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笼中雀》 第1页 [穿越重生] 《暴君的笼中雀》作者:四喜圆子【完结】 文案 大周天子独孤琰俊美无俦,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周边列国怕极了他。 陈国地小贫瘠,为避免战乱,举倾国之力选了个绝色无双的美人儿,送到了周国皇宫。 苏蓉蓉这么不幸,魂穿过来成了最低贱的贡品。 系统:当暴君100%爱上你时,你再杀了他,即任务完成。 面前的人脸色苍白,眸眼幽深如魅,被他深深望一眼,苏蓉蓉表示,是不是应该想着怎么活命要紧? 独孤琰是闻风散胆的暴君,他阴鸷,冷血,无情无义。 幼年因生母之故,厌恶天下女子,那些后宫的嫔妃爱极了他,也怕极了他。 可却从未有一人,能走近他内心深处,那些嫔妃不过是他泄恨的玩意。 直到苏蓉蓉的出现,她的笑甜美如甘泉,就像荒漠里的绿洲,为他干涸的心,带来甘霖和雨露。 苏蓉蓉刺杀逃跑后,没想到会被再次抓回来。 世人都以为,她是被暴君圈养在笼里的鸟雀,再也飞不起来了。 就连苏蓉蓉自己也认为,可只有独孤琰心里清楚,他才是真正被囚的那个。 为了蓉蓉,他这一生都要如此,非她不可,哪怕她厌他,恨他,甚至要杀了他。 他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蓉蓉┃配角:独孤琰┃其它: 一句话简介:英雄难过美人关 立意:自强不息,积极向上。 第1章 贡品 “陛下,人已带来了。”…… 凤鸾春恩车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从南华门驶了过去。 苏蓉蓉捏了捏手心,因着紧张和不安,她的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 其实她现在整个人还是懵的,任谁一觉睡醒碰到这种情况,都会忍不住要发疯。 苏蓉蓉没有疯,可她此时心就像在油锅上煎,放在火上烤一样。 正在焦灼不安时,车窗外传来细声细气的声音,就像催命符一样,敲打在苏蓉蓉的心口。 “苏采女,天泽宫已经到了。” 天泽宫,也就是当今皇帝的寝宫。 传闻里,这个皇帝风评不太好,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苏蓉蓉生活在一个和平年代,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这么倒霉,竟穿越到了古代,还这么不幸,被当做贡品献祭给暴君,就是为了平息两国的战乱。 据系统说,原宿主也叫苏蓉蓉,和她同名同姓,只是年纪比她小两岁。 是陈国费尽心思,用了倾国之力选出来的绝色美人。 陈国国小地贫,这三年来被大周铁骑肆虐,早已是生灵涂炭。 国君垂垂老矣,接班的人更是软懦无能,那些贪生怕死的大臣口径一致,均给出了这么一个主意---送美人,保平安。 不止是送美人,那成箱的金银珠宝,也源源不断送进了大周国皇宫。 陈国国君更低下姿态,愿做大周的附属国,这才让暴君息怒,下令撤兵。 谁知道这个美人儿送进宫时,也不知是身子太弱,还是水土不服,在半路上就大病了一场。 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一个时辰前,有宫人去给她报喜,说是今夜让她准备一番,去陛下宫里侍寝。 若是旁的女子听了这话,一定是大喜过望,高兴得都要昏过去。 可这个原宿主听完后,只是口里喃喃着:“完了!完了!” 然后两眼无神,发起了呆,在她去沐浴之时,竟将自己溺死在了水里。 只因她在来的路上,听闻了暴君虐杀嫔妃的发指手段。 心想着被暴君虐杀,倒不如一了百了,还死得痛快。 刚好原宿主香消玉殒,苏蓉蓉就魂穿到了这具躯体里,还没来得及适应周围的环境,她就被人梳洗打扮一番,塞到了春恩车上。 系统还告诉她,想要回去的话,必须完成指定的任务。 其一就是得到暴君的真心,其二就是得到真心后,亲手杀了暴君,这样就可以回家了。 穿越小说她倒是看了不少,可从没见过这么整人的。 别人穿越到后宫,是拿着主角的剧本,一路扶摇直上,另外再和皇帝秀秀恩爱。 怎么到了她这里,剧本是相反的,攻略暴君已是自寻死路,还要捅死暴君。 这又是什么鬼剧情? 她一个根红正苗的高三学生,平日里乐于助人,品学兼优,孝顺父母。 平生连杀鸡都不敢,何况如今要她去杀人。 她不是在做梦吧? 狠狠掐自己的大腿,痛感来得那样真实,并非做梦。 苏蓉蓉忍着怒气问系统,为什么选她? 谁知系统一句话,差点把她气得吐血。 就因为她叫--苏蓉蓉。 苏蓉蓉气得贝齿轻咬:“什么辣鸡系统,简直就是脑壳有病。” 可是她再怎么骂,回不了家是事实了。 冷静下来后,她语气又软了下去,想问系统有关暴君的性格,原本打着知己知彼的算盘,谁知系统就像死了一样,一点回应也没有了。 这个破系统,真是个小气鬼! 苏蓉蓉眨了眨眼,望了望天,幽幽叹了口气。 -- 第2页 心道:“求人不如求己,只能见机行事,自求多福了。” 又双手合十,默默念了声:“菩萨保佑!” 外面的人等了会,大概没听到动静,又唤了声:“苏采女,可是要微臣扶你下车?” 是谭尚宫的声音,听上去语气不太好,她又催促了声:“陛下已久候多时了,别说微臣没提醒你,若是再耽搁下去,陛下怪罪下来,微臣也救不了你。” 后宫就是这样,人人都是捧高踩低,她不过是一个贡品,还是不知能不能活过今晚的贡品,像谭尚宫这样的女吏,自是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苏蓉蓉收拾心情,轻轻嗯了声,她的嗓音极好听,就如山间的清泉一样。 “多谢谭大人提醒,妾这就出来。“ 话刚落,一双莹白的手撩起帘子,从里面探出一个头。 虽然夜色昏暗,可借着风灯的微光,还是能把面前的美人儿看清。 谭尚宫这样的女吏,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见过不少的美人了。 可要与面前这位去比较,可真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莫说男人见了腿脚迈不动,就连她看了,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想着过了今夜,也不知美人儿命运如何,谭尚宫竟心里有些于心不忍起来了。 方才那铁石心肠,也不禁被软化了下去。 只是皇命难违,她也只能清清嗓子,道:“苏采女随微臣进去吧!” 内侍宫人上前,把马凳放在苏蓉蓉脚下,方便她踩踏下车。 苏蓉蓉自嘲的想了想:“服务还真周到。” 这才在宫人的搀扶下,慢慢下了春恩车。 谭尚宫走在前头,为她带路,朱红色的大门,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大殿门缓缓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殿内静悄悄的,有清冽的檀香味在周身漂浮。 “陛下,人已带来了。”谭尚宫在珠帘前顿足,朝那胡床上的颀长身影禀道。 “哦,是么?”那声音三分慵懒,七分冷清,更让苏蓉蓉听得心下一沉。 珠帘把视线挡住了,不过苏蓉蓉也不敢抬头去看,她纤长的羽睫胡乱颤抖,手心越捏越紧。 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未知数。 若是正常的皇帝,这会儿侍寝,虽然她心里会紧张,可想着大不了就当被狗啃了。 可这个皇帝是暴君,暴君的思维异于常人。 谁知他会做出什么发疯的事? 便是如此,她才更加畏惧难安。 里头的人发话了:“你可以出去了。”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像是从冰窖里传出的。 显然这话不是对她说的,闻言谭尚宫忙应了声是,便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随着谭尚宫前脚一走,殿内又是一片死静。 系统说的话,她脑子里已经无暇顾及了,因为她听到“哗啦”一声响动,是撩起珠帘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暴君已从胡床上下地,赤足走了过来。 苏蓉蓉心里更乱了,正在胆颤心惊时,暴君忽然冷声吩咐:“去把蜡烛拿来!” 蜡、蜡烛? 苏蓉蓉抬眸,看到三步开外的青釉覆莲座烛台,上面正好燃着一支红烛。 她心里忐忑,不过也不敢多问,只能嘴里应道:“是,陛下。”这才缓步过去。 古代的烛台有点高,她的身量不够,只能垫着脚尖去拿,可原比想象中困难,正急得满头大汗时,却不知身后人手里攥着白绫,正朝着她步步逼近。 明明是五月的天,苏蓉蓉忽然感到背脊一凉,好似有阴风吹过,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不敢多想,手里拿着蜡烛回过身来。 “陛…”刚要出声,清澈的眸子猛然睁大,手里的蜡烛差点掉落在地。 映入眼前的脸那样苍白,看上去一点血色也没有,唯一有的颜色,便是他那猩红的眼,还有红艳的唇,在这暗夜里透着无尽的诡异。 下一刻,苏蓉蓉就被暴君用白绫捆住手脚,用一种极为屈辱的方式趴在地上。 在他看来,面前的少女只不过是他手里的猎物,看着少女挣扎,反抗,他血液就会兴奋疯狂。 “陛…陛下,不要!!” 衣衫撕裂的声音,雪白的后背暴露在空气里,苏蓉蓉不算矫情的人,也知道在危险境地下,清白并不能当饭吃。 可对眼前的暴君而言,显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苏蓉蓉严重怀疑,他正要折辱她,不死不休为止。 一想到此节,她娇躯扭动得更厉害了,任一个正常男人看到这一幕,少女衣衫不整的模样,都会忍不住血脉偾张,不能自持。 可这暴君倒好,只是半蹲下身子,俯瞰着苏蓉蓉惊慌失措的神色。 薄唇还勾着若有似无的笑,修长的手指捏着蜡烛,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最后吐出凉薄的两个字:“有趣!” 随着这话落,苏蓉蓉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她看到暴君手里晃动着烛火,在她面前比划着,仿佛在思考着往哪个地方下手更好。 滴蜡,这个暴君居然玩滴蜡? 苏蓉蓉瞳孔大震,骇得花容失色。 “陛…陛下。”她咽了咽口水:“这个…这个不好玩,妾的皮肤会留疤的,这…一点也没趣,若是留了疤,妾还怎么伺候…陛下?” -- 第3页 那样烫的蜡油滴在肌肤上,就算不烫死,也要烫掉一层皮,苏蓉蓉想着与其如此,还真不如像原宿主那样,死个痛快。 暴君闻言动作一顿,果然停了下来。 只是那眼底的猩红却未褪去,也就是说他随时有可能改变主意。 对他来说,莫说后宫的女子,就算放眼整个朝堂,甚至天下黎民。 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区区蝼蚁,他天生就没有怜悯之心,一个女人的求饶软语,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那些后宫的女人,各个怕极了他,还从没一个敢和他谈条件,这个陈国来的女子,只不过是一个贡品的身份,竟敢和他讨价还价,暴君突然来了兴致。 “哦?那你说说…怎么玩有趣?” 怎么玩?苏蓉蓉哪里知道怎么玩? 她如今被捆得像条鱼一样,心里正烦闷着,脑子飞快闪过乱七八糟的想法,可就是没有一个在点子上的。 正在脑子闭塞时,暴君却忽然手捂着胸口,半蹲在地上,大口喘息了起来,就像随时要憋死一样。 苏蓉蓉愣住,这又是什么情况? 不会要死了吧?可他若真的死了,是不是自己也回不去了? 苏蓉蓉张了张嘴,脱口而出道:“陛…陛下,你是不是…心脏病犯了?” 暴君不懂什么是心脏病,可他是聪慧之人,只听到一个心字,就明白了过来。 眼下殿内只有他们二人,没有暴君的吩咐,没有人敢私自擅闯进来。 “药在哪里?”苏蓉蓉斩钉截铁的问。 暴君疼得额上浸着冷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用手虚弱的指了指,苏蓉蓉被捆着手脚,可眼睛却没瞎,看到前面的博古架,就明白过来了。 当然她也有私心,为了攻略暴君,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地上掉落的烛火还未熄灭,苏蓉蓉挪动身子,靠近了烛火,忍着灼热的痛楚,白凌遇火就裂开了。 为自己解绑后,苏蓉蓉快步去了博古架,取了一个白色的瓷过来,虽然她没在古代生活过,可电视剧上的药瓶子倒见过。 所以她很肯定,这个就是救心丸的药。 暴君服了药后,过了会儿,脸色才慢慢好转起来,虽然还是苍白,却不像方才那死样子。 苏蓉蓉这才仔细看清他的模样,眼前的男子长睫低垂,墨发披散着,露出半边脸,看模样不过十八九岁,相貌却如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一样,若不是他那阴鸷的性子,想必也是极为招人喜欢的。 苏蓉蓉不是花痴,却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第2章 夫君(全新的第二章) “夫君?你当朕…… 正看得入神,暴君突然抬起头来,四目交对时,苏蓉蓉脸上莫名一红,这么静距离的看帅哥还是头一次,毕竟是女孩子,就算思想不那么保守,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的。 何况此人还是她要攻略的对象,她就更觉得发窘了。 “陛、陛下。”苏蓉蓉慌忙垂下头,岔开话题问:“您觉得好点没有?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妾去帮您叫太医进来?” 这看似体贴入微的一句话,并没有哪里不妥,苏蓉蓉自以为是的想,就算暴君不心存感激,也不至于继续折辱她。 谁知话刚落,她脖颈便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伴随着颈骨折断的痛楚,夹杂而来。 她涨红了脸,不能发声,更不能求饶,只能眼睁睁看着暴君把自己活活掐死。 农夫与蛇的故事她很早就听说过,那时候她还笑话是农夫太傻,蛇是冷血无情之物,怎么可以相信它的话。 可现在她和暴君之间,不也是如此,暴君就是那条蛇,而她就是那个农夫。 苏蓉蓉眼里又是惊惧,又是害怕,更多的竟是后悔,后悔救了这个暴君。 暴君冷然的看着手里的猎物,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听到咔擦一声,那声音清脆悦耳,会令他情不自禁觉得愉悦。 可在关键时刻,他松开了手,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美人脸。 苏蓉蓉呛得眼泪直流,看上去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 “陛…陛下。”她隐着心里的怒火,轻轻唤了声,心里却早已把暴君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若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子,想必这会儿早就拥着美人入怀。 可暴君不是,他眼里有探究,讥诮的问道:“你救朕…是不是另有所图?说?若敢骗朕一句,朕会让你尝遍人间百痛。” 这话从他口里说出,苏蓉蓉知道并非玩笑。 她方才已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次,也能真切感受到那种痛楚。 想到那非人的手段,她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陛下。”她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眸里尽量流露出柔弱的姿态:“妾能有什么居心?陛下是妾的夫君,妾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救自己的夫君,难道妾这么做,是错的么?” 说到末了,泪簌簌落下,看上去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夫君?”暴君薄唇勾了勾:“你当朕是三岁小孩?” 他眸里幽深,定定的看着苏蓉蓉,似要把她看穿一样。 这样的眼神,让苏蓉蓉心里直发毛。 忽然他眸子一冷,随即说出来的话,一针见血:“朕踏平你的家国,手里沾满了鲜血,这里面指不定有你的兄弟,或者姐妹,更甚者是父母,你居然说把朕当做夫君?” -- 第4页 苏蓉蓉眨了眨眼,清楚的认识到,暴君不等同于是昏君这个道理。 “陛下…不信妾?”为了攻略暴君,她只能继续诓他:“妾只是个小女子,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唯一明白的只有一条。” 她努力想了想古代的三从,才慢慢开口:“身为女子,未嫁人之时要从父,嫁人了就必须从夫,妾从踏入大周皇宫那日起,就是陛下的人了,陛下就是妾的天,若是陛下有什么不好,妾只怕天也塌了。” 暴君眸里看不出情绪,这样柔情蜜语的话,仿佛打在一团棉花上,一点回应也没有。 天泽宫外,守着几个宫人正在交头接耳。 他们闲来无事,正在拿苏蓉蓉做乐子,一个圆脸小太监压低声道:“诶,你们说陛下会如何处死苏采女?” 这人都进去一个时辰了,还不见出来,只怕玩得太大,想来是惨不忍睹了。 前几日就有一个嫔妃进去,出来后几乎不成人形了。 当时收尸的太监看了,差点连隔夜的饭都要吐出来。 矮个子的太监道:“我跟你们赌五两银子,若是那苏采女出来,你们就给我五两,若是她出不来的话,我给你们五两?” 一个白脸小太监有些于心不忍:“你们快别说了,哪有人像你们这样,到底有没有同情心?” 这话一出口,那两个小太监瞪了他一眼,嘲笑他道:“这可是宫里,宫里每天都死人,有什么好同情的,我说你小子这么好心,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那白脸小太监被这么一揶,气得脸都红了。 只可惜他是新来的,也不好再去与他们争辩。 正说笑着,就有脚步声过来,随即是一声呵斥:“你们这几个狗崽子,不在殿外好好守着,乱嚼舌根做甚?这么喜欢说话,改日让陛下把你们几个的舌头割了,看你们还多不多话?” 几个小太监听了这话,吓得脸色灰白,赶忙噗通跪在地上求饶:“万公公开恩!是奴才该死,以后奴才不敢了,求万公公饶了奴才这回吧?” 万公公手里扬着拂尘,满脸红光,看上去像个红脸关公一样。 平日里这些小太监见了他,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只因他是暴君的心腹,也是他身边最的脸的人。 正说着话,殿门缓缓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俏生生的立在那,她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迎着夜风下了台阶。 “苏…苏采女?”圆脸小太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待反应过来,赶忙迎了上去。 其余两个小太监虽吃惊,不过心里也松了了口气。 特别是那个白面小太监,他本就心地善良,看苏蓉蓉那样好的一个姑娘,自是不忍她受到那样残酷的对待。 万公公虽然吃惊,不过到底老道。 毕竟这大半年来,这苏采女可是头一个从天泽宫里活着出来的人。 他收了拂尘,步了上去,笑道:“苏采女算是有福的,伺候陛下想必也累了,老奴这就安排送苏采女回去。” 苏蓉蓉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万公公了。” 坐上春恩车,苏蓉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虚脱得就像死了一样。 能从暴君手里逃过一劫,现在她想来还心有余悸。 方才在殿内,她知晓暴君随时都能改变主意,她每走一步,哪怕说错一个字,都会让她万劫不复。 她心里清楚,她说的话暴君不会相信,可她也拿捏住了一点,暴君他自负这点。 见暴君不说话,她又激将道:“陛下不会是怕了妾?怕妾一个弱女子会为了陈国,故意来加害陛下?是这样吗?若是如此,为了让陛下宽心,你大了杀了妾,妾不会怨恨陛下的。” 说得多大义凛然,苏蓉蓉仰着头,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倒是让暴君觉得有趣。 从来在他面前,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后宫的女子,大多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哪个见了他都只会求饶,唯有眼前这个,竟为了让他不疑心,甘愿赴死。 这么一来,他觉得杀了她倒没意思了,少了猎物挣扎的乐趣。 他最后薄唇轻启,大发慈悲道:“既如此,朕且信你一回,量你也不敢骗朕!” 苏蓉蓉回忆起来,抚了抚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口,就连手也在发抖。 好不容易到了梨香苑,送她回来的宫人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去。 梨香苑里只有两个宫女,一个叫秋霞,一个叫金枝。 她们见了主子回来,也是一愣,随即才过来搀扶她:“主子,你可算…回来了。” 特别是秋霞,她虽然只跟这个主子相处了几日,可看她生得那样好,性子也温婉,心里也由衷喜欢她。 眼下见她安然无恙回来,自是比什么都高兴。 回到屋里,一个问她饿不饿?另一个问她累不累? 苏蓉蓉皆是摇头,只吩咐道:“去,去把镜子拿来给我瞧瞧?” 镜子?两个人皆是一懵,不知这会儿主子要镜子做什么? 苏蓉蓉看她们愣着不动,又催促了声,秋霞才拿着镜子过来,递到了她手里。 话说回来,她穿越过来半天,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不知是丑还是美?当然要仔细瞧瞧。 镜子里的容颜,让苏蓉蓉怔住了。 没穿越过来时,她也算是美女了,可没想到这原宿主竟如此姿容。 -- 第5页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特别是她那清澈如水的眸,就连她见了,都不免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弯弯的柳叶眉,拨开刘海,不曾想眉心正中的位置,竟有一颗朱砂痣,她用手的指腹摩挲了下,竟擦不掉,还真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这样一个倾城绝色的美人,暴君居然无动于衷,他还是个男人么? 苏蓉蓉严重怀疑,暴君身体有不可告人的隐疾,要不然怎么会对女人痛下杀手? 这么一想,苏蓉蓉顿时愁眉不展起来,系统真是坑她不浅,这个游戏她还真玩不下去了。 看主子照镜子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 两个宫女也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还是金枝先开口:“主子,陛下他…他有没有?” 有没有…这个问题才问出,顿觉脸上一红,毕竟侍寝这事,若是成了的话,对她们家主子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第3章 更衣 :“夫君哪里都好看。”…… 金枝的话还没得到苏蓉蓉的回应,就被秋霞打断了:“主子,你的手怎么红了?疼不疼啊?”那语气里的关心之情不似作假。 这么一提醒,苏蓉蓉才想起来了,方才为了救暴君时,她心急被火燎到,当时还不觉得疼,现在人冷静过来,火辣辣的疼痛感也明显起来。 苏蓉蓉抬眸,对上秋霞心疼的眼神,忍着痛道:“小事,不过是烫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不用担心。” 相比较对金枝,她更喜欢秋霞这丫头,从她回到这间屋子,她已经看清了身边的人。 金枝虽机灵,却太市侩,这样的人她不喜欢。 秋霞一听果然急了,忙去给她找烫伤膏:“主子你忍着点,奴婢给你擦点药膏。” 金枝听到这里,也隐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听人说陛下喜欢折腾人,想来这主子手背的伤,也是拜陛下所赐了。 她跟过三个主子,不是染病死了,就是被陛下杀了。 面前的这位是她的第四个主子了,看样子又是个不中用的。 这么一来,金枝眼里隐隐有些失望之色。 正在秋霞给苏蓉蓉涂药时,金枝找了个借口退了下去。 金枝刚一离开,苏蓉蓉皱了皱眉。 虽然她没在宫里待过,可以前宫斗剧倒是看了不少。 看来这个金枝…用不得了。 秋霞涂完了药,正要退下去时,却被苏蓉蓉唤住:“等等。” “主子有什么吩咐?”秋霞眸子亮晶晶的,一点杂质也没有。 这样的人才用着可靠。 如今她孤身一人,也只能拉拢这丫头了。 这么一寻思,苏蓉蓉对秋霞笑了笑,什么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便是她这副样子。 秋霞呼吸一滞,整个人怔住。 虽然相处了几日,秋霞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主子笑,只因这个主子大多时候,都是闷闷不乐的,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躲在角落偷偷抹泪。 这样的笑容也太难得了。 苏蓉蓉没想到自己一笑,竟能把一个丫头迷成这样,看着秋霞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 若是暴君也这么好哄,也不用她这么伤脑筋了。 不过眼下除了暴君,还有更要紧的事。 她压低声,在秋霞耳边叮嘱:“你替我盯着金枝,若有什么异动,你便告诉我?知道了么?” 秋霞有些诧异:“主子的意思是?” 不过她也不笨,随即明白了过来。 于是点了点头道:“主子,奴婢明白了,请主子放心。” 她和金枝虽然伺候同一个主子,不过金枝这个人,她也说不上喜欢,总喜欢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 她一向性子好,也不想去计较,如今既然主子发话了,她自是要和主子一条心的。 秋霞下去后,屋里就剩下苏蓉蓉一个人。 从天泽宫回来,她本累得想沾枕就睡,可真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望着陌生的环境,她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再如何坚强,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 她突然好想自己的房间,想她那张爱心的粉色小床,想疼她的妈妈,还有爸爸。 若是她不能完成任务,就真的回不去了吗? 也不知是太伤心,还是系统的良知恢复了。 忽然耳边叮的一声,那熟悉又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宿主,恭喜你任务进度顺利,暴君好感度1】 苏蓉蓉听到这久违的声音,猛的从床上坐起。 随后她从系统口里得知,暴君复姓独孤,单名一个琰字,十八岁,喜怒无常,嗜血成性。 很显然,这个好感太低,苏蓉蓉听完有点垂头丧气。 按照这个进度,最快也要三个多月才能完成任务。 可这个时间内,不难保暴君会发疯,随时会杀了自己。 这也太难了,攻心只是第一步,最难的还在后面,她要亲手杀了暴君,一想到这里,苏蓉蓉想死的心都有。 感应到她的情绪波动,系统又在她耳边吹风蛊惑。 【用爱感化他,宿主加油!】 加油你个头哦!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想到暴君那阴晴不定的脸,苏蓉蓉就心里发悚。 -- 第6页 夜里,苏蓉蓉睡得并不安稳,一下子梦到暴君要掐死她,一下又梦到她刺杀暴君失败,被暴君虐得很惨。 半睡半醒的,她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 四更天时,忽然有人进来唤她:“主子,主子,快醒醒!快醒醒啊!” 声音很急促,吓得苏蓉蓉从床上惊坐而起。 “出…出了什么事?”她眼底乌青,头发蓬松得像鸡窝似的,哪里还有睡前端庄的模样。 秋霞愣了愣,才道:“回…主子,陛下请你速速去天泽宫一趟。” 天泽宫。 苏蓉蓉倒吸了口凉气。 不会这么快又要玩了吧?救命! 她还想多活几日呢。 因外头的内侍催得急,苏蓉蓉只能简单梳洗打扮了一番,这才不情不愿上了步舆。 天泽宫门口跪着一排宫人,皆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被里头正在发疯的陛下察觉,拿他们去祭刀。 苏蓉蓉赶到时,正巧看到这一幕。 还不待她反应,万公公就从殿内迎了出来,苦着一张脸道:“苏采女你来得正好,请随奴进去伺候陛下更衣吧。” 更更更…衣? 苏蓉蓉大脑一懵,又很快明白过来,哦了声,这才跟在万公公身后进了殿。 殿中跪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宫女,在她们脚边还躺着两三个,好像是死了。 苏蓉蓉心跳越来越快,就连呼吸都要窒住。 她不敢去看,那血腥味太斥鼻,让她忍不住想要作呕。 “人带来了?”声音嘶哑低沉,就像没睡醒一样。 随即,那些宫女退了下去,只留下苏蓉蓉和暴君在殿内。 当然还有那些死尸也被抬了下去,可尽管如此,苏蓉蓉还是浑身发抖,她虽没有亲眼目睹暴君杀人,可那梦境里的血腥历历在目。 以至于她听到暴君的声音,都会吓得心胆俱裂。 “还不快过来!”暴君的耐性正在一点点消磨,身上的衾被扯落在地,悠然起身。 救命,要不要玩得这么大啊? 苏蓉蓉脸唰啦一下就红了,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羞耻,羞耻得想找个洞钻进去。 “陛陛陛陛…下。”她慌忙垂下眸子,尾音拖得老长,几乎是语不成调。 心里却骂他:“变态!死变态狂!” 暴君却一点羞耻心也没有,心安理得的等着苏蓉蓉过去伺候。 更或者,他想找个发泄的口子,昨夜里他没尽兴,总觉得少了点乐趣。 所以睡一觉醒来,一个心烦就杀了三个宫女,可还是觉得不够,这才又把苏蓉蓉唤来。 苏蓉蓉闭了闭眼,复而又睁开,心道:“死就死吧,就当是摸了块猪肉。” 这么安慰自己,反倒冷静了下来。 她莲步轻移,慢慢靠近暴君,到了他身前才止步。 古代的衣服繁琐,不过苏蓉蓉想应该也差不多,先穿里面的中衣,再穿外面的衣裳。 现在正是五月,所以衣服很单薄,穿起来也不费力。 暴君看着病弱,身材还是很养眼的,宽肩窄腰,四肢修长如竹。 他的皮肤很白,如莹润的美玉一样,手里的触感很滑,像绸缎。 幸好苏蓉蓉本身就底子好,要不然和他一比较,还真是相形见拙了。 修长的两腿间,不可避免的,她手背不小心碰上去,虽然软趴趴的,却比她想象中要大。 这么一来,小姑娘耳根子又红了。 可奇怪的是,暴君却一丁点反应也没有。 非但没有反应,还特么像没事的人一样,最后他冷冷说了一句:“好看吗?” 小姑娘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就算再冷静如常,都快要绷不住,恨不得转身就跑。 可苏蓉蓉想,暴君眼下就是在找机会,找机会羞辱她,也是为了折腾她,找找乐子罢了。 越是如此,她就越不能让他如愿。 更何况……她还不想死,为了活命,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疼痛感迅速让她清醒过来。 她想到系统提示【用爱感化他】 于是,苏蓉蓉仰起头,冲他灿烂的笑了笑:“好看,夫君哪里都好看。” 末了,不由灵光一闪,想到电视剧里面的情节,男人惯用的情话。 女人问:“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男人暧昧的笑了笑:“你不穿衣服更好看。” 女人嗔笑:“讨厌!” 如今苏蓉蓉拿来现学现卖:“陛下穿衣服,不穿衣服都好看。” 宫里的嫔妃那样多,那些女人敬他,怕他,不是奴颜婢膝,就是百般讨好。 就算是想爬他的龙床,也不会说出这样露骨的话。 暴君就像看怪物一样,看了苏蓉蓉三秒。 面前的女子容颜娇艳,眸光如荡着水波,深深望一眼,仿佛要把人的心融化进去。 好一瞬,眼里的猩红褪去。 暴君嗤的一笑,不置可否。 苏蓉蓉松了口气,想来自己是又过了一关了。 以后几日,暴君习惯性的唤苏蓉蓉去给他更衣,一时间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后宫的嫔妃也知晓了这事,对这个陈国来的女子,皆是又妒又恨。 陈美人也是个不安分的,这日她特意去了梨香苑,就想亲眼瞧瞧是个什么样的美人,能让陛下这样看重。 -- 第7页 陈美人一口一个妹妹前,妹妹后的。 叫得不知有多亲热,可苏蓉蓉心知这宫里最不值钱,最不可靠的就是什么姐妹情深了。 只不过陈美人要作戏,她也不能不陪着她作戏。 所以就当打发无聊,陪她玩玩了。 “妹妹,瞧你这皮肤真嫩,能不能和姐姐说说?是用了什么法子养的?” 第4章 香 妾没骗陛下吧?是不是很香?”…… 秋霞端着洗干净的葡萄进来,放到了桌上,恭声道:“主子,可以吃了。” 亮晶晶的紫皮葡萄,看着就馋人,苏蓉蓉眸光一动,很快就被盘中物吸引了去。 她抬手指了指葡萄,笑得一脸天真:“我从小就喜欢吃葡萄,兴许是爱吃的缘故,所以皮肤才这样好。” 说着掐了一颗葡萄下来,递给陈美人:“姐姐你吃不吃?” 陈美人眉头皱了皱,连忙摆手道:“妹妹你吃,你吃,姐姐不惯吃这个,怕酸。” 陈美人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嫉妒得要发疯。 若是可以的话,她真想毁了面前的这张脸,这样的话,陛下就不会被这样的狐媚之色迷惑了去。 苏蓉蓉听她如此说,也不客气了,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旁人吃葡萄,大多用手去剥皮,可苏蓉蓉不喜欢葡萄汁黏在手上,觉得不太舒服。 她直接上嘴,用牙齿咬破了皮,露出里面多汁的果肉,最后颇为满足的吸溜入口,不到一会儿功夫,她已经连吃了五六个。 这样毫无顾忌的吃相,陈美人还是头一次见,非但不觉得粗陋难看,配着她那一张一合的花瓣唇,反而平添了些许无尽的诱人之意。 陛下又不在,也不知勾引谁呢! 陈美人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暗暗骂了句:“狐媚!” 面上却道:“妹妹你慢慢吃,姐姐想着还有要事。”说罢这话,就带着婢女一阵风似的走了。 陈美人前脚刚走,金枝就撇撇嘴道:“这个陈美人真好笑,她自个没有宠,没有本事哄得陛下开心,就过来巴结主子,想沾主子的光,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这几日因着苏蓉蓉在御前得脸,连带着金枝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所以想也没想,就说出这样一番话。 苏蓉蓉却拿帕子擦了擦手,一脸笑意嫣然的盯着金枝,她眸色深深,瞧得金枝脸上一红。 “世人都是如此,眼孔浅显,只观其表。趋炎附势,捧高踩低不都是这样的么?金枝你说是不是?” 这两日,金枝对她尽心了些,可这份尽心对苏蓉蓉而言,还远远不够。 金枝有些心虚:“主子你这话是何意?奴婢听得不太明白。” 随即苏蓉蓉微微扬首,给了秋霞一个眼色。 秋霞立马会意,站出来道:“三日前我去牡丹园时,看到金枝去会了陆婕妤的贴身婢女兰烟。” 这话一出口,金枝果然脸色一变。 苏蓉蓉懒洋洋的靠在玫瑰椅里,乜了金枝一眼:“金枝,我给你机会坦白,你还不说实话么?” 三日前,金枝的确是去会了兰烟,她原本想着去伺候陆婕妤,多少是个正三品的婕妤,好歹也比跟着她现在的主子强。 哪知道这两日,陛下又频频召见她家主子,这风向一变,她也就犹豫了。 金枝心里惴惴不安,可是却没傻到真的去承认。 还有这个秋霞,她向来是吃定的,怎能凭着秋霞两句话,就不打自招了。 这么一寻思,金枝挺起胸膛,指着秋霞喝道:“空口无凭,你冤枉我,你有证据吗?若是没有,休要在主子面前胡言乱语,哦,我知道了。” 说着金枝冷笑一声,对苏蓉蓉道:“主子,你可千万别信了秋霞的鬼话,她就是心怀怨恨,所以才这么对我的,她记恨奴婢,所以拿话编排奴婢。” 对金枝的恶人先告状,秋霞脸涨得通红:“你、你才胡说八道,我亲眼看见的。” 若是苏蓉蓉是原宿主,指不定就信了金枝的鬼话。 只因金枝巧舌如簧,秋霞嘴笨实诚。 苏蓉蓉想到了宫斗剧里,对付吃里扒外的奴婢,主子的心情是何等愤怒。 要么一脚踹了,眼不见,心不烦。再狠点的,直接杖杀,还干净。 可是这两样,她都不想用在金枝身上。 不过吓吓她倒是可以的,苏蓉蓉冷声道:“秋霞,你不用跟她废话!她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左右明日个我见了陛下,自会跟陛下去说,这样的婢女我用着不放心,陛下自会去处置。” 陛下的手段人尽皆知,那就不是三言两语能描述的。 金枝听了这话,哪里还能镇定如常。 慌忙噗通一声跪地,脸上惨白如纸:“奴婢....奴婢承认就是了,请主子开恩啊!奴婢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奴婢敢对天发誓,真的,是真的。” 又怕苏蓉蓉不信,颤抖着举起手指头,要当即立誓为证。 苏蓉蓉见此,勾唇笑了笑,忙将吓得神志不清的金枝扶起:“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我不说也行,你只要记住今日说的话,不要忘了就好。” 金枝起身时,后背凉飕飕的,衣裳全都汗湿透了。 她点头如捣蒜,唇角还在抖:“奴婢、奴婢晓得的,奴婢不敢忘。” 翌日,苏蓉蓉起了个早,又去了天泽宫伺候。 -- 第8页 那些宫人见了她,皆是松了口气,因着这几日苏采女的到来,陛下也连着几日没杀人了。 对他们而言,苏采女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是救他们于危难的救星。 其中一个白净的太监上前,对苏蓉蓉恭声道:“苏采女来得好早,陛下才起身,这会儿进去刚刚好。” 苏蓉蓉轻轻嗯了声,道:“多谢小公公提醒。” 每次她来这里,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做错一步,说错一句话,惹得暴君动怒。 旁人看她是一脸轻松,其实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入了殿内,檀香味充斥鼻端,吸入肺腑有股淡淡的冷意。 苏蓉蓉深吸了口气,慢慢往里走去。 万公公甩了甩手里的拂尘,笑着迎上来:“苏采女,老奴把陛下交给你伺候了,老奴先退下了。” 眨眼的功夫,万公公也溜之大吉了。 苏蓉蓉暗叹一声:“都是些什么人!” 不过好在苏蓉蓉很快调整情绪,让自己脸上露出温婉的笑,这才朝龙床缓缓步去。 龙床上的男子才睡醒,半眯着眼,也不知是觉得羞辱她够了,还是觉得没什么新意,今日他倒是穿了件单薄的寝衣,淡淡的橘色,在灯火下衬得他的五官也柔和了几分。 苏蓉蓉抚了抚胸口,暗道:“还好。”总算正常了点。 天知道她一个黄花大闺女,面对一--丝--不--挂的裸---男,要多大的勇气。 “陛下。”苏蓉蓉柔柔唤了声。 顺手拿起准备好的衣裳,半跪在地上,伺候暴君更衣。 男子如墨的长发披散着,从苏蓉蓉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挺翘的下颌,还有那凉薄的唇。 兴许是他脸色太过苍白,所以显得他唇色鲜红,堪比艳丽的牡丹。 苏蓉蓉不由想到一个词----活色生香。 明明是嗜血残暴的一个人,偏偏长了这么一副身子骨。 跟他本人的气质还真是大相庭径,还真是可惜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当头冒出冷冰冰的声音:“娴熟了。” 苏蓉蓉反应过来,好像是在夸她,忙收转心神,做出回应。 “陛下过奖了,只要陛下不嫌妾手脚粗笨就好。” 说罢这句话,苏蓉蓉似想到了什么,眼看着暴君抬步要走,便追了上去:“陛下且留步,妾有样东西要还给陛下。” 暴君毫无情绪的“哦”了声,乜了她一眼,才慢慢道:“什么东西?” 苏蓉蓉从椅子上拿了斗篷,双手捧到暴君面前:“陛下忘了吗?这是当日陛下借给妾蔽体用的。” 说到后面两个字,苏蓉蓉脸不禁一红,那日的情景真是不堪回首。 暴君没有伸手去接,眸里晦暗不明。 苏蓉蓉看他那样,腹诽:“还嫌脏了不成?” 面上却仰着头,微微一笑:“陛下放心,妾洗干净了的,不信陛下闻闻,很香的。” 说着踮起脚尖,白嫩的手臂举起来,凑到暴君的鼻子前,惹得他眉头一皱。 刚想发火时,苏蓉蓉却抢先道:“妾没骗陛下吧?是不是很香?” 她用了皂角亲手洗的,趁着太阳大又暴晒了一天。 少女的玉臂如藕荷,送来了阵阵香风。 宫里的嫔妃惯用香料,可她身上却是自带的体香,闻起来清新自然,没有那庸脂俗粉的味道。 第5章 病态 “你的手--好看!朕很喜欢!”…… 斗篷是黑色的,衬得那双手肤白如雪。 不似他这样病态的白,在灯火的映照下,透着淡淡的耦荷光泽,素手芊芊,手腕骨肉均匀,总之是让人瞧了,分外赏心悦目。 独孤琰喉头动了动,隐在袖口里的手轻轻碾压指腹,无声滑动了几下。 不知砍下它,是不是也这么好看?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蹦出,周身的血液也不禁沸腾起来,看苏蓉蓉的眼神,更多了些古怪之色。 “陛、陛下。”苏蓉蓉心下一跳,轻轻唤了声,知道暴君要犯病了。 “妾、妾把斗篷放在这里,妾先退下了。” 言罢,苏蓉蓉想要转身离开,溜之大吉。 还没走两步,腰间的环佩就被人从身后勾住,苏蓉蓉头皮一麻,吓得腿脚发软起来。 可是面对暴君,她不能表现得畏惧,因着这几日的相处,她也渐渐明白暴君的为人,你越是害怕,他就越兴致高昂。 在暴君眼里,所有人都是他的猎物,就像玩猫捉老鼠一样,直到老鼠被猫折腾的身心交瘁,也就离死期不远了。 支楞起来,苏蓉蓉!你行的! 想到此节,苏蓉蓉像打了鸡血一样,虽然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佯装轻松。 优雅淡定的回过身,莞尔笑道:“陛下,不知还有何吩咐?” 独孤琰没有回答,他冰凉的指尖落下,一把握在了苏蓉蓉的素手上。 这看似亲密的举动,却让苏蓉蓉背脊一凉,她觉得握着自己的不是一双手,倒像是黏腻的毒蛇。 正不知暴君要发什么疯时,他右手忽然多了一把羊角匕,深寒的光刺得苏蓉蓉双目生疼,心也跟着漏了半拍。 “陛陛陛-------下下。” 苏蓉蓉大脑嗡的作响,这疯子不会要杀了她吧? 忽然,独孤琰薄唇一勾,苍白的脸上隐隐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 第9页 那笑容更是缠绵悱恻,让苏蓉蓉越瞧越心惊。 “你的手--好看!朕很喜欢!” 苏蓉蓉眸子猛的睁大,好似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眼看着寒光一闪,差点就要骨肉分离。 “等等!陛陛…下!” “嗯?”闻言,独孤琰动作一顿,从喉咙里发出一丝不耐的声音。 苏蓉蓉压抑心头的恐惧,柔媚的笑了笑,她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节骨眼了,还笑得出来。 另一只手却朝独孤琰胸口戳了戳,娇嗔:“夫君真是坏死了,夸的妾都不好意思了,既然夫君喜欢,以后妾日日用这双手伺候夫君,夫君你说好不好?” 圆润的手指头,就像剥开的嫩葱一样,说这话时,她又摊开手,在暴君胸口抚了抚,又学着电视剧里的妖妃一样,嗲声嗲气道:“陛下,你说-好不好嘛?” 原宿主的声音本就柔媚动听,如今又是箭在弦上,苏蓉蓉不得不使劲浑身解数,所以比以往更软糯了几分。 独孤琰眸光一动,凝眸看着抚在胸口的素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看出他的犹豫,苏蓉蓉趁热打铁,撅着嘴道:“夫君若真的砍了它,那以后谁伺候夫君更衣?妾可没那本事用一只手给夫君更衣。” 旁的嫔妃遇到这事,只怕早就吓得晕了过去,哪里还能与他这样讨价还价,谈笑风生。 独孤琰眸底的猩红淡了下去,突然又觉得没意思了。 “噹”的一声脆响,羊角匕被扔在地上。 “你既然这么喜欢伺候朕,朕也不能辜负了美人的一番心意。” 他眼里虽在笑,笑意却深寒阴鸷,说罢这话,他才松开了苏蓉蓉。 “你可以走了。” 苏蓉蓉就差没瘫软在地,听了这话,这才谢恩退了下去。 万公公待苏蓉蓉前脚刚走,这才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是时候早朝了。” 陛下虽残暴了点,但每日的早朝还是雷打不动的。 独孤琰淡漠的嗯了声,算是答应了。 得了这句话,万公公才碎步上前,亲手为他束发。 披散的发束在玉冠里,露出他俊美的容颜,还有那如星的眸。 不得不说,他生得极好,就算那些后宫的嫔妃怕极了他,也各个像飞蛾扑火一样,忍不住想靠近。 “陛下,这斗篷奴给您放回柜子里吧?” 万公公准备就绪,忽然看到椅子上的斗篷,便细心问了句。 这斗篷是方才苏蓉蓉还回来的,独孤琰想到她说:“很香的,不信陛下闻闻?” 他生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更不会为了哪个女人心慈手软。 对这个陈国来的女子,也不过觉得没腻味,腻味到非杀不可的地步。 至于留着她,也是想看看这女子能忍到何时? 每个人都有她的底线,他想一步步看着她惊慌失措,花容失色的模样,想必那个时候再杀了她,才更有趣。 “万全。”独孤琰扬了扬唇,冷声道:“她出去时,神情如何?” 她当然指的是苏蓉蓉,万公公一下就明白了。 “回陛下的话,苏采女她看着与昨日里一样,没什么不妥。” 那也就是说,她并没有被吓到。 对于这个答案,独孤琰多少有点意外。 最后,他不带一丝情绪,就连那斗篷也不想再看一眼。 “拿去烧了!” 万公公啊了声,随即会意过来,原来是指他手里的斗篷。 织锦繁琐的做工,皆是出自尚衣局之手,御用之物都是不可挑剔的。 看着挺新的,未免有些可惜。 不过万公公也不是多嘴的人,听了吩咐,忙道:“是…陛下!” 第6章 狐假虎威 她眼下就是那只狐狸,而暴君…… 殿外的苏蓉蓉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眼看着万公公进去,她才拍了拍胸口,暗道一声:“好险!” 虚浮的脚步再也支撑不住,在秋霞迎上来时,几乎要瘫软在她身上。 “主子,你、你这是怎么了?”秋霞赶忙搀住她,吓了一跳。 苏蓉蓉怕暴君变卦,也不敢多做解释,只是道:“腿抽筋了,兴许是累的,先回去再说。” 秋霞听她如此说,想想也是,连着在御前伺候了四五日,起得又那样早,主子身子骨也娇弱,哪有不累的道理。 于是她点点头,便没再多问,忙扶着苏蓉蓉上了步舆。 回去的路上,苏蓉蓉正靠在步舆里闭目养神,忽然不知怎的,从外面有一股撞击力冲过来,差点把她给撞了出去。 “出了什么事?”苏蓉蓉心里一慌,忙睁开眼问情况。 紧接着是另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在那指手画脚:“没长眼的狗东西!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啊!看着人还撞过来?差都当到狗肚子里去了!” 此时天刚蒙蒙亮,借着微弱的晨光,苏蓉蓉看到对面步舆里坐着的女人,杏眼红唇,模样倒是姣好,不过看上去凶了点。 “奴才、奴才见过婕妤娘娘。” 四个抬舆的宫人脖子一缩,吓得跪地行礼。 婕妤?原来是位列九嫔的婕妤。 苏蓉蓉立马会意,想到了秋霞口里所提到的陆婕妤。 刚才的情况她没看清楚,可秋霞心里知晓,明明就是这陆婕妤不对,是她手底下的宫人不长眼,横冲直撞过来,如今看着自家主子位分低,故意来找茬的。 -- 第10页 果不其然,陆婕妤眸光一转,盯着苏蓉蓉的花容月貌,那眼里的妒与恨不加掩饰的表露在了脸上。 “我道是谁呢?原来你便是新入宫的苏采女?” 呵!这么快就知道她是谁了?若不是来找茬的,她还真不信了 ! 苏蓉蓉想到宫斗剧里的一出,小嫔妃冲撞了妃子的仪驾,被赏了一丈红什么的。 后宫向来如此,你太过出挑,必然惹得旁人眼红。 在她们这些女人看来,如今苏蓉蓉日日伴驾,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在这风光的背后,也暗藏汹涌,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巴不得把她生吞活剥才好。 “是,妾正是苏采女。”苏蓉蓉想不了那么多,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或许比起暴君的变态,这些女人的勾心斗角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事了。 陆婕妤虽是正三品的婕妤,可她仗着父亲在前朝的官威,对苏蓉蓉态度极为轻蔑。 哪知面前的少女,压根就没被她震慑住,反而不卑不亢,一脸淡然的回答了她。 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最让她生气的,还是面前这张颠倒众生的脸。 怎么有人可以长成这样? 明明是最简单的衣着,白色的襦裙加身,通身没有过多华丽的修饰,就连鬓发上,也只点缀了一支蝴蝶样式的珠钗。 反观她自己,一身盛装打扮,满头珠翠,却都比不过此女的一颦一笑,眉眼里的风情立见高低。 这样妖孽的存在,岂不是让她永无翻身之日了? 陆婕妤瞳孔微缩,怒火中烧下,她一掌拍在步舆的扶手上,呵斥道:“大胆!你一个小小的采女,敢冲撞我的采仗!谁给你的胆子!” “兰烟!去掌她的嘴!她御下不力,合该受此惩罚!” 末了又加重语气,咬牙切齿的说:“记住要狠狠的打,打到她知错为止!” 最好把她那张脸打烂了,那样陛下也不想再看了,这是陆婕妤口里没说出来的话。 话刚落,一个虎背熊腰的宫女就站了出来,狞笑着朝苏蓉蓉这头逼近。 “苏采女,奴婢得罪了!” 嘴上这么说,可挽起袖子的动作却极快,看来平日里没少打人。 一干宫人见此阵仗,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秋霞脸色煞白,主子那样身娇肉贵,哪能经得起兰烟的狠手。 还不等兰烟动手,她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了苏蓉蓉身前,对坐在步舆里的陆婕妤跪地哀求:“娘娘!我家主子并不知情,要怪就怪奴婢没有看好路,没有长眼睛,若是娘娘您要责罚,就责罚奴婢吧?” 陆婕妤没有理会她,对兰烟递了个眼色,示意她麻利点。 耳边是秋霞哭喊的求饶声,苏蓉蓉窝着的火只往上窜,就快要憋不住了。 她嗖的起身,下了步舆。 冷冷的看着一脸嚣张的兰烟,没有丝毫惧色。 “你敢动手!你试试看!”说着挺胸上前,将脸挨过去。 兰烟疑惑不解的看她,莫说兰烟了,就连在一旁看好戏的陆婕妤也迷惑了。 不过这也无妨,这小贱人自己要送上来给人打,她又何必去揣摩。 陆婕妤冷喝一声:“兰烟!还愣着作甚!还不动手!” 兰烟本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一个人,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可听自家主子吩咐了,也不得不照做。 掌风还没落下,秋霞一个哆嗦,把兰烟的手臂死死抱住,又对苏蓉蓉囔道:“主子,你、你先走,快走!” 兰烟嘶了一声,臂上不由吃痛,她眼睛瞪得如铜铃,看着很是吓人。 “你疯了!你、你竟然咬我!” 秋霞被她一巴掌拍打在地,疼得险些晕了过去。 兰烟甩了甩胳膊,又近前了一步。 苏蓉蓉又惊又怒,肺都快气炸了。 可眼看着陆婕妤人多势众,力敌只是下下之策。 这么一寻思,她却冷静下来。 论位分,她是比不过这陆婕妤的,可有一样,既然人人都以为她攀附圣宠,也因这份圣宠,让她腹背受敌。 她何不利用这圣宠,诈她一回呢? 苏蓉蓉云淡风轻的看着兰烟,笑问:“你可想好了?你这一巴掌下去,不会后悔?” 那一笑柔媚至极,晃得兰烟眼睛都花了。 陆婕妤看兰烟愣住,气得暗骂一声:“蠢货!” 面上却冷着声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一个小小的采女,冲撞了我的采仗,便是你不对,受罚也是理所应当的,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说罢,又是一声大喝:“兰烟!还不给我着实的打!打到这贱人认错为止!” “好啊!”苏蓉蓉掩着唇,红唇在晨曦里艳丽如景,她抚掌笑叹:“左右我也不怕,你只管着实的打,最好打烂了这张脸,只是......” 说到这,她妩媚的扫望了兰烟,还有那陆婕妤一眼,笑得意味不明:“到时候害得我不能去御前伺候,陛下的脾气你们是知晓的,你若是不怕,尽管打好了!” 狐假虎威的故事,便是同一个道理。 她眼下就是那只狐狸,而暴君就是背后的老虎。 这些人当然不会怕她这只狐狸,可她为了自保,也只能故技重施,把暴君借来一用。 这招立竿见影,兰烟立马就怂了。 -- 第11页 她这手落在空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陆婕妤本就是嫉妒苏蓉蓉貌美,心里当然也是存了私心,可其实她也拿不准陛下的脾气,她虽入宫有三个月余,却连陛下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乍然被一个陈国送来的贡品捷足先登,她心里多少是不平衡的。 如今听苏蓉蓉一说,又联想到旁人说陛下如何残暴,如何可怖,她心里还是怕的。 念及此,陆婕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最后,恶狠狠的瞪了苏蓉蓉一眼,咬牙道:“你给我等着!” 说罢这话,对身旁的宫人喝道:“都死了不成!还不快走!真是养群猪都比你们强!” 那些宫人被喝骂惯了,一个个脸如死灰,也不敢回嘴。 陆婕妤一走,苏蓉蓉忙上去扶秋霞:“你这傻丫头!明知自己打不过,强出什么头!” 又关切的问:“还疼不疼?疼一定要告诉我?” 兰烟那一巴掌下手极重,又带着七分怒气,自是没有手下留情。 秋霞耳朵还嗡嗡作响,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可她担心的不是自己,反倒想自家主子无碍,心里头比什么都高兴。 为了不叫苏蓉蓉担心,仰着头勉强挤出一丝笑:“不疼,奴婢皮糙肉厚,不怕疼,只要主子没事就好。” 独孤琰下了朝,万公公一个嘴碎,就把今日发生的事跟他一一说了。 因抬步舆的宫人,也是他安排下去的。 那些宫人身份低微,虽然不满陆婕妤嚣张跋扈,那样对待苏采女,可又人微言轻,不敢多说什么。 至于回来后,还是一个机灵的宫人去跟万公公说了。 他心里琢磨着,若是哪日这苏采女扶摇直上,也好抱一回大腿,也算是押对了宝。 嫔妃之间勾心斗角的事,历朝历代再寻常不过了。 万公公说这些,也是觉得苏采女格外不同,他是常年伺候在陛下身边的老人,也希望陛下能有个知心人,陪在身侧,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陛下。”说完这些话,万公公看着独孤琰淡漠的眸色,试探的问:“苏采女此番受了委屈,也是因伺候陛下的缘故,奴要不要替陛下去安慰她,一来也好让她知晓陛下的心意,二来也好让她更安心侍奉陛下?” 第7章 独孤琰听完…… 独孤琰听完万公公说的话,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这叫万公公一时也拿不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又怕他会怪罪,只得话锋一转,叹了口气道:“陛下,奴还以为您对苏采女有些不同,看来是奴多想了。” “陛下才下了朝,想必也累了,奴这就去让人拿些吃食过来,陛下您也多少吃点,对身子好。” 说罢,正要吩咐底下宫人,就被独孤琰抬手制止:“万全,先别忙了。” 万公公忙应了声是,看样子陛下有事要交代。 梨香苑里,苏蓉蓉回来后,就忙着给秋霞上药,看着她肿得厉害的脸,她心里是又气又恨,就差没有去找那陆婕妤算账了。 “主子,奴婢还是自个来吧?免得脏了主子的手。” 秋霞多少不习惯,毕竟苏蓉蓉是主子,哪有主子给奴婢上药的道理。 “什么主子奴婢的。”苏蓉蓉可不爱听,她立即纠正秋霞:“以后没有其他人在场,你就直接唤我名字都行,犯不着那样低声下气,弄得那么生疏,我可是要生气了。” “这…这怎么行?主…”秋霞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蓉蓉又按回了椅子上:“你这丫头,乱动个什么,若是涂坏了,你的脸还要不要了?再动我可就要罚你了!” 虽是责备的口吻,话里话外却没有怪罪的意思。 秋霞受宠若惊下,只得点了点头,不敢再动了。 冰凉的药膏涂在脸颊上,那火辣辣的痛感也消了一半。 秋霞心想,幸好这伤是在自己脸上,若真打在主子脸上,只怕脸真没法见人了。 正在这时,金枝正好端着铜盆进来,看到秋霞受伤的脸蛋,也被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肿成这样?” 秋霞这才跟她说了,陆婕妤找茬的事。 之前金枝攀高枝,就是为了去伺候那陆婕妤,事后被秋霞发现,抖了出来。 如今再听到这陆婕妤三个字,不免脸上一红。 不过很快的,她神色又恢复如常。 方才她走在宫道上,听嘴碎的宫人议论。 虽然没有听得很清楚,却也听了个大概。 便把小道消息跟苏蓉蓉说了:“主子,奴婢听说方才万公公去了陆婕妤那,陆婕妤哭哭啼啼的被他带走了。” 万公公是陛下身边的心腹,这么说来,难不成陛下也知晓陆婕妤欺辱她家主子的事了? 前因后果一联想起来,金枝背后流出了冷汗。 幸好她脑子转得快,懂得见风使舵,要不然真要跟了陆婕妤那蠢货,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秋霞听了拍掌大笑:“主子,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有陛下为主子出头,看以后哪个还敢欺到主子头上。” 这么一笑,又把右边脸扯痛了,秋霞哎呦一声,捂着脸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这丫头,都这个样了,还笑得出来?”嘴上这么说,可看秋霞疼得眼泪出来了,苏蓉蓉又于心不忍起来,便安慰道:“忍着点,过几日消了肿就好了。” -- 第12页 她心里当然也没把秋霞和金枝说的话放在心上,对她来说,暴君对她还没好到那种程度。 何况暴君那样的为人,她也不信他会拿陆婕妤如何? 眼下她才来这里五六日,可发生的事太多,让她头大如斗,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千头万绪,还是得从源头抓起,系统给的任务是让暴君动心,可光是这一点,都无从下手。 一个男人若是没有情爱的欲望,要在什么境地下才能对一个女人动心? 苏蓉蓉实在是想不出,这真是太难了。 枉陈国费劲千心,送了一个这样的好苗子过来,还真是浪费了。 苏蓉蓉自嘲的想了想。 第8章 恩赐  “你这几日服侍朕,朕很满意。…… 夜庭狱里,虽然点着星星火光,可对陆婕妤而言,看上去就如浓稠的墨一样。 “万、万公公。”她唇角不停的发抖,压着心里的恐惧问:“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一路行来,随处可见的刑具,沾满了血腥之气,阴森可怖之极。 还有那奄奄一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东西,在地上蠕动着前行,喉咙里还发出嗬嗬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这样的鬼地方,哪是她堂堂一个正三品的婕妤来的? 便是陛下要为那贱人做主,她好歹也要问个清楚明白。 不然--她不会甘心的! 这么一想,陆婕妤忽然挣扎起来,对左右宫人怒斥:“放开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堂堂一个太守之女,岂容你们这样的阉奴作践!还不拿开你们的脏手!” 这声“阉奴”咬字极重,连带着万公公也骂上了。 万公公背脊一直,顿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时,脸上阴沉沉的,就连平日里惯有的笑意,都懒得掩饰了。 “见陛下?”万公公冷嗤:“你这样的货色,只怕是脏了陛下的眼!” 闻言,陆婕妤挣扎得更厉害了,就如那砧板上待宰的活鱼一样。 “那贱人不过是个贡品!我不信陛下会为了她这样对我!我要跟陛下去解释!快放开我!放开我!” 因着激动,她苍白的脸瞬间涨红,鬓上的发钗松散下来,发丝散乱不堪,犹如泼妇一样。 万公公眼里的厌恶陡然剧增,懒得再看她一眼,对左右宫人喝道:“还愣着作甚!还不扒了她的衣服!省得陛下交代的事没办好,你们的人头也别想要了!” 话音刚落,陆婕妤骇然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还道她是听岔了。 直到那些宫人冷漠的上前,就如对待猪狗一样,对她上下其手,她才骤然尖叫起来。 “……你、你们定是疯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陛下的嫔妃!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白花花的躯体在这些宫人眼里,跟猪肉没有区别。 耳畔边是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万公公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声吩咐:“下手悠着点,可别剐坏了,糟蹋了这副皮。” 女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背脊的那一刀几乎要了她的命,只可惜噩梦才刚刚开始。 皮肉被分离的痛苦,让她身子止不住的抽搐,后脊的皮被刀尖一挑,就如蝴蝶展翅一样,撕裂开来。 行刑的宫人倒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望着面前血肉模糊的一团,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夜里,苏蓉蓉刚想熄灯睡觉,金枝就在门外唤道:“主子,天泽宫的人传话来了,说是陛下召主子你到云霄阁一聚。” 云霄阁?苏蓉蓉心里一诧。 本是困意的脸陡然清醒过来,心里虽不情不愿,但也只能怏怏起身。 对金枝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回个话,我马上就去。” 说罢这话,她也不敢再磨蹭,只得简单梳妆打扮了番,就赶紧动身了。 凌霄阁位于皇宫的南面,从南华门过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坐在步舆上的苏蓉蓉面上镇定,其实心里也在打小鼓。 本来一大早的应付暴君,已经够崩溃了,谁知道这疯子大晚上的不睡觉,还要来折腾她。 “系统。”她尝试呼唤系统,哪知系统又再次装死,鸟都不鸟她。 苏蓉蓉自嘲的笑了笑,腹诽:“我就知道。” 正在分神之际,有人碎步上前,弓着腰身说道:“苏采女,凌霄阁已到了,陛下就在上面候着,奴才就不上去了。” 这么快?苏蓉蓉闻言心里又是一跳,面上却嗯了声,道:“有劳公公了。”说完就下了步舆。 虽是夜里,楼台两侧却亮着灯火,苏蓉蓉定了定神,深吸了口气,这才提着裙子上去。 想来还是原宿主身子骨太弱的缘故,上到最后一层台阶时,苏蓉蓉就开始气喘吁吁了。 为了不让自己在御前失仪,她只能等气息平稳了,这才继续前行。 绕过阁楼的长廊,她四下张望了两下,正在奇怪暴君身在何处时?便见迎面过来一个人,手里拿着拂尘,一脸笑容满面。 “苏采女,陛下正急着见你呢,随老奴来。” “万、万公公。”苏蓉蓉边走边询问:“不知陛下这么晚召见我,有什么事?” 万公公看着她柔媚的脸,笑得更是和蔼可亲了。 “总之苏采女有福,这样的福气可不是旁人能有的,苏采女要好好珍惜才是。” -- 第13页 听万公公如此说,苏蓉蓉是越听越糊涂。 正在不明所以时,只听万公公欣喜的禀道:“陛下,苏采女来了。” 说罢这话,万公公很识相的退了开去。 风灯的光亮一晃,照在面前男子如玉的俊脸上,竟有种夺人心魄的错觉。 只是--可惜了这张脸,苏蓉蓉不禁感慨。 生得这样好,却是个疯子。 “妾见过陛下!”苏蓉蓉温婉的笑着行礼,才入宫几日,规矩倒是学得有模有样了。 独孤琰嗯了声,在她光洁的面庞上打量了一番,忽而薄唇一弯,对她招了招手:“过来朕这里。” 不敢多想,苏蓉蓉忙乖巧的应了声是,就盈盈步了过去。 不知是夜风寒凉,还是暴君周身气场太足,反正苏蓉蓉一靠近他,就觉得浑身发冷。 为了掩饰不安,苏蓉蓉笑得更柔媚了,在这夜色里,配着她那绝美的脸,就如暗夜里勾人的魅一样。 “陛下真是的,这么晚了都不让妾睡觉,妾若是明日个起不来,不能服侍陛下更衣,陛下可不能怪罪妾!” 说着她那玉葱似的手指头落下,故意往独孤琰胸口戳了戳,七分娇憨,带着三分撒娇的语气。 鬼知道她每天那么早起来,是怎么坚持的。 如今她不过是把话说到前面,免得明天她真睡过头,也好跟暴君讨个恩典。 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过劳死! 对于她的大胆为之,独孤琰似笑非笑的“嗯”了声,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非但如此,他还一把握住了面前的素手,这样亲密的举动,还是让苏蓉蓉禁不住心头一紧,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儿。 她想起暴君说过的话:“你的手好看,朕很喜欢。” 现在她不知暴君又要发什么疯,不会又要改变主意,想砍了她的手吧? 正在自己吓自己时,耳边却听到一声轻笑:“手这么凉?很冷么?” 哪是冷,分明是被吓的。 苏蓉蓉不敢如实回答,她知道暴君多疑,更不能被他看穿自己。 于是装作小鸟依人的模样,往独孤琰身上靠去:“妾有陛下护着,一点也不冷。” 美人投怀送抱,是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的事。 可独孤琰眸里却无波无澜,倒像是一个清心寡欲之人,就连捏着苏蓉蓉的那只手,柔嫩的小手似若无骨,他眉头都没动一下。 甚至他眼里露出一丝嫌弃,那样淡漠疏离,虽是微不可查之色,可让人能敏锐的感觉到。 很快的,独孤琰抽回了手,那冰凉的触感也随之消失。 苏蓉蓉心里松了口气。 随即,独孤琰眸在她身上扫了扫,少女一身单薄的烟罗衫,白水如月裙,衬得她腰肢细软,不堪一握。 这么一看,确实有些弱不禁风了。 “…以后出门多穿点。”语气凉凉如夜色,这就是所谓的龙恩浩荡。 在那些人看来的福气,也不过如此。 苏蓉蓉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也没想着这几日的相处,能换来什么,那所谓的任务对她来说,更是天方夜谭。 她如今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怎么在暴君眼皮子底下,多活一日是一日。 她就这点出息了。 “陛下说的…妾记住了。” 看她那样柔顺,虽然言语有时出格了点,可也懂得收放自如。 这一点,独孤琰还算满意。 “如此最好。”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不过看样子暴君心情不错。 苏蓉蓉悬着的心,又落下了一大半。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她此刻真正感受到了,她张了张嘴,刚想起个话题,和暴君套套近乎时,不想暴君却先一步发话了。 “你这几日服侍朕,朕很满意。” 这话说得还算在理,总算有点良心。 苏蓉蓉心里如此想,面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陛下是天子,更是妾的夫君,服侍夫君是天经地义的事,夫君不用这么客气。” 对于她这半真半假的回答,独孤琰也没去较真。 这个女人对他而言,只要不让他厌恶到极点,他也不在意和她虚情假意。 独孤琰忽而一笑,对苏蓉蓉神神秘秘道:“其实朕也有样东西想送给你,正好今日借着这月色,好好欣赏一番,也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话刚落,就听到一声拍掌声。 “还不把灯笼呈上来。” 灯…灯笼? 底下的宫人立马应是,这才从暗处提着灯笼上前。 苏蓉蓉抬眸望去,赫然入眼的是一个宫灯造型的灯笼,上面绘着红艳艳的寒梅,远远看去,竟有种震人心魄的美感。 第9章 感动 感动你个锤子?! 苏蓉蓉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花间看流莺,月下看美人。”注:1 这在月下看花灯,还是头一次,那灯笼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 那宫人走近,绽放在灯笼上面的寒梅越发鲜艳夺目,红得似血,甚至随着夜风拂过,能嗅到浓烈的血腥之气。 越靠近身前,越觉得难以忍受。 苏蓉蓉心尖生疑,却也不敢多想,更不敢惹暴君扫兴,说什么她得做样子,应付一下。 这么一想,勉强打起精神,对暴君笑得更妩媚了。 “陛下还真会哄人开心,妾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灯笼,陛下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在里头吧?” -- 第14页 “你喜欢?”独孤琰状若无意的笑问。 今晚的月色很美,朦胧得有些醉人,这样美好的气氛下,对苏蓉蓉而言,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可以增进她和暴君感情的机会。 即便方才察觉的那点不对劲,苏蓉蓉也顾不得那些,只能抛之脑后。 迎合着他,娇笑道:“陛下送给妾的,不管是什么,妾都会喜欢,更何况这灯笼做工精细,上面的寒梅画得更是栩栩如生,妾瞧着是越看越喜欢。” “哦?”独孤琰长睫低垂,俊美的脸上却更多了些耐人寻味之意。“喜欢就好。” 随即不等苏燕燕做出回应,便对提着灯笼的宫人抬手,示意他拿近点。 橘黄色的灯光,从灯笼的内壁里透出,本是极为柔和的光亮,可不知为何,却透着些许怪异的感觉。 那灯壁外面的罩子,薄如蝉翼。既不像寻常的棉纸,更不是普通的桑皮纸。 苏蓉蓉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灯壁上纹路,以及细纹,被灯光所照亮的地方,还有些许细微的毛孔。 毛孔?苏蓉蓉瞳孔猛的一缩,就连嗓子也干涩起来。 那艳丽灼灼的寒梅,红的那样刺目,更增添了一丝诡异,让她觉得毛骨悚然,不得不细思极恐。 正在惊怖之际,独孤琰忽然打破宁静:“想不想用手摸摸?” 他的嗓音低沉暗哑,糅合在这夜色里,竟透着蛊惑之意。 “摸…摸摸?”苏蓉蓉心下莫名一紧,本想摇头拒绝,可对上独孤琰黑沉沉的眸子时,那逼视之感如乌云压顶,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背脊一凉,心里头的话又深深咽了下去。 眼下他表面上待她好像不错,其实只有苏蓉蓉知道,暴君只是没有厌烦她到极点,若是自己真的拒之,倒显得不识抬举了。 左右寻思了会,苏蓉蓉鼓起勇气,笑得眼眉弯弯:“真的可以摸吗?这样好看的灯笼,陛下就不怕妾弄坏了?” 对于苏蓉蓉这样娇憨的回答,独孤琰不以为意,反而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声音比寻常更温柔了几分:“不会坏的,你只管放心大胆的摸,你摸过之后,定会觉得十分有趣。” 既然暴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蓉蓉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伸出了手。 没想到指尖碰上去,竟比想象中还要柔软,不止是柔软,还有细腻光滑的触感。 就像是--摸在那光滑的肌肤上一样,手感绵软得出奇。 “陛、陛下。”苏蓉蓉头皮有点发麻,忍不住开口问道:“这灯笼怎么跟妾平日里见到的不同,好像不是纸糊的吧?” 话刚问出口,她就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了,谁知怕什么,就来什么。 独孤琰嘴角噙着淡笑:“你真想知道?” 苏蓉蓉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哑,只能被迫点了点头。 只听独孤琰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摸得可称心如意?是不是很滑?让你爱不释手?” 这一连串三个问题,都让苏蓉蓉无力招架,不过独孤琰似乎也没打算让她回答。 于是又自顾自说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他说这话时,嗓音又沉了下去,让苏蓉蓉原本紧张的心更是一缩,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 “......这是女人的皮” 嗡的一声,苏蓉蓉只觉的一阵天旋地转,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面前的男子眉目似画,薄唇一张一合,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可知--这是谁的皮?” 说这话时,他直勾勾的盯着苏蓉蓉,笑得诡异莫测。 苏蓉蓉茫然的摇头,她能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凉,浑身就仿若置身在冰窖里一样。 就连那摸着灯笼的手,就像触碰到烙铁一样,不受控的往回缩去。 还未来得及缩手,她的手就被人握住,又顺势按压在那灯笼上。 “你躲个什么?方才不是摸得很开心么?”独孤琰垂眸看她,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朕原本以为你胆子颇大,没想到竟这么不经吓?” 灯笼上的皮被火光一灼,分外暖手,可如今苏蓉蓉抚上去,只觉得胃里翻涌,那刺鼻的血腥味直冲肺腑,夹杂着暴君方才的话语,她恶心得都要吐了。 看着她渐渐苍白的小脸,独孤琰并没有心疼的意思。 几乎与此同处,他又添了把火:“这是陆婕妤身上的皮,还很新鲜,是朕命人今日个剐的,如何?她那样对你,如今朕为你出了口恶气,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陆婕妤?苏蓉蓉胃里翻涌得更厉害了,就差没有马上吐出来。 若说她不认得此人倒也罢了,可那陆婕妤她偏偏见过。就算她们之间有些龃龉,她气过,也怒过。 可她并没有丧心病狂到要人性命,更何况是以这样惨烈的死法。 一想到那鲜血淋漓的场面,她就止不住恶寒,心口就像被什么堵着一样,就快透不了气了。 偏偏独孤琰不放手,她的手只能一直贴在灯笼上,那样静距离抚着那层皮。 任由苏蓉蓉胆子再大,此刻那心里的防线也要崩塌。 “你就不感激朕?嗯?”独孤琰的声音如鬼魅,从她耳畔传来。 “我、妾....”苏蓉蓉觉得像是有人扼住她的喉管,几乎都要出不了声了。 -- 第15页 就在话未说完时,独孤琰忽然感到手背一凉,再抬眸竟是一诧。 不由皱眉道:“你哭什么?” 此时的苏蓉蓉眼泪吧嗒落下,就如断线的珠子一样。 “......妾只是太感动了!”她吸了吸鼻子,含糊不清的呜呜道:“陛下待妾真是太好.....太好了!” 独孤琰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感动?” 感动你个锤子?简直就是个变态! 如今她的小命被暴君拿捏着,若是她说错一句话,指不定就会身首异处。 苏蓉蓉忍着心里的恶心和害怕,继续恭维他:“陛下知道妾受了委屈,如此为妾出气,妾怎能不感动,这个世上除了陛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这样对妾好的了。” “当真?”独孤琰似笑非笑的看她,有些不太相信。 方才她明明怕极,居然睁着眼说瞎话! 若是照着他从前的性子,只怕忍不住要捉弄此女一番。 可今日他竟打算放她一马。 “自然是真,妾何时对陛下说过假话。” 苏蓉蓉鼻子红红的,虽然方才哭得稀里哗啦的,可生死攸关面前,她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在她这副皮囊生得好,尽管哭过,那面庞上的泪痕尤在,也丝毫不影响她动人的美貌,反而更增添了些楚楚可怜之色。 独孤琰轻笑一声,不再接话。 夜似乎更深了,本是良辰美景的浪漫时刻,可眼下对苏蓉蓉而言,就如生在地狱一样。 正在想着暴君什么时候会放她回去时,独孤琰淡漠的眸色却又迎上来,在她光嫩如水的脸蛋上停留了瞬。 这样的神色好似无意,又似藏着更深的意味。 总之与情爱无关。 他的目色犹如凌迟一般,让苏蓉蓉浑身不舒服。 正在心里发颤时,没想到独孤琰一句话,差点没把她吓得当场疯掉。 “可惜,这皮次了点,比起苏采女身上的,就差得太远了。” 说话间,他冰凉的指尖滑落过来,在苏蓉蓉的脸蛋上来回摩挲了两下,好似很满意的模样。 这样温柔的抚弄,本是极为甜蜜的一件事。 可苏蓉蓉早就石化了,只能任由着他肆意妄为,眼里的惊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而易见。 “你怕朕?嗯?” 头一次看到这个女人这副表情,独孤琰弯唇笑了笑,似乎找到了一丝乐趣。 “陛下…陛下,妾…”她本想说不怕,可对上暴君探究的眼神,那眸里却清明如镜,想来是骗不过去了。 若再继续诓骗,势必惹得暴君动怒。 苏蓉蓉咬了咬唇,做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红艳艳的唇,娇艳欲滴。 “陛下会杀了妾吗?若是哪一日陛下厌烦了妾,妾可不可以求一个恩典?” 独孤琰愣了瞬,似乎有些诧异,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哦?说来听听?” 苏蓉蓉想着若能回去,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看暴君这样阴晴不定的性子,只怕自己哪日也难逃一死,与其惨烈的死,她还不如选个舒服点的,至少也让她死得体面点。 剥皮死的话,又疼又难看,她才不要那样死。 “陛下。”一想到此节,苏蓉蓉更坚定了,望着暴君的眸更柔了几分,“妾没有别的所求,若是陛下哪日真厌烦了妾,也望陛下念在妾服侍过陛下的份上,赐给妾一个不疼的死法?” 第10章 对比(捉虫)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不疼的死法?独孤琰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淡淡看了面前的少女一眼,她的眸很清澈,里面含着盈盈水波,好似随时要溢出来一样。 夜风拂过之时,她面前的刘海随风一晃,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眉心正中的一点朱红,配着她那清丽绝伦的姿容,还有她一身素净的裙衫,竟生出几分仙娥的姿态。 独孤琰并非惜花之人,他神色依旧,这么默了片刻。 随即弯唇笑了笑:“有意思。”不过一瞬,他再次开口:“朕可以答应你,若朕厌弃了你,朕会亲自动手,绝不会让你落在他人手里,受尽折辱而死。”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苏蓉蓉心里跳了跳。 不过最后那句受尽折辱而死,字面意思理解为,应该不会很痛苦吧。 那她是不是应该谢恩呢? 嘴里咒骂着变态,疯子,面前却做出乖顺的表情,福了福道:“妾谢陛下龙恩!” 话刚说完,就隐隐有些头疼了,正想寻个借口离开时,没想到暴君还不肯放过她。 又指了指面前的灯笼,提醒了句:“苏采女,朕赏赐给你的,你可别落下了。” 一提到这个灯笼,苏蓉蓉就欲哭无泪。 橘黄的灯火在眼前晃动,明明是那样温暖的色泽,可在苏蓉蓉眼里,却觉得越发渗人,就像鬼火一样。 想到鬼,苏蓉蓉背脊又是一凉,何况现在是晚上,那陆婕妤又是那样惨死的,如今暴君疯到要把这样的东西让她带走,倒不如杀了她好了。 “怎么?朕赏赐给你的,你不喜欢?”很显然的,对于她迟迟未去接那灯笼,独孤琰语气已有些不悦。 “不、不是这个意思。”苏蓉蓉额头突突跳,吓得连忙摆手:“陛下误会了,妾这就拿回去,妾一定会把它悬在显眼的地方,这样也时时刻刻可以看到,也好谨记着陛下待妾的好。” -- 第16页 说罢这话,她不敢再磨蹭,只得硬着头皮接过宫人手里的灯笼。 回到梨香苑,亥时都过了。 秋霞和金枝还没有睡下,一直等着她回来。 见她手里提着一个灯笼,目色呆滞的站在院子里。 夜里本就寒凉,她又穿得那样少,秋霞很是担心的迎上来问:“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到了屋门口也不进去?” 谁知话才问完,苏蓉蓉就哇的一声,弯下腰狂吐不止。 手里的灯笼摇摇欲坠,金枝赶忙顺手接过,关切的问:“主子哪里不舒服?可是着了风了?” 两个宫女都以为她是受了风寒,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秋霞搀扶着她,另一只手为她顺背,语气里也很焦急:“这么晚了,想来也请不到医者过来,这可怎么办?” 苏蓉蓉吐得头晕眼花的,几乎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直起身子,可一看到金枝手里的灯笼,胃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秋霞把她扶到屋里,这才看清她脸色惨白,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主子,你手也好凉,奴婢去给你拿件衣裳穿吧。” 正要离去时,手就被苏蓉蓉握住,她虚弱的道:“别走,别离开我。” 那语气说不出的害怕,金枝正拿着灯笼左看右看,突然她发出一声:“咦。” 也觉得越看越不对劲,于是问苏蓉蓉:“主子,这灯笼?” 秋霞虽嘴笨了点,可也算心细之人,见自家主子怕成那样,特别是看到那灯笼时惊恐的眼神,多少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还不等苏蓉蓉发话,忽然金枝大叫了声:“这、这灯笼是人皮做的!” 她吓得差点手一抖,给扔在了地上。 苏蓉蓉惊得冷汗直流:“别扔!千万别扔!这是陛下御赐的恩物,若是毁了我们几个都别想活了。” 御赐之物意味着什么?金枝比谁都清楚,手里抖了两下后,赶忙用力捏紧了它。 只是随着这一变故,三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秋霞大着胆子问:“主子,这是谁的皮囊?” 苏蓉蓉没有当即回答,只是吩咐了金枝:“去把它挂起来。” 末了又补了句:“别让我看见就行。” 金枝拿着灯笼,也早就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如今听苏蓉蓉这样说,早就急不可耐,连忙应了声是。 她本想着把灯笼挂在门口,至少不是在屋子里。 可又想了想,一出门口就看到,也太晦气了。 只好找了个放杂物的地方,将那玩意丢在里面。 又对它作了作揖,口里神神叨叨了两句,才快速折了回来。 苏蓉蓉喝了杯热茶,才觉得胃里好受了点,可一想到方才摸过灯笼的手,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只觉得总有血腥味在手上,她皱了皱眉头,又让秋霞去打热水过来。 古代没有肥皂洗手,她只能用热水泡,又用皂角不停的揉搓。 一盆接着一盆的换水,洗到手的肌肤泛白,最后在手上熏了香,她才勉强收手。 这么一折腾,就是子时了。 几个人被吓得也没有了困意,最后苏蓉蓉才对她们道出了实情。 金枝虽看出了那灯笼是人--皮做的,可没想到那皮竟真是陆婕妤的。 听完这番话后,她也忍不住胃里翻涌,跑到院子里吐了。 秋霞虽害怕,可看着苏蓉蓉那憔悴的面容,只能强打着精神,伺候她简单洗漱后,就劝说她上床睡了。 她刚要走,苏蓉蓉又拉住她:“秋霞,我怕,今夜你和我一块睡吧?” 这个时候,苏蓉蓉就像个小孩一样,再也没有平日里的镇定。 这也难怪,这样的惊吓没把她吓死,都算万幸了。 秋霞看她巴掌大的脸,就一个晚上过去,似乎下颌更尖了。 便叹了口气,嘴里忍不住小声抱怨了句:“这个陛下也太过分了!主子你身子本就娇弱,他便是要为主子出气,也犯不着这样吓唬主子。” 末了仍旧觉得不解气,又骂了句:“暴君!疯子!” 兴许是这么一说,苏蓉蓉紧绷的神经也缓和下来,伸手在秋霞的腋下挠了挠,“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肥了!连陛下也敢骂!” 秋霞怕痒,被她挠得身子乱颤,笑着讨饶:“主子,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主子饶了奴婢这回吧?” 主仆二人滚上了床,疯玩了会儿,困得眼睛再也睁不开了,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下半夜时,苏蓉蓉又流起了冷汗,一阵一阵的,老觉得眼前有人影在晃动,一时又睁不开眼睛,想叫又叫不出声。 屋里的烛火依旧亮着,没有吹灭。 睡在她身旁的秋霞被惊醒了,便揉了揉眼睛,撑起身子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脸蛋儿红扑扑的,长睫胡乱颤抖着,嘴里嘟囔着:“走开!别过来!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像是被梦魇住了。 秋霞刚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把她推醒,可又怕吓到了她,只得用手去摸了摸她额头。 这一摸把她吓了一跳,原来苏蓉蓉发热,额头滚烫得像烧沸的水一样。 正好四更天,金枝推门进来,正要唤苏蓉蓉起身,就听到烧得迷迷糊糊的苏蓉蓉在说胡话。 天泽宫里,独孤琰倒是精神奕奕,除了脸色苍白了点,倒未见一丝疲倦之色。 -- 第17页 正等着苏蓉蓉进殿伺候,却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陛下,苏采女今日不能来伺候陛下了。” 回话的人是万公公,因派出去接人的宫人不敢进殿,生怕他听了心情不好,只能托付万公公进来回话。 “哦?怎么一回事?”独孤琰冷声开口,语气凉薄如冰。 仿若昨夜的灯前月下,不过是眨眼间的幻影。 万公公低着眉,只得如实禀告:“昨夜里苏采女着了风,染了寒症,没个三五日,只怕是起不来身了。” 这个天虽是五月,可夜里在高台上吹了风,多少还是凉。 万公边说边拿眼瞟他,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眼看着独孤琰眉头紧皱,脸上的寒霜更重,万公公只得抿唇不语了。 可早朝又耽误不得,万公公想了想,只得又道:“陛下,不如让奴来伺候陛下更衣吧?” 左右这事他也得心应手,只怕再唤旁的人来做,只会更加惹得陛下心烦。 “不必了。”独孤琰抬手一挥,面色阴鸷得想要杀人:“去找个人来给朕更衣。” 很快的,离天泽宫最近的秦美人被带了进来。 秦美人还是懵的,长得也算秀美,可那双大眼睛却显得没什么神采,也不知是没睡醒,还是被吓到了。 再对上独孤琰的眸光时,忽然脸一红,声音更是小如蚊吶:“妾…妾见过陛下!” 独孤琰看也没看她一眼,应该说那些后宫的女人,就连从前那些他杀过的女人,他都没正眼去看过一眼。 唯独那个陈国来的女子,想到此,他有些烦躁。 秦美人战战兢兢的过去,她的动作也算轻柔,可那双手却抖得厉害,特别是抚在帝王的身上时,更是控制不住。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一大早的,独孤琰本就心情不好,眼下看着秦美人那笨手笨脚的样子,更是五心烦躁。 瞳孔瞬间变红,心里的杀意陡然升起。 “唰”的一声,一道剑光闪过,秦美人还没来得及瞧清是怎么一回事,人就倒在了血泊里。 脖颈处的血源源不断冒出来,霎时间把脚底的毯子染红了。 秦美人眼里含着泪花,最后一眼,只看到帝王凉薄的唇,还有那讥讽的冷笑。 “蠢死了!” 那一刻,秦美人才知道,眼前这个俊美无俦的男人,是多么的可怕,多么的喜怒无常。 只可惜她就算知晓,也太晚了。 秦美人的尸身还是温热的,就被人抬了下去,丟去喂狗吃了。 对于这一切,万公公倒是见惯了,只是吩咐宫人把殿内清理干净,这才亲自代替秦美人,上前伺候皇帝更衣。 第11章 伴驾 无趣!简直是不堪入目!”…… 苏蓉蓉这一病,在床上躺了两三日,人又瘦了一大圈,看到吃的东西,就觉得反胃,吃什么就吐什么。 秋霞看不过去,心里着急,怕她身子熬不住,只能每日说笑话,哄着她多吃点。 尚食局这头,因得了万公公的嘱咐,也不敢怠慢了苏蓉蓉,每日的吃食也是挖空了心思,紧着好的送过来。 因那灯笼的事,苏蓉蓉吃不下荤腥,尚食局的人就避开了荤腥之物,都是些能果腹,又开胃的素菜,另外还有些糕点。 到了第四日,她才勉强吃得下东西。 从秋霞口里得知,这几日她没去天泽宫,暴君又开始杀人了,连着几日有好几个嫔妃被杀。 而另一头,因陆婕妤的死,前朝也闹腾了起来。 陆太守不满独孤琰所为,更不满他为了一个陈国来的贡品,而残忍杀害了自己的闺女。 可毕竟独孤琰是君,他只能把这怨气出在苏蓉蓉头上,便联合几个朝臣向皇帝觐见,恳请他赐死苏蓉蓉。 独孤琰自继位以来,最不喜的就是被人安排,更不喜那些臣子对他指手画脚,啰哩啰嗦。 一个早朝下来,他耳朵都要被磨出茧子了。 就在耐性消磨得所剩无几时,他一声令下,不顾陆太守在朝中的威望,让人拔了他的裤子,就是一通棍棒伺候。 陆太守堂堂一个三品大元,就这么让人作践侮辱,他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还不是最让他寒心的,更让他寒心的,是皇帝大袖一挥,让人拔了他的舌头,这才结束了这场地狱般的非人折磨。 可比起他的闺女,这样的惩罚在皇帝眼里,已经算是轻的了。 其余人见了陆太守的惨况,吓得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纷纷做了没嘴的葫芦。 苏蓉蓉将养了七八日,身子这才好转起来。 耳边系统叮的一声,再次上线了。 【宿主,暴君好感度持续降低,目前只有3%,请宿主再接再厉!】 冰冷的机械声,打破了这个世界的宁静。 苏蓉蓉没好气的从床上坐起,刚想骂一句什么破玩意。 可就算是心里想,也不敢骂出声来。 这个系统只会给她布置任务,又没有同情心,还小肚鸡肠。 可它似乎能读懂她的心思,便是心里一万个不满,也不能去抱怨。 她怕系统记仇,又找些事整她。 经历过那人-皮-灯笼的事,苏蓉蓉差点没被整疯。 她眼下最想的,最迫切的,还是想要回家,离开这个鬼地方,再多待一分,她都要崩溃。 -- 第18页 耳边的系统报警声,犹如一个警钟在心里敲响。 没想到短短几日,这好感度还能从10%掉下来。 这不是打击她积极性吗? 这么一想,苏蓉蓉忍不住问:“那我到底该怎么做?能不能给个明确的提示?比如暴君他有没有什么童年阴影?这样我也好更了解他一点?” 一个人能暴虐成这样,多少和童年有点关系吧? 苏蓉蓉如此想。 系统【………】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苏蓉蓉等得想骂人时,系统只告诉了她八个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艹!苏蓉蓉脸瞬间一黑。 系统又开始装死起来,不再回应她的一字一句。 秋霞这几日破天荒的发现,苏蓉蓉的胃口大好了起来,不仅饭量大增,就连肉也开始不忌口,吃得那叫一个香。 “主子,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看着苏蓉蓉那狼吞虎咽的吃相,秋霞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哪里是吃饭,简直就像是饿死鬼投胎嘛! 苏蓉蓉嘴里含着肉,含糊不清说了句:“不多…吃点,怎么去…勾引陛下。” 她再瘦下去,都快成鬼了,还怎么攻略暴君。 秋霞啊了一声,似乎没听清,“主子…你方才说什么?” 苏蓉蓉那话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那个意思。 这会儿秋霞又要问,她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我这阵子没吃肉,嘴太馋了,多吃点,有好让自己长点肉,这样才有力气去服侍陛下啊!” 哦,原来是这样。 秋霞听她如此说,这才放下心来。 她原本以为主子病了阵子,吓得不敢再见陛下了呢。 不过既然主子精神恢复了,身子也好了,她应该开心才是,所以也就没去多想。 牡丹园里花香四溢,如今正是牡丹开花的季节,行在此间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苏蓉蓉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梳着时下最流行的随云鬓,发髻上戴着碧玉簪和玉步摇。 一身月白衣,外罩绢纱金丝绣花的裙裾,领口微低,露出那引以为傲的修长脖颈,就如园子里的花仙一样。 走在前面的谭尚宫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隐含着笑意的脸越发浓了。 “苏采女,陛下就在前面的醉翁亭,微臣就不过去了。” 算上来苏蓉蓉也半个月没见暴君了,此时她心里也很忐忑,一点底也没有。 一想到暴君那张阴郁的脸,她就想打退堂鼓,可眼下除了硬着头皮上,她几乎退无可退。 “有劳谭大人了!” 苏蓉蓉低垂着眼睫,对谭尚宫致谢,这才提着裙子往亭子那头走去。 牡丹园里有个小山坡,像是人工建造而成的,上了小山坡,就能看到谭尚宫说的醉翁亭。 还未走近,就听到丝竹乐器奏响的声音。 呵!还挺热闹的,苏蓉蓉腹诽。 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亭子里有几个舞姬,穿得半遮半掩的,在那里卖力表演。 苏蓉蓉虽然不是学舞蹈的,可她就瞟了一眼,也能看出那些舞姬动作僵硬,似乎各个都有些胆颤心寒,就连平日里跳惯了的舞步,也杂乱无章了。 果不其然,“啪”一声,酒杯被砸在地上,瞬间碎裂一地。 暴君冷斥:“无趣!简直是不堪入目!” 那些舞姬动作一滞,吓得更是魂不附体,纷纷跪在了地上。 身旁斟酒的小嫔妃,更是差点手一抖,把酒洒到独孤琰身上。 因这阵子伴驾的嫔妃,死了不下十几个了。 所以她们这些女子早就是惊弓之鸟,一听到陛下有请,人还未见天颜,就已经是草木皆兵。 第12章 醉猫 “其实…你很好看!就是…就是太…… 苏蓉蓉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这会儿见暴君忽然发飙,倒也没像那些女人一样,吓得腿脚发抖。 只是她还没出声,那站在亭子里的万公公倒是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 “苏采女,你身子大好了?” 那声音竟像是见了老朋友一样,说不出的亲热。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过来,特别是那些跪在地上的舞姬,她们也很好奇,想看看这苏采女长成什么样。 听闻陛下宠她入骨,为了一个苏采女,竟活剐了陆婕妤。 可是刚抬眼,就被帝王一声轻嗤吓了回去。 “你病好了?” 独孤琰的眸落在苏蓉蓉脸上,想从她表情看出点什么,可偏偏少女不以为意,还梨涡浅笑的步了过来。 “托陛下的鸿福,妾身子已大好了,妾想着许久没来御前伺候,心里总挂念着陛下,又怕把病气带给陛下,所以忍到今日才过来,陛下不会怪罪妾吧?” 这番说辞头头是道,合情合理,一来把自己的难处说出来,二来也是为了在暴君面前服个软,让他好消气。 毕竟她心里清楚,她好不容易把暴君伺候舒服了,让暴君适应了。 结果眨个眼就撂挑子,不干了。 暴君心里有气,应该也是能理解的。 独孤琰长睫低垂,“哦。”了一声。 薄唇透着一丝讥讽的笑意:“这么说来,你对朕当真是情深意浓。” 苏蓉蓉看他不相信,不过她也不在乎他信不信,总之一句话,哄死人不偿命。 -- 第19页 即便是杀人不眨眼暴君,她也照哄不误。 苏蓉蓉语笑嫣然近前,眸子就如烟波浩渺的湖水一样。 大大方方给暴君斟酒,一双嫩白的手递上来,送到他唇边:“妾说的可都是实话,若陛下非不信的话,那妾也无话可说,只是…这美酒当前,陛下若是不喝,倒有些可惜了。” 白玉杯透着润泽的光芒,鼻端除了酒的香味,还掺杂着少女肌肤上的香味,似花非花,沁人心脾。 她手上的肌肤如凝脂,香味就是从手上散发出来的。 “陛下。”见他迟迟未喝,苏蓉蓉娇嗔:“妾的手都酸了,您若再不喝,那妾就先干为敬了。” 这话一出口,那些女人目瞪口呆,不得不佩服这苏采女的胆量,敢这么跟皇帝玩笑的,恐怕没有几个了。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苏蓉蓉也不理会暴君的想法,说完这话,就自顾自仰头,把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只是没想到,这酒闻起来挺香的,喝起来却辣得呛喉,差点让她一时没忍住,给吐了出来。 不过很快的,她神色又恢复如初,除了面上的一抹嫣红,倒也没瞧出什么。 独孤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忽然苏蓉蓉吐了吐舌头,那模样甚是娇俏可爱:“好辣!陛下你这酒也太辣了,下次能不能换个不辣的酒?” 对于她的得寸进尺,独孤琰只是觉得有趣,薄唇一勾,便随口吩咐道:“去拿梅子酒来。” 梅子酒是果酒,喝着入口生津,酸甜可口。 不一会,内侍踩着碎步过来,把梅子酒奉上桌。 那些舞姬独孤琰觉得碍眼,便一个挥手把人全都打发下去了,当然还包括一旁呆若木鸡的小嫔妃。 那站在身旁的小嫔妃松了口气,心道:“幸好来了个救兵,可把她吓死了。”这才谢恩退了下去。 苏蓉蓉喝了一杯酒,话匣子也打开了。 “陛下,未免无趣,不如妾给你讲个故事吧?” 独孤琰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其实他对听故事没什么兴趣,只是看苏蓉蓉脸色酡红,一脸兴致的模样,倒也想听她会说些什么? 于是淡漠的打量了她一眼:“你还会说故事?” 苏蓉蓉当然也有心里的小算盘,她从前听过一个故事,一千零一夜。 话说一个国王,他残暴不仁,嗜杀成性。 每天都要杀掉一个女子,短短三年里,杀了数千个女人。 最后一个少女出现,她每日乐此不疲的给国王讲故事,因她的故事太动听,所以国王一时不舍得杀她了。 这么一来,过去了三年之久,国王渐渐习惯了少女在身边相伴,最后还爱上了她,让她做了王后。 所以苏蓉蓉想,自己倒也可以效仿一番,说不定可以让暴君开窍,那就离她的目标不远了。 想到此,她挺了挺胸脯,自卖自夸道:“妾怎么不会,陛下太小瞧妾了,妾要么不说,说出来保证陛下听了还想听。” 左右也闲来无事,这阵子独孤琰面对那些蠢女人,早就杀得有些烦闷了,正觉得没什么乐趣,眼下听苏蓉蓉夸海口,自然是愿给她机会的。 “说来听听。”说罢,他丢下酒杯,往身后的椅子上靠去,一脸悠然的盯着苏蓉蓉。 为避免自己卡壳,苏蓉蓉又猛灌了一杯梅子酒下肚,这才整理思绪,不急不慢开口。 “陛下,妾就给你讲个霸王和姬妾的故事吧?” 霸王别姬的故事虽然悲情,可苏蓉蓉觉得很有感染力,可以很好的颂扬男女间的忠贞不渝。 也算是一个双向奔赴的爱情故事。 “随你。” 得到独孤琰的同意,苏蓉蓉才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她的嗓音格外动听,从这牡丹花香的园子里传来,竟让人觉得有几分陶醉。 万公公低垂着头,有一句,没一句的听了去,也不禁被她的声音吸引了去。 当说到霸王大势已去时,虞姬为了让霸王没有后顾之忧,而要挥剑自刎。 万公公也跟着心下一紧,这个故事的高潮也真正开始了。 谁知苏蓉蓉说得差点声泪俱下,而暴君却冷着眉眼,勾起唇角冷笑:“这女子未免太蠢!竟真甘愿赴死!” 对暴君的讽刺之言,苏蓉蓉撅着嘴,有些不满:“陛下,你为何非要把天下的女子都想得那样不堪呢?” 这话一出口,万公公心下一跳,不由为苏蓉蓉捏了把冷汗。 这个苏采女,还真是越来越恃宠生娇了。 独孤琰长睫一颤,乜了她一眼,看到她眸里的几分迷醉,酡红的脸蛋儿,红扑扑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那些伴驾的女人不是怕他,就是心存小心思,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哪像面前的女子一样,总之不会让他觉得无趣。 就在万公公为苏蓉蓉担心时,独孤琰破天荒说了句:“你继续。” 苏蓉蓉闻言,心下也陡然一松,差点就吓死她了。 不过好在她现在已经能拿捏一点暴君的情绪了,就像摸石头过河一样,一步步稳打稳扎,似乎有点成效。 “对了,我说到哪儿了?”苏蓉蓉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又继续道:“……虞姬不忍拖累霸王…更为了让霸王重振雄心,终于…” -- 第20页 苏蓉蓉说得感天动地,自己的眼眶几乎都红了,可暴君却低眉,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毫不在意的轻嗤:“倒是白死了,女人太蠢,男人太自负,不愧是天生一对!” 苏蓉蓉嘴角抽了抽,不愧是暴君,果然够冷心冷情,亏自己还大言不惭,指望他听了能对情爱之事,或者对男女之情有点启蒙。 看来她这一招,是白费力气了。 “那陛下觉得这世上,真没什么让陛下值得回味的事么?哪怕一点点?” “就比如说,让陛下觉得心动的事?” 苏蓉蓉小心翼翼试探。 “心动?”独孤琰眸光在苏蓉蓉脸上扫过,好看的眉眼忽然一凝,就连声音也凉了下去:“…何为心动?” 苏蓉蓉呃了一声,这个问题她也没遇到过。 只是她就算没吃过猪肉,可也见过猪跑吧。 言情小说,爱情肥皂剧也看过不少。 她自以为是的想,怎么也比面前的暴君强。 “就是…怦然心动的感觉,很喜欢和那个人在一块,想常常见到她啊?” 这么一提点,独孤琰黑眸一转,在苏蓉蓉脸上打了个圈。 心动的感觉,每次他想杀人的时候,特别是看着那些女人惊恐失色的挣扎,对他百般求饶的时候。 忽然,他的眸有灼灼的火色,在里头跳动。 望着苏蓉蓉的神色,更古怪了。 苏蓉蓉却自顾自斟了杯酒,她的口实在是太渴了,都快干得要冒烟了。 梅子酒还挺好喝,连着又喝了两杯,万公公在旁好心劝道:“苏采女,这梅子酒虽甜,可不能贪杯,喝多了一样会醉的。” 谁知话刚落,苏蓉蓉头就开始晕乎乎起来,含糊不清说了句:“…才不会醉呢,万公公…你真小气,连酒都不舍得我多喝点,你和陛下一样…小气…” 这…万公公汗颜,望着苏蓉蓉像醉猫一样,东倒西歪的,不知陛下又会如何想? 果然,独孤琰见了眉头一皱,醉醺醺的女人他可没见过,何况苏蓉蓉醉了,话也格外多,还吵得人烦。 “…陛下…你知道吗?”苏蓉蓉脸忽然凑过来,眼睛睁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亮得如天上的星子。 浓郁的酒香,伴随着她身上的幽香,让独孤琰眉头皱得更紧了。 “什么?” 他冷着声,不耐烦问道。 忽然苏蓉蓉痴痴一笑,脸蛋儿红得像最艳丽的牡丹花,“其实…你很好看!就是…就是太凶了点。” “…所以我…不喜欢!” 第13章 醉话 “你的皮肤…好好哦,比女孩子……… “…所以我…不喜欢…” 万公公听了这话,早已是脸色大变,正想着要去堵着苏蓉蓉的嘴巴时,下一刻,一只手把苏蓉蓉的手腕拽住,用力一拉扯。 她的人就如一团棉花一样,撞到了蜀锦面料的衣纹上,面前的脸带着寒霜,就连眼尾都透着冷色。 声音更是从牙缝里挤出:“……你有胆再说一次!” 话音刚落,就传来少女哭闹的声音:“…你…你欺负人…呜呜呜…还说…还敢说你…不凶…” 她这声哭得惊天动地,稀里哗啦的,就差没把不远处的侍卫惊动了。 独孤琰苍白的脸阴鸷得吓人,眼底的猩红更是若隐若现。 万公公看不下去了,忙出来劝道:“陛下,苏采女喝醉了,说的都是胡话,您千万别跟她计较。” 这个苏采女虽醉话连篇,可性子却十分有趣,若是陛下一个发疯,真把她杀了,倒也太可惜了。 于是便打圆场道:“要不奴…叫个人送她回去吧?” “不必了。” 万公公正要动作时,却被独孤琰拂袖打断。 紧接着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万公公额头突突跳。 “……把她带去天泽宫。” 一路上,苏蓉蓉又哭又闹,也没个消停,坐在步舆上,差点从上头滚下来。 最后皇帝一声令下,让人绑了她,才没让她摔个狗吃屎。 苏蓉蓉醉得头疼欲裂,到了天泽宫时,声音才小了下去。 入了殿内,万公公看了眼醉得晕晕乎乎的人,又看了一眼情绪不好的皇帝,只觉得头大如斗。 “陛下。”他硬着头皮道:“…这苏采女醉成这样,只怕待会惹得陛下心烦,若是陛下您实在受不住,就唤奴进来,奴再派人送苏采女回去。” 话刚落,一道寒光射过来,剜在他那张老脸上。 随即阴阳怪气的道:“…你倒是挺为她着想!” 万公公被这么一挖苦,鼻间不免有汗冒出,只得又改口:“奴失言了,奴只是觉得苏采女是一个妙人,能哄着陛下高兴,所以才多嘴了点,还请陛下恕罪。” 说完这话,万公公不敢再多做停留,只得急忙告退了下去。 苏蓉蓉眸子迷离,透着淡淡的水色,那张小脸更是红得惊人,尽管她醉成这副模样,看起来也是极美的。 独孤琰的眸定格在她脸上,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她。 眼看着她又再次起身,脚步踉跄的朝里面走去,他也默默跟了上去。 里面摆着一张六尺宽的金丝楠木制成的大床,也是俗称的龙床。 苏蓉蓉在那呆呆站了会,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 第21页 就在独孤琰想看她搞什么鬼时,苏蓉蓉忽然张开双臂,整个人像燕子一样,低飞下去,还不忘在那龙床上滚了两下,嘴里咯咯笑道:“……好软…像棉花糖一样…” 独孤琰脸瞬间一黑,青筋陡然暴起。 几乎咬牙切齿的喝道:“…起来!朕的龙床你也敢睡!” 朕?朕是谁? 苏蓉蓉眯着眼打量他,似乎醉得人也糊涂了,就像失忆断片了一样。 这么呆了三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只是她人喝醉了,脑子多少还不清醒,并没有马上起身。 不止没有起身,还竖起手指头,放在红唇上嘘了一声,因着醉意,那眼尾更是透着妩媚,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在床上,又是以这样一种勾人的姿态躺在上面,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别吵,你都…都吓到我了。”她的小手抚在胸口上,轻轻拍了拍,眼眸湿润润的,看起来更我见犹怜了。 果然是醉得神志不清,不知所谓。 眼看着他的龙床被滚得皱巴巴的,独孤琰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就在下一刻,差点气得要拔剑砍了她时,苏蓉蓉的脸忽然又凑过来,在他眼前慢慢放大,露出一个灿烂如花的笑容。 独孤琰愣了瞬,他不是没见过笑的女人,可笑成她这样大大咧咧,不加任何掩饰,甚至可以说毫不顾忌形象的,却是从未见过。 宫里的那些嫔妃见了他,几乎各个都是笑不露齿,即便是笑,也是虚情假意,僵硬得让人想吐。 就在犹豫的档口,一双柔软的手抚上来,攀上了他冰冷的脸颊,嘴里口齿不清的说了句。 “你的皮肤…好好哦,比女孩子…还滑。” 说罢这话,还不知死活的在上面揉捏了两下,就好像在撸猫一样,若是此时殿内有宫人在,一定会吓得膛目结舌,为她倒捏把冷汗。 独孤琰脸越来越难看,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对他,这样的抚弄对帝王而言,无疑是在触碰他的逆鳞。 忍无可忍下,独孤琰一把推开了她,大喝:“…你疯够了没有!” 苏蓉蓉措不及防的,被推翻到了床上,幸好床上的被子够软,才不至于弄伤了她。 饶是如此,可苏蓉蓉却不依不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边哭还嘴里边说:“陛下…你欺负人…你欺负女孩子,算什么…男人嘛…” 她越说越委屈,哭的声音越发大了,吵得独孤琰脑仁都疼了。 他阴恻恻的看着她,那双眼红得如血,头几乎要炸裂。 再这么下去,他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杀了她,快杀了她!女人都是祸水!都是贱货!” 他本应该去拿剑的手却顿住,眨个眼,苏蓉蓉的嘴巴就被人堵住。 他喘着粗气,咬紧牙根警告:“…闭嘴!听到没有!” 谁知这话刚出口,苏蓉蓉挣扎得更厉害了。 她的口鼻被堵住,很不舒服,那浓浓的醉意让她失去理智,身子犹如小兽一样,仿佛要跟面前的人斗个鱼死网破。 她不仅不听,还敢如此忤逆。 独孤琰额头青筋暴起,怒不可歇。 下一刻,他整个人欺身上去,如猛虎捕捉猎物一样,用双手抵着苏蓉蓉的手,把她禁锢在了身下。 苏蓉蓉呜呜挣扎着,眼泪越流越凶,就快成河了。 这样零距离的和一个女人肢体接触,还是头一次。 可这样暧昧的境地下,独孤琰却没有心猿意马,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挣扎的人儿,眉眼冷然如冰。 什么…算什么男人?什么…不喜欢? 这些话从脑海里闪过,他本应该杀了她的。 “…你还说不说?嗯?”破天荒的,他想也不想,却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身下的人似乎哭累了,眼皮子抬了抬,或许也是醉得太厉害,只是轻轻呜了声,没两下子,竟然睡着了。 万公公一直听着殿内的动静,从最开始的鸡飞狗跳,直到后面风平浪静,这才跟着松了口气。 抬眼望了望天,似乎更暗了。 床上一片狼藉,就像是被人洗劫过一样。 苏蓉蓉却睡得很安稳,就像是在自己的床上一样,纤长的羽睫落在眼睑上,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就连胸口的肌肤也是那样白,宛若搪瓷一样。 那领口开得极低,能若隐若现看到里头的风景。 可独孤琰的眸并没在此停留,他转移到了别处。 冰凉的指尖落下,抚在那纤细的脖颈上,眸里浮现一层晦色。 五指渐渐收拢,眼看着睡梦中的人儿,脸色越来越红,似乎要透不过气时,他怔了会,又莫名其妙松开了手。 最后,面无表情的,默不作声的躺了下来。 第14章 吻(补了2800)    …… 金丝绣花的裙裾半遮半掩,露出她白皙的脚踝,苏蓉蓉鞋还没脱,衾被被她脚踝压在下面,。 独孤琰只是皱了皱眉,没有气得一脚把她踢下床,反而鬼使神差的,伸手探了过去,帮她把鞋脱了。 她的脚好小,虽然隔着一层罗袜,也能轻易感到握在手里的绵软。 若是旁的男子,此刻恐怕早已把持不住,可独孤琰却异常冷静,冷静得不可思议。 做完这一切,他的眸又落在了苏蓉蓉脸上,淡淡扫过她的眉眼,红唇,再往上就是她光洁的额头,眉心正中的一点红,那样的醒目。 -- 第22页 宫中的女子素来爱在前额上妆,或者贴上花钿做装饰。大多都是梅花,或者桃花的样式,鲜少有她这样的。 那点朱红很圆润,乍一看就如观音菩萨额头上的吉祥痣,在她那莹白的脸庞上,更添了些端庄神圣的美态。 独孤琰眸光一动,忽而抬手过去,在那朱红的点上摩挲了两下,没想到竟擦不掉,反而因着他的用力,她本就娇嫩的肌肤被揉红了。 他似乎乐此不疲,觉得十分有趣。正在兴起时,苏蓉蓉发出一声闷哼,他的指尖顿时僵住。 “…呜…痛…好痛…”苏蓉蓉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说了句醉话,就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过去。 身旁的人儿呼吸均匀,偶尔含糊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话,倒也没怎么闹出大的动静。 独孤琰盯着她的背脊,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才僵硬的扭过头,和衣躺了下去。 少女身上天然的体香,仿佛有种催眠的作用,不知不觉的,独孤琰眸子眨了两下,也和她一并睡了过去。 “母后--”一个男童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唤道。 大殿的门随着他话落,毫不留情的,“砰”的一声重重合上,将他那孱弱瘦小的身子阻挡在外。 他黑亮的眼睛眨了眨,差点要哭出声来:“母后,琰儿想你了…母后…” 他的小手拍着门,一遍一遍的唤道。 可里面的人却无动于衷,甚至厌烦的喝道:“谁要他过来的?哀家不是说不想见他吗?让他快点离开…” 里面传来零零碎碎的声音,如一把利刃一样,那狠心无情的话,一字字落在男童心口,几乎要把他幼小的心切割成碎片。 “可陛下他年纪还小,正是要人疼的时候,太后您…” “够了,那是孽种!若是可以的话,哀家情愿他一出生,就把他掐死!” 殿外落了雪,小小的人儿跪在雪地里,想换来母后的原谅,他天真的以为,一定是他做错了什么,所以母后不喜欢他。 “唉,这样大的雪,怪可怜的!”廊下的宫人叹了口气,有些心生不忍,想要上去扶他起来。 身旁的宫人忙拦住他:“你管那些做什么?小心待会被太后娘娘知晓了,又要责罚你了。” “可是…”那个宫人犹豫了会,才慢慢开口:“他…可是当今天子…” “什么天子?说好听一点是天子,不好听就是个傀儡。”说到这那声音又压低下去,在那宫人耳边提醒:“你莫忘了,当今真正掌权的人可是…高大人,你可别犯糊涂。” 男人高大的身影迎面走来,看到雪地里的人,故意抬起一只脚,朝他后心踹上去。 嘴里喝骂了声:“好狗不挡路!” 男童一个不稳,面门朝下栽倒在了雪里。 有宫人为了哄男人高兴,在旁拍手大笑:“哈哈哈…狗吃屎!真的是狗吃屎了!” 殿门缓缓推开,那个云鬓高耸的女人,眉目精致得不可挑剔,立在那里莞尔一笑。 她的笑那样美,却不是因为他,而是对那个踢了他一脚的男人。 他脸上沾染了雪,看上去就像一个雪人。只露出那双黑亮的眼睛,眼里的星辰瞬间暗淡无光,只余下空洞无神。 * 殿外忽然下起了雨,雨水滴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独孤琰兀的睁了眼。 一转头,便看到睡在身侧的人儿,不知她梦到了什么,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好似世间万物在她眼里,就没有什么不好。 “妈妈--” 苏蓉蓉说起了梦话,脸上的笑容更甜了,就像是吃了蜜一样。 这一幕让独孤琰瞧了去,眉头越皱越紧。 苏蓉蓉是被人推醒的,她茫然的睁开眼,脑子正混沌之时,一抬眼,眼前的人脸慢慢放大,那瞌睡就被吓醒了大半,就连背脊也冒起了冷汗。 “陛…陛下,妾怎么会睡在这?” 她下意识反应过来,差点从龙床上跳起来。 独孤琰阴恻恻的看着她,阴郁的表情看得苏蓉蓉心里直发毛,头又痛又胀,偏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和他不会?不会已经? 想到此节,她额头突突直跳,就像一锤子打在了上面,就快把她整个人打懵了。 大概独孤琰也看出她心中所想,嘴里不由一声冷嗤:“…苏采女,酒醒了?” 醒了,就算没醒看到他这张脸,也被吓醒了。 苏蓉蓉僵硬的点了点头。 随即又听到独孤琰一声冷笑:“醒了还不下去,是要朕请苏采女你下去?” 那阴阳怪气的话语落在耳旁,苏蓉蓉虽然脑子是懵的,但也没糊涂到傻不拉几的地步。 这就是要下逐客令了。 苏蓉蓉干笑了两声:“陛下…妾自己下去,马上下去。”说完这话,也不敢再赖着不走,连忙起身准备下床。 可谁知这酒喝多了,后劲却挺大,她刚支起身子,就一阵头昏目眩,像狗皮膏药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朝暴君的脸贴过去。 下一刻,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苏蓉蓉就如遭到迎头电击一样,整个人僵在当场,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初吻,会在这样的气氛下没了…还是给了不折不扣的暴君? “你…”同样的,对面那人愣了瞬,脸上忽然涌现薄怒之色,一把推开了苏蓉蓉。 -- 第23页 几乎想也不想,抬起袖子就往自己的嘴上擦去,那眼里的嫌弃那样分明,反过来倒像他才是吃大亏的那个。 苏蓉蓉看他那样,恨不得掐死他的心都有。 身为女孩子,她才是最吃亏那个好不好? 只不过她不敢,非但不敢,还要照顾暴君的情绪。 “陛下…您没事吧?”苏蓉蓉看他擦得嘴巴都要破了,违心的道歉:“妾…妾真不是有意的…真的…” 不是有意的?独孤琰瞪着苏蓉蓉一脸无辜的表情,苍白的脸气得要杀人,今日睡了他的龙床,又对他做出这样轻浮的事,还敢说不是故意的。 后宫的那些女人花花肠子,层出不穷。 可没人敢明目张胆到她这样的地步。 原本以为她会是不同的,可谁知不过如此。 独孤琰眼底的猩红再次复起,眼看着要发作之时。 苏蓉蓉暗道一声要完,心里却暗暗叫苦。都怪喝酒误事,今日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掉得大了。 眼看着暴君暴怒无常,好像随时要砍了她时。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开口道:“妾不过想哄陛下高兴而已,陛下就这么厌恶妾吗?” 独孤琰愣了瞬,随即薄唇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哄朕高兴?” 分明是强词夺理才对。 他一次次放任她,没想到她却越来越放肆。 苏蓉蓉脑袋瓜里搜索了一番,想着专家说什么来着,说接吻有哪些好处? 她虽是个半吊子,可也总比什么也不解释要好。 何况她还要攻略暴君,说什么也不能前功尽弃了。 一想到妈妈,还有回家这个问题,苏蓉蓉内心无比坚定起来。 “陛下。”苏蓉蓉再次开口:“妾在一本闲书上看过,夫妻间如此可以让对方身心愉悦,妾所以才…才会这么做的…” 话虽这么说,可毕竟她也是个女孩子,说到最后她脸皮子也发起了烧,越来越红,就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独孤琰盯着她红透了的脸,还有听她说那些不羞不燥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之色。 就如当日他听她说:“夫君…哪里都好看,穿衣服和不穿衣服都好看。” 最后,他眼底的猩红慢慢褪去,除了目色凉凉外,那心里的杀意也随之消散。 末了,道了句:“…满口胡言乱语!朕不信!” 不信?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暴君说的话,让苏蓉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尬得她想一头撞死。 “除非…你能证明你说的话是真,不然朕就治你欺君之罪!” 这话可是她红口白牙说出来的,本是为自己的冒失脱罪,哪知暴君竟还较真了。 “怎么…”独孤琰看她愣着不说话,忽而嗤的一笑:“莫非苏采女是诓骗朕,故意这么说的?” 苏蓉蓉心里一咯噔,心想死就死吧。 忽然她两眼一闭,再次覆唇过去。 柔软的唇送来甜香之气,在唇齿里荡开。 独孤琰也没想到,她还真敢亲上来了。 一时间,他竟不知做何反应了,出于本能,他应该推开她的,可不知怎的,那柔软的唇就如赋有魔力一样。 顺着他唇的轮廓晕开,细细密密的落在那好看的弧度上,虽然略显得生涩,可少女却吻得那样用心,那样温柔。 心尖好像被什么挠了一下,那空落落的地方,犹如被填满,满足感也越来越多。 “陛下…这回可是相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蓉蓉红着脸松开了他,仰着头问了句。 随着这话落,那唇上的柔软也落了空。 独孤琰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那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总之就是自相矛盾的心情。 忽然他咬了咬牙,额上青筋暴起:“给朕滚!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朕再看到你!” * 苏蓉蓉回来时,已经是子时了。 秋霞和金枝也一直没怎么睡,看到她回来,这才安心下来。 “主子,怎么这么晚?”秋霞忙关切的迎了上去,又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于是多嘴问了句:“主子你喝酒了?” 苏蓉蓉累得都要瘫软在地上了,本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摆了摆手:“什么都不提了,我也困了,先打点水让我洗洗,等我明日有精神了再跟你们说。” 方才暴君莫名其妙,又发了通脾气把她轰走,她现在想来还气得胸口疼呢。 明明吃亏的是她,怎么反倒她就成了登徒浪子,而暴君还变成了娇羞大姑娘了。 秋霞看她一脸疲惫,也就没再多问,忙下去和金枝打水去了。 热水打来了,她们两个要伺候她洗澡,可苏蓉蓉不习惯,在她的坚持下,二人才退了下去。 她褪去衣裳,悠然的泡了进去,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也好把她心里的闷气洗掉。 她从小到大,还没试过被这样对待,一个黄花大闺女主动献吻,竟被人当做洪水猛兽,这对她的自尊心打击也太大了。 “系统…”苏蓉蓉烦闷的拍打了一下水花,呼唤了声。 本是无意喊的,哪知这回系统倒没装死,还回应了她。 【宿主,请说!】 苏蓉蓉直截了当的问:“暴君现在对我的好感度是不是降没了?” -- 第24页 之前她病了一场,好不容易积攒的好感度降到了3%,现在暴君气得要她滚蛋,看都不想再看她了,这个游戏还怎么玩下去?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好感度持续上升,现在是30%】 什么?30%? 苏蓉蓉一下子来了精神,差点没从水里跳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苏蓉蓉声音都在颤抖,几乎不敢相信。 第15章 闹剧(捉虫) :“陛下驾到!”…… 暴君方才明明厌恶至极,怎么可能一下子提升这么多的好感?她没有听错吧? 【是的宿主,恭喜你离目标更近了一步。】 系统又在她耳边确认了一遍。 那也就是说,革命之路已进行了三分之一,还剩下三分之二没走完? 等等,刚高兴了没两下,苏蓉蓉又再次皱眉,跟系统打商量:“可不可以只用攻略暴君,不用杀他,我就可以回去了?” 以前她也看过这类的小说,可一般系统给的任务不会这么变态,又要得到攻略对象的心,还要亲杀了攻略对象,这是有多大的血海深仇啊? 虽然暴君不是好人,可苏蓉蓉却也做不到手刃他的地步,那可是杀人呐。 一想到这些后续的问题,苏蓉蓉就打起了退堂鼓。 【抱歉宿主,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必须同时完成才行。】 系统礼貌而冰冷的说道。 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苏蓉蓉哦了一声,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系统得到她的回答,再次恢复平静。 独孤琰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张脸,还有那水润的花瓣唇,朝着他慢慢靠近,就如魔怔了一样。 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烦火,腾的又升起,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燃尽。 不止如此,就连肺腑里都是她的味道,越来越浓,熏得他额头一跳一跳。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万全,给朕滚进来---” 一声雷霆大喝,把殿外的宫人吓了一跳。 万公公本垂首立在那打盹,听到这震怒之声,忙推门入内:“奴来了。”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到底是御前伺候惯了的,语气不急不慢,相当镇定。 “.....把这些拿去烧了。” 只有烧了就闻不到她的味道了。 万公公看了一眼龙床,上面凌乱不堪,再加之方才苏采女和陛下一块,孤男寡女待了几个时辰,不得不让人心生遐想。 “陛下,您和苏采女她....” 话刚落,就被独孤琰一个冷眼杀瞪了回去。 破天荒的,他解释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末了,又咬咬牙,朕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总之这个乱他心神的女子,总有一日,他一定会杀了她,一定。 不用伴驾的日子,也让苏蓉蓉缓了口气,这睡眠好了,人的心情也好了。 她每日倒是快活,可难为金枝和秋霞却为她着急。 在这深宫里,没有帝王的恩泽,送来的伙食越来越差,有时连着两三日都不见荤腥。 今日送来的又是豆腐和白菜,外加一小碗清汤。 金枝见了撇撇嘴:“这尚食局的奴才也真会落井下石,主子你不过几日没去伴驾,他们就如此敷衍主子你,还真是气人!” 苏蓉蓉看着菜,嘴里也淡出了鸟味,不过反过来想,全当是减肥啰,反正饿不死就行了。 何况这菜虽素了点,好在食材新鲜,味道还是很可口的。 这么一想,她捏着筷子道:“我觉得挺好的,鲍参翅肚吃多了,也不克化,清清淡淡的才养生嘛!” 唉!她家主子倒是想得开,真不知是说她傻呢?还是心太大? 秋霞和金枝对望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 “主子。”只是金枝还是有点不甘心:“你真打算一直这么过下去吗?” 明明之前主子和陛下好好的,可不知怎么的,陛下就不再召见主子了。 金枝百思不得其解,当然这里面的内情,苏蓉蓉也没跟她们说,毕竟对她来说,太丢脸了。 这么过下去,怎么可能,她还想回去呢。 只是她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做,才能继续攻略暴君,这个问题有点头疼。 美人计也用上了,甜言蜜语也哄了,似乎她和暴君之间总隔着什么,或者说暴君内心里有心结,所以这才让她无从下手。 “欲擒故纵,你们听说过吗?” 想了会苏蓉蓉只觉得头疼,只能用这句话敷衍金枝。 秋霞和金枝摇头。 苏蓉蓉捏了筷豆腐放入嘴里,这才慢慢开口:“陛下是男人,男人最不喜的就是送上门的女子,那样显得太轻贱,反而没什么意思,我这么说你们可明白?” 不知在哪里看过,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懂得对他的胃口。 很显然,暴君喜怒无常,若是太刻意讨好,只会让他怀疑居心不良。 那样反而适得其反,系统提示她的,应该也不会错,如今她只能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了。 秋霞和金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梨香苑周边种着梨树,一出院子没多远,就能看到一大片梨林。 吃完饭,苏蓉蓉在秋霞的陪同下,在梨林里闲逛。 她穿越过来快一个月了,除了去天泽宫,就连这地方,还都是头一次来。 -- 第25页 “主子,你快看,这花开得真好看。”秋霞仰头一笑,指着枝头的梨花道。 洁白的梨花,淡淡的花香,让人顿时心生愉悦。 苏蓉蓉头一次看梨花,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正看得入神,那头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莺莺燕语的笑声,步步逼近。 苏蓉蓉不用瞧,也知道是后宫的那些嫔妃了。 果然,身后有人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竟是苏采女你啊!还真是巧了,原来今日个你也这么闲,有空来这里走动。” 另一个女人噗嗤一笑:“可不是,苏采女难得闲下来,怎么说也要找点乐子,要不然如何打发这深宫寂寞?” 这话一听,就是嘲讽的意思。 前阵子苏蓉蓉日日伴驾,多少让人眼红。 虽说陛下残暴,可这些女人里面,有哪个甘愿孤老终身,即便铤而走险,也望能得陛下一见,运气好的,能有个一儿半女,也算是终身有靠了。 苏蓉蓉回头,便看到三个女人,这其中不乏之前见过的陈美人。 这三个女人看她的表情如出一辙,脸上大大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字。 特别是那陈美人,她皮笑肉不笑上前,上下打量了苏蓉蓉两眼。才道:“一阵子不见妹妹,竟瘦了这么多,还真是可怜呢!” 苏蓉蓉也确实瘦了,连着七八日没有伴驾,油水一日比一日少,不瘦才怪。 陈美人听人说了,也不知这苏采女做了什么,惹得陛下龙颜大怒,把她给轰了出去。 要知道,之前这苏采女可是御前的大红人,如今却凄惨到这样的地步,陈美人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论位分,苏采女样样没法跟她比,论家世,更是云泥之别。 可她入宫时日比苏采女久,却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这能让她不急么? “是呢。”苏蓉蓉也不甘示弱,笑了笑:“姐姐一阵子不见,倒是珠圆玉润了不少。” 珠圆玉润本是褒义词,陈美人听了倒挺受用,没想到接下来一句话,差点把她气得晕过去。 “只是…这腰身…还有这身衣裳…”说到这啧啧两声,勾唇笑了笑:“姐姐若不怕让陛下瞧见辣眼睛,倒也无妨。” 陈美人的腰身本就不细,她偏偏爱穿粉嫩色的衣裙,还是收腰款的那种,这不是把自己的缺点暴露于人前么? 辣眼睛是什么意思,陈美人没听过,可看苏蓉蓉笑得那样不怀好意,再联想着前面的话,脸色一下子黑下去。 她冲上来,指着苏蓉蓉的鼻脸喝问。 “你这个贱人!你是笑话我胖?穿不得这身衣裳是不是?” 身旁陪同的嫔妃不嫌事大,都是捂嘴偷笑,等着想看好戏。 只有陈美人身边的婢女劝道:“主子,你消消气,就别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了,省得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毕竟前阵子有了那陆婕妤的惨况,奴婢还心有余悸呢。 “你这个没出息的,你怕什么!”陈美人瞪了婢女一眼,拂开她的手:“左右是个低贱之人,她方才那样冒犯我,我不教训她一下,她还真当自个是什么?不过就是个贡品,陛下厌弃了的东西,也配来笑话我!” 说罢,又再次上来,扬起手要打苏蓉蓉。 秋霞见了心里一跳,没想到才出个门,就又遇到这样的事,先前有陆婕妤,如今又来个陈美人。 想不了许多,秋霞忙挡在苏蓉蓉面前,要替她挡灾。 “请陈美人高抬贵手,不要难为我们家主子了。” “你这个贱婢给我让开!” 宫斗剧里的桥段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是最初级,最愚蠢的手段。 苏蓉蓉鄙夷的想。 正闹着欢腾时,一声:“陛下驾到!” 瞬间打断了这场闹剧,还有那陈美人的嚣张气焰。 第16章 较真 “你说…不喜欢朕这样的 苏蓉蓉压根没想到,会这么快又见到暴君,还是在这样凑巧的情况下,按正常的宫斗戏码,若是皇帝重视受欺辱的嫔妃,定会心疼不已,为她出头做主。 可苏蓉蓉心里也拿不准,暴君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可有一点她不能不做,那就是装柔弱,装可怜,弱柳扶风的美人,又有谁不喜欢? 这么一想,她趁那玄色衣袍靠近之时,忽然脚步一软,差点跌倒在那人身上。 口里还柔柔唤了声:“陛下...” 话刚落,眼眶就红了:“可吓死妾了,妾总算见到陛下了。” 那模样说不出的委屈,就像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此刻见到最信任的人,要寻求庇护一样。 独孤琰挑眉“哦”了一声,那声音沉沉入耳,即便如此,也足以让在场的女人心醉。 他伸出一只手,虚扶了苏蓉蓉一把,不过是一个举手之劳的动作,可在旁人看来,却是说不出的艳羡。 “怎么一回事?嗯?”又冷眼看了在旁的三个女人,“她们欺负你了?” 这话一出口,连同陈美人在内的其余两个嫔妃,皆是吓得差点瘫软在地。 来不及多想,纷纷跪在地上求饶起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陈美人,她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哪里还有方才的泼辣样。 “陛下....臣妾...可什么都没做啊,真的...恳请陛下明鉴....不信的话,陛下…可以问问她们…” -- 第26页 本以为陛下厌弃了这贱人,还想着教训她一番,哪知道会这么倒霉,偏偏被陛下撞见了。 陈美人心里又气又怕,几乎都快语无伦次了。 说着又哆嗦着手,指着身旁的两个嫔妃。 另外两个嫔妃也跟着附和:“是啊,陛下,妾不过是和苏采女说两句玩笑话,谁知苏采女却当真了,妾敢对天发誓,对苏采女没有恶意的。” 一想到陛下对付那陆婕妤的手段,她们就后怕不已。 早知道就不该听信宫里的传言,都是以讹传讹,苏采女就算位分比她们低又如何? 在陛下心里,怎么也比她们几个强,这回可真是被陈美人给坑死了。 对于那几个蠢头蠢脑的女人,独孤琰都懒得看几眼。 他望向苏蓉蓉,不过几日不见,面前的人儿肉眼可见的消瘦了,看上去更加柔弱的几分。 特别是那双眸,每次见了都像含着水,湿润润的。 今日个见了更是如此,因着她眼眶微红的模样,更加楚楚可怜了。 他难得怜香惜玉一回,问了句:“朕要你说?她们可欺负你了?” 这种境地下,若苏蓉蓉多说一句,也就事关她们几个的生死。 可苏蓉蓉不认为暴君是单纯想要为她出气,或许是闲着发慌,正要找点乐子罢了。 就拿之前的陆婕妤来说,便是个惨痛的例子,虽然在外人看来,暴君为了她杀了陆婕妤,可那样残忍的手段,让她心里也跟着蒙上一层阴影。 想想还是不要了,她的心脏再也承受不来。 独孤琰一反常态,很有耐性的等着她回答。 陈美人几个,更是一脸死灰,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儿,纷纷望向苏蓉蓉的嘴,心里却祈求着她嘴下留情。 紧张的气氛持续上升,就在要绷不住时,苏蓉蓉才慢慢开口:“陛下,妾无碍,妾只是太想陛下了,自陛下不再召见妾,妾每日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香,无时无刻妾都想着陛下您,这才觉得难过。” 眨眼间,本是一场极好的打脸剧情,硬生生被苏蓉蓉掰成了言情桥段。 这样光天化日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说出这样肉麻的话,只怕这宫里除了苏采女,就没人敢这么说了。 独孤琰黑眸露出一种似有似无的笑,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意外的神色。 比这更大胆的言词,他都听她说过,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心情看上去还不错,至少比那日气得暴跳如雷的模样好很多,看样子系统果然诚我不欺,算是又过了一关了。 陈美人几个因冒犯了苏蓉蓉,虽死罪免了,可还是被暴君一声令下,打入了冷宫。 当听到这样的责罚,她们几个如临大赦,虽然心里不甘心,可对比那陆婕妤的惨死,也只能认命,纷纷叩头谢恩。 不一会,梨园里安静了下来,其余宫人怕打扰了皇帝和苏采女的好事,也只能远远退去一旁伺候。 苏蓉蓉只觉得有点尴尬,这样美好的气氛下,她不自觉就想到那日的事,二人那样亲密的在一块,脸皮子也不禁又热了起来。 正想着开口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时,反倒是独孤琰先打破沉默:“…人都走了,还装什么?” 他说这话时,轻笑了一声,那捏着苏蓉蓉的手,很自然的松开,仿佛方才的温柔,不过都是做给人看的假象。 “陛下…这话是何意?” 苏蓉蓉并非不明白,只是这样的气氛下,她也只能装傻。 她以为暴君说的是方才那件事,她知道他生性多疑,是不会相信那些话的。 “朕说什么?你会不知道?”独孤琰眸里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那日醉酒之言,想必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那日醉酒之言?她醉酒说了什么? 苏蓉蓉越听越糊涂了,难道说…暴君在意的是她酒后说的话,她到底说了什么啊! “陛下…妾那日喝糊涂了,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句不记得,就可以推翻了,这个苏蓉蓉,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独孤琰勾唇笑了笑,不甚在意道:“不要紧,你不记得,朕却记得一清二楚,现在要不要朕说给你听?” 苏蓉蓉摇了摇头,又在他黑眸的盯梢下,不得不点了点头。 “你说…不喜欢朕这样的…”他的声音极低,极沉,从唇齿里发出,更像是带着拷问之意。 苏蓉蓉呆了呆:“……呃…这…” 她还真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若她此刻承认了,岂不是打了她的脸,把方才那些话都抹杀了。 见她那装傻充愣的模样,独孤琰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怎么了…苏采女你哑巴了?方才不是很能说的?嗯?” 第17章 虎园 :“不过这样便下不了手了,那你…… 那日她醉得人事不省,哪里还记得什么鬼?既然暴君都这么说了,若是她再强行狡辩,只怕会适得其反。 苏蓉蓉慌忙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咽了咽口水,小声嘀咕:“妾这么说陛下,陛下又为何要帮妾?妾有些不明白?” 何止是不明白?甚至还觉得暴君脑袋坏掉了,若不是坏掉了,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亏她前阵子跟他虚以委蛇,讨他欢心,如今却连那最后的伪装也作没了。 -- 第27页 正在心虚不安之时,独孤琰给出解释:“那些女人太蠢!朕看着心烦!所以....” 他忽然靠过来,几乎离苏蓉蓉咫尺之距,那压迫感让苏蓉蓉倒吸了凉气。 正不知他要说什么时,苏蓉蓉只感觉到时间像定格住一样,暴君的眸色晦暗难测,深深凝在她的脸上,甚至是那娇嫩的花瓣唇上。 粉嫩的唇,那样诱人。 他忽然长睫一颤,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抚在她柔软的红唇上,来回摩挲了两下,那动作说不出的暧/昧亲密。 啊啊啊啊啊…救命… 苏蓉蓉被他抚--弄得浑身僵住,就连头皮也开始发麻。 她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跟没有温度似的,就像那什么…死人的手一样。 “你抖个什么?”说这话时,他故意加重手里的力度,似乎带着一丝惩罚的快意,让苏蓉蓉忍不住嘤了一声。 而后他薄唇附过来,在她耳旁轻吐:“那日你亲朕的时候,胆子倒是挺大。” 这话一出口,苏蓉蓉气得恨不得掐死他,要说那次她还觉得委屈呢,明明第一次是不小心的,而第二次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下,不得以为之。 谁知反过来,倒令暴君翻脸不认人,把她轰了出去。 苏蓉蓉心里狠狠地骂他,面上却做柔弱样,唤了声:“陛…陛下…妾…” 话未落,就被独孤琰抬手打断:“罢了,朕一个字也不想听。” 随着这话落,他才彻底松开了她。 就在苏蓉蓉松了口气时,独孤琰却忽然神神秘秘道:“朕带你去个地方。” 苏蓉蓉“啊”了一声,都来不及拒绝,就被暴君拖着上了步舆。 一路上暴君话倒也不多,她也只能做闷葫芦,不再多问一句。 毕竟才被揭穿底子,她如今也要时间好好平复心情,不敢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把自己往死里作。 不一会,猛虎园到了。 苏蓉蓉没想到,暴君口里说的地方,会是来看老虎。 以前她在动物园也看过老虎,倒也没什么新鲜感,只是不知暴君怎么也有兴趣,会把老虎当宠物养。 看着那些铁笼里的老虎,目测有十几只,还有罕见的白虎。 苏蓉蓉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好奇之时,一个内侍上来,对独孤琰行礼,才跟他低声说了几句。 大概就是说这些老虎的情况,像是在汇报工作一样。 更让苏蓉蓉意想不到的,那些老虎见了暴君亲临,各个温顺得像大猫一样,也不胡乱咆哮了。 “想不想喂老虎?”就在苏蓉蓉东瞧西看时,独孤琰忽然出声询问。 喂…喂老虎? 苏蓉蓉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可独孤琰却很有耐心,又重复了一遍。 她才听得一清二明,似乎看出她的抗拒,他难得温柔的笑道:“不要怕,有朕在,那些畜牲不敢伤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蓉蓉就算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见她答应下来,暴君似乎很高兴,就吩咐了那内侍几句。 不一会,那内侍折返而归,手里正牵着一只白虎迎面走来。 “陛下…妾真的…真的可以喂它吗?”苏蓉蓉舌头打起了结,声音止不住颤抖起来。 “你不信朕?”独孤琰眸子如星,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去,那是不可违逆的语气。 “不…不是…”苏蓉蓉不敢多言,只得慌忙摆手:“妾没那个意思,陛下可不要误会了。” 这个节骨眼上,她就像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从了。 真不知这暴君脑袋瓜里一天到晚装着什么? 她有时真想拿把刀切开,好好瞧瞧看。 似乎他一天不折腾人,就浑身不痛快。 见苏蓉蓉安静下来,没有再废话了。 末了,又透着蛊惑的说道:“放心,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做,朕在一旁看着,嗯?” 又是这句话,就如那日哄骗她,要她摸那人/皮灯笼的情景一样,苏蓉蓉心里又是一通臭骂,这才不情不愿的上前。 白虎在她靠近之时,果然发出一声低吼,像是警告,更像是要把她当做猎物,随时要进攻上来一样。 苏蓉蓉被这虎啸声吓住,一时又不敢上前了。 就在犹豫之时,独孤琰忽然步过来,往她身旁一站,那白虎倒也极为通灵性,立马耸拉着脑袋,摇了摇头,嘴里呜呜了两声,就顺势趴在了地上。 苏蓉蓉见了,两眼放光,对暴君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不由扯了扯独孤琰的大袖,脱口而出道:“陛下,它果然听您的话,您这也太厉害了,哪日可以教教妾,妾也想学会您这样的本事。” 这是连日来,苏蓉蓉说的最真诚的一句话,几乎不带一点作假,看上去就如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倒也让身边人很是受用。 独孤琰弯唇笑了笑:“你真的想学?” 苏蓉蓉倒也不是真的想学,只是心里虚荣心作祟,觉得要是能降伏老虎,让老虎听自己的话,这样的本事,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她用力点了点头:“嗯,陛下可以教教妾吗?” 独孤琰低眸,看着那嫩白的小手,还扯在他袖口上,便答非所问道:“等你去喂了老虎再说。” 话刚落,就有宫人拎着一只兔子上来,递到了苏蓉蓉手里,那兔子白白胖胖的,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望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似乎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如何了。 -- 第28页 苏蓉蓉并非圣母,可这么活生生的看着兔子被吃掉,她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怎么?”独孤琰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过这样便下不了手了,那你还如何跟朕学驯服老虎?” 苏蓉蓉只得拎着兔子的耳朵上前,僵硬的往前靠近,离老虎半步之时,兔子浑身抖得更厉害了,两腿在苏蓉蓉怀里胡乱的蹬,想要逃跑。 都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一只兔子。 她忽然顿住了脚步,似乎有些扔不出去了。 回头对独孤琰道:“陛下…妾还是不学了。” 独孤琰探究的看着她,反问:“真的不学了?” “嗯,不学了。” 她倒是看出来了,这暴君分明是拿她寻开心,变着花样消遣她玩的。 真是个疯子! 虽然心里如此想,可面上却不敢显露,只能随便扯了个理由:“妾晕血,只怕看不得这样的事,倒是让陛下失望了,陛下会怪罪妾吗?” 第18章 “呜…陛下…你怎么咬人…… 独孤琰毫无情绪的哦了一声,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不快,反而体贴的问了句:“那你想要喂什么?你只管说出口,朕都可以允你。” 苏蓉蓉一时诧异,没想到暴君性子大变,竟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真的妾说什么,陛下都可以允了妾吗?” “你说。” 这可是你要我说的啊。 苏蓉蓉可不想喂什么猛兽了,毕竟这个事一点也不好玩,她不假思索道:“老虎也算是猫科动物,不如妾就喂猫吧?” “喂猫?”独孤琰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忽而嘴角上扬:“苏采女果然有趣。” 随着这话落,他一击掌,还真有内侍宫人抱着一只胖橘上来了。 这猫似乎刚睡醒,眼睛半睁半闭的,懒洋洋的在宫人怀里伸懒腰,又伸出一只前爪舔了舔,那逗趣的模样,瞬间把苏蓉蓉的心都萌化了。 毛茸茸的小东西,又有谁不喜欢。 苏蓉蓉一看,就迫不及待要伸手去抱。 那内侍知晓她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便细心提醒了句:“苏采女仔细着手,这畜牲急了也会伤人的。” “多谢公公提醒。”苏蓉蓉道了谢,这才从宫人手里抱过胖橘。 胖橘起先眯着眼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还算顺眼,倒也没怎么反抗,又继续窝在苏蓉蓉怀里假寐。 “好可爱,真是太可爱了。” 苏蓉蓉摸了摸它柔软的毛,似乎早已把暴君忘得一干二净,自顾自的撸起猫玩。 那纯真无邪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一点点落在某人的眼里,就如当日她醉酒时的模样,不知不觉的,独孤琰多看了两眼。 “你喜欢猫?” 苏蓉蓉正沉浸在撸猫的快乐里,忽然听到暴君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陛下…您不喜欢吗?猫多可爱啊!” 苏蓉蓉说完这话,那猫似乎也听懂在夸它,配合的“喵呜”了一声,一人一猫不过几分钟,就混得不知有多熟了。 独孤琰低眸,看着那橘猫圆滚滚的脑袋,有意无意的往苏蓉蓉怀里钻,少女的衣衫本就单薄,纤细的腰肢衬托下,显得她胸前的两处更是出挑。 独孤琰的目色顿了顿,在那两处停留了片刻,这才移开目光,薄唇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可爱?只怕这畜牲伤人之时,苏采女你便不会这么说了。” 这话倒像是话里有话,就在苏蓉蓉还没反应过来时,只听“喵呜”一声惨叫,她怀里的猫就被暴君拎在手里,似乎他用力极大,让猫吃了痛,才会发出这样惨的叫声。 苏蓉蓉不知他又要发什么疯,心里一跳,忙阻拦道:“陛下…您这样会吓到它的…虽是畜牲,可它并没有伤人之心,妾求您放了它,好不好?” 胖橘惊恐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似乎也畏惧极了他。 “软弱的?无害的?朕看着未必。”独孤琰眸色落在苏蓉蓉脸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就比如…苏采女你这样的,朕说的可对?” 怎么好端端的,又说到我头上来了,苏蓉蓉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暴君又犯什么病了? 又是“喵呜”一声,独孤琰手猛的松开,把猫扔在了地上,那猫受了惊吓,在地上滚了两下,这才惊魂未定的爬起,逃也似的钻到草丛里去了。 苏蓉蓉被独孤琰盯得浑身发毛,忙不迭后退了一步,口里却道:“妾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这样说?” 耳边传来暴君轻浅的呼吸声,不知何时,他离得越来越近,几乎要把苏蓉蓉逼退到墙角里。 “苏采女这么聪明,又怎会不明白?”独孤琰捏住她挺翘的下颌,眼尾往上一挑,状若无意的笑问。 那冰凉的指尖让苏蓉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原本以为好感度上升了,暴君会待她有所不同,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还是那样神经,不可理喻。 “陛下…妾…” 独孤琰黑眸里微光一闪,打断了她的话。 “真也好,假也罢,朕如今也不想去与苏采女你计较,只是…” 他的另一只手捏在她手心上,把她嫩白的手抬起来,略显病态的覆在他薄凉的唇上,来回摩挲了两下。 那动作看上去像是在亲吻她的手,可苏蓉蓉却只觉得胆颤心寒,并没有任何甜蜜浪漫的感觉。 -- 第29页 “你若是敢再骗朕…”他声音又沉了下去,略带一点嘶哑:“…朕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苏蓉蓉知他不是开玩笑,只得呆若木鸡般的点了点头。 任由着他捏着自己的手,眼睁睁看着他蹂、躏自己的手,却不敢发出一声反抗。 忽然暴君抬眸,苍白的脸上透着病态的潮红,显得他薄唇更红艳了几分,乍一看,竟有种撩人不自知的美态。 苏蓉蓉一怔,她没想到,暴君竟这么变态,竟还伸出舌尖,在她手心里舔了舔。 手心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就在苏蓉蓉目瞪口呆时,下一刻,又是一阵钻心的痛让她瞬间清醒。 “呜…陛下…你怎么咬人啊?”苏蓉蓉忍不住惨叫了一声,原来独孤琰趁她不备,竟张嘴咬在了她白嫩的手心上,虽未出血,可还是让她疼得想骂爹骂娘。 独孤琰在她白嫩的手心里抚了抚,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歉意,甚至在他看来,竟是恩赐一样。 毕竟他可从没这样对过别的女人,而苏蓉蓉是第一个。 他这么做得目的,也只是让苏蓉蓉记住,以后永远记住,不要再骗他。 独孤琰还没开口解释,苏蓉蓉就赌气似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也是个有脾气的,这阵子可憋屈死她了,今日好端端的,又被暴君发神经咬了一口,她此时早已是绷不住了,就如狂躁的小野猫一样。 连珠炮似的质问:“陛下…你是不是有童年创伤后遗症啊?要不然怎么老喜欢折腾人?你不折腾人就不痛快?非要让别人都不高兴了,你就高兴了?” 这话一出口,周边的气氛又再次一凝,身旁不远处的宫人皆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特别是那秋霞,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差点没一个腿软,瘫软在地。 方才出了什么事,她也没怎么瞧清,可陛下那样的性子,向来对后宫的嫔妃都不会心慈手软的,秋霞就不明白了,自家主子又哪根筋不对了。 真真是愁死她了。 第19章 封美人 :“苏美人,还不快谢恩。”…… 独孤琰长睫低垂,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多余的情绪,让人一时捉摸不透。 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苏蓉蓉,这样真实的反应,他头一次在苏蓉蓉的脸上看到,仿佛撕掉了那层伪装后,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就如醉酒那日一样,她亲口说…不喜欢他。 当时他听了这话,气得暴跳如雷,命人把她送去了天泽宫。 他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只觉得被这个女人愚弄了,当着他的面说着甜言蜜语,实际上内心深处,竟压根没把他当回事,这样的反差让独孤琰觉得是一种侮辱。 后宫那样多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着讨好他,奉承于他。 包括之前的她在内,也是如此。 只是相比较那些女人而言,独孤琰只觉得她比较有趣,仅此而已。 可自从那日起,好像情况在慢慢发生转变。 他本该亲手杀了她,可那一刻,柔软的唇压下来,却莫名其妙的,又放了她。 他长睫颤了颤,冰凉的手指顺着她的下颌,慢慢往上移了寸许,抚在那柔软的脸颊上,来回摩挲了两下。 眼里无限爱怜,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凉薄如冰:“胆敢这么跟朕说话?就不怕朕杀了你?” 苏蓉蓉当然相信,以暴君的性子,又有什么事做不出? 他杀人从不需要任何理由,人命在他眼里,没有贵贱之分,只有高兴和不高兴。 方才的那股愤怒也很快烟消云散,随之苏蓉蓉一个激灵,脑子也清醒了过来。 趁着暴君还没发火时,她咬了咬唇,颇为委屈道:“明明是陛下要妾说实话,不许妾再欺骗陛下,妾这么做,难道不是顺了陛下的意,又是什么?更何况…” 说到这,她更是委屈了:“陛下答应让妾喂猫的,可陛下不仅言而无信,还莫名其妙咬了妾一口,妾难道就活该忍气吞声,妾也是个人,妾也有脾气,若是陛下要责罚妾,妾也认命了,陛下你要罚,尽管罚好了。” 泪憋在眼眶里,只要一用力,就可以看到泪花落下来,这泫泪欲滴的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这么一说,倒是把过错又巧妙的推到了暴君头上,她心里十分清楚,暴君对她的好感还很低,甚至有太多的不信任。 若按以前的套路去攻略他,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她决定破釜沉舟,赌一把,顺着暴君的话去承认,这样一来,暴君就算要怪罪,估计也不会杀了她。 果然独孤琰听完,非但没有气得暴跳如雷,竟轻笑出声:“苏采女越来越深得朕心,朕又哪舍得杀了你。” 这一转变让在场的人皆是松了口气,特别是秋霞,她手心里全是汗,就差没替她家主子跪地谢恩了。 可更让人意想不到的,竟还在后面。 “万全,传朕旨意,从今日起,苏采女升为正四品美人。” 正四品美人?这岂不是从一个八品,连着跳了四个级。 这也太……太刺激了吧! 苏蓉蓉愣在当场,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了。 万公公看她呆住的模样,还以为她高兴得傻掉了,于是忙笑着提醒:“苏美人,还不快谢恩。” 苏蓉蓉这才忙福身,对独孤琰致谢。 -- 第30页 其实美人不美人的,对她来说都不是最要紧的,就拿那陈美人来说,还不是一眨眼,暴君一个不高兴,就被翻脸不认人,打入了冷宫。 这宫里所谓的宠,是最不值钱的,唯一她想知道的是,这样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在暴君心里又有些不同了。 出猛虎园时,苏蓉蓉不经意看到一幕,有大活人被丢进了老虎笼子里,那个血腥残酷的场景,让蓉蓉差点骇得当场晕了过去。 可偏偏暴君像是故意的,顿住了脚步,让苏蓉蓉好好与他一块欣赏,还不忘一边观察着苏蓉蓉面部的表情,看着她脸上血色褪尽,就快要瘫软在地时。 他才伸手揽住她细软的腰肢,薄唇贴上了她的耳廓,低语道:“就这么点胆子,嗯?” 那亲密的态度,温柔的口吻,就如恋人之间的耳鬓厮磨。 可落在苏蓉蓉耳朵里,她只觉得胃里翻涌想吐。 要说之前那人/皮灯笼是初级,这种简直就是限制级了。 “陛下…之前妾说过晕血,最看不得这样的事,难不成陛下忘了?” 她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故意低垂着眸子,好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可心跳却越来越慌乱,就像是要跳出胸腔一样。 这话他确实听她说过,就是方才喂老虎之时,她也找了个这样的理由。 独孤琰看着她明明怕极了,却还在死撑着,眸里的讥诮越来越浓。 可却也不想去点破,至少目前而言,她还知道分寸,即便说了那样的话,他也不想真去怪罪她。 只要…她一直能记住这点,他就如她所愿,表面宠着她,总归也挺有趣。 二人各怀心思,过了片刻,那惨绝人寰的一幕最终落幕。 那笼子里的人已被啃得支离破碎,周围的血腥味浓烈难忍,就在苏蓉蓉快要撑不下去时。 独孤琰才放过了她,对秋霞道:“照顾好你的主子。” 丢下这句话,他不再看苏蓉蓉一眼,这才脚步生风的走了。 这个狗男人,望着独孤琰远去的背影,苏蓉蓉胃里像火烧一样,疼得她恨不得掐死他的心都有。 “主子,奴婢扶你回去歇歇吧?” 秋霞抖着手上来,对这老虎吃人的一幕,她心里也怕得厉害。 苏蓉蓉捂着胸口点头,主仆二人这才狼狈不堪的离开。 回到了梨香苑,苏蓉蓉连晚饭也吃不下了,秋霞本想劝她多吃点,可她发现自己也同样吃不下,这才无奈摇了摇头。 “主子,既然没胃口,就喝口汤吧,用归胃里舒服点,没那么难受。” 秋霞给她盛了碗汤,递到苏蓉蓉手里,劝说她道。 苏蓉蓉看着汤是清清淡淡的,倒也不油腻,这才勉强捧在手里,仰头一饮而尽。 喝过汤,苏蓉蓉草草洗漱了一番,她陪着暴君半日,身心早已疲惫不堪,所以很早就上床睡去了。 第20章 胖橘 “胖橘,真的是…你吗?” 翌日一大早,苏蓉蓉被封为美人的消息传到人尽皆知,与这个消息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那陈美人几个被贬去了冷宫。 这样的结果让后宫的那些女人听了去,更是对苏蓉蓉忌惮三分,有些胆子小的,自是不敢再去招惹她了,可也不乏妒红眼的,听说陛下那样残暴无情,却偏偏宠苏美人入骨,这样的消息在宫里传开,就快把那些不安分的女人气疯了。 永福宫里,传来女人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其中一个身着桃红宫装的女子道:“丽妃娘娘,恕臣妾多嘴说一句,那狐媚子又是个什么东西,自从她入了宫,成日霸占着陛下不说,还害得臣妾的姐姐被打入了冷宫,臣妾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如今臣妾人微言轻,也只能指望娘娘帮帮臣妾了?” 说着把桌上的锦盒推到了丽妃眼前,又道:“小小薄礼,还请丽妃娘娘笑纳,若是娘娘愿意帮臣妾的忙,臣妾他日做牛做马,也愿意报答娘娘的恩德。” 说话之人是陈才人,也是陈美人的庶妹。 丽妃端坐在椅子上,没有收礼的意思,这样冷淡的态度弄得陈才人有些尴尬。 她入宫也不过三个月,只听人说丽妃性子颇冷,没想到竟是如此不近人情,正在脸上的笑容要僵住时。 丽妃才抬了抬眼皮子,漫不经心开口:“本宫听闻你和陈美人不太和睦,如今你所求是为了陈美人?亦或是为了你自己,你最是心知肚明,既是来求本宫,又何必耍那点小心思,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才人闻言,果然脸上更是难看起来。 没想到这个丽妃竟连这也知道,陈美人被贬去冷宫的事,她也是今日个一早听说的。 且不说她们自小就不和,自打入宫后,这个姐姐仗着自己位份比她高,处处打压她,羞辱她。 对这个姐姐,她本就没什么感情。 听到她被贬,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真心为她求情。 她来求丽妃的目的,无非是想借着这个由头,铲除掉苏蓉蓉罢了。 丽妃看了她一眼,精致的脸上透着一种洞察人心的笑:“你今日来找本宫,无非是想要本宫帮你对付苏美人?是的话不妨直说,本宫最不喜的,便是拐弯抹角,吞吞吐吐的人。” 话都说得这么透骨了,陈才人就是想隐瞒,也装不下去了。 只得收起小心思,老实回道:“臣妾也并非有意欺瞒娘娘,还请娘娘恕罪,臣妾入宫时日尚浅,在宫里没有个仰仗,也过得甚是煎熬,还望娘娘不嫌弃臣妾愚笨,臣妾愿追随娘娘身侧,受娘娘驱使。” -- 第31页 这么一表态,就是把话挑明了。 丽妃听她如此说,这才扬了扬首,唤了身边婢女:“云梦,收进去吧。”既然收了礼,也就是表示有的谈了。 果然丽妃对她的态度有所不同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冷若冰霜。 “你过来?”丽妃对陈才人勾了勾手指头,让她附耳过来,这才红唇微张,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陈才人听完,脸上半信半疑,可既然丽妃如此说了,她也只能照着吩咐去办,于是点了点头道:“多谢娘娘提点,臣妾都记下了。”说完这才告退了下去。 “娘娘。”待陈才人前脚刚走,云梦才出声道:“您告诉陈才人这个法子,真的可以除掉苏美人吗?” “怎么?连你也不信?”丽妃一双美目看过来,虽是在笑,却冷得让人胆寒。 “是奴婢失言了。”云梦吓得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问一句。 “云梦,你只管等着看好戏吧。”忽然丽妃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眼里的笑意浅显,语气极轻:“到时候你便会知道,本宫的办法可不可行了。” 梨香苑里,苏蓉蓉这一觉睡得很沉,足足睡了快七个时辰,要不是听到秋霞说暴君派人送东西过来,她都醒不来的。 “什…什么东西?”苏蓉蓉猛的睁开眼,紧张的问道。 也不怪她这个反应,毕竟暴君是疯子,她可不信一个疯子能送什么好东西,就怕再来个惊吓,她的心脏都要爆裂了。 “回主子,奴婢也不晓得。”秋霞摇了摇头,又道:“那公公还侯在外面,主子还是赶紧起身去迎接一下吧?” 毕竟是圣上所赐之物,她们哪敢代替主子去接。 苏蓉蓉无奈叹了口气,这才赶紧穿了身衣裳,连口脸都来不及洗,就拉开门出去了。 送礼的那个小内侍很白净,苏蓉蓉见过他好几回,倒也混了个脸熟。 “小公公,不知陛下送的是什么?可不可以让我有个心里准备?” 苏蓉蓉第一时间就想确认一下,若是什么血腥骇人之物,她也好提前打个预防针。 “奴才也不知。”那白面小太监又笑了笑:“这是陛下御赐的恩物,奴才也不好过问,请苏美人见谅。” 这才将手里的大锦盒递过来,奉到了苏蓉蓉眼前。 看样子还挺沉的,不会是…人体组织吧? 苏蓉蓉脑子一通乱七八糟的想法,在那小太监的提醒下,才不情不愿去接过。 苏蓉蓉谢过龙恩后,那白脸小太监才恭敬的向她告退。 秋霞和金枝也凑过来,主仆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伸手去打开。 金枝道:“秋霞,你胆子比我大,不如你替主子打开来瞧瞧看?” 秋霞的胆子确实比金枝大点,可有了昨天的老虎吃人事件,她也不免怂了。 最后大家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就是找了根竹竿子,人躲得远远的,挑开看一看,若是不吓人的,就好好收起来,若是太血腥之物,就像之前一样,扔去杂物房了事。 秋霞刚拿着竹竿子,准备行动时,忽然听到锦盒里传来一声:“喵呜…” 猫?苏蓉蓉第一个反应过来,忙止住秋霞的动作,这才慢慢又走近去听,果然里面又传来一声:“喵呜…” 真的是猫的叫声,还有点耳熟。 苏蓉蓉心头一喜,也顾不得害怕了,忙伸手去打开锦盒。 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那双琉璃似的眼睛正好与苏蓉蓉来了个深情对望。 “胖橘,真的是…你吗?”苏蓉蓉一个激动,两眼放着光,就差没一口亲上去了。 第21章 御膳 :“传膳吧,朕今日就在这里吃。…… 秋霞和金枝见送来的是一只猫,纷纷脸上一松,长长吐了口气,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秋霞也认得这只猫,就是昨天在猛虎园的那只,没想到陛下竟这么厚爱她家主子,知晓主子喜欢猫,就赶紧命人送过来,这样的福气,只怕整个后宫里,也只有她家主子才有。 她满脸堆笑上前:“昨日陛下才升了主子的位分,今日又送了恩物给主子,陛下这样疼爱主子,主子还真是有福气呢。” “可不是,主子这样貌美,能得陛下疼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金枝在旁拍着马屁。 说到这又撇撇嘴:“哪像那个貌若无盐的陈氏,还敢公然打主子,活该她被贬去冷宫,要奴婢说啊,要不是主子您心善,陛下早就要了她的命了。” 苏蓉蓉正和胖橘玩得高兴,浑然没有去在意她们二人说的话。 胖橘在她膝澜上,粉嫩的肉垫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踩踏着,那讨人喜欢的模样,逗得苏蓉蓉咯咯直笑。 独孤琰进来时,便看到了这一幕。 这样甜美可人的笑,不加任何掩饰,撞入他的眼,还有那心澜最深处。 “陛…陛下。”金枝一回头,便看到门口的他,吓得脸色一白,差点没一个噗通跪在地上。 随着金枝话落,苏蓉蓉和秋霞也反应过来,整个梨香苑因暴君的到来,顿时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再也没有方才的欢声笑语。 怀里的胖橘身子颤了颤,感受到暴君的气场太强,也吓得浑身发抖。 独孤琰不去理会她们几个的异色,而是抬步往里走去,直到步到苏蓉蓉跟前,才停住脚步。 -- 第32页 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笑得揶揄:“才睡醒?倒和这只猫很配。” 这话里岂不是嘲讽她像只懒猫。 这个狗男人,苏蓉蓉脸上一红。 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梳洗,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竟被他瞧了去,还真是太丢人了。 “陛下要来也不跟臣妾说一声,害得臣妾在御前失仪,可否容臣妾去梳洗一番,再来见陛下?” 说罢这话,也不管暴君答应与否,就把他晾在了一边,自顾自的起身,提着裙子进了里间的屋子。 秋霞和金枝立在那,吓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她们这个主子…胆也忒肥了。 苏蓉蓉很快就洗漱完了,头发也随便梳了一下,因古代的发型太复杂,她也不大会弄,就编了个麻花辫,好在她皮肤本就白皙,即便这样简约的打扮,也是那样清新自然,让人眼前一亮。 “主子,您这身打扮…”秋霞和金枝都忍不住诧异,又是惊叹。 毕竟在宫里的嫔妃,还没有看过有人这样梳头发的。 独孤琰也抬眸看去,他并非贪恋女色之人,可也觉得这样的打扮,胜过宫里那些嫔妃的浓妆艳抹,看着很是脱俗。 苏蓉蓉笑得清甜:“臣妾也不想让陛下久等,也只能这样迎驾了,陛下不会怪罪臣妾吧?” “怎会?”独孤琰轻笑:“苏美人这样有趣,朕疼你都来不及,又怎会怪你。” 这样肉麻的话,听得苏蓉蓉寒毛直竖,她才不信暴君的鬼话。 只是秋霞和金枝听了,就差没高兴得晕了过去,毕竟主子得陛下喜爱,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跟着沾光,自是喜闻乐见。 “还没用膳吧?”独孤琰忽然问,这个时辰离中午还早,可昨日夜里苏蓉蓉也没怎么吃,又睡到这个点才醒,也不知暴君是突然转了性,还是怎么的,竟还关心起她来了。 不过苏蓉蓉也没想着他会这么好心,何况要和暴君一块吃饭,想想她还是算了。 正要开口拒绝时,独孤琰却对门口的内侍吩咐:“传膳吧,朕今日就在这里吃。” 苏蓉蓉刚到嘴边的话,就被他一句死命令给噎了回去。 既然是御膳,自是珍馐百味,一桌子菜摆得满满当当,都快让人看花了眼。 可苏蓉蓉昨日胃就不舒服,今天虽腹里空空,可看着那些红烧圆蹄,牛羊荤腥,就觉得胃又开始疼了。 宫斗剧里苏蓉蓉也看过,陪皇帝用饭规矩多,要在旁边伺候着夹菜,这个活也少不得人来做。 她正要起身去伺候时,独孤琰却抬手打断:“坐下,陪着朕一块吃。” 这样看似恩宠的一番话,苏蓉蓉却更是坐立难安了。 “谢陛下。”既然暴君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坐了下来。 秋霞和金枝只得远远在一旁伺候,因没有皇帝的吩咐,她们近身只会让他心烦。 而皇帝去了梨香苑的消息,一下子就像长了翅膀,在宫里传开了。 永福宫里,丽妃正拿着金剪刀修剪花枝,听了身旁内侍的来报,眉头微微一动,这才挥手将人打发了下去。 身旁的云梦道:“娘娘,再过半个月就是陛下的生辰了,每年这个时候,娘娘都会送一份大礼为陛下祝贺,不知娘娘今年可想好送些什么?” 这事一向都是丽妃交代下来,云梦亲力亲为去操办的,所以今年也不例外,询问一下。 “是啊,说起来过得可真快啊。”丽妃勾唇笑了笑,一双美目透着无尽的哀怨:“本宫年年都送礼去讨好他,可又有什么用,终究比不过那个陈国来的贡品,就连这看似尊容的位份,也不过形同虚设,又有什么意思。” “娘娘。”云梦看着自家主子心里难受,忙在旁劝说道:“那个狐媚子再如何,位份也越不过您,您这又是何苦来着?再说了,您不是给那陈才人出了主意,让她去对付那狐媚子,娘娘只管放宽心,静观其变就是。” 也对,她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只是在深宫久了,那些所谓的恩宠就成了笑话。 她也是个女人,是女人谁不想着夫君疼爱,可她入宫两年,就连见他的面都屈指可数,这样的生活都快把她逼疯了。 本以为麻木了,就这么过去了。 只因此前还从未有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如何不急? 第22章 盛宠  “随你的意,朕可以允你。” 丽妃脸色一沉,忽然问了句:“那衣裳给送去了?” 她口里说的衣裳可不是普通的衣裳,而是故太后的遗物。 云梦忙收敛心神,恭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让刘忠亲手交到了陈才人手里,还请娘娘放心。” 话说陈才人这头,才从永福宫回到住处,就有宫人送了套衣服过来,她不知晓这里头的内情,只是听那宫人叮嘱得那样仔细,也慎重起来。 待那宫人一走,她身旁的婢女忍不住问:“主子,奴婢看着这衣裳除了华贵了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用这个法子真的能除掉那个狐媚子吗?” 陈才人摸了摸衣裳的料子,一看就是好货色,做工一流。 也不知丽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给那贱人穿这样的好衣裳,还嫌她不够出挑吗?还真是让她弄不明白。 不禁没好气道:“ 你问我我哪知道。” -- 第33页 可想着丽妃交代的事,她也不能不照着办。 便皱眉道:“若是事成了,自然是好,就算不成也对我们没什么害处,试试看吧。” 梨香苑里头,苏蓉蓉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一样,可暴君倒像是故意的,明知她没胃口,还一个劲的把荤菜往她跟前推,生怕她看不见似的。 还一脸无辜的笑问:“你怎么光顾着吃菜,肉一口也不吃?” 你还有脸说呢?苏蓉蓉听他如此说,恨不得把菜盘子扣到他头上。 只是面上却冲他甜甜一笑,违心的回了句:“多谢陛下美意,臣妾觉得绿色青菜好,吃着养生,挺好的。” 哪有人不喜欢吃肉的,算起来她已八/九天没闻到肉香味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是馋的,可现在看到肉,脑子里不可避免的想到昨天那血肉模糊的一团,顿时再好的胃口也没了。 独孤琰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意,盯着她看了一会,似乎一下子就把她看穿了。 末了才大发慈悲道:“苏美人嘴里说出的话,可真是有意思,既如此,那朕也不勉强你了。” 说罢这话,这才把那些荤腥推到一旁。 苏蓉蓉见此,不由松了口气。 这是她陪暴君第一次吃饭,她发现暴君也没怎么吃,只是面前的菜动了几筷子,就像对吃的也没什么兴趣,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难不成和她吃饭,倒胃口了? 苏蓉蓉如此一想,不由幸灾乐祸起来,谁叫暴君害得她食不知味,如今和一个没有口味的人吃饭,也同样让他尝尝滋味。 “你笑什么?”独孤琰忽然开口,差点把苏蓉蓉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偷偷笑,就这么快被暴君发现了。 苏蓉蓉忙敛了笑意,随便扯了个由头:“不…不是,臣妾只是觉得很荣幸,能陪着陛下用膳,太高兴了。” “高兴?”独孤琰探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嘴角一弯,嘴里说出来的话,温柔得令人心惊:“既然这么高兴,往后便允你陪着朕用膳,苏美人天天都可以这么高兴。” 苏蓉蓉闻言嘴角抽了抽,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才真正叫祸从口出,虽然它要攻略暴君,可不代表她每时每刻都想见到暴君,何况还是跟他一块吃饭,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恩赐,分明就是受尽酷刑嘛! 心里不情不愿,嘴巴也不得不奉承一番,苏蓉蓉低眉顺眼道:“那臣妾…就多谢陛下美意了。” 胖橘自从暴君进来,就一直躲在角落里,不敢现身了,可它唯一的毛病,就是嘴太馋,又半天没有进食,闻到了桌上的肉香味,就再也忍不住,蹭到了苏蓉蓉的脚底下,喵呜的叫唤起来。 它虽是只猫,可也懂得察言观色,知晓暴君虽然不好惹,可它这个新主子倒还不错,眼看着她和暴君同桌许久,这才胆子也大了起来。 “肚子饿了?”苏蓉蓉低头一看,就看到胖橘可怜巴巴的望着她,那小可怜的模样,让她心莫名一软,也顾不得暴君在侧,伸手就把胖橘抱进怀里。 桌上有牛肉,还有鸡肉,倒是猫可以吃的。 “陛下,这些菜也吃不完,臣妾可以喂一点给它吃吗?”苏蓉蓉不忘跟暴君打招呼,恳求他的意见。 独孤琰不是第一次看她如此,对这只懒猫的喜爱,她不加任何掩饰的,透露在他眼底。 为了这只猫,甚至她还对他出言不逊,莫名其妙的,他非但没有怪罪她,还把这只懒猫送给她。 这样纯真无邪的一面,至少在那些后宫的嫔妃身上,是看不到半分。 独孤琰薄唇抿了抿: “随你。” 那也就表示同意了,苏蓉蓉心里一喜,笑得像个孩子:“多谢陛下,陛下你真是太好了。” 那笑容没有一丝作假,独孤琰想不明白的事,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他喜欢看她笑,就如荒漠里的甘泉一样,清甜得让人回味无穷。 这也是他一次次纵容她,所以才没有下手杀了她,仅此而已。 胖橘知晓暴君在桌上,倒也不敢瞎胡闹,只是老实的窝在苏蓉蓉怀里,乖得像一只兔子。 苏蓉蓉很细心,她夹了一块鸡肉,用手撕掉上面的鸡皮,然后再把里面的肉撕成丝,一点点的给胖橘吃,这一切独孤琰都默默看在眼里。 秋霞和金枝也惊得下巴都掉了,在她们眼里,或在她们耳朵里听到的陛下,从来都是残暴不仁,嗜血成性的,何时见过他这样耐心十足的一面。 默了半天的独孤琰忽然凉凉道:“你太惯着这畜牲了,日子久了,难免会恃宠生娇。” 苏蓉蓉一听,顿觉得头大。 知道待会从暴君口里说的话,只怕比现在还要难听百倍。 “陛下,臣妾倒不觉得是惯着它,反而觉得这是一种乐趣,就拿这只猫来说,在它眼里我是衣食父母,也是它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而同样的,它在臣妾眼里,就像孩子一样,既是当孩子养着,臣妾愿意多疼它一些,也没什么。” “难道做母亲的对待孩儿,也要有那么多的计较吗?陛下您说呢?” 自穿越过来,她也好久没看到妈妈了,怪想念的。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是冰冷陌生,除了后宫的那些尔虞我诈,还要面对像神经病一样的暴君。 她唯一能找到的乐趣,也只能是在这只猫身上了,所以这也算是一种情感上的转移,要不然她迟早会发疯。 -- 第34页 随着她这番深情的话落,暴君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怪异之色,随之脸色越来越沉,就像是随时要掀起一番风暴。 “陛下…”苏蓉蓉心里一咯噔,不知又哪里说得不对,惹他不高兴了。 于是忙岔开了话题,把胖橘抱到了暴君眼前。 “不如您摸摸它,摸起来很舒服的,不信您试试看?”说着不顾暴君阴沉下去的脸,大胆的握住暴君的手,往胖橘背上摸去。 她的手很软,软得似无骨,让独孤琰暴戾的眸色陡然暗淡下去。 “是不是很舒服?陛下?”苏蓉蓉在耳边讨好的问,胖橘在暴君的抚摸下,吓得毛发都要竖起来了,奈何主人抱着它,又在暴君的眼皮子底下,它一只活蹦乱跳的猫,也只能装怂。 独孤琰这是头一次摸这种软乎乎的动物,相比较老虎而言,猫的毛发更柔软,摸在手里的感觉更好,跟前的女子贴得那样近,她发鬓上的香味环绕鼻端,幽幽吸入肺腑,还有她那柔软的手,一直压在他的手背上。 也不知是摸猫太舒服,还是别的太舒心,鬼使神差的,独孤琰没有动,任由苏蓉蓉自作主张,带领着他做从未做过的事。 方才的那烦火,也很快消散了去,只余下一脸乖顺的模样。 这样的暴君,可是苏蓉蓉从未见过的,配着他眼底那若隐若现的猩红,看起来颇为有些诡异。 苏蓉蓉心里嘀咕着,看来暴君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这个秘密定与他童年有关,现在她还不能确定,可瞧他方才那吓人的模样,难不成这事跟他的生母有关? 可刚才歪打正着,撞上了枪口,现在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暴君,说什么她也不敢再盲目试探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系统“叮”的一声提醒【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好感度突破35%,请继续努力。】 这一声在耳边骤然响起,又再次打断了苏蓉蓉脑子里的思绪。 末了,夹杂着暴君暗哑低沉的声音:“果然很有趣。” 这两种声音如一记警钟,猛的敲打在苏蓉蓉心口,心弦再次收紧,就连呼吸都要窒住了。 虽说她很想攻略暴君,完成任务快点回家,可是任务的最后竟那样残酷,要她亲手杀了暴君,一想到那个鲜血淋漓的场面,她就止不住恶寒害怕。 光是看老虎吃人她都受不了,何谈杀人? 余下的日子,苏蓉蓉都被叫去天泽宫用膳,这样的恩宠传遍后宫,让那些嫔妃皆是膛目结舌,不敢置信。 这历朝历代以来,还从未有听过皇帝能宠爱一个嫔妃到如此地步的,这样的皇恩厚宠,可真是要把那苏美人宠上天了。 可这样的恩宠在旁人眼里,是说不出的艳羡,可只有苏蓉蓉知道,那可是比吃黄连还苦。 面对着暴君一日三餐,本就没什么胃口苏蓉蓉越发消瘦了。 可因着她这一瘦,暴君竟为了她,又把这过错降至到了尚食局头上。 短短时日里,竟连杀了六个厨子,搞得是人心惶惶,那些厨子做菜都整出了心理阴影,生怕做出来的吃食不合陛下新宠的口味,就连平日里做惯的活计,也免不得畏手畏脚,胆颤心惊不已。 可越是如此,做出来的食物便越难吃。 独孤琰只浅尝了一口,气得就连桌子都快掀了,还怒斥说都是废物,连菜都做不好,要打发下去做成羓,送到军中当粮食。 苏蓉蓉没听过什么是羓,可从暴君嘴里说出来的话,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下场。 为了避免牵累无辜,只得跟他说很好吃,很美味。 又怕暴君不信,并亲自品尝,不仅如此,连那久不动筷的肉也吃了不少,明明肉很咸,苏蓉蓉一边吃,还一边说很好吃,都快把她吃哭了。 独孤琰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有些莫名其妙:“朕竟不知苏美人你口味如此重。”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还是吃了。 随着这话落,暴君也不再追究那些厨子的过错,反而还破天荒的饶了他们。 因苏蓉蓉的一句好吃,那首席厨子竟被暴君赏赐了一箱黄金,又升了他一级,弄得那厨子云里雾里,都快整懵了。 他明明记得放盐的时候,手一抖,不小心给放多了,难道是这苏美人的口味,就喜欢吃味重的,这么一寻思,他才恍然大悟。 从那之后,他做菜唯一一个秘诀,就是放多点的盐。 这一来,苏蓉蓉更是苦不堪言,嘴巴都吃出泡了。 三日后,苏蓉蓉忍无可忍了: “陛下,以后可不可以让他们少放点盐?” 再这么吃下去,她都快变成猪头了,盐吃多了可是会水肿的,很吓人的,还高血压,一系列的毛病,她可不想未老先衰,变得惨不忍睹。 可暴君倒像没事的人一样,他压根就不吃那些,只是每日看着她吃。 听她如此说,只是毫无情绪的嗯了声,道:“苏美人不是吃得挺香的,怎么又觉得咸了?” 哪里是吃得香,还不是被你害的,这话苏蓉蓉可不敢说。 “人的口味是会随着心情而变化的嘛,就比如臣妾一阵子想吃辣的,过段时日又想吃酸的,或者是甜的,正好臣妾吃了几日咸的,觉得太腻了,不想再吃了,陛下难道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能答应臣妾吗?” -- 第35页 她说得有理有据,滴水不漏,倒是让暴君无话可说了。 “随你的意,朕可以允你。” 一句话,苏蓉蓉的饮食口味终于恢复正常,谢天谢地。 都不知道她上辈子到底得罪了谁,被送到这个鬼地方遭罪,这几日来暴君倒没怎么为难她。 只是一想到那接下来的任务,苏蓉蓉还是会紧张害怕,而系统每隔两日,也会雷打不动的报告进程,让她本就不安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了。 半个月后,是暴君的生辰。 这样的大日子,自是少不了一番庆贺,那些嫔妃得知有机会见到皇帝,各个都打起精神,在屋里梳妆打扮,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给皇帝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一大早的,苏蓉蓉被秋霞和金枝叫醒,就被两个丫头拖到妆台前:“主子,这唇脂挺好的,又香,奴婢给你涂点吧?” 另一个说:“主子,你肌肤胜雪,就上一层薄薄的粉,也足以艳压群芳了,奴婢就给您梳个飞仙鬓,这样就更精神了。” “随便吧。” 苏蓉蓉可没那心情去打扮,再说了连着伴驾许久,她早已是精疲力尽,今日还要去见暴君,比打卡上班还勤,就算学生党,上班族还有个休假呢,可她一年三百六十天,几乎都看不到头。 想想都够糟心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镜子里的美人苦着一张脸,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住她那绝好的颜色。 金枝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今日可是陛下的好日子,您这个样去见陛下,似乎…”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口,总觉得最近主子心事重重。 秋霞也关心她道:“是啊主子,您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跟奴婢说说,就算奴婢不能为主子你分忧,多少比憋在心里好。” 苏蓉蓉哪里是不想说,只是说出来她们也不会懂。 一方面是那迫在眉睫的任务,另一方面是回家的诱惑。 她自然是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可想到杀人,杀的那个人还是暴君,她那点雄心壮志,也不免被打回原形。 真不知该怎么是好?才能两全其美呢? 苏蓉蓉一想到这些,只觉得头要炸了。 为避免这两个丫头看出破绽,她只能勉强笑了笑:“没事,兴许是这阵子累的。” 这么一说,两个丫头倒也没继续追问,说了会儿话,时候也不早了,苏蓉蓉只得收拾心情,挑了件杏色襦裙,便赶紧出发了。 路过一处竹林时,忽然从远处冲出来一个人,不偏不倚的,正撞在了苏蓉蓉身上。 紧接着,是一个小宫女颤抖的声音:“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苏美人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小宫女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苏蓉蓉刚要出声,身旁的秋霞却惊呼道:“主子,您的衣裳…” 衣裳?衣裳怎么了? 苏蓉蓉低头一瞧,才发现胸口染了一片红,远远看去,竟像是被人刺伤了,身着血衣一样。 这个节骨眼,偏偏遇到这样的事,若是穿着这身衣裳去见驾,更是有污圣目。 那小宫女显然是骇极,吓得眼泪汪汪,只是哭着磕头求饶。 正在这档口,忽然有人声喝道:“你这个贱婢,怎么如此不长眼睛,瞧你干的好事。” 话刚落,“啪”的一声脆响落下,甩到了那宫女的脸上,顷刻间多了五个手指印。 第23章 (捉虫)      …… 那一巴掌下手极重,一下子把那个婢女带倒在地 ,连同她手里的染料,也洒在了地上,瞬间将地也染红了一片。 小宫女抽泣着,就连哭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苏蓉蓉不认得来人,可看她着一身桃红宫装,容貌端秀,想着应该就是宫妃一类。 正猜测之时,桃红宫装的女人抬目,眼里满是歉意:“真是对不住苏美人了,都是妹妹没有管教好这个贱婢,才害得苏美人你这般…都是妹妹不好…” 苏蓉蓉本就不是小气之人,更没有后宫那些嫔妃的飞扬跋扈,只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便道:“算了…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既然是无心之失,就这么算了吧。” 可她这样狼狈的模样,也见不了圣驾。 正想着回去换身衣裳,身后的女子唤住她:“苏美人请留步,你这一来一回,恐怕也来不及了,若是苏美人你不嫌弃,大可去妹妹屋里换身衣裳,妹妹的住处就在前面。” 说着她抬手往前一指,果然不太远。 回去梨香苑的话,少不得要耽误时间,也确实来不及。 眼下暴君待她好像不错,可暴君这个人喜怒无常,她要是到晚了,还真不好说会如何? 可面对这个女人的好意,她还是犹豫了一下。 毕竟宫斗剧也看了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苏美人是不是还在怪罪妹妹,所以才不愿随妹妹前去?”那桃红宫装的女子神色一暗,说到这面上又是难过,又是自责:“可若因妹妹的过错,害得苏美人在御前失仪,那妹妹就真是罪该万死了。”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蓉蓉就算再怀疑,也只能作罢。 心里想着,总不能这人要害她,选个这样的笨法子在她屋里动手吧。 如此一想,心里倒是放松下来。 -- 第36页 于是客套道:“妹妹说的哪里话,只是要劳烦你了。” 桃红宫装的女子听她说得这样客气,笑得更不好意思了:“这事本因我手里的奴婢糊涂,苏美人你大人有大量,不怪罪妹妹就很好了,又怎会劳烦。” 一来二去,话匣子就打开了。 苏蓉蓉听她自我介绍才得知,她是陈才人。 陈才人把苏蓉蓉领到了她屋里,就命人将一套干净的衣裳拿过来。 笑着对苏蓉蓉道:“苏美人就将就着穿吧,这件衣裳妹妹还没舍得穿呢,是新的,要不是今日这贱婢做错了事,害得苏蓉蓉你如此狼狈,我也不舍得拿出来的,全当做是赔罪,若是苏美人你喜欢,就当送给你好了。” 苏蓉蓉摸了摸衣裳的料子,触手那样柔软轻/薄,款式也相当繁复华美,比她身上的这件襦裙不知好看多少倍,心里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宫里嫔妃的衣服,都是有定制的,她一个小小的才人,如何穿这样好的衣裳,何况据她所知,暴君这个人又不好女色,更加不可能赏赐给陈才人这些。 陈才人倒是相当热情,又催促了她一声:“屏风就在那边,苏美人赶紧把衣裳换下吧,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你我都免不了被陛下责罚。” 苏蓉蓉虽百思不解,可眼前这档口,也容不得她多想了,只得捧着衣裳,对陈才人道了句多谢,这才步去了屏风后面。 秋霞也跟进来,伺候她穿衣裳,在衣裳上身之前,秋霞还细心的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异样,才给苏蓉蓉赶紧换上。 这么一耽搁,便是酉时了。 苏蓉蓉算是踩着点到的承乾殿,随着她的现身,全场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或者说是落在她这身衣裳上。 那些嫔妃皆是怔住,她们有的并未见过苏蓉蓉,只听说这位陛下的新宠多么绝色,艳丽无双。 可真正见到本人,才知晓这天下竟有这样的人物。 苏蓉蓉本就生得好,这身华服加身,更是锦上添花,那玉带飘飘,裙摆下的金丝银线,落在烛火下更是翠彩闪耀,让人移不开目。 她们眼里起初的惊叹,很快就变成了怨毒,这真叫人比人,气死人。 就算她们再挖空心思,也比不上这面前之人的十分之一。 这样的差距,不得不让她们妒得眼眶发红,恨不得把苏蓉蓉生吞活剥才解恨。 陈才人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不解,竟也忍不住怀疑这样做,究竟能不能除掉这祸害。 丽妃远远的在一旁瞧着,眼里含着一抹冷笑,旁人或许不知晓,可她心里却清楚得很,这样的宫闱秘事,若不是她曾听爹爹提起,她又哪里会知道? 陛下的生辰之日,也是故太后的死祭,她就是想让陛下亲眼瞧见,这个贱人当着陛下的面,穿着故太后的衣裳来此,也是为了刺激陛下,让陛下恨毒这个贱人。 只因…故太后,也就是皇帝的生母,她并非暴毙而亡,而是死在了陛下手里,是陛下亲手杀了故太后的。 一想到这些,丽妃忍不住兴奋起来,那看着苏蓉蓉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仿佛苏蓉蓉在她眼里,已经与死人无异了。 一声:“陛下驾到!”瞬间打破了各人的思绪,随着这话落,暴君的身影从门外走来,那颀长的身姿,俊美无涛的模样,顷刻间勾住了在场女人的芳心。 一下子她们心里的嫉与妒,都眨个眼忘了个一干二净,眼里除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再也容不下他人了。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众嫔妃赶忙起身问安,包括苏蓉蓉在内,也一块起身迎驾。 独孤琰没有看那些女人一眼,可在经过苏蓉蓉身边时,却突然顿住脚步,本是无波无澜的眸子,骤然变冷,凝在苏蓉蓉脸上,就如透骨的寒霜一样。 万公公的表情更是一下子僵住,面上露出惊讶又古怪的神色。 就算是苏蓉蓉再后知后觉,也觉得不太对劲了。 大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眼看着暴君眼里泛着猩红,脸色越来越白,苏蓉蓉的心跳漏了半拍,张了张嘴道:“陛下…臣妾不如去换身衣裳…” 第24章 美酒 “赏,自是该赏。” 随着苏蓉蓉话落,众嫔妃表情一诧,都以为是自个耳朵听错了。 明明这狐媚子穿得这样好看,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离得近的嫔妃倒是看出了端倪,眼看着皇帝阴鸷可怖的脸,她们也大致猜到与这身衣裳有关。 至于是何原由,她们也不想知道了,脸上的嫉与妒很快掩埋下去,纷纷流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特别是那陈才人,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就快高兴得晕了过去。 对丽妃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了。 “…”苏蓉蓉心里一万个草泥马,这回还真是被陈才人坑惨了。 都说后宫的女人心如蛇蝎,哪有那么多好心和巧合,怪只怪自己太蠢,还是上了人家的当,真是蠢死了也活该。 苏蓉蓉自己咒骂自己,可这个节骨眼上,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因暴君在她转身之际,从她身后勾住腰上的环佩,让她就算想溜之大吉,也是不能了。 眼看着要掀起腥风血雨,避无可避时,苏蓉蓉反而镇定下来,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姿态,回过身来,大大方方的望着暴君。 -- 第37页 那双如水的眸子,配着这身飘飘欲仙的衣裳,更衬得她如九天神女一样,端庄圣洁,不可方物。 “陛下…是臣妾的衣裳不好看么?”苏蓉蓉笑得柔媚又无辜:“若是陛下不喜欢,臣妾不穿了便是,陛下不要生气好不好?” 说罢,又冲他甜甜一笑,绵软的小手在他掌心里挠了两下,就如猫儿挠痒痒似的,撒娇道:“好不好嘛,陛下…” 其实苏蓉蓉心里也没底,她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更何况她还不想死,这个时候自是死皮赖脸,使劲浑身解数,也要哄得暴君服服帖帖。 这招果然奏效,独孤琰一怔,随着她讨好的动作,眼底的猩红也消退了些,除了脸上的阴晴不定,比方才似乎好了许多。 以苏蓉蓉这段时间对暴君的了解,猜想他这个时候大概不会杀人了。 “谢天谢地,又顺利躲过一劫。” 苏蓉蓉不由暗叹了一声。 这样大胆的举动,在众嫔妃的眼皮子底下,公然和皇帝调情,让那些嫔妃气得脸都绿了。 有个离得远的嫔妃小声骂了句:“淫/姿艳态…臭不要脸…” 下一刻,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独孤琰眸光一动,凝在苏蓉蓉脸上的寒色褪去,露出一个极为温和的笑意:“换什么衣裳,朕瞧着甚好。”说着还伸手揽住她的细腰,在众嫔妃嫉妒的目色下,朝着大殿正中步去。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丽妃看着这一转变,震惊得眼眸大睁,差点没把手里的酒杯摔到地上。 同样震惊的,还有呆立在原地的陈才人,本是满心的期待,眨眼间化为了泡影,这种感觉就如当头浇下冷水,把她火热的心浇得透凉。 她还真是信了丽妃的鬼话,竟白白为她人做了件嫁衣。 独孤琰坐在御座上,却并没有打算放开苏蓉蓉的意思,更在众目睽睽下,把苏蓉蓉揽在怀里,让她整个人坐在他的腿上。 这样亲密的坐姿,这样无上的宠爱,让后宫的那些女人更是抓狂,一双双怨毒的眼睛看过来,就差没把苏蓉蓉脸上瞪出血窟窿了。 眼看着皇帝和那狐媚子亲密无间,搂搂抱抱,陈才人心里的那个恨,那个怨就快把她气炸。 丽妃更是一脸失色,捏着酒杯的手泛着青白,显然已是怒到了极点。 “陛下…你…”苏蓉蓉有些坐立难安,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是脸皮子再厚,也难免不好意思。 更令她难受的,还是她感到暴君的手用了几分力,掐在她细软的腰肢上,也不知他是在拿她出气,还是在拿衣服出气,弄得她苦不堪言。 “你今日甚美。”没来由的,暴君道了句,那眸里有灼灼火光,盯得苏蓉蓉心里发毛,心跳又再次加快起来。 这样的夸奖,出自一个帝王口里,更是当着众多老婆的面说出,可想而知那些女人都快气成什么样了。 就在众人妒火中烧时,独孤琰笑得更温和了:“你还没跟朕说…这身衣裳是哪来的?嗯?” 这话一出口,丽妃和陈才人皆是脸色大变,特别是陈才人,她俏白的脸又白了几分,虽然不知内情,可方才皇帝脸上的表情,却不会作假。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起来,更开始后悔,后悔不该听了丽妃的话,做这样愚不可及的事,最后那贱人倒是没什么,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苏蓉蓉心里却想着,果然问到点子上了。 从暴君的态度来看,她更加笃定这衣裳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以至于暴君看到她穿这身,才会有那样大的反应。 而这陈才人的目的,应该也是为了除掉她,所以才会在半路上演这样一场戏,就是为了哄骗她上钩。 既然陈才人不仁,那也别怪她无义了。 如此一想,苏蓉蓉深吸了口气,这才答道:“回陛下的话,臣妾在来的路上,正巧衣裳弄脏了,幸好有陈才人替臣妾解围,将这身衣裳借给了臣妾穿,这才没让臣妾在御前失仪,臣妾很感激陈才人。” “是么?”独孤琰听完,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可那眼里的笑意却凉薄如冰,一丝一毫的温度也没有。 苏蓉蓉:“…”果然…果然有问题。 他的指尖抚弄在苏蓉蓉脸颊上,语气低了下去,随即口里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人更是出乎意料。 “她这么帮着苏美人你,朕还真应好好赏赐她一番了。” 陈才人更是傻了,应该来说是被这喜悦冲昏了头。 原本以为要降罪下来,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好事等着她,这如何叫她不欢喜。 陈才人忙激动的上前,对端坐高位的独孤琰柔声道:“臣妾…臣妾多谢陛下。” 心里又想着,这好不容易有御前露脸的机会,更为了在皇帝面前留个好印象,彰显她的温婉贤德。 又厚着脸皮道:“臣妾和苏美人一见如故,又是一同伺候陛下的姐妹,即便陛下不赏赐臣妾,臣妾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呵!说得比唱的好动听,这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苏蓉蓉心里冷笑,默不作声的看着这闹剧要怎么收场。 其余的嫔妃也纷纷羡慕,虽心里不不忿,可也想着若是像陈才人一样,就算没有个恩宠,学着讨好一下这苏美人,能得陛下高看几分,那也总比默默无闻的好。 -- 第38页 丽妃捏着酒杯的手又紧了紧,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心里暗骂:“蠢货,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旁人不知晓,她是清楚的,故太后的事,陛下他不会就此罢休,只是她忽略了一点,低估了他对这贱人的宠爱程度,本以为可以借此事除了这贱人,哪知倒是白费功夫。 让这个蠢货做了替死鬼。 独孤琰听完,薄唇微微扬起,眼里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可落在陈才人眼里,却是迷得她芳心大乱,就快喜得当场晕了过去。 盼了这么久,她今日不仅见了圣驾,像他这样风光霁月的男子,还对她笑了,笑得那样好看。 她甚至怀疑,说皇帝虐杀嫔妃的那些传闻,都是假的,这样温柔无害的人,怎么可能那样残暴。 “赏,自是该赏。” 随着话落,独孤琰大袖一挥,对内侍吩咐:“还不快拿美酒上来。” 内侍也是有眼色的,不一会捧着一个金樽上来,那个金樽容量颇大,看上去足足有普通容器的数十倍了,莫说这样的容器是男子喝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 陈才人本是喜悦的脸上陡然一僵,下一刻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骇得几乎面无人色了。 第25章 凌迟 “把她拖下去,凌迟处死…”…… 那内侍见陈才人跌坐在地,吓得面无人色,却迟迟不去接那赏赐,便皮笑肉不笑道:“陈才人,这可是陛下赏赐的美酒,才人这又是何意?是要拒绝陛下的一番美意吗?” 抗旨不遵那可是杀头之罪,就算陈才人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说个不字。 听内侍这么一说,这才颤抖着伸手接过金樽,入手沉甸甸的,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这一变故来得太突然,让在场的嫔妃更是脸色大变,纷纷都噤若寒蝉,生怕多说一个字,让陛下抓了把柄,被责罚了去。 独孤琰睥睨过去,嘴角挂着的冷意落到苏蓉蓉眼里,也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没想到暴君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折磨陈才人,更想不到的,惨烈的事还在后面。 陈才人不胜酒力,才喝了两口,就已是难以忍受,更何况那金樽太大,那酒又是烈性酒,灌入喉中像火烧一样,呛得她涕流满面,狼狈至极。 更让她害怕的,是入喉后的感觉,仿若吞了一团烈火下肚,把她的整个胃腹灼得生疼,胃里翻涌得几欲想吐,竟再也顾不得许多,俯趴在地,颤声求饶起来。 “陛下…臣妾…臣妾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了臣妾这回吧…” 因着心里的恐惧,她不慎失手,把手里的金樽摔落在地,酒全泼了出来,这一来,陈才人更是吓得面如金纸,就差没当场晕厥过去。 “陛下…臣妾…臣妾无心的…真的是无心的…求陛下饶命啊…陛下…”打翻御赐之物,那是大不敬之罪,陈才人骇得都要发疯了,不停的磕头求饶。 独孤琰冷然的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的深寒就如鬼魅一样。 偏偏嘴里说出的话,却极为温和:“陈才人,你这是做甚?你帮了苏美人的忙,朕感激你都不及,又怎会怪罪于你…” “来人啊…快扶才人起来。”这看似恩恤的言词,此刻落在陈才人耳朵里,就如听到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就在高兴还没一秒,下一刻,皇帝嘴里说出的话,将她所有的幻想破灭,就如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浑身透凉如冰。 “才人似乎不太喜欢用金樽喝酒。”独孤琰笑:“没关系,朕让人拿爵杯给才人,这次才人定会满意。” 爵杯有加官进爵的美意,容量却大得惊人。 这哪是赐酒,分明就是想要了陈才人的命。 陈才人也很清楚这点,眼看着皇帝不肯放过她,她更是悔不当初,不该听了那丽妃的教唆,去迫害那个贱人。 “苏美人…求你…求你救救臣妾…”之前她有多恨苏蓉蓉,此刻苏蓉蓉在她眼里,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她不顾所有的尊严,就如疯妇一样,跪爬到苏蓉蓉脚边,向她痛哭求饶起来。 “臣妾错了…臣妾不该听信旁人的话……” 这话还未落,就被丽妃厉声打断:“陈才人…本宫瞧你八成是醉糊涂了,陛下赏赐你美酒,你非但不领情,还胡言乱语,御前无状,你还要不要命了…” 苏蓉蓉不认得丽妃,可见她衣着华贵,又以本宫自称,猜想她的位份应该在九嫔之上,更或者背后要害她之人,就是这个女人了。 要不然这陈才人话都没说完,别人不急,她就急着跳出来喝止,这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若是平常丽妃这么一喝,陈才人保证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可今时今日不同,生死存亡关头,还顾得上什么。 陈才人为了活命,咬了咬牙,抬手指向丽妃道:“是她…是丽妃娘娘指使臣妾这么做的…这一切都跟臣妾无关啊…还请陛下明察…” 这话一出口,底下的嫔妃不禁掩面,窃窃私语起来。 这里面大多数是幸灾乐祸,没有一个抱着同情心的,毕竟对她们而言,少一两个竞争对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贱人…你胆敢污蔑本宫!” 丽妃身影如箭一样,冲过来给了陈才人一巴掌。 这后宫的女人看似弱不禁风,打起人来却生龙活虎,苏蓉蓉不禁汗颜,心生佩服。 -- 第39页 陈才人被一巴掌打趴在地,半晌都起不来了,可见下手有多重。 丽妃趁机跪下请罪:“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啊!是这个贱人她…” 这个蠢货想要拉她下水,门都没有,顿了顿,又把矛头指向陈才人。 “她嫉妒陛下宠爱苏美人,曾来臣妾这儿诉苦,结果臣妾没有理会她,她就怀恨在心,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说到最后两句时,丽妃声音透着哽咽,双肩不停抖动着,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独孤琰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地之人,抚在苏蓉蓉腰间的手,来回摩挲,揉捏了两下,就像是恋人之间的爱抚。 这样亲密的感觉,在众目睽睽下,让苏蓉蓉身子僵住,就快不知该做何反应了。 太…太难受,太羞耻了。 丽妃都一一瞧在眼里,虽然又气又恨,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把头垂得是更低了。 可如今这个节骨眼,还是先为自己洗脱嫌疑要紧,这么一寻思,丽妃又继续道:“陛下…臣妾所言皆是千真万确,若是陛下不信,臣妾还有人证…” 左右以她在宫里的地位,这事也查不到她头上,她早就留有后手。 陈才人耳朵嗡嗡作响,却还没到耳背的程度,对于丽妃的倒打一耙,她急得冷汗直冒,忍着痛爬起,正要为自己解释。 却不想,独孤琰丝毫不给她机会,他居高临下的看过来,毫无情绪的哦了一声,淡漠开口:“这么说来…倒是陈才人你的错了,亏朕还想着赏赐于你,谁知你竟如此叫朕失望。” “来人啊…” 陈才人此时发鬓松散,眼神涣散,整个人都呆在了当场,就连呼吸都要窒住。 接下来的话,让她手脚冰凉,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晕死过去。 “把她拖下去,凌迟处死…” 陈才人被人拖拽下去,如畜牲一样,毫无一点尊严。 丽妃的手微不可查的颤了颤,又很快把那不安的情绪掩藏下去。 可苏蓉蓉却不同,虽说陈才人要害她,着实可恶,不值得同情。 可一想到活生生的人,被一刀刀割下身上的肉,那个鲜血淋漓的场面,她就忍不住想吐,就快要受不住时,暴君却把她的腰身搂得更紧了。 薄唇覆了过来,贴在她的耳廓,呢喃低语道:“朕为你出气,你不高兴么?嗯?” 第26章 “留下来,陪朕一晚。”…… 陈才人会死得这么惨,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是得罪了苏蓉蓉。 诚如暴君所言,他为了苏蓉蓉而杀了陈才人,可只有苏蓉蓉自己清楚,这里面另有隐情,从暴君看到她身上穿着的这件衣裳开始,心里就已经起了杀心。 所以不管有没有后来的一出,暴君也会让陈才人受尽折辱而死。 念及此,苏蓉蓉心脏猛地一缩,那衣裳穿在身上,就如万千银针扎破皮/肉,让她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独孤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这样一来,苏蓉蓉压力更大了。 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陛下...臣妾...”她又不是个变态,这样残忍的事要她说高兴,她哪里说得出口。 独孤琰为她撩起额前的碎发,嗯了一声,脸色又冷了下去:“罢了,朕又不想听了。” 手里的动作依旧温柔,可眼底的寒意却再次泛起。 这人莫非有精神分裂症? 随即,大殿里又是一片死静,底下的嫔妃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丽妃仍旧跪在地上,保持着端庄柔顺的姿态,心里却早已是心浮气躁。 她堂堂一品丽妃,跪皇帝倒也罢了,那个狐媚子又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她跪拜。 可奈何皇帝揽着那狐媚子,弄得她颜面无存,心里的那个嫉恨不由又加重了几分。 “真没意思。” 良久,头顶传来凉凉的声音,是独孤琰发出的。 他漆黑的眸沉了下去,宛若一潭死水。 末了,大袖一挥:“扫兴,都散了吧。” 这话音一落,那些吓得如鹌鹑的嫔妃如释重负,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纷纷做鸟兽状,逃也似的离开了承乾殿。 苏蓉蓉听了这句话,心里这才一松,正要起身告退时,一双大手却按住了她,那声音透着冷意,从她耳边传来:“其余人都可以走,苏美人你留下。” 这又是要发什么疯?苏蓉蓉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只得恭顺道:“是,陛下。”就不敢动了。 丽妃起身时,余光正好看到这一幕,看到她心爱的陛下搂着那个狐媚子,虽然眼底不乏冷霜,可那双手的动作却温柔不减,两人亲密的依偎在一块,刺得她双目生疼。 “娘娘,回宫去吧。”云梦压低声,在旁小声提醒了句。 今日之局她家娘娘枉费心思,却没能如愿除掉那狐媚子,反而让陛下和那狐媚子更亲近了几分,云梦看在眼里,也替丽妃心疼。 丽妃闻言轻嗯了声,这才对独孤琰福了福:“陛下…臣妾告退了。” 独孤琰眼皮子也没抬一下,甚至都懒得搭理她一句。 丽妃讨了个没趣,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暗暗咬牙,默默转身,随着云梦一块退了出去。 人都走光了,苏蓉蓉还僵直的坐在那,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知暴君要拿她如何? -- 第40页 毕竟陈才人因这件衣裳惨死,她身上还穿着这祸患,偏偏暴君直勾勾的盯着她,那模样像是要吃人一样,她就算胆子再大,这会儿也招架不住了。 “跟朕回天泽宫。” 就在苏蓉蓉自己吓自己时,独孤琰突然丢下这么一句话。 一路上,二人都无话,不是苏蓉蓉不愿说,而是看着暴君黑着的脸,她那点话头也只能咽下去。 到了天泽宫,殿内的宫人也觉得气氛不对,感觉到暴君周身的冷意,纷纷退避三舍,生恐惹他讨嫌。 万公公是最知内情的,所以也没怎么作声。 苏蓉蓉故意放慢脚步,趁着暴君离远了些,才压低声问:“万公公,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要为难她,好歹也让她知道前因后果,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万公公知晓苏蓉蓉心里所想,可也是一脸爱莫能助。 最后叹了叹气:“苏美人,奴才只能跟你说一句,陛下心里烦得很,还请苏美人多花点心思,哄哄陛下,旁的奴才也不好多说。” 正说着话,那头传来独孤琰一声暴喝:“万全…给朕滚过来…” 万公公心里一咯噔,忙应了声是,这才踩着碎步进去。 苏蓉蓉无法,唯一的知情人也走了,她还能怎么办?也只能硬着头皮,快步跟了进去。 独孤琰看了眼跟进来的苏蓉蓉,瞳孔不自觉收缩着,近乎咬牙切齿的说:“去拿件衣裳过来。” 万公公立马会意,这是要让苏美人换衣裳。 不一会,尚衣局的宫人手里捧着件衣裳进来,毕恭毕敬的递到了苏蓉蓉手里。 “还不快脱!” 独孤琰语气有些烦躁,下一刻似乎要克制不住,亲自上来动手。 苏蓉蓉吓得忙捂着胸口,口里结结巴巴道:“陛…陛下莫急,臣妾…臣妾这就脱…马上脱…” 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总不能当着暴君的面脱衣裳吧? 好在谭尚宫指点了句:“请苏采女这边请。”说着摊开手往前一指,为她亲自带路。 天泽宫她虽来过无数回,可殿内有哪些摆设,她还没仔细看过,往里走深了,才知这里面竟如此大,除了暴君就寝的地方,还有浴池,往里转个弯,还有一个专门更衣的屋子。 谭尚宫笑了笑道:“请苏美人自便,微臣在外面候着,若有什么事,苏美人只管吩咐微臣。”便把门带上,退了出去。 屋里很安静,远离了方才的紧张害怕,苏蓉蓉的心也冷静下来。 容不得多想,她只能速战速决,手脚麻利的褪下衣衫,再脱下这衣裳的那一刻,就如卸下千斤重担一样,她长长吐了口气。 尚衣局送来的款式是月白色的留仙裙,上面配着杏色抹胸,外罩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迷醉感,也太那个…似乎透了点。 特别是她的香肩,还有一双玉臂,另外…她眼眸睁大,抹胸怎么这么低,能看到那深沟。 苏蓉蓉忍不住咋舌,没成想古代人这么奔放。 虽然她说不上保守,可在暴君面前穿成这样,想想…还是不要了。 正在犹豫之际,外面传来谭尚宫的声音:“苏美人…你穿好了吗?可是要微臣进来帮你?” 进去这么久,见里头没有响动,谭尚宫也等得急了,还以为她不会穿,又怕皇帝等得心烦,这才出声催促。 “没…穿好了…”苏蓉蓉别扭的回了句,“只是…只是觉得不太妥当…”这才慢吞吞走了出来。 谭尚宫看她捂着胸口,露出白皙的脖颈,胸口的春光被遮挡了大半,偏偏这样若隐若现的美态,让人更是心生遐想。 她笑:“苏美人…可是害臊了?” 这么一说,苏蓉蓉脸越发红了,就像抹了胭脂一样。 说罢,谭尚宫又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她见过不少的美人,可如苏蓉蓉这样的,却是少之又少,不仅容貌绝色,还身段柔软,肤色更是白皙细腻,不可挑剔。 嘴里不由啧啧赞叹:“苏美人天姿国色,果然是妙。” 末了笑得更意味深长了:“今日又是陛下的生辰,苏美人你哄着陛下高兴点,想必陛下见了,说不定心情也好起来,不会大动肝火了。” 苏蓉蓉嘴角抽了抽:“……”什么意思?把她当一盘菜,送给暴君品尝? “苏美人,莫要陛下久等,请随微臣出去吧?”谭尚宫容不得她反驳,又做了个请姿。 苏蓉蓉就算再不情愿,也知道暴君忍耐到了极限,更何况她心里清楚,暴君…他压根不行,她还担心什么,吃点亏怕什么,保命才是万全之策。 这么一想,她也放开了。 烛火下,缓步走来一个身影,独孤琰抬眸,便看到了那张明媚动人的脸。 而后是雪白的脖颈,再往下…眸光微微一动,停留了片刻,待她走近之时,才移了开去。 “陛下…”谭尚宫手里捧着苏蓉蓉换下的衣裳,小心翼翼询问:“…这打算如何处置?” 这衣裳是何人所有,谭尚宫作为宫里的老人,不会不知。 那陈才人又是怎么拿到这件衣裳,她更是觉得奇怪。 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到底是交还回去,继续让尚衣局的人保管,还是别的,她私自也不敢做主,所以只能多嘴问一句。 苏蓉蓉闻言,头垂得更低了,装作视而不见。 -- 第41页 只想着这事快点结束,好让她早点回去睡觉。 忽然耳边听到一声“唰”的声响,苏蓉蓉闻声抬头,惊得嘴巴张大。 不知何时,暴君手里握剑,那眼底的暴戾陡然而起,就在她吓得腿软时,眼前寒光一闪,无数碎片当空飘落下来,就像彩蝶一样,看得苏蓉蓉一阵头晕目眩。 好家伙…好快的剑法! “陛…陛下…你好厉害。”苏蓉蓉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惊叹出声。 她从前只在电视里看过这样耍剑的,却不知暴君还有这一手。 独孤琰冷哼一声,对于她的大献殷勤,似乎并没有多少喜悦 。 可脸色至少没之前那样可怖,总算平静了下来。 事情解决了,是不是代表她可以回去了? 苏蓉蓉看着暴君收剑,刚想请个假告退什么的。 哪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暴君一盆冷水浇灭。 “留下来,陪朕一晚。” 哈?陪……陪暴君一晚,什么意思? 苏蓉蓉心里跳了跳,脑子里不可避免,想着一些污七八糟的事! 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暴君不行的事实,可眼下这档口,她又忍不住怀疑起来,到底是自己搞错了,还是暴君想兽性大发? 可她一丁点思想准备也没有,虽然她要攻略暴君,可也不代表就这么草率,把自己交出去。 “陛…陛下,臣妾今日…”苏蓉蓉心里打着退堂鼓,可话才说到一半。 就被独孤琰一个冷眼杀,给瞪了回去。 “坐下,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朕杀了你!” 第27章 长寿面 :“你饿不饿?我煮碗面给你吃…… “坐下,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朕杀了你!”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有句话叫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保住小命再说,苏蓉蓉被这么一恐吓,立马认怂,当即应了声是,乖巧的坐了下来。 独孤琰也闷声不响,在她对面坐下,这样四目相对的感觉,让苏蓉蓉浑身一紧,顿感压力山大。 更何况她今日穿得这样暴/露,在暴君的眼皮子底下,就如被人剥干洗净的盘中餐,送到了桌上,等着暴君品尝一样。 她不自在的垂下眼睫,避开暴君冷然的盯梢,心里拼命告诉自己:“冷静,千万要冷静。” 可越是这么想,反而越紧张起来。 手不自觉捏紧拳手,浑身发僵,就连脖子也开始酸疼之时。 才听到独孤琰冷不丁开口:“你平时不是很能说会道的?现在反倒哑巴了?” 苏蓉蓉呃了一声,方抬起头来,正巧看到独孤琰眼里的讥讽,至少在这样的暗夜里,面对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有些出乎意料,绝非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 谢天谢地,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随着这一重大发现,苏蓉蓉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不是陛下…要臣妾别说话的么?” 说罢,又无辜的眨了眨眼:“臣妾最听陛下的话了。”那可人的模样甚是招人疼爱。 面对她的花言巧语,独孤琰却不为所动,他的眸凝在她脸上片刻,眼里有种清清冷冷的淡漠和疏离。 末了,冷笑道:“你倒是听话,没枉费朕疼你。” 呵,说着疼,不过是随口一句话,把她当小猫小狗一样,信你的话才有鬼呢,苏蓉蓉自嘲的想。 面上却做柔顺状,温婉的笑道:“陛下待臣妾的好,臣妾都会一一记在心里,不敢忘记。” “对了…”说到这,她笑得更甜了:“今日是陛下的生辰,饿着肚子可不好,不如臣妾给陛下煮碗面吃?” 记得电影里看过的桥段,夫妻俩吵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之时,忽然妻子对丈夫温柔的说:“你饿不饿?我煮碗面给你吃啊。” 便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正在气头上的丈夫心软下来,一碗热腾腾的面,很快化解了两人的矛盾,最终和好如初。 她虽和暴君算不上夫妻,可要攻略此人,不得不一番功夫,再说了,不是有句话说的好,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吗? 闻言,独孤琰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凉凉道:“你还会…煮面?” 皇帝的舌头出了名的挑剔,难伺候,便是御膳也不一定能做到他次次满意。 苏蓉蓉陪他用过膳,也深知这一点,可她今日留下来,这样的漫漫长夜,单独和暴君待一块,太难受…太无聊了,总要找点事打发时间才行。 若是能借此哄得暴君开心,那就最好不过。 若是不行的话,就当喂了狗,她也不在乎费事,再说他肚子不饿,她还饿呢。 “是啊。”苏蓉蓉笑得眼眉弯弯:“陛下若是信不过臣妾的手艺,大可尝一口试试,若不好吃就罢了,多少也算是臣妾对陛下的一番心意。” 说到这,她又续道:“在臣妾的家乡,生辰当日定是要吃碗面条的,因面条又瘦又长,谐音为长寿,也是为了祝福过生的人健康长寿。” 话说得没错,可到末了的时候,苏蓉蓉不免有些心虚起来,还真是讽刺呢。 系统给出的任务是要她杀了暴君,这样她才能回家,如今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方面哄骗暴君,一方面是为了以后杀他,虽然暴君不是好人,可自己这样做,岂不是和渣女无异。 -- 第42页 在这样下去…她恐怕都要精分了。 正在苏蓉蓉抓狂之时,暴君淡淡说了句:“随你。”那也就是允许了。 说干就干,苏蓉蓉立马打住自己脱缰的思绪,让脑子清醒过来,这才挽起袖子,不过这外面的纱衣还真碍事,袖子那样大,压根就挽不上去。 试了几次,苏蓉蓉被迫放弃了。 宫人端了炉子进来,目不斜视的退到了一边。 谭尚宫和万公公早就溜得没影子了,只留下一两个小宫人在里面伺候,只是这两人就像死的一样,在殿内也不敢出气,远远的躲在一边。 苏蓉蓉清点了一下食材,看着只有手擀面,和为数不多的几样时蔬,肉类倒是很丰富。 她并不擅长做肉类的熟食,又怕处理得不好,会有腥味。 记得以前她倒是做过番茄鸡蛋面,味道还不错,番茄的汤汁鲜甜,酸酸的也很开胃。 正好菜篮子里有这个,苏蓉蓉顺手拿了三个出来,用清水洗净,就准备去皮切块。 独孤琰黑眸看过来,一眨不眨的,眼底的情绪没之前那样冰冷,甚至可以说有一丝不明之色。 从眼底透过心头,蔓延至心尖。 看着苏蓉蓉笨手笨脚的切菜,动作虽不娴熟,却那样用心,他看得极为认真,仔细,心头的烦闷也渐渐去了大半。 “都准备好了,陛下你稍等会,马上就可以吃了。” 苏蓉蓉得意的看着自己切的番茄,简直是堪称完美,每块大小均匀,就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独孤琰听她这么一说,轻轻嗯了声,难得说道:“不急,朕还不饿。” 他一向对饮食没过多的口欲,自然是不饿,有时候万全怕他饿坏了身子,就会想尽办法劝他吃。 这个时候,他碰到合口味的,才勉强吃一点。 今日破天荒的,他竟允许苏蓉蓉在殿内煮面条,若是从前的话,他一定会笑自己是疯了。 “嗞啦”一声,番茄下锅了,苏蓉蓉第一次用古代的炉子做吃的,火也不太会掌控,又怕番茄糊了锅,只能快速翻炒,让它受热均匀。 放了盐后,番茄就出汁了。苏蓉蓉舀了水下锅,就盖上盖子焖煮,等着水烧开。 火很大,没一会水就开了,雾蒙蒙的冒着白气,把苏蓉蓉整个人笼罩在里面,远远看去,更添了几分仙气。 独孤琰默默看着,头一次觉得,这个女人越看越顺眼,此前只是单纯的觉得她有趣,至于美丑倒不甚在意。 他身为天子,坐拥天下,后宫的女人各有各的美,可那些美丽的皮囊下,都是千篇一律,对他而言索然无味,没什么新颖。 苏蓉蓉的出现,是他百无聊赖中的一种调剂,他也不知这兴趣能维持多久,至少现在而言,他竟慢慢习惯,习惯她的相伴。 “陛下…可以吃了。”苏蓉蓉兴奋的喊了声,面条终于完成了,她都快饿死了。 宫人这才上前盛面,毕恭毕敬的端上了桌子。 “陛下…快趁热吃啊,若是放凉了,面条就沱了,不好吃了。”苏蓉蓉看暴君一副要修仙的表情,纹丝不动,忍不住出声催促。 独孤琰这才捏起筷子,面条煮得刚刚好,用筷子夹起来感觉到那种韧性,汤底红润明亮,配着金灿灿的蛋花,看起来相当诱人。 破天荒的,独孤琰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反而鬼使神差的尝了一口。 “味道如何?好不好吃?”苏蓉蓉虽然自信自己的厨艺。 可看着暴君才吃了一口,就怔住了,还以为他嫌难吃,所以忍不住问。 独孤琰长睫低垂,眸子里的情绪被掩埋下去,只是嗯了声,淡淡道:“尚可。” 耳边“叮”的一声,系统再次上线报告。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好感度上升至45%,请再接再厉!】 这…这么快,苏蓉蓉心里跳了跳,捏着筷子的手又紧了紧,差点没一个失手,把筷子掉在地上。 夜里,洗漱完了后,苏蓉蓉看着那张宽大的龙床,又是一阵发呆,之前她虽睡过一次,可那次是她醉酒,人事不省,倒也不觉得尴尬。 可今日这样清醒的状态下,和暴君一块睡上去,她就心里发悚,特别是系统那声提醒,弄得她更是心里难安。 “还不上去?”看她立着不动,独孤琰揶揄的笑:“苏美人客气什么,又不是没睡过。” “是…是…臣妾马上,很快。”她心知暴君耐性有限,只得慌忙答应着。 可刚要爬上去时,这才想起一事,不由问暴君:“不知陛下是喜欢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看她磨蹭了半天,独孤琰面上果然有不快之色。 最后只得冷冷丟了句:“随你。” 得了这句话,苏蓉蓉只得僵硬的点了点头:“那臣妾还是…睡里面吧。” 说了等于没说,苏蓉蓉不敢再说废话,只能褪下鞋子,温顺的爬上了床。 女子纤细的腰身,挺翘的臀,从独孤琰所站的角度,都一一捕捉在眼底,何况苏蓉蓉本就底子好,身段好,这样的夜色里,就像是致命的诱惑。 独孤琰黑眸微光一闪,长睫颤了颤,竟觉得有些烦躁起来。 “陛下。”一声软糯的轻唤,打破宁静:“臣妾若是夜里睡相不好,打扰了陛下清净,请陛下看在臣妾为陛下煮面的份上,可不可以不要和臣妾计较?” -- 第43页 第28章 苏蓉蓉这么说,…… 苏蓉蓉这么说, 一来是为了缓解心里的紧张,二来她睡相着实不好。先提前跟暴君打声招呼,就算他到时要怪罪, 也不会气得宰了她。 如此一想,她笑得更甜了,宛若那绽开的迎春花。 这样的笑落在独孤琰眼里, 就像灵丹妙药一样,让他烦躁的心再次趋于平静。 他盯着她的脸, 不由想到那次醉酒, 二人曾同榻而眠, 苏蓉蓉除了说了几句含糊的梦话, 倒也没闹出大的动静。 随即, 他薄唇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 顿了顿, 又道:“朕也不是小气之人,可以不与你计较。” 说罢这话, 也不理会苏蓉蓉如何,就自顾自的脱靴上榻。 天知道苏蓉蓉心里有多紧张, 随着暴君的气息靠近, 她背脊一凉,就连手脚都不知怎么摆放了。 这样的感觉太诡异, 至少对苏蓉蓉而言。 暴君倒是轻松自如,沾枕就躺了下去, 只留下她呆呆的坐在角落,抱着被子出神。 “苏美人还不睡?”就在以为暴君睡着了时,忽然听到他出声,把发呆的苏蓉蓉吓了一跳。 “睡…马上睡。”苏蓉蓉一哆嗦, 不敢再推拒,只能和衣乖乖的躺了下来。 这样清醒的和暴君躺一张床上,简直太考验她的心里承受力了,不由自主的,她又联想到了陈才人的惨死,越想越觉得害怕。 直到过了子时,她实在是撑不住了,才困得睡着了。 * “母后…” 男童如箭一样,朝着那衣着华贵的女人飞奔过去,想要伸手抱抱她。 可刚刚沾上她的衣袖,就被她一巴掌推倒在地,就如看到一只苍蝇一样,说不出的厌恶。 “别叫我母后!”女人的声音含怨,目光更是怨毒的看着他:“都怨你!都是你这个孽种害得我这么痛苦!你给我滚!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一句句戳心窝的话落在他耳中,心几乎碎成无数片。 “母后…” 他仰着头,黑葡萄似的眼里有泪花,却硬生生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母后生气了,是他的错,是他让母后不开心的。 他不能哭,更不能让母后讨厌他。 “琰儿…听话。” “求母后…不要丢下琰儿!不要不理琰儿!好不好!” 他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手掌心被小石子划伤,有殷红的血冒出,可女人却冷眼旁观,眼里没有半分心疼。 “跟这贱种生什么气?”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当着他的面,顺势搂在了那细软的腰肢上。 女人本阴沉下去的脸,很快雨过天晴。 那样美的笑,再次浮现在她明媚的脸。 他看到男人和她打情骂俏,一双大手抚在她平坦的小腹,嘴里还亲热的说着:“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该为腹里的孩儿着想,以后可不许生气了。”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手还抚在她身上,她却一点也不讨厌,而他…只不过轻轻碰了她一下,就被她嫌弃的推开。 他眼里有一瞬的迷茫,不解,更多的是不甘心。 咬了咬牙,如一头小兽一样,冲上来,妄想推开男人的手:“…别碰我母后,母后是我的,是我的…” 一切都是徒劳,在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面前,简直是以卵击石。 “…发什么疯。”男人的手上青筋暴起,一巴掌扇过来,打得他眼冒金星,差点昏死过去。 耳边是劈头盖脸的辱骂,“贱种!你再敢大呼小叫,马上废了你!” 女人却只是冷漠的看着,似乎在她眼里,除了这个欺辱他的男人,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动容。 “…母后…”他低声抽泣着,最后一眼,看到男人揽着她的腰身,朝着屋里走去。 屋里响起怪异的声响,此起起伏传入他耳中,他的小脸越来越白,就如透明的雪。 苏蓉蓉睡得正沉,忽然觉得脖颈传来一阵窒息的疼,骇得她陡然睁开了眼。 谁知不睁开还好,一睁开差点把她吓死。 一道黑影欺压在她身上,扼住了她的喉管,逆着光她只能看到那双猩红的眼,如鬼魅一样,好似要找她索命。 “…呜呜”苏蓉蓉吓得人都快没了,可偏偏动弹不得。 那黑影力气极大,就差一刻,她就要嗝屁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睡在暴君床上,怎么会这样? 心里又惊又骇,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求救:“…陛…陛下…” 那声音极其微弱,几乎弱不可闻。 似乎感到手中人呼吸越来越弱,那掐着她的手怔了怔,就像是整个人清醒了过来,骤然放开了她。 苏蓉蓉惊魂未定下,大口喘息着,一张脸憋得通红,好半晌才缓和过来。 借着月色,她才看清事实。 掐她的罪魁祸首还在床上,眼里迷茫的看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蓉蓉本是怕极,可见暴君就像没事的人一样,就怒从心起,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打醒他才好。 可她不敢,非但不敢,还只能先安抚暴君的情绪。 就怕他一个发疯,又过来掐她。 “陛…陛下…”苏蓉蓉小声唤了句,又试探道:“你…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 -- 第44页 独孤琰眼里的迷茫瞬间清醒,慢慢恢复清明。 殿内的光线似乎又亮了点,苏蓉蓉能清楚看到暴君脸色不太好,眼底的猩红慢慢褪去,脸上透着苍凉的白。 “…你怎知朕做梦?”问这话时,独孤琰语气极为冷淡,甚至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 六月的天,苏蓉蓉竟能感到浑身发冷。 她一哆嗦,不敢再看暴君的脸,只能胡乱道:“…不,只是臣妾猜的,臣妾有时候也会做噩梦,所以看陛下脸色不太好,所以关心陛下,随口问问罢了。” 看来…暴君确实有问题,不止身体有病,心里的病更是大大的。 可为了避免再刺激暴君,苏蓉蓉也不敢再去追问那些,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独孤琰探究的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说话,门外响起万公公的声音:“陛下,时辰到了,是时候早朝了。” 第29章 四更天…… 四更天到了, 有宫人进来点灯,把殿内瞬间照亮。 万公公进了殿内,也瞧出皇帝脸色不好, 而苏美人也没平日里的鲜活气色,整个人怏怏的,就像是生了场大病似的。 不过这也难怪, 一个正常人,大半夜的差点被人掐死, 能精神好得起来才怪? “陛下…可是要奴伺候?还是苏美人伺候?” 万公公手里捧着朝服, 小心翼翼询问。 前阵子更衣这事, 也确实是苏美人在代劳, 伺候得陛下很是满意。 今日既然她在场, 万公公少不得多嘴问一句。 苏蓉蓉思绪很乱,对于一个想要掐死自己的人, 她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去伺候。 可这样的境地下,也由不得她去耍性子。 听到万公公如此说, 她僵硬的脸上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对那张阴郁的脸柔声道:“陛下…更衣这事还是臣妾来服侍陛下吧?” 独孤琰既没有拒绝, 也没有点头同意。 只是一双黑眸盯着她, 让她所有的表情无处遁形,在他那冷然的注视下, 苏蓉蓉心也开始莫名慌乱起来,不过好在她想, 暴君不会发疯杀了她就行。 这么一想,她也不敢再磨叽,只能赶紧下床,硬着头皮接过万公公手里的朝服, 默不作声伺候暴君。 当她的指尖触碰他时,竟忍不住再次哆嗦起来,怎么会一点温度也没有?还是不是人? 之前她也知道他身上凉,可还从没像现在这样,再联想到他方才那骇人的模样,更觉得细思极恐。 正在这档口,系统叮的一声提示。 【宿主,很遗憾,攻略对象好感度减少10%,目前好感度35%】 这声提示音如当头闷棒,都快把苏蓉蓉整懵了,才一个晚上而已,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还没来得及难过,提示音又再次响起。 【宿主,攻略对象好感度持续降低,目前30%】 艹…又…又减少了5%,苏蓉蓉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忍无可忍,想要骂脏话。 “…伺候朕…你不高兴?”忽然半晌不作声的暴君,捏住了她的一只手,俯下身问。 这样的压迫感袭来,让苏蓉蓉浑身一紧。 她恨不得想破口大骂,伺候猫,伺候狗,都不想伺候你。 可惜…她不敢… “陛下…为何这样问?是怪罪臣妾伺候得不周么?” 苏蓉蓉压下心里的火,只得装作更柔顺了。 “若是这样的话,还请陛下明示,好让臣妾明白哪里没做好,臣妾一定会改进,下次做到包陛下满意为止。” 这样的回答中规中矩,也没什么不妥。 可自独孤琰一觉醒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待苏蓉蓉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就连在旁的万公公也察觉出不对劲。 万公公抿了抿嘴,只得出声为苏蓉蓉解围:“陛下…是时候早朝了。” 早朝时间耽误不得,独孤琰听了这话,这才陡然松开苏蓉蓉的手,也不再与她继续纠缠。 待苏蓉蓉出了天泽宫,万公公看独孤琰脸色仍旧很差,忍了忍,一时没忍住。 不由面露忧色:“陛下…您是不是又做从前的梦了?” 他是皇帝身边的老人,最是了解皇帝的,昨日发生那样的事,多少让陛下想起不堪的往事,故而今天才会如此。 见独孤琰不说话,脸色苍白得更添了几分病态。 万公公看在眼里,更是心疼了。 “陛下…恕奴多嘴说一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您总把自个困在里面,一直不快活,又是何苦?” 末了,又叹了口气道:“龙体要紧啊!陛下…” “还有…苏美人她…”说到这,万公公打开了话匣子:“奴倒觉得陛下和她在一块,能让陛下开心点…不如下了朝,奴再唤苏美人过来…” 话刚说一半,就被独孤琰给瞪了回去,那冷然的眼神,好似他再多说半个字,就会杀了他。 万公公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废话,只得打点吩咐底下的宫人,准备龙辇伺候皇帝出行。 苏蓉蓉闷着一肚子气,回到了梨香苑。 金枝和秋霞起了个早,在院子里等着她,见她穿成这个样子回,都不由愣住,再想着昨日里自家主子和陛下一块,又共度良宵,又觉得不怎么稀奇了。 金枝满脸堆笑上前,刚要出声道贺,谁知一影子从脚底窜出来,差点把她吓了一跳。 -- 第45页 刚要大喝是什么鬼东西,这才听到一声“喵呜…” 原来猫祖宗醒了,正粘在苏蓉蓉脚底撒娇。 苏蓉蓉一肚子的火,在看到这黏人的小东西时,瞬间就治愈了,忙弯下腰去抱它。 胖橘圆滚滚的脑袋在她胸口蹭了蹭,似乎在安慰她,更像是在讨好她。 “胖橘…你醒得还真早,今日怎么不睡懒觉了?”苏蓉蓉被它逗得咯咯直笑,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 秋霞和金枝赶忙跟上,秋霞道:“主子你有所不知了,这猫儿也是有趣,昨夜里见主子没回,一直在你房门口叫唤,奴婢好说歹说,它就是不走,兴许不见主子,觉得心里不安,这才没躲懒睡觉去。” “是吗?胖橘?”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苏蓉蓉揉了揉胖橘的肚皮,那毛茸茸的触感令她爱不释手。 胖橘一双琉璃似的大眼睛望着她,又是“喵呜…”一声,听得苏蓉蓉心都要化了。 “…还是胖橘好,我疼你,好不好?”她不顾形象的嘟着嘴,差点就一口亲在胖橘嘴巴上。 让金枝和秋霞看得一愣一愣的。 进了屋子里,秋霞给她找了身干净的衣裳过来,正要伺候她换下时,这才留意到她脖颈处的淤青,看着不免让她吓了一跳。 “主子…这又是怎么伤的?” 不问还好,一问脖颈顿觉火辣辣的疼,连带着那胸口的郁闷,也排山倒海压过来,气得苏蓉蓉想掐死暴君的心都有。 看自家主子气得咬牙的模样,秋霞瞪大眼睛,惊呼一声。 “…不会是陛下干的吧?” 昨日里陈才人那样害她家主子,结果陛下当着所有嫔妃的面,把陈才人残忍处死。 当时秋霞虽然觉得害怕,可心里又觉得陛下待主子却是真心实意的。 可没想到眨个眼,只不过陪了陛下一晚,主子就遭受到这样非人的对待,还真是让秋霞不知说什么好了。 “不是他…还有谁。”苏蓉蓉捂着脖子,冷哼一声。 金枝原本还以为主子侍寝成功了,哪料到会被陛下这样折腾,她眼皮子跳了跳,忙折身去拿药膏过来。 就要给她上药:“主子您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说着用小手指挑起药膏,均匀的抹在苏蓉蓉的脖颈上,冰凉的药膏混合着药香味,脖颈的痛感夹杂着脑海里的画面,再次席卷在苏蓉蓉心里。 “陛下…为何要这么对主子你?” 金枝上药时,能明显看出那淤青是人为掐上去的,若是再用几分力度,只怕都可以让人当场毙命。 其实苏蓉蓉也想知道,从昨日那件不同寻常的衣裳开始,暴君就显然不对劲了。 所以关键问题,就在这衣裳里面,所以只有把这点搞清楚,才能更好的深入了解暴君这个人,这样才能更快完成任务。 何况她再这样待下去,估计要被暴君逼疯了。 “…我有点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苏蓉蓉摆了摆手,不愿与她二人多说,只得挥手打发了她们。 秋霞本还想问,可看苏蓉蓉眉心微蹙,一脸烦闷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言,只得和金枝对望了两眼,这才轻轻应了声是,转身退了下去。 “系统?系统?” 等她们二人出去时,苏蓉蓉又忍不住呼叫系统,想从它嘴里问个明白。 永福宫,丽妃昨夜里从承乾殿回来,也一夜没怎么睡好。 在她眼里看到的,却是苏蓉蓉得宠的脸面,还有她心爱的陛下拥着苏蓉蓉的场景。 这样的画面,她一闭上眼,就折磨得她心烦气躁,大动肝火。 云梦进殿,就看到她眼底的乌青,还有那满目的阴鸷之色。 便将泡好的参蜜递给她,唤道:“娘娘,身子要紧,办法总会有的,您也别急。” 丽妃顺手接过茶,却没有去饮。 而是冷声问道:“听说…昨夜里陛下留那贱人侍寝了?” 云梦看她气得脸色阴沉的模样,本想瞒着不说的,可话到嘴边,又被丽妃瞪回去:“你要是敢瞒骗本宫,本宫不会轻饶了你!” 云梦被这么一威慑,只能如实回答。 果然丽妃听完,脸色更是难看起来。 “娘娘…您…想要如何做?只管吩咐奴婢去办,奴婢绝不会叫娘娘您失望的。” 云梦是丽妃身边贴心的婢女,最深得她心,所以她看不得丽妃难过,只要能为她家娘娘去做的,就算拼上她这条小命,她也会为丽妃完成。 “…就凭你。”丽妃怒极的脸忽而大笑起来,那笑声回荡在大殿内,甚是哀怨凄苦:“…云梦,你以为你能伤得了那贱人么?你也不看看那些人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你是本宫身边的人,若是你出了事,你认为本宫还能独善其身么?” 昨日那事虽然陛下没有牵扯到她头上,可也不代表陛下就完全信了她。 如今她再如何,也不能打草惊蛇了。 就算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忍着心里。 这句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听丽妃这么一分析,云梦忙道: “…是奴婢大意了,还是娘娘考虑得周到。” 凝眉想了想,丽妃心里有了计较,便对云梦附耳交代了几句,待说完这话,才对她吩咐:“你去梨香苑一趟,去把那苏美人给本宫请过来,便说本宫想见见她。” -- 第46页 第30章 一大早…… 一大早, 金枝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看到秋霞从里屋出来,便停下手里的动作, 靠近她身边小声问:“主子她…睡下了?” 之前对秋霞,金枝可不会这么客气的,可自从她要投靠陆婕妤的事被抖出来后, 她也收敛了许多,没之前的趾高气昂了。 秋霞轻手掩上门, 往院子里走了两步。 才回她道:“可不是…想必昨夜里也没歇好, 咱们也别吵着她, 让主子多睡会。” 金枝听她如此说, 便点了点头。 可心里有些话, 又觉得不吐不快,这会儿见四下没什么外人, 才拉着秋霞到一边。 压低声道:“唉,你说…陛下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在身?要不然怎么会好好的, 要那样伤害主子?” 昨日她本还在庆幸,庆幸她家主子终于守得云开了, 哪知会发生那样的事。 那个淤青在雪白的脖颈上, 又想到主子那样细皮嫩肉的,看得她都觉得肉疼。 说到这件事, 秋霞也是神色一暗,脸上露出苦恼之色。 “谁知道呢?” 想着之前陆婕妤的凄惨下场, 还有那陈才人等人。 与那些嫔妃比较,秋霞又忍不住感慨,觉得自家主子还算幸运的,至少陛下待主子还是多少不同的。 这么一寻思, 又勉强笑道:“…兴许陛下心里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这才误伤了主子,不是陛下的本意,说不定过些时日,陛下会好起来,也就不会那样做了。” 二人正说着话,永福宫的人就来了。 传话的是一个小太监,他深知皇帝如今宠着苏蓉蓉,态度倒也很是客气,进了院子就说明了来意。 秋霞本想着苏蓉蓉才睡下,不愿前去打扰,可来人是丽妃的人,她就算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去推拒,只能对来人道:“奴婢现在就去唤苏美人,请公公稍等片刻。” 说罢这话,便转身进了屋里。 那小太监在院子里等了会儿,就看到一身姿窈窕的女子从屋里出来,她穿得不太出挑,可模样却极为貌美。 料想着此人便是苏美人了,于是忙上前毕恭毕敬行了个礼。 苏蓉蓉才起床,心情也不太好,可也知道这小太监是丽妃身边的人,就算再不高兴,也只能应付了两句,这才随着来人去了。 比起见暴君,此时她心里倒显得平静如常。 后宫的那些女人再如何歹毒,她想着也不会立马要了她的性命,这么一想,脸上更是从容了几分。 到了永福宫,又有一个模样清秀的宫女上来迎她:“苏美人你可算来了,请随奴婢来。” 说话之人正是云梦,苏蓉蓉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听她如此说,便点了点头,这才跟她一块入殿。 今日她穿着一身杏色石榴裙,上罩着梅纹纱衣,因着脖颈处的淤青,她只能戴一串珠链遮掩,看上去也算是小家碧玉的打扮了。 “丽妃娘娘万福金安。”还未靠近端坐高位的女子,苏蓉蓉就盈盈福身,规矩做得有模有样,让人倒是挑不出毛病。 “苏美人…快快请起。” 声音听着很耳熟,苏蓉蓉更加笃定,这人在哪里见过。 方一抬头才看清,竟是昨日里掌掴陈才人的嫔妃。 这一来,苏蓉蓉心里了然,只怕这丽妃召她过来,定是另有所图了。 不待她多想,苏蓉蓉忙起身谢恩。 丽妃倒是笑得和蔼可亲,全然没有昨日打人的凶悍。 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对苏蓉蓉笑道:“苏美人来了本宫这里,也用不着客气,坐下说话吧。” 听听,多么温良娴淑。 苏蓉蓉忍不住腹诽,想到昨日里陈才人的指控,还有丽妃那副要吃人的模样,所以那件衣裳的事,定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正如陈才人所言,这幕后指使的人,就是丽妃本人无疑了。 这会儿倒是假惺惺的,来亲近于她,指不定心里也在打什么鬼主意,想着怎么害她呢? 如是一想,苏蓉蓉更是谨慎了。 面上却装作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柔顺的说道:“多谢娘娘厚爱。”这才依言坐下。 丽妃其实让苏蓉蓉来,自然也不是出自真心,可她心里十分清楚,眼下皇帝宠着这贱人,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做些什么? 可那件衣裳的事,虽然不会查到她头上,可她多少要撇清一点才好。 如此一想,丽妃笑得更柔和了。 “苏美人…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本宫很是抱歉,这也怪本宫没有管教好陈才人她…才会闹成那样。” 还以为丽妃会说什么呢?原来竟是为了澄清这这件事。 “话说回来…”丽妃顿了顿,又续道:“也怪本宫御下不严,没有肃清后宫的不良之风,要是本宫能早点在陈才人对苏美人你有积怨时,好好劝导她一番,或者更严厉的惩治她,约束她,想来也不会让她对苏美人你那样冒犯了。” 这样看似纡尊降贵的一番说词,若是落在旁的小嫔耳朵里,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相信了她的一番鬼话。 可苏蓉蓉有了陈才人的教训,再一联想到那些宫斗剧情节,自是不会让自己继续犯蠢下去。 心里虽不耻丽妃所为,面上却佯装无知,把头垂得更低了:“丽妃娘娘这么说,倒是折煞臣妾了,这事情的起因本就怪不得娘娘,要怪也只能怪陈才人心术不正,娘娘您心慈仁厚,犯不着为这事过意不去。” -- 第47页 独孤琰下了朝,脸色依旧阴沉沉的,身旁伺候的宫人就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恐惹得他不高兴,被拿去喂狗。 “陛下…您是回天泽宫?还是去牡丹园走走?”万公公陪着小心,讨好的问道。 他想着回去天泽宫的话,也是闷在宫里头,对皇帝的心情没什么帮助,这个时节牡丹花开得正好,倒不如去那里转转,兴许可以吐吐心里的闷气。 见皇帝冷着脸,一言不发,万公公心里也是没底了。 正在这时候,突然听他沉声问:“…那苏美人…人在哪里?” “…苏美人?”万公公一怔,脸上立刻露出喜色:“…陛下可是要召见苏美人?奴这就派人去传。” 苏蓉蓉在丽妃这里坐了会,屁股还没坐热,外面就有人进殿通传,说是陛下要召见她。 丽妃听了这话,那满面笑容的脸陡然僵住,就算苏蓉蓉不用细看,也知晓她有多生气了。 第31章 (捉虫)    …… 丽妃心里嫉妒得就快发疯了, 可对上苏蓉蓉的脸时,又换作一副笑脸,将所有不满的情绪掩了去。 佯装大度笑道:“陛下这么宠你, 苏美人还真是有福气呢,好了,既如此本宫今日也不留你了, 让陛下久等倒是显得本宫小气了,苏美人你先去见驾吧。” 一番话说得落落大方, 听在旁人耳朵里, 倒也没什么破绽。 可苏蓉蓉却知晓, 丽妃心里只怕早就恨不得手撕了她, 才能解那心里的妒火。 如此想着, 面上却娇羞的笑了笑,把头垂得更低了:“娘娘惯会取笑臣妾, 臣妾的福气再如何,也越不过娘娘您, 娘娘您福泽深厚,在陛下心目中更是无人能及, 臣妾这点小小萤火, 哪敢与娘娘争辉。” 还真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丽妃瞧在眼里,心里的恨意又加深了些。 若只是这一点, 倒也罢了,最叫她生气的,便是苏蓉蓉脖颈处半遮半掩的痕迹。 本是暴君失手掐上去的,苏蓉蓉为避免人看出来, 这才戴珠链掩饰。 谁知让丽妃眼尖瞧了去,反倒叫她误以为是二人床笫之欢留下的情趣。 想她堂堂一品丽妃,尊荣无比,却在这宠爱两字上,远远不如这个陈国来的下贱胚子,就连侍寝这事,陛下就连碰都不曾碰过她。 这一点对她而言,简直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那一瞬,差点没让丽妃失去所有的理智,当场扑上去掐死苏蓉蓉。 最终她还是忍了忍,指甲掐入肉里三分,才叫自己冷静下来。 “苏美人这张小嘴可真甜,怪不得陛下这么喜欢你。”她红唇一勾,抚了抚发鬓上的金步摇,假意笑道:“莫说陛下,便是本宫见了,也忍不住喜欢你。” 两人你来我往,口蜜腹剑一番,苏蓉蓉这才起身告退了下去。 人刚走没一会,就听到瓷器落地的声音。 这声响让离得近的宫人遭了殃,一个小宫女的腿被破碎的花瓶割伤,疼得眼泪直流,却因畏惧丽妃,连声都不敢作。 云梦忙吩咐底下的人清理干净,这才端着茶过来,想给丽妃压下火。 “娘娘,稍安勿躁,为那狐媚子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啊!” 说到这,又苦口婆心劝道:“左右过阵子…兴许陛下也没了兴致,到那个时候厌弃了那狐媚子,娘娘再想办法对付她也不迟啊!娘娘您说是不是?” 丽妃瞪了云梦一眼,没好气道:“道理谁都懂,除了忍,本宫还能如何?” 原本以为那件宫廷秘辛之事,会让陛下痛下杀手,结果了那贱人的性命。 哪知到最后关头,却功亏一篑,反倒让陈才人那蠢货做了冤死鬼。 所以现在只能从长计议,万万不能再行差踏错了。 话说苏蓉蓉出了永福宫,却没有立即去见暴君,她想着昨夜里的遭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抵触的。 可为了攻略暴君,更为了让那消失的好感回来,她也只能强压心里的不满,对来人提了个要求。 那小太监听她一说,顿时有些为难起来。 “这…苏美人你这可是…”那小太监张口结舌,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苏美人你也知晓陛下的性子,若是叫陛下久等了,奴的小命只怕也搭进去了,还是请苏美人快快随奴前去,就别折腾奴了吧?” 可苏蓉蓉却不听,而是继续说服小太监:“公公你也别急,这事包在我身上,若是陛下要怪罪,大不了由我顶着,再如何也不会算在你头上,你只管放心好了,再说了…” 说到这她又是一笑,那笑容甜美,就连一个阉人看了,都不免失神,都快不知今夕似何夕了。 只听着她蛊惑的说:“我如此做…也是为了陛下身子着想,兴许陛下喝了我亲手做的汤,什么烦恼都消了呢?” 牡丹园的醉翁亭里,独孤琰苍白的脸越来越沉,就快按耐不住,要爆发之时,才看到了那姗姗来迟的倩影。 万公公脸上一喜,忙快步迎了上去:“苏美人你怎么才来啊?可是叫奴好等。” 他嘴里如此说,其实也是在提醒苏蓉蓉,陛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果然苏蓉蓉一抬头,就看到暴君臭着一张脸,冷眼看着她,她柔媚一笑,没有回万公公的话,就盈盈步上前去。 用极为清甜的嗓音道:“陛下,臣妾今日个来晚了,并非有意为之,你看臣妾给陛下带什么来了?” -- 第48页 说着高举手里的食盒,递到了独孤琰眼前。 那跟着去请人的小太监躲在角落里,脖子早就缩成了一团,整个人就如鹌鹑一样,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了。 他方才还真是鬼迷心窍,答应了苏美人,这会儿看着皇帝阴晴不定的脸,早就肠子都悔青了。 苏蓉蓉才不理会那些,自顾自的取出了里面的汤,放在了石桌上。 嘴里还说着哄死人不偿命的话。 “陛下,臣妾这个人笨得很,为陛下做不了什么,可看着陛下不开心,臣妾也心里不好受,唯有做这点微末之事。” 看暴君脸色好看了点,她又继续再接再励道:“虽然陛下您坐拥天下,想要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可臣妾的这份真心,却是再多的金钱也买不到的,还请陛下消消气,不要再不开心了好不好?” 身为皇帝,奉承的话也听过不少,可从苏蓉蓉嘴里说出,特别是她清甜的笑,落在黑眸里,总别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独孤琰看着她亲手递过来的汤,红润的色泽,金黄色的蛋花,看着就很有食欲。 他薄唇一弯,讥讽的笑道:“…苏美人除了这个,倒也没什么新颖了。” 这样的讥讽苏蓉蓉听在耳朵里,倒也不以为意。 至少比那暴戾的想要掐死她的模样相比,她觉得多少算正常的。 “陛下…臣妾都说了,臣妾笨得很,除了这番茄鸡蛋汤,还有番茄鸡蛋面,还能勉强拿得出手,其他的吃食,就连臣妾自己都难以下咽,莫说让陛下吃了。” “不过陛下可以放心…味道还是不错的。” 第32章 占有欲(补了2600)       …… 独孤琰听罢这话, 轻笑一声,似乎那些藏在心里的阴霾也散了大半。 这一招果然有效,如此一想, 苏蓉蓉立马来了精神,笑得更殷勤了。 “陛下您别光顾着看啊,汤凉了可就有蛋腥味, 那可就不好喝了。” 说着也不顾那些宫人在场,直接上手扯了扯独孤琰的大袖, 示意他快点趁热喝汤。 这样大胆的举动让在场的宫人皆是屏住呼吸, 就连眼睛都自觉的垂得更低了。 这苏美人…还真是不得了。 万公公看二人那样亲密, 也抿着嘴在一旁偷笑。 对于苏蓉蓉这番大胆的举动, 独孤琰倒是很受用, 并没有气得当场翻脸,薄唇上的笑意似乎又浓了几分。 正在这档口, 系统叮的一声在耳边提醒。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好感度上升5%, 目前好感度35%,请宿主继续加油。】 这声刚落, 苏蓉蓉还没来得及惊喜, 唇角就被突如其来的外力按住,那力度并不大, 却让苏蓉蓉极为不适。 “陛下…你…”暴君的指尖正摩挲着她的红唇,眸里透着几许少有的柔情。 随即薄唇轻启, 柔声说道:“朕真是越来越喜欢苏美人你了,你说…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说得出来?” 随着这话落,他手里的动作又温柔了几分,让苏蓉蓉不禁想起那次在虎园里, 暴君也曾这样对待她。 思及此,苏蓉蓉有些头皮发麻,就怕他忽然一个发疯,像上次那样又咬她一口,这样的痛,她可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陛下…臣妾什么也不要…”苏蓉蓉慌乱避开暴君温柔的目色,太过诡异了。 正要想着说些什么,来继续糊弄暴君时,却感到他的指尖又往下移去,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脖子上。 那上面还留着被他掐过的痕迹,虽被珠链遮掩了去,可仔细一看,并不难发现,何况他们二人还离得如此之近。 独孤琰目色一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正在苏蓉蓉心下不安时,才听他漫不经心问了句:“…是不是很疼?” 这不是废话吗?要你被人下狠手掐一次试试? 可这样的回答,苏蓉蓉只能在心里暗骂,面上却口是心非道:“…臣妾已上过药了,早就不疼了。” 这伤因何而起,二人心照不宣。 对暴君掐她的事,苏蓉蓉更是闭口不提,甚至连原因都没开口去问。 对于她这么知事的一面,独孤琰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极为满意。 “万全。”独孤琰连头都没回,就对身后的万公公吩咐:“去司珍房把赤金嵌珠璎珞圈拿过来。” 不用问,万全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这可是要赏赐给苏美人呢,司珍房的首饰都是精品打造而成,就连那尊荣无比的丽妃,陛下都不曾赏赐过一二,这苏美人还真是得陛下喜爱。 万公公听到了这话,脸上立马堆满笑,便急步往司珍房去了。 “陛下…您这是…”苏蓉蓉只听那名字,就觉得很是绕口,正要装作无功不受禄,想要推拒之时。 却被独孤琰不容置疑打断:“…这珠链太次,配不上苏美人你。” 好吧,苏蓉蓉放弃争辩了,你说不配就不配吧。 独孤琰喝完了汤,万公公才踩着碎步,喜滋滋的捧着个首饰盒过来。 打开锦盒,入眼的光彩夺目差点闪瞎了苏蓉蓉的眼,她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样华贵的饰品。 又是黄金,又是翡翠玛瑙点缀,奇怪的是,这样奢华的设计非但不觉得俗,还让人越看越上头。 一个字,美! -- 第49页 就在苏蓉蓉看得目瞪口呆时,独孤琰的唇微微一扬,随即薄唇贴过来,在她耳边轻笑:“…朕给你戴上。” 说罢,也不管苏蓉蓉点头与否,就自顾自替苏蓉蓉解下脖颈处的珠链,这样的温柔体贴,可真是让在旁的宫人大跌眼镜。 看来…苏美人以后不得了,这样的恩宠还真是没谁了。 “陛下…臣妾自己来吧。”苏蓉蓉被他的反差吓了一跳,昨夜里还要掐死她,今天又这副模样,还真是让她消受不了。 他黑眸看过来,里面的偏执如浓黑的夜色。 “朕替你戴。” 清浅的呼吸靠过来,不知不觉中,暴君又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苏蓉蓉心头再次一紧,只能僵在原地,任由着他继续。 不知在哪里听过这样一句话,男人送女人项链,代表了强烈的占有欲,是想要借此拴住对方一辈子。 何况项链和相恋本属于谐音,这不得不让人心生遐想。 正在胡思乱想时,独孤琰忽然俯下身,低头看她,唇也跟着压下来,似乎再往前一步,就要贴上她的唇。 一股寒凉从脚底而起,只冲苏蓉蓉四肢百骸。 这人…这人是要干嘛? 不…不会是想在这里亲她吧? 虽然她之前也这么干过,可这样的亲密接触,她打死都不想再来第三次,这样的感觉不仅不浪漫,现在回忆起来,简直就是噩梦一般。 就在心里打着小鼓时,独孤琰忽而开口:“…可还喜欢?” 问这话时,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上,有种痒痒麻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脸上一热,颊上就像抹了胭脂一样,让独孤琰不由多看了两眼。 原来…原来是虚惊一场。 苏蓉蓉压下心里的慌乱,这才仰着头,露出温婉的笑:“只要是陛下送的,臣妾都喜欢,更何况…” 说到这顿了顿,抬手抚摸在脖颈的项圈上,摩挲了两下,装作欢喜不已的模样。 又甜甜一笑:“…陛下眼光独到,此物又是陛下亲自为臣妾挑选的,怎么会不好?臣妾很喜欢呢。” 梨涡浅笑的脸庞,最是打动人心,更何况苏蓉蓉本就生得极好,这一笑更是眼波流转,百媚而生。 独孤琰眸光一动,语气更低哑了几分。 “喜欢就好。”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原来是尚食局的宫人送吃食过来了,他走到亭子前,这才放慢了脚步,低垂着头请示一旁的万公公,要不要这个时候传膳? 万公公低眉笑了笑,看着陛下的脸色,想来是有心情了,于是小声对那宫人嘱咐了几句,那宫人才弯着腰近前。 独孤琰早上就喝了一碗番茄鸡蛋汤,也不知是这会儿心情大好,还是苏蓉蓉的汤太过开胃,见着吃食送上来,肚子倒有些饿了。 不由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对苏蓉蓉道:“坐下,陪朕一块吃。” 苏蓉蓉应了声是,也不再客气,乖乖坐了下去。 用膳有宫人在旁伺候,就连夹菜这种事,都不用苏蓉蓉亲自动手,只要她看一眼哪个菜,那伺候御膳的宫人就心领神会,马上夹到了她碗里。 服务态度简直是不要太好。 也不知是原身太瘦弱,还是苏蓉蓉穿越过来后,胃口没以前好了,才刚吃到一半,她就已经饱了。 反观暴君倒是难得,胃口还不错,吃了饭菜,还来了三块点心,万公公在一旁瞧着,抿了抿唇,脸上都可以挤出一朵花来。 看来…苏美人还真是陛下的灵丹妙药。 如此一想,万公公看苏蓉蓉的眼神,更多了丝钦佩,还有不言而喻的欢喜。 下一刻,万公公就笑不出来了。 原来独孤琰凉凉扫了他一眼,那冷冽的目光好似要把他凌迟了一样。 万公公老脸一僵:“……” 陛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苏蓉蓉没有察觉这个细节,她低垂着睫毛,沉默了会儿。 这才忍不住开口:“陛下…臣妾有件事想求陛下?” 独孤琰毫无情绪的哦了一声,黑眸再次凝在她脸上。 淡淡开口:“说来听听?” 他倒想听听她嘴里会说出什么? 是金钱?还是权利?或是更多的满足? 只要不太过份,他都可以满足她。 苏蓉蓉想法很简单,远远没有那些功利心在里面。 她想着自穿越过来一个多月,天天都闷在宫里,还有那系统交代的任务,几乎都压得她透不过来气来。 她只想出去透透气而已。 如此一想,她鼓起勇气,迎上独孤琰探究的目光,道:“臣妾想出宫去看看。” 出宫?这话一出口,旁的宫人皆是一愣。 要知道身为后宫的嫔妃,就如被关在笼里的鸟雀,莫说是出宫了,便是要回娘家省亲,也至少要熬到妃位再说。 这苏美人虽得陛下恩宠,可也不过是一个区区四品的美人,这样的要求,未免太不知轻重了。 万公公抿了抿嘴,生怕陛下会怪罪,想要出口为苏蓉蓉说话,好提醒她一下。 可一想到方才陛下那杀人的目光,他那话头又不禁咽了下去。 正在众人为苏蓉蓉担心时,只听独孤琰一声轻笑。 随即,他黑眸饶有兴致的看着苏蓉蓉,语气却极为凉薄:“苏美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 第50页 说什么?她当然清楚了。 明知道暴君会多少不悦,可苏蓉蓉却还是要作一作。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男人既喜欢温柔如水的女人,可太温柔了,太乖顺的话,反而会让他索然无味。 适当耍耍性子,就像猫儿一样,这样才更有趣味。 “陛下…”见动口不成,苏蓉蓉又改变策略,扯了扯独孤琰的大袖,眨了眨眼,笑得柔媚又无辜:“陛下…你方才答应过臣妾,只要臣妾说得出来,都会满足臣妾的,难道陛下你忘了吗? 他方才的确答应过。 见独孤琰不说话,苏蓉蓉继续发起进攻,柔嫩的小手在他手心打着圈,就像猫爪子挠在独孤琰心尖一样。 这样暧昧又讨好的动作,让独孤琰怔了瞬,随即他长睫一颤,反问了一句:“…你真的想出宫?”听语气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苏蓉蓉暗笑,男人嘛,不过如此。 就拿上次陈才人要害她,暴君气得要杀人的时候,她为了保命,也这么做过。 “嗯。”苏蓉蓉用力点头,笑容又甜了几分:“陛下…是不是答应臣妾了?” 这个苏美人,还真是…真是无药可救了。 众人都在为她捏了把冷汗,只有万公公心里清楚,陛下能问出这样的话,定是不会怪罪苏美人了。 果不其然,独孤琰道:“要出宫也不是不可,不过…不许离开朕半步。” 那就是答应了,苏蓉蓉听他如此说,满心欢喜的点头,那模样高兴得就像个孩子。 “陛下…你简直是太好太好了。” 独孤琰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莫名其妙。 哪有人不爱金,不爱银,却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能高兴成这样。 在他看来,宫外再如何繁华,也不过是楼阁一角,哪里比得过宫里的美景。 苏蓉蓉千恩万谢,这才欢欢喜喜的告退了下去。 直到她娇俏的身影远去,独孤琰才收回目光。 “万全。” 苏蓉蓉前脚刚走,独孤琰的声音就冷了下去,听得万公公心里一沉,赶忙步了上去。 “奴在…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独孤琰阴阳怪气看了他一眼:“…你竟会不知?” 这个?万公公一时语塞,他心里隐约想起方才的事,本以为是自己多心,不曾想陛下竟记挂在心里了。 这么一寻思,万公公腰身弯得更低了,就像虾米一样。 “陛下…奴不过是无心之失,并没有那个意思,更何况…” 他声音渐低,难以启齿的解释道:“奴只是个阉人…” 阉人又能做得了什么?他知晓陛下对苏美人的喜爱,不曾想就连他一个常年伺候在身边的阉人,陛下眼里都会容不得那一点沙。 宫里的那些太监虽净了身,可也不排除有的怕寂寞,往往会找宫女做伴,叫做对食。 这些腌臜事,独孤琰从小长在深宫里,也不是没见过。 可那些女人如何,亦或者那些嫔妃如何,他都可以放任不理。 可落在苏蓉蓉头上,哪怕万全没有一丁点的亵渎之心,也绝对不行。 念及此,独孤琰冷笑:“心不净,还可以再阉,直到阉到心净为止。” 这话一出口,万公公脸色白了又白,吓得豆大的汗顺着鼻尖滴落下来,颤声道:“陛…陛下饶了奴吧…奴…奴对苏美人美人绝无冒犯之心,还请陛下明鉴啊…” 说罢,不住的磕头。 第33章 出宫     三日后,独孤琰果然兑现…… 三日后, 独孤琰果然兑现承诺,带着苏蓉蓉出宫去了。 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到阖宫上下,闹得所有的嫔妃都知晓了, 旁的嫔妃虽然心里酸溜溜的,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可到底不敢表露,有了陈才人的前车之鉴, 只能把这份不满放在心里。 可落在丽妃耳朵里, 那妒火就差没把她整个人燃尽, 哐当一声, 瓷器碎裂一地。 “这个贱人!最好不要落到本宫手里, 迟早有一日,本宫定会叫她生不如死!” 她歇斯底里的吼着, 那骇人的模样像是要吃人。 在云梦的印象里,丽妃从来都是端庄冷静的, 几时会疯成这样。 她看了很是心疼,不由出声劝道:“娘娘...您这个样子, 奴婢看着...”那心疼二字尚未说出口。 就被丽妃狠狠瞪了回去:“本宫这样子怎么了?你的意思是本宫难看了?不如那个狐媚子了?是与不是?” 被她这么一喝问, 云梦吓得张口结舌,忙摆手道:“奴婢...奴婢可没这个意思, 娘娘您端丽冠绝,在奴婢心目中就如天人一样, 娘娘您怎会把自个想得如此不堪?” 其实这也怪不得丽妃,任一个女人在她这样的境地下,都不免受到刺激,疑神疑鬼。 从小到大, 她样样都好,家世好,长得好,甚至在入宫之前,也不乏王孙公子青昧。 可自打入了宫后,这样的情况极度扭转,一开始她还能劝说自己,要冷静,要耐心等待。 毕竟那些嫔妃中,哪一个有她这样的尊荣,更何况之前陛下对那些女人,不是杀,便是视而如见,比起那些女人的惨况,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人往往就是如此,当你得到越多,就越怕失去。 比起那个贱人,她的恩宠就像一抹沙,随时都可以遇风吹散,就算她想抓牢,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 第51页 可那贱人不同,陛下那样对待她,她已是正儿八经的嫔妃了,那样的恩宠才是实实在在的。 特别是她看到苏蓉蓉脖颈上的暗痕,她虽未侍过寝,可从前在娘家时,也曾听母亲隐晦的说过,因母亲想着她要入宫,定是会经历这些事。 反观陛下对她,莫说召她侍寝,便是连她一根手指头,都不曾碰过。 这样的精神折磨,不免让她患得患失,疑神疑鬼起来。 “云梦。”丽妃语气颓然下去,早已没有方才的厉色:“你去拿镜子来让本宫瞧瞧,本宫想好好看看自己。” 此时殿内没有旁的宫人,只有她和云梦两个,难得的,她露出少有的柔软。 云梦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免有些心酸:“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再如何,陛下对娘娘的恩宠,在整个后宫里,都是无人能及的,娘娘您又何必跟自个过不去,自苦着自个?” 恩宠?宠爱? 若是从前丽妃听了这话,倒也觉得没什么,可今日落在耳朵里,只觉得莫明讽刺。 念及此,那本软下去的神情一凛,语调再次抬高:“本宫叫你去,你没听见么?” 云梦看她如此执着,虽然心里难受,也只得点头应是,这才快步去把镜子拿了过来,递给了她。 丽妃接过镜子,细细端详着镜中的容颜,她轻抚着自己的脸蛋,每一寸肌肤都不曾放过。 她的脸蛋仍旧白皙光滑,这是她每日用红玉青保养过的成效,就连吃食她都格外细致,专门吃养血益脾之物,可饶是如此,却也比不过那贱人的灵动逼人。 她的眸子虽美,却少了些润泽之色,不像那个贱人,眸子含着水,那样勾人。 “果然是狐媚啊!”丽妃没头没尾的说了句,又冷笑一声:“怪不得本宫不如她了。” 那双眼睛,便是那双狐媚勾人的眼睛,丽妃想到这里,恨不得亲手挖了那双眼,那样的话,想必再也没有人能勾到陛下了。 如此一想,她忽然癫狂的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云梦被她那失心疯的模样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受不了刺激,精神失常了。忙紧张的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啊?娘娘...” 笑了会儿,直到笑得喘不上气,丽妃才停了下来。 正在云梦急得要去找太医来时,丽妃抬手制止了她:“本宫无碍,云梦...本宫知道怎么做了,你过来,本宫有事要交代你去办。” 说着示意云梦附耳过来,这才在耳边吩咐了几句。 宫外的生活比苏蓉蓉想象中热闹,长街上挤满了人,道路两旁有不少商户,有卖成衣的,也有吃饭的馆子,总之是应有尽有,跟她在现代逛街的感觉差不多。 只不过关在笼子里久了,苏蓉蓉看什么都带着新鲜感,更何况这里是古代,处处透着不一样的风情,所以不免让她看花了眼,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 “陛...”那声下还没喊出,苏蓉蓉立马反应过来,慌忙改了口:“官人,你快瞧那边有做糖人的,陪我去看看好不好?”说着抬手往前面指了指。 对于这些小玩意儿,独孤琰也没什么兴趣,甚至可以说出宫,他全程都是冷着一张脸。 街上的人不乏男男女女,年轻的男子陡然看到苏蓉蓉这样的容貌,不免多看了两眼,可却冷不丁被一道寒光袭来。 此时苏蓉蓉在他眼里,相当于是他的私有物,他甚至开始后悔,后悔把苏蓉蓉带出来了。 强压下心里的火,独孤琰毫无情绪的问:“你真的想去看?” 出都出来了,自然是要玩个够本。 苏蓉蓉点头如捣蒜,冲他甜甜一笑:“官人,别这么扫兴嘛?” 又怕他不答应,便退而求其次道:“那我只是去看看,不买总可以了吧?” 那样明媚的笑,艳丽如景,映入独孤琰的黑眸里,就如一副绝美的画卷一样,悄无声息撩拨到心尖。 阴郁的脸默了片刻,随即语气一缓,慢慢开口:“…依你的。” 好耶!苏蓉蓉听了这话,就如出笼的鸟一样,直往那卖糖人的摊子飞奔过去。 万公公做寻常仆从打扮,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自从那日被独孤琰教训后,他连正眼都不敢看苏蓉蓉一眼了。 底下的宫人见万公公如此,更是如履薄冰,跟在身边伺候得更小心翼翼了。 远处有暗卫守着,一旦有生人靠近,就会被那肃杀之气给吓退。 这个时候,摊位上那群人早就散去了大半,只因独孤琰的近身,让他们不寒而栗,就算不知来人身份,可瞧他穿着打扮,还有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哪里还敢靠近半分。 第34章 :“…为何要跑?你就这…… “是买糖人?还是想买糖画?”小贩一抬眼, 习惯性的开口,谁知对上苏蓉蓉的眸时,差点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这姑娘..长得可真水灵。 刚看了没两眼, 就被身旁的寒光瞪了回去,吓得那小贩脖子一缩,赶忙收回眼。 苏蓉蓉倒也不是真的想买, 只不过是随便看看罢了。 听小贩如此问,正要开口拒绝时, 暴君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想买什么?” 询问的口吻, 却透着少有的温柔。 苏蓉蓉想了想, 忽然想起小的时候, 一到放学的时间, 就迫不及待往校外跑。 -- 第52页 那时学校门口有买糖人的摊子,当时她最喜欢的便是搅搅糖, 拿在手上不停的搅,直到看着那黄褐色的糖变白, 她才会心满意足的吃掉。 那种感觉太满足,如今回忆起来, 都觉得十分有趣。 这个过程里, 独孤琰极有耐心的等着,没有催促她。 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浮在脸上,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就在独孤琰好奇之际,苏蓉蓉一脸兴奋, 指了指锅里的糖:“我不要糖画,也不要糖人了,我就要这个。” “这...这个?”小贩还以为他耳朵有毛病,听岔了, 不由反问:“姑娘你...确定要这个?” 那锅里熬的糖浆,既不精美,也没什么乐趣。 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好看的姑娘是怎么想的? 看小贩不明所以,苏蓉蓉又斩钉截铁的回答了一遍。 “没错,我就要这个,你给我两根竹签子,把糖搅一点起来便可。” 莫说小贩觉得奇怪,就连一旁的独孤琰听了,也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这个苏蓉蓉,脑子里的想法一向古怪,倒也不足为奇了。 于是乎,独孤琰冷声道:“还愣着作甚。” 很明显这句话是对小贩说的,语气已是极为不耐了。 小贩被他这么一催促,也不敢再磨蹭,只得依言照做。 苏蓉蓉拿了糖,边走边搅,全然不顾路人异样的目光。 只是有了独孤琰的威慑,那些平民百姓又很快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瞄一眼。 临近中午,太阳有点大,苏蓉蓉找了个树荫下,继续乐此不疲的搅糖。 独孤琰黑眸看过来,一眨不眨的,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好奇转为惊讶。 此时没有外人在身边,苏蓉蓉压低声,这才得意的开口:“怎么样?陛下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她手里的糖已经变色,泛着暖暖的白。 确实很有趣,就像变戏法一样。 可未免叫她小瞧,随即,他薄唇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无聊....雕虫小技罢了。” 苏蓉蓉难得出宫,被他这么出言讥讽,倒也不见恼怒。 反而笑了笑道:“陛下...想不想尝尝看?这可是臣妾亲手搅的。” 说着也不顾独孤琰愿不愿,就把搅好的糖送到他嘴边。 麦芽糖的甜香夹杂着她肌肤的香味,一并吸入独孤琰的肺腑。 惹得他眉头一皱:“太甜。” 他向来不爱吃甜腻之物,这些尚食局的宫人都知晓,所以给他做的糕点,都是少糖或是无糖的。 谁知话刚落,唇齿就被甜腻之物侵袭,他猛地瞪大眼睛,眉头越皱越紧,正想发火之时,苏蓉蓉却顽皮的冲他笑道:“是不是很甜?很好吃的样子?” 这一幕被远处的万公公瞧了去,不禁抿嘴笑了笑。又怕被皇帝发现,只得又把头垂得更低了。 被苏蓉蓉这么一闹,独孤琰额头突突直跳,可含着嘴里的味道,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细细抿了抿,竟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厌恶。 看他没有气得暴跳如雷,苏蓉蓉胆子又大了几分,试探的问:“臣妾没有骗陛下吧?” 这麦芽糖的甜度不过是蔗糖的三分之一,味道更为细腻,吃起来却不腻。 破天荒的,这次独孤琰没有讥讽她,苏蓉蓉又把手里的糖一分为二。 递到他手里:“不如再吃点吧?反正都吃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在乎多那一口。 独孤琰皱了皱眉,鬼死神差的,没有当即扔在地上。 太阳越来越大,能听到蝉鸣声。 苏蓉蓉又催促了声:“陛下,再不吃就化了。” 说罢,苏蓉蓉也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她吃糖的模样犹如猫儿,不是一口吞掉,先伸出舌头舔一舔,然后再用小嘴抿。 那水嫩的花瓣唇,一张一合的,让人不禁心生遐想。 看到这里,独孤琰忽然有些烦躁,身子也莫名热了起来。 随即,他偏过头,发狠似的把糖一口吞进去。 那甜腻的味道滑入喉中,他喉头动了动,闭了闭眼,复而又睁开,才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 苏蓉蓉没察觉这细微之处,她的注意力全在糖上面,哪知独孤琰回头,竟看她还在舔,那心头的火一下子就冒上来。 一把扯住了她,往前拉:“朕肚子饿了,还不快点?” 诶,我的糖啊? 苏蓉蓉刚舔了两口,就被独孤琰粗鲁的动作打断,手里的糖眼睁睁看着掉在地上,不一会就招来了许多的蚂蚁。 难为她幸幸苦苦搅了半天,全泡汤了。 苏蓉蓉欲哭无泪,就差没气得甩暴君一巴掌了。 谁知独孤琰却一脸不在意,反而冷声道:“....不过是糖而已,等你回了宫,要多少朕都满足你,还不快走!” 说着也不管苏蓉蓉沮丧的心情,拉着她大步往酒楼方向去了。 苏蓉蓉力气敌不过他,只能恨恨咬牙,被迫跟着他走。 望仙居的店小二看独孤琰的打扮,便知晓有贵客到了。 忙点头哈腰的迎接:“两位客官里边请!是要雅间吧?” 雅间一般都在二楼,里面环境更为清幽,自然价格也贵许多倍。 “雅间。”独孤琰看也不看店小二一眼。 -- 第53页 “好咧!二楼雅间往上请!” 说着店小二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就屁颠屁颠的跑到前面带路。 暗卫跟在身后,神情更为警惕了,就怕有个什么闪失,他们都得跟着陪葬。 万公公不敢近身,免得讨嫌,也只得在门外守着。 二楼的雅间颇大,里面摆着一张梨花木圆桌,墙上挂着水墨丹青,处处透着古朴雅致的气息,看样子店家是拿最好的招待他们了。 苏蓉蓉想着与其跟暴君生气,倒不如把肚子填饱了再说,这么一想,顿时气消了大半。 在看向独孤琰,又是一脸笑:“官人,你不是肚子饿了吗?还不快坐下点菜?” 说罢,扯了扯他的大袖,拉着他往椅子上坐下。 这声音清甜如黄莺,店小二忍不住抬眼看去,可刚对上苏蓉蓉那头时,就被面前的寒光吓得一缩,不敢再看了。 这个公子...还真吓人。 店小二也算是个人精,只是猜到独孤琰身份非富即贵,若他知晓面前的人是当朝的皇帝,只怕这会儿要吓得晕厥过去。 独孤琰用力捏了捏茶杯,强压下心里的火,这才转头问苏蓉蓉:“…想吃什么?” 苏蓉蓉看了看菜单,那上面的菜名稀奇古怪的,她也没看得太明白。 不由问:“这个...牢丸是什么?” 又是牢的,又是丸的,莫非是肉圆子? 小二弓着腰,给出解释:“这位客官有所不知了,这是小店的特色美食,并非主菜,而是用面皮裹着肉馅,外形看上去就如元宝一样。” 这不就是饺子啰。 苏蓉蓉明白过来了,点了点头,道:“那就要这个吧。” 不一会,冒着热气的饺子上桌了。看上去各个皮薄馅大,好像还不错。 苏蓉蓉夹了一个,咬了一小口,竟是荠菜馅的饺子,那味道似曾相识,她不由鼻子一酸,想起了妈妈,这是妈妈的味道。 清澈的眸里水润润的,很快就蒙上了一层雾水,下一刻,好似泪珠儿要落下来。 独孤琰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不禁皱眉:“....嫌难吃就别吃了。” 听罢这话,那店小二心里咯噔,生怕这位富贵公子找茬。 毕竟他们这店里的牢丸肉质鲜美,吃过的食客没有说句不好的。 可这姑娘却吃哭了,任由他想破头,也不明白问题出在哪? 就在店小二心惊胆跳时,苏蓉蓉忙摆手道:“不...不是,很好吃呢。” 看暴君一脸的不相信,她只得当面又吃了一个:“真的很好吃,不信的话官人也可以尝尝。” 末了又补了句:“有妈妈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她想妈妈了,有句话叫做触景伤情,便是此刻苏蓉蓉的心情。 不能见到妈妈,却在这个异世里尝到熟悉的味道,怎能不叫她难过? 妈妈?独孤琰探究的看了她一眼,不由想起之前苏蓉蓉醉酒时,口里喃喃念着这个词,还有她睡梦中挂着甜甜的笑。 难不成都与这个妈妈有关? 念及此,他声音陡然一凉:“…何谓妈妈的味道?” 哎呀,真是糊涂了,他一个古代人,怎么会明白这些? 苏蓉蓉呃了一声,只能用通俗易懂的话又解释了一遍。 “就是…就是娘亲的意思啊。” “难道官人小的时候没吃过娘亲亲手做的菜吗?” 苏蓉蓉还欲继续说,可话才开了个头,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眼看着暴君的脸又沉了几分,那冷意从眸子里透出,叫她陡然瞧见,有些不寒而栗。 “…滚下去。”一声大喝,把一旁的店小二吼懵了。 下一刻,茶壶“啪”的摔到了地上,瞬间一片狼藉。 小二几乎是连滚带爬,狼狈的夺门而出。 这一转变开得太快,几乎让苏蓉蓉大脑一片空白。 她也不明白,暴君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 不由心下慌乱,嘴里陪着小心道:“臣妾...臣妾是不是说错话了?” 话一出口,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刚才她提到了娘亲这个字眼,所以才激怒了暴君。 难道…真和他生母有关? 脑海里画面一闪,又联想到此前,那件衣裳的事,暴君在见到那件衣裳时,也曾神色大变。 一连串的事情加在一块,她好似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陛……陛下,你先冷静一点?”眼看着暴君步步逼近,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苏蓉蓉吓得忙不迭后退一步,生怕他冲过来,要掐死她。 独孤琰没有回答她,而是死死盯着她的脸,还有那红润的唇。 眼底的猩红就如鬼魅一样,这副骇人的模样落在苏蓉蓉眼里,不由让她想起了变态杀人狂。 她眼里的惊恐在加剧,下一瞬,苏蓉蓉几乎是想也不想,拔腿就往门外冲去,她心里只知道一点,快点跑,不跑的话,指不定就没命了。 可身后那身影却比她更快,如猎豹一样冲过来,就在苏蓉蓉想去拉开门时,忽然身子一轻,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抱起。 右手“当”的一声,把门栓插了回去。 耳边是暴君粗重的呼吸声:“…为何要跑?你就这么怕朕?连你也要丢下朕?是不是?”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苏蓉蓉脖颈间,每问一句话,他手里的力度就加重了下去,疼得苏蓉蓉冷汗直冒。 -- 第54页 眼看着她往外跑,就连头也不回一下,那样的眼神,不带一丝留念。 从迷茫到愤怒,几乎压垮了独孤琰所有的理智。令他头痛欲裂,心脏越跳越快。 那些不堪的往事再次浮现脑海。 “你这个贱种!你是贱种!你不配做我的儿子!” 一声声锥心入骨的话从女人嘴里传来。 女人抚着隆起的小腹,温柔的摩挲着。 这个小生命,才是她腹里的骨肉。 男人压低声和女人调笑:“和这贱种生什么气?等我们的孩儿生下来后,也用不着留他性命了,婉容…你说是不是?” 他是贱种?他的母后不要他了? 不止不要他,还为了那个男人的骨肉,要杀了他! 天下所有人都如此,母后如此,那些后宫的女人也如此。 可唯独她,她不可以。 下一刻,独孤琰就像疯了一样,不顾怀中人的死命挣扎,将人摁在了桌子上,苏蓉蓉心跳如雷,还未来得及呼救,唇就被死死堵住,一阵窒息感瞬间淹没了她。 万公公一行人守在屋外,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各个神色古怪,却也不敢进去打扰。 唇齿间的欢愉浓烈,就如最烈的酒,越饮越上头,让他几乎失去所有的理智。 他就如一个饥肠辘辘的食客,每一寸,每一分都不愿放过。 苏蓉蓉险些晕厥过去,她感觉自己就快死了一样。 空气越来越稀薄,胸口越来越闷,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管一样。 任由她死命的推他,挠他,他就是不肯放过她。 良久,这种非人的折磨才停了下来。 独孤琰感到她呼吸微弱,兀的睁开了眼,这才慢慢松开了她。 彼时的苏蓉蓉,几乎只剩下一口气,就如那缺水的鱼一样,浑身无力的靠在独孤琰怀里,她想挣扎着起身,却被他越拥越紧。 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没想到,这人能疯成那样,这哪里是在亲她,分明是要啃了她,把她吞入腹内。 从前她以为暴君没有男女的情/欲,可如今她后怕了,这个疯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苏蓉蓉抖得更厉害了。 “…你怕我做什么?我这样对你,你不开心么?” 冷凝的俊脸,泛着病态的潮红,看苏蓉蓉的眼神,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第35章 我这么对你,你…… 我这么对你, 你不开心么? 苏蓉蓉脑子嗡的作响,一阵天旋地转,竟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了。 正常情况下, 她应该甩他一巴掌的。 哪有人喜欢被强的,还是被一个疯子那样粗暴对待,嘴巴麻麻的, 痛感正在加剧,她甚至能感到已微微有些肿起来了。 靠啊!疯子! 苏蓉蓉忍不住爆粗, 面上却不敢再激怒他, 生怕他一个发疯, 做出更疯狂的事。 “陛....陛下。”轻轻唤了声,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谁知话刚落, 就被独孤琰抬眼纠正:“唤我阿琰。” 他目色灼灼,无比认真, 不像是在同她开玩笑。 苏蓉蓉愣住了,张了张嘴, 那声阿琰却卡在嗓子里,半天都没蹦出来。 她被暴君忽然的转变弄糊涂了, 正在这档口, 只听系统叮的一声在耳旁响起。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好感度升至60%, 请继续加油。】 啊啊啊啊,这么快? 苏蓉蓉心里跳了跳, 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儿,已经是一大半的进程了。可后面的事,她想都不敢想,手心不自觉有汗冒出。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 一双大手抚过来,摩挲着她白嫩的脸,哑着声问:“蓉蓉,为何不唤我阿琰?” 说这话时,他的唇再次贴近,将苏蓉蓉环在那清冽的气息下,再也动弹不得。 “阿…阿琰。”苏蓉蓉一哆嗦,吓得被迫开口。 独孤琰眸里含着笑,似乎很满意,薄唇微微弯起,就如三月的春晖。 “蓉蓉你说得对。”他薄唇轻吐,听得苏蓉蓉头皮发麻:“这么做…的确可以令我心生愉悦。” 这样露骨的话语,来得措不及防,就连一向口舌如簧的苏蓉蓉,都有些无力招架。 这话分明是她之前说过的,可如今听在耳朵里,只觉得羞愧得想找个缝钻进去,太尴尬了。 怎么会突然这个样? 一个月前,暴君嘴里是决计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苏蓉蓉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她要攻略暴君没错,可真要她献身于他,想想…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好在经历方才的激烈场面,暴君眼下整个人平和了下来,脸上的戾气褪去,甚至还一反常态的,温柔的给她往碗里夹饺子,这样的反差,不能不说太过诡异。 “蓉蓉,怎么不吃了?” 见她呆呆的看着饺子,却迟迟不动筷子,独孤琰笑:“可是要我喂你?嗯?” 明明刚刚吃的时候还挺香的,可现在望着这皮薄馅大的饺子,苏蓉蓉顿觉没了食欲。 饺子早就冷了,也不香了。 被独孤琰这么一问,苏蓉蓉吓得慌忙摆手,违心的道:“我、我已经饱了。” 独孤琰探究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并没有打算拆穿她。 最后放缓语气,轻笑:“那回宫吧。” -- 第55页 出来不过半日,眨眼的功夫就没了。想到又要回到那牢笼里,苏蓉蓉就觉得心累。 可面上却不敢表露,只得怏怏点了点头。 回到宫里,又一震天的消息传了开去。 苏蓉蓉位份再次抬高,被皇帝破格封了修仪。 修仪意味着什么?那可是位列九嫔了,再往上提一提,那就是妃位了。 这让宫里的嫔妃皆是心惊,本以为不过是得宠的玩意儿,却没想到陛下竟真那样厚爱她。 永福宫里,丽妃气得当场黑脸,把那瓷器都摔到了地上。 “云梦。”一声急喝:“…那件事办得如何了?” 那件事就是她此前交代过的,云梦闻言支吾了起来:“回娘娘的话…王太医他……” 说罢不敢看丽妃的眼睛,欲言又止。 丽妃见她这个样,顿时火就上来了,不由声音一厉:“吞吞吐吐做甚!有话不妨直说!” 云梦见瞒不过去,只得如实招来。 原来她去找过王太医,哪知他听了之后,吓得就连钱袋子也不敢接,就一口回绝了。 如今宫里都知晓皇帝宠着苏蓉蓉,又为了她连着杀了陆婕妤,陈才人,还有被打入冷宫的陈美人等等。 这一连串的事情压下来,哪个不怕死的还敢去做,王太医虽然爱财,可有再多的钱,没命去花也是白搭,自然是想也不想,就推了个一干二净。 丽妃听罢,嗓音阴恻恻的,几乎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个老东西!” 看着丽妃渐渐沉下去的脸,云梦想了想,又道:“不如…不如奴婢再去找别的太医,总有一个愿意为娘娘您分忧的。” “不必了!”丽妃瞪了云梦一眼:“亏你跟在本宫身边许久,竟连这样的事也看不出?那王太医都不敢做,想必整个太医院的人,也没人敢做了。” 王太医之前没少拿她银子办事,也算是信得过之人。 按道理来说,这事应该没有问题的,哪知竟是个胆小鼠辈,丽妃心里鄙夷。 未免打草惊蛇,只有另寻他法了。 如此一想,丽妃又恢复那沉着冷静之态,全然没有了方才的自乱阵脚。 后宫的日子还长得很,她就睁大眼睛好生的看着,看着那贱人的恩宠能好到几时? 天泽宫里,独孤琰在案上批阅奏章,另一只手却环着苏蓉蓉的素腰,用力紧了紧,勒得苏蓉蓉几乎透不过气来。 “阿…阿琰,专心一点好不好?”苏蓉蓉推了推他的手,小声抗议道。 自从那日被强吻后,她和暴君之间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这样浓烈的亲密,虽然没有攻破最后那道防线,可多少让她极为不适。 闻言,他轻轻嗯了声,声音慵懒从喉咙里发出,更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深意。 苏蓉蓉只觉得背脊一凉,身子僵直的坐在他腿上,不知他要发什么疯。 就在心惊胆跳时,他忽而停下手里的笔,偏头看她,目色贪婪而病态。 一抬手,指尖抚在她乌黑的鬓发上,长指轻轻一勾,带出一缕发丝,就在苏蓉蓉瞪大眼睛时,眼睁睁看着他弯唇一笑,俯下头去。 这个变态…竟然闻她的头发,那样贪婪,那样眷念不舍。 苏蓉蓉见此,身子崩得更紧了,这个人…病得不轻。 第36章 结发     粉嫩的花瓣唇,透着水润…… 独孤琰喉头动了动, 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软柔的唇上。 粉嫩的花瓣唇,透着淡淡的光泽,在烛火下越看越美。 从前他讨厌这样的亲近, 更厌恶那些女人挖空心思,在他面前的丑态百出。 可自从那日后,一向自持的他就如中了蛊毒, 渐渐成瘾,无法自拔。 眼看着暴君要欺压过来, 苏蓉蓉吓得慌忙偏头, 轻轻唤了声:“阿琰...别这样。” 那次被他亲过后, 就像做了场噩梦一样, 她发誓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可这样的挣扎在男人眼里, 不过是徒劳,反而更让他有了征服欲。 话音刚落, 苏蓉蓉就被一股蛮力扯了过去,迎接她的是新一轮的狂风暴雨。 她慌乱的想要挣扎, 却被他越拥越紧。 大概是嫌椅子上位置太小,不够尽兴, 才到一半时, 又把人摁到了案台上,哗啦一声响动, 奏章全散落在地上,守在角落的宫人不敢再看, 赶忙自觉的退了下去。 良久,殿内又安静了下来。 苏蓉蓉还在生气,不许他靠近,看着她小脸鲜红的模样, 少有的暴君没有动怒,而是伸出手,将她再次揽入怀里。 苏蓉蓉力气不敌他,只能半推半就的由着他了。 心里虽又气又恼,面上却娇嗔:“阿琰…你坏死了。” 红唇被他亲过之后,更红艳了几分,就如娇艳的牡丹花一样。 独孤琰低眸看了好一会,才哑着声道:“…下次…我会轻点,嗯。” 还有下次? 被他亲过一次,命都要短几年。 这仅仅还是接吻,若是那个事… 想想苏蓉蓉都不想活了。 夜里,苏蓉蓉被迫留在了天泽宫。 这是她第三回 在这里睡了,头一回是她醉糊涂了,自己爬上了龙床。 第二回 则是被暴君强行留了下来,可那次的感受就像噩梦,她差点死在了暴君手里。 -- 第56页 这回…望着那熟悉的龙床,苏蓉蓉犹豫了。 “怎么…”独孤琰看她呆呆的站在那,不由轻笑:“…又不是头一次睡了,可是要我抱你上去?嗯?” 那声嗯尾音拖长,像是透着蛊惑之意。 听得苏蓉蓉头皮又是一麻,慌忙摆手道:“还是别了,我自己上去吧。” 独孤琰听她如此说,倒也没有继续强求,说来也是奇怪,最近暴君转了性子后,苏蓉蓉还越来越不能适应了。 之前和他虚与委蛇的时候,倒还能稍微应付一下。 因为那个时候,至少她知道暴君没那个意思,不会把她如何,可如今…还真不好说。 虽然心里打着小鼓,面上却还是佯装镇定,爬上了床。 龙床很大,依旧是苏蓉蓉睡在里面,暴君睡在外面。 好在暴君亲吻很疯狂,上了床后倒很老实,只是安分的揽着她腰身,就没再做出大的动静。 苏蓉蓉眼眸半睁半阖,夜越来越深了,最后实在撑不住,这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听着枕边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黑眸陡然睁开了眼,确定她睡沉了些,才慢慢支起身子,侧着头看她。 殿内只有一星灯火,半明半灭的光照映在那小脸上,细密的长睫,挺直的鼻,小巧红润的唇瓣,都深深吸引了他。 独孤琰长睫颤了颤,忽而抬手抚了过去,柔软的秀发如绸缎,滑入手心里,都令他爱不释手。 下一刻,将自己的墨发和手里的青丝缠在一块,轻轻打了个结,这才满意的躺了下去。 而这一切,苏蓉蓉全然不知,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刚想挪动一下身体,就忽然感到头皮一痛,她忍不住哎呦了一声,这是什么鬼? 还以为是什么压到她了,谁知一抬眼,就对上了暴君放大的脸,朝她慢慢靠近。 “阿…阿琰,是我吵醒你了吗?”她不自觉往后一缩,故意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随着她的动作,头发上的结落在眼底,她这才看清是怎么一回事。 “你…”苏蓉蓉张了张嘴,一时哑然。 不知是该说暴君闲得发慌,还是该说他幼稚? 独孤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蓉蓉…”他给出解释:“这是结发的意思。” 随着这话落,耳边又是嗡嗡作响。 苏蓉蓉听到系统提示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好感度继续上升,目前好感度75%,请继续努力。】 这样…这样…她…苏蓉蓉心里开始狂跳起来。 望着暴君俊美苍白的脸,她五味杂陈。 这个人…竟把她当做枕边人,更把她当做妻子,而她却为了所谓的任务,接近他,讨好他,最后欺骗了他感情的同时,还要最后杀了他,这样她才能回家。 一想到此,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 独孤琰上朝后,苏蓉蓉又睡了个回笼觉,到了天大亮时,才幽幽睁开了眼。 她茫然的坐起身,四下看了看,忽然有脚步声传来:“娘娘,您可算醒了,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是一个宫女的声音,天泽宫里一向都是内侍太监服侍,想来是暴君为了方便她,这才指了个宫女过来。 苏蓉蓉见此,也不推拒,便由着那宫女给她穿衣,那宫女话不多,做事也很麻利,很快就为她穿好了衣服。 洗漱过后,又有宫人端来早膳,苏蓉蓉也没什么胃口,一想到那破任务,还有回家的总总矛盾,一样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刚出了天泽宫,就收到了丽妃的邀请,邀她去牡丹园里赏花。 牡丹园她也去过几回了,只是此前都是和暴君一块,都没有闲暇的功夫欣赏景色。 如今丽妃的相邀,只怕也是另有深意,对丽妃这个人,她多少还是提防着的,毕竟后宫里的女人,哪有什么友谊可言,所以姐妹情深,背后捅一刀的比比皆是。 虽然不太想去,可也不能拂了丽妃的面子,只得坐上软轿,随着来人去了。 刚到目的地,就听到一片欢声笑语。 想来请的人还不少,苏蓉蓉嘲讽的笑了笑。 撩起帘子,有宫人伸出手,搀扶着她下了软轿。 “臣妾见过苏修仪。”随着她的现身,那些低品级的嫔妃纷纷福身,向她问安。 苏蓉蓉微微扬手,抬了抬道:“都起身吧!” 说罢,也不理会她们,这才步到丽妃身前,向她问安去了。 今日她穿着一身浅色罗裙,裙裾的底边镶银丝,上面还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珍珠,行走间格外好看。 裙裾是收腰款的,衬得她本不堪一握的腰肢更为妖娆,她本就生得那样出色,这一来可叫在场所有女子不得不羞愧低头。 丽妃面上含笑,心里却恨得滴血。 再一联想着昨夜里苏蓉蓉歇在天泽宫,恨不得一巴掌扇在她娇媚的脸上,把那可人的脸打烂了才好。 可到底还是沉住了气,故作大方的虚扶了她一把。 “妹妹起身吧,还忘了恭喜妹妹,这么快就被陛下提了位份,真是可喜可贺啊。” 明知她说的虚情假意。 苏蓉蓉不得不低垂着眼睫,做出一副含羞的模样。 “娘娘又取笑臣妾了,臣妾不过是一时运气,才得陛下抬爱几分,能如此臣妾也很知足了,万万不敢再奢望旁的。” -- 第57页 丽妃听她说得如此恭顺,心里却不住的冷笑。 这个贱人,嘴里说得好听,指不定心里有多得意呢。 面上却道:“妹妹何必自谦呢?能得陛下厚爱也算是一种福分。”说罢拍了拍她的手,以示亲密,更是为了彰显她丽妃的贤德。 说罢,这才拉着苏蓉蓉的手,去前面看花去了。 第37章 秀恩爱     都说牡丹是富贵之花,…… 都说牡丹是富贵之花, 苏蓉蓉以前只是耳闻,却并没有多少了解。 这园子颇大,牡丹花的种类更是繁多, 若不是听一旁打理园子的宫人介绍,她还真傻傻分不清楚了。 那些姚黄、白雪塔、香玉、还有二乔。几乎让她看花了眼。 她没想到,就连花也有这么多讲究, 就拿二乔来说,一半是厚重浓郁的红色, 另一半则是冰清玉洁的白色, 两种色泽搭配在一起, 不但不显得违和, 反而更脱俗耐看了几分。 丽妃看她那副模样, 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嘴角不由闪过一丝讥讽的笑意, 大意是笑她见识浅薄,比不得这些世家女。 可很快的, 在苏蓉蓉对上她的目色时,又把那讥讽的神情掩了下去。 假意的笑道:“妹妹看得这么入迷, 可是瞧上哪朵花了?” 说话间, 她伸手就掐了一朵粉色的牡丹花,边说边笑:“这朵看上去倒还不错, 粉嫩娇俏的,与妹妹看起来很配呢。” 粉色的牡丹虽好看, 可到底登不了大雅之堂,丽妃放着好端端的魏紫不摘,却偏偏要摘这朵粉色的花送给苏蓉蓉,里面是个什么意思, 在场的嫔妃心知肚明,这是暗示这狐媚子,再如何得宠,也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只不过看着这样的场面,大家只是低眉,掩嘴笑了笑,却并没有作声。 苏蓉蓉哪里不知里面的意思,可她也只是佯装无知,对丽妃此举面露受宠若惊的样子,回道:“多谢娘娘一番美意,臣妾很喜欢呢。” 说罢,正要伸手去接,丽妃却一扬手,止了她的动作。“还是让姐姐替你戴上吧。” 她的目色落在苏蓉蓉脸蛋上,还有那双勾人夺魄的眼睛上,心里的恨意是越发深了,恨不得用手里的花枝戳瞎那双勾人的眼,叫陛下瞧不见才好。 捏着花枝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这才抬手把那朵花替她簪在了发间。 有一个嫔妃见了,不由笑道:“苏修仪还真是好福气,不止得陛下厚爱,就连丽妃娘娘也这样疼爱您,还真是叫臣妾羡慕呢。” 说话之人穿一身杏色宫装,不过是一个正七品的小御女。 她这么说,也无非是想两头讨好,一面说丽妃贤德大度,另一面则是恭维苏蓉蓉。 可俗话说得的好,针没两头尖,万事难两全。 丽妃明面上好似疼爱苏蓉蓉,可那些心里有数的嫔妃哪里瞧不出,丽妃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偏偏还有人真当真了,还真是愚蠢不自知呢。 丽妃抬眸看去,漫不经意的开口:“…这位妹妹还真是会说话,叫什么名字?” 那语气里的轻慢一听就明,哪知小御女听了,忙面露喜色,恭顺的回了句。 “娘娘可以唤臣妾娉婷。” “娉婷,果然是个好名字。”声音又沉下去了几分,听得一旁的苏蓉蓉心里一惊。 她暗道:“恐怕不好,这个小御女要大难临头了。” 正想出声提醒她,就被一声:“陛下驾到!”打断。 众嫔妃脸上皆是一变,吓得慌忙福身迎驾。 就连一向倨傲的丽妃,也不禁呼吸一滞。 这个男人她爱极,却也怕极,他身上的狂妄恣肆深深吸引了她,可骨子里的离经叛道,却让她掌控不了。 收回那些不该有的思绪,这才步上前道:“臣妾…参见陛下。” 对丽妃的温婉恭顺,独孤琰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可以说这些在场的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园子里的摆设,没有任何乐趣。 唯有他的蓉蓉… 苏蓉蓉心里一咯噔,对上了独孤琰炽热的目色。 “陛…”那声下还未出口,甚至她还没来得及福身,就被一双大手握住手心。 薄唇覆了过来,当着众嫔妃的面,贴上了她小巧的耳廓。 低哑着声道:“…想你了。” 丽妃离得最近,听得是一清二楚,掩在袖里的手再次掐紧,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后面的一幕,差点让她嫉妒得要晕厥过去。 陛下…陛下竟在她眼前,亲那个狐媚子。 苏蓉蓉脸皮子一热,虽然只是蜻蜓点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可这些女人哪个是安分的,特别是那个丽妃,他是不是还嫌她树敌不够,故意要招人眼红还是怎么? 独孤琰却不理会那些,他下了朝后,就想见苏蓉蓉,听宫人报告了她的行踪,这才兴致勃勃的过来寻她。 “陛下…你…”在旁人面前,她没有唤他阿琰,毕竟于理不合,这点分寸苏蓉蓉还是知晓的。 话才落,她就身子一轻,差点惊叫出声:“陛下…臣妾可以自己走,快…放臣妾下来吧?” 耳边是一声轻笑,更像是一种惩罚。 “…你又忘了,嗯?”他再次纠正:“唤我阿琰!” 说罢,那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又用力了几分,惹得她嘤了一声。 -- 第58页 那声音柔媚入骨,听得在场的嫔妃皆是脸上一红。 可丽妃却不是,她脸色铁青,掐进手心的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肉,才生生压下那团火。 这个狐媚子!下贱至极! “阿…阿琰。”那声音小如蚊呐,独孤琰却极为满意。 最后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抱着苏蓉蓉扬长而去了。 众嫔妃好半晌才回过神,魏美人见人已走远,这才伸直脖子,轻蔑地道:“这个狐媚子,还真是会勾人,怪不得陛下会被她这样的贱货迷住,还真是不要脸!” 话刚落,就听到啪的一声,魏美人脸颊吃痛,不敢置信的看着丽妃。 心里又气又怕,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讨她嫌了。 忙跪下求饶:“娘娘…臣妾…臣妾不说了,请娘娘您饶了臣妾这回吧?” 可这还没完,一语落右边脸又挨了一巴掌,两边脸瞬间又肿又红,惨不忍睹。 这一转变,可把在场的嫔妃弄懵了,也不知这魏美人是怎么得罪丽妃了? 魏美人被打得晕晕乎乎的,却敢怒不敢言,只能捂着脸颊小声抽泣。 丽妃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呵斥道:“蠢货!本宫看着就心烦!还不给本宫滚下去!” 其实她也只是有火没处发,随便找个发泄罢了。 正好这个节骨眼,魏美人撞了上来,若平日里这等话她听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可今日听了却觉得莫名讽刺。 那个狐媚子又是个什么东西!她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身份,陛下却不放在眼里,偏偏宠那低贱的货色。 在这些女人眼里,她堂堂一品丽妃颜面无存,陛下那样拂她的脸面,岂不是显得她连那个贱货都不如。 所以魏美人这才被挨了巴掌。 第38章 珍视 :“…你说的?可不许骗我?”…… 魏美人被丽妃喝退下去, 众人还没缓口气,那之前恭维苏蓉蓉的小御女被点名出来。 “娉婷是么?” 小御女被丽妃这么冷然的瞧着,又想到了方才魏美人被责罚的事, 身子不禁瑟瑟发抖。 她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慌乱下一个腿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娘…臣妾知晓错了, 臣妾不该说那样的话,是臣妾愚蠢无知, 会错了意, 还请娘娘开恩呐!” 愚蠢无知?的确是个蠢货。 不等小御女继续争辩, 丽妃扬了扬首, 那跟在身边的太监刘忠就快步上前, 一把扯住了小御女的头发,就如对待牲口一样, 毫不留情的将她拖拽下去。 耳边是女人惊恐的尖叫声,夹杂着哭喊声传到众人耳膜里。 “…娘娘…饶命啊…娘娘…” 声音在经过水缸时, 戛然而止。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 有些胆子小的嫔妃差点骇得晕厥过去。 她们没想到, 丽妃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下草菅人命。 丽妃阴鸷的目色看过来, 在她们惊慌失措的脸上扫过。 其中一个嫔妃很快反应过来,忙结结巴巴道:“…臣妾…臣妾什么也没看见, 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另外几个也吓得傻了,连声附和道:“是…是的,臣妾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甚至有的嫔妃为了讨好丽妃, 不得不故意颠倒事实。 献媚的说:“…是那王御女自个失足落水,与人无尤…” 这一来,倒是把丽妃摘得干干净净。 一个小小的御女,无家无势的,又没有任何的恩宠,死了便是死了。 哪个会为了这样一个人,而去得罪高高在上的丽妃。 更何况,这个王御女也着实是蠢,看不清风向,死了也是自找的,她们眼下要做的,只能保命要紧,还哪里管得了所谓的天地良心。 莲碧台风景如画,如今这个时节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一路行来,湖边的风将花香带到鼻端,闻起来很是清新。 苏蓉蓉在独孤琰怀里动了动,打着商量道:“阿琰…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她实在是受不了,被暴君一路抱着逛了这么久,也不知是原身身子骨娇弱,还是他太用力,勒得她腰肢都要断了。 “…就这么不喜欢我抱你?嗯?”独孤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却没有一丁点怪罪的意思。 最近暴君对她越来越温柔,甚至可以说越来越纵容。 有时候让苏蓉蓉觉得犹在梦中一样,那样的不真实,可偏偏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张了张嘴,正要出声,唇瓣就被人猛的含住,话头被堵在了嗓子里,只发出呜的一声抗议。 那些伴驾的宫人见此,赶紧止步,慌忙低下头,自觉避开这火热的一幕。 特别是万公公,见皇帝那个样,嘴里的笑更深了几分。 他是身边伺候的老人,最是了解皇帝的,宫里的那些嫔妃虽多,可他心里清楚,皇帝是一个也没宠幸过,人人都以为皇帝残暴不仁,弑杀成性。 可只有他清楚,皇帝心里不痛快,这才会如此极端。 万公公从前也劝说过,可都无济于事。 如今倒是好了,有了苏修仪的陪伴,皇帝一日日好起来,万公公看在眼里,心里比谁都高兴。 比起万公公的高兴,苏蓉蓉却羞臊难忍,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这也太…太奔放了,就算她是一个现代人,也接受不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不动就打啵。 -- 第59页 何况还是和暴君? 这人…还没有羞耻心? 不过仔细一想,这人还真没羞耻心,就如头一次她去伺候暴君更衣时,他更疯的事都做过,也就不足为怪了。 感到怀里的人呼吸渐弱,独孤琰才意犹未尽,放开了彼此的纠缠。 还算有点良心,没让她活活憋死。 每次被他深吻后,苏蓉蓉就觉得大脑缺氧,头晕晕的,要好久才能缓过来,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暴君却又要拉她去天泽宫。 “阿琰…”苏蓉蓉放慢脚步,小声嘟囔:“…今天我想回去睡。” 鬼知道昨晚她有多累,再和暴君多待一晚,只怕她迟早要完。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去了。 这么一想,她更坚定了,独孤琰回头,黑眸里有一丝疑惑:“嗯?为何?” 从前苏蓉蓉在他面上,可不敢说个不字。 如今不止胆子肥了,还越来越有性子。可这样的蓉蓉在他眼里,非但不讨厌,还多了些娇憨可爱,纯真不可多得的一面。 “因为…”苏蓉蓉绞尽脑汁想了想,也不好直说怕被他吃了,所以不敢去。 于是只得扯了个理由道:“…我想胖橘了。” 胖橘?那只蠢猫? 独孤琰脸上阴晴不定,探究的看了她一眼。 随即凉凉道:“哦?那畜牲能吃能睡,有什么可想的,难道…” 说到这,语气酸酸的:“蓉蓉你宁愿陪它?也不愿多陪我?” 苏蓉蓉呃了一声,没想到随便扯了个理由,这人竟还较真,和一只猫杠上了,甚至还无聊到吃一只猫的醋。 有没有搞错? 可眼看他面色阴郁,生怕他又要发疯。 于是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安抚他道:“阿琰…你堂堂一国之君,怎能和一只猫去相提并论?让人听了岂不是好笑?别这样小气好不好?” “大不了…”说到这里,苏蓉蓉又是甜甜一笑:“…我明日再陪你,这样总该可以了吧?好不好?阿琰?” 那声阿琰尾音拖长,唤得比以往更柔媚了几分,听得独孤琰怔了怔,很快的,那面上的冷峻之色也淡了下去,虽然还是一脸不高兴,可总比方才好了许多。 他的眸凝在苏蓉蓉脸上,掌心抚上去,在她白嫩的脸颊上摩挲了两下,低哑着声道:“…你说的?可不许骗我?” 这样温声低语,难得从他口里说出,若不是那样珍视,也不会如此。 “我…”望着他黑眸里的真情流露,苏蓉蓉心里有一丝犹豫,或许…那就是所谓的良心吧。 第39章 (捉虫)     对暴君这个人,她从…… 对暴君这个人, 她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真心,哪怕是二人缠绵深吻,她也只是应付敷衍的态度。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 会和这样的一个人产生纠葛,更没想过往后余生,将自己交付给他。 她承受不了这样的人生, 更不愿把自己困在深宫里。 可任务已进行到三分之二了,眼看着暴君对她越来越好, 这样的结果换来的, 不是苏蓉蓉的欣喜若狂, 反而是深深地迷茫。 若只是欺骗他的感情, 她大不了只是心里愧疚一点, 假以时日,她也会渐渐淡忘这里的一切。 可任务的最后, 却不仅仅是欺骗,还有更残酷的事, 等着她去完成。 想到此,苏蓉蓉心情沉重, 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口, 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该何去何从,她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回了梨香苑, 秋霞看她闷闷不乐,还以为是和皇帝置气了, 便关切的问:“主子,您是不是和陛下他…” 可想想也不对啊,陛下这么宠着主子,应该也不可能啊。 正在秋霞猜测之时, 金枝正好手里捧着托盘进来。 她脸上喜滋滋的道:“主子,您才从外面回,想必也乏得很,先喝碗绿豆汤解解暑气,奴婢可是熬了一个时辰的,现在也不烫了,刚刚可以入口。” 最近苏蓉蓉位份升了,又连着几日伴驾。昨夜里还歇在了天泽宫,这一连串的恩宠掉落下来,乐得金枝笑开了花,做起事来也更有干劲了。 苏蓉蓉本不想喝,可喉咙觉得有点干,怪难受的。 于是道:“给我吧。” 绿豆炖得软烂,入口即化,还甜而不腻。 是苏蓉蓉爱吃的口味,想来金枝这丫头也花了不少心思。 “主子。” 金枝看她吃得一干二净,忙笑着接过苏蓉蓉手里的碗,殷勤的说:“若是您喜欢吃,明日个奴婢再给您炖点?” 正说着话,“喵呜”一声,胖橘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下子跳到了苏蓉蓉腿上,撒起了娇。 秋霞见了,不由打趣道:“这只懒猫,平日里可不见它撒欢,见了主子回了,才跑出来,奴婢每日伺候它吃喝,都不见它给奴婢个好脸色呢。” 苏蓉蓉揉了揉胖橘的脑袋,看着它讨喜可人的模样,也不由一笑:“…想来是想我了,这几日没看到我,才如此亲近,是不是啊?胖橘?” 胖橘琉璃似的大眼睛望着她,又是喵呜一声迎合,还不忘伸出舌头,舔了舔苏蓉蓉手心,惹得她咯咯直笑,让她瞬间忘记了那些不愉快。 “对了,主子。”秋霞看她笑得那样开心,想来也没什么了,于是道:“方才您没回的时候,谭尚宫来过了,她问您打算什么时候迁宫,她好派人去打理一下,方便您早日搬过去。” -- 第60页 对哦,她还把这茬事给忘了。 暴君前两日把毓秀宫赏给她,就是想让她住着舒服点,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实下来了。 这事要擱在旁的嫔妃头上,只怕早就喜笑颜开,高兴得要晕了过去。 可对她而言,梨香苑也好,毓秀宫也罢。 都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若问她,她倒情愿从没来过这里,还是在她自己的家里待着舒服。 苏蓉蓉面上淡淡的,嗯了声:“知道了,你去回谭尚宫的话,就后天吧,左右我也不急。” 夜里,苏蓉蓉做了一个梦。 “囡囡…快醒醒啊?再不起来的话,可要迟到了啊!”是妈妈的声音。 耳边叮铃铃的,闹钟也在不停的吵。 夹杂着妈妈温柔的声音,不厌其烦的念叨:“你这孩子…还真能睡,昨天夜里又睡晚了吧?说你就不听,早餐都快凉了,妈妈先出去给你热一下,等你起来再吃。” 脚步声远去,哐当一声门合上了。 苏蓉蓉想努力睁开眼,却只看到重重叠叠的黑影,在眼前晃动,一会儿她感觉还在自己的房间里,自己睡觉的床上。 可忽然场景一转,又回到了古色古香的房子里,耳边明明是妈妈的声音,可眼里的场景不停的转换。 “囡囡…”是爸爸的声音:“我的小公主长大了,你马上就十七岁的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说出来听听?爸爸都给你买。” 妈妈?爸爸? 苏蓉蓉想发出声,嗓子就像被憋住了一样,叫不出来。 眼看着…爸爸妈妈对她笑,可那笑容却越来越模糊。 想要伸手,却够不着,那种无力感让她害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来越远。 苏蓉蓉急得泪流满面,嘴里哭喊着:“…别离开我,别不要囡囡…妈妈…爸爸…快救救我,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当她睁开眼,泪水哭得衣衫都湿透了。 秋霞跪在床边,一脸忧色的看着她:“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苏蓉蓉被她这么一问,又呆呆望了望四下,整个人这才清醒了过来。 她没有直接回答秋霞的话,而是岔开话题问:“…什么时辰了?” 秋霞道:“快辰时了。” 这么快就天亮了,听完后,苏蓉蓉又陷入沉默。 秋霞看她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道:“…主子,您是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跟奴婢说说?总比憋在心里好?” 从昨日主子回来,她就察觉到不对劲,本以为只是自己多心,哪知主子的情况,好似比昨日更严重了些,这不得不让她担心。 苏蓉蓉看着秋霞,这个丫头还真好,又实诚又难得,对她更是一片真心,从没有半点虚假。 可这样的事,匪夷所思,没有人会明白,更没有人能理解她的痛苦。 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我没事。”勉强挤出一丝笑:“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而已,瞧你这丫头紧张的,能有什么呢。” 又怕她再问,便吩咐道:“…快去给我找身衣裳穿,这身上黏糊糊的,怪难受的,还有…最好再打点温水进来,我想沐浴。” 沐浴?一大早的? 秋霞愣了愣,直到苏蓉蓉又催促了声,她才忙应了声是,去打水了。 如今是夏季,倒也很方便,水也不需要多热,很快就准备好了。 苏蓉蓉褪下湿了的衣裳,把整个身子泡了进去,脑子里也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那个梦虽然诡异,可又那样真实。 妈妈和爸爸的声音犹在耳边,心里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好想回家,好想和父母团聚。 可另一方面,系统的任务那样变态,定要她杀了暴君,这样才算完成了任务,才能真正离开这里。 正想得心烦时,忽然听到脚步声传来,她没有多想,还以为是秋霞折回来了。 于是道:“这么快就把澡豆拿过来了?” 澡豆就是古代的肥皂,初来时苏蓉蓉还用得不太习惯,后来慢慢发现,还真能去污,用着皮肤还不干燥,特别滋润。 后来她才从秋霞口里得知,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小豆子,里头可是添加了不少好东西。 比如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钟乳粉、珍珠等等,若不是因苏蓉蓉得宠,一般的小嫔妃还用不上呢。 苏蓉蓉正要伸手去接时,忽然感到一丝不对头。 下一刻,她差点尖叫出声,一巴掌打在来人脸上。 秋霞是怎么搞的?竟不知会一声,就放他进来了,害得她这么狼狈,苏蓉蓉心里又急又气。 面上却轻声道:“…阿琰…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我…我现在不太方便…” 说罢这话,她把身子往水里缩了缩,可那点抵抗在男人眼里,不过是隔靴搔痒,一丁点屁用都没有。 黑眸望过来,将她所有的不安和紧张看在眼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外,秋霞和金枝在院子里,也不敢进去。 其实秋霞也没想到,一大早的,陛下人就来了,还来得这样措不及防,她记得平日里这个时辰,陛下应该是还没下早朝呢。 两人对望了一眼,看着远远立着的万公公,只得又把头垂得更低了。 -- 第61页 “阿琰…”看他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苏蓉蓉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一个发疯,冲了过来。 “嗯。”嗓音沉沉入耳,从喉咙里发出:“何事?” 何事?他还问她何事?他是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明白? 苏蓉蓉心里窝着火,在他炽热的盯梢下,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僵,越来越凉,浑身犹如置身在冰窖里一样,可偏偏这个节骨眼,她还不能生气,还要拼命保持冷静。 这个狗男人… “你可不可以别这样…”苏蓉蓉咽了咽口水:“…别这样看着我,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说到最后,苏蓉蓉声音越来越小,脸上滚烫得像火烧一样。 任一个女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怕都会忍不住要发疯。 不好意思?独孤琰怔了怔,这个问题他可从来没想过。 昨晚没有蓉蓉陪他,他夜里也没怎么睡好,所以三更天就醒了,他这一醒不打紧,苦就苦了那些王公大臣,也陪着他一块入朝。 待处理完朝政上的琐事,他一心惦记着苏蓉蓉,想着这个时辰她也该醒了,便迫不及待过来了。 哪知到了梨香苑,却撞见了这样香艳的一幕。 第40章 证明 “…蓉蓉,我不信。”…… 玉臂交叉护在胸口, 将眼前的春光遮挡了大半。 可饶是如此,却依旧打消不了独孤琰的兴致,更或者说, 他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水越来越凉,就如苏蓉蓉此刻的心。 就在她快要濒临崩溃时,独孤琰终于发话了:“你洗…我不吵你。” 苏蓉蓉高兴还没一秒, 又听他哑着声补充了句:“…我保证。” 什么叫他保证?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苏蓉蓉还没会过意,下一刻, 独孤琰就拉了把椅子过来, 堂而皇之的坐到她对面, 默默欣赏了起来。 靠啊啊啊啊啊!这人…这人怎么这样? 苏蓉蓉忍不住要爆粗, 原来…原来他口里说的不吵她, 竟是这个意思。 “…怎么不洗了?嗯?” 亏他还有脸问?这…这要她怎么洗嘛? 苏蓉蓉僵在那,一动不动。 黑眸凝在苏蓉蓉脸上, 甚至是那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每移开一寸目色, 都是那样贪念不舍。 顺着往下游走,是圆润的香肩, 骨肉均匀, 让人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从前他竟不知…竟如此有趣。 看着…看着,莫名有些燥热。 喉头轻轻滚了滚, 嗓音又低哑了几分:“…可是要我帮你?嗯?” 别…还是别了。 越说越过火了。 “阿琰,别闹了好不好?”忍无可忍下, 苏蓉蓉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若是再不出去的话…那我就…就…” 贝齿轻咬着下唇,威胁他道:“…那今晚我就不陪你了。” 若是从前,苏蓉蓉或许不敢这么说,可今时今日不同, 她所仰仗的,不过是暴君的那份真心。 可话才出口,还是免不了紧张起来。 又不安的看了独孤琰一眼,冲他柔媚的笑了笑:“…阿琰,你生气了吗?别这么小气,好不好?大不了…” 眼看着暴君沉下去的脸,又谈条件道:“…大不了我明晚,后晚都陪着你,这样总该可以了吧?” 明晚,后晚,都陪着他。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长睫颤了颤,压下眼底不满的情绪,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用极为低哑的声音道:“…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苏蓉蓉像哄小孩一样,又甜甜笑了笑:“…我向你保证,一定说话算数。” 现在能支走他,莫说今明两个晚上,便是天天都行。 只要能保住眼前的清白再说,她也顾不得那些了。 透过屏风的剪影,苏蓉蓉果然看到他老实的坐在那,没再做出更过分的举动,这才稍微缓了口气。 真是谢天谢地,吓死她了。 可一想到今晚还要跟他待一晚,那静下去的心,又忍不住发慌起来。 可红口白牙说出来的话,不得再反悔,再反悔只怕暴君要气得暴走,指不定一个不高兴,掐死她的心都有。 如今这个节骨眼,不能再刺激他了。 心里乱如麻,胡思乱想了一番。 苏蓉蓉只得赶紧洗完,胡乱把身体擦干就起来了。 而屏风的另一头,薄薄的一层纱将两人隔开。 虽然看得不太清楚,可那朦朦胧胧的美态,还是一览无遗落在了黑眸里,如此看着,也觉得热。 苏蓉蓉很快穿好了衣裳,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她的小脸还是红的,在撞见独孤琰的眸色时,不自然的把头垂了下去。 “…阿琰。”为了缓解尴尬,苏蓉蓉只能找话题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 “…你不高兴见到我么?”他的呼吸靠过来,有种不可违逆的压迫之感,让苏蓉蓉头皮又是一麻。 听语气,似乎还为刚才的事不高兴。 他还有脸不高兴?苏蓉蓉忍不住腹诽,该不高兴的是她才对。 明明一大早的,好好洗个澡而已,就被他莫名其妙闯了进来,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被占了便宜不说,这个狗男人…连一句歉意也没有。 -- 第62页 还动不动就生气,真是… 她没气得打他一巴掌都不错了。 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只能违心的道:“…阿琰,你怎会这样想…我怎会不想见你呢。” “…真的?”语气松动下来,就像一个敏感的小姑娘一样。 他望着苏蓉蓉的脸,红扑扑的脸蛋儿,还有那红润的唇,也不知是才沐了浴,还是羞的,此刻的苏蓉蓉在他眼里,又多了点别样的美。 “自然是真的。”苏蓉蓉看他那样,又信誓旦旦保证:“…你怎么就不信我,阿琰你待我那样好,我怎么会不想看到你呢?” 以前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说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时,会变得格外幼稚,甚至是不可理喻。 苏蓉蓉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懂得这些,可通过暴君的总总态度,足以说明这句话可能是真的。 “…蓉蓉,我不信。”正在苏蓉蓉以为搞定了他时,不成想他嘴里蹦出这样一句话:“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 证明?怎么证明? 苏蓉蓉一懵,她说的话本来就没有一句真的,都不过是诓骗暴君的鬼话。 不待她回答,独孤琰指尖点了点薄唇,对她提出要求:“…你亲我一下,我就相信你了,嗯?” 亲…亲他? 这个…虽然又不是没亲过,可这也太羞耻了吧。 之前她虽然主动亲过他,可那次也只是迫不得已,为了保命。 没想到今天暴君又提出这样的要求。 正在犹豫的档口,只听独孤琰冷声道:“怎么…难不成蓉蓉你一直在骗我?所以才不肯,对不对?” 是这样吗?每次他亲吻蓉蓉时,她都是半推半拒,这不得不让独孤琰多想。 黑眸里晦暗不明,隐隐期盼不是这样的,可心里又有个声音高告诉他。 你真是个傻瓜!女人不可信!! 就连他的母后,都不可信,还有什么是真的? 眸里的神色渐冷,随着苏蓉蓉脸上的神色,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眼看着要掀起一番大浪时,忽然鼻端送来一阵香风,把他层层包裹住。 她如八爪鱼一样,手臂勾上他脖颈,那样主动的抱住了他。 独孤琰一怔,下一刻,柔软的唇贴上来,就如上次一样,那样青涩,那样温柔,细细密密的,一点点撩拨在他心尖。 第41章 (捉虫)    院…… 院子里, 秋霞和金枝低垂着头,因有万公公在一旁盯着,她们也不敢交头接耳说闲话, 只能干等着。 想想陛下也进去许久了,可屋里好像静得出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又是那样的境地下,干柴烈火的, 这也太不合乎常情了。 想得正入神时, 门忽然开了。 万公公忙打起精神, 满脸堆笑迎了上去:“陛下…您这么快…” 这么快什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随着这话落, 身后还有一个头探出来, 正是满脸含羞的苏蓉蓉。 方才屋里的情形对她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若她不主动示好,只怕这会儿还真不好说了。 万公公一看到她, 赶忙自觉的避开目色,往后退了两步, 生怕被陛下看了讨嫌。 不过看样子, 陛下心情还不错。只听他道:“蓉蓉...随我来。”那声音温柔得让人生羡。 说罢这话,独孤琰也不理会旁人, 径直拉着苏蓉蓉往龙辇步去。 龙辇很大,有六匹骏马驾驭。车身镶嵌有金银玉器, 宝石珠翠;不仅如此,车身前的金龙浮雕,更是栩栩如生,尽显皇家气派。 入眼的金碧辉煌, 几乎闪瞎了苏蓉蓉的眼。“阿琰。”她仰着头,轻轻唤了声:“....这样恐怕于理不合,我…我还是坐步舆吧。” 什么于理不合,什么规矩? 如今在独孤琰眼里,通通都是笑话。 他握着她柔嫩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加重语气道:“怕什么?我让你坐便坐。” 便是这样霸气的一句话,把苏蓉蓉堵得无话可说了。 龙辇所过之处,不知惹来了多少羡慕的目光。要知道这龙辇是除了皇帝外,只有皇后才能坐得的。 就算苏蓉蓉再得宠,终究不过是个小小的修仪而已,有人羡慕,自然也少不得人嫉妒。 只不过以如今苏蓉蓉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她们就算心里再不满,也不敢声张,生怕惹祸上身,吃不了兜着走。 魏美人隐在树荫下,正好也瞧见了,那双眼眸微眯,心里的恨意再次复起,掐在手里的花猛的扔在了地上,仍旧觉得不够解恨,又抬脚用力碾碎它,那发狠似的表情,就像疯了一样,仿佛她踩踏的不是花,而是苏蓉蓉娇嫩的脸蛋儿。 “走,去永福宫。”丢下这句话,魏美人甩头就走。 身后的婢女香雪听了,不由急了,忙快步跟了上去,到了她跟前,才小声劝道:“...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呀?您难道忘了前日里的事,如今好端端的,又去见丽妃娘娘做什么?就不怕她又...又那样对待您吗?” 前日牡丹园的事,因她家主子说错了一句话,被丽妃娘娘当面责罚,打得那样惨,香雪不过是担心她,不想她再以身犯险,做出什么傻事来。 香雪是她娘家带过来的丫头,自然是魏美人信得过的,到了一处假山下,她才压低声道:“你这丫头懂什么?那日丽妃不过是气那个狐媚子,她没处发泄怨气,才拿我做了出气筒,你也不看看那王御女是个什么下场?” -- 第63页 当时情况混乱,丽妃一巴掌打下来,也把她打懵了。心里虽然又惊又怒,可事后得知王御女溺水而亡后,她才方知自己命大,若是丽妃存心要与她过不去,只怕那日死的便是她了。 如此一想,魏美人冷静了下来,如今在这深宫里,她一没有家世,二没有恩宠,日子过得十分煎熬。 若一直这么熬下去,她哪里甘心? 特别是看到苏蓉蓉那风光无限的样子,又联想到她之所以被挨巴掌,也是因这狐媚子而起,她心里越想越气,哪里能让那狐媚子好过? 所以这才打算去丽妃那,一来认个错讨好她,二来也是为了往后谋算一番。 话说旁人看到苏蓉蓉风光,是妒红了眼,伤透了心。 可这样的恩宠落在她头上,分明是要了她的小命。 一路上,那双大手极为不老实,不是抚上她的腰,便是有意无意的,抚上她那凹凸有致的弧度,差点惹得她要炸毛,当场翻脸。 “阿琰。”苏蓉蓉难以启齿的开口:“你…你能不能别这样?”她近乎哀求的口吻,和他打着商量。 之前他也搂过她,可那仅仅只是腰部的位置,只要不太过火,她还可以勉强忍受,可今天也不知发了什么邪风,竟往那不该碰的地方撞。 …只怕是见了荤,有点心猿意马了? 如此一想…苏蓉蓉欲哭无泪,真不知该怎么继续和这样的人待下去了。 那双手闻言,动作顿了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情愿的低嗯。 好不容易到了天泽宫,独孤琰才松开了她。 永福宫里,丽妃才起身没多久,正一脸心气不顺。 自那日牡丹园亲眼见陛下那样对苏蓉蓉,她就一直烦闷到现在,底下伺候的宫人见了,也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做出大的响动,免得让她抓了把柄,被拖下去杖责。 “娘娘。”云梦手里捧着新鲜的珍珠粉,递到了丽妃眼前:“这珍珠粉可是南海里寻来的,是夫人托人从宫外捎进来,让奴婢拿给娘娘用的。” 珍珠粉可是好东西,既可以外敷,又可以内调。眼下她家娘娘睡眠不好,正好也可以拿来饮用,去去心里的烦火。 丽妃本是一脸不耐烦之色,可听了此物是何人所赠,难得脸上露出一丝浅显的笑。 “娘亲还真是疼爱本宫。“顺手接过云梦手里珍珠粉,又叹了口气道:“不知她身子可还好?说起来本宫这个做女儿的,还真是不孝,这么大了还要她老为本宫操心。” 云梦最知丽妃心思的,忙回道:“娘娘不用担忧,奴婢问了的,夫人她一切安好,夫人还带了话,说过两个月天儿不热了,会进宫来看望娘娘您的,所以娘娘您也要爱惜身子,到时候见了夫人,以免叫她担心。” 是啊!她起初入宫,也是为了家族背后的利益。万万不能叫娘亲看见,看见她这副颓然的模样,这样的结果,可不是她的本心。 正说这话,外头有人进来传报,说是那魏美人来了。 丽妃柔和的脸上忽然一冷,不耐烦道:“她又来做什么?” 那进来传话的宫人听她语气不好,也不由吓得脖子一缩,只得如实禀告道:“...娘娘,魏美人她说..说是来为娘娘您分忧的。” 分忧?这句话虽说得含糊不清,可丽妃一听就明白是个什么意思了。 于是她大袖一挥,示意把人带了进来。 魏美人进了殿,一直低垂着眉眼,早已没有之前的浮躁之气。 刚行过问安之礼,丽妃就打断了她,皱眉道:“说罢!若是你胆敢说一句废话!本宫这次可绝不轻饶了你。” 魏美人被她的气压一震,吓得差点舌头打了结,不过很快的,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才不急不慢道:“...娘娘您稍安勿躁,臣妾今日来,确实是来献计的,至于成不成,就看娘娘愿不愿听臣妾一言?” 说罢,又卖起了关子。果然丽妃听了,微微扬手,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听到末了,丽妃冷凝的脸这才一松,勾唇笑了笑:“你真这么有把握?陛下会为了这事,彻底厌弃那狐媚子?” 虽然听上去这魏美人计策可行,可终究只能观望,只有成了事,才算是真的。 魏美人拍着胸口道:“娘娘您只管放心,这事交给臣妾去办,保证事成之后,陛下看也不会再看那贱人一眼。” 天下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侮辱,还是顶顶尊贵的皇帝,就算再宠爱那贱人,一想到那贱人若与人私通。 魏美人就不信了,这样还要不了那贱人的命。 出了永福宫,行到一僻静的小路,香雪才忍不住出声道:“主子,奴婢有点担心...担心若是这事被陛下知晓了,会对主子您...” 说到最后,香雪欲言又止,越想越害怕。 “你这丫头,瞧你就这点出息了。”魏美人瞪了她一眼,冷哼道:“如今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富贵险中求,不搏一搏哪知如何?万一事成了,总比这样老死宫中好,你也休要再啰嗦了,听见没有?” 香雪看她一意孤行,虽然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也只得叹了口气,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天泽宫里,又是一番光景。 苏蓉蓉本还担心暴君兽性大发,继续对她毛手毛脚,可没想到,倒是她多心了。 -- 第64页 案上的奏章堆积如山,极其难得的,暴君倒也沉得住心,在那里认真批阅,而苏蓉蓉则立在身侧,替他研墨。 墨汁是上好的松烟墨,不一会,清香味越来越浓郁,有墨香,还有夹杂着苏蓉蓉身上的幽香,一并吸入独孤琰肺腑。 他长睫颤了颤,忽而抬眼望向苏蓉蓉。 挺翘的下颌,浓而密的羽睫,还有那粉嫩的花瓣唇,目色往下游走,不知不觉的,落在她出挑的两处,握笔的手紧了紧,继而松开了笔。 苏蓉蓉察觉到他看过来,心头也跟着一紧,正要开口:“阿琰...你...” 就被他握住手心,截住了话头:“…蓉蓉,跟我过来。” 苏蓉蓉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心里很是抗拒,可被他用蛮力拉扯着,也不得不尾随其后,不情不愿跟了过去。 没想到,独孤琰只是把她按在了梳妆台前。 就在苏蓉蓉诧异之际,只听他温声道:“...蓉蓉,我为你梳头发吧?” 什么?梳头发?好端端的,竟又对她头发感兴趣了? 简直是莫名其妙嘛?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不用提心吊胆,像防贼似的防着他了。 苏蓉蓉的发质很好,顺滑如绸缎,卸下满头珠釵,顷刻间就披散了下来。 长发直达腰际,从背后看去,曼妙妖娆,让人移不开目。 独孤琰喉头动了动,倾身慢慢往下,贪婪的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这个变态…又…又要发疯了。 苏蓉蓉不禁头皮一麻,忙打岔道:“…阿…阿琰,不是说好了梳头的吗?怎么又胡闹了呢?” 闻言,他怔了怔,这才抬起眼。 只是眸子里的迷离却还未褪去,就像是随时要失控的边缘。 苏蓉蓉心里暗暗叫苦,看来这梳头发也不安全了。 只能尽快转移他的注意力,想了想,苏蓉蓉又提议道:“不如…我们还是不要梳头了,阿琰,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对,讲故事,这样又可以静心,又可以让他安静下来。 “…讲故事?” “对,讲故事,你忘了了吗?我最擅长的就是讲故事了。” 像安抚小孩儿一样,苏蓉蓉摸了摸他的脸,冲他甜甜一笑:“乖啦,阿琰?” 甜甜的笑,温柔的抚慰,都是最有利的武器。 说着也不管独孤琰愿不愿,就拉着他离开了梳妆台。 之前在牡丹园,她讲的是霸王别姬的故事。 那个时候也是为了打动暴君,更是为了让他开窍,算是情爱启蒙。 可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讲这些了,这无疑是在玩火。 殿内有一张宴桌,就像一个矮小的茶几,苏蓉蓉领着他坐了下来。 “…蓉蓉,你怎么不讲了?”独孤琰状似无意的笑问。 呃,苏蓉蓉有点卡壳了,难不成跟他说幼儿故事吗? 正在焦头烂额时,忽然腿上有压重感袭来,苏蓉蓉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暴君的头枕了上去,还厚颜无耻的说:“…蓉蓉,你继续。” 苏蓉蓉内心一万个草泥马,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这一晚上,苏蓉蓉的腿也麻了,口也说干了,就在她眼眸半睁半闭时,才发现暴君竟然睡着了,还睡得像个孩子一样。 这是她头一次看到他睡觉的样子,褪去那讨厌的神情,仔细一瞧,竟还有几分顺眼,苏蓉蓉定定的望了好一会。 又默默叹了口气,说句心里话,她不想为了回家,而杀他。 可若不这么做的话,她就永远不能回家和爸爸妈妈团聚了。 左右都是两难,现在任务越来越顺利,眼看着他对她卸下防备,那样信任她,只要任务进度拉到100%,杀他应该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可这样做,苏蓉蓉始终下不了手,该怎么办才好? 还真是头疼呢。 想着想着,苏蓉蓉脑子打了结。 人也开始犯困,不知不觉的,也沉沉睡了过去。 第42章 入夜,殿外下起了…… 入夜, 殿外下起了大雨。嘀嗒嘀嗒的声响,把睡梦中的苏蓉蓉给吵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竟惊讶的发现自己睡到了床上, 而更奇怪的是,暴君人却不知去向,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偌大的寝宫里, 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这也.太...太诡异了。 她支起身子望去, 也没发现暴君的影子, 入眼可见的, 是青釉覆莲座烛台发出的光亮, 把殿内照得凄凉的白。 四下更一片死静, 除了窗户外的雨声,她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苏蓉蓉愣了瞬, 慢慢回过神来。可脑子一清醒,不由想到了之前这寝宫死过人, 还不止一个,那些血淋淋的尸身就躺在地毯上, 一动不动的。 现在她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 不禁越想越害怕,一个哆嗦, 赶紧下了床。 “阿琰....”声音止不住的发抖:“…你在哪儿呀?阿琰?” 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让她听了更是毛骨悚然。 她越走越快,最后带着哭腔唤道:“…别闹了好不好?阿琰?” 依旧没有人回应她。 苏蓉蓉几乎要哭出声来,就快要绷不住,想拉开门逃也似的跑出去时, 身后有一黑影比她更快,一巴掌抵在门上,截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嘴巴就被人死死捂住,身子不受控的,被那人拖拽着往后退去。 -- 第65页 心越跳越快,几乎要跳出了胸腔。 晕晕乎乎的,她被那人一路带着,七弯八拐来到了一间密室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口楠木做的棺材。 还有对面那人苍白的脸,红艳的唇,在这暗夜里,形同鬼魅。 怎么…怎么会这样? 苏蓉蓉嗓子就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半晌都发不出声来。 “蓉蓉…你在害怕么?嗯?”对面人笑,朝着她步步逼近,那诡异的笑凝在他苍白的脸上,更是让苏蓉蓉心胆俱裂。 “…阿琰…你…你这是怎么了?”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颤声问道:“…你好端端的,带我…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还有…还有那口棺材,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又是发的什么疯啊? 系统?系统? 她在心里呼唤系统,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蓉蓉…你想不想知道,那里面躺的是谁?”独孤琰抬手往那棺材指了指,轻笑出声。 可面上的病态却越演越烈,俨然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苏蓉蓉拼命摇头,几乎与此同时,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差点要吓得神志不清了。 “…不打紧,你瞧瞧看便知道了。” 轻飘飘的嗓音从耳边落下,说罢也不理会僵在原地的苏蓉蓉,拉扯着她快步近前。 靠啊啊啊啊啊啊… 苏蓉蓉恨不得有人来敲晕了她,这样她就不用陪着这疯子发神经了。 她想偏过头,可一双大手抚上来,将她脑袋掰正,那力道用得极巧,既让她挣脱不得,也不至于弄伤了她。 “…你好好给我瞧清楚了。”独孤琰低哑的嗓音贴过来,呢喃道:“…这个女人…便是我母后。” 母后?暴君的母后岂不是过世的太后? 苏蓉蓉耳边嗡的作响,就如一道惊雷劈炸下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棺材里的女人面色鲜活,就算双目紧闭,也依旧遮挡不了她绝好的颜色。 高耸的云鬓,满头耀眼的珠翠。 一身华服加身,这样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此刻冰冷冷的躺在那,也不知死了多久。 让苏蓉蓉大感意外的是,她的尸身依旧保持得完好无损,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乍一看,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即便如此,苏蓉蓉还是害怕。 还不待她出声,独孤琰声音如鬼魅,再次慢吞吞开口:“…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苏蓉蓉背脊凉飕飕的,就像是一阵阴风吹过来,让她身子禁不住一颤。 她不想听了,她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阿琰,求求你了,别说了…别说了好不好?”她怕心脏受不了,会当场碎裂。 独孤琰置若罔闻。 他低眸看着苏蓉蓉,一字字道:“母后她…是我杀死的。” 说罢这话,他脸色越来越白,脸上的神情更是透着癫狂之色,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无药可救至极。 “…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苏蓉蓉骇然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就如看到了怪物一样,身子不停的发抖,再也承受不住,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时,一把推开了他。 独孤琰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待反应过来时,只看到苏蓉蓉扭头就跑的身影,那样不管不顾,黑眸里的光陡然一沉,随即一个箭步反扑过去。 苏蓉蓉刚跑没两步,脚踝就被人一拽,轻而易举扯了回去。 “蓉蓉…为何又要跑?你就这么怕我么?”那声音贴着耳廓传来,震得苏蓉蓉心跳如雷。 明明是温柔低沉的话语,可此刻落在她耳朵里,就如听到恐怖片里的奏乐。 他的掌心抚过来,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那样眷念不舍的看着她。 每一字,每一句,惊得苏蓉蓉几欲呕吐。 “…蓉蓉,这样的我你不喜欢么?我不明白,为何连你也这么害怕我?我有何错?” 他的呼吸渐渐加重:“我不过是想让蓉蓉你看到最真实的我罢了,难道蓉蓉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这不仅仅是讨厌了,这简直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愤了。 苏蓉蓉再如何神经大条,也接受不了一个弑母的疯子。 “…阿琰…你放开我…放开…”那声我还未出口,就被人重重压下来,堵在了嗓子里。 “…蓉蓉…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黑眸里的光越来越沉,就像随时要掀起狂风暴雨。 可苏蓉蓉早已失去了理智,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只想快点远离他,逃离他,她再跟他多待一秒,都要疯掉了。 死命的推,双手胡乱挥舞着,惊慌失措下,啪的一巴掌落下,打到了那冷凝的俊脸上。 两人皆是一怔。 很快的,独孤琰眼底泛起猩红,将她死死钳制着,抵在身/下。 任由苏蓉蓉挣扎,掐他,挠他,都无济于事。 “…为何要一次次丢下我?”他咆哮着质问:“蓉蓉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不可以!” 想到上次…也是如此,还有方才在寝宫里,她也是…或许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陪在他身边。 都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眸子越来越红,就像染了血一样。 粉嫩的花瓣唇,骇得已经发白,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他狠狠压下去,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 第66页 她又抓又挠,只知道不能叫他得逞,可饶是如此,那点力气在男人眼里,不过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感到他的体温越来越热,就如一团烈火炙烤着她。 苏蓉蓉吓得要疯了,身上的汗越来越多,整个衣衫都汗湿了。 手用不上了,只能用脚,刚抬起脚想要踢他,就被他用腿压制住,这一来,可把独孤琰惹恼了。 眸里越来越红,耳边听到一声怪异的嘶吼。 裙衫被扯落下去,瞬间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清澈的眸里含着水,越涌越凶,却没能换来独孤琰的怜悯之心,反而是他变本加厉的伤害。 背脊抵得生疼,却远远不如最后的致命一击,冷凝的脸泛着病态的红,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人劈裂了一样…那种痛感几乎要了她的命。 可他没打算放过她,肆意妄为,无所顾忌。 第43章 (捉虫)     【攻略…… 【攻略对象好感度上升…76%…77%…80%…90%…95%…100%……】 系统冰冷机械的声音再次在耳旁响起, 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无疑是嘲讽,更是一种永无止境的屈辱。 “我的小公主这么可爱, 这世上能配得上你的人,一定会是最优秀,最会心疼人的, 不然爸爸可舍不得把你交给他。” 脑海里的画面那样温馨,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苏蓉蓉泪簌簌落下, 拼命的想要告诉自己, 这不过是一个噩梦, 噩梦总有醒过来的一天。 她宁愿自己这两个月来, 都是活在梦里,可事实告诉她并不是。 身下的痛感是真实的, 原身身子骨那样娇弱,又是被他那样滔天巨浪般的放纵。 凝脂般的肌肤, 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灼得像火烧一样, 下一刻, 苏蓉蓉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有潺潺流水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身在地狱里,可温暖的水源源不断在身上游走, 不再是阴冷潮湿的密室,倒像是置身在世外桃源一样。 她轻轻嗯了声,皱了皱眉,这才慢慢睁开了眼。 谁知入眼的一幕, 差点让她羞愤得再次晕厥过去。 “你醒了,嗯?” 迎面的男人墨发披散着,好看的眉眼就如一副绝美的画。 可此时这样的画面在苏蓉蓉眼里,就像看到了鬼一样。 更叫她惊骇的是,他们贴得如此近,还是不着寸缕的搂抱在一块。 池水的温热并没有驱散苏蓉蓉心里的寒意,随着这一发现,她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惊慌之下,她一个不慎,差点失足呛到了水,很快的,那人长臂一探,把她再次揽住,才没让她沉到水里。 池子很深,堪堪到独孤琰的脖颈,可想而知对苏蓉蓉来说,是多么要命了。 可她并不想感激他,心里上的恐惧,加生理上的厌恶,让她再也不想看这个人一眼。 “蓉蓉…别动。”感到她的抗拒,难得的,独孤琰并未恼怒,而是破天荒的温声道:“…我帮你洗洗,这样你会舒服点。” 他手里捏着巾帕,目色前所未有的温柔。 如星的眸,那样肆掠的打量着她,滑嫩的肌肤,掌心的绵软,都叫他贪婪不舍。 看着…看着,竟口干舌燥起来。 苏蓉蓉感受到他身体的异样,不禁脸上又是一白。 想到那密室里不堪的噩梦,还有那发疯似的掠夺,她身子就如筛糠一样,胃里止不住的翻涌着,难受得几欲作呕。 “…你…你别碰我…拿来你的脏手…”就连声音也语不成调,不复之前的柔美动听。 可她越挣扎,却被他越拥越紧。 这次他没有用蛮力,似乎还保持着冷静,怕失控弄疼了她。 “…蓉蓉…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极低,极缓,近乎哀求的口吻。 随着这话落,薄唇再次压下来,细细密密的落在朱唇上,似安抚,似讨好,更似请求她的原谅。 眼眸湿润润的,被逼进去的泪再次涌出来。 顺着光滑的脸蛋儿,一点一滴落下。 嘴里咸咸的,苦苦的,独孤琰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掌心抚过她柔嫩的脸颊。 低喃道:“…哭什么?我不过是亲亲你罢了,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再碰你,嗯。” 方才替她清理身子时,他自己也怔住了。 白皙的肌肤上淤青一片,深浅不一,那样娇嫩的肌肤,就像花朵儿一样,被摧残得那样不堪入目。 铁石一般的心,瞬间软了下去。 他自己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做,从前这样的事,他只会觉得厌恶,没有丝毫乐趣。 特别是他年幼之时,撞见了母后和人媾/和,那样污秽不堪的画面,让他看了想吐,以至于很长一段时日里,他都觉得没意思。 就算后来有了后宫,那些女人无所不用其及,献媚他,讨好他,甚至为了恩宠,爬他的龙床。 那些丑态百出的模样,更叫他看了恶心。 直到后来蓉蓉的出现,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他头一次竟渴望…渴望这样的亲近。 那样贪恋…贪恋和她在一块的每日,每时,甚至是每刻。 哪怕蓉蓉不是这样想的,可他却偏执的认为,只有得到了她,她便会回心转意,将心交付给他。 -- 第67页 可他没想到,这么做换回来的结果,竟是蓉蓉深深地厌恶,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蓉蓉…你也累了,我抱你去歇着吧。” 苏蓉蓉无力挣扎,身子早已是虚脱不堪。 只能任由着他用纱巾裹着自己,把她又抱回了床上。 黑眸的光一动,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长指又压下来,拿了一个药瓶在手里。 苏蓉蓉眼看着他挑起一点在指尖,朝她慢慢靠近,那白了的脸再次鲜红,就像是滴血一样。 羞愤得想抡起手,一巴掌扇过去。 “…你要做什么…别过来…”声音止不住的发抖,从牙缝里挤出。 那冰凉的药膏,混合着浓郁的药香味,吸入鼻端,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 她想爬起来,推开他,远离他。 可却被他再次禁锢住,他微微俯下身,轻声哄道:“别动…我给你上药,嗯。” 微沉的嗓音,从喉咙里发出,是那样的纵容,那样的宠溺。 可听在苏蓉蓉耳朵里,就如毒蛇吐信,周身更恶寒了。 终究力气敌不过他,屈辱的泪再次落下。 上过药后,肿痛的感觉减轻了,可心里的伤痛却无法磨灭。 甚至一闭上眼,就会在脑海里回荡。 这一夜,二人无话。 苏蓉蓉背对着他,哪怕是他贴得那样近,她也只是僵直的,麻木的,不予任何回应。 末了,只听到一声叹息,他也老实了下来,只是搂着她,没再轻举妄动了。 翌日,苏蓉蓉醒来时,就听到脚步声传来,她心头再次一紧,谁知听到的却是秋霞的声音:“…娘娘,您…可算醒了?” 秋霞眼里有些忧色,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好几次欲言又止。 苏蓉蓉目色呆滞的望了望她,动了动嘴,却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想来是暴君怕她想不开,特意让秋霞过来照看她的。 “…娘娘。”秋霞抿了抿嘴,勉强挤出一丝笑道:“…您肚子饿了吧?想吃点什么?奴婢让人去跟您准备?” 苏蓉蓉一点也不觉得饿,只是两眼无神的看向窗户那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样的她落在秋霞眼里,更让她慌乱了。 “…娘娘…娘娘…”她又唤了两声:“您这样子,奴婢很担心您,就算您再不开心,也要吃点东西,不然饿坏了身子,岂不是更让自个招罪?” 秋霞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的,万公公就托人来,叫她来天泽宫伺候。 她来的时候,陛下已经上朝去了。 所以她一直守在殿内,等着主子醒,可即便在睡梦里,她都看到主子不开心,眉头锁得很紧,甚至眼角有泪溢出,这可把她吓坏了。 从她伺候苏蓉蓉那日起,除了她刚入宫那几日,也是动不动就流泪,闷闷不乐的,后来几时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就算不是聪明的人,可也绝非傻子。 她猜想这事和陛下有关,可却也不敢多问。 好不容易等主子醒了,又见她这副模样,就更加笃定了。 苏蓉蓉发了会呆,这才慢慢抬起头,不冷不热说了句:“…我想回宫去。” 回宫,不管是这里,还是她现在住的地方。 没有一个是真正属于她的,她最想的,最迫切的,其实还是回家吧。 第44章 万公公指秋霞过来…… 万公公指秋霞过来, 特意交代过让她照看好她家娘娘,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答案不言而喻。 眼看着苏蓉蓉要穿鞋下床, 秋霞心里一慌,忙上前扶住了她:“娘娘…” 话刚落,对上苏蓉蓉淡淡的眸色, 那眼里的忧伤令秋霞一愣,没来由的, 她又于心不忍起来。 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不再多问一句, 乖巧的蹲下身去, 默默替她穿鞋。 这个过程里, 苏蓉蓉都是安安静静的,就像一个扯线木偶一样, 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鲜活。 秋霞见此,心又再次揪起, “娘娘…” 她忍了忍,再也忍不住开口:“是不是陛下他…他做了什么?所以娘娘您才…” 一提到陛下两个字眼, 果不其然, 秋霞在苏蓉蓉眼里看到惊惧之色。 这样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洪水猛兽一样。 哪怕是之前那人/皮灯笼和虎园看到老虎吃人, 她家主子再害怕,都未恐惧成这副模样。 “…秋霞…求求你别问了…别问了…好不好…” 苏蓉蓉忽然情绪激动起来, 拼命的拽自己的头发,那样痛苦的折磨自己。 秋霞还从未见过她这样失态,又怕她弄伤了自己,吓得赶忙将她抱住:“…娘娘别这样…别这样…奴婢不问了, 不问就是了,娘娘您不想说,奴婢一个字也不提了…” 良久又是一片寂静,好不容易等苏蓉蓉平复情绪,主仆二人才从天泽宫里出来。 谁知刚到了门口,就被殿外的宫人给拦住了:“娘娘…您这是打哪去啊?” 那宫人脸上挂着笑,神态极为恭维,可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个什么意思。 秋霞搀着苏蓉蓉,自是要向着她的,见了这宫人如此行径,也不知哪来的勇气。 不由喝道:“大胆!你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敢管着娘娘?还不快退下!” 那宫人被这么一喝,连连后退了两步,却也不惧,依旧陪着笑道:“…还请娘娘恕罪,奴才也不过是奉命行事,陛下过会儿下了朝,若是见不到娘娘,只怕奴才也不好交代啊…” -- 第68页 这话倒也不假,如今苏修仪在陛下心里,那是看得比眼珠子还宝贝,没有陛下的命令,他哪敢私自放苏修仪回去。 自然秋霞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一个是顶顶尊贵的皇帝,一个是她视若唯一的主子。 陛下的命令,她一个小小的奴婢自是不敢不遵,可她见苏蓉蓉害怕成那样,心里也不好受,正左右为难时。 沉默半晌的苏蓉蓉冷声道:“…本宫不过是回自己的寝宫,你待会只管如实和陛下说便是,若陛下要怪罪的话,自有本宫替你担着,你就这么回复陛下吧。” 说罢,也不理会那宫人,拉着秋霞扭头就走。 那宫人在身后唉了声,碎步跟了上来,刚唤了声:“娘娘…” 就被苏蓉蓉瞪了回去:“怎么…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明白?定要本宫再与你说一遍么?” “还是说…”说到这,她语气陡然一厉:“…你这奴才想把本宫囚禁在此,当做囚犯看待,是与不是?” 如今这天泽宫她是待不下去了,一想到暴君这个人,她都忍不住要发疯,她只想远离他,越远越好。 被她这么一威慑,那宫人额上不由冒出冷汗,头垂得更低了:“…奴才不敢…奴才没有那个意思,娘娘您千万别多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若是再强行挽留,只怕会伤了陛下的心尖宠,这样的罪过,他可担待不起。 苏蓉蓉喝退了那宫人,心口也不由跳得更厉害了。 这才拉着秋霞,赶紧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人行至南华门时,前面浩浩荡荡的阵仗迎面而来,一股寒意陡然从心里升起,苏蓉蓉脸上血色褪尽,忙不迭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端坐在龙辇里的人也看到了她。 秋霞吓得浑身哆嗦,赶紧跪下迎驾。 “奴婢…奴婢参见陛下…” 再次见到这个给她带来噩梦的男人,苏蓉蓉本能的想要拔腿就跑,可奇怪的是,她腿脚却动不了,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她知道逃不了,什么也做不到,那种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让她精神几乎要濒临崩溃。 手心掐进指腹,那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才不至于让她瘫软在地。 最后,她咬了咬唇,倔强的偏过头去,不再看那尊贵的男子一眼,多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四下一片死静,伴驾的宫人见此,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就在气氛持续紧张时,暗哑的嗓音打破沉默:“蓉蓉…过来。”不容置疑的口吻。 苏蓉蓉依旧不动,她低垂着眼睫,就像压根没听见似的。 那样冷漠疏离的态度,落在旁人眼里,不禁为她捏了把冷汗,就算说陛下再宠她,这苏修仪这么做,也未免太…太得寸进尺了。 万公公看在眼里,也替苏蓉蓉心急,他也不知这苏修仪哪根筋不对,好端端的,就和陛下闹起了脾气。 正要出声劝说两句时,忽然听到一声雷霆般的暴喝:“…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剐了!” 贱婢指的是谁?想必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本来一脸漠然的苏蓉蓉听了这话,猛的抬起头来,眼里的惊骇对上那冷凝的俊脸:“…不可以…不可以…” 下一刻,秋霞的哭喊声传入耳膜,有宫人上来擒住她,要把她带下去行刑。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让苏蓉蓉失控。 她想扑过去救秋霞,可那些宫人哪里会听,他们只听命于皇帝。 见那些宫人无动于衷,苏蓉蓉快急疯了。 独孤琰坐在龙辇上,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黑眸越来越沉,就像是含着霜,浸着雪。修长的指节慢慢收紧,泛着青白之色,显然他的耐心已到了极限。 眼看着秋霞的身影越来越远,苏蓉蓉再也顾不得许多,转头扑到了独孤琰脚边,拉扯他的大袖,颤声开口:“…你不可以…不可以这么对秋霞…不可以…” 御座里的人低眸看她,白嫩的脸颊早已骇得失了颜色,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说罢这话,泪珠儿簌簌落下,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独孤琰视而不见,攥了她的手腕近前,压着心里的薄怒,缓缓开口:“…为了一个贱婢,终于肯理我了。” 这样近的距离,几乎是面贴面,他鼻息呼出的热气靠过来,让苏蓉蓉的心再次一紧,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仿佛夜里的噩梦,再次浮现眼底。 可为了秋霞,她不能…她不能逃避。 死死咬住唇,苏蓉蓉答非所问道:“你不可以这样,秋霞又有什么错?你放过她好不好?”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比起秋霞的性命,她那点尊严又算得了什么,什么都不是。 显然这样的回答,并不能叫独孤琰满意。 他冷嗤一声,居高临下的看她:“我可以…” 掌心的凉意传至手腕,眸眼却比火焰还热。 “朕是天子…怎么做都可以。” 耳边秋霞的哭喊声越来越远,几乎弱不可闻。 她倒是忘了,她跟一个弑母的疯子说这些岂不是可笑。 苏蓉蓉心里悲凉,越来越绝望。 可一想到秋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再次轻唤出声:“…阿琰。” 那声阿琰软软糯糯的,在他耳旁响起,好比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 第69页 黑眸里微光一闪,冷凝的脸终于有了温色。 就在苏蓉蓉反应不及时,忽然身子一轻,被人结结实实拉入怀中。 这样的搂抱并不陌生,可苏蓉蓉就如惊弓之鸟一样,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可如今她就像砧板上的鱼,更因怕他改变主意,秋霞就随时性命不保,也只能僵直的任由他抱着。 低哑的嗓音传入耳畔:“蓉蓉…都依你。” 说罢这话,他的唇滑过白嫩的颊,还有小巧如贝的耳廓,啄了啄,宠溺的说道:“…只要你陪着我,我什么都依你。” 这样的肌肤之亲,不过是蜻蜓点水般,可苏蓉蓉还是几欲受不住,想要作呕。 第45章 因苏蓉蓉的妥协…… 因苏蓉蓉的妥协, 秋霞很快被放了回来。可因着这一吓,她几乎有点神志不清了。 看她眼神涣散,痴痴呆呆的样子, 苏蓉蓉很难过,很想上前安慰她。 若不是被受牵连,秋霞也不会受到这样大的惊吓。 可是独孤琰却不高兴, 不放她过去。 甚至对秋霞,都是充满敌意。 他自以为是的想, 定是这贱婢从中作梗, 蓉蓉才会远离他, 所以他没有处死秋霞, 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回了天泽宫, 苏蓉蓉有意避开独孤琰,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怎么?还在生我气?嗯?” 灼热的气息贴了过来, 眼里满是深深地眷念,却不见丝毫恼怒之色。 对于暴君的温言软语, 苏蓉蓉还是那样,神色淡淡的, 不予任何回应, 全然不把他这个尊贵的帝王放在眼里。 她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对她来说, 已经是够了。 殿内的光线很足。 独孤琰淡淡扫过她白嫩的小脸,还有那粉嫩的花瓣唇。 今日她穿着一身杏色的宫装, 衬得她脖颈的皮肤更为白皙,就如莹润的美玉一样,美得不可挑剔。 见此,独孤琰喉头动了动, 伸手去揽她细软的腰肢。 “蓉蓉…别闹了好不好?” 此时殿内的宫人早已退去,只余下他们二人。 这样亲密的搂抱,骇得苏蓉蓉心下大跳,想也不想,就要伸手去推他。 却不想,那双大手比她更快,一把捉住了她。 “蓉蓉。”他垂眸看她,嗓音又低哑了几分:“需要我时便唤我阿琰,不需要我了,就把我推开,是这样么?” 虽是质问的口吻,却听不出丁点怪罪之意。 反而更多了些别样的情愫,那是予她更多的纵容。 他放在心尖的女子,哪怕是她耍小性子,娇纵了点,只要她陪在他身边,他不在乎多疼她一些。 苏蓉蓉心里恨得咬牙。 面上却沉静如水道:“…阿琰,你想多了。” 这样淡如白水的一句话,就想轻易打发暴君,显然是不足为信。 可独孤琰却不在意的笑了笑,似乎压根不在乎她如何,只要她不是冷冰冰的,对他不理不睬就好。 破天荒的,独孤琰心情大好,也不再与苏蓉蓉多做纠缠,而是拉着她去了桌前。 桌上备好了饭菜,都是尚食局才送过来,珍馐百味,让人看了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蓉蓉。”他轻笑:“…陪我一块吃吧,你肚子应该也饿了。” 苏蓉蓉本就没有胃口,何况还是和他这样的疯子一块,更是食不知味,勉强吃了几筷子,便不想吃了。 可独孤琰却不依,又往她碗里夹了菜,鲜少有耐心的,温声哄着她吃。 那模样就像个操碎了心的家长,哄着自家不爱吃饭的小孩一样。 苏蓉蓉只是皱眉,很是抗拒。 一想到昨夜里的遭遇,还有今日他那样对待秋霞,最后竟一个心烦,失手把他端过来的汤给打翻了。 望着湿淋淋的独孤琰,苏蓉蓉心里跳了跳。 矜贵的帝王,眼下犹如落汤鸡一样,好不狼狈。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可只是一瞬,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故意偏过头,就当没事的人一样。 那倔强的模样落在黑眸里,只是让他怔了怔。 下一刻,却不甚在意抖了抖袖子,薄唇一弯道:“……脾气倒还不小。” 说罢这话,他自顾自起身,就在苏蓉蓉心惊胆跳时,脚步声远去,半晌又没了声音。 等他再折回来时,身上的衣服已换过了,就连墨发也披散着,想来是刚洗过澡。 松垮垮的寝衣,露出他分明的锁骨,还有那若隐若现的人鱼线,他本就生得那样好,偏偏还以这样的方式显露人前,就如行走的荷尔蒙一样,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苏蓉蓉心头再次一紧,捏了捏手心,不自觉想要避开他。 可这样的挣扎,在他眼里不过都是徒劳。 很快的,一双大手把她圈住:“…蓉蓉。” 他急促的呼吸压过来,深邃的眸打量在她光洁的脸颊上,哑声开口:“…还疼不疼?” 这个疼不疼,是个什么意思,苏蓉蓉心知肚明。 霎时间,那白了的俏脸涨得鲜红,心里又急又怒。 “…让我看看好不好,嗯?”嗓音嘶哑,透着蛊惑之意。 “你…你…不可以…”苏蓉蓉死命掰他的手指,却就被他强行抱到了龙床上。 夜里的噩梦如潮水般涌来,让苏蓉蓉止不住颤抖。 -- 第70页 他看得格外仔细,上过药的地方红肿早就消退,俨然就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又恢复了鲜活之色。 看着…看着,他喉头动了动,慢慢俯下身去。 薄唇覆下来的霎那,几乎让她要崩溃,她想抓他,挠他,却被他死死拽住双手。 苏蓉蓉脸越来越红,越来越滚烫,身子不受控的战栗着,她很害怕,很慌乱。 却敌不过独孤琰的力气,只能任由着他为所欲为。 最后她几乎要哭干了嗓子。 这个过程里,独孤琰极有耐心,慢慢摸索着,等待着,却不主动,只等着她哭喊,求饶。 另一方面,他也竭力克制着,那样娇嫩的身子骨,他怕自己再次冲动,弄伤了她。 所以也算是一种讨好,可这样的举动落在苏蓉蓉心里,便是一种身心上的折磨。 这样的折磨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苏蓉蓉心里防线崩塌之时,那薄凉的唇才弯起,得逞的顿了下来。 事毕后,苏蓉蓉早已是浑身瘫软,迷迷糊糊的被他抱进了浴池里。 温热的池水漫过肌肤,却没能洗刷掉苏蓉蓉心里的羞辱,她又气又恨,恨不得掐死他的心都有。 可独孤琰却不然,比之她的恨,他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畅快。 “蓉蓉…别这样看着我。”他轻笑出声,在她脸颊上啄了啄,语气极为温柔:“…你知不知道,你方才的样子…” 话还未落,苏蓉蓉脸红得似血,哆嗦着开口:“…你还说…不许再说了…不许…”若说此时她手里有把刀,估计她恨不得捅死他的心都有。 这样的耻辱,她发誓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 她心里恨极,怨极。 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对她? 第46章 黑…… 黑眸扫过她的脸, 还有那一张一合的红唇,从苏蓉蓉嘴里吐出来的话,显然让他有所不悦。 呼吸又沉下去了几分, 最后忍了忍,弯唇笑道:“…你撒谎,你明明是喜欢的, 对不对?” 酡红的脸,迷人的眸。 方才他的蓉蓉便是如此, 她是因他而欢愉, 这样的发现令独孤琰惊喜万分。 可谁知眨眼的功夫, 蓉蓉又变得冷淡如冰。 这样的反差, 让一向自傲的他心生挫败, 可却偏偏又那样不甘心。 他是主宰人间的帝王,生杀予夺, 向来为所欲为惯了。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志在必得。 不过是一个女子的欢心, 又有何难? 独孤琰仍旧不放弃,那双大手顺着她的背脊, 抚掌而下, 有意无意的摩挲着。 半哄半骗开口:“…蓉蓉,你喜欢我这样对你, 是与不是?” 苏蓉蓉只是咬着唇,不说话, 那眸里早已蓄着泪,眼看着要掉落下来。 这样的屈辱,都非她自愿,怎能强迫让人说喜欢? 一想到方才自己那样的模样, 她自己都吓住了,那样不受控制的,各种丑态暴露在他这个疯子眼里。 苏蓉蓉心里就恨得滴血。 半晌,她终于冷冷开口:“…我一点也…不喜欢…” 这话落,四下又是一片死静。 温热的池水,波光粼粼的。 耳边除了水流的声音,还有他灼热的呼吸声,伴随着气氛的凝结,他的呼吸越来越重。 “…你要…要做什么?”苏蓉蓉猛的睁大眼,哆嗦着开口。 下一刻,人就被他强行摁到了汉白玉的壁沿边。 她呼吸一滞,几乎要停顿了。 屈辱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可这次不同昨夜,那种令她窒息的痛感并未伴随而来。 想来是水起了润滑的作用,她背对着他,看不见那狰狞可怖的表情。 可心里的恐惧,却还是让她止不住颤抖。 与此同时,还没让她来得及惊呼,背脊就传来一阵酥麻的异样感。 薄唇滑落下来,落到那光滑的凝脂上,细细密密的,一点点的安抚着她紧绷的情绪。 他明知道她不喜欢,不乐意,却偏偏要用这样的方式迫她。 苏蓉蓉挣扎着,如水里的游鱼一样,水花四溅开去,又被他紧紧摁住,如此反复着,不死不休。 最后一切结束,苏蓉蓉腿脚酸软,早已落不了地了。 还是像昨日那样,事毕以后,他替她清洗干净,那样仔细,那样体贴入微,最后用薄纱把她裹住,抱了回去。 夜里,苏蓉蓉昏昏沉沉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头顶的纱幔,紫檀木镂空雕花的通顶。 当然还有身旁躺着的男人,那个让她惧怕又怨恨的恶魔。 殿内未燃烛,却在上空悬挂着一通体透亮的明珠,皎洁如月色,映照在暴君白净的脸上。 苏蓉蓉慢慢支起身子,皱眉看向他。 此时他睡得毫无防备,纤长的睫毛,挺直的鼻骨,还有那薄凉的唇,都俊美得不可挑剔。 看着…看着,苏蓉蓉不由捏了捏手心,心里却想着,若是现在…杀了他,只怕也不会被发现吧。 从前她犹豫,只是不忍心杀人,可这一刻,她却迫切的想要回家,只有回家,才能远离这个疯子,远离这里的一切。 特别是在这样的暗夜里,人的想法往往是最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 正想得入神时,独孤琰兀的睁开眼。 如星的眸对上她惊慌的神色,就在苏蓉蓉想避开之时,就被他一把攥住手臂,硬生生拉了下去,重重摔到了他胸口上。 -- 第71页 耳朵贴在他胸口,能听到强有力的心跳声,苏蓉蓉心里跳了跳,有些做贼心虚。 正在紧张之际,耳边听到他哑声问:“…睡不着么?嗯?” 问这话时,他的大手抚过来,不安分的在她腰间摩挲着,苏蓉蓉想要反抗,可是转念一想,却改变了主意。 “…阿琰。”软软的嗓音道:“…我有件事想求你?” 这声音柔媚入骨,却是多日不曾听到过的。 那双大手怔了怔,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而后又放慢了下来,动作更温柔了几分。 “蓉蓉…你说。” “我…我想…” 苏蓉蓉寻思了会,心里已打定了主意。 这两日来的身心煎熬,已让她不堪重负。 若继续和他闹下去,吃亏受苦的终究是自己,如此一想,苏蓉蓉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阿琰,我想你让御医给我开点避子汤?” 避子汤是古代的后悔药,苏蓉蓉不知道是不是有奇效,可现在这个节骨眼,她不能让自己身体有事,所以喝了总归安心点。 何况接下来的任务,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时机。 若是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她想也不敢想。 一想到要是怀了这疯子的骨肉,还不如叫她去死。 更何况在她心里,早已把独孤琰视为禽兽不如的人,试问一个连自己生母都能杀害的人,这样的人,哪能不叫她胆颤心寒? 在大多数女人眼里,或者心里,能怀上龙裔是一件多么值得让人炫耀的事,可在他的蓉蓉身上,非但不想,还主动要求避子。 听罢这话,独孤琰毫无情绪的嗯了声,道:“…为何?” 苏蓉蓉呃了声,心想着听他的语气,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若是在意的话,只怕早就龙颜大怒了。 这才扯了个理由道:“…因为…因为我怕疼…” 说到这,她声音又小了下去,像是很难为情的样子,闷闷道:“我听人说…生孩子很疼…所以…” 说到这,她欲言又止,顿了下来。 把头埋进了独孤琰胸口,那娇俏可爱的模样,瞬间把他铁心一般的心融化了。 耳边听到一声轻笑:“随你。”那便是答应了。 对于子嗣方面,独孤琰也没太在意,若是他在乎这些,后宫那么多的嫔妃,他早就这么做了。 至于对苏蓉蓉,他允了更多的纵容。 若是她不愿,他也不会强求于她。 他年幼之时本就没有得享过母爱,更不知晓什么是天伦之乐。 孩子对他而言,可有可无,无关紧要,只要蓉蓉愿意陪着他,什么都不重要。 翌日,独孤琰果然信守承诺,命太医送来了避子汤。 苏蓉蓉本以为会很苦,很难以入口,没想到和喝凉茶差不多,所以一咕噜,仰头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余下的日子,独孤琰倒也没再为难于她,只是那房/事,却还是不能避免,隔个一两日,就会温存一回。 虽不至于强迫,可苏蓉蓉还是强忍着厌恶,被迫应付,好在他也晓得爱惜她身子,没有像之前那样任意妄为,每次都是尽量顾及着她,让她慢慢适应,百般迁就温柔。 而苏蓉蓉搬去天泽宫的事,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后宫里传开了。 这样一来,那些嫔妃更是嫉妒得食不知味,恨不得掐死苏蓉蓉的心都有。 这历朝历代,就算一个嫔妃再得宠,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日日夜夜与皇帝宿在一块,就算是皇后,也没有这样的特权。 可偏偏一个小小的狐媚子,却能得到如此殊荣,这能叫她们心里好受么? 更叫她们不好受的,陛下一个高兴,又升了苏蓉蓉位份,一下子成了九嫔之首的昭仪娘娘。 那也就说,离妃位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了。 这后宫里,除了一品丽妃,尚且还没有谁能压得过她。 可短短时日,一个小小的采女,一跃龙门,这样的恩宠,不得不叫人心生忌惮。 永福宫里一大早的,就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这个狐媚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随后是丽妃高八度的声音,听得底下的宫人胆颤心惊。 “娘娘…娘娘…”一个内侍太监匆匆进殿,细声禀告道:“魏美人她想求见娘娘?娘娘您现在是…召她进来还是?” 说罢,头垂得更低了,毕竟看他家娘娘面色不豫,他也只能委婉的问,若是不见,他也好去打发掉。 听闻魏美人求见,丽妃阴鸷的脸才缓了下来。 最后拂了袖,示意他把人带进来。 魏美人今日来,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贼眉鼠眼的,看样子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待行过问安之礼后,魏美人轻咳了声,提醒还在东张西望的那男人道:“还不快过来见过丽妃娘娘。” 那男人闻言,才回过头,绿豆大的眼望过来。 霎时间对上丽妃一双美目,还有那精美的脸,几乎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那失态的模样落在丽妃眼里,顿时惹得她眉头一皱。 身旁的刘忠看了,不由喝道:“大胆狂徒!见了娘娘也不行礼,是想找死么?” 才吓得那男人回过神,忙跪下去行礼。 丽妃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目色浮浮沉沉的,显然是在压制心里的火。 -- 第72页 魏美人面露尴尬之色,忙道:“…娘娘恕罪,他就是一个粗人,不懂得礼数。” “臣妾今日带他过来,也是为了…”说到这,面上露出阴恻恻的笑,才慢慢道:“…臣妾知晓娘娘已等得不耐,所以才找了他过来,不知娘娘看着如何?” 这句看着如何,是个什么意思,丽妃一听就明。 她抬眼望过去,那个男人倒也不敢再放肆,只是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第47章 那跪地的男人看…… 那跪地的男人看年纪不过二十来岁, 瘦得像个皮猴一样。特别是他那双绿豆大的眼,看上去就像眯了一条缝。 总之怎么看,都是相貌鄙陋, 越看越令人生厌。 丽妃紧锁的眉头却一松,忽而勾唇笑了。 “很好。”她嘴里慢慢悠悠开口:“本宫瞧着甚好。” 说完这话,懒得再去瞧那男人一眼, 只怕多看一眼,都会让她想吐。 可一想到苏蓉蓉, 那个狐媚子若是被这样的人糟践, 她那沉下去的心, 就止不住狂跳。 只怕到那时, 就算陛下再宠着她, 也难以忍受了吧? 想到此,红唇的笑意更深了。 鲜红的丹蔻, 在晨曦的照映下,透着一种奇异的美。 更是丽妃一向喜爱的颜色, 那是血的颜色,只有眼睁睁看着那贱人死在她面前, 最好是最惨最烈的死法, 她才觉得高兴。 最后她扬了扬手,对上魏美人的眸, 语气又亲切了几分:“…你做得很好,若是事成之后, 本宫还有重赏,你好生把握机会,可别让本宫失望了才好。” 魏美人听她如此说,忙喜笑颜开谢过, 这才带着那男人退了下去。 出了永福宫,那男人脚步极快,又跟了上来。 二人走到林荫小道上,见四下无人。 他才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小美人,你这是要带哥哥上哪去啊?” 嘴里流里流气的,没个正经样儿。 魏美人当场黑脸,出声呵斥道:“你再胡言乱语的,小心你头上的脑袋!” 那男人却仍旧嬉皮笑脸,没有丝毫惧色。 反而凑近过来,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气:“香,真香。” 嘴里还不要脸的啧啧两声:“皇帝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这样露骨直白的话,气得魏美人恨不得当场甩他一耳光。 可最后忍了忍,还是忍住了。 她找了这么个劣迹斑斑的人来,无非是想对付苏蓉蓉。 她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这个人粗鄙,好色,一无是处。 可唯一的一点,便是胆大,连皇帝的女人也敢调/戏,所以对付那个狐媚子,可谓是最好不过了。 念及此,她语气一缓,笑了笑道:“…你急个什么?总之过几日便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美人儿,只怕到那个时候,你再看旁的女子,只会觉得没意思了。” 真正的美人? 这话一出口,那男人眼睛顿时一亮,本是绿豆大的眼,乍然一看,显得更为滑稽了。 “自然…”魏美人又笑了笑,又压低声道:“…我答应你的事,也会守诺,不会食言的。” 魏美人答应了他,事成之后会给他一大笔钱,作为回报。 男人听了这话,目色更贪婪猥琐了,看得魏美人心里一阵反胃。 心里却暗道:“只怕到了那个时候,你也未必有命花,暂且哄着再说。” 苏蓉蓉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入眼还是那纱幔,赤金的色泽,就如艳阳悬在头顶,她微微眯了眯眼,刚一偏过头,不曾想对上了枕边的星眸。 神志瞬间醒转,勉强挤出一丝淡笑:“…阿琰,你现在还不起身,今日不上朝么?” 这阵子她学会了隐忍,乖顺,事事迁就着他,二人好得蜜里调油。 换来的结果,是暴君对她更深的眷念,还有无尽的宠溺。 沙哑的嗓音低嗯了声,才慢慢开口:“…一日不去,也没什么要紧,我想多陪陪你。” 说罢这话,独孤琰直起身来,身上的缎被滑落下去,露出精瘦的腰,还有那白皙的皮/肉。 宽肩窄腰,甚是养眼。 苏蓉蓉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可还是不可避免的,脸上一热,慌忙别过眼去。 她这娇羞的模样落在黑眸里,不由让他扯唇轻笑。 而后故意俯下身,撩拨她道:“…你从前不是胆子很大的么?现在反倒不好意思看了?嗯?” 他现在还记得,蓉蓉第一次伺候他更衣,还当着他的面,脸不红,心不跳说了句:“好看,夫君哪里都好看,穿衣服,不穿衣服都好看。” 想到那时候的蓉蓉,虽然满口胡言乱语,可倒也挺娇憨有趣。 被揭穿过往的糗事,苏蓉蓉本想争论两句,可话到嘴边,也懒得跟他废话了。 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她又何必去当真呢? 这么一想,反倒大大方方的回过头。 对他娇嗔道:“…阿琰,你坏死了,又来取笑我。” 柔媚的脸,那样惹人怜惜。 压下去的欲念,再次排山倒海涌来,令他呼吸微沉,薄唇顺势压下,苏蓉蓉只能发出呜的一声抗议,就被他死死抵在那里,再也动弹不得。 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可苏蓉蓉却受不住,昨夜里才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这会儿她就算再由着他,也不愿再承受了。 -- 第73页 “…呜呜…”她抬手推他,双手却被他死死攥住。 苏蓉蓉恨得咬牙,这个狗男人,才装了几天君子,又故态复萌。 男人的嘴,还真是骗人的鬼。 似乎感到怀里的人儿呼吸渐弱,他才念念不舍松开了她。 鲜红的小脸,一脸含怨的看着他,嘟囔着开口:“…阿琰,你再、再胡闹的话。” 说到这声音一低,小如蚊呐道:“我今日就…就真下不来床了。” 她也不明白,这人…明明是患有心疾,怎么还可以这样放纵?简直就像是头豺狼,就差没把她拆吃入腹。 也不知是原身身子骨太弱,太禁不起折腾,还是怎么的? 不过这样的问题,苏蓉蓉也不想去深究了,她眼下只想让他放过,不要继续缠着她就行了。 那声音虽然极小,可独孤琰还是听到了。 看着她小脸鲜红的模样,红唇被亲过之后,更透着鲜艳的色泽。 她的每个表情,哪怕是皱眉头,对他耍性子的模样,都让他看得格外入神,生怕错过一分。 目色下移到雪白的肌肤,上面还残留着他昨晚作祟的印记。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而薄唇一弯,扬起一个极为好看的孤度。 末了,破天荒的说了句:“…罢了,放过你。” 就这么轻轻松松过了。 看他果然说话算话,没再继续闹腾,苏蓉蓉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洗漱过后,独孤琰把她摁在了妆台前,定要为她梳头发。 那满头青丝被他握在手里,苏蓉蓉竟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这哪里是梳头发,简直就是另一种痛苦的折磨好吧? “蓉蓉…”他俯下身,吸着她的发鬓,贪婪而病态的低语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美。” 铜镜里,倒影着一张动人的小脸,尖尖的下颌,弯弯的绣眉,凝脂般的肌肤。 特别是她那双如水的眸子,即便是淡淡的色泽,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美态。 从前他竟不知,他会这样贪念一个女子。 苏蓉蓉心里腹诽,废话,她当然知道。 原身可是陈国费尽心机,举全国之力找出来的。 这样一个绝世无双的美人儿,能不美么? 之前苏蓉蓉第一次在镜子里看到,也被这样的美怔住了。 好不容易梳完了头发,殿外候着的宫女才推门入内,身后还有默不作声的万公公。 这个宫女是独孤琰专门指来伺候苏蓉蓉的,话也不多,上来行过问安之礼后,就埋头为苏蓉蓉盘发。 她的手很巧,不一会功夫,就梳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随云鬓。 妆台上的首饰琳琅满目,让人看了眼花缭乱的。 苏蓉蓉觉得看着有点头疼,而那宫女只是乖巧的等着,一直等着她发话,看她喜欢哪样,就为她装扮上去。 独孤琰修长的指尖落下,随手拿了几样,细细看了看,随后冷哼一声,一个挥手,将那些价值连城的发簪扔到了地上。 “阿琰…”苏蓉蓉睁大眼睛,不由诧异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独孤琰淡淡扫过她白嫩的脸,给出解释:“…这些俗物不配蓉蓉,留着也是白费,倒不如毁了。” 俗物?不配? 那次苏蓉蓉为了遮丑,在脖子上戴了一个珍珠项链,也被他这般说过。 可这些首饰却是司珍房才送来的,才不过两日,就被他说毁就毁,也太那什么… 苏蓉蓉虽然不喜这些繁复华美的饰物,可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了。 “万全。”独孤琰头也不抬的,冷声吩咐:“…去命司珍房的人再送些新的过来,记住…” 他又加重语气:“…是最好的,不然的话,朕就让他们提头来见。” 万公公闻言,连忙应了声是,也不敢多问一句,就快步退了下去。 听听,又来了,又来了,还没好几天,又要杀人了。 苏蓉蓉听着更头疼了,不由出声劝道:“阿琰,我觉得这样很好了,不用再麻烦了…” 谁知话刚落,就被他摁了回去,他黑眸的偏执不容置疑。 “…我觉得蓉蓉值得拥有更好的。” 说这话时,他掌心抚上她白嫩的颊,摩挲了两下,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那样灼热,不可逼视。 苏蓉蓉看得心里跳了跳。 总觉得这人大概…大概又要犯病了。 第48章 万公公回来时,…… 万公公回来时, 身后跟着一个小宫人,他手里捧着红木托盘,低眉顺眼的来到了御前, 可当他越走近,那双手就越发抖得厉害。 “陛下,您瞧瞧看, 这些可还入眼?” 万公公说罢这话,才将托盘上的红绸布揭开, 好让独孤琰亲自挑选。 托盘里摆放着珠钗, 珠花, 还有金步摇, 目测不下十来种样式。 苏蓉蓉抬目望去, 虽也不太认得款式,可瞧着也觉得新奇, 亮眼。 毕竟是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 她兴致上来了, 便随手指了一款问那宫人:“这个是…什么?” 那宫人跪在地上,恭敬的回道:“回娘娘的话, 这款名唤石榴花钗, 是寓意红红火火,多子多福的美意。” 独孤琰听了, 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再望向苏蓉蓉的脸,果然看到一抹红霞。 -- 第74页 正要问她是否喜欢时, 苏蓉蓉却摇了摇头:“…这款不好,太俗了点。” 什么多子多福,和暴君这样的人,她想想都头皮发麻, 以至于看到那发簪,就顿时没了兴趣。 独孤琰闻言,声音沉了下去:“既然蓉蓉你不喜欢,我也觉得不太好,再换过。” 可除了这石榴钗,余下的独孤琰都能挑出毛病,不是嫌太素了,便是太艳了,看了七八款样式,都没能看得上眼。 这一来,那跪地的小宫人更是欲哭无泪,他来的时候听万公公交代,要拿最好的首饰献给苏昭仪,要不然就提头来见。 这些首饰算上来,已经是司珍房最精美的了,可不仅不能让陛下满意,就连苏昭仪也不满意,这下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心里不安时,果然听皇帝阴阳怪气说了句:“姚司制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这样的俗物也胆敢拿来糊弄朕。” 下一刻,哐当一声响动,那托盘就被他一个挥手,全打翻在地。 这一来,那小宫人更是吓得唇齿打颤,趴跪在地上求饶起来:“…陛下…恕…恕罪…奴才这…这就去再重新拿过…” 话刚落,就听到哎呦一声惨叫,是那宫人发出的声音,他的手被暴君踩在脚下,面露痛苦之色。 薄唇露出讥讽的笑:“…重新拿?你把朕当什么了?把苏昭仪当什么了?” “朕说过要拿最好的过来?你们便是如此敷衍朕。” 就在那宫人惊魂未定时,独孤琰眼皮子也不抬一下的,冷冷发话道:“来人,把他拉下去砍了。” 那宫人听了这话,骇得脸色煞白,就差没当场晕厥过去。 苏蓉蓉心里跳了跳,早知他要犯病,可没想到这病来得这样快。 “阿琰…”她忍不住出声劝道:“别这样好不好?不过是一件小事,你就饶了他这回吧?” “饶了他?”独孤琰冷凝的脸看过来:“…蓉蓉,你也太天真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样的贱奴,不值得你同情!” “可是…”苏蓉蓉还欲说。 却被他凉薄的声音再次打断:“…够了蓉蓉,你只需记住…这个世上,唯有我待你是真心的,旁的人…旁的事都不重要。” 说到末了,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却让人觉得瘆得心慌。 真心?信你的话才有鬼呢? 苏蓉蓉若是不知晓倒也罢了,一个连自己生母都能杀害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爱一个人。 在她眼里看来,暴君对她所有的情爱,不过是不甘心,偏执的占有欲罢了。 谈所谓的真心,岂不是笑掉人的大牙。 可苏蓉蓉当然不能这么直说,可眼睁睁看着一条无辜的人命,就这样平白葬送,她不能置之不理。 念及此,苏蓉蓉扯了扯他的大袖,柔柔的说道:“阿琰…我知道你待我好,我都知道…可是你这个样子…” 她红唇抿了抿,嫩白的小脸又添了几分柔弱,就连声音也小了下去:“…我…我害怕…” 我害怕…那声音软软糯糯的,就如猫儿的爪子挠在了心口。 蓉蓉竟害怕了他? 独孤琰眉头一动,心也跟着软了下去,伸手揽过她细软的腰肢,拉她入怀,轻笑道:“…好,听你的,不杀。” 随后一个挥手,把那吓得神志不清的宫人给放了。 殿内又安静下来,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 苏蓉蓉把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不禁怦怦跳了起来。 在旁人眼里,都羡煞了她,这样的皇恩厚宠,都觉得她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若长期和这样的疯子待下去,迟早不是她疯,就是寿命短几年。 看样子不能再继续等下去,苏蓉蓉心里打定了主意。 可是有些事,还是得善后,以免到时牵累无辜。 正想得入神,就被打断。 “蓉蓉…”他掌心摩挲着她的脸蛋儿,温声低语道:“…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杀你啰。 苏蓉蓉道:“阿琰,我好久没看到秋霞了,改日我想见见她,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翌日,秋霞被带到了过来,主仆二人再次相见,竟一时哽咽,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对苏蓉蓉来说,秋霞虽是个下人,可在她穿越过来的这两个多月,早已是情同姐妹。 在这个冰冷的异世里,她唯一能感到的温暖,就是秋霞带给她的。 嘴角动了动,苏蓉蓉眼眶也红了:“…秋霞,你这阵子过得如何?” 这个时辰独孤琰上朝去了,苏蓉蓉也特意屏退了所有的宫人,所以说话倒也清净。 秋霞见了她,何尝不是如此。 未语眼先红:“奴婢…很好,一切都好,只是娘娘您…” 说到动情处,抬袖抹了抹泪,又续道:“…不知陛下他…他可有为难娘娘?” 那日的情形,秋霞还历历在目。 明明她家主子那样不开心,那样惧怕陛下,而陛下为了逼迫主子,竟拿她来要挟。 当日她吓得都已经傻了,回去后又大病了一场,病愈后她始终想不通,又牵挂着苏蓉蓉,所以总归是不放心。 今日见了苏蓉蓉,看她除了消瘦了点,精神还算好,比之那日算是好了很多。 -- 第75页 所以那悬着的心,这才落到了实处,可还是有些疑问,不得不去问问。 这话要怎么跟她说呢?苏蓉蓉看她一脸真诚,更不想把她牵扯进来,所以只能长话短说道:“…没有,陛下他待我很好,你自己也看见了,这宫里那么多的嫔妃,哪个能有我这样快活。” 这话倒也不假,秋霞今日来也看到了,天泽宫的人待她家娘娘极为恭敬,如今看苏蓉蓉住在这里,吃穿用度不知比之前好了多少。 这历朝历代,哪有一个嫔妃能得到皇帝这样的恩宠? 可是…秋霞隐约还是觉得,主子她过得并不开心。 二人又闲话家常了一番,苏蓉蓉才进入正题道:“…秋霞,你有没有想过出宫去?和你的家人团聚?” 出宫?秋霞听了愣了愣,这个问题她可从没想过。 自从她十岁那年就入了宫,就再也没有见过家里人了。 不待秋霞回答,苏蓉蓉握住她的手道:“秋霞,你听我说,出了宫你有多远,就走多远,带上你的家人一块,这宫里待久了,就如关在笼里的鸟雀一样,你还年轻,往后还有更好的人生,不应该就这样困在这里的。” 这些道理秋霞都懂,可听苏蓉蓉如此说,就觉得心里隐约不安,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秋霞还要问,苏蓉蓉又塞了一个荷包在她手里,郑重的道:“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拿着沉甸甸的荷包,秋霞不由急了:“…奴婢不能要,娘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奴婢?若您不说清楚,奴婢是不会要的。” 说着又把手里的荷包推回去,可就在拉扯之间,殿外有脚步声传来,苏蓉蓉心里忽然一紧,想不了那么多,忽然扬起手,一巴掌落到了秋霞脸上。 “你这个贱婢,胆敢冒犯本宫。” 随着这话落,黑袍的身影步入殿内,恰好撞见这一幕。 秋霞还没来得及思考,陡然见到来人,早已是吓得浑身哆嗦,“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阿琰…”苏蓉蓉眼眶红红,向那颀长的身影扑过去:“这贱婢太不像话了,她看着我平日里待她好,就得寸进尺,你帮我把她赶出宫去吧!” 出宫?秋霞听到这里,似乎隐隐明白了主子的一片苦心。 独孤琰扫了跪地的人一眼,语气凉凉如冰:“蓉蓉,她惹你生气,你还放她出宫?” 苏蓉蓉知晓他对秋霞有成见,心里只怕早已起了杀心。 可无论如何,这会儿也只能搏一搏,若是不能救秋霞出宫,只怕等待她的下场会更惨。 这么一想,苏蓉蓉往他胸膛贴去,那样依赖的靠着他,又娇声说道:“阿琰,你也知道我看不得这些,这贱婢虽然有错,可到底也服侍过我一阵子,你就当是为了我,把她赶出宫去,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 看他默不作声,说的末了,又使劲浑身解数,对他撒娇道:“阿琰,你说好不好嘛?” 第49章 美人计 :你要我如何…我都依你的。”…… 怀里的人儿那样娇软, 那样依赖着他。 吞吐的气息也是香得醉人,就像一坛上好的美酒,顷刻间就可以把人灌醉。 那双大手在腰间紧了紧, 而后他俯下身来,低眸看她:“…你真要放了这贱婢?” 语气明显有了松动,看样子似乎美人计起了作用。 苏蓉蓉决定趁热打铁, 她轻轻唤了声:“阿琰。” 香甜的气息送过来,故意凑到他鼻息间, 把自己当成了诱饵抛出去。 美人在怀已是够考验男人的定力了, 没成想接下来的话, 连苏蓉蓉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粉嫩的唇贴近他耳边, 轻声说道:“…阿琰你若放了她, 你要我如何…我都依你的。” 都依他的? 黑眸里微光一动,呼吸也跟着沉了下去。 秋霞跪在地上, 听得脸皮子一热,可更多的, 则是心里的不安。 她觉得这里面定有隐情,主子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要不然也不会在陛下面前, 做这样一场戏。 微沉的嗓音喝道:“滚出去!” 这话显然是对秋霞说的。 随着这话落,下一刻, 翻飞的黑袍把人抱起,如滚滚黑云一样, 往大殿尽头步去。 秋霞最后一眼,只看到帝王无情的转身,还有她家主子一同没去的身影。 心里空落落的,就像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 有那么一瞬, 她很想冲进去,她想告诉主子,她不怕死,她什么也不怕。 她只想主子能像从前那样开开心心的,不要为了她去屈就,活得不开心。 可是最后,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徒劳,多么可笑。 泪水模糊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了,最后她才呆呆从地上爬起,抬袖抹干眼泪,头也不回的退了下去。 殿内又是一番别样的场景。 耳边的呼吸越来越沉,苏蓉蓉就如待宰的牛羊,被人摁在那里,就算动一根手指头都难。 可是…还是硌得难受。 “阿…阿琰。”苏蓉蓉嗓子发干,发痒,难以启齿的开口:“…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 沙哑的嗓音嗯了声,薄唇滑过她雪白的脖颈,喘息着道:“…蓉蓉你说过的话,要不作数么?” 她说过,她当然记得。 可…可她也没说过在妆台上啊。 -- 第76页 话刚落,人就被摁了上去,惊得苏蓉蓉想要跳起。 那双大手却揽着她,黑眸凝在她嫩白的小脸上,目色往下游走,那样肆无忌惮打量着。 铜镜里倒影出来的光影,和面前的人儿重叠在一块,竟觉得有趣极了。 “蓉蓉…” 他哑声说道:“…我看到了两个你…” 两个她?又在发病了吧? 苏蓉蓉还未呼出一个音,他陡然倾身近前,把她要说的半截话堵在了嗓子里。 与此同时,唇瓣被含住。 但为了救秋霞,她也只能默默忍受着。 他的气息灼热,低眉嗅了嗅她身上的气息,那样贪恋,那样不舍。 看她再也承受不住,这才弯唇笑了笑,放过了她。 苏蓉蓉躺在床上,早已是累得眼睛也睁不开了,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耳边断断续续的说:“…蓉蓉,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这么做,也是为了救那贱婢,不过…罢了。” 说到这,一声轻叹:“…这些都不紧要,只要你愿意陪着我,用区区一个贱婢的命,换你的心,我都可以不与你计较,你不离开我,我都可以纵着你,宠着你…”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如梦呓一般,几乎什么也听不到了。 苏蓉蓉心里惊了惊,那瞌睡也被吓醒了大半。 当她再次睁开眼,发现枕边人已经不知去向。 余下的几日,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琢磨着暴君口里说的话,可他却闭口不提那件事,浑然就像没事的人一样,继续宠着她,纵着她。 这一来,反而让苏蓉蓉心生错觉,不知到底是自己做的梦,还是暴君什么都知晓了。 可心里又想了想,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或许他只知其一,并不知其二。 毕竟她要放秋霞离开,也是为了杀暴君后,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不可能暴君这么神通广大,知晓她最终的目的吧? 这么一寻思,苏蓉蓉又镇定下来,继续和暴君虚与委蛇,二人过得倒也相安无事。 而另一头,秋霞被放出宫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本来一个小小的宫女,出宫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那些闲来无事的嫔妃,却难免在背后嚼舌根,说起了苏蓉蓉的坏话。 起因就是说苏蓉蓉如何娇纵,如何蛮横无理,如何恃宠生娇。 因为她们心里都知晓,从前这秋霞服侍过她,也算是苏蓉蓉身边比较贴心的人了。 可自从苏蓉蓉得宠,又被陛下娇养在天泽宫,还封了昭仪娘娘,就这般对待自己人,一个发脾气,把人赶出了宫去,这样的做法未免太让人心寒了。 总之是众说纷纭,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可畏于苏蓉蓉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也不敢明面上说就是了。 这日,苏蓉蓉实在闷得难受,便想出去走走,好在现在独孤琰也不拘着她,所以也没什么人阻拦。 她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婢女,唤作秋芸,平日里话也不多,想来也是怕了暴君,才收敛着性子,不敢多嘴多舌。 不过苏蓉蓉倒也不在意,如今她对这里的一切,早就没什么留念,又何必去多花一分心思,再去建立多余的感情呢? 二人行到莲碧台,河风拂面而来,把那莲花的清香带到鼻端,闻起来甚是舒心了许多。 苏蓉蓉也不在于赏景,只是呆呆的望着湖面,脑海里想了许多事,眨眼间就来了快三个月了,明明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有时候又觉得像生在梦境里,那样虚幻,不实。 自从秋霞走后,她觉得自己也变得伤怀了。 毕竟人是有情之物,虽然只是几个月的相处,哪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可又想到,终有一日她也会离开这里,那么这样的分别,也不能算坏事。 她想得入神,全然不知道,不远处还有双眼睛盯着她,那目色阴鸷得瘆人,就如阴司的恶鬼一样。 “你可瞧见了?”女人的声音冰冷,阴侧侧的说道。 说罢,另一双绿豆大的眼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本是无波无澜的眼,在那一瞬放大,放亮,如猛兽看到了猎物一样,贪婪无厌。 男人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激动得颤抖起来。 “你…你说的美人儿,就是那穿杏色衣裳的?”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恨苏蓉蓉入骨的魏美人,当然还有那个她带进宫的男人。 这阵子她一直在寻找机会,打探着苏蓉蓉的一举一动,好不容易今日逮到了她,说什么她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想到此,魏美人红唇一勾:“正是,我可没骗你吧?” 那男人眼睛都看直了,哪里还听得见她说什么,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人摁倒在地才好。 “等等。”眼看着那男人要过去,魏美人又唤住了他:“…这个给你。” 说着摊开手,手心里有一颗黑乎乎的丸子。 “这是?”那男人狐疑的接过,魏美人给出解释:“…这是助兴的,保管你吃了…” 说到末了,脸上的笑更深了。 那男人一听,就明白了,还抬手点了点魏美人,笑得更猥琐了:“你这小美人…还真会来事,有意思,有意思。” 说罢也不怀疑,就一口吞入腹里。 丸子一下腹,就像火烧一样,那男人喘息着,看向苏蓉蓉那头,眼里冒着火光,越烧越旺。 -- 第77页 整个人就如疯了一样,朝苏蓉蓉方向,发足癫去。 魏美人看着那癫狂的身影,越跑越远,红唇笑得就如裂开了一样。 她很想好好睁大眼看着,看着那狐媚子是怎样的一番惨况,被那样鄙陋的人压在身下,任意折辱。 可是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她必须离开,这个男人吃了药,反正也神志不清了,就算到时候有人发现,也赖不到她头上。 若是她继续留在这里,只怕还平白惹得人怀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魏美人离开后,并没有回她住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永福宫里,毕竟这样大的喜事,她哪能一人独享,自是要向丽妃报喜,这样才不至于寂寞。 哪知道她前脚刚到了丽妃这里,还没来得及分享喜悦,就惊闻莲碧台有刺客被擒住。 更让她大惊失色的是,那刺客虽神志不清,可宫里的侍卫还是顺藤摸瓜,找到了她头上,一口咬定这人是她带进宫里的。 魏美人大呼着冤枉,可她哪里知晓,从苏蓉蓉出了天泽宫,暗处就一直有侍卫随身保护着,要不然独孤琰哪里放心得下,让她只带着一名宫女出去。 第50章 魏美人跪在地上…… 魏美人跪在地上, 脸上早已是惨白如纸。 她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哪知道这么快, 就被抓了个现行,还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暗中盯住, 就算想矢口否认,看来也是抵赖不掉了。 更何况一想到陛下的手段, 她整个人就抖得像筛糠一样。 就在半个时辰前, 她带进宫的男人被陛下下令处死, 还是被活生生剁碎, 成了一摊肉泥。 那个惨不忍睹的场面, 就算魏美人没有亲眼瞧见,也忍不住让她想吐。 就在自己吓自己时, 殿外忽然一声陛下驾到,更是让她心提到嗓子眼, 就差没禁受住,两眼一翻白, 晕厥过去。 帝王的黑袍在眼前一晃, 周身更是冷得发颤,明明是八月的天, 可魏美人觉得仿若在冰窖里一样。 “臣妾…臣妾见过陛下…”她整个人俯趴在地,瑟瑟发抖的说道。 苏蓉蓉娇小的身影被黑袍揽着, 往御座那头步去,在经过魏美人身边时,清澈的眸光骤然一凉,随即撇过头, 不再看跪地的人一眼。 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那双大手在她腰间紧了紧,像是安抚,又像是压抑着什么。 忽然他低垂着眼睫,望向苏蓉蓉白嫩的小脸,暗哑的声音更是沉得能滴出水来。 “蓉蓉,你放心,不论是谁,那些要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随着这话落,魏美人抖得更厉害了。 苏蓉蓉未接话,只是将头埋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周身的冷意,那是肃杀之气。 很明显暴君已怒到了极点,这样的愤怒,足以将一切碾碎。 苏蓉蓉自穿越过来,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理。 可今日在莲碧台,那个猥琐的男人,就如疯了一样,朝着她猛扑过来,若不是有侍卫阻拦,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她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呢。 后来从侍卫口中得知,那个男人是魏美人带进宫里的,显而易见,魏美人就是这幕后的主谋,目的就是让她被此人糟蹋,从此被帝王厌弃。 后宫的女人为了争宠,往往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打败对手,什么阴招,损招,都会毫不吝啬,用在对方身上。 还有此前的陈才人,也是如此,为了害死她,诓骗她穿了故太后的衣裳。 若不是她命大,只怕早就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想到这些,苏蓉蓉那仅有的怜悯之心,早就荡然无存,不复存在。 而另一头,永福宫里,丽妃沉着一张脸,越想越不甘心,忽然一气之下,扬手把那桌上的茶杯摔到地上。 而后咬牙切齿的说:“真是蠢笨如猪!就连这样的事也办不好!本宫怎么会信了她的鬼话!这样蠢货,真是死了也活该!” 这个蠢货说的是谁,底下的宫人心知肚明,可这会儿看丽妃在气头上,那可怕的模样哪个还敢近前,未恐殃及池鱼,只能远远的躲在一边,生怕被她一个心气不顺,给拉下去打板子。 云梦见了忙端着一杯参蜜上前:“娘娘您消消气,这天儿也闷得慌,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丽妃本一肚子火,可对上云梦关怀的眼神,又想到连日来,用了这么多法子,都不能奈何那狐媚子,就算再气,再恨,只会让自己自乱阵脚。 这么一想,她压了压,又把那火强忍了下去。 顺手接过云梦手里的参蜜,漫不经心问了句:“…陛下处死那蠢货了?” 方才魏美人在殿外,还未进到她宫里,就听到外面哭哭啼啼的声音,她人就被侍卫强行带了下去。 丽妃有此一问,只是想着以免夜长梦多,免得被陛下查下去,牵累到她头上,这才是她隐隐担心的。 云梦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还不曾听到陛下处死魏美人的消息…” 正说着话,外面就有脚步声传来。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是刘忠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平日里这刘忠也算是丽妃身边的老人了,一向性子最是沉稳,若不是遇到大的麻烦,绝不会这样慌乱的。 “出了什么事?大呼小叫的?”丽妃心里也跳了跳,但面上还是保持镇定的问。 -- 第78页 “回娘娘的话…陛下他…他派人过来,要拿娘娘您过去问话呢。” 话音刚落,外头就一片嘈杂声,来的人倒还不少。 丽妃闻言脸色大变,差点没一个失手,把茶杯摔落在地。 承德殿,御座上的男子目色沉沉,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臣妾…臣妾要说的,都已经和陛下交代了,这事…这事不完全是臣妾的主意,丽妃娘娘她…她也有份参与,还请陛下明鉴啊…” 魏美人断断续续的说着,为了给自己脱罪,她再也顾不得许多,把丽妃也供了出来。 听到这里,丽妃气得浑身哆嗦,哪里还忍得住,扬手就一巴掌甩到了魏美人脸上。 “贱人…休要在陛下面前污蔑本宫!” 这打人的做派,苏蓉蓉可不是第一次瞧见了,上次那故衣之事,丽妃也当着众人的面,赏了陈才人一巴掌。 口里说的话,也同那日如出一辙。 什么叫做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还真是叫苏蓉蓉万分佩服。 魏美人捂着脸,嘤嘤抽泣起来:“…陛下…臣妾…臣妾说的都是事实,不信的话…陛下可以去查,便一清二楚了。” 既然是要死,说什么她也要拉丽妃下水,凭什么让她一人担着,魏美人如今早已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你…你这个贱人…”丽妃气得双目鲜红,就差没扑上去把魏美人掐死。 那仅有的理智,在那一瞬几乎要烧昏了头。 可很快的,她又让自己冷静下来,尽管她怕极了面前的男人,可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她哪肯坐以待毙。 “陛下…”她抬手指着魏美人道:“您休要听这贱人满口胡言,臣妾是被她冤枉的啊。” “这一切…臣妾全然不知情,怎可能是臣妾所指使的,可这贱人不同,有人证物证据在,都亲眼看到这贱人和那男人在一块。” 这一点是铁证,就算魏美人想抵赖,也是百口莫辩。 这一来, 又把脏水往魏美人身上泼去。 “蓉蓉,你怎么看?”沉沉的嗓音入耳,尾音拖长,温柔得令人心惊。 对了,那个狐媚子,她倒还忘记了。 丽妃捏了捏手心,半边脸隐在阴霾里,心嫉妒得都要滴出血来,那样的恩宠,试问世上有哪个女子不记恨? 若是之前苏蓉蓉或许会心软,不愿见这样的血腥之事,可今日这魏美人把丽妃供出来,就算丽妃不承认,可也不能代表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何况之前那故衣的事,陈才人也指证过丽妃,只是后来却不了了之了。 想到此节,苏蓉蓉往独孤琰怀里靠去,柔柔说道:“阿琰,你替我做主就行了。” 那委屈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疼。 第51章 处置 :“…蓉蓉,这样的处置,你可还…… 呵!这个贱人! 丽妃听苏蓉蓉如此说, 手心几乎都可以掐出血来。 可到底端着架子,即便是跪着,她也挺了挺腰身, 不愿在苏蓉蓉面前露出颓然的模样,让她看轻了去。 可没想到,随即听到耳朵里的话, 就如五雷轰顶,当头砸下来, 让她几乎不敢相信。 “来人!”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把这两个贱妇送去军中, 朕不想再看到她们。” 魏美人听到这样的发落, 惊骇得手脚发凉, 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 皇帝会用这样的方式折辱于她,送去军中意味着什么, 等待她的,可是比死还要悲惨的下场。 反观丽妃, 听了这话,猛然抬起头, 失声道:“不…陛下…陛下不可以这么待臣妾…不可以…” 丽妃早已忘记了害怕, 对上帝王冷凝的脸,哆哆嗦嗦的说道:“…臣妾…臣妾好歹是陛下亲封的一品丽妃, 陛下怎能为了这个低贱之人,那样对待臣妾…臣妾就算是死, 也不服啊…” 她堂堂贵女出身,从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哪怕是入了宫,也是被众星捧月般的伺候着, 就算没有帝王的恩宠,明面上她都是最尊贵的那一个。 哪知道陛下会为了这个狐媚子,居然要把她送到那样的鬼地方去,被千人尝,万人骑,她上官颖做鬼也不会甘心。 随着这一话落,殿内气氛陡然一凝。 下一刻,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丽妃精致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大胆贱妇!陛下的恩典也容得你来置疑!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打人的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宫人,眼看着皇帝龙颜不悦,他哪能放任不管,自是要代替皇帝教训丽妃一番的。 丽妃被那一巴掌扇得嘴角流血,发鬓也松散下来,转眼间从一个光鲜亮眼的嫔妃,变得犹如疯妇一般。 黑眸冷然瞧着,眼里寒意更甚,苏蓉蓉窝在他怀里,都能感到那毁天灭地的凉意。 身子禁不住抖了抖,却被那双大手按住,掌心摩挲在她细软的腰肢上,像是温柔的安抚。 薄唇又贴上来,在她耳旁轻声道:“…蓉蓉别怕。” 末了又加重语气道:“…我说过…那些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帝王这样柔情的一面,全然不顾在场的人。只是那样将她揽在怀里,就如老鹰护小鸡一样。 这样的温声细语,深深刺痛了丽妃的眼,更刺得她的心千疮百孔。 -- 第79页 凭什么?凭什么要那样对她? 为了这个贱人,为了这个狐媚子,居然要把她送去军中,任由人作践?糟蹋? 就是为了以其身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 果然是够狠,够绝。 亏她满心满眼都是这个薄情的男人,可这一瞬,在丽妃心里,那一颗芳心,早已是伤得体无完肤,碎裂一地。 她性子向来刚烈,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辱。 念及此,丽妃双目刺红,咬了咬牙。想也不想就猛的爬起,就如疯了一样,朝着大殿的柱子上一头撞去。 “不好,她想寻死。”殿内有侍卫喝道:“快!快拿下她!不能让她死了!” 眼看着要血溅当场,有一身影比她更快,上前截住了丽妃所有的去路。 “放开我…放开本宫…” 丽妃咆哮着,对那侍卫又踢又挠,全然没有之前的端庄秀丽,整个人就如泼妇一样。 相比起死了,活下去对她来说,才是无边无尽的折磨。 魏美人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 “吵死了。”独孤琰眉头一皱,懒得再看下去了。他冷声道:“…带下去,别让她死了。” 很快的,丽妃被堵上嘴,和魏美人一块被拖拽下去,那弱不可闻的哭喊声,再也听不到了。 苏蓉蓉呆呆的望着这一幕,同为女人,那条路意味着什么,她又哪里会不知。 正想得入神,耳畔边传来暗哑的声音:“…蓉蓉,这样的处置,你可还满意?嗯?” 问这话时,他薄凉的唇在她面颊上啄了啄,鼻息的气息灼热,仿若一团烈火,惊得苏蓉蓉心下一跳。 这样的结果,全然在苏蓉蓉意料之外。 她虽气极了丽妃和魏美人的所作所为,可真正到了这一步,心里却半分喜悦也无。 她原本以为,暴君会为了她处死丽妃和魏美人,或许这个结局很残酷,可死了也不过是一了百了。 可被送去军营里,那才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阿琰…”半晌,苏蓉蓉才慢慢开口:“…我有点累了,你抱我回宫去吧。” 她确实累了,今日受了一场惊吓,这身子骨本就孱弱,再加之这三个月来的种种,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疲累不堪,透不过气。 她只想好好静一静,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哪怕是对暴君,她也懒得去敷衍。 好在独孤琰眼下宠着她,听她如此说,倒也没去深究。 于是笑了笑,顺着她的话,把她打横抱起,大步往殿外步去。 翌日,丽妃和魏美人被送去军中的消息,很快就如长了翅膀一样,传得阖宫上下都知晓了。 那些嫔妃虽不清楚内情,可多少也猜到了苗头,就在昨日里,她们听闻皇帝处死了一个男人,对外宣称是刺客,要刺杀苏昭仪。 可那些嫔妃也不傻,一个男人在那样的境地下,碰到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哪会只是刺杀这么简单,只怕是垂涎美色,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而紧接着丽妃和魏美人双双出事,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就不难明白了。 丽妃为人如何,那些底下的嫔妃都清楚。 更何况前阵子在牡丹园,丽妃当着她们的面,处死了王御女,就是因为王御女犯蠢,说错了一句话,讨好了苏蓉蓉,所以才遭来横祸。 丽妃记恨苏蓉蓉蒙得圣宠,有此心思来害她,也就不足为怪了。 就在这件事还没淡下去,宫里又惊闻另一震天的消息。 那就是苏蓉蓉又高升了,随着丽妃陨落,她被皇帝封为了贤妃,成了宫里最尊荣无比的女人,也是皇帝宠在心尖上,无能人及之人。 第52章 余下的几日,因着苏…… 余下的几日, 因着苏蓉蓉封妃一事,太常寺的人,还有司制房、司珍房的宫人, 忙得更是脚不沾地,就是为了制一件合适的吉服,还有头面, 让她风风光光穿上。 要知道当年丽妃册封之时,都没有这般隆重, 可想而知, 皇帝对这事有多重视了。 而底下的嫔妃, 眼看着大势已去, 宫里的风向全变了。 从前还嫉妒苏蓉蓉, 在她背地里说坏话的那些人,全都倒戈相向, 不敢再多嘴多舌,生怕被皇帝晓得了, 拿去问罪,毕竟有了丽妃和魏美人的凄惨对照, 哪个不怕死的, 还敢再去触碰皇帝的逆鳞。 自此后,后宫里又恢复平静, 一片祥和。 可就在这平静的背后,却还是少不得怨声载道。 八月初五这日, 苏蓉蓉封妃正式被提上日程,含章殿里很是热闹。 可就当一身五色霞光,身着吉服的苏蓉蓉现身时,殿外那一声声:“妖妃!”在人群里炸开。 而后更多的声音, 附和着:“赐死妖妃!妖妃不死!天理难容啊!” 为首的是当朝的尚书令,也就是丽妃的父亲上官宏。 黑压压的人跪满一地,就是为了向皇帝施压,恳请他赐死苏蓉蓉。 一同随来的都是上官宏的门生,在朝中官级也不小,他们各个一脸悲愤。 对于皇帝处置丽妃的事,早已是义愤填膺,若不是怕冒犯了帝君,只怕这会儿早就按捺不住,冲进殿中来了。 好好的封妃大典,眼看着要被搅黄。 独孤琰眸里的杀意渐起,正要下令拿了那些闹事的人,拉下去砍了时,太常寺的人急忙劝住:“陛下,今日是贤妃娘娘册封之喜,万万不可见血光,要不然可不吉利啊!这样对娘娘的福泽恐怕有损,还请陛下三思!” -- 第80页 独孤琰别的都可以不在乎,可一听关乎到苏蓉蓉身上,那周身的杀气这才褪去,只得改了主意,命人把那些闹事的人押了下去,耳边这才得以清静。 苏蓉蓉头一次穿这样的衣裳,只觉得浑身又沉又重,难受得紧,耳边听着那些文邹邹,又绕口的祝词,比起暴君的上心,她只想巴不得快点结束,好让她早点回去歇着。 好不容易等言官说完,接过他手里的圣旨,这才算礼成了。 回到天泽宫,夜已深了。 苏蓉蓉懒懒的坐在铜镜前,任由婢女秋芸为她卸下满头珠钗。 独孤琰入了殿,恰好看到这一幕。 朦胧的灯光映照着,在她白嫩的脸上晕开,即便是看得再久,也不会觉得腻味,他不由加快脚步,来到她身后。 随着他的靠近,身旁的秋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他挥手打发道:“退下,没你的事了。” “是,陛下。”秋芸得了吩咐,也不敢多说什么,忙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蓉蓉。”他俯下身,嗅了嗅她鬓上的香气,温声道:“...是不是很累?” 今日那样的大日子,苏蓉蓉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又穿着那样笨重的衣裳,哪有不累的? 若是之前,或许她还会假意说不累,可现在与暴君一块,也懒得去掩饰了。 她轻轻嗯了声,独孤琰笑了笑,也不烦着她了。 反而亲自上手,为她卸下珠钗,这些珠钗做得极为精致,皆是司珍房呕心沥血赶制出来的,可此刻捏在他手里,每一件在他看来,都是死物,没什么新意。 忽而他摇了摇头,“..金银玉石,都是寻常之物,随处可见。” 说罢这话,一双黑眸又凝在苏蓉蓉脸上,叹喟道:“这天上地下,能与蓉蓉你与之相衬的,只有凤羽红珊做的发簪,既不会俗,还难得一见。 红珊苏蓉蓉倒是听说过,也就是俗称的红珊瑚。 即便是在现代,红珊瑚都是价格高昂之物,还物质稀少,更何况是在古代,只怕采摘起来,更是劳民伤财,难上加难。 至于那凤羽,无疑是天方夜谭。 她只听说过点翠,用翠鸟身上的羽毛做发簪,苏蓉蓉不知是该笑暴君痴?还是傻? 她道:“阿琰...那凤凰为吉祥鸟,不过是传说而已,当不得真的。” “蓉蓉。”他薄唇压过来,在她朱唇上啄了啄,呢喃说道:“总有一日我会找到,与你相衬的发簪…你只管等着吧。” 苏蓉蓉听他如此说,只当他又犯病了,也就懒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与他纠缠下去。 夜里,二人洗漱过后,像往常一样,独孤琰要搂抱她,想与她温存一番,苏蓉蓉却以太累了为由,一口就拒绝了他。 好在独孤琰宠着她,也顾及着她身子,听她如此说,只是轻笑一声,倒也没继续强求,便老老实实搂着她,躺了下去。 苏蓉蓉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捏了捏手心,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从她故意遣走秋霞开始,心里一直计划着,怎么逃离这里,还有系统给出的任务,如今时机已到,就差最后一步了。 可要动手的话,对她而言,还是没有多大的把握。 毕竟她从没杀过人,心里多少还是紧张的,就不知该怎么进行下去,才能顺利完成任务。 心里默默呼叫了一遍系统,系统? 似乎感知到她的呼唤,那久不上线的系统君,叮的一声提示。 【 宿主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呵!这破系统倒不装死了! 苏蓉蓉听它问得这样客气,不由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可如今这个节骨眼,也不是跟辣鸡系统计较的时候。 言归正传,她心里默默问道:“...是不是我杀了他,就可以真正离开这里?可以回家了?” 【是的宿主。】 得到肯定答案,系统又难得补充了句。 【只要宿主你杀了攻略对象,就可以成功脱离寄体,任务才算圆满结束。】 原来是这样,那也就意味着,不管她在哪里杀暴君,只要能杀死他,她就可以离开这肉身,再次魂穿回现代。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苏蓉蓉心里再次紧了紧,刚想翻个身时,却不想耳边听到一声:“....还不睡?不是累了么?嗯?” 随着这话落,苏蓉蓉心里吓了一跳。 原本以为狗暴君睡着了,没想到睡眠这样浅,或许他压根就没睡,只不过是装睡罢了。 随着这话落,苏蓉蓉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他翻身压住,耳边的呼吸微沉,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蓉蓉..你还不累的话,不如我们...”说话间,那双大手又开始不安分了,在苏蓉蓉细软的腰肢上游走。 这样的触碰对男人而言,是一种极大的乐事。 可苏蓉蓉本就心里压着事,更何况眼下的心情,七上八下的,哪还有心思应付他。 不由抬臂挡道:“阿琰...别闹了,我真的是累了,不如..” 又咬了咬唇,哄着他道:“明日..明晚我再陪你,好不好?” 柔若无骨的小手,正好将他凉薄的唇堵住。 这样的境地下,若他没有歪心思,便不是男人了。 何况他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君,是主宰人间的帝王。 -- 第81页 年轻的帝王不懂女人心思,可他也知道,若是继续用强的话,势必会让她不高兴,这样的结果,可不是他想要的。 末了,独孤琰弯唇笑了笑,掌心抚了抚白嫩的颊,温声道:“依你的。”便翻身下来了。 看他果然说话算数,苏蓉蓉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也不敢再乱动了,只得赶紧闭上眼,睡了过去。 翌日一大早,独孤琰就起身上朝去了。 苏蓉蓉睡到了辰时才起身,秋芸进来伺候她穿衣,洗漱,又贴心的给她端了早膳过来。 她胃口本就小,吃一点就饱了。 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脑子里又想了很多事,通过昨夜里的试探,看样子在寝宫里动手,也是行不通的。 暴君那样警觉,力气更是在她之上,若是冒然行刺,只怕也是白费力气。 该怎么办才好呢? 正想得入神,殿外有宫人进来带话:“娘娘,陛下邀您前往凌霄阁一趟。” 凌霄阁之前苏蓉蓉去过一次,记得那次没把她吓死,暴君为了逗弄她,把那陆婕妤剥了皮,还用她的皮做了一个灯笼,送给了她。 所以现在一提到凌霄阁三个字,苏蓉蓉就忍不住胃里翻涌。 可很快的,她又镇定下来,对那宫人摆摆手道:“本宫知道了,本宫换身衣裳就去,你先去回了陛下吧。” 说了这话,这才入殿内,让秋芸伺候她更衣。 秋芸手脚很麻利,很快找了身得体的宫装出来,为苏蓉蓉换上,因她现在贵为贤妃,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随性。 所以上妆是非常有必要,可苏蓉蓉不喜太浓的妆,外加她底子本就生的好,所以秋芸只是给她画了眉,就连粉都没上,抹了唇脂就算完事了。 软轿早就准备好了,恭候在殿外,苏蓉蓉一出门就看到了,有宫人上前,搀扶着她上了轿。 落下帘子,苏蓉蓉掐了掐手心,皱眉又陷入了沉思。 第53章 匕首 :“…蓉蓉你会用匕首么?”…… 这阵子入了秋后, 一天比一天凉爽。 阁楼上无风,苏蓉蓉行到上面,可以看到很远, 视野也很开阔,几乎整个皇城都在脚下。 可苏蓉蓉心里装着事,也没闲心欣赏。 耳边忽然听到有人提醒:“娘娘, 陛下在迎风台候着,奴才就不过去了。” 迎风台是凌霄阁的最高处, 那里的风景更是宜人, 如今正是秋季, 倒也值得登高远看, 若是冬日的话, 只怕是冷得冻人,也不适宜观景了。 苏蓉蓉点了点头, 嗯了声,道:“有劳公公了。” 如今以她的位分, 本也不需这么客气,可她向来没有阶级之分, 更不像那些宫里的嫔妃, 喜欢端着架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这一来, 倒是让那个小宫人受宠若惊起来,慌忙摆手道:“这些分内事, 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娘娘您这么说,倒是折煞奴才了。” 寒暄了两句,那小宫人也不敢再啰嗦, 就怕皇帝等急了,只得退后一步,做出有请的姿势,让苏蓉蓉好自行上去。 黄罗盖伞下,立着一颀长如玉的身影。一袭墨衣,玄纹云袖,衬得他那天人之姿,很是养眼。 苏蓉蓉忙打起精神,冲他柔媚的笑了笑:“阿琰。”便步了上前,故作镇定的笑问:“叫我过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惊喜?” 之前那次的惊吓,已经是够让她酸爽的了,至今她都不想再回忆第二次。 独孤琰轻笑,一手揽着她细软的腰,往宴桌那头步去:“无事,不过想见见你。” 宴桌上摆着水果,还有美酒。入鼻皆是香甜的味道,可却不及身旁的美人香。 他忍不住低眉,在她发间嗅了嗅,惹得苏蓉蓉头皮一阵酥麻。 虽然这样的亲近,只属于他们二人,可还是让苏蓉蓉不习惯。 正说话间,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一宫人手里捧着锦盒,行到御前后,才低眉顺眼说道:“陛下,晋国的使者献宝来了,陛下您可要亲自过目?” 晋国和陈国相邻,在大周眼里,也不过是蝼蚁小国。 独孤琰本想挥手打发掉,可见苏蓉蓉一脸好奇,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便弯唇笑了笑,问她:“蓉蓉想看么?” 其实苏蓉蓉也不是真的想看,只不随便瞟了一眼,哪知道暴君就当真了。 不过左右闲着也无事,便点了点头道:“那就看看吧。” 听她如此说,独孤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于是摆了摆手,吩咐道:“打开来瞧瞧。” 那宫人得了令,这才应了声是,把锦盒盖子打开。 苏蓉蓉还以为是什么好宝贝,没想到竟是一把冰冷冷的匕首。 不过看做工还是很精致的,匕首的刀柄镶金,正中嵌入红宝石,如指甲盖大小。 刀鞘上的浮雕龙纹,更是栩栩如生,象征帝王之气。 “阿琰。”苏蓉蓉道:“这匕首做得可真好看。” 下一刻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你可以把它送给我吗?” 说完这话,她又捏了捏手心,有些不敢看暴君的眼睛了。 似乎没料到,他的蓉蓉会这么说,独孤琰哦了一声,灼热的呼吸凑近来,探究的看了她一眼。 漫不经心开口:“…蓉蓉何时对兵器感兴趣了?嗯?” -- 第82页 苏蓉蓉呃了一声,在他黑眸的逼视下,那种紧张压迫感,几乎让她透不过气。 不过很快的,她又让自己冷静下来,才慢慢道:“因为...因为我害怕嘛,我只不过想放在身上,壮壮胆子罢了。” 说到这,那声音又低了下去,喃喃道:“这把匕首上面雕刻着金龙,我把它放在身边,就好比…阿琰你时刻陪着我,这样我就不怕了…” 这样我就不怕了… 那软软糯糯的低诉,就算再硬的心,也不免软了下去。 上次莲碧台的事,让苏蓉蓉受了场不小的惊吓。独孤琰知晓后,暴怒可想而知,当即下令就把那男人剁碎,拿去喂了狗。 如今在听她提及,黑眸里有一丝触动,他呼吸微沉,缓缓开口道:“蓉蓉,不会的,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苏蓉蓉心里清楚,暴君对上次的事虽绝口不提,并不代表放下了。 所以她唯有故意这么说,就是让暴君心里不痛快。 这样的不痛快,也是为了让她有更好的理由,来打动他,更纵容着她,更是为了让他不会产生怀疑。 这样她的目的就达到了,毕竟她要刺杀暴君,光嘴巴说怎么行,总要有个作案工具在手吧。 可以暴君的为人,他那样心思深沉的一个人,只怕死也不会想到,她会用他送的匕首,来行刺他? 果然话刚落,独孤琰一个挥手,对那宫人吩咐:“…还不快呈上来。” 那宫人忙应了声是,这才把匕首奉到了苏蓉蓉面前。 那把匕首入手沉甸甸的,也不知是心里紧张,还是做贼心虚,她只觉得一股凉意席卷全身,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在这档口,独孤琰的大手握住她,轻声问道:“手怎么这样凉?蓉蓉你冷么?” “不…还好。”苏蓉蓉心里跳了跳,又怕他怀疑,便笑着回了句:“…是这匕首太凉了,我不冷。” 独孤琰听她如此说,倒也没继续问下去。而是握着她的手,笑问:“…蓉蓉你会用匕首么?” 匕首她可不会用,于是她茫然的摇了摇头。 独孤琰又是轻轻一笑,修长的指尖落下,唰的一声,匕首出鞘。 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苏蓉蓉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他手把手握住,往那宴桌上削去。 几乎与此同时,那厚重的桌角轻轻松松切下,就如切豆腐一样,让苏蓉蓉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阿…阿琰。”她激动下颤声说道:“…这匕首也太锋利了,好快…” 大概是觉得她没见过世面,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 独孤琰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薄凉的唇贴过来,在她耳边道:“蓉蓉,你只要记住…有我在你身边,你只当拿在身上玩就行了,不用自己亲自去动手的。” 这双嫩白无骨的小手,他怎舍得让她见血,那样的话,太脏了。 那宫人一直低垂着头,正准备退下之时,忽然听苏蓉蓉问:“这匕首叫什么名字?” 那宫人才退了两步,又稳住脚步,恭声回道:“回娘娘的话,这款匕首名唤嵌玉金柄。” 末了又补了句:“那晋国的使者说,是用玄铁打造,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特意献给陛下,是为了聊表他们的诚意。” 苏蓉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独孤琰看她眼都不眨的,宠溺的笑问:“如何?可还喜欢?” 身为女子的她,不喜金,不喜银,那些繁复华美的头面,更是不见她多瞧一眼的。 眼下这样的冷兵器,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实在是不明白,不过既然蓉蓉喜欢,他也不在乎纵着她多点,只要她高兴就好。 可就算聪明如他,又哪里会猜想到苏蓉蓉的心思,那隐藏在心里的小秘密。 迎风台的夜很美,月色也很好,不知不觉的,一整天的时间都在这里消磨了。 苏蓉蓉看了看天色,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儿。 远处有侍卫把守着,不过一丈之距,若是眼下动手的话,只怕会被发现。 于是苏蓉蓉鼓起勇气,往独孤琰胸膛靠去,娇嗔道:“…阿琰,我想和你单独待一起,那些人…” 说着她又瞟了侍卫那头,在他耳旁吐息道:“…我不想让他们看到。” 美人在怀,香甜的气息缠绕着他,简直就是最好的诱饵,送到了他面前。 这句话说得暧昧不清,可是个什么意思,独孤琰不会不懂。 腰间的大手顿了下来,明明呼出的气息灼热,可在这样的境地下,他还是保持坐怀不乱。 黑眸淡淡扫过苏蓉蓉白嫩的脸,目色往下游走,落在她粉嫩的花瓣唇上,盯了好一会儿。 就在苏蓉蓉快要绷不住时,他忽然哑声笑道:“……蓉蓉,你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 这也不怪他有此一问,此前这样的亲密之事,都是他央着,求着。 可苏蓉蓉大多时候,都是推脱婉拒。 可今日倒好,他的蓉蓉竟主动提出,惊喜之余,更多的是奇怪。 可即便如此,他倒也没多少怀疑。 苏蓉蓉被他一句话问得噎住,那张小脸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更红了,就像颊边的一抹胭。 这个狗男人,倒是沉得住气,苏蓉蓉暗暗咬牙,骂了句。 “不过…”正要出声之时,耳边又传来他低哑的嗓音:“…夜里寒凉,蓉蓉你若愿意,不如我们回宫…好不好?嗯?” -- 第83页 那声嗯尾音拖长,温柔遣眷,在这暗夜里,透着无尽的蛊惑之意。 别,还是别了。 苏蓉蓉惊得头皮一麻,快速打消了美人计的念头。 随即,她又抬起手指,往独孤琰胸口戳了戳,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冲他柔媚笑了笑:“…阿琰,你坏死了,又多想了,我不过是想…” 说罢,柔软的唇送上去,主动给他送了个香吻。 第54章 狩猎 :“…蓉蓉不怕,我会护着你的。…… 献吻不过是障眼法, 行刺才是苏蓉蓉最真实的目的。 哪知道她刚动了心思,手里的匕首还未出鞘,就被一双大手按住。 耳边的呼吸烫得她脸颊生疼, 那沙哑的声音喘息着道:“....蓉蓉,这可是你惹我的,今晚你可怨不得我。” 随着这话落, 独孤琰猛地起身,将那娇小的身子一把扯入怀中, 抱起就朝阁楼那头走去。 砰的一声响动, 大概是门被一脚踹开了。 苏蓉蓉被他粗鲁的举动吓了一跳, 就差没惊呼出声。 “阿...阿琰。”话还未说完, 嘴巴就被人死死堵住。 他鼻息的热气, 夹杂着密密实实的吻,几乎快要把她整个人吞没。 苏蓉蓉就像一个濒临溺水的人, 只能死死勾着独孤琰的脖子,心里又气又怒, 却拿他一点辙也没有。 谁叫这话头是她挑起来的,更何况这样的境地下, 她再推三阻四的话, 势必也会惹得暴君怀疑。 想到此节,苏蓉蓉只得隐忍下来, 想着等会儿再找机会下手。 然而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苏蓉蓉太高估了自己, 更低估了一个男人的力气。 在这样的节骨眼下,她就如那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哪里还有她反抗的余地。 夜里, 暴君足足欺辱了她三回,累得她浑身瘫软,就差没昏死过去。 莫说拿刀刺杀他,最后就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了。 凌霄阁的这夜,就这么荒唐无稽的过去了。 余下的日子,苏蓉蓉度日如年。 每天除了应付暴君,就是无时无刻想着怎么杀他,可苦于一直找不到良机。 又这么过了数十日,就在苏蓉蓉快要绝望之时,暴君却说要带她出宫去。 每年秋后,大周国便会在皇宫百里外的燕霞谷围猎,燕霞谷不仅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更难得的是地势好,周边尽是大大小小的丛林,和一望无际的平原。 很多奇珍异兽喜欢在此地出没,不过后来被列为皇家私人狩猎场后,那些凶猛的野兽,均被身手了得的侍卫给干掉。 排除了这些危险因素后,历代皇帝便可在此畅行无阻,无忧无虑了,毕竟皇上的命尤为珍贵,丝毫马虎不得。 苏蓉蓉和独孤琰同乘一辆马车,这还是她头一次坐马车走这么远的路。 记得上次出宫,也就是两个多月前,一来一回也不到一个时辰功夫,所以倒也没觉得辛苦。 哪知真正长途跋涉,还是让她有些吃不消,也许是原身身子骨太娇弱,所以一路上她就连喝水都吐。 独孤琰看着她吐得小脸惨白的模样,不得不命大队停下来,让她歇息好了,再继续赶路。 这么一耽搁,到了燕霞谷就比往年晚了两三天,不过这不影响独孤琰的兴致。 苏蓉蓉被他抱下了马车,入眼可见都是青山绿水,还有蓝天白云。 也不知是空气好,还是闷在皇宫里太久,看到这样的景色,她那郁闷的心情也得以缓解,慢慢放松了下来。 正看得兴起,一双大手抚上来,摩挲她白嫩的颊,温声笑问:“...身子好些了?” 苏蓉蓉才回过头,清澈的眸对上他深情的脸,那一刻,她竟有些恍惚,不知说什么才好。 对暴君,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从她被迫卷入这个时空开始,为了活命,她一直和这个男人虚与委蛇。 从最开始的犹豫,心里不忍杀他。 到了最后,那个漆黑的雨夜里,那夜就是她人生最大的噩梦,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发疯的占了她的身子。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那原本不该有的杀心,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再也回不去了。 见她呆呆的不说话,独孤琰还以为她累的,于是又轻轻一笑。 宠溺的说道:“蓉蓉,先去那边歇会,等你精神好点了,我带你去狩猎。” 前面的营帐早就扎好了,亮眼的玄黄色,是帝王素来惯有的标志。 苏蓉蓉被他牵着手,朝那营里步去。 还别说,虽然是在野外,里面打扫得还挺干净的。 有床,还有桌子,甚至地下还铺了牡丹织花的地毯,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很是舒服。 婢女秋芸整理好床铺,转头看到皇帝进来,吓得浑身一哆嗦,忙跪地迎驾。 独孤琰嗯了声,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待秋芸退下后,又有宫人捧着吃食进来,还有净手的铜盆。 不过出门在外,比不得在宫里,所以只是些简单能果腹的食物。 因独孤琰看她吐了一路,所以才吩咐底下的人准备好的,也是为了让她胃里不难受,随吃随取。 “娘娘,这些糕点用大米做的,您要不要现在用点?” 香甜软糯的蒸糕,看起来有点像白糖糕。 -- 第84页 苏蓉蓉本不太饿,可想了想,不多吃点,她哪里还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刺杀暴君。 这么一想,又改了口道:“那就吃点吧。” 眼看着苏蓉蓉胃口大好,独孤琰不由勾唇笑了笑:“…还不快呈上来。” 他一门心思的想着苏蓉蓉,看她身子骨弱,只想她多吃点,可他哪里会知晓,苏蓉蓉心里竟是这样想的。 过了午后,独孤琰换了身狩猎的衣裳,才带着苏蓉蓉出了营帐。 外面已备好了马,万公公牵着缰绳近前,对独孤琰细声道:“陛下,这马已经喂饱了,可以上马了。” 马的脾气有点大,应该是汗血马。 不过这畜牲倒也会带眼识人,本还一脸的不老实,再对上独孤琰冷凝的脸,或许是感受到他身上的煞气,也不敢耍性子了。 “阿琰。”苏蓉蓉扯了扯他的窄袖,轻声道:“我也要去吗?” 不是她不想去,毕竟她还没真正见过狩猎,多少有些紧张。 独孤琰看她小脸又白了几分,不由捏了捏她的手心,笑道:“…蓉蓉不怕,我会护着你的。” 又看了看她雪白的脖颈,补了句:“…我今日给你猎只白狐,再过几个月要入冬了,也好给你做件裘衣暖身。” 第55章 刺杀 她杀人了,她杀人了,脑子里一片…… 一个男人, 特别是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 若不是对她用情之深,嘴里是决计不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苏蓉蓉抬眸看他,不由想起初见时的场景。 那是她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样, 低垂的长睫,披散的墨发,仅仅只露出半张脸, 还白得吓人。 看人的眼神,总是阴沉沉的, 就像幽深的鬼魅一样。 那时苏蓉蓉怕极了他, 可为了不被他杀掉, 只能把这份恐惧埋在心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 他却慢慢转了态度。 后来的事,全都朝着苏蓉蓉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光景, 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对她越来越温柔,允了她更多的纵容。 可是...那又如何?始终改变不了, 那些他曾给过的伤害。 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那些不可磨灭的记忆, 就如蚁虫一样,啃咬着苏蓉蓉的心。 若不是经历这一切, 可能她还是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 有父母疼爱,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所以…她不能再心软了。 不可以! 苏蓉蓉垂下眼睫,把所有不安的情绪掩了下去。 最后轻声说了句:“....谢谢你阿琰,你待我真好。” 大多男人都会喜欢女人懂事的一面, 苏蓉蓉便是如此,恰到好处的迎合了独孤琰这点。 即便有时候耍点小性子,在大是大非上,却从不烦着他,也因为此,才能得他更多的疼爱。 耳边听到一声轻笑:“说什么傻话,我待你好天经地义。” 说罢这话,独孤琰才抱她上了马。 苏蓉蓉第一次骑马,手都不知往哪里放了,还是独孤琰提醒她,拽住缰绳。 随着这话落,他也跟着翻身上来,坐到了她背后。 感受到她背脊发紧,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独孤琰又抬手,抚了抚她的背脊。 耐心的哄道:“蓉蓉坐稳了,有我护着你,不会让你掉下来的,相信我,嗯。” 苏蓉蓉心里紧张,也不全是骑马这回事。 而是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顺利完成任务,只有杀了暴君,她才可以不用困在这里,回到现代和爸爸妈妈团聚。 苏蓉蓉捏了捏手心,仰头冲他柔媚的笑了笑:“....阿琰,我不怕,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怀里的人儿那样娇软,那样依赖着他。 独孤琰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俊美的脸上意气风发。 随即扬起马鞭,啪的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撒腿就跑了起来。 那些侍卫见帝王的马跑远了,也连忙打起精神,尾随其后保护。 苏蓉蓉虽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马儿狂奔时,还是癫得她胃里翻涌,难受极了。 郁郁葱葱的林子里,不时窜出三两只兔子,可一看到生人,又立马跑得没影了。 不过独孤琰的目标并不兔子身上,不然就算兔子跑得再快,也不免命丧箭下。 “蓉蓉,前面就是蝴蝶泉。”耳边的风声呼啸着,夹杂着他断断续续的声音:“那些狐狸狡猾得很,过两个时辰,天色也暗了,我就不信它不出来觅食。” 蝴蝶泉一带,地势更为隐蔽。 狐狸喜欢藏身在洞穴里,若是冒然去找,只怕也是徒劳而返。 但独孤琰知晓,这畜生再如何狡猾,也不会把自己逼到绝境,饿极了总会出来找吃的。 而恰好蝴蝶泉里,鱼虾丰富,他只需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苏蓉蓉强忍着胃里的翻涌,轻轻唔了声,算是回答他了。 心里却寻思着,不知那些侍卫要跟到什么时候。就怕像苍蝇一样,甩不掉就麻烦了。 马儿跑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 苏蓉蓉下了马时,发现那些侍卫并没有跟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正在分神之时,耳边听到一声低哑的笑:“蓉蓉,你快看,喜不喜欢这里?” -- 第85页 苏蓉蓉这才回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映入眼底的,是最天然的美景,盘根老树,交错横在泉水上方,给这古景更添了些许神秘的色彩,就像是人间仙境。 “阿琰…这里是?”苏蓉蓉张了张嘴,惊讶的问道。 独孤琰方才骑马的时候说过,可她心里惦记着别的,再加之风大,一时没有听清。 若是旁人这样问,独孤琰可没那好的耐心,再回答一次。 可苏蓉蓉不同,他愿意听她说话,哪怕是再多的话,他都愿不厌其烦,只想和她分享。 “这是蝴蝶泉。” 蝴蝶泉,顾名思义,外形像蝴蝶。 从大周圈下这块地开始,这山泉便存在了数百年了。 泉水清澈如镜,不时可以看到许多小鱼。 苏蓉蓉一时兴起,便走近看了会儿。那些鱼儿很警觉,听到脚步声,就眨眼钻进了石头缝里去了。 不知不觉的,天色又暗了几分。 远处的侍卫不敢近前,只是在三丈开外守着。 苏蓉蓉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不远处有沙沙的响声传来。 独孤琰薄唇一勾,竖起一根手指,压在了唇边,示意她不要做声。 正当时,“嗖”的一箭射出,树丛深处传来“嗷嗷...”的惨叫声。 类似于狗的声音,却略微低一点。 苏蓉蓉心里跳了跳,料想是白狐中箭了。 果不其然,独孤琰抬步往草丛走去,不一会白狐被他提在手里,早已断了气。 还别说,独孤琰的箭法很准,那箭头只没入白狐腹部,不偏不倚。 那畜牲身上的皮毛完好如新,既没有被血染色,也没有丝毫破损,用来做裘衣却是上等。 想来暴君也是深知这点,才会尽量保存它皮毛的完整。 苏蓉蓉看他箭法如神,心里更紧张了,咽了咽口水,心虚的道:“阿琰…你好厉害。” 她早知道暴君身手了得,之前也看过他舞刀弄剑。 那剑法唰唰唰,就像天女散花一样,快得眼花缭乱。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不仅剑耍得好,连射箭也如此神乎。 这样阿谀奉承的话若是旁人说,独孤琰大不了嗤之以鼻,压根不会听到心里去。 可从苏蓉蓉嘴里说出,却别有一番滋味。 独孤琰轻笑,一把将她扯入怀里:“…蓉蓉,再等等,等我再给你猎两只,就够用了。” 要做裘衣,一只白狐太少,显然是不够用。 感受男人的体温,那娇小的身子窝在他怀里,乖巧的点了点头:“…不要紧,只要阿琰你陪着我,等多久都没关系。” 女人的温柔,就像水一样,那样柔软,抚在他跳动的心口上。 呼吸不自觉的,又沉了下去。 他喉头动了动,忍不住俯下身,含住那柔软的唇瓣。 香甜的气息送上来,就如蜜糖一样,怎么样都觉得不够,只想要得更多,更深才好。 苏蓉蓉心里颤了颤,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越来越热,伴随而来的,是那窒息的压迫感。 不能再等了,苏蓉蓉咬了咬牙,颤抖的往怀里探去,触手是冰凉的匕首。 耳边的呼吸越来越重,兴许是路途遥远,又血气方刚的,压抑了好几日,在这样的夜色下,独孤琰早已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只想把她揉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 就连危险向他靠近,也不知晓了。 那些远处的侍卫,只是远远的看着,眼看着皇帝来了兴致,纷纷又退远了些,生怕打扰了皇帝的雅兴,被怪罪下去。 再说了,他们谁不知贤妃是皇帝的心尖宠,这样的情况下,若继续观望,岂不是等同于冒犯贤妃。 “蓉蓉…”他指尖摩挲着她,喘息着说道:“…你答应我,愿意一直陪着我的,可不许骗…” 那声我还未出口,胸口猛的传来一阵剧痛。 独孤琰一怔,随即低眉望去。 一把金柄的匕首,整个没入胸口,明晃晃的金光,在月色下盈盈流动。 上面的金龙浮雕,就像是莫大的讽刺。 面前的女子,脸色还是那样嫩白,那样明媚动人的一张脸,在他眼前慢慢模糊起来。 他伸手想去触碰她,眸里的柔情转眼即逝,胸口的痛,都不及心里的痛。 “为什么…”这句话声音极为微弱,几乎是从喉咙里低吼出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随着这话落,胸口的血汨汨淌下,映着他的面色越显得苍白,那猩红的眼,好似要把她吞没在这黑夜里。 就如那夜里,初见之时的模样。 苏蓉蓉骇得手脚发凉,惊慌之下,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杀人了,她杀人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几乎与此同时,眼眶有泪夺出,还越涌越凶,几乎不受控的,身子开始不停的发抖。 侍卫们还以为皇帝在和贤妃颠鸾倒凤,所以一时间也没发现这头的动静。 苏蓉蓉不敢再看他一眼,心里乱成一团,跌撞撞从地上爬起,她觉得手里黏糊糊的,那刺鼻的血腥味让她想吐。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觉得自己好脏,太脏了。 独孤琰身子晃了晃,下一刻,他最后一眼,只看那娇小的身影,那样绝情,竟头也不回的,往蝴蝶泉里没去。 -- 第86页 直至最后,什么也看不到了。 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笑,那样冷,那样寒。 他真傻…或许一开始,他就错了,大错特错。 母后都不可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值得相信。 他原本以为,她会是不同的,可她竟和那些人一样,和他的母后一样。 一直以来,她想要的…原来不过是他的命。 就在他倒下去的一瞬,听到有人大喝:“快…快救驾…” “陛下…陛下…” 然后他就昏死了过去。 第56章 救命恩人 “叫我蓉蓉吧。” 那些侍卫赶过来时, 只看到皇帝命在旦夕,而贤妃却不知去向。 他们早已是吓得面无人色,就算心知是何人所为, 可那样危急的境地下,也顾不得去追捕她,只能赶紧把受伤过重的皇帝抬上马, 送回营里医治。 随行的御医姓张,也算是宫里的老御医了, 可看了皇帝的伤势后, 也是吓了一大跳。 这出门在外, 随身携带的药材比不得宫里齐全, 只能说赶紧处理伤口, 先止血保命要紧。 索性救治及时,那伤口看上去虽深, 可没有刺到心脏要害之处,人虽还在昏迷之中, 命倒是捡回来了。 * 苏蓉蓉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要赶紧离开这里, 离开暴君的视线范围内, 其他的,什么也想不到了。 可那杀人后带来的心里恐惧, 还是让她几乎要精神崩溃。 在此之前,她幻想过无数次杀他的场景, 那画面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重演着。 可当那把深寒的匕首真正捅进他胸口时,她还是会止不住的害怕。 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湿答答的泉水。她的脸上早已是模糊一片, 渐渐分不清了。 唇角不停的颤抖着,就连牙关也在发颤。 良心的不安和折磨,让她原本就娇弱的身子,更是体力不支。 若不是凭着一口气,想要回家的那口气,她只怕是要一头载到水里,再也起不来了。 她大口喘息着,拖着疲惫的身子,好不容易爬上了岸。 抬眼四下张望,借着昏暗的月色,只看到前方的密林,丛林深处传来咕咕的几声怪叫,让她身子不禁又抖了抖。 惊慌之余,又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慢慢从地上爬起,往丛林深处走去。 可这片林子远远比她想象中要大,走着走着,她渐渐迷失了方向,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那心里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再次破灭,胸口又闷又难受,几乎要窒息了。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系统跟她说过,只要完成任务,她就可以顺利回家了。 为什么她还困在这里?这是为什么? 抬头望天,苍茫的夜色,就像一张巨大的罗网,笼罩在苏蓉蓉的上方,那种悲凉无力感,几乎抽干了她浑身的力气,让她一屁股瘫软在地。 “系统,系统。”苏蓉蓉颤声唤道:“…你听见了吗?” 她语无伦次的开口:“…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就在要疯了的边缘时,系统冷漠的声音叮的一声上线了。 【宿主,非常遗憾,任务完成度只进行到50%,提示任务失败,请问宿主是继续完成任务,还是选择自动放弃?】 任务失败?任务失败了? 这句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蓉蓉听完后,目色呆滞了瞬。 可很快的,她身子晃了晃,竟再也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一阵天旋地转下,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苏蓉蓉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映入眼底的,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处处透着古朴简陋的气息。 高的桌子,低的椅子,外加一张木板床,就是所有的家当了。 虽面积不大,却也打扫得极为干净整洁。 这里是?苏蓉蓉张了张嘴,一时没反应过来。 半支着身子坐起,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而床边放着一个烤火的炉子,想来是有人怕她穿着湿衣服着凉,这才一片好心,给她烘干衣服用的。 正在愣神之际,忽然听到吱呀一声响动,门被人推开了。 迎面走进来一个人,确切来说,是一个男人。 浆洗得发白的衣裳,配着一双黑布鞋,一看就知道是普通百姓的打扮。 苏蓉蓉不由抬目看去,那身衣裳的主人手里端着一个碗,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了,和她对视的刹那,眼里的震惊可想而知,随即不免耳根子一红,慌忙低下了头。 “姑、姑娘...”听声音有些紧张,却也低沉悦耳:“这、这是我才煮好的青菜粥,姑娘你要是不嫌弃,就将就吃点吧。” 男人看上去十八九岁,有点腼腆,有点害羞,说不了两句话,脸就红了。 这样淳朴的人,至少是在穿越过来后,苏蓉蓉还是头一次瞧见。 自她穿越到这个异世里,唯一待过的地方,就是那座如牢笼一样的深宫。 每日接触最多的人,不是暴君,便是底下的宫人和婢女。 无时无刻的,她为了活命,不得不戴上虚伪的面具,从没有一天放松过。 陡然看到面前的男人,虽然他话不多,可那紧张压抑的心情,却不知不觉的,慢慢松懈了下来。 “谢谢你…救了我。”苏蓉蓉的声音柔媚动听。 -- 第87页 男人听到她开口说话,不由脸又跟着红了。 “姑娘…不、不用谢。”说罢,又搁下手里的碗,放到了桌子上。 可对上苏蓉蓉的清水眸时,不自觉的,他又撇过头去,指了指门外道:“我…我先出去了,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叫我一声,我就在外面。” 在他抬头的一瞬,苏蓉蓉看清他的脸,白白净净的,个子瘦瘦高高,长得也算周正清秀。 苏蓉蓉点了点头,又道了声多谢,他才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苏蓉蓉才从床上下地。 四处张望了下,才呆呆走到了桌子前,碗里的粥还冒着热气,上面飘着碎碎的菜叶子,绿油油的,看上去也很开胃。 也不知是太饿了,还是粥太香了。 苏蓉蓉忍不住坐在了椅子上,细细品尝了起来。 粳米煮得很软烂,入口即化,咸鲜味恰到好处,总之还比较合她的胃口,破天荒的,她竟一口不剩的,全都吃完了。 要知道在皇宫里,那些珍馐百味的御膳,她都没这么赏脸过,可能这也跟人的心情有关。 毕竟每天面对暴君,再好的胃口,也觉得食不知味。 一想到暴君那阴鸷的脸,还有昨夜里的种种,苏蓉蓉心口又猛的跳了跳,那些不堪的片段,就像噩梦一样,让她再也不想去回忆了。 哪怕一丝一毫,也不想了。 本以为杀了暴君,就可以回家了,回到现代和爸爸妈妈团聚。 可昨日系统提示,任务竟失败了。 那也就意味着,她是不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想到此,苏蓉蓉鼻子有些发酸,心里闷闷的感觉,始终得不到排解,压得她有点透不过气来了。 推开门,来到院子里。 农家的小院,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夹杂着桂花的清香,一并吸入肺腑里,苏蓉蓉伸了伸胳膊,闭了闭眼,复而又睁开。 “姑、姑娘,你出来了?” 男人似乎没想到,回头就看到了她,嗓子有些干哑,脸不自觉的又红了。 一日红三次脸,这样纯情的男人,还真是少见,苏蓉蓉心里不觉好笑。 “叫我蓉蓉吧。”苏蓉蓉大方的说道:“更何况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姑娘姑娘的,叫得太见外了。” 蓉蓉?这话一出口,果不其然,那男人脸更红了。 随后苏蓉蓉从他口里得知,他名叫曾阿牛,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农户。 在他十岁那年,父母就因病去世,所以这间屋子里,只余下他一人独居。 昨夜里,他从山里回来,在半路上碰巧看到昏迷不醒的苏蓉蓉。 他想着一个姑娘家,虽然男女授受不亲,可也不忍心把她一人留在外面。 又怕山林里猛兽出没,把她给吃了,便想也没想,就把她带回了家。 对于苏蓉蓉的身份,他还当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因苏蓉蓉满身华贵,绫罗绸缎,又长得和天仙似的。 这会儿看她醒来了,便提出要送她回家,去寻她的家人。 第57章 昏迷 “这…若是陛下再不醒的话,这可…… 提到回家这个问题, 苏蓉蓉脸上现出一种不自然之色。 她倒是想回家啊,只可惜这里哪里有她的家? 可对曾阿牛的纯朴热情,她也不好跟他直说, 只能随口说了个谎。 她说自己嫁给一个男人做小妾,可那个男人待她不好,经常发脾气, 无故打骂她,所以她受不了, 这才连夜逃了出来。 她模样本就生得好, 说这番话时, 不由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 想到以后都不能再回家了。 眼眶不禁越来越红, 几近声泪俱下,看着越发楚楚可怜了。 曾阿牛听了, 倒也没有任何怀疑,又看她那样伤心难过, 不免心里也跟着难过,对她更是产生了怜惜之情。 另一面觉得那个男人太不是东西, 放着这样娇滴滴的姑娘不知道心疼, 还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 眼看着苏蓉蓉孤苦伶仃,又无家可归的, 曾阿牛也不忍心让她再回去,过那被人糟践的日子, 便主动提出,让她留下来。 苏蓉蓉愣了愣,一时没有说话。 不是她愿不愿留下,而是她对未来一无所知, 一片茫然。 至少之前心里还有点期盼,盼着终有一日,能够回家。 可眼下呢?等着她的,是看不到头的黑暗,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看她一时没有应声,曾阿牛还当她误会了什么。 这也对,都怪他心急口快,一个姑娘家的,听到陌生男人这样说,只怕是吓到了。 于是慌忙摆手解释道:“苏姑娘…你可…可千万别多想,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只是…” 他本是老实巴交之人,这会儿一紧张,更是结结巴巴起来:“…我不是那样的人,苏姑娘…你…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对天发誓…” 看他急得满脸通红,当真举起手指头,要起誓的模样。 不知怎么的,苏蓉蓉心里竟莫名一暖。 要知道古人敬畏神灵,若不是慎之又重,是不会随便起誓的。 更何况,他和她不过是萍水相逢,这个男人都能待她如此真心,那心里的阴霾,也随着烟消云散。 “…我相信你。”苏蓉蓉破涕为笑起来:“你是个好人,我知道。” -- 第88页 若不是正人君子,趁着她昏迷之际,他早就对她为所欲为了。 再加之昨夜里,他担心她穿湿衣服着凉,不便给她换衣裳,所以才想法子,特意用炉子帮她把衣裳烘干,这样心细又单纯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坏人。 曾阿牛看她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也不禁愣了愣,姑娘家的心思,他又哪里能明白。 于是小心翼翼问道:“…那苏姑娘的意思是?” 是什么?是愿意留下来了吗? 这话一出口,就连耳根子,也跟着红了。 苏蓉蓉看他红过几次脸,也知晓他性子羞涩,倒也没有取笑他。 反而大大方方的道:“是的,我愿意留下来。” 如今她也没地方可去,难得他不嫌弃,还愿意收留她。 苏蓉蓉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在古代这样的大环境下,一个女子家,要生存下去本就难。 何况还是像她这样,没有任何生存技能的,要想活下去,更是难上加难。 经历了这么多,她不得不看开,只能往眼前看,至于往后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么一想,她又补了句,对他笑道:“…谢谢你阿牛哥,你不仅救了我,还愿意收留我,你真是个大好人。 少女甜甜的笑,就如蜜糖一样。 那声阿牛哥,听在他耳朵里,更是让曾阿牛心神一荡。 不知不觉的,他的脸像火烧一样,哑着声道:“…苏姑娘客…客气了,我…我先去忙了。” 说着慌忙转身,不敢再多做逗留,好似多待片刻,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余下的日子,苏蓉蓉在这里安心住了下来。 白天的时候,曾阿牛一般不在家里,要去地里忙农活。 这个时节,也是地里最忙的时候,所以苏蓉蓉一般也会在家里,帮着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有时候是在院里喂喂鸡鸭,做些简单的饭菜,不然她白吃白住,倒也厚不下脸皮。 不过每回曾阿牛回来,反倒抢过她手里的活,让她到一边歇着,生怕累着她。 那体贴入微的模样,若不知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呢。 不过比起苏蓉蓉的厨艺,曾阿牛烧的饭菜,确实可口很多。 不管是简单的青菜,还是做的馒头,窝头,都能让苏蓉蓉吃得赞不绝口,每当听到她夸奖,吃得那样开心,曾阿牛竟比她还要开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蓉蓉慢慢适应了这样简单的生活,日出为作,日落为息。 很快的,她也渐渐淡忘了那些不愉快,笑容也多了起来,倒也过得轻松惬意。 半个月后,天泽宫。 已是九月末,天气才刚刚转凉。 殿内却早早烧起了地龙。 榻上的人脸白得像透明的,似乎畏寒得厉害,尽管室内炎热如夏,他额上的冷汗,身上的冷汗,就像雨一样,冒个不停。 底下的宫人皆是屏息静气,生怕惊动了他。 有五六个太医立在龙床边,各个眉头深锁,其中一胡须花白的老太医,更是摇头,不住的叹气。 “这…若是陛下再不醒的话,这可如何是好?”其中一个八字胡的太医,小声说了句。 可那面上的担忧之色,却是更浓了。 自半个月前,皇帝虽捡回了一条命,可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始终不见醒来的迹象。 国不可一日君,为担心有动乱发生,他们也只能对外宣传,皇帝抱恙在身,需要静心休养,这才瞒过了前朝那些臣子。 可若是时日久了,皇帝再不醒的话,他们就怕这天下大乱,那可就要命了。 正说着话,榻上的人儿手指动了动,然后就连睫毛,那浓密的长睫,也跟着微微颤动起来。 “阿琰…你待我真好。” “有你陪着我…我什么也不怕…” “不要紧…有阿琰你陪着我,等多久都没关系。” 那一声声阿琰,清甜入耳,让人回味无穷。 第58章 “找到她…给朕把她带回…… 独孤琰身体沉沉的, 眼底一片黑暗,那个嫩白的小脸慢慢模糊,渐渐成了一团黑影, 直至白光一闪,消失在了他眼前。 忽然有人惊叫一声:“快…快看,陛下他…他好像动了…真的动了。”那声音细声细气的, 透着无尽的喜悦。 是一直守在身旁,半晌不做声的万公公。 随着这话落,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赶忙快步往榻前步去。 对榻上的人颤声唤道:“…陛下…陛下, 您听得到奴说话吗?陛下…” 万公公正唤了两声, 只见独孤琰额头上又出汗了, 看上去十分辛苦,似乎被梦魇住了。 那几个太医也被这声音惊动了, 赶忙快步上来,想看看皇帝的情况。 为首的张太医伸出手来, 想要给皇帝拿脉。 哪知手还没捏上去,就见他忽然扣紧手指, 指节用力到泛白, 就连床褥都几乎要被他扯烂。 张太医不免吓得后退了一步,也不敢太大声, 只是小声的唤道:“…陛下,陛下…是微臣…微臣要给您把脉, 您听得到微臣说话吗?” 在他们这些臣子眼里,即便独孤琰昏迷不醒,也是一只足够威慑人的大老虎。 正在众人忐忑不安时,耳边忽然听到一声极为微弱的低吟, 那俊美的五官因着痛楚,越发苍白,病态了几分。 -- 第89页 “陛下…您醒醒啊…陛下…” 万公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就差眼泪没掉出来了。 虽然在众人眼里,视独孤琰为暴君,人人畏惧极了他,可在万公公心里,却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情分也与旁人不同。 眼看着他额上的汗越来越多,就连那墨发也湿透了,就像是从水里才打捞起来的一样。 万公公忙掏出锦帕,正要给他擦汗时,手就被人猛的扣住,而后只见独孤琰趴在床沿边,侧身坐了起来。 他虚弱的喘息着,眸里红得似血,那张脸更是白得让人心惊,乍一看,就如幽深的鬼魅一样。 “陛…陛下…您可算醒来了…” 众太医见此,皆是眉头一松,放下了心里的大石。 独孤琰只是大口的喘着气,到底是受了那样重的伤,身子仍旧很虚,若不是有万公公搀着,只怕就连坐起来都很吃力。 他闭了闭眼,复而又睁开,沙哑的开口。 “找到她…给朕把她带回来…”那语速虽然缓慢,一字一句,却是咬牙切齿的说出。 这个她指的是谁,万公公不会不知,在场的众太医,更是心知肚明。 随着这话落,大殿的气氛陡然一冷。 万公公那张憔悴的老脸,也不禁沉了下去,他实在是想不通,之前明明那样好的两个人,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若不是听侍卫们亲口说出,他死也不信贤妃那样娇滴滴的人儿,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可当时那样的情况下,除了贤妃下的手,哪个又能伤得了陛下。 现在看陛下清醒过来,那气得要杀人的表情,就算不用证实,也足以说明一切。 万公公怕再刺激他,也不敢再多问,只得忙应了声是,便扶着他又躺了回去。 余下的日子,众太医也不敢马虎大意,毕竟皇帝才醒转,生怕落下什么病根来,便每日用名贵的药汤调养,这样将养了半个月,独孤琰总算能下床了。 只是这以后,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底下的宫人,越是怕了他,当起差来,更是小心翼翼了。 派出去找人的侍卫,都是那日随行的一批人。 他们自知差事没办好,为了将功折罪,也是卯足了劲,四下搜寻苏蓉蓉下落,可哪知就像大海捞针一样,竟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 这一来,那些侍卫压力更大了,又不敢回去复命,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继续找寻苏蓉蓉。 甚至他们猜测,这件事原本就是一个阴谋,是陈国故意为之,所以才选了一个美人儿送到大周,目的就是为了行刺。 随后他们一行又赶往陈国境地,同样的,还是一无所获,莫说见到苏蓉蓉的影子,就连半根毛发也没找到,怕无法交差,只能把苏蓉蓉的父母抓回了大周。 眨眼间,苏蓉蓉在曾阿牛家也住了一个多月了。 这日夜里,他俩像往常一样吃了晚饭,曾阿牛收拾了桌子,就抱着被褥,准备去隔壁的柴房里歇着。 苏蓉蓉却唤住了他:“阿牛哥…你今晚就别去柴房了,就在这屋里歇着吧。” 她想得很简单,只想着天越发冷了,柴房里又小又冷的,哪里是能睡人的地方? 更何况这阿牛哥救了她,她白吃白住不说,还霸占了他的房间,甚至他的床,倒让她觉得不好意思了。 这话落,曾阿牛脸又不可避免的红了。 他一个大男人倒没什么,可他想着蓉蓉是个姑娘家,名节大于一切,说什么也不能这么做。 “蓉蓉姑娘…这…”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 就被苏蓉蓉笑着打断:“阿牛哥,我知道你心里在避讳什么,你是个老实人,我信得过你,你也不用把我当姑娘家,再说了…这天也冷了,你还睡柴房,不太合适。”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指了指屋子的门那头道:“…这地还有空余的位置,还可以放一张竹床,正好你把柴房里的床搬进来,刚刚够用。” 若是别的男人,这样的美事只怕是求之不得。 可在曾阿牛骨子里,古板守旧,虽对苏蓉蓉有好感,却始终觉得这么做,太过冒犯了她。 他一紧张,又结结巴巴起来:“不行…蓉蓉姑娘…我和你这样子…传出去了…还是不太好…我是个男人,皮糙肉厚…没事。” “你先歇着,这天也不早了…我先出去了…” 说罢,逃也似的抱着被子,就要推门出去。 那落荒而逃的模样,活像个被人调/戏的大姑娘。 苏蓉蓉看了不禁又好气,又是好笑。 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阿牛哥,你就别扭扭咧咧了,我一个姑娘家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时候不早了,你去把床搬进来,以后我俩就这么睡。 她本就是活泼开朗的性子,倒也不拘这些小节。 自从穿越过来后,难得这阵子过得舒心,更是释放了她本来的天性,所以说话也无所顾忌。 在她心里,早已把曾阿牛当哥哥看待,倒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不想委屈了他,仅此而已。 可这样的心思,在一个男人眼里,却又是别有一番意味了。 曾阿牛的心里猛然跳动着,就如小鹿乱撞一样,对上她如水的眸时,白净的脸更是涨得通红,这才含含糊糊的答应下来。 -- 第90页 第59章 :“挂在城楼示众,直到…… 夜里, 苏蓉蓉倒是放心大胆,上了床后,就自顾自睡了过去。 反倒是难为了曾阿牛,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这么近距离的和一个姑娘一块,何况还是大晚上, 同一间屋里睡觉。 虽不在同一张床上,可不可避免的, 那入鼻的幽香不自觉吸入肺腑, 让他的心更是怦怦直跳起来, 翻来覆去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 熬到了下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着后, 他做了一个梦。 “阿牛哥,你觉得我好看嘛?”梦里的那张脸美得惊人, 对他甜甜的笑道。 他刚要回答好看,哪知画面一转, 面前的姑娘又变了装扮, 一身素色的衣裳,陡然成了极为喜庆的大红色。 房里燃着龙凤蜡烛, 烛身上面的赤金喜字,更是耀眼夺目, 几乎闪瞎了他的眼。 曾阿牛捏着喜秤的手不停颤抖着,手心里全是汗。 身旁的喜娘笑着说:“…新郎官,你害羞个什么劲啊!还不快给新娘子揭开红盖头,以后你们夫妻二人和和美美, 喝了桌上的合卺酒,就正式礼成了。” 这话一出口,曾阿牛更紧张了。 哪知他的喜秤还没来得及挑开红盖头,耳边忽然听到鸡鸣声,陡然打断了这一切。 苏蓉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屋里就她一人,曾阿牛早已起身出去了。 屋里的竹床也收拾好,想来是他怕占用走道的位置,所以及时挪开了。 苏蓉蓉还以为他去了地里,倒也没有多想,便像往常一样,穿好衣服下了床。 推开门到了院子里,却见曾阿牛背对着她,仰头望天的傻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连喊了两声,曾阿牛才回过神来。 “啊…蓉蓉姑娘…你…你叫我?” 他回头的一瞬,眼底的乌青一下子就让苏蓉蓉发现了。 苏蓉蓉愣了愣,不由诧异的问:“…阿牛哥,你昨夜里没睡好吗?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谁知这话落,曾阿牛的脸又红了。 想到昨夜里荒唐的梦,他都不好意思看苏蓉蓉的眼睛了。 只是摇摇头,含含糊糊道:“…没有,没有那事,是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惦记着农活,所以睡晚了些。” 在这一个多月的相处里,苏蓉蓉对他越来越亲切,甚至说是万分的依赖,就像对待家人一样。 听他如此说,倒也没去多想,便点点头道:“…农活要紧,但阿牛哥你也要注意休息,这一天天也凉了,睡晚了可对身体不好,以后答应我,不许再这样了。” 曾阿牛听了她的话,心里不由一热,想着自从父母离世后,他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这么多年也慢慢习惯了。 可这个世上,突然出现一个人,还是一个这么好的姑娘,愿意陪着他,关心他,给他平静无波的生活,带来了这样多的温暖,怎能让他不为所动? “蓉蓉姑娘…我…”心里一激动,那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 就听到院子外有人唤他:“阿牛啊,原来你在家呢,正好婶子有事找你帮忙,你…” 那声你刚说完,声音就顿了下来。 院子外站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农妇,皮肤黝黑得发亮,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好奇的落在苏蓉蓉身上,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也不怪她吃惊,在她们这个小村子里,就算是长得最好看的村花,和面前的这位一比较,只怕是连跟她提鞋都不配。 随即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苏蓉蓉听了,倒是一笑置之。 可曾阿牛听了,脸色却红得像猪肝,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了。 “…阿牛你这小子可真有福气,什么时候娶了媳妇进门,怎么都不跟大伙报个信啊?这么好看的媳妇儿,你可藏得真好。” “刘婶…别…别瞎说…”他这个人又不会撒谎,又不好和刘婶解释那么多,只能赶紧出了院子,拉着刘婶就走。 刘婶边走,还不忘回头看,直到转弯处,才没看到他俩的身影。 苏蓉蓉在院里晒太阳,独自坐了会儿,还没看到曾阿牛回来,肚子也不禁有些饿了,便去了厨房准备弄些吃的。 没想到一揭开锅盖,里面竟还冒着热气,原来是曾阿牛起了个大早,怕她肚子饿,便早早给她准备了早饭,虽是简单的青菜粥,可对苏蓉蓉而言,却也觉得超级满足。 一大早的,能有热乎乎的早餐果腹,实在是太美好了。 她不禁想到了在家的日子,那时候妈妈也是如此,每天在她起床的时候,早餐就端到了桌上,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幸福了。 苏蓉蓉甜甜一笑,盛了一碗出来,想着也不忘给曾阿牛留了一碗,等着他回来再吃。 * 话说那些侍卫怕无法交差,把苏蓉蓉的父母从陈国抓了回来,便关押在一处地牢里,等着皇帝发落。 “大人…这位大人…求求您行行好,放了我们吧?”女人断断续续的哭诉道:“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少废话!再吵老子就弄死你!”狱卒一脸不耐烦,凶神恶煞的道。 被这么一恐吓,那女人的哭声果然小了许多,只是却还是止不住发抖,因着内心极大的恐惧,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 她记得那日夜里,她和她的丈夫睡得好好的,家里的门就被人猛的踹开。 -- 第91页 当时夜深人静,她还以为遇到賊了,哪知正要大声呼救,嘴巴就被人堵住。 还被莫名其妙的,塞进了马车里,赶了七八日路,就被带到了这里。 地牢里阴深潮湿,零星的火光在眼前晃动,给这个地方,更增添了些许鬼魅之气。 正心里不安时,忽然外面传来一声:“陛下驾到!” 随着这话落,映入眼底的人脸,更是让本就怕事的妇人,骇得差点晕厥了过去。 “大胆刁妇,看了陛下还不行礼。”狱卒在一旁大喝,提醒她道。 独孤琰冷凝的脸,出现在地牢深处,落在了那跪地的二人身上。 还是妇人身旁的男人,战战兢兢的打破沉默:“…草民见过…陛下…” 他们现在才知道,面前的男人,就是大周的天子,也是他们闺女的夫婿。 四个月前,他们家蓉蓉被官兵强行带走,说是为平息战乱,他们陈国的皇帝想选美人,送到大周去,就是为了让大周皇帝息怒,以免造成更多的生灵涂炭。 他们家就这一个闺女,自然是舍不得,可奈何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含泪接受,但另一方面,他们也听说了,大周皇帝残暴不仁,弑杀成性。 夫妇二人每日忧心,为自家闺女祈福。 这么过了数月,直到后来听闻了消息,说他们家闺女深得大周天子宠爱,甚至后来被封了贤妃。 还没高兴几日,哪知道到头来,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陛下…民妇真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妇人一脸菜色的脸,吓得结结巴巴的哭诉着:“我们家蓉蓉…从小就胆子小…万万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陛下…” 独孤琰没有说话,冷然的看着面前的二人。 面前的夫妻相貌平平,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可以说,不过是一介愚民,俗不可耐。 独孤琰在他们的脸上,乃至身上,竟看不到一丝一毫,属于她的影子。 眸里的幽深,慢慢扩散开去,渐渐放大。 薄凉的唇勾起,吐出几个字:“带下去。” 末了又冷冷补了句:“挂在城楼示众,直到把人找出来为止。” 说罢这话,他不再看哭得惊天动地的二人,眼神幽幽飘向别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脸上的寒霜,让站在身边的狱卒,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60章 “蓉蓉…你怎么一个人出…… 独孤琰阴沉着脸, 就算在这极暗的光线下,都难以遮掩他苍白的面色。 手里的金柄匕首,在指尖摩挲了两下, 而后又用力捏紧了几分。 上面的金龙浮雕如灼灼烈火,映着他眸里的火光,薄唇的讥讽越来越浓, 心里的怒意越来越甚。 这把匕首几乎要了他的性命,更讽刺的是, 那日在凌霄阁, 他竟蒙在鼓里, 一概不知。 她说要他赏赐匕首, 他竟想也不想, 就赏了给她。 哪知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那样柔弱无害的一张脸, 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还有伴随着那些日子的点点滴滴, 朝夕相伴。 她说的每句话,每个字, 哪怕对他的一颦一笑, 竟没有半点真心可言? 他轻咳了一声,红艳的唇透着冷色, 眼底只余下一片灰冷。 万公公看他脸色不好,忙疾步上来, 手里拿着大氅批到了他身上,细声说道:“…陛下,龙体要紧,夜里寒凉, 还是早些回去安置吧?” 话刚落,就有脚步声传来。 一侍卫面色凝重,上前汇报道:“…陛下,陈国那边的使者带了话来,他说这事他们主上也全然不知,实属于冤枉,为谢罪他们愿拿十五座城池出来,望陛下能放过他们一马。” 话说陈国这头,也是在出事后不到一个月,就知晓了大周皇帝遇刺一事,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竟是他们举全国之力,选出来的美人儿所为。 陈国皇帝一知道这震天的消息,差点没吓得昏死过去。 要知道在过去的三年里,大周的铁骑踏平陈国境内,造成了大量的死伤,莫说百姓过得民不聊生,就连皇帝也不安生。 好不容易想着法子,让大周天子息怒,下令撤军。 这安生日子没过几日,又变成了这样的结果。 陈国皇帝每日寝食难安,无法之下,只能派人来劝和,他可受不了,再来一次战乱。 那侍卫说完这话,也不敢再看面前人一眼,头越垂越低,就连后面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生怕皇帝一个大怒,被安个办事不利的罪名,拉下去砍了。 毕竟他们受命皇帝,用尽了一切办法,却始终找不到贤妃的下落。 为了逼出贤妃,甚至连她的父母都抓来了,还有陈国那边也施加了压力,却还是一无所获。 皇帝的耐性已到了极点,昨天为了这事,还连着死了三个侍卫,想到此,他背脊越来越凉,冷汗也冒出来了。 就在心惊胆颤时,耳边听到一声冷笑:“…十五座城池就想一笔勾销,简直是做梦。” 地牢里本就阴冷,这话落,更是让人寒从脚下而起。 “你去告诉他们,若是交不出人,就等着兵戎相见,没得商量。” 独孤琰弯唇,眼里只余下一片残冷。 不管是不是陈国授意,这事他不会就此罢休。 -- 第92页 只要能找出人来,他不在乎再多死一些人。 说罢这话,他颀长的身影转身,落在黑夜里,最后消失在众人面前。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曾阿牛乐呵呵往家里走,他手里提着酱牛肉,还买了一条新鲜的活鱼。 想到那娇美的脸蛋,脸上不自觉挂着笑,脚步越发轻快了。 苏蓉蓉在家里左等右等,不见曾阿牛回来,看着外面天也快黑了,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毕竟平日里这个点,曾阿牛早就回来了。 想了想她再也坐不住,便推开门去院子里,想出去找找看。 谁知走了一路,都没看到曾阿牛,正在着急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人,还未近身,那人就嘻嘻笑道:“…这又是…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可真娇俏。” 话刚落,那双手就不规矩,要伸过来摸苏蓉蓉的脸。 那男人浑身酒气,一脸的麻子,怎么看都让人生厌。 苏蓉蓉忍不住皱眉,忙不迭往后退去。 那人喝了酒,脚步不太稳,扑了个空,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话也越说越难听。 苏蓉蓉不想和一个醉汉计较,只能转身就走,哪知他却不依不饶,竟红着眼,向她再次扑过来。 那猥琐的模样,让苏蓉蓉吓得差点摔在地上。 正在吓得要大声呼叫时,耳边忽然听到一声大喝:“…赵三,你发什么酒疯!” 随着这话落,那个醉酒的男人才住手。 都说酒醉三分醒,他看到曾阿牛怒气冲冲的脸,打了个酒嗝笑道:“…原来是阿牛啊,我道是谁呢,你小子和她认识?” 说着又往苏蓉蓉脸上望去,那色眯眯的模样,越看越叫人讨厌。 曾阿牛不理他,转头去看苏蓉蓉。 看她迎着风,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槐树下,那娇小的身影孤零零的,让他忍不住心生怜惜。 “蓉蓉…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若是他再晚来一点,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那个叫赵三的醉汉是个光棍,在村里早就名声臭了,喝醉酒就喜欢发疯,调/戏漂亮的姑娘。 赵三看曾阿牛出现,心里虽有不甘,也不好再明目张胆做些什么,只得往地上吐了口浓痰,骂了一句就走了。 苏蓉蓉镇定下来,往曾阿牛那头跑去。 “阿牛哥…你可算回来了。”又道:“我看天晚了,担心你…所以才出来找你的。” 那清澈的眸里水润润的,在暗夜里就像星子一样。 曾阿牛心里一热,嘴角动了动,那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改口道:“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回到家里,苏蓉蓉很快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 看到他手里提的菜,有鱼有肉,还挺丰盛的。 便问道:“阿牛哥,你今天回来晚了,就是为了去买这些菜?” 曾阿牛点了点头道:“天冷了,想着给你做些好的,补补身子。 又补了句:“每天吃那些菜,也吃着腻。” 他平日里寡言少语,可苏蓉蓉知道,他总在默默关心她。 “阿牛哥…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不用为了我破费,这牛肉多贵啊,再说了…”她笑了笑道:“我嘴巴也不挑的,你做的菜那样好吃,我怎么会吃腻呢?” 她这么说,也不过是心疼曾阿牛,想着替他节约点。 毕竟自己白吃白住这么久,已经够不好意思了,还要他大鱼大肉花费,这样下去,把他那点钱吃完了怎么办? 第61章 :“…你最好能躲着我一…… 一直以来, 曾阿牛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个人倒也节俭惯了。 可自从苏蓉蓉来了后,他心里有了她这么个人, 哪里舍得看着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跟着他吃这样的苦。 自然是想尽自己做大的所能,给她最好的生活。 这会儿听她如此说, 句句为他着想,那样善解人意。 感动之余, 曾阿牛心里一热, 差点没忍住, 要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蓉蓉…我…” 哪知话刚到嘴边, 忽然听到苏蓉蓉叫了声:“阿牛哥…鱼跑出来了…” 那条鱼求生欲太强,从盆里蹦了出来, 想要趁着人不注意,溜之大吉。 曾阿牛被她这么一打岔, 只能赶紧去抓鱼,把它又捉回了盆里。 这么一折腾, 眼看着天更晚了。 曾阿牛也不敢再胡思乱想, 只得赶紧准备晚饭,米饭有现成的, 是苏蓉蓉提早煮熟的,只用炒两个菜就行了。 他手脚很麻利, 很快就把鱼处理干净了。 从杀鱼到做鱼,没用多长时间,香喷喷的红烧鱼就上桌了。 还有那酱牛肉,本就是熟食, 他只蒸热了后,切成薄片,也跟着一并上桌了。 “阿牛哥…快坐下来吃啊。” 苏蓉蓉摆好了碗筷,就连米饭也盛好了,坐在那里等着他一块吃。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月了。 望着她白嫩的脸,曾阿牛一时觉得有些恍惚,朦胧中竟有种不真实的美。 并非说她不美,而是太美了,让他觉得自己如身在梦里一样。 就怕有一日,这个梦醒来,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都不过是他一心所求的奢望。 苏蓉蓉见他傻站着不动,又唤了声:“阿牛哥,你还愣着做什么,再不过来吃的话,这菜可就凉了。” -- 第93页 曾阿牛这才回神,连忙应了声好,然后听话的坐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他没怎么动筷,想让给苏蓉蓉,紧着她多吃点。 可这样的做法太明显,就算苏蓉蓉再没心没肺,也知道他的一番心意。 于是笑了笑道:“阿牛哥,你也不用光顾着我,你自己也要多吃点,再说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这些菜。” 说着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到了他碗里。 苏蓉蓉不过是无心之举,可落在曾阿牛眼里,却让他为之一怔。 这样的感觉太温馨,竟有些似曾相识。 让他不由想起了儿时的场景,那时候他父母尚在,一家人围在桌子上吃饭,他的娘亲便是如此,亲手给他爹夹菜。 他那时不太懂,可随着长大后,他才明白,只有恩爱的夫妻,才会如此。 想到此,曾阿牛心里甜滋滋的,白净的脸又红了几分,在烛火的照应下,像喝醉了酒一样。 他憨憨一笑道:“蓉蓉…你也多吃点。” 晚饭过后,苏蓉蓉提出要洗碗,却被曾阿牛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这天凉了后,井水更是凉得惊人,之前苏蓉蓉瞒着他洗了一次碗,手都冻红了。 他看到后,很是心疼,所以再也不让她碰这些事。 可苏蓉蓉却不这么想,她也不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且不说来他家白吃白住这么久,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再这么下去,她怕本就四肢不勤的身子,都要养废了。 便和他打商量道:“…阿牛哥,这样好了,以后我们分工合作,你洗碗做饭,我负责扫地擦桌子,这样总该可以了吧?” 曾阿牛本还是不同意,可最后在苏蓉蓉的软磨硬泡下,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她。 眨眼间,苏蓉蓉来到天水镇快两个月了。 她每天的小日子过得简单,倒也充实快乐,虽偶尔还是会想家人,想亲爱的爸爸妈妈。 可一想到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也不能回去了,也只能把这份伤怀埋在心里。 对于暴君的一切,却想得少之又少,哪怕丁点的回忆,她都不愿去想了。 对她而言,那些过往,不过是残破不堪的噩梦。 就在苏蓉蓉渐渐淡忘了这一切时,她哪里知道,外面早已闹得惊天动地。 独孤琰为了她,恨不得把整个大周翻过来,不只是大周,就连陈国这头,也是焦头烂额。 可为了不被大周讨伐,众大臣一合计,想了个馊主意,向陈国皇帝献计,找些和苏蓉蓉神似的女子,妄想着能蒙混过关,让大周天子息怒。 人他们是交不出来了,他们这么做,也不过是死马当做活马医。 陈国皇帝耳根子软,也没个主心骨,听着使者带回来的话,早就吓得六神无主。 听大臣们如此说,虽觉得太过荒唐,可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也只能被迫点头,让人四下搜罗美人,再给大周送过去。 而另一头,原身的父母被挂在城楼示众,原本是想要逼苏蓉蓉现身,哪知过了半个月,却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那妇人因身子骨弱,又受了惊吓和风寒,大病了一场,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底下的人心里一掂量,也只得咬了咬牙,来给皇帝汇报。 毕竟他们也拿不准,皇帝心里怎么想? 虽说贤妃行刺皇帝在先,可他们从未听过皇帝说一句,要了贤妃性命的话。 若他们一个马虎,真的把贤妃的亲人弄死了,就怕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他们也少不得跟着陪葬。 独孤琰下了朝,还没回到天泽宫,就听到万公公说了这事。 一个妇人在他眼里,不过只是蝼蚁一般的贱命,他淡淡听完,脸上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情绪,让人一时揣摩不透。 就连平日里跟在身边伺候的万公公,看他不言不语的模样,也一时拿不定主意。 若是之前他还能猜到几分,可自从贤妃背叛陛下后,致使他的性子越来越深沉,古怪。 万公公凝眉想了想,又继续道:“陛下…您看这事该如何?是由着她去?还是…找人带下去医治?” 医治那妇人,并不是万公公的本心,他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心想着留着那妇人的性命,才能以后有望找出贤妃,要不然人死了,就更难办了。 独孤琰目色沉沉,宛若一潭死水。 指节用力捏了捏,正要一个挥手,说听天由命时,忽然听到“喵呜”一声叫唤。 草丛里钻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竟是一只大橘猫,它慵懒的伸出前爪子,正要舒舒服服的伸懒腰时,却陡然对上那冷凝的脸,吓得毛发一抖。 紧接着“喵呜”一声惨叫,在耳边炸响。 它柔软的脖颈就被人拎起,整个身子悬在了半空。 那双琉璃似的大眼睛,布满惊恐之色,就算是一只猫,也知晓面前的人不好惹。 独孤琰看它那怂样,不禁嗤的一笑,五指渐渐收拢,面无表情的看着它在手里挣扎。 这样的活物,似乎越是如此,越能让他觉得有趣。 可就在要随手捏死它时,忽然脑海里画面一闪。 那语笑嫣然的脸对他柔声说道:“…不如你摸摸它?摸起来很舒服的,不信你试试看?” 她的手很软,握着他的手背,自作主张抚在猫的毛发上,那样清甜的笑,就如荒漠里的清泉一样。 -- 第94页 不经意间,暴戾的眸色暗了下去,手指的力道一松,胖橘才奄奄一息躲过一劫。 他低眸看着手里软乎乎的一团,目色呆滞了瞬,才挥了挥手道:“…传令下去,把她带去医治。” 万公公愣了愣,不过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忙应了声是,就快步退了下去。 待万公公前脚刚走,独孤琰薄唇勾起,俊美的脸在树荫下,只余下斑驳的光影。 “蓉蓉。”他忽然自言自语道:“…你最好能躲着我一辈子,不然我找到你,真不知…会不会亲手杀了你?” 第62章 二十美人 赝品毕竟是赝品,又怎能达到…… 因皇帝的一句话, 那妇人最终救治及时,才捡回了一条命。 可她身子骨太弱,底下的人看皇帝转了态度, 倒也不敢再虐待她,只得自作主张,把她安置在一处屋里, 软禁了起来。 而她的丈夫在第二天,也同样的被带到这间屋里, 把他俩关到了一块。 他丈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会儿看她还活着, 竟一个激动, 忍不住和她抱头痛哭起来。 夫妻二人哭了会儿, 那妇人才止了哭声,脸上露出忧色, 对他丈夫小声道:“…我们的蓉蓉,那可怜的孩子…到底去哪了?真是急死人了…” 他丈夫听了这话, 蜡黄的脸焉了下去,像打了霜的茄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们夫妻二人不过是打鱼为生, 辛劳了半辈子,好不容易养大了女儿。 所求的, 不过是能一家人整整齐齐,过点小安生日子。 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倒霉的事,一桩接着一桩。 起先是他们家蓉蓉被抓走,无缘无故被送到了大周,已经够让他们伤心的了, 后来又出来这样的事。 他们养大的女儿,是最知晓她的秉性,所以就算旁人如何说,他们也不信自家的闺女,会做出刺杀大周天子的事。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他们不信,也只能认命。 他丈夫沉默了会,才叹了口气道:“蓉蓉她娘…你也就别想了,寻不到也好,最好有多远,走多远,只要她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若是被抓回来,只怕等着他们蓉蓉的,会比死还要悲惨的下场。 他这个做父亲,哪里忍心如此。 妇人闻言,眼眶又红了。 这些道理她都懂,可她这个做娘的,还是心疼难过。 若说之前她家蓉蓉被送到大周,好歹她还能打听到她过得好不好? 可眼下呢?一个姑娘家,流落在外,也不知是生是死? 她一想到这些,恨不得这些罪让她去受,只要她的蓉蓉能平安回来就好。 她一脸颓然的脸,忽然就像疯了一样,对门外的人喊道:“…快开门啊…开门啊…民妇有话要说,是我…这些事都是我指使的,要怪就怪在民妇身上,和我们家蓉蓉没关系啊…” “…吵什么吵…”夜已经深了,外面的人被她这哭喊声惊扰了,有些不耐烦的喝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再大吵大闹的,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丈夫吓得赶忙堵着她的嘴,把她拉到了一边,又对门外的人赔罪道:“…官爷您别听她胡说,妇道人家病糊涂了,都是说的胡话,我会管好她的,官爷您也别生气。” 随后屋里的动静小了下去,什么也听不到了。 余下的日子,依旧还是没有苏蓉蓉的消息,就在独孤琰耐心消磨殆尽之时,陈国这边又送美人来了。 承德殿内,端坐在高位的男子睥睨过来,对那些跪地的女子,俊美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仿佛底下那些活色生香的女子,在他眼里不过都是死物。 底下的陈国使者见了,不由咽了咽口水,又献媚的说道:“陛下,这二十个美人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论是容貌,还是才情,保管陛下见了,定会龙颜大悦。” 说到这又顿了顿,对那些跪地的女子吩咐:“…还不快抬起头来,让陛下好生瞧瞧你们的模样。” 那些女人闻言,身子不禁抖了抖。 她们也知晓自身的用处,便是送来取悦大周天子,更是为了平息天子之怒,不足轻重的玩意儿。 可另一方面,她们早有耳闻,大周天子性子残暴,不是好伺候的主。 早前更是有嫔妃被虐杀,还有那失踪了的贤妃,说是因刺杀皇帝逃走了,哪知道是不是因受不了他阴狠的性子,这才迫不得已,做出这样的事。 可即便心里怕极,这个节骨眼也容不得她们反抗,只得乖乖抬起头来,等着皇帝观赏。 独孤琰手里捏着酒杯,摩挲了两下,又不经意的,收紧了几分力度,似乎再用点力,酒杯就会捏得粉碎。 身边的宫人见此,更是噤若寒蝉。 眼看着天子要发怒,不成想那些女人抬头时,殿内的气氛更是一滞。 有眼尖的宫人发现了,那些女子的眉目间,竟全都是照着贤妃的模样选出来。 白嫩的小脸,柔若无骨的身段,还有挺翘的下颌,粉嫩的唇。 只是不管再如何神似,这样的五官拼凑在一块,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眸眼里的灵动之气,还有那出尘脱俗的气质,怎么仿也仿不来。 赝品毕竟是赝品,又怎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陈国这点心思,只怕是白费了。 -- 第95页 果不其然,听到一声冷笑,而后是“啪”的一声,酒杯重重擱在了桌上。 大殿本就极静,这声音虽不大,却还是免不了,惊得四下皆变色,各个如惊弓之鸟一样。 哪知这还没完,接着又是一声暴喝:“笑!” 跪地的美人儿闻言,娇躯抖得更厉害了。 那俊美无俦的脸,冷然的看着她们吓得花容失色,眸里没有一丝怜惜之情。 陈国使者也骇得面无人色,额头冷汗直冒。 可却还是提醒了句:“陛下让你们笑就笑,都发什么愣?” 那些美人脸上煞白,就像有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对上那冷凝的脸,脸上更是僵得动不了。 可一想到若她们不照做,只怕两国交战,更是惨不堪言。 为首的美人儿带头,这才唇角动了动,扯了一抹淡淡的笑,在她失色的脸上荡漾开。 随着她一笑,其余的美人也一并跟着笑了。 黑眸淡淡扫过一众美人,想从她们脸上看出点什么,哪怕是一丁点,属于她的影子。 可在他冷冽的盯梢下,那些美人儿笑得更僵硬了,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甜美动人。 独孤琰见了,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冷斥一声:“…笑比哭还难看。” 随着这话落,哐的一声巨响,面前桌子被他一脚踢翻在地。 龙颜大怒非同小可,随着这一转变,殿内的美人儿骇得就差没晕厥过去,纷纷跪地请罪,口里语无伦次的说着,陛下息怒,陛下饶命这样的话。 陈国使者也没辙了,一个腿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碎的向他讨饶。 天水镇四面环山,秋日后野果飘香。 前几日下了场秋雨,更是让这地方空气清新,行在里间让人心情大好。 苏蓉蓉一蹦一跳的,走在曾阿牛前面,她乌黑的鬓随便编了个麻花,在眼前跳动着,尽显少女的活泼和娇美。 曾阿牛默默看着,不由得看痴了。 “阿牛哥…你快看…那里还有野菜!”苏蓉蓉像雀跃的小鸟,咯咯直笑。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摘过野菜,竟看什么都透着新鲜。 曾阿牛嗯了声,才回过神,他背着一个大箩筐,里面收获不少。 如今地里也不忙了,他看着苏蓉蓉闷在家里,便趁着得了空,把她带出来逛逛。 野菜的味道很香,苏蓉蓉从前没怎么吃过,可自从吃过曾阿牛做的野菜,虽然只有一次,那味道却让她念念不忘。 曾阿牛看她笑得像个孩子,也不顾地上的泥灰,蹲在那里摘野菜。 忍不住憨憨笑道:“都是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吃的,难得蓉蓉你喜欢。” 说罢也跟着蹲下身,二人配合得很好,一个摘野菜,一个往箩筐里放,就像是有了默契一样,哪怕是这样小小的简单,对曾阿牛而言,也是莫大的幸福。 不知不觉的,也快下午了,想着回去还有一段路程,曾阿牛道:“…蓉蓉,不如回去吧,再晚了的,天黑了就更难走了。” 苏蓉蓉虽贪念山里的美景,可想着也是,只能点了点头,道:“好吧,回去吧。” 反正今天也玩了一趟,算是够本了。 她现在也就这点小奢望了,过得倒也简简单单,没有烦恼。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枝头听到鸟叫声。 苏蓉蓉仰头望去,竟是一只翠色的小鸟,羽毛上相间的黄色点缀,漂亮得不像话。 曾阿牛看她眼睛都不眨的,便笑道:“蓉蓉你若喜欢,我把它抓回去,给你养着便是。” 说着就要挽着袖子,上前去捉鸟。 苏蓉蓉却摇了摇头,拉住了他道:“…阿牛哥别去。” 又想到了之前的生活,她自己被关在皇宫里,被暴君娇养着,就像那笼中的鸟雀一样,活得一点也不开心。 所以不禁有感而发道: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要把它占为己有,它那样不是很开心吗?自由自在的,我把它捉回去,只怕它会难过的。” 曾阿牛看她一脸惆怅,还以为她只是不想他去捉鸟,倒也没有多想,便点了点头道:“好吧,蓉蓉说不捉,我就不捉了。” 二人下了山,天很快就黑了。 正走在村口的时候,迎面撞过来一个人,喝得醉醺醺的,不是那赵三又是谁? 曾阿牛不想理他,拉着苏蓉蓉就要过去。 哪知赵三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嘴里的话匣子打开了:“…阿牛你这小子,走那么快做什么?你这小娘子藏得这么紧,是怕我多看了一眼不成?” 第63章 人脸 :“…朕非但没有杀她,还在梦里…… 赵三说完这话, 又拿眼打量着苏蓉蓉,天色虽然暗了,但丝毫不妨碍他的兴致。 何况村口的槐树下, 正悬着一大红灯笼。 女子姣好的脸蛋尽显赵三眼里,让他看得心里直发痒,魂都要被勾没了。 他仗着喝了点酒, 浑身也燥热起来。 “阿牛你这小子…看不出你平时闷声不响的,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又吞了吞口水道:“这样貌美的小娘子, 你说说看…是打哪认得的啊?也好让我也沾沾光, 弄一个回来?” 说这话时, 他一双眼睛放光, 流里流气的盯着苏蓉蓉的身段看去, 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让人一看便知。 -- 第96页 苏蓉蓉皱了皱眉, 只觉得恶心。 赵三看她微恼的神色,心里更是发痒。 竟顾不得曾阿牛在场, 那双大手就够过来,想要对苏蓉蓉毛手毛脚。 曾阿牛气得脸色铁青, 一把钳住赵三的手腕, 对他喝道:“…赵三,你说话就说话, 动什么手!” 上次赵三想要轻薄苏蓉蓉,被曾阿牛撞见没有得逞, 他本就怀恨在心,心里不服气。 今夜里同样的事,又被他搅局,心里窝着的火, 一下子就上来了。 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你还真当捡来个宝,在老子眼里,她不过是一个破烂玩意儿,不要脸的小娼妇…不然就凭你一个穷小子,也配有这样的艳福…” 话还没说完,赵三忽然“哎呦”一声惨呼,就被曾阿牛一拳头放倒在地。 二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曾阿牛红着眼,像疯了一样,打得赵三满地找牙,哀嚎不断。 他边动手,还咆哮着道:“…要你胡说…看你还胡不胡说…” 苏蓉蓉与曾阿牛相处了快三个月,几时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也着实吓了一跳。 虽这赵三可恶,可见曾阿牛下手那样重,怕他一个失手,闹出人命。 忙上前劝道:“…阿牛哥…别打了…快别打了,再打的话,你可就把他打死了…”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打死了人那可都是要偿命的。 苏蓉蓉可不想曾阿牛为了她,背负杀人犯的罪名。 曾阿牛并没有真的想要赵三的命,只不过在他心里,把苏蓉蓉奉若神女,容不得赵三那样诋毁,才会一头热,动手教训他。 这会儿听到苏蓉蓉相劝,他才慢慢冷静下来,放开了在地上打滚哀嚎的赵三。 回到家里,苏蓉蓉半天没说话。 曾阿牛还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莽撞,把她吓坏了,白净的脸不由又涨红了,正想开口解释时,忽然听苏蓉蓉道:“…把手伸过来,让我瞧瞧?” 曾阿牛愣了愣,不明所以,苏蓉蓉只得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阿牛哥,让我看看你的手,看有没有受伤?” 这么一说,曾阿牛才会意过来。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摊开手来。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手确实有痛感。 他是做农活的手,平日里拿得最多的就是锄头和镰刀,可这打人还是头一遭,力度也没个轻重,手掌指关节处有擦伤,似乎还有点淤青。 苏蓉蓉找了药膏在手里,要给他涂药,曾阿牛却不好意思起来,扭咧得像一个大姑娘。 “蓉蓉…还是我自己来吧,莫弄脏了你的手。”说着就要去拿她手里的药。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男女授受不亲? 苏蓉蓉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阿牛哥,你别动。”她坚持道:“你是为了我受伤的,我为你涂药也是应该的,只是…” 说到这又顿了顿,一脸正色的看着他:“阿牛哥你要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要再跟人动手了,为那样嘴臭的人,不值得。” 赵三这样的无赖,地痞流氓一个。 越理他越来劲,苏蓉蓉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曾阿牛是个本分人,她已经麻烦他太多了,实在不愿再看到他这样,为了她去惹更多的烦恼。 “蓉蓉…可是他…”话未落,冰凉的触感落在手背上,夹杂着她手指的幽香,把曾阿牛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他心里跳了跳,越跳越快,身子也僵在那里,不敢再动了。 烛火下的姑娘,那样安静,那样温婉,那样美好。 一身粗布衣裳,脸上纤尘不染,却也难以遮掩她绝好的颜色。 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想一直这么下去,直到地老天荒才好。 陈国送来的美人,没有讨好到大周天子,反倒是让他龙颜大怒,连带着陈国的使者,被天子一声令下,给扔出殿外,杖打了二十板子。 这事还没完,最后皇帝大袖一挥,让他带话回去,人也不必他们找了,他现在就要出口闷气,不管事情是不是陈国所为,他也不会放过陈国。 一个月后,等着给他们主上收尸。 陈国使者听了这话,再也经受不住,直接两眼一翻白,彻底昏死了过去。 那二十个美人,也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没人知道她们的去处?更没人敢去触皇帝的逆鳞,去打听这样的事? 有嘴碎的宫人私下说,兴许是皇帝一时兴起,见她们各个神似贤妃,就算不如本人,全当是望梅止渴,把她们藏了起来。 密不透风的石室里,只留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对眼力好的人来说,也足够视物了。 万公公踩着碎步近身,也不敢打扰坐在案前的人。 哪知刚走近,一阵扑鼻的血腥味涌来,这种气味万公公并不意外,倒也没去多想。 可接下来的一幕,还是让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案上平铺着一张人脸,确切来说是一张支离破碎,又再次缝合起来的女人脸。 眼前的烛火晃了晃,让四下更诡异深寒了几分。 独孤琰手里攥着锦帕,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手里的人脸,那样温柔的擦拭,顷刻间血水透过锦帕,染红了一片。 待慢慢看清全貌后,黑眸里的光从迷离,茫然,甚至是到最后,竟透着失望。 -- 第97页 忽然他呆滞了瞬,才慢慢开口:“…怎会不像,一点也不像…” 看到这里,万公公才明白过来,调整了呼吸,慢慢步了上去,小心翼翼唤道:“…陛下,夜深了,该回去歇着了。” 这个时辰快近子时了,他在寝宫没看到皇帝,所以才寻到了这里,没想到他果然在此。 “万全。”独孤琰幽幽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我梦到她了。” 那个她,是整个皇宫里的禁忌。 已好久没人敢当着皇帝的面,去提这些旧事了。 就连万公公,唯恐皇帝不高兴,又怕再刺激他,也是绝口不提。 哪知现在皇帝竟自个提起来了,万公公心里一沉,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对贤妃的背叛,万公公起先是不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得不信。 那个柔柔弱弱,娇得像花一样的女子,他之前对她自是打心眼里的喜欢,可这样的喜欢无关其他。 不过是看着她那样姣好,最重要的是,她是皇帝的解语花,有她在,皇帝能忘记过去,永远开心下去。 这样对皇帝龙体有益,更对大周百利而无一害。 可哪知到头来,不过是他的一场空欢喜。 万公公心情有些复杂,他张了张嘴,只得顺着他的话问道:“…那她可对陛下说了什么?” 独孤琰淡淡道:“…什么也没说。” 说罢这话,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朕非但没有杀她,还在梦里亲了她…” 万全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竟更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 他干咳了一声:“陛下…恕奴多嘴说一句… 贤妃她那样对您…这样的心思,只怕是…” 那句只怕是留不得还没说出口,就在独孤琰冷冽的盯梢下,硬生生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第64章 悬赏令 万全,传令下去,重金悬赏找出…… 今夜的这一幕, 万公公见他为了一个贤妃,就杀了那些美人,还疯魔到用她们的皮肉, 想造出一张和贤妃一样的脸。 就算从前皇帝再疯,也万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万公公看他如此,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原本还以为, 等皇帝找到了贤妃后,会亲手杀了她。 毕竟以皇帝的性子, 就连生他的母后, 都没有手软过。 哪知道对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 竟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就算他想继续劝说, 只怕皇帝也是听不进去的。 沉默了会,万公公才叹了口气, 又改口道:“…陛下,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奴想说的是…若您真的放不下贤妃娘娘, 想要找到她, 倒是还有一个法子,不知陛下愿不愿一试?” 这个法子很简单, 只是之前有人想到过,却不敢当面提出来, 只因怕皇帝不高兴。 果然这话一出口,独孤琰的目色又冷了下去,修长的指节慢慢收紧,烛火的微光落在他俊美的脸上, 好似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万公公看他已然不悦,可一想到除了这个法子,只怕是没有更好的。 只得咬了咬牙,继续道:“…陛下,奴斗胆说句不好听的,贤妃娘娘一个女子家,在外头几个月,谁知道会遭遇何事,何况她又生得那副模样,陛下您…” 这话未落,忽然哐当一声闷响,案上的烛台被砸到了地上。 紧接着就是一声暴喝:“…够了!” 室内的光线陡然一暗,可墙上悬着的火光,还是让万公公瞧清了,皇帝额上的青筋暴起,一双红眸瞪着他,好似要吃人的模样。 被这么一喝,万公公脸色发白,忙跪在地上,对他请罪道:“…陛下息怒,奴也是出于无奈,一时情急才会这样说的,陛下若是不愿…” 说到末了,怕再次刺激他,声音也不免小了下去。 按道理说,这茫茫人海的,要找一个大活人,本就不容易。 何况那个人,若是存心躲起来,更是如大海捞针一样。 这派下去寻人的那干侍卫,大多是见过贤妃本人的,可这样严密的搜寻,几个月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只怕再寻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只是这话万公公可不敢再说了,只能闭上嘴巴,做了没嘴的葫芦。 独孤琰低眸看他,目色浮浮沉沉,脸上也是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而他长睫颤了颤,闭了闭眼,复而又睁开,内心像是在做一场极大的煎熬。 半晌,才咬牙切齿的说:“…万全,传令下去,重金悬赏找出贤妃,越快越好…” 他之前不想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人窥视她的美貌,哪怕是画像也不可以。 可事到如今,他的耐性所剩无几,万公公的话更是一针见血,狠狠扎进他的心口。 想到那样的结果,他就忍不住要发疯。 皇帝一声令下,不日后,全国上下都沸腾起来,毕竟赏金高达五万两黄金,莫说寻常百姓家,便是商贾之家,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所以有人眼红,纷纷为了利益,来到地方官府报案,说是看到了画像里的美人。 一时间,各地东西都有人报官,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可把地方官府忙坏了。 那些想牟利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悬赏令上为了皇家颜面,也并未透露出苏蓉蓉嫔妃的身份,所以那些百姓只当是皇帝要寻绝世美人,并没有想那么多。 -- 第98页 更甚者,有些不自量力的女子,为了攀附龙恩,想要蒙混过关,竟不要脸的也来凑热闹。 衙门的地方官被这么一闹,头都要炸了。 最后发现那些人都是信口胡说,也是气得不行,只得一通乱棍伺候,才把那些好事之徒给威慑下去,这么一折腾,又一个多月过去了。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到衙门报假信,县老爷这才脑门清净下来。 可随之而来的,他们的压力也更大了。 因上面交代下来,若是三个月内还找不到人,莫说他们这头上的乌纱帽,就是他们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县老爷一着急,只得派衙差到四处奔走,妄图把范围再扩大一点,就连那些乡下地方也不可放过。 转眼间临近初冬,天也越发冷了。 苏蓉蓉窝在屋子里,懒得哪里也不想去了。 也不知是原身身子骨弱,还是她不习惯古代的冬天,只觉得冷得她恨不得钻进被子里,不出来才好。 从前在家里,天冷的时候还可以开空调,取暖的设备倒是齐全,可在古代这样的环境下,还真是奢侈。 更何况像曾阿牛这样的家庭环境,那是想也不敢想。 正冷得发僵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曾阿牛提着炭火进来,也不知是炭火烤的,还是别的原因,他白净的脸透着红,用手指了指炉子:“…蓉蓉,给你暖暖手。” 苏蓉蓉看他手里除了炉子,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篮子,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便笑问道:“阿牛哥,你手里拿了什么好东西?” 不知不觉的,她和曾阿牛相处了四个多月,对他说话也是越来越随性,有时候也会和他开开玩笑,逗一逗他。 “没…也没什么。”曾阿牛被她这么一问,放下炉子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憨笑道:“…是地里挖的红薯,想着正好拿进来,烤些给你解解馋,也不知你爱不爱吃?” 烤红薯?苏蓉蓉听了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阿牛哥…你可真会过日子。”她冲曾阿牛甜甜一笑,由衷的夸道:“你人品好又勤快,又会烧菜,更会心疼人,往后要是哪个姑娘嫁给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没有一点作假。 曾阿牛听她如此说,脸越发红了。 望着她一脸真诚,天真又无邪的笑容,曾阿牛嗓子眼忽然有些发紧,声音也透着干涩:“…蓉蓉,你有没有想过…想过…” 那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蓉蓉咯咯一笑打断了:“阿牛哥…这红薯是直接放进去,就可以烤了吗?” 原来苏蓉蓉的注意力全在红薯上,压根就没留意曾阿牛的情绪变化。 被这么一打岔,曾阿牛好不容易升起的雄心,又怏了下去。 看苏蓉蓉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怕她烫伤了手,便道:“蓉蓉,我来放吧,你等会儿就可以吃了。” 说罢,他忙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闷不做声的把红薯放进了炉子里。 屋里有了炭火的温暖,很快就不那么冷了。 红薯的香味扑鼻,浓郁得让苏蓉蓉腹里馋虫都涌上来了。 第65章 睹物思人 :“…你就这么厌恶我?竟宁…… 屋里飘着甜香的味道, 让人闻了就口水直流。 苏蓉蓉自穿越过来后,起初和暴君一块,对吃食反而没那样浓的需求。 可自从逃离暴君, 离开那座囚笼,遇到了曾阿牛后,她的生活才回归正常, 吃什么都觉得香。 “阿牛哥,这红薯是不是已经熟了啊?” 炉子的火光映照着她娇嫩的脸蛋, 看上去红扑扑的, 在这静谧的室内, 就如那娇艳的花朵一样, 在曾阿牛的眼里慢慢绽放开。 不止是她的脸蛋, 还有她粉嫩的唇,更是透着水润的色泽。 曾阿牛坐在炉子旁, 一时没有回答。 他忽然觉得身上有点燥热,不自觉的, 捏了捏手心,可脑子里却如脱了僵的野马, 竟不受控制的, 胡思乱想起来。 苏蓉蓉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只是盯着炉火看, 红薯的表皮已经龟裂,呈现焦糖色, 有糖汁裹着表皮,溢了出来,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苏蓉蓉舔了舔唇,脸上的笑容更甜了。 可她不知道, 她这副模样落在男人眼里,会是怎样的一场活色生香? 一丝迷茫浮现眼里,曾阿牛忍不住靠近她,少女身上的幽香醉人,更是让他晕晕乎乎的,脑子里就像被人牵引着,做出他平日里完全想也不敢想的事。 就在下一刻,眼看着要亲上她的脸蛋时,他脑子忽然轰的作响,整个人就如被雷击了一样,猛的怔住。 曾阿牛,你简直是禽兽不如! 你这样子做和那赵三有什么两样! 清醒过来后,曾阿牛只觉得羞愧难当,竟啪的一巴掌,狠狠落在自己的脸上。 苏蓉蓉被这声音惊动,起先吓了一跳,待看清竟是曾阿牛无缘无故,打了自己一耳光。 不由惊诧的问道:“阿牛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曾阿牛不敢看她的眼睛,红着脸把头垂得更低了。 结结巴巴道: “…没…只是有蚊子咬我,我…我打蚊子…” 蚊子? 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蚊子? 苏蓉蓉看他脸涨得通红,神色奇奇怪怪的,本还要多问,忽然感觉到不对劲,鼻子里闻到了一股糊味。 -- 第99页 也顾不得理会他,大叫一声:“糟了…阿牛哥,是红薯烤糊了…” 曾阿牛听她这么一叫,果然闻到了糊味,也不敢再胡思乱想,赶紧拿了火钳,把红薯夹了出来。 还好抢救及时,只是表皮烤焦了点,剥开后里面的肉还是好的,黄灿灿的,看着就诱人。 一共烤了四个红薯,苏蓉蓉只吃了一个就饱了,剩下的全都留给了曾阿牛。 二人围炉夜话,又拉起了家常。 她的性子活泼,很快就带动了气氛。 所以很快的,曾阿牛就忘记了方才的事,和她热热闹闹的说了起来。 说到最后,苏蓉蓉又觉得无趣了,就把话题丢给了曾阿牛。 曾阿牛的言语简短,从小到大过得循规蹈矩,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话题。 可苏蓉蓉不依,定要他多说点。 无法之下,曾阿牛挠了挠头,只得把他童年的事翻出来说给她解闷。 无非就是抓蝈蝈,还有捉小鸟,甚至还跑到山里捉野鸡。 可苏蓉蓉却不觉得闷,还听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夜更深了。 最后苏蓉蓉实在撑不住,才打了个哈欠,说要去睡了。 不一会,屋里的灯就熄了。 两床之间拉了个帘子,曾阿牛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也不敢再多想,脱去外衣后,也跟着躺了下去。 夜已深,天泽宫的烛火还未熄。 偌大的宫殿里,显得寂静又空荡。 独孤琰独自一人坐在榻上,黑眸里有一丝落寂之色。 他低垂着眼皮子,呆呆望着手里的衣裳。 触手是最软的织锦绣缎,用手轻轻抚过,却不及那记忆里的柔软。 还有那肌肤的绵软,抚在掌心里的感觉,都那样令人回味无穷。 忽而他手指收紧,攥着那身衣裳,用力拥入怀里,入鼻的幽香让他有一瞬失神。 他缓缓闭上眼睛,用力嗅了嗅,试图想要得到更多。 只可惜,却远远不够。 “蓉蓉…”低哑的嗓音在暗夜里打破沉默,喃喃自语道:“…你就这么厌恶我?竟宁愿杀了我,也要离开我?是这样么?” 那夜的一切,每一天都浮现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演着。 起初的恨极,几乎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把他整个人推到万劫不复。 他想不通,为何她要这么做? 可历时四个多月,时间越来越久,那种恨却不经意淡了下去,反而更多的,是对她深深地眷念,那放不下的执念,越来越煎熬着他。 他一刻也等不得了,若是再找不到人,他不知接下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真的不知道? 黑眸里的光暗了下去,就如幽深的黑潭,深不见底,让人看上一眼,都不禁觉得心也要跟着沉下去。 万公公进殿时,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陛下…”一声轻唤打断了他:“…夜深了,还是早些安置吧?” 说罢他步上前来,手里还捧着一陶瓷碗,里面盛着新鲜的牛乳,还是刚刚温好的。 他看皇帝睡眠不好,而太医也交代过,让他每日准备些牛乳,让皇帝喝了好安睡。 毕竟牛乳是吃食,喝了暖胃,总比吃药要来得好,再说了,皇帝也不喜欢熏安眠药,所以这件事,万公公一直放在心里,不敢怠慢。 独孤琰连眼皮子也没抬,二话不说,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碗,仰头一饮而尽。 万公公看他喝了个干净,脸上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正要退下去时,又看他还没躺下的意思,手里还一直攥着那身衣裳,万公公眉宇间的忧色,不禁又爬满脸上。 他张了张嘴,本想劝说两句,可话到嘴边,又恐他不高兴,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 只能迂回的说道:“陛下…您之前伤得那样重,虽然身子养好了些,可也不可太过操劳,忧能伤身,对龙体无益啊!” 贤妃的事,已经搅得天翻地覆。 如今该找的,该查的,都做了,万公公真怕这么下去,还找不到人,那个时候他真担心皇帝会承受不住,再次发疯,这样的结果,才是他最为担心的。 第66章 梦魇 “…你别想逃…蓉蓉…你这辈子也…… 殿内烧着地龙, 明明温暖如春。 可他的脸色却异常的白,仿若整个人在冰雪里,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暖意。 万公公担心他受凉, 正要开口再劝时,忽然听他冷声道:“…万全,朕不想再等了, 再过半个月,若还没有贤妃的消息, 朕想亲自出宫一趟。” 万公公听了这话, 整个人愣住, 就快不知做何反应了? 皇帝为了一个贤妃, 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了, 这会儿更为了出宫找贤妃,丢下朝政不管。 这一出宫, 少则一两个月,多则遥遥无期。 这样发癫的事, 他一个做奴才的,都知道其中的利弊, 更何况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 还有更让他担心的, 便是皇帝的身子,外头的条件可不比宫里, 再说这天越发冷了,万一皇帝真出了宫, 把身子熬病了,又当如何是好? 万公公想想都觉得头疼,可皇帝的性子说一不二,他也知道是劝说不住了。 只得叹了口气道:“…陛下, 奴只想说一句,天大的事,不如龙体要紧,若陛下实在是挂念贤妃娘娘,倒不如安心养好身子,等天回暖开春了,再出宫也不迟…” -- 第100页 他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看皇帝的脸色。 见他面无表情的听完,没有立刻发作,于是又补了句:“兴许…陛下再等等看,指不定不用等到开春,贤妃娘娘就回来了呢?到那个时候…” 这话当然也是安抚他,能拖一时,是一时。 哪知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他冷眼瞪了回去。 万公公被他这么一瞪,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得赶紧住嘴。 苏蓉蓉睡得正沉,迷迷糊糊的,忽然眼前光亮一闪。 她只觉得身子很沉,不停的往下坠,那感觉就像跌进一个无底的深渊里,怎么样也找不到出口的方向。 正在心里大惊之时,耳边忽然听到有人柔声唤她:“…蓉蓉,你终于回来了…” 那声音伴着寒风,在耳边刮过。 明明是温柔缱绻的声音,可听到她耳朵里,只觉得浑身发寒。 苏蓉蓉打了个哆嗦,悠悠睁开眼。 映入眼底的是一张苍白的脸,那眸里的幽深如魅,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她。 这不瞧不打紧,一瞧可把她的魂都吓没了。 还没来得及惊呼,下一刻,她整个身子被拥住,直至把她越缠越紧,那种窒息的感觉,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似乎要把她整个人吞没在这深渊里。 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她想大声呼叫,可却发不出声音。 “…你别想逃…蓉蓉…你这辈子也逃不掉的…” 那一声声犹如魔咒,在耳边幽幽回荡着。 曾阿牛睡得好好的,忽然听到一声尖叫,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喊声:“…你…别过来…别过来…不要…” 那声音极为惊恐,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下子把曾阿牛给惊醒了。 曾阿牛第一反应,还以为家里遇到賊了,想也不想,就赶紧从床上爬起,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连忙往她那头扑了过去。 嘴里还大喝了一声:“…蓉蓉别怕,我在这里…” 哪知他话刚落,睁眼四下一瞧,哪里有什么賊? 只有苏蓉蓉一个人,就像被梦魇住了,在床上胡乱挥舞着双手,嘴里还含含糊糊的哭喊着:“…别过来…不要过来…” 借着微弱的月色,曾阿牛看她额上浸着冷汗,看上去十分辛苦。 这一幕让他不禁愣了愣,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正在发呆之际,苏蓉蓉的哭声越来越凄惨,让人听了都忍不住心疼。 曾阿牛无法之下,只得上前轻轻拍了拍她:“…蓉蓉别怕…你做梦了,快醒醒啊…蓉蓉…” 可苏蓉蓉却置若罔闻,还迷失在梦里,无法走出来。 看她娇躯颤抖得厉害,似乎是怕极了。 曾阿牛急得不行,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想到了小的时候,他做噩梦时,娘亲会把他抱在怀里,摸摸他的头,柔声细语的安慰他,这个法子百试百灵。 想到这里,曾阿牛脸再次涨红,最后咬了咬牙,只得把苏蓉蓉搂在怀里,那软弱的娇躯,之前他救她时,也曾抱过一次。 可那个时候,天黑也瞧不清样貌,只知道她是个姑娘家,所以也没多想什么,只是心急着救人要紧。 可如今他和苏蓉蓉相处了好几个月,心里早已对她生了情愫,现在把人抱在怀里,心猿意马的,心不禁又噗通噗通,乱跳了起来。 可到底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对苏蓉蓉唤道:“…蓉蓉…蓉蓉…是我阿牛哥…蓉蓉…你听到了吗?” 他边说边为苏蓉蓉拍背,想让她平复下来。 也不知是他的法子有效,还是别的原因,果然怀里的人儿哭声小了许多,最后只剩下微弱的抽泣声,慢慢的,直到消失未闻。 半晌,她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曾阿牛呆了呆,望着她脸上的泪痕尤在,那样楚楚动人。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多抱一会吧? 可理智却告诉他,你这样做,岂不是趁人之危,太不是东西了。 心里挣扎了两下,曾阿牛叹了口气,只得依依不舍放下她,让她再次躺回了床上。 这么一折腾,不知不觉快五更天了。 曾阿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又怕呆在屋里胡思乱想,只得穿了衣裳,默默出了屋子。 翌日苏蓉蓉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就像一夜没睡安稳,好似做了一场梦,至于梦到了什么,却不太记得了。 只觉得这个梦不太好,她摇了摇脑袋,决定不去想了。 推开门来到院子里,就看到曾阿牛手里端着早饭,朝她迎面走来。 “蓉蓉…你醒了?”曾阿牛神色有些慌乱,对上她的眼睛时,把头又垂了下去。 苏蓉蓉才洗漱完,这会儿闻到香味,肚子也有些饿了。 对曾阿牛的刻意回避,倒也没去多想,只是笑着道:“…阿牛哥,你起得还真早,这么快就把早饭做好了。” 平日里这个点,饭还在锅里呢。 说罢苏蓉蓉接过他手里的碗,就自顾自往屋里走。 曾阿牛也默默跟在身后,二人一前一后,那扑鼻的幽香席卷而来,让他心又慌乱跳动着,就快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了。 “阿牛哥…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心不在焉的?”饭桌上,苏蓉蓉终于留意到他的不对劲,不由开口问道。 不只是今天,就连昨天也是如此,她记得昨天烤红薯的时候,他莫名其妙打了自己一耳光,当时还说有蚊子,神色也是古古怪怪的。 -- 第101页 “蓉蓉…我…”曾阿牛抬头,不经意对上她的秋水眸。 昨夜里的一幕,那温香软玉在怀,让他的脸像火烧一样,烫得灼人。 “阿牛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做什么?”苏蓉蓉不以为意,笑着说道。 那样的笑甜甜的,仿佛是一种鼓励,在曾阿牛跳动的心上迎风起舞。 曾阿牛攥了攥手,猛然抬头,正要出口说出心里的话时,哪知忽然听到敲门声:“…阿牛,你在家吗?” 是隔壁的王贵,左邻右舍的,平日里也会经常来走动,所以苏蓉蓉也认得他。 果然门一打开,就看到王贵笑呵呵的站在门口,往曾阿牛手里一推,塞了一篮子东西给他:“…阿牛,这些是红鸡蛋,我媳妇昨晚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原来是来报喜的,苏蓉蓉也跟着道贺了两句。 这王贵的媳妇前阵子还大着肚子,苏蓉蓉还以为没这么快,哪知道昨晚就生了。 第67章 阿牛的告白 :“…蓉蓉,我不介意…我…… 王贵送了鸡蛋, 心里惦记着家里的媳妇没人照料,便急匆匆的回去了。 待他前脚刚走,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苏蓉蓉想到方才没说完的话, 正要继续问他,哪知倒是曾阿牛先开了口:“蓉蓉,你昨晚上…是不是做噩梦了?” 问这话时, 他有些心虚,生怕被苏蓉蓉想起昨夜里, 他抱过她的事。 可心里的好奇心驱使, 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知道。 毕竟他同苏蓉蓉睡一个屋里这么久, 还从未像昨晚那样, 见她又是哭, 又是害怕的惊叫。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蓉蓉在梦里害怕成那样? 做噩梦?苏蓉蓉一时被问住, 茫然的摇了摇头。 她是真的不记得了,这会儿听曾阿牛提起, 依旧没什么印象。 “阿牛哥…我梦里说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曾阿牛看她真的不记得了,于是对她道:“…也没什么, 你只是说…别过来, 不要过来这些。” 这么一提醒,苏蓉蓉倒是想起来了一些事。 昨晚的那个梦, 太模糊了,她好像是…好像是梦到了暴君, 然后发生了什么,她却一概不知了。 难怪今早起床的时候,她还觉得心里不安呢,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曾阿牛看他说完这话, 苏蓉蓉脸上的笑就淡了下去,整个人也没精打采起来。 心里更是担忧起来,便问她:“蓉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说给我听,不管发生什么事,阿牛哥都会替你分担的。” 苏蓉蓉抬眸,望了一眼曾阿牛,他白净的脸依旧透着微红,可眼神却一往如初,那样真诚和坚定。 该怎么和他说呢?苏蓉蓉一时语塞。 自从那日她为了回家,捅了暴君后,就很少去回忆过往的事了。 那晚经历的一切,犹如身在地狱里。 她永远也忘不了,手里的匕首没入他胸口的感觉,当时她心里怕极了,手不停的抖着,最后一眼,是暴君猩红的眼,还有他那阴鸷如鬼魅的面容。 她不敢再看他一眼,发疯似的逃离现场,然后就昏了过去,人事不省。 眨眼过了四个多月,时间过得真快。 系统提示暴君没有死,那么他活了下来,以他的性子,定不会就此罢休。 好巧不巧,昨晚她又做了这个离奇的梦。 难道说…暴君真的会找到她? 想到此节,苏蓉蓉浑身透凉。 曾阿牛看她脸色越发不好,心里更是难受起来,不禁脱口而出道:“蓉蓉…是不是你梦到了…你从前的男人?” 昨夜里他隐隐约约听到那些话,本也没怎么多想。 今日又看她这副模样,不由想起之前蓉蓉和他提过的事。 那个男人待她不好,所以蓉蓉忍受不了,这才逃了出来。 眼看着她骇得脸色发白,曾阿牛更加笃定,昨夜里蓉蓉做噩梦,也是和这个男人有关。 想到这里,对那个未曾谋面的男人,一向冷静的曾阿牛不禁怒从心来。 正要继续追问,却被苏蓉蓉出声打断:“…阿牛哥,我也麻烦你很久了。” 说到这,她低垂着眼睫,把那些不安的情绪掩了下去。 昨晚的那个梦,就像一场预警,让她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就算她不怕死,可她想着,曾阿牛是个好人,她不可以连累了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暴君找来了,把火烧到了曾阿牛身上,那岂不是她的罪过,他这样好的一个人,她怎忍心如此。 就算天大地大,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想到这里,苏蓉蓉不再犹豫,继而道:“…我想…我也该离开了。” 离开?蓉蓉说她要离开? 曾阿牛听了这话,就如被人当头一棒砸在脑门上,心也不自觉收紧,就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蓉蓉…你好好的,怎么说这样的话?” “我…”听出曾阿牛声音有些慌乱,苏蓉蓉都不知怎么和他解释,才能让他接受。 和他相处了几个月,苏蓉蓉一直把曾阿牛当哥哥看待,所以自然而然的,她也单纯的以为,曾阿牛也是如此,只把她当妹妹,所以对于她的离开,一时不舍才会这样激动。 -- 第102页 “蓉蓉你听我说…”苏蓉蓉还没来得及编理由,曾阿牛却急着道:“…你不要怕,只是做梦而已,那个男人不会找来的,更不会再伤害你…你相信我…相信阿牛哥,我会护着你的…蓉蓉…” 他一时情急,语无伦次的说着,说出了平日里从不会说出口的话。 “可是…阿牛哥,你不知道…” 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更不知道他有多可怕? 接下来的话,被苏蓉蓉咽了下去,因为下一刻,曾阿牛竟脱口而出道:“…蓉蓉,我不介意…我什么也不在意,我想…想娶你做我的妻子…” 随着这话落,四下瞬间安静下来。 曾阿牛涨红了脸,大口大口的喘着,似乎太过紧张,就像跑了场马拉松一样。 苏蓉蓉整个人怔住,就快不知做何反应了。 她从未想过,曾阿牛竟喜欢上了她,还说要娶她为妻。 她不过是异世穿越来的,连她自己的人生都没法掌控,何谈什么一生一世? 何况她对曾阿牛的感情,并不是爱情。 “阿牛哥…我…”她张了张嘴,望着曾阿牛炽热的眼神,正想着怎么迂回的拒绝,才不会让他难堪时。 哪知话还没说出口,曾阿牛就整个人像失去了重心,身体往后仰去。 这一来,可把苏蓉蓉吓了一跳。 原来曾阿牛只是太过激动,听着苏蓉蓉要离开,又一个着急,把心里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紧张之下,才会晕了过去。 一向健壮如牛的他,这一晕倒竟病了一场。 因昨夜里没歇好,又起得早受了风寒,这一病彻底打乱了一切,打乱了苏蓉蓉原本想离开的决定。 为了照顾曾阿牛,又怕再刺激他,她只得闭口不提那事。 这么过了两三日,曾阿牛才退了热,身子慢慢好转起来。 他病愈后,想到了自己一时冲动,对苏蓉蓉说的一番话,就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一面他喜欢苏蓉蓉,另一面又没得到她的答案,心里不免患得患失的。 这日正好苏蓉蓉捧着药进了屋,曾阿牛看着她的身影,似乎纤细了不少,心里不免又是一疼。 又看她话也少了许多,不如之前活跃了。 还道是因为自己说要娶她,所以吓到了她,才会如此。 忍了忍,曾阿牛一时没忍住,才慢慢开口道:“…蓉蓉,那日的事…就当我说的糊涂话,你也…也别放在心里,我知道自己的事,是我…是我配不上你,是我痴心妄想了,蓉蓉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说这些话了…你也别不开心了?” 说罢这话,他头垂得更低了,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阿牛哥…你胡说些什么?我哪有因为你不开心。” 苏蓉蓉听他自怨自艾的,又妄自菲薄,才会意过来,原来他竟误会了。 她这阵子确实心事重重,可却不是为了曾阿牛说的话。 无非还是担心暴君会找到她,更想着以后的去留,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身上,有些透不过气来而已。 可看着曾阿牛那个样,要说离开的话,又不忍再说出口了。 心里想着,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很快的,临近年关了。 家家户户忙着准备置办年货,苏蓉蓉也忘了之前的梦,变得笑容多了起来。 而曾阿牛也不敢再提娶她的事,二人又像没事的人一样,继续相安无事,生活在一起。 隔壁王贵的媳妇,有时候也会来他们屋里串门,苏蓉蓉这个人本就性子活泼,一来二去的,也就混熟了。 有时候王贵媳妇忙不过来,也会让她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话说回来,苏蓉蓉没穿越过来前,自己都是个孩子,可在古代这样的环境下,大多像她这个年纪的,都嫁做人妇,就拿王贵的媳妇来说,也只仅仅比她大个一岁。 王贵他媳妇很随和,嘴巴也很热闹。 看着苏蓉蓉帮她照看孩子的份上,有时候也会做些吃的送过来,聊表谢意。 苏蓉蓉却不愿收,只觉得小孩可爱,奶胖奶胖的,并不觉得辛苦,还十分乐意。 可拗不过他媳妇,最后也只能收了下来。 小孩子长得很快,一下子就快两个月了,白白胖胖的,苏蓉蓉很是喜欢。 王贵媳妇看她那样喜欢孩子,有时候也会打趣她,让她赶紧和阿牛成亲,也早日抱一个胖娃娃出来。 这话落在苏蓉蓉耳朵里,只觉得脸皮子一热,她不是害羞的人,若是之前旁人说这些,她大不了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可自曾阿牛和她表明心意后,虽然后来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苏蓉蓉明面上也不在意,好像是都放下了。 可有时候她不经意想,之前她不知道也罢了,知道后一方面享着他的关心,可另一面又不能给他承诺。 这样对曾阿牛来说,也太残忍了。 想到这些问题,苏蓉蓉又多愁善感起来。 心里不由又打定主意,想着再过一两个月,定要和曾阿牛告别了,要不然她继续住下去,叫什么事?岂不是耽误他的青春,让他找不到媳妇吗? 第68章 告发 :“…这小娘子就住山脚底下,草…… 寒冬过后, 天马上就回暖了。 这个时节万物复苏,又是新年新气象,地里也开始忙碌起来, 大多时候曾阿牛白天都不在家里,忙着去地里翻土、除杂草。 -- 第103页 苏蓉蓉倒也不觉得闷,王贵媳妇总会抱着娃过来, 同她闲话家常,所以一天时间也很快就过去了。 王贵这个人虽是土生土长的农户, 可他不愿像曾阿牛子一样, 窝在老家种地, 一门心思想去外头闯闯。 眼下见他媳妇生了个儿子, 更不愿以后像他这样, 留在这穷乡僻壤,没个见识。 前几日和他媳妇商量着, 背着行囊就出了远门,说是投靠他一远房的亲戚, 去那里学门手艺,等安稳下来后, 便接他媳妇一块过去。 当然这些话, 都是王贵媳妇告诉苏蓉蓉的。 王贵媳妇说这话时,笑得眼眉弯弯的, 只有对生活有憧憬和期盼的人,才会那样。 苏蓉蓉听在耳朵里, 心里也为她高兴,可与此同时,自己内心也不禁有些触动,跟着伤怀起来。 她的期盼就是回家, 她想家了,想爸爸和妈妈,想一家人团聚。 可这个愿望,却是一辈子也不能实现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曾阿牛还是像之前那样,一如既往的照顾苏蓉蓉。 对之前说想要娶她的事,只是默默放在心里,苏蓉蓉知道他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放下了。 每每看到他望自己的眼神,心里无数次想着,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和她之间,迟早也是没有结果的,不如早点和他说清楚。 可每当她刚要打开话匣子,曾阿牛似乎有所察觉,还不待她出口,总能找着各种理由打断。 更让苏蓉蓉开不了口的,还是后来有一次,曾阿牛在地里做农活时,竟不小心被镰刀割伤了手。 他那样细致的一个人,若不是心神恍惚,绝不可能受伤。 这样一来,反倒让苏蓉蓉更说不出口了。 她这个人,本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再说曾阿牛救了她,若她执意离开,只怕会让曾阿牛想不开。 所以她想着,只能等着他想通了,事情淡下来了,她再与他慢慢细说,希望那个时候,他也能真正放下。 而另一头,那些官府派人下来,一直在搜寻苏蓉蓉的下落,转眼间就查到了天水镇。 这里的村民大多民风淳朴,也很少和外面的人打交道,一下子看来了那么多官差,心里是又畏又惧。 还道出了什么大事,以为官府要拿人去问罪,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后来才得知,竟是悬赏寻人来的。 官差拽着人就问,有没有看到画像里的人,那些村民不比外头的人油滑,虽知道有重金酬谢,可还是一五一十的,纷纷摇头说没见过。 这也不怪他们没见过,苏蓉蓉在曾阿牛家住了大半年,平日里本就很少出门,除了待在屋里,就是往山里去了一两次,自然见过她的人,也为数不多了。 正在这时,人群里忽然有人跑过来,口里嚷嚷道:“…让开…快让开…” 那声音太激动,甚至带着颤抖的喊道:“…官爷,我…这个小娘子,草民见过…草民知道她在哪…” 官差闻言看向来人,只见他一脸麻子,鼻低面阔,颧骨生得很高,一副不靠谱的模样,有些半信半疑的问:“这画像里的女子,你真的见过?”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游手好闲,地痞瘤子的赵三。 他那日被曾阿牛暴打一顿后,心里又气又恨,本想着找几个人,把曾阿牛揍一顿,出出心里的那口恶气。 可哪知没一个人愿意帮他,更因曾阿牛人缘好,那些和他交好的狐朋狗友,还转头来劝他,叫他不要生事。 赵三气闷了几个月,可他又打不过曾阿牛,所以只能把自己闷屋里,天天喝酒解闷。 天冷了更是懒得动,窝在家吃了睡,睡了吃,直到今天早上,才想着出门逛逛。 哪知一出来,竟看到这样的好事。 赵三两眼放光,看着画像里的美人儿,仿佛像看到了一座大大的金山,摆在他眼前。 他这个人除了好酒,好女色,更是贪财。 何况这笔巨款,可是他花几辈子都花不完的,有了这笔钱,莫说美娘子,要多少女人没有? 一想到此,赵三更是激动了,他指着苏蓉蓉的画像,一个心急,就差没把舌头咬掉了:“是…是真的。” 又忙道:“…这小娘子就住山脚底下,草民可以带各位官爷去看…” 那带头的官差眼神凌厉的扫过来,打量了一眼赵三,吓得他脖子一缩,差点一个脚步不稳,摔倒在地。 可很快的,他又镇定下来。 只听那官差沉声道:“…你要是胆敢一句不实,我就当场废了你。” 赵三被他这么一威慑,吓得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道:“…不…不敢,草民敢保证,说的都是真话,都是真话…” 带头的官差不是普通衙役,而是宫里的侍卫。 听他如此说,便点了点头,这才回头和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而后转身去了另一头。 另一头的槐树下,停着一辆马车。 他快步走到马车前,很快的就收起方才的厉色,转而神色恭敬的对马车里的人禀告。 马车里的人听罢,并没有立即出声,那侍卫腰身不禁弯得更低了。 正在心里惴惴不安时,只听里面发出一声低嗯,不带丝毫情绪,一时也听不出喜怒。 赵三也是好奇,不由抬头往那马车瞧去,哪知他还没看上一眼,就被众多双眼睛瞪了回去。 -- 第104页 吓得他不敢再胡乱瞎看,只得老老实实的等着。 心里却乐得要笑开了花,琢磨着有了这笔钱,该怎么花销,钱还没拿到手,就美梦不断了。 正想得天花乱坠时,忽然听有人喝道:“…你,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带路。” 原来是方才的侍卫折了回来,一脸不耐烦的瞪着他。 赵三一个激灵,忙回过神,对他点头哈腰道:“…是,马上…官爷别急,草民这就带路…很快就到了…” 心里却咒骂起来:“…老子就忍你一时,等老子拿了钱,想怎么快活都行…” 他们这一路前脚刚走,那些村民看也没热闹看了,也跟着一哄而散。 而身后的马车里,一双修长的手撩起车帘,厚重的帘布将他的面容遮挡了大半,只能看到那红艳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孤度。 而后一声凉凉的声音吩咐:“…跟上。” 车夫也不敢多言,忙颤声应了声是,就不疾不徐跟了上去。 苏蓉蓉这头正在屋里,王贵的媳妇又抱着儿子过来了。 她才说了两句话,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蓉蓉,今天又要麻烦你了,帮我照看一下虎头,我这…” 王贵走了后,她一个女人在家里,有时候要做点家务活,带着孩子也不太方便。 可最近麻烦苏蓉蓉太多,她自己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了。 可她又没有公婆能帮衬,左邻右舍的,除了苏蓉蓉,她也信不过旁人。 苏蓉蓉倒也不觉得麻烦,她自己也很喜欢虎头,望着他胖乎乎的脸蛋,抱在怀里有时候逗逗他,他也会咿咿呀呀的和她说上两句。 婴儿单纯无邪的笑,就像一剂最安心的良药,瞬间让苏蓉蓉杂乱烦闷的心,很快安定下来。 苏蓉蓉笑着回了句:“王嫂…你的难处我也知道,你不过来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还闲得发慌呢,再说虎头这么可爱,我欢喜得来不及,怎会觉得麻烦?” 说罢,从她怀里把虎头抱过去,又催促她道:“没事,你去忙你的,等你忙完了,就过来接虎头回去。” 王贵媳妇看她快人快语,又道了几声多谢,这才挨了挨虎头的脸蛋,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她前脚刚走,苏蓉蓉就抱着虎头,把他带到院里晒太阳,虎头一双大眼睛四处望,看什么都充满好奇。 虎头看了会儿鸡和鸭,似乎有些累了。 苏蓉蓉看他犯困,又看王嫂还没过来,怕他在外面睡着受凉,只得把虎头又抱回了屋里。 一进屋,虎头就睡着了,小孩子脸蛋红扑扑的,越看越可爱,苏蓉蓉抿嘴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小脸蛋,这才把他放到了床上。 忙完这一切,她伸了伸懒腰,又怕虎头从床上滚下来,只得坐在一旁,照看着他。 赵三带着人,浩浩荡荡往曾阿牛家方向来。 可越靠近曾阿牛家,他心里越觉得不安起来,后面马车上坐的人,他不知是什么身份,可看那些官爷待他毕恭毕敬,不由胡乱猜测起来。 更让他好奇的,就是那小娘子的身份,之前他见过两回,只听曾阿牛叫她什么……蓉蓉,别的他一概不知。 可很显然的就是,马车上的人肯定身份不凡,非富即贵。 要不然也不会出这样高的酬金,找一个女人了。 这么一想,赵三脸上的不安很快退去,又露出幸灾乐祸的笑,他想着定是那小娘子的姘头找来了,看这架势,曾阿牛那小子也讨不到好,只怕也是要遭殃了。 第69章 误会 :“…蓉蓉,你以为…我还会信了…… 一行人被赵三带着, 走了半个时辰的路,越往里走,就越偏僻, 再加之前几日下了场大雨,那泥地更是难行。 赵三是走惯了这样的路,可那些官差不同, 脚下的皂靴被泥水溅湿,变得惨不忍睹, 还有那路边的牛粪, 这样的环境, 让他们更是皱眉。 心里想的却是, 贤妃娘娘那样娇滴滴的美人儿, 真的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可随之而来的,他们头顶的压力更大了。 毕竟马车里的那位, 也跟在身后,寻人也大半年了, 就怕再来一场空,他们指不定今日都别想活了。 正半信半疑时, 忽然赵三陪着笑, 抬手往前一指: “各位官爷…已经到了。” 一处简陋的农家小院,落在了众人眼前。 随着这话落, 领头的侍卫当即回神,正要阔步往院内步去, 一探究竟之时,却被身后的声音唤住:“…薛奕。” 嗓音冷得如冰,让人听了浑身发寒。 薛奕是那侍卫的名字,他连忙顿住脚步, 回过身又折了回来,瞬间周身的煞气退去,面对马车里的人,乖得像绵羊一样。 赵三不由更是好奇了,可心里也不禁打着小鼓。 只见马车的帘子被撩开,一身云纹墨衣在眼前晃了晃,赵三一抬头,总算瞧清了他的脸,清冷的眸,薄凉的唇,除了脸色白了点,面貌却极为俊美。 原来小娘子的姘头,竟是个小白脸。 赵三还没看两眼,就被一道寒光扫过来,吓得不禁脖子一缩,又把头垂了下去。 虽是小白脸,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赵三心里跳了跳,差点没一个脚软,跪在地上。 “陛下…您这是…”薛奕见他下了马车,竟只身一人往院内步去,不由出声阻拦道。 -- 第105页 毕竟虚实不知,更何况之前那贤妃还伤过皇帝,薛奕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话还没说完,就被独孤琰抬手打断。 赵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是惊得喉咙哽住,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他只猜到马车里的人,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哪知竟会是当今最顶顶尊贵的人。 浩浩天威之下,所有的众生,不过渺小得如蝼蚁一般。 薛奕被这么一慑,吓得也是不敢多言,只得把口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独孤琰不再理会旁人,漆黑的眸望向前面,落在了不起眼的小院里。 默了片刻,他才自顾自往里头走去。 大门半掩着,里面似乎听到人声,本是冷峻的脸陡然一僵,几乎与此同时,他再也按捺不住,猛的抬手推开了门。 那些侍卫不敢离开,可也不便站在门口,只得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随时留意着屋里的一举一动,而薛奕更是神情紧张,只得竖起耳朵,比平日里,更多些警觉性。 想着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好冲进去救驾。 方才虎头哼唧了一声,苏蓉蓉想着孩子惊着了,所以才为他拍背,轻哼着小调安抚他。 忽然听到门一声响动,还道是王嫂过来了,正心里一喜,要出声和她打招呼时,没想到猛然一看,骇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梦里的一切浮现眼底,越来越清晰,可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四目相对,苏蓉蓉大脑一片空白,瞳孔慢慢放大,就连呼吸都要停滞。 下一刻,她几乎失去所有的理智,竟像疯了一样,忘了周遭的一切,从床上跳了起来,拔腿就要往外跑。 哪知她刚起身,还没跑两步,那身影比她更快,如猎豹一样扑过来,将她整个人抵在了床上,再也动弹不得。 冷凝的脸对上她惊骇的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忽然他抬手,指尖落在她白嫩的颊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这样温柔的抚触,却让怀里的人抖得更厉害了。 掌心的绵软,怀里的幽香,几乎让他忘记所有,甚至忘了她给的致命一刀,对他而言,什么也不重要了,只要能再次拥她入怀,他什么都可以不与她计较。 他目色呆滞了瞬,忽而薄唇一弯,眸里的幽深慢慢褪去,直至越来越柔和。 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耳边却听到一声哇哇的哭声,彻底打断了这一切。 苏蓉蓉本吓得神志不清了,这会儿忽然听到虎头的哭声,才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第一反应,竟比担心她自身的安危,还要来得害怕。 黑眸里微光一闪,忽而眉头一皱,这才留意到了床上的小人儿。 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门忽然被推开,竟是从地里干活回来的曾阿牛。 他今日赶了个早回家,一面是记挂着苏蓉蓉,二来总觉得心神不宁,所以想赶回来看看。 哪知一进门,竟看到一陌生男人,把蓉蓉压制在床上,还没看清他的脸,心里的惊怒却早已烧掉他所有的理智。 他以为那男人欲对蓉蓉行不轨之事,竟想也不想,操起一把椅子,就要朝独孤琰当头砸过去。 苏蓉蓉也看到他,吓得惊叫一声:“…阿牛哥,你别管我,快走…” 半晌不开口的独孤琰忽而脸色一沉,阴阳怪气道了句:“…阿牛哥?” 随着这话落,曾阿牛还未近身,就被薛奕冲进来,反手擒拿住。 “陛下…”薛奕把曾阿牛按在地上,向独孤琰请示:“这个人…该如何处置?” 方才他一直留意着屋里的动静,眼看着曾阿牛入屋,所以不动声色,也跟了上来。 后面的事,不用多说,他也知道怎么做了。 “不要…不要伤害阿牛哥…求你了…”苏蓉蓉心下狂跳,憋了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对上他阴鸷的脸,颤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找的人是我,这些事不关旁人的事,你要杀要剐,都冲我一个人来好了…” 她慌乱之下,早已是六神无主,那双如水的眸蒙上一层水雾,就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样,透着一种楚楚可怜的美。 阿牛哥? 不要伤害他? 句句真情流露之言,落在独孤琰耳朵里,心里那好不容易升起的喜悦,很快被淹没在这片温声软语里。 随之而来的,是黑眸里即将掀起的狂风暴雨。 曾阿牛手臂吃痛,又一时挣脱不得,生怕蓉蓉被那男人欺辱,可后来听到擒拿他的人,唤了声陛下,又听蓉蓉断断续续说的那些话,这才明白过来,蓉蓉竟和他认识。 而蓉蓉口里提过的男人,就是面前之人,更是当今的皇帝。 独孤琰冷笑一声,不再看苏蓉蓉,就连地上的曾阿牛,也懒得再看一眼。 忽然他瞟了一眼床上那一团,还在哇哇大哭的小人儿,额上青筋陡然暴起,猛的起身将襁褓中的娃提在手里。 “…你…你要做什么?”苏蓉蓉吓得嘴角直哆嗦,想要扑过去抢虎头,却被扑了个空。 独孤琰见她那样紧张,心口越来越痛,就像被什么堵住一样,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因着那滔天的愤怒,周身犹如被烈火焚烧一样。 “…蓉蓉…你竟和他…”说到这,他呼吸几乎滞住,眼底的猩红慢慢浮现上来,看着就如幽深的鬼魅。 -- 第106页 感到他周身传来的凉意,瘆得人心里发慌。 苏蓉蓉暗道一声不好,忙语无伦次的解释道:“…不要…阿琰,你听我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是的…” 独孤琰从看到曾阿牛开始,早已是妒火中烧,又想到了苏蓉蓉说的一番话。 她可以为了离开他,而狠心到杀了他。 可对一个那样的男人,竟甘愿赴死,也不愿他伤一分一毫。 念及此,独孤琰心里那仅有的理智,早已是被烧得灰飞烟灭。 他凉薄的唇勾起一抹淡淡讥讽:“…蓉蓉,你以为…我还会信了你的话?” 随后只看到他高举双手,下一刻,苏蓉蓉差点要骇得晕厥过去时,门外忽然听到妇人的哭喊声:“…我的儿啊…虎头…” 第70章 威胁 “蓉蓉…你要敢寻死……朕就让他…… 那哭喊声撕心裂肺的, 随着这话落,只见一妇人踉跄着进了屋里,整个人犹如疯妇一般, 扑到了独孤琰脚边。 薛奕擒住了曾阿牛,本还担心那妇人对皇帝不敬,正要上前阻拦时, 只听那妇人颤抖的开口:“…这位大人…求求您…求您…把我的儿还给我…还给我好不好…” 王贵媳妇不知来人身份,只看他穿得一身华贵, 矜贵不凡的模样, 料想他是哪里来的大人物。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眼看着自己的儿要被当场摔死, 她早已顾不得害怕, 只知道她不能让虎头有事, 要不然她也不活了。 苏蓉蓉看王贵媳妇来了,这才稳住心神, 对她歉然道:“…王嫂,你来得正好, 是我对不住你,让虎头受了惊吓。” 说罢这话, 苏蓉蓉深吸了口气, 又望向独孤琰道:“…阿琰…你也听到了,这孩子…本就不是…” 说到这, 那声音又低了下去,脸上不由一热。 又咬了咬唇道:“…她才是孩子的生母, 我们两人之间的恩怨,莫要把旁人牵扯进来,你还是把孩子…还给她吧?” 独孤琰目色沉沉,并未开口接话, 只是冷冷扫了一眼跪地的妇人,就连她的样貌都懒得看清,而后他冷笑一声。 那嗓子凉凉如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蓉蓉,你可真行,为了一个孽种,竟能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话间,他凉薄的唇勾起,阴鸷的脸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让人看得更是不寒而栗。 而后修长的指节移开寸许,在苏蓉蓉惊骇的注视下,慢慢落下,压到那肉嘟嘟的小脸上。 随着他手里的动作,虎头宏亮的哭声越来越微弱。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几乎让王贵媳妇脸上血色褪尽,差点两眼一黑,就晕厥过去。 苏蓉蓉也跟着脸色大变,正要大骂一声:“你还是不是人?” 哪知话还没出口,倒是曾阿牛喝道:“住手!你是皇帝…也不能…” 话还未落,嘴角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被打得那后半截的话,连着血水一块吞入了腹中。 “阿琰…你听我说…”苏蓉蓉再也顾不得许多,上前攥住他的大袖,颤声解释道:“…这孩子真的…真的不是我生的骨肉啊…” 王贵媳妇本吓得神志不清,几乎要晕过去时,陡然听到苏蓉蓉的话,又联想到这里头的内情,虽没猜个十之八九,可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她一个做母亲的,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她猜想着,这个男人和蓉蓉关系非浅,定是纠缠不清,才会起了误会,误会了虎头是蓉蓉和阿牛所出,这才要对虎头痛下杀手。 快速理清了头绪,而后脱口而出道:“…这位大人…民妇有话要说…求您高抬贵手,听民妇把话说完…” 虎头的哭声有些嘶哑,虽极为微弱,可还尚有气息。 不能再等了,王贵媳妇咬了咬牙,继续道:“…这蓉蓉姑娘来天水镇,不过半年的日子,便是要有娃娃,没有九、十个月,怎么能瓜熟蒂落?大人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这个简单的道理,世人皆知。 除非那个人是傻子,才会不知道。 独孤琰并非傻子,他只是急怒攻心,见苏蓉蓉和一个男人住一块,本就气得要杀人了。 再加上陡然看到床上的孩子,怎还能冷静得了? 随着这话落,他阴沉的目色掠过那妇人,又落在了苏蓉蓉白嫩的脸上。 仔细回忆着,蓉蓉确实只离开他半年,在这之前,她一直和他在一块,那么这个孩子? 指尖僵了僵,几乎与此同时,他慢慢松开了手里的力度。 虎头有了新鲜的空气吸入,这才又哇的大哭出声,屋里的几人,这才陡然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王贵媳妇,就差没一个激动,扑上去抱回虎头了。 苏蓉蓉看他没有继续伤害虎头,那脸色却还是阴晴不定的,又扯了扯他的大袖,小心翼翼的试探:“阿琰…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是不是可以…把孩子还给王嫂了?” 曾阿牛被一拳打得门牙断裂,疼得几乎不能出声,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才慢慢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他一直想留着蓉蓉,想疼她,照顾她。 可如今蓉蓉口里的男人,竟是当今天子,更是权倾天下的人。 他所仅有的奢望,不但要落空,就连蓉蓉她也… 眼看着面前的人,就连一个婴孩都不放过,可见他有多冷血无情。 -- 第107页 何况曾阿牛身在大周,也有所耳闻,当今天子是如何暴戾的一个人,怪不得蓉蓉就连在梦里,都那样怕他。 还有蓉蓉口里所说的,什么恩怨,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虽听得似懂非懂,可眼下的节骨眼,凭着他一己之力,莫说护着蓉蓉,恐怕就连自身都难保。 他自己死了倒是不怕,可一想到蓉蓉要被抓回去,还不知受到什么非人的折磨,他就心如刀割。 想到这一切的后果,曾阿牛忽然红了眼,像困兽一样,猛的挣扎了起来。 薛奕感到他的不安分,面色一峻,大喝一声:“…找死,再不老实,要了你的狗命!” 阿牛哥?苏蓉蓉心里跳了跳,吓得面色又白了几分。 一面是虎头的安危,另一面还有她的救命恩人…阿牛哥。 然而她所有的不安和紧张,面色上的担忧之色,都毫无遗漏的,落在了黑眸里。 心里的怒意再次复起,灌满了整个胸腔,下一刻,他长臂一探,将苏蓉蓉腰身揽住,猛的扯进了怀中。 鼻息的热气喷洒过来,夹杂着身上清冽的冷霜,就如冰火两重天一样,惊得苏蓉蓉浑身发颤,差点惊叫出声。 曾阿牛看到了,更是挣扎得厉害,口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放了她!” 刘贵媳妇几时见过这样的阵仗,也是吓得面无人色。 就在失神的档口,独孤琰手里一松,虎头哇的一声大哭,刘贵媳妇不敢多想,赶忙接住了虎头。 “…阿琰…你…你不要这样…”苏蓉蓉被他搂得死死的,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心里的惧意早已被羞愤填满。 独孤琰不为所为,只是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嗤。 曾阿牛哪里还忍受得住,发疯似的要往这头扑,薛奕啧了一声,还没见过这不怕死的人,眉头皱了皱,一拳下去,又打得曾阿牛趴了下去。 眼角顷刻血流如注,模糊了所有的视线。 苏蓉蓉眼泪簌簌落下,再也抑制不住,大喊了一声:“…阿牛哥…不要管我…不要…” 她不能再连累他了,她已经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了,若是再害得他性命不保,那还不如死的那个人是她。 反正她也回不去了,想到要被暴君折辱过活,倒还不如一了白了。 一想到此,苏蓉蓉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狠了狠心,正要咬舌自尽时,下颌却被冰凉的手指捏住,痛得她嘤了一声,可那贝齿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蓉蓉…你要敢寻死…”耳边的声音已是怒到极点,几乎咬牙切齿的喝道:“…朕就让他受尽千刀万剐之刑…” 这声音如一道惊雷,在屋内轰然炸开。 吓得脚边的王嫂更是浑身哆嗦,而那虎头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情绪,再次被这声音吓得打惊,又哇的大哭起来。 王嫂怕极了,赶忙捂着他的小嘴,把脸贴在虎头的小脸蛋上,想让他快点安静下来,以免再次被夺了性命。 她方才吓得神志不清,倒也没有听清,现在听面前的人自称朕,还有好像听阿牛也说了句,皇帝什么的,这一来,她一个寻常农妇,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独孤琰的注意力并不在虎头身上,他目色犹如凌迟的寒光,剜在曾阿牛脸上,呼吸越来越沉,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若不是还顾虑着苏蓉蓉,只怕这会儿早就剐了曾阿牛。 薛奕看皇帝气成这样,也吓得背脊发凉,可眼下的情况,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为了龙体着想,薛奕只得大着胆子道:“…陛下…如今贤妃娘娘既然找到了,是不是该是时候回宫了?” 苏蓉蓉寻死不成,又听到暴君拿阿牛哥的性命,来要挟于她,早就气得浑身发抖,就连害怕也忘记了。 怀里的人越挣扎,越让独孤琰额头突突直跳。 最后他冷冷扫了薛奕一眼,暴喝一声:“…把他押走!” 说罢这话,他也不理会旁人,更不管苏蓉蓉的意愿,把人打横抱起,就大步流星,往门外步去。 薛奕不敢耽搁,忙应了声是,押着曾阿牛,推搡了两下,就把他一并带了出去。 天色又暗了几分,一眨眼天也快黑了。 屋外的侍卫看着屋里出来的人,忙上前迎驾。 那赵三一直等着,早就等得心里发焦,他着急的不是别的,而是惦记着他那五万两赏金,现在见人都出来了,早就喜上眉梢,恨不得马上上去领赏。 随即看到那领头的侍卫,押着满脸是血的曾阿牛出来,心里又是惊惧,又是害怕,可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这位官爷…草民…草民可没骗人吧?那个…那个…”说到这,他那麻子脸瞬间放大,笑得让人想吐:“…官爷是不是可以…兑现承诺…” 独孤琰周身戾气未退,一脸寒霜的把这话听入耳中,薛奕不敢多言,更是眉头死锁,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眼看着龙颜大怒,这领赏的事,他哪敢去触霉头,就不怕惹皇帝讨嫌么? 这…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赵三脸上的笑一僵,脸色也垮了下去。 可又不敢得罪人,只得又把贪婪的目色,又望到了独孤琰身上,他想得简单,只要皇帝发话,不怕他们这些小啰啰不听。 哪知话还没出口,就被皇帝怀里的美人瞪了回去,苏蓉蓉此时的表情,恨不得把赵三生吞活剥。 -- 第108页 赵三被她这么一瞪,吓得脖子一缩,就如缩头乌龟一样。 可仍旧不甘心,那笔巨款就这么白白落空。 “…陛下…”赵三厚颜无耻的靠过来,对独孤琰道:“…这赏金…” 独孤琰正心里窝着火,眼看着有人凑过来,竟看也不看一眼,对身后的侍卫冷声吩咐:“…杀了。” 第71章 妒火 “蓉蓉……别那么想朕死……”…… “…杀了。”这声音不大, 可在场的侍卫都听到了。 赵三离得那样近,更是听得一清二楚,可一时之间, 他脑子也没转过来,更没想到自己将大祸临头。 正琢磨着,皇帝这话什么意思时, 眼前忽然寒光一闪,只听唰的一声, 是刀出鞘的声音。 他那麻子脸才陡然变色, 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吓得慌忙摆手, 结结巴巴道:“…陛…陛…陛下…草民不要赏金了…不要了…” 他还以为是皇帝出尔反尔, 不舍得给钱所以才动了杀心。 哪知现在独孤琰一肚子火,烧不到曾阿牛头上, 只能拿他出气。 下一刻,赵三话还没说完, 就听到嗬嗬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 苏蓉蓉恨极了这赵三, 眼看着他过来讨赏, 就知道是他告的秘,可真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 顷刻间血溅当场,还是免不了浑身颤栗, 胃里翻涌得难受。 不过很快的,独孤琰并没有打算让她看下去,便抱着她快步往马车那头去了。 曾阿牛被押在身后,塞到了另一辆车上。 王贵媳妇留在空荡荡的屋里, 一直不敢出声,好不容易等外头没了动静,才跌跌撞撞,抱着虎头出了屋子。 哪知刚到了院子外,那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因撞见倒在血珀里的死尸,再也抑制不住,骇得大声尖叫起来。 这声音很快惊动了左邻右舍,这时天已经黑透了,可眼尖的人还是看清了,死的人是村里臭名昭著的赵三。 有人惊异,有人摇头,可却没有一个人觉得惋惜。 随后他们从王贵媳妇口里得知,这事是何人所为后,更没有一个人敢声张出头,再加上赵三孤寡一人,所以大伙商量了下,只得自作主张,把他草草葬了。 相比较对赵三的死,左邻右舍对阿牛的遭遇,更是担忧同情的多,可奈何他们也只是普通百姓,一穷二白的,又听王贵媳妇说了来人的身份,只能默默叹气,心里为阿牛难过,却也无能为力。 车厢内悬着六角风灯,看着亮如白昼。 独孤琰目色沉沉,即使温香软玉在怀,却也难以压制那心里的火。 苏蓉蓉腰身被他揽着,那指尖的凉意透过衣裳,侵入她的肌肤,惊得她又是浑身发颤。 初春过后,她身上的厚重冬装已褪去,只着了身素色的棉布衣裳。 黑眸的光如猎鹰一样,掠过她的寸寸肌肤。 白嫩的脸蛋,似乎比之前更圆润了点,目色再往下,不止是脸蛋,还有她那颇为显眼的,两侧的出挑,更是丰盈饱满。 看到这里,他苍白的脸更冷了几分,就连呼吸也沉了下去。 看样子…她这半年过得倒是滋润,远远比在宫里的日子,还要舒心畅快。 而这一切的一切,竟是因那个乡野小子。 哪怕他先前锦衣玉食的供着,宠着她,都不见蓉蓉能快活得如此。 思及此,独孤琰脑子里不可避免的,越想越多,越来越乱。 望着苏蓉蓉的眼神,眸里的幽深慢慢放大,指尖摩挲在她细软的腰肢上,不由用力掐了掐,惹得她又是嘤了一声。 那声音柔媚入骨,若是往昔,倒也没什么,反倒对他而言,是一种别样的情趣。 可此刻落在他耳朵里,又想到蓉蓉竟背着他,和那乡野小子同处半年,这半年里,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他就忍不住要发疯。 独孤琰额上青筋暴起,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泛着病态的白,鼻翼一张一合的,那粗重的喘息声划过耳畔,冲击着苏蓉蓉的心尖。 “…你…到底…”他喘着粗气问:“到底…有没有…” 那声有没有一出口,胸口猛的一缩,竟疼得呼吸一滞,后半截的话,竟怎么也问不下去了。 他怕问出口后,若答案如他心里所想,他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苏蓉蓉看他脸色越来越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本是胆颤心惊的她,脑子里忽然乱七八糟的想,暴君不会被这么一气,就暴毙了吧? 毕竟他有心疾,苏蓉蓉是知晓的,之前看暴君犯病的模样,也如眼下这般,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若是真的如此,是不是代表她可以回家了? 哪知这个想法刚萌生心里,独孤琰却似乎看穿了她。 冷凝的脸忽然凑过来,在她眼前慢慢放大,继而抬手捏着她的下颌,那冰凉的指尖更是凉得瘆人,吓得苏蓉蓉想要躲闪,可却被他禁锢得动弹不得。 这么对视片刻,他的呼吸才平稳下来。 “蓉蓉…”他薄唇忽而一弯,缓缓开口:“…别那么想朕死……” 他眸里幽幽,一眼望下去,就如深不见底的黑潭一样。 这样的眸色,让苏蓉蓉看得心里直发毛。 不禁想到了之前的梦境,处处透着诡异深寒。 另一辆车里,曾阿牛被强行塞进去,心里担心着苏蓉蓉,极为不安分。 -- 第109页 好几次都挣扎着要跳下车,每次都被薛奕揍得趴下,这么反复挣扎了几次,最后薛奕看他浑身是血,也打得不耐烦了,又怕把他打死,被皇帝怪罪。 只得找绳子把他绑了,又嫌他吵闹,拿块布把他嘴巴一并堵住,这才清净了下来。 余下得几日,苏蓉蓉被迫和暴君同在一块,为了尽快回宫,车夫也没多做逗留,所以一路颠簸着,癫得苏蓉蓉难受得想吐。 独孤琰看在眼里,没像此前那样温言软语,迁就着她,偶然看她难受得撑不住了,才会命车夫歇会脚,再继续赶路。 除此以外,独孤琰基本少言寡语,二人基本无话。 这一点,倒出乎苏蓉蓉意料之外,可看着他虽和她一块,倒也没对她动手动脚,那心里的石头,这才慢慢放了下来。 可另一方面,对曾阿牛的安危,她还是放不下。 但好几次她想开口,为曾阿牛求情时,都能察觉到气氛不对。 她怕暴君一个发疯,会更加对阿牛哥不利,这么一想,只得忍了忍,把心里的话咽下去。 第72章 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就不会痛苦了…… 苏蓉蓉再次看到曾阿牛, 不过短短六日的光景,就像恍如隔世一样。 他被薛奕拖拽着下了车,腿脚一瘸一拐的, 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眼底的乌青伴随着结痂的血块,再也不复往日的精神奕奕。 那样好的一个人, 竟因为她才沦落到此,苏蓉蓉心里又是难过, 又是自责。 可更多的, 还是对暴君的愤恨, 不自觉的, 手心再次收紧, 指甲深深嵌进肉中。 曾阿牛一抬头,也看到了她。 他那本是死灰般的眼神, 一刹那间,因着苏蓉蓉的出现, 再次有了神采。 薛奕瞪了他一眼,喝道:“…看什么看?再不老实就挖了你的狗眼!” 话刚落, 就听到“啪”的一声, 曾阿牛背脊吃痛,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 苏蓉蓉看到这里, 哪里还忍得住,眼泪在眶里打转, 不禁失声道:“不…阿牛哥…不可以这样…” 话还未落,就被一道大力拽住手腕,她的人就如一团棉花一样,撞到了蜀锦面料的衣纹上。 面前的脸带着寒霜, 逼迫着她对视而立,声音更是从牙缝里挤出:“…蓉蓉,你就这么心疼他?是么?” 那夹杂的怒火隐在胸口,眼看着又要爆发出来,几乎要把面前的所有一切,都燃得一干二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心里好过点。 为了一个野小子,她可以那样伤心? 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尽数落在年轻帝王的眼里。 白嫩的脸透着微红,就连眼角都泛着红,溢出眼眶的泪珠,都深深刺痛独孤琰的眼,更是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剜在他心口上。 “朕问你…”他粗重的喘息声贴过来,又继续道:“…你就这么心疼这小子?” 这几日的隐忍,并没有换回丝毫的改变? 甚至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从蓉蓉狠心要杀他开始,他应该就明白了这一点。 她的心从不在他身上,就像母后一样。 幼时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母后为了那个男人,不要他了,厌弃他如蛇鼠。 为了那个男人,还有她腹里的骨肉,母后竟狠心到要杀了他,同样的,蓉蓉也是如此,原来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所有人都想要他死!! 为何都要背叛他?他就这么令人厌恶么? 思及此,他眸底的猩红若隐若现,映着他苍白的脸更是形如鬼魅,骇人之极。 苏蓉蓉见他这副模样,白嫩的脸早已血色全无,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被他拽得死死的,就连动一根手指头都难。 “…阿琰…”她嘴角哆嗦着,颤声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四下一片死静,那些侍卫见了这样的场景,也是吓得跪了一地。 曾阿牛被堵着嘴巴,一时也不能出声,又被薛奕狠狠踹了一脚,也跟着一并跪到了地上。 可心里却又怒又急,生怕蓉蓉遇到不测。 他现在也明白了,蓉蓉的身份是当今的贤妃,也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那日皇帝要杀害虎头,也是因怀疑蓉蓉和他有染,才会丧心病狂,做出那样的事。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事本就是奇耻大辱,何况他是皇帝,更是那样性情暴虐的人。 蓉蓉逃离皇宫,又流落在外和他一块,眼看着皇帝一声声质问,似乎早已是怒不可遏。 几乎在下一刻,曾阿牛快要忍不住,想要再次冲动起身时,耳边却听到一声:“…阿琰,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 是蓉蓉惊叫的声音,在曾阿牛心里颤动着,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小腿肚子又是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差点让他痛得昏死过去。 “…你这小子,都这个样了,还色心不死…” 耳边传来一声喝骂,劈头盖脸的在头顶传来。 薛奕身边的侍卫猛的起身,踹了他一脚,那一脚毫不留情,似乎憋了一肚子气,眼看着皇帝身影离去,所以这才发飙,把气撒到了曾阿牛身上。 这大半年来,他们一行人提心吊胆,为了寻找贤妃,可是每天都把脑袋系在裤腰上,过得简直不是人活的日子。 哪知贤妃竟被这小子藏着那样久,一想到这些,那侍卫哪里还有个好脾气,再加之他心里也隐隐担忧着,怕被曾阿牛连累。 -- 第110页 因他们撞破贤妃和这小子住一块,这样的宫闱秘事,以皇帝的性子,只怕哪日不高兴,也不会让他们活在世上,所以他现在看曾阿牛,是哪里看都不顺眼。 薛奕看他下手太重,赶忙拦住:“…别打死了他,陛下留着他的性命,还有用处。” 这样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让那侍卫的火顿时消了下去,这才没有继续虐待曾阿牛。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皇宫的大门也要下匙了,他们这才收转心神,把曾阿牛从地上拖拽起来,往地牢里押去。 苏蓉蓉被独孤琰抱着,一路带到了天泽宫。 阔别半年之久,再次来到这座牢笼里,那心里的压抑感,再次填满整个胸腔,让苏蓉蓉呼吸也不顺畅起来。 “…阿琰…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 她的身子止不住发抖,声音更是语不成调。 越靠近那龙床,她就越抖得厉害。 本能的,她抗拒这里的一切,更害怕接下来,暴君会对她所做的一切。 她一想到这些,只觉得胃里翻涌,难受得想要作呕。 此前他和她的亲近,那些都不过是一场噩梦。 更是她不得为之,为了杀他,不得不讨好他的手段,可眼下她已经没有任何奢望,能再次说服自己,继续出卖自己,而这么去做。 黑眸幽幽的望着她,把她所有的不安都看在眼里,这么默了片刻,正在苏蓉蓉不知他要发什么疯时,他忽然把人摁在了龙床上。 下一刻,苏蓉蓉还没来得及惊叫,那双冰凉的手就落下来,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划过,那指尖的凉意更是惹得她一颤。 一丝迷茫浮现眼底,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杀了她,杀了她就不会痛苦了。 就像对待母后一样,一下子就过去了。 第73章 囚笼 :“…蓉蓉…谁让你骗了我?”…… 她的脖颈纤细, 雪白得近乎透明,甚至可以看到上面清晰可见的血管,只要用力掐上去, 就什么都解决了。 就像对待母后一样,一下子就过去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背叛自己,永远也不会再离开他! 这个念头在心里炸开, 几乎吞并了他所有的理智。 可就在下一刻,当他的指尖落下去时, 掌中人忽而轻哼了一声, 那声音极为低, 几乎弱不可闻。 那一瞬, 他竟怔了怔, 指尖也跟着僵住。 脑海里画面一闪,灯下的少女明眸皓齿, 秋波盈盈的看着他,一身素色裙衫, 皎皎如天上的明月一样。 耳边回荡着当初她说过的话:“…妾没有别的所求,若是陛下您哪日厌烦了妾, 望陛下念在妾服侍过陛下的份上, 赐给妾一个不疼的死法?” 不疼的死法? 指尖不经意抖了抖,烧昏的理智一瞬清醒过来, 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苏蓉蓉被他摁在龙床上,头晕脑胀的, 胸口也闷得难受,连日来的长途跋涉,已经让她娇弱的身子骨吃不消了。 何况眼下又惊又惧的,几乎要承受不住, 就在没忍住想吐出来时,那禁锢着她的大手莫名一松,猛的放开了她。 随着他的动作,苏蓉蓉胸口的闷气得以缓解,脸上也慢慢有了颜色。 独孤琰淡淡看了她一眼,继而一声不响的起身,往殿内另一头步去。 殿内的龙延香充斥鼻端,苦涩又清寒,就如苏蓉蓉此刻的心,她呆呆坐起身子,望着那远去的墨色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暴君要做什么?更不知他接下来要拿她如何? 可方才那一瞬,她能感到杀机,暴君想要杀了她。 可不知为何,却又住手了? 心里没来由的,并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反而竟有些隐隐的失望。 她怕死,可比起死,余生的日子和暴君一块,她想想都不寒而栗,人生一片灰暗。 什么叫死易活难,她如今才深刻的体会到。 可比起这些,她更担心的,还是阿牛哥,也不知暴君要怎么对他,又要把他折磨到几时?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像在油里煎,火里烤一样,难受至极。 正想得入神,有脚步声传来,打断了殿内的静寂,也如一记警钟,敲打在苏蓉蓉的心口,让她心再次猛的沉了下去。 迎面的人目色呆滞了瞬,在苏蓉蓉惊骇的注视下再次逼近。 “…阿…阿琰…”苏蓉蓉看他手里拿着铁链,嘴角哆嗦着问:“…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这句话问出口,那清冽的气息压过来,骇得她脸色惨白如雪。 下一刻,那双大手捏住她的脚踝,猛的扯落她脚里的布鞋,褪去棉袜,露出里面莹润的小脚。 掌心握上去,滑腻如脂,美得不可挑剔。 苏蓉蓉被他这发疯的举动,弄得面红耳赤,想要奋力挣扎,却被他捏得越紧,所有的抵抗在他眼里,不过都是徒劳。 独孤琰长睫颤了颤,目色落在她那双美足上。 苏蓉蓉这才明白过来,暴君竟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折辱于她。 心里羞愤难忍,令她忘记了害怕。 不由脱口而出,大嚷道:“…不…不要…阿琰…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 独孤琰动作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如夜,哪怕在烛火的映照下,也没有丝毫的暖意。 -- 第111页 这么静静的默了片刻,他忽而薄唇一弯,低哑的嗓音贴过来,在这夜色里,更是透着惊人的凉意:“…蓉蓉…谁让你骗了我?” 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苏蓉蓉听得心惊肉跳:“…你骗了朕…蓉蓉…” 他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朕说过…你敢再骗朕,朕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差点把苏蓉蓉砸懵,那次在虎园里,她记得暴君曾说过这样的话,当时她没有多做他想,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成真了。 “…阿琰…我…”口里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哐当一声作响,伴随而来的,是脚踝的沉重感,还有心底的屈辱。 泪含在眼眶里,欲落未落。 黑眸冷然的瞧着这一切,却视而不见,对他而言,这也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他什么都可以容忍,哪怕她要杀他,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他万万没想到,蓉蓉会背着他,和那乡野小子在一块,还朝夕相对住了大半年。 他如何能忍? 更让他不能忍的,蓉蓉竟那样心疼那个乡野小子,为了他可以不顾生死,为他哭得那样伤心。 甚至他在想,会不会蓉蓉一早就认识那小子,而杀他的动机,也是为了那小子,所以才这般狠心。 目的就是为了和那小子双宿双栖。 一想到这些,他就要发疯… “…蓉蓉…别怪朕…这都是你逼的…”他压着心口的怒火,呼吸声时急时缓,却还是抬手,习惯性的抚上来,摩挲着她白嫩的颊。 泪珠儿在那一瞬,滚落下来。 这一夜,殿内烛火未熄。 独孤琰枯坐的守在苏蓉蓉身边,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万公公在殿外,往门内深深望了一眼。 从贤妃回来时,他已经从侍卫口里得知了一切。 他最是了解皇帝的,知晓皇帝心里定是不好受。 可这个节骨眼,没有谁敢冲进去,触皇帝的眉头,惹他心烦,就算常年在身边伺候的万公公,也只能默默叹气。 而另一头的屋子里,原身的父母也知晓了,苏蓉蓉被皇帝找到了,还全须全尾的,带了回来。 他们夫妻两个听了这消息,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高兴,可更多的,还是担心皇帝会对他们的蓉蓉不利。 毕竟之前听说蓉蓉要杀皇帝,于是趁着有宫人进了屋子,给他们送饭的档口,便小心翼翼的打听了起来。 那宫人心眼倒好,这半年来日日都是他过来送吃食,所以也没有怎么瞒着他们,便小声说了句,让他们夫妻二人放心,还告诉他们,贤妃被皇帝安置在了天泽宫,没有性命之虞。 看他们不放心,趁着四下无人,又补了句,说皇帝那样的性子,若是恨极了贤妃,早就下手杀了她,也不会费劲心思,把人找回来带到他的寝宫了。 夫妇二人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言之有理,心里的石头这才算是落了下来。 第74章 囚笼(二) :“…看好她。”…… 四更天的时候, 殿外守着的几个宫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提醒皇帝上早朝的事。 直到万公公踩着碎步过来,其中一个白面的小太监才迎上去,细声唤了声:“师傅…您老来得正好。” 又惶恐不安的朝殿门那头看了一眼, 补了句:“…徒儿这差事一向尽心尽力,不敢偷懒怠倦, 可今日这…” 一般这个时辰, 皇帝都是雷打不动的上朝, 一刻也耽误不得。 可昨夜里情况不同, 自贤妃娘娘回宫后, 皇帝就把人关在里面。 他虽是个小太监,可也知道察言观色, 明知道皇帝龙颜不悦,这个时候还哪敢去招惹他。 可眼看着早朝时间将至, 于是心里一个着急,也只能请示万公公了。 “…还请师傅救救徒儿?”说着白面小太监语带哭腔, 脸色又白了几分, 就差没跪在地上了。 万公公扬了扬手里的拂尘,抬眼望着殿门的方向, 烛火还亮着,想来昨夜里, 陛下也一直没歇下。 若是让他进去伺候,指不定皇帝一个心烦,后果也是不可预料。 这么一寻思,万公公眉头深锁叹了口气, 朝那小太监摆摆手道:“你且退下,咱家进去得了。” 不一会,门外传来万公公的声音:“陛下…奴可以进来伺候吗?” 说罢这话,殿内依旧一片死静。 苏蓉蓉窝在床边,抱臂把头埋在膝间,沉重的脚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一切不是梦,都是真的。 尽管头昏昏沉沉,就连眼皮子都隐隐生疼,可她却不一丝困意也没有,所仅有的,就是那从未有过的屈辱,在心里蔓延,越演越烈。 凭什么这样对待她?在她的认知里,只有犯人才会被这么对待。 因着心里的愤恨,她的娇躯不经意抖了抖,手心越捏越紧。 独孤琰支着身子,静静的看着她,因着一夜未眠,他眼底的乌青很重,就连红艳的唇,也跟着失了颜色。 忽而他眉头一动,忍不住伸手,想去抚她乌黑的鬓发。 苏蓉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嗅到了他冷冽的气息,心猛的一跳,那掌心还未落下,她整个人就如惊弓之鸟,忙不迭避了过去,就如对待洪水猛兽一样。 她看不清暴君的表情,只是赌气的把头埋下去,尽管心里怕极了,却还是生起了一股倔劲。 -- 第112页 甚至她心里在想,大不了把暴君惹烦了,杀了她更好,这样的话,也不用被他折辱的活下去,也不知哪日是个头? 半空中的指尖僵住,本是面无表情的脸,慢慢有了薄怒之色。 不经意的,又想到了蓉蓉对那乡野小子,可不知有多亲热。 心里的妒意再次复起,就快要一发不可收拾时,门外又传来万公公的声音:“…陛下,陛下…您可有听到奴说话?” 原来万公公在门外站了许久,一时没听到屋里的动静,竟有些着急了,可更多的还是心里的担忧。 他担忧皇帝龙体欠安,之前受了那样重的伤,好不容易养好了点,前阵子又硬要出宫,在外奔波那样久,就是为了去寻贤妃回来。 这人好不容易找了回来,哪知又撞见那样的事。 万公公最知晓他的性子,他那样的容忍,宠着贤妃,可见是用情之深到了极点。 可越是如此,才越让他担忧。 他怕皇帝一直想不开,把自己困在里面,忧思过重,那样的话可就大事不妙了。 这么一想,万公公竟顾不得许多,正要抬手推开门时,却陡然听到一声大喝:“…滚进来!” 那声音极大,就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万公公忙凝神,应了声是,便躬身进了殿内。 “陛…陛下…”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万公公,让他一时哑在当场,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随即看到的,是皇帝青筋暴起的脸。 为避免对贤妃不敬,万公公不敢再看,忙把头又垂了下去。 沉默半晌,殿内的气氛冷得让人心慌。 就在万公公心里不安之时,独孤琰终于开口发话:“…看好她。” 丢下这句话,独孤琰不再看苏蓉蓉一眼,这才起身,往殿外走去。 万公公不敢再多说废话,这才跟着他身后,亦步亦趋的退了出去。 随着二人的离开,大殿内安静得不像话,苏蓉蓉静静的呆坐了会儿,再抬起头时,目色早已没有往昔的神采,就如一个空壳的身体,神魂被抽走了一样。 秋芸进来时,就看到她这副痴呆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于是忙上来唤了她一声:“娘娘…” 苏蓉蓉就像没听到一样,甚至对周遭的一切,都浑然不在意。 秋芸虽服侍苏蓉蓉的时日不算久,可眼看着她那样活跃的性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还是于心不忍。 苏蓉蓉心地好,人也热心,不像之前她伺候的那些主子。 所以当听闻她行刺皇帝的事,秋芸说什么也不信,后来得知这事竟是真的后,心里也为她担忧了好一阵子。 那个时候她心里默念着,只愿皇帝永远都找不到人才好。 “娘娘…”秋芸心里一哽咽,又再次开口:“…奴婢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您了,没想到陛下还真把您找回来,奴婢不知娘娘当日为何那样做,可如今娘娘既然回来了,可否听奴婢一句劝?”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压低声续道:“…陛下那样的性子,奴婢望娘娘能想开点,为了您的身子着想,何不顺着陛下一点,也好过受这样的皮肉苦楚?” 这些全是秋芸的肺腑之言,从前她可不会说这些话,可眼看着陛下那样待苏蓉蓉,把人锁在龙床上,她就忍不住难过,所以才多嘴劝说。 话说独孤琰憋着一肚子火,早朝上也没个好脸色。 那些底下的朝臣也不知发生何事,一个个看皇帝黑着脸,吓得浑身发抖,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他们中有部分人得知贤妃找了回来,而之前皇帝为了贤妃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不可开交。 更为了贤妃一事,起兵讨伐陈国,如今既然得知人回来了,那么这事是不是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毕竟打仗烧的也是白花花的银子,陈国被打得一退再退,都不战而降了,可皇帝为了一口恶气,却还是咄咄逼人。 那陈国的君主就在上个月,又是吐血,又是大病了一场,差点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兵部尚书想到这里,只得大着胆子向皇帝请奏,独孤琰听罢后,并没有立即出声。 就在兵部尚书心下惴惴不安时,独孤琰才大袖一挥,准了他的奏。 虽皇帝残暴不仁,可国力富强,民生安泰,倒也没什么闹心的事,所以旁的人也没有什么要多说的。 随着内侍扯着嗓子喊了声,早朝也就结束了。 秋芸苦口婆心说了许多,看着苏蓉蓉饿着肚子,总归对身子不好,又端了吃食进来,劝说她多少吃点。 那一瞬,本是不想说话的苏蓉蓉,不禁抬头看了秋芸一眼。 那一眼让她有些错愕,不由想到了曾经的秋霞,那时候秋霞那丫头也是如此,在她耳旁唠叨着,空落落的心,竟莫名有了一丝暖意。 望着她手里端的托盘,竟破天荒的点了点头。 秋芸看她愿意吃了,心里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这才忙把吃食捧过来,伺候她吃。 是粳米煮的瘦肉粥,苏蓉蓉心里一酸,眼眶又红了。 那粥之前秋霞也给她煮过,没想到阔别这么久,竟还有人会煮这个给她吃。 秋芸看她眼里红了,还以为她伤心皇帝那样对她,不禁又出声安慰了她几句。 苏蓉蓉这才止了泪,勉强用了小半碗,胃里有了食物果腹,也不知是太累了,还是怎么的? -- 第113页 那困意也跟着上来了,秋芸也知晓她一宿没歇着,于是忙整理好床铺,这才伺候她躺下。 脚镣戴着不太方便,可苏蓉蓉实在是太困了,也顾不了那么多,就这么凑合睡了过去。 独孤琰下了朝,就径直回了天泽宫。 秋芸刚忙完,正欲守在一旁伺候时,才一抬眼,就看了他。 本是一脸淡然之色,也因着他的出现,吓得脸色一白,忙福身要行礼。 独孤琰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了下去。 秋芸虽心里有些担心,却不敢多说什么,忙小声应了声,便急步退了下去。 第75章 囚笼(三) :“…蓉蓉,为何要这样对…… 独孤琰在床边站了会, 默默的看着她睡着的脸,即便是睡着了的模样,都可以让他看上很久, 也不会觉得腻味。 她的身子很娇小,蜷缩在了锦被里,那样娇软柔弱, 惹人怜爱。 不由自主的,他慢慢靠了过去, 坐到了床边。 殿内静寂无声, 只余下她轻浅的呼吸声, 还有那鼻端传来的女儿香, 比之那沉香、檀香、甚至花香还要来得浓烈。 一切都那样静谧美好。 有一瞬, 几乎让他忘了所有,包括此前的那些背叛, 还有种种的烦忧。 他长睫颤了颤,忍不住俯下身来, 低眉嗅了上去,那香甜的气息, 源源不断吸入肺腑。 那是她身上才仅有的味道, 仅仅只属于她而已。 他就如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病态得无药可救。 唯有如此, 仿佛那心里的躁动才能缓解下来。 苏蓉蓉睡得昏昏沉沉的,对周遭的一切, 全然不知。 黑眸肆无忌惮的打量她,一寸寸也不愿放过,直到目色往下游走,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 领口的衣衫露出来,粗布的棉衣,最次等的面料,看起来分外扎眼。 脑子里不由想到那乡野小子,也穿着类似的衣裳,呼吸不觉又沉了下去。 独孤琰蹙着眉,解开她领口的襟扣,又将贴身的小衣松开系带,小衣敞开,露出里面的冰肌玉骨。 睡得好好的人儿,被胸口的凉意惊醒了,悠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惊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下意识的,她猛的坐起身,死死护住胸口的春光,屈辱的泪隐在眼眶里,就连嘴角也不停的哆嗦着。 一声哐当的声响,从脚头传来的,很是刺耳,也随时在提醒她,此时此刻她所承受的一切,这样非人的折辱,几乎要把她分分钟逼疯。 苏蓉蓉再也抑制不住,羞愤的开口:“…阿琰…你这么做,倒不如杀了我…” 说罢这话,她闭上眼,扬起头不再看他一眼,多看一眼,都让她要崩溃。 独孤琰怔了怔,似乎没料到,从她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方才那一瞬的美好,也因着这句话,打破了所有的一切。 落在半空的指尖僵住,随即五指慢慢收紧,指肚泛着青白,显然早已是怒极。 可苏蓉蓉却满脸不在乎,依旧扬起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这冷若冰霜的神情,尽数落在年轻帝王眼里,几乎把他的耐性逼到极点。 从他寻回蓉蓉开始,她对他就没个好脸色,为了那个乡野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 哪怕他可以既往不咎,什么都不和她计较,她对他始终这么个态度,甚至对杀他的行为,连句歉意的话都没有。 从前的她,虚情也好?假意也罢?至少会佯装哄他一下。 可眼下她心里有了人,竟不愿再伪装下去,撕破脸也无所谓,就因那乡野小子,才要这般对待他? 想用死来要挟他,弃他而去? 做梦! 眸里的猩红浮现上来,心脏也要跟着炸裂。 下一刻,苏蓉蓉花容失色,就被一股蛮力拽了过去。 粗重的呼吸声划过耳畔:“…蓉蓉,为何要这样对朕…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你要…要做什么?”苏蓉蓉骇得语无伦次,身子抖得和筛糠一样。 做什么?他也不知要做什么? 只觉得心口越来越闷,一种无处发泄的闷气,隐在胸口,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燃尽。 怀里的身子如寒冰,也压不下心里的火。 他的怒气无处宣泄,眸里越来越红,就如一头随时要吃人的猛兽。 正在这档口,殿外忽然传来叩门声,紧接着是万公公的声音:“…陛下…陛下,薛统领有事求见?” 薛统领正是薛奕,昨日他奉命把曾阿牛带了回来,就把人押去了地牢里。 若是别的重犯,他自是知晓怎么做。 可这曾阿牛情况特殊,他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才过来询问一下。 殿内的惊叫声随着这话落,忽然又小了下去。 二人有些错愕,站在殿外相互看了一眼,正在想着是不是该回避一番时,殿门竟吱呀一声开了。 独孤琰一脸寒霜的走出来,薛奕见了他这副模样,也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背脊一阵发凉,头也垂得更低了。 头顶传来一声暴喝:“说!” 薛奕被这么一喝,头顶只觉得凉飕飕的,鼻尖也冒起了汗。 “是…是…陛下。”他忙步入正题:“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那臭小子?属下不敢自作主张,还请陛下明示?” -- 第114页 说到曾阿牛,四下的气氛又是一冷。 就算薛奕不用抬头看,也知道皇帝的脸色会 是个什么样了? 可随之而来的,心里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心不自觉的,猛的狂跳起来。 毕竟这样的宫闱秘事,他知道越多,只怕死得越快。 苏蓉蓉一个人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拢着小衣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过了好半晌,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才好不容易缓和下来。 从昨夜里回了宫,她脑子就乱得很,什么也想不到,如今人冷静了点,才想到了阿牛哥。 况且方才好像她听到万公公的声音,说什么薛统领有事求见,那薛统领她是知晓的,正是押着阿牛哥的侍卫。 眼下她自己的安危,她也不太在意了。 可是一想到阿牛哥那样的人,无缘无故受到那样的对待,还被人伤成那样,如今是生是死,她都不知道? 再说了,她和阿牛哥相处了半年,就算没有男女之情,可那实实在在的温情,却是无法抹去的。 若是没有阿牛哥,恐怕她早就死在外面了,想到这些,她就心如刀割。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做,才可以救阿牛哥? 地牢里面,血腥味冲鼻,曾阿牛被人关在一间单独的牢房里,满地都是杂草,凌乱不堪,恶臭也伴随而来,对于这样糟糕的环境,他目色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好似无动于衷。 不知不觉的,他被关了一夜了,才一夜的光景,竟像是过了好久。 也不知蓉蓉怎样了?他现在最挂念的人,就是她了,那个笑得甜甜的姑娘,就像雀跃的鸟儿一样,永远都是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说个不停。 想着,想着,他手心不由越捏越紧,眼眶不自觉的也泛着微红。 “喂…臭小子,还不快滚出来?” 一声不耐烦的呵斥,在耳边传来,瞬间打断了曾阿牛的思绪。 一个满脸横肉的狱卒,怒目看着他,那样子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看什么看…再磨磨蹭蹭,老子就打断你的狗腿!” 又是一声不耐烦的怒喝,说罢手里的鞭子扬起,作势要打在他身上。 第76章 质问  “你是不是和他睡过了?”…… 狱卒扬起手里的鞭子, 也只是想吓唬一下曾阿牛,并没有真的要打下去,可哪知道他见了, 依旧神色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狱卒的暴脾气顿时上来了,往地上吐了口浓痰, 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聋了?再不出来, 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啪”的一鞭子还没落下, 就被一个身量偏瘦的狱卒拦住:“薛统领交代过, 还有话要问他, 要动手也等薛统领发话了, 再打也不迟。” 说罢,这才进了牢房里, 对曾阿牛道:“是你自己走?还是要我们兄弟两个请你出来?” 话虽说得客气,可言语里冷冰冰的, 强硬一听就明。 曾阿牛也知晓,皇帝不会轻易放过他。 薛奕要带他去问话, 只怕也是和蓉蓉有关的, 从他被强行带到了这里,他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可一想到蓉蓉, 他的心不自觉又揪成了一团。 如今他见不到蓉蓉的人,不知她是否安好, 心里总归放心不下。 这么一寻思,还不待那瘦狱卒催促,就一瘸一拐的,忙从里头走了出来。 那满脸横肉的狱卒看他还算配合, 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带着他去了另一间密室。 薛奕背着手,在里面等了多时,满脸横肉的狱卒见了他,忙收了那身煞气,对他躬身道:“薛统领,小的已经把人带来了。” 室内光线昏暗,可也足以看清里面的陈设,里面的刑具不少,看上去是一间专门审犯人用的。 薛奕挥手打发了那狱卒,这才把冷冽的目光落在曾阿牛身上。 苏蓉蓉担心曾阿牛,又怕暴君回头,又要对自己发疯,可直到中午的时候,也没看到暴君回来。 午后的时候,秋芸进来给她送了点吃的,她却又累又乏,口里只觉得发苦,哪里还吃得下去。 再加上一夜未歇好,又心力交瘁的,此刻熬到这个时候,身子早就吃不消了。 便对秋芸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我真的吃不下…” 秋芸看她脸色不好,不禁有些担忧,刚要出声说去找陛下,好派个御医来瞧瞧时。 哪知话还没出口,就听苏蓉蓉道:“…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打听一个人?” 她自己被困在这牢笼里,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最重要的,她不知道阿牛哥怎么样了? 眼下她也没有信得过的人,唯有指望秋芸这丫头能帮她这个忙了。 随着这话落,殿内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秋芸的手抖了抖,就算苏蓉蓉没有明言这个人是谁?她也大致猜测到了。 昨晚带回来的男人,被陛下暴怒之下,命人关押进了地牢里。 具体是个什么事,秋芸虽没猜到十之八九,可想着多少和她家娘娘有关。 一想到这里,秋芸心里也猛的狂跳起来。 看了看四下,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小声道:“…奴婢不是不愿帮娘娘您,可是…可是奴婢担心陛下知道了,只怕又要为难娘娘您了…娘娘您都这个样了…何苦还要和自个过不去啊?” -- 第115页 以皇帝的心性,最是容易猜忌,又多疑。 在他眼皮子底下想做些什么,定然也逃不过皇帝的眼睛。 就算她不怕死去帮这个忙,可若是被皇帝知道了,肯定误以为娘娘还忘不了那个男人,只怕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苏蓉蓉脑子晕晕乎乎的,只顾着曾阿牛的安危,倒也没考虑太多,这会儿听秋芸委婉的拒绝,倒是想到了一些事。 暴君那样的人,都能做出把她锁起来的事了,怎可能完全信得过她? 指不定暗处还有人监视着她,若她执意让秋芸前去打听阿牛哥的下落,只怕暴君一怒之下,又把火烧到了秋芸头上,那她岂不是又多害了一条性命。 秋芸看她半晌不说话,脸色似乎又差了些,心里又是担忧,又是好奇,不禁小声问:“娘娘…您和他…和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值得娘娘您这么念着他?” 话才出口,对上苏蓉蓉的秋水眸,只看她眸光暗了下去,沉得如一潭死水。 秋芸心里一慌,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她伤心了。 于是连忙道:“…是奴婢失言了,都是奴婢不好,…娘娘您别这样……” 人人都以为她和阿牛哥关系不正,有不可告人之事。 暴君更是如此,要不然也不会把阿牛哥牵扯进来。 就连秋芸这丫头,也这么认为。 可苏蓉蓉并没有因此,而怪罪她的意思。 只是一想到自己无能为力,不能救阿牛哥,就连他的消息,也一无所知,心里又气又苦罢了。 可这样的话,和她这丫头说有什么用?还不是让自己更烦。 念及此,她淡淡看了秋芸一眼,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我先睡会儿,你且退下吧。” 秋芸看她这样,精神不济,又滴米未进的,仍旧不放心,还欲再劝说她多少吃点,再歇着。 却拗不过苏蓉蓉蓉,只能无奈叹了口气,最后默默退了出去。 苏蓉蓉歇下后,睡得并不安稳。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看到了阿牛哥,只看他赤/裸着上身,浑身是血,被人绑在一根木桩上。 连日的折磨下来,他身子骨瘦得可怜。 可那行刑的人却不肯放过他,还狞笑着朝阿牛哥逼近,手里明晃晃的刀扬起,眼前血光一片,模糊了苏蓉蓉所有的视线。 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苏蓉蓉想要颤声开口,想要求那行刑的人放过阿牛哥,可喉管却像被人扼住,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正在伤心欲绝时,忽然感到身子一沉,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苏蓉蓉吓得浑身一颤,猛然睁开了眼。 殿内燃着烛,照亮在面前的人脸上,如星的眸怔了怔,他的指尖还捏在她脚踝上,另一只手里捏着钥匙,似乎没料到她这么快就醒了。 苏蓉蓉本从噩梦里醒来,陡然看到这张脸,差点没吓得晕了过去。 可很快的,她想到了方才的梦,还有阿牛哥的安危。 竟再也顾不得许多,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一把扯住他的大袖,哆嗦着开口:“…阿…阿琰…就当我求求你了…你可不可以…放过阿牛哥…阿牛哥他是无辜的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根本就…不是…”她语无伦次的说着,脸上梨花带雨的,看着好不可怜。 她天真的以为,这么说了暴君会放过阿牛哥,哪知这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独孤琰冷笑着打断:“…阿牛哥?又是阿牛哥?” 他的语气渐冷,脸色更是沉得能滴出水来。 窒息感也随着压迫而来,还不待她反应,她的人就被死死抵在了床上,手腕传来一阵压痛。 “蓉蓉…你到底是谁的人?” “你就这么想着他,念着他?” “你是不是和他睡过了?” “回答朕?是不是?” 最后一声几乎是暴喝问出,惊得殿内的烛火晃了又晃。 第77章 瘾君子 :“…蓉蓉…别怕…你很快就知…… 惊涛骇浪的怒意, 伴随着手腕的压痛,几乎要把苏蓉蓉吞没在深海里。 随着那冷冽气息的贴近,她渐渐感到呼吸困难, 就连吸入的每口气,都令肺腑生疼。 她就如一个濒临溺水的人,双手胡乱的挥舞着, 试图想要挣脱钳制着她的大手。 至于他问了什么?说了什么?全然都不记得了。 只知道拼命的挣扎,嘴里颤抖的嚷道:“…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独孤琰看她挣扎得厉害, 就如失控的小兽一样, 早已是怒火中烧, 竟再也抑制不住, 顺手从帷幔上扯了布条在手。 下一刻, 苏蓉蓉的手就被捆住,整个人以一种极为屈辱的方式, 摊大字绑在了床头。 她的小脸越来越白,不禁想到了之前, 被暴君用白绫缚住手脚,差点被折辱而死的那段记忆。 “…阿…阿琰…”惊骇的眸里蓄满泪, 哆嗦着问:“…你又要…做什么…” 独孤琰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视线扫过她惨白的小脸,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好一会, 他眸光一动,漆黑的眸里晦暗不明, 在这暗夜里,更是透着不尽的诡异。 苏蓉蓉心跳越来越快,就在要原地爆炸时,忽而他指尖落下, 低哑的嗓音带着蛊惑,在她耳边幽幽道:“…蓉蓉…别怕…你很快就知道了…” -- 第116页 你很快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苏蓉蓉娇躯抖得更厉害了,眼泪也簌簌落了下来。 独孤琰却无动于衷,冰凉的指尖抚过来,轻车熟路的解开领口的襟扣,露出里面贴身的小衣,淡淡的杏色,衬得她肌肤莹白如玉。 苏蓉蓉泪越流越凶,可他却视而不见。 就如那日在密室里一样,也是这般。 一下子,又回到了最初之时,那不堪回首的噩梦里。 苏蓉蓉心里悲凉,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宰割。 她的嗓子也哭哑了,几乎发不出声了。 可他仍旧不肯放过她,夹杂着不明的悸动和隐忍,在她耳边喘息的说:“…蓉蓉…你看清楚了…要你的人是我…永远都只能是我…” 随着这话落,冷凝的脸在她眼前慢慢放大,倾身压了过来。 心里的屈辱,还有羞愤,让她再也受不住,竟咬了咬唇,把心再次一横。 只有死了,也就解脱了。 没想到那双手比她更快,尽管在这样动情之时,她所有的一切,都没能逃过黑眸的捕捉,被他快速捏住下颌,怎么也咬不下去了。 他的嗓音极低,似乎压着心里的火,缓缓开口道:“…蓉蓉…别想着死…” 说罢这话,独孤琰眸眼比火还热,那心里仅有的怜惜之情,也随着苏蓉蓉的决绝,再次被怒意填满。 他只知道蓉蓉是她的,永远都是他的,半年来的折磨,心里最深的执念,几乎烧昏他所有的理智。 更因曾阿牛的出现,蓉蓉对他的疏远,把他整个人要逼到极点,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不再痛苦,才能得以解脱。 他就如一个瘾君子,贪念着她身上的气息,乃至所有的一切,无法自拔,沉沦到死,也不会让他腻味… 夜已深,密室里灯火如豆,曾阿牛蜷缩在地,额头上冒着冷汗,脸色早已是白得如纸。 薛奕冷冷的看着他,鼻里发出一声冷哼,继而道:“…你这小子,还真是个硬骨头!” “不过…你不说…这里十八般刑具,总有法子叫你开口…”说到这,薛奕俯下身来,又压低声问:“…你究竟和贤妃娘娘…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话是陛下交代的,要他亲自审审这小子。 薛奕本也不知是何意,可也不敢多想,更不敢去揣摩圣意。 如今密室里就只有他二人,想来这个秘密,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可这么一来,薛奕头顶的压力更大了。 曾阿牛右臂已经脱臼,浑身早已是虚脱得不行。 可一听到贤妃两个字,半睁半闭的眸子再次睁开,慢慢看了薛奕一眼,才虚弱的说道:“…我没有看到…蓉蓉…一个字…也不会和你说的…” 薛奕本以为他会服软,哪知还是死鸭子嘴硬,顿时就炸毛了。 一怒之下攥住他的衣襟,咆哮道:“…找死,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贤妃娘娘是什么身份,哪是你这乡野小子说见便见的?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老子现在废了你另一只手,看你还嘴硬到什么时候?” 话才说完,薛奕眉头一凝,把他的另一只手拖拽起来,反手一拧,只听咔的一声,是骨头折断的声音,伴随着曾阿牛的闷哼,从喉咙里发出,很快又沉了下去。 要知道,这样的手段极硬,再加之薛奕没怎么手下留情,可曾阿牛却只是软绵绵的跪在地上,就连一声求饶也没发出。 薛奕不禁啧了一声,心里暗暗称奇。 他忍不住低下身,仔细打量了曾阿牛一眼,人都这个样了,却还在死撑着,想他审过不少人,哪怕外表再强硬的人,在他手里都熬不过一宿。 可哪知这小子,还能撑到这个时候,薛奕心里不禁有些佩服起他来了。 既然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 这么一想,薛奕又软言道:“…喂…你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这天下女子何其多,你怎么就不知死活,非要惦记着皇帝的女人?” “我薛某就和你直说了吧,你再这么嘴硬,后面有你的苦头吃,还不如老实交代清楚,你说了,我也好与陛下交差,顺便为你说点好话,指不定陛下听了,也不会继续为难你,你说是不是?” 双手脱臼的痛楚,让曾阿牛就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可身体越痛,大脑却越清晰,他知道薛奕不过是想哄着他,让他从实招来而已。 就算薛奕有心放过他,可皇帝那头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过是孤苦一人,死了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蓉蓉她,她一个弱女子,他怎么也割舍不下。 他只想着在临死之前,能再次看看她,看看她是不是安好? 这样他才能放心得下。 第78章 怨恨 :“…蓉蓉,别这么恨我?好不好…… 薛奕就不信了, 这小子再怎么硬,没道理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看他不说话,只是低垂着头, 于是又继续道:“…你小子可想清楚了?左右就是一句话的,你说完就完了?再说了…” 说到这顿了顿,又看了看他垂下去胳膊, 提醒了句:“…你交代清楚了,我还可以立刻为你接上断臂, 若是再迟个几日, 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脱臼虽不是什么大伤, 可当然是越早处理, 损伤越小, 身体恢复起来,也便越快, 不影响以后的生活。 -- 第117页 曾阿牛虽不是大夫,可这样的常识不会不知。 薛奕压着性子, 又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可以说了?” 都审了快一个晚上了,这小子不累, 他还累了呢。 正等得心烦时, 哪知曾阿牛却慢慢抬头。 他额上冷汗直冒,却仍旧咬紧牙关, 一字一句说道:“…我说了…没看到…蓉蓉…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好说歹说这么久,哪知这小子竟油盐不进, 都成这副鬼样子了,居然还想着要见贤妃? 薛奕忍无可忍下,再次炸毛:“你他娘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扬手就要挥拳砸过来。 哪知拳头还没落在肉上,曾阿牛的身形就摇摇欲坠, 整个人就如断了线的纸鸢一样,往后仰了下去。 薛奕还以为他装死,上来就要揪住他,继续严刑拷问。 哪知他身子太虚,已然成了一摊泥,拉都拉不起来了。 薛奕怕弄死了他,也不敢再继续。 毕竟他想着之前贤妃为了这小子,要咬舌自尽,也不愿和皇帝回宫。 当时皇帝暴跳如雷,还说了这么一句话,说若是贤妃敢寻死,就要把这小子千刀万剐。 所以他私以为,皇帝留着这小子的性命,除了让他盘问这件事外,更是为了牵制贤妃,好让贤妃不能再有旁的心思。 这么一寻思,薛奕眉头皱得更紧了。 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曾阿牛,错位的断臂处已出现红肿,他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状态,甚至身子还有点发烫。 薛奕见此,知道他是因脱臼没有及时处理,又身子太虚才造成的发热。 若是放任着不理会,只怕他受伤太重,熬不过去。 想了想,只得自作主张,把他错位的断臂又重新接了回去。 昨夜里那场疯狂的掠夺,也不知持续了多久,苏蓉蓉哭得嗓子都哑了,最后体力不支,整个人也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酸痛,特别是腰身,还有大腿内侧,更难以启齿的,那火辣辣的疼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昨夜里所遭受的一切。 可没想到,噩梦并没有因此结束。 她刚想翻身坐起,就感到双腿被人抵开,而后冰凉的指尖落下,夹杂着淡淡的药香味,还有那羞辱的记忆,再次把她逼到了绝境。 “…你放开…不要碰我…” 脚踝的脚镣不知何时被解开,挣扎之下,苏蓉蓉就如抓狂的小兽,抬起脚要踢向那人。 就算之前她怕极了他,可此时此刻,她身心倍受煎熬,那仅有的理智也随着昨晚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她心里想着,大不了惹恼了他,把她杀了就是了。 其余的,却怎么也想不到了。 那一脚还没踢上去,就被迎面的人快速捏住,似乎怕弄疼了她,那力度并不重,可饶是如此,也让她一时挣脱不得。 “…你…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 苏蓉蓉气得浑身发抖,身心的屈辱,让她濒临崩溃。 哪里还管的住嘴,自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独孤琰却也不恼,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挣扎。 嫩白的小脸因着恼怒,涨得通红,那双如水的眸,含怨的瞪着他。 可即便气成这样,在他眼里,也是极美的。 忽而他长睫一颤,慢慢俯下身来,对她哑声道:“…蓉蓉,别这么恨我?好不好?” 随着他的靠近,那冷冽的气息再次袭来,就如冰天雪地的冷风一样,让苏蓉蓉浑身不适,心里的排斥,胃里的翻涌,更是让她几欲想吐。 想也不想,出于本能的,苏蓉蓉抬手要推开他。 哪知手刚抬起来,就被他一把握住。 他的手还是那样凉,可此时他的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热。 独孤琰尽量压低声,缓缓开口:“…蓉蓉…别再和我置气了?” 随着这话落,苏蓉蓉的小手被他握着,在她愤恨的注视下,慢慢往他脸上抚去。 他的脸颊温热,并不像他的手指那样冰凉。 触手的皮肤也很好,光滑细腻。 之前苏蓉蓉不记得了,她醉酒之时,曾臭不要脸,调戏的摸了他一把。 可这一切,独孤琰却不曾忘记。 他目色越来越柔和:“…蓉蓉,你记不记得,你曾也这么摸过我?” 那时蓉蓉醉酒,就像醉猫一样,在他的龙床上撒泼,甚至那样放肆的对他。 那时的他,差点一怒下,把她给杀了。 如今回忆起来,竟觉得分外甘甜。 苏蓉蓉只想逃避,哪里还愿再去回忆,哪怕是与他的一点一滴。 如果可以,甚至连他样貌,他的声音,她都巴不得忘得一干二净。 “…你别再说了…我一个字也不想听…”苏蓉蓉咬了咬唇,冷淡的回了句。 正要抽回手,哪知目色一转,正好落在他明黄的寝衣上。 松垮垮的寝衣,露出他分明的锁骨,还有紧致的线条,这样的身体,她也不是第一次见。 可入目的那一瞬,那狰狞的疤痕,还是让她眼眸微睁,指尖不经意僵住。 感受到她的察觉,还有脸上的异色。 他低哑的嗓音贴过来,不甚在意的问:“蓉蓉,是不是很丑?吓到了你?” 这伤因何而起,二人心照不宣。 -- 第118页 苏蓉蓉更是一清二明,从暴君寻到她开始,就没有再过问当日的事,更没有去问她,为什么要杀他? 可今日陡然看到这样的伤,苏蓉蓉还是吓了一跳。 那伤口之深,远远比她想象中要重,可那样致命的一刀,却还是让他挺了下来,一时间,苏蓉蓉心情有些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出于良知而言,她理该道歉的。 可暴君对她的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了她的极限,那些都是不折不扣的屈辱,还有不可磨灭的伤痛。 叫她如何能忘,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念及此,她嘴角抿了抿,把心里要说的话,又再次咽了下去。 独孤琰默默看了她一会,似乎心里有了预料,也知晓她会如此,倒也没有露出意外之色。 于是淡淡一笑,把话锋一转:“…蓉蓉,不想说也罢,不过有件事,我想你一定有兴趣。” 苏蓉蓉没想到,他口里说的有兴趣的事,竟会是见原宿主的父母? 再次重见天日,外头的阳光让苏蓉蓉觉得有些刺眼,分外不习惯。 秋芸倒是心细,赶紧命身后的宫人撑开罗伞,直到上了软轿,才觉得稍微缓了过来。 坐在软轿里,她心里想了好多事,却没有一件有头绪。 还有阿牛哥,也不知怎样了? 可这些事她不能说,更不能提,就如那日她在暴君面前,提起阿牛哥,求他放过阿牛哥,换来的只是更深的伤害。 想到这些,她只觉得头疼欲裂。 正想得入神,外面有细碎的脚步声走近,那人捏着嗓子道:“…娘娘,已经到了。” 这么快?苏蓉蓉心神再次不宁起来。 她除了占据了原宿主的身体,竟对原身的父母,一无所知,也不知见了面,能说些什么? 还真是头大如斗。 第79章 母女相见 :“…蓉蓉她娘,你又在胡说…… 苏蓉蓉想不了那么多, 只得轻轻嗯了声,这才在秋芸的搀扶下,出了软轿。 眺目看去, 院落不大,四四方方的地,一眼望到尽头。 院内的宫人见了她, 忙上来给她行礼,这才退到一边, 把屋里的门给推开。 又对她细声说了句:“娘娘, 可以进去了, 仔细脚底下的槛。” 与此同时, 屋里的人似乎也听到动静, 接着里头传来脚步声。 苏蓉蓉还没来得及入内,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一妇人, 兴许是太过激动,她那眼眶都红了。 就在下一刻, 那妇人几乎抑制不住,要扑上来搂抱她时。 却被身后的男人唤住:“蓉蓉她娘, 你当真是糊涂了, 见了贤妃娘娘,怎么都忘了礼数?” 话刚落, 从那妇人身后露出一个头,蜡黄的脸, 面相上看着老实巴交的。 不必说,面前的人就是原身的父母了。 苏蓉蓉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就在夫妇二人要行礼时,才慌忙拦住他们:“…不用拘礼了, 你们都起来吧。” 说罢这话,这才抬脚进了屋内。 身后的宫人看他们一家子团聚,倒是识相的退到一边,不急不慢说了句:“…娘娘,您慢慢叙旧,奴才出去候着,有何吩咐您只管吩咐奴才。” “咯吱”一声响动,门被那宫人合上。 妇人看外人走了,哪里还忍受得住,抱着苏蓉蓉就不放手了。 话还没说出来,泪就先落下:“…我的儿…咱娘俩总算是见着了…娘想得你好苦…” 都说孩子是娘的心头肉,此时她抱着苏蓉蓉,那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你这孩子…这大半年的,你和娘说说…你去了哪?”她边哭,边断断续续的问。 苏蓉蓉被她搂得那样紧,几乎有点透不过气了。 一时间,也不知是受妇人情绪的感染,还是她真情流露的带动,不由鼻子一酸。 同是天涯沦落人,一个是失去了女儿的母亲,另一个则是一辈子无法见到妈妈的女儿。 想到自己异世的妈妈,苏蓉蓉眼眶也红了。 那妇人的丈夫在边上,看着她娘俩难过,也红了眼,却不忘在旁劝道:“…蓉蓉她娘,你瞧瞧你,好好的一家人,尽说那些做什么…把咱们蓉蓉也说哭了…” 这么一说,那妇人才赶忙抬袖抹泪:“…瞧我这性子,就是忍不住,蓉蓉…娘的乖女儿,别哭…都是娘不好…好不容易见了面,还惹得你和娘一块伤心…”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越发让苏蓉蓉触景伤情,哭得更凶了。 夫妇二人看她哭成那样,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还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又怕是皇帝要怪罪她家蓉蓉,所以蓉蓉害怕,这才哭成那样。 毕竟他们想着,蓉蓉性子向来软弱,正要开口询问时,苏蓉蓉自己倒先止了哭声。 夫妇二人看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又想到了之前的事,本想着压着心里,不去过问的。 可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蓉蓉…他们都说是你要杀皇帝…”那妇人握着苏蓉蓉的手抖了抖,又压低声问:“…这事娘怎么也不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个? 苏蓉蓉愣住,这要怎么和他们解释呢? 可看着夫妇二人担忧的脸,她想了想,只能含糊的编了个理由。 -- 第119页 “…我…我也不记得了…那日我太害怕了…也不知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这个理由虽荒诞无稽,可妇人倒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拍了拍她的手,又仔细打量了她好一会。 随后母女二人又说了会闲话,不过都是那妇人在说,苏蓉蓉只是偶尔回一两句。 不知不觉的,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眼看着不早了,外面的宫人才出声提醒,毕竟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皇帝能让贤妃娘娘和她的家人相见,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苏蓉蓉听到这话,这才起身,向夫妇二人告别。 屋里安静下来,那妇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摇了摇头,冷不丁道了句:“蓉蓉他爹…你觉不觉得…蓉蓉这孩子,有点不一样了?我总觉得… 她性子变了,不像是之前的蓉蓉了…” 他丈夫正倒了杯茶往嘴里送,听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才放下茶盏:“…蓉蓉她娘,你又在胡说些什么话?什么叫蓉蓉不像之前的蓉蓉了?” 妇人想到方才的一幕,叹了口气道:“你不觉得…蓉蓉不与咱俩亲近了?我总觉得怪怪的…” 这也不怪她多心,有句话叫做知子莫若母。 从苏蓉蓉进来后,虽客气有余,却总少了点什么,甚至连唤一声爹娘,都那样生疏。 她丈夫个男人,想得少,只当是苏蓉蓉做了嫔妃,所以收敛了性子,倒也没去多想。 听妇人如此说,只是笑话她道:“…我还当什么事儿,瞧瞧你这个做娘的,就喜欢胡思乱想,你也不想想,蓉蓉现在的身份,你还当她是小孩儿,哪能和以前一样?” 妇人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可被丈夫这么一说,也觉得言之有理。 于是点了点头,便没再多说了。 苏蓉蓉出了屋子,虽然眼下暴君没有囚着她,可她所有的行动,都在暴君的安排下,没有一点自由可言。 想着马上又要回天泽宫,心里不禁有些烦躁起来。 可她知道若不及时回去,后果也意味着什么? 甚至她心里想着,暴君让她来见原身的父母,都未必是安着好心。 毕竟当初原身的父母因何入宫,她也无意中听人说了。 以他那样的人,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眼下暴君这么做,只怕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警醒她,更是为了拿捏她,逼她乖乖听话罢了。 念及此,苏蓉蓉更是心烦意乱。 秋芸看她呆呆出神,也知晓她不想回去,可总在外面待着,也不是个事。 再说太阳一落山,天也凉起来了,担心她身子骨受寒,于是轻声劝道:“娘娘,还是先回去吧,就算您再如何,也莫要和自个的身子过不去啊!” 身子?她都这样了?还管她什么身子不身子的? 苏蓉蓉抬头,刚要拒绝时,却看到秋芸眼里写满的担忧。 这丫头,倒是对她实打实的好,又想着若不回去,只怕第一个遭罪的,也是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人。 尽管心里烦闷,气苦,可也不忍心连累秋芸,这才点了点头,再次坐回了软轿。 帘子落下,眼前视线暗了下去,让她不禁捏了捏手心,那压抑感也伴随而来。 更让她担忧的,还是回去后,不可避免又要面对他,那噩梦般的折磨,还有百般的凌/辱。 此前还有事后后悔药,可如今只怕是想也别想,一想到这些,苏蓉蓉就胃里翻涌,难受得紧。 话说曾阿牛被动了刑,身子发热了一夜,烧得迷迷糊糊的,要不是心里惦记着苏蓉蓉,只怕早就熬不过去了。 直到后来烧退了,薛奕才又把他丟回了地牢。 薛奕离开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只因皇帝交代的事,他一个字也没问出来。 心里是又怕又惧,可又拿曾阿牛一点辙也没有。 无奈下,他只能咬咬牙,先去给皇帝请罪。 到了崇德殿,还未靠近御前,薛奕就忍不住背脊一凉。 他低垂着头,看都不敢看皇帝一眼,胆颤心惊的道:“… 陛下…属下无能,那臭小子死都不肯招…属下怕真的把他打死…” 说到这里,薛奕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弱不可闻了。 独孤琰手里捏着羊毫笔,正在俯案批阅奏章,听他如此说,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那一眼,就算薛奕没有抬头,也能感到深深地寒意。 这么一来,薛奕心里压力更大了。 “陛下…是属下该死…不能为陛下分忧…” 他心里一个紧张,又怕皇帝拿他问罪,忙噗通一声跪地道:“…若是陛下真要治属下的罪,属下…甘愿受罚…” 第80章 不配为人 “…就连乌鸦都知道反哺,你…… 对曾阿牛的存在, 按皇帝之前的性子,早就把人杀了,哪还会容忍这么久? 薛奕不由又想到, 皇帝交代他要问的话,那句贤妃和那臭小子认识多久了? 眼下他越往里头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之前贤妃娘娘刺杀的事, 他还一度认为是陈国的阴谋,后来经陈国否认, 这事到了最后, 也没有个合理的解释。 那么唯一的理由, 便是贤妃娘娘在入宫之前, 便与那臭小子认得, 所以这才对皇帝动了杀心? 目的就是为了离开皇帝,和那臭小子在一起? -- 第120页 想到这里, 薛奕头垂得更低了,额头上的汗也冒了出来, 就连手心也全是汗。 就在心里万分不安时,忽而听到头顶传来凉凉的声音:“薛奕, 你当差多久了?” 换句话的意思是, 当了这么久的差,竟连这样的小事也办不好。 随着这话落, 薛奕的心也噗通乱跳,几乎整个人俯趴在地。 苏蓉蓉刚回到天泽宫, 太阳就落山了。 殿内光线昏暗,随身伺候的宫人忙点了灯,这才让大殿内有了暖意。 可即便如此,苏蓉蓉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望着偌大的宫殿, 处处都是冰冷冷的感觉。 秋芸看时辰不早了,皇帝也没回来,便想着先传晚膳进来,让她一个人先吃点,免得饿坏了身子。 哪知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苏蓉蓉无精打采的道:“我有点累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秋芸愣了愣,道:“…可是…娘娘您中午也没吃多少…” 苏蓉蓉知道这丫头一片好心,可她真的是没有胃口。 只是摇了摇头道:“…你先出去…我想歇会,待会饿了再叫你送吃的进来。” 说罢也不理会秋芸,便自顾自往床边走去,脱了鞋就上床睡。 秋芸叹了口气,虽然她伺候苏蓉蓉时日短,可也知晓她的性子,不情愿的事,任由她如何劝说,都是不会听的。 想了想,只得应了声是,便轻手轻脚掩上门,默默退了出去。 屋里安静下来,苏蓉蓉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明明累乏得很,可偏偏一闭上眼,就想到了暴君那阴沉沉的脸。 甚至这里的一切,还有床上的被褥,处处皆是他身上的气息,那令人窒息的感觉,迫得她透不过气。 翻了个身,再次闭上眼,还是睡不着。 脑海里千头万绪的,她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做,才能缓解心里的苦闷? 一面担心阿牛哥,还有原身的父母,那对善良可怜的夫妇。 之前原本想着,只要杀了他,就可以离开了。 可哪知道任务竟失败了,还因着她的缘故,连累了这么多人陪她受罪。 一想到这些,对暴君的恨意,不禁又加深了几分。 心烦下她坐起身来,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赤脚下了床。 天色又暗了,脚下的宝相花纹地毯,软绵绵的,踩在上面,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如今虽已入春,可到底还是寒凉。 不一会,她雪白的足就凉得如冰,甚至隐隐还透着紫红之色。 可这些她都不在意,继续漫无目的走着。 三千青丝披散下来,直垂腰际,在烛火的映照下,那精致的眉眼,妖娆的身段,更是透着柔媚的美态。 独孤琰推门入内,正好把这幕瞧在眼里。 目色呆滞了瞬,身上的冷霜也随之淡去,只余下深深地眷恋。 而后看到她光着脚,便快步上前,忍不住将人圈在怀里,低哑着嗓音道:“…这样凉,怎不穿好鞋袜?” 他身上的气息包裹着她,让怀里的人儿浑身僵住,本是冷冰冰的身子,更如撞见了冰山一样。 “你…别碰我…”忍无可忍下,她伸手又要推开他,却忽然身子一轻,人就被打横抱起,往床那头走去。 噩梦般的画面再次袭来,不可避免的印在脑海里。 眼泪憋在眼眶里,苏蓉蓉颤抖的说着:“…你无耻…你卑鄙下流…你…” 那句不要脸还未说出来,人就被他摁在了床上坐下,独孤琰淡淡看了她一眼,脸上并未见恼怒之色。 随即他默不作声,捡起一旁的罗袜,一手捏着她纤细的脚踝,蹲下身来,就要给她套上。 凝脂的肌肤,圆润的脚趾头,触手的凉意还是让他忍不住皱眉。 苏蓉蓉会意过来,也知晓他一片好意,可内心里还是排斥,不愿接受他所谓的关心。 倔强的咬着唇说道:“…你放开我…我自己有手有脚…”赌气要去夺他手里的罗袜。 哪知手还未过去,就被他另一只手握住。 “…蓉蓉…”他抬眸看她,极为平静的说道:“…别太任性…” 什么叫别太任性?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怎么到头来竟反过来,成了她无理取闹了? 苏蓉蓉死咬着唇,眼泪欲落未落,随着睫毛垂下,蓄在眼眶里的泪,再也受不住压力,又再次落了下来。 冰凉的手指抚过来,摩挲在她白嫩的颊上,想要给她拭泪,却被她偏头躲了过去。 殿内的气氛又僵了下去,苏蓉蓉赌气不去看他,也不知他面上的表情如何? 她只知道心里难受,就快要憋疯了。 可心里的委屈和苦闷,没有人可以理解,或许在旁人看来,只会觉得她不知好歹,像她这样的女子,能被帝王恩宠,已是莫大的福气了,可她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只有她知道,她想要的,不过是偏隅一方,地方不需要大,能有个知心贴心的人相伴,疼她到老,安稳一生,也就知足了。 可为什么上天要这样耍她?让她承受这样多的苦难?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越想越觉得憋屈,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无声无息,越流越凶。 独孤琰默默看在眼里,烛火的微光一晃,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也不知是火光的映照,还是旁的原由,只见他的脸越来越白,就连眼底的光,也透着幽幽的色泽。 -- 第121页 就在下一瞬,想要发作之时,却还是忍了忍,把心里的火又压了下去。 尽量压低声问:“…和我在一起,就这般不快活么?” 他其实想说,和那小子在一起,蓉蓉可不是这样。 从当初他寻到蓉蓉时,她脸上的表情,那样恬静美好。 哪怕是和那小子粗茶淡饭,也过得有滋有味? 一想到这些,他就妒火中烧,肺腑里的火,几乎要把他烧得理智全无了。 见苏蓉蓉不回答,只是默默流泪。 独孤琰压下去的火,再也抑制不住,一把揽住她的素腰,软软的身躯就如一团棉花,贴在了他胸口上。 苏蓉蓉心里大骇,想要用力推开他,却被他越拥越紧。 “…我问你…”灼热的气息压过来,迫使苏蓉蓉与他面贴面:“…你就这么厌恶我?是么?” “你就这么不愿和我在一块?” “只因那个乡野小子,是与不是?” 他每问一句,呼吸也沉下去一分。 身上的寒意包裹着她,冷得如腊月的寒霜一样。 还有那隐藏的杀气,甚至从鼻端里,苏蓉蓉都能嗅到淡淡的血腥之气。 她头皮一麻,身子也禁不住颤抖着,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千万要冷静,千万要冷静,不可以再刺激他了。 可内心深处,不可避免的,心里的排斥和厌恶,让她怎么也做不到哄着他,继续与他虚与委蛇。 最后,苏蓉蓉眸里含着泪,哆嗦的开口:“…是,我是不愿和你这样的人在一块…却不是因为阿牛哥…” “像你这样的人…”苏蓉蓉无视他冷凝的脸,继续颤声说道:“…连自己的生母都可以杀害,我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只会感到恶心。” “…就连乌鸦都知道反哺,你这么做,竟连禽兽都不如…” “你不配为人!” 最后苏蓉蓉说出这话,早已是泣不成声,整个人都要因情绪失控,虚弱到晕厥过去。 这样的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那次暴君带着她去密室里,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彻底颠覆了她所有的三观。 她实在想不到,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子? 一想到和这样的人在一起,除非是她也疯了。 随着这话落,空气再次凝结成冰,此时殿内除了二人,再也没有旁的人在场,若是有第三人在,只怕早就吓得心胆俱裂了。 大殿里的气氛越来越冷,苏蓉蓉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声,甚至隔着衣料,耳边剧烈的心跳,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暴君的愤怒达到了什么程度。 可她早已顾不得许多了,那些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若她不说出来的话,迟早都要疯掉。 更何况从始至终,暴君对阿牛哥都存在敌意,更因为阿牛哥的出现,误以为她钟情于他,阿牛哥才会背了锅,遭到这样报复性的伤害。 她不能任由着暴君误会下去,既然要承受这一切的恶果,倒不如说出来,叫她一个人承担。 除此以外,她什么也想不到。 苏蓉蓉仰头看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白嫩颊像是被水洗过一样,越发显得那肌肤莹白如玉,透着凄楚的美。 她低低唤了声:“阿琰…” 又断断续续的说道:“…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杀母的疯子,除非那个人也疯了…我这么说…阿琰你到底…明不明白?” 她只想澄清一点,这一切都和旁人无关,更和阿牛哥无关,希望暴君能听明白,放过无辜的人。 随着这话落,那拥着苏蓉蓉的指尖僵住,他长睫低垂着,眼里的情绪不明。 烛火的微光又暗了下去,更为这样的气氛增添压抑之感。 苏蓉蓉手心越捏越紧,就连嗓子也干涩起来。 就在要绷不住,想要出声之时,却忽然听到一声讥讽的笑,那笑声极轻,幽幽从耳边传来,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就在下一瞬,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几乎要惊得苏蓉蓉从原地跳起。 只听他凉森森的说道:“…一个要杀了自己儿子的母后,算什么母后!” “阿…阿琰…你说什么?”清澈的眸里还蓄着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若不是幻听了,便是暴君疯得神志不清了。 可再次对上他冷凝的脸,那脸上的神情,甚至眼里的神色,都不像是作假。 “蓉蓉…”唇上传来一阵凉意,他的指尖摩挲着柔软的唇,无辜的看着她。 那样的眼神,就如某个受伤的小动物。 只听他低低的说:“…母后她要杀我,她不认我这个儿子,她不要我了…” 黑眸幽幽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若是蓉蓉你…你又该怎么做?”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苏蓉蓉张了张嘴,一时哑口无言。 那压在心里的回忆,伴随着他童年的噩梦,再次徘徊在脑海里,让独孤琰的嗓音越来越嘶哑。 “蓉蓉…我别无选择…” “若我不这么做,死的那个人…便会是我…” “…我也不想的…蓉蓉…” 那样低的语气,从喉咙里发出,这样的他,竟像是换了一个人,让苏蓉蓉心生错愕。 第81章 回忆 :“…蓉蓉,你还想不想知道,我…… 独孤琰半垂着眼睫, 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 第122页 在他记事起,他便很少看到母后笑,即便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 都冷淡得如陌生人一样。 只是那时父皇还在生,母后只是待他冷淡了点,倒也没有做得太过。 那时他还小, 也不太懂,只是单纯的以为, 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不会像别的小孩一样, 讨得母后欢心, 所以才不被母后待见。 后来, 慢慢大些了,他才明白过来, 并非如此。 有一次他在母后的寝宫里睡着了,半睡半醒的时候, 忽然听到有人幽幽叹了口气。 “孽种…” 那声音含着怨恨,从齿缝里挤出。 他刚想睁眼看看, 到底是谁在说话。 就听到耳边有人惊叫:“…娘娘, 您这是在做什么?快住手啊…太子殿下可是您亲生的骨肉,您怎么可以…怎么忍得下心啊…” 话刚落, 那人快步上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被褥, 原来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赶来的人是余嬷嬷,也是常年伺候母后的宫婢,最是得她信任。 这么一闹, 小小的他更不敢动了,只是紧紧的闭上眼,继续装睡。 后来从母后口里又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孽种,还有那些他听不懂的话。 当时他也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心里很是害怕。 但这件事他谁也没敢说,甚至包括对疼爱他的父皇,也只字未提。 一次他俯案习字,忍不住问一旁研墨的万公公:“孽种是什么意思?” 当时他这话出口,直接把万公公弄懵了。 后来万公公问他,怎么会问起这个? 又和他细声解释,这样粗鄙不堪的话,本就不是什么好话,他堂堂矜贵之躯,不要把那些下作的话放在心上。 万公公全以为他年纪小小,是从哪个不长嘴的宫人那里听来的,倒也未放在心上。 一晃眼,日子过得飞快。 时日久了,小小的他也慢慢忘记了,忘了当日母后的反常,母后还是老样子,对他淡淡的,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就在他以为,这一生都会这么下去时,没想到父皇突然的离世,却彻底打乱了这一切。 那年八岁,父皇突然驾崩,满朝悲恸万分。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年幼的他被迫肩负重任,被众人推了出来,坐到了那个最高的位置。 名义上他是君,是皇帝。 可背后人人皆知,那尚书令高烁才是权倾朝野的那个人。 没有人把他这个幼帝放在眼里,高烁更是拿他当狗一样,肆意戏耍。 每日上朝,对他这样半大不大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够勉强的了。 可高烁还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劈头盖脸的训斥他不长进,是扶不起的阿斗,大意有废帝的意思。 独孤琰只是默不作声,听着他训了半小时辰。 下了朝,高烁还不肯罢休。 硬让他去藏书阁磨性子,抄写经书养性。 要知道那时已入冬了,藏书阁那样的地方,本就没有地龙暖身,何况他本就染了风寒,更是受不住冻。 万公公想为他求情,却被高烁命人掌嘴,才把那求情的声音压了下去。 没有人敢再多说废话,只能任由着小小的他受罪。 抄完了经书,天也黑透了。 那个时候,他突然好想母后,想去见见她。 哪怕他心里清楚,母后不待见他这个儿子,可他心里只觉得难受,委屈。 一个八岁的孩子,没有父亲的疼爱,他不想连生母也不理他。 到了云台宫,值夜的宫人一时偷懒,在门口打瞌睡,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他怕惊动了人,又惹得母后不痛快,不愿再见他。 于是轻手轻脚推开门,就像做贼一样入了内,哪知竟会让他看到,那样不堪的一幕。 母后竟和一个男人,浑身不着片缕,搂抱在一起。 他从未看过母后那副表情,在那男人身下呻/吟,似乎欢愉大过痛苦。 小小的心灵受到撞击,那样的母后,陌生得让他害怕,就连黑眸都湿润了,脸上仅有的血色,也渐渐褪尽。 下一刻,他一个脚软,竟不慎撞到身后的烛台上,砰的一声响动,青瓷羊烛台应声落地,惊动了床上颠鸾倒凤的二人。 床上的男人正在兴头上,被这声响打断,那窝着的火顿时上来了,竟想也不想,操起手里的瓷器,就往他这头砸来。 鲜红的血顺着额头淌下,模糊了他所有的视线。 男人还不解恨,把他从地上揪起,嘴里骂骂咧咧的拧着他,就如拧待宰的公鸡一样,将他关到了铁笼里。 这个过程里,母后并没出声多说一句。 反而只是轻轻唤了声:“…烁郎…” 那声烁郎唤得那样温柔,落在他耳朵里,竟是那样的讽刺。 这一夜,他饥寒交迫,病又加重了。 第二日,烧得迷迷糊糊的他被放了出来,大概是高烁觉得他还有些用处,不想让他那么快死。 在太医们的救治下,命是捡回来了,可到底身子受了损,从那以后,心疾也伴随而来。 再以后,他的性子越来越沉,所有的情绪都埋在心里,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直到十岁那年,母后再次有了身子,那个野种在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 那腹里的野种,被母后那样疼爱着,他亲眼瞧见母后低垂着头,动作那样轻柔,抚在隆起的腹部上。 -- 第123页 那样温柔的目光,甚至她嘴角挂着的笑意,都深深刺痛了他。 那一瞬,他竟生出一丝残忍的想法。 恨不得拿把刀,刨开母后的肚子,想看看那野种凭什么,凭什么能得母后全部的爱? 苏蓉蓉听到这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想着自己十岁的时候,还在被妈妈搂在怀里,无忧无虑的和妈妈撒娇,而反观暴君呢? 同样的年纪,竟会想着怎么杀人? 感到怀里的人身子颤了颤,独孤琰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背脊,淡淡道:“…还要继续听么?” 后来的事,不用苏蓉蓉去猜,也想得到了。 暴君的母后本就不喜欢他,为了腹里的骨肉,更是容不下她这个看不顺眼的儿子。 在她诞下麟儿的头一年,更是有心废除暴君的帝位,更为了扶持她和高烁的孩儿,想把暴君除之而后快。 接下来的事,正如苏蓉蓉所料。 他的母后还未得手,就被暴君反杀。 听到这里,夜越发暗了。 只听他幽幽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蓉蓉,你还想不想知道,我是用什么法子杀了母后?” 苏蓉蓉只觉得浑身难受,就连胃里也翻涌起来,竟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握在独孤琰的大手上。 对他摇头道:“…阿琰,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了…一个字也不想听了…” 再听下去,她觉得自己会疯掉的。 虽然他的母后有错在先,可到底是生养他的人,这样惨烈的事,她如何听得下去。 好在暴君没有继续难为她,并未再继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她整个人用被褥包裹着,只露出一个头来。 说完这些话,他好似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看苏蓉蓉的眼神,又有些格外不同了。 被他灼灼的眼神盯着,让苏蓉蓉浑身再次僵住,眼看着他要跟着钻进被子里,不禁岔开话题道:“…阿琰,我想和你说件事?” 只听他低嗯了声,似乎没有反对,苏蓉蓉又继续道:“……既然事情都过去了,不如你也放下这一切,把你母后好好安葬了吧?” 第82章 不要脸 :“…在蓉蓉你面前,我早就没…… 那次暴君带她去了密室, 她亲眼看到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安静的躺在棺材里,当时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 那个时候她光顾着害怕, 大脑一片空白,早就忘记了思考,更没有心思去琢磨里面的内情。 然而今日亲耳听暴君说出来, 才知晓竟会是这么离奇荒诞。 自古以来,皇权争斗是残酷的, 苏蓉蓉历史了解不多, 可也听过一些, 如亲兄弟为了皇位, 自相残杀, 还有后宫的嫔妃为了争宠,会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毒手。 可这些也不过是书面上的记载, 看过之后也不会感同身受,更不会放在心里去想。 眼下却不同, 她无意穿来这个时空,被迫和暴君绑定在了一起, 虽未亲眼见识, 可光听他字面上的描述,已经可以想象得到, 是一种何等的残酷,泯灭人性。 怪不得暴君会不正常, 有一个这样悲催的童年,任由谁都受不了。 一时之间,苏蓉蓉心情有些复杂,她不是圣母, 对暴君之前的所作所为,她是恨之入骨的。 可想到这所有的一切,反倒他又成了受害者,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暴君的生母造成的。 所以说一个母亲的品质,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答案不言而喻。 对苏蓉蓉提出的请求,独孤琰没有立即回应,只是那落在半空的指尖顿住,似乎没有料到,她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后他望过来,一双黑眸凝在她嫩白的脸上,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就在气氛持续僵下去时,苏蓉蓉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轻叹了声道:“…阿琰,你杀了你母后,你认为你开心吗?” 这样的问题,从未有人问过他。 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而面前的人儿,却一脸不惧,甚至她清澈的眸里,平静得如无波无澜的湖面。 没有鄙夷不屑,没有悲天悯人。 让人深深望一眼,不知不觉的,浮躁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 只听苏蓉蓉继续道:“阿琰…忘了过去,才能更好的活在当下,你母后固然不对,可你已经杀了她,却不让她入土为安,身为人子,怎么说都天理不容。” “我不想你这样下去…”她的声音依旧柔柔的,就如徐徐春风吹来,落入他耳畔。“我想让你开心起来,安葬你母后,也是为了让你了断过去…忘了那些不愉快,阿琰你明白吗?” 竟是为了他?为了让他开心? 独孤琰长睫一颤,铁石般的心也软了下去。 “…你在关心我?” 他轻浅的呼吸贴过来,唇角慢慢弯起一抹淡淡的笑,就连眼尾的冷意,也顷刻散去。 随着这话落,他整个人俯下身,如一团火一样包裹住了她。 苏蓉蓉头皮再次一麻,就连心也猛的狂跳起来。 想也不想,伸出手就要去推他,却被他反手拽住手腕,一把扯入怀里。 “…蓉蓉…我竟不知你也会关心我?” 他似在轻笑,从未有过的愉悦。 他一边说着,薄唇也顺势压下,亲吻在她后颈上,微热的气息,痒痒麻麻的感觉,惊得苏蓉蓉脖子一缩,想要躲闪。 -- 第124页 那避之不及的模样,仿若是看到一条蛇。 对,就是一条蛇。是她的心软,让冻僵了的蛇,再次苏醒了过来。 可他哪里肯如她意,另一只手从背后过来,环抱住她,迫得她越贴越紧,哪怕隔着衣料,她都能感到他起伏的轮廓。 苏蓉蓉心里又急又气,嘴里忍不住骂了句:“…你不要脸…” 他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恬不知耻说了句:“…在蓉蓉你面前,我早就没脸了…” 夜更深了,殿内除了彼此的呼吸,再也听不到其他。 苏蓉蓉被他摁着,动弹不得,就连唇瓣也被含住,嫩白的脸涨得通红,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虽然看不见他的动作,可那双不安分的手,却继续往下游走。 脸上越来越热,他似乎很满意,继续磋磨着她,直至她忍不住浑身颤栗,发出一声低嗯,从齿缝里挤出。 身上的薄汗越来越多,吸入到了肺腑。 他微微皱眉,似乎也在隐忍着什么,低哑着嗓音道:“…蓉蓉,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大可不必忍着,嗯?” 这话落,苏蓉蓉脸更红了。 迷离的眸里竟像是蒙上水雾,越看越我见犹怜。 “…你混蛋…”声音颤抖着,几乎是语不成调。 农夫与蛇的故事,她不只一次听过,可偏偏记性好,忘性大。 把蛇捂热了的后果,受伤害的往往就是她自己。 殿外值夜的宫人低垂着眉眼,各个就如泥做的人偶,对里头的动静,充耳不闻。 万公公扬了扬手里的拂尘,只是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笑。 帝王的心,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该去揣摩的,从贤妃刺杀皇帝开始,作为常年伺候皇帝身边的老人,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容不下这样的女子继续服侍皇帝的。 可奈何皇帝喜欢,就算他心里顾虑良多,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罢了,一切都罢了。 最后仰头看了看天儿,这才抬步往角门那头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下一片狼藉,地上七零八碎的,衣衫扔了一地。 独孤琰坐起身,随手扯了件外袍在手里,就要把苏蓉蓉包裹住,她身子已软得如一团棉花,却还是倔强的要推他,挠他,不要他靠近。 独孤琰只是摁着她,好言软语的哄道:“…蓉蓉,我带你去清理干净。” 说罢这话,也不管她愿不愿,只是打横抱起她,脚步轻快的朝浴池步去。 温热的池水很快淹没了她,娇嫩的肌肤透着微红,也不知是被热水泡红的,还是气的。 可奈何她浑身使不上力,只能任由他搂着,再加之池水太深,松开手必然沉下去。 苏蓉蓉寻过几次死,可一次次的决绝,只会惹恼他,对于这一点,她十分清楚。 她倒是不怕死,可阿牛哥还有原身的父母怎么办? 转念想了想,她只得偏过头,任由着他清理干净。 这样乖顺的一面,似乎让独孤琰大感意外,不过随即他唇角扯出一抹笑,倒也未继续烦着她。 清理干净后,苏蓉蓉早已是睁不开眼睛了。 迷迷糊糊的,什么时候被人抱回了床上,也不知道。 一夜无梦,也不知是太累了,还是怎么的,破天荒的,她竟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日醒来时,暴君早已不知去向,想来是上早朝去了。 要不是腿脚酸软,她还以为昨夜里发生的,都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正发呆之时,门忽然被推开,进来的人是秋芸,她唤了声:“娘娘,您可算醒了,肚子饿不饿?这燕窝粥还是热的,刚刚可以入口。” 第83章 喜欢我 :“蓉蓉…说你喜欢我,嗯?”…… 秋芸刚说完这话, 人就端着吃食走了进来,哪知她还未近身,耳边忽然“叮”的一声提示音响起, 那久不上线的破系统竟发话了。 【宿主,您好!欢迎您再次回来,提示上次任务完成50%的进度, 任务以失败告终。】 【您还剩下第二次机会,望宿主知悉。】 这抑扬顿挫的声音, 冰冷又熟悉, 一下子把苏蓉蓉的思绪带回到半年前, 那场地狱般的噩梦里。 秋芸并没有察觉她脸上的异色, 只是把吃食放在桌上, 又端来水盂,要伺候她洗漱。 系统又开启碎碎念模式。 【宿主, 时间紧迫,机会仅此一次…】 【第二次机会失败, 宿主将永远剥夺自由,无法再回到现世。】 【请宿主珍惜机会, 再接再厉。】 与此同时, 秋霞也说了句:“…娘娘,可以洗漱了, 奴婢水温都试过了…” 那一声声恼人的提示音,就像催命符一样, 源源不断灌入她的耳朵里。 【宿主,请问您是继续完成任务?还是选择自动放弃?】 而苏蓉蓉心里想着的,却是辣鸡系统还好意思说? 这大半年死得没了踪影,浑然把她抛到九霄云外。 这会儿看她回宫了, 又厚脸皮上来了,给她布置任务。 只会叫她做这,做那,需要它时就装死,这个破系统有个毛用? 之前她恨暴君所作所为,可比起暴君的可恨,可耻。 她被迫和父母分开,被丢到这个鬼地方,话说回来,这该死的辣鸡系统才是罪大恶极的根源,若不是拜它所赐,她也不会活得这样狼狈了? -- 第125页 念及此,那心里压着的火顿时上来了。 系统还在耳边唠叨,听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竟冲口而出道:“…你这个辣鸡…给我闭嘴!” 秋芸听她这么一喝,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她不高兴了。 端着水盂的手抖了抖,差点把那水盂摔到了地上。 “娘娘…您怎么了?”秋芸小心翼翼的唤她。 苏蓉蓉向来性子好,待底下的宫人,从不端着架子,秋芸几时见她发这样大的脾气,心里又是奇怪,又是不解。 于是又大着胆子问了句:“…是不是奴婢做得不够好…让娘娘您心烦了?娘娘您只管和奴婢说,奴婢都会改的。” 苏蓉蓉愣了瞬,对上秋芸担忧的脸,才顿时清醒过来。 “不…没有…不是说你…”她忙摆手否认。 辣鸡系统终于安静下来,兴许是被她这么一骂,又装死去了。 苏蓉蓉本就头疼,被辣鸡系统这么一闹,更是头痛欲裂。 秋芸看她脸色不好,又扶着额,还以为她身子不舒服,于是提出要去请太医。 苏蓉蓉摆了摆手,一口就拒绝了。 见秋芸仍旧不放心,于是随口扯了理由道:“…我没事,兴许是太累了,有点没睡好,缓缓就好了。” 这么一说,秋芸脸不由一红,想到昨夜里,皇帝和贤妃折腾到的确很晚。 苏蓉蓉没有留意到秋芸的表情,只是自顾自想着自己的事。 主仆二人一时无话,待洗漱过后,简单用过早膳,苏蓉蓉才提出想出去走走。 殿外的太阳很好,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只可惜她也走不了多远,只能在离天泽宫近的地方转悠。 再加之身后的宫人跟得紧,她每一步行动,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更是没有游园的兴致。 逛了一会儿,她也累了,腰酸腿软的,便寻了个亭子坐了下来。 如今正是初春,枝头的杏花开得茂盛,看着倒也赏心悦目。 静下心来,苏蓉蓉想到了早上系统说的话,系统所说的第二次机会,应该也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若是第二次刺杀失败,那么不管结局如何,她也回不去了。 对苏蓉蓉而言,回家一直是她最大的心愿。 可那次刺杀暴君,那不堪回首的一幕,至今她都不愿再去回忆第二次。 血黏糊糊的,腥得令人作呕。 她就如惊弓之鸟一样,莫说再动手了,光一想到那个瘆人的画面,她就止不住恶寒,想吐。 哪里还能再鼓起勇气,杀他第二次? 更何况昨夜里,暴君向她吐露的那些话,那样的凄惨的童年回忆,一时间让她心情复杂,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了? 还有暴君那头,也不会傻到相信她,让她再杀一次吧? 正在头疼时,耳边忽然听到“喵呜”一声叫唤,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脚底冒出来,正仰头看着她,那乖巧的模样甚是讨人喜欢。 “胖橘?”苏蓉蓉张了张嘴,惊讶的叫道:“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橘猫很粘人,听她这么一问,又是喵呜一声,拿脑袋蹭她的腿,像是回答是的。 苏蓉蓉被它蹭的得发痒,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撸猫是一件很解压的事,至少对她来说。 看到久违的老朋友,上一刻还愁眉苦脸的她,立马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忘了那些不愉快,一人一猫,玩得不知有多开心。 不知不觉,一上午的光阴就过去了。 下了早朝,万公公像往常一样,正要吩咐底下的宫人,伺候御驾回宫,却被独孤琰冷声唤住:“万全,先别忙了。” 万公公忙应了声是,看样子皇帝是有事要交代。 只是没想到,接下来从皇帝口里说出的话,惊得他目瞪口呆,差点以为自己耳背,一时听岔了,愣了半天,硬是没有做声。 直到一道寒光扫过来,他才惊得脖子一缩,忙回应道:“…奴知道怎么做了,还请陛下放心,奴一定会尽快去办…赶紧去办…” 这也不怪他吃惊,毕竟这件事尘封多年,埋在皇帝心里那样久,就算是他这样常年伺候在身边的老人,也不敢贸然去提及这事。 万公公实在想不到,事隔多年,皇帝的心结竟这么快打开,还愿意将太后厚葬,这里头发生了何事,他自是不敢多问。 可随即他又想到,皇帝的变化如此之快,昨夜里又是和贤妃一块,想来这事也只有贤妃最清楚了。 不过不管如何,也算是好事一件,至少在万公公看来,皇帝学会了放下,也算是真正的释怀了。 他也为皇帝这样的转变,感到高兴。 回到天泽宫,独孤琰没有看到苏蓉蓉,顿时脸色一冷,正要喝问底下的人,贤妃到哪去了? 哪知一抬头,就看到苏蓉蓉手里抱着猫,从殿外走了进来。 胖橘半眯着眼,甚是惬意,窝在苏蓉蓉怀里,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它那双肉垫子,更是不经意的,踏在了那软绵绵的两侧。 正忘乎所以时,陡然看到独孤琰阴沉的脸,吓得浑身毛发悚然,就差没从苏蓉蓉怀里滚了下来。 想来那次的死里逃生,让它这只猫身心有余悸,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 第126页 苏蓉蓉是不知里头的内情,还道是胖橘认环境,才会那样抗拒,所以也不管面前人沉着的脸,只是轻轻拍着它。 温声安抚道:“…胖橘别怕,我疼你,喜欢你,你要乖乖的,知不知道?” 看到这里,独孤琰眉头越皱越紧,脸色更沉了。 下一瞬,他再也抑制不住,上来就拧起胖橘的脖子,只听喵呜一声惨叫,猫就被他狠狠扔在地上,打了个滚。 紧接着是苏蓉蓉的惊叫声:“…阿琰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手腕被死死拽住,独孤琰都置若罔闻,拉着她就往里走。 殿内的宫人见此一幕,骇得哪里敢出声,纷纷退避三舍,生恐被皇帝看着烦。 秋芸虽担心,可也不敢进去相劝,又心里想着,皇帝那样宠着贤妃,只怕是一时兴致来了,也是有的。 正在众人惴惴不安时,忽然听到皇帝一声大喝:“滚下去…” 这话显然是对宫人说的,嫌他们碍眼了,得了这句话,那些宫人如临大赦,纷纷作鸟兽散,哪里还敢停留半刻。 秋芸也跟着望了一眼,只看到皇帝翻飞的黑袍,还有殿内纠缠不清的二人,这才默默退了出下去。 苏蓉蓉被他摁在案桌上,温热的气息贴过来,喷在她脖颈间,嘴里酸溜溜说了句:“蓉蓉…你对只猫都比对我好。” 什么叫对只猫都比对他好?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暴君在发什么疯,竟疯到吃一只猫的醋。 “…阿琰,你放开我再说…”苏蓉蓉倔脾气也上来了,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挣扎着想甩开他。 可这样的挣扎在男人眼里,不过都是徒劳。 他倾身压过来,黑眸定定的看着她,无比认真的说道:“蓉蓉…你从没说过喜欢我…” 哪怕是昨夜里,那样动情之时,他能感到她身体的欢愉,可却始终走不到她的内心。 反观蓉蓉对一只畜牲,却可以轻易开口说喜欢。 这样的反差让他如何能忍? 苏蓉蓉一时语塞。 喜欢? 她和他之间,谈何喜欢?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欺骗和谎言罢了。 还有那丑陋不堪的回忆,除此以外,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 谈所谓的喜欢,岂不是可笑? 见苏蓉蓉不回答,他却不依不饶,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腰侧,又哑着声唤她:“蓉蓉…说你喜欢我,嗯?” 话刚落,他手里的动作更大了,似越来越不安分起来。 昨夜的磋磨和欢愉,又再次浮现脑海,让苏蓉蓉又羞又怒,何况他这样具有侵占的举动。 身子也渐渐绷紧,不由气得骂他:“…阿琰…你疯够了没有…快放开我…” 独孤琰不以为意笑了笑,只盯着她越来越红的脸,气息已有些不稳:“蓉蓉,你说了我便放过你。” 说罢又默不作声了,只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的表情,一寸寸也不愿放过。 苏蓉蓉脸越来越烫,耳根子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可这样的境地下,她脑子却异常清醒。 只是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那抑制在喉咙里声音,憋得她嗓子越来越痒。 可他却不如她意,冰凉的指尖跟着落下,抚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偏执又不可理喻,硬要掰开 它,不叫它合拢。 “…蓉蓉,你明明是喜欢的?你喜欢我这样对你,是不是?”蛊惑的嗓音在她耳边说着,随着这话落,他的呼吸也沉了下去。 苏蓉蓉和他贴得那样近,虽隔着衣料,却也能感到他身体的异样。 脸越憋越红,眸里湿润润的,这样的亲近让她羞恼,从来都非她所愿。 “…阿琰…你混蛋…”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又断断续续的骂道:“…你除了会欺辱人…强迫人…你还会什么…” 说到这里,那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又嗯了声,几乎要把苏蓉蓉逼到崩溃。 万分羞恼下,她竟失去所有的理智,张嘴就咬上他的手指。 嘴里有血腥味涌上来,难受得令人作呕。 苏蓉蓉受不住,立马又松开的嘴,可还是不可避免的,吞入了一点入腹。 迎面的人却像浑然无事一样,只是静静的盯着她,忽然慢慢弯唇,扯出一抹淡淡的孤度。 “…蓉蓉,继续咬啊,有本事你就咬断它?” 说话间,他的指尖摩挲着她的唇,并未有放开的意思。 这特么还是不是人?都不知道疼? 忍无可忍下,苏蓉蓉低声骂了句:“…你真是个变态…” 变态是什么意思?独孤琰自然不知道,可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话。 听苏蓉蓉这么骂他,他也不生气。 只是俯下身,继续在她耳边小声哄着:“…蓉蓉,你说一句,只要一句就好,嗯?” 苏蓉蓉被他逼烦了,气得推他,哆嗦着道:“…你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也不去理会旁人的感受?你很过分,你知道吗?” 她憋在心里的话,在这一刻,再也憋不住。 只觉得不说出来,就难受得要憋死过去。 “…还有阿牛哥…”她越说越委屈,眼眶也越来越红:“…明明我和阿牛哥…是清白的,你偏偏…不信…” 阿牛哥?又是阿牛哥? -- 第127页 这声阿牛哥一出口,瞬间让他指尖僵住。 第84章 醉酒 :“…蓉蓉,我喜欢你…真的好喜…… 苏蓉蓉微微喘着, 胸口也因着激动,起伏得厉害。 随着这话落,四下的气氛又冷了下去。 每次提到这个话题, 都是这样的结果,最终不了了之。 明知道他不高兴,可苏蓉蓉却不愿再等了, 多等一天,阿牛哥的痛苦就多一日。 正待她要继续解释时, 忽然听到他鼻里发出一声冷嗤, 而后冷凝的脸贴过来, 将彼此的距离越拉越近。 曾阿牛这个名字, 包括他这个人的存在, 一直以来都是独孤琰心里的一根刺。 特别是蓉蓉当着他的面,一而再, 再而三的提起这个人。 “那你想我怎么做?”独孤琰阴阳怪气道:“放了他?” 说到这里,他呼吸又重了几分, 隐在心口的怒意,像是随时要爆发出来。 随即从他嘴里吐出的话, 让苏蓉蓉好不容易憋出的话, 再次吞没在嗓子里。 “蓉蓉,那小子和你住了半年, 你叫我如何能忍?” 这话又是个什么意思? 苏蓉蓉心里虽又气又怒,可耳朵却没聋掉。 一听他这么说, 不由急了,竟哆嗦着问:“…可阿牛哥…有什么错?仅仅只是因为这个,人也被你打了…也折磨够了…阿琰你还想怎样?” 还想他怎样?难道还用问? 胸口的怒火烧得他几乎理智全无,特别是看到蓉蓉为了另一个男人, 一遍又一遍的忤逆他。 甚至那不加掩饰的担忧和不安,都毫无遗漏的暴露在他眼底。 下一瞬,冰凉的指尖捏在她下颌,惊得她又是浑身一颤。 独孤琰喘着粗气问:“…蓉蓉,我哪里比不上那乡野小子?你为何非要为了他,叫我不痛快?” 哪怕他相信,蓉蓉和那小子是清白的,可那又如何? 谁叫那小子对蓉蓉,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光凭这点,那小子就该死! 眸里的杀意浮现上来,透着他的脸色越发苍白,病态了几分。 苏蓉蓉越看越心惊。 本来她还想说,他除了这张脸,哪里都比不上阿牛哥。 可看他这副骇人的样子,心里一咯噔,马上改了口:“…不,阿琰…不是这样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听我解释,阿牛哥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他,恐怕我也活不成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不白之冤,而见死不救…”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是让独孤琰炸毛。 “见死不救?”他额上青筋暴起,喘着气冷笑:“…蓉蓉你杀我时,可不见你心慈手软…” 这倒是个大实话,苏蓉蓉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蓉蓉,我问你…”独孤琰呼出的热气灼得她脸颊生疼:“…当日为甚要杀我?是为了那小子?还是仅仅厌恶我杀了母后,想要离开我?”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苏蓉蓉一时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却被他捏住下颌,不得不和他对视。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叫她怎能和他说? 只怕他还当她妖言惑众,更是对阿牛哥不利。 就在想着扯个理由,敷衍他时,哪知独孤琰却笑了。 薄凉的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孤度,眼里却看不到丝毫笑意。 透着他苍白的脸,更诡异深寒了几分。 “…蓉蓉,听你的,不杀。” 苏蓉蓉心跳越来越快,下一刻那句话,差点让她的心跳出胸腔。 “…那就阉了他…” 阉了他?阉了阿牛哥? 苏蓉蓉脑袋嗡的作响,就像有人拿锤子猛的砸上去,好似要炸了。 要知道这样的酷刑,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折辱,莫过于比杀了他还难受。 她虽对阿牛哥没有情爱之意,但到底也和他同处半年,更在她心里,已把他当做哥哥看待。 想到这里,苏蓉蓉哪里还忍得住,不禁失声道:“…不…不可以…”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放下那仅有的尊严。 对他哀求:“…阿琰,求求你…不要…不要这么做…”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眼眶越来越红。 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再一次落在独孤琰眼里,更是刺得他双目生疼。 五指慢慢收紧,指肚泛着青白。 那滔天的怒意隐在胸口,感觉肺腑都要炸开了一样。 就在要憋不住,爆发出来时,一阵香风送过来。 苏蓉蓉的双臂就如八爪鱼一样,勾到了他修长的脖颈上。 她身子抖得厉害,心里更是乱成一团。 她甚至不知该怎么平息他的怒意,直知道唯有如此,也只能如此。 兴许是心里慌乱,亦或是其他。 不经意的,她柔软的唇擦碰上来,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落下轻轻一吻。 不过是蜻蜓点水,一晃而过,却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喉结跟着颤了颤。 苏蓉蓉也感觉到,那奇怪的反应,正在吓得要推开他时,却被他死死攥住手腕。 他的眸色变得很奇怪,看她的眼神越来越迷离。 就在苏蓉蓉不知他要做什么时,忽然他捏着她柔嫩的小手,慢慢往下探去。 嫩白的小脸,唰的一下就如火烧一样。 -- 第128页 苏蓉蓉想要甩开他的手,可他却死皮赖脸,偏偏不放。 还慢慢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果然苏蓉蓉听了这话,脸上又羞又愤,却只能按他的要求,不得不就犯。 那触感烫得吓人,让她的手禁不住抖了抖,耳边的呼吸越来越重,苏蓉蓉只觉得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可以说她这辈子,什么羞耻的事,都在这疯子面前做尽了。 就在她以为这一切快要结束时,却远远还不够。 独孤琰仍旧不满意,下一刻,竟将她反手一拽,整个人背过身去,把她摁倒了案桌上。 “…蓉蓉。” 他就如饿鬼,饿鬼永远得不到满足。 “…说你喜欢我…” 话音刚落,裙裾散落在地。 双腿被屈辱的抵开,苏蓉蓉的泪再也憋不住,再次夺眶而出。 那一声声:“…我喜欢你…”从喉咙里发出,伴随着泪水吞入进去,又咸又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身上的衣服已被人换过,而暴君却不知去向? 她心里一个害怕,又想到方才暴君那骇人的模样,还说要阉了阿牛哥,一个着急,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哪知脚刚落地,就一个腿软摔在地上。 秋芸推门进来时,看到摔倒在地的她,忙快步上来扶她。 刚要出声询问,看到她红肿的眼,更是吓了一跳。 “娘娘…您的眼睛…”那双秋水瞳肿得像桃子一样。 话刚说一半,就被苏蓉蓉着急的打断:“…陛下人呢?陛下人在哪里?” 陛下?秋芸摇头不知。 也不知娘娘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对陛下是闭口不提,怎这会儿倒问起陛下来了? 苏蓉蓉看她不知,心里更是慌乱,又想着出殿外找。 也不知是身子太弱,还是什么原因,刚走了两步,就头晕眼花的。 秋芸看她快要倒下去,忙搀扶住她,心疼的说道:“娘娘,您有什么要紧事,也要顾着自个的身子啊,都这个时辰了,您还是先吃点东西,这样才有力气,是不是?” 都快未时了,秋芸想着她就早上吃了点,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这么一说,苏蓉蓉才想着是低血糖了,无法下,只得又坐回了椅子上。 只是心里担心阿牛哥的事,也只是勉强吃了一点。 快傍晚的时候,她才看到独孤琰的人。 甚至随着他的入殿,她能隐隐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这样的味道她并不陌生,就像当日她刺杀他时,所残留下来的味道。 这一来,苏蓉蓉更是骇得面色发白,正要开口想要问他时,却撞见他眸里的迷醉,就连苍白的脸都透着微醺。 这样的他,和平日里有些不同,少了那肃杀的冷意,竟无端生起一丝愁然。 苏蓉蓉怔了怔:“…你喝酒了?” 他脚步已有些不稳,晃晃悠悠的看了她一眼,待瞧清她的模样,才弯唇笑了笑:“…就一点。” 这哪是一点,只怕醉得不清了。 苏蓉蓉本不想理会他,可想着阿牛哥,还有那隐隐不安的血腥味,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做什么了?” 又看他醉得不清,又试探的问:“…是不是杀人去了?” 杀人? 他好像确实是杀人了,独孤琰目色呆滞了瞬,这才打了酒嗝道:“…杀了几个死囚…” 死囚? 死囚又是谁? 苏蓉蓉一个心急,还欲再问。 却被他忽然上来,一把揽入怀里。 若不是他身上的酒味那样重,苏蓉蓉甚至怀疑他借酒发疯,故意装醉呢? “…阿琰,你身上臭死了…快放开我…” 又是酒味,又是血腥味,她难受得想吐。 独孤琰低嗯了声,好似他醉了后,倒挺好说话,听苏蓉蓉如此说,真的乖乖放开了她。 “…蓉蓉…我动不了…”他冲她无辜的笑了笑,又大着舌头道:“…不如你…帮我洗洗…” 这个要求未免太过分,对苏蓉蓉来说。 想到他那样对她,一次又一次的不顾她意愿,欺辱她,还威胁她,苏蓉蓉没再给他一刀都不错了。 见她不做声,他又眨了眨眼,就如小孩儿一样,把头埋在她颈窝处,撒娇道:“…蓉蓉,求求你了…” 这样软言软语,还真是让苏蓉蓉大跌眼镜。 若是不知晓他之前干的混蛋事,苏蓉蓉看他这乖巧无害的模样,还真当他是小奶狗了。 为他解下衣衫,他也不闹不动,乖乖的任由着她照顾。 当褪到最后的底裤时,不可避免的,她不自在的撇过头去。 更早的时候,她伺候他更衣时,也被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了,可每次还是不习惯。 浴池的水太深,苏蓉蓉只着了件单衣,跪在白玉镶嵌的台沿边。 柔软的小手抚在他背脊上,心不在焉的帮他洗着。 心里却琢磨着,该不该继续问下去,可若是不问的话,错过了这个好机会,只怕是再难问出口了。 正酝酿好情绪,哪知话刚到嘴边,手腕就被人拽住,而后身体一沉,噗通一声水哗响起,她整个人就落到了池子里。 -- 第129页 出于本能的反应,她想也不想,勾住了面前人的脖颈。 到平复下来,才气恼的骂道:“…阿琰…你太过分了…”差点害她呛到水了。 “…蓉蓉…别生气…” “…我们一块洗?” 若说他不是故意的,苏蓉蓉还真不信了。 可对上他朦胧的眼神,又觉得不像是装的。 二人沐浴完后,又回到了殿内。 独孤琰似乎像是真的醉了,一躺上了龙床,就阖眸睡了过去。 苏蓉蓉躺在旁边,半天没有动。 夜又深了点,她冷静下来,又想到了系统说的话,手心不自觉又紧了紧。 鬼使神差的,她又坐起身来,低垂着头看了他一眼。 长长的睫毛,睡得那样毫无防备,就像一个乖巧的小孩子一样。 她还从未看到暴君这个样子,若说从前睡着,多少他还有点警觉性,更没有见过他喝醉,在她眼里,他从来都是那样清醒,甚至是冷血得让人发寒。 想着,想着,那蠢蠢欲动的心思,不自觉又跳了出来。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可另一面她想着,若她真杀了他,阿牛哥会不会没救了? 还有原身的父母,他们都还落在宫里。 正在犹豫不决时,床上的人忽然起身,还不待苏蓉蓉反应,就被他翻身压下。 嘴里含糊不清说了句:“…蓉蓉,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苏蓉蓉心口大跳,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想要死命的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 从失望到绝望,再到几乎要哭出声来。 “…阿琰…你这个混蛋…” 第85章 证明? :“…你去杀了他,我便信你了…… 夜已深, 床上的人儿再也没了力气,哭累了直接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做梦了。 她又梦到了阿牛哥, 只看到他浑身是血,身上已没有一块完好的肉。 那些行刑的人却还要继续折磨他,要对他施以宫刑。 下一刻, 画面再次一转。 那行刑的人变了样,她看到暴君那阴鸷的脸, 还有他手里捏着一把小刀, 呈月牙形状, 看上去十分锋利。 她心里大骇, 嘴里哆嗦着开口。 “不要…阿琰…” 与此同时, 趴在她身上的人,本是醉得人事不省的, 却忽然动了动,迷离的眸里竟莫名一亮, 看上去比平日里不知清明多少。 他半支起身子,长睫低垂着, 看不出眼里的情绪。 床上的人儿似乎被梦魇住了, 身子不停的抖着,就连额头也冒着冷汗, 看上去十分的辛苦。 那双大手忽而抚下来,落在她嫩白的小脸上, 正要给她拭汗,哪知手刚落下,耳边又听到她说。 “不要阉了…阿牛哥…” “不要…” 指尖再次僵住,那好不容易捂热的心, 也跟着凉了下去。 翌日,苏蓉蓉醒来时,只觉得头好痛,身子也沉沉的,没有一点儿力气。 昨夜里的梦,她好像记得一点,又好像不记得了。 可总觉得心里不安,更让她心烦的是,本想借着暴君醉酒的机会,好好套他的话,打听阿牛哥的下落。 哪知一次次被打断,白白浪费了这样的大好时机,心里竟无端对自己生了恼。 正心烦意乱时,秋芸推门入内,准备进来伺候她洗漱。 “娘娘。”轻轻唤了声,苏蓉蓉正在发愁,压根就没听到。 直到秋芸又唤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睡了一夜,虽然眼皮子还有点肿,但比昨日看上去好多了。 只是精神还不太好,有些呆呆的。 秋芸担心她身子不舒服,正要开口说寻太医过来时,却被苏蓉蓉握住手。 她语气很急,早已没有平日里的冷静:“…秋芸,现在什么时辰了?陛下是不是…快回来了?” 陛下? 秋芸愣了愣,没想到娘娘这样心急,竟有点一反常态了。 正要开口回答时,苏蓉蓉又催促道:“…算了,不等他回了,秋芸,你快…快给我找身衣裳换过,我想亲自去见陛下…” 她等不得了,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求暴君放了阿牛哥,如此一想,她更是着急了。 可她这副模样落在秋芸眼里,不由脸上又是一红。 心里想的却是,娘娘和陛下还真是恩爱不离,才一早上的功夫,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来不及想太多,秋芸红着脸,忙应了声是。 便手脚麻利的伺候她更衣,洗漱,待一切准备就绪,又给她梳妆打扮了一番。 她本就生得那样好,在秋芸的巧手之下,更是锦上添花,美得不可方物。 这样的绝色姿容,莫说男子见了移不开目,就连一旁的秋芸见了,都不免瞧痴了。 “娘娘…您好美。”秋芸禁不住感叹,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美也好,丑也罢。 如今对苏蓉蓉来说,都不是什么要紧事了,她心里惦记着曾阿牛,也没有心情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 。 简单用过早膳后,她就和秋芸一道出了天泽宫。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风。 苏蓉蓉看到这样的天,胸口也不免有些生闷,很是不舒服。 秋芸看她手捂着胸口,又有些担忧起来,不禁再次问:“…娘娘,您这到底是怎么了?若是身子不适,还是先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 第130页 “不…没事。”苏蓉蓉缓了口气,连忙摆手道:“…兴许是没歇好,一会儿就好了。” 这一个多月来,她确实没怎么睡好,又因担心阿牛哥,每日忧心忡忡的,吃不好,睡不好,身子怎会不难受? 可现在她顾不得自己,只想找暴君问清楚,再等下去,只怕她要疯了。 可这句没歇好听在秋芸耳里,那清秀的脸更是红得像火烧一样。 秋芸脸皮子薄,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只得搀扶着她上了软轿。 当轿子行到崇德殿时,有两个宫人从旁经过,看到她的软轿,忙侧身避了过去。 就在插肩而过之际,苏蓉蓉好像隐隐约约听他们说,说什么死囚,还说死得好惨之类的话。 “…等等…”心里跳了跳,忙命软轿落下,苏蓉蓉将那两宫人唤住:“…你们两个方才说什么?” “奴才…奴才参见贤妃娘娘。” 那两宫人被她突然叫住,也是吓了一跳,忙过来行礼问安。 苏蓉容却不予理会,隐在袖口里的手也抖了抖,就连语气也带着颤音,可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 继续追问:“…你们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什么死囚?那个死囚叫什么名字?” “奴才…奴才…”两个宫人欲言又止,又互相对望了一眼。 直到看到苏蓉蓉脸上的不耐之色,才结结巴巴道:“…好像叫什么牛的…具体叫什么…奴才也不太清楚…” 什么牛?难道是阿牛哥? 这句话一落,苏蓉蓉脸上血色褪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昏厥过去。 “娘娘…娘娘…”秋芸吓得忙搀扶住她,才没让她摔倒在地。 怎么会这个样?怎么会这个样子? 苏蓉蓉就像是被抽干了神魂一样,浑身都没有一丝力气了。 “娘娘…您别吓奴婢啊…娘娘…”秋芸在她耳边唤,她也置若罔闻。 那两个宫人看她那样,也吓傻了,可走也不是,留着也不是。 又怕皇帝看到了,怪罪他们多嘴多舌,害得贤妃娘娘这个样。 心里正七上八下时,忽然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万公公质问的声音:“怎么回事?你们这两小崽子不好好当差,只想着躲懒?” 两个宫人正要为自个解释,哪知刚回头,就看到万公公身后的人,顿时骇得面白如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口里语无伦次说着,求陛下开恩,求陛下恕罪之类的话。 冷凝的脸望过来,不是看那两个跪地的宫人,而是把视线落在她嫩白的小脸上。 秋芸看到他,也是骇得口齿乱颤,忙要福身行礼,可她一手搀着苏蓉蓉,又不好动作。 正在慌乱之时,搀着的人似乎有了反应,竟一把甩开她的手,向迎面的人扑过去。 她就像疯了一样,那样不管不顾,就连鬓发上的金步摇也跟着晃动着,差点散落在地上。 万公公见这阵仗,怕她伤了皇帝,正要上前阻拦时,却被独孤琰抬手打断。 “…都退下去。”声音从齿缝里挤出,似乎压着心里的火。 话刚落,就听到苏蓉蓉大叫道:“…你放手…快放开…” 看到这里,哪个不怕死的还敢停留,纷纷起身,就连秋芸和万公公,也跟着一并退了下去。 眨眼间,天地间就剩下他们二人。 “…蓉蓉,你疯够了没有!” 他双目赤红,将她双手钳制住,整个人摁到了身后的槐树上。 背后的树干摩挲着她的背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苏蓉蓉闷哼了一声,咬牙忍了下来。 怒火中烧下,他多少于心不忍,又眉头皱了皱,松了些力度。 苏蓉蓉却无动于衷,非但不感激,还痴痴笑了。 “我疯?” 她笑着笑着,却流下泪:“…阿琰,究竟是谁疯了?要说疯只怕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疯吧?” 阿牛哥死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阿牛哥了。 想到这里,那心里的恨吞噬着她,几乎要连同她一块,也埋葬进去。 “…阿琰。”她仰着头,无视于他暴怒的脸:“…你干脆也杀了我吧?你杀了我,这样你也不会生气了?对不对?” 她说这话时,仍旧在笑,配着脸上的泪痕,看上去更凄楚了几分。 杀了她,她也不用这么痛苦了。 反正她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见迎面的人不做声,只是死死盯着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她却笑得更疯了,身子软得如棉花,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硬。 只要再逼一下,她知道,她就可以解脱了。 更或许她死了,可以魂穿回去,也说不定。 她笑得咯咯乱颤起来,红唇一张一合,嘴里说出的话,几乎要把他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就像对你母后那样…” 对待母后? 母后背叛了他,母后要杀他,所以母后死了。 那些叫他不痛快的人,通通不应活在这世上。 望着这样一张动人的脸,他目色呆滞了瞬,很快的,眼里的茫然一闪而逝。 “蓉蓉,想骗我杀你?从而摆脱我?” 他心里冷笑,面色越来越沉,顷刻间脑子清醒过来。 慢慢的,他俯下身来,附在她耳边,轻吐两个字:“…做梦。” -- 第131页 耳垂一阵温热的气息传来,伴随着一阵吃痛,让苏蓉蓉忍住低呼了声。 她惊骇下要伸手推他,却被他死死摁住。 他竟像是故意的,看到她痛苦的挣扎,本是苍白的脸,透着病态的潮红。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心里的火才消退下去。 冷不丁的,他冒出一句话来。 “…蓉蓉,那小子没死。” 随即怀里的人动了动,听了这话,本是心如死灰的眸,再次有了一丝微光。 独孤琰默默看在眼里,并没有立即发作,而是又补了句:“…人不可太贪心,蓉蓉你要想清楚,谁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想清楚再回答我?” 又压低声问:“是你父母?还是那小子?” 这话又是何意?苏蓉蓉不是个傻子,一听就明白了。 她不由急了,竟冲口而出道:“…阿琰,你为何非要逼我选?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无辜的人?我都解释过了,阿牛哥和我之间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她越说越激动,“…我心里真的只把他当哥哥看待,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 独孤琰嗤的一笑,打断她的话:“天地可鉴?把他当哥哥?” 当哥哥?还是当情哥哥? 这话他没说出来。 哪怕他和她缠绵,逼迫蓉蓉说喜欢他,也是用那小子做为要挟。 蓉蓉才不得不低头,被迫哄着他,心不甘情不愿说出口的。 包括在蓉蓉的梦里,都想着那小子,生怕他伤了那小子分毫。 甚至就在方才,蓉蓉为了那小子,那样决绝的对待他,竟不留一丝余地。 这一切的种种,叫他如何信? 隐在心口的火,越烧越旺,抬起眼皮子,他定定的看着她。 一字一句道:“…蓉蓉,除非你证明给我看?我就信你了。” 证明?怎么个证明? 苏蓉蓉脑子有点发懵,正在不知怎么回答他时,独孤琰却不再和她多说一句,攥着她就往前走。 校场上没有一丝风,就连刚刚还大好的阳光,也瞬间暗了下去。 就在苏蓉蓉莫名其妙时,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还不止一个。 “陛下,人已经带来了。” 薛奕大步流星上来,对那颀长的身影恭敬的说道。 苏蓉蓉这才回神,朝着薛奕说的人望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那跪地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感觉有人看他,本是无精打采的人,艰难的抬起头。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如哽在喉咙里,竟半天都发不出声了。 阿牛哥?真的竟是阿牛哥? 鼻子越来越酸,眼眶也热起来。 一个多月不见,当初那健壮的身子竟瘦得可怜,就像一阵风都可以把他吹倒一样,这怎能不叫她难过。 独孤琰看她这副表情,脸色越来越难看。 薛奕感到帝王身上的寒意,背脊也是发起了凉,头也垂得更低了。 忽然“叮”的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蓉蓉…”他步过来,一把揽住她细软的腰肢,沉声开口:“…你去杀了他,我便信你了。” 杀了他?杀了阿牛哥? 不,不可以,她怎能杀了阿牛哥? 苏蓉蓉惊骇下,不住的摇头,泪越流越凶。 下一瞬,她再也抑制不住,扯着独孤琰的大袖,颤声道:“…阿琰,就当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好不好?你要我以后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放了阿牛哥…放了他好不好…阿琰…” 第86章 有孕 “…贤妃娘娘脉滑如珠,是喜脉无…… 独孤琰俯下身, 无视于苏蓉蓉的苦苦哀求,将那把匕首塞入她手里,用力握了握。 “蓉蓉, 去吧。” 他的手抚在她腰身,把她往前轻轻一推,又蛊惑的开口:“就像当日杀我那样, 只要一刀下去,就这么简单。” 就像当日杀暴君那样, 苏蓉蓉握着匕首的手抖了抖, 胃里又开始翻涌起来, 就连心口的闷意也加重了。 “记住。”末了, 独孤琰又加重语气, 补了句:“…你父母和他,究竟哪个对你最重要?” 这话明显就是威胁她, 选阿牛哥?还是选原身的父母? 若她执意不肯,那么暴君就会把气撒到原身父母身上。 不管怎么做?都是一种两难的抉择。 或许还有第三种, 只是她刚想到,就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薛奕那样的高手, 还有其他的侍卫在侧, 本就胜算不大。 更何况就凭她这点身手,妄想挟持暴君, 救阿牛哥平安离开,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正在心乱如麻之时, 曾阿牛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蓉蓉,你动手吧。”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更透着沙哑,从喉咙里发出, 好似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说完这话,曾阿牛的眼里有光闪过,就像是看到了希冀一样,只不过别人的希冀是对生的渴望,而他却是赴死。 对他而言,蓉蓉就如他心里的光,因着蓉蓉的出现,他才觉得人生有了乐趣。 连日来的相思之苦,总算是让他看到了光明。 看到她安好,一切都够了,他也知足了。 蓉蓉还有家人,还有疼她的爹娘,而他不过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 第132页 何况能死在蓉蓉手里,又有什么好遗憾的? 一个多月的折磨,曾阿牛的脸已瘦得脱相,脸上又是血污,又是淤青,早已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可他那双眼睛却格外有神,一直望着苏蓉蓉这头,不愿再移开目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苏蓉蓉心里越发难过。 不由自主,她慢慢步了过去,虽然不过一丈之距,却像是走了好久,好久。 每走一步,她心里的闷气就涌上来一分,就快把她胸口都填满,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了。 待走到曾阿牛跟前,她的手已经是抖得不能再抖,就连匕首都快握不住,要掉落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独孤琰的脸越来越沉,拢在袖里的手不自觉收紧,几乎可以掐出血来。 就连身侧的薛奕,也感到那毁天灭地的凉意。 薛奕也猜到了,只是不敢多说什么? 当日贤妃要杀皇帝,他虽没有亲眼瞧见,但能想象得到,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凭贤妃娘娘一个弱女子,定是趁皇帝不备,快刀斩乱麻,一刀下去。 这才那样容易得手,虽未刺杀成功,可也要了皇帝半条性命。 如今倒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贤妃对这臭小子处处留情,竟于心不忍起来,莫说皇帝看了生气,就连他一个侍卫看了,都看不下去了。 可与此同时,薛奕头顶的压力更大了。 生怕皇帝待会发疯,又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蓉蓉…别难过…”曾阿牛忽然咧嘴笑了,安慰她道:“…阿牛哥皮糙肉厚,不怕疼,你只管刺进去,阿牛哥不会怪你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苏蓉蓉憋进去的泪,再也忍不住,顷刻溢出眼眶,哗啦流了下来。 “阿牛哥…你再胡说…”她颤声囔道。 脑海里不由画面一闪,都是她和阿牛哥在一起的日子,平淡而温馨。 她哪里忍心下得了手?就算是对一个陌生人,也做不到啊? 心里越来越乱,就在要逼到绝境之时,身后人的耐性也到了极限。 独孤琰五指越捏越紧,几乎要压不住火,眼看着要爆发出来。 这个时候,谁也想不到,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忽然苏蓉蓉转过身来,对暴怒之下的人淡淡道:“…阿琰,你真要我杀他,也不是不可。” “只不过…”她顿了顿,又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还有话要说。” 独孤琰一怔,听她如此说,脸色不由缓和下来。 随即毫无情绪嗯了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苏蓉蓉点了点头,就在下一刻,她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硬生生跪在了地上。 “皇天在上,后土为证。” 她声音极为清脆,目色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苏蓉蓉今日若杀了曾阿牛,余生必定不得善终,受尽病痛缠身,药石无灵,短折而死…” 随着这话落,在场的气氛陡然凝结,极速降到了冰点。 薛奕差点一个没忍住,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在场的几个侍卫脸色煞白,腿脚打着颤,就连牙关也颤抖起来。 这个贤妃娘娘…只怕是疯了? 还疯得无可救药! 曾阿牛反应过来,也是脸色大变,心跳越来越快,就连手也抖了起来。 “…蓉蓉你不该…” 那话才刚说到一半,就被一声暴喝吞没进去。 “够了…”一阵火辣辣的痛感至颌骨传来,那力度因着滔天的怒意,让面前的人儿发出嗯的颤声。 他怒火烧得理智全无,却还是不忘质问她:“…你居然为了这样的乡野小子,咒自己?” “不要…求…” 曾阿牛惊呼出声,生怕皇帝伤了苏蓉蓉,可薛奕不待他近身,一个大步上前,就把他反手制住。 又怕皇帝迁怒于他们,赶紧塞了块布,把曾阿牛的嘴堵住。 嘴里还不忘压低声警告:“…不想贤妃娘娘受苦,你就放老实点。” 在古人眼里,对发誓这种事极为慎重,更不会发这样的毒誓,而诅咒自己。 独孤琰大口喘息着,脸色越发苍白了几分,显然他的愤怒到了什么程度? 这不仅仅是嫉妒这么简单了,心就像是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冷风不停的往里灌,疼得他呼吸都要滞住。 哪怕是当年母后那样待他,都不及眼下蓉蓉的一句话。 四下一片死静,只余下帝王重重的喘息声,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纷纷跪倒在地。 苏蓉蓉看他气成那样,心里的慌乱竟一扫而空,反倒什么也不怕了。 她知道暴君不会放过阿牛哥,可却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她无疑是在赌,用暴君对她的情作为赌注,很显然她赌对了。 冰凉的指尖微微发颤,捏着她下颌的手陡然松开。 半晌吐出两个字:“很好。” 就在苏蓉蓉以为万事大吉时,却听独孤琰又冷声道:“…薛奕,杀了他。” “阿琰你…” 胸口的闷气堵在那,一句话没上来,差点让她晕厥过去。 可很快的,“唰”的一声响,手里的匕首出鞘。 “贤妃娘娘三思啊!” 薛奕脸色大变,还以为苏蓉蓉逼急了,又要刺杀皇帝。 苏蓉蓉却淡淡一笑,抬手扯落发鬓上的珠釵。 -- 第133页 顷刻间,满头青丝披散下来,美得令人心碎。 随着这一转变,所有人的呆住了。 苏蓉蓉却满不在乎,只是望着那暴怒的脸,轻轻唤他:“阿琰…” “…若你执意如此,以后我俩的情分…” 她越说声音越低,清澈的眸瞬间失了神采。 独孤琰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意图,心猛的一沉,眼看着她勾起一缕青丝,要手起刀落,那样不留余地。 心口的怒气再次烧起,胸口越来越痛,好似随时要暴裂了一样。 大怒之下,他刚要抬手阻拦,没想到面前的人儿竟身子晃了晃,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在她晕过去的一瞬,有一人动作更快,将她揽在了怀里,才没让她摔到地上。 天泽宫,皇帝的脸沉得如黑夜,让身边的太医更是压力山大。 这宫里谁人不知,贤妃娘娘是皇帝的心尖宠,因着贤妃娘娘突然晕倒,不知生了什么大病? 那些太医不知内情?更不知今日校场发生的事,可看着皇帝面色不虞,一个个就如打了霜的茄子一样,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镇定? 张太医额上冒着冷汗,在皇帝冷冽的盯梢下,也是暗暗叫苦。 不过很快的,他焦灼的脸上又浮现喜色,直至那张老脸因着激动,越来越红。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张太医差点喜极而泣,就差没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贤妃娘娘脉滑如珠,是喜脉无疑…” 喜脉?蓉蓉竟有孕了?有了他的骨肉了? “只是…”说到这里,张太医欲言又止。 这话让独孤琰回过神,忍不住催促:“…只是什么?还不快说?” 顿了顿,张太医又续道:“…只是贤妃娘娘身子娇弱,微臣为她把脉时,玄脉有滞涩,怕是肝郁气结所致,再加之娘娘如今有了身子,这样长此以往下去,只怕是对龙胎有损…这个…” 说到后面两句,张太医不敢再说下去。 有了身孕的妇人,特别是初怀之期,那胎儿本就孱弱,若是妇人身子不好,或是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胎儿不保。 这个郁结因何而起,没人比他更清楚。 正说着话,床上的人儿嗯了声,似乎慢慢醒转了过来。 头还是隐隐作痛,胸口也闷得难受,她觉得自己就像要死了一样,可偏偏一睁眼,发现自己竟还是在这座牢笼里。 第87章 骨肉 “…我们有孩子了…” 曾阿牛后脖颈又麻又酸, 身上的衣裳也湿透了,冷得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睁开眼才发现,他竟没有死。 可清醒过来后, 他又想到了蓉蓉,脸上不由露出焦急之色。 正想挣扎着起身,眼前的人脸慢慢放大, 似乎怒气未消,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 大声喝道:“…算你小子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又不耐烦的追问:“说!贤妃娘娘你也见了?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当时情况混乱, 皇帝一声令下, 本要他杀了曾阿牛, 哪知道贤妃娘娘却忽然晕倒。 皇帝顾不得这头, 抱着贤妃娘娘就走了。 而后从天泽宫传来消息,贤妃娘娘竟有喜了。 薛奕也听太医说了, 说贤妃娘娘身体弱,不能太过伤神, 恐防对龙胎有损。 所以皇帝只能临时改变主意,暂时将曾阿牛收押。 以薛奕对皇帝的了解, 他想着留下曾阿牛的性命, 定是权宜之计。 待贤妃娘娘顺利诞下龙胎,只怕这小子也是难逃一死。 只不过在他死之前, 这个秘密怎么也要从他嘴里撬出来?也是好为皇帝了却一桩心事。 曾阿牛瘦成皮包骨,被薛奕揪在手里, 就如待宰的公鸡一样,一丁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了。 可他却一脸不惧,没有直面回答薛奕的话,而是虚弱的问道:“…蓉蓉她…她怎么样了?” 等了好半天, 薛奕没想到竟等来这句话,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正想着一拳头下去,可看着他瘦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皱了皱眉头,忍了下来。 他怕再打下去,还熬不到贤妃娘娘生子,这臭小子就一命呜呼了。 “喂,我说你这小子,都在鬼门关里走一趟了,怎么还想不明白?” 薛奕松开了他,像看怪物一样,看了他一眼。 这才放缓了语气:“…我薛某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说好听点是执着,说不好听就是不开窍,死心眼。” “你也不想想,就算贤妃娘娘再怎么貌若天仙,也不是你这样的穷小子能肖想的,更何况…” 说到这,他又压低声:“…她是皇帝看中的女人,你也敢去想?你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薛奕自认为自己胆子够大了,可在皇帝面前,可是如老鼠见了猫一样。 哪知这世上还有像曾阿牛这样的傻子?明知道没有结果,还偏偏要往火坑里跳。 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莫说皇帝生气,若是有人敢觊觎他的女人,他绝对气得要杀人。 曾阿牛听他喋喋不休,在耳边唠叨了很久,这些道理他其实都明白,可就是控制不住,想要去关心蓉蓉,一门心思的想要对她好。 只是这么简单的想法,并没有去奢望回报。 从他向蓉蓉表明心意起,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 第134页 蓉蓉那样的姑娘,那样讨人喜欢,哪是他这样的人能配得上的? 薛奕看他不说话,心想着定是又挂念贤妃,所以才这样痴痴呆呆的。 心里虽窝火,可想着他骨头硬,嘴更硬。 于是只得告诉他:“你这小子,真是怕了你了,告诉你也无妨,贤妃娘娘她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了龙胎,需要休养阵子。” 曾阿牛听了这话,又是呆了瞬,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心里虽然有点难受,隐隐泛着酸楚。 可另一面告诉自己,蓉蓉本就是皇帝的嫔妃,有了孩子也是迟早的事。 他应该为蓉蓉感到高兴才是,不是吗? 更何况今日看到蓉蓉为了救他,那样与皇帝置气,皇帝都没有伤她分毫。 可见他的担心,不过都是多余的。 这么一想,曾阿牛身子晃了晃,只觉得浑身最后的力气,都似乎要用尽了。 薛奕口都说干了,心里早就没有太多耐性,继续纠缠下去。 于是当他再开口,曾阿牛倒也像是想通了,竟不用他细问,一五一十的都和他说了。 这一点,倒有些出乎薛奕的意料。 他原本以为,贤妃刺杀皇帝,只是因早就认识了曾阿牛,所以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若不是这个原因,那么又是为何? 为何贤妃娘娘要这么做,那他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正在沉思之际,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原身的父母被侍卫领着,带到了囚室外面。 夫妇二人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正在慌乱之时,那侍卫抬手往里头一指,问他们二人,可认得里面的人? 透过囚室的小窗,可以看清里面的光景。 侍卫要他们认的人,正是曾阿牛,也是想从他夫妇二人口里证实一点,看究竟曾阿牛有没有说谎? 若说贤妃娘娘在入宫之前就和他相识的话,那么贤妃的父母没道理不认得曾阿牛。 哪知夫妇二人都是摇头,异口同声说不认识。 回来的路上,夫妇二人被侍卫领着,到了人烟稀少的涌道上,那妇人才忍不住开口:“…敢问这位官爷,是不是…咱们家蓉蓉出了什么事?” 她总觉得心神不宁,刚才在囚室里,也不方便过问。 还有那囚室里的男人,是不是也和他们家蓉蓉有关?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带着他们来认人了。 只是里头的内情,她也想不明白。 话刚落,薛奕就如一阵风一样,从甬道那头迎面而来。 那侍卫没有立即回答妇人的话,而是对薛奕拱了拱手,交代了两句话后,这才转身告退了下去。 夫妇二人认得他,可不可避免的,哪怕眼下薛奕对他们客客气气,一想到此前被他抓过来,还有他身上的杀气,还是会无端害怕。 “…这位官爷…” 妇人刚要行礼,就被薛奕笑着打断:“…小的不敢当,您是贤妃娘娘的娘,不必对我这么客气,站着说话即可。” 薛奕看着面前畏畏缩缩的二人,再与贤妃娘娘做比较,竟越发想不通了? 这样一对平平无奇的夫妇,怎么会生出一个像贤妃娘娘那样的女儿? 不论是相貌,还是性子,竟没有一点相似。 贤妃虽外面娇滴滴的,可骨子里的韧劲,却是世间难寻,哪怕是对天下顶顶尊贵的帝王,都没看在眼里。 薛奕太多看不透,越是看不透,越是充满好奇。 天泽宫里静谧无声,那些太医早就退了下去,只余下床上发呆的人,还有不远处立着的墨色身影。 这样冷的气氛,让人感到压抑,胸口越发闷得发慌了。 苏蓉蓉低垂着头,青丝披散下来,将她的小脸遮挡了大半,让人一时看不清她的表情。 直到她再也受不住,胃里又翻涌起来,不远处的人才有了动作,三两步到了床边。 她胃里本就难受,闻到他身上的龙延香,那清冽苦寒的味道,更是惹得她眉头紧皱,几欲想吐。 独孤琰的手刚要落下,就被她侧身避了过去,落在半空的指尖顿住,似乎早就料到会如此。 今日在校场,蓉蓉为保那小子的性命,做得那样绝,甚至不惜断发,宁愿撇清他和她的情分,也在所不惜。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独孤琰轻咳声,苍白的脸色慢慢好转了点,因着方才太医说的那些话,他才缓了过来。 “蓉蓉。”他放低语气,叹了声道:“别这么厌恶我?好不好?嗯?” 厌恶?是厌恶吗? 苏蓉蓉也说不清,可和他在一起,他所作所为,只会让她感到压抑,没有一点快乐可言。 他只会以自己的思维对待问题,从不顾虑别人的想法。 不过这也对,他和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想法和思维自然是天差万别。 更何况他还是皇帝,是暴君,还有他有那样不堪的童年。 苏蓉蓉忽然觉得好累,也倦了。 也不知是不是太累,就连身体也像生了场大病一样,又闷又难受,几乎快撑不住了。 哪里还有心情,应付他的感受? 还有阿牛哥,也不知他怎样了? 独孤琰默默看了她一会,心里的怒气也随着方才的喜悦,不知不觉消散下去。 -- 第135页 目色往下游走,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眸里的光越来越柔,就在苏蓉蓉一时不察时,他的掌心落下,轻轻抚了上去。 苏蓉蓉本就精神不济,突然被他这么一摸,吓得差点惊叫出声,还以为他又要毛手马脚了。 “你混…”那声蛋还没出口,就被他的话头截住。 “蓉蓉,你知不知道?” “…我们有孩子了…” 有孩子了?她居然和暴君有孩子了? 这句话就如五雷轰顶,当头砸下来,让苏蓉蓉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独孤琰还沉浸在喜悦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他并未有过多的期盼,可哪知当太医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竟不知做何反应了? 可很快的,他莫名觉得心里被什么填满了,那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在他心尖。 那个小生命,是他和蓉蓉的骨肉,也是他和蓉蓉生命的延续。 蓉蓉的心不属于他,可她身体里总有一样,将会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这辈子都磨灭不掉了。 第88章 浴池 :“我不会碰你,只是抱抱你罢了…… 难怪她最近两天总胃里不舒服, 当时她也没有多想,还以为自己是睡眠不足,身体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哪知竟会是怀孕了。 比起独孤琰的喜悦,苏蓉蓉内心却是分外抗拒,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可上天偏偏要给她开玩笑, 怕什么来什么,心里的恐惧和不安, 已经让她没办法思考, 她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摆脱这场宿命的纠葛? 想到这些, 胸口的闷意又涌了上来, 她忍了忍, 一时没忍住,竟不受控的, “哗”的吐了出来。 那污秽物溅了独孤琰一身,墨色的蜀锦全都是那酸水的气味, 甚至是内里的中衣,都无法幸免, 沾上了那冲鼻的味道。 眼看着矜贵的帝王, 眨眼变得狼狈不堪,苏蓉蓉脸白了下, 可很快的,她倔强的扭过头, 不去看他。 头还是痛得厉害,身子也有些发软。 就在昏昏沉沉,要倒下去时,一只大手圈住了她。 “…你放开…放开我…”尽管身体难受成那样, 怀里的人却还在推他,挠他,不让他靠近。 独孤琰默默看着她挣扎,就如小兽一样,不管不顾。 难得的,他压着心里的火,极为平静的道:“…蓉蓉,别闹了,你衣裳也脏了,我带你去清理干净。” 龙床上也沾染了秽物,苏蓉蓉身上虽没多少污渍,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随着这话落,他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径直朝浴池那头步去。 脏衣裳穿在身上,黏糊糊的,确实难受得紧,苏蓉蓉已没有力气挣扎,只能任由着他继续手里的动作。 也不知是热气熏的,还是内心羞愤,屈辱。 她眼眶不自觉的,又微微红了起来。 这一切的表情,迎面的人都默不作声,一一看在眼里。 衣裳褪尽,他将她揽入怀,抱着她沉入水中。 这个过程里,二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应该确切的说,是苏蓉蓉不想说话,甚至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二人贴得那样近,哪怕是这样的境地下,她的心都是冷的,从未被捂热过。 身子又累又乏,心里也闷得发慌。 正在体力不支时,他薄凉的唇贴过来,落在她颈窝深处,让她差点放松下去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耳边的呼吸微沉,她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苏蓉蓉忍不住低声骂了句:“你无耻…” 心里的厌恶,还有生理的难受,都让她承受不了。 就在要伸手推他时,却被他再次拽住手腕,她整个人身子一轻,被他抵在沿壁边。 那次在水里,也是如此,如今回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感到怀里人的不安,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他忍不住轻叹了声,掌心抚下来,落在她背脊上,低声安抚道:“我不会碰你,只是抱抱你罢了。” 若是之前,或许他会无所顾忌,可眼下蓉蓉的身子骨太弱,他不得不忍着点。 得了这句话,他果然言出必行,并未再做出格的举动。 沐浴过后,苏蓉蓉已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头也越来越晕,身体似乎已到了极限,最后再也撑不住,又昏昏睡了过去。 看着怀里的人睡着了,独孤琰抱她回了殿内。 龙床上已被清理干净,宫人得了吩咐,换了崭新的被褥。 就连殿内的地上,也换了干净的地毯,还有香炉里熏的香,都换成了甜香之味。 独孤琰慢慢俯下身,低眉嗅了嗅她的发鬓,这才依依不舍把她放到床上。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叩门声,似乎怕吵到里面的人,尽量捏着嗓子禀道:“陛下,薛统领有事求见?” 是万公公的声音,他站在殿外好一会,听方才进去整理床铺的宫人回了句,说是陛下已经从浴室出来了,他才大着胆子过来敲的门。 好半晌,里面又没了动静,正在万公公的寻思着,是不是要再敲一遍时,殿门咯吱一声拉开。 紧接着,万公公看到皇帝冷着脸,从里走了出来,他心里一咯噔,忙低眉顺眼迎了上去。 薛奕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正是原身的父母,夫妇二人本就胆子小,这会儿见了皇帝的面,更是吓得面如金纸,话都说不出来了。 -- 第136页 薛奕小声提醒:“…二位不要怕,你们待会只管照实说,陛下不会难为你们的。” 曾阿牛那头已经招了,薛奕自作主张,把他夫妇二人带过来。 也是想在皇帝面前多一个人证,这样一来,他的差事才算圆满收尾,皇帝也不会再斥责他,没有把事办好了。 话刚落,薛奕就当先步了过去,夫妇二人腿脚有些发软,也慢慢跟了上去。 之前他们见过皇帝一面,虽然心里明白,皇帝宠爱着他们家蓉蓉,按道理说,他们应该高兴才是。 可那迎面的压迫感,还有越靠近,那冷冽的气息,都让他们这样的平民小百姓,透不过气来。 薛奕行过礼后,就退到了一边。 独孤琰的目色望过来,落在他身后,夫妇二人本就心下慌乱,被皇帝这么冷然的瞧着,更是吓得连行礼的规矩都忘了。 还是万公公看不过去,又在旁提醒了句,他们才战战兢兢,胡乱行了个礼。 妇人想到了薛奕说的那番话,还有里头的利害关系,这会儿就算心里再怕,也只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对独孤琰交代起来:“…民妇向陛下保证,蓉蓉这孩子从小就乖顺,绝不可能在入宫前,认识别的男人,陛下您一定要相信咱们家蓉蓉啊!”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没有虚假,妇人又断断续续道:“…还有…还有就是咱们家虽穷,是小户人家,可咱们待蓉蓉,从来都是往心里头疼,蓉蓉这孩子,说来也是我夫妻二人的福气,她生来就那个样…” “…说出来也不怕陛下笑话,到她十岁那年,我和蓉蓉她爹就一直不敢让她出门,生怕被一些不安好心的人害了…” 这也是个理,虽然牵强了点,可也说得过去。 一个在陈国,一个在天水镇,风马牛不相及的二人,也确实扯不上关系。 独孤琰默默听完这一切,并没有多说什么,让人一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苏蓉蓉睡了好久,那甜香味甚是好闻,几乎没怎么做梦。 当她再次睁开眼,才发现床边竟坐着一个人。 还不待她发话,那人就颤着声先开了口:“…蓉蓉,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话音落,她就被人拥在怀里,妇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苏合味,闻起来甚是清心醒脑。 苏蓉蓉想起来了,她是原身的娘,正是半个多月前,她才见过一面的,她身上的熏香也是那间屋子里的味道。 “娘…”苏蓉蓉唤了声。 那妇人眼眶红红的看着她,看她下颌尖尖的,忍不住眼泪要掉了出来。 苏蓉蓉看她那样难过,心里不免有了触动。 这个可怜的母亲,永远都不会知道,面前的人早就不是她的女儿了。 为了安慰她,苏蓉蓉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道:“娘,您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妇人想到方才薛奕说,说她家蓉蓉有了身子,自己在她面前这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于是忙抬袖抹干泪,在她嫩白的小手上拍了拍,才破涕为笑道:“…瞧娘糊涂的,怎么倒将这事也忘了。” 说罢她看向苏蓉蓉还不显怀的肚子,笑着说:“…蓉蓉长大了,也要做娘了,以后可要和皇帝好好过日子,就像我和你爹一样,万万不能再任性了,知不知道?” 天下的夫妻都是如此,就像她和她的丈夫,平平淡淡的,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她这一生也没什么祈求,只余下这一个女儿,还被迫送到了大周皇宫,母女俩不得相见。 从最初的担惊受怕,到后来经历了这么多,她也渐渐相信了,相信皇帝待他们家蓉蓉,却是一片真心。 这样的福分,不是哪个都能有的,她这个做娘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自是什么也放下了。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像她爹说的,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就连性子也和从前不同了。 还有对杀皇帝的事,她也觉得太多疑虑,可那次她问过蓉蓉,蓉蓉却不肯告诉她,这要她这个做娘的,也想不出是为什么? 不过左右想着,就连皇帝也不追究了,她还想着这些做什么。 苏蓉蓉听她说了许多,都是让她怎么和皇帝相处,怎么顺着皇帝,不要惹他生气之类的话。 对古代的女子来说,夫君就是天,是她的一切,这么说也没毛病。 只可惜,苏蓉蓉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一想到永远见不到妈妈,不能再回家,还有未来的种种,她只感到茫然无措。 她根本就没准备好,这样的人生就像无形的枷锁,把她牢牢困在里面。 况且还要和暴君这样的人,她想想就觉得心累。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体己话,不过都是妇人在说,苏蓉蓉一言不发的听着,偶尔会回个两句,然后又陷入沉默。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外面有宫人催促了声,妇人这才收了话匣子,拍了拍苏蓉蓉的手道:“…娘说的话,你可要记住了,知不知道?” 这才不舍的看了她一眼,慢慢转身退了下去。 第89章 心软 :“我会放了那小子。”…… 崇德殿内, 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薛奕头垂得很低,向皇帝汇报曾阿牛的情况,甚至是每个细节, 他都不敢遗漏。 -- 第137页 可随之而来的,他觉得周身凉飕飕的,心里的惧意更深了。 虽说贤妃和曾阿牛两人是清白的, 可这样孤男寡女的,一住就是大半年, 也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薛奕是个男人, 也知道男人什么德性。 若不是看曾阿牛那臭小子傻头傻脑的样, 他还真不信世上会有这样的男人? 端坐高位的人默默听着, 铜炉里白烟渺渺, 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 半晌,又是一片死静。 薛奕凝眉想了想, 又继续大着胆子道:“…陛下,恕属下斗胆问一句, 您打算如何处置那臭小子?是不是暂且将他收押,等着贤妃娘娘诞下麟儿后, 再把他…” 话才刚说一半, 就被独孤琰抬袖打断:“…朕知道了。” 声音低沉入耳,一时也听不出喜怒。 这一来, 让薛奕更是捉摸不透了。 另外还有贤妃刺杀皇帝的诸多疑点? 不过他也深知皇帝不喜多话的人,既然事情已告一段落, 他也不敢再多嘴多舌,只得咽了咽口水,一并将心里的话,都吞回了腹中。 天色更暗了, 秋芸推门进来点灯,看到苏蓉蓉一个人坐在床上,便唤了声:“…娘娘,您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今日她家娘娘突然晕倒,可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后来惊闻竟是喜脉,可把秋芸高兴坏了。 说话间,殿内骤然一亮,将面前的人儿照得更为清晰了。 她青丝仍旧随意的披散着,只着了件就寝的单衣,小巧精致的脸蛋儿,就算不施粉黛,也依旧夺目亮眼,让人移不开目。 不得不说,她家娘娘长得好。 秋芸记得初见之时,都不免被她的美貌怔住,怪不得皇帝那样喜欢了,莫说皇帝看了喜欢,这样的美人儿,有哪个见了不喜欢的? 正说着话,尚食局的宫人送来吃食,因着贤妃娘娘有喜,他们更是小心翼翼伺候,不敢有所怠慢。 苏蓉蓉轻轻嗯了声,胃里还是不舒服,特别是闻到那荤腥的味道,手捂着胸口,又忍不住想吐出来。 秋芸眼疾手快,赶紧捧着水盂过来,苏蓉蓉呕了几口酸水,兴许是胃里也没多少东西,倒也没吐多少。 可偏偏就是这样,她才觉得难受。 之前她看到王贵媳妇怀孕,可没见她这么难受,能吃,能睡,又能干活。 怎么到了她头上,就像是折腾得要死了一样? 秋芸看她捂着胸口,脸上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不禁有些心疼的问:“娘娘…您要不要请太医再过来瞧瞧?” 苏蓉蓉缓了口气,才虚弱的摆了摆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孕吐因人而异,只怕就算请了太医看,他又能给出什么方子? 要是可以的话,她倒想直接送副打胎药来,这样还省得她难受了。 只是这话她没说出来,从最初的不相信,到慢慢接受这个事实,她用了半日的时间。 这半日里,她想了好多事,这个孩子的到来,彻底打乱了一切,也打乱了苏蓉蓉所有的退路。 之前系统再次提醒,还有第二次机会,只要她好好把握,能成功杀了暴君,一样可以再回家。 可这个任务比第一次而言,难度再次上升,之前她还可以和暴君虚与委蛇,假意骗他。 可现在呢?他有了防备,甚至那次的醉酒,苏蓉蓉都怀疑是暴君故意的,这样一来,机会更是渺茫。 还有阿牛哥,原身的父母,这些人的安危压在她心里,就像一块大石头,逼得她透不过气来。 到底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暴君先放人? 正想得入神之际,殿外有脚步声传来。 那些宫人见了来人,纷纷吓得身子一抖,赶忙上去迎驾。 秋芸正伺候着苏蓉蓉,一时也没看见,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才吓得手抖了抖,那水盂差点一个不慎,给摔到了地上。 不过很快的,她忙稳住心神,回过身福了福,正要开口问安时,就被来人冷声打断:“…都退下吧。” 秋芸看苏蓉蓉不舒服,又看皇帝那个样,虽然心里有点担忧,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忙应了声是,便随那些宫人一块,尽数退了下去。 殿内安静下来,他身上的气息,乃至他这个人,还有今日在校场上的事。 苏蓉蓉想到那样被他逼迫,心里就无端冒火。 随着他的步步逼近,她小脸跟着一冷,赌气的不去看他。 对于她的冷淡,独孤琰似乎也习以为常了, 看着她脸色似乎不太好,桌子上的饭菜也没怎么动。 他忽而转身,也没多说什么,反而破天荒的,端了饭菜过来,那油腻的荤腥再次让她胃里翻涌,几欲想吐。 苏蓉蓉再也受不住,对他手里的饭菜只摆手:“拿走!快拿走!” 说罢这话,她又捂着胸口,干呕了几声。 小脸难受得皱成了一团,却偏偏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 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落在独孤琰眼里,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太医说蓉蓉身子弱,他起初想着好好调养,也没什么要紧,可哪知竟是这样。 无奈之下,只得唤人进来,将那些荤腥之物全撤了下去,只留下些许糕点,还有一些素食。 可苏蓉蓉还是没有胃口,对他端过来的食物,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摇头。 -- 第138页 若是此前,只怕他早就压不住火,当场要爆发出来。 “蓉蓉听话。”难得的,他耐着性子,温声哄着她道:“你一天都没好好进食,这样下去怎么行?” 盘子里的是枣泥酥,另外还有茯苓糕,佛手金丝卷,每一样小点都看着诱人。 闻起来甜而不腻,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就算是之前苏蓉蓉不想吃荤腥,可每次面对这些精致的小点,还是会经不住诱/惑,想要塞一口入腹。 可眼下心境不同,自是食不知味。 独孤琰淡淡扫过她的眉眼,不过才一日,眼前的人儿又消瘦了许多,看着更增添楚楚柔弱的美态。 铁石般的心一动,不由叹了声。 “蓉蓉,我允了你。” 虽然他想不明白,蓉蓉为何非要护着那小子,一次次的和他作对,让他不快活。 可眼下对他而言,比起蓉蓉的身子,都不重要了,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更何况薛奕也向他交代了,那乡野小子对蓉蓉有情,可蓉蓉对他只是感激,并没有男女私情。 怕她听不明白,独孤琰又俯下身,在她耳边重复了句:“我会放了那小子。” 我会放了那小子? 这话一出口,本是冷若冰霜的脸竟望过来,竟再也沉不住气,对他道:“…你…你说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 她清澈的眸里能看到水光,应该来说是最后的希冀。 这样的眼神,落在独孤琰眼里,还是让他呼吸不觉沉了下去。 忍了忍,他还是压住心里的不快,对她平静的开口:“是,我答应你,不过有件事,在此之前我必须弄清楚?蓉蓉你可不可以回答我?嗯?”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隐隐透着白,烛火的微光晃了晃,映照在他冷凝的脸上,更透着一丝诡异深寒。 苏蓉蓉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也不知接下来,又会从他嘴里会说出什么话来? 可这个节骨眼,也至关重要,毕竟暴君好不容易松口。 胃里虽难受,可她还是让自己忍下来,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苏蓉蓉乖顺的回了句:“阿琰…你说。” 独孤琰没有立即出声,而是静静的看着她。 这样的一张脸,还是和初见时一样,并没有任何不同,那样柔弱无害,让人毫无防备。 谁会想到这样的女子,会做出那样的事? 就如当日他所问,她接近他,好心救了他,是不是另有所图? 可蓉蓉却说把他当夫君,还信誓旦旦告诉他,对他绝无异心。 那时的他太过自负,也从未把一个小女子,特别是她这样柔弱的女子,放在眼里。 后来还鬼使神差的,一而再,再而三,饶了她性命。 以至于后来,竟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后来寻到了蓉蓉,又因那乡野小子,再次把他逼入绝境。 他一次次的妥协,一次次的隐忍,却始终换不回蓉蓉的心。 更让他嫉妒得发疯的,是蓉蓉可以为了那小子,做得那样绝情,哪怕发毒誓咒自己。 甚至断发也不惜,就是为了逼迫他,激将他。 可他实在是想不通,蓉蓉对那小子仅仅只是报恩,怎能做到如此? 更让他心里不痛快的,便是蓉蓉对他的反差,相比之下,怎能叫他好过? 想到这些,他长睫微微一颤,眸里的光暗了下去。 继而缓缓开口: “蓉蓉,我对你不好么?” “为甚要那样对我?那样伤我的心?” 说到这他语气又低了下去,透着些许嘶哑,更有些酸楚之味。 看她的眼神,就如那日一样,像极了某个受伤的小动物。 第90章 吻 “…蓉蓉,我不嫌你。”…… 苏蓉蓉张了张嘴:“阿琰…我…”明明答案就在心里, 却一时哑口,回答不上来了。 又怕说错一句话,令暴君再次改变主意, 正在伤脑筋时,颊边忽然一凉。 “蓉蓉,你知不知道…”他的嗓音越来越低, 从耳畔边幽幽传来。 掌心摩挲着她白嫩的颊,就如抚着一件珍贵的物什, 那样爱不释手。 他眸里有一丝迷茫, 困惑, 太多解不开的谜团。 之前他原本以为, 蓉蓉杀他是为了那小子, 可后来证实了,蓉蓉和那小子本就不相识, 这个仅有的可能也被抹杀掉。 可若只是如蓉蓉说的,厌恶他杀了母后, 所以不愿和他在一起,想要千方百计离开他。 可这个理由, 他觉得更是牵强。 何况蓉蓉的生母说了, 蓉蓉从小性子乖顺,就算给她天大的胆, 她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那这一切,又是为何? 苏蓉蓉听他欲言又止, 只是盯着自己看,在他黑眸的逼视下,整个人如坐针毡一样。 再加之胃里也很不舒服,更是难受至极。 可话到嘴边, 又不得不接下去。 只得违心的说道:“阿琰…你对我很好,我心里都知道,是真的…” “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能有阿琰你这样的夫君,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还有什么不满的?” 这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若不是为了救阿牛哥,只怕这样的话,她是死也说不出口的。 为了哄他高兴,苏蓉蓉又低下姿态,柔声说道:“从前的那些糊涂事,阿琰你也别和我计较了,以后我向你保证,绝不会那样对你,阿琰你都忘了那些,好吗?” -- 第139页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这会儿又透着祈求的口吻,更是软软糯糯的,听在耳朵里,犹如蜜糖抹了心一样。 迎面的人眸光一动,低哑的笑了声:“是么?” 心里明知道蓉蓉说的是假话,不过是为诓骗他,放了那小子而已。 可那一瞬,竟还是心生贪念,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哪怕是骗,他宁愿蓉蓉最好一辈子骗下去,不要让他醒过来。 随即他微热的气息贴过来,越拉越近,惊得苏蓉蓉想要躲闪,却被他再次揽住。 可这次不同以往,苏蓉蓉也不敢惹恼了他,只是半推半就的,那白嫩的小手抵在他胸膛,就如猫爪子在心口挠了一下,挠得他心里直发痒。 忽而他薄唇一弯,慢慢低下头,那清冽苦寒的味道,激得苏蓉蓉胃里一阵翻涌。 她忍着难受,用手捂着唇,含糊不清说了句:“…阿琰不要,我刚刚吐了的,怕气味冲到你。” 难得看到蓉蓉这娇憨的一面,独孤琰笑得胸口颤了颤,将她嫩白的小手握住,拉了下来。 “…蓉蓉,我不嫌你。” 他不嫌她,她还嫌他呢。 “可是…我不行…”她心里跳了跳,又补了句:“…我现在不方便,我…” 那后半截的话还没说出来,唇瓣就被人含住。 他的气息有些混乱,却还是克制着,嘴里喘息的说了句:“…蓉蓉,我就亲亲你…” 这样的亲吻不下无数回了,明明是那样熟悉,却还是让苏蓉蓉心生抗拒,她的背脊有些发僵,却也不敢动作。 那双圈着她的大手,似乎怕太过用力,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激烈,只是轻轻揽着她的素腰。 唇齿被轻而易举撬开,慢慢等着她适应,这个过程里,他鲜少有耐心,没有只为愉悦自己。 反而是一点点,讨好着她,愉悦着她,心里的满足,也越来越多。 小脸越来越红,身子越来越热,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不得不说,他的吻技一流,若不是苏蓉蓉知道他的过往,还真当他和后宫的那些女人,夜夜笙歌,所以才会如此纯熟。 他低垂的长睫颤了颤,亲了好一会,感到怀里的人儿好似受不住,又有害喜的反应了,他才不得不叹了声,慢慢放开了她。 苏蓉蓉捂着胸口干呕了几下,胃里难受得像火烧一样,小脸更是皱巴巴的,让人看在眼里,更是心生怜惜。 他转身去给她倒了杯水,对她温声道:“…蓉蓉,喝点水。” 她正要伸手去接,却见他弯唇笑了笑:“…我喂你喝。” 说着也不等苏蓉蓉拒绝,就将她圈入怀里,另一只手将杯子推过来,往她嘴边送。 这样的感觉太诡异,至少对苏蓉蓉来说。 他的眉眼依旧,眼里含着难得的柔情,若是不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苏蓉蓉心里想着,定会有不知多少女子要被他的外貌所惑。 想不了那么多,她还是乖顺的点了点头,就着他的手把水喝了,喝得一滴都不剩。 独孤琰看她那样赏脸,竟心情大好起来,就像捡了宝一样,唇角的笑意越发浓了。 翌日,苏蓉蓉从秋芸口里得知,阿牛哥被薛奕亲自送出了宫,眼下已到了东大门了。 宫门之外,有守卫看着人走近,正要呵斥是谁人出入? 哪知睁大眼一瞧,脸色跟着一变,立刻换了一副笑脸,陪着笑迎了上去。 “都怪小的眼拙,一时看走了眼,还望薛统领恕罪。” 谁人不知薛奕是皇帝身边的近身侍卫,就算给他这种小啰啰天大的胆,他也不敢怠慢啊。 薛奕没有理会来人,只是冷着脸点了点头,就挥手把他打发了下去。 曾阿牛跟在身后,他本就走得慢,还一步三回头,惹得薛奕更是皱眉。 四下无人时,薛奕才冷哼一声道:“你这小子,还贼心不死?” 正想着出言讥讽几句,可看他整个人呆呆的,眼里一点神采也没有,心里也知晓他在想什么? 相处了一个多月,曾阿牛在薛奕眼里,就倔得跟头牛一样,若不是立场不同,他这样的硬骨头,还真是让薛奕不得不生起几分佩服。 “我说你这小子,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非要往刀口上撞?” 薛奕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压低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后回了天水镇,就老实过你的安生日子,别再想着那些过去的事。” 那些过去的事?都是蓉蓉和他点点滴滴的回忆,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从此以后,他和蓉蓉将永远形同陌路,那些在天水镇相依为命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曾阿牛望着身后的红墙高瓦,心里越发闷得慌,就像有什么憋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快要把他憋死了。 直到耳边又听到一声催促,薛奕向马车那头指了指,对他道:“时辰也不早了,薛某还有差事要办,也不多送了,你小子好自为之吧。” 薛奕说完这话,也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宫门“哐当”一声合上,只留下曾阿牛呆呆出神的身影,最后他才缓缓回头,拖着一身的疲惫,一瘸一拐的,往马车那头步去。 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从前,他又是孤孤单单一人,眼眶不知不觉,又红了起来,就差眼泪没落下来了。 -- 第140页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哪怕在地牢里,受那样重的伤,受再多的皮肉之苦,他都没流下一滴泪。 可当他上马车的那一瞬,竟再也撑不住,扶着车壁的手抖了抖,人像失去了重心一样,跌到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赶车的车夫不知内情,只听到一个男人在车里哭成那样,还觉得奇怪,不禁摇了摇头,还当他是神志不清了呢。 比起曾阿牛的放不下,苏蓉蓉倒是了却一桩心事,精神也没之前那样紧绷了,可腹中的孩子却不如她意,越来越能折腾她。 她孕吐反应很大,有时候吐得昏天黑地的,都快下不来床了。 因着贤妃娘娘这胎尤为贵重,太医院的人一点也不敢马虎,可即便开了紫苏等止吐的汤药缓解,还是不能让贤妃娘娘舒坦点。 面对皇帝的斥责,他们这些太医院的圣手,也头大如斗,每天可以说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提心吊胆的数着天数过日子。 只盼着贤妃过了三个月,胎儿怀稳妥了,这孕吐的反应也会自然而然,慢慢好转起来。 已临近四月,日子一天天暖了起来。 正午时分,殿外的太阳很大,给屋里也带来了一丝闷气。 承德殿中,万公公捧着一杯茶水近前,正要开口劝皇帝喝点,就猛然听到咔擦一声,是狼毫笔折断的声音。 这声音虽不大,可还是让近身的宫人吓了一跳。 “陛下,您这是…”万公公也是一诧,刚要出声询问。 就听到一声冷嗤:“全都是饭桶,废物!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朕还留着他们的性命做甚!” 正在宫人们惊魂未定时,就又听到一声冷喝:“去把张太医叫来!快去!” 张太医正从天泽宫把完平安脉,人还没到太医院,就被一内侍唤住,听说是皇帝召他。 他那张老脸不由一白,差点没一个腿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心里也大致猜测到了,皇帝因何事这么急,来不及多想,张太医忙应下,便跟着那内侍去了。 到了崇德殿,果然见皇帝沉着脸,眸色幽幽的看着他。 张太医身子一哆嗦,行礼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独孤琰截住。 “行了,少闹些虚文。” “朕问你?”独孤琰嗓音凉凉:“你究竟有多少把握,能让贤妃好起来?” 蓉蓉都吐了一个多月了,独孤琰从最初的喜悦,眼看着她娇弱的身子骨,日日憔悴下去,怎么也欢喜不起来了? “这个…”张太医被问得膛目结舌。 按道理说孕吐反应,本就是因人而异,可贤妃身子本就娇弱,自然反应也更大些。 若是再熬个一两个月,兴许情况会有好转,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 皇帝那样宠爱贤妃,眼下哪里还能忍到那个时候? “回陛下的话…”张太医额头冒着冷汗,把头垂得更低了:“…微臣认为贤妃娘娘药也服用了,却作用不大,依微臣所见,倒不如换个法子…” 说到这他声音越来越低,特别是在皇帝冷然的盯梢下,更是弱不可闻。 “倒不如…让娘娘少饮少食…减少胃里…”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桌案上的杯盏落地,碎片连着茶水溅了一地。 而后听到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张太医,朕看你这差事当得是越发好了。” 随着这话落,张太医脖子一缩,还没来得及请罪。 下一刻,就听到一声暴喝:“来人,把他拖下去…”那声杖毙还未出口。 正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一声娇媚的声音:“阿琰,你这又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发火?可是张太医惹恼了你?” 大殿里本是紧张的气氛,因着这声娇柔的声音,变得缓和起来。 独孤琰抬眼望去,一清丽隽秀的身影撞入眼帘。 满殿的人这才回神,如遇到活神仙一样。 特别是那跪地的张太医,本是一脸死灰的脸,很快有了色彩。 若说此前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那么这一刻,可谓是天清气朗,明媚春光了。 第91章 撩拨  “蓉蓉,你怕了?”…… 苏蓉蓉在秋芸搀扶下, 慢慢从殿外走了进来。 她今日身着杏色宫装,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裙裾是略微收腰的款式, 因着孕后反应大,本是不堪一握的纤腰,又纤细了不少。 独孤琰的眸凝在她脸上, 不自觉的,心里的戾气也消散了大半。 “不累么?怎不多歇会?”他大手抚过来, 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语气温柔得就像是换了个人。 若不知晓的, 还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 都不过是一场梦。 伴君如伴虎, 这是伴驾的内侍太监最深有体会的。 就连万公公这样的老人,也不例外。 可如贤妃娘娘这样, 哪怕她那样待皇帝,要治皇帝于死地, 都能得到这样的无上宠爱,这一点而言, 不得不令众人拜服, 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蓉蓉摇摇头,挽着独孤琰的手。 温婉一笑道:“我就是挂念阿琰你, 想过来看看你,哪知你竟又…” 说到这看了眼跪地的张太医, 欲言又止。 她哪里是挂念他啊?今日张太医才给她把了平安脉,就被暴君一声令下,急召了过来。 -- 第141页 苏蓉蓉看张太医垂垂老矣,也知晓这会儿暴君要急着见他, 准没好事。 她虽然身子不舒服,可也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老者,因着她的缘故遭逢不测。 于是这才慌忙唤秋芸,匆匆赶了过来,幸好时间还来得及,没有太糟糕。 独孤琰默默听着,将她整个人圈入怀里,也不理会在场众人,直接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这样的亲密虽然不是一两回了,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让苏蓉蓉忍不住脸皮子一热,背脊也僵直起来。 可眼下这个节骨眼,她也只能配合着,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只听耳边人毫无情绪的低嗯了声,继而道:“蓉蓉你急着过来,竟是想为他求情?” 语气虽没有明显的不悦,呼吸却不知不觉沉了下去。 当然是为了求情了,难不成真的来和你谈情说爱的? 苏蓉蓉心里腹诽,面上却柔声道:“阿琰,我知道你心疼我的身子,可也不能为了我,就把火发到张太医身上啊!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自我有了这孩儿,太医院的太医都无不尽心,特别是张太医,更是想着法子,想我好过点,可奈何我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不仅让阿琰你为我担心,更让整个太医院的人都陪着受累。” “他们受累?”独孤琰冷哼一声,薄唇露出一抹讥讽的笑:“那只能怪他们医术不精,亏得蓉蓉你这样好说话,才会被这帮老东西糊弄。” 帝王的这句话,就如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张太医老脸上,让他面上又是羞愧,又是无地自容。 枉他堂堂太医院之首,那样多的疑难杂症他都能游刃有余,可却连贤妃娘娘一个孕吐都治不住。 这么一想,张太医头不禁垂得更低了。 正在羞愧难当时,当头又传来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只听她笑着说:“阿琰,那你又要如何?要治他们的罪是不是?” 声音半是玩笑,半是撒娇的口吻。 听在人耳朵里,不免骨头都酥了。 张太医跪在地上,一时也没看清当头的情况,可万公公在身侧,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禁咋舌,这个贤妃,还真是胆子不小。 苏蓉蓉的手指攀上帝王的脸,旁若无人的抚弄着,那双如水的眸,更是勾人心魄。 “阿琰,放了张太医好不好?” 她红唇一张一合,香甜的气息送过来,在他唇齿之间游走。 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在怀,已经是够考验男人的定力了,更何况此时苏蓉蓉卯足了劲,把自己当做香喷喷的饵,让人想不上钩都难了。 其实苏蓉蓉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她也知道如今自己有了身子,暴君倒也规规矩矩,一直没碰过她。 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她想大不了就当吃个亏,被他亲一下,也可救张太医一条命,没什么大不了的。 秋芸站在角落里,看到这一幕,不禁脸红心跳。 其余的宫人,对于帝妃之间的调/情,更是一副耳观鼻,鼻观心,如泥塑的人一样,动都不敢动了,生怕打扰了二人的好兴致。 一时间,殿内安静下来。 只余下帝王渐渐加重的呼吸声,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清楚。 张太医低垂着头,脸上更是露出难堪之色。 一面他知晓皇帝宠爱贤妃,可他身为医者,却有些话不得不提,可话还没到嘴边,就被一声冷喝截住。 “都给朕滚出去。” 声音不大,却隐隐透着催促不耐了。 得了这句话,在场哪个不知死活的,还敢赖着不走,纷纷应了声是,赶忙退了下去。 万公公看张太医还在发愣,经过他身旁时,拉了他一把,小声唤他:“张大人。” 他这才回过神来,最后看了一眼皇帝那头,心知多说无益,这才随着万公公,一前一后出了门。 大殿外面,是一脸忧心的张太医,他才走了两步,就像掉了魂一样,嘴里念叨着:“坏了,不行,万万不能啊!” 正自言自语了两句,就想再次折回去,却被一旁的万公公再次拉住,冲他摇了摇头道:“张大人,听奴才一句劝,这个时候可千万别进去了。” 这人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现在又回去,岂不是讨陛下嫌,找死不是? 若是旁人万公公倒也懒得理会了,可张太医不同,他知道张太医担忧什么,于是又压低声说道:“…陛下有分寸的,这事也不是你我二人管得着的事,您老还担心些什么?” 皇帝虽知晓分寸,可再怎么说也是血气方刚之年,再加之后宫里的嫔妃,皇帝他却只独宠贤妃一人,这才让张太医头疼。 可听万公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太医再怎么执拗,也不敢真的贸然进去,最后只得无奈叹了口气道:“但愿如公公所言,是微臣多心了。” 殿内又是一番光景。 怀里的人儿动了动,一张小脸早已褪了色,面对他那具有攻击性的眼神,哪里还有方才的媚态,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下去。 正在想着怎么打退堂鼓时,面前的人脸却越拉越近,那大手也顺势往下游走,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她。 “阿琰,你…”也不知是心里害怕,还是他的气息太危险,苏蓉蓉忍不住颤了颤。 -- 第142页 正在她心里慌乱之时,忽而他唇角一弯,露出一抹淡淡的孤度。 随即他的唇压下来,与她面贴面,却在若即若离中顿住。 他的气息微热,喷洒在她脖颈之间。 “蓉蓉,你怕了?” 怕 ,她自然是怕。 面前的人儿可是一条蛇,还是条随时会咬人的毒蛇。 她哪有不怕的道理? 可心里虽打着小鼓,在他面前却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 苏蓉蓉别开眼,故作镇定道:“阿琰,你又胡说了,你是我夫君,我怕你做什么?” 耳边听到一声低哑的笑:“是么?” 随着这话落,她脸色陡然一变,差点就没忍住,惊叫出声。 紧接着就要拿手去推他,可那双大手却比她更快,顺势往裙裾探去,如入无人之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案桌上一片狼藉,地上七零八落的,散落了几本书。 苏蓉蓉气得小脸鲜红,就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他支着身子看她,似乎怕太过用力,把她弄伤了,一直竭力克制着,并未再继续。 可即便如此,苏蓉蓉还是觉得心里委屈,眼眶不自觉的又红了,不由咬着唇说道:“阿琰,你仗着力气比我大,就会欺辱我。” 她今日来,可不是送羊入虎口的。 一想到接下来就怕他一个发疯,不管不顾的,她的身子就抖得更厉害了。 身子本就不舒服,人一紧张,胃里又忍不住翻涌起来。 眼看着她小脸皱成一团,泫泪欲滴的模样。 若是从前的他,或许会视而不见,可自从蓉蓉有喜后,他不得不顾及她的身子,独孤琰这才叹了声,默默松开了她。 都说女人的眼泪,男人的软肋。 看着苏蓉蓉哭得梨花带雨的,就算是他这样的铁石心肠,也不能免俗。 “蓉蓉别哭。”他指尖抚过来,为她拭泪:“我逗你玩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怀里的人儿哭得更凶了。 其实她哭也是一种情绪的发泄,想到被暴君那样欺辱,又被迫有了孩子,未来更是一片黑暗,以后再也回不了家了。 这一连串事情压在心里,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有她亲爱的爸爸妈妈,就心里难过得和什么似的。 再加之怀孕后的激素影响,更是控制不住。 “阿琰,你坏死了。” “都怪你,都是你不好。” “我恨死你了。” 她边哭还边控诉,身子一抽一抽。 破天荒的,独孤琰没有发火,只是将她搂在怀里,任由着她无理取闹。 也不知哭了多久,怀里的人儿哭了累了,才消停了下来。 而殿外守着的宫人,还以为皇帝和贤妃在闹情趣,倒也没去多想,只是不由得把头垂的更低了,只当自己是聋子。 第92章 梦话 “就算是阴司地府,你生生世世,…… 怀里的人儿哭得一抽一抽, 声音虽小了下去,可脸上还挂着泪。 长长的睫毛上都是泪水,粘在一块, 即便是哭得这样不顾形象,可在独孤琰眼里,却丝毫没有觉得难看, 反而更增添了些许我见犹怜的美态。 “蓉蓉,我知道。”他低低的回了句。 蓉蓉可以对谁都好, 可唯独对他, 却始终是含着恨, 哪怕他愿意宠着她, 纵着她, 都换不来她丝毫的真心。 甚至怀上这个孩子,蓉蓉内心都是抗拒的, 这些他都知道。 可那又如何? 只要能把蓉蓉留在身边,纵使她恨他, 怨他,他也在所不惜。 他就如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那样贪念着她身上的气息, 哪怕是她的泪水。 独孤琰喉头动了动,情不自禁低眉, 吻上她的眼角。 温热的唇压下去的那刻,怀里的人似乎颤了颤, 想要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死死拽住手腕,再也动弹不得。 他竟病态到无可救药,竟还伸出舌尖, 在她眼角舔了舔。 泪水是咸的,吞入腹内,比他想象中要苦涩。 那酥麻的感觉,快速传遍全身,让怀里的人儿挣扎得更厉害了。 耳边的呼吸越来越热,就如一团火炙烤着她。 “…蓉蓉,我喜欢你…”他的唇掠过她的眉眼,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梦呓:“ …喜欢得快要发疯了,你知不知道…” 随着这话落,身下的人儿呜了声,又是一阵纠缠不清的声音,夹杂着不明的悸动。 他的吻时而急,时而缓,却一寸寸都不愿放过,喉间的香甜味,充斥在他心尖,只觉得那样满足。 夜里,苏蓉蓉又做梦了。 她似乎又梦到妈妈了,泪又不知不觉涌了出来,想努力睁开眼看看,却怎么也动不了,身子沉得就像是被大石头压住。 她很是害怕,四周都黑得不见五指。 眨眼间,场景一转,有微弱的光亮照过来,令她心里不禁一暖,正想要过去看看时,有人拉住了她。 那双手凉得不似活人的手,他的脸更是白得像死人一样。 苏蓉蓉心里大骇,只看到迎面的人在笑,映着他幽幽的眸色,更是诡异阴森。 “蓉蓉,你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 “不管去哪里,你都要陪着我。” “就算是阴司地府,你生生世世,也休想离开我半步。” -- 第143页 独孤琰环着她的腰身,并没有睡得很沉,感到怀里的人发出一声低呼,便兀的睁开了眼。 “妈妈…救我…救救我…”微弱的哭声从喉咙里发出,带着颤音,身子也不禁哆嗦起来。 这声“妈妈。”虽含糊不清,却还是让他听见了。 独孤琰支起身子看过来,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见她小脸白得如雪,额头上还冒着冷汗,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害怕得整个身子蜷缩一团。 那声妈妈的呼唤声,让独孤琰一时清醒过来。 记得不止一次,蓉蓉这样唤过,更早的时候,在睡梦中也是如此。 不过那时蓉蓉的笑很清甜,不是眼下这样恐慌,抗拒。 他眉头一动,正想把人唤醒,哪知手还未落下,就听她又含糊不清说了句。 “…妈妈,不要…不要丢下我…” “…我不要留在这里,不要…” “…我要回家…” 又是呜呜的哭声,夹杂着他听不懂的话,从她嘴里断断续续的,传入他耳朵里。 回家?难道是? 眼前烛火晃了晃,落在他冷凝的俊脸上,眉宇不自觉的收紧,就连薄唇也跟着一抿。 心中的疑团,那解不开的疑团,似乎也跟着浮出水面,在他心里骤然一亮。 第二日,苏蓉蓉醒来的时候,枕边人早已不知去向。 她呆呆的坐起身,整个人精神仍旧不太好,只觉得身子越发乏了,明明是睡了一夜,竟比昨日还要累。 秋芸像往常一样,推门进来伺候她洗漱。 她也懒言懒语,任由着秋芸摆弄,直到洗漱完了,吃了早膳后,她才稍微缓和了过来。 秋芸看她脸色好了点,才想起方才进来时,万公公交代过的话。 于是便道:“…娘娘,陛下今日在今春园设宴,一来是想让娘娘去散散心,二来也是想让娘娘母女多聚聚。” “娘娘您也闷在屋里许久了,要不要今日去看看?” 今春园里的花开得倒是不少,不像牡丹园里,只有牡丹花一个品种。 宫里待久了,也确实没什么乐子,不怪那些嫔妃没处可去,只能去园子里赏花解闷。 可苏蓉蓉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听完之后依旧神色淡淡的,没有多大的反应。 不过既然暴君提出来了,她也不好不去,更何况原身的母亲也要去,她若不去的话,岂不是让人多有猜想。 这么一寻思,苏蓉蓉只好淡淡应了下来。 简单梳妆打扮后,她才在秋芸的搀扶下,出了大门。 软轿走了一刻钟不到,就到了今春园,扑鼻的花香被风一吹,甚是沁人心脾。 原身的母亲倒是来得早,在她前面就到了,因宫里规矩多,她丈夫没有被邀请在内,只有她一个人前来。 妇人看到迎面过来的人儿,一身绣着牡丹花的杏色云烟衫,逶迤拖地的裙裾,那样繁复华美的样式穿她身上,就如天上的仙娥一样。 她家蓉蓉生得好,她这个做娘的不是不知道。 可真正有一日,见到自己的闺女能如此,这样艳丽绝美的出现在她面前,还能得万千宠爱于一身,她这个做娘的,自是心里又激动,又欣慰。 不自觉的,心里一哽咽,话未落眼眶又红了。 “蓉蓉,我的儿。”她赶忙上去,握住苏蓉蓉的手:“咱们娘两个又见面了,娘这阵子日日想着你,身子可好些了?” 前阵子一直听人说,她家蓉蓉害喜得厉害,可没有皇帝的口谕,她就算心里再挂念,也不敢贸然去探望。 苏蓉蓉每次看到她,也不禁想到自己的妈妈,看她那样难过,也跟着心里一酸:“女儿没事,这两天胃口也好了点。” 为了不让她担心,又反倒来安慰她:“倒是娘您要多保重身子,女儿再不济,宫里也有那么多人伺候着,又怎会有事?” “反倒是娘您,成日困在宫里,受了这样一场罪,都是女儿不好。” 其实自阿牛哥出宫后,苏蓉蓉一直也想找机会,让暴君放了原身父母回陈国。 当然这个事,也不能太操之过急,所以她也想慢慢等过阵子,再和暴君去提,这样一来,她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妇人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还道是苏蓉蓉愧疚,所以才会这样说。 “我的儿,你是娘生的骨肉,就算你再如何,做了什么事,娘都不会怪你。” 她拍了拍苏蓉蓉的手,菜色的脸终于有了笑:“娘一点也不觉得苦,反倒还觉得心里是甜的,若不是这样,咱娘两怕这辈子都见不到面了。” 那个时候她一心只想回家,什么也顾不上了,哪里还会想到,会发生后来的事。 自己刺杀不成,反倒连累了原身父母,甚至差点害得他们丟了性命。 听妇人嘴里说得轻松,苏蓉蓉心里越发过意不去,觉得心里有愧。 正说着话,就有宫人捧着吃食上前,都是些可口的糕点,还有些应季的果子。 红彤彤的果子,就像葡萄一样大小,据说是前阵子晋国进贡过来的,叫做什么含桃,另外还有橘柚,香橼,木瓜之类的。 一时间花香掺杂着果香,混合到了一块,让人闻了,顿觉舒心愉悦了不少。 苏蓉蓉看宫人摆好了果盘,这才挽着妇人的手,一块坐到了椅子上。 -- 第144页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体己话,不过每次都是妇人在说,兴许是今日太高兴,她的话匣子一打开,就说得没完没了。 小到一些陈年旧事,都是母女俩之间的回忆。 可苏蓉蓉却一点也插不上嘴,只能装聋作哑,安静的在一旁听着。 妇人望着她笑:“…是不是觉得娘说的这些事,闷坏了你?”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母女二人倒是有说不完的话,自打她家蓉蓉入了宫,她娘俩在一块,蓉蓉的话是越来越少。 这让她这个做娘的,顿觉心里空落落的。 都说女大不中留,可她没想到,竟连这点母女情分,都强求不来。 她家蓉蓉不止话少了,对她也不像从前那般,怎么也亲近不起来,这让她这个做母亲,也想不出是为什么? 心里正惆怅着,就听到一声“喵呜”的叫唤,从桌子底下传来。 这声音可把妇人吓了一跳,随即她脸上露出紧张之色,还没来得及出声。 就看到她家蓉蓉竟弯下身,将那一团绒毛的东西,亲热的抱进了怀里。 “我的儿,你这是…”妇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娘,我怎么了?”苏蓉蓉也觉得妇人脸色有些奇怪,可也不知她为何有这样大的反应? “没…没什么。”妇人望着面前的人儿,神思有些恍惚,而后又摇了摇头道:“…娘记得蓉蓉你以前怕猫的,所以娘一时担心,才会…” 她家蓉蓉何止是怕猫?那是见了猫都要发晕,只因蓉蓉她小的时候,曾被猫吓到过,所以这个怪癖一直到长大,也一直改不掉。 可眼下苏蓉蓉却那样搂着猫,一点惧怕也没有,还喜欢的跟什么似的。 她这个做母亲的,怎能觉得不反常? “我怕猫?”苏蓉蓉愣了愣,才方知自己在原身的母亲面前,竟不慎露出这样大的破绽。 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不叫面前的人怀疑。 猫这样的动物对大多人来说,绝不会让人心生恐惧,反而看它呆萌可爱的模样,一颗心也会不自觉,跟着融化了。 哪知这世上竟还会有怕猫的人,更不知这种怕,是怕到什么程度? 正在气氛尴尬时,怀里的胖橘又是喵呜一声,似乎在撒娇,还将圆滚滚的脑袋,不停的往苏蓉蓉胸口乱蹭,说不出的粘人。 苏蓉蓉被胖橘这么一闹,才回过神来。 为了不让妇人怀疑,她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扯了个理由道:“娘,您也说是以前了,人都是会变的,女儿也长大了,自然喜爱有所不同,再说了…” 说到这顿了顿,又补了句:“女儿成天闷在宫里,也没什么好玩乐的,正好看着它粘人,也会哄着女儿高兴,所以女儿也没以前那样害怕了。” 崇德殿,有宫人踩着碎步进来,直到步到了御前,才放慢了脚步,对端坐在高位的人福了福,细声细气禀道:“陛下,贤妃娘娘已回宫去了。” 上头的人正翻阅奏章,闻言就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只是低沉的嗯了声,漫不经心问:“贤妃可还高兴?” 今日的赏花宴,也是他特意为蓉蓉准备的,自然想听听,蓉蓉会有何反应? 那宫人仔细回忆着,便把今日在园子里的事,一一向皇帝说了,只是末了想到一件事,本来觉得也无关紧要,可凝眉想了想,还是一并说了出来。 独孤琰默默听完,本是面无表情的脸,忽而神色一动,抬起了头来。 “你说贤妃以前怕猫?” 他认得蓉蓉开始,蓉蓉就说她喜欢猫,这点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是…陛下。” 那宫人被他冷然盯着,只觉得背脊跟着一凉,身子禁不住抖了抖。 可不得不应下去,只得继续道:“奴才也只是照实说,这话可是贤妃娘娘的母亲说的。” 对于蓉蓉的过往,独孤琰知道得少之又少,也从没去仔细问过她。 要不是昨夜里蓉蓉做梦,胡乱说出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去深究,这里头的内情。 可越是真相浮出水面,他越觉得困惑不解。 到底真相是什么? 蓉蓉杀他是为了回陈国? 回父母身边? 还是这里头,有更多他不为所知的事? 第93章 试探 蓉蓉,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我想…… 话说母女二人分别后, 妇人一直心神不宁的,直到回到了自己屋里,才浑身瘫软, 就差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丈夫看她回来,心里正高兴,本还想问问自家闺女的情况, 哪知话还没出口,就察觉到她脸色不对劲。 他虽是一个大男人, 可也不代表他粗枝大叶, 再说他二人做了半辈子夫妻, 又哪里会看不出来? “蓉蓉她娘, 你这是怎么了?”他心里一紧, 忙追问道:“…是不是蓉蓉她…她出了什么事?” 妇人听了这话,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这一来, 可把她丈夫吓坏了,蜡黄的脸也跟着变色, 正要继续追问时,却被妇人拉住了手。 “蓉蓉她爹…我觉得蓉蓉这孩子她…” 妇人想到今日在园子里的一幕, 只觉得心里越发难安, 背脊也跟着发凉起来。 停顿了会,妇人又继续说:“…她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蓉蓉不像咱们之前的蓉蓉了…” -- 第145页 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可之前妇人也这么说过一次。 那次是苏蓉蓉回了宫, 母女俩再次相见,她也曾在她丈夫面前提过,却被她丈夫笑话了一番,时日久了, 妇人也渐渐淡忘了。 可今日这事,却不能说是她多心,还有之前她家蓉蓉刺杀皇帝的事,她这个做娘的本就不信,可奈何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蓉蓉性子变成这样,若只是一两件事,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没道理这么多疑点加一起,怎么说也不可能都是巧合了? 随即妇人把苏蓉蓉逗猫的事,还有一些旁枝细节都和她丈夫说了。 又怕她丈夫不信,又提了些从前的事,那些都是从前在家里,母女二人最快乐的回忆,可当妇人说完了,面前的蓉蓉却没有丁点反应,好像全然都不记得了。 妇人的手越来越凉,声音越发颤抖得不成调子。 她曾听过千年修炼的狐狸,为了幻化人形,或是看到貌美的姑娘,便直接附她身,正好她家蓉蓉那样美貌,又性子软弱。 正说到激动处,她丈夫陡然出声,打断她的话:“…蓉蓉她娘,你是不是疯了?这样的话也敢胡乱瞎说?” 那声音透着颤抖,也不知是怒的?还是怕的? 妇人被他这么一喝,也不由怔住。 如今她夫妇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谨言慎行,就不怕被人无意听见了? 妇人回过神,声音也小了下去:“ 蓉蓉她爹…我…我这个做娘的…” 她心里越发心酸,眼眶又红了起来,到底是夫妻一场,她丈夫看她这副模样,心里也不由一软,跟着难过起来。 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叹了口气道:“…蓉蓉她娘,你说的这些…我这个做爹都明白,都知道…” 蓉蓉怕猫这事,所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他夫妻二人,便没有多少人知晓。 曾为了这事,他们也发愁过,只因那时蓉蓉见了猫,就会无故晕倒,还整夜发噩梦,为了这个怪症,他们夫妇还曾带蓉蓉去看大夫,希望能把她这毛病治好。 可大夫又不是神仙,只说了一句,他只治病,不治心。 只能开了些压惊安神的药方,就把他们夫妻二人推拒门外,让另外请高明。 所以这样的奇难怪症,没道理会突然就消失掉,他这个做父亲的,就算心里再怎么说服自己,也做不到像之前那样,没有丁点怀疑? “蓉蓉她娘…”只是这事也太匪夷所思,让他觉得想不明白,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丈夫才缓缓开口:“…这事你我二人说说就行了,万万不可在外人面前说出去,蓉蓉她…” 说到这又是一叹:“…不管如何,蓉蓉眼下还是你我的骨肉,这点你一定要记住了…” 这种妖言惑众的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要对蓉蓉不利,所以不管他家蓉蓉去了哪里? 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这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唯一能守护的了。 苏蓉蓉回了宫,觉得身子又累又乏,只简单用过膳后,便早早上床歇着去了。 自从有了身孕,她就容易犯困,可即便白天睡,夜里睡,可睡眠质量却不见好。 太医院那边开了些安神香,也只是好一时,过不了几日,还是老样子。 兴许是心里事太多,所以这些外在的东西,竟起不到丝毫作用。 秋芸手脚很快,床一下就铺好了,这才转身搀扶着她,伺候她宽衣上榻。 不一会,殿内安静下来,苏蓉蓉闻着安神香的甜味,眼睛没眨两下,便沉沉睡了过去。 秋芸也不敢离开,又怕吵到了她,只能轻手轻脚掩上门,到门外守着。 一个时辰后,眼看着天色暗了下去,秋芸正想着入内,方一抬头,就看到万公公从那头过来。 万公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墨色蜀锦的衣裳,衬着他那冷凝的脸,一股压迫感也随之而来,让秋芸心里不由一紧。 “陛下,奴婢…”她话刚落下,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帝王抬手打断,而后听到他冷声问:“…贤妃睡了多久?” 自蓉蓉怀了身子,下午也要上榻歇着,这个习惯独孤琰也知道,所以不由得随口问了句。 秋芸想了想,才道:“回陛下的话,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独孤琰点了点头,便挥手打发了秋芸,这才抬步入内。 屋子里的安神香很甜腻,掺着梅花和一些香料,尽数被他吸入鼻端,可再如何好闻,也不及她身上的女儿香。 如今初春已过,天气日渐暖和起来,褪去厚厚的衣裳,榻上的人儿只着了件单薄的寝衣。 嫩黄色的柔光,将她本就白嫩的脸,衬得是越发莹润如玉,让人移不开目。 目色往下游走,是她白皙的脖颈,寝衣有些宽松,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可以若隐若现看到里面的风景。 床上的人儿睡得很沉,一时也没发现有人靠近,独孤琰喉头动了动,盯着看了好一会,竟觉得身上有些燥热起来。 情不自禁的,他慢慢俯下身,正要一亲芳泽时,却不曾想唇还没落下,榻上的人儿却猛的睁开了眼。 苏蓉蓉拢着胸口,慢慢坐了起来。 清澈的眸里有丝慌乱,毫不掩饰的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阿…阿琰,你回来了。” -- 第146页 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就如同见了鬼一样。 也不怪她这样抗拒,那日在崇德殿里,苏蓉蓉原本以为暴君修身养性,才会那样大胆妄为撩拨他。 哪知她竟大错特错,虽暴君没有把她吃干抹净,可那羞死人的亲吻,还是让她止不住浑身不适,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呢。 独孤琰见她这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不由被她气笑了。 他的指尖抚过来,在她惊骇的注视下,勾起她一缕发丝,放在鼻端嗅了嗅。 而后轻笑一声:“蓉蓉,你认为若我想对你做什么?你躲得掉么?” 这倒是个大实话,这一点苏蓉蓉当然相信。 慌乱下,苏蓉蓉避开他火热的眸,不自在岔开话题道:“阿琰…别闹了。” 只怕再看下去,她会不知不觉,又被他绕进去。 见她避而不提,也不知死羞的?还是气的? 一抹红晕攀上来,浮现在她嫩白的小脸上,看上去竟更添了几分艳丽。 独孤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眸里有一丝晦暗之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苏蓉蓉感到浑身不自在时,却听他冷不丁道了句:“…蓉蓉,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我想听听?我想一定很有趣!” 语气虽然极缓,极为温柔,可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第94章 纠缠 :“…大不了下次…我轻点,嗯?…… 人人都有小的时候, 这样的童年旧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就算是和面前人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苏蓉蓉到底不同,她一个现代人, 又不是土生土长的那个苏蓉蓉。 脑海里的画面,那些记忆都是她在现代发生的事。 今日见了原身的母亲,也从她口里听了一些, 不过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再加之她当时心不在焉的, 也没全记到脑子里。 该怎么和暴君说呢?她越想越头疼。 这个过程里, 独孤琰却极有耐性, 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可偏偏越是如此, 越让苏蓉蓉心里发虚。 好似在他黑眸的注视下, 她所有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甚至她暗暗猜想着,暴君是不是故意的?还是说他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会这样问? 就在独孤琰等了好半天, 从苏蓉蓉嘴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阿琰,我口渴了, 你去帮我倒杯水好不好?” 声音清甜悦耳,透着几许撒娇的口吻, 一下子把大殿里诡异的气氛, 缓和了过来。 独孤琰探究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弯唇笑了笑,便听话的去给她倒水。 谁能想到堂堂的一国之君, 还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暴君,在她面前乖巧得就如大猫一样。 苏蓉蓉见他转身离开,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到他折回来时,她已平复好了情绪, 顺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仰头喝了起来。 不一会,一杯水下肚。 与此同时,心里也在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打发暴君,怕他一直揪着不放,缠着她问下去。 正想得入神,唇边传来一阵凉意,差点把她吓了一跳。 冰凉的指尖摩挲着她的唇,那低哑的嗓音贴过来,在她耳边道:“想什么?连喝水也不专心,水都漏下来了?”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苏蓉蓉顿觉胸口微凉。 原来水顺着嘴角淌下,都流到胸口了,若不是她的寝衣宽松,只怕这会儿衣裳都湿透了。 可湿漉漉的感觉,还是让她不太好受。 她刚要去拿帕子,想给自己擦拭一下,却被一双大手摁住,他的声音更低哑了几分,透着蛊惑之意:“别动,我给你清理一下。” 随着这话落,微热的唇,顺着她的脖颈向下吻去。 怀里的人儿发出呜的一声抗议,就被他死死抵在了榻上,他的吻越来越热,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像一团火,似乎只有如此,也唯有如此,才能把那颗心捂热。 他知道蓉蓉是在刻意回避,所以才会找借口,故意支开他。 既然蓉蓉有心隐瞒,他又何必刨根问底呢? 所以不管她是谁?只要她留在他身边,他都可以既往不咎,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他的吻越来越热,就连呼吸也颤抖起来,手伸到她脖颈后,轻车熟路抽掉系带,随着他的动作,怀里的人儿挣扎得更厉害了,就如被捕捉的小动物,想要逃离他,逃得越远越好。 良久,又是一阵纠缠不清的律动,夹杂着啃咬,小心翼翼的留下只属于他的痕迹,这个世上,也只有他能如此,仅有他能这样放肆的对她。 夜里苏蓉蓉生气,背对着独孤琰,好久都不愿理会他。 每次都这样,从来都不管不顾,把她当什么了?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屈辱,她心里越发憋屈了,眼眶也透着微红,只是那泪水却没有溢出眼眶,生生憋了回去。 背后的人却如狗皮膏药一样,确切来说是死皮赖脸,对于她的冷淡如冰,依旧不以为意,还是紧紧贴了过来。 那双大手圈过来,又要搂抱她,却被她再次推了回去,如此反复了几回,把苏蓉蓉也惹毛了。 她猛的坐起来,冲他囔了句:“阿琰,你很烦人,你知不知道?” 对于她的发火,床上的人只是笑,却一点也不生气。 还无辜的眨了眨眼,回应她道:“蓉蓉,我本来就是个凡人。” -- 第147页 凡人?烦人? 简直是鸡同鸭讲! 苏蓉蓉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和一个疯子在一起,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正在要抓狂时,手腕就被人拽住,她身子一轻,人就被扯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耳边是他低哑的声音,透着几许哄骗:“…蓉蓉听话,外面太凉。” 什么太凉,分明是想占人便宜,还冠冕堂皇的找借口。 心里又羞又气,又挣脱不得,苏蓉蓉只得软了下来,没好气说了句:“…你不许再动手动脚,我就听你的话?” 虽然知道和他谈条件,无非是对牛弹琴,不过她憋在心里,还是不吐不快。 耳边传来他轻浅的呼吸:“…大不了下次…我轻点,嗯?” 他说这话时,薄唇勾起一抹坏笑,气得苏蓉蓉小脸通红,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苏蓉蓉赌气不去看他,又是一阵沉默,可心里却也没闲着,乱七八糟想了好多事。 今天原本以为暴君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故意试探她,可也不知为什么,却突然又放过她,没有继续追问。 可不管怎样,也算谢天谢地,躲过了一劫。 至于以后如何,她也想不了那么多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想法子让暴君放原身父母回去,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想到此节,苏蓉蓉语气又软了下来,轻轻唤了声:“…阿琰,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耳边传来一声低嗯,似乎他心情还不错。 苏蓉蓉这才继续道:“…我父母也留在宫里多时了,长此以往也说不过去,不如让他们二老回去吧?” 之前因何事将他们抓来,二人心照不宣。 那搂着她腰身的大手一怔,随即四下又是一片死静。 苏蓉蓉心里跳了跳,就在气氛又冷下去时,忽而听他莫名其妙问了句:“蓉蓉你确定要这么做?你不会后悔?” 后悔?她有什么好后悔的?只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呢。 “阿琰,虽然宫里什么都好,可总归比不上在家里,作为女儿的,怎么能忍心看他们二老背井离乡,那我真是太不孝了,所以…阿琰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声音软软糯糯的,说到末了似乎有些难过,更有些伤怀了。 独孤琰没有立即回答,心里的疑团再次炸开。 从那日蓉蓉的梦话中得知,她说不想留在这里,她想要回家。 所以他一意孤行的认为,蓉蓉是为了回家,回陈国才对他痛下杀手。 所以当时他心里还在想,留着蓉蓉父母在宫里,也是为了让他们一家团聚。 就连那日的赏花宴,也是他精心安排的,目的也是因为此。 蓉蓉现在却对他说,让她父母回陈国,那么真相又是什么? 蓉蓉口里说的那个家,又是哪里? 他的指尖抚过来,勾住她一缕青丝,放在手里把玩了两下,那有意无意的逗弄,就像撸猫一样。 苏蓉蓉等了好久,却不见他回应,心里不由有些急了,正在要沉不住气,开口问他时。 却听身后人慢吞吞开口:“…蓉蓉,都依你的。” 暴君果然守诺,言出必行。 没几日那夫妇就被人送出了宫,在临行之前,苏蓉蓉和他们见了一面。 只是那妇人见了她,似乎眼里有些畏惧,没有之前那样亲近了,反倒是她的丈夫,还是老样子,对她笑得和蔼可亲。 不过这些转变,苏蓉蓉也没来得及去细想,只要了却了这桩心事,她真的是什么也不怕了,心里顿觉轻松了一大截。 夫妇二人和她说了会闲话,她丈夫话倒是多点,叮嘱苏蓉蓉要多保重身子,只是他言语简短,说来说去都是那两句,最后要不是身边的万公公催促,他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最后临走时,妇人才想不过回头,深深望了苏蓉蓉一眼,眼里有些疑惑,更多的是不舍,到底是母女一场。 最后千言万语,只能默在心里,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第95章 望月     眨个眼,就入夏了,天也…… 眨个眼, 就入夏了,天也渐渐炎热起来。 过了头三个月,苏蓉蓉的孕吐果然缓解下来, 没有早期那样难受,只是偶尔晨起会有点反胃,待用过早膳后, 便舒坦了点。 自从把原身的父母送出宫,她也算是无牵无挂了。 可这个孩子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 再过不了几个月, 也面临要生了, 她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从有了身孕起, 她就没有承认过这个孩子, 更没想过有一天会生下来。 这个小生命对她来说,是耻辱, 是一生最大的羞耻。 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这一切都非她所愿, 在这个异世里,她所有的一切都身不由己, 被暴君主宰, 控制的活着,这样的人生, 只有黑暗和永无休止的痛苦。 更何况她从未爱过暴君,这才是她最不能接受的痛。 她想要回家, 做梦都想。 可系统给出的提示,除了杀掉暴君这条路,没有别的办法了,而且机会只剩一次, 再失手就永远回不去了。 那次不过是运气好,才能骗过他,侥幸得手,再想要找机会下手,谈何容易? 想到这些,苏蓉蓉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又怏了下去。 -- 第148页 正在这个时候,秋芸推门入殿。 她手里捧着吃食,都是尚食局才做好的,就是怕贤妃饿坏了身子,绞尽脑汁准备的各样小点。 毕竟皇帝看得紧,又那样重视贤妃,哪个不长眼的还敢亏待了她,自是紧着好的奉过来,生怕做得不够好,被皇帝怪罪了去。 “娘娘。”秋芸走近跟前,边笑边说:“您瞧瞧看,这帮奴才越发手巧了,做出来的吃食还真是有趣,您要不要尝尝?” 盘子里的是桃花糕,看上去栩栩如生,就算不用品尝,光看上一眼,也觉得赏心悦目。 苏蓉蓉却置若罔闻,一张小脸愁云惨雾的。 直到秋芸又唤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正要问什么事?才看到秋芸捧着手里的糕点,顿时明白过来。 可她心里装着事,压根就没胃口,于是对秋芸摆摆手道:“…先擱着吧,我还不太饿。”便又托着腮,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秋芸愣了愣,也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去,除了毒辣的太阳,就什么也看不到。 最近这阵子,她家娘娘都是如此,秋芸虽没有玲珑心思,不过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一些,知晓她心里有事。 趁着殿内无人,秋芸才小声开口:“娘娘,您是不是…” 说到这欲言又止,看了看她刚刚显怀的小腹,吞吞吐吐道:“…您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儿?” 若是旁的主子娘娘,有了龙胎只怕欢喜都来不及,哪会像她家娘娘这样,整日不是闷在宫里,就是不言不语,这也太不正常了? 更何况,她家娘娘怀的还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以陛下对她家娘娘的恩宠,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若是个男孩,那也是妥妥的未来储君。 这样好的福份,可在她家娘娘眼里,就如粪土一样。 苏蓉蓉听了这话,倒是有了一点反应,回头看了秋芸一眼。 这丫头眼神真挚,在这个深宫里,是除了当初的秋霞外,第二个能让她感到温暖的人。 可心里有些话,即便是闷在心里,也不好去同她细说。 只怕说得越多,只会徒增烦恼,还会把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那又是何必? 想了想,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而后又是一阵沉默。 秋芸也知晓她的性子,不像旁的主子那样苛刻,所以才敢这样直言不讳。 可见她不做声,心里也了然过来。 于是又垂着头,低声说了句:“…是奴婢多言了,不过娘娘就算闷在心里不痛快,奴婢也不得不劝娘娘一句,这孩儿…” 顿了顿又叹道:“…就算娘娘您心里没有陛下,这孩儿到底也是娘娘的骨肉,娘娘您也想开点,这样对您的身子也不好。” 秋芸本以为,她家娘娘心里有别的男人,所以才那样对皇帝。 可后来的种种,那个叫阿牛的男人出宫,她才看明白了,她家娘娘和那男人生情,不过是子虚乌有,而对皇帝的无情,却是千真万确。 可不管如何,她也看着心疼。 不过她心疼的还是她家娘娘,不想她那样难过罢了。 苏蓉蓉知道秋芸是为了她好,心疼她身子才劝慰她,可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但又不想让秋芸担心,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对她道:“…你这丫头,平日里不见你这么多话,今日倒是这样能说了?真是怕了你了…” 说着又是一笑,指了指她手里的糕点道:“…拿过来给我尝尝吧?看着倒是挺不错。” 秋芸看她总算有了胃口,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于是忙应了声是,便欢欢喜喜的把吃食奉上来。 苏蓉蓉当着她的面,随手拈起一块放入嘴里,入口有淡淡的桃花香,可口软糯,甜而不腻。 她只吃了两块,就摆手不吃了。 秋芸也知道她胃口小,于是对她笑道:“…娘娘能吃就好,奴婢也就放心了,这吃不完的奴婢拿下去,若娘娘待会想吃了,奴婢再给娘娘端过来。” 说罢这话,便转身退了下去。 在秋芸转身离开的那瞬,苏蓉蓉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早就没了方才的神采。 余下的日子,依旧风平浪静。 每日独孤琰下了朝,也是尽快处理完政事,便回宫陪着苏蓉蓉,只是她的话越来越少,特别是当着他的面,更是寡言少语。 独孤琰却不在意,只当她是闹闹小脾气,总想着过几个月,等孩子生下来,蓉蓉也会接受这一切,或许也会慢慢的喜欢上他。 所以为了这一天,他不介意等下去,只要能把人留在身边,等几个月又算得了什么? 这日夜里,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搂着蓉蓉入睡,也不知是她太乏了,还是赌气不愿理他,没一会,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怀里的人儿呼吸均匀,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乖顺得像猫儿一样,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 他压下心里的欲念,不忍心吵到了她,只是在她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过头睡了下去。 夜深人静时,往往也是人最乏,最困的时候。 可独孤琰一向睡眠浅,所以怀里的人儿一动,他就有了感应。 他还道是她又做梦了,正想伸手为她拍背,轻轻安抚她之时,怀里的人儿却忽然挣脱开他,自顾自坐了起来。 -- 第149页 今晚的月色极好,就算不用燃烛,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她呆呆坐在床上,满头青丝披散下来,将她娇小的身躯包裹在里面。 在月色的映照下,那身影如妖,如魅。 独孤琰痴痴看了她一会,不由自主的,也支着身子坐起来。 “蓉蓉。”温热的唇贴过来,眼里满是怜惜:“…睡不着么?” 这话落,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独孤琰不以为意,还以为蓉蓉不想理他,所以装作没听见。 他只是弯唇笑了笑,便要扯她入怀,谁知这个时候,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人,竟毫无预兆的,赤脚下了床。 独孤琰眸里一诧,在身后唤她:“蓉蓉,你要去哪?” 可任由他喊了几声,前面的人都不理不睬。 独孤琰眉头一皱,心里越发生疑,于是快步跟了上去。 前殿的轩窗是敞开的,一仰头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苏蓉蓉走到窗户前,才顿住脚步。 正在独孤琰不知她要做什么时,却见她只是仰头望天,呆呆出神。 天上除了月亮,就是点点繁星。 这样的景色对独孤琰而言,也没什么稀奇的。 奇就奇在蓉蓉却看得认真,这不由得让他更纳闷了。 压着心里的疑问,独孤琰步了过来。 “蓉蓉你…”话刚落,对上苏蓉蓉的眼神,他不禁怔住。 面前的人虽在看他,却没有任何意识,甚至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眸呆滞无神,甚至可以说是泛着空洞,仿若一个没了魂识的躯壳。 独孤琰指尖颤了颤,想要试图叫醒她。 可看她这副痴痴呆呆的模样,最终忍了忍,又忍了下来。 于是他不动声色,默默看着她,想看看她接下来,又会做些什么? 哪知蓉蓉却只对窗外的月亮感兴趣,这个过程里,独孤琰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的陪着她看月亮。 看着,看着,她呆滞的眼神竟有了反应。 随即眸里蒙上一层水雾,越来越湿润,乍一看,就如盈盈水光在里面流动。 独孤琰心里的疑团再次升起,眼看着她泪珠儿要掉落下来,那铁石般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苏蓉蓉被他抱回去时,倒也安安静静的,眼睛眨了两下,就又阖眸睡了过去。 望着怀里的人睡着的样子,依旧那样恬静美好,那一瞬他几乎在想,方才的一幕,是不是一场荒诞的梦? 翌日,张太医为苏蓉蓉把完平安脉,又被请到了承德殿。 有了上次的死里逃生,他眼下在面对皇帝,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待行过君臣之礼后,张太医才小心翼翼问:“微臣愚钝,不知陛下这么急着唤微臣前来,是为了何事?” 其实他心里也猜到了,皇帝这么急见他,还能为了什么? 除了贤妃娘娘,还能为了谁? 只是在皇帝面前,特别是面前这样的主子面前,他不得不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一点。 第96章 离魂症 ,:“…万全,你信不信这世上…… 大殿静得不像话, 除了常年伺候在皇帝身边的万公公,旁的宫人全退了下去。 这一来,张太医更是觉得诡异, 心里也越发紧张起来。 正自己吓自己时,便听当头传来皇帝凉凉的声音:“朕有件奇事想问你。” 果然这话一出口,张太医脸色更白了, 他抬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才战战兢兢道:“陛…陛下有话不妨直说, 微臣定当…尽力而为…” 也不知从皇帝口里会问出什么? 太医做到他这份上, 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怕就怕来个什么奇难怪症。 能解答得出自是好事, 若是不能为皇帝解忧, 真不知待会又是个什么收场?想想都让他头大如斗。 独孤琰却不理会张太医的心思,他想到昨夜里发生在蓉蓉身上的怪事, 就怎么也放不下心,于是这才急着召张太医来, 也是想问问他。 “朕问你…”他道:“若一个人睡着了,却半夜里醒了过来, 任人怎样唤她, 她都毫无知觉,这又是为何?” 这个人指的是谁, 就算不用皇帝细说,张太医很快就猜到了。 果然这事和贤妃有关, 方才他去给贤妃把平安脉时,也确实看着她脸色不太好,神色怠倦。 甚至他在贤妃的脉象中,探得她玄脉有滞涩, 是肝郁气结的表现。 自从贤妃怀了龙胎后,也一直是他照看着,不敢有任何差池。 那些珍贵的药膳,也是紧着好的送到天泽宫。 可有句话叫做,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怕贤妃娘娘的症状,也源于她心中所思,所忧。 只是这话张太医也不好明说。 人人都说贤妃娘娘得宠,若是旁的嫔妃,只怕是受宠若惊,感恩不尽。 可张太医是知晓的,当初贤妃那样对皇帝,狠心要杀了皇帝,都不愿留在皇帝身边。 好不容易皇帝把人找回来,好生生的一个人,只怕又是承受不住,才成了现在这样子。 想到此节,张太医腰身弯得更低了:“…回陛下的话,此乃离魂症,古医书上有过记载,可用人参,龙齿,赤茯苓一钱,配朱砂水煎服,连饮五六日,便可好转,只是…” -- 第150页 说到这顿了顿,朱砂若是常人服用,只要适量也没什么要紧。 可若给贤妃娘娘用,就不大合适,毕竟朱砂含有微毒,对她腹中龙胎有损,这样的话,治疗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离魂症这样的怪症,独孤琰头一次听张太医说,本已觉得稀奇了,现在又看他欲言又止,心里顿生不耐。 眼看着皇帝眉心一蹙,面色不虞的样子,张太医心里跳了跳,只得又继续向他娓娓道来。 接下来张太医的一番话,他算是听明白了。 离魂症又称睡行症,患者多见五志过极,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怒、喜、思、悲、恐。 独孤琰不由想到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 蓉蓉心里的郁结?他是知道的,蓉蓉在梦里说过,她想要回家,不愿留在这。 这里指的便是宫里,蓉蓉不想留在他身边,这一点他早就心知肚明。 可让他弄不明白的,便是蓉蓉口里的家,那个家又在哪里? 从之前的种种迹象看,蓉蓉对她的爹娘,好似并不亲近,甚至那日他试探蓉蓉,想听听她说小时候的事。 从蓉蓉的眼神里,他看出逃避,所以他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然后蓉蓉提出送她父母回家,从那一刻开始,他已经猜到,眼前的蓉蓉并非真正的苏蓉蓉。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若是换第二个人猜到,只怕早就吓得掉头跑了。 可到底他心思深沉,只是把这些疑问压了下来。 若不是昨夜里发生那样的事,他或许早就将这些荒诞之事抛之脑后,不闻不问了。 想到这些,苍白的脸越来越冷。 张太医见此,也不敢再往下说了,还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所以皇帝才不高兴。 挥手打发了张太医后,他又陷入沉默。 万公公看他一言不发的,半天连口茶水都没喝,便捧着一盏茶上来。 对他细声劝道:“…陛下,您就算忧心娘娘身子,也要顾着自个啊?” 这大热天的,他觉得话说多了,嗓子都要冒烟了,怪难受的。 皇帝的龙体更是金贵,半点也不马虎不得。 万公公是伺候他身边的老人,也最是心疼他的身子。 独孤琰淡淡看了他一眼,忽然冷不丁冒了句,:“…万全,你信不信这世上有借尸还魂的事?” 万公公咋闻这话,差点没一个手抖,将手里的茶杯摔落在地。 莲碧台,正是一年风景做盛之时。 今日天阴沉沉的,没有毒辣的太阳,出来走走倒也没那样难受。 苏蓉蓉好久没出来走动了,这样的景色落在她眼里,就像是恍如隔世一样。 她两眼望向远处,湖面有风吹来,送来淡淡荷香,不知不觉的,她已来这里一年多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记得去年的时候,她还在想着怎么攻略暴君,怎么完成任务,才能回家呢? 眼下她不但任务没完成,还可笑的怀了暴君的骨肉,想想她都觉得讽刺。 秋芸看她虽在看荷花,眼里却呆呆的,没有任何喜悦之色。 为了哄她高兴,便抬手指了指离得较近的荷花,对她笑道:“娘娘您瞧,那花开得可真美,不如奴婢去把它摘过来,送给娘娘吧?” 说罢也不待苏蓉蓉回答,便自顾自的快步过去,伸出手要去摘荷花。 苏蓉蓉怕她掉到水里,出声想要阻止:“…不用了,你这丫头快回来,水太深了…” 秋芸却只是笑,就连头也没回一下:“娘娘放心,奴婢不怕。” 末了又补了句:“奴婢可是会凫水的,您只管等会,奴婢马上就摘好了。” 自从秋芸跟了苏蓉蓉后,性子也渐渐活泼起来,话也比从前多了。 所以只有主仆二人时,她也随性点,好在苏蓉蓉也不拘着她,倒也过得悠哉。 苏蓉蓉见劝说不动,也只得依了她,便安静的在那里等着。 莲池下面是一个台阶,不过四五层,并不算高。 在秋芸下去的那瞬,苏蓉蓉的注意力却转移到了这上头。 如今四下无人,只有她主仆二人,望了望那台阶,她又望了望自己隆起的腹部,忽然心里竟升起从没有过的想法。 不知这么滚下去的话,会怎样呢? 是不是会像电视剧里一样,腹里的孩儿也跟着没了? 正在走神的档口,秋芸一声欢快的笑声,打断了她:“娘娘,您快瞧啊!奴婢摘的这朵花可真好看!” 手里的荷花扬起,透着粉嫩的白,在眼前晃动。l 秋芸的笑很纯真,就如眼前的荷花一样。 那一刻,苏蓉蓉犹豫了,那发昏的脑子也逐渐清醒过来。 她深知暴君的性子,若她真出了什么事,把孩子摔没了。 只怕到那个时候,倒霉的还是秋芸。 她怎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拖累一个无辜的人。 思想挣扎了两下,最后不得不被迫放弃了。 秋芸一脸兴奋的捧着荷花,就像雀跃的小鸟一样,笑眯眯的把荷花递上来。 “娘娘,送给你的。” 她哪里会想到,在短短时间里,自己差点就大祸临头了。 除了手里的荷花,她还摘了几个莲蓬。 她边剥莲蓬,边笑着说:“娘娘,这莲子米吃了对脾胃好,您方才也没吃多少,不如奴婢剥出来给您尝尝吧?” -- 第151页 苏蓉蓉从前吃得最多的,是那种晒干了的莲子米,搭配着银耳熬成的甜汤,口感倒觉得不错。 可像这种新鲜的莲子米,却还是头一次见。 秋芸手脚麻利,很快就剥好了。 白白胖胖的莲子米,闻起来有种淡淡的荷香味。 在秋芸的再三催促下,苏蓉蓉才捡了一颗放在嘴里。 没想到还挺脆,入口清甜,不像干的莲子米那样软糯,可味道也很不错。 秋芸看她连着吃了五六个,脸上的笑都快成朵花了。 正在这个时候,苏蓉蓉忽然感到小腹一紧,肚皮跟着颤了颤,这异样的感觉把她吓了一跳。 一张小脸也白了下,嘴里不禁“哎哟”了一声。 秋芸也被她的表情吓到了,又看她手捂着肚子,还以为龙胎不好了。 忙紧张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吃了莲子米?所以才不舒服? 那颤动的感觉只是一瞬,又很快安静了下来。 “没…没事。”苏蓉蓉摆了摆手,这才镇定下来,对同样吓得不清的秋芸道:“…只是感觉肚子动了下。” 肚子好好的,怎么会动呢? 秋芸听她如此说,不禁好奇的望向苏蓉蓉的小腹。 好像才一阵子,她家娘娘的肚子又大了,这宫里虽然嫔妃不少,可怀上孩儿的,也只有她家娘娘一人。 秋芸也没伺候过有身孕的主子,所以也不太明白。 左看右看想不通,于是好奇的问:“娘娘,奴婢可不可以…摸摸你的肚子?” 这也只是在外面,不在天泽宫里,秋芸才敢这样说。 对于她的没大没小,苏蓉蓉倒也没去计较,便大大方方点头:“…你想摸就摸吧。” 秋芸听她答应得爽快,果然把手伸过来,只是在碰到她肚子的那瞬,她的手还是禁不住抖了抖。 却并非害怕,而是兴奋和紧张。 秋芸的手抚上去,本以为会是软软的,没想到比她想象中紧实。 正在这档口,果然她感到指尖颤了颤,就像游鱼在里面游动着,那样奇妙而有趣。 苏蓉蓉也再次感觉到了,这一次不同方才,却比刚刚更明显。 那个刚刚她还想杀死的孩儿,也不知是不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在腹里有了感应,才会有那样强的求生欲,动得那样欢。 “娘娘…”秋芸一脸激动,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真的…真的动了…奴婢没想到,原来孩子在娘胎里,竟也是有感觉的…奴婢真是…真是太高兴了…” 夜里,苏蓉蓉又做梦了。 她梦到一个小男孩,黑葡萄似的眼睛,玉雪可爱的模样,很是讨人喜欢。 可他只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就在苏蓉蓉惊疑之时,却见他默默流泪,那受伤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想拥他入怀。 只听他呜呜的哭诉道:“娘亲…娘亲…您为何不要孩儿?您不喜欢孩儿了吗?” “孩儿向娘亲保证,求求娘亲不要…不要丢下孩儿…好不好…” 耳边是小男孩断断续续的哭声,奶声奶气的,听着都让人心疼。 苏蓉蓉再次睁开眼,天已经大亮,而那个梦境却那样真实,真实得透着古怪。 第97章 真相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这…… 独孤琰早朝回来, 看苏蓉蓉呆呆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这阵子天气越发热了,她的衣衫领口很低, 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目色再往下,是她出挑的两处。 也不知是不是怀了身子的缘故,看上去竟比之前更饱满圆润了。 如此看着, 都觉得燥热。 苏蓉蓉正走神,也没发现不远处, 一双灼灼的目色正盯着她。 直到那人倾身过来, 将她圈入怀里, 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样的怀抱并不陌生, 每天夜里他都这样抱着她, 可苏蓉蓉还是心生抗拒,想要用手去推他。 清冽的气息压过来, 却是不容她拒绝,他的唇掠过眉心, 在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苏蓉蓉挣扎了两下,唇瓣就被他含住。 又是呜的一声抗议, 却在无声无息中淹没。 他的吻越来越深, 眼里泛着克制的红,那抚在她腰身的手, 动作却极为轻柔,生怕弄伤了她。 可即便如此, 苏蓉蓉还是难受。 她整个人就像缺水的鱼儿,眼里含着泪花,被迫承受着他的肆意妄为。 良久,耳边粗重的呼吸才平稳下来, 放开了彼此的纠缠。 他的眸依旧火热,指尖摩挲着她柔软的唇,被他亲过的地方,看上去更红润了几分。 苏蓉蓉却赌气不去看他,她只觉得心里委屈,在暴君眼里,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像个人,倒像是一个死物。 任由着他肆意摆弄,没有自己的思想,更不能有自己的感受。 肚里的孩子,也日日夜夜折磨着她,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疯了。 眼眶越来越红,眼看着泪要落下。 她脸上情绪的变化,迎面的人都默默看在眼里。 这几个月都是如此,蓉蓉对他的亲近,都是这样的态度,就算是块冰,捂了这么久,也该捂热了。 眸里的光暗了瞬,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可很快的,对上她嫩白的脸,那铁石般的心,又再次软了下去。 -- 第152页 “蓉蓉。”他低声叹道:“…别这样。” 他的指尖抚过来,温柔的给她拭泪:“我不过是…喜欢你罢了。” 喜欢她,才会想要亲近她。 哪怕他猜到了,面前的蓉蓉借尸还魂,并非原来的苏蓉蓉,他也毫不在意。 只要蓉蓉能陪着他,永远陪着他,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可这样低声下气的口吻,这样竭尽所能的包容,听在苏蓉蓉耳朵里,非但没能令她感动,反而让她觉得,是一种莫名的讽刺。 终于她回过头来,对他反唇相讥道:“阿琰,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真正的喜欢,是两情相悦,而不是占为己有。” “你所谓的喜欢,不过是让人屈服你,对你言听计从,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尊重。” “这样的喜欢…”说到最后,她咬了咬唇,语气越来越冷,几乎是不留一丁点的余地:“…我真的无福消受…” 这是几个月来,蓉蓉与他说得最多的一次话。 却那样毫不留情,一番话就如凉水泼下来,浇到了独孤琰火热的心口上。 他眸中的黑越发浓烈,宛若漆黑的夜,下一瞬,几乎要抑制不住,快要爆发出来。 可苏蓉蓉却视而不见,她心里憋着怨,哪里还会理会他的想法。 而后又是一阵沉默,殿内的气氛又再次僵了下去。 就在苏蓉蓉以为,他会气得暴跳如雷时,却不想竟听到一声冷笑。 “蓉蓉。”他的嗓音凉凉,随即从嘴里说出的话,更是让苏蓉蓉心惊肉跳。 “…那你想怎样?” “想我放了你?” “好让你回家?” 一直以来,回家都是苏蓉蓉最大的心愿,她没想到竟会被暴君当面戳穿。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话,几乎让她脸上的血色褪尽。 “…蓉蓉,你想杀了我…也是为了回家,你想回到父母身边,所以才这样做,是与不是?” 心口剧烈的跳动着,有些话卡在喉咙里,却上不去,出不来。 可独孤琰却没打算放过她,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与他对视:“蓉蓉,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好似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这件事压在苏蓉蓉心里,已经一年多了。 从穿越过来之后,就像一个巨大的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从最初的不忍心,下不了手,一步步被逼入绝境。 可哪知竟会如此荒唐,她任务没完成,家也回不去了,还糊里糊涂的做了妈妈,要和暴君这样的人共度下半生。 “…蓉蓉。”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竟透着蛊惑之意,从耳畔边幽幽传来:“…你只要说得出,我可以既往不咎。” “…甚至我可以为你…找到他们…” “让你们一家团聚…” 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能留住蓉蓉的心,他不介意陪她发疯,只要他的蓉蓉高兴就好。 找到他们?找到她的父母? 苏蓉蓉听了这话,身子颤了颤,鼻子也不禁一酸,竟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边哭边含糊不清的说:“…你找不到的,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的…” “…因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这个时空…” 不在这个时空?那是个什么意思? 苏蓉蓉见再也瞒不住,也因憋在心里太难受,便断断续续哭着说道:“…其实我…我是异世来的…就在一年前…” 一年前也就是原身入宫之时,苏蓉蓉的思绪陷入了回忆。 任独孤琰再冷静如常,眸里的异色也几乎掩不住。 而后从苏蓉蓉口中所说,他才听出了头绪。 可越是接近真相,那个藏在背后的真相浮出水面,蓉蓉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后,他没想到竟会是那样残酷。 怪不得蓉蓉要杀他,竟会是因为这个缘故。 苏蓉蓉已经哭得精疲力竭了,就连嗓子也嘶哑起来。 那拥着她的手指抚过来,指尖摩挲着她的背脊,透过薄衫,就算是炎炎夏日,都能感到那惊人的凉意。 余下的日子,苏蓉蓉的话越发少了,自从那日和暴君坦诚相待后,她的精神也越来越差。 即便是醒着,也是两眼无神,望着窗外发呆。 这一来,可愁坏了秋芸,她不知内情,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张太医还是像往常一样,隔个一两日,就来为她把平安脉。 可每次看她忧思重重的模样,也只是摇头叹气,他真担心这么下去,熬到生产那日,贤妃她会熬不住。 可这样丧气的话,他可不敢直接和皇帝明说。 而独孤琰每日下了朝,也只是尽所能的陪着她。 可每当他靠近过来,苏蓉蓉眼里的冰冷,还有那深深的抵触,都会让他热乎的心,沉到了谷底。 头一次,独孤琰竟觉得无能为力。 就算他是主宰人间的帝王,在他心爱的女子面前,他竟什么也做不了? 连她的心都越来越冷,除了那副空壳,他竟什么也留不住? 这种无力感,让他铁石的心越来越沉。 就像是若干年以前,甚至比年幼之时,被母后抛弃的那种伤痛,还要让他沉痛百倍,甚至千倍。 -- 第153页 五个月后 夜已深,雪越下越大。 天泽宫里却灯火通明,宫人们也神色紧张,守在殿外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万公公望着屋里那头,又看了看那纹丝不动的颀长身影,眼里布满了忧色,皇帝都在外面站了快两个时辰了。 “陛下…”他忍了忍,还是步了过来,出声劝说道:“…这天寒地冻的,您龙体要紧,不如奴在这里替陛下守着,若贤妃娘娘生了,奴再知会陛下您…” 今夜是贤妃娘娘临盆之日,这生孩子的事,也不好说,也不是一时半会的,若是冻坏了龙体,该如何是好? 独孤琰却充耳不闻,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扇门。 屋里的声音似乎又小了下去,方才他听到蓉蓉凄惨的哭喊声,那声音就如刀子一样,割在他心口上,他哪能在这个时候,撇下蓉蓉不理? 透过风灯的微光,万公公看他的脸又苍白了几分,就连红唇的颜色,也暗淡下去。 万公公见此,也知道自己劝不住了,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守在一旁,不再作声了。 这个时候,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眼看着秋芸端着铜盆,急步从里走了出来。 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就快连盆都端不稳了。 入鼻的血腥味,让独孤琰心头一紧,他再也抑制不住,快步上前道:“怎么一回事?贤妃如何了?” “娘娘她…她…”秋芸想到殿内惊心动魄的场面,声音近乎带着哭腔:“…娘娘她体力不支…” 话音未落,就看到墨色的身影如风一样,越过她往殿门那头步去。 万公公不由急了,脸色跟着一变,在身后唤道:“陛下…万万使不得啊…”便追上来要阻拦皇帝。 妇人生子血腥污秽不说,何况皇帝还是天子,这样可是有损帝王福泽的,对龙体更是大大有损。 “陛下,您不能进去…” 那句不吉利还没说出口,就对上帝王猩红的眸。 随即皇帝的话,就如冰刀子刮过来,狠狠打在他脸上:“…万全,你再胆敢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 万公公自然相信,他伺候皇帝这么久,哪里会不知晓他的性子? 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惊得里面的人心胆俱裂。 独孤琰脚步越来越快,映入眼前的一幕,让他倒吸了口凉气。 龙床上的人儿披头散发的,触目惊心的血,染红了一片,因着阵痛,她的小脸越发惨白,就如被风雪摧残的花朵一样。 稳婆惊魂未定下,才看清来人是谁? 连同着伺候在侧的医女,都是骇得面无人色,噗通数声跪满了一地。 “蓉蓉…你怎么样了?”独孤琰没有理会众人,一把握住她的小手。 前所未有的,他竟感到害怕,指尖也禁不住颤抖着,哪里还有一贯的沉着冷静。 苏蓉蓉眼眸半睁半阖,好似听到有人唤她。 可她的大脑却不受控制,应该确切来说,她觉得自己浑身软绵绵的,就连睁开眼,都那样费力。 她是不是要死了? 生孩子的痛苦,还有对这个世界的留念,都让她意志越来越薄弱,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蓉蓉…你看看我?” 那人却仍旧不放弃,在耳边温声唤她:“蓉蓉,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第98章 血誓 ,我愿折我寿命,换蓉蓉一生安康……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低, 几乎是弱不可闻。 苏蓉蓉一个字也听不清,感觉身体就像被撕裂了一样,连带着腰部以下, 骨头在身体里一点点碎裂。 这种痛已经超出她能忍受的极限,湿漉漉的发丝粘在额头上,她眸光慢慢涣散, 就连气息也微弱下去。 稳婆看到这里,暗叫一声不好。 刚要出声询问, 是保大还是保小? 可话还没出口, 就对上皇帝猩红的眼。 紧接着是一声暴喝, 在殿内炸响:“贤妃要是不好, 你们都别想活!” 那就是保大了?稳婆听了这话, 心跳都快没了。 要知道保大弃小,可是相当于杀死幼子。 这幼子还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 就算她接生多年,还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 何况还是当着皇帝的面, 做那样残忍的事。 稳婆浑身瘫软,就连手也不听使唤了。 正在这个时候, 床上的人儿出声了, 她含糊不清喊了句:“妈妈…” 妈妈—— 随着这话落,那握着她的大手僵住, 他不止一次听她唤过,可从未有过这一刻, 让独孤琰感到心酸。 冷凝的脸看过来,在她小脸上顿住,一寸寸的打量着她,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那样的留念不舍。 “蓉蓉…”他又轻轻唤她:“…你快醒醒,我答应你,你醒了就可以看到妈妈了。” 可床上的人儿却充耳不闻,只是呢喃低语,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妈妈…” 忽然有一个医女惊叫了声:“血…好多血…” 稳婆也慌了手脚,哆嗦着开口:“陛下…贤妃娘娘怕是…怕是…” 难产大出血,对于产妇来说,可是九死一生。 皇帝那样宠爱贤妃,若是贤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们也得跟着陪葬。 想到此节,那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 第154页 独孤琰心脏猛的一缩,呼吸都要窒住,苍白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近乎成了透明的色泽。 那种即将失去的痛,几乎要将他的心口挖一个大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他的指尖越来越凉,心里只知道一点,他不能让蓉蓉有事,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逆天而行。 就在众人吓得神志不清时,却见皇帝的黑袍翻飞,在眼前一晃。 紧接着,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稳婆两眼一黑,就差没当场昏厥过去。 还以为皇帝看贤妃不好了,要拿她们撒气。 刚要开口求饶时,那寒光却很快消失。 只见皇帝的掌心在滴血,殷红的血滴落在地,晕开成了点点梅花。 独孤琰却像是浑然无事的人一样,任由着血越滴越多,将地毯染得一片鲜红。 众人骇得大气也不敢出了,只听皇帝对着灯火,一字一句道:“我独孤琰用鲜血对天发誓,我愿折我寿命,换蓉蓉一生安康,若有违誓,苍天必诛。 ” 这话落,殿内噤若寒蝉。 都说帝王的命格尊贵,有上天庇佑,是享有无上福泽之人。 皇帝竟甘愿用自己的命,向上天交换,只为换回贤妃的性命。 这样的无上盛宠,还真是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也不知是上天感应到皇帝的诚心,还是贤妃命不该绝。 说来也是奇怪,慢慢的,贤妃的血竟奇迹般地止住了。 “陛下…娘娘她…”稳婆声音激动得语无伦次:“…头…是头快出来了…” 这声音盖过一切,头出来了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贤妃可以平安诞下龙胎,不止母子平安,就连她们也可逃过一劫。 雪越下越大,万公公焦急的候在门外,一张老脸皱得像苦瓜,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里头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能不着急么? 更何况皇帝还不听劝,非要闯进去,他更是忧心。 正在他急得像热火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差秋芸进去再看看时,里头终于传来哇的一声啼哭,让他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秋芸拍了拍胸口,眼里含着泪,喜极而泣道:“生了…娘娘生了…真是太好了…” 殿内紧张的气氛也缓和过来,稳婆的脸笑得像朵花,给独孤琰报喜。 “陛下,恭喜陛下和娘娘,是个小皇子。” 说罢就要抱他过来,给皇帝过目一下。 哪知孩子还没近身,就感到皇帝周身的寒意,伴随着一声呵斥,让稳婆不禁愣住。 “滚下去!别吵到贤妃!” 他说这话时,就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看都没看那襁褓中的孩子一眼。 这声音虽不大,却还是让稳婆手里的孩子惊住了,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独孤琰眉头一皱,又忍不住想发火。 稳婆手抖了抖,看着皇帝阴晴不定的脸,哪里还敢再多说废话,赶紧抱着小皇子,随着众医女,一并往偏殿退去。 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小,殿内又安静下来。 独孤琰望着苏蓉蓉的目色,依旧温柔如水,仿佛眨眼间,就像是换了个人。 苏蓉蓉对周遭的一切,好似有了知觉,只是身子还是沉沉的,却睁不开眼。 她只听到有人在耳边,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这一夜,好长好长,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话说稳婆带着孩子,就像逃命似的退了下去。 来到偏殿的屋子里,才长长松了口气。 她心里想着,要是再晚一步,皇帝会不会一个发疯,真的把孩子掐死。 从前她曾听过皇帝残暴不仁,这些她只是听说而已。 哪知今日所见,连对自己的骨肉,也这样冷血无情,还真是让她觉得可怜,都有些同情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了。 稳婆叹了口气,想不了那么多,便让随身跟着的医女打来热水,给孩子洗了个澡。 孩子洗干净后,倒也不哭不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安静下来。 只是怕皇帝不高兴,她也不敢再抱回去,只能交给了一旁的奶娘。 正殿内,夜更深了。 苏蓉蓉却还没有醒,身上汗湿的衣裳已被换过,就连她的发丝,也被人细心的擦干。 独孤琰直着身子,默默看着她,她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没之前那样吓人,就连小手也有了暖意。 忽而他长睫颤了颤,忍不住俯下身去,她身上的气息依旧香甜,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龙床上的人还在睡,呼吸也很平稳,压根就没察觉到他的靠近,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蓉蓉是真正属于他的。 他那样贪念着她,以至于忽略了所有。 他原本以为,等孩子生下来了,蓉蓉就会为他改变。 可经历了方才的一瞬,他也彻底看明白了。 蓉蓉从未想过留下,更未想过永远陪着他。 哪怕他穷其一生,强行将她留在身边,蓉蓉的心只会离他越来越远,让他再也掌控不住。 纵使他是天子,却发现他竟拿蓉蓉一点办法也没有。 独孤琰轻咳了声,脸上因着失血,越发透着病态的白,就连唇色,也苍白如纸。 冬日的夜很长,过了卯时,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万公公仍旧守在殿外,就在他焦急的想要上去敲门时,大门却吱呀一声从内推开。 -- 第155页 “陛…陛下您…”万公公声音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惊喜,可话才说一半,突然顿住。 紧接着,是脸上的神色大变:“陛下,您的手怎么受伤了?” 掌心的伤口很深,殷红的血将整个手掌染红。 随即万公公很快反应过来,知晓这事定是为了贤妃,皇帝才会如此荒唐。 龙体受损,非同小可,万公公想不了许多,就赶紧命人去请张太医过来,给皇帝处理伤口。 承德殿里,张太医赶过来时,也被皇帝的伤口吓了一跳。 那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可见当时皇帝下手多狠了。 只是这样的事,作为太医的他也不敢过问,只能压下心里的疑虑,赶紧替皇帝清理伤口。 这个过程里,独孤琰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肉不是自己的肉。 就连万公公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心疼得又要掉泪。 正在这个档口,殿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白净的宫人上前,弓着腰身对他禀道:“陛下,贤妃娘娘醒了。” 本是面无表情的脸听了这话,眸里的光骤然一亮,仿佛是雨过天晴,就连那沉下去的心,也不禁跳动起来。 苏蓉蓉刚睁开眼,就听到了秋芸欢喜不已的声音:“娘娘,您可算醒过来了。 她的身子还是很沉,但脑子却很清醒,昨夜里发生的事,那痛不欲生的记忆,把她再次拉回到了现实。 在这里待得越久,她渐渐有些分不清。 究竟从前她所经历的那些是梦,还是现在她仍旧活在梦里。 秋芸看她依旧呆呆的,两眼无神的望着帷幔,也知她心里所想。 原本以为这孩子生下来了,她家娘娘的状况会好点,没想到竟还是老样子。 秋芸不由叹了口气,出声劝道:“娘娘,您别这样了,您这样子奴婢看着心里难受,况且奴婢听人说…您这样生了孩子的人,更应该多笑笑,不然对身子不好。” 妇人产后身子本就虚弱,若不好好调养,可是对日后恢复不利。 秋芸虽不懂医理,可觉得这句话不无道理。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哇的一声啼哭,是小奶娃的声音。 奶娘怀里抱着孩子,往龙床这头凑近。 这孩子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就连尿布也换过了。 可就是怎么样都哄不好,奶娘想着应该是认人,想生母所以才会这样,所以就自作主张,把孩子抱了过来。 “娘娘,您瞧瞧看…”秋芸赶忙接过奶娘手里的孩子,抱到了苏蓉蓉眼前,笑着说:“您还没看过他一眼呢,奴婢觉得他长得可真好看。” 末了又补了句:“看着倒像娘娘多点。” 说来也是有趣,那孩子抱到苏蓉蓉跟前,果然止了哭声,安静的睁大眼睛,瞅着龙床上的人。 这个孩子的存在,对苏蓉蓉而言,却没有半点为人母的喜悦。 看到他就会让她不自觉想到那些,那不堪回首的噩梦。 “不要过来…把他抱走…” 苏蓉蓉有气无力的摆手,说不出的抗拒。 就连脸上的神色,也是冷淡如冰,这让一旁的奶娘,也是一脸莫名,不知发生了何事? 可秋芸是知道内情的,眼看着怀里的孩子又要哭了,她心里多少于心不忍。 正犹豫不决时,只听有一凉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还不把孩子抱下去。” 随着这话落,殿内的气氛再次一凝。 第99章 回家  “杀了我,你就可以回去了。”…… 秋芸本还犹豫不决, 陡然听到皇帝出声,吓得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赶忙应了声是, 便低垂着头,抱着孩子和奶娘一块退了下去。 一时间,殿内又静了下去。 云靴踩着缠枝莲图案的地毯, 朝着龙床这头步了过来。 他看不清床上人儿的脸,可他能想象得到, 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苏蓉蓉背对着他, 眼眶越来越湿润, 泪水竟不受控制的, 默默流了下来。 昨夜里的一切, 就像一场噩梦,从阵痛到生下那个孩子, 都让她本就低落的心情,一次次崩溃。 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迷迷糊糊的,却不太记得了。 只知道太痛, 痛得她失去了理智, 就连最后哭都没了力气。 原本以为自己要死了,或许死了, 也就彻底解脱了。 哪知再次睁开眼,她依旧在这座牢笼里, 所有的一切,再次回到了原点。 身后的人靠过来,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揽她入怀。 可指尖还未落下, 却又顿在了半空。 因为他看到她身子蜷缩在一团,颤抖得厉害,就如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独孤琰不由想到,幼时的光景。 那个时候父皇刚离世,母后也不理他。 万全看他闷闷不乐的,也不知从哪里寻了一只兔子回来,想哄着他开心。 他也确实很喜欢那只兔子,日日夜夜搂着它,悉心的照顾着它。 可有一次那只兔子跑出去玩,被一个宫人逗弄了两下,给它点吃的,它就把他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不高兴,于是便让人准备了一个掐丝珐琅花样的笼子,把那只兔子关在了里面。 他偏执的以为这么做了,那只兔子就会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 -- 第156页 最初的几日,那只兔子还算适应,该吃吃,该喝喝,活蹦乱跳的。 可随着日子长了,它渐渐不爱动了,对吃食也没了兴趣,就算他逗它玩,那只兔子也不理不睬了。 后来有一天早上,他醒得很早,想要迫不及待的去看看那只兔子,哪知道它却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了,就连身子都僵硬了。 那个时候他不理解,为何会这个样子。 明明他对它那样好,可那只兔子却不珍惜,为此他难过了很久。 母后不喜欢他也罢了,就连一只兔子,都那样厌恶他。 万全劝他说,那只兔子在外面野惯了,不愿天天被关在笼子里,所以才会不开心。 可他却听不进去,不过是一只兔子,他锦衣玉食的供着它,它为何要不开心? 甚至他从最初的难过,越想越生气,他气那只兔子不识抬举,最后一气之下,把笼子也砸烂了。 如今回忆起来,蓉蓉和那只兔子很像。 他低垂着长睫,压下所有的情绪,似乎在想着什么? 那清冽的气息环绕着她,那样的感觉让她窒息。 苏蓉蓉只觉得心里难受,堵在心里的那口气,就快要把她憋死了。 她不知以后该怎么办?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还有那个刚出生的孩子? 身子越抖越厉害,就连胃里也开始翻涌起来,那是生理性的厌恶,厌恶到她想吐。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身后人叹了口气,而后淡淡道:“…蓉蓉,我们谈谈吧?” 随着这话落,他的指尖压下来,将她强硬的圈入怀里。 感到怀里人惯有的挣扎,他轻咳了声,又压低声说道:“…蓉蓉,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这样低的语气,从喉咙里发出,却透着些许伤感之意。 苏蓉蓉挣扎了两下,也确实没了力气,产后的她本就身子虚弱,又因失血过多,头也开始发晕了。 忍着胃里的难受,她撇过头不去看他。 他感到她似乎又瘦了,就算隔着衣衫,都能感到那份单薄,好似一阵风,都可以轻易把她吹倒。 独孤琰心里一酸,拥着她的手又松了松,似乎怕太过用力,都会伤到了她。 苏蓉蓉只听他低声道:“蓉蓉,说说你家里的事吧?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她家里的事,好久都没有人这样问过她了? 自从那次和暴君坦白之后,他也没再过问她之前的事。 若不是今天他突然提起,她甚至以为,之前她和他说的那些,不过是一场梦,好似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的思绪飘向远方,从模糊到渐渐清晰,那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有疼爱她的爸爸,还有妈妈,若不是经历这一切,想必她现在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她的眸里终于有了光亮,仰头看他:“阿琰,你真的想知道?” 这样的光亮,他许久都没有看到过了,不再是呆滞的目色,那样蓉蓉,仿佛才是真正的活着。 从那一刻起,他心里有了答案。 独孤琰压下喉间的腥甜,点了点头。 他本觉得借尸还魂,已是够匪夷所思了。 而后从蓉蓉口里得知,竟比之更离奇荒诞,若是从前他听了这话,一定会嗤之以鼻,甚至还会觉得面前的女子妖言惑众,指不定会以此杀了她。 在他的认知里,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可如今他不得不信,他不止相信,还愿陪着蓉蓉一块发疯,只要她愿意说,他都会相信。 他要知道蓉蓉的一切,不管是现在的,还是从前的,他一点一滴都不愿放过。 本来苏蓉蓉不想说的,可不知为何,对上他如星的眸。 那一刻,竟犹豫了瞬,或许她太思念家乡,太思念妈妈了。 在这个异世里,没有人了解这种感受,更不会明白她的痛苦。 可面前的男人,这个让她痛恨之极的人,却愿意倾听她的一切。 反正这辈子,或许也回不去了。 她心里悲哀的想着,泪水也越涌越多,这才缓缓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一些很平常的事…” 她慢慢陷入了回忆,穿越过来之前,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她的家庭算不上富裕,可过得也算平淡温馨。 她每天的任务,就是上学,还有和同学们在一起,过得单纯快乐。 那个时候,她都不知烦恼是什么? 独孤琰一言不发,默默听着。 末了,他忽然冷不丁问:“…蓉蓉,你在那个世界…” 他的眸色暗了下去,就如浓稠的黑夜一样。 “…有没有喜欢的人?” 苏蓉蓉愣住,没想到他嘴里会冒出这样一句话。 若说喜欢的人,除了爸爸和妈妈,她还真没有遇到过。 可像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她也追过星,仅仅因为一个电视剧,或者一个番,迷恋上里面的人物,为那些让她感动的人物落泪。 可不同于男朋友,那些都是精神食粮,她所仰望的,不过是一种虚妄的美好。 这在现实生活里,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她分得很清楚。 “阿琰。”她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声音也小了下去:“…你好无聊,问这些做什么?” 这些和她的家人有什么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 第157页 她说这话时,神色也淡了下去,整个人又无精打采起来。 可他却偏偏不如她意,将她的脸掰过来,让她直视他的眼睛。 他眸里的偏执一往如初,确是不容拒绝的口吻,一字一句道:“蓉蓉,回答我?” “…究竟有没有?” 苏蓉蓉本就很累了,被他这么逼问下,竟也有些恼了。 “阿琰你…放开我…”她挣脱得像小兽:“有没有与你有什么关系?那个世界我也回不去了,你问这些又要做什么?” 之前因阿牛哥的事,闹得不可开交。 这件事好不容易淡下去了,她不知今日暴君又发什么疯?竟又要追问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她越想越生气,心里只觉得委屈,让她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止不住的发抖。 那双清澈的眸里含着怨,恨不得在他脸上盯出一个血窟窿。 这样的蓉蓉他没少见,这大半年都是如此,对他只有恨,深深地恨。 就像那只兔子一样,终究是弃他而去。 就算他留着她在身边,所有的一切,并不会因时间改变,这辈子都不会。 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就如当日蓉蓉口里所说,他这样的喜欢,她无福消受。 喉咙里的腥甜越来越浓,连带着心口也抽痛起来,他指尖颤了颤,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什么叫没关系?” “蓉蓉。”黑眸凝在她脸上,许久,才缓缓开口:“…你不是想回家么?” 回家?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蓉蓉心里跳了跳,还不待她出声,他的手指抚过来,摩挲着她柔软的唇,惹得她一阵下意识的颤栗。 接下来独孤琰口里说的话,竟让她整个人震在当场。 “…蓉蓉,你还不明白?” “那我再说清楚点…” 他的嗓音越来越低。 在耳边飘荡而来。 “杀了我,你就可以回去了。” 杀了他? 杀他暴君? 苏蓉蓉脑子嗡的作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快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这个时候,系统竟叮的一声上线。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 耳边又是一阵消音,脑子里乱作了一团。 第100章 . [最新] 成全 “心给你,命也给你。”…… 回家一直以来, 是苏蓉蓉最大的心愿。 可从最初刺杀失败后,她也不敢再去奢望,后来她逃离暴君, 被阿牛哥所救,过了一阵平静安宁的日子。 她本以为这一生,都会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 哪知暴君的再次出现, 彻底打乱了这一切。 他威胁她,不顾她的意愿, 强行把她带回了这座牢笼里。 那段备受折辱的记忆, 简直是不堪回首。 对面前的人, 她自是恨得咬牙, 更何况他那样强迫她, 让她被迫有了孩子,还把那个孩子生了下来。 可真正当她听到, 亲耳听到暴君这样说,她竟不知该做何反应了? 清澈的眸里含着泪, 哆嗦着开口:“…阿琰,你…是不是疯了?” 只有疯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不可理喻的疯子? 她为什么要去相信一个疯子的话,除非她也疯了。 产后的虚弱, 早已让她体力不支。 说罢这话,她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干, 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无声无息的要滑落下去。 独孤琰顺势一揽,将她拥得更紧了。 “蓉蓉…”他俯视着她,眸里前所未有的迷醉。 就像当日醉酒之时, 却比那日更为浓烈。 苏蓉蓉本想挣脱,却被他这样的眼神怔住。 只听他低声道:“…其实…” 他定定的看着她,在这静谧的殿内,那低哑的嗓音一字一句,敲打在她心尖:“…其实我也懂喜欢的…” 在他十几年的人生里,凡是他想要的,从来都志在必得,唯独对蓉蓉,就算他费劲千心,百般讨好。 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蓉蓉的逃避,还有那深深地厌恶。 就如那日蓉蓉所说,真正的喜欢,是两情相悦,而非占为己有。 就算他强占了她的身子,将她强行留在身边,蓉蓉的心却离他越来越远,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捂热她的心。 昨夜里那场惊心动魄的一幕,也彻底让他看透了。 蓉蓉在那样的境地下,心心念念的,不是他,更不是他们的孩子,而是她那个在异世里的妈妈。 那一刻,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着若是蓉蓉能活着,他什么都答应她,只要蓉蓉活着,开心的活着。 “蓉蓉。”他指尖摩挲着她白嫩的颊,目色里带着无限迷恋,还有那隐在心口的痛楚,复杂又矛盾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让他本是苍白的脸,更是透着病态的色泽。 许久,他又哑声道:“…我愿放了你,你不高兴么?” 几乎是同时,心口剧烈的抽了下,那喉间的腥甜再也压不住。 他睁大眼睛,手捂着胸口,一口血吐了出来。 “阿琰你…”苏蓉蓉被他突然吐血,给吓了一跳。 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可话刚到嘴边,就看到他弯唇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抬袖擦去,嘴角不可避免的,溢出一丝暗红,配着他苍白的脸,更透着几分妖治。 -- 第158页 苏蓉蓉看得心惊肉跳,更让她意想不到的,竟是不知何时,她掌心一凉。 他的薄唇贴过来,附上她耳廓,吞吐的气息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蓉蓉,会用匕首么?” 他又低哑的笑了笑:“不会用我可以教你。” 金龙浮雕的匕首握在手心,那样熟悉的手感,也是苏蓉蓉此生最大的噩梦。 手颤抖得厉害,就连身子也止不住的抖着。 “…阿琰你…放开我…” 他真的是疯了,疯得无可救药。 若是之前她杀他,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下得了手的。 可如今面前的人,竟握着她的手,让她再次捅他一刀。 明明是轻而易举的事,可那一瞬,苏蓉蓉却害怕了。 她心里狂跳不止,只想拼命的挣脱他。 她想这一定是梦,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这样荒诞的场景,这一切绝不是真的。 可偏偏面前的人不肯放过她,一只手揽着她腰身,迫使她越贴越紧,半点也动弹不得。 胸口的衣衫被他大力扯开,露出他分明的锁骨,还有那触目惊心的伤疤,骇得苏蓉蓉几乎要晕厥过去。 “蓉蓉…”他轻轻唤她,蛊惑的开口:“…杀了我,杀了我就可以看到妈妈了,嗯?” 杀了他?杀了他就可以看到妈妈了? 苏蓉蓉心跳几乎要滞住,不止是心跳,就连大脑,还有手也不听使唤了。 若不是他握着她的手,只怕匕首早就脱手而出。 话音刚落,他唇角一勾,就着她的手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 又用手指了指心口,对她循序善诱道:“…记住是这里,这次可别偏了。” 他的语气极为平静,甚至温柔得让人心惊。 眸里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白嫩的颊滚落下来。 这一切表情,都毫无遗漏的,暴露在他漆黑的眸里。 那一瞬,他的心竟为此,生了几分愉悦,原来蓉蓉竟也会为他伤心? 他干涸的心,再次跳动起来,这一发现让他惊喜万分。 “蓉蓉,动手吧?”他握着她的手,刀尖再次逼近胸口,只要往前轻轻一推,就会没入进去。 可饶是如此,表皮还是被锋利的刀尖刺破,有血珠子冒出,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留下妖治的艳红。 他竟缓缓笑了,双眸潋滟,倒映着她,就如初见之时一样,竟有种夺人心魄的美。 “心给你,命也给你。” 他说这话时,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 而后唇上传来一阵压痛,伴随着他灼热的气息,几乎要把她吞没进去。 苏蓉蓉的手几乎是控制不住,被一股蛮力往前拉扯,殷红的血顺着掌心淌下,黏糊糊的。 泪水模糊了视线,几乎看不清面前人的脸。 她能感到匕首没入皮肉中,那割裂的刺破感,几乎要把她逼疯了。 唇瓣被死死堵住,她发出呜的抗议,那声不字只能吞没在嗓子眼里。 耳边是他低低的笑,他的气息渐弱:“…回去后…” 带着万分不舍,她的唇瓣被他轻咬了一下:“…可不许…忘记我…” 偏殿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啼哭声。 奶娘抱着孩子,心里也慌乱起来,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又无故哭成这样? 秋芸也被孩子这么一哭,方寸大乱。 还道他不舒服,两人轮流换着抱,小心翼翼的哄,可怎么都无济于事。 最后秋芸无法下,只得咬了咬牙,叹了口气。 自作主张的,大着胆子又抱回了正殿。 哪知前脚刚踏入殿内,就被眼前的场景骇住了。 孩子的啼哭声,还有系统冷漠无情的声音,源源不断灌入她耳朵里。 【恭喜宿主,任务进行90%,即将达成任务,宿主可以如愿以偿,随时准备脱离寄体,可以回家了。】 口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那是他的血,咸咸的,带着铁锈的味道。 她的唇被咬破,混合着二人的血,一并吞入喉咙里。 苏蓉蓉心乱如麻,手颤抖得就连匕首都握不住了。 这一刻,她大脑一片空白。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还在耳旁回荡。 随着话音落,她感到他身体越来越凉,就连那圈着她的大手,也慢慢松了下去。 就如他所说,他愿意放了她,放她回家,他真正做到了。 系统叮的一声,又重复着。 【恭喜你,宿主!任务圆满结束,请做好准备,马上可以回家了。】 她可以回家了,终于可以见到妈妈和爸爸了。 苏蓉蓉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身上越来越冷,就如掉入了冰窖里。 就算殿内烧着地龙,也缓解不了她周身的凉意。 明明她恨极了他,可这一瞬,她竟半分欢喜也没有,非但没有,甚至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最后,她竟像疯了一样,再也抑制不住,嚎嚎大哭起来。 秋芸抱着孩子,吓得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 万公公一直守在门口,也被里头的声音惊动了。 到底是从小伺候到大的主,他总觉得不对劲,更想不了那么多,也不等着里头吩咐,便推门冲了进来。 眼前惨绝人寰的景象,同样也把他骇得不清。 -- 第159页 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快…快救驾…快来人啊…” 最后她什么也听不清了,眼前有白光闪过,她好像透过那道光影,能看到另一个世界。 大周兴和五年.隆冬 皇帝和贤妃双双离世,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何事? 也有嘴碎的宫人议论纷纷,说是贤妃产后失心疯,要刺杀皇帝,所以才会有如此。 更有人说,是因贤妃当日难产,皇帝为保贤妃性命,甘愿以命换命,所以遭到了天罚。 甚至还有人说,贤妃是狐狸精转世,所以来到人世间,勾走了皇帝的性命。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而这些声音,最后都被万公公给压了下去。 小皇子年幼,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在位之时,虽残暴不仁,可治国理政还算深得人心。 朝中也有几个心腹大臣,蔡坤、何充、会嵇王司马懿等人,甘愿辅助新帝,先后把持朝政。 自此以后,大周再也没有人提及过往的事,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随风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