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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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冰雪玫瑰》作者：提子多肉【完结】
    文案：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夏雪和楚少扬在一起两年，周围人都知道浪子楚二少对她毫不上心，她仍飞蛾扑火般的留在他身边。
    22岁生日那晚，直到凌晨她也没有等到楚少扬回家，反而在微博等到了他和林晓晓订婚的热搜。
    她独自点燃生日蜡烛，看着它一点点燃尽，正如她逐渐死去的爱情。
    夏雪刚离开时，楚少扬不以为意的对朋友说：“就是闹点小脾气，晾几天就好了。”
    一个月后，他追去夏雪封闭集训的基地，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
    三个月后，他在花滑选拔赛的现场，看着她和顾一宸在冰上翩翩起舞深情对望，一向漫不经心的神情终于崩塌。
    比赛结束，楚少扬在体育场出口冒雨等到深夜，却等到夏雪和顾一宸共撑一把伞，状似亲密的向外走。
    楚少扬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哀求：“小雪，你再看看我。”
    夏雪冷漠的拂掉楚少扬的手，跟着队友坐上离开的大巴车，没有回过一次头。
    新歌发布会，记者惊奇的发现，向来慵懒不羁的楚大神，竟然眼角泛红，神情落寞。
    “我做错了事，弄丢了我最爱的人。这首歌送给她，我想告诉她，我一直都爱你，只爱你。”
    狗男人追妻火葬场
    男主没有订婚，女主只是搭档
    男女主身心唯一，SC
    前期包子后期飒爽搞事业女主vs前期狗后期忠犬富二代歌手男主
    一句话简介：追妻火葬场
    立意：逆境中成长，积极生活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婚恋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雪，楚少扬 ┃ 配角： ┃ 其它：追妻火葬场
    第1章
    ◎出发在黎明前◎
    “嘀……嘀……”
    拨出电话后，话筒里传来等待接通的声音，夏雪仰头靠坐在沙发里，把手机放在沙发扶手，打开免提，重复单调的嘀嘀声是这个寂静屋子里的唯一的声响。
    也许应该让他换个彩铃，这样每次给他打电话，等待接通的时候，也许会没那么无聊，毕竟她已经听了太多太多次这个“嘀嘀”的声音，甚至都有些PSTD了。
    还是没人接听。
    夏雪仰靠在沙发背，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听着手机里女声机械播报着“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重复两遍之后，电话自动挂断。
    一动不动地坐了十几分钟，夏雪疲惫的直起身拿起手机，屏幕显示是凌晨1点5分，上没有任何消息和来电。
    夏雪低着头打开和楚少扬的微信聊天记录：
    扬: “今天晚上去家里等我。”
    小雪：“你回北城了？哪天回来的？”
    小雪：“对了，我明天一大早有训练，不能缺席，今晚你别回来的太晚，我在家里等你。”
    扬：“庆功会结束后回去。”
    小雪：“好，不要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小雪：“我到家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给你煮了醒酒汤，等你回来。”
    小雪：“还没有结束吗？什么时候回来？我明早还要早走。”
    最后一条是一个小时之前发的，对面的人毫无动静。
    窗外有大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外面是数九寒冬的天气，虽然屋内有中央空调保持恒温的室温，夏雪还是觉得有点冷，她按熄手机，紧了紧身上的毛绒长外套，拿着手机走进卧室，关了大灯，慢吞吞地脱掉外套，钻进被子。
    闭着眼睛试图入睡，几分钟后，夏雪无奈的睁开眼睛，又从床头上摸到手机，打开楚少扬的对话框，敲了一段话发送：“少扬，太晚了，我先睡了，客厅给你留了灯，醒酒汤温在锅里。”
    退出微信时，看到朋友圈有个红色的1，夏雪点进去，是林晓晓特意@她提醒她看的一条动态：
    照片上几个男男女女围坐在夜店的沙发上，灯光昏暗，居中的男人穿着白色卫衣，姿势慵懒靠坐在沙发上，瘦削挺拔的宽肩，一双大长腿微敞，似乎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空隙都放不下这一双腿。略长的刘海搭在额前，阴影遮挡住眼睛，只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颌，薄唇抿着，嘴角勾起，心情似乎不错。他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臂搭在身后的沙发背上。
    林晓晓一身白色短裙，黄色长卷发散在肩头，依偎在男人身边，对着镜头比剪刀手，红唇微微嘟起，做出可爱的表情。
    文字配的是：开心的不眠夜（爱心）
    夏雪窝在被子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照片里的男人，在这么昏暗模糊的照片上，这个男人慵懒帅气的样子仍然像两年前初见那次一样。
    直到屏幕自动熄灭，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还有不到五个小时就要起床，夏雪用被子裹紧自己，闭上眼睛努力酝酿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刚刚睡着，夏雪被压在身上的楚少扬弄醒，沾着酒气的温热气息喷在夏雪的脖颈，男人正在噬舔着夏雪的肩窝。
    男人应该是刚刚洗完澡，身上已经没有夜店的烟酒气，只有淡淡湿冷的水汽和沐浴露的香气。
    略凉的手钻进夏雪的睡衣揉捏着，男人似乎很满意夏雪身上的干爽温暖，深深的喘息了一下，动手褪去夏雪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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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急忙抬手撑住男人□□的胸膛，跟他暂时拉开一些距离。
    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他，楚少扬似乎瘦了一点儿。
    这段时间他在几个城市做专场的小型现场演唱会，强度很大，应该很辛苦。
    楚少扬不满意被拉开的距离，低头要吻下去，被夏雪用力撑着制止，楚少扬略带迷离的眼神看着身下的女孩，嗓音低沉沙哑：“怎么了？”
    “几点了？”夏雪带着些许委屈。
    “不知道，两点多？”楚少扬嫌夏雪的手碍事，攥着她的手腕按在头顶，终于没有障碍的俯身吻上夏雪的唇。
    夏雪偏过头，避开楚少扬的吻，低声说: “怎么这么晚？我还要早起回去训练。”
    “别去了，陪我。”楚少扬追上来，堵住夏雪的唇。
    一个多月没见，楚少扬要的很凶，结束时已经将近凌晨四点。
    只能再睡两个小时了，这是夏雪昏睡过去前，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
    夏雪被床头柜的手机闹铃惊醒时，呆滞了几秒才伸手去关闹铃。
    手臂刚伸出被子，就感到全身一阵酸痛。
    身后的人似乎被手机吵到，不满的嘟囔了一声，翻身又沉沉睡去。
    夏雪拿过手机，关掉闹铃，手机自动回到昨晚看过的最后一个界面，还是林晓晓发的那张朋友圈照片，而照片上的男人此时正睡在她身边。
    夏雪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整，外面天还黑着，她想起来她今早8点钟还要赶回俱乐部训练。
    撑着酸痛的身体起床，夏雪蹑手蹑脚的去洗手间洗漱，换好衣服，出来时看到床上的男人□□着上身趴在床上睡着，宽阔的肩背上肌肉分明，中间一条凹陷的脊沟延伸到被子里。
    夏雪想到昨晚，脸上微微发热，走过去把被子轻轻向上拽了拽，盖住男人的背，转身离开卧室。
    客厅里沙发上丢着男人昨晚回来脱下的黑色外套，夏雪走过去，想挂起来。外套上一股刺鼻的烟酒混合着香水味，扑鼻而来。
    楚少扬从来不用香水，而且这香水明显是女士香水的味道。夏雪想起昨晚看到的林晓晓发的那张照片，闻着外套上的香水味，要靠得多近，靠多久，才能沾染上这么重的香水味？
    夏雪抱着外套出神的站了一会儿，还是找了个衣架把外套挂在客厅，接着去厨房里看了看，昨晚熬的醒酒汤还在锅里，楚少扬压根没有动过，不知道是不想喝，还是没看见她的消息。夏雪睡前设置了定时加热，现在时间早就过了，醒酒汤已经冰冷，汤里面浸泡的枸杞薄荷红枣都被泡得稀烂，黏糊糊的坨成一团。
    把整锅醒酒汤倒掉，夏雪想了想昨晚醉酒的楚少扬，还是打算用电饭锅煮点儿粥。淘米时，水龙头的电热装置好像坏了，流出的水冰冷刺骨，夏雪快速用手搅了搅盆里的米，只觉得手被冻得生疼。
    设置好电饭锅，夏雪握了握冰冷的手，站在流理台前打开手机用叫车软件叫出租车。
    有人从背后拥过来，楚少扬因为个子高，微弯着腰，重量压在夏雪肩头，带着没睡醒的抱怨，在夏雪耳边咕囔着：“干什么呢？大早上的不睡觉。”
    “俱乐部今早有很重要的训练。”夏雪微微偏着头避开身后楚少扬喷出的温热呼吸，顿了顿接着说：“我跟你说过的。”
    “有吗？”楚少扬不在意的说，他搂着夏雪盈盈细腰，低头靠在她肩窝：“别去了，再陪我睡会。”
    夏雪从楚少扬怀里挣脱出来，声音有些低：“这次训练很重要，不能不去。”
    楚少扬站直身体，他还赤着上身，下身松松垮垮的穿着一条黑色家居裤，露着劲瘦的窄腰和块块分明的腹肌。
    眯着眼睛看了看夏雪，楚少扬无所谓的挑了下眉，说：“那随便你，我还要回去再睡会儿，一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门。”说完，就转身提提踏踏的回了卧室。
    夏雪张了张口，想叫住楚少扬，一个月没见了，昨晚到现在，确切的说，是从凌晨到现在，除了被他按在床上里里外外的尽了兴之外，他俩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他叫她来，难道只为了这个吗？
    正这时，夏雪的手机振动起来，是叫的出租车到了。
    楚少扬黑色外套还挂在客厅，散发着挑衅的味道。夏雪摸了摸那件黑色外套，然后从旁边摘下自己的白色羽绒服，扣上帽子，又看了眼紧闭的卧室房门，出门离开。
    坐在出租车上，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夏雪低头打开手机，点开置顶的楚少扬的对话框，慢慢的输入：我先走了，在电饭锅里熬了粥，你醒了去喝一点儿……
    刚写到一半，出租车司机在前面跟夏雪聊天：“小姑娘，大冬天这么早就出门啦？”
    夏雪停下来，笑了笑说：“嗯，早上有事儿，离得远，就早点走。”
    “这天还没亮，你家里人也放心让你自己出来哦。”司机师傅看着后视镜里白皙纤瘦的夏雪，感慨着。
    不怪司机师傅有这样的感慨，主要是夏雪的外貌实在太扎眼，皮肤白皙细腻，五官极美，大眼睛，唇红齿白，嘴唇有点肉肉的，看起来又美又娇。
    夏雪咬了咬唇：“没什么，我习惯了。”
    “哎呀，你这样的小姑娘还是自己多小心，万一遇到坏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司机师傅边开车边唠唠叨叨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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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在唠叨声里低下头，看着手里屏幕上输在对话框里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了。
    第2章
    ◎两个人高兴就在一起，不高兴就分开◎
    放下手机，夏雪强迫自己不再想楚少扬，开始考虑今天上午俱乐部训练的事情。
    夏雪所在的冰晶俱乐部，是北城唯一一家A级花样滑冰俱乐部，在全国花样滑冰俱乐部里排名也是数一数二的。
    五年前，夏雪16岁那年在全国的花样滑冰大赛中脱颖而出，获得少年组第一名，之后便签约了这家俱乐部。加入俱乐部的前三年里，夏雪代表这家俱乐部参加过全国大大小小很多赛事，也获得过很多奖。至今，她在一次比赛中获得冠军的照片还挂在俱乐部的荣誉室里。照片上夏雪稚气未退，美人底子已经显露，明眸皓齿，笑得灿烂。获奖的报道里称她为“花滑明日之光。”
    如果两年前没有受伤，夏雪仍然会是俱乐部的主力队员。
    想到两年前那次事故，夏雪心中仍然阵阵抽紧，她把头抵在冰冷的车窗上，轻轻摇摇头，试图把那次伤痛的回忆甩出脑海。
    今天上午的训练，有国家队的教练组来观摩，意义不言而喻。如果能被国家队教练看中，即使走正规选拔流程，也会有很大优势。能被国家队选中，是每个运动员的终生奋斗目标，尤其是北城明年就要举办国际冬季运动会，能够在自己家乡代表祖国参加国际冬运会，更是无上的荣耀。
    教练再三嘱咐，今天上午的训练非常重要，大家要重视起来。
    其实昨天下午接到楚少扬消息的时候，夏雪犹豫了一会儿，楚少扬家离俱乐部的距离太远，路上要花费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后来想到有一个月没见到楚少扬了，还是没抵挡住对他的思念，去他家里等他。
    结果除了做了一场让自己腰酸腿软的运动，和不到两个小时的睡眠，似乎什么都没有。
    这算什么？千里送炮？夏雪自嘲的笑了笑。
    因为有国家队教练团的参观，整个上午的训练安排得非常紧凑，希望能在最短时间显示出最高的实力。
    夏雪昨晚基本没睡，又没吃早餐，咬牙坚持到中午，状态已经是强弩之末，最后一组动作是三周半跳，难度比较大，夏雪落地时腿一软，摔倒在地。
    从冰面上站起来时，夏雪瞥到自己的教练姚队似乎带着责备摇了摇头，夏雪知道姚队对自己期望很高，而这两年自己因为和楚少扬恋爱，又加上受伤，表现一直很不好，很是辜负了姚队。
    吃完午饭，夏雪跟队里请了半天假。
    回到宿舍，简单洗漱了一下，夏雪靠坐在床头，掏出手机看了看，微信里很多推送的消息，置顶的对话框没有任何动静。
    夏雪把手机扔在一边，整个人蜷缩着躺在床上，渐渐睡了过去。
    *
    楚少扬一直睡到中午，被门铃声吵醒，才顶着一头乱发，随便套了件衣服，晃晃悠悠的出来开门。
    苏哲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边推开楚少扬进屋，边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没起床，下午还要去录音棚。”
    苏哲是楚少扬的发小，现在是他的经纪人，俩人很熟。
    脱下大衣挂在客厅的衣架上，苏哲看到挂在那里的黑色外套，稍微靠近吸了口气，惊叹道：“这香水味儿，是倒了一整瓶上去吗？”
    楚少扬在苏哲身后经过，走到沙发前窝了进去，瞥了一眼那件黑色外套，懒洋洋的说：“不知道怎么弄上的。”
    “装吧，肯定是林晓晓，昨晚她恨不能贴在你身上。”
    “那就是她吧。”楚少扬丝毫不在意的说。
    苏哲跟在楚少扬身后，探头看了看卧室：“你家夏雪呢？”
    “一大早就走了，说是有训练，不知道忙什么。”
    “她是不是生气了？就你外套上这香水味，离800米都能闻到。”
    楚少扬似乎还没醒，手肘撑着脑袋，迷迷糊糊的说：“没关系。”
    苏哲看了看楚少扬，心里呵呵了一声。不说没生气，也不说哄好了，说没关系是几个意思？就是说生气了，但是生气也没关系呗？
    苏哲溜达到厨房给自己倒水，听到楚少扬在客厅里喊：“给我也倒一杯。”
    苏哲撇撇嘴，转身在橱柜里翻杯子，看到电饭锅亮着保温灯，顺手打开看了一眼，对着外面喊：“楚二少，你家夏雪还给你熬了粥啊？”
    听到苏哲的话，楚少扬拖拉着拖鞋走来过，探头看了看电饭锅，无可无不可的说：“哦，正好饿了，帮我盛一碗。”
    “滚。夏雪欠你的，我可不欠你的。”
    楚少扬伸了个懒腰，看起来有点儿精神了，弯腰从碗柜里拿出两个碗，说：“好好好，苏哥，是我欠你的，我给你盛。”
    两个人各自端了一碗粥，到正午阳光下的餐桌旁坐下，一起喝粥。
    夏雪有个熬粥的小诀窍，做出来的粥米香浓郁，楚少扬特别喜欢。
    楚少扬有几次想问她诀窍是什么，都被别的话题岔开，后来每次想喝粥的时候，夏雪都会像今天一样提前做好，楚少扬也就慢慢不记得再问了，反正夏雪一直都在。
    苏哲意犹未尽的吃完一碗粥，跟楚少扬感慨道：“你家夏雪真是人间天使，人美心善，怎么让你小子给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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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少扬勾起一丝笑：“你嫉妒？。”
    苏哲愣了愣，噗嗤一声，随即拿起桌上的杯垫朝楚少扬丢过去：“你小子够了啊。”
    楚少扬抬手接住杯垫，随意的扔回桌子上。
    苏哲看着楚少扬那张狂的样子：“我说正经的，人家夏雪对你一心一意，你得上点心。”
    楚少扬还在忍着笑，敷衍的说：“是是是，我上心，我怎么没上心？”
    苏哲瞪了一眼楚少扬，说：“我没看出来你哪里上了心。要说我本来不该支持你谈恋爱，不过夏雪这两年跟着你，真是没少受委屈……”
    楚少扬听到苏哲说这个，心里觉得不耐烦：“行啦，两个人高兴就在一起，不高兴就分开，哪有那么多事儿？”
    “没那么多事儿，也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少扬，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爸妈那样……”
    “别说了。“楚少扬本来无所谓的神情，听到苏哲提起他父母，立刻沉了下去，语气严肃起来。
    苏哲知道他父母的事是楚少扬的逆鳞，叹了一口气，说：“反正你自己看着办，我是怕你有一天后悔都来不及。”
    “放心吧，小雪爱我爱得要死，你们就嫉妒吧。”楚少扬懒洋洋的起身去盛粥。
    *
    夏雪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心脏砰砰跳动，一身冷汗。
    自己仍然蜷缩在宿舍床上，姿势都没变。
    梦中的情景仍然栩栩如生。
    她梦见自己独自走在一片浓雾中，突然看到五岁的自己坐在马路上嚎啕大哭，推着躺在地上的爸爸妈妈，浓稠的鲜艳的血液流淌在地面上，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头沾满血迹的面包车。
    场景转换，舅舅家的客厅，舅妈面色阴冷抱着小表弟坐在客厅里，跟舅舅吵架。接下来舅舅把不到七岁的自己送去体校，临走前带着愧疚摸了摸自己的头。
    每周周末，体校的孩子们都被家长接回家，只有自己在寒冷的冰场上，一圈又一圈的孤独的练习，起跳，旋转，落地，不断重复。
    想离开这个冰冷黑暗的地方，却找不到出口。
    心烦意乱，夏雪加快速度，落地时，脚踝一阵巨痛。
    夏雪大睁着双眼，盯着虚空地某个点，等待噩梦惊醒的失重感渐渐逝去，屋内的光线已经暗了，夏雪摸到手机，按亮屏幕。
    陡然亮起的光线让夏雪眯起眼睛，屏幕显示的时间是下午4点。
    习惯性的点入微信，置顶的信息栏还是没有任何新消息。夏雪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找到楚少扬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又是漫长的接通音，没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
    夏雪立刻拨通了第二遍，就在夏雪以为还是没人接听的时候，话筒里传来楚少扬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小雪？”
    “少扬……”听到楚少扬的声音，夏雪没有着落的心脏才缓缓落回胸腔：“你在哪里？”
    “录音棚。”
    “晚上一起吃饭吗？”
    “今晚不行，要录歌。”这时话筒里传来一个女人喊少扬哥，楚少扬捂住话筒，似乎在跟旁边人说了什么，又转回来：“好了，没事我先挂了，回头再找你。”
    “少扬！”夏雪急急喊了一声。
    “怎么？”
    “今晚你回家吗？”
    楚少扬在电话那端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低低笑出声：“你还要来？”
    夏雪听到他的笑声就知道他肯定在想什么儿童不宜的画面，耳朵不禁热了，镇定了一下才说：“我想见见你。”
    “想来就来呗，反正你有钥匙。”楚少扬无所谓的说。
    “那晚上见。”
    “嗯。”楚少扬很快挂了电话。
    夏雪收起电话，起床收拾了下，出发去楚少扬家。
    因为不赶时间，为了省点路费，夏雪坐公交车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进屋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多了。
    楚少扬不在家，屋里仍然漆黑一片。
    夏雪打开大灯，那件散发着香水味的黑色外套仍然挂在原处，卧室里昨晚睡得一片狼藉的床，仍然是原样，厨房里的水池里扔着吃过粥的碗，电饭锅里凝固着剩下的一层凉粥，橱柜的门也没关。
    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夏雪上上下下整理完毕，用冰冷的水洗了碗，把换下的床单塞进洗衣机，又打电话叫了洗衣店上门来取那件黑色外套。
    坐回沙发上，夏雪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晚饭。
    累得实在不想动，夏雪打给楚少扬，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路上给她带碗面。
    这次电话接通得很快，不过话筒里传来的是一个娇俏的女声：“夏雪姐？我是林晓晓，你找少扬哥有什么事吗？”
    第3章
    ◎所有的等待，都有意义。◎
    夏雪用力握紧手机，静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少扬呢？”
    “少扬哥啊，他现在忙着呢。”
    “你们在哪里？”
    “吃饭啊，估计还有好一会儿才能结束。”
    “那算了，我先挂了。”
    夏雪直接挂断了电话，实在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话。
    不是在录音棚录歌吗？不是没有时间吃晚饭吗？还是只是没有时间跟自己吃晚饭？
    夏雪垂着头静静的坐了好一会儿，抬眼看了一圈空旷寂静的屋子，突然不知道自己花了那么长时间来这儿，除了给他收拾屋子，除了漫长的等待，还能做什么？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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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穿上羽绒服，开门离开。
    录影棚的休息室里，楚少扬从洗手间出来，甩着手上的水珠坐下，嘟囔了一声：“苏哲，你差不多得了啊，还要录到什么时候？饿死我了。”
    说着打开茶几上的盒饭，挑挑拣拣的选了块排骨塞到嘴里，看向在沙发上坐着的林晓晓：“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才9点多嘛，早着呢，再说我回家也没事儿，还不如在这听你录歌好玩。”林晓晓微微撒着娇。
    苏哲端着保温杯喝水，接茬说：“录歌有什么好玩的？你又不是没录过。还不就是想粘着楚二少？”
    苏哲，楚少扬和林晓晓都是一起长大的，三家有生意上的合作，私下关系也都很好。
    林晓晓是林家独女，比楚少扬小四岁，现在大学还没毕业。她从小就喜欢楚少扬，干什么都粘着他，后来看楚少扬大学毕业做了歌手，自己也凑热闹进了娱乐圈，反正家里都不缺钱，由着她胡闹。
    林晓晓瞪了一眼苏哲，挤到楚少扬身边，探头看他手里的盒饭，说：“少扬哥，我也饿了，那个排骨给我一块呗。”
    楚少扬被林晓晓挤得歪着身子，手臂抬起半举着盒饭，不耐烦的说：“闪边儿去，别把我饭碰洒了。想吃自己去买，要么回家去吃。”
    林晓晓嘟着嘴：“小气鬼。”
    楚少扬往旁边挪了挪，跟林晓晓拉开点距离，没搭理她，闷头吃饭。
    苏哲略带深意的看着楚少扬和林晓晓，开口说：“少扬，刚才你有电话，好像是夏雪的。”
    楚少扬不在意的“哦”了一声，把手里的盒饭放在茶几上，抓起旁边的手机，解锁看着。
    “少扬哥，刚才你电话响，我怕夏雪姐着急，就接了，说你在吃饭，还说你要等会儿才能忙完。”林晓晓带着小心看着楚少扬的脸色。
    楚少扬仍然无所谓的“哦”了一声，把手机锁屏放回茶几，继续吃饭。
    苏哲又说：“要不要给夏雪打回去？”
    “不用，赶快录完，放我回家睡觉，我困死了。”楚少扬伸了个拦腰，左右活动了下脖颈。
    林晓晓脸上露出笑容，倒了一杯水，狗腿的端给楚少扬：“少扬哥，喝水。”
    楚少扬靠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接过林晓晓手中的水，顺手喝了一口。
    夏雪安静坐在回俱乐部的公交车上，窗外不断经过的路灯的光线掠过她白净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留下一片阴影，挡住了眼睛里的光亮。
    手里一直攥着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夏雪打开锁屏，是楚少扬官方微博平台推送的一条消息：
    “音乐鬼才楚少扬livehouse完美收官，新曲发行进行中”
    推送的标题照片是楚少扬live house的一张现场照。
    楚少扬穿着黑色衬衫和牛仔裤，坐在高凳上，一条大长腿拄在地上，另一条腿微弯，怀里抱着吉他，射灯从头顶照下来，略长的刘海半遮住眼睛，却遮不住眼睛里的光芒，漆黑的眼眸里深邃似海。
    夏雪点开新闻，静静的看着照片里的男人。
    两年前第一次看到楚少扬时，还没什么名气的他就是这样抱着吉他在一家酒吧唱歌，神态慵懒，嗓音低沉。
    那天去酒吧是队友们为了庆祝夏雪在一次比赛中勇夺冠军，也是夏雪第一次去酒吧。
    夏雪喝了几杯酒，晕乎乎的坐在台下，与台上的楚少扬突然对上视线。
    男人唱歌时眼神专注，夏雪瞬间仿佛被他的眼眸吸走心神，那一刹那，周边一切似乎都消失在虚空。
    那晚后来夏雪被一个小混混尾随到卫生间，企图骚扰，正好碰上楚少扬从卫生间出来。
    英雄救美的老套剧情，当楚少扬扯开夏雪，把她挡在身后，然后把那个小混混打翻在地时，夏雪心里产生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只想一直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后来楚少扬带着喝醉的夏雪直接去了旁边的酒店。
    楚少扬那晚在酒店似乎很失控，夏雪是第一次，痛得发抖，却仍然敞开怀抱任由楚少扬胡来，也许是因为喝醉了，也许是因为楚少扬专注的眼神，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让她产生的安全感。
    两个人就这样在一起，这两年来，楚少扬名气越来越大，而夏雪却离巅峰状态越来越远。
    最关键的是，夏雪越来越不知道，当初让自己沦陷的原因，是不是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夏雪按熄手机屏幕，暗暗吐了一口气，失神的看向窗外。
    回到宿舍，是晚上11点多，夏雪一晚上花了六个小时，来回穿城俩次，回到原点。
    同宿舍的易晓楠已经睡了。
    夏雪轻手轻脚的去卫生间洗漱，流水声中听到易晓楠在外面闷声闷气的喊：“小雪，你电话一直在响。”
    “哦，不好意思，来了。”夏雪匆忙擦干手上的水，出去拿起电话。
    屏幕上显示着少扬两个字。
    夏雪咬了咬下唇，拿着电话走出宿舍，站在走廊里接通电话。
    “小雪，你没在家。”不是问句，是陈述句，还带着略略不满。
    “嗯，回宿舍了。”夏雪尽量平静的说。
    “不是说要过来？”
    “我去过。”
    “所以？”
    “没什么所以，不想等了，就回来了。”走廊里很冷，夏雪的手指冰凉，紧紧攥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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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气了？”楚少扬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
    “没有。”
    楚少扬在电话里静默了一会儿，平静的说：“那好吧，太晚了，你早点睡。”
    “嗯。”夏雪咬着下唇，控制着不让自己颤抖的声音泄露出来。
    靠在走廊里墙上冷静了一会儿，直到浑身冰冷，夏雪才推门进屋。
    易晓楠从床上探出头，声音还带着睡意：“小雪，你还好吗？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没事儿，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又跟楚少扬吵架了？”
    易晓楠是和夏雪同一批加入冰晶俱乐部的运动员，俩人住在同一个宿舍，关系一直很好，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夏雪和楚少扬在一起的人。
    “没吵架，快点睡吧。”夏雪嗓音带着明显的低落。
    易晓楠“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又说：“你俩也不是第一次吵架，每次你都自己生闷气，他跟没事儿人似的，何苦呢？”
    “我没生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夏雪喃喃的说：“就是有点累了。”
    “那就赶紧睡，有什么明天再说。”
    “嗯。”夏雪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第二天早上，易晓楠和夏雪一起去食堂吃早餐。
    易晓楠是个八卦通，边吃边用手机刷微博，还一边跟夏雪普及刚刷到的各种八卦。
    夏雪情绪不高，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的。
    易晓楠说个不停的嘴突然停了下来，放下筷子，两只手拿着手机认真的看了起来。
    夏雪察觉到异样，抬眼看过去，问：“怎么了？”
    “那个，小雪，昨天你和楚少扬为什么吵架啊？”易晓楠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
    夏雪不明所以，瞥了一眼易晓楠手里的手机。易晓楠立刻下意识的把手机屏幕侧过去，仿佛有什么怕被夏雪看到。
    “怎么了？”夏雪语气也严肃起来。
    易晓楠看着夏雪一无所知的表情，咬了咬牙，干脆直接把手机递给夏雪：“你自己看吧。”
    屏幕上是微博的一条热门话题：#楚少扬林晓晓恋情曝光#
    新闻原稿是一张拍摄模糊的照片，夜色里，高大挺拔的男人戴着黑色棒球帽，脸被遮住看不清神情，身边一个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的娇小女孩，也戴着黑色棒球帽，女孩抱着男人的胳膊，仰着头似乎在说什么。
    新闻内容说是昨天深夜，有人看到楚少扬和林晓晓深夜上了同一辆车，共赴林晓晓的香闺。
    话题已经在热搜榜上排到第八名的位置。
    夏雪面无表情垂着眼睛，手指快速滑动着屏幕，似乎在看，但又不仔细。
    照片虽然像素渣得模糊，不过夏雪还是一眼就认出照片里的男人是楚少扬。
    过了一会儿，夏雪把手机还给易晓楠，没说话，只是低下头接着喝粥。
    易晓楠带着小心的问：“小雪，你还好吗？”
    “嗯，没事。”夏雪声音闷闷的。
    “其实娱乐圈里经常有乌龙八卦，好多都是炒作，假的。”
    “我知道，林晓晓和楚少扬只是发小，两家关系很好，楚少扬跟我说过的。”
    “哦，那估计他们应该会澄清吧？他不是说不能官宣恋情吗？要不然你这两年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易晓楠觉得楚少扬对夏雪不好，对他总带些着不满。
    因为楚少扬歌手的身份，夏雪和他刚在一起时，苏哲就找到夏雪，希望她为楚少扬的事业考虑，暂时不要公开和楚少扬的关系。那会儿夏雪满心满眼都是楚少扬，觉得为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不公开关系根本不算什么，一口答应下来。
    夏雪没说话，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顶置的对话框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第4章
    ◎有时候，每原谅一次，都会消耗掉一分喜欢。◎
    下午，心不在焉的夏雪结束一天的训练。因为一直有心事，好几次做动作的时候都差点摔倒，姚队怕夏雪再受伤，干脆把夏雪从冰面上换下来，让她独自去做体能训练。
    训练结束后，姚队点了点夏雪，说自己明天要去外地开一个教练集训会，春节前回来，回来后要找夏雪谈谈。
    夏雪看着姚队严肃的神情，心虚的点头答应。
    接下来夏雪和易晓楠约着一起去舞蹈教室练习舞蹈动作，舞蹈基本功是花样滑冰运动员必修项目。
    在更衣室换好衣服，有电话打进来。
    夏雪从换下的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是楚少扬的来电。
    “喂？”夏雪平时接楚少扬的电话都会软软的叫少扬，今天却不想喊他名字。
    “小雪，训练结束了吗？”楚少扬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声音跟往常一样懒洋洋的。
    “没结束，怎么了？”
    “还没结束啊？你每天这个时间不都已经结束了？”楚少扬磁性的声音低沉，震得夏雪心里面麻酥酥的。
    “有事儿吗？”夏雪声音还绷着，身体却软下来，靠在旁边的储物柜上。
    “我在你们俱乐部门外呢，来接你出去吃饭。”
    夏雪下意识站直，抬腿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住，故意绷着：“可是我这边儿还没结束。”
    楚少扬低低的笑了声，仿佛知道夏雪的小别扭，带着妥协的意味回答：“没关系，我在这儿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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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页

    夏雪心里软了软，声音也柔和下来：“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那你能出来吗？”
    夏雪咬咬唇，又看了眼站在一边等的易晓楠，犹豫了一下说：“我换个衣服就出来。”
    看到夏雪挂了电话，易晓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的表情：“每次楚少扬招招手，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夏雪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说：“他在外面等我，不好让他等太久，万一被人认出来不好。”
    “接你的时候怕被人认出来，跟那个林晓晓大半夜一起回家就不怕被人认出来了？”易晓楠撇撇嘴：“我看微博上他可还什么都没澄清呢。”
    “我会问问他的。”夏雪把刚换好的舞蹈服又换了下来。
    匆匆忙忙穿上牛仔裤和毛衣，套上白色长羽绒服，夏雪拎着包快步走到到门口，又跑回来对着镜子拢拢头发。
    夏雪一路跑到俱乐部大门，看到楚少扬的黑色奔驰越野车停在马路对面，车窗上贴着黑色的膜，看不见里面的人。
    出了大门后，夏雪故意放慢脚步，脸色也冷淡下来，慢慢走到车旁边。
    夏雪知道楚少扬是不可能下车接她的，她暗暗叹了口气，又有点儿气自己没出息，还是自己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车门密封效果很好，一关上车门，就把外面马路上的声音都隔绝在外，车里面很安静，只能听到暖风口向外吹出暖风的声音。
    楚少扬坐在驾驶座，外套扔在后座，只穿着一件黑色高领薄毛衣，显出宽阔肩背的轮廓，袖子挽上去，露出线条结实的手臂，搭在方向盘上。
    看到夏雪上车，楚少扬侧过身看着夏雪，嘴角勾起笑容。
    夏雪绷着脸，垂着眼神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坐在副驾驶没有说话。
    耳边传来楚少扬低低的笑声：“怎么了？生气了？”
    夏雪本来觉得还好，听到楚少扬这么一问，委屈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
    生气，难道不该生气吗？都不知道该说哪一项，是连着两晚让自己等了半夜？是不顾自己早上要早起训练还按着她没完没了的要？是他从不担心她天还没亮就自己打车？是林晓晓的挑衅？还是他和林晓晓的绯闻？
    想着想着，夏雪越来越觉得委屈，眼眶都红了。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夏雪转头看向窗外。
    楚少扬侧头看着夏雪，一直没说话，突然越过汽车的中控台凑上来，温热的呼吸喷在夏雪的脸上。
    夏雪往后躲了躲，小声说：“你干什么？”
    “帮你系安全带啊。”楚少扬笑着说：“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夏雪紧绷着身体，垂着眼神看着楚少扬用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帮她扣好安全带。
    安全带扣好了，楚少扬人却没有离开，一直撑在夏雪身上，两个人的脸离得非常近。
    夏雪眼神向下，只能看到楚少扬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和线条优美的下颌。
    过了好一会儿，楚少扬仍然一动不动，夏雪不由自主的抬眼看去，和他对上眼神。
    楚少扬眼睛是内双，眼角狭长，微微上调，眼眸漆黑，专注盯着人看的时候，特别容易让人有一种被深情注视的感觉，尤其此时他眼睛里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夏雪被看得呼吸漏了一拍，不自在的抿抿唇，轻声说：“你看什么？”
    楚少扬在极近的距离，盯着夏雪微微抿着的红唇，低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拉开少许距离，嘴角勾起，说：“看你啊。”
    笑容扩大，楚少扬抬手摸了摸夏雪脸庞细腻的肌肤，坐回到驾驶座，启动车辆。
    夏雪脸上一阵发热，感觉刚刚楚少扬柔软的唇吻上自己的触感一直留在唇上，麻麻地，带着心里也软了下去。
    偏头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楚少扬线条完美的侧脸，抱怨的话好像都被这个吻封在口中，自我检讨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矫情了。
    “昨天去录音室没开车，在录音室录歌录到半夜，走的时候竟然叫不到车，只好搭苏哲的车，结果那小子非要先送林晓晓回去，再送我，还被狗仔拍到乱写。”楚少扬突然开口说，好像是解释，又好像只是抱怨。
    “那你要澄清吗？”
    “算了，不理它，几天热度就过去了，要不然他们更来劲。”
    “哦。”夏雪听到这话，心里的委屈逐渐消散，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靠在车座上，只剩下微不可察的气闷，也许自己都没意识到。
    楚少扬开车带夏雪去了一家火锅店，这家火锅店走的是高端路线，隐私性很好，当然人均消费也不菲。
    推开包间的门，里面是个套间，外面摆着几张暗红色的真皮沙发，隔断里面才是吃饭的饭桌。
    此时沙发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都是楚少扬这边的朋友，看到楚少扬带着夏雪进来，起着哄说楚少扬迟到了，要罚酒。
    楚少扬这些朋友都算是北城有点头脸家里的孩子，父辈就认识，这些人也是从小就经常见面，虽说不像是苏哲这种和楚少扬算是发小，不过平时经常能在各种场合能碰到，关系也都不错。
    这几个人基本都是公子哥，天生带着优越感，身边女人不断。
    之前夏雪被楚少扬带着和这些人出去玩儿过几次，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场合，这些富二代可能把她当成那些女人一样，不怎么跟她说话，而那些女人聊的东西夏雪也插不上嘴，最后每次都自己坐在角落喝果汁，渐渐的楚少扬就很少带她出来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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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夏雪没想到跟楚少扬吃饭还会有其他人，进了包间后，愣了愣。
    楚少扬一进屋就被人拉走了，闹着要罚酒，只跟夏雪说了句“你自己随便点儿”，就留下夏雪自己站在门口。
    夏雪把外面的羽绒服脱下来抱在怀里，里面穿了一件日常白色的毛衣，下面是牛仔裤，头发在脑后扎成丸子，完全素颜，即使是五官精致，在屋里一群浓妆艳抹，大冬天还穿着短裙的女人中，还是显得暗淡了。
    这些女人暗暗打量了一下夏雪，又看看进屋后就跟别人说笑的楚少扬，对一直站在门口没人理的夏雪自然又看轻了几分。
    这时包间的门又被打开，苏哲带着林晓晓出现在门口。
    “呦，小雪啊，怎么站在门口呢？快进去啊。”苏哲一进屋看到夏雪，招呼着。
    林晓晓画着精致的妆，描着眼线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在屋里扫了一圈，看到站在沙发边跟人说话的楚少扬，径直越过夏雪身边，直接扑了过去，撒着娇：“少扬哥，你怎么不去接我？”
    林晓晓自小在家里被娇生惯养，在外面大家看在林家的面子上，又照顾她是个女孩，也都让着她，愈发养出她娇纵的性子。
    夏雪听不清楚少扬说了什么，只看到他漫不经心的答复了一句，惹得周围人都笑了，林晓晓嘟起红唇轻轻锤了一下楚少扬的胳膊。
    苏哲是楚少扬他们三个人里面年纪最大的，看到这个场景还是略有尴尬，他咳嗽了一声，伸手拿过夏雪怀里抱着的羽绒服，挂在衣架上，对夏雪说：“进去跟少扬一起坐吧。”
    这时，有人张罗：“人到到齐了，准备开饭，都入座吧。”
    夏雪对苏哲笑了笑，走到楚少扬身边，挨着他一起坐到圆桌旁。夏雪坐在楚少扬右手边，楚少扬左边本来是苏哲，林晓晓过来站在苏哲身后，推着他说：“苏哲哥，这个位子是我的，你往旁边挪个位置。”
    苏哲躲了躲，说：“哪里规定这个位子是你的啊？”
    “我规定的，你去旁边那个嘛，快点啦。”林晓晓长相娇俏，圆脸大眼睛，一头长发染成黄色，烫着大卷，看上去就像个洋娃娃。
    坐在对面的一个人笑着说：“苏哲，你赶紧动动，这么没有眼色，人家晓晓目标又不是你，你太碍事。”
    林晓晓的目标不是苏哲，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谁，每个人都笑得贼兮兮的。
    第5章
    ◎爱你的人，怎么会看不到你？（捉虫）◎
    夏雪低下头喝水，余光瞥见旁边的楚少扬不在意的打开湿巾擦拭手指，仿佛不在意身边发生什么事。
    苏哲似乎无意看了眼楚少扬，然后认输的举起手，笑着说：“好好好，我碍事，我让位。“说着起身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
    林晓晓高傲的笑了笑，在苏哲和楚少扬之间坐了下来。
    这家火锅店是每人一个小锅，每人的食材也是配好的单人份。
    因为要严格控制体脂，夏雪只吃了几根青菜就住了口，她知道楚少扬喜欢吃虾滑，就把自己的虾滑一块块下到自己锅里，看着火候，煮好后捞起来放在楚少扬的盘子里。
    楚少扬一直朝左转头，隔着林晓晓跟苏哲讨论发行新歌的事儿，好像都没注意到夏雪把虾滑放到自己盘子里。
    过了几分钟，林晓晓突然说：“这个虾滑好好吃，少扬哥，你的虾滑不吃的话，给我好不好？”
    楚少扬顿住和苏哲的话，低头看看自己盘子里多出来的虾滑，无所谓的说：“随便。”说着，把盘子往林晓晓那边推了推，继续和苏哲说话。
    林晓晓兴高采烈的把夹起虾滑，放入自己口里。
    还在自己锅里给楚少扬煮牛肉丸的夏雪停住动作，看向楚少扬。
    楚少扬还是偏着身子在跟苏哲说话，夏雪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倒是跟林晓晓对上视线。
    林晓晓笑得无害，大眼睛微微弯着，看到夏雪看过来，笑得更灿烂。
    夏雪收回视线，慢慢放下手里的筷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拿着水杯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
    这时，坐在夏雪右手边的不知道是谁带来的一个女人，转头跟夏雪打招呼：“hello！”
    夏雪礼貌的笑了笑：“你好。”
    “你是跟着楚二少来的？”
    夏雪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她是跟着楚少扬来的，可是她跟她们不一样，她是楚少扬的女朋友，而现在在这样的场景下她似乎也没那个底气说出来。
    那个女人涂着大红的口红，带着了然于胸的笑，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看你年纪还小，以后就习惯了。”
    夏雪脸色变了变，回头看向楚少扬，他还是背着自己跟那边说话。
    那个女人接着说：“你是做什么的？”
    “花样滑冰。”
    “滑冰？是冰刀那种？还是轮滑那种？”
    “是花样滑冰，穿冰刀的。”夏雪小声说。
    “哦，花样滑冰，想起来了，还挺好看的。”
    夏雪勉强笑了笑。
    坐在女人那边的男人注意到她们的对话，端着酒凑过来，搂着女人对夏雪说：“你是叫夏雪是吧？”
    “嗯。”
    “以前见过你，楚二少带你出来过，这也有一年多了啊。”
    旁边的女人倒是露出诧异神色，跟着楚二少这么久了？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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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拿起分酒器倒了一杯酒，放到夏雪面前，笑着说：“来，隔这么久还能见到，都是缘分，得喝一杯。”
    男人跟红唇女人拿着自己的杯跟夏雪面前的酒杯碰了一下，两个人都干了杯。
    夏雪尴尬的说：“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
    夏雪的确不太能喝酒，酒量差不说，主要是明天还有训练，她不想耽误训练。
    男人唇角勾了勾，说：“都来了，哪能不喝呢？”
    苏哲本来就是面朝着夏雪这边，看着这边似乎有点状况，就给楚少扬使了个眼神。
    楚少扬这才回过头看到夏雪面前这杯酒，还有那边的男女。
    “怎么了？”
    夏雪听到身后楚少扬慵懒的声音，连忙看向他。
    那个男人带着玩笑说：“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跟夏雪喝杯酒，这小姑娘说不能喝。”
    楚少扬看了眼夏雪面前的酒杯，低头看向巴巴看着自己的夏雪：“不能喝？”
    “嗯，明天还要训练。”夏雪小声说。
    楚少扬点点头，看着那个男人，笑着说：“孟少，小姑娘不会喝，我替她喝，多大点儿事。”
    说着拿起酒杯仰头干了。
    那个叫孟少的男人哈哈笑了声，说：“还是你爽快，不过这酒要是给你喝，就不是一杯了，三杯起。来，再倒上。”
    红唇女人笑意盈盈的又倒满一杯。
    楚少扬嘴角勾着笑看着，拿起杯子跟孟少碰了碰，又干了一杯。
    第三杯很快被倒满。
    夏雪咬着唇看着楚少扬不在乎的笑脸。
    这时，林晓晓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夏雪身后，直接伸手拿过第三杯酒，笑着说：“孟少，你这个大酒鬼，抓着谁就没完，这杯酒我替少扬哥喝了。”
    孟少失笑，说：“好嘛，一人份的酒三个人来喝，吃亏的人明明是我。”
    林晓晓仰头喝干杯中酒，被辣的伸伸舌头，说：“你不是喜欢喝酒吗？这还叫吃亏啊，我可已经干了啊。”
    孟少无奈的也仰头干了杯中酒，笑着说：“楚二少好本事，人家英雄救美，到你这里，美救英雄。”
    “去去去，我愿意。”林晓晓吐吐舌头，喊着：“好辣，少扬哥，快给我拿点水。”
    还不待楚少扬动手，林晓晓就拿起楚少扬的水杯，大口喝了几口。
    夏雪默默地看着，那个杯子是楚少扬一直用的，不久前她还给里面加了水。
    林晓晓就这样毫无在意的喝了几口，把杯子放回在楚少扬面前，回自己座位坐了。
    楚少扬也毫不在意，笑骂了声：“你这个死丫头，回去小心你老爸打你。”
    林晓晓嘟嘟嘴，因为喝了酒，脸上泛起红晕，说：“他才不会，他要是打我，我就找你。”
    楚少扬笑了笑，没接话，只是低头看看过分安静的夏雪，抬手揉了揉夏雪的头发。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9点了。
    结束后，苏哲拉着已经微醺着叫叫嚷嚷要让楚少扬送的林晓晓上了他的车走了。
    楚少扬带着林晓晓走出饭店，因为楚少扬喝了酒不能开车，苏哲给他叫了个公司员工过来开车。
    楚少扬带着棒球帽和黑色口罩，夏雪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距离，担心离得太近又害他被拍到。
    就快到春节了，街上的店铺都装饰起来，树枝上挂着红色灯笼，整条街都带着浓浓的喜庆气氛。
    夏雪的心情却完全没有过年的感觉，这几天姚队对自己失望的眼神，还有和楚少扬的关系，都让她心头发闷。
    上了车，楚少扬和夏雪坐在后座。
    开车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应该是苏哲经纪公司里的新人，回头问：“楚大神，去哪儿？”
    楚少扬仰靠在车后座上，抬手捏着太阳穴，懒洋洋的报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好嘞。”小伙子启动车子。
    “我明天还要训练，不想去你那，送我回去吧。”夏雪闷闷地说。
    楚少扬依然靠着，只是侧头看过来：“又怎么了？”
    “太晚了，我不想明天早起赶回去训练。”
    “你那个训练，少练一天会怎么样？”能感受到楚少扬已经在压抑着不耐烦。
    夏雪看向窗外，咬着嘴唇不说话。
    楚少扬按按太阳穴，坐起来靠近夏雪耳边，低声说：“又闹什么？”
    “我没闹，我想回俱乐部。”夏雪低声说。
    楚少扬扳过夏雪肩膀，黑色眼睛里带着不悦：“你不想在家里等，我就带你出来一起吃饭，在饭桌上你不想喝酒，我也没说什么，替你喝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夏雪低着头，不知该怎么说，似乎楚少扬的认知和她自己的认知差了太多，夏雪不知道是谁的问题，只能沉默。
    楚少扬看着夏雪雪白细腻的脸庞，细碎头发散落在衣领里，巴掌大的笑脸板着，低着头不说话，一副受了委屈又不说的模样。
    楚少扬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夏雪的头发，放低姿态，说：“小雪，这几天我也挺累的，你乖一点，嗯？”
    夏雪抬起眼睛，看向楚少扬，脸颊瘦了一些，显得线条更凌厉，眼神里的确带着疲惫。
    夏雪心里一软，微微点点头。
    楚少扬嘴角微微勾了勾，重新靠回到座椅，长臂一伸，把夏雪摁到怀里搂紧，对着前面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出声的年轻人说：“接着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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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前脚进门，楚少扬转身就把夏雪抵在门背上，微微弯着腰，扣着夏雪的后脑吻下来。
    很快夏雪就被楚少扬唇舌搅动得头脑昏沉，不知不觉间，夏雪的羽绒服已经被脱掉堆在地面上。
    手机铃声响起时，夏雪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意识到有人打电话，夏雪推着楚少扬肩头，在他炙热的吻的间隙，喘息着说：“电话……”
    楚少扬置若未闻一般，只是反复噬咬着夏雪的柔软耳垂。
    轻微的刺痛传来，夏雪被激得清醒了一些，手机铃声坚持不懈的响着，一遍停了另一遍又立刻响起，夏雪抵在楚少扬胸口，艰难地拉开距离，开口说道：“电话，少扬，先接电话。”
    楚少扬低骂了一句，在夏雪肩头咬了一口，才弯腰在地上的外套里摸出手机。
    屋里没开灯，黑暗中亮着的手机屏幕光线刺眼，“最美的晓晓妹妹”明晃晃的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第6章
    ◎假装的幸福，能维持多久？◎
    夏雪捡起地上的羽绒服裹住自己，看着楚少扬接通电话。
    “少扬哥，我爸今晚果然骂我了，你快来救我。”寂静的屋里，话筒里林晓晓娇气的声音很清晰。
    “你这么晚打给我就这事儿？”楚少扬不耐烦的说。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喝了酒才会被我爸骂。”
    “行了，没事儿我挂了。”
    “少扬哥，我都跟我爸说了是因为你，你不来解释，小心我爸去找楚叔叔算账，或者找你哥哥。”
    “林晓晓！”林晓晓突然提起他爸和他哥，楚少扬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低声叫停。
    “本来就是嘛……”林晓晓隔着电话都感受到楚少扬的怒气，声音也低了下去。
    “晓晓，把电话给我。”电话对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少扬？”
    “是我，林叔叔。”
    “少扬，我知道晓晓平时任性，她整天跟着你，你还是得多照看照看她。”
    “是，林叔叔，今天吃饭的几个人都是认识的，苏哲也在。”楚少扬低着头，无奈的抓抓头发。
    “嗯，知道，没说你，就是嘱咐一句，晓晓也给你填了不少麻烦。”声音顿了顿，接着说：“少扬，你是不是很久没回家了？我昨天看到你爸爸了，还说到你，他很惦记你。”
    楚少扬表情紧绷着，没吭声。
    “你妈妈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当年的事情，你爸爸心里也不好受，他年纪大了，少扬，林叔叔劝你一句，别太倔了。”
    “嗯。”楚少扬脸上露出明显烦躁的表情，明显敷衍的说。
    “快过春节了，回头找个时间咱们几家一起聚聚。”
    “到时候再说，林叔叔，我还有事儿，先挂了。”楚少扬面无表情的挂断电话，关机，低头静静的站着，明显心情很不好。
    “少扬？”夏雪轻轻叫了一声。
    转头看看披着外套，头发凌乱的夏雪，楚少扬眼睛里突然显现出极端烦躁的神色，伸手拉住夏雪的手腕，拽着她朝卧室走去。
    手臂用力把夏雪甩到床上，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套头毛衣，就重重覆了上去。
    “少扬，你怎么了？”
    楚少扬不说话，只是堵住夏雪的唇，用力噬咬。
    仿佛在发泄怒气，楚少扬对身下的夏雪毫无怜惜，甚至可以算得上残暴。
    夏雪开始还自己咬着嘴唇忍着，后来不得不哀求起来，却被楚少扬捂住嘴，翻了个身，承受他更重的肆虐。
    后来，夏雪意识渐渐模糊起来，都不知道楚少扬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夏雪稍微动一下，觉得身上好像被什么碾压过一样酸痛。
    腰上还重重搭着男人的手臂，手机在外面，夏雪不知道几点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上午的训练肯定已经参加不了了。
    脑子里渐渐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夏雪不知道楚少扬到底在气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承受他的怒气。
    是因为林晓晓的电话？因为林晓晓说跟他爸爸告状？他们俩家关系这么近吗？
    自己和楚少扬在一起两年，他从来没有带她见过他家里人。夏雪隐隐感到楚少扬和家里关系不好，但他什么都不说。
    看起来林晓晓跟他家里倒很亲近，还叫他爸爸楚叔叔。
    夏雪还记起楚少扬手机里给林晓晓备注的名字是“最美的晓晓妹妹”，这肯定不是楚少扬自己写的，应该是林晓晓自己标注的，也就是说林晓晓能自由使用他的手机？关键楚少扬知道她给自己备注成这样的名字，还一直没有改，这算是一种默认吗？
    夏雪轻轻把腰上的手臂挪开，忍着全身酸痛，打算下床。
    楚少扬在背后嘟囔了一声，又把夏雪搂了了回去，脸埋在夏雪肌肤细腻的背上，嘟囔着说：“几点了？”
    “不知道。”楚少扬下巴新长出来的胡茬扎得夏雪很痒，夏雪忍着没动，顿了顿，接着说：“昨晚你怎么了？”
    楚少扬揽着夏雪的手臂明显僵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夏雪也没说话，等着楚少扬开口。
    想起昨晚的电话，楚少扬收回手臂，翻身平躺，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静默了一会儿，说：“没事儿，林晓晓那丫头太烦人了。”
    夏雪背对着楚少扬，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她怎么烦人，不都是你允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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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页

    听到夏雪的话，楚少扬不耐烦的说：“怎么又来了，之前不都跟你说过吗？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儿。”
    说完，不待夏雪反应，楚少扬翻身下床，踢踢踏踏拖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了。
    连说都不能说一句吗？
    夏雪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去衣柜里翻出一件家居服穿上，一路捡着地上散落的衣服，也跟去了洗手间，把衣服放进脏衣篮，站在楚少扬身边，安静的拿起牙刷挤牙膏。
    楚少扬正在刷牙，撇了一眼夏雪，看到她穿着乳黄色的家居服，领子有点大，露出雪白肌肤，脖颈和一部分前胸上的斑斑痕迹异常显眼，有点惨不忍睹。
    楚少扬想起昨晚夏雪在自己身下哭着求他的样子，心里泛起点儿愧疚，看着夏雪低着头，目光低垂，一副温顺的模样，又带上点儿心疼。
    这么一想，刚刚被夏雪提起昨晚的电话，进而又想起他爸爸所带来的不愉快也消散了很多。
    楚少扬漱干净嘴里的牙膏泡沫，从背后搂住夏雪，侧头轻轻吻上她白皙的脸颊，低低哑哑说：“小雪，昨晚力气大了点儿，伤了没？”
    夏雪脸上泛出一点粉，挣了一下，看着镜子里楚少扬带着笑的眼睛，不由瞪了一眼楚少扬。
    夏雪的眼睛生得很好看，标准的杏眼，眼尾的角度微微上挑，黑眼珠很大，不笑的时候会带着一股英气，刚刚作势瞪人的时候，又透出一股妩媚。
    楚少扬被夏雪瞪了一眼，搂着夏雪腰的的手臂不禁紧了几分，哑着嗓子又带了点强势，说：“别勾人。“
    夏雪用了点儿力气，拍开楚少扬的手，带着点害羞说：“谁勾你了！”
    楚少扬笑着躲开，转身从卫生间出去找衣服穿，在衣柜里翻出一件白色毛衣，套在身上，对卫生间里喊：“小雪，等会儿煮点粥啊。”
    听到楚少扬轻松的语调，夏雪一直吊着的心暗自松了口气。
    每次都是这样，当两个人出现矛盾时，即使只是潜在的矛盾，夏雪总是会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看楚少扬的脸色，检讨是不是自己错了。只要楚少扬稍稍给一点儿好脸色，夏雪就会不顾自己的感受，假装心无芥蒂，假装风平浪静，假装没事发生，不再深究，也不敢深究。
    都说越在意的越怕输，这话一点儿没错，所以夏雪越来越不敢表现出不满，甚至不敢吃醋，怕楚少扬觉得烦，仿佛也可以再给自己保留一点可笑的自尊。
    夏雪答应了一声，在卫生间里洗漱完，又把脏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洗了，才擦干手出去。
    楚少扬此时已经打开电视，窝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器换着台。
    夏雪找到手机看了看，已经上午九点多了。易晓楠发了条微信问她还去不去训练，她赶紧给易晓楠回了条微信，说自己晚点过去，让她帮忙请个假。
    夏雪到厨房里熬上粥，又给楚少扬倒了一杯蜂蜜水端出去，递给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男人：“粥已经在电饭锅里煮了，一会儿好了，你自己记得盛出来吃。”
    楚少扬懒洋洋地接过蜂蜜水：“你要去哪儿？”
    “我得快点走了，训练已经迟到了。”
    “你还真要去训练啊？这都几点了，等你到了上午也结束了吧？”
    “不会，我打车走，应该还能赶上后半段。”
    “我其实特不理解你为什么对训练那么执着，你就少训练半天，你们俱乐部是不是就倒闭了？”
    夏雪停下手里的事儿，抬眼看去，倒没看出楚少扬面色不高兴，还是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只是不停用遥控器换着台。那杯蜂蜜水没有喝，放在旁边的方桌上。
    心里又沉了一点儿，夏雪脱口解释说：“少扬，自从我受伤以来，一直都没恢复状态，都快两年了，你也知道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只有这么几年……”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随便吧。”楚少扬目光一直没离开过电视，看不出是不在意还是不高兴。
    两年前夏雪的那次受伤，成为两个人之间的禁忌话题，每次提起都会瞬间让气氛变得僵硬。
    夏雪懊恼自己又提起受伤的事儿，心里发闷，试图在楚少扬脸上看到一丝情绪的迹象，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咬了咬嘴唇，做出不经意的样子问：“少扬，你不高兴了吗？”
    楚少扬挑挑眉，看向夏雪：“我说不高兴，你就不去了？”
    夏雪轻轻皱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
    楚少扬瞥了一眼夏雪站在原地踌躇的样子，眼睛转回电视上，似乎带着点嫌弃，似乎又是玩笑：“去吧去吧。”
    夏雪又快速的整理了床铺，才叫了出租车离开。
    在车上，易晓楠打来电话：“小雪，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路上了，还要半个多小时吧。”
    “那你快点儿啊，今天姚队出差了，是主任带队，看你不在，主任脸色可不好看了。”
    “嗯，我尽快。”
    “跟你家楚少扬和好了？”
    “嗯。”夏雪茫然的看向车窗外，算是和好了吧？可为什么自己心里还这么堵呢？
    “昨天他跟那个林晓晓的绯闻，我看他还没澄清呢。”
    “没事儿啦，都是记者乱写的，我知道的。”夏雪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
    “行吧，反正不管他做什么，只要稍微一示好，你就乖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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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夏雪知道易晓楠不是责备自己，只是为自己觉得委屈。她苦笑了下，心想他压根没示好，只要给她一个正常的脸色，她就会乖乖的向他跑过去。
    挂了手机，夏雪呆呆的看着车窗外。
    夏雪记得刚开始和楚少扬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也是像所有刚刚恋爱的小姑娘一样，会耍小脾气，使小性子，也会因为楚少扬的不在意而生气，跟他吵架。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第7章
    ◎不对等的关系，会把人拖入深渊。◎
    好像还要追溯到两年前那次受伤，甚至要追溯到和楚少扬的开始。
    两个人在一起的开始，是因为在酒吧楚少扬的英雄救美。
    那天在酒吧洗手间门口，出手打了一顿骚扰夏雪的小混混之后，楚少扬半抱着把已经醉了的夏雪送回她的卡座，低声说了句自己小心点儿，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娇美的女孩，准备转身离开。
    夏雪那会儿脑子已经不是很清楚，看到楚少扬要离开，脑子里都是他在舞台上唱歌时那双深邃的双眸，以及他把自己护在身后时的背影，肩宽窄腰，手臂扬起时，可以隔着薄薄的T恤，看到脊背上紧绷的肌肉，这种力量让夏雪感到前所未有的被保护的安全感，而这安全感让人那么留恋。
    夏雪直觉就不想让楚少扬走，她情急之下抓住他手臂，怎么也不肯松开。
    问清楚事情经过后，易晓楠哭笑不得地想拉开夏雪，却怎么都拉不动。
    易晓楠不得已哄着夏雪：“你拉着他不让他走，到底想干什么啊？”
    夏雪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单纯想跟楚少扬多待一会儿，又觉得可恨为什么貌似只有自己喝多了，也许他也喝醉了就不会走了？
    夏雪咬着唇左右看看，从桌上一大堆酒杯里，随便拿起一杯酒递给楚少扬。
    楚少扬记得这个女孩，他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就看到这个皮肤白皙的女孩，五官娇美，整个人有种单纯清澈的气质，和酒吧里嘈杂的环境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像是单纯的精灵无意间闯入禁忌之地，带着些许故作镇定，让人心头泛起一丝莫名的波澜，想保护她，把她藏起来，不要受世间肮脏的浸染。
    看着夏雪递到眼前的酒，水汪汪的眼睛里带着孩子气般的执着，楚少扬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笑，接过夏雪的酒，仰头喝干。
    易晓楠又哄了夏雪好一会儿，夏雪才放楚少扬离开。
    又坐了一会儿，夏雪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看到楚少扬的身影在远处晃过，她什么都没想，起身跟上去。
    易晓楠当时正在跟别人玩骰子，压根没注意。
    夏雪跟着楚少扬，看他沿着酒吧的走廊进了洗手间。
    夏雪晃晃悠悠的也朝那里走，还没到门口就看到楚少扬猛地拉开门出来。
    楚少扬似乎没注意到夏雪，闷着头步子迈的很大，经过夏雪时，被夏雪抓住手臂拉住他。
    楚少扬挣了一下，手臂肌肉紧绷，呼吸沉重，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夏雪紧抓着楚少扬的手臂不放，转到楚少扬面前，抬头仔细的看着他，从紧紧抿着的唇，到高挺的鼻梁，再到似乎带着迷乱的双眼，看到他额头都是水珠，夏雪想也没想，踮着脚抬起手去擦，开口喃喃的说：“都湿了。”
    柔软的手掌贴上楚少扬滚烫的额头，楚少扬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吟，看着夏雪一张一合的红唇，楚少扬一把搂住眼前一直在散发迷惑气息的女孩，低头吻了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怎么去的酒店，怎么进的房间，夏雪已经记不清楚。
    一整夜都是一些散乱的片段，夏雪只记得猛地被撕裂的剧痛，以及男人通红的双眼。
    身上的男人很凶猛，但又似乎和自己一样生涩。
    第二天早上，夏雪从酒店床上醒来时，楚少扬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
    察觉夏雪醒了，楚少扬看过来，因为是背光，夏雪没有看清，男人当时的眼神绝不是一夜亲昵后的亲密，而是带着冷漠和嫌弃，不仅是对夏雪的嫌弃，还隐约有对自己的嫌弃。
    夏雪一无所知，对楚少扬的印象还保留在昨晚酒吧里他在台上唱歌时深邃专注的眼神，以及保护自己时宽阔的肩背，至于在酒店他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失控，不明人事的夏雪以为是所有男人的正常反应。
    夏雪带着害羞，裹着被子坐起来，因为身体某处的不适微微皱眉。
    楚少扬按了按太阳穴，似乎很头疼，哑着嗓子说：“你昨晚……”说了一半，又停下。
    夏雪头发凌乱，雪白的肩头上被楚少扬咬出牙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像汪着水，楚楚的看着楚少扬。
    看着夏雪的样子，楚少扬没说出什么，只是站起身，说：“我先出去，你换好衣服出来找我，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夏雪点点头，有点儿感动，对楚少扬的好感又加了分。虽然有了肌肤之亲，她还真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换衣服。
    忍着身体不舒服，夏雪匆匆忙忙洗漱完毕出门。
    楚少扬正靠在不远处走廊的墙壁上等她，看到夏雪，楚少扬站直身体，高大挺拔的身形，宽肩长腿，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能感受到灼灼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这个男人在等自己，夏雪心里突然感受到一种喜悦，不由自主的带上笑，朝楚少扬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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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少扬带夏雪在酒店一楼的饭店吃了早餐，现在夏雪回忆起来，楚少扬的态度只能说是绅士一般的礼貌，可当时夏雪自动把楚少扬的所有行为都用粉色泡泡过滤了，仿佛帮自己递张纸巾的楚少扬都是充满深情，带着梦幻的色彩。
    吃完饭，楚少扬开车送夏雪回俱乐部，在路上把车停在一家药房旁，去里面买了一盒药和一瓶水，回来交给夏雪：“昨晚没做措施，抱歉，你可能需要把这个药吃了。”
    夏雪没反应过来，仔细看了药的说明，才知道是紧急事后药，顿时脸涨的通红，慌乱的把药放进嘴里，着急却又拧不开水瓶，药在嘴里化开，一股苦味蔓延开。
    楚少扬看夏雪满脸红晕，慌乱拧水瓶的样子，不由笑了笑，接过矿泉水瓶，修长的手稍稍用力拧开盖子，递回给夏雪。
    楚少扬的笑容稀释了两个人之间一直若有若无尴尬和紧张。
    接过水瓶，夏雪喝了一口，仰头咽下口中的药片，然后把矿泉水瓶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楚少扬。
    楚少扬笑了笑，一直看着夏雪把药吃下去，才回身发动汽车，继续上路。
    到了冰晶俱乐部门口，夏雪解开安全带，却没下车，犹豫的开口：“那个，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楚少扬侧着头看向夏雪，漆黑的眼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话：“当然。”
    夏雪立刻笑起来，眼睛里有闪闪的光，拿出手机说：“那我们加个微信？”
    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夏雪收起手机，准备推门下车，又被楚少扬叫停。
    楚少扬眼神很深的看着夏雪，说：“如果你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不舒服，随时找我。”
    夏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楚少扬说的不舒服是指什么，立刻又觉得脸上发热，带着害羞“嗯”了一声，又对楚少扬甜甜的笑了一下，打开车门下车。
    之后的一周，楚少扬没有任何消息，夏雪无数次点开和楚少扬的对话框，又无数次关上，心里一直在猜想楚少扬为什么没有联系自己。
    后来终于按耐不住，在一个周末晚上夏雪拉着易晓楠又一次去了那个酒吧。
    不出意外的，楚少扬还在那里唱歌。
    夏雪进门的时候，楚少扬正在台上抱着吉他唱歌，正好跟夏雪碰上视线。
    那天夏雪穿一件白色小裙子，头发扎成丸子，皮肤白皙，是清纯的打扮，五官却是鲜明妩媚的，小而略肉的嘴唇红润润的。
    楚少扬的吉他声因此暂停了一下，一秒钟之后，低低的笑了声，低沉磁性的笑声透过面前的麦克风传出来。
    “抱歉。”楚少扬薄唇勾起来，道了声歉，然后低头调整了下吉他，继续弹唱起来。
    夏雪心一下子跳得很快，略红着脸，拉着易晓楠找了个位子。
    楚少扬又唱了两首歌，放下吉他，下了台，径直来到夏雪座位前。
    夏雪和易晓楠面对面坐在一个沙发卡座，楚少扬自然的坐在夏雪身边，神态坦然，不像上次那样捉摸不透，黑眸里带着笑意。
    那天晚上，楚少扬带着夏雪回了自己家里，从此两个人就算是在一起了。
    刚在一起时，夏雪就像任何一个刚刚恋爱的女孩子一样，整天满心满眼都是楚少扬，除了训练时间，恨不能每一分钟都想和他黏在一起。
    两个人也甜蜜了一段时间，楚少扬高大帅气，抱着吉他慵懒唱歌的样子特别迷人。每周休息那天，夏雪都会去酒吧，坐在那里一整晚，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台上唱歌的男人。
    等楚少扬结束一晚上的演唱，两个人会手拉手去吃宵夜，然后楚少扬开车带夏雪回家，度过一个耳鬓厮磨的夜晚。
    可是很快，夏雪就渐渐发现在这段关系里，楚少扬似乎不像她一样热切，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还好，每次分开的时候，他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比如说基本不怎么主动给夏雪发微信，夏雪发给他的消息，回复也都很简短敷衍。
    比如说从来没有嘘寒问暖，也很少接送夏雪，总是让夏雪自己赶着漫长的路程去他家里，他家离俱乐部距离又特别远，夏雪经常起早贪黑的在路上奔波。
    比如说楚少扬身边一直有个叫林晓晓的女孩，虽说楚少扬对林晓晓不算特别，但也从不排斥她黏在自己身边，而且从不对夏雪解释。
    比如从来不带她见家人，甚至提都不提。
    当然，楚少扬也从来没对夏雪说过我爱你，甚至连我喜欢你都没有。
    夏雪开始被自己一头热的热情冲昏头，对这些都不太在意，而且这是她第一次恋爱，她也不知道其他情侣是怎么样相处的。可是后来，同宿舍的易晓楠也谈了恋爱，每天和自己男朋友你侬我侬的，有了对比，夏雪才渐渐意识到楚少扬的不同。
    夏雪开始有了点委屈，也开始向楚少扬表达不满，可是每次楚少扬对夏雪的小脾气都置之不理，就是你闹我不会哄你，你不闹了我就当没事发生。
    怎么说呢？就是不在乎，不在乎你高不高兴，不在乎你生没生气，甚至不在乎分不分手。
    委屈积累了一段时间，夏雪越得不到满足，越希望得到，也就越发想用各种方式来寻求楚少扬的关注，来证明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两个人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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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有些伤害，就像是定时炸弹，等待未来某个时刻，把一切粉碎。◎
    夏雪和楚少扬在一起三个月左右，到了春节。
    春节那几天，楚少扬都在他爸爸那边。而夏雪这里，虽然舅舅每年都会打电话问她，让她回家，她却总是拒绝，过年也都是独自呆在俱乐部的宿舍里。
    楚少扬知道夏雪自己在宿舍过年，也没说什么，只说过年后再找她。
    大年初六是夏雪的生日，那是夏雪20周岁的生日，也是两个人在一起后夏雪第一次过生日。
    夏雪很期待这个生日，提前几天就跟楚少扬明着暗着提起好几次，虽然没有直接要求，但是内心里还是希望能和楚少扬过一个只有两个人的难忘的生日。
    到了正月初六生日那天，俱乐部还在春节假期，夏雪一早给楚少扬发了微信，说自己午饭后会去他家里等他，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带着满满憧憬去了楚少扬家。
    路上楚少扬回了微信说他爸爸家里有点事儿，晚点再回来。
    夏雪满怀期待来到楚少扬家，进屋时正是正午，屋里阳光灿烂，夏雪哼着歌把屋子里上上下下收拾得纤尘不染，满意的坐在沙发上等楚少扬回来。
    照在沙发前的太阳光线，随着时间慢慢移动，直至完全从屋子里消失，窗外的光线也渐渐暗淡。
    夏雪的满腔热情就这样随着太阳落山渐渐冷却下去。
    因为是自己生日，夏雪以为楚少扬会带自己出去吃饭，也没有准备菜，结果空着肚子一直等到晚上十点，才听到门口有钥匙开门的声音。
    楚少扬开门进来时，夏雪还抱着幻想，觉得他手里会拎着生日蛋糕或者玫瑰花，最起码会带着歉意说声生日快乐。
    结果当然什么都没有。
    楚少扬看起来很疲惫，兴致不高，看到夏雪，也没说什么，只是脱了大衣随便扔在沙发上，说了句我先去洗澡，就去了卫生间。
    漫长的等待消耗了夏雪的全部耐心，她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绪，起身跟上去，追在楚少扬身后，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说：“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有事儿。”楚少扬低头摘下手腕上的腕表，放在洗手台上。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楚少扬低头解着衬衣的扣子，眼皮没抬，随口说：“什么日子？”
    夏雪努力压抑很久，还是没控制住眼泪，带着哭腔说：“楚少扬，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
    楚少扬这才察觉出夏雪的异常，停下解扣子的手，看向夏雪。
    此时夏雪已经是满面泪痕，嘴唇颤抖着，眼睛里都是绝望的光。
    这不是夏雪第一次跟楚少扬吵架，也不是第一次在楚少扬面前流泪。
    楚少扬眯起眼睛看着夏雪，渐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略带烦躁的抓抓头发，似乎也在压抑情绪，双手抱胸，说：“你又怎么了？”
    夏雪气得手都在抖，她气楚少扬的从不在意，更气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在意！
    一分钟也不想和楚少扬呆在一起，夏雪转身去客厅，穿上大衣打算离开。
    就在玄关穿鞋的时候，夏雪听到身后传来楚少扬冷冰冰的声音：“夏雪，你今天到底要干什么？”
    夏雪直起身，回头看到楚少扬双手抱胸靠在卧室门口的墙上，眼神晦涩的看着她。
    夏雪泪如泉涌，喊道：“楚少扬，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这话说完，楚少扬表情一下子更加阴沉，没有说话。
    夏雪浑身发抖，她看见楚少扬眼神浮起的嘲讽：我们在一起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吗？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面对楚少扬的眼神，夏雪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再也受不了了，低声说了句：“我们分手吧。”转身逃离一般的开门离开。
    夏雪永远忘不了那个晚上，在自己20周岁生日，严冬的深夜，她独自沿着马路走了一个小时，泪水冰得脸庞麻木。
    还在春节假期，路边的店铺灯火通明，人潮涌动，却没人在乎她，没人爱她。
    夏雪仿佛回到八岁，舅舅把自己送到体校那天，在她巴巴的眼神里摸摸小夏雪的头顶，转身离开，留下她一个人。
    最后走到完全没有力气，夏雪站在积雪的路边拦到一辆空出租车，浑身僵硬的坐进去，报了俱乐部的地址。
    回去路上，夏雪已经流不出眼泪，只是觉得冷，透骨冰冷。
    被冻得僵直的手拿出手机，微信里只有一些群发的消息，还有易晓楠和几个队友发给她祝她生日快乐的消息，而置顶的对话框永远都是沉寂。
    回到宿舍，易晓楠回家过年还没回来，宿舍里冷冷清清。夏雪衣服都没脱，就倒在床上盖上被子昏昏睡去。
    后来，夏雪是被易晓楠叫醒的，那时已经是初七的下午。
    易晓楠惊慌的脸出现在眼前，夏雪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什么，就又昏睡过去。
    夏雪高烧整整两天，易晓楠叫来队友，把她送到医院，打了三天点滴才出院。
    这期间楚少扬没有任何消息，易晓楠问过夏雪好几次，要不要给楚少扬打电话，都被夏雪摇头拒绝了。
    易晓楠不知道夏雪和楚少扬发生什么事，看样子好像是吵架了，不过谈恋爱当事人之间的事，她也不好多插手，一直等到一周以后，虽然夏雪精神还不太好，不过身体逐渐恢复了，也逐步恢复了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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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楚少扬就像消失了一样，一个在生活中本来无处不在的人，突然之间不在了，夏雪觉得周围处处都是空洞。
    夏雪心里堵得喘不上气，却又好像空了一大块，做什么都能想起他，心里不断地重演分手那天的情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拿出来反复考量。
    夏雪开始反省自己那天是不是太冲动了，是不是应该问清楚情况，是不是有点反应过激，甚至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也开始不断反复犹豫要不要回去找楚少扬。
    又过了一周，夏雪生病后第一次上冰，做了一些基础动作训练后，夏雪开始按照平时的节奏开始做一些难度比较大的跳跃旋转。
    做过几次三周跳以后，夏雪感到有些体力不支，腿软心慌。
    在又一次起跳旋转时，夏雪恍惚瞥见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和楚少扬的身影特别像，夏雪心一乱，动作完全僵住，落地时身体已经歪斜，加上腿部肌肉用不上力气，脚踝立刻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歪倒，一阵剧痛。
    夏雪惊呼一声，摔倒在地。
    姚队和其他队友立刻围上来，夏雪倒在地上，只是不断地朝刚才出现男人身影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人都没有。
    姚队把夏雪的冰鞋小心的脱下来，看了看夏雪已经高高肿起的脚踝，眉头皱起来，喊来一个男队员背着夏雪，立刻送去医院。
    经诊断，夏雪是比较严重的外踝韧带扭伤，关节囊撕裂。需要手术，最少要3-6个月之后才能够恢复运动，而且是否还可以恢复到原来的运动水平，也要看到时的韧带恢复情况。
    这样的伤，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医院给安排了紧急手术。
    手术前，夏雪一直很沉默，易晓楠问她要不要找楚少扬过来，夏雪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一直不说话，静静配合着医生和护士的术前准备。
    夏雪被推入手术室，易晓楠和姚队等在手术室门口。
    易晓楠犹豫再三，还是给楚少扬打了电话，把夏雪的事情告诉了他。
    楚少扬来的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出现在手术室门口，见到易晓楠的时候，还带着微微气喘。
    楚少扬见到易晓楠，急急地问：“小雪怎么样了？”
    “已经进去手术了。”易晓楠对楚少扬这几天对夏雪的不闻不问挺有意见，不过此时她自己也有点心神不宁，顾不上对楚少扬算旧账。
    楚少扬抬眼看了眼两者的手术灯，开口问：“怎么会受伤的？”
    “小雪春节后就大病了一场，刚刚恢复训练，身体还有点弱，心情也不好。”说到这，易晓楠停下来看了楚少扬一眼，带着点儿埋怨说：“今天训练时出现失误，扭伤了脚踝。”
    楚少扬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接着问：“严重吗？”
    “挺严重的，否则也不会手术了。而且医生说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恢复，还要看后面康复的情况。”
    易晓楠知道夏雪这次受伤，跟楚少扬这几天的消失肯定有关系，说话时不由流露出责备的口气。
    楚少扬其实心里不是不懊恼的。
    初六那天，他在家里跟爸爸又发生了冲突，大吵了一架，心情很差，的确忘记了夏雪的生日，在她追问的时候没意识到，还以为她是在无理取闹。
    后来他想起来这件事，又觉得最近夏雪经常跟他耍脾气，他不想惯着她这样的习惯，加上这几天录歌参加演出事情特别多，也就没有找她。
    本来想等过了这几天，让夏雪也冷静下，他再去找她。
    他没有认真分析过自己对夏雪是什么感情，但是他很笃定夏雪是爱自己的，不会跟自己分手，这个笃定让他有恃无恐。
    只是没想到夏雪竟然因为这个受伤，让楚少扬产生一股愧疚，想要好好照顾她的。
    可是易晓楠这么带着责备说出来，让他想起当年妈妈从楼顶一跃而下，他爸爸也是这样隐忍的责备他，仿佛都是他的错。
    楚少扬眉头轻皱，没再说话。
    手术结束后，医生说手术很顺利，后面就看夏雪自己的康复训练了。
    回到病房，因为是全麻手术，夏雪还在昏睡，易晓楠和姚队在外面给夏雪办理住院手续，楚少扬坐在夏雪床头等她醒来。
    夏雪睁开眼睛看到楚少扬时，脑子里晕晕的，还以为又是自己的幻觉，直到楚少扬拉住她的手，夏雪才意识到楚少扬是真的来了，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楚少扬靠近，轻轻擦去夏雪的眼泪：“伤口疼？”
    夏雪眼睛里带着灰败，闭上双眼，颤声说：“你来干什么？”
    楚少扬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拉起夏雪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说：“好啦，那天忘记你生日是我不对，别跟我赌气了，嗯？”
    夏雪依旧闭着眼睛，眼泪流得更加汹涌，想抽出自己的手，挣了几下，就感到楚少扬顺着自己的力道松开了手，听到楚少扬带着无奈的语气说：“小雪，如果你这么不想见我，那我先走了啊。”
    夏雪立刻睁开眼睛，却看到楚少扬还坐在床边，一双黑眸紧紧盯着自己。
    看到夏雪睁开眼睛，楚少扬的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了然，凑近夏雪，修长手指一下下轻抚着夏雪的头发，低声说：“先好好养伤，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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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黑发凌乱的散在枕头上，眼眶通红，嘴唇却没有一丝血色。
    楚少扬看着女孩，目光渐渐变得很软，夏雪在他眼中看到了怜悯。
    这次分手之痛，夏雪无法承受，只能认输。
    第9章
    ◎好的关系会让人被滋养，越来越好，反之亦然。（捉虫）◎
    夏雪知道自己对楚少扬的迷恋，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舍不得火光里的幻觉，即使知道楚少扬给自己的温暖很微弱，甚至是虚幻的，她也无法放手。
    楚少扬微微笑了笑，微微前倾俯近夏雪，轻声说：“我都留下了，怎么眼泪还这么多？是因为伤口痛吗？”
    夏雪轻轻摇摇头，又点点头，哭得更凶了。
    楚少扬换了张纸巾仔细的给夏雪擦眼泪，哄着说：“好啦，一会儿你们姚队回来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夏雪受伤痊愈三个月以后，开始逐步恢复运动，半年以后才又重新上冰，等到慢慢恢复冰上动作训练，已经差不多一年以后了。
    夏雪和楚少扬也恢复了平和的关系，最起码是表面的平和。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夏雪认清了楚少扬不爱自己的现实，不过只要楚少扬还在身边，她还可以得到一丝温暖，哪怕很微弱，她都可以妥协。
    如今两年过去了，两个人的交往似乎已经稳定，在关系里的地位也越来越固化。
    夏雪不断的妥协换来的，似乎也只是楚少扬还在身边。也是因为妥协，夏雪越来越不敢表达出真实的情绪，而楚少扬则越来越理所当然。
    夏雪一直觉得自己可以为了楚少扬一直单向付出，这两年她也是这样做的，只不过最近她觉得自己快要燃尽了，却似乎仍然无法照亮她和楚少扬的未来。
    出租车已经到达俱乐部门口，夏雪从往事回忆中回神，付了钱，推门下车，匆匆朝训练室跑去。
    两天后，大年二十七那天，姚队从外地出差回来，给夏雪发微信，让她到办公室找他。
    夏雪16岁签约冰晶俱乐部后就是姚队带的，姚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身材健壮，面色总是很严肃，跟人说话的时候会给人带来很大压力。但是他对夏雪一直很好，主要是他觉得夏雪在冰上特别有灵气，技术好，身体条件好，也舍得吃苦训练，再加上夏雪没有父母，教练如父，他自然对夏雪特别照顾些。
    本来他对夏雪在花滑这条路的前途一直充满信心，直到两年前夏雪受伤，夏雪的状态一直恢复不到原来。
    他隐隐感觉到那次受伤并不是夏雪的心病，和那个歌手的恋爱才是，这两年夏雪的状态很不稳定，明显能感觉出来，她心情越来越低落，人也不像原来那样上进，经常训练请假。
    姚队还记得有一次训练到一半，夏雪才匆匆赶来，来了以后明显心不在焉，动作做不到位，自己一时心急，就训了她几句，夏雪当时就哭了，哭得很伤心，一个人坐在角落无声流泪，哭了很久。姚队感觉不对，过去跟她聊了半天，夏雪才隐晦的说她跟男朋友吵架了。
    姚队对夏雪有点恨铁不成钢，上次在医院他见过楚少扬，他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夏雪能把握住的男人，可是夏雪就是一头扎进去，怎么都不回头，他也没法多说什么。
    前几天国家队教练来观摩训练，他期待夏雪能好好发挥，还特意给夏雪发了消息让她好好准备。夏雪那天前半场表现得还行，后面感觉体力有点跟不上，最后三周跳摔倒了。
    春节后，俱乐部会选拔一些优秀队员参加封闭集训，主要是为马上要开始的世界冬季运动会选拔赛做准备，姚队打算好好和夏雪谈谈，看看她自己的想法，在花滑上，他是希望夏雪能够再进一步的，而从个人感情上，他也希望夏雪能够开心。
    夏雪是下午训练结束时去找的姚队，当时姚队正在屋里沏茶。
    姚队这么个粗壮男人，特别喜欢喝功夫茶，办公室里摆着一套茶具，没事儿就自己沏一壶。
    见到夏雪，姚队指了指沙发，示意她自己坐。
    直到头两道茶过后，姚队才给夏雪倒了一小杯，自己坐在另一张沙发上，问：“这几天练得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就是感觉后内结环跳还有点不顺。”夏雪老老实实的回答。
    “嗯，这个你一直不太稳定，比赛时可以避开这个动作，问题不大。”姚队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接着说：“说到比赛，你怎么想的？很久没比赛了吧？”
    “嗯，从受伤以后，就没参加过正式比赛。”
    “还想比吗？”
    “当然，只不过……”夏雪有些愧疚，也有些心虚。
    “小雪，国际冬季远动会就只还有一年时间，国家队的选拔比赛还有三个多月开始，春节后俱乐部会安排三个月的封闭训练，我还是想推你去，你自己怎么想？”
    “是……封闭训练吗？”
    “对，封闭训练就是为了让运动员减少外部干扰，能专心训练，你懂吗？”
    “明白。”夏雪犹豫了一下，问：“封闭三个月是吗？”
    “对，三个月封闭，之后直接去参加选拔赛。”姚队停了下，接着说：“小雪，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的确也觉得你应该好好想想。不只是这次封闭培训和这次比赛，还有你的这两年，你真的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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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心呀。”夏雪快速的回答，仿佛生怕被姚队看出她的犹豫和心虚。
    “这个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姚队喝干杯里的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边倒边说：“你们都知道我喜欢喝茶，也有很多人说这么喝功夫茶忒麻烦，洗茶洗杯什么的，的确麻烦。”
    姚队笑了一下，接着说：“但是我还是喜欢鼓捣，为什么呢？因为我高兴。我鼓捣这一套麻烦流程，前提是我心里高兴，所以我愿意麻烦，还乐在其中。小雪，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你自己问问自己，你内心高兴吗？你真的愿意像现在这样，过这样的生活，对待你的事业吗？”
    夏雪抿了抿唇，再维持不住勉强的笑容，低下了头。
    “你过了年就满22岁了，你也知道女子花滑运动员的黄金年龄最多也就是到25、6岁，小雪，你是有这个条件的，我真心希望你能再冲一冲。行了，我也不多说了，要不要进封闭培训，你春节前给我答复吧。”
    从姚队办公室出来，夏雪直接回宿舍换了衣服和跑鞋，去了俱乐部的操场。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很阴，天空被灰色的云层覆盖。
    夏雪开始慢慢跑步，一圈又一圈，心跳加速，然后维持在一个快速平稳的状态，身体逐渐发热。
    深深吸气，再呼出去，再吸气，再呼出去。冰冷的空气吸进体内，在把循环过后的二氧化碳呼出去，渐渐身体越来越轻盈。
    天空渐渐飘下雪花，夏雪身上的热气融化了近身的雪花，逐渐洇湿了她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气温越来越低，夏雪头脑也越来越冷静。
    她开心吗？当然不开心，再怎么骗别人，都骗不了自己，她不开心！
    曾经她以为只要还能和楚少扬在一起，即使是自己单方面付出，她都心甘情愿。
    可是两个人的关系如果只靠单方面付出，就是一个黑洞，只能越来越消耗自己的能量，她已经掏空了自己，她连她自己都不是了，又怎么支撑两个人的关系？
    还有花滑，虽然她当年是被舅舅送到体校的，可是她是真的喜欢花滑，当她在冰面上滑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是一片自由的雪花，那是只有自己的世界，绚丽自在。
    回到宿舍，易晓楠一看到夏雪，就惊呼了一声：“你这是干嘛去了？”
    夏雪头发都湿透了，发梢被冻成一绺绺的，脸上被冻得有明显的两坨红色，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
    夏雪抓了抓都是冰碴的头尾，笑着说：“去操场跑步去了。”
    “赶快去洗澡，这天气你去室外跑步，服了你了。”易晓楠推着夏雪去了卫生间。
    洗好澡出来，夏雪拿出手机打算给楚少扬发消息，却看到有一条舅舅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微信，问她春节回不回去家里过年。
    夏雪刚去体校的前几年，年龄太小，每年春节都会回去舅舅家里。
    夏雪当年父母车祸双亡后，舅舅是小夏雪唯一的亲人，接她回家后，因为舅妈不同意，就把8岁的夏雪送到全住宿体校，一去就是这么多年。
    舅舅对夏雪是有愧疚的，所以每次夏雪回去过年，他都会特别热情，可是跟舅舅一家人一年才见一次，本来就越来越生疏，加上舅舅赎罪般的热情，让夏雪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回应。
    夏雪十二岁那年回去舅舅家过春节，无意间听到舅妈跟来串门的亲戚说起夏雪，说她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花着舅舅的钱，却跟他们一点儿都不亲，每年就来一次，还带着脸色，好像舅舅家欠她的。
    那次以后，夏雪就不再回去了。
    后来夏雪得了全国冠军，加入俱乐部，得了一大笔奖金，夏雪把这几年舅舅给她的钱全部一次性还清了。转账完成后，她给舅舅和舅妈同时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们。舅舅立刻打电话过来，急切的问为什么夏雪要还钱，夏雪只是疏离地说还钱都是应该的，舅舅好半天没说话，只喏喏地说了句小雪你不用这样。
    在那之后，舅舅有几次来俱乐部看夏雪，夏雪的态度也很疏离。
    最近一次来，是今年夏天，舅舅明显的老了，两鬓斑斑白发，对她说：“小雪，小时候送你去体校，是我不对，虽然舅舅也是不得已，不过你怪我也能理解，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决绝。”
    夏雪依旧带着礼貌的微笑，没有答话。
    舅舅微微驼着背，叹着气离开。
    这次舅舅又来问春节的安排，夏雪没什么犹豫，给舅舅回了一条微信，直接拒绝了。
    退出舅舅的微信，夏雪点开置顶的楚少扬的消息框，打了几个字，想了想又都删除，转而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小雪？”楚少扬接起电话。
    “少扬，这几天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见个面。”
    “有事吗？”楚少扬似乎在吃饭，那边环境很嘈杂。
    “我想见面跟你说点儿事。”
    “这几天很忙。”
    夏雪叹了口气，开口说：“好吧，是这样，我打算春节后参加……”
    还没说完，楚少扬打断了夏雪：“等下。”
    电话里传来林晓晓跟楚少扬说的声音：“少扬哥，你跑出来干什么？我一个人在里面好无聊。”
    楚少扬说：“你先回去，我打个电话。”
    “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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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
    “哦，夏雪姐啊。那我在这儿等你吧，我才不想一个人回去。”林晓晓的声音娇滴滴的。
    楚少扬估计没搭理林晓晓，回到电话上，说：“小雪，你刚才说什么？”
    夏雪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哦，那我就挂了，有时间我再找你。”楚少扬挂断了电话。
    第10章
    ◎只要过了心里那道坎，就是海阔天空◎
    夏雪把手机放下，静静了坐了一会儿，准备起身去吹头发，发现易晓楠正趴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刚才你是打给楚少扬？”
    “嗯。”
    “你是想跟他说，你要去封闭性训练的事情吗？”
    “是，你怎么知道？”
    “因为姚队也来问过我啊，我刚才听你说，春节后就猜到是这个事儿了。”
    “你也要参加，太好了！”能和易晓楠一起去，夏雪很高兴。
    “可是小雪，如果楚少扬不想让你去，你还会去吗？”易晓楠小心的问。
    “嗯，我会去。”夏雪径直去拿了吹风机，打开暖风档，热风拂过头皮，舒服极了。
    “真的？”易晓楠也高兴起来。
    “真的。”
    “太好了！”你是怎么想开的？易晓楠从床上跳下来，蹦到夏雪面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夏雪停下手里的吹风机，苦笑了一下，说：“在你心里，难道我在楚少扬面前就那么没有主见吗？”
    “切，你以为呢？不可救药那种。”易晓楠口气鄙夷。
    “以后不会了。”夏雪平静的说，摸着手里还微微发烫的吹风筒出风口，说：“我今天突然想清楚一些事。”
    “你跟楚少扬分手了？”易晓楠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还没有，我想和他谈谈，不过肯定的是，我不想再留在这样的关系里了。”
    易晓楠怀疑的看着夏雪，没说话，神态已经足够表明态度。
    夏雪对易晓楠笑了笑，也没说话。
    第二天，大年二十八，夏雪正常训练，楚少扬没有任何消息。
    第三天，大年二十九，是俱乐部年前最后一天训练。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所有人心里都浮躁起来，训练也没有往常的强度，教练们都睁一眼闭一眼，让大家放开去闹。
    下午训练结束得很早，下午两点就解散了。
    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年。
    易晓楠在宿舍里收拾东西，问夏雪：“你确定过年还自己在这儿？”
    “嗯。”夏雪网购了对联和窗花，正在往窗户上贴窗花，图案是喜鹊报喜，贴上以后宿舍顿时有了喜庆的氛围。
    “楚少扬呢？他还是不跟你一起？”
    “他应该还是回家吧。”
    “唉，三年了，他就没想带你回家吗？”
    夏雪低头小心地打开第二个窗花：“嗯，没说过。”
    “额，对不起啊，小雪……”易晓楠觉得大过年的又提起楚少扬这糟心事，赶紧说：“小雪，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夏雪抬起头，神色平静，还带着点笑，说：“不用啦，你放心好啦，快走吧。”
    易晓楠走之前再三叮嘱夏雪，如果改变主意，就给她电话。
    送走了易晓楠，夏雪拿出手机，看了看两天没有消息的对话框，拨了楚少扬的手机。
    漫长的接通音，最后没人接听，自动挂断。
    夏雪低着头打开手机的相册，里面有一个楚少扬专门的相册，有她自己日常拍的，也有在网上看到的图片她保存下来的，夏雪一张一张翻过这些照片，手指轻轻拂过屏幕上楚少扬的脸。
    点开微信，夏雪给姚队发了一条消息：“姚队，我考虑过了，我想加入封闭集训。”
    姚队回得很快：“好，我就知道你会想明白的。”
    “谢谢姚队，新年快乐！”
    “小雪，新年新气象。”姚队这条发的是语音，从语气中就能感受到他包含在这句话中的深意。
    夏雪反复听了两遍姚队的这条语音，嘴角慢慢带上笑容。
    大年三十那天，夏雪换上一件自己特意买的新的红色毛衣，套上羽绒服，溜达着去旁边的超市。
    过年了，超市门口大屏幕上播放着喜气洋洋的过年歌曲。
    超市里人山人海，都是抢购年货的。
    夏雪挤在人群里买了几包自己喜欢吃的零食，习惯性的拿起一包柿饼，走了几步，顿住脚步，又放了回去。楚少扬喜欢吃柿饼，每次夏雪看到都会习惯性的拿一包，不过也许以后都不用了。
    想起过年应该吃饺子，夏雪又挤进冷冻柜台，比较看了看，选了一包最贵的。
    拎了个大袋子从超市里面出来，看到超市门口有卖糖葫芦的，红艳艳的一串看起来特别诱人，夏雪停下来买了一串，在用手机扫码付钱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大屏幕里传出楚少扬的名字。
    夏雪回头看过去，原来是一个网络平台的春节歌会，邀请了楚少扬作演唱嘉宾。
    楚少扬穿一身黑色休闲西装，肩宽窄腰长腿，为了和春节喜庆的红色应景，西装的袖口和领边都镶了细细的红色暗纹装饰，给楚少扬本来就俊美的颜值添了一丝妖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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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少扬唱的是一首节奏劲爆的快歌，随着节奏做了几个舞蹈动作，又飒又帅，台下的尖叫就没停过。
    夏雪迷恋地看着屏幕上帅气的男人，这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男人，似乎什么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可是夏雪知道他为了音乐付出过多少。
    灵感来了，彻夜不眠不休地写歌，为了调整一个音调，千百次的重复，连续几个小时的练舞，甚至一次脚受了伤，舞蹈结束后，血浸染透袜子也毫不在意，对音乐这样认真努力的楚少扬，总是会瞬间抓取她的心。
    这时屏幕上，一首歌唱完，歌曲风格一转，变成甜蜜欢快的情歌，同时，一个穿着白色短裙的女孩，在舞台下方缓缓升起，楚少扬站在台阶下笑着向女孩伸出手。
    是林晓晓。
    林晓晓一头黄色的卷发被松松的盘起来，带着小王冠，一副甜美的模样，拉着楚少扬的手，看向楚少扬时，眼里的甜蜜隔着屏幕都能溢出来。
    两个人唱完一首歌，主持人上台串场：“欢迎楚少扬和林晓晓，两位站在一起真是养眼，你们说是不是？”
    台下回答的声音震耳欲聋。
    “听说你们从小就认识？”在这种场合适当扒一些无伤大雅的八卦，是热场最好的方式。
    “是。”林晓晓甜蜜的笑。
    “我就特别想知道，楚少扬从小就这么帅吗？”
    “嗯，少扬哥从小就特别帅。”
    楚少扬勾唇笑了笑，又引得台下一片尖叫。
    “好嫉妒啊，我特想知道从小有个这么帅的哥哥是什么感觉？”
    “其实少扬哥不仅仅是帅，他从小就很照顾我的。”
    “哇～”主持人带头起哄。
    “那我们来问问从小帅到大，又会照顾人的少扬哥，你觉得林晓晓妹妹怎么样？”
    楚少扬低头笑了笑，拿起话筒说：“就一没长大的小女孩儿。”
    闻言，林晓晓撒娇似的，轻轻锤了一下楚少扬的胳膊。
    身边有两个女生叽叽喳喳：
    “这俩人肯定在一起了？你看看这腻乎劲儿。”
    “对，他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了，长大了一起进娱乐圈，还在同一个经纪公司，真是神仙爱情。”
    “就是就是，前几天就有绯闻，俩人谁都没澄清，刚才你看他俩互动那样子，说没事儿，骗谁呢。”
    两个女生还在八卦个不停，谁都没注意到，旁边那个拿着糖葫芦一直看着大屏幕的那个女孩，已经毫不犹豫的掉头离开。
    一直等到大年初五夏雪才联系楚少扬，发了一条微信给他：“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跟你好好过一个生日，也有话想对你说。明天我去你家，晚饭你能回来吃吗？”
    也许是这次好久没联系，楚少扬的微信回的很快：“好。”
    第二天，夏雪睡到自然醒，起床后在卫生间洗漱，看着镜子里面色平静的自己，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不慌不忙的在附近超市买了菜，打车去楚少扬家，到的时候已经暮色沉沉。
    把菜放进厨房，牛排拿出来腌制起来，夏雪打开水龙头洗干净手，关上水龙头，还在滴水的一只手指轻轻划过料理台，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水印，在干燥的空气中很快就干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就像这两年，她用尽全部感情和全身力气，也不过是这一道水痕，在感情荒漠中，很快蒸发，连一点儿痕迹都留不下。
    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楚少扬：“我到了。”
    没有再说别的，没有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再也不会问这句话了。
    做饭的过程中，有门铃响，夏雪起身去开门，是送生日蛋糕的快递。
    那家蛋糕店还贴心的赠送了一只玫瑰花，插在蛋糕盒外面，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夏雪找了一个细口花瓶，把玫瑰插在里面，放在餐桌上。
    煎好牛排，配了芦笋和蘑菇，淋上黑椒汁，装在两个盘子里，端上桌。
    看了看手机，楚少扬回了消息：“我今天有点儿事，晚点回去，给你定了蛋糕。”
    夏雪笑了笑，安静的坐下，慢条斯理的吃自己这一份牛排。
    楚少扬那一份，一直放在那里，渐渐凉下去。
    吃完饭，夏雪去储物室找出自己之前拿来的黑色箱子。
    因为经常留宿在这边，夏雪放了些日常用品在楚少扬家。
    夏雪从卧室开始收拾，衣柜里的睡衣，洗手间的洗漱用品，发夹，头绳，零零碎碎的收起来，都装在箱子里。
    还有这两年楚少扬送给夏雪不少礼物，大都是奢侈品牌的首饰和包包，这些礼物夏雪甚至都没打开过，除了一条手链。
    那条手链，是夏雪和楚少扬第一次出去旅游买的。那天吃完晚饭，两人手拉手在小镇上散步，在一个小镇上手工艺店，夏雪一眼就看中了这条红绳编的手链，简单的样式，红绳上串了三颗小小的银色珠子。
    楚少扬不以为然的花了50块钱。
    夏雪兴高采烈的让楚少扬把红绳帮自己系在手腕上，再也没摘过。
    夏雪把所有的礼物都收拾到一起，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试图摘下手腕上的红绳，因为戴的时间太久，又是单手操作，怎么也摘不下来。
    想了想，夏雪找了一把剪刀，毫不犹豫地剪断了红绳，三颗银珠子掉在地板上，有一颗转眼 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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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捡起剩下的两颗银珠加上断了的红绳一起，放在那堆礼物最上面。
    最后，夏雪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漏下任何东西。
    所有东西都收到箱子里，把箱子立在玄关，夏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边坐在沙发上慢慢喝，边扫视着整个房间。
    突然很心疼过去的自己，她曾经坐在这张沙发上，孤独的等了太久，久到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
    第11章
    ◎真正的离开，都是安静无声的。◎
    夏雪把一切收拾妥当，已经快到晚上11点。
    楚少扬还是没有回来，手机上也没有任何消息。
    这时，手机的屏幕亮了，夏雪点开看是微博推送的消息。
    因为夏雪特别关注了楚少扬的超话，关于楚少扬的消息都会被推送出来，这次的消息是：楚少扬和林晓晓疑似订婚，今晚双方家长愉快会面。
    夏雪只是扫了一眼标题，并没有打开消息，嘴角带上一丝自嘲的笑，直接就在屏幕上移除了这条推送。
    这条消息提醒了夏雪，她坐在沙发上，打开微博，把和楚少扬有关的所有关注都取消关注，当然也包括楚少扬本人的微博。然后打开微信，把楚少扬删除，想了想，又删了林晓晓，在通讯录里把楚少扬的电话号码拉黑。
    最后打开相册，选择楚少扬的专有相册，这个她看过无数次的相册，按下删除。
    此时已经快晚上12点了，夏雪打开生日蛋糕的包装，点燃22的数字蜡烛。夏雪看着静静燃烧的的蜡烛光芒，橘黄色的火焰跳跃着，看起来好像很温暖，也不过轻轻一口气就能吹灭。
    夏雪看着蜡烛越燃越短，烛光跳动了一下最后熄灭，小女孩的火柴燃尽了，两年的感情终于熄灭，仿佛做了两年的梦醒了，终于醒了。
    夏雪缓缓起身，穿上大衣，仔细的扣好扣子，拉着箱子走到玄关，从包里拿出楚少扬房子的钥匙，放在鞋柜上，最后平静的回身看了一眼，开门离开。
    外面很冷，空气非常好。北城寒冬的深夜空气都带着凌厉，夏雪抬头看着墨蓝色的深邃夜空，不多见的闪烁着几颗明亮的星星。
    夏雪深深吸了一口凌冽的空气，拖着箱子，大步离开。
    初七中午，夏雪、易晓楠，姚队和俱乐部其他一些队员一起，出发去海南参加为期三个月的封闭集训。
    从北城到海南，要飞三个半小时。
    登机后，易晓楠本来和夏雪坐在一起，姚队有事要和易晓楠交代，说让易晓楠过去坐，夏雪身边换成一个男生。
    夏雪根本没有注意身边坐了谁，一直看着窗外。
    飞机起飞后，地面的一切都被拉远，然后迅速远离，飞机钻进云层，下方的北城被彻底遮盖。
    夏雪看着窗外的茫茫白云，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她终于承认自己两年全心全意投入的感情，一败涂地，她终于要告别的这段失败的感情。
    人总是要经历伤害和失去，才会成长。
    在飞行的前两个小时，夏雪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泪汹涌而出，身边的男生给夏雪递了纸巾和水，夏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浑然不觉，后来，夏雪哭得累了，睡了过去。
    飞机落地的时候，夏雪身边坐的人已经换成易晓楠，有点担忧的问：“小雪，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雪对易晓楠笑了笑：“没事儿，先下飞机，一会儿再说。”
    出了机场，南方特有的湿热空气扑面而来。
    夏雪看着热带气候下湛蓝的天空和碧绿的植物，和北城冬天阴冷的天气对比，真有重生的感觉。
    在等大巴车的时候，夏雪拿出手机，想自拍一张照片留作纪念，刚刚把手机举起来，背后被人撞了一下。
    夏雪回头，看到是同队一起来的一名队友，应该是男子单人选手，夏雪跟他平时交集不多，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个人低着头边走路边看手机，没注意撞到夏雪才抬起头：“抱歉。”说完后，也没离开，站在原地，似乎带着深意仔细地看着夏雪。
    夏雪被看得有些莫名，礼貌地回答：“没关系。”
    那人又看了一会儿，才绕过夏雪，转身离开。
    夏雪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的背影，他还穿着上飞机时的黑色的毛衣，露出雪白的衬衣领子，黑色长裤，个子高挑，身材修长，只不过全身黑色显得整个人沉闷得很，跟周边红花绿叶的环境反差很大。
    夏雪收回视线，重新举起手机，对着镜头甜甜的笑了一下，背景是挺拔高耸的椰子树。
    刚照完相，易晓楠喊夏雪过去，大巴车已经到了，大家陆续上车，出发去训练基地。
    在车上，易晓楠和夏雪坐在一起，悄悄问她：“你和楚少扬是不是又吵架了？我看到昨晚微博上又有他和林晓晓的绯闻。”
    “没有吵架，是分手了。”夏雪平静地说。
    “啊？”易晓楠长大嘴巴，半天后才试探着问：“因为他和林晓晓？”
    “不是，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两年了，始终都是我在强求，我终于明白了。”
    “小雪，其实你这两年真的……”易晓楠顿了顿，接着说：“算了，不说过去的事情了，你真的想好了？”
    “嗯，真的。”夏雪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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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晓楠开心的抱住夏雪：“为你高兴，真的！让渣男都见鬼去吧！”
    到了训练基地，分好房间。房间是两个人一间，夏雪当然还是和易晓楠一间房，房间在3层，楼下就是碧蓝的游泳池，远处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大海。
    换上夏装，稍作休整，易晓楠和夏雪下楼去吃晚饭。
    因为是封闭集训，队员们是不能随便出去的，晚饭就在集训地点的食堂里，饭食还算丰富，不过考虑到花滑运动员对热量摄入都要严格控制，大多都是些少油少盐的绿色蔬菜和粗粮。
    易晓楠每次跟着队里一起吃饭，都极其痛苦，她是无肉不欢的，边吃饭边跟夏雪抱怨。
    夏雪心情好，不以为意，吃得很是开心，尤其喜欢吃那个南瓜，粉粉糯糯的很好吃。
    快吃完的时候，夏雪的手机有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打进来，夏雪嘴里塞了块南瓜，接起电话，声音有点含糊不清：“你好，哪位？”
    “小雪。”楚少扬低沉的声音传出来。
    “有事吗？”夏雪筷子顿在盘子里，声音平静。
    “你在闹什么？”电话里楚少扬不耐烦的说。
    夏雪一言未发，放下电话，按了挂断，顺手拉黑了刚刚的号码。
    易晓楠问：“谁啊？”
    “没事儿，打错了。”夏雪平静的说。
    吃完晚饭，队里集中要开个动员大会。
    动员大会是在会议室进行的，俱乐部的领导和领队都来了。
    这次俱乐部队员一共来了14个人，其中四个男子单人花滑，四个女子单人花滑，还有三对双人花滑选手，都是俱乐部签约选手的优秀成员。
    大家围坐在大会议室椭圆形会议桌，领导坐在一边，队员们坐在另一边，队员人多，一排坐不下，夏雪和易晓楠都坐在后面靠墙的一排椅子上。
    这种会一般都是领导讲话，鼓舞士气，听众鼓掌，然后结束，回去睡觉。
    开到一半儿，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短袖长裤的男生出现在门口。
    男生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黑色衣裤显得脸色水气氤氲的白，一双眼睛愈发黑。
    “顾一宸！”坐在领导席的王队带着怒气低声喊：“你又干嘛去了？”
    “游泳去了，没看手机。”这个叫顾一宸的男生毫不在意地的进来，扫了一眼，坐在队员这边靠墙的椅子上，正好在夏雪旁边。
    夏雪好奇的偏头看了看身边的男生，这个人就是下午撞到她的那个男生。他头发滴的水不停落下，洇湿了肩头大片衣服，只是黑色的布料不明显。他倒也毫不在意，双手抱胸，闭着眼睛，似乎是打算要睡一觉。
    领导讲完话，领队开始做训练计划，每天从晨练到晚饭，有集中训练，也有根据个人具体情况排的针对性训练，排得满满当当，只有晚饭后还能有一点儿休息时间。
    接下来是队员们发言时间，主要是表决心和提目标，几个日常比较活跃积极的队员都发了言。
    这时，俱乐部领导敲了敲桌子，说：“这次训练任务重，时间紧，大家在一起集训，纪律就很重要，关于这点，我想听听顾一宸的想法。”
    所有人的视线都向顾一宸投过来，夏雪也随着偏头看身边的男生，发现他低垂着头，已经睡着了。
    现场很安静，也很尴尬。
    王队恼火的喊：“顾一宸！”
    男生可能睡得太熟了，竟然没有醒。
    夏雪不得不轻轻摇了摇顾一宸的胳膊。
    顾一宸迷茫的抬起头：“会结束了吗？”
    队员们都憋着笑，对面领导席上一片脸色铁青。
    夏雪靠近顾一宸，轻声说：“领导让你发言。”
    顾一宸一脸懵的看向夏雪。
    不得已夏雪又靠近顾一宸，小声说：“关于纪律。”
    屋里都是队员们憋不住的笑声。
    顾一宸抬手搓搓脸，不在意的说：“成绩好是王道，纪律不也是为了成绩吗？”
    屋里继续一片寂静。
    王队铁青着脸，呵斥道：“顾一宸，你成绩好也是队里的培养。你无组织无纪律，必须给你点惩罚，让你长点记性。去，今晚去做两组体能训练，少做一个动作都不能睡觉。”
    “哦。”顾一宸无所谓的答应着：“那我现在可以去了吗？”
    “开完会再去！”王队差点就咆哮了。
    开完会以后，易晓楠和夏雪结伴回房间。
    路上，易晓楠跟夏雪普及顾一宸的八卦。
    顾一宸是两年前加入冰晶俱乐部的，在花滑上很有天赋，这两年成绩亮眼。不过就是性格傲气，不合群，每天除了训练就是比赛，跟谁都说不上几句话，对于俱乐部的规章制度也从不放在眼里。
    顾一宸有个很著名的事件，一次顾一宸获得一次比赛的冠军后，俱乐部领导办庆功宴，结果主角顾一宸从头到尾没露面，打手机也找不到人。后来说是忘记有庆功宴这回事，在宿舍里睡觉了。
    夏雪听着，心想原来是这两年来俱乐部的人，怪不得自己都没什么印象。
    这两年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
    易晓楠回宿舍要跟男朋友煲电话粥，夏雪想着这两年自己总是心不在焉，浪费了很多时间，有点心急，打算今晚自己去做体能。
    体能训练场里已经有个人在做训练，是顾一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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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被彻底的毁灭，然后灿烂的重生。◎
    夏雪进去的时候，顾一宸正在场地边缘做单腿蹲联系，穿的还是晚上开会那一身黑色短袖长裤。
    夏雪看他正在闷头做动作，没过去打搅他，先慢跑两圈做热身。
    跑完步，夏雪打算先做腰腹部核心训练。
    此时，顾一宸已经在做跳跃练习。
    路过顾一宸时候，夏雪放慢脚步，暗暗观察着他的动作，本想说什么，后来还是决定闭嘴离开。
    “等会儿。”
    夏雪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听到顾一宸开口叫她，她回头看过去。
    顾一宸松松垮垮的站着，双手抱胸，歪着头看她，说：“你刚才想说什么？”
    夏雪想了想，说：“我觉得你刚才跳跃过于执着于垂直的高度，而实际上我觉得跳跃高度虽然重要，但高度是为了旋转服务的，如果肌肉发力太过于执着高度，会影响旋转的速度，得不偿失。”
    顾一宸似乎思考着夏雪的话，没有答话。
    “只是我的感觉，如果不对……”
    夏雪还没说完，顾一宸就不耐烦的对她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夏雪撇撇嘴，心想易晓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这个人还真是傲慢。不再理会顾一宸，夏雪上了器械开始专心做核心练习。
    一套动作做完，夏雪大汗淋漓的从器械上下来，拿起随身带的毛巾擦擦脸上的汗。
    从旁边递来一瓶矿泉水。
    顺着手臂看上去，顾一宸一手拿一瓶矿泉水，正递给夏雪一瓶。
    夏雪接过矿泉水，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应该谢谢你，刚才你说的关于跳跃的想法，让我突然打开了新思路。”顾一宸认真的看着夏雪。
    夏雪微微笑笑，没说话，边喝水边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汗。
    “你在飞机上哭什么？”顾一宸突然问。
    “啊？什么？”夏雪没反应过来。
    “我就坐在你旁边，看你哭了两个小时，从没看人哭得那么伤心过。”顾一宸语气坦率，似乎在讨论什么技术问题。
    “是吗？我都没注意你坐我旁边。”夏雪喝了口水，顾左右而言其他。
    “那是，你当时哭得好像天都塌了，我还给你递水递纸巾来着。”
    “真的啊？我不记得了。”夏雪带着歉意看向顾一宸。
    顾一宸耸耸肩，表示不在意：“你叫夏雪，是吧？”
    “嗯，你怎么知道？”
    “我在俱乐部的墙上看到过你的照片。”
    “哦。”夏雪低头拧紧瓶盖，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现在呢？”
    “什么？”
    “现在打算参加选拔赛？”
    “嗯，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BaN
    “那就不是过去的事啊。”顾一宸收起水瓶，准备离开，转身前，说：“好好加油。”
    “谢谢，你也是。”夏雪顿了顿，在顾一宸身后问：“对了，你做满两套动作了吗？”
    “没有。”
    “可是王队不是让你做满两套体能训练动作吗？”
    “管他呢。”顾一宸无所谓的说，背起背包离开了。
    *
    深夜的舞蹈练功房，楚少扬刚练完三个小时的舞蹈，靠在墙边坐在地上，一只腿曲膝立着，手肘搭在上面，低头看着手机。
    发给夏雪的微信前面带上红色感叹号，后面跟着一句系统自动发送的“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验证通过后才可以开始聊天。”
    打给夏雪的手机，一律都是“对方用户忙，请稍候再拨。”
    楚少扬有点心烦。
    苏哲过来，给楚少扬递了一瓶水，说：“怎么了？今天脸色这么阴，谁给你气受了？”
    楚少扬伸手接过水，喉结上下滑动，仰头喝了几大口，把水瓶放在地上，说：“昨天小雪生日。”
    “啊？”苏哲反应了一下，才把事情串起来，昨天夏雪生日，但楚家、苏家和林家三家聚会，楚少扬跟他们吃饭到半夜，然后被记者拍到三家聚会的照片，因为有家长在场，还脑洞大开的说他和林晓晓订婚。
    苏哲明白了：“夏雪生气了？”
    “闹了点儿小脾气，没大事儿。”楚少扬不在意的说。
    “人家夏雪生日，你没陪人家过生日，还闹出订婚绯闻，夏雪不生气才怪呢。”苏哲也靠墙坐下，和楚少扬并排坐在一起：“要不要我去帮你解释解释？”
    楚少扬回想起昨天回到家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而以前他晚归时，夏雪都会在客厅给他留灯的。
    餐桌上摆着一盘冷掉的牛排，和一个完整的生日蛋糕，蛋糕表面凝固着融化的大片蜡油，看起来狼藉不堪。
    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夏雪，倒是在茶几上摆满了至少他送给夏雪的礼物。
    楚少扬摸出手机，给夏雪发微信发现被删了，给她打电话被拉黑。
    看来这次夏雪是实实在在的闹了点小脾气。不过想起以前他也经常晚归，夏雪也会闷闷不开心，晾几天再去找她，哄哄就好了。
    想到这儿，楚少扬心底顿时感到轻松一点儿，对苏哲说：“她不会怎么样的，过几天就好了。”
    “唉，你家夏雪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苏哲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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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苏哲下结论一般的话，楚少扬心里突然感觉更轻松了，仿佛被人肯定了他的想法。
    楚少扬知道他和夏雪的关系里，自己是占绝对优势，所以他从来没有过紧张失落、患得患失。这次好像有点不同了，不过楚少扬也没去深究，反正夏雪永远都会在那里。
    “说到这个，我倒想起一件事儿，能不能别再把我和林晓晓捆绑在一起？那丫头忒烦人了。”楚少扬对着苏哲说。
    “你觉得是捆绑，可林晓晓可没觉得是捆绑。再说我看你也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以为你默认了呢。”
    “得了吧，我默认？”楚少扬语气里带着些许冤枉。
    “如果你开始就跟她划清界限，林晓晓也不会这么理所当然的跟你黏在一起吧。”
    “她不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成天疯疯癫癫的，再说林叔叔也说过要多照顾她，所以才……”
    苏哲伸臂，用手指敲着楚少扬的脑袋：“楚二少，你在男女之情上，能不能开开窍？林晓晓是个成年人，还是个女人，你觉得她是小孩儿，你就认为全世界的人都把她当小孩儿？而且你确定林晓晓还觉得自己是小孩儿？”
    楚少扬沉默了，也没躲开苏哲的手，表情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说：“反正以后在媒体上少把我和她捆在一起，还有，昨天订婚那个绯闻，我要澄清。”
    苏哲思考了一下，说：“也好。本来虚无缥缈的绯闻是可以增加关注度的，可要是到了订婚这样的地步，的确没什么好处，不过这事儿还得跟林晓晓也说下。”
    楚少扬无所谓的点点头：“行，尽快吧。”
    *
    结束晚上的体能训练，夏雪双手插在兜里，穿过绿草茵茵的庭院，慢慢走回宿舍。
    海南冬日的气温刚刚好，温热的风吹在身上，夏雪想起自己昨天这个时候，还在楚少扬家里等他，真是恍如隔世。
    不知道他知道自己离开了，会有什么反应，应该不会怎么样吧，毕竟他一直都不在意。
    夏雪自嘲的摇了摇头，毕竟是自己全身心对待了两年多的一个人，现在自己虽然人离开了，脑子却仍然时不时想到他。
    不过，也就只是想到而已。这两年积累的委屈，已经把这份感情消磨殆尽，失望到了极致，就不会再有期望。
    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远离让自己痛苦的根源，是天性的自我保护。
    再说，夏雪在这份感情里用尽全部力气，如今想起来，没有不甘，只有惆怅。
    夏雪拿出手机，把今天刚到海南时的自拍发在朋友圈，配了一行字：“新年新气象。”
    第二天上午，领队安排的是舞蹈课。
    花样滑冰训练分三类，冰上训练，陆上训练和舞蹈训练，比重各为三分之一，可见舞蹈基础对花样滑冰的重要性。基本的探戈，华尔兹，狐步舞都是必修的科目。
    上午的舞蹈课，开始练习了一个小时基础动作，然后舞蹈教练带着队员跳整首舞蹈。
    选的音乐是《莫斯科的悲钟》，教练教了几遍之后，让队员们自己按照理解跳出来。
    这首曲子沉重悲怆，带着惆怅的孤独，仿佛有一根弦，被彻底的毁灭，然后又灿烂的重生。
    夏雪沉浸在这音乐中，不免被调动心中最澎湃的情绪，毁灭和重生，每一分钟都是和煎熬痛苦，可是仍然要咬牙熬过每一分每一秒，才能等待到最后的光明。
    等最后一个动作结束后，夏雪泪盈于眶。
    舞蹈教室里寂静无声，接着响起掌声。
    舞蹈教练点评说，夏雪的舞蹈从来都是她的强项，不仅有技巧，难得的是情绪饱满，极具感染力。
    夏雪不好意思的低头擦去眼角的泪水，走到一边平复情绪。
    身后传来脚步声，夏雪回头，看到顾一宸跟在身后。
    顾一宸穿了一套黑色的舞蹈服，看起来又瘦又高，肤色冷白。
    “你跳舞很棒。”顾一宸坦率的看着夏雪。
    “谢谢。”夏雪低头抹去眼角的湿意，接着抬头笑了笑。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你说跳舞吗？”
    “对，你是怎么做到沉浸在情绪中的？”看起来顾一宸似乎是在认真的请教。
    “我没有认真总结过，听到音乐的时候，自然就产生了相应的情绪，有时候会代入自己。”
    “我就没法产生情绪，很难体会不同的情绪是什么样的，更谈不上代入自己了。”顾一宸抓抓头发，显得有点苦恼。
    认真的看向夏雪，顾一宸接着说：“你能在教教我吗？”
    “啊？教什么？”夏雪有点措手不及，看来这个顾一宸的脑回路的确和常人不一样。
    “就教我怎么体会情绪，花滑的技巧对我都不是问题，教练说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里。”
    看着顾一宸认真的样子，夏雪想到这位花滑天才也许真的是对情绪极其不敏感，所以才会和其他人交往沟通时，总是显得很奇怪。
    “我可以付费。”顾一宸看夏雪犹豫的样子，急匆匆的补充。
    夏雪哭笑不得，说：“不是这个问题，关键是我不知道怎么让你体会到情绪啊。”
    “你可以跟我说说，你产生情绪的过程是什么样的，就像你在飞机上为什么可以哭得那样悲伤，我试着体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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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舞蹈教练招呼大家集合了。
    眼看夏雪要离开，顾一宸挡在夏雪面前，一副你不答应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夏雪无奈只好快快地说：“行行，我想想怎么跟你说，咱们先集合吧。”
    顾一宸这才放夏雪离开。
    第13章
    ◎上帝关了一扇门，就一定会再为你打开一扇窗。◎
    舞蹈课结束，午饭的时候，易晓楠好奇地问夏雪：“上午那个顾一宸跟你神神秘秘地说什么？”
    “他说让我教他跳舞。”夏雪想起顾一宸的要求，有点头疼。
    “他还用教啊，他技术很强的好不好？”易晓楠想了想，八卦地笑起来，靠近夏雪，小声说：“是不是他找借口想追你？”
    “不是啦。”夏雪急忙否认。
    夏雪真的不认为顾一宸是想靠近自己，这个人似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世界里只有花滑，能引起他关注的也只有花滑相关的事情。
    看着易晓楠八卦的笑容，夏雪想了想，解释道：“他是想向我请教，怎么才能更有情绪感染力的跳舞，他说他无法理解特别激烈的情绪。”
    “他不能理解情绪？你别说，你这么说，我倒不奇怪，他的确平时总是怪怪的。除非他想跟你说话，否则平时都不怎么搭理人。”易晓楠咬着筷子说：“那你打算教他吗？”
    “不是打不打算，是我不知道怎么教，你说怎么教一个人感知情绪？”
    “也是……真是怪人。不过我觉得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再来找你。”
    “到时候再说吧。”夏雪低头在盘子里挑挑拣拣的夹菜。
    “对了，小雪。”易晓楠说了一半，又停住了。
    “怎么了？”
    “你看微博了吗？”易晓楠又欲言又止。
    “没有，到底是什么啊？怎么吞吞吐吐的？”夏雪看向易晓楠。
    易晓楠干脆把筷子放下，说：“今早有个热搜，楚少扬发微博澄清他和林晓晓的绯闻了。”
    夏雪筷子顿了顿，然后继续安静的吃饭，声音平静： “哦。”
    易晓楠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热搜，把屏幕拿给夏雪看：“真的，不信你看，网上都闹翻了，好多人都说林晓晓这次翻车了。”
    夏雪瞥了一眼，也没看具体内容，把手机推回去，笑着说：“好啦好啦，我没有不信。”
    “你说他是不是因为你生气了，才这么做的？”
    “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事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夏雪垂着眼皮，面色平静的整理吃完的餐盘，准备起身离开，说：“易晓楠同学，吃好了吗？走不走？”
    易晓楠收起手机，嘴里嘟囔着说：“你是真的不在意了？我说你这转变也太明显了，得让我适应适应。”
    夏雪笑着说：“没问题，以后大把时间给你适应。”
    两个人回宿舍的路上，易晓楠手机响起来，她拿出来看了眼，脸色突变，拿出来给夏雪看：“你家楚少扬给我打电话。”
    楚少扬打的是微信语音，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头像，夏雪想起自己不知有多少次对着这个头像等待。
    心里泛起一股熟悉的沉闷，夏雪沉默的拿过易晓楠的手机，接通了电话：“我是夏雪。”
    “小雪？”估计楚少扬没想到是夏雪直接接了电话，稍微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话，语气是惯常的漫不经心：“我在你们俱乐部门口，你出来一下？”
    “我现在不在俱乐部。”
    “小雪！”楚少扬语气沉下去，说：“你是怎么回事？我很不喜欢你现在这样的沟通方式。”
    不喜欢我这样的沟通方式？难道我喜欢你的沟通方式吗？过去整整两年的沟通方式？
    夏雪有点儿想笑，眼眶又有点儿发热，没有说话。
    没有听到夏雪的答话，楚少扬以为夏雪态度软化了，说话也恢复漫不经心，还带着点儿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高高在上：“我给你带了生日礼物。”
    夏雪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楚少扬，我不要你的生日礼物，以后再也不会要了，你的礼物我都已经还给你了，你家门钥匙我放在鞋柜上。我们结束了。”
    夏雪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拉黑了楚少扬的微信。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夏雪才意识到自己拿的是易晓楠的手机。
    易晓楠目瞪口呆的站在身边看着夏雪，过了好久才跳起来抱住夏雪，说：“宝贝儿，你刚才太帅了，太解气了，真是没想到我家小雪终于翻身做主人啦。”
    夏雪笑着把手机还给易晓楠，说：“现在适应点了吗？”
    “差不多吧，这下我知道为什么楚少扬发那条微博了，不过晚啦，太解气了哈哈哈。”易晓楠搂着夏雪，笑着笑着就湿了眼眶：“真心为你高兴，小雪。”
    “嗯。”夏雪也抱住易晓楠。
    *
    楚少扬其实是凌晨发的微博，只有一句话：“从来都只是朋友，将来也一样。”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不过结合这段时间沸沸扬扬的绯闻，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楚少扬说的是和林晓晓的关系。
    网友们立刻炸了，把这段时间两个人的互动都翻了出来，逐帧的分析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林晓晓绝对是蹭热度，每次同台都是她主动暧昧，就差挂在楚少扬身上了，太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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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靠作品说话，我家楚宝是创作型歌手，没必要靠炒绯闻吧，倒是林晓晓，除了在影视剧里蹭点傻白甜角色，还有什么作品？高下立见。”
    “这种炒作真是够了，谁想看你们分分合合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看也不全是林晓晓的问题，楚少扬不也都没拒绝吗？”
    楚少扬发完微博后，丢下手机，就去睡觉了，后来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楚少扬本来不想理会，门铃声坚持不懈响了一遍又一遍，他只好起床披了件外套，拖着拖鞋去开门。
    猫眼里看到是林晓晓，楚少扬无奈的抓抓头发，打开门。
    林晓晓带了大黑超和口罩，羽绒服的帽子扣在脑袋上，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一阵风一样冲进屋里，林晓晓摘下墨镜，露出哭得红肿的眼睛，说：“少扬哥，你为什么要发那条微博？”
    “哪有什么为什么？不过是事实，有什么不能发的？”楚少扬懒洋洋的去厨房倒水。
    “可是你以前都不会这样，是不是夏雪姐不高兴了？是不是她让你发的？不过是绯闻而已，她都是你女朋友了，怎么那么小气。”
    “林晓晓！”楚少扬叫停她，声音少见的严肃。
    林晓晓红着眼睛看着楚少扬，赌气掏出手机，说：“我自己去找夏雪姐说。”说着打通了夏雪的微信语音。
    没想到压根没拨出去，林晓晓睁大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系统自动发来的消息，大声叫着：“少扬哥，还说不是夏雪姐，她把我微信都删除了。”
    楚少扬正在仰头喝水，听闻顿了一下，放下水杯，几步走过来，拿过手机看了看林晓晓的屏幕，脸色阴沉下来。
    把手机还给林晓晓，楚少扬说：“等会儿我叫苏哲来接你，你们小心点儿，别叫别人再拍到照片。”
    “你要出去？”
    “嗯。”楚少扬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苏哲。
    “少扬哥，那微博上的事情怎么办？上面都在骂我。”林晓晓带着委屈对楚少扬说。
    “你也可以发微博，把责任都推给我，我无所谓。”
    楚少扬准备要出门，突然想起什么，又返回在客厅里茶几下翻出一个礼盒。不再理会林晓晓，径直离开。
    带着给夏雪买的生日礼物，楚少扬开车直接去了俱乐部门口。
    到了以后，在车上联系夏雪，发现联系方式还都被拉黑，只好打了易晓楠的微信语音。
    没想到是夏雪直接接了电话，更没想到她直接说了结束，然后就挂了电话。
    楚少扬立刻重新拨打过去，发现已经无法再打通易晓楠的微信，应该是被拉黑了。
    楚少扬把手机丢在副驾驶，用手捏捏太阳穴，心中涌上一股烦闷，这种感觉很陌生，这种陌生感让他更加烦闷。
    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楚少扬又把手机拿起来，打开通讯录翻了一遍，发现除了易晓楠，他不认识任何夏雪的朋友，现在他完全联系不上夏雪了。
    楚少扬看着俱乐部的大门，有一阵冲动想要直接进去找人，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绯闻在风口浪尖上，最后还是作罢，发动汽车离开。
    下午楚少扬和苏哲在录音室，给新歌做最后的制作。
    楚少扬有点儿心不在焉，录制的时候好几处都犯了一样的错误。
    苏哲把楚少扬叫出来休息，给他倒了一杯水，说：“怎么了？因为林晓晓？”
    楚少扬摇摇头，向后靠在沙发上，搓了搓脸，没说话。
    “那就是因为夏雪了？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她生气你和林晓晓的绯闻，所以你才要发微博澄清？”
    “没有，夏雪不会生这样的气，我都跟她说过我和林晓晓的关系。”楚少扬仰靠在沙发上，略带迷茫的看着屋顶。
    苏哲不可思议地说：“你说夏雪不会生气？你脑子没事儿吧？我一直只是以为你不在乎，没想到你竟然认为夏雪不会生气！”
    听到苏哲吃惊的语气，楚少扬抬起头看向苏哲：“她的确不会生气啊，以前也许会说一句，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后来压根都不提了。”
    苏哲无语地看向楚少扬，说：“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反过来想想，如果夏雪跟别的男人传绯闻都要订婚了，你会怎么样？”
    楚少扬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脸上戾气渐重。
    苏哲实在不想跟这个情感白痴对话。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喝水，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楚少扬：“对了，夏雪去哪儿了？”
    “什么？”楚少扬眯着眼睛看向苏哲。
    “我看她昨晚发了一条朋友圈，好像不在北城。”
    “给我看看。”楚少扬向苏哲伸手。
    “看你自己的不就得了？”苏哲突然顿住，震惊地说：“你看不到夏雪的朋友圈了？她把你拉黑了？”
    “没拉黑，废话那么多，快点儿给我看看。”楚少扬继续伸手，的确没拉黑，是删除了。
    苏哲有点幸灾乐祸的掏出手机，解锁后递给楚少扬：“我强烈预感你这次要栽了。”
    楚少扬没搭理苏哲，找到夏雪的微信，点开朋友圈，第一条是一张自拍。
    女孩皮肤白皙，对着镜头笑得很甜，背后是一排挺拔的椰子树。
    配的文字是：新年新气象。
    楚少扬手指划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拂过女孩的笑容，新年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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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14章
    ◎人在挫折中才能成长，可谁愿意经历挫折呢？◎
    人一旦全身心沉浸在事情中，时间就会过得飞快，当然这些事情是指自己能够控制的事情，比如训练，而不是爱情。
    不知不觉，夏雪已经在集训基地过完了一个星期。这一周里，夏雪每天都被训练安排得满满当当，除了自己的训练，在闲暇时间，还要应对顾一宸的“培养情绪”问题。
    为了解决顾一宸的这个问题，夏雪也算是煞费苦心，她找了很多著名的舞蹈片段，让顾一宸观摩，然后结合那段舞蹈的内涵，逐一给顾一宸讲解。
    不过，顾一宸似乎总是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关键，似懂非懂。
    和顾一宸接触的这几天，夏雪也越来越了解这个“花滑小天才”。
    顾一宸是个特别简单的人，他的世界中，只有花滑。能帮助他提高花滑水平的，都是重要的，反之，就都是次要的。
    *
    在密集的集训中，领队安排大家每周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可以自由活动，并且可以出去逛逛。
    这天，辛苦训练的一周的队员们终于盼到了半天的休息时间。结束了上午的训练，大家兴高采烈的回宿舍穿戴打扮，准备出去放松玩玩儿。
    夏雪并不想参加，一来她对各种娱乐活动都没什么兴趣，二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荒废了两年，需要抓紧时间补回来。
    易晓楠劝了夏雪一通，看她不为所动，无奈之下，自己跟着队友出去玩儿了。
    夏雪下午还是去了冰场，打算做冰上练习。
    最近，夏雪开始琢磨自己的参赛作品，想去冰上找找灵感。前几天她无意听到《钟无艳》，立刻被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吸引，接连几天单曲循环后，她决定使用这首歌作为自己下次参赛作品的主题曲。
    换上冰刀，空旷的冰场里只有夏雪一个人，她把歌曲用冰场的外放播放出来，自己在冰面上一圈又一圈的划着，酝酿着情绪。
    “谁情愿照耀着别人就如月亮，为奴婢为你备饭奉茶是残忍真相。”
    “我痛恨成熟到，不要你望着我流泪，但漂亮笑下去，仿佛冬日饮冰水。”
    在冰面快速划过时，往事一幕幕也如电影镜头一般在脑海里闪现又逝去，在那些记忆里，夏雪仿佛看到过去卑微的自己，为了那微弱的温暖，在冰冷的关系里挣扎。
    浸入情绪，夏雪渐渐开始随着音乐舞蹈，华尔兹跳，圆形接续步，转体三周跳，浸染着一个女子爱而不得的悲壮。
    结束时，夏雪俯下身子，伏在冰面上，定格最后一个动作。
    夏雪急速的喘息，翻身平躺在冰面，失神的看向顶棚。
    久久的寂静，冰场大厅里突然传出掌声。
    夏雪立刻翻身起来，看到顾一宸站在冰场边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夏雪想到刚才自己整个舞蹈过程都被他看到，有点不好意思，她脚下一用力，向着顾一宸慢慢划过去，隔着栏板问：“你怎么来了？”
    “本来想来训练的，没想到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顾一宸眼睛里都是对夏雪的赞赏。
    “谢谢，哪有很精彩，我也是第一次跳。”夏雪笑了笑，走出冰区，坐在凳子上换下冰刀。
    “你的表演里，我感到一种悲伤，是不是？我感受的对吗？”顾一宸跟过来，坐在夏雪旁边。
    “算是吧。”夏雪拎起冰鞋，笑着对着顾一宸说：“不错哦，对情绪的感知有进步。”
    “你在飞机上哭，也是因为这个是吗？”顾一宸跟在夏雪身后追问。
    夏雪无奈地说：“你怎么对飞机上那件事那么感兴趣啊？”
    顾一宸认真的解释：“因为很想知道人怎么会有那么沉重的悲伤，尤其是这种悲伤能帮你滑好花滑。”
    夏雪不禁失笑，这位同学脑子里除了花滑还能有别的吗？怎么会有人宁愿经历痛苦，只为了体会悲伤，然后滑好花滑？
    顾一宸却依旧认真，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夏雪。
    看着顾一宸一副认真请教的神态，夏雪想了想，说：“这样吧，也到了晚饭时间了，我们一起吃饭，顺便聊聊。”
    “好，我请客。”
    夏雪和顾一宸没在训练基地的食堂吃饭，好不容易可以出去，两个人在基地附近找了一个本地菜馆。
    这家饭店环境不错，俩人进去后，顾一宸做主，要了一个包间，又点了招牌的几道菜。
    夏雪看他点菜时都不看价格的样子，觉得他家里应该家境不错，最起码没有为钱操过心。
    应该是这样，所以顾一宸才可以心无旁骛地专心花滑。
    吃饭时，两个人聊起来，开始仍然围绕着花滑的话题，后来就慢慢发散到生活的其他方面。
    顾一宸今年刚刚19岁，夏雪估计得没错，家里有家族企业，他小的时候，父母忙于事业，他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自小顾一宸身体不好，爷爷奶奶怕他生病，不敢放手让他出去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顾一宸性格内敛，倒也不觉得如何，只是愈发不合群。
    后来有一次无意中，6岁的顾一宸在电视上看到花样滑冰的比赛，一下子就迷住了，他觉得那些人好像是在冰面上飞行，优雅的飞行。
    于是，他主动要求去学习花滑。爷爷奶奶开始只是想让他锻炼身体，没想到后来顾一宸在这条路上就这样非常顺利地走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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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顺风顺水的少爷，没经历过挫折。
    跟顾一宸边吃饭边聊天的时候，夏雪发现顾一宸虽然点了很多肉菜，但是他只吃青菜，吃之前还用清水涮一下。
    “你怎么只吃青菜？”夏雪问道。
    “控制体重啊。”
    “所以，用清水涮一下，是为了涮掉上面的油？”夏雪惊讶地说。
    “对啊。”顾一宸理所当然地说：“我只吃青菜，还有海鲜，这样吃饭已经好几年了。”
    “你不想试试这个鸡肉吗？这是这里的招牌菜，很好吃的。”
    “不要。”
    夏雪无语的看着顾一宸，说：“你这么喜欢花滑，你的目标是什么？”
    顾一宸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世界冠军。”
    “如果得不到呢？”
    “不可能，我一定会拿到的。”顾一宸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假设，只是假设，不管你付出多少努力，你就是得不到呢？”说这话的时候，夏雪胸口微微发闷，卑微的求而不得，夏雪太熟悉这种感觉。
    顾一宸愣了一下，显然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夏雪没再说话，给顾一宸时间思考，也让自己缓缓平复下心中泛起的沉闷。
    接下来的时间，顾一宸一直很沉默，他过去19年的人生都太过顺利，夏雪的问题给他开启了一道大门，让他看到不同的人生。
    吃完饭，夏雪和顾一宸并肩走回基地。
    海南的冬天，天也不会黑得很早，他们回去的时候，天色刚刚从万里无云的湛蓝转成黛青色，空气中飘着不知名的花香，两个人溜溜达达、不紧不慢地走着。
    回到基地的时候，暮色已经渐渐浸染上来，基地门口有一颗木棉树，正是开花的时节，夏雪抬头看头顶树杈上的花，没留神脚下踩到石块，歪了一下。
    顾一宸下意识托住夏雪的手臂，扶住她。
    夏雪站稳后，微微抬头对顾一宸笑了笑：“谢谢。”
    “看什么呢？”顾一宸边嘟囔着，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花，是南方常见的木棉花，红艳艳大朵大朵的挂在枝头。
    “喜欢这个花？”说着，顾一宸跳起来伸臂摘了一朵，递给夏雪。
    夏雪开始惊讶得睁大双眼，看着递到眼前的一朵大红花，不由弯起眼睛笑了。
    “夏雪。”不远处传来明显不悦的声音。
    听到有人叫夏雪名字，顾一宸和夏雪同时转头看去。
    在树影里走出一个人，身形高大，穿着黑色长裤和长袖卫衣，带着口罩墨镜和棒球帽，因为太热，手臂的袖子挽上去，露出肌肉线条结实的小臂。
    尽管捂得严严实实，夏雪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是楚少扬。
    看样子楚少扬是刚刚从北城过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楚少扬面色不虞地打量着面前并肩站立的两个人，夏雪穿着浅黄色队服短袖和牛仔短裤，旁边的男人穿着同款队服短袖和牛仔裤，看起来就像情侣装一样，和谐极了。
    刻意忽略那个男人，楚少扬专注地看向夏雪。
    加上过年期间，两个人有两周没见了。
    夏雪皮肤白皙，露在外面的细长的胳膊长腿在昏暗的暮色中分外显眼，整个人看起来似乎瘦了一点儿，不过气色很好，眼睛带着光彩，整个人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楚少扬按下心中不悦，尽量放平音调，对着夏雪说：“小雪，过来。”
    夏雪没有动，只是平静地看着楚少扬，还带着些许不解的神色。
    楚少扬往前迈了一步，带上点哄人的语气，又说道：“小雪，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说完，楚少扬期待着夏雪会像以前一样，嗔怪地瞪他一眼，向他走来，之后就一切都可以恢复正常了。
    可是，这次夏雪仍然没有动，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皱着眉。
    楚少扬心中渐渐升起一阵陌生的不安，这不安让他烦躁，刚要说话就听到夏雪身边那个男人开口说：“夏雪，你认识他吗？”
    夏雪低头想了想，低声说：“以前认识，不过……算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夏雪没有再看楚少扬，只是绕过他继续走。
    楚少扬急忙上前几步，拦住夏雪。
    第15章
    ◎一切的发生，都有迹可循。◎
    楚少扬拦在夏雪前面，夏雪不得不停下脚步，带着些许不耐烦的神色，对楚少扬说：“你想要干什么？”
    夏装此时的神情，楚少扬是陌生的，他印象里的夏雪总是温顺乖巧的，从来不会对他有任何不耐烦。
    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楚少扬看了一眼旁边的顾一宸，尽量放缓语气说：“小雪，我们谈谈。”
    夏雪低着头不说话，昏暗暮色中看不清神色。
    过了一会儿，夏雪抬头对顾一宸说：“你先回去吧，我说几句话就回去。”
    顾一宸迟疑的打量着两个人，问：“真的没事吗？”
    “没事，是之前的一个朋友，你先回去吧。”
    顾一宸耸耸肩，表示知道了，说：“有事打我电话。”转身离开。
    楚少扬是公众人物，为了避免他被路人认出的麻烦，夏雪在门口给楚少扬做了登记，然后带他去了平时没人去的冰场。
    一路上夏雪都很沉默，楚少扬跟在夏雪身后，看着夏雪纤细的背影，感觉很熟悉，又有点陌生，女孩肩背挺得很直，仿佛透露出一股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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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少扬突然很想抱抱夏雪，伸出手又在半空中停住，直觉告诉他，这次是真的有什么不一祥了。
    楚少扬甚至感觉自己连哄她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他和夏雪之间的氛围已经变了，这种人和人之间的氛围好像磁场一样无声无形，可他就是明显地感到他们跟以前不一样了。
    冰场里空空荡荡，夏雪带着楚少扬坐在位于最高处最后一排，可以俯视整个冰场，大片冰面此时晃着惨白的光。
    楚少扬没有想到，这个场景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他的噩梦。
    坐好后，楚少扬摘下墨镜和口罩，侧身对着夏雪，试图用平常的语气开口说：“小雪，我知道你这次很生气。”
    夏雪平静地看着前方的冰面，没说话。
    楚少扬接着解释：“你生日那天，我本想跟你一起吃饭的。后来苏哲打电话给我，说苏家、楚家和林家，就是林晓晓她家，我们三家认识很多年，要一起聚聚。我本来拒绝了，后来苏哲爸爸亲自给我打电话，苏哲爸爸对我一直很好，我没办法拒绝，想着去露个脸就先走，只是没想到吃饭时，我爸喝多了，我不得不先送他回去，然后后来又被记者拍到照片，因为拍到了有长辈，又脑补出订婚……”
    夏雪突然低头笑了一下，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楚少扬停了一会儿，见夏雪并未开口，他猜不透夏雪的想法，只好按照自己的思路接着说：“绯闻的事，我已经发微博澄清了，还有你的生日礼物我也……”
    “楚少扬。”夏雪突然出声打断了楚少扬的话。
    楚少扬看向夏雪，夏雪仍然注视着前方，他只能看到女孩柔美的侧脸，夏雪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他突然很怀念以前女孩眼睛里每次看到他时，都会绽放出的光芒。
    夏雪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说：“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屈尊降贵地来了海南找我解释，我就应该立刻回到你身边？”
    夏雪重新抬眼看向冰面，继续平静的说：“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因为这次生日和你订婚的绯闻在闹别扭？”
    楚少扬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他想否认，可是他心里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夏雪没看楚少扬，接着说下去：“你是不是以为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就可以仗着这份爱有恃无恐？”
    夏雪顿了一下，自嘲的笑在唇边一闪而过，说：“对，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也可以包容你对我的毫不在意。同样，也因为现在我不爱你了……”
    “小雪！”楚少扬慌忙打断了夏雪的话，一种恐慌在他心头蔓延开来，他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他而去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去挽留。
    夏雪终于转过头，是这次见面后第一次正视着楚少扬，黑色眼眸里一片寂静，唇角甚至带着一丝笑：“你说，我明明那么爱你，现在为什么就不爱你了呢？”
    楚少扬紧盯着夏雪，试图在她眼中看到一丝原来的柔情，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冷漠。
    楚少扬慌张地一把抱住夏雪，搂着女孩的胳膊因为用力肌肉绷紧，急促地说：“你没有不爱我，你只是气我这次没给你过生日，小雪，我这次来就是想给你补过生日的。”
    夏雪用力挣了一下，挣脱开楚少扬的怀抱，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略显狼狈的男人，说：“楚少扬，如果你还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我不爱你了，我的爱已经在这两年被你耗干了。还有，我们分手了。”
    说完，夏雪转身想离开，却被楚少扬一把抓住手臂，夏雪挣了一下没挣开。
    正僵持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个人，是易晓楠。
    易晓楠扫视一圈，看到楚少扬和夏雪，直接冲过来，一把拽过夏雪挡在身后，对楚少扬大喊：“你还来干什么？”
    楚少扬站起身走向两个女生，他的身高太高，肩宽挺拔，一站起来就给人一种压迫感，因为穿了一身黑色更加增添了冷酷神色。
    易晓楠挺挺胸膛，对着楚少扬说：“小雪已经跟你分手了，你还来做什么？”
    “我没有同意分手。”楚少扬神色晦涩，嗓子略带沙哑，看起来带着男人的强势，跟他平时吊儿郎当的风格大相径庭。
    其实，如果仔细听，就能发现他微颤的嗓音中泄露出了一丝慌乱。
    易晓楠冷笑了一声：“小雪欠你的吗？平时你对她毫不在意，现在分手了，你有什么立场跳出来说不同意？”
    楚少扬紧抿着唇，半晌才说：“我没有不在意。”
    “呵呵，你在意过什么？小雪每次去你那里，路上那么远，晚去早回，你送过一次吗？担心过她吗？你从不官方承认跟小雪的关系，却一次次的和林晓晓传绯闻，你想过小雪的感受吗？”
    夏雪拉了拉易晓楠的手臂，说：“算了，别说了。”
    易晓楠很激动，拧过身子，大声的说：“为什么不说？我早就想说了。你为楚少扬受了那么多委屈，他把你当什么？女朋友吗？我觉得更像是保姆吧，就算是保姆，都有辞职的权力啊，分手还要他的同意？太搞笑了。”
    楚少扬面色阴沉，本来总是似笑非笑微挑的眼梢，带上一些厉色，腮上的咬肌若隐若现，他忍耐地握紧拳头，看向夏雪，用暗哑的嗓音说：“小雪，我没有……”
    夏雪脸色平静，侧身站在易晓楠身后，拉着易晓楠，轻声说：“别说了，都过去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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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晓楠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拉着夏雪准备离开。
    “小雪……”楚少扬情急之下，想追上去拉住夏雪。
    易晓楠走快一步，挡住楚少扬，挑衅地说：“楚少扬，你别过分了，这是我们训练基地，想动手的话，还轮不到你。”
    楚少扬没有看易晓楠，只是紧紧地盯着夏雪，脸上终于露出狼狈神色，向她伸出手，说：“小雪，你相信我，我没那样想过。”
    夏雪侧头看向楚少扬，声音平静，带着解脱的意味，说：“你走吧，我们已经结束了，以后我只相信我自己。”
    说完，夏雪拉着易晓楠快步离开。BaN
    楚少扬看着夏雪离开的方向，呆呆地站立了很久，一种巨大的恐慌向他袭来，他要失去夏雪了吗？以后她将不在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了吗？
    他从未仔细想过他们的未来，但是他也从未想过未来的生活里会没有夏雪。
    楚少扬伸手撑住身边的椅背，慢慢坐到位子上，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抱住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易晓楠拉着夏雪一口气快步走到宿舍里，才甩开夏雪的手，气呼呼地端起水杯大口喝了几口水。
    夏雪走过去，抱住易晓楠，把脸埋在易晓楠的肩膀上，闷闷地说：“晓楠，谢谢你。”
    易晓楠拍了拍夏雪的胳膊，说：“这些话我憋了好久了，其实还没说完呢，要不是你非要拉着我走，我还要继续说。”
    夏雪继续趴在易晓楠肩膀上，闷闷地笑了，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我碰到顾一宸了，他说你遇到一个人，觉得挺怪的，后来看到你带他去了冰场。我就是有点担心，去看看你。不过我倒没想到是楚少扬，没想到他会过来。”
    易晓楠拉开夏雪，仔细地看了看夏雪的脸，似乎在分辨她脸上有没有泪痕。
    夏雪没有哭，眼眶都没有红，眼神沉静，面色甚至带着些许解脱的轻松。
    易晓楠呼出一口气，夸张的拍拍胸口，说：“我竟然把大明星骂了一顿，我好棒！”
    夏雪“噗嗤”一下笑了，说：“对啊，你真的好厉害！”
    楚少扬独自在冰场坐到深夜，脑子一直很空，对于这段关系，明明他是主导者，为什么最后离开的人成了夏雪？而看到夏雪离开后，明明他应该不在乎的，为什么他会感觉心里空了一大块呢？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第16章
    ◎有多少人在失去后，悔不当初◎
    楚少扬在空荡荡的冰场里一直坐到深夜, 直到有保安进来清场，才重新带上帽子口罩离开。
    从基地出来，楚少扬拿出手机, 看到上面满满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划开看一下，大多是苏哲发给他的。
    楚少扬的新歌要在下周发行，最近正是忙着宣传的时候, 他这时本来应该在北城参加一个音乐节。
    因为终于托人打听到冰晶俱乐部集训的地点, 楚少扬知道具体地点后，都不知道为什么, 脑子一热，直接订了机票就飞来海南。
    此时夜已经很深, 楚少扬站在训练基地门外, 路灯灯光昏黄，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很长。
    楚少扬目光沉沉的看着基地里面已经熄了大半灯光的那栋楼，一手插兜，另一手拨了个电话给苏哲。
    “祖宗, 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一接通，苏哲就气急败坏的问。
    楚少扬疲惫地闭了一下眼睛，说：“抱歉，我中午临时有事儿离开北城了, 现在马上就回去。”
    “你去哪儿？干什么去了？”苏哲听出楚少扬声音不对, 也稍微收敛了一点儿暴躁的情绪。
    “我在海南。”
    “啊？”苏哲顿了顿, 惊讶地说：“难不成你去找夏雪了？你俩和好了？”
    楚少扬没有回答。
    苏哲大概明白了, 也静默了一会儿, 叹了一口气, 说：“你先回来, 这边还有工作。有什么等回来后，我们商量下再说。”
    沉默了一会儿，楚少扬回答：“好，我现在回去。”
    说完，楚少扬挂断电话。又深深看了一眼那栋楼，转身离开。
    楚少扬从海南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家里。
    苏哲找上门来的时候，楚少扬已经在家里足不出户整整窝了两天。看着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楚少扬，苏哲简直哭笑不得。
    进屋后，苏哲先把楚少扬推进洗手间洗漱，接着去把所有窗子都打开通风透气，去厨房转了一圈，发现什么能吃的都没有，又拿出手机点了份外卖。
    等楚少扬洗了脸出来，苏哲正端了两杯水从厨房里去客厅。
    递了一杯水给楚少扬，苏哲把沙发上的脏衣服团了团扔在地上，自己挑了个干净地方坐下，仔细看了看面前的楚少扬。
    楚少扬瘦了一点儿，一件墨绿色的卫衣穿在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皮肤冷白，黑眼圈就显得非常醒目，没有打理过的头发刘海垂了几绺下来，往日吊儿郎当的那股劲儿不见踪影，神情中带着明显的颓废。
    仰头喝完一杯水，楚少扬没精打采地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长腿敞着，眉头微皱，平时总是带着漫不经心意味的眼睛里，现在只有疲惫和些许空茫。
    苏哲喝完水，想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发现茶几上堆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礼品盒，他无奈地说：“怎么几天没来，你这儿都成了垃圾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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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哲边说，边想推开几个碍事的盒子，刚刚伸手，楚少扬突然坐直，长臂一伸，从苏哲面前的一个盒子上拿走了什么。
    苏哲干脆把水杯直接放在有明显大牌logo的盒子上，问道：“什么东西？”
    楚少扬重新窝回沙发里，低着头，修长指节的手指捏着一根红绳，上面还有两颗小小的银珠。
    楚少扬低着头捏着银珠，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夏雪走了。”
    苏哲看这一周以来楚少扬的表现，已经猜到了这俩人是出问题了。他靠回沙发，看着楚少扬说：“夏雪怎么说的？”
    “她说……要分手。”楚少扬说的时候，带着艰难和困惑。
    “嗯，不奇怪。”
    “你也觉得夏雪应该走？”楚少扬疑惑地抬起头。
    “不然呢？我跟你说过吧，让你自己想清楚，不要到时候后悔。”
    “可是她不是很爱我吗？”
    苏哲看着楚少扬，头疼地捏捏眉心，耐着性子说道：“所以呢？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说句公道话，就你平时对夏雪那态度，她能坚持两年已经不错了。”
    楚少扬没说话，眉头微皱，眼神放空，仿佛在回忆这两年他和夏雪相处的过程。
    苏哲接着说：“别的不说，你看看你这房间，你说家里不喜欢请保姆，所以都是夏雪给你收拾。每次我来，家里都干干净净的。夏雪这才走几天，你这房子就成这样了。夏雪自己还要辛苦训练，我都不问你心不心疼夏雪，就想问下，你以前感谢过她吗？”
    “我没让她收拾……”楚少扬试图分辨。
    “所以你觉得夏雪为你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跟你没关系，是吗？”苏哲觉得自己真是好脾气，能跟这么个混蛋平心静气地讨论这个问题。
    苏哲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那她要走，也应该跟你没关系，不是吗？”
    楚少扬一下子语塞，脸色微微阴沉。
    “还有林晓晓的事，她一直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楚少扬这次答得很快：“我不喜欢她。”
    “你不喜欢她，可是你一直允许她在你身边转。不说那些绯闻，有好几次夏雪在场，林晓晓粘着你，你也不拒绝。说实话，我都看不出来你对林晓晓和对夏雪到底谁更好一点。”
    楚少扬眉头越皱越深，似乎想分辨，但却无从开口的样子，拿起水杯想喝水，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于是又烦躁的放下。
    苏哲看着楚少扬吃瘪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开口说：“你说你不喜欢林晓晓，那你说说，你喜欢夏雪吗？”
    楚少扬张了张嘴，似乎有答案要脱口而出，却又迟疑的停住。
    苏哲坐直身体拍了拍楚少扬的肩膀，说：“你先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想明白这个，再想下一步吧。”
    这时，门铃响了。
    苏哲起身去开门，是刚才点的外卖。
    苏哲领着袋子进来，招呼楚少扬过去吃东西。
    估计楚少扬也没心情吃什么大鱼大肉，苏哲只点了清淡的白粥和小菜。
    楚少扬没滋没味的吃了几口，就把碗推开了，说：“这家粥不好吃。”
    苏哲已经吃过饭了，只是坐在一边看着，看到楚少扬懒洋洋地放下筷子，没忍住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当然比不上夏雪熬的粥好吃。”
    楚少扬猛地反应过来，他觉得这个粥不好吃，是因为这不是夏雪熬的粥的味道。他想起来夏雪有个做粥的小诀窍，他有几次想问都错过了，后来他总觉得反正夏雪时时都在，也就没再记得问。
    以后他却可能再也吃不到夏雪做的粥了。
    想到这，楚少扬突然感受到心脏一阵缩紧。自从夏雪离开，他一直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所有感受也都仿佛蒙着一层纱，总带着迟钝和模糊。
    而眼前的这碗粥，似乎一下子抽掉了那层纱，血淋淋的伤口突然崩开，伤痛突然尖锐，寒冷突然彻骨。
    楚少扬脑子出现趴在酒吧桌子上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的夏雪，兴高采烈的让自己给她戴上50块钱手链的夏雪，病床上流着泪看着自己的夏雪，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的夏雪，在厨房里给他熬粥的夏雪，以及那晚在冰场上眼神不再闪亮而是带着解脱的夏雪。
    这两年他对全心全意爱他的夏雪做了什么？让他的小雪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熄灭下去？
    楚少扬紧紧皱起眉头，心底猛地泛上尖锐疼痛，紧咬牙关，嘴里都带上血腥味。
    苏哲看到楚少扬的脸色巨变，也有点紧张，凑上来问：“你怎么了？”
    楚少扬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清楚地在楚少扬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苏哲愣了下，说：“你还好吗？”
    楚少扬没有回答苏哲，起身直接去了卧室，关门之前给苏哲留了一句话：“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苏哲看着楚少扬的背影，从他匆匆离开的步伐中看到了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楚少扬把卧室的门关上，急匆匆地去打开柜子门，试图在里面找到夏雪留下的衣物，或者别的，什么都行，没有。床头柜里，没有。卫生间里，没有。
    什么都没有。
    夏雪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卧室里翻了彻底之后，楚少扬在裤子口袋里摸出那根红绳和上面的两颗银珠，想起什么，又去衣物间里翻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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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记得是有三颗珠子的，一定是三颗珠子。
    我没有对夏雪不上心，你看我不是都记得这手链上有三颗银珠吗？
    楚少扬仿佛为了证明自己而赌气一般，在衣物间的隔层上、地上一寸寸仔细地寻找。
    天色越来越暗，衣物间里光线也暗下去。
    楚少扬一直在衣物间里翻找到什么都看不清了，终于放弃。
    昏暗的空间里，高大的男人慢慢的滑坐到地上，单膝曲起，头向后仰起靠在后面的衣架上，一道微弱的水光滑过脸庞，扬起的脖颈上喉结明显上下滑动，露出一丝压抑的哽咽声。
    第二天凌晨，楚少扬发了一条新的微博：“我的宝贝，对不起。”
    配图是一条红绳，上面有两颗小小的银珠。
    第17章
    ◎对不起，还有，我很想你。（捉虫）◎
    楚少扬发微博的第二天早上, 微博热搜炸了。
    #楚少扬林晓晓复合# #楚少扬隔空道歉#明晃晃的排在热搜的前两名，后面跟着一个紫色的“爆”字。
    原因是在楚少扬发了“对不起”那条微博后大概一个小时，林晓晓也发了一条微博：
    “嗯, 好乖。”
    放了一张照片, 林晓晓穿一件粉色毛衣，笑得很甜，怀里抱着一只猫咪, 那只猫咪浑身黑色皮毛, 油光水滑，眼睛是琥珀色的, 半眯着，一副慵懒的样子趴在林晓晓的手臂上。
    上周楚少扬刚刚发过一条疑似和林晓晓澄清关系的微博, 风波还未平, 这又马上来了楚少扬和林晓晓的这两条新微博，这两条微博的时间又只间隔一个小时，网友们立刻循着蛛丝马迹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各种分析帖子层出不穷，连林晓晓回的那个“嗯”字, 一共有几层意思都被分析了出来。
    林晓晓抱着的那只猫，也成为焦点。那只猫看起来尊贵慵懒，和楚少扬平时给人的感觉倒是非常类似。
    有个网友找到一张之前楚少扬穿一件黑色丝绸衬衫的演出照。
    照片里楚少扬站在麦克风前，丝绸衬衫柔软的质地, 更显出男人的挺括宽肩, 黑色衬得皮肤冷白, 领口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楚少扬睫毛半垂, 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一丝笑, 和林晓晓怀里那只猫还真的很神似。
    网友大开脑洞, 脑补出各种版本的故事。
    其中最合理、最能被大家接受的解释就是：楚少扬这条“对不起”是为上一条澄清的微博道歉, 而林晓晓也隔空回应，表示原谅，并亲亲密密地抱了一只很像楚少扬的猫。
    楚少扬和林晓晓这俩绯闻对象，一直走的是贵公子和小公主的人设路线，这次贵公子深情道歉，小公主大度原谅，这爱情故事简直像是二次元里走出来的，引得网友们大呼羡慕。
    加上两个人绯闻已经传了很久，让这次的隔空传情看起来并不突兀，愈发让楚少扬和林晓晓发的这两条微博显得有据可依，甚至像是实锤了。
    于是，发了微博的第二天早上，不出意外的，两个人复合的消息空降热搜第一名。
    当天下午，顶着热搜光环的林晓晓心情大好，和朋友约着去做美容。
    朋友问林晓晓和楚少扬是不是真的和好了，林晓晓笑了笑，模棱两可地说：“其实压根都没吵过架啊，都是媒体乱猜的。”
    刚推了背，林晓晓放在床旁边的手机响起来，林晓晓看了看，接起电话，娇滴滴的嗓音：“苏哲哥。”
    “晓晓，你昨晚的微博怎么回事？”苏哲嗓音有点严肃。
    “看到一个小猫咪很可爱，就拍张相片发啦，能有什么呀？”
    “那上了热搜你总知道吧？”
    “都是网友乱想，我能怎么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嘛？”
    苏哲说：“晓晓，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做哥哥的劝你一句，别太任性，别也太耍小聪明，不是每次都有人会惯着你的。”
    “苏哲哥，什么叫耍小聪明啊？我做什么了？”林晓晓半真半假地撒娇。
    “晓晓，为你好，我劝你最好澄清下。咱们三个都是一起长大的，我现在又是你们俩的经纪人，真闹起来，都不好看。”
    “放心吧，少扬哥不会生我的气的，又不是第一次，好啦，我这儿做美容呢，先挂了。”
    按掉电话，苏哲头疼的捏捏眉心，对旁边的楚少扬说：“她坚持不是故意发的，应该也……不会澄清。”
    楚少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无所谓地扬扬眉，说：“该劝的，已经劝了，她不听也就没办法了。”说完转身要离开。
    苏哲拉住楚少扬说：“少扬，我知道夏雪这件事对你影响很大，你接下来要做的事，真的想好了吗？”
    楚少扬双手插在兜里，低着头沉静了好一会儿，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还有，不管你想对晓晓做什么，看在咱们几家交情的份儿上，别太过分了。再说，她现在也是公司艺人，你想要做什么，一定要提前跟我说，知道吗？”
    “好，知道了。”楚少扬随口答应，一副明显敷衍的样子，转头离开。
    苏哲看着楚少扬，已经看不出昨天狼狈颓废的样子，眉梢眼角似乎也已经恢复以往矜贵慵懒的样子，可是苏哲知道楚少扬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的眼神里，明显的多了些坚定沉稳。
    两天以后，是楚少扬的新歌发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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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会在星光演播厅举办。10点开始的发布会，8点多，已经有很多粉丝和媒体聚集在演播厅门口。
    9点40分，楚少扬的保姆车到了，保安迅速隔开一条通道。
    楚少扬穿着一身墨蓝色丝绒修身西装，窄腰长腿，从车里弯腰出来，嘴角带着笑，对两边的粉丝摆摆手。
    两侧粉丝立刻尖叫，楚少扬没有停留，迈开长腿，几步就进了室内。
    楚少扬走的是创作歌手路线，新歌发布会，不需要特别花哨的形式，这次更是压根连主持人都没有。当舞台正中一盏射灯亮起照下去的时候，只有楚少扬自己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中央的麦克风前，调了调吉他音，开始唱歌。
    这是一首慢歌，旋律忧伤。楚少扬一个人坐在高凳上，射灯灯光从上方照下来，眼睛被刘海的阴影半遮住，更显得深邃。
    除了楚少扬所在的区域，台上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楚少扬此时已经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色丝绸衬衫，解开领口两颗扣子，半挽起袖口，坐姿慵懒，抱着吉他自弹自唱，尽显一个男人的孤独。
    一首歌完毕，台上灯光大亮，台下粉丝尖叫声四起。
    楚少扬嘴角勾着笑，把手里的吉他交给旁边的工作人员，依旧坐在高凳上，一手把着麦克风，凑近后，说：“谢谢你们来我的新歌发布会。”
    麦克风把楚少扬低沉磁性的嗓音放大，又引来新一轮尖叫。
    等粉丝尖叫声弱下去后，楚少扬顿了一下，偏头用指尖刮了下眉毛，接着说：“其实，今天除了发布新歌，我还有几件事想跟大家说。”
    “第一件事是关于微博上这几天很热闹的事。”
    苏哲在台下一听到这个，脸色一变，心想糟了，还不待他反应接下来怎么应对，台上的楚少扬已经慢慢悠悠的开口继续说下去。
    只见楚少扬带着些许似有似无的笑意，对着台下粉丝和媒体说：“大家都知道，我和林晓晓自小就认识，这个是事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她当做没长大的小妹妹，我们从来没有过别的关系，也不会有别的关系。如果此前给大家造成误会，是我的问题，我向大家道歉。”
    楚少扬轻咳了一声，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说：“关于林晓晓，这是我最后一次澄清，我以后不会再回应任何关于她的问题。因为在我的生活中，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说到这儿，楚少扬抬手把麦克风摘下来，人也从高凳上起身，站在舞台中央。
    楚少扬收敛笑意，神色变得郑重，声音也随着低沉下去，直接面对着镜头，说：“前天晚上，我发的微博，是为了生命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我做错了事，很后悔……”
    楚少扬低头抿了抿唇，再抬头的时候，微挑的眼角沾染上一点红，眼神里情绪复杂，有自责、悔恨，更多的是深情，他用这样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镜头，仿佛在透过镜头看向那个重要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对不起，还有，我很想你。”
    现场寂静无声。
    楚少扬放回麦克风，向大家深深鞠躬，前排的粉丝在他垂下的领口里发现脖颈上挂着的一段红绳。
    楚少扬的这段言论和视频在网上立刻引发了排山倒海般的讨论。
    楚少扬这已经算是官宣了他有爱人，之前他澄清和林晓晓的关系的微博也有了合理解释。
    那么，前天隔空的传情微博，既然已经明确楚少是为他生命中重要的人道歉，那林晓晓跟着那条抱着猫的微博，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并且这不仅仅是蹭热度、玩炒作这么简单，楚少扬是有爱人的，林晓晓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小三儿行为？而且很有可能楚少扬和爱人分手，就是林晓晓从中破坏的。
    这件事一波几折，几次反转，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讨论简直成了狂欢。
    楚少扬神秘爱人已经成为热搜，还有很多人坚信楚少扬的爱人是同性。
    楚少扬深情道歉告白那段录像，点击量直线上升，所有人都承认，他眼里的痛悔和深情，除非演技太好，否则太让人动容了。
    有很多人同情楚少扬，也有很多人骂楚少扬，说他和林晓晓之前绯闻了那么久，不可能自己没有责任，现在装什么深情人设，早干什么去了？
    不过对于林晓晓，绿茶婊加小三儿的形象，基本上已经是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第18章
    ◎迟来的深情只能把过去的不堪衬托得更加可笑◎
    发布会当晚, 楚少扬约了苏哲在公司见面，他要和苏哲商量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排。
    楚少扬到的时候，苏哲在办公室正焦头烂额地打电话。
    林晓晓这次翻车, 掀起的地震太大, 整个人设全部崩塌，好几个代言打电话来要停止合作，好在林晓晓本人不算是顶流大牌, 她自己也不是特别努力工作, 除了几个代言，其他没什么合约, 就算交违约金也还都承受得起。
    不过苏哲还是很恼火，一见到楚少扬, 差点拿起烟灰缸砸过去。
    楚少扬换了一件灰色卫衣和牛仔裤, 刚从健身房出来，头发还湿着，坐在苏哲的沙发上等他打完电话。
    苏哲挂了手上的电话，走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顺手拿起一个抱枕砸过去，说：“林晓晓的事儿，你是故意的是吧？我有没有让你手下留情？我有没有让你不管干什么，先跟我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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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少扬一把接住抱枕, 顺手放到自己腰后垫着, 无所谓的靠在沙发靠背上, 说：“提前跟你说, 你会同意？再说我只是说了事实。”
    “你也知道我不会同意！现在她被骂得不得翻身,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苏哲仍然气愤不止：“我是造了什么孽, 给你们俩做经纪人。”
    楚少扬笑笑, 自嘲地说：“我觉得我被骂是活该。”
    苏哲没好气的说：“你是挺活该的，你也得想想怎么跟家里交代。”
    听到苏哲提起家里，楚少扬脸色一沉，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说：“最近把我的活动尽量减一减，实在需要参加的，也都尽量放在一起。”
    “你现在话题热成这样，又要干什么？”
    “我想去海南待一段时间。”楚少扬坦诚地说。
    苏哲睁大眼睛看了一会儿楚少扬，用力闭了闭眼，努力控制情绪，说：“祖宗，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我是认真的，苏哲。”
    苏哲无语地看着神情严肃的楚少扬，说：“你真想去把夏雪追回来？你这次可要想好了。”
    楚少扬低头笑了笑，指尖摸了摸眉梢，没说话。
    这时，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一进屋就气冲冲地喊：“苏哲哥！”
    坐在沙发上的苏哲和楚少扬一起抬头看去，是穿着红色大衣的林晓晓。
    林晓晓画着精致的妆，摘下墨镜，看到楚少扬也在，大眼睛里立刻滚下泪珠，委屈着说：“少扬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林晓晓，其实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楚少扬靠在沙发上，眼神透着一丝冷意，跟往常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大相径庭。
    看着楚少扬的眼神，想着自己今天在网上被骂成这样，既然已经彻头彻尾的输了，那不如拉所有人下水，想到这里，林晓晓带着恨意说：“是不是夏雪跟你说的？”
    楚少扬看向林晓晓，沉默着没有答话。
    苏哲试图开口，却被林晓晓抢着说道：“是，我都是故意的。我就是看夏雪不顺眼，我就是要让她知道，你对我比对她好。我本来就先认识你，为什么你会被她抢走？”
    楚少扬想起之前有多少次，在夏雪面前，他把林晓晓当成不懂事的妹妹一样，还呵斥夏雪不要乱吃醋，心里突然一阵发闷。
    苏哲插话进来：“晓晓，先别说这个了。”
    “为什么不说？”林晓晓泪流满面，却又带着冷笑，说：“楚少扬，你别以为你今天告白了，就是情圣，所有的错就都能推给我。你以为就凭我自己做点什么，就能让你俩分手？”
    “我没这么以为。”楚少扬打断林晓晓，跟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明明仍然高大挺拔，却带着一股颓势。
    “我知道错的人是我，以后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还有，林晓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没有再给林晓晓一个眼神，楚少扬开门离开了。
    林晓晓下意识的想跟上去，走了一步又停下来。看着楚少扬头也不回，快速离开的背影，林晓晓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
    夏雪在海南的训练生活无波无澜，日子如流水般平静逝去。
    易晓楠开始还小心翼翼地注意避免提起楚少扬，后来看夏雪是真的放下了，也就不太顾忌，把这段时间楚少扬和林晓晓沸沸扬扬的绯闻一五一十地告诉夏雪。
    夏雪当时刚做完陆上的跳跃训练，汗水淋漓的坐在场边的凳子上，弯着腰解开护膝。
    易晓楠绘声绘色地说完林晓晓最近在网上的悲惨遭遇，凑近夏雪小声说：“你说楚少扬突然对林晓晓这么绝情，是不是因为你？我觉得是的，嗯，一定是的。”
    夏雪把解开的护膝缠起来，放进旁边的包里，黑白分明的眼睛扫了一眼易晓楠，没什么情绪地说：“不管因为谁，跟我都没有关系了。”
    这段时间，生活只有训练，心思简单，夏雪神情沉静下来，却也和两年前的稚嫩不太一样，眼神里褪去了单纯和懵懂，多了一些沉稳和坚毅，配上一双大大的杏眼，整个人看起来成熟又带着些许锐性。
    易晓楠看着夏雪，心里不禁感叹着：小雪真的是由内到外的蜕变了。
    这时，门口有人探个头进来大喊：“夏雪，夏雪，在这里吗？”
    夏雪闻声站起来，回应了一声。
    “门口有人找你。”
    “谁啊？”
    “送花的。”说话的人带着明显的兴奋，站在原地等夏雪一起去。
    夏雪纳闷地起身，易晓楠立刻八卦的跟上：“哇偶，送花诶。”
    一路上，不断有人往大门口涌去，很多人都对着夏雪兴奋的挥手。
    夏雪和易晓楠莫名其妙地来到训练基地大门口，立刻同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真的是送花的，但不是送一朵，也不是一束，而是整整一大片。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阳光灿烂。基地门口有个小广场，现在整个小广场上都被铺满红色的玫瑰花，真的是铺满，起码有几千朵，或许上万朵。怒放的红玫瑰在阳光下异常醒目，形成一片红色的深沉海洋。
    还有两辆皮卡停在路边，有工人正在从后车箱里源源不断的把花卸下来。
    红玫瑰代表爱情不是没有道理的，一大捧红玫瑰的确会让人感到烈焰般的热情，宛如爱情一般让人目眩神迷。而此时，成千上万朵玫瑰簇拥在一起，那种视觉震撼，的确让人心情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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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晓楠呆呆地站在原地，张大嘴巴，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这是干什么呢？”
    夏雪皱着眉看着广场上的花，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手机响起来，夏雪掏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哪位？”
    “小雪，是我。”果不其然，夏雪听到话筒里传来楚少扬低沉的声音。
    “是你送的花？”夏雪声线冷淡。
    “是我。小雪，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为什么要送花？”夏雪打断了楚少扬。
    “小雪，过去的事情，对不起。”楚少扬用低低的带着磁性的声音说：“这花是我的歉意。”
    夏雪平静的听着，没有立刻接话，过了一会儿，突然低头笑了下，吸了一口气，开口说：“你的道歉我收到了。”
    话筒里的楚少扬也轻笑了下，用蛊惑的嗓音说：“小雪，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夏雪沉默。
    楚少扬似乎很笃定，也没有急着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夏雪的回答。
    “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楚少扬，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但是我不接受。”夏雪沉静又坚定地说。
    “小雪，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们当面说，好吗？”楚少扬声音略略提高了些，话筒里同时传来一阵嘈杂。
    闻言，夏雪猛地抬头隔着铁门朝外面看去。
    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陆虎，车门打开，楚少扬拿着手机从驾驶室下来。
    阳光正烈，楚少扬戴着黑色的墨镜，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瘦腿牛仔裤，头发剪短了些，宽肩长腿，成熟男人的味道和少年感和谐地结合在他的身上。
    楚少扬回身从车内拿出一束玫瑰，穿过广场上的玫瑰花海向夏雪走过来。他身上黑白配色在红色海洋里很醒目，楚少扬仍然举着手机，边走边说：“小雪，过去我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好，我知道你最喜欢红玫瑰，这些花就代表着我的歉意，别生气了，好吗？我们当面谈谈。”
    夏雪看着在一片红色玫瑰花海中一步步走过来的男人，宛如电影画面般唯美。心中却只有凄凉，原来他不是不会爱，不是不懂哄人，他什么都知道，这两年的冷暴力，不在意，不关心，他都知道。
    那么现在又是为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只能把过去那两年的不堪衬托得更加可笑而已。
    烈日下，一切都无所遁形，楚少扬能够清楚地看到夏雪的表情，他仔细地分辨着夏雪脸上的神情，是否有些许的感动或者喜悦，但是什么都没有。
    相反的，夏雪嘴角逐渐泛起了冷笑和嘲讽，话筒里，传来夏雪没有温度的声音：“那天我想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楚少扬，今后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
    第19章
    ◎两个人的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
    听写夏雪冷静淡漠的声音, 楚少扬终于意识到夏雪的反应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他急忙出声：“小雪……”
    夏雪已经挂断电话，拉着易晓楠转身离开。
    这么多的红玫瑰实在引人注目, 楚少扬立在玫瑰花之中, 带着墨镜也遮不住的帅气脸庞，渐渐引来越来越多人的注意。
    “这是不是楚少扬？”
    “好像诶，不过不可能吧……”
    “快看看周围有没有林晓晓！”
    “这个院子里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周围的窃窃讨论声越来越多。
    看着夏雪毫不犹豫决绝离开的背影, 以及四周越来越多围观的人, 楚少扬咬牙快步回到车上，拿着手机再播过去, 又是正在通话的提示音，已经被拉黑了。
    正要再打, 有电话进来, 是花店工人问他还要不要再运玫瑰花过来。
    车窗同时被人敲响，是训练基地门口的保安来让他把玫瑰花都快点儿收走，说这样影响车辆进出。
    楚少扬又挫败又狼狈，一迭声地让花店工人把玫瑰花都搬走, 自己气闷地坐在车里，扔下手机，把冷风开到最大。
    以前的夏雪是多么容易哄啊，亲一下, 抱一下, 稍微说句软话, 夏雪就会软下来, 毫无芥蒂地回到自己怀抱。
    以前的夏雪像是温水一样, 按照楚少扬的形状和要求, 无声无息地改变自己, 留给楚少扬的只有温润和舒服。可惜楚少扬此时还不知道，再温和的水，温度太低的时候，也会冻结成冰，尖锐硬冷。
    楚少扬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正在把花装回皮卡车里的花店工人，面色阴沉。
    他无法想象夏雪会有如此决绝的一面，一定是自己之前做得太差劲，让夏雪太生气了，还是要再多哄哄她，对，多哄哄她肯定就好了。
    仿佛自己说服了自己，楚少扬长长吐出一口气，发动车子离开。
    接下来两天，夏雪开始源源不断地收到各种礼物，从营养品到化妆品，衣服，包包，每天都有好多不同的包装精美的大盒小盒，送到门口的门卫室，收件人都是夏雪。
    夏雪只有第一次门卫室保安通知她有包裹的时候，过去看了一次，发现是楚少扬寄来的东西，夏雪没有拿走，以后也不再出现，那些送来的礼物就都堆在门卫室。直到两天后，门卫打电话给她，说不能再替她保管，屋子里已经快要放不下了。
    夏雪无奈把楚少扬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你送来的东西，我不会要。晚上八点钟，无论你来不来取走，我都会把那些东西放在基地门外的木棉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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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少扬看到这条短信时，是三分钟以后，他立刻给夏雪打过去，结果发现自己又进了黑名单。
    下午时分，天空云层渐渐加厚，天气闷热，没有一丝风，一场大雨正在酝酿中。
    快到八点的时候，夏雪让门口的保安帮忙，把大大小小的盒子搬到基地门口的树下。
    放好后，夏雪让保安先回去，自己四处张望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楚少扬的身影，看了看时间，已经是8点5分。
    夏雪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身打算回去。
    “小雪！”身后传来楚少扬的声音。
    夏雪回头，看到楚少扬正从不远处的一辆车上下来。
    “我把东西放在这里了，你拿回去吧。”夏雪站在树下，头顶的树叶茂密，遮住了路灯的光，脸上的神色隐藏在一片昏暗中。
    楚少扬迈开长腿走过来，夏雪并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夏雪的这个反应，让楚少扬一直紧绷着的情绪泛起一丝轻松，他的小雪总是会舍不得他。
    楚少扬来到夏雪面前，仔细地看着女孩平静的面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神情中带着些许忐忑。
    “小雪，我……”
    没待楚少扬说完，夏雪打断了他的话，沉静的面容没有任何情绪，嗓音温凉：“楚少扬，过去的两年，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等了你多少次，等了你多久，也记不清楚有多少次，等都等不到。”
    楚少扬心中涌上一股愧疚，他开口想说什么，却又被夏雪打断：“自从生日那晚，我就对自己说，以后我再也不会等你，一分钟都不会再等。”
    夏雪低头摸出手机，把屏幕亮给楚少扬看：“我给你短信里说，8点钟把东西还给你，现在已经8点10分。”
    “小雪，生日那晚，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这样了。”楚少扬不太自然地说，他还不习惯用这样低声下气的语气跟夏雪说话。
    空气中饱含水分，胶着粘腻地附在皮肤上，让人有种无处躲藏的烦躁。
    夏雪微微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男人。
    这是两个人分手后，夏雪第一次平心静气地看着这个她全心全意付出了两年时间的男人。
    楚少扬在夏雪的注视下，越来越慌张，那种不带情绪的目光的背后，是心如死灰。他宁可夏雪对他发脾气，或者打他几下、骂他几句都好，只是不要这样不带情绪的看着他。
    “楚少扬，没有以后了。”夏雪顿了顿，很快就接着说下去：“太漫长的等待已经把我对你的感情都消磨光了，所以我不会再等你了。”
    说完，夏雪毫不犹豫的转身要离开。
    楚少扬急忙上前两步从背后一把抱住夏雪。
    空气愈发湿热，两个人距离太近，彼此都感到无法呼吸。
    微微弯下身子，楚少扬在夏雪耳边低声说：“小雪，我知道你怪我，是我不好。给我机会补偿你，好不好？”
    这时，天上有雨点掉下来，夏雪试图克制自己的情绪，她挣了挣，没有挣开楚少扬的手臂。
    一种熟悉无力感涌上心头，夏雪咬着嘴唇，抬头看了看天空黑灰色的云层，冷笑着说：“补偿我？怎么补偿呢？你只是不爱我罢了。”
    “我没有不爱你，小雪。”楚少扬急着分辨。
    夏雪用力挣开楚少扬，转身面对着他，眼眸里泛上涌动的伤痛：“你爱我？过去的两年，你是怎么爱我的？让我一次次没有尽头的等待，让林晓晓一次次当着我的面故意跟你亲近，楚少扬，你竟然敢说你爱我？不，你根本不爱我，你甚至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你知道花滑是我的职业，你关心过一句吗？你知道花滑对我的意义吗？20岁到22岁，一个花滑运动员最黄金的两年，我受伤，状态下滑，我把自己全心全意的消耗在你身上。你呢？你为我做过什么？”
    楚少扬刚才还不想看到没有情绪的夏雪，现在夏雪终于露出内在澎湃的情绪，他却感到害怕了，又一次上前想抱住夏雪，这次夏雪不耐烦的拨开了他的手臂。
    夏雪眼眸里涌出掩饰不住的伤痛，压抑着声音说：“我知道跟你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选择，但两个人既然在一起，感情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也选择跟我在一起，不是吗？所以，选择不去恨你，这已经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至于你现在为什么来找我，抱歉也好，后悔也好，我都不再关心。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如果你觉得有亏欠的话，那就请你不要再来打搅我。”
    天空有闷雷声音传来，雨点越来越大。
    夏雪转头向基地大门奔去，直至消失在门内，没有再回过一次头。
    沉闷的云层终于酝酿成瓢泼大雨，雨点又密又大的砸在地上。
    楚少扬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雨里，看着夏雪消失的方向，脸上完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夏雪最后那悲痛的眼神，仿佛钉在了他心上。
    夏雪跑进大门，拐入门外看不见的一条路上，缓下脚步。雨点砸在身上，夏雪很快就浑身湿透了，但她似乎未曾察觉，只是在雨中慢慢的走着。
    突然头顶的雨停了，夏雪抬起头，看到头顶多了一把黑色的雨伞，伞柄撑在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上，是顾一宸。
    顾一宸认真地端详着夏雪的脸，似乎在分辨她脸上的水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问道：“他是那个送花的人？也是让你在飞机上哭的人吧？”话是疑问句，可是语气确实陈述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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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恢复了一下情绪，说：“我没哭。”顿了一下，仿佛下决心一般继续说：“我不会再为他哭。”
    顾一宸仍然认真地看着夏雪的表情，问：“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
    也许是今晚楚少扬的出现挑起了夏雪一直不愿回想的记忆，也许是想给自己两年的恋情画上个句号，也许是顾一宸太过认真的神情触动了自己，夏雪突然很想把这两年所有的委屈都倾诉出来。
    夏雪让顾一宸在大厅等她，她匆匆跑上楼洗了个澡，换上干爽的衣服。
    易晓楠不在房间，应该是跑去其他房间打牌去了，给易晓楠发了条消息，让她不用等自己回来。
    夏雪跑下楼，看到顾一宸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第20章
    ◎有些话当时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楚少扬不知道自己在雨中站了多久, 从天而降的瓢泼大雨砸在身上，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失了控。
    对自己和夏雪因一夜情而开始这件事, 楚少扬一直都耿耿于怀。也正因为如此, 他对自己和夏雪的关系，一直都带着排斥。而这个认知，让他没能认清自己的心, 沿着错误的路越走越远。
    直到这次夏雪真的离开了, 他才发现原来夏雪对他是这么重要。
    他知道夏雪这次是认真的生气了，他想把她哄回来, 然后以后好好在一起，他一定好好对她。但他没想到的是, 夏雪竟然一次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夏雪临走时说的话一遍遍在脑海里响起：我不恨你, 已经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是夏雪明明是带着恨意说的。
    楚少扬拖着沉重的脚步，回身走回车里，经过树下那堆已经被雨淋湿的礼品盒时，停下了脚步。
    那些价值不菲的大大小小的礼物, 本来都包着精美的包装，现在都已经被雨淋湿，看起来狼狈不堪，就像是他和夏雪之间的感情。
    楚少扬蹲下身子, 捡起其中一个盒子, 撕开包装, 里面掉出一张卡片, 上面是自己手写的三个字：对不起。
    卡片掉在地上, 立刻就被大雨淋湿, 和地上泥土混在一起, 钢笔写的字被逐渐洇开，晕成一片，再也看不清。
    楚少扬又打开一个盒子，拿出里面的卡片，上面的字是：我错了。
    一张张卡片被拿出来，又迅速地被雨打湿。
    我想你。
    别离开。
    原谅我。
    ……
    我爱你。
    楚少扬想起，两年了，他还从未亲口对夏雪说过这句话。
    紧紧握住手里的卡片，楚少扬紧紧闭上双眼。真的已经无法挽留了吗？一直那么爱他，温顺柔和的小雪，就这样决绝的不要他了吗？
    楚少扬心中涌出一股绝望，进而又演化出些许愤怒。瓢泼的雨水打在他身上，湿透的T恤紧紧贴在身上，可以看出他浑身肌肉紧绷的线条。
    坐回车里，楚少扬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盯着基地紧闭的大门，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
    雨下到凌晨时分渐渐停了，当清晨第一缕阳照下来时，碧蓝的天空像是被清洗过一般透彻。
    在大厅的长沙发上，夏雪和顾一宸都睡着了。
    夏雪仰头靠在沙发背上，顾一宸则斜靠在夏雪肩头，两个人一般的皮肤白皙，睡颜平静，气质莫名的和谐。
    有早起的集训队员经过大厅，看到这个场景，惊讶之后，纷纷捂着嘴笑，有好事的人拿出手机给两个人拍照，然后传到集训队的群里。
    夏雪是被易晓楠叫醒的，她睁眼看到易晓楠表情怪异地站在面前，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稍微动了动，发现自己肩上还枕着顾一宸，夏雪连忙推了推他，顾一宸也懵懂地醒过来，揉着眼睛慢吞吞地坐起来。
    夏雪坐直身体，看着面前的易晓楠还有大厅里三三两两的队员，脑子里才回忆起来，昨晚她和顾一宸在大厅沙发上聊了一夜。
    昨晚在雨声嘈杂的深夜，面对着顾一宸，夏雪像是宣泄一般把她和楚少扬的点点滴滴都说了出来，这两年多，她的委屈，求而不得，反反复复，以及最终的放弃。
    顾一宸一直静静的听着，眉头微蹙。
    全部说完以后，夏雪如同脱力一般的仰靠在沙发上，这时才发现一直异常安静的顾一宸满脸都是泪水。
    夏雪吃了一惊，凑了过去，问道：“你怎么了？我都没哭，你怎么哭了？”
    顾一宸抬头用充满泪水的双眼看向夏雪，猛地扑过来抱住她，哽咽着说：“我懂了，我全都明白了，让我抱抱你，抱抱你。”
    被顾一宸抱住那一刻，夏雪突然明白了顾一宸的眼泪，他终于体会到了情绪共通，所以他在深深的怜悯，这种怜悯无关爱情，是对一个在感情中求而不得的人的怜惜。
    直到天色渐渐透出亮色，夏雪和顾一宸才迷迷糊糊地靠在一起睡过去。只是没想到两个人在沙发上直接睡到天亮，还被这么多队员都围观。
    夏雪脸一下子热了起来，稍稍偏头看了看身边的顾一宸，却没想到这个家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抬手按着脖颈，左右活动着睡僵了的关节。
    易晓楠把夏雪拉起来，遮遮掩掩地说：“门口有人找你，门卫室的保安刚才打电话到宿舍来，让你过去。”
    “几点了？”夏雪在身上的口袋找手机，一时间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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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点半。”身边递来一只手机，夏雪低头，是顾一宸捏着她的手机。
    夏雪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把手机揣进兜里，问易晓楠：“保安有说是谁找我吗？”
    “没说，只说那个人的车好像在门口停了一整夜。”
    闻言，夏雪和顾一宸都抬起眼睛看向易晓楠，停了一夜的车？
    “我跟你一起去。”顾一宸第一时间开口对夏雪说。
    夏雪看了看外面阳光普照的天气，那些沉重的情绪也好像都被昨夜的雨水和倾诉一起洗掉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对顾一宸和易晓楠笑着说：“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又是他？可是，小雪，他到底想干什么啊？这么一遍遍地来找你……”易晓楠略带担忧地拉着夏雪。
    夏雪站起身，把衣服上的褶皱拽平整，说：“可能是后悔了吧。”
    “啊？那你……”
    “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夏雪来到基地门口，一眼就看到昨晚堆在树下的包裹还在那里，只不过经过一夜雨水的浸泡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看见夏雪，楚少扬立刻从车上下来，他还穿着昨天的黑色T恤和长裤，衣服皱皱巴巴的。昨夜淋了雨，又在车上一夜没有睡，楚少扬脸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极其狼狈。
    夏雪隔着铁门的栅栏，看着大步走过来的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人，有一阵失神。这还是慵懒风流的贵公子楚少扬吗？这真的是她迷恋了两年的男人吗？
    “你还有什么事？”夏雪双手插在兜里，站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中，声线清凉。
    第21章
    ◎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视。◎
    楚少扬站在铁门另一边, 和夏雪隔着铁门的栏杆对视着，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话, 声音沙哑, 带着一丝郑重：“小雪，我知道之前很多事情我做得不好，我以后会好好对你, 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好不好？”
    夏雪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楚少扬。
    在夏雪的目光里, 楚少扬感到时间像凝滞了一般，自己好像是站在判决台上的刑犯, 忐忑不安又心存侥幸地等待着法官的判决。
    一阵晨风吹过, 夏雪散开的头发被风吹乱，挡住了眼睛，她低头抬手拨开碎发，再抬起头时, 眼睛里已经带上了些许嘲讽：“可是怎么办呢？楚少扬，我不想再给你机会了，因为我已经不想要你了。”
    在楚少扬迅速灰败下去的眼神中，夏雪平静地说：“你的歉意和后悔, 我收到了, 但是现在这些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判决落下, 侥幸落空, 楚少扬不能接受, 本能地想做最后的挣扎, 喃喃地说：“为什么……没有意义？”
    “因为太晚了, 现在你这个人的全部，喜欢或者爱，我都已经不想要了。”
    听着夏雪平静又笃定的话，楚少扬低下头，心底泛起无力和绝望，进而演化成失败的愤怒，对自己的愤怒，悔不当初的愤怒，甚至还有对夏雪这个判决者的愤怒，他抬起头，眼眶泛红，声音更加沙哑：“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说走就走，一个机会都不留给我。”
    “你错了，楚少扬，这两年来，我给过你无数的机会，不是吗？”
    楚少扬猛地上前一步，一双眼睛充满血色，低吼地喊：“小雪！”
    “小雪。”背后也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
    夏雪回头看过去，顾一宸穿着一身清爽蓝色的运动服站在不远处，清新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像在发光一般。
    看到夏雪回头看他，顾一宸露出灿烂的笑容，大声说：“训练要开始了，你快点儿，我帮你留了早餐。”
    夏雪对顾一宸笑了笑，转回来看向楚少扬，那个穿着黑色衣裤的男人看起来好似落败的困兽。
    夏雪开口说：“回去吧，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最后一次深深看他，夏雪回身走向阳光中那个少年，跟顾一宸并肩离开。
    楚少扬看着眼前这一幕，双拳握紧，指节泛白，下意识就想要绕开铁门冲进去，被门口保安拦住：“这里不能随便进出。”
    保安拦阻楚少扬的动静不小，楚少扬一直死死盯着夏雪的背影，这个总是在他背后温顺看向着他的女孩，没有回一次头，和身边那个男孩越走越远，直到走出了楚少扬的视线。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越来越多路人的注意，很多人发现这个一身黑衣黑裤的高大帅气男人，长得好像是明星楚少扬，很多人拿出手机拍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楚少扬低着头静静站了一会，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转身大步回到车里，摔上车门，仰着头靠在车座靠背上，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胸膛起伏明显。
    过了好一会儿，楚少扬才睁开双眼，又看了一眼基地的铁门，发动车子离开。
    一路上楚少扬的手机一直在响，他瞄了一眼来电，就扔到一边不再理会，直到进了酒店房间，才接起不知道响了几次的电话。
    “你总算接电话了，小祖宗。”电话里是苏哲气急败坏的声音。
    “什么事？”楚少扬面色阴戾，扬手脱掉昨夜被雨淋湿，现在仍然潮湿的T恤，拿着手机赤着上身来到洗手间。
    “你在海南到底在做什么？前几天搞了个玫瑰花事件，我这儿好不容易给你控评压下去了，你今天早上又在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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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她说她不会原谅我了。”楚少扬抬眼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男人，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绝望。
    “所以你就在人家门口大闹？楚少扬，你长长脑子。”苏哲恨铁不成钢的喊道。
    “我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不好，我想补偿，给她送花她不要，送礼物她也都退回来，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甚至见都不想见我，那你让我怎么做？”楚少扬也立刻喊了回去，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带着委屈的哽咽。
    苏哲静默了，他认识楚少扬这么多年，从未听这个一向玩世不恭的男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你冷静一下，先回来北城，还有几个工作的事情需要安排。”苏哲转用安抚的语气，顿了顿，接着说：“而且，林晓晓的事情也要解决一下。”
    自从上次楚少扬在新歌发布会上正式澄清和林晓晓的关系，林晓晓在网上已经成为网友的群嘲对象，各种骂名让她无法翻身，终于林晓晓在昨天正式宣布退出娱乐圈。
    楚少扬这几天一直在失联状态，当然也不知道林晓晓的事。
    “林晓晓，她又怎么了？”楚少扬带着极大的不耐烦说着。
    “她退圈了。”
    “那又怎么样？反正她也没打算认真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毕竟咱们几家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因为你的事情，现在林晓晓成了这个样子，林叔叔，我爸还有……你爸爸，都说要跟你谈谈。”
    楚少扬烦躁地闭了闭眼睛，低声说：“好，我今天飞回去。”
    *
    在回去宿舍楼的路上，夏雪双手插兜慢慢地走着。而顾一宸一路都在仔细地看着夏雪的表情。
    夏雪发现顾一宸不断打量自己，被看得很不自在，无奈地伸手把顾一宸脸推到另一边，说：“看什么呢？”
    “看你要不要哭。”
    “不会啦。”夏雪看了顾一宸一眼：“我不会再为他哭了。他对我，都已经过去了。”
    “嗯，我记得有句话说，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视。什么时候你见到他，就像见到陌生人一样。才是真的过去了。”
    夏雪低头慢慢地走着，似乎在思考顾一宸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抬头笑着说：“你最近长进很大嘛。”
    “那是，我是天才嘛。”顾一宸也眼睛弯弯地笑了。
    第22章
    ◎低到尘埃里的心，也可以开出花朵。◎
    经过那晚深夜谈心, 夏雪和顾一宸的关系亲近了很多。
    顾一宸是个完全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他想跟谁亲近，就光明正大地亲近。他经常在训练的时候, 跑到夏雪身边去说话, 吃饭也会时不时和夏雪坐在一起。
    两个当事人都是队里的代表人物，夏雪平时行事低调，人长得娇美, 而顾一宸桀骜不驯, 对别人经常待答不理，偏偏对夏雪很特别, 两人在一起时有种莫名的CP感。加上之前沙发睡颜的照片被发在群里，让大家对这两个队里的代表人物充满八卦热情。
    有一次中午吃饭, 夏雪去晚了, 顾一宸把自己身边的位子留给夏雪。
    那天食堂人比较多，看到顾一宸身边有个空位，训练中心的王主任端着餐盘走过去想坐下，还没把餐盘放下, 顾一宸抬头看着王主任，非常自然地说：“这是我给夏雪留的位子，你换个位子坐吧。”
    当时，夏雪正好也端着餐盘过来, 听到顾一宸这句话, 她和王主任都不知道谁更尴尬。
    事后, 夏雪批评顾一宸, 让他注意点儿, 顾一宸一脸无辜地问：“注意什么啊？咱俩有什么吗？”
    不管别人怎么说, 其实夏雪知道, 顾一宸的世界里只有花滑，他每次找她都是讨论花滑的各种问题，如何更有效的训练，如何更优美的完成动作，如何可以表达出爆发的情绪。
    夏雪很羡慕顾一宸可以保持着这样单纯的内心，也很想让这份单纯可以维持下去。
    所以，面对顾一宸的问题，夏雪也没再说什么，就随他去了。
    而夏雪对顾一宸的感情，更像对待一个聪明可爱的弟弟，虽然经常被气得要命，还是很喜爱他，看他成长会觉得特别欣慰。
    *
    这天训练结束，姚队把夏雪留下，要跟夏雪一起再琢磨下她的参赛动作的细节。
    《钟无艳》这首歌，夏雪最近一直在反复听，节奏和技术动作的搭配已经练习得非常熟练，不过每次当她伏倒在冰面，做为最后的结束动作时，心中似乎总有种不甘，仿佛有种力量沉积着想要爆发出来，却找不到出口。
    这天夏雪一遍遍地在冰上练习，姚队在旁边提醒她需要注意的技术细节，当又一次音乐结束，夏雪俯卧在冰面上，那种不甘越来越强烈。
    夏雪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最后的动作，额头抵着冰冷的冰面，喃喃地说：“不对，不对，还差点儿什么。”
    “小雪，这套动作不该这样结束。”场边传来顾一宸清朗的声音。
    夏雪和姚队同时看过去，顾一宸穿着一身黑色的训练服，懒洋洋地趴在场边的围栏上。
    “你有什么想法？”姚队带着兴趣问。
    顾一宸说：“这首歌表达的虽然是求而不得，却并不哀怨，反而很执着很坚强，我想这首歌里面的人，最后的结局不应该是认输。”
    姚队对于队员的指导，更多的注重技术层面，而情绪表达方面，他比较倾向让队员自己体会，听到顾一宸的话，姚队看了看夏雪，问道：“小雪，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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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一直低着头，漫无目的地慢慢在冰面上划着，姚队并没有催促她，和顾一宸一起静静地等着夏雪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夏雪停下滑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对顾一宸喊：“你要不要下来，我们一起跳一次？”
    闻言，顾一宸笑了笑，换上自己的冰鞋，一个用力，轻松滑到夏雪身边。
    姚队看着冰面上笑着对望，又都跃跃欲试的两个人，自己也笑了，重新点开音乐，用外放开始播放。
    这套动作顾一宸在场边看夏雪做过很多次，当音乐响起来后，他和夏雪同时滑动起来，两人一前一后，随着音乐做着相同的动作，两个人出奇的默契一致。偏女性化的动作，顾一宸完成起来一点儿都不违和，反而有种力量和柔软并济的美。
    到了后面高潮部分，按照原来的设计，有几个连续的跳跃动作，顾一宸和夏雪都轻松地完成，接下来顾一宸在冰面上俯下身体，并没有就此停住，而是慢慢旋转着起身，最后右臂举起，左臂背在身后，肩背挺直，仰头看向天空。
    夏雪跟着他的动作一起起身，定格在这样的动作，仿佛冰雪中成长出一支怒放的玫瑰。
    心中的不甘都在这样的动作中消失殆尽，曾经低到尘埃中的心，最终化成盛开的花朵。
    音乐结束，夏雪在原地定了几秒，慢慢滑到顾一宸身边，眼睛亮晶晶的，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他。
    顾一宸也满面笑容的回抱住夏雪，甚至把她抱起来原地在冰面上转了两圈。
    场边传来姚队的喊声：“好，非常好！还有，你俩差不多行了啊，赶快停下，别受伤了。”
    看着冰面上抱在一起笑的灿烂的两个人，姚队双手叉腰，豪爽地大手一挥，对着两人喊：“今天这么开心，我请客，带你们出去吃饭。”
    封闭集训期间，队员不能随便外出，但领队还是有点儿特权的，跟门卫室保安打了招呼，姚队就带着夏雪和顾一宸两个人出了基地。
    夏雪是姚队的爱徒，顾一宸虽然不是姚队带的队员，不过姚队爱才，一直很看好个性独特的顾一宸。
    今天大家都特别高兴，姚队决定大出血，请他们吃海鲜。
    等上菜的时候，顾一宸一直在跟夏雪不停地说话，表示他对于最后这个动作的修改，是多么的神来之笔，像个想邀功的小孩子一样。
    夏雪也笑眯眯地迎合他，顾一宸就更加得意。
    看着说说笑笑的两个人，姚队突然意识到他好久没看到夏雪这么开心了，自己也心情大好，开心地说：“小雪，看到你这段时间状态逐渐恢复，我真是太高兴了。”
    夏雪刚刚夹了一块鱼肉，正低着头用筷子慢慢地剔鱼刺，听闻姚队的话，夏雪抬头对着姚队笑了笑，并没说话。
    倒是顾一宸在旁边“噗嗤”一下笑出声。
    第23章
    ◎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过去◎
    听到顾一宸戏谑的笑声, 姚队放下手里的筷子，转头问：“你笑什么？”
    顾一宸笑着说：“你其实想说的是，小雪, 看到你终于和那个狗男人分手了, 我真是太高兴了，是不是？”
    姚队连忙看了一眼夏雪，紧接着抬手拍向顾一宸的头, 笑着骂：“瞎说什么呢？”
    顾一宸边躲边说：“不就是嘛, 我听你跟其他领队说过这个事儿。”
    姚队长臂又一伸，到底是拍了一下顾一宸的头, 说：“你这个臭小子……”
    “姚队，没关系的。”夏雪笑着看向一个打一个躲的两个人, 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 还要谢谢你春节前跟我谈话，点醒了我。我现在心里挺安静的，就想好好训练好好比赛。”
    “哎，那就对了, 其实想想，没什么过不去的事儿。”姚队喝了一口茶，手指挠了挠眉梢，说：“你和那个谁现在确实分手了是吧？”
    “嗯。”
    “那上次门口那个玫瑰花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 现在都已经说清楚了。”夏雪一向不会多说自己的感情, 只是语气带着淡淡的坚定。
    “对, 姚队, 我证明, 他们都说清楚了。”顾一宸在旁边帮腔。
    姚队无语地看了一眼顾一宸：“人家的事儿, 你难道在旁边围观？”
    “嗯啊, 我真的在旁边听来着。”顾一宸一脸光明正大的样子。
    “行了你，还旁听别人，你和小雪你们俩也得注意点儿，知不知道队里都怎么说你们的？”
    “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管我什么事。”顾一宸伸着胳膊在盘子里挑螃蟹。
    “姚队，我和顾一宸只是朋友。”夏雪进来插话。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说什么。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心里装着什么事儿，我还是大概能知道的。”
    夏雪感激地看了一眼姚队，笑笑没说话。
    姚队接着说：“对了，昨天俱乐部章总给我打电话，说是要给俱乐部找个形象代言人，他们推荐了你，说是你形象好，是俱乐部的传统老人，之前又获过不少奖。”
    “啊？代言？怎么代言？不行，我不会……”夏雪有点发懵。
    “应该也不用干什么，我估计就是照几张照片，印点海报什么的。”
    夏雪性格一向内敛低调，一想到要面对镜头，直觉就想退缩：“不行不行，我做不了那个，我还是老老实实训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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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队略微严肃了点儿，带着语重心长说：“小雪，你也知道明年就是北城冬奥会，趁着这个大潮流，咱们俱乐部也想好好做做宣传，多储备点儿人才。关键是，我知道你热爱花滑，不过运动员的运动生涯都是短暂的，你过几年就要退役了，要想想退役以后的安排，除了好好比赛，也要多做点其他的事，明白吗？”
    这时，“咔嚓”一声响，顾一宸正掰开一个螃蟹壳。
    姚队看了眼顾一宸，突然想起什么，对他说：“对了，顾一宸，如果你想去，应该也可以，要不要我去跟队里说说？”
    “千万别，我可不想去。”顾一宸闷头啃螃蟹，说：“跟比赛没关系的事儿，我都不感兴趣。”
    姚队又敲了顾一宸一下，笑着说：“我就知道。不过你年纪还小，不用着急考虑这个，先专心比赛，过几年再说。”
    顾一宸一直跟那只螃蟹较劲，压根没回应。
    夏雪低头思考着姚队的话，她的确是打算把花滑当作一辈子的事业来做的，这样想来姚队的话也有道理，她犹豫地问：“真的只是照几张照片？”
    姚队想了想，点点头说：“应该是，不过这个不急，一切等集训结束后，选拔赛结束后再说。还有顾一宸，你也是，别那么急着拒绝，比赛完了再说。”
    “好。”夏雪乖顺地回答。
    *
    楚少扬回到北城，是苏哲去机场接的。
    第一眼看到楚少扬，苏哲吃了一惊，他跟楚少扬从小一起长到大，还没见过这个男人这么阴郁，隐隐带着一股暴躁。
    从VIP 通道出来，直接到车库上了车。苏哲边开车边对闷头不做声的楚少扬说：“少扬，这次夏雪是真的不回头了？”
    楚少扬窝在车座里，偏着头无神地看向车窗外，一副很疲惫的样子，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楚少扬抬手捏着鼻根，低声说：“我不会就这么放手的。”
    苏哲看了眼楚少扬，那句“你早干嘛去了”到底是没说出口。
    开车先送楚少扬回家，盯着他放下行李，换了衣服，苏哲就开车和楚少扬一起去了饭店。
    晚上楚家和苏家约好一起吃饭，主要目的是想谈谈怎么对林家交代林晓晓的事，所以这次没叫上林家。
    楚少扬自小和爸爸关系不好，小时候经常和苏哲混在一起，苏哲爸爸对楚少扬也很关照，相比自己爸爸，楚少扬反而对苏父更亲近一些。
    后来，楚少扬大学毕业做了歌手，就签了苏家的经纪公司，苏哲给楚少扬做了经纪人。
    苏哲和楚少扬到的时候，苏父和楚父都已经到了。
    两个人的爸爸年纪相仿，都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不过气质看起来却极为不同。苏父带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而楚父一双眼梢微微上挑的眼睛和楚少扬极为相似，不过气质偏冷，甚至楚父带着点盛气凌人，让人感觉不好接近。
    进了门，苏哲客客气气地跟两位长辈打招呼，然后拉着楚少扬坐下。
    楚少扬从进门就带上漫不经心的笑，只叫了声“苏叔叔”，余光都没有看自己爸爸一眼，垂着视线拉开椅子，坐在苏哲旁边。
    而自楚少扬进门，楚父也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见他这副样子，眉头立刻皱起来，神情带着明显的责备和不满。
    大家都知道楚家父子的矛盾极深，每次见面都像见仇人一样。
    苏父笑了笑，跟楚少扬搭话：“少扬，听说你前段时间没在北城？？”
    “嗯，今天下午才回来。”
    “去海南了？是因为那个滑冰的小姑娘？”
    楚少扬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向苏父，他从未跟他们透露过他和夏雪的事情，脱口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第24章
    ◎坚强只能自己给自己◎
    楚少扬提防的语气一下子激怒了本来就不满的楚父。
    “少扬！”楚父严厉出声喝止：“你这是什么态度？”
    楚少扬看了一眼自己爸爸, 双手抱胸，向后靠在椅背上，嘴角带上嘲讽的笑。
    苏父倒不在意, 拍了拍楚父表示安抚, 接着说：“少扬，咱们先吃饭。”
    吃饭过程中，苏父没有再提起林晓晓的事。只不过因为楚父和楚少扬的关系, 饭桌上的气氛一直很冷。尤其是楚少扬情绪不高, 除了礼貌性地回答苏父一些问题，其他时间就只是沉默地吃饭。
    吃得差不多了, 服务员进来倒茶，一直闲聊的话题自然停住。
    等服务员离开, 苏父抬眼看了一眼楚少扬, 重新提起一开始的话题：“少扬，其实刚才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晓晓这孩子这几天哭得厉害，老林也挺不高兴, 咱们三家这么多年交情，你和晓晓又都在我家里的公司签约，这事儿我不得不了解一下。”
    毕竟是多年的上位者，苏父虽然语气温和, 不过在场所有人明显能感受到他话中所带的威严。
    见状, 苏哲出来打圆场, 笑着说：“少扬, 你别这么紧张啦, 也没有问别的什么事, 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毕竟晓晓是因为你才被迫退圈了……”
    楚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苏父说：“苏叔叔，这件事给您和公司带来的麻烦，我真的特别抱歉。不过我一直只把晓晓当妹妹，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之前之所以没有澄清，是为了配合公司炒作增加人气，不过后来林晓晓的一些做法，也给我带来一些困扰，我就不得不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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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楚少扬的个人感情问题，苏父不好太多介入，就只含糊地点点头，看了一眼楚父。
    楚父靠在椅背上，情绪平和了一些，试图跟楚少扬讲道理：“晓晓从小就喜欢粘着你，你们这么多年一起长大，你年纪又比她大，难道不该多照顾照顾她吗？不管怎么样，也不应该就把她这样推到这样的境地。”
    眼看楚少扬脸色又沉了下去，苏哲赶在前面说：“楚叔叔，其实晓晓有些事做的也不太合适。”
    “再怎么不合适，她也是咱们知根知底的孩子，总比那个酒吧里认识的人强。”
    闻言，楚少扬猛地站起来，脸色极其阴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爸爸，说：“酒吧里认识的人……是啊，这方面您比我可比有经验多了。”
    看也不看脸色瞬间铁青的楚父，楚少扬压抑着情绪对苏父说了句：“苏叔叔，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说完，拉开椅子，转身就走。
    “哎哎……”苏哲连忙跟上去，追到门口，为难地回头看看自己爸爸。
    苏父无奈地朝他挥挥手，让他去追。
    苏哲小步跑着追上前面地楚少扬，拉着他说：“又吵起来了，你和楚叔叔每次见面都吵架，真是服了你们。”
    楚少扬头也没回，长腿迈的步子极大，不耐烦地说：“你知道我们见面就吵架，还总叫我来见他。”
    “这不是为了林晓晓吗？再说，你和你爸爸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每次见面都跟仇人似的？”苏哲一路跟着。
    苏哲到底是没能把楚少扬拉回去，而是跟着楚少扬一起回了他家。
    一进屋，楚少扬脱掉黑色冲锋衣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只穿着一件灰色的薄毛衫，去酒柜里翻出两瓶酒，对苏哲扬了扬，说：“去找两个酒杯来。”
    楚少扬开始喝得很凶，一杯接一杯，很快眼眶就泛上一圈淡淡的红色。
    苏哲看他这酒喝得越来越猛，上去夺过酒杯：“行了行了，喝酒不是这样喝法的。”
    楚少扬靠着沙发坐在地上，任苏哲把酒杯拿走，仰头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半天，喉结滚动，自嘲地笑了一下，才慢慢开口说：“我跟小雪是在酒吧认识的。现在想想，那天第一眼看到她，我就动心了。”
    苏哲拿着酒杯，靠在沙发上，疑惑地看向楚少扬。
    “你是想问，为什么这两年我对小雪还这个态度，是吗？”楚少扬失神地看着天花板，似乎在自言自语，喃喃地说：“我也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给我的酒里面有药？为什么我们俩是这样的开始。”
    “什么？下药？你说夏雪？”苏哲不可思议地问。
    “是啊，是她啊，那晚她给我喝了一杯酒，里面应该有东西，我喝完以后神智不清醒，然后她又一直跟着我，我就带她去了酒店……”楚少扬接着说：“我明明最恨这样发生的一夜情，可我们偏偏有这样的开始……”
    “我还是不相信夏雪是这样的人，给你的酒下药，这太不像她做的事了……”苏哲似乎意识到什么，犹豫了一下，问：“还有，你为什么会这么恨一夜情？”
    楚少扬勾勾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直起身，伸手把酒杯拿了回来，重新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干，才开口说道：“你知道我和我爸关系为什么这么僵吗？”
    楚少扬的爸爸叫楚释，年轻时在北城非常有名。不仅年纪轻轻就雷霆作风，拿到了家族企业的掌控权，人长得又高大帅气，是安城所有未婚少女的梦中情人。
    偏偏他只钟情一人，就是楚少扬的妈妈，白樱。
    白樱比楚释小三岁，两人青梅竹马，家世相当，感情一直很好。
    白樱大学毕业后，两个人举办了盛大的婚礼。那场世纪婚礼至今仍然被很多人津津乐道，一对壁人在婚礼上深情拥吻的照片成为所有报纸杂志的头条。
    婚后第三年，楚少扬出生，小小的楚少扬又萌又帅。孩子出生后，楚释专门建了一栋别墅，周围种满樱花，作为礼物送给白樱，她就这样活成了所有女人心中的童话。
    白樱的梦幻生活一直维持到楚少扬五岁那年。
    楚少扬还记得那天是个雷雨天气，妈妈正陪他在家里看动画片，这时有门铃声响起。
    后来，每当楚少扬回忆起那天的门铃声，都感觉像是空袭之前拉响的警报声，而他妈妈的生活，还有他自己的生活，都被即将到来的炸弹炸得一片狼藉。
    仆人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男孩。
    那个女人眉目清秀，看起来很柔弱，她说，这个男孩是楚少扬爸爸的儿子，六岁，而她是孩子妈妈。
    一切开始崩塌。
    楚释从公司匆匆赶回来的时候，白樱还强行维持镇定，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坐在沙发上招待那对母子。
    看到楚释，白樱强作镇定地微笑，说：“阿释，她说这是你儿子，我不相信，想听你解释。”
    看着楚释瞬间慌乱的神情，白樱一下子面如死灰。
    那个女人是楚释公司的员工，一直暗恋自己的老板，长期爱而不得让她丧失心智，在一次公司团建，在酒吧举办的聚会上，敬了一杯酒给楚释，里面放了她早就准备好的药。
    那一晚，女人得偿所愿，和楚释在宾馆的房间里度过了几近癫狂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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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楚释那会儿才刚刚和白樱结婚。
    第二天一早，楚释在酒店陌生的床上醒来，身边睡着一个他不熟悉的女人。
    楚释脸色铁青，大发雷霆。
    女人一边哭，一遍翻来覆去地述说自己对他的爱，不求名分，不要回报，只要留在楚释身边，能看见他就好。
    楚释不假思索地拒绝，只说随便她开口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以后不再出现。
    女人绝望了，就此消失。
    楚释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告诉白樱这件事，权当这件事是个意外，永远地留在那个晚上。
    直到一年后，那个女人又出现了，还带了一个孩子，而此时白樱怀着楚少扬已经快要临盆。
    楚释试图用钱解决，给她们足够多的钱，把她们安顿在另一个城市。
    那个女人一直很安静，只是求着楚释看在孩子的面上，每个月去看她们一次，楚释答应了。
    接下来一切进入失控的轨道，女人要求越来越多，而时间拖得越久，楚释越不敢对白樱揭露真相，对那个女人越不耐烦。
    后来，那个女人查出自己已经是乳腺癌晚期，终于一切爆炸，带着孩子直接出现在白樱面前。
    一向高傲的楚释给白樱跪下认错，求她不要离开，求她原谅自己。而那个孩子的妈妈很快去世，留下六岁的无辜孩子，白樱没办法，把这个孩子留在家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成为楚少扬的哥哥。
    北城的人都知道楚家多了个孩子，比楚少扬的年纪还大，白樱立刻从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成为丈夫出轨的可怜女人。
    白樱从富家千金直接成为富家媳妇，一直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整个人生都顺遂无比，让她保持像小姑娘一样的天真。
    直到那个女人出现，她忽然发现她一直以为的完美婚姻竟然一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多么讽刺，多么可悲。
    问题是在这场闹剧里，她都不知道该责怪谁，那个爱而不得的女人？被迫出轨的楚释？还是六岁的无辜的孩子？还是愚蠢至极的自己？这巨大的落差直接把白樱打入地狱，她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日整夜的不出来。
    这一关就是三年。
    第25章
    ◎面对无法挽回的错误，逃避还是承担？◎
    白樱得了重度抑郁症。
    开始是她自己不肯出门, 后来有几次她趁佣人不注意，自己跑到别墅顶层，坐在围栏上, 双脚挂在外面晃呀晃, 再后来楚释就不敢让她再出门。
    楚少扬八岁那年，偷偷跑进妈妈的房间，想去看看一直躲在房间不出来的妈妈。
    白樱那天很美, 穿着白色的长裙, 苍白纤细，甚至化了淡淡的妆。
    年少不知事的楚少扬拉着美丽的妈妈, 背着家里的佣人，带着妈妈去吃他最喜欢的冰激凌。
    在那家冰激凌店门口, 白樱遇到了往日贵妇圈的朋友, 同情的眼神和窃窃私语终于彻底压塌了白樱的最后一丝清明。
    她让楚少扬自己留在冰激凌店，微笑着用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然后平静出门，坐电梯直接上到顶楼。
    楚少扬还在冰激凌店的位子上坐着等妈妈回来，却只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他怕妈妈找不到自己, 一直乖乖的在原地坐着，直到有警察来找他。就在离冰激凌店不远的马路上，他看到他爸爸赤红着双眼跪在地上，而妈妈躺在旁边, 白裙已经被血染红。
    楚释一直深爱着白樱, 而他俩有着那么美好的开始, 终究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收场。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 不是吗？
    楚释无法承受这样的悲痛和愧疚, 在情绪深渊中, 他急需找个借口来为自己开脱, 于是在见到楚少扬的时候，他脱口而出，嘶喊着说：“为什么要偷偷带你妈妈出来？”
    楚释眼神中带着的责备，深深印在了只有八岁的楚少扬的心上。
    自那天以后，楚少扬和爸爸越来越远。
    几年后，楚少扬搬离了那个家，离开他那个所谓的“哥哥”和爸爸，楚家的产业他不稀罕，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和那个家脱离关系。
    搬出来的前一天晚上，楚少扬去了楚释的书房，嘴角带着讽刺，对他爸爸说：“不要以为我年龄小不懂事，当年妈妈为什么走上那条路，是因为你跟别的女人的一夜情！那天你对我的指责，我还给你！”
    看着爸爸面色灰白，楚少扬冷笑着摔门而出。
    也正因为他爸爸妈妈的事情，楚少扬对男女之间的露水情缘极其排斥，甚至是有些洁癖，所以即使在娱乐圈对此已经司空见惯的环境，楚少扬仍然坚持“洁身自好”，对各种莺莺燕燕都毫不动心。
    直到夏雪出现的那个晚上。
    楚少扬觉得非常讽刺，当年他曾经义正言辞的指责他爸爸不负责任的一夜情，如今一模一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晚，他喝了夏雪的酒，第二天早上在酒店床上醒来时，他只觉得自己极其可笑，而身边的女人是对他最大的讽刺，那一刻，他极其的嫌弃自己。
    楚少扬极力避免走上他爸爸的路，所以第二天，他必须亲眼看着夏雪吃下事后药，之后也不再联系夏雪，因为不想和她再发生一点儿瓜葛。
    可是楚少扬发现，在接下来的一周，夏雪总也出现在他脑海里，她喝醉的样子，娇媚的样子，害羞的样子，他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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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夏雪再一次来到酒吧，穿着白色的裙子出现在楚少扬面前，而在她出现的前一秒，楚少扬还在想她。所以在看到夏雪的时候，楚少扬突然感到从心底泛起的高兴，下意识就笑了。
    那晚，看着夏雪眼中明显的爱意和依恋，尽管对一夜情根深蒂固的憎恶一直都在发出反对的声音，夏雪却像是来自自己潜意识深处的渴望，压倒了那些时不时跳出来的噪音。
    楚少扬不再挣扎，任由她留在自己身边。
    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反正那杯酒是夏雪递过来的，反正夏雪爱他。
    楚少扬有时候想，他跟他爸爸还是不同的，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后来他就不再细想，任由自己深陷在夏雪的如水温柔中，越陷越深。
    就这样混混沌沌，反反复复的过了两年，夏雪走了，留下楚少扬一个人，仿佛从美梦中惊醒，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讲完整个故事，夜已经很深了。
    屋里很安静，楚少扬躺在沙发上，抬起手臂盖着自己的眼睛。
    苏哲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静默了好久。
    楚家的这些往事，这么多年来楚释一直忌讳提起，小一辈的孩子们也都只知道大概，但是具体原因却不大清楚。
    静默了很久，苏哲终于开口，有点艰难，清了清嗓子，才说：“少扬，楚叔叔的事情，我不好多说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杯酒和夏雪没有关系的话……”
    楚少扬依旧用手臂盖着眼睛，沉默，只是搭在身侧的那只手紧紧握紧，关节泛白。
    “或者，换个问法，如果那杯酒的确是夏雪故意给你的，你还想跟她在一起吗？”
    依旧是长久的沉默，苏哲还以为楚少扬没有听到自己的话，正打算再开口的时候，听到楚少扬的回答：“那杯酒，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声音轻微，带着挫败。
    苏哲叹了口气，问：“那现在夏雪到底什么态度？”
    楚少扬一动不动地盖着眼睛躺在沙发上，仍然不出声。
    看楚少扬不说话，苏哲也靠在沙发上，这个夜晚沉重得凝滞，屋子里安静得能听到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深夜里，很容易对时间流逝失去观感，仿佛把过去的两年都回顾了一边，楚少扬薄唇轻轻动了下，像是跟自己说话，又像是回答苏哲刚才的话：“反正我不会放手。”
    这两年楚少扬和夏雪在一起，苏哲是看在眼里的，他隐隐觉得，以夏雪的性子，她不会那么容易回头。
    看着楚少扬这段时间的状态，苏哲又有点儿担心。
    又过了会儿，苏哲突然想起什么，说：“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夏雪是不是在冰晶俱乐部？”
    楚少扬这才有了点动作，坐起来，看向苏哲：“怎么了？”
    “冰晶俱乐部老总跟我爸认识，前几天见面他们好像说要找个代言人，我爸让我找个新人去试试水呢。”
    楚少扬本来正用手捏着鼻根，闻言猛地抬头看向苏哲，眼睛微微眯起：“代言人？”
    “对，不会你想去吧？”
    “帮我联系下。”楚少扬搓了搓脸，眼眸里终于带上些许亮光。
    “你咖位太大，不合适。”
    “没什么合不合适，你帮我联系下，就算帮我。”楚少扬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说。
    *
    一转眼，封闭集训已经过了两个月。
    最后一个月，最主要的任务是为马上要举办的选拔赛做冲刺准备。每周的例会上，大小领导们都像打了鸡血一样。
    又到了每周例行的例会，集训基地的王主任按照常例，给大家加油鼓劲，然后又提了句：“俱乐部章总说这几天会从北城飞过来，没什么特别的事，有可能要跟大家一起吃个饭，鼓鼓劲儿，大家还是照常训练。如果有什么安排，大家看着点儿群里的通知。”
    这段时间，夏雪沉浸在高强度的训练中，除了队里安排的每日常规训练，她还给自己加码，每天都在冰面上专门练习旋转跳跃。
    经常跟她一起的还有顾一宸，空旷的冰场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冰面上，滑行，起跳，旋转，落地，不断重复。
    顾一宸在跟四周跳死磕，各种四周跳，他每个晚上练一种。
    这天又到了每周半天的休息时间，夏雪和顾一宸并没有休息，还是按惯常去冰场练习。
    练习了一个小时以后，顾一宸到场边喝水，边擦汗，边看着夏雪一遍遍重复地做同一个跳跃动作。
    顾一宸看了一会儿，咬咬嘴唇，突然起了点玩心，他翻出手机，在歌单里翻出一首探戈舞曲，然后用外放播出来。
    欢快的探戈舞曲突然播放出来，夏雪停在冰面上，困惑地看向顾一宸。
    顾一宸脚下一用力，向夏雪划去，随着探戈舞曲的节奏翩翩起舞。
    探戈是花滑运动员必学的舞蹈项目，这首歌非常节奏明快，顾一宸故意跳得带着点儿夸张的热烈，像个顽皮的大男孩。
    夏雪渐渐露出笑容，等到顾一宸滑倒身边的时候，也跟着他一起跳起来。
    没什么技术动作，就是单纯的跳舞，欢快的节奏，简单的动作，加上在冰面上可以如飞鸟一般飞翔，两个人越跳越高兴，最后舞曲结束的时候，顾一宸一手握住夏雪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搂住夏雪的腰，夏雪非常有默契的向后下腰，完成一个经典的双人探戈舞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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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持这个造型两秒钟，夏雪直起腰，顾一宸对她行了个鞠躬礼，夏雪也笑着假装拎着不存在的裙摆对顾一宸行屈膝礼。
    两个人站直后，对视了一眼，都绷不住笑起来。
    这时看台上有掌声传来，夏雪和顾一宸转头看去，看到站台高处站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是俱乐部的章总，一个是训练中心的王主任。还有一个人比其他人高大半个头，身形瘦削挺拔，穿着一件黑色休闲衬衫和宽松牛仔裤，带着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
    即使隔得很远，夏雪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穿着黑衬衫的人，是楚少扬。
    第26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
    楚少扬的帽檐压得极低, 遮住了眼睛，又隔着半个冰场的距离，夏雪却能感到他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本来灿烂的笑脸不由得沉静下去。
    训练中心的王主任站在看台上, 招呼着：“顾一宸，夏雪，你们俩玩儿得挺开心嘛。过来过来, 给你们介绍个人。”
    “哦, 好。”
    顾一宸和夏雪答应着，一起滑到场边, 并肩坐下换冰鞋。
    顾一宸弯着腰解开冰鞋，凑近夏雪, 压着嗓子低声问：“他是那个人？”
    “是。”
    “他又来干什么？”
    “不知道。”夏雪闷闷地说。
    没有时间多说, 王主任已经带着章总和楚少扬来到他们俩面前。
    章总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顾一宸和夏雪，说：“小雪，小顾, 今天带了个大明星给你们认识下，这个人是谁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夏雪一直避免和楚少扬炙热的目光对视，听到章总介绍，也不过带着礼貌的微笑, 快快扫了一眼。
    还没待夏雪说话, 就听到身边顾一宸冷淡地说：“不好意思, 我平时不太注意娱乐八卦, 还真不认识。”
    听闻,章总脸色明显僵了僵。
    熟悉顾一宸的人, 知道他一贯都是这个德行, 不过章总是俱乐部的大老板，平时跟运动员们接触不多，对顾一宸不算了解，不免感觉面子上有点儿过不去。
    看到章总难看的脸色，夏雪瞥了一眼顾一宸，连忙接话说：“你就只知道花滑，他很出名的，是个歌手，叫楚少扬。”
    楚少扬双手一直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嘴角微微弯着，维持着在公共场合惯常的微笑，心里却懊恼得要命。尤其看到刚刚夏雪和这个叫顾一宸的一起跳舞，现在又对顾一宸如此明显的维护，楚少扬心里更堵得难受。
    夏雪和楚少扬在一起两年，因为楚少扬身份的关系，一直没有公开，章总和王主任都是不知情的，加上现在夏雪对自己的态度，楚少扬不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压着心里情绪，继续装成陌生人。
    在章总和王主任的注视下，夏雪不得不对上楚少扬的视线，微笑着伸手，轻声说：“幸会。”
    深深看着夏雪，楚少扬伸手握住夏雪白皙柔软的手，那一刹那，楚少扬竟然有点紧张。
    在两个人皮肤接触那一刹那，夏雪立刻就要把手收回来，却感到楚少扬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握紧。
    夏雪脸色微变，正要挣脱，楚少扬已经松开手，带着微笑说：“幸会。”
    王主任拍拍顾一宸，打着哈哈说：“整天就知道滑冰，连点礼貌都不知道。”
    楚少扬勾唇笑了笑，说：“没关系，小孩子嘛。”
    顾一宸抬眼看了一眼楚少扬，一声没吭，转头收拾东西去了。
    王主任头疼地摇摇头，对楚少扬说：“不好意思啊，顾一宸确实年纪小，有点小个性，你别往心里去啊。”
    楚少扬礼貌地微笑：“没关系。”BaN
    章总笑着说：“这两位都是我们俱乐部最好的运动员，不过夏雪是女子单人选手，顾一宸是男子单人选手，他俩刚才在场上搞那么一出，搞得我都以为自己记错了，还以为他俩是双人滑选手了呢。”
    王主任哈哈笑起来，说：“他们俩最近关系很好，经常一起锻炼，估计就是闹着玩。”
    楚少扬压在棒球帽檐下的眼神明显沉了下去。
    夏雪故意忽视他的视线，对章总打了声招呼，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章总明显心情很好，让王主任领着楚少扬在冰场里参观了一圈，才带着楚少扬离开。
    王主任没跟着走，留下教训顾一宸：“你知不知道这人是章总花了多大力气请来的明星？”
    “请他干什么？”
    “给俱乐部做代言人啊，真没想到能请到这么个大明星，章总高兴坏了。你小子闷头滑冰，平时混点儿也就算了，今天第一次见人，就这副德行，回头你把人得罪走了，看章总怎么说你。”王主任说到气头上，忍不住伸手敲了下顾一宸的背。
    “这么重视他，那让他去代表俱乐部参加比赛好了。”顾一宸满不在乎地说。
    王主任平时负责带运动员训练，跟这些队员们关系都很亲，有时候就像是恨铁不成钢地老父亲，气得头上冒烟，不过心里还是向着他们的。听见顾一宸这么说，王主任气得抬手又要敲打他。
    夏雪这时插话进来：“王主任，请代言人为什么要到封闭集训基地这里来啊？”
    王主任收回手，又瞪了一眼混不吝的顾一宸，才跟夏雪说：“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这次章总亲自陪着一起来，可见是挺重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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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顾一宸见缝插针地表示不屑。
    眼见王主任又要抬手，夏雪赶紧说：“王主任，没什么事儿，我和顾一宸先走了啊。”说完，拉着顾一宸快步离开。
    外面正是傍晚时分，四月份的海南现在气温已经很高，太阳落山了，地面却还有蒸腾的热量，熏得人有些烦躁。
    回去宿舍的路上，顾一宸把背包甩到背上，慢慢悠悠地走着，观察着夏雪，问：“你对那个人还有感觉吗？”
    夏雪跟顾一宸并肩走在一起，想了想才说：“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过得非常简单，基本没怎么想过他。”
    “那刚才他出现在你面前了呢？”
    “有点儿惊讶，还有点儿……别扭，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了。”夏雪边想边说。
    “那就好，刚才我还以为你又要哭了。”
    “怎么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哭！”看到顾一宸抿着嘴笑，夏雪才知道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瞪了一眼顾一宸，夏雪安静地走了一会儿，开口说：“其实，你没必要因为我这样。”
    “哪样了？”顾一宸侧头看了眼夏雪，说：“你是说我刚才对他那样说话？我本来就不认识这个唱歌的，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还说我是小朋友，切。”
    夏雪想了想当时的情景，不禁带上笑容，说：“是是是，你不是小朋友，你也很拽的。”
    “夏雪！”顾一宸伸出手臂，想去弹夏雪的额头，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夏雪笑着躲开，顾一宸到底是追上去，弹了一下才作罢。
    “晚上你请我吃饭。”顾一宸说。
    “好，反正你只吃青菜。”
    “我还吃海鲜，今天我要吃海鲜。”
    “行行行，吃海鲜。”
    一路说笑打闹的两个人，谁都没注意，旁边楼上一个房间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站在窗户前看着这两个人，反光的玻璃窗挡住了他紧紧抿着的薄唇和皱着的眉头。
    夏雪回到房间，房间没有人，难得的半天休息，易晓楠照例和队友们出去玩儿了。
    夏雪先冲了个澡，用毛巾随便擦了擦滴水的头发，拿着手机搜索着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海鲜餐厅。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是王主任的电话，夏雪接起来。
    “王主任，你好。”
    “小雪啊，今晚跟我们一起吃饭啊。”
    “啊？”
    “是章总说的，我晚上一起跟章总和楚少扬吃饭，给他们接风。章总刚才特意打电话来，让我叫上你。”
    “为什么啊？”夏雪攥紧手机。
    “不知道，章总就是让我一定叫上你。估计是觉得你们年轻人多一些，有共同语言吧。”
    “主任，我不想去。再说我约人了，都提前约好了。”夏雪略带着急地说。
    “在海南这个地方，你能约谁啊？最多就是易晓楠或者顾一宸，别去了。章总发话了，你不来不好，我一会儿把吃饭的地址微信发给你，你收拾下就过来找我们，别太晚了，听到没？”说完，王主任就挂了电话。
    夏雪放下电话，皱着眉头抓抓还湿着的头发。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给姚队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通得很快，背景非常嘈杂，姚队似乎在走路，声音微微带着急躁：“小雪，什么事？”
    “姚队，你在哪里？”
    “机场，我家里出了点事儿，我赶最近一班飞机回北城。估计2-3天就回来，你这几天跟着王主任练习。”
    “啊？家里还好吗？”
    “我妈摔了一跤，可能要做手术，我得回去看看，没什么事就回来。”
    “哦，那你不用着急回来，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
    “嗯，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儿了，姚队。你别担心这边，一路顺利。”
    “好，有事儿给我电话。”
    放下电话，夏雪郁闷地叹了一口气，本来想找姚队做个挡箭牌的。
    这时，手机里进来一条微信，是王主任给她发的晚上吃饭的地址，又紧跟着一条嘱咐她尽快去。还没放下手机，王主任又发来一条：“还有，你自己来就好，千万别带顾一宸来，不够闹腾的。”
    夏雪哭笑不得，又坐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般地咬咬嘴唇，给王主任回了一条：“好，我尽快到。”
    夏雪匆匆忙忙地把头发吹干，换了一件裙子，想了想又换了下来，只穿了一件日常训练的队服，开门出发去饭店。
    那家饭店并不远，走路10分钟就到了。
    王主任定了2楼的包间，夏雪跟着服务员去包间，刚到门口，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夏雪掏出手机，是顾一宸，夏雪这才想起来本来她要和顾一宸一起吃饭的。
    接通电话，夏雪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今晚临时有点事儿，不能跟你吃饭了。”
    “什么？你有什么事儿啊？”
    “那个，王主任找我吃饭。”夏雪想到王主任特意嘱咐不要带顾一宸，有点儿心虚地说。
    “啊？那你跟他吃饭吧，千万别提我，我可不想跟他一起吃。”顾一宸忙忙地说。
    “哦，那你自己去吃吧。”夏雪松了口气，想起顾一宸以前经常犯懒不吃饭，夏雪又嘱咐了一句：“不许不吃饭。”
    “行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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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一直讲电话，夏雪就站在包房门口没进去。直到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口袋，夏雪打算敲门进屋，刚抬起手，就被身后一个人拉住手腕。
    夏雪回头，看到楚少扬正站在她身后，一手握着她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夏雪还没来及反应，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王主任出现在门口。
    夏雪一惊，立刻挣开楚少扬的手，不露痕迹地向旁边挪开一步，拉开和楚少扬的距离。
    王主任也没想到这两个人就站在门口，愣了下，才笑着说：“你俩在门口碰上了啊，我还说少扬出去那么久都没回来，我这正要去看看，别不是被粉丝缠住了脱不开身。”
    三个人进屋后，王主任笑着招呼着夏雪：“小雪，过来坐，就差你了。”
    夏雪带着点儿尴尬快步走过去。
    饭桌是一张四人方桌，章总，王主任和楚少扬已经坐了三个位子，给夏雪留的位子是在楚少扬右手边。
    夏雪坐下后，对章总笑着说：“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儿耽搁了一会儿。”
    章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说：“没事儿，我们也没提前跟你说，临时才让王主任叫你来的。”
    夏雪安静地等着章总说下去，想知道叫她来到底是为什么。
    没想到，章总笑了笑，转开了话题，看向楚少扬，问：“少扬，怎么刚才出去那么久都没回来？”
    楚少扬已经恢复成翩翩贵公子的模样，笑着说：“刚出去碰到了一个朋友，就说了几句话。”
    “到海南来，还能碰到朋友，真是有缘分啊。”章总笑着说。
    夏雪本来正在拿着水杯小口喝水，闻言顿时呛了一下。
    楚少扬含着笑意的眼睛看向夏雪，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快速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
    夏雪正捂着嘴小声咳嗽，接过纸巾时，指尖碰到楚少扬的指尖，夏雪立刻缩回手，温热的触感停留在指尖。
    夏雪用纸巾用力抿了抿指尖，才低头用纸巾擦拭嘴角，等咳嗽停止后，说了声：“谢谢。”
    王主任开着玩笑说：“小雪一定是见到大明星，太紧张了。”
    夏雪笑了笑，没说什么。
    菜一道道上来，大多是海南本地的招牌菜。
    章总还叫了一瓶红酒，说是自己带的珍藏，特意带来跟楚少扬一起品品的。
    服务员端着醒酒器给大家倒酒的时候，夏雪拿着酒杯微微踌躇了一下。
    楚少扬突然笑着说：“夏雪，平时喝红酒吗？”
    “不怎么喝。”夏雪犹豫地说。
    “那你别喝了，这么好的酒，给不懂喝红酒的人，都浪费了。章总，你看好不好？”楚少扬笑着对章总说。
    “哈哈哈，我看你是想怜香惜玉。”章总大笑，说：“行啊，小雪你就喝饮料吧。”
    夏雪看不透章总的意思，不知道该放心还是该担心。
    饭桌上的四个人，除了夏雪，都是老江湖，气氛很热闹。章总和苏父、楚父都认识，是生意场上的朋友，也算是楚少扬的长辈，不过这次能请到楚少扬给俱乐部做代言，倒是有点始料未及。
    酒过三巡，章总笑着说：“小雪，听说你最近训练很刻苦啊。”
    说到这个，王主任是最了解运动员状态的，他感慨的说：“是啊，小雪两年多以前受伤，状态下滑得挺厉害的，我和队里都挺着急，这次集训，要不是姚队坚持，可能小雪都来不了了。”
    夏雪咬了咬下唇，略带愧疚地说：“抱歉，王主任，是我没有做好。”
    王主任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小雪，你是很有潜力的选手，队里培养你也花了很多心思。不过过去这两年，你的确是不太应该。受伤恢复后，感觉你整个人都和原来不太一样了。”
    楚少扬沉默地听着王主任的话，眼神变得晦涩起来。
    章总笑了笑，拍拍王主任的肩膀，说：“今晚又不是队里的批评教育会，别搞得这么严肃。”
    “章总，过去两年，的确是我没有做好。“夏雪语气诚恳，说：“不过我以后会努力的，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子了。”
    楚少扬深深地看了一眼夏雪，向后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拿着红酒杯，慢慢晃着。
    王主任也笑着说：“我就是老毛病，你们这些队员，就跟自己孩子似的。”
    “嗯。”夏雪点点头，眼神里带着感激：“我真的特别谢谢您，还有姚队。”
    “不过这次你来集训之后，我们都看到你的状态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踏实，姚队和我都挺欣慰的。还有一个月就到选拔赛了，要好好加油。”
    “我会的。”夏雪郑重的回答。
    “行了行了，今天出来吃饭就是放松下，老王，别开动员大会了。”章总笑着说。
    楚少扬突然举起酒杯，面露真诚地对王主任说：“王主任，看到您这么看护小雪，我敬您一杯。”
    夏雪抬头看向楚少扬，眼神里带着警惕。
    楚少扬意识到夏雪在看自己，微微笑了笑，接着说：“就很敬佩，也很感动，也谢谢您。”
    王主任奇怪地说：“我爱护我的队员，你谢我做什么？”
    楚少扬嘴角勾了勾，说：“谢谢您没有放弃这么有天赋的队员。”
    章总哈哈大笑，说：“说得好！来来来，咱们一起碰个杯。小雪，你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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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碰了杯，楚少扬深深地看了眼夏雪，仰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这时，上了一道芒果虾仁，章总说这是这家饭店的招牌菜，用公筷给楚少扬夹了一只虾仁。
    楚少扬刚才听了王主任的话以后，一直有点恍惚，说着谢谢，夹起了那只虾仁。
    还没放进口里，夏雪突然说：“那个……”
    楚少扬偏头看过去。
    夏雪犹豫着说：“那个菜里有芒果。”
    楚少扬愣了下，眼睛里突然绽放出些许光彩，把虾仁又放下了。
    “怎么了？”章总问。
    “哦，没什么，我芒果过敏。”楚少扬明显心情好起来，眼神里带上笑意。
    “呦，那还真不知道。”章总好奇地问：“不过，小雪怎么知道的？”
    夏雪轻声说：“他是明星，他的各种信息，网上都有的。”
    一顿饭吃到差不多九点钟，章总还要带着王主任一起去参加另外一个局。
    楚少扬这次来就住在集训基地，章总让夏雪带楚少扬回去，还特别叮嘱说要好好照顾大明星。
    夏雪无奈，只好答应。
    章总的车把两个人送到基地门口，然后带着章总和王主任继续走了。
    目送着章总的车离开，夏雪立刻转身往回走，楚少扬迈着长腿跟着后面。
    夏雪走得很快，一路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基地里只有一栋住宿的宾馆楼，夏雪住在三层。
    到了二层，一直没有出声的楚少扬突然伸手抓住夏雪的手腕。
    夏雪下意识的想挣开，楚少扬一下子握得更紧，手上用力，带着她往旁边的房间里去。
    这家宾馆装修得还算豪华，地上铺着厚厚地毯，踩上去没什么声音。此时二楼走廊里刚好没人，夏雪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楚少扬拽到一个房间门前。
    楚少扬一手依旧紧紧拉着夏雪的手腕，迅速刷卡打开房门，拽着夏雪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开灯，关上门后就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光亮，整个房间陷入昏暗。
    夏雪用力挣扎，试图把手抽出来，压着声音低喊：“放手，楚少扬，你要干什么？”
    楚少扬转回身，在昏暗的光线中几近贪婪的盯着夏雪，这是两个多月来他第一次单独和她呆在一起，才两个多月吗？怎么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之前那个乖巧温顺的小雪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回忆。
    夏雪挣不开楚少扬的手，放弃了挣扎，尽量站直身体和楚少扬对视，压低嗓音说：“楚少扬，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只想跟你说说话而已。”看着夏雪愤怒的神情，楚少扬露出受伤的表情，仍然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孩，仿佛眨一下眼都担心这个女孩不见了。
    “我想我们之间都已经说清楚了。”夏雪语调很冷淡。
    “小雪，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说话，我好难受。”楚少扬因为要就着夏雪的身高，一向挺拔的脊背微微驼着。
    夏雪别开脸，不去看楚少扬那张委屈的脸，眼睛看着地面，说：“你要来给我们俱乐部做代言，是不是故意的？”
    “是。”
    “今晚吃饭，是不是你让章总叫我来的？”
    “是。”
    “楚少扬！”夏雪低低喊了一声，说：“所以你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我吗？”
    “可是我不这么做，你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楚少扬音调里带着委屈。
    夏雪一下子被气得语塞，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楚少扬，你觉得你用章总来强迫我，我就会看你了吗？”
    “你不看我，是想看着那个叫顾一宸的吗？你刚才在饭店进包房之前，是不是在跟他打电话？”
    “不关你的事。”
    “你为什么会叮嘱他吃饭？为什么会跟他那么亲密？”楚少扬的手越来越用力。
    “我跟他亲密？”夏雪带着嘲讽的笑，说：“能比得上你跟林晓晓吗？你知道林晓晓给我发过多少你和她的照片吗？”
    楚少扬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眼前女孩决绝的脸色，楚少扬一下子紧紧抱住夏雪：“小雪，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楚少扬用了极大的力气，夏雪感到身上的骨头都被他箍疼了。
    夏雪动不了，说：“晚了，不是所有事情，都有补救的机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决绝。
    说完这句话，夏雪感到抱着他的男人整个身躯都僵硬了。
    楚少扬像是自我麻痹一般，快速地说：“没有太晚，小雪，你还记得我芒果过敏，还在担心我不是吗？”
    “换了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的。”夏雪挣扎起来。
    这么久没见过夏雪，楚少扬几乎都记不清怀里抱着她的感受，原来这柔软馨香的感觉是这样让人沉迷。
    楚少扬怀里空了太久，心里也荒了太久，他太需要做些什么来稳住越来越慌的心，无视怀里人的挣扎，楚少扬仿佛魔障了一般，越抱越紧，最后终于把夏雪抵在墙上，把她不断撕扯着的双手摁在头顶，吻了下去。
    夏雪挣扎得更加剧烈了，最后实在无法挣脱，索性一口咬了下去。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楚少扬稍稍顿了一下，又继续毫不在意的攻城略地，氧气越来越稀薄，直到两个人都喘不上气，楚少扬才缓缓离开夏雪的唇，却没有放开她，手紧紧箍着夏雪柔软的腰肢，边剧烈的喘息，边沉沉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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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仍然很昏暗，窗外有车子经过，车灯透过窗子投射进来，光亮快速的移动，从楚少扬的面庞上略光。被光照亮那一霎那，夏雪看到楚少扬漆黑眼眸里带着欲望的火焰，薄唇上沾着一丝血迹，冷白色的肌肤映衬下，更显出妖孽般神色。
    眼看楚少扬又要低头吻下来，夏雪偏过头避开他的唇。
    楚少扬也没有追过去，只是继续吻着夏雪娇嫩的脸颊，含含糊糊地喃喃自语：“小雪，别离开我，我很想你……”
    夏雪怎么都挣不开，放弃了挣扎。
    楚少扬见怀里的人没有了动作，以为他的小雪终于肯软下来了，他如释重负的喘息了一声，放开摁着夏雪的手，一只手捧着夏雪的脸，沉迷地吻上她的唇。
    发现手上沾了一片湿冷，楚少扬这才惊觉夏雪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仿佛神智回笼，楚少扬猛地松开夏雪，也就在这一瞬间，夏雪狠狠地扬起手。
    “啪”的一声，楚少扬被打的侧过脸，又马上转回来，带着慌乱看着夏雪，伸出双臂想再抱住她，却又似乎被夏雪悲伤的神情吓住，两只手臂僵在半空，到底没能伸出去。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对不起。”黑暗中，楚少扬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夏雪低着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许久，才开口，声音温凉：“楚少扬，我就这么不值得被你尊重吗？”
    “我没有……”楚少扬喏喏地说。
    夏雪还是低着头，声音平静得让楚少扬心慌：“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从来不在乎我的感受，不在乎我的职业，不在乎我的名分，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跟你分开，你还是从来不在乎我的意愿，用俱乐部的事情强迫我跟你吃饭，还……”
    “小雪，我没有不尊重你……”楚少扬想起过去两年，他的确因为那杯酒的原因，对夏雪带着嫌弃和鄙视，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低不可闻。
    “楚少扬，我过去因为爱你而忍耐，可是我并不傻，我也有心……”
    “别说了，小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说了。”楚少扬打断夏雪，可是除了道歉，也说不出别的话，最后声音里已经带上一丝哽咽。
    夏雪接着说：“你别再来了，算我求你。如果你还对我们过去的两年有一丝情分，就不要再来打搅我了。”
    夏雪的声线温凉，仿佛随时可以飘散在空气中：“你今天也听到了，过去的两年，我已经浪费了太长时间。接下来，我想专心在花滑上，能不能请你不要再给我带来困扰了？”
    夏雪终于抬起头，刚刚哭过的一双大眼睛里仍然带着水光，在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下，恳求和受伤的情绪一览无余。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楚少扬说不出一个字，眼眶渐渐红了。
    夏雪最后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径直离开。
    房间门被关上，屋里重新陷入黑暗，高大的男人一身颓势，久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第二天，训练如常进行。
    夏雪和队友们一起，上午进行陆上的体能训练，其中包括核心训练和身体柔性训练。
    首先，所有人先绕操场慢跑五圈热身，然后分开各自上器械。
    夏雪先上了器械做四组挺身，然后做四组侧支撑卷腹。下来后简单做了做拉伸，就开始做跳跃训练，100个蹲跳和100个分脚蹲跳，循环进行，又做了四组。
    等这一系列训练下来，夏雪已经大汗淋漓。
    去场地旁边拿毛巾擦着头上的汗，顺便把外面的罩衫脱下来，夏雪在自己包里翻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有带保温杯，只好拿了一瓶队里集体发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夏雪不喜欢喝凉的水，尤其是运动过后，所以她总是随身带着自己的水杯装着温水。
    喝了几口水，夏雪放下水杯，继续进场去训练了，她还要进行身体柔性训练，另外还想给自己加个旋转训练。
    又练习了一个半小时，教练说到了午休时间。
    带夏雪做身体柔性训练的教练正在让夏雪练习竖劈，让夏雪保持这个动作20分钟。
    听到午休时间到了，教练让夏雪先去吃饭，夏雪说练完这个动作再去，让教练先去，教练点点头先走了。
    易晓楠跑过来叫夏雪一起去吃饭，夏雪也让她先走了，易晓楠知道夏雪最近练习得凶猛，拦也拦不住，于是嘱咐夏雪快点去吃饭，别太晚，自己跟着队友一起先去吃饭了。
    队员和教练三三两两散去，很快运动场里就空空荡荡的。
    夏雪做完了20分钟的竖劈，觉得还有点时间，就打算再做20分钟横劈。
    空旷的训练场里，只剩下夏雪一个人，因为中午运动场里一般没人，看守的人会关闭空调，自己去午休。
    海南正午的温度很高，训练场里很快温度就上来了。
    夏雪还在坚持，汗水从脸上流下来，汇聚在尖尖的下巴上，又一滴滴地滴在地上，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满了20分钟，夏雪慢慢收起双腿，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敲了敲双腿酸痛的肌肉，这才扶着旁边的器械慢慢起身。
    可能是水分流失过大，再加上疲劳，刚刚站直身体，夏雪头猛地一晕，控制不住地向一边倒过去。
    “小雪！”一声惊呼从看台上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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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高大的身影几步跑到夏雪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坐了起来。
    夏雪只是短暂的眩晕，等那阵强烈的眩晕过去以后，楚少扬那张俊美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和心疼。
    看到夏雪睁开眼睛，楚少扬焦急地说：“小雪，现在感觉怎么样？”
    夏雪缓了缓，就从楚少扬臂弯里慢慢地自己坐直身体，说：“我没事……你为什么在这儿？”
    楚少扬没有回答夏雪的问题，只是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保温杯，打开盖子，递给她：“知道你不爱喝冷水，我特意去接了温水，你喝一点。”
    夏雪没有接，撑着地板自己站起来，楚少扬连忙扶着她起身，哄着说：“你上午出了太多汗，需要补充水分，先喝点水，好不好？”
    夏雪脸上带着忍耐和不耐烦，连眼神都没有给楚少扬，推开楚少扬的手，走开几步，弯腰拿起自己的训练包，准备离开。
    楚少扬见状，又着急又心疼，迈着长腿追上去，拉住夏雪，轻声轻语地哄着：“你刚刚晕倒了，要去医院。”
    夏雪甩开楚少扬的手臂，说：“我刚才只是疲惫性短暂眩晕，训练过量的时候经常都会出现，只是你从来不知道而已。”
    楚少扬一只手端着打开了盖子的水杯，被夏雪推开，手里的水杯没拿稳，掉在地上，满满一杯水都被洒翻在身上。
    楚少扬整个手臂上都是水，连带着牛仔裤脚被洇湿了一大片，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水，手渐渐握成拳头，声音略带隐忍说：“小雪，我只是来看看你，我都不知道你训练会这么辛苦……”
    夏雪嘲讽地笑笑，转头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身看向站在身后，脸色惨白的楚少扬。
    楚少扬连忙抬头看向夏雪，向前小小地挪了一步，眼睛中带着些许渴求，甚至还有一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卑微。
    夏雪看着楚少扬，平静地说：“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就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了。”
    楚少扬眼睛里的光芒一下子熄灭了，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亮。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小雪，你还在这里吗？”顾一宸出现在训练馆门口。
    第27章
    ◎受到的委屈，总有一天会加倍的还回去。◎
    顾一宸站在门口, 看清训练场里的两个人，立刻加快速度走到夏雪身边，问：“怎么了？”
    “没事儿, 正打算要去吃饭, 你找我吗？”
    “找你去吃饭啊，顺便看看你是不是又把自己虐晕了。”顾一宸很自然地从夏雪肩上摘下她的训练包，背在自己身上。
    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后面的楚少扬, 顾一宸拉着夏雪朝着门口走去。
    感受到后面来自楚少扬的灼灼视线, 夏雪肩背略微紧绷，感到浑身都不自然, 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地方。
    顾一宸拉着夏雪的手臂，加快脚步, 带着亲昵的语气, 大声说：“你说说你，我都说你多少次了，要按时好好吃饭，总也得让我来找你, 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夏雪带着诧异看向顾一宸，说：“你什么时候……”
    顾一宸突然伸出手臂，搂住夏雪肩膀，半靠在夏雪肩头, 歪着头凑近夏雪的耳边, 低声地说：“别说话, 我故意的, 气气后面那个混蛋。”
    夏雪失笑, 小声说：“你无不无聊？”
    “无聊又怎么样？谁让他昨天说我是小朋友, 顺便也给你出出气。”
    “我用不着。”夏雪无奈的笑着说。
    顾一宸搂着夏雪边说边走, 从背后看，两个人仿佛在低声说笑，亲密异常。
    谁也没有注意到背后楚少扬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双拳紧紧握起，呼吸都沉重起来。
    过去两年，夏雪太乖了，楚少扬从来没想过她会跟别的男人扯上任何关系。所以当楚少扬亲眼看着他的小雪被顾一宸拥在怀里，加上昨天看到这俩人在冰上起舞，以及夏雪跟顾一宸打电话，心里从未感受过的酸胀苦涩急剧膨胀，进而引发出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暴躁。
    楚少扬迈开长腿，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夏雪的手臂，大力把她从顾一宸臂弯里扯出来。
    夏雪没提防，被扯得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楚少扬眼眶微微泛红，扣着夏雪的手腕，压抑着情绪，声音微微发颤，说：“小雪，你别跟他走。”
    看到楚少扬似乎浑身都在发抖，夏雪也没想到楚少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愣在原地。
    这时，顾一宸在旁边冷笑一声，上来扯开楚少扬，拉起夏雪的手，说：“别理他，我们走。”
    楚少扬又拽住夏雪，把她扯到身后，直接朝顾一宸跨过去，一把拎起顾一宸的衣领，咬着牙说：“把你的手从小雪身上拿开。”
    顾一宸没有楚少扬高，被楚少扬拎起衣领，被迫仰起头。面对着眉眼间充满暴戾的楚少扬，顾一宸神情没有一丝慌乱，嘴角甚至带着笑意，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资格？是啊，本来我是最有资格的那个人啊，可现在……楚少扬被问到痛处，这段时间的悔恨、无力、难过和恼怒，混在一起，情绪完全突破了理智的控制，他举起拳头向顾一宸挥去。
    这时，夏雪扑过来，用力死死抓住楚少扬挥向顾一宸的拳头，喊着：“住手，楚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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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此时，顾一宸已经反击，一拳打过来，击中楚少扬的胸口。
    顾一宸是运动员，常年的体能训练，不是白练的，这一拳下去，楚少扬顿时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
    在这几秒钟的混乱中，夏雪当时注意力都在不能让楚少扬打到顾一宸，压根没看到顾一宸的反击，还打中了楚少扬。
    看到楚少扬松开顾一宸的衣领，夏雪立刻挡在顾一宸前面，对楚少扬喊到：“你是不是疯了？”
    说完，夏雪转身朝向顾一宸，上上下下地检查他是不是受了伤。
    楚少扬的胸口疼得像要裂开一样，不知道是被顾一宸打中的疼，还是看到夏雪这样的反应，从心里泛出来的疼。
    看到顾一宸没事，夏雪松了口气，捡起掉在地上的训练包，一句话都没有对楚少扬说，拉着顾一宸离开。
    “小雪……”楚少扬心乱如麻，下意识地不想让夏雪走，嗓音嘶哑地叫了一声，喉咙却仿佛被堵住，再说不出什么。
    夏雪站定，没有回头，只是说了句：“你走吧，别来找我了。”说完，拉着顾一宸快步离开了。
    楚少扬愣愣地站了一会儿，觉得胸口疼得喘不上气，他扯了扯T恤的领子，才发现自己半边衣服和裤脚都湿了。
    深深呼吸了几次，楚少扬捂着胸口，向后靠在场边围栏上。
    昨晚夏雪对他说的话，他想了整整一晚，今天一大早就跟着集训队员来到训练场，特意找了个高处不起眼的地方，看了一个上午夏雪的训练。
    认真训练的夏雪对楚少扬是完全陌生的，他见过夏雪温顺乖巧的样子，伤心难过的样子，也有妩媚娇柔的样子，但他从来不知道夏雪还有这样坚强倔强的样子，完成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专注，刻苦，甚至大家都休息了，她还要留下训练。
    他怎么会不爱这样的夏雪？
    过去两年的他，到底做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夏雪离开的这两个月，他以为他已经感受了足够的痛苦和悔恨。可今天他才突然意识到，夏雪不仅离开了，以后还可能会去到另一个人的身边，这个认知带给他比之前更加强烈的钝痛。
    楚少扬终于支撑不住，低着头，紧紧按着胸口，滑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动作。
    训练馆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楚少扬惨白的脸上都是汗珠。不知过了多久，一动不动的楚少扬终于缓慢起身，半蹲在地上，把刚才掉在地上的保温杯捡起来，拧紧盖子，放在刚才夏雪放训练包的地方。
    自从训练场那次之后，楚少扬仿佛真的听从了夏雪的要求，从她的生活里彻底消失，毫无消息。不仅仅是从夏雪的个人生活里消失，而是在大众视线里都消失了。
    夏雪每天专心训练，和姚队一起不断的改进参赛动作，力求整套动作都打磨得加成熟完美。生活单纯封闭，和楚少扬过往的种种，对夏雪来说，已经恍如隔世一般。
    可是苏哲就没那么淡定了，这三个月以来，除了已经签署的必须要履约的广告合同，楚少扬基本上没有安排任何工作。
    苏哲知道因为夏雪的关系，楚少扬状态一直不好。在这段时间，作为兄弟，他自己也不想太逼迫他。可是楚少扬的职业毕竟是个歌手，而娱乐圈又是更新换代极其快速的圈子，这么下去之前积攒的人气很快就会被新生代替换。
    在楚少扬失联了一个星期以后，苏哲终于坐不住了。这天给楚少扬打了几个电话，都是电话已关机，苏哲开车直接去了楚少扬的家。
    在门口敲门时，苏哲打定主意，如果楚少扬不开门，他就叫锁匠来把门强行打开。
    没想到，楚少扬穿着一身睡衣直接开了门。
    上次从海南回来后，楚少扬去剪了一个极短的发型，脸上的线条完全显露出来，上挑的眼角也不太像原来那样，好像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挑逗似的，现在则带着些许凌厉。
    苏哲看着来开门的楚少扬有一刹那的恍惚，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有什么地方和原来不一样了。
    苏哲跟着楚少扬进了屋，这时正是正午时分，屋里却很昏暗。
    “我就知道你在家里肯定又颓废……”苏哲才说了一半，就住了口。
    他想象中的乱七八糟的房间并不存在，沙发上没有穿过的衣服，餐桌上也没有用过的碗筷盘子，整个房间都很整洁，茶几上甚至还摆了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束红玫瑰。只不过窗帘是拉起来的，所以显得屋内很昏暗。
    “你这是……洗心革面了？”苏哲惊讶地说。
    楚少扬无语地看了苏哲一眼，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自己进去卧室换衣服。
    坐在沙发上，苏哲才发现电视是开着的，只是画面定格住，好像是冰场里的什么比赛。
    “这个是什么啊。”苏哲嘟囔着，拿起遥控器准备换台，刚把遥控器举起来，就听到楚少扬在卧室门口喊了声：“别动。”
    楚少扬换了一件蓝色的卫衣，迈着大长腿几步走过来，从苏哲手里把遥控器拿走，扔在沙发上，又转身去了厨房。
    苏哲对着厨房喊：“你这几天在家里干什么呢？好几天都找不到人。”
    楚少扬端着两杯水从厨房里出来，递给苏哲一杯，自己坐在单人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点了一下。
    电视定格的画面继续播放起来，楚少扬偏头对苏哲朝电视点点下巴，说：“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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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哲困惑地看向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花样滑冰比赛，一个穿着紫色表演服的小姑娘正在冰面上表演，这时镜头给的是远景，苏哲不太懂那些技术细节，只能看到小姑娘的舞姿轻盈优美。
    没太明白为什么要看这个，苏哲偏头看了看楚少扬，却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轻盈滑动的女孩，眼神带着一丝柔软。
    这时，屏幕上那个小姑娘的表演结束了，镜头给了女孩一个特写，女孩皮肤白皙，一双大大的杏眼，笑得很灿烂。
    苏哲睁大双眼，惊讶地说：“这是……夏雪？”
    第28章
    ◎把自己变成你的样子◎
    屏幕上的夏雪已经有了美人坯子的样子, 一双杏眼灵气四射，只不过粉嫩的脸上还带着稚气。楚少扬盯着屏幕，声音低柔, 说：“这是16岁的小雪, 是她16岁获得全国冠军的那场比赛。”
    苏哲觉得自己从楚少扬的语气中，仿佛听到了一种……自豪？
    “所以你这几天在家里，一直在反复看夏雪的比赛录像？”
    “嗯。”
    苏哲无语的扶了扶额头, 径直起身去把窗帘拉开。
    正午的阳光一下子照进来, 此时已经是五月份，北城已经进入了春季, 外面鸟语花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苏哲说：“少扬, 你看看外面天气这么好, 而你就自己躲在家里，反复看好几年前的录像，还看了这么多天，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不过你不能就这样颓下去了，知道吗？”
    楚少扬被窗外强烈的光线刺激得眯了眯眼睛，不过还是一直盯着电视上还没播完的录像，直到宣布了夏雪的得分, 夏雪高兴地跳起来, 和旁边的教练紧紧拥抱退场之后, 才恋恋不舍地关上电视。
    看向站在窗前的苏哲, 楚少扬神色落寞地说：“我就是觉得, 之前看小雪看得太少了。”
    看着楚少扬这副模样, 苏哲也觉得心里很难受, 想换个话题，四下看了看，问道：“这房间是你请了保洁来收拾的？”
    “没有，是我自己收拾的。小雪喜欢房间里干干净净的，以前都是她帮我做，以后我来做就好。”楚少扬看着茶几上的玫瑰花，接着说：“小雪最喜欢红玫瑰，可是以前我都没好好送她一束花。”
    看楚少扬三句话离不开夏雪，苏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回楚少扬身边坐下，带着劝解说：“少扬，你这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电视，小雪也不会回来，既然放不下，就接着去找她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小雪她不想见我，她说不让我去打搅她。我这次去海南，看到小雪训练了，和她在一起两年多，我第一次去看她训练……”楚少扬顿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喉结明显上下滑动。
    停了好一会儿，楚少扬才接着说，嗓音略哑：“小雪真的很刻苦，她教练说过去的两年，小雪的状态一直很不好，我甚至不敢问，是不是因为我……”楚少扬仰靠在沙发背上，突然举起手，盖住双眼。
    楚少扬的皮肤冷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苏哲注意到此时楚少扬盖住眼睛的手指竟然在微微发抖。
    苏哲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楚少扬的肩膀。
    过了很久，依旧用手盖着眼睛，楚少扬慢慢开口说：“苏哲，当时你为什么不把我骂醒呢？”
    苏哲仍然没有说话，他知道楚少扬不是真的责怪他，而是楚少扬自己太后悔，以至于自己承受不住这种自责，所以只能试图向外寻找原因。
    静默了很久，楚少扬终于把手放下来。
    苏哲仔细看了看楚少扬，他神色已经基本恢复平静，只能看到眼角还染着淡淡红色。
    苏哲把水杯递给楚少扬，说：“少扬，别太难过了，知道以前做得不对，就好好改正，再去争取下，也许还是会有机会呢？”
    “真的吗？真的还能有机会吗？”楚少扬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想跟苏哲要一个保证，虽然他俩都知道苏哲只是一个外人，苏哲的保证又能算什么呢？
    “会的，应该会的……不过，你首先得振作一点儿。 ”
    楚少扬低着头靠在沙发背上，闷闷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晌，才用双手搓了一把脸，看向苏哲：“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就是这几天找不到你，有点担心。还有，想问问你，你想什么时候恢复工作？你已经很久没有接工作了。”苏哲感觉眼前的楚少扬有点脆弱，尽量轻声说话。
    听苏哲谈起工作，楚少扬恢复些许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情绪仍然不高，说：“随便吧，都有什么工作？”
    “有两个代言需要拍广告，还有个时尚party最好参加一下，这次有很多媒体大佬，还有很多奢侈品牌的老总都会参加。”苏哲边说边打开手机，想看看备忘录。
    “哪个代言要拍广告？”楚少扬突然打断苏哲。
    苏哲翻着手机备忘录，说：“我看看啊，有个手表的，还有一个是珠宝。”
    “冰晶俱乐部的代言需要拍广告吗？”
    苏哲无语地看向楚少扬：“那个拍个平面照就足够了，他们压根也没有想拍广告。”
    “什么时候拍？”
    “也就这几天。”
    楚少扬又说：“那要不要拍MV？我其实正在写一首新歌……”
    “你又写新歌了？”苏哲一下子兴奋起来，楚少扬对音乐的感悟力和灵性都是极为优秀的，每次写的新歌都能在市场上引起不小的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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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写完，就是上次去海南，看到小雪他们训练，回来后有了灵感。”
    “好，不急，我们可以先造点儿声势，你这个歌跟花滑联系起来，正好可以赶上冬奥会的宣传。”说到工作，苏哲眼睛亮了起来，脑子里开始迅速计划。
    楚少扬听着苏哲的话，低头想了一会儿，仿佛想到了什么，声音也没那么低沉了，说：“苏哲，你帮我个忙，我想尽快安排给冰晶俱乐部拍照的事儿，还有这首歌写好后，我要拍MV，拍照和MV，都去冰晶俱乐部拍现场，行吗？”
    “好，这个我应该能帮上忙。不过我刚说的那个时尚party，是在周五晚上，你得答应我去参加。”
    想到可以去冰晶俱乐部，楚少扬眼睛终于有了些许生气，至于其他的工作，他无可无不可的让苏哲看着安排。
    *
    夏雪他们三个月的封闭集训很快就结束了，集训队全体回到北城冰晶俱乐部大本营，这也就意味着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始开始冬奥会的选拔赛。
    队里领导让大家在这半个月里，只要巩固训练成果就好，主要任务是放松，调整状态，迎接冬奥选拔赛。
    夏雪却一直没有放松，每天还是按照集训时的时间表完成训练。
    看夏雪这么刻苦，姚队又是欣慰，又是担心，怕她压力太大，把自己弄得太疲劳。
    这天早上，夏雪正在食堂吃早餐，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姚队来电。
    夏雪放下筷子，接起电话：“姚队？”
    “小雪，吃早餐呢吧？”
    这时，顾一宸刚打完早餐，在餐厅里转了一圈，看到夏雪在这儿，就端着餐盘径直走过来，指着夏雪对面的位子，用眼神问夏雪能不能坐。
    夏雪对他点点头，用手指了指手机，接着跟姚队说话：“对，有什么事吗，姚队？”
    “是这样的，小雪，你还记得在海南我跟你提过要做俱乐部代言人的事情吗？”
    “嗯，记得。”
    “今天俱乐部要拍几张照片，你吃完饭，过来办公楼一趟，摄影师要跟你先沟通下。”
    “可是我今天还有训练任务。”夏雪着急地说。
    “集训已经结束了，队里都没有训练任务了。小雪，你也应该放松一下。今天拍照这个事儿，正好让你换换心情。”
    “可是……”
    “小雪，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啊。”姚队快速的下了结论，挂了电话。
    看到夏雪一脸为难的挂了电话，顾一宸咬着小馒头，问：“姚队让你干嘛？”
    “给俱乐部做代言人，拍照片。”夏雪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稀饭，说：“我不想去。”
    “代言？那楚少扬也去吗？”
    “啊，不知道，没来得及问。”想到等下真的可能要见到楚少扬，夏雪立刻说：“算了算了，我还是别去了。”
    说着夏雪就要给姚队打电话，顾一宸伸了个懒腰，说：“为什么听说那个人去，你就不去啊？”
    夏雪抬头瞥了一眼顾一宸，说：“我又不是因为他……我是因为想去训练。”
    “真的吗？”顾一宸笑着看夏雪。
    夏雪看着顾一宸一脸你骗不了我的表情，无奈地说：“好吧，我的确是不想见到他，毕竟……哎呀，这是人之常情，好吗？”
    “可你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他，对吧？”顾一宸把筷子放下，说：“正好我今天也想休息一天，调整下状态。我跟你一起去。如果那个人也来，我给你壮胆。”
    说到壮胆，夏雪立刻想起上次见面打架的事，头疼地说：“你就别捣乱了，还想像上次在海南那次再打一架？”
    顾一宸回想起那次打架，突然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上次他被你拉着没打到我，反而被我打了一拳，要说这也算我赢了。”
    “什么？你打了他？”夏雪诧异地睁大眼睛。
    “是啊，就你拉着他的时候。”
    夏雪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却记不清细节，只记得一片混乱，不过后来楚少扬那痛楚的眼神却一直清晰的出现在脑海。
    想到当时楚少扬的眼神，夏雪心里有点儿发闷，她意识到这一点，立刻轻轻摇摇头，似乎要把这个情绪甩出去。
    看见夏雪一直发呆，顾一宸站了起来，顺势把夏雪也拉起来，说：“别发呆了，走吧，想那么多干嘛？再说那个人还不一定会来呢。”说着，顾一宸拉着夏雪朝办公楼方向去了。
    办公楼离食堂很近，走路三分钟就到了。夏雪和顾一宸刚进去办公楼，立刻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整个大厅里乱哄哄的，设备堆得到处都是，还有好多人走来走去。
    大厅里是一整个专业的摄影团队，灯光、化妆、摄影、服装，加起来一共十多号人。
    顾一宸转头看向夏雪，问：“你确定这是拍照片？”
    夏雪也被这样大阵仗的排场给惊到了，还没说话，就看到人来人往中，姚队急匆匆的迎上来，着急地说：“小雪，正要给你电话，今天不用你拍了，你走吧。”
    夏雪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又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哗。
    回头看过去，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办公楼前，后车门打开，一个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正迈着长腿从车上下来。
    -完-
    第29章
    ◎不是所有错误，都有改正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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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少扬迈着长腿下车, 在车边站直身体，身形挺拔。
    此时天气已经转暖，很多人都换上单薄的春装。楚少扬却穿得极正式, 一身修身的黑色高定西装, 更显得宽肩窄腰，配上墨镜、短发和微抿的唇角，气场极强, 知道的是来拍个平面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走红毯。
    楚少扬站好后，摘下墨镜, 边系上西装外套的扣子，边缓缓转头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看到楚少扬往这边看过来, 夏雪下意识地挺直了肩背, 表情也僵了一瞬，看向姚队。
    姚队一脸为难地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把他请来了，刚知道就想给你电话，让你别来, 还没来得及打呢。”
    顾一宸倒是大大方方的，双手插在运动服的兜里，带着不屑的神情直视着朝这边走过来的楚少扬，边微微偏着头对身后的夏雪说：“这家伙当自己是骇客帝国吗？”
    夏雪扑哧一下笑了。
    楚少扬看着夏雪看到自己就开始露出防备的神情, 后面又被顾一宸一句话逗笑, 嘴角紧紧抿着, 立刻抬手把墨镜戴上, 只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颌线。
    这时, 王主任从里面迎出来, 快步过去跟楚少扬握了握手。
    楚少扬放缓神色, 跟王主任握手，被王主任领着去办公楼里临时安排的休息室。
    路过夏雪和顾一宸身边的时候，楚少扬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似乎没看见一样。
    夏雪从见到楚少扬就一直绷着的那口气，一下子松了。
    上次在海南训练基地，顾一宸，夏雪和楚少扬三个人见面时闹得那么不愉快，虽然夏雪不是故意的，但从效果来看，她就是“帮着”顾一宸打了楚少扬一拳。
    楚少扬是多么骄傲的人啊，他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所以，刚才经过的时候，楚少扬才会表现得像陌生人一样。所以，他该是放弃了吧。
    看来，这次两个人终于以这样不体面的方式结束了。想到这儿，夏雪感到一阵轻松，又带着一丝丝怅然。
    看到夏雪一直在沉思的神情，姚队很懊恼，他知道最近夏雪一直闷头练习，想找个机会让她放松一下，才叫她过来拍照。
    姚队其实不知道俱乐部请了楚少扬做代言，上次楚少扬去海南，正好碰上他有事回北城了，后来也没人跟他说这个事。
    还有不到两周就要选拔赛了，姚队很担心影响夏雪的心理状态，想了想，他对夏雪说：“小雪，我是真不知道俱乐部还请了他，要不你先走吧，我跟王主任说换个人。”
    “不用。”夏雪神情恢复平静，反倒像安抚起姚队：“姚队，你放心吧。”
    “真的？”
    “哎呀，姚队，你就放心吧，这不还有我吗？”顾一宸在旁边插话。
    姚队看了一眼顾一宸，说 ：“你别跟着瞎掺乎，还有两周就比赛了，你俩都得给我老实点儿。”
    夏雪说：“真的没事儿，姚队，我不会受影响的。你不是也说让我多做点事，为以后退役做准备吗？”
    打量着夏雪平静的神态，姚队点点头。
    今天的拍摄任务并不复杂，一个是拍楚少扬和运动员的合照，另外一个是运动员在冰上花滑时的抓拍。
    按照原来的计划，应该是先拍运动员的部分。这部分本来楚少扬不用参加，只要合照的时候出现就可以了，但是这位大神一定要陪着一起。
    不仅如此，楚少扬还提前两天就开始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今天一大早又自己跑去公司做造型，工作人员都奇怪地嘟哝说，以前让他去走红毯都没见他这么认真。
    运动员里，除了夏雪，还有一对双人滑选手也被选中，要一起拍摄冰上部分。
    三个人去换了表演服，化了妆，上冰开始表演，摄影师在场边负责抓拍。这部分对于运动员来说没什么难度，就当成日常训练就好了。
    夏雪穿了一件淡粉色的演出服，头发全部梳起来抓成发髻，容妆不是很浓，短裙布料飘逸，在白色的冰面上随着音乐舞蹈翩翩起舞，像是林间的精灵一般。
    楚少扬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袖口卷起，露出肌肉线条结实的小臂，一个人坐在看台最高处不起眼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看着夏雪在冰面上轻盈起舞。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场看夏雪表演花滑，虽然不是比赛，只是表演性质，可只有天知道他有多期待！
    为了今天来见夏雪，他连见面时要说的话，都在家里反复练习了很久，可没想到一下车就看到顾一宸和夏雪站在一起，楚少扬一下子就想起在海南那天，他胸口被打中的地方立刻又疼痛起来。
    为了避免失态，他只能带上墨镜来掩饰情绪，并且像逃避似的，连招呼都没跟夏雪打，就匆匆地逃离那两个人的身边。
    想到这儿，楚少扬伸手按了按自己胸口，仿佛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这时，身边坐了一个人。
    楚少扬侧头看去，姚队拿了两瓶矿泉水，正递给他一瓶。
    楚少扬接过矿泉水：“谢谢。”
    姚队笑了笑，对他说：“虽然你跟小雪在一起两年多，不过这好像是咱俩第二次见面。”
    “嗯，是的。”楚少扬记得第一次见姚队是两年前夏雪受伤那次，他们在医院匆匆的碰了个面。至于之后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再见面，无非是楚少扬一直没有在意过夏雪的生活圈子而已，所以他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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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队注意到楚少扬略带亏欠的神情，也就没再深究这个话题，接着说：“小雪16岁签约俱乐部的时候，就是我带着她，一转眼已经七年了。”
    楚少扬略略偏头看向姚队，带着尊敬的语气说：“我听小雪跟我说过您，说您对她很好。”
    “那是，小雪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她有灵性，还能吃苦，而且小雪挺让人心疼的，自小父母车祸就没了，后来是舅舅领养了她。”
    “她……为什么会学花滑？”楚少扬略带艰难的开口，作为小雪两年里最亲近的人，他对夏雪真是了解得太少了。
    姚队不带情绪地看了看楚少扬，并没有质问他，只是平静地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八岁那年，她舅舅就把她送到全住宿体校，后来就再也没有接她回去。至于她舅舅为什么要把她送到体校，是因为她舅妈不喜欢小雪，家里容不下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楚少扬略带震惊地看向姚队，他只知道夏雪没有父母，是舅舅带大她，但是他竟然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小雪小时候过的挺苦的，舅舅把她扔在体校，每年除了学费和最低的生活费，对她不闻不问。好在小雪自己挺喜欢花滑，而且也有天赋，又是个特别善良的孩子，否则我都没法想象小雪最后会长成什么样的人。”
    “她现在很好。”楚少扬低声说。
    “是啊，尤其是这三个月以来，她的确越来越好。”姚队带着深意。
    楚少扬不敢看姚队，掩饰地拧开矿泉水瓶，举起一半，又放下拧上了盖子，声音很轻，却带着决绝，说：“我知道我过去做的不好，只想再争取一个机会。”
    “我知道，可是这件事要看小雪的态度，尤其是两周以后就是选拔赛。小雪今年满22岁了，花滑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就这么几年，她经不起再被耽误了。所以我请求你，不要在这段时间干扰她。”
    楚少扬原本的气场消失殆尽，哑着嗓子说：“我没想打扰她，我只想要个机会，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拦着我。”
    姚队没有直接回答楚少扬的问题，只是说：“小雪的舅舅后来一直试图找小雪缓和关系，每年春节的时候都会找小雪回去过年，你知道小雪是怎么处理的吗？她用比赛的奖金还清了舅舅从小给她花的所有花费，然后再也没有回过她舅舅家里，过年都是一个人在宿舍。”
    楚少扬拿着水瓶的修长手指微微颤抖，他和夏雪在一起一共有三个春节，他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想到跟夏雪一起过个年？
    姚队语气严肃，继续说：“小雪是个表面很温和，但内心很决绝的人。还有，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具体的问题，不过……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改正机会的。”
    这时，冰场上忽然传来惊呼声音。
    楚少扬和姚队同时抬头看过去，原来夏雪在冰面上滑行的时候，撞到了在冰面上照明的工作人员，两个人同时倒地，场边的人都在迅速过去查看。
    楚少扬下意识地站起来就想跑过去，姚队一把拉住他，急急地说：“你去也没什么用。”
    说完，姚队越过他向冰面奔过去。
    楚少扬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下面顾一宸已经冲到夏雪身边，蹲在她身边跟她说着什么。
    楚少扬双手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可以看到手背上青色筋络凸起，他只犹豫了一秒，还是迈开大步向下面跑过去。
    第30章
    ◎经历你曾经经历的冷落，才知道有多难过◎
    楚少扬跑到冰面的时候, 夏雪已经扶着顾一宸站起身，身边围了一圈人焦急地询问。
    夏雪觉得脚踝有点疼，低着头小心活动着, 看自己是不是伤到了关节。
    这时人群被人从后面大力分开, 夏雪突然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夏雪惊讶地抬起头，只看到楚少扬侧脸高挺的鼻梁和紧绷的下颌线。
    “哎，你干什么？”顾一宸在身后边喊边追上来。
    楚少扬没有理会顾一宸, 甚至没有低头看夏雪一眼, 只是声音低哑的说：“你得赶紧去医院，医院的设备专业些, 我送你去。”
    夏雪感到楚少扬的胳膊用力环着自己，她轻轻挣了一下, 因为不知道哪里受伤, 不敢太过用力。
    楚少扬立刻放松力道，脚下却没有放慢速度，低头看向夏雪，眼神里都是焦急和心疼, 轻声哄着她说：“哪里疼吗？忍一忍。”
    夏雪低声喊着：“我不用你送我去医院，你把我放下来。”
    楚少扬避开夏雪的眼神，重新抬起头，带着点霸道, 又带着点卑微, 说：“还有两周就要比赛了, 你现在不能受伤, 我只送你去医院, 确定你没事我就走。”
    姚队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听到楚少扬这么说, 略带诧异地扬扬眉毛。
    顾一宸还在不停叫着，让楚少扬放下夏雪，姚队轻轻拉了下顾一宸，让他稍安勿躁。
    楚少扬抱着夏雪直接出了冰场，有工作人员给司机打了电话，他们出去的时候，司机已经把车子停在门口等着。
    走到车门，因为双手抱着夏雪，楚少扬不方便开车门，他回头看了一眼姚队。
    姚队没有犹豫，直接上前把车门拉开。
    楚少扬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夏雪放在后座上，然后绕到另一边上了车。姚队上了副驾驶的位子，急急地对顾一宸说：“你去叫易晓楠，让她去医院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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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一宸也知道现在尽快让夏雪去医院检查是首要任务，瞥了一眼正在上车的楚少扬，答应了一声，转头去找易晓楠去了。
    楚家的产业里涉及医疗，楚少扬上了车，直接给北城最好的中心医院院长打了电话，让他们在医院做好准备，他们半个小时之后到。
    挂了电话，楚少扬转头看到夏雪正弯腰用手轻轻揉着脚踝。
    夏雪身上的演出服面料贴身轻薄，夏雪又弯着腰，愈发显出腰身的纤细和背后蝴蝶骨的美妙形状。楚少扬的第一反应是夏雪真的瘦了好多，一阵抑制不住的心疼漫上心头，楚少扬很想伸手去抱抱眼前的夏雪，无关欲念，就只是单纯的想好好抱抱这个女孩。
    姚队在前座转过头，焦急地问：“小雪，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还好，只是上次受过伤这只脚踝有点疼。”夏雪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关系的，这应该也是正常的，不会有事的。”姚队安慰着夏雪，也像安慰他自己。
    如果在这个时候受伤而参加不了比赛，会对夏雪造成什么样的打击，姚队都不敢想象。
    “嗯，小雪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让小雪有事的。”楚少扬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姚队带着琢磨的意味，深深地看了楚少扬一眼，低声说了声谢谢。
    夏雪看向楚少扬，微微抿了抿嘴唇，也轻声说了句：“谢谢。”
    楚少扬深深地看着夏雪，他有太多话想说，想说对不起，想说再给我个机会吧，想说应该谢谢你让我送你，想说你别离开我……太多情绪堵在胸口，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女孩，甚至私心希望路上的时间可以再久一点，让他可以这样多看看她。
    夏雪被楚少扬太过深沉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转过头看向窗外。
    楚少扬露出些许苦笑，定了定神，夏雪的脚伤不能耽误，他吩咐前面开车的司机：“再开快点。”
    路上很顺利，半个小时的路，用了20分钟就到了。
    医院的急救人员已经推着轮椅等在门口，楚少扬下车快速绕过来，伸手想抱夏雪下车，夏雪却轻轻推开楚少扬的手臂，只是看向站在楚少扬身后的姚队。
    楚少扬的手臂僵在半空中。
    姚队看了眼楚少扬，上前扶着夏雪的手臂让她自己慢慢从车上下来，坐在轮椅上，医务人员立刻推着夏雪快速进到医院里。
    姚队对楚少扬低声说了句：“谢谢，其他的我们自己就可以了。”说完，大步追上夏雪，跟着一起进去了。
    楚少扬慢慢放下手臂，低头看着自己白衬衫上面因为刚刚抱着夏雪，被压出来的皱褶，脑海里突然出现上次夏雪受伤手术后，夏雪那苍白脆弱的脸。
    眯了眯眼睛，楚少扬回身关上车门，跟着大步走进楼里。
    因为楚少扬已经提前打好招呼，夏雪直接被带到医生办公室，是骨科的主任直接接诊。
    主任按着夏雪的脚踝动了动，然后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
    夏雪被推着去做各个检查的时候，楚少扬就只默默的跟在后面，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他跟司机借了一件帽衫穿上，扣上帽子，又带上墨镜和口罩。
    五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楚少扬捂得这么严实，很快就汗流浃背，帽衫背后透出点点被汗水浸湿的痕迹。
    姚队全程跟着，看到楚少扬这样子，好几次欲言又止，还是没说什么。
    夏雪做最后一项检查时，顾一宸和易晓楠一起匆匆赶到了，两个人焦急地跟姚队问着情况，尤其是易晓楠，急得都快哭了。
    因为检查没做完，也不确定最后是什么情况，易晓楠急得团团转。
    经过楚少扬身边时，楚少扬伸手拉了一下易晓楠，试图安慰说：“小雪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你先别这么着急。”
    易晓楠这才看出来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的这个高大男人是楚少扬，她急火攻心，不管不顾地对着楚少扬喊道：“你当然不着急，两年前夏雪受伤就是因为你，你但凡对她上点心，她上次也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如果不是因为有旧伤，夏雪这次可能就不会出事，对了，这次小雪为什么会出意外？是不是也是因为你？她到底欠你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小雪？”
    顾一宸抱着臂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
    面对易晓楠一迭声地追问，楚少扬没有回应，也没有辩解，只是微微低着头，笔直站着。因为带着墨镜和口罩，没人能看到他追悔莫及的神情，也没人看到他揣在裤子口袋里的两只手紧紧握住，指节泛白。
    这时，检查室的门开了，夏雪被护士推着出来，易晓楠丢下楚少扬，朝夏雪奔过去。
    大家围着夏雪各种关心询问，之后推着夏雪去医生办公室。整个过程，楚少扬都像个外人一样被排除在外，走的时候也没人叫上他，走了一半，姚队想起来，回头看时，发现楚少扬自己默默地跟在最后。
    回到医生办公室，骨科主任拿着各项检查结果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又按着夏雪的脚踝各处认真捏拿了一会儿，让她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这才把眼睛摘下来放到桌子上，对大家说：“问题不大，休息个两三天，再外敷几天药，应该就没事了。”
    这话一出，屋里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离夏雪最近的顾一宸弯下腰搂住夏雪肩膀，笑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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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晓楠在后面拍打顾一宸，叫着：“诶，我说你怎么说话呢？”
    被他俩这么一闹，夏雪也笑了，暗自长出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笑着拍拍顾一宸的肩膀：“我肯定要参加比赛的，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你替我改编的舞蹈结尾？”
    易晓楠拎起顾一宸的领子把他拎开，说：“去去去，别没轻没重的，小雪还坐着轮椅呢。”
    还是姚队稳重些，让医生开了药，谢过医生，推着夏雪离开。
    经过楚少扬身边的时候，楚少扬向前迎了一步，夏雪示意让姚队停一下，抬头静静看着楚少扬，说：“今天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还帮忙安排医院的医生。你不用再跟着了，去忙你自己的事儿吧。”
    “你不用谢我……”楚少扬带着口罩，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带着点儿急切，又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姚队他们会送我。”夏雪说得很平静，但是越平静，越让楚少扬难受。
    “我……”
    “好啦，走吧，今晚回去我给你点个猪蹄吃。”顾一宸插话进来，推着夏雪大步走了。
    “要吃排骨，吃什么猪蹄，肥死了。”易晓楠从头到尾没看楚少扬一眼，边说话边跟着顾一宸走了。
    姚队路过楚少扬时，停下脚步，看着他说：“今天谢谢你。”顿了顿，也没说出别的什么，只说了句：“再见。”
    一行人离开了，留下楚少扬自己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楚少扬定在原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直到拐弯看不见了，才慢慢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眼眶微微泛着红色。
    楚少扬回身坐在长廊旁边的椅子上，仰头靠着墙壁，闭上眼睛很久都没动。
    第31章
    ◎自以为是也是一种愚蠢◎
    因为夏雪差点受伤的事情, 姚队找王主任闹了半天，差点闹到章总那里，说现在一切都要以选拔赛主, 俱乐部代言拍照的事情不得不暂时被搁置了。
    转眼到了周五, 提前几天苏哲就打电话提醒楚少扬今晚要参加的时尚party。
    这次Party是由一家时尚杂志举办，每年一次，在业界内享有盛名, 邀请的人都是时尚圈和娱乐圈的顶流, 很多人能以参加这个party为荣。
    所以，每年这个时尚party也会吸引很多媒体, 明星入场的时候，星光熠熠, 堪比大型电影节的红毯现场, 也是各个明星争相较劲争奇斗艳的场合。
    相比其他人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造型，楚少扬兴致缺缺，直到周四那天才去公司，让团队给他找身衣服。
    公司负责服装的同事, 就是上次去给楚少扬当司机，送他和夏雪回家的那个年轻人，他姓薛，因为是新人, 年纪小, 大家都叫他小薛。
    第二天就要穿, 这个任务太紧急了。小薛手忙脚乱地联系品牌赞助商, 又嘀嘀咕咕地唠叨说楚大神上次去给俱乐部拍照片, 如临大敌似的提前一周就开始选衣服, 这次去这么重要的场合, 竟然提前一天才通知，简直要了命了。
    楚少扬前段时间和林晓晓的绯闻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形象受到很大影响，好在苏家的公司影响力还是很可以的，很快就有个品牌给发了一套造型过来，银色的西装，里面是黑色衬衫，跟楚少扬慵懒贵公子的形象很搭。
    小薛把衣服照片拿去给出楚少扬看，进屋的时候，楚少扬正坐在单人沙发里，一双大长腿微敞，一只手臂支着头，另一只手里拿着手机，眼神低垂，修长手指懒洋洋地划着手机。
    “楚大神，来，看看这套怎么样？”小薛得意地把ipad屏幕竖起来给楚少扬看，一张张地翻动照片，给他展示。
    楚少扬姿势没动，只是抬起眼皮没什么兴趣地看着，突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神离开屏幕，说：“这套不好。”
    “啊？我觉得挺好啊，跟你气质很搭。”小薛把ipad拿回来，上面的照片停留在刚才翻到的最后一张，模特脱了西装外套拎在手里，只穿着银色西裤和黑色衬衫，绝对的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衬衫不好看，以后出席任何场合，我都不想穿黑衬衫。”楚少扬站起身，顺手把手机装进裤子口袋，接着说：“我先走了，你看着办吧，明天下午我过来直接换衣服化妆。”
    “哎，楚大神……”小薛一脸问号：“黑衬衫怎么了？你以前不也经常穿黑衬衫吗？”
    “就是以前经常穿，所以现在不想穿了。”楚少扬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开门出去了。
    最后，楚少扬选的是一套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礼服，里面是白衬衫，领结也是黑色的，镶着细细的一圈暗红色包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这次Party举办的地点是在超五星级东方饭店的宴会大厅，下午四点开始就有明星陆陆续续到场，因为能够来参加的都是重量级大腕，每当有黑色的商务车缓缓停在红毯尽头，都会引起一阵骚动。
    楚少扬来得算是最晚的了，因为他下午去公司做造型就迟到了，等他到公司的时候，苏哲急得都快把房子拆了。
    楚少扬倒是不着急，慢条斯理地换完衣服，留给化妆师的时间更是所剩无几。
    楚少扬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已经候了半天场的记者们都已经很疲惫，打算收拾东西离场。
    看到楚少扬下车，场边候场的粉丝，开始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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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已经很深，不过照射灯把红毯照得如同白昼，楚少扬一头短发，冷白色肌肤更显出黑色眼眸深邃，虽然嘴角仍然带着标志性的微笑，眼角眉梢之间却让人感到多了一些深沉。
    这时，有粉丝抱着一大束红玫瑰拼命想挤进来，被场边的保安拦住，闹出不小的动静。
    楚少扬侧头看了一眼，竟然转了方向，迈着长腿向那里走去。
    看到有变故发生，场边本来已经都懈怠的记者立刻又兴奋起来，纷纷架好长枪短炮，快门声四起。
    看着楚少扬越走越近，粉丝们越发疯狂，保安都快要拦不住了。
    只见楚少扬走到拿着花的粉丝面前，目光沉沉地盯着花，似乎若有所思，不过也只有一秒钟而已，嘴角就又勾起微笑，直视着那个粉丝，礼貌地问：“请问我能拿走一朵花吗？”
    那个粉丝已经傻了，呆呆地看着面前浑身都散发着光芒的楚少扬，不敢相信地点点头。
    “谢谢。”楚少扬笑了笑，靠近一步，用修长的手指把花束里一朵红玫瑰折下来，低头小心认真地插进自己西服胸前的口袋，插好后还用手按了按，神情似乎带着郑重。
    带着微笑再次致谢后，楚少扬回到红毯正中，不急不慢地向酒店大厅里走去。
    红毯上的楚少扬一身黑色礼服，胸口那朵红色的玫瑰花极其醒目，和领结上那一圈不明显的暗红色互相映衬，竟好像是特意搭配好的一般。
    这番举动被场边的记者全程拍下，也有网友用手机拍下全程，传上网络，很快又在网上掀起讨论热潮，#楚少扬红玫瑰#很快就被顶上了热搜。
    楚少扬来到酒店宴会大厅门口的时候，苏哲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礼服，已经在那里等他。
    苏哲看到楚少扬胸口上插的玫瑰花，想起他家里茶几上的那束红玫瑰，心中唏嘘一声，迎了上去。两个人一黑一白，身高相似，站在一起倒是很赏心悦目。
    苏哲凑近，略微压低了声音呢：“少扬，今天林叔叔带着林晓晓也来了，等会儿碰到，你别太任性了啊。”
    楚少扬正侧着头打量着宴会厅里面，听到苏哲的话，瞥了他一眼，说：“知道了。我就待一会儿，露个脸，跟人打打招呼就走。”
    苏哲无奈地看了看楚少扬，他也知道楚少扬最近的状态的确很低落，拍拍他的肩，表示知道了，说：“行，别苦着脸了，打起精神营业了。”说着，就拉着楚少扬进入大厅。
    大厅里衣香鬓影，大家都三三两两地站着交谈，有侍者端着香槟酒盘穿梭在人群中，任大家取用。
    苏哲带着楚少扬先跟一些奢侈品牌的老总打了招呼，然后是媒体大佬，楚少扬本来应付这种场合是相当得心应手的，可是今天心情不好，强作欢颜久了，也就有些疲惫。
    正这时，苏哲被人叫走，楚少扬就想找个角落坐下休息一会儿。
    “楚二少！”迎面过来一位男士叫他，手臂里挽着一位穿着最新款高定礼服的女士。
    楚少扬定睛看了看，重新戴上笑容，打招呼：“好久不见，孟少。”
    “的确好久不见了，上次见还是好像还是冬天，对，就春节前，咱们去吃火锅那次。”
    楚少扬记起来了，那次他带着夏雪一起去的，之后跟夏雪还闹了点小别扭。
    孟少打量了一下楚少扬，问道：“今天怎么你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个女伴？”
    楚少扬笑笑，说：“没有，我一个人来的。”
    “也是，你是大明星，受关注太高，这种场合还是低调点比较好。”孟少打着哈哈说。
    楚少扬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和低调没关系，不过也没说话，就只是笑了笑。
    这时，孟少拍了拍臂弯里女伴的手，那个女孩会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孟少这才凑近一点儿，问道：“你和林晓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跟她什么事儿都没有。”楚少扬耐着性子解释。
    “没事儿会闹得那么僵？咱们圈子里都传遍了，说是因为一个滑冰的姑娘？”孟少压低声音，说：“是不是就上次吃饭你带去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
    听到孟少提起夏雪那明显带着轻视的语气，楚少扬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说：“她叫夏雪。”
    孟少没留意到楚少扬的神情，拍拍楚少扬肩膀，接着说：“哥哥劝你一句，这种姑娘我见得太多了，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千万不能当真……”
    楚少扬打断孟少的话，带着冷意说：“她是我女朋友。”停了一下，又勾起些许自嘲的笑，接着说：“不过你说得对，她的确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孟少惊讶地张大眼睛，狐疑地看着楚少扬，盯着他半晌没说出话，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笑着说：“楚二少，你开玩笑呢吧？上次你不是跟林晓晓还坐一起来着？我没见你怎么搭理那姑娘啊。”
    楚少扬眼里闪过一丝浓重的情绪，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看着楚少扬的脸色，孟少渐渐收敛了笑容，这才感到有些尴尬，随便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楚少扬看着孟少离开的方向，心里有种苦涩蔓延开，所有的人都看到自己当时的愚蠢，只有自己蒙着眼睛，自以为是地做尽蠢事。
    第32章
    ◎面对爱而不得，有人卑微，有人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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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孟少分别后, 楚少扬绕过大厅里三三两两的人群，向门口走去。
    拐到大厅门外一个角落处，这里没什么人, 楚少扬深深呼出一口气, 背靠着墙，低头捏着眉心。
    刚清净了没一会儿，不远处经过两个人, 楚少扬抬头看过去, 正好跟林家父女撞上视线。
    自上次楚少扬公开澄清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林晓晓。
    楚少扬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林晓晓穿着一身白色纱裙小礼服，头发染回成黑色, 编成松松的发辫, 妆也化的很清淡，跟原来美艳范儿很不一眼，反而有点邻家女孩一般的清纯感。
    不知为什么，看到林晓晓的这身装扮, 楚少扬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看到了夏雪的影子，楚少扬微不可察的微微皱了皱眉。
    看到楚少扬，林家父女也停下了脚步。
    “林叔叔。”楚少扬站直身体，上前两步, 主动跟林父打招呼。
    林父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了眼楚少扬, 没有回应。
    楚少扬知道林父是因为林晓晓的事情生他的气, 不过他也没打算解释什么, 尤其林晓晓也在, 于是就只是带着礼貌的笑, 想着随便敷衍几句了事。
    倒是林晓晓一见到楚少扬，眼圈立刻就红了，低下头咬着嘴唇，一副委屈的样子。
    林父哪里能见得自己女儿这副模样，心里愈发火大，在这种场合又不好发作，安抚着拍拍林晓晓的手，打算带着女儿离开。
    林晓晓却暗暗扯了下爸爸的手臂，小声说：“爸爸，我想和少扬哥说几句话。”
    林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自己女儿，说：“你还嫌闹得不够大？”
    “爸爸，我就说几句……”林晓晓眼圈又泛红了。
    林父看着自己女儿委屈又可怜的样子，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楚少扬，说：“少扬，咱们几家多年交情，你和晓晓也是一起长大的，晓晓对你的心意，大家都看在眼里，不过你……实在是让我有点失望。”
    楚少扬安静地等林父说完，才开口说：“林叔叔，我之前对晓晓一直像是对妹妹一样，并没有别的意思。如果给大家造成什么误会，都是我的问题。”
    听闻，林父脸色愈发难看，正要发作，被林晓晓轻轻拉了一下手臂。
    林父皱眉看着自己女儿的样子，神情仍然带着不满，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只嘱咐了一句：“别说太久，我就在里面，有事儿给我电话。”说完，瞥了一眼楚少扬，自己先离开了。
    林父离开后，林晓晓双手绞着，向楚少扬身边走了两步，一双大眼睛仿佛蒙着泪光，楚楚动人地看向楚少扬。
    楚少扬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拉开和林晓晓的距离。
    林晓晓看着楚少扬带着防备的神情，用惯常撒娇的语气，又带上浓浓的委屈，低声说：“少扬哥……”
    楚少扬双手插进裤子口袋，语气疏离：“晓晓，好久不见。”
    “少扬哥，你最近好吗？”
    楚少扬没有跟林晓晓说客套话的心情，他抬眼扫了下四周，不带什么情绪地说：“晓晓，咱俩现在的身份，不太适合在这儿闲聊，被别人看到也不太合适。如果你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林晓晓忙上前一步，问：“少扬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这句话让楚少扬回忆起和林晓晓有关的往事，楚少扬只觉得当时的自己一定是失心疯了，当时的他怎么会那么不顾夏雪的感受？但凡那会儿有一丝在意，现在会不会还有机会能求得小雪的原谅？
    嘴角勾出一丝苦笑，楚少扬略带失神地感叹了一句：“都是我的错。”
    这句答非所问的话太容易产生歧义，林晓晓以为她的示弱换来了楚少扬的认错，心里涌出希望，她小心地着看着楚少扬的神情，试探着问：“你和夏雪姐是不是……已经分手了？”
    楚少扬垂下眼神，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林晓晓又上前一步，带着小心说：“少扬哥，其实我后来也想了很多，之前有些事，的确是我太任性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楚少扬看着林晓晓略带讨好的神情，心里恍惚想着：你知道自己错了，让我原谅你，可是我也知道错了，谁来原谅我呢？
    林晓晓看楚少扬没有反应，以为他听进去自己的话，已经心软了，轻声说：“少扬哥，我其实之前之所以会那样做，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紧跟着又上前迈了一步，林晓晓站在楚少扬身前，带着决绝的气势，说：“少扬哥，反正你和夏雪姐已经分手了，你跟我在一起吧，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一定比夏雪姐对你还好。”
    楚少扬脸色猛地冷淡下来，向后退了一大步，说：“晓晓，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一样，以后也不会变。”
    听闻，林晓晓追上一步，拉着楚少扬的手臂，急急地说：“少扬哥，你以前对我很好的，为什么就不能试试呢？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楚少扬下意识的想扯开自己的手臂，两个人拉扯了一下，林晓晓穿着高跟鞋没站稳，一下子坐倒在地上，而楚少扬胸口的玫瑰花也在拉扯中掉落在地。
    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林晓晓摔坐在地上，不可思议地张大双眼，低声喊：“楚少扬！”
    楚少扬蹲下身子，却并不是马上扶起林晓晓，而是小心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玫瑰花，还轻轻抚了抚被摔皱的花瓣。把玫瑰花仔细认真地插回西服胸前的口袋，楚少扬才平静的看向林晓晓，说：“抱歉，你能自己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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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楚少扬那么珍惜那朵玫瑰花，林晓晓带着明显恼羞成怒的神色，低声喊着：“你不肯接受我，是不是因为夏雪？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她？上次网上看到的在海南送玫瑰花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楚少扬平视着林晓晓，声音低落，说：“我是还想着她，可小雪说她不会原谅我了……”楚少扬声音顿住，停了一会儿才重新艰难的开口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手的。”
    林晓晓脸色灰败，眼睛里立刻涌上泪水。
    “晓晓，你俩这是干什么呢？”苏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快速奔过来，苏哲拉着林晓晓的手臂，把她扶起来。
    楚少扬也直起身，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对苏哲说：“该打招呼的都差不多了吧？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看了一眼扶着苏哲手臂站着，满面泪水的林晓晓，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楚少扬离开得太快，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林晓晓眼睛里，迅速泛起的恨意。
    *
    从医院回来后，姚队一直很紧张夏雪的伤，第二天就给夏雪带了几贴活血化瘀的药，那几副药是外敷的，没有药品包装，只是用白色的纸盒装着。
    试着用了两贴，夏雪感觉这个药真的很有效，每次敷完药以后，脚踝那里都热热的，非常舒服。之前因为摔倒而略微扭到的不适感觉很快就消散了。
    感觉自己的脚踝就已经完全恢复后，夏雪去找俱乐部的医生给看了看，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她就计划开始慢慢恢复训练。
    周六早上，夏雪自己去训练馆的器械上练了两个小时的核心，主要是训练腰腹核心肌肉的力量，结束后发现手机上有两个姚队的未接来电，夏雪给姚队打了回去。
    姚队一听说夏雪自己在训练就急了，说她是在胡闹。夏雪跟姚队解释了半天说只是练核心，并没有用到脚踝，姚队激动的情绪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夏雪知道姚队是关心自己，比赛还有一周的时间，这个时候不能再有任何闪失，等姚队口气好一点儿了，她开口问道：“姚队，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哦，我是想带你去医院复查一下脚踝的情况。”
    “应该不用了吧，我已经找队里的医生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了……”
    “本来我也没觉得必要，不过你这么乱来，我还真觉得需要去一趟，以防哪天你自己又冒进。”
    听到姚队的话，夏雪一时觉得有点矛盾，心想你觉得没必要干嘛还给我打电话呢？没等她多想，姚队急急地说：“我已经开车过来俱乐部的路上了，一会儿你出来，我开车带你一起去。”
    夏雪只好答应下来。
    这次去的还是上次那家医院，姚队带着夏雪直接去了上次给夏雪接诊的那个主任的办公室，一切都很顺利，开单，检查，拿结果，一路上都有专门的护士带路陪护，连排队都不用。
    就是因为太顺利了，夏雪心里越来越觉得疑惑，感觉好像这一切都是被人安排好的。
    做完最后一项检查，夏雪从检查室里来，站在布帘后面整理衣服，听到外面的两个护士在小声说话。
    “今天来检查的是什么人啊？怎么还用你亲自带着来？”
    “不知道，应该来头挺大的，我们科室主任亲自接的诊呢。”
    “真的啊？你们主任不是已经不出门诊了吗？”
    “是啊，说是院长亲自交代下来的，要不然谁请得动他？这个女孩之前已经来过一次，这次只是复查，还是搞得这么大阵仗。”
    “啧啧，真是不能比。”
    “是啊，不过看她挺漂亮的，估计背后有什么人也不奇怪……”
    听到这儿，夏雪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第33章
    ◎真正的爱，都是不求回报的付出。◎
    帘子外面, 两个护士正凑着头说话，一看夏雪出来，立刻住了口, 假装若无其事的分开。
    其中带着夏雪来的那个护士迎上来, 带着不自然的笑，问道：“都做完了？”
    夏雪神色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夏雪的眼睛生得很美，标准的杏眼, 不笑的时候就会带着些凌厉, 刚刚那一眼，让那个护士感觉身上一凛, 不由得带上些敬色。
    夏雪心下不爽，可她知道这个护士无非也就是嘴碎了些, 压了压心里的情绪, 夏雪朝护士点点头。
    护士小心陪着笑，说：“检查结果还要有一会儿才出来，你就别在这等了，先回去主任办公室, 我在这儿拿到结果就拿回去。”
    夏雪也想快点回去找姚队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了声谢谢，就自己开门先回去了。
    检查室和主任办公室是在同一栋楼，只不过检查室是在一楼, 而骨科医生办公室在三楼。
    夏雪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 站在电梯前等电梯。
    等电梯的人很多, 夏雪无意间从光亮的电梯门看到背后的人群中走过一个带着黑色墨镜和白色太阳帽的女孩。那个女孩穿着时尚, 在人群中很醒目, 夏雪直觉那个女孩看起来有点眼熟, 不免多看了一眼。
    电梯门有些变形, 加上那个女孩遮盖得比较严实，夏雪看不清楚女孩的脸，不过她看到那个女孩看过来自己这边，然后朝电梯这边走来。
    这时电梯门开了，夏雪也没多想，正打算随着人流朝电梯里走，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名字：“夏雪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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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回头，那个女孩摘下墨镜，宽檐遮阳帽下露出一张娇美的脸，是林晓晓。
    夏雪生日那晚就把林晓晓的联系方式拉黑了，之后没有任何联系。这几个月，虽然网上关于林晓晓和楚少扬的八卦传得沸沸扬扬，夏雪也一直没有太关注，只是偶尔从易晓楠那里听说过一些。
    几个月没见，夏雪再见到林晓晓，心中又被勾起一些之前的回忆，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
    可能是担心被别人认出来，林晓晓迅速地又把墨镜戴回去，快步走过来，拉住夏雪的手，亲热地说：“夏雪姐，好久没见了。”
    林晓晓的眼睛被挡在墨镜后面，夏雪看不清她的眼神，只不过林晓晓热情的态度让她觉得很诧异。
    夏雪神情明显带着疏离，礼貌地笑笑，说：“好久不见。”
    电梯门口的人太多，林晓晓拉着夏雪向角落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仍然拉着夏雪的手，说：“夏雪姐，你怎么了吗？为什么来医院啊？”
    “没什么事儿，脚踝之前受了点伤，来复查一下，已经没事了。”
    “脚踝受伤了？那会影响你滑冰的吧？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问题？”林晓晓语气真诚，仿佛是真的很担心。
    夏雪不知道林晓晓的目的，以她们俩之前的关系，她并不觉得林晓晓会对自己这么关心，不过林晓晓实在太热情，夏雪也没法置之不理，只能带着礼貌的微笑，简短回答说：“没事儿，都已经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
    “嗯，谢谢。”夏雪接着说：“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闻言，林晓晓顿时拉紧夏雪的手，靠近了一点儿，声音里带上委屈，说：“夏雪姐，你是不是还因为少扬哥的事儿生我的气啊？”
    夏雪笑了笑，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夏雪姐，其实最近我一直想找你聊聊，又不敢去，我知道过去自己太任性了，做了许多不合适的事，我真的特别后悔……”林晓晓声音低下去，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带着哽咽：“这几个月，网上有很多人骂我，我都退圈了，他们还不放过我，我特别难过，夏雪姐，你说这是给我的惩罚吗？”
    面对着这样的林晓晓，夏雪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正在这时，夏雪的手机响了，她暗暗松了一口气，低头拿出手机，是姚队打来的，问她去哪里了？结果都已经出来了，怎么还不回去？
    夏雪在电话里跟姚队说她马上就回去。
    看到夏雪挂了电话，林晓晓仿佛担心她马上走掉，抓紧夏雪的手，急急地说：“今天我本来是来医院看望朋友的，没想到能遇到你，我知道你也要接着去看医生，不能耽搁太久，可我真的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们再约个时间见面，好不好？”
    夏雪还在犹豫，林晓晓连忙说：“求你了，夏雪姐，不会占用你太久的，我心里真的好难受……”
    一边说，林晓晓一边摘下墨镜，夏雪看到她眼圈红红的，大滴眼泪掉下来。
    林晓晓今天穿的了一件白色刺绣T恤，原来金色长发染回成黑色，辩成两根辫子垂在胸前，脸上只化了很清淡的妆，看起来就像是个高中生，一点儿都看不出原来艳丽逼人的样子。
    被这样的林晓晓眼泪汪汪地看着，夏雪不免心软下来，说：“好，我现在得先去看医生，我们回头约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嗯，太好了。”林晓晓如释重负，抬手擦擦眼泪，说：“谢谢你，夏雪姐，正好这几天晚上我都有事儿，咱们约下周三晚上，行吗？”
    夏雪想了想，下周五晚上选拔赛正式开始，一般比赛前两天都不再安排运动员训练，以调节状态和心态为主。这样周三正好没什么事儿，于是便答应下来。
    林晓晓又拿出手机，一定要当面看着夏雪把自己微信加回来，这才放夏雪离开。
    夏雪回到主任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姚队正坐在走廊旁边的椅子上，低头研究手里捏着的几页纸，想来是夏雪的检查结果。看到夏雪过来，姚队起身迎上去，问：“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没回来。”
    “碰到一个朋友，说了几句话。”姚队并不知道林晓晓，夏雪也就略略说了一句。
    “走吧，你的检查结果都已经出来了，我刚研究了半天，好多看不明白，先进去让医生看看。”扬扬手里的报告，姚队抬步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正这时，带着夏雪检查的那个护士从主任办公室出来，转头看到夏雪，立刻带上笑，热情地说：“回来啦？赶快进去吧，主任还等着你呢。”
    夏雪一下子想起在检查室听到那两个护士的对话，心里泛起委屈，觉得自己无辜，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还夹杂着对楚少扬的复杂情绪，一时站在原地没有动。
    姚队走了几步，却发现夏雪并没有跟上来，疑惑地回头问：“愣着干什么呢？”看到夏雪脸色带着严肃，姚队发觉有些不对劲，又走回来到夏雪面前，问道：“怎么了？”
    夏雪其实已经有了大概猜测，今天来复查，应该是楚少扬在其中安排的。不过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楚少扬自己没有出面？还有姚队为什么会替楚少扬隐瞒？
    夏雪明白安排自己来复查是为她着想，可是被瞒在鼓里的感觉，尤其是她对姚队这么信任，让她有些如鲠在喉。想了想，夏雪还是问出口：“姚队，今天来医院复查，是你安排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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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队微微愣了下，很快镇定下来，声音沉稳，说道：“先去看医生，出来我再跟你说。小雪，现在一切都要以比赛为重，明白吗？”
    夏雪低头想了一会儿，没再说话，跟着姚队向主任医师办公室走去。
    结果跟夏雪预期差不多，主任说恢复得非常好，脚踝的旧伤已经没什么大碍，只要注意别太疲劳，导致再次受伤，正常比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下姚队终于放心了，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姚队眉头舒展，嗓门都洪亮了一些，拍了拍夏雪肩膀，爽朗地说：“太好了，这几天可把我担心坏了，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啦。”
    夏雪也不免露出轻松的笑容。
    不会影响比赛这个消息太振奋人心，这时候就觉得瞒着夏雪安排复查这件事，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两个人在等电梯下楼的时候，姚队索性直接开口说：“小雪，不瞒你说，今天复查的确是楚少扬安排的。本来呢，我也想带你去复查，正好他打电话来跟我说这个事儿，我想着他能帮忙找主任给你看，稳妥些，也是好事，就答应了。”
    “那为什么你不事先告诉我？”
    “楚少扬不让我说，他说怕打搅你，影响你的状态。我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就没跟你说。”
    夏雪没料到楚少扬会这样做，那个一向活得恣意任性的男人，什么时候也会如此委曲求全？夏雪又想起上次来医院，就在这个走廊里，楚少扬穿着被汗水浸透的黑色帽衫，一直默默地跟着自己，想说话又不敢上前，夏雪忽然感觉心里有些乱。
    姚队看夏雪不想多说，也就打住话头，不过最后还是嘱咐了一句：“现在比赛是第一要务，你现在状态不错，别想太多，一切都等赢得比赛再说，听到没？”
    夏雪点头答应。
    从医院大楼出来，姚队让夏雪在医院大门口等，他去停车场开车出来。
    此时已经是五月下旬，北城进入暮春时节，路边的桃花开得很热闹。
    夏雪现在医院门口的马路边，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仰着头看着满树桃花，
    正想的出神，突然身边传来惊呼声。
    夏雪下意识地回头，看到有个摩托车正对着她快速地冲过来，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冲到面前。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旁边猛地闪出一个人，紧紧抱住夏雪向旁边翻滚过去。
    第34章
    ◎来不及思考的反应，总是发自内心◎
    夏雪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被一个人紧紧抱住，扑倒在地上。
    事发突然，两个人摔倒时, 撞到了树上, 那个人应该是下意识地偏转了身子，用身体尽量挡住夏雪，最后这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而夏雪则倒在他身上。
    周围的行人一片惊呼, 迅速围拢过来。
    夏雪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心脏怦怦直跳，腿也发软, 在周围人的帮助下才站了起来。
    慌乱中，透过人群, 夏雪看到那辆摩托车已经飞速地开远了。
    围观的人里有人发出惊呼：“哎呀, 这人受伤了。”还有热心人伸手，想把倒在地上那个人扶起来，却被那个人摆摆手谢绝了。
    夏雪低头看到那是个男人，扶着手臂从地上半坐起来, 他穿了一件白色长袖T 恤，右臂半个衣袖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非常刺目。
    她连忙蹲下身，着急地问：“你怎么样？”
    那个人坐在地上, 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扶住夏雪的肩膀, 用比夏雪还着急的声音说：“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感觉声音很熟悉, 夏雪从慌乱中慢慢回过神来。眼前这个男人, 肩膀宽阔挺拔, 带着棒球帽, 帽檐下的眼眸深邃, 脸颊上还有丝丝擦伤，有血珠缓缓渗出来。
    是楚少扬。
    夏雪一时间愣住了。
    楚少扬又惊又急，嗓子都哑了，声音发颤，说：“怎么了？真的受伤了吗？我们回医院去。”说着就要起身，也顾不上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臂，要把夏雪抱起来。
    夏雪连忙按住楚少扬的手，快速说：“没事，我没事，你怎么样？”
    楚少扬没有回答，只是慌乱地上下打量着夏雪周身，不停地追问：“真的没事吗？”
    夏雪看到楚少扬右臂衣袖都已经被鲜血浸泡透了，看不清伤口在哪里，只能看出鲜血还在不断的涌出来，滴滴答答地顺着手腕滴在地上，把地面洇成一小片暗红色。
    “我真的没事，你手臂受伤了。”夏想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不敢触碰那里的伤口。
    这一会儿，周边的人越聚越多，有人似乎认出来这个受伤的男人是大明星楚少扬，也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
    这时，姚队从后面拨开人群冲进来，蹲到夏雪面前，着急地喊：“小雪，你没事吧？”
    夏雪拉住姚队的手臂，声音发着抖：“我没事，他的手臂……“
    姚队到底是老成些，在这种时候仍然能保持着冷静。他快速打量了一下夏雪，确认她没事，才看向楚少扬的手臂，然后对楚少扬说：“你能走吗？我送你去医院。”
    楚少扬确认夏雪安然无恙，就逐渐镇定下来。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对姚队说：“我没什么大伤，你的车在哪里？”
    “就在旁边。”
    “那麻烦你把车开过来，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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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页

    姚队也注意到周围很多人正拿着手机拍摄，很快考虑了一下，点点头，说：“在这儿等一下，我把车开过来。”
    看着姚队离开，楚少扬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撑着起身，只是没注意到左腿上好像有伤，刚站起来，重心不够稳，身体猛地向右歪了一下。
    夏雪也站了起来，正站在楚少扬没受伤的左手边，看到楚少扬要摔倒，下意识搀住他左臂，扶住了他。
    楚少扬想自己站直，却无奈右腿似乎用不上力。
    夏雪感到楚少扬大半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也察觉到楚少扬想挣扎着自己站直，她用手撑了撑楚少扬，低声说：“你受伤了，别再乱动了。”
    楚少扬身体僵了一瞬，不再挣扎，只是低着头，尽量不让夏雪承担太多重量。
    姚队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很快就开到了楚少扬面前。夏雪扶着楚少扬坐上后座，然后快速从另一边上车。
    关上车门，车子开动起来，把所有嘈杂都关在车外。
    害怕，担心，惊吓，种种情绪铺天盖地地涌上来，夏雪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她不禁双手紧紧互相握住。
    这时，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包住了夏雪交握的双手。
    夏雪转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楚少扬，他仰头靠在车座靠背上，脸色惨白，双眼半开半合地看着她，用嘴型对她说：“别怕。”
    夏雪感到楚少扬的手温度冰冷，又看到他受伤的那只手臂垂放在腿上，似乎还在出血，染红了他腿上的牛仔裤。
    “姚队，得去医院。”夏雪急急地对姚队说。
    “好，一会儿前面路口我调个头，很快就能回医院。”姚队答应着，紧接着问：“到底怎么回事？”
    夏雪简单地说了过程。
    这时，楚少扬突然出声说：“小雪，麻烦给苏哲打个电话，让他来医院。”
    “好。”夏雪轻轻挣开楚少扬的手，在包里翻出手机。
    “一会儿把我送到医院，你们就回去吧。”
    闻言，正在用手机找苏哲联系方式的夏雪，不由得偏头看了眼楚少扬。
    楚少扬仍然仰靠在车座靠背上，极黑的眼眸看着夏雪。见到夏雪看过来，楚少扬微微上扬的眼角带上些许安抚的笑意，说：“不是不想让你陪，只是怕耽误你训练的时间。”
    看着楚少扬眼角的笑意，夏雪仿佛看到了刚认识楚少扬时候他的样子。那时，楚少扬还在酒吧驻唱，他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夏雪经常坐在台下等。很多次，当他的目光扫过夏雪时，眼角就会带上这样似有似无的笑，嘴角勾着，每次都会勾得夏雪心里一阵悸动。
    眼前的楚少扬和两年前的他的样子重叠起来，夏雪竟然发觉自己又一次心跳加速，她立刻回过头，故作镇定地继续在手机上查找苏哲的联系方式，上下滑动了好几次才找到。
    给苏哲打完电话不到十分钟，车子也回到了医院急诊门口。
    苏哲安排神速，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有护士推着轮椅在门口等了，姚队快速下车打算帮着护士扶楚少扬下车。
    楚少扬那边车门被打开，下车前，他突然回头对着夏雪笑了笑，说：“好好准备比赛，不用担心我。”意识到什么，楚少扬自嘲地笑了，低落地说了一句：“也许你根本就不会担心。”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夏雪，回身下车，坐上轮椅。
    夏雪一直没有下车，只是坐在后座上看着车窗外，护士推着楚少扬迅速进了医院大厅，直到看不见楚少扬的影子，才收回视线。
    姚队上了车，重新发动车子上路。
    “小雪，你真的没事吗？”姚队还是不太放心，刚上车就再次跟夏雪确认。
    “没事，一点儿伤都没有。”夏雪低头看见自己浅蓝色衬衫上沾着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用手指轻轻搓着那块布料，直到感觉指尖微微发热。
    “真是万幸，你要是受了伤，那可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姚队带着庆幸说，从后视镜里看到夏雪皱着的眉头，姚队又接着说：“我刚才大概看了看，那个……楚少扬应该也是些皮外伤，你不用太担心。”
    夏雪想开口反驳说自己没有担心楚少扬，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似乎说不出口，她心里有点乱。
    夏雪转头看向车窗外，静默了一会儿，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门口？”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我不知道他也来医院了。”
    夏雪想起在医院门口，摩托车冲过来那一瞬间，楚少扬几乎是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就扑过来，心里有点发闷。
    一直从后视镜里观察夏雪的表情，姚队开口说：“小雪，别怪我唠叨，我还是得嘱咐你一句，现在一切都以比赛为第一要务，有什么都等这次比赛以后再说，知道吗？”
    夏雪抿抿唇，说：“我知道。”
    “对了，那个摩托车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可能是路上经过的，太快了，我也没看清楚。”夏雪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可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都要撞人了，连停都不停，这人素质也实在有点差劲。”姚队有点愤慨。
    “也许是怕被缠上吧。”夏雪觉得这应该是个意外，所以也没有特别上心，心不在焉地回答。
    “反正这段时间还是一切多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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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会的。”
    *
    回到俱乐部已经是傍晚时分，夏雪一个人回到寝室，这两天是周末，最近队里也没什么训练任务，易晓楠回家去了，宿舍里只剩下夏雪一个人。
    经历了下午情绪的大起大落，夏雪觉得很疲惫，她胡乱的吃了点东西，看了几页书，就上床睡了。
    这一晚，夏雪睡得并不安稳，楚少扬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一直出现在梦中，带着笑意的，漫不经心的，专注的，深情的，最后转变为悲伤的，却仍带着笑，一只手垂在身边，鲜血顺着手指一滴滴落下去。
    夏雪猛地惊醒，睁开双眼，心脏怦怦直跳。
    天色还没有完全亮，初夏的凌晨，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寝室里一切都沉浸在深蓝色的光线里。
    夏雪从床上坐起来，抱着自己的双膝，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发了一会儿呆，她用力摇摇头，又重新躺下，把被子拉起来，盖过自己的头。一动不动地躺了十分钟，夏雪又重新坐了起来。
    摸出手机看了下，是早上六点钟。
    夏雪打开手机通讯录，把楚少扬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中放了出来，手指在拨出键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手机。
    起身下床，匆匆洗漱了一下，随便换了一身衣服，夏雪出了门，直接往公车站走过去。
    第35章
    ◎以后能不能不要干预我的生活？◎
    时隔几个月, 夏雪又一次坐上了去楚少扬家的公交车。过去两年里，夏雪曾经怀着不同的心情，无数次在这条路上来回奔波, 有期待的, 甜蜜的，也有伤心的，沉重的, 还有最后一次离开时, 解脱的和失落的。
    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复杂。
    姚队经常说夏雪是个倔强的人, 认准一件事就会一条路走到底，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和楚少扬在一起的时候, 夏雪飞蛾扑火一般的留在他身边, 一直等到自己心死如灯灭。离开以后，夏雪走的也是彻彻底底，不再给自己和楚少扬的关系留一丝余地和后路。
    所以，虽然后来楚少扬做了很多挽回的事情, 在夏雪心里，过去的人就是过去了。
    可是，不知从什么开始，楚少扬好像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夏雪刚离开的前几个月, 楚少扬做的那些高调张扬的事, 目的都很明确, 就是想让夏雪回去他身边。而经过昨天的事情, 夏雪突然发现她看不懂楚少扬了, 一向任性自我的楚少扬, 也学会默默不求回报为别人付出了吗？
    如果说, 夏雪抵抗的一直是原来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楚少扬，而现在的楚少扬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她还在抵抗什么呢？
    但是，夏雪却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完全不想和楚少扬重新开始，过去两年失败的感情让她元气大伤，她不想也没有信心再去和任何人开始一段感情。
    想到这些，夏雪心里愈发烦乱。
    到达楚少扬家所在小区的时候，刚刚早上八点。
    夏雪在楚少扬家楼下站了一会儿，犹豫地徘徊了一会，还是下定决心拿出手机给楚少扬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听，她想了想又给苏哲打了个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夏雪不知道是不是楚少扬的伤出了什么问题，不由得有些担心，咬了咬嘴唇，索性直接上楼来到楚少扬家门口，正要抬手敲门，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夏雪低头看了一眼，是楚少扬打过来的。
    夏雪接通，电话里传来楚少扬不确定的声音：“小雪？”
    “是我。”
    楚少扬静了一瞬，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急急地说：“小雪，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睡着了，没听到手机，我刚看到你的电话就立刻打给你了……”
    夏雪轻轻地“嗯”了一声，说：“你在家吗？”
    “在家，怎么了？”
    “我在你家门口……”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楚少扬那边发出一阵声响，伴随着楚少扬的闷哼声。
    夏雪急急地问：“怎么了？”
    还没说完话，门就被猛地打开了。
    楚少扬顶着一头乱乱的短发，穿一件白色宽松的短袖T恤和黑色的家居裤，短袖露出的右臂上缠着白色的绷带。
    一看楚少扬就是急着奔过来开门，拖鞋都没穿，光着脚站在玄关，呼吸还略带急促，脸上全是不敢相信地神色：“小雪？”
    夏雪放下电话，带着些不自然，说：“我来看看你。”
    楚少扬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让开门口，让夏雪进屋。
    夏雪自生日那天从这里离开，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来过这里，再一次回到这个房子，却不再是原来的身份。
    一进屋，夏雪就发现家里什么都没有变，鞋柜上摆着用来装钥匙的小竹篮，玄关上挂着的小布袋，甚至布袋里还塞着一个夏雪之前顺手放进去的发圈，这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是夏雪住在这里时陆陆续续买的，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分毫未变。
    布袋里的那根发圈是蓝色布绒的。夏雪还记得，那天自己来找楚少扬，因为楚少扬去外地演出，他俩已经一周没见了，夏雪刚进屋就被楚少扬紧紧抱住，然后摁在门板上吻了下去。那天夏雪扎的是高马尾，被楚少扬摁在门上，辫子扯的头皮好痛，夏雪模模糊糊地抱怨了几声，楚少扬百忙之中抬手把夏雪的头绳扯下来，随手扔在了鞋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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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夏雪收拾屋子的时候，顺手把这个发圈塞在布袋里。
    看着这个发圈，之前的记忆又被勾起，夏雪微微怔了一会儿，伸手想把这个发圈从布袋里拿出来。
    没想到楚少扬手快了一步，一把按住布袋，带着点儿紧张，问夏雪：“你拿它干什么？”
    夏雪说：“这个是我的，我把它拿走吧。”
    “不行。”楚少扬脱口而出，发觉语气有些生硬，又带上点儿委屈，说：“你什么都没给我留，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个……”
    听闻，夏雪抬眼看向楚少扬，和他的眼神正好碰上。夏雪最喜欢楚少扬的眼睛，看起来总是有一种自带风情的深情，可刚刚夏雪在这双眼睛里，却看到了悲伤和痛楚。夏雪呼吸窒了一瞬，立刻偏过视线，转身向客厅走去。
    房间里什么都没变，可是夏雪此时在这里却只是客人的身份，这让屋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既熟悉又很陌生。
    进屋后，夏雪一眼就看到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她的视线停顿了一秒钟，立刻转开，扫了一圈，发现屋子里很整洁，并不像楚少扬平时东西随手乱丢的作风。
    楚少扬跟在夏雪身后，仍然感觉很恍惚，小雪是真的来了吗？
    走到沙发前，夏雪停住了，视线扫过带灰色暗纹的布艺沙发，这上面的每一条花纹她都如此熟悉，楚少扬和她曾经无数次在这张沙发上耳鬓厮磨的温存过，她也曾经有数不清的次数坐在这张沙发上，等楚少扬回家。
    这张沙发上承载了太多的情绪，夏雪没有坐，转身看向楚少扬，面容平静，说：“我今天来，是想谢谢你昨天救了我，你的伤怎么样了？”
    楚少扬紧紧盯着夏雪，听到夏雪关心他的伤，眼梢渐渐带上笑意，只要能再得到夏雪的一点儿关心，这点伤算什么呢？楚少扬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抓住夏雪的手。
    夏雪迅速的退后一步，拉开跟楚少扬的距离，带着些尴尬低声说：“楚少扬！”
    楚少扬立刻缩回手臂，不过脸上仍然带着笑意。没关系，小雪肯来看自己已经是天大的意外之喜了，朝思慕想的女孩就站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她，能够直接跟她说话，因为和她呼吸着同一空间的空气，楚少扬甚至觉得家里的空气都带着心满意足的味道。
    楚少扬抬抬右手手臂，说：“我的伤没什么，就是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说完，楚少扬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又开口问道：“小雪，你是怎么过来的？”
    夏雪微微皱着眉，看着楚少扬紧紧缠着白色绷带的手臂，顺口回答：“坐公交车。”
    “那你今天岂不是很早就从俱乐部出发了？”楚少扬心里一半是感动，还有一半则是惊喜，小雪原来这么紧张他啊。
    “还好。”夏雪本来还想说一句“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没说出口。因为觉得都已经过去了，不想在此刻再小肚鸡肠地翻旧账。
    楚少扬的神情还是低落了下去，说：“小雪，以前很多事我都做得太差劲了，我真的真的很后悔，以前你来家里，我从没想过要接送你，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小雪，下次你想来，我去接你，几点都行，或者干脆我去你们俱乐部附近买套房子……”楚少扬的话没说完，就被夏雪打断。
    夏雪的声音带着些冷意，和楚少扬刚才急切热情地语气形成鲜明对比：“我今天来，一是想看看你的伤，另外也有些话想对你说。”
    看着夏雪略带严肃的神情，楚少扬也渐渐收敛起笑意。
    夏雪平和地看着楚少扬的眼睛，问：“昨天我去医院复查，是你安排的医生吧？”
    楚少扬带着忐忑，急急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复查一下，心里踏实点儿。”
    “我知道，虽然事先我不知情，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受益者，所以还是要说声谢谢的。”
    楚少扬仔细观察着夏雪的神情，仍然还有些紧张，说：“小雪，你对我，永远不用说谢谢。”
    闻言，夏雪抬眼看了楚少扬一眼，夏雪的眼睛黑白分明，总是很清澈。被夏雪眼神扫过，楚少扬呼吸微微窒了半瞬，心脏跳动都不正常了。
    楚少扬微低着头，迷恋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肌肤白皙细腻，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嘴唇红润，头发散下来，有一绺头发从耳后掉下来，落在脖颈上，发尾搭在肩窝上，而楚少扬太知道那里有多么的清馨香甜。
    指尖微微动了动，像是自己有意识一般想要把面前的女孩拥入怀里，楚少扬瞬时握紧拳头，舌尖抵了抵牙齿，楚少扬偏头看向窗外，试图分散一下注意力。
    夏雪完全没有留意到楚少扬的这些心思，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开口。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夏雪缓缓开口说：“不是的，应该要感谢的，毕竟现在你和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一句话把楚少扬那些旖旎的想法立刻打得粉碎。
    楚少扬回过头，眼神里情绪复杂。
    “所以，昨天你在医院门口保护了我，还受了伤，我也要特意来说声谢谢。”
    “嗯，不用谢我，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做的。”楚少扬声音低落。
    夏雪咬了咬唇，抬头看向楚少扬，接着说：“还有，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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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楚少扬略带诧异地看着夏雪，看出夏雪眼神里的决绝，楚少扬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下意识地想开口阻止夏雪说话。
    可是夏雪已经继续说下去：“我想请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干扰我的生活？”
    第36章
    ◎成长的代价，有点惨烈◎
    听到夏雪的话, 楚少扬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情绪表露出来，只是神情变得凝重, 压在浓眉下的一双眼睛极黑, 一瞬不错地盯着夏雪。
    仿佛承受不住这样的眼神，夏雪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斜前方茶几的红玫瑰上, 接着说：“跟你在一起的那两年, 我是用心爱过，也付出过, 后来也的确不甘过，怨恨过。不过现在想想, 是真的都过去了。我现在的日子过的很好, 很平静，每天就是单纯的训练，准备比赛。我真的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想继续这样过下去。而你……”
    夏雪停了一下, 鼓了鼓勇气，才接着说道：“每次你出现，都会打乱我的生活。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各自生活, 互不打扰, 会比较好。”
    “互不打扰……”楚少扬喃喃地重复夏雪的话。
    夏雪一直盯着茶几上的那束红玫瑰, 嘴唇紧紧抿着, 看起来面色平和, 可是楚少扬已经知道, 夏雪这副模样的背后, 是任何人都束手无策的倔强。
    楚少扬突然低低笑了一声，抬起左手捏了捏眉心，说：“如果你是真的要跟我互不打扰，为什么今天会来这里？”
    如果楚少扬此时看着夏雪的眼睛，他就会发现，对于他的这个问题，夏雪眼神里闪过了一丝闪躲。
    可惜那丝闪躲很快被掩藏起来，夏雪唇角抿得紧紧的，没有回答。
    楚少扬重新抬头看向夏雪，嘴角挂着自嘲的笑，眼眶却渐渐染上一圈淡淡的红色，说：“你知道刚才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有多开心吗？打开门，看到你就站在眼前，仿佛像梦一样。然后，你跟我说，以后要互不打扰，各自生活？”
    声音突然哽咽，楚少扬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停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很多事，失去了你，是我应得的惩罚。我现在为你做的这些，已经不求别的，就只是想为你做点事而已。”
    楚少扬声音愈发颤抖，突然一把揽过夏雪，用左臂紧紧扣在怀里，喃喃地说：“小雪，你以前对我那么好，现在怎么能这么残忍？互不打扰，各自生活，你让我怎么办？”
    夏雪被紧紧抱住，感到楚少扬浑身都在颤抖。楚少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夏雪肩头的衣服很快被浸湿。
    夏雪靠在楚少扬胸口，看到楚少扬脖颈上有一根红绳落在白色T恤领口外面，红绳串着两颗极小的银珠，那是她曾经戴在手腕上两年的银珠，临走前她把它们留下来。
    不知为什么，夏雪说不出话，眼睛里也漫上泪水。
    此时此刻，时空和过去的两年重叠，只不过彼此的地位调转，双方情绪在此刻竟然彼此共通。
    仿佛过了很久，仿佛又只是一瞬间，夏雪伸手想推开楚少扬。
    楚少扬下意识地想抱得更紧，不管不顾地抬起受伤的那只手臂也搂住夏雪。
    感到楚少扬的身体僵了一下，夏雪不敢再动，低声喊：“你的伤……你疯了吗？”
    楚少扬仍然埋在夏雪肩头，鼻音很重地说：“我早就疯了，小雪，除了放手，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或者，我知道你想好好比赛，这段时间我不会去打搅你，不过我死了也不会同意以后都和你互不打扰，各自生活。”
    夏雪不敢再动，张了张口，却又说不出什么，就只是安静地被楚少扬拥在怀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清晨的阳光从窗子外面照进来，光线刚好照在玫瑰花上，让花朵看起来愈发热烈。
    静静地站了很久，怀里女孩久违了的气息萦绕着楚少扬，他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小雪，你知道吗？”楚少扬突然开口说：“上次从海南回来，我写了一首歌，已经写好了，可是我一直没有发表，因为这首歌我想第一个唱给你听。”
    夏雪被楚少扬搂着，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他说话的时候，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这震动仿佛传到她心里，让她的心也颤动起来。
    “我现在就唱给你听，好不好？”说着，楚少扬放松力道，微微低头看着夏雪。
    正在这时，突然从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苏哲拎着一个塑料袋进来，说：“少扬，你醒了吗？刚才小雪给我打电话了……”
    夏雪立刻从楚少扬的怀里挣脱出来，向后面退了几步，拉开和楚少扬的距离。
    苏哲看到屋子里的两个人，也惊在原地。
    夏雪低着头说了句：“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先走了。”
    楚少扬仍然紧紧盯着夏雪，看着夏雪低着头从自己眼前经过，他伸手抓住夏雪的手腕。
    这时苏哲低声惊呼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几步走过来，说：“小心你的伤，伤口都崩开了。”
    夏雪低头看到楚少扬手臂上白色的绷带已经有红色的血迹渗出来，她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楚少扬，说：“一切等我比完赛再说，好吗？”
    楚少扬眼睛突然亮起光芒，仿佛不敢相信，好半天才回答说：“好。”又连忙说：“我送你回去”
    夏雪拒绝：“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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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少扬仍然拉着夏雪的手腕，低声说：“我说过不会再让你自己走。”
    眼看两个人僵持住，苏哲插话进来，说：“少扬，你手臂受伤，开车也不方便，要不，我送夏雪回去吧。”
    楚少扬看着夏雪，紧紧抿着薄唇，没有答话。
    苏哲只好又试探着对夏雪说：“夏雪？”
    夏雪连忙说：“真不用，我坐公车回去挺方便的”
    这两个人都够倔的，苏哲心里感叹着。无奈之下，只好接着劝说：“夏雪，咱们也好久没见了，路上聊聊？”
    夏雪和楚少扬在一起的时候，跟楚少扬圈子里的人都不熟悉，只有跟苏哲还能说几句话。
    听到苏哲这么说，夏雪犹豫了一下，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苏哲赶紧拉开楚少扬的手，嘱咐说：“你这个伤，我估计还得去医院看看，等我回来再说。”说完，对夏雪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径直去开门。
    眼神快快地扫过楚少扬受伤的手臂，夏雪咬了咬嘴唇，转身和苏哲一起离开。
    苏哲和夏雪很久没见了，而且他们俩唯一的交集就是楚少扬，如今夏雪和楚少扬又成了这样，所以这俩人也有点尴尬。
    为了缓和气氛，苏哲开始不停找些话题闲聊，夏雪也礼貌的回应着。直到开车走到快一半了，途径一个十字路口遇到红灯。苏哲踩下刹车，貌似不经意的对夏雪说：“对了，刚才你给我电话，我正在外面没听见，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我那会儿是打给……楚少扬，他没接电话，我就想着打给你问问情况。”夏雪尽量维持自然地回答。
    “哦，那就行。那会儿我正在外面给他买粥，你知道少扬这个人，矫情得很，总惦记着想吃粥，但是还总不满意，换了好几家店，他都说味道不对，真不知道就一碗白粥，还能有什么大区别。”苏哲笑着说，偏头看着夏雪的反应。
    苏哲当然知道楚少扬想吃的只是夏雪给他做的粥而已。
    夏雪当然也知道苏哲的意思，就只是抿着唇笑了笑，没有答话。
    苏哲接着说：“夏雪，过去这两年，你俩在一起，我也是一直看在眼里的。说实话，即使我是少扬的朋友，现在我也说不出让你原谅他的话，他的确是太混蛋了点儿。”
    夏雪本来以为苏哲会替楚少扬说话，倒也没想到苏哲是这样的态度，一下子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继续静默。
    苏哲继续说道：“我跟少扬自小就认识，二十多年了，也算是了解他。他这个人吧，跟家里关系不好，看起来挺玩世不恭的，其实特别不成熟，很多事情其实都没想明白。不过，这几个月以来，他倒是做了很多让我意外的事。”
    夏雪垂下眼神，双手抓着安全带，说：“也做了很多让我意外的事。”
    苏哲笑了笑，说：“你知道他在家里东西从来都是乱扔的，这段时间突然开始整理房间，我去他家里还嘱咐我水杯不要乱放，搞得我都特别不适应。这段时间对工作也是，除了还在写歌，其他都停了，说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哦，对了，因为他和林晓晓的事，跟家里又闹翻了，他自己公众形象也受到了极大的损失，他好像也完全不在意……”
    听到这里，夏雪开口说：“苏哲，我知道你的意思……”
    “没有没有，我还没说完呢。”苏哲笑着说：“我的意思其实是，他的确犯了错，也应该受到惩罚，他不成熟，也不应该让你为他的不成熟买单，所以如果你不原谅他，这也是他该得的。”
    夏雪咬着下唇，略带诧异地偏头看向苏哲。
    “人都是在磕磕绊绊中成长的，尤其是像少扬这样的直球男生，不经历点儿挫败，永远长不大，他现在的确是成长了，但是他也付出了代价。只不过，这个代价对他，有点惨烈。”
    边开车，边看了眼夏雪，苏哲接着说：“对了，说到这个，这次看到你，我觉得你也有点不一样了。我没想到这次你会主动来看少扬，以前的你应该不会这样做吧？”
    听闻，夏雪沉思了一会儿，说：“人都是会变的。”
    苏哲带着深意，迎合着说：“对啊，人都是会变的，所以不是有句话吗？绝对不要说绝对。”
    第37章
    ◎每个人都是蒙着眼睛在刀刃上行走◎
    苏哲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夏雪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只想维持现在安静的生活, 安心准备比赛。”
    “嗯, 我支持你！”苏哲立刻接话，突然想起什么，笑着说：“你知道吗？我本来不懂花滑, 最近这段时间, 被某人一直拉着看你之前比赛的录像，然后各种科普讲解, 我都成你的粉丝了。”
    夏雪带着诧异地看了眼苏哲，不知道是诧异某人一直在看她之前的录像, 还是诧异苏哲开玩笑是自己粉丝。夏雪客气的笑了笑, 没再答话。
    苏哲把夏雪送回俱乐部后，给楚少扬打了个电话，问问他手臂伤的情况，听说没什么大问题, 他打算先回公司处理点儿事情。在去公司的路上，苏哲接到一个电话，听后脸色略略阴沉，想了想, 掉转车头, 加快速度朝楚少扬家里开去。
    苏哲回到楚少扬家的时候, 楚少扬正坐在餐桌前, 吃着早上苏哲给他买的粥, 此时粥已经凉了, 楚少扬漫不经心地吃着, 没滋没味的，也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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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苏哲回来，楚少扬放下手里的勺子，向后靠在椅背上，问道：“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说我的伤没什么事儿，你不用过来了吗？”
    苏哲拉开一把椅子，坐在楚少扬旁边，眉头微皱，问：“你是不是发现昨天医院门口那个撞你们的摩托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为什么你让我去查那辆摩托车？”
    楚少扬本来正要起身，听闻，又坐下来，脸色严肃起来，说：“怎么了？查到什么了吗？”
    “我让人调了医院门口的监控录像，说是那个摩托车之前一直在门口慢慢绕圈，绕了有一会儿了，直到夏雪出来，才突然加速冲过去。通过监控，看到的那个摩托车的牌照，我也叫人去查了，但是个假牌照。”
    楚少扬紧皱眉头，回想着那天的情景，说：“那天我通过姚队安排夏雪去医院复查。我怕我出面，反而让夏雪不高兴，所以一直没敢露面，只是想在暗处偷偷看看她。后来，夏雪复查完了以后，她在医院门口等姚队，我偶然看到有辆摩托车掉头冲过来，感觉就是冲着夏雪来的，当时太紧急，也来不及想太多，我只能扑过去把夏雪推开。后来因为受伤，围观的人又太多，就没注意后来那个摩托车的去向。我是昨晚回家后，才意识到这件事不太对劲，想让你帮忙查查。”
    “所以，是有人故意安排这个摩托车要撞夏雪？”
    楚少扬没受伤的那只手搭在桌沿，手指没什么规律地敲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可是，谁知道那天夏雪会去医院啊？也就你和姚队，你俩都不可能会害夏雪的啊。”
    楚少扬突然想到什么，放下手臂，神情严肃，说：“苏哲，昨天的事情，你帮我去警局报个案，就说我被撞伤，然后车主逃逸。我的身份不太方便，你帮我处理一下。”
    “好。”苏哲答应着，又问：“你有想到可能是谁了吗？”
    楚少扬开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没有说，只是摇摇头，说：“没有，摩托车那边儿，如有还有什么线索，你随时跟我说，其他的再让我想想。”
    *
    此次冬奥会的花滑选拔赛将于周五晚上正式开始，这次选拔赛各个项目的前三名会直接获得加入花滑国家队的资格，而为了防止偶然的一次比赛失误，国家队教练团也会在现场观摩，选择一些没有进入前三名，但是仍然很有潜力的优秀运动员。
    选拔赛就在北城举办，冰晶俱乐部可以算得上是主场作战，不用旅途劳累，提前去外地参加比赛。
    比赛的场馆定在国家体育馆，自本周起，体育馆已经向比赛运动员开放，可以提前上冰去适应场地。俱乐部定在周二周四两天，队里用大巴车接送参赛运动员集体去体育馆上冰。
    夏雪这几天连俱乐部的大门都没出，就在姚队的指导下，调节训练量，更重要的是调整比赛心态。
    周二这天一大早，夏雪按正常的时间起床，刚刚坐起来，就听到易晓楠在对面床上发出一声惨叫。
    夏雪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儿，慌慌忙忙下床，穿上拖鞋去易晓楠床边查看，只见易晓楠一头乱发，两个眼圈乌青，叫着：“小雪，太可怕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夏雪急忙问。BaN
    “好紧张，这周五就要比赛了！怎么办？”易晓楠坐起来，嘟嘟囔囔地说。
    夏雪不免失笑，坐在易晓楠床边，说：“你又不是第一次比赛了，怎么还这么紧张？上次比赛你不是成绩很好吗？我记得是全国第二名呢。”
    “这次不一样啊，这次是冬奥会的选拔赛，国际比赛，而且又在北城举办，就在咱们家门口，要是我连选拔都选不上，我怎么回家面对我爸妈啊，我刚才都做噩梦了，梦见我落选了，我爸妈都不认我了，天啊……”易晓楠越说越激动，好像她真的已经砸掉了比赛。
    “好啦好啦，别多想，就当平时的训练一样就好。再说，你想想我，我都两年多没参加过正式比赛了，你总比我要好吧。”夏雪轻轻拍着易晓楠的背，安抚着说。
    易晓楠看了看夏雪，又夸张地叫着：“我就是看你才更紧张，最近你太稳了，这段时间又这么刻苦，不行不行，越说越紧张了……”
    比赛就要到了，紧张是难免的，夏雪知道易晓楠很紧张，她自己何尝不是。不过她也知道刚刚易晓楠的话，其实是在给自己鼓劲，夏雪笑了笑，说：“行了啊，收起你的表演吧，快点起床，一会儿大巴车就要出发了。”
    洗漱完毕后，夏雪和易晓楠一起去食堂吃早餐，一进去就听到有人招呼着夏雪的名字：“夏雪，过来这里坐，快来快来。”
    两人看过去，是顾一宸正扬手叫夏雪过去。
    俩个人先去打了餐，端着餐盘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顾一宸对面坐的是训练中心的王主任。
    王主任抬头跟夏雪她们打了个招呼，继续对着顾一宸说话：“我知道你天赋好，训练也够刻苦，可是比赛除了比技术，还比什么？比心态！要有紧张的心态！你这个心态实在太随意了，我说你能不能紧张点儿？”
    夏雪和易晓楠听到这话，不由得脸色怪异地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顾一宸正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稀饭，似乎是在认真地听王主任的话，听到夏雪在笑，偏头瞥了一眼，用嘴型说：“救命啊！”同时偏头向王主任的方向眨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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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主任忍不住用筷子敲了一下顾一宸的头，骂道：“你以为我看不见你在干什么吗？”
    夏雪笑着开口替顾一宸解围：“主任，顾一宸心态这不挺好的吗？我和晓楠都紧张死了。”
    易晓楠也跟着帮腔：“是啊，我昨晚都没睡好，你看我这黑眼圈。”
    王主任立刻又带上紧张的神色，说：“紧张要适度，不紧张不行，太紧张了也不行，晓楠，你要是睡不好，问题就比较严重了。下午从国家体育馆上冰回来，你去找我，我得跟你谈谈。”
    听王主任这么说，易晓楠一口粥刚送进嘴里，一下子咽呛了，脸憋得通红，咳嗽着说不出话。
    夏雪赶紧过去捶背递水，正乱做一团，顾一宸端着餐盘起身，说：“我吃好了，你们慢慢说啊，我先走了。”
    说完在易晓楠要杀人的目光中，健步如飞的离开了。
    这次冰晶俱乐部一共有十几名选手参加选拔赛，考虑到俱乐部距离比赛场地并不远，这次俱乐部没有安排集体去酒店住，而是定了专门的大巴车接送运动员去比赛场地。
    吃过早餐，这次参加比赛的运动员、教练员还有随队的后勤人员陆陆续续的出来，登上大巴车。
    夏雪和易晓楠一起走出俱乐部大门，朝停在不远处停车场里的大巴车走过去。
    不知问为什么，一出大门，夏雪就感觉到有股若有若无的视线似乎在背后盯着自己，她定住脚步，向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认识的什么人。
    易晓楠看夏雪突然停住脚步，问她怎么了。
    夏雪狐疑地左右看了看，也并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于是对易晓楠摇摇头，说没事。
    正在这时，顾一宸从后面追上来，拍了下夏雪的肩膀。
    看到顾一宸，易晓楠立刻跳过来，喊着：“我掐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说着，伸手作势要掐住顾一宸的脖子。
    顾一宸躲在夏雪身后，嘴里不怕死地还说着：“你自己紧张怪谁？王主任也是为了你好。”
    夏雪被俩人围着绕圈圈，闹得不行，不得不拦在中间，拉住两个人，笑着说：“行啦，别闹了。”
    易晓楠到底是抓着顾一宸狠狠修理了一番，三个人才正常下来，并排走向大巴车。
    顾一宸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单肩背着训练包，晃晃悠悠地走着？
    夏雪看到顾一宸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禁问道：“顾一宸，你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紧张吗？”
    “不紧张啊，有什么好紧张的，比我厉害的人还没出生呢。”顾一宸很自然地说，就仿佛是在说一个大家都公认的事实。
    “啧啧，你可真是有自信。”易晓楠感慨说。
    “这叫做清晰的自我认知。”
    夏雪知道顾一宸没有炫耀，他是真心这样认为。夏雪一方面为顾一宸的自信而高兴，另一方面又有些隐隐的担心。这样的心态，如果稍微遇到一点挫折，很容易就会立刻崩塌。
    被易晓楠和顾一宸这么一闹，夏雪那种被暗中注视的怪异感觉也消散了，夏雪很快把这件事置之脑后，跟着大家一起上了大巴车。
    第38章
    ◎女人的直觉一般都是准的◎
    三个人上了大巴车, 又等了一会儿，等人到齐了之后，车子启动出发。此时正是北城早高峰的时间, 路上车很多, 车速开不起来，走走停停的。
    夏雪和易晓楠并排坐着，夏雪坐在靠窗的位子, 带着耳机听音乐, 头抵着玻璃窗，心思放空地看向窗外, 突然那种被暗中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夏雪疑惑的坐直身体，向车窗外前后看了看, 外面马路上是堵在路上的一长队车龙, 因为大巴车车身高，一眼看过去能看到外面小轿车的车顶，而大多数私家车车窗又都贴着膜，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靠回车座上, 夏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告诉易晓楠这件事。她想着易晓楠已经够紧张了，还是别给她再增加负担。
    在路上走走停停的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国家体育馆。
    花滑运动员提前上冰适应场地, 在比赛前是很重要的一环。一来是每个场地的冰面硬度阻力都会有些许差异, 另外一个, 每个场地的灯光照明也是不一样的, 花滑运动员在滑动跳跃过程中, 对于灯光位置需要有个基本判断, 可以更好的完成动作。
    冰晶俱乐部此次参赛人数多, 一共有十几个人，为了防止冰面上人数太多，容易发生碰撞，队里把运动员稍微分了分，分成两拨交错上场。
    进入体育馆以后，顾一宸就很兴奋，主动举手要求自己在第一拨上场，急急的换上冰鞋，第一个冲上冰面。
    夏雪无所谓先上后上，被分在后面那一批。她拄着下巴趴在冰场的围栏上，看着顾一宸穿着一身黑色的训练服，在冰面上自由快速的滑行，神情专注又享受，时不时练习一下各种四周跳，穿插着他比赛的舞蹈动作，动作优雅，跳跃动作完成得几近完美。
    夏雪不禁在心里暗暗感慨，顾一宸简直就是为花滑而生，真希望他能永远活在这个单纯美好的花滑世界。
    第一批的人陆陆续续的下场了，夏雪把冰鞋套摘下来，准备上冰。在入口时，姚队拉住夏雪，说：“别搞得自己太疲劳，只要熟悉一下那几个难度高的跳跃动作就好。”
    夏雪点头答应着，脚下一用力，滑倒了场地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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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体育馆的冰面做的很好，划在上面软硬适中，跳跃落冰时的承接力也很好，夏雪想象着三天以后，她就会在这块冰面上参加比赛，不免心中微微激动。
    夏雪很快适应了冰面，做了几个跳跃动作，自己也觉得完成得很好，最后一个跳跃落冰后，身边有人轻轻喝了一声彩，夏雪看过去，顾一宸正站在不远处，笑着看她。
    顾一宸脚下一用力，朝夏雪划过来，高高举起右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夏雪也笑起来，朝着顾一宸划过去，举起右手，两个人的手掌在空中相交，发出清脆的击掌声。
    这时，远处顾一宸的教练在入口处大喊：“顾一宸，你给我回来，今天就是适应场地，每次你一上冰就下不来。”
    顾一宸回头看了一眼教练，对着夏雪做了一个鬼脸，笑着说：“小雪，说好了，冬奥会咱俩一起上啊。”
    “好！”夏雪笑着回答。
    顾一宸在冰面滑动着稍一用力，优雅地转了个身，向站在入口的教练划过去，背对着夏雪，没回头，只是举起手臂挥了挥。
    *
    周三，俱乐部已经不再给参加选拔赛的选手安排训练。
    夏雪一早起来就收到林晓晓的消息，说晚上六点一起吃饭，已经定了包间，就定在夏雪所在俱乐部不远的一家饭店。
    夏雪知道那家饭店，是俱乐部附近比较高档的会所，距离俱乐部走路只要15分钟。
    虽然没有训练任务，夏雪下午仍然去做了两个小时的体能训练，比之前稍微提前一点儿结束，回宿舍冲了个澡，随便换了件牛仔裤和白衬衣，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五点半了，夏雪出发去赴林晓晓的约。
    北城已经进入初夏，空气中隐隐带着燥热的气息。这天天气有点阴，天空被灰色云层笼罩，天色也比平时这个时候要暗一些。
    夏雪走出俱乐部大门前后看了看，没有发现有空的出租车，犹豫了一下，决定走路过去。
    冰晶俱乐部在北城所处的位置靠北，不算是繁荣的区域。俱乐部附近有一些老旧的还没拆迁的平房，从俱乐部到吃饭的饭店，就要从这片平房穿过。
    这片平房很老旧，里面有曲曲折折的如同蛛网一样的胡同，有一些里面还有住家，有一些已经搬空，墙上面写着大大的“拆”字。平时夏雪也经常从胡同中穿行，对这里还算熟悉。
    夏雪才进入胡同不久，背后那种被盯住的感觉又出现了，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这条胡同是有人居住的，路边搭着晾衣架，上面晾着小宝宝的衣服。这样的生活烟火气让夏雪感觉心里安稳了些，加快脚步接续向前走。
    走出刚才那条胡同，就进入一片待拆区，两边的房子破破烂烂的，有一些门窗都已经没有了，露出里面破败的墙壁，地上堆满了砖头等杂物。
    夏雪转过一个转角，迎面走来两个男人。
    夏雪并没有太留意，闷着头继续向前走，就在和那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有个男人猛地伸臂环过夏雪的脖颈，捂住夏雪的嘴，拖着她朝旁边一个废弃的平房里走去。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嘴被大力捂住，夏雪拼劲全力也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声。眼看要被男人拖入平房，夏雪拼命挣扎，手肘向后打中男人的肋骨，那个男人不提防，手松了一瞬。
    感到嘴上被捂住的力道一松，夏雪立刻大喊：“救……”
    夏雪话还没说完，另外一个男人迅速上前，对着夏雪颈后敲了一下，夏雪眼前一黑，软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夏雪逐渐意识恢复，只感到后颈剧痛。
    微微睁开眼睛，夏雪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废弃的屋子里，嘴上应该是被粘了胶条，手和腿都被捆住。夏雪第一个反应是，现在千万不能受伤，她微微动了动手脚，感觉貌似还没什么问题。
    夏雪的动作惹来那两个男人的注意，两个人扔掉手里的烟头，向夏雪靠拢过来。
    那两个人看起来都是20岁左右，其貌不扬，一个穿的黑色T恤，另外一个穿的花衬衫。
    花衬衫双手抱着胸，懒洋洋地说：“醒的还挺快。”
    黑T恤走到夏雪面前，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夏雪柔嫩的脸颊，露出猥琐的笑，回头对花衬衫说：“这姑娘看起来不错，细皮嫩肉的，滋味一定不错，咱们要不要享受享受？”
    闻言，夏雪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大眼睛里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挣扎着向后挪动。
    花衬衫不耐烦地摸摸下巴，上前踹了黑T恤一脚，骂道：“整天脑子里就想着这点儿事，收钱就赶紧办事，别额外弄幺蛾子。”
    黑T恤被踢得踉跄了一下，讪讪地笑，转头去屋子角落里拿出一根木棒。
    花衬衫站在夏雪面前，俯视着她，似乎带着商量，好言好语地说：“姑娘，今天你得遭点灾。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干别的，只是废你一条腿。不对，也未必废，养养也许还能养好。不过皮肉之痛你还是得受一下啊。”
    说完，花衬衫偏头瞥了一眼走过来的黑T恤，往旁边让了让。
    黑T恤拎着棍子，一步一步朝夏雪走过来。
    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夏雪眼泪立刻冲出来。她不怕疼，可是她后天就要比赛了，如果腿受伤了，让她怎么比赛呢？她想哀求，想逃跑，可是她喊不出来，动不了，除了任人宰割，似乎没有任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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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眼朦胧中，夏雪看到黑T恤高高扬起了木棍，就在落下那一刹那，夏雪浑身发冷，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发生，夏雪被一阵大力扑倒在地上，有温热的身躯覆在夏雪身上。
    睁开眼睛，夏雪看到楚少扬漆黑的眼眸。
    “我操！”黑T恤骂了一句，脸上狠厉神色尽显，抬起手里的木棍，又一棍狠狠落下。
    此时楚少扬已经把夏雪完全覆在身下，背上生生受了一棍，他闷哼了一声，忍着疼对夏雪说：“有没有受伤？”
    夏雪眼里仍然含着泪水，她嘴上仍粘着胶布，说不出话，只能胡乱地摇摇头。
    楚少扬一只手臂撑在地上，牢牢地护着夏雪，另一只手撕开夏雪嘴上贴着的胶布，然后快速摸索着解开了夏雪脚上的绳索。
    这会儿功夫，黑T恤发现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并没有躲开的意思，不禁抬头和花衬衫对视了一眼。
    看到花衬衫脸色露出狠戾的神色，黑T恤明白他老大不想善罢甘休，他一边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一边下了狠劲抬腿踢过去，正踢在楚少扬撑着地面的那只手臂。
    楚少扬穿了一件浅色T恤，此时有大片血迹从手臂上渗出来，他额头上都是大颗冷汗，却仍然撑着没有动，稍微俯下身子，在夏雪耳边低声说：“一会儿我拦住他们，你赶紧跑，出去报警。”
    说完，楚少扬深深地看了一眼夏雪，没有等夏雪说话，猛地起身朝黑T恤一拳挥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从楚少扬扑进来到他起身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可是夏雪却感觉过了几个世纪。
    夏雪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地朝外面跑去。
    第39章
    ◎太疼了，让我握一会儿，就一会儿。◎
    眼看夏雪就要跑出去了, 花衬衫骂了一句，上前几步，试图去拉住夏雪。
    楚少扬正在被黑T恤纠缠, 脱不开身, 注意到夏雪那边的情况，不再理会黑T恤，整个人毫无防御的转身朝向花衬衫, 扑了过去, 抬腿一脚把花衬衫踢倒。
    而就在同时，黑T恤手里的木棍又一次呼啸而下, 楚少扬来不及躲避，下意识抬起手臂去挡, 木棍结结实实地砸在楚少扬受伤的那只手臂上。
    而花衬衫被楚少扬踢倒, 等他爬起来，夏雪已经跑了出去。
    夏雪跑出屋子才发现，外面天还亮着，她双手仍然被绑在身后, 跌跌撞撞地拼命向前跑。
    此时是晚饭时分，胡同里偶尔会经过一些匆匆回家的行人。
    很快，就有人发现狼狈的夏雪，迎了上来。
    夏雪头发散乱, 满脸泪水, 被人解开绑着手的绳索后, 拉着围观的人的手臂, 哆哆嗦嗦地说：“快去救他, 快, 快去。”说着, 又要转头跑回去，刚迈一步却腿软得立刻要跌倒。
    围观的人已经有人打电话报了警，有个壮年男子拉住夏雪，问她到底发生什么。夏雪颠三倒四的解释了几句，终于说明白了刚才她经历了什么。那个壮年男子，叫了几个周围认识的邻居小伙子，跟着夏雪朝刚才那座房子奔过去。
    夏雪带着人刚刚跑到那个房子门口，就看到门口有个高大的身影，微微弯着腰，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楚少扬！”夏雪喊了一句，奔了过去。
    原来夏雪跑出去以后，花衬衫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他给黑T恤使了个眼色，趁着楚少扬手臂吃痛，来不及动作的时候，两个人迅速的跑出去，沿着弯弯曲曲的胡同很快就不见踪影。
    楚少扬受伤的那只手臂已经被鲜血浸透，完全无法动弹，他感觉可能是骨头断了。
    楚少扬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他疼得有点发晕，但是想到不知道夏雪是不是彻底安全了，他实在放心不下，还是撑着追出来。
    刚刚撑着墙壁走出来，楚少扬就听到夏雪叫他的名字，他抬头看过去。
    此时刚刚六点，西边天上的乌云已经移开，夕阳挂在天边，露出云层，金色的光芒正好照在夏雪的身上，女孩仿佛散发出温暖的光。
    剧痛让楚少扬意识有些模糊，看着夏雪越跑越近，他有些恍惚，仿佛夏雪离开的那几个月是一场噩梦。现在披着金色阳光向他奔过来的女孩，是他的小雪，是一只没有离开过的小雪。
    楚少扬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待夏雪奔到眼前，用能动的那只胳膊一把紧紧搂住夏雪。
    夏雪被楚少扬抱住，被他的气息包围住，知道两个人终于都安全了，一直乱跳的心这才慢慢平复下来，眼泪却又立刻流下来，哭出了声。
    楚少扬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夏雪身上，低着头埋在夏雪的肩头，感觉怀里女孩的身子一直在颤抖，他忍着疼，哄着夏雪说：“还好你没有受伤，没事了，没事了，不用怕了。”
    跟着夏雪一起来的几个壮年男子，纷纷围过来，关心地问楚少扬怎么样了。
    夏雪看到楚少扬浑身都是血迹，不知道楚少扬伤到哪里，被他抱着不敢乱动，只能用胳膊环着他的腰，用力撑着他，颤声不断说：“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楚少扬此时很狼狈，身上脸上都是血，一时间倒没人认出他是大明星楚少扬。
    怀里的女孩安然无恙，楚少扬渐渐恢复理智，他试图直起腰却发现疼得动不了，只能靠在夏雪身上，偏了偏头，问旁边的人：“报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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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回答说已经报警了，这时也有人拿出电话打了120。
    楚少扬略略松开夏雪，用胳膊搂着夏雪的肩膀，压抑着剧痛，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我没事，你打给苏哲，让他快点儿过来。”
    夏雪在自己的口袋里胡乱翻了下，没有找到手机，不知道是不是被拖着走的时候掉在哪里了。
    楚少扬让夏雪把他的手机拿出来，夏雪边撑着楚少扬的重量，边用颤抖的手从楚少扬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机。
    打开手机，屏保上赫然是夏雪，是她在一次花滑比赛中被记者抓拍的照片，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
    需要输入密码，楚少扬略略低头，在夏雪耳边说：“0106，你的生日。”
    夏雪低头看着屏保上自己的照片，有点猝不及防，但来不及多想，手指颤抖着输入密码。进入桌面还是夏雪的照片，是夏雪和楚少扬的合影，那是他们俩为数不多的合影。
    夏雪记得这张照片，那天是12月31日跨年夜，是她和楚少扬第一次一起跨年。
    那时楚少扬还不是很红，出行不太受影响，两个人去了北城的世贸天阶，挤在人群里，一起倒数跨年。
    凌晨12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夏雪拿起手机想要和楚少扬自拍一张合影。
    那个时候，夏雪真心以为她会和楚少扬一起跨过之后的每一年，而这第一年是多么有纪念意义啊，必须要留下点儿什么当成纪念，所以夏雪少有的坚持着必须要一起拍张合影。
    楚少扬对自拍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兴致缺缺，不过拧不过夏雪，无奈被夏雪拉着一起进入镜头。
    快门定格的画面上，背景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楚少扬在背后拥着夏雪，两个人都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夏雪看着镜头笑得甜蜜，楚少扬并没有看镜头，而是带着慵懒笑意看着怀里的夏雪。
    照片拍好后，夏雪还埋怨楚少扬不好好配合拍照，现在重新看到这张照片，楚少扬眼里真的满满的都是宠溺，可惜当时身在其中的两个人都忽略了，也都没有意识到。
    突然出现的这样照片，让夏雪一时间有点儿晃神，她咬咬嘴唇，没有再理会照片，点进通讯录，找到苏哲的联系方式，给苏哲拨了过去。
    给苏哲打完电话后，夏雪又给姚队打了个电话，姚队一听，急得要命，也说要立刻过来。
    急救车来得很快，差不多和警察同一时间来到。
    由于楚少扬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警察让楚少扬先上了急救车，派了一个警员跟着急救车一起去医院，剩下的人留下，在现场做勘察和笔录。
    夏雪帮医务人员扶着楚少扬躺在推床上，被抬入救护车的之前，楚少扬突然伸手拉住夏雪的手，说：“小雪，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楚少扬高大的身形，躺在窄窄的推床上，显得很狼狈局促，脸上沾着血迹，还有昨天在医院门口摔倒时的刮伤，整个人看起来伤痕累累。
    夏雪看着这样的楚少扬，又刚刚经历过那样的惊吓，心里乱成一片，她下意识地点点头，跟着推床一起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开动起来，医护人员给楚少扬做了初步的清理，发现最严重的伤，还是在右手手臂上。昨天摔倒时，右手手臂被粗糙的树干重重擦过，刮掉了一层皮肉，更严重的是，不知被什么尖锐的物品划过，划出一条7厘米的口子，昨天在医院做了清创和缝合，然后上药包扎。
    今天楚少扬的右手臂在昨天的旧伤上面，又被木棍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棍，还被人下狠劲踢过一脚，昨天缝合伤口全部裂开，并且现在看骨头很有可能也有严重的伤。
    救护车上的条件有限，医务人员只是简单的擦了擦血迹，把右手手臂已经被鲜血浸泡成一团的纱布拆掉，纱布和伤口粘在一起，揭下来的时候，楚少扬发出一声闷哼。
    短短十分钟，楚少扬一直紧闭双眼，强忍着疼痛。嘴唇紧紧抿着，牙关紧咬，脸颊上可以看到明显的咬肌，通过鼻子的呼吸声很粗重，双手也因为疼痛紧紧握成拳。
    夏雪坐在一边，把散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心惊胆战地看着楚少扬右臂血肉模糊的伤口，注意到楚少扬疼成这个样子，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放在楚少扬握紧的拳头上。
    感到夏雪的安抚，楚少扬突然微微睁开双眼，看向夏雪，疼得手臂都在发抖，眼里却带上一些笑意，一把反手抓住夏雪的手，用力握紧。
    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医务人员清理完毕，此时楚少扬的额头上都是冷汗。
    医务人员把沾着血迹的纱布扔掉，对坐在一边的夏雪说：“家属给病人擦下汗。”
    夏雪一只手还被楚少扬紧紧握着，她轻轻挣了下，没有挣开，无奈只好用另一只手拿起一块干净的纱布，俯下身子，轻轻沾着楚少扬额头上的汗水。
    楚少扬一直看着夏雪的一举一动，看到夏雪靠近，他突然开口说：“太疼了，就让我握一会儿，就一会儿。”
    夏雪此时跟楚少扬离得很近，楚少扬脸色煞白，薄唇毫无血色，因为疼痛还在微微颤抖，只是眼神里却都是心满意足。
    夏雪突然感觉眼眶一热，轻声说：“忍着点，到医院就好了。”
    第40章
    ◎真的会有全新的开始吗？◎
    很久没有听到夏雪如此柔声柔气的对自己说话了, 楚少扬感觉手臂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一点儿。他“嗯”了一声，又说：“让你陪我来，不是想耽误你的时间, 而是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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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当时的情景, 夏雪还是一阵阵后怕，说：“今天谢谢你救了我……不过，为什么今天你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楚少扬眼神闪躲了一下, 只说了句：“我说过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
    夏雪若有所思地抿抿唇, 没有再说话。
    救护车一路闪着急救灯，很快就到了医院。
    楚少扬躺在推床上被快速推入急救门诊, 医生开了照X光检查的单子，楚少扬进照相室检查的时候, 苏哲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夏雪当时正等在照相室门口, 跟她一起的还有随车一起过来的警察，夏雪趁这个时间正跟警察描述今天发生的事情，警察用录音笔录着音。
    苏哲到了以后，得知楚少扬正在里面检查, 就没有打断夏雪，而是站在一边听着。
    夏雪说完后，警察常规的问了几个问题：
    “之前见过绑你的那两个男人吗？”
    夏雪摇头：“从来没见过。”
    “有没有丢什么贵重物品？”
    “我只带了手机，连包都没有带。手机的确是不见了, 不过不知道是被他们拿走了, 还是在过程中掉了。”
    这时, 姚队也急匆匆地到了。
    姚队一来, 先拉着夏雪前后上下打量, 确认她没事之后, 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雪又简短地跟姚队说了下, 姚队忧心忡忡地说：“小雪，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啊？总也出状况，前两天差点儿被摩托车撞，今天又碰到这样的事，这频率也太高了。”
    闻言，苏哲想到什么，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正在这时，楚少扬从照相室里被推出来，大家停止谈话。
    苏哲快走几步上前，对楚少扬说：“感觉怎么样？”
    楚少扬嘴里回答：“死不了。”眼睛却一直四处看。
    苏哲知道楚少扬想看夏雪还在不在。
    苏哲跟楚少扬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楚少扬这样一身伤的模样。想到楚少扬这几个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苏哲又同情又有点儿恼。
    更关键的是，是谁敢把自己兄弟打成这样？要知道，他们这个圈子也算是北城有头有脸人家的孩子，是哪个不怕死的敢欺负到楚少扬头上？
    想到这儿，苏哲面上带了点冷肃，低声说：“别找了，人在呢，话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楚少扬看到了夏雪正在跟警察说话，瞥了一眼苏哲，知道他动了怒，只说了句：“回头再说。”
    苏哲想问问楚少扬，那天的摩托车和这次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可是周围很多人，他也不好贸然开口，只能先按下心思，处理楚少扬看伤的事情。
    照相的结果很快出来，医生看了，说是右手手臂粉碎性骨折，需要马上安排手术。
    看这边不会很快结束，那名警察打算先回警局，说会先把这个事情立案建档，让夏雪明天去警局做一份详细笔录，等楚少扬手术结束稳定后，他们再过来找楚少扬。
    手术之前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苏哲早就已经给楚少扬办好住院手续。
    在病房做准备的时候，苏哲对楚少扬说：“少扬，要不要给楚叔叔打个电话？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得跟你家里人说一声。”
    楚少扬想都没想，说：“你要想让我快点好，就别让他过来。”说着，转头看了看夏雪，又接着说：“帮我把姚队叫过来一下，然后你和小雪去帮我倒杯水吧。”
    自苏哲来了以后，夏雪就不凑近楚少扬身边了，此时和姚队站在门口说着什么。
    苏哲低头怀疑地看着楚少扬，没动地方。
    楚少扬接着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等会儿手术结束，我们有时间再详细说。”
    苏哲这才点点头，去招呼姚队过来，并找了个借口带着夏雪离开病房。
    姚队来到楚少扬床边，口气真诚，说：“这次，我真的要替小雪好好谢谢你。”
    “不用，我应该的。”楚少扬面色并不轻松，接着说：“姚队，等会儿我进手术室，你就带小雪先回去吧。后天就要比赛了，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影响心情和状态。”
    姚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姚队，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这几天一定别让小雪单独行动。”
    看到楚少扬严肃的神情，姚队神情也凝重起来，说：“难道这几天的事，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吗？”
    “现在还不确定，但还是要小心一点。尤其是夏雪马上要比赛，这个时候不能出什么意外。”
    姚队同意，点头答应：“好。”
    “还有一件事，暂时先别跟夏雪说这件事，她胆子小，我怕影响她比赛心态。”
    姚队点头，说：“可以，不过如果真的是有人想害小雪，还是要尽快查出来，以防万一。”
    “当然，这个我知道。”
    楚少扬此时仍然是一副狼狈的形象，浑身都是血迹，可是相比姚队第一次见到楚少扬时，他光鲜帅气的样子，姚队对眼前的楚少扬明显更有好感。
    姚队带着感激轻轻拍了拍楚少扬的肩，说：“你放心，这几天，我尽量不让小雪离开我的视线。”
    “嗯，好，谢谢你。”
    姚队笑了笑，说：“还有，小雪没有你想得那么胆小。”
    说话间，夏雪和苏哲已经回来了。
    做戏做全套，苏哲对楚少扬说：“我们问了护士，说是你等会要做手术，现在不能给你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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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少扬没搭理苏哲，只是看向夏雪。
    苏哲也随着看向夏雪。
    毕竟这个躺在病床上，马上要做手术的人，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夏雪看看姚队，慢慢走到楚少扬床边。
    楚少扬对她笑了笑，说：“等会我去手术，你跟姚队先回去吧。”
    夏雪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楚少扬接着说：“今天的事情就是意外，你别多想，好好比赛。”
    夏雪仍然没有说话。
    “我的手臂应该没什么，最多打几天石膏，你不用担心。”
    夏雪低着头，有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楚少扬吃力的抬起左手，伸向夏雪，夏雪连忙微微弯下腰，握住他的手。
    楚少扬稍稍用力把夏雪拉得靠近自己，凑在夏雪耳边说：“我知道这个时候提什么要求，都像是在对你提出道德绑架，不过伤口实在是太疼了，就算利用你的愧疚，我也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熬下去了。”
    夏雪屏住呼吸，紧张地等着楚少扬接下来的话。
    楚少扬轻轻地笑了一声，说：“你能不能答应我，把我的微信加回来？”
    夏雪以为楚少扬会让自己回到他身边，没想到只是要加微信。夏雪诧异地扭头看向楚少扬，正对上他深邃的黑眸，含着点点笑意。
    夏雪感觉脸上一热，连忙直起腰，不自然地拢拢头发，说：“我的手机丢了，暂时也没法用微信。”
    楚少扬笑了笑，说：“不急，只要你答应就好。”然后看向姚队，说：“你们回去吧，姚队，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姚队上前拍了拍夏雪，带着夏雪离开。
    楚少扬的手术做得很成功，但因为伤比较严重，需要住一段时间的医院，方便换药和观察恢复情况。
    做完手术第二天一大早，苏哲就带着早餐来了医院。本来他昨晚要留下陪床，被楚少扬赶回家，说是两个大男人住在一个房间太别扭，再说有护工，苏哲也干不了什么。
    苏哲进屋的时候，楚少扬正半靠在床头，听到开门声，立刻充满期待得看过来，看到是他，又萎靡地靠了回去。
    苏哲把保温盒的盖子打开，放在楚少扬面前的小桌上，又把勺子塞到他手里，没带什么好气儿地说：“我都没这么伺候过我爸，真是欠你的。”
    楚少扬笑了笑，说了句：“谢啦，最多以后你受伤，我也这么照顾你。”
    “滚，少废话。说说吧，这次到底怎么回事？”苏哲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面色严肃。
    “上次摩托车你又查到什么吗？”楚少扬没回答，先反问了一个问题。
    “还没有。不太好查，正在调沿途的监控，那时候正是车流量大的时候，路上车太多，比较乱。怎么？你怀疑和这次的事情有关系？”
    楚少扬点点头，说：“嗯，我的确是怀疑，所以这几天一直暗中跟这小雪，幸好我警觉，没让她出事。”
    苏哲按按太阳穴，说：“她没出事，你被搞成这样，你还自豪了？”
    楚少扬无声笑笑，没说话。
    “你有怀疑是谁吗？”苏哲言归正传。
    楚少扬一时间没回答，只是皱着眉想着什么。
    苏哲也没出声，静静地等着楚少扬开口。
    “那天夏雪去医院复查，我在医院看到林晓晓了，她碰到夏雪，还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不过我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楚少扬看向苏哲，说：“你说过，那天知道夏雪去医院的人，只有我和姚队，可是，林晓晓也知道。”
    “林晓晓？不可能，她一个小姑娘……”
    “苏哲，我也希望不是。”楚少扬打断苏哲，语气严肃。
    苏哲看向楚少扬，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不是，那最好；不过如果是，他不会放过她。
    苏哲低头想了一会儿，说：“你打算怎么和警察说？”
    楚少扬用左手别别扭扭地舀起一勺粥，说：“实话实说呗，必须信任人民警察啊。”说完，把粥送进嘴里。
    咽下去以后，突然后知后觉地觉得粥的味道很熟悉，楚少扬又连忙吃了一口，不敢相信地看向苏哲。
    苏哲向后靠在沙发上，说：“反正不是我做的，我只是跑个腿而已。”
    楚少扬眼睛突然亮起来，含着笑意的眼梢上扬得更加明显。
    上午，警察派人来病房给楚少扬做了份笔录。
    警察告诉楚少扬，说他们已经完成现场勘探，夏雪也已经去警察局去做了一份详细的记录，给出了那两个人的样貌绘图。不过因为接下来的几天夏雪要参加比赛，所以他们打算等夏雪比赛结束后，叫夏雪和楚少扬再一起做一份口供记录。
    警察刚走，楚少扬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看，一个久违的头像出现在屏幕，是夏雪给他传来的消息：“好好养伤。”
    看来夏雪把他的微信加回去了。
    楚少扬不禁弯了弯嘴角，手指向上滑动，他又看了一遍，已经看了无数遍的他和夏雪之前的聊天记录，然后全选了所有消息，只留下夏雪刚刚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按下了删除。
    过去的的确都已经过去，从现在开始，他要和夏雪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第41章
    ◎成长总会付出代价，同时也一样会有收获。◎
    冬奥会花滑选拔赛于周五晚上开始, 不过当天晚上只举办了开幕式，比赛则安排在周六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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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滑比赛是由两部分组成的，分别是短节目和自由滑, 两部分比赛的得分加总为最后得分。
    短节目是要在规定的2分40秒之内做出规定的各种跳跃旋转动作, 而自由话则是规定数量的跳跃和旋转动作，更重要的是所有的技术动作都需要结合在舞蹈表演中。
    总而言之，短节目主要考察的是运动员的基本功, 而自由滑则难度更大, 更突出音乐感知和艺术表演。
    男子单人滑和女子单人滑的短节目都安排在周六，而自由滑比赛则安排在周日, 都是男子安排在上午，女子安排在下午。
    冰晶俱乐部的大多数运动员, 基本功都非常过硬, 在短节目中只要发挥稳定，成绩应该都不错。
    而自由滑的部分，因为要考验运动员们的综合能力，尤其是对音乐的感知力和艺术表达力, 还有舞蹈功底，这个平时刻苦用功虽然有帮助，但是还有很大部分要看天赋。
    在周六的短节目比赛中，夏雪、顾一宸和易晓楠三个人发挥得都很好。
    顾一宸和易晓楠的技术一直是强项, 短节目简直是为他们设计产生的项目, 没什么悬念, 分别获得了男子女子短节目的第一名。
    夏雪发挥还算正常, 不过毕竟两年没有参加过比赛, 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 心态有些紧张, 有些动作略显僵硬，做得不够顺畅，有几次跳跃落冰不够利落。
    比赛结束后，夏雪保持着笑容，在冰面上弯腰向四周的观众致谢，然后滑向出口。
    姚队一直都在出口处等着夏雪，他清楚的看到夏雪滑到出口后，脸上的笑容就沉寂下来，姚队知道夏雪对自己刚刚比赛的情况不是很满意。
    姚队拥抱了一下夏雪，用力说：“小雪，非常好，做得很好！”
    夏雪轻轻回抱了一下姚队，没说话，掩饰着难过的神情，弯下腰给冰刀穿上冰套。
    姚队拍拍夏雪的肩，凑上去半蹲下，跟夏雪持平视线，说：“小雪，打起精神来，想想过去两年，再想想过去几个月，你那么的努力，这才刚刚是开始，相信我，你真的很棒！”
    夏雪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抿着唇看向姚队，过了一秒钟，轻轻点点头。
    姚队一直知道夏雪是个情绪内敛的孩子，有时候越平静，心思其实越重。
    看到夏雪的眼神，姚队知道她没事了，这才放下心，揉了揉她的头顶。
    夏雪笑了下，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说了句：“我不会放弃的。”
    最后，夏雪的分数出来，在女子短节目比赛中名列第四。
    回去俱乐部的路上，易晓楠和夏雪在大巴车上坐在一起，夏雪真心的向易晓楠祝贺，她是真心的为易晓楠高兴。
    这时，顾一宸从后座探过身，说：“小雪，你今天怎么回事？表现可一般啊。”
    易晓楠一巴掌拍过去，说：“说什么呢？”
    顾一宸趴在夏雪的椅背上，说：“就是啊，跟你平时的水平差得有点儿多。”
    易晓楠看了一下夏雪，连忙说：“小雪两年没有正式比赛了，这已经非常厉害了，好不好？再说，小雪的强项是自由滑，明天小雪一定超强发挥。”
    夏雪说：“今天的确有点儿紧张，我自己知道一些动作完成的不算好。”
    顾一宸马上接着问：“那你明天还会紧张吗？”
    易晓楠又一巴掌拍过去，说：“谁想紧张啊？”
    顾一宸没搭理易晓楠，只是专注地看着夏雪，等着她回答。
    夏雪抿着嘴唇，表情沉静，带着坚毅说：“我会尽力。”
    顾一宸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夏雪的头顶，没再说话，坐了回去。
    第二天上午，是男子单人滑比赛。
    因为女子单人滑是在下午比赛，夏雪和易晓楠上午都没有去赛场，而是在俱乐部做最后的休整，打算中午才和姚队等人一起出发去赛场。
    夏雪一直惦记着上午顾一宸的比赛情况，上午在俱乐部冰面上做完常规的热身训练，就滑道场边用手机翻看比赛的消息。
    因为比赛并没有现场直播，媒体也并没有进行实时报道，夏雪只能在俱乐部的微信群里翻看是不是有最新消息。
    俱乐部的群里这几天一直非常热闹，一直有人在群里直播比赛的进程。夏雪注意到从不在群里发消息的顾一宸，今天早上破天荒的在群里发了一个表情包，是一只哈士奇飞奔到模糊的照片，配上一个字：“冲”。
    看着那个表情包，夏雪脑子里仿佛看到顾一宸一脸欠扁的模样，不禁嘴角弯起笑了笑。
    看看时间，比赛应该还没有开始，夏雪把手机放回去，又回到冰面上开始训练，比赛前的训练只是为了保持肌肉适度紧张，但又不能太过劳累，所以夏雪只是在冰面上做一些跳跃动作，以巩固肌肉记忆。
    差不多到11点左右，姚队在场边招呼夏雪，让她准备出发。
    夏雪来到场边，边脱下冰鞋，边问姚队顾一宸上午的比赛怎么样。
    姚队面色有点凝重，说：“顾一宸上午比赛出了点小状况，比赛状态受到一点影响，自由滑成绩不太理想，最后的名次还没有出来，要等所有选手比赛完成后，才能知道。”
    夏雪一惊，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姚队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上午跟在现场的王主任通过电话，大概了解到一些。”看到夏雪眉头紧蹙，姚队接着说：“小雪，现在不是你多想的时候。下午你的比赛很关键，先好好滑完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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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略带担忧地点点头。
    夏雪她们中午到达赛场，她匆匆的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顾一宸的身影，而她自己在正式比赛之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刚到后台就被工作人员匆匆的领到化妆间去换衣服，化妆，做造型。
    根据这次比赛选定的歌曲，俱乐部的造型师提前和夏雪沟通了很久，最后给夏雪选定了一套表演服，是一条从下到上黑红渐变的裙子，短裙裙摆是黑色，向上逐渐过渡成红色，在腰部颜色过渡的地方，镶有红色的亮片，像是黑色的底色上面的红色火焰，火苗向上燃烧，在胸口处化成艳红色一直到领口。
    换好表演服，俱乐部的化妆师过来，让夏雪在镜子前坐好上妆。
    这个化妆师是俱乐部里资格最老的化妆师，以前夏雪比赛都是她负责给化妆的。
    这次夏雪坐在化妆镜之前，化妆师站在她身后在镜子端详着夏雪的面容，笑着说：“夏雪，有好久没给你化妆了呢。”
    夏雪笑着在镜子里看着化妆师，回应说：“是啊，我都两年多没有参加正式比赛了。”
    化妆师把夏雪的头发散下来，左右看了看，说：“我听说你之前受伤了。不过，这两年下来，我觉得你和原来有点儿不太一样了。”
    “是吗？我没觉得啊。”夏雪也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之前你就像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今天再看你，感觉成熟了很多。”
    成熟了，是吗？夏雪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突然想起那天苏哲的话，成长都要付出代价，反过来，付出代价也会收获，不是吗？
    化妆师开始动手给夏雪上底妆，说：“今天你这件表演服很漂亮，跟你现在的气质还挺搭的，如果你信得过我，我给你配一个好看的妆。”
    夏雪笑着点点头。
    一个小时以后，镜子里出现一个冷艳的女孩，化妆师用了比较重的眼妆，夏雪的眼睛本来就有一股英气，眼妆则更加突出了这一点，唇膏用了和衣服一样的艳红色。刘海偏分，在后面挽成一个发髻。
    带着妆的夏雪看起来冷峻中带着艳丽，还有一种不自知的妩媚。
    化好妆以后，化妆师去把姚队叫了进来。
    第一眼看到夏雪，姚队有略微的愣怔，随即上前拍拍夏雪的肩，笑着说：“小雪，很漂亮。”
    夏雪比赛出场的顺序排在第三个，第一个开始比赛的时候，夏雪就需要在后场准备上场。
    在候场通道里，夏雪闭着眼睛静静靠在墙上，姚队站在她身边，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陪她。
    第二个选手比赛结束，音乐声停止，观众鼓掌的声音传来。
    夏雪睁开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冰场入口走去。姚队跟在她身旁，接过她脱下来的冰套，对夏雪说：“小雪，你可以的，加油！”
    夏雪回头向姚队笑了一下，化了妆的小雪容光艳丽，这一笑似乎照亮了整个冰场。
    此时，体育馆里的广播正在介绍夏雪：夏雪是冰晶俱乐部的选手，两年前曾经获得全国冠军，有“明日之星”的称呼，后来因为受伤沉寂两年，如今重出赛场，我们都期待着她的表现。
    姚队轻轻地推了下夏雪的背，说：“去吧，加油。”
    夏雪借力向前划去，沿着冰场滑行一周，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滑到场地中央，低下头，抬起右手，轻轻搭在自己左肩上，等待音乐响起。
    第42章
    ◎没有白走过的路，没有白吃过的苦◎
    夏雪独自站在冰面中心, 《钟无艳》的旋律响起，夏雪深吸一口气，随之开始滑行起舞。
    场上的灯光很亮, 夏雪身处一片巨大的白色冰面, 四周都陷入黑暗，这个世界只剩下她自己。
    这是夏雪曾经很惧怕的场景，她曾经无数次在噩梦中梦到过的场景, 孤独, 冰冷，没有温度。
    心中充满压抑, 夏雪在冰面上滑行，舞蹈, 跳跃, 旋转，高处射灯的灯光在眼前快速掠过，形成光的曲线，又组成美丽的图案。
    歌曲渐渐进入高潮, 夏雪突然发现自己内心的恐惧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坦然和无畏。
    这个白色的冰面是她的世界，她自己的世界，她曾经在上面跌倒过, 受伤过, 甚至崩溃过, 可是她重新站了起来, 她用流过的汗水和泪水, 打磨成锋利的冰刀, 征服了这片冰面, 成为这个世界的女王。
    现在的她，仿佛涅槃归来，用优美的舞姿，热烈的表达，美丽的重生。
    哀怨的神情早已褪去，夏雪的眼睛里露出坚韧和勇敢，动作也越来越顺畅，充满自信。
    音乐结尾，夏雪完成最后一个动作，俯下身子，仿佛在轻轻亲吻着冰面，然后又慢慢的旋转起身，右手抬高，头仰着看向虚无的天空。
    夏雪身上如同火焰一般绚丽的表演服，配上最后的舞姿，俨然仿佛是从地下冉冉绽放出一朵艳丽的玫瑰。
    音乐停止，全场安静无声。
    几秒钟后，全场沸腾，掌声雷动。
    夏雪放下手臂，站直身体，双手轻轻捂住双颊，嘴角带着笑，眼眶却盛满眼泪，一颗泪珠滚落。
    坐在观众席第一排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右手手臂打着石膏，全程目不转睛地看完夏雪的整场比赛。
    夏雪最后落泪的表情，通过赛场现场的大屏幕播放出来。随着夏雪那颗滚落的泪珠，那个男人也留下眼泪。猛地用左手捂住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来。男人的嘴角却带着笑，喃喃地自言自语：“小雪，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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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如雷地掌声中，夏雪像四周的观众鞠躬致谢，然后向场边出口划去。
    姚队在入口的地方等着夏雪，等夏雪来到入口，姚队一把紧紧拥抱住夏雪，声音竟然也哽咽了，说：“小雪，好样的！”
    夏雪也紧紧拥抱住姚队，突然哭得说不出话。
    全部选手都比赛完成后，夏雪的自由滑成绩是全场最高分，甚至有评委专门点评夏雪，说她的自由滑是技术和艺术的完美结合。
    所有选手自由滑比赛结束以后，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评委席要把短节目和自由滑的比分相加，得出最后的总分并进行排名。
    在这段时间，夏雪在后台运动员区域一直在给顾一宸打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夏雪找到姚队，跟他打听顾一宸的情况。
    姚队也是中午来到赛场之后，才在队里工作人员那里了解到顾一宸上午的比赛状况。原来上午正式比赛之前，选手们有人在冰面上热身，顾一宸也上了冰，没想到在滑行过程中，和另一名选手相撞摔倒。
    好在两个人的速度都不算快，摔倒后，两个人的关节和骨头都没什么大问题。不过顾一宸倒地的时候，混乱中小腿被对方的冰刀划了一条不小的伤口，虽说是皮外伤，可是他在做旋转和跳跃动作的时候，必然会受到影响。
    顾一宸的教练看到他的伤口，觉得他肯定不能比赛了，劝他退赛，先去医院。可是顾一宸却死犟着必须参加比赛，说就算这次腿废了，也要完成这次比赛。
    大家犟不过他，只好让俱乐部的队医先用纱布紧紧地裹住伤口，又打了一针止痛针，顾一宸就这么上场了。
    这次顾一宸自由滑的歌曲选的是一首活泼轻快的舞曲，可是他腿上的伤实在是限制发挥，好几次跳跃旋转落地后都摔倒在地，而且因为腿伤，在舞蹈中本来应该表现那种活泼欢快的感觉，也没有发挥得很好。
    到了整个表演结束的时候，顾一宸已经是嘴唇发白，满头冷汗，明显已经是在强撑。可是他仍然坚持着没有立刻去医院，而是在等分区等待着分数出来。
    顾一宸的这种精神感染了整个赛场的观众，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可即使评委们也为他的坚持而动容，却不会因为这种令人敬佩的精神在评分上面给予照顾，这就是体育比赛的残忍之处，也是公平之处。
    最后顾一宸的自由滑比赛的成绩在所有选手中名列第八，虽然他短节目成绩名列第一，加总后成绩也只有第五名。
    成绩出来以后，顾一宸被教练和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送去医院。
    夏雪听完整个过程，整颗心都揪起来，连忙问姚队现在顾一宸情况怎么样。
    姚队说：“我只知道送到医院后检查后，检查确认他骨头和关节都没什么问题，这是万幸。小腿的伤口虽说是皮外伤，不过比较严重，说是缝了几十针，现在应该是送他回去休息了。”
    夏雪点点头，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顾一宸之前在花滑上一直太顺利了，这给了他很强的自信心，可是却也埋下隐患。即便他能力再强，体育比赛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一旦遭遇挫折，对顾一宸心态的打击可能是毁灭性的。
    夏雪很难想象，如果这次顾一宸没有拿到冬奥会国家队的名额，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正在这时，女子花滑的总成绩出来了，大屏幕上打出所有选手的排名和得分总和，在一长串的选手名单中，夏雪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位于选手等候区的摄影记者围上来，对夏雪进行拍摄，只见夏雪似乎愣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旁边的易晓楠扑过来抱住夏雪，搂着她又蹦又跳，兴奋地喊着：“小雪，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夏雪这才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
    姚队站在一边，笑着伸手摸了摸易晓楠的头，然后也揉了揉夏雪的头发。
    这一幕通过现场的大屏幕播放出来，坐在观众席上的楚少扬，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带着黑色的口罩，露出一双眼睛，眼眶红红的，却也笑得弯起来。左手按住胸膛心脏的地方，感受着它剧烈的跳动，他此时好想能把小雪抱在怀里，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的爱她，多么为她骄傲。
    接下来要举行男子和女子单人滑的颁奖仪式，此次冰晶俱乐部大出风头，在男子单人滑中摘取了银牌，女子单人滑中夏雪和易晓楠分别名列第一名和第三名。
    女子颁奖仪式开始，夏雪站上了最高的领奖台，给她颁奖的人是全国花滑协会的会长，也是女子花滑国家队的主教练。
    夏雪笑着弯腰，让颁奖人给她带上金牌，并且接受颁奖人的拥抱祝贺，这位主教练笑着拍了拍夏雪的背，说：“恭喜！你非常优秀，期待着在国家队和你尽快见面！”
    自从成绩宣布之后，夏雪一直有点儿不真实的感觉，感觉像是飘在云里雾里，直到这位德高望重的国家队主教练跟她说出这句话，夏雪才突然感觉到她是真的做到了！这段时间的辛苦、汗水和压力，一切都有了意义，心底的喜悦迅速膨胀，溢满全身。
    夏雪一直是冷静内敛的性格，性格里带着些许执拗和悲观，她习惯把情绪压在心底，尤其是经历了跟楚少扬两年失败的感情，更是让她不自觉地对自己本身产生怀疑。
    这也是为什么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拼命的刻苦练习，她太需要一场成功，让自己从过去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而现在，她真的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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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夏雪想到很多人，姚队、易晓楠、还有顾一宸，他们都是在她成长的道路上真心地给予她帮助的人。
    她还想到了楚少扬，此时此刻，对他已经没有怨怼，甚至怀有感激，虽然过去两年跟他在一起的感情失败至极，可是这失败也造就了今天的她。
    没有白走过的路，没有白吃过的苦，任何等待，都有意义。夏雪突然透彻地明白了这句话。
    夏雪紧紧抱了下颁奖人，哽咽着说：“谢谢。”
    颁奖人笑着用手拍拍夏雪的脸颊，说：“加油，不用太久，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颁奖结束后，获奖运动员退场，夏雪刚刚从领奖台上下来，突然看到顾一宸拄着双拐站在场边看着这边。
    顾一宸已经换回运动服，穿着长裤，看不到腿上的伤。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许茫然，因为拄着拐，整个人微微驼着背，看起来带着一股颓势。
    看到夏雪看过来，顾一宸笑了起来，遥遥地对夏雪比了个大拇指。
    夏雪没想到顾一宸会回到赛场，刚看到他时，微微一愣，随即快步向他跑过去，来到他跟前，双手搂住顾一宸的脖颈，拥抱住他。
    第43章
    ◎合适的人，合适的时间，缺一不可◎
    在夏雪心里, 顾一宸一直像个单纯可爱的弟弟。
    夏雪希望他能够永远都保持这样的简单和快乐，而刚刚顾一宸那茫然的表情，让夏雪心底猛地被刺痛。一时间夏雪什么都顾不上, 只想给他一点安慰。
    正在拍摄颁奖仪式的摄影师, 看到夏雪的这个举动，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意外事件，紧跟着夏雪跑过去继续拍摄。
    镜头下, 夏雪把顾一宸紧紧抱住, 眼底的心疼非常明显。
    而顾一宸愣了一下，随即渐渐带上些委屈的神色, 他两只手都扶着拐杖，不好回抱夏雪, 只能尽量矮下身子, 下巴搭在夏雪的肩头，委屈巴巴地说：“小雪，你真棒，不过我可能没法和你一起去冬奥会了, 怎么办啊？”
    听到顾一宸这么说，夏雪的心都抽紧了，她紧紧抱着顾一宸的肩膀，安慰着说：“没事的, 还有机会的, 一定还有机会的。”
    这一幕被摄像头全程拍摄下来, 通过大屏幕播放出来, 还有不少摄影记者围着拍照, 现场的观众全部被感动了, 纷纷起立鼓掌, 为这对拥抱在一起的选手加油。
    楚少扬没有鼓掌，也没有起身，他眼眶红红的看着大屏幕上仍然拥抱在一起的顾一宸和夏雪。
    身边有两个观众在讨论。
    “这两人太有爱了，看着好窝心啊。”
    “他俩是一个俱乐部的，我认识那个顾一宸，他以前挺厉害的，得过不少奖，平时可拽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个样子……”
    “他俩是一个俱乐部的啊？那他俩是再谈恋爱吗？”
    “应该是吧，主要是那个顾一宸，你都不知道，他平时总是拽拽的样子，在这个女生面前竟然这么小鸟依人，要说他俩没关系，我可不信。”
    “天啊，这也太好磕了。”
    那两个人后面又说了什么，楚少扬已经听不见了，他也不想再听下去。心里漫过一阵抽痛，他对自己说，不会的，小雪说过要等比赛结束后好好考虑的，小雪不会喜欢上顾一宸的。
    颁奖仪式结束，今天所有赛事就都完成了，观众们纷纷退场，出去才发现外面已经飘起蒙蒙细雨。
    楚少扬没有离开，在座位上一直坐到周围空无一人，仍然没有起身。
    刚刚公布夏雪名次的时候，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给夏雪发了一条微信：“小雪，恭喜你，为你骄傲。”
    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夏雪没有任何回复。
    这一个小时期间，楚少扬无数次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可是仍然没有任何来自夏雪的消息，他心烦意乱地按熄屏幕，抬起左手按着自己太阳穴。
    正在这时，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楚少扬无比迅速的低头看过去，屏幕上显示的是苏哲的名字。
    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楚少扬才慢吞吞地接通电话，话筒里立刻传来苏哲的声音：“祖宗，你不在医院，又跑哪去了？”
    “我在国家体育馆。”
    “你去看夏雪比赛了？”苏哲声音里的无奈很明显。
    “嗯，你知道吗？夏雪得了第一名，她可以去参加冬奥会了，她真的好棒。”
    “真的啊？那真是恭喜她。”苏哲也是真心为夏雪高兴，不过他怎么好像觉得楚少扬兴致并不高呢？
    苏哲接着说：“少扬，你还在住院知不知道？医生说过你现在不能自行出院，你的手臂的伤口，现在必须严格观察，否则以后要是落下什么恢复不了的后遗症，你哭都来不及。”
    “我知道，可这是夏雪这两年第一次比赛，又是这么重要的比赛，我怎么能不来？”
    “行行行，反正你怎么都有理由。你在那里等我，我处理下手里的事情，大概半个小时后过去接你。”
    “好。”
    楚少扬挂断电话，远远从冰场入口处看到后台还有人在走动，他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向后台走过去。
    没想到有工作人员拦在后台入口，说是运动员们都在后面整理东西，观众不能进入。
    楚少扬分辨说他认识夏雪，想过去跟夏雪说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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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工作人员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带着黑色棒球帽和黑色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想起经常有粉丝闯入后台，对喜欢的运动员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更不能让这个人进去。
    无奈之下，楚少扬只好来到体育馆门口。此时是傍晚时分，因为阴天下着雨，天色更加阴沉。
    楚少扬没有带伞，他也不以为意，随意站在距离出口最近的树下等待。雨虽然不大，可还是很快就浸透了楚少扬身上的衣服。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体育馆出口的地方传来动静，有运动员打着伞陆陆续续的从出口出来，向停车场大巴车走过去。
    楚少扬立刻站直身体，从树下走出来，向出口处走近几步，在昏暗的天色下仔细辨认着人。
    没有树冠的遮掩，雨丝直接飘落在楚少扬身上，不仅衣服湿透了，湿气还顺着手臂上石膏的缝隙透进去，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又过了十几分钟，体育馆出口出现两个人影，一个是拄着双拐的顾一宸，夏雪一手扶着顾一宸，另一只手打着伞撑在两个人头顶。
    太过专心地照顾着顾一宸，夏雪开始没有注意到向她走过来的楚少扬。
    “小雪……”楚少扬开口，声音暗哑。
    夏雪抬头看到是楚少扬，吃了一惊。这是自上次楚少扬在胡同救了她，又被送到医院之后，他俩第一次见面。
    夏雪拉了下顾一宸，一起停下脚步，转头问楚少扬：“你怎么在这里？”
    “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句恭喜。”楚少扬压在帽檐下的双眼目光很沉，他还想说很多，想说我真的为你骄傲，想说我能不能抱抱你？想说我也好痛，你能不能看看我？
    楚少扬穿着黑色的冲锋衣，黑色长裤，带着黑色棒球帽，这样一身衣服即使被雨淋湿，却也不是很明显。
    夏雪此时心思都在顾一宸身上，看到楚少扬也来不及多想，看到他没打伞，只是说：“谢谢，还下着雨，你赶紧回去吧。”
    楚少扬向夏雪又迈了一步，还没等说话，身后传来苏哲的声音：“少扬，你怎么不打伞？”
    夏雪向楚少扬身后看过去，看到苏哲打着一把黑色的伞匆匆跑过来，也放下心来，对楚少扬说：“你快点和苏哲回去吧，有事再联系。”
    说完，向苏哲点头打了招呼，夏雪回身扶着顾一宸继续向大巴车走过去。
    楚少扬嗓子被梗住，夏雪甚至没有问他一句伤势怎么样，就这样匆匆的扶着顾一宸走了。
    看着楚少扬落寞的神情，苏哲暗暗叹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楚少扬的肩膀，说：“你这样子不行，伤口会感染，先回医院。”
    楚少扬目光沉沉地看着夏雪扶着顾一宸上了大巴车，没有回一次头，才转身和苏哲一起离开。
    外面的雨下得愈大大了，车里很安静，苏哲开着车，看了一眼自上了车就一言未发的楚少扬，他靠在车座靠背上，一直侧头看着窗外。
    苏哲不知道那个拄着双拐的男生和夏雪是什么关系，大家都是男人，尤其是楚少扬之前是那么骄傲自我的男人，苏哲大概能想象此时他收到的打击有多大。
    考虑了一会儿，苏哲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少扬，在想什么？”
    楚少扬仿佛被惊醒，转回头看向苏哲，抬头捏捏眉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在想之前我和林晓晓传绯闻的事情，那会儿小雪该有多么难过。”
    苏哲一下语塞了，一肚子想安慰楚少扬的话都说不出口。安慰别人，都是对方当局者迷，而自己试图从第三方的角度，给对方一些客观的看法。
    可是楚少扬这么冷静，他没有考虑自己的感受，反而是在考虑夏雪，检讨自己，苏哲突然觉得有点心疼自己这位兄弟。
    “也许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苏哲开口说，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很没有说服力。
    楚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没受伤的左右抹了一把脸，说：“我没怎么想，除非小雪亲口告诉我，她真的爱上别人，否则我不会放手。”
    “那如果她是真的爱上了别人呢？”苏哲知道这样问对楚少扬很残忍，可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如果是真的……”楚少扬迷茫地看着前方，过了很久，才回答说：“如果她是幸福的，那我会让她幸福。”
    说到这儿，楚少扬的手机进来一条消息，他迅速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突然绽放出光彩，认真地看了好半天，嘴角勾起笑，用左手不太方便地在屏幕上回复着。
    苏哲好奇地问：“谁啊？”
    楚少扬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嘴角仍然带着笑意，没搭理苏哲，删删改改地写了半天，摁了发送，才抬头对苏哲说：“是小雪回我消息了，她问我的伤怎么样了，还说明天要去医院看我。”
    苏哲无语地转头看了一眼楚少扬，说：“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好像吃了兴奋剂。”
    楚少扬把手机郑重放回衣服口袋，嘴角依然勾着笑，说：“对了，你都不知道今天小雪有多美，有多棒，她表演结束后，全场观众都疯狂地给她鼓掌，苏哲，那一刻，我……”
    楚少扬突然停住，正好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苏哲侧头看过去，看到楚少扬棱角分明的侧脸，喉结上下滚动，明显是在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苏哲没说话，静静等着楚少扬下面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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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爱她。”楚少扬轻轻吐出这句话。
    在苏哲他们的圈子里，平白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是会被人嘲笑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什么真心，什么爱情，那都是小孩子才玩的游戏。
    可是此时楚少扬宛如朝圣般地说出这句话，苏哲却突然感到鼻子一酸，他知道楚少扬是发自内心的说出这句话，只可惜他认清自己内心太晚了。
    第44章
    ◎犯错的人，没有资格委屈◎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清晨，天空已经放晴。五月的阳光明媚，空气里带着一股暖洋洋的花香。
    楚少扬住的是这家医院的VIP单人病房, 隐私性很好, 有很多明星来这里就医，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对明星也都是司空见惯的样子。可是，楚少扬住进来的时候, 还是引来很多小护士找各种借口来偷偷看人, 原因之一就是楚少扬实在是太帅了。
    尤其是楚少扬最近的几个月换了造型，剪了短发, 露出眉骨，整个下颌凌厉的线条, 再配上他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 原来那种风流倜傥的贵公子范儿被削弱了，取而代之的是荷尔蒙十足的男人味。
    这几天医院的小护士们都在私下讨论，说楚少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电视上那么阳光爱笑，在医院的这几天, 总是沉着脸，带着一股阴郁。
    不过，今天去给楚少扬换药的小护士出来以后，立刻一路小跑回到护士站, 一进屋就用手捂着胸口, 对屋里的其他姐妹说：“受不了了, 受不了了, 楚大神今天太犯规了。”
    其他小护士都围上来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今早这个小护士按照常规时间去给楚少扬换药。
    没想到, 一进屋就看到平时这个时间还躺在床上的楚少扬, 已经穿戴整齐。这还没什么，关键是他没穿住院的病人服，而是自己的私装，一条黑色牛仔裤配上一件黑红不规则条纹的衬衫，都不知道他带着受伤打着石膏的右臂是怎么自己穿的衣服。
    这样装扮下的楚少扬，宽肩长腿，黑红配色的衣服，配上冷白色的皮肤，性感得要命。
    当时楚少扬站在窗口，专注地看着窗外，没注意到小护士进屋。小护士跟他打了招呼，楚少扬才回头，嘴角竟然勾着一丝笑，眼角也带着笑意。
    楚少扬住院这几天，小护士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楚少扬，心跳差点都停了一瞬。
    换完药以后，她逃也似地离开病房，一口气跑回护士站，不住的感慨，说楚大神真的是太妖孽了。
    苏哲上午在公司忙着处理工作，一直到中午才终于有了点儿空闲时间，给楚少扬发了条消息：“见到夏雪了？你是不是开心得伤口都已经加速痊愈了？”
    这条消息发出去以后，苏哲就被人拉去吃午饭，回来后又在办公室继续昏天黑地的忙，直到下午三点多才想起来楚少扬，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没有回复。
    苏哲给楚少扬顺手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接的倒是挺快，不过接通后楚少扬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很低落。
    “少扬，在医院？”
    “嗯，要不然还能在哪里？”
    “怎么听起来不高兴？”
    “没有啊，就是小雪还没来……”
    苏哲觉得自己在楚少扬的语气里听出来一点可怜巴巴的味道，无奈地摸摸眉梢，说：“那你就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呗？”
    “我中午就发消息她了，她还没回我。”苏哲感觉楚少扬的语气更加可怜了。
    “那你就再发啊，直到她回复你为止，或者直接打给她。少扬，想要什么就努力去做，现在你这样畏手畏脚，可不像是以前的你啊。”苏哲拿着笔在桌子上敲着。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我又担心烦到她，万一她再把我拉黑了，我是不是还要再断一只手才能再加回来？”楚少扬也带上点赌气。
    “行行行，你就跟我这儿横，回头你把我惹烦了，我也把你拉黑。”苏哲开着玩笑。
    楚少扬一下子静默下来，在话筒那边很久都没有说话。
    苏哲试探着叫：“少扬？在听吗？”
    “苏哲，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句话。”楚少扬又停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里好似带着少许羞涩，说：“做兄弟这么多年，你一直比我成熟，也挺包容我的，就……谢谢你。”
    苏哲没想到楚少扬突然煽情起来，听他这么说，眼眶突然一热，也好一会儿没接上话，调整了一会儿情绪，才用开玩笑的口气接着说：“你小子知道就好，看到你这样，我心甚慰啊，看着你这几个月也真是成长了不少，没枉费我一番心血。”
    楚少扬也笑了，回答：“滚，真是给个杆子就往上爬。”
    两个人说笑了几句，苏哲说晚上下班，过去医院看楚少扬，之后就挂了电话。
    楚少扬挂掉苏哲的电话，拿着手机转了转，又第一千次点进微信，打开置顶的夏雪的对话眶，上一条消息还是一个小时以前，他问她什么时候能来。
    这样没有期限的等待，简直是对人的极大折磨。时间仿佛变成巨大粗糙的绳索，在你的心脏中缓缓地穿行而过，速度慢得好像压根没有在动，但你能感到它摩擦而过的钝痛，而且看不到尽头。
    楚少扬第一千零一次站到窗口旁，试图在医院大门口的人流中分辨有没有夏雪的影子
    站了五分钟，好像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连忙转到门口开门，向外看是不是夏雪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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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了半个小时，楚少扬用左手烦躁地抓抓头发，仰靠在病房的沙发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房间里很寂静，下午三点多的阳光照进房间，正好照在沙发上，感觉有点刺眼，昨晚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楚少扬渐渐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似乎有人在轻轻触碰自己的脸颊，楚少扬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夏雪凑在自己面前，离得很近，似乎在认真地看着他。
    一定是在做梦，楚少扬开心满意地重新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突然抬起左手按住夏雪的脖颈压向自己，果然唇上传来熟悉的柔软触感和香甜味道，楚少扬头略歪一下，就像曾经在梦中已经做过无数次那样，用力地吻下去。
    这美妙的感觉才持续几秒钟，楚少扬就被怀里的人剧烈的挣扎给闹醒了，他迷茫地睁开眼睛，发现夏雪满脸红晕，被自己压着脖颈覆在自己身上。
    楚少扬连忙松开手，夏雪立刻直起身向后退了两步。
    夏雪嘴唇还带着湿润的红色，眼睛里却是明显的恼怒。
    楚少扬也立刻站起身，踌躇了一下，没敢上前一步，就站在原地，忙不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睡着了，看到你出现，还以为是做梦，才……”
    夏雪眼里还是怀疑的神色。
    楚少扬举起左手，说：“我发誓，真的，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就让我另一只胳膊也断掉。”
    夏雪张了张口，想阻止楚少扬说什么诅咒自己的话，还是没来及，就被楚少扬急慌慌的说了出来。
    夏雪瞪了一眼楚少扬，说：“好了，别乱说话。刚才我过来敲门，没人应，门又是开着的，我才进来的。看你靠在沙发上，我刚凑近看你是不是睡着了，没想到你就……”
    楚少扬反而带上点委屈：“我等了你一天，就早上醒来就一直在等，刚才是不小心睡着了。”然后又立刻说：“我没有抱怨，一点儿都没有，我之前让你等了那么多次，以后你都得让我等回来才行。就是，小雪，我就是想说……我很想你。”
    说完后，楚少扬小心地看向夏雪，看到她神情里没有表现出抵抗，心下立刻欢喜起来，上前一步拉着她手臂在沙发上坐下。
    坐好后，夏雪把身上背的包拿下来，带着解释说：“今天上午陪顾一宸去医院换药去了，所以过来就晚了一点儿。”
    楚少扬一听到顾一宸的名字，心里就酸涩难当，他承认他嫉妒得要死，可是现在却没有身份去嫉妒，不过让他大度，他又实在大度不起来，不免垂下眼帘，薄唇也微微抿着。
    夏雪看楚少扬这副样子，当然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不过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楚少扬稍微动了动吊在脖子上，还带着石膏的右手手臂，说：“里面定了两根钉子，说是要带一个月石膏。”
    夏雪伸手轻轻摸了摸石膏，有点动容，说：“这石膏怎么看起来像是新打的？”
    “嗯，对，昨天出去被雨淋湿了，回来护士就重新给打了。”
    夏雪想起昨晚在体育馆门口，楚少扬淋着雨的样子，不免带点埋怨：“你昨天淋着雨在那里做什么啊？”
    “去看你比赛，小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看到你比赛的样子，我……”楚少扬词穷，又急着想表达汹涌的情绪，脱口而出他脑子里唯一的一句话：“我好想抱抱你。”
    说完，楚少扬又觉得说得不妥，很懊恼，立刻接着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小雪，就是我特别高兴，特别为你骄傲……”
    看着楚少扬语无伦次着急的样子，夏雪嘴角弯了一下，又立刻恢复平静，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谢谢。”
    楚少扬接着说：“我后来就是想见你一面，特别想，我去后台找你，可是有人拦着不让我进去，我只好在大门口等你出来。”
    夏雪想起昨天的情景，心底泛起些歉意，解释说：“昨天顾一宸小腿受了很重的伤，比赛也没有发挥好，情绪很低落，因为他的事，昨天大家都挺难受的。”
    楚少扬能理解顾一宸作为一个运动员比赛失误的失落，可是他也实在做不出大度的样子。楚少扬气闷地捏了捏眉心，起身去小冰箱里拿了一瓶水想递给夏雪。
    夏雪看着楚少扬一副气鼓鼓又不敢说的样子，想起了之前的自己，突然有点失笑。
    夏雪站起来跟着走过去，说：“我自己来，你还受着伤，就别走来走去了。”
    夏雪伸手想接过楚少扬手里的水，楚少扬把水放在夏雪手里，却又连她的手一起握住。
    夏雪下意识挣了一下，没挣开，气恼的抬眼看向楚少扬。
    楚少扬看着夏雪的眼睛，目光眷恋柔软，低声说：“小雪，我没有别的要求，你等等我，别走的太快，好不好？”
    夏雪和楚少扬目光对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对方。他们太久没有这样静谧的时光，以至于两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挪不开目光。
    最后还是夏雪先别开目光，轻轻缩回手，不自然的拨了拨额前的头发，转身坐回沙发上。
    楚少扬竟然微微红了脸，嘴角带着盖不住的笑意，歪着头用指尖挠了挠眉梢，然后又压了压嘴角的笑，跟着夏雪坐回到沙发上。
    第45章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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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坐回沙发上, 拧开矿泉水瓶盖，掩饰性地抬头喝了两口水。
    把水放回茶几，夏雪突然想到什么, 转头问：“那天的事情后来警察来找过你了吗？”
    说到这个, 楚少扬神情严肃了些，说：“找过了。”
    “我其实后来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那天你会出现在那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夏雪问道。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那天你为什么要出门？还要经过那个胡同？”
    “在医院复查那天, 我碰到林晓晓，她一定要约我吃饭, 就订在周三晚上。那天我出来就是赴约，因为出门没看到出租车, 就想着走过去……”
    听到林晓晓的名字, 楚少扬脸色沉了下去，就像他猜想的，这件事果然和林晓晓有关系，他已经大概能把前后一切都串起来。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楚少扬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愧对夏雪。
    看到楚少扬的脸色，夏雪也想到什么，不太敢相信, 说：“是她吗？”
    楚少扬思考着说：“我怀疑是。”
    “所以, 这几天你一直跟着我, 所以才会出现？”
    “嗯。我没提前告诉你, 是怕影响你的状态, 尤其是我也不确定我的猜测是不是对的。”楚少扬想了想, 接着说：“现在既然已经报警, 就最好让警察去处理。不过，小雪你放心，如果是她，我不会放过她。”
    夏雪轻轻皱着眉，自言自语地说：“可是她为什么……”
    楚少扬静静地看着夏雪好一会儿，突然在沙发上起身，半蹲在夏雪面前，左手轻轻覆在夏雪交握的手上，仰着头深深的看着夏雪的眼睛，说：“小雪，我一直都想跟你认真的说一句，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之前受了那么多委屈，对不起我之前没有好好待你，还有林晓晓，如果真的是她，也是因我而起……”
    楚少扬如此郑重其事，让夏雪有些发怔，一时间没有动作。
    楚少扬接着说：“我知道错了，我是真的后悔了，我不敢请求你原谅我，可是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不用你现在答应我什么，就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对你，不管你最后做什么决定，我都可以接受。”
    楚少扬说完后，屏住了呼吸，仰着头用几乎是朝圣的目光看着夏雪，仿佛她是救赎他的神。
    看着这样的眼神，夏雪脑海闪现出过去几年楚少扬的样子，轻狂的，慵懒的，冷漠的，热情的，那些样子最后幻化成眼前这个目光带着成熟和坚毅的男人。
    看夏雪迟迟没有回答，楚少扬向前挪了挪，低下头，额头轻轻贴到夏雪的手上，轻声说：“小雪，小雪，好不好？求你了。”
    屋里安静极了，只有楚少扬低沉地喃喃地说话声，夏雪感受到他温热的唇在轻轻地吻着自己的手指，夏雪知道这无关欲念，这是一个男人表达汹涌感情的方式。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有个小护士端着药盘，推门进来说：“该打点滴了。”
    被中途打断的楚少扬，仍然半蹲在夏雪面前，回头看向门口，那个眼神实在不算友好，小护士顿时吓呆在原地，不知道该进来还是该出去。
    夏雪连忙站起来，带着点儿尴尬，说：“那个……进来吧。”
    楚少扬也不得不站起来，因为一只手臂打着石膏，没保持住平衡，晃了晃身体。夏雪扶住他手臂，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你小心点儿。”
    楚少扬低头看着夏雪，眼神里染上丝丝笑意，微微弯腰，凑在夏雪耳边，说：“我刚才的问题，你不回答我，我就当你同意了。”
    夏雪抬起眼睛瞪着楚少扬，刚要说话，楚少扬却立刻大声说：“护士，不是要打点滴？”说着自己躺到床上去，示意护士来给他操作。
    这个病区的护士都是见过各种世面的，知道这些名人也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隐私。没多说话也没多看，麻利的给楚少扬把点滴挂好，很自然地嘱咐了夏雪一句，说这瓶快打完了，就摁铃叫人，等下还有一瓶。
    夏雪答应了，目送护士出了门，回头看到楚少扬带着笑看着自己，那目光粘得都仿佛带上了实质。
    夏雪轻轻咳嗽一声，问楚少扬：“你要喝水吗？”
    楚少扬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说：“你坐着就好。”
    看着楚少扬诚惶诚恐的样子，夏雪不免失笑，去拿了一瓶水，插上吸管，走到病床前，发现楚少扬平躺着不方便，又去床尾去想把病床摇起来。
    刚弯下腰，楚少扬竟然从床上跳下来，手上还带着点滴的塑料胶管，他不管不顾地拦住夏雪。
    夏雪惊呼一声，说：“你又要干嘛？”
    楚少扬说：“不干嘛，就是不想看你做这些，看你为我忙前忙后，还不如让我胳膊再断一次。”
    夏雪语塞，无语地看着楚少扬，鼓鼓腮帮，说：“好，你赶紧回去床上躺好。”
    折腾了这一遭，夏雪仔细检查了楚少扬手背上的点滴没有回血，才坐回沙发上。
    突然想起什么，夏雪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纸盒，放在床头柜上，说：“这是上次我脚踝受伤，姚队给我找的外敷的药，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不过药效还挺好的。这还有几片，我想着等石膏拆了，你应该能用得上，这次就带来了。”
    楚少扬看了看那个白盒子，嘴角抿起一丝笑，没说话。
    夏雪看着楚少扬的神情，突然意识到什么，说：“这个药是你给姚队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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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夏雪脸色有一丝丝恼，楚少扬连忙收起笑容，说：“这个药是一个老中医那边配出来的，对骨头关节损伤效果特别好，市面上很难拿得到。上次你受伤，我担心你影响比赛，就去要了一盒。又怕你不想要我给的东西，才让姚队给你的。”
    夏雪咬着嘴唇听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此时是她和楚少扬还没分手之前，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她也知道现在的楚少扬变了很多，只是现在她总有点事过境迁的感觉，经历了这么多，他们真的还能回到以前心无芥蒂的时候吗？
    夏雪心里有点乱，看到楚少扬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说不动容是假的，可是她还是很没有信心。
    就在这时，夏雪的手机响了。夏雪拿出来看到是警察局打过来的，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和楚少扬一起去警察局做一个笔录。正好夏雪就在楚少扬身边，问了楚少扬的意见，决定第二天上午一起过去。
    挂了电话，夏雪顺手查了一下微信消息，看到易晓楠发给她消息，问她在哪里，让她快点回电话。
    夏雪顺手打了回去。
    易晓楠接的很快，声音带着焦急：“小雪，你在哪里？能快点回来吗？”
    “怎么啦？”
    “就是顾一宸今天从医院回来后，感觉状态不太对劲儿。”
    听到这个，夏雪立刻站起身，着急地问：“怎么不对劲了？”
    “就一直坐在冰场里，不吃饭也不说话，一下午了，谁去劝他，他都不理。我们想着，他平时也就跟你能说上话，想让你去看看他”
    “好，我这就回去。”夏雪匆匆挂了电话，看向楚少扬。
    楚少扬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笑容，嘴角抿得紧紧的，眼角带着点儿受伤，又带着点儿期待，看着夏雪。
    夏雪很担心顾一宸，这会儿也顾不上楚少扬的情绪，匆匆说了句：“队里有事儿，我得赶紧回去，明天上午咱们直接去警察局见吧。”
    楚少扬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去，垂下眼神，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尽量平静地说：“好，你回去路上小心，到了以后给我发条消息。”
    “好。”夏雪背起包，走到门口，又回头对楚少扬说：“自己看着点儿点滴，记得叫护士来换药。”
    楚少扬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病床上，努力对夏雪笑了下，说：“放心，记得给我发消息。”
    夏雪匆匆忙忙地赶回俱乐部，下车之前，她跟你易晓楠通了电话，知道顾一宸还在原地，夏雪直接去了冰场。
    夏雪快步冲进冰场，今天冰场里没有人训练，所以也没有开灯，里面一片昏暗。
    夏雪站在入口的地方四处张望，看不到顾一宸的身影，情急之下，大声喊：“顾一宸，你在吗？”
    高处的看台上有人回答：“他在这里。”
    夏雪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看台高处有模模糊糊的身影，立刻奔过去。
    顾一宸坐在看台最高处，没受伤的那条腿曲起在凳子上，脸埋在双臂间，趴在曲起的膝盖上。
    王主任站起来对夏雪挥手，待夏雪跑到跟前，用手指了指像雕像一般的顾一宸摇了摇头。
    夏雪轻声问：“怎么回事？”
    王主任压低声音说：“昨天比赛回来就不太对劲，今天从医院回来后，就来了这里，跟谁都不说话，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夏雪看了一眼顾一宸，对王主任说：“主任，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陪他呆一会儿。”
    “嗯，你们俩平时关系就很好，你好好劝劝他。”王主任又对仍然趴在膝盖上的顾一宸说：“小顾，小雪来了，你跟她聊聊，我先走了啊。”
    顾一宸仍然没有任何反应，王主任叹了口气，对夏雪点点头，离开了。
    目送王主任离开，夏雪坐到顾一宸身边，也把腿蜷起来，下巴担在膝盖上，看着下面的冰面，因为没有开灯，只能看到黑黝黝的一片。
    夏雪一直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轻轻开口说：“顾一宸，想哭吗？”
    第46章
    ◎没有什么如果，这就是命中注定◎
    夏雪说完以后, 顾一宸仍然没有任何反应，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好像化成一座石像。
    夏雪继续轻轻地说下去：“还记得在海南的时候, 你问过我好几次, 在飞机上为什么会哭得那样伤心。后来我把我和楚少扬的事情告诉过你，可现在想想，真正让我哭得不能自已的, 似乎不是那些事情, 而是自己心底的委屈，不甘, 甚至还有愤恨。
    为什么我全心全意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得到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生活要对我这样的不公平？
    是不是我真的很差劲？不值得被好好对待？”
    听到这里, 顾一宸突然轻微的动了一下, 夏雪偏头看过去，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用力握成了拳。
    “我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在这些负面情绪中恢复，这些煎熬, 没有人能够帮到你，只能靠自己一分一秒慢慢地熬过去。在海南的那些日子，你都是知道的。
    现在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已经没事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没事了，但我知道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 造成的伤害, 都留下了痕迹, 我只能和这些共存, 让它们成为我的一部分, 没有别的什么方法。
    但是从好的方面说, 我的确也从中收获了一些, 比如说……如果现在再出现一个渣男，可能我就不会再被伤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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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混蛋，没什么公平可言。可是怎么办呢？好像也没什么办法，我们控制不了这个世界，就只能做好自己这部分，其他的就爱谁谁吧。”
    夏雪偏着头，一边想，一边轻轻地说，这些话不仅仅是对顾一宸的劝解，也是对自己的回顾。
    说完之后，夏雪安静下来，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坐着，在黑暗寂静的冰场里，谁都没有出声。
    过了很久，仍然埋头在双臂之间的顾一宸突然发出一声闷闷的哽咽声。
    夏雪明白顾一宸的难过，冬奥会毕竟四年才有一次，而运动员的黄金年龄里，有几个四年呢？更何况，顾一宸之前在花滑这一路走得太顺利，在这么重要的赛事上，出现这样的事故，的确太难以接受。
    夏雪偏头看向他，看到顾一宸双肩不停地颤抖，压抑不住的哭声从双臂间溢出。夏雪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臂，轻轻拍着他的背。
    顾一宸就这样哭了半个小时。
    其间易晓楠来看望过一次，看到顾一宸趴着哭泣的样子，惊讶地捂住嘴巴。
    夏雪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易晓楠别打扰他。易晓楠点点头，坐了一会儿，听着顾一宸压抑的哭声，渐渐露出难过的样子，听不下去，又蹑手蹑脚地走了。
    过了很久，顾一宸渐渐止住了哭声，却仍然趴在膝盖上没有动。
    夏雪从包里翻出纸巾，抽出一张，塞到顾一宸的手里。
    顾一宸终于慢慢抬起头，把纸巾蒙在眼睛上，向后靠向椅背。
    夏雪又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到他手里。
    顾一宸放下蒙着眼睛的纸巾，露出哭得红肿的眼睛，抬头喝了两口水，然后低着头把纸巾叠成长条又打开，鼻音很重地说：“如果我没有上冰去热身，如果当时我滑快一点，或者慢一点，哪怕只差0.1秒，我都不会和别人相撞，就不会受伤。”
    “没有如果，一切发生就是发生了，也可以把这个称为命中注定。”
    顾一宸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不断重复折起又打开手里的纸巾，直到纸巾边缘都起了毛。
    夏雪静静地陪他坐了一会儿，看他情绪平静了一些，开口说：“我饿了，你要不要陪我去吃点东西？”
    又过了好久，顾一宸才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
    夏雪替顾一宸捡起地上的双拐，扶着他慢慢走出去。
    吃完晚饭，夏雪又把易晓楠叫过来一起，陪着顾一宸聊天，一直聊到半夜，直到顾一宸情绪好一点了，两人才一起回宿舍。
    两个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晚上快11点了，夏雪突然想起来自己手机已经没电关机，她把手机插上充电器，就去洗漱。
    等收拾完毕躺到床上，夏雪把手机开了机，刚搜索到信号，手机立刻进来很多条微信消息，都是楚少扬发来的：
    “小雪，今天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我的点滴已经打完了，你还没有消息。”
    “小雪，你到了吗？”
    “到了吗？为什么还不回复？”
    “如果看到我的消息，快点回复我，我很担心你。”
    “打你的手机一直是无法接通，你在哪里？”
    “一直联系不上你，我实在没办法，去问了易晓楠，知道你安全，我就放心了。”
    “小雪，你答应今天给我发消息的。”
    “刚才那条消息，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担心你，也很想你。”
    消息一窝蜂的进来，还有十几条未接来电的短信提醒，夏雪的手机震动了好久才停止。
    夏雪一条条认真地读完所有消息，想了想，回复楚少扬：“不好意思，下午手机没电了，刚刚看到消息。”
    楚少扬的回复立刻出现：“没关系，知道你安全就好。”
    宿舍里已经关了灯，手机屏幕上的光照一小片区域，夏雪靠在床头，抿着唇看着对话框，曾几何时，她也这样煎熬地等待楚少扬的消息，不免有些许叹息。
    深深吸了一口气，夏雪回复：“早点休息，明天上午还要去警察局。”
    对话框上面不断出现正在输入，夏雪等了一分钟，看到还是在输输停停，索性直接发了一条“晚安”的表情包。
    正要按熄手机，对话框终于跳出楚少扬的回复：“小雪，晚安。”
    夏雪没再回，放下手机，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雪和易晓楠一起去食堂吃早餐。
    路上，易晓楠跟夏雪聊着比赛的事，又说到顾一宸，易晓楠突然想起什么，挽住夏雪的手臂，说：“对了，你知不知道你上热搜了？”
    夏雪困惑地摇摇头。
    “比赛那天，顾一宸受伤还坚持比赛，有人把他的比赛视频发到网上，说他的坚强精神特别让人感动，就挺多人点赞的。”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其实光这件事也没什么。后来下午颁奖的时候，顾一宸不是来看你领奖了吗？你还跑过去安慰他，你俩还抱在一起哭来着。这个视频后来火了，再加上之前顾一宸受伤比赛那条，你们俩就一起热搜出道了。”易晓楠挽着夏雪的胳膊接着说：“说实话，要不是我知道你们俩是纯洁的，就看那个视频，我也会觉得你们俩肯定有猫腻。”
    夏雪无奈地笑笑，说：“行了行了，你就别跟着起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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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我给你看看热搜上大家都是怎么说的，还真的挺感人的。”易晓楠边说边拿出手机。
    “你说楚少扬看到这个热搜，会不会很难过？”易晓楠突然笑起来，说：“让他也尝尝这个滋味，之前他和林晓晓也没少上热搜，哼。”
    易晓楠用手机搜了一会儿，奇怪地“咦”了一声。
    夏雪不禁抬眼看过去：“怎么了？”
    “热搜上找不到了，怎么没有了？我昨晚睡觉前还看来着。”易晓楠给夏雪看手机上的热搜排名。
    夏雪没太当回事，笑着说：“没有了正好，反正都是大家脑补出来的八卦。”
    到了食堂，姚队和王主任正坐在一起吃饭，看到夏雪和易晓楠，招呼着她俩过去，原来是王主任有事跟她俩说。
    此次选拔赛今天就全部完成了，按照常规安排，花滑比赛的最后都会有一个表演赛。一般都会邀请在比赛中表现亮眼的选手，做一个表演性质的演出。
    因为此时运动员们的正式比赛都已经完成，心态很放松，加上表演赛大多都会有选手们炫舞的场景，所以非常受观众的欢迎。
    此次表演赛，呼声最高的就是夏雪和顾一宸。顾一宸带伤坚持比赛，感动了很多人。而夏雪自由滑的那场表演渲染力实在太强，逆袭夺冠，更别提两个人在颁奖典礼后的安慰拥抱登上了热搜。
    王主任把夏雪叫来，就是想问她的想法，想安排她去参加表演赛。
    夏雪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姚队。
    姚队当然是想让夏雪参加，多曝光对夏雪有利无害，不过他也知道夏雪行为处事一直都很低调，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让夏雪自己拿主意。
    夏雪想了想，对王主任说：“谢谢主任，我愿意参加。”
    姚队跟夏雪对上视线，笑了笑，心想夏雪真的是成长了。
    这时易晓楠插话进来：“那我呢？主任，我也想去。”
    王主任笑着说：“肯定有你，就你这个性子，不让你去都太浪费了。”
    “那顾一宸呢？”夏雪问道。
    说到顾一宸，王主任脸色沉重了下来，说：“我倒是想让他去，不过看他现在的状态，表演赛是小事。我担心的是，小顾心态就这样垮了，以后都一蹶不振。”
    姚队也挺担心，不过看了看夏雪，又说：“看看他自己能不能过得去自己那关吧，要是过不去，那可能就此打住了。要是过去了，以后他会上一个新的台阶，比如咱们小雪。”
    听到姚队表扬自己，夏雪笑笑，又对王主任说：“表演赛的事，我再去跟顾一宸说说吧。”
    王主任点点头，说：“你和小顾的关系好，最近你就多照顾照顾他。”
    夏雪点头答应，王主任不说，她也会这么做的。
    第47章
    ◎利益和感情，总是不匹配。◎
    吃完早饭, 夏雪要去警察局做笔录，本来姚队要陪她一起去，不巧家里有急事要他回去, 他有点不放心。
    夏雪把姚队劝回家, 打算直接出发去警察局。
    警察局离冰晶俱乐部不算远，不过夏雪对上次在胡同里发生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不想再独自走路过。
    出了俱乐部大门, 夏雪站在路边, 前后看着路上有没有空着的出租车，这时包里手机震动起来, 夏雪拿出电话，看到是楚少扬打过来的。
    夏雪接通电话, 楚少扬低沉的声音传来：“小雪, 右手路边的车。”
    夏雪抬头看过去，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后车窗缓缓降下，楚少扬拿着手机, 对夏雪微笑着摆摆手。
    夏雪收起电话，快步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楚少扬坐在车里，微微仰着头看着夏雪, 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 楚少扬的五官清晰硬朗, 他眯着眼睛, 瞳孔被阳光映射成琥珀的颜色。
    夏雪问：“等多久了？”
    楚少扬突然笑起来, 眼角弯弯的, 仰头说：“你打算在这里跟我说多久的话, 才肯上车？”
    夏雪抿抿唇，上前打开车门，楚少扬低头笑了下，在后座上向里挪到另一边。
    夏雪坐进去，关上车门，才发现前排开车的人是苏哲。
    苏哲回头笑着对夏雪打招呼：“夏雪，早啊。”
    “早。”夏雪对苏哲笑了笑。
    苏哲回身发动汽车，笑着说：“夏雪，我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昨天晚上少扬给我打电话说要来接你，然后又不敢告诉你，怕你拒绝，所以他想到一个好主意，就是今天早上来这里等。为了确定能在你出门前到达，他早上五点钟就给我打电话，我们到你这里时，还不到7点，现在是……九点，所以我们也没等太久，两个小时而已。”
    夏雪又窘又有点儿抱歉，说：“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们在等……”
    “当然没有怪你啊，这个人情我算在楚二少头上。”苏哲开着车，从后视镜看着后排并肩坐着的两个人，男生潇洒，女生柔美，不禁感慨这俩人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真是很登对。
    “当然算在我头上。”楚少扬懒洋洋地靠在车座靠背上，接着苏哲的话，说：“反正也不差这点人情了。”
    “嘿，我说你现在是债多了不愁了，是吧？”
    “还行吧，的确不太愁。”
    夏雪听着两个人斗嘴，侧头看向楚少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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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少扬跟苏哲开着玩笑，脸上带着戏谑的神情，嘴角勾着。这个样子的楚少扬是夏雪曾经熟悉的样子，玩世不恭，漫不经心，这也曾经是夏雪最爱他的样子。
    夏雪有一阵失神，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突然，苏哲叫了声夏雪的名字。
    夏雪回过神，说：“怎么了？”
    苏哲已经收起开玩笑的神态，语气也严肃起来：“这次的事情，我听少扬跟我说过了，如果真的是林晓晓做的，我觉得我欠你一句道歉。”
    夏雪不知道苏哲的意思，静静地等他接着说下去。
    “林晓晓我们几个是一起长大的，后来又在一起工作，她和少扬之间有些误会……”
    楚少扬突然开口打断苏哲：“我跟她没什么误会。”
    苏哲在后视镜看了一眼楚少扬，看他一副急着撇清的样子，一阵无语。
    苏哲没搭理楚少扬，接着说：“反正后来就闹翻了，这次你和少扬出事儿，如果真的是她，那作为她这么多年的朋友，我是有责任的。不过说实话，我还是不能相信是她做的。”
    楚少扬声音冷下来，说：“这个我们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行行行，我知道，如果真是她，我也不会原谅她，不过咱们毕竟这么多年交情……”
    “苏哲，”夏雪突然开口，说：“我知道你们那么多年交情，也知道你们家里的交情更深。你没看到那天那两个人是怎么对我的，但你应该看到了他们是怎么对楚少扬的，你觉得需要多深的交情，可以原谅这样的事？”
    夏雪的语气仍然很平静，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坚决：“总之，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冤枉她，可如果是，我也绝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楚少扬转过头，认真地看向夏雪。
    自出事以来，夏雪从来没有对这件事发表过自己的想法，或者说，夏雪平时就很少会跟别人说出她内心的想法。
    今天夏雪这样直接的表达，让楚少扬和苏哲都感到有些惊讶。
    楚少扬一瞬不错地看着夏雪的侧颜，明明是那么柔美的线条，却能说出这样坚决又冷静的话。
    夏雪的这一面，楚少扬是在她离开之后才逐渐认识到的。从开始的震惊和不适应，到现在的欣赏和迷恋。
    看着夏雪，楚少扬终于承认自己爱上了这样的夏雪，这明明不是原来那个柔顺的小雪了啊。他爱原来夏雪温顺的样子，也爱她现在冷静独立的样子。也许，只要是夏雪，不管什么样，他都喜欢吧。
    苏哲也从来见到过这样的夏雪，他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看到夏雪的脸色很平静，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可苏哲还是感到夏雪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人不能小视。
    苏哲不由坐直了一些，接着说：“夏雪，你别误会，这事我当然同意你的看法，少扬也是我兄弟，那天看他被打成那样，我也是气得不行。只不过这几天少扬对这件事有点偏激，我才想着从中调和调和。”
    “我哪里偏激了，如果那天小雪真出了事，我才会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偏激。”楚少扬又插话进来。
    警察局并不远，说话间就到了。
    苏哲在门口停下车，转头对后座的两个人说：“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一会儿结束，少扬你打个车送夏雪回去，然后自己回医院，可以吧？”
    楚少扬心里知道苏哲不想过多掺进这件事，他们俩兄弟交情好是一码事，不过这几家父辈的交情，尤其还有很多家族生意上的利益牵绊，苏哲也不得不顾及。
    楚少扬理解苏哲，他拍拍苏哲的肩，说：“没问题，今天谢谢了。”
    苏哲点点头，想说什么，还是住了口，待两人下车后，对他们摆摆手，开车离开。
    楚少扬和夏雪在警局里，把所有的事都和警察详细地说了一遍，包括那天在医院碰到林晓晓，医院门口的摩托车，还有林晓晓约吃饭的消息都在记在笔录中，夏雪和林晓晓的微信对话记录也被存档，留作证据。
    警察说林晓晓的确有嫌疑，他们近期会召唤林晓晓问话，不过关键证据还是得找到林晓晓和那几个行凶的人是否真的有交易行为。
    笔录结束后，已经差不多到了中午时分。
    两个人从警察局出来，刚出大门，楚少扬的手机响了。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脸色就沉了下来，没有犹豫，直接按了拒接接听。
    还没把手机放回去，电话又响起来。
    楚少扬不耐烦地瞄了一眼手机，对夏雪说了句“等我一下”。接通电话，才说了一句，楚少扬脸色突然变了，猛地抬头看向前方。
    夏雪看到楚少扬的神情，不禁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有个中年男人站在车子旁边，手里的手机正举在耳边。
    那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已入中年，身材保持得极好，高大挺拔，气质威严，头发被发胶固定，一丝不乱，那双眼睛和楚少扬几乎一模一样。
    夏雪立刻明白了，这是楚少扬的父亲。
    楚少扬立刻挂断电话，左手拉起夏雪的手，低声说了句：“我们走。”
    夏雪被他拉着，不得已跟着他走了几步。
    这时，从路旁靠近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楚少扬前进的路。
    夏雪的电话突然响了，她低头看屏幕上是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话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夏小姐，你好，我是楚少扬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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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抬眼看向楚少扬，楚少扬一看夏雪的神色就猜到到电话是谁打来的，他阴沉着脸，拿过夏雪手里的手机，放在耳边，说：“你到底想到怎么样？”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们谈谈。”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吗？”
    “少扬，我是你爸爸，你不要总把我当成你的敌人。”
    楚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好，那我和你谈，你先让夏雪回去。”
    “这件事，我必须和你们俩一起谈。”
    夏雪听到楚少扬的对话，转头看向马路对面楚少扬爸爸，拉了下楚少扬的手臂，说：“你爸爸要和我谈什么？”
    楚少扬看着身边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看向夏雪，快速地说了一句：“不管他说什么，记住那都不是我的意思。”
    看到楚少扬屈服了，楚父挂断手机，上了车，司机掉头到马路这边，在夏雪和楚少扬面前停下。
    楚少扬送夏雪坐上副驾驶，然后自己绕到另一边，和他爸爸并排坐在后座。
    第48章
    ◎曾经埋下的隐患，终于炸碎了一切◎
    车子开动起来, 司机带着白色手套，目不斜视，车子开得很平稳。
    楚释在后座开口：“夏小姐, 你好,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过我已经听说你很久了。”
    没等夏雪答话，楚少扬抢先说：“你不需要见她, 也不需要跟她说这些。”
    “少扬, 这是我和夏小姐第一次见面，你一定要搞得大家都很难堪吗？”楚释语气压迫感极强。
    “楚叔叔, 您好。”夏雪在前座开口说，无论她和楚少扬是什么关系, 楚少扬的爸爸毕竟是长辈, 又是第一次见面，最起码的礼节还是应该要有的。
    “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话的内容是询问，不过楚释说出来的语气却没有商量的意思。
    楚少扬冷笑一声, 没有答话。
    楚释已经订好了饭店，是一家私密性极好的私房菜馆，位于北城的城中心的一个四合院内。
    这个四合院从外部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连个招牌都没有, 进去后却别有洞天, 青砖铺地, 红柱游廊, 古香古色。
    这个四合院一共有三进, 中间的院里有一座小巧的假山, 服务生领着他们一直走到最里面那个院的正房。
    正房被隔成两间, 他们吃饭的房间在东面那间，房间不大，装修低调奢华，正中摆着一张黄梨木方桌，楚释很自然地坐在主位，楚少扬和夏雪坐在他两侧。
    楚释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对服务生说了句“老规矩”，服务生躬身点点头，退出去了。
    菜一道道的上来，看起来都是食材平常的家常菜，可是吃到嘴里就知道，做法极为讲究。
    整顿饭下来，楚少扬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沉默的吃饭，时不时用左手笨拙地给夏雪夹菜。
    楚释也没说什么，偶尔给夏雪介绍一下菜品，气氛不算热络，还算面子都过得去。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楚少扬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给夏雪添了一杯茶，向后靠在椅背上，对楚释说：“行了，饭也吃完了，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楚释慢悠悠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用湿巾擦了擦手，挥手让服务员出去，这才开口说：“夏小姐，今天叫你来一起吃饭，的确是有话想对你说。”
    夏雪这一顿饭吃得都极其不自在，她不知道楚父到底想做什么，来吃饭的这个环境处处透着压迫，听到楚父这么说，她不自觉坐直身体，静静等着楚父说下去。
    楚释笑笑，说：“夏小姐，不用太紧张。你和少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我们父子关系并不好，我说什么，我这个儿子也不会听，所以今天我不会对你们的关系多说什么。”
    楚少扬一直垂着眼帘，脸色很冷，左手搭在桌上，用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青花瓷筷托。
    “夏小姐可能不是很了解，我们这样的人家，对门第还是挺看重的……”
    听到这，楚少扬突然出声打断他爸爸，说：“爸，你都知道我不会听你的，所以……”
    “少扬，让楚叔叔把话说完。”夏雪看向楚少扬，眼神冷静，声音温凉。
    楚释看了一眼楚少扬，接着说：“夏小姐，别误会，我刚才说了，我没有阻止你和少扬在一起的意思，你们俩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是你们的事。不过，这次的事情，把林晓晓也搅进来，那就不是你们俩的事了。”
    夏雪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低头喝了一口茶。
    “楚家和林家，是好几辈的交情，如果这次因为你俩的事情，把这份交情毁了，我觉得不太合适。”
    “那，您觉得怎么合适呢？”夏雪平静地问。
    “其实很简单，不管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的事情就当是意外，是夏小姐路上偶遇的抢劫，一切到此为止。对于你这次受到的伤害，包括精神上的，我都可以给夏小姐补偿。”
    夏雪嘴角弯了一下，说：“这次其实我没受伤，受伤的都是您的儿子。”
    “所以，我觉得夏小姐也不用盯着不放，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夏雪看了一眼脸色很难看的楚少扬，说：“那您儿子的伤怎么算呢？”
    “怎么？夏小姐很关心少扬这次受伤吗？”楚释笑着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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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垂下眼帘，没说话。
    楚释说：“这就对了，据我了解，你们俩最近的状态，夏小姐和少扬应该已经分手了吧？这也不奇怪，少扬最厌恶一夜情，尤其还是被下药，他竟然跟你一起两年才分手，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爸！”楚少扬突然出声阻止。
    夏雪猛地看向楚少扬，眼神震惊，过了几秒钟，脸色一点点煞白下去。
    楚少扬站起来，来到夏雪身边，拉着夏雪的手腕把她拉起来，说：“小雪，我们走，出去我再跟你解释。”
    夏雪被楚少扬拉着走了一步。
    “少扬！”楚释在身后叫住他们。
    楚少扬仿若没听到，仍然拉着夏雪朝门口走去。
    夏雪停下脚步，轻轻挣开楚少扬的手，对他说：“等一下，我和楚叔叔还有话没说完。”
    夏雪脸色仍然发白，语气却很镇定，转身面对楚父，静静开口说：“刚才楚叔叔说，你们这样的家族，对于门第是很看重的。您带我来这里吃饭，也是想让我感受下你们有钱人的门第吧。”
    低头笑了一下，夏雪接着说：“听完您刚才那番话，我倒是觉得，我和您家的门第的确不相符，不是我配不上楚家，而是我觉得是你们楚家配不上我。另外，关于您刚才说的林晓晓的事情，我还是得给您一个答复，如果这件事不是她做的，我不会冤枉她，可如果是，我会诉诸法律。至于赔偿，我一定会索赔的，不过不是在这个地方，而是在法庭上。”
    说完，在楚父恼怒又震惊的眼神中，夏雪平静转身离开，经过楚少扬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却仍然目不斜视地过去了。
    “少扬！”楚释出声：“你给我回来。”
    楚少扬回头看了看自己父亲，眼神极其失望，一句话没说，转身没有丝毫犹豫地追了出去。
    夏雪快步沿着游廊向外面走，刚出了一重院门，在假山背后，楚少扬追了上来，他在夏雪背后一把搂住她，用左臂用力把她扣在自己怀里。
    紧紧搂着夏雪，楚少扬才发觉怀里的女孩浑身都在发抖，他微微弯着腰，在夏雪耳边轻声重复说着：“对不起，小雪，对不起。”
    夏雪并没有挣扎，任由楚少扬搂着自己，过了许久，才开口说：“对不起？楚少扬，你说说看，你想为哪件事说对不起？是为你爸爸对我说的话？还是你跟我开始，是因为一夜情，而且还是被下药？”
    夏雪的嗓音冷静，却止不住的叫楚少扬心里发慌，他手臂愈发用力，声音低哑，说：“所有事，小雪，我家里的事情，之前我没有跟你说过，其实……”
    “楚少扬，”夏雪打断了他，说：“我不想知道你家里的事，今天见到你爸爸，就更不想知道。你爸爸今天对我说的这些话，我知道和你没关系，没有生你的气，不仅没有，想到你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我还挺同情你的。可是，下药的事情，你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这件事一直是楚少扬心头的一根刺，他曾经想过，等夏雪回到他身边，两个人都心平气和的时候，他会找机会跟夏雪开诚布公地把这件事摊开来谈谈，误会也好，道歉也好，在两个人已经有足够的信任基础上，这些都是能解决的。
    可无论如何不应该是现在，在这种场合，由楚父说出这件事，这对一向骄傲自尊的夏雪无疑是一种极大羞辱。
    不过已经走到这一步，楚少扬没法再隐瞒，也不敢再隐瞒，于是他把他和夏雪酒吧第一次见面那天，他视角里的经过尽量简略地讲了一遍。
    整个过程，楚少扬都没有放开手臂，他从背后抱着夏雪，看不到夏雪的表情，他也不敢去看，艰难地讲述完那晚的事情，他低声说：“小雪，那杯酒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我是真的爱你，其实第一次见你就动心了。”
    夏雪很久都没有出声，久到楚少扬心里越来越慌，他轻声说：“小雪，你说说话，好吗？”
    又过了很久，夏雪才开口说话，仿佛很艰难，声音沙哑得厉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要我说什么呢？说感谢你不计前嫌地跟我在一起吗？”
    楚少扬听到夏雪的话，一颗心不住地沉下去，急急地说：“不是的，小雪，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怪不得……”夏雪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似哭似笑，说：“怪不得那两年你对我是那样的态度，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而我还像傻瓜一样……”
    楚少扬感觉呼吸困难，声音沙哑地说不出话，只能重复着说：“不是的，是我错了。”
    夏雪稍稍用力挣开楚少扬的怀抱，却没有转过身，仍然背对着楚少扬，说：“楚少扬，不管你信不信，那杯酒我并不知情，其他我没什么要说的。”
    说完，夏雪打算离开。
    楚少扬一把拉住夏雪的手腕，说：“小雪，我信你，我错了，真的错了……”
    夏雪缓缓回过头，楚少扬这才发现她已经是满面泪水。
    夏雪一双眼睛没有一丝光亮，盛满心如死灰的绝望，泪水大颗大颗流下，声音沙哑得厉害，说：“不，是我错了，跟你分手后，我一直没有后悔在你身边的那两年，可是现在我后悔了，好后悔。我真应该要谢谢你爸爸，让我知道我有多愚蠢，也终于把我对你的感情彻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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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夏雪的眼神，楚少扬心底漫出尖锐的疼痛，疼得他握不住她的手。
    夏雪最后看了一眼楚少扬，转身离开了。
    楚少扬心里疼痛得站立不住，抬起手扶住旁边假山，半弯着腰看着夏雪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终于撑不住，靠在假山上，抬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已经泪流满面。
    第49章
    ◎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
    此次花滑表演赛安排在正式比赛全部结束的后一天。
    此时比赛已经结束, 选手们心态轻松，这些选手虽然平时在不同的俱乐部，不过很多彼此都互相认识, 所以表演赛也是花滑运动员欢聚的大party, 而大家都是舞蹈高手，为了增加趣味性和观赏性，表演赛最后又多多少少会成为炫舞技的舞台。
    此次选拔赛集中了全国花滑顶尖选手, 比赛已经精彩纷呈, 大家对于表演赛就更有期待，开始售票后, 入场券几秒钟就被售罄，一票难求。
    此次表演赛的安排是由所有参加选手一起出场, 集体表演作为开场, 然后是各个选手的个人表演和即兴表演。
    对于呼声很高的夏雪和顾一宸，夏雪已经确定会参加，可是顾一宸因为腿上的伤势未好，一直没有官方宣称确定会出场。
    表演赛当天, 整个国家体育馆座无虚席。
    开场选手们集体出场，穿着休闲，表情轻松的选手们，纷纷从入口划入冰场, 在冰面上排出整齐队形。
    正当观众们不明所以的时候, 现场音乐响起, 竟然是《最炫民族风》, 选手们开始集体表演广场舞, 整个现场顿时沸腾了。
    虽说是广场舞, 可是这些运动员都是20岁左右的人, 再加上都有很强的舞蹈功底，一样的广场舞动作，他们做起来都会别有一种蓬勃动感。
    场上的所有人都跳得很开心，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镜头一个个滑过这些笑脸，每次定格一张笑脸的时候，场上大屏幕都会打出这个运动员的名字。
    楚少扬坐在观众席里，眼睛一瞬不错地看着大屏幕，生怕错过一个人，他没有看到夏雪。
    集体表演结束以后，有安排节目的个人选手逐个开始表演，一个一个过去，夏雪都没有出场。
    楚少扬拿出手机点开夏雪的微信，从下到上是一长串绿色的信息，是他这几天发给夏雪的消息。
    那天之后，楚少扬再也没有联系上夏雪。这次夏雪没有拉黑他的微信和手机号码，可是却再也没有回复或者接听过电话。
    楚少扬能想象出这件事对夏雪的打击，夏雪外表温顺，其实内心冷静执拗，还有强烈的自尊。她是这样骄傲的人，而全心全意付出两年的爱情，被对方用这种方式否认，这对夏雪不仅仅是爱情的否认，对自尊心更是极大的侮辱。
    楚少扬发了很多消息，把他父母的事情尽量详细的写下来，发给夏雪，然后就是表白和道歉，还有很多消息都在说：“小雪你是最好的，是值得的，是世界最珍贵的……”
    可是，所有的发出去的消息都如同落入黑洞，没有任何回复。
    和上次夏雪离开相比，楚少扬知道这次他和夏雪之间问题的性质不一样了，他知道夏雪对他失望透顶，他甚至不敢当面去找夏雪。
    楚少扬丝毫没有被周围欢快气氛感染，专心地用左手笨拙地按着手机屏幕，编辑了半天，发了一条消息：“小雪，你会参加表演赛吗？”
    刚刚按了发送，现场的灯光暗了下去。
    此时所有的运动员都已经退场，冰面空旷，射灯灯光亮起，光束打在冰场入口处。
    《隐形的翅膀》音乐响起，有两个人出现在入口，是顾一宸和夏雪。两个人手拉着手，穿着一样的衣服，都是白色长裤搭配黄色的运动服。
    顾一宸腿上的伤还没有好，滑行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出左腿的僵硬。
    观众席响起热烈的掌声。
    夏雪半扶着顾一宸，凑近顾一宸耳边说了句什么，对着他笑了一下，拉着他同时开始滑行。
    两个人的手一直紧紧地拉在一起，夏雪随着音乐起舞，简单的舞蹈动作，优美舒展，而顾一宸没有太多动作，只是拉着夏雪的手，边滑行边陪着她舞蹈。
    在跳舞的时候，夏雪时不时偏头看一眼顾一宸，脸上带着关心的笑容，而顾一宸目光也没有离开过夏雪，隐隐带着受伤后的倔强，和《隐形的翅膀》这首歌的歌词旋律配合得几近完美。
    顾一宸因为受伤，比赛失误，而夏雪比赛时涅槃重生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两个人褪去比赛时的激情，妆容清淡，本色演出，用最简单的舞蹈动作来诠释坚强。
    这个场景太美了，观众们全部动容，坐在楚少扬旁边的一个女孩甚至哭出声。
    楚少扬说不出话，他痴痴地看着大屏幕上夏雪的笑脸，这是他最爱的夏雪的样子，从容，坦然，自信，骄傲。
    夏雪和顾一宸表演结束，两个人站在场地中央，一起向四周观众鞠躬致谢。
    观众席几乎所有人都起立，向冰场中心这两个人致敬。
    在如雷的掌声里，夏雪转头看向身边的顾一宸，凑近他的耳边，说：“你听到了吗？他们都在为你鼓掌，顾一宸，别否定自己，你是最棒的。”
    顾一宸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水光，他转身拥抱住夏雪，抬起手按住眼睛，哽咽地说：“我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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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众们听不到他们说话，只能看到顾一宸似乎激动落泪，掌声更热烈了。
    夏雪和顾一宸在场地中间静静拥抱，夏雪一直轻轻拍着顾一宸的背安慰他。
    夏雪和顾一宸是表演赛的最后一个节目，表演赛结束后，观众们纷纷离场，楚少扬依旧呆呆地坐在原地，夏雪刚才表演时的笑脸和那天在四合院里她的哭泣，不断重复在楚少扬眼前交替出现。
    手机震动起来，楚少扬低头看着手里一直紧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是苏哲的名字。
    楚少扬接起电话：“苏哲。”
    “少扬，夏雪和那个顾一宸又上热搜了，说是表演赛上一起表演来着。”
    “嗯，我在现场。”楚少扬声音低落。
    苏哲暗暗叹了口气，问：“这次这个热搜还撤吗？”
    楚少扬沉默着看向空旷的冰场，久久没有回答。
    “少扬？”
    “不用撤了，夏雪，她，很好。”楚少扬说得很艰难。
    这样断断续续的表达，苏哲竟然听明白楚少扬的意思了，他说夏雪很好，是说夏雪现在过的很好。
    楚少扬这样的态度，让苏哲有点诧异。
    前段时间，楚少扬一直对顾一宸耿耿于怀。苏哲还记得，上次颁奖典礼夏雪拥抱顾一宸刚上热搜，楚少扬就气势汹汹地打电话过来，让他立刻把热搜撤了。
    而今天，怎么突然消沉了？
    “不像是你以前的作风啊？怎么？是想开了？不再纠缠夏雪了？”苏哲玩笑着试探。
    楚少扬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苏哲的话，只是开口说：“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表演赛结束以后，此次比赛的举办方召开记者招待会，其中夏雪和顾一宸成为记者关注的大热门，因此冰晶俱乐部的专场也相应备受关注。
    冰晶俱乐部派出王主任和夏雪，分别作为教练代表和运动员代表参加了记者招待会。
    除了一些常规问题，记者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采访这次女子单人滑冠军，又是热门话题的中心人物。
    所以，允许记者自由提问后，立刻有记者对夏雪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开始还围绕着此次复出夺冠的话题，后来就渐渐转向和顾一宸的关系。
    有记者干脆直接问：“现在热搜上都是你和顾一宸，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现场一片善意的笑声。
    见状，王主任想开口替夏雪挡一下。
    夏雪却径自拿起麦克风，开口说：“我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关注顾一宸，我其实挺高兴的。他是一个非常有天赋，也非常纯粹的花滑运动员。这次比赛，因为意外受伤受到了影响，我们都很关心他，也谢谢大家的关心。”
    “你和顾一宸关系似乎非常好，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他是我非常好的朋友。过去两年，我状态一直不好，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后来，是顾一宸在我最低沉的时候，帮助我恢复状态，我非常非常感谢他。”
    记者还要再问，被主办方打断，说时间到了。
    夏雪站起身，向大家微微鞠躬，然后从侧面下台。
    顾一宸一直在后面等着夏雪，自从这次比赛出了意外事故，他对夏雪产生了一种依赖，像是受委屈的小孩子想要姐姐的安慰。
    夏雪理解顾一宸此时的心情，也尽量陪伴着他。
    此时，记者招待会已经结束，这边的事情都结束了，大家准备集体坐大巴车返回俱乐部。
    从体育馆出来，顾一宸架着双拐，走得很慢，夏雪跟在他身边，说：“刚才记者会有好多人问有关你的问题，大家都很关心你。”
    顾一宸低着头，声音也很闷：“嗯。”
    夏雪偏过头看了一眼顾一宸，特意带着笑说：“我费了好大力气劝你来表演赛，你还这么沮丧，是不是有点对不起我？”
    顾一宸闷着头慢慢走着，说：“你还说我，我觉得你情绪也没好到哪里去。”
    夏雪抬手轻轻拍了下顾一宸，说：“我哪里不好了？”
    “反正没看出来哪里比我好，只不过你一直都善于伪装，比我藏得好而已。”
    夏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胡乱撸了撸顾一宸的头发。
    顾一宸躲了一下，低喊：“夏雪！”
    夏雪看着他气恼的神情，突然笑了。
    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在停车场里，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窗紧闭，上面贴着黑色的膜，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第50章
    ◎亲近才有期待，而期待换来失望◎
    楚少扬就坐在那辆商务车里, 隔着贴着黑色贴膜的车窗，目光流连在夏雪身上，刚刚夏雪对顾一宸露出的笑容, 仿佛瞬间点亮了傍晚的天空。
    楚少扬手指轻轻抚摸着玻璃, 试图把夏雪的笑脸刻进心里。
    看着夏雪搀扶着顾一宸上了大巴车，又看着大巴车驶离停车场不见踪影，楚少扬向后靠在车座靠背上,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次替楚少扬开车的司机是小薛, 就是春节被苏哲叫来送楚少扬和夏雪回家的那个年轻人。
    小薛从后视镜看到楚大神在车后座落寞的样子，回头问：“等了这么久, 为什么不下车去见个面呢？”
    楚少扬坐在后座，长腿微微敞着, 失神地看着窗外刚刚大巴车离开的方向, 低声说：“你刚才看到她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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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薛很奇怪，仍然老实回答：“看到了。”
    “我很久没看到她开心的笑了。”楚少扬嘴角带着自嘲的笑，说：“我要是下去见她，她就不会这样笑了。”
    小薛还记得他第一次开车送楚少扬和那个女孩回家, 那个时候楚大神可一点儿不在意女孩高不高兴，这才不到半年，怎么变化这么大了？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私事，小薛有分寸的不再追问, 发动车子回医院。
    楚少扬一路上都很安静, 小薛感觉有点别扭, 找了个话题, 问：“楚大神, 你什么时候出新歌啊？很多歌迷都等着呢。”
    楚少扬仿佛在沉思中被惊醒, 恍惚了一会儿才回答：“新歌啊, 已经写完了，不过我想等等，合适的时机再发。”
    “什么算合适的时机？”
    “等我想明白要怎么选择吧。”
    小薛听着楚少扬的语气有点沉重，不禁又从后视镜看了看楚少扬，发现他偏头看着窗外，似乎又陷入沉思。
    *
    在回去俱乐部的大巴车上，夏雪坐在靠窗的位置，头抵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发呆。
    姚队坐到夏雪身边，说：“小雪啊，今天表现不错，观众反应多热烈啊。”
    夏雪坐直身体，对姚队笑了笑，没说话。
    “这次成绩这么好，我怎么感觉你不是特别开心呢？总是有心事的样子。”
    夏雪微微怔了一下。
    自从上次在四合院和楚少扬爸爸吃饭，得知了两年前的那件事，她一直都避免再去认真思考这件事。
    这次跟上次生日她决定离开时的心态完全不同，上一次她的心情是解脱，而这次，她似乎没有办法面对自己。
    原来在楚少扬的心里，她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为了得到男人可以在酒里下药的人，这样的认知让夏雪感到侮辱。
    每当想起过去那两年，楚少扬的很多行为，都透露着轻视和不屑，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像是傻瓜一样，那些掏心掏肺的付出，在那杯酒的映衬下，更是显得愚蠢至极。
    这种强烈的被愚弄、被侮辱的感觉，让夏雪不能用理智去思考这件事，明明知道这件事在心里已经深深的扎入一根毒刺，夏雪却下意识的选择逃避。
    所以，这几天楚少扬发过来的微信，她一条都没有看，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情，表面上一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是人往往都是骗得过自己，却骗不过别人。
    夏雪避开姚队关心的眼神，说：“我没事，可能是有点担心顾一宸吧。”
    姚队说：“我知道他想去国家队，虽然这次失误没拿到名次，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真的吗？”
    “对，王主任去找国家队的主教练谈了，他推荐了顾一宸，主教练对顾一宸印象不错。不过最后还要看国家队教练组的决定。”
    “太好了，应该赶紧跟他说下，让他高兴下。”夏雪转头看着大巴车里，找顾一宸的身影。
    姚队把夏雪按了回去，说：“我跟王主任商量了，这件事先别告诉他。”
    “为什么？”
    “一个是这个事还没有最后确定，万一不行，他又得被打击一次。另外，他过去实在太顺了，这个对运动员来说，有好有坏，好处是可以增强自信，而坏处就是心理抗打击能力太差。所以这次比赛的事，我倒觉得对他维必是坏事。”
    “姚队，你说，为什么人总是要经历这些呢？”夏雪迷茫地问。
    “没有什么为什么，生活不就是打老怪，见招拆招吧。”姚队是个糙汉子，不像夏雪那么细腻敏感，换了个话题，说：“对了，这次选拔赛，咱们俱乐部的成绩挺好的，老板高兴，说出钱请大家出去玩一趟，正好你们这段时间比赛压力大，也可以出去放松放松。”
    易晓楠坐在夏雪后面一排，突然趴在姚队座位靠背上，说：“真的？去哪儿啊？”
    姚队笑着轻轻拍了下易晓楠的头，说：“说到这个，就知道你一定跳出来，还没定下来去哪里，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队里提。”
    “哎呀，那我想法可太多了，去趟欧洲吧，我还没去过。”易晓楠笑嘻嘻地说。
    “那你自己去跟章总说，看他肯不肯给你出这个钱。”姚队笑着说。
    有其他人听到姚队他们的对话，也都加入说笑，一时间车厢里热闹起来。
    夏雪抬头在车里扫了一圈，看到顾一宸自己坐在第一排，头抵着玻璃窗，仿佛车厢里的热闹跟他都没什么关系。
    大巴车停在俱乐部门口，大家纷纷下车。
    夏雪经过顾一宸的时候，特意停下脚步，等他架着双拐慢慢起身，扶着他慢慢下了车。
    下车后，易晓楠招呼着大家一起去吃晚饭，说比赛终于结束，要好好庆祝一下。
    响应的人不少，连姚队和王主任都兴致很高地说一起去。
    易晓楠咋咋呼呼地统计着去吃饭的人，问到顾一宸的时候，顾一宸摇头说他不去。
    顾一宸平时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本来平时他不去也就算了，只是这个时候，夏雪还是想让他多跟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总比自己呆着胡思乱想钻牛角尖要好。
    所以夏雪拉拉顾一宸，跟他说：“晚上一起去吃饭吧？”
    “不想去。”
    “就当陪我去？我们可以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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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一宸兴致不高地看着夏雪，说：“你很想去吗？”
    “前一段时间我也发生了很多事，就当放松一下，好不好？”夏雪半是真心，半是哄着顾一宸。
    顾一宸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这群人乱哄哄地打算转移阵地，夏雪半扶着顾一宸跟在其他人后面，两个人都没说话，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小雪。”旁边有个人叫夏雪的名字。
    夏雪转头看过去，是好久不见的舅舅。
    乍一看，夏雪差点没认出来舅舅的样子，模样苍老了很多，头发花白，人也消瘦得厉害。
    夏雪停下脚步，脸上带着诧异，叫了一声：“舅舅？”
    舅舅上前几步，脸上带着笑，说：“小雪，我来看看你。”
    夏雪对顾一宸说了句“等我一会儿”，朝舅舅走过去。
    看着夏雪走到跟前，舅舅笑着说：“小雪，我看到新闻了，你能进国家队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离得近了，夏雪更清楚地看到舅舅的样子。舅舅脸上多了很多皱纹，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特别明显，皮肤也没有光泽，看起来不仅苍老，而且憔悴。夏雪一时间有点发怔，说：“舅舅，你好吗？”
    舅舅依旧笑着，说：“我挺好的，就是看到你的消息，特别高兴，真的特别高兴，就想来看看你。”
    夏雪微笑，说：“谢谢舅舅。”
    这样客气疏离的语气，让舅舅的笑容瞬间僵了一瞬，不过只有短短的一秒钟，舅舅便恢复常态，接着说：“小雪，看到你这么好，我真是高兴，也欣慰，我想你妈妈也一定会特别高兴。”
    夏雪的父母离世的时候，夏雪只有五岁，她已经记不太清爸爸妈妈的样子，对爸爸妈妈也没什么深刻的感情，听到舅舅这么说，夏雪仍然保持着客气的微笑。
    倒是舅舅似乎动了感情，说着说着嗓音哽咽了一下。
    夏雪看着面容苍老的舅舅，有一瞬间的动容。
    小时候的她是多么想依靠这个唯一的亲人，这个人是世界上和夏雪血缘关系最近的人，可正因为近，也因此生出了期待，而期待没有被满足，就有了失望和怨愤。
    现在这个人在她面前露出苍老的样子，看起来甚至很脆弱，夏雪的那些失望和怨恨的情绪没有了依托对象，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眼前这个老人。夏雪下意识的选择了隐藏自己，她依旧没说什么。
    这时，易晓楠在不远处喊：“夏雪，干嘛呢？就等你了。”
    舅舅看看夏雪身后那群同伴，问：“你们今晚有活动啊？”
    夏雪犹豫了一下，舅舅来看望她，她应该和舅舅一起吃饭的，可是夏雪下意识地想逃避和舅舅单独相处。
    再说还有顾一宸在等着她一起去吃饭，仿佛给自己找到理由，夏雪说：“嗯，是的，今晚队里要聚餐，他们都在等我。”
    舅舅并没有流露出不满，仍然笑着，说：“去吧去吧，我就是高兴，来看看你，看到了，就没事了。你跟他们去吃饭吧，去吧。”
    看着舅舅温和的笑脸，夏雪突然有点愧疚，说：“舅舅，下次您来之前，提前告诉我，我和您一起吃饭。”
    “好，下次……咱们一起吃饭。”舅舅笑容没有变，挥着手让夏雪去找队友。
    “舅舅，再见。”
    “再见。”
    夏雪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看，舅舅还站在原地对她笑着挥手。
    夏雪对舅舅挥了挥手，回身向顾一宸走过去。
    -完-
    第51章
    ◎真心爱一个人，自己就不再重要◎
    当晚, 此次花滑选拔赛的记者招待会视频被公开发布在网上。
    楚少扬半靠在在医院的床上，面前的小桌上放着ipad，里面播放着这个记者招待会的视频, 他拖动着进度条, 反复看着夏雪回答记者问题的片段。
    屋里没有开灯，ipad屏幕上的光亮忽明忽暗，时不时照亮楚少扬线条凌厉的脸, 而大部分时间他的脸都隐藏在昏暗之中, 神色晦涩。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苏哲一身灰色西装, 推开门进来。
    楚少扬抬头看过去，走廊里明亮的灯光刺得他微微眯上眼。
    “在看什么？”苏哲进屋, 顺手打开灯。
    “没什么。”楚少扬顺手关上Ipad, 屏幕朝下扣在桌子上。
    苏哲打包了晚饭过来，打算和楚少扬一起吃。他把外卖的盒子打开，放在茶几上，招呼楚少扬过来吃饭。
    “谢谢。”楚少扬边说, 边走过来接过筷子。
    苏哲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挂起来，又去冰箱里拿了一瓶水，问楚少扬：“你哪天能出院？”
    楚少扬一直没有回答。
    苏哲回头，发现楚少扬今天状态不太对, 似乎一直心不在焉, 他估计和夏雪有关, 索性直接问道：“你和夏雪这几天怎么样？”
    楚少扬低着头, 左手拿着筷子, 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低声问：“你说, 夏雪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真的是个错误？”
    “为什么这么说？”苏哲坐回沙发上，把水放在茶几上。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她和我在一起，似乎从来没有特别开心过，状态一直都不好。”
    “所以呢？”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我放手，对她才是最好的。”楚少扬声音越来越低，感觉吐字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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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页

    “所以你才不再压夏雪和那个叫顾一宸的热搜，是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前几天还一直信誓旦旦的不会放手，怎么就突然180度大转弯。”苏哲能感觉到楚少扬的状态很不对劲。
    “之前我说不会放手，是因为我觉得我会让她幸福。之前做得不好的地方，我都可以改，我会对她很好很好，让她很幸福。可是现在，我突然意识到，好像只要我存在，她就不会快乐。”
    苏哲双手抱胸，看楚少扬一副颓败的样子，等着他自己往下说。
    “小雪知道了。”楚少扬把筷子放下，向后靠在沙发上。
    “知道什么了？”
    “我跟她在一起是因为那杯酒……”
    尽管苏哲已经做了种种猜想，听到楚少扬的话，苏哲还是吃了一惊，以他对夏雪的了解，他直觉夏雪不会轻易接受这件事，尤其是她和楚少扬现在的关系本来就很脆弱，想了想，苏哲忍不住问道：“她怎么知道的？”
    楚少扬想到那天的情景，低下头，嘴角带上自嘲的笑，说：“是我爸说的。”
    苏哲想想就明白了，楚父想知道楚少扬的事情，找人查一查，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其实楚父对一直夏雪不以为意，这次估计是牵扯到林晓晓，终于亲自出手。但是苏哲没想到，楚父会直接跟夏雪揭露了这件事。
    苏哲静下心，仔细推测了夏雪被楚父告知这件事的反应，暗暗吸了一口冷气，他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也理解了楚少扬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苏哲斟酌了半天，开口问道：“夏雪很难接受吧，你打算怎么办？”
    楚少扬低头捏了捏眉心，没有回答。
    苏哲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和夏雪好好谈谈，过去的事情都是过去了，咱们还是得朝前看。”
    “有些事能过得去，有些事过不去。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原来我总想着让她回到我身边，现在……我觉得自己怎么样其实不重要，我只想让她过的开心。”楚少扬转头看着窗外，手指习惯性地摸上脖颈上的银珠。
    苏哲正要说话，门口有人敲门。两个人抬头看过去，只见林晓晓捧着一束花出现在门口。
    一看到林晓晓，楚少扬的脸色立刻冷下去。
    苏哲看看楚少扬的脸色，为了缓和气氛，起身迎过去，说：“晓晓，你来看少扬啊。”
    “嗯。”林晓晓穿着朴素的牛仔裤和浅蓝色T恤，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
    林晓晓朝屋里走了一步，楚少扬出声：“等等。”
    林晓晓停在原地，无措地抱着花。
    楚少扬站起身，走到林晓晓面前，看着林晓晓的眼睛，声音冷淡：“晓晓，我本来没想去找你，既然你自己来了，看在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所以我就问你一次，只问这一次，你想好再回答我，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林晓晓急着辩解。
    楚少扬微抬着下巴，冷冷地看着林晓晓，没说话。
    “少扬哥，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林晓晓很委屈。
    苏哲上前几步，插话进来：“少扬，让晓晓进来嘛，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来看你的。”
    闻言，林晓晓怯怯地把花递给楚少扬，说：“知道你受伤了，我一直想来看你，不过我爸爸不让我来，今天我是偷着跑出来的。”
    楚少扬没有接花，也没动，仍然挡在林晓晓面前，说：“谢谢你来看我，不过在这件事搞清楚之前，我想我们还是先不要接触了。”
    “少扬！”苏哲打断楚少扬，说：“毕竟事情现在还没搞清楚，你至于吗？”
    楚少扬嗤笑一声，说：“就是因为还没搞清楚，我还能让她站在这里。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还能跟她说话？”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天警察来家里找我了，我妈妈都被吓坏了，我爸爸也特生气，少扬哥，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不可能会害你的，你能不能去跟警察说说？真的不是我。”林晓晓眼里涌上泪水，声音委屈。
    “搬出你爸爸妈妈也没用，林晓晓，如果这件事不是你，警察不会冤枉你，不过如果这件事真的和你有关，不管警察怎么样，我都不会放过你。”楚少扬面无表情，透着一股寒意。
    林晓晓被楚少扬的神态吓到了，抖着嘴唇，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就这么讨厌我？一定要把我送到监狱里？”
    楚少扬瞥了一眼林晓晓，说：“我对你本来是无所谓讨不讨厌的，至于你去不去监狱，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自己做了什么。”
    林晓晓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站了一会儿，突然哭着转头跑出去了。
    苏哲本来想维持个表面的平和，见状也不免有些气恼，对楚少扬说了一句：“你实在有点太过分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这样被你赶出去？”说完，追着林晓晓出门。
    楚少扬看着苏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中央。
    *
    接下来的几天，夏雪和顾一宸的cp在网上越炒越热，很多人挖出之前两个人训练时互动的照片，最带感的莫过于在海南，两个人在宾馆大厅沙发上聊了通宵后，第二天早上被拍到，互相依偎睡在一起的睡颜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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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博上很快就有粉丝建立的#宸夏超话#，那张睡颜照被当作置顶照片。
    夏雪不太关心网上的动态，只是易晓楠每天都在她耳边给她播报最新进展，夏雪也就是听一下，笑笑就过了。
    考虑到大家前段时间训练加比赛都非常辛苦，俱乐部给所有的运动员都放了假，然后过几天会组织大家一起出去玩几天。
    这天，顾一宸要去医院拆线换药，夏雪没什么事，就拉着易晓楠陪顾一宸一起去。
    顾一宸到底还是年轻，伤口恢复得很快，医生给拆了线，又换了一次药，给开了外敷的药，说以后自己就可以换药，不需要再来医院了。
    夏雪松了一口气，让易晓楠陪着顾一宸，她拿着药单出去交钱拿药。
    缴费的大厅在一楼，夏雪拿着单子等电梯下楼。
    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夏雪随着人潮向前走了一步就停住脚步，她一眼看到楚少扬就靠着电梯壁站着里面。
    此时已经是6月份，天气已经热起来，楚少扬穿着白色短袖和牛仔裤，右臂还用绷带挂在胸前，带着棒球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电梯里人很多，楚少扬站在电梯的最里面，不过他个子高，身子挺拔，所以虽然捂得严严实实，穿的衣服也是普普通通，却非常打眼。
    楚少扬并没有看着电梯外面，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自上次四合院不欢而散以后，夏雪第一次见到楚少扬。
    这几天，每天楚少扬都会发消息过来，他的对话框上面的未读消息已经有99+。夏雪心里很乱，把他的消息设为勿扰模式，也一直没有点开。
    这会儿猛地遇见楚少扬，夏雪直觉想逃避所有关于他的一切，看到他在电梯里，第一反应就是向后退了一步。没想到正好踩到后面想要进电梯的人的脚，那个人叫了一声：“诶，看着点儿啊。”
    夏雪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
    这边闹出的动静，引起楚少扬的注意，他抬头看过来，正好和夏雪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慌乱间，夏雪转头离开，身后的电梯门也在渐渐关闭。
    楚少扬没有犹豫，在最后一秒挤开人群，挡住马上要关闭的电梯门，在一片抱怨声中快步跨出电梯，迈着长腿，几步追上夏雪，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小雪，我们谈谈。”
    -完-
    第52章
    ◎我等你给我一个答案◎
    此时的夏雪完全没有第一次和楚少扬分手时的冷静, 她低着头试图甩开楚少扬的手，压低嗓音喊：“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小雪！”楚少扬不放手，试图安抚一直在挣扎的女孩, 说：“你是打算一辈子这样躲着我吗？”
    夏雪仍然想用力抽出手腕, 说：“是，我就是一辈子都不想见你，每次见到你, 都会提醒我自己过去有多愚蠢。”
    走廊里人来人往, 两个人在这里拉扯实在太吸引目光，楚少扬咬咬牙, 拉着女孩进到楼梯间。
    推门进去，楚少扬立刻把剧烈挣扎的夏雪紧紧搂在怀里, 他微微弯着腰, 左手紧紧扣着夏雪的腰，低声在夏雪耳边说：“小雪，小雪，你听我说。”
    夏雪剧烈的挣扎碰到了楚少扬的受伤的右臂, 楚少扬不禁闷闷地哼了一声，但仍然没有放开夏雪。
    只有单手能活动，楚少扬控制不住怀里的夏雪，他索性猛地把右手从吊着的绷带里抽了出来, 咬着牙伸开弯曲了很久的手臂, 然后双手用力握住了夏雪的肩头。
    夏雪被楚少扬这不要命的操作给吓到了, 她定在原地, 看着眼前楚少扬额头上迅速渗出冷汗, 喃喃地说：“你是不是疯了？”
    楚少扬看夏雪终于不再挣扎, 他顾不上自己手臂的剧痛, 只是握着夏雪的肩头，深深地看着夏雪的眼睛，说：“小雪，我没想做什么，只想跟你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夏雪怔怔地看着楚少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只有短短几天没见，他消瘦了很多，脸颊微微凹进去，下颌的线条更加犀利，眼睛也显得更大，瞳孔里黑色浓郁。
    楚少扬深深地看着夏雪的眼睛，尽量保持声线平稳，说：“小雪，你听我说，你一点都不愚蠢，愚蠢的人是我。”
    楚少扬闭了一下眼睛，压抑着情绪，接着说：“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是个特别好，特别优秀，特别值得被爱的人，不要因为和我在一起失败的感情而否定自己，那天你对我爸说的话是对的，不是你配不上我们，是我们配不上你。小雪，你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爱。”
    夏雪从激动的情绪中渐渐平复下来，定定地看着楚少扬，理解着他刚才的话。
    楚少扬微微弯着腰，视线和夏雪持平，目光深沉，似乎要把夏雪的五官刻进心里，声音暗哑，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小雪，我想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很开心？”
    夏雪还在消化着楚少扬刚才的话，一时间没有明白他在问什么，略带愣怔地看着楚少扬。
    正在这时，夏雪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仿佛突然被惊醒，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接通后，顾一宸的声音传出来：“小雪，去哪里了？等你好久了。”
    “哦，刚才有点事儿，马上就过去了。”夏雪说。
    “你没事吧？”顾一宸听出来夏雪有点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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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儿，你等着我，我马上来。”夏雪避开楚少扬的视线，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楚少扬听到电话里的对话，眼睛里的光彻底暗淡下去，他放开禁锢住夏雪肩头的手，低下头，带着自嘲的笑，喃喃地说：“原来你是陪他来的，怪不得……”
    夏雪挂了电话，略带局促地站了几秒钟，没说一句话，转身向外走去。
    “小雪，”楚少扬在夏雪离开楼梯间之前，叫住她：“我等你给我一个答案。”
    夏雪已经打开楼梯间的门，听了楚少扬的话，并没有回身，只是停了几秒钟，还是出去了。
    楼梯间的门自动关上，声控灯也熄灭了，留下楚少扬一个人站在黑暗中。
    *
    俱乐部出游定在两天后出发，目的地是离北城不远的青州，那里有山有海，是个风景很优美的海滨城市。
    夏雪收到队里通知出游的微信，看到上面的出发日期是6月28日，第一反应是这天是楚少扬的生日。
    夏雪和楚少扬在一起，一共给楚少扬庆祝过两次生日。
    如果说那两年夏雪的生日都是不好的回忆，那么楚少扬的生日则全部都是甜蜜。
    第一年生日，楚少扬去外地演出，要生日当天才能回来，夏雪和他电话里商量好，那天去他家里等他。
    夏雪跟俱乐部请了两天假期，提前一天就去了楚少扬家，采购了满满一冰箱的菜肉水果，还订了一个蛋糕，打算第二天给楚少扬做一桌菜，让他一回家就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
    只是没想到，楚少扬前一天半夜就回来了。
    楚少扬回家看到床上已经睡熟的夏雪，心里软得不行，加上两个人已经有小半月没见，楚少扬就有点失控。
    而他失控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夏雪浑身酸痛，嘟嘟囔囔地抱怨他太用力了。
    楚少扬为了将功赎罪，没让夏雪下厨房，而是自己笨拙地炒了几个菜，还不停感慨说，他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寿星，自己给自己做饭吃。
    夏雪笑着拍他，他又说，不仅要自己做饭吃，还要挨打，是可忍孰不可忍。为了表示反抗，楚少扬“气势汹汹”地把夏雪压在厨房的料理台上，吻得她喘不上气，浑身发软，差点都要擦枪走火，直到夏雪软声软语地求饶，楚少扬才勉强放过她。
    第二年楚少扬生日，不巧又碰上楚少扬去外地开演唱会，本来两个人在电话里说好，等他回来夏雪再给他补过生日。
    到了生日前一天晚上，夏雪躺在宿舍的床上，想起楚少扬曾经说过，他最不喜欢的时刻，就是每次演出结束的时候，那种曲终人散的失落，让人感觉很寂寞。
    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夏雪就跑到高铁站，买了一张去楚少扬演唱会所在城市的高铁票。
    坐了两个小时高铁，又打车到达演唱会的场馆外，夏雪才偷偷给苏哲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人带自己到楚少扬的化妆间，还嘱咐苏哲千万不要告诉楚少扬，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夏雪记得，那天楚少扬演出结束后，回到化妆间推开门看到自己那一瞬，先是愣了片刻，然后本来疲惫的神情立刻亮了起来，嘴角弯着，眼角也沾染上笑意，快走几步，笑着把自己紧紧搂在怀里。
    因为楚少扬刚刚从舞台表演下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夏雪被他搂在怀里，楚少扬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把她淹没。
    夏雪对那天的记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楚少扬笑得亮晶晶的眼睛和他专属的气味。
    夏雪呆呆地坐了好久，沉浸在回忆中。
    回过神之后，夏雪有些自嘲，自己曾经以为一无可取的关系，在结束之后，却又发现其实也有很多温暖的片段。
    夏雪转念又想起那天在医院楼梯间，楚少扬的神态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眼神里都是复杂的情绪，还有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带着某种沉重的决绝。
    咬着嘴唇，感觉心里好似堵了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夏雪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开微信看看楚少扬发来的消息。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警察局打来的电话。
    原来因为要去青州，夏雪前天曾经打电话给警察局，咨询这段时间能不能离开北城，顺便问了下办案进展，今天电话是给她回复的。
    夏雪讲电话的时候，易晓楠从屋外一手举着一支冰激凌，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看到夏雪在讲电话，就站在一边等。
    看夏雪挂了电话，易晓楠把手里的冰激凌递给夏雪，说：“快点儿吃，都快化了。刚才是警察局的电话吧？他们怎么说？”
    夏雪接过冰激凌，说：“警察说我可以去青州，只要保持手机畅通，能找的人就行。”
    “打人那两个人抓到了吗？”
    “还没有。”
    “那岂不是也没办法定林晓晓的罪？”易晓楠很愤慨。
    “嗯，警察说是，得找到那两个人的确是林晓晓指派的证据，才可以起诉林晓晓。”夏雪也很郁闷，咬了一口冰激凌，说：“不过，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交给警察处理。”
    “你说，会不会是林晓晓家里找了什么关系？”
    夏雪低头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知道，先走着看吧。”
    被这通电话打断了念头，夏雪也就放下了要看楚少扬微信消息的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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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次去青州，俱乐部给大家集体订的高铁票，不过因为这几天大家都在放假，很多人都不在宿舍住，所以俱乐部没有安排车集体送大家去高铁站，而是让大家去高铁站集合。
    易晓楠这几天也住在家里，出发那天只有夏雪和顾一宸一起从俱乐部出发。
    因为要在那边住几天，夏雪整理了一个行李箱，早上拖着箱子去顾一宸楼下等他一起出发。
    等了好一会儿，顾一宸才下来。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背着双肩包，没有拄双拐，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夏雪一惊，连忙迎上去，问：“你怎么不拿着拐杖呢？”
    “不想拄着那个玩意，感觉自己像是个残疾人。”顾一宸把背包摘下来，递给夏雪，说：“背包好重，压得我腿疼，你帮我背着吧。”
    夏雪略无语地接过背包，说：“你现在本来就是残疾人，还硬装什么。”
    顾一宸自己慢慢向前走，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说：“我才没装，就是不喜欢。”
    夏雪拿他没办法，只好一手拖着自己的箱子，背着顾一宸的背包，慢慢跟着他走。
    夏雪已经叫好了出租车等在路边，到了车边，夏雪打开后车门让顾一宸先坐上车，然后拖着箱子到车子后面，拎起箱子放进后车厢，这才绕到车的另一边坐进后座。
    夏雪坐进去后，出租车司机开动车子，笑呵呵地对后面的顾一宸说：“小伙子福气不错啊，拎行李这样的活儿，女朋友都能包圆了。”
    “不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夏雪略带窘意地解释。
    顾一宸探身向前，认真地解释：“我是因为腿受伤了，才让她帮忙拿行李的。如果她受伤，我也会帮她拿的。”
    司机哈哈笑了两声，也没当回事。
    夏雪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这个人的重点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单纯认真，还真是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看着这样的顾一宸，夏雪又暗暗叹了口气，他这样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好的时候没问题，可遇到挫折，反而不利于从负面情绪中恢复。
    到了高铁站，夏雪只能继续背着顾一宸的背包，拖着箱子，还要照顾走路慢吞吞的顾一宸不要被别人撞到。
    有时候顾一宸走得太慢，夏雪担心赶不上车，也会不轻不重地抱怨几句，顾一宸则一直是不为所动，按照自己的速度继续走。
    两个人长得都很好看，气质出众，加上顾一宸行动不便，很容易引人注目。不一会儿就被路人认出来，这两个人就是还在热搜上挂着的“宸夏”组合，有人拿出手机偷偷地拍照，很快就被传到了网上。
    #宸夏甜蜜出游#迅速成为新的热搜，照片上夏雪背包推箱子又照顾着顾一宸，被网友封为世纪好女友，配上顾一宸在旁边一脸傲娇，还带伤坚持自己走路，网友们都纷纷感叹，说顾一宸和夏雪这对姐弟恋真是配一脸。
    不过夏雪和顾一宸对被偷拍这件事浑然不觉，两个人一路拖拖沓沓地登上火车，和其他人汇合。
    高铁准时出发，离开北城，向青州驶去。
    第53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青州离北城高铁要三个小时, 是一座典型的海滨城市，整洁美丽，有很多殖民时期留下的小洋房。
    这次章总大手笔, 包下了一栋三层的海边别墅, 一共有十几个房间，离海边沙滩走路只要五分钟，还有独立的小院子, 可以自助烧烤。
    到了别墅后, 已经是傍晚时分，大家都是爱玩的年轻人, 一起出游本来兴致就高，精力旺盛, 放下行李就相约一起去海边玩。
    夏雪仍然和易晓楠住在一间房, 被易晓楠拉着和大家去海边疯玩了两个小时，回来后大家仍然兴致勃勃，说晚上要在院子里自己烧烤做晚餐。
    在海边玩得沾了一身沙子，夏雪先回去房间冲了个澡, 然后到楼下去找顾一宸。
    因为顾一宸腿有伤，他没跟着大家去海边，自己留在别墅里。
    夏雪下楼的时候，顾一宸正懒洋洋地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里在播放一个综艺节目, 一群俊男靓女在沙滩上做游戏。
    夏雪坐到顾一宸身边的沙发上, 特意笑着问：“在看什么？”
    顾一宸下巴朝电视点了点, 意思是你自己看。
    夏雪陪着顾一宸看了一会儿, 做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问：“那个穿白T恤的小妹妹看起来好眼熟, 叫什么来着？”
    顾一宸其实根本没有在看电视，只是开着电视发呆，听到夏雪的话，也没思考，顺嘴说：“不认识。”
    夏雪转过头看着顾一宸，过了一会儿，又带上笑，问：“晚上大家一起烧烤，你要不要一起出去热闹热闹？”
    顾一宸仍然没什么兴致地摇摇头：“没兴趣。”
    夏雪忍耐了一下，终于还是没维持住笑容，转过身看着顾一宸，开口说：“顾一宸，你这样要到什么时候？”
    顾一宸眼睛一直看着电视屏幕，并没有看夏雪，听到夏雪的话，明显身上僵了一瞬间。
    夏雪没有继续说话，静静地等着顾一宸的回答。
    屋里只有电视里热闹的人声，过了好一会儿，顾一宸小声分辨说：“我没怎么样啊，我本来就不喜欢集体活动。”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这根本不是跟大家集体活动的问题。”夏雪没有退让，嗓音清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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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一宸仍然盯着电视，嘟囔了一句：“你不是我，所以才说得这么轻松。”
    夏雪脸色立刻变得极冷，站了起来，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克制地说：“顾一宸，这世界上倒霉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有很多人都关心你，可是如果你一直这样消沉下去，没有人能帮得了你，知道吗？”
    这是两个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发生冲突。
    顾一宸没看夏雪，紧紧抿着唇，从沙发上起身，绕过夏雪，一瘸一拐地朝房间走去。
    夏雪跟在后面，正要说什么，有人从外面进来，说姚队他们开车出去采购回来了，让夏雪快点去帮忙。
    夏雪答应着，看了看顾一宸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想着让他自己冷静一下也好，于是没再说什么，转头出去院子去了。
    姚队买的东西很全，满满的装了一整个后备箱，除了烧烤必要的肉串、调料之类的食物，还买了一整箱青州啤酒，看到那箱啤酒，大家都欢呼起来。
    姚队笑着说：“你们欢呼也没用，青州的啤酒非常有名，我是给自己买的，没你们的份儿。”
    话还没说完，啤酒已经被人瓜分完毕。
    大家本来都是活泼好动的年轻人，平时训练任务重，这次比赛结束出来玩，难得没有任何负担和压力，一下子放开了玩，就连一向冷静内敛的夏雪，都被调动起情绪，喝了一罐啤酒。
    吵吵闹闹到半夜，夏雪摇摇有些发晕的头，惦记着一直没出来的顾一宸。
    对于下午的争执，夏雪有点后悔，反省下午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火，想来想去，还是起身进了屋子，想找顾一宸聊聊。
    没想到顾一宸不在房间里，夏雪在别墅里上上下下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人，就有点着急。
    夏雪跑到院子里问其他人，易晓楠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大着舌头说：“他好像出去了，朝……那边。”
    那是去海边的路，夏雪想了想，决定先不惊动大家，自己沿着那条路快步追过去。
    这时已经是深夜，海边的天空很空旷，一轮淡黄色上弦月挂在天上，月光明亮。
    夏雪沿着路走了几分钟，到了沙滩。
    夜晚的沙滩没有灯，黑蒙蒙的，因为风大，轰隆隆的海涛声很响。
    夏雪借着月光努力地分辨着，突然看到远处海边一块礁石旁好像站着一个人，因为穿着一身黑色，跟礁石几乎融为一体，所以很不明显，只能模糊地看出一个轮廓。
    看到出那个人是顾一宸，夏雪松了一口气，踩着松软的沙子向他走过去。
    离顾一宸还有一段的距离，夏雪隐约听到，在阵阵海涛声中，似乎夹杂着顾一宸的喊声。
    光线太暗，夏雪看不清，只能加快脚步朝顾一宸走过去，直到离他还有几步的距离，才看清他正对着大海呐喊，简单的音节，却是用尽全力，直到声嘶力竭地弯下腰，然后重新再来。
    呐喊声和大海的海涛声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哪个声音更大一些。
    夏雪站住脚步。
    此时天上一弯明月，黑色澎湃的大海看不到尽头，阵阵海浪用力翻涌上来，无止境地拍打着海滩，蕴含着的人类无法企及的巨大力量。
    顾一宸的背影在大海的映衬下显得那么渺小，而他站的笔直，毫无怯意，一声接一声对着大海呐喊，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挑战。
    此情此景让夏雪感到眼眶微微发热，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顾一宸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
    把手机放回去，夏雪走上前，站在顾一宸斜后方，学着他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跟他一起发声。
    顾一宸惊讶地停下，回头看到是夏雪，神情顿时放松下来，见到夏雪双手放在嘴边，学着自己的样子用力呐喊，顾一宸笑了起来。
    夏雪长长的喊完一声，才看向笑得轻松灿烂的顾一宸，他终于又露出这样的这样的笑容了。
    夏雪仿佛看到在海南集训时，顾一宸站在清晨的阳光中，也曾露出这样的笑脸。
    夏雪知道顾一宸没事了，虽然完全恢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最起码他的心结已经松动。
    夏雪跟顾一宸笑着对视了一会儿，开口说：“亏得我担心你，还以为跟你吵了一架，你就想不开要跳海。”
    顾一宸“切”了一声，说：“那岂不是少了一个花滑界的天才。”
    夏雪没再说话，深深地吸了一口充满大海气息的空气，又深深地呼出去，站直身体，面对浩渺的大海，看着周而复始拍在海滩上的海浪，夏雪心里突然通畅无比，这段时间心中积郁的情绪，也随着刚才的大喊一起消散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夏雪拿出手机，低头看着手机上刚刚拍的顾一宸背影的照片，编辑了一句话：拨开乌云见月明，发了一条朋友圈动态。
    *
    同一时间，楚少扬正坐在家里餐桌旁边，家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楚少扬向后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慢慢摇着，餐桌上摆着一桌丰富的菜肴，此时已经凉得彻底，没有一丝热气，正中间摆着一个生日蛋糕。
    楚少扬似乎已经微醺，脸色发白，眼角却微微泛着红，眼帘垂着看着杯里的红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放在餐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楚少扬拿起来看了眼，接通电话，脸色冷淡地听完，说：“帮我约他明天见个面，具体时间地点让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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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电话，楚少扬又一次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的消息框，最新一条是昨天他发给夏雪的消息：
    “小雪，明天是我的生日，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什么，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你，我在家里等你，你来或者不来，我都会等你。”
    昨天的消息仍然是对话栏里最新的一条消息。
    嘴角带上自嘲的笑，退出微信的时候，楚少扬无意点进了发现，朋友圈显示最新更新的头像是楚少扬每天都会看无数次的夏雪。
    楚少扬眼神微动，点开朋友圈，看到夏雪在一分钟之前更新了动态：“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张夜晚海边的照片，天上有一钩明月，黑色的大海，泛白的海浪，礁石旁还有个黑色的背影。
    楚少扬放大那张照片，看到那个黑色背影和今天微博热搜上穿着黑色运动服的顾一宸，明显就是同一个人。
    守得云开见月明……
    楚少扬瞬间感到呼吸困难，小雪，他的小雪，这算是正式承认她和顾一宸的关系了吗？
    在自己生日这一天，和顾一宸一起出游，然后发了这样一条朋友圈。
    楚少扬把手机扔开，抓起酒杯，一口气喝干杯里的酒，弯下身子，左手捂住心口的地方，艰难地呼吸。
    原来真的就这样尘埃落定。
    原来真的没有感情可以重来。
    原来他真的再也追不上她了。
    *
    第二天中午，楚少扬只身打车去了一个茶楼，昨天电话里说的那个人跟他约了在这里见面。
    见的人叫大龙，是楚少扬托孟少约的。
    楚少扬他们圈子里，大多非官即商，而在这些人里，孟少算是交往最杂的一个。
    楚少扬仔细的思考过，这次夏雪出事，如果是林晓晓找的人，那么在林晓晓的交往圈里，能有资源找到行凶人的，孟少应该算是一个。
    所以他找到孟少，了解到就在夏雪去医院复查那天，林晓晓果然曾经找过孟少，说她最近被私生饭骚扰，问他认不认识能私下帮忙解决这样事的人，于是孟少介绍了大龙给林晓晓。
    楚少扬今天来见的就是这个大龙。
    他们约的地方是在这家茶楼的包间，出乎意料的，这个叫大龙的，是一个穿着得体的西装，文质彬彬的上班族模样的人。
    看到楚少扬进来，大龙没有起身，只是说了句“久闻大名”。
    楚少扬不以为意，直接道明来意，说：“开门见山吧，我知道林晓晓跟你联系过，能不能告诉我她找你要做什么？你想要什么价格，可以直说。”
    大龙笑了下，说：“我也喜欢直来直去，她的确跟我联系过，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行，如果随便就把雇主出卖了，以后生意也就别做了。”
    楚少扬说：“明白，所以你尽管出价。”
    大龙张口说了一个数字。
    楚少扬低头想了想，答应下来，不过说要给他几天时间。
    大龙倒是没想到楚少扬这么痛快，态度也和善了不少，说：“其实我也只是给她介绍了两个人，她让那两个人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那两人的联系方式。”
    “你认识那两个人吗？”
    “没见过，我们这行一般都不会见面的，只是听说那两人前段时间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跑到外地去了。”
    听到这个，楚少扬心中一动。
    按照大龙的规矩，约好了交钱和传递信息的方式，大龙先行离开。
    楚少扬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找到苏哲的电话，拨了过去。
    这是那天在病房分别后，楚少扬和苏哲第一次联系。电话接通后，苏哲略带诧异：“少扬？”
    “苏哲，帮我安排一个事吧。”
    “你说。”
    “帮我安排一个新歌发布会。”
    “好啊，怎么突然想好好工作了？”
    楚少扬仰头靠在椅背上，说：“嗯，我做好选择了，新歌发布会的事情，我想尽快。”
    苏哲沉默了一会儿，说：“少扬，那天在病房我也是有点冲动，我只是希望你能冷静一点儿。”
    “我知道，没怪你，咱们几家的关系的确不好处理，所以这件事不需要你参与，我自己处理就好。”楚少扬心平气和地说。
    “少扬……”苏哲一时间有点语塞。
    “对了，还有件事，这次新歌的版权费，我能不能提前支取？”
    “应该可以，不过为什么？你需要钱？”
    “对。”
    “你做什么要这么一大笔钱？你现在手头应该也不缺钱。”苏哲诧异。
    “反正有用就是了。苏哲，我早就不把自己当作楚家的人，我把你当成兄弟，就是我跟你之间的交情，跟楚家和苏家没关系。但我知道你还是苏家的人，所以，有些事我自己来处理，是为了你好。”楚少扬声音沉稳，完全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苏哲静默了一会儿，说：“你得确保你自己安全无事。”
    “放心吧。”楚少扬无声地笑了笑。
    第54章
    ◎你是我穷极一生到不了的天堂◎
    夏雪十分喜欢青州的生活, 安逸，简单，悠闲。
    此次出游, 俱乐部只安排了三天的住宿, 结束之后，大部分人都回了北城。
    考虑到俱乐部要放假到7月份，回去也没有训练任务, 夏雪选择继续留下来, 想在这里多住几天。
    --

 第98页

    看到夏雪留下来，顾一宸和易晓楠也没走, 他们三个人在城里短租了一个公寓。
    白天顾一宸一般窝在家里打游戏，偶尔去游泳, 而夏雪和易晓楠会在城里随意走走, 有时候去海边咖啡厅坐坐，傍晚买点新鲜的蔬菜回去公寓做顿饭，顺带解决顾一宸的晚饭，然后收拾一下就早早上床睡觉。
    顾一宸有时候笑话夏雪她们, 说她俩已经提前适应退休的老年生活。
    易晓楠斗嘴回去，说：“也没看你好到哪里去，一个游戏大宅男，好意思说我们。”
    这样平静的生活一晃就过了两周, 易晓楠家里有点事, 给她打电话, 把她叫回北城了。
    夏雪还是不想回去, 继续留下来。
    夏雪有时候回想起北城的那些事, 那些人, 仿佛离得很远, 感觉很淡，可是心里有个地方却沉甸甸的，夏雪知道是因为谁，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她不愿意去仔细思考，她承认自己在逃避，逃避面对，逃避选择，就像是微信里那个从来没有点开过的对话框，夏雪仍然没有去看。
    这天，姚队给夏雪打电话，说下午要来青州，来看看她和顾一宸这两个乐不思蜀的队员，还说晚上定个饭店，大家一起吃点好吃的，他有事要说，问他什么事，姚队又神神秘秘地不肯说，只说到时候再宣布。
    想了想，夏雪没有订饭店，而是买了海鲜，在公寓里自己准备了晚饭。
    姚队到的时候，正好是傍晚时分，夏雪这边的饭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三个人围着饭桌坐好，姚队突然想起什么，从自己带的包里拿出两瓶红酒，让夏雪去找了三个杯子，然后给每个人倒了一杯。
    顾一宸嫌弃地把酒杯推开，说：“我不喝酒。”
    姚队笑着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觉得你应该喝点。”
    顾一宸撇撇嘴说：“什么好日子我都能波澜不惊。”
    夏雪问姚队：“是有什么事情吗？你还大老远跑来一趟。”
    姚队把酒杯塞到顾一宸手里，然后给夏雪也递了一杯，自己对两个人举起了杯。
    两个人狐疑地看着姚队，都没有动作。
    姚队笑笑，又把杯子放下，说：“今天队里接到国家队入选人员名单了。”
    夏雪立刻问：“顾一宸怎么样？”
    姚队朝顾一宸手里的杯子扬扬下巴，笑着说：“我就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还跟我在这别别扭扭。”
    夏雪立刻探身过去，隔着桌子摇着顾一宸的肩膀，笑着喊：“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顾一宸有点愣愣的，看看姚队，又看看夏雪，感觉有点不敢相信，想要做点什么来证明现在不是在做梦，他举起手里的酒杯，一口气喝下去，又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喝的是酒，又傻傻地看向姚队。
    姚队大笑，伸长手臂过去拍了一下顾一宸的头，说：“乐傻了？我就说今天这个酒你得喝吧。”
    夏雪也笑起来，主动拿起酒瓶又给顾一宸倒了一杯，说：“的确应该喝一杯。太好了，顾一宸，我们可以一起去冬奥会了！”
    听到夏雪的话，顾一宸终于反应过来，他略带窘意地看了看姚队，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干咳了一声，说：“我才没傻呢，不就是去冬奥会嘛？”
    夏雪拿着酒杯跟顾一宸碰了碰杯，笑着说：“是是是，小小冬奥会而已，您老人家要是不去，那冬奥会还有什么意思，是吧？”
    顾一宸眼睛笑得弯起来，抓起酒杯，仰脖一口喝干，说：“嗯，觉悟不错。”
    顾一宸酒量太差，三杯下肚，脸就比桌上的大虾还红了。
    他目光迷蒙的坐在桌旁，一只只地剥虾，剥好了就给夏雪一只，又给姚队一只，自己留下一只，然后手指发软着继续剥。
    夏雪笑着看顾一宸认认真真地剥虾，跟姚队聊天：“顾一宸这么快就喝多了。”
    姚队用筷子夹起顾一宸给自己剥好的虾，沾了点酱油放进自己嘴里，说：“嗯，你和顾一宸都是好孩子，没白吃苦。”
    夏雪本来拿着筷子正无聊的在酱油碟里划圈，听到姚队的话，鼻头一酸，低头缓了缓，才抬头对姚队说：“姚队，真心话，我最感谢的人就是你，如果不是你集训前找我谈话，点醒了我，我现在可能还陷在原来那段糟糕的感情里。”
    说完，夏雪拿起酒杯碰了碰姚队的杯：“我敬你。”仰头干了。
    姚队笑了笑，也拿起酒杯一口喝干，说：“小雪，能点醒你的人，只有你自己。至于感情，其实都是双方面的。”
    夏雪抬眼看了看姚队，他似乎只是不经意的说了这句话，就拿着筷子去盘子里挑海螺吃。
    顾一宸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姚队扶着他去睡了。
    顾一宸的房间有两张床，所以姚队晚上就会在这住一晚，第二天回北城。
    晚上十点多，夏雪和姚队边吃边闲聊得差不多了。
    夏雪让姚队先去洗漱睡觉，自己起身收拾饭桌，刚把最后一个盘子洗完，晾在沥水架上，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夏雪擦干手上的水，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是易晓楠的电话。
    刚接通，易晓楠的声音就传过来：“小雪，你有没有去看楚少扬的新歌发布会？”
    “什么？没有啊，我不知道……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先去看看吧，网上随便一搜都有。”易晓楠语气怪怪的。
    --

 第99页

    夏雪答应下来，心里突然有点发慌。
    挂断易晓楠的电话，夏雪站在原地，靠在厨房料理台边上，用手机搜索了一下，果然瞬间出来了很多新闻，夏雪点开了一个视频平台上的视频。
    就在视频加载的时候，姚队出现在厨房门口，问：“收拾完了吗？”
    “啊，收拾完了。姚队，你先去休息吧，我等会也去洗漱睡了。”夏雪连忙放下手机，仿佛在掩饰什么，带上笑对姚队说。
    姚队探究地看了一眼夏雪，说了句“你也早点休息”，转身进卧室去了。
    夏雪这才拿起手机，来到客厅，从自己包里翻出耳机，连上耳机，顺势坐在沙发上，重新再点开手机，视频已经加载完成，夏雪点了开始播放。
    这段视频是新歌发布会的官方发布的，画质很好。开始几秒钟，舞台上并没有人，只有现场粉丝一些嘈杂的声音。
    突然台下的粉丝尖叫起来，舞台中心的升降台渐渐升起，楚少扬站在升降台上出现在舞台中间。
    楚少扬一头短发，浓眉挺鼻，薄唇紧闭，狭长的眼睛半闭着，下颌线条凌厉。穿的衣服非常简单，深灰色的V领T恤，黑色的修腿牛仔裤，就是这样简单的搭配，愈发显露出楚少扬宽肩窄腰长腿的身材，他右臂仍然被白色绷带固定着，非常醒目。
    舞台上的这个男人，身上再也没有原来玩世不恭公子哥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坚毅荷尔蒙十足的成熟男人味道。
    升降台停稳之后，左手搭着面前的麦克风支架，楚少扬缓缓抬起眼睛，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缓缓扫视了一圈。
    夏雪被屏幕上楚少扬的视线扫过，呼吸停了一瞬，这个眼神，太像是那天在楼梯间里楚少扬面对自己时候的眼神了。
    台下粉丝的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楚少扬嘴角勾了勾，终于有了些许以前慵懒的模样，对着麦克风低声说：“谢谢，谢谢大家来我的新歌发布会。”
    待尖叫声稍微平息下去，楚少扬凑近麦克风，说：“今天想唱一首新歌《玫瑰天堂》。”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尖叫声，又大了起来。
    楚少扬没有叫停粉丝，也没什么动作，只是左手仍然搭在麦克风上，微微低着头，垂着眼帘，似乎在等待。
    粉丝的叫声终于慢慢低下去，等待完全安静以后，楚少扬才重新抬起眼神，声线温柔：“非常谢谢大家对我的喜爱。这首歌对我很重要，我想好好唱完，所以等下，大家能不能不要出声？让我好好唱完。唱完后，我有话对大家说。”
    台下的粉丝似乎也被楚少扬的郑重认真感染，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现场安静极了。
    前奏响起，这首歌旋律悲伤，楚少扬没有任何动作，眼神深沉，低沉磁性的嗓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
    隔着屏幕，夏雪看着屏幕上直视着摄像头的楚少扬，耳机里是他的歌声，恍惚间仿佛他就在眼前，低低地唱给自己听。
    “如果爱向我倒流，每一场海市蜃楼”
    “都有你陪着我，直到你把他们收走。”
    “风经过的地方，有太多遗憾的理由。”
    “你是我穷极一生无法到达的天堂，却偏偏还是会奢望。”
    歌唱完了，楚少扬仍然深深地看着镜头，眼神里的不舍和悲伤，仿佛通过屏幕溢了出来。
    夏雪仿佛在和楚少扬对视，心口被堵得无法呼吸，她猛地把手机放下，深深呼吸了几次，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拿起手机。
    这首歌旋律悲伤，楚少扬倾注了太多感情进去，等他唱完以后，现场的观众被他深情震撼，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镜头扫到一些粉丝，已经有人拿着纸巾在擦泪。
    楚少扬也终于把目光挪开，垂下眼帘，平复着情绪。
    现场的粉丝这才反应过来，掌声，尖叫声顿起。
    楚少扬重新抬起眼神，沾染着温柔笑意的眼睛一一扫过台下的粉丝，低低笑了一声，他低沉的笑声通过麦克风传出来，又引发现场又一轮尖叫。
    楚少扬低下头，喃喃说了一声：“我应该会很怀念你们的。”
    这句话也通过麦克风传了出来，现场的粉丝听到这句话，感到有些困惑，渐渐安静下来。
    楚少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麦克风说：“刚才我说过，这首歌对我很重要，因为这首歌是我写给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人，我一直很想当面唱给她听的，可惜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弄丢了我最爱的人，这首歌是献给她的，我还有话想在这里对她说。”楚少扬突然抬眼看向正对他的摄像机，眼眶微红，深深地看入漆黑的镜头，也深深地看入屏幕这边夏雪的眼睛，低沉开口：“希望你能听到，我想对你说，对不起，还有，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
    夏雪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现场一片寂静，很多粉丝惊讶地用手捂住嘴。
    苏哲站在台下，突然低下头，抬起手按了按眼角。
    现场还是鸦雀无声，楚少扬眼神从摄像头上离开，扫向台下的粉丝，笑了笑，说：“也有话对你们说，再次感谢大家来我的新歌发布会，这次发布会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新歌发布会了，今天以后，我会和苏氏娱乐公司解约，以后我就不再是艺人楚少扬了。”
    这下台下的粉丝更加诧异，有人突然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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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页

    楚少扬笑笑，微微上挑的眼角也泛着红，说：“以前的艺人楚少扬很不懂事，做了很多任性的事情，谢谢大家过去几年一直这么支持我，包容我。现在，我要去做一些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大家好好保重。”
    说完，楚少扬向后退后一步，深深的弯腰鞠躬。
    现场的视频到此为止，夏雪满脸泪水，用手捂住了眼睛。
    为什么他要退圈？他明明是那么喜欢歌手这个职业，他为这个职业付出了那么多热情，那么多努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退出呢？即使和自己分手，他也没必要放弃职业啊？
    夏雪心里乱成一团，过去几年她和楚少扬在一起那些片段不断涌现，伤心的，失望的，快乐的，甜蜜的，还有楚少扬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样子，所有这些缠在一起，堵在心口。
    “小雪，怎么了？”
    夏雪回头，看到姚队站在沙发背后，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着自己。
    夏雪迅速擦掉脸上的泪水，把手机扣在沙发上，说：“没事。”
    姚队看了一眼扣在沙发上的手机，去餐桌倒了一杯水，拿过来递给夏雪，自己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夏雪道了声谢，低着头把水杯握在手里，手指沿着杯口摩梭，仔细看可以看出她手指在轻轻颤抖。
    姚队靠在沙发上，静静地陪着夏雪坐了一会儿，说：“小雪，还记得集训前，我让你去我办公室，给你泡功夫茶喝吗？”
    夏雪抬起头看向姚队，点点头。
    姚队说：“我喝了十几年的茶，也算是喝出点经验，能泡出一壶好茶，除了茶叶要好，水也很重要，尤其是水温，并不是用烧滚的水就能泡出好茶，有些时候，有些茶叶还没熟到那个火候，太烫的水反而会把茶叶烫坏。所以很多时候，泡坏了一壶茶，不能单纯的说，是茶叶不好，或者水不好，只是二者没有在合适的温度融合。”
    夏雪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帘，缓缓转着手里的水杯。
    “小雪。”姚队突然叫她。
    夏雪看向姚队，因为刚刚哭过，眼睛湿漉漉的，带着迷蒙，还泛着红。
    “你刚才是不是在看楚少扬的发布会？”
    “你怎么知道？”
    “他这件事在网上已经是爆炸式新闻了，我也会上网的，好不好？”姚队笑着说，停了一会儿，收敛了笑容，问道：“小雪，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夏雪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复杂的情绪。
    姚队了然地说：“小雪，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这个孩子，心思重，什么都放在心里，什么都不说，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什么都不说，又想让对方满足你的期待，你的要求，有时候是有点儿难的。”
    夏雪咬着嘴唇，眼圈渐渐又红了。
    “小雪，还是那句话，要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而是不是真的开心，只有你自己知道。”姚队姚队探身过来，揉了揉夏雪的头发。
    晚上，夏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无法入睡，夏雪坐起来，摸到手机，看看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夏雪拿着手机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子。
    虽然已经是7月份，青州的晚上一点都不热，吹过的风都带着大海的气息。
    夏雪靠在窗边，点开手机微信里楚少扬的对话框，有太多的未读消息，最新的一条是6月27日，楚少扬说他生日那天会在家里等她。
    夏雪继续向上翻看，无数条消息，有回忆他们俩之前相处片段的，有叹息般说着爱她的，有夜半发来说想她想到无法入睡的，有道歉的，有说晚安的，还有简简单单只是“小雪”两个字……
    夏雪一条条认真的看着，一直看到天色微微发亮，都没有看完。
    看了这么多条楚少扬的消息，夏雪心里渐渐安静下来，天边隐隐有橘色的光亮出现，夏雪站在窗前低头打算在对话框里回复，手指在屏幕键盘上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了想，夏雪放下手机，仰起头吹着微凉的晨风。
    夏雪想，等天亮了，问问顾一宸，也许是时候该回北城了。
    下定决心，夏雪伸了一个懒腰，浑身轻松地关上窗子，回到床上睡了。
    第二天早上，夏雪是被姚队的敲门声叫醒的。
    姚队敲着门，大声说：“小雪，醒了吗？有你的电话。”
    夏雪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她迷迷糊糊醒过来，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姚队在敲门，嘴里答应着，下床去开门。
    姚队站在门口，拿着手机递给夏雪，说：“警察局打来的。”
    夏雪瞬间清醒了，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这时，顾一宸也顶着一头乱发从房间里踢踢踏踏地出来，靠在门框上看着夏雪打电话。
    夏雪脸色很严肃，讲完电话后，把手机递回给姚队，说：“早上睡着了，没听到手机，他们打不通我电话，才打给你的。”
    “我知道，他们说什么？”看到夏雪的脸色，姚队也有点紧张起来。
    夏雪眨了眨眼睛，似乎也在反应着电话里的消息，说：“他们说抓到了那两个人，让我回去指认。”
    顾一宸在夏雪眼前打了个响指，说：“那就赶紧回去啊，你还傻什么呢？”
    “我还没说完，警察说，楚少扬已经去指认了，而且那两个人已经交代了是林晓晓付钱指使他们做的。”
    --

 第101页

    “所以呢？”
    “他们已经把林晓晓拘留了。”夏雪似乎还不能相信这个消息，一切似乎来得太容易了。
    姚队也怔了一下，说：“这么快？不是说林家……”
    顾一宸倒着了急，凑上来说：“怎么？这不是好事吗？你们今天赶快订票回去北城啊。”
    夏雪看向顾一宸，说：“那你呢？”
    “我得留下把租的房子什么的处理完再回去啊，都回去了，这里怎么办？”
    “可是……”夏雪犹豫着不放心。
    “好啦，我腿上的伤已经基本完全好了，处理这点事儿，对我这个天才来说，不是小意思嘛？你还真把我当小孩了？”顾一宸顶着一头乱发，还带着宿醉的样子。
    夏雪仔细看着顾一宸，他外表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夏雪却感受到他内心的改变，他的世界也开始考虑到别人的感受了，夏雪心里突然很暖，笑着抬手摸了摸顾一宸的头发。
    夏雪和姚队定了最快一班回北城的高铁。
    第55章
    ◎正文完结◎
    在回北城的火车上, 夏雪看到网上#林晓晓被捕#已经成为热搜首位。
    如今的网络实在是无孔不入，很快有网友爆料说林晓晓被捕的原因是因为买凶伤人。
    伤的是什么人？请大家想想最近娱乐圈有哪个人和林晓晓曾经过往亲密又反目成仇，哪个人最近受了伤, 又有哪个人最近做了惊天大举动？
    很快箭头就指向了刚刚右臂绑着绷带, 在新歌发布会上宣布退圈的楚少扬。
    而为什么要买凶伤人？
    这个猜测就越来越狗血了，结合楚少扬在新歌发布会上宣告，似乎最为合理的解释是楚少扬和林晓晓青梅竹马, 后来青梅输给天降, 林晓晓为情所伤，意难平就走了极端。
    而这里有个关键问题, 就是楚少扬移情别恋的时间点到底是在和林晓晓分手前，还是分手之后。
    如果是之后, 那么楚少扬就是劈腿, 而那个天降就是小三。
    很多人倾向这个结论，在不明真相的时候，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对当下处在弱势的一方产生同情，所以目前已经被拘留的林晓晓, 就被想象成为被劈腿后情伤难愈，才会做了不理智的事。
    网友们纷纷发掘探索精神，寻找各种证据来证明楚少扬是个渣男。
    其中有个人贴出一张照片，是今年4月份, 楚少扬在海南训练基地门口, 站在一片玫瑰花海中, 手里还抱着一束玫瑰花。
    这个八卦刚刚爆出来的时候, 被苏哲压下去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又被人翻出来。
    夏雪看到的时候, 这张照片已经成为高点赞话题, 网友们都在猜测这个照片里楚少扬送花的对象到底是谁。
    看到网上这些纷繁的消息，夏雪心里很沉重，不仅是担心自己被卷入这场网络大潮中，也在担心楚少扬，不知道他会怎么面对这场声势浩大的网络声讨。
    夏雪还在浏览着网上的新闻，手机有电话进来，是警察局打来的，问夏雪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北城，指证那两个嫌疑人最好尽快进行。
    得知下午2点火车就能到达北城，警察局问夏雪是不是可以从火车站直接过去，夏雪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夏雪和姚队说了安排。姚队当然没有问题，说会陪夏雪一起去警察局指认。
    这时，夏雪手机振动，是易晓楠发来的微信。
    一共是两条，第一条是：“小雪，别担心，清者自清。”，第二条是：“快去看楚少扬微博。”
    夏雪生日那天，就已经取关了楚少扬的微博，也不会再收到他微博的任何提示。
    看到易晓楠的消息，夏雪快速打开微博，果然热搜第一已经是“楚少扬声明”。
    楚少扬在五分钟前发了一条微博：
    “这件事情里，所有的错都在我，没有别人，请大家不要牵连无辜，否则我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至于其他，我相信法律的公正。”
    夏雪咬着嘴唇看楚少扬的声明，想起那天在医院楼梯间，自己离开后，楼梯间的门慢慢合上，留下楚少扬一个人站在黑暗中。
    夏雪心里某处突然疼了一下。
    三个小时的高铁很快就到了，姚队陪着夏雪直接去警察局。
    指认的过程很快，没什么悬念，夏雪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两人的脸。
    结束后，警察告诉夏雪，现在证据已经比较确凿，可以很快就把这个案件移交给检察机关，也就意味着，这个案件可以正式进入审判阶段。
    夏雪对警察说了感谢，想起什么，又问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抓到的？”
    “这次是楚少扬提供了非常关键的线索，具体是什么，我们不能透露，不过这次能这么快抓到这两个人，他是第一功臣。”
    说到楚少扬，这位警察估计也看了网上的八卦，又带上安慰的语气，对夏雪说：“我们有纪律，不会透露案件任何细节给不相干的人，楚少扬还不放心，再三强调说尤其不能透露你的信息，所以你放心吧。”
    夏雪笑了笑，再次感谢了警察同志，和姚队一起从警察局离开，打车回俱乐部。
    上了车以后，姚队问夏雪：“对了，刚才你进去指认的时候，有个警察跟我说，可以去拘留所跟林晓晓对质，你想去吗？”
    夏雪一直看着窗外发呆，都没到听到姚队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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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队又问了一声，夏雪才回过神，想了想，问：“能不去吗？”
    “可以，警察说现在证据已经足够了，这个环节不是必要的。”
    “那就不去了，我不想见她，跟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过了一会儿，姚队感慨说：“还以为林家家大业大，会从中作梗，没想到这么快就尘埃落定了。”
    夏雪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内情，她总觉得这件事和楚少扬有关系。
    姚队看着明显情绪不高的小雪，问：“林晓晓这件事算是恶有恶报了，你什么感觉？”
    夏雪抿抿唇，说：“没什么感觉，真的，我也觉得自己应该轻松，或者高兴，可是我只觉得迷茫……”
    姚队转头看向夏雪，说：“小雪，有什么心事不要自己憋着，要说出来，知道吗？”
    夏雪犹豫了一下，说：“姚队，如果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想也想不清楚，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姚队探究着看着夏雪，过了好一会儿，带着了然的笑，说：“脑子想不清楚的，交给你的心。”
    夏雪困惑地思考，没有回答。
    到了俱乐部门口，夏雪拿着行李下了车，姚队要直接回家，就不跟夏雪进去了。
    北城的七月，正是最热的时候。
    此时是下午5点，太阳还斜斜地挂在半空散发着热量，空气闷热，桑拿天的感觉。俱乐部门口没有什么树，阳光毫无遮拦地铺在身上，身上很快就泛起黏糊糊的一层汗。
    夏雪目送姚队的出租车离开，拉着箱子朝俱乐部大门里面走去。
    “夏小姐。”身后传来声音，夏雪回头看过去。
    路边停了一辆黑色轿车，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从驾驶座下来。
    此时太阳正面对着夏雪，夏雪被阳光晃得眯起眼睛，刺目的光线中，恍惚看到那个男人身形和五官俨然是楚少扬的样子。
    夏雪心里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惊喜，她下意识地向那个男人走过去，走了两步才发现，那个人不是楚少扬，只是和楚少扬长得很像。
    那个男人也朝夏雪走过来，站在夏雪对面，礼貌地伸出手，说：“夏小姐，你好，我是楚少扬的哥哥，楚纪。”
    距离近了，夏雪才看清，楚纪和楚少扬年纪相仿，身形相似，五官都很像，尤其是眼睛，都遗传了楚父狭长的眼型和上挑的眼梢。
    想起上次楚少扬爸爸的经历，夏雪一下子警惕起来。
    楚纪笑了笑，说：“没有提前跟夏小姐联系，是因为我也刚刚知道夏小姐今天回了北城，因为有些事想当面跟你聊下，所以就冒昧地直接来了。”
    夏雪仍然警觉地看着楚纪，没有说话。
    炙热的阳光罩在俱乐部门口的空地上，楚纪无奈地笑笑，说：“天气太热，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夏小姐不放心，我可以跟你去俱乐部里面找个地方坐坐，我们聊聊？”
    夏雪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
    俱乐部的食堂旁边有个小小的咖啡厅，夏雪带着楚纪去了那里。
    这个所谓的咖啡厅是俱乐部给运动员们准备的，只有一个简单的自助咖啡机，装修简单。
    夏雪注意到楚纪进来的时候，眉头稍微皱了皱，果不其然，他对夏雪说：“咖啡就不喝了，我不会呆太久，说几句话就走。”
    夏雪还是给他倒了一杯白水，说：“估计你喝不惯我们这里的咖啡，那就喝点水好了。”
    楚纪也没有客气，笑着说：“的确，我平时不太喝这样的咖啡。”
    夏雪想起楚父曾说过他们这样的家庭对门第还是很看重的，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坐在楚纪对面等着他开口。
    “夏小姐，我知道我父亲曾经来找过你，也给你造成了一些困扰，所以我先给你道个歉吧。”楚纪开口说：“你和少扬在一起两年，应该知道他和家里关系一直不好，不过我猜你应该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你知道，可能你就能理解为什么少扬会对一夜情那么憎恨了。”
    接下来，楚纪把楚少扬爸爸妈妈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夏雪。
    讲完之后，楚纪探身向前，双手搭在桌上，探究地看着夏雪，问：“知道了这些，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那个不太懂事的弟弟了？”
    听整个故事的过程中，夏雪是震惊的，她其实并没有想过原不原谅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楚少扬竟然经历过这样的童年。
    夏雪直觉特别心疼那个八岁的楚少扬，她自己也是八岁那天被舅舅送到了体校，而楚少扬则是在那年亲身经历了母亲的离世和父亲的冷漠。
    听到楚纪在问自己，夏雪按下心中情绪，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来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想让你快点跟我弟弟和好啊。”楚纪笑着说。
    夏雪打量着面前的楚纪，这个人虽然和楚少扬有着相似的外貌，但是稍微只要短短的接触，就能感受到他们截然不同的气质。
    楚少扬的玩世不恭都是在表面，而楚纪虽然打着关心弟弟的招牌，可是骨子里的阴郁和冷漠却是掩饰不住的。
    看着夏雪凝重的神情，楚纪了然地笑了笑，接着说：“夏小姐，你不用担心，我是真心想让你和我弟弟快点和好。你还不知道吧？为了把林晓晓送进监狱，少扬已经和我父亲断绝关系了，也跟苏家闹翻了，所以他才会跟苏氏娱乐公司解约，宣布退圈。他现在是孤身一人，挺惨的，你跟他和好之后呢，一来可以安慰安慰他，另外，他就绝不会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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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他绝不会回头是什么意思？”
    楚纪向后靠在椅背上，笑着说：“就是再回楚家的意思。夏小姐知道我只是楚家的私生子，如果少扬回来的话，我其实是有点尴尬的。这些年他自己在外面过的挺好的，所以，他跟你在一起，他开心，我也高兴，大家都好，不是吗？”
    夏雪看着楚纪那跟楚少扬相似的笑脸，明明是七月盛夏的天气，却感到一阵恶寒。
    这就是楚少扬生长的家庭和环境吗？
    说完了该说的话，楚纪并没有过多停留，客气地告别了。
    这么多年在楚家私生子的身份，让楚纪磨练出超乎常人的耐性和识人能力，他笃定夏雪已经听进去了他的话，至于这个善良单纯的女孩，什么时候去找楚少扬，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楚纪离开后，夏雪拖着箱子回宿舍，一路都很恍惚。
    楚纪给她讲的故事，让她突然认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家人都是亲人。
    夏雪想到自己被舅舅自小就送到体校，对舅舅一直耿耿于怀。即使舅舅后来对自己怀有深深的歉意，一直在示好，而自己却总是怀着不肯放过过去的冷漠，一次次把舅舅推开，甚至上次舅舅来看自己，都没有跟他一起吃顿饭。
    而楚少扬，他是怎么在这个冷漠和算计的家庭中长大的？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那个家的？
    明明自己和楚少扬都是渴望温暖的人，都渴望对方的体温和陪伴，却在不同的时间，不自知的把对方推开。
    夏雪突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或者说，就像姚队说的，脑子想不明白的，心会知道。
    夏雪加快脚步，向宿舍奔去。
    到了宿舍，夏雪快快冲了个澡，在衣柜里翻翻捡捡地挑了一件白色的裙子，她记得之前有一次楚少扬说她穿这件裙子特别好看。
    换上裙子，夏雪打开叫车软件，定的目的地是楚少扬家。
    等车过来的时候，夏雪找到舅舅的电话，想约舅舅明天一起吃晚饭。
    电话拨过去，没人接听。
    估计舅舅没听到电话，夏雪也没太在意。
    正这时，叫的车到了，夏雪背上包下楼，脚步轻快地奔向大门口。
    车子向楚少扬家驶去，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车窗外的人们都在匆匆赶路。
    夏雪想，他们应该都是想快点回到家，跟最亲近的人在一起吃个饭，然后消磨着晚上的时间。
    这样想着，夏雪嘴角不仅弯了起来。
    这时，电话响起来，夏雪看到屏幕上，是舅舅的来电。
    划下接通，夏雪把电话放在耳边，这么多年第一次笑着亲切地喊了一声：“舅舅。”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夏雪的笑容凝固了，脸上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颤抖着放下手机，夏雪过了好久才把电话里刚刚舅妈的话连起来，脑瘤，晚期，手术失败，葬礼……
    夏雪突然向前扑到前排座椅靠背上，语无伦次地对司机说：“我要去舅舅家，你送我去舅舅家。”
    司机吓了一跳，从后视镜看到后排的女孩满脸泪水，连忙问怎么回事，夏雪嘴唇哆嗦了很久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清楚舅舅家里的地址。
    司机答应了，调转车头，向舅舅家里开去。
    夏雪已经有十年没有来过舅舅家了，她甚至不记得舅舅的家是在这样一个红砖楼里，矮小，破旧。
    这真的是她曾经很渴望的家吗？她印象里舅舅的家明明特别舒服，什么都有。
    可是，这个破败红砖楼里的一扇油漆都斑驳了的木门之后，的确就是舅舅的家，是舅妈给她开的门。
    站在门口的夏雪，一眼就看到客厅柜子上摆着的舅舅黑白的照片。
    看见夏雪，头发花白的舅妈顿时红了眼眶。
    夏雪进了门，这个屋子是她曾经对家的全部渴望，可现在看起来却那么狭小破旧。
    其实，家之所以是家，是因为家里有最亲的人。现在她来了，最亲近的人却不在了，只在一张黑白照片里看着她笑。
    夏雪脑子都是懵的，径直走到照片前，呆呆地看着照片里的舅舅。这个笑脸她几周前才见过，可是当时甚至没有真心实意地回报一个笑容。
    舅妈跟着夏雪走到照片前，声音沙哑，说：“小雪，我知道你怨我们，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一次，这件事，你要怪就怪我吧，那几年家里也太困难了……”舅妈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其实这事你舅舅后悔了好多年，每年过年都会说小雪还是没来。看到你今天来了，他应该也可以安心了。”
    夏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舅舅家里离开的，她混混沌沌地走在路上，回想最后一次见到舅舅的情形还在眼前，舅舅消瘦又苍老的样子，还努力笑着看自己。
    当时为什么不跟舅舅一起吃个饭呢？或者再多说几句话都好，现在她想跟舅舅再说说话，说她已经不怪他了，说她以后会经常去看望他，可是舅舅却再也听不到了。
    夏雪感到浑身发冷，这个世界上的人，来来往往，有几个人能一直等着你呢？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就要立刻去做，否则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
    正好路边停了一辆出租车，夏雪坐了上去，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想尽快见到楚少扬。
    到达楚少扬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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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下了车，没有一丝停顿，快速奔跑进小区，甚至连电梯都等不及，直接从楼梯间奔上五楼。
    气喘吁吁地站在楚少扬家门口，夏雪按下门铃，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夏雪毫不犹豫地抬手敲门，坚定又急促。
    就在夏雪以为家里没人，打算找出手机给楚少扬打电话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楚少扬一脸诧异地看着门口的夏雪，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夏雪就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楚少扬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紧紧搂着自己的女孩，这才发现夏雪脸色苍白，呼吸不稳，他心里一紧，声音焦急：“发生什么事了？”
    夏雪埋在楚少扬的胸前，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听着他胸膛里越来越快的心跳，闷声说：“楚少扬，你抱抱我。”
    朝思慕想的女孩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现在就在自己怀里，隔着薄薄的衣料，他甚至能感到她柔软的身体和呼吸的起伏，楚少扬这才慢慢有了真实的感觉，
    楚少扬关上门，小心翼翼地搂住夏雪的肩，把她环进怀里，哄着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别怕，我都在。”
    夏雪在楚少扬怀里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
    他还是她最爱的样子，微扬的眼梢，黑色深邃的眼睛，可仔细看还是有些不同了，眼神多了些沉稳和坚毅。
    夏雪抬手环住楚少扬的脖颈，微微用力压下来，踮起脚轻轻亲了亲楚少扬的眼睛，然后稍稍向下，偏头吻上他的唇。
    楚少扬被夏雪搂着脖颈，身子微弓，整个人处在极度的震惊中，肌肉紧绷。
    直到夏雪轻轻触碰到自己的嘴唇，楚少扬才猛地惊醒过来，抱住夏雪，向前一步用力把夏雪抵在玄关上，略略拉开距离，带着极大的克制，声音沙哑：“小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夏雪抬眼看着楚少扬，眼眶微微泛红，眼睛带着雾气，似乎有水汽要凝结，如同要溢出来的渴望，正要开口说话。
    楚少扬突然低骂了一声，快速地说：“你知不知道都来不及了。”说完就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夏雪。
    楚少扬的吻太急切，仿佛狂风暴雨般吞噬着夏雪的呼吸。夏雪本来想带着安抚回应他，可是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只感到唇舌被吸允得发麻，不一会儿就被楚少扬吻得昏昏沉沉。
    楚少扬的右臂已经不用吊在脖颈上了，可是还包扎着绷带，伤还没好，用不上力。
    楚少扬用左手托着夏雪，右臂环着夏雪的背紧紧扣在自己怀里，就这样抱起夏雪走进客厅，把她压进了沙发。
    感受到怀里女孩的柔顺和配合，楚少扬头脑里的理智早就划为齑粉，可就在最后一刻，潜意识却让他有一瞬清醒，他眼睛泛着红，头上都是汗水，左臂撑起身体，低头看着身下眼神迷蒙的女孩，哑着嗓子说：“这次是你来找我的，小雪，我再不会放手。”
    话的内容虽然强势，可是语气却是带着哀求，楚少扬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忍得头上青筋都显露出来，只是渴望地看着身下的夏雪。
    夏雪也深深地看着楚少扬，过去那个任性自我的楚少扬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隐忍成熟的男人。
    在这段关系里，她痛过，他也痛过，好在经历了这些，他们都学会了如何更好的去爱。而如今，她只想遵从内心，好好拥抱，彼此温暖。
    夏雪没说话，只是轻轻抬起身贴近他，主动吻上他的唇。
    最后一丝清醒彻底断裂，楚少扬歪头用力含住夏雪柔软的唇，身体重重沉下去。
    夜色渐浓，茶几上那束红玫瑰开得愈发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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