《拯救暴君后她只想咸鱼瘫》 第1页 [穿越重生] 《皇后太美，皇上不配/拯救暴君后她只想咸鱼瘫》作者：指尖弹出盛夏【完结+番外】 简介: 【穿书+甜宠+双洁】 简馨穿书后救了暴君，乐滋滋地自请去了冷宫。 然而咸鱼了没几天，就被暴君拎起来搬砖—— 回凤阳宫做你的皇后去！ 然后，她发现有些不对劲。 白妃拉了她—— 暴君要剁了白妃的手。 白妃用脸蹭了她—— 暴君要洗烂白妃的脸。 白妃：皇后那么美，狗皇帝不配！ 暴君：皇后是朕的！ 只能朕宠！ 只能朕疼！ 只能朕爱！ 读心术系统：宝宝只想被绑定，不想跑龙套……求求了…… 第1章 穿书后她决定改写剧本拯救暴君 噗！ 随着一声闷哼，简馨骤然惊醒。 是谁压在她的身上，差点没把她给压断了气！ 她使劲地推开那人，刚呼吸上新鲜空气，就听吱呀一声推门声响起，一个古装侍女飞奔进来。 “皇后娘娘……”侍女恐惧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飞快道，“沈二公子已经带兵闯进皇宫，奴婢替你换个装束，只要放火将这凤阳宫烧了……” “停！” 简馨看着眼前的侍女，脑海里如电光火石般闪过许多信息—— 她穿书了！ 这本书的原主和她同名，是大齐朝的皇后。 原主虽为皇后，但心中一直另有他人，就是即将颠覆大齐朝的沈家大郎沈廷之。 为了和沈廷之里外迎合，今夜她哄着皇上萧奕饮了下过迷药的茶，然后在凤阳宫放下一把火将萧奕烧死，再假扮做宫女逃离，和沈家军会合。 按照原定计划，沈廷之抵京后将会立她为后，从此与她琴瑟和鸣，共享天下。 然而，坏就坏在首先攻入皇宫的人是有勇无谋的沈家二郎。 他在攻占皇宫后，为怕民愤难息，竟然采纳了谋士的建议，将原主推出去平民愤！ 他以原主杀害萧奕为由，让人掌掴原主一百，鞭抽一百，然后挂上城墙「暴尸」示众。 直到沈廷之三日后带军抵京，原主体无完肤地只剩下一口气，在被沈廷之亲自飞上城墙救下来时看了他一眼后，嗝屁了。 而那一瞬，书中的女主穿到了原主身上，替代她活了下来。 沈廷之顺利登基，按照对原主的承诺将女主封为皇后，待她情深似海，哪怕后宫嫔妃再多，亦没有一人能够替代女主的位置。 等等！ 简馨狠狠咬了下唇，如果说她就是书中的那个女主，为什么她会提前了这么多天穿过来？ 万一，她不是书中的女主，只是代替原主犯傻然后承受掌掴鞭尸挂城墙的痛苦，最后在嗝屁之后再被某不知名女子穿进来—— 简馨俏目圆睁，在心中对老天爷举起了愤怒的中指！ 不带这样玩的！ 哪怕她就是书中的女主本主，她也不想莫名其妙被打个半死！ 沈廷之待她再好又有什么用？ 书中可是说了，沈廷之为了制衡之术，后宫嫔妃招了一波又一波，女主为了平衡后宫，下半辈子就没消停过！ NO! 她拒绝这样的人生！ “麦冬……”简馨神情一凛，对着面前忠诚度百分百的侍女麦冬道，“你现在回屋假装熟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来，记住了吗？” 麦冬向来只听原主的话，闻言虽是惊诧却没有多问，应声退了下去。 简馨上前将门拴紧，飞快地往床榻跑去。 彼时已是深夜，殿内掌了灯，烛火下的萧奕双目紧闭，睡容安详。 他龙章凤姿，面如冠玉，倒是出乎意料的俊美。 简馨顾不得多看，慌忙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瓶子，里面果然还有被咬掉一半的解药。 未免萧奕起了疑心，今夜原主斟了两杯茶，一杯给萧奕，一杯自饮了一口，是以早早就在枕头底下备了解药。 只是解药实在太苦，原主咬了一半就嫌弃地把药瓶子丢回枕头下去了。 她毕竟只喝了一小口茶，只要半颗解药就足矣。 简馨看着剩下半颗解药上的牙印子，脑海里思绪震荡—— 她要换一个选择！ 她不想被掌掴、抽鞭子、暴尸城墙！ 她要救萧奕。 只要忽悠住他，她就还是大齐朝的皇后，不必去面对天亮后就要被沈家二郎那个莽夫推出去做替死鬼的下场。 简馨捏住萧奕的鼻子，将那半颗黑不溜秋的解药塞进他的口中后，屏息以待。 萧奕是个暴君。 按书中所说，此人朝纲独断，暴虐成性，只要不合心意说杀就杀。 别说在朝堂上让朝臣百官战战兢兢，哪怕是在后宫里，嫔妃若是犯了他的忌讳，同样是直接就三个字：给朕死。 沈廷之领军杀入京城的口号便是除暴君，还天下清明！ 只不过，口号喊得再响亮，看过原书的简馨知道新帝虽以仁政为名，却使得朝廷中贪官污吏更多，还不如萧奕在时谁敢贪直接砍谁更清明。 简馨等了片刻，见萧奕尚未清醒，又去他外袍的腰带上仔细地翻找。 终于被她找到了书中随口提过的一个只有双指长宽的铁片。 -- 第2页 她拿着铁片推开窗，对着半空按下了铁片上的一处突起。 只听「咻」地一声响起，一道黑光从铁片飞上半空，在空中形成了一只鸟状的模样，三息后消散不见。 这是萧奕暗藏在皇宫周围的神武军的联系方式。 书中曾草草提过一句：若萧奕及时用藏于腰带上的铁片联系神武军的话，定能阻挡沈二公子带来的先行军。那么，这场颠覆皇朝之战，胜负犹未可知。 既然选择了在萧奕身边苟下去，简馨自然不能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只是她并不知神武军需要多久才能抵达救援，而殿外越来越近的砍杀声宣示着危机临近。 按照和沈家大郎的约定，叛军闯入皇宫之际，就是她放火烧毁凤阳宫之时。 若再不走，就迟了！ 简馨着急地拍了拍萧奕的脸，见他还没醒转，只得又跑去梳妆台，趴在地上摸索了片刻，找到了传说中凤阳宫内的密道入口。 费劲地挪开地砖后再奔回床边，准备将萧奕拖进密道。 哪知刚跑到床边，忽地就被一扯腰身，整个人便跌在了萧奕身上。 她的腰被强有力的手臂箍得紧紧的，充分感受到了身下男人那精壮结实的体魄，一抬眼便撞入了一双黑似深夜的冰魄寒眸！ “你对茶水动了手脚？” 略带暗沉沙哑的声音磨过她的耳际，带来如同实质般的杀意。 尤其是腰后愈发使劲的手臂，几乎要将她嵌入他的身体里一般！ 简馨毫不怀疑，若是她的答复不能让萧奕满意，下一刻他绝对会把她的脑袋拧下来！ “皇上您可算醒了！”简馨用力一掐掌心，疼得霎间眼睛泛泪，“是茶水里被人下了药，幸好臣妾发现得及时，把唯一一颗万金丸与您分了服用，才解了迷药之毒。” 万金丸是太医署最珍贵的药丸，据闻可解百毒，原主身为后宫之主，手里只有一枚以便关键时候救命之用。 “皇上，臣妾听说有叛军闯入皇宫，马上就要杀到凤阳宫了，咱们赶紧先逃去安全之处可好？” 第2章 不小心一脚踩在暴君脸上 原主与沈家大郎密谋叛变之事乃机密，皇宫里除了她的心腹婢女麦冬之外，就只有一个线人嬷嬷知晓。 原主向来心思缜密，早就将沈家大郎写给她的信件全部烧毁，她参与叛变的事情根本没有物证。 而那个线人嬷嬷，亦在几日前忽然暴毙。 按着沈家大郎传给她的最后一封信中提及，未免叛变一事出漏子，所以安排人杀了那个线人嬷嬷。 所以说，人证也被解决掉了。 只要简馨打死不认，就不可能被人坐实原主叛变之事。 当然，前提是沈家军必须得全军覆没。 时间太过仓促，简馨飞快地将思绪理了一遍便不得不面对清醒过来的萧奕。 虽然，她总觉得似乎错漏了什么，但现在不容她细思。 “叛军？”萧奕定定地看着简馨，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的笑意，“你如何知晓此事？现下宫内局势如何？景深在哪？” 景深是萧奕身边的大公公，早前亦被沈家大郎不知施了什么计谋调离了凤阳宫。 简馨神色紧张慌乱：“皇上，臣妾哪里知晓那许多！景公公不知去向，宫婢刚才匆匆过来告诉臣妾外头有军队在四处杀人……这不是叛军还能是什么？皇上，咱们先躲进密道，待安全了再从长计议！” “把朕的腰带取来。” 萧奕骤然松开简馨，冷声吩咐。 简馨的心头一阵乱跳，果然萧奕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联系神武军。 她努力保持镇定地将掌心里的铁片给萧奕递了过去：“皇上，您可是要这个？” 萧奕眯眼看向已经被按下的突起，撅紧简馨的手腕：“你是如何得知的！” 简馨只觉得手腕要断了，这下是真的眼泪连着串儿往下掉：“皇上，这明明是您告诉臣妾的……刚才您被迷药迷昏过去时，抓住臣妾说要取这铁片，臣妾才会按着您的吩咐取了铁片，按下了机关……只是，这铁片有什么作用？现下又该如何去做？” “是朕？”萧奕拧紧了眉头，只觉得额头一阵闷痛。 刚才他饮茶后突觉头昏脑胀，很快就控制不住地陷入黑暗。 再彻底昏厥之前，他确实有种说不上来的危机感，彼时曾攥紧皇后…… 但是否说过神武军联系方式之事，却一时记不起来了。 他定定地锁住简馨的双眼，“先进密道！” 简馨忽觉手腕一松，就见萧奕颓然倒下。 “合着……他这并没有彻底清醒？”简馨无语地看着紧闭双眼的萧奕，可差点没把她魂都给吓出来了！ 莫非是因为萧奕茶水喝多了，而只服用了半颗解药，药力不足所以才又昏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随着一声巨响，殿外传来各种尖叫哭喊声，叛军已经闯进了凤阳宫。 简馨顾不得多想，拼命拖着萧奕往密道口走去，好不容易把人塞进了密道，她转身回屋将烛火扫落到帐幔上—— 倏地就燃窜起火蛇，热浪扑面而来。 简馨再扫了一眼寝殿，便急急地钻进密道，刚把地砖拉过来盖上，隐约就听到殿外长廊上响起阵阵脚步声。 她飞快地盖好地砖，暗自祈祷叛军不要闯进寝殿，转身一个不小心就踩在了萧奕的脸上。 -- 第3页 额…… 幸好她穿的是绣花鞋，不是七寸细高跟。 幸好萧奕刚才又昏了过去。 简馨一边用袖子随意替萧奕擦了擦脸，一边环顾密道。 密道可容三人并肩行走，两侧每间隔一丈挂有一盏长明灯，简馨看了眼不见尽头的密道，拖着萧奕往前一步一步地走去。 走了约莫一刻钟时间，终于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个雕刻着凶兽獠牙的大铁门。 “推不动，拉不动，没有锁眼……”简馨站在铁门前仔细摸索，“看来应该是传说中的机关门。只是，机关在哪里？” 书中只提过凤阳宫里有密道一事，却未曾细述更多，是以简馨并不清楚密道通向哪里。 “让朕来……” 萧奕的声音陡然在她耳边响起，吓得简馨一个激灵转过身去：“皇上，您……” 萧奕淡漠地扫她一眼，伸手按在凶兽獠牙上轻轻一转，铁门便应声而开。 “皇上……”简馨跟在萧奕身后，“请问您是何时醒来的？” 萧奕：“从你将朕推入密道时。” 简馨：“！！” 那她不小心一脚踩在萧奕脸上的时候，他怎么没有奋起拧断她的脖子？ 还是说他当时人是清醒的只是手脚动弹不得？ 完蛋了！ 她还想借着救命之恩在萧奕身边苟一苟，现下怕是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皇上，臣妾可以解释……” 简馨急急地跟上前，就见萧奕忽地伸手在书架上按了两下，随后便推开书架往外走去。 只丢下了一句话：“老实在这里等。” 等什么？ 等死吗？ 待简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密室里。 密室有桌有椅，有书架，甚至连床都有。 她环顾一圈，又再把目光落在书架上。 刚才萧奕按动机关推开书架出去，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 她将耳朵贴在书架上细听，隐约可以听见外面传来打杀声。 “机关……” 简馨伸手在书架上摸索，不小心便摸到了一处突起。 她用力往下一按，只听咯噔一声，再轻轻一推，书架便像刚才那样被推开了。 然而就在推开书架不过巴掌距离时，抬眼就见一把长剑划过一个人的脖颈，从颈动脉喷薄而出的血液朝她的面门飞溅而来—— 喝！ 简馨吓得用力一拉又把书架给归了位。 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她踮起脚尖将墙壁上挂着的一支匕首取了下来，紧紧抓在手里，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刀剑声，砍杀声此起彼伏、没完没了。 简馨听着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梦里依旧是刀光剑影、血花四溅。 眼瞧着一道又一道的温热的血液喷向她，却无从闪躲，简馨沉浸在噩梦中，怎么都醒不过来。 直到最后，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那浓烈的骇人的杀意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啊！” 简馨惊叫一声，骤然睁开了眼。 眼前，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的萧奕，正用匕首轻轻地抵住她的脖子，声音犹如地狱使者：“朕的皇后真是好胆量，竟然还能睡着。” “皇上？”简馨不敢妄动，用力一掐掌心疼得眼角泛出了泪花，她哀嚎一声，“皇上您可算回来了！臣妾担心您担心得都晕厥过去了，梦里尽是您英勇杀敌的背影！可是臣妾还是好怕，皇上！” 萧奕倏地一皱眉头，居高临下研判似的望着简馨。 刚才在凤阳宫发生的事情疑点重重，他带领神武军好不容易将叛军尽数杀灭，这女人倒是在密室里睡得安心—— 莫名就让他非常的不爽。 第3章 狗皇帝竟然要她对质 “皇上，叛军可是伏诛了？” 简馨被萧奕那双冷得入骨的眼睛看得陡然一个激灵就清醒了，她的余光被抵在脖子的匕首的寒光刺得缩了缩，飞快地猜测着萧奕这个举动的真正用意。 虽然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从萧奕现下满身的血腥味来看，他必然是经过了一场殊死战斗—— 而此刻能够好端端地拿着匕首试探她，必定是赢了。 只要是赢了就好办。 简馨思及此，心下松了松。 以她对书中描述的萧奕的性子的了解，早前在凤阳宫她的一番话必然没有完全取信于他。 是以现在就是所谓的，秋后算账。 趁她刚睡醒人还糊涂的时候用匕首做出要杀她的举动，最是适合逼出她的真正心思。 若是这样，倒也不怕。 简馨眨眨美眸，露出激动的神色，“皇上您素来英明神武，骁勇善战，那些叛军又怎会是您的对手！他们简直就是蚍蜉撼树，不知所谓！皇上您随便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们全部碾碎！臣妾以您为傲！臣妾太崇拜您了！臣妾……” “住嘴！”萧奕不耐。 简馨倏地就把上下唇合在一起，只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眨了眨，又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皇上，您能先把匕首挪开吗？” 萧奕轻嗤一声，慢条斯理地将匕首从滑嫩的肌肤上划过，随手搁置在桌上。 -- 第4页 简馨刚暗自松了口气，下一瞬又被萧奕强悍的气息笼罩，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双眼如同鹰隼般定定地望着她：“皇后可有事情瞒着朕？” “没有。”简馨几乎想也不想就应了。 她镇定地回望着萧奕，不敢有一分松懈。 萧奕向来多疑，只要让他看出一丝不妥，那把匕首绝对会划破她的喉咙。 萧奕冷眼一眯：“当真？朕若是没记错的话，沈家与你们简府素有往来……” “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简馨接了话，忽地眸心一凝。 糟糕！ 她终于想起来早前总觉得疏漏了的事情是什么了！ 书中提过沈家大郎为了怕原主临时反悔，还瞒着原主对其父亲下了毒。 而解药则是在沈家大郎攻入京城后，让沈家二郎以赠酒的名义送去了简府，指明让原主父亲饮下，从而解了毒。 现在沈家大郎的谋算恐会落空，她得想法子把解药弄到手才成。 不过是一瞬间的失神，就让萧奕不悦地又把匕首拿在了手中飞转。 简馨霎间警醒，语气铿锵：“皇上您相信臣妾，我们简府与那等乱臣贼子绝无干系！” “哦？”萧奕慢条斯理地放下匕首，“皇后确定没有旁的事情瞒朕了？” 简馨目光诚挚而坚定：“皇上，臣妾对您的一片心意可昭日月，绝无半点隐瞒！” 至于之前不小心踩脸什么的，打死都不能承认！ 横竖她很确定，当时给萧奕擦脸的时候，他是双目闭得死死的。 只要没看见，就坚决不能认！ 萧奕嘴角微抽，一甩袖袍道：“随朕来……” 简馨跟着他走到书架前，书架的另一面，竟是御书房。 萧奕在龙椅上坐下，轻轻一击掌，瞬间两列身穿铠甲的士兵无声无息地整齐涌入，四周弥漫起萧杀肃然的气氛。 简馨站在萧奕身旁，鼻息间是让人作呕的血腥味，触目可及遍地皆是血迹，就连五爪金龙梁柱上也是血迹斑斑。 御书房，就像是被血洗过一样。 外面天色渐亮，她在密室里昏睡了小半夜的时间里，皇宫已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转变。 萧奕的神武军，应是已经彻底拿下了沈家二郎带来的沈家军。 就在简馨思忖间，一名魁梧强壮的汉子被人五花大绑地推进殿中。 那汉子浑身是血，就连脸上也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剑伤，血肉往外翻开，看上去狰狞恐怖。 他睚眦欲裂地瞪着萧奕，在看到简馨时，一双眼更是充满了滔天恨意！ 若不是嘴里被人塞了布，简馨绝对相信那人会破口大骂。 那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 一阵不安爬上简馨的后脊，她心中一颤，这人该不会就是沈家二郎吧？！ 下一瞬，就见萧奕淡漠地扫了大公公景深一眼，景公公上前扯下那人嘴里的破布—— “你这个杀人如麻、昏庸残暴的暴君！你必将遗臭万年，被人千载唾弃！我沈越之不过是为民请命，何罪之有？今日落在你的手里，任杀任剐，悉听尊便！” 真的是沈家二郎沈越之！ 简馨背后愈发僵硬，她飞快地斜瞥了眼萧奕，这狗男人让人把沈家二郎带上来，该不会是要和她对质？ “若不是朕的皇后在……”萧奕不动声色地开了口，“朕还差点着了你的道。” “皇后？”沈越之双目圆睁盯着简馨，“凭她也配当皇后？我呸！不过是个不孝不弚的贱妇罢了！” 不孝不弚？ 简馨看着沈越之眼底浓得几乎能溢出来的恨意，心神一转喝道：“住嘴！本宫身为皇后母仪天下，不仅一心忠爱皇上，对待家中父母更是孝思不匮，岂能由你信口污蔑！” “孝思不匮？”沈越之嘲讽大笑，“皇后若真有半分孝心，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你父亲去死！” “你胡说什么！”简馨用力一瞪眼，瞪得眼睛都觉生疼。 沈越之见她如此，心下蓦地一怔。 大哥让他带上先头军潜入京城埋伏，说是今夜皇帝会被烧死于凤阳宫，待皇帝一死，他将皇宫和京城把控住，三日后大哥的军队就会抵达京城。 从今往后，这天下就是他们沈家的了！ 彼时他震惊于皇帝会被烧死在凤阳宫一说，不由就想起大哥以前回京时常去简府拜访之事，当时他就猜测大哥可能对简府的姑娘有意思，只是后来听说简府姑娘进了宫，他估摸着大哥应该消了心思。 而大哥如今又提起凤阳宫，就不得不让他多想一二。 可简府姑娘现在到底是皇后，他们能指望皇后去把皇帝给烧死？根本不合常理！ 大哥却胜券在握地告诉他不必忧心，简府老爷中了他下的毒，皇后不会不从。 但现在皇后看起来像是并不知道其父中毒之事，莫非—— 中间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以沈家二郎所知的消息和脑力来讲，只能分析到这一点，更深一层，他也想不明白了。 哪怕是想明白了也没有用。 他带进皇宫的士兵尽数被杀，他这条命怕是也留不到见大哥的那一天！ 思及此，沈越之放声大笑：“既然皇后自认忠孝，就等着亲眼看你父亲毒发身亡罢！” -- 第5页 大哥说了那毒只有他手里才有解药，皇后毁了大哥的基业，她父亲死有余辜！ 简馨捏紧双拳，愤愤地看向萧奕：“皇上，他诅咒臣妾的父亲……” 她心中却松了一大口气。 将沈家大郎下毒一事从沈家二郎嘴里逼问出来。那么，就必然能将原主的父亲救下了。 然而萧奕却对此似乎并不关心，淡淡地扫了眼沈越之：“朕听说，沈廷之和皇后是青梅竹马？” 第4章 入住冷宫 一句话就把简馨的心又提回到嗓子眼上。 “皇上，那都是谬传！” 简馨努力保持镇定，“沈家与我们家确实是有些往来，但沈廷之在七岁那年就随沈将军前往边城，那一年臣妾才五岁。” “臣妾十五岁进宫，而那十年里，沈廷之只回过三次京城。” “每次回京城皆有来我家府上拜访父亲，臣妾与其不过打过照面，连话都不曾多说一句。” “又如何能说是青梅竹马？” 萧奕眸光沉沉地凝了简馨一眼，望向沈越之：“沈越之，可是如此？” 沈越之眉头紧皱，直盯盯地看着简馨。 简馨的心一阵急剧跳动，她说的全是事实。 只不过那三次见面，原主就和沈廷之彼此钟情，甚至到了为沈廷之不顾生死的地步。 沈越之应该不会知之甚详。 不然的话，他又怎会将原主「暴尸」在城墙上？ 简馨捏紧拳：她不能慌。 就在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沈越之时，他忽地奋力朝简馨的方向呸了口口水：“就凭你这么个贱人，还想和我大哥青梅竹马？你做梦！就是给我大哥提鞋，你也不配！” 说得好！ 说得太好了！ 简馨恨不得鼓掌表示此刻的心情，沈越之这莽夫关键时刻还是莽得很给力！ 安心之余，她拿出皇后的范儿：“放肆！” 随后转头看向萧奕，目露委屈，“皇上……” 沈越之那一番话骂的可不止是她，更是狠狠地打了萧奕的脸。 她就不信，萧奕会无动于衷。 果然下一瞬，就见一道冷光闪过，划向了沈越之的颈大动脉—— 只见血液四向飞溅，沈越之头一歪，没了气息。 简馨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人死在面前，害怕之余却不由产生了说不上来的庆幸。 沈越之死了，说明她至少不用担心被挖目挑筋了。 剩下的，就是抱紧萧奕的大腿，能苟多久是多久！ “拖下去，挖掉双眼，打断手脚，挂在城墙上……”萧奕不咸不淡地说道，“让他好好迎接沈家大郎！” 简馨猛地抽了口气。 “怎么？皇后觉得如此处置有何不妥？”萧奕缓缓看向简馨，嘴角罕见地噙了一丝笑意。 在简馨看来，那无异于魔鬼的笑。 她倏地绷紧了皮，露出愤慨的神色：“皇上英明神武，此举不仅大快人心，而且也好叫那沈家贼子看看不自量力的后果！” 萧奕默默地收回了嘴角的笑，一摆手，景公公就领着人把沈越之的尸体拖了下去。 御书房里又再静了下来。 萧奕不说话，简馨自然不打算吭声。 而那些身穿铠甲的士兵更是连呼吸都像是听不见似的。 直到景公公回来报禀处置妥当后，萧奕才慢悠悠地看向了简馨。 “现在，到皇后了。” 他轻而又轻的声音拂过简馨耳际，如惊雷般在她脑海炸响。 简馨一脸疑惑地看向萧奕：“皇上？” 这一路过三关斩六将，她自认未有疏漏，现下萧奕一副要拿她是问的神色又是为了什么？ 很快答案就被揭晓了。 只听景公公尖着声音报禀：“皇上，经过查实，往凤阳宫茶水里投了迷药的宫女乃凤阳宫的三等宫女，奴才带人找到那名宫女时，她已经投井自尽。” 简馨骤然一惊。 下迷药之事沈家大郎只跟原主说过会安排人行事，让她无需操心。 却不曾想，沈家大郎竟然使唤的是凤阳宫的宫女。 原主身为凤阳宫之主，难怪萧奕会把这件事追究到她的头上来。 “皇上……”简馨双目诚挚地看向萧奕，“此事与臣妾绝无干系，臣妾可以发誓！臣妾心中只有皇上一人，您就是臣妾这辈子的倚靠，是咱们大齐朝江山之主！臣妾爱您都来不及了，又怎会对您起了异心？” “请皇上将真相查明，还臣妾一个清白。” 萧奕拧眉：“此事朕自然会让人详查。只不过皇后对宫人管教不力，却是不得不惩。” “皇后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惩罚？” “臣妾……”简馨掐紧掌心，眼眸中顿时泛着水润的光，她情深款款地看向萧奕，“臣妾心里只有皇上，皇上想要怎么惩罚臣妾，臣妾都别无二话。” 她抹抹眼角溢不出来的泪，“皇上将处置臣妾的选择交给臣妾，臣妾铭感五内！皇上待臣妾这般情深义重，臣妾但求皇上……” “求朕如何？” 萧奕看着简馨，慢慢地眯起了眼。 立后三年，他和皇后相处的时间全部加起来都不如这两天多。 倒是让他发现了皇后的另一面。 简馨闻言，眨了眨水漾漾的美眸：“能否请皇上……从轻发落？” -- 第6页 萧奕嘴角抽搐：“如何从轻？” 简馨记得书中提及萧奕惩罚后宫嫔妃，那一个个的手段可是让人胆战心惊。 她好不容易从原主被暴尸城墙的命运中逃脱，就一定要继续想法子好好苟下去！ 只是，要如何才能既让向来心狠手辣的萧奕顺了毛，又可以让她好过点？ “皇上，您就罚臣妾去冷宫反思己过吧！”简馨一咬牙，“只不过，念在臣妾对您一片真心，能否请皇上允可两件事？” 冷宫？ 萧奕诲莫高深地看着简馨：“哪两件事？” “其一，让臣妾的婢女麦冬随臣妾一道去冷宫。” “其二，不苛待臣妾吃食饮用，衣裳被褥等基本生活所需。” 以她多年看穿越小说的经验来看，冷宫最怕就是吃不饱穿不暖，基本温饱有了保证，就没什么好忧心的了。 不用伴在喜怒无常的暴君身边，不用应对心机重重的后宫嫔妃，怎一个爽字了得！ 让她做一条有吃有喝的冷宫咸鱼！ 她可以！ 萧奕沉默不语。 景公公却在心底暗抽一口冷气！ 古往今来，被打入冷宫的皇后可没有哪个有好下场的！ 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又或是病了无处求医，活生生熬死。 刚想到这里，就听简馨又补充了一句：“皇上，生病了让御医来看诊，这也算基本生活所需哦。” 这下，不仅萧奕，就连景公公都忍不住嘴角一抽。 “来人，将皇后送去涟漪宫，未有朕的许可，不得离宫。” 简馨就这么被送去了涟漪宫。 她没想到冷宫的名字居然这么好听，而且瞧着环境也很不错。 绿瓦红墙，曲径长廊，庭院虽不算太大，但干净整洁不说，中间还有一棵大槐树，日光下树影婆娑，给满院子的景致多添了一分写意。 涟漪宫离御书房颇有些距离，但兴许因为是冷宫，这里不仅瞧不见一丝叛军入侵过的凌乱，反而有种遗世独立的安静谧然。 简馨对即将长住的地方第一印象相当不错。 然而当景公公转身关上了涟漪宫的大门，麦冬扑向她嗷地一声痛哭出来时，她就又有些头大了。 要怎么瞒过贴身服侍原主的麦冬，是个难题。 “娘娘您别怕……”麦冬扑在殷语腿上大哭，“无论您去哪里，奴婢都会跟在您身边！哪怕是上那黄泉路，奴婢也绝不会让您一个人独行的！” 啊呸呸呸！ 胡说什么呢！ 简馨嘴角直抽，抬起手缓缓地拍了拍麦冬的背：“不必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就是换个地方住，瞧把这孩子给吓的。 “真的？”麦冬抬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 “自然。”简馨坚定一笑。 麦冬用袖子擦了把脸，拍了拍胸脯：“那可就太好了！奴婢还担心娘娘您会一直被关在冷宫出不去了呢！” 要知道这后宫里，进了冷宫的嫔妃可是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不过，既然她家娘娘说会好起来，就一定会好起来！ 麦冬安了心，一双眼睛巴巴地眨了眨：“娘娘，那您为什么……没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做？” 简馨看着麦冬，心头蓦地一跳。 该面对的，还是躲不过。 第5章 胆大的女人 麦冬打小就在原主身边伺候，是原主最信任的人。 她性子活泼跳脱，对原主忠诚不二。 原主对沈家大郎的爱慕，包括应允里应外合毒杀萧奕以助沈家大郎登基等事情，都没有对麦冬隐瞒。 不仅是因为原主相信麦冬，而且是因为原主需要麦冬从旁协助。 是以，要怎么让麦冬接受突如其来的改变，并且不会怀疑原主的芯子已经被换了？ 简馨琢磨着开了口：“麦冬，本宫明白你的心情。然而本宫那么做，是有原因的。” “沈家大郎为怕本宫不如他愿，对父亲下了毒。” 麦冬骤然睁大了眼：“娘娘……” 简馨苦笑：“此事千真万确。本宫原本所相信的一切，其实都是虚妄。沈家大郎不过是想利用本宫，来实现他的狼子野心罢了！本宫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沈家大郎口口声声说皇上暴虐成性，但事实上，真是如此吗？” 麦冬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皇上他可不就是不折不扣的暴君吗？ 沈家大郎没说错啊！ 简馨看着麦冬直白的眼神，嘴角一抽。 她努力沉住气，深深地叹了口气：“麦冬，你我都错了，事实并非那般。” 来，让她来给暴君洗洗白！ “你回想一下，后宫那些身首异处的宫嫔，是否都是主动在皇上面前犯了事才香消玉殒的？那些平日里安分守己的宫嫔，如今是否都好好地活着？” 麦冬想了想：“娘娘，的确如此。” “所以说，皇上他并非暴虐成性，他只不过是个追求完美且又十分挑剔的人。只要不作出越界逾矩之事，皇上他就不会无缘无故杀人，可对？”简馨晓之以理。 麦冬又想了想，好像：“对的……” “后宫如此，前朝亦然。”简馨浅笑，“虽然传闻皇上动辄杀害朝臣，可是那些被杀的朝臣，要么就是贪赃枉法，要么就是草菅人命，全部都是该杀之人。” -- 第7页 “皇上英明神武，杀伐果断，虽然某些方面颇受人诟病，但本宫却听闻在他的治理之下，朝廷官员个个谨小慎微，一心一意为百姓谋福利，以百姓为重。” “而咱们大齐百姓，自从皇上登基以来，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本宫以为这样的天下，才是民心所向。” “沈家大郎起乱叛变，只会让民间生灵涂炭，百姓不得安稳。” 简馨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想想，沈家二郎带兵杀入皇宫，一夜之间就杀了多少人？本宫如何能助纣为虐？” “娘娘！”麦冬猛地点头，“奴婢懂了，娘娘深明大义，沈家人都是狼心狗肺的坏人！” 简馨松了一大口气。 洗脑成功…… 噢耶！ 麦冬擦干眼角的泪，她家娘娘身为一国之母，当之无愧！ 只是，娘娘牺牲这般多，最后却落得被打入冷宫的凄惨田地…… 麦冬眼底闪过坚定的神色，她一定会护娘娘周全！ 起初还有所担心的麦冬，在领了午膳回来后，心情变得好多了。 虽然娘娘的午膳不如在凤阳宫时候的丰盛气派，但实实在在的四菜一汤全是娘娘平时最爱的口味，闻着就知道是洛御厨亲手炮制而成。 兴许真的如娘娘所说，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了两天，主仆俩大致习惯了涟漪宫的生活。 这日午后，简馨在院子溜达了一圈，又跑回屋子里，招呼麦冬道：“麦冬，咱们把这贵妃榻抬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下。” 麦冬不解：“娘娘，您是想在院子里歇息？” “对。” “那行，娘娘您让开些。”麦冬二话不说，双手一使劲就把一整张贵妃椅扛上头顶，脚步生风地走到大槐树下放好，转头咧嘴道，“娘娘，放这行不？” 简馨捂住张得能放下鸡蛋的嘴：“行，就放那儿。” 差点忘了书里说过麦冬力大无穷的事了。 转眼又见麦冬把小几提了出去，往贵妃榻旁边一放：“奴婢备上些茶水点心，娘娘若是饿了渴了方便取用。” 简馨躺在贵妃榻上，日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的光影，微风徐徐拂过，无比的惬意。 她伸手挡在面前，沉吟片刻坐了起来。 虽然舒服，但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什么事？” 麦冬眨巴着眼在旁看她。 “防晒……” “防晒？”麦冬眼里打了两个问号。 “本宫的意思是虽然这么躺着很舒服，但是若是躺久了，皮肤容易晒黑，也容易变得粗糙。” 麦冬恍然：“这个好办呀。奴婢给娘娘做些敷面的药泥，夜里睡前敷上一刻钟，准保第二天肌肤洁白光滑，细腻柔嫩。” “这个可以有。”简馨眼带赞许，“不过，还是得搞搞物理防晒。麦冬，咱们这有伞么？” “有呀！” 麦冬动作利落地取来一把伞，简馨瞅了瞅那油纸伞，心想聊胜于无：“有法子多弄几把然后撑开了挂在树上么？” “奴婢试试。” 不过小半时辰，麦冬就去弄来了九把伞，并且一一吊在了大槐树下。 简馨再度躺下时，顿觉完美人生不过如此！ 小风吹着，小伞摇着，带着甜甜的笑，坠入了梦乡。 萧奕迈入涟漪宫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大槐树下奇形怪状地吊着九把伞，伞下贵妃榻上，歪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女人。 他冷着脸轻咳一声。 塌上的女人丝毫不闻，依旧睡得喷喷香。 萧奕深吸口气，往前走了两步，眯眼看向简馨，重重地咳了一声。 这回，有反应了。 只见简馨伸手揉了揉耳朵，仿佛嫌吵似的嘟囔了一声，身子一扭屁股对着萧奕，继续沉睡。 萧奕脸色铁青，冷扫一眼景公公。 景公公被那一眼看得心头直颤。 皇上，方才分明是您说不让通传的…… 周围杀气凛冽，景公公不敢多想，连忙扬声道：“皇上驾到！” 不多时，麦冬急匆匆地从殿内跑了出来，一看到萧奕，登时吓得脸都白了，忙上前去推依旧沉睡的简馨：“娘娘，皇上来了！您快醒醒！” 第6章 她的美梦 简馨正在做梦。 梦里，她咬着奶茶吸管，拖好进度条，美美地准备第一百八十八次欣赏某位奶爸演绎「天上飞」时，突然就被推醒了。 与低沉迷人的嗓音擦肩而过，与暗黑系的帅气失之交臂，让简馨十分、非常、极其的不爽。 她拧着眉头一睁眼准备爆发—— 刷地就被吓清醒了。 空气中弥漫着杀气。 而散发这杀人于无形的气息的始作俑者，此刻正漫不经心地看她：“皇后在冷宫过得很惬意？” 惬意两字说得又轻又缓，让简馨后背迅速爬满战栗，一秒从心。 她咻地起身站好，欢喜地走到萧奕跟前屈了屈膝，“臣妾见过皇上。” “托皇上您的福，臣妾在涟漪宫住得还算习惯，只是心中挂念着皇上，导致夜不成寐，才会在白日里瞌睡了片刻。哪怕梦里头都还在惦记着皇上……” “惦记朕？”萧奕嘴角斜斜一勾，大步流星往殿内走去，“除此之外呢？” -- 第8页 除此之外？ 倒着脚步飞快跟在后头的简馨懵了一瞬，随口应道：“臣妾除了惦记您，还会担心您，担心皇上您有没有按时用膳，是不是夜里仍劳于案牍……” “嗤……” 萧奕一声冷嗤，让简馨识时务地闭上嘴，只巴巴地望着他。 “朕从来不知皇后如此能说会道。”萧奕半眯着眼，眸光森森。 简馨浅浅一笑：“多谢皇上夸奖。” 这个问题，她早有准备。 原主是个谨言少语的古代女子，突然变了画风，让萧奕产生怀疑是正常的事。 “臣妾曾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历经生死时想明白了一件事。”简馨目光灼灼，“以往臣妾只将对皇上的满腔情意藏在心底，那样太傻！重生一回，臣妾只想让皇上您知道臣妾的心，一直都是向着您的！” 按着书上所言，萧奕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在他脑海里除了朝事就是朝事，后宫对他来说只是个建筑群。 住在后宫里的女人，那就是建筑群里最多余的摆设。 所以，哪怕原主身为正宫娘娘，和萧奕相处的时间也非常的少。 萧奕不可能了解原主。 顶多就知道原主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 这就使得简馨可以用刚才的理由搪塞自己的转变。 不是简馨想恶心人，而是如果不是对萧奕有着满腔爱意，日后有人拿原主和沈家大郎的事情做文章时她就站不住脚。 她必须要让萧奕相信，她是真的爱惨了他！ 萧奕定定地看着简馨，嘴角忽地一勾：“沈家大郎今晨带着一千兵士抵达京城。” 三日已过，按照书中情节沈家大郎应是带了一万兵士抵京。 简馨略震惊，不过短短两三天的时间，萧奕竟然如此从容布局，除去了沈廷之十之八九的人马！ “皇上您真是太厉害了！您果然运筹帷幄，英明神武！” 萧奕薄唇轻扯。 这算什么…… 事实上，若不是他刻意让人给沈廷之留下十分之一的人马，沈廷之早就死无全尸！ 他要将沈廷之一步步逼入绝境，蚕食他的希望，亲眼看着他在挣扎中绝望死去！ “沈廷之在城门外看见被挖目断肢的沈越之……”萧奕道，“皇后猜猜他是如何做的？” 简馨心头霎时揪紧。 书中被挂城墙的是原主。 沈廷之见后飞上城墙将原主抱下来，如珍似宝。 对沈越之这个兄弟，想必亦是差不多。 见简馨猜对，萧奕冷笑一声：“乱臣贼子，竟然也敢跟朕叫板。” 今日萧奕亲自上了城墙，冷眼看着沈廷之将沈越之的尸首救下，还不自量力地想与他一较高下。 凭他也配？ 萧奕长箭直指沈廷之，一箭中心，无偏无误。 “他死了？”简馨心中震惊。 书中的新帝可是叱咤新朝数十年的男主，就这么死了是不是有点草率？ “不然，皇后难不成想将他救回？” “当然不！”简馨想也不想就否认了，“乱臣贼子，死得好！” “皇后口中的乱臣贼子……”萧奕睇她，“临死前还质问朕是否杀了皇后，骂朕丧心病狂。” 简馨只想原地暴走！ 沈廷之真是太不要脸了！ 临死也要拖她下水吗！ “若让皇后跟沈廷之说上最后一句话，皇后会如何说？”萧奕睃了眼简馨涨红的脸蛋，饶有兴致。 简馨俏目圆睁，气得直握拳：“臣妾没有话要和他说！臣妾只想一拳锤爆他的头，让他起贼心！让他做叛军！让他下毒害我爹！” 萧奕无语地看着气愤填膺的简馨，差点被口水呛了。 他轻咳两声：“既然皇后这般要求，那朕就让人去把他的头锤爆。” 额…… 倒也不必这么血腥。 挖尸爆头这种事情，听起来略有些骇人了。 “皇上，能让人去翻下他身上有没有可解我爹中的毒的解药么？” 若没记错的话，书中说过沈廷之杀入京城后就将随身携带的解药送去了简府。 简馨伸手揪了揪萧奕的袖袍，充满期盼。 哪知萧奕倏地站起身拂袖而去：“人已丢去乱葬岗，皇后若是想去，朕不拦你。” 谁特么要去乱葬岗翻死尸！ 简馨急急跟在后头，再度抓住了萧奕的袖子：“皇上，臣妾一介小女子哪敢去那种地方，求皇上您安排人去搜搜看成不？” 萧奕顿足，眯眼看向袖袍上的素白小手：“放开……” 简馨立马放开，可怜巴巴看他。 “出息……” 萧奕冷嗤一声，扫了眼景公公，大步流星离去。 景公公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简馨：“娘娘，这便是解简大人慢性毒的解药，还请收妥。” 简馨眼睛一亮，接过解药一路追到了宫门口，冲着萧奕的背影扬声道：“臣妾谢谢皇上！皇上您最好了！皇上，您先别走呀！” 萧奕眉头一皱，顿足转身，冷冷的眸光扫向简馨。 他这个皇后不仅能说会道，胆子还真不小。 “皇上！”简馨笑盈盈地招手，“您再过来一下，臣妾有话想和您说。” 他的皇后，这是在叫、他、过、去？ -- 第9页 萧奕缓缓地眯起眼睛。 第7章 钱还在就行 随行御驾的众人个个都提起了心。 尤其是跟在萧奕身后的景公公，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皇后娘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招呼皇上过去！ 要知道自从皇上登基后，可从未有过一人敢做出这样藐视天威的举动。 哪怕那个人是皇后，也绝不可能在做出这样的事情后全身而退！ 景公公憋着一口气，战战兢兢地看向皇上。 萧奕双手背在身后，定定地看向简馨。 这个女人，是没有尝过死的滋味吗？ 那厢简馨依旧招着手，露出自认和善可亲的笑：“皇上，您不是说臣妾不能迈出涟漪宫一步吗？能否请您移驾过来，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萧奕额角跳了跳：“……” 见萧奕不发一语，四周似乎又开始弥漫着熟悉的冰冻气息，简馨嘴边的笑意僵住—— 哎，收了萧奕的解药，一时间忘了人家是暴君本暴。 她暗自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皇上，要不然您临时允许下臣妾走上几步过去？” 萧奕神色莫测：“可……” 下一刻，就见简馨如同翩翩小蝶般欢快地朝他奔了过来：“皇上，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她将手里的解药瓶子举了举，“不知能否劳烦皇上您安排人将解药送去简府？” 中毒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快解毒越好。 她现在在冷宫关禁闭，除了麦冬身边就没有可以使唤的人，只能求到萧奕跟前。 哪知萧奕冷笑一声：“扔了，或者自己去。” 言罢，袖袍一甩转身离去。 简馨呆了呆，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看见远远转角处的一角明黄衣袍。 自己去是什么意思？ 萧奕是说她可以亲自回趟简府吗？ 可是，她不是在冷宫关禁闭吗？ 简馨顶着黑人问号脸回了涟漪宫。 “麦冬，你回头去找景公公打听下皇上的意思。” 一直跟在简馨身后的麦冬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娘娘。” 直到刚才皇上来了，她才知道原来娘娘心中最爱的人是皇上！ 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麦冬张了张嘴，又合上。 张了张嘴，又合上。 如此来回了四五遍，终于让简馨忍不住了：“麦冬，你有话就说。” 跟木头一样杵在她面前把欲言又止表演得这么入木三分，又不是要试镜！ “娘娘……”麦冬嗷地一声扑到简馨腿边抱住她，“娘娘您终于看清楚自己心中真正爱慕的人是皇上，奴婢真的是太高兴了！” 额…… 什么？ 简馨眨了眨眼。 “奴婢一直觉得沈大公子就不是什么好人。”麦冬愤愤道，“他不过是因为娘娘您长得天仙绝色，才时时来咱们府上找二公子。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偷看娘娘！” 要真是正人君子，又怎会做出那等事情！ “还有，那年娘娘您差点落水，沈大公子从假山后冲出来扶住您，就是因为他一直躲在假山后看您才会那么及时出现！” 那次麦冬正好去给简馨取东西，赶回来的路上就见简馨脚底打滑，急得她飞扑而去，只可惜慢了沈廷之两步。 亦恰恰看到了沈廷之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偷看简馨的一幕。 总之，沈廷之在麦冬心里一直就不是什么堂堂正正的好人。 只是之前原主一直对沈廷之暗怀情意，又不许麦冬说沈廷之的不是，麦冬才憋在心里。 刚才听说简馨终于发现心里的人其实是皇上，麦冬别提多激动了。 经过早前简馨的一番洗脑，麦冬就觉得皇上虽然暴躁易怒了些，但从不陷害忠良，而且对贪官污吏说斩就斩，端的是大快人心。 简馨被麦冬的一番慷慨陈词闹得略有些懵，待回过神来，就见麦冬欢欢喜喜站了起来：“娘娘，奴婢这就去找景公公。” 麦冬这一去，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她神色透着欣喜：“娘娘，景公公说了，既然皇上发了话您可以回府，那就是可以。还问娘娘您打算哪天出宫，他好安排打点。” 既然能出宫，那自然是越早越好：“那就明日回去。” 原主老爹等着解毒丸救命，虽说是慢性毒，但到底是毒。 麦冬遂又乐滋滋地下去安排了。 隔日早上起来用过早膳，就见麦冬变了样儿。 她满脸发愁地抱着珠宝妆匣走了进屋，嘴巴撅得可以吊盏灯笼：“娘娘，咱们今年新做的所有头面首饰都毁在了火灾里，现在只有去年的头面首饰……” 数日前凤阳宫的那场大火几乎将凤阳宫烧了个遍。 娘娘日常用的当季首饰和衣裳全部化作灰烬。 只除了去年被妥收在箱笼里的旧衣旧物幸存了下来。 娘娘乃中宫之主，怎能用这些过时之物？ 更何况，今日娘娘要回娘家。 简馨托腮：“本宫没记错的话，装银票和金银的箱笼全部都救回来了。” 麦冬一愣，点了点头。 “那不就挺好的么？” 她放火那时没想这么多，后来听说原主的钱财都是用大铁箱装着的，并没有因为火灾而烧毁，心里可是庆幸了好一阵子。 -- 第10页 更不用说珠宝首饰。 恕她这个现代来的人见识少，当天麦冬哭丧着脸把从凤阳宫抬回来的那个巨型首饰箱笼打开时，差点没晃瞎了她的眼。 还有那好几箱子看上去簇新的美美的衣裳，据说都是去岁的旧衣。 而且，听闻真正贵重的各种物件，都收在库房里，根本没遭灾。 简馨就觉得麦冬这孩子钻牛角尖了：“快些替本宫梳妆打扮，出宫必须在两个时辰内回来，可别耽搁了时间。” 她现在该担心的不是妆发姿容，而是即将要去见原主的爹娘。 麦冬单纯，又一心奉原主为主，所以才好忽悠。 可原主的爹娘就不一样了，简馨翻着脑海里原主对爹娘的回忆，暗自祈祷今天可别露馅了才是。 “娘娘真的美得跟仙子似的。”麦冬替简馨整理好妆发，一时又看呆了。 若不是因为她们娘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皇上又怎会在后宫那么多嫔妃里，随手一指就把她家娘娘指作了皇后。 如果不是因为沈大公子那个杀千刀的，娘娘就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麦冬呆呆地看着简馨，只盼着娘娘能够尽快重拾皇上的欢心，回归凤阳宫！ 简馨听了麦冬的碎碎念，捏了捏她的脸颊：“凤阳宫都烧没了，回去做什么？” 哪里比得这里清闲自在。 “走罢，出宫。” 第8章 带着解药回娘家只求别被看穿 简府五代单传，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并未纳妾。 简馨印象中，原主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姐弟感情亦是极好。 原主父亲简宏为兵马司总指挥使，掌管五城兵马司，只是个正四品的官职。 由此亦可见萧奕此人刚正严明，并未因为简宏是皇后之父，就对他有所优待。 当然，让简馨说，那不过是因为萧奕从不把后宫女人放在眼里，更别说提携原主的老父亲了。 只不过简宏亦从未因此有过不满。 事实上，他自认是个粗人，他是凭自己的真本事坐到总指挥使这个位置，行得正坐得直，出去怼人也没有半分心虚。 而原主的亲弟弟简扬，今年十五岁。性子像极简宏的大大咧咧，成天欢喜舞枪弄剑，只想考个武状元继承父亲衣钵。 简扬对父母孝顺，友爱亲姐，可人却有个弱点，就是耳根子软。 有时会受不良子弟所诱犯下错误。 往往被简宏发现了，就会提回家中一番狠狠收拾。 简馨梳理着家中至亲的信息，转眼就凤辇就抵达了简府。 她一下凤辇，抬眼就瞧见简宏夫妻和简扬站在家门前等她。 简扬满面是见到亲姐的欢喜之意，而简宏夫妻的笑脸下，却难隐一丝复杂神色。 简馨沉吟片刻，她这刚露面话都没说一句，爹娘神色古怪，应该不是因为发现她内里已经换了芯子。 两人之所以如此，想必是为近日京城叛变一事。 遂不动声色地端着原主平日里淡然沉静的面容，上前扶起爹娘一道进了侯府。 步入正堂后，简馨先把此行前来最重要的事情做了：“父亲，女儿专程给您带了亲手酿制的桂花酿，您先品上一盏。” 简宏素来喜好品上一两杯小酒，所以原主自幼就学了酿酒。 自从进宫以后，虽然原主回府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每回回来都会记得带上一瓶亲手酿的酒。 而简宏之前中的毒，正是沈廷之让人暗地里抹在了原主带回侯府的酒杯上，经由原主的手让简宏服下的。 简馨将下了解药的酒递了过去，简宏朗声一笑，接过酒饮下：“馨馨酿的桂花酿实乃一绝，为父时常惦记。” 简夫人睐了他一眼：“馨馨能回一趟府里来不容易，你就光惦记着桂花酿。” “这不是因为馨馨挂心我这个爹，我才高兴么。” 简宏含笑看向简夫人，夫妻俩默契地对过眼神，简夫人起身拉着简馨去了里屋。 “娘，我还没跟姐说上几句呢！” 简扬不情愿地喊了一句，下一瞬额头就被简宏叩了一记：“有话等下用膳再说，少给老子添乱！” 那厢简馨跟着简夫人进里屋，简夫人便把下人都遣了出去，双手握住简馨的肩膀上下细细打量：“馨馨，你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皇上他……可有对你怎么样？” 沈家谋反一事在京城掀起了惊涛骇浪。 三日前沈家二郎被皇上让人挖目断肢暴尸城墙，隔日沈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便被推去了午门斩首示众。 昨日沈家大郎带了一千兵士杀抵城外，帝驾亲临城门，一箭将其射杀，当下号令军队把那一千兵士全数歼灭，京城西门外血流成河。 想起这几日的突变，简夫人依旧忍不住心惊肉跳：“沈家是真的疯了！竟然敢打这天下的主意！其心可诛！” “这便罢了，馨馨，你可有听说那沈家大郎临死前说了什么？”简夫人紧紧抓住简馨的手，满目忧心。 简馨默了默：“娘可是说他以为皇上杀了我，骂皇上丧心病狂的事？” 难怪刚才在门口爹娘虽然瞧着欢喜，但眼底却有着压不住的担忧。 简夫人惊得直捂住简馨的嘴：“馨馨，这话不能说！” 额…… 这不是因为您刚问了么。 -- 第11页 简馨乖巧地点了点头，就见简夫人松了口气，随即又气愤填膺：“娘就说那沈廷之不是什么好人！竟然在那种时候提起你来，简直狼心狗肺！枉咱们家以前待他那般客气！” 沈廷之临死提的那么一嘴，若真惹得皇上不悦，别说皇后之位，简馨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简宏夫妻为了这事，急得几乎一夜未眠。 幸好今日女儿好好地回了府，才让夫妻两人的心才稍稍安了些。 “皇上已经一箭射死他了……”简馨安抚地拍拍简夫人，“娘你别气坏身子。” “馨馨，你先告诉娘，皇上他可有因为沈廷之迁怒于你？” 简馨沉默片刻，小心翼翼道：“皇上将我打入冷宫……这算不算？” 她将沈越之被抓前后的事情挑能讲的给简夫人讲了，“昨日沈廷之死后，皇上曾去涟漪宫，将他死前讲的话告诉了我。” 简夫人听得心惊胆战：“那皇上他昨日可有惩治于你？” 简馨摇头：“没有。女儿问皇上能不能回趟府，皇上还答应了。” “若是这样的话……”侯夫人深吸口气，“看来皇上应是并未相信沈廷之的胡言乱语，那便极好。” “而且，你迁去涟漪宫的事前两日宫中便对外昭示了，说是因为凤阳宫被叛军焚烧，是以皇后暂时迁居涟漪宫。” “这并不是被打入冷宫。” 皇后为一国之母，若然真的打入冷宫，皇上定会下旨昭告天下。 简馨眨眨眼，真的是这样么？ 她心中思绪飞快一转，倏地露出欢心释然的表情：“听娘亲这么说，馨馨便安心多了。” 简夫人不解地看着简馨脸上露出来的欣喜羞涩之色，心生疑惑：“馨馨？” 简馨早在来简府前就决定了，为了让某个生性多疑的皇上彻底相信她一心爱慕着他，这份爱就必须要果断坚决地宣扬出去。 毕竟萧奕这么轻易就同意她回府探视，说不定屋顶上趴了个暗卫偷听她们娘俩说话也为未可知。 “娘，皇上不生气，馨馨自然欢喜。”简馨含羞带怯地垂下了脸。 简夫人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拉住简馨问道：“馨馨，沈廷之死了，你不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简馨抬起头，不解问道，“他起兵谋反，本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简夫人默默地吸了口气。 身为母亲，虽然女儿未曾说过，但大抵她能猜出女儿对沈廷之有好感。 尤其是当年得知选秀必须要入宫的时候，女儿有多不情愿，她都看在眼里。 但宫中选秀，只要符合年纪的姑娘都必须要进宫，没有选择。 女儿不得不去。 却不曾想，皇上竟然会指了女儿为皇后。 这三年来，女儿回府时候的模样除了淡漠就是淡漠，不复再有幼时活泼可爱闹腾的一面。 简夫人猜测她怕是心中一直有着沈廷之，所以在宫中的生活过得并不愉快。 只是她已经是大齐之后，除了劝她顺从皇上，掌理好后宫外，简夫人从不敢多提一句沈廷之。 倒是今年来，女儿曾回过娘家两次，整个人似乎变得轻松欢快了许多，眼睛里亦时时泛着光彩。 简夫人欣慰地看着简馨。 看来前两次女儿的变化，正是因为和皇上之间真正的生了感情！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简馨回视简夫人，知道应是相信了她说的话。 事实上，她仔细翻过原主的记忆，很清楚地知道原主这三年来在后宫过得有多不开心。 每一回回府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只能努力保持平静淡然的神情，不敢露出一分难过。 只有在今年回府的两次，才终于高兴了起来。 高兴的原因是因为知道了沈廷之不久之后就会起兵叛变，完成与她携手未来的承诺。 简馨此时道出对萧奕的心意，正好对应上了原主的改变。 果然，简夫人相信了。 简夫人心中大定，感慨地开了口：“馨馨，你可知道在你进宫前，沈家曾经派人前来向你提过亲？” 第9章 娘亲太凶猛招架不住 沈廷之是将军府的嫡子，人长得玉树临风，又文武皆通，在留意到他看简馨的眼神时，简夫人就去打听过他的事。 边城里喜欢沈廷之的姑娘不少，而他平日里待人温文尔雅，女人缘甚佳。 虽说没有纳妾，但边城的家里也有好几个通房，甚至有两个已经怀了身孕。 这稍一打听，简夫人自然对他的印象好不起来。 更别说将自家宝贵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是以沈家来提亲的时候，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只可惜尚未来得及给自家闺女好好寻找最合宜的夫婿，便出了选秀一事，女儿就这么被送进了宫。 “你……”简夫人握住简馨的手，“你入宫三年一直未有所出，娘亲本以为……” 以为原主心中住着沈廷之，所以才没有给皇上生娃？ 简馨故作羞涩：“娘！皇上他夙兴夜寐，忙于朝政，所以……” “你这孩子！”简夫人睐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告诉娘，平日里是怎么和皇上相处的？” “就……” 简馨努力挖着原主和萧奕的相处片段，发现两人除了一起用膳就是一起用膳。 -- 第12页 而用膳期间秉持着食不言的规矩，是以萧奕去趟凤阳宫下来，两人满共也说不上三五句话。 但怕简夫人不信她对萧奕满腔爱意，简馨遂支吾以对：“就挺好的呀……” 简夫人听了，暗戳戳地瞪了她一眼，拉住她压低了声音：“娘问的是，你和皇上房事上如何相处的？” 房……事？ 简馨恨不得揉揉耳朵，好确认下是她听错了还是她听错了。 原主和萧奕，不，别说原主，这满后宫的女人，就没有人和萧奕同房过。 哪里来的什么可探讨的房事？ 简夫人睐她一眼：“都进宫三年了，在娘这儿还害臊不成？你给娘说说，娘好替你寻寻主意。” “娘！” “你呀……”若女儿对皇上无意，简夫人不会逼着她去刻意逢迎讨好，可现下知道了简馨的心意，简夫人自是说不得要帮她一把，“这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太多讲究了。” “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除了彼此互生情愫外，床笫之间的和谐和意趣也甚为重要。” “不仅可以加深两人之间的感情。而且，还能尽快怀上子嗣。无论对皇上还是你，都是头等的要事。” 身为后宫之主，膝下岂能无子？ 简馨看着一副打算将毕生经验传授给她的简夫人，略觉头大。 谁说古代女子害羞内向的，看看她家娘亲！ “娘……咱们要不别说这个了？”简馨尴尬，“时候不早，咱们先去用膳，膳后怕是很快就要回宫了。” 简夫人睐她一眼：“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你且等等。” 她起身进了里间，不多时手里捧着一个匣子走了出来。 匣子打开后，里头放着几本书册：“你回去自个儿好生看看，多琢磨琢磨。这房事上女子主动大胆有助于夫妻情趣，多学着些总没错。” “若是有不懂的，回头再来问娘。” 简馨在简夫人翻书的时候飞快地瞄了一眼，顿时眼睛都直了。 竟然都是那种—— 有图的书！ 她、她、她怕自己消受不起……o（╥﹏╥）o！ 要知道穿越前，她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学生，连恋爱都没有正儿八经谈过的好伐！ 膳后，简馨就这么捧着简夫人给的匣子回了宫。 凤辇进宫后行了近小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后宫的区域。 简馨坐了一路累得慌，扬声问麦冬：“还有多久到涟漪宫？” 麦冬在外应道：“回娘娘，大约还要走一刻钟时间。” “本宫下去走走。” 简馨穿过来好几天，还未正儿八经地参观过后宫。 她由着麦冬扶住，慢悠悠地沿着路走，坦然自若地四处打量。 后宫瞧着和故宫差不多模样，同样气势庄严，恢弘肃穆。 不同的是这里各处转角可见花圃草地，往来尽是古装宫仆行走，古意盎然，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咦？那里是……”简馨抬眼看见一处辉煌宫殿前似有不少工匠正在做活，正想问是什么地方时，霎地就看见被火烧过后黑漆漆的殿门，“在干什么？” “那是工匠们正在重建凤阳宫呀。” 简馨恍然点了点头。 差点露馅了。 还好她机警地改了口。 “过去瞧瞧。” 两人缓步上前，走了不过片刻，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臣妾见过娘娘。” 简馨回头，就见一名宫装丽人被人簇拥着走了过来，众人屈膝致礼：“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罢……” 简馨应了一句，脑海里飞快地找寻眼前女子的信息。 眼前的宫装丽人是白妃，长相柔美，温婉宜人。 白妃走到简馨身旁，美眸望向修葺中的凤阳宫：“臣妾懂娘娘的心情。” 懂她的虾米心情？ 简馨眉一挑，就听白妃幽幽地叹了口气：“娘娘乃后宫之主，定会早早回归凤阳宫的。皇上让人日夜不停地修葺宫殿，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额…… 所以萧奕真没对外宣称把她打入冷宫吗？ 白妃身为后宫嫔妃中官阶不小的一员都这么说，看来娘亲说的颇有道理。 “只是，这凤阳宫一日不修好，而娘娘又住去了涟漪宫那样偏僻的地方，总会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白妃目光盈盈地看了她一眼，忧心忡忡道。 简馨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这恐怕才是白妃真心想要说的话吧？ “哦？”她不疾不徐地微扬音调。 白妃迟疑：“娘娘莫非还不知晓？” “自从娘娘迁去涟漪宫，玉妃就处处去说那是前朝幽禁过宫妃的宫殿，娘娘进去后怕是想出来就难了。” 只是猜测归猜测，皇上没有公开昭示，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前去询问。 唯独玉妃胆子不小，见简馨数日闭门不出，先是安排人在后宫传了风声，随后—— “今日上午玉妃去了御书房，说是因为求见皇后您未果，闹得嫔妃们人人心中不安，所以前去皇上那边求个指示。” 白妃用帕子轻轻捂着嘴，小声道，“皇上虽未见玉妃，可她不依不饶在御书房等了许久，终于在皇上离开时拦到了御驾前。” 第10章 -- 第13页 既然想享受皇后待遇就给朕好好出来营业 自萧奕登基以来，就仅在三年前开过一次选秀。 那还是在太后的坚持下才办成的。 三年前那次选秀，几乎将大齐所有年纪相符的官家姑娘都送进了宫中待选，约有一百多人。 原本太后看中了三四十人，后来被萧奕大刀阔斧地砍掉大半，最后只留下了十余人。 而萧奕挑人的那一天，随手就指了原主做皇后。 对皇后以下的位份，萧奕大手一挥懒得管，由太后去定夺。 玉妃身为太后的亲侄女，自然不服。 可萧奕此人向来独断专行，连太后都怵他三分，纵然玉妃再有不甘，也没有办法。 遂只能三天两头在原主跟前蹦跶。 这回得知凤阳宫被烧，玉妃高兴得只恨皇后怎么没有一同身葬火海。 后来得知简馨临时迁去了涟漪宫，玉妃那欢喜劲儿又延续了一整天。 众所皆知，涟漪宫可是前朝出了名的冷宫！ 皇后的凤阳宫烧得蹊跷，隔日就被皇上赶去了涟漪宫，说不定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玉妃心里自是各种诅咒，但诅咒归诅咒，真实的情况没有打听到也是真的。 皇上那边的消息向来密不透风，玉妃只得派人去涟漪宫探听。 这一探听，竟然发现涟漪宫的宫门紧闭，不仅递不进去消息，派去的人偷摸看了一整天，也不见涟漪宫有人出来—— 这不是关禁闭是什么？ 玉妃的一颗心终于被揪活了。 她连续两日让人大张旗鼓前去涟漪宫求见，在预料之中不受召见后，便不经意地把消息往后宫里散播了。 不曾想这一番散播下来，涟漪宫竟然还是没有动静。 玉妃心中又惊又喜，终于鼓足勇气，大摇大摆去御书房求见皇上。 按照她原本的想法，便是以后宫不得一日无主，而皇后不肯见人为由探听下皇上的说法。 如若皇上亲口说了关皇后禁闭。那么，她就会自告奋勇替皇上分忧，先把后宫大权揽在手里再说。 以她来看，皇后在叛军抵京之际被送去涟漪宫，必定和叛军有所关联。 皇上虽然暴虐，可从来没有冤枉过人。 更何况，那可是皇后。 说不定皇后入宫前，和那沈廷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然的话，沈廷之怎会临死前无端提起皇后？ 玉妃的预想很是完美，然而去了御书房，萧奕却根本不见她。 玉妃不想错过这样的大好时机，便立定心思在御书房外等。 “玉妃拦下皇上后……”白妃小声道，“以关心娘娘为由询问娘娘为何迁去涟漪宫后便停了嫔妃们的请安……” 简馨未有说话，只淡淡地看向白妃，听她继续说。 “据闻皇上只回了玉妃一句，娘娘，您猜是什么话？” 白妃浅浅一笑。 “什么话？” 白妃继续道：“皇上对玉妃说，要是闲了就回去替太后多抄抄佛经。” 说完这话，御驾就走了。 因为出过后宫嫔妃无端拦截御驾被杖责三十的事，玉妃虽满心不甘但到底不敢再追上去。 “臣妾就想着，娘娘定然很快就会召见妹妹们的。”白妃像是舒了口气，“因为惦记着娘娘，臣妾来凤阳宫看看情况，不曾想就碰见了娘娘。” 简馨微微颔首：“妹妹有心了。” “娘娘……”白妃看向简馨，“不知明日是否会召妹妹们去涟漪宫请安？” 请个毛线的安。 她现在还被萧奕关禁闭，今日之所以出来，是某人额外开恩。 只是听了白妃的话，她有些摸不准萧奕的意思，便道：“暂且不必请安，若有消息，本宫自会让人去各宫通知妹妹们。” 白妃神思微动，垂首恭敬地应了是。 是夜，御书房。 玉妃白日过来闹了一遭，虽然萧奕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问题，但关于简馨的闲言碎语还是在后宫又扩散了一波。 景公公见萧奕批完折子，趁着上前换茶水时，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皇上，前两日咱们以凤阳宫烧毁为由，对外昭示皇后娘娘临时迁去涟漪宫暂住之事，如今可要正式地下旨？” “下旨？”萧奕捧起茶饮了一口，不紧不慢地睇向景公公。 景公公垂首道：“皇上，按照律例，若是皇上要将皇后娘娘打入冷宫，需得下旨昭告天下。” 前几日叛军的事情紧急，皇上顾不得处理皇后之事。 现下事态稳定下来，是该按着章程办事才合宜。 萧奕轻嗤一声，脑海里浮现昨日去涟漪宫中看到的场景。 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享受得紧！ 打入冷宫便罢了，还要求好吃好喝好穿，连生病都得御医伺候！ 她这分明就是消极怠工又要求他提供皇后的全套享受！ 天底下有那么美的事？ 要想享受皇后的独有待遇，那就好好尽上皇后的本分！ “朕有说过要将皇后打入冷宫？”萧奕淡淡地开了口。 景公公登时后脖子一凉，满心惊疑。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细细回忆，发现皇上确实未曾亲口说过要将皇后打入冷宫—— 只，皇上当时气咻咻地让皇后去涟漪宫，难道不是打入冷宫的意思吗？ -- 第14页 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久时间来，这还是头一回景公公没摸透他的真正意思。 “皇后今天去简府，都说了些什么？”萧奕漫不经心地叩着龙案问道。 “回皇上……” 景公公把简馨回娘家的情况一一报禀，待陈述到简夫人的大胆言辞时，忍不住悄悄偷看了萧奕一眼。 就见萧奕绷紧了脸，景公公飞快地讲完，又补充了一句：“皇后娘娘回宫的路上偶遇白妃娘娘，想来玉妃娘娘的事，皇后娘娘已经知晓了。” 萧奕嘴角斜斜一勾，心思还放在简馨回府后告知其母对他一片爱慕之心的事情上。 嗤！ 爱慕朕？ 那女人到底知羞不知羞？ 她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朕的后宫从不养无用之人。” 萧奕蓦地站起身，背手往外走去，“摆驾涟漪宫。” 既然那个女人要享受皇后的待遇，那么就好好履行皇后该有的责任！ 第11章 不她不想营业 涟漪宫内一片黑灯瞎火。 御驾抵达涟漪宫前，萧奕看着紧闭的大门，冷眼扫向一旁的景公公：“景深？” 景公公浑身一凛，忙应道：“皇上，这涟漪宫到了夜里，守门的侍卫落钥后就会离开，所以……” 整个涟漪宫就只住了皇后娘娘和麦冬两人，白日有侍卫守在门外，到了夜里大门一锁，便没有必要留人守卫。 是以，就落得了御驾前来却不得其门而入的尴尬场面。 萧奕只淡淡地「哦？」了一声，景公公忙道：“奴才这就去叫门。” 哪知他上前拍了半天门，又扯着尖细的嗓音喊了好几嗓子，那涟漪宫内愣是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反应。 萧奕面色愈发阴沉。 景公公急得直跺脚，匆匆走到萧奕跟前，小心翼翼道：“皇上，要不奴才亲自去开门？” “速。”萧奕不耐地扫他一眼。 “是，皇上。” 就见景公公吸了口气，双脚一垫，轻巧灵敏地飞上了宫墙。 片刻后，涟漪宫的大门终于从内拉开，萧奕大步流星地往宫内走去。 不多时，听见动静的麦冬急急从内里迎了上来，转瞬就被景公公拉到了一旁。 萧奕径直进了寝殿，顿足：“都下去……” 寝殿内只余一盏烛火，明明灭灭，依稀可见床榻上正躺着一个身影。 睡得倒是早。 萧奕轻嗤一声，走到榻前。 他瞅了眼睡姿不怎么样的简馨，目光不经意就落在了被那张脸压在下头露出一截的书上。 待看清了书上的某张图时，萧奕瞳孔微缩，嘴角斜斜一勾，伸手就捏住了简馨尚带一丝婴儿肥的脸颊。 “疼！” 简馨睡得正香，梦里只觉脸蛋被人捏得生疼，她甩了甩头，却没甩掉脸颊上的疼痛，不由伸手去推。 这一推—— 就摸到了一只手。 简馨刷地睁开了眼，望着烛火下的立体分明的俊脸：“鬼啊……” 然而尖叫声却被大掌捂住，憋得她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已经穿越了。 “皇、皇上。” 萧奕见简馨的眸光趋于清醒，这才放开了手，慢条斯理道：“皇后倒是心宽自在。” 简馨一秒进入状态，神色幽幽地应道：“其实臣妾是思念皇上过甚，所以才一不小心便睡了过去。” 思念他过甚？ 萧奕扫了眼床上的书，嘴角一勾：“这么说来，皇后莫不是想早日重回凤阳宫？” 简馨一怔，想起白日的事问道：“皇上，臣妾今日见到白妃，她尚不知臣妾已被皇上您打入冷宫之事……” “朕有说过要将你打入冷宫么？”萧奕睇她。 简馨：“可那日臣妾自请入冷宫，您不是……”扭脸就叫景公公把她和麦冬打包进了涟漪宫？ “那是因为凤阳宫烧毁了。”萧奕好整以暇地回应。 简馨：“？？” “皇后莫非其实不想重回凤阳宫？” 那当然了！ 能够舒舒服服地在涟漪宫里躺平做咸鱼，谁要劳心劳力营业去？ 一想到白妃那话里话外想要激她赶紧开张营业好对付玉妃的模样，就觉得头大。 “皇上……”简馨字斟句酌，“臣妾到底有过在身，如今满心羞愧，理当在这涟漪宫里好生反省己过。” 萧奕眯起眼。 “皇后可知你一日三餐所用膳食皆是出自洛御厨之手？” 简馨听麦冬讲过这事，不明就里地点头。 “皇后所食、所用皆按规制领用，病了还要求御医看诊……”萧奕缓声道，“莫非皇后忘了，后宫从不养废人的规矩？” 简馨：“……” 有这么拐着弯骂人的吗？ “那……不如您给臣妾降低些标准？” 其实她也没说要顶配，只要吃得好穿得暖生病不愁就可以。 “要么有……”萧奕忽地笑了，那笑容让人无端寒颤，“要么……无……” 无？ 简馨揉揉耳朵，萧奕的意思是不营业就要饿死冷死病死她吗？ 果然是暴君本暴！ 好不容易苟下来了，她以为日子就会一帆风顺，可以做一条享福的咸鱼，看来是她高估萧奕的容忍度了。 -- 第15页 想苟下去，还是得努力营业！ 简馨深吸口气，唇角一弯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不知皇上希望臣妾怎么做？臣妾必当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萧奕望着瞬间变得朝气蓬勃的简馨，额角一抽。 “待凤阳宫修葺好，皇后便搬回去，好生打理后宫。” 他努了努嘴，“总比缩在涟漪宫里，偷摸着看春图册好。” 春、图、册是什么鬼？ 简馨顺着萧奕的目光，后知后觉地落在了床上那本摊开了的、画满了羞死人的有图之书上。 那一刻，简馨脑海里只有两个字：社、死！ 叫她回来好奇。 叫她把麦冬赶回屋睡觉。 叫她看着看着还能睡着。 这下，来一道雷把她劈回现代去吧！ 简馨飞快地往床上扑去，然而却在她压到床的一瞬，图册从一侧被萧奕抽了出去。 萧奕信手翻了两页：“皇后如此认真钻研，可是颇有心得？” 简馨：她哪里有！ 她分明还是单纯的小姑娘好吗？ 哪怕是原主本尊，也还是个黄花闺女！ 而且，简馨努了萧奕一眼。 这位大爷你不也没有碰过女子，装什么高深，啧。 简馨不知为何突然恶从胆边生，咧嘴一笑：“难道皇上您不感兴趣？” 萧奕骤然眯眼：“若朕没记错的话，刚才皇后是说因为思念朕过甚，不小心睡着了。” 他举了举手中有图之书，“合着皇后一边看书钻研，一边惦念朕？” 简馨俏眼圆睁：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臣妾……没、没……” “皇后的意思是，刚才欺骗朕？” 萧奕的声音轻而又轻，落在简馨耳朵里却如同擂鼓将她惊醒，她倏地将脸埋在手心里，差点中计！ 欺君可是杀头之罪，别瞧这暴君现在看似好说话，按照书里说的性子，她若是承认骗他，扭脸就能把她的头砍下来。 简馨深吸口气透过指缝悄悄看萧奕一眼，故作不甘地跺跺脚：“臣妾只是一时……害羞……” 萧奕：“……” 这个女人，刚才可一点没瞧出来会害羞，嗤。 他刷地将手背在身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简馨还没来得及庆幸，一抬眼就看见萧奕攥在手里的翻开了的图书—— 惊得飞快地追了过去：“皇上，您等等的！” 人走可以，书得留下呀喂！ 第12章 后宫的那些女人 萧奕压根就像没听见般的出了寝殿。 简馨急急地抓了外裳披上，一路飞奔追了过去。 然而当她追到宫门前，却只能看见御驾在夜色下绝尘而去。 那狗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简馨愤愤然地握了握拳，一想到小图书就这么打开着被萧奕抓着走回去，就觉得—— 以后不用见人了。 伴在御驾身后的那么多宫仆，怕不都看见了吧？ 来的时候双手空空，去的时候手拿小图书，就算用膝盖想也知道是从谁那里缴来的。 嗷呜！ 隔日上午，揽月宫。 玉妃正坐在书房里抄佛经。 一想到那日在御书房外皇上叫她抄佛经的画面，就觉得心浮气躁。 好不容易等到皇后被打入冷宫，她却窝在流云宫里抄佛经算什么事？ 这种时候，就应该趁皇后势弱，将她一网打尽才对！ 寻思中，手中的笔不小心就在纸上沾了一团墨汁。 玉妃烦躁地把笔往桌上一扔，抓起纸张揉碎甩在地上，倏地站起身来回踱步。 她必须要好好想一想，不能就这样错失搞死皇后的大好机会。 身为太后的亲侄女，她容貌姝丽，才华横溢，当年进宫选秀的时候，本以为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可哪知皇上竟然在初次见到众秀女的时候随手就指了当时站在她身边的简馨为后。 彼时她还以为是皇上指错了，甚至急急上前一步想提醒皇上认错了人，然而皇上看也不看她一眼，嘴里念出了皇后的名字！ 这对她来说，是永远都难以忘怀的羞耻。 哪怕是后来太后将她立做了皇后之下的玉妃，她心里的不甘也一直没有熄灭过。 太后告诉她皇上向来独断专行，他定下的事情绝无反悔的可能，让她安心伺候皇上，日后再寻机会。 是以她才会隐忍至今。 也幸而她听了太后的话。 在后宫三年来，她见过了太多自以为是的宫嫔不得善终，深深知晓要想成为后宫之主，就必须要谨小慎微，哪怕是一步也不能行差踏错。 想当初选秀结束后，后宫诸多嫔妃哪个不是各有心思，只想进了皇上的眼，得了皇上的宠。 在皇上途径的地方制造偶遇，吟诗的，跳舞的，唱曲儿的，应有尽有。 结果呢？ 皇上根本视若无睹！ 再后来，有嫔妃按捺不住，想要跌倒在御驾前引得注意—— 结果离御驾两丈远的距离就被宫仆当货物般清走。 闹尽了笑话。 再后来，又有胆大的嫔妃无视了皇后的警告，亲手做了羹汤送去御书房前。 那一回，是真的惹怒了皇上。 她还记得那日下午，皇上让人将包括皇后在内的后宫所有嫔妃都召去了御书房外，就是为了处置那个送羹汤的嫔妃。 -- 第16页 皇上先是责问皇后是否有将后宫禁令告知后宫嫔妃。 所谓的后宫禁令，就是后宫嫔妃不得无故前往御书房。 这条禁令早在皇后册封后就三申五令强调过，后宫无人不知。 待确认是那送羹汤的嫔妃罔顾禁令一意孤行前来御书房时，皇上抽起身边侍卫手里的大刀，一刀就让那宫嫔身首异处！ 玉妃至今还记得当日御书房外被鲜血染红的场面。 打那以后，后宫嫔妃就消停了许久。 哪怕是再想得皇上宠爱，那也得有命去享才是。 直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嫔妃们发现只要不触碰禁令，皇上不至于滥杀无辜后，就才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毕竟皇上虽然性情暴躁，但实在是龙章凤姿，英伟卓然，很难让人不为之心动。 更别说，得宠意味着的除了皇上的垂怜外，更多的是拥有无上的权势。 去年皇上带领后宫嫔妃去莫兰山避暑时，就有嫔妃假意不小心闯入皇上正在就浸泡的温泉池前。 那嫔妃身穿轻薄裙裳，媚骨天成，哪怕是女子看了也觉心旌动摇。 然而，皇上却让人挖了那嫔妃的双眼，将其囚禁在冷宫活活饿死。 后来还有在宴席上跳舞的嫔妃，舞到最后前去给皇上敬酒，不小心撩拨了下皇上的手，当下就被皇上断了手足。 从此，众嫔妃是终于消停了，再不敢胡乱起不该有的心思。 玉妃回忆着这三年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忽地顿足：“把本宫抄的佛经带上，本宫要去趟涟漪宫。” 婢女收拢了佛经，只不解问：“娘娘，皇上不是让您把抄好的佛经送到慈宁宫吗？” 玉妃嘴角一斜，在那婢女耳边低声说了计划。 就见婢女张大了嘴：“娘娘，皇后娘娘她会……”上当吗？ “以前兴许不会。” 以前皇后身为东宫之主，要什么有什么，她自然不必像宫嫔们那样犯险。 可现在不一样。 皇后住在涟漪宫那样的破落地方，她就不信，皇后会不想尽快离开涟漪宫！ 涟漪宫…… 玉妃前来求见的时候，简馨正躺在树底下透过一把把伞的缝隙望天，心中仍没有扫去小图书被萧奕拿走的怅惘。 遂当麦冬问她见还是不见的时候，她随口就回了一句不见。 哪知溜达出去传话的麦冬不多会儿就又回来了：“娘娘，玉妃娘娘说她担心您担心得夜不成寐，连眼睛都哭肿了，请您务必要出去见她一见。” 玉妃担心她担心到眼睛哭肿了？ 简馨嘴角抽了抽，眸光挪到麦冬脸上：“你信？” 麦冬诚实地摇了摇头。 玉妃娘娘平日里最爱给自家主子找不自在，主子现在搬来涟漪宫，她觉得玉妃应该是夜里睡觉都能笑醒，而不是睡不着。 “走，出去瞧瞧。” 简馨忽地来了兴致，坐起身拍了拍手上没有的灰，信步往宫门外走去。 她站在宫门前，望着一脸诚挚的玉妃，淡淡一笑：“数日不见，玉妃见到本宫已经激动到忘了行礼了吗？” 玉妃的面皮一僵，不得不屈膝致礼：“臣妾这是太过担心皇后娘娘，一时失了礼数。娘娘，您……” 她悲戚地抬头看了眼涟漪宫三个大字，“您在这冷宫里住得可还好？” 言罢，不待简馨回应，“看臣妾胡说什么，娘娘在这冷宫里又岂能有凤阳宫住得舒服。不过娘娘您别担心，臣妾前两日去了御书房替娘娘求了情，娘娘一定很快就能出去的。” 简馨默了默。 看来玉妃的消息不怎么灵通啊。 竟然不知道那天白妃在凤阳宫前已经向她告过小状，说了玉妃在御书房前的事？ 简馨装出一脸震惊：“玉妃去了御书房找皇上为本宫求情？” 第13章 她又不傻怎么会上当 后宫嫔妃无故不得去御书房是禁令。 玉妃见简馨如她所料般震惊，心中颇是自得。 然而她没有忘记今天过来的目的，眉目间带了三分视死如归的神情。 “娘娘定是担心臣妾去御书房被皇上他……狠狠责罚吧？”玉妃假意拭了拭泪，“臣妾又哪里不知皇上的忌讳？” “只是娘娘突然进了冷宫，又连续好几天没有召见妹妹们，臣妾心中实在是挂忧。可派人来了好几趟这里相询，都未能问得娘娘的音讯……” “臣妾忧心得夜里难以成眠，时时念着娘娘这三年来待臣妾的好。”她哀哀地看了简馨一眼，“如今娘娘落得这番田地，臣妾哪怕是拼死也要去趟御书房替娘娘说上几句公道话。” 简馨「感动」地用帕子掩了掩唇，挡住了忍不住抽动的嘴角。 书中提过，自从有嫔妃血溅御书房前后，后宫嫔妃几乎无人敢轻易前去叨扰萧奕。 可唯独玉妃没有死心。 玉妃琢磨了许久时间，认为当时萧奕说的既然是「无故不得去御书房」，那便总有例外的可能。 遂在一次她去慈宁宫探望太后正好遇上太后突然发了高热时，便自告奋勇前去御书房将此事通知萧奕。 而那一回，萧奕并没有惩罚她。 所以玉妃便比旁的宫嫔都清楚，真要遇上了大事，也并非不能去御书房的。 -- 第17页 如今玉妃话里话外说是为了她拼死去御书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对她是多么的情深义重。 就很好笑…… 玉妃见简馨沉默不语，估摸着是因为她去御书房的事给简馨极大的冲击，她从婢女手里拿过那一摞佛经：“皇上让臣妾替太后娘娘抄写佛经祈福。太后娘娘得知此事后甚是欣慰，便让臣妾过来和娘娘说一声，让娘娘一同抄写佛经，再送去御前为咱们大齐国泰民安祈福。” “娘娘，这是臣妾抄好的佛经……”玉妃递给简馨，“娘娘您回头一并送去给皇上罢，皇上定会看在咱们后宫嫔妃为国祈福的份上，尽快让你回到凤阳宫的。” 所以，玉妃今天过来的最终目的就是让她抄写佛经送去御书房？ 简馨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玉妃手里的佛经。 依着太后的要求为天下祈福送佛经去御书房，听起来没毛病。 但玉妃这么迫切地让她去送佛经，就很有问题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简馨摇头叹口气，把玉妃手里的佛经推了回去：“玉妃有所不知，皇上说过本宫不得离开涟漪宫。遂只能劳烦玉妃亲自送去了，时候不早，本宫有些乏了。” 言罢，她扶着麦冬的手转身往里走。 “娘娘，您这么拒绝了玉妃，会不会出问题？”麦冬担心自家主子。 简馨摆摆手，往贵妃榻上一躺：“若真是太后的吩咐，慈宁宫该会有人前来知会才是。” 她就觉得刚才玉妃装的那模样，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晾着这么个接近萧奕的大好机会不用，反而来送给她？ 以玉妃的心性，绝无可能。 “况且皇上说了本宫不得离开，哪怕真是太后下的口谕，也得通过了皇上那一关才行。” 总之，以不变应万变就对了。 而且，一想到萧奕拿走了她的小图书—— 她就还没有再见萧奕的心情。 那厢玉妃看着渐渐闭合的铜门，以及头也不回的背影，不由气得牙痒痒。 为了引皇后上钩，她刚才可是费了不少精力演了一番。结果，皇后居然半点不领情！ “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进了冷宫还当自己是原先的后宫之主不成？”她捏紧了手里的佛经，一跺脚道，“走，去慈宁宫！” 原本她的计划是哄骗皇后拿着佛经去御书房找皇上，以皇上的性子定会派人去慈宁宫问是否当真是太后的要求。 这一问，就会揭穿皇后欺上瞒下，捏造太后懿旨只为去皇上面前求情！ 如此一来，皇上绝对会勃然大怒！ 当年血溅御书房之事，说不定会重演一遍！ 而她，自会咬死不曾假传太后懿旨之事，谁也查不到她的头上来。 皇后一死，这后宫之主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只可惜，皇后竟然不上当！ 玉妃气得直呕血：“本宫就不信，她真能一直这么端下去！” 慈宁宫…… 太后听了玉妃的哭诉，捧起茶盏不紧不慢地饮着，眸光淡淡扫过玉妃。 玉妃的话，她只信了三分。 皇后被禁足涟漪宫之事，太后自然是知晓的。 但以玉妃对皇后的嫉妒之心，断无可能为了让皇后重回凤阳宫，便亲自去建议皇后为齐国抄经祈福。 以她猜测，玉妃在这个时候最想的莫过于落井下石才是。 恐怕是打着让皇后带着佛经去御书房好惹怒皇上的心思罢。 太后缓缓地吁了口气，仍旧未有说话。 她并非皇上的亲母，而是皇上的小姨。 当年宫变，她的族姐，也就是当年的皇后将不过一岁的萧奕托付到她手里，她带着萧奕在宫人掩护逃出京城，将其抚养成人。 哪怕如此，萧奕从小就是冷淡疏离的性子，对她这个养母虽是恭敬，但却并不贴心。 遂太后即便现下坐享大齐最尊贵的地位，又是当今天子萧奕最敬重的人，也从不敢对萧奕指手画脚，更遑论左右萧奕的意志。 “哀家听说皇上并未下旨将皇后打入冷宫……”太后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之所以让皇后迁去涟漪宫，不过是因为凤阳宫被烧了。” 玉妃从太后这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脸色一变：“姑姑……” 太后睇她一眼：“你成日只惦记着那些有的没的，可有仔细想过为何凤阳宫烧了？” “宫变那天夜里皇上宿在凤阳宫，而凤阳宫的火是从寝殿烧起来的，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玉妃难道不好奇？” 玉妃心头一紧：“姑姑，你是说那火另有蹊跷？” “皇上向来不会无缘无故降惩于人，更何况那人是皇后。”太后揉揉眉心，“再加上，逆贼临死前提过皇后，这一切都耐人寻味。” 玉妃蹭地站起身：“玉儿谢谢姑姑提点，玉儿这就回去细查！” 第14章 躲不开营业的命运 自从上回萧奕来过之后，简馨就很清楚她想要龟缩在涟漪宫做咸鱼的生活不过是妄想。 倒也是，以暴君的性子，哪里容得了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贪公晌—— 光享受不干活是不行的。 好在简馨一来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二来嘛，经过现代近二十年的教育，她深刻明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道理。 -- 第18页 不就是做做皇后么，想来应该不会太难。 皇后到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不行差踏错，敢动她歪念头的人应该没有多少。 简馨如是安慰自己，窝在涟漪宫里的小日子过得自在极了。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不过刚享受了小半个月，就戛然而止了。 “娘娘！” 麦冬掩饰不住欢喜的大嗓门吼得涟漪宫院子里的落叶都抖了三抖之余，也惊醒了歪在贵妃榻上睡着了的简馨，“娘娘！景公公带人来帮咱们迁宫了！” 简馨揉了揉眼睛，打了个不怎么淑女的呵欠：“迁什么宫？” “自然是迁回凤阳宫呀！” 麦冬一双眼睛混杂了喜出望外和对简馨的无尽崇拜。 她家娘娘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下可不就是好起来了？ 她们又可以回到凤阳宫了！ 简馨嘴角抽了抽：“在涟漪宫住得其实挺舒服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些鬼话不过是为了安慰麦冬，这单纯的孩子怎的就当真了呢？ “娘娘是一国之后……”麦冬眸光灿灿，“怎能蜗居在涟漪宫里？凤阳宫才配得上娘娘的身份。” 就这样，简馨的好日子到头了。 到了凤阳宫后，麦冬拿出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的气势，指点着宫婢们忙活，简馨则默默地回了寝殿，瘫在床榻上生无可恋地望着帐顶。 “娘娘……”麦冬推门而入，抬眼一见简馨躺在床上，连忙转头吩咐身后的宫婢在殿外等待，关上门往床边走去，“内务府送来许多最新打造的首饰和衣裳，娘娘您要不要过目？” 简馨摆摆手：“不必了……” 横竖对她来说除了亮瞎眼外就还是亮瞎眼，看与不看差别不大。 麦冬却不一样，满心眼都是欢喜：“奴婢听说了，是皇上吩咐内务府好生伺候着，需得以最快的速度把早前烧毁的用品全部打造出来。 内务府得了令，这大半个月来全数都在忙着娘娘您的一应用品。不然的话，哪能赶制出那么多东西。” “皇上对娘娘您真是太好了。” 简馨抬眸瞭了麦冬一眼。 这孩子怎就那么单纯呢。 萧奕那哪里是对她好，不过是警醒她做皇后就该有皇后的样子，打起精神好生营业罢了。 别多想呀…… 麦冬撅了嘴，看着趴在床上的简馨坚持：“娘娘，您不能这么说呀……” 以前娘娘在凤阳宫时，可从未听皇上专门吩咐过内务府打点。 要她看，这分明是皇上得知了娘娘的心意，所以才会这般对待娘娘！ 以前娘娘闹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回回见了皇上都不肯说话，把从小活泼可爱的一面掩藏起来，只端着脸儿冷若冰霜。 现在向皇上坦诚心意后，性子又回到了幼时无拘无束的模样，就让麦冬觉得好生欢喜。 麦冬不死心，噼里啪啦地给简馨讲着萧奕的好。 简馨听得耳朵长茧，索性扭过身去装睡。 “娘娘，你这样是不行的呀……”麦冬走上前挨在床边，继续哔哔萧奕的好。 就在简馨实在听不下去准备赶人时，外头传来了叩门声：“娘娘，玉妃娘娘求见。” 简馨侧首，幽怨地看麦冬一眼。 看吧，她就知道回了凤阳宫不会有安生日子。 这屁股都还没坐暖呢，就有人上门来找她的不痛快了。 她就说了，萧奕让她回凤阳宫，哪里是什么好意？ 不过是见不得她清闲！ “不见。”简馨侧身托腮，“通知下去，明日让嫔妃们按时过来请安。” 隔日…… 这天是简馨穿书后头一回正式开张营业。 待到后宫嫔妃全部到齐后，麦冬才扶着她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简馨保持着原主惯来的模样，神情淡然，话不多说但却有着上位者的威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后宫的嫔妃们。 三年前的选秀本就只选了十余人，去掉三年下来往死里作的那几人后，如今就只剩下八个人。 妃位中除了早前见过的白妃和玉妃外，还有一个冷妃。 冷妃人如其名，气质高冷，容颜艳丽，妥妥的一个冰山美人。 余下的嫔妃中让简馨颇有印象的是甜美可爱的刘嫔，因为她长得像极了简馨初中时的同桌，是以简馨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 “娘娘……”玉妃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之色，“臣妾听闻乱军闯入皇宫那一夜，凤阳宫的火是从娘娘的寝殿内里烧起来的，不知道当时是什么个境况？” 自从太后提点过后，玉妃就专程差人去打听过凤阳宫走水之事—— 然而传闻皆道凤阳宫的火是乱军所点，这与太后告诉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那一夜正好是皇上去凤阳宫用晚膳的日子，若火起自凤阳宫内，就必定不简单！ 可无论她怎么查，甚至求到了太后那里，都没找到丝毫证据。 是以今日玉妃特意在请安的时候突兀地提出这个疑问，并仔仔细细地盯着简馨，生怕错过她的每一分表情。 简馨闻言，不咸不淡地挑眉看向玉妃：“玉妃哪里听来的谣言？凤阳宫的火怎可能从内里烧起？” 她放火的事情早在去涟漪宫前就跟萧奕交代过了。 -- 第19页 理由是为了拖住叛军的追踪，好叫他们能够安全地在密道里远离凤阳宫，她才放了火。 且彼时萧奕还丢了她一个有一咪咪赞赏的眼神，跟她说日后只道是叛军放火。 简馨明白萧奕的意思。 毕竟皇上在凤阳宫内，若承认火从宫内起，不定会引来多少猜疑。 遂很赞同萧奕的意见。 这不，今日在玉妃这里就用上了。 简馨神色自若，让玉妃不由蹙起了眉。 难道太后当真是听错了？ 可分明是太后在凤阳宫的人说的事，绝无可能有错。 只不过皇上前阵子惩治了一批宫人，那人便在其中。 第15章 皇上大人能不能别搞突袭 萧奕向来暴虐独断。 他要处置谁，要如何处置，从来没有人敢多问一句。 哪怕是太后。 更别说事情是发生在乱党闯入皇宫后的第二日。 被抓走的宫人不少，各宫各院都有，全部皆是赐死。 从时间和力度来看，怕是这些宫人与那乱党不无关系。 就更没有人敢有所置喙。 简馨的反应亦算是在玉妃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她并未死心：“乱党闯入宫中那一夜，臣妾惶惶不安。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皇上。听闻皇上那夜在凤阳宫歇下，后来乱党入宫，皇上领人将其平息，又在御书房灭杀了乱党之首。” “彼时娘娘亦同在御书房……”玉妃的消息甚是灵通，“不知当时是如何境况？皇上他可有受伤？” 简馨淡淡凝了玉妃一眼，嘴角微勾，却未回应。 玉妃这是在打探萧奕的事，明面上是出于关心，但深究的话—— 这可是大不韪之事。 她压根不必回答。 果然，白妃轻轻地嗔了一声：“玉妃姐姐莫不是在窥伺帝踪？” 这话一出，正殿里纷纷响起抽气之声。 窥伺帝踪绝非小事，若让皇上知晓惹来帝怒，说不定会是杀头的祸事。 这么一想，原本还有些好奇的嫔妃纷纷别开了脸，不敢多看一眼。 玉妃不由气结，忿忿地盯了眼白妃，暗道一声马屁精。 “臣妾不过是关心娘娘，白妃妹妹休要乱说！” 白妃不紧不慢地挑了挑指甲：“妹妹只是提醒下姐姐，切莫要连累了娘娘。” 简馨扬眉，望了眼白妃看向她时温婉和煦的笑：“白妃亦是好心，玉妃妹妹可要领情才是。” 玉妃撇嘴应了是。 随后又见她眸光一转，换了话题：“娘娘在涟漪宫住了近月，不知可有为太后娘娘十日后举办的赏荷宴做准备？” 简馨莫名一懵。 按照原书的轨迹，这个时候大齐朝已然不复存在。 别说眼前的众嫔妃，就是太后，也都在沈廷之登基后升天了。 哪里会提到什么赏荷宴。 玉妃见简馨神色一顿，就猜她应是忘记了这件事，不由眯起眼一笑：“太后娘娘素来爱荷，慈宁宫里的天荷池养了一池荷花，这两天便已经渐渐开出了花苞。” “待到赏荷宴那天，满池荷花必定美不胜收。” “太后娘娘开恩让我等前去赏荷，姐妹们为此各做准备。” “据臣妾所知，作画者有两人，书法者有两人，抚琴庆贺者有两，以舞助兴者亦有两。” “不知娘娘作何准备？以娘娘大才，定然不会和姐妹们相撞罢？” 玉妃一席话下来不带停顿，笑盈盈地看着简馨，就仿佛早前的窘迫未曾发生过似的。 “娘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玉妃姐姐又何必担心。”白妃觑了玉妃一眼，“只不过，玉妃向来甚少作画，这次怎会选了娘娘最擅长的作画？该不会是故意而为之罢？” 太后娘娘的赏荷宴，嫔妃们历来皆会自备才艺庆贺。 未免才艺冲突，每项才艺皆是两个名额。 往年简馨都会作一幅以荷花为题的画，今年因为被萧奕下令在涟漪宫中禁闭，玉妃却提前选了作画，分明不怀好意。 不过，也就只有白妃敢把这事挑明了说。 玉妃脸色微变：“妹妹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娘娘若是执意作画，臣妾拱手相让亦未为不可。” 简馨睇她一眼：“不必。本宫自有打算。” 说是有打算，其实简馨根本没有想法。 直到请安结束，麦冬跟在简馨身后进了寝殿，才终于开口叭叭叭地追问：“娘娘，您打算在赏荷宴上作何才艺？” 才什么艺？ 简馨捧起茶杯喝了口茶，她穿书以来苟命成功后日子过得太过清闲，看来是时候要打起精神好好做人了。 原主确实如白妃所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但这些从小学来的本领简馨能不能运用自如，她还不是很确定。 “麦冬……”简馨琢磨着开了口，“去把宫里最善于琴棋书画的女官全请来凤阳宫。” 麦冬不解地眨了眨眼：“娘娘，您的意思是？” “不必多问，快些去罢。” 隔日，凤阳宫请去精通各项才艺的女官的事情就悄悄地在后宫传了个遍。 “凤阳宫派人去太后那边说赏荷宴会表演什么才艺了吗？” 玉妃琢磨着宫婢打听回来的消息，一边捏着指尖的花瓣，一边神色莫测地问道。 -- 第20页 宫婢摇头：“回娘娘，不曾。” “不曾？”玉妃将指尖花瓣尽数捏碎，眯起眼道，“皇后最是精通作画，其余才艺则鲜少听人传颂过……她召去那么多女官，该不会是想临时抱佛脚，怕赏荷宴那天丢人罢？” 如若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了。 看来她将作画的名额占去这件事是做对了。 “继续打听，一有消息记得立即回禀本宫。” 而那厢凤阳宫里，简馨已然制定了一系列的课程，每日午后便会根据课时表请女官来给她上课。 抚琴，下棋，作画，书法，甚至连功夫等相关的课程都在列，不一而足。 实在是原主会的东西太多，未免关键时刻掉链子，简馨不得不想法子重拾起来。 对外的意思自然就是为了庆贺太后娘娘的赏荷宴，她与女官们探讨如何才能寻找出最合适的才艺用于庆贺。 幸运的是，在上课的过程中，简馨发现女官们所提及的所有理论知识只要稍加点拨，脑海里便会自动融会贯通，将原主自幼的知识点全部呈现。 身体上的记忆同样如此。 例如抚琴和功夫，手指和四肢的记忆非常深刻，只需短短时间的训练就能达到原主本身的水平。 在外人看来，包括麦冬，都只会认为简馨是因为久而未练生疏了，根本察觉不出问题。 因为原主的父亲从小就有带着她和弟弟一起练功夫的习惯，所以原主虽然武功不算特别高超，但是基础相当扎实。 这日下午练完一个时辰的功夫，到了晚膳的时候，累成狗的简馨胃口大开。 就在她坐在膳厅大快朵颐之际，忽地一道明黄身影出现在膳厅门口，吓得塞了满嘴菜的简馨瞪圆了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 这是搞突袭吗怎么回事！ 第16章 皇上您来错时间了 凤阳宫的膳食向来由御膳房的洛御厨亲自掌厨，其美味程度到达什么样的境界，简馨表示以她的词汇量来说，真的是没有办法形容清楚。 她只能说，每一道菜都好好吃！ 唯一的缺点就是，每一道菜都太少，根本不够吃！ 是以跟着女官练了一下午功夫的简馨在膳桌边上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犒赏自己饿得扁扁的肚子。 萧奕迈步走进膳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腮帮子塞满了菜，正在努力嚼嚼嚼的简馨。 瞧着有点像林子里啃榛果的松鼠。 这个念头莫名在萧奕脑海中划过，瞬间就让他拧起了眉头。 简馨倏地站起身迎了过去，飞快地把嘴里的菜咽下，笑容可掬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萧奕依旧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扫了眼膳桌上的菜，看不出来心中想法。 简馨悄咪咪地抬起眸觑了眼跟在后头的麦冬，冲她递了个询问的眼神：今天又不是初一十五，皇上来她这儿是怎么回事？ 麦冬紧张地回了个眼神：娘娘，奴婢也不知道…… 以往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可从来没有到过凤阳宫，突然而至她也很慌的！ 因为她家娘娘最近渐渐恢复未出阁时的性子，就连用膳也变得像以前那样用得自在，麦冬身为贴身婢女，自然要替娘娘掩饰一二。 所以在布置好膳厅后，留了一个从简府跟来的嬷嬷伺候简馨，麦冬将其余的宫婢都遣了下去。 她这刚把人都领出膳厅，正准备回去伺候简馨，一抬眼就看到了悄无声息进来的御驾！ 皇上这也太神出鬼没了一些！ 差点没把她的小心肝给吓了出来。 主仆俩交换了个眼神，那厢萧奕就眯起了眼：“怎么？朕来不得？” “来得！自然来得！”求生欲让简馨想也不想就开了口，她扬起恭敬又温婉的笑容，“不知皇上可有用过晚膳？要不臣妾让人多添双筷子？” 语落，萧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景公公则惊出了一身冷汗。 皇后娘娘那桌上的膳食已然用了过半，竟然胆敢让皇上接着用？ 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哪！ “皇后的意思，是让朕用皇后用过的膳？” 果然，下一瞬萧奕的话就如警钟般敲在了景深耳边。 看看，皇上真的生气了！ 今天皇后娘娘这里，怕是难以善了！ 简馨嗅出了萧奕语气中隐藏的一丝杀机，神思一动依旧笑得甜蜜：“臣妾刚开始用膳，桌上尚有一半菜肴未曾动过。因是担心饿着龙体，且又秉承皇上您一向以来主张勤俭治国的理念，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若是皇上觉得不妥，臣妾让人将膳食撤下，重新再上一桌可好？” 膳厅里一片寂静。 众人心中各自打鼓，屏息以待。 就在空气僵滞得快要凝固的时候，萧奕抬步走向主位：“用膳……” 话音方落，简馨笑眯眯地快步过去坐在了萧奕身旁，而景公公则忙着准备御用之物。 早前皇上在御书房把几位朝臣狠狠地批了一顿，他询问是否要摆膳的时候差点被皇上随手砸来的镇纸扎破了头—— 以他多年伺候皇上的经验，便知晓皇上这是心情极度不好，怕恐连用膳的心情都没有了。 后来皇上冷不丁地说要摆驾凤阳宫，到了宫前又不让人声张，再遇上皇后娘娘那在他看来胆大包天的提议，景公公甚至产生了要替皇后娘娘哀悼的念头。 -- 第21页 可谁曾想，皇上竟然同意了在凤阳宫用膳不说，甚至还不介意用皇后娘娘用剩的膳食！ 这简直是……完全颠覆了景公公的认知。 而只吃了个半饱的简馨对景公公那一言难尽的表情视若不见，端庄怡雅地望着景公公替萧奕布膳，内心里疯狂吐槽：特么吃个饭还这么麻烦，难怪萧奕看上去又高又瘦！ 八成是被这繁文缛节闹得没了吃饭的心情！ 终于在萧奕开吃时，简馨欢天喜地地举起筷子继续大快朵颐。 别看她吃得欢快，一举一动可都是谨守了原主自幼所学的用膳礼仪，没有半分子差错。 景公公被简馨的举动吓得又是一惊，不动声色地觑了觑眉眼不动的皇上，半垂着眉偷摸观察起简馨来。 皇后娘娘看着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就连举筷的姿势瞧着也是一模一样，可怎么就觉得哪里大不同了？ 是因为娘娘举手投足间透出来的那股欢欣，还是因为桌上的膳食在不知不觉间空了盘？ 景公公满心困惑。 渐渐地，景公公的震惊从简馨身上转移到了皇上身上。 明显没什么食欲的皇上竟然用得比平时还要多。 这凤阳宫烧过一回后，怎的好像有什么变不一样了！ 那厢萧奕终于停了筷。 只吃了八九分饱的简馨惋惜地看着菜盘子里还剩下的一块樱桃肉，不得不随之放下了筷子。 不过，惋惜的心情很快就被替代了。 按着书中所说，虽然萧奕和原主没有那啥过，但每回来凤阳宫，都会留宿一夜。 基本上是去凤阳宫的书房批折子到深夜，然后在侧殿睡下。 所以，今夜萧大暴君应该会在她的书房里批折子？ 应该不会突然要跟她同床共枕吧？ 这个念头在简馨脑海里一闪而过，就瞬间抓住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她可没忘记萧大魔头拿了她的小图书的事。 就很尴尬的。 “摆驾御书房。” 直到萧奕起身往外走去，简馨才蓦地从胡天海地的想象中回过神来。 这就走了？ 那敢情好！ “臣妾恭送皇上！” 许是因为简馨的声音太过欢快，已然迈出膳厅的萧奕忽地顿了足。 简馨：“……” 一股不安窜上心头。 “过来……” 萧奕拧眉，不满某人呆站在后头。 “臣妾在！” 简馨忙小碎步走上前，半垂着脸温声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饭菜分他三分之一就很足够了，可别再提什么让人尴尬的要求！ 萧奕眯起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浓密亮泽的满头乌发，嘴角蓦地一勾。 第17章 总觉得皇上在给她挖坑 就在简馨忐忑不安的等待之际，头顶上传来淡淡的声音：“端午那日随朕一同去城南观舟台看龙舟赛事。” 看赛龙舟？ 简馨心底闪过疑惑。 据原主的记忆，入宫三年来，每年的赛龙舟皆是萧奕领群臣前去观赛，可从未有带过后宫嫔妃前往。 今年突然来这么一出，又是什么原因？ 简馨抬眸谨慎地提出了疑问。 萧奕扬眉，不答反问：“怎么？皇后不乐意去？” “当然不是！”面对这种问题，简馨向来态度坚定，她笑着应道，“能随皇上一同前往是臣妾的荣幸，只是因为这是头一遭，不知可有需要臣妾注意的地方？” “无。”萧奕言简意赅。 简馨见他欲走，忙又追问一句：“皇上，那后宫的嫔妃们可需一同随行？” 萧奕驻足：“皇后安排便是。” 这是让随行，还是不让随行？ 简馨看着御驾离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最烦这种似是而非的答案了。 倘若萧奕是个好相与的就算了，偏生还是个大暴君。 说是她拿主意，不出岔子还好，若是有个甲乙丙丁卯，铁定会拿她开刀。 “麦冬……”简馨思忖片刻，“你去查下前朝，以及前前朝，每逢端午赛龙舟时，后宫嫔妃可是都要去观赛？” 好歹寻个参考。 麦冬应声退下，简馨走到桌边坐了，斟了杯茶慢慢饮着。 萧奕的身世略坎坷。 前朝天子是萧奕的叔父，当年为了夺权杀害了萧奕的父母，且让萧奕仍在襁褓里就流落在外。 待萧奕长大后，集结了其父皇母后留下来的暗势力，经过数年的斗争，将前朝推翻，且手刃其叔父为父皇母后报了仇，然后开了新朝。 萧奕性格中的暴虐独断，多是因为前半生过得坎坷导致。 简馨甩甩头把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如今的重点是摸清楚萧奕突然让她参加观龙舟赛的真正用意。 她可不认为萧奕那个人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事。 麦冬很快就打听回来了消息。 无论前朝还是前前朝，观龙舟这样的民间盛事皆是由帝后亲自参与，后宫嫔妃随行。 简馨啜了口茶，食指轻轻地敲着杯沿。 “娘娘，您要带上后宫嫔妃们一同前往么？”麦冬关上了门，好奇地睁圆了眼。 “你说呢？”简馨含笑。 麦冬摇头：“奴婢不知。” -- 第22页 “既然是一年一度的民间赛事……”简馨放下茶盏，“那就都去看看罢，也好热闹热闹。” 既然萧奕不肯坦言，那便待端午那天小心应对就是。 至于后宫嫔妃，平日里拘在皇宫里没什么机会出门，而今有了这么个好时机，一同出去转转倒也不是坏事。 重点是人多了说不定能分散萧奕的注意力，对她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果然，隔日在嫔妃们前来请安时简馨提了这事，众嫔妃个个就跟过年似的开心不已。 只除了玉妃酸溜溜地丢了一句：“自从凤阳宫烧了，娘娘是愈发厉害了。听闻昨日皇上还来了凤阳宫，这可是头一遭的事。” 皇上来后宫的时候极少。 每逢初一十五去凤阳宫是祖制，皇上倒是基本都不会违背。 至于别的宫院—— 那就几乎都不会去。 是以萧奕昨日来了一趟，才会被玉妃眼红成这样。 旁的嫔妃听了，也都没忍住露出了艳羡的神色。 简馨不咸不淡地睇了玉妃一眼：“若然没有旁的事宜，那便各自散了罢。” 玉妃不甘地看了简馨一眼，动了动嘴皮子终究没有多说。 在她看来，皇后就跟狐狸似的深谙四两拨千斤的本领，哪怕是她直接问皇上昨日为何无故来了凤阳宫，皇后也定然不会告诉她。 而那马屁精白妃…… 准保又要当众说她窥伺帝踪！ 她才不会上当。 玉妃满心不爽地离开了凤阳宫。 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端午节的这一天。 因为是帝后共同出行，简馨需得身着华丽而隆重的皇后吉服。 在被一应宫人捯饬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浑身上下都尊贵得让人情不自禁拜服后，简馨挥手把众人都遣退了下去。 只留下麦冬一人。 “父亲亲自替本宫打造的那枚戒环在哪里？去替本宫取来。” 麦冬听了吩咐，不由好奇：“娘娘，您是说那枚暗藏了机括的戒环吗？” 简馨颔首，用眼神敦促。 麦冬忙退了下去，不多时取来一个锦盒。 简馨将锦盒里的戒环戴在手上，仔细瞧了瞧。 虽然工艺和手上的饰物比起来磕碜了些许，但这枚戒环内里另有乾坤，说不定今天能用得上。 简馨又取了一枚亮晶晶的戒环戴在了那枚戒环旁边的手指上：“这样便不会有人留意到父亲给的戒环了。” 麦冬没忍住问：“娘娘，难道今天出门会有什么危险？” 那枚戒环可是老爷给娘娘防身用的。 “这叫以防万一。”简馨站起身，“时候不早，咱们出发罢。” 凤阳宫前，嫔妃们早早就在候着了。 见简馨出来，人人屈膝致礼。 简馨抬眸轻扫，顿觉满目嫣红柳绿，很是养眼。 “难得出宫游玩……”众人行往离宫的马车，白妃走在简馨身边悄声道，“又有机会能够见到皇上，妹妹们自是个个争妍夺艳，恨不得把最美的行头都给搬出来。” 简馨轻睐她一眼。 白妃倒是一如平日般穿着繁复精致的白色衫裙，虽是难掩清丽之色，但和精心装扮后的嫔妃们相比，确实显得素雅许多。 “其实，娘娘大可不必让后宫嫔妃尽数出门的。”白妃见简馨未语，又低声道，“端午观龙舟，按着前朝和前前朝的惯例，由皇后娘娘带领妃位娘娘，再点上一两位低位嫔妃伴驾，便足矣。” 简馨眸色更深。 以白妃的话中之意，可是替她担心带上那么多美人会分走萧奕的心？ 未免太看得起七情不动的暴君本君了罢。 这环肥燕瘦的美人们在后宫已经住了三年，若萧奕当真是个好色的，哪里还会等到今天。 “娘娘。”玉妃迎面走了过来，“听说皇上和朝臣已经起驾出宫了。” 简馨淡淡地望了眼玉妃迫不及待的神色：“那便启程罢。” 急什么呢？ 萧奕破天荒地让她们都去参加观龙舟，不定有什么坑字在前头等着…… 第18章 皇上要是想推她下去她就抱紧他不放手哼 城南的观舟台位于护城河以南，观舟台据说兴建于前前朝，如同一座巨兽镇于护城河边，远远看去古朴大气，气势恢宏。 观舟台共三层。 底下一层最是宽阔，可容百余人落座观龙舟。 中间一层略小一圈，可容数十人。 沿着木梯从第二层登高三丈余，可抵达最高一层。 最高层又称高台，如凌空而设，登高望远，犹如巨鹰俯视而下，视野极广。 简馨领着一众嫔妃抵达观舟台时，朝臣们早已在一层落座，有宫仆带路引她们上了二层。 “圣驾此刻在何处？”玉妃环顾四周，拉住一名眼熟的宫人问道。 宫人恭敬应对：“回玉妃娘娘，皇上已登高台。” 玉妃闻言，抬眼朝最高一层望去。 只可惜高台四周皆有石栏，莫说看到皇上，就连衣角都瞅不见。 玉妃顿时捶胸顿足，好不容易打扮得美美的来观龙舟，却竟然连皇上的面都看见不上。 不多时，景公公从高台木梯行了下来，走到简馨跟前恭声道：“皇后娘娘，皇上宣您登高台一同观龙舟。” -- 第23页 简馨面色微僵。 这观舟台远看虽然庄严壮观，但走近她却发现，那登高台的木梯明眼可见已然陈旧不堪。 刚才景公公下来的时候，她甚至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萧奕专程叫她来看赛龙舟，该不会是想考验她的胆量罢？ 考验胆量倒是没什么，可若那木梯爬了一半就断了要怎么办？ 啊呸呸呸！ 简馨飞快地将脑海里的乌鸦念头抹掉，萧奕自个儿都上去了，总不会做出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事。 “娘娘？”景公公见简馨没有回应，不由又催促了一声。 “走罢。”简馨颔首应了，抬步随景公公往木梯方向行去。 玉妃却伸手拦住了她：“娘娘，臣妾有话想说。” 简馨顿足，抬眸看向玉妃。 “在这二层观龙舟到底看得不尽兴，麻烦娘娘帮忙求请皇上允可，让臣妾……”玉妃犹豫一瞬，“让妃位的姐妹一同上那高台观龙舟。” 这种事情在前前朝并非未有发生过。 是以玉妃才敢如此大胆提出请求。 简馨对玉妃的要求倒是求之不得：“本宫会替你们请愿的。” 言罢，她随着景公公走到了高台下的木梯前。 木梯两侧是固定在高台的石壁上，很是牢固。 然而木梯的踏板，却如同简馨早前所料，因为经久日晒雨淋而变得老旧。 每踩一步，都能听见踏板在她脚下发出抗议的声音。 简馨硬着头皮往上爬，双手牢牢地抓紧了两侧的扶手。 终于在她数到六十时，成功地爬上了高台。 “怎么？皇后可是惧高？” 萧奕不咸不淡的声音从一侧传来，简馨抬步过去，一整面色笑盈盈道：“让皇上担心臣妾了，臣妾不惧高。” 要说高，这高台顶多也就五六层楼高，当真算不得什么。 她以前还坐过观光梯上百层高楼鸟瞰过的好伐！ 不过，这高台的问题不在于高，而是基础设施弱爆了好吗！ 萧奕眯起眼：“真不惧高？” 他刷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往高台边上行去，“随朕来……” 简馨后背一凛，陡然提高了警惕。 她慢吞吞地挪到了萧奕身侧，时刻准备好了伸手抱紧他—— 如果他想推她下去的话！ 结果自然是她想多了，萧奕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高台边缘往下俯视：“皇后可知今年有多少艘龙舟？” 简馨往护城河下望去，仔细数了：“共十八艘。” “皇后既然不惧高，为何上高台后腿抖？”萧奕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护城河，转身回返龙椅坐下。 简馨气结…… 合着让她走到边上数数，就是为了看她惧不惧高？ 这人未免也太不相信人了。 “臣妾腿抖不是因为惧高……”简馨行至凤椅坐下，“是因为登高台的木梯之故。” “皇后对木梯有意见？”萧奕挑眉。 简馨保持着温婉大度的笑：“当不得意见。只是臣妾见那木梯略显陈旧，为何皇上不让人修葺一二？” 萧奕面容骤冷：“这观舟台乃先朝所建。” 先朝？ 简馨在心底琢磨这两个字，心想萧奕是不承认前朝的意思？ 直接称前前朝为先朝，该不会还打算让史官把前朝一笔抹去罢？ 以他的暴君人设，确实有此可能。 “皇后？” 萧奕森冷的声音响起，不悦地睇着明显走神的简馨。 简馨忙拉回飞去十万八千里的思绪，感受到空气中带着杀气的凝滞，神色认真回应道：“哪怕是先朝所建，亦可在维护观舟台原有模样的基础上对木梯做些加固相关的维护。如此一来，才能让观舟台留存久远，惠及下世。” 语落，就听萧奕轻嗤一声：“皇后倒是颇有想法。” 这不您非追着本宫问的么！ 简馨吐槽一句，庆幸地发现萧奕外放的杀气渐渐消弭。 “皇上……”简馨自觉躲过一劫，但要在这高台上等龙舟赛完，怕不知萧奕还有多少杀招等着她，遂想起了玉妃的话，“这高台景致壮丽，不若让三位妃位妹妹上来一同观龙舟？” 萧奕拧眉，不动声色地打量简馨一眼，并未回应。 简馨心头又是一突。 实在是暴君的气场太过强大，每讲一句话都如履薄冰。 总觉得萧奕扭脸就会拔剑砍人。 就在她揣测不出萧奕的真实想法时：“景深，传玉妃，白妃和冷妃上来。” 简馨暗自吁了口气。 不多时，伴随着一声娇笑，玉妃率先登上了高台，款款生姿地走到萧奕面前拜下：“臣妾见过皇上。” “赐座。”萧奕摆手示下。 彼时护城河上一阵闹嚷，随着一声巨大的鼓声响起，十八艘龙舟如同箭矢疾驰而出。 玉妃望着护城河，掩嘴轻笑：“臣妾听说先帝在时，最是盛行龙舟赛事，每每到了端午京城里处处欢祥庆贺。” “听说有一回先帝亲自下了龙舟，还夺得了那一年的魁首！” 语落，简馨就看见萧奕搭在扶手上的手握成了拳，手背青筋暴起。 “玉妃从何处听说此事？” 第19章 玉妃跌落时候皇上分明踢了她一脚噗 -- 第24页 “回皇上……”玉妃像是未曾发现萧奕变了神色，只一派憧憬又纯真的表情道，“臣妾幼时在胶州长大，时时听父亲提起过往的事，是以才知晓一二。” 玉妃是胶州人氏，和萧奕的母后同出一族。 萧奕的母后年幼便随其父升迁入京，及笄后选秀入宫，后慢慢登上了后位。 而太后正是萧奕母后在胶州的族妹。 太后在萧奕母后成为皇后之后，从胶州前往京城参加选秀入了宫。 虽说只是低位嫔妃，但萧奕母后对这个老家而来的族妹甚是亲厚，两人关系极为融洽。 是以当宫变的时候，萧奕母后才会临危托孤，把萧奕交托给太后偷偷带出宫抚养成人。 玉妃正是太后在胶州的亲弟所出的女儿。 简馨听着玉妃细数其父提过的往事，发现萧奕紧绷的情绪渐渐放缓，连紧握的拳也松开了些许。 让她在心中对玉妃的印象颇有改观。 看来玉妃确实比起普通的嫔妃要更了解萧奕。 而且懂得如何与萧奕相处而不触逆鳞。 就不知道是当真聪慧如此，亦或是有太后的教导了。 无论如何，对简馨来说都不是坏事。 至少分走了萧奕的注意力，她就无需时刻为自己忧心。 长伴君侧，哪里是容易的事！ 更何况是暴君身侧。 玉妃明显感受到了萧奕在倾听她的话，不由心中一喜，傲娇地睨了眼简馨。 简馨视若无睹，只专心观看护城河上的龙舟赛。 高台之上玉妃的声音一直未曾停歇过，她挖空心思地寻着太后昨日给她讲过的往事，只恨自己记下的实在是太少！ 好不容易待龙舟赛结束，景公公前来禀道：“皇上，龙舟赛胜负已定，还请皇上亲临嘉奖魁首。” 萧奕颔首，起身率先往木梯方向行去。 玉妃见状，急急地站起来跟了上前去，继续叭叭叭：“皇上，臣妾还记得当年先帝得了魁首那一回，将嘉奖令赐予龙舟的第二名一事……” 萧奕脚步一顿，神色莫测地扫了一眼玉妃：“竟有此事？” “正是！”玉妃欢天喜地地走在萧奕身侧，庆幸景公公提起嘉奖一事让她想起了太后说过的这一段，“臣妾听闻当年……” 就这样，简馨和白妃、冷妃落在两人后头，不急不缓地慢慢前行。 白妃不满地盯了眼玉妃的背影：“娘娘，玉妃她分明是故意这般。” 向来只有皇后才有资格走在皇上的身侧，玉妃如此无视皇后，未免太过。 简馨嘴角微勾：“玉妃讲古，莫说皇上，就是本宫亦听得颇有兴致，便由着她罢。” 她才巴不得玉妃巴在暴君身边帮她抵挡枪林箭雨。 那厢玉妃率先走到了木梯前，回眸冲着简馨睨了个眼神，才温软地对萧奕道：“臣妾所知便是这些，只可惜当时年幼，听来的事情太少。” 萧奕颔首…… 玉妃本想侧身站在一旁让圣驾先下木梯，但在她转身之际，萧奕却淡淡抬了抬手：“无妨……” 玉妃心中又是一喜。 今日皇上待她真是太温柔了。 而且这种事事以她为先的感觉，几乎是入宫以来的头一遭。 她激动地咬了咬唇，娇滴滴地垂首应了，扶住木梯缓步往下。 “臣妾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玉妃一边扭着腰肢下木梯，一边回首望向萧奕，正欲继续讲古，忽地一声尖叫从她嘴里迸裂而开，下一瞬—— 简馨就见玉妃整个人往下栽去！ 玉妃足下所踏的木梯，不知道怎的突然从中间断裂开来，她一脚踏空，眼瞧着就要从木梯跌落。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还来不及思索将会发生的事情，不过眨眼就见玉妃被萧奕一脚踢到了木梯扶手一侧，只听又是一声闷哼和尖叫，玉妃整个人趴在了木梯的扶手上紧紧抓住：“皇上，救救臣妾！” 事故发生得突然，然而侯在一旁的侍卫很快就警醒过来，迅速搬来了高梯搭在木梯旁边，将玉妃救了下去。 出了这么一遭，简馨等人自是随同从高梯艰难地回到观舟台的第二层。 下去后，就见玉妃泪人儿似的哭倒在了萧奕身旁。 “皇上！若不是皇上您救了臣妾，臣妾怕是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简馨嘴角微抽。 彼时她站在萧奕身旁，看得清清楚楚。 玉妃踏空后伸手抓住了萧奕的鞋子，随后萧奕不耐地踢了一脚—— 这才把玉妃给踢到了木梯扶手边上挂住。 不然的话，她从萧奕的反应可真没看出有出手救玉妃的心思。 身为冷漠无情的暴君本君，怎可能对后宫嫔妃有怜惜之心？ 玉妃真是想太多了。 萧奕未有回应玉妃的话，景公公机敏地招来嬷嬷，把形容狼狈的玉妃抬下去送回宫。 “随朕去颁奖。” 简馨正准备返回嫔妃的队伍，哪知又被萧奕叫住，遂只能转身含笑道：“是，皇上。” 两人并肩去了第一层，百官连忙起身朝拜。 待到萧奕和简馨落座，景公公尖着嗓音招来了今年的魁首。 前来领奖的是一名身着短打的敦实汉子，个子不高，身上肌肉隆凸。 汉子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唤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第25页 萧奕微微颔首，朝景公公递了个示意的眼神。 景公公开口就是代表着皇上给了一连串夸赞的话，完了又尖着嗓音念了赏赐。 汉子欢喜地谢了恩，从地上爬起来时，怀里突然掉出来了一块半臂长短的木桨。 “那是何物？”萧奕淡声问道。 汉子乐呵呵地把木桨捡了起来：“回皇上，这是俺爹当年赛龙舟上得的御赐木桨。俺娘让俺带上这个木桨，今年定能夺魁！正是因为这块木桨给了俺运气，所以俺才能带着兄弟们划了第一！” “御赐木桨？”萧奕眯起了眼看向汉子手中的木桨。 “正是。”汉子把木桨举在头顶，“当年俺爹参加赛龙舟，其实并非头名，而是第二名。头名正是先帝，先帝英伟勇猛，夺了第一。不仅如此，还将原本的嘉奖令赐给了俺爹。” 萧奕神色一动：“把木桨拿上来看看。” 拿上来看？ 简馨一听，顿时心中一突。 第20章 狗皇帝好像怀疑她了 根据简馨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通常剧情走到这里，下一步必定就是刺杀。 百试不厌！ 思及此，她莫名背脊紧绷，不动声色地盯着那个汉子，以及他手中的木桨。 她敢打赌，那个木桨绝非寻常之物。 然而身边的萧奕却丝毫不见异样。 那个汉子得了萧奕的允可，脸上挂满憨厚的笑，双手捧着木桨朝他们走来。 刚走了两步，就被景公公拦下：“木桨交来，本公公自会呈递给圣上。” “哎，是！是！”汉子一副恍然状，嘴里连连不断地应着，双手将那木桨往景公公面前递去—— 然而就在这一霎，汉子忽地左脚踩到右脚，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前扑了过来！ 这一扑，简馨便眼尖地看见汉子把木桨往怀里一拉，再度伸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 她就知道会是行刺！ 景公公瞬间就反应过来，如大鹰展翅般扑向了汉子，将他整个压在了身下，反掌拍向了汉子的后脖子。 汉子几乎在一瞬间就软到在地，由不得简馨惊叹其战斗力太弱，便见汉子临倒下的一刻奋力将匕首向着她和萧奕飞刺了过来！ 简馨想也不想地冲着汉子按下了戒环的机关，一道冷光从戒环射出，竟然精准地没入了汉子的手腕中。 然而这样并未阻止匕首朝她和萧奕直飞而来。 简馨甚至觉得那把原本对准萧奕的匕首此刻正正疾射向她！ 我屮艸芔茻！ 就在简馨觉得躲无可躲的一瞬，忽地一阵天旋地转，再度回过神来时，整个人被萧奕扯进了怀里。 而那支匕首，正险险地从她的鬓发上飞过，扎进了身后的柱子上。 “有刺客！” 两旁侍卫连忙冲上来将他们围成了圈，有部分则上前去和景公公一同应对刺杀的汉子。 堂前一片混乱。 简馨看呆…… “张嘴……” 萧奕的声音在简馨脸侧响起，她不自觉听话地张开了嘴，复又听见似乎带着一丝可疑笑意的声音，“呼吸……” “呼……” 憋气许久的简馨长长地吐了口气，惊疑不定地拍了拍胸口，“皇上，刚才那匕首为什么会拐弯……” “因为皇后弹射的毒针，让刺客的手失了准头，所以匕首才会飞向皇后。” 萧奕淡淡地解释一句。 简馨：“……” 她特么—— 就不该管萧奕的死活。 没的差点自己栽坑里了。 “皇后可是后悔弹射了毒针？” 简馨骤然一惊。 大暴君莫非是有读心术不成？ 她忙一掐大腿，登时疼得双眼直冒泪花：“臣妾一心只有皇上，怎能坐视刺客刺杀皇上？哪怕是再来一千遍一万遍，臣妾的选择也不会改变！” 不过一想到刚才差点被匕首扎心，简馨没忍住理直气壮地补充了一句：“臣妾又救了皇上一次！” 上一回要不是她分了一半解药给他，没准他早就一命呜呼了好吗？ 这一次又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她容易么！ 萧奕挑眉：“朕亦救了皇后一命，扯平。” 扯……什么平？ 扯平是这么扯的吗？ 然而对上萧奕那双深得似海的眸子，简馨到底没敢造次，骂人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景公公正巧上来报禀：“皇上，刺客业已毒发身亡。经查实，其正是当日随沈廷之一同进京的分队队长罗霄。罗霄假死后从乱葬岗逃离，后混入了龙舟队伍，意欲谋刺。” 简馨掩了掩嘴。 震惊自家爹爹给的戒环威猛之余，心底再次刷新了对萧奕的认知。 敢情把沈廷之的人杀了后全部丢乱葬岗不说，还让人去数过尸体，一具都不能少！ 那今天，他专程让她来参加这个赛龙舟，莫非就是因为知晓会有人来刺杀？ 有人会来刺杀，跟带上她来又有什么关系？ 疑惑中，就听萧奕道：“摆驾回宫。” 回到凤阳宫，简馨以头疼为由将宫婢们尽数遣退下去。 “娘娘，您先喝杯热茶压压惊。”麦冬见简馨来回踱步，一颗心跟着提到了喉咙。 简馨接过水一口灌了，不轻不重地将杯子拍在桌上：“皇上怀疑本宫了。” -- 第26页 麦冬陡然一惊：“娘娘您的意思是？” “沈廷之。” 简馨将思绪理了一遍，“皇上并未尽信当日发生的事。” 那日她初来乍到，为了避免沈越之的迫害选择了拯救萧奕，不得已为自己挖了不少坑。 例如，沈廷之对她的父亲下毒的事。 后来，又有沈廷之临终前刻意提到了她的名字。 以萧奕的精明，不可能尽信她当时所说的话。 “可皇上他为何不直接质问于您？”麦冬听了简馨的分析，只觉得浑身发寒。 “因为他没有证据。” 萧奕虽然暴虐，但绝不是冲动之人。 他不相信她，定然第一要务是寻找证明她说谎的证据。 原主未曾留下任何证据，沈廷之亦然。 事实上，沈廷之在和原主书信往来之初曾教导过原主守密的原则。 也就是说，既然原主能不留痕迹，那沈廷之就只可能比原主做得更好。 麦冬一阵后怕：“娘娘，倘若今天的刺客没有死，那他会否成为人证？” “不会。”简馨摇头。 连沈越之都不清楚沈廷之和原主的真正关系，那个刺客更不可能知道。 麦冬咬唇思索：“那沈大公子在边城的人，会不会有知晓您和沈大公子关系的人，或是证物？” “可能性不大。” 麦冬舒了口气，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仍心有余悸：“娘娘，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娘娘，要不您如实跟皇上讲，是沈大公子以老爷中毒要挟您……可您心中只有皇上，才没有中了沈大公子的计？” 简馨摇头：“不可……” 一旦亲口承认了她曾与沈廷之因宫变之事有过交集，以萧奕的性子绝不可能容得下她。 甚至，会牵连到简府一家大小。 加之，她今日的举动应当消除了萧奕不少疑虑，此刻若是心虚妄动，反倒是危险。 麦冬苦起脸愁坏了：“娘娘，那到底要怎么办？” 简馨吁了口气，心中已有成算。 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不必太过担忧，为今之计，就只有一个法子。” 第21章 本宫来了玉妃退下 唯一的法子，就是抵死不认。 简馨不认为在萧奕面前撒谎讨好会有什么好结果。 在这种情况下，怕是说得越多，漏洞越多。 还不如就装傻不知，以不变应万变为宜。 麦冬呆住：“娘娘，那是什么都不用做吗？” 简馨摇了摇食指：“非也……” 更加努力地表现出对这份工作的热爱，体现出对萧奕大暴君的情深不渝，对她来说应该会有正面意义上的帮助。 “娘娘的意思，要尽可能地皇上明白您对他的一片真心？” 简馨递了眼从愁眉苦脸变成了写满星星的肉包子脸，没忍心告诉她其实都是演戏：“不错……” 麦冬眨巴着乌溜溜的眼儿：“可是，皇上平日里甚少来凤阳宫，又不允您去御书房打扰……” “是非要事不得前去御书房。”简馨更正，“若本宫有要事呢？” 麦冬歪着头。 最近后宫一片太平，娘娘能有什么要事？ 简馨勾了勾嘴角：“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不是正好有由头么？” 她打算摸摸暴君的底线，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 “备上些汤水，本宫午歇后去趟御书房。” 麦冬忙应是，简馨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备上一碗红豆莲子羹，比本宫平日用的味道甜上三分。” 她不怎么喜欢太甜的糖水，所以向来会让麦冬专程吩咐甜味淡些。 而若然没记错的话，书中提过暴君偏爱略甜的红豆莲子羹，而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 饱饱地睡了个午觉，简馨起来用过下午茶点后，才慢悠悠地领着麦冬，往御书房行去。 到了御书房，远远地就瞧见玉妃矗立在长廊前。 这么巧？ 简馨行至前去：“玉妃上午受了惊吓，这会儿可是大好了？” 她打量了眼玉妃，脸上似乎施了厚重的脂粉，显得苍白无色，就连嘴唇也透着惨白。 这是来卖惨的？ 玉妃摇摇欲坠地向着简馨屈膝：“臣妾好些了，多谢娘娘关心。不知娘娘怎会来御书房？” 御书房是禁地，以她对皇后以往的了解，一年半载都不会来一趟这里。 “本宫过来，自是有要事面见皇上。”简馨笑得不急不忙，“不知玉妃又是有何事？” “臣妾……”玉妃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只四两拨千斤地应道，“皇上正在忙，怕是无瑕见人。” “哦？是么？”简馨应了一声，抬眸朝麦冬递了个眼神。 麦冬会意，快步向御书房前的守门公公走去，她低声地向那公公说了几句，公公点点头，转身进了御书房。 “娘娘……”麦冬回返，“刘公公让咱们稍等片刻，他进去呈报皇上。” 玉妃撇了撇嘴，将眼睛别开去看院子里的凉亭。 她来御书房已有小半个时辰了。 早前亦是让刘公公递了求见的话，便一直在这儿等着了。 她过来自是因为上午刚在观舟台受了惊吓，趁着好时机多接近皇上，说不定能得几分怜爱。 -- 第27页 当然，因为深知无事不得前来御书房的准则，她用的由头是关于先帝时期赛龙舟的事。 回宫后她就去了慈宁宫，又从太后娘娘那边打听来不少相关的过往。 早上在观舟台时皇上听得那般入神，断然不会拒绝她的求见。 而皇后，她又会用什么理由来求见皇上？ 莫非是她回宫后观舟台发生的刺杀一事？ 玉妃眼底闪过一抹思虑。 刺客是叛军余孽，据闻已经毒发身死，皇后还能揪着什么话题来找皇上？ 顶多就是关心下皇上，又或是装装可怜罢？ 就凭这种理由，不惹怒皇上算是烧高香了，还想面圣？ 绝无可能…… 思及此，玉妃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要论了解皇上，这后宫嫔妃中她若是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说不定一会儿皇后会如何灰头土脸地仓皇逃离呢。 真是让人期待。 两人各持心思地在御书房外静待。 过了不久，终于见到景公公从御书房走了出来。 玉妃心中一喜，忙快步迎了上去：“景公公……” 景公公出来，定然是带着皇上的圣谕。 她要让皇后擦亮眼睛看看，谁才是皇上心中最独一份的存在！ 在观舟台时，皇上可是一直都在听她说话，瞧也没多瞧皇后一眼。 就在玉妃满心期盼地看着景公公时，景公公不失礼数地向她行了礼，随后便走到了简馨面前：“皇后娘娘，皇上有请。” “什么？”玉妃没忍住变了面色，声音提高了八度，伸手拦住景公公，“景公公，你可有听错皇上的口谕？明明是本宫先来求见，而且本宫是有要事……” 景深是萧奕最受倚重的大公公，在皇宫里根本无人敢不尊重于他。 像玉妃这样扯着嗓子指责他的情形，几乎少而又少。 景公公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在抬眼看向玉妃时面上一片恭顺：“多谢玉妃娘娘提醒，皇上确实有话让奴才带给娘娘。” “皇上说了，今日事忙，无暇接见玉妃娘娘，还请娘娘先行回宫罢。” 言罢，他便绕过玉妃，恭恭敬敬地引着简馨往御书房而去。 留下玉妃银牙紧咬地瞪着两人的背影，指尖都快要将掌心掐破了去。 那厢简馨随景公公进了御书房，刚迈入不远，景公公通报后便退了下去。 御书房里洋溢着淡淡的冷松香，让人无端神思清静。 这是简馨第二回 来御书房。 她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的御书房几乎洒满了鲜血，杀气满溢，残酷血腥。 那是她全须全尾苟下来的第一天。 “皇后在看什么？” 想是因为一时出了神，直到听见萧奕不耐的声音响起，简馨才留意到大暴君正坐在龙案之后，手里捏着一本折子，冷起脸看向她。 “回皇上……”简馨笑盈盈步上前，“臣妾在看这御书房气势恢宏，庄严肃穆，与皇上您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甚是相符，只不过……” 萧奕缓缓拧起眉：“不过什么？” “只不过皇上您龙案上奏折堆积如山，如此繁多的朝政待您审批处理，臣妾实在是极为心疼您……” 简馨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没有的泪水，一双眼儿巴巴地望着萧奕。 萧奕舒了舒拧起的眉头，手中奏折往龙案上一放，往椅背靠去：“皇后说玉妃跌落并非偶然，究竟何意？” 第22章 攻心不易呀 简馨心底啧了一声。 她绞尽脑汁攒起来的拍马屁的好话看来不怎么凑效呀。 不过倒是不必太急。 只要萧奕不反感她哔哔，得了空闲就在他面前表达她对他深厚的情意，慢慢地总会让他记住的。 她可没忘记萧奕最是不喜后宫嫔妃无故打扰的禁令。 遂清了清嗓子道：“回皇上，臣妾以为玉妃跌落并非因为木梯经久失修的缘故，而是人为。” 萧奕骤然眯起眼：“原因……” “臣妾上高台时曾仔细数过，木阶共有六十阶。”简馨徐徐道来，“木阶虽然古老，踏之亦有嘎吱之声，但声音多是发于木阶和扶手的交接处，木阶本身虽不怎么结实，但不至于一踏便断。” “而臣妾有观察到，临近高台的最后五个木阶的木质虽和其下的木阶相似，但却并不完全一样。” “你是说……”萧奕黑眸一深。 “臣妾怀疑有人在最后几个木阶上动过手脚。”简馨应道。 语落，御书房里一片寂静。 萧奕不言不语地看着简馨，手里摩挲着紫玉镇纸，看不出心中所思。 简馨的猜测并没有错。 今日他让人查过木梯，确实临近高台的五个木阶被人以假乱真地做过替换。 “皇后来此就为了说这件事？” 简馨偷瞄了萧奕一眼，诚实地摇了摇头：“回皇上，臣妾过来除了将心中所疑告知皇上外，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她亲自将食盒中的红豆莲子羹端出来递上：“皇上为了大齐百姓劳于案牍，臣妾甚是忧心。还请皇上劳逸结合，莫要忘了歇息。” 萧奕冷冷地嗤了一声，一把抓起奏折翻开：“景深……” 简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请出了御书房。 -- 第28页 待景公公回返御书房报禀时，觑了眼龙案上的红豆莲子羹：“皇上可要尝尝这红豆莲子羹？” 萧奕眸一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朕看着很饿？” 景公公陡然后背一凛：“奴才这就拿下去。” 待他把红豆莲子羹装回食盒，提出御书房门外时，候在外头的刘公公接过食盒，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景公公，皇上可是用了娘娘送来的汤羹？” “哪里有用？” 景公公机警地递了眼御书房内，拉着刘公公往边上走了两步，“你快些把这清理掉去。” 刘公公忙点了头，嘟哝一句：“奴才见汤羹都放上龙案了，还以为皇上要吃呢！” 可不就是这样！ 景公公心里赞同着，这还是头一回皇上让人把汤羹放在了龙案上！ 哪怕是他平日里给皇上送膳食茶点，从来都是放在下首的桌子上，哪敢往龙案上搁？ 更别说那年玉妃以太后急病为由进御书房，就连食盒都没让提进去！ 所以，景公公刚刚才会问上一声皇上可是想用皇后亲自送来的红豆莲子羹，也好取了银针查验后才便于让皇上进用。 没曾想倒是被皇上批了一顿。 景公公吁了口气，冲刘公公摆摆手：“小心你的嘴巴！还不赶紧儿下去做事！” 那厢简馨回了凤阳宫，坐在桌边托腮叹了一句：“攻心不易啊！” 想要让大暴君深刻体会到她的「满心爱恋」，是这份工作目前最困难又最重要的任务！ 麦冬捧来茶点：“娘娘，奴婢听说早前玉妃曾进过一回御书房，当时她备的食盒可没让提进去呢！” 她家娘娘不仅把食盒提进了御书房，而且还把红豆莲子羹拿出来放在了皇上的龙案上，这怎么看都是因为皇上对她家娘娘不一样。 简馨懒懒地睐她一眼，捻起一块桂花糕塞嘴里：“那是因为进御书房的嫔妃太少。” 所以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麦冬，你说要怎么才能让一个人明白另外一个人的情意？” 她家麦冬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说不定比她有办法。 麦冬歪着头想：“可以做香囊荷包呀，再不成做衣裳鞋子，把您对皇上的情意细细密密地缝进去，皇上定然能够感受得到。” 简馨嫌弃地皱起眉。 她这段时间努力捡起原主会的各种才艺，唯独对刺绣避之不及。 实在是无法想象拿着一根绣花针在布上戳一天的情景。 她宁愿去睡觉！ 麦冬见状，又出了个主意：“那要不娘娘给皇上写首诗？或是写封信？” 把肉麻话白底黑字地写了下来？ 简馨更是满脸嫌弃。 她昧着良心在暴君面前说已经够恶心人了，写下来让恶心经久永恒？ 噢，NO！ “本宫还是寻了时机，回头亲口告诉皇上罢。” 反正话出自她的口，进的是暴君的耳朵，恶心也只是恶心暴君而已。 要真写成了信，那天暴君拿出来甩她脸上，还得把她自己给恶心一遍。 转眼就到了赏荷宴的这一天。 众嫔妃早早起来到了凤阳宫集合，由着简馨带领前往慈宁宫。 白妃走在简馨身旁，慢条斯理地说起了玉妃：“娘娘，您可不能由着她这般没规矩。” “仗着自己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便越过娘娘您直接去慈宁宫，哪有这样的道理？” 简馨递了眼白妃，脸上不见一丝恼色。 一早起来就听麦冬说了，人家玉妃以伺候太后用早膳为由，就不随着大部队而是提早直接去慈宁宫。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 太后毕竟是后宫最年长最尊贵的长辈，玉妃过去伺候她的理由行得正走得正。 她若真的以此去治玉妃，反倒是她这个做皇后的不是了。 白妃像是明白她的心思，轻声道：“臣妾并非让娘娘和太后娘娘对上，只是臣妾心疼娘娘而已。” “有心了。”简馨淡笑。 行了约莫一刻钟，终于抵达了慈宁宫。 刚一进宫，就闻到了随微风吹来的阵阵荷香。 “看来慈宁宫天荷池里的荷花都开了。”白妃笑道，“臣妾听闻早年太后娘娘在后宫的居所叫做听荷阁，遂太后娘娘才会这般钟爱于荷。” 一行人进了大殿，简馨领着上前给太后见礼。 这还是穿书以来她第一回 见到太后。 太后和玉妃有五分相像，虽说已上年纪，却保养得宜，她神色淡淡地喊了起，目光落在了简馨身上。 第23章 好端端地皇上怎么来了 “众所周知，哀家向来爱荷。”太后收回放在简馨身上的淡淡一瞥，温和慈爱地望向玉妃，“哀家本不喜劳师动众，但玉妃这孩子最有孝心，三年前便建议哀家开办赏荷宴，就为了逗哀家欢心。” “大家伙儿来慈宁宫一同赏荷，图个乐呵，确实让哀家这把老骨头觉得松散不少。” “你们这一个个的，又说要作画，又说要唱小曲儿，为了让哀家高兴，可真是费尽了心思。” 语落，玉妃一边给太后揉着肩膀，一边笑道：“有机会来陪老祖宗赏荷，那是晚辈们天大的福气。姐妹们各个才艺殊绝，只为逗您一乐，若是表现得不好，您老人家可别笑话才是。” -- 第29页 “哀家欢喜都来不及，哪里舍得笑话？”太后乐道。 “为了赏荷宴，姐妹们可都准备了小半月的时间……”玉妃嘻嘻一笑，“这都是对您的一片孝心。” 太后颔首：“哀家省得，你们半月前就报上来了要表演的才艺，这份心哀家都知道。只不过……” 她又看向了皇后，“不知皇后今天可有何打算？” 玉妃故作惊诧：“难道皇后娘娘一直没有来报才艺吗？臣妾早在数日前就提醒过娘娘了呀！” 一时间满大殿的目光都落在了简馨身上。 太后和玉妃这般一唱一和，让简馨大概明白了太后对她的态度。 不过她倒是丝毫不慌，浅笑道：“母后，为了给您留个惊喜，所以臣妾未曾让人提前过来报备。” “惊喜？”玉妃的声音略高了三分。 抚琴，作画，书法等都各有人要表演，皇后还能变出什么惊喜来？ 看来这段时间皇后日日让女官过去凤阳宫—— 当真是打算出什么奇招不成？ “玉儿。”太后淡声压住了还想多说什么的玉妃，只深深地凝了简馨一眼，“皇后如此有心，哀家知晓了。” 玉妃暗自翻了个白眼：“臣妾一会儿可要好好瞧瞧娘娘准备了什么惊喜。” 依着往年的规矩，众人随着太后去了天荷池边，一边赏荷，一边表演取乐。 表演的顺序自是从位份低的嫔妃开始。 有人抚琴，有人作画，有人书法，有人以舞助兴，一时间天荷池旁欢声笑语，乐乐陶陶。 待到了妃位的娘娘表演时，白妃素手抚琴，冷妃执笔写字，玉妃亦让人在池边摆了画架，对着满池荷花作画。 不多时，远远传来禁鞭的声音，太后一喜：“皇上来了。” 这还是头一回赏荷宴上，帝驾亲临。 嫔妃们又是紧张又是激动，连忙起身随在太后和简馨身后前去接驾。 “不必多礼。” 萧奕扶起太后，一同走向坐席落座。 太后笑盈盈地开口：“玉儿她们担心哀家这个老太婆日子过得无聊，非要来慈宁宫乐呵，这一个个多才多艺，真可谓藏龙卧虎。” 玉妃捧着做好的画上前：“皇上，不知您觉得臣妾这幅天荷池画得如何？” 萧奕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又扫了扫桌案前的作品：“第三幅字写得尚可。” 玉妃面色一变。 第三幅字是适才冷妃所写。 皇上的意思，可是除了冷妃写的字尚能入眼外，其余的都不怎么样？ 她登时气结。 说起书法，本是她最擅长的。 如果不是为了不让皇后作画，她又怎会选了作画！ 为了画得更传神，这个月来她天天勤于练习，还请了女官指点，哪曾想皇上竟然连点评都吝于给予。 “皇后娘娘说是有惊喜给太后娘娘……”玉妃看了眼简馨，“现下皇上来了，正好展示下让皇上和臣妾们一同看看？” 她就不信皇后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要丢脸，那便一起在皇上面前丢脸！ 简馨不紧不慢地睇了玉妃一眼，扬起嘴角对萧奕温声道：“皇上一会儿可不要笑话臣妾。” 萧奕抬眸，就觉得简馨星眸灿灿，好看得有些过分刺目。 碍眼…… 又让人似乎想在多看一眼。 萧奕没有回应本就在简馨意料之中，她倒也不觉得奇怪，只冲着麦冬道：“取上来罢。” 不多时，就见麦冬领着宫婢捧来了一方桌椅，桌上再置了一套崭新的瓷器。 “娘娘想要敬献的才艺，莫非就是这一套以荷花为形的瓷器？”玉妃掩嘴一笑，“虽说工艺精湛，颇是用心，但是又非出自娘娘之手，未免太过敷衍了罢？” “玉妃莫要心急。” 简馨站起身，缓步走到小桌前坐下，“太后娘娘，皇上，臣妾献丑了。” 言罢，她慢条斯理地摆弄起桌上的一应器皿，泡起茶来。 简馨请女官温习各项才艺，不过是为了尽快熟习原主的本事。 至于所谓的赏荷宴献艺，她根本没打算花费太多心思。 不就是为了讨太后欢心，只需挑选有趣的事情即可，没必要一门心思栽进去。 思来想去，她觉得泡茶就很合适。 因为某一次暑假她曾去茶艺馆打过工，对泡茶的步骤甚是精通。 而大齐朝的泡茶方法和现代极不相同，大多是先将茶叶研成茶粉，然后再进行泡煮，最后成为茶汤。 简馨其实不大喝得惯这样泡出来的茶，趁今天的机会，给大家展示下现代的泡茶方式，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让凤阳宫的宫婢泡茶给她喝。 白妃见状，起身走到一旁：“妹妹抚琴替娘娘助兴。” 众人皆好奇地看向简馨。 只见她优雅自如地摆弄着桌上的器皿，举手抬足间的气度温婉怡人，宛似山谷清风吹拂过心田一般，单是看她的动作，就无端有种沁人心扉的舒爽之感。 “皇后娘娘究竟在做什么？” 有嫔妃小声地交头接耳。 “好像是在煮茶，可是，这种煮茶的方法确实未曾见过。” 片刻后，简馨将荷花壶中的茶倒在了荷花杯上，亲手捧了给萧奕和太后递了过去。 -- 第30页 “臣妾今日备的是莲心甘草茶，还请皇上和太后娘娘品尝。” “莲心向来最苦……”玉妃冷笑一声，“且不说莲心能不能泡茶，皇后娘娘将苦涩的莲心给皇上和太后娘娘饮用，这就是大不敬！” 第24章 不就是泡一次茶至于天天让她去御书房泡吗 “莲子心清心除烦平肝火，养心健脑又提神，其味道虽然略苦，但营养价值高，对身体极好。” 简馨无视玉妃的挑衅，慢条斯理道，“且其中添加了甘草，不仅补脾益气，而且能中和莲子心的苦味。” “饮一杯莲心甘草茶，再配上清甜可口的莲子桂花糕，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语落，麦冬恭敬地给萧奕和太后送上了莲子桂花糕。 原本在玉妃说话时，太后只捧着茶并未品尝。 听了简馨一席话后，看了眼精致的荷花杯中清澈浅绿的水中飘着莲心，闻之有股淡淡的清香，不由动了一试之心。 而坐在太后身旁的萧奕早已喝了两口茶，正伸手捻了莲子桂花糕品尝。 如此一来，哪怕太后想顺着玉妃的话敲打敲打简馨，也歇了心思。 遂只得捧茶轻饮。 这一饮，眼睛登时一亮。 却是是从未试过的好味道。 淡苦中带了一丝清甜，入口回甘，让其忍不住又饮了两口。 “确实是好茶。”太后缓缓做了点评。 彼时麦冬已经领了宫婢给众嫔妃送上了莲心甘草茶和莲子桂花糕。 嫔妃们纷纷品尝，四下皆是赞不绝口的声音。 “娘娘，这种泡茶之法甚是神奇，不知可是承袭哪位大家？”有懂茶的低位嫔妃忍不住开口询问。 简馨递了眼捻起第二块莲子桂花糕的萧奕，暗道一声大暴君貌似颇喜甜食，才望向提问的嫔妃回应：“并非如此。本宫是寻思如何在赏荷宴上能让太后娘娘欢喜时，偶然萌生了泡煮莲子甘草茶的想法。” “不仅如此，本宫发现无论是碧螺春，君山银针，亦或是祁门红茶，各种茶叶皆可用此泡煮之法调配而成。” “虽说与咱们日常用惯的煮茶之法大相径庭，但皆别有一番风味，可以一试。” 白妃浅笑盈盈：“听娘娘这般一说，臣妾回去定要好生试上一试。” 众嫔妃争相附和。 玉妃看着这一幕，气得直咬牙。 “不就是用煮沸了的水将茶叶冲泡一下，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一个二个都是马屁精！”她心中暗道一句，嘴角直撇。 尤其是当萧奕用完一杯茶后，自然而然地递给简馨，简馨再替他斟上一杯时，更是让玉妃掐得掌心都红透了。 皇上虽然未有夸赞之词，但这番举动已然明显地表明了圣意。 太后扫了眼满面委屈的玉妃，心底暗暗地吁了口气，含笑看向皇上：“今日赏荷宴有皇上驾临，天荷池蓬荜生辉。不知皇上此番过来，除了赏荷可还有旁的事宜？” 皇上向来政务繁忙，除却重要的日子，甚少来慈宁宫。 专程过来一趟，定然不是为了赏荷宴。 经由太后这么一说，众嫔妃的目光皆轻轻柔柔地落在了萧奕身上。 萧奕将茶盏放下：“母后，朕过来一趟，是因为早朝时听闻胶州出了祥瑞。” “胶州出了祥瑞？” 太后满是惊喜。 她身为胶州人氏，听闻家乡出了祥瑞，自然高兴，“不知出的是何祥瑞？” “听闻是一座天然石莲，栩栩如生，宛若天雕。”萧奕不紧不慢地回应。 “天然石莲？”太后兴致勃勃。 她向来爱荷，这胶州出了天然石莲之祥瑞，闻之便想细细一观。 萧奕听了太后的想法，颔首道：“再过数日祥瑞便能送抵京城，到时朕会让人前来请太后前去一赏。” 玉妃眼眸一转，娇滴滴地扬了声音：“皇上，臣妾得闻家乡出了祥瑞，甚是欢喜。不知祥瑞抵京那一日，臣妾可否有幸与太后娘娘一同前去观览？” 萧奕睃她一眼，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玉妃登时眉开眼笑，神色傲然地睨了眼简馨。 事情说妥，萧奕摆驾回御书房。 太后领着众嫔妃起身送驾。 带出了慈宁宫，景公公忽然快步回转，走到简馨身边躬身道：“皇后娘娘，皇上有请。” 简馨暗自挑眉，随在景深身后上前。 “午后来一趟御书房。” 萧奕淡淡丢下一句，不解释，也不待简馨追问，御驾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慈宁宫。 简馨落在原地，略有些懵。 萧奕不是向来最是介意后宫嫔妃无故前往御书房叨扰，怎的无端把她招去？ 难道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午后去了御书房，简馨很快就知晓了缘由。 到了御书房前，景公公便恭敬地拦下了她：“娘娘，皇上正在处理政务，请娘娘随奴才来。” 亲自将简馨领到了御书房的偏殿，景公公带她走到一处高柜前：“娘娘，这里备有大齐各地进贡的茶叶，皇上请您泡上一盏茶再送去御书房。” 简馨：“……” 合着大暴君今天是很满意她泡的茶，才会连禁令都免了叫她来泡茶？ 所谓的禁令未免太儿戏了吧？ 萧奕当真还是暴君本暴吗？ -- 第31页 不过，简馨到底没有抱怨。 能够有机会接近大暴君，顺带表表白恶心下他，她乐此不疲。 为了苟命，她容易么！ 景公公见简馨不语，笑盈盈地补充了一句：“皇上对娘娘今天泡的莲心甘草茶甚是满意，娘娘今日可以再泡一回。” 今日？ 景深这意思莫不是以后她还得来给暴君泡茶？ 简馨含笑点头：“本宫知晓了。” “奴才已经让人备了莲子桂花糕……”景公公小声道，“上午听娘娘的意思，冲泡不同的茶最好是搭配不同的茶点享用，回头还请娘娘将搭配的茶点告知一二，奴才好着人提前准备。” 大暴君打算让她兼职泡茶小妹一事实锤。 简馨应了，洗净双手开始泡茶。 待泡好茶，她领着麦冬端着茶托往御书房行去，到了殿门前，就见刘公公略紧张地迎了上来：“还请娘娘稍等片刻。” 简馨扬眉：“皇上正忙？” 回应她的不是刘公公，而是张罗着让两名公公拖着一个口吐鲜血的官员出来的景公公：“娘娘请稍等片刻。” 简馨默默地凝了眼地上被拖得长长的血痕：“……” 她好像忘了暴君之所以称之为暴君，向来是杀人不眨眼的。 瞬间，就对刚才怀疑暴君并非本尊的念头表示惭愧。 “那人……是怎么了？” 第25章 这女的难道是身穿 景公公指引着人把那官员拖走，刘公公听了简馨的话，小声应道：“回娘娘，那人是卢大人。因胶州祥瑞之事前来给皇上报禀，一时惹怒了皇上……” 刘公公不便多说，简馨亦没再多问。 那厢驾轻就熟的景公公很快又领着人前来擦拭地板，动作娴熟安静，不过转瞬，就像是事情未曾发生过似的。 “景公公……”简馨问道，“现在进去送茶可否合适？” 虽说莲心甘草茶一直用蜡火温着，可若再过久些，恐怕就会失了最佳的品尝时机。 景公公略有些犹豫。 刚才皇上发了好一通火，现下皇后进去，还不知会不会迁怒于她。 但，皇上的要求向来令行禁止。 再晚些送茶，恐怕亦是不妥。 “娘娘里面请。” 于是，简馨领着麦冬进了御书房。 殿内依旧是安安静静的，鼻息间仍是熟悉的冷松香，仿佛刚才的一切压根没有发生过。 简馨上前行了礼，布了茶点，眼观鼻鼻观心地矗立在龙案边上，静得如同一道摆设。 她已经打消了表白恶心萧奕的念头。 能够在刚砍完人的暴君身边全身而退就是万幸。 萧奕睃简馨一眼，执起茶杯饮了一口，又捻了块点心用了起来。 倒看不大出来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简馨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瞥了瞥。 不知道是不是她泡的茶或是微甜的茶点让暴君心情好了些，不多时就见他颔首：“明日换云顶雪雾。” 就这样，接连几天简馨成了暴君的专属泡茶小妹。 她又在景公公面前试探问过可要将泡茶之法教会御书房的伺茶公公，景公公皆摇头拒绝。 称皇上并未有此要求，不敢自作主张。 遂简馨便只能劳心劳力亲自上。 隔了两日见萧奕神情松缓之时，她还是壮着胆子见缝插针地表白过一两次，回回见好就收。 数日下来，简馨自觉对萧奕又加深了一层了解，对苟在暴君身侧混日子又多了两分信心。 这天午后来了御书房偏殿，简馨刚净了手准备泡茶，就见麦冬从外头急急走了进来：“娘娘，太后娘娘和玉妃娘娘来了。” 太后和玉妃来了？ 简馨用帕子擦干净手，蓦地就想起了赏荷宴上发生的事。 莫非是胶州的祥瑞运抵了？ 那……今天就不用泡茶了吧？ 正想着，刘公公便也走了进来：“娘娘，胶州祥瑞抵京，帝驾马上要前往宣德殿去观览祥瑞……” “那本宫在这稍待片刻……”简馨不想这么出去撞上帝驾，“一会儿再回凤阳宫。” 刘公公忙摆了摆手，正欲说话，就又见景公公急急跑了进来：“娘娘，皇上有请。” “请本宫？”简馨扬眉。 那次在赏荷宴上，萧奕可没说会带她一同去看什么祥瑞。 “是的……”景公公躬身做了请的姿势，“皇上请你一同前去观览祥瑞。” 简馨随着景公公出了偏殿，步过长廊，正好与从御书房出来的太后和玉妃相对而遇。 “皇后怎会在此？”玉妃一见着简馨，声音就不由拔高了数分。 简馨神色温和端庄，却没回应玉妃的问题，只向太后见了礼，便又继续随在景公公身后走到了萧奕身旁。 落在后头的玉妃气得七窍生烟：“太后娘娘，御书房乃皇宫重地，皇上说过无故不得前来，可皇后她刚才分明是从御书房的偏殿出来的，她……” “玉儿！”太后低斥一句，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走在前方的帝后，“不得妄言。” “玉儿……”玉妃扁了扁嘴，满心委屈。 上回在御书房前她就输给了皇后，没想到这次更甚！ 皇后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地在御书房逗留？ -- 第32页 这件事情她一定要查个清楚！ 帝驾浩浩荡荡地去了宣德殿，殿内已有不少官员恭敬守候。 这还是简馨头一回见所谓的祥瑞之石，原本还颇是好奇。 然而当她看清楚被揭去了红绸露出真面目的祥瑞石后，内心翻江倒海地涌着两个字： 就……这？ 不过是一块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大石头，四周有棱有角，有尖起数处，亦有不少纹路—— 这些细节都被官员称之为像极了荷花之处。 简馨默默地挪开了眼睛。 这块石头在她看来，除了挺大之外真的没什么特色。 搁在道旁路过也不会多看一眼。 偏生被官员绘声绘色地一通描述，便充满了神秘的色彩，象征了上天对萧奕治理大齐的满意，象征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萧奕有没有相信简馨不知道，不过从他那不怎么紧绷的额角来看，简馨觉得他对这番吹嘘应是颇为受用。 “下官得知天降祥瑞那一夜，不仅天地间突降祥瑞之石，更神奇的是，在祥瑞石边上，还降临了一个荷花仙子。” “荷花仙子？”大殿内稀稀疏疏地响起了议论声。 那官员见状，忙接着讲道：“皇上，微臣今日亦将那荷花仙子带来了。” 简馨瞄了眼萧奕，忽地就发现他额角似乎绷了绷—— 怎么？暴君同学终于有被人忽悠的感觉了？ 寻思间，就听萧奕淡淡开了口：“宣……” “是，皇上！”官员恭声应下。 不多时，便见一个戴着面纱身着粉色长裙的女子翩翩然地步入了大殿。 “真以为穿着荷花裙就是荷花仙子了？”玉妃轻声嗤了一句。 那女子端正地拜见了萧奕后，素手微抬，将面纱轻轻掀了开来，露出一张颇有颜色的芙蓉面。 “为何说这姑娘是荷花仙子？”太后打量一句，不冷不淡地问道。 官员忙又应声：“回太后娘娘，当日发现祥瑞石时，荷花仙子伏倒在石上酣睡，而她的后颈上，正正长了一朵荷花，必是应荷花祥瑞石而来的仙子！” 言罢，在官员的指示下，荷花仙子转过身，微微垂首，将乌发撩开，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脖子。 众人齐齐望去，就见她的后颈上，栩栩如生地长了一朵荷花，惟妙惟肖，宛如真的一般。 简馨倏地瞪圆了眼—— 特么，这不是纹身吗？！ 这女的……莫非是，身穿？ 第26章 什么荷花仙子朕看就是妖孽 众人看了那女子后颈上的荷花，啧啧称奇。 太后甚至让人将那女子召到跟前，仔细看了许久，甚至用手拂过，确认并非画上去的：“怕不真只有那九天上的仙子？这朵荷花宛似真的一般，姣姣婷婷，实乃神奇！” 官员们纷纷笑着附和，称许这是上天对大齐的眷顾，才会让仙子下凡民间。 “荷花仙子，你可还记得是如何从九天来到大齐的？”太后拉着那女子的手，含笑问道。 那女子半垂面容，低声开了口：“回娘娘，菡萏并非九天仙子，菡萏其实……已然不记得来自何方，家有何人，又是如何醒在那祥瑞之石上的。” “这是何故？”太后面容一凛，放开那女子看向官员。 官员连忙回应：“回娘娘，荷花仙子自从在祥瑞石后醒来，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外，旁的什么都不记得，她甚至不知道大齐，不晓得胶州，不熟识咱们的人文风情。” “这……”太后抽了口气，“莫不是得了罕有的忘却之症？” 官员迟疑…… 在他看来，与其说这女子得了忘却之症，还不若坐实她是来自九天的仙子，对自己的官途更为有利。 “下官请大夫替荷花仙子查诊过，大夫言其身子康健，并无忘却之症的症状。” 太后随即便吩咐人去请了太医过来。 一番查诊后，与官员所言基本无二。 如此这般，就让太后对荷花仙子的身份更加确信。 然而就在这时，那女子却朝着萧奕屈膝跪了下去：“皇上，娘娘，菡萏虽然不记得过往之事，但菡萏绝不是九天仙子。菡萏不过是普通人罢了，菡萏不敢欺君犯上。” “菡萏只求皇上和娘娘能够额外开恩，帮助菡萏寻找家人。” 言罢，她深深俯首叩头。 简馨飞快地看了眼萧奕，神色莫名地望向了跪在前方叩首的身影。 她想，她兴许知道这个女子是谁…… 这个女子，可能、也许、应该就是原书里穿越到被暴尸城墙后的原主身上的原书女主！ 原书女主在现代的名字就是叫做菡萏，何菡萏。 因为她的名字是荷花的别称，所以何菡萏跟太后一样，非常喜欢荷花。 自从她替代原主在书中生活下去后，后宫处处开辟荷花池，种满了荷花。 她对荷花的喜爱比太后更甚。 原书的女主，怎么会以这样一个姿态出现？ 简馨内心犹如翻江倒海，情绪极为复杂。 即便如此，她仍旧没有忽略萧奕的异常反应。 似乎在何菡萏迈进大殿，掀开面纱的那一霎，她感觉到了萧奕浑身极度紧绷。 当时她偷偷地瞥了一眼，看见萧奕眉头蹙起，双眼紧闭，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紧紧地捏住了扶手…… -- 第33页 就好像正在经历极度的痛楚似的。 这就奇怪了。 按说萧奕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何菡萏，以他的性情，不可能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反应那么大。 而后来太后因为何菡萏的身份又是叫人上前，又是去请太医，闹腾了许久，萧奕除了半阖着眼外，根本视若未闻。 兴许因为萧奕是皇上，寻常人不敢窥视天颜才没发现这许多。 可简馨就坐在他身边，单是余光就能感知萧奕的各种反应。 就在简馨琢磨之际，萧奕缓缓睁开眼，定定地落在了俯首的何菡萏身上。 这个女子有古怪。 萧奕脑海里闪过两个字—— 妖孽…… 在何菡萏揭开面纱时，他曾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然而就在那一眼后，忽地感觉脑袋像是被百斤重锤锤下，疼得他有一霎几乎失去意识。 而就在他头痛欲裂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非常诡异的声音。 “嘀——我来自当今宇宙最热门的读心术星球的系统宝宝，我是一零零零一八号，你可以叫我十八。” “我的本领是读心术，如果宿主想要听到别人的心声，可以在控制面板上选择绑定。绑定成功后，十八将竭诚为您服务！” “嘀——倒计时三十秒，请宿主快些点绑定哦！” 萧奕听不懂突然入侵到脑海的每一句话，但他大概明白那个声音想要他点下出现在脑子里的所谓的「面板」上的闪着光的绑定两个字。 虽然不太懂绑定的意思，但似乎点了之后，那个自称十八的妖孽就会为他服务，能够让他听到别人的心声。 这听起来是一个很厉害的本事。 难道真的因为这个何菡萏来自九天，所以才会有妖孽闯进他的脑子？ 身为大齐朝的天子，萧奕向来睥睨天下，怎会乐意和不知哪里来的妖孽绑定？ 他没有任何回应。 随着倒计时从三十回到零，系统十八不由直跳脚。 如果不是它在时空河流里迷路太久，就不会错失了开启这个时空任务的时机。 以至于故事的开展出了偏差，不仅皇后的身体被异世的魂魄穿了，而且它原本的宿主何菡萏还来了个身穿！ 身穿就罢了，只要能够和何菡萏绑定，以她女主的命格，加上它十八的本事，要将整个故事扭转乾坤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但问题来了！ 无论它怎么晃悠，它都无法闯进何菡萏的脑海里！ 也就是说，它根本无法和任务宿主进行绑定！ 系统十八就这么跟在何菡萏身边，从胶州来到了京城。 何菡萏还在宣德殿外头守候的时候，它就偷摸溜进了大殿，找到了书中的皇后简馨。 然而，它还是没法闯进简馨的脑海里。 使得原本打算换个宿主完成任务的想法再度搁浅。 但哪里知道，就在它打算放弃的时候，何菡萏进了大殿，而它突然就撞进了书中本该升天了的萧奕的脑子里！ 这就，很迷惑。 本着完成系统任务是一个系统宝宝的最高准则，系统十八一边把信息发往总部，一边诱哄萧奕和它绑定。 只可惜，萧奕根本不鸟它。 宝宝很桑心。 “皇上……”这时，太后开口了，“看在菡萏这么诚心的份上，您便答应她罢？” “以哀家看，菡萏姑娘风姿绰约，温婉如水，不若皇上将其收入后宫，慢慢替她寻亲更为合适？” 天降九天仙子，当然要纳入皇宫后院，造福皇宫才是。 第27章 读心术初体验 太后知晓萧奕向来对后宫嫔妃兴致不大。 早在三年前选秀就砍掉了许多她觉得身世才华都甚是不错的女子。 萧奕性子独断，太后亦不想和他生了嫌隙，是以万事皆以萧奕的意见为准。 可这回不一样。 这可是九天降下的仙子，必须要留在皇宫后院。 倘若就这么放菡萏姑娘离开，一旦她落在了有心人的手里，说不定会成为奉天命起兵造反的理由！ 天下百姓愚民甚众，若以天机扰乱民心，对她们大齐皇室必定极为不利。 是以太后才会罕有地在朝臣面前谏言萧奕把何菡萏收入后宫。 她到底亲手抚养萧奕长大，按理说萧奕不会当众拂了她的脸面。 萧奕沉默地盯着何菡萏。 脑海里那个自称十八的声音依旧在诱惑着他。 “皇上若是和十八绑定了，就可以选择一个指定的人倾听她的心里话。” “十八对皇上没有别的要求，只要绑定了，十八就会竭诚为皇上服务哦！” …… 萧奕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心：“允……” 这个女子自然不会是什么九天仙子，在他看来定是妖孽。 若然放她离去，不定会祸害他的大齐天下。 关在后宫，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太后面露喜色，众朝臣连连恭贺。 萧奕强忍不耐，向景公公递了个眼神，景公公了然，张罗众朝臣退下，摆驾回返御书房。 系统十八依旧不死心地游说萧奕：“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先试试读心术的体验服务。十八即将随机生成读心术功能，为皇上开启……” -- 第34页 萧奕起身往外走去。 太后则带着简馨和玉妃，以及何菡萏跟随其后。 玉妃盯了眼看似老实巴交的何菡萏，嘴角轻撇。 不过是连身世都不详的落魄女子，竟然有那运气进宫！ 打着荷花仙子的名头，加上向来不同意后宫加人的皇上居然允可了她进宫，想来入宫后皇上恐会放心思在她身上…… 若是这样的话，把她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仅可以监视她，说不定还能利用她多接近皇上。 “皇后娘娘……”玉妃眸底忽地闪过一抹深思，“臣妾正觉得流云宫冷清了些，不若让菡萏姑娘住进流云宫中，也好给臣妾做个伴。” 简馨一愣，差点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玉妃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菡萏可不是简单的人！ 按着书上所说，何菡萏她成为皇后后，手段了得，将各色美人管理得服服帖帖，整个后宫都牢牢掌控在她手里。 当然，不服从不听话的那些嫔妃，全都因为不同的原因销声匿迹了。 要她说，以玉妃的段数，要对付何菡萏那可是远远不够看的。 “玉妃妹妹当真想要菡萏姑娘去流云宫作伴？”简馨颇是好心地多问了一句。 玉妃笑了：“那是自然，就不知皇后娘娘能不能同意？” 同意，她当然同意。 玉妃自己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没理由拦着不是？ “既然玉妃这般欢喜菡萏姑娘，本宫自然乐见其成。” 言罢，不知为何前方得御驾忽地停了下来。 不多时，景公公就小跑前来：“皇后娘娘，皇上宣您过去。” 简馨：“……” 有了何菡萏这么一茬，大暴君该不会还惦记着没喝上她泡的茶吧？ 简馨跟着景公公走到萧奕身侧，抬眸屈膝：“臣妾见过皇上。” 萧奕眸色深不见底，沉沉地凝了简馨一眼，未发一语，大步流星地往御书房方向行去。 这是……让她跟上的意思吗？ 简馨觑了眼作「请」的姿势的景公公，识趣地跟在萧奕身后。 步在前方的萧奕面沉似水。 自从那个叫系统十八的说开启了读心术体验功能之后不久，他似乎真的听到了别人的心声。 只是断断续续的，不大真切，且有些让他不明所以。 萧奕回忆…… “玉妃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菡萏可不是简单的人！” “喝上她泡的茶？” 从说话的内容和声音来听，读心术读的是皇后的心声。 而这仅有的三句话，就是读心术从皇后心底读到的话？ 萧奕边走，边将心神全部凝聚在简馨身上。 然而直到走到御书房，却再没听到过一句话。 看来这所谓的读心术，也没有什么大用。 刚闪过思绪，就听到脑海里响起了声音：“皇上，因为开启的是读心术体验功能，所以只能听到部分心声。之所以现在听不见，是因为皇后心里没说话。” “如果皇上点击屏幕上的绑定，就可以指定对象，而且能听见全部心声哦！”系统十八笑眯眯地丢出诱惑。 然而萧奕没鸟它。 只看向简馨：“泡茶……” 简馨自是直接去了偏殿。 泡茶…… 她一边泡茶一边琢磨着何菡萏出现意味着什么。 何菡萏可是书中的女主。 虽然出现的方式变不一样了，而且书中的男主也因为萧奕没了命—— 好吧，其实是出于她的推波助澜。 但何菡萏会不会还带着女主的命格？ 以及带着书中说的那个牛批轰轰的会读心术的系统？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命运堪忧啊！ 她这还没成功取得暴君的信任，就又来了这么个厉害人物，怎么看以后得日子都得打起一万分精神，不能轻易着了何菡萏的道。 尤其是在何菡萏面前不能想太多事。 因为她会读心术。 为保安全，从何菡萏出现的一刻起，她就该从内心里彻底地认为自己就是原主。 一个全身心爱慕皇上（以后也不能随便叫萧奕暴君了）的古代皇后。 简馨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不知不觉茶也泡好了。 她将茶捧去了御书房，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龙案后，便等着被萧奕挥退回凤阳宫。 然而等了好一阵子，萧奕都没有说话。 简馨悄悄地觑了眼。 发现萧奕正不紧不慢地饮着茶，眼睛落在一本折子上，似乎在看，又似乎并没有在看。 “今天还没向皇上表白……他现在看着似乎心情还不错，要不表达下我这皇后对他的满腔情意？” 简馨心中滑过思绪。 而萧奕手一顿，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这句话。 第28章 皇后当真心仪他？ 萧奕盯着奏折的黑眸霎间凝了神色。 皇后是真的对他怀着满腔情意？ 他脑海里浮现了这段时间简馨不时说过的话。 例如说心疼他劳于案牍，又例如说心疼他忙于政务…… 这些都是真心话，而不是浮于表面的敷衍之词？ 身为一国之君，恭维的话他听得多了。 -- 第35页 哪怕是后宫嫔妃，也有过不少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只不过，好多说过这些话的嫔妃都做了不该做的事，基本上都已经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以为，皇后只是随口而言。 却不料竟然是真心的？ 萧奕一时想出了神，不自觉地捻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而那厢经历了思想斗争的简馨，终于壮着胆子开了口：“皇上，臣妾心悦……” 「您」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萧奕猛地一阵咳嗽，吓得简馨连忙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萧奕飞快地把茶水灌下，渐渐才平复了些许。 简馨呆了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最好的时机：“皇上您小心些儿，您这么呛了臣妾看着好心疼！” “噗！”萧奕刚又倒了杯茶准备喝下，听了简馨的话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这女人！ 当真是挖空心思见缝插针地要向他表白不成！ 说了一遍让他呛咳不够，还要再说一遍让他失了体面？ 简馨看着萧奕拿起帕子捂上了嘴，这下是真的呆住了。 莫非皇上因为她的表白……才失态的？ 是不是代表着皇上他喜欢这样直接诉诸言语的表达？ 那她以后每天说上一句心悦于他是不是就很ok了？ 萧奕用帕子摁着嘴，凝神倾听。 可这次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只感知到皇后似乎发现他失态是因为她的表白。 一想到这里，萧奕登时沉了脸：“皇后若是没有旁的事，先回凤阳宫。” “是。”简馨瞟了眼微微涨红了脸的萧奕，忽然觉得向来面容白皙的他，脸上淡淡的红着看起来显得英俊又帅气。 不像往常那样像个暴君似的让人害怕。 啊呸呸呸！ 都说了不能说皇上是暴君。 要记住皇上是她倾注了满腔情意的人，不是暴君！ 这么想着，简馨屈膝告退。 然而待她走出御书房时，似乎隐约听到了大殿内，又响起了一连串的呛咳声…… 隔日一早，凤阳宫。 简馨向来都是等嫔妃到齐了才会出去。 “娘娘……”麦冬去前头瞧了情况，回来报禀，“除了得了风寒的白妃娘娘，旁的嫔妃都来了。” 简馨挑眉：“白妃的风寒可好些了？太医怎么说？” “回娘娘……”麦冬应道，“昨天夜里白妃已经退了热，今晨太医给查诊过，说是继续服药，再过上三五天定能大好。” “那便好……” 自从穿书后，白妃经常帮着怼玉妃，简馨对她的印象颇为不错，“回头选些补品给白妃送去。” 言罢，她起身往外：“何才人可来了？” 何才人就是何菡萏。 昨日进宫后，被萧奕封为才人，如了玉妃的愿住进了揽月宫。 麦冬：“何才人随着玉妃娘娘一同来的，嫔妃们对她的荷花印记都非常感兴趣，刚才都围着她看呢。” “哦？”简馨顿足，“她可乐意？” “奴婢瞧着她性子挺温和的，由着嫔妃们看，有些人没忍住摸了，她也不着恼。” 这倒是和书中描述的何菡萏有些不一样了。 书中的何菡萏穿到原主身体后，因为遍体鳞伤，养了足足三个月才恢复。 而那个时候，沈廷之已经登基为新帝。 不少朝臣送了各家女儿进宫，何菡萏痊愈后在后宫可谓被群狼围绕。 沈廷之因和原主有过盟誓，所以后位空悬，只留给何菡萏。 但何菡萏是前朝皇后。 为了让她登后位，沈廷之在前朝花费了不少心思，才将各种反对声音压制。 而后宫，则留给了何菡萏去处理。 何菡萏登上后位后，雷厉风行，手段狠辣地收拾了好些嫔妃，才将众嫔妃不安分的心思打压了下去。 与今日这和气地任由低位嫔妃看她的荷花纹身大相径庭。 由此可见，何菡萏绝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简馨不由再次提醒自己，在摸清楚她的情况前，必须要小心谨慎。 何菡萏最大的武器就是拥有一个会读心术的系统。 这个系统起初只能提供她听取指定一个人的心声。 到了后期，慢慢地就可以听取更多人的心声，何菡萏因此也变得愈发厉害。 若是没记错的话，何菡萏当时选择第一个倾听的对象是沈廷之。 如今虽然换了皇帝，以何菡萏的野心，按理说选择的人应该是萧奕。 只是，简馨觉得自己也可能在何菡萏优先考虑的名单之上。 因为现在坐在后位的人是她。 如果何菡萏想先对付她，亦有可能选择听她的心声。 至少有三成的可能。 她要在确保自己不透露过多信息的情况下，探究下何菡萏是否对她开启了读心术。 不过，书中的何菡萏是进宫数日后才突然拥有了读心术，就不知道此时她是否跟她的系统十八绑定上了。 无论如何，都要打起精神应对。 思及此，简馨领着麦冬出了大殿。 众嫔妃见她来了，纷纷屈膝见礼。 请安在简馨看来无非是后宫嫔妃们相互唠唠家常。 而今日最大的一个八卦，就是胶州的祥瑞石以及神秘又不再神秘的荷花仙子。 -- 第36页 要嫔妃们看，何才人怎么瞧着也很难跟那九天下凡的仙子联系起来，更别说她性子温柔婉约，毫无高高在上的仙人模样。 遂话题就绕着祥瑞石的降临和何才人到底怎么会在祥瑞石上醒来上转悠。 何菡萏自是以失忆作为理由，除了记得名字外，一概不记得了。 倒是颇又有些神秘的意味。 众嫔妃七嘴八舌地问了许多问题。 简馨始终端着雍容华贵姿态，含笑看着众人，心里什么也没想。 “婢妾随同上京的路上，曾遇上一群流寇……” 何才人说着来京途中发生的事，讲着讲着，忽地就看向了简馨，“最后审问那群流寇的时候，竟然发现其中还有沈家军的逃兵，那逃兵说起当日随叛军抵达京城，在城门前沈廷之曾提过娘娘的名讳……” 第29章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何菡萏话音一落，大殿里倏地就安静了下来。 原本一个个笑意盎然的嫔妃们都僵了脸色。 只有玉妃眼底先是闪过一抹诧异，随后嘴角斜斜一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简馨。 沈廷之在城门前被皇上一箭射死前确实提过皇后的名讳，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为此，曾有言官上书求请皇上彻查皇后与叛军是否有关联。 皇上当时随手拿起龙案上的镇纸砸在了言官脸上，砸得他头破血流：“逆贼之言安可信耳！” 后又传出叛军闯入宫中当日，幸得皇后机警招来神武军，不仅救了皇上一命，而且拯救了大齐天下。 是以皇上才会恼怒言官不分青红皂白上谏。 萧奕本就是朝纲独断之辈，朝堂上并不若前朝那般允许朝臣们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虽说欠缺了民主和自由，但在这种问题上解决起来却是极为迅速。 从此就甚少人再敢议论当日沈廷之提起简馨之事。 哪怕私下有不少人暗中调查，可查来查去，最多只能查到皇后出阁前沈廷之曾去过简府两三次，再多的便就没有了。 沈廷之每回从边城回京，拜访的高官府邸多得去了，去简府的那几次当真不算什么。 再加上人人都知简大人是个崇尚武力不爱动脑子的粗汉子，怎么瞧着也不可能和沈廷之搭上边。 遂就渐渐消停了。 包括玉妃专门派出去查探消息的事宜，也因为查不到什么，暂且搁置。 谁能料到这看着温柔婉约的何才人，一上来就把事情摊开在皇后面前讲？ 这当真是单纯至极，还是故意为之？ 嫔妃们各个敛了神色。 相比之下，当事者简馨反倒显得从容淡定。 她对何菡萏早就有所准备，自然是无论何菡萏出什么花招都能接受。 何菡萏一上来就提起沈廷之，果然没有辜负简馨对她的重视。 “不知何才人想说什么？” 因为不知道何菡萏是否会读心术，未免让她听见自己的心声，简馨索性就在心里默默地背诵着最近书写的茶经。 茶经里记录的是她对不同茶种要如何冲泡，以及要配上什么样的点心最是合宜的心得体会。 她一边默背茶经，一边看向何菡萏。 何菡萏悄悄地看了眼简馨，从她眼底看到了一抹漫不经心。 仿佛根本不在意沈廷之这个人似的。 这就很奇怪。 书中明明说了大齐朝的皇后和沈廷之暗通款曲，并且在沈廷之率领军队逼宫的时候助其一臂之力，将大齐天子萧奕迷倒烧死，后被沈越之掌掴鞭抽后暴尸城墙，再后来，沈廷之的军队抵京，仅见到皇后最后一面。 皇后在沈廷之抵京当天，应该就死了。 她穿越后，却发现这个朝代所有的情形都符合她看的那本小说所讲，包括大齐朝，包括萧奕和简馨，包括沈廷之等。 可不同的是，沈廷之死了，萧奕和简馨却还活着。 真的是太让她困惑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女人的直觉却让她觉得皇后简馨不简单。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皇后拯救皇上和大齐朝，调来神武军剿灭沈家军是在自然不过的事，可何菡萏知道，这里必定有古怪。 书中的皇后对沈廷之一片真心，甚至愿意为他去死。 又怎会无缘无故倒戈救了萧奕。 只可惜皇后深不可测，不是她短时间能够看透的。 何菡萏被简馨那不自觉流露的上位者的威严惊得浑身一颤，屈膝跪了下去：“婢妾没有不敬之意，只是担心民间的流言误伤了娘娘，所以才斗胆提起。” 简馨红唇微抿，默默地凝了眼俯首在前的何菡萏：“何才人如今已是宫中嫔妃，需得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道理。倘若不懂，平日里可以多求问于玉妃娘娘。” “想来玉妃妹妹应当很乐意教导何才人才是？” 玉妃倏地拧起了眉。 原本她还因为何才人的胆大妄为高看她一眼，哪知皇后扭脸就把屎盆子扣她的头上！ 皇后这话中之意，日后若是何才人有什么行差踏错，都要怪在她头上来了？ 若不是指望着何才人住进揽月宫能招来皇上，她才不会往自己宫里添人。 而今倒好，好处还没落着，反倒是被皇后将了一军。 -- 第37页 不过，她对刚才何菡萏没说完的流言倒是颇有些兴趣。 “娘娘，是婢妾的不是。”何菡萏垂首，“今日玉妃娘娘曾教导婢妾凡事三思而行，是婢妾向来无拘无束惯了，才会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 玉妃的眸子一转“皇后娘娘，何才人记不得凡间之事，自然也不懂凡间的世故道理，她可都是一心为了娘娘好。” “何才人，本宫倒是好奇，你刚才说的民间的流言，具体所指为何？” 玉妃话音方落，四下暗暗响起了抽气声。 皇后才斥了何才人胡言乱语，玉妃提前这一茬，简直就是不给皇后脸子！ 然而何才人却状似懵懂，老实巴交地回应：“回玉妃娘娘，民间传说咱们皇后娘娘和沈廷之是青梅竹马。” 玉妃扑哧一笑。 早前对何才人的不爽瞬间变成了欢喜。 “哎哟！民间怎会传出这样的流言来？”她故作忧心，“皇后娘娘，你说这可怎生是好？” 简馨睇她一眼：“流言向来止于智者。本宫听闻朝堂中传此流言的官员皆被皇上惩治了，玉妃若是执意想要分说一二，不妨去皇上面前说上一说。” 玉妃顿时讪讪。 谁敢去皇上跟前说这些。 有几个头也不够砍的。 简馨见她住了嘴，便抬了抬手，正准备让众嫔妃退下，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 “娘娘，是景公公来了。”麦冬进来禀报。 不多时，景公公快步进了殿。 他行至简馨面前躬身作了礼：“娘娘，皇上宣您和何才人一同去趟御书房。” 去御书房？ 众嫔妃陡然一惊。 御书房向来是后宫禁地，以前擅闯宫嫔血溅御书房一幕尚栩栩如生，今日皇上怎会召人前去？ 召见皇后尚算正常，召见何才人又是怎生回事？ 第30章 皇上您是该清清肝火了 简馨领着何菡萏一同去了御书房。 待到了正殿前，景公公恭敬地在简馨面前轻声道：“娘娘，皇上今日想饮莲心甘草茶。” 简馨嘴角抽了抽。 大上午地就惦记着莲心甘草茶，看来皇上今儿个是肝火旺盛。 她转头看向何菡萏，吩咐她在皇上跟前需得谨言慎行后，抬步往偏殿行去。 “娘娘真是待何才人太好了。”麦冬在她耳边抱怨了一句。 早前请安时候何才人仗着自己得了忘却之症胡言乱语。在麦冬看来，这种人就该让她在皇上面前失了分寸，皇上定会好生治治她的罪！ 偏生她家娘娘还叮嘱一二，实在是太有皇后风范了。 简馨睨她一眼。 孩砸，你想多了。 叮嘱一句不是因为皇后风范，而是万一这何菡萏在皇上跟前犯了大不敬之罪，她这也算是尽了皇后的本分，以皇上那样赏罚分明的性子，才不会算账算到她的头上来。 她是为了自己好吗？ 再加上，何菡萏那个人会因为她劝两句就收敛？ 她觉得未必。 简馨迈入偏殿，安安心心准备泡茶。 御书房里，萧奕正在沉着脸细听。 今天早朝上朝臣百官个个称颂胶州祥瑞，赞贺上天赐下仙子，实乃大齐朝国运旺盛，百姓安乐的好兆头。 那一声声一句句，听得萧奕心头火直窜。 不过就是一个不知来自何方的妖孽，仙什么仙！ 真当上天降个祥瑞就不用为民兢兢业业办实事了？ 一个个光用嘴吹嘘天下就能太平了？ 他怎么养了这样一群饭桶！ 萧奕黑着脸退朝，一想到何菡萏的事情就满心恼火，遂才叫景深去唤来皇后泡杯莲心甘草茶。 偏生就被皇后说了一个准。 莫名有点不爽。 接着，就又听到了皇后叮嘱何才人谨言慎行的真正原因—— 他是那样是非不分的人吗？ 就算皇后不叮嘱一句，何才人犯了事他也不会冤枉到皇后头上去！ 只是，当他想要再多听听皇后心里嘀咕什么的时候，景公公领着何才人走了进来。 “婢妾见过皇上。”何才人恭敬地垂首屈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奕恼怒地盯了何才人一眼，嫌其聒噪。 惹得他似乎听不见皇后的心声了。 他凝神细听。 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皇上……”系统十八适时冒头解释，“皇后已经进了偏殿，距离太远所以读心术不起作用。” 嗤…… 如此残破无用的读心术，要来何用？ 系统十八不知萧奕想法，它此刻正发愁着。 因为十分钟前刚收到总部下达的命令，若是三个月内它无法在这个时空里绑定宿主，就会被总部回收重置。 重置就意味着现在的它不复存在。 系统十八不想这样，虽然它只是个系统宝宝，但是还是希望能够在时空河流中闯出一番天地的！ 但这个时空能够感知它存在的人就只有萧奕。 而萧奕又是个比顽石还要难搞的人。 必须要想法子让萧奕认同它的作用，和它绑定才行。 “皇上想不想听何菡萏的心声？”系统十八丢出诱惑，“皇上是不是对何菡萏非常感兴趣？如果倾听她的心声，说不定就可以知道她的来历和目的哦！” -- 第38页 萧奕拧眉…… “你不是说一次只能倾听一个人的声音？” 这还是未来宿主第一次回应它的话！ 系统十八顿时感觉到希望在朝它招手，连忙解释：“回皇上，因为昨天启动的是试用功能，所以系统随机绑定了皇后作为倾听对象。若是皇上想更换对象，十八可以立即为您服务！” “你是说如果倾听对象改为何才人，朕就听不到皇后的心声了？”萧奕嘴角一扯。 “皇上您真是聪明睿智，一点就通！”系统十八看着系统面板上写的人类皇帝最爱听的例句，狗腿地吹捧。 嗤…… 萧奕薄唇微抿。 他堂堂大齐国君，犯得着去听一个妖孽的心声？ 要听，自然是听自家皇后的心声。 谁稀罕妖孽想什么。 犯了事，直接赐死就是了。 系统十八等了许久：“皇上，您想切换倾听对象吗？” 萧奕不再搭理。 而那厢，屈膝太久已然双腿发抖的何菡萏忍不住抬眼偷偷看了眼萧奕。 昨晚她已经仔细思量过了，既然穿到了书里，就要好好适应这里的环境，为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努力。 因为她的荷花纹身，让这里愚蠢的古人认为她是九天仙子，又将她送进宫成为了后宫嫔妃—— 何菡萏怎么想，都觉得这绝非偶然！ 以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这分明是让她把握好机会，以她一个现代人的本事，在后宫闯出一番天地。 从小小才人爬到贵妃的位置，甚至登上后位的小说比比皆是。 只要她能够抓牢皇上的心，想来玩弄一群古代女人不是难事。 加之，萧奕当真英俊非凡，让人动心。 思及此，何菡萏就觉得不能浪费了今天的大好机会。 “臣妾见过皇上。”她又再开了口。 萧奕眯起眼，朝景公公递了个眼神。 景公公忙将一旁备好的托盘捧上前。 托盘上是一套奇形怪状的看起来像是衣裳的物件，以及一个材质奇怪的背囊。 他把背囊翻开，从里面倒出三五件从未见过的东西。 萧奕随手翻看了下，将其扔到了何菡萏面前：“这些都是什么？” 何菡萏看着眼前洒满一地的东西，登时红了眼眶，委屈地看一眼萧奕：“回皇上，这套衣服是臣妾在祥瑞石上醒来时候穿在身上的，这个背包和里面的东西，也是臣妾之物。” 衣服是白T恤和牛仔裤。 背包里面有一盒氨咖黄敏胶囊，一包纸巾和一个未用过的口罩。 她穿越那一天因为感冒，出门前特意带了药。 纸巾和口罩是必备之物。 至于手机…… 何菡萏神情落寞，当时她拿着手机横穿马路，因为正在看手机，所以没有留意到从一侧高速转弯的大卡车，就那样被撞了。 醒来的时候就到了古代。 何菡萏给萧奕解释纸巾、口罩的用途，说到氨加黄敏胶囊有治愈风寒发热之症时，萧奕默默地拧起了眉。 “去唤太医来。” 第31章 这妥妥是才人升职记吧 太医很快就到了御书房。 当接过景公公递来的氨咖黄敏胶囊，听闻那装在约摸一节尾指大小的彩色小颗粒，竟然能治风寒发热之症，不自觉便大摇其头。 “皇上，这……怎么可能？” 何菡萏对氨加黄敏的作用成竹在胸，扬了声音道：“皇上，此药对风寒发热有奇效。只要一次一粒，一日服用三次，定能见效。” 太医迟疑地看了眼萧奕。 萧奕淡声道：“既然何才人如此说，太医便将这药拿下去好生研究，再将结果禀报于朕。” 太医应声退下。 御书房里再次陷入静默。 萧奕继续批折子，宛若忘记了何菡萏还立在一旁。 何菡萏则挖空心思地琢磨着，要如何才能使得萧奕对她另眼相看，再慢慢地被她吸引，然后爱上她？ 今天那盒感冒药是个很好的契机。 一旦太医确认了药效，她在萧奕心中的地位必定就大不一样！ 至于其他的，不必急于一时。 那厢偏殿中的简馨泡好了茶，亲自将茶托端起，吩咐麦冬不必进殿后，起身往御书房走。 就在同一时间，萧奕亦开了口：“回去……” 何菡萏怔了怔，在景公公的提醒下忙应声告退。 迈出御书房时，正好就遇上了捧着茶过来的简馨。 “娘娘，您这是……” 早前简馨去了偏殿，何菡萏就觉得有些奇怪。 现在见简馨捧着茶托过来，就更觉得奇怪了。 皇后是亲自给皇上泡茶去了？ 皇上身边不是有伺茶公公吗？ 像是看到了她的困惑，简馨淡雅一笑，却没打算解释：“何才人要回去了？” “是的，娘娘。”何菡萏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娘娘您怎会亲自给皇上泡茶？” “本宫虽是后宫之主，亦是皇上的妻。”简馨闻言，心思一动，“正如民间夫妻中娘子为夫君日日洗手作羹汤，本宫为皇上泡茶便是同样道理。” 以皇上的耳力，应该能听到她说的话吧？ 应该能充分感受到她的满腔情意了呗？ -- 第39页 何菡萏语出羡慕：“娘娘待皇上一片心意，婢妾好生感动。” 你感动有什么用。 简馨笑着挥退了何菡萏，暗叹一句，皇上感动了才有意义好吗？ 她抬步进了御书房，走到龙案前放下茶托，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斟茶奉上：“皇上，请喝茶。” 萧奕睇她一眼，接过茶慢慢地饮了一口：“皇后可知朕叫何才人来所为何故？” 她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 而且就算想知道，以她对皇上的了解，也不可能告诉她。 加上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完成今日份表白，别的都不重要！ 思及此，简馨温声回应：“臣妾不知，臣妾只想着皇上每日天未亮就上朝，实在劳苦，就觉得很是……” 话未说完，忽地就被萧奕接了话：“心疼朕是吗？” 简馨深情款款的神色尴尬在脸上定住。 有这样么不按牌理出牌接话的吗？ 台词都被您讲了，让她说什么？ 不对！ 所以皇上现在是知道她的心意了？ 不会怀疑她和那个乱臣贼子有瓜葛了？ 刚才何才人没有在这里哔哔什么民间传她和乱臣贼子的流言？ 简馨眨巴着翦翦似水的大眼睛，对上了萧奕那双深不见底，完全看不清思绪的黑眸。 略……尴尬…… “皇上您……怎么知道臣妾想说的话？” 萧奕凝了简馨一眼，薄唇抿起，嗤了一声道：“朕没聋……” 额？ 简馨又眨了眨眼。 合着以前她得空了就在皇上耳边叭叭叭的话，皇上真的有听进去。 为暴君点个赞！ 然而下一瞬，不知为何就感受到了一丝寒风从耳后吹过。 简馨忙换了话题：“不知皇上召见何才人所为何事？” “皇后关心这事？” 萧奕慢条斯理地拿起镇纸在掌心摩挲。 这位大爷，明明是您让臣妾问的好吗？ 简馨腹诽一句，表面上自是笑得温婉：“是臣妾多话了。” 既然不肯说，那就放她回去呗！ 萧奕蓦地皱起眉，似怒非怒地睃了简馨一眼：“敬贡祥瑞的官员送来了何才人出现在祥瑞石上时的衣物和行囊。” 他将早前发生的事简明扼要地提了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简馨。 简馨一听，登时内心里感慨：何菡萏果然是想以荷花仙子的名义发威啊！ 弄出个大齐朝医术远所不及的药，回头太医确认功效后，皇上还不得对她另眼相看？ 以后再倒腾下这个倒腾下那个，要让皇上对她的本事死心塌地简直是大有可期！ 所以说，何菡萏现在的目标很明确了。 那就是皇上。 这分明就是要以亲身经历书写一部才人升职记！ 就不知道她的目标是妃位，亦或是后位？ 啧！ 简馨的一番心声被萧奕听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只想多听听简馨的心里话，萧奕才将何菡萏的事情道出。 却怎么也想不到，他这皇后小小的脑袋瓜里，竟然浮想联翩…… 不对，是胡思乱想！ 他堂堂一国之君会被那么个妖孽迷惑？ 好笑至极！ “皇后当真认为何才人没说谎？” 那劳什子破药，不过丁点玩意儿怎么可能真有救治风寒高热的作用？ 简馨斟酌道：“回皇上，臣妾觉得给何才人一百个胆子，怕也不敢欺骗于您。” “一切待太医查验后，应该就能清楚了。” 那药效说不定会震惊朝野。 毕竟人家可是「九天仙子」。 有了简馨这么一说，本对氨加黄敏不怎么感兴趣的萧奕起了心思，转头便吩咐下去让太医署以最快的速度查验出结果。 又过了数日，这日下午简馨刚从御书房回来，白妃就过来拜见了。 “臣妾病了好些日子，让娘娘挂心了。” 白妃是典型的的古典美人，一场风寒过后下巴都尖了三分，看着楚楚可怜。 简馨让麦冬送来了暖身汤，问了几句后，就见白妃的话题转到了何菡萏身上：“娘娘当真相信那何才人是九天下凡的荷花仙子？” 闻言，简馨眉梢微挑：“白妃怎么想？” 白妃捧着暖身汤喝了一口，撇撇嘴道：“依臣妾看，不过是江湖神术技艺偷巧卖乖罢了！” “娘娘可知道这几日何才人可没一日消停，整个后宫都被她折腾得热闹极了？” “这若不是有心如此，怎么可能？” 第32章 要她说荷花仙子定是江湖术士 何菡萏随祥瑞进宫的那几日，正是白妃缠绵病榻被风寒折腾得起不来床的时候。 是以当她精神好些了，听说了何菡萏这么一号人物后，便立即让人去将前后始末打听了清楚。 不仅如此，还让人多多盯着何菡萏，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后宫三年前选秀后就一直未曾添过人，何菡萏以这样的姿态进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简单。 至于什么九天仙女的名头，那就更可疑了。 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神仙？ 所谓的祥瑞石，大多都是地方官员为了在皇上面前露面长脸折腾出来的东西。 -- 第40页 白妃一丁点儿都不信。 果然当她听了何菡萏进宫后的各种举动后，就越发坚定了此人绝对是有备而来的念头。 遂今天才会前来找简馨。 “娘娘可知这几日她在后宫宣传的荷花妆一事？” 简馨颔首，这事情她自然知道。 而且她知道的比白妃还要更多一些。 何菡萏在现代是一个柜姐，因为自幼家贫，读书不多，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去了城市里打拼。 她是一个肯吃苦耐劳的人。 因为在学习化妆上下了一番狠功夫，加上本身长得挺好看，所以每季都是她们专柜销售最好的柜姐。 据说在穿越之前马上就要升职为专柜经理…… 面对后宫这么多莺莺燕燕，打算用化妆术来博取好感是自然而然萌生的想法。 有女人的地方自然就有争妍斗艳。 低位嫔妃们看了那新鲜又好看的荷花妆，加之何菡萏有温软好性子，一来二去，跟着她学习荷花妆的嫔妃便越来越多。 更别说何菡萏还有什么桃花妆、烟熏妆、剔透妆…… “揽月宫怕还是头一回那般热闹。”简馨想象那个画面，淡淡一笑。 白妃不甘地跺跺脚：“娘娘，您怎的就不上心些儿？何才人她这般拉拢人心，谁知道回头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就是姐妹们嬉闹打发下时间，算不上坏事。” 事实上，简馨一直觉得后宫的嫔妃们成天除了来她这里请安外就没什么事情可做实在是无聊，学学化妆热闹下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就是平日里私下见人的化妆术罢了，臣妾看了陆美人化得荷花妆，除了标新立异外，并不比咱们规矩的化妆术好。”白妃仍是不屑。 简馨掩嘴轻笑。 她明白白妃的想法。 大齐朝贵女贵妇的化妆术实际上是非常有讲究的。 不同的身份等级，不同的场合，要求的妆容皆是不一样的。 现代的各种化妆术虽然一时新鲜，但是和大齐朝传统沿袭下来的化妆术相比，少了那一份经年累月下来的庄重和传承感。 略显轻佻了些。 年轻的女子彼此私下会面时化着玩闹尚可，若然当真出席正式场合，那是绝对不能用的。 是以虽然低位嫔妃在揽月宫闹得欢腾，也没见玉妃去掺一脚，或是召唤何菡萏去教她。 玉妃怕是和白妃一样，根本不屑去学。 白妃恨铁不成钢：“可她还跟着您一同去了御书房。” 巴结后宫嫔妃先搁置一旁不说，何菡萏初来乍到就被皇上宣去了御书房，那可绝对不是小事！ 谁都知道御书房是后宫禁地。 “不过是因为她出现在祥瑞石时候的随身物件，皇上才招她前去询问。” 白妃好奇：“娘娘，臣妾听说她还有能够治疗风寒高热的良药？” “不错。” “听说那所谓的良药长得非常古怪，连太医都不曾见过……”白妃拧起眉头，愈发觉得何菡萏怕是哪里来的江湖术士，“她就不怕在太医查验过后穿了帮，那可是欺君犯上的大罪！” “想来不会。” 氨咖黄敏胶囊确实对风寒高热有效果，这一点她很清楚。 白妃把茶碗放到一旁，捏紧帕子愤愤道：“娘娘可不能对她掉以轻心了，以臣妾看，她的野心绝对不小！” 语落，便见麦冬匆匆进了大殿：“娘娘，景公公来了。” “快请……” 景公公很快就小步进了大殿：“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和白妃娘娘，皇上宣娘娘前往宣德殿。” “宣德殿？”简馨扬眉，“景公公，可是有什么事？” “回娘娘……”景公公沉吟片刻，觑了眼白妃道，“应是祥瑞石相关之事。” “除了本宫，皇上还宣了别的嫔妃前去吗？” “回娘娘，除了娘娘，还有何才人。” 白妃眸心一转：“景公公，本宫可否一同前往？” “这……景公公迟疑，“皇上并未召见白妃娘娘，怕是……” 白妃起身道：“景公公，本宫随你们一同去宣德殿，若是皇上不同意本宫进殿，本宫再回来便是。” 以她多年的经验，皇上这会儿召见皇后和何才人，定然不是小事。 有机会的话，她自然想去瞧瞧热闹。 见白妃如此说，景公公便也没有再做相拦。 一行人去了宣德殿前，正好看见玉妃领着何菡萏步上了长廊，双方相互见礼，玉妃盯了眼白妃：“景公公，本宫怎么没听说皇上召见了白妃娘娘？” 白妃撇嘴：“本宫也没听闻皇上召见了玉妃娘娘呀。” “你……”玉妃和白妃向来最不对头，一见到她就有气，“何才人是揽月宫的人，皇上召见她，本宫过来看看有何不妥？” “皇上召见皇后娘娘的时候，本宫亦正好在凤阳宫里喝茶，本宫随着皇后娘娘一同来亦无甚不妥。”白妃飞快地回嘴。 景公公汗了汗：“两位娘娘请稍后，容奴才先进去禀明皇上。” 玉妃和白妃就这么四眼相瞪地杵在宣德殿长廊上等。 “娘娘，您先进去。”白妃拉住简馨道，“臣妾一会儿得了皇上的允可就来陪您。” 话音方落，就见景公公疾步走了出来：“玉妃娘娘，皇上宣您进去。” -- 第41页 玉妃哈地一声娇笑，傲娇地扬起下巴：“白妃可听真切了？皇上宣本宫入殿，可没宣你！” 言罢，她趾高气昂地迈步往里走。 “白妃娘娘，皇上亦宣您进殿。”景公公随后走到白妃跟前，补充了一句。 白妃脸上霎地笑开了花：“玉妃且慢！” 第33章 感冒药可以带她飞 玉妃没好气地瞪了景公公一眼。 都怪这该死的奴才，说话大喘气作什么！ “本宫进殿面圣……”她抬起下巴看向白妃，“你叫住本宫作甚？” 白妃挽着简馨上前：“玉妃娘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皇后娘娘还没进殿呢，你那么着急作什么？就不怕进去后被言官戳你的脊梁骨骂你不尊皇后？” 玉妃脚步一顿：“本宫哪有？白妃你若是再敢污蔑本宫，本宫定到皇上面前参你！” “这哪里是污蔑？”白妃笑盈盈地挽住简馨率先进了宣德殿，“本宫这是好心提醒，玉妃可别不识好人心。” “娘娘，咱们进去。” 简馨颇无奈地觑了眼白妃，领着她进了宣德殿。 那厢玉妃还真是没敢先行，只落后两人半步，抬头挺胸地往里走。 宣德殿内与何菡萏出现那一日的情况差不多。 大殿中央依旧放着那块所谓的祥瑞石。 跪在下首的亦还是那群从胶州前来得地方官员。 简馨心中微微一突。 莫非这祥瑞石有什么问题？ 不多时，又来了一群官员。 为首的正是太医署最德高望重的周御医。 周御医身后领着一众医官，人人面上难掩激动的神色。 看来，何菡萏的氨咖黄敏的药效已经得到验证了？ “回皇上……”周御医恭声道，“微臣率领太医署数位太医一同研究了氨咖黄敏，虽然无法分辨药粒的成分，但在数个病患身上做了试验，结论已出。” 萧奕神色平淡：“说……” “是，皇上。”周御医应下，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开始朗声颂念。 册子里记录的是参加试验的每一位病患的情况。 病患的病程各有不同，有的刚起病发热，有的正高热不醒，有的则处于热快退未愈的阶段。 无论是哪个阶段，病患服用氨咖黄敏后，状况不仅很快得到了控制，而最神奇的是，该药的退热效果极为突出。 “皇上，若是能够在大齐推广此药，定能救治无数病患！” “咱们大齐朝每年冬天因为风寒高热得不到救治的病患成千上万，尤其是在偏僻的地县……” 周御医声情并茂地畅想着美好的未来，语气铿锵有力，心情汹涌澎湃。 大殿里尽是他抑扬顿挫的声音。 站在玉妃身侧的何菡萏努力保持着淡定的神色，实则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这一群没见识的古人！ 不过是小小一盒感冒药，就把他们给震得就差没五体投地俯首膜拜了！ 周御医那一句句歌功颂德，在她听来无异于都是在吹捧她。 就不知…… 她偷偷地觑了眼萧奕的侧颜，暗想着皇上这时应该对她刮目相看了吧？ 一盒感冒药算不得什么。 在她脑海里现代的一切，才是她在古代生根立命的真正本事。 只可惜她书读得少，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她到底在现代活了二十年，为了生计摸爬滚打，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事没见识过？ 用现代的东西来唬弄古代人，必定不会有问题。 思及此，她心底那簇小火苗愈发烧得旺了起来。 “依周御医的意思，何才人提供的氨咖黄敏药，效果甚著？” 在周御医吹嘘完毕后，萧奕不咸不淡地开了口，眸光深深浅浅，让人看不透彻。 周御医红光满面激动道：“皇上，正是！” 要他说，这何止是效果甚著而已？若是将这种药推广天下，那必定能在医术史上画下恢宏的一笔！ “皇上……”来自胶州的官员见状，哪里舍得放弃这个大功劳，忙道，“那药可是我们胶州的荷花仙子从九天带来的神药，是上天为了赐福咱们大齐朝哪！” 一句话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何菡萏的身上。 何菡萏浅浅一笑，款步走到殿中屈膝拜下：“婢妾当不得周御医的夸赞，只不过氨咖黄敏能够得到周御医的肯定，婢妾深感为幸。” “皇上。”周御医见何菡萏出来，眼睛倏地一亮，连忙请旨，“微臣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何才人，还请皇上允准。” 萧奕嘴角微扯：“允……” “何才人，不知氨咖黄敏其药的具体成分为何？”周御医目光炯炯地望着何菡萏，心里塞满了无数的问题，恨不得一下子全部倒出来问个清楚。 他们太医署所有资深御医太医耗费了数日不眠不休的仔细研究，皆无法辨别那细若尘埃般的彩色颗粒究竟是由什么成分研制而成，委实汗颜。 何菡萏对此早有准备：“委实是抱歉。本才人并不精通医术，因为得了忘却之症，也仅记得氨咖黄敏不过是最寻常的药物而已。” 周御医不由满心失望。 何才人不是号称荷花仙子？ 既然是仙子，又怎会连区区成分都不知道呢？ -- 第42页 不都说仙子掐指一算，万事皆在胸壑吗？ 何菡萏没错过周御医的失望之色，对此她亦早就盘算过了：“让周御医失望了。本才人虽说得了忘却之症，但自觉并非九天仙子下凡，并无那三头六臂之神通。” 旋即，就见她语锋一转，“只不过，对于氨咖黄敏这种药物是如何压制高热的原理，本才人倒是略通一二。” 周御医的心就像在山谷中大起大落了一番，眼底黯淡的神色又被点亮：“还请何才人不吝赐教。” “当不得赐教二字。” 何菡萏清清嗓子，把以前在某度上查过的资料念了出来：“氨咖黄敏不仅可以用于退热，而且还有镇痛、解热、抗炎的作用。之所以对退热有奇效，是因为其通过对体温调节中枢使得周围血管扩张，这样躯体就会出汗，达到了散热的作用。” 不过短短两句话，就让包括周御医在内的一群太医听得如痴如醉，甚至有人取来笔墨一一记录下来。 “何才人……”周御医问道，“不知何为体温调节中枢？又何为使得血管扩张？” 病患起高热的时候，出汗散热确实是最重要之举！ 然而，有时候病症复杂的情况下，常用的退热汤药却是极难起到作用。 但氨咖黄敏神药就不一样了。 他们亲自试过，哪怕是退热汤药不起作用的病患，用了神药之后几乎可说是药到热退，神乎其神！ 简馨默默地看着大殿中的一切，因时刻谨记着不能落了读心术的坑，没敢多想相关的事。 仅只是放空了脑子，也觉得很想笑。 何菡萏，当真给周御医解释清楚？ 呵呵哒…… 第34章 耿直韩御医打脸何菡萏 在周御医等人听来如同天书一般不明觉厉的术语，其实在现代来说不过是路人皆知的寻常名词。 何菡萏不过是一个柜姐，哪怕是对药物有所了解，所来的知识恐怕也多是在网上度来的居多。 忽悠上三五句没有问题，若是往深说了，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简馨猜测她绝对不会过多解释。 果然就听何菡萏回应：“中枢神经系统是人体神经系统的主体部分，因为其中涉及非常深奥的概念，本才人亦无法将其一一道出，实在是抱歉。” 简言之，就是神术之所以神，又怎会随便告诉凡夫俗子知晓？ 周御医失望极了。 但失望归失望，他并没有抱着从何才人那里就能够学来一套新的医学理念。 能够从中窥得一二，已是万幸。 只不过，为了大齐百姓的幸福，有件事情却是不得不争：“既然神术不可外传，那还请何才人将如何制作氨咖黄敏神药的方子告知微臣？若是何才人不便将方子公之于众，太医署可以配合何才人的所有要求，绝不会让方子流露出去。” 何菡萏摇头：“本才人并没有方子。” “若然何才人担心神术外露，太医署甚至可以调用聋哑之人协助才人配药。此方子对大齐百姓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还请何才人悲天悯人，赐下神药！” 语落，太医署所有太医齐刷刷地朝萧奕跪了下去：“求请皇上恩准！” 何菡萏：“……” 她是万万没料到太医署的这群太医竟然会固执如此。 都说了没有方子，怎的就听不明白呢？ 然而不等她辩驳，大殿里的朝臣们齐刷刷地又跪下了一批：“求皇上恩准！” 萧奕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勾。 “既然是造福百姓之事，何才人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既然胆敢利用妖术惑众，就要做好被识破后付出代价的准备！ 何菡萏屈膝跪下：“回皇上，婢妾当真是不知方子，若然知晓，必定立即献上。拯救苍生黎民是天大的好事，婢妾又怎会敝帚自珍？婢妾可指天发誓，若然婢妾知晓方子而不愿献上，定遭五雷轰顶！” 胶州的官员见事已至此，生怕皇上恼了荷花仙子后迁怒于他们，连忙帮腔：“皇上，上天自有好生之德，荷花仙子此言字字出自肺腑，还请皇上开恩。” “皇上，上天赐下荷花仙子，并且让我等有幸一见神药，已是恩赐。倘若索求过多，怕是会惹怒上天哪！” “刘大人此言差矣！”周御医据理力争，“上天既然让我等得知如此神药，定然就是为了让黎民百姓病有所救！我等索求方子不过是为了救人，又怎会惹恼上天？” 一时间，胶州的几位官员和太医署的太医们进入了白热化的口角斗争。 双方各执己见，吵闹不休。 何菡萏夹在中间，心情渐渐由淡定变得有些慌乱。 她只想因为氨咖黄敏在皇上面前刷一波存在感，可没想过会引起这么大的纷争。 这样争论下去，万一惹怒了皇上，到头来她怕是得不到好处不说，反而会遭殃。 不行…… 她必须得想法子让朝臣们不要因为她争论下去。 何菡萏飞快地琢磨着法子。 忽地就听见胶州的刘大人梗着脖子嚷了一句：“既然是九天神药，所用药材定然是九天上的神材，哪怕是荷花仙子有方子在手，咱没有神材，又如何能配出神药？” “刘大人所言极是。”何菡萏心中闪过念头，接了话道，“本才人虽不记得药方，但印象中其中有一味叫对乙酰氨基酚，不知大齐可有？” -- 第43页 “对、对……鸡粉？”周御医别说听过这个名字，就是念也念不利索。 何菡萏高深莫测一叹：“皇上，婢妾怕是真的帮不上忙。” “当真如此？” 萧奕黑眸冷凝，“何才人既然记得神材，便是承认来自九天。即是九天仙子，那用仙术为大齐变出一仓氨咖黄敏神药，朕便不治你的罪。” 何菡萏一惊，她故作玄虚是为了让朝臣们闭嘴，可哪里想到皇上在这里竟然还有个坑等着她！ 她又不是真的神仙，哪里变得出来一仓神药？ “皇上，婢妾得了忘却之症，已然不晓如何施术。”何菡萏心神混乱，“如今婢妾不过是区区凡人，顶多是偶有神念碎片闪过心头，还请皇上明鉴！” 简馨努力掐了掐掌心，强忍住喷笑。 不能想，不能笑，她必须要端住！ “皇上，恕微臣斗胆直言……”太医署的队伍里忽然站出来一个人，正是简馨的专用韩御医，“何才人早前既说不记得方子，后又提及有一个神材之名对乙酰氨基酚，这前后矛盾，实在让微臣疑虑！” 韩御医看上去约摸三十上下年纪，脸长得方方正正，有种正气凛然之感。 他的年纪在太医署中算是偏年轻，然而因一手医术极是了得，所以年纪轻轻就晋升为御医。 萧奕闻言，眸中精光一闪：“依韩爱卿所言，是认为何才人在撒谎？” 韩御医沉吟片刻：“回皇上，微臣不敢。只是何才人所言前后矛盾，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韩御医慎言！”胶州刘大人忙扬了声音，“荷花仙子来自九天，岂能容尔等随意污蔑？万一惊恼了上天，降下惩罚，那对我大齐来说可是祸事！” 语落，大殿静默了一瞬。 刘大人以为已将韩御医镇住，不由自得一笑。 然而笑容还未在脸上挂稳，就又听韩御医朗声开了口：“刘大人！刚才何才人已然三番五次声明自己并非仙子，而你却口口声声反复说她来自九天，这分明是欺君犯上！” 刘大人胸口一挺：“荷花仙子那是客气！那是谦虚！你怎么能抓住这个胡说！” 韩御医扫他一眼，双手拢在袖中：“客气？谦虚？你确定不是怕胡言乱语被发现后会掉脑袋才不敢瞎诌？” “要不，咱再问问何才人，她到底是不是下凡的仙子？” 旋即，大殿上的目光刷地都落在了何菡萏身上。 第35章 何菡萏就这么下线了？ “本才人确实不是九天下凡的仙子。” 何菡萏原想让九天仙子的说法似是而非，这样日后她要是引入现代相关的东西，这里的人就不会觉得奇怪。 她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高高在上地带着神秘色彩而无需担心被人当做怪物。 但现在莫名其妙地被韩御医针对，非要她说个清楚明白，她自然不敢乱认。 虽然看不大起这群古人，但她很清楚在这样一个君主制的朝代，皇帝对她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 她还没有愚蠢到以为一个九天仙子的身份，萧奕就不会动她。 虽说她看过的那本书中，萧奕早早就死了，导致她对萧奕了解不深。 但书中短短的篇幅中提过，萧奕是暴虐自负之人，杀人从不需要理由。 她不敢赌…… 语落，韩御医嗤地笑了一声：“刘大人听清楚了？江湖上多的是骗人的术士，拿着所谓的神药坑蒙拐骗，皇上英明神武，定不会被贼人所骗。” 韩御医是继周御医下对氨咖黄敏的功效最为推崇的医者，为了验证其作用，他没日没夜地忙了许久。 可刚才何才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托不说，言辞越听就越像诓人的江湖术士。 让他不由想起自幼在外见过的各种骗子。 别说治病救人，起死回生的丹师他都见过好些，神乎其神，但全都是骗术！ 性子向来耿直的韩御医，自是见不得有人以治病救人来坑人，更别说坑到了皇上面前！ 萧奕赞赏地看了韩御医一眼。 对何才人骗人一事，若不是知晓她是妖孽，又有个什么系统十八在他脑子里作乱，他早就把人推下去砍了。 “皇上……”这时，景公公疾步进了大殿，“程大人求见。” “宣……” 不多时，就见一名官员快步进殿：“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萧奕：“允……” “微臣奉旨前往胶州调查，发现胶州送来的祥瑞石有问题。” 胶州的一众官宣皆神情一颤。 刘大人急道：“程大人您可不能乱说，祥瑞石可是千真万确的天然之石，绝不能有假！” 程大人斜睨他一眼：“祥瑞石的确是天然之石，但这形似荷花的祥瑞石在胶州一处山坳里比比皆是，压根不是什么上天突赐的祥瑞之石！” “可有证据？”萧奕眯起眼。 “回皇上，有。” 程大人点头，随后，就见一行侍卫抬了好几块大石头进来，竟然块块都与胶州送来的荷花祥瑞石相差无二。 萧奕冷笑一声：“来人。将胶州官员全部拖下去处斩！” 语落，满带杀气的一群士兵无声无息地进入大殿，将几名胶州官员拖下。 “皇上！皇上，冤枉啊！”胶州官员哀声哭喊，然而不过转眼就被尽数拖了出去。 -- 第44页 殿中的朝臣皆不敢吭声。 皇上向来如此。 一旦确认罪行，并不一定会走司法程序审判定罪，若龙颜大怒，直接问斩并不少见。 简馨眨巴了一下眼睛。 蓦地就想起了有次在御书房泡茶，看见一名涉及胶州祥瑞被血淋淋拖下去的事…… 莫非这胶州祥瑞一事中，还有另藏玄机？ 皇上他早就惦记着把这群人一锅端了？ 刚正琢磨着，就听见自己被点名了。 “皇后……” “臣妾在……” 简馨忙打起精神温声应道。 萧奕讳莫如深地睃她一眼：“何才人交由皇后发落。” 简馨：“……” 她这是得罪谁了？ 何菡萏现在算是什么罪名？ 简馨瞥了眼因为胶州官员处死而瑟瑟发抖的何菡萏，一时进退两难。 若欺君犯上的话不是该直接拖出去一起斩了么？ 怎么留给她发落？ 她来说推出去午门问斩和皇上自己说有什么不同吗？ 还是说皇上不舍得杀她所以让她意思意思处理？ 这……帝心难测会不会一个猜错皇上就给她死啊…… 呸呸呸！ 就在简馨飞快寻思该如何发落时，似乎感觉到了萧奕情绪中闪过一丝鄙夷：“何才人尚存一丝理智未有欺君，敬贡之药亦救了数人，可免问斩之刑。”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后带回后宫发落。” 言罢，帝驾回了御书房。 简馨得了指点，知晓萧奕虽有不杀之心，但对何才人的恼怒并不算低，掂量片刻便招来人：“将何才人打入冷宫，无旨不得离开！” 直到宫仆将何菡萏拖走，简馨才终于放松心神，随心所欲地思考起来。 传说中的原书女主，这么出来晃悠了一圈就要洗洗睡了？ 那她是不是不用担心何菡萏的读心术把她的老底揪出来，可以继续苟在后位上逍遥自在了？ 这简单迅速得就好像当初沈廷之没了一样让人难以接受啊！ 不过，心情是真的很美丽。 天知道晓得面前人有读心术而压抑着思绪是多么高难度的事！ 茶经她都快要背了一万遍了。 就不知道何菡萏为什么没有露出诧异神色。 按理说，读心术读到一个人没事就背茶经—— 换谁都会觉得奇怪。 难道何菡萏其实并没有读心术，又或者针对的对象不是她？ 无论如何，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简馨回宫摊平休息顺便胡思乱想的时候，麦冬疾步进来了：“娘娘，景公公让人过来传话，今晚皇上来咱们凤阳宫用晚膳。” 虾米？ “怎么又来？”简馨在床上倏地坐起来，“这么快就十五了？” “哪里快了？”麦冬上前，“娘娘，你快起来沐浴更衣吧。” 简馨就头很大。 从原主开始这三年多来，萧奕每回初一十五过来凤阳宫都从不会和原主（或是她）同床共枕，然而—— 回回麦冬都非要让她沐浴更衣了来迎接萧奕的到来！ 她身上一点也不臭，不仅不臭，自认还是香喷喷的，完全没必要为了来蹭顿饭的人大费周章好吗？ 可是向来听话的麦冬在这件事上从不肯由她发懒。 说什么祖制规定必须如此，说什么一国之母需得做好榜样…… 总之一个个大道理压下来，让她想不从都不行。 就莫名觉得萧奕来蹭饭的日子，真的很——麻——烦！ 第36章 亲……亲？ 然而，简馨向来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 是以在麻烦里面找乐子并不算难事。 若不是因为她怕麻烦，其实被麦冬和一群宫婢服侍着沐浴泡汤是挺舒服的事。 在撒满花瓣的池子里泡得昏昏欲睡，又被扶起来穿上了柔软得如同云朵般的衾衣，一层层罩拢直到端庄又雅丽，麦冬才满意地审视一眼，扶着她到了梳妆台前。 简馨打着呵欠抗拒：“一会儿就要用膳了，唇脂就别抹了。” 麦冬点头应道：“娘娘肤若凝脂，面颊泛粉，唇如点朱，哪怕是不涂胭脂唇脂亦是极好看的。” 遂只在简馨脸上抹了润肤的膏脂。 简馨半眯着眼又打了个呵欠：“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要到申时了。” 这才申时？ 简馨在心底换算了一下，不免吐槽。 暴君要来蹭个饭，她竟然提前两个小时就要把自己洗得粉粉嫩嫩软乎乎的，这万恶的封建制度！ “本宫再去睡会儿。”简馨抬着步子往床榻走去，“酉时前一刻唤醒本宫就成。” “可是……娘娘！”麦冬焦急地挡在了简馨面前，“您还没喝香汤，而且还要润手护足……” 简馨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径直爬上了床拥住被子：“第一，本宫昨天才刚润过手，手美得很。第二，皇上哪回来看过本宫的足？护足就不必了。” 至于让人呵气如兰的香汤，又不是要亲亲，喝什么喝。 大可不必…… 她现在只想睡觉！ 泡了那么个香喷喷的澡把她的瞌睡虫都勾出来后不让睡觉，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她好歹是一国之后好吗？ -- 第45页 加上还有两个小时暴君才来，急什么呢！ 麦冬觑着上下眼皮直打架的简馨，只得投降：“那娘娘您别睡太沉，奴婢晚些时候来唤醒您。” 她话才说完，就发现简馨已然堕入了梦乡。 简馨睡得放松又舒服，全然忘了某个暴君最是喜欢悄无声息到凤阳宫的习惯。 以前是因为对简馨有所怀疑，遂甚少让景公公通报。 而现在则是因为正享受着读心术的试验期，萧奕便更想搞个突击好摸摸自己皇后的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简馨竟然在睡觉。 萧奕把人都斥退出去，先是拉了软墩坐在床边，凝神细听。 “为何睡觉时听不见心声？” 片刻后，什么也没听见的萧奕略感恼怒。 再次认为所谓的读心术不过尔尔！ 最近对被绑定求而不得的十八自觉快要愁白了头发。 这个时空的皇帝不仅天天白「瓢」它的读心术功能，现在还质问它为何不带识梦术！ 天知道虽然识梦术是读心术的一个分支，但因为其功能特殊，早在发明之初就被总部当做一个全新的功能分支和它们读心术隔开了。 它们都是读心术宝宝，不是识梦术宝宝好吗！ 当然，要偷偷开放识梦术试用功能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 这样皇上就会考虑和它绑定了吗？ 还是说打算继续白「瓢」它的功能啊？ 小十八扁扁嘴，一时踌躇不定。 那厢什么都听不见的萧奕努力竖着耳朵，一张俊脸朝简馨越看越近。 靠得近了，还真听见了些什么。 萧奕倏地拧了眉。 他听见的好像是简馨的睡觉发出的呼呼声。 这女人，是猪吗！ “你这读心术到底管不管用？”某个皇帝大爷悻悻然地瞪着早前剔透得宛若水蜜桃般的脸蛋，心情极度不虞。 “在！”小十八被萧奕外放的怒意吓得一个激灵，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皇上是想试用识梦术吗？” 识梦术？ 萧奕玩味地念了念这三个字：“允……” 小十八：“……” 有种它求着皇上试用的错觉怎么破。 它幽怨地戳着系统面板，调出识梦术试用版。 “试用版只能听到对象梦中的只言片语，并不全面。” 再次鄙夷小十八的萧奕勉为其难地应了：“可……” 他就说了这所谓的系统实在不怎么样。 凭这丁点儿本事，就想和他堂堂一国之君绑定，真是异想天开。 更何况，这个系统和那妖孽一同出现，两者必定有所联系。 他怎可能上当。 就在这时，萧奕忽地听见了简馨的声音。 “红茶……热水烫杯……沸水冲泡……” “乌龙……水以石泉为佳……炭火……” 萧奕不悦地盯了简馨一眼。 这女人到底是有多喜欢泡茶。 平日里没事背茶经就算了。 天天听她背茶经，导致他现在哪怕听得是只言片语，也能够毫不费劲地将没有听到的部分补充齐全！ 「乌龙茶泡饮技艺三个要素，即泡茶用水、泡茶器具和泡饮技艺，并掌握“水以石泉为佳，炉以炭火为妙，茶具以小为上”的原则。」 萧奕没好气地在心底把句子补充完毕，没了多听的兴致。 然而就在他想伸手捏住简馨的面颊把她唤醒时，忽地简馨从床上猛地坐起，整张脸就朝他的脸疾速地覆盖上来…… 在萧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候之前，脑海里只闪过一个想法—— 这女人的唇，似乎跟他想象的一样。 一样柔软，一样香甜。 这个想法骤然划过，下一刻，萧奕便见眼前的女人睁开了眼。 看着他…… 那润泽的唇张开—— 发出了一声尖叫“色狼！” 随即，萧奕就被简馨用力推开，他后退一步站起身，伸手摸了摸嘴角。 嗤地眯起了眼：“该用膳了。” 言罢，转头龙行阔步地走了出去。 简馨依旧捂着嘴。 那个大暴君他是趁她睡觉的时候偷亲她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 这是采花贼的行径！ 鄙视！极度鄙视！ 然而就在简馨心底迸发出一连串咒骂时，关上的殿门倏地被推开，英挺高大的身影去而复返。 “皇、皇上……”清醒许多的简馨骤地往后缩了缩，拥紧了被子，一双眼睛跟看贼似的看着萧奕。 萧奕心中火气直冒。 究竟谁才是采花贼？ 究竟谁轻薄了谁？ 这女人能不能搞搞清楚！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了片刻，萧奕终究只是哼了一声，甩袖又再走了出去。 简馨：登徒子！心虚了是吧！ 第37章 她又不是登徒子她才不心虚 萧奕铁青着脸出了寝殿，景公公忙迎了上去，偷偷觑着萧奕的神色，心下惴惴：“皇上，您是要摆驾回……” 萧奕冷睃他一眼：“用膳！” 言罢，大步流星往膳厅走去。 景公公一边擦汗一边飞快跟上。 他还以为皇上会怒而回宫，从今往后再也不来凤阳宫了！ -- 第46页 天知道他刚才看见了什么！ 皇上俯低身子靠向娘娘，然后娘娘一个起身，两人就那样、那样亲上了！ 我的乖乖！ 这还是皇上头一回跟娘娘，不，是跟女子亲上！ 这简直惊得他下巴都快要掉地上。 然而这都不是最让他震惊的，真正把他骇住他的是娘娘竟然不分青红皂白骂皇上什么来着？ 色狼？ 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明明是皇后娘娘轻薄了皇上啊…… 他都能看到皇上后背无形中燃烧起来的熊熊怒火了，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死人的！ 哪知眼瞧着皇上怒气冲冲地出了寝殿，还没来得及上前请示帝意，皇上就又刷地转身回了寝殿。 那一刻，景公公已经猜到了结局。 皇上定是忍无可忍，要亲手掐死皇后！ 他闭紧了眼睛没敢看，捏紧了心开始想着皇后突然崩逝要走哪些流程…… 可！ 皇上竟然没有掐死皇后，扭头又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止如此，皇上竟然没有摆驾离开的意思，还要继续留下来用膳！ 这—— 难道、莫非、该不会是他家皇上，喜欢上皇后娘娘了罢？ 所以才由着娘娘大不敬犯上却没杀她？ 景公公想出了一身冷汗。 从今往后，他可得更加小心伺候好娘娘。 而那厢寝殿里，简馨双手捂着嘴，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 这是她的初吻！ 虽然做了萧奕的皇后，早就想过有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今天，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亲走了。 呜呜…… 就好心塞…… 除了受到惊吓外，她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都怪那暴君！ 好歹也在她清醒的时候亲她，让她有些心理准备…… “娘娘，你怎么了？” 麦冬疾步走了进来，待看清简馨后讷讷道，“娘娘，你的脸好红，可是发热了？” 简馨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为什么皇上来了都不通知本宫？” 麦冬缩缩脖子：“帝驾提前了两刻钟来，奴婢候在门口，景公公说不必进来叫醒您……” 她私心里是希望皇上和她家娘娘有更多接触的。所以……就挺乐见其成的。 只可惜景公公一直杵在殿门前探头探脑，偏生又不让她多看。 不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能让娘娘大叫「色狼」的事，会不会是她想的那些事？ 虽然不明白「色狼」是什么意思，就莫名觉得和登徒子差不多？ 要是景公公没拦着不让她看就好了！ 麦冬偷偷琢磨着，是不是该学学别的宫婢讨好下景公公，免得错过关键的机会。 虽然这是往常她最不屑的行为…… “皇上现在走了么？”简馨懊恼，拉开被子坐起来。 “景公公说皇上已经去了膳厅……”麦冬忙伺候简馨穿衣，“让娘娘您尽快过去。” 还没走？ 简馨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呆了呆。 刚才她骂暴君是色狼时，分明看到他恼羞成怒一副想到揍她的样子。 居然还没走？ 这蹭饭是比什么都重要是吧？ “走，去膳厅。” 反正色狼又不是她，她才不心虚！ 在古代皇宫里，用膳是很麻烦的事。 尤其是萧奕过来，用个膳得跑不知多少个流程。 虽然简馨无须亲自动手，但是端庄娴雅地坐着看那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来放好却不能吃—— 就很心塞…… 加上某个暴君不知为什么一直铁青着脸坐在侧首，无形中让简馨的食欲都下降了两分。 当然，错不在她，她才不会为此为难自己。 该吃吃，该喝喝。 帝后神色各异，难受的是伺候的人。 景公公提心吊胆地服侍着皇上用膳，一会儿感受到皇上神情冷凝，一会儿又感受到皇上情绪平缓…… 然而一转眼就又紧绷起来，就让景公公的心跟着跌宕起伏，一顿膳伺候下来，后背早已湿了个透。 萧奕心情起伏自然都是因为简馨。 某个栽赃嫁祸的始作俑者！ 不仅不知悔改，而且用膳还用得理直气壮！ 理直气壮就算了，还在心里骂他登徒子…… 萧奕头一回觉得这读心术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简直在挑战他的容忍度。 他本想丢筷起身，可一看到简馨一边念叨「我又不是色狼没必要心虚」，一边大快朵颐，就气得又猛刨了几口菜。 论心虚，难不成他堂堂一国之君心虚了？ 就这样，景公公心惊胆颤地看着皇上一口接一口地用膳。 明明脸都气青了，却还能不停吃。 吃得比平时还多。 这……是不是意味着皇上其实不是真的恼了皇后？ 莫非——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俩口闹矛盾？ 听说民间小俩口闹矛盾就是这样，口是心非，表里不一，让人无从揣度。 明明看着恨极了对方，可就在旁观者以为两人一刀两断时，两人就又你侬我侬好得仿佛啥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是许多年前他乡下的小弟说过的话，骤然浮上心头，让对男女情事没什么经验的景公公深以为然。 -- 第47页 一定就是这样。 皇上对娘娘，原来是如此的不一样。 简馨自然不会对萧奕的反应毫无反应。 事实上，她至少分了三分之一的精力在偷偷留意萧奕的反应，除了三分之一吃饭用外，还有三分之一在心底骂这狗男人。 所以，当她发现萧奕放下筷子时，很快就跟着放下了筷子。 有点可惜，只吃了八分饱。 简馨悄悄摸了摸肚子，如果皇上没来，她还能再喝碗汤。 不知道等下皇上走了，叫麦冬把汤羹送去寝殿喝行不行。 那丫头担心她积食，这方面管得可严了。 做皇后可真不容易。 皇上大人蹭完饭，总该走了吧？或者去书房批折子？ 简馨眼观鼻鼻观心地琢磨，静待某暴君摆驾。 然而等啊等的，暴君都没有动静。 就在简馨抬起眸子悄咪咪望过去时，正好对上了萧奕那双讳莫如深的黑眸。 “跟朕来……” 第38章 皇上您是打算蹲恭桶批折子吗？ 萧奕带着简馨去了凤阳宫的书房。 虽说是凤阳宫的书房，但在简馨的感觉里，这根本就是萧奕在凤阳宫的驻地。 三年多来，因为萧奕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按点来凤阳宫打卡，人家虽然遵从祖制，可也没想过为难自己。 凤阳宫是必须按着规矩来，可来了做什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来不睡女人的萧奕基本不会歇在原主的寝殿，所以凤阳宫的书房里摆着和御书房差不多的龙案，一应配备跟一个小型御书房差不多。 真正属于原主的书桌，则摆在了书房的偏侧角落里。 简馨除了早前为了捡起原主的各种才艺本事来书房写过几回毛笔字后，平日里能不来就不会过来。 是以跟着萧奕进了书房，一抬眼看过去，简馨就有种走错地方的感觉。 一是因为她对这书房真心不算太熟，二是书房今儿个还变了样。 原本空荡荡的书房中央摆满了一个个泡茶用桌，端方整齐，足有八张。 皇上该不会是大晚上的有兴致来上一场茶艺比赛？ 简馨脑海里闪过荒诞的念头，就听萧奕冷着声音道：“皇后不是最擅长泡茶？这里备了大齐八种最有名的茶叶，皇后挨个泡好。” 简馨呆住…… 真的是茶艺比赛。 还是她一人分饰八角的茶艺比赛？ 皇上这是打算通宵看折子，所以才让她泡八种茶来提神吗？ 提神是没问题，可是灌那么多茶下去，皇上就不怕一晚上跑恭桶影响看折子？ 还是打算蹲在恭桶上看折子？ 脑海刚闪过思绪，就感觉到一道冷光扫射过来。 简馨陡然醒神，一双眼巴巴地看着萧奕，甜甜一笑道：“能为皇上泡茶臣妾心中欢喜极了。只不过，茶到底有提神之效，若然夜里饮用多了，怕是会影响睡眠，皇上您看是否少喝些为宜？” 丑话自然要先说在前头。 不然回头这位大爷喝多了睡不着或是离不得恭桶—— 怪罪下来她脖子上的脑袋说不定不保。 将简馨的心声听得一清二楚的萧奕：“……” 他堂堂一国之君，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 皇后到底懂不懂他！ 胸口窝着一口气，萧奕嗤了一声，撩袍在龙案后坐下。 简馨一时踌躇。 这「嗤」是什么意思？ 是想表明他大爷完全没问题，还是想表明不会怪罪于她？ 果然是帝心难测。 为了脖子上那可爱的小脑袋，还是再问问清楚？ 寻思中，就发现斜侧的景公公不停地在向她使眼色。 简馨抬眼望了过去。 景公公忙又眨了眨眼：娘娘啊，皇上这就是没问题的意思，您还是赶紧泡茶别多问了！要不回头惹恼了皇上，那可就说不准了…… 要不是发现了皇上喜欢娘娘这个天大的秘密，他也不会刻意提醒娘娘。 但愿娘娘能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简馨正琢磨着景公公眼神的意思，那厢听到了她的心声的萧奕也扭了脖子，看向了表情丰富的景公公。 景公公登时紧张了。 他不过是小小宫仆，何德何能让帝后都关注到他的身上来？ 脸上的神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抽动起来，看上去甚是滑稽。 简馨不由噗嗤一笑，挪开了眼向萧奕道：“臣妾谢过皇上。” 那就把「嗤」当做是没问题吧！ 景公公身为皇上身边的大公公，应是最了解皇上的意思。 既然他那般提醒，她便就放心了。 于是，简馨便走到了第一张茶桌前开始泡茶。 简馨喜欢泡茶，不仅是因为茶艺高深奥妙，而且还喜欢泡茶时候那种优雅自在的感觉。 第一桌配备的茶叶是春山银针，属于黄茶的一种。 她将茶叶在鼻尖轻闻，随后便姿态娴雅地泡起茶来。 萧奕取过一本折子翻开，倾耳听了听，发现简馨正在心里默默地念诵着黄茶冲泡的步骤。 不自觉地，他就将目光挪了过去。 挺有意思…… 那女人心中默念步骤，手下便行云流水般地按着步骤在操作。 -- 第48页 动作流畅又好看。 那些茶叶和水在她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让人不由得看入了神。 “皇上，春山银针泡好了。” 萧奕轻咳一声，略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眼神，随后又看了眼将茶端上来的景深，就觉得莫名碍眼：“把茶放下，出去。” 景公公忙应声退出书房外。 简馨却没有急着去第二个茶桌，只站在萧奕面前提醒：“皇上，春山银针需得即泡即饮，久了便失却风味了。” 萧奕把折子放下，端起茶品了一口：“可……” 简馨满意了，回到第二个茶桌前继续泡茶。 就这样接连两三次，萧奕都是在拿起折子——不自觉看简馨泡茶——茶送上来不得不喝中度过。 使得茶叶已经泡了过半，他却连第一本折子都还没翻开！ 这根本不是他这个效率向来极高的一国之君的举动。 萧奕莫名就皱起了眉。 决定不再看简馨泡茶，专心批折子。 他拉回放在简馨身上的目光，仔细看向了手中的折子。 时间慢慢过去。 就在萧奕觉得简馨应当泡好这第五杯茶的时候，却发现简馨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就罢了，这女人就连心里背诵步骤也停了。 到底在干什么？ 萧奕恼怒地抬起眼，正正就与简馨那水盈盈的眸子对上。 简馨眨了眨眼。 她似乎看到了皇上眼睛里闪过了怒气？ 是着急喝茶了？ “皇上，这安山香茶属于黑茶的一种，需要泡上三百簇才能将茶香尽数逼出。” 萧奕脸上一黑。 皇后这是笑话他心急不成？ 他堂堂一国之君至于吗？ 遂刷地将目光腾回到折子上。 莫名其妙的，心里却在暗自数着三百簇的时间，直到简馨把茶端上来，才又发现—— 折子还是那本折子，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简馨小心翼翼地把茶递了过去，见萧奕沉着脸抿了一口，大有一副老子很不爽的意味。 求生欲满满的她不由小声问道：“皇上觉得这安山香茶如何？” 萧奕手一顿，眉一抬，黑眸骤然撅紧简馨。 第39章 不，朕不想 “安山香茶叶底黄褐，汤色橙黄。内质香气清香，滋味浓厚。” 萧奕几乎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然而话出了口就后悔了。 这段话正是因为每天听简馨背诵，不自觉就刻在了脑子里。 “皇上！”简馨骤然双手捧心，情真意切地夸赞，“您真是太厉害了！安山香茶正如您所说的一模一样！” 萧奕睇了眼星星眼的简馨，早前的各种不爽似乎被她那脸上甜蜜的笑容化解掉了，不知为何生了种舒畅之感。 “不过尔尔。”他回了一句。 简馨感受到萧奕情绪平缓下来：“那……臣妾继续给您泡茶？” 萧奕轻哼了一声，拿起那本折子继续批阅。 简馨则继续泡茶。 “皇后很熟悉各种茶？”萧奕浏览了一遍折子，仍是没怎么看进去。 “回皇上……”简馨一边操作一边应道，“臣妾以前闲来无事，确实研究过一些。” 萧奕握住折子的手一顿：“我朝茶经向来以研磨茶沫泡茶，你的这种冲泡之法从何看来？” 简馨早在头一回泡茶的时候就想好怎么应对这个问题，不带想地回答：“臣妾幼时常看各种杂书，皆是从诸多杂书中慢慢整理成册……” “皇上想看看臣妾亲自整理的茶经吗？” 萧奕看着简馨嘴角的那抹笑，莫名抽了抽嘴角。 看什么看…… 他现在能倒背如流。 “不必了……” 简馨觑了眼萧奕，眼睛默默从打一进来就握在萧奕手里的那本折子上。 皇上没兴趣看茶经在她看来没什么奇怪的。 让她好奇的是皇上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折子，竟然让他看了一晚上都没有做出批示。 莫非……是什么事关国家大事的奏折？ 萧奕听了简馨的心声，差点把嘴里的茶呛了出来。 他努力绷住面色：“今日品茶至此，皇后先回去罢。” 隔日请安…… 因为何菡萏一夕之间就由荷花仙子被打落神坛，直接给关进了冷宫，导致那些本打算跟她学习化妆术的嫔妾心中惋惜不已。 只不过，惋惜归惋惜，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能问什么事不能问，大家都心如明镜。 遂请安时，众嫔妾就宛若何菡萏这个人没有出现过似的，压根没有人提起一嘴。 刷新了简馨对嫔妾们的认知。 一个个都深谙进退。 待到请安结束，白妃等众嫔妾都离去后，屈膝向简馨盈盈一笑：“娘娘，臣妾有些话想与娘娘说，不知娘娘可有空暇？” 简馨站起身：“随本宫一同去园子里走走。” 白妃要说的自然是何菡萏的事。 她挽着简馨徐徐而行：“虽说何才人进了冷宫，但以臣妾观察，她怕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消停。” 能以仙子名义招摇撞骗，又弄出个惊动了整个太医署的神药，哪怕是胶州官员尽数落网，她仍能好端端地置身事外—— -- 第49页 这就已经足够不简单。 “娘娘不觉得她实在神乎么？”白妃睃了眼淡定自若的简馨，“她后脖子的荷花印记，臣妾让人打听了，江湖中可从未听说过能做出那样印记的法子。” “更别说那种神药。骗一两个人还好说，惊动整个太医署试药而没有出岔子，那药必定是真有奇效。” “最重要的是，皇上没有杀她。”白妃声音渐渐低沉。 以皇上的性子，胶州官员说砍就砍，怎会独独留下何才人一命？ 所以说，她一定要提醒娘娘警醒起来。 简馨颔首…… 白妃所言不错，她亦有同感。 何菡萏身为原书女主，哪里那么容易就歇菜。 人家说不定自带女主光环，回头就又再冒出来作威作福了。 “娘娘，您可知道进了冷宫的宫嫔，许多都无声无息地没了？”白妃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简馨挑眉…… 没想到看着温温弱弱的白妃，竟然提议她灭了何菡萏？ “不可。”简馨摇头。 大暴君不杀何菡萏，定有缘由。 只是这个缘由她还不晓得是什么。 无论是什么，既然大暴君不杀人，就定然还会留意何菡萏的一举一动。 这种时候，她不能妄动。 而且，身为一个现代人，她还做不到像这个朝代中上位者对下面的人那样生杀予夺。 且静观其变。 白妃见简馨如此，只得放弃劝说，便又换了话题：“炎夏将至，过些日子皇上应当又会如往年般前往莫兰山避暑，娘娘可有想好随行的嫔妃？” 炎夏将至了吗？ 简馨嘴角抽了抽。 这才农历六月左右，离炎夏至少还得有一两个月吧？ “臣妾知晓娘娘心善……”白妃见简馨没说话，倒也不觉奇怪，只继续道，“上回去观龙舟，娘娘把所有嫔妾都带了去。这回去莫兰山，可切切莫要如此了。” “娘娘可还记得去年卢妃在莫兰山的事？” 白妃这么一说，简馨还真就想起来了。 原本三年前选秀后，太后亲自点了四个妃子，除了现下还在的白妃，玉妃和冷妃外，还有一个卢妃。 卢妃是在莫兰山避暑时候出事的。 从原主的记忆里，卢妃擅闯温泉池，正好撞上了正在泡温泉的萧奕，萧奕恼怒之下让人挖了她的两只眼睛，然后囚禁在冷宫中活活饿死了。 遂现在后宫只剩下三个妃子。 “人多总归是非多。”白妃道，“尤其是出了何才人的事，后宫的嫔妃们不定有心思活跃了。” “照你这么说，选那些嫔妃合适？”简馨顺口问道。 “臣妾以为带上三五个嫔妾便足以。” 白妃的建议简馨听进去了。 原本，在她看来去避暑无异于旅游，对后宫嫔妃来说是每年一度的福利。 自然不好剥夺掉别人该有的权利。 只不过，白妃说得颇有道理。 若是一趟旅游最后把小命给玩丢了，那就不值当了。 暴君向来喜怒无常，谁知道酷暑天气下会不会热得发神经，抓人砍着玩？ 这可不好说。 那厢刚退了早朝前往御书房的萧奕，猛地打了个喷嚏。 景公公急忙上前：“皇上，可要请御医前来看诊？” 萧奕瞪他一眼：“不必！” 景公公陡然一凛，小心翼翼问：“那可要传娘娘过来泡茶？” 第40章 口是心非的皇上大人 “朕看着想喝茶？” 萧奕阴恻恻的声音让景公公登时浑身一颤，连忙缩着脑子退到一旁。 然而待御驾进了御书房，龙案后又传来了稍显恼怒的声音：“去泡一盏莲心甘草茶来！” 景公公一愣，恭声应了。 一边疾步出了御书房，一边嘀咕：这可不就是爱喝茶么！ 而且爱喝的还是皇后娘娘亲自泡的茶。 满皇宫里，除了娘娘可没人会泡莲心甘草茶！ 哪怕是会，也没人敢泡哪。 那厢简馨又再被传来御书房。 临行前，似乎看见白妃眼底闪过的一抹失落。 她就不由叹息。 暴君害人哪。 满后宫莺莺燕燕，都得芳心错付了。 很快她便晓得了白妃提醒避暑之事时机算得确实很准。 避暑是在一个月后启程。 然而准备避暑的阶段，这一天便已经开始了。 在景公公的询问下，简馨将心中琢磨好的人选报了过去。 除了三妃随行外，低位嫔妃里就点了刘嫔一个人。 一来因为刘嫔长得很像她的一个同学，二来刘嫔脸蛋儿圆圆人又爱笑，瞧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得知没有上随行名单，许多嫔妃都叹惋不已。 然而高位嫔妃个个有份出行，并没有人为低位嫔妃声张正义，低位嫔妃自是都不敢吭声。 连问一句为什么名单上没有自己都没敢。 比简馨预计的需要解释一二要简单多了。 所以，封建社会的好处就在这，一旦上位者决定了事情，下面的人哪怕再有怨言，也只能服从。 日子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过了将近一个月。 这天夜里简馨睡得正香时，忽地被麦冬急急地唤醒了：“娘娘，不好了！水月宫走水了！” -- 第50页 “走水？” 简馨恍惚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起火的意思。 “水月宫……”她坐起身睁开眼，“何才人住的水月宫走水了？什么时候的事？人有没有伤着？” “奴婢还不清楚。”麦冬伺候简馨穿衣裳，“奴婢刚得了消息，娘娘您可要亲自过去看看？” 简馨身为后宫之主，掌揽后宫事宜，有宫殿走水自是要去了解情况。 皇后驾辇抵达水月宫时，已有不少宫仆正在来回抬水灭火。 有管事嬷嬷前来报禀：“回娘娘，走水的是水月宫偏侧的角房，火势起得太急，现下还没扑灭。” “何才人呢？”简馨看着夜色下火光熊熊的屋舍，眉头紧蹙，“快多唤些人前来救火。” “回娘娘，已有宫仆进去救何才人，只是角房的火蔓延开来，内寝那边的情况还不是太清楚。奴婢已经调了更多的人过来救火了。” 语落，果然就见一队侍卫急急跑了过来。 现场一片混乱，四处都是跑动救火的人。 不多时，白妃亦来了。 “臣妾见过娘娘。”她屈膝致礼，蹙眉望向水月宫，“这火怎的那么久都还没扑灭下来？何才人可有救出来？” 简馨摇头：“尚未有消息。” “这般下去，怕是……”白妃叹了口气，眸色微动，“娘娘，您说这好端端的怎会走了水？该不会是……” “未查清楚情况前莫要妄言。”简馨提醒一句，白妃便颔首闭了嘴。 两人并肩往水月宫里望着，又过了片刻，忽地下起了雨来。 麦冬连忙撑起了伞。 水月宫里传来阵阵惊呼声。 “下雨了！下雨了！” “这火能救了！” “真是老天爷垂悯……” 那雨滴一滴一滴落下，起先只是片片雨雾，紧接着便哗哗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眼见着难以扑熄的火势渐渐变弱，水月宫里的欢声愈发热烈起来。 忙碌了小半晚的宫仆们抬头感受着天上的大雨，人人称奇。 “何才人找到了！” 随着一声惊呼，过不多会儿，就见两个嬷嬷搀扶着何菡萏从水月宫里走了出来。 何菡萏穿着一身简单又清雅的白裙，随从火场中走出来，却丝毫不见狼狈，反而有股清莲般的雅致。 周围的宫仆都看呆了。 何菡萏走到简馨跟前盈盈屈膝：“婢妾见过娘娘。水月宫突然走水，让娘娘挂心了。” 简馨和白妃对视一眼，温声开了口：“何才人，水月宫为何走水？走水之际你人在何处？宫仆早前在内寝并未寻到你，又是怎生回事？” 何菡萏半垂面容：“回娘娘，婢妾并不知走水的原因。夜里因为睡得早，半夜时忽觉心头一跳就惊醒了，醒来后不知为何却再也睡不着。” 她娓娓道，“婢妾想起在后院的夜昙，便寻思着既然睡不着，不如去看看夜昙是否会开。” “遂便与婢女一同去了后院观夜昙花开。” “哪知刚瞧见那昙花开得灿烂，突然就发现前院起了火……婢妾和婢女无路可去，只能在后院等待人来救援。” “幸得娘娘挂心婢妾，婢妾才能化险为夷。” 白妃嘴角似勾非勾：“何才人可知这火起得太急，差点就扑不灭了？若然不是突如其来的大雨，恐怕此刻火势已经蔓延到后院，哪怕皇后娘娘有心救你，也无计可施。” 水月宫突然走水，白妃可不认为这是凑巧之事。 在她看来，定是人为。 说不定是后宫哪位嫔妃不知好歹想要了何才人的命，顺便给皇后娘娘扣上一顶管制不力的帽子。 可现下看见何才人这看似简单实则分明精心装扮过的模样，白妃的想法变了。 这一出戏，说不定就是何才人自导自演的。 她话音方落，就见何菡萏身后紧随着她出来的婢女扑通跪倒在地：“一定是上天垂怜，才会警示我们才人今夜恐有走水之事。若不是才人福至心灵想要看昙花，说不定已经被这大火……呜呜……” 围在周遭的宫仆纷纷点头。 可不就是上天垂怜么！ 原本这火是扑不灭的，真要烧去了后院，他们也不敢闯进去救人。 如今何才人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连丝头发都不见乱的，如果不是上天保佑，哪能够啊！ “都说何才人是荷花仙子下凡……”有宫仆嘀咕了一句，“所以老天爷才会降下甘霖救她……” 第41章 朕的皇后打个嗝看什么看 水月宫走水一事有惊无险，因为宫殿被烧得不能住人了，所以简馨便让何菡萏搬去了临近的镜花宫住下。 回到凤阳宫时，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白妃一路跟着去了凤阳宫，直到进了大殿，才小声对简馨道：“娘娘，您不觉得这事情很蹊跷么？” “白妃是说何才人去看夜昙花开之事？”简馨睃了白妃一眼，大抵就明白了她话中之意。 果然见白妃目露深思地点个头：“天底下哪有这般凑巧的事？她睡不着去看昙花，大火就把水月宫给烧了？” 一想到何才人出现时那一副不染尘埃的打扮和神态，白妃愈发笃定。 简馨嘴角浅浅一勾。 若然不知何菡萏这人就罢了，但她却是看过何菡萏入宫为后之后做过的所有事。 -- 第51页 今夜这一出走水，定是何菡萏所为。 “臣妾就说她这样的人不可能甘于住在冷宫。”白妃嗤了一声，“她的心计可不浅。闹上这么一出让人记起她是九天下凡的仙子，又有上天怜悯，怕不指望着传到皇上那里，能够得个恩赐，从冷宫出来？” “怎的就这么恰巧下了雨！”白妃悻悻不虞。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简馨低声道，“要知晴雨，去钦天监问上一句不就成了？” 白妃猛地一睁杏眸：“娘娘说的极是！何才人提前知晓今儿后半夜会有雨，遂放了火之后躲去了后院！” 美其名曰看昙花开，实则装神弄鬼！ 一个冷宫嫔妾怎可能有那闲情逸致夜半观花？ 真真好笑…… “未有证据不宜妄言。”简馨嘱咐一句，便称困了。 白妃自是退下。 因为出了水月宫一事，简馨索性让麦冬通知各宫各院免去请安，回寝殿睡回笼觉去了。 无论何菡萏此举的目的是什么，也得看大暴君吃不吃她这一套。 要她说，换了别的古人可能敬畏神明，而大暴君他—— 怕就未必…… 果然这一起走水一事在后宫传了两天，就渐渐消停了。 萧奕就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不仅没有提，就连问一声都不曾有。 倒是白妃让人去查了钦天监，的确有记录那天晚上有雨。 只是钦天监往来的人太多，无法判断何菡萏是否使了人打听。 “娘娘，您说这就奇怪了。咱们京城到了初夏时分向来少雨，怎的偏生那夜下了倾盆大雨不说，隔日便放晴了，闹得好像真是为了她而下似的。” 白妃依旧心有不平。 简馨轻笑一声，忽地心底上浮起一串记忆。 和雨有关…… 她眯起眼细细回想，书中曾提过这年的夏天，胶州因为连续两月滴雨未下，出了旱灾。 而就在此事一层层终于传到皇帝（沈廷之）跟前时，胶州终于迎来了干旱以来得第一场雨。 一时间朝堂皆称颂这是因为沈廷之治国有方，所以天降甘霖。 可笑的是不过数日后就被狠狠打脸。 胶州久旱不雨，可一下，就足足下了数日不曾停歇。 直接由旱灾变成了涝灾。 胶州无数百姓失了家园，只得四下迁徙，一时周遭城镇流民无数。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有地方官员管理不力，导致不少流民不得安置，甚至有疫情在流民间传染开了。 旱灾，涝灾再加上疫情，胶州地区的百姓苦不堪言。 民间渐渐传出因为沈廷之造反称帝，惹怒上天，才会在胶州降下惩罚。 为了平息这一场祸患，胶州不知死了多少百姓。 简馨想到这里，不由眉头紧拧。 若然不知这事便罢，但既然知晓了，就得想想法子看能不能给大暴君提醒一二。 如果没记错的话，书中曾经提过在百年前胶州亦曾发生过类似的祸事。 这日简馨在御书房泡完茶，杵在龙案前没有急着离去。 她偷偷觑了一眼正在饮茶的萧奕，暗自琢磨着这人今天看着似乎心情不算太差。 以往心情不好的时候，皇上的额角总是绷得紧紧的。 听到这话的萧奕，忍住了伸手去摸额角的冲动，轻咳一声：“皇后还有事？” 简馨忙点点头，一双大眼往斜后侧的书架望去：“皇上，您这儿书可真多。” 萧奕挑眉，凝了眼简馨低哼了一声。 啧…… 多说句话会累着么！ 成天哼哼哼的。 萧奕额角莫名跳了跳，英俊的黑眸不悦地眯起。 简馨飞快地瞥了眼萧奕那瞬间紧绷的额角，赶忙歇了话两句家常的心思直奔主题：“皇上，您这儿书又多又好，能借臣妾看看不？” 快答应她！ 千万别拒绝！ 求求了！ 萧奕眸色一凝，不动声色地睃了眼简馨，就在简馨一颗心七上八下跳的时候，不置可否道：“允……” 简馨双眼倏地放光：“臣妾谢谢皇上！皇上您可真是太好了，不仅英明神武，而且慷慨大方，让臣妾好生景仰！” 遂简馨就坐在了御书房那有一整面墙高的书架前，抱着一本又一本的前朝记史啃了起来。 这一看，还真勾起了她的兴趣。 御书房里就这么两厢静默地各安一隅。 萧奕这里的记史自然是最全的版本。 要从中找到胶州百年前的史实，然后提醒萧奕胶州的灾情不简单并不容易。 所幸的是算着时间还来得及，而且简馨本就不想一上来就抱着史书去提醒萧奕，省得暴露了自己。 因此从这天开始，每回在御书房泡完茶，简馨就自动自发的溜到书架前的临时桌椅来看书。 景公公见皇上并没直言反对，索性就让人在书架前备了一套舒适的桌椅，专门给简馨用。 而茶点自然也是备上两份。 简馨边看书边吃点心，还能喝自己泡的茶，怡然自得的就好像在凤阳宫里一样。 哪怕是有朝臣来觐见，萧奕也没赶她走。 她坐的位置正好有厚厚的帐幔挡着，如若不是垫高了脚尖探头往里看，绝对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 第52页 只不过，这天有朝臣进来的时候，窝在里头看书的简馨忽地不小心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嗝！” 这一声恰好在朝臣汇报完的间歇，正瑟瑟发抖等待萧奕批示的时候—— 就显得尤为的清晰。 简馨猛地捂住了嘴，寻思着是起身后退偷溜，还是按兵不动。 却见萧奕轻咳一声，端起茶喝了一口，目光淡淡地扫向了殿前抬头张望的官员。 第42章 在御书房里睡着了 简馨真的不是故意的。 之所以不小心打了个嗝，是因为听官员的汇报听得太入神的缘故。 前来御书房报禀的数位官员，报禀的正好是胶州接连一个多月干旱之事。 不得不说萧奕治理下的这些官员确实能干，皆非只领俸禄不做事，或是无能只会奉承之人。 他们不仅将胶州的事情查得清楚，汇报得仔细，而且提出了一系列的应对方案。 简馨虽然知之不多，但仔细听后觉得言之灼灼，有理有据。 因为听得入神，简馨不自觉地捻起糕点往嘴里塞，一边嚼着一边听。 最让她震惊的是，说到后来，有一个官员提出了一个需待注意的事项，那就是胶州百年前曾经出现过类似的干旱现象，而那之后就出了涝灾。 众官员并没有因为这个听起来发生几率极低的史事而嗤之以鼻，反而是就此延伸讨论，细述了若当真出现这种情况该如何调整应对策略。 简馨听得忍不住拍案叫好。 亏她还担心萧奕若是不提前做好准备，恐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以至于这几日天天在御书房里啃史书好借机提醒萧奕。 原来萧奕手下的官员这么能干。 就不知书中沈廷之的那个朝廷的官员，莫非都是一群饭桶不成？ 不仅没有解决干旱的问题，涝灾之后也毫无应对方法，直到局势蔓延到无法解决的境地。 看看她家皇上的朝堂多厉害。 简馨心满意足地端起茶灌了一口，没想到一口茶下去，竟然鬼使神差地打了一个相当响亮的……嗝…… 登时让整个御书房都安静了下来。 下首的官员被那一声分明是女子发出的打嗝声惊得忘了平日里的谨小慎微，不自觉地就往龙案方向瞟了过去。 不仅如此，更有官员没忍住朝金黄账帘后瞄了瞄。 皇上的御书房里该不会藏了一个女子吧？ 会是何人？ 然而一个个遐想联翩的念头在萧奕冷冷扫来的一眼后登时打住了。 这可是御书房。 皇上可是向来说一不二，不对，是说杀就杀的国君。 莫说不该窥伺帝辛，现如今还有胶州干旱月余的事情未有定夺，以皇上的性子，一个处理不好让百姓遭灾，那可绝对是要掉脑袋的事！ 萧奕轻咳一声。 底下的官员一直在因为胶州之事说得不可开交，使得他几乎听不见皇后的心声。 虽然听不见，但却明显感知到那个女人在偷听官员汇报。 早几日皇后要求留下来看书，他就琢磨着这其间的真正用意。 遂不仅应承了让皇后随意查阅御书房的书，接见朝臣时还没有刻意避开她。 为的就是摸摸皇后的目的。 早几日朝臣讨论朝事，皇后并没有过多关注，一直在认真看着前朝的史书。 但今日不同。 皇后听了胶州干旱之事后，明显注意力都挪到了他这边。 许久未听有翻书声，倒是见鬼地让他听见了跟小老鼠一样啃糕点的声音。 别问他为什么能听见这些却没听见皇后的心声，因为这两日开始，读心术似乎有些失灵了。 按着系统十八的说法，读心术的试验期只有三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莫非读心术开始失去效用了？ 萧奕心底鄙夷，他就知道读心术是个靠不住的玩意儿。 还想和他绑定？ 嗤…… 系统十八委屈地对了对手指。 它的能量开始不足了。 因为一直没有绑定成功，导致总部对它的能量传送越来越慢。 能量不足，对读心术使用的控制就会慢慢变差。 体验越来越不好，以皇上爱挑剔的性子来看，答应和它绑定的可能性恐怕越来越小。 难道…… 它真的要面临被总部回收重置的悲惨局面？ 唉…… 没有人懂系统宝宝心里的苦。 要是何菡萏能够感应到它就好了，作为原书女主，一定会很爽快地和它绑定的！ 那厢萧奕见官员们被他冷眼一扫老实了，便继续探讨胶州干旱的事宜。 这一说，就是一个时辰的时间。 直到将一应事宜基本理清且布置妥当后，官员们躬身离开了御书房。 萧奕抓起茶杯往嘴里送，对凉透的茶温颇感不悦。 他又在冷眼斥退打算上来碍事的景公公，起身往书架方向走去。 书架侧前方的书桌上，他那皇后正趴在上头睡得香。 在御书房里听着讨论朝事睡着不说，睡了大半个时辰还不知醒，他这个皇后还真是不一般。 萧奕恼怒地拉了椅子坐在简馨旁边，眯起眼看那女人。 脸蛋又红又润，分明就是睡踏实了。 -- 第53页 啧…… 他嘴角斜斜一勾，伸手就又捏住了简馨的脸蛋。 “哎……疼！皇上您轻点儿……” 萧奕的手陡然一缩，下一瞬，却发现那根本只是简馨的梦话，不由更是气结。 这个女人，是明知他掐她脸还能继续睡是吧？ 萧奕吸了口气，伸手就把简馨的鼻子给捏紧了。 简馨终于在差点窒息之前睁开了一双迷蒙又愤怒的眼：“皇、皇上？” 愤怒的眼神在对焦成功后瞬间变成了温婉怡人，“皇上，您和朝臣探讨完胶州的事情了？” 记忆一秒回笼。 萧奕缩回手，双手抱胸，轻哼一声。 他还没跟这个女人计较刚才打嗝的事！ 简馨似乎从萧奕的情绪中感知到了什么，忙举起桌上的书，翻开的正是介绍百年前胶州灾患的事。 萧奕黑眸落在书页上，待看到书页上一抹晶莹时，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是臣妾一时不小心……”简馨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她睡觉流在书上的口水，忙伸手揩了揩，“实在是因为皇上您的御书房太过舒适，温度又合宜，空气又清新，臣妾才会不小心睡着了。” “嗤……” 回应简馨的依旧是某人的招牌声音。 简馨咧嘴一笑：“皇上您看，这本书上有详细记录胶州灾患的事情，它说的是……” 然而未待简馨将书中字句指出，就听萧奕随口把上头的记录 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 简馨听得直发呆：“皇上，您最近是有看过这本书吗？” “这本书……”萧奕轻嗤一声，“朕八岁时就能倒背如流。” 第43章 她带着紧急天机来了 八岁就倒背如流？ 简馨愣愣地看着萧奕：“皇上，那就是说您早就知晓胶州百年前干旱后又出现涝灾的事？” 萧奕嗤了一声：“前朝百年来发生过的大事，朕岂有不知晓的道理？” 若然不知，如何配为人君！ 简馨眼睛刷地一亮，又再习惯性地拍马屁：“皇上您真是历朝历代以来英明神武的皇上！有您如此挂心江山，是百姓之福！是大齐之福！” 被拍得很是舒爽的某人薄唇微微一勾，决定饶恕某人在御书房酣睡之过。 就又听简馨问道：“皇上，以您的远见卓识，您觉得这一回胶州干旱之灾，会否连着出现涝灾？” “至少有七成可能。”这件事正是萧奕正在琢磨的事，他毫不避讳，“依记录所言，百年前胶州那一次重灾前，曾连续三年出现短时旱灾，一年出现涝灾。” “与胶州近四年来的情况甚是吻合。” 简馨愈发佩服：“那若真接连出现涝灾，可有法子避祸？” 萧奕凝她一眼：“刚才朕已然布置下去，即便出现涝灾，也会在第一时间应对。” 简馨被萧奕那一眼看得略有些汗颜。 如果不是她听着听着睡着了，想必也不用问这个尴尬的问题了。 不过，一想到萧奕已有安排，她悬了数日的心可算放下了。 看来她为了苟命救下萧奕，还算是在某种程度上造福百姓。 毕竟按着原书的记载，沈廷之的朝廷可是涝灾后出现了疫情才开始极力挽留局面，根本就是一群废材！ “皇后似乎对胶州旱灾之事甚是关心？” 萧奕凉凉的声音打断了简馨的思绪，她猛地提起精神回应：“皇上，咱们大齐有百姓遭灾，身为一国之后怎么不关心？” “哦？”萧奕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 简馨挺了挺胸脯，理直气壮：“臣妾居在深宫，却也懂心怀百姓的道理！” “朕知道了。”萧奕睇了眼自家皇后那胀鼓鼓的脸蛋，忍下了掐一把的念头，起身往外走，“再去替朕泡壶茶来。” “是，臣妾这就去！” 与其面对怀疑她的皇上，简馨宁愿去泡茶。 然而还没走出御书房，就见景公公疾步走了进来：“皇上，何才人有紧急天机要向您呈报。” 紧急……天机？ 简馨脚一顿，放慢了步速。 只听得身后传来萧奕牌嗤笑声：“什么时候冷宫嫔妃还能传消息来御书房了？” 语落，景公公扑通就跪倒在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只是……皇上，何才人说是有事关大齐百姓的天机……奴才才斗胆进来报禀。奴才这就去……” “传罢……” 萧奕嘴角勾起一抹凉笑，他倒是想知道那妖孽究竟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不仅萧奕想知道，简馨更想知道。 所以她飞快地去偏殿泡了一壶新茶，急急地又回了御书房。 何菡萏还没来。 这倒也是…… 冷宫离御书房本来就远，何菡萏又不过只是个小小的才人，要过来只能靠步行。 要面圣绝非来了就能见上那么简单的事，还需要经过重重关卡、层层检验。 小半日工夫能来就算不错了。 简馨想通这一点，便也就不着急了。 一边给萧奕斟茶，一边偷偷觑他的神色。 他大爷神色如常地看着折子，仿佛刚才景公公说的紧急天机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上一回水月宫走水之事，皇后怎么看？” 简馨一怔…… -- 第54页 水月宫走水后，她隔日来泡茶时候就给萧奕禀报过了。 当时他大爷正在批折子，除了经典的一声哼之外，没有任何点评。 遂简馨便就没有再提。 后来是确确实实没见萧奕对那件事情有任何指示。 没想到今天会突然提起，看来并非没有放在心上。 就不知道大暴君是怎么想的。 “水月宫走水是因为宫婢在角房熬药，忘了熄火引起。”简馨单纯地陈述后续调查的事实，并未引入个人观点，“因为角房堆积了不少干草，所以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那皇后对那场天降甘霖如何看？”萧奕不置可否地又丢出了一个问题。 简馨扬了扬眉：“下雨不过是巧合？” 白妃事后查过钦天监，并没有找到何菡萏打探消息的证据。 简馨觉得，何菡萏刚来后宫不久，又在冷宫里被关了一段时间，不可能有那个本事伸手到钦天监去问来天气的预测。 她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思及此，就听到萧奕又道：“何才人与其宫婢自从踏入水月宫，就不曾出去过半步。” “是以，那一场雨……”萧奕饶有兴致地望向简馨，“皇后会不会认为，是何才人算出来的天机？” 简馨：“……” 瞧瞧…… 她家皇上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头对这事情琢磨得可不比谁少！ 只不过，知道的不如她多。 何菡萏自然不是算出来的，恐怕是看书看来的。 原书中的作者最喜欢描述天气，还时常会引入「某年某月某日，夜半大雨……」之类的描述。 只要何菡萏记性足够好，又晓得换算两个朝代的时间差，要算出那天半夜有雨不是难事。 萧奕凝神静听。 可惜断断续续只听到了“要算出那天半夜有雨不是难事……”这句话。 还暗道一句，那妖孽果然了得，连他家皇后都给骗住了。 “皇上……” 这时，景公公快步走了进来，“何才人在外候着了。” 萧奕眯起眼，将手中的折子放下：“传……” 简馨一动没动地矗立在旁。 既然萧奕没有赶人，她便装傻继续呆在这里好了。 她也想看看何菡萏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不过，待何菡萏迈步走进御书房时，简馨便收了心中的所有想法。 何菡萏依旧是身穿一袭白裙，娇娇弱弱，我见犹怜地上前盈盈拜下：“婢妾见过皇上和娘娘。” 萧奕复又拿起一本折子翻开，不紧不慢地看着。 何菡萏就这么屈膝站了近一盏茶时间，不敢动弹。 待到萧奕批完一本折子，才淡淡开了口：“何才人有何紧急天机？” “回皇上……”何菡萏颤着嗓音，怯怯应道，“婢妾是有关于胶州涝灾的天机待禀。” 第44章 何菡萏离开冷宫 “涝灾？” 萧奕轻嗤一声，龙眉一皱，拿起龙案上的紫玉镇纸敲下，“胶州此刻正经历数年来罕见的干旱，何来涝灾之说，简直是妖言惑众！” 何菡萏被萧奕来自上位者的无形压力震得身子一颤，她勉力维持住抖得几乎要不自觉下跪的双腿，垂首应道：“婢妾不敢，请皇上听婢妾一言。” 萧奕深吸一口气，望向何菡萏的双眸不怒而威：“若是一派胡言，朕立即让人摘了你的脑袋！” “婢妾不敢欺骗皇上。”何菡萏被吓得后背冷汗涔涔，忙将准备了多日的说辞道出，“胶州此刻确实是在经历旱灾不错，可婢妾夜窥天机，得知不久后胶州必定会下雨，而且大雨连绵不断，会导致出现涝灾。” “婢妾知晓皇上心怀天下，婢妾亦不忍胶州百姓受那流离之苦，遂才冒死前来面圣，还请皇上饶恕婢妾。” 萧奕渐渐眯起了眼。 这何才人必定是妖孽。 他刚才和皇后讨论百年前胶州之灾，亦只是忧心历史重演会祸及百姓。 而何才人，却是开口就断言胶州必出涝灾。 不是妖孽，又能是什么？ 他可不相信真会有九天仙子下凡一说！ 只是，从妖孽所言来看，胶州怕是今年又要出现百年罕见的灾祸—— 萧奕不免心生担忧。 他的大齐，他的百姓。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子民流离失所，生离死别。 必须要制定一套更详细的救灾预案。 就在萧奕沉思之际，何菡萏的恐惧可算缓了过来。 她依旧不敢抬头，但心中却闪过一抹喜意。 哪怕是被打入了冷宫，她想要翻身也不是难事。 她虽然自幼读书不多，但是却有很好的记忆力。 以前在柜台做柜姐时，就是因为她的超凡记忆力，将每一位顾客的喜好谨记于心，才能够连续两年获得最佳柜姐的荣耀，有了晋升的机会。 关在冷宫的这段时间，她已然将原书的要点全部梳理了一遍，把许多有用的细节都罗列了出来。 原书的男主是沈廷之，女主是后宫的一个妃子，这些信息虽然没有任何用处，但是书中提及的地名以及民间发生过的事情，却是能够和这个朝代对应上的。 例如胶州，她身穿后所在的地方，以及从胶州一路上京路过的各处城镇，有不少在原书中有过记录。 -- 第55页 又例如这次胶州的干旱，原书中为了描述那次灾害用了不少笔墨，这些都是她可以加以利用之处。 “皇上……”何菡萏小心翼翼地再度开了口，“婢妾相信假以时日定会有相关消息传回京城。只是，待到那个时候再启动救灾方案怕是就晚了，还请皇上早早定夺，救胶州百姓！” 萧奕嘴角斜斜一勾。 啧…… 看看，现在的妖孽不仅妖言惑众，而且还装得悲天悯人。 以为这样，朕就看不穿她的真面目了？ 不过，既然这妖孽有一两把刷子，倒是须要放在眼前盯紧了。 免得她怨念太深，祸害后宫。 “此事朕自会让人查探。” 萧奕淡淡地开了口，“若然何才人所言为实，朕便饶了你的不敬之罪。若然……” “皇上……”何才人忙应道，“婢妾一心为了大齐，绝不敢胡言骗您。” “若真有其事，你算立了一功，可有想求之事？”萧奕薄唇微抿，定定地看向何菡萏，想知道她此番前来示警的真正用意。 何菡萏却只恭声回应：“能为皇上分忧是婢妾的分内事，婢妾不敢再有多求。只是关于胶州的天机，兴许随着时日变化婢妾还能窥得更多天机，只要有所得，必定毫无保留报禀于皇上。” 待何菡萏离去，萧奕问简馨：“皇后如何看？” 简馨：“臣妾以为何才人定不敢欺君犯上，既然如此言之灼灼，胶州恐危矣。还请皇上多加防备。” 说实话，她就觉得何菡萏还挺敢的。 为了出风头，将书中的记录当做自己窥来的天机—— 这可是铤而走险的法子。 哪怕是说中了，以皇上那向来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的性子，没准会认为她不是神仙而是妖孽。 若真是这样，何菡萏的路怕是走不长远。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多虑了。 反正，同样知晓胶州灾祸的她，最多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萧奕，可不敢随便把功劳往自己身上认领。 萧奕觑了眼简馨，因为听不清简馨的心里话，对何菡萏的恼怒更甚。 那妖孽确实不简单，把他家皇后都给唬住了。 势必要把此人放在眼前，摸清她的底细再除之后快。 “朕自会防备。”萧奕颔首，“既然何才人说还能窥得更多天机，皇后便先将她放出冷宫，让她随行前去避暑。” “臣妾遵旨。” 简馨对萧奕的决定并不觉得奇怪。 何菡萏这分明是打算借着胶州的事情慢慢放料，从而抓住机会让自己离开冷宫，重回后宫。 她且看看何菡萏究竟还有些什么招数。 那厢何菡萏回到镜花宫不久，就接到了将她放出冷宫的懿旨。 她双目蹭地一亮，起身道：“走，随本小主去趟流云宫。” 流云宫中，玉妃得知何菡萏前来求见，不由拧起了眉头：“她不是被关去了冷宫，怎的过来了？” 前来报禀的嬷嬷忙将刚得来的消息细禀了玉妃。 玉妃一听，眸色微动：“倒是个有成算的，只是这一回，不知还能蹦跶多久？也罢，看在本宫曾收留过她的份上，让她进来一见。” 何菡萏刚进宫那阵子，她还曾想过利用何菡萏增加接近皇上的机会。 可哪知何菡萏觐见皇上的机会比起旁的嫔妃来说确实是多了不少，只皇上却从未为她来过流云宫。 就让玉妃的一番心思都落了空。 加之后来何菡萏犯了帝怒进了冷宫，玉妃就更觉得之前下的那一步棋走错了。 何菡萏这回哪怕是出了冷宫，她也不打算再将她收进流云宫里。 寻思中，何菡萏便被嬷嬷领了进来。 “婢妾见过娘娘。”何菡萏屈膝致礼，“婢妾有幸能得皇上和皇后娘娘恩允出了冷宫，前来求娘娘收容婢妾回流云宫，婢妾定当为娘娘鞠躬尽瘁，还请娘娘首肯。” 第45章 没人性的暴君晕车了还要她营业 “婢妾有幸能得皇上饶恕出冷宫，是因为婢妾无意间窥得天机。” 何菡萏知晓玉妃定然不可能那么快就得知御书房发生的事，娓娓向她道来，“婢妾虽未完全记起前事，但陆续可得天机片段。有幸的是这些天机可以协助皇上治理江山……若然娘娘愿意收容婢妾，婢妾定当将天机奉上。” 玉妃听了何菡萏之言，一时陷入沉思。 自从何菡萏被打入冷宫，她便不再相信其为仙子一说。 毕竟若真是仙子，又怎会倒霉如此？ 那脖子上的荷花印记，怕不只是凑巧的胎记罢了。 是挺特别，但一个被皇上嫌弃的嫔妃，再特别也不能沾惹。 以免闹得一身腥。 只现在听何菡萏所言，似乎又有些玄妙。 她还是进了冷宫能够自请到让皇上愿意接见，且被放出冷宫的嫔妃。 确实有些不简单。 “你是如何窥得天机，知晓胶州会有涝灾？”玉妃研判似的看着何菡萏，心底琢磨着此人究竟是否可为自己所用。 何菡萏浅笑：“皆在梦中所得。” “你刚才所说是陆续可得天机片段……”玉妃抿起红唇，“你又如何知晓还能继续梦到天机？” “回娘娘，关于胶州之事，婢妾是在三日内陆续梦到未来景象。婢妾虽不敢打包票后续还会梦到胶州灾祸，但有强烈的预感，胶州之事怕是不止如此。” -- 第56页 玉妃双臂抱胸：“既然这般，今夜你若是梦到了新的天机，说予本宫知晓，本宫便考虑是否让你重回揽月宫。” 何菡萏暗自捏紧了拳，表面上却是一派感激涕零：“婢妾谢过娘娘。” 她之所以想要抱紧玉妃的大腿，一来是因为玉妃仅位于皇后之下，二来是因为玉妃背后有太后撑腰。 有玉妃站在她身后，在后宫里除了皇后，旁人都无需惧。 为何不选择皇后，是因为她总觉得皇后这个人有些玄乎。 皇后为何没有按照原书记录行事这一点一直是她心中最疑虑之处。 且皇后看她的眼神，带着无形的疏离和隔阂，并不好靠近。 只不过玉妃没什么本事却又疑心病重，要抱住她的大腿不容易。 当然，她脑海里有那本书在，无需畏惧。 隔日一早，何菡萏就重新去了凤阳宫请安。 这一回请安，低位嫔妃们各个都变得生疏，不再像以往那样围着她提出各种好奇的疑问。 何菡萏不以为忤，只恭恭敬敬地站在最后，全程未发一语。 待请安完后，她便悄然随着玉妃去了揽月宫。 “昨日婢妾有幸又梦到了相关片段。”何菡萏直言，“胶州干旱月余，将会在三日后迎来第一场大雨。” “当真如此？”玉妃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身子，“三日后正是前去避暑的日子，那一天胶州当真会下雨？” “必定会下雨。”何菡萏笃定。 玉妃倏地站起身，来回踱步片刻后道：“来人，安排接何才人回揽月宫。” “菡萏，三日后你随本宫一同前往莫兰山避暑，本宫会在当日将此事报禀皇上，明白？” 有了何菡萏在，她不愁没有接近皇上的机会。 就凭这一点，收留她在身边不亏。 何菡萏浅笑：“但凭娘娘安排。” 三日后，前往莫兰山避暑山庄的帝驾踏着清晨离开了皇宫。 这次随行的宫嫔除了早前简馨亲自点的四人外，多了何菡萏一人。 这亦是何菡萏离开冷宫后，低位嫔妃们都不大乐意再和她打交道的原因之一。 一个多时辰后，皇后驾辇里传来麦冬担忧的声音：“娘娘，可要传御医过来给您看看？” 毫无仪态歪在榻上的简馨摆了摆手，无精打采地摊开掌心：“再给本宫一颗梅子。” 麦冬乖巧地递了上去。 简馨一边含着酸溜溜的梅子，一边幽怨地望着麦冬：“还要多久才能到莫兰山？” “娘娘，咱们得明日傍晚才能到。”麦冬鼓起面颊，“一定是娘娘在涟漪宫受了太多苦，所以现在才会晕眩的那般厉害。” 早两年去避暑山庄，娘娘除了面色苍白些，哪里像今日这般坐都坐不起来？ 不错…… 简馨晕车了。 晕的还是这号称全后宫最豪华最舒适的皇后驾辇。 实在是那木辕子硌在高低不平的路上，颠得她头昏脑涨不说，而且还泛着阵阵的恶心感。 简馨发誓，她在现代的时候真不是晕车的人。 之所以现在晕古代的马车，是因为原主的这个身体就晕车！ “非也。”她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本宫以前去避暑山庄一直强忍不适，你可记得回回到了莫兰山，本宫都会昏睡上大半日？” 麦冬愣愣地点了头。 以前娘娘说是头晕之症犯了，合着是因为晕眩马车？ “娘娘，您以前过得实在是太苦了，您怎能连奴婢都瞒着？” 麦冬刷地就红了眼睛，若是知道娘娘晕马车，她怎么也要去太医署求个方子来给娘娘。 幸好娘娘现在想开了，不仅不再掩饰对皇上的情意，而且也不再瞒着自己的真实感受。 简馨噗嗤一笑：“傻丫头，本宫哪里就苦了？” 皇后驾辇已经是后宫最高规制的设备，她享受着比任何嫔妃都要好的待遇，还敢自称受苦会不会太欠揍。 麦冬依旧扁着嘴：“娘娘，奴婢再去要些酸渍梅子回来。” 午膳时候只是临时停了车，又随行御膳房送来吃食。 可惜简馨晕得只想吐，根本没有食欲，午膳基本没有动。 休息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又再上路。 昏昏欲睡间，马车外传来景公公的声音：“娘娘，皇上传您过去泡茶。” 马车内只想吐暴君一脸的简馨：“……” 泡他个@#%￥#%@茶！ 不想去，不要去，就是不去！ 她要罢工！ 她要跟暴君说不！ 简馨内心愤怒地咆哮，身体却诚实地爬了起来，蔫蔫地由麦冬搀扶着下了马车，往帝辇方向走去。 她今天一定要泡一杯史上最浓的茶让暴君好好尝尝！ 绝对不会因为畏惧天威和为了苟命就委屈自己！ 绝对！ 第46章 他家皇后竟然敢握着他的手不放开 帝辇比起后辇来说更加豪华宽敞，简馨甫一进了帝辇，就闻到了某暴君最爱的冷松香。 不由暗地里啧了一声，还真是会享受。 萧奕正在批折子，听见简馨行礼问候，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 简馨早前内心的各种报复暴君的想法在听见暴君那淡淡一声哼便散了七七八八。 -- 第57页 她并没有忘记苟命第一的人生准则。 哪怕是胃里依旧有着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到底也没敢随便泡一壶苦死人的茶去给暴君喝。 估计那一口下去，她的脑袋瓜就要跟她说拜拜了。 只不过！ 她简馨也是个有想法有志气的好青年，满心怒气完全不宣泄憋死自己的事情她也做不来。 遂便给暴君同学泡了一杯比往常要多了一倍莲心的莲心甘草茶。 比平日的莲心甘草茶多了三分苦涩，让暴君同学去去肝火，免得成天到晚把她当奴婢般呼来唤去。 要知道，她晕车晕了大半天，现在还觉得很恶心！ 晕车？ 只能断续听见三两个字的萧奕品着这两个字，俊眉微挑地看着递到案前的莲心甘草茶。 瞧着比平时浓绿了三分。 那袅袅上升的水汽好像还带着几丝怨气。 “听说皇后让人取了三罐酸渍梅子？” 简馨一呆：“皇上您怎么知道的？” 随行在帝辇外头的景公公不由自主地伸了个大拇指指向自个儿，自然是因为他哪！ 若不是他专程留意了后辇的动静，又怎会恰好发现此事且报禀了皇上？ 若不是这样，又怎会知道皇上听说娘娘眩晕之后就传娘娘过来泡茶？ 景公公嘚瑟一笑。 可不都是因为他！ 帝辇中，萧奕看着简馨那呆愣愣的模样，眉心略展：“怎么？皇后莫非是觉得眩晕？” “是的。”简馨不自觉地撅了噘嘴，何止眩晕，她就差没把肚子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萧奕瞥了眼自家皇后那可怜巴巴的神色，眉一挑：“往年倒是不见皇后反应如此之大。” 简馨理直气壮：“往年臣妾也会眩晕。” 她觑了眼萧奕带着问号的黑眸，补充了一句，“只是往年臣妾不晓得将心意向皇上表明，所以皇上亦未有留意到臣妾……”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露出了略带委屈的模样。 今日份表白达成！ 终于清晰地听见一句心声的萧奕：“……” 他吁了口气，“那皇后此刻可有觉得眩晕之感平复了许多？” “嗯？”简馨抬眸，眼底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但旋即，她就发现自从进了帝辇后，似乎真的没有那种被颠得恶心反胃的感觉了！ 刚才只顾着在心里抱怨，居然忽略了这一点。 早前她歪在后辇里可是难受得连抱怨都生不起来。 “皇上，您的帝辇为何坐起来如履平地？” 萧奕薄唇微勾：“帝辇的车厢与车座之间加了隔层，有减缓颠簸的效用。” 帝辇居然有减震层？ 这么先进？ “那为何臣妾的……” 这她也很想要啊！ 不，她才是最需要的那个人好吗？ 皇上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会晕车的人。 “天底下独此一份。” 萧奕轻描淡写的声音彻底击破了简馨的希望。 她不由皱了皱眉—— 要不她蹭帝辇坐坐？ 只要能不再晕得昏头涨脑，她可以为皇上泡一万杯茶！ 念头刚过，就见萧奕慢悠悠地拿起茶杯往嘴边送。 简馨忙暴起扑了过去抓住那个尚未抵唇的茶杯：“皇上，因为臣妾刚进来时晕眩得厉害，这杯莲心甘草茶泡得不甚好，不如臣妾再替您泡上一壶？” “又或者皇上您想不想尝尝天渊龙井？还有祁山冷红，周门碧螺，都是您平日里最爱的茶，臣妾给您一样泡上一壶，您觉得如何？” 萧奕盯着那开开合合的红唇，有一瞬恍神。 这女人还挺聒噪。 聒噪就算了，竟然还敢握住他的手。 握住就算了，竟然还不知放开。 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 帝辇内一片安静，静得让简馨觉得她说过的话似乎有了回音。 尤其当她看见萧奕一双深沉似海的眸子像老鹰盯猎物般盯住她的手时，保命的本能让她瞬间就缩回了手：“皇上……” 萧奕吁了口气，把茶杯放下：“既然如此，那皇后就把刚才说的茶各泡一壶罢。” “哎，是！” 简馨如获大赦，响亮地应了一声，将案上的茶壶茶杯收了，转身又蹲回她的小茶桌泡茶去了。 她家皇上哪里是暴君了？分明就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好人！ 不仅没有生她的气，还默允她在帝辇里混时间，简直不要太好了！ 最好是这两天都能让她呆着帝辇里混日子，这样就不用愁晕车的事了。 她在心里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儿，一边心情舒畅地泡茶。 那厢看折子的萧奕又拧起了眉。 虽然不知道「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是什么歌，但他知道的是这真的—— 很吵！ 吵得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进去！ 萧奕恼怒地瞪了过去，莫名就看到了一张洋溢着欢乐的脸。 因为在帝辇里不用晕车就能这么高兴？ 出息！ 不由地就把赶人的话压了回去。 反倒是怪起了不知所谓的系统十八，平时经常掉链子，让他听皇后的心声只能听三两个字，现在倒好，哼个破歌却一字不漏地传他耳朵里了！ -- 第58页 就这本事还想和他绑定？ 嗤！ 好不容易恢复些能量准备最后冲刺一把争取绑定的系统小八：“……” 呜呜，暴君他不是人！ 简馨泡茶向来非常专心，是以根本没有留意到萧奕情绪的转变。 就在新的一壶非常完美的莲心甘草茶快要泡好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景公公的声音。 “皇上，玉妃娘娘携何才人在外求见。” 玉妃带着何菡萏来了？ 该不会是何菡萏又有什么新的天机要禀吧？ 这个念头在简馨脑海滑过，她抬眸觑了觑萧奕。 某人不动如山，依旧专心看着折子。 瞧瞧，她家皇上是多么的爱民如子，醉心朝事！ 不愧是大齐最好皇帝，没有之一！ 这几句话落入萧奕耳里，顿时龙心大慰。 第47章 为了坐上皇上的马车她什么都可以 萧奕心情一好，手里半天没看进去的折子迅速就看进去了。 不仅如此，他还神思清楚，飞快地批阅起来。 折子一本接着一本审阅，间中还饮了两杯莲心甘草茶，味道甚合他意。 简馨默默地又挪回去泡第二壶茶。 这回略有些心不在焉。 且不说玉妃和何菡萏在外头候着，人家可是号称带着天机来的—— 就真这么不着急吗？ 可不就真这么不着急。 萧奕心里回了一句，拿起一本折子又继续看了下去。 直到桌案上的折子批得差不多，他才慢慢地又饮了一杯新茶，觑了眼继续鼓捣茶的简馨，懒懒地开了口：“传……” 在外头候得快绝望的玉妃听到景公公的传令，心中希望的小火苗倏地又燃了起来。 她连忙递了个眼神给何菡萏，起身道：“快，咱们去帝辇请见皇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帝辇，头也没敢抬地先请了安。 待听到萧奕不咸不淡地喊了起后，才娇滴滴地应声抬了头。 这一抬头，余光就瞥见了坐在一旁的简馨。 “娘娘怎会在此？”玉妃脱口而出。 简馨学着萧奕不咸不淡地瞭她一眼，浅浅一笑：“本宫为何不可在此？” “你……” 这可是帝辇！ 她若不是有了天机都不敢靠近一分提出觐见的帝辇！ 哪怕是提出觐见了，还在后头的小板车里等了半个时辰，才得到圣允通传！ 皇后怎么竟然好好地端坐在里头，仿佛帝辇是她能坐一样！ “皇上……”玉妃眼巴巴地看向萧奕，“臣妾有天机要禀，您看皇后娘娘是不是回避下为宜？” “不必。”萧奕端起茶慢慢抿了一口，“有什么天机，说罢。” 玉妃暗自咬了咬牙，深吸口气应道：“是，皇上。” 何菡萏在玉妃的示意下，将早几日透露给玉妃的今日胶州必有大雨一事道了出来。 语落，玉妃便急忙补充自己的功劳：“何才人畏惧天恩，一时捉摸不定是否该将梦中上天示警的天机前来禀报。” “臣妾一知晓此事，便当机立断地带她过来寻皇上。” “皇上乃千古明君，最是关心民生民情，臣妾只恨身在后宫无法替皇上分忧，得知天机岂能不报？” “胶州干旱许久，终于迎来了大雨，那可是上天开恩……” 玉妃正吹嘘得高兴，忽就感觉到何菡萏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这才想起涝灾一事，忙转了口吻，“若然真有涝灾，皇上也好尽早为胶州百姓做准备……” “行了。”萧奕摆了摆手打断了玉妃的滔滔不绝，“可还有旁的天机示警？” 玉妃应声：“回皇上，暂且没有了。若是有新的天机示警，臣妾定当立即带何才人前来报禀。” 萧奕淡淡颔首：“退下去罢。” 就她们两个退下，皇后不用走吗？ 玉妃张了张嘴，终于没敢太过造次。 今天利用何菡萏在皇上面前露了一回脸已算大幸。 有何菡萏这枚棋子在手，日后还愁没机会接近皇上？ 她定然会比皇后走得更远！ 待两人离去后，帝辇内气氛变得僵硬。 萧奕面沉似水。 若然胶州真复现百年前的灾祸，哪怕是早有准备，百姓亦会受不少苦。 “过来，研墨。” 简馨眨了眨眼，帝辇里就只有她和萧奕两人。所以，这是除了泡茶外她的第二份活计？ 为了蹭帝辇，研墨倒也没什么。 她起身蹭到萧奕身旁，边研墨边偷瞄。 原来皇上为了确认下雨之事，飞鸽传书去胶州。 “皇后以为何才人所梦天机可准？” 简馨点点头。 何菡萏既然都已经精确到日子了，那自然是准的。 不然扭脸说不定就身首异处了。 “朕谅她没那个狗胆。”萧奕阴沉着脸，唤来景公公把信件投递出去。 简馨觑着天色快到傍晚，应该马上就能抵达皇家别院了。 今日份蹭帝辇成功get！ 她悠哉地回到小茶桌，正准备问问萧奕还要不要来壶茶时，抬头就见一道黑影朝她的脸面疾射而来。 喝！ 简馨动作机敏地伸手接过，才发现那是一本书。 -- 第59页 “闲着就看书。” 萧奕淡淡地丢了一句，便也抽了本书看了起来。 就这样，简馨在帝辇里又混了半个时辰，终于抵达皇家别院。 莫兰山离京城不算太远，但要过去至少要两天的路程，是以中间入住皇家别院。 皇家别院自是一切舒适。 隔日一早用过早膳，队伍便就继续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别院，步往在官道边上候着的车队。 帝驾自然是先行至帝辇，随后队伍再各自上马车。 简馨缓步跟在帝驾之后，待萧奕抬步上了帝辇之际，扬声开了口：“皇上，臣妾随驾替您泡茶可好？” 周遭静了一静。 离得远的自然是听不清简馨的声音，但仍旧可以知晓皇后在与皇上说话。 这……可是从未见过的事。 一时人人偷摸竖直了耳，睁圆了眼。 简馨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还是很想蹭帝辇啊！ 今天还有一整日的车程，要是继续坐后辇—— 想想就生无可恋！ 英明神武的皇上大人，快些同意吧！ 萧奕听得嘴角一抽，睃了眼简馨，径直往里：“允……” 耶！ 简馨在心里比划了个V手势，提起裙子就跟着进了去。 看得不远处的玉妃银牙咬碎。 皇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车队徐徐启程。 简馨本着有付出才有收获的心态，一进帝辇就开始泡茶。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噜啦噜啦噜啦咧…… 心情好好！ 萧奕：“……” 就这么行了近一个时辰，景公公送来了飞鸽传信。 彼时简馨刚给萧奕换了茶，大眼一眯就扫到了信纸上的内容。 胶州昨日果然迎来了大雨，百姓兴高采烈，争相走告。 她的心顿时一沉。 涝灾……快要开始了。 胶州百姓的欢喜持续不了多久，恐怕就会变成了绝望。 萧奕捏紧了信纸，英俊的面容仿佛结了冰。 “景深……” 他沉沉开了口。 帝辇外传来景公公的应声。 “去，传何才人过来。” 第48章 暴君的小秘书无缝上线 何菡萏没有料到这么快就会被再次传召，然而还来不得惊喜，待见到萧奕那不怒而威的天子气势时，心头陡然一惊，不敢生出造次之心。 “何才人除了窥得胶州昨日有雨的天机外，还知晓哪些天机？” 萧奕的声音沉沉地传进何菡萏的耳朵里，如同响雷一般。 原本，她还想着一天一点慢慢地将「天机」透露出去，也好多些和萧奕接触的机会，让萧奕感悟到她的厉害。 但现下清楚体会到萧奕森冷语气下的滔天威势，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开了口：“胶州暴雨至少会下五日，大雨将房屋冲塌，农田尽毁，山林倾倒，死伤无数……” “此后，幸存的人们无家可归，四下流浪，流民涌入周遭城镇……” “流民得不到安抚，没有吃食，没有居所，渐渐生了疫情，一传十，十传百……” 她一句句重复着书中所言，每一句则如同重锤落在萧奕的心底。 何菡萏描述的何止是普通的灾祸，那简直是人间炼狱！ 直到何菡萏说完，萧奕紧握拳头，久久不言。 “可还有旁的天机未曾讲述？” 何菡萏摇头：“回皇上，婢妾所见天机已然尽数报禀。” “退下……” 何菡萏早已快被帝辇里的稀薄的空气弄得快要窒息，闻言连忙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萧奕招来景公公，命令他传召数位大臣进帝辇相商。 简馨默默地站了起来。 虽说她很想继续蹭帝辇，但现在萧奕要和朝臣谈要事，她还是麻溜地回她的凤辇待着罢。 哪知萧奕淡声：“皇后留下来做记录。” 额？ 简馨眨了眨打着问号的眼睛。 下一瞬，就在萧奕眯起黑眸时飞快应了：“是，皇上！” 新的职责—— 小秘书无缝上线！ 朝臣很快就进了帝辇，来不及惊诧简馨同在，就被萧奕丢出来的问题炸开了锅。 “皇上，胶州干旱两月，好不容易下了雨，普天同庆，咱们现在听信一个后宫嫔妃之言说会有涝灾，这恐怕无法让人相信……” “所以，是要等涝灾应验，房屋农田被摧毁，成千上万百姓死伤，朝廷再出手？”萧奕双目冰冷。 朝臣连忙跪下：“皇上爱民如子，防患未然，是臣等目光短浅，求皇上饶恕。” 于是，帝辇里进入讨论应对之策。 朝臣各抒己见，萧奕不时点评，声浪一阵盖过一阵，简馨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聆听。 她心下颇是佩服。 虽然早前有朝臣提出过怀疑，但在萧奕引领下很快就切入正题，从各个角度提出最大化减少可能的损失和危害的建议。 每个朝臣对胶州的情况都了若指掌，每个建议都充满建设性。 简馨不会速记，来不及记录每一句话，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归纳综述，罗列成条。 就这么讨论了几乎整整一天。 连午膳都是草草啃了干粮。 -- 第60页 待到日暮时分，终于探讨完毕。 有朝臣最后问道：“皇上，若是胶州百姓不愿迁徙……” 毕竟只是猜测，要服众不易。 更别说干旱完降甘霖，谁能相信会有涝灾？ 执行下去，很难！ 萧奕冷笑：“不从令者，杀无赦！” 众臣惊，领旨退下。 简馨倒是觉得暴君同学的不讲道理在这种时候非常管用，心底给他点了个赞。 她刚揉了揉写了一天毛笔字的手腕，就眼睁睁地看着萧奕把她写的一小摞纸拿了过去。 哎…… 她还没来得及检查一遍呢！ 萧奕一目十行地翻了一遍记录，再抬起眸时，眼底兴味盎然。 “不错……” 他起先不过是随口布置任务给皇后，却没料到皇后不仅听明白了他和朝臣探讨的重点，而且将其一一记录下来，毫无冗赘，简明概要又直中核心。 不愧是他家皇后，不给他丢人。 简馨不知萧奕这两个字的赞许是多么难得，只欢喜着终于抵达莫兰山了。 终于可以住进舒舒服服的避暑山庄，她心情雀跃不已。 而因为胶州一事，抵达避暑山庄后萧奕日日忙碌，忙得连宣简馨过去泡茶的功夫都没有。 简馨自是乐得清闲自在。 这一日午歇后，何菡萏前来求见。 “娘娘……”何菡萏恭敬地对简馨道，“婢妾刚才在西山采药，遇见住在山脚的一个坡脚老汉，说是有位故人给您留了一封信，请您傍晚时分去一趟。” 简馨倏地皱眉。 何菡萏偷偷觑了她一眼，继续道，“娘娘，那人还说若是您不去的话，他明日亲自给您送信过来。” “本宫知晓了，退下罢。” 何菡萏应声而去。 待出了外头不远，隐在树后的玉妃走出来：“何才人，你确定皇后会去找那樵夫？” 何菡萏自信满满一笑：“娘娘且放心，皇后娘娘一定会去的。” “你那梦中天机当真准确？” 今日何菡萏告诉她，昨夜梦到皇后曾在去年避暑时与男子私自相会于西山下樵夫之家。 不仅如此，两人还在那樵夫之家相携写过情诗，存于某棵大树下。 “千真万确。”何菡萏点头。 玉妃眯眼：“可知那男子是谁？” 何菡萏自然知道。 那个男子就是沈廷之。 只不过，她却不想透露太多，以免让玉妃对她起了疑心。 遂摇头道，“这点婢妾不知。” 玉妃撇嘴，思忖片刻：“直接将那情诗挖出不就成了？提前告知皇后，只会给了她毁灭证据的机会！” “娘娘顾虑的是。”何菡萏应道，“只是梦中那情诗并未署名，若然挖出，恐怕皇后会矢口否认。” “但如果让皇上亲眼看见皇后娘娘去挖情诗，亦或是去找那樵夫相问……” 玉妃眼睛倏亮：“不错！若然让皇上亲见，叫她不承认也不行！” 她期待着皇后倒台这一天太久了，被何菡萏这么一说，犹如看见简馨落魄入狱的景象，不由心情澎湃。 想不到，皇后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把柄在这里！ “娘娘，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够请得皇上去西山。”何菡萏小声提醒。 玉妃勾唇一笑：“此事对旁人来说或许很难，但本宫却有法子。” 她睐了眼何菡萏，“你随本宫来。” 皇上最是不能容忍欺骗，只要知晓此事，绝对会亲自去查明真相，然后—— 皇后的死期，指日可待！ 她收容何菡萏的这一步棋，果然走对了！ 第49章 皇上偷听 何菡萏不提起这么一茬儿，简馨还真是忘了原主曾和沈廷之在西山樵夫的家里私会过的事。 皆因早前她就梳理过了，以沈廷之的周密性子绝对不可能在任何地方留下和原主相关的证据。 鉴于何菡萏挑起这么个事头，简馨便仔细想了想书中的记录。 去年原主来到避暑山庄后，收到沈廷之递来的密信，相约在西山樵夫家中见面。 原主依约前往。 在樵夫家里只见到了沈廷之，并无旁人。 两人星夜私会，互道衷情，确实携手写过一首情诗。 情诗自然不会落在樵夫手里，而是由沈廷之亲自埋在了西山一棵大树底下。 如今何菡萏说的樵夫有信要给她，想来说的就是那封写了情诗的信。 简馨眯了眯眼。 以沈廷之的为人，樵夫不仅不可能知道那封信，而且不可能知道当日私会的人是她和沈廷之。 唯一可能的就是何菡萏利用她在书中了解到的情况，设坑害她。 如果她跑去树下挖信被抓个正着，那可是有嘴说不清。 如果她相信了樵夫拿了她的信让人去杀了那樵夫，那就是做贼心虚。 现在要想稳妥，就哪里都去不得。 麦冬急得团团转。 “娘娘，咱们要怎么办才好？” 娘娘好不容易和皇上感情越来越好，突然横生枝节，万一皇上恼了她家娘娘—— 以皇上的性子，说不定会要了娘娘的命！ 麦冬想到这里，一张脸煞白煞白。 简馨忙伸手揉了揉那两坨肉嘟嘟的脸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不怕啊乖！” -- 第61页 麦冬可怜巴巴地眨眨眼：“娘娘，您有法子？” “没有。” 简馨应得干脆。 除了以不变应万变之外，她暂时想不到什么法子。 唯一寄希望的就是沈廷之当日埋完信之后，为免被人抓住把柄，会在不知会原主的情况下把信毁去。 这其实很符合沈廷之的人设。 像为免原主关键时候不杀萧奕，瞒着原主给原主阿爹下毒。 他总是考虑周全，有备无患。 麦冬双手合十：“但愿沈大贼子把那信毁了！” 简馨懒懒地趴在床上瞭了麦冬一眼：“你不觉得何才人来的时机很凑巧么？” 可没听说她会采药。 还采到西山去了。 说谎也不打打草稿。 麦冬骤然瞪圆了眼：“娘娘，您是说何才人她是故意的？那……莫非是玉妃娘娘利用何才人想要陷害您？何才人那么神乎，说不定算出了什么，然后玉妃娘娘就将计就计！” 简馨噗嗤一笑：“将计就计不是那么用的。至于何才人是否算出了什么，倒是不足为奇。” 以她对玉妃的了解，与其说玉妃利用何菡萏，还不如说何菡萏利用玉妃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实在是太可恶了。”麦冬握拳挥了挥，“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竟然胆大如此！奴婢真想……” 暴揍她一顿！ 简馨本着站得直行得正的心态不打算赴约。然而，事情却没那么容易了结。 临近傍晚时分，景公公过来了。 “皇上请娘娘去一趟西山。” 简馨：“……” 为胶州之事忙得夙兴夜寐的暴君本尊会拨冗叫她去西山一见—— 可见玉妃已经将事情捅到萧奕面前去了。 这下子，是真的想避都避不开，只能正面应对。 “还请公公先行回禀，本宫更衣后便去西山。” 待景公公离开，简馨拉着麦冬吩咐了几句，两人一通收拾打扮后，一同去往西山。 西山在避暑山庄以西，两人步行约摸一刻钟时间，便走到了西山林子入口处。 彼时金乌西斜，落在酷热了一整日的林子里，染上了层层金黄光芒。 往林子里走了不多会儿，前方小径迎面行来一个人。 “草民见过娘娘！” 来者是个坡脚老汉，双膝一屈就跪在了两人跟前。 简馨站在麦冬身后，偷偷地瞥了眼面生的老汉，心里嘀咕了一句：原来这就是何菡萏说的樵夫？ 这句话清清楚楚地落在了不远处隐在林子里的萧奕的脑海里。 紧绷许久的俊脸登时就缓了神色。 皇后并未曾见过那个樵夫。 既然未曾见过，那么玉妃所言就并非真实。 他倒要看看，悍不畏死非要将他拉来这里的玉妃最后怎么解释！ “你是何人？”麦冬板着脸，努力装成简馨的样子。 早在出门前娘娘就专程和她对换了衣裳。 为的就是应对现在的这种情况。 娘娘从未见过那个樵夫。 那个樵夫自然也没有见过娘娘。 凭这样还想陷害娘娘，那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麦冬满怀义愤，脸上却端着不露声色。 “娘娘，您不记得草民亦是正常，只是草民这有一封给您的信，已然替您存了一年。” 樵夫从怀里战战兢兢地掏出一封信，双手捧着递给麦冬，“请娘娘收下。” 麦冬似笑非笑地接过信，捏在指缝间定定看着那个樵夫：“你确定一封信是给本宫的？” 樵夫抬头诚挚地看了麦冬一眼：“回娘娘，您虽然不记得草民，草民却不会认错人哪……” “本姑娘看你是嫌命长了，连皇后娘娘都敢诬陷！” 麦冬气得七窍生烟，若不是她家娘娘机警和她换了装束，这要是被皇上见着了，娘娘可就百口莫辩！ 想到这里，麦冬手一挥，一拳就往那樵夫得脸上抡了过去。 简馨没忍住半张着嘴，眼睁睁地看着那樵夫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砰地一声，砸在了一棵树干上。 树颤了三颤。 樵夫软软地从树干滑落，晕倒在地。 简馨掩面…… 一时忘了交代麦冬别动手先。 以麦冬那天生神力，樵夫怕是得受内伤。 不过，只要人活着，还能审就可以。 有胆子陷害她，受惩罚是活该。 “皇上，娘娘她这是要杀人灭口！” 玉妃的声音陡然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简馨听得嘴角一抽。 果然如她所料，樵夫是因为玉妃授意才会在这里拦下她们。 而景公公既然来传了旨，就是说，萧奕也在这里。 能把为胶州忙得团团转的皇上哄来这里，玉妃还真是有点儿本事。 那厢萧奕脸色一沉。 很想上去抓住那个女人澄清，他不是因为玉妃过来，而是因为她好吗！ 第50章 挖情书 如果不是玉妃信誓旦旦说有非常可疑的樵夫有信要递给皇后，他又怎会在忙得连喝茶都没功夫的时候赶了过来？ 赶过来便罢了，皇后不仅没有如玉妃所言按时来到西山，没有找人来暗杀樵夫，也没有去挖树。 -- 第62页 而且，据景公公打探回来的消息，皇后根本摊在寝殿里避暑没有出门的打算！ 这么正气凛然不畏人言，就很有他家皇后的风范。 行…… 既然玉妃要闹事，他便看看最终会是什么结局。 遂才吩咐景公公去传唤皇后过来，再任由玉妃做所谓的试探。 结果倒好，皇后一来他就已经知道了真实情况。 嘴巴上说的话未必可信，但内心说的话绝不可能是假。 皇后根本不认得那个樵夫。 所谓的樵夫有信给皇后，根本不可能。 不是樵夫有问题，就是玉妃有问题。 樵夫一事算罢，但玉妃说何才人梦见天机，皇后曾与男子写下情诗藏于树底—— 这事，还需查个究竟。 玉妃尖锐的声音让萧奕不由拧了拧眉。 或许暮色渐深，以至于玉妃并没有发现简馨和麦冬调换了，但萧奕在两人甫一出现的时候就看清了。 遂对玉妃张扬着说皇后杀人灭口时，他只嘴角嘲讽一勾，并没有阻止。 直到玉妃急吼吼地让人上前去救那个樵夫，大张旗鼓地走到麦冬面前，才看清了：“你、你这是……” 麦冬轻轻巧巧地鞠了礼：“奴婢见过玉妃娘娘。何才人所说的樵夫连奴婢和娘娘都分辨不清，就狡言说有信件要递予娘娘。这分明是栽赃陷害，不知玉妃娘娘是被樵夫骗了，还是早知此事？” 玉妃面色一僵。 皇后这个婢女好生伶牙俐齿。 她适才在皇上面前拍着胸口站在樵夫那边，如今竟轻而易举被皇后使了这么个花招应对过去，她若应了，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但更不能承认她是故意设计皇后，否则皇上必定饶不了她。 “何才人，这是怎么回事？” 玉妃扭头瞪向何菡萏，“你不是说了那樵夫有信要给皇后娘娘？” 何菡萏暗自吸了口气。 她亦没想到皇后会精明若此！ “回娘娘，婢妾确实听樵夫那般说的，具体情况如何，婢妾并不清楚，不若待樵夫醒了审问下……” 「他」字尚未出口，就听仆人前来报禀：“皇上，娘娘，樵夫死了。” “怎么会呢？”麦冬没忍住开了口，“奴婢力道把握过的，顶多让他昏上小半日，不可能致死。” 简馨拉住麦冬向萧奕屈膝：“还请皇上彻查。” 萧奕颔首：“景深……” 景公公忙前去查看，片刻后回返：“皇上，娘娘，樵夫并非被麦冬姑娘一拳致死，而是服了毒。” “皇上……”玉妃心中一松，掏出帕子擦擦眼角，“是臣妾听信妄言，误会了皇后娘娘。樵夫分明是做贼心虚才服毒自尽。” 隐藏在帕子下的嘴角勾了勾。 未免出岔子，她早就暗中让人给樵夫嘴里塞了毒。 刚才悄悄示意，她的人便动手了结了樵夫。 “只是……”她睇了眼何菡萏，“何才人昨夜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天机怕是未必为假。不知皇后娘娘作何解释？” 萧奕薄唇微抿，并未一语。 何菡萏在玉妃的授意下上前一步：“回皇上，昨夜婢妾一梦，梦见就在左侧第二棵大树底下，埋有一个木盒。木盒里有一封信，信中写有一首诗。” 她抬眼看了看简馨，“那首诗正是皇后娘娘去岁避暑时与人同写。” 萧奕冷哼一声：“皇后，可有此事？” 简馨敛眉垂首：“回皇上，何才人仅以一梦便构陷本宫，实属荒唐。本宫不仅不知她所说的木盒和信是何物，更不可能与人同写，请皇上明查。” 言罢，她目光冰冷地看向何菡萏，在心底敞开了骂道：好你个何菡萏！不过是个小小才人，竟然敢算计到本宫的头上来！ 以自己能窥见天机为由利用梦境为所欲为，真当皇上好忽悠不成？ 在过来之前，简馨就仔细琢磨过了。 她不得不防何菡萏有读心术。 所以，便决定了站在皇后的立场去狂骂何菡萏，这样哪怕何菡萏真听了她的心声，也只会被她误导。 毕竟她没有杀了萧奕，沈廷之没有登基，这和何菡萏看的那本书已经完全不一样。 就算胶州的事情应验上了，可真实情况中的变数，何菡萏不可能比她更清楚。 所以，她索性就在心里骂个痛快：哪怕你真有本事梦到天机，也该好好想想，是不是每一个梦都必定是天机？ 亦或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见的根本不是什么天机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 待会儿水落石出后，本宫绝不轻饶！ 简馨本想用这些话来扰乱何菡萏对这个时空的理解，让她认为这个时空里所发生的一切并非与她看的书完全一致，好叫她日后不敢随意仗着看过原书就乱动脑筋。 可没想到，她心底的每一句话没有被何菡萏听见，反倒是都落到了萧奕的耳朵里。 这下萧奕便更加确定，何菡萏所谓的梦境都是虚妄。 若皇后真的与人写过什么情书—— 她的心声就不会这么愤慨。 哪怕树下真的挖出了木盒，挖到了情书，十有八九也是有人为了陷害皇后所作。 “皇上……”玉妃却对何菡萏的天机深信不疑，娇滴滴地扬了声音，“既然皇后娘娘不承认此事，不若还是快些让人去那树底下挖上一挖，就能水落石出。” -- 第63页 她勾起红唇一笑。 只要挖出情书，就算皇后有一百个嘴巴，也脱不了干系！ “允……” 有了萧奕的首肯，景公公忙带着人去到何菡萏指定的大树前开挖。 彼时天色渐渐暗下，四周围有侍卫，皆手持火把。 众人看向树前。 开挖的侍卫正用工具刨着土，刨着刨着，忽地有人叫道：“树底下当真有个木盒子。” 玉妃和何菡萏精神一抖。 “快些拿过来给皇上看看。”玉妃瞥了眼简馨，笑盈盈地招了招手。 侍卫领命，从土里挖出一个红木盒子，疾步朝众人行了过来。 景公公暗地里抽了口气，伸手将那木盒接过，转身递到了萧奕身前。 第51章 求皇上从轻发落 玉妃嘴角笑意更深，一双眼睛盯着景公公手里的木盒，仿佛看到了皇后宝座在向她招手。 何菡萏果然是个很管用的棋子。 原本她还以为需要好多年才能将皇后拉下后位，没曾想上天赐给她何菡萏，叫她短短时日里就能够达成所愿！ 真是天助她也！ 何菡萏的天机之梦，不仅能够救大齐百姓，而且还能随她所愿—— 日后她登了后位，只要牢牢抓紧了何菡萏，不愁日子不好过！ 何菡萏半垂着眼眸，眼底尽是得意之色。 虽然她的起点低，在后宫没什么分量不说，亦还没有得到皇上的青眼，可她是这个时空里唯一知道走向的未来者。 只要掌握好了机会，就不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无论是皇后之位，亦或是皇上的心。 假以时日，她定然手到擒来。 萧奕没有去看那个木盒，反倒是看向了简馨。 简馨感应到了他的目光，抬起眼眸，眸色坚定而诚恳：皇上，臣妾冤枉。 她的眼神通过心声实实在在地传到了萧奕的耳朵里。 然而此时，系统十八在他脑海里跳出来叭叭叭：“皇上，如果你想了解这件事情的真相，可以将读心术的目标人物切换到何才人身上，就能听到她的心声，知道她的所有秘密！” 何才人的所有秘密？ 萧奕眉一挑。 何才人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妖孽。 无论她的出现，荷花印记，夜梦天机…… 林林种种都像是一个迷雾般让萧奕看不透彻。 他确实挺想知道何才人的真正秘密。 但，这不代表着他堂堂一国之君会屈尊降贵去听一个妖孽的心声。 他不屑…… 之所以不杀何才人，是想看看她还能蹦跶出什么花招。 读心术这种功能，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 这大齐天下，没有他不能掌控的人或者事。 而听听皇后的心声，不过是生活的调剂罢了。 除了皇后，他自认没有什么人配得上让他去听听心声。 “不必……” 萧奕拒绝得干脆利落。 然后便吩咐景深：“打开木盒。” “是，皇上。” 简馨屏息以待。 早在过来前她就想清楚了，她绝不会承认这一切。 哪怕真的有信在里头，她也绝不会承认是原主和沈廷之所写。 因为她知道当时两人写情书时是双手合握，所写的字迹既不完全像原主的字迹，也不完全像沈廷之的字迹。 况且并无署名。 大不了她就说是别人冒了她的字迹诬陷，想来萧奕顶多是将信将疑。 众目睽睽下，景公公将木盒子揭开了。 “怎么会没有信？”玉妃不可置信地低叫一声，探头过去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莫非是被人取走了？” 她狐疑地看向简馨。 简馨摊手：“本宫并不知晓此事。” 玉妃一怔…… 确实如此…… 何才人只用樵夫有信给皇后将她诓骗至此，并未告知皇后木盒之事…… 皇后不可能知道。 那又会是谁？ 还是说，何才人的梦境不准，把大家给摆了一道？ 这个念头在玉妃脑海里一闪而过，登时害得她后背一阵发凉。 为了抓皇后的把柄，她可是在皇上面前信誓旦旦才把皇上给哄了过来—— 若然只是一场空，皇上怎可能饶了她？ “何才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玉妃僵着声音瞪向了何菡萏。 何菡萏满心懵然。 按书中所言，沈廷之登基后亦曾来过莫兰山，彼时他独自徘徊树下怀念原主，就揭晓过两人共写情书一事。 可没提过情书已然不在木盒里的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菡萏也很想知道。 简馨的嘴角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努力地按捺住心底的想法。 果然如她早前所料，以沈廷之周密的个性，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那木盒里的信，怕是早就在他造反之前就取出来毁掉了。 “何才人！” 玉妃见何菡萏不吭声，急得提高了声音，“你若是以梦境天机之事将皇上和皇后骗来此地，哪怕是你因胶州之事有功在身，也断饶不得你的瞒骗之过！” 何菡萏被色厉内荏的玉妃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娘娘，婢妾只是将梦中之境如实告知娘娘，并不知晓为何事实和梦境为何会有出入……说不定，说不定是有人提前拿走了信……” -- 第64页 “一派胡言！”简馨冷嗤一声，那一声嗤是不自觉从萧奕身上学来的，颇有几分震慑之力，“挖树一事除了何才人和玉妃无人知晓，又谈何有人提前取走信？要本宫说，分明是你们两人故意诬陷本宫设下的局！从樵夫到挖树，皆是居心叵测！” 她看向萧奕，“皇上，臣妾乃一国之后，岂能容人如此诬陷？请皇上还臣妾一个公道。” 萧奕：“玉妃，你可还有话说？” 玉妃心头一紧，忙屈膝道：“皇上，臣妾亦是为了您……若不是相信了何才人的梦境，又担心皇后真的……臣妾就不会为此打扰了圣驾，还请皇上看在臣妾诚心的初衷上，从轻发落。” 如今没了证据，反被皇后咬了一口，除了主动在萧奕面前求情外，玉妃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何菡萏听了玉妃的话，心头惴惴：“皇上，婢妾只是将梦境道出，并未害皇后娘娘之心，请皇上从轻发落。” 萧奕嘲讽一笑：“原来都是一片好心哪，既然如此，那你们二人就交由皇后亲自发落。” 言罢，萧奕朝简馨递了个眼神，转身离去。 简馨就这么领着被侍卫押着的玉妃和何菡萏回了宫。 一路上她仔仔细细地把萧奕那个眼神来回品了又品，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无论她怎么处置两人，萧奕都不会干涉。 唔…… 大暴君就还挺不错。 虽然暴虐了些，但是是非分明，不会任人牵着鼻子走。 点个赞…… 那厢麦冬撸起胳膊问简馨：“娘娘，您打算如何处置玉妃娘娘和何才人？” 要她说，断不能轻饶了才是。 不然下一回说不定还敢冒犯到她家娘娘头上来。 简馨觑了眼麦冬，颔首道：“麦冬，你且过来。” 第52章 系统究竟和谁绑定了 简馨在避暑山庄中住的宫殿叫澹月宫。 她在麦冬耳边嘱咐一句，待一盏茶后，按她吩咐出去办事的麦冬便回返了：“娘娘，何才人已经在院子里了。” 简馨颔首，领着麦冬出了大殿。 院子中，何菡萏被押在了行刑的长凳上，瑟瑟发抖。 适才麦冬过来传言，皇后对她的惩治是三十大板。 从未受过这等皮肉之苦的何菡萏根本无法想象那种疼痛。 不…… 她是不敢想。 别说三十大板，就是被人打上一板子，那得多疼？ 何菡萏不由开始后悔太过轻率。 这个时空和她看的那本书虽有相似之处，但不同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她本想借助玉妃的手把皇后这个本该死了很久的人拉下马，这样她才有机会一步一步往上爬。 可谁知道这个皇后会那么邪乎？ 更邪乎的是，那棵树下连木盒都有了，偏生里面的信不翼而飞！ 就好像冥冥中有股力量把剧情拉偏，而她就是被那股力量连累的人。 就在何菡萏抖着身子胡思乱想的时候，简馨姗姗而来。 “娘娘，求娘娘饶恕婢妾！”何菡萏仿佛水里的人看到浮木，“婢妾只是在玉妃娘娘逼问梦境的时候不小心道出了梦境内容，婢妾绝不敢害娘娘，请娘娘明鉴。” 简馨颇玩味地看了眼何菡萏，空澄一片的内心忽地闪过一丝念头。 她想试试何菡萏。 “何才人不想受杖责之苦？” “婢妾不想，娘娘，求娘娘从轻发落……” 简馨勾了勾唇角。 陷害本宫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给本宫一个减免你罪责的理由。” 何菡萏心中一动，双手抓紧长凳抬头：“娘娘，婢妾的梦境虽然并不都属实，但关于胶州灾祸之事却是真的，婢妾给皇上的及时警示救了无数百姓。” 她是有功于大齐之人！ 皇后不该罚她！ 皇上也不会允的！ 简馨冷笑：“倘若不是因为这个。你今天就是身首异处，而非还能趴在这里和本宫谈条件了。懂吗？” 何菡萏身子一僵。 “皇上将你们交由本宫发落，言下之意你还不明白？” “我……不，婢妾，婢妾……”何菡萏飞快地转着脑子。 简馨见时机正好，便定定地看着何菡萏，在内心清晰地想到：你可千万别跟本宫说要投靠本宫，以你的梦境天机之才为本宫效力。若然那样轻易背叛玉妃，只会让本宫看不起你。 而就在这时，何菡萏一咬牙，切切地凝视简馨：“娘娘，婢妾不才，但身负梦境天机之才，只要娘娘饶恕婢妾，婢妾愿意为娘娘效力！” 简馨蓦地捏紧了掌心。 何菡萏没有读心术！ 这个想法冲击着她的脑海，让她呆了一瞬。 何菡萏还以为简馨动心了：“娘娘，婢妾早前只是因为玉妃娘娘才犯了错，只要您给婢妾一个机会……” “闭嘴！”简馨回过神斥道，“梦境天机是上天赐福，你若以此为大齐效力本宫还能减免你杖责的次数。” “但你分明是想仗着天机作乱，本宫容不得你如此！” “来人，杖责三十大板，让何才人好生将事情想个明白！” 言罢，她一甩袖子往大殿行去。 少倾，院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杖打声和何菡萏的哭喊声。 -- 第65页 简馨听了片刻，转身进了内寝。 她要好好想一想。 原本以为书中的系统十八早已与何菡萏绑定，为她提供读心术的功能。 没想到，竟然没有！ 若是这样的话，系统十八去哪里了？ 她记得书中提过，系统十八在和何菡萏绑定时候曾说过，如果在这个时空里无法成功和宿主绑定，它将得不到总部的能量补给，下场将会是被总部回收重置。 彼时何菡萏刚穿过来就遍体鳞伤，养伤许久，过程中系统十八费了不少功夫在和她成功绑定。 后来何菡萏得知系统十八这个情况后，还不时以解除绑定要挟着系统替她做这做那…… 简馨捧着茶喝了一口，努力回想。 书中似乎还提过，系统十八只能和主角绑定才能发挥功效。 那么说，何菡萏之所以没有绑定系统，是因为她已经不是这个时空的女主角了？ 可…… 系统十八也没找她绑定一下。所以，她也不是女主角吗？ 思及此，简馨不由撇了撇嘴。 她用食指敲着杯沿。 倘若她的出现破坏了何菡萏的女主命格，说不定这个时空里，她和何菡萏就都拥有一半的女主命格，所以系统才无法和她们绑定？ 那系统会去哪里？ 寻思中，简馨忽地捏紧了杯子。 系统十八……该不会是—— 跑去和萧奕绑定了吧？！ 以萧奕那天下为老子独尊的臭屁性格，会愿意和系统绑定？ 不能吧！ 要简馨说，就是系统十八上杆子求萧奕绑定，萧奕怕是也不会鸟它？ 哪怕系统十八把读心术免费奉上，人家大暴君还不见得想用呢！ 不过，即便如此想，简馨还是打算再去试探试探。 若然真的萧奕有了读心术—— 简馨登时后背一凉。 她用力回想这段时间在萧奕面前都想过些什么，有没有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似乎还好？ 自从何菡萏来了，她就一直提醒自己何菡萏可能会有读心术，所以都有控制自己的想法，时常通过背诵茶经让思绪放空。 幸好如此！ “娘娘……”麦冬迈步进了寝殿，“何才人已经行刑完毕，按着您的吩咐送回去诊治了。” “娘娘，玉妃娘娘那边……您打算怎么处置呢？” 麦冬继续道，“玉妃娘娘还在偏殿。” 这个简馨一早想好了：“禁足十日，让她每日抄十遍后宫要诫。” 所谓的后宫要诫是先朝留下来的后宫嫔妃宫训，厚厚一本够玉妃折腾了。 对玉妃的处置定了后，简馨招来麦冬往外走：“随本宫去趟灏日宫。” 既然怀疑系统十八可能找上了萧奕，那她就必须要想法子去摸上一摸。 若然萧奕有读心术，那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必须要确认一下。 第53章 她要试探皇上 如果萧奕真的绑定了系统，能够听到她的心声—— 这还真的挺吓人的。 当然，换个方面想，说不定她能利用这一点解决掉一些隐患？ 例如沈廷之的事。 例如当初她救萧奕时留下的那些疑点。 虽然萧奕现在没有拿她是问的倾向，但简馨可一刻没有忘记萧奕依旧怀疑她的事。 上一回让她一同去观赛龙舟，领着她去颁奖遇刺客的事，后来简馨仔细琢磨过了，她不得不猜想，兴许萧奕还在怀疑她，才会把她带上。 萧奕想看看她是否认识沈廷之的人，想看看若是沈廷之的人行刺，她会如何反应。 若不是她想也不想就给了那刺客一毒针，恐怕那天下来，她的日子绝不好过。 寻思中，简馨便到了灏日宫前。 萧奕不喜人无故打扰的习惯尚在，简馨规矩地候在外头，只让景公公先进去报禀。 用的理由自是对玉妃和何菡萏的处置。 倒是没过多久，就见景公公出来引她进了书房。 “皇上……”简馨见过礼后，“臣妾罚何才人杖责三十，玉妃禁足十日，每日抄后宫要诫十遍。” 萧奕双眼从奏折中抬了抬，轻哼了一声。 简馨内心想：皇上这是对她做出的惩戒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到底是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 萧奕俊眉倏皱，再度抬起眼看向简馨。 这女人今天怎么这么吵。 若是不清楚朕是否满意，直言相问便是，忸忸怩怩算什么事？ 难不成以为朕有读心术，光是用想的朕就知道她的疑问了？ 嗤…… 就算朕真的有读心术，也不能让皇后发现了去。 还是说，这女人怕朕生气，不敢开口询问？ 书房里安安静静，洋溢着让人心旷神怡的冷松香。 萧奕和简馨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吱声。 最后是简馨败下阵来。 实在是萧奕的气场太过强大，她有些扛不住。 “皇上，您对臣妾的处置觉得如何？” “朕既然将人交予皇后处置，自然不会有意见。”萧奕淡声应了句，再度垂首看向奏折。 简馨：“臣妾谢过皇上。” -- 第66页 书房再一次陷入静谧。 龙案后，萧奕看折子。 龙案前，简馨揪着手指，开始努力在心里想着早前准备好的说辞。 “皇上最讨厌了！到底知不知道臣妾因为今天的事情很伤心？” “唉——其实想想，皇上没有那么讨厌。至少皇上不是昏君，没有听信玉妃胡言乱语，一切都以事实为依准，这样才给了臣妾自辩清白的机会。” “可是，还是忍不住想生气怎么办？臣妾一颗芳心都在皇上身上，平日里也没少向皇上表白，但皇上在听见玉妃胡说时候却没有相信臣妾……” “想想就觉得真的真的很伤心。这就是所谓的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咳咳咳！” 萧奕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了简馨的遐想，就见他头也不抬，“去替朕泡杯茶来。” 简馨：“是，皇上。” 待去了偏殿，简馨洗净双手坐在茶桌前，一边泡茶一边琢磨着萧奕究竟有没有读心术？ 从她刚才的两回试探来看，好像、似乎并没有读心术？ 可…… 若真没有的话，他刚才好端端地咳什么咳？ 看着也不像被口水呛着了。 就莫名纠结。 如果真有读心术，那暴君还真不愧是皇帝，心深似海让人看不出来！ 这么一想，登时就激起了简馨的斗志。 无论如何，她得多试上一试才能做出最后的论断。 然而由不得她继续发挥，刚泡好茶景公公就亲自来了：“娘娘，皇上说让奴才送茶过去即可。娘娘可以先回宫歇息。” 简馨嘴角抽了抽。 默默把茶托递给了景公公。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直觉就是认为暴君同学心虚了！ 他一定是怕被她发现自己有读心术！ 哼…… 简馨跺着脚步离开了灏日宫，在日光下挥了挥小拳头：天长日久，山水好相逢，咱有的是机会！ 那厢书房里捧起茶喝的萧奕莫名又咳了两声：“景深，你可觉得今日的皇后有什么不同？” 景公公一愣，小心翼翼地觑着萧奕的神色：“回皇上，奴才刚刚去取茶时，感觉娘娘因为不能亲自来送茶似乎略有惋惜之意。” 惋惜？ 嗤…… 萧奕饮了口茶，想起从简馨那里听到的心声：“对玉妃伙同何才人诬陷皇后之事，你怎么看？” “皇上公正严明，不仅未被玉妃娘娘的一面之词所惑，而且亲自查明真相，还皇后娘娘清白，实乃千古明君！” 萧奕微微颔首。 朕可不就是这样！ 偏生还有人满腹怨言，说什么「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将朕比作明月倒也没错，可朕是那等会照沟渠之人？ 嗤！ 真是气煞朕也！ 景公公感知到萧奕的不悦，一时没了主意。 皇上这究竟在恼什么？ 莫非是因为娘娘？ 琢磨间，又听萧奕道：“景深，今日玉妃闹事，朕将处置权交给皇后，你觉得可有不妥？” 一句话让景深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皇上这问的是啥呀我的乖乖！ 皇上做出的决定，天底下谁人敢说一句不是？ 又不是嫌命长了！ “奴才惶恐！”景公公趴在地上，“皇上的决定英明神武，奴才觉得没有任何不妥。” 萧奕睨了眼景深：就这出息！ 他缓缓站起身，背手走到窗前。 脑海里依旧回放着简馨刚才的心声。 那女人似乎因为朕听了玉妃对她的诬陷后，没有立即相信她，而是尊重事实，查明真相，生气了。 萧奕眉头拧得死紧。 朕乃一国之君，遇见事情遵从以证据说话的原则办事，并无不妥。 若事事都以个人判断为主，不看事实，不问证据，那才是昏君。 皇后的心声中分明肯定了他不是昏君这一点，却又忍不住生气—— 这女人心，还真是麻烦，难以捉摸，让人烦心； 而且，今日的皇后，总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 她好像，在试探着什么？ 第54章 以身相许 诚如萧奕琢磨半天没琢磨出简馨有哪里不妥，简馨亦连续几天没有机会再接近萧奕去试探读心术。 似乎来了避暑山庄后，萧奕就更忙碌了。 胶州的事情一如何菡萏所言，连续五日大暴雨，冲垮了不少农田和村庄，无数家园被摧毁，惨绝人寰。 幸好在萧奕的治理下，整个朝廷由上到下令行禁止，胶州官员按照朝廷下达的指令安排百姓迁徙，最大幅度地减少了人员伤亡。 当然，最初的时候各地都有不肯离开家园的百姓，然而有萧奕圣谕在先，不从令者杀无赦，杀了几个楞头之后，绝大多数的百姓都听从吩咐带着家当迁徙去了安全的城镇。 在听闻连日暴雨当真造成涝灾后，因为迁徙心生怨念的百姓们纷纷面朝京城方向叩首感恩皇恩浩荡。 若不是皇上勒令他们提前逃离，还不知死伤会有多少！ 涝灾过后，便是家园重建。 因为胶州受灾甚广，重建并非易事，需得有条理有计划地做好安排。 这就是抵达避暑山庄后，萧奕没日没夜召见朝臣的最大原因。 -- 第67页 简馨自然不清楚这许多，自从玉妃被禁足，何菡萏又挨了板子躺在床上养伤后，她的耳根清净了不少。 因为随行来莫兰山的嫔妃不多，所以早在第一天抵达的时候她就吩咐众人不必像在皇宫里一样天天来请安。 就当给大家放个假。 以至于就更清净了。 这日一早起来，白妃和冷妃领着刘嫔一同过澹月宫来。 “娘娘心善不必妹妹们日日过来请安已是妹妹们的福分，这每隔三五日来陪娘娘说说话的规矩，娘娘可不能再拒绝。”白妃笑盈盈地道了来意。 刘嫔甜甜一笑：“白妃娘娘说的是。这莫兰山清凉幽静，住着好生舒服。可就是太安静了，婢妾在院子里喊上一嗓子，都能听见回音。” 简馨失笑…… 兴许是因为人少，刘嫔来莫兰山后明显变得活泼了，说话也不拘谨，颇合她心意。 “娘娘，今儿个天气明媚……”白妃又道，“不如咱们一同乘画舫游河？臣妾听说西山下的河边有一处荷田，现下的荷花开得正好。” 荷花开得正好？ 简馨一挑眉，蓦地想起了之前慈宁宫般的赏荷宴。 按着季节现在才该是荷花盛放的时候。 就听刘嫔笑道：“听说这西山风清水凉，莫非因此荷花也开得晚些？就不知有没有慈宁宫的荷花开得好？” 请安后一直未说过话的冷妃开了口：“不是这里的荷花开得晚，而是宫里因为太后欢喜荷花，才费尽心思将一池荷花催了季节。” 她神色淡淡，语气中明显带了一丝不敢苟同。 在简馨的首肯下，一行人前往西山山脚河边乘画舫游览。 果然行了不久，就看见了一大片荷池。 一朵朵荷花亭亭玉立，在日光下皎洁如玉，景致美不胜收。 刘嫔看呆了眼：“这儿的荷花瞧着生意盎然，好似更美呢！” 相对比较的自然是慈宁宫那一池催熟的荷花。 冷妃轻应一声：“天地万物皆有灵，应季而生才是最自然而美。” “你们两人可真是……”白妃伴在简馨身边，睨了两人一眼道，“这话儿可不能随便说，要是被玉妃听了，回头说不定去太后面前参你们一本。” 刘嫔登时缩了缩脑袋，倏地把嘴巴盖住了。 冷妃只轻轻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画舫驶近荷花，迎风扑面而来淡淡清香。 “瞧，有莲蓬！”刘嫔指着荷花丛中，“娘娘，咱们可以泛舟进去摘莲蓬吗？” 这个建议登时勾起了诸人的兴趣，简馨一扬手，麦冬便屁颠屁颠去张罗了。 不多时，一艘扁舟靠近，接了众人下船，往那荷花池中摇了过去。 刘嫔开朗烂漫，知晓简馨性子随和，便央着说想要亲自去摘莲蓬。 “可得小心些儿，莫要掉水里了。”简馨本来对她就有种亲切熟悉之感，现下见刘嫔不拘着性子，便鼓励道，“摘了莲蓬咱们可以剥莲子吃。” 刘嫔登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娘娘且等等，婢妾一定给您摘最大的那朵莲蓬回来！” 这么一说，舟上众人纷纷开始寻起个大的莲蓬。 刘嫔则指挥着摇舟的婢子往荷花中摇去，一会儿摘上一朵莲蓬，舟上欢声笑语。 “娘娘觉得哪朵花儿最好看？”白妃挨在简馨身边问她。 简馨伸手往前一指：“荷花大小自有动人处。本宫倒是觉得，那边那朵莲蓬个头最是大。白妃觉得如何？” 白妃听了，便明白简馨话中之意。 摘莲蓬无妨，摘花就不要了。 遂笑着说道：“既然娘娘欢喜那朵莲蓬，臣妾就替娘娘摘来，回头咱们剥莲子吃。” 言罢，也不待简馨多言，起身就往舟边走去。 她一手拉着舟沿，探着身子去够莲蓬。 就在莲蓬堪堪折下时，忽地旁边荷叶蹦出一只青蛙，瓜瓜地叫着往白妃手上跳了过去。 白妃登时被那青蛙吓了一大跳，手一颤，掌心里的莲蓬就要掉落水中：“哎，臣妾的莲蓬！” 她连忙用拉住舟沿的手去抓，哪知身子平衡不稳，眼见着就往栽进了水里去。 简馨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顾不得多想伸手就去拉白妃，只白妃去势太急，把简馨往前带了一带，两人一个踉跄便跌在了舟沿边上。 白妃的腰抵在舟沿上，上半身往后倒，下半身则被简馨压住了，人是安全了，脸上却莫名红了一片。 简馨庆幸原主这个身子从小锻炼，反应还算敏捷，不然晚一步白妃可得救不回来了：“白妃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 待简馨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就像壁咚了白妃一样把人钉在了船上。 白妃脸更红了：“臣妾多谢娘娘出手相救。” 简馨见向来厉害得白妃一副小白兔的模样，不由起了逗她的念头：“有道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 「许」字尚未落下，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这是在作什么！” 第55章 飞来横醋 萧奕心情很不爽。 尤其是看到自家皇后压着白妃俯在船沿上，觉得这一幕特别辣眼睛。 莫名就想起某一次，明明是那女人自己坐起身亲到了他，偏生抵死赖在了他的身上。 -- 第68页 还说他是「色狼」！ 要他看，真正的「色狼」怕不就是皇后自己本身？！ 这会儿光天化日之下，压着白妃在船上是什么个意思？ 还说什么“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嗤！ 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一声怒喝让船上嬉笑玩闹的嫔妃们倏地静了下来，尤其是当萧奕那汹涌澎湃的阴沉气势蔓延过来时，众人都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简馨忙收起了调戏白妃的心情，站起身将她拉了起来，领着众人向萧奕请安：“臣妾见过皇上。” 萧奕冷冷地看着白妃刚才那被简馨拉过的手，嘴角扯出一抹凉薄的笑：“过来……” 一行人忙摇船抵了岸，待相携着步至帝驾前时，就听萧奕淡声开了口：“景深，把白妃的右手剁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登时惊得众人哗啦就跪了一片，白妃更是骇得俯首求饶：“求皇上开恩。” 开恩？ 萧奕冷笑着扫了眼白妃。 适才拉住他家皇后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有这么一个后果？ 现在，晚了！ “皇上！”简馨呆了一瞬，仰起脸看向萧奕，“敢问皇上，白妃不知犯了什么错事，以至于您要剁了她的右手？” 萧奕定定地看着简馨，缓缓眯起眼：“朕要剁白妃的右手，需要解释？” “当然是不需要的。”简馨想也没想就回应了，“只是皇上您向来公正严明，绝不会做出惩戒无辜者之事！今日若是您要剁白妃的右手，定然有其罪不可恕的原因。 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身负教引嫔妃之责，是以才会斗胆请问白妃错处，也好给后人提个警醒。” 萧奕嘴角冷笑更深：“朕看不顺眼。所以，剁了。” 这话一出，下跪的众人个个提心吊胆，噤若寒蝉。 周遭宛如陷入一片冰天雪地。 然而，简馨却摇头：“不，您没有，您也不会。” 萧奕听得额角一抽：他家皇后凭什么这么以为？他现在就是看不惯白妃的右手，要剁下来喂狗！ 矗立在一旁的景公公没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拼命地向简馨递着眼色：娘娘啊！您可别再说了！再说下去，说不定皇上会连您一同给罚了！ “皇上听闻胶州百姓可能会受灾一事，不分昼夜地与朝臣官员探讨如何避免灾祸，如何救治灾民，心中记挂的是百姓安危，民间疾苦。” 简馨没有被萧奕的气势压倒，反而是站直了身，挺直了腰背，“像皇上这样爱民如子的国君，连素未谋面的贫苦百姓都不忍他们受苦，又怎会无端要剁后宫嫔妃的手？” “还请皇上三思。” 言罢，她屈膝垂眸。 萧奕沉沉地盯着简馨的一头乌发，许久，从嘴角蹦出了一句：“冷妃，将适才扁舟上发生的事如实禀报。” 就听冷妃开了口：“回皇上，臣妾等人陪娘娘赏荷，因见荷中莲蓬长得极好，便开始采摘莲蓬。白妃采摘时被青蛙所惊，差点跌落水中，幸得娘娘眼明手快将其拉住，不然恐怕白妃便会危险。” 她言简意赅，不过数句便将情形道了清楚。 简馨眉一挑。 皇上既然问刚才发生的事，那就是说，他看不顺眼白妃的手是与她们泛舟有关，而非旁的原因。 白妃的手除了摘莲蓬外—— 就是被她拉过。 同样摘了莲蓬的刘嫔没事。难道说，皇上介意的是她拉过白妃的手，所以想把白妃的手剁了？ 匪夷所思的念头涌上简馨的脑海，让她登时张嘴结舌。 这…… 难不成她家皇上终于感受到了她的满腔爱意，要给她来点正回馈了？ 啊去去去，别乱想！ 皇上必定只是为了提醒她身为皇后，在外头需得端庄有节，像刚才那样为了救人毫无形象的行为是非常不可取的。 简馨默默地点了点头。 以皇上吹毛求疵的性格来看，一定是这样。 断断续续听见了简馨心声的萧奕：“……” “皇上……”简馨梳理清楚思路，“是臣妾不该与嫔妃们泛舟时采莲蓬，臣妾回去定会好好自省和规诫，还请皇上看在这是头一回的情况下，从轻发落。” “求皇上从轻发落。”嫔妃们忙跟着求请。 萧奕双手背在身后，默默地扫了众人一眼，最后落在简馨身上：“皇后打算如何惩罚白妃？” 简馨心头一松。 皇上这话是同意将白妃交由她来处置的意思。 白妃的手，应是能救回来了。 “回皇上，臣妾以为让白妃禁足十日，每日抄写后宫要诫作为惩罚比较合宜，还请皇上示下。” 萧奕轻嗤了一声：“允……” 言罢，一甩长袖，扬长而去。 景公公忙冲着简馨点了点头，急急随帝驾而去。 简馨等人个个皆是惊得一身冷汗。 “娘娘……”白妃抬起眼，眼角早已红了一片，“谢娘娘相救之恩。” 以往从未有人在皇上勃然大怒的时候敢上前劝诫，更别说让皇上改了主意！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众人神色复杂地看向简馨，心底念头纷杂难言。 皇后娘娘为了她们，竟然不顾危险站了出来。 -- 第69页 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们一心向着娘娘，娘娘就会护她们周全？ 这个念头在众人心底悄悄萌芽，看向简馨的目光变得更加恭顺。 简馨倒是没有多想，反而对白妃生了愧疚之心：“若不是为本宫摘莲蓬，也不会出了这事。如今怕是得禁足和抄书……” 白妃忙摇头：“娘娘为了臣妾付出了多少，臣妾深受感动，无以为报。禁足和抄书算不得什么，只差点连累娘娘，臣妾心中到底难安。” 简馨又在安抚了几句，便领着众人准备回返。 哪知刚走了没两步，景公公又追了上来：“皇后娘娘，皇上召您随驾。” 简馨：“……” 刚才怎么不早说！ 她领着麦冬跟景公公往回走：“景公公，不知皇上今儿个是要去哪儿？” 景公公含笑应了：“娘娘一会儿便知。” 第56章 借个床来睡 景公公不说，简馨自然也无从得知萧奕究竟要去哪里。 待上了帝辇，某人看着手里的书，连正眼都没瞥她一眼。 哪怕是她请了安，也只是像往常那样得了一句哼。 简馨倒也习惯了。 只要某人别开口闭口就要剁这剁那的，她便觉得岁月静好。 当然，还是想要再试探下萧奕究竟有没有读心术，只不过现在却不是好时机。 毕竟她刚「虎口夺食」，这会儿还是缩起尾巴做人，等某大暴君顺了毛再说。 只不过，既然怀疑萧奕可能有读心术，简馨打一进帝辇就进入了营业的完美状态。 心里要么不想事儿，要想，那也是想着她家皇上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英明…… 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坐了近半个时辰的帝辇，终于抵达目的地了。 简馨跟在萧奕身后落了地，抬头一看，就见一座清幽高深的山杵在眼前。 附近除了林子，不见屋宅，不见人烟。 所以，他们今天来这里是做什么？ 许久不曾锻炼身体来爬个山吗？ 不多时，简馨这个念头就被应验了。 萧奕领头率先往山林中走了过去。 简馨自然只能提着裙子疾步追上。 一行人沿着山路往上，爬呀爬，爬呀爬，爬得简馨满身大汗，双腿发软，而日头也已经映在脑袋顶上了，这山还没爬完。 “皇上……”简馨趁着萧奕饮水歇息的空歇不耻下问，“咱们这是要登顶吗？” 某人回她一声熟悉的轻哼，把水袋丢回给景公公，又再大长腿一迈继续爬山。 简馨只得迈着她那相对而言的小短腿噌噌噌地跟在后头。 终于在简馨双腿打着摆子决定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下撂挑子不干的时候，登顶了。 山顶风声萧萧—— 好吧，实在是因为累得双眼发黑，简馨才会有此错觉。 只能说在这酷夏，避暑山庄已经算是极为清凉舒适的了，而这山顶上却如同初秋一般凉爽，比避暑山庄更舒服清爽。 山顶上只歪歪斜斜地搭着一间茅草屋。 茅草屋前有个破院子。 院子里，一个身形肥硕却又极为灵敏的老和尚正在梅花桩上打坐。 之所以让简馨觉得他灵敏，是因为老和尚一睁眼看见他们，就滋溜地从梅花桩上站起来，几个纵跃就跳到了他们跟前：“老衲算得今日必有贵客，不曾想竟然是皇上。” 萧奕依旧酷着一张脸，只点了点头，便率先走进破院子，也不见嫌弃地寻了一处石椅坐下，招手把胖和尚招了过去。 景公公忙搬来桌子，在桌上两边各自摆了纸张和笔墨。 待处理完毕，又给简馨搬来了一张木凳子。 简馨便规规矩矩地落座。 “皇上前段日子让人送来的信，老衲已经读过了。”胖和尚呵呵一笑，咧着嘴角一副万事不烦恼的模样，“今日圣驾光临，可是想让老衲给皇上解惑？” 只听熟悉的哼声响起，下一瞬便见萧奕纸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不少字。 然后递给胖和尚，神情严肃地看他。 胖和尚乐呵呵地接过纸张，一目十行看完后，沉思片刻，同样拿起笔在纸上写了数字，递给萧奕。 如此往返了数次。 简馨伸长了脖子都没看清楚两人纸上写的内容。 就更觉得好奇了。 皇上费劲巴拉地爬山来找这和尚，全程只上演默剧吗？ 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直接说的，非要用写的？ 难不成是专门为了避开她，不让她知道？ 若是这样的话，皇上带上她过来作什么？ 真是奇了怪了！ 就这么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写了一摞纸，似乎都还没谈妥问题。 简馨打了个呵欠，在微风吹拂下恹恹欲睡。 睡意迷蒙间，忽地听见了萧奕带着怒气：“你就这能耐不成？” 胖和尚并未因为萧奕的话受惊，依旧乐呵呵：“皇上需得知晓，这天底下神怪志异多不胜数，老衲虽然虚长了岁月，也不敢夸口无所不知哪。” 萧奕黑眸略眯：“朕听说你那山洞里有一张玄冰床，可凝神辟邪，清心静气。” 语落，一直乐呵呵的胖和尚登时面容一凛，抖了抖脸上的肥肉道：“皇上坐拥天下，可不能打老衲那破床的主意！” -- 第70页 “朕说要了？”萧奕轻嗤一声，“借朕试上一试。” “可……”胖和尚依旧踌躇，“皇上您知晓的，老衲这身肥肉最是怕热，到了夜里若是没有那玄冰床，怕是一宿难眠……这人老了，少睡一个时辰都不行……” 萧奕抬了抬手。 就见景公公领着一群侍卫抬着数个沉重的箱子进了茅草屋。 “哎，这是要做啥……”胖和尚像是宝贵着自己的破茅草屋，忙急急脚地追了过去。 萧奕起身，慢悠悠地凝了简馨一眼。 简馨连忙跟在他身后，一同往破茅草屋行去。 破茅草屋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个蒲团，一张矮桌外别无长物。 在景公公的指导下，侍卫们动作利落地装起了一张床。 那床用的是上等的木料，雕刻精致繁丽，和茅草屋格格不入。 “皇上，您这是……”胖和尚挠挠头，“老衲这破屋子哪容得下这张床……” “借你用一夜，换玄冰床一用。明日朕便还。” “哎，这可不能行。”胖和尚忙伸手拦下萧奕，“皇上您知道的，老衲这就是怕热才躲到山里来，夜里要是没了玄冰床，老衲可睡不着啊！” 萧奕睨他，手一挥，就见景公公又领了几个扛着大缸的侍卫进来。 侍卫们将大缸往床周遭一放，揭开盖子，登时茅草屋里阵阵清凉。 四大缸冰？ 简馨咋舌…… 就不知那玄冰床到底是什么宝物，让萧奕这么费心来求。 胖和尚挠着头：“那……成罢。虽然远比不上老衲的玄冰床，但也勉为其难能用。只不过，皇上可不能将老衲的玄冰床搬走，若真要用，那边今夜留下来一试。” 萧奕拧眉…… 似乎正在思考这个事情的可行性。 胖和尚继续游说：“玄冰床的那个山洞是老衲经过精算后采选的风水宝地，若是移动了玄冰床，其功用就会大大损伤……” “成。”萧奕淡声应了，“那今夜朕与皇后歇于玄冰床。” 第57章 一起来睡玄冰床 什么叫做她和皇上今夜睡玄冰床？ 简馨张嘴结舌地看着说完这话后就云淡风轻出了茅草屋的萧奕，疾步跟了上去：“皇上，咱们今天在这山顶上留宿吗？” 回应她的依旧是熟悉的哼声。 而下一瞬，就见胖和尚似乎不再计较玄冰床被占用的问题，欢天喜地地拉着萧奕去下棋了。 留下简馨站在茅草屋前，看看各有忙碌的众人—— 觉得满心莫名其妙。 想不明白萧奕为何不辞劳苦上山来就为了睡人家的床。 更想不明白的是，在皇宫里从来不和她同床共枕的萧奕，为何突然要跟她在这里睡人家的床。 茫然不解中，一个念头倏地窜上心头。 这院子简陋如斯，看上去连厨房都没有的，今夜她是不洗澡就睡觉吗？ 而且，她匆匆出门，别说换洗衣裳，就连衾衣都没带啊！ 这到底是要怎么睡！ 纠结中，袖子被不知去了哪里又溜了回来的麦冬扯了扯：“娘娘，您过来一下？” 简馨随着麦冬出了院子，走到一侧树下：“娘娘，奴婢问过景公公了，一会儿会有一拨侍卫大哥回去，奴婢跟着一同回去，再带上您的一应换洗用品和服侍的婢女过来……” 皇上刚才可是说了，要和她家娘娘一同睡在玄冰床上！ 身为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自是要打起一万分精神来应对这等大事！ 不仅要将娘娘的换洗衣裳，梳妆用具，床单衾被全部带来，而且还得带上沐浴的木桶和洗浴用品…… 麦冬飞快地在心底罗列着长长的清单，眼底熠熠生光。 一定要让娘娘香喷喷嫩乎乎地和皇上睡觉！ 麦冬心情激动地噼里啪啦一通报禀，见简馨没反应，急急扯她的袖子：“娘娘，侍卫大哥们要走了，那奴婢跟着去了哈！” 简馨点了点头，正准备吩咐不必那么大费周章，把被子枕头带过来就成，结果就见麦冬一溜烟地跑了。 走了一大拨人后，院子里登时静了下来。 萧奕和胖和尚坐在棋桌前下棋，简馨闲着无事，只能凑上前去观棋。 幸好早前为了捡起原主的各项才艺，她专程开了下棋的课程，对下棋倒是还算颇有心得。 就这么晃悠了大半天，终于在午后时分，麦冬领着一队宫婢浩浩荡荡地上山了。 简馨乍一眼看到队伍时，惊得嘴巴都合不上来。 麦冬这哪里是如她自己所说的带两三个婢女来伺候，她分明是带了一队人来搬家好吗！ 山顶茅草屋虽然简陋，但是传说中放置了玄冰床的风水宝地山洞，却是非常的大。 简馨目测山洞内至少有两三百平米方圆，就只在山洞靠前的一处置了一张看上去像是黑玉制成的大床，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由感慨胖和尚的生活还真是简朴。 然而简馨的注意力很快被麦冬转移了。 只见麦冬张罗着宫婢们清扫山洞，在内里拉上了帷幔，布上了屏风…… 不过半个时辰，整个山洞就有了宫寝的既视感。 奢华低调，典雅大方。 简馨就很服气。 “娘娘，可以过去沐浴了。”麦冬虽然累了一整日，但是精神奕奕，一双溜圆的眼儿里头尽是光辉。 -- 第71页 尽管对这么奢侈的行为表示愧疚，但当简馨坐在浴桶里泡着香喷喷的澡时，还是觉得真的—— 好舒服！ 沐浴过后换上衾衣出来时，玄冰床上已经铺好了柔软锦褥，枕头和被子香软松适。 简馨上了床，舒服得困意上头。 服侍的宫婢收拾干净早已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山洞里只剩下麦冬和她两个人。 “方才用过晚膳后……”麦冬打听清楚了，“皇上又和大师下棋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简馨摆摆手：“无妨……” 最好是下棋下一晚再来，她现在还没有和暴君同床共枕的心理准备。 “那奴婢在外头守着。” 麦冬出了山洞，简馨索性便缩进薄被里，望着山洞顶，莫名有种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错觉。 还没琢磨清楚暴君为什么突然拉着她来睡别人的床呢。 不过，由不得她多想，很快萧奕就过来了。 就见他龙行阔步地走到床边，一抬手，景公公便识趣地领人都退了下去。 “把床铺都收起来。” “哈？”简馨揉了揉耳朵，以为听错了，“皇上，您是说被子枕头褥子都要收起来吗？” 萧奕应了一声，伸手把褥子一翻一卷，随手就扔到了一旁，露出了黑不溜秋的玄冰床。 简馨呆了呆。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惊诧，萧奕补充了一句：“今夜不寐。” 通宵不睡觉吗？ 简馨眼底打了问号，脑海里如万马奔腾。 暴君同学叫她一起来睡人家的玄冰床，然后还通宵不眠—— 那是要做什么？要做足一晚上？ 噢，不！ 她倏地甩了甩头，把脑海里奇怪的想法甩到了一边，不耻下问：“皇上，那咱们今晚到底要做什么？” 萧奕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睨她：“皇后想……做什么？” 简馨脸上一红：“臣妾哪有想做什么……臣妾只是问皇上想做什么，皇上您一直没跟臣妾说……” 有种越解释越混乱的感觉。 “哦？”萧奕望着那面颊泛上了无边粉色的脸蛋，莫名生了一丝兴致，“皇后看起来对朕颇有期待？” 言罢，他长腿一迈上了玄冰床，慵懒地倚着伸出手指勾了勾：“上来……” 简馨：“……” 明明是大爷您的举动让人误会，偏生还说得是她思想不纯洁似的，啧！ “皇上……”简馨挪着步子蹭上了床边坐着，“这玄冰床又冷又硬，不铺上褥子怎能歇息？” “玄冰床取自北海玄玉所制，冬暖夏凉，养生益寿。”萧奕长腿一伸，交叠在侧，“若是垫了褥子，功效至少折半。” 这么神奇么？ 简馨伸手摸了摸床。 对萧奕鼓吹的功能暂时没体会到，她只觉得这么硬的床坐久了屁股硌得慌。 不过，既然皇上说要直接睡，她也只能从了。 只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她要做什么？ 难道真的就两人坐在床上坐通宵吗？ 简馨内心刚咆哮完，就听萧奕淡声道：“皇后背茶经罢。” 第58章 邪魔退散 背茶经这事儿她熟。 简馨依旧没摸清楚萧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且萧奕明显也没有对她解释的打算，所以在听了萧奕的吩咐后，她索性就真的背起茶经来。 萧奕静静地听了听简馨果真在背茶经，亦收了懒散的模样，盘腿坐直，闭目凝神，默默地背起早前胖和尚，也就是空能大师写给他的辟邪咒。 他今日带上简馨过来寻空能大师，是为了想要驱逐脑海里的系统十八。 在他看来，系统十八正是一个潜入他的头里隐藏起来，让人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可以控制他的妖魔鬼怪。 虽然系统十八提供给他神异的读心术。 但，这只更加印证了系统十八必是妖魔鬼怪！ 打从萧奕第一次接触系统十八，就想要将它从暗中揪出来灭杀。 然而他一直无法做到。 遂只能耐着性子与系统十八周旋，无时无刻不思量着如何将其毁去。 最近正好得知空能大师在避暑山庄附近修行，两人通过信件后，萧奕今日才会大张旗鼓来到这里。 可惜的是，以空能大师见识之广，亦从未见过像系统十八这种妖怪，更别说有法子将其除去。 别无他法之下，只能试试在玄冰床上静坐一夜，念诵辟邪咒。 之所以带上简馨，则是因为系统十八让他倾听的心声者是她。 萧奕的直觉里，说不定带上简馨会有助于他甩掉妖魔。 这厢萧奕专注地念着辟邪咒，那厢系统十八看着系统面板上仅剩下一条红线的能量指示条，一颗心觉得好灰。 这个时空唯一能够感知到它的人，怎么就那么难搞呢？ 再过一个小时，就是总部回收它的截止时间。 它现在已经不想再游说萧奕这块顽石，只想躺平等待被回收重置。 小十八木木地回忆着这趟时空之旅，想想它每一回绑定宿主的一个个艰难之旅，越想越灰心。 可是，总部妈妈说过，绑定宿主是所有系统宝宝人生的第一个功课，如果这门功课都过不了关，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系统宝宝。 -- 第72页 它怎能轻易放弃呢？！ 思及此，小十八内心的小火苗又燃烧了起来。 不行，它还要为自己最后再试一试！ 彼时念着辟邪咒的萧奕只觉得灵台空明，多日以来被系统骚扰神智的烦躁感渐渐消散，暗道这辟邪咒和玄冰床果然不一般。 哪知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里又鬼魅地响起了系统十八的声音。 “皇上，您真的不考虑绑定下本系统吗？”小十八叭叭叭，“皇上您身为江山之主，手下朝臣无数，若然有小十八相助，随时可以切换对象倾听官员们的心声，以辨认谁是真心谁为假意。这对您掌控江山会有很大的帮助，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这是小十八最近费了不少心思打好的腹稿。 萧奕一怔…… “你怎么还在？” 小十八：我要是不在了您能听见皇后背茶经吗！ 就这么嫌弃我这个系统宝宝？ 要知道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 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能为皇上服务是本系统的荣幸，本系统怎会随意离开？” 萧奕深吸口气，继续凝神背辟邪咒，不再搭理小十八。 小十八颓然倒地躺平。 双眼无神地看着能量指示条的红色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而萧奕则飞快地默念辟邪咒。 按着空能的说法，将辟邪咒念至七七四十九遍，将会出现一个去除邪异的最大契机。 山洞里一片寂静，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就在萧奕将辟邪咒念到第四十九遍时，躺平的小十八忽地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它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系统面板。 明明还有十分钟才到回收的时间，面板怎会一片混乱，就好像穿梭时空隧道时候被干扰似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十八忽地大叫一声，整个被从萧奕的神念中弹了出来，再度浮在了半空中。 这……它这是被萧奕驱逐了吗？ 小十八尝试连通萧奕，却发现他和何菡萏一样，完全无法再感知到它。 怎么会这样？ “咦？你该不会就是系统十八吧？” 一个好奇的声音闯进小十八的脑海，它低下头，正好看见了简馨。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系统十八呆了呆。 第一次和萧奕沟通上时，它曾尝试过让简馨感知它的存在，无果。 可是现在，怎么又可以了？ 简馨也觉得很神奇，“你怎么没和何菡萏绑定？” 系统十八眨了眨眼，忽地红了眼眶。 这个时空里，竟然有懂它的人！ 她知道它本来的宿主是谁，还关心它为什么没有和宿主绑定。 呜呜…… 终于有人懂宝宝的苦。 小十八如同开了水闸的龙头，叭叭叭道：“皇后你不知道，这个时空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小十八本来应该要和女主何菡萏绑定的，但是无论怎么样她都感知不到小十八的存在……” 简馨听得入了神。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那后来你就一直四处游荡？” “没有……”小十八摇头，“皇上可以感知到我的存在，所以我就打算换个宿主绑定。” 简馨眼睛一亮。 果然，萧奕真的有读心术！ 哎，不对。 “那怎么没绑定？” 一句话就捅到了小十八的心口上，疼得它缩了缩脖子，又一股脑儿地把委屈道了出来。 简馨啧啧称奇。 原来真的和她早前料想的差不多，哪怕是系统送上门来，人家萧奕大爷还不定看得上眼。 “所以你就提供了三个月的试用期给皇上，结果他还不知道你有多好，嫌弃你，坚决不和你绑定？” 小十八觉得心窝很痛。 但这是事实。 “其实吧，我觉得没绑定成功也不是坏事。”简馨安抚一句，“你想想萧奕的暴君人设，真要绑定了，你就要为一个暴君而活。说不定日子才叫那一个难过。” 小十八眨了眨眼，好像有一咪咪道理？ “何菡萏就更别说了。”简馨把从书上看到的情况描述了一下，系统十八可是被奴役到惨，“说不定你会无时无刻后悔和她绑定呢。” 小十八点了点头，有被安慰到。 原来，这个时空的皇后，才是真正的大好人。 和皇后娘娘绑定的话，它说不定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皇后娘娘……”小十八心念闪过，期期艾艾地对了对手指，抬起冀盼的眸子看向简馨。 第59章 咳咳读心术在她这儿了 “皇后娘娘，您愿意和小十八绑定吗？小十八可以提供定向读心术的功能，日后强大了，还可以做到多向读心。” 小十八满心冀盼。 简馨：“不是说你还有十分钟就要被系统回收重置了吗？” 可以这么随意地变换宿主？ 小十八指着系统面板上的能量指示条：“皇后娘娘您看，自从小十八和您说上话之后，总部又传送了十天的能量过来。这就是说只要十天内绑定成功，小十八就可以留在这个时空，竭诚为您服务！” 简馨眯起眼瞄了瞄小十八开放给她看的系统面板，好心提示道：“可是，绑定按钮是灰显的，这是不是代表，你现在已经没有和宿主绑定的权限了？” -- 第73页 小十八一呆，顺着简馨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忽地原地跳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绑定按钮从来都不会灰显，除非被回收重置！可是小十八明明没有被拉入时空隧道，还停留在这个时空应该就可以继续绑定宿主才是，怎么会灰显了呢？” 它在系统面板前奋力敲着键盘，刷刷刷地一条条指令发了下去，然而绑定的按钮却仍旧是灰显的。 最后，小十八满头大汗地趴在键盘上，双目无神：“这个时空和小十八八字不合……” 简馨没忍住笑了：“其实回收重置也不是什么坏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不定重置后你的功能更加强大，去的时空更加有意思呢，凡事要往好的方向看。” 小十八扁扁嘴。 这么说听起来是没什么错了。 只是就这么灰溜溜地被带回去重置，它的同学们肯定会笑话它。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小十八站起身，吐了大大一口气：“谢谢你的安慰。皇后娘娘，你是小十八见过最好的人。小十八还有十天才会回总部，这段时间里可以免费给你提供读心术的功能，你想试试看么？” “不用绑定的……” 被拒绝得灰心丧气的小十八补充了一句。 “好呀！”简馨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读心术功能，听着就很厉害的样子。 要是早有这个功能，她说不定苟得比现在轻松。 “随便绑定谁都行吗？” 小十八转头敲了敲键盘：“是的，但是因为能量不足，选定一个对象之后就不能切换了。” “那就萧奕吧！” 这还用选，肯定选大暴君啊！ 她迫不及待想要去听大暴君的心声了。 “好嘞！”小十八爽快地应了。 下一瞬，简馨就突然听见了萧奕的声音。 “气布道 气通神 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 简馨眯了眯眼，发现萧奕似乎反复地在……念咒？ 虽说听不大懂咒语，但—— 怎么感觉像是在辟邪驱魔之类的？ 联想今天一整日发生的事，先是神神秘秘地和空能大师以字沟通，又非要借人家的玄冰床，然后通宵不睡地念咒…… 暴君同学该不会是认为小十八是什么妖魔鬼怪，所以才费心巴拉地想法子将它驱除吧？ 念头闪过，定格。 简馨默默地看着明明英俊得让人难以直视，气势恢宏得让人俯首称臣的萧奕，猛地掩住了嘴。 “噗嗤！” 就违和得让人想笑。 尽管简馨已经反应很迅速地把笑声按住了，但兴许是小小的动静引起了萧奕的注意，下一瞬就见他睁开了幽深冷凝的眼。 “皇上……”简馨努力端着温婉的笑，“是臣妾打扰您了？” 回应她的是萧奕长长的沉默。 就在简馨快绷不住的时候，终于才开了口：“皇后可有在背茶经？” 简馨眨眨眼：“有的，臣妾一直在背，没有停歇。” 反正现在萧奕已经没了读心术，没法抓包她了！ 莫名雀跃怎么回事！ “继续。”萧奕深深地凝了简馨一眼，眸底波澜未兴。 “是，皇上。” 简馨故作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就偷偷地听萧奕的心声。 “朕似乎听不见皇后背茶经了。” “皇后不可能骗朕。那就是说，辟邪咒生效了？” “系统十八。” 简馨听到萧奕连续唤了小十八几声，随后就一门心思地继续念辟邪咒了。 啧…… 她真的猜对了，萧奕大费周章就是为了驱逐小十八。 人人求之不得的系统，在萧奕这儿就是妖魔鬼怪。 真是，不识货啊。 简馨听着萧奕念咒，胡思乱想了一通，有些困了。 她偷摸地打了个呵欠，笔挺地往后靠了靠，闭目养神。 茶经自是不会再背了，现在小十八在她这儿，她也不需要担心谁会偷听她的心声。 只不过，耳边源源不断的念咒声，听得她很犯困…… 就这样，渐渐地，渐渐地，睡着了。 简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而醒来的原因，是因为耳边一阵又一阵地传来阴恻恻的让人无法安眠的声音。 “皇后这是把朕当作枕头了？睡得、可、真、香。” “朕记得上上回捏脸就醒了。上一回捏住鼻子无法呼吸才肯睁开眼。这一次，该不会是要掐住脖子直到窒息才乐意从朕身上起来？” 喝！ 这两句话在简馨脑海里旋转了一圈，登时就把她的瞌睡虫一脚飞踢去了九霄云外。 她倏地睁开眼睛，就这么对上了某暴君略带惋惜的眼神：“皇、皇上，您……天亮了？” 萧奕收回轻轻压在简馨脖子上的手，下巴好整以暇地往山洞外抬了抬：“皇后睡得可好？” “好……也，不太好……”简馨被那双深沉似海的眸子看得莫名一颤，“就天快亮的时候不小心……眯了一下……” “嗯？天快亮的时候？”萧奕冷哼一声，薄唇勾起一道让人战栗的弧度。 “枕着朕睡了大半晚，竟然敢说天快亮的时候？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肥。” -- 第74页 “臣妾记错了！”简馨听了萧奕的心声，连忙改口，“皇上，臣妾一直有听从您的吩咐认真背茶经……只是背着背着，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可能比臣妾想的还要早就睡过去了……皇上，您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应当不会怪罪臣妾的小小过失，对不？” “皇后莫不是忘了，违令者斩四个字？” 第60章 除了个邪祟又来了个妖物 违令者斩？ 简馨蓦地感觉后脖子一凉。 透过浓密的羽睫偷偷地觑了眼萧奕，一颗心不由上下打鼓。 萧奕的心声一片空白。 那就是说明了，此刻他大爷心里除了违令者斩四字，没有别的想法。 那可不成！ 她好不容易苟到今天，可不能就这么被暴君斩了。 这没人性的，也不想想当初谁临危不惧救了他。 要不是她心善，他早就轮回去了好吗？ 还能在这里疑神疑鬼让她陪着一晚上不睡念咒驱魔！ 简馨心里狠狠地骂了几句，脸上却摆上了无辜又可怜的表情：“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下回就算头悬梁锥刺股也一定会背茶经背一晚上绝对不会睡一下的……” “要不臣妾现在继续背？背到天黑行不？” “还不行的话……臣妾就从这会儿一直背到明日早上？” 萧奕嘴角抽了抽。 他凝着眼前那可怜兮兮的容颜，忽觉有些头疼。 念了一晚上的辟邪咒，系统十八有八成可能已经被驱散了。 下半夜他趁着皇后入睡，曾尝试呼唤系统十八使用识梦术，但一直未有回应。 为了确认当真听不见皇后的心声或梦中所言，是他把那歪在床上睡过去的女人拉到了身边。 而在他靠近皇后倾听时，那女人忽地一把抱住了他，整个人趴上了他的胸膛—— 枕着睡了…… 若不是为了测试是否真听不见那女人的心声，他才不会由着她趴在他身上睡到天亮。 现下人倒是机灵，懂得以退为进。 当真不知朕每天有多少朝事要忙？还能陪她在这里再熬一日一夜？ 加之，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寻空能确认邪祟是否已除。 萧奕眯眼：“下不为例。” 简馨其实早就听到了萧奕的心声，正震惊于夜里发生了那么多事，而她睡着了居然有那狗胆压住暴君睡时，就见了萧奕说完话后不耐地伸出手指点在了她的额头上。 “皇上？”简馨眨了眨眼。 萧奕嘴角噙着一抹魔鬼般的笑：“皇后还想压着朕多久？” “啊……没，没有……” 简馨手忙脚乱地从萧奕身上爬了起来，跪坐在一旁，“皇上您请……起……” 她扒了扒垂落在鬓角的长发，露出完美的营业微笑。 萧奕睃她一眼，懒懒地坐起身，整整衣襟后，离开了山洞。 简馨见状，亦赶紧招来麦冬梳洗更衣，出了山洞去寻萧奕。 萧奕正在院子里和空能大师下棋。 “以大师所言，邪祟确定已除？” 待简馨靠近，就听得萧奕问了出声。 空能大师摸了一枚棋子，抬眼若有深意地向简馨点了点头：“皇上可放心矣。” 萧奕心下一松。 这段时间以来困扰之事得到解决，委实大快人心。 “那大师可知邪祟是被掐灭了，还是躲了起来？” 空能大师将手中棋子落下，乐呵呵道：“既然邪祟已经离去，皇上又何须在意此事？须知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说不定对别人来说，皇上反感的邪祟正是有趣之物？” 萧奕蓦地一顿。 读心术的功用他最是清楚。 万一系统十八被他人所用—— 那绝对是祸事。 “朕必须要铲除邪祟。”他冷声道，“大师，可有方法？” 空能大师摸了摸下巴，沉吟不语。 “若大师无法，那朕便让人将玄冰床带走，以备不时之需。”萧奕凉凉地丢出了杀手锏。 “皇上，万万不可！”空能大师登时紧张了，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锣还大，“那玄冰床可是老衲的宝贝，皇上您可不能夺人所好！而且玄冰床若是离了山洞，功效折半，那无异于暴殄天物……” “朕不介意。”萧奕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 空能大师挠挠光头：“皇上您别急，让老衲算算。” 言罢，就见他闭上了眼，手中的佛珠飞快地转了起来。 小半晌后，空能大师吁了口气，睁眼道：“皇上，那邪祟与咱们大齐国运相冲，现下极为虚弱，不久之后定会烟消云散。” “当真？”萧奕眉一挑。 “出家人不打诳语。”空能大师双手合十。 “不久之后指的是多长时间？” 空能大师拧眉：“十日之内。皇上您若是有需要随时可以来借用老衲的玄冰床，但搬走一事是不是就……” 萧奕嗤了一声，起身睨了眼棋盘：“此局你必输，不下也罢。” “景深，摆驾回宫。” “老衲恭送皇上！”空能大师咧嘴一笑，乐呵呵地起身相送。 简馨就这么跟着萧奕下了山，坐着帝辇往避暑山庄回返。 一路上，见萧奕心情不错，她不由好奇问了一句：“皇上，空能大师似乎很厉害？” -- 第75页 萧奕捧茶轻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空能是护国寺的前任方丈，悟远是他的弟子。” 说起悟远，简馨翻了翻原主的记忆还真找到了印象。 护国寺的悟远大师是京城里最负盛名的大师。 百姓们皆已能听悟远大师念一次经为无上福祉，说是听了后能明心静气，祛病消灾，福禄绵延。 却不曾想，空能大师竟然是悟远大师的师父。 难怪萧奕对他甚是尊重，还亲自前来拜访。 “那空能大师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萧奕将茶杯放下，拿起一本奏折，丢给简馨两个字：“怕热……” 简馨：“……” 难怪挑了个那么清凉的山头不说，还要摆上一张冷飕飕的玄冰床。 果然是怕热。 啧…… 待帝辇回到避暑山庄，简馨随着萧奕下了帝辇，正准备回返澹月宫再补个眠时，有宫仆前来报禀：“皇上，何才人求见。” 萧奕脚步一顿：“何事？” 宫仆回应：“回皇上，何才人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报禀。” 非常重要的事？ 萧奕玩味一笑。 刚驱逐了一个邪祟，就又来了个不知安分的妖物。 朕倒是想好好看看，今天这妖物又能作出什么妖来。 “传……”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大步流星地往灏日宫行去。 已然准备换个方向溜的简馨忙小碎步跟上：“皇上，臣妾去替您泡壶茶解困可好？” 第61章 确实有两把刷子 刚被打了三十大板还在养伤中就不忘出来营业，何菡萏果然具备了作为女主必备的百折不挠的性格。 简馨钦佩之余，自然不能放过旁观的大好机会。 哪怕还有点困。 可人家大暴君通宵没睡都开门营业了，她这还睡了大半晚的，一点点困不算什么。 正好泡壶茶一起提提神。 待帝后提过神，何菡萏便被人抬着到了灏日宫。 情状略惨…… 因为是屁股挨了板子，所以她是趴在担架上由宫婢抬进来的。 景公公觑了，眉头上打了好几个结。 像何才人这样的模样，按道理是不能送进来伤了皇上的眼的。 只不过，这何才人本事不浅，竟然被罚了之后还能找到由头到帝后面前露脸。 确实有些不一般。 但景公公却依旧不看好她。 不过区区小小才人，仗着有几分神秘就上蹿下跳—— 连皇后都敢胡乱攀扯，若不是娘娘心善，怕是五十大板下去直接打死了事。 现如今才过了几天？ 才不过一只手之数，就又蹦跶出来。 要他说，那就是作，往死里作。 不定儿哪天就把自己给作没了。 以他多年伺候皇上的经验，皇上最是不耐这些神志怪异之说，若不是之前的事情事关胶州百姓，何才人怕是连三十大板都没机会享受。 就且看看罢。 景公公心中啧了一声，引着人将何菡萏领到了大殿中央。 何菡萏向帝后请过安后，并没有急着将天机道出，而是对着简馨泪涟涟地致谢：“若然不是娘娘让韩御医来替婢妾看诊，婢妾怕是熬不过前三日的高热……” 她嘤呜一声继续道，“皇后娘娘宽容大量，让婢妾更是愧疚当日错将梦境当天机，差点害了娘娘之事。婢妾从今往后断然不敢再随意将梦境道出，还请娘娘原谅婢妾。” 简馨默默地看了何菡萏一眼。 面对自己这个让人杖责了她三十大板，前三天因为伤势发高烧差点没扛过去，至今身上的伤势依旧重得只能趴着的人，何菡萏身为一个现代人能够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真的不简单。 换作是她，心里的那口怨气堵着，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突然就有点想听听何菡萏的真正心声。 怕是心底早就把她给骂了一万遍了。 只可惜小十八说了，以它现在的本领只能绑定一人，她当然不舍得把大好机会浪费在何菡萏身上。 没有人比暴君同学重要。 何菡萏见简馨久久没有回应，不由心中紧张。 挨板子的那一天，她曾想过以梦境天机投奔皇后，只求皇后能够免她的责罚。 奇怪的是，当她说出了投靠之意，反而激得皇后当下就让人对她行了刑。 这一点让她百思不解。 以古人的迷信来说，怎么可能会拒绝一个能够看到天机的人投奔？ 更不用说她是除了皇帝之外至高无上的存在。 位高者向来更注重权势在握。 有了她的助力，皇后无论在后宫掌控，皇帝信重，甚至可以民间威望也可以升一个大大的台阶。 偏生皇后拒绝了她。 皇后这个人是她在这个时空中最看不懂的人。 再怎么小心对待亦不为过。 至于恨意，何菡萏眼底划过一丝嘲讽的笑。 在她有足够的筹码和皇后叫板之前，她不会去想这件事。 因为她知道，以帝后这种级别的人的精明，她要是藏有一丝恨意，绝对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求娘娘原谅婢妾。”何菡萏诚惶诚恐地看向简馨。 -- 第76页 简馨收回打量何菡萏的双眼，温声道：“何才人既然已经受罚，又知晓错处了，本宫自然不会再记挂早前发生的事。只经此一事，何才人日后可务必谨慎，不得再犯。” “婢妾定当遵从娘娘嘱咐。” 随后何菡萏才怯弱地向萧奕报禀了她此行过来的真正目的。 “皇上……”她娇娇柔柔地开口道，“婢妾昨日做了一个梦，虽说不知梦境是否为天机，但想着到底是有利于民生百姓的重事，所以才斗胆请求前来报禀。” 萧奕睇了眼何菡萏：“说……” “此梦依旧事关胶州灾祸。”何菡萏道，“婢妾在梦中看见胶州百姓在皇上您的英明决断下避开了最大的祸事，胶州黎民因为有您这样的皇上而感恩戴德，实乃大幸。但大祸虽避，依旧有可能有小祸未灭。” “什么小祸？”萧奕陡然拧眉。 何菡萏斟酌应道：“此事梦境中并未揭露清楚，是婢妾通过梦境所见的猜测，若然不对，还请皇上莫要责怪婢妾。” 她看的书里胶州这一场灾难可谓是颠覆性的大难，百姓流离失所，无数人感染疫疾，死伤无数。 而以常理来判断，哪怕是她提前预警萧奕，朝廷亦因此早有准备，但那么大的灾难，绝不可能因此就完全避开。 早有干旱之灾已经受累，后又有涝灾，胶州附近不少城镇亟待重建。 提前安置的灾民就算再多，怕也顶多只有十之七八。 剩下的两三成人们，极有可能会按着书中所言，因为无处容身，因为断食少粮，而感染疫疾。 她今天过来，就是想利用这一点在皇上面前重新刷回好感度。 “回皇上，昨夜婢妾梦境中出现了一个人。”何菡萏娓娓道来，“婢妾梦见此人日后拯救许多黎民百姓于疫疾之中，而此人并非太医署的太医，亦不是民间的名医，他现在不过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行脚大夫。” 莫说民间名医，就是太医署的太医亦不敢号称能够轻松应对灾患疫疾。 何菡萏今天竟然说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确实勾起了萧奕的兴致。 他摩挲着手中的镇纸，薄唇轻启：“此为何人？” 何菡萏心中一喜，知晓自己这一招果然打在了萧奕的心坎上，她恭敬地回应：“回皇上，此人名叫庞伟。此时应该住在胶州附近一个叫做罗阳村的地方。只不过……” 她顿了顿声，怯怯地抬眸看了眼萧奕，“这些都是婢妾梦中所见，胶州附近是否有这样一个村子，而村子里是否真的有那样一个人……婢妾并无法保证。” 萧奕不动声色地打量何菡萏一眼，将手中的镇纸不轻不重地拍在了龙案上。 第62章 极端反感神怪志异的大暴君 胶州附近确实有一个非常小的村子叫做罗阳村。 萧奕早在年幼时，便已经将大齐所有城镇的情况了然于心。 包括各地土壤地貌，人文风情，所有记载在书册上的资料，他都一一看过。 当然，像罗阳村这种小到只有数十户人家的村庄，他知晓的情况就并不多了。 不过，何才人的梦境中能够如此清晰地指引到罗阳村中的某个人，倒是可以让人去寻找下试试。 胶州一带灾民的迁徙在朝廷的强腕压制下已然完成了九成以上的灾民安置，余下不到一成的灾民散落各地，亦正在有条不紊地找寻和收容中。 据早两日与朝臣的商讨判断中，零散灾民间未必会产生疫情。 因为胶州附近所有城镇得了朝廷律令，必须无条件接收任何灾民，提供住宿和饮食，安顿好后再行后续返乡重建的安排。 这样的处置就可以大大降低灾民缺粮少食下引发疫疾的可能性。 不过，哪怕是疫疾不会发生，能够应对疫疾的大夫亦是非常珍贵的。 所以，这个梦境中叫做庞伟的人，必须要找到。 “景深。”萧奕淡淡觑了眼静候在旁的景公公，“派人前往罗阳村，将庞伟带回来。” 简馨看了眼哪怕是趴着只露出半张脸依旧掩饰不住欢喜之色的何菡萏，心中闪过思潮。 书中的庞伟确实对胶州疫情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庞伟本是主攻外科的大夫，对内科本并不算精通。 在胶州疫情爆发的时候，他亦并非一开始就投入到救治灾民中去。 而是在后来灾民多得让地方大夫管不过来时，被临时抓壮丁似的抓去营地参与救治的。 毕竟身为外科大夫，在疫疾这种病症的处理上，远远不及普通的内科大夫。 庞伟是个谦虚好学又耐心细致的人。 进入灾民营地之后，很快就将处理疫疾的基本知识尽数掌握，且没日没夜地投入到救治灾民中去了。 然而面对疫疾，哪怕是最有经验的内科大夫，依旧没有很好的法子。 每天都有不少灾民因为疫疾失去性命。 庞伟在救治过程中深受触动，后来，慢慢摸索到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 这套方法得到验证后，在胶州一带迅速地推行下去，果然很好的控制了疫疾的传播，也拯救了更多病患的性命。 庞伟因此声名大噪。 想来，这也是何菡萏倚仗之处。 像庞伟这样的人经由她的梦境天机找出来，皇上自然不会忘记她的功劳。 -- 第77页 只是，简馨浅浅地抿起了唇。 庞伟之所以能够研究出那套方法，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下摸索而出。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萧奕和朝臣的会见中，似乎提过胶州疫疾发生的可能性并不高。 没有那样的大环境，庞伟还能不能生出那样一套方法，并不好说。 何菡萏这怕是被逼急了，都忘记考虑这一点了？ 还是有什么后招应对？ 刚想到这里，就又听何菡萏开了口：“皇上，婢妾梦中的庞大夫此时只是一名疡医，精通跌打骨术。” 疡医便是指的现在的外科医生。 萧奕闻言，眉头又是一皱：“你是说一名疡医懂疫疾之症？” 他望向何菡萏的双眼闪过杀意。 面对何菡萏这个妖物，他自认容忍度已经快要抵达上限。 若不是她所谓的梦境天机真有其事，绝不可能让她活到今日。 如果她胆敢出言诓骗—— 他不介意亲手让她身首异处！ 萧奕陡然散发出的气势让书房内的温度骤降至冰冻，哪怕是离萧奕最远的何菡萏，亦瞬间就感受到了他凌人的煞气。 何菡萏忙解释道：“回皇上，庞伟虽然现在只是一名疡医，但婢妾可以发誓，他以后绝对会成为名扬四方的疾医！他将提出一套救治疫疾的方法，可以拯救无数百姓！” 简馨心底暗抽口气。 何菡萏这可真是豁出去了。 就不知萧奕作何感想？ 她凝神听了听。 萧奕心中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望着下首的何菡萏。 朕刚驱走脑中的邪祟，这个妖物就又要耍什么新花招了？ 哪怕那庞伟真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救治疫疾之法，对这个人还需得多加关注，以防其与何才人私下有所牵连，回头祸害大齐。 救治疫疾之法极为重要。 朕，可为大齐百姓再多加忍耐一段时日。 这段心声刚落入简馨耳朵里，就听萧奕开了口：“既然何才人如此说，那便且试试看。除此事外，何才人可还有待禀之事？” 何菡萏应道：“回皇上，婢妾并无旁的事宜禀报。只是，若婢妾有幸再梦得与大齐百姓兴衰有关的梦境，不知可否前来报禀？” 不知好歹的妖物。 萧奕心中又再嗤了一声：“允……” 何菡萏这才谢恩随后被抬了出去。 “皇后觉得何才人如何？” 简馨尚来不及多想，便被萧奕揪住提问。 “臣妾觉得何才人的梦境甚是奇异，竟然能够指向到素未谋面的人身上。”她以普通人的角度回应。 萧奕扯出一抹嘲讽的笑：“确实神异。” 观完何菡萏这一出戏后，简馨回返澹月宫歇息。 经过这一次，她对萧奕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若没有猜错的话，萧奕对何菡萏怕是早就起了杀心。 如果不是何菡萏说中了胶州涝灾，而今又丢出一个庞伟来，能不能活到今日还是个未知数。 这件事警醒了简馨。 哪怕是她看过书，知晓这个时空的一些走向，她亦绝不能透露给萧奕知道。 萧奕是一个极度反感神异志怪的人。 像小十八，像何菡萏。 要好好苟下去，必须得要注意这一点。 简馨不由庆幸萧奕没有跟小十八绑定。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天她就露馅了。 “娘娘，可要歇息片刻？” 麦冬见简馨反常地没有往寝殿走去，不由问道。 简馨摇摇头：“白妃的情况如何？” “白妃娘娘禁足后一直未曾出来过……”麦冬回应，“倒是冷妃去过一趟探望。” 简馨颔首：“昨日的事本宫亦有些责任，咱们过去一趟看看白妃。” 第63章 娘娘才是她心中最敬仰的人 白妃的宫里丝毫不见一点愁云惨雾。 事实上，关上宫门后，说里头一片欢声笑语也不为过。 虽说白妃是被禁足十日，但惩罚来得莫名其妙，简馨为此颇是有些愧疚。 遂昨日送白妃回去前，曾悄声吩咐过，若是觉得无聊了，可以让冷妃和刘嫔过去相陪。 按理来讲，宫嫔受惩禁足，一来是绝对不可踏出宫门一步，二来旁人亦是无故不得前往探视。 但这并非在宫中，且惩罚在简馨看来又没什么道理，所以才会那般做了吩咐。 只要不被外人知晓，悄悄儿聚着打发下时间不是什么大事。 “娘娘昨儿个可是和皇上在外留宿了？” 白妃消息灵通，见简馨过来，忙让她上了上座，一边斟茶一边好奇相问。 简馨颔首，只简单道了两句，并未多言。 白妃等人皆是通透，亦未多问。 倒是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冷妃和刘嫔陪臣妾说话……”白妃笑盈盈道，“不经意便提起了去岁去蝴蝶谷泡温泉的事情。刘嫔去年没有来，正缠着我们讲蝴蝶谷发生的趣事。” 刘嫔眯起眼儿笑着接了话：“皇后娘娘，白妃娘娘说蝴蝶谷不仅温泉好，而且因为灵山灵水养出来的果子更是养颜美容，若是一边泡着温泉一边吃果子，功效加倍，可真有此事？” 简馨扑哧一笑。 就想起了原主印象里去岁吃果子的事。 -- 第78页 “蝴蝶谷确实山清水秀，景致怡人。在温泉池边的树上结了许多红艳艳的果子，酸中带甜，很是可口。” “可要说到吃着果子泡温泉是否功效加倍……”她掩嘴笑着，“在本宫看来，应是某些贪嘴的人找的借口……” “娘娘！”白妃跺跺脚，“臣妾哪有贪嘴？那果子确实是开胃生津，让人吃了还想吃。” 冷妃在旁凉凉地补充道：“有人不仅贪嘴，而且还不仔细，错把有毒的果子当好果子吃了。” 白妃倏地红了脸。 冷妃说的正是她。 温泉池子旁的大树上垂坠着许多红果子，遂泡温泉的时候，宫婢们会摘来清洗好放在一旁供嫔妃们享用。 果子虽好，但后宫饮食素来讲究不得贪多，所以备好的果子只有三五颗之数。 然而白妃太喜欢那果子，吃了之后还嫌不够，索性便自己伸手去摘树上垂下来的果子。 那知果子明明长得都一样，她摘的那颗却是毒果。 当时用过果子后的她突然口吐白沫，把一旁的人给吓得够呛。 幸好冷妃知多识广，很快就从白妃吐出来的果核发现了问题。 这种伴生红果和能吃的红果其实很好分辨，果皮和果核上若是有十字纹路，则是有毒性的果子。 所以采摘的宫婢会将毒果弃置。 白妃不晓得此事，才会不小心中了招。 “多亏皇后娘娘替臣妾摘了解毒的叶子让臣妾服下，不然的话……”白妃望向简馨，眼底一片感动，“今年臣妾怕是就不能随着大家来避暑山庄了。” “白妃娘娘吉人天相，快别这么说。”刘嫔被惊得眼眶都红了，哪里想到泡个温泉还会有这等危险的事发生。 冷妃凉凉地觑了白妃一眼：“若不是皇后娘娘飞跃上树去替你找树顶上唯一能解毒的红叶，别说今年来避暑山庄，就是去岁能不能离开避暑山庄也不好说。” “只不过，怎的没见你谢谢我？若不是我正好知晓那毒果子该怎么解，你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 白妃睨她一眼：“你之所以知晓毒果的解法，还不是因为成天去我宫里借书看看来的？咱们正好打平，不必专门相谢。” 皇后娘娘就不一样了。 为了她不顾一切地飞上树去寻叶子，那英姿早已深深刻印在她的心上。 冷妃嘴角一抽，想起白妃宫里满墙的书，悻悻然地闭住了嘴。 她还惦记着把白妃的书都借来看，忍了。 “娘娘……”白妃拉着简馨的手，“今年咱们还回去蝴蝶谷吗？若是出行时臣妾尚在禁足中，能不能让臣妾跟着一同去蝴蝶谷禁足？臣妾记得蝴蝶谷的屋舍里就有温泉池子……” 简馨嘴角抽了抽。 白妃这是有多喜欢泡温泉。 “加之，蝴蝶谷一向小住五七日左右……”白妃又道，“待臣妾禁足完了，还能陪娘娘去吃果子泡温泉。” “还惦记着果子。”简馨轻笑一声，倒是应了：“按着往常的规矩，应该过几日就会启程去蝴蝶谷，回头本宫让人带上你一起去。” 本来出行莫兰山在她看来就是旅游似的，能多游玩自然是多游玩为好。 至于暴君那边，回头想想法子通融一二，兴许问题不大。 毕竟暴君自己说的，后宫归她管来着。 “婢妾记得从莫兰山去蝴蝶谷，会路过清潭城……”刘嫔兴致勃勃，“听说清潭城是个大城，里头热闹极了，咱们有机会去城里头逛逛吗？” 这话勾起了简馨的兴趣。 穿越过来后除了关在皇宫里就是来这莫兰山，她还没有正儿八经地感受过古代人的市井生活。 想去啊！ 遂笑眯眯道：“回头本宫问问皇上。” 看来是得想个法子哄哄暴君同学开心，好一并把这些事情都答应下来才成。 然而一提到皇上，刘嫔就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连白妃和冷妃都凝了神色。 “去岁发生了卢妃的事……”冷妃拧眉，“说不定皇上今年不会再去蝴蝶谷？” 白妃轻嗤了一声：“不会……” 以皇上那冷心冷情的性子，恐怕早就忘记了卢妃的事，哪里会放在心上。 刘嫔悄悄地戳了戳冷妃的袖子：“婢妾听说蝴蝶谷内宫嫔和皇上所用的温泉池相隔甚远，又有侍卫把守，怎会出了那样的事？” 她打听的确实不错。 蝴蝶谷偌大一个山谷，皇上用的温泉池建在山谷东侧，而后宫嫔妃的居所和温泉池则在西侧。 哪怕是单程从西侧行去东侧，也至少需要半个时辰的功夫。 更别说皇上向来烦人叨扰，东侧温泉池前有许多侍卫看守，别说是人，就是连只鸟儿也不会轻易放进去。 当日，卢妃究竟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出现在泡着温泉的皇上跟前，罗衫轻解，行那引诱之事的？ “娘娘？” 三人目光炯炯地看向简馨。 第64章 闷骚的暴君同学 简馨眨了眨眼：“这事本宫亦不知晓。” 原主得知卢妃出事的时候，她已经被皇上让人挖去了双眼，并且直接送回京城，关进冷宫了。 而待她们随着帝驾返回莫兰山的隔日，京城就传来了卢妃已然死在冷宫的消息。 听说是从那日被挖了双眼，就没让医治，只给水不给饭食，活生生地饿死了。 -- 第79页 萧奕同学真不愧是暴君本暴。 简馨暗自啧叹一声，提醒众人：“在皇上面前，需得谨言慎行。” 三人皆连连点头。 待简馨离开后，冷妃寻了个由头让刘嫔去取物事，一手攥住白妃走到旁边低声道：“你当真要随着一同去蝴蝶谷？” 白妃睇她：“有何不可？”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冷妃白了她一眼，若不是看在白妃有满墙的书的份上，她才懒得多嘴一说，“昨日皇上为何说要剁了你的手？你当真心里没谱？” 白妃骤然抿起了唇。 昨日之事历历在目。 娘娘扑过来救她时一直拉着她的手。 而那只手，正是被皇上盯着说要剁掉的手。 皇上是因为她的手碰触了皇后，才会下了那样的旨意。 她心底明白。 而且也没躲过向来心思通透的冷妃的双眼。 两人对视一眼，白妃眉微挑：“你觉得，究竟是何时开始，皇上对娘娘不一样了？” 她们一同进宫三年，皇上如何对皇后，如何对后宫嫔妃，她们都清楚得很。 皇后在皇上眼里，除了多了一份对后宫的管辖权外，并无特别之处。 若是犯了差错，皇上定然也不会因为她是皇后而减免责罚。 只不过，皇后向来规行矩步，从不会出岔子。 “自从娘娘从涟漪宫回来后……”冷妃思忖片刻，“我觉得皇上便开始有些不同了。” 譬如说不再按照祖制前往凤阳宫用膳。 譬如说让她们有一同参加端午观龙舟。 “而且，娘娘时常会被召去御书房。”白妃指出道，“皇上为了娘娘，甚至不再遵从无故不得前往御书房的禁令。” 一句话淡淡地落在两人心上。 仔细回想，皇上真的因为娘娘改变了许多，这是不是意味着—— “皇上心悦娘娘了。” 冷妃红唇微启下了定论。 不见妒色，不见喜意，就好像是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 白妃咬住下唇：“那又如何。只要娘娘愿意带我去蝴蝶谷，我就要去。” “你记得在皇上面前小心些就是。”冷妃睃她一眼，懒得多劝。 那厢简馨琢磨着怎么才能够在萧奕跟前提起去蝴蝶谷的事，遂隔日就寻了机会到萧奕跟前晃悠。 自然还是用担心皇上劳累，亲手给泡茶好表表心意的借口。 幸好萧奕喜欢喝她泡的茶，对她日行一例的表白亦不见有什么意见，所以—— 蝴蝶谷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机会说，但简馨是顺利地呆在了萧奕身侧。 只要在暴君身边，就可以借助小十八的帮助倾听暴君的心声。 然后再找个暴君心情好的机会，提起蝴蝶谷的事。 这就是简馨的小算盘。 没曾想，刚过了一日，便等来了不错的时机。 这天前来觐见的朝臣报禀的是胶州的事情。 原本余下不到一成的灾民因为太过零散，收归不易，但秉承朝廷旨意，胶州附近未受灾的城镇都派了不少兵士四下找寻，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大半灾民都顺利找回。 而且因为天气好转，最早一批受灾的百姓已经陆续安排回返家乡，参与重建工作。 这对萧奕来说，是喜闻乐见的快事。 不仅眼角眉梢都舒缓了许多，简馨悄悄偷听了下他的心声，果然是对前来报禀的朝臣都给予了肯定。 遂当众朝臣退下后，简馨便屁颠屁颠地端着新泡的茶和点心走了上前拍起了马屁：“在皇上您英明卓越的带领下，咱们大齐的朝臣个个以百姓为重，勤恳敬业，是咱们大齐之福，是百姓之幸。” “如今胶州之祸在您的指导下渐渐消弭，受灾地区重建指日可待，臣妾闻之亦甚是高兴。” 她给萧奕递了茶，笑盈盈道，“皇上您这段时间夜以继日地为胶州百姓忙碌，实在是太过辛苦。臣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而今胶州事情稍稍缓和，不如过几日咱们一同去蝴蝶谷泡泡温泉，您也好好生歇息歇息。” “俗话说劳逸结合，短暂的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皇上您觉得呢？” 简馨这一番话早在肚子里滚得烂熟，如今一口气说下来不带停歇，说完后便端着最温婉端庄的笑容，甜甜地看着萧奕，一动不动。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哪怕大暴君不同意她的建议，看在她笑得这么职业的情况下也会稍稍放过她一些？ 萧奕眯起黑眸，落在简馨那甜得让人想掐一把得脸蛋上：“皇后想泡温泉？” 简馨忙不迭地点头：“臣妾等人随皇上来避暑山庄已有数日，按着往岁的规矩，差不多是时候去蝴蝶谷游览散心，所以才问问皇上您的意见。” “可……” “真的？”简馨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到了萧奕的首肯，眉眼登时像是洒满了万丈金光，亮得耀目，“皇上您真是太好了！您就是臣妾这辈子见过最体恤爱民，英伟神武，无所不能的人！” 萧奕轻嗤一声，内心却是颇为受用。 朕皇后向来一心里只有他，自然认为朕是天底下最伟岸的男子。 不过，朕本就是江山之主，当得如是。 简馨脸上的笑容因为听到了这两句话差点破了功。 -- 第80页 合着她家皇上还挺闷骚的嘛！ 帝后就这么相互对视的一瞬，景公公从外跑了进来，看看两人，张了张嘴复又闭上。 他是不是来得不大是时机？ 就在景公公机警地小碎步往后退，打算安静地溜出去时：“何事……” 萧奕拧眉，冷眼扫了过去。 景公公顿足，露出了完美的笑容：“回皇上，前往罗阳村去寻庞大夫的人回来了，另外，韩御医同时求见。” 萧奕和简馨飞快地对视一眼：“传！” 第65章 愣头青的韩御医 罗阳村还真的有庞伟这么一个行脚大夫。 那日萧奕布置任务下去后，景公公便安排了小刘子带人疾奔胶州罗阳村。 因为事情紧急，是以一来一回连歇息都不曾落脚，终于在这天带回来了第一手消息。 庞伟的人自然是还没有抵达，不过相关的消息，萧奕亦颇感兴趣。 随着景公公一同进来的除了刘公公外，还有专门为简馨看诊的韩御医。 其实也巧，韩御医本是过来找简馨请平安脉的，没曾想在外头遇上了小刘子，听他提了庞伟的事情后，便相随前来请见。 说起平安脉，身为现代人，简馨其实挺不习惯韩御医这三天两头给她请平安脉的。 在她的观念里，有病找医生，没病探什么脉。 所以虽然很是尊重韩御医请平安脉一事，但甚少将这件事的日程挂在心上，该干啥干啥，该去哪去哪，从不会说到点了就等在宫中请了脉再说。 于是乎，时常能够看到韩御医四下打听娘娘人在哪里的事。 言归正传…… 虽然在见到韩御医的一霎，简馨立马就想起来今天好像是给她请平安脉的日子。 但是人家韩御医压根正眼没看她，只双目放光地看向萧奕：“皇上，您派人前去寻找的庞大夫绝非普通之辈，正是我们急需的国家栋梁之才！” 萧奕默默地睇了神色激动的韩御医一眼，清清嗓子：“小刘子，先报禀下庞伟的情况。” 小刘子闻言忙应道：“是，皇上。奴才带人赶去罗阳村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一件事。” 他带着几名侍卫疾马进村，还没来得及拉人问问是否有庞伟这个人的存在，就见村子里有百姓正急吼吼地抱着一个满腹鲜血的孩子往家里奔，一边大声招呼着旁人：“快些去把上山采药的庞大夫请过来，晚了小狗子怕是活不了了！” 小狗子正是那个一肚子鲜血淋漓的八九岁的男娃儿。 小刘子等人见情况紧急，倒也未惊动村民，只是跟在众人身后一同去了小狗子的家。 就见小狗子的父母手足无措地看着肚皮被划破得连肠子都露了出来的孩子，哭得悲天抢地：“你这该死的顽劣星！都说了不让你四处跑，你偏生不听，你这是想娘跟着你一道儿去了是不是！” 小刘子拉了村民问原因，才知道这个叫做小狗子的孩子拿着竹竿在村子里和伙伴追逐，结果从高处往下跳时，不小心让拿着竹竿的伙伴挑破了肚皮。 “奴才当时都看到那小狗子的肠子流到了外头……”小刘子说起这件事仍旧冷汗涔涔，“心想着怕是这孩子过不去了。” “可后来，庞大夫来了。” 庞大夫一来，就把看热闹的村民们全部都赶了出去，仅让小狗子的家人烧上开水准备一应用具，独自一人留在屋里给小狗子治伤。 “那伤要怎么治？”萧奕抽了口气。 小刘子苦笑一声：“奴才当时不敢耽误了救人，亦没有上前去看，只是后来待庞大夫救治完了，才领人上前报了身份，将庞大夫的救治过程用纸笔记录了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簿子，递给了景公公。 萧奕从景公公手里接过簿子，凝眸细看。 简馨站在一侧，因着人多自是不便探头去瞧。 只不过有小十八的帮忙，她倒是很顺利地通过萧奕在心中默念病案了解了大致情况。 庞伟对小狗子的伤口做了清洁后，用羊肠子做的线把小狗子的肚皮给缝上了。 “世间竟然有如此救治外伤之术？”萧奕浏览一遍病案，将其递给了望眼欲穿的韩御医，“小狗子后来情况如何？可有救过来？” 小刘子忙答道：“回皇上，小狗子高热了一日一夜，终于在隔日夜里醒过来了。庞大夫说只要人醒了便能活。奴才急着回来报信，便留着人带庞大夫启程来莫兰山，先行疾马回返。” “皇上！”韩御医激动道，“为开腹之人缝合的治疗术，哪怕是太医署亦未曾有疡医敢如此行事，这庞大夫必定是疡医界的翘楚，咱们必须要将人请来太医署，好生传授下这缝补之术！” 萧奕睇了韩御医一眼：“此事容后再提。” 找来庞伟本是为了治疗疫疾之事，虽说开腹缝补术让人惊艳，但相比起疫疾的救治来说，可以稍稍后放。 韩御医闻言，仍旧没有放弃，滔滔不绝地将太医署当前疡医的水平陈述了一遍，重点在于证明庞伟对太医署的疡医医术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最后，目光如波光粼粼：“还请皇上三思。” 萧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待人到了再议！韩御医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先退下！” 好端端地又把去岁周御医年终报禀太医署事务的总结背了一遍，当他这个皇帝老眼昏花，听了一遍还记不住吗？ -- 第81页 成天跟个愣头青一样看不懂眉眼额角，若入朝为官怕不两日就得卷包袱回乡去！ 韩御医被萧奕批了两句，终于讪讪地退了下去。 简馨眨了眨眼，目送韩御医离开。 看来韩御医挂心庞伟，挂心得连给她请平安脉都忘记了。 不过，从萧奕的心声听来，暴君同学对韩御医的容忍度还是挺高的。 所以她就说了，暴君虽然暴躁，但人家也不是无脑暴。 对待真正能干的人，暴君还是双眼刷亮刷亮的，心如明镜。 “五日后去蝴蝶谷。” 待人散去后，萧奕睃了眼简馨道，“皇后回宫去请平安脉罢。” “啊？”简馨先是高兴，后又一愣，“皇上，您怎么知道臣妾今天要请平安脉？” 萧奕拧眉：“三日前韩御医来朕这里，不是为了给皇后请平安脉？” 真当他这一国之君连这么点琐事都记不住不成！ 简馨心底吐吐舌头，连连道是，乖乖地溜回了澹月宫。 虽然圆满地解决了前往蝴蝶谷之事，但她并没有因为这样就荒废了来暴君身边刷存在感的习惯。 小十八马上就要被回收重置了，在这之前，再多听两回暴君的心声才不亏。 这日到了灏日宫不久，就听景公公进来报禀道：“皇上，庞大夫到了。” 第66章 何才人怕不是脑子有病 庞伟是个中年人，五官棱角分明，方正刚毅，一看就是个认死理的人。 简馨打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看到了另外一个韩御医。 只不过庞伟许是头一回面圣，瞧着颇是紧张，跪下请了安之后就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萧奕神色平静无波地打量着庞伟，亦没有急着唤起。 他在琢磨着庞伟和何才人究竟有没有瓜葛。 一片安静间，外头传来了刘公公的脚步声，他小跑着进来：“皇上，何才人到了。” 萧奕盯了眼依旧一动不动趴伏着的庞伟：“传……” 何菡萏被宫婢搀扶着进了大殿，飞快地扫了眼殿中的人，恭恭敬敬地屈膝给萧奕请安。 她受的三十大板并未重打，除了早几日得了高热，缓过去之后，余下的皮肉伤在太医的精心治理下，已然好的七七八八。 “何才人可知堂下何人？”萧奕淡淡地唤了起，目光犀利地盯着何菡萏，丢出了问题。 何菡萏温柔卑顺地半垂面庞：“皇上，依婢妾猜想，这位素未谋面者许是庞伟庞大夫？” 萧奕眸光一缩，沉沉问道：“你如何得知？” “回皇上，婢妾作此猜想原因有二。”何菡萏不紧不慢道，“其一，近日婢妾梦境天机报禀过皇上之事，事关之人只有庞大夫。而皇上传婢妾前来，想是与此事有关。” “其二……”她侧首看了眼韩御医，“且韩御医亦在此，是以婢妾更加笃定了猜想，不知正确与否？” 何菡萏虽然半垂着脸，但简馨依旧看见了她眸光转时不经意露出的自矜之色。 就略略为她捏了把汗。 何菡萏说得这般条理分明，莫非是想着在暴君面前秀一把聪慧机灵，好让暴君高看她一眼？ 可—— 暴君同学心里不仅没有这么认为，而且正正相反！ 萧奕本就怀疑何菡萏无端推荐庞伟，当中必有古怪。 现下何菡萏这么一说，只会让暴君觉得她嫌疑更重，定有问题。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简馨偷听了一把萧奕的想法，同情地觑了何菡萏一眼。 可惜何菡萏低着头不敢窥视天颜，根本没发现萧奕的脸色阴沉如水。 “庞大夫，你可知何才人的梦境天机中梦见到你？” 景公公接收到萧奕的示意，上前一步扬了略尖的声音。 庞伟懵然地抬起头：“草民不知。” 他被人从罗阳村一路带来莫兰山，并未有人告诉过他皇上要召见他的真实原因。 遂当听见景公公的问话，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和何才人素未谋面，又怎么可能被她梦到？ 这……不可能…… 庞伟的神情落入萧奕眼里，他淡淡睃了一眼景公公。 景公公又道：“何才人梦见庞大夫将会制得一套行之有效的救治疫疾的法子，拯救无数受灾百姓，庞大夫可知晓？” “那不能够啊！”庞伟听了这话，倏地一惊。 “大胆！”景公公嗓音一尖，“皇上召见你来是你的福分，你竟然胆敢拒绝，怕不是嫌命长了！” “草民不敢！” 庞伟虽是惊吓，但依旧坚持，“回皇上，草民不过是一介疡医，要说是让草民救治外伤草民绝不推脱，可这疫疾之症，草民是断然没得法子的……这疡医和疾医虽说都是医者，可其中差别大得去了，草民不敢有所欺瞒，求皇上明鉴！” “皇上……”韩御医求才若渴，见庞伟如此忙拱手替他说话，“庞大夫所言为实，以其在疡医术上的才能，因为某些不切实际的梦境让其改行，实属本末倒置，暴殄天物！” 自从上一回的氨加黄敏之事后，韩御医就觉得何菡萏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若然她不是后宫的嫔妃，韩御医绝对一张状纸就告她去京兆尹，让她吃吃苦头！ 现如今好不容易遇到疡医界的大才，正准备收归太医署造福苍生百姓，何菡萏又装神弄鬼地说庞伟会在疾医界有所造诣，而且还是针对的疫疾—— -- 第82页 啊呸！ 韩御医恨不得抡起榔头往何菡萏脑袋砸去！ 她可知何为疫疾？ 疫疾是疾医界乃至太医署都闻之头疼的传染病症，哪里是一个疡医能够轻易诊治的？ 胡说八道也挑挑时间地点！ 总之，何菡萏他是怼定了。 庞伟这人他太医署也是要定了。 何菡萏如何听不出韩御医嘴里的嘲讽之意。 对韩御医，她心底早有恨意。 她可没忘记当初揭穿胶州祥瑞时，就是因为韩御医咄咄逼人，她才会被皇上打入冷宫。 “韩御医此言差矣。本才人知晓庞大夫深谙疡医之术，但比起救治外伤来说，一套行之有效的救治疫疾的方法能够救更多人的命！” 何菡萏语气铿锵，“还请韩御医目光放长远些，莫要只看眼前的蝇头小利。” 韩御医可以算是太医署的第二把手，不仅医术精湛，而且受人爱戴。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当年说他目光短浅，见识浅薄，气得他双目瞪红：“何才人究竟懂不懂何为疫疾？疫疾又岂是易治之症？” “正因为疫疾不好治，我们更应珍惜庞大夫在这方面的才能，而不是舍本逐末！”何菡萏冷笑一声。 “能容草、草民说一句吗？”庞伟弱弱地插了句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庞大夫，您请说。”何菡萏满眼诚挚。 庞伟不自觉地避了避她的眼神。 到了这会儿，他大抵从各人的言语中摸了摸情况。 合着是因为这个何才人做了一个梦，梦到他有那救治疫疾的本事，所以皇上才让人去罗阳村把他给带了过来。 这—— 也太过荒唐了吧？ 他自然不敢质疑皇上为何会听信一个女子之言，可这何才人，当真没什么毛病么？ 虽说他只是疡医，但到底是医者，多少能看出来些病症。 这何才人，分明是—— 脑子有病啊！ 而且，还有着臆想的大病！ 有病就算了，好端端的怎么把他这个普通的大夫给牵扯进来了呢？ 他家里还有媳妇孩子要养，可不能因为一个臆想症的嫔妃折在这里！ “庞大夫，您别担心，只需将您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就行。”何菡萏见庞伟迟疑，忙又扬声鼓励他。 “是，是的。”庞伟点点头，一咬牙终于开了口。 第67章 玉妃要她去给何菡萏求情是脑子抽了吗 庞伟语音微颤：“草民家中三代皆是疡医，对疾医并不擅长，莫说提出治疗疫疾的方案，就是普通的疾症，草民亦甚少有机会看诊，更别说开方子……” 在大齐朝，疡医和疾医有着明显的分界线。 哪怕是罗阳村那样的小村庄里，得了内科病症的村民也只会求助于疾医治疗，而不会找庞伟来看。 庞伟本就不通疾医之术，要他给内疾患者看诊他都觉不妥，更别说是疫疾那种大规模的传染之症！ 那可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哪是随口打打嘴炮的事？ 何菡萏拧眉。 她没想到书中提起的日后名噪四海的庞大夫竟然是个这样瑟瑟缩缩的怂货。 她为他制造了面圣这样的大好机会，居然不懂得珍惜！ “庞大夫此言差矣。”何菡萏不想就此放弃一个挖掘大才的机会，“兴许庞大夫此时只是普通的疡医，可庞大夫设想一下，若是大齐发生疫疾，无数百姓为其所害，感染疾症者不计其数……” “每日有许多百姓为此失去性命的同时，又有更多的百姓因为传染而感染了疾症。疾医为此日夜奔忙劳累，严重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庞大夫你因为不忍百姓之苦加入了救治的队伍，从此开始接触疾医之术……” 她声情并茂地将书中描述的情况以设想的方式讲了出来，惨烈揪心的故事抓住了大家的全副心神。 “疫疾传播极快，只要面对面说过话就可以将病症传播……”何菡萏扫了眼凝听的众人，心底闪过一抹骄色。 她能成为商场里最好的柜姐，其中一点归功于她有着能够煽动人心的措辞能力。 经由她介绍的产品，很少不被消费者买单。 而今亦是一个道理，她必须要说服庞伟，说服皇上，说服这里的所有人，让庞伟去接触、学习疾医，有了机会，还愁庞伟不飞？ “庞大夫，你现在明白本才人的苦心了吗？” 何菡萏一口气不停地将故事情节描述完，含笑看向庞伟。 待他日庞伟有所成就之时，就会感激她今日的伯乐之恩。 庞伟回过神，愣愣地看了看何菡萏。 这何才人难不成以前是说书的？ 刚才讲的故事还挺好听。 只不过，故事归故事，这种故事还是讲讲就算了，哪能在皇上面前诅咒大齐百姓会受那等疫疾之祸呢？ 这……就不怕皇上恼怒之下砍脑袋吗？ 他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多说什么，只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何菡萏因庞伟的反应急了：“庞大夫，如今胶州百姓正在受灾，若是流离在外的百姓得了疫疾之症，越早将你的那套救治方法研究出来，就能越早救治受苦的百姓，你还是别推脱了罢！” 庞伟听得登时就吓软了腿。 -- 第83页 他刚才还替这何才人担心被皇上砍了脑袋，谁曾想何才人转口就把大帽子往他脑门上扣？ 说的好像他不转做疾医，就会祸害了受灾百姓似的—— 这话，不是害他被皇上砍脑袋吗？ 他可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儿的人，不能随便就死了！ 思及此，庞伟一闭眼睛张口回应：“何才人，您怎能随便诅咒胶州有疫疾呢？草民从胶州来莫兰山，一路上看到受灾百姓都被安置得妥妥当当的，不少已经重返家园了……您刚才那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他越说声音越低，甚至转过头求助地看向韩御医，“御医大人，要不您给何才人看看的？草民虽然不懂疾医，但何才人怕是有些病症……这有了病可不能拖，越拖越难治……” 韩御医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拱手对萧奕道：“皇上，既然庞大夫不乐意转疾医，以他在疡医术上的大才，微臣斗胆想请他进太医署一同研讨开腹治疗术，还请皇上允可。” “皇上……”何菡萏急了，“婢妾是真心为了大齐百姓才力荐庞大夫转做疾医，此亦是梦境天机中的预示……” “皇后觉得呢？”萧奕觑了眼何菡萏，淡淡地把话题丢给了简馨。 简馨沉吟应了：“皇上，以臣妾之见，目前而言庞大夫的开腹之术对太医署来说更为重要。庞大夫进太医署后，说不定在疡医术上的经验可以造福更多受外伤的士兵。而至于疾医之事……” 她看了眼何菡萏，“而今胶州灾祸渐渐平息，亦未见有疫疾传播之态，臣妾觉得倒是不必急着让庞大夫转做疾医。” 萧奕颔首…… 他的想法和简馨不谋而合。 以庞伟之才，说不定送去军中可以造福许多前线受伤的兵士。 至于疫疾的方案，他现在是怎么都看不出来庞伟有那样的才华。 心中对何菡萏所谓的梦境天机又少了几分肯定。 庞伟欢天喜地地跟着韩御医退了下去。 何菡萏不甘心地扫了大殿一眼，终于没敢再多反驳，退了出去。 待离开了灏日宫，她咬紧下唇愤愤想到，若然不是她提醒萧奕胶州的灾祸，胶州又怎会躲过疫疾？ 而今胶州事情处理好了，皇上扭脸就把她的功劳给忘了。 那不能行…… 得想个法子才成。 至于庞伟，虽说没有如她所愿转为疾医，但只要人留在太医署，日后说不定还会有机会。 琢磨过后，她便领着婢女去了玉妃那儿。 简馨午歇起来后，玉妃便亲自来了澹月宫。 “娘娘，臣妾听说胶州一带的灾情减轻，许多百姓已经回返家园参与重建了？” 玉妃刚出了禁足，看到简馨就想起被她惩罚的事情，并没有寒暄的心情，只直言重点。 简馨捧茶轻饮：“本宫听闻却是如此。” 玉妃眸光轻闪：“胶州之祸多得何才人的梦境天机提醒，才能使得百姓们免受灾害……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倒也不错。”简馨品着这句话，心想玉妃该不会是想要为何菡萏讨赏来了？ 若然真要讨赏，去找暴君同学便是了，来找她作甚？ 按理说这么好的机会，玉妃不该浪费在她这里才对。 莫非，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思忖间，就听玉妃道：“何才人虽然有过，但到底一语天机救了胶州无数百姓，皇上向来赏罚分明……” 第68章 对暴君同学的连环追问 “皇上向来赏罚分明，却迟迟不见给何才人奖赏……”玉妃望着简馨，“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是否应该去替何才人言说一二呢？” 简馨默默地睇她一眼：“玉妃向来照料何才人，怎的没有亲自去替她分说？” 玉妃眼底闪过一抹恼色：“娘娘若是不愿意的话，那臣妾就再想法子！” 言罢，她倏地起身往外走去，“臣妾告退！” 只走了几步，又顿足回头，“臣妾听闻过两日就要去蝴蝶谷，臣妾可以带上何才人同行罢？” 简馨点点头：“自然……” 玉妃闻言，头一扭就离开澹月宫了。 待她走后不久，麦冬神秘兮兮地走了进来：“娘娘，奴婢打听到玉妃娘娘的事了。” 简馨挑眉，就听麦冬叭叭叭道，“午前玉妃娘娘带着何才人亲自去了趟灏日宫求见，但是皇上没让进去。” 所以，刚才才会专程来她这里走一遭，打算曲线救国？ 简馨可算明白了缘故。 不过替何菡萏求赏这种事情，她可没兴趣去做。 想来玉妃自己会再找机会去问萧奕讨赏，她就不参与了。 转眼就到了去蝴蝶谷的这一天。 一大早简馨带着嫔妃们上了出行的马车，玉妃一见到白妃便语带嘲讽：“白妃不是还在禁足中，怎能跟着我们一同出门？” 平日里最爱跟玉妃呛声的白妃这次一改常态，只冷睨她一眼，转身就上了马车。 若不是怕给简馨添乱，她倒是不介意跟玉妃吵上几句。 横竖都是被禁足十天的人，谁比谁厉害不成？ 玉妃却不这么想。 白妃被罚时她虽然不在场，但后来可是打听得清楚，皇上当时本是要剁掉白妃的右手，皇后娘娘费了好一番功夫恳求才将白妃的手保下，换成了禁足十日。 -- 第84页 手是保下了，可白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怕不已然跟死人一个了？ 玉妃想到这里，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试问一个没了手的嫔妃，除了在冷宫里病死外，还有什么别的下场？ 白妃，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不…… 说不定今天她就可以送白妃归西！ 顺带，在皇上跟前好好上上皇后的眼药。 思及此，玉妃轻轻地瞟了简馨一眼，琢磨着是一会儿就把这事情捅到皇上面前，还是等去了蝴蝶谷坐实了罪名之后再出手？ 正想着，忽地就见景公公疾步往她们的方向行来。 “景公公……”玉妃走前一步，“本宫有要事报禀，还请公公通传。” 景公公弯了弯身子：“还请玉妃娘娘稍待片刻，奴才待会儿会替您报禀。” 言罢，他恭敬地看向简馨，“娘娘，皇上召您前去。” 简馨颔首，猜测暴君同学怕是又想要喝茶，才会抓她过去。 她刚才没有错过玉妃看白妃的眼神，加之玉妃号称有要事报禀—— 想来不是要给何菡萏讨赏，就是要说白妃去蝴蝶谷的事。 “请公公带路。” 简馨随着景公公一道去了帝辇，刚在小茶桌前坐下，就听景公公提了玉妃求见之事。 她垂眸专心泡茶，只用余光悄悄地瞥了瞥正在看书的萧奕。 “不见，启程。” 简馨自是安安分分继续泡茶，权当什么都没听见。 待递茶给萧奕时，发现他今日颇有些不一般。 向来奏折不离手的皇上大人，这会儿竟然在看闲书。 说是闲书，自然也不是多闲的书。 瞄着内容大抵是介绍周边国家各地民俗风情的书。 似乎感受到了简馨的好奇，萧奕眉眼不抬地从旁摸出一本书丢她手上：“看……” “哎，好！谢过皇上。” 简馨抱着书坐到一侧，翻开一看，发现内容和萧奕的那本差别不大，便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 帝辇平稳舒适，本是不晕车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一会儿书后，隐隐又有种要晕车的感觉。 简馨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捏了个梅子放嘴里，终究还是没有压下胃里不舒服的感觉。 “又晕眩了？” 萧奕的声音在旁响起，简馨苦着脸笑了笑：“好像看会儿书就觉得晕……” 她抬眼看去，见萧奕的眼睛并未离开手上的书，只另外一只手在听了她的话后，伸平摊到了她面前？ 简馨望着那白皙修长的手掌愣了一瞬。 这位大爷是要茶呢，还是觊觎她的梅子？ 因为以为不会晕车，她只揣了一小罐梅子而已，还不定够这一路吃的。 身为一国之君，贪心女子吃的梅子是不是不太符合他英伟的形象？ 正琢磨着把萧奕跟前的那杯茶给他放到手里时，就见某人拧起眉头，语气不耐：“书……” “书啊，书。”简馨忙把手里的书放到了萧奕手上，略尴尬地笑了笑。 奇了怪了，刚才怎么就没听见萧奕的心声。 不然也不会这么囧。 小十八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冒了头：“皇后娘娘，再过两日小十八就要回总部了，所以能量不足，读心术可能会出现时灵时不灵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 简馨暗自点头，不再纠结这件事。 读心术对她来说，有，挺好，没有，问题也不大。 毕竟她原本就打算靠自己的辛勤营业好好苟下去，没差！ 不再看书后，那种隐隐的恶心感渐渐平息了，简馨略觉无聊，悄悄地掀开帝辇的帘子往外看。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清潭城。 清潭城是莫兰山下最大的一座城，远远的就能看到高大的城墙上有来回巡逻的士兵，还有城门上古朴气息扑面而来的「清潭」两个大字。 简馨没忍住哇地叫了一声。 萧奕挑眉，一双黑眸落在那张充满了向往的脸上。 “皇上去过清潭城吗？”简馨扭过头，笑盈盈地看着萧奕。 “嗯。”萧奕只随口应了一声。 “那清潭城里热闹吗？大街上的店铺多吗？有些什么特产？有没有好吃的馆子？”简馨倒豆子般丢出好些问题，双眼熠熠闪光。 萧奕莫名一滞。 他不过是多年前途径清潭城时短暂驻足过，哪里知道简馨问的这些。 简馨见状，满眼失望：“皇上，您身为江山之主，怎能不知道这个呢？” 第69章 努力游说暴君微服出巡 萧奕忽地体会到了如鲠在喉的感觉。 他把江山治理得这么好，百姓安居，民盛康泰。 但瞧瞧，他家皇后脸上那失望的表情，就好像是他是个不尽责的一国之君似的！ “朕需要知晓那般细节？”萧奕磨牙，一字一顿问道。 简馨眨巴了下眼睛，神色一正：“当然得知晓呀！皇上您想想，臣妾刚才说得才是真正的民生百态，您若不清楚哪能行呢？” “自有地方父母官上报给朕，何须亲自去看？”萧奕冷哼一声。 他每日劳于案牍，为着大齐江山费尽心血，若然每一件琐碎都事必躬亲，还养那么多朝廷命官作甚！ -- 第85页 “还是说，皇后觉得那些官员会诓骗于朕？” 简馨忙摆摆手：“皇上您误会了，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想说的是，哪怕地方官员巨细无遗地向您禀报了，可那也只是他们眼底看到的民生百态。” “这和您亲自去看，亲自去感受，亲自去体会是完全不一样的。” 简馨见萧奕似乎听进去了她的话，不由自主地往他跟前蹭了蹭，扬起脸儿笑道，“皇上，您觉得臣妾说得是不是特别有道理？” 萧奕睇着眼前那带着嘚瑟的小脸蛋，嘴角一抽。 皇后所言，确实有些道理。 简馨听了萧奕的心声，脸上笑意更深：“皇上，您可有微服出巡过？” “何为微服出巡？”萧奕拧眉。 “就是装扮成普通百姓，然后到城中市井里头去转悠，看看百姓们都是怎么生活的。”简馨丢出诱惑，“这样不仅可以看到最真实的一面，而且很有意思，您说对不？” 萧奕嗤地一笑：“依朕看，是皇后想微服出巡罢？” 想玩就直言，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还把朕的地方官员都拿出来说，嫌不嫌累。 简馨略囧…… 暴君同学双眼还挺铮亮，一下就看出了她葫芦里买的药丸子—— 不过，为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溜出去玩，她就脸皮很厚地假装没有听见暴君同学的心声。 “皇上您简直是太英明了……”简馨笑得眉眼弯弯，“臣妾身为一国之母，平日里不能为您分担繁重的朝事已觉得愧疚不已，若是可以融入到民间生活中去看看百姓中有何需要，为咱们大齐江山添一份力，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份力，臣妾也觉得特别光荣。” “哦？听起来是挺光荣的。”萧奕玩味地摸摸下巴，端起茶慢条斯理地喝着。 也不说同意，也没有反对。 就这么慢悠悠地喝，直到帝辇与清潭城越来越远，又再驶上官道，往蝴蝶谷方向而去。 简馨巴巴地回头看了眼向她挥手告别的清潭城墙，摸不准暴君同学到底同不同意。 可惜小十八不大灵光，这会儿又听不见暴君同学的心声了。 她只能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重新给萧奕又斟上了一杯茶。 萧奕将茶饮完，重新拿起书继续看。 简馨：“……” 就这么没了？ 她费心巴拉地游说了那么久，连个结果都没有？ 能不能去好歹给个准信儿啊！ 许是她的双眼太过灼灼，让萧奕没法专心看书，他复又将目光从书上挪开，眯眼看向简馨：“待从蝴蝶谷回来，在清潭城落脚一日。” 简馨倏地低呼一声，笑盈盈道：“皇上万岁！皇上真棒！” 出息…… 就这么点事儿能高兴成这样。 萧奕凉凉地睃了简馨一眼，再度看起书来。 嘴角却不经意间悄悄地翘了一翘。 从清晨出发，到了下午时分，终于抵达了蝴蝶谷。 蝴蝶谷位于山谷之中，清灵隽逸，风景独好。 哪怕是盛夏时分，依旧是风清水凉，四处盛开繁花，美不胜收。 众人坐了大半日马车，下来后皆被周围的风景迷了心神。 只有玉妃惦记着早前没有被皇上召见的事情，提着裙子往萧奕身边凑了过去。 她眯了眼站在萧奕身侧的简馨，银牙暗咬。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皇上时常会召皇后伴在身侧？ 久而久之，居然让她都快要忘记以前的皇上是什么模样的了！ 以前来蝴蝶谷，她们哪里有机会见到皇上？ 现下倒好，连进谷都能一同走了。 就因为皇后在吗？ 她心底闪过晦暗的念头，愤愤不平。 “皇上，臣妾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玉妃深吸口气，恭敬上前。 萧奕薄唇微抿：“不知是否当问便不问。” 言罢，长腿一抬率先往前走去。 玉妃被不轻不重地落了面子，脸上虽是带着尴尬之色，但双腿不自觉地就追了上去：“皇上，皇后娘娘有违您的吩咐，此事您需得作主处理，才能平姐妹们的不满。” “有违朕的吩咐？”萧奕脚步一顿，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地望向拦在前头的玉妃，“说……” “是，皇上。” 玉妃轻喘口气，目光在简馨和众嫔妃身上扫过，红唇勾起轻嘲的弧度，“据臣妾所知，白妃因为犯事被罚禁足十日。然而，距离白妃解禁尚有两日时间，皇后娘娘却允她一同出行前来蝴蝶谷，这就是视惩罚于无物！这就是没将皇上您的旨意放在眼里！求皇上严惩，已平众怒！” 语落，就见白妃急急从后头走了出来，屈膝朝萧奕福了身：“皇上，早上离开莫兰山时，玉妃便曾拦下臣妾追究此事。臣妾因尚在禁足中，是以按着规矩并未多言一句便上了马车。臣妾并未违背皇令，求皇上明鉴。” 玉妃一听，冷嗤一声：“白妃可真是好笑了！难不成以为只要你闭嘴不语，就算禁足？只要离开了莫兰山的宫所，你就是违背了皇令！” 她觑了不发一语的简馨，心中更加笃定，“皇上，白妃平日里仗着皇后对她维护，在后宫横行霸道便罢，如今连您的旨意都不遵从，这件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您一定要严惩以正视听！” -- 第86页 萧奕皱眉，望着嘴巴一直没停过的玉妃，觉得甚是闹心。 “是朕允可了的，玉妃有何意见？” “臣妾当然有意见，臣妾以为……什、什么？”玉妃忽地回过神来，嘴巴张得老大。 第70章 暴君也是需要台阶下的 若不是皇上就在眼前，玉妃恨不得伸手揉一揉自己的耳朵。 她刚才听见了什么？ 皇上说他允可了？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她听错了，不然，就是皇上说错了。 皇上向来金口玉言，绝无可能反口下过的决断。 既然罚了白妃禁足十日，就不可能提前一刻将人放了出来。 可—— 皇上这样冷冷地看着她，她哪里有那个胆子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 若然惹了皇上不快，说不定她的下场比白妃更加不如。 理智瞬间将玉妃内心翻江倒海的所有不快压了下去。 白妃不可能无缘无故得了圣允，这里头，一定有别的原因。 没有弄清楚明白之前，不能妄动。 玉妃深吸口气，屈膝垂首：“即是如此，那便是臣妾多虑了，还请皇上饶恕。” 萧奕轻嗤一声，一甩长袖往前行去。 这一次，玉妃不敢再做拦阻。 白妃嘲讽地觑她一眼，转身走到了最后。 若不是尚在禁足中，她一定怼得玉妃无地自容！ 哼…… 真以为她会无脑到未经得皇上允可就跟来蝴蝶谷？ 她又不是玉妃，怎会做那样的傻事。 更不可能因此给皇后娘娘添麻烦。 白妃行至最后，路过冷妃时冲她眨了眨眼。 这一回能够来蝴蝶谷，除了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替她说了好话外，还多亏了冷妃的相助。 在皇后前去求见皇上替她说情时，她便让皇后带上了她已然抄好的十日份后宫要诫和一份万言悔过书过去。 之所以能够说服皇上，重点当然不是提前完成的后宫要诫的摘抄，重点在于她在冷妃建议下写的那一份万言悔过书！ 万言悔过书自然是诚意满满，但白妃觉得其中真正打动皇上的地方，应该是她摸中了皇上的心思。 皇上为何想剁她的手？ 是因为皇后救她的时候她拉住了皇后。 若不是她非要摘莲蓬，就不会发生危险，亦就不会连累娘娘来救她。 皇上那样吹毛求疵的性子，怎能容得下她令皇后娘娘失了端方礼仪之事？ 遂才会降惩于她。 从今往后，她定然恪守礼仪，规行矩步，绝不再犯！ 以上就是白妃万言悔过书中主要表达的意思。 果然皇上看了之后，便允可了她从莫兰山挪到蝴蝶谷继续禁足。 其实，白妃自觉她的万言悔过书就像是给皇上递了一个台阶。 虽然很是大不敬，但她内心深处有种敏锐的直觉—— 皇上怕是并未发现自己对皇后有所不同。 以她三年来对皇上的观察，虽然暴虐成性，但绝不会无端罚人。 论起罪过，皇后拉她一把的事情上，她根本无罪可言。 不然皇上不会轻易就由着皇后求请后放她一马。 当日皇上看皇后的那个眼神，尤深刻在她脑海里。 那种眼神，正好她懂。 爱慕而不自知，爱慕而不自信。（此处不自信的意思为自己不相信） 事实上，白妃这一招是当真敲到了萧奕的心上。 当日恼怒白妃的手，想要将其剁去之事，事后萧奕亦曾究其原因。 寻思过却没找到理由。 但白妃的手碍眼是凿凿的事。 直到看了白妃的万言悔过书，他才恍然悟了。 原来当日之所以那么恼怒，是因为白妃的手让向来端庄得宜的皇后失了礼仪，才会让他那么不悦。 朕的皇后，就该像朕。 在人前无时无刻皆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如何能够为区区一人弯腰。 理清楚了思绪，龙心大悦。 遂才同意了皇后的求请，让白妃一同前来蝴蝶谷游玩。 那厢，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准备送白妃归西的玉妃见事情如此收场，虽说不敢再在皇上面前分说一二，可心里头那口气却堵得难受至极。 直到众人送走帝驾，转而前往蝴蝶谷西侧女眷宫苑后，玉妃才气势汹汹地闯进了白妃居住的院所。 “白慕甄，你老实说，你究竟给皇上上了什么迷药，才让他同意你这个禁足之人来蝴蝶谷？” 玉妃咬牙切齿地看着白妃，双手叉腰，一副要究其到底的神色。 白妃端起茶慢慢饮，连话都懒得应一句。 在她看来，玉妃就是个胸大无脑的人。 若不是有太后做靠山给她指点，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 只不过，玉妃可没有因为白妃不说话就罢休：“皇上当日可是要剁掉你的手，你在皇上心目中是什么地位你自己知晓！你若是敢狐媚惑主，回宫后我必将此事报禀太后娘娘，让她做主！” 白妃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的意思是质疑皇上的判断，要太后娘娘来做主？那去呀，我可没拦着你，干脆现在就回京去，做事情就要趁热打铁，你说是不是？” “白慕甄！”玉妃气得胸脯直抖。 -- 第87页 “玉妃娘娘……”白妃挑挑指甲，慢条斯理道，“本宫如今还是在禁足当中，全蒙皇上宽容大度，才允了来这蝴蝶谷。你无视圣旨前来骚扰本宫，难道就不怕皇上降罪？” “你，好，你很好。”玉妃一甩帕子，“这事走着瞧。” 言罢，玉妃气咻咻地离开了白妃的宫苑。 出了院门后，玉妃依旧气得肝儿疼。 皇后娘娘无端受皇上青眼就已经够让她烦躁了，这明明都要被剁手的白妃也突然风生水起，简直让她无法忍受。 “娘娘，依婢妾看，白妃娘娘之所以能够得圣恩来此，怕并非是因为她自己的缘故。”何菡萏一路跟随，若有所思。 “这话什么意思？” 何菡萏应道：“婢妾听闻那日白妃其实并未犯什么罪过，皇上只眼看不惯她的手便要剁掉，后因皇后求请才放她一马，由此可见皇上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 “而这次来蝴蝶谷一事，听闻亦是皇后娘娘建言，皇上才同意的。” 玉妃拧眉：“若真如此，皇后为何会帮白妃？” 妃位和后位不过一步之遥，后宫嫔妃里面，妃位的宫妃是皇后最大的敌人。 她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助白妃。 难道—— 皇后是想将白妃拉到她的阵营，好对付自己？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玉妃咬牙不已。 她忽地攥住何菡萏：“你上次说梦见蝴蝶谷有一处灵泉，究竟在哪里？” 她必须要利用好一切机会，夺回皇上的心！ 第71章 灵泉遇神女 “娘娘……”何菡萏恭敬地回应，“臣妾梦到的灵泉在蝴蝶谷以东，约在皇上所居宫苑外不远处。” 玉妃若有所思。 皇上的宫苑周围有重兵把守，自是不能无故闯进去。 但灵泉并非在宫苑内，若是有合宜的由头，前往该处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只是，蝴蝶谷中到底出过妃子被挖眼送入冷宫饿死的事，她不得不谨慎以待。 毕竟获取皇上的欢心重要，但性命更重要。 “你把梦境再给本宫细细讲一遍。” 何菡萏垂眸：“是的，娘娘。” 她看到的书中，女主本是沈廷之后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嫔妃，正是因为灵泉前偶遇沈廷之才入了他的眼帘，然后慢慢往上越爬越高，最后荣登后位。 何菡萏再将情境描述一遍，玉妃听了频频点头。 若然何才人梦境中的女子在灵泉里以色诱人，她尚且会觉得这件事不靠谱。 毕竟卢妃就是那样没了的。 有了卢妃的先例，哪怕像她也不敢轻易越雷池半步。 可何才人说的却并非那般。 她梦境中的女子是月夜下在灵泉前为大齐百姓苍生祈福，为皇上龙体康健祷告上天，而被踏月色而来的皇上看见，再一见倾心—— 这听起来就很值得一试。 哪怕皇上没有因此对她的情意更深一步，至少不可能为此迁怒于她。 “只是，你又如何知道皇上哪天，什么时辰会过去？”玉妃已经动了心，不由问得更细。 “娘娘莫急。”何菡萏带笑，“关于这一点，婢妾梦中亦有启示，日子就在明日，夜半子时。” “若是梦境天机正确的话，明日一早应有不少人前来蝴蝶谷求灵泉。” 她不紧不慢道，“那些人求灵泉是为救人，皇上允诺赠泉后，果然成功救了人。” “原本皇上对灵泉之事尚且抱了一丝疑问，待知晓救人后，便生了猎奇之心。” “尤其是那群人说到，灵泉不仅可救人，若夜半前往还能遇见神女……” 玉妃倏地攥住了何菡萏的手：“当真如此？” 何菡萏无辜一笑：“回娘娘，婢妾也只是将梦境托出，具体会不会按着梦境发生，婢妾并不清楚。” 玉妃放开了何菡萏，来回踱步片刻：“本宫就再信你一次。若然真能遇见皇上。本宫绝少不得你的好处！” 何菡萏忙谦虚谢过。 她之所以将这大好机会让给玉妃，实是不得已的事。 自从庞伟的事情被玉妃得知后，短见浅薄的玉妃竟然将她抓到跟前一顿怒批，不仅批她越过自己报禀皇上，而且批她不思常理，疡医怎能为疾医！ 大有一副将她赶离身边不再庇佑的意思。 加之上次的事她连累玉妃禁足，这一桩桩累积在一起，何菡萏自觉怕是抱不住玉妃的大腿了。 她现在翅膀未硬，如果连玉妃都失去，怕是在后宫寸步难移。 所以，原本打算和皇上偶遇的何菡萏，不得不咬牙将这个机会让给玉妃。 玉妃再又反复让何菡萏讲了两遍梦境，才心满意足地放她离开。 直道若然明日真有人来蝴蝶谷求灵泉，便大大赏赐何菡萏。 隔日上午，冷妃又再领着刘嫔去了白妃宫中。 彼时白妃正准备泡温泉，见两人来了也不觉奇怪，取笑一声：“你们这可是顶风作案。” 刘嫔掩嘴笑道：“娘娘请放心，我们过来时并未被人瞧见。” “说吧，今天又想玩什么花样？”白妃哪里是真的见怪，这次出行莫兰山与两人走得近，关系甚密，她欢喜还来不及。 “刘嫔想泡温泉，我不想泡，就带过来了。”冷妃简单地挑明意图，似笑非笑。 -- 第88页 妃位以上的宫院里自带温泉池子，但刘嫔位份不足，所以住处并不能泡温泉。 遂一大早就去了冷妃那儿，想缠着泡温泉过过瘾。 冷妃本就不热衷这种事，双手一摊便让刘嫔自个儿去院子里泡去，爱泡多久都成。 刘嫔顿时傻眼。 哪有她一个人泡着温泉，冷妃坐在旁边看的道理，遂连连摇头说不泡了。 然后，冷妃就把她带来白妃这里了。 “怕你泡温泉寂寞，正好带了刘嫔过来给你作伴。” 白妃听了，没好气地觑了眼冷妃，拉住刘嫔道：“别搭理她，她就是个万事不沾身，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人。本宫正打算泡泡温泉，就差个伴儿。” 言罢，便让人领着刘嫔下去更换衣裳。 白妃和冷妃一同行往院子里的温泉处：“冷妃心中可爱慕皇上？”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思忖帝后的事，琢磨着皇帝怕是对娘娘生了几分意思，可娘娘呢？ 是否对皇上也有了男女情谊？ 遂才会问冷妃这个问题。 冷妃眉锋一挑：“后宫嫔妃哪个心中胆敢不爱慕着皇上？” 白妃嗤了一声：“就咱们两个人，你可别给我打这官腔。” “既知如此，又何必问？” 冷妃向来心思通透，睨了眼白妃又道，“怎的突然寻思起这事儿来？” 作为皇上后宫的嫔妃，以她这些年来的观察，皇上并不要求她们爱慕自己，只要老实安分足矣。 能够苟全一条命已是不易，谁个有那兴致去爱慕那样的皇上。 白妃红唇微启：“那冷妃觉得，娘娘她呢？” 冷妃拧了眉心：“这事你不该想。” “我怎么了？”白妃似被看穿了心思，尴尬中带了一丝烦躁，“只是闲来打发时间想想而已。” 冷妃睇她一眼，“不该想的事，哪怕闲来打发时间，也不要去想。” “让娘娘久等了。” 刘嫔欢快的声音传来，两人转头看去，就见刘嫔眼底满满是喜乐，冷妃勾起嘴角：“像她那般无忧无虑多好。” “知道了。”白妃吁了口气，冷妃的告诫并没有错，也罢。 午时后，何菡萏再次被召去了玉妃跟前。 玉妃满面带笑：“何才人的梦境天机果然玄妙，今日一早，确实有十数人登门求灵泉。” 何菡萏并不觉诧异，只谦逊一笑：“能为娘娘出一份力，是婢妾之幸。” “若然本宫今晚事成，定少不了你的好处。”玉妃一笑，“本宫会让人继续盯着，看看那灵泉是否真能救人。” 第72章 送别小十八 “皇上……”景公公前来报禀道，“奴才已经按着您的吩咐，让人去取了灵泉给一早在谷外求灵泉的百姓了。” 蝴蝶谷是皇室所有，哪怕圣驾不来，山谷也不会对外开放。 是以若要求泉，则只能在谷外求请。 没有皇帝的允可，守卫山谷的人自是不能擅自将山谷内的一草一木赠予外人。 “这来求泉的百姓倒是幸运，若换了别的日子，怕是救人就难了。”景公公思及此，不由嘀咕了一句。 萧奕挑眉：“你当真信那几个道士所言有所谓的灵泉？而灵泉之水还能救将死之人？” 景公公一惊，忙伏身道：“皇上说的是，是奴才愚钝了，竟然相信那些百姓所言。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奴才觉得奇怪的是，咱们这山谷从未对外开放，那些道士是如何算得谷中有灵泉，且描述得还丝毫不差？” 那些人不仅将灵泉的方位算得精准，而且连灵泉的形状以及特色说得一致不二，这就很神奇了。 萧奕轻嘲一声：“即是准确，那便去打听打听，到底灵泉是不是真能救人。” “奴才遵旨。” 景公公领了命，转头就让人去密切关注情况。 待到了下午时分，真的传回来了消息。 “皇上，奴才打听到了，今日来求灵泉的是清潭城里头一户富商人家，他家的老爷子日前突然昏迷不醒，请了许多大夫皆束手无策，遂才想着找上了道士。” 这便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道士将灵泉带回清潭城，给那老爷子服下之后，果然人就清醒了。” “不仅如此，据说精神抖擞，立即就能下地行走，就好像未曾得过病似的。” 萧奕将手中的书放置一旁，俊眉冷挑：“真有此事？” 景公公忙应道：“确实如此。已然让大夫看过了，那老爷子已然无碍。” “皇上，您说咱那灵泉当真那么神？” 蝴蝶谷内处处可见温泉，道士们专门指出的灵泉，在景公公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奴才记得，那道士还说灵泉每到九之数，就会有紫气蒸腾，若是灵泉有灵，还能有神女在旁……” “神女？”萧奕轻嗤一声。 景公公斗胆继续：“说是若能得见神女，必能天佑大齐，从此国运昌盛，福运绵延。” “好一个国运昌盛，福运绵延。”萧奕啪地将书放下，站起身道，“今日就是初九，朕倒是要去看看，是否真有紫气蒸腾，神女庇佑！” 那厢玉妃得知一切都如何菡萏的梦境所言后，终于下定了夜半前往灵泉祈福的决心。 -- 第89页 为了这难得的机会，自是要好生准备。 “娘娘……”何菡萏被召来玉妃身边陪她梳妆，见玉妃描眉点朱，不由轻声劝道，“奴婢以为娘娘素颜前往许是更为合宜。” 正在挑选胭脂的玉妃闻言手一顿：“何出此言？” “娘娘试想，您前往灵泉的理由是夜半梦醒忽觉冥冥中似有召唤，才会顺着召唤一路寻到灵泉那边。” 何菡萏解释道，“如若上了妆容，怕就难以说服于人。” 玉妃望着镜子中的如玉容颜，拧了眉心。 难得有机会见到皇上，自然是要以最完美的容颜出现。 如果不上妆，哪有此刻这般姣美？ “娘娘，夜半子时月色疏淡，是否有妆容其实并不明显。而且素颜白衣，看上去才更有出尘绝世的神女风范不是？” 玉妃思忖片刻：“按何才人说的做。” 而这一夜，简馨也挺忙的。 小十八马上就要被总部回收了。 一人一系统瞧着面板上马上就要到头的能量指示条：“皇后娘娘，按照经验，小十八应该还能撑上个把小时，您确定不去找皇上，把剩余的时间都用了？” 要知道，它离开后，皇后娘娘就再也没办法用读心术功能了。 简馨窝在软绵绵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不去。” 大晚上的睡觉它不香吗？ 加之听了一段时间暴君的心声，对暴君的思路她大抵摸了个清，听和不听差别不是太大。 她倒是觉得，和小十八再聊上会儿天做做告别比较有意义。 “小十八，你回炉重造后还是读心术系统吗？” 从未被回收重置过的小十八满眼惆怅：“听前辈说，主功能不变的概率有百分之五十。总部会根据我完成任务的情况进行评估是否要更换系统核心。” “重置后你的记忆还会保留吗？”简馨好奇。 小十八又是惆怅一叹：“如果还是读心术系统，有可能不会擦除全部记忆，如果换了的话，就会格式化，那样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怜的孩子。 简馨安慰一句：“说不定不会格式化的……” “如果小十八没有格式化，回头还来找娘娘绑定怎么样？” 皇后娘娘是它执行任务以来遇到过的最好的人了。 简馨语结…… 她对读心术的功能，倒也没有那么狂热了。 而且，总部指派任务不是都扔到随机的时空河流，哪里那么容易又来到她这里？ 这是小十八这段时间叨叨给她听的。 小十八对对手指：“是很难了……” 就在这时，系统面板忽地响起鸣叫声。 “娘娘，我要回去了。”小十八看着面板上的倒计时，飞快地伸出手在简馨脑海深处点了一点，“这是我所有的系统亲和力光点，都送给娘娘了，再见！” “虾米？”简馨一边挥手再见，一边追问，“系统亲和力光点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是好东西啦……” 仿佛在虚空中隐隐小十八的声音，随后就一切归于寂寥。 哎，小十八就这么走了？ 简馨睁开眼，看着夜色下的帐幔，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她翻身将被子蒙在脸上，嘟哝一声：“都没说清楚那什么亲和力是什么东西呢就跑了……” 悠悠地打了个呵欠，睡意席上心头。 睡觉皇帝大，睡醒了再说。 就在迷糊进入梦乡时，殿门忽地被猛推了开：“娘娘，快别睡了！皇上让人召您过去，好像出事了！” 第73章 不按牌理出牌的玉妃 大半夜地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而且，她这都还没睡好吗？ 快别睡是什么话！ 她为了送别小十八硬生生熬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简馨满心都是拒绝营业的情绪。 “奴婢听说好像和玉妃娘娘有关……”麦冬把仅有的不多的消息道了出来。“娘娘，您说会不会玉妃又像卢妃那样，去皇上那里那什么……” “去皇上那里哪什么？” 简馨老大不情愿地坐起身。 有卢妃这个先驱者在，虽然玉妃的脑子看着不怎么灵光，但也不至于笨到去重蹈覆辙。 除非，何菡萏又搞出什么新玩意儿？ “还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简馨穿好衣裳往外走，又见麦冬歪着头道：“回娘娘，没有了。只不过，来传令的公公说是让娘娘去趟灵泉那儿。” 麦冬继续叨叨，“奴婢问灵泉在哪儿，那公公直道是离皇上寝宫不远，没有说具体位置，让咱们跟着去就是。” 灵泉？ 简馨脑海如电光火石闪过，她想起来了！ 书中正是说过何菡萏穿越后曾在灵泉祈福，偶遇沈廷之后两人月下深情缱绻的事—— 该不会，何菡萏把这大好机会让给了玉妃，结果玉妃又弄糊了？ 简馨领着人一边往灵泉方向走去，一边回忆着对书上的记忆。 书中沈廷之带领嫔妃来蝴蝶谷泡温泉的时候，正是胶州百姓流离失所，疫疾开始虐行的时候。 彼时朝中一片慌乱，官员们各种上谏的声音都有，让沈廷之烦不胜烦。 -- 第90页 遂才来蝴蝶谷泡温泉，放松下心神。 哪知刚到蝴蝶谷就发生了有人来求灵泉的事，且还说那灵泉夜半紫蔚蒸腾，若能偶遇神女，则天下大定，百姓安居。 沈廷之在得知灵泉当真救了人后，半夜便带着好奇去了灵泉。 哪知正好遇上何菡萏在灵泉前为百姓祈福一事—— 沈廷之龙心大悦，顿觉何菡萏不愧是他亲选的皇后！ 帝后两人感情更笃。 哪怕多年后有不少美人勾了沈廷之的心，但却也从未能够动摇到何菡萏的后位。 简馨心中划过思绪，琢磨着何菡萏为何会将这么好的机会让给玉妃。 想来是怕自己早前连累玉妃受罚，再不好好给玉妃点甜头，便难得到玉妃的庇佑？ 八成是因为这样。 不然怎会将之拱手于人。 这些先不说，简馨觉得何菡萏这样生搬硬套剧情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萧奕不是沈廷之。 萧奕不仅不是沈廷之，而且他的性情和沈廷之大相径庭。 更不用说，历史背景都不一样。 所以，在靠朝廷上下齐心合力后将胶州灾祸基本平息的情况下，向来对邪祟妖孽神怪之说最是不屑的萧奕，面对灵泉神女这种事情会是什么反应？ 简馨用膝盖想也知道。 想依仗这种神怪之说得萧奕的青睐，没戏。 由前来带路的公公脸上偶尔闪过的惊慌神色，简馨觉得，玉妃怕是不但没有讨得了好处，恐怕效果相反。 该不会被萧奕当邪祟给抓了，叫她过去审问？ 简馨脑海里神思飞转，短短时间就想过了无数可能性。 然而，没有一个想中了。 当她匆匆赶至灵泉前时，看到的是暴君同学萧奕正背着双手赏月。 而他身后，一人跪着，一人躺着。 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虫鸣。 简馨透着月色仔细觑了一眼，看清了跪着的那人是何菡萏，而平躺在一侧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的人，是玉妃。 这—— 到底上演的是什么戏码？ 略好奇…… 简馨按捺着心中的好奇上前请安。 只得到了某人熟悉的一声冷哼。 场面再次安静。 简馨不得不又再发问：“皇上，不知您唤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萧奕又冷嗤了一声，这次，是景公公会意上前开了口：“何才人，皇后娘娘以至，你刚才想禀报的事情可以说了。” 景公公尖细的声音在夜空中划过，简馨这才明白，合着暴君同学为了高效，尚未让何菡萏做出自辩。 所以，就是说连暴君同学现在也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更好奇了。 何菡萏得了吩咐，终于哆嗦了一下开了口：“回皇上，玉妃娘娘她得闻灵泉救人之事，所以才会一时好奇前来观赏，哪曾想不小心跌了一跤……” “夜半子时一时好奇来灵泉观赏？”萧奕冷笑一声，打断了何菡萏的话。 何菡萏吓得伏倒在地：“回皇上，因为灵泉离您的宫苑太近，所以白日玉妃娘娘不敢前来叨扰，而今夜夜半辗转未眠，才会唤婢妾一同过来找寻……”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 何菡萏心中打着鼓，如今玉妃昏厥，原本备好的说辞若是道出来，恐怕会更惹圣怒。 所以，她才不得不重新编了个说法。 原本按照计划，玉妃今夜在灵泉前应是诚心为大齐祈福，直到皇上前来。 可谁能想到，玉妃早前还在祈福，待听见了动静后，居然在灵泉前跳起舞来！ 当时藏在边上了何菡萏看了，差点没吓得叫了出来。 她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玉妃会突然月下起舞。 玉妃口口声声说以色诱人最是下乘，偏生临门一脚却仍是落了下乘！ 骇得何菡萏当时没忍住就从隐匿处跑了出来，想要趁着时机未晚，拨乱反正。 灵泉前祈福有机会得圣心，但灵泉前搔首弄姿，那绝讨不了好。 更别说有卢妃的前车之鉴，玉妃怎的突然就犯傻了呢？ 哪知何菡萏刚冲出来的时候，皇上就到了。 彼时，她瞧见玉妃沉浸在舞蹈中不停地旋转，将裙摆转得荡漾出一道又一道的波纹。 好看是极好看的。 可皇上的反应，和何菡萏的预估差别不大。 哪怕是夜色朦胧，何菡萏亦看到了萧奕一张俊脸黑沉黑沉，更别说，通身冰冷如霜的气势。 何菡萏一想到皇上发怒的后果，以她对玉妃的理解必定会拿她做借口，就忙扬声提醒—— 然而她话未出口，玉妃忽地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栽到了灵泉里去了！ 第74章 莫名其妙半夜出行 玉妃的舞其实挺美的。 月色下，一袭白裙，人影翩跹，时而下腰，时而旋转，无论是谁看了，定然都会觉得惊艳。 玉妃入宫三年多来，一直未曾有过在皇帝面前跳舞的机会。 而女子的身姿妖娆，用舞最能体现出来。 皇上到底是男子，怎么可能不为之心旌动摇？ 玉妃一圈又一圈地旋转，自觉美得可比下凡仙子…… 在最后一圈转罢，正该到了落定脚步，摆出完美身姿的一霎，玉妃怎么都想不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会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滑到了灵泉里。 -- 第91页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得玉妃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就觉后脑一痛，昏了过去。 是以，简馨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玉妃正好是被景公公带人打捞上来后平放在地面上的她。 皇上只让人打捞，完事后丢了一句传皇后过来便背手不再说话，景公公自然也不敢张罗其他的。 一切都得等皇后娘娘来了再说。 何菡萏心急火燎地寻着由头，便也没有功夫管昏在灵泉边上的玉妃。 只是，她到底不敢用那套玉妃睡梦里受冥冥中牵引，一路前来灵泉祈福的说法—— 以皇上的英明，绝不可能容得下这种说辞。 玉妃老实祈福犹能忽悠一下，可她突然发疯跳舞，那是绝对忽悠不过去的。 何菡萏说完原因，战战兢兢地等着萧奕发话。 简馨亦在景公公低声讲解下明白了前面发生的事。 她就终于深刻体会了一句话。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以何菡萏的身份和看过书的情况，不可能建议玉妃来跳舞这种事，除非她想害玉妃。 这不可能…… 若然没了玉妃的支持，何菡萏想在后宫立足怕是更难。 更别说玉妃背后是太后娘娘，何菡萏自己都还没站稳，绝对不可能动玉妃的心思。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玉妃临时改了主意。 想要月下独舞吸引萧奕的注意力。 倒也难怪…… 毕竟安静祈福和翩翩起舞，换谁都会选择后者。 只可惜这个谁，是萧奕。 向来不走寻常路的萧奕。 就在一片安静，众人各自猜疑的时候，萧奕终于开口了：“皇后怎么看？” 什么她怎么看？ 简馨觉得萧奕定然不会随意点她的名，玉妃和何菡萏出事后，大暴君没有如同对待卢妃那样直接咔嚓后送回京城冷宫让其等死，而是大半夜把她从床上挖起来到这里问她这五个字—— 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情看着和她无关就云淡风轻。 事实上，她怀疑暴君是不是气傻了，所以觉得直接在两人身上撒气不够爽，所以才把她叫过来一起惩罚？ 毕竟她是后宫之主，眼前两人名义上的上司。 思及此，简馨想也不想就屈膝认罪：“回皇上，是臣妾管教不力，才让玉妃和何才人犯了如此错事，还请皇上降罪。” 暴君同学发飙，顺毛安抚是第一要务，先打听下大佬的真实意图，再做打算。 背锅这种事，她自然不会替玉妃去背。 萧奕眯了眯眼睛，盯着月色下的简馨皱了眉。 玉妃和何菡萏犯事，这女人请什么罪。 叫她过来，不过是让她好生看清楚两人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这个皇后定罪罢了。 这女人紧张什么？ 难不成他还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坐连惩罚的人吗？ 嗤…… 傻女人…… 萧奕袖袍一甩：“玉妃和何才人侵犯天颜，皇后让人带下去好生管教。” “臣妾领命。”简馨心中舒了口气，一双眼抬起来灿灿地看向萧奕，大暴君比起书中的描述真是愈发明事理，点赞。 萧奕似乎看懂了简馨眼底的夸奖，嘴角勾了勾复又抿起：“待处置后，到朕的寝宫来。” 言罢，长腿一迈大步流星地走了。 简馨：“……” 虾米？ 何菡萏垂着的眸直住，顾不得惊诧萧奕的话，求饶道：“请娘娘宽恕。” 简馨睇了眼何菡萏，看向一直昏厥在地的玉妃：“来人，待玉妃下去好生查诊。何才人关押看守，待玉妃醒后再做决断。” 处理完玉妃和何菡萏的事情，已经丑时了。 简馨打了个呵欠，想不明白大晚上的萧奕为什么还叫她去他那儿。 各自回各自被窝睡觉不香吗？ 然而打工人有打工人的自觉，为了苟命，简馨还是乖乖地带着麦冬去了萧奕的宫殿。 进了寝殿后，就见萧奕一身锦袍，精神凛凛：“时候不早，出发罢。” 简馨呆住，嘴巴半张，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跟在萧奕身后一路上了一辆看似普通的青油布大马车，她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皇上，现在是半夜三更。” 萧奕睇她一眼：“然后？” “按照人们日常作息，现在是睡觉的时候。”简馨指出。 “所以？” 萧奕往一侧坐下，景公公则动作利落地从暗格取出枕头被褥飞快地铺上，简馨看着这一切：“皇上，您是要夜宿马车？” “皇后若是不想歇息亦无妨。” 萧奕待景公公布置好临时床铺，坐上去准备躺下。 景公公连忙恭顺退下。 麦冬看了眼榻上只有一个枕头，张嘴就想问句她家娘娘的枕头被褥没带是否要回去拿，结果被景公公提溜着就出了马车。 “景公公……”麦冬压低声音，“我家娘娘可怎么办？” 娘娘身娇玉贵，也得好生伺候着歇息才成。 “皇上自有安排。”景公公神秘道了一句，拉着麦冬往边上走，“咱们在外头候着便是。” 麦冬巴巴地看了眼马车，不知道是该为娘娘这般受宠欢喜，还是为娘娘又要遭罪难过。 -- 第92页 那厢马车里，萧奕大爷已经舒适地躺下。 简馨瞥着那大长腿居然可以伸直，顿时觉得这辆在外头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不简单。 “皇上，咱们要去哪里？臣妾今夜要怎么睡？” 她终于认清一个事实，就是自己不努力摸索结果的话，暴君同学是不会主动给她答案的。 语落，就见萧奕下巴往腿脚方向抬了抬：“自行取用。” 第75章 皇上带她微服出巡 萧奕指的方向同样有一个暗格，和刚才景公公取枕头被褥的暗格一模一样。 简馨过去将暗格拉开，果然在里头看到了一套枕头被褥—— 瞧着花色和手感，怎么跟她寝殿里用习惯了的那么相像？ 她飞快地瞥了眼似乎合上了双眼的萧奕，不由暗戳戳地怀疑，他是不是让人盯上了她的寝殿。 不然，怎么会有她用惯了的寝具？ 可惜的是，萧奕大爷显然没有主动给她答疑解惑的意思，人家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简馨想了想，决定不再这大半夜三更跟萧奕计较太多细节。 她也很想睡觉了。 只是，萧奕整个人把床榻占了，她去哪里睡？ 总不能让她抱着枕头被褥坐在边上的长凳上睡吧？ 刚想着这个问题，就见某个闭着眼睛睡觉的爷闲闲地一伸手，按下了身侧的开关。 下一瞬，就见萧奕躺着的床板自动往外伸了一大截。 简馨抱着枕头被褥连连后退了两三步，直到床板不再动晃，她才堪堪站稳。 马车内瞬间就多了一张双人床。 “不睡？”萧奕慢条斯理抬起手，伸向了刚才按动的开关处。 “睡！”简馨想也不想，响亮地应道，就差没有爬上床扑过去—— 大晚上的她又不找虐怎能不睡！ 趴在外头偷听的景公公和麦冬动作划一地按住了张大的嘴，半晌后神秘兮兮地对视一笑。 听听，皇上和娘娘感情多和睦！ 简馨没想那么多，只拿出了军训时候的迅速利落，一气呵成地铺好床褥枕头被子，滋溜就钻进了薄被里，刷地闭上眼睛。 谁说她不睡她跟谁急，她现在就先去梦周公了。 兴许是忙了一夜当真困得紧，而简馨似乎又没有那么惧怕萧奕，当真闭上眼睛后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一整夜。 待简馨醒来的时候，萧奕早不知所踪。 若然不是床上枕头被褥还在，简馨差点以为昨夜不过是一场梦。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外头隐约可以听见麦冬和景公公的声音。 简馨坐起身，撩开车帘往外看，霎时满眼的青山绿水，景致一片盎然。 这里是哪里？ 她脑海里拂过好奇，就见麦冬笑眯眯的脸蛋出现在车帘外：“夫人，您醒了？奴婢刚去河边打了一盆水，进来给您梳洗。” 夫人？ 简馨略困惑地眨眨眼，下一瞬就见麦冬掀了帘子走进来，熟练地拧了帕子递给她净面。 “为什么唤本宫夫人？”简馨擦了脸，彻底清醒了。 “回夫人，这是老爷的吩咐。”麦冬笑着回应，“老爷说咱们这次微服出巡，所以要换个称呼，免得让外人听了去。” 微服出巡？ 简馨想起来蝴蝶谷的路上跟萧奕提过去清潭城游玩的事情，当时就是说的微服出巡。 所以，昨个儿大半夜不睡觉离开蝴蝶谷，是为了去清潭城微服出巡吗？ 她捧着麦冬递来的茶饮了一口：“咱们现在在哪里？清潭城吗？” 麦冬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到哪里了，不过昨天半夜就路过清潭城了。” 满头问号的简馨很快就见到萧奕了。 他依旧穿着昨夜的那身锦袍，日光下细看了，简馨才发现竟然只是寻常的袍子，上头并未有象征身份的五爪金龙。 “爷，咱们要去哪儿？”简馨换了称呼，见萧奕眉一挑，俊眸闪过肯定的神色。 他睃了眼收拾好床退下的麦冬，好整以暇地坐下道：“去胶州……” 去……胶州？！ 简馨半张着嘴：“您是说微服出巡去胶州，看看当地百姓的受灾情况吗？” “不错。”幽深的黑眸又闪过一抹赞赏。 简馨极度无语。 她建议微服出巡是为了去清潭城游玩，结果倒好，暴君同学直接举一反三半夜不睡觉直奔胶州。 胶州离蝴蝶谷应该不近吧？ 去暗中观察胶州受灾情况不是小事吧？ 怎的就把她这个深居后宫的人给带上了呢？ 她在蝴蝶谷还没好好泡温泉…… 如果暴君同学自己去胶州微服出巡，她还能觑着空子带上嫔妃们去清潭城游玩！ 这么大好的机会，结果她却被拉着出了门。 但凡萧奕提前跟她说一句，她都可以打上万言腹稿来劝他别带她同行。 只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许是简馨的表情太过明显，某位大爷不乐意了：“怎么，夫人不想去？” “哪有的事。”简馨一秒营业状态上身，“能陪爷一同出门，妾身欢喜还来不及呢。” “只是，咱们这趟去胶州，大概要几日才能到？又要盘亘多久再回返？” -- 第93页 萧奕饮茶：“昼夜不停往返需要三日时间，逗留两三日便回。” 虽说微服出巡，但作为一国之君，他不宜离开太久，以免生了状况。 匀出五六天时间带皇后出行，已经是经过周密计算后的合适周期。 简馨默默地为萧奕点了个赞。 身为一国之君，微服出巡得这么辛苦还真是不容易。 不愧是萧奕。 虽是暴君但人家心怀天下，其实是个好皇帝。 顺带的为自己点了个蜡。 按照萧奕的说法，这一路恐怕就没有落脚客栈休息的计划。 一想到接下来五六天都要在马车上度过，就让容易晕车的她感到沮丧。 不过，昨天睡了一晚，好像没觉得晕车？ 简馨忙仔细感受了一下：“爷，咱们这辆马车难道也有减震层？” 萧奕睨她一眼：“自然……” “可您上次不是说了，只有帝辇有减震层吗？”简馨小声控诉。 说得减震层天上地下只此一家，让她以为以大齐的生产能力只能给帝辇制造减震层，都没好意思提凤辇能不能也做个减震层的要求。 合着不是只此一家，而是只做了一家。 萧奕轻哼了一声。 外头一直竖着耳朵随行的两人明显没有那么拘束，麦冬好奇地问出了简馨的问题：“景公公，这马车是刚装的减震层吗？” 娘娘在乎什么，她最清楚了。 为了不晕车，娘娘可是鼓足勇气蹭帝辇呢。 景公公含笑点头。 不错，这马车可是连着好几日让人赶工出来的。 “那可以给我家娘娘的凤辇装上减震层吗？”麦冬眨巴眼睛，又问了一个简馨肚子里的疑问。 第76章 暴君长大的地方 “这……” 要做自然不是不能做，重点是没有皇上的旨意，他景公公可不敢做这个决定。 景公公没有吭声，只悄悄地指了指车厢。 麦冬瞬间会意，嘻嘻一笑低声道：“多谢公公提点。” 回头她去给娘娘说说，让娘娘去皇上那儿请个旨意，说不定回京的路上，娘娘就不用费尽心思蹭帝辇了。 马车里，简馨并没有因为萧奕酷着一张脸就放弃减震层，为了返京路上能够舒舒服服不再晕车，她可以再努力一下。 遂哪怕是对着萧奕那木有表情看书的脸，简馨还是昧着良心一阵夸奖吹嘘，直到觑见某人神色稍霁，才转了话头：“爷，请问妾身的凤辇是否也可以装上这么一个减震层么？” 好不容易变得缓和的神色似乎因为她这一句话刷地就蒙上了一层薄冰，简馨蓦地闭了嘴，小心翼翼地觑着萧奕，没再多问。 心里头却是嘀咕着，暴君同学骤变的反应究竟是什么意思。 既然这微服出巡的马车都能在短短时间内装上减震层，按道理来说，给凤辇装一个应该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至少，看起来不应该是银钱上的问题。 所以，就是规制上的问题了？ “爷，难道除了帝辇都不能装减震层？”简馨本着有问题就问的好学宝宝的心态，举起了素白的手。 萧奕莫名一滞，抬眸觑了眼那只白嫩嫩的手，终是吸了口气：“原因……” “因为妾身晕车啊！”简馨理直气壮，“爷您爱民如子，定然不忍看妾身因为晕车一路难受对不？” 爱民如子是真的用的吗？ 萧奕嘴角一抽，满心不悦。 此行出门本就是为这女人才让人把减震层加上，这下倒好，这女人食髓知味，还蹬鼻子上脸了。 但若皇后求他这么一件小事他都不做应承，日后传出去了，让他一国之君的脸面往哪里放。 “允。”萧奕沉沉地应了一声，双眼落在手中的书上，久久没看进去。 那厢简馨兴奋得连连道谢，好话儿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渐渐地，才让某位大爷紧抿的唇角略松了松。 就这么赶了一整天的路，待到了日暮西斜的时候，抵达了一处小村子前。 马车缓了速度，景公公在外报禀：“老爷，溪头村到了。” 萧奕手一顿，将书放下，挑帘外望。 简馨顺着他的方向往外看，只见暮色下的村子安详静谧，户户人家炊烟袅袅，还有些顽皮的孩童在外头追逐打闹，偶尔可闻父母呼喊自家娃儿回家吃饭的声音。 暴君同学眼里似乎流露出了一丝……怀念？ 简馨琢磨着，又瞄了一眼。 很确定自己没看错。 萧奕眼底当真是写满了怀念，明明白白，没有掩饰。 从未见过他流露这么真实的情绪，让简馨不自觉地回避了眼神，只轻快问道：“爷，您来过溪头村？” 车厢里静谧了一瞬：“景深，回去看看。” 暴君同学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就让简馨觉得自己可能问错了问题。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萧奕刚才那个「回去」的意思。 难道这溪头村曾是萧奕住过的地方？ 她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 马车并没有直接驶入村子，而是绕着山道径直去了村尾处。 当马车停下，简馨随着萧奕下来后，眼前是一个看上去非常破旧的屋舍。 萧奕似乎并不介意，上前推开了院子前的破木栅栏门，迈步而入。 -- 第94页 院子不大，地上尽是泥尘。 一侧有简陋的厨房，往里是两间屋子，屋檐上爬满了蜘蛛网，屋门一推就开，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这里。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简馨跟在萧奕身后进了屋，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了好几声。 她用袖子掩着面容，跟在萧奕身后往里看。 真的是非常破旧的房子，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别无长物。 “朕八岁以前，和太后一直居于此处。” 萧奕背着手，目光扫过屋内的每个角落，声音淡淡。 简馨倏地一惊。 书中虽然说过萧奕自襁褓起就被太后带离京城逃难，却从未提及他的童年生活竟然如此落魄潦倒。 “狗贼知晓朕未死，从未放弃过让人追杀朕。” 为了将皇家血脉延续，太后只得带着他隐居在这样一个人烟罕至的村子里。 简馨看着残破的屋子，很难想象萧奕这样的人竟然会在这里住了八年。 而现如今光鲜亮丽的太后，曾带着仍是孩子的他再次住了八年。 “太后就是在这屋子里教朕识字，给朕讲先朝的事情，讲父皇母后的事情……”萧奕背着手站在窗前，似乎在回忆什么。 简馨默默地矗在他身后，没敢吱声，也没敢动晃。 就这么陪着暴君同学吃灰尘吃了一刻钟，终于见他转身往外行去。 “爷……”简馨跟在后头，“咱们现在去哪儿？继续赶路吗？” “不。” 萧奕言简意赅地丢了一个字给她，便再没说话。 一行人离开了屋舍，转而往山边方向而去。 简馨莫名所以。 尤其是见萧奕轻车熟路地往山上走后，更加费解。 但萧奕明显没有满足她好奇心的想法。 而景公公亦神色肃然，连麦冬也没敢凑上去多问。 遂主仆俩就跟着在后头一路往上爬。 这一爬就是半个多时辰，待到萧奕停下脚步，简馨自觉已经迷了方向。 他们七拐八弯地深入山林，走了这许久，绕得似乎已经远离的溪头村。 “爷幼时每日天未亮就一路上山至此。”萧奕走到一处山壁前，伸手在上头摸索片刻，对简馨道，“你可寻得到机括之处？” 简馨倏地就想起了穿越过来的那一天，从密道前往御书房时的机关。 她打量着月光下黑漆漆的山壁，将手探到了萧奕摸索的位置，仔细探寻。 “咦？”忽地，她发现山壁上突出来的一块石头似乎可以旋转，便下意识地往逆时针方向扭了一下—— 只听嘎吱一声响起，山壁竟然打开了一个只容一人进出的缝隙！ 第77章 她觉得暴君可能是喜欢男人 这……还能在山里头凿出个养育大齐国君的洞天福地不成？ 简馨满心惊讶地跟在萧奕身后钻进了山壁。 四人入内后，景公公转身将山壁门关闭。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挂有长明灯。 一路往里走了约摸一刻钟时间，空间陡然开朗。 出现了一个巨型的山洞，山洞里各种家具物件，一应俱全。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沿着墙壁高高立起的书架，几乎占据了四面高墙。 “怎会有这么多书？”简馨不由惊叹。 萧奕薄唇微勾：“这不过是外祖父为朕准备的部分书籍而已。” 简馨上前细看：“爷，您八岁前就是在这里读万卷书，识天下事吗？” 她没忘记之前她找到百年前胶州灾祸的书时，萧奕曾说过八岁前就已通读过的事。 她的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一个孤独的小身形，端坐在眼前的石凳上捧书阅读的模样。 心底莫名生了一丝说不上来的触动。 萧奕是个孤儿。 从小没有父母陪伴不说，怕是懂事以来就自知身负着复仇复国的重任。 这样子成长的一个人，不暴虐谁暴虐？ 他能够利用先朝帝后留下的势力推翻前朝，重建大齐江山，且知人善用，勤勉打理朝堂，已经很厉害了。 个性刚愎些，见不得人怠慢朝政，见不惯就直接杀了—— 相比之下这些真不算什么。 这暴君的苗子，到底没算长歪了。 寻思间，便见景公公和麦冬在萧奕的吩咐下开始张罗收拾起来。 她跟在萧奕身后去了旁边的一处山洞：“今夜我们就歇在此处。” 山洞里有床有桌椅，瞧着就和普通的卧室差别不大。 “这里看起来挺干净的……”简馨摸了摸桌子不见一点灰尘，不由奇怪，“难道平时有人来着清扫不成？” “那是自然。”萧奕坐下，“每隔一段时间外祖父都会安排人来这里打扫。” 与其说溪头村的屋舍是萧奕幼时的家，不如说这山洞里更让他有归属感。 在这里他的外祖父亲自给他做了启蒙，而且先帝先后信得过的名师皆在这里给他传授各方面的知识。 哪怕八岁迁居后，萧奕亦时常会回来这里小住。 更不用说登基后，这里不仅有人清洁打扫，而且周遭还隐了侍卫暗中守护。 不多时，简馨就深刻体会到了萧奕口中有人会打扫这山洞的真意。 这里不仅有卧室，而且还能烧水沐浴梳洗。 -- 第95页 最诡异的是，这里竟然还有她能穿的衾衣。 若不是麦冬说衾衣皆是全新且干净的，她还真觉得心里毛毛的。 从那天夜里离开蝴蝶谷的情况来看，她总觉得她跟着出行不过是萧奕临时起意的事情。 如果没有玉妃闹上那么一出，那天夜里说不定萧奕就默默地离开了蝴蝶谷。 谁也不知道。 毕竟帝踪不可窥视，偷溜出去几天出巡再回来不是不能行的事。 所以，这里头会有她能穿的衣裳就显得很奇怪了。 只不过萧奕还是一如往常一般，对不想回答的问题向来惜字如金。 在简馨舔着笑脸好奇追问下，只丢了两个字给她：“安寝……” 然后他大爷往床上一躺，闭上眼就睡了。 简馨望着那张英俊得令人发指的脸，沉默片刻，老实把烛火吹熄，爬到床上的内里去躺下。 她睁大眼睛望着上空，忽然觉得—— 怎么好像和萧奕同床共枕好多次了？ 居然没有觉得不自在…… 是她太没有魅力，还是暴君同学其实根本就对女人没有感觉？ 像萧奕这种坐拥后宫佳丽却从来不碰一人的男主，小说里通常都会先误会人家是有特殊倾向，然后再洗白。 毕竟身为暴君本暴，不乐意碰嫔妃那是觉得嫔妃不配。 哪有什么个人偏好的事。 可！ 现在简馨却不得不想到这个可能性。 毕竟原主不仅长得极美，而且身材那个秾纤有致，别说男人，就是她自己在洗澡时候看了也会忍不住啧叹两声。 按着常理来说，只要是男人旁边躺了她这样的一个女人，都不大可能无动于衷？ 暴君同学看来是不那么讨厌她的，不然也绝不会让她和他一同安寝。 所以—— 萧奕是把她当哥们了？ 看她就像看见自己一样？ 完全没有感觉？ OMG！ 简馨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轻轻地侧了身，透着弱弱的光线打量萧奕的侧脸。 啧…… 可惜了这么个大帅哥。 看得久了，有些困。 不知什么时候，简馨渐渐睡了。 倒是在她熟睡后，一直平躺的萧奕睁开了眼。 他家皇后胆子还真不小，竟敢那样直瞪瞪地看着他，还—— 看了那么久。 若不是他定力好，怕是早就将她好生追究了。 直视天颜，可是重罪。 不过，这对于皇后来说，倒也可以网开一面。 萧奕这么想着，嘴角不知为何轻轻地勾了一勾。 皇后睡着了，他却毫无睡意。 这是他登基以来头一回回到这里。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仿佛他在山洞里苦读的日子还在昨日。 父皇母后虽然不能伴他长大，但留给他的势力不少，而外祖父和外祖母为了他，更是牺牲良多。 他能够走到今日，并非一己之功，遂更加珍惜这个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大齐江山。 只有民富国强，才对得起九泉下的父皇母后。 对于宫妃，在他一往无前的征途上从来不是他会考虑的方面。 等大齐足够强盛，他的地位足够稳当，兴许会考虑选一个看得上眼的宫妃诞下子嗣，传承皇位。 而这个人—— 在他第一次看到简馨的时候，就觉得她颇是合适。 无他，顺眼而已。 所以他才会立简馨为后。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醉心朝堂，短时间内并无宠幸皇后的想法。 尚未到需要子嗣的时候，何须在上头浪费时间？ 当然，这一切都在沈贼造反后变了。 他总觉得，他的皇后在那一次后也变了。 变得……主动？大胆？又缠人？ 萧奕看着淡淡光线下熟睡的容颜，心头莫名一跳。 第78章 太纯情了…… 这女人在笑。 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样的梦，让她笑得这般甜美……又诱人…… 萧奕莫名觉得有些暴躁。 若然系统十八还在的话，他就可以用识梦术来倾听她的梦境。 那样便可以知道是什么让这个女人那么欢喜。 萧奕盯着简馨那微微勾起弧度的红唇，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了下。 不自觉间，他撑起了身子，渐渐靠近了过去。 就在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时，忽地就顿住了。 他看着瞬间皱眉，抿起唇似乎带了痛苦神色的简馨，拧起眉头。 这女人的梦境转变得这般快吗？ 现下又是因为什么变得不高兴了？ 有人欺负她了？ 亦或是…… 念头刚在脑海里转过，忽地就见简馨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整张脸又再结结实实地朝他的脸撞了上来—— 再次四唇相贴。 萧奕玩味地凝了眼依旧闭着眼的简馨，并没有急着离开她的唇。 事实上，这是第二回 这女人睡梦中亲他。 他并没有忘记上一次这女人倒打一把的事情。 今天正好看看，同样的事情是否还会再发生一遍。 “色狼！” 简馨正梦到被狗追了九条街，跑得她腿都要断的时候，竟然那条狗正面朝她扑了过来，一把将她压倒在地上。 -- 第96页 这让小时候看到过邻居家孩子被狗咬伤的她猛地就吓醒了。 可谁知道，一睁眼竟然发现眼前杵着一张俊脸，还好死不死地和她四唇相贴！ 不是说了是gay吗？ 怎么又趁着她睡着了偷亲她！ 简馨想也没想地就骂了一句色狼，然而这回萧奕却不乐意了。 他双手一伸捧住简馨欲闪躲的脸，正色道：“皇后好好想想，谁是色狼？” “当然是皇……” 简馨讷讷地看着萧奕的脸，听着他提醒：“皇后做了噩梦，朕正想看看皇后怎么了，然后……” 然后，她就猛地坐起来，亲上了暴君？ 是……她主动的？ 简馨呆了呆，没忍住伸手捂住了嘴。 萧奕见状，含笑道：“现下皇后想明白了？可还记得上一回在凤阳宫，谁、是色狼？” 上一回……好像也是这样的情景。 简馨的记忆归拢，猛地用手遮住了脸。 亏她还理直气壮地骂萧奕小人，趁她睡着亲她，结果色狼是她？ 对了…… 既然萧奕不喜欢女人，的确不可能主动亲她才是。 她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简馨尴尬地笑了笑：“皇上，臣妾误会您了。” “朕向来大度，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皇后觉得呢？” 萧奕好整以暇地拨了拨简馨耳边的乱发，定定地看向她。 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有些过近了？ 简馨甚至可以感觉到萧奕温暖的呼吸吹在了她的面庞上，她往后缩了缩，一双眼睛犹如土拨鼠般眨了眨：“皇上您英明神武，定然不会跟臣妾计较的。” “错了。”萧奕伸出食指抵住简馨的唇，“朕是说不计较细枝末节，并非不会跟皇后计较。” “哈？”简馨呆了呆。 一定是因为萧奕抢走了她身边的氧气，所以让她的脑子都变得不那么灵光了。 他刚才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是……”萧奕的手指在她的唇形上慢慢描摹，“朕不计较皇后亲了朕这件事，但是朕从不认人欺负。” “若然有人欺负了朕，朕自然要加倍讨要回来。” “哈？”简馨依旧有些呆。 萧奕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家皇后愈发可爱，他好心情地再解释了一遍：“就是说，皇后亲了朕两次，朕至少要亲回去四次，才算扯平。” 简馨：“……” 扯平，有这样扯平的吗？ 而且，他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不羞吗？ 她又没忍住伸手将脸捂住，仿佛那样就可以没有听见这些话一般。 但是萧奕可不由得她。 他的一只大手将简馨的两只手握在掌心里，另一只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闭上眼睛。” 简馨眨了眨眼，倏地闭上。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快得似乎连耳膜都能听见心脏的跳动声。 在她屏住呼吸，忍不住想着这场景好像和电视剧里的很像时，忽然觉得嘴唇上被啾啾地亲了两下。 就……这？ 简馨呆了呆，下一瞬便听到某人低语了一声：“双倍……” 然后，就又被啾啾地亲了两下。 就……这？！ 简馨刷地睁开了眼。 可能是反应太快，她甚至看见萧奕脸上闪过一抹红霞。 在她想要细看时，萧奕伸手将她摁倒在床上，然后侧身躺下，闷声道：“安寝……” “是，皇上。” 简馨将薄被拉到身上，手按在胸前，还能感觉到心跳如鼓。 她是很紧张，但是怎么觉得萧奕比她还紧张？ 而且那样跟啄木鸟似的啄两下，不叫亲好吗！ 难道让大齐朝无数官员畏惧的暴君本暴，在男女之间的事情上竟然这么纯情吗？ 简馨咬着被子，陷入了深思。 作为一个现代社会养育出来的好学生，她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是该懂的东西她都懂，至少大部分都懂。 可…… 大暴君从小可是没爹没娘，估计太后也没有那个机会安排什么教这方面的嬷嬷宫婢去教他。 后来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复兴大齐上，萧奕就更加不可能有时间去想这些儿女之事。 再后来，萧奕登基，真正地成了暴君本暴，那就更更不可能有人能够敢在他面前提醒这种事。 所以，在这方面，暴君同学只是一张白纸？ 那……简馨不由想起从自家娘亲那里拿回来的小图书。 萧奕同学没收之后，说不定悄悄儿地研究过？ 会不会，根本没研究懂？ 要不要她这个正牌皇后回头给他好好上一课？ 简馨倏地涨红了脸，双手再度盖住面庞，不能多想，不能多想。 她睁圆了眼睛，又闭上了眼。 仿佛嘴唇上还有被某人碰触的感觉…… 今晚，可能要失眠了。 那厢萧奕侧过身后亦闭上了眼，只嘴角是不由自主地上翘。 他家媳妇的味道果然很香，也很甜。 只是，见她因为紧张而僵硬得一动不敢动，让他不敢太过放肆。 原本想待到想让皇后诞下龙嗣时在碰她，现下，或许可以找韩御医要些不伤身的避孕方子？ 第79章 -- 第97页 是皇上抱她上马车的吗 简馨以为自己睡不着，但是事实上，她可能是睡神转世。 不过多久便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竟然躺在了马车里？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坐在一旁，伸直了大长腿，正闲暇惬意地在看书的萧奕。 难道昨晚只是一场梦？ 他们根本没有去什么山洞，也没有在山洞里过夜，萧奕更没有像啄木鸟一样啾了她四下？ 简馨抬眸，狐疑地瞄了瞄似乎专心看书并未发现她已经醒了的萧奕。 “不是做梦。” 某位大爷凉凉地丢了一句话，登时让更多记忆回笼，简馨讷讷道：“爷，妾身是怎么从山洞里到马车上来的？” 萧奕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揉了揉胳膊：“夫人觉得呢？” 简馨：“……” 眼前这一个一定不是书中说的、她之前认识的那个暴君！ 她真想扑上去撕下他的面具，然后冷笑一声：“别以为戴了面具本宫就不知道你是假的萧奕！” 可下一瞬，某位大爷竟然伸出食指点在了她的唇上：“夫人若是不记得，爷不介意身体力行来提醒下夫人？” 简馨呆住…… 暴君同学，你人设变了你知道吗？ 这样是真的可以吗？ 身为暴君，不是应该因为她的怀疑而直接拧断她的脖子，而不是这么、这么……像在调戏她！ “不、不必了。”简馨看着在等着她回应的萧奕，一秒怂了。 早膳是在马车里用的，用过膳后，简馨忽地想道：“爷，咱们到胶州了吗？” 萧奕颔首：“溪头村便是在胶州边界。” 已经到胶州了？ 简馨忙挪到窗前，拉开窗帘往外望。 “你看什么？”萧奕挑眉，觑了眼脑袋在车窗前晃的简馨，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 “自然是看看可有难民在外。” 书中曾经描述过受灾后的胶州，那可是相当于人间炼狱。 简馨明白萧奕在提前知晓灾难的情况下做了很多部署，但是作为看过书的读者来说，对书中描述的那种惨状实在是印象深刻。所以，她才会忍不住探头张望。 外头是笔直的官道，并未见到有想象中成群结队的难民。 “爷，前方的城镇是哪里？”简馨将车帘挂了起来，靠坐在侧，不时打量几眼。 此行本就是为了微服观察民情，萧奕索性把另一侧帘子也拉了起来：“桐城……” “桐城？” 简馨回忆道，“桐城是胶州最大的城镇，离受灾的地域似乎颇有些距离？” “不过是三五天而已。” 算不得太远。 若然真有难民四处逃窜，桐城必然也是难民们的目的地之一。 “您有安排桐城的官员接收难民吗？” 简馨好奇…… “自然。”萧奕应道，“胶州境内所有城镇都必须无条件接收难民，安置妥当，违令者斩。” 杀气重重阴气森森的「违令者斩」四个字，顿时让简馨后背一凉。 人家还是暴君本暴，如假包换的。 “有爷您的英明领导下，朝中官员哪敢不好好为民谋福利……”她弱弱地拍了拍马屁。 却听萧奕冷哼一声：“夫人不知道，还真有几个自以为能够欺上瞒下的祸害。” 简馨杏眸圆睁：“谁人那般大胆？” 萧奕念了一串官职及其对应的姓名：“胶州上下这六个官员，已然在查明真相后立即推至菜市大街当众斩首。” “您是说还没禀报到您这边就直接斩了？”简馨咋舌。 “如此废物，留有何用？”萧奕轻嗤。 若不是令行禁止，胶州的情况又怎可能如此迅速见效。 简馨佩服至极，但对于某暴说杀就杀这种行为，身为现代人她还是有些无所适从，遂变了话题：“妾身记得爷的母族就在桐城？” “嗯。”萧奕目光透过车帘往外看去，“自从先帝先后出了事，外祖父就解散了在胶州的大族，让族民四下逃难而去。” 前朝皇帝谋害萧奕父皇母后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清算他的族人。 幸好萧奕的外祖父得了消息，最短时间内散尽家财遣散族人，才得以让其中七八成族人都保全了下来。 “外祖父和外祖母只将培养爷的各种资源留下，寻人秘密开凿了山洞，随后就隐姓埋名地居于山林里。” 为免萧奕被发现，老两口不敢明目张胆地抚养萧奕。 只守在山洞里等他过去。 萧奕不疾不徐地说着往事，时有停顿。 简馨仔细听着，并不催促。 就这样马车一直往桐城方向而行。 “那爷您登基后，外祖父和外祖母又住在何处？” 萧奕目光忽地定定地望住外头，眼底闪过极为难得的和暖的光芒：“爷登基后，族人自是重新回到桐城，外祖父亦重新成为族长。” 简馨顺着他的目光外看，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城门不远处。 城门附近有人搭了粥棚在施粥。 有一队看似难民模样的人正在粥棚前排队，等待着施粥。 而暴君同学，似乎正在看着为难民施粥的一个老者—— “爷，那位就是您的外祖父吗？” -- 第98页 她脱口而出。 却见萧奕含笑：“不错，正是外祖父。” 不多时，马车在城门边上停了下来。 萧奕带头往粥棚而去。 待走近了，只笑着看向那老者，轻轻唤道：“外祖父……” 老者正将手中的粥碗递给百姓，听了声音，仿佛有些不敢相信地朝萧奕看了过来。 就见他手中的粥勺一抖，差点掉到了大锅里头。 萧奕忙上前接住，依旧笑着：“外祖父，奕儿回来了。” “奕儿，真的是奕儿！” 老者双手微颤地拉住萧奕，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果真是奕儿，你……怎会来此？” 他身边的家仆神色紧张，想要双膝下跪，却又不敢。 老者忙摆摆手，拉住萧奕往边上走：“这是怎么回事？” “外祖父，不急。咱们回家再好生聊。”萧奕依旧笑着。 “好，好。” 老者看向简馨，“这位是奕儿的媳妇？” 萧奕：“正是，奕儿曾说过若是寻着媳妇便带来见外祖父和外祖母。” “没错，没错。”老者一手拉住萧奕，一手拉住简馨，“走，跟外祖父回家去。” 第80章 朕的女人自然懂朕 萧奕的外祖父姓谭，名龙城。 谭老领着众人一路进城，边介绍着这段时间胶州灾祸对桐城的影响。 从他的口中更加清晰地了解了当地的情况，果然在萧奕的雷霆手段之下，地方官员对灾民的救治极为上心。 不仅如此，富甲豪坤亦适时出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为灾民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无论为名或是为利，只要对灾民有利，就是好事。” 谭老通透，直言评道。 富甲豪坤自然不会无故出手，多是因为看见地方官员的作为，想要趁此机会扬扬名声而已。 萧奕颔首…… 这些道理自幼外祖父就教过他，他早已将其用得深入精髓。 行了约摸一刻多钟，终于抵达谭府。 “这里便是谭府老宅。”萧奕给简馨介绍道，引着她往里走，“爷记得那些年，外祖母最是惦记的就是这套老宅。” 老宅底蕴深积，处处可见古朴典雅，又不觉盛势凌人。 行走间的仆人个个安静本分，并不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偷偷张望，可见平日里管理得极好。 谭老将人领去了正堂，招来嬷嬷相问，得知老伴去了小厨房。 他倒也不见诧异，只笑道：“你外祖母三天两头就要亲自下厨做怀香馄饨，总念叨着你和你母亲最是爱吃。” 简馨跟着众人往厨房行去，对谭老刚才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上来。 所谓的怀香馄饨，其实就是现代的茴香饺子。 据简馨观察，萧奕确实爱吃。 虽说皇帝的喜好向来不宜让人发觉，每回用膳亦会摆上数十碗碟菜肴，但简馨印象里，每回遇上茴香饺子，萧奕都会多吃一只。 寻思中，很快就到了厨房。 厨房里干净整洁，好几位嬷嬷婢女正围着一个老太太在包馄饨。 老太太便是萧奕的外祖母谭老夫人。 谭老夫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依旧梳妆得端庄优雅，眉目间和萧奕有四五分相像，可见其年轻时定是个美人胚子。 她专注地包着手里的馄饨，不时念叨着怀香馅儿要怎么调才好吃，或是念叨着馄饨皮怎么包才牢靠，旁边的嬷嬷和婢女各个笑盈盈地应和。 简馨看着这一幕，忽地发现身旁的萧奕似乎有些紧绷。 谭老夫人似乎没有发现他们进来。 可这么说，好像又不完全对。 刚才下人们像他们屈膝敬礼时，简馨明明瞧见她往谭老和萧奕方向看过一眼，只是转瞬就又低下头继续包馄饨—— 不是没发现他们进来，而是没有认出他们来？ 简馨心底打了个突。 谭老和萧奕就这么站在一旁，看谭老夫人包馄饨。 厨房里依旧带着欢声笑语，嬷嬷和婢女们不时应和着谭老夫人的话，待到馄饨包好，谭老夫人便张罗着让人将馄饨下到早前烧好水的锅里。 过不多久，两大盘怀香馄饨出锅，热腾腾地端去了旁边的膳厅。 谭老亲自挽着谭老夫人往膳厅走去，萧奕睇了眼简馨，领着她随在后头。 简馨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将心底的疑问问出来。 众人在膳厅落座，婢女们布置好后便都退了下去。 “阿兰做的怀香馄饨可真香。” 谭老给萧奕和简馨都夹了馄饨，一边笑着道：“奕儿回来了，阿兰可还能认出奕儿来？” 谭老夫人只盯着碗里的怀香馄饨念叨：“奕儿爱吃，欣欣也爱吃，他们都最爱吃我做的怀香馄饨。” “外祖母，朕……奕儿回来看您了。” 萧奕终于说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他双手托扶着谭老夫人，语带一丝不明显的哽咽，“外祖母还记得奕儿吗？” 谭老夫人这才终于抬眼看向了他。 她眼睛里先是带着困惑的神色，渐渐地，似乎认出了萧奕，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是奕儿？真的是奕儿！奕儿回来了？外祖母可想你了……” “奕儿，快，快尝尝外祖母做的怀香馄饨。” -- 第99页 她拿起桌上的碗筷塞到萧奕手里，慈爱地笑着：“吃，快吃。” “老爷，奕儿回来看妾身了。”她转过头看向谭老，“您也吃，都吃。” “哎……好。”谭老眼眶湿润地点了点头，夹起馄饨往嘴里送，“真香！” 萧奕也在吃，他半垂着头，专心地吃着碗里的馄饨。 谭老夫人满意地打量着两人，忽地视线落在了简馨身上：“这位姑娘是……” “她是奕儿的媳妇。”萧奕已然把碗里的馄饨都吃了，他放下碗筷，拉住简馨郑重介绍给谭老夫人，“她叫简馨。” “欣欣？”谭老夫人眼睛一亮，“欣欣也回来看娘了？欣欣吃馄饨，快……” 她夹了好几个馄饨放在简馨的碗里：“这是你从小最爱吃的，娘天天包，就等着你回来吃。” 简馨忙捧起碗点头：“好，好的。” 她心下愈发觉得奇怪了。 谭老夫人似乎没听明白萧奕的意思，反而因为她的名字误会了她是别的人？ 谭老夫人的女儿名字和她一样也叫做馨馨吗？ 可是，她怎么记得谭老夫人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萧奕的母后…… 虽然心中很多疑问，但自知此时并不是好奇的时候，简馨埋头夹起馄饨往嘴里塞去。 这一进嘴，差点就没吐出来—— 甜得发齁的怀香馄饨！ 也太、太、太难吃了吧！ 可刚才谭老和萧奕明明一口接一口吃得香的样子！ 简馨困难地将怀香馄饨吞了下去，抬眼看向萧奕。 “欣欣可还爱吃娘做的怀香馄饨？”谭老夫人拉住细细地端详着简馨，看也看不够似的，“爱吃便多吃些，这里还有好多。” “很好吃。”简馨看着谭老夫人眼底的慈爱，心头莫名触动，她夹起馄饨往嘴里塞，笑盈盈地吃了下去。 萧奕默默地凝了简馨一眼，嘴角是浅浅的笑。 他的女人…… 待到用过怀香馄饨，谭老夫人神色疲惫地被送去歇息，谭老才领着两人进了正堂。 “你外祖母的病，已经是没法子治了。”谭老眼底闪过忧伤之色，但旋即又变得坚强。 第81章 记得要生个大胖外孙 萧奕眉头紧锁。 虽然这个消息他早就知道了，但听见外祖父亲口说出来，那种感受用言语难以表述。 “你外祖母三年前便已经不认识外祖父了。”谭老叹了口气，“这些年来在你的帮助下，无论是御医、太医，还是民间各种名医都请了一个遍，皆束手无策。” “你外祖母虽然不记得外祖父，但却还记得你和你母亲。”谭老细细道来，“尤其是记得你们最爱吃她做的怀香馄饨，每隔一两日就非要亲自下厨做上几大盘。” “从调馅儿的味道，到包馄饨，都得亲自参与。所以外祖父才让人围着打下手，省得她不小心伤了自己。” “早两年做出来的怀香馄饨还跟你幼时吃的一模一样，鲜香美味。”谭老吁了口气，“今年开始，就时常会放错调料，盐放成了糖，又或是多放，什么情况都有。” “刚才见你们小俩口都吃得香，可是受委屈了。” 萧奕：“不委屈。外祖母做的怀香馄饨，依旧是好吃。” 他还记得小时候每回去山洞里学知识，外祖母都会亲自做好怀香馄饨等着他吃。 那热腾腾的，充满了慈爱的味道，他永远不会忘记。 祖孙俩继续讨论谭老夫人的病情，萧奕问得仔细，简馨则一直在旁安安静静地坐着，不插话，认真听。 谭老夫人得的应该是类似于老年痴呆的病症，从渐渐忘事，到慢慢不能生活自理，随着时日推进愈发严重。 然而即便如此，谭老夫人依旧没有忘记最疼爱的女儿和外孙喜欢吃的东西。 总惦记着要去给他们做上一份怀香馄饨。 这种仿佛刻在骨血中的慈爱，让人动容。 简馨感受着萧奕平静面容下的沉重，心里也觉得沉沉的。 生老病死本就是不可控的事情，哪怕家财万贯，权倾天下。 众人安置下来，午歇过后，萧奕带着简馨去了谭老夫人的院子里。 谭老夫人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目光呆滞，毫无神采，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木偶人一样。 萧奕在她身旁坐下，只握着她的手陪伴，并未出言惊扰。 谭老夫人皱起眉挣扎了一下，看向萧奕的眼神陌生极了：“你是何人？” “我是奕儿。”萧奕温声相应。 然而谭老夫人却像没听懂似的，也不见认得萧奕，转过头继续呆呆地看着院子里的花草。 祖孙俩就这么静静地坐了近一个时辰。 直到暮色渐起，自打进了谭府就消失不见的景公公回返，萧奕才起身去了书房。 景公公是奉旨去了周围城镇查探灾民的情况，此刻回返禀报：“爷，奴才在桐城及附近的村落走了一圈，皆不见有流离无助的灾民，已然派人到周遭更多的城镇查探。” “嗯。”萧奕应了一声，起身往外，“有消息尽快回报。” 用过晚膳后，两人回屋。 谭宅为他们备的是一间寝屋，夜色渐深，不由得让简馨又想起了昨夜在山洞时候发生的事。 白天都已经快要忘记了，结果一到了夜里忍不住就觉得脸上燥热。 -- 第100页 今晚她一定会老老实实睡觉，绝对不会又突然坐起来亲到萧奕！ 不过话说回来，萧奕若是不坐在她面前偷看她睡觉，怎么可能会被突然坐起来的她亲到？ 明明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偏生还要双倍扯平。 简直就是情场老手。 亲亲只会啾一下的情场老手，啧！ 简馨虽是腹诽，但到底明面上到底不敢表露出来，只安分地爬到里头，侧对着墙壁躺下装睡。 萧奕许是心中装了不少事情，头枕着手，似睡非睡。 就这么过了许久，久到简馨困意上头，马上要堕入梦乡的时候，忽地好像听见门被嘎吱地推开了。 她迷糊地睁开眼，转身就见萧奕坐了起来：“外、外祖母？” 萧奕的声音带着疑惑，简馨从他肩膀后探头看过去，正好瞧见谭老夫人笑盈盈地端着托盘走进来，麦冬和景公公跟在身后，两人脸上满是无奈。 “这是外祖母给你们做的百子千孙汤。” 谭老夫人把托盘放到桌上，走到床前一手拉着萧奕一手拉着简馨，“你们可得好好喝了再睡，保准明个儿就能有大胖外孙！” 简馨和萧奕：“……”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谭老夫人端起黑幽幽的汤碗递了过来，忙不迭地接在手中。 那苦涩的味道哪怕是没有靠近也能闻得一清二楚。 苦药倒是不怕。 怕的是不知谭老夫人亲自煮的这所谓的百子千孙汤，里头究竟放的是什么料—— 能不能喝？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都写着同样的问号。 “别怕，这可是好东西。”谭老夫人笑着说道，“外祖母放了鹿茸，人参，杜仲，冬虫夏草，当归，何首乌……还有蝎子，都是难得的好东西。这个方子可是咱们谭氏一族从祖辈就留下来的偏方，非常管用！” 简馨只觉得脸上的笑快要端不住了，用眼神询问萧奕：爷，这汤……能不喝吗？ 萧奕定定地看着她，含笑对谭老夫人道：“谢谢外祖母，奕儿和馨儿这就喝。” 言罢，他头一仰，尽数将汤药都灌进嘴里。 简馨目瞪口呆。 然而由不得她拒绝，萧奕那坚定又毅然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喝，或者死」。 她咬牙学着萧奕一口就把汤药灌了。 苦得差点升天。 “外祖母，时候不早了，您快些回去歇息。” 萧奕亲自扶着谭老夫人出了门，再次回转时，就见简馨端起茶水漱口：“爷，那汤药……” “无碍。”萧奕拉着她坐在床沿，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外祖母一直以来就有着让爷早些生个大胖外孙给她抱的心愿，所以今夜才会这样做。” 简馨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她能理解。 哪怕是现代父母辈祖辈也多的是催婚催娃的。 更何况在古代。 “所以……”萧奕望着她，“懂？” 所以……懂？ 简馨摇了摇头。 没懂…… “外祖母还不知能够清醒多久，爷打算改变原本的计划了。” 第82章 暴君同学你真的会吗 听过萧奕所谓的计划之后，简馨顿时对昨晚怀疑人家有特殊倾向的事情深感抱歉。 人家根本不是GAY好吗？ 人家只是对生育有着精密周详的计划，以至于压根没有碰后宫嫔妃的兴趣。 额，似乎这么说有些偏颇。 她好像、仿佛听见萧奕提到一句只需要她替他诞下龙嗣的话。 那么说，人家三年前选秀时大刀阔斧砍掉大半秀女，其实是为了造福大家。 不然被选进了宫里，结果就当真一辈子成了摆设，得多凄惨？ 简馨甩掉了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现在要面对的是眼前这个跟她「掏心掏肺」讲了计划的男人。 他的意思，该不会是今晚就要和她为龙嗣努力奋战吧？ 且先不讨论她的意向，她想说的是—— 暴君同学，你确定你会吗？ 昨晚拉着她啾啾啾了四下的纯情少年，今天一下子就要完全进入成人的世界，这会不会太难为他了？ 还是说，她得亲自上阵，用她为数不多的知识指点他？ 简馨只觉得脸蛋恐怕都要红透了，因为热热乎乎的。 “爷，其实咱们也不用急于一时？这种事情，妾身听说很多夫妻哪怕是努力多年也未必能够顺利生下孩子……” 更别说他们两人都毫无经验，能不能成功都另说！ 而且这还在谭府里头，怎么想都觉得尴尬。 “要不咱们回蝴蝶谷，额，不，回宫再试？” 萧奕望着简馨那双如同兔子般的眼睛，懒懒往后一躺，大长腿拦在简馨的身前：“爷觉得今夜就挺合适，而且外祖母刚才端来的百子千孙汤，咱们不是喝了吗？” 喝了百子千孙汤就要那个什么吗？ 简馨瞬间想歪：“那是……春、春、春……” 药？ “非也。”萧奕伸手点在简馨的唇上，“你仔细感受下，身体可有变化？” “就觉得有……些热？”简馨看着萧奕意味深长的眼神，讷讷道，“可现在时值酷夏，热不是很正常吗？” “屋子里有冰盆。” -- 第101页 萧奕好心地提醒一句，伸手抚过简馨微微濡湿的鬓角。 简馨往后缩了缩。 她默默地凝了眼某位大爷势在必得的眼，弱弱地举起手道：“可是……爷您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做吗……” 这话说出口，只觉老脸莫名又是一热，“妾身不是不相信爷您，只是这事儿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事实上对于具体技术细节，她也只是一知半解。 可比起某个只会啾啾的大爷来说，她至少还知道得多些。 所以，今晚为了成就某位爷的决心，要靠她出马了吗？ 虽然她早就猜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而且也挺满意萧奕的颜值和身材的，但是要自己亲自上—— 那还是有点心虚。 万一搞砸了，暴君本暴会不会恼怒成羞把她咔嚓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简馨觉得很有必要提前沟通：“爷您得先答应妾身，无论如何也不能生气，不能惩罚……诶！” 她还没说完好吗！ 萧奕忽地如同乌云罩顶般将她压在了床榻上：“看来朕的皇后比朕还要心急……” 语落，便是进入了少儿不宜、实在抱歉不可言说的拉灯场景。 几乎一夜未眠。 简馨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已然散架。 而最让她愤愤不平的是—— 她觉得自己被骗了！ 说好的亲亲只会啾啾，说好的什么都不会，说好的需要她亲自指点…… 统统都是她的错觉！ 人家暴君同学不仅很会，而且还很能折腾！ 这就罢了，还逼得她羞愧得无法交加的那种折腾！ 例如，慢条斯理地复述她娘给的那本小图书上的画面，然后倒腾着她尝试、折磨…… 呜呜…… 简馨觉得一张老脸都快丢尽了。 昨夜不知道求饶了多少回，才终于让某位爷消停下来。 结果倒好，她现在难受得起不了身，可暴君人却不见了！ 简馨瞄着空荡荡的床侧，咬着被子大眼四处滴溜地张望。 不在屋里…… 再瞄了瞄窗户透下来的天色，好像已经不早了？ “夫人，您醒了？” 麦冬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婢女正提着热水和浴桶，“奴婢伺候您梳洗。” 简馨快羞死了。 幸好麦冬机灵，让人放好一应物事后就都赶了出去，亲自上前扶着简馨起来沐浴。 但当她看见简馨身上那一片青一片紫时，仍忍不住惊呼抱怨：“老爷也太不懂得心疼夫人了。” 简馨泡在暖暖的水里，自觉舒服多了：“他人呢？” “早上景公公回来了，然后老爷就去了书房。”麦冬如实禀报，“不过老爷让人传话过来，不能吵醒夫人您。” 梳洗罢，简馨坐在桌前用过迟来的早膳，外头又传来阵阵脚步声。 谭老夫人又来了。 “好孩子……”谭老夫人拉着简馨坐下，神秘兮兮地笑道，“昨夜外祖母做了个胎梦！” 胎……梦？ 简馨尬笑：“是吗？” “没错！”谭老夫人依旧满脸神秘，“快问问外祖母做了什么胎梦？” 简馨：“……” “老夫人做了什么胎梦？” “叫外祖母。”谭老夫人不乐意了。 “外祖母。”简馨乖巧应道。 谭老夫人笑盈盈地摸着她的手：“这才好。外祖母告诉你，昨晚外祖母梦到一条金蛇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然后就飞上九霄了！那可是寓意非常好的胎梦！” 简馨的手背顿时爬满鸡皮疙瘩，不知如何回应。 “来，这是外祖母亲自煮给你的安胎药。”谭老夫人将桌上的药碗送到简馨跟前，“好好喝了，准保大人娃儿都健健康康的。” 简馨望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黑漆漆的汤药，欲哭无泪。 昨天夜里来了一碗，就让她顺利失身了。 这会儿真把这碗喝下去，不会赶明儿回到皇宫她就怀孕了吧？ “快趁热喝。”谭老夫人笑盈盈地哄道。 简馨端起药碗，看着谭老夫人满眼的神采，忽觉得她根本不像是得了老年痴呆的老人。 “馨儿。”萧奕正好从外头走进来，见状将药碗接了过去，“外祖母，这是什么汤药？” 谭老夫人立即笑眯眯地拉住萧奕，把胎梦讲了一遍，然后笑道：“快哄你媳妇喝下这碗安胎药。” 简馨巴巴地看向萧奕，传递求救信号：她真的不想喝，能行不？ 第83章 一起来看小图书 “外祖母辛苦熬的安胎药……”萧奕无视简馨的求助眼神，含笑睇着她，“馨儿趁热喝。” 简馨着急地眨眨眼：万一喝了跟昨晚那样怎么办！ 这黑漆漆的汤药看着闻着都和昨天那碗差不多，要她说，说不定就是同一锅里出来的汤药，重新煮热了给她喝…… 萧奕一派淡定：没事。真要是昨天的汤药，爷给你兜底。 兜……虾米个底！ 简馨看明白了萧奕眼底的意思，脸上又是一热。 她低下头，屏息把汤药喝了。 待谭老夫人心满意足地出去后，萧奕才向她解释：“外祖母这两日特别清醒，外祖父说兴许是因为咱们回来了的原因。” -- 第102页 昨晚谭老夫人去熬百子千孙汤时，把药方背得清楚不说，而且还亲自盯着药童抓的药。 “药童确认过方子和药材，并没有一丝失误。” 简馨讷讷：“所以说昨天咱俩喝的真的是什么百子千孙汤？” “不错。”萧奕颔首。 那……刚才的也真的是安胎药？ 可是，她和萧奕刚开始同房，离怀孕还远着呢，喝什么安胎药啊！ 萧奕将简馨环在怀里：“难得外祖母那么清醒又欢喜，委屈馨儿了。” 简馨被他浑厚的男子气息笼罩着，有些呼吸不畅。 还有就是，他怎么叫她馨儿！ 让她想抱怨都不知怎么说。 算了，原本萧奕不进来的话，她也打算把汤药喝了的。 毕竟看着外祖母那样慈爱的眼神，她实在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在谭府再逗留了不到半日，就又启程了。 毕竟萧奕乃一国之君，能够偷闲三两日已是不易。 临行前，谭老夫人拉着两人的手，眼角润湿又带着笑：“好好过日子，不必惦记外祖母。若是生了娃儿，记得带他回来给外祖母看看。” 完了还往简馨手里塞了一个包裹，“这是给馨儿的，有空多看看。” 待上了马车，简馨好奇地把包裹打开，里头是三本书，她翻开其中一本，正说着：“这是什么书呀……” 登时就看到了让人社死的图画—— 简馨倏地把书合上，尴尬了一脸。 萧奕睇她一眼，将她怀里的书都接了过去：“外祖母赠书，自然要好好阅读。” 简馨：“……” 为什么古代的长辈赠书都这么的豪迈大方！ “馨儿，过来一起看？”萧奕拿起书悠哉地翻了翻，含笑邀请。 “不，不必了。”简馨往旁边挪了挪，故作欣赏外头风光，“妾身怕晕车，还是看看外头风景就成。” 萧奕的声音透着惋惜：“那爷独自看了。” 惋惜个什么劲儿！ 简馨目光锁定车窗，丝毫不打算往萧奕方向瞥去。 大白天的看小图书，分明是不怀好意！ 想着昨天夜里的满身狼狈，简馨忍不住咬住唇，暗戳戳地琢磨着暴君同学该不会小图书看多了，一会儿打算把她压这车里头这样那样吧？ 那……可不行！ 简馨伸手将车帘刷地拉到最开，大到能够看见外头行走的景公公和麦冬的身影，这才觉得稍稍安心。 她又瞥了瞥进车厢的大帘子，把那个也拉开的话，兴许会更安全？ “风太大。” 就在简馨有所举动之际，身后传来了某位爷淡淡的声音。 简馨陡然一惊。 他怎会知晓她心中的想法？ “爷猜的。”萧奕好笑地看着简馨，勾勾手指，“过来……” “做什么？”简馨眯起眸儿，防心大起。 “陪爷一起看书。” 萧奕手一伸，转瞬就把忍不住惊呼又伸手按住嘴的简馨捞进了怀里，他将简馨揽住，一边翻书：“爷觉得这些还挺值得一看，你也看看。” 什么鬼值得一看！ 简馨憋着气往书上瞟了一眼，发现翻开的那一页上写满了字。 她仔细读着，脸又红了。 书上的内容是教导如何能够更快受孕的知识。 诸如事后垫枕头，计算同房的日期，还有那些吃食会有帮助等。 所以，这不是一本单纯的小图书，而是帮助夫妻尽快怀上身孕的「百科全书」？ 少了之前的羞涩，简馨倒是多了一份无语。 这男人怎么能够这么快速地从不近女色的暴君转变成了急待绵延子嗣的人呢！ “爷并不是着急。”萧奕仿佛感受到了简馨的想法，“只是学习下相关的知识并不是坏事。” 昨日受了外祖母病情的冲击，他确实有短短的一瞬想过尽快让简馨怀上龙嗣，好圆了外祖母的心愿。 但那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 事实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简馨很好看，好看到让他愿意将皇后之位给她，愿意让她成为他孩子的母亲。 但即便这样，在他没有打算要孩子之前，他对简馨并没有兴起触碰的欲望。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简馨的感觉似乎变得不大一样了。 总想要把她放在身边，哪怕只是看上一眼。 因此，即便没有外祖母的事，他可能也忍不了多久。 不是为了龙嗣，单纯是因为他想。 昨夜让人食髓知味。 孩子，不急着要。 简馨拿起后面的两本书翻看，里头记载的是一些日常药理知识，写的简单易懂，她倒是渐渐看出了兴致。 “好看？” 萧奕见简馨不吭声，把手上的书放到一边，长臂一伸随手把车帘拉了回去，凑近简馨看她手中的书。 “是讲药理的书。” 简馨看得入神，随口应了一句。 “爷同你一起看。” 萧奕挨着她，一边看一边指出书中的要点，他对药理颇是熟悉，不仅能够讲解给简馨听，而且还能深入简出地提及相关的知识，听得简馨愈发入神。 “馨儿若是感兴趣，爷的书房里有不少相关的书。” 简馨点头：“回头借妾身看看？” -- 第103页 “自是可以。” 萧奕应了，漫不经心地往后翻了一页。 两人顿时静默。 下一页没有字，只有图—— 正好是简馨最怕的那种，认为让暴君同学看了之后会化身为狼的那种图！ 而且，那图画得精细入微就算了，姿势还让人欲语还休…… 第84章 比武招亲 怎么又有这样的图！ 简馨第一反应是捂住眼睛，下一瞬就伸手按住了书—— 掩耳盗铃没用，销毁证据要紧！ 然而萧奕哪里容得她把书盖上，只轻笑一声，便将简馨整个压在了身下。 “这、这……里是马车……”简馨看着渐渐靠近的俊容，脸上一红。 这种事情太羞涩了，她接受不了哇！ “哦？”萧奕慢条斯理地把书合上，放到一旁，然后手指拂过粉润润的唇，贴近了她，薄唇在她耳边低语，“馨儿可是在期盼着什么？爷若是不满足馨儿现在的念想……” “没有念想！”简馨伸手去推萧奕的胸膛，双眸像是被春光照过的湖水，几乎可以将人溺毙。 然而某人的胸膛实在太过结实，她根本推不动。 推不动便罢了，那触感还让她恍了好一会儿神。 好想，仔细摸一摸啊…… 但不能是现在。 简馨打消了心里的恶魔想法，改用手捧住萧奕的脸颊往里推：“爷，您正经点！” “爷很正经。”萧奕失笑，坐起身不再逗她，“分明是馨儿想歪了。” “你……”简馨瞪他，“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她气得忘了尊称，尤其是看到萧奕那得逞的笑，更加明白了。 “皇、上！”简馨叉腰，“您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如此调戏臣妾！” “嘘。”萧奕伸手抵住她的唇，“微服在外，称呼爷就是。” 不知为何，他似乎更欢喜听见简馨唤他「爷」时候软软糯糯的声音。 爷什么爷，她才不要。 简馨低哼一声：“您这是微服出巡吗？如果妾身没错的话，咱们现在是回返蝴蝶谷了对不对？” 早前说过撇开行程在胶州逗留两三日，时间已经过了。 所谓的微服出巡不过就是住山洞一天，住谭府一天。 这哪里是微服出巡，分明是打着微服出巡的幌子回老家探亲而已！ 害她还为此激动了好长一段时间。 “景深已然带人将胶州附近情况打探清楚……”萧奕解释，“便如同爷微服出巡了。” 他此行前来确实主要为了探视外祖父和外祖母。 至于出巡的目的，确实也达到了。 有景深代替他的双眼看到的，必定是第一手的真实。 简馨气结，扁着嘴儿坚持：“这算哪门子微服出巡……” 她连街都没逛上。 “景深……” 萧奕唤了一声，就听景公公在外头应道：“老爷，请问有何吩咐？” “回桐城。” “哎，等等。”简馨怔了一瞬，按住萧奕的手，“景公公，烦请稍等。” “爷，咱们不是返程了吗？怎么又回桐城？” “不是想逛街市？”萧奕睇了眼她的手，转而握在掌心里，“咱们现在就回去逛。” “不、不必了。”简馨摇摇头，这么去而复返显得她好像很无赖似的。 要逛街，可以换个城镇逛啊！ “爷，咱们是原路回返吗？” “不。”萧奕，“我们从西边进胶州，回返时绕道东边出去。” “那咱们到了下一个城镇，再留宿一夜，逛逛街市可以不？”简馨建议。 “亦可……” 胶州灾祸发生在东部地区，早在萧奕安排微服出巡时，就有先行侍卫私服潜入胶州各地摸索情况。 是以哪怕不亲自私巡，萧奕对胶州的真实情况也了然于心。 马车一路前行，路过两个偏小的镇子，一路可见灾民有序地在官兵管理下回返家园。 “看来灾祸是差不多平息了。”简馨望着窗外，灾民们虽然形容落魄，但人人脸上都带着希望，这是无法掩饰的。 萧奕从她身后往外看：“旱灾和涝灾过去，但要重建家园，让灾民们从灾祸中真正地走出来，尚需要许多时日。” 朝廷已经安排了不少得力官员下沉到胶州各地县参与重建工作，想来一切会慢慢好起来。 简馨听了：“爷您真是高瞻远瞩。” 哪怕是有何菡萏的提前警示，若然不是萧奕以雷霆万钧之势出手，胶州不会是现如今这个境况。 对比书中描述的沈廷之带领的朝廷下对胶州灾害的处理，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简馨就觉得她当时选择萧奕是个无比英明的决定！ 不然的话，说不定被暴尸城墙后，直接就被何菡萏给穿了……o（╥﹏╥）o。 更不用说，还会连累胶州那么多百姓。 萧奕忽地挑起简馨的下巴，觉得这个女人看他的目光很是古怪—— “怎么？” “没什么！”简馨回过神，一秒变甜美又温顺，“就觉得您是个顶顶好的皇上！” “那是自然。”萧奕淡笑，一把将人拉进怀里，“爷可不止是顶顶好的皇上……” 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了一个颇大的城镇，兰城。 -- 第104页 “兰城是今明两日路过的城镇中最大的一个……”萧奕睇了眼不远处的城门，“若然想逛，咱们可以在这里留宿一夜。” 简馨自然没有不应的。 马车靠近城门，发现排队进城的人还真不少。 彼时已经近午时，按理说进城的人多是在上午，这个点儿人多就有些奇妙了。 而且细看了，会发现排队进城的人以年轻男子居多，其中不乏带着武器之人。 简馨好奇发问，萧奕凝了片刻：“景深……” 景公公忙上前去打听，不多时回返：“回老爷，听说城里头午时有一场比武招亲，所以前来参加的多是武林中人。” “比武招亲？”萧奕冷嗤一声，淡淡地觑了眼兴高采烈的人群，黑眸泛上一层寒冰。 马车随着人群进了城，城里头更是处处都在讨论着午时比武超亲的事情。 “苏家大姑娘刚继任了柳眉派的门主之位，苏娘子不仅长得花容月貌，而且一手鞭法出神入化，今日更是亲自坐镇擂台比武招亲，谁要是有幸成了苏宗主的夫婿，那可是不止坐拥美人，还成了一派之首！” “难怪前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公子那般多，今日可真是有看头了。” “快走，比武招亲马上就要开始了！” 简馨拉着萧奕：“爷，咱们也去看看比武招亲。” 萧奕睇她一眼：“好……” 他正好也想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这当下比武招亲。 第85章 画面太凶残又很想继续看 简馨没听说过柳眉派，更没想到本来只是想逛逛街市感受一下古代生活，竟然会这么凑巧遇上了传说中的比武招亲，一时兴奋得满眼泛光。 马车入了城，因为城里人潮攘攘，行进不便，两人便下了车，随着人潮涌动的方向往前走去。 兰城果然不小，笔直的青石板大街两侧开满了商铺，往来百姓络绎不绝。 简馨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不时走到街市两旁的摊档去看各种小玩意儿。 萧奕倒也不催她，只背着双手走在她身侧，清俊的双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民生百态。 “比武招亲开始了！大家快过去，听说第一个上台的是雷拳派的大弟子……” “雷拳派可都是大老粗，苏娘子能看得上？” “这可不一定，比武招亲的规则上说了，只要能够赢苏娘子一招，她便无条件下嫁。” “快快快，赶紧去！” 简馨将手中的珠花放下，转身看向萧奕：“爷，咱们去看比武招亲？” “不逛了？”萧奕看了眼简馨手里的珠花，这女人看什么都新鲜，拿起来瞧半天又放回去，丝毫没有购买的意思，让他略觉困惑。 “先去看比武招亲。” 在简馨看来，比武招亲比起逛街更具吸引力，那可是带着神秘色彩的武侠世界。 至于摊档上的玩意儿，看完比武招亲还能慢慢逛。 见她坚持，萧奕自然没有意见。 本来进城前，他就想要好好看看究竟什么人在这当下还能弄出个声势浩大的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的擂台居于兰城以西，因为前往看热闹的人非常多，两人只需顺着人潮，便轻易地找到了擂台的位置。 擂台下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亦有许多蠢蠢欲试的青年公子。 简馨踮起脚往擂台望去，就见一道大红身影背对众人，那人应该就是一路走来被人们热烈讨论的柳眉派新任宗主苏娘子。 单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底下的年轻小伙子们心情澎湃，恨不得立即跃上擂台比武好抱得佳人归。 苏娘子一袭红裙，宛若新嫁娘一般美艳不可方物，她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白玉似雪。 待转过身来时，媚眼如丝般扫过场子上站着的第一个前来打擂的魁梧汉子，并不急着动手。 反倒是落落大方地将比试规矩再度声明：“感谢江湖上的兄弟姐妹们前来一观比武招亲。” “今日的比武招亲，只要有哪位英雄好汉赢了小女子一招，那小女子便依言嫁于好汉为妻。” 语落，场子里响起轰雷般绵绵不绝的响声。 更有不少汉子高声喝彩。 苏娘子浅笑着抬手示意，待众人渐渐歇了声音，她又继续道：“小女子敬仰各位英雄好汉武功高超，知晓比武过程难免会有受伤……” 话音未落，就听下头有人笑嚷：“苏娘子防心，我等皆懂得怜香惜玉，断不能伤了小娘子才是！” 登时不少汉子哈哈大笑着附和：“有美娇娘若此，谁要是舍得下重手，那可不行！” “得，就以为你懂得心疼姑娘家么！” 一时场子又闹腾了起来。 苏娘子嘴角又是一勾，玉手轻抬再次压下众人的闹嚷：“各路英雄好汉若是这么说，那就是看不起小女子了。小女子好歹是一派之主，而我们柳眉派在江湖上亦算得上名头，今日比武招亲还请各位使出真正本事，小女子也不会手下留情。” “刚才小女子所言便是，比武过程难免受伤，小女子若是不经意伤了各位英雄好汉，还请诸位莫要放在心上。” “苏门主放心！”众人高声附和，“若是苏门主伤了咱们，咱们绝对不会有半分怨言！” “那小女子便先多谢了。” -- 第105页 有了这一番你来我往的说明，雷拳派的汉子早就摩拳擦掌，苏娘子见状也不再客气，轻喝一声抽出盘腰长鞭，往那汉子疾扑上去。 接下来就是让简馨看得眼花缭乱的比斗。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她虽然看不懂招式，还真是觉得热闹又好看。 尤其是苏娘子一身红衣，不时跳跃翻飞，手里的鞭子舞得鞭影重重，让人不明觉厉。 不过多时，就在一声娇喝下，只见长鞭缠在雷拳派汉子的手腕上用力一扯—— 眨眼间就见一只手掌飞上了半空，往人群中落了下去。 简馨的双眼忽地就被萧奕的手掌蒙住了。 以至于她觉得刚才那最后一瞥像是幻觉。 她忙抓住萧奕的手低声问道：“爷，那人的手是断了吗？” 苏娘子的长鞭怎么会那么厉害？ 随便一卷就能把人的手掌给直接卷断了？ “手断了。”萧奕冷眼扫了人群中因为断手引起的动乱，“不必多看。” “那后来呢？” 简馨倒也不想去看那么血腥的画面，只能通过听到的声音和萧奕的描述来了解情况，“那汉子输了？他的手怎么办？” “输了。他带走断手，可能去寻医。” 断手接续并非简单的事情，但若是在短时间内找到名医，说不定还有一丝救治的希望。 所以雷拳派的汉子连追究都没有一句，急急就走了。 毕竟比擂前苏娘子已经提前声明了受伤在所难免，他技不如人是事实，哪怕是要报这个仇，也得先想法子接了断手再说。 苏娘子的狠辣并没有让人却步，反倒是激起了更多江湖汉子的血性，转眼就又有人提着大刀冲上了擂台。 简馨悄咪咪地掰开了萧奕的指缝往外看去，继续欣赏江湖人士的比武招亲。 萧奕无奈地觑她一眼，正欲将手收回，却发现简馨将他的手抓得紧紧的：“嗯？” “妾身有些怕。”简馨抓紧萧奕的手没放开，小声解释道，“但是又很想看。” 虽然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萧奕的手会给她一种安心受保护的感觉。 就好像哪怕刚才那只断手飞过来，只要握住萧奕的手，就定然不会有事似的。 “放心，有爷在。” 萧奕往简馨身边再靠近了些，由她抓住手掌按在脸上，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淡淡的弧度。 第86章 胆子小怎么了也能怼你 接下来的比试在简馨看来简直用精彩纷呈来形容也不为过。 打小只在书中见过的十八般武器尽数呈现在眼前，那些江湖汉子真的是什么门派的都有，甚至还有不少野路子出身的，在擂台上与苏娘子打得不分你我，刀光剑影，闪得人眼睛都发疼。 真是太好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简馨已经放开了萧奕的手，只抓住在身侧专心致志地看擂台。 萧奕睇了眼两人交握的手，漫不经心地陪她看热闹。 然而看着看着，简馨又默默地把萧奕的手掌盖回脸上去。 因为血腥的场面又开始了。 许是前面几场的人太过弱鸡，花里胡哨地打了一会儿后就被苏娘子用鞭子扫下了擂台，打从眼前这个上台之后，局势便陡然扭转。 苏娘子施狠招时候的娇喝声再次响起。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最后是以对手断了一条胳膊作为终结。 这一场往下，血腥的画面就不时发生。 断手，断胳膊不说，还有被鞭得满身都是血痕还不肯下台，最后一鞭子把眼珠子都给抽掉了的…… 简馨渐渐地萌生了继续逛街市的想法。 擂台太血腥，非我等社会主义和平社会成长的苗子能平和接受的。 简馨揪住萧奕的手，正准备提出逛街的想法，忽地就一道鞭影从半空中朝她们的方向直射而来。 为了让她看得清楚，两人早在比试的时候就慢慢挪到了离擂台颇近的地方。 简馨被鞭影吓了一跳，下一瞬便发现萧奕随手将凭空而来的鞭子夹在了双指之间。 额，用的是没有被她揪住的左手。 “公子好身手。”苏娘子娇笑一声，也不急着将鞭子抽回，她睐了眼简馨，又双眼含情地看向萧奕，“不知公子可想上来与小女子比试比试？” 萧奕尚未回话，就又有一道冷光从斜侧方挥了过来，一个青衣男子手持长剑斜挑苏娘子的长鞭：“苏宗主，这位公子明显已有家眷，还是等小生来请教下苏宗主的柳眉鞭法罢？” 苏娘子眼底闪过一抹戾气，红唇勾起：“公子尚未回小女子的话，这位好汉急什么？” 萧奕甩掉手指中的鞭子，薄唇紧抿，身上散发着寒气。 “人家公子夫妻恩爱，苏宗主还不如跟了小生，准保苏宗主能体会夫妻情爱……”青衣男子语气轻佻，惹得周遭传来一阵阵怪笑声。 “苏娘子这是看人家白面书生长得俊，忍不住邀请入幕哪……” “啧，这话咱想想就是了，哪能直接说出来呢……” 苏娘子倏地冷了脸，扭头盯了眼青衣男子，笑盈盈道：“既然公子如此着急，那便上来比划比划，只本姑娘长鞭无眼，若有死伤，本姑娘可不负责！” “苏宗主过虑。”青衣男子一跃上了擂台，“小生定会手下留情，还请宗主出手。” -- 第106页 “好！”苏娘子娇喝一声，手中长鞭去势凌厉，紧紧缠绕着青衣男子而去。 又是一阵你来我往，而这一次仿佛又有些不同。 简馨琢磨着看了眼苏娘子的神色，再次把萧奕的手盖在了脸上。 以她的第六感，苏娘子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青衣男子。 血腥场面估计还会重现。 果然不出她所料，擂台上只闻苏娘子虎虎生风的抽鞭声，青衣男子面色紧绷，步步退缩。 就在众人都以为青衣男子会开口认输时，简馨透过萧奕的指缝，忽地看见苏娘子冲着她嘲讽一笑。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那鞭子抽过青衣男子的脖颈处，登时划开了血口，从颈动脉喷出一道血泉—— 简馨胆小地又闭上了眼。 脑海里就剩女子的眼神和后来被血泉染红的画面。 耳边是凌乱的闹嚷声和议论声。 萧奕的声音淡淡地在她耳边响起：“人死了……” 死了？ 简馨握紧萧奕的手拉开，睁圆眼看向擂台。 早知道刚才早些叫萧奕离开就好了。 身为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哪怕她平日里胆子不小，但面对这种场景仍旧会引起不适。 苏娘子收起长鞭，一群看似有功夫在身的姑娘从擂台后鱼贯而入，将青衣男子的尸体抬了下去，然后简单清理了擂台上的血迹。 擂台下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江湖人倒像是看惯了这等场景，除了议论几句苏娘子心狠手辣外，依旧有不少跃跃欲试之人。 “公子玉树临风，英明磊落，何必受困于一个胆小若鼠的平凡女子？”苏娘子扫了眼场下，一双眼落在萧奕身上。 打从萧奕和简馨出现在擂台下，她的心神就忍不住为萧奕所惑。 那是她行走江湖多年来见到过最英伟的男子。 仿佛只平静地站在那里，就让天地为之失色。 这样的男子，才是她苏水儿的良配！ 至于他身边那个女人，除了身段容颜比她强些，根本配不上那样的男子！ 萧奕拧眉，冷冷地朝苏娘子望了过去。 简馨捏了捏他的手，朝他递了个眼神，然后扬起下巴看向苏娘子：“苏娘子此言差矣。我与夫君恩爱是我们的事，无论我胆小与否，我家夫君心里就只有我，哪怕是有人没脸没皮地找上门来，我家夫君对我的心也不会变。” “再加上，你这比武招亲不是自愿上台的才算吗？规则里头应该没有强买强卖的说法？” 这话一出，周遭就笑开了。 “苏娘子，人家小娘子虽然看着柔弱，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可不就是，那么个英俊倜傥的相公，换了谁也不可能双手奉上……” “咱瞧着小娘子和她相公挺般配，苏娘子要想找夫君，还是从我们这些单身光棍里头挑呗！” 一阵阵嬉笑声让苏娘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一手握住长鞭，一手握成了拳，冷眼盯着简馨那张宛若芙蓉的脸和萧奕冷然却相护的模样，一咬牙扬手就往简馨身上弹射暗器而去。 只见一道若然不是身负功夫之人绝对看不清楚的冷光闪过，萧奕轻嗤一声，随手一抬—— 便听擂台下惊起阵阵叫喊：“苏娘子！” 第87章 皇帝亲临微服出巡失败 简馨只听得一阵阵惊呼以及混乱的声音，什么都看不见。 因为萧奕的大手彻底挡住了她的视线。 “爷，怎么了？” 从众人的惊呼声中，仿佛是苏娘子受了重伤，甚至……没命了？ 简馨眼前一片黑暗，脑海里回放刚才苏娘子看她的最后一个眼神。 那分明带着杀意。 虽然简馨分辨不出她是否对她出手了，但是若然有，为何现在倒下的人是苏娘子？ 难道是—— 苏娘子在她没看见的情况下出手了然后被萧奕反制？ 就在简馨念头闪过时，听得萧奕冷声道：“死有余辜。” 简馨顾不得多问，用力将萧奕的手拉下，眼前人潮早已乱成一团。 苏娘子倒卧在擂台上，脖颈边上全是血，和早前她杀的那个青衣男子死状几乎一模一样。 而在他们四周，围上来了一群红衣女子，人人手持长剑，其中一个领队女子尖声道：“将他们守住，一个都不能放！快请大夫来给宗主看看！” 不多时就有人神情焦虑地跑了过来，在领队女子耳边低声道：“副宗主，宗主她……她气绝了。” 领队女子面色抖变，质问萧奕：“我们宗主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为何要杀我们宗主，与我们柳眉派为敌？” 萧奕连嗤都懒得嗤上一声。 就连景公公也只是冷然扫众人一眼，神情中压根没把这阵仗放在眼里也似。 “姐妹们，咱们今天为了宗主，就是豁出去这条性命也要他们给个交代！”领队女子一扬手中长剑，“姐妹们上！” 围观百姓纷纷后退，自动让出了大片空地。 然而，情形却不如大家想象中那样发生。 不过转瞬，就不晓得从哪里涌出来一群黑衣人，手起刀落地把围住简馨等人的红衣女子全部撂倒，连那领队女子也被压得双膝跪下：“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 第107页 萧奕自然是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 景公公没有得到授意，亦保持安静。 简馨瞅了眼萧奕，就觉得他没有当下离开，想必另有缘故。 然而，为何？ 萧奕杀苏娘子，许是因为苏娘子先动了杀念，这以简馨对萧奕的暴君人设来说并不觉得太过诧异。 只是，杀了人却不急着离开。事实上，简馨甚至觉得萧奕是故意留下来的。 那就颇耐人寻味了。 他大爷是不打算隐藏自己微服出巡的身份了吗？ 简馨念头闪过，就见人潮让开一条道，一队官兵匆匆而至：“有人报官说出了人命，到底是哪里？” 柳眉派副宗主忙挣扎着起身，一双眼充满恨意地看向简馨方向：“大人！是他们杀了苏娘子！他们是杀人凶手，还请大人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命偿命！” 官兵们举起刀将简馨等人团团围住。 “大胆！”景公公冷喝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还不快快退下！” 为首官兵一看令牌，登时心头一惊，忙呵斥底下士兵：“快收起武器。” 言罢，双膝一屈朝萧奕跪下。 围观百姓面面相觑。 这究竟是怎么个回事？ 那白面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最是横行无忌的官兵们说跪就跪？ 就在众人猜测纷纭时，兰城知州领着一众官员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众官员一见到萧奕，刷地就跪了一排：“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皇上？ 围观百姓个个呆若木鸡，如同石雕一般咚咚咚地跪了一地，垂下头跟着众官员齐声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奕背着双手扫向众人，英俊的面容带着冷意。 “方知州……” “下官在。”方知州颤颤巍巍地抬了抬头，忙不迭应道。 “兰城的胶州灾民几何？皆安置何处？病患者几何？可有启动回乡重建举措？” 方知州听了，没忍住悄悄擦了擦额角的汗。 胶州灾祸之事是兰城近期最重大的事。 自从别城有官员因怠慢处理被斩首示众后，胶州上下官员无不将此事放在心尖尖上，一日至少三省。 只有急皇上所急，才能确保官位稳固！ 所以，对胶州灾祸之事，他自然也是最放在心上的。 皇上问的问题，他都清楚！ 幸好！幸好！ 方知州朗声将兰城内胶州灾民的情况应了：“回皇上，前往兰城求助的灾民约有五百余人，皆全部安置在城南临时救助区域，其中有三十余人患病，皆已派大夫一一诊治，并无大碍。” “三日前启动回乡重建，已有一百余人在安排下陆续返乡。” 萧奕依旧板着脸：“如此说来，尚有四百灾民在城内？” 方知州忙应道：“回皇上，正是。” “胶州灾祸牵动大齐上下，朝廷不仅下派官员监督处理，更是发放了救济米粮财帛衣物无数……” 萧奕面容冷峻，“灾民困苦尚未得疏解，朕看你这兰城倒是欢欣雀跃，任由区区一个毫无是非观念，杀人如麻的宗主搞比武招亲！方令之，朝廷养你何用！” 方知州吓得双腿陡软，冷汗涔涔，趴在地上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苏娘子大搞比武招亲之事他确实是知道的。 事实上，苏娘子和他的夫人有些姻亲的关系，有夫人的请求，他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这事情去办。 甚至在得知苏娘子无端被人打死时亦立即派人过来查探，且还亲自随后过来了解情况。 谁曾想杀了苏娘子的人竟然是皇上！ 一想到皇上素来的名声—— 方知州便觉得有一把大铡刀举在自己的脑袋顶上，随时可能重重落下！ “皇，皇上，是下官失职，请皇上降罪！” 方知州家中夫人和苏娘子的关系兰城里无人不知，不然比武招亲亦不会闹得如此盛大。 思及此，他根本不敢辩驳，生怕多说一句就是死罪。 索性将罪过都认下了，只求皇上看在他救治灾民有功，莫要拿了他的小命。 萧奕冷冷一笑：“既然知罪……” 语未落，就感受到一只小手揪住了他的袖子。 萧奕垂眸递了眼简馨，眼底打了个问号。 第88章 差点把她俩给忘了 在萧奕看来，苏娘子在胶州灾祸未散时如此大费周章地办比武招亲，就是该死。 更不用说她还意图对简馨不利。 杀她一百遍都不解恨。 而方知州明知比武招亲之事却听之任之，同样罪无可恕。 也该直接杀了警示朝堂。 可他家皇后这么揪着他是什么意思？ 萧奕从简馨眼底读到了一丝求情之意，却是不解。 他继续道：“免去方令之之职位，待后续发落！” 在兰城百姓阵阵「皇上万岁」的呼声中，萧奕和简馨上了马车，徐徐离开了兰城。 兰城知州的发落事宜自然由景公公安排人进行处理。 方知州能侥幸留下一条性命，不由对简馨感恩戴德。 若然不是皇后娘娘当时劝阻的举动，怕是他的项上人头已然不保。 简馨拉住萧奕是一时冲动。 -- 第108页 明白了萧奕杀苏娘子的真正用意，她和在场的广大百姓都对萧奕的一颗拳拳爱民之心深受感动。 在萧奕眼里，胶州灾祸未平，就不得有如此欢庆喜闹的活动。 更别说那苏娘子手段狠辣，在她鞭子底下伤残者数众，而且还胆敢对萧奕起了心思—— 这一桩桩一件件，除了死别无去路。 在普罗民众看来，萧奕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可若因为此事就把方知州给杀了呢？ 那就矫枉过正，让人心颤。 为国为民和刚愎暴虐不过是一念之差。 简馨认为方知州有过，但罪不至死。 总不能因为一个不如意就砍人脑袋，长此以往，焉能不让朝廷官员心寒？不让百姓畏惧？ 所以在简馨看见萧奕紧绷着额角，明显又动了杀念的时候，没忍住揪住了他。 说句实话，要是真让她考虑上数秒，也许她就不敢做这件事了。 一定是因为这些日子在萧奕身边呆得久了，才让她胆子变壮、竟然敢做出虎口拔毛的举动来。 幸好萧奕没有暴怒之下把她一同咔嚓掉。 简馨上了马车，一边乖巧伶俐地给萧奕泡茶，一边心跳如雷。 都怪两人有了肌肤之亲，才让她不知哪里来的想法以为萧奕有一些些不同了。 事实上，人家的暴君人设背了那么多年，哪怕对她挺好的—— 可能也仅只是对她比常人多了些包容的心思。 还是不能大意啊！简馨馨！ 简馨警告着自己，伴君如伴虎，伴着暴君，那就是伴着吊睛白额虎！ “夫人可还想到下一个城镇逛逛？” 萧奕并未忘记承诺带简馨逛街和留宿的事情，但出了刚才的事，已然不适合再继续逗留在兰城。 只不过早前简馨逛街并未尽兴，所以他才开口询问。 简馨摆摆手：“不必了，妾身刚才在兰城逛过街，已然很是幸运，谢谢爷。” 还逛什么街呀。 这位大爷连真实身份都暴露了，他们还是赶紧回蝴蝶谷去泡温泉吧。 说起来—— 简馨忽地睁圆了眼：“爷，离开蝴蝶谷时因为太过仓促，妾身尚未定下玉妃和何才人的惩罚……” 这一路她还真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那天夜里玉妃在灵泉前跳舞自己摔晕，何菡萏在圣驾前胡诌，萧奕可是叫了她安排惩治来着。 她当时想着等玉妃醒了问清楚缘由再做定论，结果倒好，直接就被萧奕拎着出了这趟门。 还不知玉妃醒来后会闹成什么样子。 萧奕却没怎么放在心上：“无妨，回去补上就是。” 马车就这么一路赶回蝴蝶谷。 待到了蝴蝶谷时，已是隔日的下午临近傍晚时分。 从蝴蝶谷以南进了谷，顺着路道先是到了宫嫔们居住的院落，再往东去，才是萧奕的大本营。 简馨打从路过宫嫔们居住的院落前就做好了下车的准备，甚至温声向萧奕道别：“臣妾多谢皇上带臣妾微服出巡，这些日子皇上您舟车劳顿，臣妾这就回去，以免扰着皇上您歇息？” 然而这句话就好像小石子沉入大海里，未经波澜。 简馨悄悄觑了眼萧奕，发现那厮竟然闭上了眼！ 分明在她斟酌着用词的时候，他还聚精会神地看书，一双大长腿伸得老长了！ 结果倒好，她请示完等了半天都没回信儿，一抬头，人家闭目养神去了。 她敢继续打扰吗？ 自是不敢的。 遂只能默默地觑着金乌西斜下自家院落越来越远。 直到快到萧奕居住的院落时，他大爷终于有慢悠悠地睁开了眼。 简馨把握时机，目光炯炯地凝视着萧奕，将早前被无视的话又再重复了一遍。 这回萧奕搭理她了：“不必……” 不必？？ 简馨微楞…… 这是叫她不必回去，还是不必担心扰着他歇息？ 大佬你这么言简意赅让小的很难猜中您心思的好伐！ 简馨只得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马车还没停下来，她总不能跳车。 而萧奕这语气中听着也没有让她尽快滚下车的意思，那便来之安之罢！ 马车终于在简馨的冀盼下徐徐缓了速度，然而尚未停稳，外头就传来一声悲戚的呼唤：“皇上，臣妾知错了！” 是玉妃的声音。 简馨默了默，她就知道玉妃绝不会轻易消停。 萧奕睃她一眼，长腿一迈便下了马车。 玉妃实在是懊悔极了。 那天夜里何才人的梦境成真，她在灵泉前诚心祈祷时，明明是听见了脚步声…… 皇上真的来了，只要让皇上看见她为大齐百姓诚心祈祷，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可，她真的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地跳起舞来。 兴许是担心自己衣着妆容太过素雅入不了皇上的眼，又正好想起最近练的天仙舞，当时宫婢们各个都夸她身姿绝妙，宛若天仙…… 所以，她就跳起舞来了。 而且还跳得特别好。 比以往每一次练习都要好。 她想象着皇上站在身后看她的曼妙舞姿，沉醉在月色下，眼前是氤氲的温泉热气…… 可哪里想到，竟然在最后一个最完美、最优雅、最出尘的动作时，脚底的石头会打了滑，让她收势不及就堕入了灵泉当中。 -- 第109页 而且还好死不死地磕到了后脑，转瞬就晕了过去。 第89章 她怎么就鬼迷心窍地在皇上面前跳舞了呢 玉妃真的是悔死了。 尤其是听说皇上在她晕倒后传召皇后过来，皇后又扬言要惩治她和何才人，她简直气得一口心头血都要喷了出来。 明明是接近皇上最好的机会，结果却让皇后趁她昏厥时在皇上面前嚼舌根，怕是又使得皇上对她有了不好的看法。 一想到这个，玉妃心底那些新仇旧恨就都涌了上来。 所以在她清醒之后，立即就带着人来了皇上的宫苑。 结果—— 皇上不见她。 她又急匆匆地回到皇后那边去找她算账，结果—— 皇后不在…… 如此一来，不由就让玉妃想歪了。 莫非皇上带着皇后悄悄离开了蝴蝶谷？ 她派人去皇上那边继续请见，然后又着人盯着皇后这边，渐渐地便落实了早前的猜想。 只是皇上和皇后会去什么地方？又多久才能回来？ 底下的人一问三不答。 玉妃的心就跟挠痒痒似的，难受得坐立不安。 结果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两人都不见人，而且毫无任何消息传出来。 冷妃和白妃倒是坐得住，哪怕是听了她的暗示和挑拨，两人依旧和刘嫔成日只顾得泡温泉，压根不在意似的。 当然不可能不在意。 只不过是想要逼她先出马罢了。 都是些没用的家伙，不值得放在心上。 她关心的是，皇上和皇后同时消失，究竟是去了哪里。 玉妃不死心，每日都会亲自过来皇上宫苑这边问一趟。 没曾想，这日下午过来，竟然就遇上了皇上和皇后同乘马车回来。 他们两人，当真是一起出门了！ 玉妃心如刀割。 尤其是看见皇后紧随皇上身后下了马车，两人明显穿着的是寻常富贵人家的衣裳时，玉妃就不由猜想，两人怕是微服出去玩了！ 把她们撩在蝴蝶谷不闻不问—— 浓情蜜意地出去游玩！ 除了皇后蛊惑了皇上外，别无可能。 以皇上一心只为朝堂的性子，在胶州灾祸尚未平息的当下，怎么可能放下繁重的朝事微服出去玩！ 皇后，简直和妖妃无异！ 若然还在京城，她定然会去找太后来评评道理。 皇后哪里有为人皇后的样子？ 玉妃怨恨地看了眼简馨，没忘记自己守候多日的初衷，她上前朝萧奕屈膝解释当日的情况。 只说是夜半睡醒后觉得随着冥冥中的指引出了门，不知怎的便到了灵泉前。 神奇的是，当她靠近灵泉，就忍不住想起了大齐百姓，想起了胶州灾祸，遂才跪在灵泉前为百姓祈福。 祈福了小半夜后，依稀间又听到了泉水的泠泠声，不由自主便随着那最天然最奥妙的声音舞了起来。 却没想到会惊了圣驾…… 萧奕听得颇为不耐，见玉妃滔滔不绝几乎没有闭嘴的倾向，直接就开口打断了：“此事以着皇后安排处置，玉妃听从皇后发落便是。” “发、发落？”玉妃登时一愣。 她绞尽脑汁想了这许久的理由，还不足以让皇上赦免她惊扰之罪吗？ 事实上，若皇上不去灵泉，她又怎会被按上了惊扰圣驾的罪名？ 如今她是为百姓祈福，也算有罪？ 一定、一定是皇后在皇上身边吹了耳旁风！ 玉妃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望向简馨憋屈道：“还请娘娘降罪。” 简馨自是没错过玉妃的表情，对她编出来的一番说话也表示很佩服。 不过，既然萧奕要她来处置，又一副站在旁边要听她如何处置的模样，她自然要好好处置一下的。 毕竟，在这万恶的旧社会里，皇帝老爷看你不爽，走到你跟前看见你毫无形象地跳舞还摔了个跟头，认为你惊扰了是正常的事。 但说到底，也不能算什么大事。 这种处置，通常来说就是禁足和抄书，没有太多别的了。 只是她穿过来后，已然处置过好几回禁足抄书，玉妃不仅没见有长进，反而是愈发能蹦跶。 简馨琢磨了片刻：“既然玉妃如此诚心，那不如就让人在这灵泉旁建一小茅屋，玉妃在此为天下百姓祈福，皇上您看如何？” “可。”萧奕眉微挑。 玉妃先是一惊，随后又想这灵泉离皇上居住的宫苑颇近，她若是居于此处，说不定皇上垂怜还会过来看看她…… 这么一想，便就认了罪罚：“臣妾领命。” 搞定玉妃后，简馨一身松快，嘴角含笑向萧奕请示「下班」：“皇上，时候不早，不如臣妾这就回……” “皇后随朕来。”萧奕扬眉，“不必回去了。” 不、必、回、去、了？ 简馨和玉妃一样被这句话震惊住，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后她就要一直在暴君身边上班，连下班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一天二十四小时无休伺候？ 要不要这么没人性！ 她要抗议！ 劳动法里面可没有这样的蛮横无理的要求！ 她的双脚紧紧地钉在地上，不想往前挪半寸。 只要挪了，从今往后她就没有斗争的余地了！ -- 第110页 萧奕见状，只轻轻地扬了音调：“皇后？” “啊？”简馨的理智瞬间被冲动打败，她飞快地往前走了两步，“臣妾在……” 两人便就这么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留下玉妃久久没有合上嘴巴。 她错了…… 她以为皇上只是不近女色，只要假以时日让皇上知晓她的好，她的美，她总是会赢过皇后的。 都怪她心肠太软，放任皇后在皇上跟前魅惑了三年…… 若然早些对皇后动手，哪里还有她这样耀武扬威的时候。 太后娘娘曾经的暗示她没放在心上，现在只能自啃苦果。 直到搬进灵泉前，玉妃仍旧在努力地思索着扳回一城的法子。 到了夜里，何菡萏过来了。 何菡萏本是被拘禁起来，当时简馨的命令是待玉妃苏醒后再做决断。 然而简馨这一走就是数日，没有人会在乎一个被关押的小小才人。 所以直到简馨回来，何菡萏才被放了出来。 一出来她便打听清楚了情况，亲自到灵泉前来找了玉妃：“娘娘，婢妾还有一个法子，能够让皇上看清楚皇后心中其实另有他人。” 第90章 泡温泉 简馨不知何菡萏和玉妃又要密谋什么事，她正眼睁睁地看着麦冬领人把她的一应物件往萧奕的寝宫里搬，没忍住伸手拉住麦冬。 “麦冬，到底是怎么回事？” 麦冬笑盈盈：“回娘娘，是景公公说皇上让人吩咐将您的物什带过来，好方便您取用。” 简馨幽怨地睇她一眼：“这事本宫怎么不知道？” 说好的忠心耿耿的婢女呢？ 麦冬这分明是一心向着外人！ “皇上是为了让娘娘您住得舒心……”麦冬老神在在，“娘娘您舟车劳顿，奴婢伺候您先沐浴更衣罢。” 现如今简馨对大阵仗沐浴已经没有什么抵触心理了。 尤其是坐了那么多天的马车，能够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浴桶里泡上好一阵子，的确是满满的幸福感。 然而，就在她刚泡得浑身舒畅准备闭上眼睛好好体会的时候，就被麦冬带着婢女伺候着起来了。 “怎么了？”简馨睁着略带迷蒙的眼看向麦冬，“本宫还要再多泡一会儿。” 麦冬笑盈盈：“娘娘别急，这个浴汤只是供您简单沐洗，奴婢这就伺候您去……沐浴……” 敢情这只是头啖汤吗？ 简馨向来心大，对古代洗澡的那一套套繁文缛节知之不深，听麦冬的意思待会儿能够泡得更舒爽，便就没有再多磨蹭，由着她伺候起身穿上了薄薄的衾衣。 随后，麦冬扶着简馨往内绕过屏风，走到一扇门前。 “内里还有浴间？”简馨觑了眼那扇门，心生疑惑。 “并非内里的浴间……”麦冬依旧笑得甜，“而是园子里的温泉池子。” 泡温泉？ 简馨眉间一亮，论起解乏纾困，温泉绝对不输浴桶。 更遑论这里的温泉可是真正的温泉，远非现代时候挖几个池子灌上些热水就自称温泉的那种温泉可比拟！ 主仆俩一前一后出了门，一抬眼便是个错落有致的园子。 园子四周封闭，内里花草扶疏，中间有一个椭圆形的温泉池子，正蒸腾着袅袅热气。 简馨正欲相问，就听得身后轻轻地阖门声，她疑惑地唤了声「麦冬」，回应她的确实池子里传来的慵懒声音：“馨儿来了？” 简馨：“！！” 她探头张望，这才发现温泉池子边上，萧奕正疏懒地泡在里头，荡漾的温泉水下，依稀可见他修长的身子。 “皇、皇上？” 简馨忙将衣襟紧了紧。 虽说两人已经有过不可告人的关系，但是，在这太阳还没完全落山的外头，她可没有那个勇气跟萧奕这么一起……泡温泉？ “皇上您刚才不是去书房了吗？” 简馨回忆起来，早前她到寝间准备休息沐浴时，分明看见萧奕领着景公公往书房方向去了。 她还想着萧奕懒散了这许多天，说不定有成堆的奏折等着他批阅，得忙到夜半三更。 那曾想，他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跑来这里泡温泉不说，还让人把她也叫来了？ 这分明是狼子野心！ 望着简馨一双带着控诉的狐疑眸子，萧奕眉一挑：“不错，朕方才确实是去了书房。朕是去将外祖母留给咱们的书放好……怎么？馨儿莫非是想与朕一边泡温泉一边共阅外祖母所赠之书？” “若然如此，朕倒是可以让景深去将书再取……” “不必了！” 她没有想！别胡说！ “哦？”萧奕被打断了话头，倒也未恼，只微微扬了声音，“既然馨儿等不及跟朕一同泡温泉，那还不赶紧下来？” 什么叫做她等不及和他一起泡温泉！ 明明就是他曲解了她的话好吗？ 简馨噘了噘嘴：“臣妾并没有想泡……” “不，你想的。”萧奕不容她拒绝，伸出手指勾了勾，“过来……” 简馨：“……” 虽然很想反抗暴君，但是又被他的杀气震慑得不敢违背他的意愿怎么破。 她扁了扁嘴，为了保全可爱的脑袋瓜，还是屈辱地往前挪了一步。 就这么慢腾腾地挪着步子，望着萧奕那双深邃的黑眸中闪过的笑噱，最后定在了离温泉约摸一步之遥的距离，不动了。 -- 第111页 她得先声明一下，泡温泉可以，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可没有在户外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的勇气。 正琢磨着措辞，忽地感觉脚腕像是被什么游走的东西绕了一圈，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条蛇缠上了她的脚腕—— “啊！” 简馨惊叫一声，脚底一滑就滑进了温泉池里。 她紧紧地闭住了眼，双手挣扎着想要平衡，然而下一瞬就感觉萧奕的手臂将她圈住，一把就把她拉到了身侧。 “皇上，刚才好像有蛇！” 简馨顾不得两人的姿势暧昧，忙不迭地踢着池子里的脚。 “是吗？”萧奕慢条斯理地将她的身子扶正，手顺着她的腿往下，最后轻轻抓住了她细白的脚腕，“馨儿可是说这个？” 简馨顺着萧奕的手看向脚腕，发现那并不是一条蛇，而是一根细细的丝线：“这是什么？” “是朕拉馨儿下来的细线。”萧奕好整以暇地把线收了起来，随手扔到温泉池外。 简馨：“……” 合着，她是被耍了是吧！ 她圆睁杏眼瞪了瞪萧奕，一叉腰：“皇上，您不觉得您这么做很过分吗？臣妾刚才差点以为是被蛇缠住了脚腕，都快要吓死了！” 结果倒好，用细线拉她下温泉池？ 这么无聊的想法怎么可能出自一个统领大齐江山的一国之君的脑子里！ 简直是，太过分了！ “哦？”萧奕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简馨那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蛋，“朕倒是觉得颇有成效。” 简馨气结，没忍住往萧奕肩膀上擂了一拳，用力一推他，转身往温泉池子的另外一边游了过去。 她才不要和一个恶作剧的人泡温泉。 萧奕倒也不急着把自家女人拉回怀里来，只笑着看简馨躲到对面，扬扬下巴道：“右边那处小池里养有小鱼，可以伸脚过去让其食肤。” 简馨顺着萧奕指引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在右侧间隔了一个小池子，里头有许多非常小的鱼儿在游动。 这莫非和现代那种可以吃死皮的温泉小鱼类似？ 她好奇地将双足放了进去，登时觉得奇妙不已。 第91章 一言难尽 简馨只觉得脚痒痒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特别的舒服。 她轻轻地踢动着脚丫，逗得水里的小小鱼儿跟着窜游，玩得不乐亦乎。 把一旁的萧奕短暂地忘到了脑后去了。 萧奕倒是没恼，只懒散地斜倚在侧，欣赏着眼前美景。 他家馨儿定然玩得忘了自己身着轻薄的衾衣，柔软的织缎将她的身材衬得一览无余，被温泉水浸泡过后，更是紧紧地黏贴在她细腻的肌肤上。 简馨玩了好一阵子，终于有些腻味，她将双足抬起，发现脚上的皮肤更显光滑莹润，不由惊叹。 果然是一群有美容功能的小鱼宝宝们！ “皇上，您有试试来这里沐足吗？” 她自然没有忘记萧奕的存在。 事实上，以萧奕那君临天下的天家气势，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想必没有人能、也没有人敢忽略他。 简馨只是有些害羞，所以索性就当他不在放肆地玩了会儿鱼。 见萧奕没有过来，也没有说话，只视线却又一直在她身上绕来绕去，她终于还是投降了。 “未曾……” 萧奕应了简馨的话，双眼落在她转身时微微松动了的衣襟上。 沐足池子的小鱼是半个时辰前在景深的建议下才添上的。 说是可以沐足，女人家应该都喜欢。 果然，他家馨儿玩得很是尽兴。 简馨被他炽热的双眼看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不敢与萧奕对视，随口胡扯：“皇上，当时卢妃冒犯您的时候，就是在这个温泉池子里么？” 语落，她就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 好死不死提这个做什么！ 简直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万一惹恼了他大爷，她准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简馨准备放低姿态认个错时，萧奕淡淡开了口：“不错……” 诶？ 这语气听着似乎好像没有在生气？ 简馨悄悄地瞥了眼萧奕，见他仍旧是那副英俊得让人流口水的疏懒样子，眨了眨眼继续好奇：“您为什么会处置卢妃？” 若没记错的话，这位爷可是当下就让人把卢妃的眼珠子给挖了。 难道卢妃正好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或者……东西？ 简馨将身子往温泉池子里潜了潜，一双眼眸儿直往萧奕身前的水波里瞟。 正脑补着当时的画面。 说不定卢妃闯进来的时候，这里上演了一场皇帝出浴的养眼画面？ 萧奕拧眉…… 不甚满意地睇了眼简馨那潜入水下的香肩，随口应道：“她观朕泡温泉，难道不该挖掉双目？” 啧！ 只是看见这位爷泡个温泉，就要把眼睛挖掉？ 不是因为看到这位爷的某个不可轻易示人的部位？ 果然是暴君本暴。 那……她也正在看这位爷泡温泉，而且还看过……额，简馨脸上红了红，怎的这位爷就对她好像不大一样？ “馨儿除外。” 仿佛看懂了简馨眼底的意思，萧奕应了一句。 原来她是不一样的。 -- 第112页 简馨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仿佛好像什么在心头上生根发芽似的，对萧奕的恐惧渐渐消散了许多。 “馨儿不满意朕的处置？” 萧奕眯了眯眼。 “自然不会。”对这种送命题简馨向来不用想也会回答，“皇上您的决断正确无比！” “哦？” 萧奕轻笑，下一刻身形一晃便游到了简馨身边将她整个笼罩在怀里，“原来馨儿如此相信朕。” 简馨莫名心头一紧，发现整个人被箍得紧紧地，她想要挣扎，可哪里及得上萧奕的力气。 “皇上，这里是外头……”她低声抗议，“而且天还没黑透……” “无妨……” 萧奕看着那让人心痒难耐的红唇，薄唇微勾，俯身亲了下去。 …… 再度上演了一处不宜言说的少儿不宜的场景后，待简馨稍稍清醒过来时，已然又再回到了早前沐浴时候的浴桶里。 浴桶里的水温热馨香，她将身子埋在里头，酸酸软软的，慵懒得不想动晃。 萧奕是被景公公的一通急报唤去书房的。 临去前，还非要亲自抱着她回来，吩咐重新换了浴桶的水，将她安置好了才走。 看着一群婢女围绕，简馨就觉得一张老脸以后再也没法子见人了！ 她将脸埋在掌心里，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重放着刚才在温泉池里的画面…… 一张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啊呜！ 隔日一早，萧奕早早就去了书房处理朝事。 简馨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自觉百无聊赖。 趁着给萧奕送茶的时候，提了要求：“皇上，臣妾许久不曾见后宫的妹妹们，想着回去一趟让她们请个安，也好了解下妹妹们的近况如何，不知皇上能否允准？” 萧奕抿了口茶，睇了眼眨巴着星星眼的简馨，淡淡地唤了一声：“景深……” 景公公忙上前一步，抬起眼睛看向萧奕：“奴才在……” “去罢。”萧奕只丢下两个字，随后捻起一块糕点往嘴里放，没有再多吩咐的意思。 “是，皇上。” 景公公就这么退下离开了。 简馨看看景公公离去的背影，就觉得两人打得这个哑谜，好像跟她有些关系，又好像没有。 “皇上？臣妾刚才的提议您看……” “朕不是让景深去办了？”萧奕挑眉。 简馨不解地眨眨眼：“您的意思是……” “景深自会将后宫嫔妃招来，馨儿不必辛苦跑一趟。” 什么？ 简馨杏眼圆睁，刚才萧奕和景公公的对话里，怎么都没听出来有这么个意思！ 她转身往外跑去，待到出了书房，早已不见景公公的身影。 “馨儿不满意？”萧奕眉头一蹙，似乎对简馨的反应有些不满。 简馨摇了摇头，内心叹了口气。 她能不满意么？ 人家多体贴周到啊。 只是，后宫嫔妃来皇上这里觐见她算什么事…… 那岂不是大家都知道她和皇上滚床单了？ 甚至还会以为她故意让大家知道的？ 简馨内心颇是无语。 “臣妾这就去准备准备，回头在前厅见妹妹们。” 她垂头丧气想溜，哪知脚还没迈开两步，忽地就被萧奕扯进了怀里：“朕看你一点儿都不像是满意的样子，嗯？” 第92章 见别的女人两刻钟够了 简馨暗道一声暴君真是难伺候，转过脸露出甜蜜蜜的笑容：“怎么会？臣妾对皇上的贴心安排感激涕零……” 萧奕眯着眼打量她片刻：“馨儿见那些人需要多长时间？” 简馨想了想，以白妃和刘嫔的能说善道，凑一块儿说上三四个小时怕也不足够，加上她离开蝴蝶谷这么多天，说不定又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要和她分享：“回皇上，约摸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萧奕登时冷脸。 不过是让一群后宫嫔妃请个安罢了，还能耗上两个时辰？ 平日里上个早朝也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 那可是国家大事，这群女子闲聊家长里短，用那么多时间作甚！ “两刻钟……” 萧奕淡淡开了口，他无法接收比这个时间更长的了。 事实上，他已经开始琢磨如何能够减少馨儿和后宫嫔妃的接触。 免去觐见并不妥，毕竟要让馨儿在后宫地位稳固，且因是祖制，请安不可废。 但请安而已，若无大事，控制在两刻钟之内已经足够。 简馨诧异地张了张嘴：“皇上，您这边可是有什么需要臣妾做的事？” “暂无。” 没有？ 没有的话，干嘛连她和宫嫔们多说几句都要管？ 萧奕睇了眼简馨脸上写的明明白白的疑惑：“请安不过是小事，无需在上面耗费心神，两刻钟，去罢。” 一副毫无商榷可能的模样。 简馨眨了眨眼，应声退了下去。 到了前厅，终于见到了有段时间未见的白妃等人。 白妃亲亲热热地上前拉住了简馨的手：“臣妾见过娘娘，数日未见，娘娘瞧着清减了……娘娘……” 她压低了声音，“您怎会在皇上这儿见我们？” 简馨略尴尬。 -- 第113页 她最怕就是回答这个问题。 冷妃通透，清清淡淡地换了话题：“白妃让人把果子树砍了的事情，可别忘了给娘娘禀报一下。” 白妃刷地红了脸。 刘嫔则在旁偷偷地掩嘴笑了。 “娘娘，是臣妾贪嘴，差点又吃到了有毒的果子，一气之下就让人把那果子树给砍了……您一直未归，臣妾这事先斩后奏，还请娘娘莫要责怪。” “哟，白妃做了什么先斩后奏的事情，说来于本宫听听？”玉妃人未到声先至，“怎么，趁着娘娘和皇上出了趟门，就无视娘娘的存在了？” 冷妃和白妃对视一眼，玉妃这句话可端的是好心机。 皇后数日不在蝴蝶谷，虽然人人私下有猜测，可谁敢明面上去说？ 玉妃把事情挑明了，无非是想要让她们几人对皇后生了嫌隙。 白妃嘲讽地勾起唇角：“玉妃不是在灵泉边为大齐百姓祈福么？怎的还能来请安？” 玉妃脸色一变，声音僵硬道：“娘娘让本宫为百姓祈福，并非拘着本宫不让出门，本宫怎么就来不得了？” “说得倒好像是你多想来给娘娘请安似的。”白妃掩嘴轻笑，“若然娘娘不是在皇上这里召见咱们，怕玉妃就懒得动晃了。” 若然不是来皇上这里请安，她自然不屑于去请安。 玉妃撇撇嘴，懒得再应。 她不搭理，却不代表白妃会消停。 “本宫听说玉妃有天夜里睡觉睡到半夜，突然蒙神感召，受了指引找灵泉找到了皇上的宫苑附近？” 白妃满眼嘲弄的笑，“据本宫所知，玉妃的宫苑离那灵泉可是有不短的距离，不知道玉妃如何在三更半夜摸黑过去的？这一路可有磕着绊着？” “没有。”玉妃磨牙，“白妃有心了。” “自然是有心的，毕竟咱们相识多年，总不能不关心下你的情况不是？”白妃笑盈盈，“本宫听说你跌落温泉摔倒了头的时候，可差点没吓得把手里的杯子都给摔了。” “本宫当时可惋惜了，生怕玉妃你有个好歹，这日后就没人跟本宫斗斗嘴皮子，日子得多无聊！” 合着，若然她不和白妃斗嘴皮子，白妃就巴不得她一摔醒不过来了？ 玉妃深吸口气，握紧拳头压下想要上去撕碎白妃那张脸的冲动。 “本宫听说玉妃在温泉前还跳了舞？”白妃难得见玉妃这么憋屈，嘴巴根本停不下来，“可是玉妃练了半年的那个什么舞来着？霓裳舞？要本宫说，这人没有那个跳舞的本事就别非要学人家舞姬跳舞……” “你闭嘴！” 玉妃忍无可忍，冲上前去抓白妃的脸，白妃早有准备，哪能让她抓着？ 不过轻巧地一个转身就避让了开去，“玉妃说不过本宫就要动手了吗？这里可是皇上的地盘，若是被皇上看见玉妃如此行为，恐怕就不只是拘在灵泉边上的茅草屋里祈福那么简单……” “本宫不是被拘着！”玉妃咬牙压低了声音，双目燃烧着熊熊怒火，“你休要胡说！” 白妃耸耸肩：“既然你这么说，那便不是拘着呗。” 她转瞬又亲亲热热地拉着简馨道起这些日子的各种闲杂事儿。 宛若刚才怼玉妃那一幕完全没发生过似的。 玉妃闷了一大杯茶，心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站在一旁的何菡萏忧心地看她一眼，两人四目相对，闪过某种不可言说的意味。 “娘娘……”何菡萏忽地开了口，“咱们在蝴蝶谷小住了许多日，不知何时回返避暑山庄？” 简馨扬眉：“此事尚需请示皇上。本宫若是有了消息，会知会你们的。” “蝴蝶谷逍遥自在，何才人这可是住的不习惯了？”白妃睇了眼何菡萏，红唇一抿。 对何菡萏，她打从第一天起就看不大惯。 后来何菡萏投奔玉妃，那便更加让她觉得不顺眼了。 何菡萏低眉顺眼：“多谢白妃娘娘挂心，菡萏并非住不惯，只是问问罢了。” 与此同时，神色阴沉的萧奕已然背手走到了前厅门前。 内里是听了就烦心的女子声音，或高或低，时喜时怒，他睇了眼景深：“时间……” “回皇上……”景公公恭敬道，“正好两刻钟时间。” 萧奕听着简馨的笑声，眉头倏皱。 这女人，是忘记刚才跟他的承诺了吗？ 第93章 朕很不高兴 萧奕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里头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英俊的面容更是蒙上了一层薄霜。 馨儿忘记了和朕的承诺，自然不是馨儿的问题。 都怪那些嘴碎还没有眼力见的宫嫔。 萧奕冷着脸，迈步进了前厅。 前厅里正说的热闹的众人忽地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寒意，刘嫔甚至抱住双臂抖了抖，嘟囔了一句：“怎的突然这般冷。” 话音未落，就听得景公公扬声：“皇上驾到！” 众人吓得忙慌乱地转身屈膝请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萧奕大步流星走到简馨身边坐下，一张俊脸阴云不散，他睇了眼刚才声音最是热烈的白妃：“白妃的手可还好？” 她，她的手？ 白妃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垂在长袖下的手莫名有些疼。 皇上怎么还在惦记着她的手？ -- 第114页 “回皇上……”白妃嗓音微颤，“臣妾的手……挺好的……” 玉妃在旁差点没噗嗤笑了出来。 刚才白妃有多嘚瑟，这会儿就有多狼狈！ 别以为皇后高看她一眼就能嚣张，皇上看她不顺眼的话，她的日子就不可能长久！ 白妃这下可顾不得和玉妃一争高下，她只想避开皇上的怒意，省得当真一怒之下好不容易被娘娘保下的手给没了。 皇上这般气势汹汹地进来，一进来就追究她的过错—— 是，因为娘娘？ 白妃心思飞转，垂下眸子不敢多言。 “既然手没事……”萧奕慢吞吞地开了口。 白妃忙接话道：“那臣妾便不打扰皇后娘娘，这就告退。” 果然这话一出，萧奕冷峻的神色略见缓解。 白妃心下一松。 果然如她所料，皇上惦记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占用了皇后的时间。 想到破天荒地在皇上这里给娘娘请安—— 白妃来时心中的猜测愈发笃定了。 皇上对皇后的感情，怕是又更深一层。 以皇上的性子，对在意的人和事，又怎会任由人随意靠近？ 她不免觉得心中酸酸的。 皇后那么好，怎的竟然被皇上给惦记上了。 皇上向来目中无人，怎的这次居然这么有眼光！ 就莫名觉得难受。 可再怎么难受，皇上是天下之主，她总不能和皇上去争。 争也争不过。 还是识趣些儿，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以及皇后。 白妃说了告退，冷妃和刘嫔自然跟着告退。 三人悄然退出前厅后，玉妃才扬了胜利的笑容：“皇上，臣妾已然在皇后让人搭建在灵泉边上的茅草屋中住了一夜，彻夜为大齐百姓祈福。虽说辛苦，可臣妾这心里惦记着皇上，惦记着百姓，倒也不觉得委屈……” “那就继续回去祈福罢。” 玉妃本想借机给皇后上上眼药，可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这么冷声打断了。 她一时张嘴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 难道皇上没听见皇后让人给她搭的是茅草屋吗？ 是又残又破，风一吹就能倒的茅草屋！ 她堂堂一个后宫妃位的嫔妃，竟然被皇后罚去住茅草屋，这种事情说出来，正好让皇上知晓，皇后的心到底有多黑！ “是朕让人搭的茅草屋。” 萧奕见玉妃死活不肯走，索性挑明了，“若玉妃觉得茅草屋住不惯，亦可在灵泉边上祈福。” “哪、哪有的事，臣妾感谢皇恩浩荡……” 玉妃失神落魄地出了前厅，她怎么都没想到那茅草屋竟然是皇上安排人给她搭建的。 皇上怎会那样狠心？ 他可知昨夜在茅草屋里她一夜都合不上眼？ 萧奕不知玉妃的心思，自然也不关心她的想法，总算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他终于可以和馨儿独处了。 景公公识趣地退了下去。 简馨一把就被萧奕拉到了怀里，抬头看他：“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这位爷不是在书房里忙得不可开交吗？ 她离开的时候明明看到那公文奏折都快堆到屋顶去了。 竟然还有闲情来她这边。 “说好两刻钟。”萧奕点了点她的翘鼻，“馨儿不守信诺。” “啊……” 简馨眨眨眼。 合着这位爷纡尊降贵过来，是因为和她说好的时间到了？ 可是，那不是随口讲讲的事情吗？ 望着萧奕严肃的神色，简馨莫名懂了，他应该就是那些吹毛求疵、眼睛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的人。 说好了两刻钟，那就一分都不能多。 她懂了…… “臣妾错了。”想明白后，简馨立即乖巧给萧奕顺毛，她举起素白小手发誓，“臣妾下回一定注意，皇上您别生气可好？” 萧奕凝着怀里的如玉容颜，满心不悦的情绪很快就被她的乖巧给拨散了去，他再度点了点她的鼻尖：“朕又不是小心眼的人，怎会生馨儿的气。” 守在门边的景公公听了，努力压住了嘴角的笑。 听听皇上这话说的，刚才可差点没把旁的嫔妃都给气得拖去出斩了。 看来还是皇后娘娘厉害，一句话就打消了皇上的不满，实在是佩服至极。 简馨又跟着萧奕去了书房，替他泡了一壶新茶，才想起刘嫔问的问题：“皇上，咱们在蝴蝶谷还会住多久？” 萧奕接过茶慢慢饮：“明日就启程回京。” 简馨：“？？” 大爷您做安排都是这么随心所欲的吗！ 那是不是如果她没问，明天起来一睁眼就跟上回一样，被打包上了马车？ “怎么？”萧奕见简馨沉默，抬眼望她。 简馨觑了觑萧奕，噘嘴道：“臣妾不高兴了。” 萧奕凝了那粉嫩的红唇一眼，没忍住将人拉入怀里，手指在红唇上抚过：“为何？” “因为皇上啊！”简馨似怒非怒地瞪他一眼，把他的手拉下，“皇上出行从来都不先告诉臣妾。” 萧奕挑眉…… 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景深做安排，哪里需要他来处理。 只看着眼前人儿，又觉得她生气得挺有道理。 -- 第115页 而候在一旁的景公公早已后背发凉。 皇上回京的打算是过来前刚定下的，他哪里来得及通知皇后…… 现在皇后生气了，回头皇上还不得拿他是问！ 这边颤着心肝等发落，那边就听到皇上低声哄道：“朕下次注意。” 第94章 考验一下她家皇上 只差没一个箭步冲上去叩首认错的景公公在听到了萧奕的回应后，没忍住揉了揉耳朵—— 他这是因为怕被惩治所以幻听了吗？ 素来说一不二的皇上竟然对娘娘说「下次注意」？ 这？ 这怎么可能？？ 景公公偷摸摸地抬起头朝前头望去，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皇上和娘娘正浓情蜜意地对望着，许是因为皇上退让一步，娘娘脸上笑得那叫甜蜜，真是把皇上的心都要给化了！ 幸好幸好，这样的话，他倒是不用担心处事不周被惩治。 景公公抹了抹额角没有的汗，露出了个欢喜的表情。 不说景公公，就连简馨听了萧奕的回应也深感诧异。 她是因为这些日子在萧奕身边混久了，对他没有以前那么畏惧，才会突如其来地表达了下想法。 事实上，她是抱着尝试的态度来观察萧奕的。 如果他依旧高高在上地不容辩驳，那她自会守好分寸，也会守紧自己的心。 可如果他的态度会因为她软化，那兴许证明他对她是不一样的，那—— 她就会忍不住想要更多。 想着或许他们之间会有不一样的可能。 毕竟她已经是他的皇后，如果没有什么例外的话，这辈子怕是都会留在这里。 总是要为可能会有的幸福努力一下。 加之，萧奕无论长相和身材都很可，非常可！ 说不动心是假的…… 就是不知他那王霸嚣张的性子，到底有没有被雕琢成自家男人的可能。 所以简馨才会小小地尝试了一番。 而尝试的结果，还颇让她满意。 她眯起弯弯月牙儿般的眼看向萧奕，出其不意地捧住他的脸啾咪了一下：“爷，您对馨儿可真好！” 萧奕登时愣了愣。 看着眼前的又软又媚的女人，一把就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往里间走去。 简馨踢着脚，偷觑一眼垂着脸视若不见的景公公，小力捶着萧奕：“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呢！” 做什么这种问题，萧奕自然很乐意身体力行去回答她。 …… 隔日起来，便是返京的日子。 因为在蝴蝶谷盘亘的时日太久，所以便不再回避暑山庄，直接启程返京。 留在避暑山庄的一应用品自有宫人整理带回皇宫。 出行的队伍里连凤辇都免去了。 简馨觑了眼帝辇，自动自发地跟在萧奕身后上了车。 萧奕坐定，对为此毫无疑问的简馨的反应略有些不解。 按着以往的经验，他家皇后断无可能这么顺从地跟着他上帝辇。 毕竟凤辇被他让人撤了的事情，她一定会追问才是。 结果简馨还真是一句话都没问。 一上车就熟练地泡了茶递给萧奕，笑盈盈道：“皇上请用。” 反而是萧奕按捺不住，接过茶抿了一口：“皇后怎么不问问凤辇的事？” “问什么？”简馨狡黠一笑，“问为何没有凤辇？或是问皇上您答应了给臣妾的凤辇装减震层又为何没装？” 萧奕轻哼了一声。 简馨靠近他，眨了眨水漾漾的大眼睛：“臣妾没有问，是因为臣妾知道答案呀！” “皇上没有在臣妾的凤辇装上减震层，还把凤辇都撤了，必然是因为一个原因。” 她举起白嫩嫩的一根食指，在萧奕面前晃了晃。 “这个原因嘛，很简单，就是因为——皇上您……” “离不开臣妾，对不？您舍不得臣妾，才会这么安排的对不？诶……皇上……” 简馨话音未落，就又被萧奕扯到了身前。 直到气喘吁吁地推开他的胸膛坐直身，简馨才噘着嘴往外蹭了蹭。 这狗男人真是没完了！ 昨天折腾一夜不够，现在还想继续调戏她！ 简馨从一侧拿出书来翻看，决定不再搭理萧奕。 萧奕满足地又饮了口茶，含笑看向简馨：“馨儿，书看多了容易晕车。不若来朕身边坐陪朕说说话？” 简馨：“……” 她就捧着书发呆也坚决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就这么一路返京，所幸的是萧奕虽然不时闹简馨，但到底没有做出什么让简馨无脸见人的事情。 回到皇宫是某一天的午后时分。 萧奕一抵达皇宫就有不少大臣等着觐见，简馨则继续坐着帝辇领着嫔妃们回了后宫。 刚到后宫地界，就有嬷嬷将帝辇拦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说许久未曾见您，请您过去一趟。” 按着宫制，她们外出回来自然是要去太后那边请安。 只不过原本简馨是打算回宫梳洗更衣后再行前往，但既然太后专程让人来请，便就索性直接过去。 请完安再回宫好好歇息亦可。 玉妃听说太后让人来请，主动下了马车上前：“正好臣妾许久未见太后，想念得紧……” -- 第116页 那嬷嬷却抬头朝玉妃看了一眼，屈膝道：“回玉妃娘娘，太后娘娘只请了皇后娘娘一人过去。” 玉妃怔了一瞬，似乎转瞬就明白了什么，她笑道：“既然太后娘娘有事要和皇后娘娘说，那本宫晚些时候再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于是乎，简馨便独自去了慈宁宫。 因为是午后时分，简馨到了慈宁宫时，听说太后刚还在午歇，让她在偏殿稍等片刻。 这一等就是两刻钟。 两刻钟后，终于在正殿见到了太后。 太后就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好亲近。 待简馨请过安后，不疾不徐地让人给她赐座看茶，一双眼打量简馨：“这趟出门，皇后看着倒是消瘦了。” 简馨端着恭谨的微笑：“承蒙娘娘挂心，让臣妾羞愧。” “皇后身为离皇上最近的人，自当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太后淡淡地睃她一眼，“倘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谈何照顾皇上？” 这是没事找事敲打她的意思？ 简馨打算装傻以不变应万变，只恭敬应道：“臣妾谨遵太后娘娘吩咐。” 太后显然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用碗盖拨了拨碗里的茶沫：“哀家听说，这一趟出行皇后跟着皇上单独离开了蝴蝶谷？不知是前往何地，又做了什么事？” 简馨半垂着眸，早前就在琢磨太后单独唤她前来的缘故，莫不是和去胶州有关？ 第95章 皇上这是来救她吗 她确实随萧奕去了胶州不错，这事也没有故意瞒着，太后知晓了也不足为奇。 只是，简馨在心里梳理了一遍去胶州的行程，并没有想明白让太后在她一进宫门就把她传进慈宁宫问话的原因。 莫非与溪头村或是老宅有关？ 简馨心底念头飞闪而过，不动声色应道：“回娘娘，是的。” “皇上带着臣妾去了一趟胶州微服私巡。” “微服私巡？”太后品着这几个字，一双眼盯着简馨，“你们都去了胶州的那些地方？” 简馨顺口念了途径的几处城镇的名字，就被太后打断：“可有去过溪头村？” “回娘娘，去过的。” 太后瞳孔一缩。 在得知皇上带着皇后单独离开蝴蝶谷她就觉得奇怪，这根本不是皇上惯来会做的事。 而知晓两人微服出巡去了胶州，太后就更觉得震惊了。 皇上去胶州的目的，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定然是去见他的外祖父外祖母。 这种事，怎会带上皇后？ 更别说，除了去老宅，还去了溪头村！ 溪头村可是当年她为了带皇上在危机中活下来蜗居了八年的地方。 那绝对是皇上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不可能轻易示人的秘密。 然而竟然带皇后去了，这意味着什么？ 简馨感受到太后陡然凛冽的神色，半垂下眼帘。 “溪头村对皇上和哀家来说是非常特殊的地方……”太后慢悠悠地开了口，“提起它，哀家便不由得想起了那些带着皇上四处奔逃躲避追杀的日子。” “以及后来在溪头村隐姓埋名，抚养皇上长大，教他识字的每个日夜。” “皇上不是普通的孩子……”她看着简馨，与其在跟她说，不如说陷入回忆，“他身上流着最尊贵的血脉，但八岁前过的却是最贫贱的生活。” “即便如此，他依旧以最卓越出众的才能，从低于泥泞地地方爬起来，重回至高无上的位置。” 太后猛地吸了口气，久久才平缓下去。 “既然皇上带你去了溪头村，想必，也带你去了谭家老宅？” 简馨依旧垂眸：“回娘娘，是的。” “伯父和伯娘可还安好？” 萧奕的外祖父是太后父亲的哥哥，是以太后会如此称呼。 “回娘娘，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挺好的。” 太后品着简馨的称呼，嘴角扯了扯：“既然皇后去了老宅，来给哀家仔细讲讲老宅的情况罢。” “臣妾陪着皇上只逗留了一夜，在老宅住得并不久。” 简馨挑了大致情形讲了，并没有主动提及外祖母的病况。 然而太后却没放过这一点：“三年前伯娘便患了疾，为此皇上下派了不少太医前往查诊，还请了民间的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伯娘的情况可有好些？” “回娘娘，臣妾瞧着外祖母情形尚算不错的。” “哦？”太后声音微扬，眸色深邃不定。 这么「哦」了一声后，太后便过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慢慢地打量简馨。 哪怕简馨半垂着头，也能感觉到她带了审视意味的视线。 太后不吭声，简馨也没打算说话。 一路赶回京城，也挺累的，她索性就放空了思绪发呆，差点没忍住打了个呵欠。 “哀家听说，在蝴蝶谷你还无故罚了玉妃去住茅草屋？” 阴恻恻的声音忽地从太后口中传来，让瞌睡的简馨陡然清醒，她扬起温婉的笑：“娘娘怕是误会了。在蝴蝶谷臣妾是按着皇上的意思罚玉妃，而茅草屋，也是皇上亲自下的口谕。” 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压根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太后要护短，可别找错了对象。 然而太后那里信简馨的话，她双目平静无波地看着简馨，心中却不由嘲弄，原本以为皇后是个好拿捏的，现在看来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 第117页 皇上和玉妃到底是表兄妹的关系，若不是因为皇后从中作梗，怎会因为看见玉妃跳个舞就惩罚她？ 蝴蝶谷的事情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玉妃撞晕后，皇后就跟着皇上离开了蝴蝶谷。 这件事和皇后没关系，拧她的头下来她也不相信！ 是她小看了皇后。 这三年来皇后谨小慎微，她便没将皇后放在眼里…… 不过现在，倒也为时不晚。 皇上身边的位置，应该由她们胶州谭氏一族的人来坐。 原本只想着徐徐图之，而今倒是不能那般了。 “哀家倦了，皇后先回去罢。” 简馨宛若得了救赎，双眼微亮应声道：“臣妾便不打扰娘娘……” “皇上驾到！” 外头忽地传来唱和声，把简馨的话打断。 简馨：“……” 她好不容易逃脱生天，可以回自己的宫里歇息歇息，萧奕这过来又是要干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有很多大臣等着他吗？ 不好好处理朝务，尽到后宫来可不是好国君的典范呀喂！ 简馨虽然腹诽，却不得不跟着太后出去接驾。 “皇上这趟出行可有累着？” 太后见到萧奕，脸上满是欢喜地迎了过去。 萧奕颔首：“托太后的福，一切甚好。” 他扫了眼跟在后头的简馨，故作诧然，“皇后怎会在此？” “哀家见马上就要到中秋了……”太后不紧不慢地觑了一眼简馨，眼底含了三分警示之意，“这些日子内务府打理中秋的事情都是来哀家这里请示，哀家见皇后回来了，便叫她过来说说情况，也省得她回头弄不清楚。” “哦？”萧奕扬了音调，“按着往常的规矩办就是。” 简馨应道：“是，皇上，臣妾知晓了。” 暗地里倒是对太后这扭脸变个人的做法举了大拇指，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不过，太后不过是叫她过来问问胶州的事，怎的就不能让萧奕知道了？ 难道内里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只是书中从未提过太后和胶州谭氏一族的秘密，是以她也无从猜想。 至于萧奕，怕是也不会乐意跟她说这些。 “既然只是中秋的事情……”萧奕背着手，“那旁的还有什么需要皇后知晓的？” 太后笑着摇头：“这后宫都由皇后打理，旁的事宜皇后应该都清楚的。” “好。”萧奕举步往外，“既然如此，那皇后便随朕来一趟罢。” 第96章 她还小啊还小 萧奕带着简馨出了慈宁宫，只匆匆交代了一句让人送她回凤阳宫，夜里再去看她后，便马不停蹄地回了御书房。 就让简馨感动之余表示很无奈。 感动自然是有的，萧奕急急去了慈宁宫，明显就是因为担心她受了太后挂落，不然也不会提了人就走。 无奈是，他这么做，怕是只会让太后更加不爽她。 想到太后那阴晴不定的神色，简馨就有释然了。 横竖都不会喜欢她，那她也没必要抱着讨好太后的心思。 萧奕只支持和爱护，她还是满身心感动好了！ 回了凤阳宫后，简馨才真正体会到了为人皇后的不易。 原本想要爬上床好好睡个天昏地暗，哪知刚梳洗更衣后，各处管事就排着队在门口候着前来报禀各种事宜。 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处理了一遍后，天已经黑了。 萧奕又让人过来传话，只说朝臣依旧在商讨事宜，让她自行用膳，晚些时候会过来。 简馨慢悠悠地去用晚膳。 望着凤阳宫上下宫仆按捺着欢喜的神色，就有种不知如何描绘的心情。 离开皇宫去避暑的路上，她几乎每一顿都是和萧奕一起吃的。 最早前是为了不晕车蹭帝辇，到了后来两人……那啥啥了之后，就更不消说了。 在宫仆们看来的变化，对她来说已经潜移默化得觉得很正常。 用过晚膳后，总算可以真正的休息了。 麦冬见她大喇喇地往床上躺，急得提醒：“娘娘，皇上还没来呢！” “本宫知道。”简馨抬起眼皮瞭了瞭，萧奕的朝事只会比她的多无数倍，说是今晚会过来，也许只是他个人的美好愿望，那些恶如豺狼的朝臣们哪能那么轻易放过他，“你让人去外头守着，若是远远见着帝驾过来，再唤醒本宫。” 简馨现在是眼皮子打架，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强撑着等萧奕来了再睡的。 这两句话撂下后，闭上眼转瞬就梦周公去了。 一睡就睡到了大天光。 “昨夜……皇上过来了吗？” 直到麦冬端着水前来伺候她梳洗，简馨才回忆起昨夜的事，觑了眼看似整洁又似乎有些不那么整洁的床榻，无法判断。 毕竟萧奕睡觉时板直身子，甚少弄乱床榻—— 可她睡觉不老实，说不定是她把旁边的位置都给蹭乱了也是有可能的。 麦冬没好气地瞪了简馨一眼：“娘娘！昨夜皇上过来的时候，您睡梦中不是还喊了一声「见过皇上，臣妾太困了」吗？” 皇上不让她们打扰娘娘，可哪想到他进了寝宫，景公公等人伺候着梳洗更衣那么大动静，娘娘都能不醒！ -- 第118页 不醒便罢了，还能嘟哝出那么一句话，然后转身一屁股对着皇上又睡了过去！ 当时麦冬吓得差点没给跪了。 幸好皇上大度，没和娘娘计较。 麦冬抚了抚心肝，她家娘娘这么不讲究实在是很让她们这些下人害怕好吗！ 简馨尴尬一笑，抓了抓脑袋道：“本宫下次注意。” 其实要她说，能够在睡着的情况下冒出那么一句有礼貌的话来，已经很厉害了，嘿嘿。 如果说回京后第一日自觉忙得累如老狗，接下来的日子就让简馨更加觉得苦不堪言。 诚如太后所说，临近中秋，宫里头事情繁多。 还真的是繁繁繁地多！ 几乎每天都有各处跟中秋相关的事情需要找她定夺，还有各宫各院的小打小闹没完没了，一天下来，累得连肩膀都僵硬了。 唯一的乐趣就是请安时候听白妃和玉妃日行斗嘴，再看看低位嫔妃们隐藏机锋地各别苗头。 这才得知，除了一同出行去莫兰山的几个嫔妃外，其余的嫔妃早在月前就开始准备中秋晚宴上的表演节目。 中秋晚宴本来应该是皇宫家宴。 但因为萧奕是独子，加之前朝叔父夺位后早就把各个分支的亲族子弟杀了个遍，留下的兄弟又被萧奕登基后杀了个遍。所以，皇宫家宴说白了就是后宫家宴。 只有萧奕一个男丁，其余就是后宫的这些女人们。 远在胶州的族亲自然是无暇过来的，没有萧奕的吩咐，宫里亦没有专程派人去请。 简馨就大抵明白了外祖父和外祖母为何急着希望萧奕早日开枝散叶。 毕竟身为皇室，血脉太重要了。 只是，以萧奕那觉得天底下的女人都不配看老子身材的性子，这开枝散叶的事情以后怕不就都—— 落在了她的头上？ 简馨没忍住轻轻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从小就被计划生育教导的她，一直觉得一个家庭里生一个孩子就非常完美了啊！ 实在很难想象，自己会一胎接一胎地替萧奕生孩子的事…… 简馨猛地摇了摇头，想什么呢！ 她这才十八岁生什么生…… 可，以萧奕那夜夜笙歌的行为，又没有用避孕措施，感觉很容易中招。 简馨暗戳戳地想着，下回韩御医过来时，要不要问问关于避孕的事。 正想着这事情，隔日韩御医就来请平安脉了。 简馨待他诊过脉，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了一句：“韩御医，本宫的身子是否适合怀孕？” 不知道是不是问得太过直接，韩御医先是一怔，随后才咳了一声回应：“娘娘身子极好，不必有所顾虑。” “那以本宫这个年纪，是否怀孕会不大合宜？” “娘娘多虑了，并不会如此。”韩御医丝毫没有接收到简馨释放的信号，耿直地继续应道。 想以身子不宜怀孕，例如年岁尚幼不宜生子的借口弄点避孕药的简馨：“……” 哎，也是。 古代十八岁生孩子的女子多得去了，这里的大夫自然不会认为十八岁属于年岁尚幼。 她不过是这么问了两句，结果当天夜里，萧奕将她搂在怀里恩爱时，动作变得轻缓，甚至抵着她低声问：“馨儿可是觉得身子和以前有哪里不同？” 听着这话，简馨便发现萧奕的眼睛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她不由捂住肚子眨了眨眼：“……”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第97章 中秋晚宴 简馨巴巴地看了萧奕两眼，「您想多了」的话实在没敢说出口，只尴尬一笑：“臣妾只是想了解一下，身子并没有不适之处……” “朕知晓馨儿想替朕诞下龙儿……”萧奕将简馨搂在怀里，大掌在她的肚子上拂过，“只不过这种事情不宜过急。” “朕已经吩咐韩御医替馨儿准备调养身子的药方，待以时日定能如愿怀上身孕的。” 这是……在安慰她吗？ 简馨瞠目结舌。 萧奕的误会是不是有点大？ 以为她急着想要孩子才去问韩御医的？ 她囧得只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萧奕见状，以为她是害羞，反倒是沉沉地笑了：“馨儿心里只有朕，朕清楚。” 简馨：“……” 这么一骑绝尘地往误会方向奔，让她有种无力挽回的感觉。 转眼就到了中秋的这一天。 因为忙了一段时间，事情都已经妥当安排下去了，所以到了这一天，最清闲的人反而成了简馨。 她身为皇后，无需为中秋晚宴准备节目，倒是这两日看着忘记中秋要表演的白妃和刘嫔急得如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觉得颇有意思。 冷妃则一如往日般冷淡，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一问，就说回头写个书法当做庆贺。 倒真是个不需要特意准备的节目。 且皇上曾夸过她的书法好，她表演书法谁也不敢说她不是。 就让白妃和刘嫔羡慕得不行。 中秋晚宴从傍晚时分开始举行，萧奕如期进了大殿，登时让许久不曾见过他的嫔妃们心情激荡，各个娇艳妩媚，面若桃花。 萧奕视若不见，关注点都落在简馨身上：“馨儿，今天真美。” 简馨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左右环顾下假装没听见的太后和玉妃，庆幸隔得远了的人都没听见。 -- 第119页 她轻瞪了眼萧奕，眸光带嗔：“皇上，您用膳。” 膳席开始，有宫廷歌舞助兴，众嫔妃皆喜笑晏晏地边看边用。 待膳席过半，陆续开始有嫔妃开始表演。 这便让观看的嫔妃更加兴致勃勃了。 不同于上一次赏荷宴中的表演，这一次许是因为准备时间充足，且萧奕又在座，嫔妃们表演的节目个个都下了苦功夫。 节目是真的好看极了，简馨用过膳食，又开始品御膳房做的各色月饼，每一种月饼只能吃一小牙，但合共尝了好些种，吃得心满意足。 除了白妃，冷妃和刘嫔因为时间不足，备下的节目略简单外，其余的真的很耐看。 就连何菡萏，也亲自为众人唱了一首《明月几时有》。 让简馨莫名有种穿回现代的错觉。 可惜的是，萧奕对那首明明是惊艳古今的词丝毫没问上一句，让何菡萏准备了许久的说辞完全没派上用场。 到了最后，则是玉妃上阵。 只听她轻笑出了席，娇俏地向萧奕和太后请了不是：“臣妾想着年年都亲自上台表演，多有无趣，今年便特意做了策划，准备的节目并非由臣妾亲自表演，皇上和太后可别生气。” 一句话就把别的嫔妃都比了下去。 只她位份在那，旁的嫔妃哪怕花了大心血，这会儿也不敢有句辩驳。 “不知玉儿备的是什么节目？”太后乐呵呵地应了。 “臣妾备的是咱们大齐各地中秋庆闹街市。” 这话一出，周遭的嫔妃不由议论纷纷，皆没明白玉妃口中的街市是指的什么。 白妃扬了声：“玉妃娘娘莫非是打算将各地的街市都搬来这皇宫里不成？” “本宫自然不会那般粗俗。”玉妃觑她一眼，对萧奕温声道，“皇上，臣妾只是让人表演各地庆中秋时最受百姓欢迎的节目，好让大家感受下在皇上您的治理下，百姓日子过得是如何热闹丰盛。” 这话说得好听，萧奕不由舒了舒眉心。 玉妃轻轻一拍手掌，登时就有一队舞龙的汉子在吹打声中进了大殿。 舞龙舞狮，喷火吞剑，顶碗戏法，各种街市中能看见的杂耍应有尽有，让太后看得连连称好，就连后宫嫔妃们也都看得津津有味，个个入神。 玉妃见状，嘴角勾起自得的弧度，她悄悄地和何菡萏对了个眼神，心中更是得意。 她原本准备的节目并不是这个，是在何菡萏的建议下才改了节目。 没想到会受到大家的欢喜，心中对何菡萏的肯定有多了一分。 若然一会儿的算计能成，日后她定然会将何菡萏引做心腹中人！ 思及此，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表演队伍中的一个妇人。随后，轻飘飘地落在了简馨身上。 简馨对这些杂耍兴致一般，只是一边捧着茶消腻一边观赏。 旁边的萧奕见状，将桌上的杯子递了过去：“桂花酿，清甜可口。” 简馨眉眼一亮，接过杯子浅饮了一口：“谢过皇上。” 两人这举动落在玉妃眼里，让她眸底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待到节目结束，太后看得尽兴，点了几个表演的人留下来：“今日哀家心中欢喜，你们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可以一提。” 那几人激动的跪了下去，连连称谢。 虽然太后说的是让各自替想要的赏赐，但谁也没有那个胆子乱提，最后便是一人赏了十锭银子，个个高兴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然而就在宫婢将银锭子捧到其中一名妇人面前时，她却将那赏赐推拒：“民妇谢过太后娘娘的赏赐，只是娘娘刚才说过可以提出想要的赏赐，不知民妇可否斗胆提一个要求？” 这话倒是让太后挑了眉。 她审视地看了眼那个妇人，见她虽是普通妇人的装扮，但人长得白净，气质亦是不差，不由好奇道：“你想提什么要求？” “民妇只想替民妇的夫君求个公道。”那名妇人俯首在地，“民妇的夫君为了皇后娘娘，犯下了天大的错事，虽死不足惜，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民妇只想让天下人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皇后娘娘！” “放肆！”萧奕冷喝一声。 太后却抬了手：“此话何意？你的夫君又是何人？” “民妇的夫君正是……沈廷之……” 第98章 沈廷之的外室 那位妇人话音方落，登时在景公公的示意下，一群侍卫围了上去，个个手中按着剑柄，随时等候吩咐。 萧奕瞳孔一缩，看向那位妇人的眸光变得森冷。 “来人，拖下去斩了。” “皇上……”玉妃忙开口阻止，“此事有古怪。沈廷之当日谋反后，他的家族尽数被杀，何来还有夫人之说？这名妇人语焉不详，得问清楚才是。” 太后颔首表示同意：“皇上，事关谋反之事，不可轻忽。” 言罢，她看向那妇人，“你说你是沈廷之的夫人？有何证据？” 沈家株连九族，绝无可能有一人漏网，眼前女子怎可能是他的夫人？ 那妇人忙抬起头摆摆手：“回太后娘娘，民妇并非沈廷之的夫人，民妇只是、只是沈廷之的外室。” 简馨微微拧眉，在那妇人抬起头来时仔细端详，觉得颇是眼熟。 只是她所看的书中却从未提过沈廷之还有这样一个外室。 -- 第120页 此人一上来就针对她，背后必定有人。 而这个人，是玉妃的可能性最大。 玉妃身边有何菡萏出谋划策—— 莫非，是何菡萏看的书中提及过这个女子？ 对于何菡萏的出现，简馨早前便认真推敲过，若然她没有穿书，按着情节，何菡萏穿书后改变了整本书的走向，简馨看的书正是被何菡萏改变过后的故事。 可何菡萏呢？ 她如果也是穿书的话，她看到的书定然是她自己尚未穿书前的故事。 也就是说，两人看的故事并不一样。 这个不一样，就有可能会导致信息的不对称。 例如说，今天这个女子在何菡萏看的书中出现过，且作为沈廷之的外室，想来至少是个配角。 而简馨看的那本被何菡萏改写过的书既然没有提及这个外室，说不定是因为何菡萏提前知道这个外室的存在，直接出手将其处理掉了。 情节略有些复杂，能想得人头疼。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如何跨过今天这个局，而且这一次，她对何菡萏的回报不会再像前几次那样简单。 何菡萏对她起了杀心，那她自然不会再对何菡萏客气。 身为皇后，惩治下人不可能无章可循。 早前几次出手惩治何菡萏，一来是因为她犯的过错罪不至死，二来是因为简馨到底是现代人，还做不到没有由头地将人害死那般狠辣。 可如今不一样，若她再坐视何菡萏蹦跶，自己怕是会有危险。 思绪闪过，就听那外室小心翼翼地道了前因后果。 说来，这个外室和原主还有些渊源。 她的父亲本是京城的一个五品官员，因为犯了过错，所以全家被流放到边城。 而她幼时曾和简馨在一些京城姑娘的聚会上见过面，稍稍搭过几次话。 听到这里，简馨更仔细地看那外室的模样，却仍旧没有从原主的记忆中挖出这么个人来。 想来是因为幼年的她和如今的她变化太大，加上两人怕是也只是点头之交，没有记忆实属正常。 “民妇去了边城后不久，便嫁给了一个货郎。”那外室轻声说着过往，以她有罪的身份，有人愿意娶她为正妻已经不易，“民妇陪着夫君在街市上贩卖货物，便……遇上了沈廷之。” 她到底是京城长大的闺秀，若不是因为父亲犯罪流放，哪里会愿意屈身嫁给货郎。 因为小有姿色，在偶遇沈廷之后，两人便悄悄地勾搭在了一起。 沈廷之向来对美人来者不拒，对这种姿色不俗的人妻，更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别说这个外室来自京城，还认识简馨。 “民妇虽是沈廷之的外室，但每每和沈廷之相见，话里话外提的都是皇后娘娘！” 这话一出，登时周遭一片唏嘘。 各个宫嫔悄摸摸地瞅着简馨，玉妃更是努力压制着嘴角的笑意，故作惊讶：“大胆！你可知胡言乱语那可是要砍头的！” “民妇不敢。”外室吓得忙又俯下头求饶，“如果不是因为民妇幼时和皇后娘娘认识，沈廷之断然也不会让民妇成了他的外室。沈廷之挂心娘娘，时常与娘娘书信往来，有时候收到了娘娘的回信，还会到民妇这里来与民妇一同看信，跟民妇说他和娘娘之间的事情……” “休得胡说！”白妃冷声开了口，“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外室，沈廷之又怎可能和你讨论这许多旁的事情？于情于理皆不合！你休要胡乱攀扯！皇上，此人信口胡言，还请皇上处置！” “且慢。”太后瞪了眼白妃，扬手道，“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弄清楚了才行。若然真是胡言乱语，拖下去乱棍打死！若然不是……” “那绝非小事！” 太后眯起眼，“空口无凭自然不可取信，你刚才说的事情，可有证据？” 那外室点了点头：“回太后娘娘，民妇有证据。” 她这般一说，就连站在简馨这边的白妃等人也忍不住绷紧了一颗心。 众人盯着那外室，玉妃娇笑一声：“既然有证据，那就把证据呈上来，好让大家看看，到底是你胡诌，还是真有其事。” 那外室被满殿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憷，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高举：“回太后娘娘，这封信正是当日皇后娘娘给沈廷之回过的一封信。因为有一日清晨沈廷之忽得急报着急离开了民妇的居所，所以不经意将信留了下来。” 大家都看向了她手中的信。 “来人，将信拿过来。”太后道。 很快，信件就由嬷嬷取了送到了太后手里，太后取出信纸仔细看了片刻，冷哼一声把信纸递给萧奕，再看向简馨道：“皇后，证据确凿，你可还有话说！” 萧奕接过信，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将它递给了简馨。 简馨翻开信纸看了看：“这不是本宫写的信。” “不可能！”那外室声音陡然尖锐，“这封信绝对是皇后娘娘亲笔所写，民妇可以以项上人头做担保！” “既然如此，这事情倒也好解决。”太后冷笑一声，“来人，去凤阳宫取来皇后平时抄写的书卷，比对后便知真假。” 第99章 欺负我家娘娘就是找死 简馨虽然从原主的记忆里翻不到相关的记忆，但那外室说的话，她是不大相信的。 -- 第121页 毕竟以沈廷之周密的性格，会否和外室提起原主都难说，更别提跟外室一同读原主写来的信。 至于因为急事把信留在外室那里，就更离谱了。 只不过这个外室说得信誓旦旦，又如此机缘巧合地混进了皇宫，不可能没有万全的准备。 关于用笔迹来比对做证据这种事，简馨觉得很不靠谱。 毕竟笔迹可以模仿，如果有心拿了原主的笔迹去模仿，写出极似原主亲笔信的信并不是难事。 如果何菡萏和玉妃是抱着这样的打算来诬陷她—— 简馨倒也不怕。 她将信件放回到萧奕手里，轻声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信件并非臣妾所写，谢谢皇上的信任。” 萧奕刚才把信给她的举动，其实就是在昭告他对她的信任，简馨看在眼里，默默在小本子里给他加了一分。 萧奕睇她一眼，眸中带着一丝温和。 他的女人他自然最清楚。 抛开对她的了解不说，早在还有读心术的时候，他就听过无数次这女人爱慕他的心声。 嘴可以说谎，但心绝对不会。 一个满心眼里只有他的女人，又怎可能和乱臣贼子有干戈。 这一切，怕不都是那个妖孽搞出来的鬼。 以为他会轻易上当？ 绝无可能！ 两人的互动看似不明显，但在有心人眼里却会被放大无数倍。 玉妃暗地里磨牙，待会儿证据确凿，她要看看皇后怎么收场！ 不多时，太后的心腹嬷嬷取来凤阳宫中书房里简馨平日练字写的书卷。 书卷被送到了太后身前，玉妃没忍住上前同看。 “这！”玉妃惊讶地捂了捂嘴，一手指着简馨的字，一手指着外室呈上的信，提高了声音，“这两份字迹分明是一模一样！难道，难道真的是皇后娘娘给逆贼沈廷之所写？” “皇上……”她急急地把信件和书卷递到萧奕面前，“您看看！皇后娘娘背着您给沈廷之写信，这信中字字透出的思念和情意……皇后娘娘她……” “住嘴！”萧奕将信件和书卷拿到手里，冷斥一声玉妃，双眸寒得如隆冬季节的冰霜。 只玉妃不想错过这个一棒子打死简馨的机会，哪里肯就此善罢甘休？ “皇上……”她声色哀切，“皇后娘娘不仅是后宫之主，还是天下国母。她若是行举不端，岂能为后宫表率，为天下表率？” 萧奕紧拧眉头，手里的信纸攥得死死的，简馨却丝毫不见着急地开了口：“皇上，能否容臣妾说句话？” “馨儿你讲。”萧奕听了简馨的声音，冷冽的神色缓解稍许，望向她的眼底带着温和。 简馨冲他点了点头：“这两份字迹乍一看确实极为相似，但却并不是皆出自臣妾之手，而是有人冒仿臣妾笔迹，写下的信。” “不知朝中可以精通辨别笔迹之人，可否请来做个判别？” 萧奕颔首：“景深，传罗大人。” 景深领命退下。 殿内一片寂静，人人神色各异。 有人认为皇后既然敢让皇上请来专长于笔迹辨认的大人来证明，恐怕那封信当真不是出自她的手。 也有人认为，这不过是皇后别无他法的情况下，拖延时间另寻法子罢了。 玉妃不慌不忙地回了座位，捧起茶慢悠悠地饮。 那封信自然不是皇后写的。不过，任谁也看不出来端倪。 哪怕是朝中精通笔迹辨认的官员也不会有法子。 信是沈廷之的外室写的，她所说的话里有五分是真，五分是假。 真的是她幼时的确见过简馨，而且还在宴席上得过简馨的笔墨。 正是因为那一份笔墨，那外室才得了沈廷之的青眼，以已婚妇人的身份成了沈廷之的外室。 沈廷之并未和那外室说过简馨的事，只表示出对她的字迹很感兴趣。 所以，为了让沈廷之愈发重视自己，那外室苦练写字，一手字写得和简馨几乎不出一二。 这封信写好后，玉妃就让精通辨别字迹的人将信和简馨以前仍在闺阁时候的笔墨做过比对，完全一致。 是以，她才会大费周章地布置了今天这一场戏。 皇后想拖时间，也不过只能多拖个盏茶功夫，到最后，皇上只会更加恼怒！ 等待了约摸一盏茶时间，就见景公公领着一个官员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那官员见过皇上后，将两份笔迹拿到手里，仔仔细细地研究。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众人的心被慢慢地提到了嗓子眼里。 放眼望去，反而是只有简馨一人老神在在地坐着，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似的。 萧奕因为简馨的淡定，原本为她略有惊动的心弦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一盏茶后，那官员擦了擦额角的汗，捧着两份字迹上前：“回皇上，这两份字迹相似度几乎有九成以上，但仍能确定，并非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不可能！” 玉妃和那外室几乎是同一时间扬了声音，“你可有看仔细了？” 官员点点头：“回娘娘，下官并未看错。” 随后，他便用手指出了两份字迹的不同之处，“皇上您看，这两份字迹中的「时」字的竖钩，信件中的钩和书卷中的钩角度、力气皆不相同。” -- 第122页 “事实上，只要是有竖钩的字，都有同样的问题。” 玉妃走过去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官员所说的钩到底有什么不同，她正想斥骂，就听被白妃拉着过来的冷妃颔首：“大人说得极是，此处不同若不是大人细心检查出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白妃脸上露出欢喜的笑：“皇上，这么说来这封信根本不是皇后娘娘所写，而是有人心肠恶毒，寻了人模仿皇后娘娘的字迹，想要陷害皇后娘娘！” 她恶毒地盯了眼玉妃，“皇上，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焉能由得人如此诬陷？还请皇上严厉惩治恶人，为皇后娘娘出口气，以正朝纲！” 第100章 抱错大腿是她活该 简馨对这位官员的心细如发颇为赞叹。 原主写字时对「钩」的处理非常奇妙，以至于哪怕是她，想要写出原主那种意态形状的「钩」来，都做不到百分之百相像。 顶多能达到百分之六十，让人乍一眼看去觉得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在简馨开始练习原主字迹的时候，为免日后被人发现两人的笔迹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同，她早就想了法子将原主闺阁时候的所有书卷都弄进了宫中来，然后一一重写替换，再把原作销毁。 当时为了折腾这一套，她可是花了不少心血，连麦冬都瞒过去了。 如今，除了流传在外的一些作品，例如眼前这个外室不知道从哪里求来原主年幼时候的墨宝外，这世上就没有原主的真正作品了。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拿着原主以前的墨宝前来比对，也完全可以将原主的作品说作是赝品，而正品全部都是出自简馨的手。 简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当时她有此一举，不然今天还真是会栽个大跟头。 所以在那个外室拿出信件做证据时，她才会成为全场最淡定的人。 有了专门比对笔迹的官员证实两份笔迹并不一致，白妃趁热打铁为简馨讨回公道，把简馨想说的话都一次说了。 简馨张了张嘴，复又合上。 白妃对她是真心的好啊。 原本对白妃看眼睛不是眼睛，看鼻子不是鼻子的萧奕，这会听了白妃铿锵有力的声讨，莫名觉得顺眼了许多。 “污蔑皇后，又是罪妇，株连九族。” 淡淡一句话，就把那外室的罪定了。 外室哪曾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瞪大了眼张圆了嘴，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玉妃安排此事时虽然认为绝无可能出错，但善后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最基本的要素，哪怕是外室被皇上下令株连九族，亦不敢在这里道出自己是受人指使。 外室就这么被拖了下去，大殿中安静下来，宛如刚才不过只是闹剧一场。 可简馨却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玉妃。 “皇上，那外室不过是一介犯妇，究竟是如何能够千里迢迢从边城来到京城，又顺利进到皇宫……” 白妃比简馨更加迫不及待，“她的背后若是没有人做后盾，定不可能做出今天此等大罪，还请皇上查清根源，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 “请皇上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冷妃被白妃揪了揪袖子，便随着她一同跪了下去。 刘嫔忙又跟着下跪求请。 这么一来，其余低位嫔妃纷纷下跪求请。 一时间大殿内跪倒了一片。 萧奕食指轻轻敲着扶手，看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玉妃：“玉妃，犯妇是你带进宫中的，为此，你有何说法？” “臣妾、臣妾不知道啊！”玉妃心中慌乱，她眼珠子一转，捏着手里的帕子道，“皇上，臣妾的这个节目是何才人给的点子，参与表演的人……也是、也是何才人去张罗的！这件事情，都怪她！” “不，不是的！” 何菡萏哪里想到玉妃会将所有事情全部推在她的身上？ 以往几次出了岔子替玉妃顶锅她都认了，可今天这非同小事—— 看着满大殿跪下的嫔妃，何菡萏有种莫名后背深寒的不良预感。 不能就这么轻易认罪，不然的话，说不定她才人的地位都保不住了！ “娘娘，婢妾只是出了点子，大齐各处的风俗情况婢妾并不了解，是您安排人下去找人排练的……婢妾还记得您安排的是您身边的陆嬷嬷……” “尽是胡言！”玉妃怒瞪何菡萏，厉色道，“陆嬷嬷向来只打理本宫的衣裳物什，哪里会排练什么节目？何才人，那外室分明就是你让人去找来的，难道不是这样？” 如今骑虎难下，若是她承认这件事情和自己有一丝关系，皇上绝饶不了她。 不仅要撇开干系，而且得彻彻底底地撇清关系！ 玉妃偷偷瞧了眼太后，看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就知道自己的做法没有错。 她望向何菡萏：“何才人，当时在蝴蝶谷本宫居于灵泉旁为大齐祈福时，分明是你悄悄前来寻找本宫，告诉本宫皇后娘娘与人有染之事！” “这件事本宫本来是不相信，但是何才人你信誓旦旦说梦中见到了此事，并且梦里还找到了可以证明此事的证人……” “不仅如此，你还说只要本宫放手让你去操办，你必能将证人带来证明皇后娘娘与人有染之事……” 玉妃神色愤怒，“皇后娘娘乃一国之后，若然真与人有染，本宫自是要将此事告知皇上，所以才会首肯让你去办。” -- 第123页 “这件事从头到尾，本宫除了对你的说法将信将疑之外，便是抱着对得起皇上的心思才让你全权处理！” “哪里知道你竟然包藏祸心，并非真的找来了证人，而是捏造了证据污蔑皇后娘娘！” “时至现今，本宫哪怕是再维护你，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做出这般天理难容的事情！” 她双膝一屈朝萧奕跪下，“还请皇上明查。” 何菡萏吓得惊慌失措，一张脸惨白若纸。 玉妃说的不错，她的确是以梦境天机为由勾得她同意，将沈廷之的外室带进后宫来揭穿原主和沈廷之的不轨关系。 那个外室因为是沈廷之的地下情人，所以才躲过了沈家抄九族的命运。 玉妃听说了始末，便着人去寻那外室，果然在边城寻到了和货郎在街上卖货的她。 经由一番威胁利诱，外室答应来京城揭穿皇后的真面目。 事成之后，玉妃则答应给两人荣华富贵的生活。 她初来乍到，哪怕是因为知晓不少故事脉络，但若没有玉妃的人脉和权力，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办成！ 现在玉妃将所有事情都推脱到她的身上，势单力孤的她想要辩驳几乎没有可能。 如何才能从这件事情中脱身？ 何菡萏紧张得浑身冷汗，她跪在地上往前挪了几步：“皇上，这一切都是因为梦境天机的警示，婢妾怕梦境出错，才请示了玉妃娘娘……” “皇上，婢妾最近还做了好些梦，皆是事关咱们大齐朝的气运大事……” 为今之计，只能用自己可以梦到天机的这个能力来请求皇上从轻发落，她还想保住才人这个位置，不想受惩罚！ 第101章 赐死何菡萏 何菡萏这话一出，周遭皆静了静。 兴许因为她成为才人之后一直被萧奕无视，渐渐地，大家几乎都忘记了她当时是以荷花仙子的身份进宫的。 而且，她的梦境天机还提前警示了胶州灾祸，才让胶州无数百姓避免了受灾！ 那绝不可能是随口胡言能够说清楚的事情。 何菡萏哪怕不是来自九天的仙子，但她定然有过人之处，才会得到上天的警示。 这样的女子，皇上会因为这次的事情怒而惩治她吗？ 不少嫔妃心底打上了问号。 就连玉妃，也有些不淡定了。 诬陷皇后的罪名绝不轻，怕是不止会被撤夺才人之位，而且极有可能被打入冷宫，从此不见天日。 只何菡萏的梦境虽然最后没有应验，但的确有其神妙之处。 不然她在蝴蝶谷时不可能将灵泉的事情说得那般精确，而沈廷之的外室，连皇上的人都没有查出来，她间隔千里，却说得奇准无比。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紧急，玉妃也舍不得将何才人推出去替罪。 她总觉得，何才人知晓的事情绝不止这一些。 只要用好了这个人，想要斗垮皇后是迟早的事。 思及此，玉妃切切地看向萧奕：“皇上，何才人她因为胶州灾祸一事有功在前，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言罢，忽地就感受到了太后递过来不赞同的眼神，玉妃虽然不明所以，但连忙就住了嘴。 萧奕冷笑一声，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何菡萏，天威难测。 对于何菡萏这个妖孽，早在她出现的第一天，他就想要杀了她。 但当时系统十八闯入他的脑子里，想用所谓的读心术谎骗于他，才让他延缓了杀了何菡萏的想法。 何菡萏和系统十八同时出现，两者必有关联。 系统十八究竟是什么样的妖魔精怪，他到现在仍没有答案。 当无论如何，幸好在老和尚的帮助下将系统十八彻底清理掉了。 在那之后，他想要再摸摸何菡萏的底细，毕竟所谓的梦境天机虽然荒谬，甚至不准，但也有准确的时候，例如胶州灾祸。 但可恶的是，何菡萏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与国家有关的梦境，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利用梦境天机构陷污蔑馨儿。 这种事情，如何能忍。 既然已经确定她是妖孽，系统十八也彻底清除，就再没有留她下来的必要。 萧奕淡淡开了口，“何菡萏利用鬼魅魍魉之妖术祸害人间，污蔑皇后，死罪难逃。来人，将她拖出去，斩首示众。” “不！不要！” 何菡萏根本料不到萧奕会如此对她下狠手，惊得猛地站了起来，“皇上，我并不是普通人，你不能杀我。我来自异世，对大齐朝前后数十年的历史如数家珍，我还知道多年以后将会发生的事情！ 例如三年后大齐会与邻国发生战争，咱们大齐被迫割让领土后，会有神将下凡，带领士兵花费数年时间将失却的领土夺回……” “又例如明年在西北一带会有地动，灾民死伤遍野……” “皇上，只要您饶了婢妾一命，婢妾定然将所知巨细无遗地告知您，好让您能够及时做好准备，就像这次应对胶州灾祸之事一样，拯救苍生百姓！” 她何菡萏从现代穿越而来，她才是这本书中的女主角！ 她还没有开始往上爬，怎么能够就这么死在当下？ 还是死于最可怕的斩首之刑？ 她是身穿过来的，如果身体都没有了，她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到现代…… -- 第124页 何菡萏满脑混乱，心脏急速地跳着，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 萧奕冷笑：“还说不是妖孽！竟敢如此妖言惑众，景深！”景公公忙领着侍卫上前，将何菡萏的嘴死死堵住，将她拖离了大殿。 何菡萏死命地挣扎，然而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她死死地盯住萧奕，却发现萧奕眼底一片淡漠。 仿佛对她提前爆料的事情根本无动于衷。 怎么会这样？ 一个古代皇帝，他怎能不对预言未来这样的能力动心？ 这个萧奕，到底是什么来头？ 明明早该死于沈廷之的动乱之下，但却无端端活了下来，这些事情她还没摸清楚情况，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杀了吗？ 不！ 怎么会这样！ 何菡萏死局已定，大殿内人人心思各异。 简馨望着何菡萏那最后的不甘心又不可置信的一眼，心下松了松，随后又紧了紧。 哪怕白妃不带头替她求皇上严惩，她必定也会为自己提出这个请求。 何菡萏敢对她动杀心，她就必然容不得何菡萏。 但一想到刚才何菡萏爆了那么多料，萧奕都不为所动，让她再次提醒自己，千万不能暴露出自己的身份，自己知晓不少未来的事。 不然的话，说不定她会成为下一个何菡萏。 “玉妃……” 萧奕冷冷地扫了眼何菡萏被拖走后的大殿，看向了玉妃，“你纵容何才人诬陷皇后，此罪不可无。” 玉妃本以为杀了何菡萏事情便算揭了过去，哪里知道皇上还要定她的罪，惊得连忙跪下求饶：“皇上，是臣妾识人不清才会害了娘娘，还请皇上看在臣妾一心为了您，为了大齐的份上，饶过臣妾这一次吧！” “皇上……”太后帮腔，“玉妃不过是受了何才人那妖孽的蛊惑，她已知罪，您便从轻发落罢。” 玉妃忙可怜兮兮地点点头：“皇上，臣妾知错，臣妾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萧奕冷笑：“此非头一回。朕念在太后求情的份上，便从轻发落。” 玉妃心中一喜，巴巴地看向萧奕，紧张地握紧了拳。 萧奕淡淡扬了声音：“玉妃德不配位，今日起贬作玉嫔。” 什么？ 玉妃只觉脑袋仿佛被重锤敲了一记，疼得根本反应不过来，皇上不是说了看在太后的份上从轻发落她。 难道不是禁足抄书就可以了，怎么会要把她贬作她向来瞧不起的嫔位？ “皇上，臣妾一心为您，您……” “或者，玉嫔想要做玉才人？”萧奕拉起简馨，举步往外，只丢下了这么一句。 第102章 太后想把她当傻子吗 玉嫔软软地倒在地上。 她当然不想做玉才人。 皇上最后那句话彻底踩熄了她心中的妄想，她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简馨已然被萧奕拉着出了大殿，隐约听到大殿里的人在呼喊玉嫔的声音。 不过，萧奕事不关己，她自然也不会分神回去看看状况。 对玉妃，她可兴不起一丝同情心。 这次的事情有何菡萏背锅，玉妃又有太后撑腰，才会被贬成玉嫔而已。 若是今后有机会，她同样不会放过修理玉妃。 为了好好在这个时代存活下去，她势必要更加冷心冷情一些才行。 “何才人死有余辜，若不是太后阻挠，玉嫔……”萧奕见简馨忽然顿足，似在倾听殿内的声响，拉住她继续前行，“今日这件事，朕会记在心中。” 太后对他有养育之恩，他不会在人前轻易拂了太后的颜面。 只玉嫔纵容何才人污蔑皇后，这笔未清算完的帐，日后自有机会一并算了。 简馨眨眨眼。 萧奕这话，是在承诺什么吗？ “多谢皇上。” 无论是与不是，先谢过总是对的。 加上刚才大殿中发生的事，从外室递信开始，萧奕就表现出对她的信任—— 这一点让简馨非常感动。 默默地在小本子上给萧奕加了五分。 “谢朕什么。” 不能当下为自己的女人完全讨回公道，他对简馨心有愧疚。 简馨摇头：“谢皇上对臣妾的信任，也谢皇上维护臣妾，以及对臣妾的承诺。” 萧奕蓦地停下脚步，低头沉沉地看向简馨。 两人四目相望，眼底流着彼此才能看得懂的悸动。 隔日上午请安时，玉嫔称病未来。 简馨让人前去探视，得知其夜里便起了高热，用过药后虽然人醒来了，但热尚未退。 待请安过后，留下来陪简馨说话的白妃满心惋惜：“平日里看着身子骨挺强健的，怎么说起热就起热了？”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打压玉嫔，为此还兴奋了一路过来。 结果倒好，白高兴了。 冷妃睃她一眼：“就算没生病，以昨日的事情，她还有脸过来请安？” 这话不是一般的损。 偏生从冷妃嘴里吐出来，却又一点都不显得违和。 白妃登时佩服极了，连连点头：“冷妃说的极是。纵容何才人那般诋毁咱们娘娘，要本宫说，直接禁足反省个三五年还差不多。” 虽然不能见上面狠狠修理玉嫔，但这样惩罚她也很舒爽。 -- 第125页 “可是皇上并没有说要玉嫔禁足呀。”刘嫔现在和玉嫔同阶，才敢参加议论，“想怕是过些日子好了，还是会来请安的。” 玉嫔有太后撑腰，说不定等风声过后，依旧耀武扬威呢！ 白妃睨了刘嫔一眼：“来就来，本宫还能怕她不成？” 来了更好，她绝对往死里说她，说得她颜面无存，最好是一直起热躲起来别见人。 这厢正肆无忌惮议论着玉嫔，不过多会儿，麦冬就进来禀报：“娘娘，太后娘娘派人来传您去趟慈宁宫。” 众人心下一惊，纷纷担忧地看向简馨。 昨日太后亲口为玉嫔求情，而今又宣简馨过去，恐怕不是善意。 简馨安抚众人：“无妨，本宫去慈宁宫看看。” 言罢，便领着麦冬离开了凤阳宫。 太后召简馨前去，确实是因为玉嫔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倒不是找简馨算账。 “玉嫔那个孩子，从小到大耳根子软。”太后晓之以情，“是哀家疏忽了，才让何才人那个贱人在玉嫔身边待了那么久。没想到何才人竟然胆敢做出那等污蔑于你的事……” 昨日那个外室举出例证时，太后其实是相信了的。 当时甚至琢磨过若皇帝废后，则力荐发现此事有功的玉嫔为后。 谁曾想到事情竟然会急转直下，人证物证俱在却都只是何才人一手操办的？ 太后心生惋惜之余，不得不暗道简馨运气真好。 若然不是这些日子皇上对她动了心，又怎会大费周章请人来查证字迹。 那字迹看起来分明就是同出一人！ 换做往日的皇上，怕不早就直接废后了。 哪里会让玉儿那般惨，从妃位被生生拖下到了嫔位。 太后心中又是痛惜，又是心疼。 “你身为一国之后，理当宽容大度，不会和玉嫔那孩子计较的，对吧？” 太后拉起简馨的手，细细打量她。 “玉嫔若是知晓悔改，臣妾自会待她一如往日，娘娘请放心。” 简馨不动声色地回应，暗地里琢磨着太后难道只是单纯叫她过来替玉嫔说两句好话，怕她日后欺压玉嫔不成？ 以太后的性情，断无可能这般简单。 果然又听太后道：“如此便好。其实玉嫔这孩子心地真的不坏，而且她入宫三年多来，最是孝敬哀家，哀家见她落得如此田地，委实心疼，连夜里都睡不好觉。” “皇上和玉嫔是表兄妹，于情于理，亦不忍心那般待她。” “皇后觉得呢？” 简馨垂下眸子。 合着太后这意思是说萧奕是为了她才惩罚玉嫔，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存在，玉嫔根本不会被降罪？ 真是好笑了。 这件事情究竟谁才是受害者？ 如果不是她早有准备，现在的阶下囚就会是她。 说不定，以暴君的暴虐，一旦印证了原主和沈廷之有关联，直接就把她给拖出去砍了。 太后这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力还真是让她涨了眼界。 见简馨不吭声，太后又道：“这事情本来哀家是想亲自去找皇上说的，但是到底不想让你们两人的情分受损，所以才叫你过来。” “不知娘娘想让臣妾和皇上说什么？”简馨心中闪过荒谬的感觉，回应道。 太后拉起她的手拍了拍：“皇上对玉嫔向来关爱，昨日之事定然也是因为一时气恼，现下怕是后悔了。” “皇后不如去皇上那边替玉嫔求个情，也好给皇上一个下台阶。” “让皇上收回贬斥为嫔位的旨意，重新让玉嫔回归妃位罢。” “皇后，你觉得如何？” 第103章 她只觉得太后脑子怕不是有病 她觉得如何？ 她觉得太后脑子怕不是有病。 让她一个受害者去找皇上替施害者求情？ 太后是自己脑袋被门夹了，还是指望着她的脑袋被门夹了？ 她怎么可能会同意！ 简馨腹诽，脸上却是一片为难神色：“太后娘娘，此事臣妾怕是做不到。” “皇上金口玉言，尤其是臣妾去求情就能改变的？” 萧奕为了她惩治玉妃，她若真随了太后的意思去求情，不止不可能得到萧奕的允可，而且说不定萧奕会因此而恼了她。 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答应太后这件事。 太后嘴里说得好听，自个儿不去说是因为怕伤了她和萧奕的感情，实际上是怕伤了自己和萧奕的父母情分才对吧？ 啧…… 太后没想到简馨会如此直接就拒绝了她的要求，一时脸色有些难看。 “皇后，哀家知道你和皇上感情甚笃，只……难道你就不担心因为玉嫔的事情，日后皇上会恼了你？” 她继续游说，“毕竟他们是表兄妹。” 简馨摇头：“臣妾惶恐。此事皇上既然已出皇命，就算是日后会因此恼了臣妾，臣妾此时亦不敢拂了皇上的意，还请太后娘娘谅解。”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简馨只努力维持着温婉的笑，无论太后怎么说，都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最后气得太后一拍桌子：“哀家乏了，皇后要是没有旁的事情，就先退下罢！” 简馨赶忙趁机闪人。 回凤阳宫的路上，麦冬忧心忡忡：“娘娘，您这么直接了当地回绝了太后娘娘，她会不会对您不利？” -- 第126页 简馨睨她：“难不成本宫还得答应？” “那自然不成！”麦冬想也没想就应了。 玉嫔那么可恶，皇上处置她实在是大快人心，她家娘娘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去给玉嫔求情？ 要她说，直接把玉嫔贬为玉才人最好！ 简馨看着麦冬那气鼓鼓的包子脸，没忍住伸手掐了一把：“既然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那自然要直截了当回绝。” 麦冬点点头，觉得自家娘娘说得也没错：“可是，太后娘娘她会不会亲自去找皇上为玉嫔说情？” “不会。” 简馨摇头…… 如果太后有这个打算，就不会专门召她过去游说。 皇命已下，岂有收回的道理。 哪怕是太后自己，也不敢去碰这个逆鳞。 果然如简馨预料，一整日下来都不曾的传出太后去找萧奕的消息。 自然就更没有玉嫔重新升为玉妃的消息。 到了夜里，萧奕去了凤阳宫，将简馨搂在怀里问道：“今日太后召见馨儿了？” 简馨眨了眨眼：“皇上您怎么知道的？” “太后说什么了？”萧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 简馨想了想，如实地把在慈宁宫发生的事情道了出来。 既然萧奕关注到她去了慈宁宫，说不定人家皇帝大人早就知道太后跟她说的话，如果她支支吾吾替太后遮掩，反倒是落了下乘。 横竖这事儿她自问没有做错，没什么不能说的。 “馨儿为何没有答应太后？”萧奕面色微沉，一边抚着简馨的长发，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 简馨巴巴地望着他：“皇上，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萧奕嘴角莫名一抽：“自然是真话。” “皇上为臣妾惩罚玉嫔，臣妾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替她求情？”简馨眯起眼儿笑道，“臣妾不够大度，皇上可别生气。” 语落，忽地就被萧奕抱紧在怀里，将她的脸压在了他的肩膀，然后—— 沉沉地笑了。 这还是简馨头一回听见萧奕笑出声来。 声音低沉而好听，仿佛还带着一丝满足。 久久，她又被萧奕轻轻推开，萧奕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馨儿很好，以后也要一直这样。” 又过了几日，太后到底没有亲自去萧奕那里替玉嫔求情。 只不过，却宣了一道懿旨去了凤阳宫。 说是慈宁宫冷清，让简馨每日过去陪她老人家说话。 还专门点了白妃、冷妃和刘嫔三人随行。 大齐朝奉行尊老爱幼，太后既然下了懿旨，简馨自然只能遵从。 隔日嫔妃们请安过后，就领着白妃等人去了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就被太后身边的嬷嬷领去了书房：“太后娘娘这几日头疼，夜里睡得不好。所以请皇后娘娘和几位娘娘在此为她老人家抄经祈福。” 言罢，便退了出去。 众人对视一眼，白妃低声道：“娘娘，这分明是找着借口磋磨咱们。” 冷妃睃她一眼：“小声些儿。” 白妃登时换了气音：“娘娘，咱们当真要抄经吗？” 简馨何尝不明白太后的心思，只是长者为大，她们若是拂袖而去，传开后对她们的名声有损不说，太后必定会对此做文章。 “抄……” 白妃等人皆心思通透，很快也想明白了个中道理，遂拿起纸笔，各自寻了位置开始抄经。 在慈宁宫抄了几天经，依旧日日不见太后本人。 又过了两日，这日过来慈宁宫时，随伺嬷嬷换了说法：“太后娘娘说，有了几位娘娘诚心抄经，她老人家的头疼好了许多，今日想要让几位娘娘陪着一同逛逛花园子，还请娘娘们在月台上稍等片刻，太后娘娘梳洗好之后就出来。” 众人在月台上一等就是半个时辰，慈宁宫里毫无动静。 “娘娘，太后娘娘这分明是为玉嫔出气，换着法子磋磨咱们。”白妃站得头晕眼花，恨恨道。 “不可胡言。”简馨淡淡提醒一句，心中却在琢磨着这事儿不能由着太后一直下去。 然而孝顺这顶大帽子压在她们脑袋顶上，如果没有好的法子，却不能和太后正面硬抗。 她寻思了会儿，忽地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简馨伸手抚了抚额头，身子微微摇晃了下。 麦冬忙惊呼道：“娘娘，您怎么了？” “莫非是中了暑热……” “定是因为操心这后宫，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还要亲自来慈宁宫伺候太后娘娘，一站就是一个时辰，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呀……” “皇后娘娘孝心可嘉，在慈宁宫前静候太后娘娘梳洗一个时辰，因为身子支持不住要晕过去了！” 简馨闭着眼睛，任由麦冬扶住她，努力想要忍住笑意。 白妃这三人还真是活宝，她不过做了个动作就心领神会了她的意思…… 然而刚想到这里，就真的眼睛一黑，没了意识。 第104章 她只是装装啊怎么竟然真晕了 不得不说，白妃几人和简馨混得久了，当真是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这厢白妃嚷得最是大声，甚至张罗着让身边伺候的宫婢，请御医的请御医，通知皇上的通知皇上，甚至抓了心腹婢女道了一声：“将这事儿往宫里头传个遍去！” -- 第127页 太后用孝顺的大帽子来压她们，这会儿正好给她好好回馈一个虐待皇后的「好」名声！ 将一切处理妥当后，白妃几人忙匆匆地简馨抬回凤阳宫去。 毕竟简馨只是装着晕倒，要真让太后给逮着带进了慈宁宫，仔细一查容易露馅。 然而就当众人赶回凤阳宫，将简馨放回榻上后，才发现哪里似乎有些不妥。 这么大阵仗的闹了一圈，一直没见皇后娘娘睁开眼或是动晃过。 “娘娘，娘娘？”麦冬轻轻拍着简馨的肩膀，她却依旧一动不动。 登时把白妃等人给吓着了：“娘娘！娘娘！” “娘娘该不会是真的晕过去了？”刘嫔嘴快地蹦出一句，忙又掌了一下嘴巴，“呸呸呸，瞧臣妾尽胡说。” 麦冬却彻底慌了：“娘娘她，娘娘她好像是真的晕过去了。” 凤阳宫里闹翻了天。 托刚才白妃在慈宁宫前演戏的福，韩御医很快就到了凤阳宫，这一诊脉，面色便是一变。 吓得白妃等人慌了神：“韩御医，娘娘她没甚大碍罢？” 韩御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噌地站起身：“我先去趟前朝告禀皇上。” 彼时早朝未散，韩御医急急地往凤阳宫外跑。 但尚未走出凤阳宫，就听见了禁鞭的声音。 萧奕来了…… 早期白妃在慈宁宫前不嫌事大让人去前朝通知皇上这件事，本没想着皇上会这么快赶过来的。 毕竟消息传到前朝，那可是有着重重关卡，最后能不能到皇上那里，亦或是隔了多久才到皇上那里，都不好说。 可谁曾想，送消息的宫婢只是给底下的一个小公公报禀了，那小公公便急速上报，很快就到了景公公那里。 景公公一听，这事可是非同小可！ 且不说皇上多么着紧皇后娘娘，最近他可没少见皇上召见韩御医问皇后娘娘身体情况的事。 娘娘晕倒了，这可是顶天的大事！ 遂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悄悄地摸到了萧奕身边，趁着底下朝臣正讨论得如火朝天的时候，把消息给皇上报禀了。 萧奕一听，不过多会儿就结束了争吵不休的早朝，摆驾直接来了凤阳宫。 皇上一来，白妃三人便机警地闪到了一边。 按着保命原则，本该尽早离开凤阳宫，可三人没想到皇后竟然是真的晕倒了，心中颇是担心，便躲在寝殿一角，打算听完韩御医的报禀再离去。 刘嫔胆子最小，甚至悄悄地将一侧高挂的帐帘拉了拉，挡住了三人的身影。 萧奕没有心思去观察三人的举动，一看见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的简馨，心头就是一阵恐慌：“皇后到底如何了？” 韩御医忙上前一步：“回皇上，娘娘这是因为有身孕了。但是日子尚浅，略有胎相不稳的迹象。” 萧奕先是心中一喜，旋即又一口气提上了喉咙：“胎、相不稳？” “是的，皇上。”韩御医继续道，“微臣观娘娘脉象，兴许是近些日子太过劳累导致。” “皇上……” 白妃拉着冷妃和刘嫔往外走去，“臣妾知晓娘娘胎相不稳的缘故。” 萧奕此时才留意到三人竟然还在寝殿内。 但却并未计较此事：“说……” “是，皇上。” 白妃遂将这些日子太后让她们去请安，然后加油添醋地将简馨为了替太后祈福多么辛苦地抄写经文，今日又在月台上站了许久的事情讲了一遍。 萧奕面色一变。 这几日因为前朝国事繁多，他时常忙到三更半夜，便没有来凤阳宫看望简馨。 却不曾想太后竟然如此磋磨他家馨儿。 更别说现在馨儿怀里身孕，若然他发现得再晚些日子—— 那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萧奕没有说话，但是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骇人气势让白妃等人忍不住想退避三舍。 遂便麻溜地告退滚了。 给太后娘娘上过眼药，想来这段时间可以消停会儿。 那厢萧奕担心着简馨，亦懒得计较白妃她们，只吩咐景深知会后宫：“从今往后，免去所有请安，如无要事，一律不得前来凤阳宫打扰皇后，否则杀无赦。” 景公公忙应声准备退下。 却又被萧奕唤住：“另外，通知各宫嫔妃每日替太后抄经祈福，不得有误。” “是，皇上。” “白妃，冷妃和刘嫔三人照顾皇后有功，免去此事。” 一系列的命令下去，后宫几乎翻了个天。 皇后怀孕本就是大事，然而更让嫔妃们震惊的是皇上颁布下来的一连串指令！ 这是在皇后怀胎十月的期间，任何人都不得前去凤阳宫打扰的意思？ 那……后宫事宜繁多，又归谁来管？ 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 倒是白妃听了消息，立即就去了冷妃宫里。 “皇上这是真把皇后捧在心尖上了。”她啧叹一句，虽然有些不爽，但皇上待皇后好这倒是好事。 冷妃觑她一眼：“娘娘怀着龙嗣，到底是该注意些。” 白妃同意：“亏得咱们陪着娘娘，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若是皇后娘娘被抬进了慈宁宫，万一受了轻慢，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安稳不安稳。 -- 第128页 想到这里，还有些后怕。 “也幸亏这样……”她又笑了，“咱们才免去了每日替太后抄经祈福的事。” 这么说来，皇上倒也不是回回都让人糟心。 冷妃点头：“只不过，太后那边知晓了皇上的旨意，又不知作何感想。” 太后不满玉嫔被贬，才会让皇后和她们几个始作俑者去慈宁宫抄经祈福。 说是抄经，不过是变着法子折腾她们。 哪曾想皇后竟然怀孕了。 而皇上又是这般紧张皇后肚子里的孩子—— 太后娘娘这下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 第105章 她怀孕了？ 太后得知简馨昏倒时，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不过是让来哀家跟前伺候上几天，这就受不住了？” 装晕这种事情，在她们那个年代可是常有的事。在太后看来，根本上不得台面。 “娘娘……”随伺嬷嬷略有些担心，“白妃娘娘在外头嚷得厉害，又是让传御医，又是让送消息给皇上，还把皇后娘娘给抬回凤阳宫去了。” “什么？”太后倏地拧了眉头，“这个白妃就是个胆大妄为的主！” 早前在中秋家宴上，若不是白妃领头求皇上惩罚，玉儿又怎会被连累跌了位份？ 还有冷妃和刘嫔。 这一个个太后都记在心里，不能轻饶。 “娘娘，咱们要不要去凤阳宫看下皇后娘娘的情况？”随伺嬷嬷小声询问。 “不必。”太后一摆手，冷哼一声，“能出得了什么事？顶多就是装个头疼罢了，哀家还得过去向她道歉不成？” 尊老敬贤是礼法，早几年她没磋磨皇后，那是看她还懂些分寸。 现如今皇后日渐做大，不打压打压，日后更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她和皇上的情分，又岂是皇后这么晕一晕就能没了的？ 她就不信这件事情皇上会站在皇后那一边。 “等皇上过来，哀家自会跟他说个清楚。” 在太后看来，皇后定会趁机在皇上跟前碎嘴这几日的事情，若是皇上当真在意皇后，说不定会来慈宁宫一趟。 她身为太后，自是不怕这些阴招损术。 “可若是皇上不过来呢？”随伺嬷嬷小声问。 太后冷笑一声：“那皇后怕不就是白晕了。” 如果连皇上都请动不了，那只能证明皇上根本不在意皇后，她作为太后，那就更加不用为这种事情忧心。 于是乎，太后不让人前去探听，只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就像简馨在她慈宁宫前晕倒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结果还真没有等来萧奕。 就在慈宁宫内暗地里嘲笑着皇后闹了那么一场，结果在后宫竟然一朵浪花都没有激起来。 “要哀家说，那就是小人作怪。” 太后小歇起来后听说皇上没有过来，忍不住直笑，“明日再让人去趟凤阳宫，既然皇后晕了，那就让她休息一日，待后天再过来给哀家请安罢。” 不过几日时间就受不住？ 那可要好生慢慢调教一下，待三五个月过去，皇后还能不对她服服帖帖的？ 语落，就听到外头传来了报禀声音：“娘娘，景公公过来了。” 景公公刚在后宫跑了一圈，按着萧奕的指示，最后才到慈宁宫来传旨。 传完旨后，只说一声皇上跟前离不得人，便就匆匆离开了慈宁宫。 留下太后呆坐了许久，仍旧没法相信刚才听见的话。 “什么？皇后怀上了？” 怎么可能？ 那个女人若是怀孕了，怎会这几日都没声没响？ 不，不对！ 就是因为怀上了，才会趁今日她罚她们在月台上站的时候装晕！ 这样一来，皇上才会因为她怀了龙嗣而和她这个老太婆离心！ “最毒妇人心！”太后狠狠地呸了一声，手里攥紧了茶杯，“刚才景公公还说什么来着？不让宫中嫔妃去凤阳宫请安？” 随伺嬷嬷忙回应道：“是的，娘娘。景公公说皇上说了，在皇后娘娘有孕期间，任何人等不得无故前去凤阳宫，否则……” “否则什么？”太后这会儿略略回过神，捧起茶饮了一口问道。 “否则……杀无赦。”随伺嬷嬷语气轻而又轻，可那三个字却如同铡刀般落在了殿内每个人的心上。 “皇上竟然因为她动了杀念。”太后缓缓摩挲着手里的杯子，银牙暗咬。 “娘娘……”随伺嬷嬷道，“许是因为龙嗣的缘故。” “没错，因为龙嗣。” 正是因为怀了龙种，那女人才能母凭子贵，连她这个太后也要被她生生压下一头。 玉儿的仇怕是短时间内没法子替她报了。 “娘娘，这下咱们怎生是好？” 太后觑了眼随伺嬷嬷：“急什么……” 不过是刚怀上孩子而已，谁没怀过孩子？ 只不过怀了孩子和能不能顺利生下来是两回事。 且看看皇后有没有那个福分罢。 “替哀家往凤阳宫送些补品过去。另外，你再去趟御书房，将这几日的事情好生给皇上讲讲，就说哀家见天儿的头疼，缠绵病榻。” “是，娘娘。” 简馨其实就只晕了半个多时辰便醒过来了。 -- 第129页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萧奕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嘴角噙着恶魔般的笑—— 恕她想多了，当时看到那碗药，自动自觉地把萧奕的欢喜误解成为了恶魔般的笑。 “皇上，您不是在早朝吗？” 简馨飞快地说完话，飞快地闭紧了嘴。 萧奕手里的那碗药，无端让她想起了在谭府老宅时被外祖母灌下的那一碗所谓的安胎药。 “馨儿，你有身孕了。”萧奕按捺不住笑意，满心欣喜。 简馨揉了揉耳朵，又伸手摸了摸萧奕的额头。 没发烧呀，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呢？ “臣妾只是晕了一下。” 虽然说电视剧里的桥段，多的是恶婆婆磋磨媳妇时候，媳妇晕倒然后被发现怀了身孕的狗血剧情。 但这里不是电视剧，萧奕同学，请你醒醒。 “韩御医来了，亲自给你诊了脉。” 萧奕只以为简馨欢喜坏了，耐心地补充一句。 这会儿，简馨是真愣住了。 她怀孕了？ 肚子里揣包子了？ 怎么可能呢？ “麦冬，本宫不是才来过月事吗？”简馨拉住站在一旁伺候的麦冬。 麦冬笑盈盈地摇头：“娘娘，您的月事已经晚了小半个月了。” 她家娘娘向来不记这些事情。 其实麦冬心里头早就嘀咕着娘娘可能有身孕了。 只是每当她一提起，娘娘就总是岔开话题。所以……到现在才有机会好生说个清楚。 简馨扶额…… “皇上……” “馨儿不怕……”萧奕以为简馨这是紧张，安抚道，“朕自会护你。” 她哪里是怕。 不对，她的确也有点怕。 毕竟才十八岁就要生孩子，怕生了孩子之后，以后就没办法逍遥了啊！ 第106章 这不是她向往的咸鱼生活 虽然身处在皇宫里，她也没法子怎么逍遥。 但要是有了孩子…… 简馨呆呆地想象着一个小萝卜头跟在自己屁股后的模样，顿时觉得—— 无法想象啊！ 她自己就还是个宝宝好吗！ 怎么就要变成妈妈了？ 呜呜…… 望着眼前那碗被坚定地端在面前的安胎药，耳朵里是萧奕如唐僧般温润如风的声音，简馨一咬牙一狠心，把安胎药全部给喝了。 萧奕虽然早早结束了早朝，但是尚未禀报紧急要事的朝臣还有不少，全部都聚集在御书房前等候。 遂待简馨用过安胎药后，又拉着她的手嘱咐了几句，只说了夜里必定过来后，便匆匆地离开了凤阳宫。 萧奕走后，简馨才从麦冬嘴里得知了他下的旨意。 “皇上说不让宫嫔前来请安，违者杀无赦？”简馨咋舌，“那宫里头的管事们呢？” 每天来凤阳宫报禀这样那样事情的管事很是不少，萧奕该不会连这个也禁了吧？ 麦冬投以肯定的神色：“皇上后来还跟景公公说了，让宫里头的管事先去白妃娘娘和冷妃娘娘那边报禀，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再找景公公协商。” 这是……要彻底架空她的权力吗？ 简馨当然不会这么以为，她就觉得兴许因为萧奕头一回当爹，才会紧张得这样草木皆兵。 若是换了不清楚情况的人，怕是以为她这是被禁足在凤阳宫里了。 横竖和禁足还真没啥差别啊。 一想到未来的九个多月足不出户，还不能召见白妃她们前来唠嗑，简馨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她不过就是晕了两个小时，至于这样吗？ “韩御医说了……”麦冬叭叭叭，“娘娘您因为这些日子太过劳累，所以胎相有些不稳。” 所以皇上才会那么紧张她们家娘娘。 麦冬傻呵呵地乐着，“娘娘，您现在怀有龙嗣，就安安心心在凤阳宫里头养胎，就算是太后娘娘，也没法子召您过去伺候呢！” 简馨这才又知道萧奕让除了她们几人外的嫔妃都给太后抄经祈福去了。 顿时觉得她就是那么一晕，醒来天地已然改换。 不过，能够突然回归咸鱼的日子，似乎也挺美妙。 简馨不由得想起刚来穿过来那阵子被萧奕丢去涟漪宫的短暂又美好的生活。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母凭子贵？ 从今往后，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一条躺在凤阳宫的咸鱼？ 期限至少有九个月？ OMG!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她有些兴奋地找不着北：“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再睡会儿。” 终于可以不被人打扰地睡个大觉，简馨觉得这样很可以。 “无论谁来了也别打扰本宫。” “是，娘娘！”麦冬最是清楚简馨的性子，乐滋滋地替她下了帘子，“您好好歇息，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您的。” 简馨当真就这样过起了咸鱼生活。 然而不过小半日，她就发现了古怪。 “本宫去园子里走走。” 睡了小半日，到了傍晚时分，简馨觉得浑身精力充沛，望着外头金乌西斜下的美好景致，起了遛弯的心思。 然而麦冬却如临大敌般，伸开了双臂，拦在她跟前：“娘娘，不可！” 简馨睨着一副老鹰捉小鸡模样的麦冬，眯起眼：“原因……” -- 第130页 “韩御医说了，您胎相不稳，此时不宜操劳。” “本宫只是去园子里散散步，何来操劳之说？”简馨扶额。 然而无论她好说歹说，麦冬都不为所动，到了最后，甚至要给她跪下了：“娘娘，麦冬求您了，您还是躺回床上去吧？” 简馨：“……” 不习惯让人跪拜的她只得挪回床边坐下，但依旧努力以理服人，“哪怕是胎相不稳，也不应该卧床不起，这样不易于身心健康。你去叫韩御医来，本宫要亲自问个明白。” 大傍晚的，麦冬没把韩御医喊来，倒是萧奕难得地过来了。 “朕听说馨儿想去院子里走走？”萧奕好脾气地哄着简馨，“韩御医说了，你胎相不稳，三个月前不宜多动。” 可算来了个简馨认为理性的人了，她巴着萧奕把麦冬的无理控诉了一遍，随后道：“皇上，您觉得臣妾说得是不是有理？” “馨儿自然有理。”萧奕颔首同意，“只不过韩御医说了……” 简馨窝在萧奕怀里瞪圆了眼：“皇上您、您……” 怎么和麦冬一样油盐不进？ 而且连措辞都相同？ 就让简馨很怀疑两人是不是私底下对过口供。 为了不让她离开屋子，至于每句话都把「韩御医说了」挂在嘴边上吗？ 重点是，韩御医人呢？ 叫他过来让她好好跟他理论一下！ 见简馨鼓着脸儿要见韩御医，萧奕只得投降。 隔了不多久，韩御医终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娘娘并非不能出屋子，只不过胎相不稳，在安稳前最好卧床休养。” 简馨终于知道萧奕和麦冬的底气是谁给的了：“意思是，若过上几天本宫胎相稳了，就可以出院子转转了？” “是的。”韩御医擦了擦额角的汗。 成，那她就先忍几天。 简馨这便过上了被关在屋里头除了睡觉只能在屋子里转圈圈的生活。 好不容易熬了七天，终于从韩御医嘴里得到一句胎相稳了，才终于推开殿门见了天日。 然而出了院子，简馨又发现了问题。 她能够活动的圈子，竟然只有不到二十米方圆！ 四周每隔两米站着一个嬷嬷，形成了一个圆形的人墙将她围住。 “麦冬？”简馨停下脚步，“这是什么意思？” 麦冬笑得无辜又可爱：“回娘娘，皇上说了，您要是想看什么花啊草啊，随时都可以让移植过来。” “本宫去御花园走走。” 这话一出，不仅麦冬，就连人墙上矗立着的嬷嬷们，个个如临大敌。 “娘娘，不成的！皇上说了，您最多只能在这院子里逛逛，不能再去更远的地方了！” 简馨深吸口气，磨着白森森的牙：“皇上人呢？本宫想见见他亲口问问。” 这话一出，登时又把宫仆们吓得低下了头，全部假装突然失聪。 皇后娘娘如此张狂地说要见皇上…… 会不会下场堪忧？ 第107章 入冬了才能放风 事实上萧奕当然没有治简馨的罪，在得知简馨不满院子的布置后，直接让景公公带着奏折公文到了凤阳宫，打算哄好简馨后留在凤阳宫里办公陪她。 “朕让人将开得最好的花都挪到院子里了……”萧奕扶着简馨在一旁凉亭的椅子上坐下，“馨儿可是不喜欢？那朕让人把花全部换了。” “这哪里是花的问题？”简馨噘着嘴控诉，“臣妾好不容易能够出来走走，结果走两步就要调头，这范围跟寝宫的大小根本没有差别！” 萧奕默了默。 韩御医说怀了身孕的女子容易心急火躁，不若平时温婉怡人，看来确有其事。 只不过面对这样的简馨，他不但不会觉得恼怒，反而打心底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一种想要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只为博她一笑的情绪。 不过，理智将萧奕嘴边的「好」字压了下去：“馨儿可知妇人，尤其是宫中妇人怀孕后，需得步步为营的道理？” 他家馨儿向来单纯，如今又有了他的孩子，他更要将她照顾周全。 除了周全照顾，还要教导馨儿防范的道理。 简馨斜睨萧奕，对他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略觉好笑，但一对上萧奕深邃的眸子，立马端起了不耻下问的神色：“皇上何出此言？” 皇宫里的孩子都不好生这事儿她电视剧里看多了。 只是，这不都是女人家才会操心的事吗？ 怎么她家皇上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 “妇人有孕，前三个月最重要是将胎坐稳，是以需得多休养少操劳为主。”萧奕侃侃而谈，“待三个月后，方可适当增加活动。但仍需时时注意身子情况，不可有一丝轻忽。” “哪怕有御医三天两头请平安脉，仍不可掉以轻心。” “一是入口的饮食茶水，需得避免莫进有害于身子的。二是周遭环境，小的从用品物事，大到居所园子，都要谨慎为上。” 简馨听出了些兴味，不由压低了声音：“皇上，您的意思是除了自己的身子情况，还要小心有人害臣妾？” “谁敢！”萧奕一听这话就横了眉，轻柔地将简馨搂住，“有朕在，没人敢动这心思！” -- 第131页 啧…… 您大爷刚才话里话外不就是让防着别人害我嘛。 简馨腹诽，想起太后前几天的磋磨，还有玉嫔的事，加之后宫那么多嫔妃，说不定还真有不少惦记着她肚子里包子的人。 虽然还不没有完全做好了做妈妈的心理准备，但是一想到有人可能会害自家包子，简馨便妥协了。 “那等三个月后，臣妾想去御花园逛逛。” 萧奕拍胸口同意：“没问题……” “还有，臣妾想见白妃、冷妃和刘嫔。”简馨乘胜追击，“皇上您答应下让她们三人来凤阳宫陪臣妾说说话好不？” 萧奕拧眉：“此事不妥。” 虽然三人看似对馨儿挺好，但人心隔肚皮，他不想在简馨身边出现不可控的因素。 “皇上……”简馨劝说道，“所谓堵不如疏。与其防得跟铁桶一般严实，还不如放些口子，说不定反而是好事。” 据简馨这些日子跟白妃三人混的情形来看，对三人的性格自问摸得挺清楚的。 三人都不可能会害她。 她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说服萧奕罢了。 萧奕看着简馨那满是期盼的脸，叹了口气同意了。 简馨终于在努力争取下，白妃等人终于高高兴兴地来了凤阳宫。 时隔数日不见简馨，说起当日她昏厥的事情，白妃依旧心惊胆战。 “本宫现在不是好好的，不必担心。” 欢笑声再度在凤阳宫内响起，众人说了会儿话，冷妃提了正事。 正事自然是皇上交到她们手里的后宫大权。 在许多人看来梦寐以求的权力，搁到白妃和冷妃手里，那就是烫手山芋。 “真的是没完没了的事情。”白妃叹气，“臣妾连染指甲的时间都没有了。” “你早前不是念叨着皮肤都变干了吗？”冷妃睨她。 “何止皮肤干了？”白妃用手指着眼睛下方，“娘娘你看，臣妾的眼圈都黑了。再这么劳累下去，臣妾怕是要老上三岁。” “所以？”简馨捧着汤碗喝着，笑容可掬地眯起了眼。 “娘娘，管理后宫那么重要的事情……”白妃郑重道，“您要不收回去？” 简馨伸出食指摇了摇：“韩御医说了，本宫这怀着身孕，不宜操劳。” 白妃三人呆了呆。 站在简馨身后的麦冬张嘴结舌，娘娘何时也会用「韩御医说了」这一招的？ “依本宫看，后宫的事情搁你们手上本宫放心得很。”简馨道，“要是真忙不过来，丢给景公公就是。” 以景公公的能耐，在这皇宫里就没有办不了的事。 于是，原本打算过来交还后宫大权的三人就又扛着重任回去了。 不仅如此，三天两头就被简馨召来陪聊。 白妃倒也机灵，回回过来的时候都会在聊天时穿插着宫中要事，一是让简馨知晓情况，二则顺带问问她的意思，也好回头将指令下达下去。 日子就这么过着，待到了入冬的季节，简馨的肚子终于满三个月了。 这日韩御医请过平安脉，正式宣布简馨的胎已经坐得稳稳妥妥后，简馨瞬间放飞心情。 她终于可以踏出凤阳宫，去御花园溜达溜达了！ 然而当她穿得严严实实，在白妃三人陪伴下步出凤阳宫时，不由呆住。 外头早已寒风瑟瑟，树木枯干，不见一丝绿意。 更别说御花园里，压根就见不到几朵花。 仿佛满皇宫的春色都留在了凤阳宫。 想是看懂了简馨眼里的失望，白妃掩嘴笑：“皇上爱重您，专门让人伺候了盛开的花草送去凤阳宫中，其余的地方可没这种待遇。” “本宫觉得，冬天的景致也有它独特的魅力。” 简馨好不容易出门放风，可不会因此就回去，就算是看落叶，她也要看够本了再回去！ 白妃等人陪了简馨两个月，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皆笑嘻嘻地应是。 众人走到御花园一角时，远远就见来了一群人。 “哎哟，没想到竟然是玉嫔，还真是巧了。” 第108章 罚罚玉嫔真是太爽了 收拾玉嫔是白妃日常最快乐的事。 见玉嫔发现她们意欲扭头回去，白妃忙扬了声音：“原来是玉嫔哪。” 玉嫔咬牙切齿，暗道一声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但如今白妃位份高过她，她若是不作搭理离去，白妃绝对会找茬到没完。 遂只得硬着头皮迎了过来。 待靠近了，才发现白妃等人竟然簇拥着简馨出了门，一时呆住：“臣、臣妾见过娘娘。” “哟，玉嫔娘娘今儿个出门还是一般声势浩大……”白妃挽住简馨，“这随从的宫婢可比咱们都要多呢！” “娘娘莫要再说此事。”玉嫔脸色一青，恨恨地瞪了白妃一眼。 这要说回到数日前。 玉嫔被贬后着着实实病了一场，好不容易好了，便想着找太后诉苦，遂带着人往慈宁宫去。 哪知路上就遇到了白妃。 白妃不仅专程拦住了她，非要她认真行了礼不说，还因为她带的宫婢犯了规制，罚她站了两刻钟才放行。 宫中不同位份的嫔妃出行，可配置的随身宫婢数目皆是有规定的。 例如嫔位是四人随行，而妃位则可达八人随行。 -- 第132页 玉嫔向来霸道惯了，虽然有嬷嬷提醒过规制的事，但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被贬已经够丢人了，若然出门的气势还输了，她日后还要见人吗？ 所以就领着八人去往慈宁宫。 这便给了白妃收拾她的由头。 玉嫔被罚站了两刻钟，眼泪哗哗地去找太后撑腰。 太后一听就气得摔了个杯子，当下便放了话，玉嫔虽然出行只能配四个宫婢随行，但她额外赏赐四人，所以带上八人出门不算违规，任谁也不得多嘴置喙！ 从此玉嫔回回出门依旧带着八个人，气焰更加嚣张。 哪怕位份低了，有太后在，她不必惧白妃！ “臣妾还要去给太后娘娘送汤羹……”玉嫔不想再与几人多说话，“便先不打扰娘娘了。” “哎，急什么呢。”白妃慢悠悠地拦住玉嫔，纤纤玉指往她身后一点，“娘娘，臣妾怎么好像看见玉嫔随行宫婢带了九人？” 她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地数着：“一，二，三……七，八……九？当真有九个人诶……” “玉嫔，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作为一个嫔位的宫嫔，最多只能待四人出门。加上太后娘娘偏爱赏赐的四人随行，顶多也只能到八人。那现在这多出来的一个人，可是……违规的哟。” 「违规」两字说的又轻又慢，但登时就让玉嫔像是刺猬一般浑身竖起了尖刺：“这人是专门替臣妾提食盒去给太后娘娘送汤羹的，她如何能算在规制内？” 白妃不给面子地咯咯直笑，笑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没想到玉嫔这位份降了，连脑子也降等了？你那八个宫婢是没手还是没脚？连个食盒都提不了？” 玉嫔气得七窍生烟，但却哑口无言。 她今天带出门的除了规制的八人外，的确还多了一个宫婢，专门提食盒的。 这种事情以往她还是玉妃的时候做得多了，根本算不得什么。 别说八人，就是带上十多人出门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可现在白妃要拿规制说事，玉嫔只得一口咬死：“她就是给太后送食盒的宫婢，与臣妾规制无关，若白妃不信，大可与臣妾一同去慈宁宫问问。” 白妃挑挑指甲：“真是可惜了，本宫奉旨陪皇后娘娘出来散心，怕是没时间去趟慈宁宫印证此事。只不过，当时太后娘娘可是说了，玉嫔规制本有四人，另外四人是太后所赐。也就是说，若真需要提食盒去慈宁宫，太后所赠四人足以做此事，又怎会还多出一人。” 她声音陡然变厉，“依本宫看，玉嫔怕是因为犯了规制怕罚，才撒谎的罢！” 白妃嘴角嘲讽一勾，“玉嫔违背规制，还意欲推脱到太后身上，如此大错不可不惩！今日皇后娘娘出门赏景，为免坏了心情，便小惩一番，娘娘觉得如何？” 她温柔笑着看向简馨，“娘娘如今怀了龙嗣，可不要轻易动怒，惩罚玉嫔之事由臣妾代劳可好？” 简馨嘴角抽了抽：“依你便罢。” 收拾惩治玉嫔这种事，她自然双手赞成。 就算白妃不出头，她也不会轻易放过玉嫔。 如今白妃玩得高兴，就由她去折腾。 白妃欢喜地领了旨，睥睨一眼玉嫔：“娘娘心善，便不大罚你了。就在这御花园一角罚跪，跪上……一个时辰罢。” 随后又吩咐了几个宫中嬷嬷盯好了玉嫔，没有到时辰不得放人离去。 玉嫔气得双眼赤红：“白妃娘娘你敢？” “本宫有何不敢？”白妃嗤笑，“你若是不服气，不如咱们去皇上跟前说道说道？” 玉嫔霎时蔫了气势。 “娘娘，咱们走。”白妃挽住简馨前行，趾高气昂，“可别因为一些阿猫阿狗败了兴致。” 一行人离开，留下玉嫔不情不愿地在原地罚跪。 她抬头看着众人的背影，一双眼恨不得将白妃的后背盯穿两个洞来，然后才落在了被众人簇拥在中心位的简馨。 虽然穿得严严实实，但远远看去根本不像是怀了身孕之人。 玉嫔默默地捏紧了拳，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后娘娘！ 好不容易跪够了一个时辰，玉嫔起身时双膝已经疼得站不直身。 她唤宫婢取来软轿，就这么歪在上头去了慈宁宫。 太后一见玉嫔的凄惨模样，登时就心疼得迎了过去：“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会成了这副模样？” “娘娘，都是玉儿的错……”玉嫔抱紧太后哇地哭了出来，“是玉儿惦记着给您送汤羹，不小心便多使唤了一个宫婢，没曾想竟然遇上了皇后娘娘和白妃她们……” 她尚未说完，太后便明白了大概：“可是皇后让你罚跪了？” “不是的……”玉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皇后她根本没把玉儿放在眼里，只让白妃罚玉儿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太后抽了口气，“皇后她这是想打哀家的脸！” 第109章 这女人又碰朕的皇后 “都怪玉儿不好。”玉嫔泪盈盈地看向太后，“若不是玉儿听信了何才人的谗言，皇后也不会记恨玉儿，亦因此忤逆太后娘娘您。” 太后当日找皇后去求情未果的事情，早已告诉过玉嫔。 玉嫔这般一说，不仅没让太后消气，反倒是使得太后更是满心不悦。 -- 第133页 “她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并非玉儿之过。”太后拍抚着玉嫔，“皇后目中无人，如今还指使白妃针对玉儿，这事情哀家绝不会轻易善了。” 玉嫔心中一喜，垂下眸子低声道：“娘娘，皇后她如今怀了龙嗣，倘若有个一二，怕是皇上那边会……” 当日太后磋磨皇后，差点就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闹没了。 听说皇后晕倒后回去，韩御医诊断结果说是胎相不稳。 这便是说，如果太后再下两分狠手，皇后现在绝无可能怀着胎儿四处嚣张！ 玉嫔每每想起此事就觉憾恨不已。 皇后本就得皇上的心，如果再生了孩子，后宫里以后还能有她的立足之地？ 她虽然被贬，但太后说了，假以时日寻了机会，定然会向皇上谏言重新给她妃位。 最好的方法就是怀孕。 母凭子贵，这个道理谁都懂。 但若皇后先生下龙儿—— 那哪怕是她生了孩子，也不如嫡长子尊贵！ 不能让皇后生下这个孩子。 只要太后愿意，必然有办法让皇后生不下来！ 所以玉嫔才会不时在太后这里说皇后的坏话，好让太后尽快下定决心，把新仇旧恨全替她报了。 “她现在怀了龙嗣……”太后幽幽地接了话，“倒是只能让她再肆意一段时间。” 在太后看来，皇后虽然可恶，但肚子里的可是皇家血脉。 皇上登基三年多一直无后，这是会动摇朝廷的大事。 龙嗣比什么都重要。 “待她生下龙嗣，哀家自有法子拿捏她。” 去母留子的事情在历代皇宫里并非少有，太后扯了扯嘴皮，如果皇后当真以她为敌，那她就留皇后不得。 玉嫔满心失望。 她本以为太后会趁机让皇后没了孩子，可太后这意思分明不打算现在动皇后。 “皇上对皇后那么好，若是龙儿诞下，怕是更加以皇后为重……”玉嫔咬唇道。 太后觑她一眼：“生下孩子是重事。至于孩子生了之后人如何，又是另一回事。” 话已至此，玉嫔知晓太后心意已定，便识趣地不再多说。 那厢简馨等人在御花园晒了会儿太阳，景公公便火急火燎地过来了：“娘娘，您有孕在身，不便太过劳累。皇上让奴才前来恭送娘娘回宫歇息。” 萧奕仍在早朝忙碌，得知简馨去了御花园，因走不开只得叫景公公过来一趟。 简馨许久不曾走那么远的路，确实觉得有些疲惫，便就应承道：“本宫晓得了。” 一行人绕过御花园回了凤阳宫。 虽然外出没看到什么风景，但日光和暖，空气清新，简馨为此心情舒畅。 回去后没让白妃等人就此离去，四人正好凑了一桌打起叶子牌来。 “你们说玉嫔到底是不是傻？”白妃碎碎念道，“上回我罚她跪了两刻钟，就是因为她的随伺宫婢超了规制。好不容易太后娘娘替她兜底发了话，让她继续带着八人四处走，结果倒好，今日竟然多带了一个人，这不明显脑子不灵光，自己找罪受么！” 以前和玉嫔斗嘴最是快意，如今收拾玉嫔就更加快意了。 冷妃睃她一眼：“也就你敢叫她罚跪。” 玉嫔有太后撑腰，满后宫里谁敢真因为她贬低了位份欺上头去？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加之嫔位并不算低位，以前受过玉嫔磋磨的那些低位嫔妃，明面上根本连嘲笑的心思都不敢有。 “你不敢？”白妃回了冷妃一眼，“她那是没犯着你，若真犯了你，我才不相信你不敢罚她。” 冷妃耸耸肩。 她素来清心寡欲，玉嫔没事又怎会犯上她。 “上回娘娘罚玉嫔跪了两刻钟……”刘嫔却有些忧心，“太后宣您过去说事时，不是让您在月台上等足了两刻钟时间才让觐见？这次……” “本宫怕什么？”白妃挺直腰杆，“她有错在先，本宫站得住脚。” 就算太后要罚她站月台，那比起玉嫔罚跪来说，也好多了不是？ 白妃向来看玉嫔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有机会能收拾她不收拾的话，反而会满心憋气。 “若真罚你站一个时辰……”冷妃提议，“你就装晕得了。” 一句话逗得白妃咯咯直笑：“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简馨看着三人耍宝，不由失笑：“太后若真是传你过去追究此事，你就说是本宫让你罚的玉嫔。” 白妃眼睛扑闪扑闪地，一把抱住简馨的胳膊，将脸蛋挨在上头：“臣妾就知道娘娘对臣妾最好了。”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急匆匆从早朝赶过来的萧奕的眼中。 “白、妃。” 寒冷刺骨的声音如利刃直破进白妃耳膜，痛得她如同装了弹簧般从简馨胳膊上弹起：“臣妾见过皇上！臣妾知错，臣妾这就回去让人把脸给好生洗上十遍！” 言罢，她一手拉着冷妃，一手拉着刘嫔，见礼后忙告退。 萧奕冷飕飕地盯着白妃那右半侧碍眼的脸蛋，袖笼中的手握起了拳。 如果不是白妃有功于馨儿，如果不是白妃一心护着馨儿，如果不是因为馨儿怀胎他不宜杀生造孽—— 他今日一定要把白妃的脸皮给剥下来！ 竟然胆敢挨在他家馨儿身上，怕是活腻了。 -- 第134页 “来人，伺候白妃洗脸三百遍，一次不得少。” 白妃登时刷地白了脸，张了张嘴想求饶却被冷妃按住，只得欲哭无泪地谢恩：“臣妾谢谢皇上赏赐。” 洗脸三百遍，她的面皮怕是要脱掉一大层！ 简馨却是有些茫然不解，直到白妃等人离去，被萧奕拉进怀里时才愣愣问道：“怎的突然要伺候白妃洗脸？” 还……三百遍？ 她是因为怀孕失聪听错了吗？ 萧奕温柔地望着她：“朕在的时候不许说旁人的事。” 第110章 落井下石她最会 简馨却不想由着萧奕这样糊弄过去，她伸手捧住萧奕的脸正色道：“皇上，好端端地您罚白妃洗脸作甚？还洗三百次？” 女子本就皮肤薄，三百次洗下去，白妃的脸蛋还能要吗？ 萧奕望着简馨严肃认真的脸，握住她的手别开眼：“不过就是让她多洗几次，小做惩罚而已。” 他没让人把白妃的头拧下来已经是仁慈了。 简馨皱眉，回想了下刚才的情形，小心试探道：“皇上是因为刚才白妃把脸贴在臣妾衣袖上才动怒的？” 萧奕尴尬地咳了两声，然而简馨一直捧住他的脸不让他躲避，只得道：“朕就不能动怒了？” 简馨眨了眨眼，忽地噗嗤一声笑了，她将脸凑近萧奕：“皇上，您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女人说什么呢！ 萧奕定定地看着面前柔嫩绝美的容颜，想生气又不舍得，因为颜面又不能承认，一时无语。 简馨乐得笑了好一会儿，掩嘴笑道：“皇上，您怎么这么可爱！” “咦？那……”触类旁通的简馨突然睁圆了眼，“上一回臣妾救白妃时拉了她的手，所以您才回说要砍了她的手对不？” 所以，她家皇上那么早之前就对她充满了占有欲吗？ 是……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上她了？ 萧奕又咳了几声，拿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顾左右而言他：“朕听说馨儿去御花园了？” “去了呀。”简馨胡说八道，“外头景致可好了。” 转瞬又把话题扯了回来，她郑重对萧奕道，“白妃向来维护臣妾，所以，皇上您刚才的惩罚能不能稍微减减量？” “嗯？”萧奕拧眉。 这女人是在挑战他的权威不成？ 简馨甜甜一笑：“臣妾保证刚才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次发生！” 见萧奕狐疑，她举起素白小手，“而且，上一回在荷花旁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再发生！” “当真？”萧奕睨她。 “当真！”简馨用力点头。 终于在她的努力游说下，萧奕勉为其难地把洗三百次脸降惩为三十次。 简馨心底吁了好大一口气，白妃的脸蛋可算是保住了。 原本太后想传召白妃过去好生磋磨一番，因为皇上的惩罚倒是让白妃避过了这一遭。 不过因此也让玉嫔得知了白妃被惩罚洗脸三百次的事，一时笑得合不拢嘴：“叫她罚本宫！这是咎由自取！活该！老天收她！” 憋了满肚子的气可算消了小半，玉嫔来回踱步了片刻，召来心腹宫婢道：“既然白妃这么倒霉，本宫可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你去让人在她的洗脸物什上加些东西，让她洗完这三百次脸后，再也没脸出来见人！” “娘娘的意思是？”心腹宫婢略惊，“这万一被皇上知道了，怕是会对娘娘不利。” “皇上早就想要了她的命，会在意这些？正好脸彻底烂掉，从此别出来膈应皇上！”玉嫔嗤笑，“你让人少加些药粉，这脸洗上三百次本就可能会烂掉，咱们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算不得什么。” “可若真的查了出来，咱们在白妃那边的线人恐怕就会暴露……”心腹宫婢提醒道。 “不就是牺牲一个线人，算不得什么。”玉嫔一想到早前在御花园被罚跪就恨不得生撕了白妃，“就按本宫说的去办！” 哪怕是位份低白妃一等又如何，待白妃烂了脸，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怕是这辈子都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沟里头不敢出门了。 哈哈哈！ 那厢萧奕将白妃等人赶走后，又陪着简馨歇息了会儿，用过了午膳才赶回御书房去继续忙碌。 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时分。 然而御书房里的奏折堆积如山，最后一位朝臣亦是商讨事宜直到太阳下山才匆匆离去，萧奕草草用过晚膳，再又继续看处理朝事。 夜色下，忽地有一名小公公跑到了御书房前，在景公公耳边禀报了两句，复又退了下去。 景公公得了消息，探头往御书房里看了两眼。 皇上正在忙，按理说没有天大的事是不得打扰的。 可……事关皇后娘娘的事，算不算天大的事？ 他在心中暗自琢磨着，依旧不怎么拿得准这事儿。 毕竟虽然事关皇后娘娘，但到底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白妃娘娘突然去了趟凤阳宫求见皇后娘娘，虽然已是入夜，但后宫嫔妃若是有了急事，去求见娘娘说实话真算不上事儿。 搁以往皇上肯定是问也不带问一句的。 但皇后娘娘现在有了身孕，而白妃白日里刚被皇上罚了洗脸—— 景公公一咬牙，还是迈步进了御书房。 -- 第135页 萧奕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奏折，听了景公公的脚步声，眉头微皱：“何事……” “回皇上……”景公公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奴才听闻刚才白妃娘娘去了趟凤阳宫。” “她还敢过去？”萧奕骤然捏紧奏折，抬头冷目景公公，“过去作甚？” “这……奴才并不知晓。”景公公捏了把汗，“奴才这就派人前去问询。” “不必……”萧奕刷地把奏折拍在一旁，起身往外，“去凤阳宫。” 果然皇上对娘娘的事情极度上心，哪怕是白妃娘娘过去一趟也要亲自过问的。 景公公心中松了口气之余，忙碎步往外跑去：“皇上，奴才这就招人起驾……” 然而话音未落，就见萧奕脚步生风般地从他身边急急往外奔去—— 景公公愣了一瞬，看着皇上消失在夜色下的背影，忙一拍脑袋，喊道：“皇上，您等等奴才！” 皇上这么着急，还摆什么驾！ 都怪他没眼力劲儿！ 凤阳宫里…… 得了简馨允可的白妃正跟在宫嬷嬷的身后往寝宫走去，她脸上围着薄纱，掩住的面容下隐藏着一丝气愤和着急。 待走到寝宫前，麦冬站在外头守候：“奴婢见过白妃娘娘，皇后娘娘正在里面，请您进去。” 白妃点了点头，提起裙摆跨过门槛迈了进寝殿。 然而尚未在寝殿内站稳，忽地就感觉到一阵风在身边吹过，只见一道黑影闪至眼前，定睛一看，明黄色的龙袍矗立：“皇……上？” 第111章 有密集恐惧症的皇上大人 白妃过来的时候专门问过凤阳宫的嬷嬷，知晓皇上并不在凤阳宫里，才敢求见皇后娘娘。 毕竟早前皇上刚罚了她，若然皇上在这里，她还得再多斟酌下才能决定是否大晚上的打扰娘娘。 而一路行至寝殿前，只有麦冬守在外头，而不见景公公，分明皇上绝对不可能在里头的。 只是，怎的她刚一站定，皇上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呢？ 白妃慌乱之余没忘了见礼，垂首思索一瞬蓦地张圆了嘴—— 刚才那一阵妖风从她身边吹过，莫非正是从外而入的皇上大人本尊？ 白妃：“！！”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仍是不由暗戳戳地猜测，皇上这么如暴风雪般席卷而来，该不会是因为她大晚上的来打扰娘娘之故吧？ 如今白妃已经很确定，只要她一触碰到娘娘，皇上就会大发雷霆。 包括上次说要剁了她的手，以及这次让人给她洗三百次脸的惩罚，无不印证了这一点。 只是，娘娘那么好，她总是忍不住想多靠近。 哪怕有在老虎脸上拔虎须的危险…… 白妃心思闪过，就听萧奕不耐道：“白妃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臣妾是来求娘娘主持公道的……”白妃被萧奕散发杀人气势骇得有些怯步，不由嗫嚅应了。 主持公道？ 萧奕轻嗤一声，冷冷盯着白妃用薄纱遮住的脸一眼。 若不是馨儿替她求情，他绝不会把三百次洗脸改成三十次。 就是该好生洗上三百次让白妃长长记性，不然就还像现在这样，一个没事就来找他家馨儿！ 都什么时辰了，还敢过来骚扰馨儿，简直是不知所谓。 “说……” 有什么需要主持公道的直说，说完就滚！ 白妃傻眼：“……” 她可没有跟皇上说这事的心理准备。 “白妃怎么了？” 简馨匆匆从里殿出来时，就看见萧奕和白妃两人对峙而站的画面，“白妃，你的脸……怎么了？” 洗脸三十次应当不至于伤了容颜，可白妃那蒙着薄纱的脸，以及似乎哭过的红红的眼——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简馨越过萧奕走到白妃面前，关切地看向她。 然而下一瞬就被萧奕轻轻一拉带入怀中，只得从他怀里探头朝白妃看去，又再重复问道：“你的脸伤着了吗？” 白妃扁扁嘴。 她就知道娘娘会心疼她。 “臣妾先谢谢娘娘替臣妾向皇上求情，减轻了责罚……”白妃低着头，“臣妾过来其实还想请皇后娘娘替臣妾主持公道，臣妾的脸、臣妾的脸……呜……” 白妃没忍住嘤呜出声。 简馨心中一紧，想要推开萧奕过去看，却被萧奕温柔又坚定地固定在怀里：“你的脸怎么了，给本宫看看可好？” “臣妾……”白妃睇了眼萧奕，有些怯，“臣妾的脸烂了，怕有碍观瞻伤了皇上的眼……” 烂了？ 简馨一惊，推了推萧奕劝道：“皇上，能不能让臣妾单独看下白妃的脸？” 女子容颜本就是最重要的，若白妃的脸受了伤，定然不想让萧奕看到。 只不过，萧奕可不乐意让简馨单独和白妃相处。 “无妨。”萧奕磨牙。 不就是洗个三十次的脸，顶多红肿而已，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 赶紧摘了面纱把事说完给朕滚！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白妃一横心一咬牙把脸上的薄纱给摘了。 简馨仔细一看，猛地抽了口气：“你的脸怎会成了这样？” 就见白妃脸颊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疹子，而且其中还有好些像是渗出了脓水，看上去惨不忍睹。 -- 第136页 “娘娘，臣妾也不知道。那些宫人前来替臣妾洗脸，刚洗了十次左右就又痒又疼，臣妾想要推拒，可这是皇上的惩罚，宫人不让……” 白妃一边哭一边着急着擦眼泪，怕眼泪流到了面颊上会更疼，“就这么洗了三十次脸，洗完之后，臣妾的脸就成了这个样子……娘娘，求您替臣妾找出害臣妾之人，替臣妾主持公道！” “皇上……”简馨扭脸看向萧奕，“还请皇上查出害白妃的人。” 不过是洗脸三十次，若不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绝不可能脸上长满了疹子，更别说流出脓水。 萧奕望着一身正气的简馨，以及那张脸让人作呕的白妃，深吸口气：“景深，彻查此事。” 景公公忙应声退下。 白妃自是连忙谢恩。 萧奕不耐摆手：“还有旁的事吗？” 没事了就可以滚了。 白妃张了张嘴，仿佛没看懂皇上赶人的意思，又期期艾艾地看向简馨：“娘娘，臣妾听说韩御医最是精通修复容颜伤口，不知能否请娘娘让韩御医替臣妾看看？” “当然可以。”简馨颔首，扬声吩咐麦冬去请韩御医过来。 “且慢。”萧奕抬手制止麦冬，“让人请韩御医去白妃宫里。” 随后便看向白妃，露出森森白牙：“可、还、有、事？” “没……没了。”白妃望了眼像是要爆炸的萧奕，冲着简馨甜甜一笑，“臣妾谢过娘娘，臣妾先行告退。” 简馨冲着白妃挥了挥手，抬步想要送她出去。 然而忽地眼前一黑，一只大掌捂在她的眼睛上：“皇上！” 萧奕依旧稳稳当当地捂住简馨的眼，冷目扫射直到白妃彻底离开，才轻轻放开：“馨儿莫要伤了眼。” 伤什么眼！ 白妃脸上长了那么多疹子很可怜好吗？ “皇上莫不是看不得密集的疹子？”简馨抬头，莫名发现萧奕似乎面色有些青白，她眨了眨眼，“您……可是有密集恐惧症？” “何为密集恐惧症？” 萧奕闭了闭眼，努力把刚才看白妃的脸看得恶心作呕的感觉压下去。 “就是看不得密密麻麻的小点点的病症。”简馨解释。 “朕怎会有那等病症！”萧奕轻嗤一声，将手背在身后往寝殿内走。 他堂堂一国之君，能怕密集的点？ 笑话！ 简馨笑盈盈地跟了上去：“皇上您英明神武，肯定不会有密集恐惧症的。不过，刚才看见白妃的脸，您是不是不小心产生了一些类似于恶心、心悸、头皮发麻的感觉？” 萧奕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简馨：“馨儿也有这种感觉？” 第112章 比起对自己狠来说谁比得过白妃 简馨摇头，嘴角依旧藏不住的笑意：“回皇上，臣妾没有那种感觉。” 她只是觉得很抱歉，早知道多磨磨萧奕，直接把洗脸的惩罚给省了，白妃也不会被人钻了空子害得脸上长满疹子。 “你不觉得恶心、心悸、头皮发麻？” 萧奕拉着简馨坐下，亲自给她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神色关切地望向她。 若然他家馨儿没有同样的感觉，又怎会说得这么准确？ 没错…… 这就是他刚才看到白妃的脸涌上来的感觉。 恶心、心悸、头皮发麻。 简馨转手将温水递到萧奕嘴边：“皇上您先喝。” 萧奕睇她一眼，张嘴把水喝了。 “因为那些就是密集恐惧症的人会有的感觉，所以臣妾才那般猜测。” 萧奕：“……” “皇上是不是想呵斥臣妾「大胆！」”简馨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不怕萧奕了，她提着裙子挨在萧奕身边坐下，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皇上您心怀天下，断然不会跟臣妾一个区区小女子计较的对不对？” 萧奕：“……” 望着眼前的小女人，他只觉满心都是无力感。 他又怎会跟她计较这些。 更不可能呵斥她大胆。 他伸手点了点简馨的鼻尖：“你呢？看了白妃的脸当真毫无感觉？” 简馨歪着头：“只觉得白妃很可怜，那些疹子一定又痒又疼。” “不觉得丑得不可入目？” “当然是不好看，但一想到是因为被人陷害，就不会有美丑的感觉。等韩御医治好了她的脸，一定还是像平时那样漂漂亮亮。” 萧奕轻嗤一声：“平时也没见多好看。” 要说好看，就他家馨儿最好看。 后宫里其余的嫔妃，不过尔尔。 那厢白妃宫里正闹得翻天覆地。 冷妃得知了白妃的情况，趁着夜色过来一趟，望着景公公领了十数名侍卫翻箱倒柜地查找搜寻，不由咋舌：“你这是求到皇上跟前去了？” “我又不傻。” 白妃睨她一眼，撩起面纱饮了口水，“皇上巴不得我受些磋磨，我是求去了娘娘那边，正好皇上在，所以安排景公公过来彻查。” “你平日张牙舞爪的……”冷妃来之前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怎的没将宫里头的人清理干净？” “谈何容易。”白妃叹了口气，“当初进宫咱们每人只能带两名贴身婢女，其余人等都是宫中指派过来的。” 哪怕是这三年多来剔除掉了些偷奸耍滑的，可要真是有心要做内鬼的人，又岂会那么轻易露出马脚。 -- 第137页 冷妃颔首：“正好趁这次机会清理一波，日后也省心些。” “你这话倒是有理。”白妃噌地站起来，“我去给景公公塞些好处，请他帮忙着些。” 白妃风风火火，出去转悠了一圈回来时，冷妃还没喝完手里的茶：“景公公答应你了？” “那是自然。” 虽然皇上不待见她，可谁要娘娘喜欢她呢。 景公公这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才会暗自点了头。 “你这脸……究竟怎么样了？”冷妃自打进来就见白妃蒙着面，对她的伤势略有好奇。 白妃看她：“你要是想看，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言罢，也不等冷妃应声，她就轻轻巧巧地把面纱摘了。 早前韩御医过来了一趟，已然为她的脸敷了厚厚一层白药膏，看上去其实不若在凤阳宫时可怕，不过瞧着还是颇为渗人。 白妃拿出袖子里的手镜照了照：“现在看着没那么吓人。早前脸上全是疹子，好些还流了脓。” 恶心得她自己都没敢多看两眼。 冷妃无言：“该不会在凤阳宫时，你直接把你的脸给皇上和皇后看了？” “当然。”她那么惨，不让皇上和皇后看清楚了，岂不是白惨了？ “呃……”冷妃不解地托腮，“女子向来注重容貌，你就不怕这幅样子把皇上和皇后给吓着了？” “这样效果才好啊。” 瞧当时娘娘看了多心疼她。 至于皇上，正好让他看看后宫有害人心思的人多可恶，把她好端端的一张脸弄得跟鬼一样。 她本就没打算在皇上跟前邀宠，所以根本不在意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容貌问题。 娘娘喜欢她就足够了！ 冷妃扶额，再次确定白妃的脑子异于常人。 换了别的女子，怕是早就躲起来不肯见人了。 偏生白妃不仅不躲，还直接找到了皇上皇后跟前去，大喇喇地露出来卖惨。 两人闲聊不久，景公公那边已经有了查探结果。 “导致娘娘脸长疹子的药粉全被倒进了小厨房的水缸里了。”景公公禀报道，“仔细搜过宫中各处，在一位扫洒宫婢的枕头底下发现类似的粉末，那名宫婢已然投井自尽。” “另外，还发现三个可疑的嬷嬷……”景公公压低了声音，将可疑之处以及嬷嬷的名姓报给了白妃，“娘娘可自信定夺如何处理。” 白妃眼睛微亮，冲一旁的心腹宫婢使了个眼色，含笑致谢：“有劳景公公。” 心腹宫婢送景公公出去，往他袖笼里塞了一个荷包。 然而景公公却推了回去：“此事会上报给皇上和娘娘，不必如此。” 言罢，匆匆而去。 隔日清早起来，玉嫔才得知了白妃宫中昨夜的事。 “什么？咱们安插在里头的四个人都被发现了？” “回娘娘……”宫婢应声，“给洗脸水下药的宫婢按照吩咐自尽，其余三人本是未露马脚，可不知为何今早白妃发了一通脾气，把三人全部给遣出了去……” “好你个白妃！” 玉嫔将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蹭地站起身道，“那些药怎么没把她的脸毒烂掉！” 宫婢解释：“娘娘，按着您的吩咐下了重药，白妃洗完脸后便长满了红疹，而且还流脓了……如果一个时辰内没有用上合适的解药，她的脸便再无药可治。” “既然这样，她为何现在好好的！” 宫婢便将打听到的事情讲了一遍。 玉嫔满心不可思议：“你是说她顶着遍布红疹和流脓的烂脸，去给皇上看了？” 她以前只知道白妃毒舌，可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这么狠？ 第113章 白妃那么光棍玉嫔表示搞不定啊 白妃那么光棍的做法，真的是让玉嫔始料未及。 虽说她的脸是中了招，可转眼就求去了皇上那里，不仅求来了对女子容颜最是擅长的韩御医的救治方子。 而且把玉嫔安插在她宫中的几个线人全部拔除了，就让玉嫔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白、妃！” 玉嫔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手里又捏紧了一个杯子，猛地往地面砸了过去。 她气得胸脯直起伏，来回踱步走着，每一步都重重地踩在地上。 惊得宫女们忙跪了一地去收拾地面的碎瓷，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玉嫔，她们的小命就没了。 “来人，本宫要去趟慈宁宫！” 玉嫔带着人急匆匆地去了太后那里，气咻咻地说了一顿白妃的不是。 太后一早起来已经听说过此事：“你让人给白妃下药了？” 玉嫔供认不韪：“是玉儿的不是，只是那白妃欺人太甚，她欺负玉儿就算了，还不把娘娘您放在眼里，玉儿替您难过，才会一时冲动让人给她下了些药粉……” “不过是想让她受些教训，哪曾想她竟然会那么狠……” 玉嫔委屈地低下了头，揪着手里的帕子。 太后扫她一眼：“你哪里是白妃的对手。” 一个连自己容颜有损都敢去皇上面前的女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偏生玉儿这孩子单纯，竟然想和她硬碰硬。 “她欺负了玉儿不打紧……”玉嫔可怜巴巴地拉住太后的手，“可她脸上又是疹子又是脓水地去皇上跟前，那根本就是欺君辱君……更别说，现在后宫大权都在她手里，玉儿听说冷妃根本不管事……这实在是……” -- 第138页 “容颜有损自是不得面圣，更别说打理偌大的后宫。”太后缓缓颔首，沉声道，“白妃是有些能力，这段时日后宫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只不过我们堂堂大齐皇宫后院，又怎能落在一个容颜有损的女子手上。” “你向来养尊处优，可有想过打理后宫之事？可承担得来？” 玉嫔一听，不由心中窃喜。 她急急赶来慈宁宫，并非真心为了抱怨白妃求安慰。 真正的目的就是告诉太后，白妃脸都烂了，根本不适合再掌管后宫之事。 按着规制，烂脸嫔妃可是要贬去冷宫或是逐出宫的！ 只要削除了白妃管理后宫的权力，以位份来说，大权就会落在冷妃手里。 可冷妃是个向来不管事的人。 这么大一个后宫，必定需要人来辅助。 冷妃之下，就是她玉嫔了。 只要顺理成章地拿了辅助掌理后宫的权力，有太后撑腰的她，还愁不慢慢将整个后宫握在手里？ 玉嫔喜形于色。 太后睃她一眼，哪有不晓得的。 只不过玉嫔是她的亲侄女，她不帮玉嫔又帮谁？ “这事情哀家试试帮你去说。”太后直言道，“只不过能不能成，还需再看看。” 玉嫔连连点头，抱住太后胳膊直道谢：“玉儿知晓的，谢谢娘娘帮玉儿！” “你呀。”太后伸出手指戳了戳玉嫔的额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这个，而是该好好想想法子，怀上龙嗣。” “只有有了孩子，地位才会稳固不倒。” 玉嫔脸上一红，垂下了眸子：“玉儿谨遵娘娘教诲。” 太后失笑：“若是有了后宫大权，接近皇上的机会定然会更多，你可得好生努力努力。” “是，娘娘。”玉嫔乖巧点头，拉着太后小声问道，“娘娘可是要去皇上那边说这事儿？” 太后蓦地静默了片刻。 自从皇后怀孕以后，皇上就再没来过慈宁宫。 这已经快三个月了。 以往虽然皇上极少过来，但每个月至少也会来探望她一到两次。 如今看来，皇上怕是有些恼恨她当时磋磨皇后，差点让皇后没了龙儿之事。 当然，其中必定有皇后吹了不少枕边风。 思及此，太后的目光陡然变冷。 “此事不过是后宫之事……”她淡淡地回了一句，“哀家去找皇后说上一句便是。” 皇后的身子已经过了三个月，按理说应该要来慈宁宫请安了，这次顺便教教皇后该有的规矩，也好显示她这个太后的宽仁大度。 有些姿态，总是要摆出来了才能让人明白。 也好缓和下她和皇上之间的关系。 玉嫔并不明白太后心底的想法，只觉得这种事情直接找皇上说上一说，有理有据的情况下，皇上不可能不允。 可若是去皇后那边提这事儿—— 以皇后对白妃的回护，说不定不会同意。 但太后明显不欲多提，玉嫔便只得收了细问的心思。 这厢有了商议，待午歇时分，太后便带着人去了凤阳宫。 简馨得知太后过来的消息时，刚好午歇醒了，人却依旧赖在床上没有起来。 可能因为怀了身孕，虽然平日里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神奇的是她连孕吐都没有过，但每每睡了觉醒来，总是要赖上许久的床才肯起来。 麦冬挠头：“娘娘，您没怀孕时候也喜欢赖床。” 简馨：“……” “可是太后娘娘就在宫门口等着，也不进来……”麦冬道，“想来是等着您出去迎接才行。” 简馨：“……” 太后今天过来，又是为了哪一出？ 当时得知她有身孕时，萧奕好像发过话，任何人不得无故前来凤阳宫叨扰。 白妃三人是她专程求着萧奕才同意让进来的。 也不知道太后属不属于这「任何人」中的一员。 从太后过来凤阳宫的举动来看，明显没有把自己放在「任何人」中之一。 当然，人家是太后，地位尊崇，又是长辈，特殊点是正常的。 只是想到太后无端端磋磨她的那些日子，简馨就又对她生不起多大的敬意。 不过，到底不能把太后晾在凤阳宫外。 遂简馨便赶忙起了身，领着人去了宫门处。 彼时太后在外头等了快有一刻钟的时间。 这其实怪不得简馨，毕竟宫人一来一回禀报，加上简馨起身洗把脸，再出去，一刻钟已经是最快的了。 可太后自从做了太后，向来都是她让人等的份儿，哪有等人的时候。 遂一见到简馨就冷了脸：“皇后真是好大的架子。” 第114章 太后上门来找不自在 简馨满心无语。 像太后这种自个儿上门来找不自在的人还真是少见。 不过，虽然她平日里不怎么喜欢算计人的事，但太后的心思，多少能猜中一些。 如果真的是善意过来凤阳宫，早早怕就在宫人们恭敬地邀请下进了内里去接受伺候。 而不是端着架子，坐着车辇，在凤阳宫外头干等。 这分明是想昭告后宫皇后对她不够尊敬的意思呗？ 有很难懂吗？ 啧…… 简馨看着太后，嘴角扬起恭敬的笑容：“让太后娘娘在外头等了近一刻钟时间，实在是臣妾不够周到。只是……这正好是午歇时间，臣妾因为怀了身孕所以歇了一会儿，一听见太后娘娘过来便赶忙起身前来迎接，方才一时着急，步履太快，这会儿肚子还隐隐有些疼……” -- 第139页 “太后也是知道的，上回在慈宁宫月台站了一个时辰，导致臣妾胎相不稳……” “所以，还望太后莫要见怪，请随臣妾进内里一叙？” 太后默默地看了简馨一眼，缓缓地抿紧了唇。 皇后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她候在凤阳宫外头不肯下轿辇，为的就是让皇后亲自出来请她进去。 皇后来得早还算好，若是来得迟了，这种事情传出去准保能给皇后安上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头。 只可惜皇后来得还挺快。 不过饶是如此，她在口头上还是难免要削她一削。 却不曾想，皇后扭脸就把脏水泼在她的头上。 皇后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怨怼她上回磋磨她罚站在月台导致胎相不稳的事了？ 甚至还指出现在是午歇时分，明里暗里说她前来叨扰皇后午歇，若是肚子里的胎儿不稳，都怪她咯？ 太后冷着脸下了轿，抬起下巴往里走：“既然皇后怀着龙嗣，让人出来迎接哀家便是，何必专程出来一趟。” 简馨：“……” 一行人进了凤阳宫，待到了正殿坐下，简馨让人上了茶水：“不知太后前来凤阳宫，可是有什么需要臣妾做的？” 太后觑她一眼，捧起茶盏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才阴阳怪气地应了：“皇后现在有了身孕，哀家哪里敢让皇后做事。” 简馨垂眸喝了口温汤，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索性懒得出声了。 横竖这里是凤阳宫，她就不信太后有心情坐个半日不道明来意。 她这么不吭声，让太后又气不打一处来：“皇后可知哀家为何过来？” “臣妾不知，还请太后示下。”简馨抬起脸，嘴角挂着一抹假笑。 太后剔了剔指甲：“哀家听说白妃的脸毁了？” 简馨的笑容霎时滞了一滞，心中拂过思绪，应声道：“回太后，并非如此。臣妾今日刚听韩御医说了，白妃的脸因为中了毒粉，待用药后最多只需五日，便能大好。” 女子的脸面最是重要。 太后这一开口就说白妃的脸毁了，若然传了出去，还不知会有多少闲言碎语。 众口铄金的道理太后不可能不懂，只怕是故意为之。 思及此，简馨不由打起了几分精神小心应对。 “无论能不能好……”太后慢条斯理地说着，“她现在的颜面不能出来见人是真，而韩御医不过是以医者的身份给个概论，五日后是否真的能好全还另说。” “咱们后宫事务繁多，可不能因为一个毁了脸的宫妃就误了大事。” “皇后觉得呢？” 原来是为了后宫大权而来。 简馨此刻终于明白了太后的真正用意。 怕不是想趁着白妃这几日不能主持宫中事宜，想要把权力夺过去—— 给玉嫔？ 玉嫔位份仅次于妃位，可哪怕白妃不能管事，还有冷妃在，她们这是当冷妃摆设不成？ 简馨和白妃冷妃混得熟，自然清楚虽然白妃咋咋呼呼，明面上像是主管后宫各处大事，但实际上真正需要拿主意的时候，她都会和冷妃商量后做定夺。 冷妃个性冷静，心思聪慧剔透，哪怕白妃不在，她一个人单独处理后宫事宜也能游刃有余。 “太后如此关心白妃，真的是让臣妾深受感动。”简馨露出感恩的神色，“白妃受奸人所害伤了容颜，虽然需要几日时间才能恢复，可太后为此专门来凤阳宫一趟，为的就是担心白妃受伤不便打理宫务……” “您对待白妃的一片慈爱之心，委实世间少有，臣妾必定会让人在后宫好生传颂，让宫嫔们都感怀您的体贴关怀，无微不至。” “太后这般关心白妃……”简馨笑盈盈地接着道，“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自然也不会让您失望。” “麦冬……”她扬声吩咐，“传言下去，让白妃好生休息五日，待五日后脸上伤势大好了再继续接任宫务。这五日里的宫务便都交由冷妃一人全权打理，如若有不明之处，随时来找本宫相询便是。” “你……”太后哪曾想到简馨竟然如此曲解她的意思，可简馨说得冠冕堂皇，若然她矢口否认，岂不是承认自己毫无慈爱之心，不仁不义？ 她一时气结，可又无法辩驳简馨的话，只得捧起茶猛喝了一口。 哪知喝得太急，不由呛咳起来：“咳咳、咳咳……” “快些好生伺候太后娘娘！”简馨默默起身后退几步，把麦冬召了回来，“去叫上韩御医过来给太后瞧瞧，可是病了？这天儿冷得紧，要是着了风寒，那可是不容易好的病……” 麦冬机灵地拉着一众宫嬷嬷上前，拍背的拍背，顺气的顺气，端走茶水的有，重新上热茶的也有…… 简馨捂着嘴在宫婢伺候下退到人群之外，分外抱歉地看向太后：“太后别见怪，臣妾当真不是嫌弃您。” “只是韩御医说了，怀了身孕要注意不要着了风寒，以免影响到胎儿……所以臣妾才离您远了一些些。” 离她远了一些些？ 太后看着只差没有贴在对面墙壁上站着的简馨，一口老血窝在喉头差点没喷出来：“着不着风寒与你站那么远有何关系？” 这问题…… 问得好！ 第115章 竟在朕面前说馨儿的不是 -- 第140页 是时候给太后普及一下飞沫会传染病毒的道理了。 简馨捂着嘴，神色一正道：“太后您兴许不知道，这人若是着了风寒，打喷嚏和咳嗽的时候喷出来的飞沫，是可以将风寒传染给旁人的。” “而飞沫虽然微不可见，可传播的距离却是由近及远皆有可能。” “所以，臣妾当真不是嫌弃您的意思……”简馨满目抱歉，“臣妾只是因为怀了身孕，才会离您稍稍远了点儿。” “您贵为咱们大齐太后，是我们后宫嫔妃们心中最敬重的人，可千万不能着凉了。” 太后缓缓地吸了口气，看着简馨那诚挚的脸，磨牙道：“哀家不过是呛着茶了，并没有着凉。” 如果不是皇后得理不饶人，她又怎会被气得让茶水给呛着了！ 现在倒好，还嫌弃她着凉会传染疾病给到她影响了龙胎？ 实在是可气！ “原来只是呛咳了……”简馨忙抬步朝太后走去，重新坐回到位置上，演了这么一出去气太后，她倒是有些累了，“那臣妾就不必担心了，想来也不会传染风寒给到臣妾，影响了孩子。”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让太后莫名警觉。 她一双眼睛打量着简馨，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想趁机陷害于她？ 她回去后若是皇后咳个几声的，全都赖在她头上？ 竟然这般阴险！ 太后嗖地站起身：“既然事情已然谈妥，那哀家便回去了。” 皇上有多注重这个龙胎她是知道的，而她到底不是皇上的亲母，如若因为她的缘故导致龙胎出了岔子，她和皇上之间的感情怕是会生了缝隙。 断然不能让皇后利用这一点离间她和皇上之间的情分！ “恭送太后娘娘。” 简馨抬步跟在后头出了大殿，正欲相送，却被太后抬手制止：“你有了身孕就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走！” “好嘞……”简馨笑眯眯应了，“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太后您也多保重身子，莫要着了风寒。” 听到这话，脚步稳健如飞的太后差点踉跄了一把，在宫嬷嬷的搀扶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凤阳宫。 岂有此理，竟然咒她着风寒！ 待太后离开，简馨便向麦冬道：“按着刚才的吩咐去办，这几日让白妃休息一下，等脸上的伤好了，再打理宫务。” 麦冬点头应是，抬步欲走又有些担忧：“娘娘，太后娘娘刚才气冲冲走了，会不会去皇上那里说您的不是？” 简馨挑眉…… 她自问刚才每一字每一句都没有不敬太后的地方，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才不怕太后去萧奕哪里说呢！ 不过，太后可不是省油的灯。 若真去了萧奕那边，还不知道会怎么添油加醋。 她还是准备着点好。 “本宫觉得有些乏累，再去歇会儿。”简馨站起身，装模作样地抚着额头，“待会儿把正事儿办完了，你去让韩御医来一趟，也有好几天没请平安脉了。” 麦冬会意，屈膝一笑道：“是，娘娘。” 那厢太后出了凤阳宫，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 她大费周章地过来，不仅没有办成事儿，而且还被皇后明晃晃地嫌弃！ 成了太后以来，还是头一回受这样的气：“去御书房！” 心腹嬷嬷忙扬声安排，随后靠近太后小声问道：“娘娘，皇上他会不会……” “哀家行得正走得正，还怕她一个皇后不成？” 不过是为玉儿要个掌理宫务的权力，她何错之有？ 白妃脸烂了本就不该继续管事，冷妃又无能，她家玉儿接掌宫务，若有不懂的地方她自然会去教！ 偏生皇后故意将话题岔开不说，还嫌弃她咳嗽，这是敬老尊长该有的态度？ 就算皇上之前恼了她，也不代表皇上会不分青红皂白！ 毕竟她可是含辛茹苦养育皇上到八岁的人，哪怕是发生过那种事…… 皇上最后不也没有跟她计较？ 只不过那一次，皇上整整一年没去慈宁宫，而这一回，也有近三个月没来了，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要尽快弥补才行。 今天这正是最好的机会。 不仅可以让皇上看清皇后的嚣张气焰，而且还能重拾母子情谊。 太后做定打算，便直接从凤阳宫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萧奕刚从景公公处得知了太后去了凤阳宫的事。 而且还清楚地了解了每一个细节。 包括太后和简馨两人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表情。 他站起身道：“摆驾凤阳宫。” 馨儿怀了身孕，最近愈发贪睡。 每每午睡醒来都要赖上小半时辰才肯起来，太后午歇时间过去，又候在宫外不肯进内，定然把馨儿给吓着了。 馨儿素来恭谨，怕不就是因为起床急了又赶着出去迎接太后，才会觉得肚子隐隐作痛。 一想到上一回因为在慈宁宫罚站月台动了胎气的事，萧奕一颗心就揪紧成了团。 只想直接奔回凤阳宫去。 哪知正准备出御书房，景公公就道太后来了。 萧奕先是一滞，随后吩咐：“你去凤阳宫看下韩御医到了没有，让太后进来。” “哀家错了，都怪哀家，皇上可是恼了哀家？” -- 第141页 太后一进来就摆足姿态，拉住萧奕的手，悲声道，“若然那时哀家知晓皇后有了身孕，定不会让她候在月台……哀家年纪大了，起来动作慢，才会让皇后等了小半会儿…… 后来哀家得知皇后胎相不稳，悔得肠子都青了……那可是皇上您的第一个骨肉，咱们皇家的血脉延续，哀家岂能不上心？” “今儿个哀家见皇后的胎也坐稳了，又得知白妃得了恶疾，担心皇后为此操心，才专程去了趟凤阳宫想要帮帮她……” “可哪知皇后却嫌弃哀家，哀家不过是喝水呛咳了两声，皇后就躲避到足有三丈远！哀家年纪大了，不中用了，皇上，您不如就让哀家寻个破庙了此残生罢了！” 太后悲从中来，没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当年宫变，先皇后临危托孤，哀家也算不负她的期望，这一生，已经足够了！” 第116章 糟糕要在皇上面前穿帮了 “太后于朕的养育之恩，恩重如山。”萧奕伸手将几欲跪倒的太后扶住，沉声道，“只皇后向来恭谨孝顺，定是太后误会了。” 当日在慈宁宫前，馨儿站足了一个时辰。 太后口口声声说因年老起床慢了，再慢，能慢上一个时辰？ 又说因为不知馨儿有孕，否则不会让馨儿在月台罚站那般久，意思就是馨儿若是没有怀身孕，就该在月台罚站一个时辰？ 一想到这里，萧奕心底的怒气就难以压熄。 太后的养育之恩，他自然谨记在心。 可馨儿是他最爱重的女子不说，更是一国之后，后宫之主。 太后虽然年长，在后宫的地位亦不如一宫之主。 馨儿敬太后，太后当如是。 若太后以年龄欺压馨儿，这便是不对。 只是馨儿善良，由始至终都不曾说过太后一句不是。 哪怕今日太后过去，亦是句句恭敬，以太后为重不说，还感恩太后的慈爱之心，并为此下了旨意，让白妃休养数日。 要他说，白妃就该日日操劳，何须休息！ 偏生馨儿耳根子软，听了太后嫌弃白妃的话，还以为太后是关切—— 馨儿真的太善良了。 至于呛咳，萧奕扬了扬眉看向太后，觉得很有必要替馨儿澄清一二。 “关于咳嗽，太后兴许尚不知晓，这人若是着了风寒，打喷嚏和咳嗽的时候喷出来的飞沫，是可以将风寒传染给旁人的。” “而飞沫虽然微不可见，可传播的距离却是由近及远皆有可能。” 自从馨儿有了身孕，他便让韩御医做了孕妇日常需要注意的事项的详细讲解。 其中就包括了千万要小心不能感染风寒一事。 孕妇因为怀着孩子，许多药都不能轻易使用，不然容易伤着腹中胎儿，对大人亦不利。 如果感染了风寒，轻者建议慢慢养好，若是重了，只得用药。 然用药有导致胎儿不利之处，严重了还可能致畸。 韩御医说得慎重，萧奕和简馨自然听得上心。 萧奕还定了规矩，只要是得了风寒疑似症状的人，皆不可靠近简馨半步。 据景公公描述，当时太后咳得厉害，馨儿为了腹中胎儿，远离几步的做法，在萧奕看来是极为正确的。 “馨儿并非嫌弃太后，而是朕让她如此做的。”萧奕言道。 太后张嘴结舌地看着萧奕，不止为他和皇后一模一样的话，更为他这句「朕让她如此做的」——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嫌弃她，是皇上授意的？ 她八年的养育之恩，就为了这么个女人，皇上竟然……竟然…… 不，太后心里摇头，不可能如此。 皇上虽然暴虐，但对她向来敬重。 一定是皇后谗言媚上，才会离间了她们母子的感情。 如今皇上一心站在皇后那边，她若是硬杠到底，最后吃亏的必定是她。 看来只能徐徐图之。 山高水远，她就不信活了大半辈子还能输给皇后！ “是哀家考虑不够周到，让皇上担心了。”太后挺直腰板，慈爱地看向萧奕，“哀家亦是因为惦记着皇后，惦记着龙嗣，才亲自去趟凤阳宫看望。哪知有了误会，所以才过来跟皇上道个分明。” “如今情况已然知晓，得知你们两人对龙嗣足够谨慎在意，哀家甚是宽慰。” “皇上朝事繁忙，哀家便不多打扰了。” 太后摆低了姿态，萧奕反倒是一时无语。 他将太后送出御书房，又见太后满目期盼：“皇上虽然事忙，但也要时时谨记劳逸结合，莫要累着身子。哀家会照顾好自己，皇上无需忧心。若是皇上有了空暇，还望能去探望下哀家这个老太婆。” “这人老了，难免就觉得冷清，总想起以前的事情。” 萧奕颔首：“朕过段时间会去探望太后。” 得了萧奕的允可，太后神色欢喜地离开了御书房。 直到软轿远离了御书房，她脸上的欢喜神色才渐渐收敛，渐渐变得阴沉。 皇后比她想象中的，难对付多了。 然而，只要皇上肯再去慈宁宫，他们母子的情分就会有慢慢修复的可能。 她就不信，她拉扯着养大的情分，会输给皇后。 且、走着瞧。 -- 第142页 太后离开后，萧奕便径直去了凤阳宫。 这个时候，简馨已经窝在暖暖的被窝里睡了约摸小半个时辰。 不仅睡着了，而且还睡得特别香。 以至于萧奕和韩御医同时赶到的时候，简馨刚睁开迷蒙的眼睛，一张芙蓉面红扑扑的，让萧奕登时心神一凛。 他一个箭步冲去了简馨的床榻旁，待靠近了又急忙放缓了脚步，紧张兮兮地伸手探向简馨的额头：“馨儿，可有哪里不舒服？” 脸蛋这么红，难不成是起热了？ 定是早前着急火燎赶去迎接太后着了凉！ 又或是被太后的咳嗽给传染了？ 简馨摇摇头，刚睡醒的声音带了丝沙哑：“回皇上，臣妾没事。” “可你的脸怎么那么红？”萧奕摸了摸简馨的额头，微凉的触感让他稍稍放心了些，但却仍不敢掉以轻心。 她脸很红吗？ 简馨不自觉地抚上面颊，略囧。 估计是因为睡又暖又香，才把脸给睡红了。 本想学电视里那些嫔妃挨在床上装不舒服，也好萧奕过来追究的时候避避锋芒，谁料到往床上一躺，还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 结果倒好，一睁开眼就被萧奕抓包。 简馨很心虚：“可能是因为寝殿里太热了……” 萧奕还是不放心，亲自扶着简馨坐了起来，唤韩御医：“快给皇后看看。” 简馨望了眼神色紧张的韩御医，顺从地把手伸了出去，心中不住哀嚎。 这次当真药丸！ 韩御医诊了平安脉后，肯定就知道她根本没有问题。 哪有什么肚子不舒服啊胎相不稳啊，都是刚才为了吓唬太后的。 加上她这不中用的一挨床就睡着了—— 这就叫做人赃并获！ 呜呜…… 也不知道萧奕得知真实情况后，会不会恼怒之下把她给咔嚓了。 简馨偷偷觑了眼萧奕，瞧着他紧张的神色，心中愈发紧张了。 萧奕现在越紧张她，知道结果后怕是就越生气。 …… 第117章 馨儿太单纯朕得教教她 “娘娘脉象沉稳，并无动了胎气之相。”韩御医仔细查了许久，松了口气道。 简馨的心揪了一揪，不自觉拉住了萧奕的手，准备老老实实认错。 然而萧奕却以为她是忧心，忙又补充问道：“早前皇后曾觉得腹中隐隐作痛，当真无碍？” 韩御医一听，沉吟问道：“娘娘可否将当时的情况细细说下？” 简馨硬着头皮：“本宫许是起床急了，又快走了几步，当时曾觉得腹中有些疼。不过后来回寝小歇了会儿，现下倒是不觉得痛了。” 韩御医颔首，望向萧奕道：“回皇上，娘娘腹中胎儿仅三月余，刚算坐稳了胎，最是不宜心绪起伏慌乱，如若遇到着急之事，确有可能短暂地出现胎动之像。” “所幸时间极短，事后娘娘又好生歇息，所以此刻已无大碍。” 简馨一时无语。 按照韩御医这话，她似乎、好像、仿佛可以蒙混过关？ 遂又巴巴地看向萧奕：“皇上，臣妾下回定然谨记，不会着急火燎地不小心动了胎气的。” 萧奕安心地点了点头，轻轻拍抚简馨的手道：“如此甚好。” 待韩御医离去，萧奕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拉着简馨语重心长道：“今日累着馨儿了，太后突然过来，可有害怕？” 简馨回望萧奕，眨了眨眼。 怕，自然是不怕的。 凤阳宫是她的地头，太后哪怕再凶残，断然也不会跑来这里明着欺压她。 更别说她肚子还揣着一个包子。 不过，既然这位爷郑重其事地问了，她要是说不怕的话，未免有些不上道。 遂简馨扁了扁嘴：“回皇上，太后仁慈，臣妾自然是不怕的。只不过她老人家突然造访，臣妾有些担心是哪里做得不好……” 看看，这就是他家馨儿。 善良又单纯。 萧奕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他还得好好提点下自家馨儿，免得以后再对上太后，连一丝自保能力都没有。 “馨儿并没有不对之处。”他耐心道，“今日太后来了却不进来，馨儿可知何故？” 这个简馨倒是应得利索：“太后身为长辈，亲自过来凤阳宫，馨儿自然是要出去迎接才是。” 萧奕颔首…… 这话倒是不错。 只不过，若太后真心顾虑简馨怀了身孕，就不会端着架子在宫门外不进来。 但这种话又不宜宣之于口，免得害了馨儿心中太后的形象，日后相处起来多不方便。 “哪怕因为太后是长辈，馨儿出去迎接亦要以自身情况为重，不可急，不可乱。” “馨儿知晓了。”简馨乖乖点头。 事到如今，她对萧奕的循循善诱又有了别的想法。 萧奕这分明是在教她怎么应对太后。 可太后是萧奕的姨母，对他有养育之恩，萧奕这样教她—— 就让她莫名涌起阵阵感动。 “另外就是白妃的事情。”萧奕不放心的还有这件事，太后分明是想剥夺白妃的掌管大权，他家馨儿居然以为太后是关心白妃！ 自从玉嫔被贬后，白妃逮着机会就折腾她，太后恼她都来不及了，怎会关心她？ -- 第143页 虽然除了凤阳宫外萧奕基本不涉足后宫，但是对于后宫事宜，景公公每日都会挑些重要的禀报给他。 当然，如果朝务极为忙碌的时候，景公公则会免去这种通报。 简馨听了萧奕有板有眼的分析，蓦地伸手抱住了他，将脸蛋埋在他的怀里：“皇上，臣妾明白了。您怎么对臣妾这么好……谢谢你……臣妾可喜欢你了……” 她的声音闷在了萧奕的怀里，仿佛还带了几分湿润的气息。 然而萧奕却听得很清楚，一字一句，都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他伸手将简馨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傻馨儿，朕不待你好待谁好？” 简馨从他怀里探出头来，露出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皇上，那臣妾可以提一个小小的不过分的要求吗？” 萧奕被那眼神融化了心：“说……” “这马上就年关了，外头街市一定很热闹，臣妾可以出宫去逛逛吗？”简馨飞快地把心愿说完，旋即又迈进了萧奕怀里，闷闷道，“皇上一定说不可以。” 回应她的是沉沉的笑声：“既然知道朕不允，又为何要说？” 简馨又探出脑袋：“臣妾就是挺想去的，觉得成日闷在宫里特别无所事事。” 事实上，她是想去感受下久远的年味啊！ 要知道在现代过年，已经淡得几乎嗅不出过年的感觉了。 这古代的街市，过年前肯定超级无敌热闹的。 当然，想想早前萧奕把她困在一群宫嬷嬷中间赏花的情景，就知道这种心愿是肯定达成不了的。 为了她的安全，为了龙嗣的安全，怎么可能放她出宫溜达！ 简直是白日梦。 萧奕没有说话，只眸底闪过深思，随后换了话题：“刚才馨儿不是想问为何太后于朕只有八年的养育之恩？” 这话挑起了简馨的好奇心。 刚才萧奕提起太后时，确实说到一嘴八年养育之恩的事，简馨当时问了一句，只是因为旁的事情带走了话题。 如今再转回来，她倒也满心欣然。 “朕自出生便被太后带离皇宫，一路逃亡到了胶州。”萧奕乐于和简馨分享他的事情，“在溪头村落脚后一住就是八年。” “而那八年，正是太后一手将朕带大。” “那您八岁以后呢？”简馨好奇。 “八岁前朕将外祖父留给朕需要学习的书都读完了……”萧奕道，“八岁后，外祖父便让朕出门历练。” “出门历练？”简馨脑海里闪过各种武侠片段。 让萧奕失笑：“非也。朕是去了军队历练。” 他的江山，是他从一个普通士兵做起，一步一步打下来的。 “朕用了十二年时间，从无到有，最后终于率领朕的军队把大齐夺回来。” 他挑着十二年间的发生的几件大事给简馨讲了，听得简馨入了神。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最后，简馨感动地将他抱住：“皇上，您是真的了不起，只有您才配得上做着江山之主。” 第118章 她绣的是百合花不是包子 萧奕给简馨讲的都是从军过程中的光辉历史，至于是怎么开始的，当中又遇到过什么困难的那些往事，一概没提。 可简馨不傻。 一个八岁的孩子跑去从军，能不能入伍犹难说，哪怕真的混进去了，在军队那样比武力值的地方，八岁的豆丁怕不就只有被欺压的份儿？ 莫名有种奇奇怪怪的心疼。 简馨揉了揉似乎湿润了的眼睛，抬头问萧奕：“那您从军的那些日子，太后娘娘就一直在溪头村吗？” “不是的。”萧奕摇头，“我们在溪头村虽然安稳住了八年，可逆贼从未放弃过寻找朕的机会。之所以八岁离开溪头村去历练，亦是因为溪头村已经不安全了。” 萧奕离开后，太后为了躲避追杀，不得不四处躲藏，居无定所。 “那您再没见过太后吗？” “自然是有的。”萧奕抚着简馨的背，“每隔一段时间，朕都会去见见太后。” 只不过他有使命在身，而又要防范被追杀，两人每次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 简馨这才终于大概清楚了萧奕和太后之间的大部分事情。 转眼就临近年关。 白妃的脸好了之后，又开始咋咋呼呼地张罗宫务。 也不知道她打哪儿听说了当日太后来找简馨的事，被简馨的举动感动得暗自立定了心思，这辈子她就跟定皇后娘娘了！ 这日向简馨禀报了宫中各处较大的事宜，白妃鬼鬼祟祟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递给简馨：“娘娘，这是臣妾给您绣的帕子，您若是不嫌弃的话……” 简馨直接就将帕子接了过去，仔细端详笑道：“这两个包子瞧着软乎乎热腾腾的，味道一定很不错，本宫怎会嫌弃？” 白妃困难地嗫嚅了一句，“娘娘，这是两朵百合花。” 简馨：“？？” 刘嫔在旁边笑得前俯后仰：“臣妾还以为白妃娘娘是给皇后娘娘绣了她最爱吃的水晶荠菜包子呢！” 白妃满脑门黑线，拉住冷妃道：“来，你来说句公道话。” 她耗时五天好不容易绣好的百合花帕子，满宫上下宫婢无不称道说好，怎么可能像个包子？ 冷妃淡淡觑她一眼：“何必自讨无趣？” -- 第144页 就在白妃尬了一脸时，又补充了一句，“送礼贵在心意，娘娘欢喜就是最好。” 白妃顿时眉开眼笑：“还是冷妃说得好，娘娘欢喜，臣妾就高兴。” 冷妃难得浅笑：“娘娘向来爱吃包子，收到了包子绣帕，自然欢喜。” 白妃：“……” 简馨看着几人逗趣，笑盈盈地把帕子塞到了袖笼里。 遇上白妃这种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却不擅长女工的，就很亲切。 白妃东瞄瞄西瞅瞅，压低了声音：“你们可别说是我送的，娘娘，您也别说是臣妾送的……” 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怕不扭脸就把她送的帕子拿去烧了。 烧了还不算，没准一生气又要剁她的手。 “既然会怕，那你还送？”冷妃一眼就看清了白妃的心思，笑话了一句。 “那怎么能一样？” 总不能因为皇上爱拈酸吃醋，她就放弃向娘娘示好的机会罢？ 毕竟娘娘对她这么好，她自然要有所回馈才对得起娘娘对她的一片心意！ 众人：“……” 又过了几日，愈发接近年关。 到了小年这一天，早朝散去后，便正式歇朝，直到正月初七。 如果没有顶天的大事，朝中官员皆不会再进宫烦扰，各自在家欢欢喜喜准备过大年。 当天下午，萧奕就让人把御书房的一应物事和未处理完的朝务都帮去了凤阳宫。 大有一副进住凤阳宫不走了的姿态。 萧奕来了，按道理说白妃等人自然就不便再来叨扰。 然而，隔日一早白妃依旧拉着冷妃等人按时来报道了。 “临近年关，宫中布置年节有许多需要请示皇后娘娘的事宜，是以臣妾等人才会前来。” 萧奕杵在简馨的寝殿门前，嘲讽地看向白妃三人，冷声道：“朕将后宫宫务交由你与冷妃打理，是让你们天天用宫务来烦扰皇后的？” 他的后宫从不养闲人和饭桶！ 白妃并没有被萧奕的冷脸吓到，依旧含笑回应：“回皇上，并非臣妾等刻意拿宫务烦扰娘娘。而是挑了处理好的宫务来给娘娘讲讲，也好替娘娘打发下时间，免得娘娘觉得日子太过无趣。” 她们能够来凤阳宫陪娘娘说话，可是娘娘亲自找皇上求来的恩典。 原因为何？ 不就是因为日子太无聊！ 有她们在，娘娘这里才有欢声笑语好吗？ 成天只会处理国家大事，除了无事过来莫名其妙罚人的皇上，是不会明白她们对娘娘的重要性的！ 萧奕眯了眯眼。 满后宫里敢如此惦记他家馨儿的人除了白妃外就没有第二个。 如果不是念在她真心对馨儿的份上，他绝不容她。 但哪怕理智这般告诉萧奕，可心中却依旧有个声音叫他让白妃滚离馨儿，越远越好！ “近日歇朝，朕自会陪伴皇后。”萧奕声音冰冷，“尔等暂且不必再来。” 早被萧奕通身寒气吓得直哆嗦的刘嫔小心翼翼地揪了揪白妃的袖子：“娘娘，要不咱们先回吧……” 皇上这分明就是不让她们打扰娘娘的意思。 白妃按住刘嫔的手，向萧奕浅笑道：“臣妾等谨遵皇上旨意。只是刚才在凤阳宫前，远远看见御书房的刘公公着急地往这边赶，不知道是不是有……” 她话音未落，就见刘公公在宫嬷嬷的引领下急急走了进来。 白妃顿了嘴，恭敬地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这才刚小年呢，皇上就想撇开朝事一心一意陪伴娘娘？ 做白日梦呢吧！ 陪娘娘的这种事情，交给她们才是最合适的。 一个大男人成天陪在娘娘身边算什么事？ 瞧着就碍眼。 啧…… 果然刘公公在那报禀：“皇上，祝尚书带着几位朝臣在御书房前求见，说是有紧急事宜禀报。” 萧奕深吸口气，横眉冷目扫了白妃一眼，没有错过她温婉面容下隐藏的一丝嘚瑟。 他一甩袖袍：“摆驾！” “臣妾恭送皇上！”白妃欢天喜地地屈膝扬声，眼角眉梢满是笑意。 第119章 跟皇上抢皇后她是认真的 许是白妃的笑声太过兴高采烈，让萧奕满心不悦。 然而前朝有急事，不得不去处理。 “皇上，既然您有国事要忙……”白妃的声音从后头传来，“臣妾等人可否陪陪娘娘说话？免得娘娘的日子太过无趣，影响了心情。” 萧奕顿足…… 涌到嘴边的“不必！给朕滚！”几个字生生地压了下去。 馨儿最是怕无聊。 而他这一去御书房，说不定至少一个时辰都赶不回来。 白妃虽然可恶，但向来懂得哄馨儿欢心。 他深吸口气，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举步离去。 “臣妾谢谢皇上恩典，皇上您放心慢慢处理朝事，臣妾等人定会好好陪娘娘，保准让娘娘开心敞怀。” 绝对开心得忘记皇上您在哪、作甚、是谁！ 萧奕黑着脸扬长而去。 白妃则笑眯眯地进了凤阳宫。 皇后娘娘，臣妾来了！ 然而白妃的欢喜没有持续多久，隔日一早在来凤阳宫时，就吃了闭门羹。 “娘娘不在宫中，还请白妃娘娘、冷妃娘娘和刘嫔娘娘回去。”守在门外的嬷嬷尽责道。 -- 第145页 白妃不解：“娘娘是去御花园散心了吗？” 这一大早的，要真去御花园怎么不等上她们？ 该不会—— 是皇上抢了先，陪娘娘去逛御花园了？ 要不要这么无耻！ 竟然跟她们一介女流争娘娘！ 嬷嬷假装没看见白妃又是气愤又是惋惜的神色，恭声道：“实在抱歉，奴婢并不知晓。” 白妃只得讪讪而归。 那厢简馨并不知白妃等人的事，出门前她曾叫人过来吩咐去通知白妃等人今日不必过来，然而转头就被萧奕让景公公私下里拦下了。 原因很简单。 白妃等人来觐见他家馨儿是本分，至于馨儿在不在，见不见，何须提前告知？ 凭她们也配？ 嗤…… 萧奕带着简馨，静悄悄地坐着青油布马车离开了皇宫，去往京城最是热闹的朱雀大街游玩。 简馨没料到萧奕真的会带她出门转悠，毕竟早前她提出来的时候，萧奕明明是岔开了话题，并没有答应她的。 她挑开帘子往外望，一会儿看看人流如织，一会儿看看摊贩叫卖，眼底满是兴奋。 萧奕瞅着她这模样，只觉心底颇是熨帖。 他家馨儿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皇上……爷……”简馨想起两人微服出门，换了称呼笑道，“妾身可以下去逛逛街市吗？” 这满大街的热闹景象，十足的是现代时候消失许久的年味！ 萧奕颔首：“自然可以。” 待马车行到街角，简馨在萧奕搀扶下出了马车，才发现随行的人里还有穿了便服的韩御医。 她略觉汗颜。 为了陪她逛街，真是兴师动众了些。 不过，既然难得有机会出来，那就要好好逛个够！ 她挨个摊档走着，一会儿拿起精致的贴窗剪纸，一会儿看看别出心裁的小红灯笼，每样都觉得好看得紧。 景公公则带着人跟在后头，但凡简馨拿起来看过的东西，统统都给买了下来。 待逛了街市，日头已经渐渐升到了头顶。 简馨抬眼看见前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不由好奇：“爷，那边是做什么那么热闹？” 简馨垫脚想看，吓得萧奕忙扶住她的腰身：“不过是杂耍而已，馨儿想看？” “想啊！”简馨点头。 在宫里头关久了，她看啥都觉得有趣！ 萧奕沉吟片刻：“咱们到对面酒楼的二楼雅间小坐，既可以看杂耍，又可以用午膳，馨儿觉得如何？” 身为一个三个多月的孕妇，简馨确实饿得快。 一听萧奕提起吃，连连点头。 “天下第一楼？”简馨随着萧奕走到酒楼门口，抬头一望就笑了。 这分明是小说里最常用的酒楼名字好吗！ 萧奕不知道简馨为什么笑：“馨儿不想在这家用膳？” “想。” 那么闻名的天下第一楼，自然要试试的。 正是正午饭点，又处于最热闹的街市，来天下第一楼用膳的人多不胜数。 简馨不知道萧奕怎么弄到了正对着大街的雅间，即方便看杂耍，又可以享受美食。 待吃得饱饱足足，杂耍也看够了后，萧奕终于发话了：“馨儿，时候差不多，咱们回去？” “好。” 简馨自问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能够偷闲出来逛一上午已经是很难得了。 然而刚下到一楼大堂，她就又走不动了。 拽着萧奕的袖子，她压低声音：“爷，咱们能再在这里坐会儿么？” 萧奕挑眉，垂眸就看见简馨目光炯炯地望着大堂中央那个说书人，不由失笑：“想听人说书？” 简馨忙不迭地点头。 从刚才下楼梯她就听见了，这说书人讲得可是古代版的言情故事啊！ 而且，故事情节很刺激，正讲到张家大媳妇和人偷情，马上要被抓了，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萧奕望着简馨那如小鹿般充满希冀的眼，满心无奈：“景深……” 不多时，满满当当的大堂中就空出了一处桌子，离说书人不远，但附近人又不算多的绝好位置。 再次上了温茶热水，简馨津津有味地听起故事。 不得不说能够在天下第一楼这样的地方说书的说书人都有两把刷子，把故事说得高潮迭起，勾得人人心痒难耐，愣是要听到故事结束才觉得心满意足。 简馨这厢听得入神，没发现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边上的一位姑娘，自从她们下楼的时候就一直在悄悄朝她们张望。 “红儿，你快看看，那个妇人是不是当年的馨儿姐姐？”楚月月眼底闪着神采，推了推伺候在旁的婢女红儿。 红儿偷偷地打量了两眼：“姑娘，奴婢瞧着好像就是馨儿姑娘。” 像馨儿姑娘那样的美人儿，哪怕是多年不见，还是一眼就能让人分辨出来。 楚月月艳羡地看着简馨，当目光落在萧奕身上时，不由凝了神。 馨儿姐姐的夫婿，怎么看着也好生眼熟？ 她蓦地站起身：“走，咱们去问问。” 哪知靠近了简馨附近，却被侍卫拦了下来，楚月月忙低声道：“我乃颍州楚月月，你帮我跟那里头的夫人说一声，她定是认识我的。” 第120章 -- 第146页 听见没馨儿说朕待她特别特别好 然而侍卫并没有因为楚月月的要求就去通传。 帝后微服出行，若无天大的事不得打扰。 况且这个不知打哪里来的姑娘，看着穷酸又落魄，无端就想跟皇后攀亲带故，瞧着就不像好人。 楚月月见状，忙又解释：“那位夫人的老家就在颍州，我家和她家是邻居，她是真的认识我的。” 她又看了眼萧奕，补充道，“不仅如此，你们家老爷应该也认识我……”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让两个侍卫都变了脸色。 当下便押着楚月月和红儿出了天下第一楼。 “若是胆敢再胡言乱语，立即送你去官府！” 丢下威吓，两名侍卫朝守在门外的侍卫递了个眼色，重新回到内里伺候。 待到简馨听完故事，心满意足地同萧奕出了天下第一楼，准备回宫。 众人簇拥着两人前行，被侍卫拦在最后的楚月月看着那阵势，满眼遗憾。 她不甘地揪住拦截的侍卫道：“我真的是那位夫人的故人，麻烦大哥帮忙传句话，就说颍州楚月月因失怙来京城投奔舅舅，日前住在城南立德街罗家府上。” 言罢，她一咬牙一狠心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角子塞在了侍卫的手里，“求您了大哥！” 侍卫冷漠地把银角子还了回去，转身就追上了队伍离去。 楚月月气得直跺脚。 “姑娘，想来馨儿姑娘嫁的夫婿家非富即贵，所以才会守得那么严密。”红儿安抚一句。 楚月月瞪她一眼，望了一眼远去的背影，忿忿道：“你懂什么！还不赶快走！回舅舅家！” 简馨和萧奕往来时路走去，一路上仍旧在打量着两旁的热闹景象。 两人行至半途，正好遇上了带着士兵值日巡逻的简宏。 简宏没想到在大街上竟然能够偶遇自家闺女和皇上，惊得目瞪口呆。 双脚却非常实诚地往两人跟前跑去：“微臣见过……” 萧奕被如同卷风一般卷过来的简宏惊了一惊，待看清是他时，忙扬手示意：“免了……” “哎，好！”简宏应了一声，望着简馨乐呵呵直笑，“见过老爷，夫人。” “爹……” 简馨瞬间扬起笑脸，上前一步小声问道，“您带人巡逻呢？累不累？可有用过午膳？” “不累不累，午膳用过了，用过了！”简宏忙不迭点头，心里头又是欢喜又是骄傲。 瞧瞧他家的宝贝闺女多关心他！ 又担心他累着，又担心他饿着，这样的好闺女，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馨儿你呢？在……那里头过得好不好？” 简宏瞅了眼站在简馨身后不远的萧奕，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受委屈？” “你娘说你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听话不？淘不淘气？有没有让你累着？” “皇……你家老爷平日里待你好不好？皇……府里头的那些人可有让你受气？” “这天儿越来越冷了，可要小心些儿别受寒了……” 简宏看着自家闺女，越看越觉得清瘦了，“怎的瘦了这么多，可是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过得不顺心？” 萧奕在后头听得额角突突直跳。 简宏不会以为压低了那么半分声音，那大嗓门说出来的话他就听不见了吧？ 莫说是他，就连队伍后头的守卫怕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听这说的什么呢！ 他家馨儿在宫里头会被欺负？会受委屈？ 当他这一国之君不存在是吗？ 谁敢！ 他平日待馨儿能不好？需要简宏操心这个？ 嗤！ 再者说，馨儿在皇宫里能吃不饱穿不暖，简宏这是意指他饿着馨儿还是冷着馨儿了？ 简直是大胆！ 简馨骤然感受到身后寒气蔓延，忙拉着简宏回应：“爹您放心！女儿在府里头日子过得可好了，吃好穿好，事事顺心不说，老爷还对女儿特别特别好！” “您瞧，这不老爷得了空闲，就带女儿出来逛逛年市了，不然又怎会幸运遇上爹爹您？” 一番话下来让萧奕和简宏都心情大悦。 萧奕紧绷的额角渐渐松了，嘴角微扬，睨了眼简宏：听听！馨儿在朕身边过得那个叫特别特别好！ 简宏亦放下一颗心，冲着简馨直笑：“那就好，那爹就放心了，回头也给你娘说说，她准保欢喜极了。” 父女俩还欲多说几句，却听萧奕在后头轻咳几声：“馨儿，该回府了。” 简馨只得冲简宏摆摆手：“爹，女儿先走了，您好好保重！” 简宏点头，闪身让着一行人过去，冲着离去的背影傻笑了许久。 一旁的士兵没忍住过来：“简大人，您啥时候又多了个女儿？您不是只有一子一女么？难道……” 他神秘兮兮地往简宏跟前凑，“您背着夫人在外头养了个外室多生了个……” 话音未落，猛地就被简宏拍了一记脑瓜：“浑说什么！老子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老子就这么一个女儿！” “就、就这么一个女儿？”士兵回过神，望着离去的背影，腿一软跪了下去。 我的乖乖！ 刚才那是皇上和皇后？ -- 第147页 “没出息！”简宏踹那士兵一脚，“还不赶紧跟着老子把街巡逻完，老子今儿个要早点回府！” 简馨和萧奕微服出门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慈宁宫中。 彼时玉嫔正陪在太后身边，听了消息后不由拈酸吃醋道：“皇上待皇后还真是好……臣妾听说当时在蝴蝶谷时，就是皇后娘娘嚷着要微服出巡，皇上才会带她去了胶州。想来这会儿出去逛年市，怕不也是担心皇后在宫里头烦闷了。” 太后听了满心是气。 自从那日她去御书房和皇上见了面，也只是在小年那天来慈宁宫看了她有一次，前后逗留时间不超过一盏茶。 现下倒好，陪皇后微服逛年市这种轻狂事情都做得出来！ 禀报事宜的嬷嬷见太后和玉嫔都生着闷气，小心翼翼地又提起了在天下第一楼发生的事。 “你说谁？”太后忽地握紧了座椅的扶手，身子前倾，“你说有个来自颍州的楚月月说认识皇上和皇后，要见他们？” 第121章 媳妇说好当然就是好 太后去找皇后为玉嫔讨要后宫管理大权之事泡了汤，回来给她解释的原因是白妃伤势不重，不过数日就能痊愈，是以不便免去她的后宫管理大权。 一句到底，就是玉嫔这手虽然下了，也下准了，却下得不够狠。 所以，徒劳无功。 玉嫔因为此事暗自恼恨了好一阵子。 然而恼恨归恼恨，玉嫔不仅一个字都不敢埋怨，而且还顺着太后的意思骂了自己几句—— 怎的事情没办好，就劳驾太后她老人家去皇后那里受了气。 不得不说玉嫔是当真了解太后，她这么摆低了姿态，就让太后心气顺了许多。 这事儿都怨皇后不会做人，不是她们的错。 只明面上两人这般说，暗自心底里对皇后的恼恨都各自增加了不少。 玉嫔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早几年太后对皇后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时不时提点她要怎么获得皇帝的青睐外，很少表示出要和皇后对上的心思。 最近却不一样了。 自从皇后越来越得皇上的欢心后，太后似乎渐渐开始看皇后不顺眼，只要她再多助力上几回，不愁太后不和皇后针锋相对。 这样的话，她的胜算无疑会大许多。 是以听说皇上带着皇后去逛年市后，玉嫔便适时煽风点火，好叫太后对皇后更加不爽。 只不过，太后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来自颍州的楚月月身上，让玉嫔颇是好奇。 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难道太后还认识不成？ 就听太后沉声吩咐：“派人去宣那楚月月进宫，哀家要见上一见。” 玉嫔听得愈发好奇，然而太后并没有满足她好奇心的打算，随口敷衍了两句就让她跪安了。 待离开了慈宁宫，玉嫔细细思索对心腹婢女道：“当年太后为了躲避追杀，居无定所。好像还真的听父亲说过，太后曾经在颍州住过一段不短的时日。” 心腹婢女自幼就在玉嫔身边服侍：“回娘娘，奴婢亦记得此事。” “所以，那颍州的楚月月究竟是什么人？”玉嫔咬唇，边走边琢磨，“说是认识皇上……这倒不无可能。只是，怎么会认识皇后？” “娘娘……”心腹婢女小声提醒，“您当时让人查过皇后，她的老家好像就在颍州。” 玉嫔张圆了嘴：“那便难怪了。让人留意下慈宁宫，一有消息就报禀本宫。” “是，娘娘。” 玉嫔领着婢女一路前行，待走到御花园附近，便看到四下皆有宫仆在忙碌。 她扬眉扫视了一圈，撇嘴道：“好端端的御花园，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非要装点得跟外头那些俗里俗气的街市一样，没有格调！” 身后婢女们纷纷应是。 玉嫔扬手让停了软轿：“本宫下去走走。” 在慈宁宫闹了一肚子气，走几步权当散散心。 走了不多久，便隐约听到御花园一侧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笑声。 “究竟是什么人这般没规矩！”玉嫔拧眉，蹭蹭蹭地往闹嚷的方向走去。 待靠得近了，竟然看见有不少宫女围着一棵大树在扔红绸子，只见那棵大树上高高低低地挂满了不少红绸，玉嫔冷着脸过去：“都在干什么！” 宫女们一见玉嫔来了，忙吓得纷纷跪下请安。 玉嫔扬起下巴，随手点了一个宫女：“你来给本宫说说，都在干什么呢！” 那宫女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应：“回娘娘，奴婢们是在往许愿树上扔红绸……” “许愿树？”玉嫔声音高了八度，“宫里头哪里来的许愿树，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胡乱折腾，就不怕小命不保！” “怎么就小命不保了？” 一侧响起娇脆的声音，白妃、冷妃和刘嫔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白妃扫了眼跪了一地的宫女，看向玉嫔道：“玉嫔才是好大的胆子，怎么见了本宫也不行礼？” 玉嫔眯起眼，不情不愿地屈了屈膝：“臣妾见过白妃娘娘和冷妃娘娘。” “起罢。”白妃睨了玉嫔一眼，“来说说，刚才玉嫔对本宫定的许愿树有什么意见？” “后宫乃皇宫重地……”玉嫔站起来，挺直背梁，正气凛然地看向白妃，“焉能闹得如此不伦不类？不仅如此，臣妾一路行来见处处挂满灯笼，使得好端端的御花园跟外头街市一样，实在是不堪入目，还请娘娘自省！” -- 第148页 “大过年的，挂灯笼，挂红绸，有何不可？”白妃扬了下巴，“后宫娘娘有喜，本就是大喜事。而今遇上过年，那是喜上加喜，本宫让人把后宫装点得热闹喜庆，有什么问题？” 冷妃淡淡开了口：“按着玉嫔这意思，京城大街上热闹纷呈，年市欢祥鼎沸，是不伦不类，不堪入目了？” “过年这么热闹，正是因为大齐皇朝百姓安居乐业，国力鼎盛……”刘嫔适时补刀，“难道玉嫔对此有所不满？” 玉嫔见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扭曲了她的意思，气得胸口直起伏：“我不是那个意思！大齐百姓过得好我自然高兴！我的意思是，咱们皇宫就要有皇宫的样子，闹得跟大街上一样，那就丢了咱们皇室中人的格调！” 语落，就听着传来了简馨的声音：“皇上，不知咱们皇室中人的格调是怎么样的？臣妾倒是对白妃和冷妃把宫里头布置得喜庆热闹，很是欢喜。皇上您怎么看？” 众人刷地扭过头去。 只见帝后正徐步而来。 简馨和萧奕的马车原本是直往凤阳宫去的。 待离近了御书房时，简馨抬了帘子正好看到一路都张灯结彩，红红当当地好看极了。 遂才磨着萧奕下来走走。 哪知刚走进御花园不远，就听到几个嫔妃在许愿树下吵闹。 萧奕扫了眼众人：“白妃和冷妃确实办得不错。” 玉嫔顿时颜面扫地。 皇上虽然只是简单一句，却如同一掌拍在了她的脸上。 “皇上……”玉嫔伸手指着身后的许愿树，“这不过是普通的一颗大树，白妃却说是许愿树，还让宫女们在这里闹闹嚷嚷地扔红绸，实在是没有规矩，难道不该好好管管？” 第122章 狗皇帝又罚她 “皇上……”简馨笑盈盈地看向萧奕，“说起这棵许愿树，还是臣妾提议让白妃她们定的。” “臣妾想着难得过年，让宫里头的宫人们欢欢喜喜地闹腾庆贺下，不是坏事。” “许愿树承载的是每个扔红绸的人的心愿，树上红绸越多，就代表着心怀期盼愿意好好过日子的人越多，这是好事。” “早前白妃说定好了许愿树时，臣妾还想着要亲自写下心愿，把红绸扔上树，期盼着早日达成心愿。” 简馨语速平缓，然而每一字每一句却落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跪在地上的宫人们无端地润湿了眼睛。 皇后娘娘没有怪罪她们扔红绸，不仅理解她们的心情，而且还跟她们一样，同样地怀着心愿在过日子。 简馨笑着走到其中一位宫人面前：“给本宫说说你许了什么愿？” 那宫人期期艾艾地红了脸：“奴婢、奴婢就希望家里头一切平安，弟弟妹妹乖巧听话。” “那你们呢？”简馨含笑看向余下的人，温声询问。 宫人们挨个说了。 “奴婢希望今年能够攥够银子寄回家里，这样爹娘就不用那么劳累了。” “奴婢希望阿娘的病能够早日好……” “奴婢希望的是隔壁家的阿生哥别那么快成亲，等奴婢再过两年出宫就可以嫁给他了……” 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有人说得眼睛都红了，也有人话一出就让周围忍不住乐着笑，简馨认真听着，眼底含笑。 待到几位宫女都一一说完了心愿，简馨开口道：“许愿树就是让大家许愿用的，不必担心，且都回去做事罢。” 宫女们忙应声退下。 “皇上……”简馨走到萧奕身旁，“您……” 她来自现代，观念里本就崇尚人人平等，所以并不认为在御花园设置这样一棵许愿树，让宫人们许愿是一件不规矩的事。 但萧奕是古人。 她并不知晓萧奕的想法。 遂还是准备问问他的意见，若不同意，就想法子磨到他点头。 然而话还没出口，萧奕就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一旁摆放红绸和纸笔的地方：“馨儿把心愿写下来，朕替你挂上树。” 语落，玉嫔满脸不可思议。 皇上向来注重规矩，怎会由着皇后做出这种毫无规矩的事！ 纵容皇后便罢了，还要亲自替皇后挂红绸？ 这—— 怎么可以！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白妃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想罚跪就给本宫闭嘴。 玉嫔看懂了白妃的唇语，气急却也只能讪讪闭嘴。 那厢简馨写好心愿，把红绸封上递给萧奕：“有劳皇上。” 萧奕含笑接过，正欲扬手扔红绸，就听白妃在后头道：“皇上，臣妾听说红绸扔得越高就越灵验。” “呃……”萧奕将红绸攥紧，脚步一踮便飞跃上树。 就见他轻轻纵跃，不过眨眼功夫就飞到了树顶处，将简馨的红绸高高挂了上去。 白妃拉着冷妃用力鼓掌：“娘娘您瞧，皇上多把您放在心上！” 萧奕落地，扫了眼白妃：“闲着没事就去打扫落叶。” 言罢，温柔地拉着简馨往前走去：“馨儿，咱们回宫。” 留下白妃张嘴结舌。 玉嫔忍笑：“白妃娘娘，您可别忘了把树下的落叶都扫干净。臣妾就不打扰您了。” 白妃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 冷妃难得笑了：“不是还有好些管事要来报禀皇室宫宴的事吗？让人去清扫落叶就是了。” -- 第149页 皇上不过是嫌白妃多嘴，哪里真的是要她扫落叶。 …… 自从小年开始，萧奕便几乎住在了凤阳宫，只要没有紧急事务，便都陪伴在简馨身边。 这天夜里，简馨睡到半夜忽地坐了起身。 因为……饿了……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最近不仅饭量渐增，而且还特别馋。 像这大半夜的，忽然就很想吃干炒牛河。 大齐朝并没有干炒牛河这道菜肴，至少她在后宫吃过这么多顿饭，从未见过类似的吃食。 但，又很想吃。 是那种越让自己别想就越想，越让自己别想就越睡不着的想。 她烦恼地揪了揪头发，看着月色下睡得安静的萧奕，一手捂着发出饥饿告警的胃，无比纠结。 转瞬就见萧奕睁开眼坐了起来：“馨儿，怎么了？” 简馨尴尬地挠了挠头：“饿了……” 萧奕沉默了一瞬。 自打这几日和简馨同食同住，他便发现简馨一天要吃六顿。 除了早中晚三次膳食外，每个间隔都要加一次茶点简餐。 看看天色不过刚到丑中，也就是说，两个时辰前馨儿刚用过宵夜。 这就又饿了？ 他打量着简馨虽然已有三月余的身段，只除了宽松的衾衣下隆起的小腹外，其余地方依旧纤细苗条。 真不知道一天下来吃了那么多的食物，究竟吃到哪里去了。 不过韩御医说了，孕妇本就胃口会增加，馨儿饿了，自然是要吃的。 “朕让她们再送些鸡丝汤面过来？” 简馨摇了摇头：“臣妾不想吃鸡丝汤面。” 萧奕：“那用些茶点可好？” “臣妾也不想用茶点。” 萧奕：“那水晶荠菜包子？或是糖蒸酥烙？或是香煎果子？” 举了一连串平日里简馨爱吃的吃食，却都被简馨坚定地拒绝了。 “臣妾想吃干炒牛河。” “干……炒牛河？”萧奕眼底打了个问号。 额…… 简馨瞬间就想起了何菡萏。 为免不小心流露她来自现代的风声，还是谨慎些为好。 遂她便解释道：“臣妾以前看过一本杂记中记录了边远地区的一种吃食，名字好像叫做干炒，额，叫做干炒粿粉！ 就是牛里脊切成薄片，加上芽菜、韭黄，再和粿粉爆炒而成，火候足够，香滑爽口，让人回味无穷！” 大齐朝没有河粉，但是有一种叫做粿条的东西，和河粉类似。 虽然比不上河粉晶莹雪白，爽韧软滑，但应该相差不会太远。 所以简馨便胡乱起了个粿粉的名字。 “皇上，您是不是听了也觉得很想吃？”她苏地吸了口口水，被自己描述的干炒牛河给馋坏了。 萧奕看着简馨那几乎要流口水的模样，不由失笑地扬了声：“景深，去唤何御厨过来。” 第123章 挂在皇上身上睡着了 简馨的标配御厨是在御膳房工作的洛御厨，但凤阳宫本身也有小厨房，平日里专门做些点心吃食。 所以凤阳宫亦配备了一个女御厨，最是精通各种女子喜欢的点心吃食。 何御厨大半夜被召进了寝殿，听了简馨描述的干炒粿粉，略有些懵。 “娘娘，您说那粿粉并不是咱们平日里的粿条，不知具体是如何制成？” 身为皇宫里的顶级御厨之一，对待膳食相关的事情她向来心细如发，尤其是要呈给帝后的吃食，更加不能轻忽。 哪怕是一点差错，都是不能有的。 简馨点头：“本宫说的粿粉，是用大米加山泉水浸泡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时间，然后用石磨磨浆。待磨好浆后，舀出一勺米浆，倒入竹窝篮中，左右转动使得米浆均匀分布。然后再放进蒸笼中蒸制。” “待蒸制完成，在粿粉上刷一层薄薄的花生油，再将粉皮晾凉，折叠三层置于砧板上切成条状即可。” 何御厨听得双眼冒光。 娘娘说得这种蒸制方法是她从未尝试过的，但是光听细节就可以猜想到做出来的粿粉会有多好。 比起平日里的粿条绝对更加滑嫩细腻。 只是，这粿粉做起来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怕是至少要天亮了才能做出娘娘需要的干炒粿粉来。 “无妨，先用粿条做亦可。”简馨只觉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等得了天亮再吃，“快些去罢。” 何御厨忙应声退下。 不过两刻钟时间，就送上来了色香味俱全的干炒粿条。 简馨食指大动，恨不得全部吃光。 萧奕怕她夜里积食，好说歹说拦着，简馨才只得吃了满满一小碗。 未免简馨用得太多，萧奕不得不陪同着也吃了一小碗。 当然，他是不会说因为看简馨吃得太香，才让他跟着食欲大开的。 为了一国之君的尊严。 待麦冬将餐盒收妥，简馨因为吃上了惦记得快要睡不着的干炒牛河，心满意足地想爬上床打算继续睡觉。 萧奕眼明手快地揽住她：“馨儿，刚用过吃食，立即睡下容易积食，回头胃里难受。朕陪你在寝殿里转悠几圈消消食可好？” 丝毫不觉得会难受的简馨打了个呵欠，拒绝：“皇上放心，臣妾已经消化完那碗粿粉了。” -- 第150页 不过就几大口粿粉，还不够塞牙缝的。 要不是萧奕拦着，她能把他那一碗也吃掉。 况且，人吃饱后就容易犯困，现在她只想梦周公，不想和萧奕在寝殿里傻乎乎地团团转。 萧奕依旧担心，一手扶住简馨的肩，小心哄着：“就当陪朕走两圈可好？” 简馨望着近在咫尺却不能挨上去的枕头，扁扁嘴将自己挂在萧奕身上：“皇上，臣妾是真的好困……要不您自个儿走走？” “就一圈。”萧奕再次让步妥协，“要不一会儿得胃疼了。” “好吧。”简馨已然神志不清，头枕在萧奕肩膀，双手抱着他的腰，将大半身子的重量都搁在萧奕身上站了起来，闭上眼睛边睡边嘀咕，“就一圈……” 刚为简馨听话乖巧而觉得欣慰的萧奕走了两步，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停下脚步，垂首往胸前望去，登时傻眼。 不过短短功夫，简馨竟然就已经挨在他胸前，睡、着、了。 这女人…… 哭笑不得地把简馨抱上了床，一边替她轻轻揉着胃，一边看她睡得甜蜜的容颜，萧奕渐渐失神。 又过了两日，终于到了除夕这一天。 按照往年的惯例，除夕夜皇宫会在太和殿宴请皇亲国戚、朝臣百官及其家眷进宫参加皇室宫宴。 今年皇后有喜，在白妃和冷妃的用心张罗下，皇室宫宴比往年更加热闹而隆重。 依着规矩，这一天的傍晚时分，后宫嫔妃皆需先到凤阳宫给皇后请安，然后再由皇后带领着一同前往太和殿参宴。 而皇上则会从御书房与近臣会晤，随后一齐去太和殿。 因为各宫没有收到修改规矩的通知，遂到了时辰，一个个地便都聚集在凤阳宫前的月台上，等候简馨召见。 为首的自是好几天没见过简馨的白妃和冷妃。 两人到了宫门前就又被守门侍卫拦下了。 “皇后娘娘说过，本宫和冷妃，还有刘嫔可以随时觐见。”白妃扫了眼不通人气的守门侍卫，暗自翻了个白眼。 小年之前回回过来顶多等上片刻就可以直接进去，自打皇上住进凤阳宫之后，门口的侍卫个个都跟带了寒冰面具一样，讨厌得很。 都怪皇上…… 好端端的雍和宫不住，非要来蹭娘娘的凤阳宫住。 难道不知道妇人怀了身孕之后，最是需要好好休息，有皇上那么一大尊佛杵在身边，能自在？能舒服？能过上舒心日子？ 当然不能！ 就觉得娘娘很可怜。 “请白妃娘娘稍等，皇后娘娘稍后就出来。”守门侍卫依旧冷着脸拦阻。 白妃又朝那油盐不进的侍卫翻了个白眼，转身拉着冷妃说闲话去了。 玉嫔在后头嗤地一声笑了：“原来还以为皇后娘娘有多看重白妃娘娘，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过尔尔。” “白妃娘娘捧着一颗热腾腾的心遭了冷水泼，不知此时感受如何？” 白妃霎地眯起了眼。 她今日心情好没有在众人面前奚落玉嫔，玉嫔这是皮痒了？ 还想离间她和娘娘之间的感情，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她不紧不慢地睇了玉嫔一眼，伸手朝她玉嫔身边的一个低位嫔妃勾了勾手指：“张才人，你说说，本宫和玉嫔，那个比较美？”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的，让不少人都愣了一愣。 倒是张才人紧张了，她看了看玉嫔，又看了看白妃，一时没敢说话。 “怎么？本宫问话没听见？”白妃面容倏冷。 张才人惊得一颤，忙低下头：“自然娘娘更美。” 白妃听了，咯咯直笑：“原来在大家眼里，本宫比玉嫔要美上许多呢……” 她慢步走向玉嫔，“难怪有心黑透了的人嫉妒本宫的容颜，卑鄙无耻地向本宫下了毒粉，想要毁去本宫的盛世美颜。” “玉嫔，你说那种黑心人是不是非、常、贱？” 第124章 皇后娘娘最喜欢的就是她 玉嫔登时心中警铃大作，白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已经查出了当日下毒粉的幕后之人就是她？ 不，不可能！ 她安插在白妃身边的线人手尾处理得极干净，根本不可能吐露背后的人是她的事。 而且，如果白妃当真有了证据，还不咋呼到皇上跟前去？怎会可能无声无息到今日？ 思及此，玉嫔稍稍安定了些。 然而一想到向来唯自己马首是瞻的张才人竟然胆敢说白妃比自己美，玉嫔又是心中一气，狠狠地瞪了一眼张才人后，才扬起下巴对白妃道：“白妃娘娘若是行得正走得正，又怎会有人看你不顺眼……” 她掩嘴嗤笑了一声，“所以说，平日里做事可是要堂堂正正，白妃娘娘觉得可对？” 白妃倏地眯起了眼。 虽然她没有证据证明是玉嫔害的她，但凭她的直觉，幕后之人绝对就是玉嫔！ 尤其是刚才玉嫔那瞬间三变的眼神，尽数落在白妃眼底。 山高水长，这次的暗亏她是吃下了，可日后总有找回来的时候。 白妃冷冷地板住了脸：“大胆！你一个嫔位的宫嫔，竟然斗胆妄议本宫？” 玉嫔陡然心神一凛。 刚才的话若是搁她仍是玉妃之时自然不算什么，但现在她位份比白妃低了一等，白妃若要以此为由惩治她，是站得住脚的。 -- 第151页 且白妃对她向来下得去狠手，如果当真在众人面前罚她，她的脸面还如何能存？ “臣妾只是一时失语……”玉嫔不想当众被罚，只想息事宁人。 白妃嘲讽一笑。 今日是除夕，一会儿大家都要去参加皇室宫宴，她又不是脑袋被门夹了，会在这当下以这么点不大不小的事情处罚玉嫔。 传出去了，对她的名声也没什么好的。 若是太后追究起来，说不定她反而会受了挂落。 她又不傻…… “算了，看在你诚恳道歉的份上，本宫就不与你计较。”白妃睨了玉嫔一眼，甩了甩手中帕子，慢悠悠地腾到冷妃身边，懒得再与玉嫔废话。 玉嫔先是一怔，很快就想明白了个中计较。 不由暗恨自己因为怕罚认了低威。 其实若白妃真要惩罚她，一会儿皇后出来了，如果护着白妃的话，她一状告去皇上和太后跟前，说不定还能一并算计了皇后。 真是失策了。 “白妃娘娘……”玉嫔想通后，又不甘地上去挑事，“你向来得皇后娘娘看重，却还是要陪着臣妾等人在此吹冷风，真是让臣妾替你觉得心疼呀……” 白妃翻了个白眼。 玉嫔这是有多羡慕娘娘喜欢她？ 反复地说反复地说，再怎么说，她家娘娘也是最喜欢她，绝无可能喜欢玉嫔的，哼！ 就在白妃不甘示弱准备再敲玉嫔一记的时候，凤阳宫内传来动静。 “皇后娘娘出来了！” 有嫔妃低呼一声，霎时众人都往宫门口望去。 就见一袭龙袍出现，萧奕拉着简馨的手，慢慢地从宫中走了出来。 简馨正好听见了玉嫔那句酸不溜丢的话，在宫门前停下脚步，抬眼看向守在两旁的侍卫：“本宫不是说过，白妃、冷妃和刘嫔过来不得拦阻？缘何让她们候在宫外月台？” 守门的两个侍卫刷地就跪了下去，两人偷偷抬头看了眼萧奕，抖着嘴唇道：“是小的执行不力，还请皇后娘娘赐罪。” 萧奕默默地别开了眼。 自然是他让景深叮嘱，这几日才让凤阳宫清静了些。 不然以白妃那个不懂眼色的，怕不得成天往馨儿这边跑。 只是，这事没让馨儿知晓。 谁能料到这当下被揭了开来。 简馨扫了一眼众人，不自觉地带了一丝上位者的威严：“从今往后，只要是白妃、冷妃和刘嫔前来，一律不得拦阻，恭请进去，可记得了？若然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守门侍卫浑身一凛，连忙应是。 白妃欢欢喜喜地拉着冷妃和刘嫔致谢，完了还傲娇地睨了眼玉嫔。 瞧瞧！ 她家娘娘多心疼她！ 让你瞎哔哔，嗤！ 玉嫔满面难堪，不仅是因为皇后这么当众打脸，而且因为皇上竟然是和皇后一同从凤阳宫出来。 她刚才嘲讽白妃的话还在耳边，皇后就这般下了懿旨，今后还让她如何在众嫔妃面前立威信？ 玉嫔咬牙，心里恨得不行。 更恨的是皇后仗着怀了身孕，竟然违背祖制将皇上留在凤阳宫，如此妖言媚上的行为，哪怕她是皇后，也是不该！ 这事，她一定要和太后娘娘好生说道说道！ 众嫔妃给萧奕和简馨见过礼，便准备摆驾前往太和殿。 “皇上……”玉嫔只觉得喉头热热的，怎么都吞不下那口气，“依往年祖制，您不是应在御书房与朝臣一同前往太和殿？若是从凤阳宫与臣妾等人同往，恐怕会引来对皇后娘娘的非议。” 这话一说，登时周遭就静了下来。 玉嫔见状，倒也不慌。 毕竟她占着理，这件事明明是皇后不对。 “娘娘现下怀着身孕，若是以此就随意改变祖制，恐怕朝臣家眷们私下里……” “住嘴！”萧奕呵斥一声，“朕要陪皇后去太和殿，谁敢多言？” 他不过淡淡一句，玉嫔便有种后脊发寒的感觉。 景公公偷偷觑了玉嫔一眼。 自从皇上和皇后娘娘感情渐深后，性情变得平和了许多，每日前朝后宫砍的人也慢慢少了。 所以—— 玉嫔才敢如此大言不惭地攻击皇后娘娘。 这，可真是不怕死啊！ “臣妾知错，臣妾只是替娘娘着想，怕……”玉嫔警醒过来，忙屈膝跪下申辩。 萧奕看也不看她一眼，拉着简馨离去。 景公公自是飞快跟上，离去前睇了玉嫔一眼，心道若不是怕惊着娘娘，玉嫔想要全身而退，做梦！ 白妃慢条斯理地路过玉嫔，掩嘴笑道：“本宫还道玉嫔有多了不起，没曾想竟然连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各位妹妹们都看清楚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可得有数。” “皇上爱重娘娘，咱们可都得好好敬重娘娘，不该有的心思，早早掐灭了才是！” 第125章 只许看朕不许看别人 早前玉嫔醋溜的话白妃还没来得及怼回去，是以这些话说的声音不算小，众嫔妃看惯了两人针锋相对，早就习惯了，个个垂着掩面不敢吭声。 倒是走在前头的简馨听了，略觉汗颜。 白妃的胆子好像是被她宠大了。 她偷偷觑了萧奕一眼，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暴君同学怒而去罚白妃。 -- 第152页 哪知萧奕却觉白妃这人虽然烦心得很，但刚才那几句话却是句句在理。 遂温和地回了简馨一眼。 他家馨儿瞧得上的人，到底不算太差。 那厢白妃见好就收，与冷妃和刘嫔快步跟上队伍，扬长而去。 刘嫔回头看了眼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玉嫔，轻轻扯了下白妃的袖子：“娘娘，玉嫔到底有太后撑腰……” 您别回回都针尖对麦芒，让人看着都紧张的。 白妃笑着掐她一把：“你懂什么？本宫这叫一举两得。” 既替娘娘涨了声望，又敲打了玉嫔。 实在乐哉！ 至于怕玉嫔身后的太后，白妃表示怕不能解决问题。 玉嫔对她的脸下狠手的时候，两人之间的结就已经是死结。 而太后为了玉嫔想夺她的权，她又何必舔着脸待太后？ 只要好生抱紧娘娘的大腿，她相信娘娘一定会护着她。 冷妃淡淡丢了一句：“白妃这是一石三鸟，刘嫔不必担心。” 刘嫔眨了眨眼。 向来心思通透的冷妃娘娘竟然不反对白妃娘娘刚才的冲动，看来她是不必担心了。 只是，这一石三鸟又是什么意思？ 白妃瞟了眼冷妃，掩嘴轻笑：“不错，可不就是一石三鸟。” 虽然这最后一鸟不过是无心中之，但为了娘娘好做人，她就认了。 她刚才的话，有那么一成是说给皇上听的。 她清楚知道皇上对娘娘有多在乎，若是听了那些话，定然不会那么处处看她不顺眼，想来日后也不会老是横在她和娘娘中间。 她对娘娘一片真心，虽然不屑于让皇上知晓，但为了娘娘好，知道些也没啥。 所以，就勉为其难算一石三鸟罢！ 帝后摆驾浩浩荡荡抵达太和殿时，正好太后亦到了大殿前，而朝臣百官已经尽数入场，全部都候着了。 待向帝后见过大礼，萧奕便与简馨一同落在尊位。 简馨端坐在上，目光轻轻一扫全场，发现来的人比起原主记忆中的还要多了近三成。 下头坐得满满当当，人多的让她一时找不到自家爹娘在哪儿。 坐席的安排自是按照官位进行，由近及远，依着规矩，像简馨父亲正四品的官职，按理说是不够格参加皇室宫宴的。 但简馨是皇后，她的外家自然算是皇亲国戚。 不过即便如此，以往萧奕从未表现过对皇后外家的倚重，所以每年简府大概都坐在犄角旮旯里。 简馨就是先从犄角旮旯搜寻，只可惜搜了好一阵子都没看见自家爹娘。 而下边头一回坐在正一品官员中间的简宏和简夫人，则在简馨甫一进殿时就没忍住一直看着她。 “夫人，馨儿都怀孕四个月了……”简宏看着自家闺女，满满老父亲的担心，“怎的瞧着还那般瘦，连肚子都不怎么显怀似的？” 简夫人睃他一眼：“妇人四个月的时候本来肚子就不怎么显怀，如今又是冬日，衣裳穿得多自然看不出来。” “你要知道，怀了身孕后依旧瞧着跟少女似的，那可是得天独厚的福分！” 从麦冬传回府的消息，简夫人清楚知晓简馨每日至少吃六顿，根本没有因为怀孕而委屈自己，所以压根不担心。 她家宝贝女儿像她，怀孕只是长肚子，补的营养全部都补到了胎儿身上。 这可是大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然而简宏依旧忧心忡忡：“这怀孕了胖就胖些儿，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妾身怀孕时候也不胖，哪里不健康了？”简夫人白他一眼，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你懂什么！” 简宏忍着痛傻笑：“夫人说的是。” 可一抬眼看向简馨，还是紧张，“夫人，你说皇上他对咱家馨儿好不好？馨儿在后宫有没有受委屈？” 简夫人扶额，压低声音道：“馨儿面色红润，神色间满是欢喜从容，这还不说明了一切？” 要她说，定是因为馨儿上回回了娘家，她把压箱底的宝贝给了馨儿，才让馨儿和皇上的感情日进千里。 简夫人满心骄傲。 越看自家女儿，就越觉得像自己。 准保会一辈子将皇上的心牢牢抓在手里，跟她一样。 坐在两人旁边的简扬揉揉耳朵：“爹，娘，快看，姐姐朝咱们看过来了。” 简宏夫妻俩一直都注视着简馨，哪有没发现的：“馨儿在看爹，快瞧，她对着我这爹笑！” 真不愧是他的好女儿，这么多人里一眼就看到了老爹！ 简宏乐得嘴都咧到耳根子后。 “哪里是看你，分明是看我这个娘。”简夫人冲着简馨眨眨眼，“馨儿是对妾身笑。” “得了得了……”简扬揉揉脸，摆了个自认最俊的笑容，冲着简馨咧开嘴，“姐姐是对我这弟弟笑来着……” 一家子冲着简馨乐滋滋地咧嘴笑着，看得简馨心头暖融融的。 自然也就笑盈盈地回望过去。 哪知不多时，忽地就听身旁传来一声轻咳。 简馨转头看向萧奕，眼底打了个问号。 好端端地，咳什么呢。 萧奕温和地睇她一眼：“皇后用膳罢。” “是，皇上。” 这厢一声轻咳，引来附近无时无刻不把注意力放在萧奕身上的嫔妃们的注意，待听到他跟简馨说的话，不免暗生羡慕嫉妒。 -- 第153页 简馨开始用膳，然而却发现自家爹娘和弟弟，似乎依旧傻乎乎地看着自己的方向笑，遂又抬眼望去，盈盈一笑悄悄用口语道：“爹娘，用膳。” “馨儿对我这个爹说话了！她叫爹用膳来着！”简宏眼尖，眼底乐开了花。 “明明是叫妾身这个娘用膳。”简夫人不甘示弱。 简扬嘴角一滞，姐姐怎么没喊他？ 略郁闷地扒了一大口饭的他，琢磨着莫非是刚才自己吃得太过专心，所以姐姐没发现他也一直看着姐姐？ 想到这里，简扬放下筷子，再次揉揉脸，冲着简馨露出自认最俊的笑容。 “弟弟快吃。”简馨又悄咪咪地张了张嘴。 “姐姐也跟我说了！”简扬臭屁地咧开了嘴。 “咳咳咳……” 简馨耳旁，又传来了三声不轻不重的轻咳声。 第126章 把国丈的位置给朕换了 “皇上，您可是喉咙不舒服？”简馨侧着头看向萧奕，眼底写了关切。 萧奕不自在地正了正脸色：“朕没事，皇后用膳。” “这道松子鳜鱼外酥里嫩，酸甜可口，皇后尝尝。” “这道八宝鸭鲜香浓郁，皇后试试。” “这道干炒粿粉锅气十足，爽滑焦香，皇后看看是否合意？” …… 萧奕这边温声耐心地介绍着一道一道菜肴，坐在附近的嫔妃听得心潮起伏，难以名状。 她们所认识的皇上分明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手段残忍暴虐，对不顺眼的嫔妃说杀就杀，怎会有如此温和细心的一面？ 就因为皇后娘娘怀了身孕吗？ 皇上竟然连皇后娘娘爱吃什么菜都那么清楚！ 白妃则垂头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还不是我们根据娘娘的喜好定的菜单，嗤。” 冷妃睃她一眼：“有几道菜是皇上专程让加上的。” 例如那道干炒粿粉，若不是景公公传旨增加，她们根本不知是娘娘钟爱的菜。 事实上，她们连听都没听过那道菜。 类似的还有好几道。 白妃撇嘴：“娘娘辛苦怀孕，皇上替她多着想些可不是应该。” 娘娘那么好，皇上要是不懂得珍惜，她绝对天天用针戳小人咒他，哼。 而正在此时，景公公得了萧奕的示意，急急赶往简宏一家的位置处，恭敬地请道：“还请简大人，简夫人，简少爷随奴才来。” 以往三年的除夕皇室宫宴，简府虽然是皇后娘家，但向来都是按着官职位份坐的。 因为简宏不过是个正四品的官员，比起在场的所有官员职位都要低，所以回回都坐在太和殿最偏僻的地方。 一家子因为有机会能够看到简馨，从来没有觉得坐得偏僻有什么问题，回回都是乐滋滋地参加。 今年却不一样。 刚到太和殿前就有宫人恭敬地前来领路，并且一路就带着他们到了正一品官员附近的座位。 彼时简宏还悄声提醒过宫人，是否搞错了。 只宫人恭敬地回应，安排便是如此，并没有错。 遂一家三人才欢欢喜喜地坐了下去。 无他，这个位置离尊位不远，可以更加方便看到简馨。 简宏大大咧咧，旁边坐着的一品官员却有些看不过眼。 皇上向来公正严明，绝不会因为简宏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就另眼相待。 在一品官员眼里，简宏不过是一介武夫，根本不配和他们相提并论，坐在他们身边，委实有辱身份了些。 附近的官员都对简宏一家视若不见。 那些一品官员夫人瞧着简夫人就更不顺眼。 儿女都是差不多大的人，怎的简夫人看上去就跟小了自己十岁似的？ 多看一眼都觉得心烦。 然而简府一家三口关注力都在简馨身上，还真没接收到附近的各种奇怪眼神。 所以，当景公公过来请人的时候，周遭几桌都停了筷子，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张望。 怕是皇上终于发现了简府的座位安排错了，让景公公前来拨乱反正？ 真是大快人心！ 简府三人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早前简宏就问过是不是弄错了，宫人可是说没有弄错，如今要拨乱反正，也不是他的错。 能够这么近距离的看自家闺女那么久，已经很是满足。 就在三人跟着景公公离开座位后，走了几步，却发现似乎有些不对路。 可不止他们觉得不对路，附近看好戏的朝臣女眷也觉得很不对路。 “景公公，这……是要去哪里？”简宏没忍住拉住景公公问道。 景公公不是过来带他们去西北角那坐下就能感受到门外凉风的犄角旮旯吗？ 怎的这方向……是朝着尊位而去的？ 景公公含笑：“还请简大人随奴才来。” 就这样，带着三脸懵逼的简府人，跟着景公公一路绕行，走到了尊位左下角的一处坐席才停下。 直到被安置坐好，再次上了各种美味佳肴，简府三人依旧三脸懵逼。 “爹，这里好像是皇室宗亲的座位？” 还是最尊贵的那个坐席？ 简扬呆了一脸，愣愣地问简宏。 简宏抹了一把脸，往尊位方向看了看，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皇上，自家女儿正巧被挡住了。 -- 第154页 他清了清嗓子：“这也不好说。” 按照祖制，这个坐席确实是皇室宗亲最尊贵的坐席，可因为前朝皇帝赶尽杀绝，而今大齐朝并没有皇室宗亲，这一片的坐席空置许久—— 说不定只是随便让他们坐坐？ 简夫人回过神来：“兴许是因为馨儿怀了龙嗣，所以我们才有幸坐到这里来？” 三人对视一眼，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母凭子贵？ 就觉得自家闺女（姐姐）可不容易了，为了家族荣光，辛辛苦苦地为皇帝怀孩子…… 好心疼闺女（姐姐）！ “老爷你瞧……”简夫人优雅地夹起菜放在简宏碗里，嘴角含笑，“何宗正看向您的那呆样，就好像吞了整只鸡蛋似的。” 简宏乐呵呵地把碗里的菜塞嘴里，大口嚼着：“咱虽官职不如人家，可咱有宝贝闺女。” “娘，罗太傅的夫人羡慕您的眼神都快要溢出来了。”简扬捧起碗饮了口汤，随口说道。 简夫人嘴角一勾：“咱虽然位份不如人家，可咱有宝贝闺女。” “爹，娘，还有卢家那眼睛长在顶上的大公子，这会儿看儿子的眼睛都快要脱框了！”简扬嘿嘿一笑。 他虽然文不如人，可他有姐姐！ “行了，咱们还是低调些。”简宏摆摆手。 早前坐在正一品官员附近时，那一双双眼光他们只是视若不见，并非真看不见感受不了。 只不过一家人并不在乎。 自家关起门来日子过得好，管人家怎么看怎么想。 那厢简馨吃了一轮萧奕介绍的菜色，用帕子擦了擦嘴，一抬眼却发现—— 爹娘和弟弟怎么不见了？ 她探头四望，满眼困惑。 萧奕不紧不慢地捧起茶，满足地饮了一口，才低声道：“皇后可是在找国丈？” 简馨颔首：“皇上，臣妾的父亲母亲，还有弟弟怎么不见了？” 萧奕含笑看向简馨：“朕安排他们换了位置。” 第127章 朕的后宫自然是由皇后掌管 “换了位置？为什么？” 简馨下意识地往西北角望去，并没有看见自家爹娘和弟弟。 是因为终于发现带错了座位吗？ 萧奕依旧含笑：“国丈是皇后父亲，自然要坐到皇室宗亲的座位为宜。” 他抬手往左下首指去，“皇后看……” 简馨侧过身，微微探头才终于看到被萧奕挡住了的左下首，自家爹娘和弟弟正端坐着用膳。 她心底松了口气。 虽然对不能够抬眼就看到自家人略有惋惜，但是想到爹娘他们可以坐在更尊贵的位置上，又替他们感到高兴。 “臣妾替爹娘谢过皇上。” 简馨在心底默默地给萧奕又加了一分。 萧奕对她家人好，就是对她好，值得夸奖。 遂又专心用起膳来。 萧奕见状，亦食欲大开，比起往日宴席用得要多了好些。 白妃看在眼里，没忍住又嘀咕出声：“娘娘就是单纯。” 刚才娘娘和家里人对视时候，皇上咳了那几声分明就是提醒娘娘不要多看家人，专心用膳。 现下倒好，索性把娘娘的家人丢到娘娘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娘娘还挺高兴。 “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冷妃分析，“由此一来，不仅娘娘的娘家人会备受尊重，朝臣官员亦会因此对娘娘更加尊重。” 皇上的每一个举动都代表了帝心，会改变文武百官的态度。 以往可没见谁对娘娘的父亲有多敬重，但从今天后，怕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玉嫔看在眼里，更是气得连膳食都用不下去。 皇室宗亲的位置，怎么论也不该是皇后外家的！ 她才是皇上的族亲表妹，她的外家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然而皇上根本就没让她胶州的父母来京城，更遑论赐他们一官半职。 玉嫔满心呕血。 太后神色镇定地缓慢地用着膳，默默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比她预期的还要重。 已经超出了警戒线，不得不防。 一顿皇室宫宴，明面上和气一团，喜庆洋洋，实际上吃得暗流涌动。 白妃和冷妃操持宫宴颇费心思，各色歌舞表演甚是精彩，渐渐引开了众人的心思。 待宫宴用过大半，太后忽然慢悠悠地开了口：“说来今日还有一件大喜事。” 众人安静，皆不解地看向太后。 尤其是白妃和冷妃对视一眼，她们进行宫宴准备时，可没有这么一个环节。 太后她老人家，又要作什么妖？ 寻思间，就听太后轻拍了两下手，便有宫嬷嬷领着一个姑娘从太和殿外走了进来。 众人齐齐朝那个姑娘望了过去。 她长得甚是甜美，笑着的时候一对酒窝若隐若现，让人一见就觉得亲切而舒服。 就好像邻家的漂亮妹妹一般。 楚月月？ 简馨不由一挑眉，朝萧奕递了个疑惑的神色。 哪知萧奕同样回她疑惑的眼神。 太后是如何认识楚月月的？ 简馨不由暗想，莫非是那日他们出门游玩，在天下第一楼巧遇楚月月的事情被太后察觉，然后才有这么一出？ -- 第155页 可太后刚才说的是「大喜事」。 不知楚月月的出现，会是什么大喜事？ 不止简馨觉得奇怪，整个大殿里的人，除了太后外没人知晓她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哪怕是玉嫔，事先也不知道今日还有这么一件事。 “民女见过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 楚月月乖巧伶俐地见过礼，悄悄地抬起头去看萧奕，一双眼儿尽是满满的好奇。 “大胆。”景公公冷声呵斥。 直视天颜是不敬的大罪。 楚月月忙低下头，像林间小鹿般缩了缩，无辜极了。 然而太后却呵呵直笑：“景公公可莫要吓坏了月月姑娘。” “月月姑娘来自颍州，并非京城人士。她性情淳朴，天真烂漫，哀家甚是欢喜。” 太后慈爱地看向楚月月，“事实上，月月姑娘还是皇上的救命恩人。” 语落，满堂皆静。 太后对此非常满意，慢慢说道：“哀家当年曾在颍州住过一段时日，有一回皇上去颍州探视哀家，途中遭遇多方截杀。” “危机濒临之际，是月月姑娘救下皇上，并且将皇上送回哀家处。” “月月姑娘确实是难得的好姑娘，她见哀家一人生活孤单，还时常前来陪伴，孝心可嘉。” 一席话出，四下不由窃窃私语。 皇上是先朝之后，三年多前带领军队逼宫夺回皇位，重启大齐盛世。 天下皆知皇上自幼成长不易，然而他却甚少对外吐露过一言半语。 今日，还是头一回在这样重大的场合中，听到太后说起当年的事。 一时间人人对楚月月的好奇神色变得慎重。 原本暗中嘲笑她不懂规矩的人都收敛了表情。 救过皇上的命，那无异于救过大齐王朝！ 那可不是一般的恩情可比拟的。 “皇上，月月姑娘温良恭谨，又有恩于咱们皇家……”太后笑着看向萧奕，“不若便将她纳入后宫，服侍于您身边，也好成就佳话。皇上觉得如何？” 萧奕冷脸…… 太后并未提前知会就将楚月月带来太和殿，随后谈及当年往事，给楚月月配了个那么高的身份，就是为了让她入宫？ 楚月月是什么时候和太后搭上线的？ 他脑海转过思绪，并未开口。 太后却丝毫不急。 以楚月月当年的救命恩情，以皇上向来对她的敬重，她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皇上虽然暴虐成性，可从来不杀无辜之人。 这一点，她很清楚。 果然过了片刻，便听萧奕颔首：“允……” 太后含笑：“月月甚得哀家的欢喜，不若就封做嫔位，皇上觉得如何？” 这话一出，嫔妃们人人震惊。 在后宫，嫔位可是相当高的位份，可以独住一宫。 这楚月月姑娘究竟是走得什么运，竟然一进宫就被太后娘娘封做嫔位！ 尤其是玉嫔，更是满心不甘和猜疑。 那日在慈宁宫她问及楚月月时，太后含糊以对，没想到扭脸就要替她申请嫔位，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众人迫切看向萧奕，等待他的回应时，萧奕淡淡开了口：“后宫由皇后掌管，便由皇后来定夺罢。” 第128章 不是皇上让她定位份吗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皇上这话没有反对，也不是同意，算是不轻不重地落了太后的面子。 亦向外传达了一个信息，后宫掌管大权依旧在皇后手里。 太后面色一滞，随后看向简馨道：“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简馨：“……” 您母子斗法，为何要拉我出来做垫背的呢？ 这个楚月月，简馨认识。 早在刚才太后说起楚月月的时候，她就想起来了，楚月月和原主还有着一段渊源。 简府的老家亦在颍州。 因为颍州离京城很远，所以从小到大，原主回颍州不过数次。 印象较深刻的就是十岁那年。 再往前了，因为年岁太小，皆记得不怎么清楚。 原主十岁那年随父母会颍州探亲，有一回闲着无事爬院子里的树看风景，正好就和隔壁家同样在树上看风景的楚月月对上了眼。 两人那么一相看，便就对彼此生了兴致。 楚月月比原主小了两岁，年岁相仿的两个小姑娘看对了眼，便爬过墙一同嘀咕着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这一说，楚月月就说到不远处一座山头开满了各色漂亮的花，想要约着原主一同去摘花。 原主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于是两个小姑娘便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家门，蹦蹦跳跳地往后山方向跑去。 到了楚月月说的山头，还真是漫山遍野地开满了花，景致美不胜收。 两人摘了不少花朵，一路走到了山崖底下，抬头便看见了山崖半中央处开着一朵紫得妖艳的花。 楚月月说起那紫色花的来历，告诉原主流传着只要摘到那朵花，就能觅得好夫婿的传闻。 原主那会儿刚十岁，对好夫婿兴致不大，可对漂亮的花却毫无招架之力。 遂在楚月月游说下，两人撸了袖子就开始往上爬。 虽然都是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但两人从小都随着家人学过基础功夫，爬个山崖不是大问题。 -- 第156页 况且那紫色花所在的位置不过一两丈高，不算太难。 就在两人爬到约摸一丈多高处，原主快了楚月月半个身子，优先把紫色花摘到了手里。 楚月月满是遗憾地撅起了嘴，原本打算找原主陪着一同摘花，哪里想到京城来的姐姐动作比她还伶俐。 就在她沮丧地想要下山崖时，忽地头顶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月月小心！”原主站在楚月月侧上方，抬头就看见上头似乎有巨大山石往下朝楚月月的方向滚落，忙扬声提醒。 楚月月正好也看见了自己头顶上疾势下滚的动静，吓得手脚像是不是自己的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月月，拉住我的手！” 原主见她如此，忙压低身子伸出了手，想要将楚月月拉到一旁。 楚月月攥着原主的手，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样，死死地拉紧没有放开。 然而在原主使劲想要把楚月月往自己身边拉的时候，楚月月突然一个狠力，把她从斜上方拽了下来。 就在原主落到了楚月月原先的位置上时，楚月月蓦地放开了手，往一侧躲了过去—— 就这样，那看上去像是山石的物体直接就撞在了原主身上！ 直到被猛地一撞，在原主以为自己会跌落山崖的时候，却发现被人抱住了。 那个「山石」并不是山石，而是一个人。 原主不自觉地抱紧了那个人，两人就这么磕磕绊绊地在树丛尖石间往下滚落。 那人身上充满了血腥味，而原主抱住他时，手上摸到的尽是濡湿感。 那是一个遍体鳞伤满身是血的人。 这就是原主昏倒前最后的印象。 因为发生了这件事，回到简府后原主被父母关在家里养了几日伤，待伤势好了之后就回了京城。 再也没见过楚月月这个人，渐渐地就把她淡忘了。 简馨望着跪在前方的楚月月，对她并无一丝好感。 虽说她不是原主，而当日楚月月年岁那么小就懂得顺手害了原主，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倒是不知楚月月究竟是什么时候救过萧奕。 无论如何，她并不认为太后把楚月月安插进宫里，对楚月月会是好事。 若当真为了回报恩人，不是该给楚月月选一门好的亲事，让她当家做个主母才是正理？ 放进后宫来，哪怕是做个嫔位或是妃位，也不见得有好日子过。 而今萧奕在她心中分数越来越高，她可是立定了心思要好生把萧奕绑在自己身边做个好丈夫的。 没有半点和别人分萧奕的打算。 更别提像楚月月这样的女人。 虽然这种想法对于一个有着后宫一群嫔妃要管的皇后来说，有些不切实际，但她莫名就觉得，事情有可为。 萧奕暴虐冷情，三年来就没有临幸过任何一个嫔妃。 按着他的说法，等到了合适的年纪与她诞下龙嗣就已足够。 哪怕这只是两人浓情蜜意时候的情话，她都打算信上一信。 如若日后萧奕背叛诺言，她也完全可以扭头就走不是？ 但现在两情相悦，她就没打算把萧奕和任何人分一杯羹。 所以进宫，对楚月月来说不见得是好事。 只不过刚才萧奕都「允」了，她这会儿拒绝是不合宜的。 既然横竖都要进宫，在位份上和太后争个面红耳赤完全没有必要，没得惊了肚子里的宝宝。 遂回望太后：“既然太后娘娘觉得合适，那便定做嫔位罢。” 然而话音刚落，简馨似乎就感觉到萧奕下颚骤然紧绷，她略是困惑地睇了一眼—— 怎么？难不成萧奕希望她否了太后定的位份？ 可是他大爷都同意了让人进宫，什么位份又有什么打紧？ 没明白…… 回去倒是问问，楚月月究竟怎么个救了他来着。 皇室宫宴就在各有所思中结束了，回到凤阳宫后，简馨换下皇后朝服，梳洗罢刚窝上床，萧奕也正好梳洗干净，一身冷松香地进了寝殿。 两人躺在床上，简馨虽然身上有些乏累，但想到楚月月的事，依旧精神得很，她觑着萧奕已然不见不悦的神色，撅了噘嘴问：“皇上，楚嫔当年是怎么救的您？” 第129章 怀了双胎 在太和殿时，太后只说楚月月救了皇上，但并未透露任何细节，无端让人心痒。 哪知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轻柔地拉进了萧奕的怀抱，他伸手点住简馨的鼻子，眯起眼似又开始不悦：“馨儿都不记得了吗？” 简馨睁大一双眼，眼底大写的「茫然」两字。 萧奕顿觉挫败。 他吁了口气：“当年朕从山崖被人打落，恰好你与楚月月在山崖半腰处摘花……” 只提醒了一句，简馨就张圆了嘴：“您就是当时那块大石头？” 诶！ 那、那救萧奕的人不是该是原主吗？ 怎么会是楚月月！ 如果不是当时她阻挡了下萧奕的落势，说不定他直接就摔成肉饼了。 但当时抱着萧奕滚落山崖后，原主瞬间就陷入昏迷，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 萧奕看着简馨一脸呆怔的样子，内心叹了口气。 这女人，当真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 第157页 “当日跌落在地咱俩昏迷前，明明对视过一眼……”萧奕提醒，“你对朕没印象？” 简馨诚实地摇了摇头：“皇上，臣妾连对视过一眼都不曾记得。” 这便难怪了。 兴许当时馨儿只是睁开了眼，然而人已经意识昏迷了。 萧奕吐了口气，心底总算畅顺了些，他揉了揉简馨的发：“楚月月不过是冒认了救朕之功。事实上，她是害馨儿昏迷的罪魁祸首。” 既然这样，在太和殿萧奕又为何同意楚月月进宫？ 简馨心中琢磨，脱口而出：“太后不知她是撒谎，而皇上您没告诉太后真相？” 萧奕轻哼一声。 当年落崖后他亦昏了过去，才会让楚月月有机可乘。 然后来疗伤后不久就离开了颍州，确实没跟太后提起过楚月月这个他认为根本不重要的人。 “所以……”简馨小心翼翼问，“您在太和殿上把问题丢给臣妾，是希望臣妾戳穿楚月月救您之事，好顺理成章地拒绝太后娘娘的要求吗？” 萧奕又轻哼一声。 简馨扶额…… 原来她和萧奕还没有达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才会闹了这么一个岔子。 可是这不能怪她，她早前根本连救命的事情指的哪一出都不知道。 “不是馨儿的错。”萧奕用手指梳理着简馨浓密乌亮的长发，“进宫了也罢，总有让事情大白天下的机会。” 想冒认他家馨儿的功劳，正好可以和当日陷害馨儿的罪过一起罚了。 “咦？皇上……”简馨心思飞跃，眨了眨晶亮的眼，“所以您一直是认识臣妾的对吗？那是不是三年前进宫的时候，您就认出臣妾了？” 萧奕睇她一眼，嘴角微勾：“自然……” “所以，您头一回见秀女就点了臣妾做皇后，不是随意而为？” 而是真的因为她是她？ “自然。” 他乃一国之君，又岂会做出那般随性的事？ 若然不是欢喜馨儿，又怎会选她做皇后。 大可一个都不选。 简馨往他跟前蹭了蹭，扬起脸儿揶揄笑了：“原来皇上您对臣妾一见钟情哪，臣妾可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美得人神共愤！” 萧奕嘴角抽了抽，伸手捏了捏简馨的鼻子：“淘气……” 其实当年他选馨儿做皇后，一是因为认出了她是当年救他之人，二是因为馨儿长得最是好看。 然而选后三年多来，两人的感情一直相敬如宾。 只有到了最近这段时日，才对她产生了浓烈的感情。 算着时日，大约是在凤阳宫起火后开始的。 所以，并不算真正的一见钟情。 只不过这些话，萧奕自然不会宣之于口，免得让馨儿伤了心。 简馨不知萧奕想法，将脸贴在萧奕胸前问道：“那若是将救您之事大白于天下后，您想怎么处置楚嫔？” “杀了。”萧奕黑眸倏冷。 陷害馨儿还冒认功劳，若然不是因为馨儿怀了身孕，今日在大殿上他直接就下令拖下去斩杀。 这样的人，该死。 简馨对萧奕一不顺心就说杀就杀的反应略感无语。 身为现代人，她还不大习惯生杀予夺的这种权力。 不过萧奕到底是一国之君，会这么直接亦是情理之中。 无论如何，楚月月现下进了宫，要处置本就是易事。 帝后两人皆不想在不重要的人身上多浪费唇舌，尤其是忙了一整夜，简馨面容上带了一丝困色，便相依着入眠了。 隔日就是大年初一。 按照惯例，萧奕要在前朝接受百官朝拜，简馨则在凤阳宫接受朝臣官眷觐见贺岁。 因为简馨有孕，萧奕直接大刀阔斧地把凤阳宫的觐见给免了，所以大年初一这一天，除了白妃，冷妃和刘嫔过来庆贺外，连其余嫔妾也一律不得入内。 倒是因为简馨有喜，满后宫上下所有人都额外发了三个月的月例，所以各处喜气洋洋，欢天喜地。 到了初五这一日，简夫人终于可以进宫来见简馨。 这还是简馨有孕以来头一回母女相见，简夫人拉着简馨的手细细打量，眼眶都润了：“馨儿，这一胎怀得可还辛苦？头三个月时有没有孕吐？” 简馨诚实地摇头：“娘，我就没孕吐过……是不是有些奇怪？” 说实话，头三个月除了被拘在凤阳宫里无聊了些外，身子上倒真是没什么不适的感觉。 “一点都不奇怪。”简夫人直笑，“虽然寻常妇人怀孕多数都会孕吐，但娘怀你和你弟都不曾孕吐过，你这是随娘。” “只不过……”简夫人打量着简馨的腰身，“你这肚子比娘想象的要大些。” 那日除夕皇室宫宴，距离隔得远，简馨又穿着皇后朝服，简夫人觉得简馨肚子并不显。 可现下在里殿，各个角落都摆了炉子暖和得紧，是以简馨穿得稍少，肚子就明显多了。 “按理说刚四个月，肚子应该刚显怀。”简夫人拧眉，“可是因为平日里吃得多了的缘故？” 她瞧着馨儿这肚子都有寻常孕妇五个月的身孕了。 “这肚子要是太大，回头生娃的时候风险会大，可得注意着些。” 简夫人忧心忡忡，话也说得直接。 -- 第158页 简馨朝麦冬递了个眼色，让她把附近的宫婢遣了下去，才拉住简夫人道：“娘，女儿肚子大，是因为肚子里怀了两个孩子。” 第130章 按捺不住去找皇上呀找她家娘娘作甚 这事儿还是昨日一早韩御医来请平安脉时确认下来的。 韩御医其实早有所猜测，但因为胎儿尚幼，难以断定，才一直没敢报禀。 古代没有B超，把脉一般来说是判别不出双胎的。 若不是以韩御医的高超医术，根本无法察觉。 简夫人听了简馨的话，瞬时呆愣在地。 她望望简馨，又望望她微拢的肚子，神色变幻莫测。 “娘？”简馨见简夫人呆了好一阵子没说话，忍不住摇了摇她的手。 简夫人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馨儿可知双胎在皇室未必是好事？” 若是龙凤胎倒是大喜，哪怕两个公主也不是坏事，可如果是两个儿子的话—— 那可是大忌！ 大齐开朝以来，甚至往前再推几代，皇室从未传出过双胞胎皇子的事。 这个中意思，可意会不可言传。 简夫人攥紧简馨的手，安抚道：“馨儿莫怕，咱们一起来想法子。” “娘，您不用担心。”简馨瞬间明白了娘亲担心的地方，笑着回应，“皇上说了，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无论男女他都会护好。哪怕真的是两个皇子，他也能护住，绝不会让人言伤了他们。” 以萧奕的性情，简馨相信他说到就能做到。 所以还真不怎么担心。 简夫人听了，心中可算一松。 然而松下来的不是为如果是两个皇子皇上会如果守护，而是皇上没有因为双胎而对自家女儿不好。 事实上，她幼时曾听老一辈讲古，以前的朝代在皇宫中怀了双胎的嫔妃，未免不祥，甚至有直接赐死的。 “皇上待馨儿好，娘亲自是高兴。”简夫人拉住简馨的手，“只是你们可曾想过，假若是两个皇子，哪怕你们能够护住他们长大，又焉知长大后他们不会为了……那个位置怪你们？” 简夫人话说得直接，“毕竟是江山，孩子小时不懂，大了就会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还是要提早做好打算。” 简馨将话听了进去，点头应道：“娘亲说的是。” 这事儿回头确实要和萧奕好生讨论清楚。 简夫人见状，稍稍安心，她伸手抚过简馨的鬓发：“馨儿莫担心，若真是两个皇子，娘跟你爹可以带他远走高飞，去个边远的地方落脚，好好抚养他长大。” 简馨望着简夫人坚定的神色，内心满是感动。 “这事不宜传扬……”简夫人临行前再三叮嘱，“有任何事情记得让人来府里头传话。” 待简夫人走后，简馨便继续过着不用见外人的自在日子。 萧奕渐渐忙碌起来，但依旧夜夜寝在凤阳宫内。 白妃则每天跟鱼儿一样滑溜，只要萧奕离开，过不多久准能见到她和冷妃、刘嫔前来凤阳宫陪简馨。 这一日都快日上三竿，仍不见白妃等人前来宫中，简馨正打算让麦冬去看看情况，就见一个嬷嬷急急地往里殿跑来：“娘娘，不好了。白妃娘娘在宫门外让人将楚嫔娘娘抓了起来，说是要揪着她去御书房治罪。” “什么？”简馨一怔。 除夕夜后她就没有见过楚嫔，怎会突然和白妃在凤阳宫外遇上了？ 简馨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嬷嬷跟在简馨身后，低着头回应：“奴婢听说是白妃娘娘说楚嫔娘娘对娘娘您起了歹心，为免惊扰了娘娘您，所以正张罗着要去御书房。” 说来是巧…… 这日白妃、冷妃和刘嫔刚到凤阳宫附近时，远远地看见楚月月手提食盒，站在门口求侍卫放她进去。 白妃等人靠近，才明白原来是楚月月号称做了皇后爱吃的颍州当地小吃，给皇后送过来，请守门侍卫通传。 守门侍卫自然是拦着不让进的。 白妃慢条斯理走向前：“楚嫔，不是早就说过任何人等不得到凤阳宫打扰娘娘，你来此作甚？” 打楚月月头一日进宫，身为代掌后宫的她就让人去传过话，没想到不过才短短十数日时间，楚月月就按捺不住了？ 按捺不住去找皇上呀！ 来找她家娘娘算什么事？ 不是号称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吗，怎的不去御书房和皇上来个相见欢？ 还是说—— 想找皇上却无门而入，把念头打到她家娘娘身上来了？ 白妃狐疑地盯着楚月月，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 楚月月露出一个单纯无辜的笑容：“回娘娘，臣妾并非过来打扰皇后娘娘。臣妾这两日因为怀念家乡颍州，特意做了些颍州当地的小吃。” “想着皇后娘娘亦是颍州人，所以便送些小吃过来给娘娘品尝。” “皇后娘娘是颍州人？”白妃音调挑高，“本宫可没听说过这件事。” 娘娘分明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这颍州来的土包子还挺能攀亲带故，什么都敢说！ “娘娘有所不知……”楚月月浅浅一笑，眼底闪过骄傲之色，“皇后娘娘的老家就在颍州，而且臣妾家正好和简府老宅是邻居。” 见她说的头头是道，白妃凤目微眯，盯着她手中食盒问道：“你所谓的颍州小吃是什么？打开来让本宫看看？” -- 第159页 楚月月自是照办不误：“这是臣妾亲手做的白米糕，松软香甜，我们颍州人家家户户都爱吃的。” “就这？”白妃嫌弃地瞥了眼食盒里其貌不扬的白米糕，“娘娘老家是否在颍州本宫确实不知。只不过，娘娘向来不怎么爱吃太甜的东西，你确定娘娘当真爱吃？” 这话把楚月月问倒了。 白米糕虽然是颍州的地道小吃，可她和娘娘不过一起玩过一天，其实并不知道娘娘的喜好。 可现在这情况只能硬着头皮回应：“娘娘定然爱吃的。” 白妃向来是人精，一看楚月月那神态就知道怕是有问题，遂朝身边婢女递了个眼色：“送给娘娘的吃食可是要经过严格检查才能进入凤阳宫，来人，先去验验白米糕。” 婢女应是上前。 楚月月攥着手里的食盒，虽然觉得白妃这样做太不给面子，可想了想还是松开了手，只委屈道：“臣妾对娘娘一片真心，白米糕又怎会有问题，娘娘您……” 话音未落，就听婢女惊呼：“娘娘，这白米糕有毒！” 第131章 救朕的是皇后与你何干 白妃让人去验白米糕不过是为了让楚月月知道下规矩，哪里想到白米糕还真的被下了毒。 这下不仅楚月月吓得慌了神，就连白妃也满心诧异。 她和冷妃、刘嫔探头朝那食盒望去，果然见到婢女手中的银针泛黑：“楚嫔，你好大的胆子！” 白妃厉声呵斥，楚月月吓得扑通就跪倒在地：“娘娘，不是臣妾，臣妾不可能在白米糕里下毒啊……” 这厢一闹，守门侍卫都没忍住过来查探。 “此事先别急着告诉娘娘。”白妃不想惊动了简馨，怕影响她的情绪动了胎气，忙扬手道，“把楚嫔给本宫押了，咱们去御书房禀报皇上！” “娘娘……”楚月月奋力挣扎，“您听臣妾说，真的不是臣妾，若然是臣妾下的毒，臣妾又怎会带过来给娘娘……” “臣妾和娘娘当真是老乡，臣妾一心为了娘娘才会做了白米糕过来，而且……”楚月月突然想起什么，“臣妾当年救过皇上，皇上他一定会还臣妾一个公道的！” 白妃啧了一声：“照你这么说，难不成本宫还冤枉你了？既然这样，正好去趟御书房，咱们在皇上面前好好分说分说。” 语落，便听得凤阳宫里传来简馨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白妃忙快步迎了过去：“娘娘，您怎么出来了？不是多大的事情，臣妾过来刚好碰见楚嫔说要给您送吃食，哪知验了之后发现有毒，因怕扰着您，打算带她去皇上面前处置来着。” 她简明扼要地把情况说清，随后便扶着简馨建言，“您怀了身孕，不若还是先回去歇息，待有了结论，臣妾再过来禀明。” “不碍事。”简馨拍拍白妃的手，知晓她是真心担心自己，“后宫的事本就交由你和冷妃暂代接掌，你们一同审清便是。” “本宫正巧得空，咱们就在这凤阳宫前，把情况理个清楚。” 简馨这般一说，白妃和冷妃自然领命。 不多时，宫人们就搬来了桌椅，上了茶水。 简馨和白妃等人落了座，吩咐让人去请来了宫中的太医辩毒。 楚月月被押着跪在前头，依旧努力辩解：“娘娘，当真不是臣妾下的毒，就算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这么做……” “哦？你不敢？”简馨捧起温水饮了一口，不紧不慢地睇着楚月月，“本宫倒是觉得你胆子很是不小，你说呢？” 这话什么意思？ 楚月月心中警铃大作，她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向简馨：“娘娘，臣妾……” 简馨目光淡漠地望着她：“本宫且问你，当年你对太后娘娘说你救了皇上之事，究竟是真，还是假？” 她声音又轻又缓，然而落在楚月月耳朵里，却像是一记又一记的重锤敲下。 “自、自然是真的……”楚月月瑟缩了下，硬着头皮回应。 “是么？”简馨慢条斯理地把杯子捧在手里，“既然如此，那给本宫讲讲，你是如何救的皇上？” “臣妾……”楚月月咬唇，心中七上八下。 “皇后这里好生热闹。” 太后娘娘乘着轿辇在凤阳宫前落了轿，盯了眼楚月月再看向简馨，“哀家听说白妃不由分说就要把楚嫔押送去皇上那儿，可有此事？” 白妃起身应是，言语伶俐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太后眸心一动，扫了眼放在桌上的食盒：“楚嫔本性纯良，断然做不来这种事。皇后既然要好生审问，那哀家便旁听一二。” “只不过，哀家刚才怎么听皇后并没有在审案，反倒是问起不相干的事了？” 白妃回应：“太后娘娘，想来是您只听了只言片语误会皇后娘娘了。实际上是臣妾发现楚嫔送给皇后娘娘的白米糕有毒，而她却以自己救过皇上为由想要逃脱罪责，所以皇后娘娘才问起她救皇上的事。” “哪知楚嫔闪烁其词，迟迟不肯说出真相，不得不让臣妾们心生疑虑！” 太后眉头一皱：“楚嫔，可是如此？” 楚月月怯怯地看了眼太后：“回太后娘娘，不、不是的……” 太后当日找她，让她以救过皇上为由进宫做嫔妃，并许诺只要为太后所用，自会关照于她。 -- 第160页 而她忆起当年皇后与皇上滚落山崖后两人都昏迷过去，哪怕是当面对质，她亦可说救皇上的那一天与皇后落崖并非同一天来说事。 她其实不用太害怕。 只是不知道为何看着简馨雍雅清贵的模样，听着她说话的声音，无端就紧张不安起来。 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楚月月一咬牙：“娘娘，当日臣妾救了落崖的皇上，然后将他送回到太后身边，事情就是这样。” “你是说皇上落崖，为你所救？”简馨唇角轻勾，“不知当日皇上落崖时你正在做什么？又是如何救了皇上？” “臣妾只是刚好路过山崖……”楚月月语焉不详，“看见皇上倒在山崖底下，然后就送他回去……” “既然皇上倒在山崖底下，你又如何得知皇上居住何方？” “臣妾……”楚月月直掐着掌心，小心翼翼回应，“臣妾当时守在皇上身边，直到黑衣人来了，才一起护送皇上回去。” 白妃眯了眯眼：“这事儿听起来怎么你只是路过看见皇上晕了而已？这也算得上救命恩人？” “哀家说是，她就是。”太后不满地睃了白妃一眼，“若不是楚嫔守着皇上直到侍卫赶到，说不定另有变故。” 白妃耸耸肩，没有反驳太后的话。 “楚嫔好大的胆子！竟敢撒下如此弥天大谎。”简馨冷冷地看向楚月月，“当日本宫为了救你，你却故意将本宫拽下，让本宫和皇上一同滚落山崖，趁本宫昏迷冒认救人之功！时隔多年，还妄图以此诓骗太后进宫，你该当何罪！” “娘娘……”楚月月忙反驳，“臣妾拉扯娘娘跌落山崖在前，救皇上在后，并非同一件事。” “救朕之人就是皇后。” 萧奕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众人急忙跪下请安。 他上前扶住简馨，看向楚月月：“真当朕当时晕过去了？” 第132章 靠这事该不会是玉嫔借她的手杀人吧 救皇上的是皇后？ 怎么可能！ 皇上真是被皇后迷得头脑发昏了，连这种毫无根据不经考究的话都能随口说出！ 太后一听就来了气：“皇上，您受伤之地在颍州，并非京城。皇后自幼就在京城长大，又怎可能是救你之人？” 哪怕皇后的老家在颍州，简府老宅在楚月月家隔壁，两人曾经相识又甚或有过摩擦，但这和当年楚月月救皇上根本就是两件事。 非要将两件事扯在一起，就为了替皇后圆谎，皇上真的是昏了头了！ “当日您受伤落崖，景公公带人随后赶到崖边时，只有楚嫔一人守在您身边。”太后苦口婆心劝道，“楚嫔随着众人一同到了哀家住处，此事千真万确！” “若然不信，大可让景公公来说说。” 莫名被点名的景公公陡然一凛。 太后所言不错，可—— 皇上的话，就算给他十颗脑袋他也不敢反驳啊！ 就在景公公百爪挠心般地纠结着要怎么回应时，萧奕淡淡开了口：“朕当日负伤落崖，并非完全昏迷。” 他平静地将当日情况道出，包括简馨提醒楚月月小心，简馨想要救楚月月却被反拉了下去，以及两人落崖昏迷前他曾看过简馨一眼等细节。 “由头到尾都是楚月月在撒谎，她不仅当日骗了太后，而且至今仍不知悔改，妄图以此入宫。” 太后宛若被雷劈了一般。 事到如今，她对萧奕的话不再生疑。 皇上兴许站在皇后一边，但能够如此说清当日细节，不可能是假。 那就是说……楚月月诓骗了她！ 就在此时，早已赶来一旁验白米糕的韩御医趁着静默上前禀报：“皇上，这白米糕被下了砒霜。” 而白妃的宫嬷嬷亦带着人跑了回来：“娘娘，在楚嫔床底下发现了这个纸包。” 韩御医接过纸包查验：“回皇上，纸包内装有砒霜。” “不……臣妾是冤枉的！”楚月月眼睛一翻就吓晕了过去。 萧奕冷笑一声：“拖下去，斩立决！” 景公公领命，带着侍卫将已然昏厥的楚月月拖离了现场。 萧奕扶着简馨起身：“皇后有着身孕，朕陪你先进凤阳宫歇息。” 太后见状，咬牙张了张嘴叫住两人：“皇上……” 萧奕顿足…… “是哀家错信了楚月月，差点……”她看了眼简馨，“害了皇后腹中龙嗣。皇后，你可有怪哀家？” 这话是说如果她没有怀孕的话就无所谓咯？ 简馨内心翻了个白眼。 明面上却含着温婉的笑意：“太后娘娘不过是听信了一人之言才会如此，所幸未酿成大患，臣妾自是不敢怪罪的。” 太后面色一僵。 她不过是为了缓和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才随口问一句，听听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是不敢怪她，可不是没有怪她！ 还当众指责她年老昏聩，偏听偏信，真是不孝不悌，胆大妄为！ 就在太后想要斥责简馨之际，简馨忽地扶了扶额：“皇上，许是在外久了，臣妾有些头昏……” 萧奕顿时紧张，扶住简馨：“快进去让韩御医替你诊脉看看。” 就这么一行人进了凤阳宫，连最后的一个眼神都没给太后留下。 -- 第161页 太后气得面皮直抖，噌地起身：“走！回慈宁宫！” 好戏看罢，白妃惋惜地看了眼凤阳宫。 皇上既然来了，她们就只有避开的份儿。 本还打算陪娘娘去御花园赏赏花的。 “走罢，咱们也回宫去。” 白妃和冷妃、刘嫔道了别，上了软轿往回而去。 然而走了不多远，她忽地抬手扬声：“停轿……” 软轿停下，白妃下轿往一侧的小道走去：“玉嫔在这做什么呢？” 难得只带了一个心腹婢女的玉嫔正站在一棵树后往凤阳宫方向张望，满眼幸灾乐祸的神色。 因为看得出神，连白妃走过来了都未曾发现。 白妃朝凤阳宫方向望去，她们离开后宫前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下宫人在清理现场—— 玉嫔这是刚过来，还是躲在这看了许久？ 玉嫔被白妃的声音惊了一跳，转身看向她道：“白妃娘娘，臣妾只是路过……” 她其实早在楚月月去凤阳宫前就一直守在附近，自然是将整出戏都看在了眼里。 未免被发现才专门躲在树后，想着等白妃等人走远了再离开。 哪知竟然被眼尖的白妃抓了包。 “只是路过？”白妃盯着玉嫔那闪烁的神色瞧，压根就不信她的话。 她慢悠悠地走到玉嫔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让本宫猜猜，玉嫔这不是正巧路过，而是呆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罢？躲着看了一场好戏，瞧着这嘴角还挂着意得志满的笑……” 玉嫔一听，连忙绷紧了嘴角：“娘娘怎能这般说？臣妾见着娘娘才笑了，难道娘娘还不满意？” “满意，怎会不满意。” 白妃心思斗转。 以她多年和玉嫔相处的经验，玉嫔这人无利不起早，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绕到凤阳宫来。 “难不成……”白妃灵光一动，“楚嫔白米糕上的毒，是你让人下的？” 以玉嫔的心性和手段，不是做不出这样事情来的人。 楚嫔入宫突然，一进来就高居嫔位，还深得太后欢心，对玉嫔来说，绝对是眼中钉不为过。 玉嫔心中一惊，努力保持镇定：“白妃娘娘，您身为妃位娘娘岂能如此毫无根据胡乱栽赃？臣妾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大可去皇上跟前说个清楚！” 白妃上下打量她一眼。 楚月月哪怕不是因为白米糕之毒也必死无疑。 这事无论是不是玉嫔下的手，已经没有值得深究之处。 只不过，如若真的是玉嫔借手杀人，还真是连她也算计上了。 她朝身边婢女递了个示意的眼神，随后嗤地笑了：“皇上现下陪娘娘，哪有那闲工夫见你？本宫折腾了一上午倒也累了，跪安罢！” 玉嫔心下稍安，屈膝跪安。 白妃朝玉嫔走了过去，待路过她身边时，不经意地一脚踩在了玉嫔脚面上。 使劲地、再使劲地踩揉了好几下出了气，才扬长而去。 玉嫔疼得龇牙咧嘴：若不是怕白妃去查砒霜的事，她决不能忍！ 第133章 哪里来的登徒子给本宫用石头砸 白妃走远后，吩咐一句：“让人去查，玉嫔很可疑。” 以玉嫔的性子，她那样用力地踩下去还能隐忍，必定另有内情。 楚月月的白米糕，说不定真的是玉嫔让人下的毒。 “是，娘娘。”婢女应声，“若然查出并非是楚嫔娘娘下的毒，那她岂不是……” “她死得不冤。” 白妃声音淡淡。 后宫本就是藏龙卧虎之处，没有足够的斤两想在后宫活下去—— 无异于白日做梦。 楚月月的事情过后，白妃虽然让人查了，但却并未有太多眉目。 只是这事情她暗中记下，着人盯住了玉嫔，没有放弃查证的机会。 转眼就出了正月，待到了二月中时，简馨的肚子已有五个多月。 彼时整个皇宫四处春意盎然，白妃等人依旧是雷打不动地每日陪简馨去御花园闲逛散心。 这日在御花园走了半圈，众人在一处凉亭内坐下歇息。 刚用过茶点，忽地就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个身着雪白锦袍的男子出现在凉亭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折扇翩翩地摇着：“小生见过皇后娘娘，娘娘果然美若天仙，难怪深得皇上中意……” “哪里来的登徒子！胆敢擅闯皇宫！”白妃倏地起身拦在简馨面前，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男子。 御花园位于前朝和后宫中央，皇上不时会领朝臣在御花园散步讨论朝事，所以御花园有男子出现并不算太过奇怪。 只这人无端冒出来，开口就调戏她家娘娘，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哎，我说你这婢女也忒没眼力见儿，本少爷玉树临风，堂堂正正，能是坏人不成？”白袍男子刷地收了扇子，拍在掌心上，“加之本少爷不过是夸皇后娘娘两句，又没说你长得不好看，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白妃和麦冬霎时满脸黑线。 就都有被冒犯到！ 她白妃好歹身处妃位，又是一宫之主，这男子是眼睛糊了屎吗竟然说她是婢女？ 麦冬磨牙…… 婢女怎么了？ 婢女就没有眼力劲儿了吗？ 要她说白妃娘娘就很对！ -- 第162页 这个男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简馨出门，随行皆是宫女嬷嬷，虽说嬷嬷们早在白妃呼喝的时候就将那男子围住，可从那男子漫不经心的神情来看，根本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 白妃柳眉一竖：“麦冬，去把那登徒子给本宫扔出御花园！” 麦冬力大无穷，绝对能把这登徒子抡起来甩出去！ “是，娘娘！”麦冬领命，撸起袖子呵了两口气，一个箭步就朝那男子冲了过去。 就见她势如箭矢，身形飞快。 可哪知刚扑向了那男子，却被他轻轻一闪就避了过去。 如此几个来回，麦冬拼尽了全力也没碰着那男子的一丝衣角。 众人略傻眼。 麦冬噔噔跑了回来：“娘娘，那贼人恁得狡猾，奴婢抓他不住怎么办？” 白妃眼睛一转：“麦冬，你搬石头砸他！还有你们，全部给本宫拿石头砸！” 众嬷嬷领命。 一时间四下石头齐齐朝那男子砸去，男子虽说仍能避开，但难免狼狈。 委实不符合他向来人前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男子终于抬了手告饶：“在下楚灏，别号流湘公子，乃皇帝的故交，不是什么登徒子，更不是贼人。” 白妃眉一挑，抬手让人住了手，可嘴里却没轻易饶过楚灏：“姓楚的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况且登徒子和贼人又不会将这几个字刻在脸上，你说不是就不是？凭什么要我们相信你？” 还留香公子，一听就是常年流连花红柳巷的人！ 楚灏张嘴结舌。 萧奕怎没说他后宫还有这么得理不饶人的女子！ 倒是简馨听了楚灏自报家门后，眸光倏地一凝。 楚灏这人，她还真的知道。 他不仅是萧奕故交，而且是大齐邻国燕国的七皇子。 因为无心夺权，年纪轻轻就离开了燕国四处周游，为人倜傥潇洒。 后来楚灏得知萧奕被沈廷之设计而亡，尝试刺杀沈廷之未果，便回了燕国，花了三年时间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继承了大燕皇位。 三年后，新登基的楚灏率领大军侵犯大齐边境，一连夺下数座城池，还与大齐签订了不平等条约。 为的就是替萧奕报仇。 而今萧奕为她所救，大齐没有被沈廷之夺取，楚灏这瞧着似乎还在四处周游，游到了她们御花园来了？ 思及此，就见萧奕帝驾浩浩荡荡地沿着花园小径走了过来。 “不是给你安排了大别院，怎的还来朕的御花园了？”萧奕扫了眼楚灏，大步往简馨身边走去。 细细问过简馨无恙后，才又横眉看向楚灏。 楚灏早随着他进了凉亭，往边上一坐：“别院太大，冷清得紧！你知道我这人自幼就过得孤独，最不喜欢就是安静，所以才来皇宫里见见咱嫂子，也好感受下人间亲情。” “要是嫌安静朕给你派个唱戏班子常驻？”萧奕挑眉。 “别！我最是听不得那咿咿呀呀的声音，你可别整我。”楚灏连忙摆手，“还是御花园里舒服，风轻草暖，花开灿烂，还能陪嫂子唠唠嗑，给我那以后的大胖干儿子讲讲咱兄弟俩当年的往事……” 萧奕睃他一眼：“朕不在时不得叨扰皇后。”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几句，让简馨和白妃都心下吃惊。 惊的是萧奕对楚灏的态度，那根本就是纵容和放任！ 简馨知道两人情谊尚能接受，白妃可是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楚灏睨她：“怎的？现下知道本公子不是登徒子了？” 白妃翻了个白眼：“你刚才差点惊着娘娘，哪怕不是真的登徒子，也与登徒子无异！” 她向来胆大，在萧奕面前偶尔还敢顶上两句，根本没有在怕楚灏。 楚灏摸摸鼻子，扭头看向萧奕：“阿奕，你这后宫的婢女得好好管管，实在太嚣张……” 让人快招架不住了。 萧奕睃他：“她是白妃。” “白妃……你的妃子？”楚灏睁圆了眼，一时愣住。 第134章 如果真的是双胞胎儿子她就带走一个 楚灏上下打量着白妃，满眼不可置信。 这个一点温良淑德都没有，开口就喊打喊杀的女子竟然是后宫的妃子？ 仔细看看是长得挺好看的，但光好看没用啊！ 在这后宫做妃子连基本的装温柔装软弱都不懂，难怪混成这样。 啧…… 害他一打眼还以为是皇后嫂子的婢女。 以他家阿奕的性格，怎么看也不像能容得了嘴刀子这么厉害的妃子，白妃能活到现在—— 楚灏摸摸下巴琢磨，莫非她走的是抱皇后大腿的路线？ 他刷地将折扇拍在掌心上，没错了，定是如此。 一定是因为不得圣心，为了苟在后宫只得剑走偏锋，改抱皇后大腿去了。 虽然嘴巴毒辣，但这抱大腿的功夫倒是精粹，刚才护皇后嫂子的那反应来看，是用了心的。 懂得对皇后嫂子好，难怪阿奕愿意留她在后宫横行霸道。 看着楚灏那兴味盎然的眼神，白妃莫名觉得又被侮辱了。 “怎么，本宫看着不像妃子？”白妃扬起下巴，自下而上睥睨楚灏，“当然，在一些眼瞎的人眼里就不好说了，尤其是那种处处留香不嫌恶心，还给自己起名「留香公子」的人。” -- 第163页 “你说对不，楚「留香」公子？” 楚灏张了张嘴，这女人不开口就挺好，一开口让人暴躁。 “本公子是流水不腐的流，湘水自流的湘！” 白妃撇嘴：“听起来有差吗？” 没、没差吗？ 差很多好吗！ 他自取的名号分明体现了他游走人潇洒肆意的态度！ 而这女人说的什么「留香公子」，根本就是恶俗！ 那厢萧奕嫌两人太吵，索性拉着简馨起身，一同回凤阳宫去。 省得这御花园里闲人太多，惊着自家皇后。 简馨确实亦有些疲累，觑了眼依旧针尖对麦芒的楚灏和白妃，笑盈盈地和萧奕一同出了凉亭。 “楚公子是皇上的故交好友？”虽然看过书，但她更想听萧奕亲口告诉她自己的事。 萧奕随口应道：“叫他楚灏就行，不必对他客气。” 当年他八岁时想去从军，奈何年岁太小，根本进不了军队。 幸得有个老伙夫看他根骨佳，便收着在伙房打杂，而楚灏当时亦跟在老伙夫身边，两人便这么相识了。 一个是为了报家国仇恨隐在军队，一个则是不想回国做皇子躲避在邻国军队，本来不相干的两个人却意外的成了好友。 而那老伙夫，亦不是普通人。 除了一手好厨艺没教给两人外，一身好功夫以及对军队作战布局等心得却通通传授给了两人。 两人跟着老伙夫四年，学会了不少本事。 萧奕十二岁开始以最小的年纪正式被军队收编，从此开始了他复国的生涯。 而楚灏则离开了军队，四处周游去了。 后这些年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找萧奕相聚，或草草数日，或一待数月，皆而有之。 例如萧奕起兵夺宫的那段时日，近大半年的时间楚灏都随在身边，出谋划策，亲自上阵，用尽一身本领相助萧奕，直到夺回大齐皇权。 不过短短数语，简馨便能体会到萧奕和楚灏之间那种无需言传的深刻情谊。 难怪原书中得知萧奕身死，楚灏转头就去做了自己最不想做的事—— 回大燕参与皇权争夺，只为报兄弟之仇。 两人相携回了凤阳宫，哪怕只是春日，简馨也出了一身薄汗。 待梳洗过后换了柔软舒适的春衫进了内寝，一抬眼便发现萧奕坐在桌旁看着她的肚子发呆。 只一瞬，便又起身过来扶着她去坐下：“两个娃儿今天可有踢馨儿？” 话音未落，就看见简馨肚子上一阵波浪式的起伏，萧奕呆了呆，伸手上去抚触：“不可欺负娘亲。” 简馨失笑：“皇上，韩御医说了，胎儿好动不是坏事，这才能证明他们长得好好的，精力充沛。” 萧奕应了，但双目依旧炯炯地落在她的肚子上，不自觉地嘀咕：“这俩臭小子，怎的还不消停。” 虽说知道胎动的重要性，可是每每看到馨儿的肚子被踢得左鼓右鼓的，总担心会疼。 这两个臭小子，还没出生就知道折腾娘亲，待出来了若是不懂得好好孝敬馨儿，他绝对揍他们的小屁股。 “万一真是两个小皇子……”简馨倒是一点儿不觉得疼，反倒是很喜欢体会到两个娃儿在肚子里闹腾的感觉，“皇上您想好了怎么办没？” 早前娘亲说过的事，她跟萧奕提过了。 只是这种事情到底不是小事，萧奕应承会好好思量，寻找最佳的解决方案，但一直没有告诉她考虑的结果。 简馨倒是不急。 都是自己的娃儿，无论男女，她都会为他们争取最好的生活。 实在不行，就留一个给萧奕养着，自己带一个去民间过日子，也很逍遥！ 萧奕听了，俊脸立即就蒙了寒霜。 双目盯着还在蠕动的肚子：“馨儿自是要陪在朕的身边。” 不听话的臭小子，轮流丢出宫去历练就很好。 至于皇位归谁，自是由朕选，臭小子还敢瞎哔哔不成！ 简馨对这么简单粗暴的处理，就觉得很萧奕。 得，为两个还没出生的崽子掬一把同情的泪。 隔日一早，白妃处理好宫事后出门往凤阳宫去。 这日正好冷妃和刘嫔都遇上了小日子，两人不便随行，各自回宫去了。 “娘娘，今日是朝廷休沐……”心腹婢女跟在白妃身旁小心提醒，“说不定皇上在凤阳宫陪娘娘……” 每回皇上在凤阳宫陪娘娘时，任何人都不得去叨扰的。 白妃摆摆手：“皇上有那么大个江山要顾，就算是休沐也该有忙不完的事，过去看看再说。” 抱着这样的捡漏心情，偶尔确实能够遇到萧奕腾不开身简馨独自在凤阳宫的情况。 哪知刚到了凤阳宫往御花园的路口，远远就看见了帝后往御花园去了。 白妃一阵惋惜—— 那些个朝臣怎的休沐日就不做事了呢！白领朝廷俸禄这样真的好吗？ 心腹婢女小声道：“娘娘，要不咱们回宫去？” “嗯……等等。”白妃欲走，不经意却看见了一个碍眼的白色身影大摇大摆地进了御花园，“走，咱们过去瞧瞧！” 第135章 那是朕和皇后的酸渍梅子 楚灏自觉正以让万人瞩目最英俊潇洒的身姿迈入御花园，忽地就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说本公子的坏话？” -- 第164页 他扭头四望，不巧就对上了白妃那满是嘲讽的眼睛。 又是这个女人！ 昨天架还没吵完，一见帝后离开就走了的，让他憋闷了好久的白妃！ 楚灏顿足，待白妃靠近伸出扇子拦截：“帝后正浓情蜜意逛园子，何必上去自讨无趣？” “既然知道帝后在逛园子……”白妃双手抱胸，“你这么大一只杵在这里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碍眼？” “本公子风流倜傥，人见人爱，何来碍眼之说？”楚灏将折扇拍在掌心，一脸不敢苟同，“倒是送你一句真心话。阿奕心里只有皇后嫂子，你就别惦记了，闲着没事回去绣绣花不挺好？” 非要来御花园凑热闹，看着阿奕和嫂子情投意合不觉难受么？ 啧…… 白妃嗤地一声。 就皇上心里有娘娘？ 她心里也有好吗！ 比对娘娘的心意她自认不输皇上！ 这登徒子懂什么。 “本宫身为一宫之妃，缘何不能来御花园散心赏景？”白妃用力地翻了个白眼，“留香公子怕是不知道，这后宫里的男人只有两种，除了皇上就是太监，你这成天在御花园晃悠，莫不是……” 她美眸一瞪落在楚灏的长袍上，“在外边儿混不下去了，想「那、样」进宫伺候？” 楚灏陡然一凛。 无端感觉身体某个部位被白妃的目光烧得一痛，他侧身一步，将折扇背在身后，想闪开又觉得不能就这样输了：“休要乱说！本公子来是有要事和皇上商量。” “确实是要事。”白妃胜了一个回合，笑眯眯地往前走，“对男子来说，「那、样」当然是要事了。” 御花园的凉亭里，简馨远远地看着楚灏和白妃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忍不住笑：“看她们斗嘴还挺有意思。” 白妃向来刀子嘴豆腐心，护短又嘴利，性子最是受不得气，瞧着被楚灏气得不轻。 不过，看楚灏那模样，想来也没有少被白妃亏。 糟，莫名有种两人很般配的感觉。 萧奕眯眼远望，略有不满自家皇后的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他温柔而坚定地将简馨的手拉起：“馨儿……” “嗯？”简馨扭头望去，“皇上？” “朕……”萧奕扫了眼桌子，清清嗓子掩饰尴尬，“朕想尝尝馨儿最爱吃的梅子。” 简馨：“？？” 桌子上摆了好几碟她爱吃的茶点，为何萧奕突然想吃梅子？ 他不是不爱酸吗？ 想是这么想，但简馨还是很识时务地捻起一颗梅子递了过去：“略有些酸哦。” 萧奕咬下一口，登时眉头轻皱—— 这何止有些酸，这分明是非、常、酸。 简馨见萧奕皱眉，噗嗤就笑了，同样捻了一颗梅子放进嘴里，满是舒爽地享受那股酸溜溜的味儿：“好好吃！” 景公公在旁觑了觑帝后迥异的神色，默默汗了汗。 皇上的心思他都懂。 娘娘随着月份大了，食量也跟着上涨。 为免用得太多，每回上的茶点都做了控制。 哪怕是用完了，也不会超出韩御医告诫的分量。 皇上既怕娘娘吃多了对身子不益，又担心娘娘没吃够心情不欢喜，遂才选了自己最不爱的酸渍梅子。 梅子虽然酸，但成功把自家皇后注意力拉回来让萧奕颇为满意：“酸渍梅子做得好，景深，赏。” 麦冬登时亮了眼睛，娘娘爱吃的酸渍梅子都是她亲手做的呀喂！ 遂响亮地谢了赏：“奴婢以后天天给娘娘做酸渍梅子，皇上，要不要往御书房也送些去？” 没人会和打赏过不去。 景公公嘴角抽了抽，一把拉住麦冬往外拖。 这丫头，是被打赏迷了眼了！ 简馨乐得直笑，那厢一边吵嘴一边走来的白妃和楚灏已经到了凉亭前。 待见过礼，楚灏大喇喇地往桌旁一坐，本想矗立在旁的白妃霎时觉得那样很像楚灏的婢女，便走到简馨身旁侧身坐下：“娘娘，臣妾可以吃颗酸渍梅子不？” 跟楚灏吵了半天嘴，急需吃个梅子解解渴。 简馨尚未来得及说好，就听萧奕冷声：“那是朕和皇后的。” 众人：“……” 萧奕无视众人努力压抑的古怪神情，自顾自捻起一颗梅子递给简馨后，又吃了一颗。 真、酸。 白妃张了张嘴，忍住没有吐槽。 省得回头皇上让人给她刷三百次牙。 楚灏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暗啧了一声看向萧奕道：“我今日是来辞行的。” “辞行？” 萧奕不解挑眉。 楚灏昨日刚到京城，按说至少住上一段时日才会离去，怎会突然急着要走。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昨夜刚得了消息……”楚灏吁了口气，“我家老爷子病重，要回去一趟。” 简馨眉微挑，霎间就想起了书中曾提过此事。 书中萧奕身故后，楚灏曾到大齐皇宫刺杀过沈廷之，然并未重伤他。 在意图谋划二次刺杀时，就得了大燕皇帝病重的消息，遂便回了大燕。 亦是那时开始，他决心参与夺嫡之事。 只是大燕皇帝这次虽然病重，却并非病入膏肓，过了两年多才嗝屁传下王位。 -- 第165页 萧奕得知缘由，自是没有阻拦。 倒是白妃见楚灏这般离去，不由啧了一声：“虽然处处留香，不是什么好人，但懂得孝顺还算凑合。” 转眼又过了两个多月，天气渐渐热暖，简馨的肚子也愈发大了。 现如今她已经很少去御花园转悠了。 因为肚子里揣了两个包子，七个多月的身子看上去就像别人快要临盆了似的。 时至今日，她怀了双胎的事情依旧没有传出去，若是被外头有心人见了，说不定能猜到一二，所以索性就不出宫了。 白妃等人自是风雨无阻地过来陪伴，虽然不出宫，但凤阳宫占地面积甚大，每日转上两圈下来，运动量也很足够。 倒是三人每每看向简馨扶着肚子，就容易发呆。 娘娘的肚子，可真是大。 为护好娘娘和龙嗣，她们身上的使命可不轻！ 第136章 以为天天防贼似的防着她她就没招了么哼 “韩御医说了，这肚子越大，就越要多走动。” 白妃拉住吃饱了就犯困想回寝殿睡觉的简馨，冷妃和刘嫔则一左一右护在后头，“咱们出去院子里走三圈回来再午歇。” 未免简馨不爱动，白妃等人已经被萧奕延长了逗留在凤阳宫的时间。 不仅可以留下来用午膳，而且膳后还要陪简馨散过步后才回去。 简馨是真的身子重，用完膳后站着都能睡着：“要不睡醒了再走三圈？” “娘娘！”白妃一叉腰，严厉拒绝，“不行！” 简馨：“……” 她什么时候把白妃宠成这副模样的？_- 冷妃：“娘娘，想想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多走动日后才好生。” 刘嫔用力点头：“韩御医说了，用过膳后至少有散步一盏茶的时间才能歇息。” 简馨只得强忍着困意，在三人的陪（强）伴（迫）下，慢吞吞地在院子里绕了三大圈，直到三人确定走够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可怜巴巴地回了寝殿，到头秒睡。 萧奕回凤阳宫的时间亦越来越早。 只要前朝没有朝臣觐见，便会将所有奏折公事都搬到凤阳宫里进行处理。 凤阳宫的书房已经彻底成为了另外一个御书房。 夜里自然是寝在简馨的寝殿。 简馨因为月份大了，肚子压着大腿的麻筋，每睡上半个多时辰大腿就会又麻又疼得不得不起来走走，待缓解了才能继续睡下。 这便影响到萧奕的睡眠。 原本她是提议萧奕回雍和宫睡，或是在凤阳宫的偏殿睡，然而萧奕不仅没同意，每每到了夜里她醒来时，萧奕都会替她捏腿，陪她走上两圈。 待缓解了再同她一起睡。 就让简馨很感动。 默默给萧奕安了一个「大齐国民好老公」的名头。 这天夜里不知睡了多久，简馨又饿醒了。 她刚撑起身子萧奕就坐了起来：“可是腿又麻了？” 看着萧奕熟练地替她揉捏着大腿，简馨摇摇头：“皇上，臣妾腿还好，就是……饿了……” “想吃点什么？朕让人去做。” 简馨继续摇头。 吃是自然想吃的，但是看着自己偌大的肚子，她也很发愁。 再吃下去，这肚子再大下去，回头要怎么生？ 古代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没有剖腹产，哪怕她身在后宫能够享受最顶级的医疗服务，也还是会怕啊。 吸了吸口水，简馨又重新躺下，拉着萧奕的手道：“皇上，咱们继续睡。” 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有！ 炸鸡薯条，可乐奶茶，想吃啥都行！ 萧奕应了一声，侧身躺下，看着闭上眼很快就睡着的简馨，满眼心疼。 想想馨儿肚子三四个月大的时候，半夜里还会闹着做这个做那个来吃，现在却连饿都只能强忍—— 他吁了口气，目光落在了简馨的肚子上。 这两个皮猴，可真是让馨儿辛苦了。 要是长大后不懂得孝顺，看他怎么收拾他们！ 日子就这么又过了一段时间，待到天气热起来的时候，简馨的肚子已经九个月了。 这日上午，玉嫔刚染完指甲，就见心腹婢女进来禀报：“娘娘，白妃娘娘、冷妃娘娘和刘嫔娘娘又去了凤阳宫，依旧是没让宫婢随行。” 玉嫔看着红艳艳的指甲，轻嗤了一声：“就跟防贼似的，实在让人倒胃口。” “她们三人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皇上让她们在凤阳宫陪着皇后是给她们脸面，其实不过是利用她们而已，无知！” 心腹婢女忙应道：“娘娘说得是。” “为了向皇后表明心迹，这几人进凤阳宫连宫婢都不带，甚至主动要求让嬷嬷检查随身物件……” 玉嫔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真是不嫌丢人。” 也正因为白妃等人防得如此严密，才让她一直没法子把手伸进凤阳宫去。 凤阳宫内本就防得跟铁桶一样，内里亦没有她可用的人。 原本她把目光落在了白妃等人身上，例如说通过她们进出凤阳宫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带进去，说不定就能一举要了皇后和她腹中胎儿的命！ 只可惜这数月以来，她一直等待却始终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 玉嫔将染过指甲的花瓣捏在手里，细细捻成了泥，眼底闪过恨色寒光。 -- 第166页 三年多前皇后夺去了本该属于她的后位，而今又夺走了皇上的心，甚至还怀了龙嗣。 不止如此，还多次罚她又贬她为嫔。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意味着她和皇后早已是不死不休的态势！ 如果让皇后顺利诞下龙嗣，还不得想法子把她给整死了？ 玉嫔想着何菡萏，想着楚月月，将掐碎的花泥扔在地上。 “娘娘，咱们要不求太后娘娘帮忙？说不定太后娘娘在凤阳宫里有人……”心腹婢女知晓玉嫔的心思，问得直接。 玉嫔睃她一眼：“不可……” 早在皇后初初有孕时，她就摸过太后的心思。 太后虽然和她一样不喜皇后，但不同的是，太后看中皇后肚子里的龙嗣。 哪怕太后真要收拾皇后，也绝对会在皇后诞下龙嗣之后。 可她不能等。 她一刻都不想等。 她不仅想要皇后的命，而且不想她怀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 皇上的孩子应该由她来生。 “虽然凤阳宫防得滴水不漏……”这些天玉嫔已经细细思量再思量，“但并不代表就没有办法。” 心腹婢女忙上前一步：“不知娘娘所言何意？” “你可还记得当初凤阳宫起火一事？”玉嫔慢悠悠地用帕子擦着手，抬了抬眼。 “娘娘是想……”心腹婢女半张了嘴，“火烧凤阳宫？” 玉嫔白她一眼：“凤阳宫那么大，本宫就算再有能耐，也烧不到皇后住的内寝去。” 如果有本事烧了简馨，她还需要日日想破了头吗！ 心腹婢女忙垂下了头。 “过来。”玉嫔勾了勾手指，“本宫的确打算放一把火，但这把火不在凤阳宫里头放。” “娘娘，那要在哪里放？” “就……放在凤阳宫西侧角外。”玉嫔意得志满地勾唇一笑，道出了本意。 第137章 没有人能逃过小麦冬锐利的双眼 “凤阳宫西侧角？”心腹婢女不解，“奴婢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西侧角离皇后娘娘的寝殿并不近，您为何要选那里？” 玉嫔饶有兴味一笑：“西侧角的确离寝殿不近，但它却正好在凤阳宫小厨房的附近。” “你想想，若是凤阳宫外起了火，谁会去救？” “自然是宫里的宫人直接从西侧门出去救火。”心腹婢女蓦地睁圆了眼，“娘娘，您的意思是让人趁乱从西侧门混进凤阳宫里去？” “非也。”玉妃摇摇头，“以凤阳宫的严密防守来说，哪怕是外头起了火灾，亦会有部分侍卫留守以防外人进入，趁乱混进去不可行。” “那……咱们要怎么做？” “凤阳宫里的人要出来救火，就定然要从井里打水。”玉嫔将心思道出，“西侧门附近只有小厨房的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所以进出救火的人必定都从那口水井里打水。” 她眯了眯眼，脑海里想象着救火的混乱场景，“咱们只需要派人在外头守着，一旦有机会就往救火的水桶上撒上药粉。” “一旦药粉随着水桶下了井水……” 心腹婢女骤然眼睛一亮：“娘娘您真是太聪明了！” 人虽然进不了凤阳宫，但若是有毒的药粉借此下到了小厨房的水井里，皇后娘娘每日都会用小厨房做的茶点，那—— 玉嫔瞳孔一缩，冷冷一笑：“皇后娘娘，可就对不起了。” 以为将凤阳宫守好了她就没办法了吗？ 未免太小看她了。 她还真是期待着一尸两命的结局。 凤阳宫外的火灾，如玉嫔所愿在隔日夜里就起了。 起火的时候，简馨刚被腿麻折腾起来走了一圈，躺回床后和萧奕两人很快就又睡熟了。 景公公和麦冬得知了消息，一商量便不打算立即吵醒帝后。 毕竟帝后夜里休息不好，这才刚睡下不久。 麦冬精神抖擞自告奋勇：“景公公您守着这儿，奴婢过去看看。” 娘娘怀孕正是非常时期，哪怕是一个风吹草动也不能掉以轻心！ 更遑论大半夜的起火。 虽然不是烧在凤阳宫，但也很可疑！ 麦冬带着监督侦查的使命，风驰电掣地赶往了凤阳宫西侧角。 起火的地方在西侧角外不远处宫人们居住的院落。 火势起得又急又猛，不过多时就已经生了熊熊火焰。 为了救人及预防大火蔓延到凤阳宫来，已有侍卫队和宫人们来回进出地提水桶灭火去了。 然而即便如此，依旧有条不紊。 西侧处共有两队侍卫，一队参与救火，另一队则负责把守西侧门，严格盯梢来回走动的宫人。 侍卫们认识每一个往来的宫人，快速地查验身份之后才放行进出，因为参与救火的人不少，查验速度也不慢，并没有影响到救火。 麦冬在旁看着，暗自点头。 不愧是她这几个月来耳提面命教导出来的宫人们，一个个动作利落又配合，万事皆以严守凤阳宫为重。 她穿过西侧门往外走去，打算实地考察火情。 那厢寝殿里的萧奕和简馨，终是在不久后被吵醒了。 景公公领命进了殿内，将西侧门外走水一事做了禀报，萧奕听得眉头一拧，一边拍抚着简馨一边问道：“火情可有控制住？” -- 第167页 “回皇上……”景公公应声，“麦冬姑娘已经过去查看了，目前看来一切在控制中。” “天干物燥，起火难免。”萧奕安抚简馨，怕突如其来的火灾惊了她。 简馨点点头，又皱了皱眉。 总觉得好像有些什么不对。 就在她深思时，外头传来了动静。 “皇上，娘娘……”麦冬匆匆走了进来，“奴婢抓住了一个可疑的人！” “带上来。”萧奕沉声道。 很快就有侍卫押着一个嬷嬷进了大殿，那嬷嬷嘴里被塞了帕子，跪在地上一双眼珠子直转。 麦冬气愤填膺道：“皇上，娘娘，这人形迹非常可疑。回来的路上奴婢让人搜了她的身，找到了一包药粉，已经请太医署的太医过来查看了。” 彼时麦冬出了西侧门，走到起火的院子外时，正好就看见了那位嬷嬷站在一个手提两个水桶的侍卫身后，伸手要去接侍卫手里的水桶去灭火。 那位嬷嬷说自己是院子里住的宫仆，是过来帮忙灭火的。 就在侍卫想要把手里的水桶递过去时，被麦冬制止了。 “奴婢制止她的原因很简单……”麦冬阐述道，“这嬷嬷若真是住在院子里，住处夜半起火，不可能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当时透过月色麦冬被那嬷嬷头顶的发油亮得闪了下眼睛，心思一转就看出了端倪。 “奴婢一喝斥，这嬷嬷转身就跑，必定有问题！” 麦冬本就力大无穷，一个箭步上前把那嬷嬷给压在身下，随手就扯了帕子塞她嘴里，以防她咬舌或是吞药自尽。 语落，就见景公公领着一个太医走了进来：“皇上，太医查过那位嬷嬷身上搜的药粉，是可以致孕妇大出血的重药。” 麦冬陡然一个激灵：“皇上，那嬷嬷定是想趁人不备将药粉吓到水桶里，而水桶再去水井里打水，她、她这是要害娘娘和肚子里的孩子……” “大胆！”萧奕一听就怒火冲天，一双黑眸布满杀气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嬷嬷，“说！究竟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嬷嬷拼命地摇着头，趴在地上什么都不肯招。 “皇上……”有宫嬷嬷从外头走了进来禀报，“白妃娘娘求见。” 萧奕拧眉，觑了眼简馨摆摆手：“宣……” 大半夜的，又来凑什么热闹！ 若不是知道简馨看重白妃，萧奕绝对不会让她进来。 白妃哪里晓得萧奕想什么。当然，她也没有太在乎就是。 得了通传，她很快就独自到了大殿。 甫一迈进殿门，白妃向帝后见过礼，看了两眼地上跪着的那个嬷嬷便道：“果然是你。” “皇上，娘娘，臣妾知道这个人是谁。”白妃扬了声音，“而且，臣妾还知道背后指使这个嬷嬷的人是谁。” “你知道？”萧奕瞳孔一缩，“说……” 第138章 本宫查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哼哼 “这人不是初犯。” 白妃话音一落，就让众人不自觉凝神倾听，她睇了眼那嬷嬷道，“上一回臣妾在凤阳宫前抓到楚嫔做的白米糕里下了砒霜，亦是这个嬷嬷做的。” “臣妾事后细想过，楚嫔就算再蠢，也不至于在自己做的吃食上下砒霜，遂便让人暗地里去查。” “然而查了许久时间，才终于查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只不过这个嬷嬷做得非常隐蔽，而她背后之人又不好找出，臣妾才一直没有将事情揭露出来，免得打草惊蛇。” 白妃说得有条有理，“然而就在今日傍晚，臣妾吩咐盯着这个嬷嬷的人又发现了动静。” “臣妾本想着明日前来将事情禀报娘娘，哪知这人竟然夜里就作了案。所以才会在得知凤阳宫走水之后，赶忙过来觐见皇上和娘娘。” 萧奕吁了口气，颔首看向白妃：“此人背后，究竟是何人。” “正是玉嫔。” 白妃说得干脆利落，“这个嬷嬷进宫时虽然登记并无至亲，但臣妾查得她在老家的表舅的姑妈的侄女的姑婆的姨孙女就在玉嫔外家的庄子上做事。” “玉嫔正是通过这层关系找上了这位嬷嬷，然后指使她害了楚嫔不说，现如今又想对娘娘和龙嗣不利！” 简馨和萧奕都没忍住抽了抽嘴角，默默地看了正气凛然的白妃一眼。 能把这么老远的关系抽丝剥茧地翻出来，白妃可真不简单。 “皇上，这事儿必须要当下立即找玉嫔对质！这一次可不能让她再逍遥法外！” 白妃慷慨激昂地看向萧奕，就等他一声令下。 萧奕清清嗓子：“准……” “是！皇上！” 白妃朗声应是，转身就想亲自去把玉嫔给提过来好生审问，哪知却听简馨忽地低呼一声：“皇上，臣妾的肚子……” “娘娘，您怎么了？”白妃倏地跑了过去，扶住简馨的手看她的肚子，“可是要发动了？但是您现在才九个月刚过了一天，离产期还有近一个月……韩御医！快让人去请韩御医过来！还有稳婆，稳婆呢？赶紧让稳婆都准备好……” “别慌。”萧奕面色一白，扶着简馨坐下，“韩御医说了，初产妇哪怕是有了生产的迹象，也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才可能进入产程。” “先把韩御医请过来，再做定夺！”白妃和萧奕异口同声。 -- 第168页 凤阳宫里一片紧张的气氛。 倒是简馨疼了一会儿觉得不疼了，安慰明显慌了神的白妃和萧奕：“白妃，现下天还没亮，你先回去再补个觉？皇上，您一会儿还要早朝，也再睡会儿去？” 白妃瞪圆了眼：“娘娘，您都这情况了，臣妾哪里还睡得着？” 她连去抓玉嫔对质的心思都没了！ “朕不困。”萧奕只拉着简馨的手，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肚子。 简馨沉默片刻，举起了手：“其实，是我还想再睡会儿。” 大半夜的这么起来，很困的好吗？ 众人：“……” 最终还是简馨胜利了，在韩御医过来查过脉后，认为简馨可能是要发动了。 但是至少需要大半日甚至更长的时间才可能进入产程，建议休息好以免生产时候精力不足。 这样，简馨才被安安稳稳地送上了床。 倒是白妃和萧奕依旧了无睡意：“皇上，臣妾亲自去审玉嫔可成？” 睡不着，索性就去替娘娘讨回公道！ 让玉嫔那贱人闹这么一出，要是娘娘生产有什么甲乙丙丁的话，她绝饶不了玉嫔！ 不…… 哪怕是娘娘顺利诞下龙嗣，玉嫔也得往死里收拾！ 萧奕爽快扬了手：“准……” 白妃斗志昂然地退了下去。 萧奕则守在床边看着简馨的睡颜，吩咐景深：“今日免了早朝，朕要陪皇后。” 那厢白妃领着景公公一同去了雍和宫的偏殿。不多时，就有侍卫把玉嫔及其相关人等带了过来。 因为惦记着纵火之事，玉嫔夜里睡得并不踏实，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半夜地就会被人抓来了雍和宫。 本以为见到的人会是皇上，哪知等在前殿的人居然是白妃。 她满心惊疑：“白妃，你缘何在雍和宫中？又为何要叫臣妾前来？” “哦？”白妃慢条斯理看向玉嫔，挑挑指甲道，“看来玉嫔你挺会装疯卖傻的嘛，自己做了什么事，心中没点数？还是说，要本宫把人证物证都摆你面前了，才肯如实承认犯下了弥天大罪？！” “你、你胡说什么？”玉嫔心头一颤，强自镇定，“臣妾不知白妃娘娘在说什么！” “不知是么？”白妃轻笑，拍了拍手道，“把人证带上来。” 带上来的就是早前被麦冬揪出来的那位嬷嬷，玉嫔一见是她，倒是不慌了，嘴角撇了撇：“臣妾不认识此人。” “玉嫔娘娘，明明是您让人叫奴婢趁乱将药粉下在救火的水桶上，想借此害了皇后娘娘和她腹中的胎儿。” 嬷嬷跪在地上道，“白妃娘娘，奴婢所言千真万确，若有一字谎言，叫奴婢受天打雷劈！” “你这贱婢竟敢乱说攀扯本宫！”玉嫔怒瞪嬷嬷，心下打鼓，她向来都让人处理好手脚，哪怕是杀了眼前嬷嬷也绝无可能暴露她的事情，现下究竟什么情况？ 嬷嬷只跪着不住磕头。 白妃冷笑：“不止这次，上回在楚嫔白米糕中下砒霜，也是玉嫔指使你做的，可对？” “是……是的……” “白妃，你这是屈打成招！”玉嫔声音陡然拔尖。 白妃嗤笑一声：“本宫何时用刑了？这位嬷嬷从被抓到招供，景公公一直在旁监守，玉嫔这是污蔑本宫，还是污蔑景公公？” “你！” “本宫怎么了？”白妃居高临下地睥睨玉嫔，“你以为找个关系复杂又偏远的嬷嬷替你做事就不会被发现了？你以为买通嬷嬷的亲戚，威逼利诱，就能高枕无忧了？本宫告诉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臣妾没有做过！是你和嬷嬷串通诬陷臣妾，臣妾要见皇上！”玉嫔咬死不认。 “见皇上？”白妃呵呵直笑，“本宫保证，若是见了皇上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人头落地！” 害得她家娘娘早产，就算是十个头也不够砍！ “况且，难道你就不好奇你费尽心思买通的嬷嬷，怎么会临阵倒戈把你卖了？” 第139章 什么泰嬷嬷本宫没听说过不认识 “其实很简单。” 白妃丝毫不介意地揭开了谜底，“本宫其实只跟她说了两句话。” 她举起一根手指，“其一，她如今证据确凿，必死无疑。其二，若不想株连九族，就招出幕后之人。” “自己一个人干干净净去死，跟牵连九族永世不得超生……”白妃冷笑，“你觉得嬷嬷会选什么？” 玉嫔蓦地咬住了唇。 她细心布置的一切，竟然在白妃这轻飘飘的两句话就瓦解了，委实让人不甘。 “臣妾是被陷害的。”玉嫔咬死不肯认，若是认了，她就死定了，“臣妾根本不认识这个嬷嬷，她是故意陷害臣妾！” “一个人证你觉得不够的话，再加一个如何？” 白妃不紧不慢地拍了拍手。不多时，玉嫔的心腹婢女被推了上来，她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不敢看玉嫔一眼：“是、是玉嫔娘娘指使的，上次楚嫔的白米糕下毒，还有这次，都是玉嫔娘娘指使的。” “你疯了！”玉嫔气得扑了上去，抓住心腹婢女的头发撕扯拉打，“你这个背信忘义的狗奴婢！” 白妃抬了抬手，立即就有嬷嬷上前将两人分开。 心腹婢女趴伏在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 -- 第169页 玉嫔不可置信地软倒在地，双目赤红。 直到心腹婢女和那嬷嬷在供词上画了押，被人拖了下去，她才勉强站起来，看着白妃睚眦欲裂：“你、你好狠！你到底是怎么……” “本宫到底是怎么连你的婢女都搞定了？”白妃笑眯眯地接了话。 早前为了查楚嫔的事，不仅让人把那嬷嬷的祖宗十八代摸了一圈，顺便还把玉嫔的心腹婢女也查了一下。 这一查，就发现她的心腹婢女有个心上人，平日里两人来回传情书，甚至私定了终身。 遂，白妃就用心腹婢女的情郎做要挟，没想到轻而易举就让那婢女倒戈了。 玉嫔气得只想吐血。 “赶紧画押，完了本宫还有要事要忙！” “臣妾什么都没做，臣妾不认！” “你说不认就不认？” 白妃嗤笑，正欲说话，就见有公公前来报禀：“太后娘娘在宫外，说是要见娘娘……” 太后来了？ 殿中众人皆是一惊。 玉嫔眼底闪过希望的光芒：“太后娘娘驾到，还不赶紧接驾！” 只要太后来了，就一定会保住她！ 白妃拧了拧眉心，万万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刻，太后竟然会来了雍和宫。 以太后那不讲理的性子，若是要力保玉嫔，这事儿折腾起来定要费上不少功夫。 娘娘那边还等着她过去生孩子，不能在这边浪费太多的时间。 思及此，白妃一咬牙看向景深：“景公公，审问玉嫔一事，皇上可是说了由本宫全权负责？” 景公公抬眼和白妃对视一瞬，恭敬道：“回娘娘，正是。” 白妃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看向进来报禀的公公呵斥：“玉嫔害皇后娘娘早产，本宫正在审讯，你胆敢进来打扰该当何罪！” 报禀的公公一惊，低头嗫嚅：“娘娘，是太后娘娘在外头求见。” “什么？”白妃伸手揉了揉耳朵，“什么泰嬷嬷？本宫不认识姓泰的嬷嬷！来人呐，把这公公待下去，免得影响了本宫审案！” 景公公不动声色地朝那公公递了个眼色，公公识趣，不敢挣扎地由着白妃身边的嬷嬷拉着出了大殿。 “人证物证皆在，让玉嫔画押。”白妃见大殿清净下来，再度朝身边嬷嬷使了眼色。 嬷嬷们忙上前拉起玉嫔的手，沾了墨汁，按在了证词之上。 “不！”玉嫔疯狂地挣扎，然而哪里挣得脱嬷嬷们的桎梏，“我要见太后！” 白妃接过心腹婢女递来的三份供词，扫了一眼满意笑了：“景公公，玉嫔就交给你安排关押，时辰不早了，本宫去凤阳宫禀报了。” “白妃！”玉嫔厉声喝住白妃，“你这样算计我究竟有什么好处？皇后顺利诞下龙嗣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讨好了皇后皇上就会高看你一眼？没门！” 只有杀了皇后，她们这些嫔妃才有出路！ 白妃不蠢，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白妃轻嗤一声。 谁在意皇上高看不高看？ 她家娘娘好，才是真的好。 只不过，以玉嫔这种心黑的人，是不会明白她的想法的。 实在是懒得搭理，白妃往常而去。 景公公自然领人抓走了玉嫔。 白妃出了前殿，刚走了两步，蓦地就转了个方向而行。 “娘娘？”心腹婢女急急跟上，不解问道，“咱们不是去凤阳宫吗？” “当然要去。”白妃睃她一眼，“走偏门去！” 太后那么一大尊佛杵在雍和宫正门，要是被太后抓了个正着，没得怎么收拾她。 没看见景公公带着人押着玉嫔都往另外一个侧门去了么，她自然也得赶紧脚底抹油溜。 然而去了凤阳宫却吃了个闭门羹。 得知经由韩御医判断皇后要发动了，但因为时间还早，便就睡下养精蓄锐后，白妃可算安下了心。 原本打算交代一声若是皇后起来了让人去通知她，哪知余光瞥见了太后的驾辇，吓得白妃一溜烟就又跑了。 太后赶来凤阳宫时，刚刚天光大亮。 半夜里得知凤阳宫走水的消息，正准备继续睡，哪知又听说玉嫔被抓去了雍和宫，她暗道一声不妙去了雍和宫，不但没有见着皇上，也没有见到玉嫔。 满心的气不打一处来赶到凤阳宫找皇上问清楚，却和白妃一样吃了闭门羹。 帝后仍在睡觉，任何人不得打扰。 哪怕是太后娘娘来了，也没有法子。 太后只得抱着一肚子气回慈宁宫补觉去了。 那厢简馨虽然回去睡觉，可睡得并不踏实。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宫缩一次，宫缩时疼得浑身冒汗，待宫缩一过去，她瞬间就又倒头秒睡。 萧奕就陪在旁边，一颗心随着简馨的变化上上下下，压根就没正儿八经地合过眼。 直到日头爬上半空，简馨因为宫缩频率变密，不得不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韩御医说了，临产前要多走走，这样产道开得快。”萧奕扶着简馨出了寝殿，围着院子绕圈圈。 第140章 生了生了 院子里冷清人少。 因为尚不知怀的双胎是男是女，今日这关键时刻，除了心腹及产婆，其余人等全部都清理出去了。 -- 第170页 简馨自然明白萧奕说得有道理，挺着偌大的肚子一边碎碎念一边走：“皇上您知道吗？臣妾现在肚子里就像揣着两个大西瓜，沉就算了，还一阵一阵，一阵一阵地玩命的疼。” 帝后就这么在院子里绕圈圈绕了小半日，到了下午时分，终于在白妃三番五次地求见后，萧奕终于烦不胜烦地同意了。 结果，凤阳宫寝殿外的院子里，又多了一人陪简馨绕圈圈。 过不多时，景公公前来禀报，太后在凤阳宫外求见萧奕。 白妃扶住简馨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不知太后是过来追究她早前在雍和宫给玉嫔定罪的事，还是为了娘娘生产而来？ 若然是前者，她这会儿是不是躲起来会不给娘娘添乱一些？ 就在她心思斗转时，却听萧奕淡淡开了口：“皇后临产，朕事忙不便见太后。请太后回慈宁宫，待生产过后，朕自会过去。” 景公公应声退下。 白妃暗道一声好险。 她摸了摸袖笼中的三张供词，凝神片刻又塞了回去。 这会儿娘娘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可不能被那些个儿琐事给影响了心情。 随着时间推移，简馨阵痛越来越频密，已经疼得走两步都扛不住时，产婆终于宣布可以进产房生孩子了。 早已替简馨难受了不知多久的白妃和萧奕同时松了口气：“朕（臣妾）陪馨儿（娘娘）进去。” 语落，两人互看一眼，萧奕冷声：“朕去……” 让白妃进来已经是天大的恩准，还敢进去陪他家馨儿生产？ 当他不存在是吗！ 白妃被萧奕的杀气刺得侧了侧身：“皇上乃一国之君，如何能踏入产房？还是臣妾陪着娘娘就好，皇上尽管放心。” 一个臭男人进妇人产房算什么事？ 当然是她去陪娘娘！ “朕陪皇后生产天经地义，谁敢说句不是？” 直接人头落地！ …… 简馨托着肚子，忍住痛看着两人一路走一路辩，直到产房门前仍毫不相让，不由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萧奕和白妃连忙收了声。 简馨深吸口气，用力推了两人一把：“你们出去，我生孩子不要人陪，一个都不要！” “可是……”萧奕和白妃退了一步，却仍不想放弃。 简馨杏眸圆睁：“谁敢进来我就不生了！” 都给姐出去！ 别影响姐发挥！ 把两人赶出产房，简馨在麦冬搀扶下躺上了产床。 生孩子的过程自然用言语难以形容其万一，简馨只能说她在产婆的鼓励下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在她痛得都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嚎哭声。 “哇——” 宛如天籁般的哭声点亮了所有人心头紧张的阴霾，麦冬嗓门老大地欢喜嚷道：“恭喜娘娘，是大公主！” 简馨心底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下是不用生完娃就带着崽离宫出走了！ “娘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不能昏过去！” 许是心头一松，简馨原本的劲儿泄了不少。 产婆经验丰富，忙在旁着急提醒：“快，给娘娘含参片，娘娘，继续用力，不然肚子里的孩子会有危险。” 简馨咬住嘴里的参片，重新又再发了狠地使劲。 众人紧张地协助，最后在简馨一声痛呼中，第二个娃儿终于生了下来。 简馨努力睁开了眼，听了片刻没听见娃儿的哭声，困难地开了口：“孩子……怎么没哭？” 产婆说过若是新生儿不哭的话，恐怕是会不好。 难道因为她迟了一瞬用力，她的二宝就…… 不安的念头撅紧了她的心，所幸的是转瞬后，一声像猫儿般弱弱的哭声就从她身侧传了过来。 麦冬擦了擦汗过来禀报：“恭喜娘娘，是小殿下。小殿下哭了，产婆说虽然虚弱些，但小殿下挺健康的，您不用担心。” 这下，简馨是彻底放松了，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软软地摊在了产床上：“把孩子们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麦冬自是连忙和嬷嬷一人一手抱着公主殿下送了过来。而此时，得知了消息的萧奕和白妃亦都一同进了产房。 简馨看着犹如猫儿般的俩小小一只的娃儿，心头涌上了说不出来的感动。 她竟然真的做娘亲了。 娃儿还是这么丁点儿大的两个小家伙。 萧奕看了眼两团粉红色的皱巴巴的小老头般的娃儿，关切地拉起了简馨的手：“馨儿刚才可是累坏了？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累脱力了些，臣妾没事。”简馨眼底盛满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崽儿，怎么都看不够。 “先……让韩御医给孩子们检查下。”萧奕轻咳一声，示意麦冬将娃儿抱走，然后对白妃说，“白妃累了半天，回去休息罢。” 白妃巴巴地看了眼简馨，又巴巴地看了看可爱的让她心头软成一片的小娃儿，在萧奕陡然射过来的带着利刃般的眼神下退缩了：“是，臣妾这就回去。” “娘娘，您好好歇息，回头臣妾还来探望您和小公主小殿下。” 她悻悻然地退了下去。 她家娘娘生孩子那么辛苦，都还没来得及安抚几句，更别说，两个小宝宝那么可爱，她还没抱到！ -- 第171页 皇上真是不做人啊！ 明个儿得趁皇上早朝时赶紧过来才是。 带着这个念头，白妃终于离开了凤阳宫。 隔日一早用过早膳，她便与冷妃和刘嫔一再来了凤阳宫。 哪知到了宫门口—— “皇上有言，娘娘刚生产完需要休息，不见外客。” “皇上没去早朝吗？”白妃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 门前侍卫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今日朝廷休沐。” 白妃：“……” 失算了！ 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昨日没上朝，今天哪怕是休沐也该补上才对啊！ 身为皇上，怎么能够这样弃天下而不顾？ 她沉吟片刻—— “本宫这里有昨日审讯玉嫔的供词，玉嫔涉嫌毒害皇后之事事关重大，需得立即报禀皇上。” 第141章 意欲伤他妻儿就该死 玉嫔的事情固然可恶，但简馨昨日生产在即，所有人都把玉嫔抛诸脑后了。 而今白妃重新提起，倒是因为此事很快就得了通传，领着冷妃和刘嫔，乐滋滋地进了凤阳宫。 自是先去探望娘娘和小公主小殿下。 “本宫并非是因为走水一事导致早产……”简馨躺在床上，身侧放着两个呼呼大睡的小家伙，小声地对白妃等人道，“韩御医说了，因为是双胎，所以本身就有可能会比寻常产妇要提前发动。” “大宝和小宝虽然早了些出生，但身体都很健康。” 昨日韩御医做了检查，得知结果后，帝后都将心放回肚子里头去了。 白妃等人高兴地道了喜。 “小公主和小殿下就这么一直睡着吗？”她们进寝殿好一阵子了，还想着逗逗娃儿玩。 “刚出生的孩子除了吃就是睡，说是要等满月了，醒来的时间才会渐渐增加。”简馨早在怀孕时就补了不少功课，倒是清楚得紧。 哪知话音刚落，小公主就嗷地一声哭了，那嗓门清亮得很，把白妃等人惊了一跳。 过不多会儿，小殿下像是被小公主吵醒了一般，也跟着哭了起来，只不过哭声明显要比小公主细弱得多，就跟猫儿似的。 随伺在旁的奶娘各自抱了孩子到里间去喂奶，萧奕处理完手头朝事，正好进了寝殿。 众人见过礼后，白妃从袖笼里掏出三份供词递了过去：“皇上，玉嫔唆使嬷嬷在楚嫔所做的白米糕上下毒，后又意图让嬷嬷在救火的水桶上下药害娘娘，这两件事人证物证皆在，还请皇上定夺。” 萧奕将三份供词都扫视了一遍，眸底寒光迸现：“景深，玉嫔用过的药，赐她用。” 景公公陡然一凛，应声退下。 萧奕对玉嫔处置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慈宁宫中。 太后这两日本就憋了一肚子气。 昨日皇后生产，她亲自去了凤阳宫两趟皆不得其门而入。 而皇上说过待生下孩子后会到慈宁宫来，至今亦未曾前来。 她越等越是焦心，得知皇上赐药玉嫔时，不由眼前一黑，差点就往后倒了下去。 慈宁宫一片混乱。 待众人搀扶着太后上了床，还没歇上一会儿，太后就挣扎着要起来：“哀家要去凤阳宫替玉儿求情，哀家不能就这么睡下了。” 宫嬷嬷们拗不过太后，只得伺候着她一路去了凤阳宫。 这一回倒是在书房里见到了萧奕。 “玉儿向来善良体贴，对哀家孝顺有加，绝不可能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一定是有人陷害于她！” 太后拉着萧奕的手，“皇上，玉儿到底是您的表妹，哪怕是看在这份血缘关系上，您也要再给她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啊！” 萧奕静默一瞬，将桌上的三份供词递到了太后面前：“您自己看。” 三番两次意欲伤害馨儿，此事绝不可忍。 太后细细看着那三份供词，一双手抖得像是秋风下的落叶，抖着唇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哪怕嬷嬷供出了玉儿，可婢女自幼就陪在玉儿身边，怎会突然就背叛了她？ “皇上……”太后不死心地想替玉嫔求情。 萧奕面色一肃：“在太后看来，玉嫔是亲情。那朕的皇后，朕的皇儿皇女，就活该被玉嫔伤害？” 言罢，他抽回手，冷声道：“景深，送太后回慈宁宫。” 太后浑浑噩噩地被送回了慈宁宫，这回躺上了床，是彻底病了过去。 一病就是近半月的时间，人昏昏沉沉，时醒时睡。 尤其是当得知玉嫔已经服毒去了之后，更是眼前一黑昏睡了整整一日一夜。 以太后对玉嫔的了解，无论楚嫔白米糕里的砒霜，还是走火一事意欲往凤阳宫水井里带毒，应该都是玉嫔做的。 玉嫔这孩子性情本是天真烂漫，之所以一时想不透彻，也是因为早前皇上因为皇后的事情将她从妃位贬成了嫔位，才钻了牛角尖。 楚嫔谎话连篇，死不足惜。 可皇后和皇嗣们又未受一丁点儿的伤，哪怕玉嫔真的一时偏颇了，罪不至死。 太后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心口疼。 而今她是彻底明白了皇上对皇后的维护之心。 比她想象的更重。 她亦曾想过去母留子，像皇后那样不听使唤的女子，没必要留下。 -- 第172页 但玉嫔去了，后宫中的嫔妃与太后也不亲近。 加之皇上态度强硬，就让太后生了一丝怯步之心。 她，到底不是皇上的亲母。 万一让皇上察觉了是她的手段—— 皇上会饶恕她之事她并无百分百的信心。 病中偶尔清醒之际，太后暗地里将这一切仇和怨都埋进了心底，打算从长计议。 后宫就这么平和地过着日子。 秋去冬来，冬去春来。 待到第二年阳春二月时，两个皇嗣已有八个月大了。 这日上午，凤阳宫寝殿里，麦冬正守着小公主和小殿下身旁，看着太后逗弄两个娃儿。 “檀儿这拨浪鼓摇得可真好……”太后笑眯眯地冲着小公主鼓掌，转眼就看到小殿下把拨浪鼓往嘴里塞，忙道，“渊儿，拨浪鼓可不能用来啃，脏脏。” 太后身边的宫女惠宜忙轻柔地把拨浪鼓从小殿下手里拿了起来，细细擦拭过后才递了过去：“渊殿下，拨浪鼓是摇着玩的，像这样……” 小殿下看着惠宜摇，急急伸手去够，带拿到手里，一阵乱摇，逗得太后直乐呵。 “太后娘娘，您过来陪小公主小殿下玩了也有一盏茶时间，该歇息会儿了。”惠宜笑着扶住太后起身，伺候她在桌旁坐下。 “自从有了这两个宝贝，哀家可是一天不见都惦记得紧。” 太后慈爱笑着看了看两个娃儿，才慢悠悠地睃了眼自始至终杵在一旁的麦冬，“麦冬，皇后那边还没忙完？” 麦冬一板一眼地回应：“回太后娘娘，后宫嫔妃过来请安，估摸着再过半盏茶功夫娘娘就能回来了。” 明明是故意选娘娘接受请安时过来，非要装得好像不知道似的。 麦冬心中吐槽一句，腰板儿挺得笔直地护在两个娃儿身边。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娘娘回来了！” 第142章 不许亲朕的皇后要亲以后亲你自己的 简馨步履匆匆地进了寝殿，朝太后屈膝见了礼后，飞快地往床边走去。 “娘！娘！”小公主萧檀最近刚学会喊娘（也只会喊娘），一见到简馨便亮了眼睛，把拨浪鼓往边上一甩，急不溜丢地就往简馨方向爬了过去。 小殿下萧渊还没学会喊娘，虽然比萧檀看着小了丁点儿，但动作丝毫不差她，把拨浪鼓往床上一拍，滋溜就如同小火箭般朝简馨飞撞了过去。 “小宝小心！”眼见着萧渊就要一个大头往床底栽下去，简馨吓得惊呼一声，一个箭步上去把他抱了起来，刚在床边坐稳，萧檀就不输气势地爬上了她的大腿，一张肉嘟嘟的脸蛋儿直往简馨脸上贴去：“娘！” 萧渊同样不认输，吧唧地就亲上了简馨的另外半边脸蛋。 简馨一手抱着一个娃儿，脸上被两娃儿亲得满是口水。 太后瞧着，嘴角不经意地往下撇了撇。 回回她来了凤阳宫，皇后就跟防贼似的，哪怕是正在前殿接受嫔妃的请安，也准能一盏茶内就赶回来。 就没把她当做是真正的长辈看待。 太后心里不满，但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和简馨笑呵呵地说着萧檀和萧渊的趣事。 待说得差不多了，她又换了话题：“听说皇后再过几日就随皇上一同去春猎了？” 大齐本有秋狩春猎的传承习惯，去年是因为皇后刚诞下皇嗣秋狩没有成行，今年的春猎在不少朝臣的谏言下，便按着计划如期举行。 向来春猎后宫都会有宫嫔随行，这次出门萧奕自然是想带上简馨的。 简馨倒也对古代的春猎好奇得紧，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后宫嫔妃本就不多，玉嫔没了之后只剩下七人。 除了罗美人体虚身弱，王美人又正好染了风寒外，其余的嫔妃都随同一齐参加春猎。 太后听了简馨的话，笑着说道：“既然皇后和皇上离京，那公主和殿下便送去慈宁宫，哀家自会照看好他们，你们出门在外也不必担心。” 简馨神色一顿：“回娘娘，皇上已经定了带上大宝和小宝一同出行。” 这事儿她和萧奕早就商量过了，两人出门当然不能把娃儿们留在宫中。 一是舍不得，二是放心不下。 太后却不同意：“两个娃儿才八个月大，怎能受那舟车劳顿？” “娘娘放心，臣妾和皇上定会照料好他们的。”简馨含笑，语气坚定。 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把孩子留给太后带。 虽说太后看起来对两个孩子挺好，平日里亦不时放下架子来凤阳宫看他们，但简馨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太后的心思没有那么简单。 简馨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类型，太后正常待她，她便正常回报。 总不能因为太后以前疼爱玉嫔，就把太后当做坏人来看。 毕竟太后并没有做过真正伤害过她或是孩子的事。 只是，对太后也亲厚不起来就是了。 太后没好气地看了简馨一眼：“既然皇上都发了话，哀家自然不好违了圣意。也罢，你们既然这般说，那就当哀家刚才的话没说，一路上可要好生照顾哀家的两个心肝宝贝才是。” 言罢，太后看了眼随行宫女惠宜，“哀家乏了，这就回慈宁宫去。” 三日后，前往参加春猎的队伍一早就从宣武门离京。 -- 第173页 简馨与大小宝自是坐在宽敞舒服的帝辇里。 自打上回去避暑山庄说过要在凤辇上加防震层后，似乎一直都没有给加上。 久而久之，简馨把这事儿都给忘了。 不过她习惯了蹭帝辇，加不加好像问题也不大。 萧奕自然识趣不提此事。 为了让两个娃儿坐得舒服，帝辇早早就做了相关的改动。 说简单了就是把坐席的位置加宽，容两个娃儿躺着睡下绰绰有余。 萧奕及其奏折便安置在坐席的一侧。 临行前，景公公在外头报禀：“皇上，太后娘娘让惠宜姑娘过来传话，说是太后惦念小公主和小殿下，特安排惠宜姑娘随行春猎，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让惠宜姑娘帮忙照顾小公主和小殿下。” 萧奕和简馨对视一眼：“允……” 出门的时间早，两个娃儿放在车榻上呼呼大睡，直到队伍已经离了京城一段距离时，娃儿们才同时醒来。 梳洗喂食后，两娃好奇地在帝辇上爬来爬去，一会儿玩玩拨浪鼓，一会儿玩玩虎头玩偶，玩得不亦乐乎。 待玩得累了，两人又改了目标，直往简馨身上拱去。 “娘！娘！娘！”大宝对自己会喊娘表示特别骄傲，爬到简馨身上软软乎乎地喊着。 每喊一声，简馨就乐呵呵地应她。 两人一来一往，像是玩游戏似的乐个不停。 小宝巴巴地抱住简馨另一只胳膊，张着嘴想要喊娘，奈何只“啊、啊……”地喊不出来。 眼瞧着大宝和娘互动得欢喜，小脸耷拉了一瞬，便脑袋瓜儿往简馨脸上撞去。 “吧唧！”一口就亲在了简馨脸蛋上。 大宝登时呆了呆，小宝像是赢了一筹，流着口水咧着嘴又把脑袋瓜儿往简馨脸上撞。 然而这次没那么幸运—— 还没亲到就被正在看奏折的萧奕伸手提着后脖子丢到了一边。 “臭小子，那是朕的皇后。”萧奕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教育小宝，“要亲以后亲你的皇后去。” 小宝不甘，挣扎着想往简馨身边爬，萧奕索性坐到简馨身边，伸出修长的食指点在小宝的脑门上：“别想……” 他的皇后，自然是他来亲。 这厢萧奕正教育着小宝不可亲简馨，那厢大宝就咯咯笑着往简馨脸上蹭，吧唧得简馨半边脸的口水。 小宝嗷嗷直叫。 萧奕扭头，伸手将大宝抱了过来：“大宝乖，娘是父皇的，不可以随便亲。” 他一手抱着大宝，一手拿了帕子仔细地替简馨擦着脸。 简馨笑着睐他一眼：“皇上，你对大宝和小宝差别待遇，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皇子要严厉才能成材……”萧奕腾出手指再次点在意欲往简馨方向爬的小宝的脑门上，又取来拨浪鼓给怀里的大宝，“公主自然要多宠宠，大宝，父皇说的对不对？” 第143章 小十八它回来了但是闹了大乌龙怎么破 萧奕双手将大宝举高高，边举边逗她问：“父皇说得可对？” 大宝乐得咯咯直笑：“娘！娘！娘！” 萧奕尬了一脸，郑重其事地看着大宝，指着自己道：“大宝，叫父皇。喊爹也成。” 他正儿八经地教着大宝喊「爹」，结果大宝只傻乎乎地笑着直喊「娘」。 简馨笑得前俯后仰：“皇上，「爹」字的发音比较难，大宝估摸着一时半儿还学不会。” 这才八个月的孩子，能把「娘」喊得那么清晰已经不错了。 萧奕顿了顿，觉得简馨说得有理，但又觉得自家大宝聪慧伶俐，既然连「娘」都会喊了，没道理不会喊「爹」。 遂又一门心思地教着大宝。 简馨无奈地看着父女俩你来我往，探头去看坐在一旁被萧奕忘记的小宝，正准备将娃儿抱过来，忽地就看小宝拿起一本奏折往萧奕身上拍去：“爹！” 萧奕登时一惊，满面欣喜地看向简馨：“馨儿，你可听到大宝刚才喊爹了？” 简馨满头黑线：“皇上，是小宝喊的爹。” 像是为了印证简馨的话，小宝一手举着奏折，一手揪着萧奕的袖子，奶声奶气地又喊了一声：“爹！” “真是咱小宝喊的爹！”萧奕笑着把小宝捞进怀里，“小宝做得好！大宝快看看，你弟弟都会喊爹了，你可不能输给弟弟。” 结果就这么逗着两个娃玩了小半会儿，喊爹的只会喊爹，喊娘的只会喊娘，萧奕锲而不舍想继续教育，两个娃儿却明显不再感兴趣，从他身上爬了下来，各自找各自的玩具去了。 萧奕略挫败，把简馨拉到怀里抱怨一句：“养儿不易。” “娃儿还小，不急。”简馨应了一声，抬眼就看见小宝往萧奕的奏折那边爬，“小宝好像对皇上您的奏折很感兴趣……” 话还没说完，就见小宝一手拿着一本奏折往嘴里塞。 “小宝，这不能吃！” 简馨小心地把小宝嘴里的奏折取了出来，还没放到一边，小宝就又拿起一本奏折往嘴里送去，萧奕忙把他抱在怀里：“来，爹教你奏折是怎么看的。” 他把奏折摊开，手指着奏折上的字，一字一顿地念给小宝听：“喏，奏折是这么看的，不是用来啃的。等你长大了，慢慢看不迟。” 帝后就这么陪着大宝小宝玩了一个上午，到了晌午时分，队伍停下用过午膳，两个娃儿很快就呼呼睡了过去。 -- 第174页 简馨犯困，亦挨在车榻上闭目休息，萧奕则在旁继续批折子。 就在帝辇里一片静默的时候，忽地一声嘀的声音响起—— “娘娘，小十八回来啦！” 系统小十八钻进了帝辇，一看到简馨就乐开了花。 幸好它离开的时候在娘娘身上留了亲和力印记，所以才可以这么顺利地在时空洪流中一下就找到了娘娘！ 这一次它回炉重造回来，可是下定决心要重新做一个好系统，争取早日完成任务，然后进阶！升级！ “咦？”小十八瞪着简馨身旁的两个娃儿，震惊非常，“小十八才离开没多久，娘娘就把娃儿都生了？还是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宝贝，长得可真是好看！” 它凑近了大宝，伸手戳了戳大宝的肉嘟脸蛋，“真可爱，长大了一定像娘娘一样是个大美人。” “得赶紧启动宿主绑定程序，这样娘娘才能感知到小十八来了。” 小十八蹲在大宝身边，点开了系统面板的菜单，呼啦呼啦地翻着寻找宿主绑定程序。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成千上万个列表里找到了，它伸手点了一下屏幕，输入了简馨的名字，就见屏幕上出现了「加载中」的字样。 得等上一会儿。 小十八倒是不着急，瞄了眼面板后又伸手戳了戳大宝的脸蛋儿。 大宝像是感应到什么，忽地就睁开了圆鼓鼓黑溜溜的眼。 “小公主，你醒了？”小十八望着大宝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也不管她听不见噼里啪啦地自我介绍，“我是系统十八，以前你爹不肯跟我绑定，害得我只能回炉重造……不过你娘可是个大好人，所以我就又回来了！” “一会儿等你娘醒了，只要点一下那个绿油油的按钮，小十八就可以和你娘绑定啦！” “你娘人那么好，小十八一定会……” “哎！小公主，你做什么……” 小十八的声音忽地变了调。 因为大宝突然伸手戳向了「绑定」那个按钮，然后—— 系统面板就提示了“绑定中……” “怎么会这样？小公主为什么会看见系统面板？” 小十八急得原地直打转，“小十八刚才明明输入的是皇后娘娘的名字，小公主就算看见了系统面板，点击绑定也不会生效的啊！” 小十八忙在系统面板上一通乱敲，然而转瞬就出现了“绑定成功！”四个大字，它腿一软瘫倒，转头朝大宝看去：“呜呜，绑定了还只是娃儿的小公主……别说进阶升级……能让小公主明白读心术的作用，怕也要等好多、好多年……” “今年的考核得零分的话，总部会不会又召小十八回去回炉重造？” 小十八骤然倒地，四肢摊平，双眼呆滞地望天—— 难道它注定了只是个跑龙套的命吗？ 嗷呜！ 不行！ 好不容易回炉重造成功，如果考核零分……说不定总部直接就取消回炉重造的机会，那它就彻底芭比Q了。 “小公主你好！今天开始你就是小十八的宿主。”小十八凑到大宝跟前，双手托腮努力哔哔，“小十八会给你提供读心术服务，读心术就是指的……” 小十八认真地自我介绍，决定从今天开始就给小公主灌输自己的存在和使用方法。 然而—— 大宝扭头看看睡得正香的小宝，又扭头看看睡得正香的娘，吭哧吭哧往简馨的胳膊边上钻了钻，闭上眼瞬间就呼呼睡着了。 小十八：“……” 春猎的目的地皇家狩猎场在京城以西的仓青山下，队伍凌晨从京城出发，终于在入夜时分抵达。 到达皇家别院后，后宫嫔妃及朝臣女眷等各自歇下不提。 隔日一早，白妃起来后便与冷妃、刘嫔一同去了帝后别居打算给简馨请安。 哪知刚一迈入别居大院，右肩就被折扇清点：“白妃娘娘别来无恙，这一大早的就过来叨扰帝后了？” 第144章 来自娘亲直接了当的盘问 楚灏？ 白妃还没回头，就见楚灏出现在眼前，瞬间记忆回笼：“不是说你家老爷子生病了？已经好利索了？” 楚灏风度翩翩地把折扇打开扇了扇：“白妃娘娘如此关心家父，莫非在下不在的日子，天天都惦记着在下？” 白妃一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真不愧是自称「留香」公子的人，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言罢，她拉着冷妃往一侧走去。 楚灏伸手斜斜一拦：“白妃娘娘，在下再次郑重重申一遍，是流湘公子，不是留香公子。” 能不能每回都把他引以为傲的别号说得那么俗气？ 让他有种换别号的冲动。 白妃懒得回应这个问题：“好狗不挡道，懂？” 说完，扬起下巴睥睨楚灏一眼，拉着冷妃蹭蹭蹭就往里院走去。 按着惯例，上午皇上会领群臣进山初狩，所有女眷则休息半日，到了下午再随皇后在山林附近打打兔子等小动物。 她们一早过来，自是为了陪娘娘，还有小公主小殿下。 这楚灏不往山里头跑，跟着进别院就不合规矩了。 思及此，白妃顿足，气势万丈地往山林方向一指：“皇上带领群臣进山狩猎，你要是找皇上就赶紧去！” -- 第175页 “还是说，你只是绣花枕头一个，连骑马射箭都不会？” 再次遭受鄙视的楚灏张了张嘴：“本公子文武双全，论文不输文曲星下凡，论武可比当朝武状元，区区骑马射箭算得了什么？” “哟，这么厉害？”白妃嘴角一勾，“那赶紧去打一头黑熊回来给本宫瞧瞧？” “还是说「留香」公子只会打嘴炮，其实文不成武不就？” “打就打！区区黑熊算什么？”楚灏刷地将折扇收了，“若是本公子给你打黑熊回来了，从今往后不可再笑本公子的别号！” “好呀，成交！”白妃笑盈盈地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楚灏凝她一眼，步履翩翩地往外走去：“给本公子等着。” 待楚灏走后，刘嫔好奇地眨了眨眼：“娘娘，不是说了皇上今日只带群臣在附近山林初狩，不会进深林么？” 别说不进深林，就是去了深林也未必能够遇到黑熊。 白妃娘娘是不是太为难刚才楚公子了？ “你真当他傻？”一提起楚灏白妃就来气，“他那种处处留香的人，都是嘴上说的好，实际啥也做不到。不说他了，咱们快些儿去给娘娘请安。” 冷妃睨她一眼：“真要打头黑熊回来，倒是看看你怎么应对。” 白妃哈地一声假笑：“我才不信！” 三人往别居里走，张嫔和徐才人正好得了通传，迈进了别居的大门。 彼时楚灏刚好大步流星地往外，与两人擦肩而过。 “不是说皇上一早就去初狩了……”张嫔扭头看了眼楚灏的背影，好奇道，“怎会有外男出现？” 徐才人对楚灏倒是有些印象：“似乎是皇上的故交，婢妾在御花园曾见过他与帝后在凉亭乘凉。” “原来如此。”张嫔恍然地点点头，“咱们且快些罢，莫要迟了。” 后宫嫔妃不多，除了病弱的两人外，就只有张嫔和徐才人一同来了皇家狩猎场。 两人赶到正堂外时，正好见惠宜从长廊走了过来：“奴婢见过张嫔娘娘，徐小主。” “惠宜姑娘怎么也来了？”张嫔顿足，若有所思地看向惠宜手上抱着的篮子。 惠宜浅笑：“回娘娘，是太后娘娘放心不下两个小主子，所以才让奴婢随行照应。小主子刚换过尿布，奴婢拿去清洗，便先不打扰两位主子进去请安。” 言罢，她屈了屈膝离开了。 张嫔扭头看着惠宜离去的身影，啧了一声：“身为太后身边最得用的大宫女，惠宜这伺候起小主子们来，还真是尽心尽力。” 徐才人同样往那边看了一眼：“娘娘说的是。” 两人进了正堂后，发现已有不少人在里头，而坐在正堂上的除了简馨外，还有简夫人在。 简馨的爹娘和弟弟今年都破格应邀参加春猎。 简夫人惦记自家闺女，早在白妃等人过来前就到了。 简馨拉着简夫人坐在上首，一边闲聊一边接见来请安的人。 随行春猎的女眷不少，挨个见礼请安后，就都识趣地各自退了下去，免得打扰了皇后与简夫人叙话。 待人都散得差不多，简馨索性领着简夫人一同进了里屋。 大宝和小宝正在床上玩着拨浪鼓，见简馨进来，一个喊爹一个喊娘地往她的方向爬去。 简馨和简夫人忙上前将娃儿抱在怀里：“娘听说出行的路上，你和大宝小宝就坐在帝辇里？” 简馨颔首，眼底是闪过一抹不解：“娘，有何不妥？” “哪有不妥的。”简夫人眼底含笑，“那是皇上爱重你和孩子，是好事。但毕竟伴在帝侧，可千万记得谨言慎行，凡事不可太过。” “女儿晓得的。” 虽然这些时日相处，她渐渐发现萧奕其实并不像书中所说那么暴虐—— 额，或许是对她比较特殊些，所以她内心里还真没以往那么怕萧奕了。 只不过为免爹娘担心，她依旧是乖巧答应。 “夜里皇上可有常去你那儿？” 问题变得深入，让简馨略尴尬，她点头胡乱应了。 事实上，自从避暑山庄回京后，萧奕除了朝事脱不开身外，几乎夜夜都宿在凤阳宫。 简夫人甚是欢喜，抱着怀里的小宝逗了逗，随口问了句：“你们应该没有跟大小宝一起睡吧？” “有呀。” “什么？”简夫人一愣，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夜里与两个娃儿同寝？那……那你们还怎么……同房？” 额…… 问得这么直接。 简馨下意识地捂住了大宝的耳朵：“娘，孩子在呢。” “都这么小，听不懂的。”简夫人可没打算让简馨忽悠过去，正色道，“娘知晓你心疼两个娃儿，但是夜里有奶娘照顾就是极好。哪能你和皇上两人顾着？” “你可要记着，后宫里多的是嫔妃盼着皇上临幸。”简夫人拉住简馨的手，“皇上现在待你如珠似宝，你就得好好抓牢了他的心，可不要一个轻忽让旁人有机可乘。” 多么振聋发聩的提醒！ 简馨嘴角抽了抽：“娘，您放心啦……” 她要怎么说虽然娃儿和他们一同睡，但其实也没有耽误萧奕和她那啥那啥好吗…… 第145章 怎么又送她小图书啊救命 简夫人看着简馨支支吾吾的样子，哪里能真的放心得下。 -- 第176页 大宝小宝可爱得紧，馨儿要亲自养在身边，连夜里都要陪着孩子，作为母亲，她完全能理解那种心情。 可馨儿不是一般的主母，是后宫之主。 “男人待孩子不如女子，哪怕是亲身骨肉，也不像母亲那样有深切的感情，可以为孩子牺牲一切。” 她苦口婆心道，“要抓牢男人的心，就必须要想明白这一点。” …… 接下来简夫人便是一连串的碎碎念，恨不得把自己毕生的关于男女情事的经验掰开揉碎了塞进简馨的脑袋里。 直到听得简馨脑瓜子嗡嗡作响，简夫人才歇了口气，拿起茶饮了一口补充水分，郑重道：“答应娘，从今往后莫要再与孩儿们同寝了，可好？” 简馨尴尬了一脸。 她能说不好吗？ 她相信只要她表露出一丝迟疑，娘亲绝对会继续碎碎念到明天。 她和萧奕之所以一直和两个娃儿同寝，是因为娃儿出生的时候实在太小，两人都不放心让奶娘夜里照应。 到后来快半岁时，本打算让孩子们和奶娘睡，结果了两个娃儿一离开他们俩就嗷嗷大哭，此起彼伏地能哭个大半夜。 两人心疼，所以就继续一直带着孩子们睡。 现下越发大了，早在离京前她就和萧奕提过分开睡的想法，萧奕自然是赞成的。 如今娘这么念叨，索性就应承了：“娘，女儿都听您的。” 简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简馨准备立即换个话题时，简夫人将小宝往大宝身边一放，拿起拨浪鼓逗着他俩，状似不经意地开了口：“上回娘给你的书看得可还好？” 书…… 简馨的话题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噎了下去。 她娘亲刚才随口的那么一句，是问的去年回娘家时候，往她怀里塞的那本小图书—— 那本后来被萧奕拿走之后，就再也没还给她的小图书吗？ 说起来她好像就是只看了两页。 当然，两页已经足够让她至今难忘！ 哪怕是在现代，她也没看过那样的小图书…… 见简馨没吭声，简夫人睐她一眼：“都生了两个娃儿了，在娘面前还害羞？” 简馨刷地就红了脸。 磕磕巴巴地应道：“娘，您说这做什么。” 简夫人掩嘴一笑，把手里的拨浪鼓放下，从袖笼里掏出一本书递给简馨：“喏，这是海棠居士最新的作品。比起之前娘给你的那本，更多了些新意。你得空时要好好参详。” 简馨看着手里的小图书呆住。 她娘啥时候把小图书揣袖笼里的？ 就这么揣着一路走来她这儿，还一同见了那么多宫妃命妇？ 娘就不担心一个甩手把小图书给从袖子里甩出去了吗？ 等等…… 还有就是，这书的作者叫什么？ 海棠居士？ 在大齐朝，画小图书的人都已经可以将自己的名号写上去，然后让书迷们跟风追读的意思吗？ 简馨脸上大写的一个囧字。 简夫人睨她一眼：“可别不好意思，这事儿对女人来说，重要。快收起来。” 可不得赶紧收起来。 简馨想也不想就把小图书塞到了枕头底下。 要是让人看到了，她脸面何存。 见简馨收好了书，简夫人终于消停了这方面的话题，一边逗着两个娃儿一边说道：“回头你带官员夫人们去狩猎，娘就留在这儿替你看着两个孩子，这样你也好放心。” “娘，那怎么行？您好不容易来一趟春猎……” 简夫人伸出食指戳戳简馨的脑门：“傻孩子，娘来春猎本就是为了可以多见见你和两个外孙宝贝。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向来不爱骑马打猎，正好趁你们出门骑猎，娘好抓紧时间多陪陪连个外孙宝贝。” “除了娘外，还有谁能让你真的放心？” 简馨感动地点点头。 简夫人说的对。 哪怕是留着麦冬下来照顾大宝小宝，也怕遇上位份高的人欺压。 若然娘亲亲自照顾两个孩子，她确实可以高枕无忧。 只是—— 她伸手抱住简夫人的肩膀，语气带了一丝哽咽：“娘，您待馨儿真好。” “傻丫头，娘不待你好，待谁好？” 下午午歇起来后，简馨便领着宫妃命妇骑马前往狩猎场。 女眷狩猎不若男子真枪实弹地上阵，大多数就是骑着马儿，唠着嗑儿，偶尔见着山鸡野兔，射上几箭。 想象一下五六个贵妇一同举弓射向一只奔跑的兔子，结果还射不中的场面。 简馨看了两三回，登时安心了。 原主的骑射功夫其实不赖，她穿越后也曾找过宫中会骑射功夫的女官练习过几回，但后来因为怀孕生娃，便再没接触过。 所以在面对一群水平尔尔的宫妃命妇，她自觉应该不输于人。 众人都是平日里在宫里府里娇养的女子，在山林里转悠了近两个时辰，各个都累得腰酸腿软。 简馨看着时辰差不多，加之众人昨天刚到，今日下午不过是个热身活动，便就带着众人回了皇家别院歇息。 然而萧奕带着上午就进入山林的队伍却直到夕阳西下，几近天黑的时候才回来。 虽然是第一天狩猎，所去的区域也没有进到深山，但他们一行人还是收获满满。 -- 第177页 当夜便举行了篝火晚宴，把打回来的猎物烤了分吃，饮酒吃肉，场面很是热闹。 简馨为了照顾两个娃儿，提早离席。 等到深夜，萧奕梳洗回了寝屋时，便瞧见简馨和大宝小宝在床上沉沉入眠。 简馨许是累了，连大宝整个压在她的身上都没发现。 萧奕心疼地看了眼，上去轻柔地将大宝抱起放到一侧，就见大宝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睛看他一眼：“娘！” 萧奕用食指抵住嘴：“嘘……你娘和弟弟正在睡。” 也不知大宝听没听懂萧奕的话，她努力地往简馨的枕边爬了爬，小手抓住枕头底下露出来的一角图书扯了扯，没扯动—— 随后便趴上去张嘴开始啃。 萧奕见了，忙又把大宝抱住，从她嘴边把书拿了下来。 待定睛一看手里拿着的书，登时眸色一深。 一盏茶后…… 简馨依旧熟睡。 床榻上的两个娃儿已经被萧奕唤来的奶娘抱去了偏屋。 萧奕翻了翻手里的书，兴致盎然地侧躺在简馨身边：“馨儿？” 第146章 她的小图书又被皇上看到了 简馨迷糊地睁开眼：“皇上？您回来了？” 她半撑起身子，发现不妥，“大宝和小宝呢？” 萧奕替她扶起靠着大迎枕：“朕让送去奶娘那儿了。” “馨儿前阵子不是说大宝小宝已经大些了，可以放心让他们和奶娘睡了么？” 简馨：“可是，大宝小宝有闹吗？” 以往好几次尝试分床睡，两个娃儿都哭得不行。 “朕亲自去看过了……”萧奕知道简馨担心什么，“都睡得香。” 简馨放下心，抬眸看了眼萧奕，咬了咬唇。 事实上，她临睡前就琢磨着这几日寻了时机跟萧奕再提下大宝小宝分床睡的事。 只是没想到还没说，萧奕就这么巧的把这事儿给办了。 巧得—— 就好像偷听了她和娘的对话似的。 想到这一点，简馨蓦地扬了扬眉，侧过身戳萧奕的胸口：“皇上为何突然让奶娘把大宝小宝抱走？” 萧奕垂眸，慢条斯理地替简馨抚了抚鬓角，嘴角含笑：“自然是因为收到了馨儿的提示。” 简馨困惑：“臣妾的提示？” 她哪有？ “喏。”萧奕大手一伸，从枕下拿出小图书，“馨儿让朕看这本书，不正是给朕提示？” 娘给她的小图书！ 简馨杏眸圆睁，急急伸手想把书抓住，哪知萧奕悠哉地将手举高，笑意盎然。 “皇上，你怎么会找到这本书的！” 她睡觉前明明把书稳稳当当地压在她的枕头下，难道萧奕还有翻她枕头的癖好？ 不可能啊！ 要真那样，她肯定会醒。 见简馨茫然又狐疑，萧奕才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是大宝替朕找出来的。” 简馨：“……” 她家闺女才八个月就已经有这凶残能力了吗？ “来，陪朕一起看。”萧奕将简馨搂在怀里，不紧不慢地翻开小图书，嘴里却说着让简馨刷地就涨红脸的话。 谁要和他一起看！ 简馨忙伸手将小图书的内容盖住，咬牙嗔道：“皇上！” 萧奕含笑逗她：“怎么？难道馨儿趁朕不在，已经看过了？” “皇上！”简馨噌地把书抽了塞在被子下，恨不得自己也一同钻进去。 是……没错啦！ 她刚才在两个娃儿睡着之后，是悄咪咪地把书给翻了一遍。 只是内容太热辣，让她不敢细看。 不过，说起这个，简馨又想起了娘亲第一次给的小图书：“皇上，上回你在臣妾凤阳宫拿走的那本书去哪儿了？臣妾当时都没看过的。” 这件事很有必要澄清一下。 那会儿她和萧奕还没有真正洞过房，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不止人清清白白，思想也是。 萧奕觑她：“那本书朕自然替馨儿都看过了，朕看过了，馨儿自然也看过了。” 什么叫他看过了她就看过了？ 简馨还没来得及表示疑问，就觉得耳旁一阵热痒，萧奕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沉沉道：“书中的所有姿势和步骤，朕不是都带馨儿体验过了吗？” 简馨：“！！” 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而且，那分明是谎话！ 她虽然没有认真看过娘亲给的第一本小图书，但是有随手翻开瞅过两页。 而那两页都是女子主动的画面，萧奕哪里有那样过！ 萧奕听了简馨的控诉，笑得胸腔微震：“原来馨儿还有这样的兴趣？” 若是他家馨儿不介意，他自然乐得配合。 简馨又闹了个大红脸，滋溜钻进被子里闷住头：“臣妾没有那样说！” 她只是指控他说谎而已，哼。 萧奕随手弹了个指风把一旁的烛火熄灭，掀开被子搂住简馨：“咱们今夜就来试试。” “皇上……” 一夜春宵，妙不可言。 隔日早上起来，简馨只觉得浑身酸软，待泡了个热热的热水澡才算好了许多。 萧奕早早就领着朝臣百官往山林进发，今日要到深林处去狩猎。 而简馨亦不敢耽搁太多时间，她也要带着女眷们往密林深处去，尝试狩猎更多猎物。 -- 第178页 有了昨天下午的热身，今天一早各个宫妃女眷都明显精神抖擞，势在必得。 为了鼓舞众人在狩猎中取得好成绩，无论是朝臣官员，还是宫妃女眷，前三名狩猎最多者都会得到丰厚的奖励。 奖励自然让人追崇，但更重要的是，获奖者可以在帝后跟前好好地刷一把存在感，是以不少人都抱着必胜的决心，准备好好一试身手。 女眷们集中后去了马厩取马，随后便紧随简馨身后往狩猎场出发。 一路骑行到了狩猎场的山脚下，因为前方是密林，需得弃马只身入林。 进入林子后，起先还是众人一同行动，到了后来，陆续出现各种小动物之后，便开始三五成群结伴而行。 简馨身边自是跟着白妃、冷妃和刘嫔。 四人且说且走，以玩乐为主，并未一心追逐猎物，渐渐落在后头。 待临近午时，寻了休憩的地方用过干粮，便又继续前行。 哪怕是未经意狩猎，亦打了不少山鸡野兔，刘嫔被勾起了兴趣，一路追着一只白兔跑，冷妃怕她走丢便跟在后头，不多时就与简馨和白妃走散了。 “娘娘……”白妃走在简馨身旁，“她们好像是走的这条岔路，咱们过去看看？” “好。” 两人相携沿着路拐了个弯，然而走了许久都没有见到冷妃和刘嫔：“娘娘，估计是走散了，现在怎么办？” “无妨。”简馨安慰道，“狩猎场有士兵巡逻，不会有事的。咱们在往里走走，若是还见不着就回去。” 又再走了一段路，跟在后头的麦冬突然踮脚道：“娘娘，前面好像有人过来了！” 众人停下脚步望去，就见小径的那端磕磕绊绊地跑过来一个人，走近了发现竟然是张嫔。 “娘娘！娘娘！” 张嫔形容颇是狼狈，身上的衣裳也像是被树枝划破了好些，“娘娘，徐才人她被蛇咬伤了，臣妾不敢移动她怕毒素蔓延，只给她服用了出行时候发的解毒丸，娘娘，咱们得赶紧过去救她。” 徐才人被蛇咬伤？ 简馨心头一顿，问道：“徐才人现下在何处？人可还清醒？” 第147章 姓楚的你来做什么 出行前为免众人受伤，每人均有发放一些简单的药品，其中确实包括了蛇伤药。 蛇伤药可以救治大部分蛇毒，但若是遇上毒性非常强的蛇，却未必能够凑效。 张嫔听了简馨的问话：“回娘娘，徐才人在前方不远处的山洞里，臣妾和她一起追一只小鹿过去，哪知一不小心就被蛇给咬了。” “那蛇咬了徐才人一口就钻进了树丛，臣妾并未看清是什么蛇。” “但是给徐才人用过蛇伤药后，她人还是清醒的，所以才急急出来搬救兵。” 人还清醒那应该还好。 简馨颔首，看向白妃身侧的婢女：“你快些去联系附近值守的士兵过来。” 然后再望向张嫔，“张嫔你带路，我们先过去看看。” 她身为后宫之主，自是得照应好宫妃，责无旁贷。 “是，娘娘。” 张嫔忙应声指路，“就是往这条小路一直走到底，在左侧有个山洞，徐才人就在那里。” 简馨等人顺着张嫔指的方向前行，越走路越是见崎岖，走了近一刻钟时间，忽地麦冬叫道：“娘娘，张嫔娘娘不见了！” 简馨霎时拉住白妃停下脚步，转头望去。 来时路上除了她们三人，不见张嫔。 “她刚刚还走在后头……”麦冬满脸惊讶，“奴婢一转头她就不见了。” 按照位份，张嫔本是该走在白妃身后。 但麦冬担心简馨安危，作为简馨的婢女她是可以紧随在后的，所以就当仁不让地护在简馨身后。 “娘娘，会不会有诈？”白妃拧起眉头。 以张嫔的胆量，按理说不敢做这种事。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家族她也绝无胆量来害她和娘娘。 只是现下情形诡异，让人不得不防。 简馨的想法和白妃几乎一致，她当下立断道：“麦冬，发信号箭出去。” 信号箭是萧奕专门留给她以待危机时刻用，说是只要信号箭发出，他定会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救命啊！救命！” 信号箭发出，前方便隐约传来了徐才人呼救的声音。 “娘娘，咱们怎么办？”麦冬眼露紧张。 “咱们就在这里等。”简馨沉吟。 张嫔无端失踪，证明此事绝非她说的那么简单。 说不定是专门设计等着她们去踩的坑。 等萧奕过来后再去查探不迟。 白妃咬牙：“娘娘，张嫔究竟在做什么！她这是想死了不成！” 就在这时，前方又传来徐才人的惊呼：“冷妃娘娘，刘嫔娘娘小心！小心蛇！啊！蛇！” “冷妃和刘嫔？” 简馨和白妃对视一眼，“走，过去看看！” 她们可以狠心先不管徐才人，但对冷妃和刘嫔却做不到置之不理。 三人往前走到山洞口前，简馨一把拉住白妃，转身对麦冬道：“本宫让你随身带的面罩可有带着？” 麦冬忙从小包袱里掏出两个面罩递了过去：“娘娘，奴婢都备着的。” 简馨接过面罩，递了一个给白妃：“戴上再进去，有备无患。” -- 第179页 她穿书前的那段时日，在现代已经习惯了出门必带口罩，所以曾让麦冬自制了数个随身携带。 现下见到山洞这样类似密闭的空间，不自觉就想起了面罩。 白妃从善如流地学着简馨戴好面罩，三人便一同进了山洞。 山洞里，徐才人趴在中央呜呜哭着，见众人进来：“娘娘救婢妾！” 白妃伸手拦住，机警地打量一周：“徐才人，冷妃和刘嫔呢。” 嚎得那么大声，连外头远远都能听见，徐才人的伤定然严重不到哪里去！ 徐才人伸手扶住额头：“回娘娘，婢妾刚才不知是不是眼花，好像看见冷妃娘娘和刘嫔娘娘在山洞外一闪而过，因为担心她们被蛇咬还出言提醒……” “胡说！”白妃厉声呵斥，“我们在外面根本没看见她们！你是故意骗我们进来？” 她冷眼一扫，“麦冬，你过去看看。” 麦冬点头，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徐才人的脚捏紧：“娘娘，徐才人的脚腕确实有伤口，已经上过药。” 言罢，在白妃眼神示意下，她手下用力一捏，“徐小主，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徐才人疼得面色发白，却咬牙否认：“娘娘，婢妾不知麦冬姑娘指的什么……” 简馨余光瞥见有人往山洞里走，一扭头就看到楚灏行色匆匆走了进来，“楚灏？” “皇后嫂子，白妃……” 白妃心中警铃大作：“姓楚的！你怎么会来？” “有人跟我说你们在山洞受伤，让我过来……”楚灏一扫山洞里的情形，顿时皱眉，“那人说你和皇后嫂子受了重伤……莫非是局？” “娘娘，臣妾猜到了。”白妃抓住简馨的手，“她们故意叫我们来此，且又通知了楚灏，分明是想……” 简馨心里闪过电视剧中看过的恶俗桥段。 白妃话音未落，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跑进来的是早前去通知巡山士兵的宫婢。 “娘娘，外面来了好多人！”婢女急急道，“奴婢找了一圈没找到巡山士兵，然后远远地看到好多人往这边来，奴婢担心出事，便赶紧赶了过来。” 白妃和简馨对视，看来真的是她们两人所想那样。 把她们骗进山洞，再加上一个楚灏，怕是要抹黑她们和楚灏之间的关系，毁了她们的清誉。 吵杂声渐渐清晰，白妃一咬牙，上前揪住楚灏：“你随我来！” “娘娘！”一旁的婢女突然失声，“麦冬姑娘和徐才人不见了！”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山洞中央空空如也。 “娘娘，现在来不及找人了。”白妃心口砰砰直跳，忍住紧张揪住楚灏往里，“臣妾带楚灏去躲一躲。娘娘您独自应付外头来人。” 简馨望向白妃，果断点头：“山洞通风，里头应有出口，你们小心些。” 白妃应是，拉住楚灏往里飞快走去。 简馨欲寻麦冬，哪知身后婢女忽然倒地：“娘娘，奴婢……奴婢……” “你怎么了？”简馨过去扶住倒地的婢女，就见她面色潮红，“哪里不舒服？” “奴婢觉得很热……” 那名婢女伸手扯着衣襟，人也变得昏昏沉沉，只一个劲儿地喊热。 第148章 她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在姓楚的手里了 简馨从袖笼里取出一个药瓶，从中倒了两颗药丸出来，一颗自己服下，另外一颗给那婢女吃了。 药丸解百毒，眼前婢女看起来恐怕是不小心中了类似春药之类的毒，药丸能可对症。 果然服了药丸后，那婢女便渐渐安静地倒地睡去，不再撕扯身上的衣裳。 简馨松了口气，她扶着婢女在旁躺下，然后起身查探。 山洞偌大，一进来就能感受到阵阵风吹拂，但却未见任何一处有燃烧过迷香的痕迹。 她走到婢女进山洞的位置，仔细四望，蓦地顿住了脚。 在山洞门口处约摸一人高的位置有一块伸出来巴掌大的石头，那块平平的石头上有厚厚一坨的粉末状的东西。 简馨拿出帕子将粉末装了大半，大致明白了为何婢女中了招，她和白妃及麦冬却安然无恙的原因。 因为她们进山洞前戴了面罩，所以才避免了将药粉吸入身体里的情况。 看来现代时候养成的戴口罩习惯，诚不我欺。 就在简馨装好粉末后，抬眼已经可见山洞外浩浩荡荡地来了一大群人。 而此时白妃拉着楚灏，一路沿着山洞内里的通道，走了不多久就停下来了。 “这通风口……通向的是悬崖峭壁。” 楚灏探头往外看了看，“没路可走，除非跳下去。” 他双手抱胸，冷静评估道，“但那样估计咱俩都得受重伤。” 白妃狠狠瞪他一眼：“你要是没来就没这么多事了！” 楚灏叉腰：“白妃娘娘，在下可是因为担心你们出事才过来的，你不知感恩就算了，还这样说会不会有些太不近人情？” “哦！是吗？可本宫现在就是很不知恩图报，就是很不高兴，你想怎样？”白妃想着山洞里的一团糟，又担心简馨出事，气得直瞪眼。 “好吧……”楚灏摊手，“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在下心胸宽广，就不和你计较了。那现在怎么办？” -- 第180页 附近没有可以藏身之处，只要外头的人往里走，必定能够看见他们。 白妃探头往外看了看，深吸口气问：“你刚才说往下跳会受重伤？就是说，你有办法跳下去不用死？”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爷武功盖世，要护咱俩不死还是可以的……诶，你做什么！” 楚灏话还没吹嘘完，就见白妃手脚并用地往出口外爬，忙拉住她，“你真要往下跳？” 白妃侧头看他：“只要不死就行。必须要跳。” 留在这里会坏了娘娘和她的名声。 女子名声一坏，这辈子基本就完蛋了。 而受重伤，总有好的一天。 眼见着白妃就要爬上出口，楚灏忙跟着上去，一边爬一边哔哔：“我说白妃娘娘，你对皇后这么丹心一片，难不成她救过你的命？” “自然。”白妃想也不想应声，但当她爬上出口的一处石头往下望时，陡然就青了青脸。 这……也太陡峭了。 姓楚的当真有本事跟她一起跳下去不会死？ 以这人嘴花花的尿性该不会是忽悠她的罢？ 感受到了白妃狐疑的神色，楚灏咧嘴一笑：“本公子身负绝世武功，白妃娘娘大可不必担心。只不过……你确定要跟本公子一起跳崖殉情？” 白妃一滞…… “跳下去之后你有多远滚多远，能做到吗？”她揪住楚灏的衣领，“身负绝世武功的楚公子？” 她才不要被发现和楚灏一起落崖受伤！ 丢不起那个人！ 楚灏被扯得差点透不过起来，忙点头：“成！成！在下有多远滚多远，你先放开在下。” 白妃悻悻然地放开手，蹲在石头上，两手抓紧了石壁：“现在怎么跳？” “呃……”楚灏看着一脸英勇就义神色的白妃，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还有别的法子。” 白妃睃他：“什么法子？” “你等等。” 楚灏丢下一句话，站起身从山崖壁上头扯来了一条长长的藤蔓，他将藤蔓在白妃腰间绑紧，又在自己身上绑了一圈：“记得抓紧我。” 白妃一手抓紧藤蔓，一手抓住楚灏的衣裳，就这么沿着藤蔓，随着他一同往下离开了出口。 楚灏缓慢地放着藤蔓，两人渐渐朝下。 腾空感让白妃一颗心紧张得砰砰乱跳，害怕却又硬逼着自己不许发出声音。 至少不是像想象中一样闭眼往下跳，有藤蔓拉扯着，兴许一会儿真如楚灏说的那样，不用死。 楚灏环顾四周，觑了眼因为恐惧闭紧了眼的白妃，忽地一笑：“白妃娘娘，抓好我，要跳了。” 这话透过风在白妃耳边刚转了一圈，她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就觉得突然失重，吓得连忙伸手抱住了楚灏的腰身，眼睛依旧闭得死紧。 所幸的是失重感不过短短一会儿就停止了，待白妃回过神来，发现双脚竟然是稳稳当当地踩在地上。 不该啊，他们明明离山崖底非常远。 白妃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只一瞬又飞快地闭上了。 因为一睁眼就又看到了让人腿软的悬崖。 “其实可以睁开眼睛的。”楚灏玩味地看着白妃抱紧自己的模样，“还是说白妃娘娘非常享受抱住在下的感觉，不舍得放开？” 白妃睁开眼，双手骤然一紧，随后飞快放开，她抖着腿伸手抓住了崖壁：“这里离出口有多远？” “不远。”楚灏一手扶着山崖壁，看着身前紧紧抓住崖壁的白妃，另一手往上指了指，“就在斜上方一丈之内。” 白妃缓慢地朝楚灏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了刚才他们站的那块石头。 躲在这里，倒是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 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旋即又担心起来：“咱们一会儿怎么离开？” 楚灏嘴角斜斜一勾：“白妃娘娘，其实在下挺好奇一件事的。” 他对上白妃打了问号的双眼，“白妃娘娘莫不是对在下很有好感，才会想也不想就同在下一起跳崖？” “什么意思？”白妃接了话，然而转瞬就明白了。 刚才她真的是慌了神变蠢了！ 只要把楚灏丢出山崖，就能保全娘娘的名声，她作什么跟着一起往下跳？ 她聪慧过人的一世英名，因为姓楚的给毁没了！ 第149章 本宫看见皇后娘娘跟一个男子进了山洞 “白妃娘娘蕙质兰心，确定需要本公子重复一遍？”楚灏露出一个倾倒众生的笑，俯下头看着白妃，胳膊撑在她的耳畔。 白妃翻了个白眼，下巴高高扬起：“本宫之所以跟着一起下来，是因为信不过你！” “信不过你这个自诩处处留香的「留香」公子！” 对娘娘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不能够掉以轻心。 她就是为了监督姓楚的，才会牺牲自我奋不顾身地盯紧他！ “啧。”楚灏摸摸鼻子。 这女人怎还成天往他的字号上做文章。 是时候得改一改了。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害得本公子还以为白妃娘娘对本公子一往情深，要和本公子双宿双飞，上演一出唯美的堕崖殉情的戏码。真真是可惜哪……” 可惜个鬼！ 白妃又翻了个白眼，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对了，你不是号称要打一头黑熊来证明自己是武林高手的吗？黑熊呢？还是说楚大公子只是个徒有其表，除了吹嘘之外什么都不会的绣花枕头？” -- 第181页 “诶！这话可不能乱说！”楚灏一本正经地板了板脸，“本公子天下无敌，又岂是绣花枕头。” “说起来这事儿还是因为你。” “因为我？”白妃困惑。 “话说本公子原本一路寻着黑熊的踪迹深入密林，眼瞅着都要追踪到黑熊所在之处，哪知却突然听见了皇后嫂子和你身受重伤的消息……” “本公子向来有情有意，又怎会在关键时刻做出背信弃义之举？遂只得丢下黑熊，一路急奔过来救你！” “所以，都是因为你。”楚灏说完，从身后掏出折扇趴地打开，风度翩翩地扇。 白妃又又翻了个白眼：“楚「留香」公子，没本事直说就行，这附近又没有深入密林，哪里来的什么黑熊？可别说你已经深入密林，然后又分身到了附近，才正好被人下了套，跑来给我们添乱！” 楚灏张了张嘴，复又闭上。 这女人总是有法子气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白妃瞧着他憋闷的模样，乐得直笑，一时间连身处危险陡峭的悬崖都给忘了。 楚灏被笑得实在尴尬，只得清清嗓子：“嘘，你听……上面山洞来人了！” 白妃霎地收了笑容，凝神听去，然而却什么也没听见：“你骗本宫？” “本公子从不撒谎！”楚灏正色道，“你听不见是因为你并非习武之人。而本公子不仅能够听见山洞里的人声对话。而且，就连山洞外来的那一大群人在讨论什么，本公子亦能听得一清二楚！” “当真？”白妃狐疑睇他。 “自然。”楚灏挺一挺胸口。 “那山洞外来了哪些人？又再说什么？” 楚灏细听片刻：“为首的应该就是那个忽悠本公子来山洞的宫嫔，她的声音略尖……” 白妃心思一动。 张嫔的声音确实略尖。 “她在说什么？” 楚灏一笑：“白妃娘娘莫着急，待本公子告诉你就是。” 而此时，张嫔正领着一群人往山洞快步而来：“本宫打猎路过山洞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人搀扶着皇后娘娘往山洞里去，娘娘似乎受了重伤，本宫心下担忧，所以就赶紧四处寻人求救。” 有人好奇：“皇后娘娘身边那么多服侍的人，怎会让她受了伤？” “本宫亦不知晓。”张嫔摇摇头，“当时并没有看到宫婢侍女随行，只有那个人扶着皇后娘娘而已。” “那人是谁？”对张嫔提了好几回却一直没有说清楚的人，众人愈发好奇。 “好、好像是个陌生男子。” 这话一出，随行的众人登时安静了下来。 皇后娘娘跟一个陌生男子进了山洞？ 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吓人消息！ 现在已经没有人关心皇后是不是受了伤，大家更好奇的是，那个和皇后一起进了山洞的男子是谁？两人在山洞里又会做些什么！ 皇后是真的受了伤，还是—— 只是两人相携相伴，看上去是被搀扶着而已？ 一时人人浮想联翩。 早前张嫔寻她们求救时候，只说见到皇后似乎受了重伤，因人手不足所以才急急来求救。 众女眷听了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得前来出一份力的。 一路前往山洞的路并不好走，已有不少人忍不住心生怨念。 哪里想到到了山洞前，张嫔竟然爆出这么劲爆的消息，使得众人觉得一路过来的劳累根本不算什么，哪怕是再来回走上十趟，她们也愿意！ “皇后娘娘受伤，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帮忙罢！”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说了这么一句，登时不少人同意。 张嫔半垂着脸，嘴角勾了勾复又平复，挂上紧张担忧的神色：“正是，咱们快些过去。” 待走到山洞前，张嫔忽然停了脚步：“娘娘应该还在里面。” 这话一出，后头的人也听到了山洞里隐约传来的声音。 “是娘娘的声音。”有人说道。 “好像真的也有男子的声音。”另有人低呼，语气中有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只是那男子的声音太过模糊，让人听不真切。 张嫔提着裙摆，迫不及待地往里跑去，嘴里高声喊着：“娘娘！娘娘！臣妾带人来救您了！” 然而就在她心情兴奋地率先冲到山洞门前时，山洞里走出来一行人。 众人定睛一看，登时吓得齐齐跪了下去：“臣妇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皇、皇上？ 张嫔陡然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应该是楚灏和娘娘在山洞里，皇上怎么会出现？ 皇上不时早早就深入山林深处，这短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赶来才是！ 萧奕冷冷地扫众人一眼，最后落在张嫔身上：“这是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寒冷似冰，刮得众人耳根子直疼。 朝臣女眷们心底里都不由自主地冒起了皇上杀人如麻的各种风闻，吓得一个个恨不得埋在地下，隐形了去。 若是惹怒了皇上—— 她们今日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山林都不好说！ 怎的就那么耳根子软，听张嫔胡扯八道一通就跟着过来想看皇后娘娘的热闹？ 真是太、傻、了！ 第150章 暴君同学你是不是太冲动了些 -- 第182页 山洞门前一片安静。 朝臣女眷们各个低着头，心思陡然飞转。 不止张嫔，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就想起了皇上应该带着朝臣深入山林，不大可能突然出现在山洞里才对。 而皇上现在分明怒气勃发—— 这怒气究竟是冲着她们而来，还是因为别的事情？ 倘若、倘若张嫔所言无误，皇上早她们一步发现皇后娘娘和一名男子进了山洞，那绝对是能够掀起皇上滔天怒意的！ 所以，是她们因为抱着抓奸的心情一时心虚，误会了皇上的怒意来源了？ 好几位心思灵动的官眷都想到了这一点，众人眼珠子转了转，一颗怯怯的心底无端又燃起了八卦的小火苗。 而张嫔，更是率先就想到了这一点。 她俯首做出谦卑又担忧的姿态：“回皇上，臣妾因为看见娘娘被人搀扶着进了山洞，一时担心娘娘受伤，所以才会请来朝臣官眷们过来帮忙救助。” 听她这么一说，起了疑心的几名官眷忙点头应是，众人异口同声。 萧奕冷笑一声：“张嫔，你当真看见皇后被一人搀扶进来？” 张嫔目光一亮，原本的恐惧瞬间消散。 一定是皇上提前发现了娘娘和楚灏在山洞里，才会有此一问！ 也就是说，她们精心布下的局，比她们所期望的效果还要更加好！ 本来只想着通过官眷们的嘴将娘娘和楚灏不清不白的事情宣扬出去，而现在皇上亲自来抓了现场，那说不定—— 皇后娘娘已经身首异处，她们再也不用担心被皇后娘娘压得没有任何接近皇上她的机会了！ 张嫔心中乐开了花，努力压抑着喜悦恭敬应道：“回皇上，正是。” “放肆！” 简馨步出山洞，冷冷地看向张嫔，“张嫔，当着皇上的面竟然胆敢谎言欺君，本宫看你是活不耐烦了！” 张嫔猛然一惊，不自觉地抬头朝简馨看过去。 皇后娘娘怎会完好无恙地走了出来？ “娘娘……”她心头略慌，可嘴上依旧那句老话，“臣妾远远瞧见您被一人搀扶进了山洞，所以才……” “荒谬！”萧奕斥道，“朕与皇后一路打猎累了，在山洞里稍作歇息，你竟然敢如此胡言编排皇后，来人！” 什么？ 张嫔登时傻眼。 不可能！ 娘娘进山洞前她分明看到只有娘娘，白妃和麦冬三个人！ 皇上怎么会这样说？ 难道…… 难道皇上知道了真相，所以替娘娘掩护？ 思及此，张嫔吓得一身冷汗。 皇上要护着娘娘的话，那就意味着无论她怎么狡辩—— 都是错！ “皇、皇上，是臣妾看错了……”张嫔吓得不敢多分辨，心知若是再坚持皇上定然能让她人头落地，“原来是娘娘和皇上一同进了山洞，臣妾一时眼花，以为娘娘受了伤，所以才去找人求救。” “是臣妾闹了笑话，还请皇上莫要责怪。” 她连连磕头求饶。 萧奕冷笑一声：“即是如此，那就散了罢，张嫔留下。” 众官眷忙起身脚不沾地地退了下去。 片刻后，山洞前只剩下张嫔一个人依旧跪在那里。 简馨感激地看了萧奕一眼，心头略松。 其实萧奕只是比张嫔等人早来不过一会儿，时间短得只够她将情况简单描述一遍而已。 所幸的是，萧奕信她。 然后才会在山洞前上演了这么一出戏。 毕竟前来的官眷太多，若然不将事情干脆利落地平息下去，一旦传出不好的风闻，对她的声誉会有影响。 哪怕楚灏不在山洞里。 她亦一时很难跟众人说清这一切都是张嫔故意设下的局。 因为徐才人莫名其妙失踪了，而白妃为了她也拉着楚灏躲了起来。 而萧奕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便足以让一切先迅速落幕。 然后，就可以好好追究张嫔的责任。 “景深……” 萧奕拉住简馨的手，向景公公递了个眼色。 景公公会意，取出包了药粉的帕子，上前一把捏住张嫔的下巴，把药粉全部糊在了她的嘴上。 张嫔吓得花容失色。 她猜到那些是什么药粉，那是她们为了让皇后娘娘和楚灏同处山洞然后情不自禁做出不该有的事而准备的药粉！ 山洞里空气流通，只要进了山洞，在风的吹拂下吸入一点药粉，就会浑身发热…… 刚想到这里，张嫔就感觉到药效在她身上发作了。 她急急地从袖笼里掏出一个药瓶，想要倒出解药，却被景公公一脚将药瓶踢倒在地。 “张嫔娘娘，究竟是谁指使你欺上瞒下，设计陷害皇后娘娘的？” 景公公带着让人骇然的神色，一脚踩在张嫔想要去抓药瓶的手，“还有，徐才人究竟去了哪里！” 张嫔一边哀嚎一边扯着衣裳：“不、不是臣妾，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没有撒谎……皇上，臣妾是真的……” 萧奕极是不耐：“找死！” 就见他随手一扬，一道冷光从他掌心飞出，下一瞬，张嫔便瞪圆了双眼，头一歪斜斜地倒在地上，气绝而亡。 简馨：“……” 啥都没问出来怎就把人给杀了？ -- 第183页 她都还没来得及和张嫔在萧奕面前对质。 暴君同学，您是不是太冲动过了一些？ “馨儿是说徐才人和麦冬在这个位置……”萧奕早前只刚听完简馨述说，外头就闹嚷起来，如今总算能够静下心来分析，“突然凭空消失了？” “是的。”简馨描述完当时的情况后，“而且臣妾刚才仔细看过，这地面并没有什么机关……实在是匪夷所思。” 所以她才想让张嫔将事情说清楚，哪知萧奕连等都懒得等就把人杀了。 这下倒好，听起来就好像是她捏造的一样。 简馨略丧气。 萧奕蹲下身在她说的位置细细摸索：“确实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简馨噘嘴睐他：“臣妾亲眼所见。” “朕自然信你。”萧奕失笑，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点了点她撅起的唇，“难不成馨儿还担心这个？” “臣妾本想找张嫔问清楚的。”简馨低声抱怨一句。 “何必多与该死之人浪费唇舌。”萧奕含笑，“朕自有办法。” 第151章 被野山猪拱得很惨烈的徐才人 “景深，带人绕到山后去查是否另有通道可以通至山洞。” 萧奕平静地吩咐一句，待景公公领命出去安排后，才详细给简馨解释道，“馨儿或许不知道，密室机关中有一种特殊的机关，它在布置后仅可使用一次。” 简馨惊讶…… 萧奕的意思是说还有一次性机关？ 这么神奇？ 萧奕颔首：“不错，亦可称之为一次性机关。这种机关的特点就是使用之后便会直接封存，不可再用。也就是说假设这处位置曾经有过机关可以让人瞬间跌落密道，那么当密道入口重新关闭之后，机关就已经消失。” “所以臣妾无论怎么摸索查找都找不到了。” 简馨恍然大悟，觉得徐才人和麦冬消失的奇怪事情总算有了可信的解释，不由冲着萧奕眨了眨眼，“皇上您这是学富五车，满腹才识，天底下就没有能够难倒您的事情！” 萧奕嘴角忍不住上翘。 在馨儿眼里，他就是天，他无所不能。 “刚才张嫔提起白妃……”萧奕想起一事，随口问道，“馨儿可是和白妃一同进的山洞？” 简馨：“……” 张嫔那么小声带过去的两个字，暴君同学怎么就记住了呢！ 她还想着忽悠过去来着。 白妃和她一起进来的事情，可不能说。 要是说了，又怎么解释白妃和楚灏一同去了山洞后头？ 哪怕是为了她萧奕不会介意白妃所为，可白妃刚才拉着楚灏往里走，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虽然以她的角度来看这根本不算什么，可就怕萧奕盯住这事，回头把白妃丢去冷宫什么的—— 简馨在心底摇了摇头，这事不能说。 “臣妾早在进山洞前就和白妃、冷妃她们走散了。”简馨满眼无辜，“并没有见到白妃。” 萧奕颔首，倒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山洞里突然进入某种安静的气氛，简馨搜肠刮肚地想要寻找话题转移萧奕的注意力，正努力想着，突然听到脚底传来了声音：“皇上，您有没有听见声……” 她话音未落，忽地脚下一阵摇晃，下一瞬萧奕便搂着她的腰退后了两步，两人定睛看去，就见山洞的地面蓦地被人顶了起来—— “爹？” 简馨不可思议地看着双手撑着石板，从地面冒出了一个大脑袋的人。 那……怎么会是她家老爹简宏？ “皇、皇上？馨儿你没事？”简宏亦是傻眼，“这里是哪里？” 众人默…… 不多时，简宏从密道里爬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简馨的弟弟简扬。 两人身上又是泥尘又是灰，头发上还有不少杂草，看上去略狼狈。 “爹，您和弟弟怎会从这里上来了？” 简馨上前替简宏摘了摘头顶上的杂草，结果又被萧奕拉近了身边：“国丈缘何从地底出来？” 简宏巴拉了下脑袋顶上的杂草，又抹了把脸：“回皇上，微臣带着犬子狩猎，因为追逐一只野山猪，一路沿着山林往这边跑，哪知跑着跑着，那只野山猪钻进一个密道……” 父子俩盯那只野山猪盯了小半日，自然不能因为野山猪钻进山洞就放弃。 两人便就跟在后头，一边放箭一边追。 “那曾想那密道走着走着居然变开阔了。”简宏描述得绘声绘色，“尽头就在眼前，微臣和犬子自是围上去准备困守那只野山猪，一举将其拿下……” “这时，那野山猪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忽地就转了个头又钻入了山壁……” 山壁有杂草掩盖，若不是野山猪钻了进去，父子俩轻易还发现不了。 就在两人把杂草扒拉开，不舍不弃地继续往里追时，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不对，是好几声女子的尖叫。”简宏想起那个画面，补充道。 “臣等赶到的时候，就见那野山猪冲着一个女子不停地拱，撞得那女子都快支离破碎……” 画面略有些血腥和残忍，所以简宏住了嘴，没有多描述。 “臣等过去将野山猪制服，随后发现那女子似乎是宫中的嫔妃，就想着将人带出去看还能不能救。” -- 第184页 哪知这时候简扬眼尖，看见了不远处倒卧的麦冬。 两人自然先去救麦冬。 麦冬醒来后，着急火燎地让他们赶紧上山洞救简馨。 父子俩一听，急得连问都没问多一句，就想着法子把那头顶的石板给弄开。 “麦冬呢？”简馨急急问道。 “她还好，就是掉下去时候崴了脚。”简扬道。 “快下去背麦冬上来。”简馨吩咐一句，不多时就有宫仆把麦冬背了上来。 “麦冬。”简馨上前替她细细查看，发现除了崴脚外并没有受伤，才总算放下心来。 “娘娘……”麦冬将当时的情况告诉简馨，“奴婢当时替徐才人查看伤势，她突然扯下奴婢的面罩盖住了奴婢的口鼻，奴婢就晕过去了……” 话音未落，就见几名侍卫合力从密道里把浑身血淋淋的徐才人拖了上来。 简馨定睛一看，不由抽了口冷气。 徐才人这是被野山猪往死里拱了吗？ 不仅浑身上下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就连脸上也惨烈得让人不敢直视。 简宏挠头：“那头野山猪是凶残了些。” 简扬拉了拉他老爹的袖子：“爹，这人害了麦冬。” 简宏骤然醒神。 害了麦冬就是害了他家闺女！ 野山猪拱得好！ 早知道他们就别那么着急着收拾了那头野山猪，让直接把这坏女人给拱死算了！ 徐才人奄奄一息地睁开眼，看到众人后眼底闪过惊恐和绝望：“娘娘，娘娘救救婢妾，婢妾不是故意的，是张嫔娘娘要挟婢妾那么做的……”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和张嫔娘娘陷害皇后娘娘？”景公公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徐才人的伤口上，使劲撵了撵。 徐才人疼得浑身冷汗直冒，却不敢哼上一声。 简宏和简扬父子俩齐齐安静若鸡地张大了嘴。 瞧瞧！ 这就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景公公的手段！ 多给力！ 多出气！ 做得好！ 如果不是山洞里太安静，他们恨不得站起来鼓掌！ 第152章 他咋觉得白妃更喜欢皇后嫂子而不是阿奕呢 徐才人自知落不得好，泪流满面地趴在地上：“婢妾不知，今天的一切婢妾都是听由张嫔娘娘指挥，婢妾不晓得是谁指使张嫔娘娘的……说不定，说不定这是张嫔娘娘的本意……” “婢妾时常听张嫔娘娘抱怨皇后娘娘……” “带下去，仔细审。”萧奕眯起眼，不欲再看一眼徐才人。 景公公忙领着人把徐才人押了下去。 简馨默了默，心想这事交给萧奕去处理倒也稳妥，想来以他的性子，查出结果后定然不会放过意欲陷害她的人。 她睇了眼萧奕，随后走向简宏和简扬，关切地问他们狩猎的情况。 父子俩一整日狩猎挺顺利，虽然身上都带了些伤，不过都是小伤，不打紧。 “那头野山猪……”简宏见着闺女，高兴地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起他们追逐野山猪的英勇行为，简馨听得认真，然而萧奕却渐渐沉了脸。 他走到简馨身边看向简宏：“国丈威武不减当年。” “多谢皇上褒奖……”简宏没有收到萧奕传达的讯息，继续乐呵呵地叨。 倒是简扬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揪了揪自家老爹的胳膊：“爹，咱们不是说要争前几名吗？再不继续狩猎，怕是就要被人夺取名次了！” “哎，对！”简宏登时想起出发前在死对头面前撂下的狠话，“走走走！咱们继续去猎几头厉害的去！” 好不容易送走了简宏和简扬，萧奕轻轻地吁了口气：“馨儿，咱们回去罢？” 简馨顿足，不自觉地瞅了瞅山洞里头的方向，心中惦念着白妃的情况：“好，皇上，这里还要留人吗？” “朕留些精通机括的侍卫下来研究下这个山洞。”萧奕拉着简馨往外走，告诉她打算，“咱们先回去歇息。” “呃……”这样的话，白妃岂不是要一直在山洞后边吹风？ 还不知道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简馨惦记着白妃，心不在焉地跟在萧奕身边往外走。 走了一会儿，她忽地低声惊呼：“哎呀！” “怎么了？”萧奕低头望她。 “皇上……”简馨伸手摸向左耳，露出小小又圆润的耳垂，“臣妾有一只耳坠不见了，许是落在山洞里头，不若让麦冬回去帮臣妾找找可好？” 萧奕自然没有不应承的。 简馨冲麦冬使了个眼色：“麦冬，快去仔细给本宫将耳坠找回来。” 麦冬机灵，掉头往山洞跑去。 彼时挂在山崖壁上的白妃正在发愁。 因为楚灏告诉她，虽然帝后已经离开，但是留了不少侍卫在山洞里东翻西找，估计短时间内不可能离开。 “那咱们要在这里吹风吹到什么时候？” 白妃满心无奈。 早前为了避开帝驾和看好戏的人群躲在这里，她还能精神抖擞地站在崖壁上坚持。 可一旦事情落了幕，心头紧绷的那根弦松了后，就一簇都不想再在这悬崖峭壁上立着。 她好像回到安稳平坦的地面上！ 楚灏耸耸肩：“山洞内的机括算是比较特殊，阿奕留人细查在所难免。估计再过个把时辰，总该能查清楚了。” -- 第185页 “个、个把时辰？”白妃惊得声音都变了。 她往半空悬崖望去，莫名觉得腿更软了。 “倒是还有一个办法。”楚灏换了只胳膊撑在崖壁上，低头看着白妃道，“本公子可以拉着藤蔓带你一路跳下悬崖。” “本宫宁愿站到天荒地老。”白妃翻了个白眼。 从这半空跳下去，不死也半条命好吗？ 早前是为了娘娘才一狠心以为真要跳下去，现下既然有地方站着，再等到一个时辰就能回到山洞，她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选择跳崖。 “啧。”楚灏双手抱胸，“你这是信不过本公子？之前是为了吓唬你的，你想想，咱们从山洞那边跳下来这里，不是毫发未伤？ 这崖壁虽然陡峭，但处处都有突出的石头，本公子可以照刚才的法子带着你往下去，保证不伤你一根毫发。” 白妃狐疑地瞥他，内心交战。 “而且那些侍卫若是找不到机括关键之处是肯定不离开的，因为这是皇命。”楚灏继续游说，“所以个把时辰是最快的可能，但说不定会等到深夜。” “所以，不如随本公子一同跳崖，凄美浪漫又能尽快安稳着地，白妃娘娘意下如何？” 原本有些意动的白妃听到这句话，登时又翻了个白眼。 这人的嘴就是贫得让人心烦！ 她咬了咬唇，一狠心准备答应的时候，忽地听见斜上方传来麦冬的声音：“娘娘，娘娘！您在哪儿？” 麦冬？ 白妃眼睛一亮，忙抬头招手：“麦冬，本宫在这里！” 麦冬趴在出口处往下看，被那惊险画面看得腿直抖：“娘娘，您……和楚公子快些上来罢，奴婢刚赶走了那些侍卫，他们可能过会儿就回来的。” 白妃欢喜得连连点头：“麦冬，可是娘娘让你回来救本宫的？” “是！”麦冬笑眯眯地把简馨吩咐她找耳坠的事情说了，耳坠是娘娘的饰物，麦冬便以不便让侍卫们看见为由把人都请出去，一刻钟后在回返。 “臣妾就是到娘娘心里有臣妾。”白妃嘴角甜甜一弯，让人闹心的楚灏看着也不那么闹心了，“楚公子，还请带本宫上去。” 楚灏努了努嘴，盯着白妃嘴角那朵美得炫目的笑容瞧。 怎么……看着就这么让人觉得不适呢？ 白妃对皇后娘娘的心意，咋就让他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就好像把阿奕和皇后嫂子放白妃跟前，白妃绝对直接奔赴皇后嫂子而不是阿奕的感觉。 “你喜欢皇后嫂子？”他没忍住脱口而出。 白妃用眼白看他：“自然！娘娘那么好，喜欢娘娘有什么问题？” 难不成要喜欢暴虐无度、毫无人性、从不讲理的狗皇帝？ 她说得理直气壮，倒是让楚灏觉得自己想多了。 兴许是因为皇后嫂子仁慈宽厚，所以白妃作为后宫嫔妃才会那么拥戴她？ 不带楚灏深思，白妃伸手戳了戳他：“楚公子，咱们赶紧上去？” 第153章 母老虎可不就比什么猎物都可怕 心里有疑惑没想明白，楚灏忽地不急着走了。 他把腰后的折扇抽了出来，自诩风度翩翩地扇了扇：“白妃娘娘还没告诉在下，为何对皇后嫂子那么好？” 白妃蹙眉，上下打量他一眼，咬牙切齿：“你一个男的怎么这么长舌？而且本宫和娘娘感情好碍你事儿了？你带不带本宫上去？” “带带带！”楚灏被白妃瞪得双手投降，他敢打包票他要是再继续耽搁，白妃没准一脚把他踹下山崖。 遂只得拉进藤蔓，“你抓紧了，本公子带你上去。” 一边往上，一边又忍不住碎碎念，“白妃娘娘，你可知道这山林中有种猎物可怕，但是母的更可怕。” “什么？”白妃没听太清。 “老虎啊！” 母老虎可不比什么猎物都可怕！ “姓楚的！” 到了夜里，便传来了徐才人服毒自尽的消息。 对外自然没有直言，只说徐才人因为被野山猪拱得伤重，因救治不了而一命呜呼。 传言放了出去，吓得不少朝臣女眷都不敢再去狩猎，有些娇弱的官眷甚至听了消息就病倒了。 因为徐才人被抬回皇家别院的路上，有不少官眷亲眼看到了她浑身血淋淋的模样。 遂隔日萧奕便下了旨意，接下来几日的狩猎可以以家族为单位进行，以便保护自家女眷。 旨意下去后，约摸有近半官眷心中大定，准备继续出席狩猎，有小半则仍是以各种由头推拒，打算歇在皇家别院。 而张嫔之死的消息，亦伴随着徐才人被野山猪拱死的消息传得更详细。 毕竟随张嫔去看热闹的官眷不少，当时皇上震怒的情形犹在眼前，哪知众人刚离开张嫔就被皇上直接赐死…… 这倒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毕竟三年多来，皇上杀的人还少吗？ 像张嫔这种名义上是救皇后，但实际上谁都知道是为了看好戏，甚至说不好听的就是故意抹黑皇后—— 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深情，能忍这种事？ 没有当着她们的面直接砍了张嫔，那已经算是无比隐忍了。 隔日一早，白妃和冷妃，还有刘嫔去到简馨那儿时，就听说将会随萧奕一同进山。 -- 第186页 “同行的还有楚灏。”简馨看了眼白妃，说明道。 因为萧奕下旨以家族为单位狩猎，所以原本随行萧奕的近臣都各自成团，就只有楚灏形单影只的陪伴在旁。 白妃一听到楚灏的名字就不自觉地拧了拧眉头，不过并未多言。 虽然很不爽姓楚的，但总不能因为他去了她就却步，那还不得被他嘲笑？ 刘嫔缩了缩脖子：“娘娘，臣妾昨夜睡得不是很好……能不能就不去了？” 冷妃挑眉：“你怕了？” 刘嫔巴巴地眨了眨眼，没有说是，但表情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谁能不怕？ 随行来春猎的宫嫔原有六人，而今一天之内就没了两人。 虽说张嫔和徐才人都咎由自取，可一想到自己是唯一剩下的嫔位妃子，刘嫔就觉得后脖子森森发凉。 就很怕一个不小心让皇上看不顺眼了，回头把她也给咔嚓了啊！ 她没有什么大的野心，就只想安安分分地呆在几位娘娘身边过好小日子而已。 所以，能避开皇上的时候，还是尽量避开为妙。 冷妃和白妃对视一眼，叹口气道：“难得有机会深入山林，不去可惜。而且有我们在，定会护得你周全。” 刘嫔感激涕零地又眨巴了下眼睛，面色依旧略发白：“臣妾还是……回去歇息，可以吗？” 三人：“……” “去吧……”冷妃伸手揉了揉刘嫔的鬓发，“好好休息，待醒来了说不定我们给你打好吃的回来了。” 就这样，简馨带着白妃和冷妃随行，跟着萧奕和楚灏一同进了深林。 因为带了简馨，萧奕并没有打算太过深入山林最深处，他护着简馨，一路宛如信步闲庭，不时给简馨介绍山林的概况以及如何狩猎各种野兽。 白妃和冷妃跟在后头，偶尔射下一两只野兔，以及—— 看楚灏上蹿下跳，打猎和吹嘘。 例如，射中一只比野兔大不了多少的幼山猪，提着过来邀夸：“瞧瞧，本公子不过两箭就把一头野山猪射杀，厉不厉害？” 白妃回他一个白眼：“你确定这真的是一头山猪？” “兴许是山林里最小的山猪。”冷妃在旁点评。 楚灏将山猪托在手掌里：“首先，这是一头货真价实的山猪，哪怕它小，它也是山猪！其次，重点不是山猪的大小，而是本公子两箭！两箭就射杀了它！” 这可是寻常人都做不到的好吗！ 白妃娘娘能不能明白他的厉害之处？ “哦。”这次回应是白妃不咸不淡地应声。 楚灏举着山猪还想继续吹水，白妃双手抱胸：“不是号称要猎黑熊吗？你确定在这里闲聊对你猎山猪会有帮助？” “本公子这就去！”楚灏把山猪丢给一旁的侍卫，撸了撸袖子大步流星往林子里钻，“熊瞎子给爷出来！” 看着楚灏走远，冷妃若有所思地觑了眼白妃那胜利的笑容，走在她身边淡声道：“楚公子是皇上的故交。” 白妃一愣：“我知道，怎么？” “保持距离兴许会好些。”冷妃轻声道。 保持距离？ 她和那姓楚的？ 白妃呆了呆，嘟哝一句：“明明是他来惹我在先。” 她总不能任一个嘴花花没本事的人口头上给欺负了吧？ “人多眼杂。”冷妃提醒一句。 “我……尽量。多谢。”白妃点头。 如果姓楚的不招惹她，她一定闭嘴。 抬眼看着简馨和萧奕在前的身影，白妃拉着冷妃快步跟了上去：“咱们去找娘娘说话。” 皇上已经霸占了娘娘大半上午了，娘娘一定很想摆脱下来自皇上的压力，让她们这两朵解语花去陪娘娘说说话。 “娘娘，刚才臣妾打的小兔子好可爱，咱们可以带回去养着吗？”白妃随口寻了个话题靠近，“臣妾听说若是幸运的话，还能遇见白狐，要是能够养只白狐在后宫，一定很有意思？” 楚灏满面傲娇地从林子里钻出来时，正好就看见白妃欢欢喜喜地挽住简馨的画面。 第154章 母老虎说要徒手打虎那就……打吧 “阿奕，咱们今天打猎这步调是不是慢了些？”楚灏走向萧奕，“前面有两条岔路，一条往北可直接进入山林深处，另一条前行则继续和上午的况景差不多，估计顶多能遇到幼山猪。” 一想到他把上午这山林能打到的最厉害的幼山猪打了结果却被白妃鄙视的情景，楚灏就觉得捶胸顿足，“咱们溜达了一上午，怎么也该往山林深处转转？好歹搞个熊瞎子对付对付，不然多无趣！” 萧奕背手而立，睃了眼楚灏，只转头轻声问简馨的意见。 一切自然以自家皇后的想法为准。 毕竟馨儿是女子，若是不喜血腥的话，在附近游走赏景亦不是坏事。 简馨抬头扫了眼众人皆是冀盼的目光，含笑问道：“皇上，捷径上去一般会有哪些猎物？” “凶兽或有狼、虎、熊、豹之类……”萧奕沉吟，“亦有可能遇到一些珍稀猎物，如白鹿，白狐等。” “若然安全无虞的话，臣妾同意进深林去瞧瞧。” 简馨对萧奕随口念的那些只曾在动物园里见过的动物，其实是没有什么狩猎的冲动。 -- 第187页 只不过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神态，不想让大家扫了兴。 有萧奕在，又有随行侍卫，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那就，去呗。 语落，就听楚灏欢呼一声：“皇后嫂子果然当世英雌！勇猛果敢让小弟佩服！” 简馨嘴角略抽。 大致能够明白白妃回回都要怼楚灏的心情。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 拍马屁，也不用这么夸张好吗。 她默默地牵住萧奕的手，挂上温婉不失礼数的笑。 一行人转了方向往捷径而去，捷径不若原先的路好走，萧奕在旁护着简馨前行。 楚灏惦记着去猎熊瞎子，但见萧奕全副注意力都放在简馨身上，遂转而游说景公公：“景公公，咱俩先行去觅熊瞎子何如？” 景公公无端被点名，怔了一瞬后恭敬回应：“楚公子，奴才要随伺皇上身边，加之水平有限，恐怕不便……” “景公公怎能说这客气话？”楚灏伸手搭在景深肩膀上，“想当年你可是一箭射下大雕的高手，这些年想来也不会落下手艺，正好陪我一起去磨练磨练！” 景深被夸得老脸一红，偷偷觑了眼萧奕道：“这……” “阿奕，我带景公公去打前阵如何？”楚灏朗声。 萧奕颔首：“去罢……” 别前前后后吱吱喳喳没完没了地烦人就行。 楚灏乐颠颠地拉着景深往前跑去，临行前还特意回头给白妃丢了个「你给爷等着瞧」的眼神。 众人无语，继续前行。 走了一段路，忽地便传来一阵兽吼。 简馨顿足：“皇上……那是什么声音？”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似乎、好像、仿佛是老虎吼叫的声音？ “应是遇上老虎了。”萧奕镇定自若应她，扬手示意，身后侍卫便从两侧包围而上，将他们几人都护在包围圈内。 一行人往前走不多远，就见一处开阔处，楚灏和景深正一左一右，与不远处的吊睛白额虎对峙而立。 见众人前来，楚灏和景公公忙退到人群中央。 萧奕不动声色地伸手把楚灏拎到了一旁，正好杵在简馨和白妃中间，然后拉住简馨往旁走了一步：“馨儿可会怕？” 简馨点点头。 间隔不过十米的距离对着这么一头大老虎，说不怕是骗人的。 “皇上，通常来说要怎么狩猎老虎？” 萧奕握紧她的手：“咱们人多，可以先用强弓远攻。” “白虎可会突破重围伤人？”简馨好奇。 “自然……” 凶兽又怎可能坐以待毙，萧奕道，“白虎聪明，会觑弱处突围而来。” “那就要改近攻？”简馨的心漏跳一拍，她们会不会成为拖累团队的累赘？ 萧奕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未必会出现那种情况。哪怕是，亦无需担忧，朕自然护馨儿周全。” 随行侍卫皆是一流高手，要拿下这头老虎不在话下。 那厢楚灏被萧奕丢到白妃跟前，一手叉腰一手甩了甩刘海：“瞧，这头白虎不错吧！” “白虎是不错，但跟你有何干系？”白妃睨他，“有本事上去打虎，躲在后头算什么本事？” “哎，你懂啥！”楚灏挺直胸膛，“遇见凶兽皆是以远攻为主，以咱们的弓弩和人手，射杀白虎不过小事一桩。” 真要冲上去近敌，那才是傻子的行为好吗？ 白妃揉揉耳朵：“哦？是吗？可本宫幼时听故事，猎户们可都是徒手打虎，骑在老虎身上，三拳两拳就把老虎给打死了！那才是真本事，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 楚灏正想告诉白妃，猎户那是因为人少又没有好的武器，才被逼徒手打虎而已。 但一对上白妃那嘲讽的眼神，到嘴边的话莫名就转了个弯：“徒手打虎算不得什么本事，本公子也会。” “哟？当真？”白妃拍手，“那楚公子还真是不一般。” 楚灏扬起下巴。 这女人终于知道他的厉害了。 “那还不赶紧上去，徒手打虎看看？”白妃又接了一句。 楚灏：“……” 他顿了一瞬，轻咳几声道，“如今阵型编排都已经备好，若是弓弩无法应对老虎，本公子自然会上去亲自猎杀。” 言语间，侍卫们已经开始用弓弩射虎。 果然如楚灏所言，侍卫们都是训练有素，对付起白虎来游刃有余。 不过盏茶功夫，就见白虎双眼中箭，口鼻皆鲜血横流，身上亦是多出中了箭矢，暴躁地来回奔走想要反击，却始终被侍卫所列的阵型轻易抵挡。 即便如此，萧奕这边依旧将简馨护在身后，倒是白妃站在简馨不远处，探头观望顺带挤兑只偶尔射上几箭的楚灏。 楚灏气急，一把抄起旁边的猎叉：“本公子上去了结了它！” “不急。”萧奕扬手，“还未到时候。” 不过短短两句话的功夫，就见白虎忽地一个甩尾转身，朝白妃方向猛扑而来。 简馨连忙一把拉住白妃在萧奕的掩护下往侧退去，而楚灏则大吼一声：“来得好！” 旋即迎了上去。 “哎！”白妃惊了一跳，看着楚灏冲上去的背影张大了嘴。 这傻子该不会把她挤兑的话当真了吧！ -- 第188页 第155章 失策了自家媳妇居然觉得别人是英雄 就见楚灏手执猎叉，身姿矫健地朝扑来的白虎迎了上去。 待靠得近了，他手中猎叉猛地叉中白虎面门，引得白虎一声撕裂的吼叫，露出森森獠牙忍痛朝他扑去。 白妃等人惊得几欲掩面，所幸千钧一发之际，楚灏一个下腰侧身扭转闪躲过去，趁白虎势未停，高举猎叉插向白虎的脖颈。 “嗷——” 白虎疼得又是一声怒嚎，刹住冲势猛地一样虎尾转身又再扑向楚灏。 它已然将楚灏当做是最大劲敌，要将这人类撕咬成碎片已报大仇。 哪知楚灏毫不畏惧，身姿上下飞跃，左闪右避，觑着空子便将猎叉猛击白虎各处要害。 现场声势浩大，看得人人心神紧绷。 终于在众人心中的弦绷紧得快要断开时，那头白虎发出最后凄厉的吼叫，轰隆一声地倒塌在地。 楚灏手执猎叉高举挥了挥：“区区白虎，本公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惹得周遭侍卫一阵哄笑，齐齐鼓掌。 “怎样！”楚灏大步流星走向萧奕，看着白妃道，“这下相信本公子能打熊瞎子了吧！” 白妃直勾勾地盯着楚灏鲜血淋漓的右臂：“你胳膊断了？” 楚灏：“……” 这女人怎么一开口就没句好话！ “不过是皮肉之伤，算不得什么。” “受伤了就去包扎，站在这里等血流干很英勇？”白妃嗤了一声。 楚灏：“……” 明明是他胜了，怎么到白妃这里还是没法扬眉吐气的感觉。 啧…… 萧奕嫌弃地睃了楚灏一眼，把简馨拉远了些，不欲楚灏身上的血腥气熏着自家媳妇。 哪知将简馨拉着走开几步，却见简馨转头一直看着楚灏，萧奕不自觉地侧身挡住，垂眸看向简馨，忍了忍还是问出了口：“馨儿觉得楚灏打虎打得如何？” “打得很好啊！”简馨还是头一回亲眼看到人虎搏斗，她想了想，认真点评道，“楚灏打虎，不仅有悍不畏死的勇气，而且他反应灵敏，才能避开老虎一次又一次的反扑。除此之外，楚灏的身手功夫和力气一定很是了得，不然又怎能轻易将那老虎灭杀？” 简馨一口气把看法说完，扬着脸一副求表扬的神态。 虽然她功夫一般般，但眼光独特，眼神犀利，这番点评应该很精准到位？ 萧奕莫名就看懂了简馨眼底的意思，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 他能告诉自家媳妇，楚灏刚才不过是因为显摆耍帅才会多了许多花枝招展的动作吗？ 若不是因为动作太过浮夸，他右臂本来是可以避免被老虎撕扯伤的，更不会面对一个已经处于劣势的白虎，还费了那么长时间才拿下？ 算了，还是给楚灏留点面子。 不过，到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然知道馨儿会崇拜打虎英雄，他早就上去收拾那头白虎了。 轮得到楚灏去表演？ 哼…… 那厢楚灏包扎右臂的伤口，仍旧没有停下吹嘘的心情：“我说白妃娘娘，本公子这身手功夫你可是看见了，要是不信，咱们再去找头熊瞎子试试？” “另外一只胳膊闲了？”白妃撇嘴。 楚灏：“？？” 这女人的话每个字都能听懂，咋凑在一起愣是没明白什么意思？ 然而白妃并没有解释的兴致，只别过头去。 楚灏追问，倒是冷妃在旁淡声道：“想再断一只胳膊就去找熊瞎子。” “呃……”楚灏摸摸鼻子，他是那种有勇无谋的人吗！ 刚才要不是为了摆几个俊逸身姿，右臂才不会不小心被那白虎抓了一爪子。 言语间，侍卫们已经将那倒地白虎收拾好，简馨见状，揪揪萧奕的袖子：“皇上，时候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差不多该返程了？” 能够亲眼看一出打虎大戏已经很足够了。 要是再遇上什么凶兽，那厮杀场面可不得让她今晚做噩梦。 萧奕垂眸望她，颔首道：“返程……” 语落，景公公忙张罗着队伍掉头，从来时路回返。 然而走了不多远，忽地就听到远远处一阵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顿足，举目望去。 “爹？弟弟？”简馨杏眼圆睁，就看着简宏和简扬像是被狗狂追似的飞快地往他们的方向跑来。 待跑得近了，简宏扯着嗓子大喊：“皇上！娘娘！赶紧跑啊！后面有黑熊！” 众人：“……” 这真的是英勇无敌乘胜追击野山猪追了半座山，最后追到山洞密道立了大功的国丈父子俩吗？ 看那惊恐的神色，就好像后头追来的不是一头黑熊，而是牛鬼蛇神似的！ “那黑熊有两人高，四五个壮汉都没它壮，一嗓子能吼得整座山都震上三震……”简宏心有余悸地描述着黑熊的恐怖，拍着胸口道，“要不是微臣和犬子跑得快，怕是被它一掌就给拍没了！” 打猎打猎，能打的才猎。 打不过，那自然是跑为上策！ 简宏一点不以为耻。 倒是简扬觑见了侍卫们抽动的嘴角，扯了扯老爹的袖子：“爹，皇上和娘娘这人多，咱不用怕了……” 简宏这才反应过来，嘿嘿一声傻笑：“说得对！有英勇神武的皇上在，咱啥也不用怕！” -- 第189页 讲完，拉着简扬默默地挪到了人群后头，伸长脖子指着侧前方的山林：“那头黑熊就在山林一侧，估计马上就……” 他话音未落，众人便看见他所指的方向，山林一阵簌动中，一头庞然大物闯入众人眼帘。 “摆阵，上弓弩。”萧奕扬手，侍卫们瞬间就利落地摆出了早前应对老虎的阵型，各个搭弓上箭，眯眼盯紧了如同一块巨石滚落的黑熊。 接下来又是一阵又一阵的箭雨射向黑熊，简馨等人避在后头，听见白妃冷声道：“乌鸦嘴，报废另一只胳膊的机会来了。” 楚灏揉了一把脸，啧地一声站起来：“本公子这次绝对不伤一根毫发就把熊瞎子给搞了！” “最好是有这本事，嗤。” 听了白妃的话，楚灏不仅没恼，反而乐呵呵道：“就让你看看本公子的本事！” 然而刚走没两步，就被萧奕一手提着后脖子丢到了旁边：“都受伤了还逞什么能。” 媳妇眼里的英雄，只能是他。 第156章 皇后心中的英雄自然只能是朕 楚灏被萧奕拎着丢到一边，不解地揉了揉脖子。 刚才白妃那话虽然难听，但真正意思分明是提醒他小心些个，不要再受伤了。 这种反话他当然能听懂，白妃虽然嘴上厉害，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可—— 萧奕这拦着他，又是啥意思？ 总不会和白妃一样，心疼他受伤吧？ 那不能…… 想当年两人一起上战场搏斗时，伤得比这重得情形多得去了，可从没见萧奕有拦过他。 拉着他一起悍不畏死地往前冲的情况倒是不少。 该不会是做了几年皇帝，成日跟皇后嫂子在一起，人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楚灏猛地甩了甩头，把那明显不可能的想法甩到脑后，直接上前问道：“阿奕，怎的不让我去把那熊瞎子给拿下？” “受伤了就在旁边歇着。”萧奕觑了眼众侍卫和熊瞎子对阵的态势，双手背在身后，“这熊瞎子交给朕便是。” 是时候让他家媳妇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英雄。 像楚灏这种三脚猫功夫，算不得什么。 简馨惊得拉住了萧奕：“皇上，那可是一头大黑熊。” 要她说，白虎和黑熊这样的凶兽，让侍卫们列阵射杀就是最好的狩猎方式，为什么一定要让人上去只身肉搏呢？ 刚才楚灏那一场肉搏看得很心惊胆战的好不好？ 她可不想萧奕因此挂了彩，会很让她心疼。 萧奕垂眸看向简馨眼底浓浓的担忧，俊朗一笑：“区区黑熊，算不得什么。” “可是……”大宝小宝那么小，要是就没了爹那得多可怜…… 简馨看着萧奕那意气风发的神色，默默地把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既然拦阻不了，那就只能咬牙鼓励，“皇上，您向来英明神武，一定能够手到擒来！” 萧奕嘴角微勾，凝了简馨一眼，一脚挑起地上的猎叉抓在手里，犹如闲庭信步般往熊瞎子方向走去。 看！ 他还没出手，他家媳妇就无条件相信他能随手拿下黑熊。 殊不知简馨站在萧奕身后，袖笼里的手暗暗捏紧—— 暴君同学，你可小心点啊！ 都做爹的人了，怎么就那么少年心性呢？ 愁人…… 萧奕要亲自上阵，周遭众人自然个个表面上欢庆鼓舞，实则都捏了把汗。 打不打得下黑熊不要紧，要是皇上受了伤，他们这一个个的可是得小心着项上脑袋才成。 摆阵射击黑熊的侍卫们皆加急了攻势，景公公则紧随萧奕身侧：“皇上，等这一轮攻击完毕，您再上去可好？” 萧奕觑了眼已露疲态的黑熊，手一扬：“停！” 众侍卫只得收了弓弩。 萧奕手提猎叉，龙行阔步地朝黑熊迎面飞奔！ 简馨紧张得用手蒙住了眼，可是又怕萧奕受伤，飞快地张开了十指，从指缝间定睛望去。 屏息间，就见萧奕用猎叉直直地插中了黑熊的鼻子，只听黑熊一声仰天怒吼，似是疼得恨不得哭爹喊娘般。 楚灏猛地一击掌：“漂亮！” 景公公不甘落后：“黑熊要害就在鼻子，皇上一击得中，果然神武非凡！” “神武非凡！”侍卫们挥拳高喊。 简馨依旧绷紧了心底的弦。 猎叉插中黑熊的鼻子攻击力有多大她不清楚，担心的是大家这么大声嚷嚷会不会影响到萧奕？ 就在她惶惶忧心下，萧奕犹如猛虎下山般招招致命，不过短短功夫后，那头黑熊就好像是一座大山般轰然倒地，周遭彻底响起胜利的欢呼声。 萧奕随手将猎叉往地上一扔，拍拍手上的灰，大步流星走向简馨：“馨儿……” 简馨终于把心头不安的那口气吐了。 看来萧奕并非逞一时之勇，他是真的有勇有谋，功夫极佳。 虽然害怕，但她刚才没有错过萧奕的每一个动作。 利落、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比起楚灏早前打虎时候那些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飞跃姿势，多了一种沉稳的气度。 “皇上您真棒！”简馨取了帕子给萧奕擦着脸上的汗，“您的身手功夫是臣妾见过最好的！用言语也不能形容万一！” -- 第190页 萧奕清了清嗓子。 扫了眼周遭想笑又不敢笑的众人，直扫到所有人都默默低下了头，才满意地将目光落在简馨身上：“馨儿的眼光自是最好的。” 他就说了，馨儿心目中真正的英雄，只能是他。 收获了一只白虎和一头黑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回行去。 到了夜里依旧会设有大型犒赏宴，众人回别院梳洗更衣，小歇一番后再参与宴席。 简馨梳洗出来，简夫人正笑眯眯地坐在床边逗大宝小宝，见她进来，小声地问起了今日出门狩猎的事情。 大宝小宝张着双手朝简馨爬去，简馨忙伸手把两人抱住，边跟简夫人讲着白日的情况，边给两个孩子擦了擦口水，拿起拨浪鼓往他们手里塞去。 小宝乖巧地抱着拨浪鼓在一旁啃，大宝则摇摇拨浪鼓，张大了嘴儿：“娘……娘！” 简馨乐呵呵地应了。 忽又听大宝闭上了嘴，努力地发出另外一个声音：“八……八！” 巴？ 简馨微愣：“娘，大宝会发别的音了？” 简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今儿个下午醒来后就一直「八……八……」地喊，都说姑娘家学说话快，大宝有天赋得紧！” 巴……巴？ 难道大宝不会喊爹，会喊「爸」了？ 不该呀，她可没有教过这个。 而且，就算会喊爸爸，萧奕听了也没有代入感？ 琢磨间，小宝又从一侧爬到了她的大腿上，抱着她的胳膊，奶声奶气地冲着简馨扬起脑袋瓜：“娘！” 简馨眼睛一亮，双手把小宝捧了起来：“小宝会喊娘了？小宝真棒！” 想是看见小宝被娘抱了，大宝着急地直往简馨身上爬，撅着嘴儿往简馨脸蛋上拱：“娘，八……八！” 系统小十八在大宝脑海里比她更急：“哎哟小祖宗，是小十八！小——十——八！不是八八！” 小公主，您可得要发音准确了，皇后娘娘才知道小十八被您给绑定了啊！ 第157章 不讨好狗皇帝讨好她家娘娘是怎么回事 然而大宝终究让小十八失望了。 她欢喜地糊了简馨一脸口水后，便努力开始了跟小宝抢娘亲的游戏。 压根无视小十八在脑海里的各种哔哔。 简夫人瞧着两个娃儿和简馨亲昵得紧，笑着道了别：“娘先回去看看你爹和你弟弟。” 算着时间，皇上差不多也该过来了。 果然不多会儿，萧奕便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 “娘！”大宝见萧奕来了，吭哧吭哧从简馨身上爬下来，滋溜就往萧奕身上撞去。 吓得萧奕忙跑过来接住大宝：“大宝，叫爹。” 大宝吧唧地亲了口萧奕，张大了嘴：“八！” 简馨略汗…… 把大宝和小宝今日学会发音的字给萧奕讲了。 “所以，现在小宝「爹娘」都会了，大宝会的是「娘……和八」？” 萧奕摸摸下巴，认真想把「八」的发音和「爹」，或者「父皇」关联起来。 半晌后放弃，只抱着大宝举高高道：“咱们大宝那么聪明，一定很快就会喊爹。” 小宝窝在简馨怀里巴巴地看着大宝被举高高得咯咯直笑，伸了伸小手，见萧奕依旧在逗大宝，刷地扁了扁嘴，将脸蛋埋在简馨胸前，双手紧紧地抱着简馨的脖子嗯嗯地哼着。 然而还没待他多抱上一会儿，就被萧奕大手一伸拎到了怀里。 萧奕一手抱着大宝，一手抱着小宝，一本正经地看着小宝道：“父皇说过，母后是父皇的，不可以随便抱随便亲。” 小宝一脸懵懂地高举双手：“爹！” 简馨接过大宝替小宝解释：“皇上，小宝这是想要举高高。” 萧奕笑了，将小宝轻轻地往空中抛了抛：“男孩子不玩举高高，父皇给你来个抛高高！” 吓得简馨抱着大宝站了起来，围在萧奕身边急道：“皇上您小心些！小宝还小，您可别吓着……” 话音未落，就听小宝咯咯地大笑，仿佛觉得抛高高好玩极了。 萧奕朗声笑道：“不愧是朕的龙儿！胆量不错！” 简馨：“……” 她抱着大宝如临大敌地看着玩得高兴的父子俩，满头黑线。 合着就她一个人跟老母鸡似的担心，暴君同学就不怕一个没接住把儿子给摔了！ 夫妻俩逗着孩子玩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个娃儿又困了睡过去，才简单收拾了前往参加狩猎后的犒赏宴。 犒赏宴自是犒赏文武百官，挑了上好的猎物做成佳肴，配以美酒，不失为赏心乐事。 今日狩猎前三的家庭还得到了萧奕的厚赏，一时欢喜庆腾，人人举杯交赞。 当然，萧奕带队狩猎的结果并没有参加比试。不然的话，头名非他们莫属。 能够猎下白虎和黑熊，满场子里找不到第二家。 待宴用至半，各家各户的公子贵女皆陆续出席表演才艺，这是不成文的习俗。 为的是在众人面前一展才华，若是可以得到皇上的青眼，前程必定无可限量。 因为是春猎，公子们一改吟诗作赋的习惯，上场舞剑的舞剑，耍拳的耍拳，虎虎生风，好不热闹，四下叫好声不断。 到了贵女们表演时，就还是最常见的弹琴吹笙，对月起舞，尽显女子妖娆妩媚。 -- 第191页 然而萧奕看了就跟没看见似的，一双清冷的眸子始终未有波澜。 只有当看向简馨的时候，才会浮上柔和的光芒。 简馨自然一如既往般地认真品尝美食。事实上，多数都是萧奕亲自布给她的菜点，因为忙于解决吃食，使得她连静下心来欣赏歌舞都不曾有机会。 大抵知道姑娘们个个端方美丽，公子哥儿们个个俊俏飘逸，非常养眼。 只不过与她无关。 到了后来，有一家贵女出席时候，没有表演琴艺歌舞，反倒是献上了一幅号称从山林回来后草草画就的画作。 献画甚是少见，当那贵女提出来时，不由引起阵阵低声窃语。 为了在皇上面前展现自我，好体现标新立异，这种事情往年也不是没有过。 只是像选择献画这种，还真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犒赏宴设立在户外，虽然处处点着火把，但以这样的光线要好生让人细赏画作，那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哪怕这位贵女画艺精湛，也未必能够看得出来。 就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萧奕自是不在意底下人们的想法，他甚至没有丢过去关心的眼神。 景公公见状，便捧着贵女的画靠近前来，在帝后面前展开。 “咦？”简馨抬眸望去，诧异地低呼了一声。 这才将萧奕的注意从她身上挪到画上，他凝眸一看，不由挑眉。 献画的贵女浅浅一笑，上前屈膝对帝后道：“今日臣女跟着父亲进山狩猎，正好看见这一幕，回来后因为心思触动，忍不住着墨画了下来。若是画得不好，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莫要责怪。” 听她这么一说，底下的人不由好奇地伸长脖子。 “馨儿可还喜欢？”萧奕含笑看向简馨，在意的是她的看法。 简馨笑着回应：“皇上，秦大姑娘画工甚佳，画得委实不错。” “能得娘娘欢心，臣女受宠若惊。”秦澜欣喜笑着，“臣女不过是将当时所见景象落于笔下，当不得娘娘如此夸赞。” “赏……” 馨儿欢喜，那便可赏。 萧奕摆手，秦澜领赏退下。 这还是今晚公子贵女们表演以来，头一位得到赞赏的人。 一时人群里响起窃窃私语。 有朝臣好奇：“皇上，不知秦大姑娘所作何画？” 萧奕挑眉，朝景公公递了个眼神。 景公公这才将画作缓缓在众人面前展示。 画得是萧奕打熊后，简馨踮起脚替他擦汗的画面。 帝后四目相对，眸底盛满浓浓情意，让人惊叹。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画！” “秦侍郎养的好闺女，画技不输大家！” …… 一声声一句句的夸赞响起，此起彼伏。 “倒是把娘娘的神态美貌画出了三五分……”白妃凝神望去，对冷妃低声道，“只不过，这些个贵女们不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进宫？怎的不讨好皇上，反倒是讨好起咱们娘娘来？” 第158章 冷妃入宫前的那些狗血的往事 白妃吐槽完，却发现久久没听见冷妃的回应，不由诧异地朝她望了过去。 换作平时遇上这种事情，冷妃嘴里吐出的话绝对比她还要刁钻，怎的今天却没了声音？ 她这一望去，发现冷妃平日里素来清冷自持的面容上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而那丝神色，似乎是因为那个秦大姑娘？ “怎么？那个秦大姑娘是你的旧识？”白妃话刚出口，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该不会是你那背信弃义的前未婚夫家的姑娘吧？” 冷妃前未婚夫好像就是姓秦！ 只见冷妃黑瞳蓦地一缩，垂眸端起茶杯轻饮。 白妃瞠目结舌，压低声音追问：“她真是？那……你前未婚夫和你妹妹都来了？” “来了。”冷妃将茶放下，脸上回归了平日的清冷自持，“都在下面坐着。” “他们还有脸来，不要脸的一对狗男女！”白妃义愤填膺地嗤了一声，“前两天怎的没跟我说？咱们好歹是后宫妃子，小小地收拾下他们也不是难事！你若是不便出头，我来帮你！” 冷妃睃她一眼：“那些人何必再见？省得看了心烦。” “这倒也是。”白妃冲冷妃一笑，“还是你通透。不过，我瞧着这秦大姑娘也不是个好的，偷看帝后还描摹下来，一看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 隔日起来，简馨和白妃等人没有再随萧奕一同进山。 毕竟留在别院的官眷不少，身为一国之母，她自然要兼顾前后。 而且经过了昨天打老虎和黑熊的狩猎，白妃等人亦表示今年春猎的经历已经很足够了，她们就没必要再拖后腿，让男人们自个儿猎个高兴去吧。 众人在屋里头一起逗着大宝小宝玩了小半上午，等两个娃儿都玩累了睡过去，便一起出门去逛园子。 虽说只是皇室别院，但因为占地面积广，别院里的园子还挺不少。 彼时正值春日，四处春意盎然，鲜花朵朵。 逛园子的官眷不在少数，简馨见了，便让人在园子里摆了桌椅，上了各色点心吃食，茶水果浆，让贵妇贵女们歇息叙话。 人们团团围坐，莺声笑语。 不多时，就有人自动请缨，玩起了各种游戏。 -- 第192页 有对联子的，有作诗的，有抚琴奏乐的，场面好不欢喜。 简馨自是和白妃等人闲聊。 “妹妹见过霜儿姐姐！” 一声甜蜜又娇俏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话，众人抬眸望去，正是昨夜献画的秦澜。 秦澜弯起唇儿甜甜一笑：“澜儿见过皇后娘娘，白妃娘娘，霜儿姐姐和刘嫔娘娘。” 冷妃渐渐凝了面上神色。 简馨见状，心下暗自诧异。 冷妃原名冷霜，秦大姑娘如此亲密地唤她霜儿姐姐，看来两人应是故交。 可从冷妃突然冷凝的神色来看，分明对秦大姑娘这样套近乎并不欢喜。 又是何故？ 她心下琢磨着原因，只冲秦澜点了点头，就听白妃慢条斯理地开了口：“秦大姑娘和咱们冷妃娘娘很熟？不知又是什么关系？” 秦澜浅浅一笑：“澜儿自幼和霜儿姐姐相识，所以才这般称呼，霜儿姐姐应该不会怪罪澜儿罢？” 冷妃扬眉：“本宫和秦大姑娘似乎并不算相熟。” 秦澜瞬间怔在当地。 就算她曾有些做得不对的，但是现在冷霜已经是一宫之妃，地位那般尊崇，在人前怎么也得顾着颜面，怎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冷妃：“霜儿姐姐，你、你、你怎能这般说……咱们两家不仅自幼相交，而且还是亲家……” “是吗？”冷妃揉揉耳朵，淡淡地看向秦澜，“本宫进宫前并不知此事。” “娘娘……”秦澜扭头看向简馨，“秦冷两家是亲家的事，您应该也知……” “这事儿何须叨扰我们皇后娘娘？”白妃打了岔，“而且，刚才不是在说你语出无状之事？扯上亲家关系就能抹去你对宫妃无礼了？” “澜儿、澜儿……”秦澜双眼倏地红了，委屈地扁嘴道，“澜儿不是那个意思，请皇后娘娘明鉴。” 简馨淡淡地看她一眼：“冷妃乃后宫宫妃，你身为晚辈，礼不可废。此事便交由冷妃定夺。” 秦澜后退了小半步，咬着红唇朝冷妃屈膝道：“是妹妹无状，还请冷妃娘娘莫要见怪。” 冷妃只淡淡应了一声，别过头和白妃低声说话，不再搭理秦澜。 刘嫔则凑在简馨跟前，小声地说着大宝和小宝的趣事。 秦澜见众人都不搭理自己，只得灰溜溜地告退离开了去。 待她走远，白妃瞥了眼她的背影，才小声地换了话题，她对着冷妃问得直接：“早上秦少夫人是不是来找过你？” 秦少夫人正是抢走了冷妃原本的未婚夫那个妹妹。 冷家的故事恶俗又狗血。 秦冷两家自幼就是世交，冷霜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两家就定了娃娃亲。 冷霜和秦家少爷算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冷霜的母亲在她十岁那年离世后，冷老爷又娶了一名续弦。 冷霜继母进门时，带来了自幼养大的闺女，正是如今的秦少夫人。 然而在冷霜及笄那年，在本该下嫁秦家的前数个月，却发生了一件事。 在一次秦府宴席中，冷家继女不小心与秦少爷在众人面前失足落水，为了保全冷家继女的声誉，两家一商议，便将原本冷霜和秦少爷的婚事提前，而且还换了主儿。 这事儿从发生到结束，压根没有人问过冷霜的意见。 冷父亦因为续弦暗中作乱的缘故，这些年来愈发与冷霜不亲，甚至不满。 最让她恶寒的是，秦少爷不仅没有道过一句歉，而且还人前人后夸冷家继女温柔体贴……道不尽她的各种好。 冷霜心灰意冷，便在皇室招秀女的时候自请入宫，懒得再看家里的那些肮脏腌臜的事情。 临入宫前，冷家继女专程送别时，神情傲娇地告诉了冷霜当日落水事情的真相。 根本就是秦少爷为了和冷家继女一起，又不好撕破脸面毁了当初的娃娃亲，所以才亲自设计的局。 冷霜当时面色冰冷地看着冷家继女，祝福她一句百年好合，便只身进了宫。 这样的狗男女凑在一起，可不是得百年好合了，才能相互祸害？ “确实是她来找了我。”冷妃坦言相告，“目的是想请我帮忙让秦澜进宫。” 第159章 敢情这一个个都是来跟她抢娘娘的 “我就说秦澜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地贴上来唤你姐姐。”白妃嗤了一声，捻起一块糕点慢慢地啃着，“当初那落水一事，若不是有她相助，秦少夫人能那么轻易成事？” 冷妃垂下眸：“不说那些事，没得影响了心情。” 冷家本不算什么高门府邸，冷老爷不过是个五品的官员，冷妃入宫后本也不指望她能够为冷家做出什么贡献。 可谁曾想冷霜进宫后竟然直接就被点成了妃子。 说来也是凑巧。 萧奕当时指了简馨做皇后，余下的秀女就都丢给太后去作安排。 太后第一件事自然是把玉妃给定下来了。 接下来看着一个个人比花娇的秀女，寻思着不能给自家玉儿立太多劲敌。 遂选妃的时候看上了冷霜那冷然抽离的模样，才将她立做了妃子之一。 只冷妃离家时已经落定心思就当无父无母了，所以虽然成了宫妃，却没有对冷家做过什么帮补之事。 如今秦少夫人找上门来攀亲带故，就真的很好笑。 -- 第193页 她不回击秦少夫人一报当日之仇已经是大善，还惦记着蹭她的光，真当她是泥捏的人不成。 秦澜灰溜溜地离去，刘嫔忍不住诧异：“她都想什么呢？竟然想进宫。” 这些人是没眼睛的吗？ 没看见这三年来后宫嫔妃死了多少人？ 还想上杆子进来找死不成？ 她若不是有几位姐姐护着，早早就龟缩在皇宫里不敢出来了。 能够在皇宫外逍遥过日子，进来做什么？ 皇上可是不折不扣的暴君，杀人不眨眼那种！ 冷妃被她那一脸惊悚的表情逗得嘴角一勾，忍不住捏了捏刘嫔肉嘟嘟的脸儿：“你以为各个都像你一样，心思清明？” 刘嫔咧嘴一笑：“这倒也是。” 她虽然没什么本事，可胜在脑瓜儿好使。 不然姐姐们也不会这么喜欢她。 被刘嫔这么一逗，气氛登时从凝重变得欢快起来。 不多时，又有几位贵女上前来，有给简馨送帕子香囊的，也有给简馨送诗词歌赋的，甚至还有给简馨送大宝小宝衣裳的，看得白妃目不暇接，目瞪口呆。 “昨个儿我就觉得奇怪了……”白妃觑了眼那边正在欢欢喜喜和简馨说话的贵女，拉着冷妃咬耳朵，“你说现在这些贵女们都是怎么了？咋个个都在讨好咱们娘娘？” 冷妃饮了口茶，不急不缓地用食指敲了敲桌：“估计是因为咱们的缘故。” “咱们？”刘嫔好奇的探头过来，眨巴着小鹿儿般的眼，“咱们怎么了？” “与其说咱们，不如说白妃更为合适。”冷妃沉吟。 “我？我怎么了？”白妃不解。 冷妃睨她：“你想想，皇上要剁你的手和要你洗脸三百回那两次，你是如何躲过的？” 白妃回应：“自然是娘娘帮了我。” “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冷妃淡笑，“懂？” 刘嫔茫然地摇头。 她以为自己够聪明了，可是冷妃娘娘说话太过言简意赅，她还是没明白。 倒是白妃恍然大悟：“你是说，因为娘娘的缘故，就可以避免被皇上处罚？所以人人都想要讨好娘娘，这样进宫之后就可以高枕无忧？” 啊呸！ 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谁？ 白妃生了站起身用手指着眼前那些个贵女鼻子骂的冲动。 娘娘顾着她，是因为娘娘喜欢她好吗！ 娘娘又不是什么大圣人，怎么可能来一个喜欢一个？ 娘娘喜欢的人只有她，这一个个的，都给本宫滚到一边去！ 竟然敢骚扰她家娘娘，真是找死！ 冷妃忙揪住起身打算过去赶人的白妃：“你可别让娘娘难做。” “可她们这样娘娘会很烦。”白妃撅起嘴，巴巴地看了眼简馨，“你们瞧，娘娘都困得快要打呵欠还要和那些贵女周旋。” 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还想讨她家娘娘欢心，真是不知所谓。 “能不能进宫尚另说……”冷妃淡声，“又何必计较这许多……” “诶，你们看！那不是三年多前差点进宫的谢大姑娘吗？”刘嫔惊呼一声，把白妃和冷妃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不止是她们，园子里的贵女们都纷纷望了过去。 “谢家是三朝勋贵，谢大姑娘更是自小就出了名的聪慧伶俐，据说五岁能作诗，七岁能写文。” 刘嫔叨念起来如数家珍，“这虽然少见，可在咱们京城里头也算不上独一份。可你们猜怎么着？” 白妃和冷妃失笑地看着刘嫔，配合地问道：“怎么着？” “谢大姑娘不仅能文，而且善武！听说她一手剑法就连大将军见了都夸好！” “你说的大将军，该不会是她舅舅刘大将军吧？”白妃逗她，“刘大将军能不夸好么？” 刘嫔鼓起腮帮子：“那不一样。刘大将军出了名的公正严明，不苟言笑，可不会无端夸人好。所以，谢大姑娘是真的不一般。” “那你可知她为何三年多前不愿入宫？”白妃继续逗刘嫔。 刘嫔歪头想了想：“当时只道谢大姑娘得了疾，可我听说她称病前刚出席过国公府的宴席，那会儿身子看上去根本无恙……所以，你们说，她会不会是故意的？” 这种事情谁又知道？ 冷妃平静丢出一句：“若当真是有意而为，那她倒是个通透的。” “若真是通透……”白妃不满地看着谢大姑娘走到简馨跟前，“这会儿凑上来又算怎么回事？” 语落，忽地就见谢大姑娘扭头冲她一笑，笑容意味深长。 看得白妃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一把抓住冷妃低声道：“你看见她那眼神了没？” 冷妃嗯了一声。 “她那是什么意思？” 白妃拧眉，她和谢大姑娘素来未有交集，刚才那个眼神分明像是有着类似会意、又有着三分挑衅的意思？ 冷妃耸耸肩：“不清楚。我还以为你们认识。” 就在此时，谢大姑娘温声向简馨道：“皇后娘娘，臣女今日习得一曲剑舞，若然娘娘不嫌弃，不知可否欣赏一二？” 语落，周遭响起了阵阵惊呼声。 第160章 皇后那么美所以女儿起了一争之心 谢大姑娘名叫谢平云，名字英气，人长得也非常英气。 -- 第194页 她之所以引人侧目，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不像贵女们一样穿红着绿，而是一身雪白骑服，看上去清隽又俊逸。 如果不是众人都认识她，说她是翩翩少年郎也不为过。 谢平云是简馨穿书以来见到第一个看上去又A又飒的姑娘家，一时不由生了兴致：“可……” 她颔首同意，更是引起周遭贵女们的雀跃呼声。 要知道谢平云向来很少在人前表演舞剑，能够亲眼目睹那是很难得的事情。 因为谢平云长得俊逸，贵女们甚少对她产生嫉妒心情，反倒是大多数人都不自觉地投来欣赏的目光。 谢平云得了简馨的允可，含笑道了谢，转身走向场中央拱手向四周贵女道：“平云献丑了。” 白妃趁着人少了，端了椅子坐到简馨身旁，一双美眸炯炯有神地盯着谢平云，在简馨耳边道：“娘娘，到底是使剑，咱们可得小心点儿。” 这话就让伺候在旁的麦冬如同刺猬竖起了满身的刺，防贼似的盯住了谢平云。 随后挪过来的冷妃扶额：“周遭尽是侍卫，以她的水平不可能造次。” 父兄都随行来狩猎，谢平云又不是傻，不会做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 白妃噘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看着正常脑子会不会不好使？” 反正，她就觉得谢平云不好，没有理由！ 那厢谢平云随着琴音响起，已然开始舞剑。 只见她身姿缥缈清逸，手中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冷光，看得人眼花缭乱，不由叫好。 后又有婢女举着一幅长长的雪白布帘上来，谢平云一边舞剑，一边轻点地上摆着的颜料，竟然在布帘上做起画来。 一时颜料四下翻飞，红的，绿的，黑的……伴随着长剑冷光，让围观者愈发兴致盎然。 谢大姑娘即兴作画，画的会是什么？ 过不多时，众人便瞧出端倪：“竟然画的是皇后娘娘！” “好一个回眸一笑，倾倒众生！” “说来皇后娘娘确实貌若天仙，可算咱们京城第一美人。” “何止京城第一美人？恐怕大齐朝就没有容颜能够及得上皇后娘娘的人。叫大齐第一美人才对。” 四周皆是一片赞赏之词。 谢平云剑下不过浅浅勾勒，却将她家娘娘画得栩栩如生，把娘娘的柔美和神韵展现得丝毫不差，比起昨夜秦澜敬献的那幅画更要入木三分。 白妃眯眼盯着谢平云不时转头看向简馨的清亮眼神，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都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萧奕清寒带着压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简馨蓦地一喜，起身迎了过去：“皇上，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奕将简馨拉进身旁，温和解释：“京城有加急文书，朕回来看看。” 言罢，他将目光落在已然收剑矗立一旁的谢平云身上。 “臣女谢平云见过皇上。” 众人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萧奕抬手唤了起，看着谢平云用剑勾勒的画：“倒是画得不错。” 只不过，这谢大姑娘看他家皇后的眼神，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既然是加急公文，皇上还是先回去看看？”简馨略粗线条，没感受到萧奕眼底飞快闪过的不悦。 事实上被贵女们围着送这送那的她，早就生了溜回去看娃的心思，如今萧奕路过把她带回去，正正好。 萧奕见状，便不再多想，含笑地拉着简馨离开了园子。 帝后离开，白妃等人自是跟着回去。 余下贵妇贵女们继续闲聊的闲聊，散去的散去，不若早前那般热闹。 谢夫人走向谢平云，看她漫不经心地擦着手里的剑，压低声音不解问道：“平云，你不是说过死也不进宫的吗？今儿个又是怎么回事？” 她家平云自幼就有神童之称，文武双全，若然不是为女儿身，定能在朝堂大放光彩。 虽然身为女子，府里头依旧对她悉心栽培，本是冲着让她成为皇后的目标而去的，可哪知到了选秀的时候，平云却用绝食抵死不肯进宫。 到底是从小就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宝贝，家中长辈们怎舍得她去死？ 最后终于还是随了她去。 可哪知这孩子避开了选秀后，一日拖一日地不肯成亲，从十五岁到如今已有十八，仍然独处闺中。 因为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无论家中长辈怎么劝说都无法说服她选门好亲事出嫁，最后只得放弃。 就在谢夫人打定主意养女儿一辈子的时候，这孩子今日又是什么个意思？ 谢平云挽住谢夫人，目光落在缓缓离去的帝后背影上：“女儿这次来春猎，才发现皇后娘娘竟然生得如此美丽动人，莫名……就生起了一争之心。” 一争之心？ 谢夫人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想进宫了？” “如果可以的话。”谢平云含笑。 谢夫人：“！！” 当年要死要活不肯进宫，而今见到皇后娘娘长得好看，就起了和娘娘争皇上的心思？ 她家闺女这脑袋瓜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怎么有些理解不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是好事。 只要平云想进宫，以她的才华定能很快夺得帝心。 -- 第195页 “这事母亲自会跟你父亲商讨，若然还有机会，就送你进宫。” 那厢萧奕和简馨回了屋，便让人把加急文书送去了屋子里。 大宝小宝已经睡醒了，一人抱住一个爹爹娘娘地叫个没完。 “您不去书房看文书？” 有孩子在旁边吵着，不影响工作效率吗？ 萧奕摆摆手，一边逗着大宝一边翻开了文书，还没细看，简馨怀里的小宝像是看见什么宝贝似的就往那黄色的文书上拱，动作迅速地把文书抓到了嘴里就要去啃。 “小宝！”夫妻俩手忙脚乱地把文书拿走，“您还是去书房看罢！” 简馨赶人…… “不必，朕已经看完了。”萧奕从小宝嘴里拿走文书的同时，一目十行地将内容尽扫眼底，“是赵国使团五日后就会抵京的通文。” “赵国？人称美女如云最爱敬献美人获取邻邦交好的赵国？”简馨好奇地挑了挑柳眉。 第161章 娘娘这么护着她们就好喜欢娘娘 赵国是个不大的国家，好死不死正好处于大齐、大燕等数个强国的腹心位置。 这就算了，赵国偏生还是个土地肥沃、物产丰饶的地方，关键是赵国人还特别会做生意，仗着地势便利，交通发达，往来各国做生意的赵国人比比皆是。 赵国国君是个心宽体胖的人，为保赵国不受周围各国觊觎，每年都往各国送去不少物资、美人等，以便保持良好的友邦关系。 而赵国每一代国君都特别能生，皇室里公主不少，一个个都送去各国和亲去了。 正因为如此，各国后宫都多少有些赵国的姻亲关系，所以赵国才能这么稳稳当当地数个世代存活下来，还活得特别滋润。 简馨托腮想着赵国的情况，睇了眼萧奕：“皇上，那咱们是不是要提前启程回返京城？” 赵国使团过来不是小事，事关两国邦交，萧奕不可能带着大部队留在这边继续春猎。 果然就见萧奕颔首：“朕稍候吩咐下去，三日过后便启程返京。” 既然定了提前返京，那春猎的活动自是更加如火如荼地进行。 隔日一早起来，萧奕便领着群臣继续进入山林。 贵妇贵女们随家族进山转过一两次后，就都没了兴致，大多聚在别院逛园子，或是就在别院附近的山林外围骑骑马，倒也逍遥。 白妃等人依旧习惯了起来后就去简馨那里请安。 因为日头好，简馨带着大宝小宝在居所的院子里晒太阳，众人就便都一起晒太阳。 约莫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有婢女去替白妃取物事，结果回来后却神色略奇怪地看了眼冷妃。 白妃挑眉，把自家婢女拉了过去问了几句，登时面色一变。 “娘娘，不若咱们去外头园子逛逛？” 她拉着简馨的袖子摇了摇，简馨见她那模样，噗嗤一笑：“好……” 于是便安排奶娘把大宝小宝带回屋里看顾，一行人离开了居所，往外行去。 白妃一改平日里随行闲逛的模样，一路像是有目的地地走着，待穿过一处月亮门，步过九曲桥，抬眼就看到不远处聚集着一群贵女在吱吱喳喳地说话。 中间一人正是秦澜。 冷妃霎地顿住了脚步，扭头看向白妃：“你故意的？” 白妃噘嘴：“不错……” 她目的性这么明确，想来大家都猜出一二了。 只是，一想到刚才婢女说的话，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秦澜正在贵女圈子里颠倒是非说你的坏话，怎能让她胡说八道抹黑你？” 当然要来讨个公道！ 冷妃无语：“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能管得着？清者自清，且我根本就不在意她说什么。” “但是我们在意。”简馨握住冷妃的手，“白妃说得对，不能由着她造谣。走，咱们过去看看。” “娘娘……”冷妃眼底一热，倏地就别开眼去。 白妃扬起下巴得意一笑，她家娘娘就是这么好！ 刘嫔鼓起包子脸，挥挥小拳头：“不错！咱们是正义的一方，怕什么！” 而且有皇后娘娘在，谁敢欺负她们？ 她们不欺负人就算好了！ 皇后娘娘这么护着她们，是她们的福气！ 冷妃无奈，只得由着白妃拉住往人群中走去。 待靠得近了，忽地被其中一位贵女发现一行人的到来，贵女们骤然消了声。 秦澜本说得兴起，没料到冷妃竟然与皇后等人突然出现，吓得脸刷地就白了。 众贵女过来朝简馨等人行过礼后，白妃慢条斯理开了口：“这里这般热闹，不知道正在说什么有趣的事？不若说来让我们听听？” 园子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贵女们各个闭紧了嘴，垂着眼眸，心神紧绷。 白妃见状，倒也不急，随手点了一个认识的贵女问道：“来，给本宫说说，刚才秦大姑娘在说些什么，让大家这般高兴？皇后娘娘在此，若是有半句谎言，那可是可比欺君的大罪哦……可要记得一字都不要复述错了。” 贵女紧张地揪紧了手里的帕子，飞快地瞥了眼秦澜，一咬牙老实地把秦澜说的话都巨细无遗地讲了。 秦澜那日受了冷妃的冷脸，心下自是不服。 原本在犒赏宴上，她以一副画作得了帝后的赏识，本想着再加上冷妃的帮忙，进宫为妃应该不在话下。 -- 第196页 闺蜜们都各个提前恭喜了她。 可哪知嫂嫂都专程替她去寻了冷妃，结果冷妃还敢给她没脸！ 实在是太可气了。 冷妃都已经是后宫妃位的妃子，难道还计较当年的事？ 她嫂嫂温柔可人，大方能干，哥哥喜欢上嫂嫂天经地义。 哪里像冷妃从小就冷冷清清，话都不多说一句的人，哥哥看不上她不是很正常吗？ 加上冷妃都已经进了宫，得了无上的荣光，难道不正是应该拉拢好娘家关系，以及她们亲家的关系，相互帮扶着才能走得更稳更远？ 她要是进了宫，就能帮冷妃固宠，要是她有了孩子，登上妃位后，和冷妃两人并肩协力，在后宫里还需要怕着谁不成？ 虽然当初哥嫂成亲的事她是出手帮了嫂嫂，而无视了认识已久的冷妃。 但这也是因为嫂嫂更适合进她们家的门，冷妃为此事着恼，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所以，当姐妹们在园子里问起她什么时候进宫的事时，秦澜便把冷妃有意无意阻挠的情况提了，顺带说了原因。 “你是说秦大姑娘说冷妃娘娘因为没有嫁入秦家而恼羞成怒，刻意阻拦秦澜进宫？”白妃夸张地噗嗤一笑，掩着嘴看向秦澜，“没想到秦大姑娘长得好眉好貌的，指鹿为马的本事还挺强。” “我、我没有胡说……”秦澜咬唇抬起脸，辩驳道。 “没有吗？”白妃眸色一冷，“那怎么没跟大家说，你哥哥和冷妃娘娘是有娃娃亲在先，背信弃义琵琶别抱在后？嗯？” 贵女们刷地就张圆了嘴，看向秦澜的眼神带着惊讶。 秦大姑娘刚才真的没说起这一点！ 秦澜被众人的目光看得心慌，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压了下去。 “姐姐和夫君确实是定过娃娃亲……”右后侧传来一个娇软的声音，“这事儿不怪澜儿，都是我这个嫂嫂的不是，白妃娘娘。” 第162章 虽然她只是嫔位但也可以帮娘娘出气的 众人转头望去，来者竟是冷妃的那个毫无血缘关系却鸠占鹊巢备受冷府宠爱以至于连冷妃的亲事都夺取了的妹妹，秦少夫人。 秦少夫人长得娇娇弱弱，走起路来似迎风摆柳，走三步就要喘上两口气似的，让人容易生了怜悯之心。 她走上前来朝简馨等人行过礼，才小声地开了口：“回白妃娘娘，这一切都是臣妇的错，跟冷妃娘娘无关。” “当初臣妇不小心落水，是夫君路过救了臣妇。夫君心怜臣妇，才会与臣妇一同去求了冷妃娘娘……” 秦少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冷妃娘娘宽仁大度，同意毁了娃娃亲的婚约，让臣妇嫁去了谢家。” 她这么一说，一群贵女登时恍然大悟。 从秦少夫人的话来看，倒也怪不得她。 毕竟女子名节重要，若然没有嫁去秦府，怕是只能终身伴灯古佛。 而且，秦少夫人说的可是秦少爷领着她一起去求情，那就是说，秦少爷心仪的是秦少夫人而非冷妃。 贵女们都是情窦初开的芳华，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最是追崇，个个便都露出了谅解的神色。 白妃冷笑一声：“哦？当真是这样吗？怎么和本宫听说的又不大一样呢？” “本宫怎么听说秦少夫人在冷妃娘娘进宫前跟她说早就与秦少爷情投意合，才会有了不小心落水的事？” “不然的话，当初秦少夫人头一回去参加秦府的赏花宴，明明宾客们都在前院赏花，秦少夫人却轻车熟路地去了后院秦少爷院子附近的池塘里落了水？” 语落，四下纷纷响起了抽气声。 原本看向秦少夫人的羡慕眼神渐渐变了味儿。 白妃娘娘的意思分明是说这落水是故意为之，如果是这样，哪怕是两情相悦，也委实欺人太甚！ 冷妃娘娘有何过错？ 说不定是秦少夫人事先勾搭了秦少爷，才上演了一出抢去自家姐姐亲事的好戏。 啊呸！ 冷妃哪里算是秦少夫人的姐姐，两人毫无血缘关系，秦少夫人不过是续弦带过来的女儿罢了。 一想到这里，众人的眼神就更加变幻莫测了。 秦少夫人被众人看得往后倒退了一步，摇摇欲倒。 “不是夫人的错。” 一个男子声音从后头响起，众人扭头，就见秦少爷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走到秦少夫人身边扶住了她，正义凛然地看向众人：“一切都是我的错，若然冷妃娘娘要怪罪，怪罪我便是，莫要欺负仙儿。” 冷妃轻嗤一声：“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可不就是？”白妃撇撇嘴，“今日一瞧，秦少爷和秦少夫人真是般配。当初冷妃宽仁大度把娃娃亲给毁了真是老天有眼，做得对极。” “白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少爷面色一青。 白妃嗤地一笑：“听不懂吗？听不懂便对了。而且，秦少爷是不是忘了见礼？” “我……”秦少爷咬牙，拱手鞠礼，“下官见过皇后娘娘、冷妃娘娘和白妃娘娘。” 刘嫔扬起下巴：“还有本宫。” 虽说她只是嫔位娘娘，但秦少爷不过是个七品的小官儿，见了她也得要行礼的！ 秦少爷面色又青了青，咬牙鞠礼：“见过刘嫔娘娘。” -- 第197页 刘嫔扬起下巴，眼底满是小傲娇。 虽然嘴皮子不如白妃娘娘利索，但她也是可以帮冷妃娘娘出气的。 秦少爷握紧了拳头，一副受尽女流压迫的憋屈模样，他拉起秦少夫人的手：“仙儿，咱们回去。” 两人相携着往回走，然而走不多远，忽地从一侧蹿出来一只动物，直直地往秦少爷身上撞去。 “秦少爷，小心野山猪！” 一声朗笑戏谑的声音响起，登时吓得秦少爷放开了秦少夫人的手，想也不想地就往前飞快地跑去。 “哎呀，撞上了撞上了！”简扬将手里的弹弓将木珠子弹中动物的后臀，就见那只动物猛地撞向了秦少爷的屁股，一路追，一路撞，直到秦少爷脚下一滑，摔了个大跟头。 简扬乐得拍掌直笑。 众人从变故中反应过来，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野山猪，而是一头傻狍子。 狍子是草食动物，连贵女们靠近了也不会觉得害怕。 没想到秦少爷看着人模人样，胆子竟然这么小。 那厢秦少爷被傻狍子撞得翻到在地后，傻狍子四蹄踩在秦少爷的身上，一张嘴直往秦少爷脸上拱去。 秦少爷吓得闭紧眼睛：“滚、滚开！快来人哪！快来人救救我！” 秦少夫人忙不迭跑了过去，捡起一旁的树枝去赶那傻狍子：“夫君，只是一头狍子，不咬人的，你别怕……” “什么！”秦少爷噌地坐起身，扭头四望最后将目光落在简扬身上，“简扬！你干得好事！” 简扬双手抱胸：“秦典簿不是最不怕野山猪吗？现下怎么傻狍子就把你吓破胆了？” “哼！咱们走！”秦少爷脸绿了绿，狼狈地爬起来，拉着秦少夫人急匆匆地走了。 秦澜见众人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忙也后退躲了起来，趁人没留意时，偷偷地溜了。 白妃瞥了眼她偷溜的背影，嗤了一声：“活该……” 她就看今天之后，秦澜还有没有脸面出来见人。 众贵女稀稀拉拉地散去。 简扬意气风发地往简馨身边走来：“姐！弟弟和爹今天又打了不少猎物，如果不是那秦少爷故意吓走了差点闯进我们布下的陷阱的野山猪，说不定我们又能闯入前三了！” 因为气不过秦少爷，简扬才一路跟着他过来，还顺带把路上逮的傻狍子拿去吓他。 “爹爹在哪？你还要去山林打猎吗？”简馨让麦冬给简扬递了帕子擦汗，关心问道。 简扬朗声应了：“要去的，爹爹让我回来拿猎叉，一会儿我就去找爹爹会合。” 他把帕子递还给麦冬，道了句谢后就准备闪人。 毕竟这里都是女子，不便多呆。 离开时正好抬眼看见了冷妃，简扬挠挠头：“清者自清，冷妃娘娘别搭理那些混的。” 第163章 本宫和娘娘是纯洁的友情好吗姓楚的 简扬挠完头，又觉得似乎这么对着后宫的嫔妃说话有些不大礼貌，遂红着脸一溜烟地跑了。 园子里瞬间就人少了了许多。 白妃欢欢喜喜地挽住冷妃：“你瞧，这叫有理天都帮！咱们站得住理，谁也不用怕。” “听说那边园子的花开得特别好……”白妃指着拐角不远处道，“今儿个心情好，咱们去再逛一会儿去去晦气！” 简馨等人忍不住笑。 一行人兴致颇佳地逛了好一会儿园子，临近午时才择路回返。 刚离开园子不远，远远地就见谢平云迎面而来。 谢平云今天穿的是一套黑色的骑装，比起昨天雪白骑装的飘逸俊帅来说，一身黑色显得有种颓废的神秘感。 简馨双眼看向谢平云，不由心中啧叹一声。 难怪以前曾听人说过，女人如果帅起来，那真的是没男人什么事了。 白皙、干净、修长、神秘…… 尤其是那似笑非笑的嘴角浅浅一勾，啧！ 简馨觉得谢平云若是去了现代，走在路上保准能让小女生们个个忍不住尖叫。 真的就很帅啊！ 而且昨日的那一曲剑舞，简馨其实看得意犹未尽，如果萧奕过来把她拎了回去，她肯定要和谢平云好好说上几句话。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白妃娘娘、冷妃娘娘和刘嫔娘娘。” 谢平云走上前来，不像平常女子一般屈膝作礼，反倒是如男子般拱手作揖，自有一股风流之感。 简馨颔首：“谢姑娘有礼。” “臣女亲手做了些点心……”谢平云从身后婢女手里拿过食盒，掀开盖子呈在简馨面前，“如果娘娘不嫌弃的话，不若品尝一下是否合胃口？” 众人略怔…… 像谢平云这种天之娇女，文武双全的女子，竟然会亲手做点心？ 不能吧？ 刘嫔眨巴了下眼睛，不自觉地捧着心问道：“谢姑娘还精通厨艺？” 谢平云谦虚一笑：“当不得精通，不过是闲时打发时间学了些。” 众人看向食盒里的点心，默默地抽了抽嘴角。 那是雕刻成兔子、白狐、猫儿和小狗的四种点心，雕工栩栩如生，憨态可掬，这如何能是打发时间学一下就能做出来的？ 白妃瞅了眼食盒：“谢姑娘可知呈给娘娘的吃食都是要经过查验的，若是里头查出有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 第198页 她放慢了语速，“在宫里可是有过前车之鉴的，不知谢姑娘可曾听说？” 谢平云笑得温文尔雅：“回娘娘，平云倒是不曾听说。” 白妃轻嗤一声，拍了拍手：“去试试……” 一旁的婢女应声，上前用银针挨个探了—— 皆无毒…… 白妃撇撇嘴。 谅谢平云也不敢做出意欲伤害娘娘的事。 只不过，谢平云这样无端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琢磨着如何拦下不让娘娘吃那劳什子点心，就见谢平云捻起其中一块微笑道：“若娘娘还是担心，平云可以先试一块。” 刘嫔巴巴地看着谢平云。 心想着怎会有人吃东西都吃的那么潇洒俊逸，就也好想尝尝那点心，一定好吃得紧。 许是她的想法都写在脸上，逗得简馨一乐：“刘嫔一同来尝尝，还有冷妃，白妃，可要试试？” 众人围过去，挑选着喜欢的点心品尝，白妃站在人群后，不由撅起了嘴。 就在她打算挤进去提醒简馨莫要靠谢平云太近时，忽地后肩被什么轻轻地敲了一记。 白妃扭头，便见楚灏摇着折扇斜倚在假山后，冲她招了招手。 姓楚的怎么又来了？ 白妃翻了个白眼，跺着脚步往楚灏的方向走了过去：“你又要做什么？” 楚灏啧了一声，把白妃往边上拉了拉，让假山遮住了两人的身影：“我就是路过，然后想劝劝你别做得太出格，容易让人别人发现。” “发现什么？”白妃拧起眉头。 楚灏把折扇往后腰一插，双臂抱胸，下巴朝着简馨方向微点了点：“发现你的心思。” “本宫的什么心思？”白妃眉头拧得更深。 就觉得楚灏今天神神经经古古怪怪，看起来很欠揍。 “真要本公子往白了说？”楚灏咧嘴一笑，眼底意味深长。 “有话就说，不说拉倒！”白妃扭头就走。 她刚才做什么要过来听这姓楚的胡说八道，简直是浪费她的时间！ “就你对你家娘娘的那些心思呗。”楚灏长臂一伸拎住白妃的后衣领，叹息一声。 白妃伸手拍开了他，转头叉腰瞪眼：“本宫对娘娘的心意可比日月昭昭，你有什么意见！” 楚灏被她这义正严词的模样惊得托了托下巴：“你……就不怕让阿奕知晓了，项上人头不保？” 白妃的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蚊子。 她深吸口气，眯起一双水泱泱的杏眼，深深地、狐疑地打量着楚灏。 这姓楚的，到底把她对娘娘的心意想成什么样了！ 她一个箭步冲到楚灏面前，高举着手揪住了楚灏的脖子，磨牙道：“姓楚的，你自己龌龊就算了，休得玷污本宫和娘娘之间单纯的情谊！如果再让本宫听见你说这样的话，本宫绝对、绝对……” 她气得胸口起伏，忽地伸出双指往楚灏双眼方向插去，“插瞎你的眼！” “你这眼神跟瞎子也没啥两样了，哼！” 言罢，她狠狠地跺了楚灏两脚，才愤愤然地转身跑去。 楚灏伸手摸了摸脚，又摸了摸下巴，歪头看向白妃的背影：“这女人和皇后嫂子的感情，还真是单纯的友谊哪？啧！害得本公子还以为……” 他兴味盎然地盯了眼白妃气冲冲的背影，嘴角微勾，转身离去。 白妃急匆匆地往回走，才发现简馨等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她一路走回帝后住的别院，进了里屋，就看见简馨和冷妃还有刘嫔围桌而坐：“谢平云呢？” 白妃左右环顾，“她走了？” 冷妃睃她一眼：“早走了……” “真走了？”白妃吁了口气，往桌边一坐，捧起茶饮了一口，看着桌上的点心盒子，“真有那么好吃？” 简馨含笑：“还有一块留给你的，喏，是你最喜欢的白兔造型，你尝尝？” 白妃看了眼点心，满眼嫌弃：“好吧……” 若不是因为娘娘给她留的，她才懒得试！ 第164章 你是朕心里唯一的美人 白妃捻着点心细嚼慢咽，不得不说谢平云的手艺确实有两把刷子，味道还算可以。 只不过，她抬眸瞅了瞅三人：“你们都作什么这样看我？” “白妃娘娘，你为什么特别不喜欢谢姑娘？”刘嫔托腮，好奇问道。 白妃撇嘴：“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语落，白妃扫了眼众人的神情，严肃地板起了脸蛋，“难道你们没发现她总是刻意讨好娘娘吗？她三年前不肯入宫，如今又处处迎合，你们就不觉有异？咱们就不该防着点儿？” 冷妃睃她一眼：“我倒是觉得谢姑娘对你比较特别。” 刘嫔连连点头：“臣妾也是这么觉得，尤其是谢姑娘看白妃娘娘的眼神，那叫做一个……” 她挖空心思地寻找词汇，简馨含笑接了：“别有深意。” “对！就是别有深意！” 白妃张嘴结舌，指着自己道：“她对我别有深意？怎么可能！” 简馨三人齐齐点头：“很有可能！” 白妃：“……” 就很郁闷…… 那天她确实觉得谢平云有奇奇怪怪地看她一眼，但谢平云的心思明显是在娘娘身上好吗？ -- 第199页 “算了，不提她。” 又过了两日，因为赵国使团的缘故，出行春猎的队伍打道回府。 同样是清晨出发，抵达皇宫时已是入夜。 隔日一早退了朝后，萧奕回返御书房时，便听太后已然候在偏殿。 太后见了萧奕，先是关怀地问了春猎的情况，然后才慢慢地表明了来意：“哀家听说张嫔和徐才人在春猎里出了事。一个是犯事受惩，一个是遭了野山猪……” 太后神色沉重，“张嫔死有余辜，可……徐才人为免太倒霉了些，哀家听说这事儿后，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所以才过来打扰皇上。” 萧奕捧茶轻轻地刮了刮，并未回应。 太后见状，便又叹了口气：“自从四年多前选秀，咱们后宫嫔妃是日渐凋零。哀家记得不错的话，刚选秀完后宫就只有十多人，可到了今天就只剩下不过一掌之数。”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除了掌理江山外，亦要注重皇室子嗣绵延，多多开枝散叶，才是长久之举。” “当年先后将皇上托付于哀家，便曾提过要哀家保护皇室血脉，所以哀家才多嘴一说，皇上不会怪罪哀家罢？” 她这番提起先后，姿态摆得又低，倒是让萧奕陷入沉默。 他吁了口气：“太后有何建言？” 太后眉色微展：“依着先朝的规矩，每三年一回选秀，离上一次选秀也已经四年过去了……是不是可以考虑开始新一轮的选秀？” “不必。”萧奕想也不想就回绝了。 事实上，后宫的宫嫔他还嫌多了。 看看白妃她们成天没事就往馨儿身边凑，若是能够再少些儿，更好。 平白又招一堆女人放到后宫—— 是嫌他事情不够多，送人头给他砍吗？ 太后一滞…… 萧奕刚才问她建言的时候明明还挺温和，让她以为选秀有望，谁曾想到会拒绝的这么直接。 “可后宫宫嫔凋零，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太后沉吟片刻，又道，“若皇上不想大动干戈选秀，不若选些合适的宫妃进宫填补，那亦是一种法子。” 萧奕拧眉，拿起龙案上的奏折开始翻看。 太后不死心，继续道：“哀家因为此事夜不思寐……就怕死了以后没脸面去见先帝先后……皇上，您好歹听哀家一句劝。” 萧奕拿起笔沾墨，在奏折上批阅，随后又翻开另外一本奏折。 太后见他如此，索性直言：“哀家觉得谢家的大姑娘就不错。谢家是三朝元老，早在先帝先后时就是勋贵人家，哀家还记得谢家老祖宗曾随先帝征战四方，得先帝亲赐「英勇正义」牌匾。不若咱们就把谢家姑娘招入宫中，皇上觉得如何？” “不如何。”萧奕骤然想起了谢平云给简馨作画的模样。 要真将人召进宫来，怕是又成天缠着他家馨儿，没得让人烦心！ “可谢家到底三朝元老，您若是拒绝谢姑娘进宫，哀家怕就此让老臣们寒心哪……” 寒心？ 他们没事就想往朕的后宫塞人，骚扰朕就算了，还骚扰皇后，就不怕寒了朕的心？！ 萧奕冷脸：“景深，太后辛苦了，先送太后回慈宁宫歇息罢。另外将朕在春猎亲自打得猎物送去慈宁宫。” 太后就这么被请出了御书房。 到了夜里，简馨见到萧奕：“皇上，赵国使团到京城了吗？今日可见着人了？” 萧奕把她搂进怀里：“今日傍晚抵京，已然住入使团别院。按着规矩，明日早朝便会接见使团来人。” “臣妾听闻赵国和各国的关系甚睦……”简馨好奇，“原因是赵国地处水乡，土地丰饶养人，除了物产丰盛外，那里的姑娘都特别水灵。” 萧奕眸底露出一丝揶揄的笑：“无论谁也比不上馨儿，你才是朕心中唯一的美人。” 简馨刷地红了脸，轻拍一下萧奕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您先听臣妾讲完。” 萧奕举起手投降：“皇后请讲。” “臣妾想说的是，赵国向来以爱送美人闻名，各国皇室及重臣府里皆有赵国美人，以维护各国友好关系。” “然而我朝新建不过数年……”简馨望着萧奕，“赵国曾送来的美人……” 萧奕明白了简馨的意思，应得直接：“几乎都没了。” 先朝时赵国送来的那些美人，自然随着先朝覆灭被前朝逆贼都连带杀了。 而前朝时赵国送来的美人—— 当然也随着萧奕解决前朝余孽香消玉殒。 所以现在大齐是唯一一个毗邻赵国却又没有赵国美人的国度。 那赵国这回可不得可着劲儿往大齐送姑娘？ 简馨眨巴了下眼，却被萧奕搂紧：“与咱们无关。” “馨儿今天可累？” “不算累。”简馨不解，抬眸问询，“怎么了？” 回应她的是萧奕的行动，直到被压在下头，她才噘嘴捶了他一记：“皇上！臣妾的话还没说完……” “不急着说……”萧奕沉沉地笑，“馨儿，唤朕阿奕。” 第165章 大宝一巴掌就拍中了太后的老脸 阿奕？ 简馨默了默，她不是很想跟楚灏一样那么叫萧奕阿奕。 萧奕听了，在她耳边轻吻一记：“朕让他改。” -- 第200页 谁也没自家媳妇重要。 简馨皱皱鼻子：“倒也不必那般。” 楚灏是萧奕的好兄弟，因为她的缘故这么大费周章并不妥。 “皇上，那臣妾唤你奕可好？” 萧奕扬眉，被简馨那一声「奕」唤得心生欢喜，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自然好……” “奕……” 一夜无语…… 隔日起来，白妃她们过来请了安，还未叙话太久，麦冬就进来：“娘娘，太后娘娘来了。” 太后一来，白妃等人自是退下不提。 太后过来，自然又是说召妃入宫的事。 只不过对简馨和对萧奕的说辞又是不一样。 对萧奕，太后走的是温情路线，对简馨，则是恩威并重的劝说。 “你乃后宫之主，除了照顾好大宝小宝外，还得多放些在后宫上头。” “后宫嫔妃凋零，不仅对我们皇室来说不是好事，而且对你来说，同样如此。” “身为国母，你责无旁贷。” 简馨抱着小宝，看着大宝在榻上玩耍，对太后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太后见她如此，恨铁不成钢：“哀家这是为了你好！你若是做得不好，传出去了对你的名声自有影响！” “多谢太后关爱。”简馨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垂首把小宝放嘴里啃的拨浪鼓拿开。 “哀家看了下，现在京城里适龄姑娘有不少，其中谢家大姑娘就很不错。”太后又道，“皇后可以跟皇上建言，下旨将谢大姑娘召进宫中为妃……” 简馨自动屏蔽了太后接下来的一连串话。 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去建言萧奕往宫里放女人？ 她又不是傻，会做这种事？ 其一，萧奕根本就不是那种好女色的人，如果没有她（请允许她臭屁一下），说不定萧奕现在还是孤家寡人。所以，后宫有多少女人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 倒也不是…… 唯一差别可能是人多了，碍眼了，要多暴虐几次。 其二，她现在和萧奕正浓情蜜意，为什么要召女人进宫来给自己添堵？ 原谅她是一个现代的灵魂，没有一夫多妻的观念。 她只想一个人好好地霸占萧奕，如此而已。 至于延续血脉那些废话，当她家大宝小宝不存在吗？ 刚想到这里，忽地就见大宝往太后身边爬了过去，扬起小手「啪」地一掌就拍在了太后的脸上—— 正中红心那种！ 太后瞬间被打蒙了。 虽然大宝只是个八个多月的娃儿，但那一掌打来就好像用了吃奶的劲儿似的，打得她的老脸一阵生疼！ 无论是以前尚未进宫做太后，亦或是成为地位尊崇的太后，太后都未曾如此被人打过脸。 一时懵得停下了嘴，连自己说到哪里都不记得。 小十八在大宝心里嗷嗷叫了一声好：“小公主干得漂亮！就是要狠狠地打她耳光！让她欺负皇后娘娘！” “小公主也听到了，太后这个老妖婆明面上劝你娘亲给你老爹找小三已经够可恶了，她还一边说一边在肚子里骂你娘！” “那些骂人的话实在太难听，小十八怕污了小公主您的耳朵，都给小公主您自动屏蔽掉了……” “不过无论如何，不能由着老妖婆欺负皇后娘娘，所以小公主威武！” 小十八兴奋不已地挥着小拳头，头一回没有因为被大宝绑定了而觉得郁闷。 小公主就很给力！ 激动了小一会儿，小十八又瞬间打起精神来。 小公主还小，按理说这么一巴掌往太后老脸拍过去算不得什么—— 不过太后既然是老妖婆，一切就不好说。 它得帮小公主把这事儿圆回来。 想到这里，小十八便在大宝脑海里说道：“小公主，快哭，大声哭，哭到鼻涕流出来那种！然后扑向太后，把鼻涕糊她脸上！” 它将话反复说了三遍。 大宝眨眨眼，看向太后那张骇人的老脸，忽地哇一声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太后身上蹭去，眼泪鼻涕糊了太后一脸。 太后登时变了脸色，忙不迭后退，被大宝打了一巴掌已经够呕心了，要不是因为大宝还是个孩子，不便严惩，她这下定然让人好好处置大宝。 谁能想到这孩子不仅不知错，还冲上来糊她一脸的鼻涕，实在是恶心至极！ 简馨忙将大宝捞进怀里，带着歉疚的笑看向太后：“太后娘娘莫生气，大宝这是太久没见着您，惦记您了，才会急急地想要找您抱抱，还想亲您……” “可、可不就是这样。”太后硬着头皮咬牙接了简馨的话，拿出帕子往脸上擦，瞬间又被那透明的鼻涕闹得几欲作呕，她噌地站起身来，“哀家乏累了，这就先回慈宁宫。” “皇后别忘了哀家说的话，早些向皇上进言，免得日后坏了名声！” 言罢，太后急匆匆地离开了凤阳宫。 有种狼狈而逃的感觉。 简馨冲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信你才有鬼！ 旋即又抱着大宝亲了一记，她家娃儿可真乖！ 这么小就懂得护着娘亲。 太后谆谆叮嘱的话，简馨并没有放在心上，连提都没跟萧奕提过一嘴。 以她对太后算不得深的了解，若真想萧奕纳妃，太后定会亲自去说。 -- 第201页 萧奕能同意才奇怪呢。 遂夫妻俩都心有灵犀地没将这事放心上。 话说赵国使团抵京后，敬献了不少物资，两国对谈友好顺畅。 隔日傍晚，便在太和殿宴请赵国使团，算是接风宴。 参与接风宴的除了后宫嫔妃，还有朝臣官眷，人数不少。 赵国使团官员约摸五六人左右，以及赵国八公主赵宝珠。 从赵宝珠的名字就可看出她在赵国国君心中的地位，据说赵帝本不同意赵宝珠来大齐，还是她软磨硬泡下才勉强点了头。 赵宝珠今年已满十六，因为深得赵帝欢喜，一直没有舍得让其招驸马，至今人待字闺中。 她人如其名，长得白白嫩嫩，皮肤亮得发光，可见赵国果然山水养人。 “宝珠见过齐帝齐后。” 第166章 不就是算算数有什么值得那么骄傲的呢 赵宝珠落落大方地上前行了礼，圆圆的脸蛋上挂着甜甜的笑：“我们赵国除了物产丰富，名声最盛的便是美女如云。无论是娇柔若水的美人，还是知书达理的美人，亦或是英气飒爽的美人，应有尽有，任君选择。” 简馨和萧奕听到这里，齐齐嘴角一抽。 不止他们，其余嫔妃亦面色古怪。 这位赵国的宝珠公主，合着是来推销赵国姑娘的不成？ “不是宝珠自夸，虽然大齐的美人儿也不少，但要论美得多面性来说，怕是还是我们赵国更胜一筹。” 白妃没忍住噗嗤一笑：“这话本宫倒是不信了，大齐地域是赵国的十倍有余，难不成大齐的姑娘还能输给赵国？” “白妃娘娘这话就不对了……”赵宝珠笑道，“咱们可不能论地域来比这个，若是不信的话，不若咱们划下道儿来比试比试？” “宝珠姑娘想怎么比试？”白妃眸光一转，兴致盎然地问道。 “无论琴棋书画，歌舞技艺，我们赵国姑娘都无不精通……” 赵宝珠扬起小小的下巴，看着傲娇却不忍人讨厌，反而有种娇憨姿态，“白妃娘娘想比什么都成！” 白妃眸心微转。 明明是赵宝珠说要划下道儿比试，如今倒说她想比什么都成，可见并不如外表看着那么天真烂漫，说不定是有备而来。 那自然就不能直接落了她的套儿。 “今日是咱们大齐招待赵国使团的接风宴……”白妃笑道，“在这里比试难免失了礼数，这事儿不若改天再说？” 赵宝珠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惋惜，不过亦没有坚持：“皇后娘娘，既然白妃娘娘应承了宝珠，那宝珠改天可要带着姐妹们过来叨扰了。” 简馨颔首：“自是可以。” 自此宴席开始，琴乐声声下，大殿内庆和欢祥地用着晚宴。 待宴席过半，赵宝珠又再起身：“皇上，咱们这会儿开始进行珠算比赛可好？” 语落，大殿内倏地静了静。 虽说赵国使团在萧奕的大齐朝是头一回前来，可赵国在其他各国拜访时候必然要邀请当地才子们进行珠算比赛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是知晓的。 赵国身为一个以做生意为主的国家，子民们从小就学习珠算，几乎人人都懂算数，而且算得又好又快。 这是赵国能够引以为傲的为数不多的技艺之一。 赵国和周遭大国比试珠算，从未尝过败绩。 赵国使团前来拜访时，朝臣中自然也有人在上朝时候提过此事，并且安排了国子监中珠算最好的一批学生进行了准备。 遂当赵宝珠提出此事时，萧奕淡淡颔首：“可……” 得了萧奕的允可，赵宝珠笑着一拍手，登时就有一队赵国的青年人进了大殿，简馨抬眸细数，正好十一人之数。 而景公公亦召进来了十一个大齐的青年人。 两队人马一左一右相对列坐，桌上摆有纸笔，个个严阵以待。 再过片刻，赵国官员出来了一人，站在赵国队伍旁，而大齐亦出了一名官员站在齐国队伍边上。 “皇上，这是要怎么进行珠算？” 简馨看着阵仗，不由好奇低声问道。 萧奕含笑应她：“赵国官员和我国官员各出五十个五位之数，前十名书生算十数，最后一名书生则将前十数再做计算，最终得出结果。结果正确且用时最短组胜。” “原来如此。” 简馨颔首，由两国官员各自出数字，那便可以避免提前知晓题目进行运算。 “通常要多久能够算出结果？”她复又问道。 萧奕回应：“赵国子民向来精通珠算，最快时曾在一盏茶内将前十数尽数算完，最后一位会更快，约摸半盏茶时间定能出结果。” “那咱们大齐的书生呢？” “不及赵国。”萧奕摸摸下巴，“朕听闻最快需得两盏茶时间才能将结果得出。” “前十数尽数算出，咱们最快需要一盏茶再过五分之一盏茶的时间，但最后一位珠算，再快也要近一盏茶才能做完。” 珠算不仅要快，最重要是不得出错。 只要其中一人出错，全盘皆输。 简馨捧起茶饮了一口。 在大齐，一盏茶时间相当于十分钟左右。 也就是说赵国人算十个五位数相加需要十分钟，最快者是五分钟，合共十五分钟。 -- 第202页 而他们大齐，则需要二十分钟。 倒也不算太过悬殊，只不过两国之争，哪怕是赢了一秒，那也是赢。 帝后低声交谈间，就见两国官员开始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开始写数字。 很快就合并整理出了十张各有十个五位数的纸张，折叠置于每位书生桌上。 只有最后两位书生桌前是空白纸张，等待前十名书生计算完全部得出结果后，他们才能开始计算。 在景公公一声令下，二十名书上相对而坐，动作迅速地展开桌上的纸张，拿起算盘开始飞快地计算。 简馨夹起菜肴细嚼慢咽，边看着场下书生们对着算盘噼里啪啦地计算。 “皇上，那一百个数字可以拿给咱们看看么？” 萧奕挑眉：“馨儿感兴趣？” “对。”简馨浅笑。 萧奕招来景公公低声吩咐一句，不过片刻，一张记录了一百个五位数的卷轴便被递了上来。 彼时已过去半盏茶时间，下头满满是热火朝天的算盘声。 简馨拿起纸张看着，继续一边嚼着她的樱桃肉，细嚼慢咽。 萧奕对她的举动很是好奇，同样凝眸看向她手中的纸张。 又过了近半盏茶时间，赵国书生一个接连一个地将计算结果递去了最后一名书生桌上。 待到最后一个赵国书生将结果传递过去，最后一名书生揭开纸张，开始飞快地计算。 而大齐这边的书生们还在埋头计算，尚未有一人将结果算出。 赵宝珠扬声一笑：“皇上，现在看来我们赵国的书生们更胜一筹哦，齐国的书生们可要加油了。不然的话，怕是又要输给我们赵国了！” “只不过输了也是正常，我们赵国与各国比拼珠算赛事，从未尝有一败，输了并不可耻……” “结果是五十万四千六百一十四。” 忽地一声清淡又温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赵宝珠的滔滔不绝。 第167章 他家闺女就是这么厉害 “什、什么？” 赵宝珠一时没明白简馨说的话，困惑地望着她，“娘娘说什么？” 简馨慢条斯理地将卷轴放下，含笑道：“本宫说这一百个数相加的结果是五十万四千六百一十四。” “结果是五十万四千六百一十四？” 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宝珠仍旧有些懵。 其实不只是她，大殿里的众人都有些懵。 不过白妃是最快反应过来的，她对简馨有种迷之相信：“宝珠公主怎么连这么简单的话都不明白了？我们皇后娘娘说的是这次珠算比赛的结果，正好是五十万四千六百一十四。” “可你们赵国的书生明明还在计算。”赵宝珠指着那十名书生，其中还有最后一人在埋头做最后的计算，“皇后娘娘怎么可能知道结果？” 简馨浅笑：“因为这是本宫算的。怎么？本宫不能算吗？” “可……是可以。”赵宝珠讷讷地应了。 赵国因为子民都酷爱珠算，她的父皇也经常会亲自取来算盘和人进行比试，时常得胜。 但—— 大齐皇后虽然拿着卷轴，却并没有用算盘，她怎能计算得出结果？ 更别说比她们赵国书生更快。 这不可能…… 至少，她无法相信！ 不止赵宝珠无法相信，场中众人亦难以相信。 “侯廷……”赵宝珠看向赵国最后一个书生，那是赵国最精通数算的人，“你快些算出结果来。” 等结果出来，就知道大齐皇后究竟是真的会算，还是只是随口胡诌。 若然是后者，定然贻笑大方！ 简馨不紧不慢地捧起汤碗小口饮着，仿佛没将赵宝珠紧张的神情看在眼底。 她自幼就被妈妈丢去速算班，心算这百个五位数对她来说，是真的不难。 所以很笃定，结果定然不会有错。 果然又过了片刻，被称作侯廷的那个书生擦了擦额角的汗，看了眼刚开始计算不久的齐国书生，问赵宝珠道：“宝珠公主，现在就将结果公布吗？” 通常来说，要等两国都计算完毕，才会将最终结果公布。 若然不一样，还会有人进行专门核对，看哪一队正确。 赵宝珠抬手：“公布……” 赢大齐书生本就没有悬念，但若大齐皇后真算对了，那才是大事情。 侯廷听从吩咐，将手中纸张捧起递给景公公：“结果是五十万四千六百一十四。” 大殿内登时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掌声、欢呼声以及吁叹声。 “怎么可能？”赵国官员失声。 “怎么不可能！”齐国官员朗声回应，其中嗓门最响亮的那个就是简馨老爹简宏。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家闺女咋的就这么厉害，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肯定是皇上亲自教的！ 一定是皇上瞧这些赵国的人回回拿珠算来显摆，提前教了他家闺女，以他家闺女的聪明，皇上教啥那还不是秒会的事？ 简宏一想到这里，就越发觉得骄傲！ 皇上好样的，他家闺女也好样的！ “皇后娘娘并未拿起算盘，如何能够算得结果？”赵国官员铿锵有力地反驳，“其中必定有问题。” “那你说，有什么问题？”简宏一挺胸膛，比谁都快地应了。 -- 第203页 “可、可能是……可能是皇后娘娘提前知道了题目……” “嗤！”简宏用力翻了一个白眼，“题目可是临时由两国官员随机拟定的，你当我们皇后娘娘是天仙，还能有预知能力不成？” 当然了，他家闺女的确长得像天仙似的！ 赵国官员张嘴结舌：“那、那你们得解释为何没有算盘都能赢！” “本宫不过是心算罢了。”简馨抬了抬手，温声地回应。 “听到没！”简宏立马扯了嗓门，“我们皇后娘娘说了，是心算！心算出来的了！你知道什么是心算不？那就是不用算盘！在心里头飞快地算！ 别以为只有你们赵国精通算数，在我们大齐，现在已经有了更加厉害的心算方法！从今往后，这算数第一的名头，都非我们大齐莫属！” 简馨嘴角抽了抽。 老爹这么支持她是很让人感动没错啦。但是，回头她还得想法子在萧奕面前忽悠过去…… 不过，倒是可以考虑下忽悠好萧奕后，将速算的方法编写成册，教导下去。 果然简宏那么一说，赵国所有官员，包括书生们都刷地变了面色。 精通珠算是他们国家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但倘若从此被大齐压了下去，那他们赵国岂不是就更加没有在众国间的立足之地？ 官员们面面相觑，心下都急得恨不得立即将此事飞鸽传书禀报赵国国君。 一顿夜宴吃得赵国人如坐针毡，大齐人扬眉吐气。 隔日下午，赵宝珠进宫求见简馨，提起了两国女子比试之事。 待她离开后不久，得了消息的白妃拉着冷妃和刘嫔就又到凤阳宫来请安。 “赵宝珠就这么急着要跟咱们比试？难不成她们赵国的姑娘就这么笃定一定能赢了咱们？”白妃一坐下便率直问了。 刘嫔想着昨天夜宴里发生的事，托腮道：“赵国引以为傲的珠算输给了咱们想要赶紧掰回一城？” “那可不能让她们赢。”白妃扬扬下巴，“咱们大齐贵女无数，作为东道主怎可能怕她们！” 简馨被白妃的昂扬斗志闹得一笑：“那咱们大齐参赛的事就交给你了？” “成！” 就算娘娘不找她，她也打算自告奋勇来着，“娘娘，赵宝珠可有说具体如何比试？” “由咱们大齐贵女出两到三个赛题……”简馨应道，“她们赵国的姑娘也会出两到三个赛题，赛题在比试当天再揭晓。” 众人挑眉，这听起来还挺公平。只不过，她们出什么题才能稳赢？ “比试就定在三日后。” 简馨继续道，“赵宝珠还提了要求，想邀请京城的公子们去做评委和观众。” “还担心咱们请的评委不公平不成？”刘嫔嘟哝一句。 “这无所谓……”白妃心思放在比试上，“时间那么短，要赢赛事咱们先好好商量！” 第168章 靠这群赵国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失策了 “姑娘家之间的比试，无非是琴棋书画，吟诗作赋，亦或是女工……”白妃思索道，“若往偏了去，还可比试骑射，功夫等。” “赵国以平原水乡著称，想来赵国姑娘对骑射功夫应不在行。” “那咱们选骑射功夫来做比试？”刘嫔眨眨眼，“这样赢的几率大？” 冷妃摇头：“前提是咱们得姑娘得精通骑射。” 刘嫔叹气：“这么说来确实不合适。” 白妃扫两人一眼，很是满意她们没有提谢平云。 以谢平云骑射上的本事，兴许能赢赵国姑娘。 但她还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不大喜欢谢平云。 京城那么多姑娘，不可能非她不可。 “咱们就以传统的琴艺，书法和作画跟她们比如何？”白妃道，“这三项里咱们定能找到合适的出赛的姑娘。” 简馨等人并不反对。 白妃弯了弯眉眼：“琴艺方面，宋侍郎家的二姑娘琴艺绝佳，又是师承檀霏大师，我推荐她。” “兴勇侯府大姑娘的琴艺也很出色，可以考虑一下……” 众人就这么一边讨论一边分析，用了小半下午的时间将人选初步定了下来。 “娘娘，臣妾回去便以您的名义，一一去函通知各府姑娘，让她们提前做好准备。” “若是有不便出席的姑娘，也好早些做足准备。” 隔日便收到了各府回馈的消息，所有邀请参赛的姑娘都应承参赛，且会各自做好准备。 对姑娘们来说，对赛赵国姑娘不仅是为大齐扬威，而且还能在京城名门世家中露面，是难得的好机会。 转眼就到了比试的这一天，天气晴朗，春和日丽。 比试的地点设在御花园附近的一处园子里，外围呈两个半弧形放置了桌椅供观赛者落座，男女各居一侧。 应邀前来观赛的公子人数不少，其中甄选了十人作为评委。 而让简馨等人惊讶的是，在赵宝珠带领下前来参赛的赵国姑娘竟然有二十之数。 “赵国使团这回到底来了多少人？”刘嫔震惊非常，“这些姑娘都是打算留在我们大齐了吗？” 白妃撇嘴：“那也得看皇上的意思。” 总不会人家塞女人，皇上就照单全收。 以她对皇上的了解，根本就是除了皇后外，眼里没有别的女人的人。 -- 第204页 女人对他来说，除了不爽的时候拿来砍，似乎也没别的作用了。 况且，她家娘娘那么美，那么好，这些赵国姑娘拍马也追不上，真留下来也只能真做个菜瓜。 “皇后娘娘……”赵宝珠领着赵国姑娘们过来行了礼，“不知大齐姑娘想要和我们比试什么项目？” 简馨浅笑：“大齐选择琴艺，书法及作画。宝珠公主可商议片刻，选择参赛的姑娘。” “一刻钟后正式开始。”白妃补充道。 赵宝珠自信爽快：“好！” 一刻钟后比试正式开始，按照规则，大齐率先进行比试。 琴艺是由那日白妃建议的宋二姑娘参赛，只听她一曲高山流水奏完，园子里人人陶醉在琴声当中，皆感叹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白妃意得志满地笑了。 赵宝珠想赢，没那么容易。 赵国上场的姑娘琴艺其实不差，但比起宋二姑娘这种自幼就拜在名师旗下学习的人来说，底蕴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最终票数一面倒地倾向于宋二姑娘，赢了第一场比试。 白妃傲娇地拍掌：“本宫就知结果必定如此。接下来两场，咱们稳赢。” 接下来的书法和作画，大齐参赛的同样是京城贵女中的翘楚之辈，轻而易举就将赵国姑娘比了下去。 场内掌声不断。 白妃笑得眼睛都快要眯成了缝儿，睥睨赵宝珠用眼神无声道：想跟我们大齐姑娘比？没门！ 然而，赵宝珠却丝毫不见气愤，反倒是笑意盈盈。 有古怪…… 白妃缓缓凝了眸心。 冷妃在旁道：“你们发现没？赵国姑娘似乎重点不在争夺胜利上头。” “什么意思？” 比赛不注重胜利，那要在意什么？ 白妃眉头微皱。 简馨目露深思：“赵国姑娘似乎更注重表现出她们的容貌，身段等……特色？” 她说的算是委婉了，刘嫔直白许多：“白妃娘娘，你没见她们弹个琴作个画都一会儿俯下身去，一会儿扭转腰肢，一会儿抬手抚弄发鬓，一会儿又四处送秋波，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刘嫔朝男宾方向努了努嘴，“娘娘你看，那些公子们的眼睛个个都黏在赵国姑娘身上，像是拔不开了似的。” 白妃倏地眯起眼，仔细打量片刻：“失算了！” 赵宝珠委实太过奸猾了。 “这一点，咱们是没法比。”冷妃淡淡下了注解。 白妃侧头看向赵国姑娘的方向，不看还好，细看的话，竟然发现每个姑娘几乎都在有意无意地朝对面的男宾暗送秋波…… 这么不知矜持，这么不懂礼仪，她们大齐的姑娘在这方面，确实是怎么也比不上人家。 就……很心塞…… 白妃闷闷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样的比试实在没意思！” 害她还为胜得比试花了那么多心思，莫名就有种用了浑身的力气结果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抬起眼往男宾席望去—— 这些大齐的公子，是不是也太没眼光了些？ 这一望，正好就对上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男宾席后，双臂抱胸、似笑非笑的楚灏的双眼。 姓楚的怎么又来了？ 看人家赵国姑娘搔首弄姿，闻风而来了是吧？ 最好把赵国姑娘全都收了，省得祸害其他的公子。 间隔那么远，楚灏仿佛还真看明白了白妃的眼神，很无辜地摊了摊手，眼睛瞟也没往赵国姑娘方向瞟一眼。 啧…… 倒是会装…… 白妃用眼白的地方回了楚灏一眼，慢条斯理地捧起茶喝，心情似乎无端好了些许。 “皇后娘娘，接下来就轮到我们赵国姑娘出赛题了？”赵宝珠笑盈盈地走出列，看向简馨问道。 简馨颔首：“不知宝珠公主出的是什么赛题？” 白妃等人齐齐精神一凛，朝赵宝珠看了过去。 第169章 无语赵国姑娘的比试规则太奇葩 发现了赵国姑娘的真正意图，再去看赵国姑娘，就发现她们个个打扮得端的花枝招展，眸光似水盈盈，身姿如柳轻摆…… 就看得白妃几欲呕血。 这都什么事儿。 比妖娆这一项，她们大齐京城姑娘是真的望洋兴叹哪。 众人心中齐齐叹息，待赵宝珠说要出题时，可算是重新打起了精神。 倒是要听听赵国姑娘都出些什么题来。 “我们赵国远来是客……”赵宝珠笑着说道，“想要和大齐姑娘们先比试两项，其一，唱曲儿，其二，跳舞。” 唱曲儿和跳舞？ 白妃眉一挑，赵国出的这两道题倒也不算太出人意料。 在准备大齐的赛题时，她就曾猜想过赵国可能会出的题目，并且从各方面都寻找了擅长的姑娘家过来。 唱曲儿和跳舞，她自然有备上擅长的姑娘。 不用怕赵国姑娘。 只是，白妃目光落在赵宝珠那自信满满的面容上，不得不阴谋论地怀疑其中怕是另有古怪。 “不过，对于唱曲儿和跳舞这两项如何评定优劣……”赵宝珠又再开了口，“我们赵国的规则恐怕和大齐的规则略有不同，不知可否按着我们的规则来比？” 简馨等人对视一眼，果然如她们所料，赵国有备而来。 -- 第205页 “宝珠公主请说。” 赵宝珠微笑：“我们赵国姑娘唱的曲儿中，最受人欢迎的是无字之曲，只吟哦，不唱词。所以这次比试以以此为准，最让人惊艳者胜出。” 只唱曲儿，不唱词？ 齐国姑娘面色一变，这是什么比试法子？ 只是哼曲儿，哪有唱词儿好听？ 要知道歌词才是唱曲儿的灵魂，赵国姑娘这闹得究竟是哪一出？ 众人疑惑间，赵宝珠继续道：“至于跳舞，我们讲究的是技巧，最推崇的是数弯儿。” “何为数弯儿？”刘嫔没忍住发问。 赵宝珠睨她一眼：“例如下腰，如同一道弯儿，那便是一个弯。” “一首曲子下来，舞蹈中展示的弯儿越多者胜。” 齐国姑娘再次集体傻眼。 赵国姑娘平日里都在玩些什么？ 怎么听得懂却理解不了呢？ “姑娘们要是不明白也不打紧……”赵宝珠笑眯眯道，“一会儿比试开始，你们就知道了。” 随着赵宝珠退下，一名赵国姑娘款款生姿地走到了正中央，待向简馨等人屈膝致礼后，一扭腰肢转向男宾席，盈盈一笑：“晗儿献丑了。” 那声音如若黄莺，清脆好听，又似山泉，峥峥淙淙，无端有种沁人心脾之感。 而就在众人感叹一句不愧是要唱曲儿后，晗儿姑娘忽地嘤呜一声吟唱，哼起了不知名的曲儿来。 起初，众人皆觉得颇有心意，而且那嗯啊吟哦的曲声听着也挺特别。 然而听着听着，简馨的嘴角默默抽了抽。 不止如此，男宾席上的公子哥儿们的表情亦变得很是古怪，他们彼此交换着充满深意…… 渐渐地男宾席上各种揶揄声，喝彩声，一阵接一阵。 “这究竟是什么曲调？听着怪怪的。”白妃不解地皱起眉头。 简馨：“……” 她现在算是完全明白了。 赵宝珠带来的赵国姑娘，名义上是跟大齐姑娘比试，实际上是为了在京城公子哥儿们面前露脸。 这些赵国姑娘追求的不是清贵矜持，而是如何更好地撩拨男子的心。 这哪里是什么唱曲儿，分明是将某种特殊时候的声音融合到了曲子哼唱当中。 若是毫无经验的女子听了，只觉得怪异。 若是有了经验的人细听，就很容易浮想……联翩…… 被赵宝珠这么利用，无端就有些不爽。 彼时晗儿姑娘已经唱完，男宾席响起了雷鸣般不绝的鼓掌声。 “这怎么比？”白妃捏了捏拳，“罗府姑娘唱曲儿绝对不输她，可若是只能哼唱曲调，怕是就不及她。” 高低悬殊的比试，真下场去比，也只是比个寂寞。 白妃满心不甘。 赵宝珠这么不按牌理出牌，实在是赢了高兴不起来，输了很不忿气。 简馨沉吟一瞬，将麦冬招了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见麦冬嘴巴张得老远，指着自己低声问：“娘娘，奴婢真的能成？” “当然。”简馨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放心去……” “好！” 有自家娘娘的鼓励，麦冬立即就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勇气，她倏地站起身道，“奴婢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不就是嗯嗯啊啊哼唱吗？ 她也会好吗？ 而且娘娘教过她一个绝招，绝对比赵国姑娘更加厉害！ 麦冬正要上场，就被赵宝珠唤住了：“皇后娘娘，你们怎么派个奴婢上场？难道还没比试，就怯了？” 简馨淡淡一笑：“宝珠公主何不待麦冬唱完再下评论？” “宝珠公主这理解就不对了。” 在怼人上头白妃从来不认输，她柳眉一挑，“原本我们大齐是打算派最会唱曲儿的姑娘上场比试，可听了你们赵国姑娘唱的曲儿后，就觉得只需麦冬姑娘出场，便能轻易得胜……” “其实说到底……”她掩唇轻笑，“不过是因为赵国远来是客，怕你们输得太难看，回去哭鼻子罢了！” “再怎么说，前三场我们大齐姑娘都轻易得胜，要是连你们出的题都轻易胜了，实在是有失东道主的气派不是？” “只不过，如果麦冬姑娘出场最后还是胜了，宝珠公主可莫要郁闷。” “兴许只是我们大齐姑娘太过厉害了，真不是你们太弱。” 赵宝珠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那就看看你们有多厉害！” 麦冬充满斗志地走到场中央，鞠礼后开口就唱了。 只听她起初吟唱的小调清浅而柔和，就好像一叶扁舟行驶在风平浪静的河流上，缓缓前行。 渐渐地，扁舟似乎随着河流汇入大海。 大海渐升波涛，海浪翻滚…… 忽地又犹如电闪雷鸣，掀起惊涛骇浪！ 众人凝神听着，被麦冬吟唱的曲儿吸引住了心神。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让人更加惊诧的还在后头。 随着她的吟唱，众人仿佛看见那页扁舟在翻涌的巨浪中时隐时现，最后冲出海浪，竟然旋转似的往上升去！ 麦冬的歌声愈发高亢，高得仿佛冲破云霄，细听了却又仿佛直达人的内心深处，就像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听觉盛宴！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声音？” 第170章 -- 第206页 她唱得好当然是因为娘娘教得好 白妃怼赵宝珠的时候，其实只不过是为了不输一口气而已。 压根就没想过麦冬真的能赢。 她怎么也想不到，皇后娘娘派出的麦冬姑娘，竟然能够唱出这样让人失魂的曲调。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人……竟然可以发出这么高亢的声音吗？ 白妃攥着简馨的袖子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连自己何时不自觉地问出了这个问题都没有察觉。 简馨浅笑：“这叫海豚音。可以通过从声带与喉管之间的极小缝隙吹出强大的气息而发出海豚音，它可以算是人发声音阶的上限。” 白妃眨眨眼。 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但无论如何，很厉害很厉害就对了。 麦冬一曲唱罢，场子里安静了许久，人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看得麦冬不由挠了挠头：“麦冬……唱完了……” 说完，她一溜烟就跑回了简馨身边。 这种唱法是娘娘教她的。 早在娘娘从涟漪宫搬回凤阳宫的那段时日，娘娘偶尔会起了兴致让女官前去陪她练习各种技艺，其中就有唱曲儿。 这是娘娘发明的唱法，因为她觉得有趣，娘娘就亲自教了她。 娘娘唱得比她好多了，不过，娘娘当然不能唱给这些人听。 让她来唱唱就行。 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唱得好不好，为何大家都不吭声呢？ 麦冬的心七上八下，胡思乱想之际，忽地男宾席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掌声，不仅如此，更有好几个人神情激动地发出了长篇大论的感慨。 诸如「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又诸如「声音婉转动听，如上云霄，人神共赏」…… 总之，京城公子哥儿们突然文兴大发，接二连三地发出各种盛赞，听得麦冬一愣一愣的。 “娘娘……”麦冬巴巴地揪住简馨，“他们这是……在夸奴婢唱得好吗？” 简馨给予肯定的笑：“那是自然。咱们麦冬唱得是最好的。” 麦冬瞬间喜出望外，嘴儿笑得几乎要咧到耳根后了：“那是因为娘娘教的好！” 白妃更是高兴，扬起下巴看向赵宝珠：“宝珠公主别灰心丧气哈，我们是真的没想赢你们的，只是你瞧，连宫婢出场都不小心赢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呀……” 她那声「呀」得余韵悠长，就好像千根万根针儿扎在了赵宝珠的心口上。 赵宝珠深吸口气：“接下来比跳舞，我们赵国由潋滟姑娘出赛。” 赵国的唱曲儿向来未曾在任何一个国家输过，今天算是头一回。 但纵观麦冬的表演，也只是胜在出其不意的高亢上，和她们那种曲意逢迎勾男子心魂的吟唱根本不是一种概念。 对于男子来说，必是更加欢喜她们的唱法。 她们虽然输了这一场，但不算真的输。 而真正厉害的，还在潋滟姑娘身上。 “跳舞除了舞蹈本身的出色外，还要数弯儿……”白妃睃了眼赵宝珠的神色，小声在简馨耳边嘟囔，“真不知赵国姑娘打得什么主意。” 能是什么主意？ 简馨淡淡扫了眼出场的那位潋滟姑娘，心下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所谓的弯儿，怕不就是弧度，用身体凹成的各种弧度。 就像现代说的「S」形造型那般，通过女子身形的玲珑曲线，火爆热辣勾人魂。 潋滟姑娘身穿薄薄的裙裳，行走间依稀能看见丰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大腿。 她目光盈盈动人，清纯中带着几丝勾魂。 还没开始跳舞，就已经吸引了绝大多数男宾的心神。 果然随着乐曲响起，潋滟姑娘的舞姿便是各种曲线—— 看得年少方刚的那些公子们个个呆若木鸡，甚至有些流了口水都不自知。 “这……这真是羞死人了！” 白妃掩面一瞬，又把手拿开。 人家好意思跳，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 她透过场子的中央往男宾席望去，眯眼看向依旧矗立在人群后的楚灏，用眼神瞪了他一眼：“色胚！” 楚灏似乎看明白了白妃的意思，耸耸肩摊摊手，索性转身离开了。 嗤…… 假清高，明明很想看呗。 白妃吐槽一句，开始琢磨起要如何应对潋滟姑娘的跳舞比试。 论跳舞，今天应邀前来的京城贵女里有好些跳舞跳得极好的。 可是跳得再好，也没法跟赵国这些不要脸面的姑娘比弯弯，谁做得来那些让人害臊的动作？以后名声还要不要了？ 白妃发愁…… 简馨安慰一句：“没事，咱们已经赢了四场，输一场也没关系。” 白妃扁扁嘴，确实没什么大不了，但莫名就还是不想输。 她抬头看了眼坐席上的大齐姑娘们，叹了口气嘟哝：“想赢也没法子。” 输……就输一场呗。 潋滟姑娘一曲舞罢，自然得到高声赞好。 赵宝珠走了出来：“潋滟姑娘一曲共计三十八道弯儿，她不仅舞姿曼妙，而且一道道弯儿美妙绝伦……现在就看看大齐姑娘的舞蹈了。” “以大齐姑娘连续胜了我们四场的情况来说，想必应有人能够跳出更多的弯儿来？” -- 第207页 她扬起下巴看向白妃，“白妃娘娘，你说是也不是？” 白妃抿紧了唇，忽地灿烂一笑：“宝珠公主倒也不必未比就先认输，虽然我们大齐姑娘确实在方方面面都胜你们几筹，可到底你们远来是客，我们谨守大国礼仪，总不能让你们一而再再而三输得那么难看是不？” “白妃娘娘可别这样……”赵宝珠轻笑，“既然是比试，那就见真章，我们期待着大齐姑娘跳出更多的弯弯来！” 她就不信，这一次她们赵国还能输！ 言罢，赵宝珠仰着脸蛋回了座位。 白妃深吸口气，扭头朝大齐姑娘们望去，正准备点其中一个最擅长跳舞的姑娘，忽地就见谢平云站了起来：“皇后娘娘。” 谢平云走到简馨跟前，“平云自请出赛，可否请皇后娘娘允准？” 简馨眨眨眼。 谢平云要出赛比试跳舞？ 还是这种要各种S形比拼弯弯的舞蹈？ 她真能行吗？ 第171章 真真是厉害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谢平云去参加跳舞比试？ 简馨等人望着英姿勃发的谢平云，人人都不由自主地在脑袋边上打了个问号。 能行吗？ 连娇软柔弱的贵女们都自问做不来赵国姑娘的那些动作，换谢平云这么个英气逼人的女子上去，凹身子露曲线做弯儿—— 简直不敢想象！ 谢姑娘，倒也不必这么拼罢？ 简馨和白妃对视一眼，心底寻着词汇如何能够不伤自尊地劝退谢平云。 “皇后娘娘，平云可保证必胜。”谢平云薄唇微抿，神色一正。 就连向来看她不怎么顺眼的白妃，此时也不得不说，谢平云瞧着没往常那么碍眼了。 “比试……以和为贵……”白妃张口道，“偶尔让上一局才显得咱们大齐气度。” 简馨：“谢姑娘不必为难自己。” 谢平云冲简馨一笑：“多谢皇后娘娘关爱，平云是真心想上场一试。” “那成。”简馨只得点头，“友谊第一，比试第二，尽力便可。” 谢平云拱手作揖：“平云遵命。” 言罢，就见她走到场子边上，乐声一起，便就一个鲤鱼打挺跃入了场子。 噢，不！ 众人刷地捂住了嘴，齐刷刷地看着谢平云，在心底默默数数。 一，二，三……九，十…… 十八，整整十八个鲤鱼打挺绕着场子环了一圈！ “这，这就算十八个弯了？”白妃失声，红唇半张。 简馨略汗：“应该算……” 原来，谢平云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去PK？ 似乎，也是可以？ 十八个鲤鱼打挺后，谢平云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随着乐曲在场中央舞起长剑。 “谢姑娘表演剑舞……”刘嫔登时星星眼亮了，“上回的剑舞就好好看，这一回好像更厉害了！”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平云的舞姿，连连赞叹，“快瞧，她的腰身好柔韧，下腰，翻转，腾空，飞跃……真是又好看，又利落，又……” 找不到形容词汇的她顿了一顿，冷妃淡淡补上，“继那十八个弯后，不过半首曲子，她就又舞了十八个弯。” “那岂不是再来两个弯儿，我们就有望胜过……”刘嫔话音未落，就赶紧开始数数，“三十七，三十八……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 “谢姑娘真是太厉害了！她这个剑舞时而似翩若游龙，时而如仙女散花，时而又拨云见日，重点是！” “弯弯不断！”白妃笑得合不拢嘴，往赵宝珠方向瞟了一眼，毫不意外地看着赵宝珠的脸黑青得跟锅底也似。 真是不好意思，她们本来真没想赢这一局的。 谁让她们大齐姑娘就是这么藏龙卧虎，随便拿出个阿猫阿狗也能轻易胜了赵国姑娘呢？ 真真是厉害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白妃娘娘快瞧……”刘嫔顺着白妃的目光一同看了过去，掩嘴直笑，“赵国那些姑娘好像都被谢姑娘的英姿给迷住了，一个个拼命鼓掌……” “可不把赵宝珠给气得……”白妃按捺不住笑意，站起身亲自给谢平云鼓掌，“谢姑娘一共舞了四十九个弯，跳舞得胜当之无愧。” “且慢！” 赵宝珠噌地起身走了过来。 “怎么？”白妃睨她一眼，“宝珠姑娘自己定的规矩，现下想反悔？” 以弯儿数目多寡作为比试胜负判断可是赵宝珠亲自说的，言犹在耳。 “本公主尤其是出尔反尔之人？”赵宝珠哼了一声，“跳舞算我们输了一筹，不过，本公主还有最后一项要比。” “还有？” 众人想起赵宝珠早前说的是先比试前两项，不由纳闷，“还想比什么？” “比力气。”赵宝珠一字一顿道，“还请皇后娘娘准备不同重量的石头，本公主亲自下场比。” 简馨眉峰一抽，用余光瞥见跃跃欲试的麦冬，同情地看了眼赵宝珠：“宝珠公主确定要比力气？” 再输一场，会不会今天就直接哭着回赵国？ “比！”赵宝珠铿锵有力地应了。 “那……成……” 简馨吩咐下去，不多时就有宫人抬了十数块重量不一的石墩上来，整齐地摆了一排。 -- 第208页 赵宝珠撸撸袖子上前：“你们大齐哪位姑娘来和本公主比？” “奴婢来！” 麦冬想也不想就举手，迫不及待。 赵宝珠蹙眉：“就你？” 那小身板想跟她比力气？该不会以为会唱曲儿就能搬巨石了吧？ 据她所知，伺候在皇后这样高贵身份的人的身边的奴婢可比千金大小姐，手不能挑肩不能抬的，跟她赵宝珠这种天生神力的人比？ 说笑呢吧？ “就奴婢！” 麦冬在简馨首肯下屁颠屁颠地走上前去。 “好！” 赵宝珠倒不是看不起麦冬的身份，只是看不上她的小身板而已，见她非要比，就果断说道，“规则是举起石墩扔到对面，举起越重扔得越远者胜。” “成！” 接下来就见赵宝珠举起石墩往对面扔一块，麦冬就跟着把同样重量的石墩往对面扔，而且不偏不倚地正正和赵宝珠扔得距离一致。 赵宝珠渐渐品出不对劲来，这小身板看起来力气还真不弱，她得使出绝招才行。 思及此，她径直走到最大的石墩跟前，扭头看一眼麦冬：“看好了！” 麦冬刷地睁大了眼睛看。 赵宝珠深吸口气，双手抱住石墩努力试了好几次，终于在第七次时轻喝一声，把石墩整个抱了起来—— 随后她奋力往前一推，石墩落在了身前约摸三步距离的位置。 赵宝珠满意一笑，这是这种重量的石墩她头一回成功搬起并且扔了出去！ 她头一扭，却发现麦冬不见了。 那厢麦冬早已屁颠地跑回简馨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宝珠公主是不是挺可怜的？” 简馨眨眼：“是呀……” 麦冬点点头：“奴婢懂了。” 随后又飞快地跑了回去：“宝珠公主……” “搬不起直接认输就是……”赵宝珠嘴角一勾，“找皇后娘娘也帮不了你。” 麦冬很是无辜地看了眼赵宝珠，走上前一手拿起一个最大的石墩，两个胳膊如同风火轮般抡了三圈，然后咻咻两下—— 扔到了对面男宾席前！ 众人……呆！ 第172章 因为麦冬本公主想进宫了 麦冬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略有些惋惜地看了眼男宾席方向。 要不是那些公子们坐在那里碍事儿，她能扔得更远。 “怎么可能？” 赵宝珠不可置信地看着远在对面的两个石墩，甚至亲自跑过去用手使劲提了提—— 没提起来，因为早前那块石墩已经耗去了她的所有力气，手臂酸软极了。 可这却证明了，麦冬是真的一次性拎起了两个石墩，还扔得比她最早前扔的任何一个石墩都远……得多得多。 “你怎么可能比我力气还大？” 赵宝珠蹭蹭地跑了回来，惊讶得连尊称都忘了。 麦冬抓抓头。 要不是看宝珠公主可怜，她也不会速战速决，直接把两个石墩抡到对面去。 她这么正直又可爱，这位宝珠公主不会恼羞成怒吧？ 麦冬看着赵宝珠朝她一步步走来，不自觉地一步步后退。 待退到女宾席的桌前，退无可退的她猛地闭上了眼。 宝珠公主，你要是想揍奴婢出气的话，奴婢真没法保证会不会紧张下把你给扔到对面去的…… 呜…… 她紧紧地握住双拳，努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然而想象中的拳头没有砸下来，麦冬悄咪咪地睁开了眼睛一丝缝隙望过去，恰好对上了赵宝珠惊喜的眼神：“你叫麦冬对吧？本公主记住你了！” 赵宝珠抬起手在麦冬肩膀上使劲拍了拍，“你还是头一个比本公主力气还大的人！” 说完她利落地走到简馨面前：“皇后娘娘，今天的比试我们赵国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两国姑娘的比试就此落幕。 赵宝珠变脸有些突然，让简馨等人始料未及。 不过，虽然头一场胜得让人觉得莫名不畅快，但第二场的反转确实大快人心。 “麦冬……”回程路上，刘嫔好奇地问她，“你那曲子的海……海豚音是打哪儿学来的？” 委实是惊艳极了。 麦冬扬起小下巴，骄傲道：“回刘嫔娘娘，自然是皇后娘娘教的。” 她家娘娘无所不能！ “难怪！”刘嫔恍然大悟，“本宫就说你怎么突然就会唱那么厉害的曲子了……” 麦冬的包子脸滞了滞。 “海豚音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若是你们感兴趣，本宫可以教你们。”简馨在旁道，“只不过能不能学会不好说，麦冬倒是颇有天赋。” 麦冬的包子脸顿时喜笑颜开。 瞧瞧，她家娘娘说得多对！ 隔日上午请安时，麦冬进殿报禀：“娘娘，宝珠公主和谢姑娘在宫外递了帖子求见您。” 简馨等人对视一眼。 这昨天没比够，今天又想了什么新花招不成？ “宣罢。” 不多时，赵宝珠和谢平云同时抵达凤阳宫。 一见到简馨，赵宝珠就道明了来意：“皇后娘娘，宝珠今天过来，是想问问宝珠能不能进宫？” 问题太过直接，莫说简馨，就连白妃等人也半张了嘴。 -- 第209页 赵宝珠却似乎并没有觉得这问题有什么问题。 她本来可是没打算进大齐的后宫的。 跟着赵国使团过来转悠一圈，继续回赵国做她的公主更香。 只不过经过昨天一战，她改变主意了。 “宝珠公主为什么想进宫？”白妃替简馨问得更加直接。 赵宝珠睁圆了黑白分明的眼，扫视一圈落在麦冬身上：“因为麦冬。” 麦冬的下巴差点没惊掉。 “麦冬是本公主见过第一个比本公主力气还大的，本公主想留在后宫，就可以天天和麦冬切磋力气了。” 众人：“……” 赵国的公主定夺自个儿的人生大事，都这么随便的吗？ 简馨眉心跳了跳，正琢磨着如何回应赵宝珠，就见谢平云上前拱手作揖：“娘娘，平云亦自请入宫。” 简馨登时太阳穴抽动。 这一个二个，排队进宫申请入住是吗？ “不知谢姑娘又是何故？” 谢平云抬眼，深深地凝视了简馨一眼：“平云这般，是因为仰慕……” 「皇上的龙章凤姿」几个字卡在喉咙里，终究是无法违心地念出，她清了清嗓子，同样看向了麦冬，“仰慕麦冬姑娘力大无穷，想要进宫日日切磋学习。” 原本惊得一只手托住下巴的麦冬，这下子是双手托住了下巴才能保证不让它惊掉地上。 你你你，你们这一个二个拿奴婢做说辞，是担心奴婢升天升得太慢吗！ 要知道皇上他心里只有娘娘一人，以她偷摸的观察，皇上对现在后宫的娘娘们压根没有看过一眼，又怎么可能继续纳人进宫？ 若是都说因为她进宫，皇上回头生气起来把她给砍了怎么办？ 能不能别欺负她一个小小的奴婢？ 她只不过是力气比常人稍微大了一咪咪而已…… 呜呜…… 就好愁…… 简馨揉了揉眉心，正欲开口拒绝两人，外头便传来了景公公的声音：“皇后娘娘，皇上有旨。” 众人忙起身迎了出去。 萧奕的旨意，正好是颁给赵宝珠的。 景公公觑了眼赵宝珠，慢悠悠地宣了旨。 赵国使团带来的姑娘有二十名，已经被皇上大刀阔斧地全部安排到了朝臣勋贵家中，他一个一个唱读完，口水略干地顿了顿：“宝珠公主，皇上有旨，若是您想留在大齐，可为您与谭国公世子指婚。” “本宫才不要嫁给什么谭国公世子。”赵宝珠想也不想就回应了。 景公公嘴角一抽：“皇上有旨，若是宝珠公主不想嫁给谭国公世子，则可随使团回赵。” 赵宝珠面色一滞：“本公主想进宫！” 景公公恭敬笑道：“回娘娘，皇上旨意只能二择一。” 赵宝珠：“本公主要去求见皇上。” 景公公含笑：“皇上正在会晤朝臣，宝珠公主若想觐见，还需等待通传。” “通传就通传，赶紧陪本公主去！”赵宝珠迫不及待。 “宝珠公主请稍安勿躁。”景公公回应，“奴才还有旨要宣。” “另……”景公公又看向谢平云，“谢姑娘请接旨。” 谢平云一怔。 皇上怎会知晓她进宫了？ 又为何会有旨给她？ 她家老祖宗说求过太后，她进宫之事板上钉钉—— 难道是同意她进宫的旨意来了？ 谢平云眼睛一亮，看向了景公公。 第173章 小十八立定了非常牛批的志向 谢家乃三朝元老，哪怕是在先朝，也是备受先太上皇倚重的世家。 谢平云将想入宫的想法告知了自家老祖宗，向来心疼她的老祖宗直接就进宫求见了太后。 事情，应该水到渠成。 毕竟四年前选秀，谢平云可是头一个进入选秀名单的人。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听闻了萧奕的各种事迹后，并不想入宫伴君。 可现在不一样。 谢平云悄悄地抬眸看了眼正前方，神色郑重地接旨。 她现在，想进宫了。 景公公睇了眼恭敬的谢平云，清了清嗓子传了圣上口谕。 “皇上有旨，谢姑娘可有三个选择。” 又是选择？ 众人心中一动。 早前皇上给赵宝珠就是二择一，如今到了谢平云，变成三择一了？ 皇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以往不都是一板子往下打死了就算的么？ 谢平云心中更是诧异，只面上不显，依旧恭敬。 “其一，可嫁于忠勇侯府世子。”景公公慢条斯理地念出头一条，霎时就让谢平云脸色一白。 皇上的旨意，不是让她进宫？ 她不要嫁给任何人！ 谢平云咬牙压下心中惊涛骇浪，捏紧掌心继续倾听。 “其二，去念慈庵剃度出家。” 第二条念出，四周隐隐响起压抑的抽气声。 白妃杏眼圆睁，皇上这招，就很皇上啊！ 景公公扫众人一眼，直到大殿里再度安静下来，才继续念道：“其三，前往雁南城入伍，授千总一职。” 语落，谢平云眸光一颤。 四年前她死活不肯入宫，绝食之余曾跟家中长辈说过，这辈子只想参军入伍做将军，不想嫁人。 -- 第210页 可——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大齐三朝以来，从未有过女子入伍的先例。 哪怕她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亦只能平白浪费一身本事。 谢平云顾不得猜想皇上为何知晓当初她私下里跟家中长辈说的话，她心中被压抑了多年的火苗忽地窜出了个苗头，一发不可收拾。 随军出征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原本以为只能搁置一辈子，没想到竟然能成行。 “平云多谢皇上，平云选三。” 谢平云眸底燃起亮色，铿锵有力地应了。 直到景公公把赵宝珠和谢平云领出凤阳宫，简馨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萧奕的圣喻还真及时。 到了下午，萧奕忙完朝事回了凤阳宫，简馨便问起了赵宝珠和谢平云的事。 萧奕漫不经心：“赵宝珠本就没打算留在大齐。” 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就找到他家媳妇跟前说要进宫。 当真因为麦冬？ 还是别有所图？ 萧奕觑了眼缩在门边只想隐身的麦冬，没再多想。 “那谢家姑娘呢？您怎会想要让她去从军？”简馨窝在萧奕怀里，有些不解。 提起这个，萧奕轻嗤一声。 若不是太后为谢平云请旨入宫，他也不会让景深去查查此事。 一查，就发现了四年前选秀时，谢平云就绝食闹过不肯进宫。 除了绝食，还嚷嚷过宁可从军也不肯做妃子。 现下倒是一门心思想要进宫？ 做梦…… 简馨好奇：“您会因此不悦吗？” 谢平云宁愿从军也不肯入宫做萧奕的妃子，以萧奕老子天下第一的性子，会不会有被打脸的感觉？ 萧奕点点她的鼻尖：“朕何须在意这种事。” 他不稀罕…… 简馨莫名就看懂了他眼底的漠不关心，遂又换了话题：“只是，臣妾听闻从未有女子在军中任职？” “三朝以来确实并未曾有此先例。”萧奕颔首，从小宝嘴里把正在啃的拨浪鼓轻轻拿开，继续道，“不过，没有先例不代表此事不可为。” “无论男女，只要有能力者，朕认为就能用。” 但军中条件艰苦，作战刀剑无眼，谢平云能不能一展所长，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简馨若有所思，起身走向桌子边上去给萧奕倒茶。 萧奕见状，亦随在她身后走了过去。 刚走到桌前倒了茶，忽地听见身后传来咚地一声，两人同时转头，就见小宝大头朝下地砸在了铺了紫锦软垫的地上。 “别急！” 简馨放下茶杯，飞快地跑到了小宝跟前蹲下，拉住想要抱起小宝的萧奕道，“孩子突然落地不能直接抱起来，要先观察下他的情况才成。” “要看会不会哭，意识是否清醒，最好是鼓励他自己爬起来……” 简馨回忆着现代时候学过的道理，给萧奕讲道，“而且还要观察十二个时辰看看是否有嗜睡的情况……” 萧奕收了手：“地上铺了软垫，应当不会有事。况且小宝是男孩子，就算摔俩跟头也不是大事。” 既然媳妇说要观察，那便观察。 小宝想是头一回摔到地上，疼不疼是一回事，吓定是吓着了，嗷嗷大哭。 “能哭就不用太担心……”简馨哄着自家娃儿，“小宝，自己爬起来……小宝加油……” 小宝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刨着，一边哭一边刨。 而不知什么时候，在软垫上玩的大宝吭哧吭哧地爬了过来，伸出肉嘟嘟的手儿揪住小宝的手，一个眨眼就把小宝给拽到了自己身上，双手双脚往上一举—— 便把小宝给举了起来。 简馨略呆…… 缩在一旁隐形的麦冬没忍住惊呼：“娘娘，小公主也是天生神力吗？” 萧奕和简馨对视一眼，看着大宝举着小宝咯咯地笑。不多时，哭唧唧的小宝也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公主好样的！”小十八一边在屏幕上看育儿心得，一边看三字经，“咱们现在开始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文，咱们就从背三字经开始。人之初，性本善……” “武就更不怕了，有了天生神力，等你大点儿咱们就可以学功夫！” “总部可是各个朝代的功夫心得都能查到，回头小十八攒攒积分换回来教您！” 重新调整目标的小十八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小公主培养成为大齐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 “小公主，您也听到了，你老爹虽然挺不招人待见，但难得的有男女平等的观念，这就代表！” 小十八一挺胸膛，没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怕吓着小公主。 这就代表，它最近立的新志向很有希望达成—— 它要把小公主培养成大齐第一女帝！ 第174章 那个插满彩旗的山鸡……是她亲弟 又过了几日，简夫人递了帖子进宫。 “娘听说赵国的姑娘们都被皇上指给朝臣勋贵了？”简夫人抱着小宝，笑容可掬地问简馨道。 简馨点头：“是的，一个没往宫里留。” “娘说的没错吧？”简夫人与有荣焉地看向简馨，“皇上心里头在意你，根本不会去关心别的女子。” -- 第211页 作为一国之君，能够如此专情，倏为难得。 简馨脸上红了红。 “娘原本还担心赵国公主会进宫，没想到跟着使团回赵国了。” “后宫宫妃少，对你来说是好事。”简夫人压低了声音，“可最近娘听说，太后似乎在打听适龄的京中贵女……” 简馨随口把太后早前劝她的事讲了，简夫人眉头紧皱，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句老虔婆。 “她最近可还有常来看望大宝小宝？” 说起这个，简馨面色变得颇古怪。 “最近来得少了。” 这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从春猎回来后，太后每回来凤阳宫，大宝都会各种不经意地打到太后。 要么就是正正一巴掌呼太后脸上，要么就是拿起拨浪鼓敲太后的头…… 想想这两日发现大宝力气不小的事，简馨大抵明白太后能有多疼。 简夫人听了简馨的描述，忍不住直笑。 “娘给你说，这孩子的眼睛是最清亮的，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孩子都知道。” 那老虔婆定是装着对孩子好，实际上黑心着，大宝才会收拾她。 简夫人乐得直抱住大宝亲。 大宝逗得笑呵呵的，也往简夫人脸上吧唧了几口。 待祖孙俩乐呵了会儿，简馨问起家里的情况。 “你弟马上就要参加武举，最近天天被你爹拎着临时抱佛脚，白天练功夫，夜里读兵书，累得……” 简夫人顿了顿，“拿你弟的话说，比巷口里从早吠到晚的那条大黄狗还累。” 简馨噗嗤一笑。 简扬今年十六岁了。 前两年看中武举人后就一直为今年的武举做准备，成天除了沉迷兵书就是舞刀弄剑。 简馨自是希望他在武举上能得好成绩。 待听闻简夫人要亲自去看武举时，她不由也动了心思。 她还没亲眼见识过古代的武举，不知道萧奕会不会同意让她溜出宫去看看？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 萧奕正在批奏折，景公公快步步入殿内：“皇上，太后娘娘在外求见。” “何事？” 萧奕眉眼不抬，依旧全神贯注在手中的奏折上。 景公公一滞。 这太后娘娘来干啥，他如何能知道？ 想来，不过是来建言皇上纳妃？ 这么禁忌的话，他可不敢说。 “回皇上，太后娘娘并未直言。” 萧奕忽地嗤了一声，拿起笔在奏折上批了一行注解，才慢条斯理道，“还能是什么？” 他吁了口气，把批好的奏折放到一旁，重新又拿起了另外一本奏折。 “赵宝珠已经确定要回赵国了？” 景公公应道：“回皇上，是的。” “谢平云呢？” “回皇上，据闻谢家已经做好准备……”景公公回应，“谢姑娘下月初就启程前往雁南城。” 萧奕嘴角一扯：“朕都已经表示得这么清楚了，太后还不明白？” 景公公陡然一凛，没敢应声。 御书房里就这么静了许久。 就在景公公壮起胆子想要再问一句时，萧奕才淡淡地开了口：“就说朕在忙，不见。” 到了夜里，简馨问起了武举的事情。 萧奕沉吟：“武举三日后上午在宣德门进行，朕要早朝，下朝后怕是会有朝臣留下探讨朝事……” 馨儿想去看，本该作陪。 奈何时间上去冲突了。 简馨摆摆手：“皇上，臣妾独自去看也是可以的。” “臣妾可以着男装出行。”未免萧奕不同意，她都琢磨过了。 萧奕想了想：“宣德门离皇宫不远，朕安排侍卫随行，应当问题不大。” 耶！ 简馨没想到萧奕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开心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地亲了响亮的一记。 许是声音大了些，引来了大宝和小宝的注意。 两个娃儿争先恐后地往萧奕身上爬，一左一右地吧唧了他满脸的口水。 “爹！”小宝奶声奶气地喊着。 “娘！”大宝响亮应和。 简馨失笑，取出帕子替萧奕擦了脸，心思一动：“奕，我带上白妃她们一起去好不好？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 照应？ 萧奕抿起嘴。 他就说后宫绝不能再添人。 这一个二个的，除了给他添堵，完全毫无建树。 可看着简馨巴巴的眼神，拒绝的话到底说不出口：“成……” 就这样，简馨为她和白妃三人申请成功了出宫溜达的机会。 到了三日后，四人早早就换了男装出宫去往宣德门。 宣德门前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萧奕行伍出身，又是带领军队亲自从逆贼手里夺回大齐皇朝，是以并不向前朝那般重文轻武，而是文武并重。 是以参加武举的学子特别多。 简馨环顾四周，想在人群中找自家弟弟，然而人实在太多，一时间根本看不到熟悉的脸孔。 麦冬，白妃等人自是帮忙找人。 蓦地，简馨在扭头看向一个方向时，顿住了。 就见远远地出现一个身后插满了七彩各色旗子的考（山）生（鸡），雄赳赳，气昂昂地迈步走进了人海。 她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那七彩山鸡脸上，登时只想掩面。 -- 第212页 “娘娘，少爷在那！”麦冬几乎在同一时间就看到了简扬。 白妃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娘娘，您弟弟为何背后插满了七彩的旗子？” 是想醒目些好让她们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见他吗？ 简馨嘴角抽了抽。 她……哪里知道。 倒是麦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一定是老爷让少爷插满七彩旗子的。” “白妃娘娘，少爷不是在背后插满旗子，而是背在身后的考生书筐上插满旗子。” 虽然是武举，但考生需要带上各人的身份证明文书，而且还要考兵法等文科，所以每个报名的考生都会发放一个书筐用以装载书本资料。 “七彩旗子象征旗开得胜……”麦冬如数家珍，“是好兆头！” 众人默默地别开了眼。 最后还是简馨一咬牙一狠心拉着众人：“走，过去看看。” 第175章 再丢人也是自家弟弟不能嫌弃 再丢人也是自家弟弟，不能嫌弃。 况且，老弟能够把老爹做的旗子带出门，定然做了许多心理建设，她作为姐姐，更要好好安慰下。 一行人穿过人群往简扬方向走去，待靠得近了，便见简扬双手叉腰，正和两位考生在—— 对骂？ “哎哟，这一位是谁哪！不认识的还以为是哪座大山里头打回来的七彩山鸡，你们说这是要拿回家炖着吃，还是烤着吃？”其中一个考生扯着嗓子道，引得旁边的考生嘎嘎直笑。 “郝兄看错了……”笑得直不起腰的考生说道，“人家可是简公子，不是山鸡，那浑身七彩的毛……啊，不，是七彩的旗子，实在让人印象深刻、深刻！” “插满旗子怎么了？那可是我爹我娘亲手给我做的旗子，意味着旗开得胜！你羡慕啊？嫉妒啊？那回家找你爹娘去啊？来本少爷面前哔哔作甚？” 简扬一口气不带停地炮轰回去。 简馨嘴角一抽，还以为自家弟弟会受人欺负，看这理直气壮的模样，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两个公子怼不过简扬，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简扬一叉腰，用鼻孔冲这两人哼了一声，扭头就看见了简馨，登时揉了揉眼睛：“姐……杰公子？冷公子，白公子，刘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简馨含笑，做了个嘘的手势：“今天可要好好加油。” “杰公子放心！”简扬顿时欢喜得眼角眉梢都挂满了笑，“弟弟今日一定旗开得胜，你看看这后头彩旗飘飘，威不威风？” 简馨张了张嘴，实在没法违心地表示赞同。 简扬倒是没放在心上，拉着简馨到一旁人少的地方说话。 “爹娘怎么没来？” 那日娘在宫里头分明说过要一起来看简扬参加武举的。 简扬挠挠头：“娘本来是要来的。可出门前临时又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来不了，只说会亲自下厨做庆功宴，等我回家去吃。” 他瞅了瞅四周，压低了声音，“其实哪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是因为早上看我背上这插满彩旗的书篓，娘就突然改口了。” “这些彩旗是爹昨晚熬到深夜，亲手做的，娘嘴里赞不绝口，可弟弟看出来了，娘是怕丢人……” 简馨：“……” 她能明白娘的感受。 换了她，可能也会临时变卦……（掩面） “那爹呢？” 爹自个儿做的这些花里胡哨的旗子，总不会不好意思陪着过来吧？ “爹说要去取个宝贝给弟弟送来，一大早就出了门。”简扬双手一摊，“弟弟觉得……爹可能跟娘一样，怕没脸见人所以没来。” 简馨：“这……不是爹亲手做的旗子吗？” 难不成是喝醉了做的，醒来终于觉悟了？ 简扬耸耸肩，他也不明白啊！ “不过还好，姐你来了！”简扬握拳，“弟弟一定会发挥出色，争取拿个武进士！” 简馨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早知这样，她就不向萧奕求着要出门了…… 不过，看着简扬那单纯又欢喜的笑容，顿时又觉得，插满了彩旗也没什么的，到底是老爹的一番心意，做子女的不能怕丢人。 弟弟都敢背着满大街跑，她作为姐姐，又怎能觉得不好意思？ “我记得第一场是骑马射箭……”简馨重整思绪，指着入口处道，“很多考生都已经进去领马了，咱们是不是得赶紧过去？” “不急不急。”简扬摆手，“今年参加武举的人多，可以自己带马来，也可以去马厩取马，所以没带马的考生会先去马厩选马。” “今年有多少考生？”冷妃看着人流如织的考生问道。 “听说共有九十九名。”简扬对答如流。 “那你是第几号？” 简扬转过后背，拨开好几面旗子露出个号：“我正好是第九十九号！” 众人：“……” 难怪这么不着急。 “虽说有九十九人参加武举……”简扬边领着众人往入口处走去，边讲解道，“但听说第一场能有一半人通过就不错了。” 武举共三场。 第一场骑马射箭，考场内划出十丈方圆的地方，每隔一丈矗立一个靶子。 骑马入场的考生需得在预计时间内从起点快速骑到终点，在这过程中要射出五箭，三箭中靶者通过。 -- 第213页 简馨听了简扬介绍的考试规则：“你平日里可有练过？射中三箭几率大吗？” 简扬登时傲娇地一拍胸口，使得身后的彩旗集体颤了颤：“莫说中三箭，就是连中五箭也不在话下！” 众人看着简扬，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不是很踏实。 “先去领马。” 简馨看见取马的人已经相继离去，马厩前几乎不见有人，不由督促一句。 “好！”简扬转头冲她们挥挥手，“还请稍等片刻，弟弟这就去领马。” 众人站在马厩外等。 不过转瞬，就见简扬牵着一匹棕色马走了出来。 “快些进考场罢……”简馨上前，“再过一盏茶就到考试时间了。” 简扬扯着手里的缰绳，正欲回应，忽地就见那匹马前蹄一曲，骤然倒地，口吐白沫。 “这马怎么了？”白妃惊呼一声，众人忙围了上去。 简扬蹲下身仔细查看：“莫非是中毒了？” “离考试时间不远了，快去再领一匹马。”简馨道，“顺带去请马厩的人来看看这匹马。” “好……” 简扬快步跑进马厩，再出来时，手里牵着一匹……坡脚马，身旁陪同走来一个马夫。 “因为今日参加武举的考生太多，而且大多数都没有自备马匹，所以只剩下最后一匹马了。”简扬低声地给众人解释。 马夫则领了人上前去检查那倒地的马。 就在这时，斜侧方响起一声怪笑：“简扬可真是什么人配什么马啊！瞧瞧你那满身彩旗，配着坡脚马那个叫……相得益彰！” 众人转头望去，就见三个考生牵着自家的马走了过来，指着坡脚马哈哈大笑。 “人家简公子可是号称能够五箭中红心！这下子骑着坡脚马，不知道能不能中上一箭？” “领个马都能这么倒霉，怕是很难了！” “你这就错了，人家这是幸运独得最后一匹坡脚马！” 三人捧腹大笑。 白妃眉峰一凛，上前叉腰：“你们这一个个的嘴巴是没刷干净就出门吗？” “还有就是……”她指着其中一人，“你如何知道这是最后一匹马？难不成是你动的手脚？” 第176章 这么磕碜的汗血宝马你也信 简扬把坡脚马牵出来时，只在她们身边低声解释了一句别无选择，以距离来算，那三个牵着自家马路过的人根本不可能听见。 白妃的怀疑并不算无中生有。 尤其是当她随口怼回去的时候，那被指着的公子明显表情变了一瞬，就让简馨等人不由心中一动。 实在是在宫中混得久了，敏感度比常人要高上不知多少倍。 这三人，很可疑。 “少胡乱栽赃！”其中一人睁圆眼道，“我们三人不过是路过随口笑话简扬而已，关我们什么事？” “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信不信把你们告去官府？哼！” 三人骂骂咧咧地牵着马离开了去。 简馨眯眼看着三人的背影，招来麦冬低声道：“安排人去查，看看那匹马是谁动的手脚。” 麦冬应声退下。 那厢简扬压根没因为三人嘲笑而受了影响，反倒是看着眼前的坡脚马发愁。 饶是他本事再高强，靠这匹坡脚马，别说骑行过程中射中红心，能不能在规定时间内抵达终点都不好说。 要知道考骑射，除了射中靶子，还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从起点骑行至终点。 因为骑行速度就能刷下一小部分人，简扬忽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今年不会连发挥的机会都没有，骑着这坡脚马最后一个抵达终点罢？ 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七彩旗子，肩膀耷拉。 说好的旗开得胜呢？ 就在这时候，远远处传来一声朗笑：“扬儿，看老爹给你弄来了一匹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 众人齐齐往声音方向看去。 简宏正牵着一匹马飞快地朝他们跑来。 简扬刷地亮了眼睛，忙不迭把手里的缰绳塞给身边小厮，快步迎了上去：“爹！你说给儿子弄宝贝去就说的是汗血宝马吗？这……匹……是，汗血宝马？” 待他定睛一看简宏手里牵着的马时，兴奋的表情渐渐在脸上凝结，嘴角的笑意也变得僵硬。 那是不是一匹汗血宝马他看不出来，倒是能看出来是一匹腿短矮小、歪鼻子咧嘴的丑马…… 众人掩面…… 简宏乐呵呵地把缰绳往简扬手里塞去：“这可是千里挑一的汗血宝马，一会儿准能给你添砖加瓦！赶紧牵着你的马进考场去！” “虽然你排号是最后一个，考试可不能给爹考个最后一名回来！”简宏猛地往简扬肩膀上拍了一记，拍得简扬后背的彩旗颤了三颤。 简扬抓抓头，牵过马道：“好！儿子这就上场去了！” 虽然长得丑，但好歹人家四肢健全—— 只不过是腿短了些。 老爹天刚亮就溜出去给他找来的宝贝，总不能让老爹失望。 简扬整了整后背的书篓，牵着马往考场走去，走了几步还回头向众人挥手：“等我好消息！” 众人看着简扬离去的背影，沉默。 久久，冷妃叹了句：“国舅孝顺爽朗，定能凯旋。” -- 第214页 白妃吁了口气：“重在参与。” 刘嫔眨眨眼，偷偷觑了眼欢天喜地拉着简馨说话的简宏：“遇上这么个国丈，国舅能这么开朗实属不易。” 可不就是？ 怎么看，国丈都挺像个会坑儿子的爹…… “走，咱们去看台瞧瞧去。” 众人一同去了看台，彼时骑马射箭已经开始了。 简扬牵着马进了考场，将身份文书递给守门官吏查验后，便将书篓往指定位置放好，走到考生最后排队准备参加考试。 一靠近，就又惹来了阵阵笑声。 “简扬！不是说你领了一匹跛脚马？怎么瞧着这马腿脚挺好，就是短得出奇？” 一名考生吐槽完，又有一人笑着接话：“咱可不能嘲笑简扬的马，说不定人家这是汗血宝马也未为可知……” 这话一落，登时笑倒了一片。 简扬嗤了一声：“你们懂啥！这就是汗血宝马！一个个没见识就算了，还嚷嚷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没见识，啧！” 众人静了一瞬。 “就听他瞎说，汗血宝马能长这模样，那我们的都是汗血宝马……”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又引起了阵阵同意。 只不过，到底声音弱了不少。 “这应该就是汗血宝马。”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简扬抬头看去，是个陌生的青年，长得脸圆圆的很是讨喜。 那人走到简扬旁边看着他手里的马：“汗血宝马通常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轻快灵活。其最大的特点是奔跑时脖颈部位流出的汗中有红色物质，鲜红似血，因此称之为「汗血宝马」。” 众人听完，忍不住有人辩驳：“你说的那些特点，跟这匹挫马可是一点都挂不上边！” “我刚才只说通常来说，并非绝对。”那人继续道，“我曾在西域见过像简公子这样的汗血宝马，几乎如出一辙。” 简扬咧嘴一笑，伸手在那人肩上拍去：“好兄弟，果然有眼光！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程平。” “程兄弟，以后有啥需要咱帮忙的尽管说！”简扬乐呵呵一笑，怎么看程平怎么顺眼。 程平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避开了简扬搭在肩上的手，有礼一笑：“多谢简公子。” “这确实是一匹好马……”程平拱手，“小弟先过去准备考试了。” “哎，好！” 简扬搭空了的手挠了挠头，看向程平的背影略有些不好意思。 这哪里是什么汗血宝马，不过是老爹唬唬他，他用来怼怼那些个嫉妒羡慕他的混小子们罢了。 这程兄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个值得深交的。 待考完这一场，他得请程兄弟去喝酒才是！ 那厢简馨等人坐上看台，就听老爹高兴地碎碎念：“那匹汗血宝马可是皇上亲赐，扬儿定然能考个头名回来！” “皇上亲赐？”众人低呼。 怎么可能！ 宫里头确实有不少汗血宝马，可这么磕碜的汗血宝马，她们从来没见过。 简宏挠头：“这不是怕扬儿太出风头，所以专程挑了一匹不起眼的。不过宫里头的人说了，这匹马虽然不起眼，但却是最上佳的一匹！” 第177章 天天收拾的臭小子总算给馨儿长脸了 简宏是一大早收到旨意让进宫去取汗血宝马的。 彼时还很是惊讶了一番。 不过这会儿在考场见着简馨，大抵就明白了缘故。 他们这是托了自家闺女的福。 现在就盼着最近狠狠收拾过的儿子争争气，好生考个进士回来，别丢了自家闺女的脸。 众人往考场看去。 考场宽五丈，长十丈，共设了五纵列，每列间隔一丈便立有一个靶子，可供五个考生同时考试。 参加考试的考生有九十九名，二十趟便能考完。 就见评委吹响号角，考试开始。 场内外霎时响起各种打气声，欢呼声和叫嚷声。 简扬排在最后，踮着脚往前看，虽然看不大真切，但还是不停地跟着怪叫给考生们鼓劲。 “你能不能安静一下？” 站在他旁边的程平捂住耳朵，瞪了简扬一眼。 简扬顿住了张大的嘴，望着程平那双犹如秋水澄澈的眼，略尴尬地笑：“我这不是给大家打气么……” “你以为你这怪吼怪叫考生能听见？”程平不可思议地又瞪他一眼，除了吵得他耳朵疼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好吗？ “好吧。”简扬讪讪地住了嘴，往程平身边靠了一步，“程兄弟是哪里人？咱们可真有缘分，你是九十八号，我是九十九号！” “不过是穷乡僻壤，说了你也没听过。”程平随口应声。 简扬知趣地换了话题。 别瞧这程兄弟个子小小，但人有自尊。 “程兄弟大老远进京赶考不容易吧？可有想过考上后做什么去？” 程平睇他一眼：“从军……” 简扬眼睛一亮，手一伸拍向程平肩膀：“好兄弟！哥也是打算从军去！” 程平蹙眉避开简扬的大掌：“说话就说话，能别动手动脚吗？还有，你嗓门能别那么大不？” “哎……成！” 对自己人，简扬向来特别好说话。 -- 第215页 他笑嘻嘻地往程平身边靠了一步，滔滔不绝起来：“咱考武举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不像有些人，只为了考个名头回家啃老！说出来哥都嫌他们丢人！咱兄弟一起考上武进士，一起从军去！回头哥罩你！” 程平默默别开眼：这位大哥，你的口水快喷到我脸上了。 简扬把他的沉默当作是自信不足，不由又上前一步，侃侃而谈。 谈的都是他骑马射箭的珍贵心得。 “所以，只要按着哥这套法子去做，区区骑马射箭定能轻易拿下。” 这回程平听得仔细，还认真点了头：“总结得极好。” “那是当然！” 简扬一拍胸口又高兴上了，正准备朗声吹嘘一把，瞬间就扫到程平提醒的眼神，他挠挠头，嘿嘿一笑，“懂，哥懂，小声些就是。” 彼时早前嘲笑简扬的三人刚下了考场，路过时冲着简扬吹了声口哨：“简扬，你这是物以类聚啊！跟个矮不点称兄道弟，等会儿一起落榜啊！” “我们兄弟可是个个都过了！” 简扬嗤地一声怪笑：“看看你们仨那尖嘴猴腮的样子！这才是人以群分的最高进阶！我程兄弟怎的了！人家仪貌堂堂，一表人才，跟哥是绝配！” “还有，你们那都三箭过的吧？”简扬叉腰睥睨，“那叫擦边球！算不得本事！等会擦亮双眼看哥给你们五箭中红心！” 三人被怼得一时呆了呆。 没错，他们确实是中三箭过了第一场，可中三箭过就很厉害了好吗？ 怎么搁简扬嘴里就好像很丢人似的？ 让他们原本满心骄傲的情绪像被泼了冷水一样。 “你就吹！”其中一人终于找回声音，“我们就站这看你等下怎么自圆其说！” 想中五箭？ 骑那破马按时跑到终点再说！ “到我们了。” 简扬还想着怼多两句，一听程平的话就收了嘴，牵着马往赛道走去，“程兄弟别紧张，哥罩你！” 程平无声地翻了个白眼：“你好好中个五箭，省得一会儿下场丢人。” “哥就知道你这小兄弟嘴硬心软！”简扬乐呵一笑，“放心！哥绝不给你丢人！” 看台上，简馨等人见简扬骑着那史上最磕碜的汗血宝马排队入列，不由聚精会神地朝他看去。 “爹，弟弟骑射练得怎样？” 她们的坐席就在离候赛区不远处，以简扬的大嗓门，自然将刚才他吹嘘的话都听了七八分。 简馨还是头一回对自家弟弟的能（胡）说（喷）会（乱）道（怼）有了深刻的体会，默默祈祷着至少中个三箭，可别等下子被人拦下奚落嘲笑才是。 简宏无比乐观：“馨儿放心！爹这半个月天天用鞭子在后头抽着他练习，能过！” 语落，就见一声令下，简扬骑着宝马如同箭矢般冲出了起点。 “当真是汗血宝马……”白妃嘟囔了一句。 丑是丑了点，管用就行。 简扬一改方才嬉皮笑脸的模样，神情严肃认真，动作利落干脆，抽箭搭弓，瞄准射出—— “中了一箭！”刘嫔惊呼一声。 “是正中红心。”冷妃眯眼。 白妃翘首望去：“第二箭……又是正中红心！” 简馨屏住呼吸，就见自家弟弟，一箭接一箭地射出，汗血宝马跑得飞快，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 “第五箭，马上就第五箭了……” 众人站起身来，不仅他们，看台上不少人都站起身伸长脖子朝场子看去。 “第五箭，正中红心！”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登时看台上响起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简宏叉腰，仰天长笑：“这小子好样的，没白收拾！” 简馨欢喜之余：“……” “快看，隔壁那个矮个子也中了四箭，他还有一次机会……” 刚看完简宏五箭正中红心的观众们瞬间又被吸引了心神，各个看向了程平。 “正中红心！这一轮出了两个正中红心的！” 场子上一片欢庆闹嚷，场子里刚从马背上跳下的简扬看向比他慢了稍许抵达的程平，没忍住大叫一声：“程兄弟可以啊！没想到你也五箭中红心！” 他上前一把揽住程平的肩膀，“果然有哥的风范！” 第178章 他的梦想就是做大将军保护自家姐姐 程平嫌弃地从简扬身侧走开：“手脏……” 简扬一愣，忙把手在衣裳上蹭了蹭，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哎，我说程兄弟，咱大老爷们哪能那么讲究……” 程平没搭理他，牵着马往入口处走去。 “程兄弟，你等等哥！”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场子，一路都是各种恭喜庆贺的声音。 简扬见程平半低着头不答应，只道她初来京城还不习惯京城人的热情，顺带便帮她拱手道：“我这兄弟脸皮薄，你们可别笑话他。他那一手射箭的绝技，可是差点就比本少爷还厉害的！” 引得哄堂大笑。 彼时简馨等人亦走了过去，正和简扬说着话，忽地就见简扬眼睛瞪直指着前方：“姓周的你别走！” 他拉着程平从人潮中穿梭追了过去，“周丕你给哥站住！说的就是你，你还走？再走就是龟孙子！” -- 第216页 周丕三人尴尬地顿足，扭头看见简扬雄赳赳地走过来，硬着头皮道：“你叫住本公子何事？” “何事？刚才可看清楚了？哥和程哥……”简扬一把揽住程平的肩膀拍了拍，“可都是五箭正中红心！怎么？服气了没？中了三箭就哔哔哔自认天下第一的周大公子？” “呃……”周丕三人对视一眼，顿觉没面子。 他扫了眼简扬等人，忽地嗤笑一声：“我说简扬，你这号称顶天立地的汉子，咋回回都跟一个个娘们似的人混在一起？” 娘们似的人？ 简扬被他突然转的话锋听得一愣，转头看看简馨和冷妃等人，虽然异了男装，但到底难掩清丽风华—— 是娘们似的没错。 可，娘们似的关他们屁事！ 竟然敢说他姐，这是找死不成！ 就在简扬深吸一口气准备炮轰回去时，周丕仿佛抓到了他的痛处，率先开了口：“啧！难怪回回叫你去找乐子的地方你都不去，原来是好这一口哪！” 周丕身旁的两个人挤眉弄眼，让周丕更加嚣张：“啧！这几个娘们似的……跟在你后头这个长得最是俊俏哪……要我说……” 他话音未落，忽地就见一坨泥横空飞过，直接就堵在他的嘴里—— 满满的一大口。 “什么人！” 周丕身旁的两人大叫一声，然而刚张开口，又是精准的两坨泥正中大嘴。 “爷？”简馨一转头就看见身着紫金锦袍的萧奕大步而来，眉眼弯弯尽是笑意。 简扬和简宏见了，差点就跪了。 哪怕是萧奕递了眼神让莫声张，两人依旧忍不住觉得腿软。 自家闺女（姐姐）来看武举就好了，皇上这没事过来凑热闹让人压力很大啊！ “嗷嗷嗷……”周丕三人一边嗷叫一边扒着嘴里的泥，“神魔人敢踢老子一口泥！你知不知老子是谁！” 语落，就见数名侍卫上前把三人架住往外拖去。 “老子刚过了武举第一场，要考武状元的，你们敢抓老子！我告诉你我老爹是……” “去查是谁家的。”萧奕冷冷地觑了眼被拖走的三人。 要不是今日武举，他看这三人是现在就不想活了！ 简扬冲着一直腾空飞踢挣扎却被压制得死死的三人扬眉吐气地抡了抡拳头：敢欺负他家姐姐？要不是皇上姐夫来了，他绝对跟他们一对一单挑！ 白妃等人则丢了个同情的眼神。 得罪了暴君，那可不是自己随便死一死就能完事的事儿。 这一回，估计全家都得遭罪，活该！ 倒是简馨神经大条了些，语气中透着欢喜对萧奕道：“爷，刚才弟弟五箭正中红心，通过了第一场。” 萧奕扬眉，看向简扬的神色带着一丝褒奖：“当真？” “当真！”简扬一拍胸口自信满满，“要不是进场子前每人只发五只箭，弟弟能射中更多！” “若发十只箭，能全中红心吗？”萧奕含笑问道。 简扬挠了挠头：“这……恐怕会有些难度，但可以一试！” 萧奕颔首，该自傲是不虚伪，又贵在自知，不愧是馨儿的弟弟。 “可考虑过武举后想做什么？” 简扬一听这个问题就来了精神，一把拽住程平道：“回……爷，刚弟弟跟程平兄弟才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考武举后想去从军！” 萧奕来了兴致：“为何？” “自是保家卫国！”简扬挺起胸膛，乐呵呵地看了眼简馨。 其实他心里还有个冀望，那就是给自家姐姐长脸。 待以后别人一提到国舅，都知道是个靠自己从新兵蛋子做上大将军的，那多威风！ 若是谁敢欺负姐姐，也得先看看他手里的长枪允不允！ 这边简扬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雄心壮志，那厢站在萧奕身旁的简馨不由自主地瞥了瞥他身边的程平。 简馨脑海里大写了一个问号。 在站的这么多人里，难道就没有人发觉，这位程平公子—— 是女扮男装吗？ 是大家都眼瞎，还是只有她眼清目明？ 琢磨间，忽地就见萧奕换了个位置，走到了她的另外一边挡住她看程平的目光：“时候不早，咱们一起去第二场赛场罢。” 武举分三场，第一场是骑马射箭，第二场则是技勇。 “所谓技勇，先朝多以比力气为主。”萧奕带着简馨上了看台，给她解释道，“到了前朝，便改为了比武，走擂台赛制。” 经过第一场骑马射箭，原本九十九人只有六十人过了关，余下不过关者直接落榜。 “六十人的擂台赛，抽签选对手，分为三十个擂台进行对战。”萧奕对赛制了然于心，“对战决胜者可进入下一次的赛制。” “既然是抽签，那会不会出现双强或是双弱？”简馨好奇，“这样似乎并不能公平地分出强弱？” “馨儿说得对……”萧奕含笑，“为了保证公平，一场擂台赛后会有一次加时打擂赛，败者可自选擂主打擂，拥有一次夺回席位的机会。” 简馨恍然：“如此一来，倒是合适。” “快看，简公子和程公子抽到对打的签，两人上了同一个擂台。”刘嫔在旁低呼一声，众人抬眼朝场下看了过去。 那厢简扬一登上擂台看见是程平，登时愣了：“程兄弟，你……我是不是走错擂台了？” -- 第217页 第179章 争气点儿子老爹的脸差点被踩在地上摩擦了 简扬觉得程平这人不错，早就起了做兄弟之心，得知两人都有从军的心愿，那就更铁定了并肩上战场的鸿志伟愿—— 老天怎能把他们分到了一个擂台，非要刷下一个来呢？ “我对战十八号。” 相比简扬的满心不情愿，程平明显平静得多。 他亮了手中牌号，“我是十七号。” 简扬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手里抓着的十八号：“程兄弟别怕，哥一会儿给你放水，不让你难看。” “你看不起我？”程平倏地冷了眸光，脚下一挑，把长枪抓到手里，直指简扬。 简扬挠头：“哎，我不是那意思……程兄弟，我是怕你紧张。” “别废话，拿武器罢！” “哎，好！”简扬老实地应了一声，脚一挑利落地拿住长枪，待看清程平，憨憨一笑，“程兄弟，你也拿长枪？看，咱兄弟俩多般配！” 程平忍住没翻白眼：“出招罢！” 看台上，萧奕看了眼简扬用长枪的姿势，颔首问简宏道：“朕听说国丈家中有套枪法，号称天下无敌？” 简宏乐呵呵一笑，小声应道：“回皇上，这天下无敌不敢说，不过我们简家的家传枪法，少有敌手是真的！” “天下十八般武器，为何简家专研长枪？” “自是为了上阵杀敌！”简宏想也不想就应了，“简家的家传枪法乃从老祖宗世代相传，就为护卫家园。” 萧奕颇有兴致：“国丈可否给朕讲讲简家家传枪法的厉害之处？” “微臣乐意之至！”简宏刹间就开了话匣子般，口若悬河地开始讲了起来。 简馨在旁扶额，终于明白弟弟那么能说是随了谁。 简宏那厢说得口沫横飞，还不时以在擂台上与程平对打的简扬的枪法作为例子，感觉这样既能说得清楚，又生动易懂。 “皇上您看犬子这一枪风驰电掣般直入对手腹心，只需再一个上挑，必能将对手手中的长枪撂倒在地，如此一来……咦？诶？诶？” 简宏睁圆了眼，眼睁睁地看着简扬明明可以一枪挑飞程平的手中长枪，却完全没有按照家传枪法的步骤，反倒是突然顿足转身来了一个空枪回马—— 这小子是在做什么！ 知不知道老爹正在费心巴拉地给皇上介绍简家枪法，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传扬祖宗流传下来的宝贝枪法的大好机会！ 萧奕对简扬的动作亦略觉奇怪：“这是……” “这是，这是……”简宏挠头，挖心挠肺地找着托词，他忽地一拍双掌，“皇上，这是示敌以弱！对，示敌以弱！” “八成是因为犬子知晓哪怕是挑飞对方长枪亦无法一击得中，所以来招示敌以弱好寻找下一次机会一并把对手给撂了！” “哦。”萧奕慢悠悠地应了一声。 简宏暗地里长吐了口气：可算是忽悠过去了。 下一瞬又狠狠地瞪了眼擂台上的简扬，这小子今天到底在作甚！ 平日里天天提着耳朵教他对战需要偶尔出假招示敌以弱，偏生回回都不听。 回回都顶嘴驳斥说好男儿顶天立地，做不来那些假模假样的东西！ 那些话能气得他吹胡子瞪眼拍心肝抓肺！ 结果倒好，现在突然莫名其妙来这么一个空枪回马，明明往前一挑就能漂亮结束这场对仗，非要这个时候才记起平日的教诲，害亲爹差点在皇上面前丢脸，真是气煞他也！ 要是这一场不能漂亮地胜了，回去他绝对家法伺候！ 所幸的是简扬似乎隔空感受到了简宏的绝杀怒焰，接下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半空斜斜刺出长枪，终于将程平手中长枪挑落在地，稳稳地胜了这一场。 “好！” 周遭响起一阵阵轰雷般的掌声。 “赢得精彩！”简宏激动地站起身鼓掌，乐滋滋看向萧奕道，“您看，微臣刚才就说那是示敌以弱！犬子这一手枪法得了简家真传的五六成，您觉得可还行？” 萧奕颔首：“确实不错。” “那是自然……”简宏心情好，又继续开启了滔滔不绝模式，从祖宗十八代开始讲起简家家传枪法。 考场里，程平虽然一招之差败在简扬手里，但很快就在加时打擂赛上得胜，成功进入了下一轮的打擂赛。 按照打擂赛的规制继续比武，第二轮则是十五个擂台，第三轮为七个擂台，未抽中选手者直接进入下一轮…… 如此一轮接一轮地比，众人看得兴味盎然。 而简宏就一直没有在萧奕身边停过话头，从枪法到兵书，再到作战阵法，什么都能侃。 “爷……”眼见着擂台越来越少，简馨低声问，“这擂台最后是要选出第一名吗？” “自然。”萧奕回应，“每赢一场擂台计一分，最终分数优胜的前十人可以参加殿试。” “殿试就是您亲自出题考校？”简馨好奇。 简宏瞬间就闭上了嘴巴竖起了耳朵。 他家闺女这可是在给那臭小子开后门不成？ 殿试这种话题可是秘密哪！ 就算是天子近臣也不敢轻易询问帝意的好吗？ 他家闺女为了那臭小子竟然问得这般直接—— 简宏一边激动闺女的心意，一边又替闺女紧张。 -- 第218页 若是待会儿皇上恼了，他就赶紧挺身而出说是自己求闺女帮问的，皇上若是有啥不高兴的，往他身上招呼就成。 简宏紧张地攥紧了拳头，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老快。 萧奕和简馨哪里知道他心理活动那么丰富，两人低声说着话：“不错，殿试由爷亲自考校兵法、作战对阵等知识。” “那也会评出状元、榜眼和探花？” “自然。”萧奕含笑，“爷始终以文武并重推行，希望天下学子各展所采，为大齐效力。” 简馨偷觑一眼自家老爹绷直的身板，轻声问道：“爷，殿试难不难？” 萧奕睇她：“若然平日里熟读兵法史书，掌握了前朝今朝的各种战事情况，自是不难。” 简宏不自觉地挺起腰板，就差没拍胸膛：这些他可是天天都有抓那臭小子朗读背诵，而且还逼着一天写一篇万字心得看法！ 稳！ 第180章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海棠居士吗 简宏正暗自偷乐从萧奕这里听到了殿试相关的要点，殊不知萧奕所言早就被写入了武举的规则条例当中。 只要是考生，没有不知道的。 简馨亦没有再多问，事实上，若她多问几句，萧奕并不在意给自家国丈透露一二。 只不过简馨知晓自家老爹和弟弟都是喜欢白手打天下的性子，看真本事赢了才是真赢。 场子里一场接一场打擂的简扬自然不知道看台上发生的一切，事实上他打得酣畅淋漓，感觉浑身有着用不完的劲儿。 就这么打着打着，简扬抹了把汗再次上了擂台，一抬眼发现对手又是程平：“诶？程兄弟，你是不是走错擂台了？” 程平扫他一眼：“这一场是终决赛，虽然第一场我输了，但这最后一场我仍会全力以赴。” 他不像简扬精力充沛，这一路过三关斩六将下来，凭借的是一身功夫和过人的毅力。 简扬挠头…… 打得兴起的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把对手们都一一干掉了。 只不过，瞧着程平那浑身汗透咬牙强撑的模样：“你放心！哥一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绝对全力以赴！” 程平听了这话，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好！” 简扬望着程平的笑容呆了一瞬，感觉像是看见了雨后天晴拨云见日的那丝阳光，登时傻呵呵笑了。 “还不出招？”程平长枪一抖，朝简扬直冲而去。 想当然耳，最后这一场依旧是简扬胜。 然而程平是在耗尽最后一分力气瘫倒在地输的，输得心服口服。 简扬得胜，众人看得吐气扬眉，心情甚佳。 萧奕起身拉住简馨：“咱们回宫？” 简馨张了张嘴，蓦地就想起出门时候曾跟白妃等人说过，待看完简扬的武举考试，一同去天下第一楼用午膳来着。 难得和姐妹们出来，自然是吃饭逛街一条龙才行。 况且天下第一楼的那个说书人故事讲得好，她不仅想再去听一次，而且还想和姐妹们一起听。 就在简馨琢磨着怎么提出这个要求时，白妃探头过来：“皇上，娘娘想去天下第一楼用膳。” 这……直接的让简馨想掩面。 但白妃帮忙开了口，她当然不能掉链子，简馨扬起浸了蜜糖般的笑容：“皇上，今儿个弟弟考试成绩不错，不如我们去天下第一楼庆贺？” “好。” 对简馨的要求，萧奕向来不会反对。 他率先拉着简馨往前走去，简馨忙将手抽了回来：“皇上，臣妾穿着男装呢！” 没看着虽然人群被侍卫们隔开了距离，但看过来的目光还很是不少。 萧奕惋惜地将手背在身后，又听简馨继续道：“皇上，咱们一会儿能不能在天下第一楼的大堂用膳？” 大堂用膳？ 萧奕一挑眉，凝了眼简馨刹间会意：“馨儿想听说书？” 上一回离开天下第一楼时，简馨路过说书人就挪不开步子的一幕历历在目。 “皇上您真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 媳妇这么说，自然立即安排。 景公公得了吩咐，提前一步赶去了天下第一楼。 待到简馨等人乘马车抵达天下第一楼时，景公公早已候在外头，带着完美的笑容：“老爷，夫人，里面请。” 两人率先进了大堂，大堂里依旧坐了不少堂客，而前方的中央说书人坐的位置上，一名年轻人正在说书，不时引来用膳堂客的鼓掌喝彩。 因为简馨专程交代过莫要影响了酒楼的生意，是以众人进去时，并未引来太多人侧目。 景公公领着萧奕和简馨到一处离说书人不远不近绝佳位置坐下，简馨纳闷：“爷，怎么这桌子只能容咱们二人坐下？” 前来用膳的除了白妃她们三人外，还有老爹和弟弟，以及被弟弟热情带上的程平。 怎么也得弄个大圆桌一起坐着才算是热热闹闹吧？ 然而萧奕毫不奇怪地撩袍坐下，一本正经地欺骗自家媳妇：“大堂座位不足，只能分开坐。” “这样啊……”简馨扭头，隔着屏风才能隐约看到白妃三人一桌，而老爹、弟弟和程平又是另外一桌，想想这会儿真是用午膳的时候，他们低调出行，这样分坐倒也正常。 遂就不在多问。 -- 第219页 反倒是问起前来上茶的小二：“小二，你们是换了说书人吗？” 她记得上回说书特别厉害的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今日这个说书人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实在是年轻了些。 小二一听就笑了：“客官有所不知，我们天下第一楼除了美味闻名天下，最出名的还有天下第一的说书人。” “前不久酒楼刚举办了一个说书人比试，从大齐各地赶来京城参加比试的说书人无数，最后就是这位程公子独得魁首，成为我们天下第一楼的唯一说书人！” 小二似乎也成了程说书人的小迷弟，滔滔不绝道：“程公子讲的故事都是咱们从来没听说过的，无论是风月诗情，草莽英雄，还是公案侠义，神怪志异，绝对能让您听得赞不绝口，欲罢不能！” “说句实话，小的做小二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会说书的人。”小二露出痴迷的笑，“程公子的脑子里就好像有着成千上万的故事，无底洞一般，怎么都说不完！” 被小二这么推崇，简馨更加来了兴致，捧起茶饮了一口，就认真听了进去。 这一听，果然如小二所说，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难怪大堂里各个听得聚精会神，用完膳还要多点几道小菜继续听。 因为讲的是草莽英雄的故事，连萧奕也听出了几分兴致：“确实不错。” 待到一个故事讲罢，总算有客人依依不舍地结账离席，那位说书人饮茶休息，准备下一场说书。 简馨刚用膳至半，细嚼慢咽等着多听一个故事才回宫。 难得出来，一定要听够本了再走人。 不多时，就在说书人放下茶盏打算开始讲下一个故事的时候，有几人从酒楼门外走了进来，一溜烟小跑到说书人跟前，激动地问道：“请问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海棠居士吗？” 第181章 多亏了外祖母的百子千孙汤才生了龙凤胎 海棠居士？ 简馨莫名嘴角一抽，看向那说书人的目光颇为复杂。 这位就是娘亲神秘兮兮给她那小图书的作者？ 这么年轻？ 看着一点都不觉猥琐，反而挺白皙干净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娘亲给她的小图书居然不是几十年前压箱底的宝贝，而是新近买的？ 以这说书人的年纪，怕是这两年才开始写书的罢？ 娘亲这么与时俱进地跟进小图书市场行情，就让她很自愧不如。 不过，看着那几位小年轻一个个带着星星眼看向说书人的模样，简馨顿悟，看来追星这种事情不分古今。 古人追起星来，也是很厉害的。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程海看着眼前几个满目崇拜的小年轻，连连摆手，“你们认错人了！” 追星小分队一脸失望之色，领头之人不死心道：“您昨天、前天、大前天在这里说书讲的故事，都是海棠居士写的。” “对……”旁边的人用力点头，“如《射鹰英雄传》，《倚天屠虎记》，还有《鹿鼎传》！” 程海表情一尬。 原来是追小说来的，害他还以为是追小黄书来的，真是吓人！ “诸位误会了，前几日说书的故事都是参考，咳咳……”程海清清嗓子，“海棠居士的作品改编而成。” “真的不是你？” 追星小队失望极了。 “在下不过是个说书人，几位要是感兴趣，可以坐下来听书？”程海脸上尽是招揽生意的客气笑容。 追星小分队摇头：“不必，多谢。” 他们没钱，要真是海棠居士的话，一咬牙就点个茶了。 可这又不是海棠居士，就不舍得辛苦挣来的钱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眼睁睁地看着追星小分队神速离开，程海额角崩了崩，默默地坐下，准备开始说书。 简馨睁圆了眼，捧着茶看着程海—— 又来了个穿越的？ “馨儿？”萧奕敏锐地感知到简馨情绪的变化，不解地握住她的手。 简馨回过神，悄悄吁了口气：“爷，刚才他们在说海棠居士……” 萧奕黑眸一凝，轻轻捏了下简馨的手心：“要不现在回去？” “呃……”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可没有暗示什么！ “咱们还是听他说书好了……” 她默默地把手抽走，假装认真听书。 可，就没怎么听进去。 怎么就又来了一个穿越的呢？ 待到故事讲完，众人午膳早就用过了，饮完了茶便起身离开。 出了天下第一楼不多久，后头传来好几声呼唤：“平儿！平儿！” 程平顿足转身，简扬跟着他扭头看去：“程兄弟，那个说书人在叫你？” “那是我哥。”程平平静地回应一句，朝程海走去，“哥……” “你什么时候来了天下第一楼？”程海欢喜地看着自家妹妹，“哥还想着说完书就去看你考完试没？考得如何？可有考过？” 程平弯起嘴角一笑：“考过了，两门都是第二。” 早前她进酒楼时，程海专注说书并未看见她，直到刚才众人起身，才发现自家妹妹来了。 “走，咱们回家好好庆祝庆祝！” 程海笑得合不拢嘴，要不是刚和天下第一楼签了合同，他今天定要去给自家妹妹捧场。 -- 第220页 他兴高采烈地拉着程平往回走，简扬忙跑过去拦下：“程兄弟，三日后殿试记得别迟到了！” “你是什么人？” 程海挡在程平面前，跟看贼似的看着简扬，“谁跟你是兄弟了？别胡乱攀扯关系！” 简扬挠头：“哎……哥！这个，我和程平是同一场的考生，虽然初次相识但是一见如故！” “去去去，谁跟你一见如故！”程海嫌弃地挥挥手，拉着程平转身就走，“平儿咱赶紧走，省得被些泼皮无赖黏上！还有……”他一边走一边扭头指着简扬，“没事别乱叫哥，谁是你哥了！” “哎……这是……咋地了……”简扬百思不得其解，摇头叹了口气，“得，殿试那日再好好给程平说说。” 简馨带着又见到一个穿越者的震惊回了宫，只不过这事到底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能默默地埋在心底，琢磨着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那个说书人。 不过无论如何，目前看来和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干系—— 刚想到这里，脑海里就莫名涌现了自家弟弟自来熟地跟程平称兄道弟的画面。_- 隔日午后起来，凤阳宫迎来了最尊贵的客人，萧奕的外祖母谭老夫人。 谭老夫人来得突然，几乎是人被送到了凤阳宫前，简馨才得到了消息。 她急忙亲自迎了出去，扶着谭老夫人进了凤阳宫内。 一年多不见，谭老夫人依旧如当初在桐城时候见着的模样，优雅清贵，但双目看向简馨时却像是不认识似的。 “外祖母，我是馨儿。”简馨拉着谭老夫人坐下，在她耳边温声说道。 “欣欣？是欣欣？”谭老夫人伸手抚上简馨的面颊，细细端详，“是娘的欣欣吗？” “不，不是……”简馨略囧，上回在桐城谭老夫人也将她错认成了自己的女儿欣欣，她忙解释道，“我是馨儿，是阿奕的媳妇馨儿。” “阿奕的媳妇？”谭老夫人眼睛一亮，倏地就落在她的肚皮上，“孩儿呢？你给阿奕生孩儿了对不对？” “生了的。”简馨含笑，忙招来麦冬去把大宝小宝抱过来，“生了一对龙凤胎，小名就叫大宝和小宝。” “那可真是太好了！”谭老夫人拉着简馨的手，笑眯眯地看着她道，“外祖母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定会给阿奕延续香火。外祖母配的药方是不是特别好？你瞧这不就一举得俩了！” 简馨脸上的笑容一滞。 想起了当初在桐城时候，大半夜谭老夫人端着黑漆漆苦死人的百子千孙汤来给他们喝的场景。 不止如此，第二日早上，谭老夫人还给她准备了另外一大碗苦死人的……安胎药…… 囧…… 只是望着谭老夫人那慈爱的笑脸，她不得不违心地应道：“是的，多亏了外祖母给的汤药，真的很管用。” 听了这话，谭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你这丫头真是个好孩子，你瞧，外祖母给你带什么来了？” 说完，她就从袖笼里掏出了两张纸递给了简馨。 第182章 千防万防还是被大宝撞肿了 “这就是百子千孙汤和安胎药的药方。”谭老夫人把药方放在简馨的掌心上，“这和一般的药方不一样，是祖宗传下来的珍贵药方，以后定然能够用得上。” “多谢外祖母。”简馨默默地把药方叠起，小心翼翼地揣进了袖笼里。 “孩子呢？外祖母想看看孩子。”谭老夫人拉着简馨的手，絮絮叨叨道，“外祖母年纪大了，趁着还能走坚持着过来见见你们和孩子，就怕再过两年，想见也走不动了。” 简馨的眼眸霎地就湿润了，她别过了眼，正好看到麦冬牵着大宝小宝进来，忙过去拉着两个孩子走到外祖母跟前：“大宝小宝，这是外曾祖母。” 大宝和小宝自来熟地爬上了榻，两人仰着脸蛋儿看谭老夫人，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呀眨地，充满了好奇。 谭老夫人抱起大宝细细地看：“这是阿奕。” 简馨：“……” “这是……欣欣。”她又细细打量小宝。 简馨：“……” 虽然一开始进来时候谭老夫人的状态如同当日在桐城那般不识人不记事，可后来跟她说话又似乎是正常的，但这会儿，怎么好像又不正常了。 简馨想起谭老提过谭老夫人的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心下仍是忍不住黯然：“外祖母，像阿奕的是大宝，另外一个是小宝。” “外祖母知道。”谭老夫人放下大宝，小心地把小宝抱了过去，伸手摸着小宝肉嘟嘟的脸蛋儿，眼睛红了，“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像极了欣欣小的时候……” 她的宝贝女儿啊…… 谭老夫人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拉住简馨的手：“馨儿，谢谢你，欣欣在天之灵也定然会欣慰的。” 简馨忙摆手：“外祖母，当不得，这是馨儿该做的事。” “好孩子……”谭老夫人深吸口气，“这是你的福气。能够顺利生下两个孩子，今后定然也会福泽延绵。” “你呀，可得好好收着外祖母给的方子，以后等两个孩子大些了，再多生几个，为皇室开枝散叶。” 简馨：“……” 两个就很多了，多生几个是虾米意思？ “阿奕自幼就受尽苦头……”外祖母叹口气，“又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认准你就不会再找别人。虽然辛苦些，但是你要记住，多子多福。” -- 第221页 “馨儿记住了。”简馨脸上的笑凝结成了尴尬。 “娘娘。”麦冬从外头走了进来，屈膝道，“太后娘娘来了。” “快……有请……” 不多时，太后便进了殿。 她迈步进殿看见谭老夫人后，先是顿下了脚步，随后神情激动地低唤了一声：“堂伯娘！” 她快步走到谭老夫人跟前坐下，取了帕子一边抹着眼角一边道：“堂伯娘您来了京城，怎么也不跟哀家说一声，哀家好让人接你去慈宁宫。” 然而谭老夫人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看也不看太后一眼，依旧抱着小宝在逗他。 太后尴尬了一脸，看着简馨道：“瞧哀家一见着堂伯娘就太高兴了，把她生病的事情都给忘了。” 她又假意抹了抹泪，“自从得知堂伯娘得了那个病，哀家这心里就不好受。” 简馨蹙眉，太后这样当着外祖母的面直言她的病，委实是过分了：“外祖母精神挺好的，太后莫要担心。” 太后一滞：“哀家这也是关心堂伯娘……” 殿里头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应声。 太后愈发觉得尴尬。 她看了看大宝，本想伸手去抱，忽地又像是想起什么了顿住了，转而朝小宝伸手过去：“小宝乖，让太后抱抱……” “啪！”地响亮一声响起，众人暗抽一口冷气。 竟是谭老夫人一巴掌打在了太后朝小宝伸去的手上。 大殿内更加安静了。 太后何曾被人这么打过？ 她捂着手，颤抖着唇看向谭老夫人，正欲发作，刷地就被谭老夫人拉住了手：“你是阿香？” 太后的闺名确实是阿香。 只是，她现在手疼得紧，早没了和谭老夫人认亲的心情。 若不因为这是在凤阳宫里，处处都有皇上的眼线，她绝忍不了被谭老夫人这么一巴掌打了。 太后深吸口气，努力做出惊喜的模样，然而那笑容挂在脸上看着却甚是扭曲：“堂伯娘，您可算想起哀家了！” 谭老夫人歪头凝视着她：“你是大宝小宝的堂祖母，大宝，去抱抱堂祖母。” 太后笑得僵硬：“堂伯娘说的是。” 她如今是太后，名义上就是大宝小宝的亲祖母！ 偏生这病入膏肓的老娘们竟然说她是堂祖母，无异于又打了她一巴掌！ 她又再深吸口气，强自保持镇定。 就见大宝吭哧吭哧地往她这边爬了过来，太后瞳孔一缩，某种说不上来的紧张感爬上背脊。 大宝这娃儿也不知道怎回事，最近只要一见到她就特别热情地要她抱—— 可回回抱着抱着总会打疼她！ 要么就是呼巴掌，要么就是拿玩具乱敲，简直是搞得她心惊胆战，连凤阳宫都不敢多来了。 现在骑虎难下，太后只得小心翼翼地把大宝抱在怀里，打起一百分精神谨防大宝出手。 大宝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太后，咯咯直笑。 太后一手环抱住她以防被她伸手打到，一手按在了她的肚子上以防被她撞着，大宝倒也不闹，就上下地蹬着脚丫子蹦跶。 “这孩子活泼……”太后自觉防得稳妥，暗松口气道，“小宝稳重多了。” 刚说完这话，太后忽地就觉眼前一阵暗影，下一瞬就被如同小火箭炮一样的大宝用脑门撞上了她的额头：“哎哟！疼死哀家了！” “大宝！”谭老夫人惊呼一声，急急把小宝放下，将太后怀里的大宝抱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抚上了她的小脑门，“有没有撞疼？外曾祖母的小心肝啊，你可得小心点，撞疼了外曾祖母得多心疼！” 被撞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的太后晃了晃身子，在身旁嬷嬷地搀扶下才坐稳了。 大宝的脑袋难道是用铁铸的不成？ 怎么会撞得她那么疼！ “太后娘娘，您的额头肿起来了！” 第183章 皇上您指导臣妾绣花这是认真的吗 太后一听，忙伸手抚上额头，果然真摸到了一个肿包，惊得嘴角都抖了：“快，给哀家拿手镜来！” 嬷嬷赶忙递上去手镜，太后细细一瞧：“堂伯娘，大宝她把哀家的额头都给撞肿了！这可不是第一次了……” 她就知道大宝这孩子抱不得，回回都让她负伤回慈宁宫！ 偏生又是个几个月的孩子，让她想打想骂都碍于面子不敢动手！ “哎哟，外曾祖母的心肝宝贝！” 谭老夫人心疼地抱起大宝摸着她的头，掌心下平缓的手感让她心安了安，可神情焦虑又紧张，“这还不到一岁的宝贝，要是被堂祖母给撞出个好歹来，如何对得起皇室列祖列宗！” 太后气得目瞪口呆。 明明是大宝把她额头给撞肿了，搁谭老夫人嘴里，倒成了她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可谭老夫人的辈分在那，她要是当众顶撞一句，皇后这还不得传扬出去坏她的名声？ 不能留一丝把柄在皇后手里。 她忍了…… 太后捏住手镜的指甲都泛了白，暗暗深呼吸了几口，强忍着换了话题：“不知堂伯娘来京城，打算住在何处？不若去哀家的慈宁宫住，也好让哀家陪陪您。” “太后娘娘……”这事儿简馨在接到谭老夫人来的通知时已经听景公公提了，“皇上说让外祖母在凤阳宫住下就行，离着两个娃儿近，也好让孩子多陪陪她老人家。” -- 第222页 “那怎么成？”太后急急赶来，就是想要隔开谭老夫人和帝后，“老人家睡得不踏实，两个娃儿夜里要是哭闹了，怕会影响睡眠。” “慈宁宫清静，还是去哀家的慈宁宫住好。” “我和馨儿住。”谭老夫人忽地冒出一句。 “堂伯娘，那怎么成？还是随哀家回慈宁宫罢？”太后苦口婆心劝道。 “不去不去！”谭老夫人忽地站起来，指着门口道，“你走，你赶紧走！” 大殿里又是陷入诡异的静默当中。 太后气得面皮直抖，倏地站起身：“堂伯娘不接受哀家的一片好意，那哀家就先回去了！” 就算是佛也是有火气的。 她的姿态已经摆得这么低了，堂伯娘还如此不给她面子—— 真当自己是什么人了！ 真正的太后，现在是她！ 太后气咻咻地离开了凤阳宫，据说回去就躺下了，请了太医去看诊，说是入了头风，需得卧床休息两日。 待到夜里萧奕回来，简馨把白日发生的事说了，萧奕神色淡淡：“外祖母本就有恙在身。太后的情况朕着太医问了，并无大碍。” 许是养尊处优惯了，经不得气。 但外祖母有什么过错？大宝又有什么过错？ 大费周章请太医过去，又是何必？ “外祖母的情况……”简馨捏着手里的绣花针，想起白日的事。 要说外祖母老年痴呆得严重，简馨又觉得比起上回在桐城好了许多。 尤其是外祖母跟她说起药方的事，还有逗两个娃儿时，几乎看不出来有神智不清的状况。 可要说正常，外祖母对太后的反应，又似乎不怎么正常…… “外祖父说了，自从得知咱们有了大宝小宝后，外祖母的精气神日渐好转。”萧奕搂住简馨，将她手里的绣花针接过插在绣布上，“前些日子非要闹着进京来看孩子们，不然外祖父也不会带她山长水远地过来。” “那倒是好事。” 萧奕却叹口气：“望是如此。外祖父只担心这是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 简馨愣住，回光返照能持续大半年这么久吗？ 不能吧？ “既然外祖母来了，咱们陪她好好过些日子就好。”简馨见萧奕情绪沉重，不由安抚，“只是委屈了外祖父，不能和外祖母同住。” 谭老夫人要求住进凤阳宫陪外曾孙，因凤阳宫是后宫，谭老便只能住在雍檀宫了。 “馨儿在绣什么？” 萧奕颔首，将注意力转到了简馨抱着的绣布上。 简馨失笑：“在给外祖母绣一副抹额。” “大宝不小心扯松了外祖母的抹额……”简馨想起自家那不到一岁就力气大得不像话的闺女就觉得好笑，“扯下来后，外祖母还以为她欢喜上头绣的花，正给她讲着是什么花呢，结果大宝滋啦一声就把抹额给撕了……” 亏得谭老夫人不介意，还乐着夸大宝手劲儿好。 “所以我就想着给外祖母亲手绣个抹额。” “馨儿绣工日益渐佳……”萧奕打量着打量着简馨手里的绣布，颔首赞道，“这几朵红玫瑰甚为神似。” 简馨：“……” 她拿起绣布往烛火边上挪去，拉住萧奕：“你看清楚些，这像红玫瑰？” 她绣的是两条胖乎乎很可爱很趣致的锦鲤好吗？ “是朕看错了。” 仿佛嗅到了简馨的一丝怒火，萧奕瞬间改口，“朕觉得这个日落西山染红霞的景致极为绝妙，在馨儿一双妙手勾勒下犹如人在景前，心胸开阔！” 噗嗤！ 简馨没忍住笑了。 萧奕这昧着良心吹捧的话，听着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她郑重解释：“奕，这是一对锦鲤，象征着福运绵绵。不是红玫瑰，也不是日落西山染红霞！” 再下去萧奕能为她绣的抹额作诗了！ “朕就说看着特别喜庆，原来是一对锦鲤，绣得好！栩栩如生，逼真入神！” 简馨噘嘴，伸出食指戳了戳萧奕贴近的脸：“少来，你刚才说这是玫瑰和晚霞来着……” 她肩膀一耷拉，愁了起来，“要是外祖母不喜欢这个抹额，那怎么办？” 今天可是当着麦冬和两个娃儿的面拍胸口给外祖母亲手绣抹额来着，这回头一拿出手，让外祖母给嫌弃了多不好意思…… “怎么会。”萧奕安慰简馨的同时，把她手里的绣布接了过去，细看片刻后道，“这几朵玫瑰，额，不，这锦鲤身上的几团红纹绣得极好，若是将鱼身边缘部分再绣得清楚些……” “例如加些金色丝线做鱼鳍的边缘……”萧奕抽出一根丝线比划，对自己的见解极为满意，“馨儿觉得如何？” 第184章 她特么就不该一时心软信了皇上 萧奕当然不会绣花。 但这并不妨碍他自认有着无可比拟的审美，再加上见不得自家馨儿难过，所以自然要认真替简馨出主意。 遂，简馨就在萧奕的指点下，一会儿穿白线，一会儿穿金线，两人头挨着头边绣边讨论—— 如何才能让这两条锦鲤更像锦鲤一些。 结果……咳，简馨望着最后的成品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怎么就突然脑子秀逗了相信男人对女红上面会真有什么审美呢？ -- 第223页 这下好了，好端端至少能见人的抹额彻底砸手里了。 “朕觉得不错。”萧奕看着手里的绣布，对其别出心裁的设计觉得甚是有趣，“想来外祖母会喜欢的。” 简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萧奕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确定？” “当然。”萧奕的眼神异常坚定，“明日做好了送给外祖母，她定然欢喜。” “好吧……” 外祖母和萧奕有血缘关系，说不定真如萧奕所说，会喜欢这两坨再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锦鲤？ 萧奕那么笃定，她总得相信一下。 然而，第二天就被打脸了。 虽然外祖母看到抹额时候夸了一句：“还挺好的。” 但从外祖母动作迅速地将抹额收进怀中，并且立即转移了话题来看，简馨就知道那句老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得太真切了。 她特么就不该一时心软信了萧奕。 这下好了，自己的女红功夫怕是让外祖母印象深刻了。 哎…… 其实原主的女红手艺不算差，她刚穿来那会儿还曾练习过一阵子。 只是手艺是一回事，真正到构图和下手，又是另一回事。 就很惆怅…… 所幸外祖母不再提这事，向来心宽的简馨郁闷了一下下后，也将它抛诸脑后了。 这一日依旧是逗大宝小宝中度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亲外曾祖母，大宝小宝和谭老夫人一点都不生分，逗得谭老夫人欢喜极了。 简馨悄咪咪地观察过，谭老夫人的病情确实是时好时坏。 大多数时候都是正常又清醒的，但有些时候却又看着糊里糊涂—— 例如会突发又不认识她了，又或者变得毫无表情谁也不搭理，又或者拉着大宝小宝喊阿奕和欣欣…… 只不过发病的谭老夫人并不会大嚷大闹，反而让人觉得心酸。 又过了一日，就是武举殿试。 殿试结果意料中地让人欣喜，经过一番关于兵法，作战对阵等当场考校后，简扬被萧奕钦点为状元，而程平则被点为探花。 简扬安慰程平：“哥听说这探花非得要长得英俊潇洒不凡的人才能担任，所以圣上才点了你做探花……” 程平眯起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堂堂武举看中的是一身功夫本事，谁在乎面容相貌？ 这不侮辱人吗！ 简扬：“……” 他挠挠头，快步追上程平：“哥不是那个意思，哥是夸你功夫身手厉害，兵法知识过硬不说，还长得一表人才，人见人爱，所以圣上才钦点你为探花……” “探花虽然是第三……”简扬边走边围着程平绕圈，“可咱俩比那榜眼强多了！” 程平被他绕得眼晕，停下脚步问道：“咱哪强多了？” 简扬咧嘴一笑：“哪哪都强！早前在金銮殿里，圣上问咱们想要何职位，榜眼张嘴就要当京官儿，有啥出息？” “可不像咱俩，胸怀天下，自请从军，报效国家！这才是真威风！” 他嗓门大，嚷得豪气壮志，话语一字不落地落在了得知喜讯赶来的简宏耳朵里。 简宏一个箭步上去拍了简扬一记：“浑说什么！你老子我不也在京中做武官？做京官就不能造福百姓了？爹看你这是高兴傻了欠收拾！” 简扬被简宏提着耳朵揪了一圈，连连求饶：“爹，儿子知错了，您下手轻点……程兄弟还在呢，您给儿子留点面子……” “嗤！”简宏收了手，乐呵呵地看向程平，“小兄弟，简扬这小子平日里除了嘴碎外没啥毛病，有义气能担当！回头你们一同去雁南城，就麻烦你多照应照应。” 程平忙摆手：“伯父，当不得。” “没事！你身手了得，冷静自持，很是出色！这小子若是又犯浑，你直接收拾便是，就说这是他老子同意的！” 武举打擂时，简宏对程平悍不畏死百折不挠的拼杀精神印象极深，对他深有好感。 有程平这种稳妥性子的人在旁看着点简扬，自是叫人放心。 “爹，您说啥呢！程兄弟比我小，当然是我照应他了，你咋还麻烦起人家来！” 那厢程平却笑着对简宏道：“多谢伯父夸奖，平儿会尽力而为。” 言罢，程平拱手转身离去。 “哎，程兄弟……”简扬巴巴地伸手想追，却被简宏拎住了后脖子，“浑小子！还不赶紧跟老子回家去庆祝！” 日子就这么又过了小半个月，很快就到了五月底，马上就到大宝小宝的周岁了。 慈宁宫中，太后慢条斯理地饮着茶：“大宝小宝的周岁宴……皇后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心腹嬷嬷应道：“回娘娘，奴婢听闻早在半月前就开始准备，现下都已安排妥当。邀请朝臣勋贵的帖子都已一一下放下去了。” “那就好。”太后嘴角勾起一丝阴恻恻的笑容。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谭老夫人是打算周岁宴后再离京？” “回娘娘，听说是的。” “那就更好了。”太后冷笑，“这次是新仇旧恨，一起都报了。” “张嫔不顶用，死了也是活该。只不过，哀家真正的后招，那是谁也料想不到的。” “下去安排好罢，哀家迫不及待想要参加周岁宴了。” -- 第224页 原本她也只想安安分分做她的太后，身份尊崇，受万人敬仰。 可自打皇后生了孩子，皇上是一日比一日地不再重视她。 那怎么能行呢？ 她可是辛苦养育了皇上八年的人。 当初如果没有她，皇上早就葬身在这皇宫里了。 怎能因为区区一个皇后，就如此无视她？ 她总该给他一些教训，才能叫他记住如何好好孝敬长辈。 第185章 大宝小宝的周岁宴太后准备领盒饭了 大宝小宝的周岁宴开在六月初一。 这还是头一回两人正式出现在朝臣勋贵官眷面前。 两个小家伙继承了萧奕和简馨的好样貌，长得粉嘟嘟白嫩嫩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丝毫没有因为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而有半点怕生。 就看得朝臣官眷们一个个心都软成了水儿。 小公主小殿下实在是长得太好了，就好像是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一般讨喜又可爱。 周岁宴最重要的仪式就是抓周。 大宝和小宝被放在了一早备好的抓周专用大炕上，大炕上铺有厚实柔软的大红绸垫，中央则摆满了各种抓周用的物件。 有常见的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等。 然而最让人惊讶的是，上头还放了一小摞货真价实的奏折，一把货真价实的尚方宝剑，和货真价实的传国玉玺…… 官员勋贵见状，都暗暗抽了口气。 且不说奏折，端是那尚方宝剑和传国玉玺，哪里是一岁娃儿能够随便玩的？ 按着祖制，放上类似模样的物件代替就足够了。 而皇上竟然直接让人摆上了真品，不得不让人深思皇上对小公主和小殿下的重视之心。 大宝和小宝上了抓周大炕，两人看着满目琳琅的东西，吭哧吭哧就往前爬了过去。 小宝想也不想就抓起了奏折往嘴里塞，顿时引来朝臣勋贵的一声声唱和。 “小殿下日后定是勤理朝政的一代明君！” “小殿下心怀天下，为国为民！” “小殿下雄才大略，励精图治！” 一句句逢迎拍马的话听得简馨嘴角直抽抽。 就在众人一波接着一波地赞颂时，忽地就见大宝扑向了最中央的传国玉玺，肉嘟嘟的手抓住玉玺，吭哧就给抱在了怀里。 众人个个张大了嘴，呆住。 倒是小十八在大宝脑海里乐得打滚大叫：“小公主做得好！把传国玉玺抱稳了，以后小十八助你大杀四方，成为传颂古今的一代女帝！” “小十八历经风波，总算找到了最合意的宿主，就是您啊！小公主！小十八太爱您了！” 小十八欢喜地语无伦次，殿中众人却惊得没敢吭声。 小公主这……是啥意思？ 把传国玉玺抱怀里了，那岂不是意味着日后—— 想法划过心头，让众人没敢深思。 细数大齐历朝历代虽然从未出过女帝，但邻国可是有过先例。 加之，这传国玉玺沉得一般人两个手才能抓稳，小公主一下就捞怀里抱了个严实，莫非是上天的某种旨意？ 那，正在啃奏折啃得欢的小殿下，要怎么办？ 就在那一个个平日里在朝堂上张嘴能喷火剑的朝臣不知如何开口时，大宝乐呵呵地笑着，抱住传国玉玺往小宝身边挪了过去。 待挪到小宝身边，她大喇喇地把传国玉玺往小宝怀里一塞，登时让啃奏折的小宝把奏折给放在了怀里。 下一瞬，滔滔不绝的夸赞声浪再度在大殿中回荡起来。 “小殿下一手传国玉玺，一手奏折，必定是咱们大齐下一代明君！” “千秋万代，传承不灭哪！” “呃……”简馨和萧奕对视一眼，皆有些无语。 大宝把传国玉玺丢给小宝后，又眨巴着眼儿在看着大炕上各种各样的东西，就见她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似乎都没有拿起来的兴致。 小十八在她脑海里痛心疾首：“小公主啊！小祖宗啊！你咋就把最重要的传国玉玺给小殿下了呢？难道你不想做一国女帝了……小十八还想做一国女帝的系统呢啊……” 大宝对小十八的哔哔毫无反应，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在看到了放在最远处的尚方宝剑后刷地更亮了。 她滋溜地窜到了尚方宝剑旁，一双小胖手抱住宝剑呼呼地就举了起来。 登时又让唱诵尚未绝口的朝臣们张大了嘴，久久没有合上。 “小公主定是一代巾帼英雄，不差男儿！” “小公主义薄云天，武功绝世！” “呃……”抓周过后，便是送生日庆贺礼的仪式。 大齐周岁宴的庆贺礼一般不必送大礼，多是寓意吉祥的金玉饰物。 抓周大炕上的物件被一一取下后，大宝和小宝便坐在大炕上，两人前方放置了一个精雕青铜缸，专门用来让朝臣勋贵及其官眷上前送庆贺礼的。 两个娃儿一边啃着手，一边乐呵呵地笑着。 朝臣勋贵及其官眷们则排队轮流上前，道着贺喜的话，送着庆祝的礼。 一直端坐在侧首的太后温和慈爱地看着这一幕，眸光不经意地与正在排队准备送礼的某个官眷夫人对上了一瞬，复又挪开。 -- 第225页 随后，她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翘了一翘。 好戏，现在才开始。 那厢因为大宝把传国玉玺塞给小宝而伤心了一会会的小十八已经打起了精神，握拳自我安慰：“小公主拿了尚方宝剑，说不定日后就是威风凛凛的一代女将军！能够成为一代女将军的系统，那也很威风！” “小公主你别急，小十八去搜搜成为一代女将军都需要学习那些功课，回头小十八来教……咦？咦咦咦？有情况！” 小十八忽地闭了嘴，仔细听了片刻，双眼圆睁，“小公主，大事不妙！有人想要害皇后娘娘！” “就是快要排队过来给你们送礼的那个穿墨绿色裙子的人，她心里想着只要再靠近你娘两尺距离，就可以把蛊虫放到你娘的脚底下……” 小十八认真听着，“只要你娘踩了那条蛊虫，蛊虫就会从她鞋底钻入她的脚心……不好！她还说那是食脑蛊……” “什么是食脑蛊？小十八还没去查，但是一听名字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得防着点！” “小公主，你快点把前面这个大鼎抱起来，往那臭女人身上砸去！使劲砸她！把她砸晕了就害不了你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经常被小十八忽悠着去打砸收拾太后，大宝一听这句话，眼睛就亮了。 她往前爬了两步，抓住青铜缸举了起来，猛地一个用力—— 就往太后身上狠狠地砸了过去！ 第186章 她咋就这么倒霉回回都被大宝收拾 “哎呀，小公主您砸错人了！”小十八嗷嗷大叫。 大殿里倏地一静。 就显得大宝往太后身上砸去的那个青铜缸撞击到座椅扶手的声音特别响亮—— 以及太后那声一听就疼得不行的「哎哟」大叫。 青铜缸没有正中地砸到太后。 只是砸中了太后座椅扶手的同时，实实在在地砸住了她的手。 太后疼得眼睛一阵发黑，险些要厥了过去。 她甚至感觉到手掌骨怕是都折了。 只是在抬起昏黑的眼看见张府夫人就差两步之遥便到简馨跟前，她一咬牙忍住，面容扭曲道：“哀家没事，大伙儿继续罢。今日是小公主和小殿下的喜庆日子，大伙儿好好庆贺！” “这该死的老虔婆！”小十八气咻咻地骂道，“手掌骨折了还一心惦记着害人！小公主啊，您咋地就砸错人了呢？要不你把小宝跟前的大缸再砸一遍？” 然而这回大宝没搭理小十八，只自顾自地玩起早前掉落道跟前的长命锁。 送礼的队伍继续靠近，众人把礼同一放在了小宝身前的青铜缸里。 小十八急得直跳脚：“小公主！我的小祖宗！你赶紧拦一拦啊！那个坏女人马上就要靠近你娘身边了，那可是食脑蛊，食脑蛊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它一边飞快地敲键盘查询，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墨绿裙褂夫人走近：“嗷嗷嗷，食脑蛊是一种钻入人的大脑之后靠吸食大脑浆汁为生的蛊虫，一旦钻入人体，那个人就会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慢慢地就会什么也记不得，谁也认不得……” “这人太黑心了！胆敢这样设计皇后娘娘……小十八看到了看到了！” 无能为力的小十八看着那夫人在放下金锁时，轻轻地张开了另一只手的手心。 然后，一只非常小的青色虫子就落了地，飞快蠕动着朝简馨的脚底爬了过去。 小十八吓得噌地捂住了眼睛，但是下一刻又勇敢地拿开了手，欲哭无泪地看着蛊虫爬到了简馨脚边，接着—— 简馨抬脚往前挪了一步，一脚就踩在了那蛊虫上面！ 呜呜呜！ 皇后娘娘！ 小十八嗷嗷大哭，为什么它当时就没有绑定娘娘呢，如果绑定了娘娘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了！ 在它一心沉浸在伤心的时候，蓦地就听见大宝咯咯地笑了。 小十八睁开泪汪汪的大眼睛控诉：“小公主，你娘被人算计了你还笑得出来……小十八都要哭死了！不行！小十八要找一下怎么才能解开这破食脑蛊，一定有法子的！” “小公主，下回你可得配合小十八了，别再掉链子了……” 它一边碎碎念，一边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虽然小十八知道你讨厌太后，可砸太后可以挑下一回，今儿个该砸的是那黑心人才对……” 耳边还是大宝咯咯不停的笑，气得小十八撅起了嘴，抬头往外看去，这一看，就傻眼了。 不止是小十八傻眼，大殿里的许多人都有些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简馨踩下去那一脚后，一阵阵青烟从她的绣花鞋地冒了出来。 就在众人都觉得奇怪时，站在简馨身前不远的张府夫人，忽地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的脚为何会生烟？” “张府夫人怎么突然就倒地不起了，脸上七窍流血看着好渗人……” 萧奕眯起眼，起身走到简馨身旁：“来人，把犯妇抓起来候审！” 犯妇？ 满眼疑问的众人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又近臣拱手相问：“皇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简馨和萧奕对视一眼，轻轻地抬起了脚，露出了脚底下的一条焦黑死透的蛊虫。 -- 第226页 有眼尖的人瞧见了：“那是什么？为何刚才会冒青烟？” “这是一条蛊虫。”简馨收回脚，平静地看着脚底下的蛊虫，扬了声音介绍，“这是张夫人刚才路过时候，往本宫脚边丢下的一条蛊虫。” 蛊虫？！ 众人猛地抽了口气，蛊虫向来只有在苗域地区出现，是让人闻之胆颤的肮脏玩意儿，张夫人怎会有蛊虫，还想加害于皇后娘娘？ “本宫的鞋底浸了可以灭杀蛊虫的苗药，所以适才鞋底冒的青烟，是蛊虫焦化所致。” 简馨不紧不慢地睇了一眼骇然至极形容枯槁的张夫人，“子蛊与母蛊相连，子蛊焦化导致母蛊死亡。而……张夫人以自身精血养着母蛊，所以才会七窍流血。” 众人 又是猛地一抽口气，齐齐望向倒地的张夫人。 “来人，给朕好好审！” 萧奕一甩长袖，拉着简馨往主座而去。 麦冬则伶俐地带着奶娘把大宝和小宝带离大殿。 小十八惊呆了双眼：“别急着走啊！小十八还想看看后续剧情！” 然而没有人搭理它。 太后捂着刺心疼痛的手垂下了眼睛。 她的一颗心砰砰乱跳，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感几乎将她淹没。 张夫人向来隐蔽，怎会被皇后发现的？ 皇后不可能无端端在鞋底浸上灭杀蛊虫的苗药—— 那就说明她早就知晓今日之计？ 太后瞳孔一缩，悄悄地觑了眼简馨，一颗心跳得更加慌乱了。 皇上和皇后不可能知道她驱使张夫人做今天的事。 但张夫人若是将她招了出来，那她……太后一想到可能的下场，恨不得立即厥了过去。 早知道在她的手被大宝用青铜缸砸中的时候她就不该强忍下来，若是那时候闹开了，张夫人没有下蛊，便不会让她处于如今的危险境地。 太后内心如同掀起了滔天骇浪，她只觉额角嘣嘣抽痛，眼前阵阵发黑，好似随时都能昏过去也似。 不能昏过去。 她要盯紧了张夫人，不能让张夫人把她供出来，她要想法子把这件事揭过去—— 以后再寻机会把这一次受的一切找回来！ 因为张夫人的事情，周岁宴行完抓周和送礼的仪式后，众人尽数被请落座，当场看景公公亲自审案。 众人皆心生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帝后这次怕是不会善了。 只是，究竟谁如此胆大包天想害皇后娘娘？ 当真是张侍郎府上的张夫人张氏吗？ 第187章 一切都是太后指使的 景公公审案向来利落果断。 不过眨眼功夫，就已经带着人将张氏手脚捆绑，伸手往她嘴里抹了层麻粉以防她咬舌自尽。 “帝后在上，老身今日就不给你用大齐十八酷刑……”景公公阴恻恻地在张氏耳畔道，“你好生消受下老身专程让人发明的药丸子罢！” 言罢，掏出一颗药丸往张氏嘴里塞去，一捏她的下颚，猛地拍了一记，药丸就顺着张氏的喉咙滑了下去。 “此乃九死一生麻痒丸。”景公公轻声道，每一个字都带着让人惊恐绝望的兴味，“服用后数瞬内先是会感觉浑身上下皮肤麻痒难耐，然后渐渐顺着肌肤往内，一层一层透进去，直到痒至肺腑！” 他冷笑一声，看着张氏开始泛红的脸道，“可是已经感受到了皮肤上的麻痒？如今你手脚尽数捆缚，想抓也抓不到，想抓也抓不得！” “人人皆以为疼痛是最难忍耐的感觉，但是错了！” “真正最难忍耐的不是痛，而是痒！尤其是痒到让人恨不得死掉却又不能抓挠的感觉！” “就是……你现在身上的感觉。” 景公公寒意森森地望向面容开始扭曲的张氏，“这只是第一步。过一会儿，你就能感受到麻痒到让人想死的感觉渐渐侵入到你的肉里，到那个时候，你会恨不得拿起刀去割自己的肉……” “你的脑海里再没有别的想法，只要能够止痒，哪怕是亲手拿刀一刀一刀地割开自己的肉也在所不惜。” “但这还不算什么。”景公公又是一声冷笑，“等麻痒的感觉进入到肺腑的时候，你想想，你会怎么样？” “你会想用割过肉的血淋淋刀，一刀又一刀地往自己内脏里捅……” “那种感觉，是不是很销魂？” 张氏嘴里被塞了帕子，只涕泪横流地呜呜叫着。 “这才不过刚开始往肉里走，就怕了？” 景公公看着张氏，“你知道我们想问你什么，现在，你想说出来了吗？” “说！那个指使你下蛊害皇后娘娘的人，究竟是谁！” 张氏呜呜直叫。 景公公所说的那种麻痒，单是听他的描述就足以让人浑身发寒，可她确实切切实实地感受着，感受着那种恨不得杀了自己也不要承受的麻痒之感。 太后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大殿中央的张氏和景公公。 她没想到景公公会这么狠。 堵死了张氏服毒自尽的路就算了，竟然还不按常理出牌地用上了什么听都没听说过的麻痒之刑？ 如果是十大酷刑，张氏定能熬过去。 可这麻痒之刑，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天底下哪里有能够承受得了的人？ -- 第227页 就在太后心情慌乱地想着自救的办法时，张氏终于顶不住地点了头，求饶地看向景公公。 景公公满意一笑，一把扯下张氏嘴里的布：“究竟是谁指使你？” “是……是太后娘娘。”张氏嘴里麻痒得难受，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针落可闻的大殿里，却异常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胡说！”太后倏地站起来，“皇上，那贱妇蓄意栽赃哀家，皇上您要明察，还哀家一个清白！” 语落，就见大殿一侧走出来了一行人。 其中为首的正是谭老和谭老夫人。 谭老夫人朝萧奕走去，一双眼看向太后时含着森冷肃然之意：“皇上，一切都是太后指使的。” “不仅这次意欲下蛊伤害皇后，而且数年前，太后正是用同样的方法，让张氏下蛊害了外祖母。” 她这般一说，登时大殿里人人面面相觑。 谭老夫人是皇上的外祖母，亦是太后的堂伯娘，辈分在上，太后如何能做出那等不孝不悌丧尽天良之事？ “三四年来，人人都以为外祖母是得了痴呆之症，哪怕是看了无数大夫，也找不出原因来。”谭老夫人冷静地说着，仿佛那个人并非她自己，“真正的缘由是因为，那根本不是病症！而是被人下了蛊！” “食脑蛊。”她一字一顿地吐出三字，“一种钻入大脑后以脑汁为食，慢慢控制人的神智的蛊虫。” “刚才皇后以苗药焦化子蛊，引得张氏体内的母蛊身亡，外祖母所中的子蛊亦因此死绝，所以才会恢复清明。” “这一切，都是张氏受太后指使所为，还请皇上替外祖母、替皇后，主持公道！” 景公公冷然在张氏的耳边道：“说！” 张氏因体内的麻痒痛苦得只想早早了绝性命，她连连点头：“是太后娘娘指使妾身的。妾身本是苗域的人，因为懂巫蛊之术所以被太后娘娘找到。数年前太后娘娘说只要在谭老夫人身上成功下蛊，就会让妾身在京城落足，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妾身便去了桐城，找到了谭老夫人然后在她身上下了蛊。” “再后来，太后娘娘给妾身牵线，让妾身做了老爷的续弦……” “还有……”为了怕众人不信，张氏张大了血红的眼，“张嫔娘娘，太后娘娘还让妾身用蛊虫控制了张嫔娘娘，让她在春猎时候陷害皇后娘娘……” “张氏！”太后厉声呼喝，“都是一片胡言！” “妾身只求一死……”张氏疯狂叩首，用额头拼命地撞击着地面，以求疼痛来缓解深入肺腑的麻痒感，“妾身不敢有一句谎言，还请皇上明鉴！” “够了！”萧奕深吸口气，看向太后的黑眸写满了寒意。 太和殿内的人群很快就散去了。 太后加害皇上的外祖母的事情，仿佛如同一记惊雷轰炸在众人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皇上的外祖母是先后的生母，论起血缘关系来说，比太后更加正统而尊贵。 太后究竟是为什么原因残害谭老夫人？ 为何又在今日的周岁宴上想要残害皇后娘娘？ 这一切，怕都是一个无从知晓的迷。 皇室的事情，谁也不敢置喙。 只不过众人都知道，今日过后，这大齐怕是就不再有太后这么个人了。 朝臣勋贵及其家眷离开后，太和殿内安安静静。 萧奕看向太后：“当年外祖母突生恶疾，朕要回桐城去看她，你拼死阻拦，就是为了不让朕发现外祖母并非恶疾，而是被人下了蛊虫。可是如此！” 第188章 带回慈宁宫赐毒酒 太后早已腿软瘫倒在座椅上。 此时此刻，她已经感受不到手掌的骨折之痛了。 另外一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攥紧了她的心，今天，她怕是不得善了了。 不错，当年安排张氏给谭老夫人下蛊后，谭老夫人的病传到京城，刚登基不久的萧奕放下朝事要回桐城，她以死相逼阻拦了他。 彼时她的理由冠冕堂皇：皇上刚登基，大齐仍未安定，如果就这么离京回桐城，怕是会引来朝廷动荡，让天下不平。 皇上孝顺，但涉及大齐皇朝的安稳，最终还是听了她的话，只派了御医太医前往桐城，并未亲去。 为此，皇上亦恼了她甚久时日。 她之所以苦苦拦截，是因为知晓皇上略通稍许巫蛊之事，生怕张氏刚下完蛊，尚未稳定的时候被皇上看出端倪来。 而张氏说过，只要过上三个月，谭老夫人的巫蛊症状就会彻底消失，只要不是深谙巫蛊之人，绝对发现不了是因为中了蛊，而不是生病。 “哀家没有，不是哀家……”太后目光涣散，抵死不肯承认。 萧奕愈发寒心：“时至今日，你还不肯认错？” 谭老夫人咬牙：“胡香！堂伯娘自问待你不薄，阿奕更是尊你为母，你为何要如此丧心病狂？堂伯娘到底做了什么竟让你容不得我？” “做了什么？”太后忽地坐直了身，嘲讽地看向谭老夫人，“由始至终，你们都只是利用哀家而已！利用哀家养育皇上，利用哀家做牛做马！生母不如养母恩，可你回回在皇上跟前念叨先后的好……” “我呸！”她狠狠地呸了口口水，“先后哪里好了？身处高位时候从不把哀家当姐妹，独占先帝就算了，关键时候才想着把皇上托付给哀家，哀家没有亲手掐死皇上是看在同脉血缘的份上！” -- 第228页 “哀家带大皇上，自然当得皇上尊哀家为母！可在堂伯娘你的眼里，哀家一直都只是个下人罢了！” “当初哀家劝说让皇上尽快起兵……”太后指着谭老夫人，“就是被你拦阻了！是你跟皇上说不要听信妇人之言对不对？你就是见不得皇上听哀家的话！” 谭老夫人被气得浑身直抖：“胡香！你这个白眼狼！” “当初是你父亲求到我们跟前，非要让你进宫。你进宫后因为才情不佳不得帝心，又被后宫嫔妃们排挤，若不是先后悉心照应，你如何能够从小小才人一步一步升为妃位？” “再说皇上起兵之事，当日并非绝佳时机！若然草率出兵，不仅会伤亡甚重，而且还有可能功败垂成！” 萧奕冷声道：“当日哪怕没有外祖母劝说，朕亦不会因为太后一番说辞就轻易出兵。此事并不关外祖母，而你却因此对外祖母生了怨念，成为太后之后，找人对外祖母下蛊？” 太后刷地别过了脸。 “来人……”萧奕握紧拳头，一口牙咬得生疼，“将太后带回慈宁宫，赐毒酒。” “不要！”太后惊得猛地一起身，“皇上，哀家对你有救命养育之恩！你不能这么做！哀家……” “还是说太后想命丧于此？”萧奕双目冰冷地看向太后。 太后陡然腿软，跌坐在地。 景公公带人上前将其拖下。 谭老夫人看着太后的狼狈模样，长长地吁了口气：“皇上，张氏可否交由外祖母处置？” 萧奕走向谭老夫人，拉起她的手点头：“好的。外祖母，是朕让您受罪了。” “傻孩子……”谭老夫人含笑，“这哪里是你的错。” 周岁宴散，回宫的路上，白妃挽住简馨不解：“娘娘，谭老夫人早就知道是太后指使的了？” 今日太和殿上发生的事委实太让人吃惊了。 如果不是皇后娘娘提前有准备，怕是局势就不会如此轻易扭转。 联想到谭老夫人来京城的事，不得不让她猜测，这怕是谭老夫人真正的目的。 简馨觑了眼白妃：“你个鬼精灵，都被你猜中了。” 谭老夫人确实是来京前就知道了蛊虫之事，这一趟进皇宫住了一段时日，一是因为惦念两个孩子，二则是想诱得太后露出马脚，一举将她的真面目揭露。 “可你们怎么知道太后会对您下手？” “不止是本宫，包括皇上和两个孩子，还有外祖母，都做了周全的准备。”简馨应道。 她们猜测周岁宴是太后动手最好的时机，果然猜准了。 但太后会对谁下手，却并不知晓。 “那谭老夫人说她的蛊是因为娘娘您踩死了子蛊才受惠得解……”刘嫔歪着头用力想，“就是说谭老夫人知晓了自己中蛊，却没有解开？” “是的。”简馨点头，“外祖母巧遇高人，替她压制了大半蛊毒。” 所以外祖母才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而糊涂的时候并不长，则是因为子蛊受控的缘故。 “亦是因为那个高人，适才在太和殿才能知道下蛊者是张氏。” 众人终于恍然大悟。 “那个高人是什么人？”白妃好奇。 简馨摇头：“本宫亦不知晓。” 外祖母的事情，其实是近日才跟她们坦白的。 起初得知真相时，萧奕即是高兴又是震惊。 遂才众人合计定下这个法子，将真凶在众人面前揪出来。 白妃听了啧啧称奇。 以皇上那直接又暴虐的性子，竟然能隐忍而不是直接一刀了结了太后？ 不过，到底是有养育之恩的太后，未真相大白前，确实不宜动手。 无论如何，尘埃落定是好事。 太后平日里就阴阳怪气的，没想到心比想象的更黑。 连皇后娘娘都想害，该！ 简馨回了凤阳宫，两个娃儿因为累了一回来就睡着了。 望着两人甜甜的睡颜，简馨只觉心底暖融融的。 麦冬推门走了进来，神色古怪：“娘娘……” “怎么了？” 简馨给大宝小宝掖好被子，起身走了出去，“出什么事了吗？” 麦冬低声道：“奴婢听说太后不肯饮毒酒，又吵又闹地叫皇上去慈宁宫……” “皇上过去了？”简馨问道。 “是的……”麦冬点头，“娘娘，您要不要过去一趟？” 太后老妖婆想害她家娘娘，可不能让皇上一时心软了就免了她的死刑！ 第189章 打扰爹娘的大宝小宝 “不必。” 简馨打了个呵欠，抬步往寝殿走去，“本宫乏了，先歇会儿。” 萧奕定了的事情，向来不会有转圜。 太后害的不仅是她，还有萧奕最敬爱的外祖母。 况且这次人赃并获，又在朝臣面前，太后想活—— 绝无可能…… 刚小睡了不多会儿，萧奕就回来了。 简馨迷蒙中感觉到萧奕上了床榻，将她搂在了怀里，在她耳畔低语：“太后没了。” 她睁开眼，转身回抱住萧奕，却并没有说话。 “朕……谢她，也恨她。” 到了后来，简馨才知道那日萧奕去见太后最后一面，见到的是太后最丑陋的一面。 -- 第229页 太后抚养萧奕八年是事实，可她对先后的恨，对谭老夫人的恨，又让萧奕对她充满了恨意。 两年后，凤阳宫。 这夜萧奕从御书房回到凤阳宫时，简馨刚好沐浴完出来。 他搂住简馨在她脖颈边深吸口气：“馨儿真香。” 宫婢们早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萧奕一手搂在简馨那纤纤细腰上，一手托住她的下巴，伏身深深地吻了下去。 寝殿里只余相濡以沫的低吟声…… 萧奕索取片刻，一把将简馨腾空抱起，大步往床榻而去。 简馨迷蒙中微微睁眼，余光无意中瞥见了拖地的床幔，忽地揪住了萧奕的手—— 萧奕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下一瞬，帝后同时齐声而出：“萧檀！出来！” 寝殿里静得针落可闻。 片刻后，床幔再次动了动，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从里头探了出来，转瞬，小公主便钻出一个脑袋瓜，仰着头看帝后天真烂漫地问：“父皇，母后，你们怎么知道檀儿在这？” 小十八明明说了，如果要想有弟弟妹妹，就不能打扰父皇母后做喜欢做的事。 所以，她才拉着弟弟钻到床底下去的。 这样既不打扰父皇母后做他们喜欢做的事，又可以偷偷看看到底什么是父皇母后喜欢做的事，为什么回回都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才做？ 明明父皇最喜欢她和小宝，可一到夜里就带着母后去做最喜欢做的事，还不带上她们！ “父皇不是说过，夜里不得打扰父皇母后休息？”萧奕板着脸，“还不快快回去睡觉？” 大宝扁扁嘴，吸溜从床底爬了出来，非常认真地仰着头问：“檀儿真的不可以看看吗？” 帝后嘴角一抽，齐声斩钉截铁：“不行！” “好吧。”大宝对对手指，委屈吧啦地拖着步子走了出去。 一出寝殿，就倏地巴在门边，竖起耳朵偷听的同时，冲外头的麦冬和景公公做了个「嘘」的手势。 希望弟弟别被父皇母后发现，等弟弟回来告诉她也行！ 麦冬和景公公面面相觑，正琢磨着怎么处理时，寝殿里又传来了异口同声的声音：“萧渊，出来！” 大宝登时脸皱成了包子。 弟弟怎么也被父皇母后抓包了！ 直到萧渊垂头丧气地被丢了出来，萧檀快步过去拉住他的手安慰：“都是我不小心踢到床幔了，不然的话父皇母后肯定不会发现的……下回咱们再加油哦，小宝别伤心！” 帝后站在寝殿边上听到两人的话，无语地对视一眼。 简馨眯了眯眼，暗戳戳地琢磨着改天要再好好教育下小十八，不能教坏大宝了才是！ “怎么了？” 萧奕搂住简馨往寝殿内走去，见她若有所思，不由低声问。 简馨勾唇一笑忽悠过去：“没事，只是在想你今天比平日里回来得晚，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小十八的事情是两个月前她发现的，因为小十八的要求，再加上当年萧奕对小十八的态度，所以她并没有将小十八的事情透露给萧奕知晓。 “大魏单方面撕毁了与我国的和平协议，还屡屡在大齐边境进犯……”这件事萧奕本就打算回来跟简馨讲，“朕……想亲自领兵出征。” “亲自领兵出征？”简馨惊讶地半张了嘴。 萧奕身为一国之君，若是领兵出征了，大齐朝堂如何是好？ 大宝小宝才刚三岁，总不会让小豆丁去监国吧？ 听了简馨的担忧，萧奕淡笑：“无妨，朕打算安排沈遇监国。” 简馨挑眉…… 沈遇，大齐的平定王。 当初萧奕领兵回京夺回政权时，是萧奕的左膀右臂。 对沈遇这人简馨不算熟悉，毕竟她身处后宫，甚少接触朝堂。 但依旧听说沈遇为人严肃冷酷，手段雷厉风行，对萧奕的政论向来会以最强硬的态度执行下去。 萧奕信任沈遇，这点简馨很清楚。 “他欠了朕三条命……”萧奕含笑，“就算是杀了他也不会背叛朕，交由他监国朕很放心。” “当然，明面上由渊儿监国，沈遇在旁相助。” 简馨嘴角一抽。 一想到自家那个肉嘟嘟的娃儿坐在龙椅上听朝臣讨论朝事，就忍俊不禁。 “大齐本就是要交到渊儿手里……”萧奕不以为意，“提前熟悉下不是坏事。” “你是说真的吗？” 让三岁的孩子上朝，你这是虐童好不好？ “朕之所以要亲征……”萧奕已然换了话题，“不仅因为大魏屡番挑衅，而且因为当年朕曾发过誓。” “当年大齐和大魏对战，大齐无数兵士战死边疆……”萧奕深吸口气，“朕亲眼看到大魏士兵在大齐边境烧杀掳掠，手段残忍。” “最后那一役虽然胜了，但大齐和大魏两败俱伤，而师父……”萧奕忽地停下，将简馨紧紧地抱紧了怀里，“师父他老人家在战场上失踪了。” 说是失踪，是因为萧奕和楚灏都不肯接受师父已死的事。 没有见到尸体，他们怎么都不愿相信那个亲手教他们功夫本领的师父，就那么没了。 只是战场上尸骸如山，又如何能找得出来？ “大魏背信弃义，朕势必亲征。”萧奕咬牙切齿。 -- 第230页 简馨颔首：“好……” 既然萧奕立定决心，她便支持。 “馨儿，你随朕一同前往可好？” “我也去？” 简馨一怔，她只会两招花拳绣腿，上战场怕是只会添乱。 萧奕却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自然不必馨儿上战场，只需在边城等朕好消息就行。” “为什么想让我一起去？” 第190章 皇上带皇后出征她当然也要去 不是简馨不想陪萧奕出征，只是两个孩子才刚三岁，她哪里舍得？ 再加上萧奕是出征不是出差，她去了确定不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朕不想离开馨儿太久。”萧奕将她搂住，在她颈边轻吻，“朕知晓馨儿放不下大宝和小宝，但孩子总会长大的，让他们学习下独立不是坏事。” 两个娃儿除了折腾人外，还能被人欺负了？ “大宝小宝不是很喜欢冷妃她们吗？有她们看着孩子，大可放心。” 这个倒是…… 简馨点点头。 冷妃性子清冷，却是后宫里最能让大宝听话的人。 说来也奇怪，大宝还真挺黏着向来喜欢冷着脸的冷妃。 而小宝则成天由着刘嫔抱着逗，换了别人可未必行。 有小十八在，简馨真不怎么担心两个孩子受欺负。 听说当年大宝不足一岁那会儿，一见着太后就可着劲儿揍，都是因为小十八听到了太后恶毒的心声，指导大宝干的。 萧奕见简馨意动，加把劲儿游说：“战场上刀剑无眼，馨儿不担心朕受伤？若是朕受伤了，馨儿替朕包扎可好？” 简馨急急地捂住他的嘴：“别乱说。你不会受伤的，我陪你一同出征。” 萧奕亲征的消息过了两日就传开了。 白妃得知后一大早拉着冷妃和刘嫔着急火燎地来了凤阳宫。 “娘娘，臣妾听说您要随皇上御驾亲征？” 简馨颔首：“不错……” “臣妾也要去。”白妃想也不想就举起了手，“前线危险，臣妾跟着，路上也可以陪您说话免得您无聊。” 简馨看着巴巴地拉住自己的白妃：“出征条件艰苦，定不如在皇宫舒服自在。” “臣妾不怕。”白妃摇头，“愈是这样，臣妾就愈该陪在娘娘身边。” 以皇上那种臭男人的性子，哪里懂得体贴人？ 娘娘跟着去就是遭罪。 她必须要陪着照顾娘娘！ “冷妃，刘嫔，你们呢？”白妃扭头看两人，一副要去大家一块儿去的模样。 冷妃眉心崩了崩：“臣妾留下来照顾小公主和小殿下。” 帝后出征，路途遥远艰苦，她们帮不上忙，但可以照顾好大宝小宝，让帝后无后顾之忧。 刘嫔忙跟着应道：“臣妾可以帮忙看顾小殿下。” 小公主太过古灵精怪，只有冷妃娘娘的话才肯听。 但小殿下喜欢她，她也很喜欢小殿下。 小殿下交给她照顾没问题。 白妃张了张嘴，尴尬地转头看向简馨：“娘娘，她们照顾大宝小宝，那臣妾照顾您！” 反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去的意思。 简馨揉了揉眉心：“成，本宫回头跟皇上说说。” 不曾想，萧奕竟然答应了让白妃随行。 原因很简单，此行出征他定有不能陪伴在简馨身边的时候，白妃虽然看着闹心又碍眼，难得的是对简馨真心，有她陪伴，简馨不至于孤单。 又过了小半月，帝驾亲征。 简馨登上帝辇，抬眼就看见了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楚灏，不由惊讶：“奕，许久未见楚灏，怎么他随行出征了？” 这两三年楚灏经常来大齐找萧奕，但每每逗留十天半月就会离开，四处周游，待玩得累了，又会来大齐。 “前两日刚到，听说朕去打大魏，自然跟上。” 当年大齐大魏之战，楚灏便是与他一同前往。 因为师父失踪之事，楚灏对大魏的恼恨不比他低。 “而且，此行朕还有别的想法。”萧奕拉着简馨并肩而坐，缓缓道，“大燕国君命不久矣，大燕储君贪恋美色，昏聩不明，二皇子阴狠毒辣，五皇子刚愎自大…… 三人明面上称兄道弟，私底下斗个你死我活，无论谁最后上位，对大燕不是好事，对大齐也未必是好事。” “朕，想助楚灏一臂之力，夺大燕皇位。” 他简单的一句话，让简馨倏然怔住。 书中的楚灏因为萧奕被杀，愤而回国想法夺取皇位，再举兵回返针对沈廷之。 而如今萧奕活得好好的，楚灏便就没有如同书中所言回国夺嫡，反倒是继续他的流离浪荡的生活…… 简馨原本以为会就这么一直下去，可现在萧奕竟然有助楚灏夺位的想法？ 这就—— 很可行啊！ 反正原本以楚灏的能耐也拿得下皇位，加上萧奕这么个猛人，哪里会有成不了的事。 “先征战大魏，待大获全胜后，朕助楚灏夺位。” 简馨默默地觑了眼意气风发的萧奕：“你和楚灏商量好了？他乐意？” 以楚灏的性子，若不是萧奕死了，也不会激起他夺位的心思。 现在她瞧着楚灏日子过得逍遥得很，会赞成么？ -- 第231页 萧奕摸摸下巴：“还没问他，到时再说。” 与其让楚灏这么三天两头地周游闲逛浪费人生，不如想法子激他一把。 语落，就听外头响起白妃的声音：“姓楚的，你拦下本宫做什么！” 帝后对视一眼。 “我说白妃娘娘，这可是帝辇，你想干啥？”楚灏双臂抱胸，骑在马上俯视白妃。 白妃仰着脖子努力睥睨楚灏：“本宫找娘娘，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帝后在里头浓情蜜意的，你进去凑什么热闹？” 以他两三年来的观察，阿奕对这个女人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平日里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真不知她成天往皇后身边晃悠图什么。 原本以为她对皇后有不一样感情，但后来听她亲口否认过了—— 所以，难道就真的只是凭着和皇后的友谊，就这么黏糊糊地成日贴着皇后？ 真想撬开这女人的脑袋瓜看看，到底是怎么想的。 “姓楚的，你这人脑子里怎么成天都是些肮脏污秽的东西？”白妃仰头仰得很累，一叉腰，“你先给我下来，骑在马上算什么君子！” 楚灏无语地摸摸下巴，非常潇洒地跳下了马，从腰后抽出折扇刷地摇上了：“白妃娘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帝后感情深，浓情蜜意可不是正常？再者说，本公子也没说他们在马车里做什么事，咋到了白妃娘娘你的嘴里，就变得肮脏污秽呢？难道是因为白妃娘娘你在想些什么……” 他朝白妃俯下身，压低了声音，“不该想的画面？” 第191章 我活着回来了阿奕阿灏 放屁！ 白妃心里暴飚了一句脏话，双目冒火地瞪着楚灏：“你给我闭嘴！” 气得连本宫都忘了自称。 楚灏耸耸肩，啪地一收折扇按在嘴巴上，无辜地眨了眨眼。 白妃深呼吸数次，转头面向帝辇，正准备开口，又听见楚灏道：“你还真进去打扰帝后哪？就不怕被皇上嫌碍眼丢出来？” “第一，本宫本就是有事找皇后……”白妃叉腰，“第二，本宫若是进去了，绝对不会被皇上丢出来！” “打赌？”楚灏伸出一根手指，“本公子赌你最多只能呆一盏茶时间。” “赌就赌！”白妃白他一眼，“输了你名字倒过来写！” “成！”楚灏嘿嘿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以萧奕的耳力，他们在外头的赌局绝对都听见了。 有萧奕在，他根本不担心会输。 而且，哪怕是没听见，以萧奕的性子，能容白妃打扰帝后恩爱？ 绝无可能！ “皇后娘娘，臣妾给您带了您最爱的酸渍梅子。” “快些进来吧。” 车里传来简馨含笑的声音，白妃傲娇地朝楚灏丢了个眼神，一扭头蹭蹭地登上了帝辇。 白妃进了内里，先是向萧奕中规中矩地行了礼，随后才欢欢喜喜地把酸渍梅子递到了简馨跟前，小声地和她说道：“臣妾听说帝辇不晕车，想着麦冬怕是没给娘娘备酸渍梅子，所以专程送些过来。” 简馨捻了一颗酸渍梅子放进嘴里，顿时觉得舌尖尽是最爱的酸酸甜甜的味道。 还是白妃最懂她。 哪怕是不晕车了，能够啃几颗酸渍梅子，也是一种幸福。 自从白妃上来后就装模作样拿起奏折看的萧奕觑了眼自家媳妇的神情，不由皱了皱眉。 以后帝辇里得时常备着酸渍梅子才行。 不能让白妃钻了空子。 吃过酸渍梅子，白妃又找了话题，跟简馨聊起了大宝小宝的琐事。 一提到大宝小宝，两人便有说不完的话。 原本白妃只打算给简馨送了酸渍梅子就功成身退，毕竟她也没那胆子在皇上跟前晃悠太久，她的脑袋瓜那么可爱又聪明，还舍不得被皇上砍掉。 但有了和楚灏的赌约，那总得搏上一搏。 省得一出去就又被楚灏怼。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外头伸长脖子等着白妃被丢出来的楚灏觉得有些不对。 “阿奕……”他把折扇往腰后一塞，“我这有关于大魏的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进来……” 萧奕嘴角抽了抽。 楚灏这刚从北边游玩一圈回来的人，能有什么关于大魏的事要和他商量。 怕不就是不想输。 只不过，他摩挲着手里的奏折—— 相比能够哄馨儿开心的白妃来说，让楚灏把名字倒过来写一写，似乎也挺有意思？ 楚灏撩开车帘进了帝辇，抬眼就看到白妃坐在简馨旁边喋喋不休地说话。 啧…… 这女人…… 他大喇喇地往萧奕身边一坐，随口瞎扯着大魏的事。 诚如萧奕所料，他最近还真没有研究过大魏的情况，扯来扯去地还是半年前得知的一些消息。 按理说，萧奕应该很快就不耐烦，然后把他轰出去的同时，顺带不耐烦地把白妃也丢出去才对。 以他对萧奕多年来的了解。 结果，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萧奕竟然没有那么做！ 向来惜时如金、从不废话的萧奕，居然配合着他浑说八道地瞎扯，由着一滴贵如金的时间就这么过去！ 楚灏算着时间，心里急得如同挠痒痒般。 -- 第232页 尤其是不经意间看到白妃一边说话一边冲他丢来胜利在望的眼神，更是如坐针毡。 “阿奕。”楚灏冲着萧奕眨了眨眼。 他就不信萧奕没听见他和白妃在外头的赌约。 萧奕将奏折放到一旁，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嗯？” 楚灏又冲萧奕眨了眨眼。 “你眼睛抽了？”萧奕放下杯子，觑了眼天色。 楚灏：“……” 他的眼睛没抽！ 抽的是萧奕这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的心！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萧奕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白妃赢了，然后看他笑话。 楚灏捶胸顿足，这就是多年来在战场上并肩拼杀的换帖兄弟。 就在楚灏绝望地看着一盏茶过去之际，萧奕拿起一本奏折淡声道：“都出去罢。” 楚灏和白妃刷地同时抬起了眼。 这……这正好一盏茶的时间，一簇不多，一簇不少。 她和楚灏，算谁赢？ 然而萧奕可没心思关心谁赢，他关心的是，这两人无理取闹实在耽搁了他和媳妇共处的时间太久了。 “还不出去？”萧奕冷眉一扫。 白妃忙不迭地一溜烟退下。 楚灏摸摸下巴，同样识趣地出了帝辇。 “所以，这一局算谁赢？” 简馨被萧奕拉进怀里，扬起脸看他。 原来她家暴君也有这么淘气的时候。 “让他们自己吵去。”萧奕不甚在乎地摆手。 只要别来他面前碍眼就成。 大军一路出京，除了夜里扎营落宿外，白日里几乎都在行军中度过。 如此疾行了数日，在这一日傍晚扎营后，景公公忽然神色复杂地进营帐禀报：“皇上！有……故人来访！” 故人？ 彼时不仅萧奕和简馨，楚灏与白妃也一同在营帐里准备用晚膳。 听了景公公的话，萧奕不由扬眉：“何人？” “皇上……”景公公应道，“是……陆姑娘……” 陆姑娘？ 简馨和白妃对视一眼。 来了个姑娘求见本就颇为奇怪，然而更奇怪的是景公公的神情。 什么人能够让向来不动如山的景公公这般激动？ 萧奕其实一时亦没明白景深嘴里说的陆姑娘是何人，只不过景深从来不会让闲人叨扰，那这个故人就必定是故人。 “传……” “是，皇上。” 景公公得了命令，快速转身出了营帐。 不多时回返，身后带着一名紫裙女子。 那紫裙女子身材略高挑，小麦色的肤色显得健康活力。 不算生得特别好看，但却有种坚韧不拔的气质。 她一抬眸看见萧奕和楚灏，眼底便带着润泽的光芒，含笑道：“我活着回来了，阿奕，阿灏。” 第192章 她家男人的手不能随便碰 活着回来了？ 简馨眸底打了个问号，下一瞬便感觉萧奕握了握她的手：“是师妹……” 语落，便已经见楚灏一个箭步走上去，不可置信地张了嘴又合上，如此傻傻地重复数次，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阿琦，你真的没死？” 白妃在旁翻了个白眼。 虽然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女子是什么人，但从她对皇上和姓楚的称谓来看，确实是故人。 换了一般人，谁敢叫皇上的名讳。 也就只有楚灏不怕死。 现在又多了一个。 就不知这阿琦姑娘究竟是什么路数。 她耳尖地听到了萧奕对简馨的话，玩味地琢磨师妹的意思。 简馨恍然…… 这位竟然是萧奕师父，那个老伙夫的女儿，陆琦。 早前说起当年大齐和大魏一役时，萧奕曾提过一句关于陆琦。 说的是当时师父陆长风失踪，萧奕等人在漫山遍野的尸体中翻找，陆琦更是哭着喊着一具又一具地找。 众人一路找到一处断崖，看见断崖四处都是尸体。 陆琦要跳崖去寻，却被萧奕和楚灏死死拦住。 拦住了两回，在两人收拾战场无暇多顾的第三回 ，一转头就看见陆琦从断崖上跳下去寻人…… 但在两人领着士兵下山崖搜寻，用了几乎一天一夜时间都没找到陆琦。 直到隔日傍晚，有士兵从山崖下潭水里打捞到一具尸体，从尸身辨认应就是陆琦。 萧奕和楚灏以为陆琦就这么死了。 可谁知多年后的今天，陆琦会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没死就好！我就说老天不敢收你！”楚灏喉头一哽，上前伸出双臂，正想给陆琦来个拥抱时，忽地似乎感觉到一双嘲讽的眼刀子在后背上刮—— 他挠了挠头，“差点就认不出你来了！” 陆琦含笑伸出了拳头做击拳的手势：“几年不见，我长高了。” 楚灏上下打量了两眼，比划了下陆琦的高度：“确实长高了不少。” 他看了眼陆琦高举的拳头，想着后背那双眼刀，嘿嘿一笑把她推去了萧奕的方向：“去给阿奕看看！” 陆琦笑着走到萧奕面前：“阿奕……” 萧奕颔首，眸光温和：“回来就好。” 陆琦挥挥拳头，伸在半空。 萧奕忽地就感觉到和简馨相握的手被紧了紧，不由失笑，率先走到桌前：“过来用膳，再慢慢说。” -- 第233页 陆琦不以为意地收了手，快步紧随众人一同落座。 出行在外没那么多讲究，这几日萧奕简馨都是和楚灏白妃同桌共餐。 陆琦亦不见拘谨。 待用过晚膳，她才缓缓将这些年的情况细细道来。 “那年下山崖后不小心摔进水里，等醒来后发现不知被大水冲到了什么地方，因为身受重伤，在好心救了我的村民家里住了大半年，才渐渐好转。” 陆琦身子痊愈后仍旧惦记着找自己的父亲，以战场为中点，多个方向一路寻找，未有停歇。 “找了一年多都没有父亲的讯息……”她叹了口气，“我就想着回大齐找你们，说不定会有消息。” 哪知回了大齐，才听闻了萧奕已然登基为帝。 陆琦揪着长发，“我当时傻住了，没想到阿奕你竟然是皇室之后，又做了皇上……” “于是便歇了心思，回了趟家乡。” 陆琦这些年四处游荡，一是无家可归，二是始终认为父亲没死，想多走走多找找。 “两年前我在胶州桐城，遇上了谭老夫人。” 仔细听她讲述过往的众人倏地一惊，萧奕沉声开了口：“是你？” “是你发现外祖母中了蛊毒？” 陆琦笑了：“不错，机缘巧合而已。” 萧奕见简馨眼底闪过困惑，解释道：“师父是苗域人，深谙巫蛊之术。” 陆琦尽得其父真传，自然也精通巫蛊。 而萧奕和楚灏以前旁听过师父给陆琦讲课，多少懂上一些。 这就是太后让人给谭老夫人下蛊后，死活拦着不让萧奕去桐城的原因。 “既然是你……”楚灏不由问道，“当时怎么不去找阿奕？” “阿奕身份尊贵……”陆琦咧嘴一笑，“我不大方便去打扰。” 简馨想起当日的事：“那年你跟着外祖母去了太和殿外，是你感知到张氏身上有蛊虫，让外祖母提前告知我们的，对吗？” 陆琦点头笑：“皇后娘娘猜对了。” “那外祖母要求把张氏交由她处置……”简馨又问，“也是因为你吗？” “对……”陆琦坦然，“张氏离开苗域后私自用蛊术害人，犯了规法，我已带她回苗域受惩。” 众人沉默了一阵。 白妃没忍住开了口：“既然你多次有机会都没有在皇上跟前露面，为何这次又专程找上门来？” 这话问得太直接，也就只有白妃这么不怕死的人才敢问出口。 陆琦倒也没恼：“我刚从大魏回来，知晓边境大战一触即发，进了大齐后，在雁南城听说了御驾亲征之事，思来想去，还是找来了。” “因为……”她正色看向萧奕，“我找到了父亲的消息。” 这话一出，萧奕和楚灏瞬时正了神色，几乎都在同时问道：“找到师父了？” “父亲没死。”陆琦丢出一句更让两人震惊的话，“只是我势单力孤，没法救他。阿奕，阿灏，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陆琦渐渐变得激动，她攥紧了拳，“父亲被大魏的威风大将军擒住做了药人。” “我并未亲眼见到父亲，但混进大魏打听到了些消息，从消息描述的那个药人的情况来分析，像极了父亲。” 陆琦因为独自无法救人，只得回返大齐，因得知萧奕御驾亲征，才起了前来求助的念头。 “阿奕，阿灏，求你们看在父亲多年照应的份上……”陆琦起身深深拜下，“救我父亲出来！” “快起来。”萧奕忙伸手虚托，景公公见状利落上前扶起陆琦，“既然得知了师父的可能行踪，朕自然会全力相救。” 楚灏亦用力点头：“师父待我们如父，阿琦你可莫要见外。你再把打听到的情况仔细说说，咱们一同分析。” 陆琦感激地站起身，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好……” 第193章 皇上以后见着别的女子也要记得主动保持距离 陆琦的突如其来，让简馨等人各有所思。 到了夜里，简馨在萧奕身边找到最舒服的位置窝着：“奕，什么是药人？” 萧奕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的长发：“这是本是秘辛，朕知晓得也不多。” “师父出身于苗域，年轻时逃离苗域便是因为他的血能入药，又不甘被人当做药人。” 简馨无意识地摸着被角：“是不是要很独特的血才能入药？” 不然的话，陆琦怎会因为打听到大魏威武大将军有用药人就笃定那是她爹？ “万中其一。”萧奕颔首，“朕听说过的，唯师父一人。” “那就难怪了。” 简馨抬眸看向萧奕：“奕，你给我讲讲陆姑娘的事？” 萧奕回望简馨，陷入回忆：“阿琦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在军营里长大，师父基本上是把她男孩子养。” “军营里可以养孩子？”简馨好奇，不过转瞬又想起萧奕八岁就混进军营，那会儿不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按着军规本是不可以的。”萧奕吁了口气，“但师父不一样。他身为伙夫，一手厨艺让人赞不绝口，而且还懂医术，乐于助人。” “只要有人受了伤找上门，师父定然会竭尽全力救治，从不推拒。” 在军营那种物资相对短缺的地方，受伤了能够及时得到医治并非易事。 -- 第234页 久而久之，陆长明尽管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伙夫，但却得到了不少士兵的信赖。 大家自然也就对他带着个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简馨恍然：“那你当时进了军营，也是因为你的师父人好，所以才能够顺利留下来？” “倒也没有那么简单。”萧奕笑了笑，“总会有那么几个人看不惯。不过，军营里讲究的是武力。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道理。” 哪怕陆长明资历深，不少中等级别的军官都对他颇为信赖，但总有那么些新兵蛋子喜欢找比自己更弱的人出手。 这种事情萧奕和楚灏都遇过不少，两人起初只有被动挨揍的份儿，后来慢慢地学好了功夫，便没再发生过了。 讲完了那些往事，夜已渐深。 简馨有些昏昏欲睡。 萧奕贴着她的发鬓轻吻：“今天馨儿拉住朕，可是嫉妒了？” “嫉妒？”简馨刷地睁亮了眼，想起了早前发生的事，一脸无辜，“你说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萧奕失笑：“陆琦想跟朕击拳时，好像有人拽住了朕？而且朕当时还闻到了醋酸的味道……” “哪有！”简馨侧身趴在床上，双手撑着按住萧奕，“不许笑！我没有！都是你看错了！” 萧奕被她那跟小母老虎般的模样逗得更是沉沉直笑。 最后简馨摁住他的嘴，趴在他肩颈边用牙齿肯他：“不许笑了听见没！好吧！我就是不想你和她击拳怎么了？” 萧奕举起双手：“是是是，馨儿都是对的！朕可不敢随便跟人击拳……” “那就好，以后也要记住自觉主动保持距离！”简馨抬起亮晶晶的眸儿，在他下巴上轻咬了一口，“嗯？” 回应她的是缠绵无休的深深深吻。 隔日，军队继续拔营上路。 陆琦来了，中午落脚午膳时便多了一个人。 萧奕和楚灏不时会问起近些年的事情，陆琦回答自如，并不显拘谨。 倒是跟简馨和白妃话题相对少了些。 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分，大部队如平日般选了一处林子边上的平地扎营。 因为坐了一日马车，白妃前来找简馨去外头散步。 萧奕则与楚灏在讨论行军路线：“莫要走远了。” 简馨应了声，和白妃相携出了大帐。 外头正是金乌西斜的时候，金灿灿的光芒洒在大地上，仿佛把周遭都镀上了一层金辉。 两人往溪边走去，寻了一处平整的石头坐下。 “娘娘觉不觉得陆姑娘其实挺奇怪的？”白妃小声问道。 简馨挑眉：“怎么说？” 白妃想了想：“按理说她和皇上是自幼的交情，怎么也算上半个妹妹了，可这么几年下来，竟然都没来京城找皇上，不是挺奇怪的吗？” “以她的说法是九死一生回来后发现皇上登基，自觉有了距离，反倒是不敢近前了。”简馨应道。 不过，她心底倒是觉得白妃说得有道理。 谁要是知道自家有个厉害的亲戚不会想着去投靠一二的？ 更别说陆姑娘父亲失踪，独身一人的情况了。 要寻找失踪的父亲，前来借萧奕的力不是更加方便高效？ 白妃皱了皱鼻子道：“就当她是不敢高攀，那两年前救了谭老夫人的事情又怎么说？” “那可是有恩于皇室的大事！” 换了谁会不想着借此在皇上跟前露个脸，哪怕不为大富大贵，得个赏赐也是好的。 “偏生她就跟躲着咱们似的，还让谭老夫人莫要透露她的姓名，只需将张氏留给她带回苗域处置？” 整得鬼鬼祟祟的，就让人觉得透着怪异。 “可不说咱们觉得奇怪……”白妃看了眼简馨的神色，“以皇上的英明，不可能看不出来。” 只是不说罢了。 简馨浅笑，睐了眼白妃：“什么都有你说的。” “那当然……”白妃扬了扬下巴，“臣妾素来聪明机灵，娘娘又想夸臣妾了是不？咦？娘娘，你看。” 简馨并未随着白妃的视线朝斜前方望去，只凝望着天际的晚霞：“早在咱们出来的时候，陆姑娘就一直站在那里张望。” 像是想过来和她们说话，又像是不敢似的，踟蹰不前。 “想过来便过来呀，咱们又不是老虎猛兽，还能吃了她不成。”白妃嘀咕一句，学着简馨欣赏斜阳，没往陆琦方向看了。 若是换了往常，像陆琦那样远远窥视她们可是不小的罪过。 只不过现在出行在外，她家娘娘向来又面和心善，她便随着娘娘，放陆琦一马就是。 然而不多久，陆琦便走了过来：“皇后娘娘，白妃娘娘，阿琦可以坐下吗？” 当然……不可以了！ 白妃心里想也不想地回应了这句话，只脸上却带着和气的笑：“陆姑娘刚才一直远远打量本宫和娘娘，可是有什么想报禀的？” 第194章 两位娘娘关系那么好真是让人羡慕 白妃话说得不客气，登时让陆琦涨红了脸：“我……民女没什么……民女打扰了……” “陆姑娘……” 看着陆琦怯步不前的样子，简馨开了口，“出行在外不必那么多规矩，过来坐吧。” 连萧奕都没有让陆琦谨遵下人礼数，她身为皇后，自是不宜端着架子高高在上。 -- 第235页 更别说陆琦救了外祖母。 单是这份恩情，就足以让皇室对陆琦以礼相待。 陆琦走到两人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坐下，露出羞涩的笑容：“皇后娘娘和白妃娘娘长得就好像天仙似的，奴婢从未见过比两位娘娘还要好看的人……” “不像民女，从小就被父亲当做男孩儿养……”她揪着长发，“一点女子模样都没。亏得民女的父亲以前还说要将民女嫁给阿奕……啊，是皇上，现在想想，简直是云泥之别。” “你爹说过让你嫁给皇上？”白妃眉一挑，“皇上当时同意了？” “没没没……”陆琦连连摆手，“白妃娘娘别急，皇上当时并没有同意。他说家仇未报，不谈儿女之事。彼时民女和父亲并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是皇室血脉，若是知晓，定然不会那般无状犯上。” “既然你是皇上的师妹……”白妃眸光一转，“为何这些年都不找皇上帮你寻父亲？” 陆琦垂眸：“皇上又岂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够轻易见着的，其实民女曾试过在宫外求见，不过被人当做笑话赶走……之后就再也不敢了。” “哦？”白妃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声，“那两年前你救了谭老夫人，又为何要躲在背后不肯露面？” “那不过是举手之劳，民女不敢居功。”陆琦又解释道，“而且民女要带张氏回苗域受惩，所以就没有露面。” 白妃努了努嘴。 “皇后娘娘……”陆琦小心翼翼地看向简馨，“您不会怪民女罢？” 简馨嘴角微勾：“陆姑娘又未做亏心之事，本宫岂会无端怪你。你救了外祖母，有功在身，不必妄自菲薄。” “那就好，谢谢娘娘！”陆琦欢喜一笑，看着两人羡慕道，“两位娘娘的感情可真好，民女这些年走南闯北，从未见过像你们这样感情好的家眷。反倒是……明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勾心斗角恨不得掐死对方的见得多了。” 白妃面色一冷：“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和娘娘感情好，干卿底事？ “没什么……”陆琦又像小白兔似的一惊，吓得蹭地站起来摆手道，“民女只是艳羡而已，真没有说白妃娘娘您对皇后娘娘并非真心的意思……” 白妃听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正欲说话，忽地不远处传来了惊呼的声音：“有人中毒了！” 三人倏地站起来，朝闹嚷的方向看去。 “走，过去看看。” 简馨拉住白妃，抬步往过走去。 待靠得近了，就见一名士兵倒在草地上，口吐白沫，身边围了一群士兵，有知情者解释道：“李三他刚才就喝了两口菜汤，我这一扭脸就听见咚地一声响，回头就看他倒在地上……” “你们让一让。” 陆琦推开两边的士兵跑到李三跟前，“他应该是喝了有毒的菜汤口吐白沫，快些让人去找大夫，我先替他催吐。” 言罢，就见陆琦动作熟练地将李三扶了起来，将他整个人压在膝盖上，一边抠着他的喉咙，一边拍着他的后背…… 不多时，李三便一阵又一阵地吐出腥臭的污物。 很快，前去请大夫的士兵匆匆带着人赶过来，萧奕和楚灏亦因为听到了情况出了大帐来了。 萧奕走近简馨身边拉住她：“怎么了？” 简馨低声讲了情况，彼时大夫已然替李三检查了身体，起身向萧奕禀道：“皇上，李三确实是因为饮用了有毒的菜汤导致中毒，幸好陆姑娘催吐得及时，并无大碍。” “只需服上一副汤药，明日定然能大好。” 萧奕颔首，让人把李三搬回营帐休息，就见陆琦转身去翻一旁正在熬煮的菜汤：“皇上，这菜汤里混进了有毒的野菜。” 有伙夫急急前去查看，拿起大勺把汤锅里的野菜捞了起来仔细辨认。 “这种山林里最常见的野须草味道鲜美，行军时经常会采摘来做野菜汤，营养味美。”陆琦在汤勺的野菜里挑出两根野菜道，“但这两根不是野须草，是离魂草。” “离魂草和野须草长得像，唯一区别就是野须草叶形修长，而离魂草叶形椭圆。” “另外便是野须草一株四叶，而离魂草一株三叶。” 附近的几个伙夫频频点头。 陆琦所说无误，这在伙夫里头都是人人知晓的道理。 “这不大可能。”负责去采摘野菜的伙夫辩解，“我们摘野菜的时候看得仔细，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而且离魂草很少长在林子里……” “你说得对。”陆琦点头，“离魂草一般都在水边生长，几乎不会长在林子里。” 她思忖片刻，看向了不远处的溪边，“会不会是在溪边洗菜的伙夫，不小心把离魂草一并洗到野菜里头去了？” 这话一讲，几位伙夫便急急往溪边走去。 众人刚跟着靠近，就听到有伙夫大声叫嚷：“这溪水边确实有离魂草！” “刘武，是不是你洗野菜时候把这些离魂草给拔了一同洗进去了？” 一个年纪轻轻的伙夫被人拎着耳朵教训，“不是教了你野须草和离魂草长得像，洗菜时候可千万要看仔细了？” 叫刘武那个年轻伙夫哪里见过那么大阵仗，连皇上都过来了，吓得嘴巴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只急急地摆手：“没……没……” -- 第236页 陆琦同情地看了眼刘武，替他求情道：“离魂草和野须草确实相像，若是新来的伙夫不熟弄错了也是常有的事。” 萧奕却沉声道：“来人，拖下去打十军棍，日后不得再犯！” “是！” 士兵拖着刘武离开，路过简馨身边时，刘武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委屈嘟囔道：“我真没拔那离魂草……” 第195章 这女人怎么又踩他他真是太冤了 军队向来是严肃的地方，做错便是做错，哪怕有再多的借口，也于事无补。 是以萧奕处罚那名士兵，在围观众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事情处理完毕，便各自散去各司其职。 然而依旧有不少士兵没忍住偷偷看简馨。 实在是因为皇后娘娘长得太好看，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哪怕一眼也好。 萧奕颇是不悦地扫了众人一眼，拉起简馨率先往大帐行去。 白妃看了眼热情地去帮伙夫们收拾的陆琦，转身慢悠悠地往回走。 “怎么？没见过像阿琦那样聪明能干，亲和开朗的姑娘？觉得新奇？” 楚灏的声音从斜侧传来，白妃顿足，嘲讽地望了过去：“错！本宫只是没见过那些见了女人就抱，还不要脸地称兄道弟实则想揩油的登徒子！” 一句话在楚灏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明白白妃说的是自己，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说我见了女人就抱？” “谁说话就是谁。”白妃丢了个眼神，扭身就走。 “哎！你别走！”楚灏追了上去，“今天咱们就把这事儿好好说清楚！” “说什么说？” 白妃被拦了路，双手抱胸，扬起脸睥睨楚灏，“说你见了女人就抱，没有愧对你留香公子的称号？” “还是说你抱人还不够，要想顺带摸摸人家姑娘家的手？” “我哪有……你别乱说……”楚灏被一顿抢白，只觉得脑子空了一瞬，很快就接了话，“兄弟大难不死活着回来，我替她高兴想上前抱了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况且，他不也没抱吗！ “还有什么摸人家姑娘的手，那是击拳，也是兄弟间常做的手势。” 而且，他也没击啊！还把人推去萧奕面前了好吗？ “哦？照你这么说，为何人家皇上就谨守分寸了？” 楚灏挠挠头：那还不是因为媳妇在旁边嘛！ 他要是有媳妇，也会注意些的。 不过，白妃说的也有道理，阿琦到底不是当年那不到十岁的孩子，确实要考虑男女之别。 “所以，都是你的问题！少来给本宫装无辜！” 见楚灏没回嘴，白妃扬起下巴狠狠地跺了他一脚，使劲撵了撵，扬长而去。 “你这不讲道理的女人！怎么又踩我！” 楚灏抱着脚直跳，看着白妃的背影，“我特么太冤了！” “阿灏……” 片刻后，陆琦走到楚灏身边，好奇地看着他骂骂咧咧，觑了眼白妃远走的背影，“你怎么了？和白妃娘娘斗嘴了吗？” 楚灏：“没的事……” “是因为我吗？”陆琦看他一眼，走到一旁坐下，“你这人向来撒不得谎，别骗我了。” 楚灏挠头：“真没事，只不过说了两句而已。” “白妃娘娘好像不太喜欢我。”陆琦抬眸看他，“我其实本不该来打扰你们的，如果不是因为有了父亲的消息，而我又……无能为力……” “说什么呢！”楚灏在她身边坐下，正准备安抚，忽地又像想起了什么，起身坐到了旁边的石头上，“有了师父的消息不告诉我们的话，反倒是你的不对了！师父对我和阿奕恩重如山，我们定会倾尽全力救他出来。” “而且你是我们的师妹，可不要再说这种见外的话。” 他顺着陆琦的目光看了看白妃隐入大帐的背影，“白妃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地善良，你别多想。” 那女人平时骂他的话多得去了，要都放心上他怕早就得气得升天。 “嗯！”陆琦笑着应了，“我刚来和她们都不熟，皇后娘娘是顶顶温和友善的，白妃娘娘看着也很好。” “我出身贫苦，不懂太多规矩。若是做得不对，你记得提醒我。” “我不想阿奕和你难做，我会好好和娘娘们相处的。” 陆琦这么说，确实也这么做了。 虽说是客，但兴许打小就在军队里长大，她对军队各处都很熟悉，很快就和士兵们打成了一片。 加上之前救过李三，又懂伙房的各种事情，跟伙夫们最是聊得来。 到了生火做饭的时候还专门跑去伙房帮忙，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便就更赢来了士兵们的好感。 除了一同用膳外，她很少再往简馨和白妃跟前凑，尤其是见着白妃便会远远地躲开。 倒是让白妃看了就撇嘴：“臣妾是牛鬼蛇神还是妖魔鬼怪？至于这样么！” 简馨笑她：“估计是上回被你说怕了？” “臣妾哪有说什么，若不是心有鬼何必避着臣妾走……”白妃嘟哝一句，她倒也不是见着谁都要以阴谋论去看待。 只不过最初确实觉得奇怪呀，换着谁有个皇上这样的半个亲戚不舔着脸凑上来才是正常。 “她倒是什么都肯做。” -- 第237页 两人沿着林子散步，看着陆琦不怕脏乱地替伙夫们收拾做饭后的各种工具，“显得臣妾什么都不会似的。” “不会呀，你能说会道，善解人意。”简馨安抚，“本宫也不善厨艺。” 术业有专攻嘛。 况且，她们若是善厨去给伙房帮忙，帮不帮上忙且不说，万一给人家添了乱—— 那就真是不好意思了。 以她们的身份，怕是添了乱人家也没敢说。 怎么想都还是老实呆着比较合适。 白妃被简馨安慰得甚是熨帖，挽住简馨道：“娘娘说得对！臣妾没什么长处，但是陪娘娘说话那可是天底下无人能比的！” 她可是娘娘的解语花！ 两人对视，噗嗤一笑。 又走了一段路，忽地白妃就拉住了简馨躲到了一个营帐边上，探头往斜前方看去：“娘娘，你瞧！” 斜前方是一片平地，士兵们正列阵操练，其实远远的时候她们就听见了训练时候的呼喝声。 只是靠近了才看见，原本在伙房帮忙的陆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去。 正在往背手看着士兵操练的萧奕走了过去。 “她去找皇上。”白妃眯起眼，“臣妾听说这几日除了在伙房帮忙，她还经常去看士兵操练，还会和士兵过招。而且娘娘发现没？除了第一日外，她后来都做男装打扮，怕是就为了方便和士兵们混熟？” 简馨颔首，就听白妃又低呼一声，“娘娘，她找皇上单独说话去了！” 第196章 他家小醋包真真是太可爱了 陆琦确实是单独去找萧奕叙话。 这还是她出现后第一次有机会独自和萧奕相处：“阿琦的出现会不会让皇上觉得太过冒昧了？” 萧奕背手而立：“怎会。你能活着回来，朕和楚灏都很心安。” 师父对他极好，照拂师妹算是分内之事。 陆琦咧嘴轻笑：“这些年来，阿琦时常回想起和皇上认识的那一天。若不是皇上出手救了阿琦，怕是阿琦至少得断胳膊断腿。” 说得是萧奕八岁那年想要从军的时候，因为年岁不足被军队拒于门外，踌躇之余恰巧在山坡上遇到被新兵骗着上山采野菜迷失了路的陆琦。 彼时有只野狼盯上了陆琦，正打算上前撕咬的时候，是萧奕奋勇持棍将陆琦救下，后陆长明及时赶到，才将两个人一起带回了军营。 打那以后，陆长明就将萧奕留在了身边。 “阿爹说您是阿琦的福星。” 陆琦说着往事，眼角眉梢都是眷慕之色。 她顿了顿，看向萧奕，“那次战役前一夜，阿爹似乎是有不祥的预感，拉着皇上您提出了请求……阿爹希望若有一日他老人家无法照顾阿琦时，你能够替阿爹照顾阿琦，皇上，还记得这件事吗？” 萧奕缓缓地吁了口气：“朕记得……” “那……”陆琦鼓起勇气，“不知道皇上您打算如何照顾阿琦？” “荣华富贵，金银财宝，朕皆可许你。”萧奕睇向陆琦，“若然你想嫁人，可以寻找合心意的夫婿，朕替你赐婚。” 陆琦：“……” 她沉默地望着萧奕许久，最后笑了，“谢谢皇上。” “皇后娘娘人很好。”她忽地转了话题，“她没有因为阿琦出身草莽，不懂礼数而怪责阿琦。难怪皇上您待皇后娘娘那般好……” 提起简馨，萧奕嘴角不自觉上翘：“那是自然。” 他不待他家媳妇好待谁好？ 况且，馨儿哪里只是温柔良善那么简单，馨儿的好多得去了。 陆琦看着萧奕眼底的柔软，唇角略涩：“阿爹若是知道皇上您找到了意中人，定然也会替您高兴。” 她垂了垂眸，眸心划过一丝深意：“皇后娘娘不仅对阿琦温和，而且对宫里头的嫔妃是不是也特别好？阿琦见皇后娘娘和白妃娘娘亲密无间，想来白妃娘娘定也是个很好的女子，才会得皇上您的另眼相待？” 白妃……好？ 萧奕嘴角一扯，那个女人哪里好了，他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若不是馨儿喜欢和她相处，早被他嫌碍眼扔回宫去了。 陆琦一直凝视着萧奕，没有错过他的任何神色：“皇上您不喜欢白妃娘娘吗？” 萧奕蹙眉…… 他作甚要喜欢白妃。 见萧奕不答，陆琦又急忙捂了嘴：“瞧我尽乱说话，不知分寸。皇上您别恼阿琦，阿琦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萧奕轻嗯一声，没有回应。 陆琦深吸口气：“阿琦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允可。” “说罢。”萧奕背手而立。 陆琦：“我想从军。就在皇上您这次出征大魏的军队里，做一个普通的士兵就行。” “我可以去伙房，我善厨，能够在伙房里帮忙。” “大魏害了我和阿爹，虽然我人小力微，但还是想尽一份力。” “求皇上成全。” 萧奕眉心微蹙，凝神看了眼陆琦，终是允诺：“好……” 随后，萧奕便继续前去看士兵操练，陆琦见状，亦识趣地退下了。 看完士兵操练，回去大帐用晚膳时，萧奕发现了简馨有些不对劲。 虽然与众人一起用膳时候依旧那么言笑晏晏，但他家馨儿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 第238页 以往回回他望向他家馨儿的时候，她都会甜甜地回望他，可今天—— 一次都没有！ 就好像他是透明的一样。 萧奕愈发觉得不对劲，用过膳后便冷着脸让众人识趣地退了场。 待到把最没眼力劲儿的楚灏丢出大帐，返回里头时，就见简馨拿起了平日里若无重大事宜绝对不会去碰的绣布，正一针一针地戳。 就让萧奕的眼皮无端地跳了几跳。 “馨儿在绣什么？”他大步靠近，想要将简馨拥入怀里，哪知简馨轻轻一避，只低哼了一声。 萧奕只得默默地把手收回背后，凝神看向简馨手里的绣布。 绣布上描的是两只可爱的猫儿，眼睛大大的，看着就很讨喜。 萧奕瞬间就想起来了：“是给大宝小宝四岁生日礼用的衣裳？” 他家馨儿不爱女红，只要出手必定是为了最重要的人或事。 例如两个娃儿生日时候都会亲手绣件小衣裳，说那是母亲对孩子的爱和祝福。 因为不爱（善）女红，所以提前一年就要绣着了。 两娃儿三岁隔天他就见简馨亲手描了花样子，没想到时隔不久，竟然已经把猫儿的一只耳朵给绣上了，委实是不错。 听了萧奕饱含夸赞的点评，简馨翻了翻眼睛：“皇上这是在笑话臣妾。” 萧奕登时紧张。 他家馨儿私下里早就不再称他为皇上，亦不会生疏地以臣妾自称，今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遂轻柔地将绣布拿到一旁，正色地扶住简馨双臂看她：“馨儿，告诉朕为何不欢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简馨抬起眼瞪他，嘴巴一噘，用鼻子哼了一声没吭气。 萧奕无奈地看着眼前那哪怕是生气依旧可爱得紧的容颜，极力思索。 早在扎营前馨儿还心情很好，但他去审视士兵操练回来后，情绪就明显不对了—— “你去看士兵操练了？” 简馨瞟他一眼，又哼了一声。 “看见朕和陆琦说话了？” 简馨连哼都不哼了。 倒是萧奕弄清楚了情况，没忍住笑了，伸手点在简馨的俏鼻上：“朕的馨儿醋劲这么大？难怪朕一进来就闻到酸溜溜的味道……” “萧奕！”简馨推开他，杏眼圆睁叉起腰，“你说话不算话！” 明明答应了和陆琦保持距离，结果倒好，两人还单独叙话！ 哼！ 她就是很不爽怎么样！ 萧奕一把将简馨搂进怀里，紧紧地箍住她的腰：“朕和陆琦说话时候两人间隔至少三尺，且正事说完便让她离去了。” 简馨的腰被搂得动弹不得，只身子往后倾，眯眼狐疑地打量萧奕，琢磨着他的话的真实性。 他家这小醋包真真是太可爱了！ 萧奕含笑…… 第197章 泡个温泉也要带三个拖油瓶 “所以，陆琦问你要怎么对她负责，你说要给她指婚？”简馨听了萧奕巨细无遗地讲述，眯起眼想着，“然后她还夸我和白妃很好……最后就自请进军队做一个士兵，哪怕是在伙房里做伙夫也可以？” 萧奕颔首：“不错……” “奕，你不觉得陆琦问你如何照顾她的时候，兴许是想着……” 话未出口，就被萧奕用食指堵在了唇边：“朕有馨儿足矣。” 啧…… 简馨瞟他一眼，心底却是舒畅多了。 萧奕几乎是将两人对话原封不动地背给她听不说，而且和陆琦的应对，她就悄咪咪地觉得挺满意的。 无论陆琦的本意如何，至少萧奕表明了立场。 荣华富贵，金银财宝，甚至好夫婿，都能许，但唯独不能进宫。 棒棒的！ 只不过陆琦最后什么都没有求，却只求了去做个士兵—— 就颇有些出乎意料。 白妃对此嗤之以鼻：“求而不得，索性退而求其次。” 她对陆琦无端在皇上面前提起自己的事情颇为不喜，说句不好听的，那分明就是在离间她和娘娘之间的感情！ 什么都可以容忍，破坏她和娘娘之间的感情唯独不能忍！ 联想到那天陆琦阴阳怪气地说她和娘娘关系融洽，不像一般人家里家眷之间勾心斗角的话，白妃就还是觉得膈应。 哪怕陆琦没有架子地跟士兵们打成一片，不怕劳累地在伙房做各种活计，也还是让白妃对她生不起多大的好感来。 倒是自从陆琦得了萧奕允可做个士兵后，便没再过来和她们一同用膳了。 原因自是既然是士兵，哪有跟皇上用膳的道理。 众人了解了缘由，也就由着她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快要抵达边城雁南城。 这日午后，景公公前来报禀：“皇上，离雁南城还有大半日的功夫，若是再往前走，怕是寻不到合宜的扎营地方。” “而且，奴才听说前边山上有几处温泉。” 原本在旁边看书的简馨登时亮了眼，伸出手在底下戳了戳萧奕。 温泉啊！ 她一路行军那么久以来，除了每天在大帐里随意用水擦洗下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幸幸福福洗个澡的滋味了。 就很想去泡温泉！ 萧奕嘴角抽了抽，轻咳一声：“就地扎营。” -- 第239页 景公公忙响亮地应了声。 随后又听萧奕吩咐：“派人前去拾整下山上的温泉，晚些时候朕与皇后上去看看。” 说的是拾整，自然是要将山林清理一遍，以免有闲杂人或是动物出现。 另外就是还要临时搭建方便帝后泡温泉的简易营帐等一干事宜。 待弄妥当了，已经是简馨午歇后起来的时分。 因为知晓简馨心心念念着泡温泉，萧奕见她起来，便放下手中奏折：“朕和你一同上山去泡温泉？” “好！”简馨笑得眉眼弯弯。 两人收拾妥当准备出营帐时，楚灏、白妃和陆琦都过来了。 “娘娘，臣妾也想去泡温泉。”白妃率先走到简馨身边，挽住她的手臂摇了摇。 萧奕一记冷光扫射过去，白妃撇撇嘴，识趣地把手放开了。 简馨当然明白白妃的想法，任谁行军了这么久，都想好生泡个温泉舒缓下的。 而且景公公早前回来报禀过了，山上共有四五处温泉，都已经让人清理干净而且守卫在四周，就看帝后去了选一个合心意的泡。 既然有那么多温泉，多带上白妃也不是什么大事。 简馨用眼神给萧奕示意。 萧奕无奈，只得道了声「可」。 楚灏打蛇随棍上：“阿奕，我也要去泡温泉。” 虽然大男人对泡温泉啥的没什么兴趣，但既然萧奕都去了，他自然也要去凑个热闹。 不然闲在营帐里容易发霉。 陆琦忙举了手：“皇上，阿琦也想去。” 萧奕：“……” 这一个个的，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碍眼吗！ 就这样，原本计划着和简馨两人去泡温泉的行程，不经意就拖上了三个拖油瓶，浩浩荡荡地往前山行去。 山林青葱玉翠，一路行去四处鸟语花香。 空气清新，沁人心脾。 众人爬到半山腰凉亭稍作歇息，白妃看见凉亭边上长了一颗果子树，上头结满了沉甸甸的果子：“娘娘，那种果子能吃吗？” 回应他的是楚灏：“那是糖心果树，别听虽然叫做糖心果，其实那果子又酸又甜，酸味偏重些，但汁水丰富，味道还不错。” 听他这么一说，白妃苏地就吸了吸口水。 她最是抗拒不了酸酸甜甜的味道，尤其是偏酸的。 只可惜树太高，摘不到。 简馨见白妃这模样便笑了：“本宫给你摘些下来尝尝？” 萧奕倏地拧眉咳了一声：“馨儿，刚那边跑过去一只白兔，朕带你去打。” 随后冷扫一眼楚灏，“你去摘果子，多摘下回头一起吃。” 言罢，不由分说地拉着简馨往前方山路行去。 景公公自是跟上。 凉亭里就只剩下楚灏，白妃和陆琦三人。 楚灏双臂抱胸看着拉起媳妇就跑的萧奕，叹口气。 “怎么？连摘个果子也不会吗？”白妃早习惯了萧奕对简馨的独占欲，见怪不怪。 倒是心心念念树上的果子，馋得紧。 “这果子有什么难摘的。”楚灏臭屁地扬了下巴，“本公子连树上最上头那串都能摘下来！” “那你摘呀，就要树上的那些最大最好的果子，多摘些好显示您楚留香公子的本事！” 楚灏努努嘴，脚步一窜就上了树，直往树冠高处而去。 白妃心满意足地寻了座位坐下，掏出帕子擦了擦汗。 “娘娘帕子上绣的这两朵百合花绣得可真好。” 白妃眉一挑，这还是头一回有人一眼就看出来她绣的是百合花。 “可以给阿琦看看吗？” “拿去吧。” 陆琦接过帕子举起来看：“娘娘的绣工真好……哎！糟糕了！” 白妃一转头，就见陆琦手里的帕子迎风一吹，落到了凉亭外头，她噌地站起来：“那是本宫的帕子！” 是她和娘娘两人各有一条的百合帕子！ 陆琦忙俯身趴在凉亭栏杆往下够：“娘娘别急，阿琦这就替您把帕子取回来。” “你这样怎么取？”白妃睃了她一眼，起身往凉亭外走去。 沿着凉亭拾阶而下，朝挂在不远处的帕子走去。 就在这时，陆琦忽地嘴角一勾，冲树上的楚灏大喊道：“不好了！白妃娘娘……掉下去了！” 第198章 你觉得把白妃许给楚灏如何 陆琦的嗓门不小，不仅把树上的楚灏给惊得蹭蹭蹭地往下跳，就连离远了的简馨等人亦隐约听见了，急忙往回赶。 倒是一心要把和简馨一样的帕子捡回来的白妃没听太真切。 只以为陆琦是在喊她的帕子掉下去了。 就觉得陆琦很不靠谱。 明明是自己把她的帕子弄丢了，结果也不过来跟她一起去捡帕子。 不过在帕子面前，这些都不重要，捡回来了才是要紧。 顺利地把挂在灌木丛上的帕子捡了起来，白妃轻轻拍了拍上头的尘土，心满意足地往回行去。 哪知刚迈上凉亭，忽地眼前一黑就被楚灏整个拉进了怀里：“你掉哪里了？有没有摔伤？我就说了你这女人是真不行，连在凉亭里坐着休息也能掉下去！哪里疼？” “你这个登徒子你做什么！” 白妃用力一推楚灏，没推动便就又踹又踢，“本宫好着呢！哪里都不疼！你给本宫放手！” -- 第240页 哪里都不疼？ 没事？ 楚灏噌地放开白妃，上下打量一阵：“真没事？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不可能有事！谁摔着了也不能摔着你！” 白妃翻了个白眼，正欲说话，就听陆琦低呼一声：“皇上，皇后娘娘。” 楚灏和白妃转头望去。 不知萧奕和简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站在那里多久了？ 两人刷地就想起了楚灏刚才情急之下做的事—— 要完！ 要被姓楚的给害死了！ 皇上因此咔嚓掉她就算了，若是留她一命把她丢冷宫禁闭啥的，她岂不是很冤！ 她还想好好地陪在娘娘身边的！ 白妃面色苍白。 楚灏锁紧了眉头。 他刚才脑子怕是抽了，怎么就那么担心这女人出事？ 一听到她掉下山去，脑子里就好像突然被重锤敲了一锤，什么也想不到了。 真真特么邪门。 他略紧张地看了眼白妃扫过来含了冰刀子的眼神，莫名有种做错事腿软的感觉。 这会儿—— 该怎么收场？ 凉亭内外六人，心底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个想法。 简馨忽地就开了口：“皇上，臣妾好想泡温泉，咱们快些儿上山。”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萧奕就往山道上走，嘴里还一直碎碎念道，“刚才那只小白兔跑得可真快，咱们怎么就没追上呢？” “再往上走走看，说不定还能看到小兔子……” “皇上，咱们活捉一只小兔子带回去养好不好，若是用箭射的话，有伤口就不好了……” 众人就听着简馨的声音念念不停，看着帝后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 景公公自然是什么也没看见地跟在后头。 只留下楚灏和白妃，还有陆琦三人。 “都怪我不好。”陆琦愧疚道，“不该大声嚷嚷白妃娘娘的帕子掉下去了……” “是帕子掉下去了？”楚灏挠头。 他刚才在树顶听到的是白妃掉下去了，不然也不会一时懵了直接就蹿了下来。 白妃撇嘴：“不是帕子掉下去，难不成你想本宫掉下去？” “对了，树冠顶的果子呢？你不是号称能摘到？” “果子？”楚灏低下头，“喏，都掉地上了，给你捡起来？” “本宫现在不想吃了！酸溜溜的有什么好吃！”白妃一翻白眼，蹭蹭地就往山路走去。 也不知道皇上回头会不会秋后算账，都怪姓楚的多事！ 她依旧有些后怕，只觉脑子蒙蒙的。 不知道是真的因为怕，还是因为姓楚的竟然胆敢抱她！ 还有，抱她的时候，他的心跳为什么那么快？ 白妃甩甩头，她要好好冷静下来，不然脑子跟浆糊似的，人也要变蠢了。 楚灏看着满地的果子，啐了一口：“酸溜溜的，爷才不稀罕捡！” 随后大步跟在后头上了山。 那女人……会不会被他害得受罚？ 要不用当年救了阿奕那次来抵个债？得追上阿奕去问问才成。 陆琦看了空荡荡的凉亭一眼，亦快步追了上去。 那厢简馨拉着萧奕一路说话嘴就没停过，东拉西扯地找着话题，只想把萧奕眼前看到的那一幕从他脑海里擦掉。 她们刚才可是正好看见楚灏从树上狼狈地跳下地，见着白妃就情不自禁地把人家给抱了！ 简馨私心里是觉得抱得好啦！她其实很早前就觉得白妃回回和楚灏一见面就开战，很是有那种火花。 但……白妃是萧奕的妃子，楚灏还是萧奕的兄弟，这种事别说搁古代，就是放现代也不是轻易能让人接受的事。 更别说，简馨觉得那俩都没开窍，怕是都不认为自己是喜欢对方的。 事情看起来没什么搞头。 这种情况下，保护好白妃最重要。 毕竟古代这可是女人稍有行差踏错就下场堪忧的地方。 还好的是一路拉着萧奕上了山，直到找到温泉，换了衣裳下了池子，萧奕都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雷霆暴怒。 是不是就证明，萧奕刚才「眼盲」，什么都没看见？ 毕竟那是他兄弟，总不好毁了兄弟情。 简馨一边自我安慰，一边钻进了温泉池子了，舒服得喟叹了一声。 她皱起眉，想起当时的场景。 原本她和萧奕都走远了，是听见了陆琦喊了一声「白妃娘娘掉下去了」才赶紧往回走—— 难道是陆琦算计了白妃和楚灏？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就在简馨思索时，萧奕突地开了口：“馨儿，你觉得楚灏和白妃般配吗？” 简馨一呆，小心翼翼回问：“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路都没提过白妃和楚灏，她以为萧奕没在意了，好不容易消停休息下嘴巴，怎么突然就又提了起来？ 若是萧奕执意要处罚白妃，她可得无论如何也要游说他放弃这个想法。 都说金口玉言，可不能让萧奕随便把话给说了。 思及此，简馨倏地游到了萧奕身边，伸出手抵住他的嘴，正色道：“奕，白妃人特别好，是臣妾最要好的朋友，就跟楚灏和你的关系一样。” 不能杀…… 也不能丢冷宫。 最好罚也别罚。 -- 第241页 看在她的面子上，不然今晚就不睡床榻了！ 萧奕失笑地咬了她的食指一口：“你觉得把白妃许给楚灏如何？” 第199章 你说不说？不说本宫就喊了 简馨揉了揉耳朵。 她好像幻听了。 刚才她家暴君是说，要把白妃许给楚灏？ 不是把白妃和楚灏一起抓去浸猪笼？ 这确实是她家暴君本尊吗？ 简馨刷地抬起头，伸手抱住了萧奕的脸揉了揉—— 没有人皮面具，应该是萧奕本尊不错。 只是，身为一个天下老子第一的一国之君，怎么会有那么开明的思想，愿意把自己后宫的女人许给自己兄弟？ 哪怕是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白妃，甚至很多时候还嫌白妃碍事儿…… 那也不大可能突然就从一个如假包换的古人变成像现代人一样开明吧？ 简馨的困惑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怎么？还是馨儿希望朕赐死白妃，然后和楚灏割袍断义？”萧奕握住简馨的手，只有他家女人才有这胆子在一国之君脸上动手。 “当然不是！”简馨想也不想就应了，“把白妃许给楚灏，这个主意非常好！” 简馨此时已经明白了萧奕得出结论的原因。 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开明民主，而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和自家兄弟割舍了关系，所以就把那个女人许给自家兄弟。 明面上就好看多了。 虽然过程不一样，但通往的结果是相当不错的。 简馨表示很满意。 只不过，她拉住萧奕的手：“楚灏会乐意么？而且，我也想问问白妃的看法。” 毕竟是儿女婚姻大事，不能草率。 萧奕扯唇：“人都抱了，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再者说，白妃次次见到楚灏就跟被踩了尾巴的母鸡似的，日后两人过日子，不挺热闹精彩？” 简馨嘴角抽了抽。 您这形容……就还挺形象的。 可到底不是小事，简馨还是会担心白妃若是不乐意：“奕，不若还是让我先问问白妃的意思？” “现下正是大齐和大魏征战在即，咱们徐徐图之好不好？” 萧奕努了努嘴，微微颔首：“亦可。不过回京前，必须要将此事办妥。” 简馨点点头，忽地小声问道：“奕，白妃到底是你的妃子……今天的事，你怎么想？” 萧奕拧眉，一把将简馨搂进怀里：“满后宫对朕来说都不重要，有馨儿一人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人，朕不需要去想。” 事实上，真要把白妃和楚灏送作堆，他龙心大悦！ 再也没有人成天骚扰他家媳妇，那可是值得庆祝的喜事。 就让楚灏用下半辈子好好去消受白妃那样的人吧。 极般配…… 这厢夫妻俩泡着温泉，那厢楚灏、白妃和陆琦各寻了一个温泉，也泡上了。 楚灏只觉感觉太过复杂，不时整个人闷在温泉水里游上一圈，不时又靠在温泉池边上发呆。 他刚才竟然染指了好兄弟的女人。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这么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身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要他以后如何面对阿奕？ 还有白妃，那个女人虽然嘴碎，但发生了刚才的事，以后她的日子会不会不好过？ 就在楚灏沉沉沉地沉思时，忽地被一颗石头砸中了脑袋：“嗷！疼！谁偷袭小爷！给小爷出来！” “你小声点！” 白妃的声音从旁侧传来，下一瞬，咻咻咻地就走到了楚灏身边，蹲在温泉池旁问道：“楚灏，我问你，陆琦有没有什么弱点？” “弱弱弱……弱点？”楚灏手忙脚乱地双臂抱胸，想了想这温泉池水太清澈又倏地把手摁进了池水里面，“你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就闯进来，还要脸不要？” “谁不要脸了？”白妃大喇喇地白他一眼，“本宫可没有光天化日之下光着身子，怎么就不要脸了？” “你这女人！”楚灏气得噌地站起来一瞬，然后又吓得刷地沉进了水里，“你先把我衣服来过来！” 白妃撇撇嘴，随手把石头上的衣服往楚灏脑门上一扔：“赶紧说，陆琦有什么缺点！” 她想来想去，今天应该就是被陆琦给设计了！ 从陆琦看她的百合帕子开始，分明就是故意把她的帕子往山下丢，然后趁她去拿帕子时，又说什么她掉下山了的话谎骗楚灏。 楚灏这傻子才会上当以为她受了伤。 然后，才会有了后来被皇上看见的事。 陆琦这女人，怎么看都是有问题！ 楚灏将衣服抱在胸前：“你先转过身去，等小爷穿好了衣服再说！” 白妃瞥他一眼：“又没什么看头，小气吧啦个什么劲儿。” 说是这么说，但为了尽快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白妃还是转过身去了。 楚灏冲着白妃的背影努了努嘴，嘀嘀咕咕地叨念了几句，动作利落地把衣裳穿上了。 “你问陆琦的弱点做什么？” 白妃转回来：“今天的事，难道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她把捡帕子的事情讲了，“若不是她故意喊说本宫掉下去了，咱们会陷入那么尴尬的境地。” -- 第242页 楚灏沉思片刻：“其实，可能是我的问题。” 他刚才仔细回忆过了，当时陆琦说的确实是「白妃娘娘……的帕子……掉下去了……」。 “只是我在树冠上，「的帕子」那三个字又比较小声，所以一时没听清。” 再加上，一听到这女人掉下去了他就莫名其妙地慌了神，所以才会闹出了乌龙。 白妃撇嘴：“没准她是故意把「的帕子」说得那么小声。” 楚灏挠头：“阿琦不至于？” 好歹是一起混到大的兄弟，没事搞这些做什么。 “本宫不管。”白妃懒得跟楚灏这种粗线条的人讨论细节，她想要的是达到目的，“说，弱点。” 楚灏看着白妃的霸王样子，有些犹豫。 “你说不说？不说本宫就喊了！” “喊……什么？” “你说喊什么？无论本宫喊什么，只要有人来了看到咱俩在这，你说后果会是什么？” 楚灏张嘴结舌，半晌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阿琦好像怕蚂蚁，尤其是一大窝蚂蚁。” 白妃眼睛一亮，嘴角斜斜一勾，扯着楚灏的脖子道：“去，现在就给本宫弄一大窝蚂蚁来！要非常非常多那种，活的！全部都在爬的！” 第200章 报仇什么的一定要在当下 山顶的温泉有好几处，陆琦等待众人选好后，才挑了一个最是偏远的温泉去泡。 每个温泉周遭都已经被士兵清理过，而且温泉外围皆用简易帐幔围搭起来，且一丈外皆有士兵驻守，不必担心会被人打扰。 即便如此，陆琦泡温泉的时候亦身着里衫，只将外裳放在一旁的石头上。 白妃拿着一套衣裙走到陆琦的温泉附近，端着架子对围守的士兵道：“本宫去跟陆姑娘一起泡温泉。” 围守士兵自是不敢拦阻。 反倒是偷偷跟在后头的楚灏摸摸下巴：这女人早前是怎么摸到他的温泉那边去的？ 不过，这个答案就不得而知了。 白妃快步步近温泉，陆琦听了响动，先是一惊，待看清是白妃后，忙想行礼：“阿琦见过白妃娘娘。” “不必多礼。”白妃笑盈盈地靠近，走到陆琦放置衣裳的石头旁，“本宫嫌无趣，过来找你一起泡温泉。” 陆琦往边上让了让，略有些拘谨地看向白妃。 白妃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衣裙放在石头上，忽地哎呀叫了一声：“糟了！” “抱歉，不小心把你的衣裳弄到水里去了。” 她嘴里说着愧疚，脸上却丝毫没有愧疚之色。 “没、没关系……”陆琦游过来想要捡起水面上的衣裳，却被白妃眼明手快地捞了起来。 “衣裳弄湿了可就麻烦了。”白妃把湿漉漉的衣裳抓在手里，看向温泉里的陆琦道，“这样罢，横竖本宫还没泡温泉，本宫这套换洗的衣裙就借给你穿。” 言罢，她站起身，“既然泡不了温泉了，那本宫就先回去，你泡完慢慢换衣裳不迟。” 白妃依旧抓着陆琦的衣裳，冲她挥了挥手，不待陆琦说话，脚步咻咻咻地离开了温泉池。 走出士兵驻扎的地方不远，楚灏便追了上来，看着白妃手里的湿衣裳：“你把那一大窝蚂蚁放哪里了？” 白妃随手把陆琦的湿衣裳丢下山：“本宫在本宫带来的衣裳内层涂满了蜂蜜，然后把你那一大窝蚂蚁全涂上去了……” 她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早前涂蚂蚁的时候可是忍着恶心干完的。 为了报复陆琦，她也算是不容易了，哼。 楚灏听了白妃的话，没忍住抖了个激灵。 难怪都说女人不能惹，实在是说得太对了。 两人刚走不远，就听见了温泉池方向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啊啊啊！” 白妃哈哈直笑：“活该！” 连本宫都敢设计，若不是没捉着把柄，又怕闹大让皇上回忆起刚才的事反而害了自己，她绝不会就这么小小报复一下！ 简馨和萧奕泡完温泉已经快要入夜了。 离开时问了白妃等人的行踪，就听景公公汇报：“白妃娘娘早就回去了。楚公子离开得稍微晚了些许……” “陆姑娘呢？” 景公公略显古怪的面色在夜色中看不大出来：“陆姑娘……也已经回去了。” “刚才本宫似乎听见了好几声尖叫……”简馨回忆了下，“像是陆姑娘的声音。” “回娘娘，确实是的。” 景公公如实道来：“不知发生了何事，陆姑娘一边尖叫一边从温泉池子跑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去，据闻一路上还吐了好几次。” 而且，据报禀瞧着浑身湿漉漉的，就像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形容异常狼狈。 简馨和萧奕对视一眼，没再多问。 只是回了营地，趁着萧奕处理奏折时去了趟白妃的营帐。 “臣妾往那衣裙里裳涂了蜂蜜，上头爬满了蚂蚁。”白妃说得理所当然，“听士兵说那时温泉池里传来尖叫声后，又有一声扑通声……” “臣妾就猜，应该是陆琦拿了衣裙穿上后……”白妃满足地幻想着当时的情景，“因为身上发痒，低头一看竟然发现衣裳上全是蚂蚁！” “而那时已经晚了，无数的蚂蚁爬上了她的身子……哈哈！”白妃捂嘴直笑，“所以她情急之下只能扑通又一头跳进池水里，想要把身上的蚂蚁统统洗掉。” -- 第243页 “那可是一大窝蚂蚁，没有五百也有三百只，臣妾可是逮着楚灏去抓了好久的。” 白妃撅起嘴哼了一声，“让她设计臣妾，活该！” “娘娘，听说她一路吐着回来，面色青得没有毫无人色。” 简馨嘴角抽了抽，虽然有点同情陆琦，但不得不说就觉得白妃做得很好！ 如果不是白妃将实情道来，她还不知道陆琦是故意引楚灏下来。 名节对于女子来说那么重要，陆琦此举实在可恶极了。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若是拿着陆琦的把柄去找萧奕要个公道，除了陆琦受罚外，楚灏和白妃拥抱的事情也不好揭过去。 这件事，怕是只能暂时这么告一段落。 简馨想起萧奕的打算，拉着白妃的手小声问道：“楚灏……那么着急地从树上跳下来找你，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白妃怔了怔。 那姓楚的害她那么惨，她还能怎么想？ “他挺在乎你的。”简馨直白道，“要不是因为在乎，又怎么会乱了分寸？” 白妃撇嘴：“谁稀罕！” 简馨：“……” 看来还得徐徐图之。 隔日起来继续赶路，到了午后时分，终于抵达了雁南城。 雁南城外，大将军裴曾领着一众干将和士兵早早等候。 一番见礼审视后，众人随着军队往雁南城内缓缓而行。 待抵达皇室别院前，简馨终于见到了拉着程平兴奋跑来的简扬。 “姐！”简扬欢欢喜喜地钻到简馨跟前，“你也来了！” 自从得知御驾亲征后，雁南城里无不欢庆雀跃，可简扬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姐姐竟然会随皇帝一同前来雁南城。 刚才站在众干将后头看见简馨的时候，简扬就恨不得冲出来和简馨打招呼。 还好被程平用力揪住了。 军队里最讲究的就是军令如山，若是当真那么做了，没准现下就得被裴将军丢去打军棍，哪里还能赶来姐姐这里吹嘘下自己这两年来的风光伟绩！ 第201章 还没跟姐姐吹嘘完就被皇上抓走了 简扬和程平是两年前考取了武举状元和探花不久后，就一同到雁南城来从军了。 如今已有两个年头未曾回过京城。 难得见到简馨，自然是高兴得找不着北。 “姐！弟弟现在可厉害了！前阵子在岚西头和大魏军队作战时，弟弟还亲自参加了布阵，带领小分队上阵厮杀，漂亮地赢了那一战！” 简扬围着简馨停不下嘴，噼里啪啦地说着话，恨不得将这两年来的日子给简馨讲个遍。 简馨看着晒黑了又长高长结实了的简扬，眼底满是笑意：“弟弟当真这么厉害？” “当然！”简扬一拍胸口，拉着旁边的程平往简馨面前一推，“不信你问问程平！” “那一战可是弟弟和程平一同谋划，并肩上阵的！” 程平的身量和两年前变化不大，皮肤也晒黑了些许，一双眼亮晶晶的很是好看。 她略害羞地挠了挠头：“回皇后娘娘，简扬说的都是事实。” 岚西头战役虽然只是小规模的战役，但确实是他们这两年来头一次亲自谋划亲自带兵上阵，且赢得相当好看的一战。 “你们做得很好。”简馨颔首浅笑。 简扬高高兴兴地又挤了上来，嘴不停地围着简馨继续巴拉巴拉地讲着，忽地就被人提着脖子拉到了一旁—— “皇、皇上？” 简扬扭头看见萧奕，傻愣愣地咧嘴一笑，“皇上您过来了？” 刚才萧奕被裴曾大将军带着去了讨论战事，他才抽空偷溜来找自家姐姐，怎的皇上那么快就谈完要事了？ “朕听说你胜了一仗？” 简扬忙点头，一挺胸道：“是的，皇上！” “正好，过来书房给朕讲讲。” 萧奕抬步往别院书房走去，景公公忙跟上，向简扬递了个眼色：“简公子，请。” 简扬挠挠头，他还有好多话没跟姐姐说。 “快去罢……”简馨摆手，“回头得了空再来找姐姐叙话。” “是！” 简扬最听自家姐姐的话，闻言响亮地应了一声，顺手拉住程平朝书房跑了过去。 简馨和白妃去了内院安置休整，睡了个颇晚的午歇，起来时已经是临近傍晚时分了。 因为不放心两个孩子，这次出行她并没有带麦冬，而是带了另外一个大宫女紫苏。 紫苏服侍简馨净了面，又递上了温茶：“娘娘，景公公过来传了话，说是皇上要与众将领讨论战事，恐怕无暇回来。” 简馨颔首：“不打紧，咱们梳洗更衣，差不多是时候去将军府了。” 将军府摆了接风宴，简馨换好衣裳后，白妃就过来了。 两人一同乘马车前往将军府。 因为御驾亲临，将军府里异常热闹鼎沸，人人脸上都挂满喜色，仿佛遗忘了与大魏一触即发的战事。 因不少将士常年驻扎在雁南城，家眷皆随着在城里常住，这一次的接风宴来了不少家眷。 前来迎接简馨和白妃的家眷不少，为首的是裴大将军的夫人。 裴夫人约摸三十出头，脸圆圆的看着甚是和气：“见过皇后娘娘，白妃娘娘。” -- 第244页 简馨温声唤了起，就听裴夫人身边的一个妙龄姑娘甜甜一笑：“皇后娘娘长得可真真跟天仙一般好看。” 裴夫人忙拍了那姑娘一记，抱歉地对简馨笑道：“璇儿无状，还请皇后娘娘莫怪。” “无事。”简馨含笑，“裴姑娘天真烂漫，甚是可爱。” 一行人进了将军府的迎宾大厅，简馨才见到已然坐在尊位上和将领们畅谈的萧奕。 萧奕起身将简馨领着身侧坐下，这一举动暗暗惊了不少人。 看来皇后娘娘不仅长得貌美，而且是深得帝心。 边城的请宴与京城里的宴席大不相同。 菜肴不若皇宫里头精致，但风味十足，亦是惹人食指大动。 且各桌都上了不少好酒，将士们饮起酒来豪情万丈，就连家眷们也都捧杯轻饮，不时欢声笑语。 简馨边用着膳食，扫了一圈，低声在白妃身边道：“似乎没见陆姑娘。” 白妃学着旁边的家眷饮了口酒，被那辛辣的口感闹得直咧嘴，忙喝了口茶清清口腔才回应：“她现下不过是普通士兵，哪里能来参加这样的接风宴。” 要做士兵是她自己找的，怪不得谁。 不然若是以皇上的故交身份，出席这样的接风宴，怕是还能受人敬仰。 “而且，臣妾听说她回去就病了。” 白妃没少打听陆琦的事。 “病了？”简馨倒是不曾听说，好奇地扬了扬眉。 “听说是皮肤长了疹子。”白妃耸耸肩。 那会儿问楚灏陆琦的弱点，只以为陆琦害怕蚂蚁是因为恐惧密密麻麻的小点，没想到陆琦不仅害怕蚂蚁本身，而且还会因为蚂蚁长疹子。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白妃又道，“据说大夫开了些涂抹的膏药，用不了几天就能好。” 反正是她活该，让她一门心思害人。 受些磋磨才好长记性。 下回若是还敢再犯，就绝对不是上蚂蚁那么简单了。 “娘娘，你看见谢平云没？”白妃眸光落在不远处的坐席上，“她看上去还挺适应边塞生活的？” 简馨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就见谢平云坐在一众将士中间，虽然身着女子衣裳，但高高地束起长发，显得英姿倜傥。 她似乎感觉到了简馨和白妃的目光，远远朝她们看了过来，举起手中的海碗作敬酒状，扬起头一饮而尽。 特么，就好帅。 简馨和白妃都看得呆了呆。 “谢平云亦算是奇女子了。” 白妃消了不少当时在皇宫里对谢平云的防备之心，“若是真留在后宫，哪有现在那么肆意。” “而且，娘娘发现没？”白妃小声道，“好多姑娘都在偷偷看谢平云。” “哦？”简馨应了一声，确实发现周遭不少姑娘都托腮看着谢平云，尤其是裴将军的女儿裴璇，更是眨巴着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谢平云。 就在此时，谢平云起身出席，登时让姑娘们各个都翘首以盼。 “平云见过皇上，皇后娘娘。”谢平云上前拱手，“一别经年，平云想自请表演一首剑舞，预祝咱们大齐大获全胜。” 第202章 想单独和我家娘娘说话没门 对于谢平云的剑舞，简馨印象深刻。 而当谢平云提出主动献舞时，更是激起了大厅里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仔细听去，除了不少将士笑呼外，还混合了许多姑娘的惊喜声。 萧奕神色自若地允了。 谢平云道了谢，冲着简馨露齿一笑，一抽身侧长剑便舞了起来。 她的剑舞本就是一绝，然而两年多不见，英姿卓绝的剑风中更是多了如同蛟龙出渊般的凌厉气势，惹得场中将士一声高过一声的喝彩。 确实是大不一样了。 哪怕简馨不懂剑舞，亦能感知到谢平云如今就像磨砺后的长剑，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冷光，渐放异彩。 “她这雁南城是来对了。”白妃忍不住低声评道。 难怪当初皇上赐下三个选择，她别无退路后毅然选了从军。 “平云这孩子不容易。” 说话的是坐在右下首作陪的裴夫人，身为谢平云的舅母，她面含感慨地看向谢平云，“她出来雁南城从军时，受了不少质疑。” 虽说舅舅就是大将军，但军队里向来以军功论英雄，若然没有本事，哪怕是天王老子的外甥来了，也一样得不到真正的尊重。 更何况谢平云是个女子。 军中根本没有女子。 然而谢平云却并未气馁，从最普通的士兵做起，同大家一起训练作息。 无论多苦也不曾抱怨过一句，就这么一日日地慢慢得到了士兵们的认可。 “平云不但功夫了得，而且自幼熟读兵书战阵……”裴夫人小声道，“这次大魏战事一起，她在多次小型战役中出谋划策，又身先士卒，与简状元和程探花并称军队里头顶顶有名的三小将。” 语落，谢平云正好一收剑势，拱手一圈回了坐席。 大厅了响起阵阵掌声。 谢平云回到位置上，两旁的将士举起酒碗恭贺，她亦捧起酒碗，爽快地干了。 看得白妃目瞪口呆。 幸好谢姑娘当初没进宫。 若是进宫了，每日拉着她们用海碗喝酒—— -- 第245页 那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宴席至半，大厅里愈发热闹起来。 不少将士上前掰手腕比拼力气，又有的耍大刀舞长枪，热闹喧嚷。 裴大将军和几位大将在与萧奕畅聊着边疆战事，短时间内没有消停的迹象。 简馨和白妃都用了些许酒，觉得大厅里空气略有些浑浊，便与萧奕说道出去更衣。 两人相携出了大厅，走至长廊处可算觉得空气清新了许多。 大厅里依旧传来阵阵喧嚷声，让人听得不大真切。 “皇后娘娘，白妃娘娘。” 走过拐角，听得一声呼唤，两人回头，见是谢平云。 “谢姑娘。”简馨含笑点头。 谢平云呆呆地看着简馨嘴角的笑容，怔了片刻：“平云失礼了。是因许久未见，甚是挂念娘娘，才斗胆追了出来。” 白妃噗嗤一笑：“本宫看谢姑娘可不是没胆子的人。” 简馨拉了拉白妃，温声对谢平云道：“谢姑娘在雁南城过得可还习惯？” “挺习惯的。”谢平云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简馨拉住白妃的手上，“就是许久没回京，颇是记挂家中长辈。” “谢老夫人身子骨硬朗，本宫前不久刚见过她，莫要担心。” “多谢娘娘。” 白妃挑挑眉，问得直接：“你真打算一直在这里参军了？不考虑成亲了吗？还是准备嫁在雁南城？” 谢平云正色回应：“成为一员大将保家卫国是平云自幼的心愿，平云并无嫁人的想法。” “可……你到底是姑娘家。” 头回听谢平云这么说，白妃不自觉拧了拧秀眉。 谢平云笑得开朗：“谁说女子一定要嫁人？至少平云不这么认为。” “平云不想嫁人，只想有朝一日成为大齐第一个女将军。” 简馨和白妃被她语气里的坚定微微一震，两人对视一眼，就见谢平云带了一丝赧意，“让娘娘们见笑了。” “女子确实不一定只有嫁为人妻一条出路……”简馨道，“若是有理想，立定决心去追求是值得鼓励的事。” “平云谢谢娘娘。”谢平云眸底闪过一丝欢喜，看了眼白妃问道，“白妃娘娘，不知可否稍作避让，平云有话想单独和皇后娘娘说。” 白妃挑眉…… 刚对谢平云产生的几分好感莫名就削弱了些许。 有什么话是她听不得的？ 谢平云专门追出来找她们，就为了想单独和娘娘说话？ 她可是并不乐意让娘娘和谢平云单独相处，“当然……” 然而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斜侧方就传来一声冷哼：“谢姑娘有何事要单独和皇后说？” 来的自然是萧奕。 他大步流星走到简馨身边，握住她的手，淡淡地看向谢平云。 谢平云心底闪过一阵惋惜，但并没有太过紧张：“回皇上，平云只是想问问娘娘，明日正好是佛诞节，是否有兴趣一同去北郊的霞山寺游玩。” “佛诞节？”简馨听了倒是颇有兴致，看向萧奕问道，“皇上，臣妾可以去吗？” 白妃连忙举手：“皇上，臣妾也想去，臣妾陪着娘娘。” 萧奕额角崩了崩。 明日他要和裴大将军等人继续探讨作战方案。 因为战事频频，又遇上佛诞节，雁南城里许多百姓都会前往霞山寺去为大齐祈福，今日他便曾听裴大将军提过。 “朕会让侍卫送你们前去。” 萧奕看着简馨，目光扫过白妃，琢磨着回头叫楚灏随行，倒是安全。 谢平云眼睛一亮：“皇上，那明日平云一早过来护卫娘娘们前往。” “呃……”萧奕眸光一冷，他都说了让侍卫送了，谢平云这主动请缨是什么意思？ 看着就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便有劳谢姑娘了。”简馨敏锐地感知到萧奕想要爆发的情绪，握住他的手按了按手心，“平云来雁南城已久，想来对民生百态皆很熟悉，臣妾正好从她那儿了解下雁南城。” 萧奕冰冷的嘴角因为手心被简馨抠得发痒而松了松，无奈又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好……” 谢平云忙响亮地应了声：“平云谢过皇上！” 言罢，行了个大礼转身就溜了。 留下三人看着她的背影，白妃嘟囔：“谢姑娘以前好像没这么……” 第203章 她又不是开过光的护身符还能保人安全无虞 谢大姑娘以往在京城里的时候，向来都是以清冷孤高出了名的，想当年连皇宫选秀都抵死不肯进，如今怎会突然成了这副模样？ 白妃望着谢平云一溜烟不见了的方向，啧了一声。 像谢平云这样明摆着说了不打算嫁人的姑娘，她还是头一回见。 不过，无论嫁不嫁人，都是谢平云的事，与她无关。 只要别给她那种总觉得谢平云对皇后娘娘有些什么不对劲的感觉就成。 若然又有那样的感觉，她还是会循着自己的想法，阻拦谢平云靠近娘娘。 哼…… 隔日一早，谢平云早早就到了皇室别院花厅里头等待。 待简馨和白妃用过早膳，拾整妥当，便一同上了马车往北郊的霞山寺而去。 “霞山寺是雁南城最大的寺院，香火非常旺盛。”谢平云介绍道，“别看雁南城地处大齐南边，颇是偏僻，可因为霞山寺的名气，时常会有知名的大师来拜访霞山寺。” -- 第246页 “听说空能大师前阵子就到访霞山寺了，只不过他老人家向来不见外人，并未有信众亲眼见到他。” “空能大师？”简馨一挑眉看向谢平云，对这个名字她熟。 想当初小十八被萧奕驱逐出脑子不就是靠着空能大师那个胖和尚的玄冰床给搞定的么？ 京城离雁南城那么远，空能大师竟然不远千里过来，可见霞山寺怕是真的名气极盛。 三人一路说着闲话，过了约摸一个时辰的时间，马车终于抵达道霞山寺下。 霞山寺下果然人声鼎沸，处处都是前来参加佛诞节的信众，其中以女子居多。 “大多都是为了祈求战事得胜，大齐平安。”谢平云见怪不怪。 众人下了马车，拾阶而上。 楚灏摇着扇子跟在三人身后，引来了不少姑娘的偷偷打量。 白妃扭头白了他一眼：“不摇扇子你就不会走路了？” 楚灏无辜地眨眨眼：“扇子碍着您的眼了？” “不错！确实！非常碍眼！” 楚灏又眨了眨眼，张了张嘴复又闭上。 他刷地把折扇收了插后腰上：“小爷这不是怕你，而是怕你在大街上撒泼有失身份。” “姓楚的！”白妃叉腰，气得杏眼圆睁。 简馨忙拉了拉她：“咱们上去罢。” “本……我这是看在我家夫人份上才饶了你！”白妃哼了一声，转身挽住简馨向上行去。 众人上了霞山寺，就有知客前来迎接。 虽说简馨身份极尊贵，但因出行前和萧奕商量过，为免影响当地信众参加佛诞节。 所以并未做清场等相关操作，而是像寻常勋贵人家的夫人一样，有足够侍卫随行，有知客亲引带路即可。 然而即便如此，众人的出现依旧是引起了许多百姓驻足观望。 实因简馨和白妃长得若天仙般貌美，气质又清贵高雅，叫人无法不悄悄想要多看几眼。 一行人跟着知客前往正殿参拜过后，就见一名长须飘飘的老和尚走了过来，对简馨、白妃和楚灏三人双手合十：“请三位施主随贫僧来一趟。” “这位是霞山寺的住持。”谢平云低声在简馨耳边介绍一句。 简馨颔首，冲她道：“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 遂三人便跟着住持大师走过长廊，到了一处偏殿前，住持大师才停下了脚步：“还请三位进内，空能大师在里头等候。” 空能大师？ 简馨和白妃心下惊了一瞬，早前在马车上听谢平云提起空能大师，却不想竟然真能够见到他。 三人依次步入偏殿，果真就见空能大师坐在殿中央的蒲团上，慈眉善目地看着他们。 “三位施主，别来无恙。” “原来是你这胖和尚！”楚灏大喇喇地上前拉了个蒲团坐下，看着空能大师道，“前几个月才在西域听说你的行踪，怎的一眨眼就到这雁南城来了？” “来了就算了，还装神弄鬼地让人将我们神神秘秘地请过来，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在这里等我们呢！” 白妃嘴角抽了抽。 空能大师可是护国寺的前任住持大师，其能耐在整个大齐怕是数一数二，备受大齐百姓敬重。 姓楚的这般胡言乱语就不怕被霞山寺给扫地出门？ 然而转瞬就让她吃了一惊，空能大师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还记恨上回被老衲取了桃花酒的事吧？” 楚灏嗤了一声：“本公子向来心胸开阔，怎会记恨那些小事！说罢，你找我们来什么事？又有什么天机要说不成？” “阿弥陀佛，老衲请三位过来，确实是有一丝天机要透露。” “呃……”白妃默了默，瞄了楚灏一眼，琢磨着这下姓楚的怕是又要一通乱喷说空能大师糊弄人，结果却看到楚灏神色一整：“请说……” 空能大师微微颔首：“你们可是有打算去大魏救人？” 语落，白妃刷地暗抽一口气。 这件事除了她们几人外，无人知晓。 去大魏营救师父陆长明是萧奕和楚灏私下里的计划，空能大师如何能知？ 莫非他真有通天地知鬼神的本事？ 楚灏确实不见惊讶：“不错……” “此行凶险……”空能大师双手合十，掀了掀眼皮望向简馨，“老衲有一个谏言，还请楚公子带回去让皇上知晓。” “大师请讲。” “你们出行务必要带上皇后娘娘，可保安全无虞。” 突然被点名的简馨嘴角抽了抽。 她又不是什么开过光的护身符，还能保人安全无虞？ 楚灏怔了一瞬：“成，这事我回去跟阿奕说。” “等等！”简馨抬手，“空能大师，不瞒您说，本宫既不善功夫，又不精谋略，若真随皇上出行，还恐会耽误了正事，如何能叫本宫同往？” 萧奕和楚灏去大魏救人本就是危险的事，她一介女流跟着去做什么？ 除了影响萧奕拔剑的速度，怎么也想不出来能有什么建树。 她怎么……就觉得空能大师信口胡诌的话，瞧着很神棍呢？ 空能大师双手合十，吟了一句「阿弥陀佛」，看向简馨道：“施主乃有大福运之人，无需功夫谋略，自可助皇上一臂之力。” 第204章 -- 第247页 小爷身手非凡定能罩你 还说不是神棍。 简馨腹诽，若不是知道萧奕对这胖和尚敬重，她真想转身就出去了。 萧奕去大魏营救师父的事情，她就从没有想过要一起去。 能不添乱，咱就不添乱。 好好地呆在安全的地方不香吗？ 虽然……她是个穿越者，但穿过来之后一没系统（第一回 没和小十八绑定上，第二回小十八绑定她闺女了），二没空间，三没灵泉—— 人家穿越者该有的东西她样样都没有。 这样的她，还是老实苟在萧奕身边混吃骗喝，安稳做她的皇后就好了。 何必以为自己是那锦鲤本鲤，刀光剑影中穿梭还能有不死之身？ “空能大师……”简馨提出质疑，“您说的大福运指的什么？” 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她回去可是要跟萧奕撒泼打滚怎么也不去的。 空能大师深深地看了简馨一眼：“施主并非普通凡人。” 噗…… 随着白妃忍不住地发出一声声音，简馨顿时老实了。 她狐疑地觑了眼空能大师，这老神棍该不会看出她不是本地人吧？ “施主身上自带亲和福运的能力，只有施主随行，才能化危为机。否则，皇上恐会有险。” 简馨拧起了眉头，这下是真不说话了。 老神棍若是继续用些空泛的话来糊弄她，她兴许便当耳边风不放在心上，打死不去冒那个险了。 可说到萧奕会有危险，而她能解危机—— 行，去就去。 见简馨如此，白妃抬手发问：“空能大师，那本宫呢？本宫也可以随行吗？” 娘娘去哪里，她就要去哪里。 况且一听就那么危险的地方，怎能让娘娘只身涉险？ 空能大师神色一滞，扫了眼跃跃欲试的白妃，同情地看向楚灏：“若楚公子能保娘娘安全无虞，娘娘随行亦无不可。” 白妃秀眉颦起，姓楚的护她安全？还不如多带两个侍卫靠谱。 楚灏却一挺胸膛：“放心，小爷身手非凡！” 待三人出了偏殿，又在霞山寺逛了一圈，因午时留在寺院中用斋扇的人太多，稍一商议后，便乘了马车回返雁南城。 “不知娘娘可想品尝下京城美食？” 说起午膳去处，谢平云提了建议，“在雁南城西坊食街有几家京城馆子，做的京城菜特别地道。平云平日里若是怀念家乡美食，会专程过去一趟。” 简馨和白妃瞬间便同意了。 这一路随军行来，吃的是军队伙房做的吃食，虽说不难吃，但真算不上美味。 而雁南城的膳食偏辣偏酸，尽管颇有风味，可到底不若吃惯了的家乡菜让人舒服。 遂马车便往西坊食街一路赶了过去。 到了西坊食街前，众人下了马车，就见食街两侧开满了各色馆子，往来用午膳的百姓很是不少。 “最近因为战事起了，西坊食街的生意冷清多了。”谢平云领着众人往里走，介绍道，“若是搁以前，这食街上人挤人，想要穿行都不容易。” 简馨和白妃看着两旁的铺子，兴致满满。 走了不多远，忽地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呼唤：“姐！” 简馨扭头，就见简扬拉着程平穿过人潮跑了过来，“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早上去了趟霞山寺，平云说这里的京城菜好吃，所以过来用午膳。” “谢平云？你今天不是告假了吗？怎么会在这里？”简扬一愣，看向谢平云的双眼打了两个大大的问号。 谢平云含笑：“正是告假陪娘娘去霞山寺了。” 简扬：“！！” 他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害他一大早拉着程平把所有训练都快速地操了一遍，提前出营赶来这里准备给姐姐买些京城点心送去—— 要知道能告假陪姐姐，他也要告假啊！ 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简馨被自家弟弟那郁悴得捶胸顿足的神色闹得忍不住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这里有家京城馆子味道甚佳，咱们一起去用午膳。” “好！”简扬被简馨一拍，情绪莫名就好了起来，咧嘴一笑道，“说起来，那可是程平家开的馆子，叫天下第一家！” 天下……第一家？ 白妃好奇：“怎么听着跟天下第一楼那么像？” “可不？”简扬一边带着大家往前走，一边解释道，“程大哥说天下第一楼的名字起得好，但又不好侵了人家的权，所以就改名为天下第一家。” “不止如此，这西坊食街都是程大哥开的。” 简扬一把拍在程平肩膀上，与有荣焉。 “整条街都是程平哥哥开的？”简馨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食坊，没忘记程平大哥应该也是穿越者一事。 看来他的生意头脑相当不错，在雁南城这种边城开食坊街，生意这般兴隆。 “程大哥可不是简单的人物。”说起程海，简扬滔滔不绝，“他不仅把这食坊街开得有声有色，而且早在一年多前就开始做起了大齐和大魏往来的生意。” “战事起前，只要是来雁南城的大魏人，没有不来这西坊食街用膳的，个个都夸好，就连远在大魏那边的人，都听说过咱们西坊食街。” -- 第248页 语落，众人便到了天下第一家门前。 程平到来，自是立即开了最大的雅间，上了最丰美精致的菜肴。 众人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西坊食街的特色不仅是汇聚了咱们大齐各地美食，应有尽有，而且最大的特色就是每个馆子里都有大齐一绝的说书人。程平，你说对不？” 程平觑了眼嘴巴没有停过的简扬：“我哥是说书人出身，他认为说书人是馆子经营不可或缺的部分。所以便专门训练了一组说书人，可以为食坊各家馆子提供免费说书。” “经由程大哥教导出来的说书人，个个都能说会道，而且肚子里的故事层出不穷，让人欲罢不能。” “而且，程大哥还将咱们大齐各种特产编进故事里头，让每一种特产都有出处而且附以了神秘色彩。” “这些故事随着大魏商人传回大魏，以至于不少大魏人专门派人前来求购大齐特产……” 关于程海的故事，似乎说上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简馨好奇：“那程海现在人在何处？” 第205章 暴君同学原来还有个迷信的人设 “我哥去大魏了。”程平眉宇间藏了一丝忧色。 白妃挑眉，问得直接：“这不起了战事？怎么还往大魏去？就不怕危险吗？” 程平咬了咬唇：“哥哥带商队出发时战事还未起，他过去已有数月……” 原来这么久了。 众人对视一眼，明白了程平为何神色担忧。 倒是简扬拍了拍程平，朗声道：“程大哥吉人天相，定能顺利回归。况且，你不是说半月前收到程大哥的消息，说是会另择远道回大齐么？” “一准没事儿，大家别担心！” 程平用力点头，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说服大家：“对，哥哥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用过午膳，众人一齐出了天下第一家，准备去隔壁大街闲逛消食。 隔壁大街本是贩卖大齐和大魏的各种特产为主，平日里最是热闹，多的是大魏商人，而今倒是冷清了许多，但仍有不少商铺开着。 众人走走看看，渐渐地，谢平云见白妃和楚灏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嘴，不自觉地靠近简馨身边，紧张地看了看周遭，小心翼翼地揪了揪简馨的袖子。 简馨怔了怔，转头看向比她高了半个头的谢平云：“谢姑娘？” 谢平云无端抿了抿嘴，片刻后压低声音问道：“娘娘，不知可否借一步说几句话？” 简馨想起昨天谢平云就似乎有话想单独和自己说，遂点点头：“咱们到那边去说罢。” 谢平云心中一喜，跟在简馨身后走到不远处的树下：“娘娘，其实平云早在离京前就有些话想跟你说……” 简馨顿足，作倾听状：“谢姑娘请讲。” “我……”谢平云暗自握了握拳，眼底闪过一丝紧张，“在平云心里，一直觉得娘娘……” “一直觉得皇后如何？” 萧奕背着手从一侧走了过来，走到简馨身边看向谢平云，“谢千总有什么话要单独和皇后讲？” 谢平云登时后背一僵，飞快地抬头看了眼简馨，垂下脸向萧奕行礼：“回皇上，下官只是想谢谢娘娘……” 萧奕伸手拉住简馨，面色不怒而威：“大军两日后就出发征战，谢千总还有心思闲逛？” 谢平云刷地一惊，不自觉地立正挺胸：“皇上，此事当真？” 此时，白妃等人也已然看见萧奕急忙走了过来，听了他的话，简扬和程平同样双双一惊。 三人对视一眼，肃然告退，脚不沾地地往回跑去。 萧奕睃了眼三人急切的背影，满心恼怒总算消了大半。 刚才和裴大将军等人讨论战事时，多次听见众人夸奖这三个混小子，没想到一个二个没去操练，反而四处闲逛来了！ 若不是见三人一听两日后出征立即着急往回跑，还真是得好生收拾一下。 “奕，大军当真两日后出征？” 回到马车上，简馨问萧奕。 萧奕颔首：“今日已经商量妥当出征方案，两日后大军就出发。”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简馨依旧被这个消息惊了片刻：“你要亲自领兵吗？” 萧奕握住她的手，摇头道：“这次朕不去。” 随后他便大概给简馨介绍了这次战事的主要思路，“此次出征涉及五处关隘，从外往内一直深入大魏边境腹心，争取五场战役连胜，必能大大打击大魏军队的士气，且让其伤筋动骨，势必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简馨缓缓点头，萧奕不亲自上阵，她倒是安心了些。 然而萧奕下一句话又让她提起了心：“待五场战役胜利，朕便和楚灏去趟大魏，趁乱救师父出来。” “奕……”简馨杏眼圆睁，“今日我们在霞山寺见到了空能大师。” 她将空能大师的预言讲了一遍，“奕，你……怎么想？” 萧奕闻言，渐渐地拧起了眉。 大齐和大魏正在作战，此行去大魏绝非易事。 他原本并没有打算带上简馨的。 但—— 空能大师向来料事如神，数十年以来未曾有过一次失语。 而且，空能大师不会无缘无故到霞山寺，很有可能就是专程为提示他们而来。 -- 第249页 萧奕没说话，简馨觑着他的神色开了口：“奕，你说空能大师的话是不是不大可信？他竟然说我有大福运……可我功夫不行，一起出门的话担心会拖累了你们……” “空能大师从不妄言。”萧奕伸出食指抵在简馨唇上，将她搂入怀里，“馨儿自是有大福运之人。” 简馨：“……” 暴君同学您还有个迷信的人设吗？ 这种空得不能再空的话都信。 然而转瞬就听萧奕扬了声：“景深，去趟霞山寺。朕要会会空能大师。” 马车调头往霞山寺而去，并未直接去往霞山寺的正门山脚，而是绕去了后山，沿着山道一路上山，待进了霞山寺的范围，景公公先行进寺。 不多时回返禀报：“皇上，空能大师已经离开霞山寺了。” 这么快？ 不仅简馨，就连萧奕都觉得惊讶。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看向简馨道：“既然如此，那朕就带上馨儿同往。” 萧奕握住简馨的手，眸底带着深思。 如此一来，势必得重新规划路程和计划。 空能大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轻易改变了萧奕的想法，是萧奕太过迷信，还是空能大师太过厉害？ 只是，既然萧奕立定了心思，那她跟着一起去大魏的事情，怕是不可转圜。 去……就去吧…… 就当是出国旅游了。 她穿来大齐后，还未曾离开过这个国家，正好去大魏瞧瞧。 “咱们大概什么时候启程？” “不急。”萧奕言道，“朕再和楚灏重新商量，定好时日后会告诉馨儿。” 众人回了皇室别院，萧奕提着楚灏就去了书房。 这一商量，就直到夜深了才回来。 彼时简馨已经睡熟了，迷糊中感觉到萧奕躺在身侧：“奕？” “睡吧，明日朕带你早起。” 简馨仿佛听见了这句话，又仿佛没有听清，便就沉沉睡了过去。 没想到，隔日天还未亮，就被萧奕吻醒了：“馨儿，起来了。” 简馨勉力睁开一只眼睛：“？？” 第206章 为了老爹吹的牛皮她忍了 自从穿书以后，简馨就自问再也没有那种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直接吃午饭的幸福时光。 原因很简单，第一就是古代夜里睡得早，相当于八九点就开始睡，第二天早上再怎么想赖床也熬不到中午十二点。 第二就是她每天都要起床营业！ 身为皇后，每天都有嫔妾前来请安，准时准点上班，所以没有懒觉睡。 当然，怀孕那段时间除外。 只不过怀孕的时候肚子里揣了包子，别说睡懒觉，到了月份大的那阵子，连夜里都睡不好。 但无论如何，也远远不能跟萧奕相比。 萧奕可是天不亮就起来的主儿。 回回他起身时，简馨只觉得觉刚睡一半，待眯着眼见萧奕去上早朝后，她还能回笼再睡另外一半觉才起。 是以被萧奕抱着坐起身时，简馨依旧半睁着一只眼，迷糊道：“什么时辰了？” “寅正了。”萧奕含笑。 寅、寅正？ 简馨还没睡醒，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换算过来。 寅正那不就是凌晨四点？ 萧奕这么早叫她干什么？ 起夜吗？ 直到被萧奕帮着穿好了衣裳，又净过面，才终于清醒过来。 “朕记得馨儿功夫不错。” 萧奕领着简馨走到院子里，“以前曾轻易跃上数丈高的树，现在可还能做到？” 简馨眼皮跳了跳。 以原主的记忆来说，似乎就只有那一次给白妃取解药时曾经飞上了数丈高的树。 萧奕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而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会儿突然提起来？ 原主的身手功夫确实是不赖的。 自幼随着父亲练功夫，学习的不是简家家传枪法，而是以轻功为主。 遂轻巧跳跃爬个树什么的，对原主来说并不是难事。 简馨刚穿过来那会儿，为怕穿帮，还特地将原主的功夫捡起来练过一段时间。 只是身体虽然会，但作为一个认同万有引力的现代人的灵魂，哪怕再不畏高，她的思想上也很难接受这么蹭蹭蹭地往上跳到大几层楼高的地方而不害怕。 所以，当萧奕这么问的时候，简馨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朕想过了，此行前往大魏怕是会有不少危险……”萧奕道，“让朕看看你的身手功夫，指点一番，说不定短期内会有进益。” 这……是要临时抱佛脚的意思吗？ 简馨默默地眨巴了下眼睛：其实她不去也是可以的。 “馨儿不必忧心，朕定会护你安全的。” 说完这话，萧奕便带着简馨从最基本的扎马步开始练起。 “从今日起，每日早起训练两个时辰。”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扎着马步的简馨差点一个腿软栽了下去。 “馨儿？”萧奕伸手扶住简馨，“怎么？可是时间稍长了些？” 这何止是稍长了些，这是超级无敌长好吗？ 就算是上体育课，那也只是四十五分钟！ 萧奕这一开口就是四个小时，有没有人性啊…… “朕听国丈说，馨儿未进宫前在府里每日和简扬随国丈练功，亦是至少两个时辰。” -- 第250页 简馨：“我爹啥时候说的？” “上回简扬考武举时候。” 简馨嘴角抽了抽。 那天只记得老爹巴拉巴拉没停过嘴，原本她还陪着听了一段时间，到后来来实在是困了放空，真没听见她爹还说过这样的话。 怎么会有为了吹嘘坑女儿的爹啊！ 为了不戳破自家老爹吹的牛皮，简馨欲哭无泪：“只是许久未曾练习，所以一时有些不习惯，想来慢慢就好了。” 就这样，在萧奕的陪同下简馨咬牙扛了半个小时，终于在腿软得直打颤的时候，听见了萧奕喊停的声音。 “朕观馨儿扎马步的姿势甚佳，只是脚步颇有些不稳，想来是因日久生疏的缘故。”萧奕点评一句，“现在练练轻功。” “怎么练？”简馨腿很软，声音发虚。 萧奕握住她的手，露出迷人的微笑：“朕先带你上树试试。” 简馨：咱又不是猴子，上什么树呢？ 就在她扁着脸想法子拒绝时，忽地腰间被萧奕轻轻一托，就随着萧奕腾空而起。 简馨顾不得多想，忙将原主练过的轻功要诀功法等各种飞快地背了一遍，仍不知哪个能用得上。 但所幸的是身体似乎记得原理，才让她在萧奕的轻扶下成功地从地面一直咻咻咻地飞到了至少五层楼高的树杈！ 真是要了老命了！ 简馨颤巍巍地站在树杈上，双手紧紧地巴着顶多比她胳膊粗上一小圈的小树干，不敢往下看。 萧奕对这个高度颇是满意，轻巧地站在简馨旁边的树杈上看她：“馨儿试试自己下去？” 简馨不可置信地瞪圆了水眸，眸底写满了控诉望向萧奕：自己下去，是下十八层地狱吗！ “馨儿？” “我……想休息一下再下去。”简馨深吸口气，树干抱得更紧了。 萧奕凝了眼简馨，努力压住嘴角的笑意：“成，朕陪馨儿多站会儿。” 简馨愁眉苦脸地抱住树干，就算站成人干她也不敢往下跳啊…… 帝后在树上僵持，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声响。 白妃提着裙子往里走：“皇后娘娘还没起来吗？臣妾过来请安。” 景公公笑着跟在白妃身后：“回白妃娘娘，皇后娘娘早起来了，现下正和皇上在晨练。” “晨练？” 白妃站在院子里扫了周遭一圈，顺着景公公的手抬头望向了高可入云的树顶，惊得双手捂住了嘴：“娘娘，皇上是罚您上树思过吗？怎么会罚那么高？您怕不怕？腿软不软？是不是很想下来？臣妾怎么感觉您抱着的那根树干一直在抖？” 简馨：“……” 还是白妃最懂她！ 可是，为了老爹吹的牛皮，她没敢说。 “皇上！”白妃急得在树下团团转，“娘娘很害怕您看不出来吗？您怎么会把娘娘带到那么高的地方还不让她下来？” 见萧奕不为所动，白妃猛地抓住景公公，“景公公，皇上和皇后娘娘被困高树，去找梯子来！顺便再叫上几个侍卫，搭人墙上去救人！” 第207章 浸猪笼还是去冷宫你来替白妃选 “且慢！”萧奕蹙眉，恼怒地盯了眼白妃。 他哪里不知道馨儿害怕。 正是因为害怕，才要多多锻炼。 按照馨儿本身的功夫底子，要达到这种程度并不难。 可馨儿入宫多年，生孩子之后又缺乏练习，要在短时间内回到以前的状态，必须要下苦功夫。 馨儿定然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无论是扎马步，还是上树练胆，馨儿都没有说过一句不！ 虽然馨儿抱着树一直在抖，抖得他心都痛了，可馨儿能咬牙忍的事情，他也可以。 他会陪在馨儿身边。 白妃这会儿过来打什么岔？ 还叫是为来搭人墙？上梯子？ 把他一国之君的脸面往哪里放？ 白妃仰着脖子：“皇上，您先放娘娘下来，咱们万事好商……” 「量」字还没说出口，肩膀就被折扇敲了一记，楚灏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我说白妃娘娘，以皇上的功夫莫说这高度，就是在高一倍也不在话下，你不必穷紧张。” “本宫穷紧张？”白妃杏眼一睁，“你眼睛瞎了没看见娘娘都怕成什么样儿了吗？让娘娘站那么高的地方，怎么能成？” “当然能成。” 楚灏将折扇一收，一手提着白妃的衣领，刷刷刷地几个纵跃，就飞跳到了距离简馨不过三尺之遥的树冠边上。 他把白妃往树杈上一放，轻巧地落在萧奕身边，“你不是号称要随我们一起去大魏？既然如此，就得先练练身手功夫。” 白妃被吓得连气都不敢吸一口，抱住树干，簌簌发抖，一张脸儿白得跟雪似的。 简馨虽然害怕，但身子到底是练过功夫的，有底子在还能勉力站在树干上。 但白妃—— 可是一点功夫都没有。 就见她双眼一翻，人就晕了过去。 这一晕，惊得简馨大呼：“白妃！” 白妃身子软软地往下倒，就这么凌空掉了下去。 那一霎间，树上先后蹿下三个身影，急急奔向白妃。 为首的自然是罪魁祸首楚灏，第二个—— 不是萧奕…… -- 第251页 而是简馨…… 萧奕排在第三，他之所以动了，是因为看见自家媳妇因为担心白妃，竟然放开了死抱着不肯放手的树干，往下跃去。 万事以媳妇为主的他心一抽忙跟着跳了下去。 简馨一心担心白妃就这么摔下去给摔傻了，压根没再去想什么轻功身法功诀，就是摒着一口气蹭蹭蹭地飞快往下飞扑，偶尔会踩一脚枝干垫垫落势。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远远比不过顺应万有引力落地的白妃。 所幸的是，楚灏飞得快，终于在白妃和大地来个彻底亲密接触的一刹那，一个滚翻落地—— 垫在了白妃的身下。 噗！ 楚灏没忍住喷了口气，差点被白妃压得心肝脾肺肾都喷了出来。 简馨慢了一步，落地后急急跑到白妃身边：“白妃，你没事吧？” 白妃依旧昏迷，简馨召来人将她送去里间，又安排传唤太医过来。 萧奕则拎着楚灏去了书房：“说吧，浸猪笼还是打入冷宫，朕给你来选。” 楚灏揉了揉被压得还有些疼的胸口，一时没明白萧奕这句就像是问「今晚的大虾白灼还是红烧」一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猪笼？” 楚灏见萧奕走到书案后坐下，慢条斯理地拿起奏折开始审，不由跟在他后头追问，“还有，什么冷宫？为什么让我选？” 萧奕抬眼睃他：“刚才大庭广众之下，你和白妃有了肌肤之亲，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先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处置……白妃？ 不…… 阿奕说啥来着？ 他刚才和白妃有肌肤之亲了？ 他怎么不知道没看见尽瞎说！ “阿奕，是白妃掉下树，我为了怕她就那么给摔没了，才去救她而已。”楚灏急吼吼地趴在书桌上解释，“而且，我只是给她做了个人肉垫子，哪里就肌肤相亲了？” 他还差点没被白妃砸个半死好吗？ 楚灏揉了揉仍在疼的胸口，觉得委屈极了。 萧奕不为所动：“白妃和你那样叠在一起，不是肌肤之亲是什么？难不成你吃了甜头还想赖账？朕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是这种人？” “我我我……我哪种人了？”楚灏无语，“我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不认账！” 可没做过的事情也不能赖他身上啊！ “又不是处置你，你急什么。”萧奕拿起笔往奏折上写了几个字，半天没有接着往下说。 楚灏巴巴地望着他，心急如焚。 白妃那傻姑娘要是因为他被浸猪笼，啊呸！要选也选去冷宫。 白妃那傻姑娘要是因为他去了冷宫，还不得在冷宫里扎一百个小人，天天戳他？ 一想到那光景，楚灏就陡然浑身一颤。 这今后的日子还能不能逍遥过了。 “两个都不选。”楚灏一把抓住萧奕手里的奏折，“这事只是个意外，谁知道白妃会从树上掉下来，我这也是为了你……” “为了朕？”萧奕拍掉他在奏折上的手，慢悠悠地放下奏折，龙眉缓缓皱起。 楚灏一拍胸口，说得跟真的似的：“可不就是为了你。” “昨日空能大师说了，这回咱们要去大魏救师父，就得带上皇后娘娘和白妃娘娘。”楚灏挖空心思口沫横飞，“你这一大早把皇后娘娘带去练功夫，想来也是为了让她更加适应去大魏的路程。” “所以我才会顺手拎着白妃上树去，一起练习练习。” “总不好叫白妃拖了咱们后腿，你说对不？” 楚灏越讲越像那么回事，冲着萧奕挤眉弄眼，“所以，你刚才那话，就收回去呗？” “原来是为了朕。”萧奕努了努嘴，将奏折放下，食指在桌案上不紧不慢地扣着，“成。那这次就放过白妃，只不过她的训练交给你了，朕希望出行的时候，她不要掉链子。” “若是掉链子的话，那就直接浸猪笼好了。” 去什么冷宫的也很烦，没得回头馨儿求个情就又得放出来。 直接丢去浸猪笼，料想楚灏会偷偷摸下去救人，那他们俩的事情也八九不离十地成了。 第208章 没事浸猪笼的话爷救你 白妃自然不知道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所幸的是她很快就清醒过来，太医诊脉后亦告诉简馨并无大碍。 “娘娘，臣妾要见楚灏。” 白妃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从齿缝中蹦了出来，眼底泛着森森寒光。 今天不和楚灏拼个你死我活，她就不姓白！ 简馨：“……” 她默默地将楚灏为了接住她差点被压吐血的事情稍微夸大其词讲了一遍，“楚灏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是，他当然不容易了！”白妃丝毫没有愧疚之心，“能够当着娘娘和皇上的面将臣妾一个手不能提的女子丢到那么高的树上，他那是谋财害命！娘娘，这笔账，臣妾一定要跟他算个清楚！而且，必须是此刻！现在！立即！” “呃……”简馨按住恨不得拿起大刀冲出去找楚灏的白妃，“好，本宫这就让人去把他叫到前厅来，你先冷静冷静，咱们去前厅会会他。” 小半时辰后，白妃终于如愿地在前厅见到了楚灏。 楚灏甫一看见白妃，脑子里不停循环回荡着萧奕的那句话「浸猪笼还是打入冷宫，朕给你来选」，表情就变得略古怪。 -- 第252页 这表情落在白妃眼里，那就是做贼心虚。 遂一口气不带停歇地把楚灏骂了个狗血淋头，偏生楚灏张了张嘴又闭上，想着萧奕怕是已经对白妃起了杀心，一时没忍心回怼。 “怎么？敢做不敢当？”白妃围着楚灏转了一圈，一双利眸仿佛在打量从哪里落刀比较解气，“想谋害本宫的时候倒是不见你这么鬼鬼祟祟瑟瑟缩缩！” “小爷哪有！”楚灏终于发出了声音，“还不是为了让你好跟着我们一起去大魏。” “哟！去大魏？”白妃自然不信，“去大魏靠往天上飞才能到？姓楚的，你自己脑子不行就别拿出来笑话人。” “好了！你这女人真是没完没了了。”楚灏双手叉腰，“你以为大魏就跟回京城一样轻松？咱们可是去救人，那就好比刀尖下舔血，处处都是危险！” “连皇后娘娘都要为此训练身手功夫，你这……走两步路都能喘三喘的，要么就别去，真想去，就必须得练！” 白妃静默一瞬。 “就、就算是要练一练，那也不能拔苗助长！你摸摸良心说，你刚才直接把本宫丢到树冠上，难道不是想看本宫笑话？” 楚灏不敢整死她这一点她是很笃定的。 虽然平日里姓楚的惯来不靠谱，但倒也不是个坏人。 要她说，八成就是想看她丢人。 “当然……不是。”楚灏觉得现在不是再扯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他已经隐隐看见白妃脑门后挂着一把青铜大铡刀，随时可能往下砍的那种，“你知不知道刚才皇上找我去说什么了？” 白妃睨他：“本宫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哪里能知道。” 楚灏沉痛地看向她，把萧奕的话挑重点说了。 话音刚落，就见白妃神情一凛，手一伸揪住了他的衣领：“皇上当真说了要将我浸猪笼或者打入冷宫？” 楚灏低头看了眼衣领上的芊芊素手，沉痛地点了点头。 白妃面色霎地一白，身形微微摇了摇，让楚灏心头莫名一紧：“你也别太担心，万一真让你浸猪笼，小爷回头躲水里救你就是了。” “真的吗？”白妃无意识地应了一声，过后才反应过来楚灏说的话，不由抬眼看他，质疑道，“当真？” “小爷啥时候说话不算话了。”楚灏拍拍胸口—— 这一拍，不小心就碰到了揪住他衣领的手。 两人飞快地放了开，咻地转过身去。 片刻后，白妃率先开了口：“楚灏，记住你这句话。” 虽然姓楚的不靠谱，但若萧奕真的对她下狠手要浸猪笼的话，有姓楚的在，说不定她能苟且活下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让她莫名地相信这一点。 楚灏点点头：“嗯，小爷说到做到。” “好。”白妃转过身，“那现在跟本宫说，要怎么练才能随行去大魏？” “你没有基础……”楚灏边琢磨边道，“短期速成要么像皇后娘娘那样练习轻功身法，这样一旦有危险可以跑得快些，要么练习暗器，危险的时候可以保护自己。” “轻功身法，就要像今天那样爬到树冠去练胆量吗？” 白妃忽地想起简馨抱着树干簌簌发抖的样子，一时好奇地岔开了话题，“娘娘后来是被皇上抱下来的吗？” 楚灏摇摇头，把当时情况简单说了。 “你是说……娘娘看见我往下摔，就奋不顾身地跳下来救我了？”白妃抓住楚灏，不自觉间连自称都忘了。 她的眼睛刷地就红了。 她就知道娘娘对她是真心的。 不然的话，娘娘又怎会明明怕成那个模样了，还义无反顾地来救她？ 楚灏闷闷地看着白妃：“真正救你的人是小爷。” 还差点被你给压吐血了好吗？ 白妃飞快一记眼刀丢过去：“谁害本宫上树的？” 楚灏：“……” 是，都是他的错。 “本宫选暗器。”白妃自觉做不到像皇后娘娘那般英勇果武，而用暗器去杀坏人这种事，听起来还挺过瘾。 楚灏点头：“成，这事包在我身上。” “等等……” 白妃唤住楚灏，“那什么时候在哪里教本宫？” 语落，两人都静了静，对视一眼，陷入沉思。 因为被救压了一下楚灏就被皇上说是有了肌肤之亲，那这搁皇上那岂不是比肌肤之亲更加严重？ 为保不被丢去浸猪笼，这事得从长计议。 “你是说皇上每天早晨都要带皇后娘娘晨练？”白妃问。 楚灏点头…… “那成。”白妃一拍掌心，“明早开始，咱们俩一早就去皇上和皇后娘娘住的院子，跟他们一起晨练！” 就搁在皇上眼前练，看他还能怎么信口诬赖！ 若是诬赖，她就找皇后娘娘伸张正义。 隔日一早，简馨浑身酸痛地从被窝里被萧奕拉去院子时，就看见楚灏和白妃两人神清气爽地等候在旁：“娘娘，今天起臣妾也要一起晨练！” 第209章 他家媳妇怎么好像挺在意白妃的 萧奕龙眉一皱，盯着楚灏嘴里蹦出两个字：“解释……” 楚灏张了张嘴，白妃就立即上前一步：“回皇上，因空能大师预言皇后娘娘和臣妾若是能够随行大魏，能够以大气运助力达成此行目的。” -- 第253页 “为保出行大魏顺利，臣妾才会过来一同参与晨练。” 萧奕黑眸一眯：“你去能管用？” 白妃蓦地面色一僵。 皇上这话是人能讲出来的吗？ 还能不能给人留点脸面了？ 她觑了眼楚灏：“回皇上，当日空能大师确实说了臣妾要一同随行。不信您问问楚公子。” 楚灏清了清嗓子：“确有此事。” 只不过，是白妃死皮赖脸要去，空能大师没反对。 萧奕身上寒气渐起。 若然景深的禀报没错的话，空能大师只说了皇后有大福运，需得一同前往。 至于白妃，当时请求同往时，空能大师并未言不可而已。 怎么到了白妃和楚灏嘴里，就成了白妃也有大福运了？ 真当大福运是白菜黄瓜，想要就有？ 除了他家馨儿，谁能有那大福运！ 一双冷眸在楚灏和白妃脸上来回扫视了一圈，对两人那不要脸得神情都一致的模样颇是不虞。 简馨拉了拉萧奕的袖子：“皇上，空能大师确实说了白妃也要一起去的。” 萧奕：“……” 成…… 既然媳妇都求情了，那就饶过他们一回。 这两人最好早早凑成对，赶紧滚回大燕去省得下半辈子还杵在他和馨儿面前碍眼。 思及此，萧奕不再搭理两人，拉着简馨往院子里扎马步去。 “我们也来扎马步。”楚灏忙朝白妃递了个眼色，快步跟了过去。 “这扎马步是练任何功夫的基础……”他一边示意白妃站在简馨旁边，一边道，“扎马步练好了，再练任何功夫都事半功倍。” 白妃狐疑地盯了眼楚灏，就觉得他这句话吹嘘的成分过了些。 不过，能够陪在皇后娘娘身边一起扎马步，她倒是乐意之至。 哪怕再累，也能坚持。 就是靠着这个信念，白妃吭哧吭哧地在简馨身边一同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 尽管她姿势不标准，全程都摇摇晃晃，三不五时还站起来抖抖酸软的腿脚，但还是坚持了一个时辰没喊一句累。 白妃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彻底地无视了萧奕一阵又一阵扫过来的烦躁的眼刀。 练完马步，萧奕领着简馨又去了昨日的那棵高树前。 简馨略踌躇：“皇上，今天还要上去？” “不错。”萧奕手一伸搂住简馨的腰肢就飞快地往树上跃去，仿佛树下有什么让人烦憎的牛鬼蛇神一般。 待到了树冠顶上，再次把简馨放在昨日的枝丫上：“馨儿自己下去试试？” 简馨再次抱住树干瑟瑟发抖，脸上是虚弱的笑：“奕，先……让我缓缓。” “馨儿昨日就是自己下去的，而且动作矫健迅速……”萧奕提醒，“今日多练上几趟，上树和下树应当就能熟练掌握了。” 昨日……那是情急之下的反应，她连自己怎么下去的都不知道好吗？ 现在—— 低头看了看黄豆大小的楚灏和白妃，简馨再次抱紧了树杈。 让她再做做心理建设。 “咦？白妃她要练拉弓射箭吗？”简馨飞快地瞟了眼地面，好奇问道。 彼时楚灏正拉了一个大架子进来，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尺寸的弓。 “不是说练暗器？”白妃看着那一张张弓，有的比她的胳膊还要长，“这是要作甚？” 她可是柔柔弱弱小女子，做不来挽大弓射箭那种事。 “这你就不懂了。”楚灏从架子上取来最长的一张弓，在手上掂了掂递给白妃，“要寻找最合适你的暗器，首先要知道你的力道。” “而拉弓射箭，是最好判断力道的方法。” “喏，你试试看能不能拉开这个弓。” 白妃半信半疑地看向楚灏，伸手接过大弓，面色刷地就变了。 她连弓都举不起来，还拉个毛线！ 楚灏看着白妃弓下身子抱住长弓直不起腰的模样，尴尬地挠了挠头：“这弓还好啊，有这么重吗？” 回应他的是白妃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弓砸向了他的脚。 “嗷！”楚灏大叫一声，抱着脚跳了起来，“做什么砸小爷！” “太重。”白妃云淡风轻地拍了拍手，自己走到架子前选了最小的一张弓，搭上箭矢，对准楚灏拉开。 “喂喂喂！你做什么！” 楚灏忙躲避着跳到一旁，“想不想去大魏了！” 谋害师父这种事情是人做的吗？ 小心回头浸猪笼了没人救她！ 白妃努了努嘴：“看，我最用力可以拉八分满。” 楚灏挑眉看去，嘎巴了下嘴：“你这力气……你可知这是幼童练习用的弓箭？六岁孩童就能拉满弓，你这用尽力气才八分满，确定没骗小爷？” 这女人每次踩他的时候那劲儿可是让人疼得紧！ 手上就这么丁点儿力气？ “你到底会不会教？”白妃横眉冷竖。 “这有何难。”楚灏掂量了下那张弓，从挂在架子一侧的皮袋里取出一个掌心宽手掌长的十字形铜制物件，在掌心上转了数圈耍了耍帅，“你用这个合适。” “这是什么？” 楚灏：“这个铜管里有淬了毒的长针，只要暗动这个按钮，就可以将长针发射出去。” -- 第254页 他给白妃演示道，“你对准树干上挂的靶子发射，要练到精准射中对方。” “以你的身手，最好能够练到一击得中。如若让对手发现你在用暗器，恐怕不但无法掣肘对方，反而被对方夺走铜管。” 白妃神色一凛，知道楚灏所言并非为了吓唬她，正色道：“好，本宫就练这个。” 那厢树上的简馨看两人的互动看得津津有味，倒是萧奕颇是不耐地扫了楚灏两人一眼，哄着简馨道：“馨儿，想不想下去看看白妃的暗器？” “好。”简馨这次应得爽利，让萧奕怔了一怔。 尚未回过神来，就见简馨轻巧地从一枝树杈跳向另外一枝树杈，动作虽不如昨日为了救人那么迅速，但亦极快地下到了地面。 萧奕拧眉从后面跟上：看白妃耍个暗器这么管用吗！ 第210章 不能因为泡到了皇帝就以为高枕无忧了 简馨当然不是因为想看下白妃耍的暗器就突然福至心灵般记起了怎么运用轻功下树。 事实上，是因为心理建设到位了，时机差不多了，又恰好有白妃的这个引子在，一咬牙就下去了。 早上，噢，不，是半夜起床的时候，她就曾向萧奕抱怨过，把她带到树顶去练轻功很是惨无人道。 但萧奕说了，从她昨天情急之下从树顶跳下树的反应来看，轻功功底早已深刻在她的骨子里，只是因为太久没有锻炼导致生疏了。 除此以外，萧奕还略带困惑地丢了一句什么照理说学过功夫的人不应该会忘得如此彻底之类的话。 这浅浅淡淡的一句话登时就让迷糊中想耍赖不起床的简馨彻底清醒了。 她就是小日子过得太好，所以差点忘了自己是穿来的，不能因为泡到了皇帝就以为高枕无忧了。 以萧奕对小十八的赶尽杀绝，一旦发现她是穿书的灵魂，怕不得直接放一把火把她给烧出原形来？ 所以，她是立定心思今天要好好把轻功捡回来的。 因此，刚才一上树那会儿虽然还是怕得腿软发抖，但苟命的本能让她咬牙克服恐惧，认真思索昨天跳下树时候的情景。 待回忆得差不多了，准备一试的时候，正好白妃在飞暗器，萧奕问她要不要下去看看。 那就当然是要了。 简馨就这么在萧奕的不可置信中跳下了树，随后凑到白妃身边看她练暗器：“皇上，这个暗器的强度比臣妾的指环似乎更强？” 她把玩了片刻，将铜管还给白妃，扭头看向萧奕，“臣妾也想练练暗器。” 一旦遇到危险，除了跑得快之外，有趁手的暗器护身也很重要。 萧奕不屑地觑了眼白妃手里的铜管：“朕回头让人送合适的暗器过来。” 得了萧奕的允可，简馨便又继续欢欢喜喜去练轻功。 而白妃拿着铜管往靶子上射了几记后，得知里面放的尚不是淬了毒的银针，而是削尖了的木刺后，眉梢一挑，将铜管对住了楚灏：“敌人肯定不会站在那里当靶子给本宫打。所以，还是得有活的靶子，你说对不？” 语落，咻咻咻地三根木刺就朝楚灏身上飞射了过去。 楚灏忙不迭地跳了起来，左闪右避：“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要射小爷也得提前点说好吗！” “要不是小爷功夫高强，身手无双，还不得中木刺了！” 他刷地抽出身后的折扇，轻轻地左一记右一记，不时来个转身，侧身，自诩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又好看，“瞧你这水准，要射中小爷怕是还得多练！” 白妃气得牙痒痒，举着铜管没完没了地冲着楚灏发射。 那厢简馨独立地上下来回了一趟，竟然鬼使神差地体会到了原主身体对轻功的控制的感觉，上上下下地飞跃了好几趟，愈发熟练起来。 就让做好心理准备要认真帮助媳妇练功的萧奕没什么可以出手的地方。 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景公公使眼色，让景公公以暗器的木刺用完为由，将楚灏和白妃弄出院子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简馨除了练轻功外，还加练了对战身法。 自然不是那种实打实的硬功夫，而是闪躲避让的身手功夫。 以及暗器…… 说起暗器，白妃射靶子的准度只能说堪堪及格，但射起活（楚）靶（灏）来，准度却有了日进千里的进步。 时常能够听见楚灏的鬼哭狼嚎：“射中了射中了，轻点，疼！” 然而嚎是一回事，他却乐此不疲地陪白妃练暗器射击。 简馨也跟着练暗器。 因为她的要求，萧奕准备的铜管和白妃那支差不多，但更为精巧轻盈。 让人惊讶的是，她射靶子的准度精准得让白妃吐血。 “娘娘，您平时一定经常练这个对不对？” 练射靶子练得手腕都要长茧的白妃见简馨头一回就正中红心，跑过去将木刺拔了下来，怎么都想不明白。 她回回瞄准红心，但准会射偏。 简馨耸耸肩：“大概有一两年没碰过暗器了。” 上一回还是刚穿过来时候有人想刺杀萧奕她出手相救那一次。 在看到简馨接下来连续十发发发正中红心后，白妃愈发不甘心了，操起铜管继续追杀楚灏泄愤去。 大军早在数日前就出征了。 这日午歇起来后，别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 第255页 说是不速之客也不尽然，事实上是得了萧奕的传召才来的。 简馨和白妃一同步入书房时，就看见程海和陆琦赫然在座。 众人相互见礼落座后，楚灏才风风火火地赶了进来：“我听说海棠居士来了？” 简馨和萧奕飞快地对视一眼，双双眉角一抽。 就见楚灏走向程海，握住他的双手：“海棠居士您的大作小爷都拜读过，本本皆是经典！大才啊！不知先生最近可还有什么新作？” 程海含笑，大方地回握：“楚公子过誉。只是草民已然不再写作，以从商为主讨生活。让楚公子见笑。” “先生大才……”楚灏拉了凳子坐下，对程海评价颇高，“写作能出惊世巨作，从商便成西南首富，在这种时刻能够往来大魏和大齐走生意的人，天底下除了先生怕是再无他人。” 听到这里，简馨可算品出了些许味道来。 她知晓萧奕一直在寻找潜入大魏的方法。 原本只有萧奕三人前往的话，要进大魏的法子应该有不少。 可如今得了空能大师的指引，非要带上她和白妃两个拖油瓶，就得从长计议。 莫非，他们是打算随着程海的商队混进大魏去？ 思及此，就听萧奕正色道：“如同信中所言，朕想三日后出发前往大魏，程先生的商队可否带上我们五人大魏？” 程海神色一正。 别说带上皇上等人，就是他自己的商队，在这两国战争期间想要全身而退都不容易。 但是，这是来自皇帝的要求，不会想听到否定的回答。 他早在过来时候就已经仔细盘算过了，这次的事情成功了从今往后他和妹妹就能一世平安，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成！ 然而，程海尚未回应，陆琦却先道了：“皇上，不是说好了咱们三人去吗？怎会又多了两人？” 第211章 是送的最新版小图书吗 “阿琦没有冒犯的意思……”陆琦看了眼简馨和白妃，“只是此行凶险，若然带上皇后娘娘和白妃娘娘……” “怕是影响此行目的不说，要是娘娘们因此受了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陆琦谏言完毕，单膝跪下，“阿琦僭越，还请皇上处罚。” 白妃轻嗤了一声：“按你这么说，本宫和皇后娘娘在你眼里一无是处？” 陆琦忙摆手：“回娘娘，阿琦不是这个意思，阿琦只是担心……” “担心我们是拖油瓶，拖累去救你父亲？” “不是的……” “不是的话……”白妃瞥她，“皇上问海棠居士话呢，你何必急急插嘴？” “阿琦错了。”陆琦低下头，咬住了唇。 程海恍若什么也没听见，只向萧奕应声道：“皇上放心，此行草民定然能够安排好，确保你们顺利进魏。” “如此便好。”萧奕抚掌，看向程海颔首褒赞。 “能为皇上出力是草民的荣幸。”程海神色感动，连连回应。 简馨看着程海，就觉得他这人确实不简单。 面对皇帝不卑不亢，对白妃陆琦的斗嘴假装听不见，这些都是情商极高的表现。 接下来便是商议如何出行等事项。 众人听得认真，不时提出个人见解讨论，连陆琦都不再提出反对她和白妃同往的意见。 待一切定好，程海和陆琦先后告退，白妃也跟着楚灏出了院子。 “那程海当真很会写话本子？”白妃想起早前楚灏一见到程海的激动模样，边走边好奇问道，“他都写过什么作品？” 楚灏一听这问题就来劲儿了：“说起海棠居士，那可不是一般写话本子的先生能够比得上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给海棠居士提鞋，他们怕也不配……” 滔滔不绝地讲了一路，还真把白妃的兴致勾了起来：“照你这么说，《射鹰英雄传》真有那么好看？你那可有书在？借本宫看看！” 在这别院里除了练练功夫还挺有意思外，到了夜里也挺无聊的，要是能有好书打发时间，是个不错的点子。 “当然有了！海棠居士的作品小爷可是全部都有收藏，到哪儿都带上！”楚灏一拍胸膛，“你等着，小爷这就去给你把《射鹰英雄传》拿来。” 又过了数日，一行人终于启程。 因为跟随程海的商队出行，所以萧奕、楚灏和陆琦扮做商队聘请的镖师，而简馨和白妃则女扮男装，扮做商队的小厮。 商队由七八辆大马车组成，拉了不少大齐的各种特产，均是在大魏卖得极好的货物。 商队离开雁南城，在大齐境内一路顺畅。 直到抵达齐秦边境时，程海指着远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道：“那是斑斓城，离如今正在作战的大魏边城离潭城有三五日的水程，是咱们进大秦最适合的城市。” 因为大齐和大魏处于战事中，离潭城附近不少城镇都有重兵把守，商队想要入城几乎没有可能。 斑斓城到离潭城的距离颇远，但进了城后，若是走水路直下离潭城，反倒是比走陆路要快上好几天。 算下来确实是最为便利的地方了。 早在离开雁南城前，程海就将大魏边界诸城的情况给萧奕分析介绍过，听他提起此事，萧奕颔首：“走……” 商队徐徐前行，待靠近斑斓城城门附近时，程海又唤停了车队：“再稍等半个时辰左右。待下一波守城士兵交接后，咱们再进城。” -- 第256页 车队在城外临时停下，萧奕和楚灏便走到简馨和白妃休息的马车里头休息饮水。 白妃推开车厢木窗往外看去：“这里就是大魏了？” 看起来和大齐边界的城市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不错……”楚灏点头，“大魏边界诸城和大齐差别不大。事实上，在这些城市里头也有不少大齐的百姓。” 两国本是友好邦交，边境城市中居住的百姓时有往来，嫁娶之事亦有不少。 但战事起后，两边就隔绝成了两个世界，百姓想要探亲几乎没有可能。 “诶，程海过去了。”白妃眼尖，指着窗外，“他手里好像拿着几本书？” 众人齐齐透过车窗往外看去。 车队挨着城墙不远处停留，离城门并不算太远。 可以清楚地看到程海手里攥着三四本书，吊儿郎当地往城门走去。 待靠得近了，守门的士兵将他拦下，程海搭住士兵的肩膀，把手里的书往他怀里一塞…… 两人似乎就嘀嘀咕咕地说上了。 “该不会凭着那几本书，就能放咱们进去吧？” 最近正在拜读程海的《射鹰英雄传》的白妃脱口而出，“那几本会是什么书？难不成是海棠居士的新作？” 这话一出，楚灏双眼噌地就亮了。 “极有可能！若然那士兵是海棠居士的拥戴者，递上尚未面试的新作，必定会网开一面！” 换了他，也干啊！ 海棠居士的新作，那可不比什么都引人？ “程海不是说最近没出新作了？合着是骗咱们的？”楚灏摸摸下巴，“我去前面马车看看，刚才他就是从那里摸出几本书来的。” “我也去。”白妃现在是海棠居士作品的小迷妹，想也不想就跟着说了。 随后还转头看向简馨，“你要不要一块儿去？” 简馨还没回应，就被萧奕拉住：“你俩去就是，注意别露馅了。” 言罢，用看傻子的目光深深地看了眼楚灏。 楚灏因为惦记着新书，并没有发现萧奕眼底的深意。 待两人出了马车，观察到萧奕神色的简馨不由问道：“奕，怎么了？” 萧奕看她一眼，将她的手攥进手掌里，低声道：“程海送出的，可不是海棠居士写的话本子。” “不是话本子？”简馨眉一挑，思索片刻捂住了嘴，杏眼圆睁，“你，你是说，他送出的是那些、那些……书？” 是送的最新版小图书吗？ 萧奕颔首…… “可你怎么知道？”简馨一呆，想着白妃跟着楚灏去寻宝似的背影，顿时心中替楚灏点了一根蜡。 “爷看见了。” 第212章 娘娘要是有海棠居士的书回头借臣妾看看呀 “你看见了？”简馨嘴一撅，眸光定定地看住萧奕，“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萧奕失笑，伸手在她唇上点了点：“刚才……” “程海拿书过去的时候，爷看见封面右下角画了一朵海棠花。” “只有……那种书的封面，他才会画上海棠花。”萧奕解释，“若是正经话本子的作品，落款则是海棠居士四字。” 简馨半张了嘴，原来还有这种差别。 “馨儿不是时常看海棠居士的……书？难道没发现这一点？”萧奕靠近她些许，在她耳边低声道。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简馨耳根上，登时让她的耳际染上了浅浅的粉色，她似嗔似怒地瞪了萧奕一眼：“我才没有看！” 回回小图书都没抱热就被萧奕给顺走了，看毛线看。 “当真？”萧奕玩味地盯着简馨耳际那抹浅红，眸色微深，“爷以为馨儿是急着看内容，所以才没有留意到封面的特殊之处？” “萧奕！”简馨没好气地擂了他一记，“我才没有！” 换来萧奕沉沉地笑，他握住简馨的手：“好，馨儿说没有就没有。” 就在这时，车厢被噌地拉了开，白妃和楚灏先后急急地上了车来。 只见白妃面上羞恼交加，楚灏满脸尴尬—— 左眼眶上似乎还印了一个圈…… 这是被白妃揍了？ 萧奕和简馨同情地看了一眼楚灏。 “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会是那些书……” 白妃捂住耳朵：“你闭嘴！” 简馨朝萧奕递了个眼色，推了推他。 萧奕这才起身，拎着楚灏一同出了车厢。 待都出去了后，白妃扁起嘴委屈兮兮地抱住简馨的脖子，咬牙切齿：“那个登徒子！” 一想到刚才的情状，白妃就恨不得再送楚灏一百个拳头也不解气！ 原本还真以为是海棠居士的新作，两人去了前面的车厢时，果然翻出了一小箱新书。 楚灏迫不及待地拿出一本翻看，而她也兴致勃勃地探头过去一起看—— 结果！ 结果竟然是，那、种、书！ 白妃的头就感觉被猛敲了一记，人都傻在当下了。 楚灏同样也傻了，咻地把书合上，想解释什么的时候，白妃就忍不住一拳往他眼眶上招呼了去。 她就不该相信姓楚的这个风流浪荡子！ 简馨同情地抱了抱白妃：“楚灏……可能也是误会了。” “他误会？他根本就是故意去找那些海棠居士的新作！”白妃磨牙嚯嚯。 -- 第257页 姓楚的想怎么样和她没关系，但是带着她去，那就孰可忍孰不可忍！ “这倒不像是。”简馨以旁观者清的身份点明道，“楚灏似乎只知道海棠居士写话本子的身份，而不知道海棠居士还画……嗯，那种书。” 不然的话，第一次见到程海那会儿也不会表现得那么热情了。 “那种书……”白妃品过味儿来，狐疑地看了眼简馨，“娘娘怎么知道是哪种书？难道……娘娘你也看过？” 简馨嘴角抽了抽，望向白妃笑得略有些尴尬。 白妃：“……” 她刷地坐正了身子，用手揉了揉脸蛋，努力把脑海里的画面都揉掉。 过了半晌，又再拉住简馨，八卦兮兮地问：“娘娘，你是从哪里弄来海棠居士的那些书的？” 简馨嘴角一抽。 她……能说是她娘给的吗？ “娘娘……”白妃清了清嗓子，在她耳边小声道，“臣妾进宫时，臣妾的娘也给臣妾塞过那些书。只不过，好像远远不如海棠居士画的那些……” 纤毫毕现，让人看了脑子阵阵地发晕发热。 “娘娘，你要是有海棠居士的书，回头借臣妾看看呀？” 简馨沉默地觑了眼白妃。 刚才还一副羞愤要死的女人，怎么一转眼就换了画风。 让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我……回头找找看。” 简馨被白妃磨得没了法子，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白妃欢欢喜喜地搂住简馨的胳膊：“还是娘娘对臣妾最好了！” “咦？程海回来了……”她透过木窗往外看去，“看来咱们是真的能够进城了。” 果然程海回来后，车队便在他的吩咐下徐徐往城门走去。 白妃将木窗拉上，准备好应对士兵查验，嘴里却忍不住嘀咕：“那些书的作用还真不小，回头真的好好看看。” 简馨：“……” 车队顺利地进了城，寻了一处客栈落脚后，简馨等五人便与程海道别。 五人先是去了成衣铺子各买了几套衣裳，随后便跟着楚灏去了城北边的一处巷弄的普通民宅里。 “小爷四处周游，结识的人不少，这屋子的主人早两年离开了，屋子便一直搁置未曾卖出。” 楚灏随手擦了下屋子里桌上的灰，“脏是脏了些，但稍微打扫下将就一晚应该没有问题。” 离开斑斓城的船只有在上午时候发船，此时已经是临近傍晚，所以众人需要在城里落脚一夜。 简单地收拾了屋子，又用过晚膳后，众人便各自回了屋早早歇下。 舟车劳顿了几日，简馨早就觉得困乏极了。 她躺在萧奕身边闭上眼，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然而，睡了没多久—— 就被一阵又一阵嘀嘀嘀的声音吵醒了。 简馨没有睁开眼，只竖着耳朵听了听，迷糊中觉得这种声音很是熟悉。 “宿主宿主，我是系统小九！” “宿主宿主，先看我！我是系统小六！” 两个光点由远及近地靠近了简馨，简馨被吵得彻底清醒，她看着脑海里的两块面板，缓缓地打了个问号。 这个时空的系统，是不是有点多啊？ 怎么又遇上了。 “我先到的，我先做自我介绍！” “明明是我先感应到宿主的亲和力，我先做自我介绍！” 两个系统吱吱喳喳地吵着，吵得简馨头晕脑胀，她在脑子里猛地喝了一声：“都闭嘴！” 系统小九和系统小六刷地捂住了嘴，有些紧张。 “一个一个来。”脑子里可算清静了会儿，简馨打起精神，“你叫系统小六？你先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13章 和新来的两个系统宝宝签订互助协议 系统小六一甩圆圆的脑袋，蹭蹭地开了口：“回宿主，我是系统小六，我的作用是可以绘制地图，隔空视物。” 绘制地图，隔空视物？ 简馨饶有兴致地琢磨着这几个字，不由心头一亮：“仔细说说？” “也就是说，只要跟系统小六绑定，就可以随时随地绘制方圆一公里以内的地图，并且可以多视角实地勘察！” “这……听起来很厉害啊！”简馨赞了一句。 要知道习惯了使用各种地图应用的她，来到古代后对没有地图这种事情还是颇不习惯的。 虽说以前一直呆在后宫里，用得上地图的机会不多，但是这次出行前往雁南城，一路对着萧奕手上那张所谓的舆图，她就觉得比起现代的地图来说，真的是太简陋了。 连基本的道路都没办法标出来，只有城市与城市之间的大概方位，也真是难为古代的人这样也能够找到目的地。 系统小六一挺胸膛，觉得特别骄傲。 听，宿主夸它呢！ 然而转瞬就听简馨略惋惜地继续道，“只可惜只有方圆一公里，是不是范围太小了点？” 系统小六：“……” 说的是没错，是小了点—— 但谁叫它自从被开发以来，就一直没有成功和宿主绑定过呢？ 没有被绑定过，它的所有功能就只能原地踏步，永远都停留在初始版本的方圆一公里。 要是有宿主绑定，慢慢累积积分的话，它也是可以变成方圆十公里甚至百公里，甚至更广！ -- 第258页 简馨听了系统小六的抱怨，关注的重点没有放在系统小六的可扩展性上，而是：“为什么没有宿主愿意和你绑定？” 一句话就戳在了系统小六的伤疤上，连系统小九也不由自主地垂头丧气起来。 脑子里安静了好一阵子，系统小六才小声地开了口：“那是因为系统小六找到的宿主们，试用过功能之后不是晕倒了，就是疯了……” 虾米？ 简馨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系统小六后来研究了……”说话的是系统小九，“因为古代人对多视角视物无法接受，所以大多数宿主用了之后就会晕眩，打死不肯绑定。还有一个比较可怜的，试用后天天说自己是神仙，然后就疯了……” 就因为这样，自认拥有着强大功能的系统小六，至今没有一展所长过。 统生……艰难啊！ 简馨表示同情，转而问系统小九：“那你呢？你又有什么功能？” “我吗？”系统小九摇着方脑袋，蹭蹭上前，“我的功能就是力大无穷！” 力大无穷？ 像麦冬和她家闺女那样？ 简馨搓搓手，莫名想起大宝举大缸砸太后的那一幕—— 要是可以随便举起大缸砸坏人，倒是野蛮得很爽！ “你这样的功能，应该绑定过很多任宿主了？” 简馨想起刚才问起系统小六为啥没绑定时，系统小九分明是深有同感的表情，不由好奇。 果然，就见系统小九刷地耷拉下了脑袋：“我也是还没绑定过宿主。” “原因？” “因为系统的初始功能是一年只能使用力大无穷一次。” 一年……就用一次？ 简馨登时撇嘴。 那要你有何用呢？ 难怪没人愿意绑定，换她，也不想绑定啊！ 用了一次后，谁还记得这玩意儿。 系统小九戳戳手指，很心虚地应道：“说不定多用几次后，就能缩短使用时间……” 简馨：呵呵哒。 “宿主，你能和我们绑定吗？”系统小六和系统小九非常默契地问道。 简馨一摊手：“你们两人面板上的绑定按钮都是灰显。” 绑定按钮跟上回小十八想和她绑定时候是一样的，一回生两回熟，简馨表示爱莫能助。 不过话说回来，她就觉得很奇怪。 无论是系统十八还是眼前这两个系统，为什么都能找到她，然后还偏偏绑定不了？ “因为你有亲和力光点，所以我们可以找到你。”系统小六解释，“绑定按钮灰显不是你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在时空河流里迷失太久，找不到宿主绑定，又回不去系统总部，能量已经耗尽了。” 又是两个能量不足的可怜系统。 简馨明白了：“那……我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帮你们的？” 不如就好好说再见让她继续睡觉？ 明天一早还要赶船。 “等等！”系统小六忙开了口，圆圆的脑袋上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脸，“皇后娘娘这么漂亮，你可以帮到我们的……” “哦？是吗？” “嗯嗯！”两个系统同时用力点头。 “说来听听。” “好嘞！”系统小六忙道，“我们想和你签订一个互助协议，我们为你提供十日的功能，你能不能各送一个亲和力光点给我们？” 亲和力光点还可以送？ 简馨闪过诧异，那玩意儿她自己就没看见过：“你们要亲和力光点做什么用？” “亲和力光点可以给我们提供能量。”系统小九回应，“如果幸运的话，可能可以激活绑定按钮，如果不行，那也足够让我们和系统总部沟通，申请回返总部。” “我……有几个亲和力光点？”简馨只记得小十八离开时候给过自己亲和力光点，但是至于在哪里，又有多少，完全没概念。 “皇后娘娘有一小团，具体多少我们也看不出来。” “亲和力光点的作用除了让你们找到我之外，还有什么用？” 系统小六歪着圆脑袋想了想：“亲和力光点是系统主动留给最满意的宿主的标记，可以让系统轻易找到宿主。别的作用，好像就没听说了。” 也就是说，拥有这玩意儿，她时不时都会遇上未可知的系统。 “皇后娘娘，你能和我们签订互助协议吗？”系统小六和系统小九牵着手，仰着脸巴巴地看向简馨。 简馨一笑，冲着系统小九道：“小六的功能我觉得挺不错的，可你这一年才能用一次的力大无穷，还真是不怎么吸引人……” 系统小九扁着脸，方方的脑袋上留下了宽面条泪。 “不过既然我的亲和力光点还挺多，那就和你们俩都签一个吧！” 第214章 隔空视角看楚灏夜里去找白妃 简馨话一出，系统小九激动地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感激涕零：“皇后娘娘请放心，只要有需要，小九一定给你宇宙无敌最大力来用！” “先搁着，等有机会了我再找你要。” 简馨对系统小九的功能暂时兴趣不大，转而问系统小六，“地图功能现在就能开启了吗？” 系统小六纠正道：“是绘制地图，隔空视物。” 您叫什么都成。 简馨好奇地看着系统小六的面板：“怎么启动？” -- 第259页 “皇后娘娘请稍等。” 系统小六爬上操作桌，伸出手在昏暗的系统屏幕上戳了戳，简馨顿时就感觉到自己的视角正在俯视她们住的这个小小院落。 屋顶，院子，以及院子里的水井都在月色下清晰可见。 “可以透过墙壁看进屋子里头吗？”简馨问道。 “可以的。”系统小六回答，“皇后娘娘想看哪个屋子？” 简馨沉吟一瞬：“去看看陆琦的屋子。” 下一刻，脑海里的视角就切换到了陆琦的房间里。 陆琦还没有睡觉，正坐在桌前写写画画。 “挪过去一点。”简馨低声道。 系统小六点点头：“皇后娘娘，其实你只要想着切换视角，系统就会自动帮你切换的。” 哦…… 这么先进么？ 请恕她以前没绑定过系统，不知道呵！ 不过很快，她就被陆琦桌上的纸张吸引了心神。 陆琦正在画一张地图，地图上画的应该是一座府邸。 她将府邸的结构画得很清楚，从大门，影壁，花园，长廊……再到内院的各处院落的位置都跃然纸上。 陆琦画好地图后，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拂过，嘴里喃喃自语。 因为声音太低，简馨一时没听清。 忽地，她就见一滴眼泪落在了画纸上。 “爹，女儿很快就来救你了……这几年您在将军府里受尽折磨，女儿感同身受……”陆琦声音哽咽，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不停流。 她急急地擦着泪，生怕泪水将好不容易画好的地图弄脏。 简馨不由叹了口气。 对陆琦，她本来是没什么好感的。 且不说陆琦曾意图要离间她和白妃之间的感情，单是上回刻意让楚灏误会白妃掉下山的事来看，陆琦就不是什么心地良善的人。 而她专程找萧奕去说其父曾经托付的事，怕是动过萧奕的主意。 简馨对动过自己男人主意的女人，都一概没好感。 不过，现在看陆琦深夜思念父亲的情状，又觉得她挺可怜的。 她摇了摇头，在陆琦的房间内扫了一圈，用意念控制视角：退出陆琦的房间。 临行前，正好看见陆琦拿起笔，沾了朱砂，在地图上的一处画了一个红色的三角形。 简馨：“小六，等等。” 视角顿住…… “小六，你能把地图收进来么？” 系统小六：“回皇后娘娘，刚才您看地图的时候，系统就已经自动将地图收录在库。若是靠近地图所画的地方，系统可以根据地图进行匹配寻找。” “成，那咱们出去吧。” 视角刚回到院子里，就见楚灏鬼鬼祟祟地往白妃的屋子走了过去。 简馨一时好奇，悄咪咪地跟上。 楚灏走到白妃屋子的窗前，略紧张的摸了摸鼻子，伸手轻轻地叩了三下窗口。 白妃这会儿该睡了吧？ 简馨要是没记错的话，白妃因为爱惜皮肤，向来睡得很早。 不过，她忽地又想起了白妃这两天告诉她在看海棠居士的《射鹰英雄传》，有时候看得入神，会误了睡觉的时辰。 但今日发生过那件事，想来白妃只想在《射鹰英雄传》上戳几个洞，不会再熬夜看书了吧？ 琢磨中，忽地就见木窗被推开了：“姓楚的，什么事！” 传来白妃气咻咻的声音。 简馨：“……” 她都猜错了。 楚灏腆着笑脸：“那啥，我找海棠居士要了他的新作，虽然只写了半部，但是据说特别好看，而且书名还特别巧，跟我的名字很像……你想看看不？” “什么名字？”白妃斜睨他一眼。 “叫《楚柳香传奇》。”楚灏将藏在身后的草稿扬了扬，“海棠居士说了，只要咱们回雁南城时把这原稿还给他就成。” “不过，不能传出去，只能咱俩看。” 白妃一把将原稿夺了过去，将灯烛拿了过来，挨在窗前翻看了几页，登时津津有味的入了神。 “怎样？很好看吧？”楚灏满脸求表扬。 “还不错……” 白妃勉为其难应了，“你看完了？” “没呢！这不刚拿到还热乎着就给您送来了么。”楚灏咧嘴一笑，“今儿个白天的事情是我草率了，您大人大量别放心上？我这眼眶还肿着呢……” “等本宫看完这上部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 白妃将原稿收妥，歪头看了眼楚灏，“程海怎么会舍得把还没写完的原稿给你？” 楚灏摸摸鼻子：“那还不是因为小爷潇洒倜傥、天下无双！他敬仰小爷着呢！” 回应他的是响亮的一声砰！ 木窗便就关上了。 楚灏摸了摸差点被撞歪的鼻子：“……” 啧……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这话可真说得一点都没错。 他抽出腰后折扇刷地摇了摇，慢条斯理地往回走，嘴里嘀咕着：“要不是小爷威胁程海，哪里能弄来这半部原稿。” 今日他本来是要去找程海算账的，没想到却撞到程海偷偷摸摸地写稿子。 “程海那小子，写这些旷世巨作流传千古就极好了，非要画那种……图书！小爷要是一状告到阿奕那里，那小子的前程怕不就得废了……啧！” -- 第260页 “还好那小子知道厉害，用半部原稿换小爷的守口如瓶……这以后只要有新作，小爷定然都能第一个拜读！上算！” “不过……” 楚灏嘀嘀咕咕地停住了脚，折扇在掌心上拍了拍，“今日看了眼那……图书，画得还真是……赶明儿得找程海要两本来瞧瞧。说不定比那小子的旷世巨作更加引人入胜？啧！” 简馨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第215章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编的 隔日一早起来用过早膳，陆琦就将昨天夜里画的地图递给了萧奕：“这是将军府里的地图。” 萧奕摊开地图扫了一眼，并未细看，将其收入怀中：“时候不早，咱们先去赶船。” 为免去了离潭城受士兵质疑，五人重新分配了角色。 萧奕、楚灏和陆琦扮做兄妹三人，而简馨和白妃则扮做萧奕和楚灏的媳妇。 起初白妃是怎么都不同意的。 她明明是萧奕的妃子，扮做楚灏的媳妇，就怎么看怎么怪异。 哪怕是扮做陆琦的媳妇，也不会让她心里觉得膈应。 然而却不由得她抗议，楚灏双手抱胸：“不如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这样还安全点。” 白妃横眉冷射楚灏一眼：“扮就扮！” 千里迢迢赶来了大魏，要是真留在这破屋子等他们回来，她还不如不来！ 一行人装扮妥当，直接赶往码头而去。 斑斓城和离潭城往来的船原本挺多的，从早到晚，几乎都不停歇。 但因为战事起了，前往离潭城的人愈发的少，所以只开了早晨的第一班船。 众人付了船资上船，同往的乘客不到平日的一半。 去离潭城需要三日时间，其中每天夜里都会靠岸停留数个时辰。 也有不少乘客在靠岸时离船到达目的地，待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船上的乘客除了他们五人，就只剩下三四个人。 “你们去离潭城做什么？”有婆子看兄妹几人长得标致，离船前忍不住拉住长得最普通的陆琦问道，“现在离潭城可不是安全的地方，好多人都偷偷地离开了，你们过去可得小心些儿。” 陆琦笑着解释：“我们兄妹三人在外营生，好不容易两个哥哥娶了媳妇，带回去给娘瞅瞅。这不就是因为起了战事，担心家里老娘，才急急往回赶么！” 婆子举起大拇指：“都是孝顺的！不像老婆子，担心我那城里头做事的儿子，还得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闲谈中，船靠了岸，众人离船登岸。 走到城门处时，守城的士兵审查的非常仔细。 不过众人早有准备。 出示完五人的过所外，陆琦上前道：“家母住在下沙街乙未号，我们兄妹三人回来探望她老人家。” 士兵并未直接放行，而是让人进城去核对信息。 过了半晌，回返士兵确认好后，才让五人进了城。 离潭城里一片萧索。 路上除了偶尔出门采买东西的百姓外，并无多余人停留。 两旁的商铺都只开了半扇门做生意，众人未有多看，紧随在陆琦的指引下去了下沙街。 直到进了乙未号，陆琦将门反锁上，看向开门而来的老婆子道：“孙嬷嬷，多谢了。” 孙嬷嬷拉住陆琦的手：“不过是小事，你们快些进来。” 据陆琦跟萧奕等人的说法，这些年来她为了寻找父亲，常年在大魏边境附近的各个城市间流连。 而孙嬷嬷是一个独居的寡妇婆子，有次上山摘药草时被毒蛇咬伤，差点就没了命。 彼时陆琦刚好经过救了孙嬷嬷，后来孙嬷嬷得知她在寻找父亲，心疼她的遭遇便将她留在自己家里同住。 打那之后，陆琦便以孙嬷嬷的家为停靠点，继续在边城附近打听父亲的消息。 进了孙嬷嬷家，陆琦便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一通收拾打扫做饭，忙里忙外，没有停歇。 简馨等人则在屋子里歇息，一同在看陆琦提供的将军府地图。 待到用过了膳，陆琦收拾干净进来，走到桌前指着地图上的红点道：“这里是将军府的书房，也就是父亲被关押的地方。” 众人的眸光落在红点之上，各有所思。 陆琦开始说起将军府的布局，从入门到内里讲得很细致。 “你怎会这么清楚？”白妃挑眉。 陆琦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为了救阿爹，我曾经给将军府送菜送了半年，所以对里头的布局才会这么清楚。只不过知晓的都是外院的格局，再往里的内院，就都是从将军府的下人奴婢听说后画下的，恐怕会有些出入。” “那你去过你爹被关的这个地方不？”白妃指着红点，抬头看向陆琦。 陆琦摇摇头，又点点头：“这里有侍卫守护，非常森严。我虽然没有靠得太近，但是有一次远远看过他们押着父亲出来……” 尽管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对那个身形，以及从下人那里打听到的多多少少的消息来判断，很确定那个被关押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天底下能做药人的人，除了我父亲，别无第二人。” “听说大将军前些年得了怪病，请了许多大夫看诊皆不得而治。” “最后是巧遇一个江湖术士赠了大将军一副药……”陆琦说得仔细，“大将军本是不信的，但听说那江湖术士特别灵验，所以才试上一试。” -- 第261页 这种故事话本子里经常有讲，白妃插了句话：“结果一试就发现很有效？然后那个江湖术士说必须要有药人的血入药？” 陆琦呆了一瞬：“您怎么知道？” “那之后呢？”白妃懒得说话本子里看过类似的情节，“大将军就捉到你父亲了？他怎么知道你父亲是药人？” 陆琦眼底闪过一抹恨意：“是那个江湖术士算出来的。他算出父亲会出现在战场上，甚至指引大将军找到父亲。” “这些又是谁告诉你的？” “在将军府里混久了……”陆琦道，“从相熟的下人那里打听到的。” 正是因为有那么多线索都指向了她爹就是那个药人，陆琦才会不远千里回大齐求救。 “我现在出门去打听下情况。” 陆琦对斑斓城很熟悉，交代一番孙嬷嬷后，就独自提了菜篮子出了门。 约莫半个时辰后回返：“齐魏战事咱们大齐连胜五场……” 她压低声音道，“大将军前几日亲自领兵上了战场，现在尚未回归。” “这么说来，大将军不在府里，是最好的时机。”楚灏道。 “事不宜迟……”萧奕用食指轻叩桌面，“咱们今夜就去营救师父。” 第216章 这特么可是天赐的大好机会啊 是夜，大将军府外头的长街上静悄悄的，连野猫都不见一只。 众人跟在陆琦身后，轻车熟路地绕到大将军府西侧后门，翻墙而入。 托早前训练的福，翻墙这种事情对简馨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就连白妃也在她的帮扶下轻易地就跃进了围墙内里。 陆琦刚落地，扭脸就看到简馨和白妃轻巧地落了地，不由一怔。 白妃觑了眼月色下陆琦惊讶的脸，嘴角傲娇地勾了勾。 真以为本宫会是个拖累？ 嗤…… 比起被楚灏拎上树冠的高度来说，这墙的高度算什么！ 陆琦很快便正了神色，手一招领着众人往将军府里潜了进去。 待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她压低了声音：“咱们按照计划，兵分三路。一路去内院寿安堂点火，那里住着大将军的母亲。一路去内院沉香苑点火，那里住的是大将军最宠爱的侍妾。最后一路则在外院大厨房点火。” “待火势起来，大将军府的侍卫和下人必定会前往这三处灭火，然后咱们再到红点处集合，趁乱救出父亲。” 萧奕颔首：“内院两处由爷和楚灏去放火，外院大厨房则交由陆琦去。” “我和白妃就在这里等。” 这些都是出门前便做好的计划。 她们现在离书房的距离很近，待行动后正好可以监察书房的情况。 众人互视一眼，彼此点了头。 陆琦临行前道：“放火后若是有人赶不及过来，只要时辰到了就进去救我爹，免得错失机会，再救人就难了。” “成……” 萧奕轻轻握了握简馨的手，深深地凝了她一眼，转身就同楚灏和陆琦各择一个方向，飞跃而去。 三人走了，剩下简馨和白妃暂时没事可做。 她们只需要隐匿好位置，不要被人发现就成。 简馨拉着白妃悄悄往书房方向走了一小段路，走到一棵大树下，用气音对白妃道：“咱们上树去躲起来可好？” 白妃点点头。 随后简馨便拉着白妃，小心翼翼地飞上了大树，躲在了枝叶繁茂的树杈里头。 她安置好白妃后，在脑海里控制系统小六使用隔空视物的本事，很快就从高空往下的视角清晰地将将军府纳入眼帘。 萧奕正疾速奔往东北方向，楚灏去的则是西北方向，而陆琦亦躲过夜里巡逻的士兵，往西南侧的大厨房而去。 三人动作迅速而矫健，一路巧妙地避开了危险之处，很快就抵达了要去的地方。 简馨挨个瞅了眼正在放火的三人，就听白妃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娘娘，你说陆琦为什么建议去烧大将军宠妾的院子，而不是直接把大将军夫人的院子给烧了？” 哪怕是宠妾再厉害，也越不过正牌夫人去不是？ 要闹事，自然是哪里管用往哪里闹。 听她这么一说，简馨便用神智继续往内院方向挪动，低声问白妃：“你猜哪个院子是大将军夫人住的？” 白妃沉吟片刻：“以名字来看，正德堂应该是。” 简馨立即看向正德堂。 这会儿萧奕等人正在淋火油，尚未开始点火，正德堂里一派静谧。 简馨的视角越开越近，进了正德堂的院子，直接就溜达去了里屋。 里屋内传来一阵阵呼噜声。 呼噜声？ 简馨好奇，钻进厚厚的帐幔一看—— 床上躺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 那胡子拉碴的，怎么看也不像小白脸。 加之，敢大喇喇地睡大将军夫人的人，除了大将军外，怕是没有第二个了？ 只是，陆琦不是打听到大将军出征了么？ 怎么竟然还在将军府里？ 就在简馨琢磨中，外头的火烧起来了。 很快就有管事急急前来报禀，大将军噌地从床上坐起来：“你带人看看内院起火的情况，本将军去外院视察下。” 说完，他起身披了外袍就往外跑。 -- 第262页 大将军夫人显然也被火情给吓着了，着急火燎地安排人去救火：“快，先去寿安堂看看。老夫人要是有个好歹，那可不得了！” 简馨带着困惑抽离了视角，改回了最早时候用的俯视图，就看着大将军带着两个侍卫一路往外院—— 她们的方向疾步走了过来。 老夫人和宠妾院子里走水，大将军第一反应不是去救人，而是赶来她们这边，莫不是要去书房？ 是因为萧奕师父药人的作用对他来说很重要？ 还是书房里有很重要的物件？ 简馨看着大将军愈发靠近，不由拉住白妃示意噤声：“有人来了。” 白妃并没有看到大将军的踪影，但对简馨的话极为相信，登时浑身一紧，屏息看向简馨所指的方向。 大将军府里同时三处走水，府里的侍卫和下人几乎都赶去救火，她们这边倒是显得静悄悄的。 但不多会儿，书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了开，出来了一队侍卫。 而此时，大将军亦远远地出现了。 白妃担心自己会惊叫出声，用手捂住了嘴巴，睁圆眼睛直盯盯地看。 “都干什么呢！” 大将军大步流星地走向领头侍卫呵斥，“本将不是说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得离开书房！” “你们的任务就是死守书房，记住了？！” 为首侍卫忙跪下应是。 侍卫们刷地全跟着跪下了。 “还不滚回去守好！” 大将军恼怒指着为首侍卫，“你留下，其余人等全部进去！” 言罢，转头吩咐随行的两个心腹侍卫，“你们两个进去仔细守好，看紧了！所有人不得离开！” “是！” 门外很快就只剩下大将军和为首侍卫两人，其余人动作迅速地进了书房，大门重新紧闭。 简馨和白妃看着离她们不到两丈距离的大将军的后背，双双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大将军正在询问那个侍卫事情，一个高高在上睥睨，一个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这—— 简直是天赐的大好机会？！ 简馨和白妃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举起了手，对准了大将军那异常宽阔的后背。 两人手中的铜管几乎在同一瞬间被按下了按钮。 “咻！” 第217章 这哥俩对陆琦的怀疑的心思，差一点就超越她了 只听两道轻微的破空之声响起—— 简馨手中银针直接射中了大将军的后脖子，而白妃的准头不如简馨，不小心正中了为首侍卫抬起头来时，正想大喊刺客的嘴。 因为两人的暗器都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中针的大将军和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就以剧毒攻心，咚咚两声倒在地上。 这…… 人杀得也太容易了吧？ 简馨和白妃的心里同时闪过这句话，双双呆愣在地。 然而两人倒地的声音却很快就惊动了守在书房门边的侍卫：“什么人？！” 糟糕！ 简馨急急地拉住白妃想要逃离，忽地就感觉腰间一紧，熟悉的冷松香沁入鼻息，是萧奕？ 与此同时，白妃亦被人捂住了嘴。 一阵风过，两对人悄悄地离开了大树，飞往一侧墙角躲了起来。 那厢侍卫出门一看大将军倒地不起，七窍流血，吓得忙张罗人去叫大夫：“快去喊胡大夫过来！还有，去追！刺客往那边去了！” 书房前登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闹腾了起来。 萧奕和楚灏对视一眼，带着简馨和白妃又往偏远处逃离了去。 “怎么回事？” 待去到人少的地方，两人终于异口同声问了出口。 简馨和白妃对视一眼，略心虚：“看那人像大将军，又正好背对着我们站着……” “所以我们就把暗器往他身上招呼去了。”白妃接了话，有些尴尬，“那大将军长得魁梧，比挂树干上的靶子还大，挺好打中的……” 不过还是娘娘准头好，她还是打偏了些。 萧奕和楚灏：“……” 虽说还没救到师父，但这样误打误撞把大魏的威武大将军给杀了—— 这可是大军功一件。 望着眼前羞愧的两人，萧奕和楚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现在，怎么救师父？”楚灏转移了话题。 这是他们今晚过来的真正目的。 简馨眉微挑：“你们觉不觉得奇怪，书房闹成这样，为什么陆琦还没过来？” “刚才书房出来一队侍卫，嘴里喊的是去大厨房灭火。”白妃脑子转得快，瞬间就跟上了简馨的步伐，“也就是说陆琦的火早就放了，而大厨房离这里的距离不比你们回来的远，她怎么会还不过来？不是她最急着救自己的父亲吗？” 简馨赞许地看了眼白妃。 事实上，在逃离书房前的时候她已经趁乱用隔空视物进书房看过了。 除了早前出来的那队侍卫外，书房里并没有藏人。 包括书房书桌后的密室，里头也并没有多余的人在。 萧奕的师父根本不在书房里，这一点，陆琦骗了他们。 随后她又飞快地俯瞰整座将军府，看到陆琦正远离大厨房，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那是一个在地图上并没有标明的地方，看上去好像是储藏东西的屋子。 -- 第263页 陆琦正在外头想法子进去，简馨透过隔空视物，看到了里面被人用枷锁捆住了一个老人—— 那莫不就是陆琦的爹，萧奕他们的师父！ 也就是说，陆琦需要借助他们的帮忙来救父亲是真事，但陆琦却又打着别的主意—— 无论是什么，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引导萧奕他们离开这里，去找陆琦！ 所以简馨才有了刚才的那句疑问。 白妃话接得好，楚灏登时就浓眉大皱：“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陆琦坑咱们？不应该啊！” “这几年陆琦确实一直在大魏边城附近活动……”他继续道，“我已经打听过了，此事无误。” 萧奕亦颔首：“师父确实在大将军府。威武大将军得了暗疾，若是没有药人的血入药，每隔五日就会癫狂。这个药人就是师父。” “而且，陆琦给我们的将军府的地图是真的。”他眉头微拧，“爷亦有一份将军府的地图，甚至不如陆琦绘制的详细。” 白妃张了张嘴。 她只是顺着娘娘的话提问，没想到竟然挖出了这么多……了不得的八卦。 “陆琦不是你们的师妹吗？你们怎么会去调查她？” 还调查得这么清楚？ 这种对陆琦的怀疑的心思，差一点就超越她了啊！ 白妃双眼扑闪扑闪的，充满了兴奋。 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皇上和楚灏也是个中翘首啊！ 她就说看不惯那陆琦，说话阴阳怪气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萧奕和楚灏对视一眼，双双额角一抽。 “前来大魏救人不是小事，势必要仔细调查清楚。”楚灏见萧奕抿起嘴，耐心地解释道，“而且还要带上你们前来，那就更容不得有半点轻忽。” 哪怕是相处多年的师妹，也不得不防。 毕竟陆琦疑点重重。 她消失的那几年，为何从不曾找上他们兄弟俩？ 又究竟经历过什么？ 而且，大将军府的药人这种密事，她一个女子又是如何打探到？ 所有陆琦说过的话，听在萧奕和楚灏的耳朵里，错漏百出。 查，是必然的。 陆琦出现的当天夜里，萧奕和楚灏就分头用自己的人脉去细查她了。 若不是处在将军府里，白妃恨不得鼓掌称好。 “咱们先去找陆琦。”简馨拉回众人的思绪，“既然师父就在将军府里，陆琦就一定会趁书房这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去救人。” “不错。”白妃附和，“说不定她就是故意让我们在这里闹大了，她好偷偷救了人溜走。回头所有的锅都盖咱们身上，她带着她爹早不知跑哪去了！不能放她轻易离开！” 众人：“……” 简馨清了清嗓子：“咱们往大厨房方向去寻。” 先把大家带离这里，再伺机透露陆琦去的地点。 简馨用神识觑了眼陆琦仍在研究怎么进那个屋子，拉着萧奕往前走。 因为有了隔空视物的功能，她很轻易就能看到地图上哪里有人，哪里安全，揪着萧奕的袖子一路跑，不多时就走到了大厨房附近。 大厨房火势冲天，不少下人正来来往往地救火。 众人避开一旁靠了过去，忽地简馨低呼一句：“咦？你们看那！” 第218章 一年只能用一分钟的力大无穷 众人看向简馨指的地面，揉了揉眼睛。 “娘娘……”白妃小声道，“您要我们看什么？” “看地上的脚印。”简馨应道，“那双朝向西南方向的脚印，正是陆琦的。” 地面因为曾有不少提着水过来救火的人走过，处处都是泥泞，而且脚印斑斑。 如何能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脚印里分辨出陆琦的脚印？ 楚灏没看出来，张了嘴就想提出疑问。 然而白妃飞快地接了话：“真的诶！那咱们快往西南方向去找人！” 楚灏：“……” 这女人不是眼神不行么，怎的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走，往西南侧去。”萧奕沉声，拉着简馨悄然而行。 楚灏：“……” 白妃胡乱应，阿奕怎么也乱来？ 那些脚印里是不是真有陆琦的脚印，难道不该过去仔细核对清楚了再走吗？ 当真一个说了，其余的一个个就信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继续提出疑问，就收到白妃一记眼刀：“走啊！” “哎……好！”楚灏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简馨一路「看」着脚印指路，非常顺畅地就找到了陆琦的方位附近。 “是陆琦！”白妃眼尖，远远地就看见站在一处大门前的陆琦，“她果然骗了我们！” 众人疾速赶了过去，陆琦感知到有人靠近，先是心头一紧，飞快地想要躲起来，然而一转身看见竟然是萧奕等人，脸上的神色顿时复杂难懂。 紧张，又莫名交织着一种释然。 “父亲在里面，但是这个门，我打不开。”她一咬牙，将情况道出，“看着好像是机关门，可无法破解……” 尚未语落，就见萧奕和楚灏一个箭步上前，在石门上敲打研究起来。 两人都是精通机括之人，研究半晌后，目光变得凝重：“这道石门好像被死锁了。” -- 第264页 “不可能！”陆琦想也不想就否定了这个说法，“他们还要用父亲做药人，怎会把门死锁？” 外头静了一瞬。 简馨见帮不上忙，索性用隔空视物的法子溜达进了屋子里头去看。 许是他们外头的动静引起了屋里老人的注意，老人家呆滞的双目看向石门，似乎在倾耳细听。 他嘴里嘟嘟囔囔：“石门已经死锁，不就是想将老头子饿死在这里？怎么会还有声音传来？” “难道……” 他摇摇头，“不可能，阿琦她们又怎会知道我在这里……唉……” 简馨扫了一眼室内，扭头将视角退了出去。 “爷，要是石门死锁了的话……”她忽地开了口，“有什么办法可以将门打开？” 萧奕沉吟：“若然如此，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将这道石门破坏掉。” “破坏石门动静不小，恐怕会引来将军府的人的注意。”白妃在旁提醒。 楚灏：“现在他们无暇多顾，我们只要动作足够快，可以安全逃离。” “父亲就在里面……”陆琦眼泪无声地流着，“无论如何也要救他出来。” “这道石门至少重逾千斤，要破门而入不容易。”楚灏后退几步，走到石门一侧看去，又伸手推了推，“阿奕，咱们合力能推开这道门吗？” 萧奕走到他身边试了试：“恐怕不易。” 简馨脑子里灵光一亮：“系统小九，在不？” 系统小九顶着方脑袋立正应声：“皇后娘娘，在的！” “你那力大无穷的功能，可以把这石门推开吗？” 尽管号称力大无穷，但是究竟力量究竟能够大到什么程度，简馨并不知晓。 “当然可以！” 没想到系统小九应得欢快，“皇后娘娘，您要试试看吗？” 其实它也没没有完全的把握啦！ 因为从来没有绑定过宿主，它力大无穷的功能也从来没有用过…… 只不过，皇后娘娘问到了，自然要给娘娘足够的信心！ 按道理说，力大无穷的力气应该没有上限，不然系统总部怎么好意思说无穷呢？ “要。” 简馨假装和萧奕他们一样，挪到石门的另外一边，伸手搭上去轻轻地推了推。 纹丝不动，真特么重。 系统小九的功能真的能推开这门？ 她心里也没什么底气。 不过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系统小九爽快地应了一声：“皇后娘娘，因为力大无穷一年只能使用一次，小九开启功能后，您要在一分钟之内完成要做的事情。一分钟后，力量就会停止输出……” 简馨：“好，现在开始罢。” 事不宜迟…… “启动！” 脑海里刚响起小九的声音，简馨忽地就有种天地万物都能在她手里举起来的错觉。 她双手搭在石门上，轻轻往前一推—— 就听轰地一声，石门应声被推到了一旁。 “啊！” 萧奕和楚灏闪得快，陆琦却没来得及躲开，差点被石门压在了地上。 “石门开了！是娘娘想法子打开的！” 白妃看也没看跌倒在地的陆琦，惊喜地走到简馨身边，“娘娘，您怎么会那么大力气？” 简馨摸摸鼻子：“这边会不会是有个机关？我刚才只是试着推一推，没想到……竟然就推开了。” “机关在这边？”白妃忍不住拍掌，“难怪都说娘娘是有大福运在，果然是真的！” 陆琦狼狈地爬了起来，顾不得腿上被刮破了伤口：“快去救我爹！” “真要想救你爹，就不该把我们当傻子耍！嗤！”白妃翻了个白眼，拉着简馨走到一旁，给陆琦让了个道，“要是没有娘娘在，你怕是这辈子都救不了你爹！” 陆琦一个踉跄扶住石门，眼色复杂地看了眼简馨：“多谢娘娘。” 言罢，急急地往里头跑去。 屋内的老人确实就是陆长明，陆琦的父亲，萧奕和楚灏的师父。 众人将陆长明带了出来，外头已经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快追！刺客在这边！” “咱们走！” 陆琦看了眼不远处的黑影，背起陆长明道，“跟我来，我有办法出将军府。” 众人对视一眼，跟在陆琦身后一路沿着小径疾行。 约摸过了半盏茶功夫，来到了一处湖泊前，身后追兵已经几乎到了数丈后。 “这个湖泊通往护城河，咱们游过去！”陆琦领着众人走到湖边，将她原本的打算道了出来。 “我不会凫水……” 第219章 空能大师的话可多灵验 说话的是白妃。 她一个自小在闺阁里娇养大的女子，别说凫水，就是接近水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哪里能够从这将军府的什么湖里一直游到城外的护城河？ 那和浸她猪笼听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众人看向白妃，沉默一瞬。 后头追来的声音越来越大。 萧奕低声问简馨：“馨儿，你会凫水吗？” “我可以。”简馨点头。 原主从小就是跟着老爹练功夫，凫水也学过。 而她本人，在现代时候也会游泳。 只不过要从将军府游出去，不知道耐力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 -- 第265页 “不怕，爷带着你一起凫水过去。”萧奕握紧简馨的手，看向楚灏，“白妃交给你，要是人带不出来，就留里头。” 白妃瞪圆了一双大眼睛：“……” 皇上没人性得这么直接，真是让她仿佛见到了以前那个砍人头如菜瓜的皇上！ 楚灏一拍胸口：“放心，我保证带她出去。” 难怪空能大师说白妃这趟要是想出来，就得仰仗着他照应。 瞧瞧，这可多灵验！ 楚灏心生骄傲，低头看向白妃：“凫水而已，小事一桩。” 白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楚灏。 就算楚灏真能带她凫水出去，这两人落了水浑身湿漉漉地游过去—— 她还有清白可言吗？ 皇上随时可以丢她浸猪笼。 不过，皇上可以对她去浸猪笼的事情好像也已经发生了好几次了，但皇上一直没有付诸行动，可见娘娘会罩她。 所谓事急从权。 今儿个这种情况，要是她忸怩或是担心被浸猪笼，说不定就只能留在将军府里成为众矢之的的那个靶子。 白妃用一瞬时间考虑，当下就做了决定：“成，那就麻烦你了。” 众人商议定了，便两人一组，偷偷潜入了水里。 陆长明起初不愿意走：“爹有手铐和脚铐在，无法凫水。要是同你们一起走，只会成为负累。你们快走，不用管我。” 陆琦执意不肯：“爹，女儿背你。女儿自幼善水，这点路程算不得什么。” 陆长明还欲推拒，陆琦哇地一声就哭了：“爹，女儿费尽功夫只为救您出去，您要是不走，那女儿就留下来陪你！” 最后，陆长明还是不得不上了陆琦的肩膀，由着她背着下了湖水。 简馨和白妃默默地别过眼去。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今日的事情，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还是要一一跟陆琦算个清楚。 四人陆续下了水，跟在陆琦身后往外游去。 虽然已经是初夏，但夜半的湖水依旧沁凉入骨，众人为了逃躲追兵，闷声不吭地拼命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简馨好几次快要脱力的时候，都是被萧奕揽住腰身带她前游，待到力气缓和些了，又再尽量自己往前。 直到浑身的力气劲儿都快要用尽时，终于听到前方的陆琦低声开了口：“到了！” 萧奕拉着浑身湿漉漉的简馨上了岸。不多时，楚灏也背着白妃爬了上来。 白妃趁人不注意狠狠地瞪了楚灏一眼，踩他一脚还使劲揉了揉，用唇语咬牙切齿：“登徒子！” 楚灏：“……” 小爷就很无辜，信不？ 这女人可不是不会水那么简单，她根本就是怕谁怕得紧！ 一下水就紧紧地巴在他身上，拽得他差点就沉了下去。 好不容易游了起来，想要将这女人拉到一边揽住她的脖子前行，哪知这女人抵死不肯，整个人就跟八爪鱼似的把他抱得死紧…… 这……他的一生清白都没了，她这会儿气个什么劲儿。 该伤心的明明是他才对。 “总有一天本宫要把你的手给剁了！” 白妃恨恨地丢下一句话，飞快地往简馨身边走去。 “剁……小爷的手？” 楚灏看看自己的手，嘟哝一句，“小爷的手怎么你了……不就是在你挣扎差点沉下去的时候拉了一把……” 那种柔软的手感忽地袭上心头，楚灏的脸渐渐地涨红。 他、该不会是抓到不该抓的地方，了，吧？ 众人举目望去，四下不见一人。 “这里是离潭城的北郊，离城门不算太远。”陆琦道，“咱们还得尽快离开这里，就怕将军府的人会追出城来。” 于是，又是一路的亡命而逃。 直到日上三竿，终于在一座山前停了脚步：“差不多了，咱们躲进山里寻个地方休息下再做打算。” 尽管陆琦可恶，但能够这么顺利地逃离将军府，确实是因为她数年来对离潭城的地形地势摸得及其清楚的缘故。 一行人沿着山路上山，找到一处山洞落脚。 萧奕和陆琦生火烤衣裳，楚灏则出去摘了野果，还打了两只肥兔子回来。 待吃过后，陆长明看着萧奕和楚灏，眼睛不由湿润起来：“师父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们。” “师父，多亏阿琦这几年锲而不舍寻找您的下落……”楚灏握住陆长明的手，望着师父日渐苍老的脸，深吸口气，“是徒儿不孝，这些年离潭城来过几次，却一直没有发现师父的踪迹。” “威武大将军把师父锁在大将军府做药人。”陆长明将这些年的情况缓缓道出，“他的病前阵子已经治愈，师父再无用处，所以被关在石屋内，任由师父自生自灭。” “难怪石屋被锁死了。”白妃应了一声，“多亏皇后娘娘将石门破开，不然咱们还救不上您。” 陆琦刷地别开眼去。 “皇后娘娘？”陆长明一怔，看向萧奕，“阿奕你……” “皇上放下江山社稷，放下正在和大魏征战的军队，只身前来救您。”白妃努力刷萧奕好感，“这份情谊，重比泰山！” “但是……”白妃瞅了眼缩在一旁没吭声的陆琦，可没打算放过她，“陆琦借助我们的帮忙进了将军府，却故意骗我们您关在将军府的书房……” -- 第266页 她口齿伶俐地将发生的事情道出，一柄柄嘴刀生生割向陆琦，以及她的父亲陆长明的身上。 “若不是我们一路找到石屋，陆琦怕是现在还守在门外没法子进去！” “当然了，将军府的侍卫四处搜寻，恐怕她早就被人抓走，更别说想法自救您了！” 第220章 苟着苟着说不定就苟出一条活路了呢 语落，陆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阿琦的错。若不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及时赶到，就如白妃娘娘所言，阿琦不仅救不出阿爹，而且可能错失这次唯一的机会。” “现在知道错了？”白妃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哄骗我们不远千里来大魏救人，竟然藏着如此恶毒的心思，真是天理难容！” 陆长明抖着手，不敢相信陆琦当真做出这样的事，他沉痛问道：“为什么？” 陆琦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人却倔强的没有说话。 “说！为什么！”陆长明气得胸膛直起伏，怒声喝道。 “女儿……女儿……”陆琦被吓得抖了抖身子，“不错，是女儿的错！” “可是谁又知道这些年女儿为了找您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和泪？” “他们却个个过得好好的，早就忘了您！” “女儿不服气！凭什么他们逍遥自在，我们父女却受尽凌辱，连命都保不住？” “我们也是为大齐在战场上厮杀奋战，奉献过一切的！我们不该被忘记！他们，他们不配活得那么好……” “啪！” 狠狠地一个耳光打断了陆琦的话，她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长明，“爹……” “你这是魔怔了！”陆长明捂住胸口，痛心疾首地看着陆琦，“我们本就是士兵，为国捐躯本就是应分！爹从小怎么教你的？你现在竟然想得这样歪！你愧对爹的教诲！” “皇上乃一国之君，怎能因为爹冒这样的险？这事你就做错了！大错特错。” “更遑论你那些害人的心思，你……”陆长明拉住萧奕的手，“皇上，师父教女无方，万死难辞其咎！” 萧奕将陆长明托扶起身：“师父，前来救您是朕的意思，与陆琦无干。” 简馨补充道：“皇上御驾亲征，正是因为当年战事，更是因为师父您的失踪。” 陆长明张了张嘴，双眼通红。 “是阿琦错了……”陆琦抹了抹眼泪，“任打任罚，阿琦绝无二话。” “就是要阿琦以命相赔，阿琦也无怨无尤。” 父亲救出来，陆琦心愿已了。 “如今尚未离开大魏，待安全了再议。”萧奕看了眼众人，起身欲走，“此地不宜久留。” “皇上，等等。”陆琦唤住萧奕，“民女有事要禀。” 萧奕顿足，低头看向陆琦。 “民女想带父亲回苗域，从此以后再不离开。”陆琦拉住陆长明的手，“从大魏进苗域可以走山道绕开离潭城附近的城镇，虽然路远了些，但安全无虞。” 白妃眯起眼：“你是说现在就跟我们分道扬镳？” 这陆琦早就做好打算，把其父亲救出来就绕远走人，压根没有想过和她们再回雁南城。 “是。”陆琦咬牙，深吸口气走到萧奕跟前跪下。 直接她抽出腰后的刀，在众人尚未回过神来之际，猛地就砍向了自己的右臂—— “啊！” 白妃吓得飞快地捂住了眼睛，往后退了两步，仍是无法避免地被血溅到了裙角上。 “阿琦自断一臂，还请皇上莫要再恼阿琦犯浑做下的错事。” 陆琦咬牙忍住痛，抬眼看向萧奕，深深地叩首，“求皇上原谅。” 一个时辰后，萧奕等四人登上了离开离潭城的船，再次往斑斓城而去。 白妃坐在船边望着外头的景象，托腮摇头：“真没见过那么决绝的人。” 一个女人没了手臂，等于说下半辈子都没了成亲的机会。 陆琦的过错确实死一百次不足惜，但她能够狠心砍下手臂的举动，还真是非常人能做的。 至少，她被威胁着浸猪笼好几次，都没有那个勇气跑萧奕面前自戕。 她只想着能苟就苟。 说不定苟着苟着，就苟出一条活路了呢。 刚想到这里，就感受到了一道视线。 想也不想知道是谁的，白妃懒懒地翻了个白眼，朝楚灏看过去，用眼神问道：何事？ 楚灏摸摸鼻子，耸耸肩：没啥。 就看这女人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托腮一会儿摇头的，以为发了癫痫，所以看上一眼。 免得她出来咬人。 白妃悠悠地叹了口气，拉住简馨杞人忧天：“娘娘，咱俩做了那件事，会不会逃不出这大魏？” 简馨其实也挺担心的。 毕竟把大将军给杀了，要是顺藤摸瓜查的话，应该能够查得到他们是这几日新进城的人。 只希望她们逃得足够快，别被后头追兵给追上了。 就在这时，白妃突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声音颤抖：“娘娘，你、你看……后面有船追来了！” 我勒个去……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吗？ 简馨不动声色地往回看去，嘴角登时一抽：“那是捕鱼的小渔船。” 要真是追兵，不能用那样一艘比她们慢那么多的船来追。 -- 第267页 白妃拍了拍胸口：“幸好……” 船继续北行。 逃亡了一整夜，简馨和白妃都有些昏昏欲睡。 迷糊间，简馨忽地被萧奕唤醒：“馨儿，有追兵。” 话在耳边绕了一圈，登时把简馨的瞌睡虫打掉，她骤然睁开了眼，回握住萧奕的手往外望去。 果然在距离他们数丈远的河面上，远远可见一艘大船行来。 船上是身穿盔甲的士兵，一看就知来者不善。 “怎么办？”简馨心头微凛。 “逃……” 威武大将军一死，大魏边境必定大乱。 这些官兵不仅是为了捉拿真凶而来，更是为了找人背锅而来。 无论他们是不是真凶，只要揪住他们不是离潭城的人这一点，就足够将他们抓回去审问。 所以，必须趁船未到前逃。 逃？简馨看了看前后不到岸的河水，心底闪过一抹不良的预感。 该不会，又要凫水逃吧？ 回应她的是萧奕坚定的眼神。 简馨：“……” 她无语地摇醒了白妃，将萧奕的决断说了，“咱们得快些离开，要是被那艘船追上，怕是就走不了了。” 白妃睁着朦胧睡眼，回不过神来。 然而萧奕已经拉了简馨走向船尾，楚灏见白妃发呆，揪着她的袖子：“赶紧！再不走小爷就不罩你了！” 第221章 这浸猪笼的命运是真的怎么都躲不开了吗 白妃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艰难—— 她一个不会凫水的人，今天竟然要重复体验一次水里逃生的惨剧！ 老天爷一定是看她上半生太过顺遂了，专门派楚灏来克她。 那厮虽然凫水很强，耐力也很足。可，他他他、他之前摸了她！ 好不容易将那一幕从脑海里抹去，自我安慰着只是事急从权，毕竟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这才没过半天就又要来上一遭，对她很打击的好吗？ 能不走吗？ 不能…… 娘娘已经被皇上毅然决然地拉着去了船尾，她要是这个时候耍小性子，怕是害得不是自己，而是大家。 白妃一咬牙一狠心，跟在楚灏身后往船尾方向行去。 来回的客船相当的大，因为客人不多，他们的移动并没有被人留意到。 但要落船，那就肯定会有不小的动静。 眼瞅着追兵赶来在即，四人也顾不得多想，一个接连一个地下了水，在船家发现跑来追问的时候，已经开始往岸边游了过去。 这一回白妃学精了，不再像昨天夜里那样进水后因为被楚灏揽住脖子就胡乱挣扎，结果让那登徒子给不小心摸了不该摸的地方。 她稳稳地一手抓住楚灏箍住她的手臂，另一手毫不客气地揽住了楚灏的腰身—— “哎，你做啥！” 不知道小爷怕痒吗？手往哪里放！ 楚灏缩了缩身子，一边奋力游泳，一边又忍不住嘴贫，“怎的舍不得小爷？抱那么紧？” “本宫是怕你水性不精把本宫落在水里。”白妃浑身放松，除了抓紧楚灏之外，一丝多余的力气都懒得使。 楚灏忍不住想推开腰间的手，但转了一瞬又放弃了这个做法，只继续努力前游，去追萧奕和简馨。 “这回怎么不挣扎了？” 他水性好，越游越快，反而有了逗白妃的心思。 白妃嗤了一声。 娘娘跟她说了，凫水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紧张，浑身放松的话，哪怕是不会凫水的人也不会沉下去。 而越是紧张挣扎，就越容易沉水。 如果有人带着游，挣扎只会添乱，百害而无一利。 娘娘的话，自然是金科玉律。 白妃也琢磨过了，上回姓楚的摸她也是情急之下的反应，如果不是她自己作，怕是没那回事。 因为姓楚的自始至终都还挺有风度的，手没有乱放，眼睛也没有乱瞟。 “你怎么会愿意带本宫凫水？” 如果没有她在，楚灏应该很轻易就能追上皇上和皇后，而不是像现在累成狗也只能远远跟在后头。 是因为皇上的叮嘱？ 白妃想起萧奕说的话，那可是如果楚灏不带她出来，就将她留在将军府里任她自生自灭…… 她就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皇上尤甚…… 幸好皇上对娘娘好，不然的话她一定游说娘娘怎么着皇上，哼。 “不是你想小爷救你出来的么？” 白妃配合，楚灏游得轻松多了，语气也变得轻松。 “你这么好说话？”白妃撇嘴，“那是不是随便什么人你都费心去救？” “这话就错了！”楚灏想也不想就应了，“这天地下能够让小爷愿意救的人不出三个，你是其中之一。” 三个？ 白妃眯了眯眼：“另外二人中不会有皇上吧？” “当然。” 萧奕是他换帖的兄弟，兄弟有难，别说出手相救，就是以命相抵也不在话下。 能不能别把她跟那个成天就只想着浸她猪笼的暴君相提并论？ 白妃深吸口气，别过眼懒得说话。 “你怎么不问问还有一个人是谁？”楚灏见白妃不吭声，不由问道。 “谁？”白妃随口问道。 -- 第268页 “我娘。”楚灏应了。 “不是皇后娘娘？”白妃挑眉，看了眼楚灏的侧颜，忽然觉得这男人长得好像还挺好看。 楚灏一笑：“皇后嫂子自然有阿奕去救，小爷无需操心。倒是你……” 他侧过脸看了眼白妃，啧了一声，“同样是宫妃，虽然你官阶比皇后嫂子低了点，可怎么混成这副模样？” 阿奕可是从来没有睁眼瞧过这女人一眼。 偏生这女人去哪都要跟着，也不知道图啥。 “说话就说话，别侮辱人。”白妃翻了个白眼。 她特么才不稀罕皇上的注意。 谁要喜欢一个砍人头如割菜瓜的男人。 “那你千里迢迢跟来作甚？都说了危机四伏。” “娘娘去哪我就去哪。”白妃应道，“娘娘救过本宫，本宫不放心她。” 楚灏沉默一瞬，忽地笑了：“这一点你和我倒是挺像。” “谁要和你像了！”白妃狠狠地往楚灏腰间掐了一把，“闭嘴赶紧游，后面快追上来了！” 在众人快要游到岸边的时候，追捕官兵的船已经愈发靠近：“抓住他们！他们就是夜闯将军府的犯人！” 彼时简馨随在萧奕身边马上就要到岸，而楚灏因为带着白妃，却还有一段距离。 众人皆凝了神色，飞快地往前游去。 白妃只恨自己不会凫水，在关键时候拖累了大家。 她闷声不再说话，伸出一只胳膊学着楚灏的动作往后划拉，双腿也学着楚灏那样一阵一阵地后踢，倒是把楚灏给逗乐了：“看你这有模有样的，下回可以自己凫水了。” 白妃扫他一眼，依旧没吭声。 手和脚却配合着更加使劲了。 “你这用力的方式不对……”楚灏忍住笑，“胳膊不是拍打水面，而是把水拨开，喏，就像我左边胳膊这样……” “你闭嘴！”白妃终于忍不住破了功，“赶紧游上岸，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教我！” 楚灏：“是是是……” 他嘴里应得爽利，人则如同鱼儿一般速度更快了。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他眼底尽是笑意。 就莫名觉得白妃娘娘，怎么越来越可爱了。 两人好不容易上了岸，来不及和萧奕他们多说，就跟在他们后头急急地往山路上跑。 萧奕和楚灏去势极快，简馨庆幸之前被抓着练过一段时间轻功，捡回了原主的状态，才能勉力追上两人。 白妃……自然就又是落后的那一个。 只是她依旧是拼了老命地跟在后头狂奔，哪怕是脚底被尖石扎破了，也没喊一声疼。 最后是楚灏看不下去，把她抓到后背背起来狂奔。 “你、我……” 这浸猪笼的命运是真的怎么都躲不开了吗！ 第222章 向来穿越者都挺有运气的 仿佛是知道白妃所想，楚灏边跑边道：“俗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阿奕要真敢浸你猪笼，爷绝对跟他没完！你尽管安心！” 白妃趴在他身上，奄奄无力，还是觉得自己好没用。 “你一后宫的娘娘，能够不哭着鼻子闹腾已经是殊为难得，随便换了别人，怕不早就哭爹喊娘要死要活了……” 显然这安慰并没有让白妃好过一点，她柳眉轻竖：“别拿本宫跟那些无知妇人相比。” “你看看娘娘，她就很让本宫崇拜。” 娘娘看上去跟她一样弱不禁风，可从昨夜到今天，两回从水里逃命，娘娘都是紧随在皇上身后自己凫水，更别说这会儿，更是闷声不吭地飞速往前跑—— 娘娘不累吗？ 娘娘不疼吗？ 怎么可能！ 娘娘的肌肤有多薄多嫩她是知道的，只要稍微重点儿力道碰了，都能青上好几日才能好。 这两日的折腾，娘娘都是靠坚持扛下来的。 不像她，是真的没用。 楚灏嘴角抽了抽。 合着他累死累活把这女人救了，这女人眼里就只有另外一个女人！ 啊……嗤！ 他才不会跟皇后嫂子争风吃醋。 他堂堂伟伟一个男子汉，顶天立地。 加之，这女人的性子他是摸清了，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没着心里头多感谢他嘴巴上确实得理不饶人。 这么想着，就听白妃忽地惊呼一声：“有人来救我们了！” 就连前头的萧奕和简馨也为此顿了顿足，举目朝前望去。 “在右前方！” 白妃被楚灏背在身后，看得比众人都远，“有一辆马车，是程海！程海在赶车，咱们快些过去！” 众人精神一凛，朝着白妃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转过路口，穿过林子，果真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马车。 “所以说你也挺管用的。”楚灏咧嘴一笑，“至少眼神儿好！” 一行人上了马车，程海二话不说就驾着马车疾速逃。 萧奕和楚灏简单地换了干净衣裳，便把车厢空出来给简馨和白妃用，两人坐到外头和程海叙话。 “说来是真的巧。”程海笑道，“因为担心你们回程会有风险，便安排了好几辆马车在沿途等着，没想到我这一辆正好就赶上了你们。” 这一次从大齐进大魏，程海除了布置好进出的所有相关事宜外，并没有打听过一句他们来大魏的目的。 -- 第269页 他不仅替萧奕等人提供了最好的入离潭城的方案，而且未免生了危险还提前做了这一番布置，叫萧奕愈发另眼相看。 “程先生可有考虑过入朝为官？”萧奕正色看向程海，心生招揽之意。 “入朝为官？”程海吓了一跳，挠头道，“回皇上，草民没有考科举，如何能入朝为官？而且……” “科举只是进入仕途的最重要的方法，并非唯一的方法。”萧奕道，“若程先生感兴趣，可为鸿胪寺少卿一职。朕以为应适合先生。” 程海本以为萧奕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连职位都想好了，吓得连连摆手：“皇上，草民不过是普通百姓，只想着照顾好弟弟……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随我弟来雁南城落脚从商，这……当真是使不得。” 萧奕眉一挑，想起了程海的弟弟程平。 程平倒是个不错的苗子，颇得军中上下重将的夸奖。 而程海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二，起初来雁南城开了饭馆，后来又延伸着开了食街，再后来做起了大齐和大魏的往来生意…… 这算下来，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 两年时间能够在一个陌生地方立足不说，还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绝非简单之事。 这样的人才，朝廷甚缺。 “朕晓得你对幼弟的爱护之心。”萧奕沉吟道，“程平从军两年，现在已然是千总一职，今后前途无量。” “而你做生意，哪怕成了一方首富，也未必真能护你弟弟。” 程海一怔…… “倘若入朝为官，为朝廷献力，受人敬仰，才能真正为你弟弟保驾护航。”萧奕慢悠悠道，“鸿胪寺本是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于你甚是合适。” 程海陷入沉思。 皇上的招揽之意如此明显，哪怕是他拒绝了一次亦未因此恼怒，可见容人雅量。 且皇上所言有理，他日弟弟一阶一阶往上爬，他哪怕是成了西南首富，在这古代重农轻商的地方，不仅不能给弟弟长脸，说不定还会让人对他诸多诟病。 思及此，程海忽地单膝跪下：“程海多谢皇上，程海必竭尽所能，为朝堂奉献毕生之力！” 窝在车厢里刚换好衣裳的简馨竖起耳朵听了听，不由感慨一句。 向来穿越者都挺有运气的，这不，又应验了。 不过程海倒真是颇有能耐之人，萧奕起了招才之心也是正常。 寻思中，就听白妃低呼一声，简馨看了过去：“白妃，你的脚……” 白妃解开袜带，露出了殷红一片的脚底，疼得只咧嘴：“刚才跑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尖石，扎破了个口子……不打紧的……” “怎么就不打紧了！”简馨忙取过药箱替她包扎，心疼得直抽气，“你这傻丫头，怎么不早点说？幸好楚灏后来背着你跑，不然的话，这伤口还不得伤成什么样儿！” 说起这个，白妃就又想起了自己可能要悲惨了的命运，她拉着简馨的手：“娘娘，你说回去后皇上会不会让人把臣妾丢去浸猪笼？” 这…… 简馨蓦地就想起了萧奕的打算。 她看着可怜巴巴的白妃，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安抚。 她能说她家男人想要丢白妃去浸猪笼好叫楚灏把人救走吗？ “娘娘……”白妃无辜地眨了眨眼，“要是皇上真有那个意思，您能不能替臣妾求求皇上……” 浸猪笼不仅死得惨，而且名声不好啊！ 想她白慕甄一世清白的英名，要是浸了猪笼，这不白活了一辈子？ 而且，为什么要浸她的猪笼，而不是楚灏？ 明明咸猪手的是楚灏好吗？ 这一路逃跑，她又没揩楚灏的油，反而被姓楚的摸了…… “娘娘！” 第223章 这分明是个不受皇室重视的落魄皇子 白妃拉着简馨的手摇啊摇，磨着她请求，逗得简馨忍不住笑，正色看向白妃道：“你放心，皇上定然不会抓你去浸猪笼，本宫替你扛着。” 浸猪笼这种事，她家阿奕怕是真的做得出来。 毕竟那暴君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白妃和楚灏这俩人，明明都那么合拍了，偏生就都还没开窍。 若不是现在一心放在齐魏作战上，萧奕哪有那耐心去等两人看清彼此的真心。 浸猪笼，又快又好用。 只不过对于女子的清誉来说，到底残忍了些。 哪怕白妃之后死遁跟着楚灏远走高飞幸福一生，可她的名声到底毁了，对自己，对家族都不是好事。 白妃向来脾气硬，哪里受得了这些。 简馨觉得，回头当真的好好磨磨萧奕—— 撮合自家兄弟和白妃，不需要手段那么激烈也是可以的。 众人坐着马车一路疾驰，没有往斑斓城去，而是去了另外一座叫做兰汝的小城。 待赶到兰汝城时，出发时候发出的信令正好将一同入魏的队伍召集进了城里，众人不敢多留，趁着尚未到傍晚城门落锁的时候，就出了城。 幸亏众人走得及时，在离开兰汝城不久后，城门守卫就收到了通知，严查每一个进出城的百姓，搜查从大将军府逃出来的犯人。 更有甚者，提供了萧奕和简馨等人的画像供成门守卫进行查验。 车队除了兰汝城，往大齐边境疾驰而去。 -- 第270页 连夜里也不曾停下来休息。 接连一个日夜没有休息，又经历了这许多精彩刺激的事情，简馨和白妃挨在车里，沉沉睡去。 隔日醒来的时候，便已经顺利地进了大齐边境。 景公公在大齐边境上侯了几日，终于等来了萧奕等人，欢喜得老脸涨红：“老奴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虽说此行不宜多带人，但作为一直伴在萧奕身边服伺的景公公，还是头一回这么久没有陪在萧奕身边，早就担心得抓心挠肺。 萧奕扫了他一眼，嘴里丢了「出息」两字，便拉着简馨上了帝辇：“边城作战情况如何了？” 景公公忙擦了擦因为沙子而润湿的眼角，快步跟上：“回皇上，您亲自定下的作战方案极其凑效，我们大齐军队连下五城，把大魏士兵打得落花流水！” “裴大将军已经带人回返，昨日夜里刚抵达。” “好，立即回雁南城。” 回了雁南城，萧奕几乎没有休息，就带着裴大将军等将士又进行了新一轮的密谈。 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们此行无意中竟然把大魏的威武大将军给杀了。 一听见这个消息，裴大将军等将士激动得齐声叫好。 要知道一军之帅没了，就相当于军队少了灵魂，其作战之力至少减少一半！ 加之日前刚连胜五场，这会儿还不得赶紧乘胜追击，说不定一举拿下离潭城，结束了这为期数月的齐魏之战。 遂经过了数个小时的激烈讨论和制定作战计划，众人在萧奕的带领下一致商议决定隔日就再次领兵前往离潭城，决战当下！ 简馨得知萧奕的决定后略有些诧异：“明早就出发？”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也就是说萧奕休息不到几个时辰，就又要重新往大魏进发了？ “不错。”萧奕双目炯炯有神的将简馨搂在怀里，“多亏了馨儿有大福运在身，不仅助朕救了师父，而且还助大齐夺下离潭城。” 额…… 简馨张了张嘴，倒也不必说得这么满。 离潭城不还好好地在大魏国土里吗？ 萧奕失笑：“朕此行必将离潭拿下。” 简馨：“……” 好吧…… 看着自家男人这么充满斗志，她自然不好泼冷水。况且，没了威武大将军，说不定还真能成行。 “所以说，馨儿就是朕的大福星。”萧奕在她脸庞上缱绻地吻了吻，想起一个事儿，“对了，馨儿当时是怎么猜到陆琦所去的方向。” 简馨呆了呆，暗叫一声不好。 那天夜里为了带众人去找陆琦，胡乱中谎称看见地上的脚印指了方向，当时楚灏就提出了质疑，幸好萧奕和白妃都信任她，才顺利地去到了石屋前。 彼时天黑，地上的脚印又很是斑驳，本以为好糊弄过去，没想到并没有。 “就是看到地上的脚印呀。”简馨维持笑脸，努力忽悠，“陆琦的鞋子比寻常男子小，很好认。” “哦？是吗？”萧奕微扬了语调，深深地凝视简馨一眼，颔首道，“原来如此。” 简馨不知道他是真的相信了还是没有，只庆幸他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隔日萧奕亲征，简馨凌晨送他出了门后就回去倒头睡了个懒觉。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直到白妃拄着拐杖一蹦一跳地跑来找她，才彻底醒来。 “臣妾以为臣妾睡得已经够晚了……”白妃笑眯眯地拉着梳洗后的简馨说话，“没想到娘娘比臣妾睡得还晚。” 早知道她就心安理得地再贪懒会儿。 “娘娘……”白妃突然福至心灵，“这几日皇上不在，臣妾可以过来陪您一起睡不？” 简馨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和闺蜜一起睡觉说悄悄话那可是有趣的事情，当然很好！ 白妃见简馨这般反应，更是欢喜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她就知道娘娘心里有她！ 如果不是皇上在，娘娘肯定最爱的就是她了。 两人边用膳边嘀嘀咕咕地讲起这次去大魏的心得。 “娘娘，你可知楚灏是哪里人？家里又有些什么人？”白妃想起凫水时候楚灏说过的话，不由有些好奇。 简馨会意一笑。 这丫头这是终于对楚灏感兴趣了？ 她慢悠悠道：“楚灏不是大齐人，他出生在大燕皇室，是大燕的七皇子。” 白妃半张了嘴：“……” 呆…… 那姓楚的竟然不是大齐人？ 而且还是什么大燕的七皇子？ 这—— 分明就是一个不受皇室重视，才会流离浪荡，以潇洒风流自居，还起了个什么留香公子名字的落魄皇子啊！ “那他……” 第224章 皇上亲征必定大获全胜 白妃想问的自然是楚灏既然是一国皇子，为何不好好待在燕国，而是像个孤儿似的游荡人间。 哪怕是再不受宠爱，身为皇子好歹混个安逸生活应该也不难才是？ 虽然她成日说姓楚的这个那个不好，但姓楚的其实人挺机灵聪警，对兄弟有真心实意，这样的人，不该过得连家乡都待不住。 简馨嚼了嚼最爱的樱桃肉，很是庆幸带了御厨随行的同时，给出了自己知道的一部分答案：“听说他娘亲不受宠爱，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去庵庙带发修行。” -- 第271页 至于旁的，萧奕说得不多，她倒是从书里头读到了一些。 只不过既然萧奕没提起，她自然不便说出来。 不是信不过白妃，只是隔墙有耳，万一传了出去，没的成了日后之患。 原谅她是个谨慎的穿越者。 而且，她相信以后白妃知道的肯定比她更清楚，更真实。 不过短短一句话，就让白妃陷入了沉思。 姓楚的好像有点惨。 想她自幼娇养在深闺，全府上下哪个不把她当做宝贝般来看待？ 姓楚的却刚出生就没有娘亲在身边，这且不说，独自活在后宫里的孩子—— 有什么好日子过？ 能活下来已经是幸运了。 难怪长大了，哦，不，好像姓楚的八岁那年就自己溜出了大燕，跑到大齐来了。 难怪懂事点儿了就往外跑，换了她，可不也得这样。 只是，那不过才八岁的孩子，一个人是怎么走到大齐来的？ 一定，受过很多欺负和白眼吧。 白妃莫名就觉得鼻子有点酸。 简馨抽了帕子递给她：“把鼻涕擦擦。” 这话成功把白妃逗笑了，她睐了眼简馨，接过百合帕子擦了擦眼角：“臣妾才没那么丢人。” “话说，你现下觉得楚灏这人怎么样？”简馨放下筷子，托腮看向白妃。 “人挺好的。”白妃答得爽快，“娘娘你知道不？姓楚的还跟我说他愿意救的人只有三个，他娘，皇上，还有我。” 简馨眉一挑，暗道一声有戏。 还以为楚灏傻乎乎的啥也不懂，没想到撩人的话说起来倒是挺顺溜：“那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白妃看了眼简馨，没好意思说其实很不爽楚灏把她和皇上相提并论的事，只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百合帕子叠好了，“就觉得楚灏这人可以，若臣妾是男儿身，定然把他当好兄弟。” 哪怕是女儿身其实也不妨碍，楚灏这个人确实值得相交。 当然了，明面上还是要避开一下才行，毕竟这话说出去了，除了她家娘娘能明白她的真正想法，别的人只会想要拉她去浸猪笼。 例如，皇上。 简馨：“……” 所以不开窍的不是楚灏，而是白妃。 她就奇怪了，白妃这么个精明通透的女子，怎么到了这事儿上头却怎么点都不透。 实在让人没了法子。 这几日大军前往离潭城作战，简馨和白妃留在别院里，裴大将军夫人便带着几个重要将士的夫人前来叨扰。 主要还是为了招待好皇后娘娘和白妃娘娘。 起初几位夫人都带了帕子过来绣，想着京城来的尊贵人定然都是文雅娴静的，但过了两日，渐渐品出味来。 皇后娘娘和白妃娘娘虽然都同样拿着帕子绣，然而绣了两日都还是只插了十几针…… 这分明，就是不爱女红。 遂第三天开始，夫人们就不带帕子了。 转而各自带了府里头最有特色的点心，可算撞上了两人的心头好。 于是乎，接连几日夫人们就都是在别院里赏景吃茶，闲聊京城和雁南城的各种趣事。 不多久，就收到了大军在离潭城作战大捷的好消息。 “我家大将军说威武大将军疑似殁了，皇上说趁这个机会攻打离潭城必定事半功倍……”裴夫人乐得合不拢嘴，“没想到竟然真的把离潭城给拿下了！” 离潭城可是大魏边疆重城，历朝历代以来从未曾被他国攻占过，可见其坚守程度有多重。 能够拿下离潭城，不仅是大胜，而且还会动摇大魏的边防。 “大军乘胜追击，往中阳城去了。”裴夫人道着刚得到的战报，手里捻着桂花糕，觉得今儿个的桂花糕可真是不一般的甜。 夫人们各个喜笑颜开，不停地赞颂着皇上亲征必定大获全胜。 简馨自然是开心的。 只是没想到原本打算攻下离潭城便回来的计划，竟然会改成了继续乘胜追击，希望大军能够稳胜，也希望萧奕能够安全回来。 而这一夜，系统小六和系统小九跟她签订的十日协议到期了。 大半夜的，简馨睡得正香，忽地就听到两个系统宝宝在脑海里哔哔哔地一通乱叫。 “绑定按钮还是灰显的！”系统小六晃着圆滚滚的脑袋不停地戳着系统面板，嗷嗷大叫。 “怎么可能呢！明明娘娘用咱们的功能用的又好又顺，为什么不能绑定！”系统小九的方脑袋抵在面板上，伸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乱敲。 “所以……”简馨好不容易醒来，“你们的能量足够回总部了吗？” 对于系统回炉重造这种事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碰上了。 习惯了…… 她好像挺有系统亲和力，但是—— 没有绑定系统的运气。 都是穿越者，怎么到她身上就不灵了呢？ 没准那个程海都有个系统神马的。 惆怅…… “皇后娘娘，你给我们的亲和力光点能量是足够回总部的。” 两个系统宝宝异口同声，“可是我们不想走。” 遇上一个好宿主，那是百年，啊，不，数百年难得一遇的事。 简馨瞅了眼两个系统宝宝：“既然这样，那就快回去吧。别回头拖了时间回不去了……” -- 第272页 这话一出，两个系统宝宝咻地就正了神色，双双从瘫倒的姿势站正了：“皇后娘娘，那我们走了喔！” “嗯……”简馨摆摆手，“走罢！” 系统宝宝们就这么离开了。 简馨却睡不着了，睁开眼睛看着帐幔，莫名有些想萧奕了。 就这样，几乎每天都传来不一样的战报。 自打将离潭城拿下后，第二城，第三城……几乎一两日就攻下一城。 直到胜利攻下第五城后，才终于传回了大师即将班师回朝的好消息。 第225章 谁来打扰谁给朕死 雁南城里处处张灯结彩，比过年还要喜庆欢腾。 大街上的百姓人人都挂满了笑容，彼此想见也不管相识不相识，皆喜气洋洋地相互招呼和讨论战事。 萧奕的名声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御驾亲征本就是千古难逢之事，更别说御驾亲征后迎来了这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萧奕在雁南城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经可比神祇。 这日一早起来，裴夫人便领着众夫人欢天喜地地来了别院。 “皇后娘娘，大军回来了，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南城门了！” 简馨心中一喜，噌地站起身：“那咱们快快出去迎接。” “是，皇后娘娘！” 众人爽利应声，裴夫人忙张罗着吩咐：“快让人传话去伤兵所，让军大夫们都立即做好准备，赶紧多多备上滚烫的开水和伤药。” 白妃好奇：“将军夫人，缘何如此安排？” 裴夫人笑着解释：“白妃娘娘有所不知。战场上受伤的士兵，若非紧急重伤需要当下治疗外，一般的刀伤枪伤，都只能熬到回军营才能得到救治。” “早些备好开水和伤药，就能让伤兵们早些接受治疗。” 言罢，裴夫人快步领着众人出了别院，“皇后娘娘，咱们快些往城门去迎接大军回归吧？” 一行女眷就这么急急去了城门外。 沿途看到了无数百姓站在街旁等候，呼声鼎沸。 等了约摸小半个时辰，终于听见了一阵阵整齐的马蹄声，以萧奕为首的军队远远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大军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登时又点燃了一波激动的声潮。 萧奕骑着高头大马朝众人行了过来，身后的士兵们挥舞着旗帜，整齐划一地喊着“大齐必胜！” 一时间城门处尽是竭力呼喊着「大齐必胜」的声浪。 待萧奕靠近，百姓们皆双膝一屈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奕身穿盔甲，一身气势如同天胄下凡，让人不敢仰视，他骑行至简馨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简馨仰着脸儿含笑：“皇上，您回来了！” “馨儿，上来。”萧奕嘴角轻勾，大掌握住简馨的手，一把就将她拉上了马。 简馨登时闹了红脸。 这城门外尽是百姓，萧奕这是做啥！ “皇上，你先让臣妾下去啊！”她伸手推了推萧奕，“好多人在看……” 明明是迎接大军回归庄严肃穆的氛围，被萧奕这么一闹，回头还不得让人笑话了！ 萧奕的回应是箍在简馨腰间那强而有力的手臂，以及冰凉盔甲贴在她耳畔传来的声音：“谁敢！” 言罢，他一夹马腹，疾行进了城，一路往别院方向奔去。 简馨：“……” 一世英名，拜拜了。 待两人率先回了别院，一路在后头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景公公可算追了上来：“娘娘，皇上受伤了……” 语落，就见萧奕扫来一记眼刀，景公公忙缩了缩脖子，“奴才这就去备热水和药箱。” 简馨一惊，拉住萧奕往内寝走去：“快些把盔甲脱下来。” 萧奕不紧不慢地拂过简馨耳畔的发：“馨儿这么着急？” “皇上！”简馨怒瞪他一眼，“没个正经！” 言罢，索性亲自替他把盔甲给脱了，待仅剩下里衣时，不由被那四处沁出的血迹吓了一跳：“怎会有这么多血？” 萧奕不以为意：“不过是些小伤而已。” “这……哪里是小伤了？” 简馨不由分说地将萧奕的里衣脱掉，待看见他身上那东一道西一道的伤口时，蓦地就红了眼。 有些伤口又细又长，有些伤口虽然短，可却深得连肉都翻了出来，让人看了都觉心颤。 “你……就没有让人好好包扎下吗？” 那些伤口的愈合程度不一，有些已经开始结痂了，有些却还往外渗着血，简馨不得不怀疑萧奕是不是没有痛觉！ 换了她，随便一道口子也得疼上好几天。 “哪有那功夫。”萧奕是真的不在乎，现在身上的小伤比起当年征战时候来说，不值一提。 “馨儿，朕给你讲讲这次再度连下五城的事……” 遂就滔滔不绝地开始说起是怎么攻打离潭城的，攻打完后又是怎么连夜定下新的战略，乘胜追击。 简馨无语地接过景公公递来的药箱，一边笨拙地替萧奕清洗伤口，上伤药粉，一边还要回应萧奕巨细无遗地阐述作战过程…… 忙得额角都布满了汗。 “奕，你确定不用叫御医过来上药？”她趁萧奕歇口气喝水的时候插话问。 -- 第273页 虽然上药并不难，但她不是很精通这一块，看着有些伤口都快要灌脓的样子，当真是有些担心。 “不必……” 好不容易和自家媳妇在一起，谁来打扰谁给朕死！ 简馨嘴角抽了抽：“……” 都快忘了您就是暴君本暴。 兴许男人讲起有兴趣的东西当真能够口若悬河，看着平日里在外头言简意赅的萧奕说得兴致勃勃，简馨只得靠自己努力地给他包扎伤口。 过了快小半个时辰，萧奕终于消停了，简馨的包扎工作也基本完成。 看着被东一捆西一捆捆成木乃伊的精壮身躯，简馨满意一笑：“大功告成。” 一直静悄悄矗立在旁边，原本打算上手帮忙，但是在皇上那句「给朕死」后便瑟缩当鸵鸟的景公公悄摸摸地抬起了头—— 差点就没噗嗤一声笑了。 当然，身为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公公，最懂察言观色的公公，他瞬间就收敛了神色，垂下了头。 萧奕低头看了眼身上横七竖八的绑带，不以为意地穿上衣裳：“辛苦馨儿了。” “景深，朝廷可有奏报？” 景公公忙上前：“皇上，朝廷有数份紧急奏报，奴才给您送过来还是……” “朕去书房。” 他揽住简馨，“馨儿等等朕。” “好……” 简馨将人送了出去，就见婢女过来禀报，“娘娘，因为军营的伤兵所床位不够，不少将士都到各家各府去疗伤，楚公子带着简公子等人过来了。” 弟弟来了？ 简馨吩咐：“快去备上热水和伤药，把御医叫来。” 第226章 平云同学终于把三番两次没说的话给说了 “姐，话说离潭城那一战，弟弟手持长枪，悍不畏死地冲进敌方阵营……” 简扬一看到简馨就拉着她开始叭叭叭地说着丰功伟绩，吹得口沫横飞，“弟弟左一枪右一枪，敌军士兵不是被挑飞甩到半空，就是咔嚓身首异处！弟弟这长枪……” 简馨嘴角抽了抽，刚才萧奕的穿脑魔音好不容易消停了，这会儿弟弟又开始续上了。 这一个二个，当真是不怕疼的吗？ 她眼瞅着太医解开简扬上身的衣裳，往那只比萧奕更多的伤口上洒创伤药，忍不住抽了口气。 “怎的这么多伤口都不事先处理一下？” 好些伤口一看就是数日没管，跟萧奕身上那些一样差不多都要灌脓了。 “这不算什么。”简扬咧嘴一笑，“比弟弟伤得重的兄弟多得去了！别说弟弟，就是皇上姐夫在战场上受了伤也依旧勇猛杀敌，谁在乎这些小伤口！” 被简扬扯着站在他身旁的程平撇了撇嘴：“既然是小伤口，不知道谁打完仗回回都大呼小叫喊疼。” 简扬抓抓头，冲着程平挤眉弄眼：“小声点，我那不是逗你玩么！你这么说回头我姐该当真了。” 说来程平比起他们可干爽利落多了，每打完一场仗回去都自己收拾好伤口，也不给大夫添麻烦。 不像他们，都懒得管，休息的时候总感觉胡吹海聊的时间都不够。 简馨无语地扫了眼简扬，索性转身去看别的士兵的疗伤情况。 她觑到白妃正在一旁叉腰批评楚灏，嘴角抽了抽，刻意走去了另外一边。 正好就看到在谢平云在帮士兵包扎伤口。 “谢姑娘，你可有受伤？” 谢平云扬起笑脸：“回娘娘，平云的伤早就包扎过了，都是小伤不碍事。” 简馨吁了口气，莫名觉得眼角有些潮润。 男子上战场不怕疼不怕累就算了，可谢平云，还有程平都是女孩子，在战场上多有不便。 她取了茶水递过去：“累了吧？” 谢平云接过茶碗一口饮尽，抹了抹嘴角露齿一笑：“不累。再累也值得。” 简馨想起头两回谢平云似乎有话想和自己说，不由好奇：“你可是有话要和本宫说？” “是的。”谢平云飞快地扭头看了眼周遭，确定没有皇上的踪迹后，才清了清嗓子，“其实也没什么。” 她面上有些发热，看着简馨的双眼宛如清晨落在湖面上的粼粼波光，“娘娘……您很美，也很心善，平云甚是……仰慕……” “当然得仰慕了。”白妃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论起仰慕，臣妾才是最最仰慕娘娘的。” 谢平云面色一尬：“白妃娘娘说的是。” 简馨忍不住噗嗤一笑：“瞧你们俩这话说的，要说仰慕，最值得被仰慕的是像平云这样的巾帼英雄。” “真的吗？”谢平云的双眼一闪一闪的，仿佛盛满了欢喜。 “娘娘。”有婢子进来禀报，“裴夫人说是想找您商讨下晚上庆功宴的事。” 简馨闻言，便随那婢子出了院子。 庆功宴就在军营里开，露天的场地里设了篝火，将士们围成一个大圈，里三层外三层地喝酒吃肉，好不欢快。 齐魏之战本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赢得那么漂亮，众将士一提起近日这两轮五城之战，无不畅快淋漓。 大魏这次连输五城，已然如同夹着尾巴的老狗般不敢在乱吠，只等着和大齐重谈合约，看如何才能将输了的五城换回，对于此事，自然有专门的官员进行商讨，无需众人操心。 -- 第274页 萧奕心情大悦，连连赏封有功的将士。 简扬，程平和谢平云三个新进的小将，在这次战役之中表现极其出色，不仅得了赏赐，而且三人都同时官进一级。 简馨亦为三人感到欢喜和骄傲。 就在饮下庆功酒后，谢平云开了口：“皇上，小将听闻这次能够如此顺利，实是因为皇后娘娘和白妃娘娘将大魏的威武大将军射杀，此事功不可没！” 她声音清朗，话音传得甚远，就让偌大的场地都静了一静。 大魏兵败如山倒，不仅是因为大齐将士们气势如虹，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大魏失去了威武大将军，犹如失去了军中之魂，才会溃不堪敌。 只是，威武大将军竟然是皇后娘娘和白妃娘娘所射杀的？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不由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一双双目光落到了尊席之上。 萧奕朗笑一声：“不错！威武大将军正是由皇后亲手射杀，白妃亦有从旁相助。” 语落，周遭响起了如轰雷般的呼声：“皇后娘娘威武！白妃娘娘威武！” 简馨和白妃闹了个大红脸，当初她们杀那威武大将军，实在是因为机缘巧合。 那么大个人肉靶子就杵在眼前，练习许久射击暗器的她们忍不住手痒。 只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为大齐立下这样的功劳。 自此以后，大齐朝渐渐地传出了皇后娘娘乃神射手的传闻，而她在将军府射杀威武大将军之事更是被程海编成了各种引人入胜的话本，传颂大江南北，此为后话。 萧奕待众将士的高呼声告一段落，抬了抬手：“此次胜仗，还多亏了一个人。” 场面又是一静。 就听萧奕道：“那便是程平的兄长程海。若然不是程海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带领商队潜入大魏，刺杀威武大将军一行亦不会如此顺利。今日朕特赐程海鸿胪寺少卿一职，即日回京入职。” 程海忙上前谢恩。 程平满面惊喜地看着自家哥哥，哪怕是听程海提过此事，仍忍不住替他高兴。 哥哥大才，屈居在雁南城实在是埋没了。 能被皇上赏识，那是天大的好事！ 庆功宴直开到了月上正空才渐渐散去。 简馨和萧奕回了寝屋，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萧奕，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道：“京里来信了，大宝可差点没把你的金銮殿给掀了。” 萧奕想起自家那个人儿小小就天生神力的娃儿，眼底即是满满柔软又是掩饰不住的心惊肉跳的神色。 第227章 大宝在金銮殿上把人给砸了 “不是说了让小宝去金銮殿监国吗？” 萧奕出行，每日早朝虽说是由平定王沈遇掌理大小朝务，但小宝作为大齐唯一的皇子，亦必须代表皇室出席早朝。 这自然是一件苦差事。 每日早朝寅中开始，算下来也就是现代的凌晨五点，而结束的时间就更说不得准，端看当日朝事的多少而定。 小宝不过是个三岁的娃儿，就被老爹抓着这样操，彼时简馨还跟萧奕争取过免去这一苦差。 不过无果…… 旁的事情萧奕都愿意听简馨的，但事关小宝坐镇金銮殿这件事，却独独无法答应。 毕竟象征着一国皇室，不可轻忽。 加之小宝本就是一国储君，待五岁后就会被立为太子，以萧奕的观念，现在开始体验早朝正正好。 简馨把信塞萧奕手里，萧奕却只把信放到一边，搂住简馨入怀里，深深地吸了口香气：“朕听馨儿说。” 简馨睐了他一眼，把信纸收好，慢条斯理说了：“原本自然都是小宝上朝的。” 一说起自家可怜的娃儿，简馨莫名就郁闷上了。 三岁的孩子早上五点不到就被人抱去金銮殿当个吉祥娃娃让朝臣膜拜，怎么想都很心疼。 “不是说刘嫔带着他吗？” 小宝除了爹娘，向来最亲近的就是刘嫔。 她们离开时，刘嫔就曾自告奋勇每天带小宝去上朝。 “不错，是刘嫔带着小宝去的。” 萧奕看着简馨心疼的模样，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尖：“朕听说小宝只是在开始的时候露个脸，随后便躲在帐幔上继续睡……” 一觉睡到自然醒，才由着刘嫔哄着喂他用早膳，用完早膳后便在帐幔后的龙椅上爬着玩，直到早朝结束时再露个脸就算完事儿了。 这是简馨缠得他没法子后答应的，若是按着他的想法，自是该好好端坐在龙椅上听百官汇报朝事。 不过娃儿才三岁，倒是也可以徐徐图之。 最主要是媳妇的心疼会让他心疼。 “只是前段日子有两天小宝似乎有些鼻塞流涕，刘嫔和冷妃商量后，便想着让小宝休息，换大宝去金銮殿上朝。” 两个娃儿同卵双胎，长得一模一样，朝臣自是看不出来。 起初大宝和小宝是一样的，迷迷糊糊中让朝臣们觐见膜拜后，就呼呼地在安放了柔软被褥的龙椅上睡觉。 待一觉睡醒，见冷妃陪在一旁，大宝也乖乖地用了早膳。 随后便在龙椅上歪着脑袋听下面朝臣为国事争吵。 “本来都挺好的，可哪知那天朝堂上为某事争执的朝臣不少，连平定王都少有的发了火。” 简馨小声说着，萧奕听得龙眉一挑。 -- 第275页 “就在平定王和户部左侍郎洪大人争执不休的时候……”简馨想着冷妃信中的话，顿了一瞬，“大宝拿起龙案上的镇纸往洪大人脑门上砸去……” “砸中了？”萧奕不觉惊讶地接了话。 就见简馨点了点头：“洪大人脑门见了红，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晕血，当下就晕了过去。” 萧奕：“……” 他轻嗤一声，“大宝砸得好。” 洪大人的事在离京前就已经嘱咐平定王细查，他下午刚看过奏折事情已然查清，洪大人革职查办。 但平定王倒是没有提起金銮殿上他家大宝把人给砸了的事。 想来平定王也没把那事当成大事。 “幸好只是用的镇纸。” 简馨挑眉，对萧奕这脑回路有些没理解。 就听萧奕解释道：“大宝天生神力的事情，朝堂内外早在她周岁宴的时候就知晓了。” 若是大宝直接把龙案举起来砸出去，怕是就露馅了。 毕竟大宝是女娃儿，去金銮殿上早朝就怕让人知道了瞎哔哔。 当然，要是让他知道谁敢瞎哔哔，直接就拖下去咔嚓了。 只是他现下不在京城，总舍不得宝贝闺女被人轻慢。 “所以，你是说以小宝的力气，拿镇纸砸人就不会让人怀疑是大宝掉包了？”简馨终于明白了萧奕的想法，嘴角抽抽。 天知道她家小宝打小就乖巧听话，何曾拿东西砸过人。 只有大宝，才会这么暴力—— 身为亲娘的她不由掩面。 虽是这么说，但简馨想起许多天没见的两个娃儿，满心里都是思念。 “奕，雁南城战事平定，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这趟出京前来怕是至少需时二三个月，不曾想这么快就胜了大魏，简馨想起萧奕早前说过的事，“是要去趟大燕吗？” 萧奕在她额角吻了吻：“不错……” “大燕现在内乱严重……”他轻抚简馨的长发，“此行前去说不定能够助楚灏一臂之力。” “你跟他说这事儿了吗？” 以楚灏那吊儿郎当的性子，说不定见战事平定明天就独自往哪儿游荡去了。 萧奕默了默：“我明天和他说。” 正好将齐魏和谈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天就可以出发前往大燕。 简馨颔首：“那咱们几个悄悄去大燕，大部队返京？” “是。” 大部队返京路途遥远，加之因为大胜途径各个城镇皆要停留以宣扬国威，回去这么一程怕是耗时不短。 他们几人去大燕一趟，回头再直接捷径返京，兴许时间正好够得上。 当然，哪怕有些出入也不打紧。 大齐朝堂掌握在手，萧奕并不担心。 隔日起来，萧奕便被一群文官请去商议和谈之事，这一商议就是大半日的功夫。 到了午后基本谈妥后，他招来景深问道：“楚灏呢？叫他过来一趟。” 景公公一怔：“皇上，您和文官们午膳时楚公子来过一趟，见您在忙就让奴才留了一句，说是此间事了，他打算去赵国周游一圈……” “什么时候的事？”萧奕蹭地站起身，吓得景公公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就、就大半个时辰前……” “快……”萧奕大步流星往外走，“叫人去四处城门查问，若是已经出城，就赶紧派人去追回来！” “是，皇上！”景公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奴才这就去办！” 第228章 努力游说楚灏的皇上大人 萧奕下令，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寻人。 不多时，四处城门皆以询过一遭，景公公提心吊胆地跑了回来：“皇上，仔细问过城门处守卫，都未曾见楚公子离开。” 没有见着？ 萧奕眉一挑：“那他的住处呢？” “回皇上……”景公公答道，“楚公子的住处已然收拾干净，包袱都带走了。” 楚灏向来随心所欲，所谓的包袱其实就只有几件换洗衣裳，别无长物。 “皇上……”景公公以多年对楚灏的了解，小心翼翼地揣摩，“您说楚公子会不会又易容遁了？” 萧奕眉角一崩：“……” 又没有人要抓他，没事易容遁个什么劲儿！ “他没去军营？” 兴许只是找人告别去了。 景公公提着心肝回应：“皇上，军营也查过了，未曾见楚公子去过。” “呃……”找楚灏的动静太大，把隔壁屋的简馨也惊动了。 她走了过来，得知情况后细思片刻：“不如去问问白妃？说不定她知晓一二。” 这话提醒了两人，景公公忙领命下去找人。 小半晌后，就见白妃和楚灏出现在了书房里。 萧奕深吸口气，问得直截了当：“你想去哪？” 楚灏挠挠头，偷偷觑了白妃一眼：“我……哪儿都先不去了。” 按着他以往的性子，一个地方完事儿了就出溜去别的地方游荡。 这回大齐大胜归来，是时候换个地方周游了。 哪知离开的时候萧奕在忙，就琢磨着去找白妃道个别，毕竟一场相处，白妃这人性子还可以。 结果刚在白妃面前道出来意，就被白妃拎着耳朵臭骂了一顿。 -- 第276页 原因很简单，白妃自觉浸猪笼的事情还没过去，本还打算着用所谓的军功来保命，可—— 第一，她那军功不知道算不算，毕竟当时射偏了射到的是威武大将军的侍卫而已； 第二，皇上还没开金口浸她猪笼，她自己上前去找罪那是不可能的。 横竖，都得等着，苟着，观察着。 这种时候，姓楚的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那怎么行！ 不是说好了一起浸猪笼，噢，不，她浸猪笼的时候他潜水里救她的吗？ 一通训斥之后，楚灏恍然大悟，难怪他昨天夜里决定离开时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 原来是浸猪笼的事。 遂当下便老老实实地跟白妃道了歉，准备把包袱丢回去，继续呆在萧奕身边，看看啥时候给白妃来个浸猪笼。 顺带跟白妃讨论了一下，救了她之后可以带她去浪迹天涯。 顺带就说了说各地风光景色，人文地物，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这一讲，时间就耽搁了许久。 直到景公公找来。 萧奕和简馨对视一眼，两人皆假装没看见白妃碾在楚灏脚上的脚。 “楚灏留下。”萧奕走到书案后坐下，简馨闻言，便带着白妃一同出了书房。 楚灏这时才伸手揉了揉脚，单脚跳到书案前：“阿奕，你急吼吼找我有啥事儿？” “雁南城事毕……”萧奕拿起镇纸婆娑着道，“朕打算明日出行大燕。” “出行……大燕？”楚灏没忍住揉了揉耳朵，看着萧奕，“你是说回大齐京城吧？” “出、行、大、燕。”萧奕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你脚被踩了怎么耳朵也不好使了？” 楚灏呆怔：“去大燕作甚？” 他都好久没回去过了。 “燕帝病重……”萧奕拿起一封信丢到楚灏跟前，“五皇子数日前游湖不小心落水，结果却断了一条腿。如今只剩下太子和二皇子两人争夺储位……你不回去看看？” 楚灏刷地把信拿去，抽出信纸看了一遍又丢了回去：“我回去作甚。” “自然是回去一争。”萧奕恨铁不成钢地扫他一眼，“大燕太子就是个贪恋美色的废材，二皇子阴狠毒辣，无论两人谁登基为帝，对大燕子民来说都是不是好事。” “你好歹是皇室血脉，成天四处晃悠还不如做些有利民生的事。” “况且，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难不成想娶个媳妇还成天到处游荡，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楚灏不以为意：“四处游荡也没什么不好，小爷养得起媳妇就成。” “养得起媳妇，那也得你媳妇乐意跟你到处去浪荡。万一你媳妇不乐意呢？你怎么办？” “还有就是，养孩子可不是养猫养狗，需要花费的心血多得去了。”萧奕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你还是收收心思，好好做人。” 楚灏张了张嘴。 他怎么就不好好做人了。 而且，为什么媳妇不乐意跟他四处周游。 刚想到这里，脚面就莫名又有些疼。 忽地就想起了白妃听见他说救了她之后带她四处周游时候丢过来的鄙视眼神。 阿奕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况且，你还有娘在大燕。”萧奕再出重招，“大燕现在局势混乱，你就不担心你娘安危？” “行行行……”楚灏被萧奕说得没法子，直接投降，“那就回去一趟，明儿就走？我包袱收好了，别说明儿，现在走也成。” 于是乎，隔日一早起来，两辆青油布马车便静悄悄地离开了雁南城。 白妃和简馨坐在一辆马车里，神情纠结：“娘娘，其实臣妾可以随大部队回京城的……” 这么好的逃离浸猪笼的机会，怎么就眼睁睁地错失了呢？ 皇上和娘娘跟楚灏去大燕，她偷摸回京城皇宫苟起来，等到皇上归朝时，必定已然将此间事都忘了—— 那她浸猪笼的命运就可以从此改写。 也就不必拉着人家想要四处周游的楚灏不给走，这一点都不符合她平时洒脱的风范！ 可出发前，娘娘那么巴巴地看着拒绝的她，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你不是说要陪在本宫身边的吗？”她就举旗投降了。 为了守护娘娘，就算是带着被浸猪笼的危险，也得跟上一道去啊！ 但是上了马车后，她又无端紧张了：“娘娘，咱们好端端地去大燕做什么？” 为什么她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危机感呢？ 第229章 这么丢人当真是大燕的七皇子吗 还不待白妃多想，车厢外就传来了景公公恭敬的声音：“皇后娘娘，皇上请您过去了。” 简馨：“……” 这么快就到暴君同学规定的一盏茶时间了？ 待简馨下了马车，白妃百无聊赖地拿起绣帕随手戳了戳，又将绣帕丢到一旁，撩起了车帘。 一抬眼正好见到楚灏骑着高头大马从她车厢边上路过。 “喂！” 白妃将人唤住，“你刚才不是跟皇上说话去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赶出来了？” 多耽搁下皇上的时间，也好造福人间么不是？ 楚灏揉揉鼻子：“不过就几句话，早就说完了。” 白妃托腮，透过窗看楚灏，满脸地不敢苟同：“你平时话叨叨个不停的，怎么去了皇上那里就变得言简意赅了？就算是没话说，那下棋啊……” -- 第277页 下棋多好，下个三五局下来一天就过去了。 她也好陪着皇后娘娘开开心心地闲聊叙话，而不用这么无趣地看窗外。 “下棋？”楚灏对白妃突如其来的要求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会？”白妃眼里尽是嫌弃。 “怎么可能！”楚灏胸口一挺，“下棋算什么，小爷当然会。” “那就去陪皇上下棋啊！作为皇上的好兄弟，眼瞅兄弟闲着没事还不赶紧想想法子？”白妃一通游说，“再加上坐马车不舒服吗？骑马屁股不疼？” “小爷屁……股疼不疼关你……”楚灏张嘴结舌，“我说你一个女子家家的，怎么把那些话放在嘴上，也不嫌害羞么！” 她咋问他屁股疼不疼！ 白妃嘴角抽了抽。 她就为了游说楚灏赶紧去骚扰皇上，这人想哪去了？！ 不要脸！ 她咻地把车帘拉上，啐了一口，继续拿起绣帕戳。 大齐和大燕的交界处离雁南城不算太远，众人车马行了约摸三日，就抵达了大燕边界。 齐燕是友邦，大齐子民前去大燕并不困难。 但不知楚灏哪里弄来了几个过所，直接就给众人都安排了大燕的身份，进去大燕就更加方便了。 因为赶路，接连两日都是在小村庄里落宿，这天傍晚前，终于到了进大燕后的第一座大城辛城。 一踏进辛城就感觉到别样的热闹气氛。 哪怕是接近黄昏时候，街道上往来的人却依旧不少，两旁食肆酒肆坐满了客人，纷纷攘攘，熙闹不绝。 “最近可是你们大燕的什么节日？”白妃环顾一圈，啧啧叹道。 楚灏下马走在车厢外头，挠挠头想了想：“没听说呀！” 别说白妃，他也被这种异于平时的热闹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景公公走了过来：“楚公子，咱们要不先寻了客栈落脚？” “好嘞！”楚灏应了声，抬步就往最大的客栈走去，“小爷对辛城熟，清楚哪家客栈住得最舒服！” 就见他风风火火地进了客栈，没多会儿就讪讪地走了出来，双手一摊：“这家客栈人满了。” 带着期盼的众人：“……” “没事，小爷还知道哪家客栈第二舒服，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楚灏丢下话，脚步匆匆地领着众人赶去了前方。不多时，又耷拉下肩膀走了出来：“这家又客满了。” “不过别担心，小爷还知道第三舒服的客栈是哪家……” “等等！”白妃叫停了楚灏，探头出来道，“辛城里看似许多外来人，说不定好的客栈都住得差不多了。你记得去问问情况，人家开客栈的可不比你刚来的人清楚多了。” 挨个客栈瞎转的话，得什么时候才能休息上？ 她们可是累了一整天了。 楚灏忙应好，一溜烟又跑了。 这一去，就过了好一会儿才垂头丧气地回来：“说是城里的客栈早在三日前就全满了，压根就没有可以住人的地方了。” 众人：“……” “那咱们出城去？”白妃扬了声音，实是想请萧奕和简馨定夺，“哪怕寻个破庙住一夜，也比留宿街头强？又或者赶回下午那个村子，去村民家借宿一宿。” 回应她的是景公公：“回主子，城门已经落闸了。” 要不是楚公子非要找什么第一舒服第二舒服的客栈，早些时候发现情况兴许还能赶着落闸前出去。 “楚灏，你在辛城没个宅子？”萧奕慢悠悠地开了口，一句话就让楚灏涨红了脸。 他还……真没有…… 楚灏没敢往白妃方向望去，大抵能猜到又是鄙视的眼神。 他一个大老爷们又没家没口的，办什么宅子。 众人齐齐一叹。 他们认识的当真是大燕的七皇子吗？ 怎么混得这么惨。 “那……可有相熟的友人或是亲朋？”简馨见气氛尴尬，小声地提醒。 楚灏：“也……没有……” 众人嫌弃的眼神慢慢染上同情的神色，就让楚灏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他使劲抓了抓头：“哎，有了！小爷刚才给忘了，小爷在辛城有认识的人！能管住！” 回应他的是一阵静默无声，依旧交杂了狐疑成分的眼神，一共四双。 “真的！”楚灏拍拍胸口，“小爷这就带你们去！” 身为异国人，众人也就继续跟着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楚灏往城里走。 越走，就越觉得不大对路。 楚灏竟然带着大家远离了主街巷道，往偏角行去，眼瞧着周遭静幽幽的，景公公正准备问是不是走错了路时，忽地眼前就是一亮。 又到了一条喧嚷的大街上。 这条街却和主街不大一样，两旁建了一座又一座的阁楼，楼宇间挂满了各色大红灯笼，大街上往来除了寻常的男子外，竟然还有不少女子。 而细细一瞧，那些女子各个涂脂抹粉，香风袭人，登时就让众人脚步一滞。 “这什么地方？”萧奕沉声。 楚灏：“这条街叫青柳巷……你那什么眼神，没错，是，就是你们想的那种地方。但小爷堂堂正正，只是为了寻个落脚之处，不是带你们去那种地方！” “你刚不是说这里就是那种地方，怎么现在又说不是带我们去的那种地方？”白妃幽幽地丢出一句。 -- 第278页 把楚灏绕得略有些晕，他顿了片刻：“真不是那种地方，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第230章 小爷在你们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楚灏看着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痛心疾首地捶着心肝道：“小爷在你们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小爷顶天立地，为朋友两肋插刀，是那种成天只会胡混花街柳巷的人？” “小爷这不是为了让大家能有个落脚的地方，才临时想起还认识这么个可以相交的鸨娘阿琴……” “阿琴不是一般的鸨娘，不能跟那种眼睛里只有利益，不管姑娘们死活的鸨娘相比。她，可算是女中豪杰。” 楚灏一通自辩清白，噼里啪啦地说了好一会儿，众人才终于停下了想转头离去的脚步。 “说罢，什么女中豪杰？”萧奕实是不忍自家媳妇留宿街头，若然楚灏能说个甲乙丙丁卯出来，他兴许可以通融一二。 而简馨和白妃倒是嗅出了些许不同寻常来。 楚灏嘴里说的这女中豪杰，听着怎么有点像话本子里的主人公？ 两人静默地站在一旁，竖起了耳朵。 楚灏见众人如此，心头抑郁的一口气可算散了散：“我给你们说啊，这阿琴本是江湖女子，一手刀法在江湖上亦打响过名号……只可惜遇人不淑，连嫁三次都遭人遗弃。” “一怒之下，她便立誓终身不再嫁人。” “后来因缘际会，顶替了一家春楼名叫怡红院，从此做起了鸨娘。” “她名下的姑娘全部卖艺不卖身，都是自愿进怡红院营生的，且她只和姑娘们签活契，只要姑娘们赚足了赎身的银子，无论再红再火，也会让人离去。” “倘若有恩客闹事，她向来只维护自家姑娘的利益，哪怕操起刀子和人干架，也绝不让自家姑娘受了委屈。” “喏，就是这么个人，因为早年曾有过相助之缘，咱们过去求个宿应该不成问题。” 楚灏双手一摊，“你们想去不？不想去，咱找个干净的地方露宿也成。” “去！” 回应的是白妃和简馨清（好）脆（奇）又（心）响（满）亮（满）的声音。 萧奕：“……” 楚灏摸摸鼻子，嘿嘿一笑：“那就成，咱们往那边去找找。” “不过因为阿琴鸨娘向来性子刚硬，她家姑娘也都是卖艺不卖身，所以怡红院在青柳巷里并不出名，前些年小爷来的时候住的屋子还漏水……” “不过今儿个没下雨，应当问题不大。” 短短几句话，众人脑海里就描绘了一家破落惨败的阁楼。 总比……露宿街头要强。 而且，还能光明正大地见识下那种地方，问题不大。 众人在简馨和白妃坚定的步伐下，齐齐前行。 一路左望右看，欣赏着灯红酒绿……和外头一个个招揽顾客的娇媚娘子。 忽地，白妃拉住了简馨的袖子，低声唤道：“娘娘你看。” 众人抬眸，朝白妃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座门面极其富丽堂皇的大阁楼，可以说是青柳巷上最风光的一座也不为过。 而那座大阁楼上高高地挂着牌匾，正好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怡红院」。 阁楼前头车马水龙，没有招揽顾客的娇媚娘子，但是往来的老爷公子却不是一般的多。 “你那漏雨的怡红院就是这家？” 楚灏感受着众人再次投来的狐疑目光，举起双手：“就是这家，喏，怡红院那三个大字还是小爷亲笔写的……可是，怡红院啥时候变得这么红火了？” 他也是不知道的啊！ “小爷这就去看看……”楚灏心虚地笑了笑，飞快地奔向了怡红院大门。 难得这么靠近，简馨和白妃皆有志一同地随在后头前去。 她们一走，萧奕自然就跟上。 众人上了台阶，发现怡红院和别的阁楼不一样，门口站着两个小厮：“请公子出示号牌。” “号牌？”楚灏不解，“我找阿琴姑娘。” 小厮先是一怔，随后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请公子出示号牌。” “什么号牌？” “公子不知？”小厮略古怪地看了楚灏一眼，来怡红院的恩客就没有不清楚他们规矩的。 放开了说，来他们辛城的人，十个有八个都是慕怡红院之名而来，就更没有不知他们规矩的。 “要进怡红院，得提前七日上午辰时过来领号牌，没有号牌的人，请恕无法接待。” 楚灏：“……” 向来门可罗雀的怡红院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规矩了？ 还不待他提出质疑，就见两个公子走了上来，一把撞开楚灏，呸了一句：“没有号牌还想来怡红院！别挡着老子的路！” 言罢，各从袖笼里掏出一枚玉牌笑眯眯地递了上去：“小哥请看好，这是我俩的号牌。” 小厮验过号牌，放两人进去后，见楚灏还没走，便想赶人。 楚灏抬手一挡：“小爷虽没有号牌，但小爷跟你们掌柜阿琴姑娘是故交，你且帮小爷传个话，就说流湘公子前来拜访。” 阿琴定然立即亲自出来迎接！ 啧！ 也不看看小爷是什么人！ 玉树临风！仪表堂堂！ 是那种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混混么！ -- 第279页 哪知两个小厮嗤地就笑了：“我说这位兄弟，像你这样不要脸地前来认亲的人多得去了，赶紧走！别挡着我们怡红院做生意！” 语落，其中一人拿起旁边的扫帚就往楚灏脚下扫去。 楚灏惊得往后跳了几步，“你你你……你可知小爷是谁！” “谁管你是谁？”小厮霍霍着扫帚，“没有号牌谁也不能进怡红院是规矩！” 楚灏气得涨红了脸，还欲分说却被景公公拉住：“楚公子，让奴才试试。” 就见景公公带着笑脸走上前，往小厮手里塞了一个银锭子：“还请小哥通融一二，我们楚公子跟阿琴姑娘当真是多年的故交，你跑一趟问问的，若是阿琴姑娘不记得楚公子，我们立即就走，绝不给你带麻烦。” 小厮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银锭子，和另外一人对视一眼：“成，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稍等下！” 楚灏：“……” 这、这特么一个二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过了小半晌，终于又见那名小厮跑了出来：“几位贵客里边请！” 第231章 以她多年宫斗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爷都说了跟阿琴姑娘是故交！这下信了？哼！” 楚灏怒瞪一眼那小厮，抽出腰后的折扇，刷地打了来，大摇大摆地往里头走去。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厮谄媚地走在楚灏身旁，“公子一表人才，仪表不凡，实乃人中龙凤！” “倒算你说了句大实话！”楚灏斜那小厮一眼，“还不赶紧带路？” 一行人随着小厮进了大堂，就见里头装潢别致雅丽，清幽舒远，压根没有纸醉金迷的庸俗之感。 大堂里的人客并不多，只有十数余人分散落座，或饮酒，或吃小菜，正欣赏着面带薄纱的姑娘抚琴。 小厮领着众人穿过大堂，一路往后院方向走去，穿过长廊，走过月亮门，终于在一处小院落前停了下来。 “琴姨就在里头，请几位贵客进去。” 众人刚迈进院子，就听到咚咚咚地几声沉沉的步伐声传来，再下一刻—— 一座如同人形般的山如风火轮般卷了出来。 “楚老弟！” 来者高有八尺，肥胖又壮实，双手一伸握住楚灏的胳肢窝就把他抱了起来往高处扔了仍，欢天喜地道，“当真是你，楚老弟，可没让琴姐好想！” 众人呆住：“……” 楚灏忙跳下来退后一步：“琴姐，你怎的胖了这许多？” 琴姐羞赧一笑，脸上肉皮抖了三抖：“这都托了你的福！这些年怡红院生意红火，想吃啥吃啥，你也知道琴姐这嘴最是控制不住，吃着吃着就吃成这样了……” “这几位贵客是……”琴姐迎着众人进了堂屋，待看清帷帽下简馨和白妃的精致容颜，又飞快地瞧了眼让人不敢直视的萧奕的清贵模样，登时抽了口气。 “都是我的兄弟！”楚灏海派地拍了拍萧奕的肩膀，“我们刚进城，发现处处客栈都客满，才过来想问问能不能在琴姐这里借宿一晚。” 琴姐拍了楚灏一记：“你这老弟跟姐姐生分什么！进了辛城就该直接来我们怡红院，现在的怡红院可不是当年那个破落残败的小院子，往大街上开口一问，没人不知道我们怡红院！” 众人心头抽了抽。 “快，快过来坐下，姐让人上些好酒好菜！” 落席之后，琴姐感慨地看向楚灏：“当年若不是楚老弟慷慨出资，怕是就没有今日的怡红院了。” 鸨娘阿琴和寻常鸨母不一样，手里没钱，也不怎么懂得经营春楼，因缘际会顶下怡红院后，手里只有几个普通的姑娘，跟青柳巷的那些阁楼相比，确实差之甚远。 楚灏刚认识她的那会儿，是怡红院最落魄的时候。 彼时因为和阿琴有些交情，楚灏离开时便将身上仅有的一百两银票都给了她。 阿琴就是凭着这最后的一百两银票，扛过了最凄凉悲惨的那段时间，渐渐把怡红院做起来的。 听她说了过往后，众人瞟了眼楚灏。 楚灏挠头：“不过是顺手而为，大家别这么看小爷。” 当然了，小爷向来就是这么义薄云天，你们敬仰一下也是可以的。 哪知白妃却道：“我们只是在想，你身上怎么就只剩下一百两银票？混得那么惨？” 楚灏：“……” 阿琴咯咯直笑，好心地打破了楚灏的尴尬：“楚老弟，你可好奇怡红院是怎么做成今天这个模样的？” “说来也是幸运，拿了你给的银票后第二天，怡红院就来了一个贵人。” “正是那位贵人给出了许多主意，渐渐地，怡红院才红火了起来。” “什么贵人？” “是一个姑娘。” 阿琴是江湖出身，自带江湖人的豪爽气，哪怕是当时落魄得快要养不起院里头的姑娘，见了可怜人还是忍不住救了。 这一救，便救的是她嘴里说的贵人。 “钟姑娘不是普通的姑娘，她不仅替我们把怡红院的规矩定了，就像领号牌才能进门那种，而且还对姑娘们进行了培训……” 阿琴细细讲了好些钟姑娘出的主意，边讲边夸，“别看这一个二个的点子听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它们可都管用极了！” “再加上我们院里不和姑娘们签死契，引来不少好姑娘坐镇，名声就越打越响，成了青柳巷数一数二的阁楼。” -- 第280页 “那钟姑娘人呢？”白妃对阿琴嘴里说的贵人兴趣不小。 “钟姑娘在辛城住了三个月……”阿琴笑道，“待怡红院的事情上了正轨，她就走了。” 白妃和简馨对视一眼，略惋惜。 这样的姑娘，要是有幸见上一见，倒是不错。 “对了，为何辛城处处客栈都客满了？”楚灏想起一事。 “你们没听说吗？”阿琴又笑，“这可是我们辛城今年度数一数二的大事，按理说一进城门就该听见人们讨论才是。” “明日夜里就是青柳巷各家阁楼比拼辛城第一花楼的日子，所以这三日以来，从各地慕名而来的客人多了不少，才会把城里头的客栈都住满了。” “你们放心，有阿琴在，在怡红院想住多久都成。” 语落，忽地就听外头传来了声响：“琴姐，琴姐，不好了！” “怎么了？”阿琴噌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众人感受着阿琴移动时候带来的震动，齐齐顺着阿琴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听外头的人紧张道：“荷花姑娘的手指不小心被割伤了，说怕是明天弹不了琴了。” 这刚说完，又听到急急的脚步声跑来：“琴姐，水仙姑娘练舞的时候崴了脚腕，肿得厉害，怕是明日跳不了舞了……” “什么？”阿琴眉头一皱，就又见有人往院子里跑，“你又有什么消息？不会是月季姑娘也受伤了？” 那人蓦地一顿脚步：“琴姐，你怎么知道的？月季姑娘不知道吃错什么，上吐下泻……” 阿琴深吸口气，转头看向众人：“还请诸位贵客稍等片刻，待阿琴处理完后再回来一叙。” 言罢，她如同山一般的身形倏地如同龙卷风般冲出了院子—— 除了地面传来阵阵震动声音证明她确实是个胖子外，那矫健的模样压根儿就看不出来是个胖子！ 楚灏摸摸鼻子：“阿琴是个江湖侠女。” “她这院里的姑娘一个二个出了问题，怕不是有人想搞黄明日的什么花楼大赛吧？”白妃饮口茶，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以她多年宫斗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了。 第232章 一起来出主意 不得不说白妃的直觉很敏锐，过不多时，果然就见鸨娘阿琴带着三个纤细的姑娘走了进来：“实在是抱歉，院里出了些事，怕是会影响明日第一花楼比试，所以要花些时间商量。” “楚老弟，不若琴姐先安排人带你们下去歇息？赶明儿咱们再好好聚聚。” 站在鸨娘阿琴身后显得尤为纤细的三个姑娘悄悄抬了抬眼，一看见简馨和白妃，登时就呆住了。 绕是她们这些备受追捧的美人，亦不自觉生了相形见绌的感觉。 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绝色，不仅美得让人惊艳，还有种高高端在云上的清贵气质。 惊讶之余，三人随后才看见站在两侧的萧奕和楚灏，霎间眼底闪过了然的神色。 怕是只有这样英伟的男子才配得上这两个天仙般的人儿。 “我们倒是没什么事……”既然知道怡红院出了事，楚灏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你们这是被人害了？可有想到应对的法子？” 提起这个，鸨娘阿琴就来了气。 就见她一拍石桌：“一定是春香楼的那些王八羔子搞的鬼！等琴姐查明真相，定要拿上我那大关刀上门去要个公道！” “琴姐，都是我们不好……”其中一个绿衣姑娘道，“若不是我们大意了，也不会着了别人的道。” “哪里是你们的错？”鸨娘阿琴啪地又是一掌拍下，“要不是有人偷偷在琴弦上贴了刀片，你怎会不小心割伤了手？” “水仙也是，如果不是有人在练舞房里撒了油，她怎会崴到了脚？还有月季的餐食，也被动了手脚！” 鸨娘阿琴气得再又拍了一掌，浑身肥肉颤了三颤。 众人默默地看了眼那结实的石桌，终于明白为什么屋子里的家具多数都是石制的了。 木头可扛不住鸨娘阿琴的折腾。 “可查清真相又能如何？咱们明日的比试要怎么办？”水仙姑娘寻了椅子坐下，她的脚腕还疼，不能久站。 一句话就让鸨娘阿琴的脸青得愈发厉害。 就在众人同情地看向石桌时，她却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了：“都坐下来好好想想，总不能就这么认输！” 她扫了眼三个姑娘，叹了口气，“凭你们三人的姿色和才艺，随便站出去一个人也能将第一花楼的名头给咱们院里拿回来，可谁想到，竟然有那不怕死的王八羔子敢打你们的主意！” “你们怡红院就只有三个拿得出手的姑娘？”白妃嘴皮子向来直接，“换别的姑娘去不成吗？” “姑娘有所不知……”鸨娘阿琴并未因为白妃问得直接就着恼，反而解释道，“荷花，水仙和月季是我们怡红院最出名的姑娘。荷花仙子的琴，水仙仙子的舞，还有月季仙子的曲儿，是怡红院的三大招牌。来辛城看第一花楼大赛的人，有八成是为了她们而来。” “院里并非没有容貌才艺皆佳的姑娘，只是这第一花楼的名头，还得她们三人出面去挣回来，才能保我们怡红院的名声不堕。” “今年本打算荷花抚琴，月季唱曲儿，水仙献舞同台演出，定能让院里的名声更上一层楼的，谁曾想……” -- 第281页 荷花姑娘坦言，“会落得这般境况。” “三日前各家阁楼都上报了表演的名单……”鸨娘阿琴握紧拳头，“那些王八羔子定是怕输得太难看，才会出此贱招。” “所以说，明天的比试还是得你们三人上台？”简馨开口问道。 回应她的是荷花姑娘：“不错，若然我们不上台，下头怕是会起哄，回头对我们怡红院来说定会有极大负面的影响。” “可你们怎么上台？手指受伤就算是硬撑着弹琴，效果肯定不如平日，更别说脚腕伤了跳舞，拉得脸色发青的人唱曲儿？”白妃依旧犀利。 简馨思忖片刻：“为何一定要按着这个来？三位姑娘名气如此之盛，能引得人们专程来辛城观赛，必定有过人的才艺。应该不仅只擅长单一一种才艺？” 语落，屋内静了一静。 “那不能行。”鸨娘阿琴第一个反应过来，“恩客们来怡红院，就是要听荷花弹琴，看水仙跳舞，赏月季唱曲儿，若是换了别的才艺，恐怕会失去不少客人。” “事急从权。”白妃觉得简馨的建议非常有道理，力撑自家娘娘，“难道你们明天不上场了？换个才艺上去说不定会有出乎意料的结果。” “客人是可以引导的。我想荷花姑娘当时以琴出名，水仙姑娘以舞致胜，月季姑娘以唱曲儿引人，应该都是因为她们精于此三种才艺，然后怡红院再加之推广而来，可是如此？” 简馨说完这句话，就见鸨娘阿琴露出了异常震惊的神色：“你……你如何得知？” 客人可以引导这句话分明是当年的钟姑娘传授给她的经验，而怡红院三位头牌确实也是力捧而成，只是这许久过去，倒是差点忘了这一点。 鸨娘阿琴深吸口气：“荷花，我记得当初让你选弹琴的时候，你曾想要跳舞的可对？” “荷花姐姐的舞不比我差……”回应的是水仙姑娘，“而且这次比试的舞还是荷花姐姐同我一起编排的。” “水仙妹妹的曲儿唱得极好……”月季姑娘也道，“可以让水仙妹妹代替我唱曲儿。” “那月季就弹琴。”荷花和水仙异口同声。 鸨娘阿琴心下一松：“说得有理，虽说换了才艺可能没有那么熟悉，但是也是情急之下唯一能做的法子了。” “月季你身子尚虚，弹琴确定没问题？” 月季姑娘面色仍是一进门时那般发青，可眼睛却灿亮：“琴姐，我能行。” 怡红院是她们的家，为了这个家，就是拼了也要上。 “成，那就这么定了。”鸨娘阿琴一拳擂在石桌上，把众人都惊了一惊。 接着就听她和三个姑娘商讨具体表演的事宜，待商议妥当，便让人送姑娘们回去。 待姑娘们走后，鸨娘阿琴才没忍住露出了愁容。 她叹了口气：“虽说有了应对的法子，但这个比试怕是还是不如原先的出彩。” 听完节目规划的简馨想了想：“我倒是有些建议，不知道可否讲讲？” 第233章 爷在看书（一本正经） 身为青柳巷里数一数二的名妓，荷花三人自然不会只擅长一样才艺。 但最专精的，确实是以之闻名的那一样。 毕竟选定方向之后，她们每天都花费许多时间反复练习，才能做到无人能出其右。 “换了才艺兴许不如专精的那么出彩，但从新颖度上来讲，却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简馨明白鸨娘阿琴的担忧，提出了个人的见解。 “而且既然三人都各有追崇者，单凭这一点，支持她们的人定然就会对新的才艺给予很高的肯定。” 白妃点头：“也就是说，只要她们的表演不出差错，追崇者必定会买账。” “对于表演的节目，我有些个人的建议，只是不知是否合适。” 鸨娘阿琴忙应道：“还请指教。” “刚才我听你们的讨论，让三人同台演出就只是一个在左侧弹琴，一个在右侧唱曲儿，中间者跳舞，可是这样？” “不错。”鸨娘阿琴点头，“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只是想问问，舞台上可还有旁的布置？” “一张琴，一张椅，如此便足够了。”鸨娘阿琴没听明白简馨的问题，反倒解释道，“因为要跳舞，所以不宜放置太多物件以免受了影响。” 简馨默了默。 古代的舞台表演都是这么简陋的吗？ “我的意思并非是要在舞台的地面上放置太多的物件……”简馨思忖着讲道，“可有考虑过一些为舞台增色的布置。例如帐幔。” “帐幔？”不止鸨娘阿琴，旁的人也都带了困惑看向简馨。 “是的，帐幔。”简馨讲道，“半透明的纱幔从高处悬挂而下，遮挡住弹琴者和唱曲者的身形，让其若影若线，增添神秘感。” “舞者出台时，亦可戴上面纱，待曲至一半或是到达高潮时，纱幔隐去，面纱轻摘，露出真容……这样会不会给观看者带来另一番感受？” “另外跳舞的时候也可以善用纱幔，例如让人在两侧地面拉起纱幔，抖动使其做出波浪形状，舞者出台时则如凌波起舞，添加几分轻灵飘逸之感。” “若是能够淡淡烟气则更好了，宛如仙子下凡，乘云踏雾。” 屋子里静得针落可闻。 -- 第282页 众人沉浸在简馨轻描淡写的形容里，一时都想出了神。 反倒是简馨略有些心虚，瞅了瞅众人琢磨，这是没听懂呢还是觉得不合宜？ 斟酌中，忽地萧奕鼓起掌，众人勃然醒悟，纷纷鼓起掌来。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鸨娘阿琴惊叹，“若然按照夫人所说来布设舞台，哪怕是换了才艺，这第一花楼的名头也定然能够拿下来！” “我们参加第一花楼比试多年，可从未见过那样布设的舞台，单是想象就让人向往不已。” 她曾地站起身，随着地面一颤，朝简馨正正经经地鞠了一礼：“夫人大才，这个建议救了我们怡红院，阿琴深表感谢！” 白妃傲娇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我家夫人可是顶顶聪慧的人！而且，你那舞台还可以在弄些花香草香，回头定能让人更加陶醉。” “夫人说得极是！”白妃随口的一句建议，刷地让鸨娘阿琴的眼睛又锃亮了几分，“奥今夜哪怕是不睡了也要把这些东西全都给备好！” 鸨娘阿琴激动得立即想去张罗安排，众人则各自下去休息不提。 点子出了，至于怎么操持，就真的不关他们的事了。 怡红院不愧是青柳巷里数一数二的大阁楼，给他们安排的院子皆在后院，清幽安静，一应物件应有尽有，极是舒适。 简馨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正准备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服侍在旁的婢女都不见了。 她怔了一怔，脸上骤然热了热：“奕？你在外面吗？” 果然转瞬，就传来了萧奕不紧不慢的声音：“爷在看书。” “可以帮我把衣裳拿过来吗？” 刚才下浴桶的时候分明见婢女把干净衣裳放旁边的木凳子上了，可现在木凳子上空空如也，用脚趾头想—— 也知道定是萧奕搞的鬼。 简馨的心无端多跳了一拍，暗自揣测着今天怕是又不能好好睡觉了。 “自然。”随着萧奕的回应，沉沉的脚步声响起，简馨不自觉地把身子往水里压了压，扭脸看过去，就见萧奕目不斜视地把衣裳放在了木凳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馨儿这样看着爷……”他放好衣裳后望向浴桶里如同芙蓉般的面容，眸色深深，“可是需要爷伺候出浴？” “不，不用了。”简馨忙摇头，脑海里飞快地冒出了前几次被某人所谓的伺候出浴折腾的情状，“我自己来就好。” 萧奕假装惋惜地叹了口气：“那就劳烦馨儿了。” 眼瞅着萧奕当真干爽利落地离开了澡间，简馨飞快地起身擦干了身子，穿上了木凳子上备的衣裳。 心中还暗道一句，奇了怪了，今天大色狼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想是这么想，但是能够清清爽爽洗个澡不被萧奕反复折腾，倒也挺好。 回到寝间后，就见萧奕斜靠在床榻上，慢条斯理地翻着手里的书。 “奕，你在看什么书？” 简馨瞟了眼他手上那蓝封皮的书，略觉得有些眼熟。 萧奕细细打量着出浴后的简馨，眸色又是一深，他慢悠悠地勾了勾食指：“馨儿过来。” 简馨倏地就顿了足。 莫名有种要走向大灰狼的直觉。 “馨儿不想看看是什么书吗？”萧奕含笑，眼角眉梢都是盛情邀请。 简馨一步步靠了过去，待到近了榻前，终于看见被萧奕放在床边上的那本无名书的书角—— 画了一朵海棠花。 简馨：“！！” “海棠居士最新之作……”在简馨呆怔的瞬间，人就已经被萧奕一把拉上了床，搂入怀中轻轻吻着耳际，“爷刚看了，确实有些新花样，馨儿想和爷一同看，还是想直接感受下？” 简馨伸手按住萧奕的嘴：“我只想睡觉。” 下一瞬就被压在了某人身下：“爷自然知道，馨儿想睡……觉。爷也想……” 第234章 这……让人误会楚灏是臣妾的夫婿真的好吗 因为辛城一年一度的第一花楼评比赛事就在隔日，遂一行人决定在辛城逗留两天，正好瞅瞅花楼评比。 当然，主要是简馨和白妃两人兴致太盛，萧奕不愿让自家媳妇失望，楚灏则是无所谓，反正去哪儿都没差。 隔日一早起来，白妃就来找简馨去看几位姑娘排练节目。 她现在胆儿挺大，主意也不小。 拉着楚灏一起过来，把楚灏塞给萧奕，然后就丢出钩子勾得简馨跟她一同出了门。 “刚才臣妾去看了……”白妃挽住简馨，压低声音，“荷花她们三人的才艺水平还真不赖。” 谁说只是小地方的花娘，但论起琴曲舞的技巧来说，还真一点也不输她们京城那边的贵女。 “荷花姑娘原本的琴弹得怎么样不说，她跳的舞，还很是有两下子。”白妃皱皱鼻子，“水仙姑娘唱得曲儿也极好听，月季姑娘弹琴……竟然比臣妾弹得还好！” 简馨眉一挑，没想到白妃对三人评价这么高。 “臣妾看好这三位姑娘，主要还是发现她们一个个心里都拎得清，不是那种烟视媚行的女子。” 白妃自认火眼金睛，昨天夜里就已经看透彻了，“您想想，昨个儿夜里她们三人进了屋，也就起初那会儿打量了一下皇上和楚灏，剩下时候除了商量情况外，根本没有流露出一丝对那俩的兴趣，更别说流露出这行女子常有的姿态。” -- 第283页 说的自是烟花女子诱惑男子的姿态。 “怡红院卖艺不卖身……”简馨点出重点，“三位姑娘听说也是因为身世的原因不得不流落烟花柳巷。” 怡红院之所以拥有更多优质花娘的原因是鸨娘阿琴不与花娘签死契，这一点几乎没有花楼愿意做。 是以不少因为身世悲惨想要活命或是筹钱救亲人的姑娘，会主动投靠到鸨娘阿琴这边。 例如不少犯官家的闺秀。 这些姑娘自幼教养良好，才艺卓绝，比起烟花女子来说更加吸引人。 久而久之，怡红院自然成为旁的花楼比不过的存在。 两人到了排练室，便受到了三位姑娘的热切招待。 “两位夫人长得沉鱼落雁，气质清贵优雅，实在是让我们姐妹好生羡慕。”荷花姑娘向来胆子大，开口就将三人的想法道了出来。 闹得简馨和白妃略有些不好意思。 月季姑娘年纪最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一双杏眼瞧着生动活泼：“也只有像两位夫人这般美的人儿，才会有那么英伟的夫婿。” 白妃面色登时一僵。 这特么说的是谁呢。 水仙笑盈盈道：“可不就是，这位夫人的夫婿看着严肃冷漠，但每每望向夫人的眼神，却带着满满的温柔。” 言罢，她又看向白妃，“夫人的夫婿英俊爽朗，望向您时尽是包容宠溺，都好让我们姐妹羡慕。” 白妃：“？？” 她揪了揪简馨的袖子，眼睛眨了眨：娘娘，这三位姑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简馨弯了弯嘴角：不然你给解释下楚灏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 白妃：好像太麻烦了些，要不算了？ 简馨甜笑：赞同！ 白妃默默地捏了捏简馨的袖子，总觉得娘娘的笑容下又更深一层的什么意思是自己没明白的。 幸好三人没有再多说这个话题，为了夜里的比试，又开始专心练习起来。 简馨和白妃则在旁当观众，看得津津有味。 过不多时，忽地外头传来了一阵地动山摇般的脚步声。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停下了，语气笃定道：“琴姐来了。” 果然转瞬就见鸨娘阿琴风风火火地推开练习室的大门，整座山，噢。 不，整个人如同燃烧的火焰山：“果然是春香楼的那帮王八羔子搞的鬼！姐都查清楚了！” 荷花姑娘叉腰瞪眼：“琴姐，当真是春香楼？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敢伤本姑娘的手！琴姐，这事儿咱们可不能这么算了！” 月季和水仙没有荷花那般泼辣，但一想到关键时刻被人害了，眼睛就莫名红了：“琴姐，咱们这下该怎么办？” “春香楼是青柳巷最老牌的花楼……”鸨娘阿琴握拳，“以往年年都包办了第一花楼的名号。自从我们怡红院名声起来盖过她们之后，就处处想法子打压咱们。” “光明正大地比拼咱们从没在怕的，但像她们使这样的阴招……”鸨娘阿琴一手拍在白妃坐得椅背上，吓得白妃忙站了起来—— 也幸好她反应机敏地站了起来，只听哗啦一声，椅子就落在地上散架了。 白妃嘴角抽了抽，默默地地拉起简馨站远了稍许。 “这口气咱们决不能就这么吞了！”鸨娘阿琴双眼喷火，“你们在这里好好练习，琴姐这就拿上大关刀过去，把她们春香楼给砸了！” “琴姐！”三位姑娘忙伸手拦下，“春香楼雇了许多打手，您不能这么过去。” “本姑娘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可从没有怕过这些！”鸨娘阿琴冷笑一声，“今天就让她们好好看看本姑娘手下这把大关刀厉害，还是她们雇的那些弱脚鸡能耐！” “可是您不是说为了今晚的舞台还要有不少布置吗？”月季小声提醒，“现在去春香楼要个公道的话，会不会耽搁了比试？” “这……”鸨娘阿琴一时犹豫，因为三位姑娘各有不适，如今换了才艺上台，若然没有按照那位夫人的建议布置舞台，唯恐无法轻易拿到第一花楼的名号。 可堵着一口气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这实在不是她阿琴的风格！ “我打个岔，昨晚发生的事今天就查出来是谁干的，这会不会太快了些？”白妃站在一旁丢了一句话出来。 鸨娘阿琴应道：“这位夫人说的有理。但确实是春香楼干的事没错。” “我们将姑娘可能受伤的消息走漏出去，很快就有人偷偷把线索送上门来了。” 听了她的解释，白妃和简馨对视一眼，不由柳眉一挑。 看来鸨娘阿琴倒也不是一味鲁莽，竟然也懂得这些招数。 “你就没想过，别人送线索上门是为了你们和春香楼鹬蚌相争，她们好渔翁得利？” 第235章 媳妇想去春香楼那自然要去 鸨娘阿琴：“……” 她倒是没想过这一点。 如今她只想拿着她的大关刀，去把春香楼的门面给砍了。 至于会不会因此失败，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她关刀阿琴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还怕那区区的一座春香楼不成。 众人嘴角一抽。 白妃挑挑指甲：“要我说，这报仇雪恨自然是当下完事儿最是让人大快人心。但前提是，百分之一百能把仇给报了。” -- 第284页 “如果不行，那就三思而后行。” “现下你们怡红院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三位姑娘想也不想就替鸨娘阿琴答了：“自然是今晚的花楼比试。” “不错。”白妃许以赞赏的眼神，“既然如此，那就该全副心神放在比试上头，确保万无一失。” 三位姑娘点头如捣蒜，眼巴巴地看向鸨娘阿琴。 “可这口气……”鸨娘阿琴握拳长长地吐了口气，她不是不明白白妃说得对，但实在是窝火，“成，咱们就先专心将今晚的事情办妥，赶明儿姐再去砸了春香楼。” 简馨忽地一笑：“其实倒也不必等到明天。” 报仇这种事情，还是报在当下最爽快。 白妃一听简馨的话，就扬唇笑了：“我姐姐说得对，你们想要报仇，又何必喊打喊杀？方法……多得很……” 是时候让她们这些深宫娘娘们露两手来教教姑娘们了。 鸨娘阿琴眼睛一亮，噌地看向简馨和白妃：“不知两位夫人有何高见？” “高见倒是当不得。”白妃慢悠悠一笑，压低声音把想法说了，听得众人眼睛愈发锃亮。 言罢，她拉着简馨往外走，“你们先好生练习，打探的事情交给我们就成。” 两人出门走远了，白妃小声道了点子：“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娘娘，咱们要不先去春香楼转转看看情况？” 这么好的主意简馨当然赞成了，然而还没等她回应，身后就传来了萧奕森冷的声音：“去、哪、里？” 白妃被这带着熟悉杀气的声音吓得一惊，身子忍不住抖了抖，才慢慢地转过头去。 萧奕和楚灏不知道何时走到了两人身后。 “我说阿奕，你也不必这么紧张。”楚灏见白妃吓得脸色发白，不自觉就开了口，“春香楼欺人太甚，要报仇当然得先摸清对方底细……白妃娘娘说得挺有道理。” 况且，一个大男人吓人家小女子算什么本事。 啧…… 萧奕依旧冷着脸，上前拉开简馨：“要去你们去。” 随后便带着简馨往回走。 白妃冲着萧奕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歪头想了想，忽地将目光落在楚灏身上：“既然他允了，不若咱俩去春香楼打探下？” 楚灏：“……” “大白天的春香楼那种地方不营业，你想打探啥？” “自然是打探下她们今晚参加比试的节目由什么姑娘表演，又具体是什么节目……”白妃心中有想法，但还是得先瞅瞅敌方形势再做定夺，“你这么有本事，应该有法子带着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春香楼？” 这…… 好像还是头一回白妃承认他是个顶天立地啥事儿都难不倒的有本事的好男儿啊！ 楚灏张了张嘴，拍拍胸口朗声一笑：“不就是混进春香楼去打听消息，小意思，包在爷身上！” 声音太过响亮，导致被萧奕拉走的简馨听得一清二楚。 就莫名不想走了。 萧奕无奈地看了眼简馨撅起的嘴儿：“怎么？” “我也想去。”简馨美眸一抬，定定地看着萧奕，“楚灏都能带白妃去，没道理爷你办不到的，对吧？爷您可是比楚灏厉害得多得多！” 那是当然…… 对自家媳妇如此有眼光，萧奕心中颇是熨帖。 只不过一想到说的是去春香楼，就又忍不住拧起了眉头：“馨儿，咱们好歹是一国帝后，去那些地方像什么话？” 简馨一呆，悄咪咪觑了眼亦步亦趋地景公公，压低声音道：“奕，这里是大燕，咱们不算是帝后，所以……没关系？” 景公公嘴角一抽。 若是换了以前，他怕是就得担心说话之人的项上脑袋了。 可现在—— 他心目中对皇上的认知的底线，早已被娘娘打破得暂时还没找到下限。 果然，就听萧奕沉沉笑了，伸手揉了揉简馨的发梢：“当真这么想去？” 简馨甜甜一笑。 难得都来了，去看看热闹不是很好？ 况且又不在大齐，没有那么多拘束才是！ 人家楚灏说不定还是下一任大燕国君，不就这么被白妃给拐去逛春香楼了，她们只是隔壁国家的帝后，怕什么？ 萧奕叹气：“行，既然想去，那就去。” 身后的景公公默默地托了托差点掉下地的下巴—— 当年那个皇上，真心不知道去哪里了！ 答应了带简馨去春香楼，两人便回去换了装束。 不多时，两个风流俊俏的公子哥儿就出现在青柳巷上。 白日的青柳巷冷冷清清，甚少有行人路过。 春香楼就在怡红院斜对门，门面同样是一座辉煌华丽的大阁楼。 “爷，咱们怎么进去？” 简馨跟在萧奕身边走近春香楼，很是好奇。 因为萧奕只让她安心换男子装束，并没有告诉她具体安排。 萧奕含笑看她一眼，有些惋惜两人的装束不能牵媳妇的手：“随爷来就是。” 两人堂而皇之地进了春香楼，一路都有小厮恭敬地带路，让简馨很是惊奇。 不都说了春楼白日里是不接待客人的吗？ 怎的搁他们身上就不灵光了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萧奕低垂下头，在简馨耳边道出了缘由。 -- 第285页 身后的景公公挺了挺胸膛。 全靠有他！ 这可不仅是塞钱就能顺利解决的问题。 不错，塞钱是可以解决问题。 但除了塞钱之外，还因为有他这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景公公在，才能这么顺利又顺畅地解决了问题！ “含翠姑娘，悦心姑娘和怜儿姑娘正在二层阁楼练习今夜的节目……”小厮引着两人走了一路，终于在一处阁楼停了下来，“两位贵客可在阁楼外的亭子里观看。” 待在亭子里落了座，一抬眼就是敞开着对住亭子的练习室，里头三位姑娘冲着她们盈盈一拜，准备开始表演比试的节目。 简馨环视一圈，忽地目光就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透过层层树叶，似乎隐隐看到树杈上猫着两个身影…… 第236章 白妃竟然不嫌弃他还那么地不嫌弃 与此同时，和楚灏一起窝在树杈上的白妃也看清了萧奕和简馨，楚灏只觉得腰间一阵痛，耳边便传来白妃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不是说这是唯一进春香楼打探敌情的法子？” 为什么她家娘娘和皇上大喇喇地坐在练习室外头的亭子里？ 不仅潇洒自如有人伺候，而且正对着练习室观看节目—— 那可是高人一等的待遇！ 楚灏挠头：“小爷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混进去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花了银子啊！” 白妃白了楚灏一眼，帝后和她们一样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除了砸银子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楚灏又挠了挠头：“你说的有道理。” 早要是想到砸银子能管用，他也不会带着白妃一路爬墙躲人爬树来到这里偷看了。 还以为他速度又快目的又准，跟阿奕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啧…… 这女人怕不得继续炮轰他半天才能消停。 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楚灏表现得特别乖顺，一副任打任骂任罚的模样，甚至往白妃身边蹭了蹭，将胳膊抬了起来。 “你做什么？”白妃狐疑地打量楚灏怪异的行为，眼底打了个问号。 “你不是喜欢掐小爷？”楚灏用另一只手指指自己的腰，“随便掐，能出气就行，下回小爷一定改过。” 白妃嗤了一声，一掌拍在他高举的手臂上：“别挡着本宫看人表演。” “诶？你不生气了？”楚灏忙缩了胳膊，满目惊奇。 “生什么气。” 彼时练习室里已经开始表演歌舞，因为练习室四面皆是落地大窗，窗户只挂了透明的帐幔，轻易就能看到里头。 白妃看得津津有味，见楚灏还一脸不可置信，随口丢了一句，“砸得起钱的人砸钱，咱们砸不起钱，这么看也没关系。” 楚灏呆了呆，小声确认道：“你是觉得小爷很穷？” “难道不是？”白妃睨他一眼，蓦地一顿，她该不会戳到了某些人的自尊了吧？ 遂好心地补充了一句，“人家那是一国帝后，自然有钱。咱不跟人家比，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方法不重要。” “爬树也挺好，你看我这爬多了，腿也不抖了。” 只可惜还是没法子像娘娘那样，轻巧就跳下地去，跑得也快。 白妃福至心灵：“你不是功夫挺好，你琢磨着我现在开始练轻功，有没可能追得上我家娘娘的水平？” 楚灏难得过了好一阵才回了话：“别做梦了。” “姓楚的！”白妃咬牙，楚灏就又觉胳膊一疼，被掐的。 不过他这次没躲，莫名其妙的，就是不想躲。 这女人……怎么就越看越觉得好呢？ 居然不嫌弃他。 还那么地不嫌弃他。 那厢简馨假装没看见白妃和楚灏两人，专心地观察春香楼姑娘们的节目表演。 不得不说春香楼姑娘们的表演同样可圈可点，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说，简馨甚至难以做出两方高下的判断。 “爷，你觉得她们的节目好，还是咱们的更佳？” 萧奕由头到尾就没有在看，只顺着简馨的问题随口应道：“没差……” 对他来说，若不是陪媳妇，哪里会纡尊降贵来看这劳什子咿咿呀呀的表演。 浪费时间…… 简馨还以为萧奕跟她一样，都认为两个春楼姑娘的表演水平一致。 不由叹口气道：“所以说最后谁是赢家，很大程度上要借助外物或者是姑娘们本身的名气。” 这话倒是不假。 搁现代也是一样，一个有名气的明星和一个路人上场表演，能耐相当的时候，观众必定都会投明星一票。 “看完了？走？” 萧奕抬眼看里头已经乐声消停，便生了去意。 简馨忙伸手按住他：“别急呀，她们彩排定要练习好几次的，再多看一次咱们才走。” 出门前白妃只说过来看看春香楼的表演摸摸底细，回去就能定好报复她们的法子。 既然是要摸底细，看一遍自然是不够的。 没瞧白妃和楚灏都还猫在树杈上一动不动么。 稳住大局，多看两遍再测。 好歹花了不少钱不是？ 萧奕无奈：“再看一遍。” 他实在不懂这些烟花女子又唱又跳有什么可看的。 只会让人觉得有伤风化，伤眼睛。 -- 第286页 “两遍？”简馨举起两根手指，眯起眉眼一笑。 “呃……”萧奕吸了口气，“那就两遍，不能再多了。” “好！” 萧奕器宇轩昂，简馨扮了男装亦显清逸绝伦，早在两人坐进凉亭时，练习室里的花娘便一颗颗心蠢蠢欲动，举手投足皆是挠首弄姿，勾人得很。 偏生萧奕不看，简馨则瞅得津津有味。 就最后一遍跳到半中途时，往来巡逻的打手途径楚灏和白妃的树下骤然喝了一声：“什么人！” 简馨一惊，忙扭头往树杈上望去。 只见那棵树不停颤动，树杈上已不见人影。 然而打手们却往离他们不远的方向跑去：“有人偷窥！快追！” “啊呸！这什么破茶！小爷花了大价钱，就拿这破茶来糊弄小爷？”简馨操起茶杯往路过的打手们方向砸去，“你给小爷过来说说清楚！” 只可惜她准头不太够，对打手们的威慑力有限。 幸好萧奕想也不想就抓起另外一个杯子砸了过去—— 直接把第一个打手给绊了个踉跄，导致后头的打手一个个跟多米骨诺牌似的被撞了个东倒西歪。 简馨低叹一声，给萧奕递过去一个「大爷真牛」的眼神，又瞅了眼应当已经走远的两道黑影：“哥！这茶太难喝，咱还是回去罢？” 萧奕含笑：“走……” “公子……”好不容易表演完的花娘还以为有机会跟两人叙话饮酒，哪知两人说走就走，忙提着裙子追了出来。 萧奕拉起简馨，大步流星地离开。 “好俊俏的公子！”其中一个花娘望洋兴叹。 另外一个低声道：“难道不是慕名而来？怎么说走就走？” “别急，等过了今晚，咱们拿了第一花楼的名头，这两个公子定然还会再来的。”最后一个姑娘深吸了口气，眸光定定地落在了萧奕的背影上。 那样英伟的男儿，谁愿意错过？ 第237章 噗她家皇上也真是弱……爆了 简馨和萧奕出了春香楼，走不多远终于看见了闪躲跑进怡红院的两道身影。 两道身影闪进怡红院后，楚灏从大门探出头来，朝她们俩招了招手：“快回来！” 待萧奕和简馨进了门，楚灏忙鬼鬼祟祟地把大门关上，拍了拍胸口：“刚才幸好有你们俩帮忙挡了下，不愧是好兄弟！” 萧奕嘴角一抽。 若不是媳妇先扔了杯子，他才懒得出手相救。 白妃则拉住简馨往里走：“臣妾想了几个法子，咱们去找阿琴商量下？” 言罢，冲楚灏使了个眼色，光明正大地拉走了简馨。 萧奕拧眉欲追，却被楚灏怪叫一声拦住：“阿奕，话说咱兄弟俩多年没有比划过，今儿个看你扔茶杯那准头还不错，咱找地方过两招看看？” 说完，一把揽住萧奕的肩膀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不是兄弟吹嘘啊，这些年兄弟我的功夫可一点没落下，不像你做皇帝做多了，没工夫增进精益……” 萧奕磨了磨牙：“哦？是吗。” 白妃顺利带走简馨，回头看了眼楚灏和萧奕的背影，默默点了个赞。 待到了姑娘们的练习室，便把打探到的消息讲了：“实话说，我觉得我们的胜算并不大。” 她和简馨的看法差不多，单从节目的表演来说，两家不分伯仲。 当然，怡红院的三个姑娘表演的都并非自己最擅长的类别，这一点必定也是有影响的。 “但若加上我们夫人之前提的建议，把舞台布设好了，要赢她们胜算至少有七成。” “那剩下三成呢？”荷花姑娘心头略紧。 白妃睐她一眼：“就看咱们怎么报复了，要是成了，她们直接就凉。” “怎么报复？”三位姑娘围住白妃和简馨，一双双亮得如同天上的星星。 “报仇最爽的莫过于以其人之道加倍还治其人之身。”白妃老神在在地开了口，“既然她们害你伤了手，害她摔崴了脚，又害她上吐下泻，那咱们就同样的法子炮制她们。” “而且时机就选在今天晚上比试场上！” 白妃的头两句话还没让众人太过惊讶，但最后一句丢出来后，三位姑娘刷地就拉住了她的袖子：“真能那么做？不怕被人发现？” “她做出一咱做十五，怕什么怕？”白妃双手抱胸，“要是你们想正面刚上，完全可以留下马脚让她们知道是咱们搞的，能更气死她们。” “当然了，若是这事不宜让人抓住把柄，咱们也可以想法子把手脚擦干抹净，让她们找不到线索！” “过不多久就要比试了，你们三人好好练习好好休息，别的都交给我们就成。” 说完这话，白妃拉着简馨跟鸨娘阿琴出了练习室。 “琴姐，咱们有法子提前潜入比试的赛场吗？” 鸨娘阿琴点头：“这没问题，下午姑娘们可以去彩排，但是为了保持神秘，有些花楼未必会前去。但随时可以去。” “那就成。”白妃胸有成竹，双目熠熠生光，“你给我安排几个得用的，熟悉场地的人，剩余的事情交给我们，只需等今晚结果就成。” 一年一度的花楼大赛在傍晚时分按时拉开了序幕。 舞台就设在青柳巷的正中央，两侧沿着街道摆置了许多坐席，简馨等人因为鸨娘阿琴的缘故，坐在了最前方的坐席之一。 -- 第287页 随着时间临近，一家家花楼的鸨娘领着自家最拿得出手的花娘们挨个出现落座，引来后头观赛的观众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喝彩浪潮。 简馨和白妃相邻而坐，兴致勃勃地看着让人层出不穷得让人眼花缭乱的花娘们。 不仅一个个人比花娇，而且那一阵阵的袭人香风更是让整条街都香气四溢。 “阿嚏！” 简馨身边的萧奕刚打了个喷嚏，坐在白妃隔壁的楚灏不甘示弱：“阿嚏！” “阿嚏！” 两人接二连三地打着喷嚏，不耐烦地用手捂住了口鼻。 简馨和白妃没忍住噗嗤一笑：“你们这是怎么了？” “太……刺鼻。”萧奕拉开袖子应了一句，果断又再捂上口鼻，满脸嫌弃。 楚灏揉了揉鼻子，又打了个大喷嚏，索性扯了两团纸往鼻孔一塞：“所以说这女人太多真不是什么好事，没得让人呼吸都不顺畅！” 简馨和白妃：“……” 这俩对女人的香气是不是太敏感了？ 瞧附近那些男人们各个可都是一副沉醉不已的模样！ 怎落到他俩身上，就成这样了。 真是弱……爆了！ 尤其是当春香楼和怡红院的姑娘们出来时，更是无数人站起来鼓掌高呼。 “哟！今儿个怡红院怎么还来了这么多姑娘？让我瞧瞧……”春香楼的鸨娘拿着红艳艳的帕子捂着嘴，睐了眼荷花三人，“荷花姑娘不是手受伤了，今天该不会要带伤上台吧？” 她咯咯直笑，“咱们做这一行的呀，可别以为恩客们当真是爱慕着咱们，若是技艺不行了，多的是貌美如花又才艺超凡的姑娘可以选择！” “我可是提前奉劝一句，手伤着了就回去好好休息，这第一花楼的名头换人坐坐也没啥，等明年手好了再来比试也不迟呀！” 荷花姑娘气得柳眉倒竖：“还不是你们春香楼下作，害得本姑娘的手指被割伤？” 春香楼的鸨娘嗤地一声笑了：“哎哟！我说荷花姑娘，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自个儿不小心割伤了手关我们春香楼什么事？胡乱栽赃那可是要上官府对质的！” “荷花。”鸨娘阿琴拉住荷花，冷冷地扫了春香楼的鸨娘一眼，“咱们不跟这些贱人一般见识，走！” 简馨和白妃对视一眼，白妃颔首，揪着楚灏起身往舞台一侧行去。 今日为了方便行事，两人都作了男子装扮，虽说风姿卓绝，但天色渐暗，观众席里尽是男子，倒是无人对她们多做打量。 简馨坐直了身，偷偷地瞄着白妃离去的方向，忽地就被萧奕拉了过去：“怎么？” 萧奕靠着简馨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淡香：“这地方太臭，还是馨儿香。” 简馨蓦地脸一红，推了推萧奕：“我可是做男子打扮！” “爷不管……” 简馨：“……” 就在这时，斜后方传来娇软的声音：“公子，这是奴家给您的。” 第238章 没本事还敢去勾搭皇上让她家娘娘不爽 简馨和萧奕齐齐转身看去。 就见一个身着粉裳的花娘冲着萧奕盈盈一拜，往他手里塞了一枚玉质的令牌：“公子，这是奴家的花牌。” 花牌？ 简馨打量那花娘一眼，思忖片刻登时就想起来了。 这不正是她们去春香楼那日在节目排练的其中一位花娘？ 好像名叫含翠。 怎么，看上她家男人了？ 简馨伸手就将萧奕手里的令牌拿了过去，对着月色看了看，上好的玉牌上画了一枝梅花：“这花牌是作什么用的？” 含翠姑娘先是一惊，但见简馨问得那般快，又想许是因为自己名声太盛。 所以简馨才会那般猴急，遂柔柔弱弱一笑：“公子凭着这个花牌可以去春香楼寻含翠，无论何时含翠都可接待公子。” 言罢，她又补充道，“只有春香楼花魁才有权力拥有一枚花牌……这花牌奴家只有一枚，以往从未用过，今日特意赠给公子。” 她抬起水眸含情脉脉地看向萧奕。 “啧。”简馨把玩着手里的花牌，往上抛了几抛，醋溜道，“原来这花牌还有那么个说法。” “公子……”含翠姑娘看着花牌被简馨抛来抛去，吓得忙扬了声，“您还请手下留情，奴家的花牌天下仅此一枚，若是碎了就不能用了……” “哦？当真如此？” 简馨把花牌抛得更高，还表演了两回差点接不住最后再接上的动作。 看得含翠姑娘眼睛都红了：“公子，奴家知晓因为奴家把花牌给了这位公子，您心下怕是不满才会这般戏弄奴家……可是奴家的花牌只有一枚，自然只能给心仪之人……还请公子莫要生气，下回若是公子有机会见着奴家，奴家亦会好好招待公子的……” 简馨嘴角一僵，倏地接住了花牌：“爷稀罕？” 嗤…… 当着她的面明目张胆地勾搭她男人，真当她是泥捏的人不成？ 简馨忽地拉住一旁路过的痴肥男人：“喏，这是春香楼含翠姑娘的花牌，给你，要不？” 花牌是何物，现场几乎没有不知晓的人。 听简馨这么一说，不仅那痴肥男人露出了痴迷的神色，就连旁边因为含翠姑娘探头探脑的几个猥琐男子也都纷纷瞪圆了眼。 -- 第288页 众人眼瞅着简馨将花牌扔到半空，呈抛物线状向那痴肥男人飞去，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般冲向了花牌，跳跃伸手哄抢而去。 含翠姑娘哪里料到简馨拿走花牌不是为了自己独享，而是随手扔给了那些恩客们，一时委屈得泪眼盈眶，望向萧奕哭了：“公子，您瞧他、他……他实在是欺人太甚！” 萧奕倏地拧眉：“爷看你是找……” 下一个字尚未出口，就被简馨挽住了胳膊，简馨冲那含翠姑娘示威一笑：“这是小爷的男人，懂？” 含翠姑娘又是一惊，用帕子捂住嘴来回地在两人身上打量：“不、不可能……” 她仰慕的公子怎会有断袖之癖？ 可眼前这两人之间流动的那种情潮，身为花娘的她又如何看不懂？ 含翠姑娘受了打击，跌跌撞撞地跑开了去。 啧…… 这么容易就受了打击，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 简馨挽住萧奕坐下，睨了眼含翠姑娘离开的背影。 要是没记错的话，含翠姑娘表演的是跳舞，一会儿待白妃她们收拾了舞台—— 说不定直接上台就摔个狗啃泥（略略略）！ “馨儿喝醋了？”萧奕挨近简馨，吸着她身上的香气，笑着逗她。 简馨侧过脸瞪他一眼：“怎么？不行？您不高兴？” 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就看她怎么收拾他！ “爷哪敢。”萧奕沉沉一笑，“爷欢喜还来不及。” 那厢和楚灏一同隐在舞台一侧准备的白妃远远看到这一幕，不由眯起眼看向刚回到位置落座的含翠姑娘：“姓楚的，一会儿给舞台刷多一层油。” 竟然胆敢气她家娘娘，摔不死丫的！ “怎么，你也恼她勾搭阿奕？”楚灏努了努嘴，表面不以为意，实则用余光偷偷观察白妃的神色。 白妃柳眉倒竖：“哈，怎么可能！” 勾搭皇上她恼什么？ 她恼的是没本事又去勾搭皇上结果还让她家娘娘不爽这件事！ 要是有本事把皇上勾搭走了，那她就算是对不起怡红院也要姓楚的把油收了，这种好姑娘得护着！ 可谁知道只是个金玉其外的货色。 嗤…… 楚灏嘴角抽了抽，发现还是没明白白妃到底恼的什么。 只不过多刷一层油对他来说不是难事，遂摩拳擦掌：“成，小爷一会儿给多刷一层油！” 比试很快就开始了。 按着规矩各家花楼抽签决定出场顺序，春香楼抽了倒数第二，怡红院抽的正好是最后一个。 往年各家花楼的头号对手就是怡红院，但不知这几天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怡红院的三个花魁皆多少受了伤，根本没法发挥出平日里水平的五成。 倒是叫好些花楼都起了拼搏之心，争取把第一花楼的名号争回去。 是以一个二个都铆足了劲儿表演节目，使得节目一个接一个的精彩纷呈，叫观看的人们各个喊好道妙。 春香楼的人却颇是来气。 如果不是她们花了大家价钱搞定怡红院，又怎会轮到这些花楼们觑了空子想争第一！ 还真没把她们春香楼放眼里了？ 要知道怡红院出名前，第一花楼的名号可是每隔一年就会被她们夺去一次的！ 怡红院赢不了，赢家当然就只能是她们！ 然而各家花楼还当真没把春香楼再放在心上，毕竟做这行的向来无情，谁还记得多少年前曾经偶尔得过第一花楼的花楼是哪家？ 努力把第一花楼争过来才是正事！ 遂，不时看到花楼上场时春香楼的人喝倒彩，花楼姑娘们下来路过春香楼时，泼辣的还会叉腰马上两句。 “就好精彩。”简馨感叹一句，很可惜白妃不在身边，没有共鸣。 因为她家男人由始至终都低着头挨着她的脖子打瞌睡—— 很解high。 简馨巴巴地往白妃方向望过去，忽地就看见白妃冲自己眨了眨眼，下一瞬便听见报幕的声音：“下一个节目，由春香楼的姑娘们上台表演。” 哟西，好戏开场了。 第239章 这脸打得可真是大快人心 也不知道是找了不少托儿，还是当真不少观众买春香楼的帐，春香楼的名字一被提起，场子里好几处都响起了欢呼雀跃的声音。 春香楼的花娘们娇娇娆娆地上了台，两旁是琴者和唱曲儿的，中间立了四人，圈在最中央的就是含翠姑娘。 随着琴曲响起，唱曲儿的姑娘一声莺啼，场下便又是阵阵掌声。 跳舞的几个姑娘身着薄纱，背对着观众，哪怕是欢声雷动依旧静静矗立。 按着曲舞的编排，是待到了曲至近半才会开始跳舞。 “啧，可惜了。” 白妃和楚灏已经回到了观众席上，坐在简馨身边叹了一声。 还指望着含翠几人一出场就来个大马岔摔舞台上，那才精彩又好看。 “不急，好戏自是要慢慢看的。” 简馨明白白妃的惋惜，安慰一句。 两人有志一同地点点头，目露期盼地望向舞台。 “可那弹琴的怎么还没拨到带了针尖的琴弦处？” 等了片刻，白妃又忍不住嘟囔。 “是啊，怎么那么久？”简馨深有同感。 -- 第289页 楚灏和萧奕几乎在同一时间回应：“还差三个小节。” 简馨和白妃：“……” 许是两人静默得有些诡异，楚灏开口解释：“上回不是听过她们的演奏？再过三个小节，必定就会拂到那个位置。” 萧奕握住简馨的手，低低地应了一声，表示同意楚灏的说明。 简馨和白妃：“……” 这两个看着压根没有把心思放在舞台上的男人，怎么对曲子那么清楚？ 不过，三个小节很快就会过去—— 两人收回心思，切切地朝那弹琴者看了过去。 当日荷花姑娘手指上受伤，就是被人在琴弦上动了手脚所致。 不知是什么人在她专用琴的琴弦割了一个尖锐的小口子，琴弦没断，可弹琴是拂上去，却划破了一道血口子。 为了还以其人之道，白妃特地让人将绣花针锯断，然后插在春香楼花娘的琴弦之上。 一会儿必须要见血！ 就在众人（包括怡红院的姑娘们）双目炯炯看着弹琴者时，终于见她忽地手一颤，啊地一声尖叫—— 艾玛！可终于把你给扎了！ 怡红院的姑娘们恨不得集体起立鼓掌叫好！ 但是鉴于不宜张扬是她们懂得手脚，一个个面带困惑学着旁边花楼的姑娘们交头接耳：“哎呀，悦心姑娘这是怎么啦？怎么在台上就叫起春来了？” 简馨和白妃：“……” 琴音戛然而止，春香楼的鸨娘先是一惊，差点就想上台去查看怎生回事。 但一想到这正在比试当中，若是上了台破坏了规矩直接就会被剔除参选名单，才忍着冲那花娘悦心忙使眼色。 悦心姑娘疼得眼泪汪汪，一抬眼就看明白了鸨娘的警告，只得咬着牙撩拨琴弦，可再怎么也弹不出早前的水平，索性弃琴不弹。 好在唱曲儿的怜儿姑娘比较给力，咿咿呀呀地清唱亦很是悦耳。 而这时，舞蹈终于要开始了。 为了掰回一城，含翠姑娘低声提醒身旁的姑娘们：“给我好好跳，一个动作都不能出差错。” 说完这句，她娇娆的一个弯腰，长袖朝斜上方甩了出去，盈盈一笑转身朝台下亮相—— 台下欢声雷动。 含翠姑娘抛了个媚眼，绷起脚尖往前抬步，做起了第一个轻跃的动作。 这个动作是她最拿手的动作。 跳起来的时候身姿曼妙，伴随着裙裳飘飘，如同凌波仙子下凡一般让人炫目。 论起舞姿她兴许比不上怡红院的荷花姑娘，但单论这个动作，那可是全辛城没有一人能够及得了她！ 含翠姑娘浅笑中带着一丝傲然，放轻了身子跃起往前跳去。 “啊啊啊……啊！” 一连串的尖叫声伴随着她落地后一个大劈叉刹不住车，直接就从舞台上一直叉到了舞台边缘，然后收拾不停地飞叉下了舞台—— 直直地叉在了评委席的跟前。 含翠姑娘也不知道是惊的还是吓的，又或是劈叉劈得太狠拉伤了筋，就这么瞪直双眼一番，晕了过去。 场上伴舞的几个姑娘也好不到哪里去，尽数因为舞台上厚厚的一层油摔得四仰八叉，狼狈不堪。 唱曲儿的怜儿姑娘被这惊变吓得嗓音都打了颤，音调走了八个调，张着嘴不知道该继续唱还是停下的时候，忽地一阵剧烈的腹痛，让她捂着肚子变了脸色—— “噗……噗噗、噗！” 连续数声响亮得不能再响亮的屁声响起，接着就是一阵恶臭传来开来。 离舞台最近的评委席上的评委刹那间就集体捂住了鼻子，更有甚者，匆匆起身往后逃去。 惊变来得太快，让观众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知道打哪儿传来了第一声不厚道的笑声，接着就如同被点燃了的炮竹似的，四下笑声轰天雷动。 春香楼的鸨娘已经惊掉了魂儿。 今儿个闹出了这么一个事儿，别说第一花楼的名头，从今往后她们春香楼还开得下去？ 谁？ 究竟是谁害了她家姑娘！ 她飞快地看向了鸨娘阿琴：“是你对不对？是你们怡红院在害人！你们害得我们家的姑娘们在舞台上丢丑！今天你必须要给我们春香楼一个公道，不然咱们就公堂上见！” 鸨娘阿琴捧着肚子大笑，因为笑声太过浑厚，震得地面一阵阵晃动：“哎哟，我说春香楼的，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自个儿的姑娘闹了笑话关我们怡红院什么事？胡乱栽赃的话咱就去官府对质呀！” 手脚都处理得干干净净，她怕个屁！ “你、你你你！”春香楼的鸨娘气得双眼一翻，差点就厥了过去，“怡红院的，你给我记住了！” 言罢，她急匆匆地带着自家一群姑娘，狼狈不堪地离开的现场。 “真是大快人心。”简馨和白妃不由自主地感慨一句。 简馨低声：“舞台会处理好么？” 白妃丢过去一个安心的神色，附耳道：“臣妾都安排好了，娘娘放心。” 春香楼这般被踢出了今晚的比试，其余花楼欢庆雀跃，她们赢得第一花楼的机会又更加大了！ “最后一个上台的是怡红院的姑娘们！” 第240章 这红光满面的乞丐怎的白妃就信了 -- 第290页 因是鸨娘阿琴为了以最快速度查出凶手故意将风声放了出去，怡红院三位当家花魁出事的事情，参赛的各家花楼没有不知晓的。 得知这个消息后，各家花楼可谓是欢天喜地，对第一花楼的名号蠢蠢欲动。 只谁都没想到明明是受了伤的三人，居然还会被派上场去参加比试。 “我看琴娘这是没法子中的法子，想借着荷花她们三人的拥趸者众多，好为怡红院拉票……” “这恐怕未必行。哪怕是追随者再多，人家也不傻子，表演要是不过关，谁还买账？” “就怕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表演太烂，回头票没拉着，荷花三人原本的恩客们琵琶别抱，再都不去怡红院了怎么办？” 这话一出，以前周遭一阵阵笑。 大家都知道恩客最是无情，哪家姑娘年轻漂亮才艺卓绝就去哪家，别说人老珠黄，就是有了一丝疲态，恩客扭脸不认人的事情也多得去了。 真当她们怡红院的姑娘就那么金贵不成？ 荷花等三人就是在这一浪接一浪的嘲讽声中登上了台，若不怕鸨娘阿琴拿着大关刀砍人，她们绝对跟这些没见识的臭女人们吵上几嘴才罢休。 “不急，待表演开始了，她们就知道什么叫做打脸。” 荷花姑娘咬牙一句，“咱们好好表演，别被她们的话影响了。” 水仙和月季点点头：“放心，绝不会出差错。” 三人上了台，台下的各种嘀咕声终于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带着看好戏的心情望了过去。 “咦？台上怎么吊了帐幔遮挡？”有人发现舞台的变化，伸长脖子使劲张望。 “左边浅绿色帐幔里坐着一个人，是要弹琴的荷花姑娘吗？” “那右边立着的那个是月季姑娘？中间伏低在层层浪花中的是水仙？” 因为看不真切，不少人忍不住站起来观望，一个个被那别出心裁的舞台吸引了注意力。 随着一声琴音响起，舞台前方两侧拉起的帐幔像波浪般滚动，且舞台四周不知怎的弥漫出一阵阵烟气，随着那烟气淡淡的幽香传了开来。 “这……这莫不是人间仙境！” 就在人们看直了眼的瞬间，青烟帐幔中人影舞动，清越的唱曲声伴着泠泠般的琴声拉开了表演的序幕。 简馨含笑地欣赏着，暗叹一句鸨娘阿琴的本事确实不小。 那日她不过是将初步构思提了下，没想到鸨娘阿琴竟然将舞台布置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完美。 “娘娘可真厉害。”白妃一边欣赏一边在简馨耳边嘀咕，“要是没有娘娘的建议，她们就算是赢，也不会赢得这么漂亮！” “娘娘你瞧刚才泼冷水的那些花娘，现在各个的脸都好青，就跟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 简馨觑她一眼，笑道：“光线这么黯淡你也能看见人家脸青？” “那是自然，臣妾甚至可以想象她们现在的心情，就好像是张开嘴被塞了一块陈年臭脚布一样！” 怡红院便就这样再次拿到了第一花楼的名号，实至名归。 隔日一早，简馨等人便又再乘了马车继续上路。 她们的目标是京城。 一路行去，路过了好些小城镇，终于在这天午后抵达了一座大城，名叫樊。 樊城是除京城外大燕最大的城市之一，是以众人抵达樊城后，一致决定在城里盘亘休息。 寻了客栈住下后，白妃觑见景公公抱了一大摞公文去找萧奕，便随在后头去请示：“娘娘，今儿个天气晴朗，外头街市热闹极了，不去臣妾陪您出去转转，也好解解这几日一直窝在马车里的疲乏？” 她这话说得有理有据，绕是萧奕听了也不好直接回绝了她，只看向简馨。 他家馨儿坐马车真坐乏了？ 白妃趁着萧奕看简馨的时候亦忙朝简馨看去，偷偷地眨了眨眼。 简馨一笑：“皇上，臣妾确实觉得疲乏，若是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就好了。” “呃……”萧奕看了眼一本本加急公文，叹了口气，“成，那你们就在楼下逛逛，别走远了。” 白妃高高兴兴地挽着简馨下楼去了。 楼下街市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两人逛溜了一圈，买了些当地小吃当零嘴，倒是没有正经地买旁的东西。 多数是看着新鲜有趣，品赏会儿又就放下另去别家继续看。 从街头逛到街尾，可算尽了兴。 准备打道回府时，就见一个乞丐老儿拦在了两人跟前：“两位夫人心善慈悲，行行赏老头儿一口饭吃吧。” 简馨和白妃停下脚步。 楚灏一到客栈就说要找人离开了，景公公伺候皇上处理奏折，所以只有她们两人相伴在客栈楼下的街市逛街。 因为就在客栈左近，街道上人又多。还不时能见到巡逻的差役，安全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也没想到会被乞丐拦住要打赏。 白妃不想多事，便从袖笼里摸了荷包，取了一块银角子递了过去：“你拿去买点吃的吧。” 瞧着年纪不小了还要做乞丐，倒也怪可怜的。 老乞丐接了赏银，乐呵呵一笑，嘴里连连不断说着好话：“这位夫人人美心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家中定然会有好夫婿，日后子孙绵延，福寿无疆！” -- 第291页 白妃嘴角抽了抽。 倒也不必说得那么夸张。 以她和皇上针尖对麦芒的相处之道，怕若没有娘娘在的话，不是皇上罚她去冷宫关上一辈子，就是她自请去冷宫躲上一辈子。 好夫婿什么的，和她没关系。 她可一点都不稀罕。 至于子嗣，那就更加与她无关了。 不过，向来这老头也是因为得了赏银，才会说尽好话。 白妃不再多想，挽住简馨往回走。 哪知刚走了两步，那老乞丐又过来了：“这位夫人，老汉家里头还有老婆子饿着，不知可否再赏点银子？” 简馨眉一挑。 眼前这老乞丐虽说穿着乞丐的衣裳，可明明脸泛红光，双目神采奕奕，哪里像乞丐？ 奇怪的是向来精明的白妃，居然银子掏得那么爽快。 这会儿再拦，白妃怕不得发飙了？ 第241章 他咋就成了当街被揪住的负心汉了 以简馨对白妃的了解，她就是个心清目明，带点泼辣带点怂的好姑娘。 泼辣起来连皇帝都敢怼，但怂起来尾巴一缩随时能认低威。 就好可爱…… 至于上当受骗这种事情，骗谁也被想骗白妃。 这丫头心里头揣着张明镜，比谁都能一眼看透人心，精明得很。 所以，当白妃第一次给眼前这红光满面的老乞丐银角子时，简馨觉得白妃怕不是因为抱着身在异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打赏的。 可—— 要是再来一次的话。 绝对，绝对会触碰到白妃的逆鳞。 那姑娘怂归怂，可从来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 尤其是连她都一眼看出这老乞丐不对劲，白妃不可能没看出来。 然而就在简馨笃定白妃会开口拒绝甚至呵斥一番的时候，白妃竟然又摸出一锭银角子递给了那个老乞丐：“拿着罢……” 老乞丐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临行前又不要钱似的倒了一堆好话。 看他走远了，白妃挽住简馨，若无其事地说道：“娘娘，咱们回去罢？” 简馨应声，好奇不已：“白妃，刚才……为什么？” 白妃眨眨眼：“娘娘，什么为什么？” “你不觉得那老乞丐不像真的乞丐？”简馨问得直接。 “啊……有吗？”白妃忽然变得神经很大条似的，“臣妾刚才只是觉得他看着有点面善，挺可怜的……” 简馨：“……” 合着她一直以来对白妃是有着什么美好的误会不成。o（╯╰）o； 待回了客栈，刚进客栈大门就见萧奕大步流星地从二楼往下行来：“馨儿，可有累着？” 简馨乖巧摇头：“不累，外头还挺热闹的。” 旋即就被萧奕半搂半哄地重新上楼回了客房。 啧…… 被当做透明人的白妃吐槽了一声，潇洒地自顾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景公公站在外头看向笑眯眯进屋的白妃，不由暗地里举起了大拇指。 将时间把握得这么精准，白妃娘娘真不愧是个人物。 若换着别的娘娘，怕是远远不及白妃哪。 那厢简馨和萧奕回了屋，就被他拉着细细问了逛街的经过：“若不是朕手上事忙，就能陪馨儿去走走了。现下要是不累，不如朕让人取了车马，咱们去樊城另外一处繁华街市去逛逛？” 简馨打了个呵欠：“奕，你忙了这许久，还是好生歇息会儿罢？我也有些困倦了。” 遂两人便留在客房里小睡了片刻。 还真的只是小睡了片刻。 刚迷糊地睡着不久，就隐约听见了外头似有不少声音，白妃的，景公公的，还有楚灏的。 简馨骤然醒了，睁开眼就见萧奕坐了起来：“奕，这是怎么了？” 萧奕亦是刚醒，只摇头道：“尚不知……” 两人起身穿戴整齐，景公公才领着楚灏和白妃走了进来。 准确点说，是白妃揪着楚灏跟在景公公身后进来的。 一进来白妃就控诉道：“皇上，娘娘，这姓楚的又想要不告而别。” 若不是她闲着没事推开窗看见楚灏背着包袱走出客栈，怕是楚灏走了，她们都不知道。 “我哪有。”楚灏闷声应了一句，“我只是临时离开一下，本打算明天再回来找你们的。” 萧奕拧眉：“你没找到人？” “没。”楚灏郁闷地拉了椅子坐下，“说我外公已经举家离开了樊城。” “好端端地离开樊城了你不知道？”萧奕不解，“去岁不是听你说过你外公一切安好？” 楚灏的外公家就住在樊城。 因为他不便大摇大摆地回国，所以这次来樊城先带众人入住客栈，然后才独自去外公家拜访他老人家。 可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 “外公家在樊城住了几十年，不可能说搬就搬。”楚灏揉了一把脸，“我去找邻居问的时候，那些人看见我就像看见鬼一样。” 问了两家都不摆手道不清楚，其中一家的二少爷因为和楚灏幼时有些交情，在楚灏走远了之后才匆匆追了上去，拉着他到一边小声地道了原委。 说他外公家数月前突然闭门不开，过不多久就突然整个宅子都没人了，邻居们去问时，只说离开樊城，亦没说要搬去哪里。 -- 第292页 “那人听说有人曾在梨水村见到外公家的仆人出没，怀疑外公可能搬去了梨水村，所以我想趁着城门未关，去趟梨水村找找。” 楚灏将原因道明，双手一摊，“我真不是打算不告而别。只是担心我外公，所以走得匆忙。” 谁曾想刚走没几步就被白妃当街拉住了。 搞得好些围观百姓以为他是什么负心汉，个个用嘘声呵斥他，叫他赶紧跟娘子回头是岸…… 这特么都在说得啥？ 樊城的老百姓啥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一个个就跟话本子看多了一样。 他楚灏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一个汉子，会是那种负心汉？ 因为嘘声太高，只得灰溜溜地被白妃揪了回来。 索性就将事情说了清楚，省得真的被误会了。 萧奕和简馨对视一眼：“既然你外公在梨水村，那咱们就一同去。” 别人兴许不清楚，但萧奕知道楚灏的外公不是一般人。 自幼楚灏就爱在他身边叨叨，自家外公生意做得有多广，几乎各国都有他家外公的行商渠道，号称大燕第一富人也不为过。 不然楚灏这些年也不可能四处游荡过得那么滋润。 思及最近大燕的夺储形式那么紧张，萧奕敏感地怀疑这件事怕是波及到了楚灏外公这边亦有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亲自去看看比较合宜。 毕竟他这一趟来大燕的目的就是助力楚灏上位，除了隐藏在大燕的一些人脉势力外，主要还是得靠楚灏自己的本事。 他外公虽说只是一介商人，但萧奕认为，却可以成为楚灏背后的一大势力。 楚灏没料到萧奕会这么决定，一时感动得张大了嘴：“这客栈住着舒服，你们确定要跟我去村子里头找人？万一找不着怕是得留宿半山破庙……” “这有什么问题？”回应的是白妃，“你外公好端端地从大城去了村里，咱们可不得赶紧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242章 楚灏是被白妃提溜回来的 楚灏是被白妃提溜回来的。 原本以为这人跟上一回那样不靠谱地偷溜，可没想到竟然别有内情，白妃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会这么海派地同意一起梨水村。 按说，大城市里好吃好喝好住，她当然不会傻到去住破村子。 这万一没找到楚灏外公，没得又是餐风露宿一夜。 只楚灏到底把她当成兄弟的人，她也不能小气了。 这么一拍板，众人退了客栈的房间，离开了樊城往梨水村行去。 一路上楚灏都沮丧着脸：“我外公在樊城住了几十年，好几条大街上都是涂家的产业。刚才我去老宅看到被贴了封条，后又去了那几条大街上看，所有的铺子都换了主家……” “一问都说不知，个个说到涂家就像是牛鬼蛇神般一个字都不敢提。” “外公心善，这几十年来但凡樊城有什么天灾人祸，无不是站出来出钱出力支援的。以往乡里邻里哪个不念着他老人家的……” 就这么絮絮叨叨了一路，说的是萧奕曾听过的，但对白妃和简馨来说倒是头一回听说。 白妃听着，不由自主地瞥了眼垂头丧气却嘴巴不停的楚灏，眼底有些狐疑。 这姓楚的不是全身上下就只有一张百两银票的人么？ 居然有个号称大燕首富的外公？ 当真如此的话，他又是皇子，怎会混成今日模样？ 虽说商人地位不显，可若真富可敌国，可以做的事情那就多了。 楚灏有这样的背景，换了谁都会去争争那个位置不是？ 她还以为楚灏是个母族落魄自幼就被欺负的可怜人，该不会其实只是把一手好牌乱打的傻子吧？ 只不过，到底相处一场有情分在，白妃也没在这关键时候埋汰楚灏。 她忍住将目光投往帘子外头，低呼一声：“诶，梨水村到了。” 众人往外望去，远远地可见一个村子。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梨水村？”简馨好奇。 虽然萧奕和楚灏说了梨水村就在她们去樊城不远的路上，早前是路过过的。 但他们并未停下来进村，白妃竟然能够知晓那还真是让人觉得惊讶。 白妃指着村头笑道：“之前路过时候看到那一片梨树，树上沉甸甸地挂满了梨子，看着就很好吃。” 语落，众人都静了静。 怎么忘了白妃对各种果实毫无抵抗力这件事。 马车行至村头，因为道路狭窄无法进去，一行人便下了马车往村子里走去。 进了村口，楚灏拉住探头探脑张望的小孩子问道：“这村子里可有姓涂的人家？” “你找涂爷爷吗？”那孩子眨巴着晶亮的眼睛看着楚灏，“涂爷爷在田里头呢，瞧，就在那边！” 顺着孩子指引的方向，众人行了过去，迎面就见一个老爷子背着筐篓从田里走了过来。 “外公？”楚灏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喊了一声狂奔过去。 “灏子？哎哟！真是外公的小灏子哪！”涂老乐呵呵地看着楚灏，上下打量，“又长高了！” “外公，您怎么会在这里？”楚灏咧了嘴却笑不出来，看着身穿缝缝补补的破烂衣裳的涂老，一把将他后背的筐篓抢了过去，“您怎么离开了樊城？” -- 第293页 涂老笑眯眯道：“说来话长，先跟外公回去。” 他带着众人往村子里走，一路走一路走，直到走到村尾最破的一个屋子前才停下，推开吱嘎叫着随时能够会倒塌的栅栏门：“你外婆正在里头准备晚膳，外公去给她摘些新鲜的菜，你们今天有口福了。不用像外公昨个儿还只能喝菜汤！” 众人：“……” 白妃揪着简馨落在最后，贴着她的耳朵：“娘娘，您看出来了吗？他、那涂老他不就是……” 不就是早前在城里头朝她们讨赏银的那个老乞丐。 怎么会这么巧竟然是楚灏的外公？ 就感觉里头有些说不上来的猫腻。 两人跟在后头进了屋子，各自在一屁股坐下去能听见声音的木凳子上小心地坐了，这才听涂老回答楚灏的问题。 “今年刚开年的时候，涂家的产业就被打压得不剩多少，关门的关门，倒闭的倒闭，外公索性就都将家仆全部遣散了，带着你外婆躲到了这梨水村来。” “躲？”楚灏抓住了涂老话中的重点，情急地往前倾了倾身子，“外公，咱们涂氏产业沿袭几代下来，怎会说没就没了？到底是躲谁？” “说起来就是一把泪啊……”涂老抹了抹眼角，哀叹了一声，“不怪你，你是外公的乖孙儿，不怪你！” 楚灏一瞪眼，睁得圆滚滚的：“是他们动的手？太子还是二皇兄？” “不！都不是！没的事！”涂老连连摆手不愿多说，“难得你回来，好好陪外公吃顿饭，不说那些没意义的事！” 涂老拉住楚灏看着，“只要你过得顺心，外公就欢喜！” 楚灏急得红了眼：“外公您给我说说清楚这事……” 简馨和白妃见状，相携出了屋子，往厨房走去。 简陋的厨房里，楚灏的外婆涂老夫人正带着一个婆子做饭。 刚才在堂屋见过楚灏，涂老夫人便红着眼睛到厨房来备晚饭。 这会儿瞧着老夫人情绪平静多了，站在一侧看婆子做事，偶尔搭上把手。 “哎，这厨房脏乱得紧……”见简馨和白妃过来，涂老夫人迎了出来，“还是回堂屋好些。” “我们就是过来看能不能帮上些忙……”白妃局促一笑。 简馨在旁浅笑点头，用只有白妃能听见的声音道：“你确定你会？” “这不闲着没事么……”白妃同样回以低声，冲着涂老夫人甜笑。 涂老夫人摆摆手：“那可不成，你们都是贵客，哪有让你们帮手的道理。” 毅然决然将两人赶出了厨房，涂老夫人才又回了去。 两人站在院子中央，简馨若有所思：“你觉不觉得有些怪？” 白妃歪头：“怎么怪了？” 涂老和涂老夫人虽然住在这破土房里，两人穿着打扮也都是缝过补丁的破旧衣裳—— 可她就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 “觉不觉得楚灏的外公外婆跟这屋子格格不入？” 第243章 你做什么捶树！树得罪你了吗 “他们本是城里的人，家境富裕，而今沦落到这个田地，看着格格不入也是正常。” 白妃倒是不觉得有异，只觉得姓楚的也挺可怜的。 好不容易回一趟老家，结果自家外公变得这般惨。 听涂老的意思，怕是因为争储的缘故才使得几代下来的家产和生意都泡了汤。 而刚才涂老抵死不认，估计就是担心楚灏因为这事去跟那什么大燕太子和二皇子对上，这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又是多么让人听了难受。 不然也不会拉着简馨走出来透透气。 她不知道楚灏什么心情，只知道即便是兄弟，也替楚灏觉得憋屈。 可姓楚的那大喇喇的性子，如果真确认是自家兄弟搞的鬼，怕是想也不想就拿着大刀去找人算账那种—— 有勇无谋的后果除了亲者痛仇者快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楚灏从小就离开故土四处游荡，一没势力二没根基，想跟争储多年的那些人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 哎…… 白妃拉着简馨在院子里看天上的云，就觉得这一切都像浮云，风一吹就散了。 实惨…… 简馨打量了一眼白妃，再次觉得白妃碰上楚灏的事情，似乎脑子会变得不那么灵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 就在这时，堂屋的门突然被推了开，楚灏急匆匆地从里头往外跑，身后跟着涂老爷子和萧奕。 “你这小子！都说不是了你急什么？你这会儿能去哪？！”涂老爷子边跑边喊，飞快地瞥了眼站在院子中央的简馨和白妃，“快，快帮老头子拦住那小子！” 楚灏如同旋风般往简馨和白妃方向跑去，脸上是少见的严肃和认真，亦仿佛没有看见两人似的，只急急往外跑。 白妃拧了眉头，慢悠悠地伸出了脚—— 就见楚灏路过她面前时，一个不小心就差点栽了个跟头。 “你、你拦我作甚！” 楚灏狼狈地爬了起来，被白妃揪住了后领子：“外公跟你说话呢，你跑什么跑？” “外公，我出去一趟。”楚灏正了脸色对涂老爷子道，然后严肃地对白妃道，“我要出去。” 许是从未见楚灏这么严肃，白妃讪讪地收了手，就让楚灏又这么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 第294页 “哎，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涂老爷子拉住白妃，“好心的姑娘，你去帮老头子跟那臭小子说说，钱财都是身外物，只要他安安稳稳的，外公什么也不需要！” “成。”白妃一点头，飞快地就跟在楚灏身后追了去。 涂老爷子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吁了口气笑道：“这孩子真是，两位不如陪老爷子进去喝杯茶？” “涂老，我们在外头转转可成？”萧奕见简馨欲言又止，含笑问道。 “当然可以，你们随意。”涂老爷子好说话地摆摆手，“一会儿别忘了回来用晚饭。” 简馨和萧奕出了院子，站在屋外不远处的树下：“奕，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萧奕挑眉，低头看向简馨，眸中含笑：“馨儿指的什么？” “楚灏的外公家……看着有点奇怪？”简馨还是坚持自己的直觉，坦率地回望萧奕。 “不愧是朕的馨儿……”萧奕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聪慧无人能及。” “楚灏的外公所言……应是装的。”他同样回应得直接。 简馨吁了口气。 她就说处处透着说不上来的怪异。 涂老爷子和涂老夫人虽然穿着破旧，可两人精神红润，神采奕奕，瞧着一点儿都不像是受尽迫害。 反而是涂老爷子那哭惨的表情中偶尔会偷瞄楚灏的模样，让简馨怎么看怎么觉得—— 像是外公在忽悠自家外孙的样子。 “朕知晓也不算多。”萧奕并没有隐瞒简馨的打算，“只是离京前因为有过打算，所以提前让人来查过一些消息。” “涂家产业确实今年来「像是」开始萎缩倒闭，起因的确和太子或是二皇子多少有些关系，但朕观之，怕是涂老爷子刻意而为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偌大一个盘子，根基深扎了几代人，不可能起了几桩闹事说倒就倒。 大燕内乱这么严重，涂老爷子有了藏拙的想法并不出奇。 更何况还摊上楚灏这么个外孙，可不得多替他张罗才成？ 夫妻俩沟通了信息，就都安心了。 既然涂老爷子要演戏，那他们配合就是。 横竖楚灏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家外公备受迫害的事，大抵也看不出来他们这些旁观者并没有太过焦心。 那厢白妃追着楚灏追到了村头那片梨树前，才终于气咻咻地把人给拉住：“这大傍晚的你去哪？不会是打算连夜赶回京城去找你大哥二哥算账吧？” 白妃直喘气，伸手拉着楚灏的袖子不放人。 这姓楚的平日里没见着这么冲动和莽撞啊！ 怎的现下跟换了个人似的。 楚灏沉着脸：“我去樊城。” “去樊城？作甚？”白妃不解，双手依旧紧紧地拉住楚灏的衣袖没放开。 “去给外公买套宅子。” 楚灏闷声道，“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怎能住这破烂地方！” 白妃一滞：“你以为房子是包子馒头吗？大街上摆着说买就买？买房子可是要经过牙子帮忙挑选，谈价，再去官府过章才能成事，你这大傍晚地跑回去，除了被城门一拦回不来之外，能成什么事？” “可……”楚灏猛地吁了口气，胸膛直起伏。 “可什么可？再说了……”白妃继续道，“你外公外婆躲在这小村子里用心良苦，你这一回来就去樊城闹事，你确定不是反而中了别人的圈套？” “这话什么意思？” 白妃无语地白了楚灏一眼：“两个老人家躲起来就是为了避其锋芒，怕那些人盯上他们等同于盯上你。懂？” “呃……”懂…… 哪有什么不懂的。 只是懂了，就更糟心。 楚灏嗷地叫了一声，一拳擂在了树干上。 吓得白妃忙跳到一旁，气得直叉腰：“哎！你做什么捶树！树得罪你了吗？把这么多甜梨子捶掉地上，烂了就不能吃了！” 第244章 好端端的一个女子家家，捡什么梨 白妃心疼地看着地上掉的好些梨，蹲下欲捡，却被楚灏拉住：“我来……” 好端端的一个女子家家，捡什么梨。 这种粗活让他来做就是。 况且，是他把梨捶落树的。 楚灏闷声不吭地把梨全部捡了起来，将没有摔坏的几个用帕子包了递给白妃：“回去削了皮就能吃，应该很甜。” 白妃接过梨，眼角眉梢都是笑。 酸甜果子什么的向来是她的心头好。 然而一抬眼，却看到楚灏垂头丧气：“都怪我没用。” 白妃不服气：“你怎么没用了？本宫瞧你就挺有用的！” 能一拳捶下那么多甜梨，还懂得主动替她捡起来，管用着呢。 “若不是我，又如何会让外公外婆沦落至此。”楚灏咬牙。 额…… 说这事儿呀。 白妃恍然：“这事儿不能怪你。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又不在樊城，且事先亦不知晓，与你何干？” “而且，恶人做事是恶人的错，你要是把这事儿揽上身怪罪自己，还不如好好坐下来商量下用什么法子才可以掰回一城。” 她想了想，补充道，“而不是一时意气大傍晚的去樊城买房子。” 楚灏沉默片刻，认真看向白妃：“你当真不觉得我没用？” -- 第295页 “你什么时候听本宫说过违心之言？”白妃嘴角一抽，蹙眉瞪了楚灏一眼，“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怂了点。” 楚灏刚觉得心中熨帖，瞬间就被她的第二句话给闹得张大了眼：“我……怂？” 他明明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好吗？他哪里怂了！ “你要是不怂的话，明明有机会争储为什么却躲在他国不回来？”白妃其实不大理解这一点。 大家都是兄弟，没的楚灏就低人一头。 加上楚灏能文能武，看着挺好的一个人，若是真登上了那个位置也能造福百姓，凭啥跟被流放似的四处流浪？ 楚灏张了张嘴，复又闭上，久久才憋出句话：“这说来话长，你不懂的。” “那就长话短说呀。”白妃一听来了兴致，“或者去京城路上那么无聊，你慢慢给本宫说，没准本宫还能给你支支招。” “呃……”楚灏深深看白妃一眼，“咱们先回去吧，估计我外公得着急了。” 说完，竟然逃也似的大步流星往回走。 白妃抱紧怀里的甜梨，大声喊道：“哎，你等等我啊！” 走那么快作甚！ “哦，好。” 楚灏脚步一顿，停下来扭头看她，“我帮你抱梨？” “不用。”白妃摇头，“万一掉了多可惜。” 两人就这么一同回了涂老爷子家。 因为涂老爷子家就三间屋子，两个老人一间，余下的两个屋子留给他们几人，便只能男女分开睡。 萧奕为此沉了面色，扫了眼楚灏：“你就不能到村口的破庙里将就一夜？” 楚灏瞪直眼委屈：“这是兄弟能说的话吗？阿奕，且不说这是我外公家，以咱多年换帖的交情，你能再说一遍这话？” “朕觉得村口的破庙挺适合你反省己过的。”萧奕嘴角微扯，率先进了房间。 楚灏急吼吼地跟进去，痛心疾首：“想当年在军营里你初来乍到没地方睡的那天，我可是把我的铺盖都让给你了！今天你飞黄腾达了竟然提出这样的建议，你的良心当真不会痛吗！” 萧奕往椅子上一坐：“那个时候朕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不思进取，任人蹂躏。” “我哪里是那样的人！咱今晚就是不睡了也要好好把误解说清楚！” 白妃和简馨站在外头，听了两人的对话不由皱皱鼻子：“娘娘，臣妾怎么觉得皇上在逗楚灏？” 那个暴君竟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活久见…… 简馨含笑：“咱们快进去歇下罢，时候不早了。” “好呀！”白妃欢欢喜喜地挽住简馨，今儿个可是出行这么久以来最让人高兴的一天了。 不仅吃到了汁水丰富的甜梨子，而且还能够和娘娘一起睡觉说悄悄话，简直是上天垂怜她一路以来的辛劳奔波！ 哪怕是屋子残破，硬板床睡得腰酸背疼，也很可以！ 那厢主屋里的两个老人家在床上躺着，涂老夫人哎哎地喊着腰疼，涂老爷子直起身替她揉着：“再忍忍，估计明儿个他们就得往京城里去了，咱们也就不用再住在这了。” “都怪你……”涂老夫人说是这般说，语气里倒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说好提前一天住进来就成了，你偏生说担心灏子看出端倪唬不着他……” “提前三天就让我这老婆子住进来，这硬板床可真没把我的腰给睡断了！” 涂老爷子呵呵直笑：“那孩子眼睛利着呢，要不是心疼着咱俩，哪里能看不出来猫腻！” “我瞧着那萧夫人都看出问题了，只不过人家没揭穿咱……” 涂老夫人想起简馨，颔首表示同意：“说起这个，那萧二夫人和咱们灏子……是啥关系？” 瞧着多好的姑娘，爽利直接，又能镇得住灏子，怎么就是别人家的呢？ 涂老夫人叹了口气：“灏子这年岁不小了，也没个定性，就是因为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督促。” “这些事先不忙张罗。”涂老爷子对白妃印象也是极好，但到底是别人家的人，惦记不得。 “难得灏子在这当头回来，咱们可要把这出戏演好了，说不定……就能成了！” 涂老夫人连连点头：“说的是……” 大燕内斗日渐加剧，虽然楚灏常年不在大燕，并没有让太子和二皇子放在心上，但他们涂家产业越做越大，到底让人惦记。 遂夫妻俩早几年就开始韬光养晦，渐渐把许多产业都隐在台面下，就为了替楚灏保留核心支撑力量。 而今年以来闹的几出，便是为了让内斗的人放松警惕。 涂家实际的所有势力都藏了起来，只等着楚灏准备争斗的时候，才会倾巢而出全力支持他。 “是时候了。”涂老爷子想着这些年的努力，笑着道，“等灏子去了他娘那里，应该就差不多了。” 第245章 她怎么觉得楚灏的娘也挺不简单的呀 隔日一早起来，楚灏还想着征询两个老人家的意见回樊城给他们买套宅子安置，哪知却如同白妃所言，两老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楚灏急得浑身难受。 “傻孩子，这事怪不得你。”涂老爷子慈爱地看着楚灏，“也不怪别人，是外公守成无能，才会落得今天的境地。” “如今外公和你外婆住在这村子里头，虽然缺衣少食，但只要安全无虞，没人惦记，那就已经很满足了。” -- 第296页 “再多的咱也不惦记，以往那些富足日子不过都是云烟，没了就没了，不是大事！” “只要你过得逍遥自在，只要你好好的，有了时间来看看我们两老，那就成了。” “至于报仇什么的，你可千万别去。”涂老爷子拉着楚灏，“外公外婆受些冤屈不打紧，咱们涂家满门遣散潦倒落魄也不打紧，那两人现在可是如日中天，咱们得懂得避其锋芒，才能苟存于世哪！” 一席话把楚灏的眼睛都给说红了。 简馨默默地站在萧奕身旁看着，略汗。 涂老爷子，您演得稍稍有些过了哈。 再用力一点，怕是楚灏都能品出不对劲来了。 而且，以白妃的精明，一次两次能瞒过她，这继续忽悠的话，恐怕是不成的。 没瞧见白妃这会儿的神色略有些奇怪么，简馨暗道，怕不就是起了疑心了。 她和萧奕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别开眼去。 直到涂老爷子声泪俱下地把话说完，陡然转了话题：“既然回了大燕，那就赶紧去看看你娘，她……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听涂老爷子这么一说，楚灏的心立即又缩成团：“我娘她怎么了？” “你自个儿去看看罢……”涂老爷子叹口气，“我们也好些时候没你娘的消息了，早些时候来过信，你娘也是过得不容易。” “我这就去京城。”楚灏噌地站起身，“外公外婆，您们在这里等等，待事情处理好了，我就来接您俩。” 遂一行人就这么离开了梨水村。 出门后，简馨看着白妃脚步匆匆地追上楚灏，一时好奇就拉着萧奕跟了上去：“奕，你说白妃会不会看出什么来了？” 萧奕耸肩…… 白妃看不看得出来他哪里知道，根本就不关心。 若不是简馨拉着，萧奕甚至懒得靠近一步。 两人走了过去，就听白妃义愤填膺道：“你外公外婆都这么惨了，你还不赶紧该干啥干啥？你这皇子的名头又不是假的，大家都是皇室子弟，该争就去争！谁害怕谁不成？” “你外公的话你听了不辛酸？我一个外人听了都要落泪了！要是有人敢欺我外公外婆如此，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那人给砍了！” 简馨和萧奕听得双双额角一抽。 这……当真是向来心清目明的白妃本人吗？ 怎么—— 莫非白妃这是故意的？ 简馨心里不由起了一个念头。 白妃和涂老爷子串通好了，用激将法激发楚灏的争权之心？ 要这么说，还比较可信。 “奕，你说现在楚灏是怎么想的？” 两人上了马车，简馨挨着萧奕，想着他家的这些事问道。 萧奕眉头舒展：“哪怕再生气，这种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楚灏常年在外周游，在大燕根基太浅。他就算想争，也得从长计议。” “你的意思是他没有开口就说要回去争储，并非胆小怕事，而是思虑甚详？” “楚灏向来不是无脑冲动的人。”萧奕颔首，“哪怕是一时冲动了，但很快他就能冷静下来。外力的激发能让他开始动摇，但要真正意义上坚定他的想法，还需要一些时间。” “你觉得会要多久？” “很快了。”萧奕吁了口气。 那厢白妃坐在后面的马车上，撩开了帘子跟走在外头的楚灏继续叨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平日里嘴巴不停的人，这会儿倒好，跟个闷声葫芦似的，让人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楚灏看她一眼：“我想我娘。” “为了你娘，可不得更加好好地努力才是？”白妃托腮，“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娘……”楚灏双目微凝，嘴角浅浅一勾，“她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宽容，平和，善良……在她身上可以找到所有美好的特质。” 白妃听着楚灏描述自家娘的话，看着他濡慕的神情，渐渐也出了神。 “我还不到三岁的时候，我娘就自请去了京郊外的庄子独居。”楚灏说道，“我每个月只能去看她一次，但是等我到了七岁时，我娘去求了父皇，父皇就允了我出宫住在娘的庄子里。” “等我到了八岁，我娘便让我离开了大燕，说天空海阔，没有好男儿去不了的地方。” 白妃越听越觉得满肚子疑问。 对楚灏娘亲自请出宫住庄子的事情，以她的经验来说，实情恐怕是宫斗失败被发落到京郊庄子的可能性较大。 当然，什么说法不重要。 楚灏娘亲能够住进庄子后好好地活到今天，若不是性子平和淡然，怕是很难。 至于楚灏三岁后能每个月出京郊看望一次亲娘，这个就有些奇怪了。 难道燕帝对他娘情分未灭，才会允诺如此？ 按理说母亲受了发落，哪里还有让皇子前去探视的道理。 更别说，楚灏七岁后，他母亲竟然说服燕帝让楚灏出宫住到庄子里—— 这就更加不靠谱啊！ 哪有皇子不是在宫里同一进学的？ 总之，楚灏越说，白妃就越觉得他母亲不简单。 只不过楚灏将一切说得那么自然而然，反倒是让她不知怎么提出疑问。 就这么一路赶到了京郊，终于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下午，抵达了楚灏娘亲住的庄子。 -- 第297页 那是一个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庄子，只除了占地面积委实是太大了些，说是庄子，比起梨水村来说都不显小。 但四处都空空落落的，连田地里也不见有人耕种，颇觉荒芜。 “落水庄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楚灏带着众人一路进庄，好不容易走到主宅时才见到一个仆妇，拉住问道，“罗嬷嬷，我娘人呢？” 罗嬷嬷一见是楚灏，登时就红了眼睛大喊一声：“少爷回来了！快通知夫人，少爷回来了！” 第246章 白姑娘，我家夫人想见见您 罗嬷嬷喊了好几嗓子，才见有人跑了过来：“少爷！真的是少爷！少爷可算回来了！快，奴才领您进去探望夫人！” 一行人往里走，主宅里的仆人不多，直到进了内院，才稍稍瞧着多了些伺候的人。 楚灏的娘亲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她头戴碧柳色的抹额，面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但哪怕如此，亦难掩绝色姿容。 看上去亦很年轻，说是楚灏的姐姐也不会有人怀疑。 “娘，你这是怎么了？”楚灏一见他娘如此病恹恹的，就疾步跑上去扶住了她。 “娘没事。”楚灏娘亲温和地笑着，“不过是受了些寒，头有些疼才这个样子。已经开了方子，过些时日自然就好了。” “哪里是无缘无故头疼……”楚灏娘亲身边的近身嬷嬷嘟哝了一句，被楚灏听见：“青嬷嬷，你老实说，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嬷嬷。”楚灏娘亲扶着额头，“别乱说……” “奴婢可不敢乱说，可有少爷在，您也不至于被太子欺负至此……”青嬷嬷委屈地看了眼楚灏娘亲，垂下了头。 “太子怎么了？”敏锐地捕捉到了线索的楚灏沉下了声音。 “青嬷嬷！”楚灏娘亲气了，瞪了眼青嬷嬷，“你出去给客人准备茶水点心。” 青嬷嬷垂着头，应声退下。 然而楚灏却没有被这么忽悠过去，执意拉着他娘追根究底：“娘，太子到底做什么了把您气成这样？他可是来我们庄子上了？” “刚才看到庄子里的田地都荒芜了，人也少了大半……”楚灏想起外公说的话，自行脑补，“莫非太子欺上门来，把咱们的田地给毁了，人给打杀发卖了……所以把您气成这样？” 楚灏娘亲怔了怔，摆摆手道：“哪有的事，不过是说上回娘亲进城时遇着太子，他多有几句冒犯而已。庄子上的人是娘亲遣散的，和这事没关。” 本像是抚平楚灏的气愤，然这话一出，楚灏当时就气得跳了起来：“什么意思？那货竟然胆敢冒犯您？！” 楚灏这么生气实是有原因的。 年幼时他每个月来一次庄子上探望娘亲，不时也会陪着娘亲进京城里逛街。 因为楚灏娘亲长得天仙绝色，被人盯上意欲调戏的事情发生过不少次。 当然，回回自然有侍卫挡下，登徒子们也都一一没有好下场。 待楚灏五六岁大的时候，因为生气别人冒犯自己娘亲，拿着石头追着人砸的事情也没少干过。 可这是太子。 不仅以贪图美色出了名，而且地位尊崇。 娘亲遇上这么个货色，怕是难以应对，才会被气得头风发作。 楚灏当下就恨得起身围着众人转了一圈，脚步生风。 哪怕知道此事不宜冲动，仍旧气得双目赤红。 “我进宫里找他去父皇跟前要个交代！” “等等。”楚灏娘亲拉住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多陪娘亲一会儿不成？而且，你还没介绍跟你一起回来的几个朋友。” 楚灏娘亲看了眼众人，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 前几个月她出京城闲逛时，确实偶遇了太子，也确实被太子搭讪了几句。 太子重色，这早不是什么新闻。 但重色重到连她都认不出来，追着马车只喊美人，这就真是让她满心鄙夷。 遂当日她便让马车开进了巷弄里转悠，直转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停下。 再让侍卫将企图近前搭讪的太子蒙了麻袋，狠狠地揍了一顿才走人。 因为内斗日益白热化，太子当街勾搭民女时很少会露出真实身份，那一日正好身着常服，所以楚灏娘亲索性将计就计把他毒打了一顿出气。 回来后当然没有因为生气而落了头风，不过是配合楚灏外公来信的要求，将庄子里的人大半都遣散了。 遂今日楚灏过来，便以当日的事为由头装病而已。 其实都是一片苦心。 就看能不能激起自家儿子一争之心，为那个位置努力一把。 楚灏心里各种难受。 但还是好好地将萧奕等人给自家娘亲做了介绍，又在娘亲的要求下带着大家在庄子里转悠了一圈，用过晚膳后才独自跑到了人少的地方爬了棵树，呆呆地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不知道想什么。 白妃吃饱饭就自个儿在庄子上闲着溜达。 因为萧奕时常防她防得跟贼似的，一到夜里就霸占娘娘不放人，所以她索性知情识趣自己寻乐子。 溜达着就看到了不远处斜躺在树上望天的楚灏。 白妃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过去。 毕竟这种事情，别人再怎么说也比不上自己真正地下定决心。 -- 第298页 她转身离开时，旁边有嬷嬷走了上来：“白姑娘，我家夫人想见见您。” 来人正是楚灏娘亲身边的得力嬷嬷青嬷嬷。 白妃张了张嘴，想解释句自己早就不待字闺中，不适合被称作姑娘了。 可看着青嬷嬷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模样，又觉得这种解释挺多余。 索性就跟在青嬷嬷身后去了主屋。 主屋里点着清幽的香，家具古朴典雅又低调奢华，处处可见主人家的蕙质兰心。 “白姑娘来了？” 楚灏娘亲好听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下一瞬就见她迎了出来，拉住白妃的手直打量，“长得可真真是标致极了。” 白妃略囧…… 她梳着妇人的发髻，楚灏娘亲怎的叫她姑娘？ 难道大燕妇人的发髻另有不同之处？ “夫人……”白妃尴尬道，“本……我其实已经不是姑娘家，萧夫人是我家夫人。” 刚才楚灏只介绍了萧奕和简馨，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给气傻了，并没有提她。 才闹得他娘都不知道她其实算是萧奕的妾室。 楚灏娘亲倒像毫不惊诧，只笑道：“即是如此，不如告诉我你的闺名，也好称呼。” 白妃讷讷：“回夫人，我闺名慕甄。” “原来是慕甄，这名字取得可真好。”楚灏娘亲拉着白妃坐下，细细看着她的眉眼，说得直接，“我观那萧公子眼里怕是只有萧夫人一人，而白姑娘似乎也完全没把萧公子放心上……可是如此？” 第247章 慕甄，阿灏就拜托你了 是这样没错。 可您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呀。 白妃略尴尬。 还没回应就又听楚灏娘亲道：“慕甄你倒是对你家夫人真心实意的好，可对？” 白妃嘴角一抽。 楚灏娘亲这火眼金睛，才见一面就让人无所遁形。 “你可别嫌伯母话多，伯母平日里一个人住在庄子里太过无趣，你们来了心里可高兴着，才会多说几句。” 白妃忙摇头：“怎么会？能陪您说说话我也很欢喜……” “那就好！”楚灏娘亲笑眯了眼，“慕甄，你给伯母说说，你觉得阿灏这人怎么样？” 白妃：“……” 楚灏娘亲的话题跳得也太快了，让人应接不暇。 见白妃没作声，楚灏娘亲不由叹了口气：“阿灏这孩子自幼流离游荡，明明有父母却又像是没有一样，性子养得浪荡不羁，很是让人觉得靠不住，慕甄你说可对？” 您真不愧是楚灏的亲娘，对自己儿子知之甚祥呵…… 白妃尴尬一笑：“其实倒也不是。楚灏他为人豪爽，为朋友两肋插刀，义薄云天……” 她偷觑一眼楚灏娘亲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继续补充道，“而且身手极佳，还谈笑风生……” 夸楚灏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件难事，白妃说得磕磕绊绊，“另外他心地善良，孝顺有加，是个挺好的人。” 终于说完，白妃心中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楚灏娘亲听了应该会顺耳吧？ 再怎么也是楚灏的亲娘，哪里听得了别人说自家儿子不是。 这个道理白妃很清楚。 果然就见楚灏娘亲听得眉眼一亮，拉住白妃直夸她眼光好：“原来阿灏还有这么多优点，我这做娘的听了都替他害臊了！” 她满足地打量着白妃，怎么看怎么满意。 打楚灏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瞧出自家儿子对这姑娘的不一般。 而今听了白妃对自家儿子的评价，心中就更是淡定了。 至于白妃的身份什么的，楚灏娘亲表示一点都不在意。 她只负责撮合有情人。 两人之间有什么待解决的问题，那是两人的考验，自个儿想法子解决就好。 白妃被楚灏娘亲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寻着由头开溜，就听楚灏娘亲幽幽地叹了口气：“阿灏虽然是皇子，但因我这个娘亲没用，所以在皇室里并没有显赫的地位，慕甄你会不会嫌弃？” “当然不会。”白妃想也没想就应了。 莫说楚灏救过她，就单从楚灏救人名单里有她一事，她也早把楚灏当闺蜜看了。 而且皇室污糟事多，楚灏四处周游反而自由，有什么好嫌弃的。 倘若楚灏是那种为了争权夺利汲汲营营的性格，她才懒得搭理一句。 楚灏娘亲心里愈发熨帖，笑着说道：“伯母这辈子坦坦荡荡，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遇人不淑。” 这话说的让白妃倏地就支起了耳朵。 换了别人兴许躲避不及，哪敢听这些忤逆之言。 可她一来性子洒脱，连齐帝都不惧，二来又不是大燕人，所以便张着好奇的眸子，听楚灏娘亲继续说了下去。 “年轻时遇人不淑，以为得到的那份情呀爱呀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幸福，糊里糊涂就进了那个地方。” “哪知进去了才发现自己有多傻。虽说地位不低，可一看着满后宫的女人，和号称为了平衡朝堂不得不雨露均沾的那个人，就怎么都觉得恶心。” “若不是有了阿灏，伯母怕是一天都在那种地方待不下去。” 楚灏娘亲在后宫时，因深得燕帝之心，受封妃位，是皇后之下第一人。 然而不到四年时间，待楚灏满了三岁，留了足够的人手照顾孩子，且得了那一位的亲口承诺不会让人害到孩子，她就寻了由头自请到京郊庄子居住。 -- 第299页 因为若是再不走，她怕是会在后宫里郁郁而终。 “幸好阿灏是个宽心的孩子，原谅了我这个没用的逃离的母亲。” 楚灏娘亲又叹了口气。 那些日子她当真起了寻死的心思，若不是离开宫中，怕是难以苟活。 白妃满心不可置信。 若说楚灏娘亲因宫斗失败被遣到京郊庄子上久居的话，她还能理解。 可楚灏娘亲所言分明不是如此。 “皇上他对您的要求都同意了？包括楚灏每月来探视和离宫……” 虽说问题太过唐突，所幸楚灏娘亲也没有表现出不悦，白妃没忍住脱口而出，“皇上他很是爱重您，对么？” 若不是宠爱，一国之君怎么可能由着一个女人这样—— 乱来？ 楚灏娘亲撇撇嘴。 那个男人说这辈子心里只有她。 可那又如何？ 还不是今天去皇后那里，明天去宁嫔那里？ 哪怕一个月有半数时间陪在她身边，但一想到他在别的女人身边的模样，她就觉得脏。 还不抵从此江湖两相忘来得自在。 她不再勉强他做那些做不到的事，他也别勉强她留在宫里郁郁不得欢。 白妃察言观色，心里大概有了想法，便换了话题：“夫人，楚灏现在回国，您……希望他怎么做？” 这几天对楚灏的冲击那么大，以她来看，那傻子怕是要起了争一争的心思。 只楚灏娘亲和燕帝这般感情，又不知会如何打算。 加之楚灏口口声声说自家娘亲最是云淡风轻啥也不争的性子，白妃还真的有些好奇。 “当然是去争了！”楚灏娘亲中气十足地应了。 狗皇帝要啥啥不好，唯独还有个皇位可以入眼。 太子沉迷女色，连她都敢冒犯，配做皇帝？ 呸…… 二皇子阴险毒辣，更是让人鄙视。 哪个及得上她家阿灏，文采武略，样样都绝。 狗皇帝欠了她一辈子的情分，把皇位留给她家儿子正合宜。 白妃被楚灏娘亲铿锵有力的气势惊了一惊，不由在心里吐槽楚灏，真是连自家娘亲的性子都没摸清楚，啧。 “慕甄，阿灏就拜托你了。”楚灏娘亲拉住白妃，笑得温慈，“伯母看他那孩子最是听你的，劳烦你辛苦，好好帮伯母说说他。” 第248章 楚灏同学终于想清楚了 白妃就觉得楚灏娘亲这话挺奇怪的。 且不说她并没有觉得楚灏听她的话，就算真的听，这种大事最好还是自己想清楚再做决定。 况且，无论楚灏听不听，这一路她其实也没少叨叨。 但楚灏娘亲专门这么说就很让她有些心惊。 毕竟楚灏娘亲和她们的相处时间不过才短短几个时辰，这话说得就好像有看到她一路叨叨楚灏似的。 细想了想，白妃还是果断地寻了由头遁了。 隔日起来，楚灏和萧奕不知为何出了门，白妃为了躲避楚灏娘亲窝在屋里头，小半日后又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过了，就溜出去找简馨。 哪曾想正好看到简馨从主屋出来，白妃暗自惊了惊，忙上前挽住简馨往外走：“娘娘，楚灏娘亲找您说话去了？” “是呀。”简馨笑盈盈地看着白妃，对她罕有的出现鬼鬼祟祟的模样感到好笑，“怎么了？” “楚灏娘亲有没有跟你说她和燕帝的事？”白妃想起昨夜的超级大八卦，小声问道。 简馨眨眨眼：“没有。她怎么会跟我说这些？” “那可是皇室秘辛，难不成跟你说了？”简馨见白妃怔住，不由笑道。 白妃呆了呆。 确实是皇室秘辛不错。 可昨晚楚灏娘亲真的就跟拉家常似的给她说了。 “那有没有叫你劝劝楚灏？”白妃又问。 简馨又摇了摇头：“没有呀，为什么要叫我去劝楚灏？我和他并不相熟，平日里话也不多说一句。” 啊？ 白妃彻底呆住。 原来她家娘娘和楚灏不熟吗？ 那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和楚灏还挺熟的。 简馨看着愣愣的白妃失笑：“那你想知道楚灏娘亲跟我说什么了吗？” “想。”白妃点头。 “她抱怨我对你不好来着。” “怎么会！”白妃一听就柳眉倒竖，挽住简馨道，“娘娘是天底下对臣妾最好的人！” “楚灏娘亲可不是这么说的……”简馨若有所思道，“想想，我觉得她说得也没错。” 楚灏娘亲是个直接的人，一见她就开门见山地说她和萧奕之间容不下白妃。 “你们眼里只有彼此，又为何带慕甄出来？阿灏是萧公子的至交，你们却由着他和慕甄相处，难道是为了……撮合阿灏和慕甄？” 简馨想着楚灏娘亲说的话，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 能够猜到这一点已是不易，而猜到之后不仅不嫌弃白妃的身份，而且乐见其成，这就让简馨对楚灏娘亲更加敬佩。 “白妃，我成日霸占着皇上，你可有过怨怼？”简馨看向白妃。 白妃瞬间露出惊恐的神色：“娘娘您说什么话？皇上那是什么人您忘了吗？以前后宫里砍的人头还不够多？臣妾做什么要去送死啊！” -- 第300页 这天底下除了她家娘娘，还有哪个神仙人儿能够制得住皇上那个暴君？ 娘娘，这话诛心啊！ 简馨嘴角抽了抽。 白妃说得倒也没有错。 只是像她这么人间清醒的人，的确少见。 “这么说来，你对皇上这样的人不感兴趣？” 白妃举起手指发誓：“娘娘，臣妾若是有一丁点感兴趣，臣妾宁愿被天打雷劈！” “等等！”简馨伸手捂住白妃的嘴，“别乱说好吗？” 白妃咧嘴一笑。 瞧，她家娘娘就是特别爱护她，舍不得她胡乱发誓。 “既然你对皇上不感兴趣，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简馨眼睛一转，换了个话题。 白妃蹙眉…… 她没事做什么要去喜欢男子。 但见简馨认真盯着自己，想了想还是如实道：“臣妾不喜欢阴郁的，爽朗些的好。还有就是，不要砍人跟砍菜瓜一样……” “了解，是不是还说笑，孝顺，善良的，你也喜欢？”简馨含笑。 白妃点头：“不错……” 这才是值得喜欢的特质不是？ 简馨眯眼一笑，点到这里白妃应该快要通窍了吧？ “对了，听说昨晚楚灏娘亲找你说话了？” 两人走远，低声闲聊起来。 萧奕和楚灏离开庄子，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又是傍晚时分。 本该是用晚膳的时候，然而楚灏却风风火火地赶去了主屋，对着自家娘亲肯定道：“娘，我要去争那个位置。” 楚灏娘亲，正在和简馨和白妃叙话，闻言抬眼看向楚灏，被他眼角的一团黑青震得手颤了一颤，旋即便默默无视：“你想清楚了？” “是。想清楚了。”楚灏点头。 “既然你想清楚了，娘自然支持你。”楚灏娘亲压抑着心中的欢喜，镇定自若地露出温和神色。 楚灏抬眼看她：“那外公藏起来的那些势力，包括庄子里遣散的人等等，都可以回归原位了？” “额？”楚灏娘亲咳了一声，伸手拿起杯子饮了口茶压惊，眼里闪着困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想过了。”楚灏直言，“涂家沿袭数代不说，而且外公能力卓绝，不可能因为那两个人就轻易毁了根基。而娘亲您……” “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 虽然在甫一听说外公和娘亲的事情时，他被气愤冲昏了头脑，但仔细想过之后，就发现了当中必定有蹊跷。 而今从娘亲的神色来看，他猜的不错。 这一切，都是外公和娘亲故意装给他看的。 为的就是想他争气，不放过争储的机会。 楚灏娘亲把杯子里的水全喝了，压了惊后露出坦然的笑：“如果你立定心思要去做，外公和娘亲自然会倾力相助，你所需要的一切，我们都会无条件给予。” “只不过，有个前提。” 楚灏眼底打了个问号：“什么前提？” “你告诉娘亲，争的心思有几分？” “十分。” 要么不做，若是选择去做，自然要尽全力去做。 “成……” 楚灏娘亲笑道，“既是如此，那娘亲便与你细细道来。” 简馨见状，揪了揪白妃的袖子：“咱们出去走走？” 人家母子俩讨论夺权大事，还是别掺和的好。 “爷和你出去，白氏留下罢。” 萧奕拉起简馨的手往外走。 留下白妃指了指自己，看看简馨，又看看楚灏娘亲。 她留下做什么？ 第249章 在太子娶亲时横空出世怎么样 早膳后萧奕和楚灏出门走得急，临行前只跟简馨说了进趟京城，并未说具体去做什么，现下两人离开了主屋，简馨便拉着萧奕小声问了他们今日的行程。 “去揍太子了。” 萧奕说得简要，拉着简馨的手含笑往屋里走。 简馨：“因为太子曾冒犯楚灏娘亲的事？” 就觉得直接找上门去揍人很给力。 萧奕点头：“若不是朕拦着，怕楚灏得把人给打废了。” 打废了不是挺好？ 那就直接少一个竞争对手了。 萧奕听了简馨的嘟哝，揉揉她的发梢：“那不是上佳的做法。虽说解气，但若被人查出来，于楚灏今后的大业有碍。” 虽说他们做得隐蔽，来去都未曾被人拦阻，顺利地在某个宅子里找到密会外室的太子，麻袋一罩就拎出去胖揍了一顿，可—— 谁知道暗地里会不会有别的势力窥得了这一幕？ 太子的人没有发现，不代表别的人不会。 例如二皇子的人，又例如，燕帝的人。 兴许人家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毕竟这里是大燕的地盘，他们只不过是凭借高强的身手功夫去抓了太子，真要斗地头蛇，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简馨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赞同地点了点头问道：“楚灏的眼睛……是揍人的时候受伤的吗？” 刚才楚灏风风火火赶回来时，脸上挂着一个黑青眼圈可是喜感得很。 萧奕嘴角抿了抿：“朕揍的……” “啊？”简馨呆了呆，“你为什么揍他？” “不揍他他能这么快想清楚事情？” -- 第301页 “刚才楚灏说的那些……不是他自己悟了的？”简馨失笑，“听说他昨天夜里在树上坐了一晚，想了整宿，我还以为他终于想通透了。” “想是想了，但离通透还有些距离。”萧奕淡声道，“不揍揍太拖延时间。” 早些此间事了，他才能带着馨儿早日回京。 “我就说楚灏怎么突然变灵光了，原来都亏了咱们皇上。” 萧奕俊眸一弯，拉着简馨进了屋。 他家媳妇就是懂他。 自从楚灏当众发了誓言要开始争之后，白日里他和萧奕便时常不在庄子里，出门行事。 至于行什么事，又是如何部署的，简馨只每天夜里听萧奕讲个大概，并未参与过。 从萧奕所言，让她深知这些年来楚灏的外公和娘亲其实并没有放弃为他做各种准备。 无论是钱财路数，人脉势力，兴许及不上太子和二皇子，但亦不容小觑。 简馨和白妃则留在庄子里陪楚灏娘亲，日子过得很是闲适。 相处之下，才发现楚灏娘亲当真是个妙人。 她喜欢伺弄花草果木，时常带着两人在庄子里忙活，其中和白妃最是相似的是，两人都受不了酸甜果子的诱惑。 虽是隔了辈分，但相处起来就跟姐妹似的，什么话题都能聊，毫无忌讳。 “有时候觉得楚灏有这样的娘亲可真幸福。”白妃感叹一声，她的母亲是那种规行矩步的闺秀出身，平日里对她言行举止的要求特别严格，不像楚灏娘亲，亲和又好相处。 简馨颔首…… 她最惊讶的并不是楚灏娘亲的好相处，而是她在思想见解上的开明，是古人里非常少有而难得的。 就这么过了几日，一天傍晚萧奕和楚灏抵归，带来了新的消息。 “过两日太子将在京城大肆操办娶亲仪式。” 楚灏和萧奕落座，两人忙碌了一天，皆是灌了一大碗茶才觉舒畅许多。 白妃惊讶：“太子不是都三十有余了吗？怎的还没娶亲？” 而且，不都说太子是个色胚，按道理东宫里应该妻妾无数才是？ “二十年前他就娶亲了。”楚灏看白妃一眼，仔细解释道，“太子妃，太子侧妃，良娣等所有名分都占满了人，东宫里还有许多没有名分的伺婢，也都是伺候他的，并非真正的下人。” “那他还娶亲？”白妃被说得更加糊涂了。 楚灏嘎巴了下嘴，从桌上拿起个果子啃着：“听说这回娶的是太子侧妃，还是因为原来的侧妃不知道怎么没了，才多了空位可以塞人进去。” 众人：“……” “可……”简馨又生了疑问，“燕帝现下病重，太子大张旗鼓娶亲是不是不大妥当？” 这燕国太子可真是成日都在为女人忙活。 要真登基为帝，大燕怕是离灭亡也不远了。 萧奕嘴角一扯：“说是找了道师算卦，太子娶亲是为了给燕帝冲喜，是孝举。” 众人再度无语。 为了娶个女人进东宫，太子这大费周章的也真心是不容易。 “不仅如此，听说那个道师还讲了，娶亲这日是黄道吉日，除了可以为燕帝冲喜之外，还能够引来贵人登门。” 楚灏补充道，“咱们不是一直寻着光明正大重新露脸的机会？不若就趁着这个机会，以贵人的身份登个门去给我那大皇兄庆祝庆祝？” “你们觉得我这个点子如何？” 萧奕揉了揉额角：“所谓的大师是二皇子的人，而所谓的贵人登门，本是为了让最近一直在外地忙碌未归的二皇子所用。” “是说当日二皇子会回京并且赶回去参加太子的娶亲仪式？”简馨问道。 萧奕颔首…… “所以咱们可以赶巧利用这次机会，把二皇子费尽心思宣扬自己是贵人的机会借来用用。”楚灏一挺胸膛，怎么想也觉得自己这个点子高超绝妙。 他扬了扬下巴，看向白妃，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白妃嘴角一抽，默默地别开眼去。 见众人没说话，楚灏不解：“我这点子不好吗？” “哪里好了？”还是楚灏娘亲不忍自家儿子被嫌弃，温柔地回应了。 楚灏挠头：“二皇子使坏，咱们就让他使不了坏，不是很称心？” 众人无语…… 楚灏娘亲继续含笑：“听起来是挺称心的。” “可是你们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楚灏拧着浓眉，“难道你们当真觉得这个机会不合适？” “合适，很合适。”白妃皮笑肉不笑，“只要你觉得合适，我们就都觉得很合适。” 第250章 他就是想知道下白妃是怎么想的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骂人呢？ 楚灏看了眼白妃，想追着细问，却被萧奕岔开了话题。 “现在还需要一个由头，咱们突然回京的原因。” 楚灏常年周游各国，很少回京，莫说在皇室里地位不显，百姓中不知晓七皇子为何人的更是甚众。 “燕帝病重，楚灏回京不是很正常吗？”白妃不解。 “确是如此。”萧奕应道，“只这般原因，到底少了些势。” 众人沉默…… 简馨想了想：“燕帝病重，楚灏回国探望是孝顺之举，可否带上在国外历尽千辛万苦寻来的珍稀之药，这样的名头可成？” -- 第302页 “父皇沉疴已久，早药石罔效。”楚灏面色沉重，“三年多前我曾回来一趟，彼时有御医得一药方，说是能治父皇的病症。只可惜其中有数样极其难寻的药材，哪怕是寻遍大燕境内亦找不齐……” 遂那个所谓的良方一直无法得用。 “这几年我倒是找到了其中两味药材，亦在寻得之际便送进了宫中。” 只是即便如此，还是差了一味药材。 “但去岁御医已经说过了，哪怕是寻足了药材，父皇身子太弱，怕是也不能再用那个方子。” “最后一味是什么药材？”白妃好奇。 “斑斓山根。”楚灏记得清楚。 白妃摇头：“还真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我找到斑斓山根了。”楚灏娘亲突然开了口，“只不过找到之前，御医就说过他的身子不再适用那个药方。” “所以，并未将药材送去宫里。” 她离宫十数年，曾经发誓从此不再入宫一步。 “那不若就用斑斓山根为由？”简馨说道，“虽说药方不能再用，但楚灏常年在外，未必就能知晓御医的说法。而这珍稀药材难能可贵，更是突显楚灏一片孝心。” 虽说这个法子略显老旧，可只要能够扬开楚灏的好名声，那就管用。 简馨自觉这个想法没有错，可是说完之后，屋子里却静悄悄的。 她莫名地扫了眼众人。 怎么？ 大家伙是没法接受假装不晓的欺骗之举？ 那……就当她没说好了。 就在简馨准备开口打个哈哈过去时，楚灏娘亲笑了：“萧夫人说得极是。不知者非错，咱们再着重宣扬阿灏费尽心思得来斑斓山根，必定能将他的孝心传颂开去。” “例如……”白妃觑了觑楚灏脸上那仍旧青黑的眼眶，“受些伤怎么样？” “除了外伤，还可以加上内伤。”楚灏娘亲非常赞同白妃的看法，琢磨道，“咱们还可以在宴席上来一出让人不小心拉扯阿灏的衣裳，露出处处都是伤痕的身子……” “还有还有，可以让说书人把他如何跋山涉水，斗猛兽，爬绝崖编成故事，隔日在酒楼里说，这样效果更好！” “慕甄说得极是！” 楚灏娘亲拉着白妃，两人一边商量一边说得热络，看得其余众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楚灏，莫名有种砧板上的肉的可怕错觉。 待到讨论得差不多，众人各自散去。 萧奕自是带着简馨，白妃慢悠悠地随在后头，刚走出楚灏娘亲的院子，就被楚灏用折扇点了点右肩：“来？” 白妃觑了眼楚灏，跟他往一旁走去：“怎么了？” “刚才你们是什么意思？我的主意不好吗？”楚灏还记着早前在屋里头说的话题，以他平日大喇喇的性格兴许不会在意，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问个清楚。 倒是白妃一时有些不明就里：“你说的什么主意好不好？” “就是借二皇兄让人说什么贵人上门的由头上门的事。” 要楚灏说这点子绝佳。 不仅可以气死二皇兄，而且还能够风风光光回归，怎么想都很合算。 白妃神色一滞：“大家不都说了好？” 这傻子怎么还纠结这件事？ “可你当时的表情明明不是那个意思。”楚灏想了想，回忆白妃当时的神情，把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的表情和你的话是相反的。” “呃……”白妃双手抱胸，“楚灏，你以前好像不是这么较真的人。” “小爷本来就光明磊落，心胸可表日月！”楚灏一挺胸膛。 白妃撇嘴：“那现在追根究底又是为什么？” “小爷……” 楚灏张了张嘴，倏地闭上。 还不是想闹清楚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好了，我实话说。”白妃不想为这么小的事情争执，“你的主意是没什么不好的，但要说多好，也不见得。” “不过以本宫对你的理解，做人要低调这几个字怕是这辈子都和你没什么缘分，所以那么高调地出现，也挺符合你的形象，所以大家并没有反对你的看法。懂了？” 楚灏：“那，你要是反对的话咱们可以改改。” “不反对。”白妃摊手，“挺好，咱们就去气死你那二皇兄。” “咱……们？”楚灏顿了一顿，“你也想去？” “当然。”白妃惊，“不是说好了大家一起去吗？难道就你和皇上去，我和娘娘不去？” 闹了半天，她们还是要窝在庄子上发霉？ 不能去看好戏？ 那她刚才和楚灏娘亲那么落力地商讨怎么把楚灏弄得看起来悲惨一些，岂不是白费劲了？ “你真想去也不是不行。”楚灏见白妃大失所望，忙开了口，“我和萧奕商量下，带上你们一起去。” “这还差不多。”白妃冲着楚灏甜甜一笑，“快去，等你好消息！” 楚灏望着白妃那绝丽的笑容呆了好一会儿，才跟被开水烫了一般跳了起来：“我这就去！” 转瞬就见他跑去了萧奕和简馨住的屋子前。 那厢简馨正在问萧奕能不能一同去太子的娶亲宴上，萧奕对简馨的要求向来没有不同意的，只是两人正说着话，就被楚灏砰砰砰地拍门声给吵了，黑着脸去拉开门：“你走错屋了。” -- 第303页 言罢，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屋外守门的景公公冲楚灏露出一笑：看吧，奴才都说了先让奴才通报，楚公子您非要着急。 这下吃了闭门羹，可怪不得奴才。 楚灏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举手继续拍门：“阿奕，我有正事和你商量。” 第251章 她是谁你怎么认识的 “你最好是真的有正事。” 门再被萧奕拉开，露出他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俊脸，袖袍一甩，率先往外走去。 楚灏摸摸鼻子，冲景公公一笑，大步跟上。 所谓的正事自然是商量能不能把白妃一同带上的这件事。 萧奕听了，轻嗤一声：“带不带她，跟朕有什么关系？你做决定不就成了。” 楚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就又听萧奕道，“这里是大燕，你的地盘，你做主便是。” 这话……似乎也挺有道理。 楚灏挠挠头：“那就带上白妃？” 那女人在庄子里怕是闷坏了。 “随你。”萧奕心底叹了口气，以前觉得楚灏挺聪明的，现在怎么越来越笨了。 “以后白妃的事你做定夺就好，别烦朕。” 他瞪了眼楚灏，“再烦朕，就拖出去斩了。” “喂！”楚灏不乐意了，“人家白妃做错什么了？你怎说斩就斩？白妃这千里迢迢陪着来大燕，没有辛劳也有苦劳！” “朕需要？”萧奕又嗤了一声。 白妃除了碍着他和馨儿，能有什么作用？ 凫水又不会，身手也不行，轻功更别说了，在他看来就是累赘。 如果不是楚灏看上了她，早打包丢回京城去了。 “白妃跟着来了，就是你的事，你自己掂量好。”深深地看了眼楚灏，萧奕转身走开，“她能不能安然无虞，就看你了。” 言罢，萧奕一甩袖子回了屋。 留下楚灏在当地怔住。 我#￥！%￥#…… 阿奕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还没忘记浸猪笼的事？ 楚灏张大了嘴，都过了这么久了，他都快要忘记了这事了！ 不行…… 为了白妃的命，他真的要认真思量思量才成。 转眼就到了太子娶侧妃的这一天。 为了冲喜好好闹上一闹，迎亲仪式特意在离皇宫不远的长安大街鹿角巷上的太子别院里进行。 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多不胜数，最最重要的是，长安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而拐弯处的鹿角巷离街市并不算远，闻风而来看热闹的百姓更是如山似海。 萧奕楚灏等人早早就进了京城，混在人群中往太子别院行去。 “真真是天仙般的人儿哪！据说是长兴侯府从小流落在外的小女儿，不仅长得好，而且命中带福，一直被得道师姑收养在膝下，现在刚寻亲回了长兴侯府，就被纯阳真人钦点说是命格极旺，是京城适龄女子中最合宜冲喜之人！” “可不？虽说岁数已满了十八，但这福运来了那是挡也挡不住。刚正了侯府姑娘的名声，立即就又要嫁入东宫做侧妃，这可是寻常人盼也盼不来的好运道！” “最最重要是命格好能冲喜，若是圣上因此龙体康健，她可就成了咱们大燕的大福星了！” 几人顺着人群慢悠悠地走着，身边是各种绵绵不绝的百姓八卦之声，想要不听都难。 白妃拉着简馨：“那太子侧妃当真这么神乎？” 简馨耸耸肩：“怕不过是太子在给她造势。” 皇上病重，身为儿子别说迎亲，就是纳个小妾也得偷偷摸摸的才不会被言官盯着上谏。 更何况太子要娶侧妃。 如果不把声势造好，回头不定被人戳脊梁骨，甚至有损储君之位。 白妃点头附和，认为简馨说得极对。 就这么在人群中走着走着，慢慢就靠近了太子别院迎亲的大门。 门口站着好几个管事，手里拿着大麻袋，不停地往百姓群中洒铜钱，嘴里叨叨念念着各种吉祥喜庆的话儿。 人们为了抢铜钱，拼命地往前挤，喝彩欢呼声儿没个停歇。 萧奕和楚灏挡在简馨和白妃前，替她们挡住了人潮的拥挤。 “来了来了！喜轿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门口的撒钱管事们乐呵呵地收了麻袋，带着侍卫们在门口圈出了一块空地：“往后点儿，别碍着迎亲！” 百姓们笑嘻嘻地往后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向喜轿过来的方向。 而此时，身着大红蟒袍的太子从大门迎了出来，这还是简馨等人头一回看见大燕的太子。 虽然五官和楚灏有两分相像，但身形臃肿肥胖，青黑的眼圈特别明显，含着血丝的浑浊双目在看见喜轿的时候眯成了缝隙。 “长得可真是磕碜。”白妃没来由地吐槽一句。 大燕太子此时已经走到了轿门前，大脚丫子一脚踹开了轿门，两旁的喜娘高声唱诵，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身形娇小纤弱的身着银红色喜服的女子从轿里伸了手，羞答答地走了出来。 “新娘子真是美若天仙！”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人潮中响起了一声声的恭贺，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然而就在众人热闹瞧得欢的时候，那太子侧妃的脚刚落了喜轿踩在地上，下一瞬，就见她脚底一滑，低呼一声整个人撞进了太子的怀里。 -- 第304页 这一撞，没想到居然把太子给撞了一个踉跄，只听砰地一声响—— 太子抱着太子侧妃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亦因此，太子侧妃头顶上的喜盖被风掀了开，露出了一张娇艳明媚的芙蓉面。 围观众人惊呆。 不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还是被那太子侧妃的美貌给惊的。 白妃揪着简馨的手，啧了一声品评道：“这八成是被人整了。依我看，十有九成是太子妃动的手。” 换了别的身份地位还不敢这么造次。 太子妃就很有底气了。 太子这么大张旗鼓地迎娶侧妃，可不就是生生地打太子妃的脸。 简馨赞同：“你看，地面上似乎有一层光滑的东西……油？” 两人对视一眼。 这事儿她们前不久才用来坑过人，熟悉得很。 不过很快，白妃的注意力就又被转移了，她扭头看向楚灏，压低了声音：“为什么那个太子侧妃在看你？” 楚灏刚挪开看向太子侧妃的目光，摸了摸鼻子：“我认识她。只是，她怎的成了太子侧妃？” “她是谁？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不能成为太子侧妃？” 第252章 太子侧妃是楚灏的旧识吗 楚灏被白妃这三连问问得怔了怔，挠挠头道：“这说来话长，待回去后我再仔细给你讲讲？” 白妃瞥他一眼：“成……” 完了便笑眯眯地挽住简馨，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娘娘，这太子侧妃怕是有古怪，等楚灏告诉臣妾了，臣妾再给你讲！” “好呀。”对八卦这种事情，简馨向来来者不拒。 “话说那太子侧妃看着轻飘飘的，怎么滑了下脚就把太子给砸地上了？” 场面一度混乱，侍卫们上前扶太子的有，喜娘上前拉太子侧妃的有，白妃看得津津有味，“他那是虚胖吧？连个女子都扶不稳，啧！” 嘀咕间，太子侧妃就再度被盖上了银红色的喜帕，被太子牵着一同进了太子别院。 外头继续响起吹吹打打的闹响声，撒铜钱的管事们又继续拿着麻布袋撒铜钱。 有百姓好奇道：“不是说今儿个是良辰吉日，太子娶侧妃不仅能够冲喜，而且还能喜迎贵人进门来？” “对对对，前几日就传开了，说今天可是了不得的大日子！” “只是这侧妃娘娘都迎进门了，怎的还没见贵人？” “急什么！这不宾客们还在往太子别院里走么，咱们继续瞧瞧热闹，顺带多抢些喜钱！” 虽然大部分宾客都已经到了，但仍有不少陆续到达。 别院前有管事还在迎接宾客，过了不多久，便见有个道士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站在门边叨叨有词。 “这位是不是就是大名鼎鼎的纯阳真人？”有百姓眼尖，看见那道士出来忙惊呼一声。 “肯定是他！听说他特别灵验，就连皇上也很赏识。” “好像就是他说太子今日迎娶侧妃娘娘可以冲喜来着……” “还说了有贵人到……” 纯阳真人双手背在身后，半阖眼眸听着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忽地一睁眼露出高深莫测的三角眼，他拈手一算，沉声道：“准备迎贵人。” 语落，他附近的侍卫忙立正停止，连撒钱的管事也都赶紧收了麻袋。 众人屏息以待。 等了片刻，却不见有贵人出现。 楚灏在人群中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告诉白妃：“让人把他们拦了拦，还挺管用。” 白妃挑眉：“没找人闹闹事？” “自然有，等着。”楚灏冲她眨了眨眼。 下一瞬就听到人群中有人问道：“纯阳真人，请问贵人在哪里？长啥样儿？给俺们讲讲的！” 这话一出，登时周围就哄笑起来，不少人跟着附和：“给咱讲讲，咱帮忙找找贵人！” “可不就是！咱们多眼尖，是男是女？是高是矮，只要说了准保立即给找出来！” 纯阳真人眉头微拧，抬眼扫了人群，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明明已经到了约定的时候，二皇子怎么还没来？ 然而人群越闹越热腾，让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一抬手道：“贵人前来本有天意，本真人只能窥得一二，来者应是头顶紫云，脚踏双星，具体何人，本真人亦不得而知。” “头顶紫云，脚踏双星？”白妃念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二皇子今天莫非戴的是紫玉冠？” 楚灏嘿地笑了一声：“马上便知。” 随着一辆又一辆马车在太子别院前停下，宾客一下马车就感觉四下目光全部聚集在自己身上。 “白玉冠，不是！” “朱红锦冠，也不是！” “墨蓝锦冠，还不是！” 随着人潮的闹喝，宾客们一个个莫名其妙地环顾一圈，脚步不停地往里走去。 有好奇的宾客拉住管事：“这太子别院娶侧妃，还讲究宾客戴什么冠不成？” 咋请柬上没写？ 他们这头冠材质优良，冠形好看，怎么在门口却受尽嫌弃似的？ 管事笑得尴尬，忙将实情道出：“您有所不知……” 这么一来，不仅门外百姓闹腾着贵人前来的事情，就连别院里头的宾客也都好奇上了。 能自称是太子的贵人的人—— -- 第305页 那得是多厉害的人？ 太子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哪！ 不多时，太子别院大门前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 直到有一辆古朴不失典雅的马车出现，众人齐齐望向下轿的人：“咦？是二皇子！” “二皇子不是去了坪洲赈灾，说是至少再过一个月才能回来？” “听说二皇子能力绝佳，去了坪洲后将当地事务处理极好，所以可以提前归京。只是不知道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议论者自是门内的官员勋贵。 而门外已然悄悄炸开了锅：“二皇子戴着紫锦冠！难道他就是纯阳真人说的贵人？” “听说二皇子本没那么快回京，如此凑巧归返，莫不真的是贵人！” “那他可有脚踏双星？” 欣赏完紫锦冠的百姓们齐齐看向了二皇子的脚。 只可惜长袍撩动，却看不真切。 二皇子气度颇佳，并未因为人们古怪的目光和窃窃不停的私语露出一丝紧张或是不耐：“本皇子心挂父皇，是以提前归京。只不曾想一进京城便听说太子今日迎娶侧妃，是以过来一看。” 听闻二皇子来了，太子匆匆从别院内走了出来：“二皇弟不是日前传书还在路上，今日就到了？” “若然不是今日到了，岂不要错过太子殿下如此声势浩大的迎侧妃宴？”二皇子似笑非笑地走上前，“太子殿下罔顾父皇病重迎亲，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 “自打父皇无法临朝，举国上下皆不得大庆，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当为天下表率才是。”二皇子越说越愤慨，痛心疾首。 太子自是铿锵有力辩驳，表明此事是为冲喜，心中以皇上为最重。 围观百姓听得津津有味。 “不是说纯阳真人是那二皇子刻意安排在太子身边的？怎么二皇子还来这么一出？”白妃眯起眼。 简馨低声道：“怕不是故意如此？才好叫太子不疑有他掉坑。” 萧奕赞许地看了眼简馨：“二皇子和太子向来在朝堂上针锋相对，若然此时他不是这般表现，太子必定会生疑心。” 第253章 小爷自然要高调出场了 太子一看二皇子自以为踩在道德制高点上当众落他面子就来气，心道二皇弟道貌岸然，实则内里比谁都阴狠毒辣，想要以此削弱他在民间的声望，简直是可恶又可憎。 遂将纯阳真人拉了过去：“本宫正是心忧父皇，得纯阳真人指点在京城寻了八字相合最宜冲喜的姑娘娶做侧妃，也好为父皇尽一份孝道！” 他满目痛心，“哪知到了二皇弟嘴里，却被说成了那等、那等……” 太子捂住胸口，像是一口气被哽得提不上来，看得周遭百姓个个心有戚戚。 纯阳真人适时在旁颔首：“二皇子怕是误解了，确实是本真人算出侧妃娘娘八字极旺，说不定冲喜能对皇上病情有所助益，才会谏言太子迎娶。” “这冲喜自古以来有之，又有纯阳真人算过，太子才会选了良辰吉日迎娶侧妃，这没有错啊！” “何止没错，这可是正正经经的孝心！” “呃……”听着百姓们一边倒的赞许，太子面色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二皇子拧了拧眉头：“如此说来，倒是臣弟的不是了。只是臣弟因为挂心父皇急急归京，突然得闻此事，是才一时情急，还望太子莫要见怪。” 言罢，百姓们又是一番赞许。 瞧二皇子虽然刚才气得口不择言，但人家也是出于孝心。 太子面色又绿了绿，正准备拂袖进别院，忽地就听周围又有人低呼：“对了，二皇子会不会就是初阳真人所说的，是太子的贵人？” “二皇子头顶紫云，脚、脚上倒是还没见着……”有胆大的在人群里追问，“纯阳真人，二皇子是您说的贵人吗？” 纯阳真人不动声色地和二皇子对视一眼，抚了抚胡须：“这……不知二皇子今日所着靴履上可绣有星辰？” 二皇子正想回应，人潮中又响起了一个声音：“诶？二皇子头上的锦冠怎么变成绿色的了？刚才看着好像是紫色的呀！” 二皇子一怔，伸手摸向头顶锦冠，却听周围越来越多惊讶的声音：“真的是绿色的！绿油油的！这也太绿了！” 怎么会是绿色？ 他急忙将锦冠摘下，定睛一看：“这……” 怎么回事？！ 人群里，白妃掩嘴忍住笑，伸手戳了戳楚灏：“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灏耸肩：“不过是在他的锦冠上涂了药汁，只要日光晒上一会儿，就会变成绿色罢了。” 雕虫小技，不足挂耳。 白妃举起大拇指，无声地夸赞了一句「高明」，引得楚灏满心欢喜。 爷就是这么厉害！ 那厢纯阳真人和二皇子飞快地又对视了一眼，两人第一反应就是中了太子的计，纯阳真人忙抚抚胡须：“二皇子刚才过来时，本真人确实见这紫锦冠是紫色，在场的百姓们想必也有不少人看见。不知二皇子可否示靴履一看？” 只要咬死初见时是紫色，哪怕现在变成了绿色，也能忽悠过去。 二皇子会意，将绿锦冠戴上，做不解状：“不知真人所言贵人何意，本皇子今日所着靴履上头确实绣了星……” -- 第306页 他故作不经意地撩袍露出一只脚，然而「辰」字尚未落下，四周就响起了一声声笑。 “哎哟！那是星辰么？看着怎么像农田里的油菜花？” “净瞎说！油菜花比这好看多了好吗？要我说，倒是有点像被踩烂的油菜花……” “对对对，田埂里可好多被踩烂的油菜花，就长那样儿！” 二皇子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靴履，眼睛瞪圆：“这，这不可能！” 他分明专程让人用金线绣了一只灿亮的星辰在鞋面上，出门时明明好好的，而今上头的星辰怎会糊成了一坨，就好像被什么啃过似的？ 他费尽心思和纯阳真人设计了这么一出，除了往太子身边塞了侧妃外，亦是为了以贵人之说让天下人知道他虽然是二皇子，但是却比太子更高贵，江山将来必定是他的！ 现在紫锦冠被毁，靴履被啃，一定是太子搞的鬼！ “哈哈哈！”太子本被二皇子气得不轻，对什么狗屁贵人的说法更是嗤之以鼻，看见二皇子这狼狈模样，登时毫不掩饰地狂笑了起来，笑得直拍肚子，“二皇弟，你这冠履不整的，还是赶紧进来本宫别院换换再见人罢！” 就在此时，楚灏见时机差不多，拉着萧奕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太子殿下，二皇兄，别来无恙？” “七皇弟？” 太子和二皇子同时转头看向楚灏那在日光下显得无比耀眼的笑容，皆是一呆。 “多年不见，二皇兄怎的戴上绿帽子了？”楚灏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 这话登时让太子亮了眼睛，拉住楚灏给他细讲了绿锦冠和油菜花靴履的事，生怕百姓没没听清似的，讲得又大声又清楚。 楚灏自是配合地哈哈大笑，气得二皇子深吸口气：“本皇子为政务操劳，又忧心父皇疾行回京，才会忽略了冠履。倒是七皇弟向来不在大燕，今日又为何突然回来？” “说起这个……”楚灏面容一整，露出激动神色，“三年多前皇弟将父皇所需药方中差的三味药材寻回了两味，这三年多来，皇弟在各国仔细寻觅，终于找到了最后一味药材斑斓山根。所以才会马不停蹄往京城赶，好将药材给父皇送来。” “噗嗤！”二皇子响亮地嗤笑了一声，“七皇弟怕是太久没有关心父皇病情，不知道早在三年前御医就说了，父皇病体虚弱，已经不再适用那个药方。” “不、不适用了？”楚灏骤然面色灰青，捂住胸口倒退一步，“怎会如此？二皇兄，父皇的药方不再适用你为何如此高兴？” 二皇子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他哪里是高兴父皇的药方不再适用？ 他不过是嘲笑七皇弟不知所谓！ 太子赞许地看了眼楚灏，揽住他的肩膀，捶胸顿足地看向二皇子：“七皇弟为父皇奔波劳累寻找药材，二皇弟你怎能如此嘲笑于他？” 第254章 她什么时候成了娘娘的妹妹了 世界上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虽然楚灏身为皇子之一，同样是太子的眼中钉，但现下楚灏能够帮助太子挫挫二皇子的气焰，在太子看来那就是暂时的同伴。 自从父皇生病以来，二皇子越来越嚣张，民间甚至传出了他要被取而代之的荒谬传闻，太子心中的头号大敌就是二皇子。 更别说二皇子今天一来参加他的喜宴就喷他不孝，分明是想削弱他在民间的威望。 奈何他乃下一任真龙天子，深受上天眷顾，才会让二皇子头顶绿冠，脚踏脏鞋闹了笑话。 如今七皇弟可以助他收拾二皇子，那还不得好好利用上！ “二皇弟，七皇弟孝心可嘉，实乃感人，你怎能如此说他？”太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二皇子，“本宫知晓你为国事忙碌，不若本宫守在父皇身边伺疾那般忧愁，可你也不能因为父皇的药方不再可用而嘲笑七皇弟！这事传了开去，要满朝文武如何看待你？父皇又会多么寒心？” “皇弟并无此意。” 二皇子深吸口气，是他一时被冠履之事冲昏了头，才会被太子抓住了把柄，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落了罪名，“七皇弟至诚至孝，臣弟深受感动。” “七皇弟不会怪罪为兄一时语错罢？” 楚灏觑了眼变脸如变天的二皇子，咧嘴笑道：“二皇兄知错就改是好事，只要太子殿下不怪罪，皇弟自然不会怪罪。” 这话听起来以太子为尊，太子愈发熨帖，拉着楚灏道：“今日是本宫喜宴，七皇弟来得甚巧，一同入内罢！” 一行人就这么往里走去。 白妃拉住简馨，瞧了眼楚灏脑袋顶上的紫玉冠：“娘娘，楚灏不是说要占了贵人的名头么？怎的就这么进去了？” 简馨瞟她一眼：“听说因为某人觉得不够低调，所以楚灏临时改了主意。” 白妃张了张嘴。 有这等事？ 那个臭屁臭上天的傻子，竟然还会临时改主意？ 两人跟在楚灏和萧奕身后进了太子别院，就见太子顿了足，转头看向他们：“七皇弟，不知这三位是……” 他飞快地觑了眼简馨，眸光一闪又回到了楚灏身上。 楚灏含笑：“这位是我的好兄弟，姓萧，那一位是他的夫人。” 介绍完萧奕和简馨，楚灏最后将目光落在白妃身上，“这位是……萧夫人的妹妹。” -- 第307页 白妃蓦地睁圆了眼。 她、她什么时候成了娘娘的妹妹了？ 这姓楚的该不会是嫌弃她不是正宫的身份，懒得介绍？ 倒是简馨和萧奕对视了一眼，眼底布满惊诧。 楚灏这是……开窍了？ 终于？ “姐姐……”白妃拉着简馨落在后头，倒是没把楚灏抽风的行为太放在心上，因为楚灏在她看来本就是有时候神叨叨的，“你可知道二皇子的靴履上为何成了那模样？” 今天发生的事情多在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二皇子栽坑是必然的，毕竟楚灏挖坑挖了好多天了，可却没细说具体怎么挖坑。 更不用说，原本她和楚灏娘亲商量得让楚灏如何惨得壮烈些的剧本，一个都没上演。 这么低调地进了太子别院，就让白妃有些无所适从。 简馨从萧奕处听说了不少，给她讲道：“其实就是用的陆琦留给楚灏的蛊虫。” “你是说，蛊虫把鞋面的绣花给啃成那样的？”白妃惊了一呆。 “不错。”简馨笑着点头。 “那蛊虫可有顺便钻进二皇子身体里？” 直接把他了结了不就皆大欢喜了！ 白妃抓住简馨的手，为这个设想感到激动。 然而简馨却不得不泼她冷水：“没，作用就是啃鞋面而已。” 她也觉得暴殄天物。 只不过萧奕说楚灏想光明正大地赢，不屑于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所以没有用蛊虫搞死二皇子的想法。 白妃惋叹：“你说他是不是呆子！” 能够走捷径谁要兜远路？ 偏生楚灏…… 算了！ 横竖这做法很楚灏，她可以理解。 以二皇子那尖嘴猴腮的样子，想来也扛不了太久，没必要为了他让楚灏改变了自己向来遵循的原则。 进了别院，男宾和女宾分开，有仆妇前来领着简馨和白妃往后院走去：“太子妃娘娘在后院，还请萧夫人和白姑娘随奴婢来。” 这么一说，两人才知道太子妃还亲自来别院参加迎娶太子侧妃的喜宴了。 想起太子侧妃在门口那一摔，两人便会心地对视了一眼。 看来太子妃颇不简单。 两人到后院时，听闻正好有不少贵女笑闹着想要去看太子侧妃，太子妃便带着一行人去了婚房。 是以仆妇就领着两人去了婚房。 简馨和白妃并不知晓大燕闹婚房的习俗，抱着既来之则看热闹之的心态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听见一声声笑闹：“第二叩首，还有一叩首，侧妃娘娘可不能让头顶的喜帕掉了，不然福气就没了！” 就见太子侧妃头顶喜帕，规规矩矩地跪在地板上，端正着身子朝太子妃磕头。 然而就在她弯下腰快要叩首及地时—— 站在太子妃身旁的一个姑娘忽地惊呼一声：“哎呀，好大一只虫子在侧妃娘娘的身前！” 这话一出，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姑娘们都吓得忙后退迭迭，倒是那太子侧妃却宛若没听见一般，依旧是深深地叩了下去。 太子妃眼眸一眯，嘴角紧紧抿起。 她身旁的姑娘脸上飞快地闪过算盘落空的失望神色，不过倒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简馨和白妃在门口顿了顿，就听太子妃温和笑道：“侧妃娘娘是个有福气的，快些起来罢。” 接着便见太子侧妃站起了身：“谢过娘娘。只不知安兰姑娘所说的虫子可有找着？” 安兰姑娘轻哼了一声：“刚才一时看错，并没有虫子。只是，侧妃娘娘胆识过人，真让安兰另眼相看。” “好了，今日是侧妃娘娘的大喜日子，安兰莫要闹她。”太子妃清清淡淡地开了口，扬眉朝门外看了过来，“二位可是萧夫人和白姑娘？” 屋里头众贵女朝简馨和白妃望去，待看清简馨容颜时，不由个个心底暗抽一口冷气。 好一张倾城绝艳的容颜！ 第255章 论怼人白妃向来没有在怕的 大燕前太子侧妃故去，导致东宫空悬太子侧妃一位，让京城里不少贵女都趋之若鹜。 毕竟皇上病重，太子按理来说就是下一任君主，谁不想这个时候赶紧进了东宫，日后好直接荣升后宫尊位？ 安兰姑娘是太子妃的表妹，不仅有一层亲戚的关系在，而且自认年轻貌美，必能得太子欢心，早早就认准了太子侧妃的位置。 可谁曾想到，竟然会被人这般插足抢了先。 叫安兰姑娘如何能不怨不恨？ 但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太子侧妃看着瘦小纤弱，却不是个善茬。 早先在太子别院前她刻意让人在地上撒了桐油，没想到太子侧妃摔是摔了，却摔在了太子身上—— 据说让百姓们人人看了她的容颜夸美若天仙，就连太子当时也看呆了眼！ 这就让安兰姑娘有种替人做了嫁衣裳的郁悴感。 更别提刚才她谎称有虫想要闹太子侧妃惊慌失措丢人又没有得逞。 安兰姑娘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面色别提多难看了。 太子妃觑她一眼，将那姑娘家的心思尽数收在眼底。 若论太子侧妃一位，给安兰自然是比给不认识的阿猫阿狗强。 但今日这番对阵下来，安兰看来并不是太子侧妃的对手。 -- 第308页 不由得让太子妃更生了好好调教太子侧妃的心思。 太子向来好色，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 想必日后登基了，后宫莺莺燕燕只会成倍增多，不会减少。 她只需做好正宫的位置，别的都不重要。 当然，太子的女人，亦或是今后后宫的女人，都必须要懂得对她伏低做小。 包括眼前这个让她暂时看不透彻的太子侧妃。 倒是也不必太过着急。 太子妃觑了眼端端正正站在眼前的太子侧妃。 这些年来她收拾过的女人，再刺头的都有，今天大概摸了下新太子侧妃的底便成了，等进了东宫，有的是折磨她的法子。 思及此，太子妃深吸口气，端起刚才敬来的茶，不经意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简馨和白妃。 “二位可是萧夫人和白姑娘？” 太子妃对今日前来的官眷皆心中有数，唯一未曾见过的，就是早前从前院传来的消息中提及七皇子带来的两位女子。 而仆妇亦描述了太子在见到萧夫人之后做了习惯性的安排，太子妃一看简馨容颜，便猜到了她和白妃的身份。 对于美貌女子，太子向来都不会错过。 无论该女子待字闺中，亦或是已为人妇，对太子来说都没差。 说句不好听的，已为人妇的女子对太子来说，吸引力更甚。 尤其是像萧夫人这种连女子见了都惊为天人的容貌，太子能够放过才奇了怪。 简馨和白妃进了屋，见过礼后，便坐在一旁。 屋子里的女眷们稍稍惊讶后，又在继续陪着太子妃说话。 “听闻萧公子和七皇子是至交好友，不知两人是何时认识？又为何会一同进京？”太子妃饮了茶，慢条斯理地看向简馨和白妃。 对这个问题，简馨早有腹稿，面不改色地扯了谎应对。 太子妃没有多疑，颔首后便又再度将注意力放回到太子侧妃身上。 直到有仆人领着几位婢女进来，笑着禀道：“娘娘，太子殿下让奴婢等人给太子妃娘娘，侧妃娘娘，以及各位贵客送来糖心血燕。” 糖心血燕？ 太子妃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含笑道：“太子殿下如此挂心，实乃臣妾等人之幸，快些上罢。” 一时间屋里头尽是各种恭维感激的话，人人捧起糖心血燕小口地喝着，唯独简馨和白妃碰了碰汤碗，并没有吃用。 “萧夫人和白姑娘怎的不吃？”站在太子妃身后的安兰姑娘用完血燕，一抬眼看向简馨和白妃，眼底闪过挑衅。 白妃挑了眉。 她们早前端了碗，已经算是全了礼仪，吃与不吃干这女子什么事？ 向来主人家上茶点吃食，只要全了礼仪便是足够，哪有逼迫客人非要吃用或者用完的道理。 哪怕这里是大燕，也断然没有这样的说法。 白妃想起早前安兰姑娘故意说有虫子的举动，又扫了眼太子侧妃，嘴角一勾：“这位姑娘能以主人家的口吻对客人说话，想来地位应是不低……不知姑娘是哪一位？” 这话一说，屋里头好些贵女都忍不住低下头掩嘴轻笑。 安兰姑娘向来仗着自己是太子妃的表妹为所欲为，例如刚才胡乱说有虫子的事，没有惊着侧妃娘娘，倒是把不少人都吓了好大一跳。 然而她却并没有向众人致歉的意思。 若不是看在太子妃的脸面上，一众贵女早就想翻脸了。 现下白妃直接怼了回去，无端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安兰姑娘面色变了三变。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当面下她脸面。 她身为太子妃的表妹，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安兰姑娘莫名觉得心头火起，连后背都热腾了起来：“我……” “安兰。”太子妃抬眼睃了安兰姑娘一眼，淡声道，“今天是侧妃娘娘的喜庆日子，且白姑娘是七皇子带来的贵客，不得无礼。” “我……”安兰姑娘憋了一肚子气，脸蛋都涨红了，但被太子妃那么睃了一眼，只得将心头火压了下去，只狠狠地瞪了白妃一眼。 白妃无辜地眨眨眼睛。 就安兰这种气性，也不知道是大燕贵女们的战斗力太弱，还是太子妃故意放个这样的在身边好指使，没劲儿。 “好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太子妃缓缓站起身，一双眼在安兰红彤彤的脸上扫过，“咱们就不打扰侧妃娘娘，一同去外头园子转转。” 众人随着太子妃离开屋子，往园子方向走去。 刚转过长廊，就听太子妃关切地看向安兰：“安兰，你这是怎么了？脸怎的这么红？” 安兰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表姐，安兰觉得有些头晕。” “春花，你伺候安兰去临水轩歇息会儿罢。” 言罢，安兰便被婢女扶着转过另一处月亮门离开了去。 白妃揪住简馨：“姐姐，你觉不觉得有古怪？” 简馨看她一眼，压低了声音：“刚才的糖心血燕有问题。” 白妃微惊：“姐姐刚才不让我吃那糖心血燕，是因为发现有问题？” 第256章 暴君同学又想杀人了 婢女上糖心血燕的时候，白妃就收到了简馨递过去的眼神，并没有去吃那碗血燕。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 第309页 屋子里的贵女大多也只是吃用上一两羹，不吃的人也是有的。 只不过，白妃料不到血燕竟然会被动了手脚。 可是，简馨又是怎么发现的？ 简馨慢悠悠地拉着白妃走到一处花丛前故作赏花状：“我猜并非所有糖心血燕都有问题，事实上有问题的血燕好像在进门的时候就被太子妃的人掉包了。” 白妃凝神望向身前的花，仔细回忆着当时发生的情况。 “姐姐，你是说蓝衣嬷嬷带着人端血燕进来时候，太子妃身侧的婢女前去接过血燕时……掉了包？” 见简馨颔首，白妃又道，“若是没记错的话，那婢女只接过了一个托盘，将其中的血燕给了安兰姑娘，然后因为咱们两人离得最近，剩下的两碗血燕给了咱们……” 她倏地睁圆了眼，“你是说，原本有问题的血燕是给咱们的？” “我猜，应该是给咱们其中之一。”简馨点头。 安兰姑娘喝了血燕不久后便脸红耳赤，连额角都隐隐冒汗—— 就难免让人去猜想那血燕里究竟被放了什么东西。 白妃见多了后宅腌臜之事，一点就通：“那些血燕是太子让人送来，莫非……太子那个色鬼盯上了姐姐您？” “简直是太可恶了！” 白妃没忍住揪下一朵花捏碎扔在地上，想象那是太子的狗头狠狠地碾了一脚，“这狗太子真是该死！” “可是……太子妃和咱们无亲无故，为何要把血燕转给安兰姑娘喝？那安兰姑娘不是号称是太子妃的表妹？” 简馨思忖道：“你有没有感受到安兰姑娘对太子侧妃的敌意？若是没有料错的话，安兰姑娘怕是想要进东宫……而太子妃，说不定瞅着今儿个的机会，顺水推舟便让她成了事？” 原谅她以前电视小说看得多，猜疑这些事情很是得心应手。 白妃细细想了，满眼惊叹和赞许：“姐姐你分析得太对了。太子好色，太子妃必定清楚。利用太子的龌龊心思，正好送安兰过去……既可以满足安兰进东宫的机会，又可以下下太子侧妃的威风，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不急，咱们且观察看看。” 两人慢慢地赏着花，不落痕迹地打量周围。 果然过了约摸一两刻钟，就见刚才送走安兰的婢女神情惊慌地跑到太子妃跟前屈膝道：“娘娘，不好了，临水轩……出、出事了！” 这话一出，附近的贵妇贵女都不由靠拢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太子妃神情一凛，“安兰不是去了临水轩？可是她不舒服？不是让你去叫大夫来看看，大夫过来了吗？” “不，不是的。”婢女紧张，“奴婢按着您的吩咐将安兰姑娘送去临水轩歇息，就赶去找大夫。可……可刚才带着大夫过去时候，临水轩前被拦住了，说、说是太子殿下头痛发作，正在临水轩里休息……” “什么？”太子妃低呼一声，“走！快去临水轩！” 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往临水轩行去。 看着剧情果然按照预想方向演变，简馨和白妃跟在众人身后，去看热闹。 临水轩离园子不算太远，待众人赶过去时，正好看见男宾们往临水轩前行去，太子妃眸色一凝。 这事，她倒是未曾想过会惊动男宾们。 只不过现下箭在弦上，却是不便多想。 临水轩是个不大的阁楼，不知是隔音不好还是什么缘故，刚靠近大门不远，众人就都听见了里头隐隐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 有女子的娇呼，亦有男子的声音…… “夫人，夫人……萧夫人，本宫……” 简馨刚听见这几个字，猛地就被拉进了一个怀抱，她转头看去：“阿奕……” 萧奕面沉如水，黑眸里嗜杀的光芒一闪而过。 “我们回去。” 他拉住简馨，掌心里传来的温热柔软的触感安抚了他杀人的冲动。 若不是考虑到楚灏的大业，就为了大燕太子「萧夫人」那三个字，他当下就想直接给他死。 简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萧奕拉着往外走，白妃见了，急急跟上：“姐姐！” 哪知萧奕顿足，转头沉沉地看白妃一眼：“不许跟来。” 白妃被萧奕眼底的萧杀惊得停了脚步，张了张嘴，老实地没有吭声。 这暴君看着好像想杀人的样子，还是保命要紧。 只是娘娘被皇上带走了，把她一个人留下来—— 那她要在这里干什么？ “小爷罩你。”楚灏啧了一声看向萧奕离去的背影，双臂抱胸，垂首看向白妃，“安心……” “他这是怎么了？”白妃抿了抿嘴，冲萧奕离去的方向点了点下巴，眸底写了问号。 楚灏摊手：“兴许是因为太子刚才说的那声萧夫人。” 白妃捂住嘴，眼底闪过怒色。 她刚才走在后头，还真没听见这句话。 “那个杀千刀的！” 难怪皇上充满杀气，就是该杀！而且最好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鞭尸爆头！ 楚灏觑了眼临水轩里闹成一团：“走罢，咱们回去。” 这些糟心的热闹，不看也罢。 “你在太子别院的事情都做完了？” 白妃也没了停留的心思，跟在楚灏身边往外走去。 -- 第310页 楚灏点头：“不就是小爷清爽亮丽地在大庭广众露个脸的事，早在大门外就已经完成了。” 至于别的事情，倒是不着急。 不过，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太子怕是扛不了太久。 “为什么这么说？”白妃好奇，“你是说等回头人少的时候，皇上他会派人来暗杀……太子？” 以皇上的气性，能够忍着离开已经很不容易了，夜里来暗杀听起来就很符合皇上的作风。 楚灏嘴角一滞：“不至于吧？” 太子只是喊了一声萧夫人而已。 “那就足以让他死一百遍了。”白妃凉凉地觑一眼楚灏，“不然咱们打赌？” “赌就赌。”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着，白妃忽地又想起件事：“对了，太子侧妃是什么人？给我讲讲。” 第257章 她家皇上夜半黑衣出门了 白妃并没有忘记楚灏在大门口看见太子侧妃的脸时的惊讶神色，当时人多杂乱，现下两人并肩往外走，倒是个合宜的八卦时机。 楚灏也没有打算瞒着白妃：“说不上熟悉，只是知道这么个人。” “可人家看你的眼神，不像是泛泛之交。”白妃中肯地点评。 那太子侧妃连摔个跟头都没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倒是看见楚灏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抹诧异。 这分明是有问题。 加上早前安兰姑娘故意用虫子吓人，而太子侧妃丝毫不为所动来看，太子侧妃绝非寻常人。 “小爷是和她打过一次交道。”楚灏摸摸下巴回忆，“只是有些奇怪，她怎会是什么侯府的姑娘？那次见到她的时候，分明是要去做富商的小妾来着。” “什……么？”白妃揉揉耳朵，不可置信地拉住楚灏压低声音，“这话什么意思？她做过别人家小妾？” 要真是这样，还能进东宫做侧妃？ 未免太儿戏了吧？ “你知道什么是仙人跳不？” 两人这么说着，不知不觉地出了太子别院。 因为临水轩出了事，不少宾客都陆续离开，并未有人专程拦下他们两人。 到了大街上，楚灏抽出折扇又再翩翩地摇，“小爷那回见到她时，她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孩子去了一家富商的家门前，说是要带孩子认爹。” 楚灏继续道：“那富商的夫人被人扶着走了出来，一见着她就气得双眼一翻差点厥了过去。” “小爷正好路过看热闹，听路人说那富商惧内，但夫人多年无所出，所以一直想养个外室生个儿子。 可他夫人厉害得很，来一个灭一个，导致许多年来找上门的有，真正进了门做妾室的却一个都没有。” “当然了，像她那样带着孩子去的也是头一回。” 白妃听得津津有味：“那后来事情怎么了结的？” 楚灏摊手：“富商自然想要孩子，但那夫人死活不肯让她进门……最后富商夫妻就给了她一大笔银子，让她把孩子留下，人必须得走。” “她同意了？” “起初自然是不同意的，哭哭闹闹地嚎了小半日，最后终于说什么不忍心孩子自幼没了爹，翻倍要了钱才肯走人。” 白妃摸摸下巴：“所以你认为她是仙人跳？” “非也。”楚灏刷地把折扇插后腰上，“小爷后来出城，正好看见她跟别人分赃。” 白妃：“那她怎么认得你？” “额……这……”楚灏眨了眨眼，“应该是看小爷丰神俊朗，所以当时她就缠上来了。” “不过小爷没有上当，拔腿就跑，你别担心。” “嗤。”白妃白他一眼，“我担什么心？” 说完，使劲地踩了楚灏一脚，快步地往前跑开了去。 “哎，你等等！”楚灏抱着腿单脚跳着追了上去，“小爷还没说完呢！你不想听了？” “还有？” 白妃刷地住了足，扭头看他，“赶紧说……” “也……没什么……”楚灏清了清嗓子，俊容上闪过一抹尬色，“你怎的没骂我？” 白妃：“……” 这傻子是脑子有问题？她一会儿没骂他就皮痒了？ 被白妃狐疑的眼神看得愈发不自在，楚灏摸摸鼻子：“我适才介绍你的时候，说你是皇后嫂子的妹妹那件事……” 话音未落，就听白妃嗤地一声：“你是嫌弃我不是正牌夫人的身份，说出口丢了你的人？” “不，不是的！”楚灏吓得连连摆手，“你那么好，就算是做正宫夫人也绰绰有余，我半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真的！” “谁要做正宫夫人。”白妃翻了个白眼，“第一，正宫夫人除了我家娘娘任何人都不配！第二，谁要做皇上的正宫夫人，啧……” 言罢，她蹭蹭蹭地往前走去。 楚灏站在后头，仔细品了品白妃的话，有种说不上来的雀跃在心头闪了闪：“你等等我！” 当天夜里，简馨睡得迷迷糊糊中，隐约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些动静。 她伸手摸了一下萧奕躺的地方，睁开了眼，顿时醒了：“阿奕？你……这是要去哪里？” 就见萧奕站在床前，身上穿着一袭黑衣劲装，面容沉肃萧杀。 然而听到简馨的呼唤后，他冰冷的脸上瞬间如春天冰雪融化般泛上了温暖：“吵醒你了？” -- 第311页 萧奕在床边坐下，扶着简馨躺下，替她掖了掖被角，“现在刚过子时，你好好睡一觉，朕很快就会回来。” 简馨从被窝里伸手拉住他：“你去哪里？做什么去？” 这么跟去暗杀杀父仇人似的出门，叫她怎么能安心睡觉？ 而且这里是京郊庄子，萧奕大半夜的还能去哪里？ “朕进趟京城。”萧奕不欲多说，只轻轻拂过简馨的发鬓，在她额角上亲了亲：“乖，好好睡，等朕回来再说。” 简馨见萧奕如此，只得扁扁嘴，揪住他的手指道：“那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受伤了。” “安心，这天底下还没有谁能让朕受伤。” 萧奕眼底闪过暖意，又在简馨额头上亲了一记，转身离去。 简馨看着萧奕离去的背影，抱着被子啃了啃。 先不说这大半夜的城门都关了萧奕怎么进城，一整天下来唯一让他动气的就是太子那声「萧夫人」—— 简馨骤然坐了起来，萧奕该不会是去暗杀大燕的太子了吧？ 思及此，她的睡意彻底清醒了，招来婢女道：“去看看楚公子可有出门？” 婢女应声退下，不多时回返道：“娘娘，楚公子在屋里头，听说已然睡了。” 没跟楚灏一起出去？ 那，难道是她想岔了，萧奕不是出去杀太子？ 倒也是，以萧奕的冷静，应该不会在这当下给楚灏添乱才是。 至于太子，完全可以等他下台的时候踩两脚泄愤就足矣。 抱着不安的思绪，简馨窝在被子里，就这么忽睡忽醒地直到天微微发亮。 萧奕一夜未归。 倒是真传来了大燕太子的消息—— 说是昨天夜里，没了。 简馨急急地去了楚灏娘亲的院子，刚迈进院门，就见白妃和楚灏一同走来。 “娘娘，您也听说大燕太子死了的消息了吗？” 第258章 未来的皇帝她很看好哟 “刚听说了，所以过来问问情况。” 简馨回应，看向楚灏，“楚灏，这是怎么回事？” 楚灏摊手：“我也是一早醒来刚听说这消息。怎么不见阿奕？” 简馨嘴角一滞，还没想好要不要将萧奕的事情告诉楚灏，就见白妃踩了楚灏一脚：“还不赶紧进去问问你娘亲是怎么回事？” “哎，好。” 楚灏应声，率先往里走去。 白妃挽住简馨，压低了声音：“娘娘，该不会是皇上去把人给杀了吧？” 简馨默默地看她一眼，摇头：“我也不知道，昨夜他出门了，至今未归。” 两人对视一眼，相携一同进了院子。 楚灏娘亲久居京郊庄子，自是有一套获取京城消息的法子。 是以才会太子半夜刚出了事，不到天亮就第一时间收到禀报的消息。 “说是……”楚灏娘亲扫了一眼众人，正了正声音，“马上风，昨天夜里在太子侧妃屋里没了的。” 马……上风？ 众人面面相觑。 楚灏娘亲又解释道：“昨天夜里太子别院闹翻了，甚至惊动到了皇宫，听说京城已经戒严，所有人不得随意进出。” “既然是马上风，还为何要戒严细查？”楚灏不解。 楚灏娘亲睐他一眼：“太子出事，太子侧妃无端失踪了。” 白妃半张着嘴：“京城戒严，是为了抓拿太子侧妃？” “不错。”楚灏娘亲点点头，“只不过早前传回来的消息称尚未抓到太子侧妃。”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 简馨咬了咬唇，总觉得怕是和萧奕脱不了太大干系。 萧奕未归，说不定正是因为京城戒严。 这事不便瞒着众人，简馨道出后，楚灏娘亲秀眉微蹙：“萧夫人莫急，伯母派人去京城里打听打听，应当不会有事。” 楚灏倒是毫不担心，只啧了一声，看了眼白妃却没再多说什么。 待三人离开楚灏娘亲的院子，白妃伸手拦住楚灏：“愿赌服输，这下你认输了吧？” 昨天离开太子别院的时候她就和楚灏打赌，萧奕绝对会派人去杀了大燕太子。 没曾想，还亲自去杀了。 楚灏摸摸鼻子：“算小爷输了这个回合，那现在你想怎样？” “赶紧去把皇上找回来啊！”白妃想也不想伸出食指往门外一指。 没见她家娘娘担心得黑眼圈都出来了，还在这里磨叽！ 楚灏无奈：“成，我现在就去。” 所幸是他离开不多久，萧奕便回来了。 “城门处防守比较严，耽搁了些时间，让馨儿担心了。” 萧奕一回来就搂着简馨回了屋，把楚灏和白妃关在了门外，“昨天夜里可有休息好？” 简馨摇了摇头：“你不在我哪里睡得着。奕，大燕太子……可是你动的手？” “自然。”萧奕嘴角一勾，“他死不足惜。” 趴在门口偷听的两人对视一眼，悄咪咪地垫着脚离开了。 导致站在一旁守门的景公公无语望天：这是当他不存在呢？还是当他不存在？ 要不是皇上默许让他们偷听，他可没这胆子杵在这里当根木头。 白妃揪着楚灏走远：“你瞧，现在皇上直接帮你把太子给端了，你再使把劲儿，搞定了二皇子，不就可以顺顺利利继承你们家皇位了？” -- 第312页 楚灏略有些无奈。 其实他更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 只是现下这光景，怕是也由不得他选择。 “你希望我继承皇位？”楚灏试探地问了一句。 白妃睨他：“总比你一把年纪了还四处游荡，好上那么一些些？” 楚灏：“……” 他在白妃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是有多低！ 小爷要是真混好了，那可是跟阿奕一样也是江山之主好吗？ “你以为做皇帝那么容易？”白妃啧了一声，“你先努力登个基看看，等真当上了皇上，事儿才叫多呢！而且到时候可是整个江山黎民百姓都指望着你过日子，你可不能尸位素餐。” “小爷会是那种人？” 楚灏嗤了一声，一挺胸膛，“小爷要么不做，要做那肯定就要做一代明君！” 就算比不上老祖宗，那至少也得跟阿奕差不多，把江山打理好，才对得起那个位置。 白妃忽地一笑：“我看你这样儿，应当问题也不大，好好加油！” 以后回了大齐，她还能跟姐妹们吹嘘下自己不仅认识大燕的皇帝，而且还教训过他…… 想想就美滋滋的。 突然就很怀念在皇宫里跟冷妃和刘嫔一起去娘娘那里闲话的逍遥日子。 楚灏被白妃的笑容看得呆了呆，傻傻地跟着笑了：“放心，一定会的。” 又过了两日，京城里传回新的消息。 “太子侧妃还是没抓住？” 刚打听消息回来的楚灏双臂抱胸：“没抓着，已经下令全国通缉。不过却是查到了她的身份，根本不是什么侯府的姑娘，而是类似扬州瘦马的那种人。” 扬州瘦马？ 白妃努了努嘴，伸手盖住了简馨的耳朵：“什么都敢说，也不怕污了娘娘的耳！” 萧奕将简馨拉了过去，冷眸扫了楚灏一眼。 楚灏：“……” 他招谁惹谁了，又是他们要问的，如实答了又嫌弃他的话污耳朵。 “不过，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楚灏想起传闻，古怪地觑了眼萧奕。 萧奕视若不见。 楚灏莫名：“那……我说了？” “嘴巴在你身上。”萧奕攥住简馨换了个位置，让她离白妃远了些。 “听说太子入殓前，被发现尸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让人剐了七七四十九刀……” 语落，简馨和白妃，包括楚灏，三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了萧奕身上。 “作甚这样看朕。”萧奕拧眉。 简馨小心翼翼地发问：“皇上，是您……让人做的？” “不错。”萧奕应得爽利。 敢惦记他家馨儿，七七四十九刀算客气的了。 为怕别人认不出来是太子本尊，他还专门免去了爆头的要求。 众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白妃心有戚戚，莫名就想起了还有浸猪笼的事情没过去，她瞅了眼楚灏，内心突然浮现一个想法—— 要是楚灏真能登基为帝，她是不是干脆留在大燕，买个庄子像楚灏娘亲那样自由自在过日子算了？ 第259章 燕帝召见楚灏作什么要带上她啊 不过转瞬白妃就把这个想法给掐灭了，而且还鄙视了自己一把。 怎么能够因为一时地畏于权贵就忘记了娘娘对她的好呢？ 而且冷妃和刘嫔都还在大齐皇宫里等着她和娘娘回去。 不不不，另外还有可爱的大宝和小宝，她已经好久没有抱抱他们了。 白妃一想到这些，顿时就更加鄙视自己。 她要继续黏在娘娘身边，跟着一起回大齐。 只要记得察言观色，有娘娘罩着，在皇上身边继续苟上三五十年，对她白妃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谁知道皇上能活多久？ 历来皇帝都是劳心劳力英年早夭的命数，她可不得好好留着光阴日后陪娘娘在后宫过闲散幸福的小日子。 萧奕不知道这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在白妃心里就已经走完了一生。 他不过凉凉地扫了眼楚灏，眼底警告意味甚浓。 楚灏挠挠头：“这事儿我得再去打听下皇宫里的消息。” 也不知道太子就这么没了，本来病重的父皇会不会为此伤心欲绝，病情恶化。 刚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就见青嬷嬷掀了帘子进来：“少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楚灏略诧异。 他这次回来，除了在太子别院前高调露了脸外，尚未来得及进宫一趟。 父皇病重，后宫早已被皇后等人守得滴水不漏，他去不去……自觉也没什么差别。 说不定连父皇一面都见不上。 青嬷嬷恭敬应道：“是的，皇上身边的罗公公亲自来了，说是圣上有旨意，请少爷您和白姑娘出去接旨。” 楚灏：“好，走罢。” 倒是白妃跑过去拉住简馨，不解地问道：“娘娘，这大燕皇上召楚灏去接旨，为什么要捎上我？” 大燕皇上啥时候连她也认识了？ 她名气这么大了？ 还是说大燕皇上一直有派人偷摸摸地观察楚灏，多次看到她口无遮拦地批评教育楚灏，所以盯上她了？ …… 白妃心中飞过无数乌鸦。 她特么刚想着躲在大燕逃避暴君的浸猪笼，这下就又被大燕皇上惦记上了？ -- 第313页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认命地跟在楚灏身后往外走，白妃头一回发自内心地希望这傻子赶紧登基，至少登基了她的小命比较有着落。 两人一同去了前院接旨。 大燕皇上的旨意很简单，就是宣召两人即时进宫。 白妃抱住门柱不想走，回头看着朝她走来的简馨，眼泪巴巴：“姐姐，你可要帮帮我……” 这一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啊！ 简馨被白妃的模样逗得差点没忍住笑：“快些去罢，莫要耽搁了时间。不会有事的。” 要她说，说不定是大燕皇上知道了自家儿子对白妃有意思，趁着还有机会见上儿媳妇一面也未为可知。 再加上有楚灏在，绝对不可能让白妃真的受到什么伤害。 白妃可怜兮兮地拉住简馨的手：“姐姐，要是我一直没回来，你要记住千万别去救我，赶紧和姐夫回去……” 这话倒是让萧奕挑了挑眉，对白妃的印象好了些许：“放心，姐夫定会带你姐直接回去的。” 白妃：“……” 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请上了皇宫来的马车，一路晃往大燕皇宫。 待进了京城，白妃的郁闷之气渐渐散了些许，她轻轻地撩开帘子一角往外望去。 眼底尽现京城繁华。 她抱着怀里的木箱子，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太子没了对京城影响也不大。” 处处依旧是络绎往来的百姓，该干啥的干啥，除了不时路过的衙役巡逻外，感觉瞧着和大齐京城差不多。 她抠了抠木箱子上的锁扣，想起了出门前楚灏娘亲把箱子给她的神色。 难得一见的沉默和凝重。 想着楚灏娘亲说过的过往，总让人觉得她和燕帝之间不是普通的感情。 胡思乱想中，马车便行进了皇宫。 因为是燕帝让人接他们进宫，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行至了燕帝的寝宫前。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随着传旨公公上了台阶，在长廊前遇上了前来探视燕帝的燕后。 燕后是太子的亲母，因为太子的事情形容略见憔悴，但在看见楚灏的一刹那陡然面容一凛：“七皇子……” 楚灏嘴角一扯：“见过皇后娘娘。” “七皇子这一趟倒是回来的巧。”燕后打量着楚灏，眼底闪过狐疑的光，“本宫听说太子出事那一天，你正好去了太子别院？” “皇后娘娘言重了。”楚灏朗声回应，“太子殿下迎娶太子侧妃那日，前往太子别院恭贺的朝臣勋贵不知凡几，都正好去了太子别院。” 说的好像就他一个人去太子别院似的，想胡乱扣锅盖也不是这个扣法，啧。 就连站在楚灏身后的半垂着头的白妃也忍不住撇了撇嘴。 “话虽如此，但七皇子三年多不曾回京，为何正好那日去了太子别院？”皇后为太子之事心力交瘁，看谁都觉得是凶手。 更别说楚灏这样的身份，在她看来楚灏突然回京分明疑点重重！ “只不过是凑巧。”楚灏不卑不亢回应。 “你和太子之死，当真无关？”燕后忽地厉声喝道。 楚灏瞪圆大眼：“皇后娘娘，这话还请您斟酌后再道。太子死于马上风，这太子侧妃又是他自个儿挑的，我可从头到尾都不在大燕，连这事儿也是当天才知晓，如何能与我有关？” 语落，忽地身后传来一声轻呼。 燕后厉目看向发出声响的白妃：“这又是何人？竟然如此失仪！” 白妃微微抬了面容，屈膝道：“回娘娘，民女白慕甄。民女只是担心皇后娘娘错怪了七皇子，一时担心娘娘才会没忍住低呼了一声。” “民女可以作证，七皇子确实是在太子殿下请宴那一日进京的，若是您不相信，可以让人去城门处查证。” “另外就是，太子殿下死于马上风，那跟七皇子断是没关系的。若是您不知晓什么是马上风……” 白妃犹豫了一下，“兴许还是问问太医会比较好，毕竟这种病症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燕后面色渐渐黑青，盯着白妃看了一眼，冷冷地看向楚灏：“她究竟是何人？” 皇宫里胆敢这样跟她说话的人，至今以来这女子还是头一位！ 第260章 齐齐怼燕后 楚灏笑若春风：“回娘娘，白姑娘是应父皇召见才进宫的。” 燕后一听，霎时眼底闪过疑虑和困惑。 燕帝卧病在床已久，如何会突然召见素未闻面的陌生姑娘，难道是…… 她觑了眼楚灏，莫名便了然了，只嘴角扯出嘲讽的角度：“本宫早劝过你，留在京城里做你的七皇子便挺好，可你偏生不听，执意周游列国。” “浪荡至今才赶回大燕，还带着这么个女子在身边，也不怕失了身份！” 楚灏和白妃同款睁圆了眼：特么这话什么意思！ “白姑娘怎么了？”楚灏正色看向燕后，“她心地善良，有勇有谋，蕙质兰心，什么都好！” “周游列国能增博文，长见识……”白妃接了话，“且七皇子四处奔波正是为了给皇上寻找药方中所缺的药材，劳心费力，心力交竭，在皇后娘娘眼里怎会成了浪荡而已？” “据闻皇上所用药方缺了三味珍稀药材，大燕举国上下皆寻而不得。”白妃朗朗道，“若不是七皇子在各国游走寻觅，三年多前又怎会将其中两味送回京来？” -- 第314页 “只可惜差了一味药材才能成方，在大家都放弃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放弃哪怕一丝的希望，用了三年多的时间终于找回来了最后一味药材。” “三年多的时间说起来或许只是白驹过隙，可您有没有想过，他为父皇焦心如焚的一千多个日夜是怎么过来的？” “您怎能如此冤屈七皇子？” 白妃说得正气凛然，声声在耳，气得燕后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谁都知道燕帝的药方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宣布不再可用！ 只有楚灏这个傻子才会继续去找！ 就算找到了又如何？ 不过也就是废物一块而已！ 可这里是燕帝的寝宫门外，她若是说错一个字，都定能传进燕帝耳中。 而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子，竟然如此夸张地夸大了七皇子的孝心，她就不该给这个女子这么个机会！ 真是气煞她也！ 燕后深呼吸了几口气：“七皇子至诚至孝，确实感人。只可惜药材送来得太晚……”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若是你平日里多多往京城里递消息，怕是也不会错过这件事，唉。” 啧…… 这老女人到现在还往楚灏身上泼脏水，简直了。 白妃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皇后娘娘说得极是，若不是楚灏历经千山万水去寻药材，怕是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消息。” “只是……”她看向楚灏，“你不是说过往京城里传消息都会被截掉么？” 楚灏叹口气：“确实如此。” 燕后面色一僵：“竟然有这等事，回头本宫定然彻查，给你一个交代。” “如此便劳烦皇后娘娘了。”楚灏拱手，“儿臣与白姑娘要进去觐见父皇，先行一步。” 言罢，他朝白妃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往殿内行去。 留下燕后站在门外，面色变了又变。 白妃紧随楚灏身后进了大殿，一进门就有浓浓的药味袭来，浓得几乎让人窒息。 大殿里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让人连脚步都忍不住要放轻，生怕惊动了燕帝。 传旨公公领着两人进了内寝，白妃谨守规矩跟在楚灏身后，一直低垂着头，抱紧了怀里的木盒。 “灏儿，怎的回京这么久都不来见朕？”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龙床上传了出来，刚说完这句话，便就咳了数声。 服伺的公公忙递了温茶，又扶着燕帝靠着迎枕坐了起来。 白妃略惊…… 果然燕帝早就知道她们到了京城的事。 那么说，她猜得应该没有错，燕帝见自家儿子非要捎带上她，恐怕真的是—— 偷窥的暗卫把她给卖了。 也就是说，她平日里喷楚灏的那些场景，还有踩楚灏的脚…… 白妃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还做了什么在燕帝眼里可能不敬楚灏的事，顿时觉得后颈有些发寒。 忍不住将怀里的木盒抱得紧了一些。 说不定这个木盒能救她小命。 楚灏挠挠头：“儿臣怕进不来……” 燕帝睃他一眼：“还恼着三年多前进不了宫的事？” “何止三年前……”楚灏咧嘴一笑，“儿臣自幼出游，每每回京进宫都不容易，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这臭小子。”燕帝难得扯了扯嘴皮，无奈地瞪了眼楚灏，“朕已经吩咐过，只要是你回来，无论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得拦阻你进宫。” “皇宫永远都是你的家。” “儿臣知道。”楚灏眼眶一热，单膝跪下握住燕帝的手，“儿臣回来晚了，是儿臣的错。” 燕帝望楚灏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 刚才说了太多话，耗了他不少力气。 久久，忽地又听他开了口：“你娘亲，可还安好？” “娘她挺好的。”楚灏应道。 “她可有提起朕？”燕帝随即又问。 这个问题……似乎有点难回答。 楚灏又挠了挠头：“娘她好像没说什么……” “伯母她给您找到了斑斓山根。”白妃忍住踹跪在地上的楚灏的冲动，小声地开了口。 燕帝眸光一亮，抬眼朝白妃看了过来：“斑斓山根，不是说是灏儿去寻的吗？” “其实是伯母寻的。”白妃将怀里的木盒递给了一旁的公公，“只是她老人家非要交代七皇子说是七皇子给您去找的。” 公公将木盒端到燕帝面前打开，燕帝看了眼斑斓山根，淡淡一笑：“倒是像她做事的风格。” “你，就是白姑娘？” 燕帝细细打量白妃一眼，微微颔首，“刚才可是你在门外护着灏儿？” 白妃羞赧地垂下了头：“是民女一时冲动，只不过七皇子孝心有加，民女才多嘴说了两句。皇上，您英明神武，宽宏大量，应该不会惩罚民女吧？” “果然是个聪慧的。”燕帝颔首，“你护着灏儿，朕又如何会怪罪于你。” 他看了眼白妃，眼底闪过满意的神色。 这后宫里，已经许多年没有听人当面怼过皇后了。 琅琅曾经那么做过，只可惜他没有护好她，才会让她心灰意冷地离去。 但愿灏儿懂得好好守护自己的心上人，不要像他这个父皇。 第261章 陪你一起爬树杈 白妃就这么和楚灏留在了燕帝的寝宫里。 -- 第315页 因为燕帝赐了座，楚灏规规矩矩地坐在他的床榻前，而白妃则被安排坐在了一旁不远处的椅子上。 她身旁是一张临时抱进来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点心小吃茶水，点心精致好看，瞧着就让人生起食欲。 只是白妃却没什么胃口。 燕帝吩咐好之后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似乎并不安稳，不时咳嗽咳醒，可转瞬又像是昏了似的睡了过去。 在寝殿里伺候的公公们见怪不怪，只细心谨慎地守护在旁，拍背的有，净面的有，无论做任何事都轻手轻脚得几乎听不到声音。 楚灏看着燕帝如此，没忍住拉着公公问道：“父皇他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那公公不敢回应，只摇了摇头，神情悲戚。 楚灏缓缓地放开手，转头看着面色灰青的燕帝，眼底光芒复杂又痛楚。 约摸小睡了半个时辰，燕帝醒转，精神看似好了些许。 “父皇……” 燕帝看向楚灏，缓缓吸了口气，竟然考校起他来：“朕知晓你参加了齐魏之战，给朕说说此战的战况及心得。” 端坐得笔直的白妃骤然一惊，悄咪咪地往楚灏瞟了眼。 却见楚灏像是丝毫没有诧异，沉思片刻从齐魏之战的导火索开始慢慢道来。 楚灏说得详细而认真，燕帝亦听得专注，不时还会打断楚灏提出疑问，楚灏皆一一应答。 然而燕帝的身体情况实在太糟，讲了不到两刻钟时间，就又昏睡过去。 昏睡的时候楚灏正讲到一半，半张着嘴看着燕帝头一歪就闭上了眼，而旁边的公公忙上前伺候盖被，让他眼底沉重之色更甚。 就这样，燕帝醒来时，楚灏就好像他未曾昏睡过似的继续着上一回的话题，燕帝睡过去时，他就呆呆坐着看着燕帝，如同木头人一样。 白妃在旁同样坐得笔直，对满桌子的美食没有动手的心思。 现在她的心情和楚灏一样沉重。 沉重到已经没有心思去琢磨燕帝一直以来都有安排人暗中观察楚灏这件事，亦无暇多想她曾经和楚灏之间发生过的那些点点滴滴，兴许早就被人传回了燕帝的耳中。 她只看着窗外日光的移动，默默念着时间的推移，没有力气去想别的事情。 燕帝的情况，比她们所知的更糟。 直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的时候，燕帝对楚灏的考校才终于告一段落。 他形容愈发枯槁，但眼底闪烁的是满意的光泽：“时候不早，回去陪你娘罢。” “好。”楚灏站起身，看着燕帝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父皇，儿臣明日再来看您。” “不必了。”燕帝摆手，“回去罢……” “可……”楚灏抿起嘴，“儿臣明日想来看您。” “好儿郎志在千里，不必挂怀，朕无恙。”燕帝深深地看了眼楚灏，随即目光落在白妃身上，“白姑娘可有什么心愿？” “民女……”白妃想了想，小声问道，“民女想问问皇上您可有话要带给伯母？我们可以代劳。” 燕帝淡淡一笑：“不必……” “都回去罢。” 楚灏和白妃就这么被送出了京城，回到了京郊庄子。 两人回到庄子时天色已然黑透，楚灏去找了萧奕说话，白妃则溜到了简馨屋里。 一边用膳一边把在皇宫里发生的情况给她一一说了。 听得简馨不甚唏嘘。 今日楚灏和白妃进京后，萧奕亦带她去了一趟京城。 他们没什么目的，只是逛街买东西吃饭。 按着萧奕的说话，回大齐的时间应该快了，所以陪她买了不少大燕独有的有趣玩意儿，又好好地品尝了大燕的当地美食。 一路上她问起萧奕为何认为快回大齐，萧奕才跟她说了那天进京解决太子后，曾去了皇宫一趟。 萧奕去见了燕帝。 “难怪那天你回来得那么晚……”简馨惊讶，“你和燕帝说什么了？” 萧奕淡笑：“没多说什么，只让他知道朕和楚灏关系甚睦而已。” 简馨：“……” 那就很足够了！ 就算不刻意说，能够为了兄弟来大燕，燕帝定然也知两人交情匪浅。 萧奕这是直接给天平这边的楚灏加码，难怪那么肯定快要回大齐了。 白妃听了一怔：“那么说燕帝知晓楚灏参与了齐魏之战，是皇上说的？” 叫她回来还担心了一路，以为燕帝真的一路派人盯着楚灏。 想着今天燕帝对楚灏的态度，白妃觉得萧奕所言极有可能成真。 一想到马上可以回大齐，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样情绪。 没想到姓楚的傻子真的可能要登上那个位置了。 隔日起来，楚灏当真没有去皇宫探视燕帝。 用过早膳后，白妃在树杈上找到坐着发呆的楚灏。 “喂！带我上去？” 片刻后，两人并肩坐在树杈上。 “你不是说今天还要去皇宫看你父皇？”白妃抱住树干，小心翼翼地望着远方，发现这个位置的视野还挺不错的。 就是还有些畏高。 楚灏晃着两条大长腿：“父皇说不必了。” “他老人家说不必，你就真听话啊？”白妃不理解，换了是她担心自己父亲，就是腆着脸儿缠着也要去看的。 -- 第316页 父母哪有真正拒绝孩子的。 楚灏却摇摇头：“父皇向来言出不二，他说不必，那我就真的不能去。” 白妃默了默，没有再多做劝说。 毕竟楚灏比她更了解自己的父皇，只是想到燕帝的模样，怕是再不见面，就未必能多见几次了。 “我七岁起被娘亲带来庄子上住，最喜欢就坐在这里，你知道为什么吗？”楚灏斜靠在树干上，懒洋洋地望着远方。 “这里看向的是京城的方向？”白妃猜测。 “对了一半。”楚灏咧嘴一笑，指着不远处的官道，“我其实在看那条官道。” “小时候我总为我娘抱不平，认为父皇辜负了她。我娘常骗我说其实父皇不是那样的人，父皇答应过我娘，总有一天会来看她。所以，我时常在这里等……” 白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么说，你是说那辆大马车里头，说不定就是你父皇？” 第262章 朕如约而来 “怎么可能……”楚灏望向官道远远而来的大马车，摆摆手斜靠在树杈上，“我娘骗我的。这么多年了，我从没见我父皇来看过我娘。” “可是……”白妃依旧紧紧抱住树干，噘嘴朝官道方向努了努，“你不觉得那个坐在马车前头的人，喏，就是车夫旁边那个，长得很像昨天来传旨让我们进宫的德宝公公？” “怎么可能……”楚灏讪笑，眯眼朝白妃说的那个人看去，渐渐瞪圆了眼，“真的是德宝公公！会不会又是来传召的？” “怎么可能？”白妃用楚灏的话回应，“德宝公公要是来传召，没理由坐那么大一辆马车。” 那马车看起来大得里头可以放下两张床。 “而且……”白妃补充一句，“你娘好像已经知道了，你瞧，下头的仆人跑来跑去的，这是要迎接你父皇，还是……诶？他们怎么把院子门给锁上了？” 这会儿楚灏终于相信那辆大马车是燕帝的可能性极大，他看着被关上紧锁的大门，扭头看向院子：“你说，是不是我娘太恼我父皇了，所以让人把门锁上，不让父皇进来？” “是么？”白妃将脸贴在树干上，一手抱着树干，一手托腮，“你娘盛装打扮，瞧着像是要迎接你父皇才对。而且，你娘这么穿真的好好看。” “我娘啥时候不好看了？”楚灏顺着白妃的目光望去，顿时一愣，“娘怎么穿这套宫装了？” “这套宫装怎么了？是你父皇送的？看着像年轻女子穿的样式，但你娘穿上丝毫不觉得违和，反而让人觉得她娟秀柔美。”白妃惊叹一声。 “那是我娘离宫时候穿的宫装。”楚灏拧起眉头思索，一时想不明白自家娘亲穿得这么隆重，又为何把院门关得死死的。 “你娘离宫时你才三岁，如何能记得？”白妃好奇。 楚灏耸肩：“每年万寿节那天，我娘就会换上这套宫装，然后心情很不好地过一天。” “我四五岁的时候问过她，她那会儿哄我给我说的。” 白妃恍然：“快看，你父皇的马车到院子门前了。” 两人登时停了话头，目光炯炯地望向院门。 只见马车徐徐停下，德宝公公下了马车，走上前恭敬地叩响了大门：“令妃娘娘，皇上驾到。” 守在门边的两个嬷嬷身子很明显地颤了颤，其中一人将门拉开了缝隙：“德宝公公，娘娘让奴婢请问皇上为何来此？” 德宝公公一滞，稍顿片刻回了马车边上，不多时又上了前：“麻烦转告令妃娘娘，皇上说他应当年的承诺而来，心无牵挂，只余一人。” 嬷嬷听了，急急地跑去了楚灏娘亲居住的里屋禀报。 楚灏这么看着，摸摸下巴：“我娘啥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明明人都贴在门边上探头看着，却偏生要让人拦上父皇一拦。” 这种事，换了别的人做，怕是直接就被拖出去砍了。 “你懂啥。”白妃心有戚戚，表示能理解。 听德宝公公的话，大抵能够猜到燕帝和楚灏娘亲怕是有盟誓在前，今日终于偿愿而来。 一想到燕帝病重的模样，白妃自认同为女子当真能够明白楚灏娘亲复杂纠结的心情。 就在嬷嬷刚进去给楚灏娘亲报禀不久，门突然被急急的拉了开，楚灏娘亲从里头飞奔而出。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院门边才停下，从袖笼里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整了整发鬓，拉住随伺嬷嬷问道：“我看起来可还好？” 随伺嬷嬷笑着应道：“娘娘，您依旧如当年一般美若天仙。” 楚灏娘亲深吸口气，露出一朵极美的笑容：“开门……” 院门应声而开。 外头，燕帝已然被人扶着下了马车，坐在椅子上由人抬着进了门。 “臣妾见过皇上。” 楚灏娘亲后背微微发颤，望着燕帝屈膝跪了下去。 “起来。”燕帝伸手扶起她，双目微润地注视着，“琅琅还是这般年轻漂亮，不像朕，垂垂老矣。” “皇上仍旧英伟如当年。”楚灏娘亲笑了，眼角闪烁了一颗晶莹的泪花，回望着燕帝。 燕帝含笑：“当日朕说了，有朝一日朕无需再为江山负重前行时，定来找你。今天，朕如约而来。” 楚灏娘亲颔首：“臣妾都记着，臣妾每天都在等，终于盼到了。” -- 第317页 德宝公公在旁擦了擦眼角，小声道：“外头风大，娘娘，不若还是与皇上一同进屋再叙。” 白妃和楚灏坐在树上，就这么看着一行人进了主屋。 “难怪你父皇让你今日不必进宫。”她踢了踢发呆的楚灏，“原来是他要来找你娘。” 楚灏从呆愣中回过神，挠挠头：“刚才他们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他怎么……没太明白？ 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娘亲恨着父皇，可刚才娘亲明明笑得那样开心，哪怕眼中带泪，但那种幸福，是真实写在娘亲的眼睛里的。 “这多难明白？”白妃歪着头脑补，满眼嫌弃地看了眼楚灏，“你娘性子洒脱，受不得后宫那些娘娘们的气，所以当初你父皇就放她来这庄子里独居。” “你父皇是一国之君，一边是江山，一边是心爱的人……到底难为。”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故事怕是只能发生在话本子里了。 “所以你父皇跟你娘亲承诺，如果有朝一日他不需要再为江山奔波忙碌，他就可以放下包袱来陪你娘了。” “那就是今日。” 楚灏听得愈发呆了。 白妃分析完，也陷入了沉思。 能够让一国之君说出不必再为江山忙碌—— 那就是说，新帝定了？ 可这才一天过去，没听说下诏定了下任君主是谁啊？ 至少，不是眼前这楚大傻子？ 那难不成是二皇子？ 不可能…… 白妃想着昨天燕帝和楚灏的相处和对话，直觉告诉她燕帝选择的必定是楚灏而不是那个什么二皇子。 那么说，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玄机是她还没来得及参透的？ 第263章 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娘把他出卖了 白妃还没来得及深想，楚灏就拍了拍她，小声道：“咱们去那边那棵树上，可以看到我娘屋里头的情况。” 白妃张了张嘴：“这样妥吗？” 且不说偷窥自家爹娘的屋子，他老爹可是皇帝，能容着他这么瞎整？ 万一把原本打算给他的皇位给整没了咋办？ 得不偿失的事情还是别做了。 然而楚灏却怂恿道：“没事，这庄子里我最熟，没人发现咱们。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先带你下树，然后我溜去看看。” 父皇来得突然，让楚灏满肚子各种疑问，当然要好好去瞧一瞧。 白妃向来是个胆大的，既然楚灏非要去，她当然奉陪：“只要我不会拖累你，就去。” 楚灏一拍胸口：“有小爷在，稳！” 遂两人下了树，白妃跟在楚灏身后在庄子里绕了小半圈，然后又爬上了一棵大树的树杈上。 果真低头就能看见楚灏娘亲的屋子。 燕帝仍旧是坐在扶椅上，楚灏娘亲则挨在他的身边，两人对望，低声说着话。 “这什么都听不见呢……”白妃低声问楚灏。 楚灏嘘了一声：“我会看唇语。” 白妃：“……” 那她跟着过来有什么意义？ 临时学唇语吗？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若不是怕动静太大惊了屋里的人，她此刻就只想下树去。 见楚灏看得认真，白妃低头扫了扫地面，寻思着爬树爬了这么多次，自己目前的能力是不是可以顺着树干往下溜—— 倏地，就对上了德宝公公含笑的眼眸。 “七皇子，白姑娘，娘娘请你们两人到屋里去。” 楚灏和白妃双双尬了一脸。 他护着白妃下了树，僵着脸笑道：“德宝公公好眼力，竟然被你发现了本皇子在这里。” 德宝公公恭敬一笑：“七皇子过誉了，是娘娘让奴才过来的。” “呃……”所以，是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发现了他然后把他给出卖了？ 楚灏满心不可思议地跟着德宝公公去了里屋。 白妃愁眉苦脸地跟在后头。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皇上经常霸占娘娘不让她靠近，她跟姓楚的混久了，好像越来越有些不着边际了。 颇惆怅…… 两人进了屋，就见楚灏娘亲已经端坐在燕帝身旁，先是扫了楚灏一眼，随后才温和地看向白妃：“皇上想喝你们两人亲手泡的茶，需得去后山采些山泉回来。” “泡茶？” 楚灏和白妃脑门上齐齐打了个问号。 楚灏娘亲微笑，声音从牙缝中出来：“怎么？不行？” “行，当然行！儿臣这就和白姑娘一同去采山泉。” 见着两人脚不沾地地溜走，楚灏娘亲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欠沉稳。” 燕帝含笑：“年少方刚，可不就是这样。让朕想起了朕刚遇见琅琅的时候，也是这般……” 楚灏娘亲面颊上泛了淡淡的粉色，睐了眼燕帝：“都多久前的事情了，您还说。” “对朕来说，宛若昨日。” “那又为何要他们泡茶？”楚灏娘亲若有深意地看了眼燕帝，嘴角微微勾起。 “自是因为琅琅说过的……”燕帝将她揽入怀里，“当时你说，等我们垂垂老矣，孩子大了，找了媳妇，就得让他们亲手用山泉泡上咱们最爱喝的雾山冬叶，规规矩矩给咱们敬个茶。” 楚灏娘亲眼睛蓦地一热，飞快地别开眼擦了擦眼角：“您都还记得。” -- 第318页 “朕，一日不曾或忘。”燕帝叹口气。 只可惜时光如隙，他身上背负的江山太过沉重，只能看着年华老去，却迟迟不能来找心底之人。 “我有存着去年的雾山冬叶。”楚灏娘亲感受到了燕帝的情绪，略有些慌乱地转移了话题。 她是怨的…… 这么多年来虽然过得舒心自在，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过往，还是怨的。 可今日燕帝来了，带着当初她以为不过是一时戏言的承诺来了，十多年来的怨就在那一刹那灰飞烟灭。 仿佛他从未离开过她。 尤其是燕帝如今病重苍白的模样，更是像钝刀一般磨着她的心。 她不想燕帝在这样珍贵的相处的时间里再去悔恨，她只想握紧这仅有的短暂的愉快的时光。 “琅琅也存着雾山冬叶？”燕帝笑了，“朕每年都会让人存上一罐，只为着有机会用上的时候，不会错过。” “臣妾亦然。” 屋子里静谧极了，只剩下两人对视时流淌的温润的情意。 楚灏带着白妃吭哧吭哧扛着山泉水回来，泡好茶后再进屋时，燕帝和他娘依旧端坐如故。 楚灏娘亲扫了他一眼，顿时就让楚灏老实规矩地递了两杯茶过去：“父皇，娘亲请用茶。” 燕帝和白妃接过茶，含笑地饮了 一口放下。 旋即便齐齐看向了白妃。 白妃：“……” 有点莫名其妙，有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怎么破？ 她觑了眼楚灏娘亲，见她笑得温善和暖，想了想便如同楚灏一般，老实规矩地敬了茶。 “好。”燕帝饮过茶，颔首笑道，“灏儿眼光不错。” 言罢，就听楚灏娘亲笑道：“敬过茶便一同下去罢，无事不要再来打扰。” 下半句话是盯着楚灏说的。 楚灏憨厚一笑：“是，父皇，娘亲。” 白妃跟在他身后出了院子：“为什么你唤你母妃为娘亲？” 楚灏：“打小我娘就这么要求，父皇也由着她，习惯了。” 白妃点点头：“不知你父皇什么时候会回宫？” 去打山泉的时候她问过楚灏，皇宫里并没有传出任何下诏新帝的消息，以燕帝的身份，应该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 “不知道。”楚灏耸耸肩，他倒是希望父皇和娘亲可以在庄子里住上一段时日。 父皇可以远离朝堂烦心事，娘亲也可以如愿有父皇相伴。 两人渐渐远去，留下听到三言两语的德宝公公一脸哀切。 这一天的夜半，刚过了子时，在床上翻来覆去未成眠的楚灏。忽地，就听见了数声哀恸的哭嚎：“皇上！皇上！” 燕帝驾崩…… 第264章 朕的皇后在此 “你父皇为君二十余载，一直以一代明君的要求规范行止，为大燕百姓民生福祉昼兴夜寐，兢兢业业。” 楚灏娘亲失神地跪在地上，低声喃喃，“他说这辈子只有两次没有遵从老祖宗的规矩，第一次就是将你娘我带回宫中，第二次……便是昨天。” 身为君主，知晓大限将至，为朝堂安稳本不该如此来到京郊庄子找她。 “但你父皇说，勤恳规矩了一辈子，在最后的时光偏想随之所欲一次。”楚灏娘亲嘴角带着一朵浅笑，唯美却又悲戚至极，“他只想着曾经答应过娘亲的誓约，想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我。” “娘。”楚灏双眼通红，扶住摇摇欲坠的娘亲，“父皇得偿所愿，您别太伤心……” “娘不伤心，娘欢喜还来不及。”楚灏娘亲轻声道了一句。 她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最终还是让她等到了。 时隔十多年，他没有忘记和她相处的一点一滴，这辈子便已经足够。 只可惜，他却不肯让她跟着一同走那黄泉路。 楚灏娘亲抬眼看向儿子：“你去梳洗，一会儿宫中会来人，你要亲自前去。” 昨夜燕帝握住了她的手：“灏儿根基太浅，虽然朕已经暗令朝中重臣必须要追随于他，但仍有不少势力未必真心诚服。” “他登基后，必定会经历腥风血雨，你要陪在他的身边，可懂？” 楚灏娘亲强忍着泪，切切地看着让自己牵挂了一辈子的燕帝：“臣妾懂……” 她会如燕帝所言，活下来陪伴儿子走过新帝未稳的一段时间，待一切安稳后，她便会随燕帝而去。 燕帝在京郊庄子崩逝是惊天大事，而当夜在皇宫里，同样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事。 二皇子带兵闯入御书房疯狂搜寻传位诏令，被奉命守护皇宫的镇北王带领御林军将其和兵士全部镇压。 二皇子以谋反为由被镇北王按照圣谕就地处决。 “这么说……”简馨和萧奕前去祭拜过燕帝后便闭门不出，因两人身份特殊，不便见太多大燕朝臣官员，“燕帝是直接替楚灏解决了狼子野心的二皇子？” “倒也未必。” 萧奕搂住简馨淡声道，“燕帝的传位诏令上确实写的是传位给楚灏，但兴许并未确定当真会有人连夜去搜寻传位诏令。” “前日燕帝召见楚灏和白妃，两人在燕帝身边呆足整整一日的时间，这落在有心人眼里，必定会想多。” “二皇子怕是担心燕帝属意楚灏，才会铤而走险。” -- 第319页 “他所犯之罪本就是死罪，死有余辜。” 简馨颔首：“如此说来，算是错打错着，你解决掉了太子，二皇子又自己撞上了枪眼，楚灏成为新帝顺理成章。只可惜……” 想着燕帝和楚灏娘亲两人之间的感情和故事，简馨身为局外人仍旧替他们感到酸楚。 “朕不是燕帝。”萧奕将简馨揽在怀里，“馨儿和天下，朕能兼顾。” 朝堂平衡的法子有很多，未必一定要后宫放那么多女人才能够做到。 简馨睐他一眼。 这话她还真信。 以萧奕暴君的性子，哪里是由着朝臣用女人去牵制的那种人。 直接磨刀霍霍都收拾了。 “咱们是不是差不多该回返大齐了？” 最近是越发想念两个小宝贝的，也不知道大宝有没有把金銮殿搞得一团糟。 “明日便启程。” 萧奕同样归心似箭。 这一趟来大齐的目的已经达成，比预想的要更加顺利，他们的确该返程了。 “那白妃……怎么办？” 简馨想着楚灏和白妃，还是有点儿头疼。 两人明明有感觉，却又都表现得跟哥俩好似的，让他们这些旁观者使不上劲儿。 语落，萧奕尚未回应，就听得外头传来了白妃的声音：“景公公，本宫有事要求见皇上和娘娘。” 简馨和萧奕对视一眼，就听他沉声道：“进来……” 白妃急急地推门而入，抬眼看见两人，屈膝行了礼后，咬牙道：“皇上，娘娘，楚灏他……想叫臣妾留在大燕。” 简馨惊了惊。 刚还在担心两人不开窍，这下突然就开窍了？ 萧奕向简馨递了个眼色，背着手走了出去。 白妃微愣，扭头看着头也不回的萧奕，讷讷道：“娘娘，皇上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简馨拉着白妃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慕甄，你可有想过留在大燕意味着什么？” 白妃又是一愣。 这还是娘娘头一回唤她的闺名。 “臣妾……我知道的。”白慕甄握住杯子，诚挚地看向简馨，“娘娘，楚灏那大楞子突然登上那个位置，怕是很多事情都会忙不过来。您也知道皇宫里的人都将他们母子视作眼中钉，我担心他娘亲会受皇后那些人的欺负。” 简馨噗嗤一笑：“有你在的话倒是好些。” 白慕甄那护犊子的神态，让简馨想起了昨天回来跟她叨叨怎么跟燕后怼上的事儿。 确实如此…… 楚灏母子离宫已久，一回去就登基的登基，做太后的做太后，后宫里的那些争了一辈子的老女人们怕是早就眼红得要吐血。 后宫那种地方，并不是说你位高权重就一定能过得好。 没有培养好自己的人脉，想要过安生日子绝不容易。 白慕甄性子泼辣，若是楚灏能立她为后—— 是件大好事。 “楚灏说要立你为后了？”简馨笑着逗白慕甄。 白慕甄的脸刷的就红了。 刚才浩浩荡荡的大燕朝臣前来接燕帝的灵柩的同时，亦碰了传位昭书，哗啦啦地向楚灏跪了一地，要迎接他回京城准备登基事宜。 国不可一日无君。 谁知道楚灏那傻楞子应了之后：“朕此次回京，要带上朕的母妃以及皇后。” 彼时站在楚灏身后不远的白妃还呆了呆。 跟大楞子认识这么久，还没听说过他有媳妇的事情。 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只是她，跪拜的朝臣们同样一脸脸的问号。 “朕的皇后在此。”楚灏爽快地拉过白妃站在身旁，“朕登基后便行立后大礼。” 第265章 她决定留下来做大燕的皇后 燕帝生病已久，其大行对于文武百官来说并不算是太过出乎意料，但燕帝传位给楚灏，那是真的让众人预想不到。 太子和几位皇子明斗暗斗经年，近月以来只剩下三波势力。 一波属太子，一波属二皇子，余下一波便是由中立派和其余皇子尚未被拉拢的势力组成。 太子死得突然，二皇子一派本以为可坐享其成，哪知二皇子在关键当头竟然铤而走险领兵进宫，意欲寻到传位诏书将其篡改—— 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结果，的确是寻了死路。 一时间中立派和其余势力欢呼雀跃，前来迎新帝回宫的朝臣，大多数就是属于这一派。 来的路上朝臣们都已经开始思量，听闻七皇子一直未有成亲，这便意味着后宫空荡，他们的女儿们大有希望。 可随曾想到，新帝尚未回宫，就已经金口玉言要立后？ 立后是这么儿戏的事吗？ 眼前这个站在新帝身边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众朝臣对楚灏并未完全信服，自是有好些元老级的朝臣提出异议：“皇上，立后乃一国大事，按着祖制规矩，需得经过重重选秀……” 话音未落却被楚灏摆手打断：“朕与白氏早有婚约，此事母妃和先帝皆知晓。前日朕进宫觐见先帝，便是与白氏一同前往。罗太傅对此可还有疑义？” 搬出燕帝，让罗太傅顿时一滞。 又有朝臣上前：“皇上所言极是，只是册立皇后流程繁琐，还需与礼部等各相关部司讨论定夺……” -- 第320页 楚灏又摆摆手：“那就让礼部按着规矩流程办事，朕的皇后，只能是白氏。” 白妃在旁目瞪口呆。 楚楞子马上就要登基的人了，这样当着朝臣的面扯谎是可以的吗？ 回头被拆穿了怎么面对文武百官？ 她若是未出阁的姑娘还好说，但她可是隔壁大齐的妃嫔…… 还是他好兄弟的妃嫔好吗？ 这样能行？ 白妃的嘴张了又闭，心知这个时候她不宜当众揭穿楚楞子，可这种事情能瞒多久？ 然而楚灏却转头看她，眼底带笑地拉住了她的手按了按她的掌心：“慕甄……” 慕甄……什么鬼！ 这是你能叫的吗！ “你去和你姐姐道个别，随朕回宫？” 白妃咬了咬牙，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没在开玩笑？” “朕是认真的。”楚灏依旧含笑。 白妃仔细看了看楚灏的眼，忽地发现—— 这男人真的是认真的。 她在那电光火石间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能性，不过数瞬便道：“好，我这就去！” 楚灏笑得更欢：“朕等你，快去。” 简馨听了白慕甄的描述，笑着看她：“就那一眼，你便决定这辈子跟着他了？” “跟。”白慕甄应得简单又坚定。 比起在暴君身边苟着，楚灏明显好太多了。 不仅人爽朗好说话，热情仗义，而且最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她觉得很开心。 那是从未有过的快乐。 虽然舍不得娘娘，但一想到楚灏和他娘亲的困境，她就想陪着他们一起去面对。 简馨：“慕甄，你是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若是没记错的话，前天被召进宫觐见时，白慕甄还一副莫名其妙不想去的模样。 那时候简馨还替这两人操着心。 现下倒好，仿佛一点就通。 白慕甄羞涩地笑了笑，但很快又坦然了：“娘娘，你们是不是早就有打算了？” 想不通透之前，是怎么都没想透。 可现在突然想透了，之前的种种被忽视的迹象，就都好像在脑海里放慢速度重放了一遍。 不止娘娘，就连皇上的态度，全明明白白的了。 例如从将军府逃离时候，皇上想也不想就把她甩给楚灏保护的那些细枝末节。 以她对皇上的理解，若然不是有那样的想法，绝对不可能随便丢个女子给自己的兄弟去负责。 她以前怎么就都没明白，还以为皇上会浸她猪笼？ “不错。”简馨坦然，“早在出京的时候，我和皇上就觉得你和楚灏挺般配。” “只是这种事情，得你们两人自己悟透了才成，作为旁人，哪怕再着急也没有用。” “那么早之前吗？” 白慕甄略呆。 枉她一直自认灵慧聪颖，竟然被蒙在鼓里这么久。 “这就是当局者迷。”简馨笑着捏了捏白慕甄的脸蛋，“时候不早了，你还不赶紧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你若是就此留在大燕……”简馨道，“在大齐你就不再有自己的身份，可懂？” 这件事情她和萧奕仔细谈过，白妃若是要随楚灏留下，那她整个人就要在大齐消失。 为保住她的名声和对家族的影响降到最低，只有一个法子—— 死遁…… 他们这一行本是为了齐魏之战，可以赋予白妃一个为国捐躯的名头。 既达到了白妃去大燕的目的，又全了她的名声。 白慕甄听了简馨的话，神色复杂：“慕甄这就去给爹娘写封信，还请娘娘稍等片刻。” 不多时，她装好两封信递给简馨，“这封是给我爹娘的，这封则是给冷妃和刘嫔的。娘娘，劳烦你帮忙带回大齐。” “好。”简馨接过信应承。 “娘娘。”白慕甄拉住简馨的手，依依不舍，“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明日就走。”简馨回答，“我们出来时间太久，必须得尽快赶回京城了。” 白慕甄颔首：“我明白。只是……” 舍不得娘娘。 娘娘这么好，于她有过救命之恩不说，对她还特别好。 总是纵容着她胡乱折腾，从未有过一句叱骂。 她犯了事，回回都是娘娘替她张罗，保她安全无虞。 白慕甄心里其实早就想过要陪在简馨身边终老—— 可谁曾想到转眼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娘娘，慕甄舍不得你。” 白慕甄抱着简馨，呜呜地哭。 简馨失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只要知道彼此安好，那就很好。咱们可以多书信往来。” “可是想见面会很难。” 白慕甄扁着嘴，一想到两人间隔着国与国的距离，莫名就更郁悴了。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第266章 和岳父有同款衣饰的真实感受 楚灏在外催促，萧奕与他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再次生了杀人的念头，萧奕腮帮子都咬紧了，怒扫楚灏一眼：“不是急着回宫，怎么还不带走你的人！” 楚灏眨眨眼：“这……慕甄和皇后嫂子诉诉离别衷情，要不咱在外头等等？” 毕竟慕甄和皇后嫂子这么一别离，怕是会很久都见不上面。 -- 第321页 他深知白慕甄对简馨的情谊，觉得再多等一时半刻不是问题。 然而萧奕却不这么想。 “你若不想现在带走她……”他冷然地放着狠话，“那朕就赐她浸猪笼了。” 楚灏张大嘴：“为什么？” 浸猪笼这事儿能不能别提了！ 都已经是他的媳妇了，还敢提浸猪笼？ 况且，他现在好说也是大燕的皇帝，虽然还没正式登基，但马上就是了！ 也就是说，慕甄已经是大燕的皇后了，马上就是了那种！ 这种情况下，身为大齐的国君，好意思对大燕皇帝说要浸大燕皇后的猪笼？ 离谱不离谱？ 这里还是大燕的土地呢！ 萧奕皮笑肉不笑地最后警告：“朕再给你五簇的时间。五、四……” “等等！”楚灏忙摆手，推开门往里跑，“慕甄，咱们得赶紧启程了！文武百官全在门口等着了！” 就这样，白慕甄被楚灏拉着，巴巴地看着简馨挥手道了别，终于登上了回返大燕京城的马车。 从此往后，她的人生将完全翻了新的篇章。 隔日一早，简馨和萧奕便静悄悄地离开了京郊庄子，回返大齐。 “咱们离开这么久……”简馨望着窗外渐渐有些萧瑟的天气，“不知回京的大部队已经抵达多长时间了？” 按着计算，她们从大齐出发来大燕时，大部队洋洋洒洒归京，现如今过去近两个月的时间，怕是已然抵达京城许多时日。 京城的朝臣和官员发现皇帝没有随着大队伍回来，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萧奕舒适地往后靠着，一手拿着奏折，一手搂着简馨：“回京队伍还需半月余才能抵京，咱们一路赶回去，说不定还会早一两天到。” 什么？ 简馨呆：“大部队怎么会那么慢？” 早前萧奕提过大部队会慢慢回京，但可没想到会那么慢。 “朕让他们一路绕行，顺便布置了视察各地情况的任务。”萧奕解释。 除了需要尽快回京商讨与魏国签署条约的几名官员直接回去外，其余的大部分人马另有任务。 视察加上将御驾亲征大获全胜的消息四处散播，一举两得。 简馨表示佩服。 那日起，两人便一路疾行回京。 而路途中，萧奕的忙碌肉眼可见的增多。 每日在马车里有批阅不完的奏折和书信。 终于在九月中的一天傍晚，他们的马车顺利进了京城。 彼时天色渐暗，简馨呼吸着熟悉的空气，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大宝小宝满心欢喜。 哪知萧奕却道：“今夜先不进皇宫。” 简馨：“？？” “朕想明日一早巡视朝堂。”萧奕解释。 简馨默了默。 她家爷怎么还有这种悄摸叽叽视察的癖好？ 难不成朝堂上又有什么人进了他的眼，准备突如其来抓了然后磨刀霍霍？ 既然萧奕决定了，简馨就知道今天是见不到两个宝贝了：“那咱们住哪里？找家客栈吗？” 简馨望着萧奕，想要建议下要不回她娘家住一晚，但话在嘴边犹自斟酌时，萧奕伸手抚了抚她额角的鬓发：“馨儿不想回家看看？” 简馨眼睛一亮，当然想了！ 好久没见过爹娘，而且之前弟弟还托她带了信来着。 这般做了决定，马车便直接开往简府。 帝后突然驾临，让简府上下好一阵兵荒马乱。 待安安稳稳将两人迎进了正堂，简宏夫妻见过礼后，乐滋滋地打量着简馨，面色渐渐沉了沉。 简馨被简夫人拉住：“皇后这厢出门辛苦了，怎的脸蛋都快瘦了一半……” “娘。”简馨看着简夫人骤然就红了的眼，忙解释道，“我真没瘦多少，而是变结实了。” 为了转移简夫人的注意力，她连忙让人把从大齐带回来的手信拿出来，都是些女子最爱的首饰钗环，样式新颖别致，很快就成功地勾起了简夫人的兴致。 两人聊了片刻，简馨便见自家老爹站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她们。 “闺女，可有给爹准备礼物？” 这话一出，腰就被简夫人掐了一记：“皇后这趟出行是随皇上征战，哪有闲工夫给你买什么礼物！” “可……”简宏看着简夫人怀里抱着的箱匣，莫名有些心酸。 以往闺女都是有娘一份，就有爹一份的。 简馨失笑，转头吩咐婢女一句：“爹，女儿有给您准备的。” 一句话瞬间点亮了简宏的双眼，一张脸笑得像盛放的菊花。 婢女很快就捧了一个布包过来，简馨打开，从里头取出一件披风：“爹，这是女儿给你挑的披风，您看看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爹特别喜欢！” 简宏接过披风披上，转了个身，怎么看到都觉得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披风。 既英挺又帅气，以后出去巡城他就披着，准保走路都带风！ 萧奕凝了眼披风上用银线绣制的翱翔苍鹰，英俊的面容略沉了沉。 站在他身侧的简馨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抬眼疑问地望了过去。 萧奕嘴角扯了个称不上笑容的弧度，用眼神回应：没事。 到了夜里，两人回屋躺下后，才闷闷地问简馨：“馨儿给朕挑的腰带上绣的苍鹰，似乎跟你给国丈选的披风上的一致？” -- 第322页 简馨窝在他身边：“是呀，那日咱们在大燕京城逛街，我不是说想给你买一整套衣饰么？可你说不必挑选太多，只要一根腰带就好。但我看那披风委实绣得很不错，所以就让买下带回来给我爹。” 萧奕嘴角抽了抽。 想象了一下他系着和国丈同款的腰带，略有些头痛。 “奕，你是不是不喜欢那根腰带？”简馨翻了个身，抬头切切地看着萧奕。 萧奕：“怎会？馨儿送的，朕自然欢喜。” “那回头你要多戴戴哦！”简馨嘴角一弯。 萧奕：“……” 第267章 她家大宝直接把人从金銮殿扔了出来 隔日早上起来用过早膳后，简馨便随着萧奕一同回宫。 直接前往金銮殿。 按着萧奕的说法，这数月以来他不在朝中，虽然平定王操持朝政有序不紊，但到底有些不安分的朝臣渐渐露了马脚。 他突击而回，正是想看看这些人的反应。 太具体的朝事，萧奕没有细说，简馨也没有细问。 她之所以跟着一同去金銮殿，是为了顺便把小宝接回后宫去。 帝后的马车安静悄然地进了皇宫，直抵金銮殿前。 待二人下了马车，步上月台，离大殿愈来愈近时，忽地就见一个黑影从大殿门里飞了出来，旋即—— 砰地一声巨响，落在了地上。 萧奕动作利落地将简馨拉到身旁，俊目一凛看向那砸在地面上的人：“是西昌侯。” 西昌侯被摔了个四脚朝天，晕乎得好一会儿才醒了过来，一抬眼看到景公公的脸，顿时哭嚎地爬到萧奕跟前：“皇上，是老臣的错哪！” 萧奕拧眉：“怎么回事？” 这时，大殿内的文武百官皆都齐齐走了出来，众人向萧奕行过礼后，神色各异。 “平定王？” 萧奕见朝臣们默声不语，点名发问。 然而回应他的是从大殿里奔出来的惊喜声音：“父皇！母后！你们回来了！” 下一瞬，就见一个小人儿咻咻咻地跑来，两只腿儿像是装了风火轮似的跑得极快，再一转眼，便滋溜地爬上了萧奕的身，抱住他用力地啾咪了一口：“父皇，大……小宝可想您了！” 萧奕嘴角一抽。 这分明是大宝！ 别人可能分不清楚，但他和馨儿只一打眼就知道哪个是大宝，哪个是小宝！ 还没来得及让他问上一句，大宝便又双手一伸朝简馨要抱抱：“母后，抱抱！” “不行。”萧奕轻轻地在大宝的屁股上拍了一记，大宝小宝长得敦实，他不想累了简馨，“先跟父皇说，西昌侯为何会从金銮殿里摔了出来？” 大宝嘴一撅：“他欺负冷妃娘娘，儿臣一时生气……把他丢了出去。” 萧奕额角蹦了蹦，扫了眼众朝臣依旧古怪的神色，深吸口气：“你先随母后回去。” 简馨带着大宝回往凤阳宫，路上问了小宝的情况，冷妃无奈地看了眼大宝，低声道：“回娘娘，昨个儿夜里小宝闹着说不舒服，不想上朝。” 大宝拉着简馨的手摇了摇，骄傲地仰着小脸蛋：“母后，小宝不舒服，大宝可以替小宝上朝的！” 简馨眯了眼大宝，总觉得冷妃的神情有异，仔细问了：“小宝是哪儿不舒服？可有让御医来看看？” “看过了的。”冷妃应道，“御医说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简馨顿足，将大宝抱起来点着她的鼻尖，“跟母后老实交代，是怎么回事？” 大宝被简馨看得有些紧张，戳戳小指头扁了嘴：“小宝天天都可以去上朝，就大宝不行。” 她每天睡个自然醒，一个人在后宫里呆着真的好无聊。 金銮殿的那些朝臣吵架那么好玩，她也想去听听…… “所以大宝就拜托小宝让大宝去一次……母后，您不会生大宝气吧？”大宝往简馨脸蛋上啾了好几大口，“母后最好了，大宝最爱母后了！” 简馨被她亲得满脸口水，终于明白冷妃满心无奈的神色所为何来。 大宝的性子，谁能顶得住？ “金銮殿是早朝处理国家政务的地方，不是玩耍之地。”她深吸口气，努力板着脸，“小宝将会是咱们大齐的太子，只有他才可以名正言顺替父皇监国。可懂？” 大宝眨巴了下眼睛：“大宝懂。可是小宝好可怜的，他每天都很困！大宝也困，但是大宝可以替小宝去，这样小宝不困。” “你心疼小宝？”简馨望着大宝那肉嘟嘟的脸儿，心中涌上一股暖意。 “大宝心疼！” 简馨亲了亲大宝的脸蛋：“就算心疼，那也是小宝必须自己面对的事情。你是姐姐，可以在小宝回来后多陪他玩，但不能代替他去金銮殿。下不为例，记住了？” 大宝用力想了想，委屈吧啦地点了头：“大宝记住了。” 一行人到了凤阳宫，刘嫔正在陪刚起来不久的小宝用早膳，见简馨回来，满宫上下欢喜不已。 小宝爬上了简馨的膝盖，学着大宝在她脸蛋上亲了好几下：“小宝想母后！” 简馨被软乎乎的两个孩子闹得心都要软化了，好生打量了半日才想起金銮殿上发生的事。 “冷妃，今儿个在金銮殿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问道，“大宝为什么要把西昌侯丢出去？” -- 第323页 她对自家女儿力大无穷这件事早就心中有数，之前冷妃的信中提过大宝扔镇纸的事就已经够让她和萧奕头疼了，没想到今天更甚，直接把人给摔出了金銮殿。 大宝不过三岁多的身板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冷妃苦笑：“都是臣妾的错。” 在一旁陪着小宝玩的大宝趴在地上，歪头看向简馨，“母后，西昌侯坏！” 西昌侯坏？ 简馨眉一挑，就听刘嫔道：“娘娘兴许有所不知，西昌侯和裴府有姻亲的关系。” “你是说，西昌侯找上了冷妃？”简馨梳理了下关系，提出了疑问。 瞬间就见冷妃面色暗了暗，刘嫔点头道：“冷妃娘娘这段时间时有陪小公主去金銮殿上朝，下朝后西昌侯找了她好几回。” “因何事找你？”简馨不解。 冷妃耸耸肩：“不过是套套近乎，希望臣妾能够替西昌侯府里的姑娘引荐之类的小事。” “冷妃娘娘才不答应。”大宝吭哧吭哧地爬起来跑到简馨身边，“西昌侯骂冷妃娘娘，他是坏人。” “没有的事。”冷妃忙摆了摆手，“不过是臣妾拒绝的时候，他悻悻而归罢了，并没有辱骂臣妾。” 到底是在皇宫里头，冷妃地位不低，西昌侯哪里敢明着骂她。 简馨却了然地看了眼大宝。 怕不就是小十八用读心术读到西昌侯在心里骂冷妃被大宝听见了？ 第268章 大宝就很让人头疼 简馨猜得没有错。 确实是小十八暗地里将西昌侯的想法告诉大宝，才会把她气得够呛。 只不过大宝鬼灵精，并没有把小十八的事情告诉除了简馨外的任何人。 “大宝，哪怕西昌侯对冷妃娘娘不敬在先，你也不该无故在金銮殿上将朝臣扔出去，这成何体统？”简馨将大宝抱在怀里，严肃地说道。 大宝扁嘴：“可是他在金銮殿上训斥冷妃娘娘。” “训斥？”简馨扬眉，“因为什么事？” “因为、因为大宝想吃糖。”大宝戳了戳小手指，“冷妃娘娘只让吃一颗，可大宝吃完后还想吃……” 简馨有些头疼，思忖片刻问道：“你在金銮殿上吃糖？一颗不够还缠着冷妃娘娘多要一颗，冷妃娘娘不给你，你就闹了是不是？” “母后……”大宝睁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早朝时间早，无论大宝还是小宝，都是迷糊中睡着被带过去的。 到了金銮殿上做个吉祥宝宝，被文武百官参拜后继续在龙椅上睡觉。 亏得两个孩子都睡得熟，哪怕朝堂上百官争执不休，也从未吵醒过他们。 待睡得差不多了，醒来后则由妃嫔在旁陪着用早膳。 未免打扰早朝，龙椅前自是拉了帐帘子遮挡。 大宝或是小宝也都听话，乖乖用膳甚少闹腾。 昨天刘嫔做了桂花糖，两个娃儿都爱吃，因为简馨向来对娃儿们吃糖管得紧，一天只能吃两颗。 所以大宝昨天夜里专门跟冷妃说了，让今天带上桂花糖去金銮殿上吃。 这本无可厚非。 可哪知大宝吃了两颗糖还嘴馋，非要多吃一颗。 冷妃当然不能同意。 按着简馨说的，和孩子们定好的规矩不宜随便打破，不然日后想要再在孩子面前立信就不容易了。 况且糖吃多了容易蛀牙，冷妃自是更不肯通融。 没想到两人在帐帘子后小声说了几句，却被站在前头的西昌侯听见了，以此为由训斥冷妃不尊小殿下。 “殿下不过是要吃颗糖，冷妃娘娘便如此严厉拒绝，由此可推想，私下里冷妃娘娘面对殿下，又会是如何地严苛？殿下乃皇室血脉，岂能得娘娘这般对待？” 大宝一字一顿地将西昌侯在大殿里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母后，他这是骂冷妃娘娘对大宝不好是不是？” 虽然对西昌侯咬文嚼字的话听的不是很懂，但从那语气上来说，一听就是坏人！ “那接着又发生了什么事？”简馨见大宝瞪圆了眼儿特别认真，不由心情缓了些许，继续逗着她问。 大宝歪头想了想：“冷妃娘娘告诉他孩子不宜多吃糖，于牙齿有害。” 这话平日里她听得多了，说起来很是顺溜，“但是西昌侯他笑得很难听，还说冷妃娘娘夸……夸大词词！” “夸大其词？” “嗯！夸大其词！”大宝求助地看向冷妃，“冷妃娘娘，你给母后说好不好？” 大人的话都好难懂，可是她又很想让母后知道大宝不是故意要摔西昌侯出去，是因为他很坏，就该摔出去！ 冷妃揉了揉眉头：“回娘娘，结果朝堂上就兴起了讨论吃糖对孩子的牙齿影响究竟大不大的这个话题。” 朝堂上向来只讨论国家大事，对于孩子吃糖会不会伤牙齿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本该随口略过才是。 可谁曾想到西昌侯非要揪着这事想给冷妃扣帽子。 而冷妃又向来不是会毫无根据服软的性子，只淡然地丢出反驳的话，让西昌侯自觉很是没有面子。 遂，就更加捏着这件事较真。 “平定王说孩子吃糖太多当真会蛀牙来着。” 大宝认真听着，适时补充了一句。 平定王不说还好，他这么轻飘飘来了一句，朝堂里的文武百官瞬间就讨论开了。 -- 第324页 站在平定王一边的自然是用各种证据来证明吃糖蛀牙一事，包括以自家孙子蛀牙的事例作为证据等。 站在平定王相反一边的朝臣则以区区一颗糖并不能让人蛀牙，但这件事却看出了冷妃不尊殿下为立足点开始反驳。 一时间金銮殿上讨论得热烈，让原本恼怒西昌侯批评冷妃的大宝都看呆了。 直到最后平定王喝了一声，意欲将话题转移回了正事上，才渐渐消停。 其实也没消停。 西昌侯还是咬死冷妃不敬大宝，要平定王处置，不然的话定会在皇上回来后参他一本。 一提到萧奕，大宝就着急了。 这要是被父皇知道了，那哪能行！ 她为了溜到金銮殿来看热闹，还偷摸摸地跟弟弟说了让他装上一回不舒服来着。 这种事情忽悠下人容易，忽悠父皇那绝不可能。 一生气，她就蹭蹭蹭地爬下龙椅，跑到西昌侯跟前指着他鼻子道：“冷妃娘娘待本殿下很好！你才是坏人！” 说完，就把人给扔了出去。 简馨听完整个故事，眯起眼拎着大宝的耳朵，再次耳提面命了一遍：“从今往后不得再去金銮殿！而且，罚你一个月不能吃糖，好好长长记性！” 大宝嘴巴一扁，抱着简馨直叫母后，可简馨就是冷着脸：“你可知道今天闹了多大的事？要是还不听话，回来父皇收拾你母后可就不帮你了。” “哦。”大宝垂头丧气地应了。 处理好大宝的事情后，简馨让人把她和小宝带了下去，这才将白妃给冷妃和刘嫔的信拿了出来：“白妃不会再回来了。” 冷妃和刘嫔听得心头一惊，忙展开信细看。 这一看，两人的面色渐渐变得欢喜。 “怎么竟然还可以这样！”刘嫔脱口而出，忙又捂住了嘴。 这种事情，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冷妃倒是不算惊讶。 至少对白妃和楚灏两人看对眼这件事，她早就发现端倪了。 只不过，皇上居然会同意让白妃跟着楚灏—— 这就真的很刷新她们对暴君人设的既定印象！ 久久，冷妃叹了一句：“能有娘娘做咱们的皇后，真的是咱们后宫之福。” 简馨：“？？” 第269章 平定王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了冷妃那般说，刘嫔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深有感触道：“冷妃姐姐说的极是。有娘娘在，咱们当真好幸福。” 简馨：“这是皇上的意思，并非本宫的功劳。” 若不是暴君同学有撮合冷妃和楚灏的想法，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没有那个胆量去跟暴君同学说，那啥，要不把你的嫔妃许给楚灏同学？ 在她的观念里，并没有女人一定要由一而终的看法。 可这里是古代，古人的观念里哪里能够容得下这样的事？ 这么想来，暴君同学的思想其实还挺开明的。 简馨托腮…… 就又听刘嫔道：“娘娘，还是多亏了您。您想想，当初皇上惩罚白妃姐姐的时候，若不是您多次出面保下她，她怕是不会过得那般舒坦。” 这话说得直接，是因为几人的关系熟稔。 冷妃颔首：“白妃能够随娘娘出征，亦是因为娘娘的照拂。” “一事归一事。”简馨晓得两人所指，“白妃之所以能够远嫁大齐，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楚灏是皇上的至交好友。” 换了别个男的，萧奕一准不会同意。 更别说主动撮合。 “无论如何，有娘娘在，我们的日子就好过许多。” 想想以前那些成天担心脑袋不保的日子，再想想现在，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好吗！ 简馨见两人表情一致，不由失笑：“就你们嘴甜。” 待到了夜里上床歇息时，简馨想起白天和冷妃刘嫔的对话，不由怔忪。 两人其实都还是花样年华的女子，换作现代，也就是刚上大学罢了。 却要在这后宫中度过一辈子，实在是让人唏嘘。 只是，到底没有第二个和第三个楚灏，就好可惜。 简馨在床上翻了个身，一抬眼就看见大步走进来的萧奕，她坐起身：“奕，你回来了？” 萧奕许久未曾回京，要处理的事情积压得御书房的书案都快放不下了，忙碌了一天也只是处理了一小半。 只不过心系简馨，才将公事放下，回凤阳宫歇息。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萧奕上床将简馨搂入怀里，略心疼。 他家馨儿定是挂念着他，等着他，才会熬到现在。 简馨抬眼：“在想冷妃和刘嫔。” 萧奕：“……” 这是走了一个白妃，又有人冒头了？ “她们怎么了？” 简馨没察觉萧奕的情绪变化，侧身托腮看向他：“今天提起白妃的事情，她们俩都替白妃高兴。” 其实她想说的是冷妃和刘嫔要是能够像白妃那样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就好了。 但这种话，无端说出来并没有什么意义。 萧奕无心多谈别人，转而问起了大宝小宝的事，倒是很快转移了简馨的注意力，开始絮絮叨叨地给萧奕说起两个娃儿来。 萧奕忙了一天没见着孩子，听简馨说着，偶尔发问，渐渐便见简馨沉睡。 -- 第325页 待她睡去，萧奕揉了揉眉心，想起简馨早前说的话，莫名陷入沉思。 帝后回京，不仅萧奕忙得脚不沾地，简馨亦然。 后宫各处的事务皆要重新整理一遍，还有不少命妇递了帖子求见，都是需要斟酌后批示处理的。 另外还有许久没见母后的两个娃儿，时刻都要缠在她身边，闹得她处理事务的效率直线下降。 这日上午，因是休沐日，小宝一早就被萧奕带去了御书房，大宝没让跟着去，缠着简馨抱住不肯下来，冷妃见大宝实在调皮得紧，便带着她出了凤阳宫，往御花园玩儿去。 一到了御花园，大宝撒欢地拉着冷妃两人往里头冲去。 最近她最喜欢去的就是早些年被简馨定为许愿树的那棵树下。 许愿树上挂满了红绸子，远远看去甚是漂亮。 当然，这并不是最吸引大宝的地方，让她最为欢喜的事情是，拿起红绸子往树上扔，想要扔得比任何一个红绸子都要高。 只不过—— 有了当年萧奕给简馨扔的那个红绸子在前，至今未有人超越过那个高度。 哪怕是许愿树又长高了些，挂在最高处的稳稳妥妥的依旧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红绸子。 “大宝要最高！”大宝手里抓着红绸子，努力地往上扔。 然而她虽然力大无穷，但扔红绸子讲究的不止是力道，还有巧劲儿。 加之红绸子本就不重，哪怕是有力气也未必能够扔得高，就让大宝很挫败。 不过她向来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又有小十八在脑海里蹦蹦跳跳地鼓励，拿着红绸子反复地扔—— 大多数都没挂上树，落得满地都是红绸。 冷妃无奈，只得边叮嘱大宝小心，边蹲身下去拾捡。 捡着捡着，忽地就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双银丝线暗绣青竹黑靴。 她蓦地一惊。 怎么又是这双靴子。 抬起头来看竟真的是平定王沈遇：“见过平定王。” 沈遇捡起地上得红绸递给冷妃：“早听说小公主最是听冷妃娘娘的话，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冷妃眸色一凝：“平定王过誉。” “冷妃娘娘不仅得小公主欢心，照顾起皇子殿下去金銮殿亦游刃有余，委实让沈某钦佩。” “你这话什么意思？” 冷妃眯起眼看向沈遇。 大宝和小宝同卵双胎，长得一模一样，外人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是以小宝生病时大宝前去替代才从不会出差错。 唯一不同的只是陪同的嫔妃不一样。 这在朝臣看来亦无可厚非。 甚至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留意是谁人作陪。 偏生这沈遇却好像知道似的，无端叫人心浮气躁。 “沈某不过是佩服冷妃娘娘，并无旁的意思。”沈遇淡淡一笑，将散落一地的红绸捡了起来，“娘娘无需忧心。” “本宫和大宝小宝关系融洽，与平定王无干。”冷妃冷着脸，暗自猜想着沈遇这番话的真正意思。 就在思忖中，忽地听沈遇道：“冷妃娘娘，小公主爬树去了。” “什么？”冷妃骤然回神，顺着沈遇的目光望去，吓得忙跑了过去。 大宝竟然在她不留神间爬到了近五尺距离的树杈上！ 第270章 你觉得平定王和冷妃怎么样 “冷妃娘娘，爬高高，扔高高！” 大宝大半个身子趴在树杈上，甜甜地咧着嘴儿冲冷妃笑，“还要爬！” “别！别爬了！”冷妃吓得面色一青，跑到树下站在大宝的正下方，生怕她会掉下来。 大宝早前拉着她跑得欢，还不许婢女跟着，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把大宝给抱下来。 她扭头看向沈遇：“还请平定王帮忙把小公主带下来。” 沈遇挑眉…… 这女人不是一直把他当贼一样防着，这会儿使唤起他来，倒是顺嘴得很。 冷妃见沈遇没动静，不由焦急：“快啊！万一小公主掉下来，那得多危险！” 沈遇颔首，上前伸手向大宝：“小公主，臣抱你下来。” “大宝不要！”大宝撅起嘴儿，巴在树杈上摇头，“大宝只要冷妃娘娘抱！” 冷妃和沈遇：“……” 小十八则在大宝脑海里用力点赞：“小公主说得好！一会儿如果平定王非要抱你，你就哭给他看！咱们女孩儿家家不可以让臭男人抱！” 沈遇还真如小十八预料，并没有认真将大宝的话放在心里。 在他看来毕竟不过是三岁多的娃儿，安全自是比胡闹重要。 遂向大宝伸出了手：“小公主乖，先下来。” 大宝抱紧树杈，一扁嘴哇地干嚎：“大宝不要！大宝不要臭男人！大宝只要冷妃娘娘抱！” 沈遇拧眉…… 冷妃制止他：“平定王，能否请你去换人抬椅子过来？” 大宝闹起来的模样她最清楚，若是真说不要，那就是怎么都会闹到底。 除非帝后在，才可能平复她的淘气。 沈遇嘴角又是一抽。 那厢小十八忙提醒道：“小公主，不能让平定王跑了！你假装要往树下跳，叫冷妃娘娘抱！” 大宝歪了歪头，在心里小声问道：“为什么？平定王是坏人吗？” -- 第326页 “不是！他是好人，好人才能配得上冷妃娘娘！” 虽然不大听得明白，但大宝认同了小十八的说法，松开抱住树干的手，朝冷妃伸去：“冷妃娘娘抱！” 这下真把冷妃吓得后背直发颤，忙踮起脚尖伸手想去接住大宝。 可大宝爬得高，根本够不着。 沈遇见了，上前一步单膝跪下：“你踩着我去接小公主。” 冷妃看着他，一时有些迟疑。 小十八乐得直打滚，它就说了，它看中的平定王很不错嘛！ “大宝别怕，往下跳，冷妃娘娘铁定能抱住你！” 就算冷妃没有接住，平定王在下头也绝对不会出差错。 大宝本就不害怕，如果不是冷妃喊住她，她还想往上爬去扔红绸。 听小十八这么说，便在树杈上坐了起来，晃着小肉腿，一副往下跳的模样。 冷妃惊得不敢多想，扶住树干踩在沈遇的腿上爬了上去，待站稳了，总算碰到了大宝。 她小心翼翼地把大宝抱稳了，一手撑着树干正准备下去—— “平定王这是在做什么？” 冷妃倏然一惊，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就往后倒去。 哪怕是这样，她依旧紧紧地抱住了大宝，只想着往后摔的时候别伤着了孩子。 沈遇淡然自若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将人扶稳落了地，才转身面向前来的帝驾：“微臣见过皇上，微臣离开御书房后，因偶遇小公主爬树，所以过来相助一二。” “哦？”萧奕黑眸扫过沈遇和冷妃，待落到大宝身上时，露出和暖的笑：“大宝来父皇这里。” “父皇！” 大宝欢喜地从冷妃身上窜了下来，跑到萧奕跟前滋溜就爬到他怀里去，“父皇，为什么大宝不能去御书房？” 她还惦记着这件事。 萧奕失笑：“小宝去御书房要念书，大宝想念书吗？” 这话瞬间让大宝想起了小宝被父皇抓着念书的情景，登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宝不想！大宝爬高高！小宝念书书！” 逗得萧奕沉沉笑了。 大宝伸手指着许愿树顶最高的红绸，奶声奶气又充满信心道：“父皇，大宝要扔得比那个还要高！” 萧奕抬头望去，眼角含笑：“那是父皇扔的红绸。你要想扔得比父皇高，那可要好好吃饭！” 言罢，他抱着大宝往后宫方向走去。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离开，留下沈遇和冷妃站在树下。 直到人走远了，冷妃才清了清嗓子：“刚才多谢平定王出手相助。” 说完，她便快步往回走了。 回了凤阳宫，让人把大宝带了下去，萧奕才和简馨说起在许愿树前看到的一幕：“馨儿，你觉得平定王和冷妃怎么样？” 简馨睁圆了眼。 先不说平定王和冷妃，自家三岁多点儿的女儿爬树这件事不是更该先担心吗？ 萧奕笑了：“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大宝爬树那是随朕，要朕看，今后大宝必定会身手了得，不在话下！” 简馨：“……” 她想起萧奕的话，觑了觑他：“你是说平定王和冷妃？” 她家皇上撮合成功白妃和楚灏之后，做媒做上瘾了？ 不过平定王风闻向来不错，要是冷妃有意，倒是好事。 只是，白妃是以死遁才嫁去了大齐，冷妃要和平定王在一起，那可不好办。 “朕有个想法。” 萧奕将简馨搂住，亲了亲她的鬓角，“朕想解散后宫，馨儿觉得如何？” 简馨骤然呆住。 虽然萧奕一直独宠她，从未正眼看过别的女人，但萧奕是皇帝。 看看楚灏的父皇和他娘亲，就知道一个皇帝想要随心所欲有多难。 绝非嘴巴说说说那么简单。 多少文武百官盯着皇帝的后宫，多少势力需要皇帝去衡量如何牵制。 她甩了甩头，兴许是自己幻听了。 “馨儿？”萧奕见简馨没做声，不由抚上她的脸颊，凝视她的眼，“馨儿不愿意？” “怎么会！” 简馨脱口而出。 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所有恋人的梦想好吗？ “可是，这种事真能办成？”她提出疑问。 萧奕含笑点了点她的鼻尖：“朕想做的事，怎有不成之说？” 瞎逼逼的朝臣，拖出去砍上几个，就消停了。 第271章 各有各的归宿她不想嫁人 萧奕有此念头已久。 后宫对他来说向来只是摆设，若然不是当初太后执意要求选秀，他根本不认为有此必要。 打理江山靠的是他和整个朝堂，跟女人有什么关系。 至于绵延子嗣，待需要的时候选后就是。 事实证明，他一直以来的想法是正确的。 哪怕后宫多了许多女人，在他看来亦无甚用处。 当然，馨儿除外。 馨儿是他内心深处唯一的依靠和共度一生的伴侣。 只馨儿便足够。 尤其是见了大燕先帝的事情后，愈发坚定了萧奕的想法。 现在后宫本来人就少，虽然偶尔朝堂有大臣会上谏选秀，但忽略了就是。 而将后宫清理干净，更是他对上谏选秀一事的正式回应。 大齐不需要满满当当的后宫，只要有馨儿一个皇后就足够。 -- 第327页 至于子嗣，他们已有大宝和小宝，今后还会继续有孩子。 听了萧奕的说法，简馨没忍住钻进了他的怀里，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 哎…… 她看上的男人怎么就这么不错？ 是真不错！ 萧奕和简馨商量妥当，遣散后宫的消息便放了出去。 朝堂里闹腾的朝臣自是不少，但萧奕向来铁腕，真正敢谏言的还真没有几个。 后宫嫔妃本来就少得可怜，除了和简馨相熟的冷妃和刘嫔，余下就只有两个妃嫔。 萧奕知晓情况，直接就留把余下两人直接赐给了上书谏言不得遣散后宫的两个朝臣。 其中年纪大的那个老臣，萧奕颇为大度地把嫔妃赐给了他的长子。 倒是冷妃和刘嫔，他没有急着处理，只是让简馨全权去做决定。 哪怕他不这么做，简馨也不会轻易让他把两人给遣散了。 总得替她们选择最好的归宿才是。 遂简馨叫了两人到凤阳宫，仔细问了意愿。 刘嫔双颊红红，这几日风声出去后，她的亲娘便递了帖子进宫。 “娘娘，臣妾的娘亲说让臣妾回家去。” 刘嫔自幼就是家中宠爱长大的孩子，进宫后身为嫔位亦是不差，而今皇上要遣散后宫，能够接回家里那是最好的。 “娘说到时候看臣妾的情况，若是有合宜的人家，可以相看。若是没有，家里总会养着臣妾。” 萧奕遣散后宫是明说了，后宫嫔妃出宫后嫁娶自由，这对宫嫔来说是莫大的喜事。 简馨见刘嫔做了决定，便点头道：“成，回头若真看上了哪家郎君，本宫请皇上替你们赐婚。” 刘嫔登时脸蛋更红了，嘴里应得爽利：“那臣妾先谢谢皇后娘娘！” 谈妥了刘嫔的事，两人看向冷妃：“冷妃，你又如何想？” 简馨其实有些担心冷妃。 冷妃家里的情况她是知晓的，自从她年幼时母亲去了之后，父亲基本上倾向于继母那边，将她忽视得很彻底，早就凉了冷妃的心。 而今遣散后宫，也不见冷家有人前来探视，就更加可见一斑。 冷妃咬咬唇：“娘娘，臣妾可否在宫中做个女官，负责照顾小公主的衣食住行？” 如简馨所想，她确实没有回冷府的打算。 其实不是简府没人来探视她，而是递进来的消息都被她回绝了。 她早在进宫的时候，就已经割断了和简府的牵系。 “女官？”刘嫔皱眉，鼓起了腮帮子，“冷妃娘娘，你毕竟是高位妃嫔，若是那般降格去做了女官，怕是……” 在宫里日后怕是过得不会太顺心。 哪怕别人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不敢对冷妃怎么样，但背后议论必定不能少。 人言可畏，不得不防。 冷妃倒是无所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臣妾并不在乎。” 简馨托腮，冷妃的要求对她来说不难满足，但—— 总觉得这不是最好的结局。 “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冷妃垂了垂眸子：“若是这样不妥的话，臣妾想去郊外买个庄子自住，倒也惬意。” “这倒是不错……”刘嫔歪着头道，“以后臣妾还能时常去娘娘那儿叨扰小住，确实惬意。” 简馨颔首：“成，这事儿咱们先不忙着做决定，本宫回头再和皇上商量下。” 萧奕听说了冷妃的打算，倒也没什么意见：“那便由着她去。” 反正人走了就行，后宫里清静了是最终目的。 “我想了想，不若咱们在京郊买上两套庄子，一套送给冷妃，一套送给刘嫔？”简馨把打算道出。 这样两人可以相邻而居，当然了，刘嫔怕是只能偶尔过去，但也无妨。 另外就是以皇室出手买的宅子，便不用担心旁人敢有什么闲言碎语。 毕竟冷妃和冷府关系不好，就此一个人出去独居，说不定会遇上些不长眼的人骚扰。 萧奕闻言：“回头朕让景深去安排。” 景公公做事向来迅速又周到，不过几日，就在京郊选了两处毗邻的庄子。 庄子地段甚佳，附近皆是口碑不错的朝臣置的庄子，邻里良善，便让人安心许多。 更不用说庄子里环境清幽，宜山宜水，简馨听了详细的报禀，极为满意。 只可惜她事务繁多，又有两个娃儿闹腾，抽不出时间亲自去看看。 遂便唤来刘嫔和冷妃，问她们可有兴致去京郊看看庄子。 两人听简馨讲过楚灏娘亲京郊庄子的事，以为这几天提起京郊庄子，简馨也动了置庄子的念头，便就都乐滋滋地应了。 冷妃还道去京郊一趟顺便给自己也看看庄子去。 简馨闻言倒也不说破，只想着先看看两人对那庄子是否感兴趣再告诉她们。 隔日一早，刘嫔和冷妃来请过安后，就欢欢喜喜地出了宫往京郊去。 马车出了皇宫，刘嫔掀开帘子往外望去，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叹道：“真没想到咱们还可以有这样轻松离开皇宫的一天。” 就好像拥有两辈子的人生一样。 冷妃含笑往外望：“多亏了娘娘在。” 刘嫔点头，深有同感：“冷妃娘娘，你就没想过选个好夫婿么？” “没有。”冷妃摇头。 -- 第328页 她不像刘嫔，有心疼自己的爹娘在。 早在进宫之前她就活在那样的府里头，对亲事根本没有任何想法。 “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过日子。” 第272章 冒犯本宫罚跪一个时辰 冷妃和刘嫔去了京郊，才发现简馨让她们看的是两个庄子。 两个都是极好的庄子，依山傍水，清幽静谧，空气清新，让人欢喜。 “娘娘，你觉得左边这个好还是右边这个好？”刘嫔左右看看，觉得都很不错。 “咱们以后就以姐妹相称罢？”冷妃道，“两个庄子都很好，我在想若是娘娘看中其中一个，不知另外一个庄子价格几何……” 刘嫔笑盈盈，莫说冷妃，就是她看了也蠢蠢欲动：“姐姐想买？” “是。” 庄子是真心好，冷妃一看就喜欢上了。 只是这里的庄子必定不便宜，她这些年虽存了不少银子，但却不晓得是否支付得起。 且买了庄子，今后怎么过日子还需要考量。 得寻个营生的法子才成。 “或者在京城里买个铺子做做生意？”刘嫔听了冷妃的打算，提建议。 她娘名下就有不少铺子，每年营收相当不错。 冷妃点头：“我好好寻摸下。” 两人上了马车进京，路过长安大街时，刘嫔掀着帘子看外头的商铺道：“姐姐，不若咱们下去逛逛？正好看看有些什么好的营生的点子？？” 冷妃觑了眼外头，颔首：“也好……” 现下她们虽然还是后宫嫔妃，位份尚未转换，但自从皇上宣布要遣散后宫后，她们便已算是自由人。 出去逛逛，挺好。 “那家熏香铺子往来客人不少，咱们去看看。”刘嫔挽着冷妃下了马车，抬步往斜前方的一家店铺走去。 店铺里头典雅馨香，选香的姑娘确实不少。 两人挑了好些熏香，付了银子打算出门时，转身就看见了迎面进来的人—— 还是熟人…… “哟！这不是冷……姐姐吗？” 冷妃眸一凝，就听刘嫔在旁道：“姐姐，是秦澜。” 那个冷妃前未婚夫的妹妹，意欲入宫却被她们当时收拾过一顿的秦澜。 “她已经嫁人了，现在是刘夫人。”冷妃觑了眼秦澜已然挽上的妇人发髻，低声应道。 秦澜入宫不成，秦府很快就给她寻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四品官儿，不好不坏。 但比起入宫做妃子来说，那自然是没法比的。 是以秦澜心底对冷妃的气，一直都窝着，从未有散去过。 秦澜上前，耳尖地听到刘嫔叫冷妃姐姐，眼中嘲笑之意更浓。 若然当初她有多懊恼没有进宫，现在就有多庆幸没有进宫。 位份再高又如何？ 还不是被皇后挤得连后宫的位置都没有！ 想起当时冷妃跟在皇后身边的模样，秦澜夜里都能笑醒。 这大腿抱得再好又如何？ 到头来还不是被人算计得只能离宫。 啧…… “许久没见冷姐姐，瞧着这么清瘦了？叫妹妹好生心疼。” 秦澜走上前，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妹妹听说姐姐有家归不得，怕是从此只能常伴青灯古佛，实在是让人同情。” 冷妃冷冷地看她一眼，抬步欲走。 却被秦澜拦住：“姐姐，可要妹妹去冷府替你求情一二？” “其实，若不是姐姐和冷府关系闹得那么僵，也不至于遣散后宫后无处可去。”秦澜悠悠叹息。 她话里话外没个遮拦，惹得店里头的妇人姑娘们都悄悄望了过来。 刘嫔气得直咬牙：“要你嘴碎！” 冷妃轻嗤一声，冷眼看着秦澜：“刘夫人冒犯本宫，罚跪一个时辰。” 身后的随行嬷嬷听了，应声上前押住秦澜。 秦澜挣扎：“冷霜！你做什么！你现在不过是被遣散的一介妇人，你以为自己还是后宫妃子？你凭什么让我罚跪？” 冷妃下巴微抬：“本宫一日未出皇宫，就一日是妃位娘娘，焉能由你如此语出无状？” 言罢，她懒得再看秦澜一眼，只吩咐身后嬷嬷：“将她押去门外跪着，省得影响别人做生意。” 刘嫔登时眉开眼笑，冲那秦澜哼了一眼，挽住冷妃出了店铺。 两人被秦澜闹了一遭，没了逛街的心思，便一同往马车方向行去。 却没发现在店铺对面的茶楼二楼，沈遇捧着茶杯，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王爷，您现在回府？” 他起身往外走去，小厮忙跟着问道。 “去趟宫里。” 冷妃和刘嫔回到宫中，径直去了凤阳宫给简馨报禀两个庄子的情况。 听了两人的描述，尤其是见刘嫔绘声绘色地形容庄子有多清幽雅致，简馨就知道景公公选的这两个庄子是挑对了。 既然都满意，那便直接告知了两人，庄子是特意给她们选的。 冷妃和刘嫔都很是震惊。 “姐姐本就打算买庄子，娘娘您素来爱护姐姐，送她庄子便是了，怎的也送臣妾一套？”刘嫔震惊过后满心惊喜，掩着嘴直笑问道。 “上回你不是说冷妃搬去庄子上住，你要去她那儿玩？”简馨浅笑，“既是这样，不若做个邻居。本宫问了，皇家别院离那两个庄子不远，回头还可以带上大宝小宝过去，人多热闹。” -- 第329页 刘嫔莫名就红了眼。 她位份不若白妃和冷妃高，没有白妃那么得娘娘欢心，也没有冷妃那么聪慧剔透，人胆子还小…… 可娘娘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她，还待她这般好。 冷妃亦急急别开了眼。 她只身无依无靠，进宫时府里就没有给她多少体己银子，哪怕是加上这些年存下的银子，想要下半辈子无所忧虑并不容易。 娘娘送了庄子给她，解决了她最大的问题。 简馨看着两人，笑着说道：“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除了两个庄子外，在城里还给你们各置办了三家铺子，每年出息都不错。” “娘娘，怎么给我们准备这般多？”冷妃咬唇。 “这哪里多了？”简馨失笑，“日后你们若是各自婚嫁，宫里头还会给你们置办嫁妆。虽然你们从今往后离开皇宫，但本宫这儿永远是你们的依靠。” 语落，忽地外头就传来了大宝嚷嚷的声音，她拉着小宝跑了进来：“母后！母后！平定王给冷妃娘娘提亲来了！去了父皇那里！” 第273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冷妃本正为简馨替她和刘嫔张罗的一应事宜感动着，一听到大宝的话，登时就坐直了身。 大宝胡说些什么！ 她往殿门方向望去，就见大宝拉着小宝飞快地跑了进来，两人窜到简馨身边抱住她啾啾了两下，笑眯眯地又说了一遍：“母后，平定王去御书房给冷妃娘娘提亲了，是小宝听见的！” 简馨觑了冷妃一眼，拿起帕子给大宝和小宝擦了额角的汗，细声问道：“小宝，大宝说的可是真的？平定王怎么跟你父皇说的？” 小宝抱住简馨一只胳膊，奶声奶气地应道：“母后，平定王跟父皇说想娶冷妃娘娘。” 冷妃的脸刷地就红透了。 大宝淘气，尚有可能胡说，但小宝自有老成，绝不可能骗人。 可是平定王为何会突然去向皇上求娶她？ 他们……仅有的几次相处，也只是她努力避免不让人发现大宝替代了小宝上朝，而平定王似乎看出了什么而已。 “那你父皇怎么说？”简馨问出了众人心底的好奇。 小宝乖巧地摇了摇头：“父皇让小宝先回来，小宝没听见呢。” “臣妾……”冷妃站起身，“娘娘，臣妾有些事，先行告退。” 简馨颔首示意，就见冷妃起身急急出了大殿。 刘嫔托腮看向她的背影：“娘娘，您说冷妃娘娘会不会去御书房找平定王去了？” 她起先还担心冷妃今后的日子难熬，现下若是真被许配给平定王，倒是难得的好事。 平定王虽然向来以手腕冷酷著称，但经过陪小宝上朝的日子，她觉得这个人挺正气方刚，是个不错的。 加之，平定王好像至今一直未娶。 冷妃嫁过去，可是当家主母，相当不错。 待刘嫔走后，大宝抱着简馨小声在她耳边道：“母后，平定王喜欢冷妃娘娘！” 简馨睁圆了眼，瞬间又眯上：“你这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是喜欢？” “当然知道！”大宝撅起嘴儿，“大宝喜欢母后和父皇，还有小宝，还有冷妃娘娘，就是喜欢！” 简馨笑了：“那大宝怎么知道平定王喜欢冷妃娘娘？” 大宝歪着头：“小宝生病，大宝不肯去上朝，然后迟到……” 简馨挑眉，思忖片刻估摸着是说上回信中看到提及小宝生病让大宝代替上朝的事：“然后呢？” “然后大臣说冷妃娘娘不周到，平定王帮忙！” 大宝说完这一出，又继续抱着简馨，“母后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大宝盘子掉了，冷妃娘娘捡，平定王捡！” 简馨心下一动。 因为大宝小宝还小，用的餐具她皆是木制，不易打碎。 是以掉地上了倒无妨。 只不过听大宝的描述，以大宝手劲儿，那盘子怕是滚了老远。 遂想象了下朝臣们高声阔论谈国事，冷妃则为了从龙椅滚出去的一个餐盘发愁的情形。 向来清冷自持的冷妃蹲下身子，探手出帐帘捡盘子时，平定王将盘子捡起来递给她—— 两人四目相对，怕是擦起了不少火花。 简馨想得眉眼弯弯，又哄着大宝说了不少事。 要她说，平定王和冷妃要真的成了，大宝功不可没。 冷妃和平定王的婚事当天就被定了下来。 听闻冷妃赶去御书房时，正好遇见平定王从里头出来。 两人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冷妃是红着脸回了后宫的。 刘嫔悄悄过去问了，冷妃没有多说，只说了一句「嫁就嫁，还能怕他不成！」。 遂简馨和刘嫔便看好了。 能让向来清冷自持的冷妃这般说，想来必定会是一段好姻缘。 且平定王一直未娶，家中亦没有妾室通房，冷妃嫁过去日子有可期。 亲事定在了三月后。 刘嫔则在隔了数日就被家人接了回去。 冷妃留在后宫，闲暇时分除了陪大宝外，便是绣嫁妆。 终于在三月后的一个良辰吉日，她带着厚厚的嫁妆嫁去了平定王府。 从此皇宫里再无嫔妃。 这日午后，难得萧奕事情不多，回了凤阳宫陪简馨在院子里坐着赏景。 -- 第330页 大宝和小宝正吭哧吭哧地练着功夫。 大宝手执小木剑按着萧奕教的方法嚯嚯嚯，小宝则规规矩矩地蹲马步，小脸蛋儿涨得红红的也不喊累。 因为父皇告诉他，以后等他长大了，不仅要照顾姐姐，而且还有整个江山要顾。 所以得从小就把身子骨锻炼好了，长大才能成为像父皇一样的明君。 小宝觉得父皇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用照顾母后？” 要他说，他心里最最重要的就是母后。 然而父皇却轻敲了他一记脑瓜：“母后是父皇的，不用你照顾。” 小宝撇嘴，等父皇老了，他还是要照顾母后的，所以一定要练好功夫！ “后宫现在清静……”萧奕看着两个娃儿，搂住简馨低声问，“馨儿可会觉得无聊？” 简馨扬眉…… 比起以前有白妃，冷妃和刘嫔的日子来说，现在当然无聊多了。 但她要做的事情也仍旧不少，除了后宫各处事宜，还有两个娃儿要照顾，日子过得也很快。 况且，总不能因为她觉得无聊，就把那些花样年华的姑娘们留在后宫罢？ 人人有自己的归宿，那才是真正的好。 “我喜欢现在的生活……”简馨看着萧奕轻笑，“一生一世一双人，再好不过。” 萧奕含笑凝视着她：“朕亦这般想。” 番外 岁月静好 三年后，大齐皇宫。 今天是六月初一，大宝和小宝的生日。 简馨不喜太过张罗，只宴请了相熟的命妇进宫里替两个孩子庆祝生辰。 即便如此，前来庆贺的人亦不少，人人喜笑颜开，争相夸赞两个殿下龙章凤姿，娇柔可爱。 简馨嘴角略抽，她家儿子人儿小小就颇有乃父之风，用龙章凤姿来形容倒也凑合，毕竟目前已然是大齐的太子殿下。 但大宝—— 她觑了眼拉着小宝在园子里奔跑着抓蝴蝶的身影，默默地流了一滴汗。 这孩子跟娇柔可爱那是一点儿都不沾边。 坐在简馨身旁的自是这三年来一直最得她亲眼的平定王妃和忠勇侯世子妃，冷霜和刘婉婼。 “多亏了娘娘给的方子……”刘婉婼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原本就颇圆的脸蛋因为有了身孕显得更加圆润，“不然臣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 简馨含笑：“那方子确实灵验。” 说的是外祖母留的那个奇奇怪怪的方子。 她看了眼跟在大宝小宝身后倒腾着小短腿一路追的娃儿，那是她和萧奕的第三个孩子萧瑗，已经快满两岁了。 萧奕怕她在后宫无聊，一直想让她再多生个孩子，但是试了许久都没有成功，后来还是用了外祖母的方子，一次就中了。 遂当刘婉婼嫁人一年多未有所出时，她便悄悄把方子塞了给她。 没想到，还是一次就中。 可真是神了。 “还是霜儿姐姐好，刚嫁去平定王府不多久就生了孩子，现在都两岁多了。”刘婉婼眯起眼儿直笑。 “娘娘，最近可有大燕那边的消息？”冷霜轻声问道。 简馨扬眉：“慕甄过得很好，她刚出了月子，只喊着又胖了两圈，说是下回见了我们怕是认不得她了。” 一句话逗得素来面无表情的冷霜都忍不住笑了，只是笑了过后三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想要见面，怕是不易了。 不过知道彼此安好，那便足够。 闲聊中，麦冬笑眯眯地前来报禀：“娘娘，简都司，程都司和谢都司来了。” 说的正是简扬，程平和谢平云。 三人这些年一直在军营里拼杀，同时一路晋升为了都司。 简馨抬眸望去，就见三人并肩行来，其中程平和谢平云虽是女子装扮但却英姿飒爽，引人注目。 说来两年多前一次战役中，简扬无意中发现了程平竟是女儿身，打那时候起，程平索性就回归真实身份。 简扬对其惊诧不已。 甚至不知道何时起，对程平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在去年年中开始，就嚷嚷地要娶程平为妻。 奈何程平却不愿意。 她虽是女儿身，却有着保家卫国的大志向，并没有成家的想法。 简扬没有因为程平的拒绝而放弃，反倒是将缠人的功力发扬光大，时刻跟在程平身后。 最后是程平被闹得烦了，撂下话说只要简扬的军衔能够超越她，她就嫁！ 起初简扬乐开了花，当做这是程平对他的应承，可谁想到，一年过去了，程平升职比他快，要不是他拼了老命赚军功，根本赶不上她！ 就很汗颜…… 简扬一来，大宝就丢下捕蝶网不捕蝶了，飞快地跑过来窜上了简扬身上抱住他：“舅舅！快给大宝讲讲边疆作战的故事！” “好嘞！”简扬乐呵呵地抱住大宝，“一会儿舅舅给你讲几个新的故事！” 正说着，远远就听见景公公掐着嗓子喊「皇上驾到」，众人忙起身相迎。 萧奕阔步而来，走向简馨身边让众人平身，这才看向简扬三人：“朕听说你们三人在上个月的战役上表现相当突出，可要记住戒骄戒躁。” 简扬三人对视一眼，朗声应是。 “皇上……”简扬面容一凛报禀道，“下官听说东北临海海盗这些年来越发多了，甚至有不少侵占了大齐的海岛，以岛主身份驱逐大齐当地百姓，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 第331页 “下官自请前往东北临海一带，势必将海岛全部清缴，还我大齐百姓一个平安日子。恳请皇上同意。” 这话一说，周遭便是静了静。 萧奕扬眉…… 东北临海海岛层出不穷，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陆地上的士兵出海清剿不是易事。 朝廷多次派兵前往，皆无功而返，甚至死伤兵士无数。 不曾想简扬竟然主动请缨，倒是让萧奕龙心甚慰。 他正欲说话，无意中便看见站在简扬身旁的程平露出焦虑的神色，他眸色一深，嘴角微扬：“既然你自愿去清剿海盗，朕便允你这个机会，若然有功而返，朕额外让你官升一级如何？” “多谢皇上！”简扬打得就是这个算盘。 要想在军营里拼过未来媳妇不容易，必须要剑走偏锋。 他苦思冥想了一个月，终于找到了这个好法子。 只要把那些海盗给收拾了，不仅可以造福百姓，而且还能抱得美人归，上算！ 程平面色一青，一咬牙拱手道：“皇上，下官求请前去清剿海盗。” 谢平云一挑眉，觑了眼程平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上前一步：“皇上，下官也求请前去清剿海盗。” 萧奕沉吟：“朝廷此番出行清剿海盗，只余两个新进将士的席位，简都司为其一，你们二人皆出类拔萃，倒是让朕不好决断。” “皇上，下官听闻前往清剿海盗向来需要数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谢平云拱手，“下官年长于程平，还是由下官去为妥。” 程平一听就急了：“皇上，下官去更妥！” 萧奕：“清剿海盗不比上战场厮杀容易，一来要善水性，二来两人要默契相互配合照应。” 谢平云抢先接话：“回皇上，下官善水，和简都司一同作战多年，彼此相熟。” “下官也熟悉水性……”程平咬牙，简扬那二愣子向来一根筋，若是让他一个人去，怕是不知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下官……下官和简都司有口头婚约，请皇上允可！” 简扬骤地张大了嘴，没忍住拉着程平往边上走了一步：“你、你答应了？” 程平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那还是别去清剿海盗了。”简扬拉住程平。 媳妇都上钩了，还去什么清剿海盗，赶紧回家成亲啊！ 程平却跺了简扬一脚：“别出声！” 万一皇上不同意，她还不定多久才能见上这二愣子。 “还请皇上允准。”程平深深拜下。 “允。”萧奕颔首，满意地看着简扬和程平。 程平满心欢喜谢恩，简扬挠挠头，也跟着笑了。 去哪不要紧，他可算有媳妇了！ 萧奕含笑看向简馨：“这下国丈安心了？” 简馨睐他一眼：“皇上说的是。” 两人目光相触，和暖融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