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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花】
-完-
第2章
◎这其中不能走错一步路。◎
险峰山谷出口处,一行五人正靠树休整,他们刚刚经历闪电雷鸣,又躲过了飞天乱石,灵力消耗甚大。
“大师兄,你的……脚没事吧?”小师妹羽雪问道,师兄为了替她击碎乱石,却害自己被碎石打伤。
大师兄羽宁咬着牙生生拔出自己左脚腕上嵌入的碎石粒,他拿出泉水略微进行清洗。
羽雪想去帮忙,但被羽宁制止,“只是小伤,我自己就可以。”
见状,她低下了头,小声嘀咕道,“若不是为了师叔,咱们也不用来令丘受这颠簸,那大师兄也就不会为了我受伤。”
她是嵩门羽氏最小的弟子,修为刚抵金丹,与师兄师姐们相比,一阶之差,便差之千里,她很明白自己的实力不行,但师父也不知是为何,偏偏要她和师兄师姐们一起去。
“师叔也是被迫困于此地,我曾向师父提议不让你跟着过来,但师父说你入门以来缺乏历练,跟着羽华师妹会学的更多。”身为大师兄,师父不在,羽宁只好代为管教,临行之前,师父也有过叮嘱。
但师父说的……羽宁看自己这小师妹一眼,随即又移开,她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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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大师兄的话,羽雪看向不远处的师姐羽华。师姐平时就衣着寡淡,头上常常简单束着个高长马尾,一服利索的样子比男儿还像男儿。
跟她学?
她心里打鼓,师姐经验丰富,灵力也实在是比她强强强……太多了!她学个屁哦。
见大家都清理完毕,羽宁起身对众人道,“令丘的险峰又名柳暗花明,后面应也没什么险境,但大家还是小心为上。”
众人走了几步远,忽然一道尖利刺耳的鸟叫声在上空响起,一只浑身斑斑点点的黑鹰停在树枝上,低首俯视着众人。
“莫抬头!鸟声怪异!”羽宁提醒。
但师姐羽华却抬头看向那鸟,见其模样,她目光微闪,说道,“听闻东山有一鸟,名禺,其状如枭,通体班黑,叫声不详,所到之处必有大难。”
话音刚落,便听有人大叫一声,“小心!”
众人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一只与树比高的黑熊,体型硕大,气势威猛,因为处于黑夜林间,外人只见黑熊一双厉目发亮,红目怒睁,叫声似雷鸣。
一旁的羽雪惨兮兮地道,“果真大难!”
“此熊兽通灵,大家快跟着禺鸟走,它知道哪里安全!”羽华通告大家。
禺鸟也从枝上起飞,五人连忙跟在它的身后一起跑。
但众人跟着禺鸟跑了没有多久,他们就走到了另一条绝境,一道山间深渊缝隙出现在他们面前,羽宁急速地喊停众人,正想后退,却见后方的禺鸟变大了身形,朝他们俯身冲击。
……
另一边,多歧殿内,两人还在对峙。
直到一只七星灵虫快速穿越殿门,飞到巫羲耳边,嗡语连连,巫羲放下自己的发尾,蹙起眉头,转身欲走。
凛晔目光落在巫羲的身上,察觉不对,他甩手一指,射出一颗黑棋穿过屏风,钉在了门上,拦住巫羲的去路。
“你不仅去了险峰山谷,还对他们施了法。”凛晔看向背向他而走的人,说的话并不带迟疑。
巫羲前进的脚步一顿,正疑惑这人是怎么知道的时候,她弯腰低头,目光瞥到自己的鞋面,顿时了然。
险峰山雷的最佳施法之地便是山顶迎客松旁,树下施法,尘土飞扬,高大的树木易于遮挡人形,而她的鞋面却不小心沾了针叶泥土。
巫羲看着门上钉着的棋子,兀地笑了笑,随即转身面向身后的男人。
这人不是风轻云淡,风雨不动么?
怎得,还是关心起来了?
巫羲顿时改了主意,她重新回到石桌前,好奇地盯着他看,“施法了又如何,凛晔,你是信不过那些弟子?”
闻言,男子眸色幽深地看着她,说道,“你的灵力均在他们之上,你我相斗都未必能分出胜负。”
巫羲听着,眼神向下,瞥到他左手一直握着另一枚棋子,唇角微勾起,并不作声。
“令丘邪气盛行,稍有不慎,法术之力便与邪力沾染,若是如此,邪魔之力于他们而言便是灭顶之灾。”凛晔看着面前的女子,他眉眼冷淡,但依旧耐下心,想与她说清道理。
但巫羲觉得……他说的怎么像是她的法术容易招惹什么东西一样。
巫羲配合着朝他点点头,一副聆听教养的神情,说道,“你说的确实甚有理。”她一点都不想辩解。
“但是凛晔……”巫羲忽地伸手握住男人的左手,察觉他的手微有些冰凉后,巫羲紧紧握住。
二人忽然肌肤相触,男人一时没有反映过来,左手一下僵硬,但指尖上传出温热,沿至他的四肢。
他一下子松开棋子,缩回手,甩开她。
见他如此反映,巫羲心里乐了,她装作失望低头,低头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棋子,继续道,“我刚得知你的那些小弟子们不见了人影,他们明明都过了柳暗花明,你也应当知道,后面没什么险境了呀!”
过了最危险的,后面居然还能出事,真不愧是嵩门培育出来的。
凛晔侧身,不再与她靠太近,他坐回椅子上,盯着棋盘上寥甚无几的棋子,陷入沉默当中。
嵩门能派来令丘的弟子不会是那些资历浅出之辈,想度过柳暗花明虽难却也不是不可能,怕就怕在他面前这人从中阻碍。
见他为那些弟子在这担心,巫羲心里乐呵。
这人终究也不过是个凡人,是人就得有七情六欲,他也逃不过。
巫羲又一步靠近他,低下眉眼,状似委屈巴巴蹲在他面前,说道,“凛晔,我这地方也不是那么般难进,你们那些弟子们也都出了险峰,唉,你说说,他们又能往哪里去。”
声音在耳侧响起,隐隐使人发痒,凛晔倏然抬起头,眸间蕴着风雨前平静,定睛看向她,声音低沉,“你在险峰做了什么?”
“自然是欢迎他们!”巫羲毫不迟疑,“多加了几道雷鸣。”
男人周身散发令人寒颤的冷气,但他表面依旧稳坐不动。
巫羲添油加醋继续道,“为了配合雷鸣,我还加了几块飞石,哈哈,简直热闹。”
她一说完,男人忽地站起身,巫羲被他吓得后退几步,他冷冷淡淡看她向后踉跄,随即甩袖离开。
巫羲稳住身体,看着殿外那人果断离去的背影,站起身,笑了笑,朝外唤道,“花萝!”
花萝一直在外守着,闻言来到巫羲身旁,弯腰询问,“主上,您不怕他自己从险峰山谷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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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险峰山谷,便等于出了令丘。
但巫羲一点都不担心地拍拍花萝的肩,示意她起身,说道,“你忘了?他是圣人啊,救苦救难的圣人。”
两年了,她次次激怒他,也没见过他真的甩手不干。
况且,在外他依旧是人们记忆中的圣人。
圣人要解救苍生,而她的令丘邪气横行,他怎么会不管?这是他的职责。
呵,解救苍生的职责。
这职责重到即使这人出了令丘,离了东山,也会被嵩门那些老头子逼着回来。
嵩门殿内,一白胡子老头会说,“凛晔啊,令丘近日邪气增多,你还是去看一看。”
掌门也道,“石明长老察觉令丘邪气古怪,你天生纯灵,凛晔,驱邪于你不过区区之事,你去看看。”
想到那些老头子私下说给凛晔的话,巫羲弯了弯唇,这人本就非得来这令丘,来找她。
花萝明白了,遂也放下心来,主上想要维持地冥秩序,恢复自身灵力,还得倚靠那人。
“左拾也来令丘了?”巫羲忽地问道。
花萝愣住,怎么一下子就提到左拾大人,但她也未听说过此事,于是低头道,“属下未听闻此事。”
巫羲不在地冥,身为地冥护使的左拾就一定要在地冥,可为什么巫羲觉得自己在空中还是闻到了一股子鸟味?
巫羲沉吟了会,随即抬脚走出多歧殿。
世间万物守恒,灵力也是如此,但百万年却出了凛晔那么一个奇葩,生来灵力纯净,一己之身,连锁效应,便能破坏平衡。
一方安宁似缥缈仙境,另一方则死伤如地狱,没有一处像人间。
但也好巧不巧,她们地冥正缺那么一位纯灵之师。
想要拉那位圣人入他们地冥,平衡万灵之气,这其中不能走错一步路。
而首先,她需要做的是,毁了那方的虚假安宁,毁了他的表面平静。
所谓圣人,悲悯众生,无欲无求?
简直扯淡!
作者有话说:
1.“令丘山”、“禺鸟”灵感来自《山海经》,原文如下:又东四百里,曰令丘之山,无草木,多火。其南有谷焉,曰中谷,条风自是出。有鸟焉,其状如枭,人面四目而有耳,其名曰颙(yong),其鸣自号也,见则天下大旱。
小说中进行了胡编乱造,请大家不要把本文中的设定当成文学常识,也不要进行考究,如果有原文出处,我尽量标出来,顺便和大家一起学习。
看文愉快哦!
(删掉了配角戏份,但羽华戏份还保留了一点。记住一下,小师妹羽雪,师姐羽华,其余都是男弟子。)
◎最新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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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章
◎家丑不可外扬。◎
金乌的微光照耀入东山的时候,险峰山谷也漏了些光亮。
谷外不远处,男子一袭白衣,姿态淡然,仿若不染尘埃。
在他面前的地上有点点血迹,与碎石混杂在一起,混在绿色草木堆里,难以轻易发现。
这血,他已经确认是凡人的血迹,只能说明他们当中有人了受了伤。
一周前,嵩门用来寻人的灵虫出现在令丘,他就知道掌门还是会派人来寻他,。
但以掌门秉性,一向不爱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要入令丘,必派的是那几位修为较高的弟子。
凛晔又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险峰山谷,谷内满地碎石,横七竖八地躺在空地上,然而他目光刚触及,那些碎石瞬间消散。
然后,他便看见谷内里的景象,树木丛长,草木繁盛,一片欣欣向荣,根本未有花草树木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凛晔面色一下冷了下去。
这令丘,也只有她施的法能让这山雷与碎石不伤一草一木。
她果真对那些弟子出了手,身侧传来动静,凛晔抬眼,就看见她正朝着他飞身过来。
眼神落在女子的翩跹白衣之上,棕色的眼眸里一片沉寂,但又好像能够一眼将人看透。
令丘邪气最甚之处,其实是她。
似天生邪灵一般,上天入地,百无禁忌,但奈何又心性单一,懂得保护平常生灵。
有时候他觉得,这妖女好像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巫羲身着白色水袖纱衣,飘然在他面前降落,见他一直看着她,巫羲歪头不解。
凛晔就站在原地,微微抬眼,清冷孤傲,看着她,直接道,“你要我为令丘祛除邪气,可曾想过,先要从你身上入手?”
巫羲愣了下,手指着自己,“我?”
凛晔抿了唇,在她周身隐约聚集着一团黑气,平常人看不见摸不着,只有修为到底一定程度的人才能发觉,他确实见她不凡。
凛晔应道,“对,你。”
但这话像点到了她的笑穴,巫羲一下子笑弯腰,又直起身子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笑得无拘无束,又明媚灿烂,他刚刚见到的那缥缈黑气也在刹那消失。
一切好像都是假的。
凛晔的眉头蹙起眉头,眼里隐隐含着怒气,他并没有在和她开玩笑。
巫羲乐呵地看着,嵩门弟子一来,她便听见这么多趣事,这人也比往常有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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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羲收起自己的笑意,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你可以先朝我试试啊,凛晔,你亲自来除我身上的邪气,我大概求之不得。”
说完,她朝前走几步,靠近他身子半步之远,踮起脚尖,不再前进,但身子却向前倾斜,双手置于身后,对上他的目光,继续说道,“怎么样?你亲自来除。”
通常的邪气用术法驱散即可,但若想度化邪灵却没那么简单,巫羲又继续靠近,脚下已然悬空,她飞身贴近他,鼻尖对着他的鼻尖,眼睛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动。
她说,“听闻圣人之心最为纯净,若想帮吾去除,你以心相换,必能成功,凛晔,你可舍得?”
此时,金乌东山升起,露出半个脑袋,金光照耀着东山山脉,透过树木缝隙,穿过黑暗,丝丝光线传递每一片角落。
当那金光线落在巫羲一身的白衫裙上,未转折也未反射,反而被吸入其中,她身上泛出淡淡金光。
凛晔没看见她身上的光,但在二人对视的一瞬,他竟觉得他面前的不是邪魔,而是神灵。
声音空灵,言语恳切,带着慈悲之心。
但是,甚为可惜,这定是她的幻术!
因为没有神灵会将一座邪气之山独占,也没有神灵会满口谎言,善变狡诈。
更不会,言、行、放、荡。
凛晔变得清醒,目光也一下子冷淡不少,他往后退一步,果断转身,边走边道,“令丘是你的地盘,他们若是失踪,你也逃脱不了干系,嵩门也不过放过你。”
语气平常,但……他这是威胁她?
巫羲收回自己的灵力,她看着前方那背景,瘪了瘪嘴。
逃脱不了便逃脱了,若那群弟子已是死人,大不了,她还给他一群完好无损的阴灵。
不过一会,二人头顶的天空响起一声鸟鸣。
巫羲皱起眉头,抬头去瞧,便看见她那个好护使左拾的身影。
左拾化为禺鸟,站在枝头,朝下看着他们,准确地说,是看着巫羲。
他刚刚看见了那道光,才跟着过来。
巫羲眯起眼看那只鸟,示意他离开,鸟儿随即又鸣叫了几声,离开枝头。
凛晔也听见了那怪异鸟声,他停下步伐,刚一转身,就看见她抬头看着那鸟不动。
凛晔望那黑鹰远去的身影一眼,问道,“禺鸟所过之地,必有大难。这鸟,你认识?”
巫羲淡定扭过头,他怎么就看出自己认识那鸟了?
自己又大意了?
不可能不可能。
巫羲自若地眨了眨眼,“啊”的一声说道,“你说那只像鹰的鸟啊!它叫禺?我在令丘见几次了,可这除了邪灵颇多,也没什么大难啊。”
说着,巫羲连忙跟上,走到他身旁,继续道,“要说难,大概就是我这山越来越寸草难生,你说是不是和那头鹰有关?”
凛晔有些无语,回道,“那是禺。”
“都是鸟,没区别。”巫羲摆了摆手,还顺便拍了下他的胳膊,打听八卦一样,小声道,“话说是不是它给令丘带的邪气?你看清了没?”
凛晔冷着脸,说道,“它身上邪气甚少。”
“哦,好吧,好可惜,如果是它,我把它捉回来给你烤着吃多好。”巫羲说道。
凛晔深吸一口气,再也不想理她,目光在看到某处后,便沿着痕迹往前走。
除了树边的血迹,另一边的丛林内里还有几处鞋印,略有些杂乱,但都朝着一个方位渐渐没入消失,凛晔就沿着那些痕迹往前。
巫羲跟在他身边,目光落在那鞋印上,她又看了看前方的方位,瘪了下嘴,偷偷将七星灵虫放出,往前探。
看见禺鸟她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但最好最好,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
穿过一边丛林,靠近一悬崖峭壁,上面瀑布横冲直下,翻起阵阵白色浪花。
此时,金乌已经在天空悬挂。
七星灵虫在半途折返回来,耳语几句,随后巫羲收起她的宝贝虫子,有些犹犹豫豫地跟着那人走在身后。
越靠近瀑布旁,巫羲步子就越来越慢,也越来越靠后。
她的宝贝虫子告诉她,不用靠近那瀑布都知道那群人就在那边,没有什么危险到性命的事,但所行所为都只会像个傻子。
她的宝贝虫子都说是一群傻子,那一定是傻到了离谱,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一家团聚为好。
大概像凡人所言,家丑不可外扬。
巫羲彻底停下脚步,她身子试探着往前边看,又一边向前假模假样地喊,“圣人啊,你知道的,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狗,小虫儿说前方有狗,我就不去了哈。”
凛晔背影略微停顿,相处两载,他已经知道这人胡言的品性,他没有回答她,自己继续往前走。
前面便是瀑布,他们五人若是在里面,也会是遇到了什么才会被迫过去。
见他没和她说话,巫羲小心地伸脚,想朝前试探,但又想起虫虫的话,她又将脚缩了回来。
千万别好奇,千万别好奇。
好奇心害死“巫”,知道不知道?!
下定决心,巫羲转身,飞速离开。
凛晔走近瀑布,第一眼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瀑布接着山泉水,从上直飞奔而下,一片白茫茫的浪花从山石飞溅,然而又多瞧了几眼后,便发现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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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后的石洞内,有一群人的身影,仔细一瞧,还能发现他们都衣、衫、不、整。
他们周身散落着他最熟悉不过的白衣羽纹衣袍,横七竖八的,简直乱七八糟,不成体统!
画面实在难以直视,凛晔眼里的怒火一下子升了起来。
他自认为修道以来,品性坚毅,遇何事也能平心静气,师门以圣人之名逼他来令丘除邪气,他应了,被巫羲困在这令丘近两载,他也忍了。
但他眼前看到的是什么?修道半生,从未见过如此离谱荒唐之事!
凛晔远离瀑布两尺,身子直挺挺站立着,他紧握成拳,闭上眼睛,还在试图让自己的怒火平息下来。
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看向那个洞穴。
认出其中一位衣衫半开的弟子,是羽宁,嵩门大弟子,做事一向沉稳,为人也老实。
凛晔渐渐恢复平静,想起什么,念起破除幻境的咒语。
咒语快速默念,然而再次睁眼,令丘的瀑布水依旧在他眼前奔涌,面前的一切没有变化。
事实告诉他,他看到的不是幻术。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凛晔下意识转身询问,却发现他身后的女子早就跑了。
是她做的?否则跑什么!
想到这,凛晔又再次念起口诀,这边的瀑布隐带的邪气较少,泉水携带的邪气都在瀑布的不断落差击打甩净。
凛晔清除掉瀑布残留的邪气,随后只手高高扬起,他面前的瀑布水也跟着高滚起,凛晔手腕轻翻,而后重重放下。
瀑布形成水幕,又成了水球,随后重重砸向山洞内的那些人。
巨大的水力向他们击打,羽宁最先清醒过来,他低着头,揉着脑袋,慢慢睁眼,在看到自己半边裸漏的胸肌时,眼里游丝着迷茫,但随即意识到什么,他连忙看向一旁的师弟师妹们,见他们与自己一样后,满是惊讶。
“羽宁。”一道低沉的男音在高处唤他。
羽宁下意识抬头看向上方,认出来人,一下子又惊又喜,他连忙跪地,唤道,“师叔!”
……
多歧殿内,下棋的石桌上摆放着一盒盒瓜子水果,巫羲翘着腿,手上拿着瓜子正磕的津津有味。
花萝立在她身边,见她如今这般轻松的模样,有些担忧地问,“主上,您……您不怕圣人来找你麻烦么?”
嵩门几大弟子可能在令丘失了修道之身,破了一些莫名规矩,若传出去还可能丢死了个人,这……这可真有点麻烦。
巫羲正吃着瓜子,她吐出壳子,颇得意地看着花萝,“你家主子我及时收起好奇心,避开了那尴尬场面,他应当会感谢我。”
瞧瞧,多么明智的及时躲闪之举,她没看见,她不知道。
“可您跑的那般快,这样不会显得你提前就知道了么?”花萝担忧道。
“呸”地一声,巫羲将嘴里的香瓜子吐了出来,她摆了摆手,“我不清楚,我不知道!”
她只在险峰动了手脚,其余可真的啥也不知道。
她是要当个恶人,可也没想过干这么又蠢又毒又肮脏的事。
“与我无关,与我……”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声音,巫羲连忙闭上了嘴。
接着,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重重的一脚,不知是哪位,但肯定不会是那人,巫羲精神又松懈下来,嗓音朝外高扬,“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踹我家宝贝圣人的殿……殿……”
后面那话,巫羲却咋样也说不出来,因为从殿外走进来的人正是她家的宝贝圣人。
“凛……凛晔,你回来啦!”巫羲一下子站起,马上用术法收拾掉桌上的瓜子水果。
匆匆忙忙之中,忽地,一个圆滚滚的西瓜失离了术法,还好歹不歹地滚到了门口那人的脚踝旁。
凛晔手上拿着一根黑色羽毛,见状,将手背于身后,眼神从那西瓜慢慢往上抬,去瞧殿里那个还和他嘻嘻哈哈的女人。
“主上怎么在在下的殿内?”凛晔抬头,目光冷寒,令人瑟瑟发抖。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听到他喊自己主上,巫羲脑壳有些发麻。
而且,他眼神怎么变得这么可怕哦!
一旁的弟子羽宁惊讶地看着里面的女子,然后又看了看自家的师叔。
他刚刚听见她喊他家师叔全名,还颇亲切地叫……“我家宝贝圣人”?
羽宁好像记得,师叔不喜欢别人喊他圣人,更不习惯那般亲密的称呼。
但……为什么师叔还喊那女子“主上”?
羽宁误入吃瓜第一线,他随手抱起地上的西瓜,但立刻有两道声音一起喊道,“放下!”
“别动!”
羽宁随即松开,西瓜一落地,“扑通”一声,居然完完整整地碎成七八瓣。
嗯,不用自己动手切。
凛晔看着,唇角微勾,嗤笑一声,“主上好闲适!”
巫羲嘿嘿笑了笑,打马虎眼,“还好还好。”
“在下可没那般闲心,慢走,不送。”说完,他抬脚朝里走。
听到他下逐客令,巫羲看了看他身旁用破破烂烂衣衫蔽体的小兄弟,眼露好奇,不忘八卦。
这小兄弟……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你的瓜!”凛晔厉声道。
“送他了送他了,来者是客。”巫羲连忙一溜烟跑得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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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宁看着那女子,有些猜到她是谁,但是与传言反差也太大了。
人们传,令丘之主,八面威风,人面蛇心,行为处事狠毒果决,乃是一祸害人间的妖女。
这……就是那妖女?
“羽宁,把瓜捡起来。”凛晔对着身后的羽宁道。
羽宁回过神来,连忙往回走几步,捡起地上用术法切的好好的瓜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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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章
◎这个狠心的男人!◎
远古蛮荒之时,人们尚不知性别之分,同穴而眠,只布半遮之事尚且平常。
然,如今早不是当时。
他们是修道正法道弟子,在野外衣衫不整,男男女女同穴,应当认为羞愧。
多歧殿内,羽宁低着头,站在屏风后,等待师叔的责备与惩罚。
身为嵩门弟子,他更不应该松懈。
身旁的屏风崭新且干净,样式简单又大气,一只大鹏横飞高山,只占屏风半壁江山,给满屏留了一个空间,一看,便知是师叔的喜好。
那么,师叔在这的生活,看来便是不错的了。
羽宁垂下眉眼,又陷入自责当中,他立在一边,余光透过屏风幕布,能看见里面的身影。
静默站着,却显出一丝孤独。
师叔于令丘失去联系两载,此番若不是石明长老发现有邪魔出世迹象,寻迹虫寻到了师叔命息,否则他们找到师叔的时间可能会更迟。
念及此,羽宁又一次感到羞愧。
屏风内,终于传出声音,“羽宁。”
低沉的声音一传出,羽宁“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回道,“弟子在。”
屏风内,凛晔正拿起帛巾准备擦净双手,但听到跪地声音,他皱了皱眉,但随即又松开,说道,“跪下作何?你进来。”
闻言,羽宁还是不敢起身,他挪移着膝盖,绕过屏风往里而去,依旧低着头,不敢去看。
凛晔侧身背对着,手上拿着帛巾擦拭,看着慢条斯理,但又好像他只是在专心拭手。
“你们昨日发生了何事?”凛晔问道。
羽宁低头道,“我……我们昨日已经出了险峰山谷,但在谷口突遇黑熊,然后一只禺鸟带我们摆脱了那熊,可又在一地缝悬崖边向我们袭击……”
他们本以为那只禺鸟是要带他们离开危险之地,哪知却将他们带到了逃无可逃之处,正当他们想要往后撤离时,那只禺突然向他们袭击,煽动大翅,将他们推往深渊。
然而,深渊之处更是地狱,他们攀缘着壁崖,但崖下烧着猛烈的山火,只朝他们而来,炎热,躁动,面对生命的危险,他也差点失去了理智与判断。
不,是已经失去。
“你说你遇到了山火?”凛晔手上停下动作,转头准备继续问,结果就见女子扶着自己的弟子。
她着一身白色长裙,上着薄纱,长臂隐约在外,扶着羽宁起身。
她不知何时进来,但他居然一点都未察觉。
巫羲扶着羽宁的胳膊,将他拉起,她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位小兄弟,对一旁还在洗手驻足的男人说道,“好好的跪着做什么,这里又不是嵩门。”
头一次被人扶起,还是被这人人喊打的女子扶起,羽宁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是继续跪着,还是站起来。
“但是小兄弟,我们令丘哪来的山火啊?你莫不是看错了。”羽宁还是跟着站了起来,巫羲扶着他,心疼地看着这个被嵩门折磨,来令丘又被这师叔折磨的小弟子。
她在险峰山谷看见了这位小弟子,心性不错,还有领导才能,但是……
见到这个死人脸,小兄弟怎么就不行了?
巫羲怜惜地看着他,她懂,大概是需要迁就这人,这种感觉,她这两年来深有体会。
站起来后,见她还挽着自己的手,羽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挣脱,但他还没开口解释,一道声音自带威严,“谁准你起的?”
霎时,殿内的空气突然安静。
羽宁一时僵住,师……师叔在说什么?
羽宁连忙“扑通”跪地。
真的,从未,他从未见过师叔对弟子们生过气,因而也不知他生起气来是什么模样。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生气,但他还是乖乖听话,跪下为好。
巫羲也有些愣住,她也察觉到了这人的不对劲,她连忙松开羽宁的手,将步子往旁移开几脚,离远一些。
旁观就好了,她这是……多什么事呢!
进行了几秒的深刻反省,巫羲缩起自己的手脚,乖乖立在旁边,不动。
这位圣人!
请当她是个死人吧!
凛晔真的当作好像没有看见过她,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只看着那位小弟子,说道,“险峰过后一片平坦,哪里来的山崖山火?发现你们时,你们都在瀑布后,哪里来的热火冲天?”
“弟……弟子……”羽宁忽然结巴起来。
连声质问,似乎这次真的惹恼了他,凛晔又道,“我于险峰山谷查看,里面除了你们的脚印,未看见其他生灵的掌记。”
他的意思是,羽宁在说谎?巫羲想着。
“弟……弟子不敢谎报。”羽宁低头道,他没有说谎,至于为什么没有那只熊的痕迹,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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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有禺鸟攻击,前有山火相逼,哪又如何会走到瀑布之后?”凛晔沉声问。
看着他周身散发与生俱来的气场,如此这般,倒颇有她巫羲的风采。
“弟子不知,但弟子所言句句属实。”凛晔周身气压加大,羽宁被憋地满脸通红,他低着头,咬牙继续道,“嵩门弟子,不敢言虚。”
凛晔只手背着身后,朝跪地的弟子走过去,气场全开,继续相逼,“你句句属实,那难不成是我在说谎?”
羽宁一下子抬起头,眼中急切地看着面前的师叔,大声道,“弟子真真切切!未言一句假话!”
惨,简直惨不忍睹,巫羲撇开眼,不忍直视那小兄弟。
凛晔背在身后的手上拿着一根黑色羽毛,他将那根羽毛往袖口里处放了放,忽的转头看一旁的巫羲一眼。
冷冷淡淡的,看的人直哆嗦。
这人……这人……突然看她做什么?!巫羲朝他看回去,瞪着大眼,带着疑惑。
见她又露出无知又无辜的眼神,凛晔唇角微斜,淡淡瞥过去一眼,随后又恢复平时淡然的神态,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弯下腰,扶起羽宁,温声道,“我信你。”
?
?
?
巫羲这次真的满脸疑惑。
令丘没有山火,险峰山谷外也没有熊印,但他说他信这位小兄弟,那么请问,这里面到底是谁有问题?
羽宁委屈地站起身,被冤枉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好在师叔还是那个师叔,羽宁看着凛晔,带着天然的孺慕之情,说道,“多谢师叔。”
?
巫羲往旁走,看着羽宁,偷偷眯起眼,她看走眼了,这小兄弟见风使舵,人不老实。
刚刚她扶他起来的时候,这人可一句谢谢都没有,怎么他就有!
凛晔微微点头,走到一旁的石桌旁,拿起水壶准备倒水。
羽宁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接过水壶。
凛晔松开水壶,顺势坐下,问道,“你法力高于他们四人,醒来的早,幸而他们身上也未有什么损伤,若是等他们醒来对一切不知,便……当做未有那事。”
羽宁低头,应道,“是,师叔。”听师叔的话总是没错。
巫羲还站在一旁,她对这小兄弟变成狗腿子行为感到佩服,但又对他们之间的对话,想要连连鼓掌。
嵩门弟子,一个师叔,一个弟子,妙啊妙啊!
这个时候,凛晔忽的转头看向她,像是才注意到她一样,问“你在这做什么?”
“嗯?”巫羲被他突然问的一愣。
“我?哦对。”巫羲想起来,“我是来告诉你们,我已经给你的小弟子们安排好了住所,就在你殿外的偏屋,很方便你们团聚。”
她多么好心肠,他两年未见他的嵩门弟子,一时见到便受到如此惊吓,肯定需要弟子们作陪,她理解他,也理解凡人都有的那一颗想要团聚的心。
但她话说完,只听到那人来了一句颇没有良心话。
凛晔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淡淡道,“久静惯了,主上的好意,在下心领。”
闻言,巫羲瞪大眼睛,问,“那你要他们住哪?”这人不识好歹!
“令丘如此之大,他们也都角角是修道之人,哪里能待便往哪里待即可。”凛晔回道,神情依旧波澜不惊。
令丘虽大,但邪气浓郁,众多生灵染了邪气都已经变得不再似凡物,个个都像她一样机灵呢!
巫羲讶然,这个狠心的男人!
羽宁站在一边,见二人气氛有些僵持,于是出声道,“弟……弟子代表嵩门多谢主上。”
见他称呼,凛晔拿起杯盏的手略微停顿后,才继续低头品闻。
“这……这不用……”她都没答应,而且这位小兄弟经过了险峰山谷,又历了那瀑布玄事,他不怕吗?
“既然主上殷切挽留你们,那为了防止再发现那事,你们最好分散住下。”凛晔说完,微微抿下一口茶。
闻言,羽宁也愣了一下,令丘多险,分散住宿其实并不安全,但师叔那么讲……
“那便劳烦主上了。”羽宁抬起双袖,俯首作揖,一口一个“主上”,喊的越发顺口。
凛晔低眉轻瞥羽宁一眼,未作声。
“这……不用不用。”巫羲抬起羽宁的胳膊,一脸无可奈何。
她今日过来究竟是为什么?
……
巫羲同羽宁一同出了殿门,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凛晔才拿出一直藏在袖口的黑色羽毛。
羽毛宽而轻,长长的毛发顺着一边而生,但根部却夹杂着神灵之气,倒是少见,凛晔将其放在桌上,若有所思。
这黑羽,他是在险峰山谷拾得的。
出了殿外刚走几步远,巫羲停下步子,跟在她身后的羽宁也停下。
巫羲转身看着这位圣人身旁新晋的“狗腿子”,歪头问他,“你考虑转行吗?”
“?”羽宁不懂。
“见你颇有资质,若是哪一天想通了想要转行,可以来找我。”
羽宁还是愣住……他们这行还能转?
见他没有反应,巫羲摇摇头,“狗腿子”没救了,可惜了。
不再未等他回答,巫羲“梭”地一声,向天空飞没了影。
只留下羽宁一人在原地呆望,这速度,他怕是这一生也难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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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页
凡人之躯修道,如今到达极限如圣人凛晔,也不过是倚靠诀语撑起身体架空飞行,速度快比鸟雀,但她却能瞬间闪移,这不是凡人能做到的。
——
等万物归于寂静之时,令丘山孕灵洞处,巫羲飞身立于洞口,花萝低身在她身旁,唤道,“主上,嵩门弟子的住处已经安排了,分散各处,但又便于他们往来联络,我们是否要派人盯着他们?”
“随他们吧。”巫羲说道。
她其实巴不得那些弟子联合,也知道那些人会私底下搞小动作,但这,正是她想要的。
接着,巫羲双脚一前一后落于实地,她看着面前的孕灵洞,眉头不自觉蹙起,动身往里走。
作者有话说:
巫羲:随便随便,反正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修改了一点细节,好像也不影响阅读)
◎最新评论:
【作者大大加油啊】
【作者大大加油】
-完-
第5章
◎见鬼了,别看她!◎
巫羲已经不记得是多少年前,当时的人世间还不是现在这种妖魔乱入的模样,不需要妖魔参与,凡人自己就争斗,抢占,流血,死亡。
人间似一片废墟,随处可见对生的祈求,对活的希望,而她,就是在废墟中被呼唤而生。
但一直陪她历经人世沧桑变幻的,是随她诞生在世的灵兮。
一共三位灵兮,模样不过是一个个小白色似棉花的团子,但一直以来她强,她们便强,她弱,她们便弱。
灵兮像是她自身灵力的晴雨图,只属于她一个人,也映照着她自己。
孕灵洞内,巫羲停在一玄光阵前,玄光护着中间两位灵兮。
察觉巫羲过来后,一位灵兮连忙跳过来,叽叽喳喳地说着她的语言。
巫羲摸了摸它,随后抿着唇看着中心的小棉球,瘦弱的白团子软趴趴地趴在地上,脆弱娇小。
“小绵球,你还能撑住吗?”见她这没什么力气都模样,巫羲心疼极了,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
小棉球趴在阵中,眼睛在白团子上方,将自己分不清是身子还是脸的头高高地扬起,眼中湿漉漉地闪着泪光看着巫羲。
这已经是第二个了。
虚弱到没有力气,不能跳到她的脖颈上,不能肆意地向她撒娇。
她的小宝贝们在一个个消失。
巫羲低下头,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小棉球,又抱了抱它。
百年前,天罚降临于世,于离恨天横劈三道惊雷,导致万物灵力出现失衡,也影响地冥的能量出现不稳定。
为了弥补缺漏,她以自身灵力相付,此番几乎将她的灵力消耗殆尽,本以为自己可以吸收日月渐渐恢复,但之后不久,第一位灵兮在她面前化为了虚空,如今她只有两位灵兮了。
但两年前,小棉球开始郁郁寡欢,她也察觉到天地灵力出现失衡,担心百年前的事情重蹈覆辙,她才出现在这令丘,找到那位圣人。
他也天生纯灵,横盖一方灵源,护佑这一方,但也导致另一方身处地狱。她与他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那人本不应该出现在凡世。
但是她的小棉球,她的灵兮……以及她自身的灵力在削弱,她们在慢慢变得虚弱。
“小棉球,你再坚持坚持。”巫羲看着她,心里万分无力。
在险峰山谷唤醒迎客松时,她就觉得自己有些无力,在多歧殿,那西瓜脱离了术法滚落下去时,她就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她的小宝贝们越来越虚弱了。
她自己的灵力也越来越少了。
小棉球听到巫羲的话,慢慢地掀起眼皮,圆溜溜地眼睛里毫无光亮,一片灰蒙蒙,十分费力地看巫羲一眼,而后又闭上眼睛。
见状,巫羲心里化成一片汪洋,心疼极了。
“你们等着我啊,小棉球,你等着我啊,等那圣人来……救你们。”巫羲看着灵兮们,眼里也变得湿漉漉的,她和她们感同身受。
原先她对凛晔的祈求,其实没有一丝掺假。
若他真是圣人,就请过来救救她吧。
以吾之名……
巫羲蜷缩起身子,将小棉球捧在掌心,双手虚合,低下她的头颅,轻轻靠在自己的双手拇指之上,闭上双目,虔诚相请。
此时洞外,一声霹雳雷响,直直打在一棵迎客松上,将树木劈成两节,而分叉树木的所在之位,正是巫羲原先触手相抚的地方。
令丘的生灵,那一晚,头一次,因她而亡。
洞内的巫羲似察觉到什么,长长的睫毛隐隐颤抖。
巫的祈愿,这世上,已经无人能受。
巫羲从洞外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山间的清晨总是多雾,随即她人藏匿于雾间。
一缕浓郁的白色纯气穿插于朦胧雾气中,顺着向下倾向的流动,在令丘山的山门前停下。
山门是入山中殿屋的必经之路,两边由高大的山石驻守,上面缠满了灰绿色藤条,如果不是知道里面有金碧辉煌的宫殿,大多数人以为这只是一处荒芜的山门。
巫羲停下,远望入令丘的险峰山谷,谷峰处的唯一一棵迎客松已经没了生息。
树木劈裂两半,死寂低沉,好像在警告她,令丘的主人不是她,不要再执迷不悟。
令丘生灵栖息于此,但在万物灵力出现倾斜那刻,这座山应该只余山火,生灵难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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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页
是她在硬生生地造出这么一地生机。
在巫羲愣愣看着那株迎客松时,花萝降落在她身边,低声道,“主上,左拾大人在……我们这丟失了一根羽毛。”
闻言,巫羲愣住。
左拾生于大荒,万年才出的一只通体黑亮的大禺鸟,对自己的羽毛向来十分珍惜,怎么会掉了一根?
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巫羲转身道,“找。”
……
多歧殿内,凛晔坐在位置上,看着底下跪了一地的弟子,眉头皱了皱,说道,“令丘出不去。”
“师叔!”羽雪不信,她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但是既然师叔在这里未遭受什么罪,也未受到关押,以他的纯灵道行又怎么不能轻易出去。
师叔就是舍不得这里!
羽雪有些忿忿,在这里待着,圣人就不用出去面对师父他们了,不用解救那些什么苍生子民了。
他这是在逃避!都没有大师兄勇敢!想着,羽雪偷偷看一眼一直在师叔身旁的羽宁。
而凛晔的眉头则狠跳一下,他很久没有听到这么聒噪的声音了,身子下意识地后仰,避开了那声聒噪。
见状,羽雪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难道也不知情况吗?”凛晔看向另一位弟子,若是只有羽雪一人这么认为,他也不多想什么,但是羽华这见过世面的,怎么也跟着一起下跪相逼。
都是和谁学的?
凛晔陷入沉思。
羽华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几人只听她道,“令丘邪魔相对外物众生,不过一隅,我们若能甩开那妖女,闯过险峰山又岂是难事。更何况……”羽华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大师兄也带我们安然过来了。”
闻言,羽雪抬头又朝羽宁看过去,直点头,应道,“师姐说的在理。”
险峰山谷他们都已经安然过啦啦,出个令丘又有什么难的。
底下,有弟子跟着附和,但羽华此时却未言一句,低着头不语。
见他们让师叔左右为难,还提到险峰山谷一事,羽宁有些话想说出口,但又知道不能说,只能忍着。
他们真的可以安然度过那山谷吗?
羽宁觉得,难,很难。
但其余人不知,凛晔也不想再理会这些吃饱了饭没事做的弟子,于是随意敷衍道,“我且考虑着,你们走吧。”
说完,凛晔起身准备往里走,他刚起身没几步,羽宁跟在他身后过来,问道,“师叔……这儿有根羽毛。”
凛晔神色自若,头也未回,只向后摆手道,“你随意放好,别丢了就行。”
“是。”羽宁应道。
羽毛是跟着凛晔起身而落在地上,看起来轻飘飘的,但羽宁拿着却觉得这是个稀罕宝物。
另一边,凛晔走后,有男弟子捶着自己的腿,看着小师妹羽宁抱怨道,“这次师叔总该会走吧。”
“师叔从来都没严罚过谁,我们今日跪了这么久,师叔肯定也会心疼。”有一弟子接话。
羽雪瘪瘪嘴,并不觉得他们的想法会是对的,师叔虽从未罚过他们,但已经他与妖女厮混,谁知道会不会变。
“我们得让大师兄去劝。”他们这些人没有什么用处,但大师兄不一样,羽雪说道。
也已经跟着站起身的羽华面色一片低沉,她立在一旁未发一语,对他们的话也不置可否。
羽华眼神盯着羽宁手上的羽毛,忽的朝前一步,说道,“看着并非凡物,师兄可得盯好。”
羽宁点点头,随后吩咐几人快快离开。
他们分散令丘各处,这本是一个难得探查令丘情况的机会,何必全依赖着师叔带他们回去。
可弟子们尚年轻,心性未免单纯,羽宁也狠不下心来责备。
羽宁拿着羽毛,将其放在身上,贴身携带,随后便立在多歧殿侧厅,候着里面的人。
昨日,师叔便让他跟在他身边,不要轻易离开,肯定有师叔的道理。
几人各自散去,羽雪临走时跑到羽华面前道,“师姐,你刚刚和大师兄说的那东西是什么?”
羽华直往前走,未瞥过头看羽雪,只答道,“我也不知。”
“不知,那你还和大师兄说话,我不信。”羽雪答道,加快了些脚步跟在羽华身后。
羽华不想理会这丫头,步伐变得更快,但快要走到两人分别时,羽华忽的定住,问道,“想要师叔与我们一起离开令丘,除了大师兄去劝,你怎么没想过师父?”
“师……父?”
羽华说完,独留下羽雪在原地思考。
师父远在千机山,怎么能劝师叔离开?
羽雪思来想去,除了派一人出去禀告师父,似乎就没有别的办法。
思及此,想起什么,羽雪恍然大悟。
“对!告诉师父!”说完,人便轻快地往自己的住所方向离开,临行前,师父教了他们通信的密术。
等人走后,羽华却一下子出现在二人分离的地方,原来她并没有走多久,听到了羽雪的话,唇角微微翘起,随即又往多歧殿方向走去。
然,她刚到殿外窗沿下时,被巫羲抓了个正着。
巫羲于高处飞身向下奔往多歧殿时,就看见一着嵩门白衣羽服的女弟子羽华正猫着腰向殿内窥探。
鬼鬼祟祟的,巫羲落在她身后,伸手往她肩上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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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
随即,羽华浑身僵住,正下意识反手回击时看见来人,顿时愣住,但手中术法已出,难以收回,她不得不立刻将力道内化朝向自己。
瞬间,羽华口中吐出鲜血,受了重伤。
见她这样,巫羲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刚一转头,结果,多歧殿的殿门在此时开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来两个人,但两人还没走出殿外,就与她迎面直视。
随即,二人一蹙眉,一惊讶,但全都看着她。
见他们一副对她有意见的样子,巫羲此时内心是崩溃的。
见鬼了,别看她!
作者有话说:
改封面了,原先那个封面不会浪费,比较适合现言,等以后有机会放上。
◎最新评论:
【羽华羽宁羽雪…我已经分不清了/笑哭】
【作者大大加油】
-完-
第6章
◎“若是我误会了你,我道歉。”◎
然而,只有羽华捂着胸口低下了头。
巫羲刚想开口,却被凛晔打断话,“扶她进来。”
羽宁接令,过去扶羽华,路过巫羲时,眼里露出对她一言难尽的复杂眼神。
羽华则低着头,不敢看她。
巫羲:……
顿时心生一阵悔意,巫羲扭头想要走,但她身子刚动,一只脚刚抬起,里面又传来一道声音,“既然都来了,又走什么。”
语气淡淡的一句话,自带他圣人的威严却又不让外人觉得他肃穆。
巫羲想了想,将脚转了个方向。
去就去,见鬼的事多了,她可不怕。
殿内,羽宁扶着羽华坐下整修,他伸手去探她的脉络,却发现脉络沿着一种诡异的方式自己回流而致损,一点也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羽宁叹了口气,这力道不小,一看便知是要下死手,但弄成经脉回流让人误会是自伤。
这妖女,果真狡猾!
羽宁朝凛晔摇了摇头,然后眼睛朝进来的巫羲身上看去,说道,“伤了经脉,不好自愈。”
巫羲看着羽华:……
羽华将头低得更低。
凛晔沉思着,一只手臂搁在石桌上,手掌藏在袖下,松开又舒展,松开又舒展。
而后他握紧拳头,终于抬起眼,问羽华,“如何伤了?”
还不能自愈?
修道之人较常人更身强体健,一般力法的内伤,吃些药丸,运功修养一段时间也会自己慢慢好全,除非是用了什么邪门妖术,难以自愈。
凛晔原本觉得,巫羲这个突入其来的不知是魔是妖,是神是仙的怪物,还不到那种孺子不可教的地步。
起码,他从没看见她伤害生灵。
见他问,又见羽宁一直盯着她,巫羲先反驳,“可不是我!”
羽宁,“我们还没说是你。”
这叫还没说?
好吧,巫羲闭上嘴。
凛晔继续问羽华,“谁伤了你?”
羽华:……
羽华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巫羲,心里有些犹豫,她一面觉得有些不忍,可一面又担心自己会妖术的事被人发现。
她又看了看巫羲,终于还是低下了头。
巫羲:?!
见鬼了,她没见过这么胆小的!
巫羲正想着,忽的一道男声响起,干脆又冷漠,“说话。”
羽华垂首,“我……我也不知,她只碰了一下我的肩。”
巫羲想了想她这话,好像是这样,可事实又不是这样。
但羽华已经说了,似乎事情一向是眼见为真,凛晔转头看向一旁还像个无事人一样的女子,说道,“主上的术法远不是她们能受得住的,主上若是能治好她,此事便当没有发生。”
又是一句当作没有发生。
巫羲想,他们嵩门是不是就好粉饰太平?!就喜欢自以为然!
巫羲神色也一下子冷起来,他们凭什么觉得这事就是她做的!
目光寻见那根羽毛在羽宁怀里,巫羲走近那二人,冷着一张脸,站定在羽华面前,目光冷冽,霎时就高扬起自己的手。
羽宁连忙伸手去挡,害怕她再次伤害羽华。
巫羲偏头看着这小兄弟,目光微微冷,说道,“让开。”
但说完也不等羽宁动作,巫羲手掌霎时变为虚空,穿过羽宁的手臂,将掌心正对着羽华的肩。
羽华低着头,慢慢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左臂开始,一股清爽之气灌输到全身,经脉一点点恢复,甚至感觉自己通透不少,即将突破瓶颈。
羽华大喜,她一下子抬起头,正准备开口致谢时,却听身旁的女子用无比冰冷的语气道,“不用谢我,若是你能承受我这妖女的灵力便好。”
说完,羽华便觉得自己体内有一串灵气横冲直撞,碰触神经,十分难耐,她逐渐变得呼吸急促。
发现事情不对,羽宁想要再次阻止,他伸手运作术法,从中阻断她们。
一旁的凛晔闻声,也出手阻挡,但他只隔开了羽宁。
羽宁踉跄几步后退,凛晔快步来到她们二人身边,挥手阻止,“够了!”
闻言,巫羲才松开手,羽华呼吸也渐渐平稳。
“叫我治我便治,叫我停,我也便停。嵩门圣人,你看看你,有多么大的面子。”巫羲转头看向凛晔。
知道她在讥讽,凛晔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他只说道,“若是我误会了你,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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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巫羲笑笑不语,他要如何去道这个歉?
说完她眯眼看羽华一样,随即转身,头上的风铃跟着响动,一摇一摆,随在她发尾,一起出了多歧殿。
临走时,她捏了捏被她缩小后放入掌心的羽毛。
这,就当作对她的歉礼吧。
殿内,凛晔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眼里晦暗不明。
巫羲走到无人之境时,周身扬起阵阵风尘,随后风叶静止于空中不动,她对着夜幕中的精灵,传声启口,“下不为例。”
声音通达地冥众生,令丘众鸟腾飞。
巫羲手掌轻捻黑羽,之后羽毛在她掌心瞬间化为灰烬,随后化风消散。
左拾擅作主张离开地冥,他身为地冥护使,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又凭什么要别人去为他珍惜。
巫羲的那句传声并不是密传,只要是在凡间的地冥使者都能听见。
羽毛被毁,传告众生,这对左拾来说是惩罚,也是在告诫其他人不要再插手她的事。
若是简简单单的山火幻境便能让那圣人打破圣心,生出邪灵之念,那她这两年来的努力又是算什么?!
花萝听到那句空灵传声,也察觉到了主的怒火,她放下手中的事,只手报胸,默默低首。
请主息怒。
多歧殿内,凛晔熄下目光,他抬眼看向外面,听见翅膀展翅的声音,“哗啦”一片。
随即他看向羽宁,问道,“羽毛呢?”
羽宁愣住,连忙往自己身上的藏物的地方搜去,但除了他的配饰佩剑在,那只黑羽不翼而飞。
羽宁边搜边奇怪着,但一旁的凛晔已经知道,那根羽毛不见了,就在刚刚。
“罢了。”这根羽毛,除了那个人能从他面前拿走,令丘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位,凛晔眉头蹙地更深,他抬眼看向还没离开的羽华,问道,“你在门口又是为了什么?”
他都已经让那些弟子们回去,哪里会有那般巧合,让她和巫羲撞上。
经巫羲的治疗,羽华的伤好的很快,听到凛晔的话,她愣了一下,连忙跪地,回道,“弟子是想找大师兄,劝您早日回去。”
又是为了这个,凛晔不置可否。
但他还是回道,“我已说过,会考虑,你还是回去吧。”
以为他没有怀疑什么,羽华松了口气,应道,“弟子知道了。”
羽华走后,羽宁才有些焦急地道,“师叔,羽毛不见了,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羽宁没有说完,但是他们两个都知道他是在说谁。
凛晔此时只觉得浑身都有些疲惫,他闭上眼,朝羽宁摆了摆手,一语不发。
那根黑羽本就是他的试探,既然是她拿走的羽毛,那么瀑布一事便与她脱不干系。她如今能在他的殿外伤害他人,又做出那般险恶的幻境之术,又是否是因为她身上的邪气太重呢?
凛晔不自觉地想,他确实该在她身上找一个方法,消了她那身邪气。
可若她本就是一只妖,邪气从心里生来,他又该怎么消除呢?
若本是妖,即使他有至纯之灵,怕是也救不了一只妖。
……
夏已至,热气自地面腾腾升起,草木比一般时候多了几分燥热,长得疯狂且离谱。
巫羲站在一棵耸入云端的树木旁,盯着长有一人高的杂草,那草遮盖了他后方一切的生灵,也包括他后面的殿宇。
巫羲目光穿过那长草,低头往那殿宇看,眉眼低沉,似有心事。
过了不一会,花萝降身,小步微移到她身边,低头道,“圣人果然怀疑到您,但未生怒,也未多言行事,殿内一切如常。”
闻言,巫羲朝前一步,稍微拨开了一点面前的杂草,然后,她便看见一座殿宇,从内延向四周升起源源不断圣灵之气,与四周藤草环生,邪气肆意的环境相比,那殿宇仿若仙宫。
从她多看了一眼禺鸟开始,那人本就一直怀疑她,若是在殿内他拿黑羽是试探,那她偏偏就故意拿走那黑羽,让他更加确认瀑布一事与她有关。
但这还不到让圣人破了自己圣心的地步。
未生怒?未多言行事?
倒也正常。
只是巫羲实在想不通,令丘邪气滋生,又有她从中作梗,那人在如此环境下待了近两年,怎么还是能那么沉得住气。
忽的,身后闻见脚步声,花萝侧目,而后将自己身子渐渐隐去,临走时提醒巫羲道,“主上,有人来了。”
巫羲将杂草恢复原样,转身回望,就看见穿着白衣羽纹的嵩门大弟子羽宁。
嵩门弟子入住了令丘各处,巫羲所在的地方正好与羽宁的住处最为靠近,他在住所内看见她的身影,于是便爬了上来。
巫羲一手背于身后,毫无表情地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小弟子。
见她朝他看过去,羽宁俯身向她作揖,而后低着头道,“主上。”
闻言,巫羲眉头轻挑,散了眼中的冷漠,走近一步问,“你唤我‘主上’,莫不是真想通了要转行?”
◎最新评论:
-完-
第7章
◎一面生,则一面亡。◎
嵩门弟子向来唤她“妖女”、“邪魔”,即使是稍微理智一点的也只唤她,“山主”。
“主上”一称,外人之中,只有那位圣人在与她万分客气时才如此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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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兄弟是年幼不知,还是故意为之?
见她向前进,羽宁跟着退后一步,他直起身子,回道,“您与传言中并不一样,师叔与您也并非像是敌人,所以弟子跟着师叔唤您一声主上。”
闻言,巫羲唇角微勾,笑了起来,“传言的我是如何?说来听听。”
羽宁顿了下,摘捡一部分不那么难听说出来,回道,“传闻令丘有一女,八面玲珑,来去自由,掌世间死生。”
“掌死生?”巫羲定睛看向他,她怎么从未听过这套说法。
羽宁答道,“要一物生便不能死,要一物死便难生,此谓死生。”
这说法有那么丝趣味,巫羲哈哈笑起来,又问道,“那你又为何觉得掌他人死生的会与你家圣人不是敌人?他可被我关在这令丘至如今。”
羽宁想了下措辞,回道,“师叔出入令丘应不是难事,师弟师妹们劝言他离开,他却敷衍了事,是他自己并不想离开这。”
“哦?”巫羲看着他笑,“难道不是令丘邪气盛,你家师叔离开不得么?”
羽宁皱眉,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但又转念想到那根羽毛,想起外面的嵩门弟子,于是道,“若是除邪,尽可以寻修道之人相助,总比他一人要来的快,更何况……”
“何况什么?”巫羲随口问道,随即转过身,拨开自己面前的长草,俯视其后山下的殿宇,目光沉沉。
巫羲对他的回答已经失去了兴趣,圣人天生的纯灵远不是那些修道的凡人所可以比拟的,这位小兄弟根本不知,说到除邪,他家师叔一人还真的可抵千万修道之人。
羽宁顺着面前女子的目光看到了山后的殿宇,正是师叔的住所,他犹豫了会,还是道,“师叔已经知道是您拿走了那根羽毛,那羽毛是在瀑布崖边拾得,幻境一事与您相关,但师叔也只字不提,他……这不是在护着您么?”
护她?
她做了何事,需要他来护着?
巫羲一下子转过身,看向小兄弟时,目光瞥见树丛下的一道阴影,巫羲唇角微勾,故意回道,“我何时拿了什么羽毛,你在胡说些什么。”
羽宁被噎住,昨日殿内,只有他们三人在,她一走后,那羽毛便不见了,除了她还能是谁。
“昨日殿内……”羽宁正想问,却被巫羲打断。
“昨日可还有羽华,还有你,再不济还有你师叔,如何就怀疑到我身上,不过……”说着,巫羲又突兀笑了去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继续道,“你家师叔确实爱惯着我,说不定是为了替我掩盖瀑布那事,特意偷了你的羽毛。”
“师叔怎会!”
“你刚刚说了啊,自然是为了护着我那恶行,为我收拾烂摊子。”
“你……”果然是她给他们下的幻境之术,但说师叔替她遮盖,羽宁有些怀疑,又忍不住想相信她。
因为师叔,从一开始,确实就再遮掩那事。
可兴许师叔是为了他们,不一定是为了她啊!
羽宁在内心纠葛,他过来本想是让巫羲莫再与嵩门作对,可她现在却把他搞糊涂了。
“狗男女!”羽宁还未想通,但树丛后忽然传出骂声,小师妹羽雪就从树后走出,她走到羽宁旁边,拿出自己的佩剑,只指着巫羲,大骂道,“我就说这么久,师叔怎么还不回师门,原来早已与你这妖女不清不白!狗男女,敢欺我嵩门!”
“住嘴!”没想到羽雪会突然出现,羽宁连忙呵斥。
在他们面前不是普通妖邪,担心羽雪惹得巫羲发怒,羽宁将羽雪的剑拦下,随后歉意道,“对不住,她年纪尚小,比较鲁莽。”
“大师兄!”羽雪不服气,“我没有!”
“没有什么!”羽宁恨铁不成钢,他忙去俯身作揖赔礼道歉。
“对不住,还望您莫怪。”羽宁说道。
巫羲呵呵一笑,抬眼看向那小姑娘,说道,“说什么外话,既然他是你们师叔,我自会给他一个面子,好让你们日后多多为我们在你们师父面前美言几句才是。”
“想得美!”羽雪连忙呛道,但被羽宁拉着往回走。
“今日叨扰,还望山主莫怪,我们先行告退。”
注意到了他的称呼,巫羲不甚在意,她看着小兄弟拉住小姑娘往山下扯,一前一后,样子也是够搞笑的。
见那两人离开,花萝才出现在巫羲身边,唤道,“主上。”
巫羲淡淡“嗯”了一句,看着离山的人影渐渐消失,她才说道,“我倒甚慕他们。”
闻言,花萝将头低得更下,默默守在她身边。
……
山林间的夏季,微风轻轻起,穿过与山比高的树木,又穿过比人还高的杂草,最终只吹起女子发尾的红丝线带,风一吹,铃铛跟着一响。
巫羲将发尾梳到自己身前,拿着尾端铃铛,清脆悦耳的声音随即停了下来。
“花萝,你看看,多歧殿外的草木生长的就是比别处要好上不少。”巫羲还站在那山头,扒开那长草,二人皆可见多歧殿。
多歧殿座落令丘西,东山南面,阴寒阴凉之地,一天之中,只有当金乌西落之时,才会短暂的照耀。但巫羲将一山头移其之上,随着草木延高,多歧殿完全处于极阴之下。
但这里的生灵却还是长得比别处好。
山下飞来一只幼鸟,歪歪斜斜地往多歧殿方向飞去,临到殿外几步之远,幼鸟翅膀忽有了力气,又稳稳当当地直飞入进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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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萝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下感叹不已。
一个凡人却拥有重塑生灵之力,□□凡胎,体内却拥有至纯灵力,在这世间,她只见过一位与他一样。
花萝下意识看向巫羲,却见她正闭着眼。
巫羲闭上双眼,开启冥视,冥视下,一切生灵都难逃她眼。
然后,她就看见,围绕着多歧殿出现的一片生机,金黄圣光从殿内泛出,延绵至殿外四周,沿着墙角的地方,都出现新发芽的生灵。
这在两年前,是还未出现的。
长时间的福泽覆盖,确实会让一处地方生变,圣人的纯灵会孕育出新的生机。
然而在令丘的北面,万物生灵向阳而生的地方,却在失去生命。
一面生,则一面亡。
天地本是在混沌中孕育而生,它们也不可能永远活在纯净灵力之下,生生死死,本是自然规律。
此时的生机,未必会是好事。
巫羲睁开眼,伸出一臂,掌开五指,触摸自己头顶的天空,天地间的混灵随着她手中运作的漩涡盘旋在一起,之后集于一掌,将其挥洒出去。
巫羲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眼前的生灵。
她撒出的混灵像是一层糅合杂质的薄膜,覆盖在了多歧殿的灵气身上,然后渐渐与其融合,破了多歧殿的至纯,但更加符合天地间的和谐。
过了一会,多歧殿的灵气渐渐与周边环境交融在一起,本是分裂的地方,此时合为了一。
一旁的花萝也察觉到四周刚要冒苗头的生灵缩了回去,不该在夏季生长的花草退回自己本该有的样子,已经枯萎的树叶落入泥土,去履行它下一个职责。
这还只是在令丘,这里满藏邪气,但主上也才险险压住那人的灵气扩散,花萝难以想象,那人一直生活的嵩门会是什么模样。
多歧殿内,见幼鸟飞入大殿,凛晔在桌上撒下一小把谷米。
随即,幼鸟落在桌上,它抬起头看了看凛晔,又看了看桌上的谷米,考虑了一会,才低头啄米。
极为机灵。
凛晔看在眼里,他知道,这儿的生灵比嵩门的生灵还要通灵性。
……
嵩门位于千机山,嵩门开创之际,千机只是一座无人山野,靠北面寸草不生,靠南面荒野沼泽。
但随着妖魔混入人间,修仙修道者愈多,嵩门渐渐壮大,但千机依旧还是从前的那座寸草难存的荒山,嵩门一度想要迁门移居。
但近二十年,千机情况大有改变,北面万物生长,南面成了凡人宜居之所,嵩门也因此愈来愈大。
千机山最后反而成了资源丰富的福泽之地。
嵩门内,掌门羽千尘拿着一封密信纸鸢,纸鸢已被他拆开,他拿出了信纸。
“羽华来了消息,说他们已进了令丘,凛晔师弟暂且无恙。”羽千尘将书信递给一旁的男子。
男子看着有五六十岁,着黑袍,袍上绣着金丝凤凰花,梳着长冠,满头白发,只余发尾还是几缕顽强的黑色。
他叫石明,嵩门第二代长老,德高望重,也是收养凛晔的前辈。
石明修道已有五十多年,灵力累积颇深,在嵩门内,除了凛晔便是他,但他与凛晔又其实没什么可比性。
“凛晔的能力,我并不担心,但他身为嵩门弟子,又是誉尊圣人,离开这么久,外边对我们嵩门早就指指点点。”掌门将信递给了石明,随后说出自己的担忧。他担心嵩门的名声,会由此受到损伤。
石明打开信,他年岁已高,全靠自身灵力相撑,使得他还看起来精神抖擞。
听到羽千尘的话,石明没有作声,其实,他也收到了一封信。
羽千尘年小石明十来岁,灵力也没有他深,但两人并坐一起,看起来倒像是同龄。
“圣上也几次催促我们,石长老,我们也该出发了。”羽千尘说道。
很快又是一年的朝圣节,朝圣一向选址在他们千机,这于他们来说是职责,也是荣誉。但每年都是由凛晔主持,去年已经错过,今年必会过来求问。
“圣上已落空一次,此番,我们再不能拖下去了。”朝圣节,圣人却不在,也会使嵩门令外界嗤笑。
石明懂得,但是……他拿着自己手上另一封信,心里有些犹豫。
是他养大的凛晔,一手培养他,一手教育他,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信中所说的情况才是。
羽千尘还在等着石明的回答,没过一会,石明也向他递过来一封信。
“看看吧,羽雪那丫头用我们给的运急术传来的,运急术只能用一回,她却传来了这个。”石明说道,“凛晔不止无恙,还与那令丘妖女关系匪浅?不肯回山门?你对这些是何态度?”
羽千尘惊讶地拿过来,信上一个个字,都像是羽雪的风格,但……
羽雪这小弟子居然没有陨落在那令丘!
作者有话说:
羽雪:为什么觉得我会陨落?
羽雪:我拿的不是刁蛮小师妹备受宠爱的剧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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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8章
◎他居高的模样怎么看着还有点欠揍?◎
令丘邪气浓重,满山都是在邪气孕育下而生的妖物,尤其是那入口处的险峰山谷,雷声震耳欲聋,不亚于修仙之人飞升历劫。
羽雪灵力最弱,又如何安然度过,还用术法给他们传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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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千尘十分惊讶,“这小弟子……竟然安全进了令丘。”
他们嵩门曾秘密派过几次门人子弟进入令丘,但均失败而归。但这次他们报告了朝廷,也宣告了天下,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到圣人,因而,他们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令丘那座险峰,外人闯入便电闪雷鸣,还颇长眼一样照着脚底下打,羽宁他们是如何过去的?”羽千尘有些惊讶。
“他……那些灵力与术法,怎么能够。”羽千尘说道。
前车之鉴,若想安全进入,需耗费一人的半生修为,他让羽宁保留实力,关键时刻可以牺牲其余弟子,硬闯进去也是可的。
所以,羽雪那个累赘怎么还活着进去了?
不要怪他这个掌门无情,历练之时,取同伴灵力求生之事时有发生,并不奇怪。
这是羽千尘的念头,石明明白,不赞同但他没有异议。
如今的世道本就凉薄如此,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面对危机,他们也只能顾及眼前。
石明抿唇,看这位嵩门掌门一眼,说道,“令丘是难入,但也并非不能入,小弟子能过,羽宁定是心里有数。”
“非也!你看羽雪所言……”羽千尘指着信上的黑字道,“那妖女颇在意凛晔面子,说不定就是那妖女助了他们。”
“凛晔与那妖女暧昧不清……羽雪那个丫头虽是个鲁莽之人,但也不会胡乱说话,此事……十有八九为真。”羽千尘说道。
石明沉默不语,他比羽千尘更知道凛晔的为人,那小子从小便异于常人,天生至纯灵力,不用去争去抢,甚至不用如何修道,都比一般人强上不少。
过得日子,像个无情无欲的修道者,扬善除妖,善良正直,有时也十分固执已见。
但无论如何,怎么可能会与那妖女纠缠不清。
“那我们去看看便知。”石明说道,他们不能仅凭一封信就如此下判断。
羽千尘也知道自己有些武断,但他确实需要一个办法,去面对朝廷,去找到一个解释的说法。
否则,圣人凛晔,为何在令丘一困便是两年?
……
令丘山间,夜幕降临,一道身影停在险峰山谷前,没过一会,天幕响起电闪雷鸣之声,“噼里啪啦”雷电鞭打在空中,在地上,在那人身侧,但却一分未伤着那道身影。
险峰山谷的雷鸣是巫羲所布,为的是隔绝外物,她借助天险,学着天罚之形,布下这一道道雷。
但那身影在雷声中矫健闪躲,一步一下地踩在阵法的命门之位,很快,雷声渐渐变小,于普通凡人来说,那闪电小的如同隔靴搔痒,毫无威慑之力。
之后,那道身影停下,弯腰在险峰山谷放出一连串飞鸽,信鸽平安飞离,那身黑影才闪身离开,手法熟练,速度也非凡人。
山雷响起不过一刻钟头,等巫羲知道后赶来时,险峰山谷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甚至遇到了凛晔几人。
凛晔与嵩门弟子早她几步到达,他们到时险峰山谷的雷声也已经停止,甚至他们再入山谷,雷声却只如雨点一般大小。
险峰山谷已不再危险,那么说明,令丘也不再安全。
巫羲步子停在山谷外,她抬眼看向谷内几人中为首的那位,未等他人开口,她上来便问他,“这次,你不会又觉得是我自己做的吧?”
那人已经几次三番都怀疑她,说不定这次也会。
山雷被毁,这人大概率又会觉得所有人当中只有她能做到。
未对她立马回应,凛晔目光朝下,弯腰低身,拿起一小块位于自己脚下的泥尘,他放到鼻旁闻了闻。
土壤松软带着腥味,显然那雷还是打了下来,凛晔直起腰身,抬头察看四周,说道,“山雷一旦消失,令丘便陷入危险,这次,我相信不是你。”
呵,这话说的。
巫羲看着他,一身白衣,飘然独立于世,她发觉他这居高的模样怎么看着还有点欠揍?
巫羲向前一步,朝他们大声喊道,“你相信我,我还不相信你和你那些弟子呢!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站出来!这山雷,到底是谁给我破的?!”
“他们只是凡躯,修道也未达到那水平。”凛晔为他们辩护。
“那你呢?”
凛晔略顿住,随即看向她,说道,“我没这般无聊。”
这山雷与他来说,其实也只是可有可无。
听他如此自信,倒是鲜少见到,巫羲啧啧一声,她走近凛晔几步,看着他,当着众人的面,目光变得暧昧不清,朝他全身打量,说道,“其实……这也并不一定吧。”
说完,巫羲将眼神转向凛晔身后的几位弟子身上,言语间还弥留着嬉笑,缓缓说道,“若他们当中,有人并非凡躯呢……”
说完,她又回到凛晔身上,带着笑意道,“这山雷毁了其实也并不要紧,但是,你要不要我顺便帮你除除害呀?”
“我手法一向又快又准。”巫羲笑着道,可目光流出带着嗜血的贪婪。
险峰山雷被毁,柳暗花明消失,这不仅意味着外物可进入令丘,威胁令丘和平,另一方面,令丘的邪灵也可以趁机穿过山谷,乱入人世。
山雷被毁,于他们来说,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事。
在众人的不远处,有几根蔓藤向外延申,它们在谷内生活良久,常年不见天日,又受到令丘邪气影响,已经发生变异。三四根藤条又粗又长,趁着山雷被毁的时机,短短时间就已经将自己延伸到了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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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旺盛,异于常态。
凛晔走到那几根长条前,伸出自己的左手掌,默念咒语后,一手稳定身形,另一手朝其狠狠劈下,直至长藤断裂。
巫羲在一边瞧着,目光落在他的手掌上,他不过凡躯,却已经能够以手代剑。
但若是将灵力集于手掌,这力量除了凭借他的纯灵之外,还需得靠他自身的凡力。
果然,几掌下去,凛晔的左手掌侧一片青紫。
看起来就疼!
但他为什么不拔他的佩剑?
又一藤条断裂,巫羲瞥眼“嘶”了一声。
残忍。
凛晔又将长藤堵在谷外的路口,随后拿出几张符咒,贴在长藤之上,很快,符咒之间形成一块透明屏障,阻隔谷内的妖灵向外冒犯的路。
可他的符咒成屏,再挡也只挡得住妖灵,又不能护着令丘不受外来凡人侵入!
布置完毕,凛晔看向巫羲,说道,“我只能做到如此,令丘邪灵不可入世。”
等于只关闭了妖灵出去的门,却不处理他的同类可能进入令丘的隐患。
这是什么破道理?
巫羲眨巴眼睛,双手覆于身后,她小步跑到他的身边,谷内此时一阵风气,她身上的白色纱裙飘扬起来,发尾传出一连串的清脆铃响。
凛晔看着她走近自己,原先眼中的嗜血目光没了踪影,好像只剩下纯粹的天真,然后他便听到她问,“这些长藤不过是想要见见外面的世界,你怎么直接把他们砍了?”
她说着善良的话,像个孩童一般充满“为什么”地看着他,好像对他无比信任。
两年了,凛晔已经分不清这人到底是善还是恶,哪一副表情才是真的她。
两年前,她损伤嵩门子弟近百,横空降世令丘,霸占东山百里之地,凛晔那时以为,此女必恶。
但嵩门弟子未亡一人,他也亲眼看着她护着令丘万千生灵,那时他又怀疑,此女许是初入凡世,尚未教化。
教一教,亦或者等一等,邪灵也能造福人间。
这是他的法则,与一般修道除魔之人不一样。
但是,百位修道者之中,也只有他如此想,他的想法又是否是错误的?
凛晔不止一次这般想。
凛晔看着面前的女子,回答她,“藤曼自可生长,并未伤其根本。”
听到回答,巫羲“哦”了一声,转身环顾四周,察看起来,也发现他刚刚斩断的藤曼缩回自己的断条,回到自己生长的位置。
既然是圣人,又怎么会伤害无辜生灵。
巫羲神色淡淡,仰头看向谷顶,最后看见山雷被毁的地方时,她眸色逐渐加深,她慢慢浮起身子,站在谷顶高处,俯视向下望。
羽宁几人看着她就那样腾飞而起,随即谷内四周漫起漩涡,狂风一下而起。
羽宁对着几人喊道,“不对劲,快出去!”
羽雪气极,但她又恐惧这般变化,一语也不敢发,很快,嵩门弟子都陆续出来,但羽宁回头时,却发现他们的师叔凛晔还站在谷内未动。
“师叔!快出来!”
“师叔!危险!”几人喊着。丽嘉
旋风越来越大,大到他们的呼喊声音已经很难传入进去。
这个时候,羽宁狠下心,想要往里闯,带出师叔。
但他身边的师弟们把他拉住。
羽雪道,“大师兄!你进去也没用!师叔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
师叔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
一句话把羽宁一下子打的清楚。
如今谷内,一位是天生纯灵的圣人,一位是天生邪灵的妖女,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修炼刚筑元婴的普通凡人。
羽宁镇静下来,不再硬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狂风将谷内的那位白衣圣人遮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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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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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如今不想留也得留。◎
险峰山谷内,巨大的狂风席卷着地上的生灵腾空而起,灰尘、藤草、灵虫……都混杂在风中。
而在这狂风之尖的上空,巫羲立起脚尖,悬而其上,她伸出修长的双臂,向外扩展,掌心处集着一团漩涡,向外散出狂风,随后盘旋,急促向下。
凛晔仰头看着,眉头微皱。
等刀到山谷上空响起第一道惊雷时,他才明白,她是在布雷。
但却布的另一种异……雷,雷声霹雳而至,张着血盆大口,无差别地向着下方的土地、生灵攻击。
像个已入魔道的妖。
凛晔眼眸深邃,陷入疑惑当中,此时天头顶的那名女子,到底是个什么?
神?妖?还是魔?
他查探不了她的本体模样,探明不了她的灵力深浅,他曾在她身上看见过善,也看见过恶。
却还是对她一无所知。
“凛晔!我说过,山雷毁了不要紧!”高空之上,女子的声音顺着旋风向下传递,声音洪亮,隐隐带着摧毁万物的兴奋。
凛晔立在中间,旋风环绕在他周围,他抬起头,望着她,说道,“可你毁了这里的一切,你从前不是这般。”
重塑这里的山雷,却损伤了险峰山谷的生灵。
巫羲听到了他的话,唇角微弯,却是冷意。
他不愿伤害无辜的生灵,她就偏偏去伤害,她只希望他能够明白,护一方的生灵并不是真正的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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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雷重启,天空再次响起一道接一道的电闪雷鸣之声时,巫羲才降下身子,她降落在凛晔的身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凛晔,那你觉得这般做法是对也不对?”
凛晔眉眼沉沉,看着她,“你本可以护着它们。”原先的山雷既然可以避开生灵,那么这次便也可以。
可她并没有。
巫羲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眼里拒人千里,眸色深深看着她时,全是对她的不理解。
“我护不了,凛晔,你以为我是谁?”巫羲看着他应道。
她又不是什么造物主,也不能护佑万物。
此时一道闪电向二人劈下,巫羲伸手去挡,闪电落在她的手掌之上,霹雳一声,随即化为蓝光消失不见。
“看见了么?它连我都不认,重塑的山雷不再通人灵。”巫羲说道,将那接住山雷的手放在他面前。
凛晔看见雷电化成小虫子,在她掌心扭打乱串,但又被她固在掌心,很快一动不动,直到消失不见。
凛晔抬头看她,见她面上一派轻松,弯唇浅笑,一脸惬意。
可在他们四周,生灵俱已七零八碎,他原本怜惜的长藤被山雷劈干了根脉,藤条冒着灰烟,树木残破不堪,没有鸟儿敢进,也没有虫儿低鸣。
二人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双双白衣,却一尘不染,也是笑话。
凛晔眸子霎时冰凉,看向她时,眼底是无尽的冷意。
兴许,只是他错了。
巫羲见他目光,她心里也不禁跟着冷瑟几分,他理解不了她,这事,大约无人能解她意。
凛晔没有多说什么,他独自从山谷内出来,只留下那白衣少女在那山雷中间。
谷外,四位弟子见到凛晔出来,连忙跑过去,“师叔!您没事吧?”
几位弟子绕着他,见他浑身未有伤,放下心来,此时有人提议道,“师叔,我们还是回去吧。”
“师父和石长老他们肯定想您了。”
“弟子们也是!”
“大家都很想您。”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四周回响,不知过了多久,中间着白衣的男子忽的轻声应了一句,“好。”
顿时,弟子们都愣住,叽喳的声音也随之停下,他们没想到这次他答的这么干脆。
此时谷内烟雾四起,一道雷劈下,地上燃起火花。
巫羲隔着烟雾,看着谷外那越离越远的身影,头一次觉得自己竟是那般孤寂。
烟云成海,离隔两方。
那人终究不过一凡胎,她何必花上两载时间去度化。
地冥稀缺纯灵平衡,她的灵兮们也等不及。
“霹雳”一声雷鸣,一道山雷趁之不注意打在巫羲肩头,狠狠劈下。
巫羲身子霎时弯曲,她单膝跪地,向下低首,脚下的土地跟着她向下低沉。
一时间,地动山摇,尘土飞扬。
巫羲倏地抬起头看向上空,目露淡淡幽光,发出警示。
很快,山雷平息,大地归于平静。
……
谷外,地动山摇的那一瞬,众人停下了脚步,羽宁下意识转头看一眼他们的身后山谷,还是忍不住问,“师叔,主……那妖女呢?”
他也看见了她做了什么,重启了山雷,毁灭了谷内生灵。
凛晔背对着山谷方向,听见羽宁的话,他身子略微顿住,没有作答,继续朝前走。
“她自己在那里祸害,我们管她做什么!”羽雪说道。
一旁的羽华忍不住朝后看了看,但烟雾遮当,他们也离开一段距离,完全看不见,可那地动,又确实是从谷内传出来的。
羽华有些担心地问道,“可……这地动是为何?”
“波动自谷内延伸,定与那妖女有关。”有弟子也看了出来。
羽雪没见过还有妖怪能使大地动摇的,心里害怕,躲到羽宁身边,看着前方的男人说道,“师叔,我们还是快点动身离开吧!”
众人曰好第二日便离开,然而等几人到了山谷出口,却发现他们的师叔没来。
……
山间日光未起,只余露水夹着蓝幕光线渲染整个山林时,一层薄如通透的屏障逐渐覆盖下方的殿宇,在多歧殿外形成一道结界。
淡墨色的屏障自多歧殿中心向四处蔓延,整座殿宇被围困起来。
巫羲从多歧殿上方落下,脚尖落地,掀起点滴尘土,她抬起头,看着面前想要出去男人。
凛晔察觉到屋外的不对劲,起身打开殿门就看见她站在殿门口。
“你这是做何?”凛晔看着面前的结界,问她。
巫羲走近,将发尾撩至身前把玩起来,微微歪着头看着里面的他,随意道,“听说你们要走,我想了想,你还不能走。”
“而且,令丘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巫羲看着他,勾唇微微笑。
“你想困住我?”凛晔沉声问道。
“别这么说,只是我这邪气都未除净呢,你这个圣人走什么?”巫羲眨巴眼睛,甩开自己的发尾,穿过屏障走进去,“放着屏障也我无可奈何之举。”
还不是一个意思,凛晔沉眼看着她,问她,“羽宁他们呢?”
“他们我就不留了,这两年你也知道,令丘并不好客。”
说完,她走到凛晔身后,抬脚进入殿中,说道,“圣人不若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替我令丘除净那邪气,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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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微顿,坐于石桌旁,拿起上面的一粒白棋,继续道,“吾自会相谢。”
原是你自留,如今不想留也得留。
见她一派轻松,凛晔眸中染起愠色,他出手打向屏障,但屏障却将他的力量化走,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不知道用的什么妖法,凛晔更为生怒。
他最厌恶他人以圣人之名胁迫他做事,更厌恶他人一派胡言禁锢他人。
若是两年前她就如此,他根本不会与她在此纠结。
凛晔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一直以来的犹豫与莫名对她产生的怜悯。
是妖,便行妖事,是魔,便走魔道。
怎么会和人一样,能够被训教。
是他太天真了!
手中捏的一子黑棋,倏然朝石桌旁的那人而射去,穿过里面的屏风,一子发出,接着飞出的便是他的佩剑冰凝。
冰凝之刃,可灭妖邪。
剑上凝聚成尖厉的冰刃,同着剑身一起穿过屏风,朝里面那人射去。
巫羲含着笑意,飞身躲避开来,随即抬起石桌接下他的冰刃与剑器。
“区区凡人之术,伤不了我的。”巫羲放下石桌,二人面前的屏风已成了筛漏,任由光线从外透入,她看着屏风外的那人,嫣然一笑。
凛晔也看得见她,冰凝剑被她轻松用石桌当下,剑身从石上坠下的时候,石桌也跟着七碎八落。
这些术法,确实伤不了她。
巫羲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他的冰凝剑。
花萝昨日问过她,他们二人像这样明着撕破脸皮会不会不妥。
她倒觉得,有些人,不逼上一把,如何也成不了气候。
巫羲站在他面前,将冰凝剑飞至他脚边。
说道,“既然都拔了剑。”
她指着自己的心脏处。
来,刺这。”
作者有话说:
后天更新,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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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有点感觉又带点敌对,阴阳师】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期待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10章
◎“喵~”◎
花萝低身守在一棵老树旁边,树灵身旁坐着一位女子,女子着淡红血衣,在她的周身有一圈由无数粒红色血珠凝聚而成的薄雾。
红色的血雾围绕她,一点点往她身上黏去,然后钻进她的肌肤,治疗她身上的伤口。
花萝有些担忧地看着巫羲。
红色的血雾是取自身的精血形成,他人用了可助力灵力攀升,自用则能重新唤醒体内的血脉进行疗伤。
巫羲是第二次用此法子来使自己灵力回升,第一次是在百年前的天罚降临之后,如今是第二次。
“主上,那山雷不过还是凡术,您何至如此……是不是殿内出了什么变故?”见巫羲慢慢恢复,睁开了眼睛,花萝忍不住去问。
主上为了地冥,为了灵兮,也为了万灵平衡,实在损伤了自身太多灵力,否则区区几道山雷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受伤。
巫羲的伤口渐渐被血雾一点点治愈,很快白皙的手臂上一片光滑,看不出有什么痕迹。
巫羲穿上外衣轻衫,薄薄的一层白衫丝丝滑滑,她有些好笑地看着花萝,宽慰道,“能有什么变故?那人如今被我困在殿内,奈何他也出不去。”
“可您的伤……”花萝欲言又止。
“放心,我们很快就要成功了。”巫羲说道,“这圣心终究也不过是凡心。”
“圣人必须自毁血脉才能守衡两方灵源,您都把他困在此近两年,我看那圣人除了脾气见长,其余也没多大变化,还是那般愚笨迂腐!”一提起多歧殿那位圣人,花萝就气不过。
若不是至纯圣灵需要自愿进行毁坏,她早就想一刀把那人给砍了,何须那般费事。
花萝是一路跟着她到令丘,巫羲明白她的抱怨,但这事又确实不能速成的。
更何况,是她们惦记他的纯灵,原本也是不占理的。
巫羲没有回答花萝,她只笑了笑,让她扶她起来。
这场罪孽,她自己主动挑起,日后也总会归还给他。
但是……
“小棉球如何了?”近日灵力损耗过多,巫羲唯一担心的就是与她魂灵一体的灵兮们。
“灵兮大人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精神。”花萝答道,灵兮与主上一体,是主上自身状况的晴雨图,她有时看着灵兮大人绵软无力,就很担心主上。
巫羲点点头,她需要恢复灵力,但首先就需要那位圣人助她平衡万灵。
她将自身的灵力补给了天地万灵,如今想要拾回,只能重新寻找新的制衡之法。
巫羲有时庆幸,这世上还有凛晔那般至纯之灵,但偶尔她也郁闷,为什么偏偏那个人是什么狗屁圣人。
圣人圣心,必须要他自己破。
但如何能破?
逼他杀生灵?逼嵩门视他为逆徒?还是……由人堕魔?
一个凡人,若隔断了这些世俗之情,圣人之灵还会那般纤尘不染么?
巫羲想了想,这些办法其实也不是不可行。
……
晴日当空,一群着羽纹衣袍的男男女女地往东山行去,他们有的着白衣,有的着蓝袍,但都能在他们身上看见嵩门的羽纹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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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页
嵩门修为教高的一行人走在最前面开辟道路,而在他们身后,跟着一排带刀侍卫,着深蓝侍服。
之后,便是羽千尘,在他身侧,则是一辆华丽马车,红木而制,车框左右都贴上了护佑的符咒。
马车已经晃晃悠悠地朝前走了一段时间,马车上的人略有些不耐,他拿起一旁的长烟杆子,向空中吹了一口气后,拉开车帘,问道,“还有多久啊!孤都乏了。”
闻言,一旁的羽千尘依声说,“令丘还需十里路程,圣上若乏,我们便歇息一会。”
男人体型瘦弱,身着王服锦袍,他轻瞥羽千尘一眼,随即放下车帘。
见状,羽千尘吩咐下去,“原地休整!”
身后有弟子长吁短叹一声,但也无可奈何地停下来。
羽千尘也没有办法,他本来想自己带弟子过去,但谁也没想到中途会遇见圣上的队伍。
当今圣上已经年过四十,谁也没有想到他会亲自来令丘。
皇帝从马车上下来,手上依旧还拿着烟杆子,这是从西域来的玩意,皇帝爱不释手。
羽千尘站在太阳底下,守在一旁的皇帝身边,天下之宗的掌门像个看守的门将。
皇帝对此待遇已经心安理得,若是从前,他还会有些顾忌,但是到了如今他这个年纪,什么也都看开了。
什么修道修仙,要是天下之人都去他千机整天修仙,谁来给他修补城墙?种植农粮?
“羽掌门啊!我见你门弟子也都是一个个年轻力壮好儿郎啊!”皇帝感叹道。
羽千尘看一眼自己的弟子们,他大多带的都是他门下的羽氏弟子,确实一个个都十分优秀,于是答道,“圣上谬赞了。”
根本没听出孤的话外之音,皇帝长吁一口气,微翻了个白眼,侧向一边,吹起他的烟杆子儿。
有弟子忍受不住,小声吐槽起来,“我们好歹也是修道之人,怎么还要在这停停走走,忍气吞声!”
他们是降妖除魔之人,他们的师叔是受百姓爱戴的圣人,凭什么要就那位老皇帝的节奏前行。
那位弟子愤愤不平,其实很多弟子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石明也在他们中间,却闭上眼睛,当作未闻。
他们只是降妖除魔,为的是百姓,杀的是妖孽。
但吃穿用度,有一大部分却还是依靠朝廷。
千尘掌门不容易,石明清楚,因为他们修道以来,除了靠着凛晔使得嵩门名声大噪以外,杀妖?除魔?
小妖能看见几个,魔却一个未见。
这次,凛晔失踪两载,朝廷早就对他们不悦。
可惜可叹,但幸好这掌门不是他石明。
石明闭眼整修,当作看不见那边。
……
令丘主殿之内,巫羲拿起桌上的酒壶放入鼻间闻了闻,酒香参着桃花的芬芳,甜而令人微醺,闻起来便知是精心酿造。
“这酒是他送来的?”巫羲放下酒壶,狐疑地问向来人。
来人是个还梳着小儿辫的小猫灵,身着黑亮小衣裙,手上带着一串聚灵珠,伸出手时,朝巫羲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禀主上大人,不是左拾大人亲自送来的,是左拾大人派小人给主上大人送来的。”
小猫灵摇摇晃晃着脑袋,说着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绕口的话。
巫羲看着好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小猫灵名唤姬女,是西海灵江宫主之女,其猫母将其生于海域寒宫,导致胎儿出生灵力消散,堕为灵胎。是她的父王还念一点血脉之情,来地冥相求,巫羲才给了这灵胎一聚灵珠,还给了她一安身之地。
这小猫灵命格是个凄惨的娃,因而巫羲常常照拂于她。
“那你等下回去告诉那位左拾大人,也一字一句告诉他,本宫谢了他这小人之礼。”居然还教唆小姬女,那人是嫌上次那惩罚不够重?
小猫灵愣住,随即拿出自己的手指,扳着指头把巫羲的话重复一遍,记住之后,她抬起笑脸,扑到巫羲膝旁,笑着道,“主上大人,你是不是还在生左拾哥哥的气啊?他这酒我见他偷喝好几次了,一定很香的!”
说着,小猫爪就要伸进酒壶中去,巫羲伸手拍开,将小猫灵抱起来,小姬女即可化为了本体,一只通体漆黑靓丽的幼猫,滚进巫羲怀里,舔了舔她的乌发,眼里闪着星光。
巫羲笑着给小猫顺毛,对一旁的花萝说道,“这酒壶周身都是鸟味,你再去检查检查,尤其是多歧殿外,看看有没有那鸟留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花萝也甚喜那小猫灵,她看着那小黑猫,眼睛笑得眯成线,听到巫羲的话,应道,“好,我去看看那小人在搞什么名堂。”
小姬女似懂非懂,但她看见了花萝的笑容,于是也高兴地应叫一声,“喵~”
花萝走后,巫羲又给小猫灵顺顺了毛,随后便让她赶快返回地冥,但小猫灵不愿,一直“喵呜喵呜”的撒娇不愿走。
巫羲低头看着她,轻声哄道,“你才化形不过几年,灵力还不平稳,外面太危险,还是回去好好修炼,以后再跟着我好不好?”
小姬女面露不舍,闪着扑哧扑哧的圆眼睛,轻声应道,“喵呜~”。
来时左拾哥哥说过,主上大人来这地方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比吃鱼还重要,小猫儿不能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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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姬女乖,等吾回去了,给你带礼物。”巫羲说道。
此句已经是诺言,小姬女只好跳下来,走到殿门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发现漂亮又温柔的主上大人也看向了她,还朝她挥了挥手,小猫灵不舍地轻叫一声,随即抬起爪子离开大殿。
没办法,这世间居然还会有生灵舍得猫儿。
作者有话说:
喵呜~
(翻译:快!收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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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可以拒绝可爱的小猫!!!】
【撒花】
【这本好好看,大大加油更新】
【打卡】
-完-
第11章
◎“杀我,有何不可!”◎
夜幕覆盖山峰之巅时,多歧殿外,一道身影出现在结界外,半个时辰后,她念起破界术法,以夜光为线引入屏障当中,打开了一个口子,而后闪身进去。
凛晔在殿内打坐,闻声睁眼,就看见面前跪着一个人。
身着黑衣夜行服,正是嵩门女弟子羽华。
“弟子来迟,请师叔恕罪!”羽华半跪在地,向面前的男子请罪。
见她模样,凛晔皱起眉头,他看向殿外的结界,却发现那道屏障并未被打碎。
“你……如何进来的?”凛晔道,那妖女的屏障他都难以破解,她又是如何破界而入的。
羽华低眉顺眼,沉稳而答,“临行前,石长老曾教过弟子穿界之术。”
闻言,凛晔的眉头皱得更深,他看着她,但却未在她身上察觉到一丝一毫的邪气。
脑中倏然就想起那日那妖女说的话,“若他们当中,有人并非凡躯呢?”
并非凡躯,便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那还能是什么?
“弟子们知师叔被那妖女关在此地,特来解救。”见面前男人没有回应,羽华说道。
凛晔坐在原地纹丝未动,眼中眸色渐渐加深,声音沉着一股气,问道,“其他弟子呢?”
“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您带我们回去。”羽华低头说道,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弟子们都很担心您。”
凛晔看着她,身上着夜行服饰,半跪在地,尊敬有礼,看着没什么毛病,但是……
“石长老教你的是何术法,竟连我都不知!”说完,冰凝剑从他身后而出,直朝着面前女子身上射去。
石明长老虽精通法阵术语,但也只是凡间之术,何以对抗这妖行!
更何况,他们在这令丘也待了一段时日,身上怎么可能半丝邪气都未沾染!
凛晔出手极快,剑刃直穿过女子的衣衫,“砰”的一声,衣衫空了大半,掉落下来,几缕黑羽也飘落在地。
之后,衣袍内飞出一只通体班黑的鸟,正是那日寻人时看见的禺鸟。
禺鸟飞至空中,俯视着下方的凡人,它眼中烧起怒火,朝着下方尖声鸣叫,而后快速煽动翅膀,地面之上,很快卷起狂风。
凛晔抬起手袖半遮口鼻,眯眼看向那只禺鸟,目光与它对上的霎那,心头一震。
然而下一秒,禺鸟却从窗口飞离,凛晔连忙跟着追出去。
他刚刚看见那只禺鸟眼中,乌黑的眸里竟聚一团死人之气,与那妖女周身一模一样!
一出殿外,就见禺鸟朝着屏障横冲过去,竟打开了一个缺口,越飞越远。
凛晔手持冰凝,抬头四望,发现整个屏障由那缺口开始,向四周延展碎裂。
月光之下,屏障逐渐变得七零八碎,只要有人伸手一碰,便能彻底崩塌,脆弱不堪。
她所做的结界,竟然就这样破了!
……
察觉结界损坏的那一刻,巫羲倏地从树下飞奔出去,花萝看着她的身影,也急忙跟上。
左拾没有离开令丘,她们刚刚才得知,但主上上次明明已经警告过左拾,此番他留下,必然是有目的。
巫羲不知道左拾想要干什么,但他若是敢坏了她的事,等她回去,一定要拔光那人的鸟毛。
不过刹那光阴,巫羲到了多歧殿外,身子降落,发现她设的地灵结界坍塌了大半,而正对着殿门口的地方,更是破了一个大口子。
不过幸好,那个人还在。
只是有点意外的是,她又看见了那把冰凝剑出鞘,并且对着一位嵩门弟子。
凛晔手持冰凝,剑刃正对着一位女弟子羽华。
地界零碎的那刻,羽华从界外跳了进来。
羽华半趴在地上,万分惊讶地看着凛晔,“师……师叔,您这是做什么?”
他们弟子五人在险峰山谷没有等到他,于是,就派她和另一位师弟回来找,而其余人则去闯山雷出去找救兵。
她一个回来便看见结界是个破的,所以她便跳了进来,但为什么一进来,师叔就要拿剑对着她?
“师叔!您怎么了?”
凛晔眉眼沉沉,这个羽华穿的是嵩门的白衣羽纹衣衫,黑色眼珠,眸光里是疑惑与惊讶,并没有没有他看见的那一团死人之气。
不是她。
凛晔放下了剑。
巫羲落在他们面前,四周,似有狂风卷过,树木草丛向着一边歪斜,树叶花朵也都落地分离。
“发生什么了?”巫羲看向他们。
凛晔抬眼看她一眼,望见她周身的死气之后,心里若有所思,他拿起冰凝,将其收鞘,问向羽华,“其余弟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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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华有点茫然,她站起身,但还是回道,“我和师弟分头找您,其余弟子则进了险峰山谷。”
“他们三个闯不过现在的险峰,走吧。”凛晔说完,便抬脚朝外走,一个眼神也没留给一旁的女子。
又将她当作空气,又想无视她?可是如今,她也没有多少耐心!
灵兮羸弱,左拾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留给她的时间根本不多。
巫羲伸出一把长剑,洁白的剑身上刻画着一串紫藤萝,她挡在他的身前,说道,“邪气未除,我何时准你走了?”
凛晔步伐停住,转头看她,目光微凉,“屏障已碎,你拿什么拦我。”
一处地方,在短时间内二立屏障,效果会大打折扣,若她再设,他不一定出不去。
巫羲也明白,她转动剑身,剑刃正对着他,说道,“当日你出剑鞘,如今我也出剑鞘。两两相对,你不用咒术,我不用法力,咱们完完全全各凭本事对打一番如何?”
闻言,凛晔眼眸加深,盯着她的眼睛,不语。
巫羲接着道,“赢了,我放你离开。输了,你留在多歧殿哪里也不准去。”
这件事看起来像似公允,但是……凭什么她说什么,他便要依什么。
更何况,妖魔哪里会讲什么诚信道义。
凛晔移开眼,并不想奉陪。
此时,与羽华分头寻人的另一位师弟也到了,凛晔吩咐他们,“去险峰山。”
“是!”
说完,凛晔便动身往前走。
见他如此,巫羲抬起剑身,在空中画了一道圈。
很快,圈内出现险峰山谷内的画面,只见羽宁三人正在躲避一道又一道凶猛的雷电。
雷电不再长眼,一道劈下,胡乱打在地面之上,损伤了树木、破坏了花草,也打伤了人。
羽宁的肩头因保护师妹,被雷电劈中。
凛晔看着,手中慢慢捏成拳头。
“凛晔,等你到了,他们怕是已经被雷劈的半死不活。”巫羲说道,“要不这样,我帮你救他们,你给我留下,如何?”
闻言,凛晔霎时转身,冰凝出鞘,直对着他面前的女子,说道,“令丘邪气肆意,就从你身上开始,你要我除邪消魔?那是要杀你么?”
“你周身俱是骇人死气,非仙非神非妖,若你是魔,是要我杀你么?”一字一句,句句铿锵,凛晔连声逼问。
一直要他除这令丘邪气,可她便是那邪气根源,那是他要杀她么!
“有何不可。”巫羲回的果断,明亮的双眸注视着他。若想成功,必杀生灵。
凛晔手稳握冰凝,一双厉目暴露了他的情绪。
巫羲接着说道,“杀我,有何不可!”
话刚落地,一道撕裂声响起,冰凝剑刃朝前,一下刺入面前女子的左胸当中,利刃入体,白刀红刃。
很快,冰凝剑刃表面结了一层冰霜,也并入了血肉。
倒也未想他会下手如此之快,巫羲唇边滴出鲜血,唇角微勾,一双赤目泛着玄光,冷冷说道,“终于刺了啊!”
上次没出的剑,这次终于出了。
巫羲抹掉自己唇角的血,弯唇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感谢你,嵩门圣人。”
见状,凛晔瞳孔猛的一缩,紧握剑柄的手陡然松懈,冰凝剑也跌落在地。
他的冰凝居然出了霜冰……
冰霜凝固可止住血流出体,这冰凝竟在救她!
凛晔难以置信,他猛的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子。
剑刃刺入的地方被鲜血染红一片,但流出的血被冰霜裹挟,她眼里是得逞的笑,毫无惧意,也毫无怜惜之心。
她对她自己都这么狠!
这算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
巫羲冷漠地看地上的冰凝一眼,说道,“此次比试便算你赢,弟子我会去救。”说完,便闪身飞离。
徒留,凛晔还在原地死盯着自己的冰凝剑。
羽华和师弟全都被这一变故惊住。
师叔的冰凝可斩世间妖邪,冰凝一出,万妖身死,可那妖女竟然不惧!
“师叔!她怎么……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师弟问道,“还有……还……”。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此时正是斩妖的最好时机,师叔怎么就放她走了!
羽华拱手走到凛晔面前,目光落在冰凝剑上沾染的血迹之上,说道,“师叔,我们还去险峰山谷么?”
……
险峰山谷内,电闪雷鸣,谷中三人都已被雷电击打的狼狈不堪,谷中传出阵阵哀鸣。
就在三人绝望之际,一身白衣少女从天而降,仿佛九天的仙女,驱散了阴霾。
女子手中拿着长鞭,对着天上的闪电挥打,一下又一下,帮他们三人抽开闪电。
羽宁见状,连忙扶着另外两位弟子离开。
很快,三位弟子出了险峰山谷,脱离了危险之地。
谷内,女子的手中的长鞭此时与一道闪电勾缠在了一块,她抬起手,却放不下,而又一道闪电朝她劈下。
凛晔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她在与天雷缠斗,手中的长鞭蕴含了无尽的力量,但又无法使出,只能任凭闪电向下打去。
闪电也似雷鞭,一下有一下没地抽打在她身上,不长眼睛,不通性灵。
她根本斗不过这雷,可偏偏还去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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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的冰凝发出阵阵颤抖,凛晔脚步朝前走去,他正想去救,忽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这妖女自食恶果。”有弟子说。
他步子一下子停下,冰凝发出阵阵呜声。
对,她是妖邪,这满山邪灵的根本之源。
降妖除魔,才是正道。
可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冰凝却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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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觉得这男主挺欠的】
-完-
第12章
◎比神怒更可怕的是,巫羲泣泪。◎
忽地,鸟鸣尖叫,一只通体班黑的禺鸟掠过众人头顶,往谷内飞去。禺鸟路过之时,一阵大风扬起,尘土漫卷狂风,迷乱人眼。
“师叔!就是这只鸟!”有弟子告诉凛晔,“就是它朝我们袭击!”
当初他们以为跟着它可以摆脱黑熊,结果这鸟带他们到了山火悬崖边。
众人看见禺鸟迅速飞身进入谷内,至女子身边时,霎时变大身躯,展开大翅,带她离开。
“不好!飞走了!”
禺鸟一离开,很快谷内雷声停止,风尘落定,冰凝剑也跟着随之安静。
鸟背上,巫羲努力的睁开眼,眼中朦胧,她低喃了一句“灵兮”后,陷入昏迷。
谷口处,凛晔抬头看着那只鸟飞离的方向,直到看不见天上飞翔的影子,他才收回目光。
“师叔!那妖女怕是身负重伤,我们如今该怎么办?”有弟子问道。
“那只鸟果然是那妖女派来的!那妖女根本就不想我们安然进山。”悬崖山火,事后他们想了想,令丘险峰处,哪里来的悬崖。
所以,那弟子其实还想问,要不要趁机除妖。
但这话没有问出口,因为师叔从进来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凛晔沉默着,他抬眼看向四周,草木皆荒芜,生灵皆衰微,邪气更为浓郁,根本不像人间地。
忽地,凛晔的目光落在山顶处的一棵迎客松树上。
一旁的羽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看到树木被劈裂两瓣时,眼中露出惊讶,但很快隐藏起来。
这棵迎客松位于顶峰山尖处,险峰山谷当中,它的年岁最高,站在的位置也是最高山尖顶,可以俯瞰山谷内的一切。
但是,这山雷是绝对绝对劈不到它的,这树如何成了两瓣?
凛晔也看到了问题所在,他运气腾空起身,借着冰凝剑飞至那棵迎客松旁。
峰顶之上,只有这一棵百年老松,那日,他看到巫羲鞋上的针叶便是这棵树的叶子。
但是……凛晔从树身拿下一块树皮,干枯裂开大口,皮身轻轻一搓,便成灰烬。
这树早就亡了。
可它的树叶却是嫩绿发芽,枯木逢春,重新生长了一番。
死物成了活物,这生灵曾有第二次生机。
但谷内的山雷是如何会劈向这棵皮内早已干枯的树?
凛晔跳下山谷,脚下一落,雷声立即而至,一道闪电劈下,凛晔拿起冰凝剑抵挡。
谷外,两位弟子本惊心动魄地看着师叔跳下,但见师叔轻易将那雷抵住,顿时放下心。
圣人,还是要比妖女高上一筹,那师弟如此想,但羽华却陷入深深的忧思当中。
同样陷入沉思的还有凛晔。
山雷并非他原先所见的那般猛烈,对那些弟子来说可能还是不易,但对他和她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才是。
但是……为什么?
她却抵抗地那般惨烈。
凛晔站在刚刚巫羲摔倒的位置,仰起头,发现头顶之上,正对着那棵被雷劈成两瓣的枯木。
一切像个谜团,紧紧包裹着凛晔。
原先以为令丘邪气是她,可若是她受了伤,为什么这令丘的邪气半丝都未变过?反而比这山雷被毁前的更浓郁?
凛晔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东西在牵绊着他,还在引着他往前方踏。
……
夜晚还未过去,离令丘山入口不远处,有营火燃起照耀。
皇帝坐在营地中间,羽千尘几人垂目思索,几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天黑时派了几队弟子进了险峰山谷,然而那些人刚入几步远,便听霹雳雷声响起,不是被打中烧成了灰,就是胆小逃了回来。
从天色刚黑时派人进去,如今一人都未成功,反而接连损失不少弟子。
“羽掌门,你说你门已有弟子安全进入?”皇帝叹息一声说道,“孤怎么觉得差的远啊!”
天寒地冻的郊野之外,他们只能看着这些年轻弟子一个又一个失败而归,皇帝再一次怀疑,这些修道修仙的,到底有何用!
羽千尘面色很难看,出门前未料到皇帝会亲自来,如今一个入口都拿不下,嵩门的脸都快丢尽了!
进程陷入僵局,气氛一时压抑不已。
天色很快一点点升起亮光,他们还没找到方法。
皇帝正准备开口让掌门亲自去时,听到外面有人欢呼,“大师兄!”
“大师兄回来了!”
“小师妹也回来了!”
羽宁几人抬着一个受伤的弟子,从谷内没有多远,就看见外面驻扎的营帐与星火。
羽千尘撩起幕帐,皇帝也跟着出来。
看见掌门后,羽宁将受伤的师弟交给旁人,便带着羽雪与一位师弟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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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众人唤道。
羽千尘看着他们都安全归来,脸上闪过欣喜,但又随之镇定,拱手对着身后皇帝说道,“圣上,这几位,正是从那邪山归来。”
石明在一旁,他往后看了看,却没看见凛晔。
“凛晔呢?”
“对,凛晔师弟呢?”听到石明问话,羽千尘也忙问。
羽宁低头,“师叔未出来。”
皇帝问,“为何?圣人为何不出那邪山!”话中像是已经知道是圣人不愿出山一样。
但没人发现皇帝的怪异。
“师叔本与我们一同出山,但出发时,师叔却未来。”一旁的男弟子说道。
“那你们怎么出来的?”羽千尘问道,他看一眼那小弟子羽雪,三人当中,竟然她的伤最轻。
羽宁蹙起眉头,低头回道,“是……是因为……”,他想起那道身影,后面的却说不出口。
他们在谷内危急之时,那人仿若神女一般从天而降,轻松几下鞭打,便使得他们脱险。
但此时面对众人,羽宁却犹犹豫豫地始终说不出口那个名字。
巫羲,于他们来说,是敌人,是妖魔。
又怎么会救他们。
小师妹羽雪看向羽宁一眼,接过话,“禀告圣上,禀告掌门,是大师兄带我们出来的!”她回答的毫不犹豫,声音还由为洪亮、骄傲。
羽雪不是很懂,大师兄莫不是还真想说是那妖女救他们出来的不成?
而羽千尘则有些愣住,他看着自己最中意的大弟子,知道他犹豫的意思是什么,根本就不是他一人能带他们几个出来,但不是他,又是谁让他说不出口?
一旁的皇帝拍了拍羽千尘的肩,“嵩门有此弟子,甚是幸啊!如此,孤也心安了。”也能带他们也进去了。
如今已经骑虎难下,羽千尘只好拱手作揖,“圣上,今天色将明,他们身上也带着伤,待他们整修过后,我与石长老一同想办法破这山雷,保众人安全入山!”
“好!咳咳咳”皇帝说道,“那就看掌门与长老的了!”
一旁的石明:……
还跪在地上的羽宁几人闻言,欲言又止。
羽雪和师弟:刚出来的,为什么又要进去?
……
孕灵洞内,禺鸟幻化成一身黑衣的男子,他将巫羲放在玄光阵前,而后,他朝灵兮跪拜、祈愿,最后看了地上陷入昏迷的女子几眼后,恭敬有礼地慢慢从洞内离开。
她最后喊的是“灵兮”,左拾便将她带到了这里。
洞外,花萝看见左拾身影,正欲出声时,左拾伸手抵着嘴唇,示意她小声,而后又放下手指,低声问向花萝,“小姬女呢?”
他本是在山下等小姬女回来找他,但太阳都下山了,小姬女却没回来,所以他便又进山去寻,而后才看见了谷内那一幕。
花萝小声惊讶道,“主上早就唤她回去了啊!”
左拾蹙起眉头,暗叫一声不好,他看了洞穴一眼,对花萝道,“主上我已交给了灵兮大人,应该无碍,你在外好好守着,我先去找小猫儿!她不能在凡界待太久!”
花萝连忙点头,应道,“是!”
说完,左拾闪身离开孕灵洞,而花萝隐身在洞外相护。
孕灵动内,玄光阵中心的光亮从内往外延伸,慢慢渗透出去,包裹着地上的女子。
金色的光芒像蜜糖一样裹着她,绵密不肯松开。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玄光阵中心,一道白色元灵从小棉球身上脱离,飘至空中,幻化成了一位女子模样。
她眉眼有三份像似地上的巫羲,但头上只带着花草头圈,身着宽大衣袍,衣着打扮与巫羲却截然不同。
更像来自远古。
女子眉眼和蔼,她先向一旁另一位灵兮点头微笑了一下,而后面带慈爱地飞身来到巫羲身边。
低下身,抱了抱她,但元灵并不触物,看着的双手渐变透明后,她只好牵动起金光,一缕一缕地抚顺巫羲的长发。
随后金光顺着肌肤渗入巫羲的体内,一寸一寸地开始为她恢复灵力,治愈伤口。
金光也勾着女子的白色元灵,一点点地渗入,很快,女子身影越变越淡,越变越虚。
在她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巫羲慢慢睁开了眼,看见她,她本能伸手去够,但却如何也够不住。
“不要……”巫羲喃喃,喉咙干涩不已。
女子极其依恋地看着巫羲,眼里露出不舍,她最后颔首,双手握在一起,默念下她最后一丝祝福。
霎时,外面天光大亮,天外边泛起七彩朝霞。
身上渐渐有了力气,巫羲也越来越清醒,但她却依旧只能看着在她面前的女子渐渐化为了虚无,了无痕迹。
“不!”巫羲想去抓住她,“不要走!”
空中挥舞的双臂抓不住任何东西。
“吾不愿!”
“吾不许!”
六字出,外面的七彩朝霞渐染黑尘,一时间天色大暗,空中响起轰鸣惊雷,天地发出怒吼。
洞外,花萝仰头闻见,神色大惊,双膝跪地,卧扑在地,接着胸口闷出一口血。
这世上,比神怒更可怕的是,巫羲泣泪。
作者有话说:
我改个文名试一下,选哪一个呢……
《渣了大佬后我死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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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他彻底黑化了》
《死遁后我成了真大佬》
今天先换成《死遁后他彻底黑化了》。
◎最新评论:
-完-
第13章
◎一切他本不应有的欲望,从心内滋生,野蛮生长。◎
凛晔沿着禺鸟飞离的方向朝南走,穿过一片寂静的山林,很快,就发现了一处怪异的山洞。
山洞周围的灵气与其他山林相比别树一帜,干净纯洁的灵气从山洞向四处蔓延,整座山头略有些空荡,甚至一路走来,他都没有见到什么邪灵。
大约是他出门太少,在这令丘他也是头一次见到。
凛晔停在洞外,四周环顾无人,随后朝洞内探查,却见一阵亮光闪过。
洞穴深处,那光一下亮一下无,像是在告知里面有人,也像是故意勾外面的人过去。
凛晔思索了几下,还是决定进去。
刚踏几步,里面便一片漆黑,只有尽头处的光在指引方向。
等到尽头处,他才终于看清了那光芒是何物。
洞穴中心摆着一道玄灵法阵,不知用了何术法固住了日月齐光,使其护佑着中心位置。
他看见的光,便是中心处已经融合在一起的玄光所发出的。
而在不远处,他也看见了自己要找的人。
在法阵旁,巫羲斜躺在冰凉的地上,她闭着眼,一头秀发似流水般散开,梳的整整齐齐,而她浑身则隐隐散着微弱的虚光。
凛晔见状,抿了下唇,眉头不自觉皱起,他看了眼四周,却发现那只禺鸟不在。
禺鸟不在,她又是为何到了这里?
凛晔向她那边走去,然而走了几步,却发觉自己的脚掌似千斤重。
他又试着拿起冰凝,可冰凝却如死水一般紧贴在他身上。
凛晔试着将脚抬回来,但很快发现他的脚掌只能朝下,不能前行也不能后退。
他像一根木桩,被固定住了。
再次看向地上的那女子,发现她周身的光芒由淡转明,越来越亮,直到刺目人眼时,“扑通”一声,他双膝猛地跪地,正好对着她。
有人在制约他,一旦反坑只能遭受更大的反噬,明白这个道理后,凛晔放弃了抵抗。
他抬起头,眼前所见的,只有地上的那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染了鲜血而略显狼狈的衣衫,此时,安静而祥和地闭着双眼,看不见她眼中的那团死气,他竟也看不见她周身的邪气。
看着看着,不知过了多久,在寂静无声中,凛晔棕色的眸色渐渐加深。
女子此时的模样仿佛误入人间的神女,身姿淡雅,玉臂倾长,怀中抱着一白团子,安静而祥和,美丽又圣洁。
此时,四周无人,在这并不算太大的洞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孤男寡女。
凛晔有些控制不住,哦不,他的身体被控制着死死的,只有心中的某一处地方猛的任由杂草疯长。
他目光渐渐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心中的欲望化为身后强大而无形的阴影,一点点朝着地上的女子蔓延。
想要侵|占,想要抚慰,想要毁灭……
一切一切他本不应有的欲望,霎那释放,从心内滋生,野蛮生长。
欲望一旦突破心的拘束,他不自觉地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努力地朝向她。
然而手臂伸出了阴影之外,触碰到光芒时,手掌传来火辣的疼痛。
痛意传至内心,骤然刺痛,头脑又一下子清醒。
“啪”的一声,他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在做什么!
他想干什么!
凛晔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猛地呼吸起来。
……
另一边,令丘山外,嵩门掌门羽千尘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跪在地上的两位弟子。
“羽雪,原先你信中所言,可有虚假?”羽千尘沉声问道,看一眼一旁的石明,
他还记得,这小弟子越过了他,给石明写了一份指责凛晔的信。
“弟子所言非虚,师叔与那妖女关系匪浅。”羽雪跪在地上,缩着手脚,不敢乱动。
师叔与妖女暧昧不清,这事那妖女自己都已经承认,她并不是说的假话。
更何况,当日师兄也是听到的。
羽雪偷偷看一眼羽宁,希望他能为自己说一句话。
但羽宁只低着头,不做声。
见此,羽雪失望地回身,又道,“大师兄也可以为我作证!”
羽千尘看向羽宁,羽宁犹豫了会,点了点头。
闻言,石明抿起了唇,羽千尘则低头思索起来,他接着问,“既然如此,你们能安全出谷……可与那妖女有关?”
此话一问,羽雪僵住。
她将头低下,咬着唇,不敢回话。
“羽宁,为师所言可是事实?”羽千尘问道。
羽宁再次点头,沉默不语。
见状,羽千尘心中有些作梗,门内圣人与妖女有染,门内弟子靠那妖女才能出山。
那这险峰山谷,如今他们又该如何进入……
正想着,门外传来禀报。
“禀掌门,谷外出现多家修道门宗,都打着除魔口号预备进山,圣上下旨,三日内攻破险峰者,朝廷认其正道之师。”
闻言,羽千尘一下子站起来。
正道之师,百门之首,统领天下修道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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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
“石长老,我们明日便试一试那法子吧!”羽千尘说道。
……
孕灵洞内,凛晔聚集自己体内所涵养的纯灵,沉于丹田,在他即将冲破那约束时,忽地空中响起一道空灵女声。
他下意识抬头,却发现自己又再次动不了。
那道声音婉转又飘渺,从四面八分过来,清脆悦耳,仿佛从天而降。
“天地万物灵力为一体,你强它便弱,你弱它便强,舍一物而使万物得生,算为功德,是也不是,幽冥。”
声音像来自他面前,可又与巫羲并不相像,多了一丝虚空之感,少了一丝灵动之气。
不知是何方神圣,凛晔低着头,眸色深沉,一边将纯灵聚于掌心,一边答道,“天地大道,自有命数,无惧一人强弱而扭转乾坤,天地自生平衡,无人能够主宰。”
“非也。”
那道声音继续道。
“有舍有得,有得有舍。”
“你还是未悟。”她下了最后结论。
灵力已经聚于掌心,凛晔正欲出手突破禁锢之时,手上的气力却顿时消尽,大脑充斥着一片亮光,脑中似有浆水爆裂。
脸上青筋暴起,凛晔痛苦地弯下腰,低吟起来,没过一会,他浑身卸了力气,身体倒在地上,扬起尘埃。
在他彻底闭眼前,朦胧之中,他好像看见了面前的女子站起了身。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男主自己打自己了。(我爽了,你们随意。)
◎最新评论:
【这是相爱相杀吗?】
-完-
第14章
◎笑他自己无用,笑她过于荒唐。◎
险峰山谷外,一只被雷劈的半焦的小猫儿圆滚滚地顺着溪水沟滚了下来。
一屁股摔在石子上,“喵呜喵呜”的哀声叫。
路过险峰山谷时,她看见一只肥美的鱼儿从她眼前跳起,小猫儿实在忍不住就伸手去拿,之后一声雷就朝她劈了下来,她也想起左拾哥哥的叮嘱,谷内有幻术。
这雷把她劈醒了,原形也劈现形了。
馋嘴的猫儿遭雷劈。
小猫灵躺在石子路上,仰头望着天,陷入对猫生的思考。
可猫眼望天,她怎么觉得天都是鱼做的!
大概率是饿了,小猫灵又叫了一声。
“喵呜~”,闭上眼,想去梦里吃鱼。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小猫灵睁开眼,就看见一只粗大的手朝她伸过来,那人穿着一身青衣袍,一把将她捞起,还用手蹂/躏她的毛发。
“喵呜!”不许动本猫脑袋!
又揉了一把,男子低着头看着她,笑嘻嘻地对旁人说道,“阿姐,这猫怪可爱的,我能不能带回去?”
女子身穿彩衣,冷漠地应一声,“不许。”
“真的好可爱,你看它!”他把小猫儿放到女子面前,让她看。
女子瞥过眼,朝前走,不屑一顾。
小猫儿: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主上大人第一次见本猫都爱不释手!
小猫儿浑身毛发竖立,抱着她的人惊奇的“咦”一声,然后就把她放在自己的面前。
忽的,小猫儿就看见了一张脸,浓眉大眼的盯着她,他脸上沾了些湿润的淤泥,却更显泥下的皮肤白皙嫩嫩的,像鱼儿一样。
小猫儿忍不住伸出舌头朝他脸上舔了一下。
“啊啊啊啊阿姐!它……”面前的男子突然叫起来。
小猫儿缩回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爪子。
叫什么叫什么!
没见过猫儿吃鱼么?!
他跑到追到前面的女子身边,满是惊喜地道,“阿姐阿姐!它真的好可爱!我能不能偷偷带回去!”
“不能。”
“哦。”
小猫儿舔到一半的爪子停了下来,抬眼那咋咋呼呼的男子一眼。
“喵呜~”算你有眼光,小猫儿唤道。丽嘉
“猫猫。”听到怀里的猫儿叫,男子又揉了揉它的脑袋。
又被忽然摸头,小猫儿没有伸出爪子,反而舒服的躺了下去。
见猫儿这么快依赖自己,男子眼睛都瞪大了,心里欢喜不已。
他还没有养过什么宠物。
“怀律,跟上!”前面的女子说道。
“哦好!”
这名叫怀律的男子很快追上去,他走在彩衣女子身后,边乐呵的抱着小猫灵,边跟着前面人走。
小猫儿抬眼四下看,发现他们二人是从外往东山西角走。
那边偏离令丘,但也离令丘不远,难怪会遇到她。
见此,小猫儿又舒服地躺了回去。
左拾哥哥还说过,她要是迷路了,就舒舒服服躺着,他自会来找她。
那她现在就躺好了,还算舒服。
……
凛晔醒来睁眼,就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多歧殿。
他人在榻上,正想起身时,一双手从旁边朝他扑了过来,泛着酒香,女子醉意熏熏地趴在他的榻旁。
地上躺着一瓶空酒壶,凛晔蹙眉,知道这人是喝醉了。
巫羲醉眼朦胧,看见面前的人要起身走,她下意识就扑了过去想抓他。
“不能走。”
“还不能走。”巫羲嘴里嘀嘀咕咕。
凛晔没有听太清楚,他看着她,又想起洞内的事,心中升起一股烦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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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页
随手将她推开,正准备下榻时,那人又反扑了过来。
直接将他身子扑倒,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二人齐齐摔到了玉石榻上。
“巫羲!”凛晔咬牙唤她。
“嗯?”巫羲应了一声,很少有人会叫她全名,但这两年来,她听那人叫了好多回。
回回都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
“可恶!”她嘀咕一声。
这句凛晔听到了,但不知她在骂谁。
他又一把推开她,这次用了力气,可发现她不知用了何术法,手掌紧握着他,不让他动弹。
被人控制的感觉再次出现,凛晔面色铁青,运气体内的纯灵,想用蛮力推开她。
第一次,失败。
“可恶。”巫羲再次低喃,接着上嘴咬了过去。
肩膀忽地一疼,凛晔浑身僵住,他又再次用力。
可她像一座大山死死压着,他难以反抗。
在睡梦中,巫羲觉得自己怀里的灵兮又要飞走,它一直在推她,她偏偏越想要将它抓住,可它推的那般狠心,那般固执。
她抓不住。
“不要走。”她说道,语气略带委屈。
可凛晔并不觉得这人是在叫他别走,她梦中不知梦见的谁,许是那鸟,又许是别的什么生灵,总而言之。
也不知为何,他很确定,这人并不是在对他说。
巫羲又低喃了一句,紧紧抓着他不放手,之后,空中的气体围着他们流动起来,慢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泡,将二人包裹在里面。
气泡并非透明,而是像桃花那般的颜色,充斥着一股子酒酿清香。
凛晔发现这气泡将他们和周围隔绝,看不清外界事物,而他的意识也渐渐昏昏沉沉起来。
这气泡像个酒缸,竟将他也灌醉。
可修道之人怎会饮醉,怕是也只有她能让他如此。
实在可笑。
凛晔忍不住嗤笑起来,笑他自己无用,笑她过于荒唐。
兀地,唇上多了丝柔软,黏黏腻腻的,满嘴充斥着桃花香。
很快,令人更加荒唐的味道使人不由得沉醉,直叫人忍不住堕入深渊。
之后的一切再也无人知晓,就像气泡外的生灵看不见气泡内的情形,旖|旎的故事只有他们二人清楚。
殿外桃花朵朵,在不合时宜的热夏灿烂花开,遇上一股热浪,便花枝颤抖,芳菲飘动,而后落花成泥。
……
体内的温度骤然升高时,巫羲渐渐醒过来,她揉了下自己的脑袋,感觉到身体的灵力恢复了七|八分。
之后睁眼,满是诧异。
她好像……干了什么荒唐事。
巫羲抿了唇,看着一旁的男子,心里有些复杂。
与纯灵同修能修复她的灵力,但孕灵洞内,灵兮已经帮她将身体恢复的差不多。
如今的事情,完完全全就是个意外。
若她这样与他解释,他肯定不愿相信。
挥手破掉令人羞耻的屏障,巫羲目光瞥见地上的酒壶,莫名心虚。
她看一眼还在昏睡中的男人,想了想,留下了一条字迹,随后闪身离开。
冰凝刺入她心脉的时候,那人的圣心便已破,但他纯灵却未毁,身形也未堕,可她的灵兮又走了一个。
巫羲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如今这荒唐事又在她的预计之外。
她想这圣人入道,自毁圣心,怕是成不了。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巫羲飞身出了令丘,低头朝下望时,看见了大片的营火,将整个林间的黑夜照亮。
这人的……救兵来了。
实在雪上加霜。
作者有话说:
巫羲友情提示:我渣是渣,但不要企图让我负责。
◎最新评论:
【今天更新要很晚,家里有事,大家注意防疫。】
【哈哈哈】
【??意识流这就结束了】
-完-
第15章
◎许他自由,就此别过。◎
令丘山外,一行人高举着火把站在险峰山谷口,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蓝衫羽纹,眉眼凝重地望向山谷内。
“羽掌门啊,你真的有把握?”皇帝站在男人身后问,他心里对他们的方法还是有些担心。
羽千尘没有回答,他手里拿着一块碧绿罗盘,上面画满了咒语术法,看着谷内被山雷毁坏的树林,他紧握了一下罗盘,随后递给他面前的弟子羽宁,下令道,“出发!”
已经决定来了,到了这谷口,任何人也别想走。
羽千尘与石明等人决定一同出发的时候,皇帝也想加入,有侍卫进行了劝阻,但皇帝不听,只说自己已立好了遗旨,势必要进去一趟,就当为国奉献。
这迟来且离谱的“奉献”,到了谷口,他都不愿放下手中的烟枪杆子。
羽千尘没有阻止,虽然皇帝没有什么灵力,也不懂什么术法,但多一个人对他来说,兴许也能多一次生机。
山谷里面,雷电并不长眼,到时候劈着谁,打着谁,也与他无关。
“羽掌门、石长老,若是孤安全渡过了这,孤回去定好好嘉赏嵩门,立匾相赠!”步子刚踏进去,皇帝就意识到这谷内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危险。
羽千尘一心在他们头顶的雷电之上,对皇帝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到了这里,管他是谁,都得要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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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角,卯时刻。”羽千尘吩咐道。
羽宁随即伸手将罗盘对准方位,手刚伸出,一道闪电正劈罗盘之上。
电光与罗盘进行了碰撞,滋生火花,但很快又被罗盘吸入进去。
“厉害啊!厉害啊!”皇帝在旁说道,还未说完,又听到一声……
“西北子时,天灵盖!”羽千尘急声吩咐。
这雷来的凶猛,但很快闪电又被罗盘吸收。
羽宁皱眉看着这个怪异的碧绿东西,心下已知这并非凡品。
之后又有几道雷电被此物吸附其中,几人很快顺利过了谷内雷声最密集的地方。
直到那碧绿罗盘上因雷电的劈打裂开了几道缝隙,他们才终于安全度过。
一过了山谷,皇帝瘫软地坐在地上,他拿起烟杆子,瞥见了一旁同样被吓到坐在地上的嵩门小弟子。
是个女孩子,年龄不大,听闻修为最低。
可嵩门却也派她跟随入山。
皇帝吸着烟杆子,烟雾缭绕,他看着羽雪陷入思考。
一旁的羽雪早就被吓得半死,师父要她和大师兄一起在前面领路,可那一声声雷,就劈在师兄的手中罗盘上,电光四射的,实在骇人。
她不想过来,可有师父要求,大师兄也去了,她才勉强跟上。
不过,幸好,他们竟然都安全过来了。
羽雪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大师兄羽宁手里还拿着罗盘,他回头看向山谷中心雷电最为密集之处,脑海中闪过一道白衣身影。
那日,她从天而降,挥斥着长鞭,驱赶着闪电。
远比他们从容坦荡。
羽宁正这般想着,忽地一道闪电突如其来地劈下,正对着他手中的罗盘,刹那碎裂,一股子黑烟寥寥升起,这物件顿时被摧毁的不成样子。
事情发生的突然,众人皆被吓了一跳。
羽宁也连忙扔掉此物,他下意识地抬头往谷内峰顶看去,就看见在那棵半裂的迎客松旁,站着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
她手中依旧拿着长鞭,淡雅粉妆,姿态从容,她带着笑意的看着他,轻声开口,“小兄弟,考虑好了么?可要跟着我?”
说完,女子朝他伸出手。
羽宁看的发愣,但下一秒,他脚下却不自禁地跟了过去……
羽雪第一个察觉到大师兄的怪异,然而等她起身去唤,大师兄就已经跑了没影。
“大师兄!大师兄!”羽雪大声唤道,可四周居然无人。
正奇怪时,忽地,在她身后传来几声娇媚声音。
羽雪下意识转头,就见大师兄不知什么时候和那妖女缠|绵在了一起,他赤|luo着身躯,站在那里,任由那妖女缠着他的腰身紧紧不放。
二人你情我浓,目无旁人。
“大师兄……”羽宁捂着嘴巴,眼中满是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一切。
此时,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山河尽毁,江堤崩溃。
羽雪泪如雨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
可是,大师兄怎么会变成这样?
忽然,那“大师兄”睁开了眼睛,他一把推开了紧缠着他的妖女,目光微移,看向她,朝着她勾了勾手,缓缓说道。
“小雪,大师兄更需要你。”
险峰山谷上空,身着白衣的女子隐在云雾之中,她冷眼看着下方,面无表情。
险峰山谷布有幻境,心有欲望之人才会中招,可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欲望呢?
巫羲狭长的凤眸里全是漠然,她虽看不见他们的幻境是什么样子,但那些人个个丑态百出的样子已经暴露了他们心底的私欲。
那位皇帝想要来到令丘求取长生不老的方法,身着蓝袍的嵩门掌门想要无穷尽的灵力,变得强大,就连与凛晔最亲的那位长老也有自己的野心,他们的欲望正将这场幻境愈养愈大。
巫羲目光看向地上破碎的碧绿罗盘,最后的闪电是她出的手,为的就是摧毁那个罗盘。
碧为深海,绿为苍山,碧绿罗盘能容万物,但也会摧毁生灵,恶意反噬外界。
这是她明令禁用的地冥邪物,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有的,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该使用。
巫羲眸色沉沉,她本打算就此回地冥,可如今看来,地冥当中也有人想要夺取圣心。
巫羲最后看那群人一眼,转身离开。
……
多歧殿内。
男子一头的黑发散乱地披在脑后,精壮的腰身上几道红色抓痕尤为显眼,他目光沉沉,盯着空中留下的那一串文字,半晌不动。
一场荒唐风流过,那人竟只留下一句,“许你自由,就此别过”。
八个大字洋洋洒洒,极其潇洒。
凛晔目光淬起寒冰,拿起冰凝剑,伸手将那八个字摧毁。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从天上飞身下来,立在他面前,姿态逍遥,也是这般目中无人地对他说,“嵩门圣人,请你来令丘一趟。”
吩咐的语气,万物都由她主宰的姿态,狂妄至极。
但一条凡间的家狗忽地闯出来,对着她大声吼叫时,那人又倏地飞身,高高在天上立着,对他们道,“快把这生灵给我带走!”
“不过一条狗而已。”他那时说。
“但我怕啊!”毫不顾虑地暴露她的缺点,来去自如地说着,“嵩门圣人,你把它带走,今日便算了,我来日再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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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赢嵩门弟子,但被一条家犬吓走。
他以为这不过是一只稍有一点本事的女妖,刚入人世,受邪气迫害,懵懂无知,逼不得已才来寻他。
他是消除邪灵的修道之人,来找他的多了去,但唯独只有她那般洒脱。
后来掌门让他去令丘除邪气,石长老也以他的圣心之体认为他有这个责任。
是,他会履行这责任。
这是他的职责,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他一个人的职责。
令丘邪气浓重,他一人之力渺茫。
至此一去便没有再出过山谷。
他出山其实容易,凛晔知道,是那女妖每次都在背后捣乱阻止。
受困于此七百多日夜,他很清楚,这中间有多少天其实是他的自愿。
但他一直看不懂她。
像人像妖又像神。
她到底是谁。
凛晔目光浸着寒意,他站在多歧殿门口,手中拿着一把火把,朝里面扔去。
他看着火焰增长,烧过门口崭新的屏风,顺着风向往里,直到烧到了二人的床榻之上,将一切的残留烧干烧净,凛晔才转身离开。
许他自由,就此别过。
他应了。
和当年让他来令丘一样,他应她了。
她要做什么,他通通应了。
包括这场荒唐事,她当看不见,那他烧尽痕迹,便当这一切不存在。
本也不该存在。
作者有话说:
凛晔情感受困,启动最擅长技能:自欺欺人。
(改错误数字。)
◎最新评论:
【求加更】
【作者大大有时间求求多更点,真太绝了!!!】
【宝自欺欺人不可取等感情越过理智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完-
第16章
◎杀他!成就自己!◎
林间深处,石明手持着冰凝剑,直指着跪在他面前的男人,沉声说道,“冰凝只认圣心为主,凛晔,你生来至纯血脉,你都将你的血脉用到哪里去了!”
地上的男人垂下眼眸,一副后悔晚矣的表情,沉默不语。
石明恨铁不成钢,剑刃朝前伸去,说道,“冰凝是你的佩剑,如今却选择了我,你可不要怨我。”
男子神色苍白,平淡地说道,“冰凝理应归与长老。”
闻言,石明长吁一口气,叹声道,“何必要走到今日,你终究是我看着长大的啊!”
说完,他摇摇头,将冰凝剑收起,正准备扶地上的男人起身时,男人抬起了头。
“凛晔”目光如炬,紧盯着他,石明心中一跳。
“凛晔”仰头说道,“凛晔将圣人之位也让与长老如何?”
“圣心于我实在累赘,长老可想要?”他继续道。
“你……你胡说些什么?!”石明厉声道。
“凛晔”唇角勾起,目光微凉的看着他,伸出一只手握住冰凝的刀刃,那只手掌顿时鲜血直流,他说道,“冰凝只认一主,那就是我,除非……长老把他的主子杀了!”
“把我杀了!冰凝归你!”男人果断道。
石明手脚步后退,他看着面前这人,手腕的蓦地泄了力气,冰凝从手中滑落,发出清脆声响。
“你……你疯了?”杀他,他怎么会杀他,是他把他捡回来的啊!
小小的一个孩子,无需他操心,走的道路比他还宽,还远。
甚至远远……超过了他。
“你疯了!我杀……我怎么会……”石明喃喃,苍白的头发飘散开来,老态尽显的模样他自己都有些厌恶。
他真的永远也达不到他的水平。
即使他比他多修炼几十年,也比不上他天生的体质。
珍稀的宝玉一旦发出光,没有谁会去在意它周围的翠石。
冰凝剑不知不觉中又重新回到石明手上,他面前的男人还在蛊惑,“来,杀了我,冰凝是你的,圣人之心也会是你的。”
石明手掌微微颤抖,但却也一点点,一点点地朝前刺去……
杀了他,冰凝会是他的,世人眼中的光也会是他。
杀他!成就自己!
剑刃越来越深入时,忽地,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石长老!石长老!幻术!都是幻术!”
闻言,石明一下子松开冰凝,他抬起眼,发现男人朝他轻蔑一笑,随即化为白烟,消失不见。
石明手握着自己的利剑,双手横刺向自己,手掌处鲜血直流。
人怔在那里,等羽千尘唤他,他才醒过来,一把抽出剑刃,身子歪倒在地。
羽千尘的手臂也受了伤,他捂着自己的伤口,看着受伤的石明。
在他们几人当中,只有石明最后醒来,且受伤最为严重。
幻术当中,最忌个人私欲,石明与圣人相交甚密,怎么私欲还那般严重。
“师父,罗盘毁了。”羽宁捂着自己的胸口过来禀告。
羽千尘盯着碧绿的碎片,手握拳头重重向下捶打,“可恶!那妖女必须得死!”
不死,拿什么来祭奠他这难得的宝贝!
闻言,羽宁睫毛微颤,垂头不语。
他的幻境之中,那位白衣女子并非恶魔,只是她也并未选择他。
皇帝也拖着将近半残的躯体过来,他破天荒的没有第一时间责备,而是催促道,“这山谷险境怕是还没过去,你们现在,谁去前方散雾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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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周围弥散着白雾,看不清外周事物,他们明显还未走过这柳暗花明。
羽千尘看着石明,他腹部受伤,如今站都难以站起。
他又看了看身旁的弟子们……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最后他把目光定在羽雪身上。
所有人当中,羽雪却是第一个识破的幻术,也是唯一一个只是伤了皮毛的人。
皇帝也注意到了,他看着那小女孩,吩咐道,“你!出去看看!”
羽雪精神还处于崩溃当中,她抱着头,闭着眼睛说道,“我不去!”
她意识到那个大师兄是假的后幻术便破了,但醒来却看见这些人未脱离幻境时的丑陋姿态。
他们明明个个想要进山的欲望比她强烈百倍,可为什么要她去为他们开路!
“不!我不去!”羽雪睁眼看一旁的羽宁,下意识想要找他求助,但又想起什么,连忙闭眼,抱着胳膊蹲在地上,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不去,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她口中反复说着。
羽千尘也说道,“羽雪,你伤势最轻微,你将自己的灵力度给羽宁,助他过去。”
度灵力?
羽雪霎时抬起头,满面的惊恐一时间停在她脸上。
师父在说什么?
羽雪又看向大师兄,发现他垂眼不语。
皇帝眸光一转,说道,“对!你资历最浅,快将灵力度给他,好保我们出去。”
他们的目的十分明显。
“为什么是我啊!你们疯了!这是要我的命!”羽雪身体瑟瑟发抖,她只在别处的宗门里听说过有人夺取低微灵力者渡难,但从未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灵力一旦被夺取干净,她便如枯槁老人一般了啊!
她只是入门过晚,年纪尚轻而已!他们凭什么要她去牺牲!
“我不去!不该是我!”羽雪喃喃自语,死也不肯站起身。
羽千尘眸色沉沉,沉声道,“为师教导过你,凡事以大局为重,言语需沉稳冷静!”
“放你们的狗屁!你们是要我的命!”羽雪疯了一样喊道。
羽千尘厉声道,“放肆!”
两人吵得凶狠,羽宁垂下眸子,往前一步走,说道,“师父,弟子无恙,可先行探路。”
羽千尘看着他,想了想,应道,“那便如此吧。”
听到回答,羽宁转身,笔直着背往迷雾之中走去。
羽雪见状,大声对着他喊,“大师兄!要入令丘的是他们!我们……”
但她声音越来越细,哭声抽泣着,最后低声喃喃,“我们……我们才从那里出来啊!”
好不容易出来,为什么现在又要进去?
泪水打湿了视线,一颗一颗豆大的雨珠滴在地上,羽雪头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可怕。
众人看着羽宁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迷雾中,没有一个人再站出来,很快,为首的几人开始围成圈,商量……如何对付里面的妖灵。
这次,他们的目标很快达成一致,攻下令丘,消灭邪魔。
一个说为正道灭妖魔,一个说为百姓除大害。
正义凛然的样子,令地上的姑娘瑟瑟发抖。
没人知道在林间的某处,有三双眼睛看着里面的那群人。
听到那些凡人的话,身上有些脏兮兮的男子抱着小猫儿,皱着眉头问一旁的女子,“阿姐,他们想要一起对付令丘,我们该怎么办?”
小猫儿抬起猫爪子往前抓,坏人坏人!里面都是坏人!
能怎么办!直接干死他们!
但小爪子又被男子抓了回来,他抱着她,边抚顺她的猫毛,边问道,“阿姐,可要现在就去处理掉他们?”
对对对!这人与她想法一致,小猫儿兴奋起来,差点喊出一声喵叫。
彩衣女子瞥眼看那猫灵一眼,冷着一双眸子,说道,“我们得先回去禀告父君,族长曾说过,那位大人曾有恩于我们西海。”
西海?
小猫儿耳朵一下子闭紧,浑身猫毛竖立起来!她抬起头,仔细打量起他们。
一位青衣衫白内褂,一位身着缤纷的彩衣,飘飘摇摇。
他们是西海的鱼!
“喵呜~”
小猫儿一口咬上男子的手。
“嘶”的一声,男子下意识缩手,但依旧将她抱的稳稳的。
小猫儿开始挣扎起来,猫爪子一下又一下地划向他的手腕,洁白的肌肤出现红印。
但那男子很快又像没有感觉一般,稳稳抱着她,神情正常对一旁的女子说道,“那我们现在赶快回去吧!”
说完他便动身,但彩衣女子喊住他,“怀律!这猫你不得带回!”
名为怀律的男子不听,抱着小猫儿就往前跑,生怕女子追上来。
女子看着他跑的飞快的身景,连连摆头。
这傻瓜,回去就知道后悔了。
……
另一边,四处的迷雾遮住了前方的路,位于中心的几人不敢轻易乱动,深冷的气压压迫着众人,他们看向迷雾深处,等着先进去的人发信号。
可进去的只有一位。
“石长老,要不……我们再派一位?”羽千尘说道。
石明打坐了一会,身上的血已经止住,闻言,他闭上眼,不语。
皇帝看着他们,歪嘴嗤笑道,“羽掌门,你怎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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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页
“外面还有一众弟子等着,群龙不可无首。”羽千尘说道。
皇帝冷笑出声,“呵呵,好一个群龙无首。”这句话,哪里轮到他说。
面前这人就是皇帝,羽千尘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闭嘴不语,人靠近迷雾的临界点处,眯着眼往里瞧。
没过一会,他发现雾气深处似乎有一红点在移动。
“有东西在向这边走!”
众人连忙拿起剑,警惕起来。
羽雪还在地上,她也眯着眼去瞧。
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慢慢显现两道人影。
身长较高的男子着一身与白雾难分的白衣,在他身后的人,则一身羽纹白衫,但身上尽染献血。
远远看去,就像一道血点。
“大师兄!”羽雪第一个认出那个身染鲜血的男子,她倏然起身,朝着他飞奔过去。
又有几声呼唤接憧而来。
“师叔!”
“凛师弟!”
几人也认出那白衣男子,他们两年未见,男人面色肃穆,身上多了几分深寒之气,令人发怵。
只有石明看着他拿着冰凝剑,沉默不语。
凛晔很快站定在他们面前,他平静地看着众人,问道,“你们来令丘作何?”
“降妖除魔啊!”有弟子下意识说。
凛晔未应,扫视一圈,发现嵩门几位得意弟子都已在这,只是羽华和另一位男弟子不在其中。
“凛师弟!这令丘里面如何?那妖女可还在?”羽千尘连忙问道。
凛晔定睛看着他,问,“师兄是要作何?”
“进令丘!除妖邪!”羽千尘道,“为兄深思熟虑了许久,只凭师弟一人难矣。”
一旁的皇帝也凑过来说道,“对,除魔灭妖,匡扶正义。”
还深思熟虑?就凭他们这几个?
凛晔眉眼冷淡,说道,“我助你们。”
作者有话说:
凛晔OS:一群废物,丢人现眼。
(今天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写一点点,这章不是很满意。)
◎最新评论:
【想看小猫和西海的鱼的故事。嘻嘻。然后,希望名场面快快来。大大加油。】
【想看小猫和西海的鱼的故事。嘻嘻。然后,希望名场面快快来。大大加油。】
【作者大大加油!】
【哦我的吗啊!!!多写点!不够我看好好看】
【作者大大加油!太绝了】
【等你加油】
-完-
第17章
◎血水飞溅,沾了巫羲半身衣衫。◎
“父君,令丘外聚众上千凡灵,我们可要帮那位大人?”女子身着彩衣,立在玉阶之下,仰头看着上方的西海灵江宫主。
灵江宫主淮青,高束神尊玉冠,满头白发银丝,姿态俊朗,但面上眉头总含着一缕忧丝。
他咳嗽了几声,看向自己收养来的义女瑶玉,缓缓说道,“那位大人前不久下达指令,旁人不可掺和令丘之事,我们只用保令丘那座山脉不毁便好,她的事……我们莫管。”
说完又咳嗽起来。
瑶玉担忧地看着他,“西海如此遥远,父君何故亲自来东山?”
灵江宫主面带愁容,说道,“小妹化形以来,为父还没见过她,但那位大人近日一直在令丘,为父想请她通融。”
说完,他看向一旁等候许久的少年,“怀律,你既然继任东山少君,但资历尚浅,令丘一事你也莫管。”
怀律朝前一步走,神色多了几分认真,“是,父君大人。”
灵江宫主点了点头,瑶玉与怀律均是他抱养过来的两个孩子。
一条青色灵鱼,一条彩色锦鲤,均是天资匪浅,稍加时日,若能成为合格的一地之君,也能护着一点小妹。
这是他对猫母最后的承诺,也许是唯一他能够做到的承诺。
而此时,小猫灵被某人藏在了东山殿内,术法遮住了她的气息,还有一些小玩具儿哄诱着她。
小猫灵看着面前的这些杂七杂八的小线球……
心里郁闷的不行。
她伸出爪子扒拉了几下,那些线便乱七八糟地缠了她一身,从耳朵到小爪子,再绕到小肚子,导致她更难化为人形。
姬女无奈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窗外的天,蓝蓝的,连个给她遐想的云朵都没有。
猫猫叹气,猫猫托腮,猫猫好无聊。
忽地,东南方向发出震响,一片火光似龙啸一样飞快升高,烧红了大半天色。
小猫腿儿一下子立起来,朝着外面连叫出声,精神高度兴奋。
喵呜喵呜~
她刚刚好像看到了……主上大人飞过去啦!
……
巫羲飞身停在山谷前,四周燃烧的火焰已将雾气驱散,她看向那领头的纵火者。
依旧一身白衣一尘不染,他手中拿着火把,姿态清冷,眸光沉沉看着她。
巫羲心里咯噔,但又觉得莫名奇妙。
都放他自由了,自己好像并没有得罪他什么呀!
她看向四周,火势腾腾升起,他们用术法点了火,烧了大片的林木。
“妖女!你果然出现了!”羽千尘说道。
凛师弟帮他们解了险峰山雷,他们现在已经人多势众,他就不信,不能拿下那妖女,以正宗门之誉。
实在不行,还有凛师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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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羽千尘看身旁的一直少言冷意的男人一眼,两年未见,凛师弟变化很大。
用火烧退迷雾,毁尽这山里的花花草草,这人做起来已经毫不手软。
巫羲看向那人,说道,“你原先都不愿意伤及一根藤曼的性命,生生用手砍断,就怕剑锋误伤根基,嵩门圣人!如今,你这是做什么?”
火势蔓延速度很快,她赶过来时,险峰山谷内已经生灵涂炭。
凛晔目光紧盯着她的眼睛,用十分冰冷的语气说道,“天地万物灵力为一体,你强它便弱,你弱它便强,舍一物而使万物生,算为功德,是也不是,巫羲?”
巫羲皱起眉头,不懂他为何说这话。
凛晔进一步逼近,用他那日听到的话,沉声问道,“有舍有得,有得有舍,巫羲,你又可曾悟了?”
巫羲眉头皱的更紧,何为“又”?这些话也并不像他会说的。
不想回答他的话,还是灭火要紧。
巫羲站在原地,抬起双手,一时飓风大起。
众人艰难稳住身形,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
凛晔在狂风中站定,他看见她抬起手,轻勾唇角,拿起冰凝剑,直指着她说道,“被火烧的东西,说灰飞烟灭便灰飞烟灭,你如何救也救不回来,这样的道理你也应知。”
巫羲手腕反转,利用飓风带来雨水,想要扑灭这山火。
可风吹火也移,引来的雨水实在难以抵抗这大火。
过了一会,巫羲放下双手,她定睛看向他,问道,“放火烧山,凛晔,你不想当圣人了?”
闻言,一旁的石明看向凛晔,等他答。
凛晔只抬了抬手,剑依旧直对着面前的妖女,说道,“只是毁一山耳,除你一害,亦是拯救苍生。”
巫羲眸色深深,她看向他身后的那群饭桶,想除她?
“就凭他们?”巫羲边拿出挂云剑,剑身缠绕着紫藤萝,出鞘直对着他,又道,“还是……凭你?”
圣心她本是不想要了,但看着他身后那群人,巫羲眸色微闪,这盘棋,她未必已走成死局。
两人对剑而立,慢慢从地面悬空而上,脚下腾云驾雾,掀起一片风暴。
众人只能在下方看着他们,见他们亮剑出鞘,靠近、对打,而后左右闪移。
难分胜负。
风暴越来越大,羽千尘看向石明,大声喊道,“石长老,我们得破风!”
立阵破风,站着不动,只会被这场斗争殃及。
石明也知,连忙拿出法器,与几人一起念术布阵。
此时四周火势消减了不少,他们也很快稳住了有些疯狂的飓风。
之后他们再次抬头,看着天上两人的打斗身影。
二人擦身而过时,巫羲用剑划落了他胸前的衣带,男人的外衫顿时散开,而那根白色飘带则回到了她的手上。
巫羲笑看着他,说道,“凛晔,你信不信,我若再扒拉一下,你那颗心就会归我。”
凛晔沉眼不语,只拿起冰凝再次出刃。
巫羲弯起唇角,闪身避开,立身定在空中,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衣带,瞥眼看向凛晔,说道,“其实你的人……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一直是你那颗心。”
说完,她抬起头,眸光尖锐地直盯着他胸前的心脏处。
此话一出,凛晔面色更加低沉,棕色的眸子里酝酿着一团巨大的风暴,他迅速出剑,再次朝着面前的女子而去。
巫羲冷笑一声。
冰凝的剑刃划过挂云的剑身,空中响起刺耳响声。
下方的众人被迫捂住耳朵,而后只见天上的两人互相逼近。
但突然,冰凝将要与挂云相对而立时,妖女松开了剑柄,挂云剑陡然消失,她直直站着原地,任由冰凝刺入。
剑一发出,人惯性使然向前,那一剑直刺了进去,比以往任何都要狠的一剑。
凛晔瞪大眼睛,想要收回冰凝,但已经来不及,剑身直冲冲地朝她过去,一剑穿透了她的身体。
巫羲唇边渗出鲜血,薄唇轻启,朝他笑了笑,说道,“凛晔,我向来都是爱让着你的。”
第一次剑刃刺入她的心脏,冰凝保护了她。
这次,冰凝真真切切地刺穿了她,连保护都来不及。
凛晔愣在原地,脚下气流开始不稳。
他不懂,她到底想要他做什么。
下方的众人见到,皆喜不自禁。
“圣人!”
他们呼喊,情绪振奋。
“杀妖女!”
“杀妖女!”
他们喊道。
凛晔怔住,冰凝从她身体慢慢被抽回,鲜红的血从她胸口喷涌而出。
他看着她低着头,唇角的笑凉薄极了。
凛晔愣过神,手中拿着冰凝……陷入思考。
很快,巫羲抬起头,目光瞥见下方众人时,唇角笑意如寒冰。
之后众人像看到一场梦事,看见她胸前的血倒速回流,一点点回到她的身体内,胸前的伤口很快愈合……
下方的众人均愣住。
羽千尘第一个反应过来,“凛晔!杀了她!快杀了她!”
石明也喊了一声,“凛晔!快动手!”
一旁的皇帝却紧盯着天上的女子,他手中的烟杆子掉落在地,目光露出希冀。
真的……真的可以不怕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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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拿下她!
“捉住她!圣人!捉住她!”皇帝喊着。
巫羲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她高飞起身,衣袂飘飘,向下俯视众人。
忽的,不知哪里飞来一只利箭直朝着她飞去。
箭羽飞快,巫羲向下俯视,挥手便使之消散。
嵩门收的最得意的女弟子羽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她背着箭囊,双手一拉一放,一只接一只的箭羽朝向天上的女子射去。
羽华目光炯炯,她看着天上,喊道,“师叔!愣着做甚,我们不必手软!”
大师兄羽宁在旁边看着羽华,目露惊讶,他喊她,“羽华!住手!”
羽华不听,手上动作更快,可是一到巫羲面前,箭刃便被挥散。
巫羲轻瞥凛晔一眼,随即挥手控制住所有向她飞来的利箭,她飞身向下,身前跟着无数的利箭也向着下方而去。
众人连忙避开,巫羲却飞到了羽华面前,甩手挥掉她的箭囊,她拿起挂云剑,抬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厉声问道,“之前的山雷是你破的?!”
羽华唇角留着血,她朝巫羲轻蔑一笑,“是又如何?!”
“不止如此!”羽华继续道,“现在要杀你的这些人也都是我喊来的!为的就是除掉你这个妖魔!”
面对利刃逼颈,羽华语气铿锵。
巫羲眼眸深深,强大的气压逼迫着面前的女弟子朝她双膝跪地,而后她转动剑身。
羽宁大声喊道,“不可!”
不能让她在众人面前杀人,这样只会坐实她妖女的名声。
羽宁喊出声。
但已经晚了。
巫羲手腕轻转,剑刃便轻轻划过羽华的纤白肌肤,顿时鲜血喷射而出,羽华睁着大眼,死不瞑目地盯着她,倒下身子。
血水飞溅,沾了巫羲半身衣衫。
她用最轻易的方式,惨烈地结束了羽华的性命。
后方的人看着这个女妖魔,一步步后退,可嘴里还是念着,“妖女!妖女就是祸害!”
羽千尘几人站在原地未动,他们看着她杀死了嵩门的得意弟子,可心里的念头却是……
力量。
她有他们永远难以企及的力量。
皇帝则贪婪的看着她,眼里没有惊慌。
他收到一封信,上面告诉他,令丘有他想要的长生不老,甚至死而复生,使人容光焕发的宝贝。
现在……面前的这个妖女,就是他至死都想要的宝贝。
凛晔身子落下来,他站在众人之中,一身纤尘的白衣飘飘欲仙,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弟子,一语不发。
石明问向他,“凛晔!你为何不动手!”
那女弟子说的没错,凛晔他手软了。
冰凝刺骨,能灭一切邪魔,可他竟然没有乘胜追击。
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要那颗圣心了?!
作者有话说:
凛晔:我也是废物。
(修改了一下细节。)
◎最新评论:
【写的好啊,女主这个时候没有爱上男主吧,真的很讨厌男主爱不自知,还将爱以为是狠,麻烦以后女主继续像现在一样洒脱,虐男!!真是打着正义旗子灭亲可恨啊可恨,作者大大继续努力努力,加油ヾ(?°?°?)??】
【我又来了】
【
【加油加油!!】
【凛晔:不要了不要了,我人都是他的,心也是她的。
】
-完-
第18章
◎“圣人之名,凛晔今日让与长老,如何?”
◎
石明看着面前的男人,流血、死亡、争闹好像都与他无关,他只冷眼旁观着。
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在此时显得异常兀突。
他与妖女两厢争斗,浑身却分毫未伤?
石明想起原先他收到的那封信,上面写,“师叔与那妖女暧昧不清……”。
石明看向那毫不动摇的人,目光又落在不远处的妖女身上。
羽华亡在她的剑下,剑刃还滴着鲜血,白衣半染鲜红,分明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发尾的铃铛随风飘出叮铃声响,这声音像是来自对亡灵的召唤。
巫羲抬脚朝前走,她以剑抵着地,锋利的剑尖划过地面,发出刺啦声,与铃铛声相互交响。
一个在召唤飘散天际的亡灵,一个像朝人间步步夺命。
巫羲看那边站着未动的人一眼,她知道那人为何站着不动,因为在他抽出冰凝剑后,她便定住了他的身。
所以,现在……她面对的敌人,只有面前这些愚昧的凡人。
巫羲慢慢朝前走,一路血迹划过大地,在她身后的天空阴霾袭来,天色大暗,她像似来自地狱的恶魔,想要将这群人一口吞咽。
众人下意识因害怕后退,只有几个修为较高的人还能站在原地。
她气势强大,咄咄逼人,有人下意识看向圣人,露出求救的眼神,但圣人却只在旁冷观。
巫羲站在他们面前,扬起席卷众生的力量,挥起双臂。
所谓天下第一门宗,欺软怕硬、自私自利,入世的欲望侵入他们骨髓,却依旧用所谓正道来遮掩,以无视藏匿黑暗。
从前她看到的人间,修道之士大隐于世,一心向道,如今的门宗,早就断掉了从前的真正传承。
巫羲对他们未有怜惜,但也没有多加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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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的周围总有恶,恶的周围也会有善,这是世间守恒的规律。
只是现在……这嵩门,尤为突出罢了。
灰暗的冲击波浪高扬而起,即将向那些凡人袭去的时候,如她所料的,有人站了出来。
但很可惜,只有这么一个人。
一位不过二十的嵩门弟子,他浑身的血衣尚未换下,顽强地朝前护着他身后的人,喊道,“住手!”
他说着很是天真的一句话。
她向来珍惜这般难得的天真。
她看向站上前的少年,平举起的手停在不动,她看向他,说道,“小兄弟,又是你。”
羽宁捂着自己的胸口,再次朝前走上一步,他大声道,“停手吧,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这句话……巫羲听着,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此话一出,众人皆不解地看向他。
羽宁顶着目光,继续说道,“你不是妖。”
她明明不是妖,可总是装作像无法无天的邪魔。
他见过她救过很多人。
救他们,救师叔,救这令丘。
只是……今日,杀了一个她的敌人罢了。
可是,杀死敌人,这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这个女子,有什么错?
“大师兄!她是妖女!人人皆知的妖魔!”羽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到现在他还在为她说话!
嵩门子弟在这里,朝廷的人也在这里,那些修道的人是不会理解他的!
羽宁转过身,护在了妖女身前,他面对着他原本的同伴,说道,“令丘未伤过你们,那些邪灵也从未出过山脉,她只是身体异于我们,灵力强于我们,可是……这有何错!”
她只是看起来像个肆无忌惮的妖魔一样,可曾伤害过他们什么?
羽宁看向凛晔,想寻求师叔的认同,可是那人未动。
“住嘴!”羽千尘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羽宁对着羽千尘,一下子跪下,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师父,说道,“师父,她不是妖邪,她没有害过人!”
她明明像神灵一样啊!他们为何要杀神呢……
“扑”的一声,羽千尘一脚朝他踢了过去,怒火冲天道,“逆徒!”
那妖女刚刚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人,他却说她没有害人?
“这弟子莫不是受到了妖女的蛊惑?”一旁有人出声。
皇帝也说道,“他莫不是以为自己还没有出幻境?”
可幻境之中,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护着一妖女啊!
羽千尘眼眸深沉的看着自己这最得意的弟子,他曾经还想过,让他给自己长脸,结果……这是什么!
巫羲慢慢将双手放下,颇有意思地看着这一幕。
她倒没想到,她将事情做到现在,还会有人替她辩解。
巫羲看向一旁那个被她定住的男人,也许这人世间的圣人不会就此断送在她手里。
人们很难抛弃掉自己对一个人的先见,初次的印象很容易影响之后的判断。
巫羲知道,凛大圣人曾经也和这小兄弟一样,抛弃了世人对她的认知框架,甚至改变了对令丘的印象,否则这小小山脉如何能困住他。
当然,也不会是像这小兄弟曾经和她说的,那人是为护着她。
可惜,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辩解。
巫羲弯唇,走到羽宁身后,扶他起身,而后故意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小兄弟,还是你比较有眼光。”
她从身后靠近的刹那,羽宁身子僵硬,动弹不了。
她又问道,“这次可是想清楚了,到我这儿来?”
巫羲又歪头理了理他的衣领,随后当着众人的面,手掌放在他胸前的伤口处,替他治愈。
羽宁眼神里全是挣扎摇摆,可所有人都视而不见。
“羽掌门!”有人怒目道。
光天化日,与妖女亲亲密密,这弟子莫不是嵩门的叛徒!
羽宁也未想到如此,他努力挣扎,最后还是放弃了抵抗。
他太渺小,他自愿跟随。
羽雪一下子冲出来,她拿剑的手有些颤颤巍巍,但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她看出来这妖女的目的。
想要让大师兄成为众矢之的?
这妖女是要害死大师兄!
“放开大师兄!”羽雪叫道。
巫羲抬眼,看向这走上前的女弟子,又道,“这小姑娘倒是对你一片痴心。”
羽雪大叫,“你莫想诬陷大师兄!”
“诬陷?”巫羲推开羽宁,她走上前,一指捏住女弟子的剑刃,笑道,“这可不是什么诬陷!”
“看在圣人面上,我助你们出山,让你们在令丘来去自如,如此厚待,竟让你这个小白眼狼拿剑相对。”巫羲说道。
“你……”她突然走上前,羽雪想要出剑,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动不了。
“妖女!”
终于有人承受不了她一直带来的压迫,拼着性命跳起身,突然举着刀向巫羲砍去。
羽宁下意识向前,想要替她挡。
可完全来不及,那人举着大刀腾空跳起,正着她的头顶,众人只见那刀落下……
但又在靠近她发顶时,“砰”的一声被弹开,大刀与那人一同飞了出去。
巫羲毫发无损。
但不知为何,大家还是听到一剑身刺入皮肉当中的声音,“刺啦”一声,剑刃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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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大刀出手时,一把剑也出了鞘。
羽千尘抽出带血的佩剑,他直指着被他一剑刺入命门的弟子,大声道,“与妖女有染者,背离师门!格杀勿论!”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像是要努力证明什么。
羽雪的剑一下子跌落在地,她大叫着跑过去,抱起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师兄!大师兄!”羽雪喊着,伸手捂着他胸前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
羽宁则瞪着大眼看着刺杀的人,发现原来是他的师父。
背离师门?
他背离师门了么?
不,他好像背离的是那条道。
羽宁目光朝前看着,落在一直未有所动的凛晔身上。
师叔,我们走的这条道,不对。
羽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崩溃大哭。
巫羲绕有意思地看着这变故,她想过,总会有人勇敢地站出来与她对抗,无畏强弱,无私地守护他们心中的道义。
这样的人,天不会收他。
可没想到,他们自己却下了死手。
巫羲鼓起掌,“啪啪”两下掌声,她看向还在那里努力突破她禁锢的男人,弯唇一笑。
羽千尘所做所言,不过是想杀鸡儆猴,他警告的其实是那位大圣人。
石明也知,他看向凛晔,却还是见他一语不发。
“凛晔!”石明唤道。
终于有人想起来叫他。
巫羲笑笑,她解掉他的禁锢,而后飞身而起。
身体解禁,凛晔抬眼看向上空,只见她飞身而立,身后的天空一片阴霾,竟是昏黑的邪魔之气。
她俯视向下,目光看向他,高声道,“我巫羲最念情谊,今日不大开杀戒,权当给圣人一个面子。”
说完,她召出风雨,天幕暗黑,在一片电闪雷鸣声中,飞身离开。
她来去自由,不畏雷鸣。
大雨倾盆而下,给这片大地冲洗血迹。
忽然,“啪”的一声,一道响亮的巴掌打在凛晔脸上。
石明怒气冲天地看着他,满是失望地道,“你不配尊为圣人!”
说完,下一个巴掌又要袭来。
凛晔反抓住他的手,目光凌厉地看向他,说道,“圣人之名,凛晔今日让与长老,如何?”
不就是一个莫名赐予他的圣名,一句“圣人”便绑了他多年,较之那妖女,更令他厌恶。
这般虚名,谁爱当谁当!
“你……你放肆!”石明平时鲜少发怒,他待弟子也向来温和。
此时石明的怒火就像在众人心上火上浇油一般,他们替自己的无用与刚刚在妖女面前的狼狈,找到了一个由头。
“圣人刚刚为何不动手!”
“圣人为何对那妖女手下留情!”
“圣人为何不护着师兄师姐!”
一声声质问接踵而来,但句句简直都是笑话。
凛晔冷眼看着他们,想看看他们到底还能有多无耻。
作者有话说:
羽宁:你们看不到她是女神吗?
羽宁:女神,我先领盒饭去了。
羽雪:师兄你没有心。
ps:
我……本来是想写一强大美艳的女子禁锢一高冷圣人,然后圣人在小hei屋里屈辱了两年,最后得到机会反杀女子,结果却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个妖女,开始追妻火葬场什么的。
结果发现好像不能写xiao黑wu,我就写成了现在这个版本,变成了相爱相杀,虐身虐心,可能与大家看文案期待的不一样(也和我最初的想法不一样,也许因为笔力不足),呜呜呜太糟糕了。
但是文案上的场景还是会写到的,这点大家放心。
本文可能就不是常规的追妻火葬场了,男女主会很大一段时间处于敌对拉扯状态,真(相爱相杀),未入坑前,即使止损哦。!
(本章留言有红包,谢谢大家的支持。)
(修改作话和内容提要)
◎最新评论:
【很喜欢羽宁,怎么就领盒饭了(戳手指】
【是非不辨啊啧啧啧】
【哦豁我的天!】
【虽然但是羽宁还挺好】
【期待】
【那羽宁就si了吗】
【日常想念小猫猫】
【为啥不能有黑屋啊?有什么限制?话说看着这些人真是气得胸腔疼啊。不过恭喜巫羲喜提羽宁小可爱。大大加油】
【相比于追妻火葬场,我更喜欢相爱相杀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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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身体的血流加速,他忍不住想要暴躁起来。◎
豆大的雨水从天际飞速降落,一滴又一滴,连带着那些话语像针尖扎在人身上。
凛晔独身站在大地之上,神色漠然地看着这群人。
他们向他求助,话语之中全是理所当然。
他们向他质问,好似施加伤害者是他。
同门的兄弟姐妹还躺在他们身后死不瞑目,他们却只想着先来朝他讨伐。
冰凉的雨水打在他身上,凛晔眼眸渐沉,一缕黑色的邪气悄无声息地在他左手的血管之中流窜,所过之地,无一不被它浸黑。
凛晔情不自禁地拿起自己的冰凝,在他平举起剑刃向着众人时,有人大呼一声,“凛晔!你要作何?”
他要做什么?
凛晔看向一直跟随自己的冰凝剑,雨水落在剑身之上,颤颤巍巍,但像随时都可能朝众人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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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也瞬间似要炸裂开来,可拿剑的左手依旧没有放下,他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想要出剑,想要用冰凝饮这些人的血。
凛晔用右手紧握住自己的左手腕,努力控制它不要向前,他忽地抬眼看向众人,眼里尽是红色的血丝,万分骇人。
“凛晔!”羽千尘挥退众人,他拿着剑对着他,问道,“你是不是中了妖术?”
否则怎么像个妖邪一样。
凛晔低着头,努力将自己的左手掌打开,冰凝剑一下子落地,众人松开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他们却又看见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狠地劈向自己的左手臂,断骨声音混杂在雨水当中。
众人只见他的左臂松懈垂下,他浑身散乱着发丝,身上的白衣沾了湿漉的泥土。
男人低着头,嘴里没有发出一句声音。
这般狠厉地对自己,众人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凛晔垂眼,目光盯着自己左手腕上已经显形的黑色血管上,邪气已入侵他的血管,若不及时排出斩断,他会走火入魔。
所以,断臂算什么。
他看向面前发愣的众人一眼,移着略显僵硬的步伐,独自往一旁的角落走去。
一棵高大的树木,树下杂草被烧的七七八八,只剩下顶端的树叶未遭其害。
凛晔扶着自己的左臂,就地而坐,他刚坐下,就察觉正前方有一道视线。
他抬眼去看,只见是一年龄不大的女弟子,她被雨冲刷的狼狈不堪,抱着浑身是血的大弟子羽宁,正满是恨意地盯着他。
凛晔随即垂下眼,满是冷漠。
……
多歧殿被火烧的一干二净,只余下焦黑的房架,殿外的树木草林皆没了生息。
巫羲站在殿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花萝跟过来禀告,“主上,是圣人所为。”
“圣人?”巫羲平静地看着殿内已成黑炭的屏风,上面残留的幽幽黑气已寥寥无几,轻声说道,“没有圣人了。”
巫羲朝前挥手,洒下一片金色的种子,瞬间,殿宇除尽灰尘,房梁草木之上冒出嫩芽,黑色的世界渐渐有了一丝丝微弱的色彩。
忽地,巫羲听到一声鸟鸣,幼鸟的叫声在地上的一根残破的梁上响起。
巫羲抬起手,移开那房梁木,只见地上压着一只被烧干的幼鸟躯体。
花萝也看向那鸟,她记得,这是受过圣体福泽的灵鸟。
而后,只见巫羲抬起手臂,朝那幼鸟招手,一只淡蓝色的幼鸟魂灵朝她飞过去,落在她的指尖之上。
巫羲弯唇看着这幼鸟,淡淡开口,“花萝,他弃了。”
杀生弃道,他弃了圣人之道,那么,他离他们也不远了。
花萝弯腰低首,说道,“恭喜主上。”
幼鸟吸取了巫羲指尖的灵力,身上的蓝光逐渐加深,而后吱吱叫了一声,从她指尖飞走。
巫羲放下手臂,随后捂着胸口,忽地向前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水,血落地沾染草木,草木迅速生长。
花萝连忙扶住她,“主上,您灵力不是恢复好了么?”
巫羲抬手擦掉唇角的血,她看着地上长得疯狂草木,只手拿出挂云剑,斩下其吸血的根脉。
逆势而生,不该如此。
“我将大半灵力耗在了胸口处,就为抵挡他的冰凝,没想到最后我连挂云也握不住。”巫羲拿起挂云剑,看着上面结了冰霜的紫藤萝花纹。
挂云不愿对抗冰凝,这两把剑应是一体。
看着上面的花藤隐隐哭泣,巫羲将剑收回,这不是属于她的剑,她用的并不顺手。
胸口的伤被灵力包裹护住了大半部分,但因剑穿过身,伤口一时难以康复。
她原本没想让冰凝刺的这般透底,但没想挂云从她手上松了。
花萝担忧地看着,问道,“主上,事情既已完成大半,我们便回吧。”
巫羲摇头,问道,“左拾可回去了?”
花萝答道,“姬女回去的时候走失,左拾大人去寻她了。”
巫羲蹙起眉头,眸色深沉,她抬头看向东山西角边,说道,“你去告诉灵江宫主,那事,吾应了。”
“主上?”
巫羲远看着天边,目光渐渐平静,说道,“姬女不可能永远都不出地冥,她也该去见见她的父亲,那个人……不算太坏。”
花萝低首,“是。”
巫羲点头,从身边将一道魂灵递给花萝,说道,“此灵放入仙道,告诉左拾,他的人别再掺和。”
花萝伸手小心接过,低首答道,“是,主上。”
……
令丘的山谷外,雨势未停。
几人用术法搭建一简易亭,形成简单的结界,可防声音流出。
亭内,羽千尘看向几人,说道,“这令丘如今看来得另寻他法攻破。”
皇帝赞成,他看一眼外面的圣人,说道,“几位道长,我们更麻烦的是,进了令丘又如何对付那妖女呢?如今也瞧到了,他可不同于一般的妖魔。”
往常妖魔他们取降妖之物便可,这只妖女很是不同,一靠近她,他们便走不动。
有他门道长说道,“一般法器难以对抗,但是……”这人看向羽千尘,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羽千尘知道这人想说什么,他犹豫地看石明一眼,见他没有反应后,下定决心,说道,“嵩门于千机创立以来,首位尊主留有一除魔法阵,兴许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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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阵除妖魔,立世响千机。
一个阵法便将他们千机山嵩门的声誉打响,便由此开始创立宗门。
这在除魔修道业内不算秘密,但皇帝不知。
他发现这掌门一有什么事便看那石长老,皇帝心有所思,他问向与羽千尘,“原先怎么不见你拿出来?”
“此阵难成,需得引入那妖女进去才行,可我们如今连这山都难入。”羽千尘道,不是他不想,而是这事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
若不是天时地利人和之为,怎能轻易就将嵩门的看家宝贝拿出。
亭内的声音传不到外面,几人在里面讨论的热火朝天,但没有人发现,大树之下的那人神色在一点点暗沉。
他们立的结界力量太弱,他听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在听见他们说起妖女时,凛晔眉眼颤动,身体的血流加速,他忍不住想要暴躁起来。
他低着头,右手用力握着结了冰霜的冰凝,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亭内,石明开了口,“此阵颇邪,入阵之后,灵力全失,无论你是人还是妖。”
失去灵力,便等同废人。
皇帝赞道,“妙啊!能活捉她更好!”
凛晔听见,忍不住嗤笑,他唇角扬起,低下头,将自己的笑意遮在阴影之下。
羽千尘有些担忧地道,“此阵法能吸附灵力,但那妖女浑身的灵力之息实在骇人,若是准备不当,我们反而受损。”
闻言,皇帝不屑地看他一眼,“掌门未免太过小心,今日圣人已伤了那妖女,你们当时应当趁此追击才是!”
这人连试试都不愿意,他一个皇帝都愿意冒险来,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这死而复生与长生不老是真是假。
皇帝看向石明,问道,“石长老可觉得这阵法能否行通?”
石明看向皇帝,无声点头。
皇帝大叫一声,“好!”
亭外,凛晔握剑的手掌被磨破出血,他听见里面的话,大脑似要炸开一般的感觉又再次袭来。
就在凛晔痛苦万分的时候,羽雪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她握着剑悄无声息地来到树后,一剑对上他的脖子。
羽雪身上的羽纹白衣染了血水,半白半红,脏乱不已,她举着剑,朝亭内大声喊道,“为何师叔没有惩罚?!”
同样背离师门。
羽雪朝里疯狂喊叫,“你们为何不杀他?!”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又要做核酸,我参加了志愿,特别忙,大家不要等,只差两千字。
(此章还没有修改错字,等我有时间就来捉虫。)
(注意防疫啊!!!)
◎最新评论:
【大大,注意安全】
【等待名场面】
【这个羽雪很讨厌唉,从一开始就捣乱,明明是女主救的他们,她还谎报,撒谎成性,不明是非,冲动,胡说八道,现在又任性想杀男主……话说她不知道自己明明也是逼大师兄去死的其中一人吗?】
【加油!!!】
【觉得……不太能理解这一些人了。话说,离名场面不远了?】
-完-
第20章
◎“就以令丘西南角为阵眼,我以身启阵,灭妖。”◎
风雨之中,羽雪拿着剑叫嚣着,像个不知死活的疯子。
她尖厉的声音传到亭内,声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惩罚他?”
“师父!”羽雪问向羽千尘,“您说的,背离师门者,格杀勿论!”
一句话,他就当着众人面将大师兄斩杀,凭什么又区别对待这个真正与妖女不清不楚的人!
亭内,有人漠然看着她在发疯,有人皱起眉头,略有不悦,都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这场闹剧。
对,就凭她一个灵力浅陋的小弟子,如何还能胁迫到那个人。
亭子内,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羽雪,想知道这姑娘是如何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
他们与那妖女相比,不也是不自量力么?
皇帝眸色渐深,他忽然想到一个绝妙又万分不可能的主意。
皇帝将视线移到那个被胁迫的圣人身上,看着他半身的狼狈,唇角慢慢勾起。
众人只见圣人静坐在大树下,对颈前的刀剑没有什么反应,他微低着头,面上一派清冷之姿,仿佛此时被胁迫的人不是他。
但是也对,圣人本就无需惧怕一个小弟子的胁迫。
亭内的结界被收起,羽千尘蹙起眉头,挥袖走出亭子。
他站在亭外,也未多动几步向前,厉声责备道,“羽雪!你想做什么?!”
听到他的话,羽雪将剑往前伸,剑刃接触皮肤,一道血痕顿时出现。
羽雪举的是嵩门人人皆有的一把弟子剑,是嵩门弟子初学剑法时所用,剑刃本不算锋利,但不知何时被磨尖。
“我想做什么?”羽雪道。
“我想做什么,师父难道看不见么?”剑刃又往前,尖端刺入那人的脖子处,一道鲜血直流。
“他与那妖女相处两载,暧昧不清,你们也都亲耳听见那妖女所说,你们又要当作不知么?”她写的信,他们装作不知道,那妖女的话,他们也装作听不见一样!
那凭什么到了师兄身上,他们又能看见听见了?
羽千尘眼里满是怒火,他看向树旁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心中火意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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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页
他本不想提这般丢人的事,但这小弟子此时全部摊开,让他脸面难下。
“你胡说什么?”羽千尘说道。
羽雪看着他嗤笑,随后她剑刃下移,一把挑开男人的半身上衣,精瘦的身躯luo露大片,在他的肩下胸前,赫然亮着几道暧昧的红色抓痕。
与剑羽所伤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红色印记深深浅浅,一段粉一段红,无一不在证明什么。
众人呆在原地,而皇帝则笑了。
羽雪道,“这些,你们都看不见么?”
那妖女挑下他腰间衣带时,她就看见了。横纵交错的印记让她想起那个幻境,那个与妖女极为亲密的,兴许不是师兄,而是圣人!
可为什么师兄要为当他赎罪?
凛晔面色渐渐露出克制的痛意,他的余光瞥见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后,想起什么,胸腔涌现一股怒火,在他身边的冰凝隐隐抖动。
羽雪浑然未觉,她依旧对着羽千尘几人,说道,“他刺向那妖女的一剑,你们不觉得只是他们演给我们看的一场戏吗?”
冰凝穿透身体,那妖女却丝毫未伤,羽雪越想越觉得这只是一场戏。
她不相信,这群人没有想到。
“有道理!”皇帝出了声,他看向树旁的男人,弯唇笑道,“圣人可否解释一番?”
凛晔抬头,身体微微向前挺立,之后一股气流便将那弟子剑弹开,羽雪也被轻而易举弹飞出去。
皇帝看见,说道,“莫不是真如那小弟子所言,圣人与那妖女早已勾结?”说完,本是笑意的脸上瞬间垮下。
羽千尘大怒,“凛晔!你……”气的话说不完全。
“我如何?”凛晔慢慢站起身,他将半垂落的衣衫带起穿上,目光看向众人,眼里冷漠又怖人。
“若帮你们杀了那妖女,你又会真的相信我么?”
这群人不过自私自利。
羽千尘道,“你什么意思?”
凛晔看着他,唇角微勾,“天下除魔士皆在场,你们如此人众,怎会拿不下一妖,如此没有自信么?”
他又看向一旁身形瘦弱的皇帝,说道,“圣上,就以嵩门除魔灵阵,灭妖。”
此阵又名千机阵,取自千机山嵩门一派,他多年前听闻过,嵩门首立者曾以此阵拿下东崖大妖。
但此阵若成,需耗费化神之境者全部灵力。
可这世间,能到化神之境的能有几人。
另外,不过一令丘妖女,又何需牺牲如此之大。
所以羽千尘从不肯提此事。
但石明却应了。
凛晔看向一直默默不语的石明,这人曾像父亲一般,又似他的好友兄长,对他的情况再清楚不过。
不过化神之境,他早就达到。
只是他终究肉体,如何也不可能突破人的局限。
另外,那人也常常教导他,“凛晔,修道之人,意不在成仙。”
“不在成仙在什么?”
那人回答他,“在变强,变强才能护着你的同袍,护着那些普通百姓。”
凛晔看着石明,说道,“就以令丘西南角为阵眼,我以身启阵,灭妖。”
然,你们最好保佑,那阵法真的能成。
凛晔眼里的光明明灭灭,他手掌紧紧握住冰凝剑,克制它出鞘。
……
令丘主殿内,巫羲斜躺在塌上,看着空中画面上的那个男人,目光落在他隐隐颤抖的右手上,他左手已废,右臂拿着冰凝,却一直在克制什么。
巫羲眯眼看着,目光在他身上打量。
听到他说要灭她时,她眉头翘起。
那阵法她听过,但据她所知,只是一邪门歪道罢了。
脑中又想起那个碧绿罗盘,地冥的东西,这些凡人怎会拥有?
巫羲唤道,“花萝!”
花萝出现,低声禀告,“主上,西海灵江宫主求见。”
巫羲皱眉,想了想,说,“进。”
灵江宫着一身西海鱼纹服,他弯腰进殿,随后俯首。
巫羲看他一眼,问道,“以允了你的意,此番宫主来,又是为何?”
灵江宫主抬头,他满头飘长的白发,但面容未苍老,依旧风度翩翩,他看向面前的女子,拱手说道,“淮青本不想打扰主上,但新的幽冥即将出世,淮青有意相助主上。”
巫羲闻言,身子立起,厉目看向他,“何来新幽冥,你听谁说的?”
作者有话说:
作者:凛大圣人,请问就我伤到左手食指一事与您左臂被废有没有关系?
凛晔:呵,活该。
作者os:你要完蛋了!(报复心超强加超凶!)
◎最新评论:
【要来了吗】
【加油】
【如果ly成了新幽冥,巫曦是不是要陨落哦?不过看文案,好像巫曦又是他上司。】
-完-
第21章
◎“杀妖!生死勿论!”◎
幽冥出世,邪灵乱生。
幽冥本属地界,坐落地冥最深幽处,守卫着万灵邪鬼妖魔,它最靠近黑暗,却又必须守护世间公正平衡。
极恶极善,判决万恶之灵,它是地冥当中最极端的存在。
然则上一任地冥受俘魔灵蛊惑,私放地冥妖灵出界,欲想祸乱三界平衡,被巫羲发觉后,处以斩杀。
衡灵之剑,一刃斩幽冥,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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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之后,她并未设立新的幽冥。
所以,灵江宫主从哪里得知?
灵江宫主弯腰垂首,说道,“地冥与幽冥分割不开,新一任总会出现,距上一任幽冥已有百年之久,淮青以为,如今正是继任者出世的最好时机,还望主上知晓。”
巫羲沉眼看着他,他说的也没错,新的一任总会出现,也无须她指令,幽冥终究会自己诞生。
但此时,如何就是最佳时机了?
巫羲抬眼,墨色长发垂直落地,问他,“即使如此,你又如何相助?”
灵江宫主再次拱手俯身,说道,“淮青愿以西海寒域相赠,助主上一臂之力。”
西海寒域藏万物之垢,它是世间邪恶生长速度最慢的地方,也是镇压邪灵的最佳位置。
巫羲有了点兴趣,弯唇道,“条件。”
“只求地冥禁物双魂珠,淮青愿以寒域换之。”
双魂珠,一体可纳两魄,逆改生命体质,本是妖王所创,被她下令禁用。
巫羲眼眸深深地看着他,半响,她应道,“好。”
……
东山里,云雾环绕,湿意浓重。
小猫儿打了个喷嚏后,就被青衣男子一把抱在怀中。
怀律揉着她的脑袋,还一个劲地搓她的发毛,说,“哎呀呀!生病了?”
小猫儿无语极了,打个喷嚏能算生病吗?
“猫猫儿啊!你是本君带回来的第一只宠物,若是生病了可得告诉我。”怀律兴致满满地说道。
小猫儿翻个了身,不想面对这傻子。
若不是她现在还变不回人形,她真想跳起来打这傻子一锤。
还宠物,宠物能有她这般聪明吗?
“喵呜~”小猫儿生气地一叫,但同时想着,左拾哥哥怎么还不来找她?
肚子“咕噜”一声响,完了,她饿了。
看着眼前嫩白的手臂,小猫儿张开嘴就咬上去。
不管什么样,反正是个鱼,那她,就是他的天敌!
怀律“啊”地一声拿开自己的手,然后睁大眼睛,恍然大悟道,“你饿了啊!”
随即,他手掌摊开,一条小青鱼出现在小猫儿眼前,速度很快。
“我这其他没有,鱼儿管够!”
小猫儿瞪大眼睛,这……这人为了讨好她居然大义灭亲?!
“喵呜~”真是傻子,想完,小猫儿朝小青鱼张开了嘴。
两个爪子抓着鱼儿,将所有事情抛弃脑后,愉快地啃了起来。
小猫儿吃鱼的样子实在可爱,怀律将她放下,随后托腮看她吃起鱼。
怀律正高兴着,门外响起声音。
“怀律,父君找。”瑶玉在门外说道。
怀律连忙应声,随后匆忙将小猫儿藏起,打开房门,又很快关上房门,唤道,“阿姐。”
瑶玉站在门口,目光瞥见他身上的猫毛,皱眉道,“还不整理衣衫,父君下过禁令,西海灵鱼不得与猫族接触。”
怀律看间自己身上落下的猫毛,低头道,“哦。”
见他不太当回事,瑶玉蹙眉,“父君似有急事找,我们过去。”
怀律点头,“阿姐,父君大人去见主上,这么快就回来了?”
瑶玉点头,但眉眼间聚着一团忧思,“我今早发现,令丘上空弥散的死灵气息越来越重,恐有大事发生。”
怀律也正色起来,“那我们去找父君。”
说完,两人匆匆离去。
而房内的小猫儿则依旧只能听见,却不能做什么。
小猫儿扔掉嘴里的小鱼,烦躁地坐在地上,用爪子挠自己的脑袋。
她怎么还是不能变出人形?
过了会,见门口没人,小猫儿悄咪咪地溜了出去。
……
令丘西南角,平平坦坦的一处位置,四周山峰将其夹在中央,呈包围之势,适合布阵。
此阵前期便需耗费大量灵力,羽千尘毫不犹豫地夺取弟子的灵力,随后与石明一起布阵。
他将那些弟子召来营帐中,便于进行夺取。
凛晔就在帐篷内,他冷眼旁观这一切。
夺取到第三人时,羽千尘才觉得自己好像有了点把握,他看向石明,问他,“长老可需要?”
像问他是否喝茶一样的口气,石明摇头,说道,“不用。”
羽千尘狐疑地看向他,“此阵可得一番消耗,长老真的不用?”
石明闭眼,神情略有些不耐,“不用。”他从不用这种旁门左道,因为这种得来的灵力向来并不纯粹。
羽千尘略有所思,他又看向一旁一直静坐不语的凛晔,问道,“凛师弟,如今这嵩门,灵力在你之下的便是石长老了。”
凛晔没有回答。
羽千尘继续道,“此阵若是你未成,我们嵩门便只能倚靠石长老了。”他的话略带酸味,但又像似很认真在说。
凛晔看石明一眼,眼眸微深,说道,“掌门放心,此阵必成。”
他一定助他们成阵,然后坐山观虎斗。
他们借他杀妖女,他又为什么不能借妖女杀他们?
凛晔闭上眼,如此想着,令他头疼的大脑变得舒坦不少。
一缕缕黑色的邪气在他体内流畅开来,没了前方的阻隔,黑气流穿的万分顺利。
这个念头在他一次次对他们隐忍之中萌发出生,然后也不知为何,像是山海难挡一般占据他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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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他们,杀这些人,他们不值得他如此护佑,除掉这些歪门邪道者,也是在为民除害。
大脑当中有道声音不停地告诉他。
过了一会,羽千尘说道,“走吧,立阵。”
凛晔一下子睁开眼,看着他们走后,弯唇笑,笑容里带着他未发觉的恶意。
那笑容像不属于他。
巫羲在殿内看见这一幕时,心里瘆得慌,她打散那画面,转头道,“花萝,以东山方圆十里为界,设置屏障,不准进出。”
花萝低首应道,“是。”
随后,花萝抬起头问道,“主上,可是会出什么事?”
巫羲眨眼看向她,“你没看见吗?他们要欺负我,我准备关起门来打狗。”
嵩门子弟,加上一些门宗修道之师,人数之多,还想方设法,立一个阵法来对付她,着实令她感动。
巫羲伸手勾起发尾撩到胸前,她摸着自己的铃铛,看向花萝道,“花萝,那些凡人修道修仙,如今,他们怕是嫌活在世上的时间过长了些。”
……
“东经设火,西经引雷,水火为阴阳,攫妖邪于阵法之中。”羽千尘看向一旁的凛晔,说道,“凛师弟,该你了。”
阵法布置完毕,只于中间以一人只灵力向上引天雷,激活此阵法。
东面山火腾腾升起,西面沼泽顿出,这阵法不讲自然法则,却又随自然而生,实在邪门。
凛晔神色落在阵法中间,转头问他们,“若那妖女不入阵法,又该如何?”
羽千尘抿唇,若妖女不入,那他们便白白耗费精力作此阵。
皇帝眼眸闪着亮光,他看着那团山火,说道,“若她入阵,可否活捉?”
羽千尘回道,“灵力全无,她便任由我们处置。”
“呵呵。“凛晔冷笑出声,不再多问,他朝前一步走,高举起冰凝剑,正对阵法中心。
所有灵力集于冰凝剑身之上,向上引出天雷,很快风雨袭来,天光暗黑。
冰凝剑身筑满冰霜,一点点地沿着他的右臂向下覆盖,白光笼罩剑身,他们头一次见到灵力有如此纯粹的色彩。
凛晔仰头大叫一声,随后一道霹雳雷声而至,如火苗一般朝着阵法中心而去,瞬间,一簇火围绕四周,焚烧中心的一切。
体内的灵力消耗殆尽,凛晔支撑不住,双膝跪向大地,他左臂晃晃悠悠垂下,右臂握着冰凝,被冰霜冻得僵硬不已。
成功了。
没有多么困难,只要有人肯去牺牲。
身后传来一声声欢呼,就好像此时妖女已落入他们的手中。
凛晔低垂着头,抬眼看向那法阵,而后微微一笑。
他对接下来的事,颇为期待。
……
圣人凛晔被困于令丘的第七百二十八天,嵩门掌门携一众修道之师发起进攻,灭妖除魔。
皇帝在旁观战,命史臣记载此事。
这一日,是个阴雨的天,但令丘上的山火如何也浇灭不了。
巫羲立在高塔之上,向下俯视着底下一众厮杀的凡人妖灵。
刀剑声不绝于耳,血水四处飞溅。
令丘的妖灵多是在此安息多年的孱弱灵怪,除了长相怖人了些,并没有多少争斗的心思,几番下来,令丘反而输了不少。
巫羲下令命他们后退,有几只妖怪不愿,拼命朝着那些入侵的凡人进攻。
见那些修道者拿起剑似要砍下,巫羲抬手,将两方各自挥退。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令丘不敌,但巫羲可以。
羽千尘一剑刺中一狐妖,此时信心满满,斗志昂扬,他站上去大声道,“降妖除魔乃是天意,今日顺天意,定拿下你这妖女!扫平这邪魔之山!”
语气狂妄之极,巫羲身子降落,立在空中,笑着道,“你们凡人的命只有一条,他们妖的命却不是如此。”
说完,巫羲看向被羽千尘刺中的狐妖,那妖狐身子不断挣扎,剑刃被拔出之后化为了原形,逃离了羽千尘剑下。
妖身被杀,灭的只是妖形,可还有他们的本命。
羽千尘大怒一声,“杀妖!生死勿论!”
无论如何,今日他们不可能再退一步。
剑又再次扬起,只朝着巫羲而来。
巫羲轻松避开,伸手抓过身旁的一条绿色长藤,向众人甩去。
长藤沾有灵性,横扫为首的那群降妖除魔师。
接着,不见妖灵的呼喊之声,大地之上,山野之中,只有修道者的惨叫。
红色血染了半边天,一条长藤便能将他们击退三里。
凛晔冷眼看着,白衣红透,只身站在三里之外,旁观前方的血流人河向着他奔涌过来。
杀妖,拿什么去杀?
这些人,根本不配杀她。
作者有话说:
凛晔黑化进度条:98%
◎最新评论:
【期待!】
【终于等到大大更新了,我已经快等不及了哈哈哈迫不及待等追妻火葬场】
-完-
第22章
◎“想用他威胁我?”◎
长藤横扫,羽千尘等人几乎难以反抗,在最关键的时刻,石明飞升而起。
他穿着黑金袖边长袍,一头白发飘扬于空,已然是化神之境。
众人皆惊讶地看着他,他们知道石长老术法高超,但从未想过会与圣人一般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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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千尘瞪着大眼,他内心感觉到被人耍了一番,但此时又顾及不到什么,直吼道,“石明!杀妖女!”
等妖女亡了,他再来与他算账。
巫羲也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这个老头子。
她还记得,嵩门命人来令丘除妖气的时候,正是这个老头子和那人说,“令丘妖气盛行,这世间除了你,还有谁有资格去。”
因为他太强,所以应当由他来。
她当时还奇怪,怎么嵩门如此顺她意,她只希望他一个人来,还真的只有他一个人来令丘。
圣人的灵力生来纯净,修炼比一般人要快上不少,但普通凡人经过长时间磨练,也不一定难以达到化神。
更何况……巫羲看着他,收起了手中的长藤,将挂云剑拿出。
这个老头子和凛晔平时最为亲密,也不知有没有像那只幼鸟一样沾染了福泽,所以修炼地快速。
石明闭眼念决,配剑立在空中,而后一剑分为数剑之影。
凛晔抬眼看着,眼睛微眯起,他都未顺利伤到那妖女,他不信这个人还能成功。
石明睁眼,剑影飞速往前面射去。
剑身如雨花,飞身过来时,四周的气流织成一层层绵密的蛛网阻挡剑刃的攻势。
剑速在离巫羲半身之距时变得缓慢起来,趁此时机,巫羲挥剑反压过去。
剑影瞬间化没了形。
她收拾起来易如反掌。
凛晔紧紧盯着那个女子,脑海中想起冰凝两次刺入她身。
她说,她向来都是爱让着他的。
可为什么要让着他。
她又并不爱他,为什么要让他刺中她?
凛晔万分确定,这个女子对他从来没有她口中所说的倾慕,她看他眼神,有时候像对一孩童的怜惜,有时候像是对师长的俱意,甚至偶尔还带着俯视众生的高傲。
但没有一次是怀着平等的心去看他。
多歧殿的那一次,荒唐的像个梦境。
而他,只是像她众多之中的一次意外。
他没什么特别的,连那次意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凛晔受紧握着冰凝,看着她将石明的配剑击地粉碎,毫不手软。
石明被打下空中,身子斜倒在地。
巫羲弯腰俯视他,那种高傲的姿态又来了。
“你说你们,打不过还非要来打,我明明之前都放你们自由了。”她笑着说,可眼中全是冷嘲。
石明捂着胸口站起身,在他四周的凡人都已经退散三里之外,他白发飘散,原先发尾的一点黑色也不知在何时成了银丝,此时人略有些狼狈,没有一个长老的样子。
石明却丝毫不在意,他看着她说道,“我与凛晔之间早已不分上下,为何他能刺中你,我却不行?”
同样是化神之境,他甚至比他有更多的经验与耐性。
巫羲忽地觉得这个老头子有点可爱,他和凛晔之间能是一样吗?
巫羲摇头,不想回答他这个愚蠢且毫无意义的问题,她立起身,扬手起风,将还在她眼前的凡人驱赶出去。
石明顶着狂风稳稳站在,他和凛晔一样,都稳稳站在原地。
羽千尘惊讶地看着他们,等一旁的皇帝大声呼唤他名字时,他才想起什么,大声道,“石长老!千机阵,千机阵!”
如今有两位化神之境的高手,千机阵如何也能成功!只要他们能引那妖女入阵法!
石明也反映过来,他身子开始后退,至到退到和凛晔并步时,他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冰凝,举剑对着天空之上的巫羲,大声呼喊,“我知道!是因为冰凝剑!我和他之间的差别,只有这冰凝剑!”
凛晔一直未有反抗,他冷目看着石明,目光落在冰凝剑上。
他确实用冰凝刺了她两回,但也只有他清楚,冰凝一直在护着她。
剑刃刺入,冰霜出现,凝固她的血渍,不肯再入一步。
冰凝护着他,他一直不解,并对此万分厌恶。
她是妖,是魔,浑身弥散死亡之气,冰凝不应手软。
巫羲手中的挂云隐隐颤抖,它感受到冰凝对那人的抗拒。
巫羲垂眼看向石明,启口道,“放下它,这把剑不属于你。”
石明手中似触电一般,但他却死死握住,用了浑身的力量将冰凝抓在手中,而后举起,手腕一转,对向了冰凝的主人。
石明问道,嗓音低沉,语气狠厉,“杀了他,不就属于我吗?”
“砰”得一下,挂云从巫羲手中脱落,直朝着石明而去。
但忽然,羽千尘不知何时出现,用剑抵挡住了挂云的袭击。
“她果然念着他。”见挂云过来相护,皇帝说了这一句后站在他们的身后,朝巫羲大声喊道,“妖女!前方便是阵法,你入阵中,否则圣人便亡于剑下!”
毫无廉耻的一句话。
巫羲只手背在身后,稳稳从空中飞身下来,她看向这群人,“想用他威胁我?”
巫羲自认活了上百万年,头一次被一群凡人用这等方式威胁。
“他助你们攻入令丘,与你们本是一伙。”巫羲笑了笑,说道,“你们以为我会依?”
石明并不是这等想法,他想的便是杀他,夺下冰凝,灭妖女。
但皇帝与羽千尘不知何时商量好,或者本就是有默契一般,他们想用他来引妖女入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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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晔冷冷看着,右手稍动,石明拿着冰凝便刺近他的脖间。
石明厉目看向他,说道,“别动!“而后又道,“凛晔,对不住了!我本不想如此,都怪那妖女毫无破绽。”
若她真的毫无破绽,他们用他来做威胁又有何用。
凛晔目光冷静地看着他,说道,“长老,松剑。”
石明不听,更是不肯。丽嘉
皇帝咳嗽了几声,松了松嗓子,喊道,“妖女,你要想清楚了,圣人的命其实在你手中!”
巫凛唇角的弧度一点点落下。
她想过让那个人受到背离师门的骂名,受到师长与同门友人的质疑,但也确实没有想到,还能形成如今这般效果。
凡人的私欲她曾见过不少。
有父亲为了一己之私出卖妻女,也有兄弟朋友为了金银互相残杀……
将军因亲信背叛而身亡,君主因自己的好色贪婪而亡国;有男子因功名利禄而抛妻,也有女子因得不到而害人害己。
但是,她倒真没有想到,这群人还能无耻到如此出乎她的意料。
用他威胁她?
巫羲弯唇,轻轻一笑,“很好。”
他们的主意比她的更妙!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是啦!
七夕节快乐!
◎最新评论:
【作为一个寡王,我七夕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双更,不知道作者大大能不能满足我小小的要求??】
【文案要出来了吗】
【二更送给我们做七夕礼物好不好哈哈哈】
-完-
第23章
◎他把心给她了,是不是就能挽回她?◎
圣人的圣心需自毁,巫羲曾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办法。
她斩断了缠绕他四周的牵绊,让他终日沉浸在邪气之中,让邪灵扰他心神。
到最后,也终于让他生了杀心。
巫羲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灵兮的模样。
凛晔,不要怪她,如今你受的罪,吾今后都会还给你。
……
令丘西南角,聚着一群人,石明用剑抵在凛晔身后,逼迫着他朝前走。
“凛晔,对不住了。”石明说道。
凛晔没有做声,脚步停下来后,他抬起头,眼神阴愠地看着飘浮在空中的那名女子。
她脚踏着高山云雾,周身一团黑气,在她头顶是裂变的天色,在她身后是赫大的除魔法阵。
现在,一群除魔师正声势浩大地逼向她。
“妖女!这除魔阵就在你身后,你入阵中!我们就放过凛师弟!”
他们用他逼她。
以为她会答应,以为他在她心中会别有不同。
可惜错了。
那日荒唐过后,空中的字迹明目又清晰,“许你自由,就此别过。”
凛晔神色静如水面,他冷漠地看着天,看着地,看着他身后的除魔修道之人,也冷漠地看着她。
他们都不过拿他当武器,当利用。
头脑中疯狂的想法又再次涌现出来,凛晔额前青筋暴起,他努力稳定自己的身形,双眼漠然得看着这一切。
空中骤然响起霹雳雷声,闪电打向人群当中,邪风乱串,天黑地暗,一时间仿若地狱。
巫羲静静看着这群人,眼里仿似狂风骤雨来临的前夜,平静却蕴含风暴。
越是安静越是吓人,有人在心中想打退堂鼓,他们并不想将自己的命就放在那个他们从没见过的阵法手上。
若阵法失败了怎么办,若那妖女抗住了那阵法怎么办?
但羽千尘却在前催促道,“入阵,我们就放过凛师弟。”
皇帝也看向巫羲,眼里带着贪婪,高声跟着呼喊,“入阵。”
他们三人对这阵法似乎十分有信心,巫羲弯唇,“愚蠢。”
说完,她落下身子,站在阵前,看着面前那群乌泱泱的人群,目光落在中间的那人身上。
他脖间被人胁迫着,一身脏乱的修道衣袍,翩飞而起,他神色冷而倨傲,看向她的时候,眼里是一片漠然,也好像……巴不得她早点死一样。
也对,这个人比他们更希望她死。
巫羲凉凉一笑,看向其余人,问道,“放了他,我便放你们走。”
闻言,凛晔抬起头,看向她,可惜她的眼中始终没有他。
“现在是我们在围困你!”有人站出。
“你觉得这小小阵法能困得住我?”巫羲莞尔一笑。
众人又开始生疑。
这阵是嵩门创门阵法,耗费了圣人大量灵力形成,可这阵真的能够对付的了面前这个呼风唤雨的邪魔么?
看出了他们自己眼中的不自信,巫羲看那阵法一眼,目光微闪,仰声高问,“嵩门可是守信之辈?”
闻言,凛晔睫毛微颤,垂下眼,抑制自己内心又要攀升的杂草。
未等掌门回答,凛晔身后的石明回道,“自然守信!”
她若入阵,他们便放人。
“好!”她这次应得果断。
众人有些开始怀疑,人群也有些骚动起来。
石明的步伐朝前走了一步,那人也被迫着往前,身子踉跄一下,而后站定,表情又恢复一摊死水,冰冷无情。
他并不信,不信他身后这些人,不信她真心相救。
他们在她眼前,明明都是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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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再次抬眼,却只见她双脚已踩在阵法旁边。
……
身后便是燃烧不尽的山火,天空是阵阵雷鸣。巫羲抬头看向上空,有些意外这雷鸣的声势竟与天罚有几分相像。
但天罚怎么会被这么一群人用一阵法困住,巫羲自嘲地笑了笑,而后低下头,随手撩起自己的乌丝长发,发丝随风飘散,熠熠生光。
她微微弯头,看着面前这群声势浩大的除魔师。
他们以正道曙光为名,想要除害,想要灭妖。
然而方式却是将剑架在他们曾经敬仰的圣人脖子上,想逼她入阵,想毁她灵力,灭她足迹。
如今,已经不知是她太可悲,还是那被胁迫的人太可笑。
扫视这群愚昧的人后,巫羲将眼神落在中间那人身上,她弯唇笑着问,“凛晔,我若进去了,你会不会想我?”
凛晔面无表情,“不会。”
回答的冰冰凉凉,也够寒心的。
巫羲笑笑,“哦”了一句,而后转身,抬脚朝阵法走去。
他大概也不太相信,她真的会想救他。
圣人被困令丘七百二十余天,没有一天不想杀她,没有一天曾信过她。
巫羲笑意凉薄,身后的长发没入了山火之上,只剩下几声铃铛脆响,“叮叮当当”,仿佛天真无邪。
看见妖女的身影渐渐消失,众人开始兴奋。
降妖除魔,修道之师,他们终于可以在世人面前真真正正地扬一次威,吐一次气。
凛晔死盯着她消失的那入口,面如冰霜。
他等着,等着那人很快破阵而出,从天而降,毁掉这些人的可笑祈愿。
杀妖除魔并不应是如此。
……
巫羲跳入了阵眼当中,阵法随之启动,接着黑云压阵而来,天地间一片暗灰。
山火依旧熊熊燃起,照亮这一片灰暗的土地。
巫羲站在阵法中间,一道天雷之声从天而降。
这不是除魔阵,这是堕神阵,神入魔道,撕心裂肺。
巫羲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穿着一身白衣,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散,她抬起头,凝视着头顶的上空。
神……
他们以为她是神么?
也够天真。
忽的,阵法中间,金光四射,带着毁灭一切时间黑暗的力量照耀大地,短短的一瞬,很快,所有的一切又化为虚无。
山火在渐渐熄灭,雷电声在渐渐变小。
凛晔蹙眉看着,身后的石明却感叹一句,“这……这竟是个死阵。”
除魔降妖的,竟然是处罚神魔的死阵。
凛晔意识到什么,他挥手挣脱束缚,面部终于有了表情,一把推开架在他脖间的冰凝,朝阵法中间飞奔过去。
身上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他拖着惨败的身子,脚步踉跄地朝前跑。
再也不能,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内心的羁绊再也抑制不住地疯狂攀升。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不是无所不能吗?她不是来去自由吗?
一个小小的阵法怎么可能就能困住她。
看着那阵法中渐渐消失的光亮,凛晔眼中的淡漠星河碎裂开来,他双眼血红,不顾一切地朝前冲过去。
想要救她出来,想要挽留什么。
也许还想要……同归于尽。
“圣人!”
“师叔!”
“凛晔!”
身后的人在呼唤,但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
一身白衣胜雪,衣袂碎裂,扬长飞起,他直往阵法中心奔去。
还来得及,来得及。,不过凡间的阵法,对她来说应是轻而易举。
然而等他入了法阵当中,只见四处黑雾弥漫,蒙蔽双眼。
看不见她,看不见所有。
忽地一道“叮当”声响起。
他倏然转头,就见在极暗的地方有一处亮光,光芒之下是她的身影。
他拼命朝那奔过去,可那影子却离他远到离谱。
他在地下泥淖之中,她在天空云端之上。
一身血红的衣裳,刺入眼目,她背对着大地,以万物之主的姿态傲然挺立。
“巫羲!”他嘶哑出声,跪在地上朝她伸手,可她却再也不看他一眼。
“巫羲!”
“别走!”
什么狗屁圣人,什么嵩门子弟。
内心早就被她打的溃不成军,他应该承认。
看着红衣渐远,凛晔跪地嘶吼,浑身的经脉似要爆裂开来,胸口仿佛有一只猛兽将要跳出,撕破他的皮囊。
他伸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心口,弯腰跪地,痛苦□□。
心脏突突直跳,一下一下猛烈的撞击,他再也忍受不住,一只手穿破了肌肤,他将自己那颗心脏血淋淋地掏出。
他朝着她离去的位置,虔诚地双手奉上。
这是不是她想要的!
凛晔脸上经脉爆红,他像来自地狱的魔鬼,将自己泛着金光却滴着鲜血的圣心拿了出来。
他把心给她了,是不是就能挽回她?
“巫羲!求你别走!”眼中泣下血泪,他可以看见她,可她却未回首。
阵法外,众人均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他们看见圣人冲了进去……
在一团黑雾当中,掏出了他那颗泛着微微白光的心。
没了圣心的皮囊开始变得异常恐怖,像鬼怪,像野兽,像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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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守护苍生的圣人。
甚至连人都不像。
作者有话说:
欧克啦!悄咪咪更新,下一章应该要入V了。
预收求收藏!下一本写甜文。
《我见夫君多欢喜》
玉姝精心谋划,终于得偿所愿嫁给了魏子宸,但二人成婚两载,感情没有丝毫进展,一直相敬如“冰”。
直到一次探亲,祖母握着她的手,满是感叹了一句,“子宸心心念念,终究还是把你娶回来了啊。”
玉姝歪头看向一旁的男人,发现茶盏不知怎么洒了他一身,他找了个借口离去,临走时的眉眼少了往常的冷静。
玉姝:倒头一次见他如此模样。
后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只要随意撩拨他几下,这个男人就面红耳赤,手忙脚乱。
再后来,她才知道,这场婚事,他才是精心策划,处心积虑。
[男主视角]
魏子宸觉得仙女似的玉姝嫁给他,全因他自己卑劣。
趁人之危,夺人之妻,她定是厌极了他。
可是怎么办。
看着她来找自己,他忍不住愧疚的同时又欣喜若狂。
她说,“侯爷应知,如今只有你我结为姻亲,才能让两家平安。”
他明明知道这个方法并不是最佳,可还是点头应了。
答应的时候,他死死掐着自己指尖肉,努力抑住自己上扬的嘴唇,和那颗见到她就扑通直跳的心。
◎最新评论:
【爪】
【嘿嘿接下来是不是要换个身份相处了】
【说实话一开始云里雾里的,但后面反过来想了想,发现故事立意还挺不错的,开始感觉男主不配了,女主独自美丽也不错。】
【前半段名场面来了】
【撒花】
【哇】
-完-
第24章 (三更合一)
◎“幽冥,抬起头来。”◎
天地变色,狂风四起。
阵法中心聚着一团黑雾,幽幽的黑气腾腾升起,然后越变越大,越来越浓。
有人惊慌地大叫,“那……那是什么?”
那团黑气从中间渐渐蔓延,他们看见那个自毁圣心的人蜕下了人皮,变成了魔鬼,身形渐渐消散。
而后,一团黑色之气出现,如风如雾,黑而又玄。
那团黑雾冲出了阵中,直朝着人群袭来。
“啊啊啊!”黑雾包围住了一人,雾气化为利剑,随风一过,便划破他的喉咙,顿时一道鲜血飞溅。
四周漆黑,人吗只能看见血的颜色,羽千尘举着剑,大声吼,“拿剑灭妖!灭……”
话语未落,一把弟子剑穿透他的心脏。
羽千尘瞪着大眼,低头看着自己的胸部,而后万分诧异地回头。
是羽雪,门内那个年龄最小的女弟子。
羽雪颤抖着双手,再次用力插入他的胸口处。
她报仇了。
头脑的一根弦早就崩塌,羽雪瞪着大眼,朝着他喃喃道,“给师兄报仇、报仇。”
“都该死,全都该死。”将剑拔出,血溅三尺,羽雪看着倒地的羽千尘,再次高举起弟子剑,准备刺下。
然而剑未落下,她的脖间就被黑雾划过,献血顿时流出,她说不出口话,身子也跟着倒下。
人群皆因这瞬间变幻而惊慌逃串,他们人踩着人,在黑雾之中,刀剑互相敌对。
残杀就此开始。
流血、刀剑、死亡。
那团黑雾从西南角向外蔓延,所过之处,比地狱还黑暗。
……
东山少君殿外。
怀律站在西海临江宫主身旁,蛮是愁容地道,“父君大人,那团死气越来越浓重了。”
瑶玉也在一旁,她抬眼看向令丘西南方向,问道,“父君,我们真的不去看看吗?”
令丘依旧还是所属东山,那片死气若太过严重,很可能会蔓延出去,到时候让九重天那群人知道便不好了。
临江宫主蹙眉瞧着,说道,“不让那团黑雾越过东山以外就好了。”
“父君大人,那团黑雾是什么?”怀律问道,他也看见了死气之下的那团杀气腾腾的黑雾,但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临江宫主低着头,沉思了下,说道,“她的东西,我们勿碰。”
“无论那黑雾杀多少生灵,我们都不要管。”临江宫主说完,转身离开。
怀律看着那团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黑雾,忧心忡忡。
“阿姐。”他看向瑶玉。
瑶玉摇摇头,示意他勿管,随后跟在临江宫主身后离开。
怀律抿唇,站在原地想了想,过了会,他动身往令丘西南角飞去。
在某一角落处,小猫儿睁着圆眼,她看见了那团死气,却觉得兴奋不已。
地冥,她闻到的是地冥之中最醇厚的气息。
……
千机阵法启动的第一日,圣人移骨弃人形,化成了一团黑雾,花了三天,杀光了三里内的除魔之师。
阵阵尖叫,不分男女,声声绝望。
第三十日,黑雾的血腥之气越来越浓重,黑色染了红,黑红的雾气向四周追寻新的猎物。
无论凡人妖邪,无论何种生灵,雾气走过之地,只带来杀戮。
第六十日,黑雾渐渐有了一个黑影,能够凝聚成形。
这一天,石明等四名法力较高的修道师被逼到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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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跑了十里地,却发现自己怎么逃也逃不掉。
石明举着冰凝剑,对着面前步步紧逼的黑影,说道,“幻术,都是幻术!”
他被逼疯了,不相信面前这个不似人形的东西会真实存在。
黑影踏着步伐,手腕翻转,石明身边的几名修道者便血溅而亡。
“幻……幻术!”石明不断说着,声音微微颤抖,血水溅上他的白发,又溅红他的一只眼。
黑影盯着他手中的冰凝,而后朝着冰凝伸出手。
而后冰凝似有感悟一般,在石明手中不断挣扎,不断颤抖,很快挣脱了出来,朝黑影飞去。
石明跌落在地,他身子靠在屏障上,努力一点点后退,可身后的结界像个铁墙一般,怎么也不能让他逃离。
“不要……我不要……”石明叫着,他不想就这样死。
他修道几十年,在别人眼里永远都比不过那个天生纯灵的圣人,可明明他也达到化神之境了啊!
他还有更多可能,他都得到了冰凝,只剩下除掉一个妖魔来为自己证明。
不能就这样死了。
“不……不要!”他像个街边待宰的鱼,身上的一层衣衫已经剥落,直泛出血腥的气味,石明惊慌地盯着那黑影,见他拿起了冰凝。
冰凝冲向黑影,却乖巧地立在黑影手边。
石明惊恐地看着,喃喃道,“凛……凛……”
“晔”字,他再也没有机会发出,黑影举起冰凝,直接砍下他的头颅。
又一血渍扬在黑影身上,鲜红的血扑向聚成黑影的那团雾气,洒在上面,然后慢慢见到被那团雾气吸收。
雾气贪婪地吸食着鲜血,一缕缕的气流包裹着鲜血一点点地往黑影上填充。
慢慢地,黑影身上,又多了一条搏动的血管。
不知过了多久,黑影吸食完毕,它抬起脚往前走,伸手触摸那道屏障。
屏障像坚硬的墙壁,将它释放的黑雾阻隔在里。
黑影又拿起冰凝,一剑又一剑往上击打,但屏障像是特别为冰凝准备的一样,一剑上去,将冰凝的力量化的柔软无比。
黑影开始生怒,他扔掉冰凝,直接出拳,一拳接着一拳,带着雷霆的力量敲打在屏障之上。
怀律就在外看着这一幕,他也被那道屏障阻隔在了外面,然后亲眼看了那团雾气是如何轻而易举地杀掉一个又一个凡间的修道高手。
怀律就站在那道黑影的对面,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衫,见屏障被捶打的震响,手中运作,凝聚起水球,准备随时扑向那黑影。
他观察了有一会,发现那团黑雾以吸食血水而凝聚成形,雾气上滴答着血渍,风一吹,血渍滴落,那团黑影的筋脉便会暗淡。
屏障逐渐出现裂痕,怀律身子后退,但手中的水球却在随时准备着。
他想试一下,将那黑影身上的血渍冲洗干净,让他吸不了血会怎么样?
黑影看着屏障外的生灵,捶打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大。
忽的,一道雷鸣而至,直接击打到了黑影身上。
它被雷电震飞,身影往后大退,而后跪地,吐出一圈一圈凝着厚重的血腥之气。
就在此时,怀律出手,向屏障内的雷电打出水球。
水球被屏障击碎,但点点渍水渗透了屏障,与雷电相遇。
一下子爆发出火花与闪电,几道闪电顺着水源突破了屏障的力量,接触在了一起。
屏障出现了大的裂缝。
怀律惊喜地看着,再次运起水球,跳入屏障当中,向那团黑影击打而去。
……
小猫儿到的时候,只见不远处不停闪着两道光,一黑一青,两向击打在一起时,电闪雷鸣。
而那闪电雷鸣打在白色的屏障上,将其一点点打碎。
小猫儿立起身,朝那屏障看了又看,总觉得上面的气息十分熟悉。
她想了想,偷偷靠近,跑了进去。
然而等她刚靠近,一道青色的身影从高空摔下,直直往她身边砸去。
“喵~”她不自觉叫了一声,目光与青色身影对上。
啊!怎么又是这傻子。
小猫儿心里这般想。
怀律倒下地,歪头就看见他的小宠物在旁边。
他朝小猫儿笑了笑,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唇边的血和身上的伤。
“你……你怎么也跟过来了。”怀律微微笑着说,刚说完,一把捞起小猫儿,身子往一旁滚去。
接着,一团黑气似利刃一般刺入他们刚刚躺在的位置。
“怎么样?我的预判是不是还行?”怀律看着那团黑影,话却是对小猫儿说。
黑影似乎很不满自己没有刺中,他停在原地,双手高高扬起,而后四周立刻卷起狂风,风中夹杂着无数的黑色利刃。
一片落叶被卷入狂风之中,瞬间化为了碎片。
怀律看着,低声说了一句脏话,“草!”
说完,带着小猫儿便往屏障外跑。
然而等他转身跑出屏障后才发现,他刚刚与那黑影打斗引来的雷电早就将屏障劈得七碎八落。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怀律慌了神。
他还奔跑的速度已达到极限,然而还是跑不去过那团飓风。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将怀中的小猫儿向前推开,自己停下了步子,另设水屏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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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尖刃与屏障碰撞,而后越过了水屏,一刀刀地往他身上割去。
怀律被击倒在地,目光落在后面更凶猛到利刃刀风身上,闭上了眼睛,等死。
那刀刮过他,他可能就要被片成一张张生鱼片了。
怀律紧闭着眼,心里忐忑极了。
正等着刀刃宰割,怀律蹙眉,忽的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那么久,他还没刮成鱼片?
怀律睁眼,就看见小猫儿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
小猫儿像个人儿一般立着,她伸出双臂,手中拿着一串聚灵珠,咬着牙,闭着眼,挤眉弄眼地使出全身的力量,形一道白色屏障在他们面前。
那白色屏障正与先前隔绝了黑影的那道屏障一样。
怀律大叫一声,“猫儿!”
小猫儿顽强地抵抗着,心里却流着泪,她嘴里不停喊着,“主上大人,救……救命啊!”
“猫儿要撑不住了!”她用主上大人教她的方法立了屏障,果然成功了,但是好重,好累,她力气太小了。
小猫儿拼劲全力,大声喊道,“主上大人!救命啊!”
然而在他人的耳中,只是听到一只黑色的猫在不停地喵喵直叫。
怀律想起身帮她,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身上呗被刀划过一道道痕迹,让他用不了力。
咸鱼都难翻身。
小猫儿浑身漆黑,她努力睁开眼,看见面前有一道黑红的影子正步步朝她走来。
黑影每靠近一步,小猫儿身上的压力便多出一层。
终于,那黑影站到她面前,小猫儿听见风中有道声音,在低喃,“主上……你的主上是谁?”
“啪”的一声,屏障被压垮,小猫儿浑身瘫软,跌倒在地。
怀律的眼睛渐渐睁不开,在他闭上眼的那刻,他好像看见那黑影弯下了腰,将小猫儿抱了起来。
“猫……猫……”怀律喃喃,彻底没了意识。
……
百年之前,天罚降世,于离恨天劈下三道惊雷,导致万物之灵失去平衡。
九重天之上,几乎所有的仙人神佛都在为灵力失衡痛惜苦恼之时,与九重天再隔了一个九重天的地冥之主出现,以自身灵力补上缺口,化解了那场危机。
事后,仙人神佛对其顶礼膜拜,并为天罚之威而心有余悸。
天罚不可再次降世,所有人都在为之努力。
巫羲更是感受颇深。
因为,天罚降世,她已经失去了两个相伴她而生的灵兮,还有……
地冥陷入了自她即位之后的最大危机。
万物之灵平衡了,可在失衡之前,造成的流血与牺牲使得魂灵生多,地冥失衡,后又有幽冥背叛,地冥秩序出现大混乱。
因而,巫羲出现在人界,寻求解决之法。
凛晔,与她一样,拥有天生至纯之灵,但他又是个奇葩,偏偏生在凡界,以圣人之姿存活。
至纯之灵会给四周带来希望与生机,但在以自然灵力守恒的凡界,他的出现是不合时宜的。
凡人之间,牵连众多,彼时他给一方带来福泽,他日就会影响另一方失去公平。
这个道理就和纸币一般,一旦不均,便容易引起流血、斗争。
凭他一己之力,就造成难以挽回的连锁效应。
巫羲看见凛晔的第一眼,只觉得自己怎么在人间都看见了“天罚”的影子。
凛晔的存在,就与那天罚带来的影响一样。
但那人终究也是无辜的,天生的纯灵并不是他能够决定。
巫羲思前想去,发现自家地冥正缺这么一位纯灵之师。
只要她纠正他的存在方式,他便能做到真正的造福世间。
只是……地冥不要圣人。
不用圣人怜悯苍生,苍生自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不用圣人拯救世人,因为每日前来的魂灵都会有他们该去的道路。
圣人的存在,不过是凡人给自己的慰藉罢了。
只是让巫羲出乎意料的,他的那颗圣心是根深蒂固的长在了他的心上。
日积月累的凡心,还真被他养成了圣心。
巫羲对此不得不佩服。
可是,凛晔,你的圣心就和你的灵力那般,出现的不合时宜。
千机阵法之中,巫羲俯视看着他捧着那颗圣心,对她哀求。
她转身离开的那刻,心里也滴着血泪。
凛晔,不要怪吾,要怪就怪这一切的不合意。
而她,终究会将她带给他的罪孽,还回去。
……
“除魔师本想除魔,却衍生了新的幽冥。”
“幽冥如风如雾,以杀戮成形。”
“之后……”说书人灵如此道。
有小妖忙问,“之后如何?”
“之后自然大杀了个九九八十一日,无影无踪了!”说书人灵道。
有人不信,“不可能!他不是能成形吗?”
“诶!不信的,那就下回再听分解!”
妖灵“吁”地一声,只觉得不够尽兴。
此时有一人忙道,“听说么,主上回来了!”
“主上回来了?!”有人接着道。
“真回来了!”
“主上大人回来了。”
一句一句传遍地冥各个角落,所有的地冥生灵都知晓,他们的主上,他们的天,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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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主殿魄灵宫内,鹰鸠在殿顶上空凝视着下方生灵。
在高位之上,有一座藤草与枯木的打造的座椅,含着生机与死灵的交融在一起的意味,威严耸立在殿中央。
高座之上,女子身着紫罗衣长袍,金黑色绣边,一头乌黑的长发从前散落在地,她随意地撩起一边的袖手,只手捋着她的发辫,眼神沉沉地凝视着下方。
下方之中,一道黑影被凝聚在一铁固的死灵牢笼之中。
女子皱着眉头,细细望着。
下方也有人看着,他欲言又止,“主上……”
女子摆手,说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嘘。”
众人于是皆屏住呼吸,魄灵殿内静可听针。
临江宫主说,幽冥即将出世。
她不信,她要的是一纯灵之师,而不是什么幽冥。
但幽冥若是到来,她又能怎么办?
巫羲捋着乌发,在见那球中的黑影慢慢凝聚时,手中停下了动作。
那人厮杀了八十八日,出了她定的东山十里,杀戮了成千的生灵,吸食其血脉。
幽冥本无形,似风似雾,来去玄幻。
但以杀戮成形。
它顺着死魂之灵,一路来到地冥。
黑影在其中,蜷缩成了一团,在它四周还有浓厚的血腥味,像是刚才血海中被打捞出来。
但事实是,它确实刚从血海中出来。
雾气沿着血管而焕发新生,生命的脉搏跳的越来越孔武有力。
而后生出了新的心脏,一团凝厚的黑气充盈其中,形成他生命涌动的血水。
渐渐地,众人看见一个人影在形成人形,他有了看的见的手,看得见的脚,看得见的身子和脸。
若不是亲眼所见,只觉得他的模样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
巫羲也远远看着,目光落在他新生的面容上。
和那人区别不大的脸庞,剑眉星目,俊俏姿容。
但又有些不一样,他眉间聚着一团死气,不威自严,没了原先的温润如玉。
他是谁?
巫羲脑海中浮现这个问题。
但等他在禁锢他的牢笼中伸展身姿,周身凝聚着一团死亡之息后,巫羲认了出来。
她看见他低下头,于是启口道,“幽冥,抬起头来。”
……
在一片黑寂之中,他渐渐有了意识。
他好像记得自己的名字,又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但他十分确定,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发觉自己浑身luo露在外,他低首,伸手环抱住自己,而后便听到一道令人耳熟的声音传到他耳边,轻轻淡淡,向他下令,“幽冥,抬起头来。”
幽冥。
这个名字,他也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慢慢抬起头,眼中有丝迷茫,在看见高高在上的那名女子后,更陷入了茫然之中。
她一身紫金衣衫,长袍逶迤,黑色的长发如瀑一般横洒,眉眼间一抹黑色的玄金花,似只在高山寒冰处绽放,叫人忍不住臣服。
她是谁?
他自己又是谁?
她唤他幽冥。
他该唤她什么?
一旁有人出声道,“主上……确定了么?”
另有一个身着黑绿衣裳的男子低眉顺眼,说道,“主上……幽冥出世,妖灵既出。”
主上?
他也该唤她主上?
巫羲抬手,示意他们禁言。
她看着高台之下,说道,“此事后论,如今,斩杀上千之灵之罪应如何处置?”
黑绿衣裳的男子走上前,低着头,说道,“罪大恶极之灵……一直由幽冥处置,可如今……”
如今论罪之人就是幽冥。
巫羲沉吟了会,看向下方那个刚刚成形的男子,语气不言自威,说道,“罚受寒域之苦,幽冥,你可认?”
黑绿衣衫的男子抬头看向女子,眼里微微惊讶。
寒域所属西海,日日寒冰摧残心智,这等处罚,地冥不曾有过。
巫羲再次问道,“幽冥,你可认罚?”
男子抬眼直视着她,不懂她的话,却依旧启口道,“幽冥……认罚。”
喉咙发声时刺痛,嗓音嘶哑又低沉。
闻声,巫羲收回望向他的眼神,转眼看向一旁的黑绿衣裳的男子,命令道,“左拾,你擅离职守,也跟着去。”
“主上!”一旁有人出声求情,“左拾大人他……受不住那寒域的!”
左拾本体是只禺鸟,生来翱翔天际,擅长于阴暗处亮目,喜温不喜寒。
寒域于他,比之地冥十八层刑罚更难。
左拾低下头,睫毛微颤,低头应道,“是。”
巫羲眼眸深似海,她看着下方的众人,过了会,她抬起双臂,一缕金色的丝线微微泛着白光从高台之下倾洒而出。
光亮驱散四周黑暗,照亮整座魂灵宫殿。
而后丝线连成一道绰约身影,周身泛着微光,众人连忙跪地低首,不敢直视。
整个殿堂内,只有巫羲与那个牢笼里的男子没有躲避这光芒。
巫羲抿唇,手臂翻转,那根丝线上不断输送着灵力,直向那道身影而去。
男子抬眼看着那女子身形,脑海中闪过片段,可就是想不出。
“你还是未悟。”
这句话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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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难走抬头看向高台之上,被众人齐呼主上的女子。
金光丝线形成的身影与她渐渐重合。
是她?
他目光盯着她,口张了张,“巫……”
巫什么?
巫羲见他张口唤她名字,手腕松开,将金色的光线输送的绵绵灵力往他身上传去。
这是他丧身之时遗留的至纯灵力,修复了她的脉络,也补好了地冥的缺漏。
现在,她还给他。
半晌,女子的身影渐渐消散,魂灵殿又恢复了往常的黑寂。
巫羲松开手,点亮殿中高处的魂灵灯,正式宣告地冥众生。
她已经归来。
“吾主在上。”
众人齐呼。
……
寒域位于西海冰层之下,那是四周只见寒冰的极寒之地,可藏万物之垢,缩减一切生灵的生长速度,包括邪灵。
左拾裹紧身上的大衣,眼神阴郁地看着前面的那片冰层。
在他身边,男子只穿着单薄的玄黑色衣衫,他望着前方,问道,“这是……寒域?”
左拾回道,“前方才是。”
“寒域本所属西海,不知怎得到了主上手里,如今就是你的处罚之地。”
男子转头看他,“不也是你的吗?”
左拾弯唇,“呵呵,只是你的。”
男子不解,但他更不解一个事情,“为何你们叫她主上?我是不是也跟着你们一起这么唤她?”
左拾转头看他,睫毛微挑,“你忘记了?”
“我……我不知道。”男子垂下眼帘,“我不知道我是谁。”
这……这就有点意思了。
左拾微微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她是地冥的天,你的主子,记住这件事,其余的……不记得也不大碍事。”
“那我是谁?我为什么觉得她很眼熟,又有些亲切?”
“你说谁?”搁在男子肩上的手停下,左拾目光幽深地看着他,问道,“谁亲切?”
“主上。”男子答。
闻言,左拾松开手,眼神微闪,笑了笑,“你是她身边最近的一条狗,自然见到主子便觉得亲切。”
说完,两人朝前前,在寒域口停下,左拾站在他面前,说道,“记住,你是幽冥,地冥的一条狗。”
男子抿嘴,看着面前的人,发髻随意地挽起,外面穿着雪白的大衣,里面还着着他的黑绿衣裳,眉眼带笑,但他却在他眼里看不见善意。
“嗯。”他轻声应了一句。
左拾满意地弯唇,指着前方的路,说道,“去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喊我。”
穿着单薄衣裳的男子转身,一步一步朝里走去,风雪刮着肌肤,一阵阵寒冰刺骨。
在他的身影快进入寒域看不见时,左拾朝他大声喊,“幽冥!喊的时候记得大声点!”
接着是他一连串的笑声,“哈哈哈哈!”。
幽冥不懂,他不懂他笑什么。
然而等听到了外面山崩地动的声音传来,他才懂了。
那人的大笑引发了雪崩,大雪封锁死了去往寒域的路,他现在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那个叫左拾的人,对他不怀好意。
……
寒域之内,冰天雪地,形成肌肤的纤维一点点慢慢被冻住,他身上黑色血气的流动速度渐渐变慢,睫毛凝了一层霜,嘴唇也已乌黑。
但不知为何,他并不觉得有多么冷,尽管他已经抱起双臂。
睁眼所见只有冰雪的白,亮的他眼睛生疼,于是他闭上了眼。
五指开始僵硬的时候,他又突然睁开眼,想起了一把剑。
一把也会凝结冰霜的剑,他曾经好好地握着它,刺中了什么人,又好像杀了什么人。
记不住了。
幽冥重新闭眼,任由自己的身子一点点被冰裹住。
寒域外,一只七星灵虫忍着寒冰飞到男子身边,它在他耳旁嗡嗡低语,而后躲进男子的雪白大衣下取暖。
男子抿起唇,化为一只禺鸟,转身离开这片寒域。
七星灵虫告诉他,灵江宫主用寒域换的双魂珠,可他要双魂珠做什么?
“小姬女在何处?”天空上,左拾问向在他羽翼之下的灵虫。
七星灵虫嗡嗡告知。
在主上的寝殿。
……
西海临江宫内,东山的少君怀律在殿内崩溃大哭。
“呜呜呜……”他哭的撕心裂肺,好像天要塌了一样。
临江宫主皱眉不悦,瑶玉也在一旁担忧,“怀律你在哭什么?”
“他这是怎么了?伤也治了,痛也缓了,堂堂男儿,他哭成这样,成何体统!”临江宫主有些发怒。
他明明不让他去令丘,结果他不仅去了,还搞得半死快残地回来。
瑶玉忧心看着他,问道,“怀律!你也该长大了,不要再让父君操这等心。”
可他就是哭的停不下来,他心爱的宠物,他那勇敢的猫猫!救了他一命,却被那黑影给抓走了!
父君不让他养猫猫,可他真的好难过,又不能告诉他们。
“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怀律躺在塌上,他四肢缠满了绷带,但因为哭的厉害,伤口刚刚包扎好后又被崩开,流出一道道血。
然后他就又更疼了,心里还苦,哭声又大起了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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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页
“不像话,简直不像话!”临江宫主额头青筋隐隐爆起。
瑶玉连忙道,“父君,怀律这次伤的很了,您莫气。”
“本宫说过!令丘一事你们勿碰,如今伤成这样,还有脸在这哭!”临江宫主怒目道。
瑶玉也摆头,父君确实已经劝诫过他们不要去,这怀律……
“怀律,你……”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呜呜呜我不知道那黑影这般厉害。”如果知道那黑影也惦记他家猫猫,他根本就不会去!
“胡闹!”临江宫主实在看不下去,甩袖离开。
瑶玉又一次摆头,她站在床头,低首看着她这个弟弟,说道,“什么黑影,那是地冥的幽冥大人,食血成形,你如今能有命活着已是万幸。”
闻言,怀律愣了一下,接着又发出哭天喊地的声音。
“呜呜呜猫……宠物,阿姐,他抓走了我的宠物!!!”怀律伸手想要抓住瑶玉的袖子,想请她帮忙。
瑶玉愣住,心里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这小子在哭什么。
可是……
“你那猫……不,你那宠物遇上他,应已经没了命吧。”幽冥不可能放过到手的食物。
“不不不!呜呜呜不可能!他把猫儿抱起来了!抱起来了!猫儿那般可爱,他肯定也想要!”怀律不信。
瑶玉摇头,有些无奈。
这怀律……何时才能长大啊!
……
地冥入口外,一个穿着黑纱衫衣的幽灵妖童讶异道,“宠物?”
“对,我家少君说,东山的宠物在您这。”一鱼灵打扮的小厮说道。
“来地冥的可都是湮灭的生灵,既然没了在世的缘分,你家少君也应当看开些。”妖童挑眉说道,他还头一次见这般奇葩的事。
小厮也有些无奈,但少君哭喊成那样,定是有他道理的。
“这位小哥……可否让我们寻一寻?”小厮问道。
“呸,谁是小哥,我是女孩子。”妖童身着黑纱,模样分不清男女。
“对不住!对不住!”小厮连忙赔罪。
妖童蹙眉,说道,“要不是主上吩咐过,我都不会放你们西海的鱼灵进来,你且等着,我去帮你问问,近日有没有生灵误闯了进来。”
说完,妖童准备走,但刚转身,那小鱼灵说道,“少君说是被幽冥大人带走的,麻烦您往哪多寻寻。”
闻言,妖童脚步定住,她惊讶地转头,欲言又止起来,过了会,问道,“你家的宠物……是?”
不是小虾灵么?
小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是……是只……”
话还没没得及说出口,一旁走来一道身影,着浅红的衣裳,像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展现生机。
“花萝姐姐。”妖童颔首,说道,“西海来人说找幽冥大人寻一只宠物。”
小厮连忙上前,俯身道,“我家少君正危急万分,还请您通融。”
花萝站定在他面前,问,“是何模样的宠物?”
小厮低首,“少君吩咐说,是一只模样可可爱爱温温顺顺,晚上毛发还会发光的黑色小猫。”
少君如此和他形容。
这词也够多的。
在听到黑色小猫四个字时,花萝一下子变了脸色,她凉凉问到,“可是通体漆黑的,瞧起来年岁不过一的小猫儿?”
“对对对!”小厮眼睛亮起光。
花萝突然翻转衣袖,面上生气怒气,冷笑一声,“宠物?好一个宠物!你家少君可真有本事!”
“小尾,送客!”花萝毫不迟疑地转身。
被叫小尾的妖童连忙应道,“是!”
小厮不解地看着那位大人走远,他疑惑地看向小妖童。
小妖童好心解释道,“听闻幽冥大人回来的时候确实带着一只小猫,但那可不是什么宠物,那是我家主上大人的掌心宝!捧着怕化,掉了可怕摔了的!”
小鱼灵心里一悸,站在原地,额前冷汗直冒。
“这位小哥,您现在不走,是想现在入我们地冥么?”小妖童眨了眨眼睛,问他。
小鱼灵心肝一颤,连忙道,“不敢不敢!”说完撒腿就跑。
地冥迎接的外客都是死灵,它……它还想多活几年。
……
寝殿内的塌上,巫羲顺着小猫儿的毛发,见花萝从外进来,她轻声问道,“外面可是有事?”
花萝摇头,双手捧过去一树根子,她看着奄奄一息的小姬女,说道,“主上,魂灵珠只有一串,如今该怎么办?”
小姬女出世便是灵胎,用魂灵珠固了几百年才稳固了她的魂灵,让她平安长大到现在。
可现在……魂灵珠没了。
巫羲的眼神落在小姬女的小爪子上,小爪子的掌心被烧地焦红,但还留有一串珠子的印记。
这是被谁拿走了?
想到带她回来的那个人,巫羲摇头。
不可能,那个人又不知道那魂灵珠是做什么的,而且他拿着魂灵珠也没用。
魂灵珠只可固魂,那人身形虽残,但魂魄完整。
巫羲拿过树根子,伸手碰碰了树根尾部,接着树根开始发芽,很快长出了一朵浅蓝的幽灵花,她摘下花朵,将其化成汁水,喂进小猫儿的嘴里。
吃了幽灵花的小姬女身上的伤口渐渐闭合,人也很快醒了过去,她睁开眼,便看见一个贼漂亮的姐姐,姐姐额前有一抹黑色的玄金花纹,正眉眼温柔地看着她。
--
第50页
小猫儿弱弱地唤她,“主上大人……我手好疼。”
巫羲低下头,朝她小爪子吹了吹,“吹吹就好了。”
吹完,小猫儿从猫猫的形状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样子,小姑娘五官疼的皱在一起,眼里还有些疲惫,可还是努力笑着看向巫羲,说道,“主上大人,你还是现在的样子更好看。”
巫羲笑笑,与在令丘相比,她如今只是装扮有些不一同。
哦,可能,还有浑身的气息更像她自己。
巫羲摸了摸她的头,将一个凡间小姑娘爱抱着的小木马放在她枕边,说道,“许你的礼物,身子好了再玩。”
小姬女咧开嘴角,笑道,“谢谢主上大人!”
巫羲也笑笑,过了会,等姬女睡了,她唇角的笑一下子收起,而后起身站起,离开殿内。
花萝一直蹲守在她身边。
出了殿门,巫羲垂眼看向她,问道,“你去问问西海的那人,可还记得他有一亲生的闺女在地冥。”
闻言,花萝连忙低首跪下,她皱起眉头,心里有些忐忑地道,“主上,这……您都知晓?”
巫羲冷笑一声,“他们不寻女儿,跑来寻什么宠物,临江宫主的教导可真够厉害的!”
花萝低着头,不敢答话。
这事……她再气,也不敢跟着骂,这只会让主上火上浇油。
……
西海临江宫内,一大人等在为少君的伤愁眉不展的时候,鱼灵族的老族长还带着族人前来宫殿内逼问。
“宫主!寒域对我族来说是多么重要,你不应该不知道!”胡子一大把的老族长杵着拐杖,站在殿内看着宫主淮青说道。
淮青垂眉,说道,“本宫知道。”
“知道!知道你还……”老族长咳嗽起来,抚了抚背,又继续道,“你还将寒域送给地冥?!”
“寒域是我们西海的生灵之源,你怎能让地冥的那些幽魂过来污染!你这是……”老族长气的一口气卡住。
淮青挥手命人扶他坐下。
老族长坐下,一口气也顺畅了不少,他忧心忡忡地道,“地冥接手寒域,马上就罚了那位煞神进去,幽……幽冥的来历你又不是不知。”
淮青垂首说道,“本宫知道,还请老族长相信那位,她不会胡来。”
“相信?”老族长说道,“再怎么相信,也还是不如在自家手里稳妥!”
淮青无言,乖乖受教。
寒域不只属于临江宫一人,此事他确实不在理,也够自私,但是……
淮青目光微沉,即使再沦为族内罪人,他也还是会做这番交易。
正想着,忽然翻江倒海,宫殿四处抖动。
很快有一虾兵来报,“宫主!是寒域那边引起的海啸!”
老族长听见,死死锤着地,恨铁不成钢地道,“罪孽啊罪孽!”
……
寒域外,雪崩冰塌,寒域内,风雪掀起层层刺骨冰浪。
那人于风雪之中,红着一双眼,撕碎了胸前的衣衫,他跪在冰层之上,手中握住一串破碎的珠子。
拿着碎珠的手滴着黑色的血,血一落地便形成烟雾而后凝结。
凛晔低着头,看着洁净的冰面,切齿出声,“巫羲……”
冰层的镜面上倒映着一女子模样,她站在高山之上,一身白衣迎风而扬,身后长发飘飘,冰镜上的女子低眉,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唤道,“幽冥,抬起头来。”
作者有话说:
凛晔黑化进度:100%
(啊啊啊我太棒了!有一万字!留言给大家发红包,谢谢支持!)
◎最新评论:
【吼!好看的!!!买买买!!!】
【
【啊,这】
【黑化要相杀了吗】
【恢复记忆了吗】
-完-
第25章
◎“你是!你爱她!很爱她!”◎
地冥一座宫殿内,墙上的一把锐利的黑色剑器隐隐颤抖,脱离剑身,飞快地离开约束,朝外飞去。
它越过宫殿墙池,躲过所有的阻碍,紧贴着地面,快速又无声地往地冥外飞。
巫羲本正休憩,脑海中一闪而后白雪崩溃的场景,她一下子睁眼。
有妖灵恰时来报,“主上,挂云不见了。”
巫羲目光凛住,她拿过一旁的配剑,是她所属的衡灵剑。
甩袖起身,朝外走。
挂云不属于她,因而她也感受不到挂云在哪,但萌萌之中,刚刚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告诉她,寒域那边出了事。
……
西海寒域,白雪皑皑,这里没有夜晚,也容易让人遗忘时间。
凛晔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多久,他身上的冰霜化了一层又结了一层,循环往复没有停过。
在他身边有一块碎裂开来的冰面,冰层则被击垮,下面的雪水则露了出来。
凛晔用手拿着冰凝剑抵在冰面上,而左手紧握着一串碎珠。
冰凝其实一直都在他身边,在他想起他自己是谁时,冰凝也现了身。
“幽冥?”凛晔喃喃,他低下头看着左手中的碎珠,这珠子上现在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和灵力。
在他忘了自己是谁的时候,却对这串珠子上的气息十分熟悉。
那是他曾与之相处了两载的气息,带着丝丝暖意。
一个时辰前,他极度恋绻地将那珠子抱在怀里,握在掌心,闻着上面的气息,他慢慢将身子放松下来时,体内的雾气也向外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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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页
而后雾气与那气息相遇,黑色如烟的雾缓慢而细腻地与那冰冽的气息缠绵在了一起。
而后黑雾又回到他的体内,那股子气息也跟着深入他的骨髓,由外向里,一点点探入他的体内,令他瘦弱的身躯忍不住跟着颤栗。
而后,他再次睁眼时,冰凝出现在了他面前,他伸手握住剑柄,一剑刺穿那片冰面,而左手将那珠串捏成碎粒。
他想起了他是谁,他本是幽冥,也叫凛晔。
而那个女人……
凛晔目光浸着寒意,冷冷看着自己左手上的碎珠。
她才真的该死。
同是至纯之灵,她掌握了地冥千百年,他却要在最阴暗的幽冥中与恶魔同行。
她口口声声说他未悟大道,她走的大道难不成就一定正确?
凛晔左手掌心一点点收紧。
他不过一时受到邪魔蛊惑,疏漏放走了地冥几只邪怪,她就要取他性命?
不错。
左拾说的对,他原先不过是她身边的一条狗罢了,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他。
冰川下隐隐有脏物在流动,凛晔拿起剑,果断又准确地刺在那脏物身上。
之后一串硕大的冰柱横空而起,像条巨蟒,朝着他砸去。
凛晔闪身躲过,用冰凝抵着冰蟒的尖锐的牙齿,而后从他身上飞出一道黑雾直穿进巨蟒的身体。
冰蟒被穿透,身子开始翻滚挣扎,掀起一阵又一阵雪浪。
冰蟒形成依旧,身体巨大无比,雾气穿透其腹部,又沿着腹部往上,一点点划破它的头颅。
忽然“砰”的一声,冰蟒成了碎冰石头,四处飞溅,又引起一阵雪浪。
在冰寒的风暴之中,雪花与霜花夹杂在一起,翩翩飘落。
他站在中间,冰凝握在他的右手上,不知哪里传来一道声音,尖细刺耳,像冰锥刺入地面。
那道声音似从寒域深处内传来,一声又一声地和他说,“凛晔……凛晔……”
像个幽灵一样,不停呼唤他的名字。
“放我出去……凛晔,放我出去……”声音开始变柔起来,幽怨声声。
“放我出去,我来喜欢你……凛晔,我来喜欢你……”女子轻柔的声音绵绵如蜜。
他头上筋脉暴起,努力甩开脑中的声音。
“她不会爱你的,我会……放我出去……我会爱你。”一声又一声蛊惑。
“她要杀你,要杀你。”
“永远……永远都不会看上你。”声音似媚,像个诅咒一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
“不是,不是!”他挣扎着,她不会爱他?
不是,他不是想的这些。
“你是!你爱她,很爱她,可她不会爱你”
“凛晔……我爱你,我会来爱你。”女子声音说道,“放我出去,我和你缠……绵……”
“至死不渝。”
雪花飘落的速度越来越快,那道声音循环往复。
在他即将崩溃之际,那道声音又忽的消失,一把剑不知何时出现,横插在冰蟒的腹中,一道黑色烟雾寥寥升起。
挂云出现在了这里。
凛晔认了出来,他睫毛轻颤,下意识使出冰凝,跟着挂云刺进冰蟒的腹中。
冰蟒彻底碎成了冰块,一条黑色的猫咪出现在他眼中。
黑猫瘦地只剩下外面的皮,被冰蟒吞下后,冻在里面。
黑烟在慢慢凝聚,与他身上的黑雾不一样,全是由怨气积聚而成。
凛晔身子后退,抬眼看着那黑烟。
一旁挂云与冰凝互相吸引,齐震动,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后,凛晔就看到两把剑合在了一起。
白色剑身上一道深紫色罗兰藤,越靠近剑柄的地方越是黑暗,像是幽冥之地才会生长的花朵。
凛晔警惕地盯着那黑烟,伸手运转,合二为一的剑拔出冰石,飞入他的手中。
这是他的剑器,在幽冥暗处打造的嗜灵剑。
可斩杀一切恶魔魂灵。
凛晔高举起剑,抬眼看着空中的已成猫母样子的黑烟。
在他准备刺入时,那黑烟忽的出声,“凛晔!”
和刚刚媚惑的女声不一样,这次声音清脆悦耳,仿若仙子空灵。
天真又无邪。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他的动作一下子顿住。
那黑烟又继续道,“凛晔,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哭泣的声音,满是绝望的喊他救她。
“天罚来了,天罚来了,你快帮帮我!”她说道。
凛晔低着头,眼框尽被黑色的浓雾沾满,他嗓音嘶哑,低声问道,“要怎么救你……”
“把你献给我,凛晔,用你来献祭!”声音不再哭泣,渐渐变得威严起来。
“举起剑……用你自己……献祭!”
闻言,凛晔唇角勾起,他低着头,眼里的黑色雾气渐渐散尽,他低头轻声地道,“献祭我啊?”
“对,献祭你。”声音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他嘴角笑意变深,邪恶之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说道,“只有我一个怎么能够……”
像是舍不得一般,尾音绵长悠远。
随后他再次举起剑,一剑向脚底冰层之中刺入!
冰面碎裂开来,裂成两半,在四周的冰川开始如滚雪球一样向外崩塌。
寒域在一点点地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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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页
黑烟惶恐地又再次发出尖利声,“不要!不要!”
“不如我毁了这地方,你与我同葬!”他再次拿起嗜灵剑,正准备抬剑,目露凶光。
“幽冥!”远处传来呼唤声,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幽冥!”声音越来越近。
这次真的是她。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凛晔握剑的手一下子停住,黑烟四处乱串,一些尖锐的冰刀忽向他面前。
她的喊声更加接近,“幽冥!躲开!”
但他一动不动,握住嗜灵剑的右手松懈开来,但他左手依旧紧紧握着那串碎珠,任由几块尖锐的冰刃刺入他的身躯。
他一下子倒下,在她接住他时,适时地倒进她的怀里。
眼里黑浓的煞气不见踪影,他流露出可悲又惹人可怜的眼神,他看着她,抬起左手,将碎珠拿到她面前,像是万般艰难地说道,“主……主上,这个珠子……是你的吗?”
巫羲低首抱起他的身,一只手抬起立一道屏障遮挡冰雹与利刃的击打,她垂下眼眸,眼睛里含着复杂的情绪,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真的是。”他笑了笑,将碎珠塞进她手里,说道,“不知怎得在我……这里,但我闻见,上面的气息与那日你传送给我的灵力一样。”
说完,他又凄笑了一下,说,“可惜……刚刚被那黑烟打碎了。”
巫羲低头看着手里的魂灵珠,已经的七零八碎,还不完整。
她收起手掌,垂眼看他,说道,“待在原地,别动。”
说完,她站起身,将手中的碎珠扔向空中,碎珠在空中延迟了几下,而后碎珠彼此相联,形成了一个拥有魂灵之力的巨大屏障,挡在了他们面前,而后朝前不断前进。
屏障中间的有无形的力量,一点点将砸向他们的冰雹利刃击成碎末,而后化为霜雪,四周飘散。
霜雪越来越厚,越来越深,一点点累积在他们二人的周围。
终于冰雹越来越小,巫羲也看到了那个伤害幽冥的黑烟。
是位女子的模样,浑身漆黑,长着一对猫耳,化成了一缕幽怨的黑气。
像是烟一样在这寒域四处飘荡,蛊惑人心。
“救救我。”猫母哭泣道,声音尖锐。
“救我出去。”她喊道。
巫羲停下脚步,她面前的那道用魂灵珠形成的屏障也停止向前。
“你已经死了。”巫羲眼眸沉沉地看着她。
“我想出去,这里好冷,我也好饿。”猫母哭哭啼啼地道。
“我好冷啊,太冷了,好想出去,能不能救我出去……”猫母看着她,说道,“出去后我会报答你……”
凛晔也听见了那声音,他眼眸微闪,这黑猫的话术与刚刚蛊惑他时说的一样。
他一手撑起身子,微微抬眼看那前方着深紫罗裙的女子,没有出声提醒。
巫羲眼里没有半分怜舍,她看着她,说道,“既已成亡灵,便不该在此遗留,残害他人!”
猫母像是没有听见,她躲在冰川角落,露出水汪汪的眼神,哀求道,“我只想出去,救救我,我愿意拿一切来报答你。”
她在寒域待的太久了,她好冷,无时无刻不觉得冷。
“求求你,救救我。”
巫羲沉着脸,不听她言,伸出手,将屏障一点点推向面前的猫母。
样子果断又绝情。
身后的男人看见,面色也一点点阴沉下去。
她一直都是如此,如此铁石心肠。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某人的爱而不得,相爱相杀!嘻嘻!我喜欢这一章!
◎最新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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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还请多多更新~】
【
【哎呀这个男人带入了伤心了呀】
-完-
第26章
◎“幽冥,我扶你起来。”◎
聚灵碎珠形成的联合屏障一点点向前压去,猫母躲在角落低声哀求。
巫羲沉着眼,伸出手掌,在屏障快要碰到猫母,一个人影迅速闪过,挡在猫母的面前。
“让开。”巫羲语气平淡。
灵江宫主双手撑在屏障上,用力抵挡住它的前移,他的双掌因直接触碰屏障而被灼烧,缕缕青烟从他掌心冒出。
淮青满头大汗,他抬眼恳求面前的女子,“请您饶了她。”
巫羲看着他,手上动作没有停下,她一点点朝前,说道,“寒域浊气深重,此亡灵已无可救药。”
“不。”淮青眼里路程希冀,他看着巫羲,再次恳求,“你是地冥之主,您一定有办法,主上,求您不要就这样放弃她。”
巫羲眼眸深沉下来,她停下朝前的速度,冰冷地开口,告诉这个人一件事实,“西海将其羁押寒域十几年,是谁先放弃了谁?”
西海不许鱼灵与猫灵结合,硬生生地将当时怀着身孕的猫母关进了这寒域。
天寒地冻,无灵之境,一关便是十三年,胎儿死在她的腹中的时候也没有人过来救她。
淮青,到底是谁放弃了谁?
聚灵碎珠屏障再一次启动朝前,屏障中心出现两条灼烧的手掌印。
猫母本在他身后哭泣着,见他好似抵住了那屏障后,烟雾的身子朝他缠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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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页
黑烟紧紧贴着淮青,尖声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救就我,救救我。”
淮青心里滴着血,雪白的发丝上附着一层又一层黑烟,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但手掌依旧不愿松开。
巫羲见状,说道,“它如今只会让人深陷无边黑暗,你清醒一点。”
猫母亡灵早已被寒域的浊气吞噬,已沦为狠毒的幽魄,失控了的幽魄都必须除净。
淮青咬牙支撑着,说道,“我很清醒。”
他从前救不了她的时候,就应该与她一起同葬。
他最后悔,最悔恨的事,就是留她一人在寒域。
这里这么冷,天天都下着雪,她不喜欢。
她还那么喜欢黑色,这里却尽是白。
淮青已不止一次在内心悔恨,可终究还是晚了。
西海鱼灵的族人扶着一位老族长赶了过来,老人杵着拐杖,站在不远处,用此生最大的声音朝里喊,“宫主!淮青!放弃吧!已经几百年了,几百年了啊!”
猫母身亡寒域已过了几百年,为何他还这么执着!
淮青双膝被压得跪在冰面上,他不肯放弃。
“猫儿……对不起。”对不起他曾经放弃过她。
猫母缠在他身上,黑烟隐隐颤抖,她依旧再不断地喊,“救我出去,救我出去……我什么都给你。”
放她出这个鬼地方,她什么都愿意做。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淮青眼角滴落,钻心的疼痛让他身体逐渐紧缩,他闭眼,只觉得周身一片黑暗,人不断地往黑暗中下坠。
耳边传来猫母的声音,“淮青,淮青!”
她开心地唤他,“我可喜欢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淮青!淮青!”
“你摸摸我的肚子,神不神奇?”
声音一句又一句传来,她和他说的每一句话,反复在黑暗中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身子一下子泄力,任由猫母紧围着他整个身体,将他整个人往黑烟之中拖去。
巫羲早已停了手,她蹙眉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个男人由开始的反抗到最后的自我放弃。
她很不明白,一个没有思想的亡灵怎么还值得他拿命去救。
已经失去的东西,在它活着的时候不珍惜,等它消失了再去挽回,又有什么用?
活着便好好活着,何必挂念死去的东西。
老族长看见淮青沉沦于那黑烟之中,拼命大叫,“你还有孩子啊!你孩子呢?!那个地冥里的女娃子呢!你是准备都不要了么?!”
“宫主!两个孩子来了!他们来了!”有族人大喊。
瑶玉与怀律赶来,他们想冲进去拉住他们的父君,但前方的冰雪阻挡了他们的路。
瑶玉施法努力想开辟一条道来,她朝里喊,“父君!我们还有小妹啊!父君!”
怀律杵着拐杖,被眼前所见惊讶地愣住。
一旁的老族长恨铁不成钢地敲他的背上,说道,“快喊你父君留下!”
怀律怔怔,他看着缠绕在父君身上的那黑烟猫母,胸腔中积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就是夜夜折磨父君的女子,西海境内一直为之禁语的女子。
原来竟是一只猫。
长尾长耳死死黏在他人身上。
“说啊!”一根拐杖敲了过来。
怀律大喊,“主上大人!求您救救父君!”
现在求谁,都不如求那个上天入地的女子。
怀律也不知怎么,就是莫名觉得,现在只有主上能救他们的父君。
巫羲确实能救,只要淮青愿意她将他身上的黑烟除净,她就还能救他一命。
但她却觉得这个男人也已经无可救药了,她冷眼看着,淡淡启口,“若还想活着,就松开它。”
不止是黑烟紧紧缠着他,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心里在难舍难分。
猫母如今只是一缕幽怨黑烟,内心的羁绊才是真正缠住他的原因。
淮青半个身子被黑烟紧紧包围,雪白的发丝也因黑烟的附着看起来成了黑色。
他又好像恢复了从前的少年姿容,一头柔顺的黑发像海浪一样扬起。
他本英姿勃发,少年意气。
巫羲漠然看着,这一切她本不应该评判,但是……
“小姬女呢?淮青,你如今还想舍弃小姬女吗?”
她曾以为这个灵江宫主不算坏,但从猫母……到现在,他每一次的选择不还是自私。
不仅自私,还软弱。
巫羲看着他说,“姬女已化出了人形,你从现在开始陪着她,她兴许还会认你。”
听到这句话,淮青终于睁开眼,他眼里也被猫母的黑烟浸染,上面附着了一层黑烟里的浊气,看起来甚是恐怖。
他仰头看着巫羲,眼里似流着泪水,然后努力地扒开缠着他的黑烟,找出了一条缝隙,朝巫羲伸出手掌。
他的手已经苍白的不成样子,只在这短短时间内,他的灵力已经被猫母的亡灵吸净,手掌骨瘦如柴。
掌心之上,一粒漆黑如墨,却映照万物的珠子,那是双魂珠,与她做交易的那颗珠子。
淮青开口道,“请给姬女……请给那个孩子。”
双魂珠可用来改变生灵的体质,他求巫羲救小姬女的时候,巫羲曾算过,这女娃子命格凄惨,救了也是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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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说不如不救,但是这个男人,小姬女的生身父亲放下他作为宫主的尊严,在地冥门口苦苦哀求她。
那时巫羲救了。
“这……可以帮她。”淮青艰难发声。
他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寻到破解姬女命格的办法,就是用地冥的禁物双魂珠,改变体质,未来兴许能救她一命。
所以他才愿意拿西海寒域去换。
双魂珠隐隐发出黑色的光,在巫羲身后不远处,凛晔紧盯着那枚珠子。
那是妖王的杰作,本是用来稳固妖灵的性别特征,但却出现意外的功效。
譬如,他见过天上飞的旱鸟能翱翔苍穹,也能游入深海,身上能同时出现飞鸟与鱼的特征。
草长的妖灵可以坚硬如石,也能柔软似水,虎豹妖灵能腾空飞翔,也能一跃百里。
逆自然而生,违本能之为。
凛晔眼眸深深,这个东西曾被那个女子禁了。
这么好的东西,从此也就没落了。
没想到那个男人会有。
巫羲看双魂珠一眼,目光落在渐渐没入黑烟之中的男人身上,淡淡说道,“你如今的所为,不也是增加那孩子的悲惨吗?”
他一去,小姬女便真成了孤儿。
淮青心中有一丝触动,他开始有些挣扎的迹象,但很快又像是被谁说服了一般,还是选择了沉沦。
外面的人看的清楚,心一下揪起,又一下沉下去。
“主上大人!我西海全族恳求您相救宫主!”老族长带头跪下,后面一众鱼灵跟着跪求。
见他确实已经无可救药,巫羲拿过他掌心的双魂珠,用指尖划破自己的手指,一丝丝灵血流了出来。
淮青看见,慢慢低下头,闭上眼睛。
巫羲指尖触碰他的额头,然后便见血红的水融入黑烟之中,开始一点点使其变色。
在他们完全被红色灵血包围之际,巫羲最后一次问他,“淮青,之后便容不得你后悔了。”
淮青低首,一字一句道,“我悔过几百年,之后不会了。”
霎时,血红的光芒化成金光包裹着他们,黑烟一点点消散,被黑烟拉入黑暗之中的那个人也随着暗光的缩小而一点点消失。
不远外,有人大叫着,“宫主!”
也有人大叫着,“父君!”
老族长双手搭在拐杖上,隐隐颤抖,他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孽缘啊!孽缘!这是西海怎么都逃脱不了的孽缘!
老族长忽的跪地,朝着灵江宫主淮青最后消失的地方双膝跪地,而后匍匐在冰面之上。
冰面触感使他身体颤抖的厉害,而后他立起身子,仰头长呼,“宫主走好!”
“宫主……走好!”
接连三声,声音一句比一句大。
他认了,这份孽,西海认了。
厚大的雪花霎时滴落,一片片白茫茫的冰面之上,四处皆是白雾腾腾。
在寒冰与大雪中,众人看见一身紫金衣衫的女子从白雾之中走出。
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看见她步步踏出冰花,冰层之下,花朵肆意绽放。
凛晔看着她朝自己走来,而后停在他面前,弯下了腰,朝他伸出了手。
她说,“幽冥,我扶你起来。”
作者有话说:
(睁大眼)快快快,帮我在玻璃渣里找找,看看有没有糖。
(20号的更新需要晚一点哦。)
◎最新评论:
【唔追平啦】
【
【???最后出现的女的是谁】
【按爪】
【为什么评论这么少】
【幽冥和凛晔的记忆互通了mia啊对了上集使坏那只鸟会有惩罚吗】
【糖吗?她向他走来,对他伸手了。
老卑微了哈哈哈哈哈】
-完-
第27章
◎“厌恶,厌恶极了,听说你要回来,我就整日厌恶到想吐。”◎
她微微弯腰,朝他伸手,掌心处有几道被聚灵珠碎片划过肌肤的血痕。
鲜红的痕迹忽然展露在他面前,而后又突然消失在他面前,像是一道梦境。
巫羲直接将他扶起,纤细修长的五指轻扶着他的手臂,而后看他一眼,说道,“站好了。”
他们面前就是西海的鱼灵族,他身为幽冥之主,地冥的一份子,不能连站都站不稳。
凛晔垂眼,目光落在扶着自己的那双纤细白皙的手臂上,他想起一件事。
她好像很喜欢扶别人起来。
正想着,她又措手不及地松开了他的手臂,往他的前面走去,姿态挺拔,却也对刚刚毫不留恋。
他盯着她的身影,想起刚刚见到的双魂珠,他黑色的瞳孔一点点变得暗沉。
巫羲往前踏,走出寒域后,那群西海的鱼灵跪地齐呼,“主上大人!”
巫羲点头,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拄着拐杖穿着青衣的少年身上,问道,“这位可是东山的怀律少君?”
怀律低头,他眼里还聚着泪,听到她唤他,那些泪似鳞片一般掉下。
他矮身应道,“禀主上,正是。”
巫羲点了点头,而后像似回忆起什么,说道,“听闻灵江宫主膝下无子女,从西海内选了一青鱼为继子,一锦鲤为继女,他如今魂灵俱已消散,下一任的灵江宫主之位可是在……”
说完,她看向众人,话未说话,没有人敢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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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羲寻了一遍,最后眼神在一身着彩衣的姑娘身上停下,问道,“在你们二人之中选择?”
瑶玉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朝她俯身,说道,“禀主上,我们还有一小妹,身上乃有父君血脉,如今正在……地冥。”
巫羲像似不知晓,她哦了一声,而后又像是记起来了,说道,“好像有那么回事,你们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巫羲又继续问道,“那灵江宫主之位便是她的了。”语气是毫不遮掩地肯定。
但她说完,有道声音响起,“主上大人,那女娃子生来体质便与西海相克,况且我西海刚出这等大事,宫主尸骨未寒,现就谈及继位……似乎并不恰当。”
巫羲看向出声处,发现是一拄着拐杖的老头。
老族长将那句话说完后朝巫羲俯身,而后又微微仰头望着她,说道,“主上于我们西海有恩,西海不曾忘,但如今寒域已归于地冥,还望主上再次将恩。”
老族长放下拐杖,身边的人扶着他,准备一起跪下。
巫羲手袖伸出,轻扶他起来,她无声笑了下,说道,“这哪里还有尸骨,但吾向来恩惠你们西海,你们应当清楚缘由,选位一事……你们若不想考虑那苦命的女娃,今后若是后悔,可勿来地冥要人。”
瑶玉蹙眉,刚想出声,却被一旁的人拉住。
老族长却俯身低首,苍老的嗓音,说道,“老身替西海多谢主上。”
说完,他跪地,在他身后的众人皆跟着跪首。
巫羲眼神变冷,冷声道,“不必。”
说完,她抬起一臂,手掌紧握成拳,向着头顶的天。
而后众人只见从她掌心拳里溜出数不尽的白色灵线,浑身散发着玄光,像一条条海鱼往寒域深处游去。
它们一钻入冰川,冰川却变得比之前更加坚固,它又找出隐藏于冰川之中的邪魄,灵线轻轻一碰,那些邪魂魄气便烟消云散,化为了白雾。
巫羲在净化这上万年的寒域,希望这里能再少一些罪孽。
凛晔在身后看着,忽然想起从前他对她说过的话,“你本可以救它们。”
但那时她说,“救不了,你以为我是谁?”
她是谁,他现在清清楚楚。
她本可以救那灵江宫主,她没有,因为她不想救。
她从前也本可以救他,她也没有,因为她不想。
凛晔走上前,他身上的衣裳碎破不堪,精瘦的上身lu露在外,肌肤的颜色因寒域的侵害显出一种病态之感。
他走到她身后边,眼神在西海的那群人身上略过,随后低眉,说了一句话,那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够西海那群人听见。
“主上,都是我的错,不应放那猫母出来。”说完,他也没用跪地请罪,只是依旧立在她身旁,低首,也看不清他的神态。
巫羲向后垂眼,眼眸深深地看他一眼。
他一句话就将罪名揽到了地冥身上……
哦不,是揽到她的身上。
毕竟,是她下令让他到寒域受罚的。
老族长看向面前身着紫色金边纹衣衫的女子,姿态高傲,俯视万物,即使九重天来的神君在她面前也得低头。
所以,西海能耐她何。
连宫主都将寒域给了她。
老族长低身,如今敌强他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当作没有听见这句话。
巫羲看着凛晔,内心玲珑剔透,她唇角勾起,说道,“幽冥,东山令丘三十里地幽灵飘散,允你将功赎罪,三月余处置完毕。”
也没避讳着谁,她突然下起这命令。
怀律听到这话,他才想起,那个面容病态的男子就是幽冥,在令丘厮杀八十八天,还掠走了他的小猫儿的那个黑影!
怀律不停地抬眼看他,眼里泪水与怒火交融在一起。
凛晔的面色一如既往地苍白,但深黑色眼眸内在他低头应声的时候,阴沉下来。
她是不是故意的,还要他去面对令丘的那些孤魂野鬼。
巫羲又说道,“左拾也会跟着你去。”
可那禺鸟现如今根本就不在寒域,巫羲没有去问,也好像不在意这件事。
凛晔内心涌动的某种情绪又翻滚上来,一粒石子滴在他心中无边的水面之中,一层又一层,荡漾出的是黑色的波浪。
……
去往令丘的路上,是那只禺鸟背行着他前往。
巫羲命令下达后便回了地冥,随之禺鸟便现身过来接他。
左拾过来的时候,双手手臂皆受了伤,化身鸟形时,翅膀骨架处歪错了几行。
凛晔站在禺鸟的背上,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他望着地底下成片的山脉,忽然移动了几下步子,站在了那禺鸟的骨错处。
左拾刺痛,身影歪了一瞬,差点令二人向下栽去。
“幽冥!”他大喊。
凛晔装似无意地应一句,“嗯,左拾大人有何吩咐。”
“若不是主上下令,你以为你能有今日!”左拾说道。
凛晔瞥一眼脚下的黑鸟,说道,“你这翅膀如何伤了?”
他无缘故地离开寒域,那个女人却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在意,现在出现,却又受伤?
他有些迫切地想,是不是她也罚了他。
左拾长鸣一声,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你可知立于西海的那根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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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之中将天与大地隔开的那根神柱,立在西海的尽头,预兆着天罚的降临。
凛晔眼神微闪,说道,“记不得了,但这与你受伤有何干系?”
左拾要被他气笑,但转念一想,这人如今什么都记不得了,就是个白痴。
翅膀煽动的速度加快,他们迅速朝令丘飞去。
很快,二人闯过一片黑气弥漫的云空,以令丘为中心,那寥寥黑气向四周,向空中飘散。
令丘上空,黑云压顶,怨气冲天。
这里已经和地冥相差不大。
二人落地,然而刚一接触地面,左拾就转身,伸手就揪住凛晔的领口。
他来时换了一身衣裳,一身的黑色,从他束发的发带,到他脚上穿的长靴,黑的浓郁。
左拾揪住他的领口靠向自己,他盯着一身黑的男人,眼神里聚着一团火,他想说什么,但临到嘴边换了一句,“你的冰凝剑呢?”
“还有挂云呢?”左拾问道,他知道这两把剑,但挂云前些时间消失踪迹。
凛晔看着他,笑了下,“左拾大人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装傻?”左拾再一次逼近,一把将他推倒在地,顺手抽出男人怀里的佩剑。
弃骨成形过来,但灵魂不灭,他怎么会失忆?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幽冥。
剑被拔出,剑身上的紫藤萝花纹与冰霜出现在二人眼中。
见这剑的模样,左拾心里微沉,而后松开了他的领口,推了他一把。凛晔似乎虚弱透顶,直接跌在了地上。
左拾鄙夷地看他一眼,接着打量起这把剑。
冰凝的冰霜与挂云的紫藤萝,还有来自地冥的气息,这确实是幽冥的嗜灵剑。
他可以不信这个男人,但却不能不信眼前这把剑。
幽冥……
真的回来了。
左拾又想起巫羲,她花了这般精力在这男人身上,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人就是幽冥转世。
左拾看向被他逼至地上的受弱苍白的男人,脸上闪过一片阴霾。
他用左手扶着自己的右手臂,艰难地拿起嗜灵剑,将剑刃对着他。
说道,“若是真傻,你敢不敢接我这一招!”
说完,左拾用剑挑起凛晔的下巴,笑得带着几分邪恶,说道,“令丘如今皆是死灵,若幽冥再亡于此,主上大人怕是也不会知晓。”
凛晔一下子抬起头,目光凝视着他,说,“左拾大人似乎很厌恶我。”
“厌恶,厌恶极了,听说你要回来,我就整日厌恶到想吐。”左拾说道。
两人目光对上,下一秒似乎就会大打出手,凛晔还是问他,“为何?”
左拾紧握嗜灵,唇角微微翘起,带着几分的恶意玩笑,答道,“若是一只浑身泔水的落魄狗靠近你,你觉得恶心不恶心,若是它还想一飞冲天,妄想自己的主人,你会不会想吐?”
凛晔藏在袖口的左手抓起地上的沙砾,听到他的话,他笑了下,无声的嗤笑,说道,“说我是狗,你呢?你只是一只活在地下的鸟。”
飞鸟都有翱翔天空的梦想,失去天空的飞鸟还剩下什么?
话音一落,嗜灵一剑便击穿衣领,刺中他的左肩,黑色血一下子流出,但抓住沙砾的拳头却更加用力抓紧。
凛晔偏过头,头顶黑色发带散开,本整齐的乌发顿时飘落,他肩膀处流着浓郁的黑色血,他又转过头,抬眼,带着不屈服的意志看向左拾。
左拾将剑刃拔出,一下插在凛晔身边的土地之上,说道,“懦夫。”
凛晔只看他,没有反驳也未反击,心里却提醒自己,要记住这一刻。
被人骂成狗的这一刻。
就因为他……妄想她?
有这般明显么?
又为什么被说成妄想。
……
地冥寝宫内,巫羲刚刚哄小姬女睡着,一旁的花萝站在旁边,眼里满是担忧地看着榻上的小猫儿,她压低声音,说道,“主上……此事瞒不了多久。”
巫羲抿唇,朝花萝向外使眼神。
接着花萝便跟在巫羲身后,走出殿内,又轻轻关上门。
巫羲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廊内,遥看向地冥的上空。
地冥之上,终日都是暗无天日。
看不见金乌的光彩,也见不到星月的明亮。
“瞒不住……若是能瞒住多好。”就像那人从前,瞒住了嵩门弟子的荒唐,还当作未有发生,那些弟子便真的到死都不知道。
花萝低头,这句话一点都不像主上会说的,“主上,小姬女年岁虽小,但平时与她讲些事情,她也是能够懂的。”
但往往有时候就是因为太过懂事,才会酿造悲剧。
巫羲叹息一声,“终归是她的命数,我们也插不得手。”
说完,她摊开手掌,一颗黑色双魂珠出现。
花萝微微惊讶,“主上,这……”这是禁物。
巫羲递给她,说道,“这是她父君给她的,你收好,日后她若想出地冥,就给她。”
花萝接过,低声应道,“是。”
接着,花萝又想起一件事,“主上,您为何安排左拾和幽冥大人一起去令丘,他们两位,似乎气场不合。”
“不合?”巫羲看花萝一眼,回道,“明明甚是合拍。”
左拾接连三番针对幽冥,若不是在意关注,又何须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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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域一事她已让左拾将功补过,但……
巫羲想起她罚他们二人进寒域的那日,地冥众人皆口口为左拾求情。
凛晔若成为真正的幽冥之主,想在地冥立稳脚跟,必须得过左拾那一关。
作者有话说:
巫羲:知道为什么要罚左拾吗?因为给他求情的实在太多。(微笑脸)
◎最新评论:
【你在同事中人缘太好,被上司惦记了??】
【你在同事中人缘太好,被上司惦记了??】
【
-完-
第28章
◎“来日再为小妹撑腰!”◎
令丘中心处血腥味最为浓郁,但因着从前他化为黑影时吸收了不少的血脉邪气,如今令丘的邪气减淡不少。
凛晔站在一山峰顶处,目光朝下望去,发现唯有多歧殿的四周草木茂盛,还留存着一片生机盎扬。
这……就是怪了。
多歧殿被他一把火烧了,他当初连那只幼鸟生灵都没有放过,全部烧的一干二净。
那时他对她那般离去甚是气愤,所以便想将与自己,与她有关联的统统销毁。
如今想来……
凛晔眼眸渐渐变深,如今想来,那个女人是本性难改。
她来去自由惯了,从不把他人放在眼里。
凛晔与左拾站在高山之巅,等待夜幕降临,他们要将残留在令丘的邪魄趁着夜色进行判决。
左拾随手抓过来一只令丘的虎妖魂魄,将其直接推到幽冥面前,说,“你将嗜灵剑高悬在他们的魂魄之上,以色辩灵,之后该入何道便入何道。”
他的职责,决断魂灵的去路,守着幽冥深处的恶灵。
嗜灵剑高高挂起,很快,剑刃尖处亮起蓝色幽光。
左拾看着,说道,“无辜怨死,此该入何道?”
幽冥答,“仍旧妖道。”
虎妖似能听见,头顶的悬剑压迫着,它想挣扎,但一抬眼却见那一身黑袍男子,眼中露出惊恐,魂魄瑟瑟发抖。
左拾瞧见,只觉得有趣得很,他走到一边,身子落在树上斜躺起来,“幽冥大人,继续。”
凛晔眼眸深沉,一语判决完毕,虎妖魂魄便消失在原地。
他们的魂灵都会跟着牵引,往地冥最深幽处的位置而去,有的再次入生道,有的则受万僵之苦。
夜幕落下,一道道残留令丘的幽魂在他们的头顶之上,慢慢出现一把悬剑。
这里残留的都是极端之灵,要么完全冤死而生怨气,要么作恶多端不愿服从。
他们之中有魂灵认出幽冥,却又被吓得瑟瑟发抖。
那日杀戮无度的黑影已经刻入了他们的灵魂深处。
但好笑的是,如今还要他去判决他们。
凛晔眼眸微深,他认为那女人最离谱的地方就是在这。
也不知是要恶心他,还是恶心谁。
……
西海灵江宫内,一叠官袍放置在玉棺中间,里面没有尸身,只有象征灵江宫主身份的物件。
老族长带着众人披麻戴孝地跪守在玉棺前,他身边由两人扶着,一是瑶玉,另一位则是稍长瑶玉一些年纪的麟鱼,怀律伤势还未好,由旁人在一边扶着他。
他们虽是生于海底的灵族,但与凡间来往最为密切,因而习俗典礼大部分与凡世习俗极为像似。
但凡间最为将求入土为安,叶落归根,即使丧生在偏远的战场之上,那些凡人的亲属也会夜以继日地赶来收尸。
鱼灵族也一样,尤其是历任灵江宫主,全部葬于西海深处。
但这次,灵江宫主连个尸身都未留下。
老族长闭眼叹息忧愁。
身后的族长则在哭灵。
一夜又一夜过去,第七日,出殡。
出殡前一晚,众人皆以回去歇息,只有瑶玉与怀律作为子女留下继续守灵。
半夜子时,瑶玉忽地起身,她穿着白色丧服,手里用一块黑色的布料包着一彩色的线球,线球被人整理地好好的,一圈又一圈缠绕整齐,只是颜色稍显暗淡。
瑶玉起身,往玉棺走去。
旁边的怀律疑惑地唤,“阿姐?”
瑶玉偏头望向他,低声道,“嘘,虔诚守灵。”
怀律只好闭嘴,但还是忍不住看向她,只见她把那快黑帕子包裹着,往玉棺里送去。
黑帕抱着彩球被放置在官袍之上,瑶玉最后看几眼,而后关上棺门,退后几步,磕首跪拜。
她十分虔诚,默默在心里念着什么。
怀律不解,但也未问,他知道瑶玉要多么感恩父君,甚至感恩灵江宫。
灵堂内恢复一片寂静,过了会,瑶玉突然开口,“怀律,灵江宫主之位不是属于你我的。”
怀律睁开眼,疑惑看她,只见她还闭着眼在默念着什么。
瑶玉面容素雅又平静,她缓缓道,“若老族长提起即位一事……”她顿了一下,睁开眼,转头看向他,十分真诚地道,“怀律,你若是应了,还请你念着小妹。”
“阿姐!你怎会这样想?”怀律惊讶道。
他已是东山少君,灵江宫主之位,他从没有在意。
瑶玉看着他,“小妹体质特殊,并不适合接替西海,你若应了,我不会怪你什么,但是还请你今后莫再似孩童一般,应当也有些一地之主的样子。”
怀律道,“你还在怪我收养小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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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页
“都已见过猫母,你还不明白么?”瑶玉说道,那日寒域虽白茫茫一片易扰人视线,但那猫母的样子他们也是能看见的。
怀律手掌紧握成拳,“先辈与猫族的恩怨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只拿小猫儿当宠物,与父君并不同。”
“父君从前也以为猫母只是他的宠物。”瑶玉平静地说出一个事实。
怀律哑然,神情渐渐变得怅然若失,手中的拳头一下子松开。
“但怀律,若有一天小妹能够回来,你能将已接替的灵江宫还给她么?”瑶玉毫不遮掩地道,“你应当知道,父君一直带我们在身边亲自培育,就是为了我们能够照顾小妹。”
怀律垂下眼,点了点头,他知道。
瑶玉继续说道,“怀律,我与你说过多次,即使父君是为了小妹,但也一直将我们当成他的孩儿,那日你受伤,他气成那般,最后还是依了你,许了你去地冥要人。”
怀律头低的更下,声音微不可察地道,“我明白。”
见他模样,瑶玉轻声叹息,“怀律,阿姐希望你能够接下这宫主之位,即使不愿意也要接下。”
怀律不懂,她说这位置不是属于他们的。
“若你不接替,族长有意让我嫁予平宫少主少鸣,就是那日你在族长旁看到的那条麟鱼,但西海之位一直所属灵江宫,那麟鱼也资历平平,其他少宫主也远不及西海之位。”瑶玉说道。
“族长向来看重男儿,历来宫主也未有女子继任,阿姐不行,但希望你能接替西海,来日再为小妹撑腰!”
他们必须要守稳西海,不能让小妹日后归来连个去处都无。
也不能像那日寒域,他们只能被迫闭嘴,等着主上大人出声。
怀律垂下眼,良久,他轻轻应了一声,“好。”
第二日,灵江宫主出殡入葬深海。
葬礼结束,九重天来了天神,下令督促西海另立其主。
这个位置,除了西海生灵在意,还有不少眼睛都盯着。
……
这一边的令丘,左拾盯着凛晔判决了十个夜晚,终于来了一位熟人。
羽千尘的魂魄在他们的面前出现。
那魂魄已是半残之态,黑影吸食了他们大部分的魂髓。
嗜灵剑刃发出红色血光,这是凡间最常见的私欲过重之人。
按照往常评判,应是去往生畜门,轮回一世,洗清人欲之孽,再有机会重生为人。
左拾他走过来,站在凛晔的身后朝前望,他甚是好奇,想看看,他会如何判。
凛晔看着面前的魂灵,面无表情,他冷静地看着这只魂灵在剑刃下无声的挣扎。
察觉到身后那只鸟的目光,凛晔眼眸深深,他盯着悬剑的上红光,过了几秒,那刀刃上的红色血光忽然落下,剑刃渐渐变成黑色光亮。
左拾皱起眉头,他正疑惑时,凛晔不知何时出的手,左手向后,射出一粒石子。
他刚在地上抓到的石粒,现在派上用场。
石子裹挟着灵术,一下子朝禺鸟眉心而去。
左拾惊讶看着,他刚想闪身躲开,却发现自己身子被固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糟糕!
左拾被一石子击倒,而后陷入了昏睡当中。
凛晔像是早已料到,他连身子都未动一下,原地展起双臂,高高将嗜灵剑悬至高山之上。
剑刃散发黑色的幽光,完美地他们头顶的夜空相融,接着那黑光一点点开始向下,目光所触黑光的幽灵,身影在一点点变淡,直至完全消失。
穿着黑袍的男人站在高山之巅,向下俯视着万物生灵之魂,他本就是在杀戮中诞生,对这些幽灵的气息极度渴望。
男人浑身的血管因那些幽灵而不断颤抖,他放出噬灵剑,开始贪婪又兴奋地吸食这些幽灵。
长袍下的瘦弱身躯一点点汲取生灵的力量,他没了原本的纯净无比的圣灵之体,但此时,与之极度反差的邪灵之力充斥着他的血脉,填补他内心的缺失。
良久,大约半月之余,极黑的夜,凡人伸手不见五指。
左拾醒了过来,他睁眼,一片漆黑之中,他依旧能目视。
周围黑暗之中隐约像是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在他准备看过去时,那些眼睛又立刻闭上。
左拾拍了拍衣衫,刚一起身,就发现那个身着黑袍的男人居然一直在他身后。
凛晔头戴着黑帽,隐藏在黑暗之中,见左拾起身,他平淡地说了一句,“走吧,该回地冥了。”
左拾疑惑,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一时想不起来,他环顾四周,开眼察看四周的幽灵,发现确实已经干干净净。
但是……为什么,这里比之前还要阴暗寒冷?
寒风阵阵吹过,一股子阴寒袭来,地面之上,一派死气。
令丘内,依旧只有多歧殿的周围还有点滴生机。
……
地冥深处,巫羲站在幽冥口处,等着那人与左拾归来。
花萝站在她的身旁,问道,“主上,不是需三月有余,今日,他们便能回来?”
巫羲平静地看着幽冥内部的黑暗处,那里有无数的恶灵无时无刻不想出来,就像那个人,他心中也有恶灵随时都可能被他放出。
她为何将守着幽冥的也称为幽冥,不就是因为他与这里本性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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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应是三月,但恐怕那人不是如此。”巫羲说道。
若他今日回来了,令丘的幽灵便不是悉数归来地冥。
二人等了一会,忽然有守将的魂灵焦急地来报,“主上大人!九重天来人了!似为西海一事。”
花萝闻声,责怪道,“慌什么,西海之主的魂灵都已消亡,来我地冥有何用?”
守将还是道,“是太宁宫神君说事从急,还望主上一见。”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对不起,新地图写的不太顺手。
◎最新评论:
【太太你昨天没更新是不是(认真脸】
-完-
第29章
◎“幽冥,你回来了啊……”◎
太宁神君以樾,巫羲已经有几百年没有见过他来地冥,百年前与他相见时,那位神君是急忙忙来。
和她说,“完蛋了!小羲!那天罚劈断了天称。”
天称在九重天的灵台上,日日衡量着万灵平衡。
天称断了,也是因万灵失衡,所以那人才说天罚劈断了那把称。
可这次他过来做什么?
天罚又来了?她没有任何感觉,灵兮也未向她反应。
巫羲进魂灵殿,就看见一身墨兰薄纱,仙气飘飘的太宁神君以樾,他岁数比她大上少许,但都是天上地下的老骨头,认识巫羲的时间也较早,因此,那人对她到称呼向来随意。
巫羲也默认,并未阻止。
“有何急事?”巫羲抬脚进去,看着那里面人,直接走到自己的位上坐下。
以樾在台下,高仰着头,说道,“羲羲儿!你怎么还这般悠闲?”
这称呼变幻令人略感不适,巫羲皱眉看着他,“我没时间和你这在这掰扯,有事直说。”
以樾说道,“西海之主亡身寒域,九重天之上的那些臭小子可都知道了,你怎得……”
巫羲摆手叫停,“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巫羲正色道,“以樾神君,吾今日忙的很,没时间和你说什么九重天。”
她不愿多谈,寒域一事已罢,九重天那些人再怪罪她,那些人也奈何她不成。
这些以樾应当清楚,她向来不喜那些九重天那些神灵。
以樾当然清楚,但他这不是好心关心她!顺便再好心关心一下九重天那些神仙。
“羲羲儿……”以樾想上前来。
巫羲实在忍不住了,抬起手制止道,“打住!莫用凡间的那些伎俩唤我,你若是当九重天的说客,现在就可以走。”
他们已经百年未见,从前熟稔的关系,随着时间也已经淡了不少。
以樾停下脚步,说道,“自然……自然不是的,小羲。”
巫羲看向他,“那你来做何?”
以樾有些犹豫道,“还是西海。”说完,他看了看四周,有幽灵驻守周围。
巫羲抬手,那些幽灵便悉数退下。
以樾这才说道,“小羲,完蛋了,西海那根天柱怕是要断了。”
巫羲沉声吐气,说道,“我知道此事。”
她派左拾私下去勘探过,那根柱子从中间歪斜,但算时间来讲,还能撑个上百年。
以樾说道,“天柱一断,那天罚恐又降临,小羲,那玩意儿按照凡间的说法,就是个凶兆。”
巫羲:“……”
巫羲问他,“你有何想法?”
那柱子本是分离天地两道,若天柱一断,天罚便降临,那上一次天罚来时,那根柱子怎没断?
天柱一断,天水便会倾盆下来,人间生灵涂炭。
但是……那些生灵的死亡对她来说,不过是要从她地冥走一遭再入轮回罢了。
她有何惧,要惧也是那些守着天河的神灵。
以樾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说道,“小羲,若天柱一断,人间涂炭,凡间的灵力若受此影响被削弱,万灵再次失衡,这与天罚降临别无区分啊!”
巫羲眉眼带笑,笑意不达眼底,说道,“灵力岂会如此简单就失衡,以樾,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以樾看他一眼,遂又低下头去,说道,“小羲,按理来说,万年前古神消亡,留有的就只有你我两道血脉。”
巫羲沉眼看着,不懂这位神君攀这上万年的亲作何。
以樾睁眼,满是希冀地看着巫羲,说道,“西海之柱只有至纯之灵才能补上,小羲,你再帮帮阿哥,你嫂嫂近日为这事焦头烂额。”
“吾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阿哥,也不知你太宁神君宫何时迎娶了女神君。”巫羲说道。
以樾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神活久了也寂寞,她看看管天河,责任颇重,但我心甚慕她。”
巫羲抿唇,像看傻子一样看这位神君。
……
西海灵江宫,九重天既已下令,选任即位一事便进行地十分快。
老族长照例挑选出怀律,但他已是东山少君,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接任时,怀律却接受了此责任。
“他不是已经是东山主么?还有精力来西海么?”
“但宫主身边好像也只有他了。”
“就不能看看别的宫的少君?灵江宫即位如此之久,别宫完全没有施展的机会啊!”
“就靠那些整日吃小鱼小虾的鱼蟹啊!我看还是得灵江宫的人行。”
众人窃窃私语。
忽的有一人提了一嘴,“听说宫主有一亲生的啊!资历定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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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说,那事更不靠谱,老族长忌讳着呢!”
提及此事的人想起原由,连忙闭嘴。
怀律走上了前,他站在老族长身边,伸手接过宫主之令,令牌沉甸甸地放在他双掌之上。
他高声宣告,“怀律一心所向西海,尊西海之律,守西海之灵!”
“且慢!”台下有人出声,来人站出来,正是那日陪同老族长的平宫少君少鸣,“且不论怀律少君已是东山主君,但西海有令,不让私自赡养猫灵,这事不知少君如何解释?”
老族长蹙眉,厉声问,“怀律,此事当真?!”
怀律盯着下方那人,眼里均是怒火,“你从何听闻!”
少鸣笑了笑,出言道,“少君命人前去地冥寻猫灵,此事……谁不知道啊!”说完,他笑出声,在看见瑶玉的怒目时,唇角翘起。
她的弟弟一当上了宫主,这女人就立刻毁了与他的婚事,让他脸面尽无,他也不可能让他们姐弟俩好过。
“怀律!此事属真?”老族长问道。
怀律紧紧抓着令牌,心里渐渐沉下,他看向老族长,打算破罐子破摔承认。
令牌也已经在他手上,那些人不可能再想从他这里抢回去。
索性承认又能如何!
“族长,”
“族长,是我做的!”瑶玉忽的出声上前,“那小猫太过可怜可爱,是我擅做主张养在了身边怀律是替我背锅!”
“瑶玉!”少鸣难以置信她竟然接过此事!
瑶玉紧盯着上面那少年,大声问道,“那小猫是我瑶玉所养,是不是,怀律!”
怀律怔怔看着她,脑中不断盘旋她与他说的话,“阿姐不行,但希望你能接替西海,来日再为小妹撑腰!””
“我说话直白,但你应早知晓,父君亲自培育我们,是为了我们能够有朝一日照顾小妹。”
小妹……小妹,小妹才是父君的的孩子。
他们只是为了小妹。
可那猫灵此时又在哪?阿姐所做,父君所做,她又哪里知道!
怀律第一次生出嫌恶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小妹,凭什么要他们这般牺牲。
他不想当什么狗屁宫主,东山一个少君就够他自有自在。
阿姐也不需要替他揽罪。
“不是!是我一人所为!”怀律抬眼,眼眶里染着红色,若靠近仔细看,会发现他眼珠子里有一丝细小的黑气。
与那日黑影身上的残留一样,勾着一个人的恶念生起。
瑶玉大声唤他,“怀律!你胡说什么!”说完,她看向少鸣,用术法私语于他。
收到密语,少鸣轻笑了一声,蔑视地看瑶玉一眼,而后他漫不经心地看向台上的老族长,拱手俯身,说道,“族长,对不住,我刚刚言有误,那猫灵……那猫灵确实是瑶玉姑娘所有,但前些日子那猫灵失踪了。”
“阿姐!不……”怀律说道。
瑶玉的密语却传到他耳边,声声严厉,“怀律!我昨晚与你说了甚!”
“此事孰轻孰重,你该自己掂量个清楚!”
老族长再次问向怀律,“到底那猫灵到底与谁有关?”
怀律垂下眼,半晌,众人皆望向他,只见他低语道,“是阿姐。”
“造孽!”老族长说道,随后摆手,瑶玉便被人带了下去。
老族长大声道,“西海禁养猫灵,违令者驱逐西海!”
怀律一下子抬起头,难以置信,“族长!”
他以为可能拘几天罚几天,或者再也不让阿姐出海,但驱逐未免过重。
可他又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此时,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而阿姐只朝他摇头。
……
幽冥深处,一黑袍男子隐于黑暗之中,在他四周围绕着恶灵,那些恶灵身上的邪气随着它们身上的色彩而或轻或重。
凛晔坐于其中,静静守在一深幽洞口。
蛊灵兽就在洞内深处,手脚被锁魂链牢牢锁着,听见故人归来,它发出一道长鸣,而后轻声细语,说道,“幽冥,你回来了啊……”
声音纤细,似若女子的嗓音。
意识恍惚之间,由为像那个女人。
“闭嘴!”凛晔在黑暗之中睁眼。
“幽冥,你怎么了……这么久了,你难道不想我么?”蛊灵兽绵绵细语传来,带着空灵的意味。
凛晔紧蹙眉,取出嗜灵剑,剑刃飞向洞内深处,一剑刺去,接着无比嘶哑地粗狂的丑陋之声尖声叫起来。
很快幽冥深处恢复了宁静。
幽冥洞外,左拾站在一隐蔽角落处向内张望,瞧见里面那人果断出剑后,略低头思索,过了一会,他转身离开。
察觉到洞外那只鸟走后,凛晔睁开眼,他运术,取出自己的嗜灵剑,而后对里面的蛊灵兽说道,“你想不想再获得自由?”
蛊灵兽能激发生灵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他眼神带着一丝杀气,说道,“我放你出去。”
再一次,放它出来。
作者有话说:
我写糊涂了……我在干什么?
女主怎么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唉,好难。
(啊啊啊一个小时后,我现在又活过来了!重新写了章纲!)
◎最新评论:
【西西,太太晚上好,明天又要赶早七的火车去学校做核酸,打第一针的时候也是紧急通知,这一次还是紧急通知,我每次都是急急忙忙都滚去学校,学校什么时候能靠点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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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怀律,你信阿姐。”◎
“我放你出去。”
这句话像个诱饵,引得蛊灵兽开始躁动,手脚上的链条勒出一道道深痕,巨大的兽角向上,坑坑洼洼的嘴巴张口长吟。
它此时的叫声像新生儿的啼哭,而后又变幻成女子的低吟抽泣。
凛晔眉眼淡淡,目光十分平静地看向深幽处的那名恶灵,“我再放你出去。”
“阿——”声音刺耳,直能穿透常人耳膜。
蛊灵兽被他这句话刺到了一样,叫声又像是正在战场进行厮杀的士兵,在一片哀嚎与冲锋声中,带着奋起的力量,蛊灵兽开了口,“骗子!骗子!”
它往前冲,面容狰狞,丑陋无比,但很快那条链锁用禁锢之力,一点点绞杀它的手脚,让它安静。
凛晔问,“这次必然许你自由。”丽嘉
“骗子!”又回到女子的低吟,手脚实在疼痛,蛊灵兽逐渐不再朝前。“我不再信你!”
上次他也放它出来了,但是换来到是什么,它在外面连吃都没吃饱,就被重新关了进去。
这一关又是几百年。
凛晔睁眼,嗜灵剑在他面前清理空中飞荡的幽灵,为它开辟出一道漆黑却无飞灵侵扰的道路。
凛晔撂下黑色衣帽,一头的乌黑的长发与四周融合在了一起,偶尔发丝飘起,能看见有东西在晃荡。
他一步一步朝里走,越走越深,却毫无压力。
幽冥口里尽是恶魔,他神色如常,直到最后站定在一牢笼外,注视着里面的一头恶兽。
凛晔平静道,“蛊灵兽,你没有别的选择。”
“骗子!”这次是个粗狂的声音,带着凶猛的语气,说道,“谁都不能相信,你除了看门,根本毫无用处!”
“一剑就能被那臭女人刺死!你就是个废物!骗子!”蛊灵兽说道。
凛晔神色变得阴沉下来,说道,“若这次她再次受到天罚,你觉得她那一剑还能不能成功?”
“我不信!”蛊灵兽道。
凛晔问,“不信我,你如今还能信谁?”
这幽冥只有他一个进出自由的生灵。
蛊灵兽又再次发出与那女人一样的声音,说道,“我不信。”
平静又冷漠,真是像极了那女人。
凛晔唇角勾起,说道,“她有双魂珠,我拿来给你。”
蛊灵兽顿住,而后依旧用巫羲的声音,试探道,“真的?”
“真的。”
“可是……凛晔……”蛊灵兽的语气变得娇俏起来,“可是……幽冥……”
她连着问道,“我若帮你,你下的去手么?”
“你敢伤她么?”蛊灵兽哭泣起来,像是“巫羲”在哭,可他从未听过她的哭声。
蛊灵兽哭道,“你敢背叛她么?你根本下不了狠心。”
凛晔仿若未闻,他只应道,“除了我,你没有别的选择。”
说完,凛晔弯腰,用嗜灵剑在它的身上割下一块肉,蛊灵兽没有挣扎。
它巨大的眼睛盯着他,偶尔露出孩童一般的眼神,又忽然变成杀手的凶狠神色,它嘴里依旧用“巫羲”的声音,问他,“凛晔……你想作何?”
“你想拿它作何?”
蛊肉可令人神魔入境。
凛晔平静地收起那块黑色的血肉,抬眼看着它,透过它巨大的瞳孔,他看见了那个身着紫金绣边衣裙的女子,“她”正睁眼看着她,嘴里也一张一合问,“你想作何?”
盯着它的瞳孔,人也一下子像是被吸了进去,他看着里面那女人,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像是无比虔诚地开口,“我想拉你进深渊。”
……
西海。
灵江宫主的阿姐瑶玉即将嫁给平宫少君少鸣的消息传遍开来。
少鸣翘着腿坐在桌前与他几个心腹兄弟说,“她过去只是个三房。”语气吊儿郎当,一点都没有原先在族长面前的稳重样。
有人问,“你连正房都没娶,娶什么三房?”
有人并不相信,灵江宫的公主会去当三房?即使只是收养的女儿,也不会沦落至此,而且她那弟弟刚刚继任。
少鸣抬着下巴,一脸傲慢地道,“正房留给实打实的真公主,二房留给以后心头美娇娘,三房才能轮到她,这你都不知?更何况,族长刚刚将她驱逐出去,本君这是善举!”
一旁有人连声叫绝。
“你这够渣的,这简直就是我们平时想都不敢想。”
“少鸣兄,你现在是连装都不想装了啊!”有人问他。
少鸣鄙视地看他一眼,“位置已被他们姐弟占好了,我再装着有何用!更何况,现在是那娘们求着本君娶她,本君这还不是满足她了。”
说完,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平时那大小姐就高傲的很,她父君是灵江宫主,她弟弟是东山少君,但事实上,他们一家三口,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就是,一个收养来的还瞧不起我们这些正统的。”
“那整日不着边际的少君看看能担几日的宫主!”
“但是话说,那猫灵真是那大小姐养的?平日可看不出她喜欢那些猫灵。”
少鸣露出不可言说的眼神,说道,“还不是为了那个没娘养的……你们懂得。”
几人了然于胸,越发觉得那宫主羸弱,难当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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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言碎语四起。
灵江宫内,气氛压抑。
宫主怀律站在窗台边,扶着窗檐的手握成拳,问道,“阿姐,你真要嫁过去?”
瑶玉坐在桌边,低着头收拾着什么,闻声,她头也未抬起,只道,“嗯,我应了那婚事。”
怀律忽的转身,快步走到她身边,而后蹲下道,“阿姐,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传什么,那少鸣根本就是个纨绔无赖!”
瑶玉抬眼,看他,问道,“怀律,你觉得阿姐做事会没有分寸吗?”
怀律垂下眼,一拳打在地上,手背处滋出血痕。
瑶玉摇头,抬起他的手背,将人扶起坐下后,为他包扎,说道,“今后不会再有人如此待你,怀律,阿姐说过多次,你该学会自己成长了。”
怀律神色低落,说道,“可是……那人并不是一个好去处。”
瑶玉摇头,说道,“怀律,我已经被驱逐出了族谱,但若是到了平宫,不仅未来依旧能在西海,平宫那部分也能成为灵江宫的支持者。”
“可那人说并不准备给你位分。”怀律愤慨道。
瑶玉轻笑一声,“他说的,可不算。”
怀律抬眼,看向自己的这位姐姐,她向来比他有想法,从容也自信。
“怀律,你信阿姐。”瑶玉说道。
怀律抿唇,点了点头。
……
婚事很快举行,但瑶玉被逐出了族谱,平宫没有以族内的礼节相待。
挑了几个瘦弱鱼灵,抬着一顶坐撵就去了灵江宫,像是娶一房小妾一样。
怀律知道了气极,带着自己的人堵在门口,不让他们进。
平宫来的小厮道,“小宫主,我家少君特意来派咱来迎接新娘子,您这……挡在门口不太好吧?”
怀律挥手,连忙有人拿刀上去,一下子将那简陋的坐撵劈成两瓣。
“你!”
怀律这边的人道,“这是宫主殿门!你们是什么宵小之徒!”
那些宵小尖声道,“我家少君说了,平宫能够接纳她已是善举!你们别不知好歹!”
“善举?!”怀律怒目而视,拿起身边的刀就准备上去。
但身后有道声音传来,叫住他,“宫主!”
是瑶玉,她戴着红色的鱼灵冠,一身红衣似火。
瑶玉在门内停下,挥手让堵在门口的鱼灵退下,自己踏越过门槛。
她看着已被坏掉的坐撵,平静地道,“不用麻烦了,我走着去。”
“夫人知道就好。”小厮得寸进尺地应道。
瑶玉看那小厮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
在她身后,怀律急声唤道,“阿姐!”
但突然,有下属急忙前来禀告,“宫主!西海北有大量鱼群外逃!”
怀律向外踏的步子顿住,他盯着那抹红色,眼里包含无数的情绪,有焦急、愤懑、不甘,更多是当下的慌乱。
瑶玉头也没回,轻声说道,“重任将于斯,勿失我望矣。”
声音随风飘至他的耳边,怀律切齿咬牙,他看了看下属,又看了看瑶玉,最后指着下方的鱼灵部下,说道,“你们保护阿姐,你们几个跟着本宫走!”
“是!”
……
平宫直接省了拜堂礼节,在宫门内外挂了几个红绸,便算了办了一门亲事。
她已被驱逐出去,平宫的人并不想大办此事,即使,如今灵江宫还认她为亲。
但那小宫主的话如今如何能抵得上族长。
瑶玉很清楚,知道自己现在处在什么境地之中,老族长不再承认她的身份,平宫今日迎亲举动也将不尊重摆在明面上。
原先若是只是谣言传来传去,如今这场婚事就会将那谣言坐实。
“砰”的一声,一身绿色婚服的少鸣踹开房门。
他喝的醉醺醺,手里拿着一瓶酒,大摇大摆地往里走。
等他进去一瞧,发现新娘子的红盖头不在她头上,但她眉眼间的清冷因着打扮了一番而带着几分媚色。
“瑶玉啊瑶玉……”少鸣摇晃着身子走过去,脚下被什么绊住,他踉跄一下,靠在墙边,看着塌上的女子。
“你说说,要是当初一口气答应了,今日你与本君的婚事不就可以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地办一场。”
说完,他起身,朝塌上走去,继续道,“你说你,明明门当户对的,非搞得如今这般难堪。”
瑶玉冷眼看着他,这厮打从一开始就在她和族长面前装君子,被她发现端倪后,就干脆跑去和族长说心慕她。
她怒斥他几回,见他是平宫少君便没有完全撕破脸皮。
“瑶玉哪敢与少君门当户对!您可是西海的真君子。”瑶玉冷声嗤笑。
少鸣还未觉察哪里不对,以为她真表扬他,于是扯着嘴巴笑道,“知道你与本君的差异就好,今后若乖一点,以你这般姿色,早日做到美娇娘的位置也是不难的。””
瑶玉冷着眸子,看着他一点点朝自己靠近。
少鸣扔掉酒壶,伸出一双沾满脂粉俗气的油腻手掌,朝着塌上的女子而去。
他眉眼轻浮,毫无少君之姿,颓废样子令人发指。
瑶玉抓起红床薄单,覆在那人手臂上,翻手一转,布料开始迅速旋转,搅起那人的手臂,而后到他身上,最后缠满了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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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少鸣晕头转向,“停……下!停……下!”他的话已经说不明白。
可那布料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将他打回原形。
没过一会,一条被红布绑住动弹不得的鳞鱼在地上挣扎。
瑶玉塞了它满嘴的布,坐在椅子上,一边为自己添茶,一边看着窗外。
她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寻着一缘由,去地冥找小妹。
而后,她目光随后落在地上挣扎的麟鱼身上。
少鸣看见她冰冷的眼神,吓得浑身打着寒颤。
第二日,平宫有人传出,三夫人割了少君的命根子后,逃命去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大篇幅在瑶玉身上,因为写着写着停不了笔了呜呜呜
下章争取男女主一起出来。
本章留言发红包,弥补一点点。(呜呜呜我也只能这一点点了,大家不要害羞,只要不嫌弃就好了。)
(修了一些句子,让场景发展更流畅一点,晚安。)
◎最新评论:
【撒花】
【太太好!因为看你的小说今天补作业没补成呜呜】
【
【猫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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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何人能吃这些醋,不过爱而不得者。◎
西海北,深蓝水域内,空荡荡的一片。
“宫主,群鱼连夜逃窜,直往东海方向。”驻守天柱海的蟹将禀告道。
怀律环顾四周,这片汪洋大海的水质并没有出现浑浊迹象。
“以往可有此类事情发生?”怀律问道。
蟹将令低着头,犹豫了会,说道,“以往……以往不曾发生,但是末将……”说话含含糊糊起来。
“说清楚!”怀律看向他。
蟹将于是道,“末将曾看见地冥的一位大人独自来过天柱海,来时体健,走后双翅受了重伤,末将以为……鱼群逃跑是不是与此有关。”
“何时之事?怎得如今才来禀告?”怀律问,天柱海驻守的是隔离天地的那根柱子,此柱若出意外,他们西海必会第一个遭殃。
蟹将连忙跪首,“乃是先宫主消亡前夕!末将有罪。”
之后西海发生如此大的变故,种种事情让他差点忘了这事,还是鱼群纷离而去才让他想起来。
怀律垂眼,他面色并不怎么好看,唇色有些发乌,身上似褪去了昔日顽劣少年的影子。
蟹将看一眼,连忙低下头,他怎么觉得这小宫主比先宫主看起来还要严厉。
“天柱乃是西海一族毕生所守,即使没有天帝旨意,我们也不应松懈一刻。”怀律说道,“你确实有罪。”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威严。
蟹将将头低得更下,心中忐忑不已。
怀律想起了父君大人和他说过的话,天柱顶着的是上方天河,天柱一坏,天河便会淹没人间。
那时他全然不明白,还问,“我们天生生于水中,何惧什么天河。”
那时父君十分严肃地和他说,“你的亲朋友人呢?他们又是否天生喜水,怀律,此事怎能只顾自己。天河一旦倾泄,我们西海即使不亡,也会是三界的罪人。此等罪名,你我都担当不起。”
“罚俸五年,仗罚一百,警惕不够,汇报来迟,罚降三级,此地加强巡视!”怀律说完,大步迈着步子往天柱海内走去。
此罚已是他受过最重的,蟹将懊恼不已,内心哭泣。
天柱海内部,怀律站在一根粗广的柱子下,他抬起头高仰其上,远远的,看不见这根柱子的顶端到底如何。
柱子下方依旧稳稳当当的样子,怀律伸手触摸,手一下子伸入化砂一样的柱子内部,柔柔温温的,手腕抽出时,柱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看着并无问题。
怀律蹙起眉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砂粒细腻,柔顺却坚韧。
但没过一会,那砂粒忽的自己解了体,从他的指缝间溜走,怀律眉头皱得更紧,目光在看见脚下的细沙时骤然一缩。
天柱受损!
……
地冥内,阴暗低沉。
巫羲前脚刚斥走以樾,后脚就有人来报,“主上大人,西海新任宫主求见。”
不过短短几日功夫,他们就已经选好了宫主?
巫羲皱眉,但想起什么后,眉眼又松开,说道,“进。”
西海不可一日无主,此事她应该想到。
怀律被幽灵引着进来,步入魂灵宫后,宫殿之上的昏暗的灯光晃晃荡荡下来,有一瞬间倒与西海的风景相像。
怀律跪地低头,“西海灵江宫主怀律叩见主上大人。”
巫羲低眉看着他,发觉他周身的气息倒是地冥相合,于是问道,“你原是东山少君?”
怀律回道,“正是,曾有幸借用令丘于主上。”
听他主动提及,倒是个机灵的,巫羲弯唇,不再多言,直接问道,“今日来所为何事?”
怀律依旧低首,他来时已经准备好了说什么,虽然天柱受柱兴许与地冥有关,但此事尚未定论,他不能那般容易就开罪地冥。
况且,这位女子听闻喜怒无常,她与西海如今有恩有怨,天柱一事还得靠她,更不能轻易开罪。
怀律低首,恳切无比,“禀告主上,近日西海北鱼群奔逃而走,察看得知后才发现天柱有损,但又难以得知损伤程度,会不会造成更严重后果,在下不得已前来请求主上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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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巫羲眉头紧蹙,问他,“你是何以看出损伤?”
她派左拾从高空向下俯视,才得以看出天柱倾斜,从西海底向上观望,是看不见天柱尽头的,他又何以看出有损的?
巫羲更觉得奇怪的是,按照天柱倾斜程度,倒塌也需上百年,他如何得知其中有损?
怀律沉声说道,“天柱角积有细沙一拳大小,在下以掌试探,柱体内部砂粒已无原先稳固,在下不知其因,但却知此事定对天柱无利。”
确实是个聪明的。
巫羲眼里露出几丝欣赏,但她又很快收敛起来,飞身从高台下来,长裙逶迤,直落到他面前,低首俯视着他,说道,“细沙成拳大小,怕是已经损了有几段春秋,西海怎得如今才来?”
从柱子高处落沙,亦或是其内部有沙向下滑落,要在柱脚形成一拳大小的细沙,也需耗费几年时光。
怀律低着头,眼睛微微睁大,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如此以来,西海失职的罪名便是坐定了。
他看着落在他面前的金边紫纹裙角,不敢抬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见他一动不动,身子也僵硬得很,巫羲摇摇头,知道这年轻的宫主还是过于年轻了些,她弯腰低首,而后抬起他的下巴。
在看清他眼睛里的那团黑气,巫羲心里顿时了然那相合的气息从何而来。
怀律不得已与她直视,然后便她听道,“天柱受损一事若是发生,也是在你继任之前,你为何不敢说是先宫主之错?”
怀律说道,“父君大人待我们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便能逃脱其罪?”
“不是逃脱!”怀律语气铮铮。
巫羲放下他的下巴,直立起身。
怀律跪地抬着头,他不再低首逃避,死盯着巫羲的眼睛,说道,“我愿替父君承担,拿命相赔都可。”
巫羲嗤笑一声,低头看着他,说道,“不过一养父养子之情,倒是在我地冥感人肺腑。”
原说他聪明,如何看来,这人还有些莽撞,沉不住气。
巫羲看他一眼,随后抬脚从他身边走过,说道,“你自去向天帝请罪,天柱一事,吾心中有数。”
“主上大人!天柱一事,亟待查清!”怀律跪地后转,向着走出殿外的那抹身影,急忙说道。
请罪事小,天柱事大。
巫羲停在殿门口,听见他的话,蹙眉道,“吾先前已派左拾搜查,天柱顶端略有倾斜,暂无大碍,至于柱内是否有伤,吾近日会亲自察看。”
闻声,怀律放下心来,内心的石头终于落地,他背部全湿,许是因不大习惯地冥的阴沉邪气,他还觉得自己的眼睛总有痛处。
巫羲的身影很快消失。
在拐角处,凛晔看一眼身旁的左拾。
她居然派他去了天柱海?
她话中全然相信左拾的说辞,倒是这只鸟信任又重视得很!
左拾还看着殿内新任的西海之主,手臂拍向凛晔的胳膊,说道,“听闻你未成形时,曾将那小子打得半死?”
凛晔离开左拾一些距离,他面色不怎么好看,冷声回道,“忘了。”
说完,他转身往来处走。
左拾看着他忽然起身往回走,目光又看了看那殿内的小宫主身上,嘴角露出不明的笑意,而后跟在他身后,轻声笑了一句,“幽冥啊幽冥,你如今的水准似乎变得更低劣了些。”
主上如何也不可能看中那小宫主,左拾以为,这人如今这表现,分明是在吃醋。
想到这,左拾扬起的唇角落了下来。
何人能吃这些醋,不过爱而不得者。
可有意思的,凭他这般卑劣者,又哪能得。
……
巫羲到深幽口处的时候,驻守的幽灵告诉她,幽冥大人已经回来了。
闻声,她步子停在了门口,没有再前进。
这里本就是属于幽冥的地界,不适合外来的生灵进入,因而深幽处一向只有他一人进入探查。
在她斩杀先幽冥之主之后,深幽内几百年都没人再去察看过,除了她。
他们同是至纯之灵,虽然他看守的是恶灵,但这深幽口并没有对她设禁。
巫羲想,兴许是因为自己和那人体质同样特殊,所以深幽洞内才许他们进。
因而在得知凡界还有一人也是与他们一样后,她想过是否可以将他纳入地冥,
但是,那人也不可能成为幽冥,她从未有过这个想法。
一个人怎么会就此成为另一人?
再次来的只会是另一个纯灵之师,她会再赐其名,再立新规,也不想他再深陷幽冥的困境。
可是,还是不行。
她都未告诉他人,只是自己在心里盘算的时候,却有人先一步告诉她,新的幽冥即将诞生。
根本无需她赐名立规,也不需要她巫羲的祝福,她的下属之位已经有人替她在盘算。
巫羲不自觉想起西海,西海之主亡后,九重天的那些人立刻就派人下旨选任。
那些神灵只在意那些位置上有没有人,但位置上是谁,他们好像并不在意。
而幽冥之主的位置,他们似乎也是如此态度。
凛晔凡胎之身已弃,她没想到他会以杀伐之行促成幽冥的诞生。
原先的那位幽冥之主与她的诞生相似,却也不同,她在废墟之中,因人们声声呼唤而醒,那个人却是在废墟荒芜之地,一片死寂中吸食血气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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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人确实救了她一命。
虽然她如今只余一位灵兮,但她体内灵力确实回到了平衡万灵之前的稳定状态。
巫羲立在深幽处口,目光看着里面,神色有些复杂。
如今他又三月不足便将令丘幽灵处置完毕,巫羲不可不深虑,他到底走了何捷径才能如此?
……
凛晔朝自己的地界方向走,在看到深幽口的地方,意想不到地看见熟悉的身影。
深紫色的长裙掩盖了其白衣时的灵动活泼,如今一身威仪之姿,独自站在他的地界口处,还是那般令人远看不可亵玩。
凛晔眉眼沉沉,很快又恢复一派不知模样,走过去,俯身问道,“主上过来,可有何事?”
左拾也惊讶地看着她,连忙叩首,回道,“主上大人。”
一个人半跪地叩首,一个俯身仰头而视。
他们都只对着一个人。
巫羲见到,用长袖漂移过去,微微扶起跪地的左拾,看着他道,“左拾,不必多礼。”
左拾被扶着起身,随后抬起头朝巫羲微微一笑,“多谢主上。”而后又低下头去。
一旁身着一身黑衣的男人,藏在袖口下的手掌紧紧握住,他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开口再次问道,“不知主上过来,有何事?”
巫羲这才看他,问道,“听闻令丘已被你们处置干净?”
左拾低头回道,“禀主上,我们刚准备前去与你汇报,令丘幽灵已清扫完毕。”
巫羲点头,赞了一句,“不错。”
凛晔看着她,依旧问,“那也无需主上亲自前来,可是还要他事?”他有点不依不饶地相问。
她到底过来做什么?是找他?还是为了看看这深幽处的恶灵有没有缺失?
巫羲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浑身的黑衣之上,淡淡启口,“西海天柱有损,我需一人与吾同去。”
左拾闻声,眼眸微闪,他这次没有立即回答,像是等着她开口。
他也想知道,她会让谁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点发,早点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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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
-完-
第32章
◎她又在耗费自己的灵力。◎
“左拾。”
巫羲不再看他,眼神看向他身旁的左拾,而后道,“天柱有损,你随我去西海一趟。”
她语气再自然不过,忽略他时的样子也平常不过。
心里还是似刀尖刺了一下,指尖紧紧捏着掌心,像使自己恢复清醒。
这个女人向来如此,他又期待着什么?
凛晔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挡住此时似墨条浸入水中的眼神,黑色血丝像一个个吸血的虫子在他眼眶内蠕动,凛晔出口,哑着嗓子问,“我能一同去吗?”
说完,他微微抬眼,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仰头看着此时的希望。
巫羲心里触动,一刹那她好像看见了那个曾经从废墟中站起的少年,懵懂无知的眼神看着周围,手里还抓着半只滴着血水的黑鸟,他那时将手中的“食物”递给她,问,“这个你吃吗?”
他充满期待与希望地看着她,希望她也一起吃。
但那时,她伸手拍了一下他伸过来的手,打掉了他的“食物”,下意识说了一句,“恶心。”
那时她也无知,只觉得那浑身是血的东西看的令人难受,如何也不能往嘴里塞。
想起过往,巫羲神思又恢复了些理智,她看向他,说道,“若是不在意西海那些鱼灵看你的眼神,那就跟着去。”
凛晔紧扣着掌心的指尖顿时松开,他将怀里的一块蛊肉拿好,俯身低首,回道,“多谢主上。”
左拾看凛晔一眼,遮下眼里的失望,跟着回道,“是,主上。”
……
一个黑不溜秋的圆球滚到脚边的时候,怀律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
周围生长着翠绿的树,一旁有小溪流穿过的声音,除了头顶的天色依旧暗淡,怀律没有想到地冥还有如此像似凡间的美景。
这里像似东山的景,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若不是脚下的圆球出声,他还以为他已经出了地冥。
“何人闯入!”
那声音喊完,一穿着黑色衣裙的姑娘滚成球一样从高处落下,一下子撞到他的脚旁,而后抬起尚有些肥嫩的脸,睁着大眼,露着一双猫耳,一脸吃惊地看着他,“你……你竟然追到了这?!”
怀律以为她误会了什么,于是往后退了几步,说道,“不是有意闯入,姑娘莫误会。”
小姬女伸展手脚,站立起身,她个头娇小,头顶梳着两道小孩发辫,身高刚到一旁男子的胸前。
察觉到自己与他的差距,小姬女垫着脚尖,努力想要摆起谱子来,她学着巫羲,抬起下巴,挺胸抬头,说道,“你来作何?我是万万不会跟你回去的。”
与怀律相比,她实在不太算高,抬头瞪眼时,眼睛圆溜溜的,也没有半点威仪。
可小姬女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其实是可爱的,她还想着这人是西海的,西海都跑这来了,定是主上大人许了他们来寻她,然后想要她回家认祖归宗什么的。
这就是活生生的凡间话本故事,小姬女内心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怀律看着她高竖起的猫耳,不知为何就想起了自己那丢失的小猫儿,小猫儿也如此软软糯糯,还这般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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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猫儿应该比她更可爱才是,小猫儿救了他,他绝不会狼心狗肺地转眼夸奖别人。
怀律敛下神色,弯腰赔罪,“姑娘怕是认错了,在下原是打算出去,一时走错了道,误入了姑娘的地方。”
他彬彬有礼起来,像个话本里常出现的赶考的负心汉书生。
小姬女不免失望起来,猫耳跟着低垂,但很快,她寻着了原因,意识到是这人没有认出自己。
于是,小姬女有些不死心地问他,“你都不问问我是谁吗?”
怀律道,“这……素未谋面,怕是不太好。”
“你问呀!不要紧的!”小姬女放下脚尖,走近一步,仰头问他,“你问,我会说的。”
若是西海其他人来,她还不一定会理睬呢。
自她化了人形后,那个“负心汉”就没来看过她。
她等了好多次,却没见过他来找主上大人。
怀律看着她,心里也存着疑惑,她身形小巧,身上凝聚人形的灵力尚不稳定,最关键的是,她刚刚滚下来时,头上的两只猫耳露了出来。
她是猫灵?
但他倒是不知地冥会给哪位猫灵大人如此凡间美境的待遇。
怀律于是开口道,“在下西海灵江宫主怀律,敢问姑娘何许人也?”
小姬女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怎么称自己是灵江宫主了?
小姬女歪头看向他,想不通过后,于是正起头,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准备回道,“本姑娘是……”
忽的,一道熟悉的声音喊道,“小姬女!”
小姬女眼睛一亮,侧过身看向忽然出现的花萝,顿时忘了自己后面要说的话,高兴地飞奔过去,大声喊道,“花萝姐姐!”
花萝不知何时进来,伸手抱住小姬女,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找了你好久,怎么跑这来了?”
小姬女仰头笑嘻嘻地道,“这儿多美,主上大人给送姬女的,姬女都喜欢。”
花萝笑笑,因担心姬女想着外界,主上特意布置了这处似凡间的佳境。
怀律在听到“姬女”二字时,身体便不由得僵住,他怔怔看着那只到他胸前的姑娘,脑海中想起阿姐与她说的话,“怀律,小妹自出生便在地冥,与父君,与我们分离,我们不能忘了她。”
“怀律,小妹有名字了,父君说叫姬女,今后若见着了,你可别忘了。”
阿姐总是担心他爱玩爱闹,会把小妹给忘了。
怀律手掌重重捏成拳头,嘴巴紧抿。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父君有亲生的女儿,西海真正的小公主。
可是,脑海又不断反复父君出殡前夕。
“阿姐不行,但希望你能接替西海,为小妹撑腰!”
花萝注意到一旁的男人,见他穿着打扮认出了这人是谁,于是将小姬女揽到身后,问,“宫主怎会到此,这里并不容外来者进。”
怀律回过神,目光看向她身后的小姑娘,看见她探出脑袋,眉眼间的样子确实与那日所见的猫母有几分相像。
“怀律误入,还请大人谅解。”怀律拱手低首,但又微微抬起眼,看向身后的那人。
花萝见了,身子微移挡在他面前,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走吧,出门右走自有幽灵带宫主出去。”
小姬女闻言,连忙出声,“花萝姐姐,他还不能走!”
小姬女跳出来,小手拉住他的衣摆,看向花萝,睁着她的杏仁眼,问道,“他不是西海的吗?难道不是来找我的吗?”
花萝微微惊讶,但很快又听小姬女问道,“花萝姐姐,他怎么也是灵江宫主?先前的那个呢?”
闻言,怀律心中一颤,原来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花萝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主上的想法原是能瞒多久便是多久,可是现在……
怀律拱手,说道,“姑娘误会了,今日是为西海天柱一事而来,为求主上大人相助西海,怀律是误入此处,不是特意来寻姑娘。”
他说的时候,长袖之下拱起的双手一直在微微颤动,他低着头,不敢抬眼看她们一眼。
说完,怀律将自己的衣摆抽出,弯腰俯身,说道,“在下告辞。”
步伐匆匆离去,未再回头看一眼。
那人来的突然,离去更是突然,小姬女还在愣在他说的话中,等她回过神来,那人早就没了影子。
“花萝姐姐!”小姬女眼眶渐渐湿润起来,她跑过去,又拉住花萝的衣袖,一摆一晃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花萝有些不忍心,微微弯腰,目光与她平视,轻轻擦干她的眼泪,说道,“主上大人是不是说过,咱们猫儿长大了,不能再总是哭鼻子了。”
“可是,可是,猫儿以为……他们会过来找……”说着,小姬女抽泣起来。
花萝心疼,摸了摸她的头,“姬女,花萝姐姐对不住你。”
闻言,小猫儿伸出双臂,一下子抱住花萝,将头埋入她的脖间,大声哭了出来。
不远处,怀律隐在树后,拳头紧握着,抿唇看着她们。
……
西海北,天柱海。
三人同时落在天柱旁,很快有驻守的鱼将过来,看见来人后,他们弯腰低首,又很快各司其职。
高大的柱子,从深海底只伸至天际,穿破了云层。
巫羲弯腰沙起天柱旁到细沙,沙粒稀碎,轻轻一捻,那些沙子便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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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那新宫主所言,天柱有损,内部沙砾在往下剥落。
巫羲高仰头,目光盯着天柱上空,视线直冲云霄,而后,她命令道,“左拾!西南上空。”
左拾闻言,冲出海底,化为禺鸟,张开双翅膀,朝着西南上空飞去。
过了会,左拾一声长鸣响起。
它叫声响亮,一旁凛晔闻声,骤然响起令丘那日所见的那只黑鸟,迷惑嵩门弟子,飞入险峰山谷。
那只黑鸟,根本就是左拾。
凛晔挥手,一副画面出现,清楚可见黑鸟的身影和眼前所见的天柱。
巫羲也看向画面,天柱的倾斜从顶端开始,一直沿至云层之下,此端歪斜明显,而西海底的柱身尚且稳固。
也难怪他们早先没有发觉出来,此事应当该九重天那边的守将担责。
巫羲眼眸微沉,她天柱旁,眼神肃穆地盯着柱体,而后缓缓伸出一只手掌,掌心中间凝聚着白色隐隐泛着金色的光亮,慢慢捏成拳,缓缓朝着柱子的内部伸进去。
手掌很快陷入内部,外面的人依稀可见柱子内有一团光亮。
凛晔注目看着,目光定焦在那束光上,那光他很眼熟。
他只身闯入千机阵时,看见的那束白光是它,他化形那日归来,她为他输入的也是这道光。
这是她体内至纯的灵光,她又在耗费自己的灵力。
凛晔冷眼看着,在见到那束光亮穿透天柱,变得越来越浓郁之时,他走了过去。
和她一样,伸出手掌,说道,“主上,还是属下来吧。”
巫羲瞥他一眼,说道,“退下。”
凛晔未动,他的掌心处发散出黑色的光亮,说道,“它只需至纯灵力稳固柱身,应不在乎那灵力来源是邪是恶。”
闻言,巫羲扭过头看他,发现他神色认真。
凛晔目光盯着前方,说道,“如此,不如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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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么好居然不火】
【啊这么好居然不火】
-完-
第33章
◎“主上大人真是厉害啊。”◎
一句话被他说的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巫羲松开手,走到一旁,抱臂,瞧着他。
他浑身除了黑色没有别的色彩,头发简单地用一根黑色发带束缚着,长长的落在脑后,身上着黑袍,那种透彻的黑,远远看着,他的衣着低调又显得十分寡淡。
身子消瘦不少,略有海水打过来时,空大的衣袍随之扬起。
原先有人和她说,他失忆了,不记得凡间的事。
巫羲看着,觉得这种失忆有那么几分可能,这人浑身的气质都与原先不一样,从前是端着姿态,如今却懂得低头。
黑色灵力不断灌输入天柱内,一点点沿着柱壁向上稳固柱形。
在天柱上空,左拾眯起眼,他看着原是白色的灵力被黑色所取代,那股子邪气一点点覆着本就微弱的白光,直到完全被其吞噬。
左拾不自觉地鸣叫一声,他眼里渐渐泛红,血管之中的血水翻滚起,他隐隐有些兴奋,尽管,他看到只是这两股灵力之间的斗争。
但他却莫名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希望。
那些人并非是战无不胜的。
天柱慢慢变得稳固,天柱的上空也正在慢慢回到它原本的位置,这根柱子理清了自己的脉络之后,正逐步回到正途。
左拾还在空中盘旋观察着,忽的从他眼前掠过一道红色身影,他看着还有点眼熟。
巫羲还在观望天柱内的情况,忽的身边落下来一人,直接走到她身侧,俯身唤道,“巫羲大人,多谢相助。”
巫羲侧过身,就看见穿着红色铠甲,束着高长马尾的仙子,她不记得这人是谁,但她的长相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巾帼英姿,狭长的柳叶眉,飒爽极了。
这人不是羽华吗?
巫羲蹙眉看着她,她原本以为羽华会是那个人的人,但此时看见她,巫羲有些意外。
“在下云容,前不久升仙得道,奉天帝之命,驻守天河。”云容仙子道。
巫羲问她,“前不久升仙得道?”
云容眼神坦坦荡荡,她点了点头,应道,“俗名羽华,若先前有得罪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勿怪。”
她应的爽快,说的坦荡,倒也一点都不像那嵩门弟子羽华的个性。
巫羲点了点头,并不再回话。
那些神仙如何得道升仙,她并不关注,但她又想起什么,看向她,“天柱上方顶着天河,你在天河之上驻守,天柱的情况不应属你的职责。”
闻言,云容愣了下,回道,“天柱一旦出现状况,天河便会倾泄,此事本是一体,但先不久驻守天柱的神将出了差错,被降职,罚了下凡,因而这段日子都是由在下替之。”
巫羲问,“他出了何错?”下凡历人生百态,过生老病死,此罪不轻。
云容想了想,还是对巫羲如实道,“天柱上空倾斜未被那位神将察觉,此事重大,天帝生了怒。”
闻言,巫羲面容冷了几分,“确实该罚。”
在其位因恪守其职。
巫羲又问她,“那后来又是如何发现的?”
云容答道,“是以樾神君禀告的天帝。”说完,她没再继续解释那人是如何发现的。
巫羲也不再问,她不怎么感兴趣,但她想起以樾那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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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活了久了也寂寞,她看管天河,责任颇重,我心甚慕她。”
巫羲目光朝前,眼神落在那还是稳固柱身的男子身上。
一旁的云容认出了那是谁,她微微惊讶,看着那人,问向巫羲,“主上大人……这位是?”
巫羲平静开口,“新任幽冥之主。”
竟是幽冥,云容只觉得不可思议,原是凡间的圣人如何成了以邪灵杀戮为体的幽冥之主。
但这世上的事情,奇奇怪怪的变化总是很多。
云容很快恢复冷静,如今无论是谁,只要能助天柱恢复到稳稳当当的样子就好。
柱身一点点地被灵力加固,凛晔满头大汗,他的掌心在天柱内被沙粒打磨,石粒一遍又一遍地细细划过他的手掌,掌心处的伤口经过成千上万次的磨蹭,伤痕累累。
他已经快要使到身体最大的极限,柱形也在慢慢回到正轨,就在他察觉到自己快要成功的时候,放置柱心的手掌被他猛的紧握成拳,收起了灵力。
下一秒,他又再次展开,释放出比之前更猛烈的力量,那股子灵力直冲上去,以飞快的速度超越之前的灵力。
很快,柱内又被打破平衡,天柱刹那之间又再次倾斜。
无数的沙砾以更快的速度降落,很快西海底发生震荡,天柱上的沙剥落下来,沙尘扬起,一时间众人只觉山海错位。
“主上大人!”云容仙子挥开眼前浊水,睁眼看向前方。
在柱形彻底崩塌前,巫羲迅速地闪身过去,她站在凛晔身后,只手对向他的背部支撑起他的身体。
巫羲厉声道,“抬起!不要松开!”
凛晔原本泄力的手臂又增了力量,他身后的女子将自己的灵力不断输入他的体内,迫得他不得不将手臂再次抬起,放平掌心,继续释放灵力,加固柱身。
很快,柱内散落的沙砾重回原本的位置。
巫羲另一只手掌抬起,漩涡出现,抬起地上掉落的天柱沙粒,那些沙砾随着她的掌心一起向上,迅速涌回天柱体内。
很快,柱子重新恢复正常,只是倾斜的角度比之前更加明显。
巫羲蹙眉叮嘱,“继续!”
凛晔便继续释放自己的灵力,这次他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像舀不尽的海水,源源不断且好似永不会枯竭。
凛晔眼眸深如沉渊,他知道,是因为她。
沙砾重回天柱内,巫羲抬起另一手,双手齐对着凛晔的后背,助他稳固柱形。
左拾飞回天柱海地时就看见他们二人正齐齐固定柱形,他皱眉走到红衣女子身旁,在看见女子的样子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想通什么后,他问道,“出了什么事?”
云容看着前方,回道,“柱身不知为何突然崩溃,幸好主上大人稳住了。”
左拾疑惑地看过去,发现柱子底部向上裂开了一条缝隙,虽然缝隙被沙砾填满,但那道折痕依旧显眼。
鱼兵和西海的族人看见动静,很快到来,他们一起守在周围。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柱身逐渐变得越来越稳固,但却再也难以恢复笔直。
见状,巫羲沉声道,“幽冥,吐气,松手!”
凛晔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而后收回灵力,松开手掌,从柱子内移开。
见他平安离开,巫羲也放下双手,但她面前的男人却突然吐血,身子向下栽下。
在他落地的前一秒,巫羲扶住了他,放他放在地上,周围其余人也很快跟上前,将他们二人围在中间。
左拾伸手拦住那些鱼灵,低声呵斥道,“不要靠近!”
云容也将他们拦开。
西海的老族长由人扶着,他拄着拐杖站开了些距离,问道,“主上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巫羲没有回答,她低头察看凛晔的情况,发现他体内灵力殆尽,双手的掌心满是磨砺的血痕。
巫羲一手紧握住他的手掌,边为他输入一些灵力,边唤道,“幽冥,幽冥?”
凛晔听到她的声音,慢慢睁开眼,虚弱又无力地看着她,说道,“对不住,是……”
巫羲连忙伸出手指抵在他的唇上,说道,“无妨,你尚未完全恢复,是吾的过错。”
她的指尖轻触着他的唇,柔软的触感轻轻碰着,凛晔微若无声地开口,向她传达了一句话。
察觉到指尖下的蠕动,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指尖,巫羲一下子松开手指,语气平常地说道,“我带你回去治疗。”
闻言,左拾走上前,说道,“主上,还是我来吧。“
巫羲回道,“不必,你在这继续留意。”
左拾愣住,看着她扶起幽冥,二人很快化为两道光亮,从天柱海内离开。
老族长长叫一声,“主上大人!”想要将她留住。
左拾回过神,唇角勾起一抹笑,但那笑意不达眼底,他慢慢低下头,俯下身,说了一句,“遵命,主上大人。”
云容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光影,想起以樾神君那日从地冥回来,对她说的话。
“那女人根本没有情感,冷心冷性了几万年,冰透了。”
依她看,并非如此。
巫羲一走,老族长便紧抓住左拾,问道,“左拾大人!这次你们地冥必须要给我们西海一个交代!”
“松开!”左拾神情不耐,“快给老子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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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他袖子的鱼灵手一抖,连忙躲开。
“你——”
“你什么你!”左拾盯着这个老头子,而后面向他身后的几十余条鱼灵,大声道,“天柱若毁,你们西海鱼灵,一个都别想逃!”
云容抬眼看向他,总觉得这位左拾大人的声音略有耳熟。
……
地冥内,众幽灵看见两道光束直奔向主上后殿,以为有外来者侵入,他们拿起手中武器就准备去抓。
幸而花萝及时阻止,“放肆!主上大人都认不出来了吗?!”
众幽灵将面面相觑,而后才意识到那道似闪电的光影是主上。
可主上大人从未如此急促过。
花萝看着那两道光亮落在,后殿寝宫,眉心也渐起一抹忧色。
后殿寝宫内室,女子手掌紧揪着男人的衣领,她将其逼至一墙角落,高高举起,厉声问道,“说!为何故意断柱?!”
凛晔脚下悬空,面色苍白,唇角边还流着黑色的血迹,他低首微微咳嗽几声,而后突地连续轻笑起来。
“你还是知道了啊!”
“主上大人真是厉害啊。”
这句话,他今日对她说了两遍。
作者有话说:
第一遍在他唇被抵住的时候说的,很小很小声,但巫羲也听见啦!直接告诉你们哈哈哈。
(明天有很重要的事,可能更新会晚一点。)
(修改了后面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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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行了,太困了,今天不更新了,明天争取多更一点。】
【女主有大爱,感觉男主要毁了女主大爱,可是毁了大爱就等于毁了女主,唉,这要怎么he啊。】
-完-
第34章
◎“巫羲,主上大人,我需要你救救我。”◎
他低着头,眼睛抬起看向她,唇角边一抹嗤笑,“主上大人真是厉害啊!”
巫羲手掌不自觉地一点点用力,她揪着他的衣领,面上似被一片阴霾笼罩。
“你想毁掉天柱?”巫羲沉声问道。
脖子处越扣越紧,男人苍白的脸庞渐渐染上充血的色彩,一边阴凉灰白,一边黑面暴筋。
凛晔眼中慢慢浮现一层黑色的浓雾,在他眼眶中缓缓流动着,似来着最深处的暗涌,他努力吐出声音,嘶哑又磨耳,“不。”
他否决了她的想法。
但下一秒却又直白地说,“我想毁的是你。”
闻言,脖子又一阵紧促,巫羲手掌用力,清晰可见他眼中的黑色浓雾在变得越来越重。
“左拾说你失忆,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巫羲沉眼看他,这句话对她很重要,他记不记得凛晔这一点很重要。
手腕的力量在慢慢减轻,她等着他回答。
凛晔吐出一直闷在胸腔中的浑浊,一口浓黑的黑血,那黑血吐在她手上,但巫羲却像未察觉。
“当然没有。”凛晔擦掉唇边的血迹,抬眼看她时,黑色的头发跟着飘动起来,他继续答她,“我都记得,全部都记得。”
巫羲刹那松开他,手掌移开他的衣领,准备起身。
但很快一只沾满黑色血迹的手掌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掌,将她重新拉了回来。
“巫羲,我以为你死了。”凛晔伸手握住她的掌心,低下头,轻吻她的掌背,而后又侧过脸,轻轻与她的手背相碰。
寒冷的凉意抵上她的掌背,黏腻的血液藕断丝连,将他们的肌肤连接在了一起,一端白皙纤净,一端苍白透着黑气。
他闭着眼,像是无比的怀念着什么,又像是在依依不舍什么,一点都不像是刚刚说要毁掉她的样子。
巫羲没有立刻抽回手,她眸色淡漠,在眼底深处无比冷静地看着他做着这一切。
没有拒绝也没有抗拒。
他忘了身上的疼痛,闭上眼,享受这一刻她与自己的靠近。
“千机阵法可堕神魔,巫羲,我真以为你会死。”他轻轻说着,长长的睫毛微颤。
“可真好,你没有,没有那么容易就被那些废物害死。”他轻轻摩擦她的手掌,感受那血丝相连依依不舍的感觉。
巫羲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食指点在他的额尖,慢慢地将他往前移,被他握住的手掌捏成拳,从他手里挣脱开。
她冷漠看着他这般毫无理智的样子,说道,“你在深冥中了邪蛊?”
凛晔抬起头,睁眼看向她,微微一笑,说道,“你会关心吗?”
巫羲说道,“你如今是幽冥,我自然关心。”
凛晔轻笑道,“是关心他会不会死,还是关心他有没有中蛊?”
巫羲皱眉,在她还没想通他说这句话的意图时,男人忽的向她靠近,薄唇吻上她的红唇。
血腥的味道充斥在二人唇间,有股来自深幽天生的冰凉寒气印在她的唇瓣上,一点一点向里推进,所到之处,冰冰凉凉。
她含着那股深幽处的冰冷之气,大脑渐渐混沌起来。
她好像在镜子中,看见自己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那个人,又好像看见了自己伸手将面前那个人拉得更近,唇\舌jiu缠。
她又看见自己身着浅紫的衣衫打了那人一巴掌,之后那镜面碎裂,她依旧穿着那身浅紫衣衫,却与那人抵死jiu缠,满屋yini。
镜子一面面碎裂,镜子中间的两人一面相爱悱恻,一面相杀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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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页
忽的,一道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巫羲,我想拉你下神坛。”他在她耳边念叨。
巫羲下意识答他,“我不是神。”
凛晔闻所未闻,他不在意她的回答,他刚刚只是要告诉她。
此时二人只是拥抱在一起,他双手轻搂住她的肩,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垂下眼,看着手中的那块蛊肉。
下一秒,蛊肉到了他的嘴里,他含着那块肉,开始亲吻他怀里的“神”。
沿着耳际一路吻向她纤瘦的下巴轮廓,直到她的唇间遇到紧闭着的齿贝。
遇到阻碍,凛晔不慌不忙,只在原地停留细细品尝着。
他想过,即使没有成功,也不能就那么轻易放过她。
然而没有多久,那齿贝打开了,任他进入。
男人有些意外,却很快又被心中的渴望夺取思维,沉浸在温柔乡中。
外面的天永远都是灰暗的,殿内的荧光在空中摇摇闪闪。
他们的四周十分隐蔽,隔着一道又一道屏风才走出这间内室。
窗台上一无所有,门外是一片荒芜,即使路过几只灵鸟也看不见在角落的两人。
他们在墙角的阴影之下,像是走出了这个世间的禁锢。
只要谁再往外踏出半厘,便又会被拉回这个不得已的世界。
肩上的高山短时间被卸下,脚下的锁链在这里允许被打开一段时间。
就在巫羲快要彻底斩断自己的心中的锁链时,她看见了一双似狼的眼睛。
那双眼紧紧盯着天上的猎物,隐蔽在树叶下时,手脚伺机待发。
“上!”
听到了命令,他向上腾起,将天上欲逃的秃鹫一把抓下。
口里还含着黑色的羽翼碎片,他从空中滚了下来,而后飞快地带着那只秃鹫飞奔到她身边。
少年浑身脏兮兮的,口里还含着带血的翅膀,手中抓着秃鹫的身体,走到她身边,将幼鸟递给她,“给你。”
少女用干净的布料双手接过,然后将秃鹫的尸体放在她已经挖好的土洞里,少年连忙推土蒙上洞穴,然后两人一起等待。
很快,从洞穴里慢慢浮现秃鹫的幽灵,灵鸟从土层之中刚刚离开,一双满是泥巴的手就抓住了它。
少女抿唇说道,“这是最后一次帮你。”
少年点点头,他睁着明亮的眼,兴奋地看着手中的“食物”。
他快饿死了,她要是不帮他,死的会是他。
然后,他一把将灵鸟塞进口里,狼吞虎咽起来。
吃的时候,他偶尔抬眼看一旁的少女,只见她双掌合并,闭着双眼,虔诚地对那泥洞跪着。
她身上本来是干干净净的,穿着纯白的衣衫,但好像自从和他待在一起了几天后,白净的衣裙上沾了些污渍。
少年一手拿着自己的食物,边吃着,边用另一只手拨弄她的裙摆的污渍。
他似乎没有在意到自己手上刚沾了血迹,眼中只有那位少女,用手擦着,擦掉了裙摆的泥土,然而却蹭上了红到快发黑的血。
然后如何又擦不干净。
少女闭着眼,唤道,“幽冥,松开。”
少年连忙松开她的衣摆,手中的“食物”吃完后,他学着她,双膝跪地,双手合十。
只是,他不知道她嘴里在念着什么。
过了一会,少女睁开眼,拿起掩盖土洞上的碎石头,对着自己的指尖划上一个口子。
红色的献血流出,一滴滴落在土洞顶上,然后又一点点渗透泥层,流向被埋在土层下的秃鹫身上。
金乌在此时落下西山,二人跪在一片荒凉的无人之境,连鸟虫鸣声都未出现,只有一阵又一阵寒风吹打过来,那风什么也带不来,什么也带不走。
少年移动双膝,跪向少女,捧起少女的双手,弯下腰,低下头,薄唇轻吻着她的手掌。
冰凉的唇瓣轻轻抵着她的手背,他只觉得自己有些愧疚,但又有些不舍。
具体是什么,少年说不出,只能以此来表达。
少女似乎理解他的意,她抽出自己完好无损那只手,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头,给他无声回应。
巫羲看见那片大地之上,埋着一处又一处的土穴,四周皆是死亡的气息,只有那两人相依相偎,跪向大地。
唇辫被吮地刺痛,“嘶”的一声溢出口中。
凛晔紧抱着他,唇边微含她的耳垂,说道,“巫羲,这次……你来救救我……”
“圣人啊,不如你来救救我。”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她从前对他说的话。
凛晔还给她,一句又一句,说道,“你救救我吧……”
“巫羲,主上大人,我需要你救救我。”他轻声呼唤着,却睁着眼,看着前方的阴影之外。
他紧紧搂着她,害怕她身子往外移出半厘,接触了外面的光。
巫羲又被他拉入某个世界。
看到了那个少年长大的模样,他轮廓打开,剑眉星目,面容却没有从前的阳光,他像生活在黑暗的泥潭里,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光,也一直在挣扎,被折磨。
他依旧双膝跪地,面对着她,只是背脊弯曲着,瘦弱地不成样子。
他像害怕见她,却又不得不抬眼面对她,躲在一边的阴影里,看着沐浴阳光下的女子,“救救我。”
他伸出手,却又很快被刺痛地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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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页
女子修长衣衫,穿着白衣,不,穿着紫色的长袍,只是逆光而站时,浑身被光芒覆盖,只见一片白光。
她俯视着阴影下的男子,冷声道,“如今是你咎由自取。”
男子不死心,他连声道,“巫羲巫羲。”
“你再帮帮我,你再救我一次,再救我一次,我知道错了。”
女子一点点走近他,光芒随之移动,男子似乎怕那光芒,一点点后移,不停地躲着。
“不要过来。”他恳求她。“不要过来。”
女子未听,当光芒将黑暗照的无处可避时,男子浑身颤抖着。
他缩成一团,弯曲的脊背错落断开,他垂下眼,不断喃喃,“我错了,巫羲,我错了。”
女子的脚步在他面前停下,她的影子却落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男子的身体却颤抖地比之前更加厉害,他小心翼翼地抬眼,恐惧的眼神之中含着希望地看着她,“主上大人,救救我吧,我再也……”
女子冷漠地看着他,举起衡灵剑。
“我再也……再也不……”话音未落落,剑刃却落。
衡灵剑干脆利落地落下,一剑朝男子刺了下去。
我再也不敢了。
他想说,可惜没说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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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好!高三人后天要开学了!大概小说也不知道还看不看了,有点焦虑暑假玩傻了现在作业还有好几本唉。你的文好香!我这边营养液就都给你啦!加油噢!】
-完-
第35章
◎“若是幽冥重犯旧错,就地击杀!”◎
“巫羲,双魂珠呢?”男人轻柔地问她,声音与梦中的少年嗓音重合。
女子长发似瀑布垂柳向下,他靠近她的耳旁,在她敏感的位置一再流连。
男人慢慢直起上身,精瘦的躯干线条优美,汗珠滚落,他撩起她脑后的长发,将其挽向她的胸前,而后低下头去亲吻她的秀发。
巫羲不自觉地后仰,他一手拖着她的后脑勺,一点点向上吻去,直到慢慢靠近她的耳边,他又再次诱惑道,“巫羲,双魂珠呢?”
巫羲没有听清,下意识低喃,“嗯?什么?”
“双魂珠呢?”他颇有耐心,咬上她的耳垂,再次问道,“妖王的双魂珠呢?”
这下巫羲听清楚了,喃喃道,“没了。”
没了?
男人动作停下,但很快他又继续,问道,“怎么没了?”
巫羲摇头,双臂挽上他的脖子,坐在他身上,纤细的腰肢直起,眼带迷离地看着他,说道,“不知。”
男人眼神顿时一凛,他一把推开她,眼里再没半分情yu之态,干脆利索地从她身上起来。
再也不惧什么光亮,他站在窗沿边,伸手拿过自己的黑衫披上,以居高的姿态看着落入阴影之中的女子。
她还沉浸在蛊灵兽的编制的梦境之中,此时的模样像是天上的神女落入了人间的万花楼,极尽媚态。
凛晔沉眼看着她,眼中尽是寒冰。
看吧,看看吧,她自己都不能逃脱蛊灵兽的诱惑,为何当时偏偏就不能放过他。
眼里的寒冰愈积愈烈,在到达崩溃的顶峰时刹那碎裂开来。
男人忽的风度翩翩起来,他对着阴影下的女人弯腰,低首,唇角勾起一抹堕入深渊的笑,“主上大人,安息吧。”
他沉沉说着,面前的女子慢慢闭上了眼睛,而后身子缓缓向地上倒去,身影落在荧光之下,泛出淡淡的蓝光。
凛晔静静看着她此时难得恬静的模样,像是任他摆布,任他觊觎的死物。
静静站了一会,凛晔离开,身影化作一道黑色的光。
寝殿外,只见一束满是煞气的黑光飞离,有守将幽灵看见,疑惑地问道“花萝大人,那……这是?”
原先飞进去的是主上大人,那这个又是谁?
花萝凝视着那道黑光,紧抿着唇,若有所思。
寝殿内,女子长长的乌发在荧光下静静流淌着,殿内除了她自己,再无半点生息之气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狭长的睫毛似蝶翅缓缓展开,额间一抹红色在此时万分亮眼。
她眼里毫无先前的失态,眼里再清明透彻不过。
巫羲扶着房墙,缓缓站起,目光落在那方小小的阴影之地上。
随后,她松开扶着房墙的手,朝那块阴影之地轻轻一挥。
然后便可见,哪里来的阴影,哪里来的黑暗,明明这一片也在殿顶荧光照耀之下。
所谓黑,不过是她刚刚想让其黑。
巫羲神色淡漠,面无表情,手中慢慢浮现一把白色的剑,是衡灵剑。
她曾用衡灵剑击杀过许多生灵,大多邪恶,无可救药。
但唯一根本的击杀原则,则是逆自然而长,破万灵平衡。
巫羲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可若是恶魔是因她滋养而成,她又是否也是恶魔呢?
甩掉内心那丝微弱的想法,巫羲再次睁开眼,唤道,“花萝!”
花萝很快现身,她一直守在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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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页
“监视深幽谷,若是……若是幽冥重犯旧错,就地击杀!”
她语气最后铿锵,朝着花萝伸出手掌,一滴红色的血泛着金光从指尖流出,最后流入花萝的头顶,渐渐渗透。
花萝低着首,肃目道,“是。”
吾赐她以力量,消亡世间一切恶。
……
这边,小姬女正抱着某人的大腿坐在地上,耍着她最擅长的本领,“左拾哥哥,你带我去嘛!你带我去嘛!”
左拾不过刚从外面回来,一只脚刚踏进地冥,就被这只小猫拦下。
他双手合十,弯腰看着抱着他大腿耍起无赖的小猫儿,说道,“姑奶奶,姑奶奶,您出去一趟回来,从小乖猫成了我姑奶奶,放我走行不行?”
小姬女摇头,“左拾哥哥,你带我去西海看看嘛?我就看一次嘛!”
左拾使劲想将她扒拉下来,但发现自己越扒越紧,这个祖宗,他天生的克星。
左拾脑中闪过什么,说道,“你去找主上大人!她同意了我就带你去!”
“不!”小姬女吐气道,“主上大人很忙的,你先前不是说,小猫儿不得打扰!”
“我……我这……”偏偏是他的道理,左拾被噎住,说道,“她现在不忙!”
小姬女立刻否决他,“花萝姐姐和我说了,主上现在有要事,她让我自己去玩,左拾哥哥,你陪小猫儿吧,带我去嘛!带我去嘛!”
左拾扒住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往下扒,说道,“姑奶奶,我也很忙的。”
“哪有哪有,你就把我放在西海,我自个去。”小姬女说道。
左拾翻了个白眼,“姑奶奶,您是猫,那是海,去不了不得送死。”
他话刚落,小猫儿眼睛亮了亮,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帕子滑落,一颗黑色的珠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左拾惊呆地盯着那个珠子,连声道,“你怎有这东西!”
双魂珠,地冥早就禁用的宝物。
小姬女亮着眼睛,问道,“左拾哥哥,这个东西可以帮我去西海的对么?”
左拾点点头,双魂珠可改变体质,她若用了,猫确实都能下水。
小姬女一听,心里更高兴了。
她曾在书上看到过,用双魂珠,可纳双魂之能,她若在水中使用,到时候不就可以与那些鱼灵一样,在海中驰骋了!
小姬女亮着眼睛,问道,“左拾哥哥,带我去吧!”
左拾目光盯着双魂珠,想了想,说道,“好,就这一次。”
闻言,小姬女连忙起身,但手中却还拉着他的衣袖不放,说道,“就知道左拾哥哥最好了!”
在他们不远处,二人没有看见,一位女子穿着红衣,跌跌撞撞地往地冥方向走去。
她走到半路,有幽灵持着刀枪横在她面前,“外界生灵不得入内!”
女子一愣,她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西海之气已经淡了很多。
被族谱除名,连着西海之气也在渐渐消失,直到最后被其他生灵发现,她无来路,也无去处,只能任凭其他族群欺负。
“在下瑶玉!想见主上大人!”瑶玉俯身说道。
那幽灵根本不听,“主上大人岂是你等想见便见!”说完,刀枪向着她刺去。
……
天柱刚经动荡,西海如今戒备森严。
左拾带着小姬女被拦在了西海入口处,一般鱼灵本是拦不住他的,但此次来人却使得他们不得不停下。
“灵江宫主?”左拾看向面前一身青衣的少年,他面容稚嫩,但头顶的玉冠已显示他的身份。
小姬女皱眉看向他,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唤他灵江宫主了,可她从不记得那个“负心汉”这般年轻,更不知道这西海还有第二个灵江宫主。
小姬女拉了拉左拾的衣袖,“左拾哥哥,他怎么也是灵江宫主?”
听到她的话,怀律抿了抿唇,目光在她和左拾身上来回看了看。
左拾将她护在身后,看向怀律,“怎得?如今西海不欢迎我们?”
怀律看向他身后的小姑娘,“左拾大人亲临,我们自然欢迎,但是……她不行。”
她只是一只小猫,在地冥养尊处优,刚刚成形,魂灵脆弱。
如何能来西海?
怀律看向左拾,说道,“大人请回吧。”
左拾抬眼,看着这位小宫主,如今当上了宫主,倒确实没了之前断胳膊断腿的稚气。
左拾笑笑,“行,我记住了。”
他一向记性很好,这小子年纪轻轻,胆量倒是比那些老头子大不少。
“怀律!”小姬女忽的冲上前来,叫出名字。
怀律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如今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只唤他宫主。
左拾也挑眉旁观。
小姬女跑出来,盯着怀律,生气道,“你坏蛋!”说完,她趁二人一个不注意,便往海里冲。
她就不信了,这路就在她面前,她怎么就不能走了?
“姬女!”
“小妹!”怀律下意识唤道。
小姬女没有听见,身子直往水下游去,但很快一个大浪打过来,她扑哧了几下,身形稳住,又往水下冲。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他不来找她,那她去找他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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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页
小姬女咬着牙,将冲向她的浪一一拍掉,她用上自己的所有的灵力,想要扫清障碍。
身后的两人在向她追赶,没有人注意到一道黑影降落在海浪之顶。
凛晔脚尖踏着浪顶,倏然间化为一缕黑光射\进水中,直朝着小姬女而去。
一片巨大的浪花忽的袭来,直接将小姬女打的眼前一暗,她忽的失去了重力,身子飘飘像要往深海底坠下。
她怀里的双魂珠忽的跑了出来,像长了眼睛一般,直朝小姬女而去。
见状,凛晔眼睛微亮,他快速伸手。
但那双魂珠却十分灵敏地躲过,凛晔微微眯眼,身子化为一个锥形,逼近那珠子。
双魂珠已经到了小姬女嘴边,在最后一刻,凛晔终于碰到了珠子。
但下一秒他却被珠子的发出的光弹开。
是绑定术!
那个女人给双魂珠设了绑定术!
凛晔身子一点点随着浪水往深处落下,他唇角边流出黑色的血液,他死死盯着那珠子,眼看着往那只猫口里送去。
巫羲!
凛晔重重捶打海水,半晌,他重新立起身子,捞起陷入昏迷中的小姬女,飞身快速带着她离开这片海。
身影卷起巨大的海浪,直直打向怀律和左拾二人。
怀律目光紧盯着他怀里的姑娘,见到是他,脑海中又不自觉想起被那人掠走的小猫儿。
又是他!
左拾惊讶地看着,不过几日未见,他倒是不知这人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海浪直接将二人扑倒,连怀律这个灵江宫主都难以招架。
作者有话说:
前面有一点感觉的时候,回学校立马断了。
对不起,晚上安静的时候我再努力沉静下来。
下章应该是很激烈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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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带感】
-完-
第36章
◎“巫羲呢?”◎
深幽内,一片漆黑,偶尔掠过几道外界的荧光,时灭时亮。
凛晔脚步踏进去的时候,一道粗犷嘶哑的声音响起,“迟到了。”
“你迟到了,幽冥!”声音时男时女,但很快它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你居然带了个生灵。”蛊灵兽似有些恼怒,“你答应我的呢?双魂珠呢?!双魂珠呢?!”
凛晔将小猫儿放在地上,地面冰冷潮湿,小猫儿一落地身子便冻得瑟瑟发抖。
“亡灵?”蛊灵兽看清了来人。
“你将这等亡灵带进来做什么?!”蛊灵兽摇晃着铁链,这里边到处都是亡灵,根本就不缺。
它缺的是双魂珠!
“双魂珠呢?”蛊灵兽问道。
“不急。”凛晔不慌不忙,他看着地上的人,目光透过她体内,落在正处于她腹中的双魂珠身上。
过了会,他拿出一块发着荧光的石子,蹲下身子,放在姬女的腹旁,说道,“你看,你要的在这。”
蛊灵兽看见,一块通体漆黑的圆珠子正在那人腹中,而且正在被那人逐渐消化,它有些急迫起来,不断说道,“不行,不行,是我的,是我的。”
下一秒,凛晔便看见小姬女被蛊灵兽用触角触碰,高高将其举起。
凛晔站起身,他仰头目光盯着。
很快,他看见那小猫灵很快有了反应,双手不断挥打,已全然进了蛊灵兽的幻境之中。
小姬女只觉得自己落入了水中,四周一片汪洋,她寻不到主上大人,寻不到花萝姐姐和左拾哥哥,就连那个青衣的少年也寻不到。
她快要被海水淹死了,呼吸万分不畅,她拼命挣扎。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的一双大手将她拉了出来。
那双手沉稳有力,稳稳将她高举在头顶。
那个男人笑着唤她,“小猫儿又哭鼻啦?”
说着,他将她抬起,像带着她飞一样往前方跑,“我带你玩好不好?”
“不哭不哭。”
可他越这样说,她反而越加伤心,近日来一切的委屈好像找到了一个释放的口子,小姬女哇哇大哭起来。
她好想他,虽然她说过不喜欢他,但是他也不能真的就不来看她。
她还没去过西海,没到过猫母与他曾生活过的灵江宫,但她好想跟他一起去。
“你坏蛋!”小姬女说着,泪水尽数流下。
男人穿着白衣袍,头顶戴着玉冠,满头的白发如雪一般,他还是举着她,放在自己的头顶之上,说道“我坏蛋,我坏蛋,父亲坏蛋。”
父亲二字一出,小姬女哭的更凶,“我没答应呢!你先放我下来。”
她好久没见过他了,他现在是不是比之前更丑了都不知道。
“父亲”似有无奈,对她后面那句话没有理睬,“猫儿长大了,可不能总是哭鼻子哦!”
话音一落,男人头顶的小姑娘哭声忽然停住,就连声音也顿时停住。
男人没有觉察到异常,但还是在说道,“猫儿想要什么,父亲都送来给你。”
“但是猫儿要不要自己从父亲的头顶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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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页
她明明刚刚原想要他将自己抱下来。
那个男人还在说,“猫儿肚子饿不饿?下来父亲给你买小青鱼吃哦!”
那男人说的话越来越怪,小姬女紧揪起他的头发,却发现毫无反应。
“猫儿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想父亲么?”
“父亲?”小姬女忽的道,“那个负心汉从不会称自己‘父亲’!”
说完,她紧揪着男人的头发,死死抓住,大声质问,“你是谁?!”
幻境一下子破碎。
深幽处外,则早已打响另一场战斗。
怀律独自跟了过来,他摆脱巨浪,跟着那个的黑影来到幽冥,但路上居然畅通无阻。
他走到深幽时步伐开始出现困难,越往里去,便越来越多的黑色邪灵朝向他袭击。
他以为自己挥手打掉一个又一个,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些邪灵化作了黑雾一溜烟串进了他的体内,从脚底,头顶,后背,所有能藏身的地方都溜进了黑色的邪灵。
很快,怀律发觉前面的路越走越顺畅……
……
“放下她!”怀律拿着海戟,直往蛊灵兽身上刺去,凛晔手中的嗜灵剑出手抵挡。
凛晔有些诧异,这个人居然能闯进来。
怀律身手不敌,面前的敌人已经比他原先见的要更强大,可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阿姐让他护好小妹,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原先猫儿救他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他摇了摇头,重新生出新的力量,拿起自己的武器去抵挡敌人。
“放开她!”怀律面部青筋暴起。
但嗜灵剑不断从他身上汲取力量,而后变得更加强大去对抗。
怀律睁着大眼看着,眼前是一片黑色的水与雾,在朦胧之间,他好像看见那个背困在高处的小姑娘像是他的猫儿。
“放开她!”嗜灵剑汲取他再多的力量,他又再生出更多,终有到胜利的时候。
凛晔在旁看着,他皱起眉,看着这个不死心的少年,再一次发出进攻。
一旁,蛊灵兽忽的痛苦尖叫一声,从高处的下来的小姑娘挣脱了出来,身子变回了原型。
“啊啊啊!”蛊灵兽叫着,边叫边手脚上下齐跳。
地面晃荡一瞬,凛晔剑指的位置稍偏,一剑刺歪,只毁了他的半段袖袍。
凛晔眼神幽暗,他看向一旁的蛊灵兽,说道,“你如今怎么连个幻境都维持不住!”
“废物。”凛晔说道,说完,他又再次将剑刺向少年。
蛊灵兽从破碎的幻境中缓过劲,它睁开大眼,正准备一手挥开面前的两个打斗的人影时,目光盯住了那个穿着青衣的少年身上,“等等!”
说着,它一把抓过那个少年。
凛晔收回自己的剑,面无表情地看着蛊灵兽。
“他,我要他!”蛊灵兽抓着怀律,语气变得尖锐却兴奋起来,“我要他!!”
凛晔瞥眼看过去,伸手挥出荧光,便见那个少年体内聚集着大量的亡灵邪魂,像一盏巨大的器皿,体内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难怪能进入深幽,也难怪蛊灵兽会喜欢这样一个“容器”。
如果是他,他也喜欢。
蛊灵兽延长触角,它抵抗着铁链带来的痛苦,朝着那个少年触摸过去,当触角死死纠缠着少年之时,它大吼道,“杀!杀!杀!”
声音贯穿整个深幽,却无论如何也传不到外面。
凛晔手中的嗜灵剑自发颤抖,他握着剑的时候,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
“杀我,杀我!”有道声音与他说。
那声音来自最深处的暗洞之中,他不自觉地跟着走了进去。
“杀!杀!”蛊灵兽疯狂对着进入的男人说。
男人问它,“杀了你有什么好处?”
“杀了我你就能摆脱这里,关我在这,不如杀了我。”蛊灵兽说完,男人拿着嗜灵剑就对着它砍了下去。
大片黑色的血迹洒满他全身,男人眼里泛着红色的光,他大喘着气,内心头一次感觉到解脱枷锁的痛快。
然而再睁眼,面临的却是她的惩罚。
凛晔手紧握着。
对着蛊灵兽的手脚砍了下去,链锁一下子与蛊灵兽分开,没了束缚的它迅速地躲进少年的身体。
此时,深幽处内地动摇晃,无数的碎石坍塌下来。
凛晔一个人站着动乱的深幽内处,任那些碎石砸向自己,任嗜灵剑从他手中脱落。
碎石划伤他的脸庞,一道黑色的血迹流出,他眼睛一眨未眨。
蛊灵兽巨大的手掌从上面滚落,他也似乎未躲,只让其朝着自己猛击过来。
在听到深幽外传来声音时,他看向另一边尚未一直在与体内蛊灵兽做着挣扎的少年,而后……
他将嗜灵剑塞进少年的手中。
凛晔眼神冷静,他盯着怀律的眼睛在看见其中不断扭打挣扎的黑雾时,他唇角勾起,眼神一瞬间变得狠厉起来,对着少年命令道,“刺!”
少年大叫一声,手中握着嗜灵剑朝前一刺……
怀律眼中瞳孔瞬间放大,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那个恶魔一般的男人,不懂他要作何。
嗜灵剑刺中凛晔的胸口,在距离心脏半分的距离划开了大口。
身上黑色的血液霎时喷出,尽数浇洒在他黑色的衣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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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页
男人身子倒下的时候在想,自己应该换一身浅色的衣衫。
就应该让那个人一眼看见他流了满身的血。
可惜,可惜他今日穿的黑衣。
耳边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其中有幽冥的护卫,有地冥的守将,他还听到了那只鸟的翅膀声。
凛晔眼神微深,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之中。
期待着所有步伐之中,那个唯一能走进里面的那个人,朝他靠近。
很快,他得偿所愿。
那脚步的主人走了进来,唤他,“幽冥大人!”
声音急切,他却有些陌生。
凛晔一下子睁眼,只见花萝出现在他眼前。
她为什么能走到这?!
“幽冥大人!这里发生出了何事?”花萝焦急问道,嗜灵剑何以刺向自己主人,还有……
他们怎么在这里?
花萝看向地上露出原型的小姬女,又看向在一旁疯狂挣扎,已经变得不像个人形的灵江宫主。
花萝扶着幽冥,问这里虽然受伤,却是唯一清醒的人,“幽冥大人,这里发生了何事?”
凛晔眼眸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问她,“巫羲呢?”
直言其名,花萝惊讶看着他,她的手慢慢松开。
花萝一下子想起从主上寝殿飞离的那道黑光,以及……
主上寝殿内,在她进入时,满屋子的靡靡残影。
“她呢?”凛晔问。
花萝眼睛渐渐恢复冷静,她清醒过来,看向四周。
很快,她站起身,高举起自己的武器长鞭,挥向深幽内,拉出一只蛊灵兽的断掌。
手掌还连着锁链,但它的主人却不见了。
凛晔依旧躺在地上,他向上看着,恍惚间,他像似在花萝身上看见了另一道熟悉的影子。
她挥舞着长鞭,大杀大退那些除魔师。
那个人才是他期待的。
突然,凛晔眼睛被某个熟悉的玄光刺了一下,他瞳孔一下子紧缩,内心一阵颤动。
花萝身上泛起微弱的玄光,但这玄光足以另这里的一切生灵胆寒。
她竟然把……自己的力量给了别人!
她要做什么?!
花萝拉出蛊灵兽的残掌,目光冷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主上赐她力量时说的话,她一直谨记。
此时抛却刚开始的疑惑与惊讶,花萝以地冥虔诚守卫者的姿态看向这位幽冥大人。
无视他此时的伤,花萝发出深深的疑惑,
“幽冥大人,蛊灵兽呢?”
作者有话说:
花萝:没想到吧!我旁观者清,别想拿忽悠主上那套忽悠我!感谢在2021-08-30 17:34:33~2021-09-01 00:4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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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我了快虐这个狗男人】
-完-
第37章 添字修改啦!
◎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
地冥内,身着红艳喜服的女子浑身带伤,她手脚腕处一刀又一刀血迹。
高台上,巫羲垂眼看向她,问道,“瑶玉,你来作何?”
瑶玉狼狈地匍匐在地,她脖子上还架着两把刀枪,重重地将她的肩膀压低向下。
瑶玉努力地抬头,她想看看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
巫羲瞧见,朝下挥手。
之后,架在她脖子上的刀退了下去。
私闯地冥死不悔改者,都会受到幽冥守将的刀刑,一刀一刀划破生灵的身体,直渗透进他们的灵魂。
这刀割在的是灵魂之上。
巫羲看向这位曾经的西海大公主,不知她被剔除西海之息后,为何要进地冥。
瑶玉满面似网一般的血痕,异常怖人,她唇角破裂,鲜红的血使得唇色娇艳欲滴。
她穿着一身喜服,满是的血迹将红衣染透一层又一层。
这处罚,确实重。
巫羲问向一旁,守卫的幽冥低首答道,“主上外出时,左拾大人定的重刑。”
巫羲垂眼沉思了会,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台下,瑶玉忽的嘶哑着嗓音说道,“恳求地冥收留我等贱灵。”
没有肩头的束缚,瑶玉朝前爬,身下拖着长长血迹,浓厚的鱼腥血味弥漫魂灵殿。
巫羲看向她,沉声问道,“你可知地冥不收活人。”
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左拾、幽冥、花萝……包括她。
瑶玉睫毛颤了颤,回道,“知……道。”
地冥向来只收亡灵,无论是人是妖,或是神是魔,都只收经过生死的生灵。
说完,瑶玉拿起头上束发的发钗,流连着缤纷之色的长发散落在地,与她自身的血水混杂在一起。
她高举起发钗向着自己的心尖刺去。
巫羲凉凉开口,“自裁者,自堕深渊,你应该不想只在深渊待着吧?”
闻言,举着发钗的手顿时停下,瑶玉扔掉发钗,不断地朝前磕头,地上磕出大片血迹。
“求主上收留!”
“求主上收留!如今我已无处可去。”
巫羲把握起自己的发尾,上面挂着一串铃铛叮咚脆响,她微抬眼看台下一眼,神情淡漠,百无聊赖,“不是还有东山?”
“实在不行还有令丘,那边倒已经荒芜甚久。”巫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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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语中的,台下的女子身子僵住,瑶玉垂眼,眉头紧蹙一瞬。
她再次抬眼时,眼里没有原先的狼狈不堪,她说道,“我杀了平宫少宫主,西海不会放过我。”
“杀了?”巫羲双眸微眯,看着她,“确认杀死了?”
瑶玉连忙垂眼,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她差点忘了,所有亡灵都会经过地冥。
“本是想杀了,是贱灵灵力低微,杀偏了些。”瑶玉心中忐忑着。
巫羲对她这回答笑了笑,说道,“你幸而没让那肮脏玩意来我地冥。”
这姑娘割了那人的命根子,既狠又毒,但她倒是喜欢。
巫羲细细思索,将自己的长鞭拿出,送至瑶玉面前,说道,“地冥不是收难殿,你解决了西海之事后,再来寻我,此鞭当作见证。”
瑶玉愣愣看着长鞭,半晌,她才伸手接过,垂首依了一声,“是。”
等她再抬眼看向高台时,那高座之上的女子,早就不见了身影。
……
深幽处,花萝再一次问道,“幽冥大人,蛊灵兽呢?”
见来人不是他的所愿,凛晔擦掉唇角边的血迹,他扶着墙站起,冷声道,“如你所见,有何需要相问。”
“我等不知所见可为真。”花萝直言不讳,蛊灵兽的链锁断了,不可能是那个新上任的小宫主所为,一条曾经被打的半残的青鱼,如何能拿起嗜灵剑?
凛晔不愿多言,他冷漠地看向一边还在挣扎的少年,蛊灵兽还未收服那少年,也真是够慢的。
怕不是在深幽待久了,连蛊灵兽都已经退化不少。
凛晔吐出一口血水,他看向外边,想到了刚刚听到的翅膀声。
若那声音是左拾,那只鸟定会去找他的主人。
花萝见幽冥不答,才向一旁被打回原形的猫儿走去,她弯腰,正准备抱起地上的小姬女时,忽然,嗜灵剑横放在她胸前。
花萝惊讶地抬眼,却见拿着嗜灵兽的是那个她刚刚以为绝不可能之人。
怀律额前脖颈青筋暴起,他双瞳一黑一白,繁复交错着,“放开……要……”
两道声音在他体内无常出现,花萝跳着避开嗜灵,剑,看向怀律,“你……”
“离她远点!”他指着地上的小姬女。
花萝蹙眉看他,“怀律!你堕魔了?!”
“没错!”
“你杀了我!”
两道声音在朝花萝喊,一个狂妄自大,一个撕心裂肺。
既然已入魔……
花萝拿起手中的剑,直对着面前已经非神非妖的男子,她默念几句,朝自己的心中的神灵祈福求祷。
与蛊灵兽勾结入魔者,地冥不会放过。
花萝拿起长剑,上面蓄满主的力量。
凛晔沉眼看着,他正准备在她出剑时阻止,但花萝忽然握着剑,跪地低首。
她高举起剑时,内心动了杀心,但身上的力量忽然消失,手中的长剑似坠地一样拉着她跪下。
花萝有些不知所措,凛晔也在旁观望。
怀律拿着嗜灵剑在她面前越来越疯狂,一剑正对着地上难以移动的花萝时,忽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定住了深幽处内的所有人。
除了那个在旁观望的身着黑袍的男人,他偏身看过去,眼里聚起寒冰,看着那个女人从天而降。
巫羲一身深色紫衫裙,于白光之中降落,照亮深幽内的每一处角落。
她轻轻抬手,将花萝的面前的嗜灵剑挥开,嗜灵剑从怀律手中脱落,一下子往凛晔手中飞去。
凛晔握着剑,紧紧盯着她。
巫羲垂首,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猫儿,她伸手探了探灵息,触摸到她体内的双魂珠后,巫羲手腕轻转,将小姬女体内的珠子碾碎。
见状,凛晔眸子颤了颤,出声时嗓音嘶哑,问她,“为什么?”
她都将双魂珠与那猫灵绑定在了一起,为什么现在又要碾碎?
凛晔不懂她的这般做的原因,但心下隐隐察觉到什么,他不停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又不要了?”
此时洞内,所有的一切都暂停了下来,黑色的亡灵一个个消散,与怀律不断做着挣扎的蛊灵兽也停了怒吼。
这里根本就不是他的深幽。
巫羲抬眼看他,“既是禁物,无人可以例外。”
凛晔死死看着她,很快,外面有人闯了进来。
是左拾,他手臂受了伤,他拖着残驱踏进这方山谷,在见到巫羲与凛晔时,他装作诧异地问道,“主上大人!这……这里怎么了?”
巫羲瞥眼看向左拾一眼,随即用束灵绳将其捆住。
左拾诧异地大叫,“主上大人!”
巫羲看他一眼,说道,“碧绿罗盘、双魂珠……左拾,你的罪,吾自会罚。”
左拾睁着大眼,心中一悸,他以为她不知道。
是他将碧绿罗盘给了嵩门,也是他告诉前任灵江宫主双魂珠与幽冥降临一事,但是,他告诉他们有什么罪?
不是帮了她么?
左拾想出声,却发现自己被禁了声。
凛晔看着她,手中拳头松了又紧,紧了松,“你都知道?”
若这里不是深幽,那刚刚他所演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力气。
他想再次释放蛊灵兽,他想再重现一次前任幽冥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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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羲淡淡看着他,说道,“放任邪灵现世,幽冥,你不该再犯这种错。”
凛晔低着头,唇角微微勾起,他走上前一步,抬头看向她,他距离她最近的地方,任由自己的身体受着玄光的灼烧。
“我又犯了,巫羲,你要不要再杀我一次?”
眼里无惧无痛,无喜也无悲,只是他手中的不断颤抖的嗜灵剑暴露了他。
他犹豫过,彷徨过,若是再来一次,他会不会还是这样的结果?她还会不会那般无情?
巫羲身子降落下来,身上的玄光收回,此处的“深幽”忽的成了令丘的险峰山谷。
她设了一个幻境,将他骗进了这里。
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蛊灵兽。
花萝神识一下子回归,她略带茫然地从地上站起,看见巫羲后,连忙走到她身旁,唤道,“主上。”
巫羲将小姬女送至她怀里,而后脚步朝前走。
凛晔死死盯着她,景是假的,但他身上的伤却是真真切切。
巫羲看他一眼,面上神情未有什么变化,她挥手朝向一旁的怀律,将他眸中的黑色邪气抽出来。
邪气连成黑色的丝线,一圈又一圈地落在巫羲手中,而后她轻轻一捻,那邪气便化为了灰烬。
凛晔沉眼看着她动作,问道,“如何就不能由它存在?”
“既然万物守恒,善恶也应是均衡,为什么不能让它们存在?”凛晔突然抬眼。
两人目光对上,凛晔的目光一点点逼近她,像是推着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向巫羲压去。
他拿她的一套道理来反问她,巫羲微抬眼,说道,“幽冥,你还是未悟。”
这句话异常熟悉,凛晔眼神凉薄,“为何要悟,巫羲,你为何总是要逼我!”
“这世界强强弱弱,好好坏坏,与我有何干系!他们的命,与我有何干系!”
凭什么那些人生长在阳光护佑之中,他们就必须要和那些魔鬼蛇神待在一起,看不见太阳,摸不着泉水,就连呼吸之时,稍有不慎就被吸走灵识!
凛晔几近疯狂地想要找她讨要一个缘由,他拿着嗜灵剑朝前走去,脚下步伐似千斤般重,他一步一瘸着,艰难地挪移着身体,向她靠近。
在他快要触摸到面前的女子时,她忽的朝他伸出了手。
巫羲微微弯腰,一只手朝他伸过去,她像突入其来融化的冰山雪莲,难得对他怜惜。
巫羲眼里温润如水,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声叹息一声,“幽冥,是吾犯了错。”
她突然认错,凛晔步伐一下子停住,但他面前的那只白皙的手还是握住了他。
难得的,这次她没有松开他。
凛晔诧异地抬眼,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埋藏在他记忆深处的少女。
可那少女也从不会向他低头。
作者有话说:
补全啦!搬寝室好累好累,大家见谅。我争取周末放假理理思路,争取多写一点。
感谢在2021-09-01 00:40:28~2021-09-01 23:5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顺手牵烊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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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累,不更新了。明天放假争取多更。爱你们~】
-完-
第38章
◎“你想惩罚吾?”◎
大地一片白茫茫,雾气之中含着浓郁的血腥味,风一吹,雾一散,死亡的气息却更加浓厚。
少年一身带血的衣衫,污血在他身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已经看不出原本衣衫的颜色。
他手里抓着一只黑色的鸟,手指一掐,黑鸟便没了气,他低头吸它的血,抓着它的翅膀埋头大口吸吮黑鸟的血气。
少年本以此为生,全靠杀戮。
他不懂死亡,不懂廉耻,不懂何为生命之贵。
直到在那片荒芜之地,出现了一名少女。
“你叫什么名字?”
“为何这里只有我们?”
“不要吃这些?”
他以为她与他一样,但她好像懂得更多。
带他寻着新的食物,带他走出这片荒芜,她还教会他如何祈祷,如何洗净身上的污渍。
他学会了廉耻,懂得了死亡。
但她来到他身边太晚了,他身上的污血洗不净,还是一身罪孽,一身的黑血。
“对不住。”她头一次与他说,她拉住了他的衣袖,上面沾满黏腻的血渍,她毫不介意会弄乱她自己的白衣。
“幽冥,我们再寻办法。”她没有放弃过他,转身松开他的衣袖时,却拉住了他的手。
那是他头一次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感受到何为生命。
少年诚惶诚恐地握着少女的手,深怕这是一场梦。
凛晔盯着面前的女子,目光落在她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内心的一条裂缝在边缘处崩开,他用力回握着她,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深怕这次又是一场梦。
“幽冥,是吾犯了错。”她再次说道。
凛晔怔怔。
巫羲扶起他,在他怔神之时,谷内吹来一阵凉风,她发尾的铃铛随风响动,一阵儿叮叮当当的声音,她伸出另一只手,点在了他的额头。
一片玄光自他额间发出,他眉目之间慢慢浮现一道红色的印记,与她额间印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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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页
花萝瞧见,身子欲动,可想起什么,又退了下去。
印记在男人额间闪过一瞬,随后又很快消失。
巫羲看着他额间的一闪而过的印记,随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吩咐道,“回去吧。”
凛晔木着一双眼,呆呆应了一声,“是。”而后他退出了谷内,飞身离开。
一旁,左拾诧异地看着这一切,他不懂那个男人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听话。
左拾呜呜直叫起来,巫羲挥手松了他的禁锢。
左拾大口喘气,双膝一下子跪地,对着巫羲便喊,“主上!”
巫羲朝空中挥手,一幅幅画面出现在左拾眼前。
他化为国师的模样前去面见凡间的皇帝,又化作一名山人将碧绿罗盘以及阵法布图给了嵩门,又化作一只通体班黑的禺鸟朝那些嵩门弟子攻击,还在背地里接触嵩门的女弟子羽华。
帮助羽华破坏险峰山山雷,送出飞鸽书信,又命她去围剿圣人凛晔。
她一次又一次给他机会,可他次次都未珍惜。
左拾死盯着那些画面,倏然抬眼看向巫羲,问她,“这是什么意思,主上大人?”
他帮她解决那些弟子,帮她助力毁灭圣人,他们的目的一致,甚至于他还一直在帮她。
巫羲挥手将那些画面打碎,而后弯腰低头,二人目光对视。
她曾用自己的灵血喂给了许多亡灵,唯一只有这一只重新拥有了生命,活了过来。
巫羲盯着左拾的眼睛,黑色瞳孔内是一只翅膀半残的黑羽鸟,鸟眼半是红半红,已是半神之身,可偏偏又被笼罩在怨气之中。
他原本快要脱胎换骨,飞上九重天,可偏偏被幽冥中断了命运。
“左拾,吾给过你机会。”巫羲淡淡说道,眼里一片平静。
左拾轻笑一声,他笑的时候,眼中的那只禺鸟亮着一双目,周身的怨气更甚。
“主上大人想让属下成为第二个幽冥么?”左拾笑看着巫羲,“若是如此,属下甚是荣幸。”
闻言,巫羲直立起身,说道,“你与幽冥不一样。”
“左拾,给你一次报仇的机会如何?”
……
九重天之上,天帝坐于高位,俯视台下的云容仙子,问道,“天柱如何了?”
云容跪首,低头禀告,“暂时安稳。”
闻言,天帝身子后躺,他看一眼左右的仙君神君们,问他们,“天柱受损,天秤也发出警告,众爱卿以为,这是何兆?”
掌管卜测之术的司元星君起身,回道,“距离天罚降临已有三百余年,臣以为……这次也是天罚先兆。”
“天罚乃自然而成,非三界之物,星君可测出此次所来为何?”
司元星君犹豫了下,回道,“禀陛下,地冥之主曾力补天罚缺漏,臣以为……此乃逆天而为,天罚……并未消散。”
天帝眼眸微闪,他看司元一眼,说道,“天罚打缺万灵平衡,爱卿以为,补缺是逆天?”
闻言,司元连忙跪地,长呼一句,“有损有缺也应顺应天道,巫羲大人……一直悖逆天道。”
他口中的所谓悖逆天道,不过是没有顺应神界之意。
底下大半神君均心领神会,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忽的,云容抬首,清脆的嗓音出声,“陛下!”
“咳咳咳!”在她开口时,以樾咳嗽起来,他走到云容身边,微微俯身,而后仰头对着天帝说道,“陛下,巫羲与我等血脉相关,巫氏神族陨落之际,乃有三位上古神灵守在其旁,神灵未消散,我等也奈何不了她。”
“以樾神君可有主意?”天帝问道。
云容抬眼,蹙眉看着以樾,对他的话感到不解。
九重天人人都知,他们之间的血脉传承早就断在巫氏神族陨落之时,如今若说有何关系,仅仅是他们都是上古神族的后裔,可是……巫羲与以樾情况又有不同。
以樾归了九重天神界,巫羲却去了地冥另立开了一方天地。
他们之间,不同根不同缘,但为何以樾却如此爱提起。
以樾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他笑着道,“灭其神灵,我等以上古血脉担保,她定不会再悖逆天道。”
天帝眼眸深邃,他眼里像是装下星辰,以樾此话深得他意,比司元更深得他意。
三界之中,地冥也属三界,但她巫羲却向来悖逆,所谓常常跳出三界之外。
这令他恼火且头大。
万物之灵被破坏,因是他作为天帝下派仙君守将去往四方补缺查漏,何须她一人独挡,占尽风头。
至纯之灵不应如此浪费在一个外人身上。
天帝沉吟了会,他看着以樾,缓缓说道,“此举……怕是不妥。”
他假意说道,心有顾忌。
云容还开口,但以樾又超她前面说道,“陛下,这天罚突入其来,怕也是为此。”
“突入其来”四字一出,司元星君眼中诧异一瞬,但很快他又恢复正常。
云容也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天罚百万年难遇,上次降临直接横劈惊雷,打破的是万物之灵的平衡,罚的是三界生灵,为何只针对巫羲。
天帝看向以樾,“神君也以为,这天罚是因巫羲?”
以樾作揖,双手高举,向前一拜,表示默认。
一旁的云容彻底明白,他们针对的只是巫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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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容低首,再也一言不发。
此外,这座神殿的所有神灵均是沉默。
他们与巫羲的距离,就好比九重天与地冥,一个天,一个地,远至肉眼看不见,高至抬头看不见顶。
可他们之中,谁真正是谁的天?
……
险峰山谷内,怀律渐渐恢复了意识,可他一睁眼,脑海中便反复重现之前的画面。
他找到了猫儿了,可她又被人带走了。
为什么他们总是那么喜欢惦记他的宠物。
怀律从地上爬起,他眼里没有了原先残留的黑色邪气,青灰色的瞳孔内如今清澈透亮,只是在他从地上爬起之时,他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痛。
痛的原因不知道,但那痛感却如刀绞。
怀律弯腰低下身子,目光落在拾到小猫儿的那片树林内,他痛苦的低吟。
最后一次,像个孩子一般,任由泪水落下,任由各种委屈与伤害肆无忌惮地侵蚀他的心。
他开始哭的放纵,在这个无人之地,孤单又落寞地痛苦。
等到太阳再一次升起之时,怀律才离开这片土地。
……
另一边,还有另一个男人也如怀律那般痛苦。
只是他的悲哀与痛苦只能被关在一方小小的牢笼之内。
凛晔用力捶打着面前的铁笼,巨大的响声在深幽谷内来回荡漾。
他用怒吼代替内心的痛意,身上暴出的青筋显示他的抗拒。
他赤着上半身,双脚被锁灵绳牢牢固定困住,出不去这牢笼半步,更难以看见一丝光亮。
他被困在了深幽的最深处,远比蛊灵兽还要密闭。
深幽外,巫羲站在洞口外处,她背着手目光淡淡地看着里面不断向外传出的怒喊,她又一次问向身旁的左拾,“这般,你可愿意相信?”
左拾站在她的身后,侧出半边身子看向深幽内部,说道,“幽冥大人一直想放蛊灵兽出来,属下一直想,若是他成了这最大的困兽,会怎么想办法出来?”
巫羲回道,“他出不来。”
左拾低身,“属下相信主上。”
闻言,巫羲转过身,问他,“那你想如何报仇?”
左拾低头沉思,过了会,他抬头看向巫羲,唇角微微上扬,说道,“主上大人一直守着万物生灵,可若是没了您,万物生灵便不能活么?”。
巫羲眼眸微深,回道,“自然不是。”
“若地冥没了您,可会毁了?”
巫羲答道,“自然不会。”
“主上大人,那您何以觉得自己可以主宰一个生灵的死活?”
左拾紧紧盯着巫羲,不放过她神色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巫羲却神色如常,她淡淡看向他,“你想惩罚吾?”
左拾弯腰低首,问道,“不行么?”
“主上不觉得,这万灵失衡之处,根本在您么?”
“属下……”左拾一字一句道,“属下只是想平衡万灵。”
◎最新评论:
【黑化好带感!大大加油】
-完-
第39章
◎“不,是警告!”◎
地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身为地冥护使的左拾大人与幽冥大人一同被关进了邪灵之地深幽。
深幽所关均是万物之中极恶之灵,等待他们的是随着洞内未知时间而消亡。
有幽灵认为此处的惩罚是地冥所有刑罚之中最为温和的,也有幽灵认为这种惩罚是最为残忍的。
因为在黑暗之中,不仅会消磨生灵的意志,更是对其灵魂的折磨。
黑暗的牢笼内,一只被折去一翼的黑鸟无力地瘫到在地上,他红着一双目,狠厉地望着牢笼外的人,大声鸣叫。
花萝拿着长鞭,低头俯视地上的男人,说道,“主上给过您很多机会,左拾,是你自己不珍惜。”
闻言,黑鸟厉声尖叫。
他不服,她明明说帮他报仇,却将他也困在此地。
花萝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主上不会失信,但你身为地冥护使,带头扰乱秩序,必须受到严惩。”
黑鸟用尚未折断的翅膀用力拍打地面,扬起阵阵尘埃,以表反抗。
花萝伸出长鞭,将束缚黑鸟的长藤拉紧,使得它另一只翅膀也动弹不得。
花萝抿了下唇,最后看他一眼,而后离开。
……
殿内,女子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看向高台下来访的男子。
男子身着仙气飘飘的白衫,立在台下,宛如一根白毛羽。
“羲羲!这次去你就低低头吧。”男人说道。
巫羲蹙眉,“你说他们认为天罚是针对我?”
“是他们针对你,羲羲,那些人将天罚当幌子罢了。”以樾说道。
巫羲松开手,沉眼看着他,“难道他们不应该更关心天罚么?那些神灵是作何吃的?”
“诶诶诶,你看看你这语气,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又要找你麻烦。”以樾道。
巫羲冷声回道,“他们的麻烦还少吗?”
以樾连忙闭嘴。
“天罚若真是针对吾,吾必不会退!”女子说完,身影消失不见,徒留台下的以樾还在殿内。
以樾从地冥出来,刚踏入九重天时,云容拦下了他的去路。
与云容一起的,还有一位身着淡蓝锦服的男仙君,以樾抬眼去看他,发现那位男仙君不过刚刚入仙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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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樾瞥一眼那男仙君,随后看向云容。
“以樾神君,巫羲大人如何说?”云容开口问。
以樾摇了摇头,说道,“这事你莫牵扯进来,天帝并非针对她一人。”
一旁的男仙君却问,“那天罚又是怎么回事?”
天罚若是针对巫羲一人而来,她又如何避过?
以樾看向他,“既来之则安之,避不过便是命。”
可神仙也信命么?
以樾说完,三人均沉默下来。
以樾叹息一声,越过二人,朝前走去。
以樾离开后,云容看向那位男仙君,说道,“宁长仙君,你不恨她么?”
宁长抬眸,他想起那个女人曾对他说的话,“若是想转行,记得来找我。”
宁长轻摇头,“凡事过眼云烟。”
云容愣了下,没有再问他。
他们都是一样的,但他的这句话也不知是想骗她,还是骗他自己。
哪有那般容易便过眼云烟。
……
九重天之上没有黑夜,这里与地冥全然相反,那里终年永无光亮,九重天终年被光亮照耀。
与人界相比,这两个地方都是受到天的眷顾。
但在九重天的一处地方,这里密布了一片乌云,黑色的云层厚厚叠叠,亮光难以透进,乌云一旦飘进,这里便像极了凡间的夜。
九重天的夜难以遇见,巫羲走进时,便看见在乌云之下的那个男人。
他带着金色玉冠,一身亮白的长袍之上,绣着精细的金色龙云纹线,衣着高雅华丽,姿态翩翩大气。
可惜的是,这身衣衫若在亮光之下还能焕发神采。
巫羲抿唇,踏入那边乌云之地。
这个男人贵为三界之尊,却极爱享乐凡间的日常。
巫羲脚步踏进,黑夜之中的那个男人便听到了动静。
他转身,便看到她从明亮的“白昼”踏入了他的“黑夜”。
一身深紫金花衣裙随风扬起,在黑色的夜里,紫金花纹却熠熠生光。
正如她的人一样。
天帝笑了笑,望向她,说道,“来了啊。”
闻言,巫羲步伐停下,平静地看着他。
天帝将长袖翻转挽起,自己动身朝她走去,直到在她面前两三步的距离停下,看着她说道,“你看这里若是在挂上几朵明星,是不是便更像那日的夜了。”
巫羲抬眼看去,这里隔离白云,建于云层之上,被黑云覆盖,远远一望,倒确实像凡间的黑夜。
天帝弯腰,拾起一片泛黄的落叶,他抬头看了看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梧桐树,满树的树叶飘落,不断地随风飘落,像极了秋。
“有了那棵树,像不像是秋夜?”天帝将树叶平放在自己的掌心,而后摊放在她面前。
巫羲低眼去看,只见落叶一点点从边缘向内,由黄变枯,直到化为灰烬,随风消散不见。
那棵树的落叶落不尽,地上积累的梧桐叶枯黄一波又来一波,日日如此。
“它们消失的速度与凡间的四季同步,你看……”天帝又拾起一片,这片落叶稍绿,但很快变化泛黄,一点点一点点地变为枯萎。
“凡间由春入秋,与我们不过眨眼时光。”天帝说道。“但我让这夜保持了永恒。”
“多美好,是不是?”天帝眉眼带笑看着她,他走近一步,巫羲往后移了一步。
巫羲侧过身,直接越过他,走到那棵梧桐树下。
她伸手一碰,树身一动未动,宛如石器。
天帝笑看着她,“它并不是生灵,如今这儿能呼吸能说话的就我们两个,是不是也和那夜一样?”
“然后呢?”巫羲终于开口,她冷着一双眼,转身看着天帝。
天帝稳稳地走过去,看着她道,“不然后,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都很缅怀你。”
巫羲眸色陡然变深,“胡扯!”
天帝不急不慢,站在她面前,他伸出手想牵住她,但被她冷漠地避开。
天帝又笑了笑,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她避开的那双白皙干净的纤纤玉手,轻声唤道,“主上大人,天宸如今已是天帝,你怎得还是这般不领情。”
巫羲抿唇,冷眼盯着他不语。
男人像是很有耐心,说道,“听闻幽冥被你关进了深幽,这次怎么没有将他一击毙之?”
天帝抬眼,看她,“是不是还是不舍得?”
巫羲没有作答,她转过身,冷声问,“地冥与天庭从此进水不犯河水,此话是你自己所说。”
天帝直起背,看着女子的背影,说道,“是我所说,但又不是天帝所言。”
那是他与她决裂之时说的话,是神君天宸的话,又不是他三界天帝的话。
巫羲藏在袖口的手掌紧握住,她沉眼看着面前不断飘落的树叶,神色宛如沉浸在寒潭之中,冰冷又刺骨。
天帝望不见她此时的眼神,只静静看着她,继续道,“幽冥怎会重生?这件事你还未与我说清。”
“幽冥死于你手,你若手下无情,他又怎会有再生的机会。”天帝说道。
巫羲抬眼,伸手接住一片落叶,她看着落叶慢慢泛黄发枯,又看着它消失,说明人间又一秋过去。
这时间真是短暂且又宝贵,难怪凡人争相求取。
巫羲转过身,与她面前的天帝平视,说道,“幽冥死而复生……与你有何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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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羲!”
“你唤我什么?!”巫羲语气陡然低沉严肃。
天帝后退一步,沉眼看着她,重新道,“巫羲大人,幽冥也属三界。”
“三界便属我管。”天帝说道。
巫羲轻笑起来,她横眼看过去,唇角边勾起一抹笑意,“幽冥乃我主宰,你毫无资格!”
话落,一旁的梧桐突然树身猛烈晃荡,树叶疯狂地掉落。
巫羲抬眼,伸出一臂对向那棵梧桐,那棵树很快被安抚下来,她冷眼看着他,说道,“天帝大人,我巫羲早已跳出三界,若哪日一旦入你神殿,这等违背常态的黑夜秋树,吾是万万不会允其安在!”
“你威胁朕?”天帝抬手,长袖跟着风云而动。
巫羲立于他身前,斩钉截铁,“不,是警告!”
说完,巫羲先他一掌打向梧桐,梧桐树身横腰断裂,飘落的树叶顿时灰飞湮灭,而后,巫羲甩袖离去。
那女子走得果决,背影一点点又从乌云之下走入亮光之地,他突然发现她那一身华服,原来是无论在哪都泛着光彩。
天帝慢慢放下自己的手臂,忽的笑了起来,但眼底的笑浸着寒冰,刺骨又冰冷。
她还是她,一直都未变过。
那般自信又傲慢。
但从前他就容不下这样的,如今又怎么容得下。
半晌,他身着白衣金丝线锦服走出乌云之下,一身的华贵无双,此时西边的华彩洒下,他设的云彩终究还是落了空。
天帝挥手,将云彩尽数收入他掌中,彩色的光没了,只有一片寡淡的白云。
他立于云层之上,向下俯瞰整座大地。
……
在西海的上方,乌云密布,闪电似飞龙一般在云层之中闪闪灭灭。
霹雳声接着一阵又一阵,闪电对着海水劈下,连带着大片海域蓝光四起。
海水涨起一层又一层浪潮,翻滚、重叠、拍打,大片海洋生灵因此而亡。
在西海的中心海域之上,漂浮着众多的亡灵,大片的红血从海底向上翻滚,血腥味充斥着这一片海域。
在另一侧的海域之下,一名身着彩衣的女子手拿着长鞭从海底向上飞起,她手中握着的长鞭还滴着海水,目不斜视地飞往海岸。
瑶玉落在海岸高石之上,一落地便双膝朝着一人跪下。
“主上大人。”瑶玉低首,双手捧起长鞭。
巫羲低头看她,“解决了?”
瑶玉回道,“解决了。”
巫羲紧盯着海面上悬浮的血腥之气,她从瑶玉手中接过长鞭,问她,“如何解决的?”
瑶玉应声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说完,她顿了一下,继续道,“瑶玉也绝不牵连无辜之人。”
巫羲轻声应了一句,“嗯。”说完,她目光盯着海面之上的一道道似网的闪电,也不说话,也不再动作。
任由海浪向她们拍打过来,瑶玉对那片海域之上的雷声视若无睹,她跪在石头上,等着面前的女子的吩咐。
半晌,那女子终于出口,却是道,“瑶玉,吾只要你做一件事……”
巫羲看着面前似怒号的大海,继续道,“……拿命守着这片海。”
“即使它弃你,怨你,恨你,也要守着它。”
巫羲低头看她,沉声道,“与任何生灵无关,与任何西海之灵无关,吾要你护着这片海。”
瑶玉诧异抬头,她看见一道认真且专注的目光,那女子说着无比笃行的话,浑身散发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瑶玉很快垂下头,她没有询问原因,只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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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营养液了,呜呜呜对不起,我今天一定更新,刚开学太忙了,而且最近卡文了。(特别特别卡,不知道接下来他们的路该咋走)】
【蹲到了!】
-完-
第40章 (已修)
◎一切好像走到了故事的尽头。◎
天罚于西海之域降临,以霹雳之势横下惩戒。
天帝派神将前去相助西海时,那片海域的上所有的雷电响彻天际,全部都对着一个人。
那人跪在海域中心的上空,膝下脚下实抵着一片厚叠而起的血雾。
她身上的紫衣被鲜血染尽已成了黑色。
天将见此均停下了步伐,他们拿着武器对着那个雷电中心的人,半晌之后,他们意识到什么,接二连三地朝着中心的那名女子跪下。
花萝远远看着,地冥之中所有能够出入西海的幽灵都沉默地看着。
接着,他们也朝着一个方向跪下。
紫色都闪电接连成了一朵绚丽的花朵,亮丽地绽放,将这片被乌云占据的天空撕破一道又一道明亮的出口。
巫羲双手被闪电吊起,属于天罚的雷电力量一下又一下在她身上抽打。
她吸纳了所有的天罚之力,从西海中心设置了一条线,阻着天罚前进的路。
天罚若再前行,天柱便会倾塌。
巫羲齿中沁着鲜血,一头乌丝散乱飘逸,狂风骤雨间,她发尾的铃铛叮当当地猛烈作响。
额间的红纹异常明亮,鲜红滴血似地印在白雪肌肤之上。
九重天上,天帝冷漠地看着,他俯身朝着西海望去,背在其身后的手捏成了拳头。
以樾与云容跪在他的身边,还有另一名蓝衣仙君不断地朝其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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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他们想求天帝救她。
天帝沉眼看着,半晌未有动作。
蓝衣仙君的磕得头破血流,他嘴里念念有词,“请救救她。”
天帝横眼看过去,随手一挥,蓝衣仙人被挥至九霄云外。
他眼不见心不烦,不愿看见这人为她求情。
忽的,轰隆一声,更大的一声霹雳而至。
女子接住这道雷电,她忍不住厉声叫了起来,尖锐的声音使得所有人内心一颤。
天帝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他俯身看着她,想起从前种种,大声宣告道,“此乃天罚!”
在众人心目之中,天罚只为苍生惩戒。
“狗屁!”女子眉眼生动,青黛面容熠熠生光,“若为苍生惩戒,又为何让苍生受罪!”
“天宸,这是不合道理的!你不应让它存在!”她如此与他说。
终于,天罚横劈三道惊雷,坏了万物之灵的平衡,地冥之主巫羲以自身灵力相补,损伤了自己。
天帝冷眼看着那跪在海面之上的女子,掌心紧握着,他想听她找他求救,若她喊一声他的名字,他便立刻下去与她一同承担。
可呼啸声中,女子爆发一道撕心裂肺地尖叫,而后低垂着头,默默受着。
她没再向天展望一下。
……
西海内翻江倒海,青衫锦袍的少年守在宗堂,他紧盯着前灵江宫主的牌位,一语不发。
宫殿摇晃,碎片砖瓦砸落下来,唯有放置牌位的地方受着灵光道护佑,纹丝不动。
“父君,西海如今人人自危。”怀律喃喃道。
“阿姐和小妹都不知去向,父君,这西海还有必要让儿臣守着么?”
“阿姐总说我们守好西海,有朝一日便能护好小妹,父君……”
少年沉声道,“这是悖论!”
猫灵如何入西海,他就算守着西海千年万年,那只小猫灵受得伤也总在西海之外。
守着西海有何用。
海上一道霹雳而至,宫殿瞬间倾塌。
与此同时,九重天之上,衡量万灵的那杆秤倒向一边。
地冥灵洞内,灵兮在洞内瑟瑟颤抖,一名如云雾的女子从灵兮体内飘散出来。
洞外,花萝准时守着,见洞内玄光亮起,她单膝跪地,朝内呼唤,“灵兮大人!”
闻言,云雾般的女子抬眸,朝外看过去。
……
地冥之主消亡在一个雨夜,天罚连降三日,于九重离恨天外向下霹雳。
有人说天罚本就针对地冥之主而来,也有人说,是地冥之主与天罚同归于尽。
总而言之,那名生来传奇的巫氏之女,伴随着天罚而陨落。
那夜之后,地冥之门大开,地冥之内,头一次降落雨水。
浑浊的雨水之中散落点点白色的玄光,它带着至纯之灵洗净地冥内的铅华。
有人疯狂地往地冥门内闯入,想要汲取这带着纯灵的雨水。
雨水冲刷生灵,洗净外表的污渍,也刷净内心的邪气。
地冥头一次升起了亮光。
于是又有人说那名巫氏之女才是地冥的邪气根源。
她走了,地冥才好了,她走了,三界才清静了。
没有人知道,当那些雨水一点点渗进地冥最深处时,被关押在深幽处的邪灵附着在那些雨水上,一同像四面八方流去。
而后接着水气向上升腾,又借着云雾化成雨滴降落三界。
很快,天庭出现了怪事,人界多了邪怪,而地冥……无人问津。
深幽牢笼处,一只黑鸟的爪子触碰地冥内的水渍,它用爪子拨了几下发现了上面混杂的灵力之后,异常兴奋地尖叫起来。
借用这些纯灵,他就有机会出去。
左拾贪婪地吸取那些雨水上的灵力,一点点收集那些玄光,然后一口吞下。
体内带来灼烧的感觉,但很快他感觉到四肢通畅,体内集满力量。
很快,黑鸟化成了人形,他一掌打向囚禁他的牢笼,火光四溅。
牢笼刹那变形,很快他突破了一个口子,又化为黑鸟,飞了出去。
左拾停在了另一个牢笼外,他收起双翅,立在更深处的牢门前。
那个女人告诉过他,幽冥被关在这里。
左拾还不知道外面的变化,他只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见自己的仇人变得有多么狼狈。
看见他狼狈这件事已经比他自己被关在深幽更为重要。
左拾停在牢门外,此地深幽处不像从前那般漆黑,如今有微微光亮依稀可见。
左拾看见那个男人双膝跪在地上,双手双脚被铁链束缚着,浑身的污渍,低垂着头,看起来就是一个失败者。
左拾不自觉笑了,他见过这个人如何残忍地撕裂他的翅膀,又如何将他的血涂抹在身上。
如今,他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上只有淳黑的血。
挺好。
左拾欣慰地笑了笑,那个女人说到做到。
“喂!”左拾捶打铁笼,朝里喊,“死了没?”
里面的男人抬眸,一双黑色的眼睛紧盯着门外。
见他这样,左拾笑了,“风水轮流转,幽冥,如今你才是掌中物。”
凛晔紧拽着铁链,嗓音又哑又糙,像是很久没有润过喉,他唇瓣干裂,问道,“外面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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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到地冥的邪灵都跑了,包括那个蛊灵兽。
左拾弯起唇角,他一出来也发现了,但是如今对他来说,地冥如何已经不太重要。
他看着里面的男人,说道,“所有邪灵都跑了啊,如今这深幽只关了咱们幽冥大人。”
属地内所有的犯人都跑了,只有原本看守的人被关进了里面。
左拾只觉得自己畅快极了。
等他出去,再找那个女人讨要自己被关的说法,便更是一件愉快的事。
凛晔手脚动了动,但依旧挣脱不开。
左拾看了看四周,才发现那带有灵力的雨水竟然还没有渗入进来。
左拾想了想,飞身朝外。
凛晔还在不断挣扎,手中聚满一股又一股力量,他将浑身的力量聚在一起,使出全身蛮力相抗。
他心里有些慌乱,莫名的慌乱,好像哪里有缺失,只想尽快找到什么去填补自己。
当这个渴望到达顶尖时,他手中的力量也越集越大,而后他便昏迷了过去。
四周静悄悄的,黑与静依旧是这里的主旋律。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又一滴的雨水声打破宁静。
凛晔再次睁眼,他看见一股又一股细流从远处进来。
细流泛着点点的光亮,上面凝聚了大量的灵力。
至纯的灵力,是那个女人身上的血脉力量。
凛晔怔怔看着,内心深处激荡起一圈又一圈波浪,像一座大山忽的向海水倾倒过去。
她把灵力散了。
她把唯一与他相似的东西给散了。
这个女人,怎么能够这般狠!
深幽处内爆发朝巨大的声响,牢笼内的男人开始不要命地往外冲。
他双手累满血迹,皮开肉绽,双膝磨出黑血,可见白骨。
身上的黑血开始不断地外流,白骨森森,黑血流满地。
他将自己一点点磨掉了身形,但束缚他的铁链却跟着他的身形大小变幻,令他不得动弹。
当他的骨头磨成了粉末,铁链再也难以束缚他的时候,终于,他有了逃离的机会。
……
西海被巨大的黑云笼罩着,当那一抹紫衣身影消失在天际之时,良久,这海还在呼啸,那浪还在奔腾。
消失的只有天际之上的天罚雷声,但西海还在阴暗的笼罩之下。
在某处海域深处,一名身着彩衣的姑娘化身锦鲤跳入了水中,七彩的锦鲤泛着淡淡的彩光,五光十色地落入海水之中,而后消失不见。
之后,天便亮了。
西海渐渐平稳,云变清,水渐蓝,有鱼儿冒出海面,海鸥向下飞翔,自然而和谐。
一切好像走到了故事的尽头。
美好,圆满,万物生长。
男人走出深幽的时候,便看见了这一切。
地冥有了蓝天,有了稚嫩的生灵,凡间也美好的不像凡间。
在草木生长、欣欣向荣的大地之上,只有他一身的污渍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他不过看这世间几眼,便觉得是他自身的罪孽。
男人忽然怔着,慢慢地,他唇角扯出一抹寒冷的笑。
他的罪孽?
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念头?
但那笑很快被他收起,男人冷冷看着一切,眼神开始四处寻找。
那个女人呢?
她应是最爱这般世间的人,她不会错过这番美景,也不会允许他的破坏。
他从来没有和人说过,他其实也喜爱干净美好的世界,那是与她周身一样的干净,与他完全不一样的纯洁。
可是若破了那美好便能引来她的侧眸,他便不想爱了。
男人立于大地之上,眼神四处找寻,从眼下的天寻到周围的山川,唯有他身影一动不动。
他怕在她还没看见之前,眼前的这番美景便被他给坏了。
“唰”的一声,四处有神将从天而降,他们拿着武器,用尖刀将男人团团围住。
“天帝有令,幽冥之主堕魔成邪,不合三界,不合万物,乃就地处决!”
男人四处寻望的眼神落在天将手中的武器之中,刀片闪着光,将他眼前的蓝天划开一道白色口子。
刚冒出的萌芽被他们踩在了脚下,本是安宁生机的画面霎时被打破。
男人再次抬眼,尖锐冰寒的目光看着他们。
他都不舍得动一动,他还没让她看见。
“滚!”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谢谢你们!加了六七百字。
这章写着写着……居然写出来大结局的感觉,这想法很不对!
我还能继续写的!
最近开学事多,更新不太稳定,但本文争取国庆前后完结!!!
让我看看是哪位小可爱贡献的营养液。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略略略20瓶;蛋蛋丹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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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饿饿求投喂呜呜】
【大大加油】
【撒花花】
【大大加油】
-完-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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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同休,与她同眠。
◎
四面刀枪利刃,与嗜灵剑相对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天将们身着灰色铠甲,聚在一起,像一面坚硬无比的大墙朝着男人而去。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直逼着,凛晔抬眼,察觉到鼻尖有些湿润后,伸手抹去,却是黑色的血。
“天帝?”凛晔斜眼看向那些天将,轻蔑道,“何时轮到他来管!”
说完,男人抬手,嗜灵剑霎时出鞘。
“好好的景,你们非要破坏。”
凛晔话音落地,嗜灵剑便朝着面前的那堵墙而去,剑刃划过“墙”皮,留下几道深色痕迹。
当剑离开那“墙”身,哗啦啦地一大片铠甲掉下。
那堵墙就这样轻易地被分散。
他打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这些天将常年蹲守天庭,舒舒服服了百余年,如何比得上他在深幽时的磨砺。
凛晔收回剑,黑色的长发随风飘逸着,他刚一抬眼去看那群狼狈无用的天将。
忽的,“嗖”的一声,一根箭羽从暗处朝他射过来。
箭速飞快,让人来不及反应,那根箭羽直入他的左胸处,深扎进去,鲜血顿流。
凛晔看那箭羽一眼,倏而抬头,望向射出冷箭的那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头戴普通神君玉冠,面上附着了一层假面虚影,但眼神狠厉又专注。
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伸手摸向那根箭,凛晔缓缓拔出,紧盯着那人的眼。
那白衣男子在队伍中间,忽的大喝一声,“天帝有令,斩立决!”
天将们反应过来,接二连三地冲向那个被箭刺中的男人。
一下子,人群将其包围,一圈又一圈围着。
凛晔站在中间,打散一排天将后又来一排。
满天的血色将这片风光浸染,绿色的大地之上,血水成浆地流淌。
那个男人满身的血痕,破碎的黑服上血水尽滴。
他杀了个痛快,可又无比空虚。
手中拿着嗜灵剑再次扬起时,一道求饶的声音使他打断。
“别别……别杀我!”天将抱头蹲下,苦苦哀求。
凛晔手顿住,黑色的眼眸直沉沉地看着这人。
那天将年岁看起来较小,抬手抵挡他的剑刃时,手腕处闪过一道玄光。
令他无比熟悉的玄光,纯灵的力量落在那人的手腕处。
见状,一剑落下。
他砍掉了那名天将的手腕,一道鲜血喷射而出,无数的灵光水滴混杂在那人的血液之中。
纯灵跟着伤口的血水流出来,一滴滴落在大地上,地上有花儿接过那含着灵力的血,花瓣颤抖,花枝摇曳。
这是她的力量。
她散了自己的力量。
凛晔怔住,握着嗜灵剑的手臂松懈掉力量,他再次重新审视这片大地,忽感到一片触目惊心的疼。
花灵泛着纯灵的光泽,土壤上亮着点滴星光,这片大地之上的欣欣向荣,均是在那个女人的庇佑之下,到处都有她的气息。
她是自然的神灵,好像无处不在。
可他怎么看不见她。
男人再次举起剑,他想杀神,却发现那神上有她的气息。
他想坏生灵,生灵有她的气息。
忽然,他发现,就连他手中的嗜灵剑,也有她的气息。
为此,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大地,陡然发觉自己已经寸步难行。
不远处,那名射出冷箭的白衣神君冷眼看着,见天将们渐渐处于下风之后,他抿了下唇,闪身离开。
……
天空开始降落绵绵细雨,似丝绸一般滑落,滋润大地。
这是人间久别的一场春雨。
西海岸边,海浪卷起拍岸,自然和谐地翻滚,而后又顺势退回。
细小的雨滴打在男人身上,他手中的嗜灵剑被雨水冲刷洗净。
他找了好久,从地冥到东山令丘,又从九重天到这西海。
所有的地方,他找遍了她,唯有这西海之上,她的气息最为浓厚。
良久,他站在西海岸上良久。
忽的,他拿出嗜灵剑,将其推往西海之中,剑身在靠近中心海域时,表层慢慢裹起一层白色的薄冰。
嗜灵剑入水,慢慢地沉入海底。
到处都是她的气息,就连嗜灵剑上也有她的气息。
所以,他将嗜灵剑埋入深海。
他将自己深入地下。
她在哪,他就应该在哪。
与她同休,与她同眠。
……
九重天之上,男人挥手将面上那层虚假幻影去掉,而后旋身一转,便着金色玉冠,白衣锦袍,儒雅华贵。
有天将在他身前弯腰,“陛下,臣等无用,幽冥难除。”
天帝微皱眉,目光穿透云层,直向天之下看去。
层层的云雾挡着目光,但无数无功而返的天将身影,他却看的清楚。
他也知道他们为何除不掉那人。
他也在现场。
天帝摆手,那名天将随即退下。
很快又有人来报,“陛下,幽冥出了东山,如今正在西海。”
“西海?”天帝道,“他去西海作何?!”
“这……这……”天将结结巴巴,他说不出一个理所然。
但幸而天帝也只是自言,他清楚那人去西海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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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羲陨落西海,他便也去西海。
他们二人从一起出现开始,还真就是形影不离。
彼时他认识巫羲之时,那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天宸,幽冥是与我一起的。”那女子这般告诉他。
他们第一次消尽野兽魔鬼时,那人残忍地将邪魔之灵撕碎塞入口中,吞噬生灵,他诧异地盯着。
那女子当时站在他的身边,眼睛却看着那疯狂吞咽的少年,沉声说道,“我就不信他改不了。”
他真的改不了啊!巫羲!
天帝眼眸深沉,高声宣布,“幽冥所在,危害万物,必除!”
“是!”千道声音齐应,干脆利落。
幽冥入世便是逆流而生,吞咽邪魔之灵而长,此人就不应存在,更不应与她同在。
天帝降旨,所为天下苍生,杀邪除恶。
百神呼应。
良久,有一白发道仙在众天将离去之后,弯腰在天帝面前一问,“陛下,巫女一亡,至纯之灵该当如何?”
杀妖容易,除魔也都容易。
可是……平衡万灵的至纯一脉却并不是那般容易说有就有,说无便无的。
“陛下,巫女身受天罚陨落,其实质损坏却是万灵平衡,其脉一落,天地灵力已经向下倾斜。”
巫羲消散了自身灵力,人界地冥均受其恩泽,万物复苏,看似欣欣向荣,可唯有这天雷降不到的九重天,半丝恩惠都无。
她偏不救天。
天帝袖中拳头紧握。
死了便死了,还偏要给他带来麻烦。
“陛下……”那白发老道言语优思深重,有句话他想了好久,也不知是不是应该告诉天帝。
“陛下,老臣以为……”老道说道,“这天罚所意并非为巫女而来,巫女原先以其至纯之灵补救万灵缺口,如今……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前去补缺?”
老道声音未落,天帝厉目已朝他看了过去。
“仙君以为还有谁有至纯之灵?还有谁能去补这缺漏?”天帝问他。
老道低下头,苦苦思索,而后便不再发语。
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们都只知道那巫女可以,那天帝呢?
三界之主理应也是至纯之身。
白发道人抬眼,却见天帝应他,“没了,这世上的至纯之灵已经没了。”
天帝眼眸微深,说的肯定。
……
西海岸边,身着黑色衣裙的少女望着眼前的大海,一望无垠的海面,近处浪花拍打海岸,像似鱼尾,卷起波涛。
少女模样十六七岁,水汪汪的大眼一个劲地盯着眼前的海,心中暗自给自己鼓气。
可以的!你可以的!
姬女,你可以的!
主上大人就在前面,母亲与父亲也在前面,还有那个少年,你最喜欢的人都在西海里面。
姬女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可以的!”
说完,人一下子往水中扎去,也似鱼儿入水一般,滑入水下,接着,开始朝水下奔走。
蓝色的大海内水光鳞鳞,她克制不适感,手脚并用地朝里游去。
很快,有小鱼儿跟随在她身后,她动,它们跟着游。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连灵江宫的门都没瞧见,身上渐渐没了力气,随着暗流向下滑。
那些小鱼儿还在她的周边,眼看着她挣扎,旁观她滑入大海。
有水流托举着她,将她一点点往西海内部送去,少女在渐渐沉沦的过程中,身形变回了猫儿的形状。
忽的,那名少年终于出现,从她身后的小青鱼变幻成人形。
他拿出早就备好的鱼鳞,一把塞入猫儿的口中,而后,他抱着她,看着怀里的小猫儿渐渐又变回了少女。
少女头上有一对猫耳,面容娇俏,只因溺水,皮肤煞白。
如今闭着眼的模样,没有他当日所见的活泼生动。
过了会,少女唇边流出丝丝银色的鱼鳞碎,鱼鳞能够暂且让她保持在水中呼吸,但时间也并不能长久。
淡淡的银色鳞片光从她唇边泄出,她明明最爱吃他的小青鱼,可现在居然排斥他的鳞片。
见状,少年低头碰上她的唇瓣,小心地将那向外泄出的鳞片用舌尖卷住往她口中送去。
两瓣唇相碰,柔软的触感让他内心产生一丝怔愣,鳞片是冰凉凉的,她的唇却是温的。
鳞片被送入口中,少女的眼睛微微动了动,长长的睫毛轻颤,一下子,便让怀律察觉到了。
但几乎就在她睫毛轻扫的刹那,少年做了一个决定。
他将触碰她的唇变成了一个吻。
他加深了这个吻,冰凉凉的鳞片在二人唇间来回往返,温柔摩擦。
在鳞片彻底化为一摊水从二人唇边溜走时,从少年喉间升起一颗温凉青色的珠子,泛着淡淡的青色光亮,从他的口中送入她的嘴里。
几乎刹那,少女将其吸收,并无半点排斥。
见状,少年抬起头,唇角两边翘起,无声地笑了。
而后,他松开她,化为一条小青鱼,停在原地,看着少女的身体一点点地往下沉去,过了会,他逆着鱼群的方向,艰难向上。
一个向下无尽地沉,一个向上拼命地游。
也许从最一开始,他们就是两条不应也不该相交的线。
青鱼向上,在见到海上的光亮后,一下子飞跃而起,跳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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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他出入水面的那刻,青鱼瞬间被一只飞鸟捕捉,叼在了嘴里。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谢谢还在等文更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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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更新嘛】
【
【加油】
-完-
第42章 (补字数到三千啦!)
◎天地间没了一位神君。◎
九重天没有黑夜,最后一寸拥有夜晚与月色的小园也被天帝彻底销毁。
他花了几百年的时间寻夜幕与不灭的落叶,却在巫羲消亡后,伸手一掐,便将那满是回忆,别出心裁的地方摧毁。
伸手毁掉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居然没有多少波动。
眼前的夜一点点消散,当被一如既往的光亮覆盖的时候,他反而觉得自己通体舒畅。
自己果然还是适合明光,那种暗无天日中的自己,也许并不是他。
从前崇拜并艳羡他们的自己也早就消亡。
男子俯手于身后,一身白净明亮的巍巍神袍,金线边绣成一丝不苟的凤凰羽,连绵似山,巍峨雄壮。
“陛下!大人来了。”有天将禀告。
如今能被称为大人,还能在外自由的,只有一个人。
天帝侧脸,点了下头。
随后,一名身着黑袍白衫的男子从外走近,高束着长发,面如鹰喙的长嘴在他一步步靠近时逐渐消失,一副白皙似未见日光的脸出现。
“陛下!”男子颔首俯身,下意识用他惯用的地冥礼节行礼。
天帝转身看过去,脸上露出他一贯的慈爱笑意,“左拾大人,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左拾抬首,他惨白的面,在明亮的光芒之下更显病态。
地冥没有白日,他能见到的阳光少得可怜。
可他左拾,明明应该是属于蔚蓝天空的。
“不苦,一切都值得。”左拾微笑应道。
为了能够再次翱翔天际,百十来年委身地底,算得了什么苦。
左拾拱手,向天帝一鞠,“臣,恭贺陛下。”
天帝摇头,微微摆手,却唇角微勾,“朕等爱卿归来良久。”
“西山无边尊位,一直都在等着他的主人。”天帝看着他,说道。
闻言,左拾面容向外扩展,白色的脸庞多了一丝血色,他神情变得有些兴奋,带着长久还愿的欣喜,单膝跪地,向面前的三界之主,叩首。
“多……谢陛下。”他声音颤抖道。
上百年的心愿,也许甚至是他上辈子的心愿,飞天尊神,终于实现。
下一刻,周身的黑羽蜕变颜色,金色流光溢出华彩。
此刻的升华,是他百年的荣光,虽然四周没有其他的见证者,但内心不由得满足。
天帝伸手,向他洒下金色的光芒,那光笼罩在他全身,穿透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杀死黑暗,杀死体内一切的污垢尘渣,杀死在地冥的五百年。
左拾觉得,自己终于圆满了。
金光将他身上沾染黑暗的地方一寸寸烧尽,形成的红色火焰愈来愈烈。
左拾闭着眼睛,尽情地享受重生的这一刻。
是温暖的,是刺痛般温暖的感觉。
那双他踏遍地冥的脚被火焰包围,他那朝着那个女人跪过无数遍的双膝上也渐起火苗,再到他的双手、他在地冥翻滚过的身体、用过地冥之水的洗过的长发……
一一,全都燃起火焰。
左拾依旧沉浸在其中,火焰洗遍他的全身,直到那火艰难烧入他的心脏时,他猛然睁开了眼。
烈火灼心的痛苦袭来,他下意识朝前伸手,而后拼命开始撕扯自己的胸口。
“陛……救……我!”喉咙似火刀刺中,左拾瞪着大眼朝面前的男人求救。
天帝的手一直伸着,不断向左拾输入金光,那是他体内的凤凰火焰。
见他这般想要,那他就大发慈悲。
只是一旦赠送,可就别想要他收回了。
火焰已吞噬了他的下半身体,左拾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原先温暖的光此时陡然成了要命的刀,正一刀刀地将他凌迟,直到他的血液流尽。
火焰烧尽左拾身上最后一滴血时,这世间又少了一个生灵。
哦不,是天地间没了一位神君。
……
左拾就这样死了,这是他第二次死亡,也是最后一次。
只是这次,他死得干干净净。
良久,那团能烧毁一切的金色火光悉数回到天帝体内,他收起自己的掌心,只手背在身后,而后转身。
只见一名天将俯身拱手,禀告道,“陛下,西海灵江宫主求见。”
……
飞鸟将怀律叼起,发现自己根本叼不烂这人的肉身后,它一跃飞至九重天,而后,将他重重扔了下去。
随后,那只飞鸟化为一道纯净的白光,飞向更遥远的天际。
怀律被摔下,嘴里立马吐出一口浓厚的黑血,他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九重天门匾,只是略微思考后,他反手幻化,戴上象征西海宫主身份的玉冠,而后,他慢慢起身,敲响了九重天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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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不是偶然将他放在这的,是他控制了那鸟,将他背了上来。
体内还残留蛊灵兽的邪气,在吐出自己的本命元珠后,他如今的身体已经和妖魔无异。
但魔是敲不响天神的门的,怀律换上玉冠,才勉强让里面的天将接受。
不过也很好笑,只是一个幻化的玉冠就让天将认了他的身份。
不知等了多久,九重天的门为他开了。
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名天将请他入殿,怀律走进,踏上一脚,只觉得天旋地转似的力量要将他头顶上唯一的神迹碾碎。
怀律稳了下身子,向着面前的男人跪下,用他此刻身体能发出的最大声音,说道,“西海灵江宫主怀律!拜见陛下!”
二人相见并不在正式觐见天将的宫殿,此处相似高山寒池,惨白的雾气将人的身躯大半包裹在冰冷之中。
对此,怀律却不觉得冷,体内的蛊灵兽气不断为他加热血脉,能够保持他生命的运作。
天帝也毫无所觉地看向来人,这是他特意挑选的位置,平常鲜少有人经过。
“西海尚未平定,你如今来这做何?”天帝问他,话语未觉意外。
怀律低头道,“臣恳求陛下相救西海。”
“西海一向与幽冥交好,怎得想到千里之外的九重天?”天帝故意说道,他知道那个女人帮西海解决了两次危机,一是寒域,二是天柱。
死一个灵江宫主,却保西海整个无恙,此事怎么都是划算的,天帝如此想。
二人各有所思。
怀律也不信天帝不知巫羲陨落之事,坏律低头说道,“天柱受损,西海逃脱不了干系,但我西海子民却因幽冥受罪良久,亡我亲人,夺我子民,怀律与幽冥势不两立。”
站队的话说的很快,发的誓言也有些突然,但他话语铿锵,言语中的恨意倒不像假。
但天帝并未信多少。
怀律而又低头道,“先宫主因幽冥而亡,天柱受损也与幽冥拖不了干系,还望陛下明鉴。”
天帝自然明鉴万物,他看了看面前这个少年,动用自己的神识在他身上探过去。
左拾那个目光短浅的废物是杀不动恶魔的,但看着这个送上门来的少年,在他身上察觉到地冥的气息,这一点令天帝多少有点好奇。
很快,他看见少年身上是一大片的深蓝汪洋,然而在深海底层却涌动着黑色的海水,一株漆黑丑陋的蛊灵幼苗生长在其中,虽然破界而生,又随时长成参天大树。
这少年的身体成了滋生魔兽的最佳摇篮。
天帝眼底闪过微妙的光,随后,他弯下腰,扶起少年,问他,“你的西海灵珠呢?”
每任灵江宫主都有一枚与本体之珠相连的灵器,象征着他独一无二的身份,也是任其驰骋西海的神器。
怀律低着头,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我非灵江宫之子,出身东山,乃是一名山之少君,与海相差甚远。”
他没有卫冕西海之主的资格,没有资格的人,身体里哪里会有什么本命灵珠。现在在他体内,只有一颗被邪魔的种子缠绕的普通珠子。
怀律而后抬头,他相信面前的这位陛下,应当对他的心看的一清二楚。
天帝笑了笑,伸出自己的掌心,一团玄色的光球出现在二人面前。
“吞了他。”天帝道。
怀律随即张嘴,没作分毫犹豫,就像已经被俘获的傀儡。
……
西海,赤红的霞光铺陈其上,满天的红光像是绝迹一样出现,海天之间隔着一道明显的界线。
此时,海底内的世界也发生了惊涛巨变。
一名身着黑裙的少女,她面容清秀,踩着海浪径直踏入西海寒域,她头上的两只猫耳异常醒目,一步一踏,将四周向她走来的虾兵蟹将轻易掀翻。
带着王者的气势,走向早已被冰封的寒域。
她一直都在寻两个人,她与他们从未谋面,从不相识,可也难以隔断,难以令她忘怀。
她窝于地冥几百余年,想象过无数次与他们相见,如今,她只苛求,让她看见他们的模样。
是怎样模样的两个人,怎么就不能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怎么就不能与她相见。
“孽……障!”
远远的一位老者发出生命的怒吼,老人看着前方肆无忌惮的猫灵少女,沉沉怒吼。
“孽……障!”
老人一眼就认出了姬女,此时他无比悔恨自己当初没有将那幼猫魂飞魄散。
淮青过来求他的时候,他还犹豫了半天。
这就是个孽缘,生出的也只会是孽障。
听见身后的声音,姬女转头,双眼生出两道黑色的眸影,闪过一道暗光。
“此乃西海禁地,外人不准入!”老人说着,身子微微颤抖。
闻声,姬女眸色加深,她死盯着那个老人,伸手作匕,一下划破自己的指尖,一滴滴红色的血水流出,散落在水中。
很快,本一直向前阻止少女的虾兵蟹将止了步,因为他们看见少女的血液与周围的水珠混和在了一起,那些与血液融合的水珠很快破开,从里面涌出小鱼苗。
此般的新生,是上古主人赐予西海之主的能力。
虾兵蟹将匍匐在地,没人再敢阻止,也不敢抬头仰望少女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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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的臣服,姬女抬眼,只见那个固执己见的老头子还笔直地站在中间。
老人像是看不见她新生的力量,还在喊,“外人不得入内!”
姬女皱眉,她挥手打乱面前的水珠,混合血水的水珠变成一团又一团的红色水障,一点点往老者走去。
隔着水障的两边,姬女朝前走,不再去看身后的老人。
在看见水障向他压迫过来时,老族长拄着的拐杖松落一旁,他闭起眼,不死心地道,“这就是孽!”
这份孽,终究逃脱不了,他认了。
作者有话说:
补字数啦!不好意思,最近真的很忙,但不会坑的!这一点放心!爱你们!
感谢在2021-09-14 11:21:57~2021-10-05 23:5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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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_§:з)))」∠)_】
-完-
第43章
◎“所有人都能叛她,唯独你们西海不行!”◎
寒域内一片苍茫的白,白雪、寒冰、冰川构成一个无欲无求的世界,这世界当中,看不见时间的流逝,感受不到白天黑夜的分明,没有四季,没有色彩,也没有——生命。
姬女跪在寒凉的冰土地上,寒冰接触肌肤,温度穿透她的肉身,才使得她明白情感还能这般刺骨。
猫母与宫主的丧身之地,她心心念念之所,原来这里什么都没有,但又好像装满了什么。
姬女垂着头,寒冰渗破了她膝盖,她察觉到痛意,但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刺破肌肤的感觉,还是这里的酷寒痛感。
膝盖下很快渗出血,流入冰面,穿透寒冰,很快在寒冰地底涌现了生命,那些幼小的生命融化冰雪,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繁衍……
在无人知道的时候,寒域内,正在孕育新生与奇迹。
而另一边,死寂独占一方。
九重天打开了天门,天空一道霹雳声响破天际之时,成千上万的天兵天将自己的武器对准了地冥口。
打头阵的是一位身穿白衣青纹铠甲的少年,高束发髻头戴白色盔甲,他手中握着一把刀剑,与周围拿着长枪大刀的天将们相比,那把青色的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云容仙子看着这般场景,她脑海中闪过什么画面却又抓也抓不住。
以樾神君在她旁边,淡淡地开口,“听闻打头阵的白衣是位从凡间得道的仙君,只花了凡人二十来年就功德圆满,飞升成仙。”
云容看着那白衣仙君,他背后电闪雷鸣时,神情模样闪现了前世之姿。
像极了嵩门羽氏大弟子——羽宁。
不对,根本就是羽宁。
云容侧面看向以樾。
以樾朝她微微一笑,说道,“正是故人。”
凡人修仙成道与生来神体仙躯万分不同,一个资质平庸,一个与生俱来的强大。
但何以让他去打头阵?
云容冷静思索着,她没有想明白。
但以樾与她共处了一段时日,对她心里所惑十分明白,他看着下方的战场,淡淡道,“天帝下令,他与新晋骠骑将军一同发起总攻,一人前方喊敌,一人后方攻入地下,这位前阵将领资历虽差,但整个九重天之上,唯有他知道那个人的弱点。”
“弱点?”云容喃喃,她并不相信。
一个凡仙能有知道那人多大的弱点。
云容看着下方,不再多言。
此时天空陡然乌黑,云层一点点往下降落,直逼着下方的土地。
那位打头阵的仙君将领手拿着长剑,大声呼道,“幽冥何在!”
他直呼其名,身后天将气势恢宏。
良久,大地沉沉,没有回声向他应答。
“妖魔幽冥何在!”他再次唤道,长剑击地,运用自身灵力向将掩藏地下的那人逼出来。
大地闻声,稳稳地抖动了一下,地面上扬起重重的灰尘,可依旧未听见有人应他。
身后是数万双眼睛看着他,白衣的将领汗水直滴,他稍思了会,忽的他朝下喊道,“嵩门弟子凛晔可在?!”
话音一落,身后有人惊动。
以樾闻声皱起眉头。
云容却忽的转了身,离开。
“师叔可在?”白衣将领问道,“主上大人可在!”
“轰隆隆”的声音在他呼唤那女子时响起,雷声掩盖了他的声音。
但这次的大地之下出现了反应,地面出现裂缝,有什么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
此时另有一位天将来到白衣将领身边,急声唤他,“妖仙住嘴!”说着,长枪便对准了羽宁。
羽宁转身以剑相挡,那长枪戳破长袖,一把挑走了他外衫铠甲。
羽宁转头,忽的颇为固执地对着地冥喊道,“主上大人可在!”
他每唤一次主上大人,地底之下的响动便多一分剧烈。
“你不要命了吗?!快住嘴!”那天将急忙道,天帝最不喜他人喊那人的名字,这人此举便是叛变!
他下了判断,手中的长枪更加无所顾忌地刺向羽宁。
很快,地动愈发强烈,怀律身着深律盔甲降临至二人身边,他拿起手中的黑色长缨枪,一下分开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
“对敌叫阵,何以我方内部先斗!”怀律语气有力,满是怒气,身上再也找不见往日的稚嫩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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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先答,“天帝有令,我军叫阵妖魔幽冥,可他叫的是谁!”
怀律转头问,“你喊的谁?”
羽宁沉着一张脸,回道,“主上大人!”
“以为他知那人弱点!谁知他却倒戈!”那天将毫不留情地道。
怀律沉吟了会,他看着地下动静,说道,“他喊的倒也没错。”
“你!”天将不可置信,以为这新晋的将军也要倒戈,“哪里没错!”
怀律没答,羽宁倒是盯着那天将,问他,“这位仙君怕什么?我等不过喊了一个称谓。”
“我……”天将说不出自己在听见那人名字时心里莫名产生的恐慌感,他不应该害怕的,那人都已经神陨,他有什么怕的。
想到这,天将硬气了些,“你若知那人弱点,便直管呼那妖魔便是,你唤那人作甚!”
羽宁看他一眼,问道,“我还唤了谁?”
说完,羽宁不再理会他,他拿起长剑,高举起,俯视着身下大地,他清朗的声音响彻云霄。
“万物在上,天地有灵,令丘困汝七百二十八日,如今,莫不是想困这地冥生生世世!”
“可她不在!汝又受困于谁!”羽宁声嘶力竭道。
嗓音渐哑,地面上终于有了反响,泥土纷纷破出,新冒出的新芽瞬间枯萎,化为灰烬。
一道身影从深渊地底而出,他平躺着,身子与大地平行,双手交握在他胸前,看起来安详与为安。
天将们见状,手中的长枪吩咐对准,大部分天将的注意力都迁移到那到黑色身影上,他们磨枪以待。
忽的,那具身影睁开了眼。
狭长的睫毛呼哧一闪,带过一阵狂风向着天将们挥去,刹那间,大片天将被卷入风暴当中。
怀律紧握着长枪,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不知已成何怪物的男人,手中的长枪翻转,形成巨大的天幕挡住那风暴继续向里旋转。
适时,四周只听见狂风击打的声音,凛晔看向那名声声呼唤他出来的仙君,一缕尖锐的黑雾刺向那仙君的喉结。
羽宁定定地看着他,“懦夫!”
“都未为她正名,为她洗清罪名,师叔便又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错过么?!”羽宁说道。
他十分清楚,就像在那次险峰山瀑布后,他也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未做。
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可是,如今怎能就这样藏起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天帝污蔑圣名,摧毁地冥,如今已经逼他至此,他还想躲起来?
黑色的利刃雾气划破羽宁的肌肤,鲜红的血水流出,但那利刃未再前进。
凛晔定看这名只有前世缘分的弟子一眼,随后利刃化为散雾消失,他没有多作辩解,只是将更多的利刃与目光对准了那弟子身旁的那个人身上。
“你逆了西海?”凛晔说道,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
怀律心中一颤,拿着长枪后移了一小步,说道,“真正逆天才是逆,逆那小小西海算什么。”
“所有人都能叛她,唯独你们西海不行!”凛晔沉声说道,他边说,利刃边随之而起,向着怀律而去。
他曾亲眼看着她赐予西海新生,一条本即将干涸的河流慢慢汇成江、形成海,再到一望无际。
她曾洒下心血筑成的生命之海,这个人,怎能就这样舍弃他的本源之地。
巨大的怒意席卷他的全身,情绪外化成黑色的烟雾将整片土地吞没,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
天将们的白衣被淹没在黑暗之中,一切都是暗淡的。
这才是对的,凛晔如此想,幽冥如此想。
怀律手中的长枪隐约发抖,滋生在他体内那个怪物产生对强敌的惧怕,怀律努力忽视掉体内不自觉地颤意,他举起长枪,高高地举起,像是要对谁证明什么。
“如何不行!”他说的斩钉截铁,随即将握着的长枪对准面前的男人。
风云瞬间涌动,地面尘土飞扬。
这本就是无可避免的战争,只是万军针对的只有中间那一个似魔似神的男人。
长枪一动,万军齐移。
地面上串出数不尽的黑色长藤,像长了眼睛一般,向那些天兵们进攻。
羽宁看着这些从地底攀生的藤蔓,忽的他松开了手中的剑,只见那些群魔乱舞的长藤,如箭似棘直接刺入他的胸腔,穿透他的血肉之躯。
他已脱离凡胎,可如今却比凡人还弱。
身上的白衣一点点染成血红衣衫,身体也似从云端不断下坠,风尖锐地刮打,在堕入死亡之域的那刻,多希望……
多希望再见一眼神女之姿。
诚恳地悼念着,他无比恳切地祈祷着。
血雨腥风还在继续,魂飞魄灭、神魂聚散,有人开始害怕,有人开始退缩。
怀律长枪扬起,正对着扑面而来的黑色粗藤,一枪砍断,那黑色长藤却又迅速回生,起死回生。
他的长枪根本伤不了那根藤。
怀律意识到了这点,正准备下令撤退之时,忽地一道金光注入他的长枪之中,耳边传来森森威严的声音,“继续战斗!”
这次,长枪砍断的长藤没有再起死回生。
然而他面对的哪里只有长藤,长枪刺入藤蔓,黑色的血喷涌而出,洒在他们二人身上,飞溅在二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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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中久睡的恶魔噬到了血腥,在怀律胸腔中胡乱撞击,他忍受着,可那恶魔却像似要随时撕破他的身体,占据他的大脑。
怀律不知道的是,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也有同样的反应。
黑色很快占据幽冥的双眼,乌黑的发丝一点点变得苍白,浑身的黑衫像浸透在水里一般滴着黑色的血。
幽冥本能地释放自己的原始渴求,嗜血的快感令他的头脑此时无比兴奋,随后,他张大自己的嘴巴,双眼无比铮亮。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对不起,今日三千奉上给各位主上大人。
◎最新评论:
【太太,短短】
-完-
第44章 复活局1
◎“她早已身陨于西海。”◎
东山镇,书院内读书声朗朗,一名白发老人满意地点头,随后抚摸着自己的白色胡须,长叹一声道,“古有神迹,与日逐走而成,后越东山,入西海,血肉化山河,成山林,以至万物生长。”
一名穿着书生服的学生高高举手,大声问道,“夫子,日是头顶的天,人却在地上,那他最后可追到了?”
夫子摇了摇头,“没有。”
“那他为什么还一直追?“
夫子捋了捋胡须,“因为逐日乃是神的使命。”
……
九重天之上,三三两两的神君仙人跪叩在天帝脚下,仰头望着他们此时的“天”。
“陛下!退吧!”
天帝扶着手边珠顶,手上捏成拳头,良久才道,“退!”
据天地史传,与幽冥一战,天庭大败,天帝携众神退守九重天,天帝之尊荡然无存。
西海灵江宫主怀律身中魔魇,天帝念其抗敌之功,罚其驻守九重天之门,以身护主。
白色的大门被一道黑色的藤蔓缠绕,与九重天之外的灰蒙蒙一片形成巨大的反差。
藤蔓之上,一双蓝色的眼睛直盯着西边,无数星星汇聚成海的地方,像极了他在西海的家。
人间十年,西海巨浪未曾停歇。
守在西海边的男人成了凡间的传说,一身黑衣,一把长剑,遥望着无尽深海,黑夜出没,白日不见。
不知何时,人间多起了一座座圣女庙,庙内供奉着一名白衣神女像,绿蔓筑身,与大地融为一体。
这些庙宇香火鼎盛,来来往往的人群绵绵不绝。
人们对着神像祈祷美好的生活,像跪拜神灵一样跪拜她。
只是很可惜,神女不是神。
没有人的愿望因此实现,渐渐的,圣女庙来的人越来越少。
一盛一衰的时间,人间换了几个样。
……
又一年冬日,西海的浪花翻滚速度稍缓了些,刺骨的冰雪为大地披上衣裳,饥荒将临人间,像只无身无形的魔鬼一点点地夺走生的希望。
一位七八岁的男孩背着一袋半破的绳袋走进了圣女庙,然后他解开绳子,袋子里露出一五六岁的小女孩的脑袋,小姑娘手脚蜷缩在破麻布袋上,穿着脏兮兮的小绵袄子,整个脸面色煞白。
本就缺乏营养的她又遇上了病魔。
小姑娘睁开眼,微弱的虚光让她看见了自己的哥哥在身边,“哥,我冷。”
小男孩赶忙脱掉自己身上仅剩的一件衣裳,熟练地围在小女孩的身边,但小女孩依旧冷得瑟瑟发抖。
眼下只有荒凉的神女供奉侍台,眉眼和善的神女低着头俯视着下方的凡人,破旧的庙宇,冷风一吹,厚重的灰尘与蜘蛛网已难有大的起伏。
小男孩关上门,骨瘦如柴的身上露出点点痕迹,这是他在外面为了抢粮摸爬滚打留下的,他看了一眼圣女,随后将圣女神像旁的遮帘一把扯了下来。
一臂遮住口鼻,一手拍打上面的灰尘,拾起几块木头,用身上仅剩的一根火折子点燃起来。
帘布很快燃起,小男孩留下了一部分用来驱寒,另一部分全拿来助火。
温暖的火光渐渐唤醒小女孩,她一眼看见被火光照耀的神女,“哥,你看。”
小男孩闻声,仰头去看,就见暖光下的神女仿佛活了起来,她面容生动,不再是冷冰冰的石头,双眼聚着两串火光,令她神采奕奕。
小男孩连忙跪下,以为自己见到了神灵。
“神女大人,救救我们。”他顾不得在旁呼唤的妹妹,一心跪地磕头,灰尘夹带在小男孩的鼻间,随着空气一上一下,在他的鼻下形成了一团若隐若现的黑烟。
“神女大人,救救我们!”他不住地磕头。
磕吧磕吧,虔诚地祈求吧,只有走到绝望的尽头,这些无知的凡人才会想起她。
“神女大人,救救我们。”小女孩学着哥哥,蜷缩在布袋里双手合十。
火光燃烧着木块,燃烧尽布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火却未减一分,照耀在神女身上的光像拥有生命一样闪动。
“神女活了。”
三天后,神女庙重新点起了香火,内里内外无数人前来祷告。
从山顶到山脚,跪地求拜的人群络绎不绝,他们面临绝望,面临死神的逼迫,在此时,有人告诉他们,神女活了。
浑浊的风吹动树叶,发出飒飒声响,亡灵处于峰林之上,他独自与死神齐肩而立,亦步亦趋,融为一体。
幽冥站在上方,俯视下面的求拜,他神色冷淡,良久,才轻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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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页
他给过他们机会,让他们跪拜,但所有人都只向他索求欲望的实现。
求子、发财、升官……浅薄到令他厌恶。
只有生命,无比厚重的生命,却难以见到。
风静止不动,庙宇的祈祷声却连绵不绝。
他要他们来求生,只有生命,才会让他们真正靠近她。
地冥下,数不清的亡灵哀声连连,一名幽灵拿着黑色的长鞭,手臂一甩,亡灵身上便出现一条裂缝。
“说,辛丑年冬日,偷取他人粮食,污蔑他人盗窃,导致一家五口,连带一子一女惨死野外!是否与你有关!”
“我不知啊!我不知啊!”脆弱的无力的亡灵努力喊着。
“他说什么?”一旁另一位幽灵问。
长鞭再次甩出,答道,“他说他认罪了。”接着,鞭子停了下来,但那对自己命运一无所知的亡灵却陷入了恐慌当中,他可以听懂那些幽灵的话,但他们却为什么听不懂他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亡灵露出惊恐的面容,他盯着面前的两位黑色幽灵,竭力嘶吼。
拿着长鞭的幽灵一步步靠近他,边走边叙述道,“第一千三百二十一号,鞭打三十七回,承认罪行,罚无生妄极之崖,永世不得超生!”
“不,不是我!不是!”他不知道无生妄极之崖是什么地方,但他生前未做过什么残害他人之事,怎么就不能永世不得轮回了!
对于生的渴望紧紧裹着他的灵魂。
忽地,不知哪里有道声音告诉他,“想要希望吗?”
想,太想了!灵魂在灼烧,灵魂在渴求那鲜活灵动的生命。
“那就求!”
他求!他要求生!可是……求谁呢?
亡灵发出疑惑,发出他灵魂深处最猛烈最渴望知道的疑惑,而像他一样的,在地冥,还有无数,数不清的亡灵开始思考。
他们要去求谁呢?
天上的神无视他们的生死,因而任由地府的恶魔将他们拉入死亡的深渊,求神,无用!
求谁呢?
“有女巫羲,上至九天俯仰万物,下至地冥掌生死!”一套凡间说书人的话涌现在他们心头,可是巫羲又是谁?
巫……这个对于他们来说,不祥的姓氏,这个已几代人不曾触碰的姓氏,让他们去求她吗?
该去求她吗?
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到了生死面前,又有什么该不该的?
这些个死于地上的亡灵开始祈求生的希望,求主降临,求主拯救他们。
在寂静无人的宫殿内,幽冥闭着双眼,面色漠然。
他默许地冥之内,白的成黑,正义者沦为邪恶的追随,默许乌合之众高飞地冥之上,让这里一切沦陷在死亡之渊。
然后,他盯着面前最后一只奄奄一息的灵兮,满心期待着。
期待着奇迹出现。
然后……绝处逢生,吾主降临。
不知多久,忽的,“砰”的一声,灵兮发出明亮的光,幽冥从座位上站起。
白光幻化成一名女子,身下被飘逸的白光遮盖,只有上半身的样子有七分像及了巫羲。
恍惚间,他以为他看见了巫羲。
但这人的模样,他却是已经见过。
“幽冥。”灵兮唤道,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缥缈婉转,“天地万物灵力为一体,你强它便弱,你弱它便强,你可悟了?”
他想起来了,孕灵洞,他见过她。
“天地与我何干。”幽冥漠然地看着她。
“与她却有关。”她答道,声音延绵,袅袅回荡在他的耳边。
幽冥猛地瞪大眼睛,身后死灵猛然聚集,瑟瑟发抖。
一语风波起,但很快又平息下来。
幽冥走近她,咬牙切齿道,“你倒知我软肋!”
“你强它便弱,你弱它便强。”
“灵兮!你与她同生同长,告诉我,她在哪?!”
“她早已身陨于西海。”
“不可能!”他答得极快,说得万分笃定。
“没什么不可能,幽冥,放手吧。”灵兮似风一般迅速靠近,她来到他的面前,目光与他相对。
她不过是一束光影幻化而成,按理来说并不能视物,眼睛只有白色的眼球,白色幻影的眼眶,让人看不清她真正的模样,但幽冥却在里面看见了他朝思慕想的人儿。
“幽冥,放手吧。”她重复道,声音与他在她眸中所见的人儿声音重合。
仿佛听见是巫羲在说,“放手吧,幽……冥。”
幽冥看见,她站在西海之上,背靠着深海巨浪,海面漂浮着一个个死气沉沉的亡灵,红色的海水剧烈翻滚,像燃烧不尽的火山,而不是这存世几万载的西海。
然后……他看见她跪了下去,跪在西海的上空,身上的紫衣一寸寸染成黑色,她低着头,双手被雷电掉起。
“霹雳”一声雷响,闪电抽打在她身上。
“不!”幽冥瞳孔巨裂。
“不可能!”
她不可能就这样任由天雷抽打。
但很快,他又明白了为什么。
她在天雷与西海之间设了一道界限,她受着雷霆的力量,阻碍那道天雷继续向前,而那个前方,他清楚,是天柱,掌握天地命门的天柱!
“天罚若再前行,天柱便会倾塌。”她心中不断念着,此时,他听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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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页
忽地,他突然听到她说,“幽冥,放手吧。”
啪嗒一声,他所见的幻境像一道道城墙碎裂开来,从无尽的海的顶端开始倒塌,直到他的眼前。
幻境破了。
幽冥伸出手掌,对着面前这道白光女子狠狠打出一掌,但他的手掌刚刚碰上,“灵兮”便消失不见。
都是假的,但那景却那么真。
“报——幽冥大人!”殿外忽地有人急报。
“主上大人……回来了!”
幽冥霎时一颤,殿外被他砰得一声打开,人迅速消失不见。
……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之中,一道黑色的眸子睁开眼。
九重天的天帝站在黑暗之中,融入其中也不并不别扭,他看着隐没在其中的男子,说,“朕按你说的去做了,可他还是破了那幻境。”
“不急。”男子回道。
“如何不急,只怕如今他已经找出苗头,勃然大怒。”天帝说道。
“陛下留下臣,不该信臣么?”男子胆子极大,他看向天帝,丝毫不惧,反而让天帝多了一丝俱意。不过,天帝怕的不是面前的人,而是这人身上透露出的地冥气息。
天帝瞥开眼,默不作声。
那人渐渐从里面出来,可依旧深处暗处,看不清四肢。
“陛下将左拾那厮的灵魄都交予了臣,臣这还有办法。”男人说道,唇间慢慢翘了起来。他让“左拾”复活,陪着她重返地冥,那边现在必然是一出好戏。
作者有话说:
要放假啦!逐步恢复更新,各位小可爱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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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花终于回来啦】
-完-
第45章 复活局2
◎“幽冥大人,我与你在她心中是不同的。”◎
她回来了。
那些人这样告诉他。
幽冥推开魂灵殿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了坐于高位的女子。
身穿紫色长裙,单手置于座椅扶手之上,眼神冷冷淡淡地看着下方。
是她!
殿门外忽的多了一个人,女子略显疲乏地掀开自己的眼皮,看向来人,问道,“幽冥,好久不见了。”
她原来还记得这些在苦海中白白流逝的时间,幽冥前进几步,他盯着她,而后眼神落在她身旁的男子身上。
“幽冥大人,好久未见了。”那男人也这般对他说。
二人站在高台之上,齐齐出现在他面前,这画面让他胸腔禁不住地升起怒火,但很快,为了她,他又将怒火掐灭在了自己体内。
女子忽然起身,她习惯性直身降落在他面前,直视着他,“幽冥,地冥有三千魂灵,听闻你颠倒黑白,不辨是非,这是要作何?”说完,她伸出手,一团纯粹浓厚的灵气聚集手掌,渐渐幻化成一朵白色的无叶花,洁白无瑕。
幽冥对这花略感陌生,但他还是伸手接过,在接触的那刻,白色的花瓣落在他的肌肤上,刺骨的寒。
像来自寒域的猝冰,能冻碎人的骨骼。
这朵花填满了她的气息。
幽冥低下头,目光盯着这朵花不语。
巫羲唤道,“幽冥?”她以命令的口气。
这久违的命令。
“巫羲……你不是了解我么?”他将那朵寒冰无叶塞入她的手掌,只手握住她,幽深的眸子紧盯着面前的女子。
他失而复得,他应不知所措,可此时,他只想握住她的手,紧紧抓住。
巫羲轻皱眉头,但没有立马将他的手掌甩开,寒冰无叶的冰感直钻进她的掌心,但她却像未察觉。
这是她的花,当然不会痛。
内心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她真的回来了。
忽然,他松开了她,“巫羲,天不将天,地不将地,这世间一直在颠倒黑白,我只是将它回归正规。地冥三千魂灵,八百魂灵生前作恶多端,剩余魂灵枉顾自身生息,此罪更为可恶。”
巫羲听着,而后沉默不语。
幽冥抬眼看她,问道,“巫羲,他们说你身陨于西海……”
巫羲眼神微闪,扭头甩袖离开,“没有。”
“那你去哪了?”他追问。
巫羲将掌心那朵寒冰无叶扔向幽冥,“一直在这。”
说完,她已回到高位之上,吩咐道,“我远去西海寒域,拿到此花,可净化魂灵,也可净化你身上的邪气。”
净化邪气?
从前我净化她,如今她净化我?
“你累了,先好好休息。”幽冥收起寒冰花,看她一眼,在不经意之间,眼里闪过一时失望与落寞。
巫羲愣住,等回过神时,殿门前有两位魂灵守将来请她。
左拾没有阻止,巫羲看他几眼,他只是朝她点点头,让她不语。
地冥已经归了幽冥,她如今回归,却难以回到从前的辉煌,左拾如此想。
所以,该如何除掉这个祸害?
寒冰无叶入骨三分,首先便是冻住他的血脉,
……
“陛下以为如何?”深暗处,黑衣男子问他,“寒冰花冻其血脉,到时候陛下出力一举击之,拿回属于您的荣耀。”
“入骨需使用灵力催动那花,你觉得他会照做?”天帝问。
男子笑了笑,他逐渐走出深暗处,一点点微光从东山起,微弱的光照在他的身上,足以看清他的脸。
男子左边脸被火焰灼烧的模糊不清,但另一半,却依旧可见他清秀的模样,原先青涩的眉眼被浓重的压力取代,原本无忧的少年也早已被摧残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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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名叫怀律的少年,是拥有一只猫儿的青鱼。
“臣会去助他。”怀律说道,当微光照在他左脸上时,他眼里露出厌恶,但很快又被他掩盖下来。
天帝看着面前的男子,目光落在他的左脸上,说道,“你的脸朕会想办法,等你完成此事,朕会令西海宫主亲自去找一张优质鱼皮给你。”
“谢陛下。”怀律低下头致谢,在天帝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里却毫无感谢的意思。
他的脸是在那场战争失败后被毁的,本来天帝要处以天火灭他魂灵,是以樾神君和若云仙子求情,才保他一命。
而那个青衣的凡人散仙,则没有他这么幸运了。
天帝不太信任面前这个男子,但是,事到如今,除了这个办法,他也难想到其他方式夺回他作为天帝的尊严。
灭掉巫羲没有给他带来天帝之威,反而作孽出了幽冥。天帝感到懊恼,他就应当在认识巫羲和幽冥之初,就将此二人毁掉!
天帝又看了看怀律,内心多了一丝保留。
“你派何人去扮的巫羲?”天帝问。
“不是扮的,此女乃是她的一抹残魂,灵力气息同根同生,外人难以辨认。”
“巫羲孕育于天地灵气,何来魂魄?”
“入了三界,自然有魂灵,还请陛下放心,即便如此,此女……并非真正的巫羲。”怀律答道。
天帝没有再问,他要的是结果。
……
地冥内,寒冰无叶像朵从未被人采摘过,花瓣似水晶剔透璀璨。幽冥静静看着,他在上面感受到了巫羲的气息。
幽冥小心翼翼捧着,他就知道她一定没死,但西海的那些画面依旧似针扎一样在他心底。
“幽冥大人,您不服下这朵花么?”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左拾打伤守将从门外走进来。在从前,这座宫殿,他本畅通无阻。
幽冥将寒冰无叶收了起来,他看向左拾,察觉到他魂灵的残缺,毫不客气地说,“你已经死了。”
左拾笑笑,他看向幽冥,“她救了我,又一次给了我生命。”
“她一直爱这样当个救世主,可你……她不会。”幽冥说道,他了解她,犯错的人,她从来都不手软。
“那你便错了,她对我是愧疚,对你……是怜悯罢了。”左拾走近,带着外面的寒风,空中飘散几根残缺的黑色羽毛,进入殿内,但在靠近幽冥的身前时,燃烧成了灰烬。
左拾继续道,“怜悯轻易可以收回,愧疚却不容易。幽冥大人,我与你在她心中是不同的。”
幽冥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他忽又将寒冰无叶拿出来,低下头眼神专注地盯着寒冰花,食指尖触碰花瓣,用蓝色的灵火去燃烧那冰花。很快,花瓣似要将化不化的样子。
“那你怎么没有认出她是假的?”幽冥忽然抬眼,手指一离开花瓣,寒冰花也很快恢复原状。
左拾不意外他能发现,但如此一来,似又在证明他刚刚说的全是假话。
什么复活的他,她都未出现,又如何来复活另一个人。
“你怎知她不是已经献身,若没有她的允许,我是不会再次回到地冥的。”左拾不慌不忙解释。
闻言,幽冥一手掐上左拾的脖子,左拾猝不及防,没有抵挡,他笑着看着被他惹恼的幽冥,心中只觉得十分畅快。
脖子间逐渐被他掐红,左拾身上的黑色羽毛纷纷落下,似枯萎的落叶,躯干留不住生命。
“她在哪?”幽冥咬牙问道。
“她就在这!”左拾回到。
“那不是她!”虽然已经十分相像,可他就是知道不是她,幽冥手掌力量渐渐加大。
“幽冥,只是你不相信罢了,这就是现在的她,不信的话,你可去看看。”左拾道。
瞬间,幽冥打开灵识,穿过大殿,直入地冥魂灵殿寝宫,很快,他看见了她。
黑色的殿顶,一滩洁白的池水,她用手碰碰了水,很快一条条绿色藤曼围绕池水边,长出枝桠,长出五彩的花朵,水中几条青鱼在水面腾跳,充满生机与活力。
而后,她又扭头问一旁的侍女,“花……萝呢?”
一旁的侍女一脸茫然,显然不知她口中的花萝是谁。
女子略显失望,随后没有再问,她又看了几眼池水,吩咐说,“撤了吧,这些鱼我不喜欢。”说完,她好像察觉到什么,抬头朝什么看了过去。
倏然,幽冥的灵识回归,手掌不自觉地松开,脑中却在不停地回归刚刚满池生机的画面。
死物燃生机,她最爱这种把戏。
可这世间也只有她能做到。
“看到了吧,满池的灵物,你如何能说她是假的?”左拾咳嗽几声,讥笑地看向幽冥。
“她不可能会陨落,这一点,你……”
“这一点,我比你清楚!”幽冥重复道,“我比你清楚。”
左拾笑笑,说,“若还是不信……幽冥,你看看这寒冰无叶,相信会更清楚。”
巫羲曾发布地冥禁物,寒冰无叶便是其中之一,但一直以来,除了他,没人知道这花哪里有。
只有去过西海寒域,才知道深处里还长着一朵朵美的夺命的花朵。
寒冰被她用灵力禁在寒域,生长之间带着她的灵气力量,因而她才说能去邪气,但是若所有人都用这花来去除,因果循环,纯粹之灵便不再少有,万灵平衡也易由此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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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禁,就是因此而禁,她最看重万灵守恒,又如何会让寒冰无叶出世。
“这是她立下的禁物。”幽冥说道。
“碧绿罗盘也是她立的禁物,魂灵珠也是地冥禁物,但又如何?是非大义面前,没有所谓不可碰!”左拾说道。
幽冥看向寒冰花,手指也一点点伸入进去,在指尖碰到寒冰无叶时,催动自己的灵力使得这朵冰花整瓣整瓣的燃烧起来。
很快,蓝色的火焰高高耸起,而后又成白色的火光,最后……他看到了一片纯净几乎透明的烟火。
确实如他所说,这寒冰里似残留她的灵力。
但那烟火只燃起几秒,忽然殿门出现一道白光,与这火焰的颜色一样,巫羲不知何时出现,她拿着如水一般丝滑的白色绸缎,对准幽冥的脑门袭击。
幽冥适时一躲,拉住那条绸缎,他看向左拾,问道,“我从不知巫羲还有用西海寒纱做武器的习惯?”
左拾愣在原地,他傻傻地看着不远处拿着寒纱而来的少女,望着那身皮囊后的那双令他无比熟悉的眼睛,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说:
来啦!圣诞节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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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6章 复活局3
◎“杀了天帝,她就能活。”◎
冰冰凉凉的绸缎被幽冥一把抓住回拉,披着巫羲面皮的少女被动着朝幽冥急速而去,幽冥伸出一掌,对准少女的心脏。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猝不及防的混沌之风从幽冥身侧袭来,幽冥的掌心立刻转换方向,对准了那道疾风。
掌心击中疾风,混沌的风形成屏障阻挡,但很快风屏碎裂开来,露出了里面的男人。
左拾的额前筋脉暴起,相似编织而成的红色蛛网。
蛊灵兽的气息渗透那些血丝网缝隙,蔓延出来,幽冥瞳孔颜色加深,他迅速落下第二掌。
红色的血丝网仿佛穿过了男人,左拾的面部一叠又一叠地往外落下,但很快,又迅速恢复原状,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
“你不是左拾!”幽冥怒视而言。
男子翘唇笑了笑,他擦掉自己唇边的血,抬头看向幽冥,说道,“大人忘了么?左拾已随主上而去!”
幽冥狠狠盯着男人,他想在他身上看出什么。
男人继续道,“主上陨落那日,左拾大人忠心耿耿,早就献祭西海,誓死护主。”
“看看,你又在干什么?虚伪至极的家伙,只会给主上带来麻烦。”男人似乎清楚幽冥与巫羲之间的事情,他嘲笑着,讽刺着面前这个无主的人。
“绝不可能!”幽冥难得冷静地道,他紧盯着面前男人,在他身上闻到的蛊灵兽气息,脑中冒出一个人名,“灵江宫主?”
他喊出名字。
男人却不屑地笑笑,“西海哪里还有灵江宫主,是不是……”男人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女说道,“姬女……”
披着巫羲面皮的女子露出面容,正是在地冥生活了上百年的姬女。
姬女的大腿被气流划伤,她穿着白色的纱裙,身上的寒纱一圈圈地自动缠绕她受伤的位置,为她止血。
姬女看向幽冥,说道,“叛徒!”
“叛徒?”幽冥好笑地盯着姬女,眼神却十分凶狠,“地冥几万年来确实出了几个叛徒,但却由不得你来评判。”
她养着西海的公主亡灵,如今又令其重生西海血脉的力量,这中间,她用了多少心血,而在杀死巫羲的那群人当中,幽冥认为,这些人都是凶手!
区区天雷便使得她陨落,这些人都难辞其咎!
幽冥掌心聚起一团蓝色的火焰,来自深幽的怒火,烧灭一切的邪灵。
包括这些本该消失于世的亡灵。
姬女高昂着头,似不低头屈服,身后露出黑色的猫尾傲然地翘起,不惧面前的威胁。
她来时就想清楚了,父母的仇也报了,寒域的亲人也见过了,她已经了无牵挂。
忽的,有道熟悉的男声大声朝她呼唤,“猫儿!躲开!”
在那团火袭来的时候,姬女诧异地扭头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她听见“左拾哥哥”唤她,可又不是“左拾哥哥”的声音。
那是久别的熟悉声音,姬女睁大眼睛看着他,难以置信。
那声“猫儿”像是她的幻听。
一道少年的灵魂似要冲破身体,那名少年像被困在了如今的躯壳当中,他身体是左拾的模样,可灵魂却是另一个人的样子。
怀律披着左拾的躯壳,他朝着姬女而去,灵魂比身体更快一步,因而外面的人就像见到了两个人,或者……一个身体与灵魂分裂的人。
像风一般,怀律站在姬女面前,他张开双臂交叉在他们面前,将蓝色火焰挡住。
火焰像绚丽的蓝色花朵,却在一寸寸地摧毁怀律的双臂。很快,他臂膀变得焦黑,可蓝色火焰却越来越绚丽。
他身上的蛊灵兽气息与深幽处一致,因而他的手臂此时像火焰的燃料,二者碰撞越持久,火焰便会燃的越旺。
幽冥没有再加大力度,他看着二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姬女害怕这火光,她看着面前的少年,想要一把推开他,可是少年却一动不动。此时,她内心复杂极了。
“怀律,你只是条鱼!”姬女告诉她,“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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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离不开水,如何来为她挡火?
知道他支撑不了太久,事实也是如此,火焰燃尽他身上的蛊灵兽之气时,他这条青鱼也只是条普普通通的灵鱼。
姬女解开大腿上的寒纱,寒纱顺着怀律的腰部一直朝上,触碰他的双臂,一点点地想要隔绝开火焰。
寒纱也属地冥之物,又经过寒域的上千年渗透,寒冰早已入骨,这是主上大人和父母给她的礼物。
姬女进入寒域后,这条寒纱将一对男女紧紧包裹在一起,让他们的肉身不至于被寒风吹灭腐化。
火焰继续烧着,怀律身上的皮囊渐渐成了灰烬,他们看见的不再是地冥的“左拾大人”,而是她曾熟悉的少年,姬女仰头看着他,眼角的一滴泪水不自禁地落下。
她以为他也抛弃了她,西海那般不喜欢她,她以为他和他们一样。
怀律体内的蛊灵兽被火焰一点点灼烧着,它感受到死亡的逼近,本体一下子跳出少年的身体,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前方咆哮。
“幽冥!”它喊着,声音却与巫羲一样。
幽冥顿了一下,但又迅速反应过来,他曾被欺骗过一次,这次再也不会了。
但蛊灵兽抓住了时机,张口直接想将面前的恶魔吞下,占据他的身体。
“幽冥!”蛊灵兽发出嘶哑的尖叫声,睁着发现猎物的蓝色双眼,兴奋地朝前。
火焰重新从幽冥手里出发,霎那,焰火与蛊灵兽碰撞在一起,“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焰火朝着上空猛串。
蛊灵兽成了焰火的燃料,最终与微弱的尘埃一起消失。
怀律将姬女护在身后,他看着面前已势不可挡的幽冥,忽地说道,“杀了天帝,她就能活。”
这一句猝不及防地出现,姬女诧异地看着怀律。
火焰在他们周围燃烧着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幽冥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眉眼间无任何动容,清清冷冷的样子仿佛从前那位圣人凛晔。
可他们都知道,凛晔也是幽冥。
“你若主宰天,万物回归平衡,她便能重生!”
“你强它便弱,你弱它便强,你若是这世间的主宰,又何惧什么生与死!”怀律说道。
听到这句话,姬女手腕不自觉地用力抓着他,但怀律像未发觉,他死死看着幽冥,一字一句道,“杀了天帝,她便能活!”
天空“轰隆”一声雷鸣,外面有人来报,“大人!西海有动荡!”
幽冥收起火焰,他看着这两人,问他们,“你们怎么知道灵兮的话?”
“你强它便弱,你弱它便强。”这所谓的世间平衡,只有灵兮与他说过。
最后一位灵兮也已消散,幽冥畏惧那个女人就真的这样死去,也害怕她在躲藏。
藏到哪里?除了她一直守护的天柱,除了西海,还有哪里是她能去的?
怀律盯着幽冥,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但是灵兮……他想了想,他曾听说过巫羲源于上古神女后裔,灵兮作为神女守护者,与神女同生同死。
但是,天帝亲眼所见巫羲身陨,那灵兮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我见过灵兮。”姬女忽地道,“天帝与主上,一人死换一人生。”
幽冥手中拳头紧握,他要的生是希望,用那些人的渴望换她的重生,可是天不灭,那些脆弱却又顽强的凡人又怎么会求生!
绝地才会求生,死到临头才知道去抓住一线生机。
希望,原是她诞生的原因。
幽冥忽然恍然大悟,所谓强弱,原来是这般道理。
黑色身影霎时飞离火圈之内,空气中令人压抑的死亡味道随着他的离开而渐渐变淡,怀律与姬女二人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怀律扶着姬女起身,姬女却盯着他的左脸看。
察觉到她的视线,怀律下意识伸手去遮,他刚抬起手,姬女便拦住他。
姬女伸手轻轻抚摸少年的脸颊,坑坑洼洼的丑陋疤痕爬满他的左脸,可以想象他当时的痛苦。
“姬女。”怀律喊道,脸稍往外偏,远离她的触碰。
姬女听到他的称呼,泪水止不住地掉落,“怀律哥哥。”她好想他,所有人都不在了,还好他还在她身边。
怀律偏过头,闭上眼睛,随后他睁开眼看向一旁还未熄灭的火焰,蓝色火焰将他们围困在中间。“我们得出去。”
圈子在一点点缩小,他们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姬女摇头道,“这是地冥深幽的火,只有地冥之主才能来去自由。”说完,姬女拿出寒纱,寒纱触碰到火焰后迅速消融成了水,化在了她的手中。
怀律看着她,不懂她这是要做什么,但很快又见她将手中的寒冰之水附在她的手掌之上,往他的左脸上覆盖。
怀律一动不动,姬女轻念术语,一副恰遮盖半边脸颊的水蓝色面具戴在了他的左脸上,面具表面泛着晶莹的水光,很快水的滋润像似贯穿他的全身,仿佛他已身在大海。
“好受些了么?”姬女问道,她将寒纱化成了少年的面具,用来自西海的力量给了他解脱。
怀律伸手抚上自己的左脸面具,丝滑如水稠的触感却孕育着海洋的力量。
怀律知道,她已成了西海真正的主人。
他和阿姐,都难以代替她。
西海的鱼族将永生守护西海的主人,阿姐正在做,他们正在做,他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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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越来越靠近,怀律将姬女护在自己的身下,用手臂一下又一下地朝前方的火焰砍去,但砍了又起,死而复生。
周围陷入黑暗,只有蓝色的火焰发出妖艳的光芒,它像个美艳的绝色妖姬,舞动着身姿,曼妙摇摆,但却在一步步将二人逼入绝境。
火焰包围二人的最后一刻,姬女默默念道,“主上。”
吾主降生于世,护佑万灵。
为了生的希望而去,也将带着生的希望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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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结局(完)
◎他是深渊里关着的怪物,唯一且仅有的怪物◎
还记得自己出生的地方,一睁眼,茫茫的一片光,他好奇地伸手,却只触碰到一片柔软的手掌。
“醒来了,幽冥。”有人在唤他,那是一道微风拂过的声音。
可是,“砰”的一声,尖叫、哀嚎,无数道歇斯底里充斥他的耳膜,他厌烦这种,从他骨子里便厌烦这种嘈杂之音。可是,她却偏偏要逆着往这些深渊之地去。
无可奈何,他只能跟在她身后,虽然,他从不知道也未想要去询问过原因。
九重天之上,再次响起冲锋陷阵的号角,来自地冥的死亡之灵,正拼尽全力想要捅破头顶的那片天。
“报!幽冥突破第三重天,正往旻天门而来。”
“报!幽冥突破第五重天,正往幽天门而来。”
“报!幽冥突破第七重天,正往炎天门而来。”
天帝坐在九重天上的宝座上,彻底慌了神,他无助地看着守将一个个来报,只能请求周围的神灵,可他转头去看,却发现周身空无一人。
在炎天门被破,那道黑色的身影急速向着他的第九重天而来时,他却有些恍惚起来。
从前在凡间,翅膀一扬,他便飞到了天空,可如今他人天上,却怎么身如地狱。
黑色的狂风将周身一切的都席卷进去,天帝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黑影,想起了自己的从前。
他也傲骨过,成为烈鸟突破天际,在亲眼看见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恶魔撕裂同伴的身体时,生出愤怒,俯冲而下。随后栽汝一团蓝色的火焰之中。
那团火焰充斥着亡灵气息,在死亡中间,他浴火重生,得以翱翔九重天之上。
天帝的双眼渐渐染上猩红,他再一次看着如今依旧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恶魔,重新拾起他的傲骨。
凤凰鸣叫,响彻九霄。
幽冥甩开包围自己的神灵守将,一把被鲜血冲刷的黑色之剑立于阳天门之上。这是最后的一重天,面前燃着火焰的凤凰在他眼中不断闪烁,蓝色的火焰包裹着鸟的身躯,他冷眼看着,一语不发。
这是天帝的真身,幽冥十分清楚。
在他吞噬的所有生灵之中,只有这只凤凰重活了过来。巫羲曾觉得此物神奇,耗尽自己一半的纯灵之力洗净他身上的亡灵之息,才使得这鸟兽飞翔九天。
可如今看来,她的所为全然白费。
幽冥像看死物一样看着那只凤凰,噬魂剑察觉到他的愤怒,蠢蠢欲动起来。
凤凰煽动翅膀,蓝色的火焰向着四周蔓延,很快,周围被蓝色的死亡气息所覆盖。所有人的行动在此时变得缓慢,但很快,他们发觉自己的皮肤在快速衰老、腐烂,甚至化为灰烬。
四周的空间在减速,而他们作为神的身体却在加速。
所有的神在这一刻像是回到凡体,更令他们惧怕的是,他们好像也回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那个年纪。
有些仙人白发苍苍,有些仙人枯瘦如柴,而有些神灵则早已化为黄土……
正片天宫之内,似乎唯独一人未受影响。黑色的衣衫挡住了他的身躯,湮没他的面颊,令人看不出他此时的模样。
幽冥手持着噬魂剑,用剑刃将蓝色之息划出一道黑色的裂缝,巨大的裂口朝着凤凰而去,凤凰戾声尖叫着,身体频繁后退,他像似害怕这道黑色,伸长着脖子,吐出一道道火焰与之对峙。
然而,那道黑色的裂缝势不可挡地朝前,很快,黑色湮没凤凰的身体,吞没整个九重天宫。
只是几个瞬间的事而已,幽冥看着四周的黑暗,踏着脚下的天阶,一步步朝着上方走去。
“天塌了!”幸存的人惊恐万分地喊着。
无数的碎石从天而降,天空被闪电劈一份又一份,随后不断有泛着红色的巨石从天空碎缝中倾塌下来。
幽冥看向头顶上的巨大深渊,空洞洞的,一点都没有作为天的样子。
他强她便弱,他把这天都变弱,那她能不能够回来。
……
天空的塌陷世界的中心开始,随后慢慢蔓延至西海之上。
西海内部已翻江倒海,它不断吸收从天而降的巨石,一点点将自己填满,一点点看着自己消失。
所有都在走向死亡,唯有大海中心上空的那片天一如往常。
“满意了吗?”有道声音从深幽内传出,冷冷清清的,不加带任何情感。
可幽冥还是听出了她的愤怒,也听出了她的声音。
“天下的苍生正因你而受难,作为圣人,你救不了人心,作为幽冥之主,你却会毁了苍天。”她淡淡说道,好像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一般。
幽冥抑止不住地朝前走去,可双脚像黏在了地上,一步一踉跄地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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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怜惜你,凛晔。”她喊出他真正的名字。
随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停在她的面前。
凛晔抬头,思念已久的容颜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冷漠的眼神,哪里有给予他的怜惜。
“哪里有怜惜,巫羲,你骗了我。”才从九重天厮杀过来,他的身上已没了力量,浑身像个软弱的乞丐半跪在她面前。
巨石脱落之下,一切境渐渐变弱,他所处的天空袒露出原本的模样,他们身处地冥处的深幽,从未离开过。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怜惜,天帝拿出半片神羽,给你机会重塑,被你毁灭的西海亡灵也都给了你机会。”巫羲弯腰,紧接着一条玄蛇从她背后出现,随着她的俯身动作向前化作铁链,将他的双脚固定住。
他是深渊里关着的怪物,唯一且仅有的怪物,从来都不是什么拯救苍生的圣人。
巫羲眼底全是漠然,她俯身看着地上被锁链绊住的人儿,说道,“怜惜于你来说,似乎并无任何起效。”
被铁链刺穿骨骼,他已疼的叫不出声。
巫羲挥手,给了他身体一丝舒缓的气流,但她还在问,“你向我乞求爱,以为爱能感化万物,可你看看你口中的爱,感化的是万物,还是你自己。”
“不是我骗了你,是你一直都在骗自己。”巫羲冷漠地说道。
她一个字一个字像雷电抽打在他的身上,可男人并不想就此屈服,他努力抬起头,想再看一眼面前这个女人的真假。
所有都是假的,现在会不会也都是假的。
女人正活生生在他面前站着,身上毫发无伤,紫色的纱衣依旧那般随心所欲地飞舞,面容一如既往地冷如寒域之中最刺人的冰箭。
她给了万物以生机,却偏偏不曾给她自己一副包含生机的面孔。
凛晔知晓,“真是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其他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巫羲关闭幻境之门,刚刚还在七碎八落的天地恢复宁静,他们站在深幽之中,共同凝望着头顶真正的天空。
“我一直都在。”巫羲道,有生命的地方就有她,她从未离开过,也从未离开过他。
凛晔眼神回落到女子的身上,慢慢地低下头,靠近她的脚边,用早已干涸皲裂的嘴唇轻轻触碰她的裙摆,以感知她的存在。
巫羲看着,问他,“凛晔?”
良久,才有一道声音响起在荒芜空荡的最深处,“属下……在。”
作者有话说:
巫羲和凛晔的故事就到这里吧!
中间断了好久,实在对不起大家。
他们的故事早就走到结局了,而我也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会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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