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快失去你了》 分卷阅读-苦司 (1) 沈景远第一次走进那家客栈,底楼围着一圈人。 一个哑哑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说三筒,碰了。 有人看到沈景远,喊南哥,有生意。 站着的人让开路,坐那中间的一抬头。 小麦色皮肤,五官深刻,恶人样。 还叼着根烟,不清不楚地问他:想住哪样的? 沈景远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心脏却猛烈地活过来。 (2) 后来,沈景远不止一次问:我走了你怎么办? 晏轻南不大在乎:能怎么办?开我的店,赚我的钱。 沈景远笑,晏轻南就捏他脸。 说小远,别笑了,我难受。 然后他们亲吻,交换了一口苦涩的烟雾。 其实谁都记着那纸诊断书。 复杂的术语总结出来也就一句话: 要么等,要么死。 除了能怎么办,别的都是扯淡。 (3) 你说别爱啊又依依不舍,所以生命它苦涩如歌。 《我用什么把你留住》 【阅读指南】: ●HE!! ●本文又名,成都麻将教程 ●因为作者知识贫瘠,关于主角得的病的一切都是架空私设,完全为了感情线服务,没有逻辑 内容标签: 强强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景远,晏轻南 ┃ 配角: ┃ 其它:下一本《在篮球场推倒师兄后[重生]》 一句话简介:本来以为了无牵挂 立意: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人生的希望 第01章 恶人样 我知道我快失去你了/苦司 2021.2.18 沈景远把车停在路边上,拎了一瓶矿泉水走下来,靠着车门拧开喝了一口。 他站在公路边上,脚下是滚滚的长江。 现在正是入冬的季节,天黑得比平时早一些,才五六点的样子,已经阴得只看得清江上小船的轮廓。 沿江开的一路上沈景远都敞着车窗,大概是连水都被吹得凉了,喝起来很冰。 沈景远皱了下眉,拧上瓶盖握在手里,出神地望着江面。 重庆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沈景远在很小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 他只记得那些街道窄小而漫长,房屋鳞次栉比,慵懒又陈旧。 而如今,江的对面高楼林立,阶梯换成马路,好像和他印象里的有点不同了。 江边风大,沈景远把外衣帽子盖起来,靠着车门抱着手。风把他头发吹得很乱还有点扎眼睛,但沈景远没管。 周围安静得能听见树上鸟叫,突然手机响了。 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的只可能是一个人,沈景远打开屏幕果然看到了关煊的名字。 这个电话他接得不情不愿。 怎么了?沈景远一边问一边转身拉开门上了车,连窗户也关了。风声被隔绝在外,他才听清楚小声的几下抽泣。 怎么哭了?沈景远平淡地问。 对不起沈哥我不是故意的,和蒋峰。关煊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他声音断断续续的,嗓子又黏糊,换了别人来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沈景远差不多都能听明白。 沈景远和关煊在一起快两年,他撒娇时也喜欢这么说话。 从前沈景远宠他,怎么样都愿意听愿意哄,现在不一样了。他能听懂是因为习惯,哄人的话却懒得说。 他甚至并不想接起这个电话。 那天我们都喝多了,真的他只是我以前的同学而已。关煊道着歉,无聊又不走心的解释他已经和沈景远说过几十遍。 沈哥,你搬出去了,怎么不告诉我呢?你舍得关煊狠狠哽咽了一下,你舍得让我一个人留下来吗? 手控制不住地抬起来,又重重落在方向盘上,沈景远一下一下点着边,忍不住呛他:你要是没和蒋峰出去同居三个月,你早就会发现我从很久之前就没在家里住了。 他这么一说关煊傻了也愣了,心里觉得委屈又什么都不敢说。电话两头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沈景远偏头看到天色更晚了。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们分手了,是认真的,你知道我,从前只有你和我说分手,再怎么样我没有放弃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关煊,沈景远叫他名字,我后来也想过我们之间的问题,可能是年龄差得太多,你的世界我没办法融入。要是真喜欢蒋峰你们就在一起吧,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家里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我不会回来了,你也别等我了。 沈哥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太幼稚,但是我就是这样的人,以前你不是说你最喜欢我很傻吗?关煊的语气里隐隐透露着难以置信,我还小,我只是做错了一次,你连改正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沈景远不想再说什么,现在关煊情绪上头,说什么都只是无止境地纠缠不清。 你自己冷静一会儿吧,我们不可能了,也别再找我了。 沈景远说完便挂掉了电话,顺手把关煊加进了黑名单,又删掉了他的微信。 做完这些,他觉得自己的情绪也起伏得厉害。 遇到关煊的时候他不算年轻但也有所成就,关煊是他主动追的,他曾被他身上少年一般的炙热吸引,认真付出过的感情最终被揉碎,他再不在乎也会觉得难过。 不想再往下开了,沈景远捞过之前随手放在副驾驶上的一张传单。 上面印有好多酒店民宿的广告,沈景远快速看着,找了一家离这里最近的。 石涯边。 很奇怪的名字。 沈景远发动车,顺着路拐了个大弯,正要打开导航,忽然在一条石梯旁边看见了那三个字。 行吧,也算是很有缘分。 沈景远决定就住在这里了。 车开进旁边的停车场,保安过来敲了敲他车窗,说只要在那边的店住下就可以免费停,沈景远先付了钱,准备等开好房间再来一次。 从停车场往酒店走,一路都是沿街小店。 最近的是一家花店,沈景远多往里望了一眼,想要是住下了就来这里买几朵花放在房间里。 玻璃大门是打开的,底楼的大堂里站了一圈儿人,个个背着手伸着脖子往里看,却格外地安静。 沈景远走进去,他想还好自己没有带上那一大箱行李,不然大概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还没有人注意到他,沈景远自己四处看了看。大堂的装修并不陈旧,灯芯被包裹在巢一样的外壳里,一只一只垂下来,灯光是淡黄色,温暖却并不黑暗。靠墙的位置摆放了一排桌椅,前台安置在角落里,只是一个人也没有。 沈景远在想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恰好有人说话了。 一个哑哑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三筒,碰了。 他拿牌堆起来的手可能有点重,麻将沉闷地磕在桌子上。 沈景远往前走了几步,刚靠近人群,在他前面的人毫无预兆地转过身来。 那人也没想到自己身后还站了个人,他怔了下,打量了沈景远几眼,便回过头,朝那中间喊:南哥,有生意。 这话像什么指令一样,围得紧紧的人群往两边散,给沈景远让出一条路来。 但他没有马上走过去。 正正面对着他的那人,一头硬挺板寸,抬起眼来。 小麦色皮肤,五官深刻,恶人样。 还叼着根烟,不清不楚地问他:想住哪样的? 沈景远不知为何愣在了原地。 没有人催他,那么热闹的一个大堂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过了会儿那人笑了一声,因为嘴里的烟,那只是淡淡地唇角一勾。 他拍了下身边人的手臂,说:阿易,你先帮我打着。 他又看向沈景远,狭长的眼微微眯了眯。 我带客人去选房。 啊?被叫做阿易的人很惊讶地顺着晏轻南的目光去看沈景远,片刻后又顿了下,像是把想说的话咽回去,只道:好的南哥。 晏轻南站起来,沈景远已经回了神,从人们特意为他让出的道中穿过去。 走吧。晏轻南拿下烟,食指和拇指一捏,火星便灭了。 想选什么房型?他问。 他们走了之后麻将局又重新开始了,现在打得热火朝天的。 从前沈景远经常出差,虽然酒店都是助理去安排,但助理也会过问他的意思,按理来说沈景远是熟悉的,这下却突然卡壳了,他在想他想住的到底是标间还是单人间,要是想住稍微好一点的又该怎么说。 他抬了下头,和晏轻南对视一眼,问:有什么适合一个人住的房间呢? 晏轻南把烟头扔进电脑旁边的烟灰缸里,转而盯着屏幕,说:想要一般的房间还是普通的房间,我们这里价格不贵,你可以扫码查看具体的房型。 沈景远扫了码,果然价格不算很高,但他也不太清楚自己会在这里住多少天,他大致估计了一下,选了最好的单人间,开了三十天。 他这边下了单,那边便能看到了,晏轻南很高,看屏幕的时候俯着身,两只手撑在桌子上,那笔眉锋利地对着沈景远。 他问:确认是三十天吗? 沈景远点了下头。 晏轻南开好房间,把房卡递给沈景远,沈景远说要先去拿行李。晏轻南问需不需要帮忙,沈景远觉得自己可以,道谢之后说不用了。 他拿着房卡,去和停车场里的老人说了一声,老人还想把钱退给他,但沈景远没要。 后备箱里放着沈景远的行李箱。 沈景远是直接从他和关煊的房子里离开的,因此行李箱里几乎是他全部的东西。关煊和他分开之前,两人就吵了很多次架,沈景远说他想冷静一下,关煊走了。关煊还在读硕士,沈景远以为他只是搬回了学校宿舍,没想到是住在他同学家里。 很巧的是,这个同学是关煊的前男友蒋峰。 有两次沈景远给关煊打电话都是蒋峰接的,关煊还在朋友圈里晒了他和蒋峰的亲密照。 可能他会喜欢用这种方式让沈景远吃醋,但沈景远看到之后只是冷静地彻底放弃了这段感情。 不论关煊本人是怎么想的,沈景远都已经不再想继续下去。分开之前就发现两人诸多不合适的地方,原本沈景远想和关煊好好谈谈,后来又觉得没有必要。 再好的感情也不是这么耗的。 收拾完行李之后沈景远才去公司整理办公桌。 辞职信之前就提交了,但他身为公司总经理,离职又太突然,直接惊动了老板,年过五十的人请他进办公室给他泡茶,问他为什么要走。 沈景远觉得怎么说也解释不清,干脆把医院的诊断书拿出来。 很长一段时间沈景远都忘不掉那一刻老板脸上错愕的表情。 我在等等看还有救没。沈景远很平静地说。 他没和任何人提到过他的病,那天是第一次。 他说出口的时候,感到心脏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沈景远把行李箱从越野的后备搬下来。 行李箱是最大号的,很沉,对于从前的沈景远来说不算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觉得重,抬起膝盖想抵一下,一双手帮他托了起来。 重量卸去大半,沈景远盯着晏轻南因为用力而暴起青.筋的手背。 这样有些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黑色长袖,肌肉的轮廓在单薄衣料下格外明显。 你房间在六楼,晏轻南说,没有电梯,我来帮你拿行李。 路过停车场的岗亭时,晏轻南冲保安扬了下下巴,算作打招呼。 路不是太平,行李箱声音挺大的,沈景远走在他旁边,问:你是老板吗? 晏轻南点了下头,沈景远注意到他耳边夹了一支烟。 你呢?晏轻南问他的时候两人刚好走到门口,他单手便能很轻松地将行李箱拎起来,嘈杂的声音短暂地消失了一会儿。 过来旅游。沈景远说。 晏轻南看他一眼,显然有点不太相信,沈景远垂下眼。 行李箱被重新放到地上,晏轻南低了下头,耳后的烟掉了。两人中间隔着行李箱,烟落在沈景远那边,晏轻南也没注意到。 沈景远弯腰捡起来,但晏轻南已经往前走了几步,有好些人在和他打招呼。沈景远只好暂时把烟捏在自己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来了,感谢大家等! 最重要的一点!沈哥的病,病情,病因,怎么治疗,全部是为了感情线需要编的,请大家不要深究啦 第02章 别烟 楼梯是木质的,大概是因为沈景远的行李箱太沉,晏轻南在上面走路的声音很响。 沈景远跟在他背后,有好几次上完一层楼,到平地的时候,晏轻南要往上抬一下行李箱,长袖的下摆提起一些,露出男人紧实的小麦色背肌。 沈景远只是顿了顿步子,又跟上去。 和其他酒店不太一样,这里的楼梯并不是单独的楼梯间,而是和每一层楼连在一起,走廊也很宽,有公共的小茶厅和厨房,一层楼的房间不多,隔得倒是挺开。 你这不能叫酒店吧?沈景远说。 他见晏轻南望了自己一眼,可能是没恶意的,但他那样貌看着就有点凶,沈景远又添了句:我是说有点不太一样。 来这儿的基本都会住得很长,晏轻南拖着沈景远的行李往前走,本来做的定位就是,类似于客栈旅馆之类的。 沈景远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往前跟上晏轻南,抓了下自己行李箱的拉杆,说:我来吧。 晏轻南没和他争,松了手,沈景远想起手心里还捏着他的烟,只是上楼时走神,手上没个轻重,都被捏软了。 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沈景远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只拿着烟的头,晃了晃,说:老板,之前你烟掉了。 晏轻南看过来,嗯一声,歪了歪头,朝他这边低下来,脸偏到另一侧,说:帮我别回去吧。 沈景远拿烟的手顿了一下,才哦了一声。 行吧。 他靠过去一些,但两人中间还隔了个行李箱,沈景远一走近,膝盖就往上磕,有点凉。 沈景远没当回事儿,腿抵着箱子,一只手捏着烟,另一只手挂在空中,就吊着,全当平衡了。 卡了一次两次都要掉,沈景远没办法地笑了,问:你之前怎么弄上去的啊? 那老板点了下自己的耳廓,说:你倒是把我耳朵压压,我又不会疼。 行。沈景远不矫情了。 他拨开了晏轻南的耳朵边,那片皮肤的温度比他想的高,也比他想的柔软。 他禁不住瞥了一眼晏轻南的脸。 这会儿这人侧着头任他摆弄,眼睛就盯着地,光是一个侧脸就够帅的。 是那种看一眼不敢惹,再看几眼可能走不出来的长相。 沈景远稍微用了点力气,这回一次就卡上了。 谢了啊,晏轻南直起身,看了眼沈景远,指了指前面,你房间在走廊尽头。 好。沈景远自己拖着行李箱走了。 刷房卡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老板拿着手机撑着栏杆打电话,声音很小,他又没怎么说话,沈景远都没注意。 他很快偏过头,推门进了房间。 他挑的是最好的房间,虽然是个单人间,但带小客厅和厨房,以及一个很大的露台。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2) 整体的装修风格并不是那么现代,反而有点像民宿那样,偏温馨。 这房间算是个惊喜,开了快一天的车,沈景远也很累了,行李箱一开,随手捞了几件衣服,去洗了个澡就上床睡了。 醒来那会儿窗外一片漆黑。 他睡着的时候天基本要黑完了,睡的时候也就没拉窗帘,现在他侧着身,刚好能看看夜景。 重庆就是夜景最美。 窗外看出去是长江,虽然楼层不算很高,但整体是在山上的,望过江面,正对着就是一片五光十色的高楼大厦。 沈景远侧着身子醒了醒神。困了太久之后睡觉,醒来就容易觉得胸闷心慌,沈景远把头埋在枕头里,长长呼吸几次才觉得好了一些。 他起身摁开了床头灯。 手机还剩很多电量,沈景远看了眼时间,穿好衣服,准备先出去吃个饭。 下了楼,大堂里的人都散了,只剩下阿易在前台守着。 阿易看到他,朝他点了点头,沈景远顿了下脚步,问他:这周围有什么好吃的? 阿易抬头看了眼大堂的挂钟,说:这个点了,夜宵比较好吃。 也是,接近十点了,除了便利店和夜宵,普通的餐厅应该都关门了。 我们旁边嘞梯子上去,有卖面的,你可以去看一看。 沈景远说了声谢谢。 阿易的重庆口音比较重,说普通话时有点艰难,沈景远听了想笑,但人家又是认真地再给自己出主意,他怎么好意思呢,只好借着说谢谢,装成礼貌的微笑了。 沈景远没在底楼看见老板,也就那么多留意了一眼。 他出了客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这个点街上没什么人了,傍晚来热热闹闹的小巷子,只剩一屋一屋的灯光还亮着。 吹了会儿风,沈景远觉得脑子清醒了些,才转身上了石梯。 这客栈旁边有一条很旧的巷子,沈景远很慢地顺着往上爬。 心脏出问题之后他不太能运动了,稍微活动得厉害一点就呼吸困难,容易头晕,也容易累。这些症状看起来是些小问题,但自己出来了,大马路上谁也不认识谁,不知道你犯什么病了,要说意外,那风险还是挺大。 到了这个地步,沈景远其实还不算很想放弃自己的生命。 再等等吧。 他仰着头往上望,石梯中间有一小块平地,搭了张棚子,棚子下吊着明晃晃的白炽灯。 应该就是那里了,他又往上走了会儿,还没到,遇到一个扎着围裙的姑娘,手里端着碗,问他:来吃面的吗? 那姑娘说的是重庆话,沈景远第一回 没反应过来,愣了下,说:麻烦您再说一次,我不是太听得懂。 来耍的人哦。姑娘小声嘀咕了句,为了照顾他换成了普通话:我说,吃面吗? 沈景远一边往上爬,一边应道:是。 想吃什么?今天太晚了,只有辣的。姑娘说。 那就要碗小面吧。沈景远已经走到了,在最边上的小桌旁坐下来。 姑娘放下碗,拿手里的布给他擦了擦桌子,说:好啊,马上给你弄,少放点辣椒就行了。 重庆最出名的就是小面,没什么很特别的,只是普通的面条加辣椒而已,但这里的味道就是不太一样。 从前在公司里,有同事到这边出差,回来就说面好吃。 但沈景远大学在北京,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广州工作,哪里能吃辣,很多次也只是听听而已。 今天在挺远的地方他就闻到辣椒的香了。 沈景远饿了,一直以来他的食欲都不算太好,工作挺忙,又总是忘记吃饭,久而久之他觉得吃饭这件事没什么所谓。现在他坐在一张看起来不那么干净的小桌子边,蜷缩着自己的身子,拿着一双从筷筒里抽出来的竹筷子,竟然对一碗面那么期待。 他等的时间不长,那个姑娘把面端上来之后顺手给他带了一包纸巾。面汤上浮着一层辣油,香气很足,沈景远怕烫,所以只拿筷子挑了几根,在冷空气里晾着。 他这时就漫无目的地往下看,还好他并不恐高,否则看这么长的阶梯也许甚至会害怕。 尝了一口,果然是很好吃,他短暂地回忆了下在广州吃的面,觉得可能连面条的做法都是有差异的。这种感觉很新鲜,所以即使烫,沈景远也一下吃了好几口。 他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抬头时听到背后一阵脚步声,突然肩膀一沉。 小姿,给我煮碗面。 沈景远马上就听出这是老板的声音。 肩膀上的力气消失了,那人拿了张塑料凳在他身边坐下。 好吃吗? 沈景远点点头,闻到他身上很浓的酒味。 喝酒了? 晏轻南笑了下,刚拿出一双筷子来,说:是,和几个好久没见的朋友。 气氛有点奇怪,沈景远想。 他和这个人一点都不熟,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们却在相互关心。 因为晏轻南来了,沈景远吃面的动作轻了些,纸被他团在手心里。 等面的时候晏轻南又问他能不能抽烟,沈景远抬起头看他,摆了摆手,说:我不抽的。 哪怕工作很忙,沈景远也只是多喝几杯咖啡,他不讨厌烟味,但不抽,何况办公室里总有些人需要抽。现在更不一样了,他是身体问题不能抽。 于是晏轻南独自点了根烟,但可能是因为辣椒本来就很冲,火才刚刚燃,烟浮了一层,沈景远便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沈景远自己知道没什么事儿,却把晏轻南吓了一跳,他一起身冲进店里,从小姿手里把倒好的水抓过来,摸了下沈景远的头发。 沈景远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才偏过头,晏轻南趁着这会儿把杯子递到他唇边,沈景远抬起一只手扶了下杯壁,喝了几口。 喉咙里的干涩立刻就缓解了,沈景远小小地呛了两三下,咽了咽,不再咳了。 沈景远握紧了水杯,那一下手指碰到晏轻南的皮肤,晏轻南收了手。 沈景远眼睛里盖着水雾,在黑夜里的灯下有些亮地望着晏轻南:好了,谢谢。 晏轻南也松了口气,在小凳子上重新坐下来,扒了扒一头短寸。 吓到我了,没见过吃辣椒咳这么厉害的,他说着说着自己也短促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啊,以后在你面前不抽烟了。 沈景远眉眼弯着,还想说点什么,小姿端着碗面从店里走出来。 没事儿了吧?小姿把面放在桌上,沈景远摇了摇头,她就说:外地人吃不了辣的是容易这样。 晏轻南见沈景远没事了才拿起筷子,沈景远还在喝水,低着眼,才发现晏轻南右手的食指上有一圈黑色的纹身,像一枚戒指。 面条还有温度,雾气蒸着沈景远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第03章 老板早点睡 吃到最后沈景远忍不住嘶了几下,之前的水凉了,他喝了好几口,还是不怎么解辣。 晏轻南叫小姿拿了瓶酸奶过来,撕开插好吸管推给沈景远,酸奶的瓶子都还是冰凉的,喝了几口沈景远觉得好了不少,晏轻南一直看着他,等他晃晃脑子清醒了点,晏轻南才说:酸奶比较解辣。 这儿的东西太辣了。沈景远抹了把额头,大冬天的都吃出了汗水。 你是哪里的人?晏轻南问。 算广州吧。沈景远把筷子放下,吃好了。 那你们那边是挺清淡的,刚来肯定受不了。晏轻南说。 沈景远瞥了眼晏轻南碗里剩得不多了,这一晚上老板给他端茶倒水的,他并不好先走。 于是慢悠悠地咬着吸管喝酸奶。 正好遇到小姿走出来,沈景远说:结账。 一碗面五块。小姿一边说一边把二维码从口袋里掏出来。 沈景远一次扫了十块,那边店里很大声地报:微信收款,十元。 晏轻南抬了下头,沈景远没等他问,自己先说:老板,我把你的一起给了。 行,谢谢你请客。 等晏轻南也吃好了,两人一起往下走。 晏轻南比沈景远还高,和他并肩时几乎要高出沈景远一个头。 但晏轻南似乎走得挺慢。 沈景远是因为平常习惯了,这么长的楼梯不会走快,晏轻南竟然还落在他身后,就显得更高了。 路上挺暗的。 上来的时候沈景远没觉得,下去真有些看不见了。 一级石梯不宽,可能刚好够一只脚的长度,要是不留点神他怕踩空了,走得很小心。 沈景远拿出手机想点个手电筒,还没按开,背后一束光投过来,晏轻南很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能看清了吗? 可以了。沈景远应了一声,也没回头,就着晏轻南给他的灯往下走。 到了地面,沿街商铺的光亮了些,晏轻南便关掉了手电。 沈景远回过身,发现晏轻南已经跟上他了。因此他的这个动作有些突兀,但今晚谢谢讲得太多,沈景远不想再说,话到嘴边,变成老板早点睡吧。 晏轻南好像很惊讶他会这么说,带着笑意点了下头,看着沈景远往里走,上了楼梯。 沈景远手搭着栏杆,在一楼中间的位置,偏头看见阿易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和晏轻南站在一起,他又突然想到说好要买的花没有买,只能明天再去了。 沈景远回房间烧了一壶水,坐在沙发上等水凉好,把背包里的一排药拿出来。 颜色也是花花绿绿的,沈景远把晚上要吃的分出来倒在手心里拢了一下,就着水全咽了。 沈景远之后两天都犯困,但又睡不着。一天三顿颠三倒四,就在附近的小餐馆里解决,一见到床就困,想要做什么事儿都没力气。医生说他觉得累是正常的,就是容易觉得累。 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等着他处理,沈景远困便躺着。 休息两天,沈景远精神好了些,一大早起来看到同事的几条消息。 他不知道总裁和下面的人说了什么,但他们是很多年的合作伙伴,他应该不会暴露他的隐私。这位同事要交接他的工作,语气小心翼翼地问一些只有他才比较清楚的问题。 沈景远自责这点没提前交代,回答得很耐心,等做完了工作,他想到要出去走走。 他今天加了衣服,感觉比之前暖和了一些。 下楼时阿易不在,只有一个年轻的姑娘,看着和小姿差不多大。 那个姑娘和他打招呼,说:你好,我是慢慢,这里员工,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沈景远点了点头,问:有早餐吗? 慢慢眨了两下眼睛,说她要问一下,沈景远也习惯了这家客栈随意的风格,干脆到前台去站着等。 没等多久,慢慢回来和他说有的,给他指了个方向,说要从这里穿出去,那边有个单独的餐厅。 酒店餐厅一般都是单独的,这一点也不奇怪。 沈景远道谢之后朝那个方向走,又推开一道玻璃门。 外面是一个小花园,沿着一条走廊穿过去,是一个格外的房间。 沈景远一推门,就看见背对这边坐着的晏轻南。 晏轻南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到是沈景远,将手里的半根烟摁进了手边的烟灰缸。 饿了吗?来看看合你胃口吗? 沈景远看了眼桌上的食物。 晏轻南手边是一碗面,其余点心之类的有的也被拿过。 这时沈景远才意识到这可能是晏轻南的早餐。 沈景远在门边站了太久,大概晏轻南看出来他已经知道了,反而问:介意吗?早上隔壁小姑娘拿过来的,太甜了,我不太喜欢。慢慢问我,干脆让你过来。 不介意。沈景远走过来,在晏轻南身边坐下。 多余的话没有说,晏轻南坐着玩手机,沈景远埋头吃饭。 都不出声,沈景远反而觉得没那么尴尬了。 只是一边吃东西他一边在走神,主要是忍不住想偷看身边的人。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沈景远想着想着又想笑。 晏轻南那样一张不好惹的脸,怎么每件事都很细心。 沈景远谢了他的早餐,走的时候晏轻南好像很忙,只看他一眼,又很快重新盯着手机。 沈景远没再打扰他,自己沿着来的路回去。大堂里慢慢忙了起来,前台有一男一女在开房间。 两人看着还挺年轻,但性格比较急躁,说话很大声,好像在吵架一样。他们行李还挺多,男生身上背了一个很大的包,旁边立着三只行李箱。慢慢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可能这样的客人见得多了。 他们堵掉了楼梯口,因此沈景远没有马上回房间,想到昨天的花还没买,又出门去看。 现在时间还早,沈景远有点怕花店没开。但好在竟然开门了,只是老板还在忙着整理。 估计她没想到这么早会有人来,见到沈景远愣了下,问:想买什么? 沈景远注意到老板先和他说的普通话,而且听起来没什么本地口音。 新鲜一点的花。沈景远走进去,看到天花板上倒挂着一支又一支干枯的花,整个店子里香味十分浓郁。 都是新鲜的,具体呢?老板问。 她不再收拾东西,从店铺的后方走出来。 沈景远想了一会儿。 往常他也会往家里定鲜花,但因为包了月,花店老板会给他搭配好每天的花,几乎总是不一样的,在挑选上并不用他费心。 所以沈景远干脆就问:能给我先送一个星期吗? 当然可以,您有什么一定不想要的品种吗?老板问。 没有。沈景远说。 于是这件事被简单定下来了,沈景远跟着老板去做登记,填到地址的时候,他说就在这隔壁客栈,又说了房间号。 老板这时才惊讶了下。 每天送花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呢?老板问。 傍晚或者早上吧。可以我自己来拿,也可以你们送。沈景远想晚上他吃饭,或者从外面回来,可以顺手拿走。 那我们加个微信吧,老板晃了晃手机,我们给您留一只桶在门外。 沈景远加上了老板微信,看见她留的备注是赵可心。 赵可心给他选了向日葵和小雏菊,包扎在一只竹篮子里。 沈景远本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坐在旁边看她弄。 包花的台子搭在店铺很靠外面的地方,赵可心低着头,长发偶尔落到桌子上。 一篮子花逐渐有样子时,天才终于亮了。 沈景远发现赵可心低头看了眼表,阿易和晏轻南恰好从门口经过。 阿易叫了声可心,晏轻南却是问他:买花吗? 嗯。沈景远仰着头看晏轻南,不由得要起身,晏轻南却走进来,手搭在他的椅背上,说:坐着吧。 你们要去干什么?赵可心偏了下头,问晏轻南。 进货,有些一次性的东西用完了,联系要送的那边今天没人送不了。 阿易点了下头,和晏轻南说:那我先去借车。 你的车还没修好吗?赵可心问,不过上次那样真的太危险了,以后要小心啊。 虽然只是简单一句关心,但沈景远看得出赵可心是真的很紧张。 于是他有点好奇,问:车祸吗? 对,阿易那天没睡醒,其实也是我的错,他都值夜班了我还让他开车。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3) 沈景远有一会儿没说话,他们都望着外边儿,赵可心在低头弄花。 你们要大概多大的车啊?沈景远忽然问。 也要不了多大,今天是去拿牙刷盒、纸之类的。晏轻南说。 他应该有点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沈景远想。 其实不就是帮个忙而已的事情。 他偏过头去看晏轻南,说:我送你们吧,我的车昨天你见到了,应该够的。 晏轻南果然笑了下,沈景远也没忍住笑了声。 想去就想去呗,沈景远三十岁了,早就过了总是觉得不好意思的年纪。 刚来,不知道干什么,能跟着老板出去玩儿吗? 晏轻南和沈景远说好,好像又说谢了之类的话,但沈景远只盯着他的眉眼在不断地看。 直到赵可心插话问他:那我就把花放在你房间门口了好吗? 不用,我要回去拿下钥匙。 反正现在花看着也快弄好了。 沈景远站起来,先扫了二维码付款,晏轻南听到店里收款到账的声音,是很大的一笔钱。 你买了多少啊?他问。 先买了一个星期。沈景远刚说完,花装好了,赵可心交给他,还简单地教他怎么打理,又说:你要是实在不会,每天给你送花的时候你可以把之前的留在门口,我们帮你一起弄。 或者赵可心看了一眼晏轻南,其实南哥也会。 晏轻南嗯了一声,算是接了赵可心这句话,对沈景远说:我们走吧。 好。沈景远拿着花站起来,又对赵可心说:谢谢老板了。 车钥匙和驾照都放在房间里,沈景远回去拿,顺便把花放好,晏轻南在楼下大堂里等他。 没多久,沈景远带好东西下楼,楼下阿易也在,三人一起去了停车场。 沈景远本来想开车,但晏轻南说等会儿要上一个立交桥,那座桥太复杂了,看着导航也很容易开错,所以沈景远把驾驶座让给了晏轻南。 阿易一开始就上了后座,沈景远便在副驾坐下来。 晏轻南。晏轻南上车后先和沈景远介绍自己,这是沈景远没有想到的。 轻松的轻,南方的南。 沈景远。沈景远说。 他觉得晏轻南在给他开房间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他的名字了,所以没有说是哪几个字。 晏轻南手搭在方向盘上,又跟他说:后边儿是阿易,容易那个易。 沈景远看向后视镜,阿易朝他一点头,往旁边看车窗去了。 阿易后脑勺上一直扎着一个小揪,也不怎么说话,这俩人都酷得紧。 他就这样。晏轻南开着车,又和沈景远说:你的手机连上车里蓝牙了吧?帮我开个导航,去南岸批发市场。 你们也要用导航吗?沈景远一边看手机一边问。 他知道重庆的路是出了名的绕。 要啊,不然开哪儿去了都不知道。晏轻南开玩笑说。 沈景远在手机上点着,没多久弄好了,导航的语音开始工作,车厢里被机械女声填满。 可能要接近一个小时,现在快撞上早高峰,还会堵车,困就睡会儿吧。晏轻南说。 沈景远看着窗外,轻轻点了下头,半晌才意识到晏轻南应该看不见,说我知道了,这句话离晏轻南的话已经隔了好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是每天晚上十二点更新 上来看到还有人记得这本文,太感人了哈哈哈哈,之前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意外的话这本和下本应该基本无缝衔接,不会让大家再等这么久了,谢谢你们支持,亲亲~ 第04章 我什么性格啊 沈景远竟然真的睡着了。 这挺难得的。 人有时候会陷入自我欺骗的境界。 面对什么事情,总是告诉自己没问题,你很好,表面上也这样了,一到晚上保准原形毕露。 睡不着,自己觉得明明什么也不想,就是睡不着。 更别说在车上,这种颠簸又吵闹的环境里。 沈景远迷糊地醒过来时发现晏轻南把他这边的车窗关得很紧。 他头靠着椅背,脖子竟然也不是太疼。 马上到了,晏轻南说,还困你就留在车上,我和阿易两个人够了。 我没事,正好下去走一会儿。沈景远用手掌撑了撑头。 晏轻南很快找到位置停好了车,沈景远走下去,看到周围基本都是面包车一类的,他的车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批发市场什么东西都有,也不是只卖批发的,等会儿可以逛逛。晏轻南一边在前面走,一边和沈景远说话。 阿易跟在他们身后。 从进市场开始,周围变得十分吵闹。 里面人很多,过道又窄,小商贩和来买东西的人都扯着嗓子说话,杂乱的声音快把棚顶都掀了。 沈景远进来之后紧紧跟着晏轻南走,很害怕跟丢,有时候他也会回头看看阿易,但几次以后发现阿易并没有那么在意走不走丢这件事,反而四处看。 刚刚从阿易身上收回目光,沈景远一扭头就被吓到了。 晏轻南手里拎着一朵仿真花,和他贴得很近,问他喜欢吗。 沈景远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捂着心口。 他垂着眼睫,苍白的五指张开着,盖在心口的位置。 沈景远太白了,白得有些像病了,第一次看到他晏轻南其实就想问,但知道这或许属于他的隐私。 晏轻南看着沈景远垂头,有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等他很久没有动静,才皱起眉,握住他的肩膀问:我吓到你了?没事吧? 沈景远又没说话,晏轻南很紧张地把他往自己身边带,沈景远就撑不住地低下头,额头在晏轻南的肩膀上抵了一会儿。 晏轻南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和他一起站着,尽量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有两三下,沈景远站直身子,摇摇头用口型说他没事。 这里太吵,阿易指了指前面,示意过去再说,晏轻南便抓着沈景远的手臂带他往前走。 又随着人群挤了一会儿,晏轻南将他拉进一条巷子里,这边稍微安静一些。 刚才怎么了?晏轻南问。 沈景远摇摇头,说:我就是特别容易被吓到,刚才心脏抽了下。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以后不会了。比起道歉,晏轻南看他的眼神里担忧更多一些,抓着他的手臂现在也没放。沈景远只好又说:没事的,老毛病,回去吃片药就好了。 晏轻南这才松开手,说好吧。 阿易问沈景远没事了吧,沈景远摆摆手,说走吧。 他们应该是经常来这里进货的,那么大一个市场上也不迷路,沈景远光是跟着绕都快晕了。 他之后还是一直跟得挺紧,就是晏轻南开始挑东西了,偶尔会突然停下来。 这个市场里的东西是真的多。之前找导航,沈景远看到一点介绍,他还挺想到处逛逛的。 晏轻南和阿易买东西说的全是重庆话,平常沈景远能听懂,但这会儿他们语速都挺快的,还有一些地方味道很浓的词儿,他是真的不太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猜是在讲价。 才去了没几家店,他们要的东西全都买齐了,总共四个纸箱子,每个都又高又大的。 沈景远自然也弯腰抱起一个,比他想象的轻很多。 他搬箱子的时候晏轻南在付钱,不然不可能让他动。平常他和阿易还拿过比这多的,都是两个人,两个人搬这些足够了。何况已经麻烦沈景远送他们过来,怎么可能还让他搬东西。 晏轻南回过身时沈景远都往前走了几步了,箱子太高,他得勾着身子看路。晏轻南叫他,说:你放下吧,我和阿易就可以。 东西都搬起来了,哪儿还有往下放的道理,沈景远说没事儿,市场里人又多,你推我挤不方便说话,沈景远抱着东西在走道上待挺久了,晏轻南只好说那行吧,搬了箱子走在他前面。 三个人排成一列往前走,沈景远空出一些眼神去看晏轻南。 他没有走得很快,转弯的时候就会回头看一眼他们跟上没有。 从市场里走出来沈景远才终于透了口气。但在市场里不觉得,一走到外面来又冷,沈景远偶尔觉得是自己之前在办公室里冬暖夏凉待得太久,把他的身体养矫情了,而不去想是自己的病让他整个人变得脆弱。 晏轻南站在后备箱前把箱子放进去,也接了沈景远的。拿走的时候晏轻南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沈景远的指尖,他小声问了句怎么这么冷。 是因为沈景远的手冷得不正常,晏轻南才这么说,所以不是出于真的要问一个理由,他的声音有一些偏小,沈景远还是听到了。 风吹的,沈景远搓了下手,重庆太冷了,比我们那边冷了太多。 四只箱子堆好之后晏轻南手一压便盖了后备箱,他直起身看了看沈景远,说:之后只会越来越冷,你穿得太少了。 沈景远下意识地把自己和晏轻南对比了一下,沈景远穿了薄毛衣和带绒卫衣,晏轻南T恤加夹克,像春装。 他的眼神很明显,所以晏轻南说:我习惯了。回去逛逛吗? 好啊。沈景远说。 沈景远没有想到阿易不和他们一起去,晏轻南说他一直不喜欢太吵的地方。 阿易冲沈景远扬了下手里的烟,沈景远摇摇头。 晏轻南和沈景远往外走了一段路,沈景远才问:阿易一直都这样吗? 晏轻南知道他问什么,就说:他话很少。 过了半晌,又觉得沈景远是不是已经想多了,补充了一句:不是针对你。 我没有那么想。沈景远马上说。 晏轻南反而笑了:我知道你没有。 又走了一会儿,马上要进市场了,沈景远知道不适合聊天了,但他还是问:为什么你的性格和长相差这么多? 可能是这个问题问的人太少,晏轻南没有马上回答出来。 两人走进了市场。 沈景远并没有很明确的想要买的东西。他不缺什么,来重庆也是很随性地就来了,没想过要留多久,可能是明天就走,也可能要住超过一个月,都很短,就像他已经进入倒计时的生命一样。 因此更不会有什么格外想要的东西,因为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也知道目前除了想要活下去这一个心愿之外,其余都没有太大意义。 市场太热闹,太生动,这些生动和活泼吸引了沈景远。 他感到每个人的头顶好像都有一块牌子,上面标明剩下的时间,沈景远看不到自己头上的,却能看到别人的,比如晏轻南的头上,沈景远觉得那里写的是99年意思就是很久,趋近于无法计算。 大家好像都还能活得很长,所以他会觉得自己也是一样的。 因为还能活得很长,所以当下每个人想的只是手里这样东西能不能再少几块钱。 沈景远表现得太漫无目的,他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晏轻南今天看起来有些忙,他竟然还拉着他一起闲逛。 但沈景远正要开口说不如还是回去吧,晏轻南问他要不要去花市看一下。 沈景远当然说好。 花市里既有鲜花也有盆栽,沈景远的步子慢了些,他走走停停地看,晏轻南就跟在身后。 最后沈景远挑了一盒子多肉。 每一个小方格里有一株,九个小方格拼在一起,什么颜色都有。 沈景远留在那个摊位前很久,还煞有介事地问晏轻南:多肉是不是不太好养? 晏轻南说不会的,他微微弯下腰,和沈景远保持在一个高度,俯身看那一盒。 我可以先教你养一会儿。 晏轻南这么说,沈景远放心了一些,一面付钱一面说那就麻烦你了。 晏轻南插着手,站在一边应了一声。 沈景远抱着他的花,问晏轻南往哪儿走,一回头发现人不见了。 按理说晏轻南不会丢了他自己走的,可能是去买什么东西了。 想找人时才发现他俩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好在这个花市的位置就在整个市场靠外的地方,沈景远要自己走也能找得到。 他按着记忆绕,好几回又走到原来的地方了,好在最后总算是出来了,沈景远一看手机,他兜兜转转快二十分钟了。 外边儿风更大了一些,沈景远并不长的头发也被吹得飞起来。 手指头晾在外面就是很冷,沈景远想还是先回车上,让阿易去联系晏轻南。 走了没几步他听见身后脚步声,一回头被一片暖和的围巾裹住,给他套围巾那人把围巾拉下来一些,沈景远看到晏轻南的手指屈着搭在他衣领上。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性格啊?晏轻南低眸问他。 沈景远还有点懵,从喉咙里干涩地发出一声: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南哥:突然出现 第05章 你说重庆话声音好软 两人上车时阿易在后座上玩消消乐。 游戏音效开得不大,但沈景远还是能听出来。 他的多肉被仔细地在后备箱,沈景远还是坐副驾,上车时从后视镜看到阿易抬了下头,发现他脖子上多了条围巾后顿了一下。 沈景远也不自然地拉了拉。 车里开了暖气,但他总觉得晏轻南还坐在旁边,取了围巾似乎有一些不太礼貌,手又停住了。 回去的路似乎要快一些,沈景远一直望着窗外,还没回过神便到了。 晏轻南和阿易一人两只箱子搬走了,沈景远跟在后面抱着他的多肉。路过花店时赵可心先叫了声南哥,沈景远看到晏轻南偏了下头,但他抱的东西多,也只是简单应了声。 进了大堂,晏轻南和阿易去放东西,沈景远带着多肉上楼回房间。 他没有养过多肉,只听办公室的同事们提过说这种植物不能经常浇水。沈景远把多肉放在角落的空桌子上,坐在面前盯着看。 其实也不是在看,是在走神想事情。 沈景远的手搭在围巾上,过了一会儿才动了动,扯掉一半,另一半顺着他的肩膀垂下去,离地板只有一掌宽的距离。 屋里暖气渐渐上来,沈景远觉得热,现在晏轻南也不在身边了,他便整个取掉了围巾。 尽管是很冷的天气,他也很少戴围巾。 工作是在大楼里,二十四小时暖气充足,就算走在外面,过不了多久也要上车,围巾戴了又取有些麻烦,加上从前工作,他都习惯穿正式一点的衣服,和围巾也不搭。 但是关煊戴得多,从前他们住一块儿的时候,家里的围巾全是他的。 沈景远有一个很奇怪的观念。 他站起来,一边叠围巾一边想。 好像围巾手套这种东西是属于再小一些的人的,比如关煊那样的。 冬天稍微冻一点手就会红,爱感冒发烧咳嗽,就得拿什么捂着宠着。但三十岁仿佛一个坎儿,沈景远逐渐走到那个坎儿,扛着他的生活和责任往前走,连围巾都不敢戴了。 尤其是生病之后,关于三十岁的事情,沈景远想得特别多。 叠好了放在床头,沈景远在床沿上坐下来吃今天的药。 药盒是很大的一整只,被分成许多个不同的小块,每一块的盖子上都贴着吃的量和时间,但沈景远熟悉之后就很少去看。 刚咽了药,门铃响了,沈景远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的是晏轻南。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4) 南哥?沈景远这么叫完人自己都愣了下,晏轻南估计也没想到,跟着一顿,沈景远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这个角度能直接看到床头柜上他还没收拾的药,沈景远下意识挡了挡。 吃饭,你帮我们忙,这都大中午了,不请你吃饭说不过去,晏轻南往外偏了下头,找了家你能吃的,去吧。 明明是感谢别人,但晏轻南说话时没什么表情,下意识的一些动作反而像找架打。 沈景远笑了下,说:顺手的事情。 虽然他这么讲着,身子却往后仰了下,把插在门边的房卡拔了出来,滴的一声房间里灯光全灭了,沈景远反手拉上了门。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景远说。 嗯,晏轻南很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跟我客气。 不是客不客气的事儿,这顿饭沈景远得吃,这样才不会让晏轻南觉得欠了人情。 虽然沈景远觉得那条围巾够了,但晏轻南上来邀请他,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下楼的时候晏轻南问他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两人在楼梯间把微信扫了。 晏轻南的微信名字和他本人一样酷,就一个点,头像是大堂前台摆着的那盆发财树的照片,之前开房间的时候沈景远就看到了,但要比这张图上的大一些。 走到二楼沈景远就听到楼下的麻将声,他笑着问:你们又在打? 刚开始。晏轻南说。 阿易坐在靠近楼梯的位置,沈景远站在楼梯上就看见他的背影。他和晏轻南经过的时候,晏轻南手搭了一下阿易的肩,和他说:我带沈景远吃饭。 阿易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沈景远,沈景远对他笑一下算作打招呼。 但他笑得好像过了,沈景远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笑完之后阿易很明显地怔住了,手里握着一张牌还悬在半空,也没往下砸。 晏轻南选的餐馆离这边不远,就在停车场往外再走一些的位置。 两人刚刚坐下,服务生便拎了一壶茶水上来,茶壶是很老的不锈钢样式,走的时候服务生说水可以直接倒进垃圾桶。 本来沈景远没太听懂什么要倒什么水,但晏轻南拿走了他面前的碗,把茶倒在里面,又拆了筷子放进去烫。 茶水在碗里滚了一圈,蒸出一片热气,晏轻南又往茶杯里也倒了水,烫过一轮后杯口朝下盖进碗里。 做完这些,他才将所有的水倒进了垃圾桶,把餐具还给沈景远。 沈景远说了谢谢,手握着筷子,碗和杯子被水洗得很亮,晏轻南弄完他的,才去处理自己的碗筷。 为什么要再洗一次?沈景远问。 以前他从来没有见人这样弄过。 怕洗得不够干净。晏轻南抬了下眼看沈景远。分明是很正常的目光,沈景远却莫名躲了下。 哦。他干巴巴地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晏轻南隔了一会儿说,你这么一问我才想的,旁边人在外面吃饭都这样弄,习惯之后不弄才总觉得不干净。 沈景远嗯了一声。 之后打算做什么呢?晏轻南和他闲聊。 其实我也不知道。沈景远下意识就把晏轻南之前那句话拿来又说了一遍,反应过来,两人都笑了下。 酷哥笑的时候也带劲,眉梢微微一提,神色缓和几分。 可能到处逛逛吧,就当来旅游的,沈景远说,这里不是挺多景点的吗? 晏轻南低头倒了水,说:你说网上很火的那些? 我一般随便看看,沈景远笑,那些地方小姑娘更爱去。 这话晏轻南很认同,是,有些就是拍照好看,但是也有可以去的。 那我到时候问你。沈景远话刚说完,菜上来了。 就在吃午饭这段时间里,外面天更阴了,晏轻南刚在前台付了钱,天上飘起雨来。 好在冬天的雨没有夏天那么厉害,沈景远伸了半只手出去,觉得也还能走。 付完钱的晏轻南从身后走上来,站在沈景远身边。 直接走还是让店里送伞过来?晏轻南问。 他偏着头和沈景远说话,这会儿就看到他一个侧脸。 要是平时,晏轻南是不可能这么点路让店里人送伞的,只要不是正在感冒发烧,再大的雨他也直接走了,但沈景远可能不一样。 他太白了。 有时候晏轻南很偶然地看到他,会觉得这种白是不太健康的白。 在石梯上吃面那一晚,晏轻南就注意到沈景远那双从衣袖里伸出来的手,握着筷子瘦得快看到骨头,在顶头上就挂了一盏灯的小棚子里白得晃人。 从市场出来那路上晏轻南看到那条纯黑色的围巾就觉得很适合他,所以才买了,把那截同样瘦的脖子裹起来,才安心一些。 直接走吧,沈景远说着,指了下前面的路,这才多远,没事儿的。 才说了几句话,雨又下大些,沈景远催促了句:走吧南哥。 晏轻南不知怎么反倒不动了,看着沈景远那要往外冲的架势皱了眉,拉了下沈景远的手臂把他拽回来,一边拿电话一边说:让阿易送伞。 他这话说得很坚决,又连电话都拨出去了,沈景远只好留在原地。 雨珠从檐上线一样地落下来。 晏轻南两三句话就说好了,两人站得很近,沈景远能听到阿易接起电话后诧异的声音,等晏轻南挂了电话,他才没忍住笑出声。 阿易不是在打牌吗? 好像说到这个,晏轻南有些恨铁不成钢,只道:他让慢慢过来。 重庆人是不是都爱打麻将?沈景远对这个问题挺好奇的,之前看新闻,洪水来了这里的人也要把麻将桌抬着走。 算一种文化吧。晏轻南看着他,问:你会吗? 沈景远分神去想看到的那个新闻,几个阿姨一人抬着一只麻将桌的脚,在及膝的洪水里穿行。 于是他错过了晏轻南的问题,迷茫地侧过脸,会什么? 晏轻南笑,说:麻将。 哦,沈景远摆摆手,不会。 以后教你,你没事儿可以下来和阿易他们玩儿,很消磨时间的。晏轻南说。 沈景远发现晏轻南总是喜欢说肯定的话,比如以后教你,而不是以后可以教你,比如让阿易拿伞,而不是问他让阿易拿伞来行不行,比如给他买了围巾就裹在他脖子上,带他吃饭就直接上楼问。 他在有些事情上格外有底气。 沈景远想了挺多,把晏轻南颠来倒去分析了个彻底,面上一点不显。他和晏轻南并肩站着等伞来,谁都没有再聊别的。 来送伞的人的确是慢慢,可能阿易这一局还没打完。沈景远接过伞和慢慢道了谢,撑开以后先站进雨里。 慢慢给晏轻南递伞时和沈景远说话,我还说怎么南哥今天让送伞了,以前外面雨多大的,我们问他要不要他都嫌麻烦。 客人嘛。晏轻南也打了伞,只站在沈景远身后。 是慢慢拖长声音,被晏轻南一皱眉喊停:还怎么? 慢慢被吓得瞬间没声儿了,握着伞往沈景远身边跑。 晏轻南一看就不是轻易生气的人,沈景远安抚地问:你们这么怕他? 慢慢反而笑了,往后偷看一眼晏轻南被他抓住,还是要说:不怕,就是闹着玩儿。 沈景远学着重庆话,说:要得。 慢慢一下站住了脚步,回头朝晏轻南喊:你听到了吗南哥? 晏轻南无奈地点点头。 你说重庆话声音好软啊。慢慢睁大眼睛看沈景远。 沈景远被小姑娘盯得不好意思,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有吗?他问。 有呀,慢慢夸张地说,你好适合讲重庆话。 沈景远实在受不了了,只好看向晏轻南,求助道:南哥,管管你的员工。 晏轻南走上来,先跟慢慢说好了,又站到她的位置上。 晏轻南把伞举得不高,头发被伞沿遮了一些。他和沈景远说话的时候微微垂眼,管了,但我的员工和她老板想的一样。 沈景远多少年没脸红过了,晏轻南盯着他说完这句话,他立刻觉得脸上像一把火点着,匆忙偏头:别开我玩笑了。 晏轻南又逗他,顿了下,问他:怎么这么想? 第06章 我生病了 那天那么聊完几句,沈景远连着两天没看见晏轻南。 第三天沈景远拍了房间里的多肉,因为那天好不容易有点儿太阳,多肉又是喜阳的植物,沈景远把那一盆都端到阳台上去晒。 五颜六色的花瓣在阳光下挺好看的,沈景远随手拍了几张发了个朋友圈,晏轻南半个小时没有就点了赞,还评论说:重庆太阳这么好? 这话就是人不在重庆的意思。 沈景远回:是,老板去哪儿玩了? 晏轻南没过多久说回了一趟家,沈景远又说想看太阳这两天还有,两人不再聊了。 他刚放下手机没多久,一通电话打过来,沈景远一看,是他朋友简东。 一接起来简东就朝他吼:沈哥,你在重庆啊? 沈景远没想明白简东怎么知道的,愣愣地应了声啊。 我也在重庆,出来请你吃顿饭。简东说。 沈景远去了,开车去的。 简东把地址发给他的时候就提醒他上立交要小心点跟着导航,千万别看岔了,沈景远走到那儿才发现这路就是之前和晏轻南去市场开的那条。 沈景远最后没走岔,走得挺正确的。 简东老早在大门外等着,可他不认得沈景远新买的车,等开到面前了,沈景远按下车窗,他才朝里望了几眼,一下笑起来:沈哥! 简东还是没怎么变,从前就是一小胖子,现在也差不多。 沈景远指了指前面说自己先去停车,简东摆摆手,马上把门口的服务生叫来停,沈景远便下了车。 我们多少年没见了?简东揽着沈景远肩,抬头望着天。 你现在算数还看天呐?沈景远笑,他知道这是简东的习惯,从他俩认识那会儿简东就这样,一想什么事情立马望天,藏都藏不住。 简东自己也笑了,从见着沈景远开始他就没停下来过。 进去慢慢聊。简东松了搭在沈景远肩膀上的手。 简东知道沈景远的口味,以前两人出去吃饭也一般都是简东点菜。这次点完之后简东却把菜单推给沈景远,说:太久没见了,你看看有什么是你不想吃的吗? 沈景远摆了下头,说你觉得行也可以,直接将菜单还给服务生。 可能得沈景远仔细一想还真觉得长得吓人了,够两年了? 虽然两年听起来也没有那么长,但简东是沈景远的大学同学,一起进了职场,又在一个城市,沈景远没谈恋爱那会儿基本是一有空就出来聚,乍一算起,曾经抬抬手指都知道的朋友,现在见面还要过问口味变了没。 沈景远和简东挑着周围的人聊了一圈,简东才问起沈景远:你工作不是很忙吗?怎么跑这里来玩了?休假了?待多少天啊? 这一串连珠似的问题一出来,沈景远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了。他俩互相太了解了,今天沈景远不说清楚简东是不放人走的。 藏着掖着,沈景远也觉得的确辜负了朋友的信任。 但他没有一开始就说,他知道简东一下承受不了,这种事情上简东比他脆弱多了。 工作辞了。沈景远说。 辞了?简东惊得两只手握成拳头摆在桌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景远。 沈景远点了点头,静了一会儿。 这短暂的一两分钟是让简东冷静些,也是让沈景远想想怎么开口。 出什么事儿了?简东问。 他这声音沈景远一下就听出来是强装镇定,一看这人握着茶杯的手都泛青了。 沈景远笑,拍了下简东的手,问:你干嘛呢? 什么我干嘛啊,简东着急了,你干嘛呢? 不逗了。沈景远说。 再逗他也快说不下去了。 沈景远也捏着拳,只不过放在大腿上。 我生病了。他说。 生病了?简东愣了挺长时间,过了会儿头都低下去了,基本整张脸沈景远都看不见。 一直到服务生进来上菜,简东没出过声。 菜上齐了没人打扰,沈景远才推推他,叫:简东。 嗯简东吸了下鼻子。 沈景远抽了几张纸递过去。 他没想到简东这就哭了,他想笑笑,说几句话,可是所有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沈哥你别笑我简东拿着一把纸往自己眼睛上戳,戳半天才抬起头来。 本来就是单眼皮肿眼泡,现在更肿了。沈景远说完简东就扯了个笑容。 有救吗哥?简东又吸了下鼻子问。 他的嘴唇抿着,十根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沈景远把纸从他手里扯出来扔掉了,说:可能有吧。 简东没出声,沈景远就继续说:心脏上的毛病,现在只能保守治疗,医生说要等国外的新技术。 简东:等多久啊哥? 沈景远噎了一下。 看运气。 简东也很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会有什么症状啊? 主要是容易呼吸困难,尤其晚上,刚发现是有一次在家里工作完晕倒了,自己醒过来的。我以为只是因为太久没好好休息,去医院查才发现的。 那段时间正好和关煊闹分手,沈景远觉得精疲力尽。本来以为是小问题,沈景远干脆做了全身体检,医生看过报告之后让他去做更进一步的检查,沈景远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查出来之后在医院住了接近两个星期,就观察,吃药什么的,手术现在做不了,做了风险太大,只能等。在医院等不如回家等,现在我这个状态也没办法工作了,干脆辞职出来玩,沈景远笑了下,我好多好多年没停下来休息过了。 简东听完了,不知道说什么。 沈景远知道他还没回过神来,只让他吃点东西。 一桌子好菜,两个人都食之无味。 怎么等啊哥简东没碰几口还是停了筷子,头又低下去,再开口已经哭了。 我们多长时间没见了你算算,这么大的事儿你第一时间也不告诉我,我要不联系你是不是永远不知道啊?到时候谁给我打电话来说沈景远医院里躺着,我怎么接受啊? 哥你真太独了,这事儿你的错,你过后得给我交代清楚了。简东稀里哗啦地哭着,沈景远又给他抽纸,等他说得差不多了才插句嘴,你都三十了东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5) 三十怎么了?简东瞪了眼,你也三十了,怎么不见得比我懂事儿多少? 行行行。沈景远直笑。 他拉了椅子离简东更近一些,手搭着他的肩膀。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这点没变过。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自己也没太想明白。沈景远声音低了些。 简东推他一下,说:我知道,刚才话说急了。 能治不能治的,说实话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得看命。东子你知道我的,命这种东西我前半辈子没信过,后半辈子就指望着这个了。现在就是医生怎么说我怎么治着,那技术看着也不远了,我能等到就行。沈景远放开手,喝了口茶。 简东被他说动了,沉默半晌,最后说:你能等到的。 病的事情点到为止,谁都知道说下去是个没有结果的话题。之后吃饭变成喝酒,沈景远这病不能碰,就喝茶陪着简东。 简东喝大了,摸手机给人打电话让来接,听对面是个女声。 沈景远调侃他:女朋友还是老婆? 简东笑,我婚礼能没有你吗?女朋友,刚谈的。 说起这些简东才想到另一件事,你和关煊分手了? 沈景远说是。 沈景远大学时就和简东出柜了,他这兄弟一直知道他喜欢男生。甚至沈景远和关煊认识,也是因为去参加简东的局,关煊是简东很远远房的表弟。 他最近也给我打电话哭,今天你上来说那事儿把我砸懵了,到现在我才想起来说,简东现在还处于不太清醒的状态,想事情费劲得很,他就是想让我跟你说他错了,让你接他电话。但是啊 简东一挥手,又说:我知道你的,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事情你不会这么绝,要真是原则上的问题,那你可得自己考量考量,别看我面子。 我知道。沈景远说。 他早料到关煊会去联系简东,实际上关煊和简东也并不熟悉,只是有个亲戚名头而已。 我看那小子架势,还得来找你。简东说。 怎么找?沈景远觉得不太可能,这都能找到? 你没想过我是怎么知道你在重庆的? 简东一问,沈景远倒是怔了。 你拍的那张图,你再拿出来看一眼,简东倒是没有真的等沈景远去看,你在阳台上拍的是吧?底下有块路牌你照进去了,南山路。那背后有条很长的石梯子,沿着上去是条古街,一个网红景点。 还真的都被简东说准了,只是沈景远一直不知道那条梯子竟然不是普普通通的梯子。 随便他吧,总之我们结束了。沈景远说。 过了会儿接简东的人来了。是个有些瘦弱的姑娘,沈景远扶着简东,把人交到她手上,但还是很担心,问: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然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我送他到家再走? 不用了,那姑娘摇摇头,我练柔道的。 沈景远愣一下笑了,行,那他给你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正式认识。 好,那姑娘明显是早就知道沈景远了,说,沈哥我们先走了。 送走了人,沈景远自己叫了代驾回去。 今晚客栈里格外安静,只有慢慢在前台旁边的小桌上调着咖啡,香味很足,沈景远路过的时候问了句:今晚上夜班吗? 没有。慢慢知道他是问咖啡,说:有个房间客人要。 这些都是你们弄吗?沈景远问。 晚上太晚,师傅下班了就是我们。慢慢说。 你们也太厉害了。沈景远感叹了句。 我也就会点一般的,南哥是真的什么都能搞定。慢慢敲了两下勺子,一杯咖啡做好了。 那我先走了。沈景远道了别便往楼上走。 还没上完楼他就听到啜泣声,沈景远不由得放慢脚步。他走上去,看到一个年轻女生坐在墙边的长沙发上低着头哭,觉得那个身影莫名熟悉。 仔细一想他记起之前有一次在大堂里看到过这个客人,但她应该是和另一个男生一起来的。 沈景远不想多管闲事,加快步子从旁边路过。余光里他能感觉到那个女生在抬头看他。 靠近那张沙发是沈景远的手忽然被人抓住,女生仰起脸,断断续续地说:您、您能帮帮我吗? 沈景远还没回答,甚至于还没看清女生的脸,旁边房间的门打开了,他之前想去哪里了的男生冲出来,看到两人的手瞬间发火:不就吵了个架吗?你当起我的面儿找别的男人? 男生说的重庆话,沈景远听懂了个大概,手从女生那里挣脱出来。 你应该是误会了,我只是路过而已。沈景远尽量平静地说。 男生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两人,沈景远没有马上走。一个女生能在酒店里求助路人,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不可能现在走的。 沈景远一边警惕地看着男生,一边给阿易发微信。现在晏轻南不在,只能找阿易。 在他快速打字的空当,女生一面大声哭着一面吼:我们真的只是吵架吗?你问问你自己,你怎么有脸说我们只是吵架的你一直就、就对我那样。 发完消息,沈景远听出不对劲了。 男生瞥了一眼沈景远,走近来瞪着他,问:这儿有你事儿吗还不走啊?就他这样的你告诉我这是个路人?不是你哪儿又勾来的吧? 沈景远拂开了男生指着他的手,到这儿语气也还算稳定:说话注意点。 好啊,那我不说话了。男生轻蔑地一笑,下一秒抬起拳头。 沈景远现在不怎么运动是因为病,以前他工作再忙也会抽时间锻炼身体,底子还是有。 看这男生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是脾气大,没太考虑后果,拳头挥得狠。沈景远被动地和那男生打了一架,女生起初在旁边叫了一会儿,之后安静了,沈景远没空注意她是跑去叫人了。 太久没这么激烈地动过了,沈景远就是觉得自己呼吸声大得吓人,好像周围一切声音都屏蔽了,只有他一颗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 以至于直到晏轻南和阿易冲过来的那一刻,沈景远才长且艰难地呼吸了几下,转身跑回房间吃药。 房卡一直被他放在外套口袋里,今晚不知怎么就是摸不到。沈景远慌张地抓着空口袋,也转头四下查看着。 那个男生早就三两下被阿易弄服了,脸对着地摁趴下,晏轻南找沈景远,一回头就看他在房间外站着找东西,走过去问:找什么? 沈景远抬头短暂地看了他一眼,晏轻南看到他额头上的几滴汗。 突然啪嗒一声,从沈景远身上掉出一张房卡来。 沈景远一把捡起来刷开门,和晏轻南说:等我一会儿。 房卡一掉进门边卡槽,房间里的灯一下全亮起来。沈景远拎起小客厅茶几上的水壶进了房间,往床头柜上的空杯子里倒水,一半儿都洒了出来。 他就着半杯冷水咽了药,才感觉安心一些,跪在床边慢慢抚着心口。 每次这样做心跳都能静得更快,隔了一会儿沈景远觉得好多了,松了口气,手掌盖着脸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 沈景远?晏轻南敲门叫他,你没事吧? 沈景远听见了,可还得缓一缓,想说我没事儿,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哑掉的嗓子,声音像要烧开的水,咕噜咕噜闷在喉咙里。 他撑着床站起来,走过去给晏轻南开了门,晏轻南一见他就眉头一皱:怎么了? 沈景远还没张口说话便咳嗽起来,捂着嘴匆匆忙忙跑进厕所里,昏黄的镜前灯下沈景远看到自己张开的五指间是他咳出的细小的粉红色泡沫。 先喝口水,晏轻南拿着水杯跟进来,你水太冷了,等会儿重新烧过。 沈景远拧开了水龙头,侧头对晏轻南说谢谢。 水很凉,沈景远伏着身子,只开了一会儿,晏轻南便伸手过来关掉了。 这么冷开着干什么。他搭了下沈景远的肩,又把水杯凑近了一些,说:先喝一口,等会儿下去让慢慢给你倒热的。 沈景远又说谢谢,手已经抬起来想去拿,晏轻南却不动,表情冷得跟外头天气一样。沈景远低了头,用嘴唇去够杯沿,晏轻南倾斜了一些杯子让他能喝到。 水是很冰,一口喝下去喉间干涩也缓解许多,沈景远用湿着的手抓了把脸,问:人怎么处理? 报警了,阿易把他弄下楼,在等警察,你应该也要去一趟公安局。晏轻南说。 好,沈景远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下去吧。 晏轻南端着水杯都走出浴室了,又折回来,问:你受伤没? 沈景远摇摇头。 他们那架势挺吓人的,但沈景远知道那男生没碰着他,他们都在架着对方别碰着自己,没几下是去打对方的。可能他最多就是手肘磕到了下墙壁,也许青几天。 晏轻南打量了下沈景远,确实也没看见伤口,便说:那多穿点。 因为晏轻南这句话,沈景远就真的换了件外套,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走时沈景远难得生出些不自在,好在晏轻南没说什么。 你不是在外面吗?才回来?沈景远问。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梯,晏轻南说:是才回来,本来下午就能到,飞机晚点拖到现在。行李还扔在楼下就跟阿易一起跑上来了。 那个男生被阿易和另外几个沈景远没见过男人盯着,他女朋友在旁边小声抽泣着,手上拿了杯咖啡,估计是慢慢给的。 见到晏轻南,大堂里的人都叫了声南哥。 沈景远过去时那男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气势早不如打架那会儿。 晏轻南走过去和慢慢说倒杯热水,沈景远就跟过去在前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慢慢倒了水,沈景远自己接过来喝了一口,又说:谢谢南哥。 晏轻南站在他身侧,手指很轻地在他后脑勺上带过一下,嗯了一声,朝那个男生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南哥好帅 第07章 叫哥了那我不是要护着你 怎么回事儿?他毫无语气地问。 晏轻南很高,男生又是坐着的,被他低头的冷漠样子盯得有些怕,还是嘴硬地说:我和我女朋友闹矛盾,他一个路过的人多管闲事,还问我怎么回 晏轻南踹了一下那个男生的脚,他瞬间大叫了一声。 倒不是晏轻南用了多少力气,是之前晏轻南把他打怕了。什么都还没看清楚这人一上来就反剪了他的手,跟钳子似的动也动不了。 好好说话不会吗? 晏轻南声音不大,但他冰冷的语气加上那样一张脸,足够吓到这还在读大学的男生了。 我、我喝多了他最后只抖着身子解释。 警察没多久就来了,果然说也要把沈景远带回警局。 晏轻南当然也去,他开了沈景远的车,沈景远在副驾驶上坐着,阿易跟着那一男一女坐警车。 车上沈景远问晏轻南:你以前遇到过这种事情吗? 很多啊,这几年治安好多了,以前很多。晏轻南说。 怎么解决的?沈景远说话时偏了下头,看见晏轻南侧脸。 开车的时候能有什么表情,现在就是晏轻南刚刚跟那男生说话的样子,沈景远能想到那男生年纪肯定不大,之前多半被晏轻南的样子吓到了。 没忍住他就笑了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晏轻南忽然也侧过头来看他。 哦。沈景远故意的。 就是你想的那样。老板要没点本事,那些人根本不怕,只会闹得更大。至少我能让他们别在我店里打。晏轻南说。 那你怎么不让我们出去打? 晏轻南提了下唇角:可能吗? 没多久到了警局,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晚上吃饭和简东说了太多话,又在车上坐了一路,沈景远有点困。 晏轻南看出来了,和他说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走了。 事情的确处理得很快,年轻人心高气傲,到了警察面前还是交代得很快,加上晏轻南走之前就让慢慢整理好了监控,一切处理起来没花多少时间,警察也只是询问了沈景远一些简单的问题,最后口头教育了下。 沈景远出来的时候晏轻南正站在门口和一个警察聊天,阿易在很远的地方抽烟,那对情侣不知道在哪里。 沈景远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等着晏轻南,但他往那边看的时候晏轻南也正好偏了下头,两人视线交汇。 晏轻南没再和那个警察聊下去,和沈景远说走吧。 阿易也跟着他们上了车,回去路上听晏轻南说沈景远才知道,那个女生向沈景远求助,是因为男生喝了酒会打她,他们的确是吵架了,但是是因为很小的事情。 沈景远听完不由得说:现在年轻人变了啊,跟我那会儿不一样了。 你多大?晏轻南问,南哥南哥叫着,万一我比你小怎么办?那你不是占我便宜了? 怎么是我占你便宜?不是你占我便宜吗?沈景远笑。 叫哥了那我不是要护着你。晏轻南说。 他说这话时眼睛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好像真的只是很随口的一句话。 沈景远并不多想,他现在这个情况没法多想,手掌心上那团粉红色泡沫现在还刻在他脑子里。 上次见到就把沈景远吓到了,去医院检查医生又说这是这个病的症状之一,沈景远当时释然了,他得逐渐学会接受和这个病共存。那次之后太长时间没发生这种事情,这次又出现,沈景远发现他还是有点怕的。不可能不怕。 我三十,正好三十。沈景远说。 那你没叫错,比你大三岁。晏轻南手指点了下方向盘。 沈景远不想再聊他们自己的事情,话锋一转又回到今晚来:不管怎么说是那男生的问题。 那你呢?晏轻南问,你对象和别人拉拉扯扯的,怎么想? 上一个就这么分的,沈景远笑,比这严重。 再问下去涉及隐私,沈景远自己不说晏轻南不会问。 过了会儿沈景远随口问:那你呢? 我吗?前面正好碰到一个红灯,晏轻南偏头看他,低着眸子,声音也轻:我的话,把他抓回去,在我身边捆几天。 沈景远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阿易靠着车窗看手机,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折腾了一晚上,到了大堂沈景远就和晏轻南说先走了,晏轻南让他回去洗澡的时候看看身上有没有伤,沈景远说好。 冬□□服穿得厚,沈景远没怎么在意,洗澡的时候脱了衣服,才看到左手手肘确实青了一片。 但时间太晚,沈景远困得眼睛都快合上了,拿热毛巾敷了一会儿便上床睡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6) 头天晚上不觉得,第二天早晨沈景远是被疼醒的,在床上稍稍压着一点手肘就觉得刺着疼。 沈景远起床之后下了楼,晏轻南站在吧台后煮牛奶,味道还挺香的。 这么早就醒了?晏轻南问。 昨天晚上回来都一两点了,现在才早上七点多,晏轻南是为了换慢慢的班才起来的。 沈景远侧头看了眼时间才发现这么早,便说:手疼。 晏轻南本来拿着一只木勺子在锅里搅,听他一说便停了:什么手疼? 昨天有一下撞墙上了,想去药店买个红花油。沈景远说。 疼是疼,但沈景远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这么早药店没开门,晏轻南关了火,我有,给你拿。 他从吧台后绕出来,带着沈景远往一楼里面走。 从那天吃早餐的小厅穿过去,是几间相对独立的房间,沈景远一直跟着晏轻南走到最里面那间。 一样是用房卡刷开门,晏轻南和沈景远说进来吧。 房间里灯开得不多,窗帘也紧密地拉着,并不明亮。 沈景远跟着晏轻南走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晏轻南的房间很简单,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或者很特别的装修,所有东西都分类整理得很好。 这一点沈景远做不到,他总是会乱放东西,就算整理过一次,只要用完了也会乱。 随便坐。晏轻南背对着他在一个柜子前蹲下来找。 沈景远没客气,在沙发挨着晏轻南那一侧坐下来。 晏轻南很快就找到了,他拿着拿瓶红花油,让沈景远把袖子捞起来。 沈景远本来是想自己弄的,伸手朝晏轻南要,晏轻南没给,说你手伤了怎么给自己弄,沈景远就没拒绝。 晏轻南下手很重,沈景远一下没控制住表情,两人都笑了。 我弄痛你了你说句话撒。晏轻南讲了句重庆话,沈景远听懂了。 他说没事的,晏轻南还是轻了很多。 沈景远一抬眼正好看到他下巴,那条下颌线流畅锋利,沈景远又低头看着自己手肘,脑子里却不断在重复晏轻南刚刚说的话。 本来很正常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晏轻南无奈地笑着用方言讲出来,沈景远就觉得温柔。 晏轻南给他揉了一会儿手,把剩下的药都拿给他:你要是自己不行还可以找我。 晏轻南卡了一下,或者阿易也可以。 我知道的,谢了。沈景远把弄上去的袖子一圈一圈翻下来。 晏轻南在他身边收拾着刚刚找药弄乱的柜子,忽然问:你最近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沈景远没懂他想说什么:没。 我几个朋友想去金佛山泡温泉,和我们一起吗?昨天晚上和我聊天那个警察就是我朋友,他休假,他爸单位发了一张那边的券,六个人的,我们还差一个,你不去也是浪费了。晏轻南说。 沈景远想了下,说:行,什么时候? 晏轻南关了柜子站起来:后天。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沈景远回房间的时候正好碰到送花的,这次是赵可心提着一篮子花过来。 这几天的鲜花都没有重复的,每一次都包扎得很认真,沈景远没让赵可心跟着他上楼,自己去接了花,和她说:你们花都很新鲜,谢谢了。 我们应该的。赵可心把花给了沈景远,但没有马上走。 沈景远上了二楼,楼梯转角的地方看到晏轻南出来了。 走那天店里还挺忙的,沈景远在房间里也没什么事情好做,刚开始一直在大堂里看他们打牌。 晏轻南只玩了一会儿,沈景远坐在他身边,觉得他牌运挺好,总是在赢。 后来人突然来得很多,好像是两个一起过来的家庭,晏轻南去忙了,牌桌上换了人,沈景远又没什么兴趣看下去,就自己去旁边爬梯子。 他大概知道自己身体的度,像散步的老人那样走得很慢,差不多了才下来。 回去的时候大堂里还有很多人在等着进房间,晏轻南和阿易都在忙,但他走进去时晏轻南正好抬头看到他,冲他偏了下头。 沈景远走过去,看到吧台上放了一份点心,还做出了很精致的花朵状。 我不喜欢太甜的,给你留下来的。晏轻南趁着过来拿东西和沈景远说,沈景远便坐下来吃掉了。 周围的人都有事儿,沈景远慢条斯理吃着东西也没引人注意,但他看着晏轻南忙碌的背影,嘴里化着甜糕,隐秘地叹了气。 下午出发的时间推迟了一会儿,沈景远看阿易打了个电话叫人过来,阿易声音有点奇怪。平常说话挺硬的人,这回却软飘飘的。 晏轻南说让沈景远把车钥匙带上,出了门沈景远才发现过来的是小姿,就是石梯上面馆的老板。 晏轻南说上次没有好好介绍,让两人认识了下,才和沈景远一起去开了车。 我开吧。晏轻南把钥匙从沈景远手里拿走。 晏轻南忙一天了,本来不该让他开车的,但沈景远也清楚现在自己的状况不适合长途,只好把司机的位置给他。 系安全带的时候沈景远从后视镜里看到阿易和小姿上了一辆车。那辆车是晏轻南的,之前修好了,才开回来没两天。 我们四个人不是一辆车就够了吗?何必开两辆?沈景远问。 他是觉得换着开车没那么累才这么说的。 晏轻南反而笑了下:给阿易一个机会。 沈景远反应了会儿,恍然大悟:之前阿易那个电话是打给小姿的? 是,你见他对谁那么说过话?晏轻南一边说一边从自己包里拿出一袋子零食扔给沈景远,挑你喜欢的。 沈景远还在想阿易竟然喜欢小姿这件事,半天才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阿易:我在车底,不用管我 我想了一下,要不还是暂时中午十二点更吧,不然以后晚上锁了没时间改,明天就中午十二点更,23号十二点哦! 第08章 哄你玩的 两个小时不算很长,中途简东给沈景远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想约他玩的,沈景远说了这边的计划,简东问:你跟谁一起啊? 晏轻南就在旁边,沈景远也不好和简东解释,只说:朋友。 好吧,简东没往下问,金佛山周末去玩挺好的,那等你回来我们再约。 挂了电话,沈景远盯了一会儿窗外,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还没到,但沈景远满身是汗。 车里开了暖气,昨天晚上他看那边的天气,又是在下雪,沈景远觉得会很冷便穿了很厚的外套,车上没脱,就热得起汗了。 他们正在等一个红灯,沈景远动了动,晏轻南就问他:醒了? 嗯。沈景远刚刚醒,无意间的声音很哑。 马上到了。晏轻南说。 车窗外天已经全黑了,沈景远坐起来,扯着毛衣领口晃了几下,才觉得热气散了些。 晏轻南注意到他的动作,说:你要热就开窗,我不冷的。 没事儿,马上到了。沈景远扒了一下头发。 车子在一栋楼房前缓慢停下来。 沈景远下了车,去后座背上自己的包,等晏轻南把车停好。 出发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阿易那辆车已经停在位置上,旁边还停了一辆,沈景远猜他们可能是最后到的。 晏轻南带着他往里走,门口有两个接待的人在等他们,但晏轻南摆了摆手,说:我们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刚打开门就听到里面笑闹的声音,沿着一条长廊往里,拐出去才是客厅。 小姿和另外一个短发女生坐在沙发上,阿易和那个警察站在旁边。 晏轻南带了一下沈景远的肩膀,和他们说:这我朋友,沈景远。 警察先走上来,朝沈景远递手,说:我柏宇,这是我妹妹,柏椿。 沈景远笑着说你们好。 我们先上去放东西。晏轻南说了声就带着人走了。 柏宇抱着手站了会儿,朝两人走的方向侧了侧头,问阿易:怎么回事儿啊? 不知道,阿易也没想到,但并不是话多的人,那是我南哥客人,熟得够快的。 柏椿倒是笑,说:南哥这么温和的时候,少见。 整个屋子是一小栋别墅,房间两个二楼一个三楼,晏轻南和沈景远住一起,他们来得最晚,就剩了三楼的房间。 跟着晏轻南进房间时沈景远还紧张了一下,推开门看到是两张床安了心。 他不是不能和晏轻南躺一张床上,就是觉得现在两人虽然是朋友,但气氛得控制控制。 晏轻南让沈景远选床,沈景远挑了里面靠浴室那张,晏轻南睡靠着阳台的。 两人都没带多少东西,全是一个包装完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沈景远就拿了要随身带的东西,晏轻南去了洗手间,出来他们就下楼了。 楼下灯都开着,其他人在聊天,很亮很热闹。 餐桌上摆了一桌食物,原来他们早就叫了晚餐,就等晏轻南和沈景远到了。 整个屋子都开了暖气,沈景远脱了外套只剩里面一件圆领毛衣,毛衣外那截儿脖子还红红的,是之前下车走过来那段路上被风吹的。 山上冷。晏轻南在沈景远旁边坐下,沈景远听到他说话转头去看,晏轻南突然抬了眼皮。 这边已经在下雪了。 这两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沈景远以为晏轻南只是想提一嘴有雪的事情,就顺着说:我基本都是在南方生活,就见过几次雪,还都是在别的地方出差的时候见到的。 自己没想着去玩吗?晏轻南问。 之前工作很忙很忙,每年休息那么几天都在家里躺着了,没心思玩。沈景远说。 晏轻南脱着外套,手臂轻轻擦过沈景远肩膀,他说:那你真辛苦,我倒是经常在玩。 沈景远笑着,柏宇拿酒杯底敲了敲桌子,说:倒酒了倒酒了。 出来玩,饭桌上喝酒基本不可避免,沈景远早有准备,抱歉地和柏宇说:我酒精过敏,很严重,不能沾酒。这次也是因为你们才有机会出来玩,吃饭都我请客,好吗? 柏宇还想说什么,晏轻南给自己倒了酒,碰了下他的酒杯。 行了,不要客气。 好,柏宇开他玩笑,南哥的话能不听啊。 还说我,你自己算算我们多长时间没聚过了?晏轻南不吃他那套。 真是没办法,今年一年都忙,我还真没想到年底了还轻松点。柏宇说。 那天的事最后怎么解决的?沈景远问。 那天那个男生,柏宇喝了口酒,眉头还皱着,是真的对他女朋友动过手,他们那天晚上就在警局闹分手,后来我们打电话叫双方家长到场,处理到第二天晚上才解决。 所以我说啊,柏宇突然提高了音量,看着他妹妹柏椿,找男朋友要擦亮眼睛,跟你小姿姐姐学学。 沈景远看着阿易的脸一点点红起来,阿易竟然举着杯子和柏宇说:哥我敬你。 晏轻南啧了一声,偏向沈景远一些:行,我就不算他哥了。 沈景远和晏轻南对视一眼,都笑了。 饭桌上柏椿和小姿聊天,沈景远听她说大学的学习生活,发现她也是金融方面的专业,就主动搭话道:我大学和你学的差不多。 真的吗?柏椿问,那你毕业之后怎么找的工作? 我念了硕士,运气好进了大公司,工作期间也出国学习了一段时间。沈景远说完,柏椿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年轻人遇到比自己有经验的前辈,就是这种尊敬又惊喜的眼神。 那你能跟我讲哈吗?外企是不是很安逸啊?柏椿突然换成了重庆话。 沈景远无奈地笑了一下,还没说话,就觉得肩上一沉,晏轻南搭着他的肩膀凑上来,和柏椿说:他听不懂重庆话,你接着用□□吧。 柏椿朝晏轻南切了一声,沈景远偏头想让晏轻南别闹了,但没想到他离得这么近,沈景远的额头直接撞在了他的鼻梁上。 晏轻南感到鼻尖一阵酸麻,抬手碰了碰,看到沈景远一脸对不起又不知道怎么办的表情,放开手坐回自己椅子,说:没事的,你们接着聊。 他们警校出身,就是这么直。柏椿念叨了一句。 沈景远听清楚了,很惊讶地问:南哥是警校毕业的? 对啊,柏椿见沈景远不知道,也有了些讲下去的兴趣,他和我哥是大学同学。 沈景远没忍住看了一眼晏轻南,那人正好把他眼神抓住,挑了下眉示意他:做什么? 沈景远摇摇头,又转过身子和柏椿说话了。 来的第一天晚上,一下午开车坐车,大家都累了,也没安排别的活动。 饭后就在客厅里坐着喝茶,沈景远滴酒未沾,脑子很清醒,坐了一会儿就到三楼的大阳台上去站着。 来的时候没下雪,现在开始飘雪了。 背后传来脚步声,沈景远没回头,等那人在他身边站着,他听到晏轻南的声音:不冷吗? 沈景远没回答这个,只是让晏轻南看:下雪了。 这么稀罕?晏轻南指了指阳台的玻璃门外,三楼还有一个小房间,屋顶是玻璃的,进去看看吗? 这个独立的小房间有些出乎沈景远的意料。 屋顶不是平坦的,可以想象从外面看过来这里应该是屋顶的尖。比起房间这里更像是一个阁楼,虽然可能只有二十几个平方,但放下了一张柔软的床和一个小沙发,墙上甚至有一个精致的挂炉,虚拟的火焰在里面燃烧,却产生了温暖。 沈景远在床边坐下,双手撑在床上,仰头看天。 晏轻南没说话,从柜子里翻出一听啤酒,在沈景远身边坐下来,刺啦一声开了酒。 晏轻南的酒带着玫瑰的味道,因为坐得近,沈景远闻得格外清晰。 他一贯喜欢花香。 柏椿说你是警校毕业的?沈景远问。 对,晏轻南笑了下,她怎么跟你说这个 晏轻南的样子不像是不喜欢这个话题,沈景远顺着聊:从警校毕业怎么没有去当警察? 家里的原因。 晏轻南说完,沈景远卡了一下,才应:哦 他们安排我做的事情我实在不喜欢,就从家里出来了。晏轻南轻描淡写地说。 沈景远却知道其中并没有那么容易,钱不是那么好来的,生活不那么简单,但他也没有继续问。 觉得我很惨吗?晏轻南问。 没有,沈景远去看他,这些话是真的,我只是怕你本来是不想说的。 说完晏轻南也在垂眸看他,但晏轻南觉得聊到这个话题,沈景远的眼神并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他们都早已过了会随意说话的年纪,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什么想说什么不想说,至少心里有面明镜。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7) 沈景远看向别处,又说:我觉得你挺适合警察的。 这么直白的话他并不常讲,晏轻南都没觉得有什么,沈景远自己却别扭起来。 晏轻南又喝了一口酒,甜得他抬了下眉:怎么适合了? 沈景远看到他喉结滚了几下咽酒。 就长得很适合。沈景远说。 我长得很凶是吗?晏轻南忽然认真地问。 沈景远的声音卡住了,说是不对,说不是他又解释不了什么叫长得合适。 而晏轻南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好像真的会认真考虑他的回答一样。 沈景远轻咳一声,晏轻南才终于笑了,说:我兜起耍的。 意思就是哄你玩的。晏轻南解释道。 沈景远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躺下了。 雪扑扑簌簌地下着,室内却只有火苗跳动的微小声音。一听酒快喝完,晏轻南想问沈景远要不要回房间,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沈景远蜷缩着身子,面朝他这边躺在床上。 修长的脖子因为他的姿势露得更多,晏轻南小心地凑过去,替他盖好毯子,手却捏着毛毯的边没放。 挂炉的一点点光在他眼睫上跳动。 晏轻南正要退开,一直沉睡的人却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不清不楚的呢喃,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晏轻南?沈景远眨了眨眼,慢慢坐起来。 他好像没感觉到两人过于靠近的距离,问:我睡着了吗? 这里睡会着凉的,晏轻南站起来,拉了拉褶皱的毯子,回房间吧。 沈景远点了下头,跟着他一起回了房间。 晏轻南先去洗漱,沈景远趁他不在正好吃了今天晚上的药。 其实沈景远知道自己睡着了,醒过来是因为他一直惦记着还没吃药这件事。 都躺下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晏轻南伸长手臂关掉了床头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晏轻南翻了个身盖好被子,听沈景远问:明天我们干什么? 可能是困了,沈景远声音很轻,还有一大半闷在被子里。 滑雪,你会吗?晏轻南问。 沈景远犹豫了一下,说:会吧。 他以前跟着同事去过一次,那时候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但不知道现在还行不行。 再说有了这个病,沈景远不敢做太剧烈的运动。 他没想到的是晏轻南竟然说他不会,还好像很高兴地说:那明天我们可以一起了。 都不会怎么还要一起?沈景远好笑地问。 晏轻南:被笑的时候还能有人陪着,摔了还能有人垫,不好吗? 哦沈景远幽幽地说,那你给我垫吧。 他以为晏轻南至少要争一争,没想到他马上就说:答应你了。 沈景远一时语塞,转而问:不困吗南哥? 困。晏轻南应完就没声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睡着了都能因为没吃药醒过来的人怎么会不想活下来呢 第09章 为什么总看我? 早晨沈景远醒来之后晏轻南已经不在了。他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只看到阿易和小姿在楼下。 他同他们打了招呼,但知道不该打扰,便独自去了另一边的餐厅,挑了张椅子坐下来给晏轻南发信息问他在哪儿。 晏轻南直接给他打了电话:我在外面,有点冷,你还要来吗? 沈景远又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两人,说:来。 其实晏轻南没有走多远,沈景远找到他的时候他在亭子里抽烟,看到沈景远来了,晏轻南掐了烟头,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吃糖吗?晏轻南拿起放在长椅上的一只盒子晃了晃,能听见声响。 沈景远走过去,本来想说不要的,大早上吃什么糖,又听晏轻南说:赵可心给的,好像还是她自己做的。 沈景远伸手抓了一把,只拿到两三颗。 是牛轧糖,他看了眼,就撕开一块塞进嘴里。 她问我你的花这几天怎么办,我跟她说你决定,她联系你了吗?晏轻南问。 沈景远才想起这几天光想着玩儿,一路也累,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处理手机上的消息了。他打开微信,果然赵可心问过他花的事情。 完了,沈景远一边回一边说,没看到。 糖还在嘴里嚼着,沈景远回个消息都显得手忙脚乱,晏轻南看笑了,说:不用那么着急。 不礼貌。沈景远没抬头。 这牛轧糖化在嘴里,饼干的部分也软,糖够甜,其实做得很不错。 回完消息糖也吃得差不多了,晏轻南问:你觉得好吃吗? 沈景远关了手机看他一眼,说:好吃啊,但我本身不太喜欢太甜的,和糖没关系。 隔了会儿他又感叹道:你们周围几家店关系真好。 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好的,晏轻南没看他,淡淡的烟味漂浮着,起初我旁边不是现在这家花店,是麻将馆,开店的老板比我看着都凶。 沈景远想象了下,笑着问真的吗。 他那种凶法是看得出来经历过事儿的,说是麻将馆,其实在放..贷,天天叮铃哐当,晏轻南抱着手臂,我之前还想毕竟是邻居,让阿易去他们那里打过麻将,他们玩阴的。 那怎么办?沈景远听得有点心痒,你们认了? 怎么可能让他们白白冤枉?晏轻南偏头看他,一字一字咬出来,①我们吃了两碗粉,就不可能只给一碗的钱。 那笔眉轻轻扬着,眼神却锋利得像头狼。 这么一眼沈景远走神了,过了一会儿才问:后来呢? 找警察把他们端了。 沈景远: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说什么打架斗殴?晏轻南看着沈景远怔愣的神色笑,摸了一把他的头发,怎么可能。 沈景远轻咳一声,晏轻南又转过身,手撑在栏杆上,小声地说了句重庆话,沈景远没听懂,但觉得是笑话他的,走过去撞了下他的手肘,偏要问:你刚说什么? 什么什么?晏轻南反问道。 就刚刚那句重庆话,我没听懂。沈景远说。 我说你傻。晏轻南逗他。 沈景远拍了下他的胳膊,你表情已经把你出卖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快说。 好吧,晏轻南敛了神色,我说你可爱。 沈景远: 不告诉我算了。 他转身要走,被晏轻南拉住一条手臂,我没骗你,不信我再说一次给你听。 沈景远顿了步子,感到背后凑上来温热的气息。 晏轻南低头,嘴唇在他耳畔,重复了刚才那句重庆话:咋弄乖。 沈景远咳嗽了一声,回头时晏轻南又去靠着栏杆站了。 你今天早上多早起来的?他问。 沈景远这么一问不动声色地错开了话题。 七点,我习惯了。 晏轻南刚说完,沈景远又咳了一声。 上次是假的,这次是真咳。 早晨空气太冷,他站在这里和晏轻南说话,嗓子才被冷空气呛到了。但晏轻南以为他是要感冒,让他赶紧回屋子里去:在这里感冒了恐怕要生很久的病。 沈景远说我知道了,又说:南哥,你先进去吧。 沈景远一叫南哥,晏轻南就不好再说什么。看他还想自己待一会儿,晏轻南最后落了句早点进来,也没管他了。 沈景远学晏轻南靠着亭子的柱子,一直看着晏轻南进了门。 平心而论,沈景远谈过的恋爱不算多,高中大学的时候他人长得帅,成绩又好,就是校园男神的类型,但他心里只有学业和事业,对桃花基本是视而不见。 他接触得少,但并不代表他不理解成年人的试探。 沈景远很茫然。 他在外面站了挺长时间,真的被冻到吸鼻子才进了屋。柏宇和柏椿两兄妹才刚刚收拾好没多久。柏椿见沈景远从外面回来,便问:沈哥起得很早吗? 没有吧,南哥早一点。沈景远一边说一边走进来,虽然屋里开了暖气,但他还没缓过来,冷得连外套都没脱。 就叫上沈哥了?晏轻南一挑眉。 嗯。柏椿朝晏轻南做了个怪象。 沈景远发现柏椿一点都不怕晏轻南,晏轻南甚至有点拿她没办法,这把他逗笑了。 柏宇说可以走了,晏轻南到沈景远这边的沙发来拿他的包,路过沈景远时偏头低声同他说:穿那么点儿出去挨冻,还笑呢。 沈景远愣了一下,忽然脸红,晏轻南已经跟着柏宇往外走了。 早上就是爬山,因为有女生在,他们速度很慢,就是散散步走走路。沈景远太久没有运动过,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这样一走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快到山顶的时候他往下望,层层叠叠青翠的山上覆了一层白色的雪,空气中带着泥土的清香,自然的声音如此生动,让他有一瞬间觉得,其实我还有很长的生命。 柏椿团了一个雪球往他哥哥身上砸,柏宇当然不会放过她,一个球又误伤了小姿,连阿易也加入战局。 沈景远把外套的帽子戴起来往旁边走,有几个雪团砸在他身上,他也只是笑,在一边脱了手套玩地上的雪。 等大家闹得差不多了,沈景远才站起来,发现晏轻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问:打雪仗不好玩吗? 没有沈景远说着,眼睛却往晏轻南脖子上瞟。 他穿的衣服领子不是很高,也没戴围巾。趁晏轻南没注意,沈景远碰了一下他的脖子,冰得晏轻南嘶了一声。 沈景远收了手,得意地笑着跑远了几步,面对晏轻南倒退地走着。 晏轻南把手套戴好,两只手压着衣领,捂住他的脖子,对沈景远做了个口型:我记住了。 沈景远没理,转过身放缓脚步,歇了两口气。 前面是金佛寺,要进去看看吗?柏宇问。 去啊,小姿说,给我的小店摆一摆,明年多多赚钱! 沈景远这才抬头看。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院里有人在扫雪,烛火的烟一缕一缕飘出来,已经能闻见那股味道。 这条路上去就是寺庙,许多游客在往山下走,沈景远看得走神,被一股力道一下拉到旁边,后脑勺撞在一个人肩膀上。 他一偏头,才看见一个年轻人挑着东西往下走,如果不躲一下,篮筐就会撞到他。 谢了。沈景远说。 晏轻南松开了在他腰间抓着的手。 冬□□服厚,被抓皱的那个地方一直皱着,让沈景远觉得好像还被一股很大的力道箍着。 进了寺庙,六个人排队去买了香烛,大家选了一个数字吉利的价格,一道在殿前烧了香。 大的蜡烛插在架子上,沈景远拿着三根长香闭上眼,拜了三下。 进了大殿,沈景远放了背包,在垫子上跪下来,双手合十。 希望我能活得再长一些。 闭眼时,旁边的两个老婆婆为他敲了铜钟,声音在殿里缭绕,巨大的观音雕像金灿灿的立在正前方,温和而肃穆地望着殿里的众人。 沈景远将身上的零钱投进功德箱,还抽了签,老婆婆说你再往上走走,看看能不能遇到住持解签。 大家从殿里出来,柏椿走过来看沈景远手上的签,说:你还抽了这个吗? 沈景远看了一圈,这才发现只有他抽了签。 对,沈景远说,既然都来了。 解签我记得在上面的殿,柏宇往上指了指,之前有一次我和我妈一起来过,很多都能给你解签,但是最好是住持,这个要看运气。 沈景远一路拿着那张薄纸,一直走到快到顶了,他们还是没有见到住持。沈景远说:我去找个师傅帮我解吧。 晏轻南指了指一个正在扫雪的人,说:问问他呢? 沈景远去解签的时候大家都礼貌地没有跟过去,站在一边围成小团聊天,晏轻南心不在焉地看着那边。 没多久沈景远回来了,一群人往回走的时候晏轻南落在后面,沈景远刻意掉了队,和他说:刚才那个人就是住持。 晏轻南面露惊讶,沈景远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绳,又和他说:住持还送了我这个。 要戴上吗?晏轻南问着,手已经摊开来,我帮你吧。 单手系确实不方便,沈景远说好,把绳子递给他,伸出了左手。 他的五指自然地垂着,晏轻南将绳圈放大,一只手托着沈景远的指尖,一只手把绳子套进去,按照沈景远手腕的大小收紧了。 沈景远转了转手,说:谢谢你。 他道谢的时候眼睛看着晏轻南,那是一种很真诚的表情。晏轻南觉得能遇到住持只不过是他运气好,帮戴手绳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有沈景远想的这么重要。 没事。晏轻南说。 走出寺庙之后晏轻南看到沈景远回头望了一眼,又一次双手合十。这时天上还有些飘雪,沈景远的头发沾了一些雪花,像碎盐一样亮晶晶的。 沈景远走下来之后晏轻南忍不住问:你很信佛吗? 以前不是的,沈景远说,现在是因为只能信佛了。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对晏轻南笑了笑,想什么啊,走了南哥。 这次晏轻南知道沈景远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来了重庆,但他一向不会揣测和打探别人的隐私。 吃过午饭就去了滑雪场,在入口处,他们一人买了一只乌龟玩偶绑在屁股下。沈景远昨天晚上还和晏轻南说自己不怎么会,今天在滑雪板上却厉害得很。晏轻南大呼被骗了,沈景远笑着,拖着滑雪板艰难地朝他走过来,双手撑在膝盖上,说:你滑啊,我还等着你给我垫背。 没想到沈景远一语成谶,他和晏轻南同时滑下去,但晏轻南还没太学会刹车,停停不下来,沈景远在他旁边滑着教他,嗓子都快喊破了,晏轻南才总算是一个急刹停下来,滑雪板一撇,把沈景远绊倒了。 沈景远侧着扑在晏轻南身上,听晏轻南闷哼一声,手撑着爬起来一半,匆匆忙忙看他:你没事儿吧? 晏轻南摆摆手,按了下沈景远的头:没事儿,你比我想的轻啊。 你还真给我垫背了。沈景远也笑,想站起来,忘了脚上还套着板,又跌下去。 晏轻南叹了口气,始终躺在雪地上,沈景远说对不起,垫着那只乌龟坐,费劲地脱开板子,才终于站起来。 他弯腰朝晏轻南伸出手,两人都戴了滑雪手套,握在一起之后沈景远一发力把晏轻南拉了起来。 沈景远鼻子都冻红了,没忍住拿手搓了搓,晏轻南拍开他的手,叫他别碰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8) 老板,晏轻南和他开玩笑,垫得舒服吗? 沈景远摇摇头,拍了下屁股后的毛绒玩具:还没有我的乌龟舒服。 小姿和柏椿滑得很好,他们在前面招手让他们俩下来。 沈景远在原地又教了一次晏轻南,最后问他:会了吗? 晏轻南说会了会了:我先滑下去,你在后面好看我滑得对不对。 好。沈景远刚说完晏轻南就冲出去了。 这一次他的动作很标准,流畅得完全不像新手,沈景远感觉自己被骗了,往下滑追上去。 两人一起停在小姿和柏椿面前,沈景远取了眼镜,在晏轻南胸口敲了敲:你这不是很会滑吗? 没有啊,晏轻南摇头,不像有假,沈老师教得好。 沈景远不说话了,一群人带着板去坐缆车。 缆车并不高,沈景远和晏轻南坐了同一个,沈景远把雪板靠在旁边,自己站到玻璃前,不看下面,只往前看。 晏轻南好像有点累了,抱着雪板站在一边。 沈景远想到他之前叫的那声沈老师,又低头看了眼手腕。 他戴了手套,外套也穿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那根红绳。他只是想晏轻南的长相根本就是骗人的,一偏头见晏轻南在看自己,被抓包了也还是盯着。 沈景远也看他,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对视着,眨眼的频率都几乎一致。直到缆车快到了,速度很明显地慢下来,沈景远才出声,很轻地问:为什么看我? 晏轻南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工作人员一把拉开了缆车的车门,沈景远转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晏轻南这里是引用了《让子弹飞》里面的一句台词:吃两碗粉,不可能只给一碗的钱。 直球真要命 我完全理解宝子们看这种设定的文可能会有的忐忑,我能说的是不论怎样,对于沈景远,南哥没放过手。 第10章 温热 玩了一下午,大家都很累,现在滑雪场外的咖啡厅里围着坐了一桌,各自点了咖啡坐着休息。 沈景远和晏轻南最后过来,一人手里抱着一只乌龟。 柏宇和柏椿一起坐,剩下的两个位置一个在柏宇右边,一个在柏椿左边。 沈景远先走过去,在柏椿旁边坐下来。 好玩吗?柏椿问沈景远,看你滑得很好啊。 自从那天晚上柏椿和沈景远聊了一些学习工作上的事情之后,柏椿就特别崇拜沈景远,一直想和他亲近。 沈景远开始和柏椿聊滑雪的事情,晏轻南在柏宇身边坐下,心不在焉地点了咖啡。 你累了?柏宇很惊讶地问,你也会累的? 晏轻南轻飘飘地看了柏宇一眼,柏宇才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咖啡来了,晏轻南喝了一口,才小声问柏宇:你不管管柏椿? 柏宇感到莫名其妙,看了眼正和沈景远聊得很开心的柏椿,问:管什么? 谈恋爱啊,你不打算阻止你妹妹陷入没有结果的恋爱? 柏宇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突然盯着晏轻南笑了。 你呢?他反问,你是在管谁?总不是管我妹吧?再说你怎么知道没有结果? 晏轻南敛了神色,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柏宇还在笑,伸手搭在晏轻南肩膀上,暗示性很足地拍了拍。 吃得太饱泡温泉不好,晚餐后大家回别墅玩了一会儿。小姿说可以搓麻将,沈景远便说自己不会,柏椿拉着沈景远,道:我也不会,那我们去玩吧。 玩什么啊你俩,柏宇看了眼晏轻南的眼神,回来,我教你,你是不是重庆人 柏椿哼了一声,还是乖乖坐下来。 晏轻南朝麻将桌走,沈景远正好站在路中间,他顺手就牵着沈景远的手臂把人带过去了。 坐我旁边,晏轻南把他轻轻按在椅子上,我教你。 机器开始洗麻将,晏轻南一边拿牌一边和沈景远说规则。 我们打的是成都麻将,每个人开始都有十三张牌,庄家十四张,胡牌要十四张。 沈景远听他说的同时也在看桌上的人是怎么拿牌的。 胡牌的规则也很简单的,十四张牌里面有且只能有一对牌,就是两张一样的。剩下的十二张牌分成四组,每一组的三张牌必须是连着的或者完全相同,每一组里面花色必须一样,但你总共的花色不能超过三种。 晏轻南说话的时候也在摸牌,一边打一边教沈景远。 现在我可以碰牌。晏轻南要碰的是坐在他正对面的阿易的牌,阿易丢牌丢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晏轻南伸手摸不到,沈景远就站起来给他拿过来放在他面前。 然后呢?沈景远问。 晏轻南重新理了牌指给他看,可以叫牌了。 就是等这张左边的牌或者这张右边的牌对吗?沈景远拿手指点了点。 对。晏轻南说着去看他,才发现因为碰过牌,牌变短了,沈景远靠他靠得很近,一颗脑袋都快凑到胸口。 沈景远哦了声,一边点头一边坐回去。 他其实没注意到自己离得很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又凑上去问,正好晏轻南偏头,沈景远的嘴唇擦过晏轻南下巴。 那 两个人都感受到了那点温热,沈景远猛地落回椅子。 桌上剩下四个人全看着他们。 怎么了?小姿问。 没事,晏轻南还是看他,还想问什么? 当时大家都在盯着自己的牌,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沈景远意识到这一点就松了口气,接着说:我想问杠牌怎么算。 晏轻南又和他讲了一遍,沈景远只顾着嗯,却什么都没记住。 晏轻南只坐下来玩了一把便说让沈景远来。沈景远学得很快,虽然理牌出牌的速度赶不上他们经常玩的,但已经掌握了基本规则。晏轻南坐在之前他的位置上帮他看了几把,有时候会直接伸手过去帮沈景远调整牌的位置。 沈景远的手一直放在牌上,偶尔会碰到一下。 柏椿在侧面看到了两人的接触,拍了拍哥哥的手臂,说:你怎么就教不会我? 有时候你得想想不是老师的问题是学生的问题,柏宇笑,你真的笑得我遭不住。 柏椿愤愤地推他一把,又眼睛亮亮地问沈景远:那沈哥你学会了可以教我吗? 可以啊,但我现在也没有很会。沈景远说。 差不多了。晏轻南忽然站起来,低头和沈景远说:我出去抽根烟,输了算我的。 沈景远无意识地在桌上转着一张碰掉的牌,看着晏轻南去了露台。 打到晏轻南回来的时候,沈景远竟然还赢了不少。最后用微信结账,沈景远说:你们把钱转给南哥就行。 晏轻南摇了摇头,说:你赢的当然算你的。 沈景远又问他:那我输了为什么要算你的? 我没教好啊。晏轻南笑了下。 好吧,沈景远打开自己的微信拿给桌上的人扫,小声嘀咕,说不过你。 打完牌大家各自回了房间换衣服泡温泉。柏宇安排的温泉池要出了别墅往上走一些,男生和女生是分开的两个池子,但都是私人池,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来打扰。 沈景远脱了衣服进池子里时晏轻南还没从更衣室出来,水上漂浮着木制的小碟子,里面放了一些饮料和鸡蛋。 柏宇问沈景远要不要,沈景远摆了摆手,柏宇说好,望着他身后,忽然吹了一声口哨。 沈景远还没回头,身边一阵水花。晏轻南坐了进来,锁骨以上的位置露出水面,三角肌线条流畅,皮肤是浅麦色。 这什么饮料?晏轻南随手拿了一只杯子,问。 热巧克力,阿易说,之前小姿让人煮的。 晏轻南拿杯子的手是右手,抬起来的时候沈景远又注意到他食指的纹身。 你纹的是什么?沈景远看了好久没看明白,便问。 晏轻南把手抬起来,在沈景远面前找了个光线好一点的位置给他看。 是荆棘。晏轻南说。 两条长满尖刺的细小的黑色藤蔓交缠在一起,充满野性的张力。 沈景远垂头看了一会儿,说:挺好的。 泡着温泉没法做别的,四个人聊起天来。柏宇打趣地问阿易:追上没啊? 一时沈景远也感兴趣了,隔了晏轻南和柏宇两个人去看他,只见一盏昏黄灯下,阿易不知是被水热的还是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没追上,阿易低着头,我配不上。 哪儿有什么配不上的,我们阿易长得俊,又上进,还是本地人,怎么不行了?柏宇问。 你不行也得行,晏轻南说话了,你说你不配就是在说你南哥不行。 就是,柏宇看一眼晏轻南,你南哥不行吗? 这话到这儿变味了,晏轻南让柏宇好好说话,柏宇笑了笑,接着教阿易:你要主动一点啊,人家毕竟是女生,你得做点人家喜欢的事情。 阿易确有思考,问柏宇:什么事情呢? 柏宇卡了一下,说:约她出去玩过吗? 现在,阿易偏头,算吗? 柏宇叹了口气,说了一大篇怎么追女生,连沈景远都听得愣了,问晏轻南:柏宇谈过很多恋爱吗? 没有,你才别听他吹,他从头到尾就喜欢一个人。晏轻南丝毫不介意卖了自己兄弟。 沈景远笑了,说那也挺好的。 等柏宇终于讲得口干舌燥,匆忙拿水咽了一口,沈景远问他:柏警官有女朋友吗? 柏宇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说:没有但是我的经验是可行的。 他话锋一转,对沈景远说:那你呢?那天公安局门口我看到你和阿南一起走了,当时就觉得你是这个。 柏宇竖起大拇指。 是这个三个字又是用重庆话说的,沈景远发现他们真的很喜欢在普通话和方言之间切换。 沈景远只好看向晏轻南:柏警官是什么意思? 他夸你帅,晏轻南把柏宇的手摁回水里,又说,他有时候就这样,别理他。 行吧,柏宇无奈道,谁让你是寿星呢? 他这么一说沈景远傻了,问:谁是寿星? 他啊,柏宇指着晏轻南,看看他又看看沈景远,哦你没告诉他? 说都说了,晏轻南就和沈景远解释:今天是我生日,但叫你来只是叫你来,告诉你了万一你还带东西多不好。 沈景远眼睛睁得很大,说:我不带东西才多不好。 他这幅认真样把晏轻南逗笑了:可以了可以了,我们都不讲究。 然而他们从温泉池里上来,刚穿好衣服走回别墅,小姿就端着点好蜡烛的蛋糕走上来。柏宇揽着人唱生日歌,一群人调也不准,就在比谁声音更大,沈景远一边拍手一边小声跟唱。 晏轻南把蛋糕从小姿手里接过来,弯腰低下头让柏椿把生日的纸做的皇冠戴上了,很给面子地闭眼许了愿。 歌声逐渐停下来,大家安静地等着晏轻南。然而他很快便睁开眼,烛光中与沈景远视线相接。 沈景远想到早晨在寺庙里,他从钟声里睁开眼,暗淡的光线将金属铜钟反照出光泽,很像此刻晏轻南脸上淡淡的光晕。 他同时想起解签的事。住持拿着签条,温和地笑,问他:施主想问哪个方面的问题? 健康。沈景远看着住持,睫毛轻眨一下。 身患重疾,能遇良医,向南有利。施主是很有佛缘的人,应对一切怀有期待,不要轻言放弃。 住持因此送给沈景远一条祈福的红绳,以及一张符。 解此签我也不收您钱,祝施主早日康复。 沈景远没有出声地和晏轻南说:生日快乐。 他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指尖碰了碰上衣的口袋。 签条现在还放在那里,上面的句子是:危险高山行过尽,莫嫌此路有重重。若见兰桂渐渐发,长蛇反转变成龙。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南哥端着蛋糕,在蜡烛的火光中抬起眼来看小沈,我就觉得好涩 第11章 我在拥挤的人群里看见你 结束之后阿易去打开了灯,众人对晏轻南说生日快乐,沈景远也跟着重新说了一次。 晏轻南已经放下了蛋糕,道:今天这出我没想到,感谢你们的心意了。 大家围着茶几坐了一圈吃蛋糕,柏椿挑沈景远旁边的位置,问他:你觉得这个蛋糕好吃吗? 沈景远当时走神想事情,答非所问道:你们给南哥准备礼物没? 算准备了吧,柏椿想了想说,我哥叫他过来玩不也是礼物?阿易和小姿姐姐不知道,但听说以前他们都是直接微信打钱的。 柏椿看沈景远若有所思的样子,安抚了句:晏轻南没那么多仪式感,我们之前也不知道他要带你来嘛,你是不是不知道他生日? 沈景远笑了,柏椿二十岁,把事情替他想得这么多。 是,我不知道,还是觉得差点什么,沈景远说完摆摆手,我还是再想想吧。 蛋糕吃了一半,晏轻南看到对面的沈景远起身独自走了,柏椿走过来,莫名其妙推他一把,说:真羡慕你。 晏轻南还没来得及问柏椿沈景远干嘛去了,柏椿就转身也走了。 她打什么哑谜呢?晏轻南问。 你以为我知道?柏宇也跟着看了一眼,柏椿是上楼了。 晏轻南在楼下没待多久,电话响了。他手机就放在茶几边上,柏宇只是不经意地扫过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生日,他们打过来肯定也是讲点祝福的话,好好说。 晏轻南没回答,垂眸看着屏幕,站起来说:我先回房间。 又是叔叔阿姨打来的?阿易见晏轻南一脸沉重地上楼,靠在沙发上问了下柏宇。 是,柏宇从阿易手里接了根烟,看名字是他妈。 点了火,柏宇忽然捏着烟停顿了一会儿,问阿易:晏轻南戒烟了? 阿易怔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说:没有啊。 以前他抽得挺厉害的我记得,柏宇说,这两天都没见他碰过。 最近几年在慢慢戒,阿易提了一嘴,再说沈哥跟着的。 沈景远吗?柏宇笑了下,他怎么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9) 南哥说他不能闻烟味,之前让我在他面前都别抽。阿易抱着手,指尖在手肘上点着。 什么情况啊?柏宇不免八卦地看着阿易,你知不知道点儿啊? 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搞懂过南哥在想啥子? 阿易说完,柏宇遗憾地唉了一声,灭掉烟头,自说自话:等多少年才等到一回看晏轻南热闹的时候 晏轻南那个电话打了两分钟不到。他没什么想和母亲说的,听她那边说了生日快乐,晏轻南简单关心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他下楼之后还坐在柏宇身边,沈景远没回来。 聊了一会儿,阿易看时间差不多就走了,柏宇也说上楼睡觉,晏轻南跟着站起来。 这时门突然打开,柏宇警惕地望向门那边。 沈景远从玄关探出头来,柏宇才松了口气走了。 等柏宇走了沈景远才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把吉他。 晏轻南对着他手里的东西扬了扬下巴,问:你去哪儿了? 沈景远没说话,走到晏轻南身边撞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跟着自己上楼。 等进了房间,沈景远抱着吉他,在小沙发上坐下来,才说:送你的生日礼物,现在我也就拿得出这个了。 晏轻南在他对面坐下,两人距离很近,几乎膝盖抵着膝盖。 他笑着低了下头,说:谢谢。 给你唱首歌啊,沈景远清了清嗓子,提前说,我唱的也就很一般,你勉强听听。 晏轻南点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沈景远低头看了下弦,生疏地弹了几个音。他已经太久没碰过吉他,刚开始还不好意思地看了晏轻南几眼,直到歌词开始便投入了。 他唱歌的声音和平时有些不同,声线中多了一丝沙哑。 明明晏轻南是主角,但唱歌的时候沈景远很少看他,只有几次短暂的眼神接触。 晏轻南听了一会儿,靠在沙发上合上眼睛。 My life is brilliant 我前程似锦 My life is brilliant My love is pure 我的爱纯洁清澈 I saw an angel Of that Im sure 我确信我看到一个天使 Youre beautiful 你是如此美丽 Youre beautiful Youre beautiful Its true 是真的 I saw your face in a crowded place 我在人群拥挤的地方看见你的脸 And I dont know what to do 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Cause I never be with you① 因为我永远无法跟你在一起 晏轻南轻轻地给沈景远鼓掌。 很好听,谢谢你。 沈景远把吉他放在一边,在自己的口袋里找了找,拿出一片三角的小黄纸。还有这个。 晏轻南接过来,发现是一张符纸。 早上寺庙里得到的吗? 住持给我的,沈景远说,他说是桃花方面的,祝你和你爱的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晏轻南手里捏着纸,怔住了。 他再一次明确地感觉到沈景远身上扛着不能说的事儿,否则他的眼神不会同此刻一样悲伤。 把符纸递出去的那一刻沈景远心里确实乱七八糟。住持说的话让他好像在重重迷雾里看到一丝希望,但那东西虚无缥缈,沈景远唯一能做的仍然只有坚持。坚持到他能坚持的最后时刻。 在此之前一切尘埃未定。 沈景远眨了下眼躲开晏轻南的视线,转而说起借吉他的事情。 之前去温泉的路上有家卖纪念品的店,路过的时候我就看见里面有吉他,放在那个老板身边的。 怎么借到的?晏轻南问。 我说押身份证老板都不要,非要让我弹给他听。沈景远无奈地说。 晏轻南却突然想通,怪不得你那么晚才回来。 沈景远抬头看了下挂钟,说:有点晚了,睡了吧。 晚上两个人都没睡好,沈景远躺得很稳,侧着身子面朝墙,几乎没动过,但晏轻南一直在很轻地翻身。最后睡着之前沈景远感觉晏轻南起床出去了,他门一关,沈景远就意识模糊了。 或许是头一天太累,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晚。晏轻南在厨房里弄早餐,一个人醒了他就热一份,柏宇端着茶靠在厨房门口,笑着说:你可真是贤妻良母。 晏轻南淡淡地看他一眼。 沈景远揉着眼睛下楼,发现客厅里没有人,进了厨房才看到几个人围着晏轻南吃东西,懵了一下。 晏轻南看到他进来,眼神还直直的,笑了,朝他招手,问:饿了吗? 沈景远点了下头走到他身边,看到锅里煮了两只荷包蛋。 出去等着吧。晏轻南说。 沈景远听他话走了。 沈景远倒是走了,留下小姿阿易和柏宇三个人面面相觑。 这气氛怎么这么不对劲 午饭之后他们要走了,晏轻南陪沈景远一起去还吉他。 老板是个年轻男人,很高,眉眼很美,看到沈景远来从柜台后走出来,牵着他的袖子,盯着他的眼睛,问:我的吉他还好用吗? 沈景远轻轻拂开他的手,说:好用的,谢谢你了。 你要走了吗?那老板的手又缠上去,沈景远无奈地说:马上就走了。 留个联系方式嘛老板把手机都打开了,屏幕在沈景远眼前晃啊晃的。 不用了吧,沈景远委婉地拒绝道,我应该没什么机会再来了。 走了吗?晏轻南拉住沈景远另一只手的手腕,出声替他解围。 那老板这会儿才看到跟在沈景远身后的晏轻南,之前他没注意,还一直以为是进来的客人。 他挑着眉打量晏轻南,那人现在脸色不好,眼神往他身上刺。 走吧。沈景远回头看了眼晏轻南,又和老板说:那我们先走了。 你借吉他就是弹给他听啊?老板酸溜溜地说。 沈景远卡了一下,说:啊。 这话听着不对劲,但事实也就是这样。 好吧,老板松了手,身子却靠过来,用只有他和沈景远能听到的声音说:提前祝你圣诞快乐。 他脸往前凑了一下,快要亲到沈景远面颊时一跌,气鼓鼓地看着把沈景远拽到自己怀里的晏轻南。 行了。晏轻南面无表情地说完,拉着沈景远走了。 出门之后沈景远感觉自己被冷风糊了脸,挣了一下晏轻南便松了手。 他跟在晏轻南身后,听他问:刚才那人和你说什么了? 呃沈景远印象里那老板说了挺多句话的,圣诞快乐? 哦。晏轻南没接着说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咱南哥一颗心脏恩是砰啊砰地跳 ①来自歌【Youre beautiful】 每回中午十二点更新完,我都感觉好像这一天没有更新一样,要不还是晚上更新吧,啊一个更新时间我为什么会纠结这么久 第12章 像撒娇 回去的路上沈景远都在睡觉,醒来之后已经进城了。 沈景远迷糊了一会儿,坐起身揉了揉脸,偏头看了眼晏轻南,说:找个位置靠边停车,进城之后我来吧。 不用,晏轻南说,都要到了。 沈景远皱了下眉,看了看他发红的眼圈,你歇会儿吧,我可以的。 晏轻南没说话,沈景远又说:这是我车。 你开你开。晏轻南无奈地笑了,很快找了个地方靠边停车,下来和沈景远换了座位。 他也没有马上睡觉,看着前方,说:带你走完前面那个立交我再睡。 有导航。沈景远说。 你要听导航的我们得在这儿绕半个小时。晏轻南说着坐正了一点身体。 这小动作把沈景远逗笑了。重庆,著名8D城市,这他早有耳闻。 十几分钟之后,沈景远的耳闻变成了目睹。 他双手把着方向盘,低头趴了一下,开下这个立交我觉得我获得了新生。 晏轻南听完这话提了提唇角,他是真的有些累了,合上眼在副驾驶躺下。 是吧。 晏轻南没再说话,等沈景远偏头去看他时,他已经睡着了。 停好车后沈景远没有马上叫醒晏轻南,他也有点累了,晏轻南睡得很熟,眼皮合上时整张脸都变得温和许多。沈景远开了一点他这边的窗子透气,靠在椅背上偏头看了晏轻南一会儿,车里气氛恬静。 但很快这样的气氛被打破了。有人敲了敲驾驶座这边的车窗。 沈景远没有马上认出那人是谁,车窗上贴了膜。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那时有了猜测,直到他把车窗全部放下来。 沈哥那人红着眼睛,能和我谈谈吗? 沈景远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晏轻南。他好像察觉到有声音,头轻轻偏了一点。 沈景远对关煊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关煊一怔,低了些身子看到了副驾驶上的晏轻南,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沈景远小心地下了车,没发出多少声响。 去那边。沈景远说。 他没多少心思和关煊拉扯,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没必要再谈了,我觉得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不是,关煊摇着头,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沈景远问。 我这次不是来认错的,关煊想到副驾驶上的男人,说话的语气反而坚定了,我是来追你的。 沈景远听完就笑了,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那样打量关煊,我们结束了,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再听关煊说任何话,转身就走。 但晏轻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还下了车,抱着手臂靠着车门。 怎么了?他问。 沈景远回头看了眼跟过来的关煊,说:没事。 晏轻南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关煊,但什么也没问,只是抬手搭了下沈景远的肩膀,我们去拿花吧。 赵可心不在花店里,他们去的时候只有店员在。店员记得沈景远,说这几天的花刚好包完,从柜子下把几个篮子拎出来。 我们送了这么多天,请问您有啥子不满意的地方吗?店员问。 沈景远接过来,说:没有,你们的花都很新鲜,而且每次都不一样,谢谢你们。 店员笑了,用他的□□说:没得事,这是应该嘞。 出了花店沈景远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关煊,他叹了口气,没管,和晏轻南一起走回去。 前台只有慢慢,见两人回来,从柜台后蹿出来,说:你们总算回来了。 阿易没到吗?沈景远问。 到了,说累了回去睡觉。慢慢说。 那我先上去了,沈景远对晏轻南说,谢谢你带我去玩。 晏轻南轻轻摇了摇头,认真地说:好好休息。 沈景远把花带回房间,准备先洗个澡再整理它们。洗完澡之后浑身又只剩下疲惫,沈景远躺上床就睡着了。 楼下,晏轻南没有马上回自己房间,而是在前台做了杯很简单的咖啡坐下来。 晏轻南什么都不说,只是坐着,向往常一样看店子,慢慢试探地问:南哥,不然你先回去吧,你应该很累吧,我都自己守几天了不会有事的。 没事。晏轻南搅了搅那杯咖啡,勺子放在陶瓷的杯碟上,声儿格外响。 慢慢下意识觉得晏轻南情绪不太好,也不说话了,低头接着看她的麻将技术提升机巧。 很快进来了一个客人,慢慢说欢迎光临,这是之前南哥要求的。 这个客人长相清秀,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最主要眼睛鼻子都是红的,还不像冻的像哭的。 慢慢立刻联想到那天晚上被他们送到警察局的那个男生,想这个人不会也是遇到什么了吧。 于是慢慢去看老板,晏轻南直接起身走过来,和慢慢说:我来吧。 慢慢如释重负地让了位置。 住多久?晏轻南问。 呃,沈哥住了多久?那人问。 慢慢要走的步子顿住了,这人说的沈哥是沈景远? 她一回头,晏轻南压根没看电脑,垂眸盯着那个男生,很不友善。 我们不会透露客人隐私,如果你是为了这个来的,建议你换一家。晏轻南语气很冷。 你们就这么对待客人?那男生气鼓鼓地问。 晏轻南反而笑了下,是,我们就这么对待客人。 男生好像还想说什么,但见晏轻南这幅样子又被吓得憋回去了。 慢慢心里不由自主地啧啧啧啧啧。 一个星期。那男生说。 晏轻南这才看向屏幕,问:姓名? 关煊,关煊别别扭扭地解释,关门的关,火字旁一个宣传的宣。 年龄。 住酒店还要问这个?关煊睁大眼。 晏轻南抬了下眼皮,他马上就说:二十四。 晏轻南朝他伸出手:身份证。 关煊从包里找出来拍在晏轻南掌心。 没几分钟晏轻南就开好了房间,把房卡递给关煊时两人距离拉近,晏轻南在关煊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太小了,沈景远不会喜欢你的。 你放屁!关煊立刻就被点炸了,以前是他追我的! 晏轻南顿了一下,眼皮耷拉着,好像也没有因为这句话产生什么波澜。 现在不会了。 关煊很大声地拖着他的行李箱走了。 过了片刻,晏轻南才偏头,看着一脸震惊还没收起来的慢慢,问:你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 有有有慢慢麻溜地走了。 早上一个闹钟起来吃了药沈景远就又睡着了,回笼觉一直到中午,他完完全全是被饿醒的。 微信里有很多消息,绝大部分都是关煊的好友申请,以及关煊找来的帮他说话的各种人。 沈景远一概没回,看到最后才发现还有晏轻南昨天晚上发的,问他要不要下去一起吃晚饭。 但实际上沈景远晚上根本没醒,他坐起来给晏轻南回消息,晏轻南回的是语音,旁边声音很杂,听起来像正在炒菜。 那现在下来也行。 沈景远说好,起床换衣服。 下楼的时候慢慢在大堂小桌子上吃饭,看到沈景远竟然放下了筷子,和他说:沈哥中午好。 沈景远觉得哪里不对,慢慢表情太热情了,但他也只是顿了下,说:中午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10) 沈景远去找晏轻南,是想着到之前吃早餐的地方去的,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太确定,就回头问慢慢:南哥在那边吗? 慢慢笑得格外灿烂,说:在的在的在的。 沈景远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说:好,谢谢。 沈景远过去的时候晏轻南那边火还开着。 他循着声音进了厨房,晏轻南只穿了件毛衣,系着一条黑色围裙,手里也没有锅铲。 来了?马上弄好了,去外面等着吧。晏轻南说。 没事。沈景远走进去,看到锅里烧的是油,就问:还差什么菜? 水煮牛肉,马上油热了泼下去就好了。晏轻南用下巴指了指放在一边的已经做好的菜。 这道菜还要这样做啊,沈景远觉得有点新奇,我以前就吃过一次,因为太辣了。 之前不知道你要来,我做的还有点辣,等会儿给你那碗温水洗着吃。晏轻南一面说一面动了下锅。 锅里油已经热起来了,滋啦滋啦弹跳着油星,晏轻南端起锅,说:你站远点,会溅到身上的。 沈景远听话地往后退了几步。 沸腾的油浇到菜表面的辣椒上,香味扑鼻,但也呛,沈景远憋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离开厨房就咳了起来。 这也能呛到?晏轻南带着笑看他,不忘给他找水喝。 几口水下肚沈景远才归了神,吸了吸鼻子,说:香是香,但是闻着就好辣。 晏轻南不置可否。 他端了菜,和沈景远说:去洗手,吃饭了。 晏轻南真的在沈景远手边为他准备了一碗温水,沈景远看着一桌子菜,不怎么好意思地说:每次都麻烦你。 没事儿,晏轻南给他夹了一筷子水煮牛肉,你先试一试不洗的。 水煮牛肉是很经典的川菜,沈景远当然知道。 实际上他也吃过几次川菜,以前在大学,他有一个四川的室友,每天都嫌食堂的菜味道太淡。刚开始沈景远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直到有一次那个室友带他们去了本地一家据说很正宗的川菜馆,沈景远就尝了一口,马上捂着嘴说:我理解你对我们食堂的嫌弃了。 好吃是好吃,沈景远肯定这点,但吃不下去也是真的,他实在是没办法吃下去。 沈景远吃掉了晏轻南夹给他的肉,刚咽下去就嘶起来,晏轻南笑着给他开了一罐酸奶,沈景远喝了好几口才捋直了舌头说话:辣 他脸红脖子红,嘴唇更是,口腔里辣味还没缓解过来,单单一个字儿念得黏黏糊糊,像刻意撒娇。 但那时沈景远已经被辣晕头了,完全没注意晏轻南微微抬眼时的目光。 那你还是洗着吃吧,下次给你做不辣的菜。晏轻南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学校,往常开学的时候重庆城里特别特别堵,尤其是刚刚进城那段路,要么就是快上桥的时候,平常只要十分钟的路能堵接近一个小时,所以我要凌晨两点多走,哎 第13章 阿姨问我你是不是我媳妇儿 午饭吃完两人坐着喝了会儿茶。 沈景远是不怎么喝茶的人,在公司的时候他有助理,每天都是助理帮他泡咖啡,他只知道哪天的好喝一点,就继续让助理弄,喝到现在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喝的到底是什么品种。 但茶是晏轻南泡的,沈景远说他要洗碗的时候晏轻南也没拦着,就在旁边泡茶。 沈景远看他泡茶的样子,不由得说:你怎么什么都会。 晏轻南一只手提着茶壶,说:还好吧,从家里出来之后慢慢学的。 两人喝茶的地方在外间,隔着一道落地窗能看见小院子的景色。但现在是冬天,树都是枯树,看不出来种类。 刚开始没人聊天,沈景远是在消食,后来晏轻南才说:那天你的 他想了一下,最终没用一个具体的词。 关煊,他住进来了。 沈景远的眉头几乎是立刻就皱得很深,嘀咕了一句:他到底想干嘛 他是你前男友?晏轻南语气很淡地问,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是。沈景远叹了口气。 年纪小,会做这种事情不奇怪,晏轻南又说,需要我帮忙可以说。 沈景远以为晏轻南说的帮忙是指把他从店里赶出去,觉得这样对晏轻南的店多少有些不好的影响,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随口应了一句:好。 接着沈景远出神了,晏轻南过了一会儿才问他:想什么? 沈景远好像很惊讶晏轻南能看出来,偏头对上他的视线,说:在想关煊。 晏轻南微微皱了皱眉。 沈景远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我们不可能复合的。 他语气太笃定,晏轻南脸色缓和,问:为什么?怎么这么肯定? 他之前出轨了,这是我的原则。还有一个理由沈景远没有说。 哦,晏轻南马上就懂了,那是不能原谅。 片刻,他又很不理解地回头问:他找了个你这样的对象,还能出轨? 沈景远摇摇头,看着晏轻南说:我又不是很好的人。 你不是吗?晏轻南笑,那谁是? 晏老板别取笑我了。沈景远无奈地说。 我没有,晏轻南正色道,我是说真的。 沈景远不敢再看他,而是看着窗外的景色,但实际上什么风景都没进他眼里。 这里是些什么树? 晏轻南似乎不满他转移话题,隔了很长时间才回答:基本上是桃花树,春天能开一个院子。 哇,那应该很好看。沈景远感叹了一句。 晏轻南这才跟着他微微笑了。 听晏轻南说关煊也在这里之后,沈景远的防备等级明显上升了,具体表现为每次出了房间都会左右看一看,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但真的害怕关煊会做什么过于极端,以至于不可挽回的事情,虽然从前他不是这样的人。 但不知道是因为他运气好还是怎么,接下来几天沈景远没有一次碰到过关煊。 那天以后沈景远经常去和晏轻南一起吃饭。有时候慢慢也在,但阿易几乎不在。 沈景远察觉之后问晏轻南:阿易和小姿在一起了吗? 是。晏轻南正和他一起洗碗,晏轻南负责给碗上泡沫,沈景远负责清洗,一人占据了一个池子,肩膀挨着肩膀站在一起。 回来之后阿易经常都去小姿那个面馆。晏轻南停了一下,又说:阿易不会做饭的,小姿做给他吃。 不知道为什么沈景远从晏轻南的话里听出几分羡慕的意味,就说:那南哥也可以去找个对象啊。 晏轻南双手撑在水池边上,听沈景远继续说:这样你就可以不用自己做饭了。 那你怎么办?晏轻南只是开玩笑地接他的话。 沈景远没再说下去。 运气不可能一直都好,沈景远有天还是见到了关煊,甚至是在他的房间门口。 沈景远没问关煊怎么找到的,他都能到重庆来。 关煊仍然拿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他,说:沈哥,你瘦太多了。 沈景远想关煊果然是误会了,他差不多以为自己瘦是因为和他分手,但真实原因沈景远不会说。 好,我们谈一谈。沈景远妥协道。 两人一起下楼时,晏轻南在前台。 他看到了他们,沈景远叫了声南哥,关煊则是有些得意地看着他。 晏轻南没搭理。 沈景远带关煊去了旁边的一家餐馆,点了几道菜,但一直不开口。 关煊在不停地说话,主要内容是沈景远离开的这几个月他有多么想他,沈景远越听越想笑。 关煊,沈景远说,地球上不是只有你,也不是只有我。 关煊愣住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想挽回,还这样不管不顾的,但是我真的不喜欢,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喜欢。刚分手的时候我觉得你是年纪小玩心大,我没蒋峰帅,没他年轻,没他有前途,我都认。后来我觉得你是不自重。 沈景远第一次把话说得那么重。他看着关煊,目光像一个长辈那样,让关煊逐渐招架不住。 你不尊重我,也不尊重你自己。再说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吃回头草?还是一个出了轨的回头草。关煊,你其实不爱我,你爱的只是一个模型,我恰好符合这个模型而已。所以你才那么想挽回,因为失去我,你失去的不仅仅是我这个人,还有我能带给你的物质条件,我能给的关心和照顾。说到底,沈景远顿了顿,你最爱你自己,这点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就不要总是拿爱我来假装了。 这顿饭终究是没吃下去。话说完沈景远就走了,关煊还像一座雕像那样呆在原地,沈景远已经懒得管了。 不带脏字儿地骂了关煊一通,沈景远自己心情也很不好。关煊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他曾经有过一次很失败的感情。 从餐馆往回的路上他走得很慢很慢,几乎就是不想回去,想找个地方清醒清醒。 偏偏就是快到石涯边了,他想走,正好跟老板眼神对上。 晏轻南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走过来没问别的,就问:吃饭没? 沈景远一下笑了,他诧异晏轻南总是猜得这么准。 没有。沈景远说。 那走吧,带你去吃火锅。晏轻南说。 听完要吃火锅沈景远怵了,问:能不是火锅吗? 但是火锅吃完心情好,晏轻南劝着,辣完你没空想别的,而且你都来重庆了,怎么能不吃一顿火锅? 沈景远觉得晏轻南说得对,跟着去了。 点菜阿姨走过来的时候靠近沈景远这边,便问他:吃什么辣? 沈景远愣了一下,没听懂她在问什么。 阿姨拿着点菜的板子,又解释道:辣的辣个程度,你要吃啥子辣? 晏轻南一边倒水一边听他们说话,也不管的。 沈景远这才说:微辣。 要得嘛,这不就对了啊。阿姨刚说完,晏轻南才抬手打断。 要微微辣。 阿姨留下一张菜单走了。 除了微辣还有微微辣啊?沈景远问。 重庆的微辣不是你想象的微辣。晏轻南笑着解释。 沈景远不理解,但是大为震撼。 点菜是晏轻南负责的,因为沈景远实在不知道什么下在火锅里才好吃。什么毛肚鸭肠他都是第一次点,但晏轻南说好吃。 烫毛肚要七上八下。晏轻南说着,夹了一片弄给沈景远看。 一般都是切到那个可以熟的厚度,就是往下七次提上来七次,第八次就能吃了。 红汤中间不断地冒着泡,一片毛肚卷起来,晏轻南又在锅里涮了几下洗掉表面的辣油,才夹到沈景远碗里。 你试试。他扬了扬下巴,在沈景远提筷子时给他开酸奶。 辣是真的辣,但是辣底下还有香。 沈景远这碗料也是晏轻南给他调的,往里放了些什么他不清楚,反正是真的香。 特意和老板说不要那么辣的,从上来的菜里沈景远也看出厨师很努力了,但对于他来说仍然招架不住。 好一些的方面是他吃辣的能力增强的不少,已经不是一点都不能碰的程度了。 吃一顿正宗的川味,沈景远喝空了四瓶酸奶,出门时怀疑自己是被酸奶撑饱的。 他被辣得有点神魂颠倒,比喝了酒劲都高。 但这样的尝试只有一次,沈景远自己很清楚,再过一点可能他的心脏就会受不了。 晏轻南陪他在路牙边站着,沈景远蹲下来,手里捏着刚喝完的矿泉水瓶,脑子里劲刚过。 他无缘无故笑起来,晏轻南也蹲下来,手掌按着沈景远的后脑勺揉了几下,问:这么严重啊? 这么严重,你这个本地人估计是感受不到的。沈景远说。 我不是本地人,晏轻南告诉他,我是隔壁省的。 沈景远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惊讶地问:你是四川的? 成都的。晏轻南说。 你们那里的人,沈景远顿了顿,很富有啊。 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晏轻南问。 之前接触过很多那边的case。沈景远说完,又想到刚才的话题,才察觉不对劲。你们那边不还是要吃辣吗? 晏轻南笑着站起来,强行扯开话题,说:你这么说让我想起一首歌。 接着他唱了一句:珠宝首饰到处丢我从游泳池头醒来,出门之前想哈今天到底要开哪台。① 这一整句都是四川话,晏轻南还特地换成了成都口音,沈景远直接愣了,半晌才傻愣愣地说:你还是个rapper啊?原来川渝人人rapper,不是开玩笑的。 晏轻南看他发直的眼神笑了好一会儿,才问:进去打圈麻将吗? 好啊。沈景远也跟着起身,但他蹲得太久,腿已经麻了,站了一半有点晃,晏轻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架着他。 没事吧?晏轻南问。 沈景远摇摇头。 回了石涯边晏轻南才开始约人,沈景远就坐在咖啡厅那边的小桌子旁听他打电话。 晏轻南全程重庆话,沈景远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到了两个人之后晏轻南说可以开始了,沈景远愣了下,拉住他,问:你不带着我打吗? 你学会了。晏轻南很笃定地说。 沈景远笑,问他你怎么知道。 晏轻南看了眼正在收拾牌桌的人,说:我喂你。 沈景远登时脸就红了。 他初学麻将,根本不懂什么叫喂牌,实际上他只觉得晏轻南这句话莫名其妙的,但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其实不怪沈景远遇到晏轻南之后就总是喜欢脑补一些让自己下不来台的事情,实在是沈景远从前没被这么对待过。 沈景远的感情经历很干净,以前也就认认真真看上过关煊,所以才自己去追了。他追人又没什么花招,很真诚,无非就是送礼物,给予关心,总是带关煊去吃饭,甚至连最后在一起,都是关煊自己问的。 沈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时关煊多单纯一个小孩子,沈景远怎么会骗他,对他玩什么欲擒故纵的花招,直接就坦白说是,问他要不要在一起。 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 后来年纪越大,亲密的话越说不出口,沈景远觉得这是心里过不去的坎儿。 可是自从到了重庆之后,沈景远的想法又改变了不少。 比如现在,他正在被晏轻南叫来打牌的两个阿姨,一人一只手臂地抱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11) 哦哟乖乖,从过②长得弄乖,人又高,基因好得很哈。一个阿姨手指点着,和另一个阿姨说。 那是真的,有对象没得?打算找一个不?哎呀年轻人不要害羞撒,那阿姨拍拍他的手臂,阿姨这儿好多漂亮妹儿,实在要不得你想找个弟娃儿也得行啊,你跟阿姨说嘛,阿姨给你解决了哈。 倒是完全没想到阿姨的接受程度这么高,沈景远干笑着,求助地看向晏轻南,偏偏他在柜台后不紧不慢地倒着茶。 阿姨,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沈景远拒绝道。 牙刷儿③,你条件弄好咋个不谈?谈一个,阿姨今天给你放炮。 好一会儿晏轻南才终于把茶倒好了,握着沈景远虚握的拳头将人牵出来,久久不放,另一只手又揽着他的肩膀,给沈景远介绍人。 现在的阿姨都挺时髦,一个穿着玫红色的大袄子,羊毛卷短发,晏轻南说这是陈阿姨,另一个是深紫色貂毛大衣,脚下蹬了双皮靴,晏轻南说这是张阿姨。 沈景远跟着他乖乖地喊,喊完了,那俩阿姨又把晏轻南拉远了,三个人凑在一起说什么沈景远听不见的话。沈景远只知道晏轻南反正笑得很开心,等晏轻南走过来,他才推了一下他的手臂,问:你们刚刚说什么? 晏轻南喝了口茶,眉眼都带着笑意,望着他,说:阿姨问我你是不是我媳妇儿。 作者有话要说: ①南哥唱的那句来自【成都集团2020cypher】,音源在网抑云 ②从过:怎么会 ③牙刷儿:感叹词,就类似于啊呀 南哥忍不了多久 第14章 腰侧,鼻尖 沈景远不和晏轻南说了,反正也半信半疑的,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 他扭头不理人,砌自己的牌。 一开始打麻将阿姨们就认真起来了,反应比年轻人都快,沈景远还没看清楚,两个阿姨就出完牌了。 总不好让别人一直等,沈景远这天也被迫打得很快。说起来打麻将应该是娱乐,沈景远却觉得比玩什么都累,精神无比集中。 但总得说来沈景远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每一局叫牌都叫得很早,晏轻南打出来的总是他想要的那张,回回胡在他手上。沈景远胡的最大的一把牌是海底捞,当时场上只有陈阿姨胡牌走了,三个人一直在摸牌。 最后的那张是沈景远摸的,摸起来刚好胡牌,晏轻南和他解释这就叫海底捞,要翻八倍来算钱。 他们打麻将的时候慢慢在旁边泡茶,四角的桌子,放了两张小茶桌,沈景远和晏轻南一起用一张。 刚刚倒出来的茶水很烫,连杯子都碰不得,起初沈景远很想喝,后来打得太投入都忘干净了,等他再想起要喝水,慢慢才刚在他的杯子里重新倒过一轮。 那水热得仙气飘飘,沈景远不敢喝,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晏轻南看到了,问他:喝我的行吗?之前慢慢来的时候我让她不用加水,现在是凉好的。我就喝了一口。 桌上阿姨喊五条,晏轻南回头去叫了声:杠。 沈景远是走了牌的,但他不想耽误晏轻南打牌。 桌上这两位阿姨都是老手了,一摸牌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好几次沈景远要走清一色都被她们看出来,把牌留在手里头。沈景远也是多打了几轮才看出一点门道。 他自己拿了晏轻南的水杯,小声说了句谢谢南哥,喝了又放回去。 轮到晏轻南摸牌,起来就是一张六条,晏轻南把六条朝上放了,说:杠上花。 阿姨们哎呀呀地说遭得甩①,晏轻南却偏过头来,低眸同沈景远讲:谢谢小远,你喝完水我运气都好了。 晏轻南这声叫得他差点呛着,呛是没呛上,脖子耳朵都跟呛过一样红了。 一桌麻将一直搓到两位阿姨说要回家了。陈阿姨说自己要回去带孙孙,张阿姨说屋头饭还在弄。晏轻南去送了她们。 沈景远玩得稀里糊涂,最后清账竟然是赢得最多的,他手里捏着一大把赢来的零钞,等晏轻南走进来,大气地说:南哥,我请你吃饭。 晏轻南没和他客气。但因为中午吃了火锅,沈景远还有点没缓过来,说想去吃江浙菜。 出钱的是他,晏轻南当然说你决定,于是沈景远就在手机软件里找餐厅,找完问晏轻南:这个绿茶餐厅好吃吗?看评价也还行。 晏轻南凑过来看他的手机屏幕,只瞄了一眼,说:我没吃过,你想试试我们就去吧。 那哪家近一点?他们在大坪、观音桥、三峡广场都有店。沈景远一边问一边在看评价。 三峡广场最近。晏轻南说。 晚餐是沈景远开车带晏轻南去的,出门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正好遇到饭点,进去的时候人还挺多的,甚至在门口排了接近二十分钟队。 进去之后沈景远点菜,服务生过来确认菜单时带了一个沙漏,说菜会在沙子漏完之前上齐。 沈景远盯着那只小沙漏看了一会儿。 菜上得很快,沈景远也饿了,两人很安静地吃东西。最后快走时,屏风后面突然来了一个端着酒杯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的,走到晏轻南面前。 沈景远觉得晏轻南一定是认识这个人的,因为他的脸色几乎立刻就变了。 小晏总,那男人脸上是标准的社交微笑,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了。 赵叔说笑了。晏轻南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和他寒暄了几句,喝了那男人敬来的酒。 走时沈景远付钱,才发现他们这桌的账已经被人结掉了,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过来敬酒的人,沈景远很遗憾地说:只能下次再请你吃饭了。 晏轻南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好,脸色仍然阴沉。 一直到走出餐厅,晏轻南步子都很快,沈景远才吃了饭,慢悠悠地很松散,不想追他,就笑着叫他:晏总。 晏轻南果然顿了步子,回过头和沈景远说:你就别取笑我了。 怎么是取笑?沈景远走上去和晏轻南并肩,我的前半生都在追求别人叫我一声沈总。 你应该做到了。晏轻南说。 沈景远没有多谈,只是笑笑:做到了。 但总共也没做多久。 回去的路上晏轻南的手一直撑在车窗上,拳头抵着太阳穴。 那个男人散给他的烟被他别在耳后,晏轻南没有动。 红灯的时候沈景远看不下去了,说:你要是想抽也可以抽。 晏轻南说不抽,又盯着路边看。 沈景远想到去金佛山那几天,晏轻南和他提到的一点点他的家庭的事情,觉得今晚的事情大约就和这些有关系,因为那个男人过来的称呼是小晏总,不是很明显还有个晏总在顶头吗? 可惜沈景远一贯不会安慰人,只懂得把空间留出来让他自己静静。 出门吃饭还兴高采烈的,回来两人都不太对,慢慢眼观鼻鼻观心,从前台溜了。 大堂里一个人没有,静悄悄的。沈景远和晏轻南说:那我先回房间了? 他这话疑问的语气很足,其实是怕晏轻南想找人陪着喝酒什么的,他都可以。 晏轻南看他不动,笑了声,说:那你走啊,干嘛看着我? 哦沈景远退了几步,还是回过头,想喝酒吗? 晏轻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喝。 前台最下面的柜子里打开竟然全是酒,这是沈景远没想到的。 晏轻南弯着腰在里面挑挑拣拣选了一瓶红酒,只拿了一只酒杯,又去给沈景远煮了杯热可可,两人才带着瓶子杯子去外边儿小院子里。 冬天没有蚊子什么的,就是有点冷,坐在小院子里喝了一会儿身上也暖和起来了。 晏轻南缓缓开口:之前那个人在我父母公司工作。我警校毕业之后去实习过一段时间,后来实在受不了就自己走了。你呢?你喜欢你的工作吗? 算不上喜不喜欢吧,沈景远诚实地说,很多时候这个事情是无法选择的,人生走到了那一步,我只是在很多种可能里挑了一种看起来未来会比较好的可能。 你说得好现实,晏轻南笑,你小时候有理想吗? 沈景远安静了片刻,让晏轻南莫名觉得自己问错了问题。 我刚刚三岁的时候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了,我是社区抚养长大的。沈景远说这些的时候眉梢都还微微扬着,尽量表现出没那么在意的样子。 晏轻南果然马上就沉默了,说:对不起。 别这样,沈景远推了下他的手臂,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没有那么严肃,我那时候什么都记不住的,只是和其他孩子比起来可能少了点零花钱,但我一直在努力读书,也有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工作,没有房只有车,现在也不差钱。我过得很好。 晏轻南还是没说话,只是当沈景远的手搭在他手臂上还没来得及抽走时,晏轻南捉住了他的手指没放。 应该是因为喝了酒,晏轻南的手掌温度很高,至少比沈景远的高很多。 在抽手之前,沈景远问他:这是一个来自朋友之间的安慰吗? 晏轻南低下头,揉了揉沈景远的手,感觉他的手没那么凉了,才放开,没回答沈景远的话。 红酒和热可可都喝完了,晏轻南和沈景远一起往大堂走。晏轻南走在前面,连接大堂的走廊很窄,他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沈景远全部的视线。 快出走廊的时候,晏轻南突然回头问:你前男友解决了吗? 算吧?沈景远自己也不确定,我不知道。 我有个办法。晏轻南单手插兜,停下脚步。 沈景远一直跟他跟得很紧,晏轻南一停,他的鼻尖撞在他的后背上。 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办法,晏轻南回过身来,低下头,几乎要贴上他的唇角:给他看点刺.激的他就会走了。 下一秒晏轻南的手握住沈景远腰侧,贴着他往前推,将他整个人压上旁边的墙壁。 距离近得沈景远能闻到晏轻南唇齿间的红酒香味,但晏轻南确确实实没有吻下来。过了一会儿沈景远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脚步声停下来时腰上的手力道变重了,晏轻南与他鼻尖错开,嘴唇在微毫的距离间停住,沈景远合上了眼。 旁边的人什么时候走的沈景远不知道,晏轻南放开他之后,冰冷的空气涌入,他的五脏六腑才重新归位。 沈景远歪了歪头,看一眼晏轻南身后。走上楼的是关煊,应该是进门时被晏轻南挡住了,沈景远没看到。 他虚弱地抬了下手,说:我叫我朋友来处理一下。 那一刻晏轻南不知道沈景远所说的要处理的对象,到底是关煊还是他。 但晏轻南还是说好,眨了两下眼睛,转身没有回头地往吧台走,沈景远低着眸子看他握着酒杯的手,手背已经和酒杯里剩下的那点酒渍差不多颜色了。 他抬下头抵着墙,长出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①遭得甩:惨了 涨幅太惨换了个名字试试,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今天看到班上一个同学的朋友圈,说她继承法的老师说了一番话大概是这样。 以前我国婚姻法不允许患重大疾病的人结婚,而民法典颁布后,第1053条规定:重大疾病不妨碍有情人成为眷属。 教授说,民法典给予世上所有重病之人最美好的祝福,肯定他们拥有爱情的权利。民法典体现那句誓言: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我们都愿意结为夫妻。 好感动。 第15章 只是因为你是沈景远 桌上放了一堆五颜六色的药片,沈景远看着觉得很烦。 手边是刚倒好的水,现在他应该吃药。但沈景远一粒一粒数了药片,把最后一颗捏在手里,左看右看,就是吃不下去。 最后他放下药片,给简东打去一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简东没接,自动挂断之后没一会儿他就给沈景远打回来了。 我刚在洗澡,简东说,怎么了?没事儿你可不会给我打电话。 你弟来了。沈景远想着,又觉得有点头疼,手指撑着太阳穴,低头看着桌上的药片。 我弟?简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说:你说关煊? 对,晚上我跟他说了点很重的话想把他劝走,不然你有空过来一趟?沈景远问。 好,简东也严肃起来,我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哎,简东要挂电话时沈景远把他喊住,别告诉他父母。 我心里有数。简东说。 简东是第二天早上过来的。沈景远下楼时大堂里很热闹,他一听声音有点熟悉,加快脚步走下去,一看果然是简东。 他坐在吧台前的小桌子上,手边放了杯咖啡,对面是晏轻南。 简东?沈景远站在楼梯上叫他。 简东和晏轻南都转过头来,晏轻南对他笑了下,简东朝他招手,说:我过来拯救你了兄弟。 沈景远被简东逗笑了,走下来在他旁边坐下,说:你多大岁数了兄弟? 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新兄弟,简东拿下巴点了点晏轻南,怎么样?我新兄弟还不错吧? 沈景远被他逗得没办法。 晏轻南差点亲了他的事情,放在昨天晚上还是暧昧,今天就变成了尴尬。但这尴尬要论过错,沈景远也难逃干系。 他坐下来之后和晏轻南对视一眼,晏轻南神色淡淡的,搅着自己的那杯咖啡。 想喝什么?我去给你做。晏轻南问他。 简东好像在说话,但当晏轻南这么问他的时候,沈景远只听得到他的声音。 不用了,这个点快吃午饭了。沈景远说。 那好吧,晏轻南站起来,说话的语气很像轻轻叹了口气,给你热杯牛奶。 晏轻南走了之后简东推了两下沈景远的手臂,问:你听没听到我讲话啊? 啊?沈景远还真没听到,你说什么? 他轻咳一下掩饰自己的走神。 我说那小子走了,我送他走的,简东还是很好奇,你昨天说什么了?晚上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声音就半死不活的,今天早上来看到人跟一晚上没睡觉似的,哦还有。 简东想起早上来时,自己那个远远远房表弟和晏轻南坐在一起,满脸哀怨的神态。 他和老板认识?怎么比起怕我,他好像更怕晏老板。 沈景远回答不了,他总不能说昨天晚上关煊看到他和晏轻南疑似接吻吧。 可能他长得没有那么平易近人吧。沈景远随口答。 那倒是,简东很认同,刚进来的时候我以为他收租的。 沈景远: 晏轻南端着那杯牛奶走过来问他们在聊什么,沈景远说没什么,接了牛奶杯,说:谢谢南哥。 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手握着抬起一半底,低下头去够杯沿。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12) 刚喝了一口,简东摸了摸下巴,小声地说:你怎么这么乖? 沈景远抬头瞪了他一眼。 等你喝完我们去吃饭吧,简东说着看了眼晏轻南,晏老板和我们一起? 晏轻南低头看沈景远,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沈景远很快点了点头,说:一起吧。 沈景远不能喝酒,但简东可以喝,晏轻南可以喝。在能喝酒的人中间,最快的亲近方式就是一起喝一次。 但简东今天明显高估自己,也高兴过了头。 兄弟,简东一半身子都快搭在晏轻南肩膀上了,我们沈哥这段时间真的多亏你照顾,你看看这小子,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说走就走了,要不是我当初看到他朋友圈我都不知道,没心没肺的。 沈景远听不下去了,把简东拉回来,简东又倒在他身上,正想接着说,晏轻南看沈景远,说没关系的让他靠着我吧,又把简东扛过来。 我想到他一个人在这么陌生的地方,他连话都听不懂,还吃不了这儿的东西,还简东提的那口气又一下松了,沈景远看他住了嘴,心里也跟着松了一下。 我的兄弟命怎么这么苦啊简东竟然就呜呜地哭起来。 沈景远站起身,很抱歉地想拉简东,晏轻南握住他的手腕,还是说:没事的,你应该扛不动他,我把他带上去开个房让他睡就行。 麻烦你了南哥。沈景远放开手。 说什么呢。晏轻南把简东的一条手臂拉过来圈在自己肩上,一下就将人提得站了起来。 简东也不是完全没意识,只是走得跌跌撞撞的,楼梯并没有宽到能同时走三个人,沈景远只能跟在他们后面,手虚扶着,怕简东摔了,毕竟他一个人能把他和晏轻南都带倒。 晏轻南给简东开的房间就在二楼,到门口晏轻南把房卡拿给沈景远让他开门,他那条手臂被简东的手狠狠压着,只抬得起来一点,动作显得很滑稽。 两人一对视,都笑了。 把简东带回房间弄上床,晏轻南也出了口气,拿了瓶桌子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口,说:你这个朋友挺真心的。 我们是大学同学。沈景远说。 走吧。晏轻南握着矿泉水瓶,朝门扬了扬下巴,回头看了眼床上躺着的简东,说:让他睡。 下楼之后沈景远也没马上走,晏轻南问他:饿了没? 啊?不是刚吃完饭吗? 晏轻南笑了下,声音温和地说:我和简东一直喝酒,看你也没吃多少,给你煮面,不辣的,吃吗? 最受不了晏轻南现在的样子,那么凶的模样却温声问他要不要吃东西,沈景远眼睫颤动了下,说:好,谢谢南哥。 厨房里除了烧水煮面的声音之外很安静,沈景远和晏轻南都没说话,晏轻南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觉得清清静静待在一起也挺好,沈景远是心里乱。 因为沈景远不能吃辣的,晏轻南给他煮了一碗番茄鸡蛋面,番茄是晏轻南切的,鸡蛋是沈景远打的。 面一端上来沈景远知道自己是真的饿了,香味快馋疯他,筷子一拿就光顾着吃东西。 等两口吃完了面,沈景远才看到晏轻南没怎么动。 你不饿吗?沈景远问。 饿。晏轻南这时才重新拿起筷子。 两人都吃好之后沈景远主动去洗了碗,晏轻南靠在旁边,一边喝茶一边看他。 沈景远说:你也去睡会儿吧,我洗好就走了。 晏轻南走过来,把手放到水柱下试了试水温,发觉是热的,才说:好。 差不多晚上七点的时候简东才醒,醒来给沈景远打电话,沈景远让他上他房间来。 简东进去的时候沈景远在弄他那一大盒子多肉,看到他来了才放下手里浇水的小壶。 我给我女朋友打电话了,等会儿她来接我。简东在沙发上坐下来。 喝水吗?沈景远问。 不用了,马上走了。简东说完又问:晏老板呢?还在吗?在的话我走之前去跟他说一声。 沈景远哼了一声。 我中午那是看到你的新朋友高兴简东推了下沈景远的手臂。 武隆好玩吗?沈景远突然问。 武隆?简东想了想,还行,看你去哪儿,仙女山吗?那边冬天挺冷,就是不知道现在下雪没。你不是才去过金佛山吗?又要去山上玩?不是,我说你这身体你到底有没有按时去检查啊? 走之前我去一次就行,沈景远说,我去仙女山想点事儿。 简东懵了,什么事儿啊要跑到山上去想,沈景远也不告诉他。 晚上简东走的时候晏轻南没在,他上了车就说等会儿微信再跟晏轻南说一声,反正联系方式都加上了。沈景远送完他回来就看到晏轻南站在大堂里,说:刚刚简东走了,想跟你打声招呼,你没在。 我刚醒。晏轻南扒了一把头发。 我过几天去仙女山玩。沈景远忽然说。 晏轻南愣了一下,脚步顿着站在大堂中间,看着沈景远问:和谁一起? 就我自己,沈景远笑了下,本来就是自己出来玩的。 那一刻沈景远其实看懂了晏轻南的神色,晏轻南是有些话想问他的。沈景远想其实无非就是那么几个问题,为什么会自己辞职出来玩?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你是想自己去的吗?晏轻南语气认真地问他。 沈景远听懂了,走过去,很无奈又颓丧地说:南哥,我想去自己想一想。 晏轻南没有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其实没有什么好想的,你怎么想就怎么做。 沈景远抬头盯着晏轻南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很冲动地想把所有事情告诉他,但话到嘴边,只卡出一句:我是过来养病的,辞工作是因为做不下去了。 晏轻南的手掌还盖在沈景远的后脑勺,听到这句话抓了一下,但没放开。 好,有需要帮助的别嫌麻烦我。 沈景远这才笑了一下,打趣他:就你乐于助人。 晏轻南轻摇了下头,说:只是因为你是沈景远。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的评论都看了,我觉得我每回连载心态都有问题,咱就是说别想太多,好好写就完了,别的都随缘,和好基友商量了下就不改了吧,谢谢大家支持和鼓励,么么么么么么抱抱抱抱!! 第16章 没有那么多明白不明白 沈景远去医院做检查这件事是简东安排的,他正好有朋友在医院,就帮忙找了相应科室的医生。 之前所有的病历沈景远都一直带在身上,这次去医院也一道带过去了。 等着排队做检查的时候,外边的候诊室里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有人陪伴过来的,少部分像他一样,一个人把手揣在兜里,漫无目的地站在偏角落的位置。 几乎每一次到医院来,沈景远都是一种十分游离的状态。 刚刚确诊的时候他常常都不敢相信,平时会有的一些不太正常的反应,在他拿到报告的那一刻,又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不正常。 不至于吧,看起来只是过度劳累的症状,却成为好像已经确诊的死亡。 沈景远。检查室里的护士叫他。 各种仪器的使用流程沈景远已经熟悉了,他躺在检查的床上,想到自己第一次被要求做这些,心里也像孩子那样害怕。 当时就是觉得没活够,他真的不算年轻人了,但要论什么生生死死,恐怕又为时尚早。还想活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怕折磨。好不容易劝说自己离开,临走之前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生不如死的疼痛,那样太磨人了。 空荡房间里仪器冰冷地运作着。 看你以前的这些病历,你应该对自己目前的情况有所了解,很抱歉地说没有办法。 医生手指交叉地放在桌面上,看着沈景远,继续说:选择的风险我必须和你交代清楚,如果保守治疗,治疗风险小,但只能延缓,而且效果是无法保证的。如果做手术,现在的技术会导致风险很高,几乎不可能。要等,但是等得太久,即使技术提高到可以手术的水平,身体也可能会错过最佳时期。一定要记得定期过来复查,我们会提供相对而言最好的建议。 麻烦您了。沈景远抓着报告单的一角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些。 刚出办公室,简东的朋友就给他打电话,那个医生叫何谨,也是这个科室的,但今天正好被派出去参加学术研讨,没办法来。 你好,你是沈景远吧?何谨的声音很温润。 是,沈景远说,何医生你好。 我这次是真的走不开,帮你找的医生是我很好的朋友,之后我回来再联系你重新看病历好吗?何谨问。 很麻烦您了,也谢谢您的朋友。沈景远道。 谈不上的,这本来就是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何谨说。 回石涯边之后沈景远才给简东回电话,大致情况交代完,简东松了口气。至少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一切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糟糕。 新的报告又摞起一叠,沈景远把这堆纸整理好之后开始看去武隆的攻略和整理要带的东西,这个季节那边仙女山还没有开始下雪,但温度仍然很低。 要去多少天沈景远心里没个大概,他把带过来的厚一点的衣服都装进行李箱里。但行李箱是他收拾家里东西时带过来的,拿来装短途旅行的衣物太大太重,很不方便。 沈景远靠着床腿坐在地上,已经在某宝上搜索行李袋了,晏轻南的微信发过来。 晏轻南:【我有一个小行李箱,你要吗?】 沈景远:【要,谢谢南哥,我下来拿。】 晏轻南:【马上给你带上来。】 沈景远不知道晏轻南怎么猜到他需要的,手机放到一边,没多久晏轻南就敲门了。 他手里提了一只小行李箱,沈景远接过来让晏轻南进房间。 床边堆着沈景远整理出来的衣服,有的还是叠好的,有的打开了,显得有些乱。 我就是想到你应该在收拾东西了。晏轻南说。 他走过去在书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沈景远还是坐在地上,把之前没叠好的毛衣捡起来重新叠。 今天检查顺利吗?晏轻南问。 他声音四平八稳的,听不出什么异常,但沈景远垂眸叠衣服的时候侧了下脸,看到晏轻南放在大腿上的手轻轻握着。 挺顺利的,沈景远笑了下,你不要那么紧张。 对不起。晏轻南下意识就道歉,后面的话被沈景远打断道:也不用说这些,我到这边之后就你最照顾我。 别煽情了。晏轻南嗓子有点哑,看着沈景远的眼睛说。 我没有,沈景远一下就笑了,你多少岁我多少岁,煽什么情。 晏轻南不认同地看向沈景远,但沈景远马上就又说:我坐环线回来的时候路上有个也刚从医院出来的,进医院的时候我就在大厅看见他了,手里拿着片子坐在角落里,埋着头什么也没干。 晏轻南没有说话,听他独自讲着。 后来和我一起上地铁挨着坐,他东西掉了我给他捡,我就说我也刚刚做完检查,我看那个叔叔眼睛一下就红了。他说是头天结果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去找医生看,第二天一早过来,要花很多钱治,但是没钱。我说我楠这个不是钱的问题,他就懂了。 之后呢?晏轻南问。 沈景远:什么之后? 他说了这些,我觉得你不会什么都不做就走。坐环线回来要一个多小时。 沈景远不由得问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没有什么都知道。晏轻南说完皱眉让沈景远别坐地上了,沈景远手一撑就在床沿上坐下来。 然后我教他用了xx筹,基本的讲了,他说他回家再想,我还问他有没有孩子,他说不敢告诉他们,我劝了很久他才说会回去让他们教自己弄这个。说到这里沈景远停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个故事好像很无聊。 我其实有点懂,你只是现在很乱,晏轻南十分认真地,没有不耐烦地同他说,什么事情都可以慢慢想。 沈景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晏轻南的眼神,这一瞬间突然鼻酸。以至于他其实想和晏轻南争论他没有时间慢慢想,但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沈景远可能没注意自己扁着嘴,但晏轻南看到了。 他从椅子上起来坐在沈景远旁边,手掌心碰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说:去了就好好玩。没有那么多明白不明白,想是多的,现在和下一秒过得好才是真的。 很多年没人这么正经地和他说这种安慰的话,沈景远心脏暖,拿额头在晏轻南肩膀上磕了一下。 知道了南哥。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有灵感写出了一个新的预收!都好想写啊为什么我不是八爪鱼。 从现在到v都要跟着榜单压一下字数,差不多一个星期,很抱歉,v后会努力写的。爱你们~ 第17章 有事联系我,没事最好也要 沈景远是买票过去的,这么远他不敢独自开车了。走的时候晏轻南送他去解放碑,在那边上直达游客中心的车。 他到的很早,约好的下午两点出发的车还没来,他们把行李箱寄存在车站,准备先随处走走。 以前来过这边吗?晏轻南问。 没有。沈景远摇头。 跨年的时候人特别特别多,要是今年你回来了,我可以带你过来玩。晏轻南说。 算一算日子快到跨年了,沈景远说好。 两人就在步行街上走,今天是平安夜,街上人比平时多了不少。晏轻南问沈景远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他一直说没有,后来晏轻南也不问了,看到一家面包店就把沈景远拉进去排队。 店里人不少,沈景远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问:你喜欢吃甜的吗? 晏轻南拿了一只夹子递到沈景远手里,说:不是我喜欢。 言下之意是你喜欢。 沈景远接了夹子和盘子,不接他话了,开始选吃的。 这家店品种很多,连蛋挞都有不少的味道,沈景远只从里面挑了两个自己比较喜欢的,怕吃不掉。 但晏轻南很怕他买少了,把沈景远看了有一会儿又没要的夹进他盘子里,说:等会儿你在车上可以吃,那么久会饿的。 排队结账的时候沈景远才看到身后已经站满了人,就他们进来的这么一点时间,店里挤得水泄不通。 晏轻南的手掌在他腰后扶了一下,人在他耳后说:别回头看,人太多怕推着你。 沈景远说我知道了。 拎着一大袋子东西出来的时候沈景远才有点后悔地问:会不会买多了? 不会。晏轻南侧头看了一眼,又改口说:那你挑挑吧,多的我拿回去分给慢慢小姿她们。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13) 沈景远一边笑一边捡东西出来。 看到那些精致的甜点,沈景远忽然觉得自己跟着晏轻南这段时间是越长越小了。他手上慢下来,晏轻南察觉到,往口袋里看了眼,问:怎么了? 没事。沈景远摇头。 那边山上挺冷的,一定要多穿点晏轻南不厌其烦地叮嘱了很多事情,最后说:有事联系我,没事最好也要。 沈景远笑了一下,说不会有事的。 买完面包还剩了点时间,他们一人拎着一袋子沿着河边走。 今天风不算很大,沈景远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也没觉得多冷。 他问晏轻南:你有没有觉得重庆的冬天特别冷? 我从小到大都在川渝长大的,对别的地方的气温没什么感受,晏轻南诚实地说,而且我不怎么怕冷。 那好吧。沈景远笑了下。 这个话题聊完又没什么可说的了,两人安静地顺着路往前走。沈景远突然说:我们要不要玩个游戏? 晏轻南挑了下眉:什么游戏? 就是我说一句话,然后你要比我说得大声,我再比你说得更大声,一直到有个人说不下去为止。沈景远一边说一边转过身,看着晏轻南倒着走。 这游戏意义在哪儿?晏轻南笑着停下脚步。 意义就是我脑子挺乱的,而且你不觉得现在有点无聊吗?沈景远说,我高中的时候压力大,经常和朋友跑到学校后山上去玩。 那你们说什么?晏轻南有点好奇。 我说沈景远想了下,就说沈景远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他一定可以学好数学。 这么长?晏轻南眉眼都是弯的。 我们也可以说短一点。沈景远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幸好这会儿周围没有人。 沈景远会永远健康。晏轻南突然小声地说。 你说什么?沈景远回过头看着晏轻南,他是真没听清楚。 晏轻南摇摇头,换了一句,说:一路平安。 好啊,沈景远比他声音大了点儿,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晏轻南这声基本上用吼的了。 沈景远看着他眼睛,笑得挺快乐的,又喊:一路平安! 晏轻南偏过头对着江水,一路平安! 沈景远抬起手做成喇叭的样子,一路平安! 喊完他弯下腰来咳嗽,笑着摆手说:不来了不来了。 晏轻南被他逗得不行,慢慢给他顺着背,还问:你怎么这么好玩儿啊? 再走回车站,车已经到了,晏轻南站在车底下,第一次显得很矮。 走之前他说等你回来,接着汽车发动,沈景远隔着窗对他挥了挥手,还挺热情的。 车上的人都是成群结队一起来的,沈景远旁边的座位上没有人,他只坚持到出城便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武隆,沈景远睁眼便看到窗外路边一片湿漉漉的、被白雪覆盖的翠色。 困得太突然,沈景远睡着时连U型枕都没戴,脖子很疼。 他偏了脸,拿额头抵着车窗,感觉舒服了一些。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一声,除了晏轻南和简东没人会在这时候找他。沈景远拿出来一看果然是晏轻南,问他到了没有。 沈景远回快到了,给他拍了一张车窗外的景色。 沈景远:【有雪。】 晏轻南:【不要感冒。】 沈景远:【知道了。】 晏轻南:【嫌我啰嗦?】 沈景远:【你自己说的,我没有。】 就聊了几句,沈景远刚刚醒来那阵的迷茫和坐车之后的恶心好了许多。 他开始吃带上来的面包,有几个本来很好看的已经被压坏了,但味道挺不错,也没有那么甜。 还剩了几个,沈景远留了点胃准备吃晚餐,跟晏轻南说买的面包都很好吃,但是最喜欢的是那几个麻薯。 晏轻南说中午拿回来就分给慢慢她们了,现在去抢一个麻薯回来,沈景远在这边看着手机笑,但是不敢多和晏轻南说什么。 车很快就到了仙女山游客中心,沈景远订好的住宿在小镇上,不用在武隆县城和仙女山中间来回跑,更省时间一些。 刚下车他就被冻得瑟缩了一下,把之前晏轻南送的围巾找出来裹好,甚至戴了个口罩。他顺手看了眼天气预报,最近几天的温度比他想象中还要低一些,甚至有很大的雪。 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吗?沈景远还在车旁边站着,刚从车上下来的一个年轻的男生和他搭话。 是。沈景远回答得不是很热情,但丝毫没有影响他。 我也是,你好我叫耿洲。耿洲伸出手来,沈景远也不好驳他面子,便握了握。 沈景远。 没想到的是两人竟然选了同一家酒店,耿洲一路都在和沈景远自我介绍,说他是重庆的大学生,因为和女朋友分手了,心情不好才自己来玩的。 沈景远不由得想我真的一点也不觉得你现在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晚上不适合出去玩,耿洲说请客,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羊肉汤锅,主要是为了喝汤。 热气腾腾的,也没有很大的腥味,沈景远终于浑身都暖和起来。 耿洲喋喋不休地说这话,沈景远没嫌他烦,反而觉得很热闹,耐心地听着他和他前女友的故事,偶尔说几句话,讲得耿洲心服口服,十分受教。 哥,我们就是相见恨晚,拍个照吧。耿洲一边说一边打开相机。 沈景远答应了,他其实和绝大多数男生一样不太喜欢拍照,但脸的条件摆在那里,面无表情也是好看的。 两人加了微信,耿洲说他要发朋友圈,沈景远想了一下,也拿这张照片发了,配文就是到了。 发出去一分钟不到,晏轻南和简东都点了赞,简东评论问是不是吃羊肉汤,晏轻南私发问他:【旁边谁啊?】 沈景远:【路上遇到的一个弟弟。】 晏轻南就回了一个字:【哦。】 照片里沈景远和耿洲坐得很近,耿洲笑着比耶,脸被底下飘着的蒸气盖了,沈景远端端正正的,微微低着头,像被喊了一声才抬了抬眼,随意极了。 回了酒店房间之后,沈景远才刚刚在床沿坐下,晏轻南就拨了电话过来。 还是视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南哥:查岗!你旁边的小弟弟是谁 好幼稚这两个男的! 第18章 暴雪 羊肉汤好喝吗?晏轻南问他。 他像是刚刚开始吃饭,面前那碗米还满满的。 沈景远笑着说好喝,问晏轻南还在吃饭吗,晏轻南把手机拿起来,开后置摄像头转了一圈,桌子上除了晏轻南还有阿易和小姿。 晚上客人来得多,忙到刚才,在小姿那里点的菜。晏轻南说。 沈景远说了句真好。 再好也没有你的羊肉汤好喝。晏轻南声音放低了一些,像自言自语。 沈景远又忍不住笑了,他没想到晏轻南竟然是这样的人,羊肉汤跟过不去了似的。 过了会儿好像晏轻南自己也觉得有点幼稚,转而说:明天再晴一天,要降温了,可能还有暴雪,你要注意景区的通知。 嗯?沈景远不信,我刚刚才看了天气预报,没这么严重吧? 总之你自己出去玩小心点。晏轻南说。 南哥,沈景远这声喊得挺无奈的,我是三十岁,不是十三岁。 晏轻南笑了,我看你挺像十三岁的。 晏轻南说完这句沈景远就想到来之前他们在河边吼的那一通。 说实话现在想起来是真觉得好笑,你问沈景远让他重新回去一次还干不干,沈景远肯定不干了。 有没有人都有点丢脸,毕竟他三十岁了,哪个三十岁的干这种事情? 我十三你跟着我玩儿你几岁啊?沈景远反问他。 晏轻南也没被这个问题难住,无赖地说:啊,我就几岁。 我问的是几岁,好好审题。沈景远快被逗笑了。 嗯,晏轻南点下头,还很正经的表情,我几岁。 得,又重蹈覆辙了。 故意跟我玩儿?沈景远挑了下眉。 晏轻南自己先乐了,那不然我真是几岁啊? 两人对着个屏幕也能笑出来。 第二天沈景远还是和耿洲一起出去玩,上午他们坐了小火车,沿着公路看风景,他和耿洲都拍了很多照片。美是美,只是那火车没门没窗四面透风,一趟下来沈景远嗓子吸入了很多湿冷的空气,快把肺都咳出来了。 耿洲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处给他找热水,看沈景远喝完之后眼睛都红透了,一下就害怕起来,问:没事儿吧?这景区里有应急医院,来的时候我就看过在哪儿了。 沈景远摇摇头解释了一下,耿洲才稍微放了点心,两人一起在一家餐馆临时坐着。 咳嗽完头晕脑胀的,沈景远开始怀疑这趟出来是不是纯粹自作自受,要是告诉耿洲他有心脏病,这孩子恐怕会吓得直接把他拉回去。沈景远想着想着就笑了。 下午耿洲要去滑雪,沈景远也跟着去了草原。夏天这里草长莺飞,冬天就变成了滑雪场。 去的时候天很阴,不怎么看得清楚东西。沈景远刚刚堆好一个小雪人,手被冻得发红,僵直着几乎不能动。他费劲地拍了几张照,很罕见地打开前置摄像头,自己在相框的一个角露出半张脸,把后面的雪人也装了进去。 拍好之后沈景远滑动着看照片,觉得自己滑稽就看笑了,笑了没几下又觉得眼睛冻。 以前他不喜欢拍照,现在也不喜欢,但总觉得要留点什么下来。 堆完雪人之后沈景远就在旁边站着看别人滑雪,他脑子还有点没缓过来,缺氧的感觉很严重。沈景远心里清楚是之前风太大吹的,头有点晕有点痛,恐怕等耿洲回来他真的需要去医院拿点感冒药。生病之后他的免疫力就在不断下降,感冒基本不能自己好了,必须得吃药。 接近傍晚的时候耿洲玩了回来找他,雪镜一摘,底下表情很着急,一边拽着沈景远手臂一边小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暴雪预警了。 沈景远从小在南方长大,知道暴雪肯定是很严重的,但尚不清楚严重到什么程度。 到游客中心时里面已经挤了一堆人,前台已经被围起来,闹哄哄地全是在问怎么办。 沈景远这会儿才有空打开手机,弹出来的第一条本地新闻就是仙女山暴雪预警。 明天肯定会封山的,耿洲说,好像这场雪几十年一遇。 现在怎么办?沈景远倒没有很着急,这么多人景区肯定会有安排。 等他们派车,耿洲往外看了一眼,我们先回酒店收拾东西吧,走不掉的话可能就得等他们清理完道路才能出去了。 那好。沈景远说。 酒店里人也是一样多,大多数人的想法和他们一样,都是能走则走。 老板和服务员都在前台忙着安顿急匆匆赶回来的游客,耿洲和沈景远上楼收拾行李。 才住了一个晚上,东西也没有堆得很散乱,沈景远几下就装好了,又翻出药吃了一次,把最常用的放在上衣口袋里,同时检查了一遍手机里的应急医疗卡,确认没问题了才出门。 耿洲已经在门口等他,表情不是太好,沈景远问怎么了,他说约不到车。 外面的不让上来了,这边的车又都坐满了,现在好像只能等景区安排。耿洲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机。 没事的,沈景远没有那么急躁,安抚道,会安排到的,再说最多不过就是在这里困上一两天。 耿洲长长地叹了口气,那种神态把沈景远弄笑了。 两人等了一会儿,果然有工作人员过来说让大家去做信息登记,大厅里混乱了一会儿开始排起长龙。 队伍太长,许多人已经排到酒店外了,耿洲和沈景远站在大门的位置,门敞开着,背后风声呼啦啦的,沈景远甚至不敢回头,冷空气会刺得皮肤生疼。 队伍缓慢地移动着,耿洲显得很焦躁,他站在沈景远身前,转过来想和他说什么,刚开口又没声了,沈景远刚想问怎么了,耿洲伸手过来压在他额头上,哎呀一声:你额头有点烫。 沈景远自己抬手摸了一下,的确有些烫。 他晃了晃脑袋,感觉比之前还要晕一些。 这个时候沈景远心里已经知道是发烧了,他和耿洲说:应该是有一点,下山之后就去医院。 耿洲更着急了,但现在没办法,跟谁说话都没人理,他只能自己东跑西跑去给沈景远找热水喝。 喝几口水之后好一些了,前面登记增加了人手,总算轮到他们。 做完登记之后两人在大厅避风一点的沙发上坐着,耿洲还坐在靠近门的那边帮沈景远挡风。 他风声鹤唳的样子把沈景远逗笑了,见沈景远笑了,耿洲也松一口气,说:我真的快被吓死了,我可才二十多岁啊。 你什么意思?沈景远这会儿没力气,说话声都软绵绵的,我就老呗? 老也是老当益壮,沈哥你可给我挺住了。耿洲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景远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一看是晏轻南,接电话的时候他还忐忑,就晏轻南得到消息的速度,这会儿应该已经知道山上出事了。 你们那儿出事了,现在还能走吗?晏轻南一打头就问。 现在在等景区那边协调车,我们要先登记。咳沈景远一句话说完没忍住咳了一下。 他知道要是晏轻南听到了肯定会问,所以咳的时候把手机拿得老远,还压着压着的。 可惜就是一收回来听,晏轻南马上问他:你感冒了? 啊沈景远不知道为什么承认得这么心虚。 第19章 南哥我心脏难受 你现在在哪里?晏轻南语气严肃极了,周围声音也乱七八糟的。 还在酒店等。沈景远说。 这会儿沈景远和耿洲坐得近,沈景远电话里的声音耿洲无意间就都听见了。 好,到县城给我打电话。晏轻南刚说完,那边传来阿易的声音,说南哥你带个充电宝吧。 沈景远心头一跳,问:你要去哪儿? 我在武隆县城等你。 啪一下甩上车门的声音把沈景远心都要撞乱了。 你过来干嘛?这边现在很乱,我到县城就回来了,要不了多久的。沈景远捏着手机。 我不放心,再说你还生着病,我过来也要不了多久,就这样,开车了。晏轻南一句都不让他辩解,直接挂了电话。 沈哥,你朋友?耿洲问。 嗯,朋友。沈景远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哇,耿洲眼里都快冒星星了,这种朋友真好,他是从重庆城区过来吗?那么远都要马上来,天呐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14) 沈景远无奈地嗯了一声。 他靠在椅背上,又试了试温度。 耿洲看到他动作,把保温杯拧开递给他,沈景远说谢谢。 听到沈景远的朋友要来,耿洲稍微安心点,但还是很紧张。他紧张是因为沈景远脸越来越红了,眼皮也耷拉着,不怎么精神,这会儿说了几句话状态好些了。 之前登记的时候耿洲就把沈景远拉到那群工作人员面前去说这人不行了,工作人员给沈景远量了次体温,已经是三十八度三,说有车就会马上安排他们。 但现在也等了接近一个小时了,没有车上来,大厅里的人都越来越急躁。 很快开始有人发水和食物,耿洲觉得不太对劲,让沈景远先坐着,他跑去问。 没多久耿洲带着退烧药和几样简单的感冒药过来,说:他们说车马上来,这个是给我们找的药。 自己被耿洲照顾着,沈景远其实不太好意思,但脑子实在昏。 他吃了药更觉疲惫,耿洲不知道从哪里又给他弄来一张毛毯盖着,沈景远靠在椅子上快要睡着了。 之后有人来叫他们上车,沈景远迷迷糊糊没听见,就没反应,把耿洲吓得跳起来,大声问沈哥你怎么了。 马上有一个工作人员拨开人群走过来,那时沈景远已经慢慢睁眼了,看许多人围着他,还有点搞不太清楚状况。 那个工作人员镇定地蹲下来,问沈景远:你现在有除了感冒发烧之外不舒服的症状吗? 沈景远晃了晃脑袋说没有,那工作人员才站起来,拿开沈景远身上的毯子去扶他,说:你好,我是南哥朋友。 沈景远愣了一下,才说:你好,我是沈景远。 沈景远和耿洲最终顺利地上了车,其间那个工作人员一直跟着他们,准确地来说是跟着沈景远。 车子摇摇晃晃往外面开,此时已经开始降大雪了。 原本干净的公路铺起了一层,沈景远透过起雾的车窗往外看了眼,担心地问晏轻南朋友:南哥真的在过来的路上吗? 他带了司机过来,不是自己开车。他朋友说。 这下沈景远放了点心。 本来从仙女山到武隆县城只要差不多五十分钟,下雪之后司机开得慢,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到。沈景远虽然吃了药,但罕见地开始晕车,全身都很不舒服。 但现在没有办法,晏轻南的朋友能看出来他很难受,只能尽力把他照顾好些。 中途晏轻南打了个电话过来,和他朋友说了几句,那人把电话举到沈景远耳边。 沈景远听到的声音已经不太进他脑子了,但还是努力集中注意力听晏轻南说话。 小远,我马上就到了,等我来,别睡好不好?我保证你下车的时候能看到我。晏轻南声音里竟然带着点哄的味道,要是平时沈景远肯定笑了,这会儿他茫然无助,只知道说好,接着才想起补充一句:注意安全。 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说,我朋友以前也是医生我才叫他来的,别怕麻烦。晏轻南又叮嘱了几句,确定沈景远听清楚了才挂掉电话。 沈景远侧过脸,打起精神和旁边的人说谢谢。 晏轻南的朋友脸色也不太好,沈景远问他:我现在看着状态很差吗? 那人点了点头,但安抚道:是正常的,发烧就是这样,下雪为了安全走得慢,马上就到了。 我知道,沈景远又小声地说,好像在安慰自己一样,不会太严重的。 沈景远没有看到自己的脸色。耿洲之所以那么紧张也是因为他刚刚发烧的时候脸红透了,吃完药之后温度降下来,脸又白得像纸。 这会儿耿洲才注意到沈景远其实是很瘦的,眼皮薄,脸颊两边瘦得都没肉。一直是因为他高,又穿得很多,脖子手腕这些容易看出来的地方都被厚衣服裹着,耿洲才没发现。 之后沈景远一直把额头抵在玻璃上,车里开了很高的暖气,不会觉得冷,但玻璃仍然是凉的,偶尔颠簸磕到一下也能让他精神好一些。 耿洲一直在陪他说话,好几次沈景远被他逗得想笑,一出声就咳,耿洲也不敢说话了。 前面就到目的地,沈景远微阖着眼皮,听楠枫见耿洲和他说:马上到了。 他缓慢地睁开眼,透过车窗朦胧地看到外边儿的景色。 沈景远想到之前晏轻南说的话,这时竟然有些紧张。 车慢慢停下来,沈景远手搭在门把上,外面有人走过来一把拉开了车门。 沈景远仰着头,看到晏轻南手撑在车门上俯身,眉头皱得极深。 南哥他叫了声。 嗓子哑得沈景远甚至不确定晏轻南有没有听到。 自己能下来吗?晏轻南一边问一边去握他手肘。 沈景远借着力站起来,没想到脚一碰到地面就晃了下,被晏轻南一把搂进怀里。 扑面而来的凛冽冷气。 之前那么远的路,沈景远没觉得自己撑不过,这会儿被晏轻南抱着,他久违地觉得累了。 他侧了侧脸,眼皮贴着晏轻南脖子,说南哥我心脏难受。 晏轻南轻缓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知道了,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我也会怕 沈景远被晏轻南半抱着往里走。外头风雪正大,晏轻南怕他被冷着,用从车上抱下来的那床毯子把人捂得严实,一边压一边走。 沈景远也不清楚自己跟着晏轻南去了哪儿,进门才看到大概是一家酒店的样子,灯光很晃眼。 他们还没坐下来,一边椅子上的几个人全站起来了,架势把沈景远吓一跳。他刚刚开个口,想问晏轻南这是干什么,他病都快吓清醒了,话还没怎么说就晕了过去。 沈景远对他是怎么晕的没有特别的记忆,反正醒来他已经在病房里了。 旁边是阳台,被两片帘子拉起来挡住,隐约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两个人沈景远都太熟悉,一个是简东一个是晏轻南。 声音模模糊糊的,沈景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也没急着叫他们。 沈景远试着动了动手指。 全身还是很软,使不上什么力气,但头不疼了,也不觉得恶心。 他忍不住再去感受感受心脏,那一块紧绷绷的,让他有不太好的感觉。 没等沈景远自己在床上折腾完,阳台玻璃门被推开了,沈景远偏过头,和进来那人对上眼睛。 醒了?晏轻南问。他声音抖,第一个字甚至没发出声音。 沈景远点点头,还对他笑了下。 晏轻南还是没什么表情,倒是后面跟着进来的简东激动坏了,跑过来在病床前站着,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一直说谢天谢地。 沈景远被逗笑了,说我不就是发烧感冒晕了而已吗? 这下简东笑不出来了,沈景远也发现了问题。 简东,晏轻南拍了拍简东的肩膀,你不是想吃抄手吗?去买吧,给我也带一份,给他带碗玉米粥上来就行。 是甜的,晏轻南回头看着沈景远,之前我尝过一次。 行。沈景远说。 简东也看出来他们有话说,没讲什么,只是又看了一眼沈景远就走了。 简东走之后晏轻南过来坐下,他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而是伸手理了理被子,挪出一点空隙来挨着床边坐下。 我不只是感冒发烧对吗?沈景远很平静地问。 他这样子晏轻南没法回答,根本说不出口,就嗯了声,手抹了抹他的额头。 这是在哪儿啊?沈景远又问。 回来了,在这边医院里,晏轻南说,我带了医生过去的,你晕倒之后直接送到了那边的医院,但是医生说他们那里没办法,连夜转的院。 晏轻南简单几句话,沈景远已经听出了里面的各种不容易。 谢谢你,麻烦你了。沈景远说。 但他这句话一说完,晏轻南脸色立马不对了。 他盯着沈景远看半天,看到沈景远不好意思了抬头问他怎么了,才突然笑一下。 我想到我去接你那天。 沈景远在脑子里寻找着那天的记忆,晏轻南很快提醒他:你跟我说心脏难受的时候 晏轻南话就说了一半,不往下讲了。 安静地躺了一会儿,沈景远又问:几天了? 三天。晏轻南说。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沈景远,沈景远也看着他。 晏轻南明显没好好休息过,黑眼圈很重,眨眼也缓慢。沈景远就问他:这三天你睡过觉没? 晏轻南听出一点责怪的意思,只说我去找医生,走的时候沈景远抓住他手腕,晏轻南回过头来不走了,顺着他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腕抓着他的手。 干什么?晏轻南问。 他说话的时候垂着眸子,那双眼睛有点累,看得沈景远心虚。 有简东就可以了,你先回去睡觉吧。 晏轻南听完,默默松了手,不跟沈景远说话了,自己往病房外走。 沈景远被他一连串反应弄懵了。 沈景远在床上等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起一些片段来。 有些是这几天间隙中的,他好像醒过那么几回,中途晏轻南应该叫过他,他也睁开眼看到人了,但都只有一瞬间又睡过去,所以那些真实发生的在他看来就像梦一样,醒过来之后就没什么印象了,只有特意去仔细回想才能想起来。 他又四下看了看,没发现自己的手机,身上也是病号服。 没多久医生和护士进来了,晏轻南跟在最后面,不说话。 医生给沈景远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做完之后沈景远就问:医生,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医生先和他说:你好,我是何谨。 沈景远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何谨是之前简东说帮他找的医生。 何医生,你好。沈景远没想到何谨能在。 你的免疫力会下降,这点你应该是很清楚的吧?因此平常那些看起来很小的病对你来说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让自己生病了,或者是有情况马上到医院来。你之前吃的几样药我也看过了,现在需要做一些调整,何谨把手里的记录板递给护士,虽然很残酷,但我还是必须告诉你,你的身体情况在恶化。 好,沈景远平静地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 何谨看了他一眼,说:你休息好了就可以。 医生和护士很快离开了病房,晏轻南走过来,说:衣服给你带了几件过来,手机在床头抽屉里。 那我下午就出院吧,沈景远太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反正我感冒也好咳咳 不行,晏轻南给他拉了拉被子,你晚上还会咳得更厉害,等你感冒好完再走。 沈景远本来还想说话,但看了看晏轻南不容置喙的眼色,又咽了回去。 毕竟如果真的再出什么事,最后还是会麻烦他们,沈景远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那你呢?沈景远低头看着被子,我在医院多久你就要陪多久吗? 嗯。晏轻南在床沿上坐下来。 沈景远微微偏头,就看见他长出了浅青色胡茬的下巴。 南哥 别赶我走,晏轻南把他话堵了,你想想要是有一天我在你面前晕倒了你什么心情,要是到了那天你能走的话我就能走。 晏轻南眼睛里掺着血丝,小远,我也会怕。 沈景远不说话了。 这时候他说不出来,安慰的话不行,要接着赶他走更不忍心。 甚至不知道折磨的是谁。 沈景远朝晏轻南那边侧躺下,过了一会儿,晏轻南的手掌轻轻放在他头顶揉了揉。 沈景远快要睡着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简东带着午饭回来,手里的东西香味很足,他睁开眼抬头看过去,晏轻南也从床边站起来。 检查完了?简东问。 刚刚医生来过了。沈景远看着简东手的袋子,问:买了什么? 简东笑了笑,说:你只能喝粥。 好吧。沈景远从床上坐起来。 他的病房是单人病房,旁边还有一张小桌子,简东把东西放在上面分出来,就是两碗抄手一碗小米粥。 小米粥是给沈景远的,还配了半包白糖。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沈景远拿塑料勺子搅着粥。 简东不和他说重话,光逗着他玩儿,但晏轻南在这种事情上不惯他,敲了下他的脑袋,说: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糖也别放了。 沈景远哦了一声。 简东和晏轻南坐在小桌子旁边,刚拆了筷子,晏轻南电话响了,他拿着走去阳台外面接,顺手拉上了玻璃门。 简东于是拿着拆开的两只筷子,走到沈景远床边,推了下他的手,朝晏轻南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你和南哥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沈景远连头也不抬,一勺一勺舀着粥。 看着就有问题你问我怎么回事?简东失笑,兄弟,我理解你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但是咱们也要想开点 行了,沈景远不想听简东说这个,他知道了吗? 简东愣了一下,问:你的病吗?知道了,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当时那么多人就晏老板一个是清醒的,医生让干什么都是他干的。 哥啊,这种事儿我们努力不要再有第二回 了,我可真是被吓得不轻。当时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我人就懵了。 我听说你晕了,一句话说不出来,就是生理的那种懵,简东搓了把头发,后来南哥跟我说了句话,他说他现在在你身边。 晏轻南那时的语气还深刻地留在简东脑海里。 我知道你很慌,我也慌,但是现在我们要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走不了的,不放人 现在想起来简东还是有点后怕。 是这样的,简东又看了眼阳台,确认晏轻南没进来,在送你去医院的路上,南哥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晕倒了,问我你是什么病,那我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啊,就说是心脏上的问题。后来我想起你应该有应急医疗卡,他在你手机上翻到了,我听说之后就联系了这边的医院,来那天我去接 说实话,简东顿了顿,当时晏轻南太吓人了,和电话里完全不一样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冷若冰霜一张脸,就是一个人很紧张的时候强迫自己冷静那种样子,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勺子停在粥里,沈景远埋头听着。 我过去看到你进急救室,我浑身都在抖,就这兄弟,走过来给我肩膀一拳让我清醒点,我一下就冷静了,简东一边说一边摇头,要是没这一拳,我得在医院里哭出来。 那这几天沈景远话还没问出来,晏轻南推门进来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15)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头都快挨在一起的两人,简东马上拿着他的筷子站起来,笑着说:南哥我等你,吃饭了。 耿洲过来了,他马上到。晏轻南对沈景远说完,走过去在简东身边坐下,拿起筷子吃东西。 他吃得很快,一口一只抄手。简东抬了下头不出声地冲沈景远笑,他才发现自己看晏轻南看得太久了。 沈景远埋下头舀自己的粥来喝,甜是甜,但这种甜是大米和小米里面自带的甜,甜得很淡。 他本来就没什么食欲,东西又不香,更不想吃了。 一碗粥喝了一半没有,沈景远就放了勺子。 见晏轻南抬头看他,他就指了下碗,说:你们的太香了,我真的吃不下去我可以尝一个吗? 就尝一个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沈景远这么问完之后晏轻南就笑了。 像小孩子要吃的一样。 有这么想吃吗?晏轻南真的给他夹了一个,放在他喝粥的勺子里。 谢谢沈景远一口吞下去,觉得胃口都打开了,也真的多喝了几口。 沈景远刚放下勺子,耿洲来了。 这孩子来的时候阵仗挺大,手里一束巨大的向日葵,跟演戏似的,进来看到沈景远还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才朝他张开双臂,大喊一声:我滴沈哥耶 沈景远: 简东笑出声,走过去把耿洲带的花接过来放好,然后拿出一盒烟晃了下,问晏轻南:南哥,我俩去外面抽根烟吧。 晏轻南点了下头,走之前和沈景远说注意休息。 等晏轻南和简东都出了房间耿洲才敢开口说话,先捂了捂自己心口,说:好吓人,又好帅! 沈景远没听明白,问他:到底你生病了还是我生病了? 耿洲嘿嘿嘿地笑。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耿洲问。 等感冒好了就可以出院了。沈景远说。 那天你晕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发烧直接烧晕,我第一次见,我好怕是我之前没处理好,我扶也扶不动你,耿洲睁大眼睛绘声绘色地说,南哥直接把你扛起来带走的。 沈景远没想到是这样。 之后耿洲一直在给他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 晏轻南把他扛上车带去了医院,耿洲全程都跟着,到那边医院之后医生只做了紧急的处理,就让转院了。从耿洲的叙述里沈景远发现他到目前为止应该也不知道自己的病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以为只是重感冒加太累,休息几天就好了。 既然他不知道,沈景远也没有提。 耿洲只是他在路上交的朋友,没必要让他为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人承担一次生死的痛苦。 说完这些耿洲注意到沈景远情绪低落了点,便转而聊起他旅行时遇到的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沈景远也认真听着,偶尔应几句。 他当然看得出来耿洲是故意的,只不过让这么单纯一小孩儿都发现他心情不好了,沈景远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这么想着他也努力和耿洲聊,只是讲着讲着沈景远觉得自己有点不舒服,具体来说就是反胃。 但他没有打断耿洲的话,喝了几口水压下恶心,牵着嘴角听他说。 好在没多久简东和晏轻南就进来了,两人不知道还聊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简东眼圈都是红着的,沈景远看着他,他就说是外面天冷风大。 沈景远才不信,但看晏轻南的样子又好像真的没发生过什么。 耿洲见他们回来,也觉得自己不好再待下去了,就说自己要走。 沈景远说:谢谢你,这几天都是,下次过来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吃饭。 别说这些,这是缘分啊哥,你放心,我再来肯定找你。耿洲答应道。 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不是重庆的,可能下次我就是在别的地方了。沈景远说这话的时候晏轻南就站在病床旁边,低头看手机没看他,但沈景远忍不住瞥了一眼。 这样吗?耿洲笑了下,那好,我也喜欢到处玩,以后有机会一起吧。 耿洲说完就走了。 病房里突兀地安静下来,简东察觉气氛不对,找了个借口走出去。 晏轻南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手机关了,看着沈景远,问:打算好要走了? 其实什么打算也没有,但沈景远嗯了一声。 晏轻南面无表情地说:就你这样,走哪儿去? 随便哪儿都行,沈景远承认晏轻南这样说话的时候会给人很大的压迫感,他没看他,就盯着白色的被单,不能再留下来了。 你话说晚了沈景远,你现在这样就是在耍赖,晏轻南顿了下,走不了的,不放人。 沈景远没想到晏轻南会这么说,他被这种霸道的样子气到了,逆反心理一上来,偏要说:你也拦不了我。 晏轻南反倒是笑了,好像知道他在赌气,你试试看。 沈景远还真敢试试看。 他偏过身,背朝着晏轻南,不理他了。 只是这么一动,他胃里那股难受劲更忍不住了。沈景远知道现在不能在晏轻南面前吐,他伸手去还想够水杯,指尖都没碰着,人就已经下了床跑进厕所。 晏轻南跟着冲进去,沈景远趴在水池上什么都吐不出来,但呕得很辛苦。晏轻南走过去捞着他腰支撑他站着,另一只手撑在台面上。 要叫医生吗?晏轻南皱着眉问。 这会儿沈景远还不怎么说得出话来,他抬手把水打开,干净的水带着冷气流出来,掬了一捧洒在脸上,才觉得好了些。 不用沈景远有气无力的,就这么短短一会儿,他再抬头看镜子,自己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养这么多天吐一次又回去了。晏轻南小声地念了句,抓着沈景远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想把人扶走,沈景远却动也不动。 先说好,和那个抄手没关系,沈景远耷拉着眼皮,你要是怪那个抄手我就不回去了。 晏轻南愣了下,说你真是要气死我,抄着沈景远两条腿把他抱起来。 沈景远被吓了一跳,怎么就话也不说一句就把他捞起来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晏轻南已经把他放病床上了,现在是不是那只抄手的责任根本不重要了。 晏轻南跟着坐到床边,重新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沈景远。水沈景远倒是喝了,就是不说话。 我就不该让你吃那个抄手。晏轻南淡淡地说。 这下沈景远出声了,还挺凶:说了和抄手没关系,别没事儿怪来怪去的。 知道了晏轻南一边说一边把被子给他拉上去,手还没撤开就被沈景远抓住了。 他有几秒没说话,晏轻南肌肉很硬,沈景远就揪着那点儿衣服,手指抓得泛白。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沈景远问。 晏轻南垂眸,看他沮丧地垂着脑袋,说:你叫我一声南哥,我什么都知道。 你不知道。沈景远用甩地放开他手,往后仰了仰身子,重新躺回半立的枕头上。 他眼睛往上看着,目光里是一片一片的白色。 治不了,哥,我这病现在治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景远:我要走了 晏轻南:不许动! 第22章 他不该一个人 总有能治的那天,晏轻南碰了下他耳朵,说,我陪你等到那天就好了。 怎么等?沈景远没看他,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能离的等吗?还是每次都像这样,顺便搭上自己的命,那么远过来接一个完蛋的人?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挺无所不能的?你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过觉吧? 晏轻南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沈景远也没有。 他说这些自己起初是急着来的,之后是心疼,是很久很久没有过的那种心疼的感觉。 晏轻南抬手顺了一下他的背,沈景远背上瘦得没几两肉全是骨头。 你想错了,我们不是这样等,他说,把每天都过得很好不好吗? 不会很好的,沈景远没忍住,屈起腿,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太痛苦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在那一天来之前什么都不敢做。 晏轻南弯腰把人拢进怀里,下巴抵在沈景远额头上,说:你不会死。 沈景远捏着晏轻南一片衣角,过了一会儿放开,背对着晏轻南躺下去,蜷缩着身体。 晏轻南勾着身子,起初只是双手撑在床上看他,后来想去牵他手,试了几下沈景远都不让,还很凶地问:我说那么多你一句没听懂是吧? 我都听懂了才想牵着你。晏轻南手没牵到,就摸了摸沈景远的后脑勺,不弄他了。 你没想过我这几天怎么过来的,走的时候说好一路平安,结果弄成这样,我都后悔了,喊什么一路平安啊,是不是就冲着要出事儿才说希望平安,以后都不喊了。晏轻南这样柔和地说话,好像能把沈景远的一切包容进去的语气,最让沈景远揪心。 他从没被人如此珍视地对待过。他知道现在或许应该说一些令人伤心的话,但脑子里一个词也没有,什么都想不到。 就是好想躺下来,不要再每天去想能活多久,得怎么活才不浪费之后倒数的日子。 那你想喊什么?沈景远盖在被子里那只手在床单上抠着,发出不大想说话又忍不住搭理的那种声音。 不喊了,晏轻南垂眸看着他后背,有什么想要的就心里说说,要么就听你说,你说什么我都能做到。 等简东回来两人都安安静静的,沈景远还侧着身,简东看不见他脸,对晏轻南比口型问:睡着了? 晏轻南也不知道,就点了下头。 沈景远睡着了。本来怎么都睡不着,但知道晏轻南就在身后,大概在看着他,沈景远从醒过来开始脑子里就一团浆糊,觉得还是昏着好,久了没什么动静也就睡着了。 简东顺手把沈景远的药带回来放在床头柜上。 又拍了拍晏轻南的胳膊,两人到阳台上去商量事情。 玻璃不太隔音,简东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小。 今天晚上你留下来还是我留下来? 我留吧,你回去陪陪你对象。晏轻南说。 那你店呢?简东问,老板每天在外面这样行吗? 晏轻南淡淡地看了眼简东,简东就有点心虚了,因为他是故意这么问的。 店里有人。 其实我觉得,简东清了下嗓子,我没事的,我陪吧。 简东,晏轻南转过身靠在栏杆上看着他,你和沈景远差不多大吧? 对,简东不知道晏轻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比他小几个月,所以总叫他哥。 我比你们都大,三岁多,晏轻南笑了下,现在不都是弟弟听哥哥的吗?怎么你们都这么不相信我。 简东被问懵了,说没有。 没有吗?没有还拦着我,觉得好像你们想到的那些我没想过一样,晏轻南这时候语气甚至是温和的,他拦我,你就别拦我了,简东。 晏轻南顿了一下。 每次我抱他的时候都觉得,他不该一个人。 简东叹了口气,想搭晏轻南肩膀,手都抬了一半,又因为对方太高收回来。 本来就轮不着我说话。行,你陪。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沈景远醒来之后病房里只有晏轻南,见他醒了,晏轻南把床摇起来,给他倒了杯温水塞在手里。 午觉一直睡到天黑,睡的时间太长,沈景远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 先吃点东西,然后吃药。晏轻南一边说一边在给他分药,装药的塑料袋窸窸窣窣地响。 吃药的事情上沈景远从不含糊,他摊开手心接了一把花花绿绿的药,一仰头倒进嘴里。 但他一口水没咽完,又喝了另一口。中间间隔的时间里药外面包裹的糖衣化了一些,在口腔里留下很苦的味道。 沈景远看旁边有一碗紫薯粥,想喝又发现很烫。 他在这边手忙脚乱的,晏轻南都看笑了,说:吃不完就分着吃。 又从口袋里拆出一双筷子帮他搅,好半天沈景远才咽了几勺粥,嘴里好受一些。 沈景远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等吃完饭也很晚了,再说从医院回石涯边并不近。 他问晏轻南:你开了车过来的吗? 晏轻南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说:我不回去。 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沈景远马上说。 那股要赶晏轻南走的劲儿挡都挡不住。 我知道你可以,晏轻南说,所以我在这里你也可以。 这俩都倔,且互相都清楚。所以沈景远没再说什么,晏轻南要留就让他留吧。 晚餐之后医生又过来查房,何谨还问他是不是睡过午觉了,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 沈景远说是,何谨最后叮嘱他:午觉睡的时间也不能太长了。 之后的时间挺无聊的。 晏轻南把小床推到病床旁边,那张床比病床低一些,晏轻南就坐在床边,像很多过来陪病人的人一样给沈景远削水果。 沈景远不和他说话,递过来的就都吃了,最后一个苹果实在塞不下,才说:我吃不了了。 晏轻南笑,自己咬了一口,说:我就是想看你什么时候能说句话。 沈景远从来没这样和人闹过别扭,不知道怎么事情到了晏轻南这儿,很容易就幼稚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把他带回去 于是沈景远自己也笑了。 晏轻南把手机拿出来,屏幕朝向他,问:要玩吗? 沈景远凑过去看到屏幕上一片绿色,难以置信地问:你之前一直在玩这个? 嗯,晏轻南趁这时间点了下屏幕,手机上打麻将也挺方便的。 因为的确不知道干什么好,沈景远便把晏轻南的手机接过来,他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他的牌已经下叫了。 晏轻南从小床上起来,换到病床边坐下,沈景远腰上还搭着被子,手机就放在屈起的膝盖上,这个姿势一点也不累。 手上这局很快就等到了最后一张牌,新的一把开始。 发牌的时候就拿到三个红中,晏轻南说:可以打清一色了。 沈景远专注地看着牌面,点了点头,说:等叫牌之后,有机会就带红中杠下去,试一下杠上花。 可以啊,晏轻南是真没想到之前那么短时间,沈景远能真的弄懂,已经是满牌了。 这把沈景远手气是真的很好,叫牌之后带两个红中杠下去,最后一张翻起来真是要胡的牌。 清龟自摸杠上花,满了。 还可以吧?沈景远打开心了,连晏轻南靠得很近都没注意。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16) 接着玩吧。晏轻南一只手搭着沈景远肩膀,另一只手点了开始。 打了四五把之后沈景远运气还是很好,但晏轻南不让他玩了,手机一拿就收掉,说:再玩会很累。 本来也没有什么事好做,沈景远说想去洗漱。 晏轻南想了一会儿答应了,但说:要洗热一点。 我知道的。沈景远找了自己衣服,发现晏轻南给他带的都是他经常穿的。 病房里暖气开得高,沈景远只拿了长袖长裤的睡衣和一件厚外套。 沈景远洗完又换晏轻南去,等晏轻南出来时他已经在床上躺下,手机放在枕头边。 晏轻南走过去坐在小床边,矮了沈景远一截儿,坐下来才听到沈景远在放歌,声音并不大。 你睡前还喜欢听歌吗?晏轻南也躺下去。 两人都用了晏轻南带过来的沐浴露,身上全是一样的清爽味道。 沈景远翻了个身对着晏轻南,他还是更习惯侧身睡觉。 不是,沈景远枕着一边手,还没有很想睡,又不知道干什么。我定时了,二十分钟,你想睡了吗? 没有,晏轻南说,那就听歌。 之后没有人说话了。 沈景远选的都是些节奏舒缓的歌,听着听着晏轻南开始困了,他一偏头才发现沈景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刚刚醒过来本来就没有恢复得很好,其实沈景远很容易困。 晏轻南撑起上半身去看他被子有没有盖好,看了一圈儿,最后眼神还是落到那人脸上。 沈景远其实也是棱角分明的长相,身体再好一些的话,很多人看了他就会说:这人很能扛事儿。 那天风雪交加,晏轻南把沈景远接到自己怀里,第一次感觉生命脆弱至此。甚至他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晏轻南也总有一种他会一直这样躺着的错觉。 晏轻南拿手背碰了一下沈景远的额头,察觉温热以后才重新躺下。 明天把他带回去。 早上医生来做完常规检查之后沈景远就要出院了。简东把这个出院仪式搞得特别夸张,给他重新买了一整套新衣服让他换上,说什么重新开始从头再来。 沈景远拎着衣服问他:你怎么搞得跟我是出狱一样。 简东两眼一白,推着他进卫生间,说:你别管,反正道理是一样的,换新衣服下次咱就不来了。 衣服还都挺合身,沈景远换了出来和简东说:谢谢了。 别说这些。简东摆了摆手。 车是简东开的,沈景远和晏轻南两人坐后座,还带了一只之前给沈景远装换洗衣服的包。 简东就把车停客栈外面,说等会还有事就先走了,沈景远也没留他,道别以后跟着晏轻南回去。 门一推开阿易站在旁边,手里一大束玫瑰递给晏轻南。 沈景远懵都懵了,手还抓着玻璃门的把手,一句话没说出来,晏轻南就把花捧他面前来了。 花是美,人却不怎么会说话。晏轻南把花递出去,就说了一句:送你的。 旁边阿易和慢慢都看着呢,沈景远想问送花干嘛也不好问,一是要给晏轻南面子,二是万一晏轻南说点什么露骨的,两个小孩在旁边听了算什么。 他接过花说谢谢,花比他想象得还沉。 晏轻南勾唇笑,说上楼吧。 花就这么接了放在房间里。沈景远这么几天没回来,之前的花都枯得差不多了,就这束玫瑰最鲜艳。 这一次生病之后,沈景远变得更加嗜睡了。 好像每天都有一个特定的体力值,消耗到达那个值之后就会觉得很累。 他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早上会起来去爬一爬客栈背后的石梯,之后再回来拿花。 但花店那时通常才刚刚开门,起初沈景远坐在旁边看着赵可心包花,后来赵可心慢慢教他怎么弄,沈景远学了几天,至少能做到把他的花全装进篮子里。 今天玫瑰有多的,包满天星和玫瑰好吗?赵可心提了一只水桶出来,里面全是新鲜的红玫瑰。 提起玫瑰沈景远就想到那天晏轻南那么高调送的花,心下一声叹,说好,帮赵可心把水桶拎到桌脚边放下。赵可心在他旁边坐下来,分给他一把剪刀开始教他。 晏轻南带着早餐过来的时候,那篮子花已经插得差不多了,还剩一点点收尾。 沈景远做得很认真,都没注意到有人进来,直到晏轻南坐下来,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他才抬了下眼皮。 你来了?沈景远说完又去弄花了。 快完了吗?我怕买的凉了。晏轻南一面说一面打开早餐的包装,也把赵可心的摆出来推到她手边。 赵可心说了句谢谢,放下手里的剪子开始吃东西。 马上马上。沈景远头都没抬一下,晏轻南失笑,坐在旁边等他的时候和赵可心聊了几句。 最近你们很忙吧?我看到都进了好几次花了。晏轻南说。 是,赵可心忙得这时候都没停下吃,明天跨年,买花的人会很多,提前订的就不少。 明天跨年吗?沈景远听到这句,手上顿了一下,笑道,我都忘记了。 他去仙女山的时候就差不多圣诞,回来住了几天院,离跨年的确是很近了。 跨年要去哪儿玩吗?赵可心问,我们是没办法出去了,我估计那天晚上过来住的人肯定也很多。 多也没办法,多就排队。晏轻南笑着说。 好了。沈景远转着篮子欣赏了一下,把手边的东西都推到旁边去,拆了筷子吃早餐。 晏轻南带的都是清淡、偏粤式的菜,沈景远很喜欢。 他粥才喝了一半,赵可心就一边收拾垃圾一边站起来,说:我先不陪你们了。 你忙吧。晏轻南看着她走了。 跨年有哪里很好玩吗?沈景远问。 他之前一直都忙于工作,从来没认真地过过什么节日。 现在闲下来才有时间出去看看别人是怎么过节的。 在这方面沈景远不是喜欢随着玩儿,只是想体验一下没有工作以外的生活。 解放碑,晏轻南一边说一边给他插好豆浆的吸管,跨年夜晚上会非常多人,有倒数,放气球什么的,阿易之前去过一次。 你也没去过吗?沈景远问。 没有,人太多了,不过要是你想去的话可以。 这话的意思就是沈景远要去就他带着去。 好吧,沈景远还是想去看看,那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叫牌:只差最后一张牌,牌到了就胡了 清龟自摸杠上花:清一色又有龟又是自摸又是杠上花 清一色:所有牌只有一个花色,比如都是筒 自摸:自己摸到的牌,不是别人打过来的 杠上花:杠牌之后摸最后一张牌,摸起来的牌刚好是要胡的那一张 龟:有红中的打法,有四张牌一样,其中可以包括有红中的情况,但红中充当的必须是这张牌,比如带红中杠五筒,那么红中肯定算五筒,这种情况就是龟 这都是我自己通俗的语言哈哈哈 第24章 新年快乐,你还会有很多个明年 第二天沈景远下楼的时候看到三四个陌生的人在前台站着,慢慢和阿易反而在旁边泡咖啡喝。 他打了声招呼,问:这些都是新招的人吗? 对,慢慢给他解释,跨年夜我们这边离解放碑还算近,那边很多人会过来住,一般都忙不过来,南哥每年都临时请人。 说到这儿晏轻南就过来了,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没睡着。沈景远说。 其实他老是想着晚上去跨年的事情,但是这样太小孩,他没说。 晚上阿易和小姿也去,我们打车过去,但是回来肯定很麻烦,晏轻南顺手把阿易刚泡好的咖啡拿走喝了一口,说,那边交通管制,车不能停过去,地铁轻轨也绕开,结束之后那么多人,打车要等很长时间。 那也没事的,等就等着吧。沈景远想反正也没有什么好忙的事情。 晚上晏轻南上来叫沈景远出门,没直接让他下来,是上楼喊的。 沈景远也特意穿了很厚的衣服,把晏轻南送的那条围巾一起捎上了。 几乎一路都在堵车。他们四个刚好打一辆车,三个男人坐在后排,小姿抱了几个气球坐在副驾驶。 要是过去买气球能把你贵死。小姿说。 你们都是去解放碑耍的撒? 司机直接说的是重庆话,只要不涉及一些说法特殊的词,沈景远还是基本能听得懂。 是,太堵了。小姿也说起了重庆话。 年年都是这个样子,莫法,司机边说话边叹气,我还没去过,好耍不哦弄个多人往那儿跑。 小姿:就是看敲钟撒,别的也没啥子的了。 旁边忽然有车挤过来,司机踩了一脚刹车,嘴里念叨:哎哟喂你卡啥子卡嘛弄个堵随便你咋个卡你娃儿开得过切个铲铲 司机大叔语气太好笑,沈景远实在忍不住,想笑得遮掩一点,又坐在最中间,一偏头就磕在晏轻南手臂上,掩饰着轻轻笑了几声。 晏轻南也跟着他勾了勾嘴角。 几个小时之后才堵到了解放碑,下车之后整个步行街人山人海。听小姿说解放碑那一片本来要到点才放人进去,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 所以他们还算来得晚的那一批,四个人走得很紧,就是怕跟丢了。 好一点的能站到的位置也比较远了,但楼很高,能看得清楚。 现在离零点其实还有一个多小时,广场上吵吵闹闹的,说话基本听不清。 小姿把拿来的气球分给他们,沈景远拿了一只银色的。 之后大家就等着,沈景远基本上在抬头看天。 晏轻南问他:还能站得了吗? 沈景远摇摇头说没事,后面有个人过来,推着他的手往前晃了一下,短暂地挨了挨晏轻南的手背。 跨年是他自己要来的,来之前没想到挤成这样,人跟饼似的贴在一起。 好在虽然天气冷,但人挨着人,能挡风。 又站了一会儿,晏轻南看了两眼手机,沈景远觉得他好像有事,刚要问,他低头和沈景远说:我去买饮料。 啊?沈景远懵了,现在? 晏轻南点头,转身的时候沈景远拽着他的袖口,问:你现在出去了等会儿能回来吗? 晏轻南抬头看了眼周围,笑了下,说:可以的。 他要走,沈景远又拉了一把:你认真的? 他们俩在这儿闹,小姿和阿易也回头来看。 小姿问要干什么,晏轻南说买喝的。 阿易就干脆多了,大声吼:南哥你早去早回。 沈景远看了圈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周围,觉得晏轻南可能疯了。 那你回不来怎么办?沈景远问。 怎么那么想让我回来?晏轻南笑着把他的气球交给沈景远,逗你的,要不了多久。 晏轻南很快就消失在人山人海里,沈景远旁边的位置被一个站在后面的女生填上了。 他手指上绕着气球的细绳子,没什么感觉,隔一会儿就要抬头看一眼还在不在。 华灯高照,周围的商场大楼灯光也把这一片照得亮,远处的高楼同样五光十色地亮着。 离十二点很近很近了,沈景远看这样子觉得晏轻南多半回不来。 站在前面一点的阿易忽然回头和他说:南哥能回来的。 你怎么那么确定?沈景远问。 人太多,说一长串话根本听不见,阿易改发消息,指了指手机。 沈景远于是低头去看。 阿易:【上一次我们来也是这样,南哥后面过来的,我们就给他拍了几张周围的照片他都挤过来了】 沈景远看完失笑。 行吧,真有你们的。 沈景远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顺带拉好口罩,口罩是出门之前晏轻南给他拿上的,他从车上下来才开始戴。 大家的视线开始投向远处的楼。 突然间,沈景远觉得背后有人走过来,被推了一把。 前面又都是人,他没有下脚支撑的地方,以为要倒的时候又被勾着腰拉回去了。 没事,晏轻南贴着他的耳后说,是我。 沈景远想回头,前方的大楼却突然亮了,开始出现倒数的数字。 人群兴奋起来,许多人拿出手机在拍,所有人都跟着倒数。 十! 九! 八! 不用回头,晏轻南说着话还有点喘,沈景远感到一杯热奶茶被塞进自己手里,冻得僵硬的感觉一下被缓解,看上面,过年了小远! 三! 二! 一! 新年的钟声响起来,有人带起头唱歌。 晏轻南用额头抵着沈景远的后脑勺,手还圈着他的腰,说:新年快乐,你还会有很多个明年。 连沈景远自己都没听清楚他应的那声,但垂眸看见晏轻南的手,沈景远觉得眼眶滚烫,偏了下头,额角就碰到晏轻南的嘴唇。 人群嘶哑地唱道。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地离开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地平凡着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问遍整个世界,从来没得到答案 我不过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冥冥中,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 而沈景远在平凡之路的歌声里落下滚烫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无言,如此这般。任何时候听到平凡之路都特别感动 最后几段的歌词都来自平凡之路朴树 惯例带一下下本预收啦!下一本就是一个甜字,缓一缓。 《在篮球场推倒师兄后[重生]》 (1) 毕业后,戚雨迟因为疾病去世。 合眼后最后的触感,是五指被清瘦的骨节嵌入。 他看不清那人是谁,再睁眼却发现自己重生了。 回到大学,戚雨迟想要找到他。 (2) 重生后,一切按部就班地发生。 直到戚雨迟代表新生参加学院的篮球比赛。 当年,在比赛的白热化阶段,戚雨迟救球摔了跤,分腿跪坐在场边看球的人腰间。 嘴唇碰到对方微凉的鼻尖,戚雨迟一边道歉一边低头。 被他压倒的人五官张扬、眉目深邃,勾得他心脏微麻。 到了嘴边的称呼,从这位同学,慌乱地变成亲密许多的师兄 那人却垮着张脸,声音冷淡地问: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17) 连眼神都没分给戚雨迟。 后来听说那天被他扑倒的人叫谢月野,笔直,法学院,的确是他的师兄。 再次回到赛场,戚雨迟想要改变这个意外。 他不可避免地跌入谢月野怀中,这一次却走了神。 原来当年不是他没控制住自己。 而是谢月野微微仰了下头,他们的嘴唇才轻轻碰在一起,只有无法计算的半秒钟。 ●双C,双向暗恋,两个学法的,HE ●腹黑阴郁攻x小太阳天菜受 第25章 这我人 很多时候成年人和小孩子的区别就在于, 成年人善于假装坚强。 钟声响起时沈景远松开手,两只气球一瞬间就飞上天。 沈景远仰起头看到漫天七彩的气球,用手掌擦了一下脸。 就今天晚上, 钟声和歌声响起那一刻, 所有气氛太打动沈景远,他没绷住。 他想起刚从病床上醒来时浑身没有太多知觉,就以为自己已经站在死亡的崖边。 而这一刻人潮汹涌,每一种声音都在提醒沈景远:你还活着, 好像还能有下一年。 晏轻南一直用手掌拢着他的后脑勺,什么也没说。 散场的时候四个人走散了。 沈景远很小心地拿着奶茶,被晏轻南抓着一条手臂。 人太多, 大家都是紧贴着前一个人, 人挤人地走。 晏轻南在沈景远身前,跟给他开路似的。两人走了很久才走到路边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沈景远把手臂抽出来,一边看手机一边说:我先打车,你联系一下阿易他们。 晏轻南说好,打了电话。沈景远打车之后看到预计排队时间,一个小时。 他正想和晏轻南说,但晏轻南那边电话通了。 沈景远便把手机拿到晏轻南眼前。 别人递过来, 看得并没有那么方便。晏轻南盯着屏幕好几秒, 才看了沈景远一眼, 对他点了下头。沈景远便把手收回去, 听到他问阿易:柏宇是不是住这边? 挂了电话之后,晏轻南问沈景远:晚上去柏宇那里行吗?正好柏椿回去上课了, 空了房。 可以的。沈景远说着, 喝了一口快凉掉的奶茶。 那好, 我让阿易给他打电话,我们现在先去找阿易。晏轻南说完,用手背碰了下沈景远的奶茶杯,又说:好像冷了。 没事,沈景远手往里缩了一下,里面还是温的。 好吧。晏轻南笑了下,不管了。 沈景远跟着晏轻南,这下明白为什么他买了杯奶茶回来还能找到他们。阿易和小姿站在街边,被一群打车的人围着,天又黑,沈景远走到面前都不一定认得出来,晏轻南竟然在一个马路之外就看到人了。 天,沈景远确认了好几眼,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做到的? 警校学的。晏轻南说。 沈景远恍然大悟。 走过去之后沈景远才看到小姿手里有一束花,明知道肯定是阿易之后送的,沈景远还n*f是问:小姿,花儿这么好看,哪儿来的? 晏轻南也难得表现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那边。 小姿一点没害羞,把花抱起来一些,朝阿易靠了靠,说:这可是我男朋友送的。 哦沈景远笑道,男朋友,懂了懂了。 阿易站在旁边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抓了把后脖子。 你行了啊,晏轻南走上来,一把捞着沈景远肩膀带他往前走,让他们俩走后面,我们别看。 街上行人还是很多,但越朝外走越冷清。 晚上风也大,沈景远把帽子戴起来,一边走一边喝奶茶。 晏轻南手里开着导航,声音用的外放,调得很大才能听清楚。三个人跟着他走,穿过好几条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 绕来绕去总算到了,柏警官住的小区外面还是挺亮的。沈景远把奶茶扔到街边的垃圾桶里,和晏轻南隔了一个人的距离站着等柏宇下来接他们。 不是刻意要站远一点,沈景远不会这么想。站就是随便站的,扔完垃圾他站这儿最方便。 但柏宇下来的时候看到这样子心里就咯噔了,阿易和小姿亲亲密密靠着,显得他兄弟和他兄弟朋友中间十万八千里似的。 见面之后大家相互打了下招呼,柏宇走在最前面,还把落后一点的晏轻南拽过来,小声问:怎么弄的? 晏轻南被问懵了,好笑道:什么怎么? 柏宇朝后偏了下头,干脆说起重庆话。 之前旅游那次我还以为你俩有得搞,你是不是太着急了?晓得你好长时间没耍朋友了,但是你要稳到起撒,人家跟我们完全有可能地域文化不一样的嘛你从个懂不起 还没听完晏轻南就笑了,敲了下柏宇的脑袋,说他瞎操心。 前面闹什么沈景远没听懂,总之走着走着听着听着晏轻南把柏宇往前一推,又和沈景远走到一排来了。 身上带药没?晏轻南突然问他。 沈景远拍了下外套口袋,说:一直都带着。 柏宇家是电梯楼,电梯还不大,他们五个人虽然不挤,但也能站得满满的。 电梯里挺亮的,突然到这么亮的地方沈景远甚至有点不习惯。 快到的时候柏宇说:我家不大,大家将就住一晚上,别嫌弃。 这话是讲给沈景远和小姿听的,依柏宇和晏轻南以及阿易的交情,他们完全不会这么客气。 所以沈景远说:是我们麻烦你了柏警官,我们住一晚上走你还得打扫卫生。 没事,反正也该扫了,柏宇看着沈景远,柏椿在期末了,等她考完试回来又要嫌我一个人在家里不打扫。 沈景远笑了下说是。 电梯到了之后柏宇在最前面打开门,沈景远跟在晏轻南身后进去。 房子确实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桌子椅子都是拿碎花布包着的,沙发也是软软的,女生会喜欢的类型。 就这么大,柏宇朝他们站着,往身后指了指,总共三个房间,一个我的一个我妹的,还有书房里有张床,我妹不在的时候所有东西都是换的新的。 小姿住吧,晏轻南朝书房扬了下下巴,我和小远睡书房,阿易跟你住。 柏宇顿了下,说可以。 晏轻南又看向沈景远,沈景远点了点头。 他之前还在想怎么说让小姿去住书房的事,毕竟是女生的房间,他们住,就算是偶然睡一晚上也不合适,晏轻南这样安排最好。 柏宇拆了几条新毛巾出来给他们洗漱,小姿甚至和柏椿打上了视频,那姑娘看着还精神挺好,和他们所有人打招呼,当然最想招呼的是沈景远。 小姿和柏椿没讲几句就把手机给沈景远了,外面几个人在等着一壶水烧好喝热的,聊着天,沈景远就走到阳台上去和柏椿打电话。 就沈景远走的这会儿,柏宇突然想到一件事,膝盖挨了挨晏轻南的,问:我怎么听说你前段时间找同学帮忙了?没出什么事儿吧? 晏轻南摆了摆手,看了眼沈景远的背影,说:有事,但问题不大。 柏宇提到的是之前在武隆沈景远的事,那天雪很大,而且是越来越大,去的时候倒是好,回来就不一定了。路一旦进了武隆或者山里,晏轻南不熟,更怕耽误时间,是找司机开的车,之后沈景远晕倒送医院,再转院,一连串的事情都是晏轻南联系之前的朋友帮的忙。 阵仗确实大,但当时人命关天,晏轻南也心急,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阿易和小姿都知道这件事,但沈景远具体是怎么了也不清楚。 那就好。柏宇说。 他已经问了,既然晏轻南不说就是不方便,他也不会再往下问。 沈景远和柏椿的电话也没打多久,回来正好有热水喝。 时间也很晚了,一个人一杯热水拿回房间就睡觉。 沈景远和晏轻南住的毕竟是书房,床不是很大,躺下他们俩之后就没剩多少了。 晏轻南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逗着沈景远说:不然你睡床我出去睡沙发吧。 沈景远瞪大了眼睛,看他笑知道他在开玩笑,说:怎么可能! 再怎么样也不是晏轻南出去睡沙发,他带他来这儿的,柏宇还是他朋友。 晏轻南一句话缓解了两人马上要睡在一张床上的尴尬。其实沈景远根本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以前也会偶尔有和其他朋友一起住的经历,只是晏轻南有点特殊。 本来什么事没有,一起走到床边那股劲才上来了。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沈景远问。 你选吧。晏轻南反身关了门。 沈景远还没说话,他又说:你睡里面吧。 本来也无所谓,沈景远就先上了床。 冬天重庆没有供暖,而且南方人通常都不太习惯开了暖气之后太闷的空气。书房里暖气开得很薄,被子还是有些厚,只有一张。 沈景远和晏轻南都还穿着最里面的衣服,在房间里也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身上基本暖和的。 躺下来之后被子裹着更热,就跟待在一团火旁边一样,总觉得火焰能烧着自己。 晏轻南上床之后就关了灯,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反而好受一些。 平躺着的时候两人几乎手臂挨着手臂,沈景远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轻松多了。 特别安静的时候呼吸声都显得很大,就这么一句话不说地躺了一会儿,沈景远都以为晏轻南睡着了,他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沈景远问,你可太瘆人了啊。 绷着不难受吗?晏轻南反问他。 话没说明白,但沈景远马上就懂了。 难受。他实话实说。 嗯,晏轻南应了一声,说,我也难受。 沈景远于是跟着他笑了,又翻身回来。 楼下路灯透过窗帘,还挺亮的,至少脸在哪儿看得清楚。 沈景远看到晏轻南是睁着眼,自己就闭上了。 过了一会儿,晏轻南又问:现在还绷着吗? 沈景远的声音已经有点疲惫,拖拖拉拉地说:没有了 晏轻南也只是想要他一句话而已,马上就转了话题,问:困了吗? 困,但是是那种,人很疲惫,一闭眼脑子里又活跃沈景远想办法形容了一下,你懂我意思吗? 懂。晏轻南说。 第一次跨年感受怎么样?晏轻南问,他现在还平躺着,沈景远能感受到他一侧手臂挨着自己脊背。 很好,沈景远顿了下,重新说,很震撼。 晏轻南嗯了一声。 他们都同时想起那一刻的动容,但没有人戳破。 明年再来,晏轻南拉了拉被子,睡吧。 头一天晚上睡得太晚,沈景远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那会儿窗帘都挡不住外面的阳光,沈景远有点懵,但也觉得坏了。 还在别人家里,睡太久不礼貌,沈景远从床上慢慢坐起来醒了醒神。旁边人可能早就不在了,被子全在沈景远一个人身上。 他伸手把放在床尾的衣服拿过来,毛衣正往头上套,门开了。 能这么进来的只有晏轻南,沈景远把毛衣扯下来,听见门关上了。 正好要吃饭了。晏轻南笑着说。 嗯,他们都起来了吗?沈景远问。 他这会儿刚穿好衣服,头发被压过一轮耷拉着,又一副没醒的样子,惹得晏轻南握着拳笑得咳了一声。 沈景远反倒奇怪地偏头看他:你怎么了?早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晏轻南一挑眉。 你一直在笑啊,沈景远站起来,先理了理衣服又去理被子,我没觉得刚才有什么好笑的。 他弯着腰拍被子的时候晏轻南抄着手靠在桌边,问:你有起床气啊? 沈景远整理好被子,转过身来看他,露出很疑惑的表情:有吗? 有啊,晏轻南耸了下肩膀,神色一凛,学他上一句话,我没觉得刚才有什么好笑的。 沈景远愣了下,清了清嗓子,垂头道:对不起。 闹着玩儿呢不要你道歉,晏轻南伸手按了下沈景远头上的一缕呆毛,出去洗漱吃饭吧。 吃完午饭之后他们打车回去,沈景远在后座睡着了。 虽然之前一觉睡到中午,现在还是困。 车子一直开得很平稳,偶尔有风声,反而挺助眠的,沈景远上车之后就朦朦胧胧,自己也没注意到便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头靠在晏轻南肩膀上,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偏了下头,鼻尖恰好蹭到晏轻南颈侧,上边儿一条青,筋猛地跳了一下。 压着你没?沈景远捂了下脸。 他刚醒过来,声音又低又哑,不仔细听甚至听不清楚。 没事。晏轻南没看他,垂眸盯着底下说。 去一次跨年消耗沈景远太多精.力,之后他在房间里躺了好几天。 每天除了出门吃饭或者去拿花之外,就在后面石梯子上爬一截儿,又回房间待着。 这几天他也没怎么看见晏轻南,有天晚上回来之后大堂里只有慢慢一个人,沈景远就走上去问了:南哥这几天怎么没见着人? 慢慢站在吧台后面,手里拿着奇形怪状的杯子勺子,在给客人做饮料。她看了眼沈景远,说:我也知道得不是特别清楚,好像又是回家了吧,他隔段时间会回去看一看,你问阿易他应该知道得多点。 听慢慢这么说,沈景远把手抄进上衣口袋,解释道:我只是问一下。 哦慢慢看着沈景远说完之后又像没什么精神似的走了。 他回房间守着他的一屋子花。 前段时间赵可心那边送来的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早上沈景远去花店里拿新鲜花的时候顺便朝她要了几根细麻绳,他要把这些干掉的一把一把捆起来,否则乱着太占地方。 房间里空调被沈景远开到最大,他洗完澡出来,身上就套了件毛衣,坐在飘窗上弄花。 花完全干掉之后几乎没什么香味了,但要扔掉也很浪费,沈景远想的是干脆包起来,要么送给花店做装饰,要么自己留着。 手里的剪刀都还是从赵可心那里借来的,为了重新扎成一束之后能好看点,沈景远一朵一朵修剪。 但毕竟他前几十年的人生里都没做过什么和手工有多大关系的事情,实在是费了大力气,最后也没多好看。 弄了半天,沈景远把剪刀放在一边,自己拿起弄好的几束来看,都忍不住笑了。 这里翘出来那里扁下去,总之就是奇形怪状。 笑了好一会儿,沈景远压着窗帘靠在玻璃窗上,从缝隙里看外面的景色。 越看越愣神,不久之前他还天天泡在公司里,绞尽脑汁地对付各种各样的竞争对手,现在他竟然闲得开始摆弄这些。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这种场景。 从来没有。 从来没想过的事儿出现了,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是坏事。现在沈景远还看不清楚,觉得不好不坏。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18) 他手指尖上捏着一片干掉的花瓣,脆脆的,声音咔嚓咔嚓。 这会儿房间里安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的时候把沈景远吓了一跳。 他一看来电,晏轻南。 沈景远一边接电话一边想应该是慢慢和晏轻南说什么了。 电话一通,晏轻南道:我回家了,和慢慢问我,有什么事吗? 沈景远无声地笑了一下,说:没事,只是问一下。 晏轻南:嗯,没事也可以问,以后继续保持。 沈景远: 我在你门外,陪我出去喝一杯。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响起了门铃声。 沈景远手里握着电话,拿离耳边一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地眨了两三下眼睛。 等门铃不响了他才站起来过去开门,晏轻南站在门外,手里捞着他自己的厚外套,里面像沈景远一样只有一件毛衣。 去酒吧玩吗?有个朋友开的,就我们两个。晏轻南笑着说。 沈景远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上,除了毛衣之外他只穿了睡衣睡裤。 那你先进来等我换衣服。沈景远说着侧了身让开路。 晏轻南走进来,把外套扔在沙发上,看到客厅里堆着沈景远清理出来的干花,便走过去随手捡起一朵。 你要把这些扔了吗?他手里转着花的杆。 没有。沈景远推门进房间,把之前扎的一束拿出来晃了晃:在做这个。 这么厉害。晏轻南走过去看,还没进房间,沈景远说我换衣服,推了一把他的肩膀,晏轻南轻晃一下,脸上还是笑着的,却不可察地皱了眉。 你怎么了?沈景远又拉了下他手臂,这回没怎么用力。 晏轻南没当回事,就笑,问:你怎么这么聪明? 沈景远不和他贫,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挽他袖子。 晏轻南嘴上说欸欸欸干嘛呢,手一点儿不拦着,就让人碰,偶尔皮肤贴着皮肤。 这么卷袖子太慢,沈景远干脆一只手抓着他手腕,另一只手抵着袖扣往上抬。 晏轻南手臂上全是肌肉,又不过度,线条好看得很,就连沈景远捏着的手腕那一块都硬邦邦的。 手上没伤,沈景远怀疑又被晏轻南逗了,把他手一甩,后面那人嘶了声,说:后背,在我后背。 沈景远这才回过头来盯着他,晏轻南光是笑,跟讨他开心似的,让人生不起气。 虽然沈景远也没明白自己在在意什么,实在是很奇怪。 我回去看我爸妈,那两个老人家不是看我不顺眼吗,我站门口的时候我爸让我别挡着他,一挥手把我推旁边去了,后背上面骨头撞到门框,有点青。晏轻南一面说一面伸手去碰了碰。 这事儿真就是这样的,不是他在这里瞎编。 都有点巧,合起来他还真算是被自己爹弄伤的。 上药了,就是还疼,晏轻南抓着衣服下摆,要不我给你脱一个。 别!沈景远赶紧开口,生怕喊晚了这人衣服都扔出去了。 因为他太急,声音就显得特别响亮,怪尴尬的。 那你自己注意点,沈景远低着头小声说,我进去换衣服。 好好好。晏轻南笑着点头往后退,让他把房间门关上了。 沈景远衣服换得很快,没几分钟他就拎着一件外套出来说走吧。 晏轻南在低头看手机,听到他说话便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外走。 要开车吗?沈景远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多,倒是还有地铁轻轨。 开车吧,晏轻南把外套兜里的车钥匙拿出来扔给他,你不喝酒,能开回来的。 这还是沈景远第一次开晏轻南的车。 他也开越野,但比起沈景远的就高调多了,是辆奔驰大G。 沈景远刚摸到还有点兴奋,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速度是上去了的。晏轻南坐过沈景远那么多次车,早知道他是什么风格,也不说破,就紧紧拉着门把。 开车的人很少紧张,但坐车的人不一定。 导航终点是观音桥。等红灯的时候沈景远问了一句:你朋友酒吧开这么远吗? 观音桥在渝北区了,石涯边在南岸这一块,要过桥,中间还堵车,两边接近二十公里。 重庆是很分散的中心,每个区都有一个这种类型的商圈,主要是观音桥那边有一条很出名的酒吧街,叫九街,数字九,晏轻南偏头看着他说,现在年轻人喝酒都去那边。 哦沈景远听得差不多,绿灯也亮了。 沈景远开得快,总共不到三十分钟车飙到了酒吧门口。 这一整条街果然像晏轻南说的那样,到了晚上全是五光十色的,就这家酒吧门口看着还好,至少不是那种太花里胡哨的类型。 他们车一开到,马上有几个人出来,其中一个先和晏轻南握了握手,两人简短地打了招呼,那人便把钥匙拿走去给他们停车。 走吧,晏轻南对沈景远一摆头,来重庆没过过夜生活吧还? 沈景远看晏轻南挑着眉,唇角略带一点笑意,那张脸又从凶变得痞。 加上今天晏轻南外套还穿的是加绒夹克,和酒吧适配度百分百。 他偏了下头错开一眼,无奈地说:没来重庆之前也没怎么过过,来酒吧很多时候是为了工作。 晏轻南本来是想调侃他的,没想到他说得太诚实,他也只好轻咳一声,说:其实我来得也不多。 沈景远往前走,和他擦肩而过时笑着说:南哥这张脸不来可惜了。 晏轻南啧一声跟上去。 酒吧里没有沈景远想得那么吵,当然还是吵,但应该不是个迪吧,大概是live house这样的类型。 正中间确实有留给驻唱的舞台,但现在没人,沈景远看了眼手机,对于来酒吧喝酒的人来说,时间其实还早。 空卡座挺多,沈景远刚想干脆就在面前这个坐下吧,晏轻南抬手扶着他后背把他往前面推,说:我朋友留位置了,再往前走点。 沈景远就这么被推着走了几步,人都站在卡座里了晏轻南才放开手。 店里很热,沈景远脱外套坐下来,晏轻南也脱了外套,顺手连他的一起捡走了,堆起来放在自己旁边。 马上有服务员跟过来,把平板递上来问:两位要点什么酒呢? 晏轻南没接,好像想说话,旁边有人走过来把平板接走了,说:干嘛呢,这我朋友啊,先开两瓶黑桃A。 那人说完就把胳膊往晏轻南肩膀上一搭:南哥,就老样子,先上香槟漱漱口。 沈景远听得眼皮一跳,眼底笑意遮都遮不住了。 南哥,您这叫来得不多? 晏轻南抬了抬肩膀把那人手顶下去,给沈景远介绍说:这我朋友,卓寻,就这么叫他就行。 说完他点了下卓寻的肩,这是沈景远。 卓寻听完就起身换了个座,从晏轻南旁边换到沈景远旁边,朝他递手,道:沈哥。 别这么客气。沈景远和他握了握。 聊了会儿,卓寻身上有钱的气质挺明显的,说话更像富二代。 之前沈景远工作的一部分就是要和各种各样的有钱人打交道,这方面他能看得准。 卓寻只在这里坐了没多久就要去招待别的客人了,走之前让晏轻南随便开酒,晏轻南摇头说他们喝不了多少,只是来玩玩。 卓寻忙也没多管,最后和沈景远说:南哥兄弟就是我兄弟,玩得开心。 谢谢你。沈景远笑。 卓寻捂了下心口,对晏轻南讲重庆话:南哥,你从哪儿交到这种朋友,笑起来太乖了点撒。 酒吧里太吵,沈景远听不懂重庆话,又连口型都看不见,只隔着卓寻望晏轻南,表情还是微微笑着的。 晏轻南也勾了勾唇角,又偏过头,朝卓寻甩了句:去看你别的客人。 之后又拽着卓寻的领口把他拉过来。 这我人。 卓寻哈哈大笑两声走了。 沈景远不知道他们刚才在干嘛,卓寻走之后晏轻南就往他身边坐,说:他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你能看出来吗?身上一股暴发户气质,以前他爸妈是我爸妈客户,我们俩认识的。 沈景远点点头:但是不讨厌。 是不讨厌,人挺耿直的。晏轻南肯定完,又想到之前沈景远笑,给自己倒了杯刚上的酒,说:初中高中那会儿我们经常一起玩,那个时候叛逆才来得比较多,后来要喝酒也自己找别的地方了。 为什么不来了?沈景远问。 太多人盯着我。晏轻南笑。 这么承认他不会觉得自己有意炫耀或者怎么的,他知道沈景远也不会。 太烦了,应付不来。晏轻南仰头喝了一口酒。 杯子里装着酒液,摇晃的灯下就亮,闪光,跟钻石似的。 晏轻南把酒杯一放,五根手指握着杯口,食指上那枚纹身显眼,帅得很张扬。 这样,在酒吧里没人盯才是奇怪。 沈景远反而问他:那你高中没早恋吗? 啊? 沈景远:我意思是,感觉你就是那种外表看起来校园高冷痞帅男神,一接触又是贴心暖男,不是应该很多人喜欢吗? 哇,晏轻南笑,这一连串评价是你本人的想法吗? 再顺着说沈景远又要被他绕进去,他就不接,晏轻南只好往回说:喜欢我的很多,我喜欢的很少,我是那种晏轻南想的时候轻轻地皱了皱眉,估计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小动作,沈景远却看得很清楚。 很奇怪,也很认真的人。 这什么形容?沈景远微微笑了下。 就是说晏轻南的手指在眉毛上摸了一下,算了,不知道怎么解释。其实我觉得定义怎么喜欢这件事本身也不太科学。 嗯,沈景远点头,这我认同,说不准的。 都是这个年纪的人,再怎么样不会一片空白,甚至也该悟出点东西了。每个人心里总有点自己标准或者想法,怎么样算是合拍的人,怎么样才能开始一段感情,怎么样结束。要是以前沈景远其实用不着和晏轻南这么聊,因为喜欢了就喜欢了,可能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不能聊,没法聊,死胡同。 再说下去又要碰感情话题,沈景远觉得不能再谈了,抬手叫了个服务生,说再点喝的,就这么岔开了本来的对话。 沈景远只能喝店里的果汁,为了陪晏轻南玩,他点了很多种水果,端上来的时候摆了小小一片。 沈景远指了下,说:我喝这么多,你呢? 得意什么啊?晏轻南屈起手指敲了下他额头。 来唱歌的是一支乐队。他们点的东西上齐没多久就开始唱了。 不少人站起身跟着音乐蹦,沈景远尽管坐着,也轻轻地摇头晃脑。 去玩吗?晏轻南问他。 沈景远没听清楚,侧着身朝晏轻南那边栽,耳廓贴在一片温软上。 这么吵闹的环境里,沈景远竟然听到晏轻南笑了。 我问你去玩吗? 沈景远点头,像点了炮仗一样蹿起来,逗得晏轻南笑,又怕笑了他缩回去,还只敢偷偷笑。 走吧。晏轻南一把抓了他晃来晃去的手臂,带着人往前钻。 沈景远在灯光里看着晏轻南的背影,想到跨年那天晚上,他也是很多次这样跟在晏轻南身后。 从小到大,沈景远没有依赖过任何人。 他的父母很小就出车祸去世,他甚至记不住他们的样子,甚至没有一样三人的合影。之后他独自长大,独自在社会打拼,独自面对生死这样的话题。 后来突然出现了晏轻南。 沈景远措手不及,从见到他到现在。 走到了空一点的地方,晏轻南把沈景远抓过来,换了只手握他小臂,把他拉到自己身前。 晏轻南搓了一把他的头发,低头和他说:玩开心一点。 离开的时候晏轻南亲了一口沈景远的耳垂。 沈景远没喝酒,但觉得自己醉了,而且快烧了。 他在心里劝了自己一千次一万次,比不上晏轻南一个亲近的动作。 气氛热烈的场子里,沈景远抬头和晏轻南对视了一会儿,晏轻南弯着唇角问他怎么了,沈景远就走上去抱住他的腰,脸蹭了蹭他肩头的毛衣。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沈景远说了很多次对不起,晏轻南回抱他,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揉进怀里,还听到沈景远在说。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哭了,宝子们 第26章 他埋下头咬了一口沈景远的嘴唇 闹完回去, 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凌晨了。 沈景远打起精神开车,晏轻南窝在副驾,是玩儿累了, 不是醉的。 他也没喝多少, 喝酒这种东西,没人陪,自己喝没什么意思。两瓶香槟都没开完,还给卓寻留下了。 走的时候两人都浑身热气, 衣服拿到外面天寒地冻里去穿。 沈景远在车里放了点歌,声音开得小。 聊会儿?晏轻南说。 你聊啊,沈景远注意力还是在路上, 你聊我又不会不理。 晏轻南笑, 说:真是这样就好了。 沈景远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多久回去看你爸妈一次?沈景远先问。 看忙不忙,或者家里有事没有,晏轻南说,你看到我去得多是因为之前我妈病了,我去了一次,这次也是回去看她的。 听到病了,沈景远有点应激,问:严重吗? 晏轻南抬头重新往下躺, 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不严重, 他们也都六十岁左右的人了, 身体是会有问题的, 按时检查治疗就可以。 沈景远:嗯,那很好。 晏轻南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个, 这不是又让沈景远乱想吗。 没想到的是过会儿沈景远自己提了:我也要定期复查的。 我知道, 上次何谨都跟我说了, 说得很仔细。晏轻南回。 什么感受?沈景远问他。 什么感受吗?晏轻南炸了眨眼,认真地在想。 说不出来,就是难受,好多年没这么难受过了。 沈景远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你呢?晏轻南看他,刚刚知道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 没什么感受,沈景远表情平静地说,很多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看着很唏嘘,轮到自己就没什么感受了。 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办吧。晏轻南替他点出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19) 走一步看一步,沈景远说,这个病听着好像死路一条,其实好好弄也许能活挺久的,但是只能说看造化。 说着说着沈景远自己都笑,好奇怪啊,怎么有病是这样的。 突然来一场能马上要了你的命,要是一直一直缓着来,除了有一些症状,平常有一些注意事项之外,好像又没什么。 只是这样的没什么是在做倒计时。 你刚来的时候就很奇怪了,晏轻南想起最初见到沈景远,上来就要住三十天,还一副不太确定的样子。还有买花,连买那么多天,还全是送给自己的。哪儿有人这么买的,也太舍得了,家里是多富裕。我最开始以为你跑到这边来追什么人,后来又不是。 没说出来的后半截儿话是那天晏轻南在医院全想通了的。 不太确定是因为真的不确定,花钱很舍得,是因为以后可能再也不用花了。 他就一个人来的,也打算一个人走。 怎么奇怪了?我以为你开客栈什么人都见过。沈景远说。 是什么人都见过,晏轻南更像喃喃自语,没见过你这样的。 之后再没有说话。 车子开回客栈门口的停车场,下车的时候沈景远解了安全带,又在晏轻南要推门时把车锁上了。 南哥,沈景远没看他,我还想再说再说一次,你要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是一个连自己有没有以后都不确定的人,我没办法说给你以后。 我知道,晏轻南手还搭在门把上,别劝我了,有些事情自己才想得明白,所以我也不劝你。我唯一想说的是,至少走到现在我没后悔过,我希望不管结局怎么样,你也别后悔,尤其是别替我后悔,我真不需要。 沈景远咔哒一声解了车门锁。 你先回去睡觉,别熬夜,晏轻南说着话,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我抽根烟再上去。 好。沈景远下了车。 快要走出车库的时候他才回头看了一眼,晏轻南的车还停在那里,但副驾驶的窗打开了。 晏轻南的手臂搭在上面,指尖上一点火星,烟雾缭绕。 这天晚上沈景远几乎没怎么睡着。一闭眼脑子里全是晏轻南抽烟的样子,他赶不出去,也没多想赶出去,就这么懒惰着直到第二天天都亮了。 早晨出去的时候沈景远带着自己头天晚上好不容易扎好的两束花去花店,赵可心刚刚开门,看到他过来就打了个招呼。 这么早过来了吗?今天要自己包花吗?赵可心走过去看到他手里的东西,问:带的垃圾吗?那边有垃圾桶。 沈景远笑得不行,把干花举起来,赵可心愣了一下才说:这是你自己做的? 是,昨天晚上做的,看来做得不行。沈景远四处看,找到赵可心提的那个垃圾桶,说不然我还是扔了吧。 哎别别,赵可心走上去拦他,我没看清楚,可以用的,给我吧。 沈景远于是怀抱着极大的愧疚把花拿给了赵可心,估计她还得将就着用。 我可以再改改拿去做装饰。 行,沈景远看她收起来了,提醒道,你还得再好好改改。 是来拿花的吗?坐吧。赵可心给他把旁边的凳子拉了张出来,沈景远就走过去坐下。 今天的花沈景远还没见过,一朵一朵像蝴蝶一样。 早晨赵可心也不是很忙,她便坐下来教沈景远新的摆法。 沈景远有点走神,赵可心帮着做最后也没做得很好看。 拎着花篮走的时候沈景远问:我之前说买一个月的花,还剩下多少天? 赵可心听他这么问顿了下,说:有几天你不在,我们也没送,再说你是南哥的朋友,先不用想这个。 不是钱的问题,沈景远说,帮我算一下吧,麻烦你了。 那好,等一下。 沈景远都这么说了,赵可心不可能还推拒什么。 她在手机上算了没一会儿,就说:没剩了,沈哥。 好。沈景远一只手提着花篮,另一只手塞在衣服口袋里,又给赵可心转了一笔钱。 谢谢你。他点了下头,道谢之后便走了。 回去的时候大堂里站了好几个工人,阿易在和他们说着什么。 沈景远点头算打了个招呼,沿着楼梯往上走的时候遇到晏轻南搬着一个大柜子下来,他伸手就接了一半,两人没说一句话,一起把那个柜子抬下来。 只分了一半的重量沈景远都觉得沉,好容易把柜子放下来之后沈景远才问晏轻南:你后背不痛了吗? 这话有点冲,可是晏轻南爱听。 没想到,晏轻南还笑,现在感觉有点儿。 沈景远实在不想表现得很关心他,可是事儿都到这儿了,情绪一上头,他就走过去一拍晏轻南胳膊,你都多大了这么点事还不记得。 晏轻南听不下去了,抬手搓了两下他的后脖子,说:什么呢南哥没老啊。 沈景远也知道自己失言,其实他说这些话已经有点超过两人关系范围了,但说都说了,能怎么办,他只好叮嘱一句:记得用点红花油。 他刚要走,阿易过来,问晏轻南:这柜子要扔了吗?扔了我马上让他们拿走。 扔啊,我那么费劲搬下来就是要扔的。 晏轻南说完,阿易便叫了两个工人过来,沈景远问:这是在干什么? 昨天今天客人都不多,有几间房重新检查整理一下。晏轻南说。 那我先上去了。沈景远说完,晏轻南叫住他:你吃早餐了吗? 沈景远:没。 晏轻南:那一起? 之前沈景远一直都是和晏轻南阿易慢慢这些人一起吃饭的,反正他基本上都会留在客栈里吃,他们的菜都是同一个厨师做,一起吃反而省事儿。 但今天沈景远说不用了。 中午也不用等我。 沈景远上楼之后连阿易都不说话了。 沈景远就这么冷了晏轻南两三天的样子。 他一顿没在客栈里吃过,早上也不去赵可心那里学做花了,都是傍晚的时候先给赵可心发微信问花做好没,再过去拿了就走,跟躲着什么人似的。 躲着什么人显而易见,连赵可心都察觉不对劲了。 有天早上晏轻南路过花店,赵可心正好站门口,就叫了声:南哥。 怎么了?晏轻南耳朵上还别着根烟,今天早上有个客人订房间非要塞给他的。 那个没什么别的事,就想问沈哥这几天怎么了? 沈景远来拿花的时候虽然也都笑着,但脸色不是很好,很虚弱的样子。等赵可心给他拿东西,就一个人坐在小沙发上发呆,有时候要赵可心叫一两声才有反应。 但赵可心不知道该怎么问,这种事儿她也茫然得很。 晏轻南低着头听她说了几句,道:我知道了。 他走之后赵可心才想:我这好像是个问句啊 晏轻南敲门的时候沈景远站在阳台上看晚霞。 这几天都是难得的好天气,白天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甚至气温都高了一些。 有人敲门沈景远就知道是晏轻南,他躲了他几天,现在还挺平和的,打开门之后和晏轻南一起去阳台上站着。 闲啊?晏轻南转了个身,后背靠着栏杆,看着他。 闲。沈景远点头。 不闲吧?晏轻南笑,我每天在这楼里上上下下多少次,次次都能见不着你,你躲得应该很辛苦。 沈景远倒是没想过晏轻南会说得这么直接,但是说了他也接招,他本来就是故意的,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南哥,我来的时候说这间房要一个月,离一个月还有多少天?沈景远问他。 晏轻南垂眸看了眼地下,说:老板让你随便住,这个不管。 这个要管。沈景远一只手搭在栏杆上,侧过身面对他。 南哥,就这两天时间我想了很多,还是要走,沈景远这一段话都说的很诚恳,我本来就没想过在哪里留下,三十天是期限,超过就是意外了。 晏轻南不笑了,一边点头一边说:挺意外的。 别这样沈景远手指在栏杆上蜷着。 行,你要算,那就算。晏轻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说:账我这儿也能看,就来算算你差几天。 之前去金佛山,一个周末,仙女山,两天不到,之后你在医院昏迷三天,又住了两天院才回来,跨年夜,去的柏宇家算完了,还差吗? 南哥沈景远无奈地望着他。 以前他叫南哥,晏轻南总是很喜欢。他知道沈景远是能扛事儿的人,这样的人愿意叫他南哥,就是信任他,他就想多顾着他点。 后来念着念着有感情了,才知道这声南哥是逼他妥协的,才不是依赖。 晏轻南烦躁地抬了下手,原本是想把耳后的烟拿下来,抬了一半还记着沈景远不能闻烟味。 他手垂下来,沈景远瞥到那屏幕里根本什么应用都没点开,晏轻南说的全是他自己记得的。 什么话都被一阵酸涩堵着。 沈景远喉结滚动几下,眼梢用力地吊起笑意。 以后你才会知道,我走了对我们都好。 那天晚上我在车里说的话,你看来是一句没听进去。晏轻南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往前一步和沈景远几乎贴着。 他眸子很冷的时候连沈景远都不敢看,太有压迫感了。 那你病呢?简东费多大劲给你找的医生,你说走就走了,不看了?你可能不太知道何谨是什么人,他就是研究这个的,国内这样的医生都数不出几个更别说重庆了。晏轻南声音不大,气息不平稳地起伏,快把沈景远的心窝烧出一个洞来。 医生我当然要看,我 你还想治病,但你不想要我了,晏轻南打断他的话,你刚开始就没想过要感情,我知道,我理解,但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已经开始了,你想停要经过我同意。 怎么开始了?沈景远颤抖地直视他眼睛,在我这儿没开始。 听罢,晏轻南抬了下眼皮。 就这么开始的。 他埋下头咬了一口沈景远的嘴唇。 沈景远瞪大了眼睛,一把将人推开,说:晏轻南你是流.氓 晏轻南笑了声,抓着他的肩膀把人拖到眼前,吞下他之后所有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早上自己咬到的 两个成年男人纠缠的吻不是什么浪漫柔软能形容的。沈景远就算生病了, 力气也不小。他拽着晏轻南衣领,手都发白,还是被他紧紧摁着后脑压在怀里。 要吻一个不想让你吻的人很辛苦, 沈景远咬着牙, 晏轻南只能啃他嘴唇。 啃得血腥味蔓延,他才微微离开一些。 沈景远已经不挣扎了,捏着晏轻南衣领的手慢慢放松,眼睫不停眨着, 也没别的动静。 晏轻南垂眸看他,手指摸摸他的眼睛鼻子,最后到唇, 说对不起。 我从来没说自己是个君子, 你骂得好,晏轻南嗓子都哑了,你可能忘了,但很早之前我说过一句话,要是我爱的人从我身边跑了,我会把他抓回来捆我身边。 晏轻南去捏沈景远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捏了一会儿又埋头亲了一下,我们之间的事儿你做主, 但你别走我想好好陪着你看病。 晏轻南这么讲完沈景远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他被这人狼似的啃了一通, 嘴还疼着, 不大想理。 但他又句句真心,说得沈景远心软。 沈景远瞪了晏轻南一眼, 拽着他衣领把人拉过来, 凑上去咬了一口他唇角, 很用劲。 这一口咬完晏轻南就笑了。 剩下的时间晏轻南留给沈景远自己想,他走的时候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沈景远趴在阳台的栏杆上,铁质的栏杆很凉,他回头看晏轻南离开的背影,沉思着。 总是在说对不起,反反复复的别扭,恐怕很少有人像他们这样。 趴了一会儿沈景远觉得有点冷了,才推门进去,喝水吃药的时候热水烫到他嘴唇,伤口又疼又痒,微微一抿就满口血腥味。 沈景远进浴室,开灯看镜子。 咬得痕迹不明显,可能是他唇色原本就偏深,但疼痛却具体尖锐。 看了半天,沈景远觉得可能有点影响吃饭,就在某团上下单了药。 然后在微信找简东,约他出来吃饭。 很巧的是简东刚好在附近有个工作,中午就能结束,也在找饭吃,两人就约了个地方。 沈景远也没自己开车,出门打的车。 到那儿的时候简东来了,面朝门坐,看到沈景远挥了挥手。 我还以为你要把晏老板带过来。简东说。 没有,他忙。沈景远没仔细说。 反正晏轻南忙也是真的,走的时候他还看到他和阿易被几个工人围着。 行,吃什么?你点。简东把菜单推过去。 沈景远垂着头看菜单的时候,简东突然欸了一声,问他:你嘴怎么了? 他翻菜单的手一停,简东发觉事情不简单,先是说:上火了吗? 又自己否定:不对啊,你很听医生话的,你能吃的那些东西不可能很容易上火吧。 沈景远正想解释,简东一拍手,凑到他面前小声问:你有对象了? 话在喉头一哽,沈景远睨他一眼,道:乱说什么啊 早上自己咬到的。他随口编了个理由。 自己咬的?简东半信半疑,但看沈景远镇定的神色又觉得无可挑剔。 好在外表看起来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伤口,基本都很细很小,简东就信了。 这一篇翻过,沈景远点了几道他们以前常吃的菜。 服务员倒了茶,简东跑一上午也累了,喝了一大口,才来得及问:怎么突然想到约我吃饭? 沈景远没马上说话,搞得简东瞎想,吓一跳:不会你有什么事儿吧? 我没事,沈景远失笑,就是找你吃饭不行吗? 那当然行,但你上次真给我搞怕了,多少年没见,一见给我扔个炸弹下来。简东端着茶杯摇摇头。 那我以后有事提前预告行吗?沈景远开玩笑说。 简东还真就答应了:好。 菜上齐之后开始吃饭。 简东是话多的人,吃饭也不停,当然他们本来也没有吃饭不说话的习惯。 简东和他唠了点工作,沈景远宽慰了他几句话。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20) 成年人没有什么时候是容易的,尤其是他们这个年纪,何况简东还有稳定的女朋友,沈景远从他话里话外都听出来简东有点筹备家庭的意思了。 你是怎么想的?和小贺。沈景远问。 简东女朋友叫贺梓。 不愧是我兄弟,这就听出来了。简东拍了拍沈景远的肩膀。 想结婚了,我带她回家了,也去见过她父母,我们两边都支持,觉得未来发展什么的也合拍,总之就是可以结婚了。简东说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这种幸福演不出来的。 恭喜你,沈景远以茶代酒和简东碰了一杯,那婚礼怎么打算? 在挑日子,想着年前吧,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当我伴郎,简东又重复了一次,别让兄弟失望,你一定要来。 沈景远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笑着说好。 吃到最后沈景远才问到何谨的事情,简东以为有什么事,就问:何医生怎么了? 其实一句话沈景远就明白了,简东和何谨大概率不是很熟的朋友,谁管自己朋友叫那么生? 当初简东说让他去找何谨的时候他没想过多的,毕竟他们学历不低,简东又工作了这么多年,有点自己人脉很正常。 但如果真的是朋友的朋友,或者本来有点渊源的,晏轻南不会这么提一句。 再者他提了,说明他心里有数,这事儿沈景远值得知道。 他不习惯绕弯子,沈景远干脆地问:你怎么找上何医生的? 简东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一声。 你这么问就是知道什么了吧?简东还笑,没想不告诉你。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沈景远说,只是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不搞默默无闻奉献那套,为我做什么了都可以说,你不想我记着你? 什么记不记着的,讲这个简东就要生气,你给我好好活着就能记着。何谨是治这个病最专业的医生,我去找别人问到的,结果他正好是我一个客户的朋友。生意谈成了,何医生我就认识了。 东子,你知道我说不来矫情话,总之就是谢谢你的心意,沈景远看着他,这一刻神色格外坚定,再怎么我不会放弃。 简东等的就是这句话,听到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不愧是我兄弟,知道我想听什么。你这句话说完我能多活十年。 沈景远拿膝盖碰了下他膝盖,说哪儿有那么夸张啊。 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结束都到下午快两点了。 简东还要回公司,沈景远回客栈。 他在手机上叫了车,简东一直送沈景远上车之后才离开。 从餐馆回客栈要不了多长时间,沈景远靠在椅背上看窗外的风景,司机在红绿灯之前停下时车子晃动了一下,沈景远感到微妙的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是一种身体的违和感,他看着车窗外密密麻麻的车流,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好在下车前沈景远觉得好了些,下车之后他又在街边站了一会儿,新鲜的空气也让他脑子清醒了不少。 至少头是不晕了。 快走到的时候沈景远想起他买的药,一开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估计都是骑手的。 他手机声音开得小,当时又光顾着和简东聊天去了,全都没听到。 最后骑手没办法给他发了条短信,说东西放在前台了。 这时候沈景远其实真不想马上就再见到晏轻南。 早上完全失控,沈景远根本没想过会成这样。 午饭的时候他尽量选择清淡的菜,但不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嘴上的痛就是提醒他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 但痛的同时,他又想着那时那刻晏轻南身上的气息,他要不起,却又贪恋这样的亲密。 在玻璃门外沈景远就扫了一眼前台,晏轻南守在那里。 他给骑手回消息说知道香了,准备先上楼,等晏轻南走了之后再去拿。 没想到刚推门进去就被叫住了,晏轻南说:你买的药之前到了。 偏偏他语气挺随意的,显得很正经,沈景远步子一转,想我干嘛怕你啊,就过去拿。 一个扎紧的药房塑料袋上贴着外卖条,沈景远手刚伸过去,晏轻南就抬了下眼,说:这几天都给你做淡的。 沈景远轻轻瞥他一眼,小声道:谁干的谁负责。 他手去拿药,半路就被捉住,晏轻南笑着捏着他手,低头在他指尖上缓缓一吻:我负责。 沈景远睫毛微动,手一挣,药提着走了。 回房间之后沈景远打开药站在浴室镜子前涂,很费劲,因为药的味道不好闻,抹上去之后不小心舔到也很苦。 沈景远一只手扯着嘴皮,另一只手拿棉签戳来戳去,好半天才上好了。 他收拾着东西,纸扔在脚下垃圾桶,药拧好盖子放回塑料袋,要走时突然顿住,慢慢抬眼看了下镜子。 没两秒他就趴在旁边马桶上吐了出来。 中午没有吃太多东西,很快沈景远就吐空了,又干呕了一会儿,不住地咳嗽。 脑子里一阵阵发黑,他摸着按了冲水,又慢慢站起来,走到洗手池那边,开着水洗脸漱口。 进门的时候沈景远就脱了外套,套在里面的毛衣全被水打湿了,沈景远干脆也一把抓着脱掉。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惨白,嘴唇也是,小伤口更显眼。 他深呼吸几次做调整,才松了口气,抬起之前被晏轻南亲过的手,缓缓张开,低眸看了一会儿。 沈景远干脆洗了一次澡,用沐浴露把身上弄香了才出来,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吃药。 他一边喝水一边给何谨发微信说今天的情况,那边何谨可能在忙,暂时没有回复他。 药吃完沈景远就困了,躺床上本来只想眯会儿,没多久睡着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他又被一通电话叫起来,没看是谁打来的沈景远就接了,一通,对面是何谨。 你现在在哪里?方便过来吗?何谨问他。 去医院是吗?沈景远一边问一边坐起来。 是,有时间就马上过来,我把我办公室位置发给你,何谨语气严肃,别自己开车。 好的何医生。沈景远接完电话就开始利索地换衣服。 出门的时候他看了眼时间是下午两点多,在楼下大堂没看到晏轻南,倒是慢慢问了他一句要去哪儿。 沈景远说有点事儿,拉开门就走了,还挺急的。 去医院路上沈景远都很忐忑,他害怕听到什么更不可挽回的结果。 手上就拿着手机,沈景远反反复复打开又关上,焦躁地撑着额头。 好容易到了医院,他去找何谨那一路上都是跑着的。 敲了门听到何谨声音,沈景远多少安心一点。 别紧张。何谨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没办法,沈景远失笑,不能不紧张。 这是有可能会出现的反应,但是还是要做一下进一步的检查。何谨让他坐,和他说话时就在不断地给他开检查单。 做完等结果,都能拿到的,我就在这里等你,多晚都要上来找我。 沈景远拿好单子,说谢谢医生。 检查的事情对于沈景远来说已经轻车熟路了。最开始他会害怕,冰冷的仪器和除了他自己之外空荡的房间,以及未知的检查方式,都让他心里虚。 有人的时候他可以咬着牙说没事的,没人又何必这么装。 现在沈景远平静多了,再怎么样也不外乎是那么几种,他都经历过了。 进去检查之前要脱衣服放东西,沈景远把手机交出去的时候屏幕亮了一下,是条微信,医生问他要不要先回了,沈景远说不用了。 所有都检查完之后他拿好东西在走廊上坐着,才有空看手机。 微信是晏轻南发的,问他在哪儿呢,他说自己出去走走。 医院里下午人也很多,沈景远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坐了好几个小时没有动静。 他能感觉到他旁边的座位来来回回换了几个人,然而就像睡着一样,他不想动。 下午接近医生下班的时间,沈景远的报告出来了。 底下结论他能看懂,和前几次看起来没有什么很大差别。 沈景远上楼找了何谨,何谨翻报告纸的时候他双手放在口袋里,捏着缝隙里漏出来的几丝棉花。 今天着急叫你过来是怕恶化了,主要是要查清楚现在病情是否还在可以控制的状态,如果药物不能控制就必须考虑手术,不过好在目前看来还是继续按照之前的方案治疗。何谨说。 新药在开发中,这个项目医院很支持,而且手术的条件也在不断优化,和我们一直有合作的国外项目组的实验已经做到了招募志愿者这一步,只要坚持,他平缓地说,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再坚持一下。 沈景远听得发愣,半晌才苦笑了一下。 想要活下去别无选择,他只能等。 从医院回去之前沈景远去了一趟卫生间,也不是想上厕所,他只是洗了个手,借洗手台的镜子看一眼。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仅仅是显得有些没精神。 回去的时候他在客栈前面的路口就下车了,剩下一小段想自己走回去。 沈景远把帽子盖起来慢慢地走,本来是想想点什么,后来发现什么也想不了。 客栈里灯光温暖,沈景远到时前台只有阿易。 他正好在倒水,杯口冒着白雾。 沈哥。阿易招呼了他一声。 沈景远点了下头,都走过一截儿了,阿易突然叫住他,问:沈哥,你能帮我把这个袋子带给南哥吗?我这边马上要去给客人送喝的。 沈景远脚步一顿,回头看阿易一眼,笑了下,说好。 接走东西的时候阿易没敢看沈景远眼睛,因为要给晏轻南拿东西什么的,根本就是他编的。 这几天沈景远和晏轻南气氛明显不对,阿易跟着晏轻南那么多年,当然看得明白,还不是想厚着脸皮帮他一把。 去之前沈景远还是先上楼把药放了,再走下来。 敲门之后晏轻南应得很快,问是谁,不过沈景远没说话,晏轻南还是马上打开了门。 他只穿了一条休闲裤,上半身光着,冒了一层薄薄的汗,手里拿着一只电推。 阿易说有东西给你。沈景远把纸袋子提起来一些。 晏轻南愣了一下,先打开门让沈景远进来。 你要剃头发吗?沈景远把袋子随手放在桌边。 是。晏轻南应了一声,弯下腰捡起地上刚扔的衣服。旁边还放了两只哑铃,应该刚运动过。 他这时背对着沈景远,露出后肩那块抹了红花油的青色。 来得正好,晏轻南声音笑着,帮我剃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上夹子,所以下一章的更新时间是3.15晚上十一点多,然后3.15晚上十二点就会更再下一章 剃之前:冤有头债有主,马上就把你剃寸(bushi) 剃完之后:啊好帅 第28章 以后告诉我就没那么疼了 晏轻南先给他倒了杯水。沈景远捧着慢慢喝了半杯, 晏轻南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问:会剃吗? 你现在问是不是晚了点?沈景远把杯子放下站起来。 没事儿,晏轻南真就把推子递给他, 反正不是你也就是我自己。 晏轻南的头发其实不算长, 但跟沈景远第一次见到他相比又确实长了,快失去寸头的味道了。 只是往短了剃,其实没什么好失误的,毕竟沈景远也是个男人, 从前也自己剃过。 晏轻南找了张凳子坐着,手撑在大腿上,往前埋头让他弄。 他没穿衣服就是为了方便剪完头发直接去洗澡, 不用再去清理碎头发了。 虽然都是男人, 光个上半身没什么,但他们关系还是特殊了点。 沈景远站在晏轻南身前给他推头,因为技术不熟练,还老要抬手扶一扶他的后脑勺。 晏轻南呼吸起起伏伏。 他刚运动完,身上汗还没消,因为撑着的动作,两条手臂肌肉一截一截,连到锁骨的位置, 背上脊柱山似的卧着, 窄腰被裤头收了, 两侧线条隐下去, 勾你看。 两边的头发剃得差不多之后沈景远突然停了下来,问:你能不能穿件衣服? 晏轻南抬头看他的时候挑眉笑着, 沈景远无奈, 往后退了一步, 晏轻南就站起来,顺手摸了把他的头发:知道了。 他走了几步捡起之前被放在沙发上的T恤套上,也不管身上全是碎发。 现在可以了吧?晏轻南又坐回去。 沈景远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电推的声音重新响起来。 下午干嘛去了?晏轻南闲聊似的问。 不是问过了吗?沈景远抬了下手,查岗啊? 我倒是想晏轻南拉了拉沈景远裤子边,换了正经一些的语气,说:有事儿要告诉我。 沈景远很轻地眨了下眼,手也停了,我尽量。 都这种反应了,晏轻南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今天下午沈景远就是有事,不想跟他说。 头剃完没花多少时间,沈景远推着晏轻南进浴室照镜子。 出乎意料剃得很好。头发一削,人显得精神,晏轻南本来就锋利的五官更突出了。 晏轻南摸了两把,新茬还有点割手,但不妨碍他真的喜欢。 谢谢你。晏轻南说。 沈景远晃了晃脑袋,站在洗手池前低着眼,拿小刷子清理电推剪里的碎发。 他扫了有一会儿才发现晏轻南什么都没做一直在看着自己。 你干嘛呢?沈景远问。 之前的事情,我再次道歉,晏轻南抱着手臂,我从来没有 沈景远这时忽然放了刷子,抬起手把晏轻南脖子上一根很小的头发捡走了。 我知道。沈景远抬眼看他。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几秒。 他退开的时候被晏轻南兜着后脑勺按回来,脸扣在他锁骨上。 鼻息间全是荷尔蒙的味道。 这不是我本意,我道歉是因为没有尊重你,但做的都是我真心想做的,这个不骗你。 他偏了一点头,问:还疼吗? 疼沈景远声音有点哑,一只手半抬起来抓着晏轻南衣角。 他说的不是这件事,但真的很疼。 人的情绪是能被察觉的,因此晏轻南有一会儿没说话。 以后告诉我就没有那么疼了。他揉了把沈景远的后脑勺。 之后几天晏轻南都很忙,沈景远只有在早晨才会遇到他,两人一起吃个早饭,晏轻南又出门了。 晏轻南不在的时候沈景远常常会和阿易慢慢他们一起吃饭,有天晚上碰到晏轻南回来。 他要进屋肯定会经过这个小餐厅。 阿易面朝着门坐,最先看到晏轻南,叫了声:南哥。 沈景远手里还端着一碗汤,刚刚抬起眼,便觉得肩膀上一沉。 好喝吗?晏轻南搭着他,弯腰在他耳边问。 沈景远很轻地点了点头,接着喝他的汤。 两人姿势太亲密,连阿易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21) 我先回去洗个澡。晏轻南直起身,手指在沈景远后颈勾了下,走了。 其实这顿晚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沈景远放下筷子,想到晏轻南走之前说的话,不知道晏轻南是不是找他有事的意思。 不然干嘛要说先? 沈景远和阿易一起把碗给洗了,还擦干净桌子,慢慢正好拿一只盘子端了三杯饮料过来。 两杯是茶,一杯是牛奶。 牛奶给你的沈哥,慢慢把那杯牛奶推到沈景远面前,我们俩晚上夜班,要喝点茶提神。 谢谢了。沈景远接过来。 阿易拿着他那杯走了,走之前和沈景远说了声:我先去前台守着。 小餐厅里就剩了沈景远和慢慢,两人都看着窗外。 茶烫,奶也烫,沈景远手指贴在杯壁上感受着热度。 坐了一会儿慢慢又站起来,把餐厅连着走廊那道门关上了,室内暖和了些。他们隔着一道落地窗正对外面的小花园,但晚上那里面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不亮,也看不清楚。 除了冬天,院子挺漂亮的,以前我们这里还有一阵很网红。慢慢见沈景远感兴趣,就接着说:网上那些人就说,石涯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老板是个酷哥,酷哥的花园更好看。 沈景远笑了,问:那那段时间老板是不是很忙? 慢慢切了一声,你看南哥是会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的人吗? 她打开手机,在屏幕上不断滑着,一边说:人人都来找老板的时候,老板偏不出来。 沈哥你看。慢慢把手机推过去。 她找到的是一条微博,点赞数破十万,转发量也过万了。 博文的主要内容就是说晏轻南和他的院子,大概意思是博主到重庆旅游,很偶然地来到这家客栈,遇到一个冷漠的帅老板,还发现了老板的小院子。 底下的六张配图,有四张都是晏轻南的侧脸照或者低头照,只有两张在拍花园。 沈景远点开大图看完,又大概瞄了眼评论区,看头像id都是年轻人,有问老板是不是单身的,还有问性.取向的。 那个慢慢观察着沈景远的脸色,网友也就是凑个热闹,当时我们南哥什么让人误会的举动都没有,真的,莫名其妙那个博主就想拉着他拍照,差点把南哥惹毛了。 我还记得当时那个博主的团队非要凑上来问问题,南哥回答得可酷了。慢慢默默地把手机拿回来。 他说什么了?沈景远食指点着桌面,嘴角带着笑。 就面无表情,吓人的要死,那个博主问他这里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他说无所谓,问他有没有对象,他说你管呢。南哥顶着这张脸当时那么说话,我看那群人脸都绿完了,要动手还不敢。慢慢撑着下巴道。 沈景远笑了会儿,点点头说:我能想象到。 想什么?晏轻南房间门忽然打开,他就穿了一身睡衣出来,沈景远光是看着都冷。 没什么,慢慢一下子站起来,指指外面,那个我去帮一下阿易忙。 晏轻南走过来在慢慢的位置上坐下,看了眼沈景远的杯子,问:怎么还没喝完? 之前光顾着听慢慢聊天,沈景远都忘了牛奶的事情,现在去喝已经凉了。 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沈景远就没怎么喝过热的牛奶,一口就喝干净了。 你这几天很忙吗?沈景远问。 晏轻南看了他一会儿,才说:嗯,我在看别的地,想扩店。 开连锁这种?说实话沈景远有点惊讶。 也不算吧,可能到时候改个名字,而且我也不想做成这种半民宿的感觉了,就是纯酒店。晏轻南说。 哦那也挺好的,就是只有一个人的话会很累。沈景远道。 两人随意地聊了几句。这几天晏轻南在外面忙,他们没有怎么见面说过话。 就坐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膝盖贴着膝盖,即使一句不讲,也各自沉浸于这种温暖的氛围。 沈景远打了个哈欠,晏轻南问他:困了吗?困了就上楼睡觉。 好。沈景远站起来,想把杯子一起带过去洗了,刚伸手晏轻南就说不用了,他去拿了杯子,皱了皱眉,说:你喝的牛奶是冷的? 啊沈景远愣了,站起身的动作都僵一半。 下次别喝凉掉的,对胃不好。晏轻南说完,看着沈景远现在姿势,又忍不住笑,说:我有这么吓人吗?你可以动一动的。 没有沈景远也对自己无语了,真的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去睡觉吧。晏轻南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笑着的,但多少有点绷着。 沈景远看不下去,走之前到他面前,抬手摸了下嘴角的位置,说:笑不出来不笑也行。晚安,南哥。 就那天晏轻南说他在忙着开其他酒店往后,简东有天早晨给沈景远发微信,说看到晏老板了。 那会儿还早,沈景远刚拿了花回来,一看钟也就是刚刚上班的点。 沈景远:【你怎么会遇到他?】 简东:【那我不是问你嘛。】 过了一会儿简东才又给他发消息,说:【知道了,晏老板是甲方。这个是酒店的项目,我们马上要开会了。】 沈景远说好。 简东马上给他发了张图。 晏轻南坐在长桌最前面的位置,侧头去看前面的屏幕。 他今天竟然穿的是一身西装,一丝不苟地打了领带,一张侧脸棱角分明。 简东:【天,我要是你们这个圈子的,看到晏老板这种,我得直接疯。】 沈景远发了个双手合十的表情包。 可能是会议正式开始了,简东没有再联系他。一下午,沈景远倒是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控制不了地看了好几遍。 晚上和阿易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简东才又扔了张图给沈景远。 这次最前面是简东的大脑袋,他摊着手,手心的位置是站在不远处的晏轻南,晏轻南应该没发现,在偏头和旁边的人说话。 沈景远对他都无语了,这次回了个拍手的表情。 简东:【我们要一起去吃饭了,我觉得晏老板很大概率会被灌。】 沈景远:【他应该很能喝。】 简东:【这桌子上能喝的人可多。】 沈景远吃完饭没有马上回房间。 小姿也下来玩,他们四个人在楼下咖啡吧里一起坐着。 坐了一会儿,小姿问:要不我们打麻将? 这问题主要是问沈景远的,因为其他三个人明显都是老手了。 沈景远说可以,阿易就起身去找牌。 这时沈景远手机响了,他一看是简东打过来的,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简东声音吼得很大,他们几个又坐得近,基本都听到了。 他说:远啊,晏老板喝醉了,你要不来接他一下? 小姿拉了一下阿易的手,阿易就顿住没走了。 这是喝了多少?沈景远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 主要是这边离你们那儿太远了,我怕他在车上不舒服。简东说话的时候还能听到那边有其他人的声音,都是颠三倒四地说话,估计都差不多了。 我媳妇儿都要过来了,我们在这儿等你把他哎晏老板! 下一秒电话那头声音就换了。 我没事,不用来,你晚上别开这么远的车。 然而晏轻南声儿听着不对,简东也不会贸然给沈景远打电话,况且自己都成这样了还有闲心担心他。 沈景远还是拿了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准备走了,一转眼刚好看到阿易,就问:那我让阿易开车行吗? 好吧。晏轻南说。 阿易开了晏轻南的大G,因为后座空间更大,坐着更舒服。 沈景远坐在副驾驶回简东微信,说他们已经出发了。 开过去要一个多小时,但晚上车少,阿易又开得快,没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到了。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川菜馆,简东说他们在楼上包房里。 一下车门口就有服务生带路,里面装潢精致,看起来是家消费很高的餐厅。 服务生为他们拉开门,里头静悄悄的。 沈景远走进去看到靠在沙发上合着眼的晏轻南。 简东用嘴型说:睡着了。 他身边坐的是贺梓,沈景远对贺梓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才走到晏轻南面前蹲下去,用手背挨了挨他的脸,俯身说:我来接你了。 晏轻南几秒钟之后才慢慢睁开眼睛,那双眼里全是红血丝,看起来疲惫极了。 小远晏轻南沙哑地叫他,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侧。 其他人纷纷走出包房。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儿十二点还有一章的~ 谢谢大家今天投的雷,谢谢大家热情的评论,谢谢大家推荐文,有人来看就很感谢啦,能被你们喜欢被你们夸我很开心呀,看到你们的评论,今天一天心情非常明媚~ 第29章 我缓缓 晏轻南现在的样子看得沈景远心疼, 他另一只手摸着晏轻南额角,想让他舒服一点。 晏轻南又闭上眼,半张脸贴在沈景远掌心。 困了回家睡好吗? 来之前沈景远完全没想到晏轻南喝醉之后会这样黏他。 被拉着靠近那会儿他就闻到晏轻南身上浓烈的酒味。仔细一想其实沈景远没见过晏轻南喝醉了什么样, 鲜少的几次喝酒他都是没醉的。 沈景远不禁回头看了眼这包间里的桌子, 餐桌还没来得及收拾,但瞥一眼他也能大概知道今晚多惨烈了。 喝的全是白的,桌上就好几瓶,桌子底下也倒着有。 沈景远干脆在旁边坐下来, 晏轻南便自然地倒进他怀里,沈景远亲手给他剃的一头圆寸,现在在割着他脖子上那块肉, 又痒又麻。 南哥, 这么睡会感冒。沈景远抬了抬肩膀。 过了好一会儿,晏轻南才说好。 这回睁开眼,晏轻南眼神都清亮不少,应该是醒了点。 沈景远赶紧扶他站起来,晏轻南反而握住他手臂,沉声说:我能走。 酒上头就那么一会儿,之后虽然清醒一点,但不舒服的症状更明显。 以前沈景远工作的时候为了应酬, 各种酒桌也没少去过, 完全记得那种感觉。 好在晏轻南是真的能自己走, 不然沈景远是肯定扛不动他的。 出去的一路上晏轻南都抓着沈景远手臂, 要不是晏轻南喝多了眨眼速度很慢,脸上也泛红, 恐怕路过的人会以为是沈景远走不动路了。 阿易在餐厅门口等他们, 听到脚步声转过来:沈哥, 我让你朋友先走了。 好。沈景远点点头。 阿易视线往下看见他俩手,还以为是晏轻南喝多了要帮忙,走上前想分点重量,被晏轻南抬手制止道:我醒着。 行。阿易收了手,也不多说什么,就是带着点笑。 恐怕晏轻南的笑话是几百年才看得上一次,阿易在前面走着频频回头,晏轻南脑子晕,又不是什么都看不到,问了阿易一句:你在干嘛? 阿易马上调整视线正视前方。 回去还是他开车,沈景远和晏轻南坐后座。 晏轻南先上车,上车之后也没往车窗靠,就坐在中间偏路边车门的位置,沈景远上车的时候晏轻南甚至抬手扶他,等他半个人都进车里,反而一只手去撑着他后腰。 得,还醉。 沈景远关好车门之后阿易回头看了眼,是怕晏轻南做了什么太过的事情。 察觉到阿易的眼神,沈景远说:没事的,开车吧。 晏轻南一直没有说话,但沈景远看得出来他难受,想和他聊聊天分散注意力,就问:今天还是在谈酒店的事情吗? 是,晏轻南头靠在椅背上,大头今天就算完了,之后的事情会交给其他人去处理。 说到这里,沈景远忍不住提:为什么这个时候想着做大一点? 晏轻南顿了一下,说:就是想做了,觉得到年纪了。 我以为你会一直想这样过下去,其实如果你喜欢的话,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呢?沈景远很近地和晏轻南对视。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几乎只有对方能听见。 沈景远侧着头,他看到晏轻南很累的泛红的眼睛,还有一些三十岁无法避免的疲惫。 他觉得晏轻南从警校毕业之后,拒绝了家里的安排自己做现在的石涯边,一定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要做这么不容易的事情,为的可能就是现在的稳定和清闲。 晏轻南把手掌盖在沈景远头上,左右晃了晃,微笑着、很小幅度地摇摇头,慢慢说:不好。 因为可能会没有你。 沈景远还看着他,窗外路灯一盏一盏过,那点亮也在他眼里一次一次闪。 晏轻南承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先错开眼神,指了指外面,说:我开点窗。 车窗打开一条缝,吹进来冷风,没有再闷着。 晏轻南看了一会儿窗外,才回过头来,无声地握住沈景远的手,沈景远没动,只是低着头。 喝了酒他的手很烫,但是沈景远手很冷,晏轻南捂了一路,到的时候才热起来。 晏轻南这车底盘很高,沈景远下车之后扶着车门站在旁边等晏轻南,他走下来,刚迈了一步就晃了下,吓得沈景远从背后一把捞住他。 阿易也刚从车头绕过来,看这架势要上来帮忙,晏轻南又站好了,摆摆手说:没事。 难得见他说没事还没人信的时候,沈景远一直跟在他身后马上就能伸手碰到他的地方,进了大堂以后阿易去泡蜂蜜水,沈景远和晏轻南一起进了他卧室。 晏轻南勾着领带往下扯松,脱了西装外套随手扔在地上,往沙发一坐。 沈景远弯腰把他衣服捡起来,推他一下,说:你先去洗澡,我等你洗完出来再走。 他一个人实在是没法放心。 晏轻南也没说什么,真就站起来拿衣服去洗澡了。 没一会儿浴室里就传出水声。 沈景远趁着时候给简东发微信,问他到了没。 简东那边离得要远一些,他说刚到,又问晏轻南怎么样。 沈景远:【你们晚上到底喝多少?我看你走的时候也没多醉啊。】 简东回他的是语音,说:我没晏老板喝得多,有几个全是冲着他来的,桌上听到他们说晏老板家里怎么怎么,你知道他家的事儿吗?不知道我就不说了。 沈景远:【大概知道一些,他爸妈经商吧。】 简东:欸对对对对,都是前辈来着,可能那几个人看他这种二代不爽吧,喝个酒阴阳怪气的,没办法那片地在人家手上,不然受不了这气,但是晏老板我觉得你也别担心。 简东说到这儿一条断了一下,下一条又说:我觉得他是迟早有一天能还回去的那种人。 沈景远只回了一个嗯。 简东喝了点儿就话多,又接着感叹:要是我年轻的时候能有晏老板这种性格,我现在也不至于想着要买个多大的房子才能让我岳父岳母满意点儿。他是真拼啊我觉得男人就得那样,心里有把尺子,分寸什么的全有数,看人也有数。该上上该忍忍,我觉得他清楚惨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22) 沈景远听完之后歇了会儿,才和简东说你已经够好了,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简东又发过来的一条语音里明显带了点哭腔,他说兄弟,要没这些意外,你也是这样一个人。 这下两边都没声了,过了会儿沈景远也给简东发语音:别想了东子,有意外我也是这样的人。真的。 简东最后一条语音已经恢复了情绪,至少声音听不出来了。 他说:再怎么别忘了还有我们。真的。 几句话聊下来,沈景远坐在沙发上发了长久的呆。 其实什么也没想,他现在也和喝多了似的,什么都想不透。 直到阿易推门进来送蜂蜜水,沈景远才回过神。 阿易见他神色不对,就问:南哥没事吧? 洗澡呢,沈景远朝浴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等他出来喝就行。 南哥以前真的很能喝,这几年没什么需要他喝的场合了,可能今天又有点过,要是他做了什么别计较。阿易说。 这还是沈景远第一次听阿易说这么长的话,他听完倒是笑了下,摆摆头:我怎么会 刚说着,晏轻南从浴室里出来了,两人都没再说话。 晏轻南走过来一口就喝了蜂蜜水,把杯子递给阿易,阿易拿了就走了。 刚洗完澡,他身上有股沐浴露混着酒的香味,很清爽。 沈景远见他神色也清明不少,便说:那你休息,我先走了。 晏轻南说好,看沈景远走了几步,又回来。 好好睡,这段时间辛苦了。 晏轻南终于休息下来之后简东也跟着有了一些时间,开始频繁地找沈景远问一些婚礼的事情。 主要的部分都让长辈们去做了,简东就是和他商量一些戒指、衣服的事儿。 这天早晨简东兴冲冲地给沈景远发了条语音,说婚期定了。 沈景远发了一个数字吉利的红包过去,简东这会儿不接下对不起心意,又问他:陪我去逛逛街行吗? 在房间里待着也是待着,沈景远当然说好。 简东开车过来接他,沈景远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简东说他马上要到了。 早上出去散步买花,沈景远衣服都没换,出门也就拎件外套。 他下楼,还走在楼梯上就听到简东聊天的声音。 东子。沈景远叫他。 简东转过来,沈景远才看到他身后站着的晏轻南。 来了,走吧。简东朝沈景远招招手,又和晏轻南说:那晏老板我们先走了。 行,去好好选选。晏轻南一边说一边看了眼沈景远。 沈景远经过他的时候停下脚步,叫了声:南哥。 嗯,晏轻南笑,去吧。 简东找沈景远其实主要是想去买戒指的,但他的审美也就那个水平了,怕自己挑不出好看的,再说有沈景远在身边他怎么都觉得靠谱点,就把人叫上了。 阿梓无名指大小还是我昨天晚上半夜起来量的,简东说到这事儿就笑,差点没把她弄醒。 我们去哪里买?沈景远问着,给简东调导航。 商圈吧,解放碑那边。简东说。 过个东水门长江大桥就到解放碑附近,白天的时候这座桥看起来很普通,但沈景远知道它晚上有多美。 车窗一直开着缝,简东看沈景远出神地看着窗外,问他:你这么吹着会不会冷啊? 那关了吧。沈景远按上了车窗。 之前我还说让晏老板跟我们一起的,我感觉他好酷。简东手指敲了两下方向盘。 你是他小迷弟吧?沈景远好笑地问,那为什么没叫? 还不是想着你,简东看了眼沈景远,但是从关煊来看,你应该不喜欢晏轻南这个类型吧? 他们俩不一样,沈景远平视前方,别比较。 行,简东说,不管你怎么想的我都支持。 二十多分钟就到商场了,简东提前了解了一圈,带着沈景远去逛了好几家金店,选了几款还不错的留下来比较。 最后在两个戒指里纠结上了,一个是纯金的,没钻,典雅大气,另一个款式比较新,看着要年轻一些。 沈景远也挑不出来,让简东看着选,但简东一直都是个选择困难症患者,他拿胳膊碰了碰沈景远,说:要不你帮我问一下晏老板? 见沈景远有些犹豫,他接着劝:多一个人多一点意见嘛。 好吧。沈景远把这两枚戒指都拍了照发给晏轻南。 他那边很快就回了,说喜欢第二个。 接着还发了条语音陈述理由,把简东说得心动了,拉着沈景远回去买。 简东付钱拿东西的时候沈景远在旁边和晏轻南接着往下聊。 晏轻南:【等会儿还要去买什么吗?】 沈景远:【应该不了,今天就是去买戒指,我估计等会儿还得帮他策划一下求婚的事情。】 晏轻南:【挺好的,走心了。你们逛得累吗?】 沈景远:【我坐着等他,马上就能走了。】 晏轻南:【那回来吃饭?】 可以了我的远简东看他看手机入神,怕吓着他,很慢地叫。 好,沈景远站起来,才说,你的晏老板问我们要不要回去吃饭。 吃啊,简东搭上沈景远的肩膀,怎么不吃。 他们开车回去之后时间还早,大堂里慢慢和阿易都在,见他们走进来,就说晏轻南在厨房。 简东和沈景远一起进去想打个招呼,到门边看见晏轻南穿着围裙的背影。 走动的声音动静被晏轻南听到,他转过头来:回来了? 是啊,麻烦晏老板还给我们做饭。简东是真没想到晏轻南叫他们过来吃的这顿是他自己做。 平常也是这样,晏轻南拿旁边的毛巾擦了下手,不麻烦。 行了,沈景远跟简东说,你先出去吧,你在也是添乱。 晏轻南望着简东笑,简东扁了扁嘴说好,又和晏轻南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沈景远走进厨房,拉开柜子拿了条围裙出来,一边穿一边问:有什么我能干的? 你对这儿比我还熟悉啊?晏轻南看他反手在腰后系围裙的蝴蝶结,上前去帮忙。 他手刚刚洗了菜,还带着水,凉得像冰一样,沈景远冷不丁碰到提了口气,发出微小黏腻的一声。 手还挨在一起,沈景远这声把两人都弄懵了。放在平常听挺正常的,偏偏遇上两个靠得近又心思不纯的。 晏轻南还是帮他系好了带子,只是没松手,手指和沈景远的扣在一起,额头抵在沈景远肩膀上低头看他们的手。 你手太冻了。沈景远声音发紧,慢慢给他捏着。 我知道,晏轻南拿气音笑了一声,我缓缓。 作者有话要说: 沈景远和晏轻南说辛苦了,那一瞬间真的像被扎心窝 第30章 慢慢睡 阿易进来看要不要帮忙的时候, 厨房里的两个人一个在炒菜,另一个在中岛上切东西,还背对着背。中间就隔了条过道, 愣是像隔着银河。 沈景远先看到他, 问:有什么事吗? 我进来看看有没有要我干啥的。阿易说。 晏轻南听到阿易声音也没回头,但叫他过去洗个碗筷。 晏轻南做菜很熟练,一桌子菜也没弄多久,吃上饭的时候时间还早, 天也才刚刚暗下来。 上桌子就倒酒,除了沈景远之外人人都喝,连上面小姿也叫下来了。 简东是这群人里面跟大家最不熟的, 他先举起杯子, 说:今天感谢晏老板做的这么一桌菜,也很高兴认识大家,我是沈哥朋友,简东,简单的简,东西的东,也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照顾我兄弟。我酒量还行,晚上可以陪大家喝几杯, 我就先干为敬了。 杯子还没放下, 晏轻南就说他太客气了, 陪了半杯酒, 才开始吃起东西。 沈景远左手简东右手晏轻南,桌上反而是他俩一直在聊天, 主要是在讲那天酒局。工作上的事情沈景远倒是能听懂, 但毕竟不熟悉, 也就搭了几句话。 简东对晏轻南的崇拜心理在这短短一顿饭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沈景远甚至不知道原来他这么能捧人。 听着听着实在受不了了,沈景远握着筷子,偏头和简东说:要不我这个座位让给你吧? 真的啊?简东下一秒就要站起来那个架势把沈景远逗笑了。 行了行了,简东自己也笑,我好好吃饭。 沈景远回头就看到晏轻南用公筷给他夹了菜,有点惊讶地说谢谢。 晏轻南放了筷子靠过来一些,小声地同他说:我的错。 你怎么错?他冷不丁这么说,沈景远还有点懵。 我跟你聊。晏轻南说完便退开了。 聊什么啊聊沈景远无奈地笑。 跟我聊不来了?晏轻南放了筷子,侧了一点点身,三岁一条沟这事儿到三十岁还管用啊。 沈景远干脆也放了筷子,说:我觉得你有点耍无赖。 行,晏轻南点点头,上回说我耍流.氓,这回耍无赖。 耍流.氓是什么时候,两人心知肚明的。沈景远抬手捂了下脸,认输道:说不过你。 晏轻南心情很好地笑了下。 这顿饭吃完唯一醉了的人是简东,走的时候他给贺梓打了电话,和沈景远一起坐在沙发上等。 晏轻南给所有人都泡了蜂蜜水,端了两杯过去,坐在沈景远这边沙发的扶手上。 谢了晏老板。简东接过来。 沈景远也把他的那杯拿走,但看到晏轻南手上没有了,又碰了下他手背,把这杯蜂蜜水塞回去。 不想喝吗?晏轻南问他。 没有,沈景远推了下他手,我又没喝酒,你喝吧。 晏轻南也没犹豫,沈景远要给他喝他就喝,说:那行吧。 阿易小姿和慢慢在厨房里洗碗,就他们三个坐在沙发这边。 简东喝完蜂蜜水把杯子放好,一条手臂搭在沈景远肩膀上,问他:最近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事儿沈景远说。 有一会儿没人说话,沈景远想到那天下午他独自去医院,冰冷的墙壁和吵闹的人群,还有医生看似坚定,实则模棱两可的话。 肩膀被人捏了捏,沈景远偏过头看到晏轻南的下颌线。 有时候会有那些症状,但是再严重的情况也没有,沈景远温声安慰,除了那些不可避免的之外,我还挺好的。 我信你了。简东叹了口气。 贺梓来得很快,他们没聊几句就见她走进来。 小姑娘穿得很厚,进来先和沈景远打招呼,说:沈哥。 晚上好。沈景远站起来。 晏老板,贺梓又对晏轻南点点头,今天麻烦你们照顾简东。 都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晏轻南淡淡地笑。 那我先带他走了。贺梓说着,简东就自己站起来。 开车了吗?沈景远问。 开了,我开的。贺梓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沈景远和晏轻南一起把两人送上车,走的时候贺梓降下车窗说:谢谢你们,先走了。 晚上风大,但房间里暖气开得足,有点闷,这么吹一会儿还挺舒服的。 沈景远和晏轻南慢慢走回去,快进门的时候沈景远突然不走了,问晏轻南:要不我们再在外面站会儿? 晏轻南拉门的手顿住:怎么了? 没就是觉得里面空气不好。沈景远说话的时候头发都被风吹得很乱。 外面风吹着太冷了,闷的话等会儿去餐厅那边坐一会儿,我把暖气开低一点。晏轻南说话的时候微微垂着头,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好沈景远错开眼神,拉门进去了。 在大堂刚好碰到小姿和阿易走出来,小姿把他们俩叫住,和晏轻南说:南哥,那天为了去接你我们麻将都没搓成,今晚整起撒? 打吗?晏轻南问沈景远。 沈景远觉得晏轻南的眼神是有点想打的意思,就说:打啊。 于是几个人在小餐厅里搓起麻将。 沈景远还是自己打,坐晏轻南下家。 失去新手光环的保护,沈景远跟他们这群老手打得有点吃力。但他能感受到三个人基本都在让他,理牌都会慢一点。 打麻将的时候几乎没人说话,慢慢偶尔会进来给他们倒水。快十二点的时候晏轻南按开手机看了眼屏幕,问沈景远:困了吗?你困就去睡,别熬着。 好,这把结束吧。沈景远是有些困了,但觉得打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如果没有人在旁边提醒很难注意到时间。 结束之后算账,晏轻南赢得最多,沈景远和阿易输了。 我的技术还真的有待提高。沈景远给晏轻南转账,还在想最后一把牌,身子靠过去看他的,说:我感觉你每次都知道我想要什么牌。 小姿看了眼对面两人,说香:南哥已经算打得轻的了,他要是出去打牌会很凶。 别诋毁我,晏轻南笑,我是凭实力。 所以你当时摸到这张牌的时候你要胡的牌其实已经没有了。沈景远点了下四筒。 是,等着摸红中。 沈景远要往那边看,大半个身子都扑在桌子上,下巴垫着手臂,说话也软绵绵的,一看就是困了。 哦他应了一声,我一般不敢这么打。 晏轻南实在没忍住摸了把沈景远的头发,沈景远就笑:你好像很喜欢摸我头发,但是男生被摸头发一般会不开心。 你不开心吗?晏轻南还提着唇角。 啊,沈景远顿了下,那倒没有。 行了,你去睡吧。晏轻南拍了下沈景远的背。 他也跟着沈景远站起来,但小姿马上说:哎南哥别走啊,把慢慢叫进来我们接着玩儿,你们晚上不是还有人守着吗? 好吧,晏轻南无奈地笑了下又坐下来,那打吧。 沈景远自己回了房间,洗完澡躺进被窝里看手机。临睡前晏轻南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要睡了吗。 沈景远回马上就睡,又问:【你们要打通宵吗?】 晏轻南:【基本是。】 沈景远:【好,那我睡了,祝你赢钱。】 晏轻南:【输不了的,晚安。】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23) 关了手机沈景远就睡着了。 入睡很快,但是睡得不是很好。沈景远连着做了好多个梦,光怪陆离的,都有晏轻南。 其中一个是他去攀岩,晏轻南在旁边教他,但岩壁坡度很小,像幼儿园的滑梯一样,之后他跟晏轻南表白,晏轻南还是用平常那种温柔的眼光看他,但却说:我初中的时候就有一个喜欢的人,现在还在喜欢。 沈景远这一刻心脏抽疼,跑到路边上了一辆公交车,一股难以压抑的苦涩在胸口蔓延,说不清楚的情绪难受得他皱起眉。 很巧合的是接下来他在车上遇到了简东,沈景远把刚才和晏轻南告白的事情告诉简东,简东一坐下来就骂他,沈景远想替晏轻南开脱,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车还没停沈景远就醒了,他躺在床上猛地睁开眼睛。 睡前没有拉上大窗帘,底下路灯和对面河岸上高楼的灯光透过纱窗穿过来,沈景远盯着天花板,察觉眼眶湿润,又笑了。 一个梦而已。 做过多少个梦了,怎么现在还像小孩子那样,醒来要想上这么久。 沈景远重新合上眼,翻来覆去想要睡着,又怎么都睡不着了。 以前工作的时候失眠是常有的事情,那会儿沈景远经常昼夜颠倒,身体调整不过来,但自从辞职以后没什么这方面的压力,他一直都睡得挺好的,这样失眠还有些不习惯。 躺了一会儿沈景远干脆坐起来,给晏轻南发微信。 沈景远:【你们还在打牌吗?】 晏轻南回得很快。 晏轻南:【还没睡?在打。】 沈景远:【睡了,又醒了,睡不着。】 晏轻南:【那下来,陪我玩会儿。】 还玩儿呢,三十几岁了要别人陪你玩儿。 沈景远勾着唇角,心里把自己教训了一通,偏偏脸上还是高兴的样子。 他坐在床边套了双袜子,穿上带绒的拖鞋,摘了件长羽绒服裹在身上,打算就这么下去了。 凌晨的客栈里很安静,大堂前台站着一个沈景远眼生的服务生。那服务生也对他眼生,问他: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沈景远摆摆手,自己朝那边餐厅走去。 外面风有些大,穿过走廊的时候很冷。沈景远小跑着去拉开玻璃门,在打牌的四个人听到突然的动静,全抬头来看他。 沈景远没说话,反身把门关好,晏轻南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看着他说:先来坐会儿。 睡不着吗?小姿问。 是。沈景远在椅子上坐下,偏头看了眼晏轻南的牌。 那再玩会儿也行。小姿速度很快地摸牌打牌。 这把结束你来接着玩。晏轻南偏头和沈景远说。 好啊。沈景远往椅背上一靠,坐得更舒服一些。 打牌的时候晏轻南打量他一眼,问:怎么穿这么点儿就下来了? 他问的时候还在桌下朝沈景远摊开了掌心。 这个动作只有他们两人能看到,沈景远只敢在心里笑,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把手盖在他的掌心上。 晏轻南顺势捏了捏,五指卡进他的指缝里,扣了一下。 还好不是很冷。 我想着有暖气。沈景远说完收回了手。 实际上桌子上的人都穿得挺少的,沈景远看他们也都换了衣服,应该是中途回去洗了个澡。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沈景远坐下来之后手气还挺好,晏轻南坐他身边偶尔也给他盯着牌。 玩了一会儿沈景远又困了,打了一个哈欠之后慢慢也跟着他打了哈欠。 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大家都笑。 困了吗?打起精神来,小姿说,一晚上输给南哥太多了,等着后半夜赢回来呢。 可以,阿易赞成,再打会儿我感觉我也要赢了。 沈景远揉了下脸,被他们逗笑了。 那你去睡吧,晏轻南侧头问沈景远,困了就睡别熬着。 他说完又对阿易扬了下眉,我陪你玩儿。 阿易切了一声。 这把还没结束,沈景远打了张牌,晏轻南坐他身边,温声道:去我房间拿件衣服再上去。你现在这么走出去很冷的,走廊楼梯间都没有空调。 沈景远顿了下,说好。 打完之后晏轻南带沈景远进去拿衣服,晏轻南在衣柜里找的时候沈景远靠在旁边墙上。 他这间屋子暖气一直没关,暖和得很舒服。 晏轻南半个人都埋在衣柜里,沈景远站得又打了个哈欠,眼眶里装着点泪水。 要不就在这里睡?晏轻南手把着门,偏头看沈景远,眼睛还笑着。 沈景远知道他多半逗他,觉得自己不会同意。 他忽然想到刚才那个梦,梦里晏轻南说对他没兴趣的时候,笑容比现在稍微淡一些。 但此刻晏轻南站在他面前,沈景远无法想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眨了下眼,那点泪花收回去,眼皮耷拉着,显得更加疲惫。 好啊。沈景远一边说,一边就真的走过去,在床边掀开了被子。 这下愣的反而是晏轻南,他是真没想到沈景远能说好,等人都进自己被窝了才走过去坐在床沿。 被子床单昨天才换过,有事叫我。 知道了沈景远还说着话,眼睛已经合上了。 晏轻南的被子不沉,里面的棉花轻飘飘的,但很暖和,还带着和他本人身上差不多的味道。沈景远下巴挨着被子,那人还在他身边,他就有点沉迷。 慢慢睡。晏轻南说完就没声儿了。 明明知道晏轻南没走,沈景远反而困得更快,几分钟就沉入了睡眠。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章 喜欢你才拽着你 晏轻南在床边坐着, 垂头看他。 沈景远整张脸都在被子外面,那下巴瘦得快跟锥子一样,露出的一点点后颈也细得一只手就能握住。 走之前他给沈景远拉好被子把他脖子那块儿盖住了, 愣是忍着一下没碰。 晏轻南是尊重他的, 虽然他已经情不自禁做了许多不尊重的事儿。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他三十多岁了,面对沈景远的时候还总像二十出头,甚至做出把他嘴咬破这种事。 欲.望是很自然的东西, 晏轻南一直清楚他对沈景远有,平常都克制着,就那天真忍不了。沈景远说他要走, 晏轻南就不可能放人的, 他活了三十几年,觉得自己有点成就了,性格也没以前那么差了,人生最好的时候遇到一个从来没这么喜欢过的人。 怎么可能放走呢? 忍不住总要碰一碰他心里才安稳点,忍不住吃醋,一点小事儿都紧张,又因为他的病更总是怕,怕就老想守着他, 最好去哪儿都要跟着, 想让他待在自己身边, 想让所有人知道他在自己这儿不一样。 晏轻南无声地笑, 自己竟然变成这样了。 进去的时候两个人,出来就一个了。 小姿欸了声, 挂着那种看起来什么都知道, 就是不说的笑容, 问:沈哥呢? 晏轻南说睡了,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来。 在你房间啊?小姿又说。 晏轻南敲了两下桌面,冲阿易扬了扬下巴:管管你的人。 她管我阿易埋头理牌。 行,晏轻南点两下头,那你俩输完再走吧。 哎哎哎不兴这样的,啥子哦小姿换成了重庆话。之前沈景远没来,就他们四个人,一直都说的重庆话。 要得嘛,大不了明天等沈哥起来我去告你黑状。 晏轻南这才无奈地笑了下。 打到最后天都亮了,这才各自散去回屋睡觉。 晏轻南也困,好久没这样熬过夜。 他静悄悄地回房间看了眼沈景远,见他在床上还睡得很熟,便放心了。 沈景远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平时他起得挺早的,起床之后就去赵可心那里,有时候还能给她帮忙。 今天一看手机已经早上九点多了,这一觉睡得沉。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的温度,这个点了他们应该不可能还在打。 沈景远披上昨天的衣服起身,推门便看到睡在沙发上的晏轻南。 沈景远皱起了眉。 这沙发没多长,又窄,根本不够晏轻南睡的。他蜷着身子脸朝外面,盖着的被子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沈景远走过去给他把被子捞起来盖好,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晏轻南几乎马上就醒过来,压着眉往他这边看。 进去睡吧。醒都醒了,沈景远干脆叫他。 他这会儿手还抓着他的被子,就在晏轻南耳朵旁边的位置。 晏轻南眨了两三下眼睛清醒了一些,手抬起来把他抓着。 一条手臂都是光着的,晏轻南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他手一抬被子都落下去了,锁骨胸膛看得一清二楚,全是一块一块的肌肉。 拉我干嘛啊?沈景远声音不大地问,你怎么这么喜欢拽着我? 喜欢你才拽着你。晏轻南刚醒,声音还有点模糊,但沈景远听清楚了。 他挣了下手腕,晏轻南便松开他。 他也马上意识到这话说得其实不太是时候。 我没生病的时候,应该能跟你打上几个来回的。沈景远淡淡地说。 晏轻南笑得眼睛都弯起来,问他的声音还微微喘着气:咱俩为什么要打啊? 还困吗你?沈景远推一把他手臂,困就进去睡,在这儿感冒了算谁的? 好,我进去。晏轻南说着就坐起来,搓了一把头发,被子落到腰的位置堆着,一身精瘦肌肉。 那我先走了。沈景远也不坐这儿盯他看了,起身走得很果断。 从晏轻南那儿出来,沈景远还剩下个简东要管。 婚礼日期定在年前,他算着日子也该求婚了。 之前简东本来想的是电影院里求婚,后来又觉得那地儿太烂,然后又想要不吃顿烛光晚餐,想着想着觉得可能他们还吃着东西贺梓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沈景远吐槽他:你也太俗了吧。 简东给他发语音:这不是就问你吗?你觉得怎么好啊?你可从大学那会儿开始就比我浪漫,你给兄弟想一个呗。 你不就是想要个惊喜吗?其实我觉得普普通通的一天,你们在做那些经常一起做的事情的时候求婚,也挺好的。沈景远说。 这倒是个新想法,简东顺着沈景远的话往下想,越想越觉得靠谱,说:那行那我再思考思考。 只是这思考的速度有点太出乎意料,昨天沈景远刚和简东说完,第二天晚上他就打电话来,说兄弟我求婚成功了,要请他们吃饭。 当时晏轻南也在沈景远身边,简东嗓门儿大得他站旁边都听得一清二楚。 去去去,哪儿呢?我们马上来。沈景远一边回他话,一边拍了下晏轻南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他们还是开了车,沈景远坐的驾驶座。 晏轻南看他系安全带,说:有人能开车我都不怕在外面喝酒了。 我觉得你酒量还挺好的,如果不是非要像上次那样喝那么多,应该不怎么醉吧?沈景远道。 也不是,醉了一般也看不出来。晏轻南道。 那天喝完之后晏轻南还在忙酒店的事情,只不过事情终究是少了一大半,他今天早上才去开了个会回来。 酒店怎么样了?沈景远换了个话题。 设计定了,马上开始装修,晏轻南说,改天我要过去看看,想去玩吗? 你是去工作的吧?你确定我不会添乱吗?沈景远这么问合情合理,他以前工作的时候就不喜欢带着谁,听起来好像闲的事儿其实里头乱七八糟一大堆细节要抓,何况晏轻南还是老板,肯定会忙。 你添得了什么乱,晏轻南挑了下眉,你在我上头。 沈景远无声笑了会儿,专心开车。 他们到的时候菜都上齐了,就简东和贺梓两个人。贺梓怀里还抱着一束玫瑰花,沈景远坐下来往她手上看,果然戒指戴上了。 来,先感谢我的军师,简东端着酒杯,敬你啊。 行。沈景远拿茶杯和他碰。 还有南哥,南哥你教会我挺多东西的,真的,简东真诚地看着他,我在你这儿学做人做事儿。 晏轻南赶紧摆摆手:算不上的。 不,这我真心觉得,然后就是我兄弟的事儿,这么久了我没好好谢谢你过,简东一直举着杯子在说,我知道其实你们的事情我没什么资格说,但是作为他朋友,我俩能在这儿遇见你,首先是缘分,是命,然后是运气好。我这人嘴笨,我不太会说这些,上次景远在那边出事了,我去晚太多,在这边也是你在照顾,所以我说我没什么资格。但感谢的话还是得说,不是懂不懂事的问题,是真的谢谢你。 简东说这些谁能不动容,看他喝酒,沈景远心里没这么难受过。 晏轻南抬手搭着沈景远椅背,跟简东说:你们感情深,这种朋友太难得了,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外人才说这种话。 哎行了行了,沈景远这才抬手打断,你们俩来这儿桃园结义啊?结果我是外人是吧? 这下大家都笑了。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尤其求婚之后简东和贺梓明显氛围变了。他们也没说什么话没做什么,但眼神语气的改变是自然而然的。 吃完饭之后贺梓去上厕所,简东跟过去等她,沈景远看着两人背影,跟晏轻南说:他们看起来好幸福。 是。晏轻南抱着手臂,点了点头。 其实他这一刻最想说,这样的幸福我也能给你。 但是还是不合适,就跟那天早上那句喜欢你一样。他心里什么想法沈景远早就清楚,他们之间要沟通什么不一定全说出来,看对方做什么就明白。这也是和沈景远相处中晏轻南最喜欢的一点。 沈景远还没想好,或者说其实心里有答案,但走出那一步,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对他的信任。 晏轻南愿意等他这份信任。 晏轻南要去核对装修的事情是在两天之后,那天要走得很早,本来晏轻南没打算去叫沈景远,但沈景远刚好醒了下楼,见晏轻南连外套都穿好了,就问了句:去干嘛? 看酒店,跟我一起吗?晏轻南问。 沈景远看起来还很困,反应有点慢地眨了眨眼。晏轻南看得想笑,说:不然你再上去睡会儿吧。 远吗?沈景远走过去,手撑在吧台前,垂头看晏轻南拿勺子搅的那杯咖啡。 有点,四十几分钟吧,要过桥。晏轻南说着放下勺子,把杯子拿起来递到他唇边。 沈景远低下头喝了一口,说:那我去吧,但是等一下,我回去吃个药。 晏轻南顿了下,说好。 开车过去一路上沈景远都在睡觉,脸色苍白得晏轻南开着车都偏头看了好几次。 到了之后沈景远还是没醒,晏轻南不舍得叫他,又怕他在车上睡着冷,把外套脱下来给他盖,自己换了车里留的另一件衣服。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24) 只不过那件衣服是刚刚入冬的时候留下来的,照现在的天气来说薄了点儿,但也能穿。 晏轻南把前排两边车窗都关好了,后排的留了缝儿,又给沈景远发信息说自己过去了,让他慢慢睡,才下了车。 他今天其实就是来实地看看,设计师在纸上说的是一回事儿,要到现场看过之后还觉得这么装好,晏轻南才会同意,但意外的是他竟然看到了卓寻。 毕竟想做的是连锁,初期虽然只有一家店,投资也是很大的,晏轻南拉着卓寻和他一起干,卓寻什么都不用做,出钱就行,这种事儿对于他这种除了有钱其他本事都不咋有的富二代来说正合适。当时卓寻连项目都没仔细看就同意了,只说南哥我相信你,你坑不了我,赔了也没事儿,就当兄弟陪你玩儿的。 说是这么说,每次项目有什么进展晏轻南都第一时间让卓寻了解,也不知道他看了没看,反正每回都说好,感谢南哥,恭喜恭喜。 卓寻很远就看到晏轻南了,他南哥一进来卓寻就走上去,喊:哥好啊。 你来这么早?晏轻南拍了拍卓寻的肩膀。 昨天晚上在我那酒吧待了一晚上,没回家,我想着正好顺路过来看看。卓寻笑着说。 晏轻南嗯了一声,望着他眼睛半秒没有,卓寻就绷不住了,那笑脸变成苦脸,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我骗不了你。 怎么了?晏轻南一边说着一边把着卓寻肩膀把他带到旁边角落里去。 就是我家里管着我呗,说我出去浪费钱,主要是我那酒吧这几年确实亏了,卓寻面露难色,你也知道我的,我根本管不来,当初就是想着玩儿,谁知道我爸妈现在突然就想到这些了,说我什么不学好,要冻我卡。 南哥,我这些年零花钱全投给你了,我要不是真的遇上问题了肯定不会开口朝你要回来,我知道你也很难,这项目才刚刚开始 行了,当初叫你做我本来也是欠考虑,是因为那笔钱要得太急了,晏轻南神情淡淡的,是你帮了我忙,这事儿我记着,你要多少,我都退给你。 晏轻南答应得这么痛快,卓寻反而张不开口,犹豫了半天才说:我不是全要完的,就应付一阵我酒吧差的账的就行,一百万吧。 一百万够吗?晏轻南问。 卓寻一咬牙,说:够了,还能赚,我马上拿这笔钱去请个人给我重新经营,快点儿的话说不定等我爸妈要检查那会儿就凑出来了。 行,晏轻南点头,你做不到的话就朝我开口。 南哥卓寻低下头,这事儿我做的是真没品 你爸妈什么时候检查啊? 突然蹿出来一声,卓寻吓着了,晏轻南往他背后看,脸上表情立马变得温和不少。 什么时候醒的? 我不是故意的,但反正也听得差不多了。沈景远走过来,手臂还捞着晏轻南的外套,说话之前先把衣服打开披晏轻南身上,拽着两边领子狠狠拉了下,小声问:下车也不告诉我啊? 卓寻还愣着,想了几秒才回忆起沈景远在哪儿见过,赶紧打招呼说:沈哥也在啊。 嗯,沈景远回过身,你刚才说的,最多还有多久? 我爸妈说就一个月。卓寻面露难色。 这回沈景远笑了,他笑的时候勾着唇角,俊得把卓寻看傻了。 你的酒吧,一个月挣不回一百万?沈景远忍不住上手拍了拍卓寻的肩膀,有一年老板让我去谈一个酒吧的案子,那个案子几乎我们整个部门都去谈过了没谈下来,钱卡在一个投资人身上,怎么说说不动,我老板说我要是都不行这案子就放了。 接了之后我去调查了一个多月,那会儿也还有点闲钱,年轻气盛的,跟上面下了军令状说这案子不可能谈不下来,就自己开了个酒吧,说实话那条件真没法亏,开了一个月不到就挣了一百万,本给我赚回来之后我就转了,拿着银行卡去谈的,对方见着卡里钱马上就同意了。 所以一个月而已,真可以的。沈景远这会儿手还搭在卓寻肩上,但卓寻已经听得眼睛里冒星星了,正要讲话,沈景远那只手被晏轻南拉住往后拽。 晏轻南站他身前去,皱着眉啧了一声,跟卓寻说:聊天就聊天,要问就好好问,眼睛里别有多余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我想要的是你 晏轻南这么一说卓寻就反应过来, 一拍自己脑袋连忙解释这是个意外。 那我们干脆约个时间谈吧?卓寻收敛了点,瞥了眼晏轻南,小心翼翼地问:那不然就现在怎么样? 好啊。沈景远当然可以。 明明是跟沈景远去聊, 卓寻却跟晏轻南说:那我们就去旁边咖啡厅。 晏轻南点下头, 松了沈景远的手。 沈景远要走,他好像想到什么,又突然说:等一下。 卓寻站在原地不动,沈景远回到晏轻南身边, 两人转过去背对着卓寻,晏轻南用只有他们能听到声音问:你没觉得不舒服什么的? 沈景远神色一顿,微笑了下, 说:没有。 早上看你脸色不太对, 不舒服不要忍着。晏轻南说话的时候还看着他。 沈景远垂着眼睫,说:我知道的,没事的。 好。晏轻南沉声道。 他们出去了快三个小时,晏轻南一点都抽不开身。 实际要和设计师确认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材料的选择,一些地方的细微调整,颜色的讨论等等等等。 沈景远回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晏轻南和设计师站在很靠里面的地方, 沈景远走进去看到他们指着平板在讨论, 就没有打扰, 只靠着门站了一会儿。 晏轻南很快注意到他, 想走过来,沈景远摆了摆手, 自己出去了。 卓寻已经先走了, 他拿着沈景远的方案跃跃欲试的, 在咖啡厅就联系了朋友准备要做。 他走了之后沈景远还坐了一会儿,想把剩的蛋糕吃完,刚一口奶油下肚就觉得不对。 这感觉太熟悉了,在不知道自己什么病之前沈景远经常有这种反应,觉得恶心,头晕,心脏砰砰跳得极快。他马上反应过来,把放在外套口袋里的药拿出来倒了几颗塞进嘴里,抓过咖啡杯往下咽。 捂着心口没一会儿,心跳终于重新平静下来。 沈景远茫然地眨着眼睛,将感受到的眼眶里那点生理性泪花憋了回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的确察觉有点不对了,因为觉得格外疲惫,手上也不怎么有劲。 下楼晏轻南喊他那会儿他还迷迷糊糊的,听人说话都要反应会儿,在车上更是眼皮都抬不起来。 醒了之后好多了,沈景远以为没事儿了才什么都没说,要是他还觉得不对随便找个理由都要走。他实在不想让晏轻南再见到他吃药或者难受的样子,他一个人的时候不会有什么感觉,旁边多了个你在乎的人,看着他你就什么滋味都有了。 沈景远自己拎了张塑料凳子去门口坐着,因为冷,门是关着的,但不严实。整个屋子里那股水泥的味道很重,他坐这边至少透点风,好受一点。 刚把手机拿出来,还没看几眼,晏轻南出来了。 设计师跟在他后面,和沈景远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又去了另一个房间。 晏轻南拿手掌在他头顶摁了一下,说走吧。 好。沈景远站起来,跟在他后面往外走。 去停车场一路上晏轻南没说话,只留给沈景远一个沉默的背影,上了车之后也没说话,没说去哪儿没说做什么。 沈景远偷偷看了晏轻南几眼,对方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他假装咳了一下,接着又吸鼻子,晏轻南果然马上问他:感冒了? 严肃得像他才是感冒的人,连声音都冻成这样。 没有,沈景远偏向他,笑着问,怎么了?跟我生气了? 晏轻南不理他。 不是故意的。沈景远接着哄。 晏轻南这下笑了,是气笑的,问:你知道我怎么了吗你就说不是故意的? 知道啊,沈景远语气缓下来,我清楚。 晏轻南只嗯了一声。 那你知道我吗?沈景远问。 这会儿刚好遇到一个红灯,晏轻南把车停了,手搭在中控台上,来给我牵一下。 他想干嘛沈景远没闹明白,还是把手伸过去,晏轻南习惯性地扣住他五指压了下,又放开。 一个红灯结束。 现在知道了。晏轻南淡淡地说。 气氛又沉默几秒。 晏轻南心里别扭什么沈景远明明白白,但要是让他说出来,他有点做不到。 三十年了他基本上一个人过的,一个人扛了三十年,他也算经历挺多,什么事儿都觉得自己能解决。 再说也不是解不解决的问题,承担对于沈景远来说就是人生的一个课题,他总觉得这事儿是自己的,不能是别人的,说可以,但说了就让别人也替他分担了,有的事儿可以分,有的事儿不能。 但是晏轻南牵他那一下,沈景远又犹豫了。 早上你叫我的时候我就有点不舒服了,沈景远慢慢开口,当时没想那么多,后来在咖啡厅和卓寻聊完之后才真的没忍住,但我吃过药了,现在没事儿了。 沈景远讲完之后晏轻南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沈景远看得出来他压着情绪,从认识晏轻南以来他真的生气的次数很少很少,何况是对着沈景远生气。但沈景远大概能感受到晏轻南性格,他绝对不是那种一贯温柔的人。 认定的事情固执地去做谁也劝不了,关心谁的时候说话其实还挺硬。 唉。 这怎么哄得回来? 沈景远偷偷看了晏轻南几眼,那人还是面无表情的。 我们去哪儿啊?沈景远问。 这次晏轻南理了,说:回去休息。 不用沈景远声音挺无奈的,看着晏轻南脸色黑了好几度,像是想说他又把话憋回去。 沈景远笑了,话锋一转,说:陪我去医院吧南哥。 晏轻南不说话,却打了方向盘,车子回了头,他才嗯了一声。 路上沈景远联系了何谨,何谨在医院,不过是在住院部。 下车之后往何谨办公室走,晏轻南一路紧紧跟着沈景远,旁边有人挤过来了马上就抬手护着,谁的反应都没他快。 其实说来找何谨,他们心里都知道可能也没什么办法,所以沈景远没提之前晏轻南只想带他回去。 进了办公室之后何谨和他们打招呼,问沈景远:哪里又不舒服了吗? 晏轻南才刚坐下来,就听了这么一句话,便起身说:你们聊,我出去等。 何谨没想到,愣了下。 晏轻南转身走,沈景远抓了下他手腕拉住他,说:坐吧。 晏轻南就坐下来了。 沈景远给何谨描述早上的事儿,说到什么头晕恶心的时候晏轻南手在裤子上抓着。 沈景远看到了,沈景远就盯着他看呢,他伸手过去搭在他手上,晏轻南反手就将他握住了。 有一阵眼前发黑看不清楚东西,就觉得心脏跳得特别特别快,声音很大。沈景远声音已经算得上平静了。 上次换了药,平时情况怎么样?何谨问。 沈景远:好一些吧,稳定的时候更多。 何谨:那运动的时候的情况呢? 沈景远:没什么精神,很容易累。 何谨又问了几个问题,一一在电脑里记录下来,最后说:目前来看都是这个病的症状,记得定期过来复查。以及如果出现再进一步的情况,一定要来医院,检查之后我们可能会建议做手术。 但是手术风险不是还不能控制吗?晏轻南问。 但是如果真的到了药物无法控制的地步,手术是唯一的办法,拖下去反而可能会错过更好的适合做手术的身体条件。何谨说。 从医院出来之后晏轻南有些沮丧,他垂着头走在沈景远身后,一直回了车上。 晏轻南没有马上发动,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沉声说: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沈景远也没看他,我们才认识多久,你给我道歉好几回了。 每次都是我有问题,那我不该道歉吗?晏轻南声音轻轻的。 你没问题,沈景远纠正他,有问题也是我俩同时有问题。 然而晏轻南没管他怎么说,道:我不该对你发脾气,还冷着你,那会儿我憋着气,没控制住,我害怕我说什么话语气不好伤害你,本来也不是你的错,我应该理解你的,是我的问题。 南哥,沈景远终究是叹了口气,咱俩能别怪来怪去的吗? 晏轻南嗯了一声。 我不想跟你说的,我连平常吃药都不想让你看见,我觉得你知道,沈景远侧头挨了下车窗,我没办法,我做不到让你没名没分地总是承担我的痛苦。我们就开心一点过每一天好不好? 我想要的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晏轻南侧身看向他,我想要的是你。没名没分不行那就做我男朋友。 要说不动容,那是不可能的,沈景远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动容。 他抬手捧住晏轻南脸,凑得很近,同他说:南哥有名分就不是这么处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就这个不行,你想谈恋爱我陪你谈,想抱想亲都让,想做.爱也可以这和有名分没区别 沈景远。晏轻南皱着眉,没语气地叫他名字。 我在的。沈景远抬了点身子去吻他的唇。 说出来的话每句都这么硬,唇比谁都软。沈景远闭着眼抿他下嘴唇,感受他沉重的鼻息,手指顺着下巴摸上去,摸到耳朵,眼睛,眉毛,又珍视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他还想往下亲时晏轻南伸手把他推开了。 你可以和我做这些事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在一起,晏轻南说,那我宁愿不要。 沈景远跌回座椅里,偏头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一路沉默着直到回了客栈,阿易靠在门口,见两人回来了,先和走在前面的晏轻南打招呼,叫南哥好,没人搭理他。 晏轻南低着头,脸色很不好地走进去。 沈景远过来无奈地笑了下,阿易指了指晏轻南的方向示意怎么了,沈景远就摇摇头,说:我惹他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晏轻南神色还是无比阴沉,弄得慢慢都不敢和他讲话,只有阿易偶尔说几句。 三个人坐在桌子上,慢慢和阿易筷子都拿起来了,晏轻南还是不动。 他不动就没人敢动,阿易忍不了了夹了一筷子青菜,晏轻南才说:还有个人呢?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25) 慢慢马上明白了,筷子一放,边跑边说我去叫沈哥。 上楼敲门的时候沈景远好像刚醒,身上还穿着厚睡衣,慢慢欲哭无泪地诉苦道:南哥到底怎么了啊?太恐怖了这人,沈哥你快点救救我俩吧。 沈景远说好,脸上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但情绪也不高。 傻子都猜得出来他俩吵架了。 餐厅里没人说话,沈景远进去之后和阿易打了声招呼,就在晏轻南旁边坐下。 原本这是一张很大的圆餐桌,四个人坐绰绰有余,但沈景远把凳子拉得离晏轻南很近,一坐下来就拿膝盖去贴着他腿。 晏轻南挪开,沈景远就追上去又贴着,来来回回三四次,晏轻南才不动了。 沈景远又给他夹菜,一边夹一边说:晚上还是你做的吗?真好吃。 晏轻南不搭话,但沈景远夹过来的他都吃了。 两个小孩在旁边坐着更不敢说话,偶尔交换一下眼神。一顿饭就只有沈景远出声,不停找晏轻南聊,晏轻南愣是一句没搭理。 吃完之后沈景远站起来收拾碗筷,晏轻南把他拉开,说不用你。 他拉走他的时候握的手腕,就这么一点点温度,沈景远都自己抬手圈住捂了一会儿。 慢慢走过来安慰他,其实自己比谁都担心:南哥就这脾气。 我知道沈景远也要安抚她,我俩没事儿,你和阿易别想太多了。 之后慢慢和阿易就走了,这情况他俩还能留着吗? 沈景远站在旁边看晏轻南洗碗,他人在洗手台前弯着腰,毛衣卷起半截袖子,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 洗了一半儿袖子滑下来,沈景远上去给他卷,动作刻意很慢,手指在他小臂的青.筋上刮了,晏轻南没拦着,也还是没讲话。 碗都洗完了,晏轻南要进房间沈景远也寸步不离地跟着去,像块贴晏轻南背上的口香糖似的,想把他关在外面都没办法。 你要怎么怎么,总之我不理你就对了。 晏轻南进了屋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背对着沈景远,沈景远就在沙发上坐着看他。 看了一会儿,站起来走上去从后面把晏轻南抱住。 晏轻南什么活儿都停了,像石头立在那里。 抱着抱着沈景远偏过头,把脸侧贴在他背上,闭上眼感受他一截一截的脊柱,轻轻地蹭了蹭。 还不能和我说话吗?沈景远问,不要不理我。 他从来没说过这么软的话,也没有过像这一刻这样软的心。 他受不了晏轻南总是苦着脸,还因为自己。 你不理我我晚上睡不着的,沈景远用嘴唇贴了贴他的后背,今天好不了我明天还来。 片刻之后晏轻南抓着沈景远搂在他身前的手,把人转个面拉到自己怀里,双手撑在沈景远身后的桌子上,把他整个人圈起来。 这种姿势晏轻南看他还要低一些头,沈景远感受到的却不是压迫而是安全,晏轻南在他身边的每一天他都觉得安全,他再凶他也不怕。 沈景远又从前面搂住他,头抵在晏轻南胸前,说:你不管说什么都好,你要骂我也可以 我不想骂你,反正你也不听我的。晏轻南出声的时候喉结那一带颤着,沈景远就抬手去摸,非要摸到了才安心一点。 你说那些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我感受。晏轻南说完这句话,沈景远手指一僵。 我就想一件事,我越想越难受,晏轻南一下一下很慢地摸着沈景远的耳廓,要是有一天你真上了手术台,我是你的谁? 你什么都能接受,你唯独就想那个时候把我撇开,你觉得这样你死了就真的跟我没关系了吗?沈景远你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放不下 晏轻南说完那番话, 之后好几天两人没什么交流。 这个交流不是说偶尔一两句话,一两句话晏轻南还是会应的,比如吃饭的时候叫一下沈景远, 或者过问什么, 都没有逃避。 但再深的也没有了。 两人处于一种外人看不懂的奇怪氛围。 说和好吧,真的不吵架,也没黑脸,沈景远还是每天微笑, 很温和的样子,说没和好吧,又不见他们多亲近了, 晏轻南还是面无表情, 跟沈景远没来之前差不多。 就连小姿都发现不对了,那天她下来吃饭,在饭桌上就问对面那俩:你们咋子了哦? 晏轻南和沈景远几乎是同时出声。 沈景远:没什么。 晏轻南:冷.战。 对面三个马上把头低下去吃饭。 沈景远表情一僵,偏头问他:我们在冷战吗? 温和地冷战。晏轻南说完,转过头吃饭了。 沈景远知道这件事要解决只能是他主动,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现在晏轻南不让他进他房间了,打牌的时候不让着他了,也没有总是问他饿不饿, 有时候沈景远故意穿得很薄下楼, 晏轻南都跟没看到一样。 这男人狠起来太冷漠了! 沈景远在床上躺成一个大字。 要不放弃算了, 本来想的就是不能在一起的, 他凭什么啊? 想着想着又翻一个身。 那万一他说放弃晏轻南就去找别人了怎么办?万一哪天把他暧昧对象带客栈里来了,还让他们一起吃饭, 对他嘘寒问暖处处关心, 还给他喂牌怎么办? 沈景远把脸埋进枕头。 放不下。 最难就是因为放不下。 这边两人别扭着, 那边简东天天春风满面。他已经在挑选结婚礼服了,少不了又要拉着沈景远去。 这回沈景远让他直接在停车场等,别过来了,进来了看到他们不对又要过问,沈景远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出门的时候慢慢问了句去哪儿,沈景远看了眼旁边低着头看电脑的晏轻南,说:陪我朋友选衣服。 到走那人都没抬一次头。 沈景远气着去找简东,看到人以后又气消了,心里满腔酸涩。 他在简东副驾驶上一坐,就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不是,这是咋子了哦?陪我买个衣服这么难为你啊?要不得哦怕。简东夸张地说了几句。 往常这种时候沈景远肯定会陪他开玩笑,现在只觉得吵。 行了,没呢,沈景远捂了下脸,走吧,今天保证选到你满意为止。 简东开了车,说:今天可不止是给我买,主要是给你买。 沈景远嗯了一声。 车上简东大概给沈景远介绍了下情况。 他这边伴郎伴娘各有两个,沈景远一个,还有一个是简东师兄,沈景远以前也见过,叫闻颜。 闻颜已经先过去了,在那边等我们,简东说,其实本来还想叫晏老板的,但是他最近一直在忙酒店的事情我怕他没时间。 沈景远想你别光说啊。 到店之后简东远远就看到了闻颜,他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还没走过去,简东先指给沈景远看:闻颜在那儿呢。 好。沈景远不知道他为什么多此一举,说:那走啊。 沈景远和闻颜很多年没见了是真的,基本上大学之后沈景远没再见过闻颜。两年之前闻颜来重庆工作之后就和简东重新联系上了,两人一直关系好,这沈景远知道。 简东拍了下闻颜肩膀,他便合了杂志从沙发上站起来,朝沈景远递手,道:沈师弟,好久不见了。 师兄好,这几年还好吗?沈景远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算不上很好,但也不差。闻颜重新坐下来,沈景远和简东也跟着在沙发上坐下。 店员马上走过来为他们倒茶,闻颜把倒好一杯递给沈景远:师弟怎么来重庆了?听简东说你前几个月就来了? 过来玩的,之前工作太累了给自己放假。沈景远道。 那也好,我也累,但我没本事给自己放假。闻颜笑着开了个客气的玩笑。 他俩就聊点儿常见的寒暄内容,沈景远也乐意和闻颜聊几句,他不问过分的事情,说话也谦虚,当年沈景远就对这个师兄印象挺好的。 没讲多久就有两三个店员带着平板过来,今天的主题还是选西服。 他们一人手里一个平板挑款式,就沈景远心不在焉。 简东倒是帮他俩看了挺多的,每回问沈景远,沈景远都说还可以吧,要么就是这个不行。 他说多了之后闻颜轻轻笑了一声,沈景远就问他怎么了,闻颜看着他说: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换一天来看也行。 很善意一句话让沈景远马上意识到自己不太上心,他摆摆头,只说昨天确实有点累,打起精神看衣服。 最后选了大概四款的样子,店员去拿衣服给他们试,等的时候沈景远一直捏着手机,时不时就点几下屏幕,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简东注意到他的走神,小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沈景远说着关了手机,过一会儿又苦笑一下,好吧,有点事儿。 简东以为是他病的事情,马上神色就紧张起来,看了眼旁边的闻颜,赶紧问:要不要去医院啊? 什么医院医院的,别一天到晚这么想。沈景远拍他一下,简东松了口气,责备他:你要说话说完说清楚,不然我在这儿担心惨了。 不是生病,但要沈景远说理由他也不好意思说。都多大两个人了,竟然还冷.战上了,原因就更讲不出口,他自己都还没理明白呢怎么让别人明白。 越提沈景远越烦,说:行了,今天保证给你两个最帅的伴郎。 得得得。简东也看出来了,沈景远就是心情不好,不逗他了。 衣服一套一套试,前两套沈景远都还觉得挺不错的。主要是他颜值在这儿,这些西装又都不丑,一穿上就是一个精精神神的人,身材全显了。 但闻颜总是说差了什么,简东也觉得没有那么惊艳。 换第三套的时候沈景远一走出来那两人眼睛都亮了,他自己站在穿衣镜前,想这下应该不用再换了吧。 店员走过来要替他系领带,沈景远抬手说不用,自己接过来打。 简东说:这个是现在看到最好的一套,真的帅啊哥。不过你还要不要试一下最后一套? 沈景远抬着下巴拧了拧领带,看到镜子的自己,瞬间涌上一股陌生的感觉。 以前工作的时候他是常常穿西装的,但到现在已经太久没穿过,甚至忘记了自己穿西装的样子,连系领带的手法都生疏了。 要试也可以。沈景远说。 行,那哥你再去试一下。简东说话的时候在手机上点着发消息。 他重新换完之后走出来,简东打量了一下,说:我觉得还是刚才那套最好看,闻师兄你觉得呢? 对。闻颜点了点头。 这会儿三个人身上都穿着西装,领带也标标准准系着。简东揽了下沈景远肩膀,说:来咱拍个照吧,让我发个朋友圈。 直男拍照很简单,标准就是看得出是个人就行了。 简东一抬手,沈景远便凑过去一些,两秒不到拍好了。 沈景远指了指试衣间,说:我先进去换下来。 他穿好自己的衣服走出来时,门边只有闻颜站着,他也换回了自己衣服,指了下前面柜台:简东去付钱了。 那好,我们等他。沈景远点点头,把手里的衣服交给旁边的店员。 这么多年过去沈师弟看着真成熟了,闻颜又和沈景远聊起来,讲到一些以前的事情,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才大二吧?那会儿看着真的很小,现在不一样了。 人都会往老了长,没谁逃得过时间。沈景远笑笑说。 简东都结婚了,我是真没想到的,闻颜始终勾着唇角保持着微笑,那你呢?有想要一直在一起的对象吗? 沈景远低了下头,说:算有吧。 闻颜还想问问什么叫算有吧,简东回来了。 这话题就此打住,感情上的事儿,两人又是才见没有太熟,不会再过问了。 衣服挑好了简东又请他们吃饭,三人坐在席间等菜,简东看手机,忽然说:哎哥,你看朋友圈没,南哥都说帅,他可八百辈子不评论一次。 你把刚才我们合照发朋友圈了?沈景远问着点开手机。 不止,你之前穿着最好看那套我都发过去了,这不是也想问问南哥想法。简东说着说着又问:你说你跟晏老板谁穿西装更帅啊? 后面半句被沈景远选择性忽略,他想到上回简东和晏轻南在一起开会,简东也给他发了好几张晏轻南的照片,快气笑了,说:你不是干的狗仔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多一个人夸你帅你还不乐意了是吧?再说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你啊?万一说的是我呢?简东用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语气接着说,不要这么小气,你自己想想你和晏老板什么关系,都快超过我了我还没生气呢。 沈景远还真就沉默了一下。 其实简东本意不是说他们真有什么关系,只是想说俩人关系好,这么短时间里能交到这种朋友,要么就是当对象处的,要么就是一见如故,不管怎么样简东都想大喊羡慕,但他也只敢在沈景远面前提提后者。 闻颜听他们聊这个人,就问:你们的朋友吗? 对,简东说,他现在住的酒店的老板。 三个人太久没聚在一起,饭桌上能聊得也挺多。沈景远基本上都是听着,偶尔才说几句话。闻颜和简东喝酒,简东是越喝越嗨的类型,闻颜是单纯能喝,他俩凑一起喝得是真的开心。 吃到最后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简东开了车过来,只能沈景远挨个送他们,但简东住的地方和沈景远住的地方又离得太远了,简东不愿意沈景远大半夜一个人回去。 这理由给沈景远听笑了。跟一个醉鬼讲道理挺难的,但沈景远还是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回到十几岁的时候了?我们三十了东子。 啊?简东歪歪倒倒地站着,又问一次:我们三十了啊? 沈景远这声嗯说出很多辛酸。 简东也反应过来了,站在原地笑。 沈景远先送走闻颜,又把简东也送回去,车就他开着回石涯边。 到停车场的时候还被门岗拦了下,沈景远降下车窗,保安看到是他,还惊讶地问:这么晚才回来? 对,这我朋友的车。沈景远点头算作打招呼。 保安指了个有空车位的方向,说:那您停过去吧。 沈景远进客栈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大堂里阿易守着前台,见着他眼神马上就变了,跑过来说:南哥晚上和他朋友出去玩,喝多了,你要不要进去看他一下? 晏轻南喝多了,他去能有什么用?这多半是个借口,沈景远其实看得懂,有时候阿易比谁都懂事儿。 沈景远手里还抓着简东那把车钥匙,在前台桌子上磕了一下:好,我去看看,别担心了。 敲门的时候沈景远心里还挺没底的,他敲了好多下没人开,干脆就自己推门进去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26) 屋里的确漂浮着很浓重的酒味,沈景远一闻到就皱起眉头。 客厅里没人,他又进房间看,晏轻南侧躺在床边上闭着眼,手臂折起来放在枕边,身上就一件薄睡衣,被子早不知道踢哪儿去了。 沈景远看他这么睡看得心头火起,走上去粗暴地把被子拖过来给他甩在脸上,就这么一下晏轻南醒了,自己把被子按下来,看到沈景远站在旁边。 他下意识就伸手去捞他的手,手指碰到手指那一刻,沈景远又心软得不行。 你回来了?晏轻南这时候问他,像是之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那样。 但沈景远知道晏轻南是醉了,要么就是没醉,但觉得自己醉了。醉了的人没法思考,没有那些缠缠绕饶的心思,想不出爱要怎么克制。 回来了。沈景远晃了下两人的手,抱怨地问:干嘛喝这么多? 我不开心啊,晏轻南把人又往自己身边拽了下,不开心就想喝。 沈景远被拉得往前跌,膝盖碰到床垫,他慢慢伏在晏轻南身上,被晏轻南反手抱住。 别不开心 说完他的后颈就被晏轻南捏了捏,晏轻南偏过头,故意在他耳边吹气似的讲话:有些人让我不开心的,希望他自己知道。 沈景远干脆扑下去叠在晏轻南身上,说:南哥我真的好难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到我们学校的老师发通知,说封校之后一群人在某一栋宿舍楼楼下的树林里聚众打麻将,挑灯夜战,有损学校形象。那个照片里,就是树林里面本身就有的很多小桌子,一张桌子一盏灯,全是搓麻将的,最好笑的甚至不是搓麻将的人,是路过站在旁边一堆一堆看的人,我真的要笑死了。以前没封校我们都是去学校门口茶楼里搓,要去还得提前打电话约,哪家茶楼麻将好,那可是知道得比谁家饭好吃还清楚(擦汗.jpg) 第34章 什么小哥哥 这句话说完之后没人出声了, 就像把刀子插在两人心里,拔不得,一往外拔就要流血, 可要是留着也是时时作痛, 叫人进退两难。 晏轻南慢慢摸着他头发,一下一下的,像他以前经常做的那样。 最后晏轻南先推了下他额头,说:你上去洗个澡再下来。 沈景远念叨:我没嫌弃你你还先嫌弃我了 说完还是站起来上去洗澡了。 出了那个房间, 没了晏轻南身上的酒味,沈景远好像都清醒了一些。 洗完热水澡浑身都放松下来,沈景远握着手机在床边坐着, 反而有点犹豫要不要下去了。 他怕晏轻南醒了, 怕晏轻南问他刚才是什么意思。他最怕要回答这些问题,他又是口是心非。 这种感觉太难受,他没办法骗自己或者骗晏轻南说感情是假的,更做不到答应,这太不负责任,沈景远不想活到最后还要拖一个人陪他死。 纠结半天,沈景远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来一看, 晏轻南的微信, 问他怎么还不来。 心一横, 沈景远站起来, 关门都比平时用力。 他就借着晏轻南发来的那几个那股劲冲到门口,再晚一点就后悔了。推了门进去, 晏轻南已经坐起来, 半靠在床头, 手里摆弄着一根烟。 让我下来干什么?沈景远问。 晏轻南这会儿的状态很像已经清醒了,他不敢多说。 睡觉,晏轻南拉开床头柜把烟扔进去,我困了。 沈景远走过去,笑了:你睡觉叫我干什么? 晏轻南不理会他的问题,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半张床,上来。 他嗓子还有点哑,头微微垂着,声音很低。 沈景远站在原地不动,抱着手臂,晏轻南抬头看他一眼,又说:我累了,小远。 就这么几个字把沈景远还有点冲的情绪弄回去了,这么个样子的晏轻南和你说他累了,沈景远做不到忽视。 他一言不发地走过去,真就脱了鞋上床,反正里面也是睡衣,外套一摘就能躺下。 沈景远一躺好,晏轻南便关了灯,跟着进了被窝。 这是两人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 晏轻南没有和他离得很近。被子盖的是一样的,中间却隔了半个人那么宽。 安静的夜里呼吸声挺重的,以前沈景远一个人睡没这种感觉,两个人睡就有了。 旁边那人动一下,呼吸起伏一下,你都拎着耳朵注意。 上回他睡晏轻南床睡得那么香,今晚不知道怎么睡不着了。 睡不着沈景远也不敢动,像石头一样僵在那儿,简直就是受罪。 他只好睁开眼来看天花板,盯了没一会儿,身边人窸窸窣窣动了。 腰上被两条手臂环住,只隔了层睡衣,沈景远清晰地感觉到晏轻南手臂上肌肉的纹路。 睡那么边上你盖得着被子吗?晏轻南带着他往床中间挪,那块儿被晏轻南睡过,床单还留着他的体温,很暖。 晏轻南就那么抱着他,呼吸喷洒在他脊背上。 沈景远就那么慢慢合上眼,迷糊着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晏轻南问他:说好的今天不行,明天还来呢?你去哪儿了? 沈景远摸了摸晏轻南收在他小腹上的手背,小声地说:朋友圈都点赞了还问我去哪儿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明天没来,不仅没来还跑去跟别的小哥哥玩儿了。你说话没算数,现在这账怎么算?晏轻南拿大拇指刮了下沈景远的手,和他的手指扣在一起。 沈景远还困着,轻轻地笑,说:你讲不讲道理?还小哥哥 不讲,晏轻南回答得很痛快,我没原谅你,我们的事儿你得接着想,每天看到我就想。 他这么说完沈景远叹了口气:没看到你也在想,这样算账怎么才算得明白。 晏轻南过了许久才说:永远算不明白最好,别跟我算明白。 翌日沈景远醒得很早,睁眼的时候晏轻南还没醒。他俩基本上抱在一起,沈景远的手横过去,很霸道地搭在晏轻南小臂上,像把他摁着一样。而晏轻南的另一条手臂还被他压在身下。 离得太近让沈景远没来由地觉得不自在,他抬着身子慢慢翻身,刚转过去,就被晏轻南勾着往回拉。 身后人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指尖在沈景远小腹上划了一下,自然地啄了一口他的耳廓,说:再睡会儿。 晏轻南这么勾一下,但这一大早上沈景远还没多清醒,下半身被他这么一划拉胀了起来,噌地从床上坐起来,脚都挨着地了,晏轻南在他背后嗓音缓缓地说:回来。 回来干嘛?沈景远捞着拖鞋站起来要走。 晏轻南直接半抬起身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回来。 沈景远人一倒,小腿在床边磕了一下,晏轻南双手撑在他身侧垂头拢着他,扬了扬下巴问:不是说做什么都可以吗? 沈景远侧了下头,气笑了,反问他:不是不想理我吗? 我不想理你你也不能去搭理别人。晏轻南沉声道。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啊?沈景远扁着嘴,醋缸 好好说话啊,晏轻南捏着他的下巴尖把人脑袋偏回来,有什么骂人的话看着你哥说。 沈景远眨了几下眼,伸手在晏轻南脖子和颈窝摸,晏轻南就偏头去蹭他手背。 一句话没有,暧昧的氛围却在无限蔓延。 我说过的话我记着,但你不是很讨厌吗?沈景远问。 后来我想了一下,要是你短时间里还想不清楚,那我不是亏了很多?晏轻南笑了。 那你不生气了?沈景远手不动了。 没有,我生气,晏轻南抬手把他额前一缕头发抹开,我生气我也很难受,谁都跟你一样还出去玩儿得那么欢? 我哪儿玩了?说起这个沈景远就气,昨天就出去一下午脑子里全在想这件事,回来阿易说你喝多了我还过来看你,结果你还怪我? 喂你干嘛别碰沈景远去推他手,但哪里扛得过晏轻南的力气,晏轻南顺势扣了他手压枕头边,警告地说:别乱动了。 沈景远闭着眼,侧脸偏过去贴着枕头。 我就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想什么都无所谓,我只要知道你对我也有那份心,剩下的慢慢克服慢慢习惯,我慢慢等你。 晏轻南听沈景远喘着气,在他耳边说完,才去亲了下他的嘴唇,压他身上抱了一会儿。 擦手沈景远推了一下晏轻南额头,怎么那么不爱干净。 你自己的都嫌弃啊?晏轻南笑。 一早上被两人混过去一半,沈景远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还遇到阿易过来这边厨房倒水。阿易看他从晏轻南房间里出来,说不惊讶是假的,但再惊讶也自己咽了。 这要是表现得太明显,那他南哥还能有下次吗? 于是阿易就看了沈景远一眼,觉得他今天气色还挺好的,打招呼道:早上好沈哥,睡过头了? 嗯。沈景远点了下头,拉了拉衣领走了。 回了房间他才觉得刚才真是一场荒唐,人生头一回沈景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像被另一个人控制了一样。 但做了就做了,沈景远知道自己在里头责任也大着,他从来不是一个掩饰欲.望的人。 年轻的时候喜欢更年轻的,觉得那样的小孩儿好,身上有很多新东西,人也挺活泼的,和关煊在一起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开心,生活都因为这个人明亮几分。 越到后来发现不合适的点越多,人家是还年轻着,新鲜的东西对他来说也还不够呢,你想到的地方不是他考虑的,他追求你不懂,就连平平常常生活中,许多事情都出现根本没必要的分歧。最后他也没想到关煊出轨了,或者这也是他找乐趣的一种方式。 人还是得找一个懂自己的。沈景远不知道自己算幸运还是不幸运,偏偏这种时候真遇到了。他心里明镜一样,他看着晏轻南的时候感觉就是在看镜子,晏轻南是另一个他,一个比他更懂他的他。 吸引力最开始就来自于晏轻南那张脸,又凶又拽太带劲了,再就是他身材,那肌肉是个男人看了都得羡慕,到沈景远这儿变成想摸。偏偏处事又稳重,生活不无聊,说话有乐子,简直想要。 最重要的是,有他在的时候,沈景远觉得自己病得没有那么厉害,偶尔以为自己还是一个健康的人。 光是坐在床边想想,心里的火又压不住了,沈景远干脆去洗了个澡。 水顺着他脸流下来,沈景远一手撑着玻璃壁,一手捂着心口。 要是心脏能像这样一直跳该有多好。 两人关系缓和之后客栈里氛围都轻松不少,小姿又经常下来吃饭,慢慢也敢在餐桌上主动开始一些话题。晏轻南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沈景远一定会好好陪慢慢聊天,偶尔说着说着就看见这小姑娘眼睛直了,转过去发现自己碗里又多了几样菜,晏轻南在吃着饭,没看他。 日子过着过着简东要结婚了,他亲自开车过来送的请帖,客栈里这些人他都邀请了,晏轻南的是他亲手递的,说:南哥,我结婚,来捧个场。 别这么说,晏轻南摇摇头,恭喜你,一定会来的。 婚礼是个庞大复杂的事情,沈景远也跟着简东忙,主要是帮他处理一些伴郎伴娘团的事情。 到了彩排那天,简东打电话过来:哥,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情要解决,你们可能得无新郎彩排了。 简东语气不是太好,沈景远当然听得出来,问:很严重吗?要我帮忙吗?我可以的话我就帮你处理了,你工作上的事情我基本都没问题。 不是,简东这才笑了下,你就去好好彩排就是帮我大忙了,我之后自己再重新去过一次整个流程。我打电话就是想说马上让闻颜来接你的。 啊沈景远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眼身边坐着的晏轻南,好,那我等他。 怎么了?晏轻南问。 简东那边临时说有事。沈景远道。 晏轻南不经意地问:什么事这么急? 不知道,沈景远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的,他说的模棱两可的。 晏轻南嗯了一声,又问:等会儿要去彩排吗? 是,沈景远抬手搭晏轻南肩膀上,笑着用手指刮了刮他后颈,我先说好啊,真的是简东临时有事,才让闻颜来接我的。 闻颜谁?晏轻南抬起眼皮和沈景远对视了两秒,又低下头,哦,我知道了,小哥哥。 什么小哥哥沈景远无语了。 我等会儿去简东那边看一看。晏轻南突然说。 啊?沈景远有点没理解。 我闲,我去看看他有事儿没。晏轻南说完就站起来了。 沈景远的手臂跟着落下来,看他真进房间换衣服去了。 这会儿闻颜正好到了,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电话,像是正要打。 沈景远叫他,说:闻师兄。 闻颜微笑着走过来:我来接你的,可以走了吗? 沈景远回头看了眼晏轻南走的方向,说:可以,走吧。 上车之后他才给晏轻南发了条微信,就说我走了,晏轻南短时间没回。 车上闻颜也没和他聊什么,下车之后他们就到了婚礼酒店。 两个伴娘沈景远都还是第一次见,闻颜也就和其中一个熟一点。几人相互熟悉了一下,才开始今天的彩排。 之前本来都决定好了,简东还问了一次沈景远确定要参加吗,其实是害怕累着他。 伴郎的工作的确挺累的,不仅要完成各种流程,还要帮着新郎接待客人,但沈景远不能喝酒,挡酒这事儿只能让闻颜一个人去,说到这儿的时候沈景远还很不好意思地和他道歉:我酒精过敏,一直都没办法喝。 没关系的,我能喝,再说简东也是量很大的人,到时候我还会带几个朋友过来帮着挡。闻颜说。 一天彩排也很累人,好在还有两个女生在,他们顾及着女生体力不够中途还会歇会儿,沈景远也就蹭着休息了。 闻颜给他递了杯热水坐下来,问他:是不是有点累? 真的,沈景远喝了一口水,但你看起来还好。 我平时经常出去运动,闻颜说,你呢?喜欢出去玩吗?旅游什么的? 沈景远很快反应过来,说:那我来这儿不就是旅游吗? 我看你也没玩什么,要不然等简东这阵子忙过了,我带你在重庆转转吧?有时候本地人知道的地方会比较独特。闻颜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沈景远。 沈景远还是笑着,摇摇头说:不用了,结束之后想好好休息。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27) 成年人的想法往往都不需要说出口,闻颜点点头,唇边挂着有点丧气的笑:好,以后改变主意了可以找我带你玩。 两个新娘是很开朗的姑娘,彩排完之后婚庆公司这边还给他们安排了晚餐,沈景远看到自己那条微信晏轻南还没回,就说:我有点事,晚上约了人要吃饭。 那好吧,闻颜说,你还挺忙的。 那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沈景远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才往外走。 他是打车回去的,路上又给晏轻南发消息问他在哪儿,这次总算是回了,回的也不正经。 晏轻南:【店里。】 沈景远:【我要回来吃饭。】 晏轻南:【吃过了,没你份。】 沈景远嘴边挂着笑,过了一会儿晏轻南又说:【回来吧,给你下碗面。】 沈景远回客栈的时候慢慢在守前台,外面风大,沈景远耳朵都被冻红了,进来的时候还吸了两下鼻子。 慢慢跟他说南哥在餐厅里。 他刚走进去,晏轻南一碗面捞出来,热腾腾的还香。 沈景远直接坐下来,把面碗拉到自己面前吃起来。 中午没吃饭吗?晏轻南一边问他一边给他抽纸巾。 太累了。沈景远叹了一口气,之前在那边他一直都是端着的,女生都没喊累他总不能表现一副很疲倦的样子。 吃完就上去好好休息。晏轻南听他这么说了脸色也不好。 沈景远都喊累就是真累了,他身体还差着呢,不能这么折腾。 饿也是真的饿,沈景远几下就吃完了面,连汤都端起来喝了一口。 筷子放在碗上,沈景远又喝了口水,说:吃饱了。 晏轻南拿着他的碗站起来,顺手摸了把他耳垂,问:怎么这么红? 沈景远自己也伸手碰了下,跟着晏轻南走到洗碗槽边,说了句:外面吹的吧。 别守着了,上去睡觉。晏轻南看着他的碗也不回头。 知道了,沈景远答应完又问,简东那边没事儿吧? 没有,虽然有点麻烦,但我过去帮他解决了。晏轻南的声音夹在水声中。 那就行。沈景远没多问,转身上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手 第35章 你可怜可怜我吧 婚礼前一天晚上简东办了个单身派对, 叫的全是男生,去了卓寻的酒吧。 沈景远那天早上还有点不舒服,睡到晚上要走之前才起床, 穿好衣服下去等晏轻南。 慢慢说他还在房间, 沈景远干脆进屋等。 晏轻南在穿外套了,沈景远就在门旁边站着,晏轻南看他一眼,说:你罚站呢?你外套穿太薄了。 沈景远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羽绒服的确不算他最厚的, 而且还是短款,因为沈景远想着反正一路上没多少时间在外面,现在室内基本都开着暖气, 不会特别冷的。 他还没说话, 晏轻南对他招了招手,打开衣柜拎出一件长羽绒服,说:穿这个。 沈景远什么也没说,把自己衣服脱下来走过去,晏轻南扔给他自己穿。 晏轻南的衣服又轻又软的穿着很舒服,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晏轻南见他穿好了,顺手揉了把他的头发,说:走吧。 过去没开车, 两人打的车, 晚上这会儿不堵, 去还挺快的。 他们也没问卓寻在不在, 直接过去的。刚进门就被吓到了,这酒吧里人也太多了。 这会儿离喝酒的点还早着, 卡座就几乎满了, 过来的时候门外还有人在排队, 驻唱的歌手也比平时来得早,过道里全站了人,肩膀挨着肩膀的,说话都听不见。 沈景远原本跟在晏轻南身后,人太多都要被挤没了,中途又突然蹿出个美女拦着他,说的还是重庆话,沈景远听不清楚,就见那女生一直指着手机,多半是想要微信的。 他摆摆手想走,手肘就被人抓住了。 回头一看是晏轻南,沈景远松了口气,被他抓着往前挤。 挤着挤着晏轻南的手滑下来,牵住他的手。 身边劲歌热舞人群环绕,沈景远眼里只有面前晏轻南的背影。 他们到晚了,简东拉他们坐下,两人手便自然地分开。沈景远刚挨着沙发就发现身边是闻颜。 闻师兄好。他点了点头。 闻颜也和他道好,这时晏轻南转过来,闻颜就看了晏轻南一眼,顺带问一句:和朋友一起来的? 是,沈景远介绍说,这是晏轻南,这是闻颜,是我大学时候的师兄。 师兄啊晏轻南和闻颜握了握手,你好。 晏轻南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更是波澜不惊的,沈景远怕闻颜误会,拿膝盖磕了一下晏轻南的膝盖,和闻颜说:他性格就这样,没有不开心的意思。 晏轻南点了下头,拿桌上杯子倒了酒,和闻颜放在桌边的酒杯碰了一下,说:我敬你。 里面温度很高,沈景远想脱外套,但衣服太长,下半截儿都被自己坐着,他缩着胳膊脱袖子看起来很不方便。 他脱的那只手其实靠近闻颜那边,闻颜杯子都放了想帮他拎着点,晏轻南手绕到背后先把那只袖子抓着,另一只手还抓着沈景远手臂,完全是一个把沈景远搂进怀里的姿势。 闻颜一下就愣那儿了,沈景远一句话没说把手退着拿出来,又把另一只手也脱下来,上半边衣服就搭在背后沙发上。 闻颜自己笑了下喝了口酒。 他们这边清静没多久,简东过来介绍人。 这局里挺多人沈景远不认识的,简东离开学校之后的人际关系沈景远都没怎么参与。 他挨个儿说名字提职业,沈景远就一一握手握过去。 来酒吧就是来喝酒的,有人提他们迟到的事情说必须得先罚杯,沈景远无奈地说自己酒精过敏。 简东当然护人,但这样其实有点扫兴,因此沈景远也为难。 晏轻南这时拿了酒杯,站起来朝那个说要罚杯的人那边弯了点腰,道:兄弟,小远是真的不能喝酒,我帮他喝,本来你也是想找个人陪你喝酒,我陪一杯,你随意。 都是简东朋友,晏轻南这么说那当然要给面子,说要罚杯的人也很尴尬,连忙端着酒杯站起来,和晏轻南碰杯的时候杯口比他还放得低。 没强迫喝啊,刚才就是开句玩笑,这一杯实在有点多了,要不就半杯吧,我也喝。那兄弟被晏轻南弄得脸都红了。 今天晚上都是为了东子来的,要玩开心,来晚了就是我们没算好时间,这杯酒该喝的。晏轻南说完就扬头干了,眉毛皱着把杯子倒过来一下又放回桌上。 他这杯酒喝得仗义,还把那兄弟的尴尬弄好了,坐下来之后很吸睛。 晏轻南站起来的时候沈景远就一直看着他,他喝酒的时候就盯着他喉结那块儿。 周围那么吵闹,他却不合时宜地想到那天早晨,晏轻南伏在他身上,而他轻轻仰着头,也是看到晏轻南喉结滚动。 南哥太带劲了,这话沈景远不知道要在心里想多少次才算完。 沈景远把手边果盘推过去让晏轻南吃,之后也就和简东还有坐他们旁边的几个喝了点。 因为明天还要举行婚礼,大家都不是冲着喝醉来的,这场没过十二点就散了。 闻颜开了车,但喝了酒只能叫代驾,说先送他们一程。 晏轻南和沈景远站在一起,他这句话说完晏轻南就垂着头靠了一点在沈景远身上。 不用了,沈景远摆了下手,不耽误你回家,我们打个车就能回去。 闻颜当然说好,又和晏轻南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沈景远抬了下肩膀,低头和晏轻南说:别装了,人都走了。 哦。晏轻南一点儿不掩饰的,马上直起身子站好了,还拂了拂沈景远肩头,问:没压着你吧? 你装什么呢?沈景远憋着笑往外走。 晏轻南跟上去,无所谓地说:想笑就笑吧。 沈景远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我要是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会说吗? 这什么问题?晏轻南没弄明白,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他刚刚张了口,沈景远抬手捂住他嘴。 你别说,我不想听。 沈景远一收手就往前跑。 哎,晏轻南追了几步就抓到人了,为什么不听我说? 懒得听。沈景远抽手抽不动,也不管了,就由着他拉着走。 晏轻南:我 沈景远:你别说啊。 晏轻南:我 沈景远:别说! 晏轻南一把将人拽过来从后面抱住,侧头咬了一口他耳朵。 我醋 沈景远没反应过来,反正他已经说了。 就两个字,沈景远耳朵通红的,在昏黄路灯下都看得清。 让你别说。沈景远低着头开口道。 我怎么不能说?晏轻南意有所指,我就喜欢面对真实的自己。 你醉了。沈景远直接伸手去推他,这种时候也不回头的,手都按晏轻南脸上了。 晏轻南干脆就亲了他掌心一下。 是不是没完了今天?沈景远转过身无奈地看着他。 啊,对。晏轻南一点一点朝他走,沈景远就只好往后退,但因为看不见又不敢退得很厉害。 我发现有时候你吃硬不吃软的,路灯刚好对着晏轻南照,晏轻南眯了下眼,好好跟你说你就没上过心,强迫你听你倒能听进去了。 你好好跟我说什么了?沈景远失笑。 晏轻南现在这状态太像讨债的了,以前工作的时候沈景远真见过几次那种人,反正说什么都不听的,他就找你要钱。 现在法治社会不敢乱打人了,然而极端的方法有的是。 最简单的在你家门口一直待着,你出门就寸步不离跟着,那些人脸上什么表情没有,就只会说一句话,就是要钱。 我说好多事了,小远,晏轻南不抵着他走了,你也可怜可怜我。 沈景远忽然就笑不出来了,呼吸一口气都是哽咽的。 回去吧,别聊了。沈景远去牵上晏轻南的手,沉默地带他往路边上走。 等车的时候两人肩并肩站得很近,手垂着落在两件羽绒服之间,外头没人看得见。 晏轻南先是用大拇指摩挲着沈景远手背,之后将自己五指插.进他指缝中,扣得紧紧的。 回去之后在门口两人手就分开了,晏轻南问沈景远:明天早上你几点起床? 六点,我要先去简东订的酒店那边。沈景远说。 晏轻南:好,现在没不舒服了吧? 沈景远:没事了。 晏轻南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说:早点睡,我到后院去抽根烟。 沈景远站在原地看他走的。 看他背影的时候就想着他晚上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 他说你可怜可怜我吧,沈景远那会儿内疚得无以复加。 早上很早就要起来,沈景远六点多走的时候前台只有阿易,整个客栈都静悄悄的。 阿易知道他是提前去准备婚礼,还招呼了一声:沈哥早上好。 嗯,沈景远一点头,我先走了。 他出门打车去酒店,路上给简东发了信息说过去了。 从客栈到酒店很远,他到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到了,大家在聊天,房间里很热闹。 负责服装和化妆的工作人员也都来了,沈景远一到他们就开始给女生化妆。 男生这边只需要做一下造型,沈景远被一个发型师带走,看他在头上折腾半天。不过最后效果是很好的,沈景远的头发都被烫卷了,衬得他脸更小,刘海四六分下来,露出饱满的额头,连眼睛都显得有神不少。 他是最先完成的,干脆就先去把衣服也换上了。 临时的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换了西服之后沈景远在镜子前打领带,刚挂脖子上,梳妆台上手机响了一声。 拿出来发现是晏轻南发的微信,现在时间刚过八点,他问:【走了吗?】 沈景远没怎么思考就拿手机对着镜子拍了张自己的照片发过去,说:【九点要接新娘,现在都快弄好了。】 发完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勾着身子去看镜子,一边给自己打领带。 弄完之后再看手机,晏轻南只说了一个好字。 沈景远挑了下眉,点开自己之前发的图看。 手机挡了他半张脸,勉强拍完了上半身,除了领带没打好,其他地方都穿得挺整齐的,重点是他的发型,变得这么明显,晏轻南竟然什么评价都没有。 沈景远想着想着都笑了,自己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从房间里走出去的时候收获了一屋子人目光,弄得他还挺不自在的,扯了一把领带,问:怎么了? 还是闻颜开口,说:你太帅了,我们没反应过来。 行吧,看来是平常不帅,打扮之后变太多了。沈景远笑道。 那可没有。闻颜摇摇头。 沈景远没等多久,大家就差不多都弄好了。从酒店到新娘家那边很近,当初就是为了这个近选的这家。 沈景远和闻颜坐了一辆车,车上闻颜还问他:紧张吗? 不紧张,沈景远觉得他这个问题还挺好笑的,我紧张什么? 等会儿简东要是被整可是我们上啊。闻颜说。 我不怕整。沈景远这会儿还说得挺自信的。 然而到那儿之后他不这么觉得了。也怪他没经验,没作为伴郎参加过婚礼,最开始还好,都是体力活,什么抢门发红包之类的都行,最后越来越不对劲,甚至还要做题了。 这里闻颜和沈景远都和简东一个专业的,偏偏新娘那边的人里有个警官,掏出来一堆法学的题。 沈景远脑袋都快抓破了,他是真不懂啊,什么既遂未遂中止预备,看着不都一样吗? 闻颜也很无奈,和沈景远对视一眼,无声问:怎么办? 沈景远想了一通也就一个人有可能知道,他把电话打给晏轻南,还开了免提。 晏轻南刚接通还没说话,沈景远就赶紧说:我们接新娘遇到不会的了。 晏轻南也知道时间紧,问:什么? 就三道选择题,我一个一个念给你听。沈景远一道一道往下念,基本上还没读完题晏轻南就回答出来了。 最后沈景远感叹了句:南哥,你真的靠谱。 晏轻南倒是说:都是一些基本题,以前经常看到的。 旁边出题的女警官也听到了,就问了句:电话里帅哥谁啊这么厉害,声音也好听,介绍认识一下呢? 沈景远微笑了一下,把通话给掐了,说:他不太行。 接新娘这关就人仰马翻的,好歹简东还是走到最后了。今天贺梓很美,穿着婚纱坐在床边等简东去接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28) 作了一个简单的求婚仪式之后终于把新娘接上了婚车,沈景远在车里都忍不住解了下领带,这一天才刚刚开头呢。 上车之后他看到晏轻南之前发的微信,说他也开始出发了。沈景远当时累懵了,没想到身边还坐着闻颜,就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手摁着微信的语音条,说:好累啊南哥 晏轻南回的也是一句语音,车里又安静,沈景远就打开来听了。 他说的是句撩沈景远的话。 晚上南哥抱抱。 这话太直白,以前晏轻南没这么说过,沈景远另一只手捂着脸,随口就说了句靠。 闻颜这会儿出声了,问:你男朋友啊?怪不得拒绝我那么彻底。 就这声沈景远才想起车上还有个人,尴尬地啊了一声,其实这声也不是承认,就是被人叫到之后自然的反应。 他意识到闻颜误会了,又说:不是的。 那也快了,闻颜点了下头,他还挺帅的,一看就是圈里很多人会喜欢的类型。 是吧沈景远也没接着这个聊下去。 他俩什么关系他俩本人都没理清楚,和外人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新娘把花扔给我,喜从天降了 到了酒店之后真正的忙碌才开始。作为伴郎, 他们要帮新郎处理很多事情,比如接待宾客一类的。 偏偏简东的很多客人沈景远都不怎么认识,总之看见奶奶就叫阿姨, 看见阿姨就叫姐姐, 沈景远长得又好,仪式还没开始大家就都认得这个伴郎了。 晏轻南他们那群人来的时候沈景远刚好在里面忙,是闻颜带他们进去的。 到了餐厅闻颜看着他们坐下,特意单独给晏轻南指了一下:沈师弟在那边。 晏轻南点头说好, 看到沈景远忙着,也没上去打扰他,就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到了, 沈景远没看手机也就没回。 他想起晏轻南他们的时候自己已经坐下来休息了, 马上仪式要开始,又要到台上站一段时间,他趁着最后一点空当下去坐了会儿。 闻颜走过来,问他:你没去找晏轻南吗? 沈景远愣了下,说:我忘了。 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找到晏轻南的时候他在阿易他们聊天。晏轻南是背对着沈景远走过来的方向坐的,面对这边的慢慢先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 但沈景远马上抬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慢慢就眨了眨眼睛。 脚下铺了很厚的地毯, 走路基本没什么声音, 加上晏轻南还在说话, 他真没发现有人过来了。 沈景远一抬手把他眼睛捂了, 也不出声。 晏轻南倒是笑了,抓着沈景远的手捏了捏, 用重庆话问他:你在干啥子哦? 猜不到是沈景远才不正常, 沈景远马上就放弃了, 低头看着他,问: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看你忙。晏轻南还挺享受地闭着眼。 我给你遮一下光,我把手拿开了。沈景远提醒了一句才放手。 过了两三秒晏轻南才睁开眼,看到沈景远一身西装,拍了下他后腰,帅。 帅啊?沈景远在他座位旁边站着,帅我早上给你发照片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表扬一句? 哦,懂了,晏轻南立刻领悟,当时我就是被帅得说不出话。 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说。沈景远摇摇头。 晏轻南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他,沈景远也不客气,反正他就坐一会儿就要走。 小姿还挺好奇他们早上去接新娘的事情,沈景远就和她聊了几句。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晏轻南的手一直搭在沈景远肩膀上,怕西装皱了也没好给他捏一下。 看时间差不多了,沈景远站起来说要走了,晏轻南拦了一下,把自己杯子递给他,说:喝一口再走。 他一提沈景远就觉得渴了,用晏轻南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说:我走了。 晏轻南点了下头。 婚礼仪式还是感人,尤其沈景远作为简东的朋友。 中间简东发言的时候说着说着还哭了,他讲了一点自己和贺梓相遇相爱的经历,是在他刚来重庆,所有事情都刚刚起步,很不容易的那个阶段,贺梓出现了,并且选择相信他。 沈景远听着听着就去找台下晏轻南的身影。 他自己站在舞台侧方,基本上是被挡着的,找人的时候别人要是不盯着看也发现不了。 晏轻南就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微微仰着头看得很认真。 他想本来晏轻南也会和他的爱人有一个婚礼,他想自己把从寺庙里求过来的符送给晏轻南的时候还和他说祝你和你的爱人白头偕老。 他怕这个人是自己,也怕这个人不是自己。 最后新娘要抛捧花,男生都走下舞台,沈景远下去之前和简东抱了一下,顺手把一张纸递给他。 简东抱着他拍了好几下他的后背,只说:兄弟 沈景远走下台时捧花正好被扔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沈景远视线也跟着花,那花一偏,竟然砸到坐在旁边的晏轻南身上去了。 全场都笑了,晏轻南也被砸懵,因为他是背对着舞台坐的,仪式结束之后他就没看了,谁知道天降一束花。 晏轻南只好拿着花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简东赶紧上去凑这个热闹,把司仪话筒都拿了,拉着晏轻南上来问他感想。 有什么感想啊?谢谢新娘把花扔给我,喜从天降了。晏轻南笑。 其他人闹得厉害,都问这个帅哥有没有对象啊。 晏轻南说暂时没有,说完又去看台下的沈景远。 沈景远被他这眼神吓着了,不是吧哥啊 晏轻南一勾唇,还真就拿着花跳下去。 所有人纷纷站起来看,场面一时热闹得不行。 晏轻南其实没做什么很过的事,他就是把花递给沈景远了,沈景远不敢接,晏轻南温温柔柔地笑着,手抬了半天也不恼。 接啊!周围的人都在喊。 这句话之前你和我说过,今天我也和你说一次,晏轻南牵着他的手来拿花,祝你和你的爱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别人可能没看见,但简东是看清楚了的。 沈景远接走那束花的时候眼眶都涩得红起来。 婚宴正式开始。 大头就是中午,不仅要招呼客人吃饭,还要陪着喝酒。 沈景远不能喝,但也一路跟着走过去。走到晏轻南那桌时基本已经接近尾声了,沈景远站在晏轻南座位旁边听简东讲祝酒词,感觉衣摆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晏轻南夹了一个肉丸,还端碗接着,问他:饿了没? 饿是真饿了,早上那么早过来就吃了一顿早餐,一直到现在开餐这么久他们都还在忙,要等到一轮酒敬完才吃得上饭。 但沈景远也很犹豫,虽然他们偷偷摸摸的,但还是有人能看到。 晏轻南拿手肘碰了他一下,说:没关系的。 沈景远就信了,快速俯下身把肉丸子咬进嘴里。 晏轻南碗一放,又拿着杯子站起来和简东碰酒。 新婚快乐。晏轻南喝了一杯,又问:需要我去帮你们挡酒吗? 简东摆摆手,拍了拍身边两个兄弟的肩,说:不用,我这儿叫人了,你放心,我哥喝不着的,你就好好吃饭吧。 简东这么说晏轻南就真没管了,他们走的时候他又扒着沈景远肩膀和他说:等会儿联系。 终于轮到这群忙了一中午的人吃饭,沈景远就给晏轻南发了句吃饭了,便坐下来狼吞虎咽的。 还吃着呢,他身旁突然坐下来一个人,叫了声:景远。 沈景远一偏头看到是何谨。 何医生,沈景远有些抱歉地说,今天太忙了,都没好好招呼你。 不用招呼我,何谨摇摇头,还要麻烦你和晏老板说声谢谢。 什么事儿?沈景远问。 晏轻南去帮何谨忙了?什么时候? 然而何谨以为他是知道的,便说:之前客户上来闹,本来还以为会出事,简东这边要结婚了也拖不起,后来晏老板过来解决了,这事儿算我和我朋友欠他人情。 周围很热闹,人和人说话还得凑近了才听得清楚。沈景远下意识看了眼还在别桌敬酒的简东,诚实地说:我会和他说的,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何谨听了有些惊讶,但又马上反应过来,啧了一声:对不起啊,我不该说漏嘴。 没事的。沈景远也有点回过神来了,彩排那天,晏轻南的确是出去帮简东的忙。 是和我有关系吧?沈景远看着何谨,不然没道理他们都瞒着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何谨叹了口气。 我认识简东,是因为我的朋友是简东客户,其实我也是才知道的,我朋友是简东从他同事手上撬来的客户,何谨又重新说了一次,你明白吗?他是因为知道我朋友认识我,所以宁愿得罪公司和同事,也要把我朋友撬过来。 沈景远当然明白,他和简东行业差不多,行业内潜规则也差不多。这种事儿是大忌,尽管有的是人暗地里做,但如果被发现,就将不再获得信任。 一时间沈景远不知说什么好,就在沉默这会儿,简东看到何谨,就过来了。 何谨笑着站起来和他握手,走的时候拍了拍沈景远的肩膀,沈景远对他点点头。 简东这时才坐下来吃饭,沈景远让他慢点儿,把菜都转到这边来。 吃完之后下午还有一些外景的拍摄,要去一下酒店准备好的草坪,简东说:下午你就去拍个一两张,我给你在楼上酒店开了个房,上去睡会儿。 不行。沈景远摇摇头。伴郎都不见了这算什么。 没事儿,我结婚我说了还不算吗?今天太忙了,我没想到这么累,我都遭不住。你看看从早上到现在站多久了你都,为了你身体着想啊,别倔。简东一边吃东西一边说。 说什么呢?晏轻南在沈景远旁边另一个空位上坐下来。 南哥,简东看他一眼,我刚说让他下午上去睡会儿。 好吧好吧,沈景远真是扛不住了,听你的。 从酒店往外走出去,沈景远跟在晏轻南身边,一直没说话。 快到的时候晏轻南和他说:你外套脱了给我吧,我在旁边坐着等你。 好。沈景远把外套摘了拿给他。 这会儿还没开始,工作人员在忙着布景,晏轻南又把衣服给他披回去,拉了拉。 先别脱吧,冷。 站了一会儿,沈景远才偏了点头,说:南哥你知道之前简东的事,是不是? 晏轻南望着不远处正在忙着的简东,嗯了一声。 别怪他。晏轻南转过头和沈景远对视。 沈景远捂了下脸,说:怎么可能 晏轻南把他肩膀一揽朝自己怀里搂,手掌还搓了搓他的头发,就这么压着抱了一会儿。 你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让自己身体好一点,别的都不要想了,我们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别想这些,晏轻南抱着他劝,你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简东,你给你最好的兄弟做这些,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的,再说简东是成年人了,他做事情也会有自己的考量,他能处理好。要是简东一个人不行,不是还有我吗? 沈景远安安静静趴他肩膀上听,听完就点了下头。 那边叫开始拍摄了两人才分开,沈景远把衣服脱下来递给晏轻南,走之前说:等会儿你和我一起上去睡吧。 好,晏轻南点头,反正阿易他们已经走了,他们还要回去守店子。 沈景远跟着他们一起拍摄的时候晏轻南就在旁边角落里坐着,还能挡风。 这两人是相互看,晏轻南坐着无聊当然看他,沈景远拍着照片偶尔也不看镜头,要去找晏轻南的身影。 他看的次数太多简东也发现了,干脆就把晏轻南一起拉过来。 晏轻南被他拖着还摆手说不用不用,沈景远就站在原地笑着看他,也不上来帮个忙的。 最后晏轻南和他们一起拍了一张大合照,还有一张和沈景远单独的。 这张照片为了两人看着协调一点,沈景远把外套穿上了,不过拉链没拉,还是能看得见里面的西装。 要这么正式地拍照,他们其实都没经历过。平常什么事儿都不怕,反而是对着摄像头怵了,用一句方言来说就是手脚都找不到放哪儿。 还是摄影师指导着,说:那个高一点的帅哥手搭上去吧。 晏轻南便抬手架在沈景远肩膀上,这会儿沈景远正好笑着去看他,两人对视的时候照了一张照片。 摄影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他们一下来简东便把房卡拿给沈景远,说:你上去休息吧,包我也让人给你带上去了。 谢了。沈景远拿了房卡就叫着晏轻南一起走了。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沈景远总算觉得清静了,累得直接靠在电梯壁上闭了眼,嘴里念着:中午还没吃药,等会儿进房间先烧水吃药。 晏轻南说了句好。 进房间之后晏轻南让沈景远先去睡,等会儿水烧好再叫他。 沈景远是真的扛不住了,没什么精神地答应一身,就把衣服脱下来扔在沙发上,一边往房间走一边解领带。 水倒是烧不了多久,但开水很烫。晏轻南拿了两只杯子坐在沙发上,先烫了一遍,再来来回回倒水,好让水冷得快一点。 感觉杯壁差不多凉了,他倒了一口在空杯子里自己尝。 温度刚刚好,晏轻南才端着水,顺手把沈景远包也拎进房间。 沈景远靠着床边睡得很熟,他开门进来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就算是这样也得叫醒吃药,晏轻南把水杯和包放下,抬手摸了摸沈景远的脸,轻轻叫:水好了。 沈景远眉头皱了下睁开眼,迷糊了一阵,眼神还挺凶的。 过了一会儿才自己醒了,坐起来说:谢谢。 药放哪儿的?晏轻南问。 沈景远伸出手说:包里。 晏轻南便把包递给他,沈景远拉开拉链,把两盒药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晏轻南第一次见到他吃药。 两只都是有很多个小格子的盒子,每个格子还都是磨砂的,能隐约看见里面的药。格子的盖子上用小标签贴了吃法,沈景远一边开盖子一边说:本来只有一个盒子,后来何谨给我换了一些药。 晏轻南只是很低沉地嗯了一声。 沈景远倒出一把在掌心里,药的外衣五颜六色。 他一次还吞不完,要分成两次吃下去。 吃完之后又把盒子放回去,沈景远笑了一声,问晏轻南:干嘛呢? 晏轻南很沮丧地坐在床边,说:心疼。 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看着我吃药。沈景远见不得他这副很受挫的样子,勾了把他的下蓝男不分巴,行了,困了,我想睡觉。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29) 你睡吧。晏轻南给他拉被子。 你不困吗?沈景远拍了拍身边的另一个枕头,上来吧,我定个闹钟等会儿一起下去。 晏轻南给他盖好了被子才说好,脱了衣服躺上去。 他还穿着外裤,但沈景远怕把裤子弄皱了就没有穿。这是一张单人床,被子没有那么宽,两人不可避免地挨在一起。 沈景远的脚碰到他裤子,还闭着眼问:穿这么多你睡觉不难受吗? 难受,晏轻南声音还挺哑的,要是我不难受了难受的估计就是你。 沈景远没理他,头朝低了一点,脸挨着柔软的被子,迷迷糊糊叫了声:南哥 怎么了? 晏轻南问了一句,沈景远却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凭我爱你 他调的那个闹钟准时响了, 声音很大,晏轻南睁眼的时候还有点迷糊,分不清楚在哪儿。他晃了晃脑袋, 身边沈景远也动了, 一下睁开眼。 两人就这么对视一会儿,沈景远才抬起身把手机摸过来关了。 关完他又躺回去,两只手交叉着抬起来捂着眼睛,不想动。 还很困吗?晏轻南问。 他倒是清醒了, 撑着手低头看沈景远。 沈景远摆了摆脑袋。再困也得起来,晚上也没多少事了,吃完饭再把新人送回家, 今天就算结束了。 这么想着, 沈景远一鼓作气坐起来,起得太猛又没看,一下撞到晏轻南下巴,听他疼得嘶了一声。 没事儿吧?沈景远这么一下给弄醒了,赶紧凑上去看。晏轻南一只手捂着,眉毛也皱,偏偏笑了,说:没事的。 没事你倒是手拿开给我看一眼。沈景远急地拍了下他手背。 撞那一下是结结实实的一下, 沈景远都听到声音了, 何况也不是别的地方, 下巴这种部位不管你是胖是瘦能不能打都会疼。 晏轻南把手一撤开, 底下真红了。 房间里拉了窗帘有点黑,沈景远凑上去看, 还拿手指碰了碰, 问他:要不要冰敷一下什么的? 真没事儿。晏轻南被他夸张的样子弄笑了, 笑的声音从喉咙里出来一点点,像带着钩子。 那行吧,沈景远收了手,反正我是问了你的,之后还疼别找我。 疼什么疼,晏轻南摇摇头,没那么脆弱。 沈景远没再管了,但收手的时候也是贱的,非要再去摸一下,晏轻南抓着他手腕问他干什么呢,沈景远回答不出来。 于是就被这人低下头偷了一口嘴唇,说:晚上一起回去。 被亲了一下,一整个晚上沈景远都神魂颠倒的。最后收工,简东给伴郎伴娘们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拿在手里都沉甸甸的。 简东送他们到楼下,连声道辛苦了。别人都有人送,他就问沈景远:你怎么回去? 沈景远还没出声,晏轻南从一个路灯旁边走过来,抬了下手:我送。 行,简东可乐了,那我就把你交给这位护花使者了。 简东早就喝多了,沈景远懒得和他计较,说了声那我走了,就小跑过去跟上晏轻南。 跑什么?晏轻南问他。 我怕简东拉着我胡说八道的。沈景远还是有点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简东已经进去了。 说什么?晏轻南笑了声,万一不是胡说呢? 又开始了是吧?沈景远一挑眉,话锋一转,这边离江近吗?我们过去走走? 还行,晏轻南拿手机出来看了眼时间,还算比较早,不怕冷吗?围巾也没带。 没事,今天太累了,走走休息会儿。沈景远说。 你这休息方式还挺别致。晏轻南一边说一边还是带沈景远往河边走。 重庆夜景很美,但沈景远很少很少在晚上的街边走过。 路上车还很多,但行人很少,要么就是才下班匆匆忙忙赶回家的。走着走着晏轻南上去牵着沈景远的手,沈景远挣了一下,没挣掉,就让他牵着了。 夏天晚上人多,都出来散步。晏轻南说。 你手好烫,沈景远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怎么这么烫 我喝酒了,再说你手也冷。晏轻南说着说着就拉着他的手塞自己口袋里了,他羽绒服还挺暖和的,沈景远放着很舒服。 简东的事儿完全解决了吗?沈景远问。 你中午碰到何谨了?晏轻南一下就猜到了。 对,沈景远说,何医生跟我说的。 简东那时候是没办法,再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我知道你现在会想什么,我和简东都知道,所以才害怕告诉你。晏轻南把他手又捏紧了一些。 我没那么敏感,但是这事儿始终是简东给我扛的,我一直想着也很正常啊,沈景远不太明显地叹了口气,付出的人和接受的人,心态不一样。 他这么说,其实晏轻南知道沈景远心里那关是过了的。他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这种事情能自己想明白,能理解他和简东的做法,只是还要点时间接受。 不行,沈景远停下来,面对着晏轻南,下次你们做什么真的要跟我说,不然你们做了我也不知道,不觉得亏吗? 原来是这个道理啊,晏轻南笑,那我一定跟你说。 说着是简单,要做可不容易,说或者不说背后情感原因太复杂,晏轻南知道。但这句话还是要在的,不然沈景远不安心,他不安心就会想很多。 你会跟我说?我信你个沈景远顿了下,因为他突然想起一句经常听到说的方言,铲铲啊 晏轻南看他两秒,趴他肩膀上笑了。 他们手还牵着,所以晏轻南去够他肩膀的时候基本上等于把人抱着。 沈景远推他几下,问:你是想笑还是想抱我? 遭不住了晏轻南还在笑。 因为真的很好笑。沈景远说这句用的是方方正正的普通话,其实语气是到位的,但很奇怪。 晏轻南用重庆话教他:铲铲 沈景远还有点不怎么敢说,就小声地跟:铲铲 就是这个字啊要卷一下舌头。晏轻南还想给他示范,沈景远一偏头,说:你干嘛啊教坏的不教好的。 好。晏轻南这笑反正是停不下去了。 沈景远听他笑得烦,一伸手把他嘴捂着,警告道:别笑了。 晏轻南摇头,沈景远就信了,把手放开,结果他还笑。 你是不是逗我玩儿啊?看他笑这么开心沈景远自己其实也兜不住,嘴角都跟着勾了。 没有真的你好可爱。晏轻南一边说一边揉他头发,垂眸看着他。 沈景远不知道他在看自己哪里,但受不了这种目光,又捂着脸偏着头躲开,笑着问:干嘛 看你啊,晏轻南微仰下巴,一点不要脸的,看你好看。 说着说着他想起上一次去金佛山,沈景远也问过这个问题,顺便一起回答:上次你这么问我我也是看你好看。 现在你什么都不怕了是吧?沈景远挑了下眉,都能直说了 啊,有人宽容我让我说。晏轻南还真不怕。 嗯,沈景远一点头,抓着晏轻南胳膊把他拉过来,让你说 一仰头,沈景远舔了下他嘴唇。 这就算勾引了,晏轻南很受用,眼神一下就沉了,四下一看,直接推着人进了旁边小巷子。 黑得什么都看不见,晏轻南手垫着沈景远头,隔了很硬的石砖,咬上他嘴唇。 之前他们没有好好亲吻过,心里都带着别的情绪,只有现在是单纯的相互吸引。 谁都忍得太久了,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东西贸然打开,更谈不上控制。 气喘得粗,手上也凌乱,晏轻南揉着沈景远脖子,一路摸到耳垂,说你身上好凉,沈景远偏偏觉得自己浑身都烫。 热烈变成温情,晏轻南抵着他额头,缓慢地亲吻他的侧脸,平息着呼吸。 还散步吗?他笑了声,问。 散啊,我热。沈景远说。 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这种事情顺从欲.望做的,亲完可以不要脸。 走的时候巷子里还是没有人,沈景远回头看了一下才跟上晏轻南脚步。 这下一路上都是安静的,晏轻南还是牵着沈景远手,一直走到江边。 对面是五光十色的大楼,上面还有灯光,写了重庆两个字。 沈景远站了一会儿,把手抽出来撑在栏杆上,捂着脸。 想什么?晏轻南问。 想怎么办。沈景远抓了下头发,又抬起头。 那就别想了,晏轻南眼睛里全是灯光的倒影,我也不知道。 你说沈景远转过身,背靠着栏杆,其实脸上还是笑着的,我们真的在一起的话,我走了,你要怎么办啊? 我吗?晏轻南偏头看他一眼,回答得很轻松,我能怎么办?开我的店,赚我的钱。 沈景远看着他侧脸笑。 要是我没生病的话我觉得我肯定会追你。沈景远突然说。 为什么?晏轻南一边问一边走过来站在他身前,两只手分开撑着栏杆,把沈景远圈住了。 你帅啊,沈景远耸了耸肩膀,就这么简单。 哦,原来你喜欢帅的。晏轻南把他掉下来的一缕刘海撩到旁边去了。 你不喜欢帅的啊?沈景远说,我才不信。 不知道,晏轻南手就停在他眉毛上面一点点不动了,我喜欢你。 沈景远慢慢眨着睫毛。 今晚气氛太好了,晏轻南手指滑下来捏了下他脸,靠近到交换呼吸的位置,沈景远偏头躲开了。 走吧南哥。他声音很轻。 晏轻南没逼他,松开手就转身走了。走了几步身后没有脚步声,沈景远没跟上来,他刚要回头,沈景远一下扑在他后背上,手放在他小腹的位置。 怎么了?晏轻南碰了碰他的手背。 沈景远脸贴着他背摇了摇头,晏轻南能感觉到。 他抱着他的手越收越紧,晏轻南一句话没说让他抱着。沈景远埋头在他肩膀上,晏轻南就勾手去摸他头发。 摸着摸着身后人身子颤抖起来,牙齿咬着他肩膀,微弱地泄出哽咽的声音。 晏轻南手掌去捂着他眼睛,湿润的泪水流下来,但他只是沉默地安抚着沈景远。 哭到最后沈景远慢慢平静下来,手也跟着松了些,晏轻南就牵着他将他换了个方向抱进自己怀里。 太心疼了。 听到自家孩子哭,晏轻南心里是最疼的。 那种酸涩没办法形容,说是拿烟头烫了个洞都比不了。 他拉开自己外套拉链把沈景远包进去,手圈着他圈得紧紧的,一下一下揉着他后颈,嘴唇在他额角不住地亲吻着。 沈景远抓着晏轻南里面毛衣的衣角,脸在他衣服上蹭了会儿,才笑了声。 总算笑了。晏轻南声音沉着。 嗯,沈景远吸了吸鼻子,这事儿不准你记着,太丢人了。 跟我有什么好丢人的?晏轻南拍了两下他后脑勺,还想抱会儿吗? 沈景远摇了摇头,晏轻南还是不松手,说:我想,让我抱会儿。 沈景远又笑,笑声都黏黏糊糊掺着泪珠子。 说实话,从知道我的病到现在,我就这么过两回。沈景远连哭这个字眼都不好说。 刚开始其实没什么感觉,因为真的有点反应不了,后来慢慢有一些症状了,知道难受了。那次是我在家里吐,吐完就想晕,完全控制不了,吃了药没那种感觉了,就觉得绝望不知道还要怎么活着 第一天拿到报告的时候医生就跟我解释得很清楚了,虽然知道那什么度不靠谱,我还是到处去看,我还上了知网查论文,这种事儿也就大学干过,沈景远现在说着还想笑,在家里查了一晚上,眼睛就是怎么都离不开屏幕,那种状态太可怕了,那么下去身体不垮精神也会垮的,我知道。 晏轻南深呼吸一下,望了眼天,嗯了一声。 然后就慢慢接受了呗,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按时吃药什么的,最开始我真的很暴躁,那个药是一格一格放的嘛,我去一颗一颗拿的时候格子不够大,就很不方便,老是要蹦几颗出来,有一回我就把一整盒扔墙上,我家卧室墙上现在还有划痕,就是那次扔的,扔完就就像今天这样了。 连药都吃不好,我当时想我还活着干嘛啊 晏轻南偏头亲了一口他嘴唇。 以后别这么说了。 我知道,沈景远努力想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知道就好,晏轻南刮了一下他鼻尖,以后都不会出现这种事了,什么不想做的都我来,什么想不通的跟我说。 哦。沈景远答应得太敷衍晏轻南不满意,晃了下他肩膀让他重说。 要说什么?沈景远问。 晏轻南偏过头,对着江面喊:反正都让我扛! 沈景远笑,跟着喊:反正都让他扛 喊完又看着晏轻南,声音淡淡地问:凭什么啊? 晏轻南咬他一口,说:傻子。 凭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你。 凭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有个问题,大家觉得很虐吗?为什么我一直感觉他们感情线其实很甜呢 第38章 我的男朋友 这话说完之后谁都没出声, 就相互对视着。 直到风把沈景远头发都吹乱了,晏轻南才挪开眼,伸手把他外套的帽子拎起来, 套在他头上, 顺手压了压。 别感冒,晏轻南说完指了前面一个方向,那边有条隧道,没什么车, 人能过,走里面近一点,穿出去之后我们就打车。 沈景远当然听他的, 说:好。 晏轻南说的隧道跟沈景远想的不太一样。重庆就连隧道都有种陈旧的风格, 黄昏的灯打在砖墙上,整条隧道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车。 这条隧道没什么用了都,很久以前的,现在都走上面大桥。晏轻南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30) 隧道两边供行人走的路很窄,晏轻南和沈景远只能一前一后地走。 沈景远走在前面,晏轻南跟他跟得很紧。隧道里风声很大,又显得很空旷。 这么走了一会儿,沈景远感觉手被人牵住了, 一低头果然是晏轻南。 他也没说要挣扎, 刚刚才接过吻, 现在甩开太伤人心了, 何况他本来就不想甩开的。 别别扭扭牵了一阵,沈景远实在是觉得这么走路不太方便, 就回过身和晏轻南商量:要不还是放开? 怎么了?晏轻南问着, 揉了揉他指尖。 你不觉得这么很难走路吗?沈景远认真地问。 有吗?晏轻南这么问的时候还歪了下脑袋。 沈景远勾了勾唇, 摸了把他发茬。 长长了点。 嗯。晏轻南应了声,垂眸盯着沈景远嘴唇。 看什么?沈景远问。 晏轻南就用行动告诉他他看的是什么。 你很喜欢这个吗?晏轻南靠过来的时候沈景远缩了下头,没让他亲到。 晏轻南笑了,沈景远眼睛还有点红,缩着脖子看他的时候好像被欺负了一样。 刚亲了你后悔吗?晏轻南问他。 其实他眉梢还是带着笑意的,沈景远知道晏轻南想听真话。 不后悔。他摇摇头。 不后悔就是真不后悔,感情上的事情是靠情绪推动,情绪到了就那么做,情绪的事情拿理性来思考,有时候就容易想不明白,但又有什么好想明白的呢?这是两方面的事儿,本来就不能混为一谈。 情绪说你想做这件事至少当下你就是真的想做,做想做的事,不后悔。 那就好。晏轻南点点头,本来想说接着走吧,沈景远忽然又问:你不想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晏轻南不说话了。 他是不敢问,很难得的不敢问。 不敢问就是不想面对,现在什么关系对他来说随便,只要沈景远好好活着,不要总是想把他推开就好。 于是晏轻南慢慢地摇了摇头,低头和他说:不累吗?我们先回去吧。 沈景远不想走,手收起来插在口袋里,晏轻南也牵不到。 这就是必须要谈了。 晏轻南拢了拢他帽子,指尖还拉着帽檐,两人目光对在一起。 最吸引晏轻南的除了沈景远本身,还有他和沈景远之间的反应。 敏锐的情绪相互交换,只要眼神相接就荷尔蒙冲上头。 所以沈景远问是不是喜欢亲他,可能不是,但没法控制。 晏轻南给他两三秒反应,低头凑过去的时候沈景远也微微抬头迎接他。 晏轻南把光都挡了,羽绒服帽子里很黑,沈景远闭上眼,感到晏轻南在轻轻地吮他。 他手还在衣兜里,但已握得紧紧的。 过了一会儿沈景远微微张开唇,逐渐回应他的吻。晏轻南手撑着他后腰,但沈景远闭着眼没什么感觉,因为怕自己摔了就抬手抱着他腰,抓住后背那块的衣料。 很温情的一个亲吻,分开的时候沈景远小声喘着气。晏轻南还和他分享着一个帽兜,黑暗里抬手摸了摸他脸颊偏下的位置,指尖抬起他下巴又啄了一口。 晏轻南离开之后沈景远又转过身往前走,在他看不到的时候舔了下唇。 一直到走出隧道都没人说话,走到大路上,晏轻南用手机叫了车,两人并肩站在路边等。 等的时候晏轻南又碰了下沈景远的手,觉得有点冷,皱着眉给他塞回外套口袋里。 车很快到了,上车之后司机核对了手机号就没有人再说话。不坐下来还好,一休息沈景远就觉得很累,靠在晏轻南肩膀上眯着眼。 这种环境沈景远是很难睡着的,但他又太困了,晏轻南又抬着手兜着他脑袋,衣袖基本把光都遮了,沈景远没一会儿便睡熟了。 下车还是晏轻南叫的,从下车到进门那段路,沈景远一直趴在晏轻南背上,他走一步就跟着走一步。 晏轻南乐得他这么黏着自己,还揉了把他的头发,舍不得进去。 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沈景远拉了下晏轻南,问他:你再看看我脸上没什么奇奇怪怪的痕迹吧? 晏轻南马上意识到他在担心什么,指尖抬着他脸看了看,说:没有,看不出来。 那好,那走吧。沈景远把他指尖拂下来。 晚上要么是专门请的夜班的人在守,要么就是阿易。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站在前台的是阿易。 这么晚才回来?阿易看着两人问。 嗯,沈景远看了眼晏轻南,我们出去转了一圈。 阿易没再说什么,他本来就不是会很好奇这些事情的人。何况沈景远是和晏轻南一起出去的,他俩出去干了什么,内容恐怕不太好说。 两人走到楼梯间,沈景远要走了,脚都踏上两级楼梯,晏轻南忽然隔着栏杆抓住他手腕,仰着头问:要不要下来和我一起睡? 为什么?沈景远放小声音问。 你一个人住一个房间晚上也没人照顾。晏轻南觉得理由很充分,可以成立。 啊沈景远显得有点为难,在一起第一天就要一起睡吗? 晏轻南顿住了,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没动这会儿沈景远就笑,手轻轻一抬就挣开了他的手往上走。 身后晏轻南马上就追上去,踩得木楼梯响得很厉害,沈景远刚想让他轻点儿就被晏轻南推着抵在墙壁上。 你说什么?晏轻南鼻尖几乎对着他的鼻尖。 再说一次。他盯着沈景远。 你没听到吗?沈景远笑着问,那要不要再给你一个晚上想一想。 晏轻南一只脚站在他的这阶楼梯,另一只脚在下面的一阶,这么站着就和沈景远差不多高了。 沈景远又摸他有点刺手的头发,这么刺着手痒痒的还挺舒服的。 我怕你后悔,虽然我知道沈景远换了一个说法,我最喜欢你身上什么你知道吗? 突然聊到这些,晏轻南笑了声,问:什么? 你太懂我了,我以前不信这些的,但从我见到你那天开始,之后所有事情都很像冥冥中有安排沈景远觉得自己说得太神,犹豫着问:你能理解吗? 你觉得我懂吗?晏轻南温和地着看他,你都说我很懂你了。 沈景远顿了一下,抬手捂着自己脸,我为什么会说到这些我觉得我都在胡言乱语。 就是,其实我就想说我相信你,因为我相信你,所以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也不会随便说放弃的,而且我太心疼了,心疼你这样对我,我却什么都给不了。但是沈景远深吸一口气,失去一个人很痛苦,很痛苦很痛苦,你要想清楚是否值得。 你一直在问我有没有想明白,你有没有想明白呢?晏轻南碰了碰沈景远有点红的耳朵,洗了澡下来和我一起睡好不好?醒了以后告诉我你最后想出什么了。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黏我啊?沈景远头抵着墙,无奈地问。 啊?晏轻南有点惊讶,你没觉得吗? 你仔细想想你来这儿之后多少事情跟我一起做的,这叫不黏你啊? 沈景远还真想了下,想的时候站得累了就一条手臂抬起来搭在晏轻南肩膀上。 那好吧,但是我累了,沈景远拍拍他肩膀,只睡觉。 知道了。晏轻南笑。 沈景远上楼洗漱,晏轻南往回走。路过前台的时候阿易抬头看了他一眼,晏轻南扬了下眉,走过去撑在前台桌面,看见什么了? 啊?阿易赶紧摇头,我啥子都没看到,真嘞!就是这个监控我又控制不了它看哪里,它啥子都看到了但是我真的没看,我就跟小姿聊天来着。 嗯,晏轻南淡淡地抬了下眼皮,看到也给我忘了。 今晚沈景远洗漱得很快,那颗心脏一直在砰砰地跳,但沈景远知道这次不是因为生病。 下去之前沈景远换了睡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给晏轻南发微信:【我洗好了。】 晏轻南没回,估计是还在浴室里。 沈景远盯着他无聊的头像都看得笑出来,发觉自己笑了之后又捂着嘴。 天啊沈景远觉得自己大概只有还在上大学那会儿才有这种情绪。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手机响了一声。 晏轻南回复他:【下来吧。】 沈景远这才从床上爬起来,裹了件羽绒服下楼了。 路过前台的时候他还有点不好意思,这大晚上的往老板房间里跑算怎么回事儿。 好在阿易和他打招呼还挺自然的,一句多余的都没说,这小孩也是个会看事儿的。 过去的时候晏轻南给他留了一条门缝,沈景远一推就开了。 但浴室灯还亮着,房间里也没有人,沈景远估计他还在里面,就自己走进去,在床上趴下了。 脸贴着柔软的被子,沈景远快把眼睛闭上的时候晏轻南推门出来,拍了下他后腰,问:怎么就这么睡? 没睡,沈景远翻了个身面朝上,等你。 嗯。晏轻南一只脚跪在床边,伸手去把被子扯出来。 沈景远抬起腿让他方便拉,就这么滚进被窝里。 晏轻南见他有点困了,轻声关掉灯上了床。 被窝被沈景远身上的热气睡得很暖,晏轻南把被子匀在他身上,摸了一把他的头发,也打算睡了。 今天累吗?黑暗里晏轻南问。 他俩面对面,都闭着眼。 其实下午睡了一会儿好多了,之前是真的累,沈景远声音都挺小的,晚上出去走那么远,洗完澡之后我才觉得腿酸。 腿酸?晏轻南这么一听,手真就往下摸了,我给你揉揉就好了。 哎别,沈景远把身子往后缩,你现在别碰我,要碰出大问题。 他这么说完两人都笑,晏轻南哄他:出问题顺便解决了不就行了吗? 这句话很大成分是在开玩笑,这么晚了,沈景远累也是真的累,晏轻南不可能再闹他。 要我抱着你睡吗?晏轻南问。 怎么抱啊?沈景远这句话都没多少精神了。 睡我手臂上。晏轻南碰了下他腰。 那怎么不是我抱着你啊?沈景远好笑地问。 没想到晏轻南不计较这个,说:那也可以,那你抱着我吧。 你要不要这么无赖。沈景远不想和他扯了,真就一抬身睡到他手臂上,晏轻南卷起手把他拢进自己怀里,下巴抵着他脑袋,还像哄小孩那样拍了几下他的背。 你身上好硌沈景远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沈景远坐起来懵了一阵,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但他听到浴室里的声音,便下床穿了拖鞋走过去。 晏轻南刚刚刮完胡子,手里还拿着一瓶须后水。 醒了?晏轻南问沈景远也没回答,就走过去把他手里的须后水拿过来拧开,倒了一点在手心。 晏轻南自觉让了点位置给沈景远,他在他身前站着,把须后水抹在晏轻南下巴和一点脖子上。 没睡醒?晏轻南给他拨开挡着眼睛的一缕刘海,觉得他眼皮都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我起床吵到你了吗?要不再回去睡会儿? 沈景远把他下巴抹好了,开水洗了个手,说:怎么这么多问题呢? 晏轻南从镜子里看着沈景远,之前他一直觉得沈景远是有点儿起床气的,现在更觉得了。 有气他也待见,晏轻南笑着给他抓了抓头发。 沈景远说要上去洗漱,晏轻南就把人拉着,从柜子里给他找了新的牙膏牙刷洗脸巾,说:这以后就是你的了。 沈景远接过来开始刷牙洗脸,晏轻南也不走,就在旁边站着。 他满口泡沫地问:你今天没事吗? 等会儿和阿易出去进个货就没事儿了,晏轻南抱着手臂,酒店在装修了,我也不用一直过去盯着,还有之前卓寻那酒吧,确实挣了点儿,现在刚刚有点起色,他在他爸妈面前得意得不行,还说请吃饭。 哦。沈景远接着刷牙,喝水吐了几口泡沫出来,才撑着洗手台,偏头和晏轻南说:那你让他先排个队吧,昨天真把我整累了。 晏轻南笑,你在床上躺一天也没人管。 沈景远拧了毛巾,走出浴室的时候晏轻南就在门边站着,他在那儿停下脚步,抬了点头去碰晏轻南嘴唇。 晏轻南马上反应过来,手兜着他脑袋和他接吻。 早上一个吻夹着牙膏和须后水的清香。 早安,沈景远眼睛弯弯的,我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尝尝 最近接近过年了, 花店里没有那么忙。 沈景远过去的时候赵可心在教她好几个店员包扎。 他今天来得晚,昨天又去参加婚礼没过来,之前也有几天有事, 算上其实已经很久没怎么来了。 今天想要玫瑰, 沈景远在桌子前坐下来,不用放篮子里,就一束那种包扎就行。 玫瑰啊?赵可心笑着抬头看他一眼,当然可以, 今天我们不忙,还能教你包,你自己来愿意吗? 好啊。沈景远大方地应道。 他一看赵可心眼神就知道这姑娘多半在琢磨他和谁谈上恋爱了, 但和晏轻南关系变了, 这点他觉得没什么好瞒的,晏轻南应该更不想,他那种性格,多半是觉得全世界都知道最好。 对于沈景远来说,别人问起的话他不介意说,但也不会主动聊这些。 赵可心弯腰在水桶里给他挑花,问:要多少朵啊? 多少朵合适?沈景远也不拐弯抹角的。 五十二?九十九太大一束了我觉得没那么好看,五十二也是个挺好的数字。赵可心已经懂了。 行, 听你的, 五十二。沈景远说。 其实他和晏轻南之间没必要算这种数字, 早就过了那个需要这种仪式感的年纪, 但反正也做到这一步了,挑个数字又不怎么费劲, 就要一个呗, 让晏轻南也感受感受年轻人的爱情。 五十二朵对于沈景远来说还是多, 包出来会有很大一束,他这种新手做着挺难的。很多地方都是赵可心帮他弄,沈景远都抱不住的花赵可心一只手就抓住了,另一只手还能把高低理清楚。 要加张卡片吗?赵可心问。 沈景远想了一下,说:算了吧,不用了。 花包好之后沈景远抱着回去还是很招摇。阿易和晏轻南出去买东西了,大堂里只有慢慢一个人,看到沈景远抱着一束玫瑰回来眼睛都瞪直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31) 慢慢没问沈景远就也没解释,带着花进了晏轻南房间,也没遮遮掩掩的。他房间房卡密码都能开,早上走的时候晏轻南就把密码告诉沈景远了。 他房间没多乱但也不算很整齐,要放这么大一束花只能放在桌子上。沈景远四处看了一圈,还是把花抱进了房间,就放在床头柜上。 弄完之后他累了,衣服一脱换了睡衣,又在床上躺下,给晏轻南发微信:【什么时候回来?】 晏轻南几乎是马上就回复了:【马上到。】 他说马上沈景远就干脆等他,靠着枕头打了个哈欠,玩儿手机打发时间。 然而晏轻南这个马上还挺久的,沈景远玩着玩着眼前都模糊了,才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他朝门口看,晏轻南累得还在喘气,上身就穿了件卫衣,额头甚至挂了一片薄薄的汗珠。 去干嘛了啊出这么多汗沈景远说着就想笑。 晏轻南一进门就看到了床头柜那束玫瑰,走过来在床边蹲下,指了指花,问:给我的? 我每天都买花啊。沈景远不想承认得那么轻易,谁知道晏轻南不要脸惯了,又笃定地说了一次:给我的。 谢谢小远。晏轻南俯身亲他。 沈景远闭上眼和他接了一会儿吻,觉得他舌头冰冰凉凉的,声音模糊地问:你刚吃什么了? 喝的冷水。晏轻南一边说一边追着他吻,把人都抵过去靠着了,手要抬上来的时候又觉得脏,隔开一点扬手把卫衣脱了,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 大白天你脱什么衣服沈景远话都说不完就被晏轻南抬着下巴尖亲。 沈景远说得好像不愿意,其实哪儿都很喜欢。 晏轻南身上出了点汗,凑过来就一股荷尔蒙味,沈景远手撑着晏轻南肩膀,往上摸到他脖子上的青.筋,又碰他发茬。 那么喜欢我头发啊?晏轻南咬了会儿他嘴唇。 啊,沈景远勾了下唇角,喜欢你呢吗不是? 这话晏轻南听着开心,撑着床边站起来,说:我去洗个澡陪你睡会儿。 好。沈景远看着他进了浴室。 晏轻南出来的时候沈景远睡着了,但身后还靠着半立起来的枕头。 他上床动静很小,抽枕头的时候沈景远才皱着眉头翻了个身。 好不容易让沈景远躺好,他好像又醒了,晏轻南要睡的时候看到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了?晏轻南问。 沈景远摇摇头,眼睛眨了眨,朝晏轻南那边靠了一点。 要不要我抱着你?晏轻南说着打开手臂,沈景远就靠进去。 其实不太舒服。沈景远很诚实地说。 晏轻南笑了,气息声还挺重的,胸膛跟着起伏。 玫瑰花你喜欢吗?沈景远问他。 当然喜欢。晏轻南也闭上了眼。 嗯,以后就是别的了,要是我一直在你房间住的话我买的花都会拿过来。沈景远有点困了,说话都慢慢的。 那你要一直住我这里吗?我也可以上去睡。晏轻南和他商量。 我还是那点东西下来,我觉得你的床睡着软一点。沈景远鼻尖抵在他锁骨上。 对这个晏轻南倒没什么要求,只要不分开睡都随沈景远,他还说:要不干脆把你房间关了。 不行,沈景远拒绝道,以后吵架怎么办? 吵架和这个有什么关系?晏轻南回过神来,吵架你就要回去啊? 嗯,所以别跟我吵架。沈景远逗他。 不吵,让着你。晏轻南温声道。 沈景远这回醒的时候晏轻南已经醒了,他靠在床头,一只手搭在沈景远头上慢慢地揉,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在看,还是横屏的。 醒了之后沈景远脑子很晕,朝他那边拱了一点,有一会儿没动之后又把头抬起来枕在晏轻南大腿上。 怎么了?晏轻南手揉开沈景远刘海,觉得他现在脸色不太好。 头疼。沈景远皱着眉,觉得心里烦躁,翻了好几个身。 我给你按一下。晏轻南把枕头拿过来给沈景远垫高一点,双手搭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揉按着。 沈景远皱着的眉头慢慢放松,身上也没那么躁了,逐渐平静下来。 按到沈景远又闭上眼像睡着了,晏轻南才松开手。 没想到手指刚拿开沈景远就忽然抬手抓他,但晏轻南是往旁边收的他没抓到,手在空气中握了下拳,沈景远语气又急又不耐烦地说:为什么要拿开? 过了两三秒晏轻南去捏他手指,沈景远才猛地睁开眼睛。 他和俯身的晏轻南对视了一会儿,反手抓住他,脸朝他小腹上贴,一边摇头一边慌乱地说:对不起南哥对不起 没事儿没关系,别说这个。晏轻南一下一下顺着他头发。 我刚刚好烦,我没意识到旁边的人是你,也没睡醒沈景远的声音被闷着,听起来很难过,我没跟你生气。 我知道我知道,晏轻南把他手握紧了,在他指尖轻轻地吻,别怪自己。 可是沈景远很难过,生病以来他第一次这样。平常他就不是一个不由分说发脾气的人,怎么刚才竟然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最怕失控。 沈景远被晏轻南半圈着又躺了一会儿,才逐渐平静下来,翻了个身把脸朝着天花板,眼睛盯着晏轻南下巴的位置,抬手半捂着唇,喃喃道:太丢人了 跟我有什么丢人的,晏轻南仍旧安抚着他,还疼吗? 好多了。沈景远叹了口气。 在床上待了一会儿之后两人就都起床准备做饭了,沈景远在一边给晏轻南打下手,就洗洗菜切点简单的东西。 过年和我一起,给他们放假,我们俩守店,可以吗?晏轻南背对着沈景远在看锅里炖的汤。 好啊水哗哗开着,沈景远在洗等会儿要用的碟子和碗。 洗好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刚刚晏轻南问了他一个问题,又靠过去问:南哥你刚问我什么? 晏轻南顿了下,侧过身来看着沈景远淡淡地笑了,低头啄了一口他的嘴唇,我说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年? 要啊,沈景远偏头看了眼锅,这里面煮的什么? 炖汤,晏轻南拿勺子舀了一点吹了吹,递到沈景远嘴边,你尝一下。 汤还有点烫,但差不多能喝,又浓又香的鸡汤在舌尖爆发出鲜味。 好喝啊沈景远抿了下唇,又问:你不尝尝吗? 晏轻南先把火给关了,说好啊,拿着勺子在锅里搅着,忽然沈景远扯了下他手肘的衣服,晏轻南问怎么了,刚转头就被沈景远咬了下嘴唇。 尝尝沈景远声音很轻地说。 晏轻南一边笑一边亲他。 过年之前晏轻南去把酒店工程那边的事情处理了,简东也要带着贺梓回家,走之前他们请晏轻南和沈景远吃饭,餐厅选在一条船上。 江边风大,出门前晏轻南让沈景远穿厚一点,就放沈景远上楼了,结果他穿下来一件棉袄。 晏轻南走上去捏着衣角摸里面的料子,问他:会不会太薄了,等会儿吃饭万一坐外面,吹那么久风是会很冷的。 我觉得这个挺厚的,比我穿羽绒服还暖和。沈景远也跟着捏了捏。 但是有点短遮不了腿,晏轻南犹豫了一下,要不还是换我那件吧,那件长的羽绒服,之前你穿过的。 沈景远想了一下,说好。 他们换好衣服开车过去,沈景远窝在副驾驶给简东发消息说过来了。 后座上还放了给他们准备的新婚礼物,一束花和一床大红色的新被子,是沈景远专门去找人定制的。 下车之后晏轻南领着沈景远走,他们真的就在江边上了一艘船,搭往船上那条路摇摇晃晃的,沈景远抱着花,晏轻南提着那床被子,一前一后地走。 简东站在船的上一层朝他们招手,喊:晏老板,沈哥! 走上去简东和贺梓都站在楼梯口等着他们,沈景远把手里的花递给贺梓,微笑着说:新婚快乐。 沈哥你怎么不跟我说?简东笑着问。 你的我来说,晏轻南把手里的被子拿给简东,新婚快乐。 之前你们就送过了,这次怎么还带东西来。贺梓抱着花,一边带他们往座位上走,一边说。 不一样的。沈景远跟着她走,回头看了眼并排聊天的简东和晏轻南。 先坐着吧,贺梓把菜单推给沈景远,我们点了几道菜了,看看你还有没有想吃的? 身边椅子被拉开,晏轻南坐了下来,沈景远又把菜单拿给晏轻南,说:你点吧。 晏轻南嗯了一声低头看,一面看一面问:你冷不冷? 不冷。沈景远拿茶壶倒了两杯热茶,一杯放到晏轻南手边,手背挨了挨杯壁,说:小心点烫。 这几句话说得都挺小声的,就两个人相互能听到的那种声音。晏轻南勾了几道菜,又问沈景远:要不要吃这个清蒸鱼?这边鱼很新鲜的。 沈景远想看菜单,凑过去隔着晏轻南手臂看,冬天又穿得多,看着看着下巴就习惯性地搭上去了,说好啊就吃这个。 晏轻南选了鱼,点了点头,道:下次我也可以做给你吃。 这时简东突然咳了一下,沈景远抬起头看他,就自然而然地离晏轻南远了点儿,还以为他是真冷着了,看了眼简东身上的衣服,还问:你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贺梓笑着说:本来说不选这外边怕冷的,主要是想着晚上夜景好,这边有那种游船。现在你冷吗?冷的话换进去吧。 我不冷。沈景远摇摇头。 晏轻南那件羽绒服又长又厚,就像把人裹在棉被里那样,冬天最暖和的就是棉被。 冷什么啊冷,简东挑了下眉,我就是想问问那个 沈景远看着他,晏轻南在旁边看菜单,这下抬了抬眼,说:嗯。 嗯?简东瞪大了眼,晏老板这可不能乱嗯啊。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晏轻南失笑,和沈景远对视一下,我们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啊?简东那表情似笑非笑的别扭得很,我结婚之前还是之后啊? 你结婚当天。晏轻南说。 说完他们都觉得有些好笑,简东捂着脸叫哎哟喂,沈景远只是挂着嘴角没出声地笑。 那我捧花丢对了,贺梓说,当时真的是想扔给台上女生的,不知道怎么落在晏老板那里,看来本来就该给你们的。 谢谢了。晏轻南把菜谱合起来放在旁边,马上就有服务员过来收走。 我的天呐,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简东挺震惊的,说实话,我就是觉得你们的状态吧,看起来一直都像一对儿,但你要说真的是,好像又差了那么一点。刚刚你俩坐下来点菜那会儿,我就觉得,嗯差的那点儿齐了。 话说得有点缠绕,但沈景远和晏轻南都懂他意思。 哇我真是简东说着说着望了眼外边儿,像风大一样眼圈都要红了。 贺梓赶紧给他抽了张纸巾糊脸上,说:东子就这样。 我知道的,沈景远笑,他就高兴也哭难过也哭,怎么这么多水呢? 他说完大家都笑了。 菜上齐之后先喝酒,贺梓酒量其实也很好,婚礼那天沈景远就看出来了。 桌上聊天也很热闹,鱼上了以后沈景远夹了几块在碗里挑刺。 晏轻南和他们喝酒,沈景远挑完以后就把鱼肉放进晏轻南碗里,他酒杯一放就看到了。 吃点东西。沈景远说。 晏轻南看着他侧脸,心那一块都要被捂化了。 以前没人给我这么弄过。 啊?沈景远有点不信,你再小个十岁这么说我可能就信了。 真的,晏轻南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太好吃了吧。 别在这儿闹啊,沈景远瞥了眼简东和贺梓,小声跟他说,我真觉得你这段时间越长越小了,是不是该你叫我哥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以后给我交粮 你想听啊?晏轻南认真问他, 想听我就叫。 沈景远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晏轻南叫他哥会很奇怪。 于是沈景远摇摇头, 说:别。 简东一放筷子, 假装严肃地说:你看看你们这一晚上讲多少小话了?有对象不要兄弟啊?晏老板罚酒。 东子。沈景远平淡地叫他一声简东就立马怂了。 行行行,你们慢慢说啊。简东接着吃东西。 晏轻南笑了,举起杯子和简东的碰了一下,那必须得喝。 这顿饭吃得大家都很开心, 走得时候时间也挺晚了。简东和贺梓都喝了酒,沈景远和晏轻南送他俩到路边去打车,看他们都上车了才回停车场开车。 这回是晏轻南坐在副驾驶, 车里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酒精味道。 你闻着难受吗?晏轻南一边问一边开了点窗, 难受我就再打开一点。 干什么呢?沈景远用他那边的控制把副驾驶车窗升上去了,现在开窗你想头痛啊? 行,晏轻南好好在他位置上坐着,有人心疼我,感觉真好。 开着开着沈景远问他:你是不是还没习惯? 习惯什么?晏轻南偏头看沈景远。 我说我们在一起这个事情,感觉我对你好你就总是没习惯,沈景远顿了一下,难道我之前对你不好吗? 这不是一个什么送命问题, 晏轻南也知道, 他其实就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已。 当然没有, 晏轻南语速慢慢的, 你对我很好啊。我就是有点不习惯这个角色的转换,以前好是好, 好是那种没有名分的好, 和明目张胆的能表达的好不一样, 还有亲密程度,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不一样。 这点沈景远同意,但他笑了声,说:其实我还挺习惯的,因为我觉得你以前就差不多这么对我的。 这会儿正好遇到红灯,沈景远停了车,手放在中控台上,被晏轻南抓去捏了捏。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32) 晏轻南就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说:我太久没谈过恋爱了,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一次没有过。 为什么?沈景远问,你这问题提的正好,我也有点想知道,但之前就不好意思问。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晏轻南笑,你想知道什么问就得了,我又不会不告诉你。 绿灯亮了,两人手分开,沈景远接着说:就是觉得这么问是不是有点小气,再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我知道的。 为了坦诚一点,沈景远先说自己,我之前只和关煊在一起过,当时对感情,怎么说,我觉得不是特别必需的东西,有就是锦上添花。但我还是很认真的,我真没想过能被出轨。 晏轻南嗯了一声,说:我大学的时候,谈过两次,第一次稀里糊涂的,别人跟我表白我就答应了,是我同龄人,当时在学校里很优秀,可能就有一点好感吧,就是对相同年纪优秀的人的欣赏,我就答应了。后来发现不喜欢,他优秀是优秀,感情是另一回事,就分了。 他一边说一边屈着手指在敲门把,发出一下一下轻缓而有节奏的声音。 第二次,快毕业的时候,这次我追的人家,是我同班的,但是是那种很普通的人,甚至我室友都是在知道我俩在一起以后才知道班上有这个人的。后来毕业了,和家里闹矛盾,我没想到他支持我爸妈的想法,就觉得真是那句话。 晏轻南笑了一下,现在的人经常说的,三观不合。这种东西真得经历点事儿才能看出来。也没后悔过当时我被很多很多事情烦,每天都觉得自己废人一个,情绪不好,再加上意识到有问题,就分手了。 现在呢?沈景远问,现在不觉得自己废人一个了吧? 晏轻南摇头,所有事情不是都用一个标准衡量的。 你真帅呆了啊,沈景远勾着唇,说真的,就每回这种事情上面,你都想得好通透,偶尔丢句话出来能把我帅晕。 沈景远很少这么说话,晏轻南都半捂着脸笑了,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你大学的时候什么样啊?我有点想不了,就觉得你这种长相,得越老越帅。沈景远看他一眼。 照片我那儿有,回去慢慢看。晏轻南没办法地说。 到停车场锁了车,晏轻南牵着沈景远手朝客栈走。 因为喝了酒他手心很烫,沈景远晃了晃,问:你怎么每次都喝不醉的样子,只有上次简东让我来借你的时候是真醉了。 我酒量大呗,你没听过一句话啊?门被晏轻南打开了,两人走进去。 重庆两条江,喝酒当喝汤。 沈景远就笑出一声就被他压在门边墙壁上亲。 喂喂喂唔 晏轻南你怎么这么行啊?沈景远一边被堵得说不出话一边笑。 啊,晏轻南沉重地喘着气,贴着他嘴唇说,还有更行的。 洗澡吗?沈景远抬手摸他发茬,眼睛亮亮的,还弯着,像小勾子。 在浴室里啊我可以的。晏轻南偏过头咬他耳朵。 沈景远扬着脖子,轻飘飘地推了下他肩膀,想什么呢你。 浴室倒是一起进了,出来的时候沈景远是被晏轻南扛着的。 也没做到最后,就是累。 主要原因是沈景远一直想压晏轻南,动不动就要挣扎一下,最后自己没力气了还没晏轻南抵着弄。 沈景远倒挂着,手握成拳头捶了下晏轻南小腹上的肌肉,把你能的。 晏轻南把他放在床上,自己跟着压下来,又亲他。 有人的时候还好,晏轻南人模人样的,独处的时候他真就太喜欢接吻了,才这么几天沈景远觉得嘴都要被亲秃了。 我觉得我们有一个严肃的问题需要讨论。沈景远抬起手臂把他隔开一点。 什么?晏轻南撑着手坐起来。 那个我以前是在上面的。沈景远说。 能看得出来。晏轻南给他把枕头放好,让他躺得舒服点。 那怎么办?沈景远问。 晏轻南在他身边靠着床头坐,沈景远就贴过去,额头碰着他腰侧。 刚从浴室里出来,晏轻南上半身没穿衣服,沈景远贴着皮,微凉微凉的。 我有点忍不住,不抽烟,就咬着,行吗?晏轻南问他,要是不行我就出去抽,洗个澡再回来。 没事儿,沈景远缓慢地眨着眼,你咬吧。 晏轻南于是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找出了一包烟,还是没开过的。他撕了包装抽出一根咬进嘴里,说:这我剩的最后一包了。 沈景远嗯了一声。 刚才你说的,我觉得晏轻南叼着烟,声音不是很清楚,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尝试一下。 啊?沈景远真的惊讶坏了,这你都让步啊? 那有什么办法?晏轻南笑,那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行了吧。 他说完之后沈景远就笑了,笑得一只手抬起来穿过晏轻南腰搭着,抓了抓他的裤子边,说:我逗你呢你还真让我。 逗我啊?晏轻南揉了揉他后颈,那你让我啊? 那我不让你还能让你躺着?沈景远扬起头看他,别想这种美事儿啊,以后给我交粮。 行,我乐意得很。晏轻南又俯身在他额角亲了亲,突然想起件事儿,过年之前我再陪你去复查一次。 好沈景远答应道。 困了没?睡觉吧。晏轻南顺手就把灯关了躺下来。 沈景远困了,但没马上闭眼,他等着晏轻南躺好,蹭过去挨着他,之后晏轻南熟练地把他抱进来。 这个姿势晏轻南能感受到他脉搏在跳动,这是对于晏轻南来说最安心的事情。 阿易是除夕夜之前走的,慢慢比他离开得更早。 除夕夜晚上竟然还来了两个客人,晏轻南把房间给他们登记好了,整个客栈里也没剩下多少人。 晏轻南从下午开始就在忙着准备晚上的菜,其实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但晏轻南选的都是一些复杂的菜式,里面很多是做给沈景远吃的,他以前没做过,怕做得不好。 还是和之前一样,沈景远在旁边做点简单的事情。晚上要开饭了,正忙着的时候,晏轻南手机响了。他在炒菜没手拿,让沈景远帮忙看一眼。 打来电话的是柏宇,晏轻南就说让他接。 喂南哥啊?柏宇那边很安静,但这边在炒菜,沈景远也听不太清楚,就做了个手势去旁边接。 我是沈景远,南哥炒菜在忙着,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或者你等会儿再打过来?沈景远问。 柏宇:哦没什么,景远你在南哥客栈吗? 沈景远:对。 柏宇:我还以为就他一个人呢,我和柏椿今年也没回去,说来关爱一下孤寡老人,我们都在路上了马上到了,还提了点儿菜。 沈景远笑,说:好啊,正好要吃饭了,来吧。 挂了电话之后沈景远要把手机塞回晏轻南口袋里。晏轻南穿着围裙,下面是条运动裤,之前手机是放裤子里的。 沈景远为了好放就站在他身后,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看锅里的菜,拿手机挑开他裤子口袋。 什么事儿啊?晏轻南问。 放完手机沈景远顺便就趴他身上了,柏宇说带着柏椿来吃饭了。 晏轻南这会儿还没意识到他们说的要来是现在马上,什么时候? 正在路上。沈景远笑。 晏轻南拿着锅铲的手顿了一下。 他们带着菜来的,别紧张啊,沈景远掐了把他的腰,说马上到了。 晏轻南把火关了,这已经是最后一道菜。 装盘之后两人一起摆好餐桌,坐一块儿等。 晏轻南把手机摸出来给柏宇发消息问:【菜好了,什么时候到啊?】 问完他突然觉得眼睛一疼,嘶了一声,沈景远站起身看:怎么了? 没,刚才眼睛刺了一下像进了东西,现在没事儿了。晏轻南手拿开连续眨了几下眼,眼眶里蓄了点泪水,还红了。 沈景远抬着他下巴说来我看看,借着光仔细看了会儿也没觉得眼睛里有什么。 可能就是突然什么刺了一下,没事了。晏轻南搭了搭沈景远的手。 应该是吧。沈景远低头亲了一下晏轻南眼皮。 就这一秒门被推开了,哟,我俩来的是不是不太对啊,要不我俩出去一会儿? 沈景远听出是柏宇,松了手坐下来,还笑着,说:快进来吧。 柏宇看起来接受良好,反倒是柏椿一脸被雷劈了的样子,跟着她亲哥走进来,问沈景远:沈哥,你喜欢男生啊? 你还自诩情感咨询专业人士,他俩你看不出来?柏宇给柏椿递了双筷子。 行吧柏椿沮丧地接过来,小声嘟囔:我之前还以为可以追一追呢。 哎哎妹妹我还在啊。晏轻南有意逗她,柏椿果然就笑了,那又怎样,你要不好好表现以后被沈哥开了可就轮到我了。 柏椿这种好感就是单纯的对比自己年长的、强的人的欣赏,何况沈景远还脾气好,总是温柔地和她说话,但跟喜不喜欢还差得远。小姑娘心里清楚,也是闹着玩儿的。 沈景远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问:饿了没? 你看看沈哥多好啊,你就知道跟我抬杠。柏椿接过水甜甜地道了声谢谢。 得了吧,饿了就吃饭。晏轻南把柏宇带过来的菜接走,拿去厨房里重新装碟。 晏轻南走了之后柏宇就开始问了,趁着那人不在什么不好问的不好答的都想听听。 他追的你啊?柏宇一脸好奇的样子把沈景远都快逗笑了。 嗯。沈景远点头。 天呐天呐,大学毕业之后我可是看他一路寡过来的,差点以为他不行了,哎不过说真的,上回他带你和我们玩儿我就知道有戏,老板带客人来,什么扯淡理由这是。他肯定那会儿就看上你了,不对不对 说完柏宇又摇头,我觉得就这老狐狸,他估计第一眼就看上你了,晏轻南我知道的,他通常喜欢第一眼就对味的,交朋友这人都这样。 这沈景远不知道,但见晏轻南第一眼他肯定是心动的,不说考虑喜不喜欢在不在一起的事情,至少有好感,会关注。 柏椿哼了声:这倒是真的。 沈景远哭笑不得。 他们又聊了会儿,晏轻南端着菜回来了,扫了柏宇一眼就问:说我什么呢? 问完又和沈景远说:他说什么都别信啊,要是什么不好的晚上我单独跟你解释。 没有沈景远无奈地拍了下晏轻南手臂。 今年你们怎么没回去?叔叔阿姨不在吗?晏轻南问。 对啊柏椿声音拖得长长的,我爸我妈又不知道在哪个国家倒时差呢,回去又没什么意思干脆就不回去了,反正在哪儿都一样。 你呢?柏宇倒着酒,今年就在这边过年了吗? 他礼貌地没问沈景远家里的事儿。 应该是吧,可能之后带他去成都玩一圈,再抽空回去看我爸妈。晏轻南说。 也是,柏宇点头,你们家那情况,要心平气和过个年恐怕挺难。 这几年好不少了,晏轻南抬手和柏宇碰了下杯,我在重庆稳定之后他们基本没怎么说了,我回家也没事儿,之前聊过一次,现在也没什么了,只不过之前那么多年不回家没有太亲近了而已。 柏宇和柏椿是打算直接留下来的,吃完晚餐一人泡了杯牛奶坐大堂的大电视前。 哎这会儿我就想到之前来这边玩,好几次看到一堆老爷爷老太太看电视。柏宇笑着说。 那是夏天,晏轻南切了点水果过来,有空调凉快。 他坐沈景远旁边,叉了一块哈密瓜放他嘴里。 沈景远咬了,说好甜。 柏椿在旁边看了全程,自己也吃了一块,大声地说:好甜 你妹妹怎么说话的呢?晏轻南看着柏宇,这说话怎么带声调啊? 沈哥你看!柏椿也控诉他,晏轻南平时就这么对我一个小妹妹。 沈景远一只手从后面圈着晏轻南腰笑。 春晚没多好看,主要是几个人聊天好玩儿,沈景远被逗得很乐。 坐了可能一个多小时,柏椿说太无聊了想搓麻将,正好四个人凑一桌。 沈景远现在还玩儿得挺好的,柏椿听说在学校里和同学打过几回,再说有沈景远在晏轻南也不会打很凶,最后没什么输赢。 快十二点那会儿没打了,四个人裹上衣服走到街边,隔着江看对面大楼。 晏轻南感觉时间差不多,打开手机看了眼,说:十二点了。 大楼上也出现了新年快乐这几个字,柏宇对着天空大喊一声:新年快乐! 柏椿也扬着手接上,耶,新年快乐! 晏轻南抬手圈着沈景远腰把他带自己身边来,贴着他耳朵说:宝贝新年快乐。 沈景远整只耳朵都被他这声宝贝整麻了,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乍一听是真受不了。 他还咬了几下沈景远耳垂。柏椿站在沈景远身边,看不到晏轻南具体在干嘛,但反正两人卿卿我我就对了,她蒙了下眼睛转过身,嘴里念着臭情侣我不看呀。 柏椿和柏宇背都背过去了,不亲白不亲,沈景远一偏头去找晏轻南嘴唇,两人接了一个很短的吻。 新年快乐南哥,希望沈景远顿了下, 希望每年我们都能一起过年。 晏轻南用额头挨了挨他的,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成都 在外边儿站了没多久他们都进房间了, 两人手机里都有一堆祝福的信息,简东最夸张,给他们用系统表情整了个大爱心。 沈景远这边, 卓寻说了新年快乐, 同时汇报酒吧的盈利情况,沈景远那天只是和他说了大概的想法,并且给他推荐了一个朋友去做,没想到结果比预计得还要好。 耿洲发了他去别的地方玩的照片, 还是自己一个人,说了新年快乐并且祝福沈景远也早日找到对象。 晏轻南的手机提示音也一直在响,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回了好半天微信。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33) 之后晏轻南打了个电话, 沈景远听出应该是他父母。 先放手机的是晏轻南,他打完电话走过去捏了下沈景远后颈,问:要不要洗澡? 沈景远说当然要,眼睛还盯着手机:再等我一分钟,我马上把我们总裁微信回了先。 晏轻南一挑眉,什么总裁啊? 我前老板沈景远打完字看见晏轻南抱着手坐他旁边低头看他,笑了:天,人家可是年过花甲, 这醋你也吃啊? 啊, 没有, 晏轻南也觉得自己有点过, 搓了一把头发,回好消息了吗? 沈景远关了手机放在一边, 站起来比坐着的晏轻南高一些, 低头在他发茬上吻了一下, 没怪你,醋就醋嘛,醋了我解释,我哄。 这话真贴心,贴到晏轻南心窝子里去了,他牵着沈景远手腕亲了下他掌心。 走吧洗澡。沈景远说。 两个老男人了,欲.望什么不遮掩的,浴室里一起洗了个澡,没羞没臊还闹了会儿。没做到最后主要是因为没东西,晏轻南后悔惨了,搂着沈景远腰说等会儿就去拿一堆过来。 沈景远反倒希望他是真的买了,买了可能还没现在这么痛,反正从浴室出去他两条腿就有种废了的感觉。 他倒是没选错人,从这个方面来说也是。 躺床上关了灯,沈景远才想到之前晏轻南饭桌上说的家里的事儿。 这种时候最适合聊天,沈景远侧过身勾了下晏轻南腰,晏轻南便把脸偏过来。 我们要去成都吗?之前怎么没跟我说?沈景远的声音在夜里轻轻的。 你想去吗?之前有这个打算,但我怕你病情不稳定。晏轻南说。 急救药我身上都有,再说那边也不是没有医院,没事的。沈景远这么说其实就是劝着他去。除夕他没问晏轻南要不要和家里过,因为知道他会把这些事都安排清楚。现在要让晏轻南自己回去一段时间不带他走,沈景远劝不动也会伤他心。 我还想看看你小时候在哪儿长大的。沈景远笑道。 晏轻南也都明白他想法,抱了抱沈景远的背,说:好,我们一起去。 初一早晨沈景远醒得很早,但晏轻南还睡得熟。 他也没起来,就躺着玩儿晏轻南睫毛。 以前没发现,最近沈景远才觉得晏轻南睫毛很长,常常盯着看。 他动作也不大,手搭在晏轻南脸颊上,指尖碰他睫毛,又无声地笑一会儿。 不过没玩儿多久晏轻南就醒了,偏头吻了吻他掌心,问:醒这么早? 嗯不是说初一要起来吃元宝吗?沈景远说,看他还困,他就问,那我给你煮好吗? 晏轻南眼睛都没睁开,咬了一口他指尖,声音模糊地说:好 沈景远这就起床了,起床之前挨了挨他额头:等会儿叫你。 煮个汤圆的水平沈景远还是有的,之前晏轻南就买好了现成的冻在冰箱里,沈景远煮了一包进去,等汤圆浮起来。 他就靠在灶台旁边,趁着这个时间刷朋友圈。 昨天晚上跨年,很多人发了一些自己的生活动态,大多数都是对过去一年的总结,里面不乏沈景远之前的同事。 当初他离职的时候说的是要换城市,很多同事昨天晚上都给他发了祝福,沈景远现在才来一一解释和回复。 简单回了一些汤圆也煮好了,沈景远先放了手机把锅里的装出来。他用了两只大碗,装好热乎乎的汤圆端上桌,再去叫晏轻南起床。 走到门口的时候头又有点疼,沈景远扶着门框休息了一会儿。 最近他早上头疼的次数越来越多,会伴随着胸闷的情况,吃了药之后才能得到缓解。 好一点之后沈景远推门进去,晏轻南背朝着门还睡着。他不习惯睡觉的时候穿很多衣服,裤子都是因为沈景远和他一起才穿好的。可能是房间暖气高,醒了一回觉得热,晏轻南把手伸到了被子外面,搭在枕头上。 只一个后脑勺沈景远就看得微笑起来,他轻轻地关上门走到床边,俯下身亲了一口晏轻南的耳朵。 晏轻南马上就醒了,拉着沈景远抱了一下,才捡了睡衣起床。 晏轻南洗漱很快,他出来看到沈景远坐在餐桌边,手里拿着勺子,眼睛盯着碗,也没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等晏轻南走过去沈景远才回过神来,笑了下,说:快吃吧。 没什么事儿吧?晏轻南坐下来,先勾了下沈景远的下巴,他便靠过来一些,两人交换了个早安吻。 早上好,晏轻南平息了下呼吸,新年快乐。 沈景远摸了下他眉毛,也说:新年快乐。 他又接着晏轻南之前的话解释:觉得汤圆有点坨了。 沈景远说着拿勺子戳了下。 晏轻南看他低垂的眼眸,还是觉得他不太高兴,不是很明显,但有点低落的状态。 我觉得应该很好吃。晏轻南尝了一个,软是软了,但味道没怎么变。 真的,不信你尝。他直接装了一只喂到沈景远嘴里。 好甜沈景远短暂地皱了下眉,这才笑了。 吃完早餐收拾好,两人出门沿着河边走了一圈,初一大早上街上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他们就牵着手走。 气氛很安静很温暖,但沈景远一直有点出神。 初三他们就去成都,因为这几天要来来回回的人很多,高铁票不好买,他们就抢到两张晚上的。 店里请了临时的人过来守着,这种时间段也没太多客人,走倒是走得放心。 去的时间不长,他们也都是糙人没什么行李,两个人的东西就收拾了一个箱子。 高铁上沈景远就刚刚上车那会儿是醒着的,问晏轻南:我们过去你还要住酒店吗?你爸妈怎么想? 晏轻南握着他手放在中间的扶手上,一边滑手机一边说:我跟他们说了带着朋友住家里不方便,这件事我还想问一下你的想法,要不要跟我爸妈介绍你? 沈景远一下睁了眼,问:你出柜了? 他们一直知道,这倒没事儿。晏轻南说。 沈景远还挺意外的,他们没说什么吗? 嗯晏轻南关了手机,我们之前只是在我以后做什么的事情上产生分歧,他们就想让我跟着家里公司,其他事情不怎么管我,这方面接受度也挺高的。 沈景远心里关于晏轻南父母精英的形象又树立起来一些。 其实川渝这边都还好,我觉得整体来说都没什么,晏轻南捏了捏沈景远的手,所以呢?怎么说? 那要是他们怀疑你就认吧,没说什么就算了。沈景远调整了一下脖子上的u型枕,往椅背上一靠,说:我困了 重庆到成都高铁两个多小时,过得也很快。晏轻南一直没闭眼,偶尔看看窗外,更多时间在看沈景远。 快到站的时候车里广播响了,沈景远被吵醒,偏头睁开眼,发现晏轻南在看他,抬起手软绵绵地拍在他脸上,要到了。 嗯。晏轻南蹭了蹭他掌心。 沈景远于是慢慢坐起来醒神,晏轻南这时拿起手机看了眼,失笑道:完了,他们来接我们了。 啊?沈景远一下顿住,你爸妈吗? 对晏轻南搓了把头发,怎么办?要不私奔吧。 沈景远拍他一下,说什么呢。没事的,叔叔阿姨来就来吧。 我怕的是他们来了还会让我们回家住。晏轻南说。 沈景远没说话,垂眸眨着眼。过了会儿高铁要到站了,他们站起来走到门边,门打开之前晏轻南给沈景远掖了掖围巾,安慰道:别担心,我在的。 我知道沈景远还想说什么,高铁停了下来,人群往外挤,吵吵闹闹堵住了他的话。 车外空气很冷,沈景远甚至觉得比重庆还要冷一些。 一路走到出站口都没办法说得上话,刷了身份证出站之后,晏轻南握了握沈景远的手,朝一边扬了扬下巴,那是我爸。 沈景远跟着看过去,树荫下站着一位穿长款黑色风衣的男人,头发有些白了,但往后梳,打理得很仔细,脚上是双皮鞋,连站姿都很端正。戴着一副方正的大黑框眼镜,眼神并不温和,而是锋利。 你爸和你好像。沈景远说。 这么远,五官都看不清吧?晏轻南笑。 不是,沈景远碰了下他手背,气质,真的,一站那儿就跟你给我的感觉很像。 先过去吧。晏轻南搭了下他肩膀,很快放下了。 走过去没几步,那个人抬起头来,盯着晏轻南和沈景远看了几秒。 爸,晏轻南一步过去直接把晏万朗视线挡了,这我朋友,之前和你们提过的。 晏万朗一点头,说出来的话倒是让沈景远有点意外:我知道,以前听过。 沈景远从晏轻南背后走出来,恭恭敬敬地对晏万朗微微弯腰,道:叔叔好。 你是华伦总经理,对吗?晏万朗抱着手,没什么表情地问。 以前是,现在辞职了。沈景远说。 嗯,你们总裁很喜欢你,之前和他吃饭的时候听他提起过,就是一直没见到人,你们公司挺有前景的,怎么想到要辞职了?晏万朗说话时声音平静,但压迫感很足。 沈景远还没说话,晏轻南就打断道:你是来接我的还是来开会啊? 那走吧。晏万朗也没有继续问了。 沈景远和晏轻南跟在晏万朗身后,他一直没回头,沈景远就偷摸着抓了下晏轻南的手,无奈地笑了笑。晏轻南安慰地摸摸他后颈,悄声道:我爸就这样,但他乐意问你,也算喜欢你。 沈景远摇了摇头。 晏轻南的母亲柯雪坐在副驾驶上,到了车边,沈景远和晏轻南都没有马上开门上去,而是走到副驾驶边,沈景远拉了下晏轻南衣袖,站到他身前去,和柯雪说:阿姨您好,我是沈景远,麻烦你们了。 柯雪的穿着打扮都很精致,但比起沈景远想象中的女总裁要温和得多。她微笑着跟沈景远打招呼,道:小晏朋友啊,快上车吧。 车里气氛其实还不错,主要是柯雪在和晏轻南聊天,偶尔柯雪也会问一些沈景远的事儿。 聊着聊着柯雪问沈景远:来家里住吧,房间有的是,阿姨招待你。 柯雪就是想让晏轻南回家,这沈景远能理解,晏轻南那边劝不动柯雪才会和沈景远说,要是沈景远同意了晏轻南肯定也会回家住。 晏轻南皱着眉,打断道:妈 阿姨,酒店房间来之前我就订好了,去家里太麻烦你们了,时间又特殊,我就不打扰了,南哥就回家住吧,我一个人没什么。 沈景远说话的时候抬手搂了下晏轻南的腰。 他俩在后座挨得很近,冬□□服又厚,沈景远这个动作从前面看不出来。 这样解决柯雪当然满意,说好好好,但晏轻南不出声了,偏过头望着窗外,一张侧脸冷冰冰的,沈景远抓着他后腰无声地哄也没用。 柯雪带他们去了一家西餐厅,环境很安静,这种地方只有沈景远从前工作的时候才会常去。一顿饭没什么人说话,只有轻微的杯盘声和红酒杯碰撞的声音。 吃完饭后柯雪说让沈景远回家坐坐,晏轻南岔开话说:我先带他出去逛逛。 柯雪神色一顿,道:那也好。 两人把父母送走,沈景远笑着,晃了晃晏轻南的手:你父母很想让你回家啊,过年回去陪陪他们吧。 来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晏轻南手臂一抬错开了沈景远抓他的动作。 春熙路两边树上都挂着彩灯,一条街被照得很亮。晏轻南顺着路往前走,走得不算很快,就是想让沈景远说说他理由。 沈景远知道他想什么,不紧不慢地跟着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沈景远还没追上来,晏轻南才回过身,一转头就看到沈景远笑着的脸。 你打算把我丢在成都了?沈景远问。 晏轻南叹了口气,牵住他的手,我看着你的。 过了这个红绿灯,沈景远用大拇指搓了搓晏轻南手背。 我不是不想和你回家,我是怕万一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觉得他们能看出来我们的关系,我不想让你爸妈知道我生病了,他们会担心你。 晏轻南一言未发,只是垂着头,挤开沈景远指缝同他十指相扣。 他们一路走回酒店,晏轻南和他一起进了房间。 行李箱被扔在门口不管了,晏轻南推着他把他压在床上,亲得有点凶。 什么话都不用说,沈景远理解晏轻南心里苦闷,他也一样。 怎么发泄最好,谁都懂的。就互相折腾对方,也让对方把自己折腾舒服。 晏轻南摸着他的脖子亲吻,呼吸凌乱得分不清是谁的,沈景远扣着他的手说:你晚上还要回家 我知道晏轻南嘴唇贴着他脸颊,还早,来得及,我尽量轻点儿 沈景远吐出一口气,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起来看评论把我吓一跳,我说谁眼睛出事儿了?南哥??我还以为我是写错啥了 第42章 看你好看,喜欢看你 沈景远是真没在这个位置做过, 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这个位置。要突破这个心理防线是很难的,所以刚开始沈景远自己都嫌自己麻烦。 但晏轻南在他身上一向很有耐心。 最后在浴缸里泡着,沈景远后脑勺靠在晏轻南肩膀上, 浑身都软, 扬了扬手指搭着心口,说:我心跳好快 晏轻南卡进他五指里拢了拢,另一只手扒了一把他湿润的头发。 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吧? 没有,沈景远闭着眼笑了声, 很舒服,谢谢你。 他现在脸还微微红着,脖子上血管冒着没完全歇下去。 泡了一会儿沈景远都快睡着了, 还挂念着问:几点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晏轻南出了浴缸把他扶起来, 用巾擦干净又裹了一圈,说:你别管。 别管什么啊别管沈景远垂着眼半靠在他身上,晏轻南带着人回了房间。 一张床被他俩闹得很脏,没法儿看了,晏轻南圈着沈景远,单手扯开最上面的那层床单扔地上去,连灯一起关了,抱着他往下躺。 沈景远是真困了, 主要是身体上的疲软, 他手被晏轻南攥着, 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等你睡着我就走, 晏轻南声音很轻,明天我早点过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34) 隔了一会儿沈景远才说好, 抬起一点身子找到晏轻南的嘴唇, 被他撑着腰吻了一会儿。 太累了, 我睡了。沈景远哼唧完就闭上了眼。 晏轻南什么时候走的他没印象了,第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手机里有几条晏轻南的短信,都是说他到了的。 沈景远一下清醒了,一边起床一边给晏轻南打电话,接通之后说:我醒了,你在大堂里吗?我下来接你。 酒店的电梯要刷房卡才能使用,沈景远怕晏轻南自己上不来。 晏轻南说好,但让他慢一点。 沈景远想到晏轻南一个人坐在下面,连洗漱都没顾得上,只在外面套了晏轻南那件长羽绒服,反正整个酒店都有暖气也不会冷。 走到大堂里他才发现自己多虑了,晏轻南坐在沙发上,他身边还挨着一个年轻男生,茶几上放着好几碟水果点心。 晏轻南远远看到他便站起来,他身边那个男生也跟着望过来。 这种错愕的表情沈景远太熟了,他面上不显地慢慢走过去,晏轻南老远就朝他伸出手。 沈景远把手搭他掌心,被捏了捏,晏轻南笑着说:不是让你慢点吗? 就想见你。沈景远这声还说得挺大方的,让晏轻南都愣了一下。 愣完接着笑,什么都知道了的那种笑。 晏轻南嘴上说好,改为牵着他,和身边男生说:我对象来了,先走了。 啊那男生估计还没缓过来,眼睛一眨不眨的。 也没管他了,沈景远手上微微用力带着晏轻南走,才走了没几步晏轻南就拿另一只手环住他腰,侧头隐秘地亲了下他耳垂,问:疼吗? 沈景远摇摇头,进了电梯才掐他手臂一把:是不是把你得意坏了? 我得意什么了?晏轻南搂着他腰把人抱过来贴着自己,让你难受了怎么办? 没有沈景远笑了,我难受什么?和一个小那么多的吃醋? 晏轻南也笑。 都知道不会的,沈景远没那么不自信。他多难才得到的人,一个陌生人几句话就能带走吗?那不能的。 话全是开着玩笑讲的,晏轻南黏他是真的。一进房间就要亲,沈景远捂他嘴说自己没刷牙才止住。 沈景远在浴室里洗漱的时候晏轻南就在门边靠着看,站久了沈景远觉得腰疼,无意识地弓着背,晏轻南就走上来站他身后给他揉腰。 那只手掌热烘烘的,一下一下按揉在尾椎上,腰疼缓解没沈景远不知道,反正别的地方有点动静了。 浴室里就亲了个天昏地暗,推搡着出来倒在床上才双双停住。因为这房间太乱了,乱得没眼看,就跟一战场似的,提醒他们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 你受不了。晏轻南把沈景远里头的衣服拉下来盖住他腰。 沈景远大声喘着气,倒是认可他的话,干脆就聊点别的分散注意力。 今天去哪儿?他问。 想去哪儿?晏轻南手指松松地抓着他头发玩儿。 你没点儿安排的吗?沈景远笑了,这可是你家。 去我高中逛一圈好吗?晏轻南问。 沈景远说挺好的。 本来想逛逛就逛逛吧,晏轻南当时问他的语气还有点犹豫,沈景远到了才知道为什么。 他俩根本不从正门进,站围墙下面,晏轻南给他一指,说翻吧。 你们学校没门?沈景远挑眉问。 有啊,只是不给我开而已。晏轻南见他诧异的表情笑得不行,又解释:这里真的可以的,以前我读高中的时候经常从这里进进出出,之前这堵墙还要烂一点,后来我们班有个同学翻的时候把墙翻垮了学校才重新修的。 沈景远又看了一眼,问:你确定啊? 我们这种样子进去别人肯定以为是老师,没事儿的,被抓了再说我是这儿学生,走吧,你踩着我。晏轻南说。 沈景远抬手试了试墙的高度,回头一笑,道:我才不用踩着你。 他双手一撑腿上一蹦,上去了。 晏轻南说你还挺不错啊,一个助跑也爬上了墙。 比起沈景远晏轻南姿势帅得多,一看就是练过的。沈景远有点羡慕,说:要是我能多锻炼的话肯定也可以。 晏轻南从墙上跳下来,朝沈景远伸手,来下来。 你抱我啊?我这么跳下去你抱得住我吗?沈景远一边笑着一边坐下来。墙也不高,他身子往前扑就能被晏轻南接着了。 就想抱你。晏轻南搂着他揉了揉头发。 去哪儿啊?沈景远问。 从这儿穿过去是操场。晏轻南指了个方向。 还在过年期间,学生们都放假了,整个学校静悄悄的。走近操场竟然还听到了篮球声,两人对视一眼,没什么声音地走过去。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T恤,独自在场地里投篮。 晏轻南牵了下沈景远的手,他们便一起走上去,那老人回过头看到他们,说:是学校里的新老师吗?假期还来啊? 就这么一句话两人都猜这老人多半是已经退休的老师,晏轻南说:是,我们能和您一起打球吗? 当然可以。老人运着球又投了一颗。 要玩一会儿吗?医生都说可以运动,别累着,别跑太快,简单玩一会儿就行。晏轻南拍了下沈景远后腰。 我打篮球都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沈景远说着把外套拉链拉下来了一点。 开始之前沈景远就和老人说自己生病了不能运动得太剧烈,老人一点头,一颗球扔给他。 沈景远运了几下恢复手感,先做了一个三步上篮。扔的时候没觉得能进,果然就飞歪了,砸到篮筐上弹出来时旁边一只手盖下去,一颗球砰的一声被扣进筐里。 晏轻南轻飘飘落到地上,扬了下下巴对沈景远一笑。 要不是在学校里,旁边还有一位老先生,沈景远可能想上去亲他了。 天气又好,万里无云的晴朗,晏轻南朝他笑得那么乖,那一瞬间好像他们真的是上课溜出来打球的学生,充满明媚的活力。 扔了几颗球沈景远就说不打了,他抱着晏轻南的外套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晏轻南在场上打球总看他,没多专心,沈景远手撑在膝盖上,笑着迎接他目光。 没玩儿多久,两人和老人道别,晏轻南走下来把衣服穿上,沈景远站他身前给他拉拉链,问他:怎么又总是看我? 以前他才问不出这种问题,可能是和晏轻南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把他从前面上那层薄纸给摘得差不多了。 晏轻南回答得很快,反正也是实话实说,看你好看,喜欢看你。 从篮球场出来,晏轻南带他去教学楼转了一圈,还上了天台。 我读书的时候天台一直是关着的,不知道现在怎么打开了。晏轻南站在栏杆边往底下看。 沈景远一只手抬起来搂着晏轻南后腰,问:不是很多人都说特别怀念高中吗?你呢?你想回去吗? 晏轻南摇摇头,这种假设其实没什么意义,过去了就过去了,不管过得怎么样结果怎么样,那都成为了一部分,而且我高中又不认识你,我一回去又得等你十多年。 沈景远笑着说好吧好吧。 从哪儿来就得从哪儿出去,他们又回到之前翻进来的围墙那里。 沈景远抬头张望了一会儿,说:这儿是不是没有监控啊? 有监控保安能让我们待到现在啊?晏轻南站旁边给沈景远留了点位置,来上去吧。 我是真没想到,沈景远一边爬一边说,说着说着又想笑,我有一天竟然是这么进学校的 他直接从墙上跳下去了。 你没事儿吧?晏轻南吓一跳,手一撑翻过墙落了地。 这个墙的位置是一个坡,墙外面地要低一点,所以出去比进来高,晏轻南怕沈景远没注意高度会摔着。 然而沈景远没什么事儿,拍了拍自己衣服,说:走吧走吧。 晏轻南还是不放心,手覆在他后背,一边走一边问:出汗了没?里面衣服湿没? 我才动了几下啊,就是暖和了一点。沈景远把他手从后背上拉下来牵着。 这个点该去吃晚饭了,晏轻南把手机拿出来给沈景远选餐厅,沈景远挑着挑着,忽然说:你高中的时候肯定很多人追。 这话题莫名其妙的,晏轻南啊了声,想自己刚才是做了什么吗?没有啊。 那是手机里有什么?也不是吧。 沈景远看出他绞尽脑汁,才解释:就是刚才看你打球这么觉得的。 为什么?晏轻南手抬起来勾住他脖子。 沈景远被拉进他怀里,觉得安稳了些。 要是我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他又感慨。 可能也不行吧,你太优秀了,我太小了没什么自信的,不敢追。晏轻南说。 哦,沈景远抓了把他的腰,那你现在倒是很自信了。 也不是,晏轻南笑,就是年纪大了点之后会想明白很多事情,觉得面子什么的其实没那么重要,尤其是感情上。 沈景远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啧,晏轻南突然回过神来,你是不是喜欢嫩的啊? 沈景远有意逗他,扬着脸,说:嗯,就是喜欢年纪小的。 晏轻南神色一凛,捞着他的手夹紧了,霸道地说:不行,你不能喜欢小的。香 为什么啊?沈景远倒是想听听他的理由。 为什么?晏轻南气不打一处来,因为我比你大啊,我是你哥。 这理由还用说的吗? 沈景远笑得更灿烂了,晏轻南当然知道他是说着玩儿的。 那好吧,沈景远这会儿才说,我要是喜欢年纪小的,那喜欢的也是年纪小的你。 晏轻南点点头,肯定道:听着还行。 晚上他们去了一家livehouse,晏轻南说里面的牛肉面很好吃。 两个人点了一桌子菜先填饱肚子,到点酒的时候,沈景远拿膝盖碰了碰晏轻南的,问他:你想喝什么? 你点吧,你点什么我喝什么。晏轻南又把平板推回去。 沈景远就按着自己喜好给晏轻南点了几样,都是度数很低的。 两人就膝盖在桌下抵着,这么一小块地方贴着都觉得暖,心安。 但是别人看不见,他们坐得也没多近,没什么亲密举动,很快就有人端着酒杯过来。 晏轻南的模样看着很凶,沈景远温和一点,两人都俊,但那种俊是不一样的气质。 来的人直接在沈景远身边坐下来,问:帅哥和朋友一起来的吗? 沈景远被问懵了一下,怎么看不出来晏轻南是他对象吗? 一转眼这人正低着眼看别的地方,沈景远直接勾过晏轻南手臂,另一只手在他下巴上摸了把,说:这我男朋友。 对方也愣了,卡着卡着地问:你们没撞号吗? 沈景远无所谓地一耸肩,侧着朝晏轻南身上一靠,后脑勺抵着他手臂:我喜欢躺着。 那男人马上站起来说了声抱歉就走了。 这会儿服务生来上酒,沈景远就这么靠着没动,等服务生走了他才换了个方向,这次是枕在晏轻南肩头。 抬手。沈景远说。 晏轻南依言把手抬起来搂着他。 就这样沈景远闭了下眼,抱着我。 晏轻南摸了摸他的头发。 晏轻南喝酒,沈景远就陪着他,点的是百利甜,里面加了咖啡和冰激凌,很甜,沈景远都能闻到里面的味道。 他仰头吞咽的时候喉结滚动,沈景远没忍多久,就抬头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晏轻南把放在座位上的羽绒服拎起来挡着,偏头和他吻了会儿。 这个酒好甜啊,沈景远抿了抿嘴,你习惯喝这种吗? 当饮料吧,还可以。晏轻南说。 嗯,沈景远点点头,今天不想让你喝太多。 晏轻南拿着酒杯的手都顿了下,问:要做什么? 沈景远笑了,凑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两个字,晏轻南低头抵了下他额头。 那跟我喝酒有什么关系? 我怕你喝完不行。沈景远笑。 晏轻南抬着下巴,嘴唇贴着他耳廓,那你等会儿好好感受。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这我对象 从酒吧里出来两人还扣着手, 走回酒店的路上,沈景远拖着晏轻南说要拍照。 一路都是灯,街对面还有漂亮的楼, 沈景远找了个合适的角度, 抬着手自拍。 要装下他们两个人还挺难的,沈景远本来就很少很少拍照,摆弄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角度。 能笑一个吗?沈景远没拿手机那只手在晏轻南下巴上抬了下,还挑着眉, 就这个瞬间拍了几张。 他兴冲冲地打开相册看,晏轻南虽然没怎么笑,但眉眼能看出来是高兴的。 这就很满意了, 沈景远把照片发给晏轻南, 回酒店一路上都在编辑朋友圈。 晏轻南牵着他给他看着路,沈景远写完那条朋友圈时两人已经走到了。 晚上回家吗?电梯里沈景远问。 不回了,出来之前就跟他们说过了。晏轻南说。 沈景远说好。 回房间之后沈景远和晏轻南一起洗了个澡。晏轻南给沈景远洗头发,手掌上的泡沫全往他脑袋上抹,抹的那一下闹着玩儿的,之后又轻缓地揉按,沈景远全身都放松下来。 之前疯的话说了一堆,真的到酒店了又只想安安稳稳躺在一起。 床品全换了一套新的, 还好来来回回都没遇到过清洁员, 不然沈景远大概抹不下脸。 晏轻南看了沈景远的朋友圈, 配图是他们拍的照片, 但文字却很简单,只说:成都。 这么两个字你打一路?晏轻南好笑地问。 我就是在想怎么合适。沈景远说。 他也在看手机, 主要是看那条朋友圈下的回复。 之前参加简东婚礼, 几个伴娘的微信、闻颜的微信都是加上的, 那天晏轻南送了那捧花他们都知道,现在又发一张一起出去玩的照片,底下开玩笑一样的猜测很多。 沈景远还在想怎么回复,或者干脆不回复,晏轻南忽然说:我爸妈猜到我们的关系了。 怎么猜到的?沈景远有点惊讶。 那天和他父母一起吃晚餐,整个过程没什么亲密举动,平心而论,沈景远平时和其他男性朋友也是这么相处的。 可能他们了解我吧。晏轻南觉得沈景远有些紧张,就说:没说什么,真的,没什么好瞒着你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35) 嗯,沈景远这才放下心来,主要是你之前就说因为事业的事情和他们关系不好了,万一他们不太喜欢我,你会很为难。 没什么好为难的。晏轻南摸摸他后脑勺。 我爸那个人,晏轻南顿了下,那天你见他你应该看出来了吧?他喜欢工作狂。 是,沈景远笑了,我要收回你和你爸气质很像的话,你要是你爸那种感觉,我估计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不太敢靠近。 真的吗?晏轻南偏头看他,我觉得刚认识的时候你也有点怕我吧? 谁说的沈景远坐起来,我没怕你,我是怕跟你走太近了 晏轻南逐渐明白他的意思,拨了一下他刘海,示意他接着说。 对我胃口么,你挺勾人的但是那会儿沈景远后半段话两人都明白。 出来玩,开开心心最重要,所以谁也没有接着说。 那我还要再去看看他们吗?沈景远问,我说你爸妈。 看他们干嘛?晏轻南手摸着摸着就摸到他脸颊边去了。 沈景远仰了下头避开晏轻南手,说:他们都知道我们关系了,我不去看看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你想去的话也行,晏轻南点点头,那我安排。 沈景远安心一些,翻了身从晏轻南腿上下来,在他身边躺倒。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沈景远望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眼前有些发黑。 算了沈景远不知怎么又反悔,还是别去了。 晏轻南没有说话,手抬起来轻轻按在他发顶。 小远,别这样。 沈景远没再说话,抱住晏轻南腰,脸颊在他腰侧蹭了蹭,便没动静了。 晏轻南醒的时候身边没人,他懵了一瞬,手探过去试了试另一侧被窝的温度,还温温的。 晏轻南便躺过去一些,借着那点温度又眯了一会儿。 没几分钟他听到有沈景远推门进来,也没睁眼。 沈景远走到床边便没声儿了,晏轻南正想睁眼看,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勾了唇角,想这人怎么还玩儿上偷亲了,一抬手把他背搂着往自己身上压。 沈景远嘴里呜呜哼着,真被压着倒在晏轻南身上,晏轻南一个翻身,上下位置颠倒,沈景远后脑勺砸进柔软的枕头里。 吻很深,喉头不停吞...咽,没一会儿晏轻南手拨开他毛衣探向小腹,摩挲他皮肤。 沈景远捡回神志,总算想起自己进来干嘛的,手臂在晏轻南脖子上一挡,喘着气说:别亲了,起床了。 谁先亲的?晏轻南捏捏他脸,翻过身和沈景远并排躺下。 沈景远笑了,道貌岸然地解释:我是想叫你起床。 嗯,我知道,我醒了,晏轻南说,希望这种叫醒服务以后能继续保持。 沈景远抬手轻飘飘地拍了下晏轻南肩膀,说:走吧,去逛街。 晏轻南坐起来穿衣服,问:买什么? 沈景远双手交叉压在后脑勺下,给你爸妈买新年礼物,你觉得需要买什么? 拉衣摆的手一顿,晏轻南看了眼沈景远:要去看他们吗? 嗯,沈景远拍了下晏轻南后腰,去。 别人谈恋爱的时候有的,晏轻南也都要有。 这次吃饭的地方是晏轻南选的,他特意避开了西餐厅这种说话都觉得是打扰了气氛的地方,选了一家普通的中餐馆。 再次见到晏万朗和柯雪,身份却变了,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好在沈景远其实格外善于处理与人交往的场面,虽然心里忐忑,表现仍然十分得体。 晏万朗和柯雪自然知道这顿饭的含义,见到沈景远时还挺平静的,打招呼也没不自然。沈景远把礼物送给他们,也都接了,没说什么。 现在沈景远才相信,晏轻南的父母是真不介意他对象性别。 饭桌上没人把话往他们关系上聊,晏万朗仍旧对沈景远的工作感兴趣,说到这方面柯雪也有话可聊,一个聚会被搞成开会的样子,只有晏轻南在默默地给沈景远布菜。 走的时候晏轻南去结账,留下沈景远一个人和他父母对坐着,柯雪才终于说:小晏从他大学毕业开始就没怎么和我们有过很深的交流了,相信你应该知道一点吧? 沈景远点头,但没对这件事做什么评价,想听听柯雪要说什么。 闹别扭这么多年,我们也想明白得差不多了,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作为父母的,就想着他和家里关系能缓和些,柯雪说得很委婉,谈恋爱的事情我们不管,再说你也很优秀,欢迎你常常过来玩。 柯雪说这些的时候晏万朗抱着手臂在旁边坐着,垂眸盯着桌面,一言不发。 沈景远明白他们意思。 人到了一定年纪,会想念自己儿女,希望他们陪在自己身边,这很正常。 晏轻南在外面这么多年,现在逐渐稳定了,他父母才慌了,怕这孩子永远不回来。 但要是真的不想回来,晏轻南不会总是定期去看他们,沈景远明白晏轻南想法,只是遗憾两人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却理不清和自己孩子的关系。 叔叔阿姨,我知道了。 柯雪欣慰地点点头。 一顿饭吃下来,沈景远几斤几两二人基本有数。工作能力自然不用说,情商也高,会说话,有分寸,晏轻南很在乎他,总的来说一切满意。 走的时候晏万朗都难得露出了笑容,拍拍沈景远肩膀,说:以后要是想回去工作了,可以联系我。 沈景远恭恭敬敬道一声谢谢叔叔,却惋惜可能没有这一天了。 沈景远表现得很好,可不是那么开心。 晏轻南牵着他手,两人在街上散步。 走着走着晏轻南收到一条消息,打开来看着看着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沈景远问。 晏轻南抬起头看他,眼底压着欣喜的情绪。 何医生发的,说他这几天在国外参加医学论坛,你的病有了新的治疗方案,手术的技术也有突破了。 沈景远怔了下,拿过他手机看。 字写得清清楚楚,沈景远却还是读了好几遍。 晏轻南搂着他腰,在他额角亲了一口。 沈景远刚想说话,一个电话打进晏轻南手机,备注是他没见过名字。 他把手机递给晏轻南,晏轻南看一眼接了,还是抱着他。 两人靠得近,晏轻南电话里说什么沈景远基本都能听到。 大概是他高中同学问他在成都没出来喝酒。 什么时候啊?晏轻南问。 就现在啊,春熙路以前我们去那家,快点来。 行,晏轻南揉了揉沈景远后颈,低头看他,我带个人过来。 挂了电话,晏轻南问:去吗? 去,沈景远点头,说了我好奇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这家酒吧和之前他们俩单独去的很显然就不是一个类型。 音乐嘈杂,震耳欲聋,晏轻南甚至给沈景远捂了下耳朵。 好不容易才走到那个卡座,他们选的是大卡,半环绕的沙发上坐满了人。 看到晏轻南一片人都热闹起来,拉着他俩到中间去坐下来。 晏轻南帮着沈景远把外套摘了放旁边,搭着他肩膀介绍道:这我对象。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了,高中的时候晏轻南可没出柜,没人知道他性取向,这么多年之后突然大方地来这么一出,都还没反应过来。 沈景远倒没觉得不好意思,他脸皮厚,只要晏轻南开心就好,拿旁边杯子倒了杯果汁,站起来:今天正好和南哥在一起,没被邀请我也过来了,身体原因不能碰酒精,第一次见,这杯敬大家。 话说得满满当当挑不出错来,晏轻南的对象大家肯定给面子,纷纷举起杯子陪他喝。 沈景远坐下来之后,旁边就有男生说:我上大学的时候说我是成都人,好多朋友问我你们那边gay是不挺多的,我一想其实也没有啊,我觉得铁直的倒还挺多,当时觉得晏轻南绝对算一个,真是没想到啊 晏轻南笑着摇摇头。 酒桌上其实说不着什么话,因为实在太吵了,讲点儿什么都得扯着嗓子。喝到后来大多数人都去舞池里蹦跶了,晏轻南和沈景远十指扣着挨着坐就没分开过。 刚开始沈景远觉得这样还挺不好的,他那么多同学在呢,要是他一直把人留着不是显得自己很小气?抽了几回手晏轻南就不放,后来沈景远作罢。 爱牵着牵着吧,反正他也喜欢牵着。 这会儿晏轻南其实已经喝挺多了,没和他同学碰几下杯,主要是自己在喝。 沈景远在他拿着杯子的时候还凑过去闻了闻,问:你很喜欢这个酒吗? 晏轻南拿起来自己也看了眼,说:还好吧。 沈景远:那你一直在自己喝?我还以为你喜欢。 我高兴。晏轻南笑。 沈景远挨了挨他膝盖,问:想上去玩儿吗? 行。晏轻南一点头,说着就拉着沈景远站起来。 到舞池里手就松了,两个都是帅得闪眼睛的类型,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谁都没碰谁一下,但暧昧得挺明显的。 偏偏还有人不识相上来揽沈景远腰,手就摸到他衣服一下,就被晏轻南皱着眉甩开了。 沈景远这时才注意,压着晏轻南手,回过身语气淡淡地说:我有男朋友。 那人朝他身后看一眼,悻悻地走开了。 他再去安抚晏轻南,这人站他身后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前胸贴着他后背,在他耳边问: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招人喜欢不好吗?沈景远笑着问。 晏轻南语气还挺委屈的,说:不好。 舞反正是跳不下去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厕所,总算清净点。 沈景远顺带上个厕所,晏轻南就在外面等他。 上好了出来洗手,沈景远还没出去,听到外边儿有人在聊天。 一个声音说:我以前不知道你喜欢男生。 接着另一个声音嗯了一下,沈景远听出来这声是晏轻南的。 手洗好他就关了水,走到旁边抽了张纸慢慢擦着手,但没出去。 现在出去太尴尬了,人在那儿回忆青春呢,他这么突然出现得把对方吓一跳。 沈景远想着想着就无声笑了。 南哥以前我读书那会儿 别叫我哥,人家话还没说完就被晏轻南掐了,我俩差不多大,叫名字就行。 这么无情打断,态度已经很显然了,那人也不是自讨苦吃的,随便应付了几句就走了。 沈景远刚想出去,迎面撞上刚才那人。 这人他在卡座里还见过,就坐他旁边。 碰都碰上了总不能装不认识,两人一点头算打了个招呼。沈景远没想到他的要走是往厕所里走,这种尴尬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晏轻南就靠墙站着,耳朵后别了根烟。 沈景远走过去,手指在他耳朵上弹了下,笑着问:烟谁给的啊? 刚你碰到那人,晏轻南一边说一边把烟拿下来递给沈景远,我上交。 沈景远捏手里看了眼,牌子还挺好的,这么一根有点儿价格,真舍得。 还说我受欢迎,南哥你这魅力也大啊,多少年了人还记得。沈景远说着玩儿的,但话里酸酸的,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说什么喜欢嫩的,都是开玩笑的,想到自己没分享过对方年纪最好的时候,两人心里都遗憾,这点是相同的。 晏轻南不想他心里有疙瘩,把烟从他手里拿出来,在旁边垃圾桶扔了。 朝沈景远递手:我们先走吧。 回去之后说了声两人就走了,大晚上的外面仍旧车水马龙繁华极了。 气氛安静点儿,晏轻南才说:我以前也就给刚刚那人讲过题,不知道他有这种想法。 嗯,沈景远笑,我没生气,不用解释了,都多少年的事情了,犯不着。 他自己说想知道晏轻南以前的事,知道了点又不舒服,都是作的。 所以沈景远才说让他别提了,不提就不想,没必要。 回酒店之后两人去洗漱,晏轻南先去,沈景远吃药。 咽着咽着眼前黑了下,很短很短不到一秒的时间,快得像他的错觉。 收拾药盒子的时候身后被温热的胸膛贴住,晏轻南握着他手,一起把盒子盖好了推到一边。 那双手不安分,顺着他指尖往下,抚过腰侧硬朗的线,挑开裤子。 过一阵子沈景远后仰着搭在晏轻南肩膀上,闭上了眼。 晏轻南把人抱起来坐在桌子上,自己站在沈景远面前,摸了摸他脸,问:累不累? 晏轻南什么意思沈景远理解的,要是说累的话估计就不做了。他笑了下,想说没事,又想到之前不确定的失明,转而点了点头。 有点,我先去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比不过你一个动作和眼神 沈景远洗完了出来, 晏轻南正躺在床上闭了眼。他手里还拿着手机,估计是等得无聊,玩着玩着想睡了。 铺了地毯, 本来走路就没什么声音, 沈景远还刻意放轻了脚步。 他走过去拿走晏轻南手机,正要关上时无意看到他屏幕。 打开的是和何谨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何谨之前发的那条消息。 也不知道是看了有多少遍。 沈景远关了手机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下来, 给他掖了掖被子。 晏轻南的脸就这么看着也颇有岁月静好的感觉。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沈景远上床了,也没睁眼,转了个身熟练地把沈景远抱进怀里。 沈景远其实一直觉得这么个姿势不好睡, 尤其是晏轻南。他早上起来常常都压着他手臂, 这人也不嫌酸麻的。 他今天是高兴过了头,虽然晏轻南没怎么说,但沈景远能看得出来。 酒自己一个人喝了不少,跟他讲话,时时刻刻都是笑着的。 但越是这样,沈景远就越怕他失望,怕一切只是概率极小的可能。 他们打算初六离开,初五那天晚上收拾好了东西, 沈景远看着手机里刚加上的柯雪的微信, 和晏轻南说:你今天晚上回家吧。 晏轻南正躺在他盘起来的腿上打麻将, 刚好胡了牌, 他便退出这个界面,侧身在他小腹上落下一个吻:不回, 陪你。 沈景远抬手碰了碰他的头发。 自从上次沈景远给晏轻南剪过以后他自己没再剪过, 现在又长出了一截儿新的, 比原先柔软了许多。 最后一天了,走了以后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回去吧。沈景远温和地劝。 晏轻南闭着眼没动静,过了一会儿才突然说:我妈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 沈景远手一顿,转而笑了:没这么严重,别说的跟拍电视剧一样。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36)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住,晏轻南说,我房间他们不会随便进来,而且就一个晚上,没事的。 沈景远考虑良久,才答应道:好吧。 他们带着行李打车过去。晏轻南的家是一栋小别墅,三层楼,二层是他房间,顶楼是他父母房间。 快到的时候晏轻南才给他们发消息说过去了,开门见到他们的时候,柯雪很惊喜。 晏轻南推着行李箱进去,马上有保姆过来接了,他手搭在沈景远后背,说:明天就要走了,小远非让我再来看你们。 我还不知道你?柯雪亲亲热热去拉沈景远手臂,谢谢小远。 在家里吃的这顿饭是柯雪亲自做的,到了要睡觉的时候,柯雪才问:小远是住客房吗? 晏轻南说:不用,他和我睡。 在长辈面前这么直接地说,沈景远还有些不习惯,晏轻南说完之后柯雪没说什么,但沈景远突然就有点不敢看她。 晚上晏万朗还有一个跨国的会要开,他和柯雪很早就上了楼。晏轻南也带着沈景远去了他房间。 装修风格上其实和晏轻南在客栈的那间房差不多,因为住的次数很少很少,所以基本没有什么东西,显得空空荡荡的。 沈景远走进来,在他书桌上看到一张晏轻南以前的照片。他站在球场上,身上穿着简单的运动装,手里拿了一只篮球,面无表情地侧头看过来。 你是被偷拍的吗?沈景远指着照片问。 晏轻南凑过来,从后面抱住他,和他一起看,说:是,被拍了之后学校拿去宣传什么课余活动,印出来送了我一张,被我妈看到了才框起来的。以前我还读书的时候这张照片我都塞抽屉了,走了以后他们又拿出来了。 挺好看的。沈景远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 晏轻南静静陪着他,过了会儿说:我衣柜里现在还有以前的衣服,校服啊球衣之类的。 沈景远听了就放下相框,说我想看。 那衣柜里挂了一排晏轻南的高中校服,还有几件球衣,沈景远甚至找到了照片上的那套。每件衣服都被洗得很干净,散发着淡淡的皂香。 你还真喜欢小一点的,晏轻南靠在衣柜门边看着沈景远的样子笑,想试试吗? 啊?沈景远没反应过来,试什么? 晏轻南抱着他腰,探身过去从里面拎了件球衣出来,穿这个。 你变不变.态啊沈景远拍了拍他后脑勺,笑得不行。 是我想穿还是你想看?沈景远又问他。 晏轻南盯着沈景远看了几秒,微微低头,和他吻在一起。 舌尖勾缠一会儿,晏轻南才诚实地说:我想看,穿给我看。 沈景远一直到洗完澡换上那身衣服,也没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羞没臊的。 他连镜子都没敢看一眼,就推开门出去。 晏轻南坐在床边看手机,听到声音便抬头,一眼就傻了。 多少会有点惊讶,沈景远也理解,走过去站他两条腿中间,抬手捧住他脸,问:怎么了?把你帅晕了? 晏轻南真的嗯了声,勾着他脖子亲了会儿,沈景远顺势拿膝盖跪着床坐下来。 这个姿势他有点累,也不太习惯。晏轻南把他压床上的时候沈景远才发觉事情有点儿失控,不是不能,是这会儿在晏轻南家里,他爸他妈在楼上,多少不太好。 沈景远抬手捂着他嘴,连声道不行,晏轻南不明白哪里不行了,手顺着宽大的裤腿摸进去,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包里有东西。 弄脏了怎么办 家里有人洗。 他这么一说沈景远更怕了,这样不好 他们不会多说什么的。晏轻南说完就竖着抱起沈景远去找他包。 考虑到沈景远这些天都很累,晏轻南真的做得很温柔。 沈景远知道他顾虑什么,因为每次结束晏轻南都会把头靠在他心脏的位置,闭着眼,一直听到那处的跳跃变得平稳,才带他去洗澡。 这种安静的时候最温馨,但沈景远摸着他头发,也总是觉得很难过。 南哥,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 沈景远眼圈还红着,是被弄红的。 你要相信我。晏轻南话只说到这里。 沈景远慢慢调整着呼吸,垂眸看着他。 我劝了自己成千上万次,比不过你一个动作和眼神。 回到重庆之后沈景远连着睡了好几天。 在成都其实没怎么玩儿,但回了原来的地方还是觉得满身疲惫。 晏轻南一直怕他休息不好,每天也跟着起得很晚,有时候早上醒了不睡觉,就是为了抱着他。 沈景远早晨很容易睡得不好,一点点动静就容易醒,醒了就往晏轻南身边钻。 他一皱眉晏轻南就知道他头又疼了,轻缓地给他按摩。 这么几天之后沈景远精神才恢复了些,有天早上醒了说想出去走一走。 晏轻南手指插在他头发里,后悔地说:之前不该带着你去成都折腾这么一趟。 别这么说,沈景远撑着身子起了床,陪我出去转一圈。 之前早上散步一直是沈景远的习惯,最近天气冷了,他也总是疲倦,起不来才好多天没出去。 走一会儿心情都能变好,这是真的。 上午沈景远在房间里待着,帮卓寻看他酒吧年后活动的策划,晏轻南说他和阿易出去买点东西。沈景远当时忙,就没仔细问,只记得晏轻南走的时候过来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后脖子,说别太累了。 等卓寻连连道谢谢,说沈哥赶快去吃饭吧,沈景远才发现时间有点晚了。 晏轻南也没给他发消息,沈景远走出房间,除了慢慢之外没看着其他人。 沈哥?慢慢招了下手,之前你一直没出来,我以为你睡着了也没敢进去,南哥说他可能会晚点回来,让我们一起吃饭。 沈景远点了下头说:好,麻烦你等我了。 菜是慢慢在外面餐馆点的,沈景远出来之后她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没多久有服务生送过来了。 点的菜几乎都是不辣的,坐上桌沈景远才问:你能吃得习惯吗? 啊?慢慢握着筷子都没动。 我是怕你喜欢吃辣的,太清淡的没胃口。沈景远解释。 没事的,真的。慢慢笑了。 两人还在吃着饭,晏轻南他们回来了。他俩手里都大包小包拎着东西,沈景远放了筷子站起来想帮忙,晏轻南经过他的时候直接手臂一挡把他拦着了,说你接着吃。 两人去了趟库房把东西都放了,剩下晏轻南还提着一袋,走到餐桌边坐着,打开来说: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沈景远一看,全是水果,各种各样都买齐了。 干嘛买这么多?他挑了几个出来看,都很新鲜。 你现在就是要多吃点这种有营养的东西,晏轻南把里头的哈密瓜抱出来,先给你切个这个吧。 沈景远点点头说行。 他吃完饭晏轻南正好把水果切好了,切了两碟,一碟拿给慢慢端出去她和阿易吃,另一碟给沈景远切的。 桌上餐盘还没收拾,晏轻南让慢慢先走,他说他来。 沈景远把果盘拿过来,叉子叉了一块,先递到晏轻南嘴边。晏轻南躲了下,说:你吃。 我知道吃,你先尝一块。沈景远又拿近了一点,晏轻南就张嘴咬过。 他看晏轻南吃了才开始慢悠悠地吃。这个哈密瓜很甜,汁水也足,沈景远很久没吃过这么甜的瓜了。 他饭碗是空的,是因为装的本来就很少,但晏轻南一直知道他吃饭的情况,一个一米八的男生吃不了一碗饭。 晏轻南看了眼桌上的菜,问:吃饱了没? 吃饱了。沈景远点点头,还在往嘴里塞着哈密瓜。 要好好吃饭。晏轻南无奈地说了句。 我有好好吃沈景远嚼着东西,话都说的不是很清楚。 晏轻南抬手捏了捏他腰那块,说:看你瘦成什么样儿了?冬□□服穿得厚我还没怎么注意,晚上抱着你,瘦得骨头都硌我手。 你还嫌弃我啊?沈景远挑了下眉,我还嫌弃你身上硌。 晏轻南恨铁不成钢地又抬手碰了碰他耳朵,得了,说真的,以后我监督你吃饭,就当是为了别让我心疼,好吗? 他都这么说话了沈景远哪舍得拒绝,答应道我以后一定好好吃。 然而哪有那么容易,不想吃是因为吃不下,吃多了甚至还会反胃不舒服。 沈景远也不敢硬撑,每回在饭桌上吃着吃着速度就慢了,晏轻南并不逼他,见他不想吃了就给不给他夹菜,只是饭后给他切水果泡牛奶。 晏轻南这么养着沈景远还真的长了点儿,最明显的就是后背开始有肉了。 晚上晏轻南捏着他背,说:总算好点了。 被你喂的,这么照顾能不长吗?沈景远没什么力气地说。 年后等何医生回来我们再去检查,我觉得你头疼变严重了,你觉得呢?晏轻南说着说着又去给他揉太阳穴。 是有点。沈景远闭上眼。 嗯。晏轻南心情有点沉,没说话了。 年后酒店也开工了,虽然只是装修,但很多事情晏轻南都要亲自去盯着,招人的事儿他也在联系。 沈景远每天在房间里待着没事儿做,觉得无聊,又不想打扰简东和晏轻南工作,反而和卓寻走得近了。 他慢慢发现这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学无术,好多事情还想得挺远的。 沈景远一般就下午的时候过去,酒吧里那会儿没人,清静。他酒吧离晏轻南酒店很近,走会儿路就能到,差不多到下班的点,沈景远就慢慢走过去接晏轻南,两人再一起开车回家。 这日子过得清闲,卓寻可羡慕极了。 认真开上酒吧之后所有事情都变得更复杂,比如说每天下午他要给店里员工开一次会。以前哪儿有这些步骤啊,他就是个甩手掌柜,现在要让他流畅地总结昨天展望明天,刚开始卓寻是真不会,还让沈景远给他写草稿,说话时眼睛都得往他身上瞟才安心。 后来慢慢就习惯了,沈景远坐在旁边喝他们店里饮料吃水果,看着他们开会。 这天是晏轻南来接他,因为从酒吧到酒店本来那段路上在施工,拦了一截儿马路,走过去要绕很远。 店里暖气很足,但屋外今天很冷,沈景远吃掉最后一块水果,晏轻南推门进来了。 卓寻在开会没有打扰他,晏轻南直接走到沈景远面前去,手指刮了下他脸,问:能走了吗? 沈景远抓住他手捏了捏,皱着眉说:你手好冷,早上让你多穿点你不听,非要赶那么一两分钟。 早晨是临时有急事,那边给晏轻南打电话,他怕吵到沈景远就出去接了,接完回来马上开始穿衣服要走。沈景远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他拎了件大衣走。 这个天还是冷,一件大衣够顶什么用。 沈景远给他理了理领子,摸到衣服上一片冰凉。 要不再坐会儿,等你身上暖和一点再走吧,沈景远有些责怪地看着他,这么大人了不会穿衣服 晏轻南看他这气着了的样子无声地笑,笑着笑着打了个喷嚏,两人一愣,沈景远先反应过来推了下他手臂,站起来拉着他,说:现在马上去看医生。 没事儿,我买个冲剂回去喝就好了。晏轻南反扣住沈景远手。 他这么说沈景远也同意了,两人远远和卓寻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车停在路边,沈景远先把晏轻南推上去,说:我去买药,你等着。 也没等晏轻南说话沈景远就跑了。 药房就在这旁边,沈景远来那么多次每次都看到了。 拿个药就花了几分钟,沈景远回了车里,晏轻南朝他递手,他就把药放上去。 买的感冒灵,但是吃了有点打瞌睡。沈景远一边说一边栓安全带。 晏轻南笑,把药放一边去,说:我不是要这个。 啊?沈景远愣了下,那你要什么啊? 晏轻南又摊开手,沈景远这下明白了,把自己手递过去,也笑。 我要你。晏轻南又一本正经地和他说情话。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治! 第45章 我有点害怕 吃了药晏轻南每天都脑子发晕, 只想睡觉。 沈景远知道他有点感冒不舒服,每天也不吵他,两人抱一块儿能睡个天昏地暗的。 可惜就是吃了没什么用, 晏轻南还是感冒了。 晚上咳嗽得很厉害, 嗓子也疼,哑得话都说不出来。 总是不生病的人偶尔病一次,沈景远就心疼坏了。他拉着他一起洗水很热的澡,睡觉的时候还从柜子里多抱了一床棉被出来。 但晏轻南靠在衣柜边, 压了压他手,说: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沈景远没动了,就看着他。 我等会儿去你房间睡。晏轻南说。 他这么说完沈景远还愣了几秒, 问:为什么啊? 晏轻南抬手揉了揉他耳垂, 传染你怎么办? 沈景远皱了眉,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生病了会比晏轻南生病更加麻烦,晏轻南感个冒就不能一起住了,沈景远比他还难受。 晏轻南想咳嗽就偏过头,咳完了和他说:你早点睡,我上去了。 沈景远把人拉着,问:能亲吗? 晏轻南比他还遗憾,摇了摇头, 抱一下吧。 沈景远顺从地走上去, 环住晏轻南的腰和他抱了一会儿:早点好。 知道了, 晏轻南没忍住还是在他耳后拿嘴唇贴了贴, 睡不着给我打电话。 沈景远答应了,但是没想过自己能睡不着。 一个人躺床上, 突然就觉得周围环境好空, 身边一个大暖炉也没了, 沈景远翻来覆去真睡不着了。 打开手机一看都过凌晨一点了,他试着给晏轻南发了条微信,问:【睡了没?】 晏轻南回得很快说没睡。 接着一个视频弹过来,沈景远接了,晏轻南那边开着灯还能看清,他这边一片漆黑,就一点点光,脸上都是黑着的。 真没睡着?晏轻南笑了下。 沈景远半边脸蒙在被子里,手也只露了一点在外面,嗯了声就算应了。 我陪你睡,视频开着,手机放旁边吧,我看不到你也没关系。晏轻南说。 沈景远举着手机找位置,最后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侧身闭上眼。 晏轻南那边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偶尔有被子翻动的声音,沈景远睡着就感觉身边有人,踏实多了。 沉入睡眠之前他就在想着一件事儿,前面那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了,怎么现在就非得要缠着晏轻南陪?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37) 睡着前沈景远想明白了,都是晏轻南给他惯的,他逐渐依赖上另一个人了。 醒了以后枕边的手机已经是黑屏状态,沈景远打开来看,电话早就已经挂断。 他坐在床上醒了会儿神,昨天盖被子盖得太厚,本来拉出来给晏轻南睡的那一床他自己也搭在身上了,刚开始不觉得,醒了以后就满身大汗。 歇了一会儿沈景远去洗了个澡,出来以后手机还是没声儿,他就自己上了楼。 房卡是从阿易那儿拿的备用卡,刷卡进门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昏暗。 沈景远猜他还没醒,每一步都挺轻的,几乎没声地进了卧室。 窗帘拉得好好的,床上拱起来一团,沈景远走过去看到晏轻南露在外面的头发,笑着抬手去碰。 这一下却把他吓坏了,晏轻南额头烫他手。笑也笑不出来了,沈景远推了推晏轻南肩膀叫他,他才很慢地睁开眼。 就一条缝儿看见面前是沈景远,晏轻南抓着他手腕就把人拉自己身上,沈景远刚扑下去,他又想起自己感冒了,碰了碰他头发,说让他自己起来。 起什么起,你才该起来,你发烧了。沈景远拽着他手臂让他起床去医院。 晏轻南坐起来,还是不怎么在意,说:别急,没事的,我马上换衣服。 现实就是晏轻南高估了自己,他站着刷牙都能刷得要睡着,沈景远进来看他怎么待那么久,这人就站洗手台前迷迷糊糊半睁着眼。 沈景远只好走进来,从后面抱着晏轻南,轻轻地叫:南哥 他这么一出声晏轻南清醒了,多久没这么脆弱地叫过南哥,还是跟床上完全不同的声音。 晏轻南一只手搭着他手背,另一只手快速刷着牙。 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出门了,沈景远开的车,去最近的医院。 晏轻南本来一直在说话逗他想让他放松点,无奈自己也扛不住,在副驾驶上很快睡着了。 下车沈景远又把人叫醒,一路进了急诊室,护士一量体温,三十九度多,沈景远拍了下他手臂,看着他,说:之前就应该去医院的。 晏轻南点头,道:你说得对。 治疗的方案就是在病房里输液,沈景远本来说要个单人病房,晏轻南觉得没必要,口罩一戴就趴在他肩膀上睡觉。 好在今天没有太多生病的人,输液的房间里除了他们之外只有两个小孩子,一个高中生和一位老人。 晏轻南是真的睡着了,沈景远不敢动,一直抬着肩膀让他睡,单手看着手机。 简东前几天就回来了,本来说想和他们一起吃饭,结果没时间,现在还在和沈景远聊,沈景远回复他:【最近可能都不行了,晏轻南感冒了。】 【南哥?感冒?】 沈景远知道简东可能觉得有点好笑,他也挺意外的,平常什么事儿都能解决的人,还是会在病面前倒下。 旁边小孩儿和他妈妈说着话,有点声音,晏轻南睡得不踏实动了动,沈景远觉得一条手臂全麻了,趁着这会儿也放松了下,把他脑袋重新揽进自己怀里,安抚地摸了摸他额头。 输液输了两个小时,中间护士还进来换了一次药晏轻南都没醒,看他俩眼神还蛮暧昧的。 但沈景远也不怕看,来人的时候反而捂着他耳朵给他挡着点。 输完以后护士拔了针头,沈景远给他按着棉签,没一会儿晏轻南醒了。 估计是睡迷糊了,醒了第一件事是抬头吻他,沈景远怕被人看到,侧过身一些,扬起头让他吻就落到下巴上。 磕到骨头晏轻南就清醒了,笑着自己去按棉签,说:我睡得很舒服。 嗯,沈景远搓了一把他头发,那就好。 晏轻南从他肩膀上把头抬起来,坐直身子,拿开棉签看了眼,血干的差不多就扔掉了。 沈景远慢慢动着胳膊,晏轻南在他旁边坐下来给他揉,没一会儿好得差不多了。 先吃次药再走吧,反正有水的。沈景远说。 那好。晏轻南说着站起来,沈景远想帮他弄,被晏轻南压着肩膀坐下,在这儿等我。 晏轻南转身出去了,沈景远想到药还在自己这儿,一下站起来的时候脚晃了晃,眼前突然黑了。 他脑子是清醒的,没觉得困没觉得晕,但确确实实什么也看不见。好几秒沈景远人是懵的,只感受得到心脏在胸腔里快速而激烈地跳动。他不断地眨着眼,眨到眼睛逐渐干涩,大约半分钟以后,视线里有了光。 隔壁座位上的小男生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萝卜头似的,只到沈景远腰那么高。 他碰了下沈景远垂着的手,问:哥哥,妈妈让我问问你怎么了? 沈景远恍惚地低头看他,半晌才往他妈妈那边看了眼,微笑道:我没事。 他又蹲下来平视着小男生,说:哥哥没事。 男生点了点头就跑走了,在他妈妈旁边坐下来。 沈景远拿手撑了下头,很缓慢地站起来,步子很小地走出去找晏轻南。 晏轻南就在开水房里,沈景远推开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只纸杯,背对着沈景远在吃药。 听到开门声晏轻南回了下头,看见是沈景远,冲他招了招手。 沈景远反手把门关上,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晏轻南。 他很喜欢这个姿势,每次晏轻南在做一些什么事情的时候他都会上去这么抱着他。他把他的心脏贴在他脊骨上,怀里很满,连带着心上也安稳些。 怎么了?晏轻南以为他就是想抱会儿,我真没事,就是感冒而已,感冒那会儿严重,过了就没事了。 晏轻南捏捏他手背。 沈景远很快把人放开了,虽然现在房间里没人,但随时可能有人进来接水,他们都不是喜欢在公共场合过度亲密的人。 我知道你没事。沈景远把他手里喝空的纸杯接过来扔脚旁边的垃圾桶里,问:能走了吗?我不想留在医院里了。 沈景远比晏轻南走得快一些,在车库里他像是忘了,先伸手拉开副驾驶车门,晏轻南就笑,在他后背上按了一下,自己绕去了驾驶座。 我开也行,晏轻南把安全带都栓上了,差不多好了。 沈景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回去一路上沈景远没怎么说话,到了客栈晏轻南把车停进车库里,没着急下去,在中控台上摊开手心。 沈景远这才很淡地笑了下,把手搭上去,五指挤进他指缝里。 沈景远不想说的晏轻南不会问,他想说自然会说。 两人就这么紧紧扣着手坐了一会儿,沈景远知道晏轻南在安抚他,轻声说:我没事儿了。 没事儿就行,晏轻南偏头看着他,感冒了确实挺不好的。 你还知道啊?那我之前让你多穿点衣服你怎么不听?沈景远摸了摸他头发。 晏轻南拉着他手把他抱着,说:不能亲你,真的不好。 沈景远轻轻笑了,你马上就能好了。 晚上晏轻南还想上楼住,本来都要走了,沈景远拉着他手臂,低头搓了搓他手指上的纹身,说:别走了吧。 万一没好完怎么办?晏轻南也不想。 过了会儿晏轻南指根都被搓红了,沈景远才抬眼说:那先一起洗个澡吧。 晏轻南笑,揉了下他后颈问你怎么这么黏我,沈景远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洗完澡晏轻南没说要回去的事情了,兜这么大一圈沈景远不就是不想让他走吗。输了液吃了药,烧一退晏轻南也觉得自己没事儿了,还是和沈景远一起睡。 睡觉前他们习惯开一会儿落地灯,要睡了才关上。 晚上晏轻南还有点忙,因为生病的事情,之前有人来找他谈第二家酒店,他还没空处理。 晏轻南让沈景远先睡,想关灯,沈景远说不用了。晏轻南靠在床头,沈景远就窝在他身边,头靠着他腰的位置,闭着眼也没出声,看起来很快就睡着了。 事情解决完之后晏轻南合上电脑,慢慢地躺下来,手一伸关掉了灯,刚拉了下被子,沈景远就动了动。晏轻南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没想到沈景远反而醒了,黑暗里晏轻南看不见他眼睛,但能感受他身子僵住了。 怎么了?被吓着了?晏轻南顺了顺他背,沈景远还是没说话,过了会儿才扑到他身上去。 沈景远问:是不是关灯了? 他问这话声音很奇怪,有点颤抖的感觉,但晏轻南只是以为他是被弄醒的,所以说话才有点从嗓子里出来的感觉。 关了,怎么了?晏轻南把他抱得紧了些。 沈景远拱了拱脑袋,平缓了下呼吸,说:没事,就是看不见你,我有点慌。 晏轻南能感受到他不安的情绪,心里莫名忐忑,手掌无意识地在他肩膀上摩挲。 安静了很长时间,沈景远抬了一只手勾着他脖子,凑上来和他接吻。 这个吻挺凶的,晏轻南没怎么动就让他紧紧搂着自己,他啃得厉害,晏轻南慢慢摸着他背,脚心贴着他脚心,抽间隙在他唇上柔软地贴。 南哥,沈景远叫他一声,微弱的气息扑在他鼻间,之前在医院你去接水,我后来过去找你,站起来的时候有十多秒吧大概 我就,我就看不到了 晏轻南脑子嗡地响过一声,额角直跳。 何医生说如果心脏瞬间供血不足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或者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让我明天马上去做个检查,我有点沈景远都说不出口,抓着晏轻南肩膀挺用力的,我有点害怕,是不是又严重了很多。 晚上回来之后沈景远才给何谨发消息,这是一种对于沈景远来说十分陌生的心理。他害怕听到何谨的回答,怕他说他又恶化了,这病治不下去了,他怕到不敢问不敢说。 其实是人都会怕。 晏轻南嘴唇抵在他额角,一直贴着,半晌才出声:没事的,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嗯,沈景远点点头,故作轻松地笑了声,好像何医生语气也没有很惊讶,而且我只是很短很短的时间看不见。 好,晏轻南搂着他腰让他小腹贴过来,下次早点儿告诉我,别让我担心了。 我是怕你知道了更担心那万一没事儿呢?沈景远头抬起来一点搭在他肩膀上,不想让你瞎担心。 怎么就成瞎担心了?晏轻南这会儿才笑了下,拍了拍他后背,睡吧宝。 知道了宝。沈景远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老是被当小孩儿喊。 说完之后悬着的心就放下了,晏轻南也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名医,就是能医得好沈景远心上这块毛病。 说完就踏实了,捏着他肩膀的手都松开了,沈景远梦里还想着刚刚是不是把他捏疼了,无意识地拿手指摸。 晏轻南察觉到他迷糊的动作,偏头贴了贴,把他手抓下来握着。 沈景远睡了一夜,晏轻南一夜都睁眼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妹妹小姐姐们,别怕! 第46章 百分之五十 去医院路上沈景远状况就不太好, 早上晏轻南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时候就有些困难。 沈景远不是很难起床的人,虽然他睡不醒会有一小段时间心情不佳,但从不乱发脾气。今天晏轻南差点没把他叫醒, 看他在梦里一直皱着眉, 额头上还冒冷汗,立刻就慌了。 晏轻南想把他直接抱上车带去医院,手才碰到他肩膀,沈景远醒了。 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不断眨着, 过了一会儿他嘴角耷拉下来,努力笑了下,抬手摸他脸, 说:我刚刚眼前有重影, 我看到了两个你。 嗯。晏轻南吻了下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指尖,心疼但不敢表现。 出门的时候遇到慢慢在前台守着,她旁边还放了一篮子花,是赵可心给的。 看到他们俩下来,慢慢就说:沈哥,你的花找老板给你送来啦,她说你太久没去拿,问你是不是忘了? 沈景远一笑, 道:那麻烦你帮我和她说最近都不要了吧, 等我有空我就去拿。 慢慢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但没有说什么, 就点点头道好的。 晏轻南走上去搂着沈景远腰,手压着他后脑勺, 和慢慢说:我们先走了。 事实上沈景远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要不是晏轻南过来扶着他他可能会站不稳。借着半抱的姿势晏轻南带着他上了车, 安全带一拴好就开始飚。 沈景远侧头靠在座椅上,时不时睁眼看晏轻南,声音很轻地说:你开慢点。 晏轻南心里有数,他不可能拿他们生命开玩笑,但更怕生命和他开玩笑。 到了医院停车场,晏轻南绕到副驾驶去开门,沈景远自己解了安全带,扶着车门还朝晏轻南笑了下,手打开圈住他脖子,说:我可能要你抱一下了。 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晏轻南车门都没锁抱着沈景远往急诊跑,路过的医生护士见他这种架势立刻就把床推过来,沈景远手半抬着搭在晏轻南掌心。 晏轻南捏了捏他手,深呼吸一口气才控制住打颤的声音,和护士说:找何谨何医生。 进了急诊室晏轻南不能再跟了,走之前沈景远还低头看着他,眼神不肯挪,晏轻南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远,我等你出来。 等最难熬。 晏轻南无比懊悔自己没有及早发现沈景远的不对,他在医院开水房那么反常的拥抱,到处找理由想和自己一起睡,还慌张地问他关了灯没有。 他不愿意说他也该问的,沈景远这种时候总是主意大。 何谨到了以后晏轻南才安心些,有好几个医生都跟着进去了,急诊室里忙乱一阵又安静下来。 晏轻南独自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手撑着膝盖等。 他什么都没做,就盯着对面墙上的一点斑驳。 洁白的墙面有一道划痕,晏轻南一直在看那处。 看得身边的人来了又走,急救室的门拉开,何谨先走出来,和他说马上要带沈景远去做各种检查,让他先在这里等。 晏轻南只能茫然点头,看到跟在医生身后的病床上的沈景远。 他应该只是睡着了吧,人一下就过去了,晏轻南回过神来时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那头黑发他常常摸的,沈景远早一点的时候还会和他说老是凤摸头发不好,后来就不管他了,他们常常都相互在玩儿对方的头发,幼稚得要命。 沈景远离开急诊室之后晏轻南开始不断地回想他们认识之后发生的事情,想他的说话的声音,想他笑的样子,想他偶尔早上起床不耐烦的表情,想他靠近自己的时候温柔的怀抱。还想这是怎么了?没有多少天,却像过了大半辈子。 何谨给他打电话让他上楼的时候,晏轻南已经坐了接近一天。 他看上去倒还好,反而让何谨见到他的时候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 沈景远现在在病房里,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醒,坐吧。何谨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现在的情况也已经在意料之中,但是你们必须要做选择题,除了你之外,他有家属吗?何谨问。 晏轻南摇头,说没有。 两种方法,第一种,继续药物治疗,但是效果你也看到了,保守治疗就是这样的。而且现在病情加重之后,症状会越来越严重,头晕呕吐是常事,他还必须接受住院治疗,要上仪器,疼痛是不可避免的,价格也高,无底洞。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38) 晏轻南听着,手慢慢在桌子下握成拳头,说钱不是问题。 如果保守治疗,还能有多少年? 何谨看了他一眼,实际上这两个人的关系显而易见,要说出一个时间对谁都很残忍。 我见过比较长的,大概七八年吧。 第二种呢?晏轻南沉声问。 何谨看到他低下头,手因为不受控制地突然抬起在桌边撞了下。 第二种,做手术,现在他身体的情况还适合,但是必须要先把病情控制下来,另外配合治疗的药物还在第三期临床试验,药物的安全性基本可以保证,但是手术,何谨抱歉地摇了摇头,对不起。 我知道,如果要做手术的话,有什么推荐吗?晏轻南问。 去国外,和我们合作的医院那边找他们项目负责人,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何谨说,你可以进去看他了。 晏轻南站起来,说:我们会好好考虑,谢谢医生。 给沈景远安排的是单人病房,晏轻南站在门口,通过那一小片窗看病床上的人。 沈景远还睡着,睡得比哪一次都要沉。晏轻南见过他那么多次睡觉的样子,只有这一次,觉得他好像不会再睁眼了。 他知道自己这种状态不适合进去,就算沈景远醒了也不能见这样的他。 于是晏轻南和护士交代帮忙看着人:如果他醒了,麻烦联系我一下,跟他说我在的。 晏轻南到楼下去抽了根烟,他很长时间没碰过烟了,真的是硬生生戒掉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戒掉烟。 因为不能抽所以总是想亲沈景远,想用他的嘴唇和舌头填补那点空白,换言之,他成了他新的瘾。 香烟燃烧的时候,越来越短,就像沈景远在他眼前倒数的生命。 他可以掐断香烟,却对爱人的病无能为力。 为了抽这么一根烟,晏轻南只能开车去附近商场买了新的外套,当场就换上走了,旧的塞在车的后座。 回去的时候沈景远还睡着,何谨从办公室里出来,给了他国外医生的联系方式。 一个邮箱号,写在一张病历单的角落里,晏轻南仔细折起来塞在手机壳里。 他等到日落,天边昏黄的光线从窗子照进来洒了一地。 病床上沈景远偏了下脑袋,眼睛睁开刚好就和晏轻南视线对上。 晏轻南勾唇对他笑,看到沈景远也笑。 他手搭在被子上,微弱地勾了勾,示意他进来。 晏轻南推门走进去,把椅子拉到床边坐下,沈景远手上还在输液,晏轻南只能手指挨着他手指。 有不舒服吗?晏轻南问。 沈景远先是摇头,看了一会儿晏轻南,又点点头。 我头晕,也不是就是感觉脑袋好像不是我自己的。沈景远形容了下,就这么想想也觉得格外费脑子。 为什么心脏病会头晕啊?沈景远说着说着自己笑了,笑的时候他发现原来心脏还是有点疼的。 我感觉只是眼睛有点问题啊,为什么进来就这么严重了。 沈景远刚刚醒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说话。 没事的,晏轻南摸摸他头发,会好起来。 沈景远眨了眨眼,当做点头了。 他暂时要在医院住着观察,至少要把眼睛的问题解决了。 晏轻南问他要不要给简东打电话,沈景远犹豫了一下,因为想到简东哭的时候的样子,最后还是说:打吧,给他打。 晏轻南说好,拿出手机开了免提。 简东接电话的时候还挺高兴的,喂了声,叫南哥啊,什么事儿? 晏轻南和沈景远对视一眼,说:东子啊,早上小远不舒服,现在在医院里了,你要过来看一下吗? 进医院?现在?简东声音马上变了,我马上过来,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沈景远本来是靠在床头的,低了下头对着手机说:带晚饭过来,你南哥饿一天了。 听到沈景远声音简东多少安心了些,说好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晏轻南被沈景远抬手碰了下脸,手指都没什么力气。 我瘦了就算了,你要是也瘦了咱家怎么办啊? 晏轻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咬了下他指尖,说:我瘦没事儿。 医生怎么说啊?沈景远又问。 他问的时候尾音甚至是微微扬着的,晏轻南知道他想让气氛轻松一些。 我们出国做手术,好不好?晏轻南问。 必须要出国吗?沈景远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晏轻南抬起指尖在他指尖上碰了碰,何医生说现在是手术的最佳时期,我们不能一直保守治疗的。 我知道,沈景远点点头,这件事情我们之后仔细讨论好吗? 晏轻南在他发顶吻了下,说好。 简东来的时候情绪还挺平和的,他带了晚饭过来,和晏轻南坐在桌边吃。 那会儿医生护士正好过来检查沈景远的情况,交代了一些事情。 何谨没在,但晏轻南手机响了一声,是何谨发过来的一张图,上面详细地列举出两种治疗方案的优劣。 晏轻南回复了谢谢,他和简东都不怎么有食欲,简东看了他一眼,晏轻南从他眼睛里看到许多疑问,但他也无法解答。 护士们走了之后两人也把吃剩的东西收拾起来,沈景远拍了下被子,笑着叫他们过去,说:我们讨论一下吧好吗? 讨论什么谁心里都有数,晏轻南看他笑就挺难受的,但也知道这件事不能耽误,对简东一招手:走吧过去坐。 一人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沈景远问晏轻南:何谨怎么说的? 刚才何谨发过来的东西晏轻南基本看了,他开了手机的锁递给简东,说:你念一下吧。 简东真就读了,照着一个字一个字读的,读着读着变成自己看,沈景远拍了一下他肩膀他才重新出声。 简东念完之后手机还给晏轻南,他手肘抵着床边撑着自己额头。 晏轻南早就在心里否决了那个保守治疗的方案,说:如果要做手术,我们需要先在这边治疗一段时间,然后去国外完成检查,如果身体条件满足就手术。 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成功率失败就死亡,南哥,不能随便赌简东声音很低很沉。 晏轻南没出声,但沈景远抬手,沿着他肩膀一直摸到脖子,搓了搓。 我同意手术。 百分之五十不是这么看的,百分之五十不是死亡的概率,而是活下来的概率。沈景远指尖微凉,贴着晏轻南温热的皮肤,温声道。 晏轻南却忽然站起来,一直低着头,说我出去一下。 沈景远也有点怔住了,看他推门出去的背影。 晏轻南实在是受不了这么讨论这个问题。 他们现在决定的不是怎么治疗而是沈景远的生死,不管任何时候做决定都是没准备好的不充分的没保证的。 走廊里空无一人,晏轻南先是捂着自己脸,过了会儿转过去面对着墙,抬手贴着额头抵上去,另一只手按了下眼睛,又撑在栏杆上。 太难受了,说不下去,根本没法儿仔细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我好想你 晏轻南回来的时候简东已经走了, 他没有一直待在走廊里,而是去了尽头的阳台吹了会儿风。 其实春节之后天气就在慢慢变暖,而且重庆是一座没有春天的城市, 依照晏轻南的经验, 炎热的天气马上就快来了。 沈景远一个人坐在床上有点无聊地发呆,听到有人开门才动了动。 晏轻南眼圈有点红,他也没问,还是那么温和地笑着。 他又坐到旁边椅子上, 但是把椅子拉得更近一些,枕在沈景远手旁边。沈景远一下一下慢慢地摸着晏轻南头发。 我走了你怎么办?沈景远问,简东有贺梓了, 我最担心你。 晏轻南虚虚握着他手腕, 嗓音沙哑地说:那你别走。 晏轻南这么趴在床边睡了一夜,沈景远的手掌一直盖在他头发上。 那天之后手术的方案被默认了,晏轻南不知道沈景远是怎么说服简东的,总之简东没有再提反对手术的事情。 病房里带了一张床,晚上的时候晏轻南都会陪沈景远住。 他酒店的事情也不处理了,沈景远问他他就说交给卓寻了,别的也不想提。 他们决定之后就一起和何谨详细地谈了这件事,晏轻南当时握着他手, 只说:出国的事情我来安排。 这段时间沈景远状态不太好, 每天几乎都在昏睡, 没什么精神和晏轻南说话。 更多时间里是沈景远躺在病床上, 身上没仪器没针管的时候晏轻南就坐在床边抱着他,让他舒服地靠进自己怀里。 晏轻南身上总是有一股安神的香味, 很好闻, 让沈景远在梦里屡屡想起春天。 有时他会呓语一般问:南哥, 春天什么时候来啊?我想去坐轻轨 晏轻南知道他以前看过一个视频,上面拍的是重庆很有名的穿楼轻轨,春天的时候轨道两边开满桃花,很美。 但现在还不是出院的时候,晏轻南只能把人抱着,说:我以后带你去看。 进来之前沈景远看着还好些,医院里接受治疗以后,每天常规的检查就把沈景远折腾得够呛,更别说吃饭一样的吃药打针,沈景远一天比一天瘦。 有一回沈景远想去洗澡又不想下床走,就抬着手臂让晏轻南抱他。 唯一能让晏轻南心里好受点儿的就是沈景远总算开始学着依赖他。 晏轻南弯腰去抱人,差点儿连自己都往后摔了,因为沈景远瘦得是在太多,体重轻得晏轻南完全没想到。 从前晏轻南其实也不太能抱着沈景远走很远,他一般都是直接把人扛肩上。毕竟沈景远也高,骨架子在那儿基础是有的。 现在却不同了。 他脸色当时就阴沉下来,沈景远还以为是自己太久没让他抱过,这么一下他不习惯,就抬手摸着他脸颊哄人:所以说你是不是还是得出去走走?现在都没力气了啊。 话里其实还带点劝的,沈景远在医院里住了多久晏轻南就多久没回去过,天天在病房守着他。晏轻南不在的时候沈景远还偷偷问过护士,平时他去检查的时候晏轻南去哪儿了,护士就说他会去楼下花园转一转。 那好歹还算出去过,但这么两个多星期下来晏轻南变化也挺明显的。 他还是每天刮胡子刮得很干净,下巴摸起来一点不扎手,但却没剪过头发了。 黑眼圈长出来了,晏轻南虽然和沈景远一起,每天会睡得稍微早一点,但沈景远知道他大多数时间都睡不着,因为有几次沈景远半夜醒来会看到他半靠在床头望着自己。 嗯,晏轻南看着沈景远苍白一张脸,答应下来,我会去的。 于是每天早晨沈景远做最早的那次检查时,晏轻南会和简东一起出去跑步。 简东还要上班,只有早上和晚上才有时间,但婚后贺梓刚刚怀孕,孕期反应太大,也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沈景远和他说了几次,有一回被简东的固执气到喘气喘不上来叫医生,就是劝他走。 都这样了简东能不走吗? 他在兄弟面前哭太多次了,晏轻南当时蒙了下他眼睛,小声在他耳边说憋着。 于是沈景远在一群医护人员里抬起头的时候没看到简东哭。 简东早上和晏轻南跑步,两人聊一会儿沈景远的病情,再一起回病房。 简东陪沈景远聊聊天,给他削个水果什么的就走了。 以前他是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刚来的时候削个苹果能削掉一半,现在已经逐渐熟练了。 晏轻南在卫生间里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看到简东手里的皮,说:挺不错啊。 是,在这儿削晚上回去还要给家里的削,你俩都是我祖宗。简东笑。 这会儿在医院已经待了快一个月了,沈景远精神好了不少,至少白天基本都是清醒的,能开几句玩笑了。 简东走了以后晏轻南接着他位置坐下来,他低头削水果,沈景远看着他发顶,忽然就有些难过。 他抬手按在上面,问:南哥,你不回去看一下吗? 回去过。晏轻南头也不抬地说。 他倒是没撒谎,好几次换洗衣服都是他亲自开车回去带过来的,但回了跟没回差不多,他根本没停下来过,店里的事情全撒手了。 沈景远不想看他这样。 现在我情况基本上稳定了,再说医院里医生护士都在,不会出什么事的沈景远还没说完,晏轻南忽然打断道:我回去没什么用。 哪里没用?你酒店才刚刚开始做,现在就放手给你投资的人怎么想?还有叔叔阿姨打了多少个电话来了,我听到好多次了,你回去看看他们。沈景远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其实挺平淡的,也没在和晏轻南生气。 我想留下来,我还会陪你出国,你要推开我吗?晏轻南半抬起头。 沈景远的手还放在他发顶,但实际上没有用力,晏轻南头发被他压着,又仰了仰脸在他掌心上落下一个吻。 没削完的苹果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果盘里,晏轻南说我今天晚上就回去。 走之前晏轻南换了身新的衣服,还穿好了外套。病房里一直开着很高的暖气,他一般只穿一件毛衣。 晏轻南站在床边俯下身和他亲吻,沈景远知道他真的要走了,手勾着他脖子,难得很想缠他一会儿。 晏轻南也没表现出不对,他难得不在这种事情上和沈景远闹别扭。 哪里知道不是没闹别扭,是自己冷静去了。 第二天早上只有简东过来,还是坐他旁边给他削水果。他应该已经知道晏轻南昨天晚上没在,所以也没问。 简东给他削了好几种就去上班了。晏轻南不在,沈景远一个人坐着根本打发不了时间,就拜托小护士在对面保亭给他买了好几本经济学的杂志。 何谨说暂时不让他玩太长时间手机,沈景远没怎么碰过,只有今天一直放在手边。 拿起来好几次都是系统推送,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晏轻南才给他发消息,问:【吃饭没?】 沈景远把那三个字看好几遍,给自己的盒饭拍了照片,说:【正在吃。】 晏轻南:【在吃还看手机?】 沈景远没回答这个,问他:【你在干什么?】 晏轻南:【不是让我回去看我爸妈吗?在成都了。】 晏轻南竟然真的听了他的话,沈景远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几秒,心里酸涩多过欣慰。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知道,也敢面对。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以后晏轻南要习惯没有他的生活,目前看来好像也不会那么难过。 沈景远一边给自己编些话来安慰,一边又忍不了地觉得好难受。 那边晏轻南关上手机。面前的烟灰缸里烟头堆成小山,他光着上半身,坐在窗帘半开的房间里抽烟。 还不是在他自己的房间,在自家客栈随便开的一间房。因为之后沈景远还要回来,他怕烟味消不掉。 什么成都不成都的,外边路牌上还写着南山,这里是重庆。 沈景远还是每天会和晏轻南聊几句,光是打字,其实沈景远还是想他,但谁也没提要发语音或者开视频。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39) 一到晚上医院里就会更安静,从前晏轻南在的时候沈景远耳边还会有被刻意压低的轻缓呼吸,现在一片寂静,只有自己的心跳。 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沈景远现在的情况远比刚来医院时好,至少只是维持每天的检查和治疗,何谨说他要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之后要出国去那边的医院里接受手术前的检查,确认情况以后会安排手术,整个过程大概还要三个多月。 沈景远在黑暗里打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二月的尾巴。 第三天晏轻南还是没回来,简东过来的时候给沈景远带了一束花,是开得正好的向日葵。 我昨天去南哥那边看了眼,隔壁花店老板娘给我的,说好久都没看到你了让我给你带来。简东一边说一边坐下来。 沈景远的神色这会儿才有了点波动,想起自己和好多人都还没有说过,比如阿易和慢慢,小姿,赵老板,柏宇,还有还在学校里等着他讲题的柏椿。 沈景远眨了下眼,垂眸抚摸着向日葵的花瓣,说:等我出院了就去看他们。 简东硬生生忍下一口叹气,道好。 从病房里出来,简东走远了才给晏轻南打电话,喉头酸涩得要命,靠着墙问:南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沈哥眼神都空了,你是没看到,我可心疼坏了。 晏轻南说我知道了,又问了一些沈景远的情况,才小声地说了句:每天晚上我都去看的 这句话其实不是说给简东听的,他只是随口把心里想的念了出来,但简东听见了,听见了他就捂着脸,真没法儿忍得想哭。 他一个一米八几体重一百八十斤的大个儿,捂着脸躲转角里哭得脸都红透了,咬着牙不敢出声。 吃饭都没用上这么多劲儿,他咬得牙都快碎了,想起大学的时候他和沈景远在校门口喝骨头汤,他非要啃里面的骨头,特别难啃,沈景远就在旁边给他递纸。 那会儿两人都没钱,两个大学生家里又没背景有什么钱,每个周沈景远去打工挣学费,就攒那么一点儿,周末还带他去吃东西。 现在简东想起这事儿,不咬着牙了,改成咬着自己手掌侧。他记错了,那会儿沈景远有什么家啊,他连家都没有。 他从小到大就一个人长的,那么努力,总算觉得累到头了,有好生活了,命运却要跟他开这么大的玩笑。 简东身子一侧靠着墙,手握成拳朝墙壁打了下。 凭什么啊,到底凭什么 沈景远又一个人看了一上午书,何谨下午来陪他聊了会儿天。 没说什么别的,都是讲一些开心的事情,有人来和他说话,沈景远就觉得心情好了些。 晚上和晏轻南道晚安之后他就自己睡了,因为这些天他一直是一个人,所以病房里留着一盏小灯。 快睡着的时候他察觉有人推门进来,一翻身,迷迷糊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猛地睁开眼,笑出来,问:怎么那么晚回来? 晏轻南走过来脱了外套,说我洗过澡了,躺床上去抱着他。 这怀抱沈景远想念太久了,他蜷着身子,让自己几乎整个人都在晏轻南怀里,拉着他衣领鼻尖凑上来一阵闻。 晏轻南手兜着他后背,轻笑着说:小狗啊你。 沈景远摇摇头,那几个字舌尖绕了许久,终于还是说:好想你 好想我干嘛让我走?晏轻南慢慢拍着他背,声音挺冷的。 沈景远知道他还是生气了,但他没办法。 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根本不敢去做手术。 晏轻南沉默着,手指却在他肩膀抓紧了,他什么别的都没说,就说:我爱你。 沈景远听得眼角泛了点泪花,埋头在他胸前,其实是把一点点眼泪抹掉了。 你别走了,真的,就放你走这一次,沈景远的声音闷在他衣服里,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几章虐是无法避免的,要治病嘛,没办法很轻松,而且我之前垫了那么久的病情,我想稳稳地把这个情节放下来。 抱抱大家~ 第48章 愿意嫁给我吗 出院那天何谨也来送他。去国外的事情已经全部联系好了, 何谨在中间完成了很大一部分的工作。 感激之情不知道怎么表达,往常沈景远是很能讲这类话的人,如今却一句也难说。 何谨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祝愿你手术成功, 你能够平安回来就是对我而言最大的感谢了。 沈景远微笑着点点头。 医院外的空气都那么清新, 沈景远心情好了不少,嘴角一直翘着。 晏轻南担心他受凉,把围巾给他裹好,又拉高他衣领, 沈景远脖子那块儿已经没多少肉了,骨头和血管都很明显,晏轻南给他遮好了, 帽子也盖起来, 才觉得看着心里好受点。 出院第一天,要回客栈的事儿除了简东和晏轻南他也没告诉别人,慢慢在大堂里看到沈景远的时候人直接傻了。 沈景远朝她笑,慢慢才反应过来,惊喜地说:沈哥你总算回来了。 嗯,前段时间生病,让你们担心了。沈景远微笑着解释。 他现在怎么笑其实都很淡,病了以后沈景远不仅瘦了还白了, 他本来就不黑, 现在更是一种病态的白。 没说两句晏轻南就招呼沈景远走了。回了房间, 所有东西还是那么熟悉, 沈景远想扑到床上去,又觉得自己身上脏, 就换成扑到晏轻南后背上, 推着他往前走, 说:陪我洗澡吧 晏轻南捏了捏他手说好。 沈景远住院这段时间两人最多的亲密就是碰碰嘴唇,有时候沈景远会比晏轻南失控,手伸到他衣服里面去来回摸,但晏轻南自控力出奇的好,要亲都是忍着亲。 现在沈景远身体好一些了,沈景远也有点想要他,喘着气说我素坏了,晏轻南湿着手把他头发撩起来。 晏轻南很轻很轻,被他背着出来的时候沈景远指尖都红了。裹进被子里闻到晏轻南身上的味道,他闭上眼很快便睡着了。 晏轻南看了他一会儿,等他睡熟了才把他手里捏着的被子轻轻拉出来换上自己。现在他喜欢把沈景远抱得高一些,这样他就能枕在他胸前,耳朵贴过去听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只有这样会睡得好一些。 沈景远醒来的时候房间一片昏暗。窗帘没有拉完,能隐约看到是晚上了,但晏轻南并不在,他伸手往旁边被窝一摸也没人,顿时就有点慌。 随便抓着床头的衣服套在身上,沈景远一推开门就懵了,外边儿餐厅里都是人,慢慢阿易小姿,简东柏宇柏椿,还有正把一束花放茶几上的赵可心,全来了。 他愣了片刻,晏轻南穿着围裙,手上还是湿的,走过来说:醒了就吃饭吧。 沈景远慢半拍地点点头,想起之前他的确和晏轻南说过,出院之后想和所有的朋友们一起吃顿饭。 一桌菜全是晏轻南做的,沈景远想去夹红烧牛肉,被晏轻南半路拦了筷子,端了碗紫薯粥放在他面前,喝这个,还有几道清淡的菜都是给你做的。 沈景远看了看摆在自己面前的山药炖鸡汤,无奈地笑了笑。 桌上一群人全是能玩儿的性格,就算之前不怎么熟,一起喝点酒就什么话都能聊了。 沈景远吃着东西听他们聊天觉得很好玩,时不时就笑一下。 他吃什么晏轻南都盯着的,抬下筷子晏轻南就想给他夹菜,沈景远好几次撞了撞他手肘他才罢休。 这么多人看着呢 吃到最后大家关心起沈景远的身体。具体什么情况沈景远还一直瞒着他们,到现在大家还觉得是沈景远之前工作太累留下的旧疾,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好多养身体的方法。 沈景远微笑着听,在桌下却抓紧了晏轻南的手。 简东也坐在他旁边,一直垂头盯着碗。 快散场的时候柏椿来找沈景远聊天,抱怨说马上自己就要开学了,沈景远笑道:还真是没谁喜欢开学。 柏椿又讲了些学校的事情,沈景远耐心指导她不少,最后说:你可以去认识一些师兄师姐,他们也能帮你,或者及时去和老师沟通,虽然平常他们看上去好像哪个学生都不认识,其实只要你问他们也很愿意回答的。 柏椿扁了扁嘴,说那不是有你吗? 说完又打量沈景远几眼:沈哥,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虽然晏轻南别的好像没什么,但做饭真挺好吃的。 沈景远笑了笑说好,柏宇叫了柏椿一声她便过去了。 晏轻南走上来揽着他腰,沈景远才松懈下来微微靠着他。 一直瞒到底吗?晏轻南问。 对,沈景远点点头,你觉得呢? 晏轻南低头把他抱进怀里,下巴枕在他肩膀上,垂眼说:可以,你怎么想我就帮你怎么做。 拍张照吧。沈景远说。 小餐厅被这么一大群人站满了,大家挤在一起,面前还有张没怎么收拾的餐桌。 沈景远站在最中间,晏轻南在他身后,简东和柏椿凑他旁边,阿易去找停车场的保安给他们拍的照,说了三二一拍了连着拍了好几张。 简东拿过来看,照片上每个人都笑着,只有晏轻南低头在看沈景远。 啧啧啧小姿也注意到了,瞥了眼晏轻南说:不愧是四川的男人哈,宠对象很有一套嘛。 沈景远欢喜地把手机拿回来,一群人面对面建了个群,他把照片分享到群里,说下次要洗出来。 热热闹闹一晚上,沈景远还挺舍不得他们走的。来的时候他没看到,走的时候就一直站在门边送。 简东留了下来,说我晕了,要吃水果。 他哪里是等着吃水果,就是想和沈景远多待一会儿。 晏轻南真的去切了,留他们俩坐在沙发上。 你去国外治病,我想了一下,我也要去。简东说。 沈景远立刻皱眉道:不行。 贺梓肯定会理解的,而且我的父母她的父母都在这边,我算了一下时间,等你手术前后几天我再过去,贺梓那个时候应该差不多是五六个月的样子,不出意外也基本稳定了。简东已经打算好了,沈景远去做这种有去无回的手术,他不在身边实在没法放心,最不好的情况,如果有万一呢? 南哥会和我一起过去,你不用担心,你好好照顾贺梓就行。沈景远还是不同意。 简东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劝说这种事儿他从来就没赢过沈景远。 所以只好作罢,反正到时候他还是会去,这件事他已经和贺梓商量过了,贺梓不仅同意而且支持,靠着他肩膀说:你不去,我也会替你遗憾的。 两个人各自想着这件事有一会儿没说话,晏轻南端着果盘进来的时候客厅里很安静,他还愣了下。 他弯腰把水果放在桌边,果盘里放了三个叉子。晏轻南递了一个给简东,又拿了一个叉起一块放到沈景远嘴边,沈景远张嘴咬掉了,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来。 说什么呢?晏轻南问。 简东不听我话了沈景远这么说颇有点告状的意味,实际上这两个人谁听谁的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晏轻南手从沈景远身后绕过去搭着他肩膀,手指碰了下他脖子,说:啊,真的吗? 这意思就是不信呗,沈景远自己先笑了。 三个人坐在这儿边吃水果边聊天,十点多简东才站起来走了,沈景远莫名觉得有点累,靠在晏轻南手臂上闭了眼。 晏轻南晃晃他说别在这儿睡,沈景远忽地睁开眼望着他。 怎么了?晏轻南问。 这眼神太黏糊他受不住,问完就偏了下脸,又道:进去吧。 沈景远怪晏轻南不解风情,立起身子翻坐在他腰间,什么也没说两人就默契地吻在一起。 晏轻南连这种时候都不敢对沈景远用一点劲儿,沈景远撑着他后脑勺反反复复咬他,最后嫌弃地啧了声:你不行啊? 啊?我哪儿不行?晏轻南掐着他腰笑,一扑就把人压进沙发里,亲了亲他的颈侧,给自己辩解:我没有不行宝 闹完以后晏轻南抱着他躺回床上。住了一次院回来沈景远手腕儿又瘦了不少,手背上更是留下许多针孔,连着血管也青了不少。 在医院的时候晚上睡觉前晏轻南都会拿张热毛巾来给他敷一会儿。冬天这么干太暖和了,沈景远经常敷得迷迷糊糊,晏轻南会守着把冷掉的毛巾拿下来。 之前洗澡的时候晏轻南给沈景远敷了一次,上床了又想起来,问:手疼不疼? 没事儿沈景远让他捏着自己手,觉得很舒服。 因为在医院里养成的习惯,现在两人都睡得挺早的。沈景远回到他熟悉一点的环境里更睡得快,晏轻南没给他揉多久他就睡着了。 他睡着了之后晏轻南也闭眼了,把他手放在自己睡衣底下贴着小腹,这样会暖和一点。 半夜晏轻南醒了,因为沈景远在他怀里动,他大概感觉到沈景远睡得不太安稳,一睁眼发现沈景远在他怀里颤了一下,他耳侧沈景远的心脏也在快速地跳动着。 晏轻南迅速翻身坐起来,按开床头的灯在药盒里翻出一根细长的管子,把里面粉末倒出来在掌心揉碎了捂着他鼻子。 沈景远呼吸几下心跳逐渐平静,手抓着晏轻南肩头,慢慢醒过来。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沈景远马上抱住他,手掌在他背后轻轻拍着,摸一摸他后脑勺的头发,我没事的,没事的 晏轻南顿了一下,把他揽进自己怀里,人抱得满满的,填了他整个身体他才安心一些。晏轻南不住地隔着睡衣亲吻沈景远心脏的位置,良久才长叹一口气。 这样的情况其实不算罕见,住院的时候沈景远也常常有,不过因为长期治疗会没有那么严重。何谨交代过偶尔这样的症状是很正常的,他们都学习了如何使用急救药品,但晏轻南很难不怕。 沈景远捞着他后脑勺把人拉起来,温柔舒缓地吻他,他们靠着床头半躺下,沈景远叠在他身上,一只手搭着他腰闭上眼,偶尔在梦里动一动,晏轻南就拿手指捏捏他耳朵,再低下头贴一贴他的唇安抚他。 这种情况好在只出现了这么一回,之后都是安安稳稳过的。 晏轻南在小院子里装了一个摇椅,每天晚上吃完饭就带着沈景远坐会儿。他会把最厚的被子都抱出来,将沈景远裹成一只球揽进怀里,给他念他想听的金融类杂志。 不过很多字词都太专业生硬,虽然晏轻南家里从商,但绝大多数他都没听说过,念几个字就要卡壳,沈景远偷偷笑,一边纠正他一边猜接下来的内容是什么。 他喜欢靠在晏轻南肩膀上,头微微朝上看夜空。 重庆的天好亮。沈景远说。 什么好亮?晏轻南也抬头,但只看到一轮明朗的月亮,亮的那是月亮。 沈景远哈哈笑了几声,立起身子咬了口晏轻南下巴,说:来亲一个。 短暂的亲吻完他又问:出国还有多少天? 晏轻南下巴蹭了蹭他头发,说:两天。 在重庆的最后一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晏轻南说想带沈景远出去转转,沈景远当然说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40) 他戴好了口罩,还以为晏轻南要开车,没想到晏轻南说坐地铁。 出门先上了环线,在谢家湾换乘轻轨2号线,沈景远才拉了拉晏轻南袖子,问他:你是不是想好要去哪儿玩儿了? 当然想好了。晏轻南把他绒线帽子拉下来一些,牵着他手说:走吧走吧。 站台上没什么人,因为现在时间还早,而且是周末,平常上班的人可能都在休息,更多是带着菜篮子布袋子的大爷大妈或者小孩。 两人手扣在一起穿过松散的人群,一直走到站台最前面。 被玻璃栏杆围住了边缘,脚下是窄街和楼房,阳光从正前方照过来,洒了沈景远一张侧脸,他回头看晏轻南的时候眼睛里都发着光。 晏轻南挡在他身前低头吻了他一下,很抱歉地说你太好看了我实在忍不住,沈景远就笑了,低头帮他把大衣袖口的扣子扣上。 列车很快开过来,他们上了打头的第一节 车厢,晏轻南带着他站在门边,这个位置正好能从透明的玻璃里看到外面的景色。 他们从楼房中间穿过,那些楼房是陈旧的,拥挤地靠在一起像住满记忆。阳台也不大,玻璃窗外装着生锈的防盗,青蓝色雨棚下挂了家里人的几件衣服,防盗窗下面还垫了一层木板,放了几盆看不出种类的花花草草。 这就是独属于重庆的气质,穿过一片楼就感觉穿过一座城市的文化。 晏轻南从背后半抱着沈景远,两人此时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沉默地看着窗外。 沈景远想到那天他刚到重庆,驾着车开过一条条复杂的街道,偏偏在晏轻南的那家客栈停下来。 他的房间外面是马路,马路旁边就是长江,白天是市井小巷,晚上有繁华夜色。他在这里认识了一群很好的人,和他们成为了朋友,还学会了打麻将,能吃一点辣,喜欢上了江边的风。 遇到了一个想和他拥有一辈子的人,勇敢地决定要治病。 他空无一物地来,却沉甸甸地走。 列车开过了两个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粉色。 沈景远抬手搭在玻璃上,随着列车的前进,旁边青翠的山坡上一丛一丛淡粉色的花簇拥在一起,枝丫贴着轨道两边,好像伸手就能碰到,晨间一片明亮的阳光洒满了山。 说好带你看这个,晏轻南搭在他小腹上的手抓了抓,以前我也没在这个时候来过这边,他们把2号线叫做开往春天的列车。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想带你来了,说过我们会一起等到春天。 沈景远握着他手指,忽然觉得一丝冰凉划过指间,低头一看,一枚银色的戒指被晏轻南戴进他左手四指。 晏轻南打开手掌,掌心还躺了另外一枚。 愿意嫁给我吗?晏轻南笑着轻声问他。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自己很紧张,紧张得搭着沈景远小腹的手都微微用了力。 我向你求婚了,戒指都给你准备好了,要不然你也给我求一个? 沈景远也笑了,说哪儿有这样的啊,还是把那枚戒指拿起来,套进他有纹身的那只手的无名指上。 那你呢?要嫁给我吗?沈景远摩挲着那枚戒指,你选择了一个可能没有未来的人,他的生命从明天开始就进入倒数,你要把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他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白头。 我想告诉你的是,他对这一切都很抱歉,很抱歉最开始没有控制住心动,很抱歉答应和你在一起,很抱歉你竟然对他这么好,很抱歉看见你因为他的事情难过、奔波。但是尽管他有很多对不起,尽管他知道自己要死,他还是很想爱你,也很想让你爱他。 沈景远在晨光里抬起眼。 现在他问你,就算是这样,你愿意嫁给他吗? 晏轻南眼圈都红了,捏着沈景远指尖,颤抖地说我愿意,还抬起手来,说纹身是我自己,戒指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写重庆那一截我都好感动啊,我想到一些我在重庆这两年的事情。 我高考那年因为疫情考试延期了,三四月份还在家里上网课。高考有一门学科爆炸了,出成绩之前我心里就有点预感,因为考完对答案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在考场上改错了一整组题,那一组就是十二分,看了这一组我就没敢对答案了,最后这一门真的炸了,然后阴差阳错来了重庆。 从高考结束之后我就在努力地和自己和解,然后决定去做一些我喜欢的事情,写文就算一件。我也是上大学的时候才尝试签约,没想到真的能留下来,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一百多万字了,虽然没什么成绩,但我总算在做一件能称得上梦想的事情。当然还特别幸运能在这里写文,因为这里我认识了好多漂亮姐姐,她们都很照顾我,像我亲人一样。我还有好多可爱和耐心的读者,每一个人的评论我都会看,我也都想回,但是平常学习压力也很大,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很感激你们花宝贵的时间看我的文。 刚刚到重庆读书的时候,我生病了也不敢自己去医院,因为很远,又怕导航不对会走丢什么的,打车还很贵很贵,我就忍着。我是隔壁省长大的,虽然我们方言差不多,但我的城市是小城市,刚刚离开家出来读书的时候什么都不太懂也有点怕。 后来在重庆时间长了,我反而很喜欢去坐地铁坐轻轨,或者在街上走。有一回在观音桥,那天雨特别特别大,公交车站下来一个很长的坡全是很深的水,把我腿给淹了,还是冬天还有一次凌晨一点多去机场接我过来玩的同学,那天司机开得特别快,我比我同学更像坐飞机的。第一次在学校里元旦跨年,那天晚上和几个最好的朋友开了视频大家一起看跨年晚会,那年零点的歌是五月天的《干杯》,我们一起唱,唱着唱着就好想回家,好想我的朋友们,但是对以后的生活又很迷茫。 写到这里其实我也在想命运这个事情。有多少人的一生能真的顺顺利利呢?除开生老病死,仅从一个人的意义上来说,别人的否定,甚至自己的否定恐怕都是常态,觉得自己做不到,觉得自己平凡,总是在面对挫折才是绝大多数人的一生。每天努力地生活,或者也许仅仅是想让自己开心一些,这已经很值得敬畏了。虽然我们素未谋面,但我觉得你们都很棒。 我来的时候其实一无所有,我走的时候可能也一无所有,但我知道我心里会沉甸甸的。 对不起,说了一些我自己的故事,谢谢你们看。 祝宝子们生活愉快。 第49章 南哥,好疼,我好想回家 飞机落地国外那天, 那边的天气很差。 气温不比重庆,雨水都很冻。 晏轻南在这边租了一栋小房子,有一个很大的花园, 可惜温度还太低, 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枯枝。 安排的医生随即上门做了一些基础的检查,明天沈景远就要去私立医院接受手术前的系统检查,再根据要求调养一段时间, 然后上手术台。 从下飞机开始,一切节奏都快了起来,和这里的天气一样有点让人喘不过气。 沈景远洗了澡换了睡衣站在窗边看雨, 身后晏轻南也洗好了推门出来, 他就回身走过去扑在他身上,抱会儿抱会儿。 检查做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每一天沈景远都躺在病床上被推来推去,白天在医院里能见到晏轻南的时间都是少数,大多数时候他只和医生们以及那些医疗仪器待在一起。 他不是小孩子,不会有人做检查之前还告知他这个机器是怎么运作的,会不会疼。 面对一面一面白墙的时候他常常都在发呆,因为他不知道要检查多久, 仪器运转的声音是微小的轰鸣。 空白的时间里他开始想, 做手术那一天会是什么样子。 天气是好是坏?他会不会很紧张?手术室的灯和现在这里一样吗?因为麻药沉睡过去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再也醒不来了? 沈景远在脑海里构思要留给晏轻南的信, 他一点也不想把这封信称为遗书, 因为他也不想走的。他走了晏轻南就只有一个人了,这比他死了还令人难过。 时差弄得沈景远精神变得很差。白天他长时间一个人接受各种检查和治疗, 晏轻南只能徒劳地坐在病房外面等着。 晚上回了家, 沈景远又睡不着, 又怕打扰到晏轻南休息,翻身都小心翼翼的。第二天起来他自然脸色不好,要晏轻南抱着他他才会睡得好一些。 一个星期结束,沈景远一直用来打针的左手都快肿了,晏轻南不厌其烦地给他敷,冷了又换冷了又换。水土不服、倒时差又加上不停地吃药打针,沈景远瘦得更厉害,一个星期就掉了快十斤,身上已经快没肉了。他又不想吃东西,只有晏轻南亲手做的才会因为不想让他难过吃一些。 有天早晨沈景远洗漱的时候抬眼看镜子,看着看着像定在了那里,晏轻南抓了把他头发,问:怎么了? 瘦脱相了沈景远喃喃道,完蛋了,不帅了 晏轻南站在他身后,扶着他腰凑过去和他一起看着镜子。 哪儿不帅了? 帅还是帅的,只不过帅的方式不一样了。 肉一瘦没,他原本的骨相就更突出,视觉上看像小了十岁。 但短时间内是没办法习惯的,沈景远这么想很正常。 没不帅。晏轻南哄他,哄着哄着去下巴那儿亲一口,眨了眨眼。 早上的时候晏轻南也会有些疲惫,但一般强撑着,等沈景远去检查了才在外面的椅子上睡一会儿。 现在沈景远检查完了,他困也只能撑一天。 沈景远叹了口气说好吧。 下星期医院上班的时候医生就会告诉他们最终的结果,能不能做手术,大概有多少成功率,手术面临的风险都会告知。 沈景远是真的有些紧张。 紧张到他问:如果不能做手术,怎么办? 晏轻南在他肩膀上趴下来。 沈景远反手摸着他头发,又自问自答:那也好,我能多陪你几年。 乱说晏轻南不想理他。 周末的时间他们去街上逛了逛。 沈景远走不了多远,他们主要就是在旁边的公园里走走。 周天在外面的教堂还遇到了一对结婚的新人,晏轻南搂着沈景远拍了几张照发在朋友圈里。 你想要这种吗?沈景远笑着问。 哪种啊?晏轻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草坪上交换戒指的那对新人。 婚礼啊,沈景远卡了下,你们那儿的话是怎么叫来着?媳妇儿? 你叫谁?晏轻南搓搓他头发,叫我? 啊,沈景远逗他,怎么了你不是我媳妇儿?那我找个愿意给我当媳妇儿的人。 沈景远一边说话一边倒着走,晏轻南一步上去把他拉住,说:那不行啊,那你叫吧,爱怎么叫怎么叫。 哇好大方啊。沈景远笑得更欢了,连着叫了好几声,晏轻南还真的每一声都应,叫到最后他忽然拽着他衣领凑上来说了声:老公。 晏轻南偏头把人吻住。 我是你男人。 回家了他才来得及看一眼手机,朋友圈里全是新消息,都是那张照片的评论。 背后的景色一看就不是重庆,好多人问他们又到哪儿去玩儿了,关系近一点,比如柏宇这种,直接就问:你俩度蜜月呢? 沈景远说是去洗澡,结果晏轻南在底下还看到他回复柏宇:是啊,羡慕吗? 晏轻南手机一放推门进了浴室,还什么也没看清,里头砰的一声,沈景远嘶了下。 晏轻南脑子也跟着嗡嗡响,冲进去拉开那道帘子,沈景远下半身就穿了条短裤,一边膝盖跪在地上,手机飞了摔在旁边。 看到晏轻南进来,他皱着的脸马上换了神色,笑呵呵地说没事儿。 没事儿才有鬼,晏轻南过去扶着他腰把人拉起来,摸了摸他膝盖摔青那里,问:疼没? 不疼的。沈景远摇摇头。 他知道晏轻南这会儿大概不想听他一直说没事儿,就圈着他脖子撒了个娇:抱我进去呗。 晏轻南虽然还是生气,但也抱了。 怎么摔的?他把人放进浴缸里,握着他膝盖在灯下看了看。 进去的时候有点滑,我刚才又看不见了,手想撑着点墙壁撑摔了沈景远没多在意他伤,受的伤也不少了,他更在意晏轻南的情绪。 晏轻南只嗯了一声没说别的,沈景远顺手就拉着他毛衣下摆把他衣服扯了扔在一边,哄道:陪我洗个澡吧。 晏轻南抓着他手亲了一下,问:怎么了想做啊? 沈景远诚实地点点头,说:珍惜时间。 他这么一句把晏轻南说木了,点炸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其实晏轻南一直憋着自己情绪,通常情况下他是不碰沈景远的,碰也是克制的。但谁心里都有个计时器吧,就像沙漏那样的,甚至没人看得清楚里面有多少沙子。 互相对视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反正没谁藏得住的,天天在一起又那么了解,对方想什么不知道。 沈景远是真的想让他舒服。 从浴室到床上,晏轻南很温柔很照顾他,最过也就是紧紧扣着他手扣出痕迹来,还总是小心地避开他身上的伤。 沈景远哪儿哪儿都是伤着的,晏轻南最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也长久地盯着他们交握的手,沈景远手背上有许多小血点,都是打针留下来的。 他猩..红的眼神让沈景远受不了,就按着他后脑勺压在自己肩膀上,说:咬吧,真的,我疼了我心里也舒服一点。 晏轻南先吻了他一下,再慢慢用牙齿磨着他肩。咬是不会真的咬的,他心里压着的东西再多也不会拿伤害沈景远的事来发泄。 但做一定是一个出口,沈景远抱着他脑袋温声安抚的时候晏轻南竟然想哭了。 他什么事儿没经历过?什么事儿都过来了,从没觉得哪件事有难到要掉眼泪的地步。 不是难,他是怕。 两人手指交缠的时候戒指也会磕在一起,指间多出的冰凉时时提醒晏轻南他们的处境。 拥有只是暂时的。 晏轻南甚至比沈景远还犹豫,做手术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比起马上就失去,他宁愿小心呵护一株随时可能枯萎的花,但是又贪心地想让这朵花永远都开在他的花园里。 不论做出怎样的取舍,晏轻南可能都会像今天一样,总有一刻会不像他自己。 他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承受。 晏轻南哭的时候也是很忍耐的,咬着牙把情绪都打碎了,只让沈景远听到一点点声音。沈景远心疼,不住地亲吻他发顶和额角。 他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因为没有任何话能挽回现实的残酷。 哭过之后晏轻南变得格外疲惫,他枕着沈景远大腿就那么睡过去。睡着的时候沈景远轻缓地揉按他鬓角,希望他能做一个好梦。 天还没亮晏轻南就醒了,沈景远抱着他半靠在床头就那么睡了一夜。 晏轻南微微抬起头在他小腹上落下一个吻,才慢慢把人抱进怀里躺回床上。 沈景远没睡很熟,还是被弄醒了一下,但没睁眼,抓着晏轻南衣服朝他身上拱了下,在他脖子的位置咬了咬,也没松口,就那么不用劲儿地叼着,跟小孩子磨牙似的。 晏轻南的颈侧留下一个他的齿痕。 等到沈景远醒过来,他们就该去医院了。 在告知他们最后的结论以前,这边的医疗团队已经和何谨那边的团队讨论了一整天。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41) 新的治疗方案肯定会用,先让沈景远的身体达到能做手术的指标再准备手术,这必然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不过如果沈景远的身体对这项药物反应良好,那么一切都会轻松许多。 你们真的已经决定好要手术了对吗?何谨问。 手机开着免提放在桌子上,晏轻南埋着头没有说话,沈景远抬手搭在他后脖子上,对电话说:对,决定好了。 那么我会和那边一起再次优化方案,我们尽快开始治疗。 电话挂断之后,晏轻南侧抱住沈景远的腰。 沈景远知道他想问什么,声音温和道:假如我现在不做手术,就只有最后那么七八年了,这七八年里绝大部分的时间可能都在病床上,还会疼,会很难受。沈景远甚至抬了一下手:会肿成猪蹄。 晏轻南没笑,把他手拍下去了。 我不想那么活着,更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么活着,沈景远吻了下他的额头,你要答应我,开始治病之后不管怎么样,不要太难过。只要你不难过,多疼我都可以扛下去。 晏轻南哑声说好。 住院以后晏轻南还是进来陪床,相比于之前没日没夜的检查,现在是没日没夜地做各种各样看不懂名字的治疗。 至少检查的时候是不怎么疼的,但治疗不一样。 沈景远心里早有预料那天才会那么和晏轻南说,但晏轻南对此毫无准备。 刚开始沈景远还能忍,但那些仪器带来的穿刺般的疼痛是忍不了太久的。他知道晏轻南就站在外面,于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几分钟就憋出一头冷汗来。 医生也看他辛苦,用英语快速地说着:是很疼,不用这么忍着。 沈景远连摇头都做不到,手紧紧抓着床边,还是从唇间泄出几丝痛苦而微弱的声音。 医生皱着眉看他,沈景远可以说是他目前遇到的最适合这个治疗方案的人,可是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有代价,他要接受的代价就是比他人超过百倍的疼痛。 做完这一次,连医生都拿纸巾擦了擦汗水。 年轻的男人总算卸了力气,仰着头,几不可察地朝他笑了下,仍然有礼貌地问:请问您可以也帮我把汗水擦掉吗? 医生愣了下说当然可以。 病痛几乎把这个原本英俊的男人换了个样子,医生为他擦干净脸上的汗,想聊一些轻松的话题,就问:门口的是你丈夫吗? 他用的是husband这个单词,沈景远听到之后嗯了声,说是的。 医生点点头笑了笑,说你很幸福。 从那一天开始,连简单的输液也是疼的,液体流进血管里不再是没有感觉,从一点一点的酸胀变成蚂蚁钻心般的刺痛,沿着血液爬满一条手臂。 输液的时候晏轻南就在他身边,沈景远扎着针头那只手努力放松,另一只手在被子底下扣着床单。 晏轻南当然知道他疼、难受,但他不能说,他只能配合着沈景远演戏,让自己不要那么难过。 沈景远现在在经历最痛苦的一个过程,他不能比他自己还先放弃。 每天晏轻南都尽量表现得开心一点,他会主动去牵沈景远放在身侧的手,好像这样就能帮他分担一点,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沈景远没能装多久,有天早晨医生过来,开始之前就说这次会很疼。 说完之后沈景远朝床边的晏轻南笑了一下,问:南哥,你先出去吧。 晏轻南沉默地抱着手,摇了摇头。 听话沈景远推了推他,但实际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晏轻南垂眸看着他几乎乞求的神色,心脏像被掏了个洞。喉结滚动几下,他才说:好,我在外面等你。 走之前晏轻南握了握沈景远的手,在他戒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医生看着晏轻南的背影,不由感叹:你们感情真好。 这一次果然格外难熬,沈景远撑不住了就揪着床单,抓得手上青筋突起来,连医生都看不下去问要不要先暂停,沈景远一下松了手指,手垂下来,戒指磕到床边发出很清脆的一声。 他疼晕过去了,马上病房里传出吵闹的说话声,晏轻南站起来往里看,被跑过来的医生和护士推到一边。 沈景远被从病房里推出来的时候有点醒了但意识还模糊,晏轻南跟在床边抓着他的手,看他不安地摆着头,只睁了一条缝的眼睛朦胧地看着自己,说南哥,好疼,我好想回家。 晏轻南错愕地被隔绝在急救室外。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事的 第50章 小远,我和你一样,我准备好了 一直到傍晚沈景远才从急救室出来, 医生跟在后面,安抚晏轻南说只是因为疼痛暂时休克,但这同时代表着治疗的整体进度要放慢。沈景远是个很听话的病人, 但是面对治疗的心态有问题。时间还长还早, 他真的不能一直这样。 医生说的话晏轻绷着神经在听,心里还牵挂着病床上的沈景远。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沈景远正坐在病床上和一个小护士聊天。身上别的管子都取了,就剩一条打营养液的输液管。 小护士看到晏轻南进来就走了,病房里剩下他俩互相看着。 沈景远朝晏轻南抬起手, 晏轻南就走过去坐床边椅子上把他抱进怀里。 我也没想到能有那么疼,你看我之前不都忍过来了吗?沈景远声音很轻地说着话,只是这一次而已。 沈景远太坚强了, 坚强得晏轻南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把所有的事儿都自己扛了,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说。 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忍着,没有谁比晏轻南更知道理由。 下次能别忍了吗?晏轻南拍了拍他后背,问。 沈景远一下没说出来话,晏轻南把人松开,盯着他眼睛,接着说:我要吓死了,医生把你推出来的时候真的快吓死了。 沈景远膝盖屈着,慢慢靠过去, 头枕在他肩膀上。 晏轻南没抬手搭他, 说:有什么事儿你得让我陪你一起担着, 不然我出现在这儿没意义。 谁说没意义的?沈景远抬手把他嘴捂了, 你要不在这儿我可能不会治了。 这句话就是冲动说的,事实上应该不是这样。 沈景远没想过晏轻南不在的可能, 但当时话赶话就那么说了, 说完才觉得不对, 说岔了。 他这么一句讲完两人都沉默了,尤其是晏轻南。 沈景远想道歉想哄人,晏轻南只是眼睛发直地看着他,声音都抖,说:沈景远你主意太大了。 这个关头不能让沈景远情绪波动太大,但晏轻南也承受不住。 最后落了个吻在他掌心让他安心一些,晏轻南站起来:医生说你这几天先休息一下,他们马上进来给你做检查,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去几天了。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病房,医生和护士随着就进来了。 医生说可以走了的时候沈景远还有点恍惚。他是自己走出病房的,晏轻南在门边靠着等他,见他出来了朝他摊开掌心。 沈景远牵上去,被晏轻南半抱进怀里。 回去路上都很沉默,晏轻南就问了他一句想吃什么。其实沈景远什么都不想吃,还是说了几道晏轻南的拿手菜。 晏轻南嗯了声就专心开车了。 下了车沈景远才看到小院子被重新打理过了,枯木全被清理了,一片耕好的土壤显得很干净。 春天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里种花啊?沈景远问。 嗯。晏轻南应了声就蹲下去把他打横抱起来,大步走进了屋里。 暖气是开好了的,晏轻南一直把人抱上床,被子什么的都掖好,才说我去做饭。 说走是真走了,沈景远盯着门口望了好一会儿,才捂了下脸。 因为觉得眼泪快出来了。 他把晏轻南拖进这个泥潭,现在要让他把痛苦分出去,他怎么做的到? 要这样不如让他直接死,沈景远就根本做不出这种事情。 他手搭在膝盖上,没用力气地抓握了几下。 手背上好像就只剩下一层皮,瘦骨嶙峋的,还全是因为打针留下的青紫痕迹,时间越长越显得可怕。 就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他晏轻南? 他坐了会儿想得差不多了,站起来往楼下走。 厨房里传来丁丁当当做饭的声音,走近了闻到鲜美的骨头汤的味道。 晏轻南系着围裙背对着他,沈景远走上去从后把人抱着。 好香啊 香等会儿就多吃点。晏轻南手上还是忙着,抽出空来拍了拍沈景远放他小腹上的手背。 沈景远松开他站在旁边看他做饭。 从前他这么看着晏轻南的时候也多,现在想来到重庆之后没几顿饭他是在外面吃的,几乎都是晏轻南亲手做的。 他就那么沉醉地看着晏轻南做饭的背影。 他的肩膀他的腰,他偶尔侧过脸来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现在这么熟悉的人,他不知道还能看多久,不知道死了是什么感觉,还有没有下辈子,能不能记住晏轻南。 他越想神越远,晏轻南回过头来看到他眼神,凑上来亲了一口他嘴唇。 你是想吃饭还是想吃我? 沈景远笑着推了他一把,说:好好看着火。 晏轻南做的一桌全是他爱吃的,还给他盛了一碗米饭。 要是平时沈景远说不定能吃好几碗,但今天真是一点胃口没有。 沈景远握着筷子迟迟不动,晏轻南垂眸给他夹菜,问:不好吃吗? 沈景远笑了声说不可能,把他给自己夹的都塞进嘴里。 其实他什么味道都感觉不出来,医院里住一回出来,嘴里全是药味儿,要么就根本没味儿。 才咽下去没多少,胃里就被一股暖流包裹,慢慢沿着食道浮上来。 沈景远觉得自己想吐了,紧紧捏着筷子,一动也不敢动。 晏轻南偏头看他一眼,握着沈景远手把筷子抽出来,就那么牵着带他站起来往厕所里走。 吐吧,我去给你倒热水。晏轻南把人送进去就转身走了。 听到他脚步声小了沈景远才趴在马桶边吐起来。 他根本就没吃什么所以也吐不出来,最后只剩酸水,胃抽着抽着地痉挛。 晏轻南端着水回来的时候沈景远都清理好了正在刷牙,满口泡沫朝他笑。 晏轻南就站旁边看着他,沈景远三两下吐了水,接过晏轻南手里的杯子喝了几口。 没事儿了沈景远说。 晏轻南把杯子拿过来在洗手台边上放好。 小远。他这么喊他的时候声音都是哑的,无力的,因为晏轻南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从你进医院开始你就只会跟我说没事,我就想知道没事是不是真的没事。 沈景远一下不会说话了,因为晏轻南句句话戳着他,他这些天瞒的全讲出来了。 你是真的想好了吗?晏轻南垂眸牵起他的手,那枚戒指在无名指上闪着光。 因为沈景远瘦了不少,戒指的大小其实已经有点不合适了,在他手指上松松垮垮的,像什么都套不住。 你是后悔了吗?晏轻南又问。 他这句话一出来沈景远就憋不住了眼眶红了,把手一用劲抽出来,说:我后悔什么?我让你跟着我一起承受那么多,你觉得我好受吗?我多难才忍住不后悔,你是不是在这儿等着气我呢? 晏轻南揽着他腰把他往自己怀里拖,沈景远知道自己力气没他大,就靠过去让他抱。 晏轻南在他怀里哭那回,两人的心就已经够碎了,但谁都知道这场架必吵无疑。不吵心里都长着疙瘩,这疙瘩比沈景远的病还可怕。 沈景远一向是不喜欢把爱不爱的提嘴边的人,爱不爱能感受不到吗?不可能的。 他心里想什么晏轻南不知道吗?不会的,他知道。 他知道但不代表接受这种爱的方式。 晏轻南摸着他后脑勺的头发,说:我更希望你可以依赖我,我知道你习惯一个人很久了,但是现在不一样,我们都说好了的,你如果这样就是在抛弃我。 我看见你躺在病床上就已经够难受了,我什么也做不了,你也可怜可怜我,你想想我 沈景远脑袋往他胸膛一埋,两只手拽着他衣角。 南哥我现在其实没那么害怕死亡,我怕的是留下你一个人。这个事儿以前我们没聊过,都不敢聊,我知道的,但是也快了吧,都到这里来了,我们说一说好吗? 不说。晏轻南皱着眉把他话掐断了。 什么时候说都不是好时间的,不会有准备好的时候,沈景远说着牵起他手,跟我上去一下。 沈景远去找了他当时带过来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袋子。 晏轻南看他一样一样拿出来的东西。 车钥匙,银行卡,存折。 这是我所有的东西了,房子已经卖掉了,钱在卡里,密码改成你生日了,车你拿去开。 原来一个人要走的时候只能留下这么一点点东西。 我一样都不要。晏轻南拨开他手把这些又装回袋子里,他抬头看沈景远的时候那眼神要把沈景远看碎了。 沈景远眼眸转过去看向旁边,又再看回来,微微笑了笑,摸着晏轻南的头发,说:我早就准备好了,都是留给你和简东的,我没有别的亲人了。 他说我早就准备好的时候晏轻南抬手盖着脸,他坐在床边,手肘撑在大腿上,脊背弯下来。 脑子里好像又浮现出沈景远在病床上的画面。 他这辈子不是没见过病人,没见过要死的人,但没一个是他的至爱至亲。 这种滋味只有到了临头才能感受到,这种痛苦就是凌迟。 沈景远在旁边陪着他,后背靠着他身侧微微望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晏轻南搂着他腰把人抱上来,沈景远坐他身上,被细细密密地亲吻着心脏的位置。 晏轻南的头发已经不扎人了,摸上去甚至很舒服,他抵在沈景远身前,像盖了一张薄薄的毯子。 不治了不治了好不好?晏轻南喃喃道,剩下的时间我会陪你去所有你最想去的地方,我们把七年活成一辈子好不好? 沈景远没有打断他,只是轻缓地摸着他头发,让他慢慢地说。 对不起,我本来以为我可以的,但是到这儿了我才发现我做不到,太难了,小远,你难道要我看着你走吗 沈景远把人抱紧了一些。 谁都知道手术必须要做,但情绪控制不住,从心理上晏轻南就接受不了沈景远死在手术台上这样的结局。沈景远住了多长时间院,晏轻南就在医院跟着待了多少天。 隔着一扇门一堵墙,沈景远经历的他都经历了一遍,沈景远没经历的他好像也经历了。 人这么忍着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但爆发完了还是要面对现实。 那天傍晚天边出现了晚霞,晏轻南朝着窗坐,沈景远趴在他身上也往窗外看。 晏轻南把他头发拨到耳后,手指捻着他耳廓,说:东西我帮你保管,你最好能自己都带回去。 你走之后我会经常去看你的,晏轻南指尖一顿,但是以后要是带了别的人你别生我气。 沈景远听完轻轻笑了一声,翻身把脸贴在他小腹上,声音沙哑地说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42) 过了一会儿他蜷起身子,晏轻南感觉到几点湿润的温热。 这些就是沈景远想听到的话,不管心里是不是真的想听,晏轻南得说。 晏轻南说完了沈景远才会放下一切面对他,痛也好,忍不下去了也好,只有这样沈景远才能把自己完完全全表达出来。 只有晏轻南亲口告诉他,他的去世不会让他在一个叫沈景远的阴影里停留一辈子,否则沈景远一定会推开他。 五五开的概率就两个结果都要面对。 晏轻南看着窗外不属于故乡的天光,眨了眨眼,一只手抬着沈景远脑袋,一只手盖上他脸抹掉他眼泪。 小远,我和你一样,我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幺儿 那个袋子最终被晏轻南收好了。放在哪里的沈景远不知道, 但一觉醒来他已经找不到了,肯定就是被晏轻南放好了。 晚上他们一起给简东打了个电话,沈景远没敢开视频。 来这边以后只有刚开始几天晏轻南和简东打过电话, 之后基本没有, 都是偶尔才发消息。 简东也不敢问,知道他们刚去肯定很多事情要忙,最重要的还是,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沈景远坐在晏轻南身前, 两人一块儿靠在床头。 他们都刚洗完澡,身上漂浮着相同的沐浴露香味。晏轻南下巴放在沈景远头顶上,手捂着他后脖子, 点了公放。 南哥?简东那边还挺安静的, 不吵。 这会儿在国内是周末,还是早上。 还在睡觉没?晏轻南问他。 晏轻南这么问之后简东就放了点心,有什么急事儿他肯定不会还过问这个。 没,醒了。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打电话跟你报个平安。晏轻南说。 电话这头都听得到简东长出一口气,这口气把沈景远逗笑了,笑声被简东听到,就问:沈哥也在旁边啊? 沈景远直接回答他:在啊。 听着沈景远声音觉得他精神还可以, 简东讲话都轻松点了。 现在你们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啊? 晏轻南把大致的都说了, 简东沉默良久, 就问沈景远:沈哥, 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沈景远说这话时手还放在晏轻南掌心上,晏轻南偏头亲了他一下, 又抬起他手在他戒指上亲了一下。 沈景远趁着简东没说话这点空掰过晏轻南下巴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晏轻南咬了咬他嘴唇。 行, 手术时间定好了告诉我我过来,一定要告诉我啊,简东再三强调,要是你自己去偷偷做手术,咱这朋友就别当了。 知道了,真的会告诉你。沈景远承诺完又问了下贺梓的事情,简东说她在家被照顾得很好,沈景远就放心了。 太久没聊过天了,这么一说就说到了半夜,晏轻南在他耳后悄声提醒:该睡了。 沈景远才和简东道别,挂了电话躺进晏轻南怀里。 晏轻南把床头灯调下,拍着他胳膊,这么睡沈景远会觉得舒服一点容易睡着。他自己还在看手机,单手快速地打着字。 沈景远有点困,但还是想让晏轻南陪他一起睡,就等了他一会儿。晏轻南看他还没睡着,总算不看手机了,把灯关了躺下来,捏了捏他脸,问:不困吗? 没有啊,在等你。沈景远说。 他说完晏轻南就把他抱进怀里。 现在的沈景远比以前好抱着了,以前他身上好歹有肉,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搂一块儿其实是睡不怎么好的,后来慢慢习惯了也还好,现在沈景远轻飘飘就根张纸似的。 在跟谁聊天呢刚才?沈景远摸了把他后腰问。 晏轻南其实也瘦了,但身体素质摆在那里,身上肌肉还是肌肉的,摸起来皮肤很紧。 查岗啊?晏轻南笑了声,跟简东,怎么你想看? 看是不会看的,沈景远就是想问问他在干什么。 嗯好吧。沈景远迷迷糊糊地凑上去找他嘴唇,手捧着他脸亲上去。 讲通之后沈景远的确比以前爱黏着他了,晏轻南把他抱上来一点方便他,亲着亲着半夜又解决了一次。 晏轻南止住他乱动的手,严肃地说:现在你身体最重要。 沈景远不大情愿地哦了声,晏轻南想问他要不要起来重新洗澡,还没说话就发现他又睡着了。 总共也就回来待了一个星期不到,要回医院那天何谨还打了个电话过来,专门问他俩出什么事儿了。 当时晏轻南在给沈景远穿衣服,那会儿还早,沈景远没大睡醒,抱着晏轻南不松手,晏轻南只好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脱他睡衣。 何谨一个电话打过来沈景远就清醒了,看了眼垂眸给他穿衣服的晏轻南,说:我俩能有什么事儿?没事儿。 真的吗?我听那边医生说你心态有问题,做手术心态也很重要的,要不我给你联系个心理医生,你俩都去看看呢?何谨说。 沈景远抬头和晏轻南对视了一眼,跟何谨说:不用了,我俩真没事。 行,何谨也没勉强,保持联系。 回医院之后沈景远又换上了病号服,衣服是晏轻南给他穿的。其实摸上去质量还挺不错,但扣子的洞有点小,扣着很费劲,沈景远看着晏轻南一粒一粒为他扣上。 最后抓住他手腕,说:别害怕,和我一样别害怕。 沈景远坐着晏轻南站着,晏轻南把他脑袋按在自己小腹上,说: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会做到。 这次沈景远没再说让晏轻南出去,他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不耽误治疗的前提下都会抓着沈景远手。 出汗了给他擦,渴了喂水,才一天下来,晏轻南手腕都被沈景远抓红了。 他知道自己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力道,不拿手直接牵他,只握着他手腕,还怕指甲弄伤他,会把指尖的位置留出来。 可是还是红了,晚上沈景远看晏轻南手腕的时候就心疼地给他揉。 疼是不疼的,这么点儿疼在晏轻南这儿算得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心里舒坦了,晏轻南抱着沈景远,觉得怀里这人从来没有这么实在过。 沈景远给他揉手腕,揉着揉着去玩他手指。 晏轻南的手指又长又直,骨节分明,很好看。 沈景远摸摸他纹身又摸摸他戒指,说:手术之后我也想去做一个纹身,和你这个一样的,好吗? 好啊,晏轻南低着头看他玩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最后沈景远是捏着晏轻南手指头睡着的,睡着之前还在想当时晏轻南说的那句话。 他说纹身是他自己,而戒指是沈景远。 时间越到后来,沈景远精神状态就越差。晏轻南甚至为此给何谨打过好多次电话,问不是应该越治越好吗?何谨告诉他为了能做手术,现在必须得这么治。 疼痛越剧烈,人的意识就越散,偶尔沈景远会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和晏轻南说他好疼他不想治了,就像那天疼晕过去的时候一样,但晏轻南不会再想不治了吧,反而是摸摸他头发牵着他手,不厌其烦地说:会好的,我陪你。 隔几天沈景远就会被推进病房做一次治疗,晏轻南不知道他会经历什么,但每次出来都是筋疲力竭,撑着眼皮看他一眼就睡了。 沈景远不在的时候晏轻南就拿着吉他上天台练琴,他请了一个老师,但因为要陪沈景远,能去的时间并不多,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练习。 至于他为什么要练,因为沈景远生日快到了。 这样可能过了一个多月的样子,有天去体检,医生和晏轻南说可以做手术了,并且一起定下了日期。 晏轻南马上给简东发消息,简东说他去买机票。 沈景远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他终于又拆掉了那些讨人厌的管子。 晏轻南推门进病房的时候沈景远趴着身子在桌上写东西,晏轻南一走过去他就马上把纸往怀里捂。 几乎不用猜,晏轻南眼神暗了暗,问:写什么? 沈景远苦笑了下,说:别问了吧。 晏轻南没说话,在旁边坐下来:那你写你的,我看手机。 人都坐他面前了沈景远还要怎么写,他把那几张纸叠好塞回信封里放在床头柜上,摇摇头说:不写了。手术的事你和简东说了吗? 说了,他去买机票了,估计是前一天晚上过来。晏轻南说。 沈景远生日那天,简东刚好在飞机上,上飞机之前他还给晏轻南打了个电话,说要是他给沈景远庆祝生日,一定要帮他把祝福带到。 晏轻南当然答应了。 白天晏轻南牵着沈景远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晏轻南也没提他生日的事情。 晚上休息了一会儿沈景远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晏轻南拎着把吉他坐在床边,他人都看傻了,笑着走过来,弯下腰拨了下弦。 你会弹这个?沈景远把琴从晏轻南接过来,抱在怀里自己简单弹了下又还给他。 晏轻南无奈地笑了下,你弹这么好你让我怎么办? 你真的会?沈景远挺惊讶的,他真的以为琴是晏轻南弄来给他玩儿的。 学了一下。晏轻南说到这个还有点不好意思。 学了一下?沈景远在床边坐下来,鞋子踢掉了,光着脚晃了几下,是弹给我听的吗? 那不然呢?晏轻南坐得端正了一点,你包容一下。 嗯。沈景远偏头看他侧脸。 晏轻南清了清嗓子,还真的有模有样地弹起来。 曲调很熟悉,就是之前沈景远弹给他听的那首歌。 但琴在晏轻南手上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沈景远怎么说有点儿艺术气息,到晏轻南那儿就不一样了。 他嗓子哑,唱歌的调子也不是特别准,偶尔还低得某个字都没声音,但就是好听,听得人耳朵发麻,心脏都跟着颤的那种好听法。 因为晏轻南对琴不熟悉,他弹的时候得低头看着,音和音之间一卡一卡的,沈景远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就偏头看他手看他脸。 一首歌磕磕绊绊总算到了最后,晏轻南觉得自己汗都快弹出来了,问:怎么样啊? 沈景远笑着把他抱住,说:真的很好听。 晏轻南一只手得抱着琴,只能拿另一只手在他腰上虚揽着:别哄我,我知道很一般,但是没办法,我都是偷着学的,以后跟你学好不好? 那可不得了,你会弹得特别好,沈景远很夸张地说,不过就是学费有点高。 说吧一晚上多少次啊?晏轻南偏头在他耳侧亲了亲,小声道,多少我都交得起 沈景远把他琴拿出来放地上,好好抱着晏轻南笑了会儿。 笑完晏轻南拍了拍他后背,说:你能不能问我一下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啊?沈景远一顿,这首歌以前我唱给你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名字 晏轻南晃晃他,说:你问一下。 好吧,沈景远问,那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晏轻南神色沉静下来,低头在沈景远额间印下一个吻。 You\'re beautiful. 手术之前要禁食,所以蛋糕就没买,不过晏轻南还是让沈景远许个愿望。 沈景远靠在他肩头闭着眼许了个愿望,没说出来是什么。 手伸进来摸一下。晏轻南牵着沈景远手放在自己外套口袋里。 他羽绒服的口袋是方型的,还很深,看着真的很能塞东西。 还有啊?沈景远摸了摸,只碰到纸一样的东西,拿出来看是一只信封。 信封是用最简单的牛皮纸做的,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写。 是让我现在看吗?沈景远半信半疑地想打开,晏轻南犹豫了下,说:你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但还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吧,我臊。 晏轻南明明白白说他臊,沈景远还觉得有点新鲜,珍视地把信贴着小腹拍了拍,说:那我晚上看吧。 晏轻南点点头,摸了摸沈景远脸,和他说:生日快乐宝贝。 沈景远听他叫宝贝就笑了,问:为什么这么叫我? 你不是我的宝贝吗?晏轻南真不觉得有什么,还说:你知道在重庆话里要怎么叫吗? 哎,沈景远突然有点怕了,会不会是那种很黏糊的喊法? 没有晏轻南低头亲了下他脖子,幺儿。 沈景远靠他身上笑,微微仰着脑袋,晏轻南扶着他颈侧,沿着另一边细细地吻上去,一直落到他唇上。 这个吻亲得很黏糊,沈景远反手兜着晏轻南后脑勺,坐在他怀里,不停吞咽着,晏轻南的手掌在他后背撑着他。 亲到最后晏轻南说:简东还让我给他带话来着,他祝你生日快乐。 知道了。沈景远点点头。 这个生日过得简单却温馨,晚上沈景远和晏轻南是挤在一张床上睡的。沈景远洗完澡坐床边等晏轻南,晏轻南上来就把搂进怀里。 沈景远挣了挣,说:我也有东西给你。 他从床头柜也拿过来一封信,和晏轻南选的信封不同,沈景远挑的是淡黄色的,要显得活泼一些。 我做手术好几个小时呢,给你打发时间,好不好?沈景远这么哄着说,其实是害怕晏轻南不接。 他也不想把这封信交出去,但所有事情都不一定,如果最后真的是不好的结果,这封信一定要到晏轻南手上。 晏轻南什么都没说,拿了过来,放在手边外套的口袋里,答应他:我会看的。 虽然刚刚洗了澡,但之前沈景远一直揣着事儿等晏轻南,光着脚坐在床上也没盖被子,两只脚都冷了。 晏轻南一拉被子把两人都拢住,双腿夹着沈景远脚,用自己身上热乎的地方暖他。 沈景远手也贴着他小腹,嘴唇碰着晏轻南肩膀,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简东到了,从机场自己过来的。 敲了病房门,但那时候沈景远在和晏轻南闹没听到,简东见长久没人回应又怕出事儿就推门进去了。 晏轻南站着,还光着上半身,俯身背对着简东,他身前就是沈景远,都不用说就知道这俩没羞没臊在干什么。 事情太突然,连简东都有点儿被吓到,哎哟了一声,两人都转过来看他。 我说你俩简东笑了下。 晏轻南不紧不慢地抓过旁边衣服套自己身上,说:来了? 沈景远也朝他笑。 明天下午,沈景远就要进手术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遗书 晚上晏轻南和简东出去开房住, 两人本来都不想走的,但沈景远需要好好休息,他们都在这儿沈景远肯定睡不了。 走之前简东一直在和沈景远聊天, 但讲的都是些开心的事儿, 聊得差不多他就说自己出去抽根烟,就是留时间给他们。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43) 晏轻南在床边坐下来,牵着沈景远手,问他:紧张吗? 沈景远摇摇头, 笑道:不紧张。 说着不紧张,他还是把身体蜷缩起来,靠在晏轻南身上。 晏轻南捏着他手, 天天给沈景远敷手之后他手上青紫的痕迹少了些, 因为常常给他握着,晏轻南对他手特别熟悉,哪块骨头怎么长的都快知道了。 这时候想说的话很多,但是真要说却一句都吐不出来。 剩下的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陪伴,两人扣着手,就那么一起坐到晏轻南该走了。 晏轻南摸着他后颈和他吻了一会儿,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 我爱你。晏轻南说。 沈景远抱着他, 埋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咬到唇间都尝出血腥味才松开了。 我也爱你。 简东站在走廊里等他, 晏轻南拍了拍他的肩膀, 带着他一起走了。 这两人谁也睡不着,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坐在街边的长椅上。 简东开了一罐递给晏轻南, 晏轻南说了声谢了。 南哥, 你怎么做到的?简东喝了口酒, 嘶了声。 不是被酒辣的,他们平常喝的酒比这辣多了,简东就是心里有口气出不了。 我没比你好到哪儿去。晏轻南望着远方,但是这是小远的选择 南哥,你知道我是怎么想通的吗?简东低了下头,如果非要有那么一天,我希望沈哥按照他自己希望的方式离开。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过来,来的时候沈景远的病房里还有医生在做检查,两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晏轻南先拉开了窗帘,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洒满一整个阳台。 简东和晏轻南都坐在床边陪他,三个人还让护士帮忙一起拍了张合照,照片留在沈景远的手机上,他一直低着头看。 晏轻南帮他换了一件新的病号服,淡淡的皂香和他们常用的沐浴露味道很相似。 躺在病床上,沈景远微笑着,先拉了拉简东的手,又握着晏轻南,和他们说:谢谢你们。 晏轻南俯身,轻轻吻了下他脸颊,闭眼和他贴在一起。 我的宝贝一定会很幸运。 下午两点整,沈景远被推入手术室。 晏轻南和简东并排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不出意外的话手术会在五个小时内结束。 坐了才半个小时不到,简东说他受不了了,站起来,和晏轻南讲:我出去转会儿,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晏轻南点了点头。 简东走之后他把沈景远给的那封信拿出来。信封看起来不大,但里面的纸却折了很厚。 首行就写了南哥俩字儿,笔锋如刀,真真有沈景远利落的风格。 空寂的走廊上就剩下晏轻南一个人,他一手拿着信纸,一手撑着下巴,认真地读起来。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做手术了,写这个的目的是陪你一起度过这五个小时。 第一个小时,想和你说说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印象里我好像没有怎么和你说过这个,我都觉得有点奇怪,我竟然没有怎么提过,所以现在先来说说这个吧。以前听过一个说法,人是从六岁开始有记忆的,而我的父母是在我三岁的那个夏天去世的,所以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他们。 不过我到现在都还留着我爸妈的一张合照,他们说这张照片里的就是我爸妈,里面没有我。看照片觉得我爸挺帅我妈挺美的,假如我没有看过这张照片,要是有一天真的见到他们,我一定是认不出来的。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和很多孩子一起在政府的福利院里长大,好多照顾我的阿姨都换过,所以到我最后走,其实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反而对学校里的事情我记得多些。 小学的时候我完全就是乖学生的类型,老师说什么我做什么,我还一直都是班长,同时当了很多学科的科代表,你说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有这么多精.力做那么多事儿啊? 我到现在还记得的一个同学,是个男生,那时候最喜欢拿我没爸没妈说事儿,要是放在今天这种应该就算校园暴力了,但我当时还挺没心没肺的,竟然觉得没什么,说就说呗,说我还是考第一。 不过开家长会的时候的确会有点难过,一说到这个我脑子里就有个画面。就是有次家长会之前上的是体育课,那天练体力跑了好多圈,又是夏天,太阳很大,我身上全是汗,跑回教室就想喝水,结果那天班里没水了,家长们很多在门口等,就给他们小孩子买水喝。 我当时好累啊,小卖部好远,我好渴,渴得嗓子不舒服,就那一瞬间特别特别想哭,当然我可能也真的抹了眼泪只是我不记得了。觉得有爸爸妈妈真好,就那一瞬间。 可能单这么说好多人会觉得我小时候挺可怜的吧,但其实我自己觉得还好,我心里就憋着股气,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我要比所有人都努力。 当然小时候我也爱玩儿,那个年纪的男生我觉得没有不爱玩儿的吧。当时学校没有现在的学校那么新那么好看,操场还坑坑洼洼的,夏天下雨我就踩水玩儿。有时候也会和班上男生一起玩卡牌,一群人围着蹲在地上拍,谁拍起来了牌就算谁的。不过他们多半喜欢耍赖,我记得我被好多人欠了卡。 还有就是,啊这个说了你别生气,小学的时候就有好多女生和我表白了,那时候表白的话真的单纯,但我都懵懵懂懂的,只是觉得有人喜欢我,好像应该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我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福利院里大家是住在一起的,越小一起住的人越多,年纪大了之后会换房间。我唯一可以放东西的地方是床头那个柜子,一共有三格,前两格都是正常抽屉,最后一格,是很大的衣柜,我最喜欢那个衣柜了。 小时候我经常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委屈,有一次是我考了满分,但前一天晚上我正好问到数学老师一道类似的题目,有同学知道了就说老师给我透题,我解释了他们就是不信,就和他们吵架。吵到最后我一句话说不出来,一开口就想哽咽,想哭,酸得我喉咙都哑了。 那天回了福利院,半夜大家都睡了,我想到这件事还是好冤枉,就躲到衣柜里去。我把爸爸妈妈的照片也放在那个衣柜里,每回我想下去哭的时候就拿出来看,好像我爸我妈在我身边一样。 是不是有爸爸妈妈的人,这个时候就不会那么委屈?他们应该会安慰自己的孩子吧?我想到这些其实又会好一些,咬着牙不哭得太大声。 这么一想我小时候过得好像不算幸福,不过好在我一直都知道,而且和自己相处得很好,老师、福利院的阿姨们都比较喜欢我,我也没觉得有什么。过得不好的时候不觉得自己过得不好,这是我认为很幸运的事。 晏轻南读完第一页纸,笑了一下,又抬手盖住脸,眼眶有些湿润了。 他把那一页折好放在旁边,拿出下一张。 第二个小时说什么呢?那不然说一下我读高中的事情? 高中我就住校了,和我一间宿舍的另外三个男生都是半走读,就是他们只有中午才住校,晚上都会回家,所以晚上寝室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不过那个时候学校管得严,什么时候关灯上床是规定好的,所以睡得早,也没有什么害怕的,反而觉得很自由。 别的同学在寝室里洗澡来不及了就跑到我这里蹭热水,那时候我和男生的关系还都不错。 对了,我就是这个时候发现我喜欢男生的。 你知道吧,高中这种时候,很多男生会私下分享那种视频,有一次我在寝室里躲进被窝偷偷看,但是真的,完全没感觉。 那会儿把我吓坏了,我以为我坏了。哎,看到这里你别笑啊。后来是因为喜欢打篮球,在球场上很多男生喜欢直接把衣服撩起来擦汗水,那个时候我们队里有个瘦瘦弱弱的,他也这样,我就看到他腰,就那一瞬间给我冲击特别大。 我真的不是喜欢那个男生!就是突然明白了好多,不过我真的以为自己不正常,但是我以前成绩好,还是比较相信科学,就去网上找很多资料来看,才真的认识了自己的性.向。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穿校服打篮球了吗?看到你我就想到我高中的青春,我心底最初对爱和性的一点点猜想,都是那个时候。 不过这里插一句,你扮青涩的样子真的好帅啊,咱哥腰真好。 读到这儿,晏轻南想到偶尔抱着沈景远,他靠在自己怀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拿指尖划拉他小腹。 这个动作底下欲..念十足,男人都懂的,晏轻南还总是因为这个说他小色..鬼。 还有上回带他进他学校,打完球之后回家做的那次,沈景远的表现真的和平常不同。 原来是这样啊。 晏轻南扒了把头发。 高中可能差不多就是这样?那个时候人是和梦想绑在一起的,除了这个比较新鲜的东西,其他我都没怎么想过,就想读个好大学。 不过读什么专业,是填志愿的时候才认真想的。 我成绩好就想填好学校好专业,那个时候成绩好的填师范、法学这些多一点,但我想挣钱,才读了金融。 这专业名字都跟钱有关系,难道学的不是怎么挣钱吗?我就抱着这种想法选的专业。 高考的时候还算顺利,但我心里知道顺利是我自己努力换来的。 那时候每天没日没夜的学习。 寝室里只有我,也影响不了别人,我每天都五点二十起床。夏天天早上六点多就能亮,没开灯的时候我就在心里算题,题一般都是睡觉之前背好的,天亮了或者开灯了,我再拿着纸去床边算,或者背英语。 等到食堂差不多开门,我再去买三个包子一边走一边吃。本来学校是不让这样的,觉得食物不能带到教学楼去,但我去得早,没人管。 那个时候我的所有生活费都是政府补助,还有一部分是学校的奖学金,没有多少钱,能吃得起饭,买几件衣服。我一般用得很省,尤其是吃饭什么的,像包子这种都吃素的,那素的和肉的在包子里面真的差不多,没什么区别,反正能饱。 当时最大的念头就是我要读上大学,读个好大学就能有钱了,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哇,时间好快啊,都第三个小时了。第三个小时说说简东吧。 简东是我大学同学,不是室友,但和我一个班。 我俩军训的时候认识的,那个夏天太毒了。 简东从我认识他的时候就胖,但胖的人通常都比较有亲和力,和他不是很熟的时候我也觉得他是个好相处的人。 结果有天下午站军姿,简东晕倒了。那么大个人倒地上,谁都不敢去扶,因为拉也拉不动,我上去拽的他。 那会儿我力气挺大的,主要是高中毕业之后那个暑假出去打了一段时间工,肌肉都练出来了,但是要扛简东还是费劲。 我和隔壁一个教官把简东弄进校医院,教官让我在旁边守着他。 那会儿没有这么智能的手机玩儿,我喃就无聊地坐椅子上看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后来简东醒了第一眼就看到我。 你应该也有点了解他的,他就是那种感性的人,后来他说就那一眼他认定我了。当然,我让他别讲那么肉麻。 简东刚刚上大学的时候就很努力,因为他家里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就是普通家庭。妈妈做销售,爸爸是个小厨师。他也是从小城市来的。 我记得我俩第一回 出去玩,身上没几个钱,地铁也不会坐,不敢去买票,就站在旁边看别人怎么买。看会了之后还得等到没人排队才敢上去。 我和简东一人两块钱坐了个地铁,下去之后一人五块钱吃了碗面就走了。那会儿真没什么见识,后来我打零工,胆子才慢慢大一些了。对了,闻颜也是我们那个时候认识的。 他家庭条件很好,本来就打算要出国的,是简东认识的师兄,简东和我亲,所以我俩也认识了。 闻颜知道得很多,他真的教会我俩不少。 大学的时候简东失恋过好多次,因为他长得和善吧,很多人和他亲近,想谈恋爱的时候,这种氛围是很容易被误解的。所以其实简东那时候没真的谈过恋爱,但已经单方面失恋好多回了。 我在安慰人这方面没什么本事,只能让简东跑来我这儿哭,他来的次数多了我大学室友还不高兴,我只能带着简东上天台坐着。 也没别的开解方法,就喝酒,我俩经常在天台喝到第二天早上,有时候我好冷啊简东身上还热得要命。 不过从刚刚认识简东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个感性的人,有时候小姑娘都没他想得多。 对了,我们还一起打过架,这辈子第一次有人跟我一起打架。主要是隔壁系的有个男生说我吊着他喜欢的女生,老天爷,我真不知道那个女生是这种意思,再说我喜欢的是男生。 那个人真就解释都不听的就揍过来,第一拳简东给我扛的。 我俩打他当然绰绰有余,最怕他告状。不过后来可能他觉得是自己先动手理亏吧,反正我们受伤是受伤了,但是对方比我们更惨。 那个时候简东最可怜的是,他真的很喜欢吃东西,但身上没钱。 学校门口有家卖腿的店,他是川渝这边的口味,就喜欢吃红烧的,但是腿贵啊,上面全是好东西。我看他馋得不行,每次发工资了就带他去吃,当然一般要我说老板发了额外奖金他才会真的让我请客。 简东还真信,我一餐厅里端茶倒水的哪儿有什么奖金啊。我就是看他太舍不得了,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挣的钱能吃饱饭就行,剩下的怎么样都无所谓,干脆就带他吃东西吧。 简东真是我兄弟,虽然我看了下前面的,好像没讲出来什么,但友情本来也就是一天天一天天地一起过,慢慢慢慢有的。你要我说怎么有的,说不上来,我只能这么简单说一说。 第四个小时,我想写你。 先要说一句话,我爱你。 到这里的时候,这张纸上有一个小小的泪点。 晏轻南拿手摸了摸,好想问问他,是哭了吗?为什么要哭呢? 我想抱抱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就想写一些相对普通的人 第53章 正文完 飞鸟 从小到大没遇到过南哥这么好的人。 第一次在客栈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点儿, 你知道的吧,反正心脏砰砰砰的。你给我拎行李箱的时候,走我前面, 手抬起来漏了点儿腰, 当时我就咽口水了。 你腰太性.感了,好想摸别嫌我色! 我好馋你啊,这么帅一老板,怎么就被我遇到了, 还是在这种时候。 但你别狡辩,我能看出来当时你多少对我有点意思。 晏轻南笑,哪儿狡辩了, 他恨不得天天都跟他说。 但是以前我没想明白, 再怎么样不能把你也拉下来,有的事儿我本来只想自己承受的。但你太坚定了。 你怎么就那么想要爱我呢?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比沈景远好的人还有很多,我想不明白这点。 而且当时刚刚失恋,我还是被甩的那个。以前关煊也说他很爱我。 这里没有拿你们俩比较的意思,没比头,我南哥是我南哥,我是觉得这段感情我不配。 怎么办写到你我好像词穷了,想说的说不出来, 说什么好像都有点儿虚。 写到这里之后沈景远之后的墨水就有点浅了, 中间可能断了很长时间。 一个要死了的人说这些话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但我还是想坚定地回答你一次, 就像你对我一样。 我心里所有问题都有答案,答案一直只是你。 这是五张纸里面内容最短的一张, 但晏轻南看了很久。 他把每一个字都看透了, 每一笔每一划都像刻他心上一样。 恋耽美 分卷阅读-苦司(44) 手术室灯还亮着, 里面发生了什么晏轻南没办法知道。 但一墙之隔,沈景远昏睡着躺在床上,他却相信他们始终相互牵挂。 第五个小时,你会不会很紧张?其实写到这儿我也很紧张了。刚刚还被你发现了我在写,你好霸道啊,还想提前就看。 这时候你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我吗?我猜是的,别说简东,我估计简东不会安安生生在门口待五个小时,他可待不住。 要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话也好,这样你就能慢慢看我给你写的信了。我第一次写这么长的东西,当然我是说除了我那几篇毕业论文之外。 死了以后会是什么感觉呢?住院以来我常常都在想这个问题,尤其是被你抱着的时候。 生老病死,人们常说都是正常的事,可是放在自己身上,或者自己爱的人身上,这句话就劝不了了。所以我知道我也劝不了你,因为我连自己都劝不了。 没遇到你之前,我要走是没多少牵挂的。本来最担心简东,后来他有了贺梓,有了事业,现在也马上要当爸爸了,我剩下的钱留给他,他能过得很好,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好让我操心的。 之后有了你,你就成了我最放不下的人。 做不做手术,我也很犹豫,因为我要承担选择的后果,那就是失去你,也让你失去我。 要做手术是我最终的决定,不做的话痛苦太长,我痛苦你更痛苦,做了还有能活下来的机会,我想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 吃药的时候我会想你会不会难过,检查的时候让你跟我一起担心,我最疼最疼的时候总会念着你,我会一直记得还有人在等我回家。 如果我能回来,我会用余生好好爱你。 但是如果很遗憾,我没有那么幸运的话,我希望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沈景远,晏轻南同样能过得很好,这是你答应过我的,你要做到。 东西我都交给你了,钱你想怎么用都可以,对了,简东的孩子出生记得也帮我送一份礼。以前简东说让他孩子认我做干爹的,要是我不在了就认你,这干爹你应该比我当得好。 房间里干掉的花可以整理一下送给赵老板,她有办法能让花香留得久一点,祝她生意兴隆。 小姿和阿易如果结婚,要包一个大红包,感谢他们照顾我。阿易是你兄弟,他结婚的时候你别冷冰冰就给个红包,好歹要准备点礼物。 慢慢感觉还小,不过我知道贺梓身边好多同学同事很优秀,要是她想谈恋爱了,可以让贺梓帮忙介绍。 柏宇我觉得他应该看出来了,毕竟是刑警,让他别告诉柏椿,你们骗骗她就行。柏椿学习挺努力的,身边没有资源的话可以问问简东,祝她前途光明。 卓寻得你好好盯着,他别的不行,社交能力还可以,他爸妈停他卡也就是吓唬他,自己孩子谁不爱,让他经常回家看看,像你一样。 还有你,最后是你。我留下的东西随你怎么处置都可以,但是戒指要留给我。我好喜欢,你送给我的时候也好惊喜,那是我这辈子最惊喜的时刻。 我常常忍住不去想我离开以后,你还有可能遇到另外一个爱你的人,对不起,我真的很自私,不自私的话不会让你爱我。 我也知道一个道理,人不会一直都很幸运,幸运其实是小概率事件。而我最大的幸运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你。 我怎么能不觉得遗憾呢?如果我们高中就认识,或者大学就认识,我觉得我还是会爱上你。但是那个时候的我没有现在这么好,我不知道能不能追到你。假如这样的话我还有好多时间可以和你一起去做好多事情,我想和你一起长大,想看一个男生是怎么成长为男人的,想在你偶尔难过的时候在你身边,我可能什么都做不好,但我会一直陪着你。 读到这里要是你哭了的话,对不起。 泪水从晏轻南指缝里落出来,他捂着自己眼睛,身体小幅度地抽动着。 南哥,我太见不得你哭了,我舍不得让你哭,你哭的时候我心脏比生病了还疼。 治疗的时候我是真的有想过放弃的,每天都好累,如果不是想到你还在外面等我,我大概会有很多很多次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了。 我真的想好好活着,可是好疼啊。 有时候会怪命运不公平。我爸爸妈妈那么早就去世了,现在我也要这样难受地走。活了三十多年好像没多少时间是轻松快乐的日子,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奋斗了那么久最后什么都带不走,还惹得我周围的人伤心难过。 有一段时间很绝望很绝望。 但是又一想,一生顺遂的人少之又少,磨难才是常态。生命本身是最灿烂的东西,活着才是最了不起的事情,如果能把生活过得好一点,那就是很精彩的人生了。 我只是提前走了而已,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要是有想不通的时候就想想我,其他时候好好过你的,就不要想我了。 希望我走了之后我的朋友们都能过得好,要是遇到不如意的事情你要多开导他们,祝他们平安健康。 要办葬礼的话,就让知道这件事的人来就好了,不用有那么多规矩。 最后就是,谢谢你这么爱我,我也很爱你。 真的很爱你。 落款是小远,日期是昨天。 晏轻南折好信放在一边,早已经泣不成声。 他这辈子没这么哭过,他觉得他活得比谁都坚强,其实只是未到伤心处。 简东这时候刚好回来,看到椅子上散落的纸也大概明白了,他坐下来,手搭在晏轻南肩膀上,紧紧抓着。 走廊上连经过的护士都没有,安安静静的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因为时间快要到了。 晏轻南没看手机,但知道差不多了。 简东给他递了张纸,晏轻南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都擦了,纸团攥在手里。 没人说话,谁都哽咽得不行,谁的心脏都是提着的。 晏轻南站起来,简东还坐着,他们沉默地等手术室的灯熄灭。 忽然阳台那边不知道什么鸟长长地叫了一声,晏轻南和简东都回过头去看,却没看到鸟的影子。 身后有人推开门,连续的脚步声响起,晏轻南慢慢回头,看到医生摘下口罩,激动地说:手术很成功,不出意外的话,恭喜他,活下来了。 晏轻南看到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着经过他的沈景远。 他还闭着眼,带着呼吸罩,安详地像只是睡着了。 但晏轻南知道,几个小时之后他会醒来,重新被他拥入怀抱。 沈景远会继续拥有璀璨的生命,生命本身是最灿烂的事情。 一片兵荒马乱中,晏轻南垮了肩膀,跌坐在长椅上,抬手搭着额头捂了半张脸,终于失声痛哭。 正文完 2022.3.22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接着这里往下写一些,只是觉得正文到这里结束很合适了。祝所有宝贝身体健康,平安快乐。 带一下下一本,校园甜饼调节一下心情,《在篮球场推倒师兄后[重生]》 (1) 毕业后,戚雨迟因为疾病去世。 合眼后最后的触感,是五指被清瘦的骨节嵌入。 他看不清那人是谁,再睁眼却发现自己重生了。 回到大学,戚雨迟想要找到他。 (2) 重生后,一切按部就班地发生。 直到戚雨迟代表新生参加学院的篮球比赛。 当年,在比赛的白热化阶段,戚雨迟救球摔了跤,分腿跪坐在场边看球的人腰间。 嘴唇碰到对方微凉的鼻尖,戚雨迟一边道歉一边低头。 被他压倒的人五官张扬、眉目深邃,勾得他心脏微麻。 到了嘴边的称呼,从这位同学,慌乱地变成亲密许多的师兄 那人却垮着张脸,声音冷淡地问: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连眼神都没分给戚雨迟。 后来听说那天被他扑倒的人叫谢月野,笔直,法学院,的确是他的师兄。 再次回到赛场,戚雨迟想要改变这个意外。 他不可避免地跌入谢月野怀中,这一次却走了神。 原来当年不是他没控制住自己。 而是谢月野微微仰了下头,他们的嘴唇才轻轻碰在一起,只有无法计算的半秒钟。 ●双C,双向暗恋 ●从帆布鞋到黑西装,从法学生到法律人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