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r=20140327 styl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noscript></noscript>我上不管天,下不管地,中间也不管空气,只管用地雷埋了你!】
【今晚就摸出了1500字不太满意又删了明天白天更吧】
【救命,我已经幻想场面了。】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救命,车666】
【很玉,氛围感十足。我只能说】
【每天都开起来】
【666啊】
【开车……不是……是不是可以替蛮儿期待一下她的弟弟妹妹了】
【爱了爱了】
【哦吼~作者很会开车嘛】
-完-
第二十八章
◎周氏入京(第二卷 完开启第三卷)◎
赵容蓉懒得动弹,便让人将早膳布在了房里,窗前软榻上支了一张小几,上面摆着三碟点心,两碗粳米粥。
蛮儿坐在她对面,自个儿握着小勺子,一勺一勺的慢慢将粥喂进自己嘴里。
赵容蓉等她吃下一口,便会笑着夸她,“蛮儿真乖。”
蛮儿受了鼓舞,更加努力的拿起一块好克化的枣泥糕吃起来。
她自己心情也不错,比平日里也多用了一块糕。
待到蛮儿用完早膳,便让柳娘牵着她在园子走动的消消食。
赵容蓉只叫人撤了小几,半靠着窗台,卷着一本书在看。
玉禾正同她说着这一些时日来,公主府中的吃穿用度,还有各处走礼……
“太后娘娘的寿礼,都已经准备妥当……”
“蛮儿的生辰宴那日的一应准备,都已经安排妥当……”
玉禾一边说着,赵容蓉便一边应着。
终于,该呈报的事项都被玉禾给说完了,她欲言又止。
赵容蓉无奈抬眼看她,轻叹,“你都盯着我看了一早上,有什么话,你就说呗,憋着做什么。”她有些犯懒,手臂搁在窗台上,轻轻撑着下巴,衣袖往下坠,露出了白洁如玉般的手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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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佩戴玉镯,只绑了一条红绳,衬的她的手愈发白皙。
她另一只手,搭在小腹之上,那条被用来绑住伤口的丝绢,原是一条鹅黄色的丝绢,那是公主惯常爱用的颜色。
玉禾心中愈发疑惑。
只是怎么一夜过去,这条丝绢就成了一条天青色的棉布?
这块棉布,玉禾毫无印象,定不是公主房中之物。
还是说是昨夜公主房中那人换下的。
是私房秘事,玉禾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她甚至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思考,那个可能会在夜里出现在她家公主房中的男人是谁。
公主府的守备一向森严,夜里也有侍卫巡视。
这些日子公主却撤了她院中值夜的侍从,只让他们在倒座房里当值,有事的话,她会扯铃唤人便是。
是为了方便那人进出吗?
可那人就算能悄无声息的进出公主院中,那公主府呢?那人又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巡逻侍卫的眼皮子底下进出公主府呢?
她心中原本是有个答案的——便是玉王。
可如今却又不确定。
玉王怎可能在夜里轻而易举的进出公主府,还不被旁人察觉的。
这显然不太可能。
玉禾心中一跳,她想起了揽月,揽月被玉王送进公主府里,为的可不止是给蛮儿送药吧?公主也放任他在公主府走动。
有一日,公主在见过揽月后,还问过她一个略显奇怪的问题——你当真认不出他?
这个他指的若不是揽月,难道是?
可怎么会呢?
若是玉王扮做揽月入府,她丝毫没察觉到异样,公主却能一眼分辨。
她的脑海里极快的回想起了揽月入府后,公主那些不同寻常的神色与话语……
就好像是被打通了任通二脉一般,她迷惑的那些事情瞬间就有了清晰地脉络……
京中人私下里,一直盛传她家公主豢养面首,同公主有过来往的男子,有多少被传是公主裙下之臣。
公主懒得解释,任由旁人猜测。
可她心里清楚的很,公主从不曾真的同那些个与她同处流言的男人有过亲密接触。
便是那位公孙允,公主虽与他有几分知己之情,却从来都没有逾越之举。
公主对于男女之情,其实很有些不屑一顾。
便是当年还在江南,虽说与陆湛成亲,公主也从不曾提过要与陆湛相守一生。
赵容蓉等了半天,还没等到玉禾开口,不由得挑眉,“你若是不想说,便去忙你的。”
“我有些乏,想再歇歇。”
昨夜里闹了不知多久,虽说如今心情是不错,身体却疲乏的紧。
就好像是空虚终于被填满,而后便想要懒懒散散的歇上许久,再等待着下次空虚袭来。
玉禾慌忙抬眼,却瞥见她家公主手腕子上也有一道青紫,与那条红绳交错,似是曾被人太过用力握住而留下的痕迹。
可公主今日心情十分不错,是打心底里透着几分愉悦。
这是极少会有的时刻。
玉禾斟酌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开口,“奴婢告退。”她什么都不问,只愿她家公主欢喜。
赵容蓉蹙着眉头,神色有几分古怪,半晌后却也放弃,“罢了,你不说就不说吧。”
她随着玉禾的视线看向了自己受伤的手,想起昨夜里玉绥去而复返,替她伤口换药,还说什么用要用棉布包扎,伤口能好的更快一些。
她困倦的不行,便也由着他去了。
她迷迷糊糊睡着之时,听见他在耳畔低语,热气灼人,“愿你好梦。”
这人留下一件并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只要看上一眼,便会提醒,昨夜里那场情事是真实存在的。
显然,被提醒的不止是她,还有旁人。
原来玉禾的欲言又止便是为了这件事?
赵容蓉便晃了晃手,问道:“你是想问它?”
玉禾轻咳了两声,“奴婢什么都不问,奴婢告退。”
赵容蓉阖眼,轻声应了声。
便听见门吱哟作响,打开又关上。
玉禾缓缓行在长廊上,庆秋迎面走来,与她传话,“玉禾姑姑……”
玉禾没听明白,恍惚了一瞬又问,“你说什么?”
庆秋又说了一遍,“外头传了消息,周氏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进城了。”
“驸马方才来看望过蛮儿,便匆忙离去,侍卫跟上去一瞧,驸马也是往西城门方向去了,看来他已经知道周氏即将入京一事。”
正事要紧。
玉禾精神一振,不再想其他的事情,只道:“我知道了,待会儿公主醒了,你便将此事告知公主,我出府去迎一迎那位周氏。”
庆秋点头,疾步朝正院去。
玉禾则回房换了身衣裳,她是公主府大管事,平日里衣着打扮比着寻常官宦人家的正头夫人,也不差的,即想以势压人,总该有那么一点以势压人的态度。
极快,玉禾乘着一辆马车,带着浩浩汤汤的侍从出了府,前往西城门。
她原以为周氏会出了月子以后,才入京。
不想,这才多少日子,周氏便被挑动,带着孩子慌不迭当的来了京城。
可笑可笑,这周氏贪求荣华富贵,却又不想付出半点儿代价。
这世上哪有这么划算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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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页
当年公主给了周氏选择,周氏却以为公主是要害她,执意走了另一条路,公主什么也没说。
如今周氏后不后悔,都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马车停下,侍卫在外传话,“姑姑,咱们到了。”
玉禾应了一声,撩开帘子,躬身出了马车,抬眼便瞧见了卫桓在看见她以后,惊慌失措却又在看见只有她一人前来时,徒然松了一口气的脸。
玉禾不免就心生鄙夷,从来不喜卫桓,若非是她家公主嫁给了他,他是驸马,她连眼神都不会给卫桓一个。
难道卫桓还以为,公主会为了周氏,亲自赶来?
可那周氏,又算是上个什么东西,也配让公主来见她。
她缓缓朝着卫桓走去,眼中全然是漠视。
卫桓向前一步,挡住玉禾的去处,眼中全是戒备之色,“玉禾,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她让你来的?”
玉禾微微一笑,轻瞥卫桓身后马车上,正瑟瑟发抖的周氏,数年不见,周氏比起从前,好似更柔弱了。
城门处人来人往,实在是个好地方。
已经有不少人停下来,虽不敢大胆窥视,却是竖起了耳朵在探听。
玉禾不疾不徐道:“国公夫人曾向公主提起,要将小郎君抱到公主膝下养着。”
“周姨娘既带着小郎君入了京城,我自是要代公主来迎一迎。”
她话说的十足体面,偏生每一句话都让有心人听起来都是威胁。
她笑着吩咐身后跟着的婆子,“还不将小郎君抱过来,且小心些,莫伤了小郎君。”
婆子听令,朝马车走去。
坐在马车里的周氏,徒然抱紧了怀中襁褓,哭的梨花带雨,她唤了一声“桓郎”后,便凄凄切切的哭声。
卫桓动了动,拦住婆子,“滚开,谁都不准碰我儿子。”
玉禾也料到会如此,便笑问卫桓,“驸马爷,您这话是不是不太妥当,您的儿子不也是公主的儿子。”
“大夫人一心想让公主抚育小郎君,便连贤妃娘娘也一直催促让公主将小郎君接进府。”
“怎得您现在却不让?”
玉禾皱了眉头,叹息道:“这可如何是好?大夫人,娘娘那儿该如何交待。”
卫桓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今晨突然就收到了周氏带着孩子入京的消息,且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还没等他问明白周氏为何都不曾告诉他,便私自入京,玉禾却又立刻来到此地,还不管不顾的将卫家后宅私密之事公之于众。
卫桓高喝一声,“还不住口,你好大的胆子,编排娘娘该当何罪?”
玉禾却不以为意,“我方才所言,驸马爷应当知晓,句句属实。”
“驸马爷若是不想让我带走小郎君,便请驸马爷亲自去同大夫人,娘娘解释才好。”
“莫让我家公主夹在中间为难。”
卫桓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就僵在了原处。
“苏婆子,你还在等什么,将小郎君抱过来,公主还等着见小郎君呢,莫让公主久等。”
玉禾朝着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你们还等什么呢,还不护着小郎君回府。”
侍卫们便将周氏乘坐的马车团团围住。
周氏怀中的孩子就在这时,同周氏一起哭了起来,哭的卫桓肝肠寸断,他却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婆子上了马车,要将那个小小婴儿抱过去。
周氏如何肯将儿子交出去,连声哭道:“桓郎,桓郎,至少让妾身随着安儿一起去见公主,他还小,如何离得母亲。”
这话点醒了卫桓,他立刻就道:“我带着她们母子去见安阳。”
周氏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至少,至少在京城,会有桓郎护着她和孩子,不会像在眉州的时候整日里都提心吊胆,担忧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会派人将她们母子给杀了。
不想,玉禾一笑,看也不看周氏一眼,道:“公主府的大门岂是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
“当然,驸马和小郎君自是能去的。”
“驸马以为呢?”
周氏忽觉不妙,她看着卫桓回身,脸上的神色明显是赞同了玉禾的说法。
她拼命地摇头,一声一声唤着,“桓郎……”
卫桓到她跟前,“听话,我让人先送你回国公府,我带着安儿去见安阳,不会有事的。”
周氏没有想到,才刚到京城,原以为能够母子平安,却不想一来就要同儿子分离。
“桓郎……”
卫桓不顾周氏的哭诉,将孩子抱在了怀中,又嘱咐她,“听话。”
他看见周氏的泪眼婆娑,心里一疼,情急之下便道:“你别哭,没事的,安阳不敢对我们的儿子做什么。”
玉禾将一切全然都看在了眼中,路人们的指指点点,卫桓与周氏的郎情妾意,依依不舍……
一切都按照她家公主的预期那般进行着。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所有人都回身看去。
是玉王府的马车。
玉禾神色微变。
卫桓却是像抓到了救星一般,待到马车停下,便上前问道:“臣卫桓见过王爷。”
马车上的帘帐被里头的人掀起了一角,露出了玉绥的半张脸,“卫家三郎?”
玉禾远远地瞧见,那位玉王唇上好似有一道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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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这章主要走剧情,下章高能……吧,只要我能写到那个高能点就好了。
希望小可爱们不要养肥我QAQ不然我下周就没有榜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叩首称王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念人归.5瓶;3229302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作者大大太厉害了,希望可以快点更新】
【那你写多点,要不然你就没榜。
别怪我威胁你,我忍不住。】
【快快离婚!!!】
【和离!】
【好看】
-完-
第二十九章
◎驸马当年为何要求娶公主呢◎
小小婴儿哭闹不止,饶是未满月,那哭声也可以响破天一般。
他被安置在摇床上,那是蛮儿尚在襁褓之中所用之物,闲置许久,不想今日还会被取出来用。
奶娘抱着哄了片刻,小小婴儿总算是不哭了,被安置在摇床里,睁着一双葡萄般的眼睛看着围在摇床边的人们。
蛮儿兴致勃勃的趴在摇床的围栏上,盯着小婴儿看了半天,才仰头问,“阿娘,他是谁呀?”
赵容蓉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解释道:“他是你阿爹的孩子。”
蛮儿困惑的很,小脑袋苦恼的思考了半天,才说:“阿爹的孩子?”
“那他是我弟弟吗?”
赵容蓉神色淡然,“嗯,以后他同我们一起住。”
“待他长大一点,就可以陪你玩,好不好?”
“好!”蛮儿高兴地大喊了一声。
赵容蓉走出了房间,站在廊下挂着的鸟笼旁,用竹匙挑了一点儿食,喂着笼中的鹩哥。
玉禾站在她身后,回着话,“公主,您说巧不巧,方才还在西城门遇上了玉王。”
“驸马急昏了头,竟然好意思告诉玉王,说那孩子还未满月,就要被迫与生母分离,是您太过心狠。他以为玉王定会为他说话,不想玉王却道‘公主良善大度,愿意将驸马庶子养在身边教导,驸马应当高兴才对,为何驸马还要埋怨呢?是因为驸马不相信公主品性?若是如此,驸马当年为何要求娶公主呢?’,这话说的驸马哑口无言。”
不得不说,玉禾在那一刻,心中是畅快无比的。满京城的人都说不得那话,可玉王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卫桓和卫国公府,甚至于贤妃娘娘的龌龊心思全都挑明,可不是痛快得很。
她甚至在想,玉王定是知晓消息,专程来这一趟,为公主出气的。
一定是这样。
人人都知晓,玉王在外漂泊二十载,今年才入京,根本不了解公主同卫家的那些个糊涂账。旁人又不晓得公主与玉王从前的关系。只算上亲缘,玉王是公主的长辈,这话就算是为了替公主出头,旁人又如何能说三道四呢?
赵容蓉手一动,竹匙里的小米撒落,惊得鹩哥扑腾,说了人语,“饿,饿,饿……”
她不满的嘀咕着,“谁要他帮。”
难不成他以为他这样做,就可以替她出气?
她自己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不需得旁人出手。
那鹩哥太闹腾,玉禾也没听清楚她家公主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瞧见公主似在嘟囔,眉眼却有一丝笑意。
“想必此刻,贤妃娘娘也已经知晓周氏回京,这孩子被您抱到身边养的事儿了。”
赵容蓉心情甚好,笑道:“母妃想来一定很高兴,我如她所愿,抱养了卫桓的儿子。”
她可是完全按照她母妃的心意行事,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加听话的女儿吗?
母妃让她抱养孩子,她便将孩子抱来了。
反正如今提心吊胆,彻夜难眠的人,并不会是她。
玉禾又道:“那几个人,已经被送去了其他地方,卫家就算是想要找到他们,也需得花上一年半载。”
鹩哥贪嘴,吃完了一匙食,还在啄着竹匙,啄的砰砰响,赵容蓉便用竹匙轻敲鹩哥的小脑袋,轻声教训它,“贪嘴可不是个好习惯。”鹩哥便歪头,用黑豆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赵容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她的话。
玉禾依旧在回话,“就算是驸马知晓周氏为何敢瞒着他入京,也抓不着半点证据证明是咱们做的。”
“不过周氏先前晕厥了过去,还未醒来,想来驸马也没有心情管旁的事。”
“这不,驸马原是说要陪着那孩子一起入公主府,可这头一件要紧事,却是抱着周氏回了国公府请大夫治病。”
赵容蓉一笑,精致的眉眼透着几分愉悦,“他们这对有情人,历经千般折磨还如此情深义重,可真令人赞叹。”
玉禾也嘲讽一笑,“谁说不是呢。”
*
如同玉禾所料,卫桓坐在床榻旁,眉头紧锁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周氏。
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之谊,年轻时便偷尝情事一发不可收拾,原是许了山盟海誓之约,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只是天意弄人,他想要娶的人不能娶,只能委屈她做妾室。
不知过了多久,周氏终于醒来,未语泪先流,哽咽的喊着“桓郎,我们的孩子……”哭着扑进了卫桓的怀中。
卫桓心疼她的很,不免将她抱在怀中哄着,“蕊儿,别哭。”
卫大夫人脚步急促的进房,口中还急切的念着,“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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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就瞧见他们二人搂抱在一起,怒火中烧,上前大力拉扯周氏,一耳光用力的甩在她脸上,“谁让你今日回来的?”
“母亲,您做什么?”卫桓惊呼的挡在卫大夫人面前。
周氏被打的耳鸣惊愕,扑倒在床,听见打卫大夫人的质问,心里一抖。
卫大夫人气急败坏,“你做的好事。”
“我卫家的脸面今日被你丢尽,你还有脸躺在这里。”
“来人,还不把她捆起来扔进柴房。”
卫桓连连求情,“母亲,求您看在她为我生了个儿子的份上,您消消气。”
卫大夫人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要不是为了她,安阳如何会将此事做绝?”
天晓得,当她被告知周氏今晨带着孩子一声不响的入京,在西城门被玉禾给拦下,不止带走了孩子,还将卫家和贤妃的打算全都说了出来,那是个什么地方?人来人往,只要有一个人听见,便会有成百上千的人知晓。
听闻玉王也在场,她险些没有晕过去。
“和她没有关系。”卫桓争辩着。
当了三十多年的卫家宗妇,卫大夫人从不曾丢过这样的脸。
她怒极,终于忍不住抬手给了卫桓一耳光,“逆子,还不住口。”
周氏终于忍不住,哭着跪下地上,抱住了卫大夫人的腿,哀求她,“姨母,您要打要罚,只管朝着妾身来,您不要责备桓郎。”
卫大夫人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阵痛,她从来都对这个儿子没有一日不顺从的,心疼他这么多年被赵容蓉压着一头,连个嫡子都不曾有,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她竟然就鬼迷心窍想着要给那孩子一个好的出生。
她心中悔恨交加,可是她又如何承认是自己的错,错的便只能是旁人。
她指着卫桓,颤抖着嗓音,“你父亲被陛下呵斥,贤妃娘娘大怒,满城人都在笑话卫家,你一心还只护着她。”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还有没有卫家。”
卫桓也从不曾受过打,他一向心高气傲,近来又备受内心煎熬,脸上传来的痛意让他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积累的火气爆发出来,“当初若不娶安阳过门,便不会生这么多事端。”
“是您和父亲,逼着我娶她的!”
安阳嘲笑他没胆,他就做个有胆的人,让她看看他到底有胆没胆。
可内心却又升起一股恐慌,让他呼之欲出的话卡在了喉咙,上不去也吞不下去。
卫大夫人被气的快要晕过去。
大少夫人连忙上前搀扶住卫大夫人,“母亲,您消消气。”
她责备起卫桓,“三弟,你少说两句,母亲如今在尚在气头上,你是想要逼死母亲啊。”
“还有周氏,你在眉州好好的待着,自有母亲和三弟为你筹划,你怎敢一声不吭,现在就跑来京城?”
卫桓神色微变,从早晨到现在他都还来不及细想此事。
他对周氏是疼惜的,便轻言细语的问她,“我不是写了信告诉你,再有两日我就会去眉州看你。”
“你为何要入京?”
大少夫人冷笑:“三弟还没瞧明白?她这不是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便觉得自己有了筹码,来京城自然是为了荣华富贵,还能是为了什么?”
“三弟,公主又何尝不是你的表妹,打小就有的情分。”
“当年若不是你与周氏伤了公主颜面,公主也不会同我们如此生嫌。”
“以至于公主心中怨气积累至今,才会有今日这出。”
她一字一句顺畅无比,像是刀子刮肉一般,一刀一刀的刮着卫桓的心头肉。
周氏脸色煞白,她原是抱着求救的心来到京城,可是才到京城,她尚且一切不知,孩子便被公主带走,现在卫大夫人又厌恶她,桓郎也对她起疑。
她慌张的解释。
“桓郎,妾没有……”
“是妾在眉州实在活不下去了,您又一直不来看望妾,妾没法了,这才带着安儿入京。”
卫桓怒意上头,“发生了什么。”
周氏拖着身子,跪爬到卫桓身边,“日日都有人在妾院门前胡乱编排妾身,说妾是荡妇,勾搭了有妇之夫……”
她哭哭啼啼的讲述着自己遭受到的折磨。
“……还有人朝院子里泼粪水,泼狗血……”
“……前两日不知是谁,往院子里放了两条疯狗,咬伤了奶娘,还险些就咬伤了安儿……”
“妾实在无法再待在眉州……”
卫桓怒不可遏,“一定是安阳那个贱妇!”
一定是她想要害了周氏和安儿。
*
赵容蓉倚靠在贵妃椅上,抬眼看向远天边的黄昏日落。
她都在此坐了大半日,怎得无人上门来,向她讨要孩子,或者是怒斥她……
怎得一人都不上门来呢?
让她兴致勃勃的等了一整日,却总是风平浪静。
无趣的紧。
她不禁怀疑自己,问向庆秋,“你说,是我做的还不够吗?”
庆秋认真想了想,才道:“依奴婢看呀,是他们有贼心没贼胆。”
“又或者说是他们不愿放手。”
赵容蓉叹息,只觉得没意思极了,“你说,他们到底还想要多少才够呢?”
庆秋糊涂了,“奴婢也不知,总听说有人欲壑难填,想来多少都不够让他们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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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好慢吞吞哦,我今晚会再写一点,但是会明天更新。
晚安。
希望大家不要养肥我QAQ
◎最新评论:
【快和离】
【这个周氏之前不是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吗?在公主成婚之前?】
【明天见!】
-完-
第三十章
◎她不过爱撒娇罢了◎
玉禾行在长廊之上,忽而瞥见蛮儿拉着揽月边走边说话,不禁眉头微蹙。
许是因为起了疑心,她如今越看揽月便越觉得他脸上带了张假面,假面之下那是一张全然不同的脸。
蛮儿兴高采烈地牵着揽月就要往屋里走,“他好小,每天都只会哭和睡觉。”
“不过他好软和,比我的布老虎好玩儿多了。”
因着二人身量实在相差太多,揽月被蛮儿牵着,也只能躬着腰,颇为僵硬的同她走着,一言不发,只听见蛮儿自己欢快的说着。
“我要把我的小裙子也给他穿,把他打扮的更可爱。”
蛮儿忽而就瞧见了站在廊上的玉禾,不免大喊一声,“玉禾姑姑。”
玉禾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笑着走下台阶迎上前去,“蛮儿这是要去何处?”
“我要带他一起去看小弟弟,我们要一起玩。”
揽月神色不自然了一瞬,极快的站直低头,沉默的抬手行了一礼。
玉禾心中闪过一丝怪异,她有心想要试探揽月,便道:“那蛮儿先去,奴婢有话要同揽月讲。”
蛮儿仰着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想了一会儿,“那好吧。”
她牵着柳娘的手往屋子里去了。
此处便只剩下玉禾与揽月二人。
玉禾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从头到脚,从语气动作到声音神态,这人看上去同揽月别无二致,她怎会分不出来?
又想起了什么,她不由得盯着揽月的嘴看,他的嘴唇完好无损,并没有清早时分,她瞥见的那一道伤口。
被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揽月不太自在,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姑姑有何吩咐?”
玉禾心中疑惑渐浓,便告诉他,“今晨玉王爷在西城门,替公主府主持公道,虽说是公主与玉王之间的事,不过这份恩情我也记下了,所以我得提醒你,我知你本事大,来往玉王府与公主府之间行踪秘密,旁人难以察觉,但这是京城,你行事需得更加小心谨慎。”
揽月心中思索了一番,明白玉禾这是发现了他和他家主子三五不时的交换身份,来往公主府,忙道:“多谢姑姑提醒。”
玉禾又试探,“玉王今日是要出城?”
揽月微微点头,他不是个话多的人,回答的便也极简略却不失重点,“陛下今日应准王爷查当年德妃谋害皇嗣一案。”
“王爷今日是去潞州提审犯人。”
玉禾神色微变,半晌才回他,“我晓得了,蛮儿还在等你呢,你且去吧。”
揽月点点头,朝安置那小小婴儿的屋中去。
她则深吸了一口气,快步朝着水阁而去。
赵容蓉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手中书卷,这是她五哥,也就是静王赵容浔派人送来他重新写过的话本。
玉禾挥退了两旁,方道:“公主。”
“玉王今日是往潞州去了。”
赵容蓉头也未抬,翻过了一页,漫不经心道:“去就去呗。”
玉禾却忧心忡忡,“德妃一案当年便已定案,当年王大人想要为陈家翻案,被陛下贬斥边疆,连带着王大人门下这些年皆不得被陛下重用。”
王连生,那可是二十年前闻名天下的铮臣,满朝文武为他求情,陛下都不曾心软。
“公主,无论玉王能不能查出真相,他恐是要失了帝心。”
这京城谁不晓得,玉绥离京二十余载,皇室从不过问玉绥的死活,恐怕在有些人心中,玉绥若能死在京城外,那才是最好的。
如今却被陛下召回京中,肯定不是一时兴起,为的自然是玉家的兵权。
玉禾一开始不想让她家公主同玉绥因前程往事而有所牵扯,怕的也是如此。
天恩浩荡,受宠一时,却受不得一世的宠。
赵容蓉这才抬眼看她,一双明媚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惊奇和不在乎,“之前你还说他居心叵测,如今你竟然会替他操心?”
“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要蹚浑水,我管不着。”
玉禾哑言,半晌才道:“公主,您若不担心他,为何又要?”
一说要为蛮儿换个爹,二又在夜里与他相见……
玉禾竟有些糊涂了。
赵容蓉嘴角略往上弯了弯,看上去像是心情极不错,仔细看,她的眼眸又是冰凉一片。
“原来你知道了,你清晨便是想问我这事?”
玉禾一大早就支支吾吾的,她也不是没有感觉。
玉禾尴尬的点头,她垂下眼眸,半晌才说,“奴婢只愿公主此生欢喜,便足够了。”
赵容蓉懒散歪在大靠枕上,听见这话,不免轻笑一声,“此生欢喜,谁能保证人这一辈子都欢喜。”
“你都不信,我又如何会信。”
“毕竟我从不信这世上,会有人能只为了我……”
为了什么呢?
她的喜怒哀乐;她遭受过的伤痛折磨;她被囚在此间永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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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页
“连生我养我一场的父母都不能依靠,这世间哪里还有人会为了我……”
心里头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可以相信他。
可她却只剩下冷笑。
“我从没有想过要将希望放在旁人身上。”
“玉禾,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他要做什么,那是他的事。”
“我管不着,也不想操这闲心。”
“只是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我同他待在一起时,是有些欢喜的。”
“五年前如此。”
“现在也是一样。”
“若有一日,欢喜不再,大可以像从前一般,一把火烧成灰烬,不就好了吗?”
她从来都不是个贪心之人,可人怎可能完全没有贪念呢。
至少能得片刻欢愉,又有何不可呢?
玉禾直觉有些不对,却又做不得回答。
赵容蓉神色淡淡,远眺天边,天色暗了下来,她等了一日彻底不曾等着谁来,侍从已经开始给各处点灯,屋檐下、扶手旁、小桥流水间、盏盏灯笼皆发出了微黄的烛光,颇有一种漫天星辰坠落此间的错觉。
她轻飘飘的落下了一个问题。
玉禾只沉默了半晌才道:“先前长河来报,卫国公今日在宫中被陛下斥责。”
“卫国公在紫宸殿跪了快有一个钟头。”
“贤妃娘娘得了消息,就急忙前去求情,陛下这才消了气让卫国公起身。”
“常禄公公让长河传话,陛下不曾对公主动怒,应是默许了咱们今日之举。”
“只是想来,陛下的怒气怕是要冲着旁人去了。”
赵容蓉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她只是挑了挑眉,忽而就多了一分活气似的,“难怪母妃今日无暇传召我。”
“隔壁也不敢上门来讨个说法。”
“说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人呢。”
“亲情可贵,叫人羡慕。”
她的手搭在膝上,手指轻点着,愈发愉悦,“准备请帖,三日后我要设大宴,以示我对那孩子的重视。”
玉禾领了命令,却愈发担忧的盯着笑颜璀璨的她。
天色晚了,赵容蓉见过了蛮儿,小心翼翼的贴了她额头,见不曾发热,又唱了一首小调哄着她入睡。
蛮儿却睡不着,还在兴奋的说着,“阿娘,弟弟真好玩。”
“是吗?”赵容蓉斜躺在女儿身旁,一头乌黑的长发似辉月般倾泻,柔和了她的容颜。
蛮儿扑进了她怀中,仰着小脑袋,“阿娘,弟弟叫什么名字呀?”那孩子被抱来公主府一整日了,也无人敢唤他的小名,是以蛮儿并不知晓该如何叫他。
赵容蓉想了想,笑道:“蛮儿为他取个名字可好?”
蛮儿惊喜,“真的吗?”
赵容蓉笑着点点头,蛮儿便窝在她怀中,认真举着小手,“那叫他阿言好不好?”
“让他早早的能说话,陪我一起玩。”
“好。”赵容蓉答应了她,又哄着她睡去,懒得回房,便怀抱着她迟迟睡去。
*
潞州之行,并不与碎星想象中的那般顺利。
起先,他想要忽略掉他主子唇上的那道愈发深刻的咬痕,可这赶路,主仆二人同乘一辆马车一连好几个时辰,他完全没有办法忽视。
他捂嘴轻咳一声,递了水壶过去,“主子,你嘴上的伤是不是该用些药?”
玉绥抬手轻抚唇上的伤处,伤口已经结痂,他神色自若,“不用,明日这伤就能好了。”
碎星嘀咕了一声,“主子,你遇上的小猫,咬人也太过分了些,怎得就盯着主子你的嘴咬,咬了一回,又来一回,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要吃人。”
玉绥轻笑了一声,眼中浮起了些许暖意,“她不过是爱撒娇罢了。”
“咬便咬了吧。”
碎星叹气,“听说猫从来都养不熟呢,主子下回遇见它,还是远着些吧。”
玉绥不置可否,继续看着手中的卷宗。
十五年前,德妃谋害皇嗣一案,死伤无数,后宫之中,宫人侍卫被牵连无数,根据他手中卷宗记载,未被处死者,皆被关押在潞州看守皇陵。
他想先跑一趟潞州提一人。
卷宗上写,此人乃德妃宫中洒扫宫人,口不能言,方逃过死刑,德妃宫中其余人皆被斩首示众。
碎星又道:“主子,安阳公主今日抢了驸马与周姓妾室的儿子。”
他犹犹豫豫的,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她会不会是想要杀了那个孩子。”
玉绥反问他,“她若想杀了那孩子,为何又要大张旗鼓的接那孩子入府?”
碎星语塞,半晌挠了挠头,“我之前听说,安阳公主便杀了那个出生在她与驸马成亲前的庶子。”
玉绥放下卷宗,颇为无奈,“你也说了,是听说。”
“你不曾亲眼见过,为何要随意揣测她有杀人之心。”
碎星想不通,“可安阳公主怎会心甘情愿的将妾室的孩子接到身边养?”
玉绥抬手,撩开帘子一角,看向滚滚星月。
作者有话说:
我手肘一拐子猛地撞到了墙角,我都听见了骨头像碎了一样的声音,痛了两天,只能捋了捋剧情顺序,呜呜呜。
我明天要开始日六了,冲鸭!明天剧情超高能准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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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养个玩偶给蛮儿玩而已】
【冲鸭客官,您点的营养液,本店接受以更新来付款哦。】
【冲鸭!】
-完-
第三十一章
◎接下来,我想做什么,你也只能受着。◎
周氏哭了一天一夜,她只穿着一身素净的单衣,不施粉黛,连头发都不曾挽上,披撒在背后,眼睛都肿的像是两个桃儿一般,她双手紧紧抓着门框,好似一只摇摇欲坠断翅的蝴蝶。她几欲想要逃离此地,奔向她想去往的地方。
可两旁侍女一眼不错的看管着她,让她一步也无法迈出去。
她翘首以盼,终于盼得卫桓前来,不免泪如雨下,凄切的奔向卫桓,扑进了他的怀中,哽咽的唤着,“桓郎。”
卫桓神色不大好,他的眼下有一片乌青,是一整夜都不曾合眼留下的痕迹。
他感受到了怀中纤弱的女子,好似一头受惊的小鹿般,浑身打着颤,她是弱小无助,毫无自保能力的弱女子,是他的心上人,只能依仗着他,才能在这世间存活。
他将人抱在了怀中,小声安抚着,“你别哭。”
周氏仰着素净苍白脸,红通通的双眸蓄满了泪水,不用眨眼,便会顺着发红的眼角连成线往下落,她的眼泪打湿了卫桓的衣襟,晕成了一朵又一朵的泪花,灼人心。
卫桓轻抚着她的头发,心里愈发的揪成一团。
周氏带着棋望,问出了那句话,“桓郎,公主可愿意让妾看一眼安儿?”
卫桓一大早便往公主府去了,她等在这里煎熬着。
卫桓沉默着,她心中一沉,眼泪迸发,哭的越发伤心,“安儿还不曾满月,公主便是要从妾身边带走他,也让妾将他哺育长大,妾便也安心了。”
“桓郎,桓郎。”
卫桓有些走神,他想起了今晨去往公主府……
玉禾笑容和煦,“驸马今日来的正巧。”
她太过平静,以至于有一瞬间卫桓怀疑,昨日玉禾带着人在西城门抢走他的儿子,还将此事闹的满城皆知,这岂不是代表着公主府与卫国公府撕破了脸面。
为何今日,还能如此待他?
卫桓心中疑窦渐生,绷着一张脸维持着他的体面,“我要见安儿。”
玉禾笑容亲切,“奴婢要同驸马说的也正是此事。”
她轻抬左手,一旁的侍女便将一张红封放在她手中,卫桓低头看去,那红封上赫然写着:添丁之喜。
他的目光凝滞在上。
玉禾将红封双手奉上,“公主预备着三日后,为阿言少爷摆满月宴,驸马既然来了,便将请帖带回去,免得我等多跑一趟。”
卫桓震惊,“安阳到底要对安儿做什么?”
他不相信那毒妇能有这般好心。
玉禾轻轻一笑,“阿言少爷养在公主身前,身份自然不比从前,也该让亲友前来庆祝阿言少爷的满月,不是吗?”
“还有便是,阿言少爷从前的小名,冲撞了公主的名讳,驸马日后还是不要再唤此名。”
“小郡主极喜欢阿言少爷,这言字还是小郡主取的。”
她看着卫桓缓不过来劲的样子,笑意愈发的亲切,她微屈膝行礼,“奴婢还要往各府上送请帖,便不多与驸马说话了。”
卫桓深吸了一口气,手捏成了拳头,大步流星的朝着正院走去。
他一定要找安阳问个清楚明白。
玉禾站住了脚步,看着他前去的方向,有些担忧,又有些痛快。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卫桓走到正院,却被侍卫拦下,“驸马留步。”
“公主正在休息,不见外人。”
说话的侍卫,声音冷漠沉静。
“让开。”卫桓想也没想便吼道。
侍卫干脆利落的拔了刀,刀身泛着寒光,抵在卫桓身前,说了第二回 ,“驸马,留步。”
这侍卫是惜字如金之人,说过这话便住了口。
那刀带着杀意,卫桓心中竟生了惧意。
他怒气冲冲的看向侍卫,“让开,你也敢拦我?”
侍卫有一张他一眼觉得从前见过的脸。
“这里是公主府。”侍卫丝毫不见慌张,冷静回他。
卫桓气急败坏的大喊,“安阳,你给我出来!”
惊得房中众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蛮儿正趴在你软榻上,轻轻握着阿言的小手,她感慨着,“哇,阿言的手好小,又好软。”
侍女嬷嬷们围在榻前,听见她的童言稚语都不免笑了起来。
柳娘的女儿,如今蛮儿的玩伴,七岁大的小红,解释着,“咱们小时候,都是这么小小一个。”
两个小的坐在一起,一起商量着打扮着更小的这个。
府上针线娘子早年间做了许多蛮儿的衣帽,从前都没用完,而今都被翻找了出来,蛮儿挑起了帽子,“柳娘,给他戴上兔子帽好不好?”
柳娘点了头,小心翼翼的给阿言换着帽子。
她们这做下人的,只遵从主子的命令行事。
昨日,阿言小郎君刚被抱回公主府时,柳娘心中还有一丝揣测,公主到底是要如何对待这位驸马妾室所出的庶子,她们这些下人又该如何对待这位庶出的小郎。
不想公主只说,照顾好他。
虽公主的语气谈不上对这孩子的喜怒,却也给她们吃了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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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一声大喊,惊得那原本正咧着嘴笑的小小婴儿大哭了起来。
蛮儿也被吓了一跳,“他哭了。”
守在一旁的奶娘不慌不忙的将阿言抱起来,温声细语的开始哄。
“外面是谁在说话,声音这么大?”红儿嘀咕了一句,立刻就被柳娘轻轻拍手制止。
能在外头气急败坏大喊公主封号的年轻男子,除了驸马还会有谁?
蛮儿穿好了软鞋朝门口跑去,“是我阿爹的声音。”
柳娘心道不好,忙走上前去哄着蛮儿,“蛮儿,驸马定是有话要与公主讲,你和红儿一起翻花绳可好?”
红儿拿出了新得的七彩索,一下子就吸引了蛮儿的目光。
可外头的动静也同样的吸引着她。
蛮儿推开了门。
只见她阿娘从房中出来,朝着院门走去。
蛮儿被柳娘拉住了小手,便只能探出小脑袋往外看去,喊着她阿娘,“阿娘,阿爹他怎么了?”
赵容蓉回身看过去,对着她浅笑招手,“过来。”
柳娘这才松开手,放她出去。
她小跑着上去,牵着了赵容蓉的手,一同往院门处走去。
侍卫们纷纷行礼,“公主。”
只有握刀抵着卫桓胸前的侍卫不曾动过。
“揽月。”蛮儿仰着头唤着侍卫的名字,“你这是在做什么?”
揽月这才收了刀退到一旁。
蛮儿上前一步,想要去牵卫桓的手,“阿爹,你是来看阿言的吗?”
卫桓想也没想要,下意识就躲开,让蛮儿牵了个空,她有些无措的回头看赵容蓉。
这世上再没有比孩子更加感知敏锐的人了,蛮儿心里明白,阿爹现在很讨厌她。
她有些难过,又有些迷茫。
为什么阿爹会讨厌她呢?
赵容蓉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方才抬眼看向卫桓,轻笑了一声,眼神中却是冰凉一片,“驸马一早来本宫这儿大呼小叫,多不体面。”
“你到底想干嘛?”卫桓压着火气,神色阴霾。
赵容蓉柳眉微挑,“本宫想干什么,驸马当真不知?”
这话,她不是第一回 问卫桓,卫桓心知肚明她想要个什么答案。
可那答案,先前他说不出口,如今就算心中悔恨万分,更加说不出口,他握紧了手,“安阳,你不要欺人太甚。”
赵容蓉轻叹,“我欺负谁了?”
“蛮儿同阿言一处玩的极好,你一来,吵得阿言啼哭不止,到底是谁欺负了谁?”
“本宫愿意替驸马养育阿言,驸马不领情也就算了,怎能恩将仇报呢?”
卫桓看着她的笑容,心头便不住冒火,“安阳,你当初害死了我与蕊儿的长子,如今又要害死安儿吗?”
“你好歹毒的心肠。”
谁怕谁,安阳既然毫不留情,他为何还要有所顾忌。
赵容蓉感受到手中握住的小手徒然就抓紧了她的手指。
到底心疼女儿,赵容蓉不愈再让蛮儿听见,便吩咐道:“揽月,带蛮儿进去。”
揽月点点头,上前一步牵着蛮儿便往屋中去。
待蛮儿走远,赵容蓉脸上笑意散尽,她的耐心也随之散去,甚至不想再争论她到底有没有杀死过一个孩子。
她缓缓朝卫桓走近,近到二人好似互相依偎在一处的亲密。
她低语。
“卫桓,看在我们二十多年来的交情份上,所以我给够你机会。”
卫桓想要反驳,他们这二十年来都是恶交,有什么好交情。
她的红唇嗡动,嘴角缀着一丝笑意,笑意深处有一道浅浅的梨涡。
“接下来……”
“我无论做什么,你都只能受着。”
她不再看卫桓,一抚衣袖,“庆秋,送一送驸马。”
卫桓擎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他的眼底全是慌张,“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容蓉皱着眉头。
不等她发问,便远远地听见一道苍老的男声,“桓儿,还不住手!”
是卫国公,他匆忙赶来。
年过五旬的卫国公,两鬓斑白,神色严厉,周身之气不怒自威。
卫桓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手,“父亲。”
卫国公喝道:“混账,还不向公主赔罪。”
卫桓脸涨得通红,“父亲,你不知道她……”
卫国公看了他一眼,他便噤声,一言不发退到一旁。
卫国公亲自道歉,“公主,桓儿无状,老臣替他向公主赔个不是。”
“那孩子养在公主膝下,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臣感激不尽。”
赵容蓉松动了一回被卫桓抓红了的手腕,淡然回道:“既然您替他赔了不是,我便不与他计较。”
“我便不送您了。”
卫国公躬身道别,而后又瞪了一眼卫桓,厉声喝道:“还不走?”
赵容蓉转身后,眉头微蹙,老狐狸着实是有一副好耐性。
*
“桓郎,桓郎。”周氏怯怯的唤着。
卫桓似惊醒过来,他低下头去,眼中满是痛苦,“蕊儿,安儿能养在安阳膝下,是他的福分。”
周氏双眼一翻,晕倒在他怀中。
*
三日过去,安阳公主府许久不曾设宴宴请宾客,开宴前,宾客往来无数,人行如流水,不过大多在园子里赏花闲聊,甚少有人像去旁人家道贺得子一般,闹着要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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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也有人在。
虽说才是早夏时节,赵容浔手中却已经握着一柄玉骨扇,他轻晃扇子,颇为嫌弃道:“这孩子模样瞧着倒是不错。”
“就是这打扮的怎么像个小丫头。”
摇床上,穿着一身粉衣,头上还带着一顶兔头帽的阿言浑然不觉自己是何种模样,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四周。
蛮儿扯了扯赵容浔的衣袖,“五舅舅,我阿娘去哪儿了?”
安阳公主府的主人家,不在园子里,也不在房间。
*
卫桓站在树影里,全然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只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赵容蓉就在树影花丛之间,她此刻的笑颜,是他从不曾见过的明媚似火,只是,是对着另一人。
而那人,卫桓前几日在公主府见过,曾被他用刀抵住胸口,他感受到了那股杀意,便印象深刻,想忘也忘不了。
他犹如坠入冰窖,安阳她怎么敢?
他想要怒喝,却无法发出声音。
想要离开,脚步却像长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此刻相拥的二人,似对在场的第三人毫无察觉。
赵容蓉双手勾了眼前人的脖颈,盯着他唇上那道淡去的伤疤,伸出左手轻抚他的唇瓣,触手生温,指尖忍不住一抖,泛起酥麻之意。
她笑问:“我可不记得给芜郎你送了请帖。”
毕竟谁也想不到,盖在潞州的人,怎么就会突然出现在她府中。
她甚至都懒得再多准备一张请帖送去玉王府。
玉绥将人抱紧在怀,头埋在她纤细的肩颈之间,“我好想你,所以连夜赶了回来。”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好似几日都不曾睡过。
他低下头,赵容蓉眼睫轻颤,一抬眼,便与那自以为隐藏的足够好的卫桓四目相对。
她勾了唇,对着卫桓妩媚一笑,而后迎上了玉绥落下的吻。
他的吻起先很轻柔,就像是寻求慰藉般一点一点的浅尝,轻触便分离,下一刻却又贴近,彼此灼热而又熟悉的呼吸若即若离。
一下一下,好似羽毛拂过,激起一阵阵酥麻的痒意,让人心痒难耐,忍不住让她寻求更多。
她有些失神,红唇微张,这吻逐渐变得炙热,变成了你追我赶的纠缠。
她的手原攀在他的脖颈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无力的滑下,滑到他胸膛,却被他一把拦腰抱起,让她全然的依仗着他的力量靠在他的怀中,让这个吻变得更加绵长。
等他终于肯将她放过,让她得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时,玉绥贴在她耳边,边吻边问,“你不在乎让他瞧见,是因为也想我了,可对?”
作者有话说:
不可以瑟瑟,希望不要被suo。
元宵快乐。
感谢在2022-02-13 23:39:37~2022-02-15 01:0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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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喜欢瑟瑟】
【公主殿下就是牛逼】
【就要瑟瑟!】
【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几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完-
第三十二章
◎咬/住了她的手指◎
抵达潞州是天色微亮,城门刚开之时。
马车停下,玉绥抬眼看向城墙之上悬挂的潞字幡旗,还有当值的守备军,重甲在身。
潞州属于京畿之地,又是皇陵所在之地,重兵把守。
镇守此地的骁骑将军,名吴勇,是镇北将军吴善霖二子,年过三十,从前腿脚受过重伤,是以不曾随其父镇守北疆,得了镇守潞州的清闲差事。
城门内出来一列骑马的将士,为首之人翻身下了马,笑着上前行礼,“玉王远道而来,吴某不曾远迎,还请王爷见谅。”
玉绥淡然道:“本王来此,是为公务。”
“吴将军不必客气。”
吴勇侧身相迎,正说着备了酒菜,要为玉绥接风洗尘时,玉绥直接拒绝,“本王想提审犯人。”
吴勇点了点头,带着他前往皇陵,“皇陵中人,无赦令永不得外放,是以王爷得亲自跑一趟。”
皇陵是个安静冷清的偏僻之地,占地极广,从入口沿着山路往上,依次是奴仆住所,祭祀之地,在往上便是墓葬群。
在此守墓的宫仆皆是沉默寡言、神色麻木,毫无生气。
吴勇吩咐下去。
“将十五年前涉德妃案的罪奴全都带过来。”
很快便有一群穿戴着灰衣,手上戴着镣铐的宫女太监被带上前来。
玉绥一一看过对过名字,不见那名洒扫宫女,不免问道:“莺歌何在?”
皇陵管事忙道:“王爷有所不知,皇陵潮湿阴冷,不少人身子骨扛不住,每年皇陵中,都会有不少病死,王爷口中说的那位莺歌,在两个月前就病死了。”
碎星大吃一惊,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他们刚要来提审此人,此人却早就已经死了,这不是白来一趟吗?
玉绥眸色微敛,“死了?”
“为何无人上报京城?”
管事为难,觑了吴勇好几眼,这话他怎得敢接。
吴勇神色微闪,“王爷有所不知,皇陵同别处不同,此地皆是罪奴,寻常粮米补给是京中三个月派人送一回,若是皇陵中死了人,也是先寻个地方将其埋葬。等到下回京中来人,才会一并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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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松了口气,忙道:“谁也不晓得的德妃案又起波澜,所以莺歌死后,也是按着这个规矩,准备等到下月京中来人时,再报。”
玉绥沉默不语,一连串发生的事情,看似毫无关联,可按着时间线推算,却好似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吴勇见他不说话,只以为他生气,忙道:“王爷,那莺歌是个哑巴,就算您想要问她话,她也没法回答。”
“罢了,先提审这几人。”玉绥并没有坚持,只让余下九人开始问话。
……
快要到黄昏时分,皇陵格外阴冷,吴勇再三来请玉绥去府衙休息,这才离开皇陵。
碎星疲惫的翻着手腕,此地冷的不行,又是天色灰蒙蒙的时候,往山上看去,好像还能看见墓碑,碎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声嘀咕着,“主子,咱们这一趟潞州之行,恐怕是白来一趟。”这皇陵到底是葬了多少人,阴气森森的。
今日审问出来的东西,与十五年前的卷宗毫无区别,半点儿新鲜的消息都没问出来。亏得他们可是赶了一整夜的路,不曾合过眼。
那些个罪奴被关押在此地十五年了,好像活成了行尸走肉般,问什么话
碎星忽而就瞥见了一道微弱的磷光,他不由得张大了眼睛,“鬼火?”
“主子,此地莫不是也闹鬼?”
玉绥看了他一眼,又去看他所说的鬼火,早已经消失不见。
来潞州一趟没有丝毫收获,而派往青州调查陈家祖宅闹鬼一事的人还未回京。
吴勇要处理军中事宜,并未一直陪在左右,此刻才驾车来接人。
玉绥示意碎星,让他不再说话,这才问道:“莺歌葬在何处,本王想去看看。”
吴勇神色微闪,“皇陵的事情,在下也并不是全然了解,还需得问过管事。”
他立刻就吩咐下属,“派人去问问管事,莺歌埋在何处。”
下属立刻就去了,吴勇这才看向玉绥,回道:“夜已深,王爷若想去看一看,明日再去也不迟。”
比起公务,吴勇准备的接风宴用心不少。
潞州当地的大小官员皆被唤来宴客,还有丝竹管弦,伶人歌舞,热闹的不行。
仿佛玉绥来此,为的不是公务,而是享乐。
“潞州是个小地方,比不得京城的美酒佳酿,还请王爷别嫌弃。”吴勇端了酒杯上前劝酒,玉绥没拒绝,一杯接着一杯饮下吴勇劝的酒。
酒正浓时,二人已经有了几分酒友之情。
吴勇端了酒杯,说话都随意了许多,他压低了声音在玉绥耳边说起。
“王爷怎会接下这样一桩差事?”
“当年德妃谋害皇嗣一案,受牵连的官员无数。”
“王爷想必听过王相之名。”
“那可是陛下依仗的重臣,就因为想重审德妃一案,被陛下贬斥,发配边疆。”
吴勇叹了口气,“这些话原不该我说,只是当年家父同玉老王爷交情甚好。”
“我这才敢直言,还请王爷莫怪罪。”
玉绥摆摆手,带着一丝苦恼,“本王何尝不知,原是想在陛下面前讨个好,不想接下差事,才知晓其中厉害。”
吴勇替他倒满了酒,又劝道:“王爷何不点到为止?”
“及时止损,也好过日后失了圣心。”
玉绥端起酒杯,轻触唇边,微微阖眼,神色有所松动。
酒醉人散时分,已经是深夜。
玉绥醉的不省人事,被碎星搀扶着回客房休息的时候,还在念着:我没醉,再喝一杯。
碎星刚将人送上床榻,转身拧帕子的时候,却不想玉绥睁眼从床榻上起来,眼神清明,不见醉意。
碎星吓了一跳,立刻压低了声音,“主子,你没喝醉呀。”
难怪他还在想,今晚这酒是有多烈,能让千杯不醉的人都喝醉了。
“嘘。”玉绥接过了汗巾,擦了一把脸,“今夜探一探将军府邸。”
“为何?”碎星问道,“吴将军有问题?”
玉绥清醒了不少,淡然道:“此人头回见我,便与我推心置腹,若非他真是心善为我着想,便是心里有鬼。”
“莺歌到底是怎么死的,我还得查上一查。”
纵使他从没见过他父亲,但想也想的到,当年吴家手握重兵,对玉部虎视眈眈有吞并之心,怎可同他父亲交好,他是不信的。
碎星点了头,“我明白。”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听着外头的动静,外头似有呼吸声,像是只隔着这扇门外,有人在探听。
……
*
接吻好似打仗一般,要耗尽力气却又因为非得分出个胜负来,以至于快要到窒息的前一刻,才强制停下,重新汲取新鲜空气。
赵容蓉失神的喘着气,靠在玉绥胸前。
她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脏并不规律的跳动声。
她心情甚是不错,懒懒的问了一句,“他还在?”
她没有力气,就懒得抬眼去瞧卫桓还在不在原地。
“已经走了。”玉绥早就察觉卫桓离开。
赵容蓉轻笑了一声,芙蓉面上潮红一片,春色正浓,“当着驸马的面,芜郎心中可有愧疚之心?”
她实在太坏,分明自己也乐在其中,却偏要故意来问。
玉绥并不喜欢她提起卫桓,特别是二人如今独处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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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不由分说的打横将她抱起,惹得她不由自主的搂住了他的脖颈,连呼吸都急促了一瞬,肌肤相触时,都能感受到她忽而变快的心跳。
他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朝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他不曾将她放下,只坐下后依旧将她抱在怀中,低下头看她。
赵容蓉轻笑一声,唇上口脂因为方才的吻而晕散,不止在她唇上,玉绥嘴角也缀着殷红,看上去便知是没干好事。
她的手指轻轻点过他的唇,落在他嘴角那一抹殷红之上,也并不是想要替他擦去,“芜郎倒是极适合红色。”
她这人其实不爱说谎话,眼前人的确是生了一张她喜欢的俊脸。
玉绥忽而就轻/咬住了她的手指尖,似在惩罚她的作怪。
被轻咬住,有些酥麻的热意,让她心猿意马,她不由得贴近了些,用着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气声说话,“芜郎这是做什么?”
玉绥微微偏头,错开了她的吻,抬手为她整理着鬓边凌乱的发丝。
她的头发柔顺却不失韧性,就好似她这人一般。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也想念我了。”
赵容蓉眼中的意乱情迷之色,逐渐褪去,恢复了一双美目的本来面貌。
她看人时总是带着笑,那笑却是虚浮在眼前,不曾到达过眼底。
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嫌弃的在玉绥胸襟上擦起手,慢条斯理的回答他。
“皇叔问这话未免太过孩子气了些。”
“本宫若说不曾想念皇叔,皇叔要如何对待本宫?”
她停顿了一瞬,微微咬唇,带着些许楚楚可怜之态,“本宫若说是想念皇叔了,皇叔又要如何对待本宫?”
她的手搭在他的胸前,纤细的手指虚虚的勾着他的胸襟,“难不成皇叔,想要在此处与本宫……”
她余下的话音,皆贴在了他的唇上,“行鱼水之欢?”
她在生气。
玉绥眼神一暗,叹气的抬手轻拍她的背,轻言细语的哄起了人,“我不问了。”
赵容蓉别过脸去,有过一瞬的失神。
她好像输了?
这种感觉,令她不太爽快。
赵容蓉只觉得那只拍她背的手恼人的很,却又懒得推开。
她忽而问起。
“皇叔不是才去潞州,为何今日就回来?”
“是发现潞州之行,与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的确不同,不过有件事,或许你也不知。”
起风了,玉绥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些,才继续说道:“那名名叫莺歌的宫女死了。”
赵容蓉并不意外,轻笑一声,“你岂不是白跑一趟。”
玉绥平静的说起:“可我挖开了她的坟,里面是空棺。”
作者有话说:
刺激(擦擦鼻血)
这简直是绝配的一对男女(bushi)
明天见~
希望大家不要养肥我,我下周可能真的没榜了,忧伤。
感谢在2022-02-15 01:06:25~2022-02-15 23:2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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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哇哦】
【太会了!】
-完-
第三十三章
◎蹭蹭她的额头◎
今日安阳公主府为卫桓那突然得来的庶子大摆满月宴一事,满城皆知。
或许是揣摩圣意,知晓安阳公主当众让卫国公府和贤妃娘娘难堪一事,并不曾让陛下对安阳公主动怒,京中收了请帖的人家,纷纷备上贺礼登门道贺。
卫国公府所有人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在今日的满月宴上,还不得不挤出笑脸来同宾客走动。
卫大夫人眼瞅着消瘦了一圈,显出了疲态,精气神并不好,却还要强打起精神来,带着两个儿媳,在园子里款待着女宾。
人人都带着笑脸来,半点不提三日前那桩轰动京城的丑闻。
卫家长媳高氏偷摸着扭动了一回已经站的酸软的脚,眼神扫过四周,女宾们都已经入府快有一个时辰,却还不见赵容蓉身影。
此地到底是公主的府邸,她们卫国公府的人款待宾客,到底底气不足,且愈发的让人看了笑话。
高氏低声询问着卫大夫人,“母亲,眼瞅着要开宴了,可要让人去请一请公主。”
卫大夫人心里早就在揣测,赵容蓉迟迟不现身,也许就是在某一处看他们的笑话。
她脸上笑意不减,眼底却已经透着不耐,“你说的极是,你去请一请公主。”
高氏并不想做这跑腿的活计,她轻轻诶了一声,“母亲,苏夫人到了,您歇着,儿媳去迎一迎。”
“柳氏,你去请公主过来。”
卫大夫人也懒得争辩到底该让谁去。
柳氏向来木讷怯弱,从来都争不过高氏,也不敢相争。
她点了头便朝着正院去,女宾们待的园子是公主府西向的景园,此处是公主府景致最好的地方,奇花异草、而男宾们则在北边的外院里,由卫桓作陪。
只是不想,柳氏刚走出西跨院的院门,便瞧见原本该在外院待客的卫桓,正打中庭的长廊走过,他双眼无神,好似丢了魂魄,连快要撞上柳氏,终于被柳氏唤住,柳氏关切的问他:“三郎,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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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页
卫桓失神的看着她,“二嫂?”
他摇摇欲坠,犹如刚遭了一场大难。
柳氏原就是个做不得主的怯弱性子,见他如此下了一大跳,“三郎,你莫不是病了?”
“公主府上有太医,请他来看看吧……”
卫桓却只听见了公主二字,他忽然就拽住了柳氏的胳膊,“我没事,不要在公主府内多生事端。”
他的力气很大,拽的柳氏疼的皱起了眉头。
偏生他脸色又是苍白一片。
整个人诡异极了。
庆秋捂嘴,“咳咳……”轻咳了二声,提醒着此刻动作极不雅观的二人,“驸马爷,二少夫人怎会在此?”
她的眼神落在了两人拉扯的手上,“今日府中贵客云集,二位还请注意仪态,莫给公主多添是非。”
卫桓猛地抬头,也极快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眼神阴霾的盯着庆秋,注意仪态?
他同他二嫂清白一片。
哪里像是那个贱妇一般,当着他的面同一个侍卫行苟且之事。
他回想起方才所见的画面,他同赵容蓉成亲五年,他厌恶赵容蓉,可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算他们只住了五日,便因为周氏而起了争执,二人分居另住。
赵容蓉是他的女人,他厌恶她,不碰她,也轮不到别的男人与她有肌肤之亲。
她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的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还有明知他在一旁,却满不在乎的继续与那侍卫纠缠,肆无忌惮的践踏他的尊严。
而如今,赵容蓉的侍女竟然敢轻蔑的看着他,还污蔑他与他二嫂的清白。
他脱口而出,“你为什们不去看看你家主子,此刻在做什么?”
庆秋笑道:“公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只是驸马可别忘了此处是公主府,您得体面些才好。”
这件事就是赤\\裸\\裸的污蔑清白,柳氏身形一晃,急的连眼眶都红了,她连连解释,“庆秋,你误会了,我只是恰好与三郎碰见,见他脸色不好,这才多问了两句。”
“快开宴了,公主还不曾露面,所以母亲才让我前来请公主。”
她的解释都是颠三倒四。
卫桓憋着的气,终于撒了出来,他抬手甩了庆秋一耳光,“你这贱婢,满口胡言。”
柳氏吓得忙唤,“三郎住手。”
一旁的公主府侍卫连忙上前将人给隔开,庆秋捂住了脸,脸上火辣辣的疼,疼的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侍女匆忙传话,“快去请玉禾姑姑过来。”
玉禾在园子里宴客,这一传话,岂不是又要闹的所有宾客都知。
卫国公府这几日名声本就不好……
柳氏吓坏了,她想拉住卫桓,却又不敢再生事端,这口气一下子不曾喘上来,白眼一翻就歪在她贴身侍女身上。
侍女忙扶住她,急切地唤道:“二奶奶,二奶奶。”
这一茬子事,极快地就传进了卫大夫人耳中。
“夫人,夫人不好了,三少爷打了庆秋,二少夫人也晕了过去。”
卫大夫人眼皮子直跳,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卫国公府背运连连,再无好事发生。
*
“空棺?”赵容蓉感到意外,“你的意思是说那莺歌没死?”
玉绥点了头,“嗯。”
“皇陵的人,生死不得外出,要掩盖一个人到底是生是死,十足的简单。”
“若我不曾前往潞州,恐怕莺歌在旁人眼中已经是死人了。”
“此事与吴勇脱不了干系。”
“你应该知道,吴勇长姐嫁入了柳家为媳。”
赵容蓉平静的听完,并不太在乎这莺歌的生死,也不在乎吴勇这人在整件事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她只是有些幸灾乐祸。
“什么柳家,吴家,都与我没关系。”
“这是你该头疼的事。”
玉绥叹气,低头轻轻蹭着她的额头。
“我想要去趟青州。”
“明日便会出发。”
赵容蓉没心没肺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那祝你一路顺风。”
忽而听见了远处好似有惊呼声响起,还有夏语若隐若现的身影,正朝此处来。
她略一挑眉,想要起身,却不想腰间搂住她的那双手不想松开。
她看向玉绥沉静的目光,笑了笑,淡然道:“咱们二人总不能在此待到天荒地老,你说呢?”
玉绥耳朵自是比她灵敏,也听见了动静,他终于松了手,替赵容蓉将衣袖抚平,一边道:“前头若出事,你猜会不会与卫桓有关?”
赵容蓉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二人已经分开站着,玉绥并未离开,他只伸手轻轻抹去了嘴角那一抹殷红。
夏语走到了凉亭外,此间暧昧氛围并未散去,她却神色如常回话,“公主,前头出事了。”
“驸马他……”
作者有话说:
哇哦,我今天居然这么早更新了呢
祈榜中。
◎最新评论:
【你再这么少,我可要闹了】
【快快离婚快快离婚】
-完-
第三十四章
◎别的男人如此为你着想,可都算不上清白◎
在西跨院的一间空屋,暂且安置了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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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大夫人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险些没有晕死过去,只是如今柳氏已经晕过去,她再晕倒,岂不是乱了套,事情越闹越大,闹的满城皆知?
外头还有满园子的宾客等着,卫大夫人不愈再多生事端。
她强打着精神,厉声训斥身旁人,“你们嘴巴都捂严实了,此事绝不能传到外头。”
“丢的不止是国公府的脸面,便连公主也会跟着蒙羞。”
“且记住了。”
这话说的时候,她是盯着公主府的侍女婆子们。
庆秋挨了卫桓一耳光,左脸红肿着,冬雪拿着温热的帕子替她敷脸,低声道:“公主马上就到了,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什么事儿不能传到外头?”赵容蓉抬脚进来,双眸清扫过房中众人,见晕坐在榻上的柳氏,红肿着脸的庆秋,还有怒不可遏却又不得不收敛脾气的卫大夫人。
就是不见……罪魁祸首卫桓的身影。
屋中众人皆低头请安,“公主。”
赵容蓉只看向庆秋,“抬头,让本宫瞧瞧你的脸。”
她捏着庆秋的下巴,将庆秋红肿的左脸转向自己,眉头微蹙,“他打你,你怎么不躲开?”
“白白受这一下,疼的是你自己。”
“奴婢知错了。”庆秋轻声回道。
卫大夫人听见她轻描淡写将错全都推给卫桓,丝毫不在意庆秋到底为何会挨打,而只心疼庆秋不会躲开?
卫大夫人便有些绷不住了,冷着一张脸,“公主,庆秋这丫头,胆子愈发的大了,连主子们都敢随意编排。”
“桓儿打了她一巴掌,都是轻的。”
“公主不罚她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包庇她?”
冬雪忍不住呛声道:“大夫人说的好没理,原是驸马与二少夫人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并不好看,庆秋这才上前提醒。”
“谁能想到驸马爷恼羞成怒,竟动手打了庆秋。
卫大夫人被她呛的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冬雪,还不住口?”赵容蓉唤住了她,又让冬雪带着庆秋下去休息,这才看向卫大夫人,“本宫身边这些丫头,从不说谎。”
“庆秋自是看见了什么便说什么。”
“公主是不信我?”卫大夫人不可置信道。
赵容蓉轻笑,“不是本宫不信夫人。”
“只是有一句话,想必夫人听过。”
“眼见为实。”
“耳听为虚。”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必夫人与本宫都不曾亲眼所见。”
“柳氏晕过去了,夫人又说庆秋在说谎,那便请驸马来说一说到底出了何事?”
“驸马在何处?”
卫大夫人脸色一变,她桓儿方才打了庆秋一巴掌,柳氏又晕倒,等她匆忙赶到时,早已不见了桓儿的身影。
这岂不是落了口实,证明确有其事,才心虚的逃走?
她当然不肯让卫桓与柳氏背上叔嫂‘通\\奸’这样的罪名,立刻吩咐奴仆:“去将桓儿找来。”
房中隐隐有势如水火之势。
玉禾却来的很是时候。
“公主,静王着人来问,何时开宴?”
赵容蓉大度道:“罢了,先开宴吧。”
“莫让宾客们久等,夫人,您说呢?”
“等宴散了,再来分辨此事。”
卫大夫人今日简直是憋屈的不行,可又没办法反抗。
她不喜这身份贵重的三儿媳妇,今日尤为不喜,赵容蓉若不是公主,这世上岂有她这般憋屈的婆母?
卫大夫人吩咐了一回婢女,让她等着柳氏清醒,又让人赶紧将此事禀报给卫国公。
她则跟在赵容蓉身边,走去了宴客的大厅。
女宾们并不知晓到底出了何事,只是见赵容蓉姗姗来迟,纷纷笑着起身迎她。
今日来的多为各家年轻媳妇,年长者若非是与卫家沾亲带故,便一概都不曾来,免得真瞧见了什么笑话,得罪国公府,又得罪了安阳公主,得不偿失。
赵容蓉主座坐下,开口道:“今日请了诸位来,是为着庆祝阿言满月……”
奶娘怀抱着阿言走上前来,请众人瞧上一眼。
有那好事者,凑趣道:“这孩子面相倒是讨喜,能够养在公主膝下,日后前程无量。”
“可不是,公主这般体贴良善,卫国公夫人真是好福气。”
“……”
众人你一嘴我一舌夸赞着,却不想被夸赞的人,一个比一个神色僵硬。
卫国公夫人已经有好几日不曾睡好,没想到今日还会有被憋着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她能说众人都是在嘲笑她吗?
不能。
这场满月宴犹如将她放在火上炙烤,一时一刻都过得缓慢至极,好似度日如年。
其中,尚有一位妇人,也同卫国公夫人般。
便是柳夫人。
待到宴席散了,妇人们移步去往戏台处听戏时,柳夫人忙走到卫大夫人跟前,“夫人,不知小女在何处?”
恰好柳氏的贴身婢女走过来,道上一句二奶奶醒了,柳夫人吃惊,“这是出了何事?”
“柳夫人随我来吧。”卫大夫人思忖片刻,有柳夫人在,若安阳真的敢一口断定柳氏与桓儿有染,柳家也不会轻易罢休。
赵容蓉正轻声同赵容浔说话,“五哥今日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记下了。”原是该卫桓待客,不想卫桓走了,便只有请赵容浔替她受了外男的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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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容浔不以为意,轻摇纸扇,“蓉儿这话可见外了。”
他忽而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向赵容蓉,“不过你这大半日都不曾出现,做什么去了?”
“先前蛮儿要去寻你,我可是答应了她,下旬出游会带上她,她这才作罢。”
赵容蓉听出了他的促狭之意,“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心中一动,连笑意都加深了许多,“我想,也过不了几日,你也就知道了。”
她目光扫过那正悄声离席,要去往西跨院的一行人,今日真算得上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忙,卫桓若还能忍下去,连她都要真心实意的夸上一句此子日后必有所作为。
赵容浔便不再问她,他只道:“有一事你或许不知,今晨我入宫,父皇让我替了柳思明的职,协理胡光良主持此回科考。”
赵容蓉微怔,隐隐觉得不对劲,柳思明被撤,许是她父皇迁怒,可为何会让赵容浔替了他?
赵容浔无奈道:“我整日里听戏吃酒都不够,还偏让我担差事。”
“你猜,是何人举荐的我?”
“是谁?”赵容蓉心中隐隐有个答案。
“是咱们的玉皇叔。”赵容浔颇有一二分啼笑皆非之感,“他竟在父皇面前夸赞我满腹经纶,文采斐然,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自沉溺于享乐,多少次被昌隆帝训斥不学无术,不堪一用的绣花枕头。竟有人只看了他一场戏,便这般夸他,而他父皇也相信了。
他意有所指,“我看父皇怕是人老眼花,以为我是栋梁之材,要栽培我。”
赵容蓉已然明了他的意思,竟叹了口气,“都到这时候了,五哥可想过要争上一争?”
赵容浔神色不改,“我可没兴趣。”
他忽而一笑,露出些高深莫测,“你不如同我说说你与玉王到底有何事瞒着我?”
赵容蓉神色如常,“我同他才见过几回面,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且说我已经成亲,他也有亡妻,我和他清清白白。”
赵容浔知道她要这么一说,一点都不意外,只道:“我思来想去,他入京以后所作所为,可都同你能扯上关系。”
“世间男女来往,除了你我兄妹为对方着想至深,别的男人如此为你着想,可都算不上清白。”
“总不能人家真当你是晚辈。”
赵容蓉心慢跳了一拍,她弯了嘴角浅浅一笑,回道:“五哥,思虑过重对身体可不好,你如今重任在身,可不比从前。”
她难得呆傻了一回,竟没发现自己没有承认,可也没有否认。
便被赵容浔取笑,“蓉儿可难得漏破绽。”
“难怪,上回看戏,你二人各持己见争论不止。”
“原来不是互看不顺眼,是看对了眼。”
赵容蓉咬了舌,懊恼不已,“五哥是觉得今日这戏不好看,所以拿我取笑?”
“你这么爱凑看热闹,待会儿别走,留下看个大热闹。”
“如何?”
赵容浔倒不嫌麻烦上身,真就答应了她,“那且看看吧。”
*
“母亲。”柳氏醒来,便哭着扑进柳夫人怀中,“女儿真没有犯下错事。”
柳夫人搂抱着她,听完了卫大夫人添油加醋的一番解释,心中也是恼怒的很,“我儿且安心,我定要为你向公主讨个公道。”
卫大夫人终于畅快了一些,她不出头,自有人出头。
*
待到宴席散去,卫大夫人领着柳家母女,还有吴氏坐在花厅里。
赵容蓉同赵容浔坐在上座。
卫大夫人见着赵容浔在,便默不作声。
只听见柳夫人哭诉起来,“公主,臣妇这女儿虽生来愚笨,但从来是个知礼明事的好孩子。”
“不可能做出那般下作轻贱之事。”
“既没做,自是不能由得旁人编排。”
“公主,您若不还我儿公道,臣妇也无脸再活下去。”
柳氏哭的不能自已。
赵容蓉抬眼轻扫过默不作声的卫大夫人,还有事不关己的吴氏。
“柳夫人先消消气。”
“本宫不是个是非不分之人,不会冤枉好人。”
“且听听驸马如何说。”
她停顿了一瞬,“驸马何在?”
夏语从外走进来,回着话,“公主,国公爷同驸马快到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只见卫国公带着卫桓踏进了房门,
卫大夫人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腰也挺直了。
卫国公落了座,只沉着一张脸,吩咐卫桓道:“桓儿,你来解释。”
赵容蓉抬眼看向卫桓,心中轻道。
丧家之犬。
作者有话说:
你们等的剧情马上就到了,我差不多完全铺垫好了。
女主为什么要逼迫卫桓自己提和离,原因真的特别多,她如果能自己提,她一开始就不会嫁了。
今晚要是没有二更,那就明天长更(一定……吧)
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收藏,评论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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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加更!手动星星眼。多给你浇浇水,还请茁壮成长啊,小树苗。】
-完-
第三十五章
◎我要同你这疯子和离!(新增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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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页
彼时,还有几日便满十五岁的安阳公主赵容蓉,一张不施粉黛却白皙无暇的小脸,尚且还带着一丝稚气,她的一双杏眸明亮灵动,喜怒哀乐皆在其中。
她正坐在妆奁前,她身旁放着矮凳,宫人正在给她手指甲染蔻丹,她瞧着自己原本淡粉的手指甲变得红彤彤一片,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玉禾,非得把手指甲染红吗?”
别的小姑娘都爱俏爱娇,小小年纪便开始染起了指甲。
她却从来都不爱的。
她一点都不喜欢十指染成红色,一眼看去,就像是瞧见了她母妃那双手,便愈发的让她心中烦闷。
玉禾正替她试着发钗,听见她抱怨,不免笑着安慰她,“再有三日可是公主的大日子,好歹染这一回,公主且忍上这两日,等公主长成大姑娘了,咱们便洗了就是。”
赵容蓉依旧不高兴,三日后是她生辰不假,可是怎么她今日还是个小姑娘,三日后便是个大姑娘了呢?
这世人难不成都是一瞬间就长大了吗?
而且……
为何一个姑娘家,到了十五岁‘长大’的年纪,就要定下亲事。
一想到她舅父卫国公今晨早朝,又替卫桓向她父皇求娶她,她心里头就烦得很。也不是没有别的世家豪族向她父皇上书求娶她,可是她心里头清楚的很,她没法嫁给旁人了。
她的母亲,贤妃娘娘,一定会让她嫁给卫桓。
便连父皇,心中也已经属意让卫桓做她的驸马。
她心中便清楚明白,她与卫桓的这桩亲事,便是铁板钉钉,改不了。
她和卫桓打小就不对付,可从来都没有想过日后要嫁给他,她也不信卫桓会想娶她。她就算不懂这人世间的夫妻该是何种模样,可也知晓,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若日后要同处一室,同床共枕,根本不是件容易事。
好容易挨到十指上最后一回染色结束,宫女取下缠在她指尖上的绵软细布,她那修剪的圆润好看的手指着了一抹朱色,就宛若手指衔花,尽显风流韵态。
赵容蓉忙起身走动,坐了一上午就为了染指甲,她脖子都好酸。
这些时日,她宫里上下都忙着她及笄一事,好似每个人都在等着她长大。
她没有告诉过玉禾,她打心里是有些惶恐不安、迷茫无措的。
就好像十五岁一过,她就会完全成为另外一个人。
一想到此,她忽而就胸闷了起来,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大口的喘气。
玉禾吓了一跳,端了汤茶来喂她喝下,她还是觉着憋闷,“我得出去走走。”
只是在皇宫庭院里走了大半天,她却并没有半点感觉松快的意思。她脑子里头突然冒出个想法来,她应该现在去见卫桓。
她打定了主意,便回房换起了衣裳,“我要出宫。”
她要同卫桓商量,他们二人一同去找她父皇,将他们并不喜欢对方这话给说明了,这桩亲事不就做不得数了?
玉禾拦不住她,只好同她一起出宫。
谁料刚出了皇宫,便听闻卫桓不在府中,而是乘着马车去往城外别院。
她便直接让人驾车去往别院,也不管卫桓为何会在别院里。
到达卫家别院,让侍卫同别院奴仆传话,别院奴仆神色极其紧张失措,“三少爷,三少爷,他,他不在此处。”
奴仆回答完,别听见一道清丽的女声从马车内响起,“他若不在这里,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你只管传话,他若生气,有事我自会担着。”
别院奴仆看见侍卫那寒光闪烁的官刀,忍不住脖子一疼,连忙缩着脑袋往里去传话。
也没得让当朝公主在别院门口等的道理,别院管事战战兢兢地上前来行礼请安。
整个别院的人,都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颤栗之中。
“真是奇怪,难道是我长相狰狞可怖?”赵容蓉放下帘帐,不满嘀咕道。
她又不会杀人放火,这些人这般怕她做什么?
玉禾宽慰,“公主威仪,旁人自是避让不及。”
“公主不必挂怀。”
那传话的奴仆极快倒是回来的很快,一并来的还有惊慌失措的卫桓。
赵容蓉从马车上下来,疑惑地看向卫桓,“你既然在此,为何你府上下人却要同我撒谎?”
卫桓脸色并不大好,他的衣衫还有些凌乱,右手衣袖被压出了褶皱,看上去倒像是匆忙出来,他开口话说的特别咬牙切齿,“公主,你怎么会来别院?”
赵容蓉抬脚便往别院里进,边走边道:“我出宫找你,当然是有要事要同你说,进去说。”
卫桓连忙挡在她身前,“公主,有话不妨就在这里说。”
玉禾并不喜欢卫家人,特别是卫桓,仗着贤妃娘娘视他为亲子,从小到大同公主相争颇多,她皱着眉头上前挡在赵容蓉身前,“卫家三郎,我家公主千金之躯,你要让公主在此同你说话?”
她年长赵容蓉许多,也一眼瞧出来卫桓心里有鬼,这别院里恐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或者是人?
卫桓神色变了又变,满院子的仆从,他咬了咬牙,侧身让过,“请。”
玉禾落了一步,吩咐侍卫,“让人去各门前守着。”侍卫点了头自去了。
赵容蓉自然而然坐了主座,便道:“卫桓,你知道舅父今日又上书奏请陛下,为你求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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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页
“你当真想娶我吗?”
卫桓沉默着,眼神纠结不堪,好似有两种声音在将他撕扯着。
赵容蓉不免放低了姿态,自觉今日她连身段都放下了,卫桓也该认真想想。
“咱们从小就互相看不顺眼,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怎能做夫妻?”
“今日我便是来问你,你若不想娶我,我们便一起见我父皇,将这桩婚事给拒了。”
卫桓眼中好似泛起了光,“公主为何不自己拒了这门亲事?”
赵容蓉没好气儿,“我母妃爱你若子,若是你开口,她绝不会迁怒于你。”
彼时只有十五岁的赵容蓉,心里却早就明白,她的生母恐怕对卫桓比她还要用心,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比不过卫桓。
“趁着亲事还未定下,于你于我都是好事。”
卫桓好似在挣扎。
赵容蓉便耐心地等着。
不想,门外忽而响起一道惊慌失措的女声。
“表哥。”
卫桓神色大变,疾步地走向门口,朝侍卫喝道:“你们还不放开她!”
“怎么了这是?”赵容蓉疑惑不解,玉禾附在她耳边,“卫大夫人的远方侄女周姑娘,方才要从后门离开,被郎炎发现,便带了过来。”
“她在这里,做什么?”赵容蓉反问,却见玉禾欲言又止的神情,便无师自通的想明白,这世间男女若是背着人相见,那可叫做情人私会。
若她同卫桓真的是定下了亲事,她自是会生气,可现在她不就是为了不定亲,才出现在卫家别院的吗?
赵容蓉便欢喜起来,走到门口一瞧,见卫桓死死地将周姑娘护在身后,笑道:“卫桓,原来你今日是来见你的意中人?”
“既然你有了意中人,你们现在就同我入宫去见我父皇。”
“我们把婚事给拒了,如何?”
这可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卫桓有了喜欢的姑娘,总不至于还要同她成亲,不然将周姑娘置于何地?
玉禾在旁,见她言行天真,轻叹了一口气。
她抬眼看向周姑娘,只见那周姑娘浑身发抖,缩在卫桓背后,双眼泛着眼泪,只全心全意的依靠着周姑娘。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着,卫三郎若是勇敢一点,没准就真的能成全他自己,还有公主。
赵容蓉在期待着卫桓的答案。
等待的时间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
卫桓终于开口,他艰难的说道:“你容我再想想。”
赵容蓉皱着眉头,“你还要想?”
这种事情竟还要再想想,明明就已经刻不容缓。
眼见着她就要发怒,玉禾忙道:“公主,奴婢有一言。”一边说着一边轻扯着她的袖子,将人往一旁带。
“公主,你且容卫三郎想想吧,此事也并不只关乎您同他二人。”
两姓结亲联姻,是两个家族的事情,并非只为了要结为夫妻的二人。
公主心里成算着她同卫桓两个人去求陛下,可卫国公,贤妃娘娘,甚至于陛下,当真就会如了公主的心愿吗?
赵容蓉心里急的好似有一把火,而这把火此刻却被玉禾浇灭,她愣住了神,一双杏眸原是有光,此刻纤长的睫羽垂下,挡住了那道光,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你说的没错。”
“但是总要试上一试。”
“公主……”玉禾劝她。
不想她不回头,重新站在卫桓面前,告诉他,“在我生辰之前,你就得想明白然后传信给我。”
她看了看周姑娘,她对姑娘家向来友好,便轻轻一笑,透着善意,“你既然与他情投意合,定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我不会阻拦你们。”
“我会帮你们。”
她看见了卫桓在那一瞬间,紧紧握住了周姑娘的手。
赵容蓉在宫中等啊等。
等到又一次她的母亲,歇斯底里的咒骂她为何还不去死,为何要忤逆她,等到父皇又一次问她,愿不愿意嫁给卫桓……
等到她十五岁生辰当日,由太后亲自为她戴冠之时,她的父皇昭告天下,为她同卫桓赐下婚事……
她等到卫家人进宫请罪,卫国公跪在地上,同她父皇说着已经将周姑娘送回老家,再不许她与卫桓有所来往,免得让人误会,让公主不喜。
她的亲事尘埃落定。
十五岁的她,坐在摘星阁的窗台上,摇摇欲坠似一只折断了翅膀,却依旧想要振动翅膀的蝴蝶。
她可怜自己。
又有些可怜那位周姑娘。
她们都不能如愿所偿。
甚至,她连卫桓都可怜上了。
他们三个人这一刻的命运其实是相同的。
他们都陷在了命运的沼泽,无法挣脱。
十五岁这一年好似并没有什么不同,赵容蓉只偶尔会从镜中看见,她的眉眼不再似从前那般,还带着稚气,只逐日的泛起了冷,好似覆上了一张假面。
她预见了自己的未来,就像一株花,含苞待放之时,却因为内里早已腐朽,只有一层外表的鲜亮花瓣裹着,而这层花瓣掉落后,就会枯萎。
她紧紧地裹着这层鲜亮的花瓣,要自己认命,这样,她便能自欺欺人的活下去。
只是……
赵容蓉愈发懒得出门。
只偶尔赴她五哥赵容浔的相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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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页
这日,赵容浔为哄她开心,特意带她出宫散心,说要给她看个东西。
那位去年就就被卫国公送回老家的周姑娘,出现在京城,身边陪同她的,依旧是卫桓,二人紧紧相依,甜蜜不已。
周姑娘的肚子也格外的乍眼,凸了起来。
她再不懂男女之事,也知晓女子怀了身孕才会大肚。
她原以为自己早就死心,也不知多少次用她母亲那句,“你嫁给旁人,难道就比得过嫁给卫桓,那是你表兄,从小你们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嫁给他是亲上加亲……”
她忽而就有些反胃作呕,一起长大,知根知底?
她都已经心死,愿意试着和卫桓,当不成恩爱夫妻,便相安无事的过一辈子就行。
当周氏和卫桓见到她时,那副惊慌失措的嘴脸,一如上回卫家别院时,她被看作了拆散这二人的恶人。
她也没得上回那般好性,还与这二人好生相商。
*
“公主,老臣教子无方,实属惭愧。”卫国公满脸愧色的赔罪。
却不想上座之人,陷入了她自己的梦境里,赵容浔轻咳了两声,低声唤她,“蓉儿?”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开始走神了呢?
赵容蓉睫毛轻颤,终于醒过神,她看着卫国公,轻轻念道:“舅父。”
她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这般亲近的称呼卫家人。
便连卫国公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都已经记不清,这是您第几次,为了卫桓同我赔不是。”她感慨道。
“您是长辈。”
“原不该如此的。”
赵容蓉又道:“柳氏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是明白。”
柳氏性子怯弱,被婆母压一头,又被长嫂高氏压一头。
“我当然相信她。”
所有人只当是她心软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又看向坐在末端,低头攥紧了拳头的卫桓道:“可我并不信卫桓。”
“周氏一事,他欺瞒我许多。”
卫国公神情愈发沉重,“是老臣愧对公主。”
赵容蓉颇为落寞道:
“我不是个不容人的性子,这几年,我允了卫桓纳一房又一房的妾室。”
“也默许了他将周氏养在眉州。”
“甚至还将周氏所生的儿子,抱在我跟前养,让我成为满京城的笑话。”
“谁人不笑我,千金之身,却要养着驸马的庶子。”
“这皆是因为我想要与卫桓共度余生。”
“毕竟他是我表兄,又是我夫君,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同我亲近的男人。”
卫桓屏住了呼吸,这个女人莫不是真疯了,可以面不改色的颠倒黑白,胡编乱造。
她分明早已经同侍卫暗通款曲,却说的自己好像对他一往情深,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一切。
甚至要同他共度余生?
人人都知道,她不可能和他相安无事的过一生了。
她却可以面色不改的说着谎言。
他心中那股畏惧之意,愈来愈烈。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赵容蓉真的疯了。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他突然站起来,吸引了满屋子人的注意。
“孽障,还不给公主赔不是?”卫国公呵斥道。
卫桓直勾勾的看着上座的女子,她眼眶微红,好似在哭,却又想是在嘲笑他。
她的眼睛里好像住了个魔鬼,要缠着他如同今日这般折磨他一辈子。
“我要同你这疯子和离!”
疯子?
赵容蓉轻笑,到底谁才是疯了……
作者有话说:
新内容添了一点,算是完善蓉儿的心路历程。
这章明天会再多添加些内容(今晚买过,添加新内容不会多付费),今天实在写不动了,一些打了疫苗的副作用让我感冒好几天了。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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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
【好好休息喔】
-完-
第三十六章
◎疯与不疯◎
疯子。
赵容蓉轻笑了一声,她的笑声太过突兀,以至于让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看见了她脸上愉悦的笑容。
“公主,公主……”玉禾忧心忡忡唤着。
赵容蓉手指轻轻擦过眼角,带着笑意开了口,“原来,我竟是个疯子。”她尤觉不可思议,“疯子……”
卫桓原本觉得自己出了口恶气,可也没想到赵容蓉的反应会是这般,他站在原地有一丝手足无措。
不,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再无可退的余地,“你克死了二皇子,让贤妃娘娘大病一场,还整日搅的我卫家整日鸡犬不宁,你就是个丧门星。”
“丧门星?”赵容蓉重述了一回,这词倒是新鲜。
她掐了掐手掌心,努力地止住了自己的笑声,她起了身朝着卫桓走去。
她的眼尾微微泛着红,就像是一抹格外妆扮的眼尾妆,让她的眼神楚楚可怜可又带着一丝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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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页
“驸马……”她轻轻的唤了一声。
“我与驸马成亲五载,驸马今日同我说了第一句真心话。”
惊得卫桓脑子里不停地回转着那日赵容蓉所言:“我无论做什么,你都只能受着。”
卫桓心中突突直跳。
赵容蓉两手空空,却能逼得卫桓往后退。
卫桓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好似血液都涌上了脑袋里,不管不顾道:“你天生就是个不祥之人……”
周遭之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卫国公脸色大变,一脚踹向他,“孽障,还不住口!”
赵容浔可算是明白为何他这妹妹要他留下看热闹,这出热闹精彩的不行,百年难得一遇,他收了折扇,面无表情的看向众人,“今日蓉儿可是为了你的庶子办的满月宴,驸马未免欺人太甚,我们何不到陛下面前说道一番,让陛下来评评理。”
“让陛下也来听听,卫国公府是如何污蔑我妹妹的名誉……”
卫大夫人险些就晕死过去。
进宫路上,玉禾忧心忡忡,轻声唤着那懒散闭目养神的美丽女子,“公主……”
“嗯?”赵容蓉轻声应道,她心情好的出奇,就连玉禾都拿不准她为何会这般高兴。
“您不要将卫三郎的话放在心上。”
“他那是恼羞成怒,胡乱说的。”
赵容蓉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的双眼明亮,好像群星璀璨,熠熠生辉。
“我为何要生气?”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原以为还需要再等些时日,不想卫桓今日就受不住了。”
她甚至觉得有些可惜,一切才刚刚开始,卫桓就承受不住,提了和离。
看来她果真疯了,疯的自己都不曾察觉她如今有多可怕,才会让卫桓害怕不已。
她想想便觉得好笑。
要是疯的更早一些,卫桓是不是早就怕了,同她和离了。
可惜她以前顾虑太多,不肯疯。
“我与卫家从今日起就算是两清了,日后他们便是满门抄家,也牵扯不到咱们头上,你该高兴才对。”
玉禾愈发忧心,公主不对劲极了,可她又说不上来为何会如此。
*
宫门快要落锁前,出了件满朝震惊的大事,陛下大怒,下了圣旨,让安阳公主与驸马卫桓即日起便和离,各自归家,一别两宽。
安阳公主留住太后跟前,修养身心。
而前驸马卫桓得了闭门思过的责罚。
谁不知晓,安阳公主可才将卫桓庶子养在身边,今日还大肆开宴庆祝此子满月。
谁料宴散了,安阳公主同驸马竟然就和离了?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龌龊,旁人好奇不已,可又不敢去打听,只议论纷纷。
风波之中,卫家关上门自不提府中如何。
赵容蓉却是浑身一轻,好似整个人背上扛着的大山都已经被推倒。
她陪着太后在道观里念了三日经,避过了诸多身外事。
第四日,她才见了外头的大太阳。
太后叹着气,握着孙女的手,叹气道:“你这孩子样样都好,就是没能摊上个好娘。”她看不上贤妃,却是喜欢这个孙女的。
可她那儿子,心里头却又将贤妃看作眼珠子,卫家无论犯下多少事,他也是轻拿轻放。
她这做祖母的,能护着孙女的地方并不多。
毕竟隔着一辈人,她连孙女的婚事都做不得主。
赵容蓉含笑道:“皇祖母以后再不必为孙儿烦心。”
太后又问:“你以后有何打算?”她这样的年纪了,没得那么多长吁短叹的迂腐见解,孙女和卫桓的这桩婚事原就是互相折磨的错误,如今离了便离了。
可人这日子总是要往前看的。孙女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多么如花似玉的岁数,何该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才是。
以后?
赵容蓉微微有些出神,眼前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告诉她他要出发前往青州,她是如何回答他的来着?
祝愿他一路顺风。
以后的日子……
她匐在太后膝上,轻声言道:“蛮儿身体不好,孙儿只想过些清净日子,好好为她调理身体,让她能健康长大。”
太后笑她,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明知哀家问的不是此事。”
“罢了,你如今不想说也就罢了。”
“你是公主,何愁找不到佳婿。”
“眼见着就要科考了,若是今春新科状元人才好,榜下捉婿也是段佳话。”
赵容蓉却道:“孙儿再不嫁人了,日后就伴着皇祖母,不好吗?”
太后那双慈祥的眼眸里泛起了忧愁,“若是从前,哀家便应了你。”
“可哀家见你父皇……”
后面的话,悉数被太后抹去,赵容蓉却也听懂了。
其实日子过的好似同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是赵容蓉偶有出神的时候。
卫家的事,她虽不感兴趣了,旁人却日日都会在她耳边提及。
“卫国公回府以后,就病倒在床,听说卫三郎日日都跪在卫国公房前请罪。”
“这都多少时日了,卫国公也不肯见他一面。”
“卫大郎,卫二郎如今都告了假,回京为卫国公侍疾,听闻这二人一回府,将卫三郎给狠狠地揍了一通。”
“贤妃娘娘心疼的跟什么似的,日日都让碧溪前去探望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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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页
夏语话赶话,提到了贤妃娘娘,慌忙住了口,抬眼去看她家公主的脸色。
却见她家公主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只盯着手中那册一整个上午都不曾翻动的书卷看。
玉禾走了进来,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姑姑。”夏语得了令,领着众人退出了寝殿。
“公主,”玉禾走到赵容蓉跟前,将窗户推开,让阳光能透进来。
赵容蓉终于醒神,“回来了。”
“和离的文书,今晨已经送去了国公府,一并送还的聘礼礼单,也已经让卫大夫人亲自过目,是礼部侍郎黄大人做的监中人,全都送还了回去。”
“公主府那边已经开始收拾整理,只是那几个库房难清,需得花上几日,才能整理完搬离公主府。”
公主府原是为了方便公主出嫁后,与夫家往来。
可如今她们同卫家依然撕破了脸,哪里还能当邻居。
赵容蓉懒散回道:“也不急,左右那都是些死物。”
“放在那儿总不会跑了去。”
玉禾犹豫了半晌,又道:“贤妃娘娘那儿,可还要让人送东西?”
贤妃娘娘如今想必是恨透了她家公主,莫说见公主一面,便是连公主送的东西,都全被贤妃娘娘命人扔掉了。
赵容蓉并不难受,“当然要送,她不要是她的事,我送是尽我应有的孝道。”
玉禾叹气,公主怎么就能摊上这么个不分亲疏远近的亲娘。
偏生这孝字大过天,压的公主好些年都喘不过来气。
而今公主看上去终于摆脱了这股束缚,不再在乎同贤妃娘娘的母女之情,却又好似陷入了另一场困境里。
“公主,奴婢让太医院调制了一贴安眠的药,您今晚好歹喝上一碗,好好睡上一觉才好。”玉禾虽想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可那股忧心却压也压不住。
“不过是夏日烦闷,人犯懒罢了,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
“药就不必喝了。”赵容蓉不在意的应了一声,而后手指轻捻,将书翻到了下一页。
玉禾的话却没说完,她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了一封信,“这是揽月送来的信。”
揽月送来的信当然是玉绥写的。
“放下吧。”赵容蓉却看也不看,只吩咐玉禾将信放下。
“是。”玉禾有些迷茫,她原以为公主听见玉绥写了信送来,心中应该会欢喜,可公主神色却只是寻常,太过冷淡了些。
她退出寝殿前,回身看了一眼,那封信安安静静的躺在小几上。
*
“主子,揽月的消息送来了。”碎星疾步走回客栈的住处。
他们主仆二人前来青州,算算日子已经快有十五日。
玉绥脱下外衣,换上一身粗布装扮,听见这话接过了碎星手上的信,原本带着笑意的眉眼霎时就蹙起,“只有一封信?”
碎星摸了摸脑袋,莫名其妙道:“嗯,只有一封。”
玉绥迅速地拆了信阅读了起来。
信中简单提起京中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还有揽月在信的末尾着重提了一笔:我等了两日,只等来玉禾姑姑传信说,公主并无回信让我转送给王爷。
见他盯着信看了半天,心情甚似不佳,碎星连忙问:“主子,可是京中出事了?”
“没什么。”玉绥将信收好,再不提及信中所写,“走了,去府衙。”
他们二人,穿着一身不显眼的打扮,混在人群里不起眼。
青州府衙大门前,很是热闹,围满了老百姓,皆因昨个儿抓到了陈家祖宅夜里哭嚎的‘鬼’。
作者有话说:
可能我文笔不太好,所以内核正文里怎么都有些词不达意。
蓉儿一直都不是因为厌恶卫桓这人,所以才一定要和离。
毕竟逼上眼睛,也能糊涂过一辈子。
她只能在反抗命运。
明日再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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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贤妃是个什么脑子?就算偏娘家侄子,为什么要偏卫恒?因为二皇子的死移情那也该找个年龄相当的吧。
还有这个皇帝当真是爱贤妃的吗?
我估计哈,以后是五皇子登记,女主嫁男主,二人有从龙之功。九皇子受卫国公府和贤妃拖累结局非常不好,贤妃最后疯了。
不知道押得对不对?】
【怀孕了吧?】
【气他不成器,害了自己姻缘还害了另一位姑娘,没胆量】
【床前明月光,更文上晋江,营养液浇灌,码字翻一番~】
-完-
第三十七章
◎苦夏◎
显然蛮儿还没有明白,为何她和阿娘又不住在家里,而是住在曾祖母的宫殿里。被她取名叫做阿言的弟弟不见了,阿娘还说阿爹并不是个好爹爹,以后就不是她的阿爹了。
她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疑惑。
这都是为什么呢?
她没有问阿娘,因为她觉得阿娘肯定不会告诉她。
她便问起了自己的小伙伴赵瑞。
赵瑞在家中时,被肃王妃耳提命面的叮嘱了无数次,不许在蛮儿面前胡乱说话,毕竟卫桓虽然与他六姑姑和离了,可到底还是蛮儿的父亲,若是提及,蛮儿未免会伤心,于身体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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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页
可蛮儿开始苦夏,也不知是不是之前那场大病让她亏损了根基,今年的苦夏让蛮儿茶饭不思,她身子骨弱又不能用冰,以至于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小小一个抱着自己的小兔子布偶跟在他身后可怜巴巴的撒娇,“阿迟哥哥,阿迟哥哥……”
赵瑞被她问的没有办法,又看她满头虚汗,便用手帕给她擦着汗,牵着她往凉爽的大树下走。
赵瑞开始解释,“我阿娘说,是因为六姑父,不对,如今该唤他卫家三叔,他做了许多错事,所以六姑姑便同他和离了。”
“和离的意思就是他们以后不再做夫妻,不是一家人了。”
他怕蛮儿伤心,连忙道:“蛮儿,你别难过,就算没有卫家三叔,你还有六姑姑,还有曾祖母,皇祖父,还有我呢。”
蛮儿嘟着嘴,趴在石桌上好似闷闷不乐,揪着兔子耳朵半晌,才小声道:“其实我一点都不难过。”
“因为阿爹不喜欢我,他也不喜欢阿娘。”
一旁送果茶来的玉禾,恰好听见这话,心中暗叹,蛮儿小小年纪,懵懂心智,却什么都明白。
蛮儿却又石破天惊般,说出了一句本不该她这个年纪说的话,“揽月说,人要和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才对。”
“我喜欢阿迟哥哥,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阿迟哥哥……赵瑞小脸一红,竟有些腼腆,半晌他才笑着说道:“那你要好好养病,健康的长大。”
“你们喝口青柑茶再说话也不迟。”玉禾将两盏茶分别放在两个小的面前,出声打断了二人。
青柑茶的味道,虽透着柑橘的清香味,喝起来却是苦的。这是太医令花了一整年的功夫,专程炮制的果茶,专为蛮儿消暑症。
味道苦的很,听闻太医令家中的孙子孙女才喝了一回,便哭着再不喝了。
蛮儿皱着小脸喝完了一整杯,手中的小兔子也不肯放下。
赵瑞好奇问道:“揽月是谁?”
蛮儿立刻就开始炫耀,将手中的小兔子高高举起,“揽月可厉害了,什么都会做!你看这是他给我做的小兔子!”
“他给我绑了秋千呢。”
“他还会做小木马,比三舅舅给阿迟哥哥做的还要大!”
“我带你去看!”
蛮儿有了精神,牵着赵瑞便走。
肃王妃的担忧完全是多虑的,这两个小的聚在一起,拢共提了不到一刻钟有关卫桓的事,余下的时间里,就是在夸赞着揽月这般好,揽月那般好。
显然是不太在意她那父亲如今同她不是一家人了。
玉禾思量再三,待到赵容蓉抄经结束从经堂出来,便将蛮儿同赵瑞说的话,一一复述给赵容蓉听。
赵容蓉神色微怔,这些时日,她时常觉得身上懒惫,连夏日里的太阳看的让人头晕目眩,她抬手轻遮了眉眼,“我知道了。”便缓缓行在廊上,不再言语。
她如今穿的素净至极,一袭青纱衣行动间,只有青竹缓缓流淌在阳光下,头上发髻只用一支玉簪挽上,便连脸上妆容半点脂粉都无。
玉禾又道:“公主,青州送了消息来,在陈家祖宅装神弄鬼的人皆被抓了,从前德妃宫中那名叫莺歌的宫女,也在青州被玉王的人给捉住审问。”
“您一定想不到,陈家竟真有一位后人活了下来。”
赵蓉蓉并不意外,淡然问道:“是谁?”
“德妃二哥陈显荣的幼子,当年被陈家家奴冒死顶替送走,才逃过一劫……”
“算算年纪,他已有二十七八。”
“此人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但他这十五年来布线颇深,便连宫中都能安插进人手,背后之人不可小觑。”
“公主,您说背后之人,到底是出自宫中,还是前朝……”玉禾的话音被掩了去。
赵容蓉接了话,“此人藏不了太久,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玉禾颔首,轻言道:“奴婢也是这般想的。”
“自从前两日左相在早朝时,提了立储一事,诸位大臣开始站队。”
“若那陈家后人与朝中之势勾结,而今正值立储之际,怕是要生事端。”
赵容蓉忽而心中一动,忽而就有所感悟,人心贪婪无度,东宫之位又如何能让人轻易满足。分明跨过那东宫之位,便能一步登天。
她父皇恐怕早已明白……
玉禾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是玉王的信。”
又送信?
那人在青州,不是忙着查案,就是忙着顺手剿匪,到底哪里多出来的空闲时间给她写信,这去了已快有两月,她竟每隔五日便能收到一封信。
她分明连第一封信都懒得回,难不成那人以为他写的信多了,她便会回信了吗?
赵容蓉皱着眉头,随手将信拆了,读过一回,就将信给收了。
虽然已经问过了很多次,玉禾还是问道:“公主可要回信?”
“我懒得写字,便不回了。”赵容蓉不甚在意的说道。
玉禾垂下眼眸,应了声是。
主仆二人穿过了一道院门,隔着垂花扇,能听见房中的童言稚语,赵容蓉停下了脚步,透过垂花扇看向房中,阳光照在她脸上,好似给她晕染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叫玉禾瞧出了几分出尘之意。
蛮儿好似有所感应,也抬眼看向她,大喜过望,“阿娘!”
赵瑞正在看蛮儿与他炫耀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玩具,此刻也放下了手中拿着的鲁班锁起身,随着蛮儿一同走到门口,然后一板一眼的行礼,“阿迟给姑姑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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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儿早已抱住了赵容蓉的衣袍,撒娇道:“阿娘。”
“阿迟不必多礼。”赵容蓉对这个侄儿是很喜欢的,旁人家聪慧知礼的孩子,又有谁不喜欢呢。
她坐在榻上,听着赵瑞关切的说着:“近来夏日炎炎,姑姑定要保重身体才好。”
透着琉璃窗上的影子,她瞧见了自己并不算健康的苍白脸色,
作者有话说:
今天居然下雪了,冻手的不行。
剧情线飞速的拉过两个月。
快要见面了
明天见~感谢在2022-02-21 23:19:52~2022-02-22 23:5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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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大浇灌营养液,会长出万字大肥更咩?!】
【辛苦啦,早点休息】
【喝了这瓶营养液,明日再战三万三!】
-完-
第三十八章
◎今日可有信送来◎
“主子,京城的信送到了。”碎星喘着气,跑进房中找玉绥。
玉绥昨夜出了趟院门,今晨破晓时分才回房,正在休息,此刻听见这话,倏然睁开眼,神色清明,没什么困意,“信给我。”
碎星把信递给了他,这一次竟然有两封信,一封照常是玉王府的信函,而另一封同他所期待的写信人并不相符。
看着信封上的落名,玉绥一挑眉。
玉家在京城虽然早就没什么势力了,可自打他回到京城的第一日起,想要同他打交道的人并不少。
左相是当朝宰辅,昌隆帝的左膀右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是陛下的喉舌,从某种层面上而言,他的话语有时候也代表着昌隆帝。
左相竟会同他写信,着实令他有几分惊讶。
玉绥将信拆开,书信内容并不算长,只寥寥数语——陈氏一族皆获罪斩首,陈氏后人乃反贼所扮,意在扰乱民心,毁国之根基……
余下一句:还请玉王速速归京复命。
玉绥目一凝,陈氏后人还未找到,陛下便已经将此人定罪,催他回京。
当年德妃谋害皇嗣一案,到底有什么隐情?
暂且不论陈氏后人到底是真是假。
是昌隆帝不肯面对自己判了冤案,让陈家人枉死?毕竟天子金口玉言,容不得旁人辩驳。昌隆帝为了自个儿圣明之君的颜面,便会让这桩冤案,永远都成为冤案。
还是说昌隆帝此举是为了保住涉及此案中的人?
他同昌隆帝相处时间不算太长,短短两个月里,他在昌隆帝近前观察,昌隆帝重病缠身,却是位勤政的帝王,朝堂大小事宜,从不假于人手。
这样一位帝王,能够让他看重的人,必定是长久相伴,份量极重。
玉绥轻叹了一口气,他可能知道那人是谁了。
能让一个抬手便翻云覆雨的男人,处处为她遮掩,为她心软的,大抵会是他心爱的女子。
贤妃……
之前他便想不通一件事,都说蓉儿是昌隆帝最宠爱的女儿,可是婚事却极不顺,卫桓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昌隆帝心若明镜。蓉儿不想嫁,昌隆帝便默许了她称病远游,但最后还是让二人完婚,不管蓉儿在这桩婚事里,受了多少委屈。
若是真心疼爱女儿,又怎会让她受委屈?
除非是有人,比这个女儿对他而言,更加的重要。
除了贤妃,想来也不会有旁人了。
只是贤妃当年在其中到底是怎样一个角色,会让昌隆帝讳莫如深,直接定了陈家满门的罪。
而今态度虽有所松动,让他调查此案,却又让左相写此信给他。
……
他拆了第二封信,是揽月所写。
信上的字很少,只简单提了两件事。
太后召见了新科状元何世安,对他颇为赏识,有意让安阳公主与他结识。
而公主也好似对状元郎有几分另眼相看。
还有一事:朝中为立储一事,争得不可开交,陛下为此事已有数日歇朝。
三皇子肃王忠厚庸碌,五皇子玩世不恭,七皇子与八皇子出生不高,而九皇子可是贤妃之子……
回京好似成了一件迫不及待立刻就要做的事情。
“收拾行李,明日清晨回京。”他声音一顿,“你留在此地,继续找陈长晋,若你找到此人,只与我传信,切莫在他面前暴露身份。”
碎星摸不着头脑,“是,我这就是去收拾。”
官道之上,骏马疾驰,衣袂翻飞。
*
蛮儿苦夏这件事,让周围人都跟着日日提心。
今年太阳毒辣的很,只要走在阳光底下,就好像能将人烤化了去。
庆秋打了帘子,提着一个木桶走进屋中,同给她打帘子的冬雪说起,“今个儿真是热,你瞧瞧我才走着一遭,后背都湿透了。”
屋中放着冰鉴,瞬间就凉爽了不少,庆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打理了一回被汗水浸湿的额发,这才同冬雪一起取出了木桶中放的东西,那是个绿油油的西瓜,被泡在水里,用木板盖着提过来,一点儿阳光都不曾照到。
这夏日就要吃西瓜,庆秋将这西瓜搁在冰鉴上头,又嘱咐冬雪,“你且守着,我回房换件衣裳再过来。”
“好。”冬雪应了声,待到庆秋一走,冬雪便继续守在冰鉴前头绣蛮儿的小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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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会儿,她就听见同这件屋子相连的那扇门被轻轻推开,还探进了个小脑袋,“哇,有西瓜。”
冬雪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计,走过去将人往回赶,“小祖宗,这瓜可得再等会儿才能吃。”
蛮儿小脸热的通红,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可浑身是汗。隔着一道门,这间屋子便不比对面凉快,但也不算热,可蛮儿苦夏,整个都成了汗人。
“我好热。”蛮儿蔫头耷脑的,被热的没了往日的活泼劲头。
冬雪哄她,“奴婢晓得蛮儿热,这会儿日头正晒呢,等歇一会儿再吃冰西瓜,便凉爽了。”
“好吧。”蛮儿坐在竹榻上,拿着一把小扇子给自己扇风,模样可爱的紧。
她眼巴巴的等到了太阳快要落山,地气儿没那般热,西瓜也都已经冰过一回,还算凉爽,庆秋将刀洗过,将西瓜给切成了一牙牙的小块。
蛮儿双手捧着一牙瓜吃起来。
因着苦夏,她比起之前瘦了许多,原本胖嘟嘟的小圆脸瘦了一大圈,赵容蓉心疼的不行,她想要什么便给什么,甚至还答应了她许多不合理的事。
比如,蛮儿吃完了赵容蓉允她吃的一小牙西瓜,她要伸手拿第二块的时候,柳娘哄她,“这西瓜凉,可不能多吃。”
“今个儿吃完了,明日还有。”
蛮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次了,是给揽月次的。”
冬雪便用单独的盘子装了一块西瓜,说起来,“想来这个时辰,揽月侍卫,也要上值了。”
原本揽月不能入宫的,若非是蛮儿一直念叨着他,公主竟破了例,让揽月入宫当值,权当做是蛮儿的玩伴。
只要蛮儿高兴便成。
只是旁人如何不多想。
黄昏时分,算是一天里凉快的时候,只有这时,蛮儿才肯出门透透气,冬雪提着西瓜走在她身后,红儿牵着她的手一蹦一蹦的朝前走着。
一眼瞧见有道穿着红色侍卫服的揽月,蛮儿便欢快的朝他招手。
揽月走上前,一板一眼的同蛮儿行礼,“小郡主。”
蛮儿疑惑了一瞬,却仰头笑眯眯的看他,“请你吃冰西瓜。”
旁边倒是有一处凉亭,冬雪将食盒打开,把西瓜端了出来。
揽月硬着头皮坐下,捧着那一牙瓜,在旁人的注视下吃起来。
西瓜冰甜,他心里却不大好受,主子若再不回京,他可能就要撑不住了。
*
赵容蓉抄完了一页经书,搁下笔,外头天色已经近黄昏。
她从经室走出来,玉禾等在外面,“这几日着实热得很,太后晌午时分,不曾歇,此刻睡了,特意让人来传话,让主子不必过去。”
赵容蓉似有些冷,轻拢衣袖,旁人都热的不行,唯独她面色洁白似玉,一丝流汗的迹象都无。行动间,衣鬓浮香。
“揽月入宫了,此刻正同蛮儿在一处玩耍。”
赵容蓉微微点头,好似只不经意的问起,随口答了一句,“是吗?”
“他今日可有信送来?”
玉禾回道:“没有。”
赵容蓉不再问,缓缓行在前方。
玉禾走了一段路,方才琢磨过味来,公主莫不是在问玉王?
这两个月以来,玉王每隔五日便会有一封书信送到,自上封信起,已经过了八日,却无书信送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面明天见面
剧情铺垫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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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短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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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三十九章
◎公主可好?◎
皇后来到长寿宫请安。
她素来是个和气之人,一张笑脸常带着几分温婉之意,今日却带着几分苦楚。
原是她半个时辰前与昌隆帝起了争执,向来是个软绵人的皇后竟然同昌隆帝吵起来。
此事后宫皆知,太后知晓,便专程将她召到了跟前。
她执着帕,轻轻擦着眼角的泪珠,开口便是认错,“是儿臣的不是,儿臣不该惹怒陛下。”
太后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哭哭啼啼,她不免皱着眉头,“你与陛下几十年的夫妻情分,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又何苦要吵吵闹闹,丢了体面,让旁人笑话。”
皇后哭诉道:“儿臣也不愿与陛下争吵,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儿臣时常梦见元儿,他在梦里哭着喊冷喊疼,儿臣只想为他做一场法事,以告慰他在天之灵。”
“母后,您是知道的,元儿是个多好的孩子啊,打懂事起就孝悌长辈,友爱弟妹。”
“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孩子。”
“儿臣从无所求,不求他有多少出息,只求他能健康长大,为陛下分忧。”
“儿臣无数次夜里想起他,若他没走,今年都有二十八了……”
她哭的肝肠寸断。
久久之后,太后一声长叹,“谁不是做母亲的人……”到底是心软了。
而后太后一摆手,“你且回去,哀家心中有数……”
--
第79页
皇后走出太后宫中,刚打了帘帐,便同赵容蓉迎面相逢。
赵容蓉福身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她神色无异,像是全然没瞧见皇后通红的眼眶和失了妆容的疲态。
皇后微微颔首,只同她说了一句话,便匆忙离去,也是不愿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失态。
待到入了内室,太后见着她,心情也并未转好,“眼见着,已有十六年了。”
“你那几位哥哥与姐姐,若是长成……”
赵容蓉心下了然,皇后来此目的,却什么也不说,只陪着太后叹了一回气。
*
又是一场噩梦,赵容蓉睁开双眼,烦得不行。
入夏以后,蝉鸣声就不曾断绝过。
她随手拾起一件披帛搭在肩颈处,穿着软鞋朝外走去。
房中只燃了一盏宫灯,灯光昏黄,透着人的身影斜长倒映,夏语听见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便被阴影笼罩,她吓了一跳,忙起身,“公主……”
赵容蓉却背对着她,吩咐道:“你歇着吧,我只出去走走。”说罢便开门跨步走了出去。
白日里的热气全被大地吸收,到了夜里,这股子热气便喷涌而发,屋中憋闷,房外也并没与好到哪里去。
她寻了长廊一角坐下,正对着栽种的一排青竹,月色透过竹叶,落成斑驳的影。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脚步声,“公主,这才三更天,可要让人盛一碗安神的汤药来?”
是玉禾,她似在睡梦之中被匆忙叫醒,连衣裳都不曾换便来寻赵容蓉。
赵容蓉头也不曾回,只倚在栏杆,眺望月色,“不用了,我也不困,只是想出来走走。”
玉禾也坐下,轻声询问:“您好歹清净的歇上两日,过两日且有的忙。”
再有两日,就是当年皇嗣案发的十六年祭日。
原本,这些年宫里都不会提及此事。
今年闹出个陈氏后人,到处都在沸沸扬扬的议论着当年德妃谋害皇嗣一案,是冤案。太后虽久不管事,心中却不大爽利,便朝昌隆帝开了口,要为夭折的孙儿们办一场祭祀,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太后开了口,昌隆帝这做儿子的,再也不能置之不理,便应下了此事,命礼部着手操办祭祀一事。
虽不曾明令,但宫中各处都已经开始为此茹素。
赵容蓉也不知从哪天起,开始将自己困在经室里,一遍又一遍的抄着经书。
赵容蓉神色淡淡,“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白骨化了土,若有魂儿……”
“也早就转世轮回。”
“祭祀又有何用。”
她的话语透着一股清绝的冷意。
“皇后娘娘未必不懂,从前十五年从来不提此事,而今年这节骨眼儿上,陈家后人现身,又值立储之时,大哥哥突然就入了她梦中,可笑不可笑。”
玉禾沉吟片刻,“奴婢听说,惠嫔这些日子,一直在与同皇后提及八皇子的婚事。”
惠嫔母族不显,连带着八皇子在诸位皇子公主里,也并不出众。
此刻,若非是皇后为了扶持八皇子上位……
她低声问道:“公主,您说陛下到底何时立太子?”
“若陛下真心属意九皇子……”
诚然公主与九皇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但若是九皇子成为了太子,日后登上皇位,未必会好好待公主。
太子之位……
赵容蓉伸手,轻轻接下那一片随风飘下的竹叶,“若当年是我死了,他没死……”
“会不会就没这么多纷争。”
玉禾一惊,看向她,她好似被一片月光笼罩。
*
五月二十日,皇宫处处挂皤,人人着素服,祭祀早夭的皇子皇女。
待点过了一炷香,赵容蓉半蹲着,将自己手抄了数日的经文悉数往火盆里放。
身后有人走来,不知为何,便是背对着看不见来人模样,她也知晓对方是谁。
这种感觉奇特至极。
最后一页经文落入盆里,被火焰吞噬。
赵容蓉起身,蹲了太久的腿脚酸软,一晃险些跌倒,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扶着她站稳,还有那句带着叹息的低沉之语,“公主,当心。”
她抬头看去,瞧见了那张两月未见熟悉的脸,她已然站稳,却并未收回自己的手,只低声言道:“多谢皇叔。”
她瘦了好多,手臂好似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不堪一握。
两个月不见,她如何做到让自己瘦成这副模样?
玉绥微微皱眉,却忽而感受到被他握住的手臂挣扎了一回,赵容蓉朝着他一挑眉,眼神似在问他怎么还不放开手?
此处是祭台,此处不止他们二人,有人目光已经落在了他们二人身上,好似在探寻着他们二人的关系。
玉绥终于松开了手,只松开手前又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臂,神色如常的问道:“公主既然不舒服,不若去休息片刻?”
正巧从外走进来的长公主赵容云听闻,将他们二人打量了一回,便关切道:“今日这日子,安阳若想避上一避,也无妨的。”
避上一避?
赵容云心想,连这种时刻,都要来讽上两句,心中才舒服不曾?
她厌烦的同时,也已经想好该如何将这话给还回去。
玉绥却比她先一步提起,“听闻安阳公主当年同大皇子关系甚好,想必今日是触景生情,斯人已逝,还望公主保重自己,莫太伤怀。”
--
第80页
赵容蓉微微瞪了他一眼,谁要他帮忙,姐妹间的口舌之争,她可落不了下乘。
赵容云一口气憋在喉咙里,玉绥谁人不提,竟然提她大哥哥。
赵容元最喜欢的不是她这亲妹妹,而是赵容蓉这件事,当年她就咽不下那口气,今日又被提起,她心中不忿,说话便夹枪带棒,“是了,大哥最疼爱的便是安阳,不然也不会连累的丢了性命。”
她话音落了,果真见赵容蓉神色一变,身姿摇摇欲坠。
还不等她得意,身后便传来一声,“华阳,还不住嘴。”
原是三皇子肃王领着几位住在宫外的皇子到了。
他虽是个温和性子,可在外便听见赵容云口无禁忌,不免就动了怒气,神情严肃,轻声斥责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也不晓得忌口吗?”
赵容云咬了咬牙,沉默着上前烧过一炷香,而后竟泪如雨下,哭诉道:“这十六年来,我也不时想起大哥,若大哥还在……”
她哭了,旁人便也不好再苛责于她。
肃王长叹了一口气,也执了一炷香,站在灵位前静默片刻,他身后站着的几位王爷皇子,皆是如此。
只有赵容浔同赵容蓉擦肩而过时,低声道了一句,“待会儿我有事同你讲。”
赵容蓉已经出了大殿,朝前走了快十余步,方才停下回头,恼怒道:“皇叔跟着我作甚?”
玉绥见她又好似重逢之初时的冷漠,叹气道:“我今晨回京,还不曾给太后与陛下请安,此刻正要过去。”
“想来我是与公主同路的。”
赵容蓉想也不想,便道:“我身子不适,走的不快,皇叔先请罢。”
玉绥心情忽而便好了起来,对着她一笑。
“两月不见,公主可好?”
“我好与不好,与皇叔不相干。”
两旁都有宫人在,赵容蓉说完这话便自觉说错了话,未免显得太过亲密,便再不理玉绥,只扶住了夏语的手,缓缓朝着太后宫中去。
今日说是祭祀,可没得长辈们给早夭的小辈烧香烧纸的规矩,后宫嫔妃与杨皇后还有昌隆帝,皆在太后宫中听青羊观道人讲经。
说是让他先走,二人却走着走着便并肩而行,赵容蓉却一路再无话同他讲。
走到长寿宫前,常禄正打里走出来迎接,还有那小蛮儿,亦步亦趋的随着常禄的脚步走来。
见着母亲,蛮儿心里欢喜的很,却又想起昨夜里母亲对她的叮嘱,今日切不能嬉笑吵闹,要乖巧听话,便只小小声喊了一声,“阿娘。”
她又看向了玉绥,一双大眼睛里面充满了疑惑,想来是太久不见,便有些不记得人了。
小小孩童满脸困惑不已,然后不好意思的躲在了赵容蓉身旁,小声唤了一声,“叔祖父。”
他浑身一震,忽而就想要伸手摸摸蛮儿的小脑袋。
只是赵容蓉已经牵着蛮儿,看也不看他,径直朝里走去。
常禄却是在等他,“王爷,陛下正在花厅,等您说话。”
二人便在门口各自离去。
蛮儿走了一截路便轻轻扯着赵容蓉的裙边,示意要抱。
赵容蓉顺手将她抱起来,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这小丫头苦夏的很,才穿了一身干净衣裳,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汗水打湿,赵容蓉一向忧心她会着凉,此刻便抱着她去往寝居之所,给她换衣裳,不想小丫头神神秘秘的凑在她耳边,“阿娘,我给你索……”
“怎么了,小淘气?”赵容蓉亲手给她穿着小衣裳,她就像个小火炉一样贴着,赵容蓉也不恼。
“叔祖父和揽月好像呀……”小丫头困惑的很,连话都说的莫名其妙。
赵容蓉却懂了,神色如常的给蛮儿扣上盘扣,解释道:“许是他们模样相似吧。”
“天底下,长得像的人有许多。”
“可是,可是……”蛮儿还是没想明白。
换好衣裳,外头就有宫人来报,赵瑞下学了,想来同蛮儿一处玩,赵容蓉便点了点小丫头的鼻子,“同你阿迟哥哥一处好好玩,不许胡闹嬉戏。”
“嗯,我记着呢。”小丫头摸了摸刚扎好的发揪。
便让柳娘牵着蛮儿出去。
道长讲着经,满殿的人都专注的听着。
赵容蓉轻手轻脚的落了座,便也状似认真的听着经文,她身旁的座位皆是空着的,是华阳等人还未从祭台过来。
她眼观鼻鼻观心,不闻身旁事。
不知过了多久,忽而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那青羊观的道长霎时住了口,目光凌冽看向门口。
*
蛮儿牵着赵瑞的手,走在长廊下的阴影里,边走边说:“阿迟哥哥,阿娘说今日不能大声喧哗,咱们玩什么呀。”
赵瑞比她懂事,当然明白今日到底是要做什么,只拿着一柄竹扇噗噗的给他们二人扇着风。长寿宫西侧有一处小花园,里头有凉亭假山,遮着阳光不说,树荫也多,还算凉爽。
赵瑞便道:“我今天教你写字好了。”
“写字!”蛮儿跟着说了一声,又伸出小手摸着自己的嘴。
赵瑞好奇,“你在摸什么?”
柳娘忙握住蛮儿小手,小声劝解,“可摸不得了,门牙若是被摸掉了,新牙会长歪的,到时候可不美。”
“不苏服。”蛮儿皱着小眉头,倒也不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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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页
赵瑞这才明白,蛮儿开始换牙了。
一行人走到了小花园,赵瑞将笔墨纸砚都给摆在了桌上,便开始教蛮儿写字。
头一个教的是他的名字,“这是赵瑞,阿迟,是我的名字。”
蛮儿认会了,便问,“那我的名字呢?”
赵瑞一笔一划的写着,“这是卫字。”
“这是若沅,是你的名字。”
玉绥伴着昌隆帝走到此间时,恰好听见赵瑞给蛮儿解释她的名字,“沅字是一条大河,自西往南流去,波澜壮阔,姑姑是希望蛮儿能如同这条大沅河一般生生不息,前程广阔。”
蛮儿很是高兴,“真是个好名字,那阿迟哥哥为什么要叫阿迟呢?”
昌隆帝停下了脚步,听见童言稚语,沉重的心情也松快了一二,小娃娃们没有注意到有人来,还在议论着各自的名字,直到昌隆帝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大家才知晓。
赵瑞牵着蛮儿走去请安。
蛮儿刚低下头,不知是个什么小物件从她身上掉落,落在地上轻响一声,她摸了摸自己的嘴,惊慌失措,“外祖户,外祖户,蛮儿的牙掉啦~”
作者有话说:
恢复更新了,前几天没啥灵感。
我要努努力补齐之前的章节。感谢在2022-02-23 22:15:36~2022-02-28 20:3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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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儿对爹爹充满了信任】
-完-
第四十章
◎突变(修bug)◎
换牙在人的一生中,算是一件不小的事。
蛮儿惊奇的盯着那颗小小的白色乳牙,她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可是一张嘴,就感受到凉凉的风从缺了一块的门牙处窜进来,让她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了。
她小手捂住嘴,黑黝黝的眼珠子时不时地就瞥向一直温柔看着她的玉绥。
昌隆帝被她的可爱逗的忍俊不禁,“小蛮儿也换牙了,这就表示小蛮儿要长成大姑娘了。”
“寻处屋顶,将这牙给扔上去,小蛮儿便能长出好牙。”
昌隆帝起了兴致,不想常禄走到他身旁,轻唤,“陛下,出事了……”他声音太小,只能让昌隆帝听清楚,其他人偶尔听见一两个字,却只当不曾听闻。
好不容易心情松缓了一刻的昌隆帝,笑意尽失,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让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玉绥只当做没听见那句,“祭台出了异象,九皇子上香时,大皇子的灵牌忽而就倒下了。”
他的目光轻柔而又小心翼翼的落在正光明正大偷看他的小丫头身上。
回到京城这件事,并不完全算作完全无用,他并没有错过小丫头人生中的重要时刻。
昌隆帝起了身,“羌芜可随朕一同前去听经?”
玉绥收回了目光,却道:“臣自小听不明白道家所言,怕是扰了太后娘娘的清净。”
蛮儿双手撑着下巴,小腿摇摇晃晃,忽而道:“那叔祖户可以给我和阿迟哥哥讲故事吗?”
赵瑞还记着上回玉绥给他们讲的大漠的故事,此刻也仰着头期待的看着他。
昌隆帝也没强行让他去,只留下一句,“也罢,你留在此处。”便离去。
恭送了昌隆帝,玉绥却是取出一个小荷包来,递给蛮儿,“把牙装好,让你母亲瞧见,定然会十分高兴。”
蛮儿一听这话,便接过小荷包让柳娘把那颗乳牙装了进去,一看那小荷包上绣的是只兔子,不免好奇,“叔祖户喜欢小兔子吗?”她属兔,所以格外喜欢小兔子,揽月可会编小兔子了,现在叔祖父给她的荷包上也有一只栩栩如生的
赵瑞也看着玉绥,等着他的回答。
玉绥不慌不忙的应了一声,而后道:“你们想听什么故事?”便将这话给转移了去。
那讲经的道长,早已静默在旁,一副超然世外的模样。
贤妃哭哭啼啼,不过美人落泪,总是惹人怜爱的,待到昌隆帝走进来,一眼瞧见她在哭泣,怒火便消了大半。
“陛下。”贤妃可见是找到了主心骨,当着众人的面走到了昌隆帝面前,“您要为嫔妾做主。”
这属实不该是当下场合,该有的举动。
太后轻咳了一声,神色淡淡说道:“皇帝既然来了,便来评评理,今日这事到底错在何人?”
昌隆帝安抚的握了握贤妃的手让她回去坐着,随后自己落了座,“朕都听说了。”
“是何人布置的祭台。”
“当差不利,按照宫规处置。”
“罢了,这样的人留下做什么,此番布置祭台之人,罚三十大板,再逐出宫去,永不得复用。”
常禄忙上前来,“是,奴才这就去。”
殿中众人皆静默不语,承受着这般雷霆震怒。
贤妃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她攥紧了手中的锦帕,只要陛下在,今日之事便可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旁人也以为,此事怕就这样过了。
太后却开了口,“这责罚莫不是过了些。”
“便是为着那几个早夭的孩子积德,也不该如此重罚。”
“母后说的是。”昌隆帝立刻便道,“是不该重罚,但不能不罚。”
“常禄,你去内廷传朕的话,若还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
第82页
“今日便罚没三个月阅”
此事若就此轻轻揭过,好似也不算这场大戏有一个完美结果。
刘皇后忽而就跪下,她的眼眶微红,憋着泪不肯往下落,她今日穿着一身素服,但皇后的体面却依旧一丝不苟。
旁人皆意外,昌隆帝皱着眉头,“皇后这是做什么?”
刘皇后抬眼,神色悲切道:“陛下若要罚人,我该头一个领罚。”
“是我要为元儿还有其它几个孩子,办一场祭祀。”
“今日所有布置安排,皆是我一手操办。”
“如今出了纰漏,惹怒了陛下不快,我不该领罚吗?”
贤妃嘴角笑意不曾淡去,旁人却已经反应过来。
华阳也跪在了刘皇后身旁,“父皇若要罚,便罚儿臣。”
原是站在一旁的肃王立刻跪下求情,“父皇,此事千错万错,是儿臣当时未能妥善处置……”
他如今居长,方才祭台出事,无论如何他都该担责,莫让此事闹大,只是他性格素来温和,弟弟妹妹可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灵牌突然就倒下,还是在他九弟上香时。他九弟是个什么性子,满宫里就没人不晓得的,他原是想要上前圆场,可偏偏华阳一句“可见九弟不该来给大哥上香”,就点燃了九弟的炮仗脾气。
二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事闹到父皇和皇祖母跟前不说,恐怕也会传出风声到外头。
他管不了这二人。
赵容浔又是个爱看热闹的甩手不管。
旁的,就更不顶用了。
太后心知肚明今日到底是为何,却什么都不说,只阖眼坐在上首。
昌隆帝紧锁着眉头,走上前去,伸手便打算扶着皇后起身,“朕何时说要罚你。”
刘皇后却纹丝不动,只仰头看着昌隆帝,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云儿死了十六年,妾身无一日睡得安稳,好容易他给妾身托梦,妾身只想让他能够在九泉之下瞑目。”
“陛下呢?”
“陛下可有一日如同妾身,想起过云儿?”
“当年,您多疼他呀。”
那的确是个好孩子,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孩子,出身比这世间人都金贵,却又知礼明事,聪明早慧。
那也是带着所有人注视的目光长大的孩子。
为什么就死了呢?
为什么死了以后,他的亲爹从不为此伤怀?
刘皇后想不通。
“陛下,您可还记得云儿的模样。”
昌隆帝身形一晃,“皇后是在责备朕?”
刘皇后目光丝毫不退缩,“妾身不敢。”
“妾身只是不想在云儿祭日之上,也要被旁人闹得不得安宁。”
贤妃再是个蠢货,哪里听不出刘皇后的意思,立刻就泪如雨下,“皇后娘娘丧子,难道嫔妾就没有吗?”
戏多热闹,百年难得一见。
赵容蓉轻叹一口气,心思早已经不知飘向了何处?不知蛮儿此刻在何处,那小丫头门牙松了一颗,也不知何时会掉落,虽然已经同小丫头讲过为何会掉牙,却也怕她不在时,小丫头牙掉了会不知所措。
她原是该好好瞧一瞧今日这场大戏,却又忽而想到,她父皇自是来了,玉绥人不在,又是去了何处?
忽而不知是何人,惊呼一声,“陛下,陛下!”
赵容蓉已经起了身,奔向昌隆帝,惊慌失措唤道:“父皇。”
殿外风声霎时紧了。
玉绥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两个依旧毫无所觉的小娃娃,他们还正听得入迷,“好了,故事就说到这里。”
蛮儿却还是缠着问,“叔祖父,大盗为何只要盒子,不要盒子里的稀世珍宝呢?”
原是玉绥讲了个买椟还珠的故事。
玉绥已经瞧见宫人匆忙来寻他的身影,便道:“稀世珍宝也比不得他只看中的盒子。”
便解下了腰间的一枚玉,分两块给了两个娃娃让他们拿着玩,又留下碎星,“你们就在此处,哪里都不要去。”
“你看好他们。”
碎星摸不着头脑,“主子,怎么了?”
玉绥没回他。
宫人刚好走到跟前,“玉王,陛下有请。”
蛮儿没见过可以合上分开的一块玉,正玩的起劲,赵瑞却比她早熟许多,担忧的看着玉绥,玉绥什么也没说,只摸了摸他的脑袋,便大步离开。
贤妃想要往屋中去,哭着唤,“陛下。”
房门紧闭,常禄守着,谁也不能进。
皇后与太后在里头,还有肃王等几个皇子在里头,左相与几位阁臣在内。
旁人一概不准进,贤妃也不能。
赵容蓉走到她身旁,低语,“母妃何不歇歇,太医令正在给父皇施针,您会吵着父皇休息。”
贤妃哭声是停了,却憎恨的看着赵容蓉,“本宫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这是她与卫桓和离以后,母亲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赵容蓉神色未变,“母亲说的是。”
玉绥走到她身前,朝着贤妃淡然道:“贤妃娘娘何不他处歇息,莫挡住旁人去路?”
常禄忙打开了门,“玉王,快请。”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了最难的地方。
虽然不晓得还有多少人看,但也希望大家可以多多留评收藏。
--
第83页
预收文《虞美人》喜欢的话,点点收藏吧。
温虞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女子。
闺中时,孝悌长辈、抚恤弟妹、操持家事面面俱到。
嫁入一堆操心事的沈家后,难缠的小姑、坏脾气的婆母、争权的妯娌皆相处和睦,家宅日渐清明。
便连挑剔如皇后娘娘,对她也连连夸赞。
对那城府深沉,阴鸷体弱的夫君沈遇更是全心全意。
对待侧室与庶子,也从来和煦体面,从不为难。
沈遇心想,她定是爱极了他,才会如此待他。
在荆棘丛生的权臣之路上,有她相伴,便也不算孤寒。
大梦一场,梦尽身前身后事,沈遇梦醒之后,看着自己的完美夫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勿怪他如此,夫人哪里都好,偏偏在他葬礼之上,一滴泪都没有不说,还与身边体己婢女提起:日后做个寡妇可轻松自在了。
沈遇:原来我只是你成为寡妇路上的奠基石吗?
就像他的石头心终于被捂热,才惊觉对方才是无心之人。
Ps:是双洁(男主的侧室与庶子和他没有实质关系)
(最后一次修改文案主体内容,不会再改了,202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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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四十一章
◎储君(修bug)◎
昌隆帝艰难的睁开了眼,疲倦的唤出了一个名字,“豫章……”
左相连忙上前一步,“臣在……”
房中众人松了一口气,只要陛下此刻能醒来就好。
昌隆帝动了动,似是想要起身,常禄刚想要扶他起身,不想昌隆帝只是摆了摆手拒绝他,自己强撑着坐起来靠在床头。
他已是六十的年纪,从前旁人尚且不觉得他已经老了,今日倒下,便尤是觉得他白发苍苍,皱纹横生,现出了老态。
昌隆帝闭了闭眼睛,方才将满屋子的人,一一看过,他的母亲忧心忡忡看着他,他的皇后眼中带着爱恨,他的儿子们各个都已经长成,为了皇位,还有他的大臣们。
这一刻,他终于像个迟暮老人。
他喘匀了起,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二句话,“豫章,拟朕旨意。”
众人浑身一震,皆知此刻昌隆帝是要做什么。
左相忙答声,一旁宫人将笔墨纸砚呈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殿中静寂无声,等待着昌隆帝下一句话的到来。
左相将毛笔吸满了墨汁,捋好衣袖,持笔等待着昌隆帝开口。
昌隆帝缓缓开了口。
“天命之年,朕时感大限将至……”
殿中之人乌泱泱的皆跪下,“陛下……”
昌隆帝心情倒十分平静,并不为所动,“然国不可一日无君……”
“朕第三子赵容廉册为东宫储君,行监国之责……”
左相手不曾抖,一笔一划将圣意写下。
旁人可不比左相冷静,纷纷错愕的看着昌隆帝。
皇后不可置信,“陛下,立储是大事,您如何能草草决定?”她不管不顾的开口。
太后目光一沉,“皇后,前朝之事轮不到你插手。”
昌隆帝却道:“祖宗家法,嫡长为序。”
“云儿去了多年,老三如今居长,朕不立他,又该立谁?”
“皇后,你且告诉朕,朕该当立谁为储君?”
刘皇后想要说什么,却瞧见了昌隆帝看向她的冰冷目光,那双苍老的眼睛里,好似洞悉万事,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
她一直以为昌隆帝要立九皇子为储,种种谋划……
陛下怎会立老三为储君?
刘皇后想不通。
便连肃王自己,也完全不敢相信,他如芒在背,身后几位弟弟的目光皆投在他背上,他双膝发软,诚惶诚恐,“父皇,儿臣何德何能……”
昌隆帝闭了闭眼,声音沉重,“朕乏了,老三你留下。”
又对太后道:“让母后为儿子担忧,是儿子不孝。”
太后握住他的手,神色哀伤,“你好生歇着,莫太劳心,哀家活到这把岁数,也只盼着你身子骨康健。”她深深看了昌隆帝一眼,方才起身离去。
旁人自是没能留下。
刘皇后被太后命人半拖半拉的往外带走。
殿门大开,外头等着的人,浑身一震,皆全神贯注看着常禄手中捧着的圣旨。
太后转头,看着赵容蓉,“蓉儿,随哀家回长寿宫。”
赵容蓉没得推辞,径直走上前去,搀扶着太后朝外走。
待到她们一行人出了紫宸殿,赵容蓉方听见后头传来常禄的声音。
“陛下圣决,册三皇子赵容廉为东宫储君……”
太后偏头,见赵容蓉垂着眼,神色淡然,像是并不意外昌隆帝会立三皇子为储君,便问她,“你不意外?”
赵容蓉轻叹,“父皇为国为家,用心良苦。”
“若不立三哥,又能立谁呢?”
“若随了皇后娘娘的意,立八弟为储,就算八弟心思深沉,才智机敏,可杨家势大,日后必是会拿捏八弟。”
“若立九弟?九弟是个不成才的,一心只听卫家的话。”
“这二人无论哪个登上皇位,外戚势大,国将生难。”
她没得半点隐秘,将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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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也没责备她。
“父皇今日既能舍了私心,殚精竭虑全为江山做打算。”
“孙儿是小辈,理应遵从父皇圣意。”
太后握着她的手,沉吟片刻才道:“你是个好孩子。”
赵容蓉听见这句话,反而心中难过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逼回了眼中的湿意,“孙儿想起了大哥哥。”
“若是当年大哥哥没有因为救我,他也不会丢了性命,他若好好的活着,便不会让父皇左右为难成这般。”
这算不得什么高兴的事儿,赵容蓉只说了两句,话锋一转,“皇祖母才当好生休息,今日乱了大半晌,明个儿必定是好日子了。”
太后疲乏的点点头,挥手让她退下。
赵容蓉踏出了寝殿,方才显露了着急的模样,问着庆秋,“蛮儿在何处呢?”
蛮儿与阿迟在一处,若是出事……
“蛮儿还在小花园呢。”庆秋忙道,又说起,“玉王将身旁的侍卫留在了小花园。”
赵容蓉松了一口气,顶着大太阳朝小花园去。
“我想去找阿娘,还有曾祖母。”蛮儿捧着小脸,不高兴道。
“咱们待会儿再去吧。”赵瑞虽不知外头出了何事,可见先前叔祖父神情凝重的让他们就在这里玩耍,还留下了一个侍卫陪着他们。
他下意识的想,叔祖父肯定不是个坏人。
那便是外头有可能会有坏人跑来伤害他们。
“我阿娘怎么还不回来?”红儿也在探头看。
柳娘原是去准备茶水,可都去了快有两刻钟了,还不曾回来。
碎星心情凝重了起来,他耳朵忽而一动,是听见了一阵脚步声,立刻就起身,挡在三个孩子面前。
此举让蛮儿开始害怕,“大哥哥,怎么了?”
碎星只嘘了一声,“小郡主先别说话。”
脚步声越来越近,碎星手已经放在了腰间。
那行人总算是走近,先只露出了青色的裙边一角,蛮儿眼前一亮,迎上前去,“阿娘。”
“六姑姑。”
赵瑞也高兴的喊了一声。
碎星这才松懈下来,看着赵容蓉。
“热不热呀你们?”赵容蓉拿着手帕给蛮儿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又见赵瑞也是满头汗,也笑着递了方手帕给他,“阿迟也擦擦脸。”
“公主,我阿娘方才说去端茶水来,可好久了,她都没回来。”红儿仰着头惴惴不安道。
赵容蓉吩咐身后,“快去找找柳娘在何处,太后歇下了,咱们也回宫去,莫扰了老人家的清净。”
身后宫人应了声便去寻人。
赵容蓉伸出手去牵着蛮儿,又去牵赵瑞,“阿迟也去姑姑宫中休息片刻吧,你父亲母亲此刻有事忙,等会儿再来接你。”
“嗯嗯。”赵瑞有些不好意思,却也牵住了她的手。
蛮儿又去牵了红儿的手,三个小童围绕在赵容蓉身边,场面温馨。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安阳公主,而有了一丝当年素娘的模样。
赵容蓉忽而抬眼看向碎星,抓住了他偷瞄的目光。
碎星心虚的咳嗽了两声,方才问道:“公主可知,我家王爷现在在何处?”
“他在紫宸殿。”
去寻柳娘的宫人倒是极快同柳娘一起回来了。
柳娘连忙解释:“茶水间没有开水了,奴婢又重新烧了壶水,一等便等了许久。”她手中还端着刚泡好的一壶小青柑,闻着便是一股子青涩酸甜的味道。
惯常是这样,柳娘如今贴身伺候蛮儿,一应茶水糕点便过不得旁人的手。
赵容蓉什么也没多说,只道:“茶便不喝了,咱们回去吧。”
赵容蓉停顿了一瞬,又看向碎星:“罢了,你也随我回去,晚些时候再说吧。”
碎星没摸着头脑,却也知道在宫中不能乱走动,主子让他留下来保护小郡主,他完成任务了,可也不知道能去何处,若是去找王爷,他连紫宸殿在哪儿都不知道,如何去?
现在公主让他一起回去,算是给了他一个临时的去处。
他跟在后头走着,偶尔会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背,然后又去瞄一眼赵容蓉的背影,他有些不安,其实他也还是个半大孩子。
一直持续到他跟着赵容蓉入了前厅,赵容蓉同他说,“不用拘束,坐下吧。”
又让宫人端上了在冰鉴上澎过的西瓜来切开,让他同几个小童一起吃。
他哥哥告诉他,公主根本就不是素娘,所以也不认识他们了。
碎星捧着西瓜心想,公主就是素娘嘛,一点儿都不像哥哥说的那样目中无人,高高在上。
西瓜真甜。
赵容蓉喝了一盏茶,算是解了暑气,看着他们几个凑在一起不分你我的分着西瓜,看了好一会儿,才问碎星,“你家王爷先前为何把你留下?”
碎星一愣,才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王爷说今日会有危险,让我好好保护小郡主。”
赵瑞皱着眉头看他,什么危险?今日宫里真的出事了吗?
赵容蓉又问他,“这宫里到处都是侍卫,哪里会有危险,你家王爷未免太过小心。”
“不是的,是……”碎星想要解释。
赵容蓉却瞧见赵瑞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开口道:“想吃绿豆糕吗?”
碎星一愣,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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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容蓉便吩咐人上两碟新做的绿豆糕来。
她叹了口气,忧愁的看着按捺不住兴奋的碎星,这双生子性格可真是丝毫不同。
不过他那主子肯定是从这对双生子这儿获得的灵感,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扮做旁人。
待到天快黑,宫中快要落锁之时,肃王妃亲自前来接赵瑞。
今日之变,令她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赵容蓉笑着恭贺,肃王妃客套的寒暄了两句,这才牵着赵瑞离开。
左右无人了,她又看向还没人来接的碎星,“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家王爷为何没带你兄长入宫?”
“不能说。”碎星猛地捂住了嘴。
“还是说你兄长他人如今不在京城?”
碎星又摇头。
“那就是了,你兄长他不在京城。”赵容蓉想了想,又问,“你家王爷是与肃王结了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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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四十二章
◎两个月不见,我很想你◎
玉绥被昌隆帝留在紫宸殿,不知说了些什么,待到黄昏之时,等他想起来碎星,碎星已经被赵容蓉派人给送到他回府的马车上,手中还捧着两个木盒,其中一个是装糕点的,另一个见着他,碎星便将木盒递给他,“王爷,公主让我转交给您。”
那盒子不算太大,不过一尺见方,玉绥接过,手中一掂,似有滚珠撞击木盒的声响,分量不算重,他心中一沉,却没有立刻打开盒子,只问,“公主可有问你什么?”
碎星点点头,将赵容蓉问过他的话一五一十全都说。
“公主问,哥哥是不是没在京城。”
“公主还问,王爷是何时同肃王结盟。”
“公主还说,王爷真是好算计。”
“王爷吩咐过我,不能乱说话,所以我什么都没告诉公主。”
“所以公主什么都不知道。”
碎星颇为自豪的邀功。
他性格便是如此,打同他哥哥被玉绥收养后,就只听他哥哥和王爷的话。
“你做的很对。”玉绥夸道,便不再问他。
碎星心满意足的低下头,打开赵容蓉给他装糕点的盒子。
玉绥盯着手中的木盒沉思了许久,马车缓缓向前行驶着,他叹了口气,轻轻打开了锁扣,里面放着的是一颗颗黑色的药丸,他自是认得,毕竟这是他前些日子亲手交给赵容蓉的药丸。
他原以为这些药早已经给蛮儿服下。
不想,原封未动。
但,他竟不觉得意外。
等回了玉王府,大管家在等着同玉绥商量事情,玉绥嘱咐碎星:“长恒,你回房休息吧,记得睡前要喝水。”
碎星,不,碎星的双生子弟弟长恒用力的点点头,“是,王爷。”
操心完了长恒,玉绥这才同陈管家一起入了书房。
“王爷,您不在京城的这两个月,隔三初五就有人前来打探消息,皆被奴才给拒了去。”
简略说了一回府上的事情,陈管家又说起,“王爷,奴才斗胆说一句。”
“您当着要护肃王登上皇位?”
“肃王身后可不像旁人,有兵权扶持。”
“而今陛下眼见着就……若是兵变,咱们怕是会……”
这话说的不太吉利,陈管家又忙道:“自然,若是肃王能稳当的坐上皇位,王爷自是肱股之臣,旁人不可及。”玉家从前不可一世,被皇室忌惮,以至于这二十年间,在朝中毫无势力可言,而今能够借着助新帝坐稳江山之势,必能像老王爷在世时一般,权势无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朝中势力更迭起伏,可若是玉部一直式微,难免被旁人欺负,最后覆灭。
老祖宗的基业守不住,他们这些后人,百年后又该如何面对老祖宗呢?
“王爷,肃王性子纯善,母族、妻族皆不显贵。”
“若有咱们玉部为靠,肃王必定会日渐依仗王爷。”
玉绥摆了摆手,心不在焉,“陈叔,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你且安心,我不会让玉部老少因此受害。”
“还有你说错了,我要护的从来都不是肃王,我是为了护住陛下。”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木盒上头雕刻的纹路,心中又道了一句,他想护住的人,从来都只有她一个罢了。
他这人其实打小就没有什么雄心壮志。
那些个重振玉部之威,登上权力巅峰的野心,他心不大,长不出来。
药丸一颗颗的装在盒中,他无奈叹气。
她还是不信他,要同他划清界限。
纵使床笫之间,她好像是全心全意的与他相爱。
*
“王爷,府外有一女子求见。”有人来报。
玉绥正打算入宫,闻言颇为意外,“女子?”
下人忙道:“此人自称是王爷姨母之女,特来投奔王爷。”
玉绥目色一沉,转而却轻笑了一声,“好一个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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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管家细想了一回,“王爷,老王妃是有一个妹妹,不过嫁的极远,好像是嫁去了漳州的林家,咱们王府失势后,便再无来往。”
“是以奴才也不知那位姨夫人子嗣如何。”
这可有二十年不曾往来的亲戚,今日却突然冒出个表妹来,实有蹊跷。
玉绥抬脚朝王府大门走去。
夏日里亮的早,玉王府外停了辆马车,帘帐被撩开,一身素白的轻纱,姿态玲珑,面若粉桃的二八妙龄女子,身若杨柳娉娉婷婷,她扶着婢女的手,下了马车,眼藏水波望向从大门走出来的玉绥。
只一眼,她便露出了欢喜,走上前去,朝着玉绥盈盈一拜,“阿雯见过表哥。”
“母亲临终前,让阿雯前来投奔表哥……”
她取出了一封信还有一块玉,双手呈上,充满期待的看着玉绥。
玉绥没接,只示意让陈管家接过。
“王爷,您看。”
玉绥拿过玉佩,这块玉佩,他母亲有同样的一块,是闺阁之时便戴着的贴身之物。
女子有些失望,表哥连正眼都没给过她。
不过,如今她人来了京城,总能亲近起来。
“玉佩没问题……”
*
“再好好清点一番,这是要送入东宫的贺礼,容不得半点损失。”玉禾清点过装有十二样贺礼的礼单,吩咐着。
“是,姑姑。”宫人们应了声。
东宫终于有主人,盛大的册封仪式与乔迁之喜,定在了十五日后,虽然仓促,可旁人却没得懈怠的时刻。
后宫之人无一不是各怀鬼胎,不过她家公主与肃王交好,两府小辈又是总角之交的情谊,以后说不准还会两府联姻。
玉禾心中轻松的很,脸上带着笑意,连宫人们也都放松了许多。
只是公主那儿……
玉禾神色淡了下去,如今公主对玉王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她如今愈发是不明了。
虽说她家公主同玉王以叔侄相称,可毕竟有没有血缘亲情,况且还有蛮儿这孩子。
二人若是能够顺利在一起,便是最好的。
庆秋打廊下走来,她手里捧着五刀宣纸,正要去书房。
见着玉禾,她神神秘秘的说着,“姑姑,您猜我在宫外听说了何事?”
这丫头素来稳重,能让她如此的,必定是件不一般的事情。
“还不快说,你这丫头还同我卖什么关子。”玉禾点点她的额头,无奈道。
庆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我还没进翠竹轩呢,就瞧见了翠竹轩旁边的云来客栈,停着玉王府的马车。”
“待我买完宣纸,走出翠竹轩,整条街都传遍了。”
“那马车上坐着的是玉王府的管家奶奶,还有一位林姑娘。”
“听说那林姑娘是玉王姨母的女儿,林家遭了贼寇,就活了她一个,她特来投奔玉王。”
这可算的上是件大事,什么表姑娘,林姑娘前来投奔玉王,孤男寡女的,没的说嘴。
玉禾沉思片刻。
“我去送,你回房歇着去吧。”玉禾接过庆秋手中的宣纸,径直向书房去,推开门,“公主。”
天气炎热,赵容蓉在自个儿宫中穿着便随意了许多,一身轻薄纱衣,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握笔的手指极为好看,纤细修长,没有染蔻丹却泛着淡粉的手指甲,那支小狼毫毛笔被她握在手中,端是一方秀气之美。
“公主,东宫乔迁的贺礼已经备好。”
赵容蓉头也不抬,“你安排就是。”
玉禾点了头,“是,公主。”
“公主,祭祀已过,您为何还要抄经书。”
赵容蓉轻笑,“练字而已,你不用大惊小怪。”
玉禾心道,若是练字又何必抄写静心咒,
“不过没纸了,罢了不抄了。”
她将毛笔搁下,端了茶轻抿一口,“外头可有什么趣闻?”
玉禾原是不想说,但思及同自家公主也有些干系,便道:“是有一桩趣闻传遍了京城,今晨玉王府外,有一名自称玉王表妹的姑娘叩门投奔玉王。”
赵容蓉耳朵微微一动,却漫不经心的问,“然后呢。”
“听说那姑娘是玉王远嫁去漳州林家的姨母所生,因着林家遭了难,父母双亡,她就成了孤女,这世上便也只剩下了玉王这么一个血亲。”
玉禾说这话的时候,是有意试探她家公主态度。
不想赵容蓉神色淡淡,不为所动,“那是挺可怜的,一个小姑娘家,在世上举目无亲,如何能活下去。”
玉禾忙道:“玉王不曾收留她,只告诉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人非议。”
“让人将林姑娘送去了客栈。”
“这才短短半日,便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可见玉王是个明白人。”
赵容蓉这才抬眼看她,眼中充满了好奇,“你这话说的,活似你亲眼所见。”
“行了,这事儿也不稀奇。”
“哪家公子小姐,没个知心的表哥表妹。”
玉禾琢磨了一回她的话,听上去太过洒脱,却好似又有些不同寻常。
快要黄昏的时候,老天爷竟下了一场大雨,虽只下了短短半个时辰便停住,却是凉快的不行。
玉禾好容易劝说着赵容蓉出门走动走动,赵容蓉便领着蛮儿去园子里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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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容蓉有些懒怠的坐在亭中石凳上,嘱咐着迫不及待就要去摘花的蛮儿,“别走太远。”
“你们看好她。”
“是,公主。”
柳娘领着几个宫女,随着蛮儿去了。
留下赵容蓉独自一人,斜倚石桌,纤手托腮,阖眼浅眠。
被夏季特有大雨清洗过的天空,格外的干净,还带着一股特有的青草香气,叫人昏昏欲睡。
她额头不住地往下点,正当要落空之时,被一只温热的手稳稳地扶住。
不同于青草的熟悉味道,让她瞬间惊醒。
四目相对,她看见了对方眼中倒映的自己。
她没对方的手推开,只是轻笑着开口,“众目睽睽之下,皇叔不觉着自己越矩了吗?”
这话说完,她才惊觉,四周无人。
她终于反应过来,一挑眉,“皇叔好算计,连我最信任的人都能收买。”
怪道先前玉禾一直劝她来此走走。
原是在此等着她。
“看来世人谁都信不得。”
赵容蓉笑道。
玉绥轻抚着她的脸,听着她一如既往的调笑之言,目色却柔和了下来,将她腮边散发别在了她的耳后,轻吻着她耳边的小小红痣。
吻是炙热而又缠绵,伴随着突然的大雨,不容拒绝的袭来。
赵容蓉有过一瞬的迷离。
她迎上了那个吻,玉绥却抽身离开。
赵容蓉枕着手臂,昏昏沉沉间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密如帘帐的大雨挂在亭檐疾驰而下。
她的眼前并没有他。
她生了一股恼意,好端端的,她竟做起了梦。
“公主,雨太大了,咱们再等等回去?”不知是何人说起。
她随意的应了一声,盯着大雨发起了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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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风花雪月,举案齐眉,那是哄小姑娘的谎话(添加新内容,重要剧情)◎
突如起来的表姑娘,并没有让玉王府多少慌乱,只是陈管家在玉绥的示意下,花上了一整日调查这位表姑娘的身份。
第二日,陈管家便前往表姑娘暂住的客栈传话。
“表姑娘,我家王爷的意思,你一个姑娘家如今孤苦无依,他也很同情,只是王爷鳏居多年,贸然有个未婚女子住进府中的道理。”
“表姑娘若想留在京城,王爷愿为表姑娘寻一房远亲长辈,让表姑娘前去同住。”
“梅家如今是没人了,可林家,不知表姑娘是否还记得京中有无亲戚?”
“表姑娘好生想想,此间客栈我已付过赁金,表姑娘想好了再同我说也不迟。”
林玉雯眼中含着泪,却强撑着不落下,“我爹娘去世那一天,叔伯亲戚只将我家家产争抢一空后,便避之不及,无人肯收留我。”
“所以我才不远千里,前来投奔表哥,只想求个安身之所。”
“不知陈管家可否让我见表哥一面,我有些话想要当面同他说。”
林玉雯贝齿轻咬粉唇,神色难过。她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这样的举动并不显得矫揉造作,只会让人可怜她。
陈管家有些动容,“且容我回去禀报王爷一回,表姑娘安心在这客栈里住下就是。”
林玉雯盈盈一拜,“有劳陈管家。”
待陈管家一走,林玉雯脸上的难过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满,她难道丑陋无盐,不然为何表哥对她毫无怜爱之心,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她写了一封信,快到傍晚时分,让侍女拿着送出去。
*
自打昌隆帝定下了太子,皇宫里的气氛便凝重了起来。
昌隆帝卧病在床,每日里都有后妃与儿女在旁侍疾。
这日便轮着了赵容蓉。
她方才入了寝殿,便瞧见了她母亲贤妃坐在床榻旁,正与昌隆帝说着什么,见着她进来,贤妃脸色霎时一沉,不喜之色都快要溢出来。
幸而这是在昌隆帝面前,那些个难堪之言,贤妃还能隐忍不发。
赵容蓉神色淡淡,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见过母妃。”
“蓉儿。”昌隆帝念了一声她的名字,让她坐下说话,“朕与你母妃正商量一件事,你也来了,便一道听听。”
“朕听你母妃提起羌芜表妹入京一事。”
“儿臣也有所听闻。”
“算来算去,那位林姑娘同卫家也有几分渊源,你母妃便想做个媒人,将羌芜与林姑娘配做对,蓉儿你如何看?”
赵容蓉轻轻一笑,“这自是好事一桩。”
昌隆帝有意想要让宠妃与女儿能修好,便道:“那便这般说定了,朕传她入宫,你同你母妃一同见见这位林姑娘。”
不管贤妃乐不乐意,赵容蓉垂下眼应声,“是,父皇。”
许是养病实在无趣,昌隆帝立刻就让人前去传旨请那位林姑娘入宫,又召了玉绥入宫,又让贤妃与赵容蓉同去。
等待林姑娘入宫的这段时辰,赵容蓉怡然自得的饮茶,终于贤妃忍不住冷笑,“你果真是没心没肺,白让我生你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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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容蓉放了茶盏,“还望母妃明示。”
贤妃冷眼看她,“你倒果真好算计,一早就与老三来往丛密,你是认准了他会当上太子?”
“难道你以为日后他真继位,你就有好日子过?”
赵容蓉轻叹一口气,直视她的目光,“母妃想多了,儿臣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算得出来何人能够当上太子?”
“你!”贤妃怒气涌上,却又像是有所忌惮,拼命将怒气给压了回去,倒是让赵容蓉惊奇。
贤妃又道:“你就没有想过,老三继位以后,会对你弟弟,还有你下手。”
“自古能当上皇帝的,是绝不会顾念骨肉亲情的。”
赵容蓉终于明白,她母亲这是怕了,想要将她拉入同一阵营,心中还有算计,需要她帮忙。
她笑问:“可父皇一言九鼎,定下了太子之位,难不成母妃还有法子,能够说动父皇更改圣意吗?”
贤妃却不再说了。
外头有宫人传报,“林姑娘到了。”
赵容蓉眸色微动,看向了那道踏入殿门的倩丽身影。
十六岁的小姑娘,就像是夏日里头随意开放的任意花朵般,明媚动人。
那一把嗓音好似黄莺般婉转动听,“民女林玉雯,拜见贤妃娘娘,拜见安阳公主。”
“起身吧。”贤妃虚抬了一把手,让人站起来,“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林玉雯便依言抬起头,只是她的双手透着紧张,紧紧地抓着她的绣帕。
“果真是个好模样,比之安阳也不差的。”贤妃夸赞道。
林玉雯一愣,贤妃竟如此抬举她,将她比作安阳公主,她连声道:“民女不敢。”
虽然入宫前,便已经知晓贤妃与赵容蓉这对母女关系并不好,可她也不敢在安阳公主面前自得。
她偷看了一眼那位传闻中的安阳公主,对方的目光也轻缓的落在她身上,那双惊人之美的双眸之中,好似带着看穿一切的魔力,让她不得不避开。
赵容蓉闻言却是一笑,“儿臣年岁大了,当然比不过她这小姑娘。”
她并不在乎自己同人比较,让林玉雯松了口气。
贤妃因着拿捏了她一回,心情还算不错,脸上也带着些许笑意,“你的事,本宫都听说了,咱们也算是亲戚一场,本宫想留你宫中小住些日子,你可愿意?”
林玉雯感激涕零,“民女愿意。”
这两日都是阴雨天,晌午下过雨,此刻也不热了,她便道:“今日天气甚是凉爽,随本宫去园子里走走。”
赵容蓉自觉自己成了个多余的人,起了身屈膝,“儿臣告退。”
林玉雯垂着眼眸,不知为何她看见安阳公主从她身旁经过之时,脚步竟有一瞬的迟疑。
她想,许是她看花了眼罢。
待到回宫路上,赵容蓉才沉思起来,她母妃这一回又想做什么呢?突然之间就有了一副热心肠,要给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和玉王拉纤保媒。
难不成母亲天真到以为一个小姑娘,便能让玉绥为她所用?
母亲同卫家这回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远远地便见蛮儿同她招手,“阿娘。”
赵容蓉的思考被打断,她笑着迎上前去,人还未走近,却又在瞧见了一旁的人时,笑意逐渐冷淡。
“阿娘,你怎么不理我。”蛮儿晃着她的手,不解问道。
赵容蓉弯腰将她抱起,替她擦着流汗的额头,“阿娘何时不理你了,与我说说,今日太傅都教了你念了什么书?”
蛮儿掰着手指头,念了起来,“太傅教我念了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
待到快走到后殿的宫门时,赵容蓉停下了脚步,让柳娘带着蛮儿回房休息,她看向走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人。
她冷着脸,“皇叔未免太不将宫规放在眼中。”
“莫不是皇叔以为自己真能做到天衣无缝,不漏半点马脚?”
她话音刚落,‘揽月’眉眼柔和了下来,“你不用担心我,我心中有数。”
赵容蓉忽而就生了一股无名之火,谁担心他了,这人竟会胡说八道。
她怒极而笑,上前轻抚他的肩膀,暧昧问道:“怎么,芜郎此刻来找我,是想与我?”
玉绥捉住了她的手,放在手中轻轻揉捏,“你为何不将药给蛮儿服下?”
赵容蓉想要抽开手,偏生握住她那只手不算使力,就能轻而易举的让她被擎住,她干脆放弃了挣扎,懒散靠在他胸前,仰头看着他的眉眼,轻笑道:“蛮儿自有太医诊治,不需要你的药也能好全。”
他原是想要生气的,可一靠近她,那股气便烟消云散了,他叹气苦笑,“你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我。”
“就算我是蛮儿的亲生父亲,她自打娘胎就有的病也传自于我。”
“就算你如今愿意同我有肌肤之亲。”
“就算你此刻,也与我亲密无间。”
“你也从未信过我。”
“所以你将药还给了我。”
“对吗?”
赵容蓉柳眉微挑,“芜郎果真是聪明人。”
“那日不过靠着一碟黄金糕,芜郎就能认定蛮儿同你血脉相连。”
“而今,芜郎又能猜透我全部的心思。”
玉绥搂住了她的腰,轻抚着她的单薄的后背,好像在安抚她,“为何不愿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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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容蓉反问,“我凭什么信你?”
“难道就因为你我各自隐瞒身份相处一年,时隔五年重逢后,你诉说着对我的思念之情,说着对我的一往情深,我就要信你毫无所图?”
“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光凭芜郎你随口说说,我就要信。”
玉绥停在她后背的手一顿,“蓉儿如何才愿信我?”
她的笑愈发真切。
“你我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年纪,你只是单纯的同我谈情说爱,未免也太过可笑。”
“风花雪月,举案齐眉,那是哄小姑娘的谎话。”
她想起了先前见过的十六岁小姑娘,话锋一转,“或许,你可以同你那位十六岁的林表妹试试,让她对你动了真情,告诉你她同卫家之间到底有什么苟且。”
“若我年轻十岁同她差不多大,我今日就信了你。”
“可皇权富贵、权势滔天……”
“比我份量重多了。”
“螳臂当车,我如何比?”
她眼看着眼前人因为她的话语,那双含笑的眉眼,逐渐沾染了痛苦。
她应该松一口气,两个人不清不楚的日子,实则不该有的。
是冬季里,她太过贪恋温暖。
但是如今可是夏季,两个人贴太近,只会让人热的生厌。
细密的吻,落在了她的眼角,让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他久久的吻着她的眼。
她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知道,那不是你本意。”
“所以我不会放手的。”
赵容蓉终于睁开了眼,以一种难以名状的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你不会放手?”
“皇叔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到底会做什么事,你就敢起誓,说你不会放手?”
夏日阳光晒着,饶是此间左右青纱帐围着,有微风拂过时,玉绥也能看见化成珠的光点在怀中人的发髻上轻跃跳动。
她也许从不知自己偶有流露真实的时刻。
那是一种近乎于不堪一击的脆弱,从不轻易让人瞧见。
他笃定的笑了笑,“我当然知道。”
“无论你是素娘,还是蓉儿,我都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赵容蓉只觉得心好像被火星子烫了一下,疼的不行。
只是这样一点火星子,都会引起一场大火。
从来都是如此,每一场大火,皆是由微不可闻的火星子引发,而火总是会烧毁一切的。
她用力将人给推开,朝后退去,反驳道:“话可不要说的太满,太满则溢,就会变成自负。”
玉绥这回没有再强迫她待在自己怀中,就站在原地,“当年德妃谋害皇嗣一案中,有贤妃的手笔,对吗?”
赵容蓉一瞬间握拳,捏紧了手。她不爱留指甲做染甲,却硬生生掐的掌心留下深刻的痕迹。
玉绥继续说道:“陛下之所以不让我继续查,就是为了护住贤妃。”
他感慨道:“陛下倒是待贤妃一片真心。”为了宠妃,甚至可以让陈家满门蒙冤至今。
“所以你才会一早就提醒我,继续追查此事并不会有好结果。”
他握住了赵容蓉的手,轻轻将她的手指展开,轻抚着白净掌心上的掐痕,“你瞧,我是不是远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
“就如同你了解我一般。”
赵容蓉半天才转开眼神,看向庭院里开的正好的玉芙蓉,“皇叔是没死心,还想继续往下查?”
“当然。”
“此事既然是你心结,我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到时,我们就离开京城,你想去江南,我们便回江南。”
“天下之大,你想去何处,我们便去哪儿。”
他又一次如同二十岁出头求亲时,轻而易举的说出了誓约。
赵容蓉嘴角浮起了一丝古怪的笑意,“行,你想查,就查到底。”
“不过我得再提醒皇叔,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有人只图一个我。”
她忽而就很想咬他,所以她覆上了他的唇,偏要咬的血肉模糊,尝到了鲜血的甘甜,她才感受到了一丝痛快,细碎的话语被紧紧相贴的双唇碾碎,从而断断续续。
“你若能在我面前装上一辈子,我可以试着信你一回。”
*
太子的册封大典,自然是热闹无比。
尘封多年的东宫被装饰的焕然一新,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何世安作为新科状元郎,如今又被昌隆帝赐了工部侍郎一职,前途不可限量的当前新贵红人,便是今日的宫廷盛宴,也是极为受关注,只是他偶尔看向某处之时,让身旁人对此不免露出了会心一笑。
奏乐歌舞之时,同僚与他举杯共饮,恭贺他。
“何大人,如今是宫中贵人们眼前的红人,登上高位指日可待。”
何世安还年轻,并不张扬,在比他年长的同僚面前放低姿态,双手捧着酒杯,“柳大人说笑了,何某还得多仰仗您呢。”
话虽这般说,他眼中笑意却日渐增多,他忍不住去看坐在左前方,那位端是秀美无双的女子,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女子忽而也抬眼看向他,美目含笑,让他心中一动,手一抖险些将杯中之物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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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上座的太子提杯赐酒之时,他还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如雷贯耳,声声不息。
盛宴过半,赵容蓉便起身打算离去,她不擅饮酒,但今日许是因为高兴,又或者是别的,她陪着太子妃饮了数杯,酒意袭来,面色绯红,便连太子妃都瞧出了不对劲,劝她莫喝酒,又让她回宫歇息,玉禾搀着她离去。
玉禾劝她,“主子,您今日不该喝这么多酒。”
赵容蓉轻笑,“难得的好日子,喝上两杯又有何妨。”话虽这般讲,酒意上头来,太阳穴一阵阵的疼,让她蹙了眉头,手指按压着也得不了几分纾解之意。
玉禾心疼她,“幸好奴婢让人先备了醒酒汤,公主回去可得喝上一碗才能歇,不然得疼到明日了。”
轿辇在东宫外等候,主仆几人走的不算快,没多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
“公主。”
让赵容蓉驻足回身看去,穿着一身靛蓝官袍的何世安,在距离她六步之远的地方站着,朝她作揖。
赵容蓉浅浅一笑,“何大人,有事?”
殊不知她这一笑,百媚生,愣是让何世安看呆了眼。
玉禾轻咳一声,提醒他,“何大人是有何事要与我们公主讲?”
何世安脸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朵,被玉禾提醒便结结巴巴道:“臣见公主醉酒,是以想给公主一瓶解酒丸。”
他从袖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双手奉上,“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只是臣家中祖传秘方,解酒效果极好,今日服下第二日便不会头疼。”
赵容蓉笑容真切了许多,“何大人有心了。”
玉禾吩咐,“夏语,去接过来。”
何世安客气道:“无妨的。”
“臣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
到底是在东宫,人多眼杂,虽有侍女在旁,却也算是逾矩。
他脚步匆匆的离去,听得背后一声轻笑,心脏便开始扑通扑通直跳。
赵容蓉倚靠在轿辇坐着,手中握着那瓶解酒丸,带着几分醉意说道:“状元郎倒是很有趣。”
玉禾面露难色,公主莫不是真看上了状元郎?
作者有话说:
这章我发现不能这么简单结束,所以又重新添加了内容。
我家女主性格其实真的没有走偏,就是大傲娇!!
我最近在沉思,所以更的特别慢。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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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四十四章
◎你们前世莫不是就有渊源?◎
太子登基半月,刘皇后好似终于接受了她争不过皇帝定下太子之事,且皇帝病重,眼瞅着已经卧病在榻,这江山再过不久便要传位于太子,她开始放软态度,将太子妃召到身旁,以协理后宫事宜,对于其他皇子皇女也日渐宽待,做足了慈母的姿态。
贤妃也似是没了想法,每日里除了陪伴在昌隆帝身旁,便是将林玉雯带在身旁,还说动了昌隆帝赐婚,只是她也不知玉绥是铁了心要避嫌,还是真就对那亡妻念念不忘,所以对别的女子毫无兴趣,大半月来称病休息,不曾入宫面圣,闭门谢客,谁都不见。昌隆帝那道赐婚的旨意,悬在了半空却落不了实处。
后宫中,其余人等也都恢复了往日里的氛围。
后宫相安无事,前朝也像是迈入了政权更迭的磨合期。
先是左相上奏:既然东宫已立,皇子册封也该提上日程,君臣分别,重整朝纲。又有星罗国送来信函,不日将遣使臣前往大楚进贡。
好似一切纷争都已经烟消云散。
这里一向是如此的。
赵容蓉想。
那些个昨日还争锋相对,恨不得你死我活的仇敌,今日为了利益便能笑脸相对,握手言和。
就连视她如仇敌的生母,也终于待她如同年幼时和蔼可亲了起来。隔三差五便以给蛮儿裁量衣裳的理由送东西给她。
六月初一,是个不大不小的日子,东宫添了一女,刘皇后向昌隆帝提及宫中难得添丁,不妨洗三好好办一场才是,趁着近来天气不错,园子里百花开的甚好,也能为陛下冲冲喜气为由,让太子妃着手准备起她入主东宫后的第一场宫宴。
*
常衡是跑着进屋的,虽然他哥哥千叮咛万嘱咐要有规矩,可他还是跑着去往玉绥的书房。
他激动的不行,边跑边喊,“王爷,哥哥回来了。”
碎星在后头无奈的跟着。
双生子,一模一样的脸,却又分外分明的性格,让他们有了区别。
待行至玉绥书房外,二人便瞧见玉绥已经在等待他们。
玉绥拍了拍他的肩膀,“平安回来就好……”
碎星一笑,也露出些许骄傲,“王爷,这回我可不辱使命,圆满完成任务。”
“我找着那位陈家后人的行踪了,王爷您肯定猜不着他如今是什么身份……”
出乎意料的身份,让玉绥也露出了意外神色,“竟然是他?”
只怕是世人都想不到陈家后人能胆大如此,敢孤身一人闯进京城。
忽而,他脑海之中困扰他许久的德妃谋害皇嗣一案,也日渐有了清晰的答案。
*
六月初一这日。
贤妃着人打听,听见玉绥今晨便入宫了,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今日来,一切都好说了。她命人给林玉雯做了新衣,今日换上,十六岁的姑娘,再没有比之更明艳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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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雯早早地就换上了新衣,在必经之路遇上了玉绥。
她屈膝低头,露出了纤细修长的脖颈,声如黄莺,“阿雯见过表哥。”
只是,她迟迟没有等来对方的声音,只见那抹紫色衣袍从她眼前越走越远。
林玉雯咬咬牙,起身跟上去,“表哥当真不愿理阿雯?”
“可阿雯在这世上只有表哥一个亲人了。”
玉绥停下了脚步,垂眸看她,神色淡淡,他不笑的时候,便多了几分生人勿进之气,他的目光里什么都没有,却让她无端的想到了前些日子,初见安阳公主之时,安阳公主也是用这般眼神看向她。
明明什么情绪都没有,没有喜欢,没有恨意,甚至连惊奇都不曾有。
就好像她所思所想,她的欲望、她的野心,全都被看穿。
她不由自主的想,这两个人是如此的相像。
是因为她太过年轻吗?
林玉雯不服气。
“你如今在贤妃娘娘身边,听闻贤妃娘娘待你如女,不好吗?”玉绥反问她。
她收起了心中所想,抿着淡粉似花瓣的唇,忐忑不安,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贤妃宫中的宫女,她小声道:“表哥可愿意同阿雯单独说说话。”
玉绥挥了挥手,让身旁人退远些,“说吧,何事?”
林玉雯红了眼圈,落下泪来,“表哥救救阿雯吧。”
泪眼朦胧间,她瞧见玉绥终于多了一丝意外之色,便小声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表哥是玉部统帅,兵权在握,卫家一心想要拉拢表哥,可一直不得其所。”
“贤妃娘娘将我接到身边来,让陛下给表哥和我赐婚,是想将我作为一枚棋子,用来挟持表哥。”
“我知道表哥并不在意我,我是死是活,对表哥而言根本没有区别。”
“可是阿雯知晓,这世上只有表哥,才是阿雯最后的亲人。”
“阿雯愿意为表哥所用。”
“为表哥打探贤妃娘娘和卫家的动向。”
这些内里私密,她想她表哥心中早就有数,而今她全盘托出,必定能让她表哥对她改观。她拿着手帕拭泪,余光瞥见玉绥似是被她说动。
她心下松了一口气,只要表哥信了她就好。
果不其然,她听见玉绥问她,“为何要告诉本王?”
林玉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宫人,小声道:“若是连血脉相连的表哥都信不得,旁人就更不可相信了。”
“若阿雯真的帮着贤妃娘娘害了表哥,阿雯对她而言,就是无用之人了。”
一个无用之人,留在这世上岂不是多余的。
“不管表哥信与不信,阿雯都只愿跟随表哥。”
话说到这里,她便住了口,用绣帕擦干了眼角的泪珠,“阿雯告退。”
太子妃的宫宴办的很是不错,只六月初一这日不止这一桩事,昌隆帝还为玉王赐下婚事,玉王没有推辞。
贤妃喜上眉梢,都说这世间男人过不了美人关,果不其然是如此。
只这回赐婚,旁人都在恭贺,唯独玉禾震惊不已。
玉王答应了要迎娶他表妹,那她家公主又该怎么办?
“公主,玉王怎会答应陛下的赐婚?”玉禾憋不住话问了。
赵容蓉轻抚鬓边,擦看着妆扮有无不妥之处,闻言神色淡淡,半点不见触动之感,“他不续弦,难不成他要一辈子鳏居?”
玉禾不解,“公主,您当初说要给蛮儿换个父亲,是以同卫三郎和离。”
“奴婢原以为,您同玉王已经重修旧好,便是当下不能成婚,玉王也该为公主洁身自好才对。”她着实想不通,玉王以为公主去世的这五年里,都不曾续弦,反而现在答应了陛下赐婚。
赵容蓉抬眼看她,心平气和道:“我同他重修旧好,同他会不会成亲,也并不冲突。”
玉禾大为震撼,一时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做重修旧好,却不管他成不成亲,这不是意味着她家公主是要同玉绥背着人来往。
公主岂能同外室这不堪的二字扯上干系?
赵容蓉抬眼看她,无奈,“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想太多。”她哪里不知玉禾在想些什么呢?只是她同玉绥的事,她也懒得同旁人再去解释多少。
反正他们从相遇那天起,本身就已经充满了离奇古怪。
以至于现在他们之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能波澜不惊的接受。
反正她的生活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停滞不前,无趣的紧。
好像也只有那一年去江南,才有些意思。
是因为江南风光好,让人心旷神怡,还是那江南故人在侧,所以才觉得有趣呢?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她常听人说起,那些赌坊里的赌徒们,从来都是输到倾家荡产,也不会戒赌。
她一无所有,赌上一次,赢了自然好,输了也没有损失。
她拾起一枚发钗,比对在鬓边。
发钗精致无双,便是连她,都再没有第二支相同的。
她瞧着装扮好以后的自己,也是眉眼精致,不像个活人,倒像个死物,不免蹙起眉头,将那发钗给拔下,散了满头青丝,让它任意的洒落在后背。
又随手拿起一旁的书卷翻了一二页,吩咐道:“明个儿五哥请我去看戏,让人准备衣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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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明日何世安也去,他不是要给我画西洋像吗?衣裳便准备的鲜亮些才好。”
玉禾沉默了许久,才点头,“是,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
在玉禾出去之前,赵容蓉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毫不在意的吩咐,“对了,让人去母妃宫中,请林姑娘明日与我同去听戏。”
“是,公主。”
是庆秋去的,传完话后,林玉雯久久没回过神来。
她左思右想,她与安阳公主毫无交集,安阳公主竟会相邀她前去听戏。
不过,她没有推辞的余地,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待到第二日,林玉雯早早地就在西宫门处等候,待到赵容蓉的车驾停下,她请过安,便听见马车内传出轻笑声,“林姑娘可愿与本宫同乘一辆马车?”
林玉雯忙道:“多谢公主抬爱。”她自踩着马凳上了马车,正要行礼,便被赵容蓉轻轻握住了手,“地方狭小,礼数就免了罢。”
她坐下后,便偷瞄了一眼赵容蓉,赵容蓉恰好瞧见,“可是本宫有何不妥?”
她忙摇头,“公主姝色无双,样样都好。”
奉承话人人都爱听,她话音落了,便觉着赵容蓉心情好了不少,松了一口气,“公主与贤妃娘娘长的极像,都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是吗?”赵容蓉笑了笑,拿着银簪挑起一颗去了核的樱桃,示意她接下,方才道:“母妃身边有你陪伴,本宫很是感激。”
林玉雯心下思量片刻,才道:“是阿雯该做的,当不得公主谢。”
赵容蓉忽而道:“我与母妃之前误会诸多,可她是我母亲,你在旁陪伴,也帮我多说和说和总是好的。”
“说到底,为人子女应当孝敬父母。”
“我总归是母妃的女儿,要孝顺才对。”
“只是母妃对我误会太深,一时不得解。”
原是这样,林玉雯明白了,她微微一笑,“阿雯明白,公主且放心。”这倒是同她听说的一样,都说安阳公主一向孝顺贤妃,便是前驸马卫桓做了那般多混账事,这些年安阳公主也都忍受了下来。
便是和离,都是卫桓提出来的,此事让贤妃娘娘大怒,很长一段时间都同安阳公主关系冷淡。虽说如今有缓和的迹象,她在贤妃娘娘身旁,也能感受出来,贤妃对安阳公主依旧冷淡。
可安阳公主还是会想着同贤妃缓和关系。
这于她而言,是好事。
她不止能倚仗贤妃,日后也能依仗安阳公主。
赵容蓉松了一大口气,“这就好,日后你同我常来往才好。”
她放下了身段,让林玉雯受宠若惊。
二人不多时,便来到了琼芳坊,赵容蓉许久不曾现身于这般场合,今日接了赵容浔帖子的世家公子小姐,皆上前来同她见礼。
她便带着林姑娘一一同人介绍了起来。
一堆人行过礼,赵容浔才出现在二楼,“还不上来。”
“你今个儿迟到了不说,还叫我这戏都入不得旁人眼,他们只顾着同你说话。”
赵容蓉道:“我这不是来了嘛,再说你这戏才开场呢。”
林玉雯紧随她身后,一见赵容浔的目光落在她身边,便立刻屈膝行礼,“见过静王。”
赵容浔用眼神示意他这不靠谱的妹妹:你怎么将她带来了?他可不知道赵容蓉还是个热心肠,能同个相差数岁的小丫头成为友人,说出去便觉得可笑。
还是说赵容蓉又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他?
他满腹牢骚想要发问,偏又是这样的场合,问不出来。
赵容蓉只当做没瞧见他求知若渴的目光。
赵容浔轻笑,带出写风流倜傥的纨绔公子哥的轻浮,同林玉雯说道:“林姑娘可别多礼,日后本王还要称林姑娘一声皇婶。”
不知是因为他俊秀的外表,还是因为他调笑之言,“阿雯不敢。”
待他们落了座,赵容浔一直寻机会想要问话,偏生赵容蓉都不接茬。
何世安今日沐休,专门是为了给赵容蓉画一张西洋画像,他一早便来了,这时过来见礼,“臣见过静王,见过安阳公主。”
“何大人不必多礼,你请自便。”
何世安准备好了纸笔,在一旁专心为了赵容蓉画起了画像。
他每每抬头,都能瞧赵容蓉顾盼生辉的那张脸。他耳朵泛红,下笔却极稳。
赵容蓉问他,“可是要坐着不动?”
何世安说道:“不必,公主随意便是,臣能记住公主的神态。”
赵容蓉轻笑,“何大人眼力不错。”
林玉雯还不曾见过人画西洋画,时不时地就轻瞥一眼画纸,好似很好奇。
何世安的画笔落下的很是干净利落,每一笔都像是临摹过了千百万遍般,自然而又贴合。
赵容蓉只专心听戏,戏台上唱的极其热闹,听了半晌,她忽而转头问赵容浔,“五哥这是将我上回说过的那些话,写成了戏本子?”
赵容浔点头,有些得意,“不错,今个儿这戏听的你保管满意。”
“这二人世家仇怨,偏生因缘际会,在互不知对方是仇家后人的时候,偶遇,互生情愫。”
“又在知晓对方身份后,果断的分开。”
恰好演到了相爱的一对男女,分开后各自回家,偏生两家仇恨越来越深,在一次争夺两家天地的纷争里,男方家里不甚将女方叔伯给推倒在地,致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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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两家变成了你死我活都解不开的仇怨。
女方发誓一定要为叔父报仇,约好了男方深夜相见,却是刺了男方一刀。
戏台上的戏子,哭声婉转动人,闻着见泪。
赵容蓉一时看的晃神。
赵容浔问她,“你看着如何?”
赵容蓉回过神来,“挺好的,结束了仇怨,若是下辈子能相逢,他们二人之间便能修的一个圆满了。”
赵容浔听得一挑眉,旁人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意思,他却是明白的。当初放话那般狠,而今竟心软了,让戏本里的男女主有了圆满的下辈子。
着实不同寻常。
他有心想要问上一问,可这里坐着外人,便道:“你说的很对。”
也不再提及。
戏唱到了尾,何世安搁笔,将画架转了方向,“公主,请看。”
画纸上,只有赵容蓉一人。
她坐在椅子上,烟云紫衣衬的她格外无暇,她眉眼带着几分笑意和懒意,手腕若隐若现的玉镯,更添的几分细腻。
“公主可喜欢?”何世安惴惴不安的问道。
林玉雯年岁小,便忍不住惊呼,“倒像是将真人给印上去的。”
赵容蓉也极为满意,夸赞道:“何大人花了快一个多时辰画好的画像,本宫自是喜欢的。”
“回去后,本宫便让人裱起来,挂在墙上,日日欣赏才好。”
她果真是很喜欢,又问起了,“何大人这画功,一瞧便是苦练多年。”
“只是你怎会学西洋画?”
何世安解释道:“臣也是因缘巧合,臣是徐州人,临近海边,星罗人往来徐州做生意,臣有幸同一位星罗的商人学过两年。”
“只是那位商人已经回了星罗,也无缘再见了。”
“看来何大人是极有天分的。”
又有人晓得何世安给安阳公主画了西洋像,便起哄说着想看,这画也就是命人传阅了下去,引得旁人不住夸赞。
何世安被夸了一通也不见自满,同赵容蓉说道:“只要公主喜欢,臣便心满意足。”
他自是告退前去整理行装。
赵容蓉坐累了,正巧楼下在玩投壶,她也想下去凑个热闹,还要拉上赵容浔一起。
林玉雯趁这空档,说她想去更衣。
赵容蓉不甚在意,只嘱咐她早早归来就是。
赵容浔这就有了机会,他将人给拦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你怎么会带着那丫头一起来?”
“她可是玉绥的未婚妻。”
他从很久以前就觉得他这妹妹同玉绥关系不一般。
结果玉绥接受了昌隆帝的赐婚不说,他这妹妹也同新科状元郎关系甚是不错。
就好像他窥探出了真相,却又被现实狠狠地一击,证明他从前所想皆是错的。
赵容蓉微微一笑,同他解释,“五哥这话说的,日后咱们也得唤她一声皇婶,我为何不能如今就同她打好关系?”
“且不说她如今陪在我母妃身旁,我若想同我母妃缓和关系,靠她在中间调和倒也不错。”
她又拉了他的衣袖,“走吧,咱们下楼去瞧瞧。”
却再话音落下时,朝他眨了眨眼睛。
他们兄妹二人是有默契的,赵容浔下意识的想,许是现在应当配合她做完这场戏才对。
他便不再追问,“你说的倒也不错。”
二人便不再提及,只下楼去同旁人一起作乐。
只是赵容浔心中难耐,待到宴散,竟去了玉王府。
他头一回来,玉绥也很是诧异,近来他并没有闲着,一直在料理玉部军营之事,见着赵容浔来,才住手。
“不知静王来此,是有何事?”
赵容浔将他给好好打量了一回,饶有兴致的问起,“我来是想请教皇叔一件事。”
“你当真同我六妹没有半点关系?”
玉绥反问他,“我与公主来往甚少,静王何以见得我们有关系?”
赵容浔不信他的话,“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来我果真是说中了。”他这双眼睛可看了太多的风花雪月,男女之间若是无情,是不会有他们二人那般的眼神。
“只是我实在想不通,你们二人如今背着旁人,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可蓉儿不肯告诉我,所以我才来请教皇叔。”
赵容浔也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过失礼,他们二人关系也称不上多亲近,如此一问,倒好像认识了多年。
玉绥一笑,请他饮茶,“静王同公主真是兄妹情深,让人羡慕不已。”
“唉,没得意思。”赵容浔撬不开他的嘴,叹气道,“我原是想着若蓉儿同皇叔在一起,或许性子不会再那般执拗。”
“往后的日子就会过的开心些。”
“静王这是何意?”玉绥紧盯着他的眼。
“我这人呢,此生还有个写戏本的兴致,蓉儿却是对什么都不在意。”
“这话说的也不对,她还有个乖巧的女儿蛮儿。”
“除了蛮儿以外,我这妹妹便不在意旁的什么了。”
不在意可以说是心胸豁达,是个极好的寓意。
但也可以说是不在意生死。
若一个人连生死都不在意,那么她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玉绥垂着眼,看着杯中起伏的茶叶,半晌以后才开口,“多谢静王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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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容浔忽而就住了口,面色古怪道:“我怎么觉着我说的话,你全然懂了。”
“甚至比我知晓的还要多?”
“你们二人之间到底有何渊源?”
“难不成是前世就认识?”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如此,这二人何时何地见过,才能够如此熟悉彼此?
玉绥问他,“静王当真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
赵容浔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我就说你们二人关系不同寻常,这话,蓉儿也问过我。”
他晃着折扇给自己扇风降温,今年夏天虽然不够热,可秋老虎却是一日比一日可怕,“人各有志,也不是人人都紧盯着那张位子,不肯撒手的。”
“欲海浮沉,总有人要作壁上观,冷眼看这一切。”
“皇叔以为呢?”
“静王心境令玉某惭愧。”玉绥不着痕迹的夸了起来。
赵容浔见他待自己很是客气,却也什么真话都没问出来,便泄了气,只道:“罢了,我也是闲操心的命。”
“若有一日,你们肯同我说实话,我想我能写个好故事来。”
*
自打赐婚的旨意下来后,林玉雯便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嫁人。
贤妃心情也不错,给她诸多赏赐,叮嘱她要好生拉拢玉王,能为她所用最好,即便是不能,也得时时报上动向,好让人有所防备。
“你且记着,你能有今日嫁入王府的体面,是依仗着谁。”贤妃慵懒的倚在美人靠上,宫女正在为她染甲,而林玉雯拿着美人锤正在给她按摩腿。
听见这带着威胁之意的提醒,林玉雯感激涕零道:“民女能有几日,全是依仗着娘娘,民女今生都以娘娘为尊,绝无二心。”
贤妃心情甚好,又点了她一回。
“嗯,你记着你说过的话。”
“本宫能让你嫁给玉王,也能让你永不能翻身。”
林玉雯便更加卖力的给贤妃锤着腿。
她伺候贤妃很是用心,让贤妃更为满意。
她不经意的提起,“娘娘,昨日安阳公主相邀民女前去听戏,何大人昨日沐休也受静王所邀,前去琼芳坊听戏,还给安阳公主画了一幅西洋美人画呢。”
“那画像极美。”
“将安阳公主的美貌实打实的描摹在了画纸之上,便是存放百年,也还是鲜亮如初。”
贤妃来了兴致,“是吗?”
“让安阳带着画,来见本宫。”
“本宫也瞧瞧这西洋画有多不同。”
林玉雯得了令,便亲自去往赵容蓉处,禀明了来意。
她还善解人意的提醒,“我想着,若是公主提出让何大人也为娘娘画上一幅西洋画,娘娘必定会答应。”
赵容蓉欣喜不已,“这倒是个好主意。”
“走吧,先让母妃瞧瞧这画,可入的她眼。”
“我是很喜欢的,何大人画工实在不错。”
她命人将画像包好,同林玉雯一同前往贤妃宫中。
“母妃,这便是何大人为儿臣做的画像。”她命人将画像打开,让贤妃欣赏。
看了半晌,贤妃才夸道:“果真是惟妙惟肖。”她虽然讨厌她这女儿,却能从这幅画像之中,看出她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她虽然依旧很美,陛下依旧爱她如初,可美人总是会迟暮的,饶是她精心保养,她也能发现自己再不比从前模样。
待她老去时,岂不对年轻时的惊人之美留有遗憾。
林玉雯朝着赵容蓉眨了眨眼睛,赵容蓉这才想起,“母妃若是喜欢,不若儿臣请何大人入宫,为母妃也画上一幅西洋画?”
“听闻这画,可流传数百年而不生腐。”
贤妃心动,谁不想自己的容貌能够千百年貌美呢?
她矜持的点了头,“倒也不错。”
“请他来吧。”
“是,母妃。”赵容蓉应了声。
不多时,她起身告辞,告辞之前她同林玉雯道谢,“今日多谢你。”
眼见着二人关系是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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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何世安在贤妃面前也露了脸,他原就是新科状元郎,前途光明,太后对他又有意,想让他同赵容蓉配做一对。
而今,便连赵容蓉亲母都对他另眼相看。
如此一来,他倒是风头无双。
连太后都起了意念,让他来画像。
转眼便是七月。
星罗使臣浩浩汤汤一大堆人,带着各种朝贡之物前来。
昌隆帝一拍案,定下了何世安为御使,协力太子同星罗使臣沟通往来。
这可算是件重要差事。
他自从人手、安置、迎送往来都亲力亲为,不容半点瑕疵,办事能力令昌隆帝极为满意。
星罗使臣这回来,是为了两国通商一事,星罗国王极喜欢大楚的茶叶与瓷器,昌隆帝对星罗的纺织、金银器皿也颇有兴趣。
有一日,昌隆帝还将赵容蓉召到跟前来询问,“蓉儿,可是真中意他?”
赵容蓉原是该说上一句是,她的确中意他。
如此一来,她父皇就会为她赐下一份婚约。
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转了个弯儿,她低下头去,沉默着,像是害羞。
昌隆帝说着,“他倒是不错,不过朕也希望你的婚事全凭你自己的心意。”
赵容蓉这才道:“儿臣自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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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没有说出那句喜欢。
昌隆帝心中有了数,又见何世安办差越发有模有样,便愈发器重他。
天子近臣,一步之遥。
旁人皆贺他。
中秋宫宴之上,昌隆帝身体总算是好了许多,能在旁人搀扶之下,走动几步。
今夜的月亮比往年的更加圆润如银盘。
满朝大臣偕同女眷们入宫赴宴,又有太子同太子妃料理此番宫宴,刘皇后也乐的撒手不管,只与女眷们在一起说话。
待到赵容蓉落座,就听太子妃问起,“怎么不见蛮儿?”
赵容蓉笑答:“蛮儿这几日犯了咳疾,儿臣见她难受,便留她在屋中休息。”
赵瑞跟着他的哥哥弟弟们在一处,也在张望着搜寻蛮儿的身影。
她端了茶杯,不经意的瞥过同她相隔不远的玉绥一眼。
二人短暂的有过眼神交流,无人察觉。
作者有话说:
赵容浔:我是全文唯一吃瓜群众。
下章终于可以结束剧情模式,然后走我甜甜的感情线了。
以后再也不写这么费脑子的东西了。感谢在2022-03-07 23:27:39~2022-03-09 23:5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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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四十五章
◎她抱着大哥哥,哭着让他不要死(修bug)◎
“姑姑,阿迟想见见蛮儿,可以吗?”赵瑞一早就来到了赵容蓉宫中,他都已经快有十日不曾见过蛮儿,蛮儿身体一向不好,他便愈发担忧,趁着还没到读书的时辰,就想先探望一回蛮儿,他心中猜安稳。
赵容蓉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答应他,“怕过了病气给你,你再生病了可如何是好。等蛮儿病好了,你们再一处玩,可好?”
赵瑞叹气,“阿迟知道了,姑姑也要保重身体。”他一向懂事,随侍的宫人提醒他快要到念书的时辰,他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赵容蓉看着他的小小背影,发呆了片刻,这才起身朝偏殿去。
蛮儿身体一向不大好,一年到头总有几个月是在独自养病中度过,又经历了年初时被下毒之事,旁人便以为是秋老虎太厉害,蛮儿受不住热毒才病了,也只道一声寻常。
偏殿很是安静,不复往日里小童们的嬉笑声,宫人们行走也都轻手轻脚。
赵容蓉不曾进去,只在廊下站了片刻,庆秋回着话,“那些个蛮儿不曾上身的衣物,用旧了的物什,都已经收拾妥当,命人出宫送去了慈姑庵。”
“嗯。”赵容蓉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转身缓缓朝远处走。
一整个七月,前朝后宫倒也发生了不少事,驻守边疆的吴老将军率军回朝复命,这是其一。其二,玉家旧部,被昌隆帝起复,调派往北疆驻守,也不知是不是有林玉雯的功劳,玉家同卫家关系比之前亲密了不少。
八皇子、九皇子办事一日比一日稳当利索。
东宫却因为朝事不利,被昌隆帝训斥过一两回。
风起云涌,失势得势就是转眼间。
何世安才能出众,同星罗的通商条例谈的很是不错,便连昌隆帝也连连夸他能干利索。
星罗来使来了上千人,何世安上奏,提议何不让星罗人也感受一回大楚风华,共赏中秋佳月。
昌隆帝点了头,让几个儿子共同料理此事。
要让上千星罗人同宴,这可算是件大差事,不止是要安排地方、菜品、器皿、歌舞……
便连京中守备也要重新布防。
中秋前夜,赵容蓉甚少出门,庆秋出了趟门,一个多时辰才回来回话,“莲子羹已经送去给何大人,何大人正在监工呢,奴婢瞧了一眼,今年这中秋宴台,搭建的甚是不错……”
“陛下定是又会夸赞何大人。”
“嗯。”赵容蓉眼也未抬应声道。
转眼便是中秋佳节。
满城的花灯烟火,熠熠生辉。
星罗人同大楚人共饮酒,赏同一轮圆月,热闹无比。
酒到正浓时,赵容蓉还是端着茶喝着。
她一沾酒便醉这件事旁人都知晓,也从不劝她。
林玉雯端了一杯星罗进贡的葡萄酒,走到她桌案旁坐下,举杯笑道:“公主,这葡萄酒十分不醉人,阿雯想敬您一杯。”
她善解人意的带来了不醉人的酒,赵容蓉自是不会推开,便笑着将酒接过,与她同饮,喝完一整杯便赞道这酒果真是不醉人,“星罗人倒是极会酿葡萄酒……”
林玉雯笑答:“的确如此,星罗连葡萄的品种都有上百,酿造工艺便也繁多。”
赵容蓉饮的有一分上头,又让庆秋给她倒上了一盏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她的脸颊微微泛着红,眼波迷离。
昌隆帝身体不适,略坐了坐,便打算回寝殿休息。
“父皇,儿臣祝您福寿绵延、春秋永驻。”
太子此刻却端着酒上前一步敬酒,不止如此,太子又让兄弟姊妹们,皆上前来祝酒。
赵容蓉摇摇晃晃起了身,杯中红色酒酿随之摇晃,晃碎了满屋子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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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她好似听到了一声不同于烟花炸开的迸发声。
“砰”的一声炸开,在她想要仔细听清楚的时候,又已经消失不见。
林玉雯要来扶她,她摆了摆手,“不必,我又没喝醉。”
她自端了酒盏朝着龙椅走去。
圆月之下,绚烂烟火,火星子似落雨一般,疾驰而来。
不知是何人高亢一声,“来人啊!护驾!”
“保护皇上!”
刀光剑影,连地面都开始震动起来。
突变就在这一刻。
赵容蓉身形一晃,头低低地垂着,她手中的杯盏已经摔碎你,满地残片,当然自是不止她摔了杯。
她的耳朵里充斥着瓷器碎裂、喊打喊杀的动静。
“公主,公主!”庆秋在喊她。
还有何世安焦急的声音愈发的近,“公主,快随臣避开此地。”
他抓住了她的手,是要准备护着她离去。
她低垂的眼眸忽而睁开,神智清明,半分没有醉酒的姿态。
她好似吓傻了一般,脚步凌乱的跟在他身后。他们朝着灯火通明的地方逃跑。
前方人影攒动,她有些看不清,却也能凭借着衣裳认出她的母妃、她的五哥、父皇、太子……
也不知是不是跑的太急,她身子一歪,险些就要摔倒。
她挣扎着哭诉道:“何大人放开我罢,我扭了脚跑不动了。”
“不行,臣一定要护住公主离开这里!”抓住她的手,力气大的吓人,好似连她的骨头都快要捏碎了一般。
她只好皱着眉头随着他的脚步跑。
她稍有停歇时,抓住她的手,力气便会多几分。
她甚至不用想,也知道手腕怕是已经红了一大片。
真疼。
不知何时,林玉雯也跑到了她身旁,哭喊着抓住她的手,“公主,咱们快些逃,死了好多人。”
她想回身看看身后,于是她回望了一眼,火光明亮的吓人,火光之中也有人影扭曲着,好似一张张的鬼影。
有人从火光中走了出来。
何世安大喊了一声,“快走。”
越走越远,人越来越少。
她有些累,是真的很想停下休息。
抓住她的那只手终于甩开,让她的手臂无力的垂下,随着惯性朝后一倒,她下意识的闭上眼前,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安心。
扶住她背的那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又在看向她脚踝时,皱起了眉头,却又极快的将她扶着坐下,就撩开了手。
她有些疲倦的背靠着宫墙,闭上眼休息。
林玉雯急不可耐的上前一步,看着玉绥手上的伤口就开始哭,“表哥,您的手,都怪我,您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被旁人伤了。”
“我没事。”玉绥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她的手,撕下一块布缠好手臂上的刀伤,“我没事。”
他的眼神快速地将此地情况扫过一回,而后便低下头,附在林玉雯耳边,“此地危险,无人能信,我让亲随护着你出宫,今日有条小道,你且回王府搬府兵,然后待在王府,哪里也别去。”
林玉雯哭着摇头,“表哥,您都受伤了,阿雯不走。”
“去吧。”玉绥却不由分说让今日随他入宫的碎星护着她离去。
一旁乱的不行,常禄焦急的扶着昌隆帝,“陛下,您可还好。”侍卫们团团围在昌隆帝身旁护驾。
贤妃等妃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是个最爱美的女人,此刻为了逃命,跑的发钗掉了,发髻也歪了,不见半点往日里的矜傲。
往日里一个个高贵不可攀的天潢贵胄,后宫娘娘,皇子公主们,皆是灰头土脸,神色惊惧,难以辨别。
此处是个陌生的地方,玉绥没有来过,却也能看出来这里从前应当是一座极其宏伟壮丽的宫殿,不知因何而废弃多年,以至于杂草遍生,楼宇破损,不像是皇宫里的建筑,格格不入。
好似众人慌不择路,才恰好逃到了此处。
谁也不曾在意。
只是此处只有一个出入口,已经被侍卫护住,再往后那是一堵死墙,根本无法逃离。
玉绥忽而就想起了不久之前,听说过一个故事。
那是,怀中人不疾不徐的诉说着往事,“我最喜欢的兄长,从来都不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打出生起,便被父皇母后宠坏了,老是喜欢欺负我,抓我的头发鞭子,往我跟前丢虫,故意将我绊倒,吓唬我。”
“母妃总说是闹着玩,让我不要与他计较。”
“可大哥总会帮我。”
“大哥是嫡长子,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原不该待我像亲妹妹一般好的。”
“可他总是那般好,好到我时常在想,若他才是我亲哥哥就好了。”
“那其实是个寻常的晌午,哥哥们要去校场练骑射,德妃娘娘所生的四哥,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气,一向体弱,并不擅骑射,德妃娘娘是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她住的宫殿,好似都比别的地方多了几分温柔。”
“四哥也是如此的性子,可四哥却还是想同其他人一般,学会骑射,习武。”
“同校场相连的宫殿,是哥哥们常用来休息的地方。”
“旁人是坐不住的,总是在校场上比划来比划去,唯独四哥常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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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娘娘便让人将那里好一通收拾布置,以便四哥能休息的好。”
“我在想,若是德妃娘娘能提前知晓,她的此番举动,会为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不过世上哪里来的后悔药呢?”
她讲述故事时的声音太过平静,却又清楚无比的将那一日发生的所有事,细微的枝节也都讲述的一清二白。
那并不是个好故事。
那座宫殿,自打出事后,就再无人会去。
没有人去的地方,便日渐凋零,瓦片砖墙日益斑驳腐蚀,坍塌。
无人在意此地是何处。
玉绥抬眼看向掉落在一旁,脱了漆的牌匾,“春去冬来”四个字尚且还有个轮廓。
“德妃娘娘若真想谋害皇嗣,怎会不保住自己的亲儿子,再下手呢?”
“大家都好像成了傻子,信德妃是疯了,疯到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杀。”
“我那亲哥哥命里许是有那一劫,原是被我母妃唤回去,却因着贪玩不听话,偷跑回了寒春殿。”
“你见过疯马吗?”
“眼睛都是红色的,一口獠牙,浑身到处都冒着血水,连饲养它们的宫人都不认识了,见人就踹。”
“一脚便能踹死一个人。”
“大哥哥原是能逃掉的。”
“如果我不在那里,他一定能逃掉的。”
“我偶尔会想,我那天为什么要去?”
常禄总算是你冷静了下来,这里隐约还能听见外头交战的声响,可此处还算是安全,尚有一股亲兵护卫,还能再抵抗些时辰。
“陛下,奴才以为星罗人肯定早有预谋,今日要谋害陛下,奴才以为得赶紧去宫外搬救兵。”
昌隆帝咳嗽不得不行,贤妃娘娘紧紧握着他的手,“陛下……”
昌隆帝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
何世安走来,他只站着回话,“陛下,娘娘,不必担心,这里很安全,外头那些个星罗人,咱们的禁军定能战胜他们。”
“已经有人前去搬救兵。”
沉默了许久的玉绥,上前朝昌隆帝行礼,“何大人说的不错,此地是暂且安全的,这里的侍卫各个身手矫捷,定能护您周全。”
昌隆帝点点头,又问,“太子呢?太子在何处?”
何世安回答:“太子受了惊吓晕过去了,正在一旁休息。”
这话说的没什么问题,只是贤妃抬眼时,看到了他嘴角的一抹笑,笑容诡谲,带着强烈的恨意,让她忍不住往后躲。
她问了出来,“何大人,你为何要笑?”现在是能笑出来的时候吗?
何世安摸了摸自己的脸,“娘娘许是看错了,臣怎么可能笑的出来。”
贤妃一愣,觉得有道理,她稍稍安心,想起了她的儿子,“瑛儿,你在哪儿?”
赵容瑛跌跌撞撞,从人群中蹿了出来,扑在贤妃跟前,哭的不能自己,“母妃,父皇。”贤妃搂住他,捧着他的脸关切他有没有受伤。
何世安退到了一旁,昌隆帝招了招手,常禄忙道:“陛下。”
“皇后在何处,让人去寻。”
常禄点了头,“是,奴才这就让人去。”
宴上,他同皇后坐在一起,被侍卫护着离去的时候,也是一同离开的,可是为何此刻不见皇后人影。
他看了一眼四周,有他的大臣,他的后妃,还有他的子女,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心知肚明一些事,可宁愿装糊涂也好过到头来才明白自己做错了。
他没找到自己的皇后,看见了靠在墙边的女儿,他唤道:“蓉儿。”
赵容蓉迷茫的睁开了眼睛,她想要站起来,脚踝的疼意袭来,“父皇,儿臣没事,只是崴了脚,走不得路。”
昌隆帝又一一问过赵容浔等,只让常禄去寻人。
此处宫殿其实不算大,但人就像是有了指引般,陆续往此来,赵容浔狼狈不堪,却又潇洒的不行,他顺着墙坐下,将自个儿受伤的手递给赵容蓉看,“疼死我了,我这文弱书生的体格,方才还杀了一个星罗人。”他还护着左相几个老人家,一路朝此来。
倒也不是他非要护着,是一路上都有侍卫故意引着他们朝此来。
赵容蓉叹气,摸索了一回,找到了自己的绣帕,仔细的替他包扎,这种时候,没人在意他们二人,就像小时候,他们兄妹二人躲在墙边,手牵着手。
赵容蓉无奈,数落他,“你朝这里来做什么,你出宫去,又有谁能拦着你。”
她手一使劲儿,赵容浔便疼的龇牙咧嘴,也没怪她,他朝着某个地方努了努嘴,“我不来,怎么瞧热闹。”
“今个儿不瞧,我这辈子怕是死也不能瞑目了。”
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夜里多出了星子般的亮光,那是刘皇后手中举着的一盏宫灯。
侍卫们给她让了一条路,她缓缓而来,从容不迫。
奇怪的是,她周身没有半点历经磨难的狼狈,她穿着一身与先前宴席上不相同的宫装,连发髻都换了一回,看上去年轻了许多。
赵容浔还有心情点评,“皇后娘娘这衣裳瞧着很眼熟,只是不适合她这把年纪。”
赵容蓉头抵着冰凉的墙面,眼皮微抬,看着刘皇后走向昌隆帝,隔着夜色,她也能看清楚,“当年,她就穿着这件衣裳,抱着大哥哥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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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隆帝抬眼看着她,眼神平静,“皇后从何处来。”
刘皇后没有回答他,只是在走到他跟前时,将宫灯递给了身后的人,灯光将随她而来的人照得透亮,反问他,“十六年没来此地,陛下可还记得这里是设么地方?”
贤妃惊慌失措的看着那手握宫灯的人,“兄长,你怎么会同她?”
那不是旁人,而是贤妃堂兄,称病不能出府赴宴的卫国公。
她人还没有蠢到无药可救,以为卫国公会特意入宫来救她。
卫国公抬手行了一礼,“臣当然是来助陛下肃清朝纲,拨乱反正的。”
“老臣此生,为家为国赴汤蹈火,不想家中竟养出了你这般歹毒心肠的妇人。”
“臣痛心疾首,只愿今日能弥补过错。”
贤妃怒不可遏,“你。”
她忽而就看清了此刻,他们身旁还有昌隆帝的亲卫,可人单力薄,那些个禁军站到了刘皇后身后,将他们团团围住。
“陛下,当年这妖妃犯下大错,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辜负了您对她的盛宠。”
“是她主谋害死了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
卫国公的声音太过掷地有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到。
“她罪当万死不辞,德妃娘娘替她受过,还让陈家灭了满门。”
“陛下,陛下。”贤妃六神无主极了只能紧紧依偎在昌隆帝身侧,每一双眼睛都盯着她,连她的儿子都震惊的看向她,“母妃,舅父说的是真的吗?”二哥也是被她所害,他简直不敢相信。
玉绥拔了刀,护在昌隆帝身前,刀尖指着刘皇后一行人,“国公爷说话要有分寸,你无凭无据怎能血口喷人。”
“您就算是逼宫,也要拿出让天下人信服的证据。”
刘皇后瞥了他一眼,目光冰冷,“证据,证据当然,活生生的陈家后人,就在这里,便是证据。”
有人从旁走了上前,昌隆帝的目光也随着看去,他闷声的咳嗽了一通,叹息道:“是你。”
何世安轻轻一笑,他混似长高了一截似的,背脊挺立,目色阴霾,“陛下丝毫不惊讶,果真是做了二十多年皇帝,威仪自重的很。”
“陛下这些年,可有听见我姑姑,我表哥,我陈家满门冤魂的哭喊声?”
他想要上前一步,玉绥的刀尖便已经落在了他喉间的肌肤之上。
他道:“玉王,你今日是想做铮臣,还是想做佞臣,你可得仔细想清楚。”
毕竟整个玉部可都指着你活下去。”
玉绥淡然道:“救兵马上就会到,你们谁也别想伤了陛下后还能平安无事。”
何世安嘴角笑意加深,“你的救兵只怕是来不了。”
“你当真以为我能出现在此处,就没有做别的准备?”
“这里已经是座孤岛,除了我的人,你们想要的救兵,一个都来不了。”
玉绥微微张大了眼,“还有谁,是你的同谋?”
“真是精彩。”赵容浔叹道。
他半晌没有听见身旁人回应他了,不免转头去看,“蓉儿你怎么不说话。”
却看见了赵容蓉闭着双眼,面无血色。
“蓉儿?”
“蓉儿?”
赵容蓉没睁眼,只换了个姿势,让自己靠墙靠的能舒服些,“我累了,五哥你自己瞧热闹就行,不用理我。”
“你这会儿怎么回事?”赵容浔疑惑,“是不是哪里受了伤?”他伸手抚上了她光洁的头,冰凉的很。
作者有话说:
我终于!
在今天!
把剧情线过完了!
明天开始全是感情线!
我发誓我下本文一定是日常文。感谢在2022-03-09 23:50:34~2022-03-11 22:3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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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吗】
【酒里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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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他们在火光里相拥◎
对持还在继续。
今夜原是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谁也没有想到,会是兵戎相见,夫妻相杀的场面。
这处废弃了多年的破旧宫殿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逼宫的戏码会在此地上演。
左相等朝臣,先是震惊,而后反应了过来,跌跌撞撞奔向昌隆帝,护在昌隆帝身前,左相怒不可遏的指责,“你们这群乱臣贼子,霍乱朝纲,谋害陛下,天理不容。”
“还不速速退下。”
何世安冷笑,“陈家满门蒙冤,陛下心知肚明。”
“昏君无度,残杀子民,难道就是对的吗?”
“我为陈家百口冤魂讨个公道,就是错的吗?”
“住口。”玉绥喝了一声,他的刀纹丝不动的架在何世安脖子上,眼神却已经飘向了别处,他看着赵容蓉安静靠墙坐着,隔得太远,夜色太黑,他并不能看清楚她的神色,他想,她太过安静了些,方才扭了脚,肯定很疼。
贤妃惊慌失措的将赵容瑛唤到跟前来,生怕他受了伤的紧张模样……
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赵容蓉,好似不知还有个女儿也在一旁。
生死攸关的时候,贤妃只选择了儿子……
昌隆帝神色依旧平静,他缓缓开口,“你有何证据,证明当年是朕错怪了德妃,错怪了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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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皇后道:“证据,我有。”
她摊开了手,露出了掌心之物,“陛下可识得此物?”
那是一方手帕,已经是陈年之物,鹅黄半旧,虽是上好的云缎,只右下角绣着一支桃花。
贤妃神色大变,颤声道:“你这是诬陷!”
“陛下,皇后她是在诬陷嫔妾。”
昌隆帝的目光落在那方手帕上,沉默不语。
“真蠢。”赵容浔摇头小声道,贤妃这么多年都没长脑子,也是难得。
赵容蓉不知何时清醒过来,她那双从来含笑的眼,冷漠的不似凡人,“她不是蠢,她只是有恃无恐。”
一个人仗着背后有人替她撑腰,杀人放火,坏事做尽也不会觉着是自己的错。
她动了动,将手轻轻覆在小腹上,那里好似有一块冰,冷意逐渐传到她的四肢,让她一点一点僵硬。
“我问过陛下,可还记得我们的儿子。”
“想来陛下是不记得的,您不记得他,不在乎他,都已经没关系了。可他是我十月怀胎千辛万苦才生出来的儿子,我总是要为他报仇的。”
“你我夫妻一场,总还有几分情分。”
“我只要您下旨处死卫拂衣,将真相告白天下。”
“您也老了,该让位给年轻人了。”
昌隆帝没回答她,只问,“为何是现在,皇后才想起为云儿报仇?”
“这些年,你明明有无数次机会。”
刘皇后被戳中了心事,她大笑了起来,面色狰狞,“陛下不也是日日看着我受煎熬,却什么都不做。”
何世安已经等不及报仇,不耐烦,“娘娘何必同昏君妖妃多费口舌,反正今日他们都会死在此处,下去陪大皇子。”
左相高喝一声,“臣等誓死保护陛下!”
何世安无视了玉绥的刀,猖狂一笑,“玉王,我劝你收了你的刀,纵使我死了,你也逃不出此地。”
“你不妨抬头看一眼。”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围墙,圆月之下,墙上不知何时高架起了一张张弓箭,开了刃的箭头闪烁着寒光,密密麻麻,好似布下了天罗地网。
“反正我只要狗皇帝的脑袋,祭奠陈家满门。”
“你杀了我,也没有用。”
昌隆帝抬手,让常禄扶着他站起来,无视了左相等人苦苦哀求,将自己暴露在被攻击的范围内,他咳嗽了数声,看向同刘皇后站在一处的谋逆之人。
“谋朝篡位,你当真以为能坐稳天下?”
他将参与谋逆的人一一念了出来。
“陈家。”
“刘家,卫家……”
“还有吴家。”
人群之中,有人不自觉的身形一晃。
昌隆帝叹口气,“朕从未察觉,有这么多人多年来,都在暗地里谋划要夺朕的江山。”
“你们若想取朕性命,只管冲着朕来。”
“江山,朕不会交给你等。”
刘皇后恨得眼睛里都被血染透了般,“到现在你还护着她。”
“动手吧。”
贤妃已经吓破了胆子,“陛下。”
预想之中的箭羽并未落下,只是一瞬间,弓箭手们转了个方向,弓箭直指何世安等人。
何世安起了慌乱,不可置信的看向叛变的弓箭手们,“你们?”
玉绥忽而一笑,“现在,你们还以为你们有胜算吗?”
刘皇后踉跄一步,“不可能。”
怎么会如此,她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眼看着就要大仇得报,为何还会出错。
“我不信。”
她厉声喝道身后突然慌乱起的侍卫们。
“你们还不动手,不杀了他们,也活不了。”
常禄高喝一声,“护住陛下!”
亲卫们也瞬间拔出了刀。
何世安从腰间摸到了软刀,刺向玉绥。
局势瞬息万变,连角落里都不曾放过,赵容浔踹了一脚朝他们扑来的侍卫,挡在赵容蓉身前。
“蓉儿,你躲上一躲。”
在场哪个不必他们重要,为数不多的亲卫们自是护着陛下,还有太子。
乱做了一团时,不知是谁踢倒了灯笼,蜡烛带着火光在地上滚动起来,燃起了一阵火,起先无人在意火势,只火苗蹿起时,众人虽在搏斗,却都不住地往门外撤。
玉绥刀背敲晕何世安以后,回身去寻赵容蓉的身影,她的身旁也有几纵火苗,她正在朝贤妃所在的地方而去。
他眉头一皱,快步的朝她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前,“我先送你出去,旁人你别管。”
赵容蓉却对他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似是撒娇,“我要同我母妃在一起。”
玉绥无奈,一边挡着旁人的招式,一边护着她撤离,她很是安心的倚靠在他的胸前。
贤妃紧紧地拉着赵容瑛的手,跟在昌隆帝身后,被亲卫们护着,眼瞅着就要离开火势渐长的寒春殿。
一声明亮的,“母妃。”
还有搭在贤妃手肘处的,柔软的一双手,“儿臣来扶着母妃,快走罢。”
旁人没多想,一心只想逃离此地,且扶住贤妃的人,是安阳公主,更不会做她想。
终于,他们要出了这寒春殿时,赵容蓉抓紧了贤妃的手,脚步滞缓,她低声的唤道:“母妃。”
贤妃只顾着逃命,哪里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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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页
不知不觉间,她们二人的脚步落了后。
而后一刹那,贤妃受不住的腿一软,朝着赵容蓉身上倒下。
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身体却不再受控。
偏偏这种时候,无人发觉,只顾着先离开此地。
后面是熊熊烈火,救兵已经将所有谋反之人给捉住。
昌隆帝受不住累,好一通咳嗽后,被常禄带着亲卫护送回着,准备回紫宸殿。
赵容瑛六神无主的被亲卫带着同其他人一起离开。
生死攸关之下,哪里还能顾得上旁人。
谁也没有发现,原是走在人群里的贤妃和安阳公主,逐渐没了影子。
寒春殿里,大火高涨,烧亮了半边天,火焰是红色的,犹如黑夜里绽放的炫目花朵,一朵比一朵开的更甚。
“母亲,您看这火烧的多美呀。”
赵容蓉痴迷的伸出了手,好似抓住了一丝火光,那丝火光就像在她的手指尖上开出了一朵花,她的母亲歪靠在她肩上,虽不情愿却也没办法,只能同她一起慢慢走向火海里,她的眼中集满了泪水,顺着眼眶往下滑落,可是浑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空,连话都说不出来。
终于四下无人了,地上的尸体也都寂寞无声。
赵容蓉走的并不快,毕竟她这辈子没有提过重物,贤妃浑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压的她摇摇欲坠,可她并不在意。
她光洁苍白的额头,已经因为太过靠近火渗出了汗珠,随着她削瘦的脸颊往下滑落。
脚下有一具尸体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她低下头,目光中带着点儿悲悯之色,“母妃,你瞧,这些人其实也都是因你而死。”
“就像当年一样,大哥哥,二哥,还有德妃,陈家人,其实都是因你而死。”
“他们都死在了这里。”
“他们的魂魄也困在了这里。”
“好多年了。”
“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因您而死的人太多了,您说,您有多少条命,能够偿还呢?”
寒春殿的大门已经被火焰给吞噬,那张春去秋来的牌匾上因着用金粉描摹,所在在火焰里熠熠生辉,迸发出了明亮的光,却又一点一点的化为灰烬往下坠落,来字渐渐地消失时,她们终于快要踏进火焰里。
“母妃,您一条命偿还不了,儿臣这条命也拿去同您一道偿还。”
“到了黄泉,您有儿臣作伴,也不算孤单。”
“虽然,儿臣知晓,您从不想要儿臣陪伴您。”
她一脚就要踏入火场时,玉绥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停下吧,蓉儿。”
赵容蓉想要甩开他的手,她瞪大了双眼,带着恨看向玉绥,“你放开我。”
可怎么都甩不开。
玉绥抬手敲了贤妃后颈,将人交给揽月,然后不顾赵容蓉的挣扎,将人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里。
“你凭什么拦着我!”
赵容蓉歇斯底里的拳打脚踢,他自纹丝不动。
他安抚的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轻说着。
“蓉儿,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所以你真的想死,那我陪着你。”
他们在火光里相拥。
赵容蓉哭的累了,她睁开了哭肿的双眼,看见他平静的目光,和眼中跳跃的火光。
就在快要吧诶火吞噬之前,她忽而就生了惧意。
作者有话说:
爱生惧。
欧耶,剧情线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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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万语道不尽我的心意,只能努力用营养液浇灌你,你可感受到我无尽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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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四十七章
◎你到底何时才开口同我说话◎
中秋节的夜晚,皇宫生变,火光照亮了大半个京城,一直到晨星破晓时分,火光将将熄灭,整座城都陷入了恐慌里。
夜色褪去,可夜晚还没有过去。
老百姓纷纷闭门不出,迫不得己出门办事的人,脚步匆匆,低垂着头,揣着手,活似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他们余光里,瞥见一辆辆拉送尸体的板车从皇宫的方向而来,尸体散发的焦味与腥道交杂在一起,令人作呕,还有那滴滴答答从板车上流下的血水,路人生怕踩上,连连后退着避开。
“皇宫行令!”
告示栏前,录官高喝一声,将告示张贴在告示栏上,他离开后,告示栏前便围满了人。
甚至有好事者,敢在禁军远离后,围在告示栏前小声议论。
“宫里传出来的动静真是撼天动地,昨夜我一宿没睡着。”
“谁不是呢。”
“多吓人呢,好端端的中秋节,皇后娘娘,不,刘庶人竟想不通逼宫谋逆。”
“咱们陛下果真是真龙天子,化险为夷,有惊无险。”
“乱臣贼子,一网打尽,可算是能太平两日。”
京中百姓都在庆幸他们的陛下龙体甚安,宫变也不曾殃及他们小老百姓,便也瞧起了那些个被抄家下狱的热闹。
人群之中,有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头上带着斗笠遮住了全部的脸,旁人的目光皆不在他身上,是以他能将整张告示沉默的看完,再悄无声息的离开,也无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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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页
*
皇宫里乱了一整夜,第二日无人入眠。
紫宸殿,昌隆帝寝殿外厅里,朝中重臣皆在此,神情凝重。
今日议事不曾停歇,
“诸位爱卿,朕禅位之心已定,尔等不必再议。”
“让钦天监择吉日行新帝登基之礼。”
他摆了摆手,让朝臣们退下。
“陛下,您可要先休息片刻。”常禄上前一步问道。
“不必。”昌隆帝疲倦的回绝,现在他哪有心思休息。
“都安排妥当了?”
常禄端了晾凉的汤药来,一边回道:“安排妥当了,明日便出去。”
“只是贤妃娘娘哭闹着一定还要再见您一面……”
“说的还是安阳公主昨夜里要烧死她一事……”
谁能想到,昨夜里那样乱,安阳公主还会对亲母起了杀心呢?不过这一应事,皆是当年贤妃作恶而留下的孽,一切的源头不就是贤妃?
昌隆帝神色哀伤,夫妻离心,儿女离散,倒是应了孤家寡人的命数。
*
青砖绿瓦,毫不起眼的三进小院里,小小的庭院中,没有栽种花草,只一块向阳的地方,搭建了一架秋千,还有一匹打磨的十分精致的小木马,铺了地毯的地面上,还散放着许多小巧的玩具。
玩具的主人,却没有心情玩乐,小小一个人儿就蹲在院门口。
方才柳娘说了,阿娘今日就要来接她了,她在这里住了好久了,每天都只能同红儿一处玩,她想阿娘是不是不要她了。
晌午的太阳,有些晃人眼睛,柳娘拿着蒲扇走过来,一边给她遮太阳,一边劝她回房,她倔着不答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就伸出了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小声的哭了起来。
她抽噎的小声说着,“阿娘她不要我了。”
阿娘不在,她都一直在忍耐不能哭,可是今天她只觉得委屈极了,再也忍不住。
小小一个人,捂着脸哭,只是不想让旁人瞧见,模样可怜极了。
柳娘将她抱起来,小声哄着,“蛮儿别哭,公主就快来接咱们回家了。”
“公主怎会不要蛮儿呢,公主最疼的便是蛮儿。”
柳娘也在思考。
宫里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她们这处藏身小院也没少听闻,当初公主将她们悄摸的送到这里,必是早就知晓有这样一场祸事,让她们能避过。
幸好,乱臣贼子未能得逞,公主肯定平安无事,只过了快五日,她们这小院子里还没有收到公主的消息。
柳娘心中担忧的不行,又只能温柔的哄着蛮儿,一边又背着蛮儿找人赶紧去探听消息。
这一来二去,小院子终于等来了人。
来的是玉禾。
蛮儿缠着她,“姑姑,姑姑,阿娘呢?”
“阿娘为什么不来看我。”
“待会儿就能见着公主了,蛮儿别着急。”
玉禾轻抚过蛮儿的脸,见她这些日子还算健康,松了口气,她吩咐柳娘,“让人收拾行李,咱们今日回玉王府。”
柳娘只以为听岔了,“怎得会是回玉王府?”
玉禾没解释,只将蛮儿抱起,略略答道:“回去再说。”
行李原就带来的不多,收拾起来也极快,没多时,便已经收拾清楚。
柳娘牵着红儿登上马车,一眼瞧见连赶车的侍卫都并非从前公主府上人,心下忽而明白,公主如今单身一人,玉王也未娶妻,公主住进玉王府,那自然是……
蛮儿想不到那么多,她只是趴在窗边,不停的问,“姑姑,为什么阿娘不来接我呢?”
“阿娘是不是生病了?”
“阿娘肯定是生病了,才没有来接我。”
玉禾只得一路哄着她。
京中连日来,都沉浸在中秋宫变留下的阴影里,路上皆是静悄悄。
不多时,到了玉王府。
玉禾抱着蛮儿下了马车,让柳娘等人去安置行李,而她则带着蛮儿去往赵容蓉的住处。
那是玉王府南向的一处院落,光照极好,花草繁盛,一应物件具是精心布置。
庆秋打开院门,蛮儿便迫不及待的从玉禾怀中挣脱,自个儿站稳了脚步后就跑起来,朝着赵容蓉跑去,一边大喊,“阿娘!”
赵容蓉坐在树下,中秋那夜,她崴了脚,起先还不觉得有什么,她甚至还拖着贤妃走了很远的路,也丝毫没觉得疼,只是不曾想,第二日脚就肿的完全不能走路了。
太医令诊断过,起码要等上月余才能动,不然她这脚便会留下残疾。
她笑着弯下腰,将奔向她的小小人儿一把抱进了怀中,紧紧抱着不放手。
蛮儿趴在她的肩上,又哭了起来,“阿娘,我好想你!”
她哭的赵容蓉心都碎了,哄了她许久,“乖,阿娘也想你,别哭了快让阿娘好好看看。”
大半月没见,孩子是见风就长,她看着蛮儿又掉了一颗门牙的小模样,竟生出了隔世之感。
她亲吻着小丫头的额头,舍不得放手了。
小丫头哭够了,紧紧地贴着赵容蓉,好奇将陌生的院落看了一回,问道:“阿娘,为什么我们要住在玉王的家呢?”
为什么不住在自己家呢?
小丫头不理解。
太阳快要落山了,院子里已经起了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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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页
赵容蓉替她穿上披帛,耐心问她,“蛮儿想要爹爹吗?”
“不是从前的爹爹。”
“是蛮儿喜欢的爹爹。”
“我喜欢的爹爹?”
蛮儿满脑子的疑惑。
“嗯。”赵容蓉点点头,“蛮儿从前就很喜欢他。”
说话间,她抬眼看见玉绥走近。
蛮儿问她,“蛮儿的爹爹就是阿娘的夫君,那阿娘喜欢爹爹吗?”
听见这话,赵容蓉怔然,玉绥也停下了脚步。二人隔着蛮儿四目相对。
喜欢吗?
大约是喜欢的吧。
若是不喜欢,为何赴死之际,她却生了退却之心。
蛮儿等了许久,都不曾等到她回话,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向了玉绥,有些害羞的喊了一声,“叔祖父。”
赵容蓉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没心没肺极了。
比如这种时候,她竟忍不住想要笑,但一触到玉绥的眼神,她轻咳一声偏过头去,将嘴角笑意使劲儿往下压。
她原是想要好好同蛮儿解释,不想玉绥却朝着蛮儿伸出了手,示意要抱她。
蛮儿左右看看她娘,又看看玉绥,竟真的伸手回应了玉绥,被玉绥稳稳地抱在了怀中,她还有些腼腆,被玉绥抱着不知所措。
赵容蓉抬头看着一大一小,其实这父女二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蛮儿的鼻梁也生的高挺,是随了她的生父。
玉绥看着女儿,目光也柔和了下来,他轻轻说道:“蛮儿,我是阿爹。”
蛮儿吃了一惊,“阿爹?”爹爹怎么会是叔祖父?
“可是,可是你是叔……”
眼见着她又要唤叔祖父,玉绥忙阻止她,“我不是叔祖父,我是蛮儿的爹爹,爹爹以后再同你解释原因,爹爹为你准备了礼物,你要不要去瞧瞧?”
蛮儿没听多明白,只是一听见礼物二字,一双大眼睛便亮晶晶,“要!”
她又转头看向赵容蓉,依依不舍,“阿娘一起去。”
赵容蓉笑道:“你先去,阿娘同你爹爹有话要说。”
玉绥笑着轻揉了一把她柔软的头发,将她交给夏语,让夏语带着她去为她准备的院落,瞧他为她准备的礼物。
待到蛮儿离开此地,玉禾也极有眼色的点了院中所有的灯笼后,便将奴仆一并带着退下。
院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一站一坐。
玉绥神色淡淡,也不开口。
赵容蓉抬眼看着他。
入秋的太阳,跑下山的动作极快,此刻已经快要将所有余晖一并敛尽。
起风了,玉绥自然而然的弯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朝屋中走去。
他抱人的动作倒是带着温柔,偏生冷着一张脸。
赵容蓉叹气,服了软,靠在他胸前,微微仰着头,眉眼是微垂的,“这都多少时日了,连蛮儿都被你接来了,你当真不同我说话?”
自打被玉绥带回了玉王府,玉绥便没有同她说过话,虽说每日里不假人手的照顾她,充当着她的拐杖,可他就是不说话。
赵容蓉自知理亏,便没话找话,“我刚刚发现,蛮儿同你长的更像。”
“她长大以后,定是位漂亮却不失英气的姑娘。”
“你若再教会她些拳脚功夫,骑射最好也能打小就学会。”
“这样以后若她出门遇着危险,也可自保。”
她说了一路的话,她知道玉绥不开口回应,却将她的话都给听进去了,她也不觉得无趣,这世道乱糟糟的,她也只希望她的宝贝女儿能够平安无事的活着。
玉绥将她放在床上,为她脱了鞋袜,检查她脚腕的伤处。
快有大半月了,肿胀倒是消下去了,只是青紫一片,同她玉白的小腿比起来,看着骇人的很。
他熟练的取了药膏,在手掌上揉开了轻轻给她涂抹上,药膏冰凉的很,让她忍不住往后一躲,玉绥早就料到她会有如此动作,便一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脚踝,将药膏完全给她抹上。不过片刻,那冰凉的药膏就发起了热。
赵容蓉这些日子养伤实在无聊,偏玉绥也不理她,她就想尽法子来让玉绥说话。
见玉绥要离开了,她伸了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袖,没用力,便将人给拉住了。
赵容蓉柳眉一挑,这人呢口是心非极了。
只是他还在生气,所以她想笑,偏生又不能笑。
“芜郎,我要沐浴。”
“你得抱着我去浴室才行。”
“玉禾和丫头们可都抱不动我。”
“她们也可以扶着我过去,可这万一没扶住我,我摔倒了,伤势加重可怎么办呢?”
玉绥静静地看着她,半个多月他不开口,她就当做无事发生一般,一笑一颦,和从前一样。
她这会儿突然闹着要洗澡,蹙着眉头委屈的同他说着话……
片刻后,她又道:“芜郎不愿就算了。”毫不犹豫的就丢开了抓住了他衣袖的手。
哄人的耐心,赵容蓉自问是有的,可她打小到大哄人的次数寥寥无几,便是蛮儿也是个懂事孩子,生气也不用她哄。
她此生哄人的次数就都用在了眼前人上,偏生眼前人这回是打算同她僵持到底。
她今日也哄烦了,不哄了。她便好不避开的脱了外裳,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往床榻上一躺,卷了被靠像里侧,懒懒散散的说着,“芜郎自去吧,我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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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页
她躺下的动作倒是潇洒,偏又压住了自己的伤口,疼的她五官蹙起,床边的人未走,她也不想再示弱,便忍着疼痛一动不动。
身旁的空位忽而似重物般压下,被子被人掀开。
赵容蓉腰间一沉,转眼便被人环抱着换了个姿势,她坐在玉绥的大腿之上,与他面对面,玉绥伸手不轻不缓的替她揉着被压住的小腿。
她环抱住了他的脖颈,冷笑了一声,“看吧,你明明就随时随地的在关注我。”就是不同她说话。
回应她的是,玉绥将她更往怀中带了些。
只是片刻,二人便发现此刻二人的动作太过亲密了些。
二人离得太近,近到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和呼吸开始加快。
作者有话说:
明天的更新就能轻松一点了因为是船戏(bushi)感谢在2022-03-13 22:19:27~2022-03-15 20:5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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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改……也不知道今晚还有没有被放出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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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给个准确的时间我害怕锁了】
【期待】
-完-
第四十八章
◎想要吗?(改了一百遍了)◎
……暧昧仿佛有了实体,搅动着空气开始变得粘稠。
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小童了,赵容蓉哪里不懂此刻发生了什么。
她自岿然不动,任由情愫疯涨。
不知过了多久,玉绥开了口,声音喑哑低沉,“想要吗?”
赵容蓉柳眉微挑,眉眼间沾染上了得意的笑。
她笑起来时,总是很生动可爱,却不自知。
这是多日来,玉绥终于肯同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她的手指轻触着他的喉结,于是他说话时带起的震动,酥麻了她的手指。
她也不肯收回手指,只轻笑着低声问他,“芜郎,你今日终于肯开口同我说话了?”
连日来的沉默不语,并不是在赌气要争出个输赢,偏生她觉得是自己赢了一头,便有些得意忘形。
可他们二人又并非仇敌,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夫妻,他们同别人也不相同,他们只有了彼此,才算是有了家。
瞧着她得意的笑脸,玉绥气笑了,又有些无奈。
合着她只想让他开口,别无他想了?
【此处拉灯,和谐文明……】
片刻以后,沉沦于欢愉之中,原以为能无止境的沉溺其中时,玉绥却已经放开了她。
热度褪去,自是让人逐渐清醒。
“芜郎?”赵容蓉疑惑地看着他,这种紧要时刻突然停下,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玉绥并不比她好受多少,偏生此时此刻,他不肯给。
这种时候,他甚至还有心思理别的事情。
“蓉儿可愿意同我说真心话?”
“不再同从前一样口是心非?”
赵容蓉皱了眉头,这人明明从前就没有这般幼稚,为何到底如今偏生固执的可以,非要让她亲口承认。
可她自己也着实是个幼稚的人,自是不肯回答。
……
赵容蓉从昏沉混乱的记忆里,找到了那日的记忆——
火是世上最美丽的东西,可美丽的东西往往都带着剧毒。
它能吞噬一切。
爱恨、生死……皆会泯灭其中。
只是,爱生惧,爱生念。
她忽然就不想死了。
她抓住了环抱着她的人的手,从火光中逃离。
那人从生死之际逃离,却只顾着问她一件事,“在你心中,如今的我可重于生死?”
她哪里肯承认,她一惯是,“我不过是不想造杀孽,多背负一条无辜性命。”
玉绥当时沉默了很久,才同她说,“你总要试着和我说真心话。”
是何时察觉他在生气的。
赵容蓉一想,应该是从皇宫离开,来到这座宁静的小院后,避开了外头所有的纷纷扰扰,她的内心终于开始平静以后,她发现了玉绥沉默的在她身边。
她不解,他早就该知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为何还要同她生气呢?
好吧,她是有些过分了……
赵容蓉忽而就有些委屈,闭上了眼睛,彼此心知肚明的答案,为何就要她亲口说出来?
“你走吧,我要睡了。”
“当真要我走?”玉绥问她。
许是帐中气氛已经让人意乱情迷失了神智,还是她原就知晓是她更幼稚,所以有些愧疚?
赵容蓉抿了抿唇,心一横,闭着眼却又搂住了他的肩背,用力的将人抱住,然后毫不留情的赶人,“当然,你走吧。”
夫妻之间行周公之礼,多么正常合理的一件事。
玉绥又道:“那你放手。”
赵容蓉却摇着头,不肯松手,“我抱我的,你走你的。”
到底是谁幼稚?
她就是不撒手,认准了他不可能丢开手。
玉绥也拿她没了办法,又或许他一直都在纵容她。
可他就是心甘情愿的。
“你怎么还不走呀?”怀中人还在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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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页
“你走吧,反正我脚踝还有伤,我是动不了了,待会儿若是我想更衣,无人在旁,我摔了,也没人心疼我。”
她简直是闭着眼睛胡编乱造。
向来冷淡无情做旁观者,看着他人为了权力而斗的你死我活,成熟稳重的安阳公主。
在这一刻,简直是将有恃无恐拿捏的分毫不差。
她的眉眼带着喜怒哀乐,生动而又鲜活。
终于被他从云端带回了红尘。
他叹了口气,日子还长,一应慢慢来,也没有差别。
【和谐文明……】
玉绥明白,打横将她抱起去了浴室,小心翼翼的替她脚踝的伤口包裹住,却又在浴池之中因为她的胡闹,而又扰乱了一池水。
外头伺候的奴仆听见里头动静还未停歇,便三三作两的退下。
将将五更天,赵容蓉终于起了睡意。
玉绥坐在床榻边,替她盖好被子,轻抚着她的眉眼,扰的她睡不好。
她抓住了他作怪的手,将人往身前带,结结巴巴的开了口,“我就只说一次。”
“你听好了。”
玉绥终于笑了,他俯下身,将她抱在怀中,听她说着——
“爹娘生我一场,我要还报他们养育之恩;大哥哥救我一命,我要为他报仇,还他救命之恩……”
“我生来是公主,我拥有一切世间难得之物,可命数从不由我。”
“我一时想,我已经拥有太多,再拥有自我,那就是我贪心过头。”
“人贪心,不是什么好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得到了总会加倍还回去,这道理我一直都明白。”
眼前人是意料之外的所有。
不该贪求,便只能舍弃。
她从不说太过柔软的话,毕竟柔软是旁人可以随意刺伤的地方,她总是要穿戴着盔甲,遮住柔软,刀枪不入,才能活着。
玉绥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给了她温柔安慰,“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我也会永远属于你。”
“见你第一眼时,我便这样想了。”
赵容蓉这才惊奇的看向他,忽然就领悟他们本就是一样的人。
他们就像无根浮萍,在这世间寻找着自己的归属感。
原来很多年前,她便已经找到了。
*
新礼物实在吸引了蛮儿所有的目光,以至于她玩到一觉醒来,才想起她母亲。
好不容易见着阿娘,她原本是想同阿娘一起睡的,可是叔祖父,不对,叔祖父说要喊他爹爹才可以,爹爹给她准备的礼物着实是好玩,那是一架可以随时变动图案的千机图,蛮儿没见过,新奇的不行。
可第二日醒来,她心里头就全然是惦记着要去找阿娘了。
柳娘给她梳洗穿衣,打理妥当了,她便迈着小短腿,去找她阿娘。
房门还关着,她便拍着门唤道:“阿娘。”
没过片刻,屋中有人来开了门,她仰着头一声阿娘喊出口,便愣在了原地。
开门的不是她阿娘,而是叔……爹爹。
玉绥也在等她喊人。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鼓励与期盼。
不过他并非固执的要求蛮儿现在就能接受他,没能等到她喊出口,便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半蹲着同她目光平视,温柔的同她说着,“你阿娘还未起,爹爹现在要出门,你要陪着阿娘一起用早膳,知道吗?”
蛮儿点点头,“嗯嗯,我要陪着阿娘一起睡,一起用早膳。”
“去吧。”玉绥轻轻一笑,起身就朝外走。
就快要走出院门时,忽而又听见身后轻快的脚步声,那脚步清浅的很,一听便是个孩子。
玉绥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向朝他跑来的蛮儿。
蛮儿伸出了小手,示意他牵。
父女心有灵犀,他果真牵着蛮儿的手,“怎么了?”
蛮儿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鼓起了勇气小声说着,“阿娘还没有起,所以我想送阿爹出府。”
玉绥怔然,他原以为蛮儿要很久才能接受他这父亲,也做好了长久准备,不想此刻就听见了她唤他阿爹。
玉绥答应了她,“好。”便放缓了脚步,牵着她往外走。
蛮儿高兴地很,又不知为何自己能这样高兴。
*
赵容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犹自觉得浑身疲软,低眼瞧了一眼身上,衣裳倒是穿戴的整齐,枕边人的位置已经空了许久,触手生凉,是早就离开了。
她懒懒的不想动弹,便环抱着枕头依旧躺在床上,轻轻地唤着那正坐在窗前软榻上一人玩耍的小小孩童,“蛮儿,过来。”
蛮儿大喜过望,从软榻上爬下来,朝她跑来,又看着她的腿,担忧的不行。
她笑着拍了拍床榻,“上来吧。”
蛮儿这才小心翼翼的爬上床榻,窝进了她的怀中,却还是盯着她的腿,担心的问着,“阿娘,你还痛不痛。”
赵容蓉心下一软,“当然不痛了,你别担心。”小小一个人,到底有多少操不完的心呀。
她心里五味杂陈,又庆幸无比,她差一点点就见不到她的女儿了。她怎么会不想看着女儿长大成人呢?
蛮儿却不信,爬到她腿边坐着,轻轻吹气,还念念有词,“痛痛飞走了。”
这实在是小孩子才会有的举动,偏生小孩子才是最单纯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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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页
赵容蓉只觉得脚踝的伤处立时便好的完全。
“阿娘真不痛了。”赵容蓉哭笑不得,打断了她的作法,摸了摸她柔软的小肚子,便知道她还没有吃早膳,就问她,“这般晚了,为何不用早膳?”
蛮儿一板一眼回道:“阿爹说,我要陪着阿娘一起用早膳,不然阿娘肯定会赖床不起,连早膳都不吃了。”
赵容蓉心想,她的确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能走动,一整日都不怎么饿,自是不会想要吃东西。若是蛮儿没有被接回来,她今日定是想不起要用早膳的。
赵容蓉一愣,这孩子接受的倒是极快,不用她再伤透脑筋去想理由同蛮儿解释,她心情甚好的传膳。
转眼间,早膳就摆满了餐桌。
昨夜闹了一夜,她腹中空空,也该饿了。
用过早膳,蛮儿便将她昨日新得的玩具,摆在床榻上给赵容蓉看,赵容蓉什么没见过,却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小玩意儿,百般变化皆是不同,以至于她玩的比蛮儿还要起劲。
一时不管时间,就到了午时。
玉禾进来传话,提起玉绥要留在宫中用午膳,不能回来。
赵容蓉毫无所察般,随意的点点头,也不问外头如何情状,只让人摆午膳。
小丫头一边努力吃饭,一边同赵容蓉说着,“阿娘,我们要一直住在这里吗?”
赵容蓉替她夹了一筷子好克化的蔬菜,神色自然,“蛮儿以后想去哪儿住,阿娘都陪着你。”
小丫头眼睛一亮,想起了什么,“阿爹也要和我们一起住。”
这才相认不到两日,小丫头就已经舍不得玉绥。
赵容蓉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等用过了午膳,赵容蓉想出门走走,却也不能动,她倚在窗前笑看蛮儿在庭院里跑来跑去,好不自在。
她有些困倦,靠着窗台昏昏欲睡。
忽而听得蛮儿一声,“阿爹!”又瞬间惊醒,瞧着外头散落了漫天飞絮,玉绥弯腰抱起蛮儿,正朝她走来。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我的错,我再也不写船了。
大清早就起来继续改文,只有我了。
感谢在2022-03-15 20:52:56~2022-03-16 17:1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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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更文,我怎么买文,我不买文,怎么会有营养液,你说咋办吧!】
【啥也没看到啊】
【所以删了很多吗?可以番外吗??给大大浇灌营养液,会长出万字大肥更咩?!】
【所以删了很多吗?可以番外吗??给大大浇灌营养液,会长出万字大肥更咩?!】
-完-
第四十九章
◎正文完◎
蛮儿掰着手指数数,“我马上就要六岁啦,我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大姑娘就可以不用被抱着骑马,她也想要自己骑着小马溜达。
她完全被拢在了玉绥身前,小小一只骑着大马很是高兴,“阿爹,我能自己骑马吗?”
玉绥眉眼温柔,牵着她的小手去拉缰绳,那缰绳可比她胳膊都粗,她哪里握得住呢?
“你瞧,你如果还拉不住缰绳,待你能稳稳的握住它时,阿爹就准你独自骑马。”
蛮儿尝试了好几回,就是抓不稳缰绳,便只要答应她爹,“好叭。”
玉绥轻踢马儿,马儿便跑动起来,带起了一丝风,蛮儿只觉得新奇又好玩儿,不过也只跑了一圈便停下,蛮儿体弱,从前赵容蓉虽不承认自己溺爱,却是精心养着,肆意玩乐,跑的满头汗水这样的事情,她从不允许。
可玉绥不这样想,蛮儿体弱是传自于他,是需要从小锻炼身体、增强体质,才能健康长大。
他抱着蛮儿下了马,又拿着帕子给她擦脸,便牵着她去找赵容蓉。
“阿爹,明天我也要骑马,可以吗?”
“当然可以。”
赵容蓉正在窗前看书,听见父女二人的对话,不由抬头看向二人:“又是满头汗,不热吗?”
“不热。”蛮儿跑到她身前,小心翼翼趴在她膝上,“阿娘,骑马可好玩儿了。”
“阿爹也好厉害。”
“阿爹骑马骑的可好了。”
玉绥进内室换了身常服走出来,吩咐下去,“摆膳吧。”
他在赵容蓉身旁坐下,赵容蓉轻瞥他一眼,故意吃味道:“蛮儿心里只有阿爹了,都没有我了。”
玉绥捏了捏她的手,笑着看她胡闹。
蛮儿也扑到她怀中,“有阿娘,有阿娘的。”她太过着急,生怕赵容蓉真的失落于她只夸赞爹爹而忽略了娘亲。
“好了,阿娘知道了。”赵容蓉心情一好。
这些日子,惯常是如此过,就好像是寻常的一家三口,过着平静日子,好似外头那些汹涌纷争全然同这里没有关系。
一日,她正在写字,不知为何心口一紧,落笔之时,墨汁落在纸上,晕染了一大片。
玉禾脚步匆匆而来,“公主,贤妃娘娘去了……”
“听说,她已经疯了数日,原是有专人看管着,谁料昨日晌午过后,她趁人不注意,跑出了庵堂,摔下了山坡,旁人寻到她时,她已经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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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页
“庵主不敢隐瞒,便连夜让人进京传报此事。”
“因着她被关在庵中,已是出家人,宫中今早时传了旨意,让庵堂将她的尸骨火化,骨灰就撒进河中。”
“九皇子处,一言未发。”
“也不曾入宫求情。”
时人讲究个人死也要入土为安,才能转世投胎。
让贤妃尸骨化灰,撒进河里,便是不让她有下辈子了。
赵容蓉怔然了片刻,复又低下头去,将那张被笔墨晕染的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纸篓里,提笔重新写字,“我知道了。”
玉禾见她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放下心来,又道:“奴婢安排了人,往庵堂送了香火银,让庵堂为贤妃娘娘供奉一盏长明灯。”
“你自安排就是了。”赵容蓉道。
玉禾便不再多话,转身朝外走去,她心道,贤妃娘娘得宠时,多么风光无限,宫中无数人要避其锋芒,便是连谋害陛下亲子,让人蒙冤惨死,也能全身而退。
谁能想到,会落得如此下场?陛下盛宠护不住她了,最疼爱的儿子避她不及,女儿……也罢,或许死的时候,贤妃娘娘还恨着她家公主呢。
玉王府还是吃了七日素,虽说玉绥也没有提起为何吃素。
*
十月初一,黄道吉日,诸事皆宜,新帝登基的日子。
昌隆帝的意识已经时有时无,白日里大半时间都陷入了昏迷之中,清醒的那小半时间,要教导太子,又要托付诸多身后事。
昏昏沉沉的日子,挨过了一个多月,终于挨到了新帝登基,他难得有了精神头,竟能起身走动。
新帝前来给他请安,见他如此,喜极而泣,昌隆帝却道:“朕大限已至,你需得勤勉朝事……”
是交待起了遗言,新帝跪地痛哭。
昌隆帝精神极佳,与新帝见了最后一面,同太皇太后拜别,后宫众人,只见过一面,便被他挥退,再不相见。
他突然问起,“蓉儿,为何还不来见朕?”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父皇。”
抬眼看去,赵容蓉已缓步走来,她应该是早就候在外面,只等着他召见。
昌隆帝笑着喊她,“过来,坐着同朕说说话。”
赵容蓉跪下,“儿臣不孝,犯了大错,不敢坐。”
“父皇责罚,儿臣绝无二话。”
昌隆帝也没强求,只是沉默了半晌,才道:“前尘往事,也不必再说,朕知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当年错也不在你……”
“拂衣她这辈子做错了许多事……”
到了这个时候,昌隆帝提起爱了多年的女子,也依旧是带着亲昵。
“是朕纵容了她……”
“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她去了,朕许是活到今日,命数也尽了。”
“朕这些子女里,朕最疼爱你。”
“却待你也不算好。”
赵容蓉心一颤,“父皇……”
昌隆帝咳嗽了半晌,也不再提贤妃,只说起别的事,“只一件事,朕想知道,你同羌芜是何时认识的?”
“是当年朕准你去江南之时?”
“算算日子,确是如此。”
……
昌隆帝没说多少话,便让她退下,待她出了紫宸殿,一眼看见了等在殿外的玉绥。
*
十月初三,昌隆帝驾崩于紫宸殿,举国哀号,新帝下旨,国丧一月,皇室宗亲服丧一年。
玉王府却是在收拾行李,不日,他们就要离开京城,回到玉部。
昌隆帝离世前,下了赐婚的圣旨,惊呆了京中不少人。
这玉王爷同安阳公主可差了辈分,虽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玉王可是先帝的养子,昌隆帝的兄弟,这安阳公主怎么都该唤他一声皇叔才对,这怎么能成亲呢?
也有不少人知道,宫变第二日,安阳公主是被玉王被抱上了回府的马车,这一男一女,年纪相近,如此亲密,还能是为着什么缘由,才会让玉王带她回家。
昌隆帝临终前,怎会下一道赐婚的旨意,为的是什么,那可就由得人去猜想了。
有人说,是昌隆帝将没了他庇佑的安阳公主托付给了玉王。
又有人说,是昌隆帝为了牵制安王,这才将安阳公主作为棋子安插在玉王身边。
赵容蓉百无聊赖指挥人收拾行李时,听得庆秋说起外头近日对她的热议,哭笑不得。
怎么,她这桩亲事,就不能是因为她自个儿愿意?
明明,这桩婚事多年前,就是她心甘情愿的。
作者有话说:
正文剧情就到这里了,因为写的我真的很累,特别是上一章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修改了多少遍才被放出来,所以番外会写的很细(因为终于不用按照时间线来写,肯定比正文剧情线好写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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