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阴鸷天子后失忆了》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 大周帝台分崩离析,由奸宦寺人把持朝政,邵氏女邵蓉蓉背叛族人投靠奸宦。 在诸国贵族叫骂声中,邵蓉蓉日复一日地纸醉金迷,收集了十一国的贵公子。 就连被扔进兽窟奄奄一息的前帝台太子慕容彻,也被她笑着从兽笼血路逶迤地拖回府。 时人皆骂邵氏妖女不得好死。 慕容彻对妖女恨之入骨。 恨她每次不嫌脏替他清秽物,亲吻他丑陋的断指,自己会动心, 恨她害他动心后,却又嫌了他,将他抛诸脑后, 转头,她和别的男子却比和他在一起时要亲密。 直到他兵临城下,逼死反贼,令其交出妖女。 邵蓉蓉回头,朝他洒脱一笑,毫不犹豫从悬崖跳下, 那日她身上妖冶飞拂的红衣,好似一只浴火焚烧的蝴蝶。 慕容彻被逼疯了。 后来,慕容彻大权掌握,有人把那日大难不死的邵蓉蓉送回他身边。 阴鸷的天子红了眼想亲自掐死这薄`幸妖女, 邵蓉蓉醒来见了满堂的男子,吓得下意识躲进慕容彻怀里,用纤臂瑟瑟抖抖圈紧他腰 好...好可怕...谁来救我... 天子积压多年的怨气一瞬间荡然无存 没想到一代风流妖女失忆了,除他以外的男子都害怕。 小剧场①: 每天天子寝宫。 慕容彻一边抱着蓉蓉,一边循循善诱道:全天下除了孤以外,都是坏男人,记住了吗? 邵蓉蓉打着呵欠,她想睡了,于是乖巧复述:全天下除阿彻外,都是坏男人。 你最爱谁? 最爱阿彻。 有多爱? 蓉蓉突然搂紧他脖子,重重一印。很爱很爱。阿彻我困了。 慕容彻回味了好久,终于放她,好...那睡吧。 小剧场②: 邵蓉蓉恢复记忆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被变相软`禁,失去了自由。 阴鸷天子得知她花心的真相,悔不当初,跌跌撞撞扑了过去,旒珠大幅甩在脸上,打疼了眼睛。 蓉蓉别走! 1. 第1章 被迫渣了未来天子 夏至的雨势颇大,裹挟着雨的疾风,将芍药花瓣打得满地都是,满庭糜`艳。 宫室内,女子轻佻肆意的笑被雨声掩盖,间或地传出,那嗓音娇得惹人遐思,外头驻守的甲士握刀的手开始不由自主收紧,喉间滚动。 此时宫室侧殿处,有人静静地从墙壁小孔处,怡然地观摩着这场好戏。 邵蓉蓉早就知悉宫室里的一切都在某人的监视之下,她不敢露馅,顾不得阿彻对自己的嫌恶,强行拉着少年,将他压迫在墙壁上。 少年浑身抖得不行,脸上到脖子处都是不自然的红。纵然他平时格斗术挺厉害,但在服了药的情况下,竟连一个女子都没办法推开。 公子彻抵在墙壁,紧握双拳,咬牙切齿道:妖女...你...你敢? 他很怨愤,这妖女向来厌恶他靠近,这次居然一反常态给他用药,还意图染`指他,是她养的那十一国的贵公子都不能满足她了吗? 邵蓉蓉妖娆地将上半身挨靠过来,轻笑一声,踮脚,用涂了丹蔻的葱白指尖若有若无划拉过他脖子。 她轻眨长睫,黑亮的杏眸纯然中带着魅惑,一副已然将他握在掌心的样子,媚笑道:怎么?难道你不难受吗? 公子彻失去抵抗的意思,默默将头偏了过去,认命地垂眸:随你...但是,今日你若碰了我,他日再敢玷染旁人,莫怪我心狠... 说完,少年单薄脊背轻轻靠平墙壁,放弃抵抗般低头,闭上眼睛静待。 可就在他心脏微颤着,紧张地接受接下来一切时,那妖女突然又娇笑了一声伸手拉着他往前,一把将他推进床帏中,下了帐子,凑他耳边啃咬了一会,就停止了。 大热天时,外面下着雨,室内又湿又闷,她竟然用一层又一层的锦被团团裹紧他,使他动弹不得,自己则靠在他旁边睡了。 睡前还特不要脸地朝他软和一笑,被当时的他视作了是挑衅的笑。 你快睡吧,我不碰你。 公子彻:???!!! 他恼得眼都红了,偏偏刚才他拼命抵抗,还放狠话让她不要碰自己的。 邵蓉蓉以为他在担忧,又爬起来补了一句:放心吧,真不碰你,我来之前已经给自己锁了贞`操带了。 公子彻:???!!! 所以...她一开始就打算玩弄他来着是吧?给他服了那种药,一通撩`拨下来躺在他身边睡,还锁了贞操`带?? 她昨夜还一下子召了晋国、秦国和陈国三位公子进寝宫,据说折腾到后半夜才歇息,宫人们挨着墙壁听了半宿,听得口干舌燥的,怎么今天在他这里就这样? 少年大汗淋漓,负气地卷着锦被艰难背转过身,黑着脸独自咬牙忍耐,指节差点没把床板抠烂。 翌日宫宴上,侍宴时,晋国、秦国和陈国三位公子看公子彻的眼神都变了。 邵姬很甜美吧? 晋国公子趁着公子彻盯着邵蓉蓉背影出神时,见针插缝过来推了他一下,将他手边刚舀好给邵蓉蓉的汤羹撒了出来。 她左腰处那颗红痣很迷人是吧?哦,小腹上和心口处也有,你都舔过了吧? 公子彻手里一用力,陶盘被他捏碎了一角,锋利的陶片划破了他掌心,腥烫的血流了出来。 旁边的秦国公子和陈国公子看见了,也凑过来小声地挑衅。 邵姬怎么可能让他这种血统卑贱的人碰?不用脑子想也知道。 说好听些是萧宫正扶起来的前朝傀儡太子,难听些,不过是前朝帝天子在宫外一时兴起同家奴野`合所生的小奴隶,给太子端洗脚水的人,胳膊上还烙着奴隶印,一辈子都是奴隶,怎么大逆不道弑主后反倒占便宜了... 体内流着卑贱的血、母亲是奴隶、一辈子都是奴隶... 这些话姬彻听了不下数百遍,在他被萧狗拿捏住,被迫坐上太子的位置时,在他被利用完,一朝被扔进兽窟当兽奴时... 那些人不管他坐在高位还是被踩在泥里,嘴里依旧没有放过他。 因为对他们而言,一个家奴胆敢弑主坐了主人的位置,被别的奴隶看了去,势必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势必,会引起这个社会上大多人的反骨。 一如他姬彻,一如一朝覆灭周朝的萧宫正。 然而,他们口中拥有最纯正矜贵血统的,充国夏阳侯的女儿邵姬,从夏朝起邵氏就是鼎盛大族,祖上多代拥有大夏皇室最纯血统,虽说已经传了好几十代,但邵氏一族向来都与大族联姻,像邵蓉蓉的母亲据说就是伏羲族的后人,矜贵无比。 曾经大周帝天子因为忌惮夏阳侯小辈这一族的血统,下令让夏阳侯把还是雏`女之身的女儿送进帝台来,一方面想试探夏阳侯的忠心,另一方面是,皇族只有与最矜贵纯正的血统联姻,才能把江山握得更牢固。 所以,邵蓉蓉自幼便被父亲关起来栽培,还没到年纪就送进帝台来了。 但是,那所谓血统高贵的邵氏女,如今还不是背叛了邵氏族人,投靠在奸贼膝下当起了义女,朝朝风花雪月,风流快活得不得了? 殷京内大部分士族世家对邵蓉蓉唾弃得不得了,骂她给邵氏族人丢尽颜脸,甘俯身给贱奴当狗。 当初邵蓉蓉进来帝台是给大周天子娥皇女英当后的,当时的帝后也是她邵氏的人,是她亲姑母,只因她母族血统矜贵,周天子才又把她要了过来,同自家姑母一块当姐妹。 所以当年邵蓉蓉从兽笼里将奄奄一息的姬彻拖回府时,被殷京的人骂了个彻头。 说她放`浪形`骸得...连继子都不放过。 只有姬彻自己知道,邵蓉蓉当年把他捡回来后,一直没有碰过他。 当然不会是因为妖女还有廉耻或者良心。 大概是...放`荡如她,也还是会嫌弃他的血卑贱,怕玷`污了自己吧... 换在平时的话,姬彻大概咬咬牙就忍过去了,但经历完昨晚的事情,他看向邵蓉蓉的眸色变得更深,胸腔内勉强抑压着,嗅出了一丝血腥。 此时坐在邵蓉蓉旁边的是名冠五十六国的楚国公子卫凛,公子凛弱冠之年就已经博古通今,以才华名震中原诸国。 加之其血统也是不折不扣的清源大族,父族母族渊源虽然不及邵蓉蓉,但到底也是夏朝时期名儒之后,世代显赫,也是非常难得的正统血脉。若然邵蓉蓉不是被送来帝台,夏阳侯指定的女婿,大概就是这位公子凛。 血统如此高贵纯正的卫凛,同卑贱得低到泥地里的姬彻一对比,就显得他像是烂在墙角布满苔藓的污泥,即便强行给盖上前朝帝太子的外衣,也难掩他的丑陋和自惭形秽。 看着前方两人并肩同坐一席,衣袂相触,肩膀偶尔相碰,姬彻胸腔里的怒火和酸意抑都抑不住。 台上丝竹声不绝于耳,被迫穿上透薄衣料的宫女捧上琳琅满目的菜肴,逐一呈上桌。 在主席上搂了一堆美人,醉醺醺笑着的,便是阉`狗萧正德。 台下两旁的臣子被舞娘挨贴着,正襟危坐,人人敢怒不敢言。 萧正德醉眼迷离地朝邵蓉蓉那一席一指,面醉心不醉道:蓉蓉啊,你旁边这小白脸新来的吧?怎么不懂伺候? 邵蓉蓉听完,游刃有余地笑了,边笑着边抬起纤臂勾住卫凛的脖子,用手由上往下抚摸卫凛的脸,笑倒在他怀里。 卫凛立马恭谨地持匕给邵蓉蓉削了一块黄牛肉,含在了嘴边。 邵蓉蓉笑得妖娆地攀附上去,用宽大的袖子遮盖住二人的脸,袖子再次放下时,那块黄牛肉便到了妖女唇边。 萧正德高举青铜觥哈哈大笑起来:众卿看见没?就要像她那么玩才尽兴,懂吗? 席上众臣依旧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萧正德托着头不耐地敲击案几,拖长的调子阴阳怪气的,没看清楚吗?那么...那个谁,你再伺候一遍蓉蓉,给大家看看。 他的手指正正指着邵蓉蓉身后的姬彻。 让你们原来的太子殿下来示范一下,伺候人是怎么个伺候法。 姬彻目光一凛。 这时席中有个老臣忍不住跳出来拍案:他不是帝太子!!他只是个弑杀主人的贱奴!他不配!他甚至不配冠上姬姓! 萧正德不时打着酒嗝,目光却愉悦地观摩这一切。 当了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的阉奴,如今翻身当主人,看着那些所谓血统高贵的人不得不屈服在他膝下,连高贵的邵氏女也喊他义父,在他□□下变成放`荡不羁的妖女,看着那些高贵之人的锐气,一点一点被他们所唾弃的奴隶磨平,这种感觉还真好。 邵蓉蓉为难了一下,身后高大的阴影便笼罩过来。 姬彻脸色冰冷,面无表情强势靠过来,把卫凛的位置挤掉了。 被挤在边角的卫凛尴尬一笑,举止优雅地行礼,默默往后方退去。 看见姬彻竟真的开始削牛肉,邵蓉蓉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 怎么办?阿彻他心思极其敏感,他不会愿意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小意伏低的。 昨晚那样待他,他就已经像头被触怒的小兽,今儿一大早无论她如何温声笑意哄着,他都没有好脸色。他定然觉得昨晚被她这样做,虽然最后没对他怎么样,但还是伤到他自尊了。 邵蓉蓉不禁回想起刚刚把姬彻捡回来的时候,少年情愿一直在兽笼里待着,也不愿意住进她这个仇家的府上,像只凶兽对她龇牙咧嘴,不肯让她靠近疗伤。 后来等他伤口感染烧得晕晕乎乎了,她才侥幸能靠近他,替他把身上陷脓的伤口清理,看见他的样子,伤心之际,忍不住亲了亲他那被人踩断的断指。 她不敢露出难过表情,只敢用妖娆的笑容回应他,调`戏说他那个样子太诱人,她忍不住。 更何况,像昨夜那样的事情实乃无奈之举,放在平日,她是不可能跟他靠太近的。 在回想着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时,姬彻已经口里叼了一片削薄短小的牛肉,将她圈进了怀里,低头准备要喂她。 邵蓉蓉脑子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第一意识立马推开他,笑着站起,转身坐进了越国公子怀里。 越国公子年方十四,长得斯文秀气,还没有被召寝过,被美艳女子一下子坐进怀,脸一下红得滴血似的。 姬彻手里的青铜匕被啪一声掰断,嘴角嗬一声勾起,笑得冷酷而诡异。 2. 第2章 妖女醒来 梦里的邵蓉蓉身穿一袭火红嫁衣,今天本来是她要同时嫁给十一个公子的大喜日子,萧正德已经在帝台建好了观景台,准备让她和十一位公子在高台上洞`房,逼着下面的臣子一同观摩。 当然,这十一位新郎中,并不包含姬彻。 姬彻在那一天率领五万甲士踩平了帝台,将萧正德削成三万一千零一块薄片后,追着妖女来到了殷京城郊的一处悬崖。 姬彻他终于以惊人的速度成长成了邵蓉蓉想象中的模样。 可就在他以五万精兵威逼她就范时,她心愿已了,用老母亲般的眼神含笑望向姬彻。 大概姬彻自己也感觉到了她眸里有解脱般的释然,一下子慌了,立马放狠话道:妖女,你别以为死了就能赎罪了!今日随我回去,我得把这些年你加之在我身上的仇,一并还回去!还不清你别想死!他要让她明白撩完就跑到底有多可恨。 邵蓉蓉洒脱一笑:不那么麻烦了吧?我跑得有些累了,回去削薄片虽然刺激,但我怕你手还没好全,会累得受不了。 你削一个够累的了,我的话不麻烦你。 说完,她突然纵身往悬崖跳,红衣在崖边被风吹得鼓起,像一只□□焚身的蝴蝶一跃而逝。 姬彻瞪得眼睛血红,想扑过去揪住她,却没能来得及。 这次,她跳崖时的画面仿佛放慢了速度在脑海里演练,他狠了狠心,在她消失在眼前,他来不及抓住她时,他越过丛丛阻拦的将士,追着她往地狱深处跳。 她即便是要死,他追到阎罗王处也要先把她抓回来赎罪! 妖女!! 慕容彻大汗淋漓地在龙榻上醒来,衣袖微微卷起露出的半截小臂青筋充血突起,双眸像被激恼了准备要撕碎猎物的野兽眼睛,目光朝向虚空。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2) 刚刚装成小宫女要爬龙榻的虞国美人姜姬吓得一愣,腿顿在半空,要跨不跨。 那双可怖的充血兽眸最终还是残忍地锁定了她。 陛...陛下...姜姬内心怕得要命,但仍然带有一丝侥幸,解开衣襟滑出半个肩膀,百媚千娇喊起了他。 慕容彻梦中的恼火一下子有了宣泄的途经,他几乎想也不想,立马掐紧了姜姬的脖子,从玉枕下摸出三寸长的锋利短匕,按住她一下接一下往她身体里扎,直到那具原本鲜活的身体在他残忍的动作下血肉模糊,渐渐冷却。 外头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顷刻照亮了宫室内,榻上、地上以及明黄床帐都沾上赫赫入目的血迹,这寝殿不能睡了。 慕容彻发泄完,也丝毫没有感觉松快,反而感觉更压抑了。 邵蓉蓉!你这害人的妖女!为什么...为什么孤到现在还得梦见你?? 你有什么值得孤惦记的??孤现在是帝台天子啊!孤这样卑贱的血统,是你避之不及的存在,如今你们那些高贵血统的人还不是照样被孤踩在了脚下?所有人都巴不得贴上来讨好孤! 你瞧不上孤,你觉得孤当年又滑稽又好笑,一根手指头也不愿意碰孤的。 他笑着笑着便溢出了泪,雷电耀眼,照亮了帝王俊逸年轻的脸,天边又传来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他脸色近乎灰败地横躺在血迹斑斑的龙榻上,亦哭亦笑。 侍宦小安从天子寝宫拖出一具死状凄惨的尸首,摇头叹气地命人好生回去同永安伯交代此事,定然要给个满意处理,不得叫那些真心归顺大周的诸侯国寒心。 当年在妖女邵姬帐中受尽冷眼和屈辱爬出来的姬彻,在鹿野困战事变中一举反击,围剿帝台,歼灭逆贼,自己登基为帝天子后,他便下旨宣告天下去掉了姬姓,和前周帝天子脱离关系。 当时小安已经跟在他身边打点事情了,当他问到新天子要给自己取何姓氏时,天子没由来恍惚了半瞬,随即沉声道:慕容,给孤下旨,即刻起更改国姓为慕容。 小安当时觉得古怪极了,复姓不是没有听过,像是申屠、澹台、闾丘、万俟、亓官,大多以地名或者标志性名称起姓,可这慕容...总感觉怎么听怎么怪。 大周边境毗邻鬼方不足二十里的三不管地带里,有一片用泥巴烂木枝搭建起来的半地穴式草屋群,这里芸集了从鬼方、土方和羌方逃过来未开化的人。 起先大家都是住在洞穴里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身上披兽皮,用石器戟狩猎。直到几年前从大周边境来了一位身上穿轻便麻织物的中年女人。 这个中年女人当时身边还带着一个昏迷的年轻女子,那年轻女子身上的衣物比中年女人穿的还好看百倍。 中年女人到了这里后,开始指挥这些未开化的人替她做事,凿穴起建半地穴式草屋,教他们烧制陶器,织布缝衣,烧制器皿烹调。 经过中年女人好几年的□□,那些未开化的人渐渐学会了说大周的雅言,听女人经常说着不远处席卷黄沙那堵高墙内的事情,渐渐对进城生活产生了希冀。 这一天,女人如常将屋里昏迷了好几年的年轻女郎拖出来晒太阳,并且掏出帛巾细细给女郎擦手擦脸,展示那些从她身上得来的华丽荆钗。 你们看看,这位女郎以前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女奴,后来她摔下悬崖醒不过来,主人家才以低价卖给了我。你们看看她身上穿的、戴的,是不是相当华丽呀? 说着她给一旁一堆年轻女子展示一枚玉凤簪,看得那些脸上有古怪图腾的女子眼睛发亮。 还有这个,这个叫金臂钏,戴在手臂处的。 英娘给昏迷中的邵蓉蓉梳了一个精美的叠云髻,给簪上各种各样的饰物,尽量还原当年她在悬崖下捡到她时的发式。 反正啊,我英娘从不打逛语,去了大周,即便是当奴隶,也够让你们从主人手指缝分得佳肴美衣,听话些,至少吃穿不愁的。 英娘当初捡了这些野人培养数年,也不是白捡的,她打算培养了送去大周卖了当奴隶,趁机大赚一笔。 而这也是她当初捡邵蓉蓉的原因,英娘她以前是当医巫的,她见邵蓉蓉还有一息尚存,察看了她身体,除了被树枝划破的伤口外,没有发现任何烙印标记奴隶的印记,想着此女容貌不俗,要是救回来卖出去,定能大赚一笔。 时下不少士大夫专门高价买进一些貌美女奴供床`笫间享乐用的,越貌美给出的价越高,所以英娘才会带在身边悉心医治了数载。 哎,生意有盈亏乃正常,英娘如今不盼着能把你卖钱,可你倒是醒一醒啊,给你治了这些年日夜对着,都对出感情了,好歹你醒来瞧我一眼啊。 那天英娘背上邵蓉蓉到城墙下开市,对方一下子要买进百十个奴隶,可把英娘乐坏了。 官爷啊,我这些人能挑能抬,可能干啦!价格可不能低呐! 我们不需要能挑能抬,只要是活的就行。你背着的这个,也卖给我们吧。腰间配青铜刀的大汉说着就要来解英娘身上的背带。 英娘一听他说的话,立马警戒了起来,皱着眉背起邵蓉蓉往后退。 这个现在不能卖,对了,你们买的这些奴隶是做什么用的? 大汉将一袋贝币塞进英娘怀里,不耐道:收了钱,人就是我们的,要怎么用,你管不着。 大汉说着就命人押着买来的奴隶进城了。 大汉走后,英娘蹙眉数了数袋里的贝币数目,发现少了许多,她暗骂一声鼠贼,忿忿地背着邵蓉蓉回去了。 后来英娘越想越气不过,决定再次背上邵蓉蓉去跟那些人论一论,论不过骂骂人出气也好。 可在这时候,虞国永安伯竟亲自遣人到英娘的草屋群造访,说是想跟她谈一笔生意。 英娘同永安伯谈话的时候,邵蓉蓉就躺在一帘之隔的屋内。 永安伯给英娘补足了贝币,并且给她开出一个相当诱人的价格,要买走她屋里的女郎。 不...不卖的...她不卖的,她是我闺女。英娘听到永安伯给的价格,狠狠地心动了,但是一想到他们那天说的,买回去的奴隶只要是活的就行,这又让她却步了。 永安伯笑了:你放心,这位女郎我们买回去另有用处,并非作祭祀用的。 英娘反应过来了,惊道:你们那天从我手里买去的那些奴隶...被你们用作祭祀了?都宰了??祭祀什么用得着这么多奴隶?? 永安伯不欲在这话题上与她多说,只得绕回来,再加一倍的价,把她卖给我,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跟着一块来,这位女郎我要把她包装成是我们虞国的礼物,送进帝台侍奉天子的。 你若不愿,永安伯突然从袖间抽出一柄小巧锋利的青铜刀架在英娘脖子,那就别怪我先把你杀了。 一帘之隔的地方,一直昏迷不醒的女子突然呜咽着哭了出来。 不...别杀我母亲!我跟你进帝台...跟你进帝台... 永安伯和英娘同时惊喜地朝帘帐处看去。 那张帘帐已经被扯落下来,有着沉鱼落雁惊人美貌的女子满脸泪水,看着面前陌生的女人和...男人,吓得再次昏死过去。 3. 第3章 把妖女献给天子 邵蓉蓉刚刚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还身处充国,她爹夏阳侯同她母亲争论着要把她送帝台的事呢。 英娘带着她住进了虞国的宫室,邵蓉蓉看着样式比自己充国宫室简陋狭窄数倍的虞国宫室,纳闷地拉了拉英娘。 嬷嬷,这里不是充国吗? 英娘低头一看邵蓉蓉身下垫着的质地细腻的锦帛,和矮案上一系列用精致铜器盛装的吃食。 刚才她身下本来垫着普通的麻布,结果这女子立马挠着皮肤说那布料太糙了,硌得她浑身不舒服,然后又说她吃的东西都得用铜器盛装,用陶器盛的她吃不下咽。 英娘心想这厮该不会已经很顺手将她当作是服侍她的老奴了吧? 我是你娘,要叫阿娘。 邵蓉蓉愣了一愣,出乎意料乖巧点头:阿娘。 嗯。英娘听着自己养了那么久的女郎终于开口甜软地叫阿娘,感觉有些羞涩的高兴。 永安伯不敢推帘进来,只是隔着帘子,斟酌着道:你是...充国人? 邵蓉蓉点点头:我是邵氏女。 邵氏女...永安伯震惊。 原本他以为邵氏一族早已经在萧狗手里死光了,只死剩一个邵蓉蓉。 宫里有些隐秘的传言称,帝天子到如今都不肯往后宫里摆人,是因为心里由始至终记挂着邵氏那个妖女。 他不信,非要买通寺人往帝天子后宫里放人,死了十个姜姬都不要紧,他还可以继续搜罗天下美人往后宫放,只要哪一天帝天子接受了,他们姜氏一族也算在列国中站稳脚步了。 如今这女子自称邵氏女,而帝天子又对邵氏女子情有独钟,这不禁让永安伯觉得,他的机遇来了。 邵蓉蓉被安排坐上了围屏高耸的玉轲车,一路由四匹骏马拉着往殷京方向去。 路过虞国边界时,那里有一伙人在起建大型的宫台建筑,英娘红着眼走上车来。 邵蓉蓉问她怎么了。 英娘吸了吸鼻子,我养的那些奴隶...都被当成祭祀物,埋在宫台的地基下了,听说帝天子在号召各国给兴建慕容庙。 可怜天见的,我听说前朝起建宫台奠基,一般也只要几十个生奴当祭品,如今单是慕容庙一堵夯土墙,里头就要用累累白骨敲成!六百九十九个奴!一面墙就要用六百九十九个奴!还有宫台下那些呢... 英娘在那里痛诉着,被一旁的老嬷嬷拉着压下了话。 嘘!不能说帝天子坏话的! 英娘自然也知道,如今天子残暴,她刚刚的话若被官家人听去了,明天就被拖去祭城墙了。 那个慕容庙...是做什么用的?邵蓉蓉皱了皱眉头,她觉得帝天子好残暴啊!她有点不想去给他当皇后了。 慕容庙是...那老嬷嬷顿了顿,放低声量道:听说天子听信了一方士之言,在大周境内大肆兴建庙宇供奉死后无尸骨入土为安的亡灵,可保亡灵顺利轮回,下辈子依旧投生在供奉过它的这片土地。 先帝都葬在帝丘,听说天子生母也已经被移到帝丘了呀,天子他还有何人需要供奉?英娘蹙眉问道。 嘘!小点声,我也不知,只知道魂匣里装的是位年轻女郎的衣物罢了,天子的事情,我们哪里晓得呀。老嬷嬷轻声道。 快将进入殷京时,在城门处,有人驱逐着一群光着身子的奴隶进入一个大铜鼎。 邵蓉蓉的车辆突然刹停,她身子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出车,幸好英娘及时护住她。不过这一摔,让她撞歪了围屏,看见了大铜鼎里发生的惨状。 城门处林林总总大大小小放了几十个大铜鼎,那些奴隶光着身被扔进去,是要被活活浇筑热铜塑像的。 熔融的热铜从头皮上浇下,立马滋一声有滚滚浓烟争先恐后往上蹿,那人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一具表情扭曲惊悚的铜像就已经成型了。 车外的随奴看得胃部翻滚,呕吐不已。 永安伯在队伍的最前方骑着马,队伍被拦截,他的亲卫被驱赶,他只好下马亲自同守城将领交涉。 伯爷请令队伍在边上歇息稍停,明日便是陛下定好的往望台上放铜人的日子,今日这批铜人必须浇筑好。 永安伯觉得被浇铜的奴隶有些看着面孔熟悉,好奇之下问了起来。 伯爷看的没错,前方那几个便是荣安爵的几个儿子,陛下先前不是为充国平反,把陷害过邵氏那几个爵爷判罪,将其家眷收监为奴了吗?荣安爵家的也在内,明日是望容台建好的日子,那几个人须得以伏跪的姿态浇筑铜人架上望容台,那边还需要七十八尊铜人呢。 望容台?车里的邵蓉蓉只觉得这个名字奇奇怪怪的。 这一路上她听了不少帝台内那位天子的残暴事迹。 一会儿让各国诸侯掐好一定数的奴隶,埋入庙台奠基祭祀,大肆兴建慕容庙,一会儿建名为望容的纪念望台,甚至在途经别国时还听过不少帝天子强迫列国把家里新生女婴取名为容,送进帝台来照料的事,可把列国诸侯吓得不得不瞒报诞下女婴的事。 不过也有一些诸侯乐得往帝台塞人,就像虞国的永安伯。可惜他这几年里姬妾替他生下的都是男儿,所以他才不得不将已经长大的女儿往帝台塞,结果却被活活弄死。 七十八...六百九十九...邵蓉蓉挨靠着车壁,用铜皿里的甜糕计着数。 一旁的英娘看了有些好奇,问道:傻闺女你算什么呢? 邵蓉蓉一脸惊讶猛地抬头:我算出来了,帝天子在摆卦阵祈祷,他在用自己剩余的命数来换另一个人还阳呢。 大周帝台,燕国广宏伯于帝台宣光门外运来了一车车珠宝财物。 新周朝复辟以后,没多久天子登基便颁下一系列旨意,包括兴建慕容庙、每年起坛朝西面祈祷、以及要将这段时间列国诸侯显贵家中所有出生的女婴送进帝台。 寻常一些妾室所生的,送来就送来了,但是广宏伯和其夫人盼了十来年,终于盼来个闺女,自然不愿意送进那残暴天子的宫台。 本来藏匿得好好的,就因为得罪了旁边的戟国,被告发了出来,今年春不得不将已经偷偷养了两岁的闺女送进帝台。 广宏伯夫人为此病了大半年,眼见忆女成疾的夫人就要不好了,夫人母族开始用兵指向广宏伯咽喉,广宏伯不得不携重礼进京,希望能换回女儿。 天子的紫圣殿上,列国诸侯云集,都来参加望容台的落成仪式。 慕容彻听完广宏伯携礼的来意之后,满大殿诸侯俱陷入了死寂中,大家都在替广宏伯捏了把汗。 当朝天子手段残忍,但并非昏庸无度,前朝奸宦萧正德当年是死在天子手里的,天子重掌朝政后,立马打下西边数十小国,南边凶恶的南蛮异族也是被他收复。想跟天子比手腕是比不过的,只得拿上十足的诚意来谈条件。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3) 只是,大家显然也明白,虽然广宏伯携来钱财和虎符都相当有诚意,但如今的天子显然有些瞧不上的。 气氛抑压了良久后,慕容彻突然让内侍小安端来个托盘,他将托盘里那个银制东西兜脸往广宏伯一砸,砸得他左侧脸立马多了道血痕。 广宏伯捡起来一看,发现是小闺女满周岁时给量身打造的银制长命项圈,项圈是贴身造的,如今这项圈竟然出现在这里... 广宏伯一想到闺女大概已经遭遇不测,不禁悲从中来,偏偏又发作不得,只能憋屈地哭着哀求道:臣斗胆恳请...陛下归还小女的遗体...臣...领回燕国好生安葬... 他想了想,又哽咽道:若是...没有的话,臣把衣裳领回留个念想也行... 一众使臣看见此情此景,想起自个也有这几年刚出生的闺女送进帝台,不禁有些狐死兔悲,气氛愁云惨雾。 广宏伯说什么呢?燕国小刘姬日前在陛下的藏容殿,淘气打碎了里头一个青釉缸,拆了小刘姬的长命项圈是作惩戒之用的,小刘姬如今尚在太安宫,毫发未损呢。 小安得了慕容彻的眼色示意,上前解释道。 广宏伯大吃一惊,据闻天子的藏容殿里头每一件物品都是天子的宝物,虽然不知道里头藏有什么,但据说宫中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就在藏容殿,那么他才两岁多的小女儿到底是如何进去的呢? 臣谢陛下隆恩!! 广宏伯拈了拈项圈,发现侧面果不其然有道不起眼的裂缝,吁了口气立马额头重重磕地谢帝王不杀之恩。 慕容彻冷冷道:孤可从不曾苛待过让众卿送来的人,只是有些人心比天高,又盲目自信,总想能拿捏孤,孤仁慈只杀一儆百,谁知道他蠢笨,同样的错误还想犯第二遍,只是,孤这次可能就没太多耐心了。 帝王的话冷戚戚的,像一柄锋利的刃直直刺来,站在左列位置略靠后的虞国永安伯听后脸上血色全无。 天子那意思是,他要求让列国诸侯送来的幼女,他从不曾苛待过,但是,他没有要求却被硬塞钱财走后门送进帝台来的美人,他当场杀了,是要示警的。 无奈有些人不知是蠢,还是不长记性,还以为只是那个美人不符合帝王审美,想一而再再地往宫里塞人,那就是在严重挑战帝王的耐性了。 殿会散后,永安伯急忙找到那个收了他钱财,运送他带来的礼箱进帝王后殿的寺人。 宁先生,送进陛下寝殿那个大礼箱...嗯,似乎有些小问题,能麻烦先生把它运出来吗? 4. 第4章 是鬼也好,孤只要蓉蓉 这些年慕容彻向列国收的女婴中,没有一个耳垂下有莲花印记。 按理说他在妖女坠崖身故后,立马找了几万战俘作生祭,起坛命人布阵,如若那妖女已经投胎转世,耳垂下定有阵坛上的莲花纹印记的。 那天他把燕国的小刘姬关进那存放妖女生前用过物品的藏容殿,也不过是因为在众多幼女中,只有小刘姬耳垂下有胎痣,虽然不是莲花纹,但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万一莲花印要再长大一些才能长出来呢? 小安随慕容彻回到帝王歇息的愈安宫,他见今日天子比起平日更加少言寡语,猜想定然是望容台的落成礼让他勾起些不好的记忆,所以伺候的时候格外注意起来。 陛下,今日庖厨做了新鲜的蓉蓉糕,奴去端些来给陛下用好吗?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天子冷若冰霜的脸上稍稍暖融一些,但依旧不怎么提起兴致。 孤不饿,过会儿再端吧。 小安叹了口气。 这蓉蓉糕,其实就是芍药糕,是妖女邵蓉蓉生前最爱的糕点。 以前慕容彻手指指骨头被人踩裂,待在兽笼任谁来了都龇牙咧嘴不肯让碰,后来邵蓉蓉来了,她温柔地走进污秽的笼子里,同他一起待了多天。 亲自帮他上药,喂他吃自己喜欢的芍药糕。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慕容彻为数不多的,最温暖快乐的记忆了,所以小安一提起蓉蓉糕,才让他短暂地心情愉悦了一下,但愉悦过后,他又开始想起妖女是如何宁死也不愿屈服于他,顿时心情糟糕透顶。 他经过木案几,看见旁边摆着一个底部雕花镂空的大箱子,用脚踢了踢,同小安道:孤从不姑息二遍,一会将小宁扔下蛇窟喂蛇。 小安一听,便知定是小宁那厮又因贪心惹祸。 小宁是他亲侄儿,打小就跟在他身边,心里难受是挺难受的,莫说是在天子跟前侍奉,即便是寻常人家,一个奴隶还不是随便让主人打杀便打杀了。 是。小安眼眶发涩,退出寝宫关上门。 这时候小宁才急急忙忙从外殿过来,一看见小安出来,将愈安宫的门关上,按着腰部喘着粗气问:陛...陛下安歇了? 小安看见小宁过来,眼眶一红,不忍心地将头别了过去,命人将他抓起。 此时寝宫内的天子斜靠在大箱子旁,拆散发髻,墨发披了满肩,半遮着那张英俊的脸。 其实天子是位容貌相当出色的男子,是以前邵蓉蓉收集的男`宠里,独占头鳌的那一位。 只是杀了反贼登基后,他的铁血手腕和做事的狠辣劲,已经很少有人把他的形象同一个美男扯上关系,在大家的印象中,这位天子是极其可怕的。 永安伯这次又想弄什么花样?上次送宫女来,这次送的这个...里头的还是活物? 慕容彻倚着大木箱大口灌了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打湿微开的衣襟,淌进结实的胸膛,他随意敲了敲木箱门,继而将剩余的酒水往木箱缝隙倒了进去。 木箱里头的邵蓉蓉被酒水撒了一身,却依旧不敢吱声,一想到箱子外头靠着个男人,她就吓得瑟瑟发抖。 本来永安伯叮嘱过,让她一会等天子来了,就自己从箱子里头开了锁出去侍奉。 邵蓉蓉醒来后许多记忆都模模糊糊的,认为自己今年十三岁,正被父亲计划着送往帝台,送往帝台后的记忆依稀有些印象,她要和自己的亲姑母共同伺候天子,可天子年纪大得能当她爹了,而且她又极度害怕男人,天子一靠近她就怕得昏死过去。 天子觉得没趣,加之觉得她还太小,便把她扔给内侍萧正德□□。 昏迷之前,她依稀记得自己被萧正德命人绑在栖凤宫一棵大菩提树下,被萧正德安排过来伺候她的男`栾吓得昏了过去。 然后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间黑漆漆的破草屋里,听见一男一女说话,男的似乎说着要把她送进帝台的话,所以她才会晕晕乎乎地以为自己还在充国,以为那个要将她送帝台的人是她父亲夏阳侯的。 邵蓉蓉一辈子没到过充国王宫和帝台以外的地方,突然醒来发现自己在陌生地方,自然是害怕得很,她只能乖巧地配合这些人,等自己重新回到帝台再说。 她想回来帝台,主要是对父亲母亲依旧抱有一丝期望,他们充国地大物博,兵强马壮,又拥有至正统至高贵的血统,帝台天子都对他们的血统忌惮,她以为凭着这一点,等她父亲想通了,就会舍不得她,把她接回去了。 现在她被虞国永安伯藏在木箱里送进天子寝宫,邵蓉蓉又不禁回忆起脑海里关于男人那张可怕的脸,吓得止不住抖颤起来。 慕容彻挨靠着木箱也感觉到箱子里的震颤了,他失笑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青铜剑,往木箱靠左的位置用力一刺。 剑刃蹭一声刺穿木头,贯穿木箱,木箱里头的人险些被刺伤,吓得从这头缩往了另一头,箱子抖得更厉害了。 再敢抖,下次直接从你天灵盖刺进去。 他的嗓音压得低低的,吓得箱子里的人一下子咬紧舌根不抖了。 慕容彻危险十足地笑了,他可不是对木箱里的人心慈手软,只是这接二连三地被人强行往寝宫里塞人,他有些厌倦了,也懒得再让自己寝宫沾染上血腥气,所以他决定待会儿让小安去把永安伯以及还有那十来个同样喜好给他塞美人的诸侯召来,给他们当场来一遭刺激的过过瘾。 现在他抱着一堆碎陶片,靠着大木箱一边把碎陶片一块块粘好,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同木箱里的人说话。 你又是永安伯的哪个女儿啊?及笄了吗?没及笄的话,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行及笄礼了。 反正你一会也要被做成肉丸子,同永安伯一起被那些诸侯吃下去,就不怕再告诉你一些事。 你们以为找几个像蓉蓉的人,就能成功塞进帝台吗? 孤只要蓉蓉一个人,即便是鬼,孤抓也要把她抓到身边,不要别人! 天子平静地粘着手里的陶片,几根曾经被碾碎过的手指不甚灵活,被碎片割出了血,混合着血依旧粘合着,慢慢一个缸的底部就成型了。 这个青釉缸,是蓉蓉以前养鱼的,要是刘姬真不是她,孤就将她骨头烧成缸!慕容彻红着眼咬牙低狠道,良久,又似不能接受似的摇摇头, 不...不会的...刘姬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孤都祭坛等她等了那么多年了,她怎么敢还不回来孤身边? 叱咤天下百国的帝台天子疯疯癫癫的,对着一个大木箱一会儿柔情似水诉说着自己对邵蓉蓉的衷情,一会儿又咬牙切齿握得拳头咯吱响,怒目泛红道:邵蓉蓉你这个薄`情妖孽!若你未死,孤恨不得亲手把你掐死,起码能留个全尸,好过你坠崖尸骨无全!! 木箱里的邵蓉蓉刚刚被慕容彻的剑吓了吓,没多久就被箱子里的酒给醺醉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见有一好听的男声一直在低吼着她的名字,说了许多诸如她怎么还不回来他身边、他等她许久和他只要邵蓉蓉的话。 最后她被一句蓉蓉孤便是追到阴曹地府也要把你追回来的话给震得差点醒来,无奈眼皮太重,胆子太小,实在抬不起来。 在梦里她也一直晕晕乎乎地思量着这些事。 箱子外面那个可怕的男人真的是那位老得能当她父亲的帝天子吗?可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帝天子真的爱她爱到入骨了吗?竟然连追到阴曹地府这样肉麻到令人发指的情话都说得出口,而且还那么地真情实感。 天子寝宫中的大木箱被小安带来的人搬到外殿,外殿处早已站了一殿被指名留下来的诸侯了。 大家都低着头惶惑不解地等着,都不知道天子把自己留下是为何事。大殿外被人架着一个一人高的巨大铜炉,下头燃着柴薪,也不知作何用的。 永安伯站在一堆人中间,他显然是最不安惶惧的。 刚刚他在紫圣殿上听了天子口吻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所以赶紧找了收授他钱财的天子近宦,想把装美人的礼箱撤走,可他左等右等都没能等到宁先生出来,随后天子的另一侍宦偷偷派人来告诉他,让他最好找机会赶紧以最快速度逃出殷京。 可惜还是来不及,前来把他召过去的寺人已经到了。 小安一边命人给铜炉加柴薪,一边看向大殿处叹息。 他知道天子这次彻底被惹毛了,他要把永安伯和那被他带来的木箱子装的人当场剁碎,煮熟弄成丸子送给在场的诸侯吃,以此警戒那些和永安伯抱有同样想法的诸侯。 开箱。 座上的天子面无表情地下命道。 永安伯悔不当初,在锋利的刀剑下吓得高呼求饶起来。 邵蓉蓉被阵阵求饶声吵得渐渐苏醒。 木箱门被青铜刀撬得咵一声掉了,邵蓉蓉眼睛被箱外的强光刺到,坐起来揉起了眼睛,此时几个壮如牛的甲士已经将箱子抬起,准备往烧热的铜炉方向去。 邵蓉蓉目光触及面前一身膘肉的汉子,想起了小时候夏阳侯为了让她听话,把她往一堆男人尸堆里扔的情景。 那时年纪幼小的邵蓉蓉看见一具具面容发黑,且身上布满尸虫的男子,吓得精神恍惚了好些年,才慢慢缓过来。 缓过来之后,她慢慢就开始害怕起男子,不能靠近任何男人,连她父亲她也惧怕。 此时邵蓉蓉望着眼前那几个彪悍的男子,就像是看见一堆腐臭的尸肉,吓得小脸都青了,她转头一看,后方的殿堂上也齐刷刷站了一堆男子,她吓得当场哭了起来。 慕容彻本来下完命令,甩甩袖子就要转身离去,只是离去时不经意地朝殿门外一抬眸,结果把他心脏给看得差点停了。 5. 第5章 甜头 慕容彻眼睛都红了,他满脸惊诧死死地盯着大殿外,满殿的诸侯惊恐不已,不知天子这样的眼神是在盯着谁人。 很快天子就慌神地吼停了抬起木箱的人。 停!放下那箱子! 几个甲士不明所以,慌忙搁下木箱。 殿内诸侯纷纷将目光投来。 木箱中的女子已经吓得缩到了箱子角落。 她好怕好怕啊...长这么大头一回看见那么多男人,上回萧正德把她绑到菩提树下,也只是找了三四个男`栾过来而已。 邵蓉蓉在惊惧的泪光中,突然看见一张有点熟悉的脸庞在朝她靠近。 原来是他... 邵蓉蓉想起来了,原来那日她被帝太子关起来,就是这少年救的她... 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当时她面上还覆着一块面纱,他应是认不出来的。她父亲也时刻告诫着她势必要保证身子的贞洁,虽然帝太子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对她做,但毕竟曾被掳去,倘若被旁人得知也够呛的,她一定不能让那少年知道她身份... 不过...他真的是那位少年吗?容貌上看确实有那少年的影子,只是五官已经舒张开,褪掉了稚气,变得更加昳丽英俊,充满成年男子的魅力。 你... 阴鸷的天子在与她目光相对那一刻,满眼血红,嘴唇颤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妖女...你... 他突然觉得好不真实,玄袖下的手指微颤着朝她伸出,又缩回,生怕面前的景象像泡沫幻影,一触即灭似的。 这些年抑压的对她的愤恨,此时话到了嘴边,才发现自己的气焰不足,他的拳头握得咯吱响,牙根也死死地咬紧。 他恨!他恨不得上前亲手掐死这害人的妖女!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4) 木箱边一个甲士发现箱里的人扶着木箱要起来,以为她想逃,立马横了把刀在她脖前,被慕容彻大声喝住。 邵蓉蓉哇一声吓得从木箱里跳了出来,就在慕容彻以为妖女又要逃走离他而去,准备上前把她抓住时,不料妖女正正朝他的方向奔来。 她哭得梨花带雨,像块沉重的石头般突然往他怀里闷声撞来,慕容彻丝毫没料到这样的结果,冷不防被撞得往后一退,腰间感觉温温软软的,就被她柔弱的双臂紧紧圈住了。 好...好多男人...好可怕...救...救救我... 本来慕容彻还在为这妖女下意识做出的行为又惊奇又惶惑,要知道她以前很少会如此主动靠近他,大多数时间她都晾着他靠近别的男人比较多。但一听她说的这话,他的脸色登时又变了。 敢情男人可怕,她抱着他,是没把他当男人看了吗? 虽然如此,但失而复得的冲击和她突然间性情大变,还主动抱着他求救,一时间令他昏了头脑。 他在原地任由邵蓉蓉抱着,发愣了好久好久,久到旁边的侍卫也不知该不该将那女子拉开。 后来还是跟在天子身边时间最长的小安机警,看见情况有些特殊,立马命刀下留人,永安伯暂时留了小命,然后他又赶紧传话去,将那把小宁扔蛇窟的刑罚也喊停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小安遣散了满殿诸侯,把前殿的空间留下来给二人,命人关上了殿门。 其实,当年所有有幸目睹过妖女邵蓉蓉容貌的人,都已经被天子登基后杀死了。 剩余一些漏网之鱼也不在这朝殿中。 小安虽然没见过邵蓉蓉的容貌,但刚刚看着天子非常反常的表现,倒也猜出一二。 小安盯了一眼森严关闭的大殿门,叹息口气。 他虽然不好确定天子到底会不会对里面的人动杀机,但是,死一个人总比死几个好。 大殿内,邵蓉蓉依旧抱着慕容彻,眼泪鼻涕全糊在他腰间,身体哭得一颤一颤的。 慕容彻则一直维持刚刚的姿势,眼神放空,没敢动一分一毫,像块巨石。 四周昏暗下来,也安静下来,邵蓉蓉哭着哭着,渐渐收住了一些,试探着往外探头看。 慕容彻察觉到身下的人圈紧他的臂松了些,惊蛰般醒来,立马满脸戾气,一把捞住她双臂,强行又将她的纤纤细臂圈了回去。 邵蓉蓉惊讶地抬头,满脸泪水地盯着他,眨了眨眼。 你... 她的话刚落,慕容彻注意到她身上的衣物都被酒水浇透了,刚才身上衣裳就这么玲珑贴合着,叫那些人看见了。 他如此一想,立马将身上帝王的冕袍脱下,披着她身上,咬牙切齿瞪着她,心里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将外头那些人的眼珠挖出来喂狗。 邵蓉蓉感觉身子一暖,对这人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她笑得像个烂漫天真的姑娘,只是柔弱的泪水不大像她,她拢紧他给的衣袍,感激地想朝他行个礼道谢。 谁知才刚退出一步,就又被人按进了怀抱。 那人把她搂得很紧很紧,紧得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骨血里似的。 邵蓉蓉伏在他胸口,听着他起伏不休的心跳,突然惊诧自己似乎不怕男人了,也不是...只是不怕他。 大概是因为他曾救过她,加之他的容貌长得格外好看,她第一次看见他,就被他出色的容貌看愣了,完全没办法将眼前的好颜色同那些腐朽的尸堆联系在一块。 所以...这人如今是她第一个和唯一一个不害怕的男子了! 邵蓉蓉她对自己的转变感到高兴,倘若她再努力一下,大概接受帝天子,和姑母共事一夫也不难的,只是...她依然是希望父亲能将自己接回去。 邵蓉蓉!你休想逃!你若是再敢逃,孤会把你的骨头逐寸逐寸碾碎了喂鱼! 男子突然颤抖着,低声附在她耳边低吼,他胸膛有些呼吸不畅地起伏着。 蓉蓉压根没被他警告般的话吓倒,反倒认出了这就是在她梦中对她诉衷情,说尽肉麻情话的声音,她又惊又喜,突然一把回抱住他。 你好热烈啊,这样是不是在表白?我从未被男子喜欢过,第一次遇见自己不会害怕的男子。你是不是还认得我?才短短时日不见,你为什么一下子长高这么多啊? 她满脸羞涩地一下子说了好多好多话,这是她头一次如此畅通无阻同一个男子说那么多话。 只是她刚说完就懊恼垂下脸:不过我进帝台来是要当皇后的,我现在不能接受你的爱,不过... 她又抬起了眼,眼眸里充满希望的细碎光芒,手背一抹泪笑道:不过我相信我父亲母亲还是爱我的,他们一定舍不得会来把我接回去,到时候你再去充国求娶我好不好?我这辈子可能只能嫁你了,因为你是唯一我不害怕的男子。 一连串说了好多好多话,说完,姑娘笑嘻嘻地抬头像打量一件新得的稀罕物件一样打量着慕容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眉眼。 你长得真好看!我很喜欢! 阴沉的天子被她摸得眉心一跳,万年坚冰般的心脏悄无声色开始有了消融的迹象。 可在面子上他真情实意地恨了她这么些年,颇有些下不来台。 于是他连拽开她的勇气都没有,仍旧是紧紧把她圈在怀里,朝她吼道:妖女!你以为回来装傻充愣,说些胡言乱语的话,孤就能喜欢你??你想当孤的皇后?孤可从来都没有喜欢你,孤恨极了你! 为什么呀?可是刚刚我睡着的时候,明明听见是你的声音在我耳边喊着蓉蓉爱你的呀? 邵蓉蓉不解地皱了皱眉。 说完她又后知后觉地一敲头,感到惊讶道:你...你刚才说孤的皇后...你...你是帝天子? 慕容彻以为她又在耍花样。 那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帝天子?帝天子他很老的,都能当我父亲了,可你看起来还挺年轻的。邵蓉蓉觉得自己一觉醒来,这天地都颠倒过来了。 你说的帝卯吗?他早在八年多以前就被自己宠信的奸宦给灭了,邵蓉蓉,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让你面对孤有那么困难吗? 慕容彻压了压眉,低头压逼着她。 邵蓉蓉震惊了,你...你说什么?帝天子他...被谁灭了?那你是新的帝天子?那我姑母呢?我父亲母亲呢? 慕容彻看她的表情不像在演,但是妖女诡计多端,他就曾多次被她骗了,所以还是将信将疑,格外地小心。 尽管如此,但他还是不想说实话触了她的伤心事,于是道:你姑母自愿守皇陵去了,你父亲母亲自然在充国,他们一心将你送进帝台,就是为了同皇族联姻,如今帝天子虽然换了孤,他们也不会放弃联姻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负气,故意那么说的。莫说是夏阳侯夫妇已经不在,即便还在,他们一族自诩血统高贵,断断是不会把悉心养的闺女送来让他玷污的。 哪怕他如今坐上了帝天子的位置,他血液里流着的依旧是卑贱不已的污血,所有清源大宗族的人都不愿与他联姻,生怕浑浊了那一族的血。 他以为这妖女被他趁机这么一套,无可奈何之下会跳出来骂他乌鸦肖想天上的凤凰,谁知邵蓉蓉踮起脚,猝不及防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一记。 亲完,她半敛眉眼,脸蛋红扑扑,又羞涩又高兴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慕容彻浑身一僵,脸颊处酥`麻的感觉蔓延全身,感官放大了数百倍。 看着身畔娇羞天真的姑娘,他颇有些上头,内心的贪欲一下子蹭蹭蹭增长,很想再多骗骗她。 6. 第6章 蓉蓉糕 本来准备要被帝王剁碎做丸子的永安伯逃过一劫,还莫名其妙被赏赐了好几车珍宝,就连收授财物将邵蓉蓉送进天子寝宫的小宁也被释放了,虽然也作了小惩戒,至少不要命,简直是帝王的大恩赐了。 妖女邵蓉蓉居然没死,还再次回到他身边的事简直太不真实了。慕容彻当即就把人安排在自己寝宫,自己眼睛也不敢闭地守着她。 起先小安小宁他们进来伺候的时候,邵蓉蓉都吓得躲到慕容彻身后。 虽然她这一举动让天子龙颜大悦,但多疑如他,还是觉得妖女会不会因为暂时受制于他,才会故意装成惧男的样子取悦他。 可他好不容易抓到了她,又不愿意找一堆美男来做试探,还唯恐自己一时不察就被她逃离自己,干脆连朝会都不开了,每日让小安把政务的卷籍送进寝宫来,日夜同邵蓉蓉待在一处,看紧她。 寝宫的门被关上,伺候天子的侍宦都退了出去,邵蓉蓉才终于敢从慕容彻身后冒出头。 在看见屋里确实没有男人后,邵蓉蓉松了口气,突然回想起父亲送她进帝台时,隔着帘帐告诫她的话。 他让她见到天子后,一定要优雅得体守规矩,万不可再像原来那样畏畏缩缩。 于是,她有些尴尬地支起身子,局促不安地交合双手给慕容彻行礼。 陛下...妾刚刚...是不是表现得太小家子了?妾一定...会慢慢适应,不再害怕旁的男人的。 本来天子心情还挺不错的,不知道被她的哪句话惹到,脸色顿时又垮拉下来。 呵,适应旁的男人? 邵蓉蓉,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当上皇后就能为所欲为了?你不过是仗着孤的喜欢,为所欲为罢了!不!你错了!你以为孤真喜欢你?真会让你当帝后?别做梦了! 慕容彻一下又恢复冷若冰霜的模样,只是看着她的眼神依旧炽烈,咬牙切齿的那种炽烈。 邵蓉蓉觉得眼前这个天子真像一只受了重伤,对所有人都戒备心重的小狗,见他时刻带着防备,不时就想咬你一口的眼神,她突然生起了一丝怜悯。 不,我说的是会慢慢适应你身边有侍宦,改掉害怕男人的毛病。既然我父亲将我送来给了帝天子,而如今的帝天子是你,我总得适应你身边有侍宦吧?而侍宦也算是男人,我若是一直害怕着,总躲到你身后去,你也总会厌烦的。 邵蓉蓉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害怕男子一直是她的心病,因为这个心病,她在充国时只能一直躲在自己的小院,连父亲、兄长的面都不能见,一到喜庆日时,只能眼巴巴看着别的姊妹齐聚外院那里欢声笑语,她则孤独地留在小院。 慕容彻听完她的话,怒气暂时消退了些,他起身走到宫门处,朝门外的人喊话道:小安、小宁日后如没必要不必进来伺候,换些女的来伺候吧。 他想了想,为免麻烦,又补充道:找些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进来伺候。 小安一听,可顿时犯难了。 由于天子性情乖戾,厌恶年轻女子靠近,初时帝台内所有靠近他的年轻宫女都被他发疯残杀了,仅剩一些年老的,就被送往距离天子稍远的宫室,但数量也不是很多,而且年纪大了,伺候起人来难免力不从心,若是到时出了什么问题,这又得归罪于他了。 慕容彻吩咐完,一言不发走回邵蓉蓉身边,坐下继续批阅卷籍,片晌才冷不丁给出一句:留在孤身边不必强迫自己去改变,保持原本的你就好,孤会迁就你,不会厌烦的。 邵蓉蓉一听,感动得不得了,原来她还以为自己得下狠心,像萧宫正那样让人绑着自己,找来男子靠近自己,靠强迫自己来克服。 可现在听他说不强迫自己,还特意为了自己去找宫女来伺候,感动极了。 虽然她刚刚没敢太留意帝台里的人,但她凭听觉感觉也感觉得出,帝台里似乎伺候的宫女很少,几乎都看不见。 她还猜想天子是不是有和她相似的毛病,她害怕男侍宦,而他害怕女宫人,所以帝台里才会没有女宫人伺候。 陛下...在私底下的时候,我能叫你阿彻啊?阿彻,你人真好,我太喜欢你了。天子用的玉印玺上是刻有天子名讳的,刚刚她看见了,还惊喜地想着这么巧,天子名里有一个字同她的名字同音。 邵蓉蓉羞涩地说完,掩唇笑着跑进里间了。 一直沉默低头批阅的帝王握刻刀的手不小心刮伤了指腹。 夜里,邵蓉蓉不敢让侍宦烧水伺候,只好忍耐着浑身的汗水,早早躺上榻睡觉。 与她只有一道屏风相隔的帝天子龙榻上,慕容彻手握一卷古老的卷籍,眼睛都熬青了依旧不敢闭眼去睡。 自打邵蓉蓉回来,他已经寸步不离守了她三天三夜都不敢闭眼歇息,生怕眼睛一闭一睁,察觉又是大梦一场。 他用长长的银针扎痛自己,强作精神看手里那卷镇魂秘籍。 这几天他总有些恍恍惚惚的感觉,他觉得来到他面前的邵蓉蓉可能不是阳人,也许是当年坠崖死掉的邵蓉蓉魂魄受到他祭坛的影响,但又不知道自己死了,所以以阳人的姿态来到自己身边。 他搜集古籍,想用秘术将她永永远远锁在自己身边,永生永世不准她离开。 可他实在是太累了,这些天一直在一惊一乍的情绪中,又连续三个晚上没睡,所以看了没几行字,就招架不住睡着了。 梦中的邵蓉蓉又恢复了妖女风流不羁、放`浪形`骸的样子,她一如往常一样冷待他,却对旁的男子投怀送抱,还和别的男人一起嘲笑他蠢,竟被她三言两语就哄骗了,她回来照样把她当成祖宗供着,她一面享受着荣华富贵,一面背着他左拥右抱,快活得不得了。 慕容彻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外面下着倾盘大雨,电闪雷鸣。 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急得摔下床,跑到屏风后的矮榻去捞人。 捞到邵蓉蓉柔软的娇躯后,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天边又一道雷光闪耀,轰隆的巨大响声把邵蓉蓉惊醒过来,吓得立马抱紧眼前的人大喊大叫。 母、母亲!母亲你在哪儿...呜呜呜...我好怕...母亲!母亲!别把我扔下!我害怕!那些人连眼珠子都没有了,我怕!我怕!! 邵蓉蓉哭得浑身抖颤,攀住了慕容彻的脖子就不肯撒手,最后像猫儿一样缩在他怀里,额头抵在他颈项间,泪水糊了他满襟。 慕容彻突然被怀里的人一把抱紧,内心才逐渐扎实起来,感觉真实些了,内心在这些年遭过的煎熬和委屈才一点点泛酸而出。 就在邵蓉蓉发现自己抱着的人他,泪眼婆娑擦着泪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时候,他把怀里的人推开了些。 天边又一道紫雷腾空而生,声音大得震耳发聩。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5) 邵蓉蓉再次吓得抱紧他缩进他怀。 慕容彻回想起来那一夜,在邵蓉蓉的宫殿,她在给他饮用的茶汤里下了极难察觉的春`药,那一夜也是电闪雷鸣,雷声格外地大。 但妖女丝毫都不畏惧,反倒风`情万种使劲地撩`拨起他来。 撩到最后,他都答应了,被她推倒在帐中后,她反而失去了狩猎的兴致,还告诉他,她嫌弃他一身卑贱的污血,断然不会同他欢`好的。 而且她在来之前就已经给自己锁好了贞`操带,这么待他不过是要看他笑话,想看他被自己撩`拨得受不了,想要又得不到的可怜低贱样。 慕容彻回想起这些过往,结合刚才做的梦,认为妖女又再演戏欺骗他,恨不得亲自把手架在她脖子掐死她才好。 愤恨的怒火无处宣泄,他生怕自己待在这里会控制不住真把她掐死,于是连夜像疯了一样推门往殿外跑,走到大雨下生生淋了一夜的雨。 慕容彻不给她抱,邵蓉蓉被雷吓得躲进被窝,丝毫不察人已经不在这寝宫中了。 翌日早上,她眼睛红肿地醒来,才看见天子浑身水湿,狼狈地带着几名老宫女进来。 小宁日前因收贿的事得罪了天子,近日又看见比往常更加喜怒无常的天子,有些战兢地问小安:叔父...陛下他昨夜不知为何在雨下淋了一夜,昨夜是我当值,可陛下先前说过禁止我们靠近他的寝宫了...你说...陛下会不会怪罪我昨夜看到他淋雨没及时过去呀? 其实昨夜小宁在远处看见寝宫外那抹疑似天子身形的影子时,又害怕又犹豫,他看见这么疯狂的天子心里其实也怕,怕要是过去了,触了他的霉头,当夜就得死。但现在事情过去,他又怕天子会怪罪他昨夜没及时赶过来。 小安沉吟片刻,叹息道:我们干站在这里,妄自猜测圣意也没用,这样吧,你待会去准备些陛下最爱的蓉蓉糕,让人送进去试探一番吧。 寝宫中,邵蓉蓉终于在有宫人的伺候下,更换了一身干净衣物,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再也不用披头散发了。 帝天子此时也已经换过一身干爽的衣袍,脸色严峻地朝她走来。 邵蓉蓉想起昨夜自己被雷声吓醒,将眼泪鼻涕糊在他身上的事,抱歉地笑道:阿彻,对不起啊,我实在太怕打雷了。 慕容彻昨夜在雨中站了一夜,彻底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不能让妖女得知自己对她有一点想法,这妖女狡猾得很,倘若被她知道他其实是肖想过自己的,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就利用起他来。 说不定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玩弄完,就失去兴趣,想丢掉了投入旁的男子怀抱,他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邵蓉蓉,孤重新给你申明一遍,孤收留你,不是让你来当孤的皇后的。你跟你邵氏的族人最好趁早打消联姻的念头。孤才不会喜欢一个低贱的女人! 邵蓉蓉这些日子无论在清醒时还是睡着了,总能听见他剖心刻骨的变相示爱,他的感情都浓烈得快化成一把烈火将她团团包围,她在这把烈火中被烤得内心的冰山尽数消融,都热得快受不了了,他这会儿居然口是心非跟她说这个? 不对,我并不是低贱啊,我邵氏一族自夏朝以来,都是血统清正的清源大宗,配陛下绝对够格的。 她不卑不亢地反驳起他的话,反倒无意地触了出身低贱的帝天子的逆鳞。 他突然抄起案上的玉器朝她砸去,向来砸人一砸一个准的天子这次却突然失了手,玉器距离邵蓉蓉手臂还有一尺距离的地方裂开了。 孤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的话刚落,有宫人捧着小宁安排好的蓉蓉糕进来了。 陛下,是宁先生让庖厨新做的蓉蓉糕,距离饔食时间还早,陛下和女郎可先用点糕食。 邵蓉蓉一看那盘子里的糕不由得乐了: 可是...这明明是芍药糕呀,为何要叫蓉蓉糕? 慕容彻那一刻瞪着那宫人的眼神简直要将人抽筋剥骨。 7. 第7章 慕蓉无期 慕容彻眼神要杀人地瞪着那名老宫女,可惜端糕的老宫女年纪有些大了,眼睛并不好使,没能看清楚帝王的眼色,把蓉蓉糕放下后,回话道: 是的,女郎。宫里但凡陛下喜爱的东西,一律都有蓉字。 回答完邵蓉蓉,老宫女又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得罪了帝王,仍依照宁先生的叮嘱讨好天子道:陛下,奴给陛下报备一下待会饔食的内容。待会饔食准备的是全蓉宴,有慕蓉羹、蓉之泪、春风十里蓉、蓉殇,还有思蓉面、念蓉果、忆蓉角,最后是人间有期慕蓉无期... 滚出去!! 老宫女的菜名还没报告完,慕容彻就恼羞成怒喝停她。 刚刚老宫女每报一道菜名,就相当于结结实实往天子脸上狠狠甩一巴子,被迫裸`体似的,把他失去了她独自度过那段晦暗时光的心情完完整整一丝不漏剖析在妖女面前了。 她听见以后,会取笑他的吧?倘若不是因为帝台女宫人数量短缺,他恨不得现下就砍了老宫女的头,剁碎她那张嘴。 那时以为人间再也没有她的音容笑貌了,他日夜茶饭不思,消沉了好长时间,命人做了一大桌都是她生前最爱的菜肴,一个人神神叨叨地开始给那些菜肴逐一起名。 他眼神灰暗,指了指那道妖女每日必服的芙蓉百花美容羹,这道以后叫慕蓉羹。 他又指了指妖女唯一的一次召他侍`寝、结果羞辱了他的那天,妖女曾喂他吃过的豆沫煨鱼,这道是蓉之泪。是他被妖女伤害得最深所流的泪。 春风十里蓉。他苦涩地一哂,指了指一道菜头汤,春日里吃的这道菜时常能看见她笑容。 思蓉面、念蓉果、忆蓉角他又一气儿改了几道菜名,全部以他当时的心情命名。 最后他目光停顿在一道蒸了半熟的黄牛肉上。并非是因为想吃半熟的,而是在攻破帝台那天,妖女邵蓉蓉正好在厨房给他蒸制肉干,结果牛肉没蒸熟,她就被迫跳崖身亡了,后来他来到她的住处才发现的。 一代帝王的泪抑制不住掉了,那次是他这辈子第三次落泪,第一次是被妖女严重伤心,第二次是她跳崖那次。曾经被命运糟蹋,被抛下兽窟遭万人唾骂、肆意□□时他都不曾掉过泪、伤过心,可偏偏三次落泪皆是因为那可恨的妖女。 他一边撕咬着嘴边血淋淋半熟的牛肉,一边咬牙切齿嘴角溢着血和着泪,又悲伤又悔恨道:这道...是蓉殇...改完这道菜名后他嗓子哑了整整一个月,一个月都不能再开口说话。 往事如烟,如今,面对邵蓉蓉投来好奇审视的目光,慕容彻沉着脸又把老宫女喊住:等等!最后那道什么人间什么期的...孤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样肉麻到令人发指的菜名可不是他的手笔,他不能接这盘污水! 老宫女见帝王喊住她,以为是要问询她菜名的缘由,幸亏自己虽然被放置在冷宫多年,依旧没辜负每一个努力上爬的机会,早早就背熟了宁先生给她讲解的菜名来历。 她高兴地回禀道:回陛下,只有这道人间有期慕蓉无期确实不是陛下起的名字。复述菜名时她生怕帝王同她一样耳背,故意增大了音量。 这人间有期慕蓉无期是宁先生改的,这也是一道陛下平时最常用的食物,宁先生翻阅了许多卷籍,这人间有期慕蓉无期的意思是说,人的生命是有期限的,而陛下爱慕... 滚!快滚!!再不滚孤砍了你!! 慕容彻从腰间拔出青铜剑挥舞,吓得老宫女连滚带爬再不敢多留。 慕容彻斥退了老宫女,眼神都不敢正面去瞧邵蓉蓉,意乱心烦地走回案台边坐下,装作若无其事批阅卷籍。 刚要拿过边上的玉印玺,刚要按下玉印,眼角余光瞄到邵蓉蓉朝他走近,他心里一慌,手里的玉印便咚一声闷响掉下案几。 玉印用契文刻的赫赫是慕容彻三字,那一刻,慕容彻只觉得眼睛烫得快坏了,眼见着女子弯下了腰,准备要给他捡玉印,他慌忙抢先一步捡起玉印往案角一磕! 很好,慕容二字直接就被磕出来了,他捡起刻有慕容二字的玉碎,握在掌心间默默碾碎。 邵蓉蓉呆呆地望着一惊一乍的天子,纳闷道:那个...我只是想帮你捡起罢了... 见天子低着头阴晴不定,邵蓉蓉欲盖弥彰小心宽慰道:那个...阿彻你放心吧,其实...其实我以前也蛮爱臭美的,时常一整个上午没事光照铜镜就能照得连饭都不吃。 还有啊...我也跟你一样,很喜欢自己的眉毛,以前在充国的时候,我有七个姐姐三个妹妹,我老是强迫她们跟我画一样的眉... 慕容彻皱眉,缓缓抬头,这什么跟什么?? 所以啊...你不要为自己的臭美,在我面前露馅而感到不好意思,我们都是一样的,爱慕自己很正常的呀。那是一种自信的表现。 邵蓉蓉很认真的表情道。 慕容彻这下听懂了,原来这家伙以为他本来名字就叫慕容彻,刚刚老宫女报的那些慕蓉啊、蓉蓉啊、念蓉思蓉什么的,在她眼里也只是他名字里嵌的容字罢了。 幸亏他为了避人掩目,没将那些公然露出去示人的事物改成蓉,而只是用了同音字容。 可是...这妖女难道真的是失忆,连他叫什么都忘记,还是在演戏? 不...诡计多端的妖女,她必定是演的,更何况,说不定她暗暗窥得了他的心,此时不知怎样窃喜取笑他呢... 一想到是这样,慕容彻立马正色道:对!就是有容乃大的容,不是别的蓉字,当帝王者,须得有容人的胸襟,开阔的眼界和格局,才能成事。 邵蓉蓉立马拍着小手对他投以钦慕的眼神:阿彻好厉害!这话说得简直太好了! 慕容彻愣了愣。 到了用饔食的时间,送上来的是全蓉宴的菜式。 本来那老宫女被人骂出来后,小宁就自知闯祸了,痛心疾首对老宫女道:不是让你用蓉蓉糕先试探下的吗?要是陛下不悦就不要提全蓉宴了! 老宫女委屈道:可是是陛下问的呀,那一会饔食是呈全蓉宴吗? 不要命了就准备吧!!小宁气呼呼道。 可是后来,邵蓉蓉说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刚刚老宫女报备的全容宴是什么样子的,于是慕容彻悄悄召来小安,命他待会饔食给准备全蓉宴。 老宫女托着全蓉宴的菜式呈上来时,手抖得厉害。 邵蓉蓉坐在一旁,抿唇笑道:嬷嬷,你是不是饿了?坐下来一起吃呀。 慕容彻扫了她一眼,妖女还是和以前一样,私下里在屋里总是同些低贱的奴隶们打成一片,命奴隶们同坐一桌,同食同住,没有一点清源大宗族该有的威仪和矜持。 老宫女慌地忙跪下说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女郎让你坐下来吃,你就坐下吃吧。慕容彻投来一道冷光,懒懒道。 这下老宫女更是进退不得了,只好正襟危坐在案桌的...角落,全程弓着背抽泣地伏低身子。 邵蓉蓉见她如此害怕,开口宽慰道:嬷嬷,你别怕呀,我们又不吃了你,陛下刚才跟你开玩笑的,你坐过来用点呀,我看你刚才手抖得什么似的,定是早上宫里操劳太多,饿成的吧? 她不宽慰还好,她一宽慰,帝王敲了敲筷著,带警示的语气道:坐直,夹菜。 老宫女抖抖簌簌身板挺了起来,但夹菜的手还是抖得厉害。 再抖自个下去把手砍了。天子面无表情夹着米饭平静道。 老宫女手里夹着的豆芽菜啪一声掉了,她立马呜呜地跪倒,重重磕起头来。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恕罪!都是奴的错!奴不该高声宣扬陛下的菜名! 这老妪一开口又触了帝王逆鳞,他砰一声很生气地将手击在了案几上,把一盘面食打翻了,他的手也被铜皿锋利的边缘划出了血,沿着案几的边角一滴一滴淌下。 在宫室外守着的小宁眼见刚才送饔食进去的宫人都出来了,就是没看见那老宫女出来,不由担忧地拉住了一位宫人问。 宁先生,奴不知道,刚刚女郎说要留老嬷嬷用膳,陛下就让她留下了。 小宁内心大叫不好。 当今帝天子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容许低贱的奴隶与他同桌用膳? 小宁觉得老宫女一定已经被天子手撕生吃了,说不定连骨头都啃了,那么,他觉得自己也要凉。 邵蓉蓉不知道一顿饭吃得好好的,天子他为什么又要吓人。 然后她突然想起自己被永安伯送来殷京途中,曾听说过的当今帝天子的残暴事迹,只是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帝天子就是当初救了她的少年,还一直认为天子还是帝卯。 可是邵蓉蓉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爱慕她却格外羞于言语的天子是她沿途所闻的暴君。 陛下,你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呢?嬷嬷她不过夹掉了一条菜而已... 邵蓉蓉气鼓鼓地跑到老宫女跟前,想扶着她起来,还给她的碗里重新夹了条豆芽菜,笑着将铜碗塞进老宫女手里。 嬷嬷,你喜欢吃这个是吗?也尝尝那个忆容角吧,里头是香香嫩嫩的酥肉,还有熟虾,可好吃啦。说着,她又笑着给老宫女碗里夹了个角。 这下老宫女看看邵蓉蓉,又看看脸色难看的帝天子,看着手里贵重得烫手的铜具,哭着连连求饶,恨不得原地去世。 慕容彻非常看不惯妖女那副假好心的模样,当初他落魄时,她也是像对那老宫女一样,对他极尽关怀,装出一副毫不嫌弃他身世的样子。 他越看越恼火,对她吼道:邵蓉蓉,你给孤过来! 邵蓉蓉一愣,眨了眨眼,竟也很乖巧地走到他旁边,换作是以前的妖女,对他厌倦后,总是找尽一切借口逃离他身边,压根不会这么乖巧。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6) 邵蓉蓉坐到他旁边时,才发现原来他的手受伤了,手掌被铜器划破了,血流了一地。 她紧张地朝老宫女道:嬷嬷,麻烦你赶紧去喊医巫过来,陛下受伤了。 她这个态度稍稍取悦了慕容彻,他脸色缓和了一些,朝老宫女道:不必,去准备些伤药吧。 天子此话无疑是让老宫女如获大赦,她放下铜碗远离了让她胆战心惊的案桌,磕头谢恩慌忙出去准备。 宫室内又只剩下二人独处。 邵蓉蓉细心地替他擦拭了伤口,十分伤感地抬头看他道:阿彻,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暴君吗? 怎么可能呢?你明明长得那么好看,饮食的口味又同我那么一致,你看这些全容宴的菜刚好都是我喜欢的,这样的你,怎么可能是暴君呢?邵蓉蓉凄楚落泪道。 8. 第8章 激动 慕容彻听见她说菜式刚好全部都是她喜欢时,他被口水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严重了几乎咳出眼泪。 邵蓉蓉连忙给他递茶汤。 阿彻,你没喝到东西怎么会呛到呢? 闭、闭嘴!不许再叫孤的名字了!慕容彻咳得脸和脖子都红了。 孤如今是帝天子!是帝天子懂吗!你该怕孤!该和他们一样对孤战战兢兢,唯恐自己得罪了孤懂吗?是天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你可怜的小兽奴了... 还有,孤只是刚好想换点平常不怎么吃的菜,并非特意挑你喜欢的菜式! 孤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若你觉得孤是暴君,那也没有办法,孤是不会为你改变的!别做梦了! 慕容彻一口气吼了好多。 换作是以前的邵蓉蓉听了这些话,大概会轻`佻地一哂,花枝乱颤地取笑他,妖媚地说我又不在乎,然后转身投入别的男人怀抱。 可此时纯真乖顺的邵蓉蓉只是瞪大了黑亮的杏眸,为难地挠了挠头:真的...不能再叫你阿彻吗?可我怎么感觉我喊你阿彻时,你会比较高兴啊? 孤没有高兴,孤厌烦得很。 那...好吧,陛下。她突然间恭恭敬敬起来,退回了同帝王三尺远的距离。 邵蓉蓉暗暗地叹息口气,她好不容易遇上一位自己不害怕的男子,这位男子正好是帝天子,她原本都决定好了要是父亲不接她回去,她就做好同天子厮守一生的打算。 正因为她长久以来对男子的惧怕,现在突然冒出一位自己不害怕的,纵然他是天子,那他也是自己的爱人,所以她才会主动同他亲昵,直呼名讳的。 可是,阿彻他好像挺不高兴的样子,看来是不成了... 老宫女将伤药送来放下后就走了,邵蓉蓉低着头吃饭,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后来还是慕容彻等了好久也不见她主动过来说要帮忙上药,喊她过来她才过来的。 只是在帮他上药的时候,全程眉眼都是低垂耷拉,一副恭恭谨谨的模样,再也不会像刚才一察觉他受伤就紧张着急的模样了。 她一声不吭帮他上好了药,就低头退下,退回自己屏风后的小天地里玩摸甲壳的游戏了。 退回自己的小天地后,邵蓉蓉终于抬起了脸遗憾地叹息一声。 刚刚她忍得好辛苦呀,看到他那个伤口迸开的样子好想去亲一亲帮他呼一呼呀,但是阿彻他好像会不喜欢,她只好忍着。而且难得身边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呀。 阿彻他长得很好看,她真的很想再多看他几眼呀。 可惜了... 不过算了,自个跟自己玩摸甲壳游戏也挺有趣的。 邵蓉蓉很快就把那些小不快抛诸脑后,一个人高高兴兴同自己玩起了游戏。 另外一边的慕容彻则心不在焉地在案几前处理政务。 之前他沉闷地在案前处理政务时,那妖女时常会不甘寂寞跑过来拉他的手,撒娇着让他陪她玩游戏,有时吃到好吃的糕点会眼睛亮亮地跑来,不由分说就塞他满嘴,亲热地喊他阿彻。 慕容彻以前受惯了她的冷落,何时曾见过她如此热情? 这些天他便一直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中度过。 但是,如今当他狠下了心,想将她推开一点点时,他听着她冷冰冰地喊陛下,和整整一个下午都不曾过来叨扰他,屋里格外安静,他又感觉到极度的不安和失落,心里空荡荡的。 甫一放下刻刀站起,想走去屏风那边,想起自己早上的态度,又折了回来坐下。 到了用飧食的时候,邵蓉蓉也不曾出来,早上的时候她早在用食之前就跑到他跟前转,一口一个阿彻叫得欢了。 慕容彻想等她主动出来,便没有喊她,心想她自己饿极了就会出来了。 没想到,等到菜都快凉了,她也没有要出现的意思。 慕容彻故意喝羹时放开了声音,用力弄出些声响来引诱她,可是并不成功。 屏风那头的邵蓉蓉抱着软被,小口啃着麦糖,把牙齿都啃酸了,忍耐着不出现。 她记得阿彻说过让她像其他人一样害怕他,她想了想早上那老宫女害怕天子,恨不得立马消失的样子。 阿彻大概是嫌她烦,不想她在自己面前晃,所以才会要求她怕他的吧? 这么想着,邵蓉蓉更加抑制住自己想往外头去的脚,一心一意啃起了糖块。 慕容彻看了一眼屏风处,终于忍不住拍案吼道:邵蓉蓉,你给孤出来! 得了天子的召唤,邵蓉蓉终于可以出去了! 她很高兴地咧开嘴笑,碎步往外跑,可当即将步出屏风前时,她立刻收敛住笑容,垂下头用刘海盖住自己的脸,作出一副小心甚微的样子缓缓朝天子走来。 陛下。 她木木地朝他行礼。 陛下喊奴来有什么事情吗? 先前胆大自称是妾,后来还一直你你我我的,如今居然还奴了。 慕容彻瞟她一眼,心情十分地不爽,偏偏又不能发作。 她那么自称没毛病,既然他自己说过不让她当皇后,又让她对自己恭敬,自称为奴没有问题呀。 有问题的是他自己。 既要让她记得自己如今已经脱胎换骨,又听不得她如此生疏的称呼。 明明早上是他自己那么要求她的,这才过了多久,就要自己给自己打脸了吗? 你坐下,一起吃。他闷声不悦,指示她坐下,又把她爱吃的热菜推到她跟前。 孤最讨厌这道菜,你帮孤全部吃完。 邵蓉蓉很疑惑,很想问出口说陛下不爱的菜为何会出现在陛下的餐桌,但又想起慕容彻命令她怕他的吩咐,将到了嘴边的话收回去,只是恭谨地垂头道:多谢陛下恩赐,奴不饿。 慕容彻听不得她对他疏离得要命的语气,烦躁道:孤让你吃就吃,你敢不从? 邵蓉蓉愕了愕,立马又道:不是...谢陛下。 她盯着那道用小火煨得汤汁香浓、晶莹剔透的鹿筋,咽了咽口水。 既然帝王再三命令,她只好从了。 她美滋滋一声不吭啃完整整一盘菜,慕容彻都没等来她给他夹一筷著。明明先前二人一块用餐时,她还会热情地给他夹菜的... 把这盘也吃了,碍眼。他又将一盘她最爱的红枣鸡推到她面前。 邵蓉蓉心里乐呵呵,脸上恭谨严肃地接受了。 这顿饭,全程一个不断推菜,一个心里美,表面却战兢安静吃菜,是这几天来用膳最安静的一顿了。 邵蓉蓉吃完所有被推过来的菜,吃得小蛮腰凸了出来,需要泡泡浴消食了。 刚好现在愈安宫有宫女了,邵蓉蓉可以要求宫女给她准备沐浴水。 我要刚好十八个月的母牛初乳,芍药花瓣要挑靠近花心处最嫩那几瓣,铺满一整个浴桶,沐浴水要用甘露水烧开五遍,还要芙蓉香膏... 邵蓉蓉若无其事地要求道,全然没有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 因为在充国的时候,夏阳侯是把她当作帝台皇后储备人选来培养的,吃住用度都是选取充国最好的,加之她常年被拘禁在宫中,压根没怎么看过外面的世界,所以她以为自己这样是正常的。 不过在来殷京的路上,她也听了不少人连饭都吃不上自愿卖身当奴,结果被天子大肆兴建慕容庙敲死在地基里的事情,她突然停下来问:那个...母牛初乳...昂贵吗?芍药花瓣...贵吗? 老宫女和颜悦色道:回女郎,不贵的,帝台里头就有,不花钱。 邵蓉蓉哦了哦,又问:那...要是拿出去卖了,够穷人吃多久的饭? 老宫女认真想了想:嗯...一桶牛初乳,管两个月生计吧,芍药花看品种,也够三四个月的了。 能吃这么久啊?邵蓉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突然觉得自己沐浴一次就泡掉了穷人大半年的粮食,以前在充国王宫还天天泡,顿时有些惭愧。 算了,那随便烧个热水泡就好,这个...烧开的热水能卖多少钱? 老宫女笑道:回女郎,这个卖不了钱。 邵蓉蓉在侧殿泡着美美的澡,那水声哗啦哗啦的,倒成了整座愈安宫最响的声音了。 慕容彻今天一天都没有看见邵蓉蓉笑容灿烂地勾缠着他手臂喊阿彻了,就连刚才他主动示好,把她爱吃的菜推到她面前,她都没有跟他说话,宫室安安静静的。 才一天他就开始受不了了,真不知道过去四年那完全没有她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慕容彻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峻。 妖女大难不死回来,对他态度热情了几天,现在居然才冷淡一天他就觉得受不了,要是她哪一天突然恢复以前风流的秉性,对他不管不顾了,那他是不是更痛苦? 他撂下了手里批阅卷籍的刻刀,疲惫地轻颤鸦睫闭了闭眼。 闭上了眼睛,就感觉侧殿处的水花声更响了,他不由自主就想起那个夜晚,她罕见地把他叫来自己的寝宫,妖女把身体贴靠在他身上时,他能明显感觉得到她身上波澜壮阔的玲珑`曲线。 此时侧殿处,邵蓉蓉在宫人的伺候下褪掉衣裳坐进浴桶,她也被自己的身体惊艳到了。 她扑腾着水花,爱不释手抚摸自己泛着珠泽的白嫩肌肤,叹道:哇哦!肌肤依旧白里透粉,这腰好像更细了,比从前更好看了呢。 她记忆中对自己身体的印象还停留在十来岁的时候,那时候少女娇躯虽然青涩雪嫩,但却少了舒张开的媚态,她如今这副年纪,正好是女子身体最妩媚的阶段。 她又往自己胸前的水面下一捞,捞出的东西让她吃惊不已,激动得满脸绯红。 慕容彻想静心凝神闭目思考,无意中却把她在侧殿处的喟叹声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头更躁动了。 哇哦!好...好大...我双手都快捞不住了呢... 9. 第9章 天子追悔 满室的老宫女都是经过人事的,可这时候面对一副堪称人间尤物身材的女子时,也难免会感到局促,目光不动声色往旁边看。 邵蓉蓉也自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失礼,浓卷的长睫快速乱眨着没入浴桶。 可她实在是忍不住。 她记忆中自己的身子没有那么婀娜柔媚的,那时候身子骨依旧纤细,但上下都没什么肉,看起来干瘪瘪的,所以也不觉得腰有多细。 如今多了胸前的累赘,臀部的高翘,反倒将身子勾勒得波澜起伏,哪怕是自己看了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邵蓉蓉如今已经越来越能接受自己失去了过往至少八、九年记忆的事实了。 身体不就是最显而易见的吗?这明明已经是一个成熟女子的身体了。 她靠着浴桶边缘,突然沮丧起来。 这是不是代表说,过去将近十年的时间,她父亲都没有派人来接她回去? 既然那么长时间都不派人接她,那就代表再也不会来接她回去了... 一想到这里,邵蓉蓉不禁落下一滴泪。 她很想去充国当面问一问,问一问父亲母亲在上一代帝天子垮台时,有没有想过要把她接回去。 哪怕是得到一句有苦衷的解释,心里也好受一些。 她同一母所生的就有三个姐姐,加上父亲其他妾室所生的总共有七个姐姐三个妹妹,她的七个姐姐全都可以自己挑选夫婿,同母的三个嫡姐更是一早由父亲给她们选了优秀的夫君入赘,都是血统高贵的清源士族。 她们小时候的时候并不像她一样被困在一方院子,而是可以走出去跟着父亲巡视充国民生,帮着父亲一起料理事情的。 那么多的姐妹,唯独她是自小被捆着,后来她学会了爬墙,想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被父亲知道后把她扔在一个堆尸如山的乱葬岗。 那天下雨打着雷,父亲放下她就走,母亲则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 自那次以后,她就开始害怕男人,也从不说要离开那方院子到外面去了。 母亲安慰她,说她其实是父亲母亲最看好、最疼爱的一个,而且她自出生起就身负重任,在嫁人之前都不能与旁的男子有接触。 离开充国的时候,邵蓉蓉握着母亲的手,天真地问:母亲,我还有回来的一天吗? 夏阳侯夫人知道女儿被养得自幼胆怯、恋家,不忍破灭她的希望,于是含泪点头道: 会的,会有可能的。大概你父亲过段时间就后悔了,又或者是朝局变了,天子再也不盯着咱们邵氏一族,那时候父亲就派人接你回来好吗? 邵蓉蓉抹抹泪,高兴地用力点头。 可如今,改朝换代了,他们是不是也已经忘记她了呢... 邵蓉蓉用力擦擦眼泪,把头钻进浴桶。 她有机会一定要回去充国问个明白,她很执拗地想知道当初母亲父亲有没有骗过她,她真的被自己父母爱着吗? 她刚来帝台那会,光是在帝台里自由行走的侍宦就吓得她够呛,帝天子还嫌弃她胆怯,她又被禽兽太子表哥掳进东宫,之后更是被扔给可怕的萧宫正调`教,在调`教过程中被男子吓得昏厥过去。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7) 不过幸好一醒来,发现帝天子换成阿彻了,她觉得即便不能回充国也不是大事了,她喜欢这个好看的男子,愿意跟在他身边,就是...他好像有点残暴,有点阴晴不定。 然后...他今天还不许她跟他亲近了。 怎么办?才一天没怎么跟他说话,她就觉得很难受,很失落了。 慕容彻被外头值守的小安喊去了紫圣殿。 原本他誓死不愿意离开寝宫范围半步的,但前殿处发生了动乱,帝台今日新进宫的宫女中,竟然混入了乱党逆贼,现在刚刚平息了,需要天子过去发落。 他本来可以把人带来愈安宫附近,由小安代由审讯的,但慕容彻一听那逆党头目的名字,脸色都变了,加之妖女在侧殿沐浴,不时有水声扰得他心慌气短,便想着赶紧出去处理一趟再回。 步出寝宫时,慕容彻心里还不太踏实,很不放心,下令让小安把宫殿门锁上才走。 邵蓉蓉沐浴完,整个人就像一颗剥了皮的粉蜜桃一样好看。 她浑身松快,想着两人都冷战一天了,要不然待会试探喊他阿彻看看,要是他没有反对,她就装作又失忆,把今天的事情忘了,恢复前几天两人相处的状态吧? 可邵蓉蓉出来才发现慕容彻不在了。 他陪她关在屋里好几天了,现在居然离开,这让邵蓉蓉一下子缺失了安全感。 紧接着,准备出去给邵蓉蓉拿香膏的老宫女发现殿门拉不开了。 不好了,女郎,我们被殿下锁在屋里了! 邵蓉蓉手里握的两个削好皮的蜜桃一下子滚落在地。 紫圣殿前,一个身穿宫女服,面容俊朗的男子匍匐在地,他便是摸进帝台来还没见到天子面,就被识穿揪了出来的逆党之首,曾经楚国的公子卫凛。 楚国早在萧正德把持朝政后就已经灭国,本来慕容彻剿灭奸宦,就相当于帮卫凛报仇了,但卫凛这些年依旧绞尽脑汁偷偷和民间逆贼乱党纠结成伙,想找机会杀了天子。 姬彻!蓉蓉她当年救你一命,而你却把她逼死,你会不得好死的!有本事你杀了我,这样我就可以去下面和她团聚了,不然有我活着一天,我一定想尽办法杀你! 曾经自诩矜贵的翩翩公子卫凛,如今竟然沦落得穿女装冒夜进宫,筹谋策划了几年,结果进宫连慕容彻一根手指头都没伤到,就被抓了起来。 换作以前,慕容彻肯定不肯杀他,而是把他抓起来折磨得生不如死,因为他是不会让这对有情的苦鸳`鸯在地下团聚的。 不过现在知道邵蓉蓉没死...他也不会这么快杀他,因为他还要弄清楚一件事。 卫凛...慕容彻拖着把带血的青铜刀来到他面前,不怀好意地蹲下,用刚刚砍人还砍得热乎的刀刃架到了他脖子上。 只要你把当年邵蓉蓉离开帝台前去找你说的话,完完本本告诉孤,孤就赏你个痛快。 儒者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蓉蓉的事情,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要杀要剐随便! 曾以文采惊艳天下的楚国卫公子乃一介文弱贵公子,虽然刺杀之事失败,但也表现出了文人雅士的节气,同当年忍辱偷生的慕容彻截然不同。 慕容彻看不惯他这个样子,每每看到他自诩清高气节高亮,就会想起自己的卑贱肮脏,就会想起邵蓉蓉那妖女冷落他,而朝他走去的身影。 他忍不了,他恨不得将他们这对狗男女千刀万剐。 小安,锁起来,送进地牢去,给他上十八种大刑,但是千万看紧了别让他死,直到他肯说出来。 慕容彻交代完,就匆匆往愈安宫去了。 刚才阴鸷残暴的天子临踏出愈安宫前,因为担心自己短暂离开视线,妖女又会消失不见,于是命人给愈安宫每一个殿门都上了锁。 邵蓉蓉以为天子锁了门离开,是要将她抛弃在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她很伤心,她一伤心地哭,那些老宫女便真的以为天子把她们都锁了是因为要杀她们,所以更慌了,开始分头在每一个殿门上撞,企图能撞开殿门逃生。 宁先生!宁先生你守在外头吗?你快开开门让我们出来啊!陛下为什么要把殿门锁住啊... 一个老宫女急得扒拉着殿门哭了起来。 小宁为难了起来,先前他已经做了不少事情让陛下讨厌的,现在他真的不能擅自开锁得罪陛下了。 嬷嬷!你们安静点!等陛下回来,门自然就会开了! 他说完,就到远处去守着,不想听见被撞门的砰砰声。 老宫女们听了,这下更害怕了。 为什么等陛下回来,门自然会开?莫不是陛下带了烹具过来,要煮了她们喂狗吧? 这样的事情陛下可没少干啊... 不要啊,她们还想躲在冷宫安然老去啊... 宫女们一着急,像无头苍蝇开始乱窜,不小心就打翻了烛架上的烛台,火掉在案几上的酒壶,大火轰一声就燃起来了。 慕容彻回到愈安宫时,宫室内的火已经扑熄了,宫室洞开的好几个门处都冒着黑烟,一股木头烧焦的味道从里头窜了出来,呛得人咳嗽不已。 老宫女们尽数被救,一个个脸容乌黑地躺在宫室门外的空地上,本来还好好的,眼见天子一袭镶金玄青色五爪龙冕袍,和踩在脚下的赤舄,吓得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慕容彻疯了似的冲进宫室,不顾里头浓烟滚滚,一边用大袖扑着浓烟,一边在烧成了黑渣的废墟里扒,企图能扒出邵蓉蓉的痕迹,最后只在一张侥幸没烧着的三角架底下找到两个削好了皮、已然沾满火灰的蜜桃。 天子英俊的面容上满是黑污,镶金线的冕服上沾满火灰,眼睛满是红丝,单手握着两个脏兮兮的蜜桃走出来。 一看见小宁,立马单手掐紧了他的脖子,怒吼道:邵蓉蓉呢??走水了为何不赶紧开门?!! 小宁被掐得压根说不出话,小安在旁听见小宁颈骨被握得发出喀察的声音,暗叫不妙,慌忙跪下劝道:陛下,先把人放了,听听小宁怎么说的呀... 10. 第10章 以为你不要我了 天子寝宫走水后,邵蓉蓉失踪了! 不管把伺候人的老宫女绑起来撒盐泼辣油抽打,还是把小宁放在火架上烤,通通都问不出来妖女的下落。 天子疯了似的命人在帝台布下了天罗地网,依旧没能找得出妖女到底上哪去了。 人短暂地回来同他温存了几天,又虚无缥缈地消失了。 这不禁令天子觉得,这几天就是黄粱一梦,如今梦醒了,只看得见满室凄凉。 如今愈安宫里头被烧得焦黑一片,一代天子手携两个沾满火灰的黑蜜桃,坐进了废墟中,面无表情地落着泪,大口啃咬着手里的桃子。 小安不敢劝帝王,只得默默命人进来清扫现场,却遭到了天子拒绝。 住手!这里有孤和她一块生活过的痕迹,都不许动!退下! 小安不敢再留,立马带上宫人们退了出去。 就在慕容彻心如死灰,沮丧地快要啃完两个蜜桃时,忽然听见侧殿处传来水声。 大概是失而复得,然后再次失去的感觉给他的打击更大,他竟然开始产生幻听,看来距离一代疯帝的日子不远了。 慕容彻悲伤得脸上表情全无,心里恍恍惚惚地想着,后人会怎么写自己呢?一代疯帝倾覆乾坤,由奴入帝,终是为情所困,亦癫亦狂,乃上天启示,为奴卑贱者不得妄图与天对,企图改天换命? 这些他都不在乎了,他只是后悔,要是知道她的出现是那么短暂的话,他压根连一瞬的时间都不想浪费,不需她缠着自己,他就要时时刻刻把她抱在怀里,吃饭睡觉随时随地贴着才好。 想想他锁上殿门离开前,还和她冷战了一天,还不许她同自己亲昵,不许她叫他阿彻,就想举刀杀了当时的自己。 他原来那么奢侈的吗? 咳...咳咳...女子苏醒呛咳的声音从侧殿的方向传来,随即,便是醒来后找不到人,心慌焦急哭泣的呜呜声。 这下,慕容彻没办法告诉自己是幻觉,连忙蹭一声从废墟里跑出,朝侧殿方向跑去。 原来,刚刚起火的时候,邵蓉蓉就机警地跑回刚才沐浴的地方。 幸好浴桶里的水没来得及倒掉,她看着身后冒出的浓烟,赶紧躲进了浴桶中。 后来或被扑灭了,她憋着气躲在水中,以致宫人们一直找不到她。后来天子来了,发现她不见后,又发狂地发散人手去别处寻找,以致人一直躲在里头也不知道。 邵蓉蓉大概在水中憋气太久,后来从水中冒出来后,便昏了过去,刚刚慕容彻在吃桃时,她才饿醒的,发现周围都没人了,所以害怕得哭了。 慕容彻赶到侧殿,果然发现他一直在寻找的人,原来一直躲在浴桶中,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邵蓉蓉哭着哭着听见有声音,揉着眼睛抬脸,眼泪更加止不住吧嗒吧嗒往外坠,从水里站起,哗啦啦地往慕容彻挨靠,紧紧抓住他的臂。 呜...呜呜...我以为...以为连你也不要我了...呜呜呜... 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紧紧地抱着他的手,像小动物讨好人似的用脸去蹭他,哭得差点岔了气。 呜呜...阿彻大坏蛋!我明明那么喜欢你!都不介意你是坏人了,只想和你好,喜欢碰你,和你说好多好多话,喜欢喊你名字,你却偏不让!你知道我今天忍得多辛苦吗?坏蛋!坏蛋! 邵蓉蓉像个无理取闹的十来岁小姑娘般,一边捶打他,一边哭闹。 而站在她身旁的高大男子则一言不发地站着任由她捶打,这就愈加助燃了姑娘的娇气,她打着打着竟然用牙咬起他衣服,甚至咬他肩膀发泄怨愤。 天子突然一把将她捞抱起来,抱起浑身滴水的她一块步入早已冷透的浴水中,高大的身量压迫她,把她按在浴桶边缘疯狂吻了起来。 邵蓉蓉被亲得杏眸瞪圆了,眼睛一眨,眼睫上余下的泪珠便落尽水花里,通通被揉碎。 疯子的吻又烫又用力,却莫名地极具安全感,一下子烫得她的心满满实实的。 邵蓉蓉被亲着亲着,就热情地回应起来。 凉透的洗浴水几乎一大半都洒在了地板上,桶内的水已经所余无多,邵蓉蓉起先作死地去回应,现在嘴巴被亲痛了,呜呜咽咽抱着慕容彻肩膀喊痛。 幸好她喊痛,不然再这么下去,慕容彻都觉得自己就快控制不住,要把这桶水蒸发掉了。 激烈过后,他还是尚存几分理智的,在这个时候不能把她一口吞进腹。 蓉蓉,对不起,孤要收回今天对你说过的话。你喜欢怎么喊孤都行。 慕容彻坐在浴桶里,也同她一样浑身水湿,用额头抵住她的额,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邵蓉蓉听了他这话后,鼻子莫名一酸,被他抵着额动弹不了,稍稍矫情起来掩饰般小声哼了哼,道: 好啊,那以后都喊陛下吧。 过了会儿,又有些后悔似的,眨眨眼试探性地看看他,嘴角瘪瘪地下垂:还是喊阿彻好听...我还是喜欢喊阿彻呢... 那就喊阿彻。 慕容彻意外宽宏道。 邵蓉蓉眼中碎光一闪,抱着他脖子,学着他刚刚吻自己那样,羞涩笨拙地把唇往他唇上凑,轻轻啄了啄后,立马退了开来垂下头羞羞地笑。 11. 第11章 孤让你一辈子赖着 愈安宫内被烧得一片焦黑,暂时不能住人了,于是,他们暂时搬到了旁边的丽华宫。 丽华宫的院子里同邵蓉蓉以前住的宫殿一样,有一大片灼眼的芍药,邵蓉蓉可高兴了。 如今侍宦们全都被慕容彻安排到丽华宫外当值,院里能走动的只能是女宫人,宫室的门再也不用关闭了。 阿彻,以后你不会再锁宫室门的吧?邵蓉蓉终于晒到了久违的阳光,坐在一片芍药花旁的石桌旁,抱着天子的手臂撒娇道。 慕容彻愣了愣,想起那次险些把她烧死在屋里的事,心有余悸,于是温柔地伸手替她把垂落的鬓发别到耳垂后,温声道:当然不锁宫室了,锁了你不就不能出来赏花了吗? 邵蓉蓉听了,高兴地坐近了一些,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阿彻真好!你都不知道,我多喜欢赖着你,那时候你说不准我跟你太亲近,才一天我就快受不了了。 邵蓉蓉很诚实地说着剖析自己心情的话,慕容彻听得喉间一紧,心脏狂跳,眸里晦暗难明,但他很快抑压住,恢复了平常。 你...他甫一说出口的话有些沙哑,用力清了清嗓子又道:你喜欢赖着,那孤就让你赖着。 邵蓉蓉高兴地嗯了嗯,用力点点头。 慕容彻抬手抚着她的额发,心里很卑鄙地想着,既然是你自己说想赖着,那孤就让你一辈子赖着,再也离不开孤。 又圆又饱满的水蜜桃被端来了,邵蓉蓉从慕容彻的怀里坐直,挥挥手退散宫人,亲自提刀帮他削起了蜜桃。 她一边仔细削皮,一边嘴里叨叨絮絮地跟他说话。 阿彻,你知道吗?那天我沐浴完,也给你削了一颗又大又圆的蜜桃,可后来发现你离开了,还把门锁了,我还以为你像我父亲母亲一样,不要我了。 她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 慕容彻心一紧,皱眉:胡说什么?孤哪会不要你? 他本来想宽慰她,她的父亲母亲也没有不要她,但转念一想,抱着她亲了亲,然后道:即便他们都不要你、抛弃你不管不顾,孤也不会不要你。你那天削的两个蜜桃孤都吃了,很甜。 邵蓉蓉停下手边的动作,皱起眉头咧了下嘴,都脏了吧?你有没有洗洗? 没有,就那样吃,孤不会嫌的。 邵蓉蓉仰头凑在他脸颊边亲了一口,笑容灿烂,阿彻真好。 慕容彻的心软化成一滩水,他快被眼前的这个邵蓉蓉迷晕了,须得不断掐痛自己才能时时稳住理智。 以前别说让她主动靠近他,就是连他走近她,她都要刻意找借口避开,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小鸟依人般抱着他,赖在他怀里了。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8) 他不想去思考她是否真的失忆,如果真失忆的话,那他会把她娇养在身边,给最细致最尊贵的呵护,让她吃饭睡觉,做什么事都依赖他,没了他就活不下去。 而倘若是假失忆...那他也将计就计,她以前不是最恶心他的靠近吗?还故意撩完就跑戏弄他告诫他别肖想凤凰,那他现在就如她所愿地时时刻刻和她挨靠在一起,他就偏偏要肖想凤凰,偏偏要玷污凤凰怎么了? 这么想着,慕容彻又凑近她,往她眉宇间亲了一口。 哎呀! 怀里姑娘突然发出惊呼,慕容彻的表情肉眼可见暗沉了下去,他正想发作按着她故意多亲几口,就发现原来姑娘是削蜜桃削破手指头了。 他立马紧张地扔开她手里的刀和桃子,把她的手指放到嘴里吮。 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不许削桃了! 邵蓉蓉惊讶地看着突然又变回那个阴沉天子的慕容彻,噘嘴道:你干嘛把我辛辛苦苦削的桃子扔了?我可削了好久的! 先前二人一块困在愈安宫时,邵蓉蓉也时常削蜜桃,她老是拿着削好的蜜桃来叨扰做正事的慕容彻,他撂着她的桃子不吃她还不高兴。 因为邵蓉蓉小时候在充国,母亲夏阳侯夫人最喜欢吃蜜桃了。而每次女儿给她削了蜜桃,夏阳侯夫人都格外高兴,会心疼地摸摸女儿的头,在她院里逗留的时间也会比平时久。 邵蓉蓉本来被关在院里,能接触家人的时间就少,获得这个能多留母亲久些的办法,自然是开心的。 所以她来到慕容彻这儿,才那么喜欢给他削蜜桃。 不许削了,孤给你削好不好? 慕容彻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生怕又吓着她,立马又换成温柔的语气道。 不好,我就喜欢削蜜桃给你吃,你不许剥夺我的快乐。 邵蓉蓉嘟了嘟唇不满道。 以前慕容彻被关在兽笼里时,曾听邵蓉蓉同他说过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她简单地说过自己母亲很喜欢吃蜜桃,而她为了讨好她,小时候最喜欢削桃子了。 慕容彻觉得要让她变得离不开自己的第一步,就是要用柔情去蛊惑她,倘若有朝一日能让她把习惯都换了,从喜欢帮人削桃,变成享受他给她削桃,一旦诸如此类的依赖越来越多地生成,便是用鞭子赶,也赶不跑她了吧? 于是,慕容彻低头亲了亲她手指的伤口,故意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按住心脏的位置,哑着嗓子道:可是...你弄伤了自己,孤这里难受得紧。 可以说人的可塑造性真的挺强,先前慕容彻对邵蓉蓉又爱又恨,被个老宫女当面拆穿心思,还会恼羞得想砍人。但经历过一场变故,如今的他,为了更好地把人留住,竟然也能厚着脸皮本色出演。 邵蓉蓉被英俊的天子那张故意卖惨悲情的面孔欺骗了,皱起秀丽的眉头,很紧张连忙伸出玉手来要帮他揉。 阿彻,怎么会难受呢?难道我刚刚撞到你这里了吗?我帮你揉揉... 12. 第12章 要亲 看着姑娘一副纯白如纸的表情,慕容彻顿了好一会。 以前的妖女邵蓉蓉面对她收集的十一国贵公子时,调`情的伎俩可谓信手拈来。 像他说的这样寻常的情话,她又怎么会听不明白? 慕容彻不禁皱了皱眉,不对,古籍里有言,大勇若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雪无痕,而一个调`情若神的妖女,反而会表现得最纯真无邪,而这样恰恰是最勾`人的吧? 就在天子低头,又在暗自忖思她失忆的真实性,邵蓉蓉已经削好了蜜桃高高兴兴凑到他唇边来。 来,你吃这个。 说完她又拿出另外一个没削皮的蜜桃,娇涩道:我不知道你也喜欢削蜜桃,那好吧,我要吃的这个让给你削。 她像很大方似的,笑盈盈将蜜桃塞进他手。 慕容彻看着眼前清纯可爱的女子,眼前突感有些眩晕。最后他反握刀匕用锋利的一面去扎自己手指,才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 然后就听见女子焦急的呀声。 阿彻你怎么握刀都不会...你流血了! 慕容彻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未教对方被自己迷住,自己就得先沦陷了。 加之有些事务拖了太久,他正好不得不出去办一趟,于是他抄起那个蜜桃起身,孤有些急事要做,蓉蓉你先在此等着,孤很快回来。 说完他害怕被她瞧出来自己的心慌意乱,急急转身往宫门走。 邵蓉蓉在背后提醒:欸!阿彻,那蜜桃... 慕容彻停了下,不敢转身,只举起蜜桃晃了晃,蓉蓉多等会,孤会削给你吃的。 说完他很快不见了。 身后的邵蓉蓉忍不住噗嗤一声高兴地笑了,耳朵怎么就红了啊,阿彻怎么莫名其妙的,有点可爱啊。 慕容彻步出丽华宫,脸上已经恢复了冷肃的表情,叫小安他们看不出端倪了。 他努力咳嗽清了清喉咙,挥挥手示意小安过来锁门。 小安拿来了一串手臂粗的铜锁链,把丽华宫的宫门牢牢锁了起来。 在此守着,别再让蓉蓉发生意外了。慕容彻沉声道。 小安遵旨,回陛下,这会丽华宫院内已经安排了一些会武功的女侍卫,发生危险时能第一时间保护邵女郎,陛下请安心。 慕容彻离开时又恋恋不舍望了眼沉色封闭的宫门,他也算没骗她了,他答应她不锁宫室的殿门,并无答应不锁宫门啊... 慕容彻今天除了要审出卫凛的话来,好尽快给他个痛快外,还得着手去追查其余那十国公子的下落。 因为民间已经开始有人在故意煽吹言语,说当今帝天子血统卑贱,乃贱奴出下的,难以堪当大周天子。所以这几年才会连年旱灾,颗粒无数,百姓饿死街头。 有些人听信了这些言论,私下里更是有人开始鼓吹要找回当年被萧狗压迫过的清源大宗族的公子,想要扶持一个血统高贵的当他们的新天子,以平息天怒,求天赐雨。 慕容彻是不会让人那么做的。 他登基之时之所以没有费心去找那十一国清源大宗族的贵公子出手,不过是因为妖女的死给他打击太大,他这个人最小心眼最见不得人好,他没能同邵蓉蓉一起,那么他也不愿意把人送走送到妖女身边去,这才没有将那十一个人杀死的。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邵蓉蓉回来他身边了,那些人,他就能杀了。 处理完一些必要的政务,安排好去找人的事项,以及吩咐太祝去准备祈雨事项后,慕容彻就着急要回丽华宫了。 可刚要上辇,就发现手里的蜜桃还没来得及削,想找人借把锋利的小刀,发现身旁侍卫都是配青铜大刀。 用大刀来削水果他没削过,怕不称手,看见不远处的太祝还没离宫,忽然想起太祝身边因为祭祀需要,常揣着把祭天用的神匕,他想借来一用,刚命人前去找太祝拿刀,然后就听见太祝在和别人打情骂俏的声音。 原来太祝的牛车里还藏着他的一位情人。 吾心肝,你别削了,待会削伤了手,吾心痛难忍啊... 原来太祝的情人像慕容彻一样,拿了太祝祭天的神匕来削果子。 车内女子娇嗲的声音取笑道:大人...你不会说情话调`情那就别说嘛,你这话听得人腻得慌,奴家现在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慕容彻听后脸色都变了。 丽华宫被牢牢锁紧的院门内,邵蓉蓉一无所察地,哼着曲调将手边的蜜桃肉切成小片泡进蜜水。 慕容彻临走时并没有吃她给他削的蜜桃,她担心等他回来削了皮的蜜桃肉会变色,便让人找来一缸蜜,把蜜桃肉切片泡进蜜水中保鲜。 还没全部削完,天子就回来丽华宫了。 慕容彻将手边一个削得干干净净的蜜桃递到邵蓉蓉面前。 邵蓉蓉像个小姑娘似的朝他笑开,也不接他的桃,就高兴地去拉他的手,把他拉回刚刚的石桌旁坐下,坐回他怀里。 阿彻,我要你喂。 她又蹭回他胸膛,娇羞地撒娇道。 慕容彻回想起刚刚在太祝的牛车外,那个妖魅的女子所说的话。 她说,如要与调`情高手过招,首先自己切忌慌张。 而让自己不慌张的办法,就是要让对方比你更慌张。 于是,慕容彻沉着冷静地低头,大口啃了一口蜜桃。 邵蓉蓉见他并不喂自己,而是自己吃,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 可紧随着,她的小脸就被男子修长好看的指节挑起了。 慕容彻突然用粗粝的指腹摩挲她的唇瓣,姑娘不解其意,惊讶地瞪大了杏仁水眸。 尔后就见他低低地覆了下来。 这个情景她熟!不就是要亲她吗? 邵蓉蓉害羞地用眼尾余光左右扫视了一下身旁的宫人,那些宫人看见此情此景,哪里还敢偷看,一个个把头低得恨不得深扎进泥地里。 邵蓉蓉松了口气,涨红了小脸,非常乐意地抬起了脸。 一场力量悬殊搏斗之后,蜜桃肉全然进了邵蓉蓉口中。 看着底下脸蛋红得像柿子的姑娘,慕容彻很满意地笑了。 蓉蓉,桃肉可甜? 13. 第13章 耳红 慕容彻此举惊到邵蓉蓉了! 她长那么大还不知道,原来喂食还能如此喂,她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脸上既羞涩又期待。 她不肯说话,晶莹剔透的单薄眼睑也泛着红,抿紧唇用力点了点头。 慕容彻蓦地笑了。 可是,姑娘学习的速度不亚于他,很快,他就反过来被她用同样的方式喂完了整整一个蜜罐的桃片。 而且,这姑娘心思活络,还会举一反三,学会变着法子地吃桃。 很快慕容彻就招架不住了。 蓉...蓉蓉,下...下来... 慕容彻音色都变了,一旁的宫人此时已经快没有脸皮了,一个个不是在抠眼睛就是挠耳朵。 邵蓉蓉还浑然不知自己都做了什么,抬头看见阿彻的耳朵又红了,好奇地抬手摸了摸。 啊,有些烫,阿彻今天是怎么了?耳朵老是变红... 她这么做等于火上加油,慕容彻不想就这么轻易言败,极力稳持自己的气息,呼吸不畅却还要用头贴住她的额头,生涩僵硬道: 都...是因为你...它们才燃烧的,蓉蓉,下回蜜桃别泡蜜,有你...已经够甜了... 邵蓉蓉表情顿住,然后乌亮水眸一点点放大,笑容渐渐满溢出来。 最后,她飞快地凑在他唇角印了一下,就捂住脸,飞也似的逃开了。 阿彻他...嘴里说的话越来越让她招架不住了! 慕容彻命太祝带上他的情人上殿问话,太祝的情人昭娘是白眉庙里的女巫,本来便是奴隶出身,后来因为命格奇特,被主家献了出来当女巫。 白眉庙的女巫明面上是在庙里主持祭祀仪式,往往祭祀仪式过后,这些女巫会声称已经得到神识,不管是谁,只要花钱就可以买她们身上的神识,那就是与她们的身体交`媾,获得她们身上的神识。 而在白眉庙,因为昭娘最有手段,所以买她身体的人格外多,有时候会出现有钱也买不上的情况,最后昭娘的身价越来越高,后来又成了,即便花的钱够高,也未必能买的情况了。 昭娘挑了太祝,是因为太祝时常出入帝台,她希望借太祝这块垫脚石,可以认识更多的贵族。 昭娘没想过会遇上天子。 不过天子可不是好糊弄的,因为在太祝牛车里那一下,她就差点要被天子杀死,彻底不敢肖想了。 后来她发现,天子原来爱慕一个女子,这女子大概同她工作的性质差不多,也是调`情高手,天子想反俘虏她。 那么,只要她能帮天子出谋划策,俘虏这个女子,荣华富贵自然享之不尽了。 可昭娘刚刚听完天子复述的情况,认为情况不容乐观。 尤其被那句因为你才燃烧...什么蜜桃别泡蜜的话给严重恶心到了。 慕容彻见昭娘迟迟不回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你没有招数了是吧?行吧,太祝私自给你挪用神匕,孤特准你二人一起吊城墙。 吊城墙是个很可怕的刑罚,被吊的犯人把衣裳剥`光,毫无尊严廉耻地在城墙上被饿死风干成人干,才得以放下来。 昭娘吓得慌忙跪倒,不!陛下!奴认为陛下的情话说的有些用力过猛了,陛下不如还是别说情话了,换个方式吧... 用力...过猛?慕容彻瞪了瞪眼,深吸口凉气。 刚刚他还为自己临场应变说的情话而沾沾自喜呢。 昭娘被天子瞪得心里头可紧张了,但如若她不委婉地说出大实话,一般人在听过他那样...的情话后,不得被恶心死吗?哪里还能俘虏得了人哦。 那...陛下,奴斗胆一问,那位女郎听完这些情话后,反应怎么样? 她不能太直接地告诉天子,他的水平多么拙劣,她得引导他自己去思考。 慕容彻回想起邵蓉蓉的样子。 反应很好。 昭娘:...... 不...就是,她听完了这样的话,当时笑容有没有很奇怪?或者借口跑掉? 被她那么一提,慕容彻眉心紧拧。 她...的确是跑了。 昭娘吁了口气,趁人不察飞快地瞄了天子一眼。 幸好天子容貌长得出色,而且光是天子这个身份就够让人神魂颠倒,这样哪怕说出口的话太让人起鸡皮疙瘩,情况应也不至于太差的。 陛下,这样吧,以后在那位女郎面前,尽量保持话少一些,姑娘家都喜欢实干事,话少的男子。 近日,邵蓉蓉开始看起了卷籍,丽华宫存放在阁楼的那些竹简卷籍几乎都被她翻遍了。 这个地方的卷籍是她偶尔间找到的,她觉得这些卷籍的内容看起来熟悉,就开始看了。她总感觉,这些卷籍似乎她曾经阅过似的。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9) 实际上,这里存放的卷籍,是直接从她以前住的宫室搬来的。 四年前她跳崖的那天,在她逃出帝台之前,就一把火将自己住的宫室烧了,等宫人们扑灭了火,已经烧剩一些卷籍,和那间正在蒸制着牛肉的厨房,连院子里那一大片芍药花都被烧了个干净。 邵蓉蓉摸着这些被醺得有些泛黑的卷籍,觉得脑子里空白的地方有点什么即将要破土而出一样,她也认为自己肯定能在这些卷籍上找回些失去的记忆。 慕容彻最近在政事上越来越忙,时常从早到晚都困在书房里,大臣们上书叠得成山高的奏简被人一堆一堆地送进来,仿佛总也处理不完似的。 邵蓉蓉时常在夜深的时候跑过来,都看到他书房的地方点着灯,有个伟岸的身影伏在案前刻着书简。 她觉得那道影子简直又优秀又迷人。 阿彻太努力,太辛苦了。邵蓉蓉叹息了声,这么努力的人,怎么可能是暴君呢,暴君只会耽于逸乐而已啊... 阿彻都那么努力,我也要赶紧变得更优秀,才能配得上他。 邵蓉蓉圈紧小拳头,重新掌灯誊刻起卷籍。 她笃定,自己被送进帝台后,应该在帝台住了不下四五年的,不然不可能这些卷籍那么有熟悉感,要收藏这么多卷籍,应该得花不少时间啊。 而且,回想起刚刚在帝台与阿彻相遇的时候,他竟然已经知道她的名字,还对她有那么深的爱意,那么在她失去了记忆的这些时光,他们两人到底发生过什么? 每次她提到过去,想问阿彻时,他都要顾左右而言它,要不就直接堵她的唇,还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必想起。 可那些关于他们二人间的记忆,她想记起来啊。 所以她只能靠自己努力。 14. 第14章 喜欢 字刻了会,她就觉得有些累了。 宫人们劝她早些歇息,都被邵蓉蓉叫回去歇息了。 她推开窗子,看着隔壁小室的灯光,笑了笑,阿彻都还没歇呢,那她再刻会儿字,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什么了。 她揉了揉因为刻字而发酸的手指,瘪了瘪嘴,抱怨道:哎,好想念阿彻啊,他最近都好少话,不跟我讲那些甜甜的好听的话,也不亲我抱我了... 刚刚看见这边灯还亮着,推门进来的慕容彻:...... 邵蓉蓉看见慕容彻推门进来,眼神一亮,刻刀随意一撂,像只回巢的小候鸟般朝他扑来。 阿彻! 慕容彻被她撞得差点后摔,幸好稳住,抱住她缠上来的腿。 皱眉: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宫人们都没有劝谏? 阿彻,你先别生气,是我让她们下去歇息的。邵蓉蓉一边挂在他身上,一边笑着抬手抚平他眉间的皱褶道。 因为你也还没睡,我想着...我也不睡,一会你看见了能不能过来跟我说会话,没想到你真的来了!邵蓉蓉高兴地笑容绽放。 慕容彻看着她的笑脸,有些迷茫。 你...喜欢孤多跟你说话,喜欢孤抱你亲你? 他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按昭娘所说的做,没想到她喜欢的却是像之前那样? 邵蓉蓉用力地点点头,趁机亲了他脸颊,羞涩道:之前你有一段时间,经常对我说好多好听的话,我听了心里甜甜的,很是喜欢。 可是你最近好像都很忙,没有时间抱我亲我,也没时间跟我说好听的话... 她低着头,伸出手指在他胸膛处画着圈圈。 慕容彻被她手指画得喉`结一紧,慌忙抓住她作乱的小手。 她随即害羞地笑笑,凑近他耳畔,用气音道:阿彻,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 慕容彻听了大震,抱托着她的手不由自主抓紧。 见他动容,邵蓉蓉又笑着凑在他另外一边的耳朵道: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慕容彻震撼了。 没有对比他永远不会领略得到,相比之下他会觉得自惭形秽。 这大概就是,出身高贵之人同他的区别。 邵蓉蓉她出身高贵,养在充国王宫,夏阳侯给她的一切自然都是最好的,包括教养以及卷籍、知识。 而他自幼在破烂不堪的奴隶窟里长大,前帝台天子出下的像他这样的孩子不计其数,都是因为生母身份卑贱,所以他们一生下来就注定低贱,只能烙下奴印当奴隶。 而就因为他的生母稍有些手段,他就被前帝后,也就是邵蓉蓉的姑母视作眼中钉,她的儿子太子便去奴隶窟把他要了过去,放在身边使劲地作践。 他曾经过抱怨命运的不公,也渴望能像天子出下的,别的生母出身高贵的孩子一样,能读书认字、习练武术骑射。 后来他就偷了太子的卷籍去誊抄学习,自学这些知识。 太子知道了之后,把他泡在粪水里三天三夜,以后他偷学一次,就被人泡一次,泡完还要被鞭打,打到皮开肉绽,粪水渗透进伤口里,意识迷糊。 邵蓉蓉同他一块被关在东宫笼里那次,他身上满是粪味,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烧得晕晕乎乎,所以他压根记不得自己曾在那种地方救过她。 阿彻?阿彻?邵蓉蓉见他发呆了好一会儿,担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不好? 慕容彻回过神来,一边的唇角轻轻勾起。 可那又怎么样?他再卑贱,如今能拥抱她的人,依然是他。 他抱起她,轻轻将她抵桌角亲了起来。 二人都亲得头昏脑涨之际,他才哑声对她道:孤的蓉蓉情话说得太动人了,孤也不如你。 邵蓉蓉高兴地回吻他,道:不对,我还是喜欢听你说的。 那你乖点现在就去睡,孤慢慢说给你听好吗? 慕容彻舍不得看见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阿...阿彻要同我一块睡吗?邵蓉蓉害羞地低了头。 不是...他笑了,孤等你睡下了,还要去整理完那些事。 邵蓉蓉鼓了鼓两腮,不依不挠起来:不行,你好几天没歇息了,天下间就没有能处理完的工作,你不歇我也不歇! 慕容彻真是爱极了她现在这样依恋着他,心里眼里都有他的模样。 可是你不喜欢话少、实干事的男子吗?他微笑道。 喜欢呀。只要是你,我都喜欢呀。邵蓉蓉头挨着他,趁机套他话道:阿彻,我以前也喜欢这样赖着你吗?我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 慕容彻回想起以前,二人之间总是隔着别的男子,他也不过是她随手捡回来的小可怜罢了,她把他捡回来后,从不曾用正眼瞧过他,话都不愿跟他多说一句。 有一次,在踏春活动上,宫人给大家禀错了地点,慕容彻一开始就跟在邵蓉蓉身后,所以到达山上时,只有他们二人。 后来邵蓉蓉就被一条青蛇咬伤,疼得在地上翻滚,脸色都变了,他赶忙跑过去,想把她抱回去宫中找医巫。 结果邵蓉蓉忍着痛楚啪一声打掉了他的手,并将他推开。 别...别碰我...她当时痛得嘴唇都快变紫,却依旧抗拒他的靠近。 你...你走远一些... 命都快没了,由得你挑吗?当时慕容彻非常生气,但他一靠近,她居然拿刀横在自己被蛇咬的腿上,苍白的小脸上不停冒冷汗。 宫人们...过去禀告了...他们...该马上就过来的...一会让卫凛过来抱我下山... 你...你再靠过来...我...我就把腿砍了算了... 你以前老想把孤拴在身边,总是要求孤抱你亲你,跟你现在一样。慕容彻笑着回应道。 邵蓉蓉听了,放心道:那就好,我多怕自己现在这样跟从前大不同,你会讨厌我。 慕容彻将她抱到床上坐,邵蓉蓉立马朝他展开双臂,笑着要求道:阿彻,还要再抱抱,我要你的亲亲,要好多好多。 慕容彻笑了,好。 翌日醒来时,慕容彻已经不在了,邵蓉蓉昨夜睡得昏昏沉沉的,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把一卷教人亲亲的羊皮卷,藏在一册叫《汲冢纪年》的卷籍里,用小刀挖空其中的竹子,羊皮卷弄碎了分别塞进去的。 然后在梦里,她不知道是跟阿彻吵架了还是怎样,二人关系似乎挺差的,阿彻总是恶狠狠地骂她是妖女,而她则一脸不在乎,还叫他不要靠近她... 15. 第15章 阿彻大坏蛋 在梦里,她似乎是去踏青的,她被蛇咬了,阿彻起先不知道她被蛇咬,态度冷淡地抱着臂从背后过来,问她:妖女,这副模样又是看上哪位男子,想勾`搭谁? 梦以外的邵蓉蓉大骇。 她除了他,别的男子都害怕呀,阿彻怎么会这样子说她? 然后梦里的自己好像也很抗拒他似的,大声地叫他不要靠过来,还用刀威胁他!最后竟然被另外一个穿白衫的翩翩公子抱下了山。 怎么会这样?睡醒过来的邵蓉蓉还不能接受梦里的事情,双颊酡红一片,大汗淋漓。 这梦也做得太荒谬了! 她皱了皱眉,嘀咕道。 阿彻看起来那么爱她,怎么可能像在梦里对她那样的态度? 邵蓉蓉又不禁回想起,她被永安伯装在木箱送进帝台,初次看见阿彻的那一幕。 那时候她怕极了那满堂站着的男子,唯独一眼认出了他就是曾经年少时救过她的少年,她一把扑过去,抱紧他,企图寻求他的帮助。 谁知他竟然是如今的天子,他还任由当时浑身酒湿的她抱着,当她刚想松手离开一点时,他更是立刻就反客为主将她抱得很紧很紧。 是那种让人觉得踏实而又强势的拥抱,她很喜欢。 回想起这些,她的脸又红了,兀自低头笑道:就是说嘛,阿彻他怎么会骂我是妖女,还怀疑我想勾`搭别的男子呢? 如今的邵蓉蓉已经忘记了,慕容彻最开始同她相处,就是时常喊她妖女的。 更何况梦里那个白衣男是谁啊?长一副孱弱的模样,怎么抱得起我啊?邵蓉蓉满脸嫌弃,我怎么放弃一个这么好的与阿彻相处的机会,不让阿彻抱,让他抱啊,疯了不成? 她好笑地摇了摇头。 做梦之事,她很快忘掉,抛诸脑后了。 等她梳洗完,重新回到书案旁挑看卷籍,挑着挑着,竟真的翻出一套叫《汲冢纪年》的卷籍。 她手顿住,皱了皱眉,怎么真的有这么一卷书? 她不信邪,解开竹卷,用小匕的柄部敲了敲每一节竹子。 等她从竹简里挖出了完整的羊皮卷,拼凑完成后再一阅,竟然与昨晚梦中梦见的羊皮卷一模一样! 原来梦里梦见的东西不是假的! 慕容彻忙着处理各地反馈过来的公文忙得连饭都不吃,以前他不会那么在意这些事的。 他认为,那些人就是见不得他一个贱奴靠横蛮的手段,踏着腥血坐上高位。那些一般都是些欺善怕恶墙头两面摆的人,只要抓一个带头的人献祭,弄出些血腥的事情警示一番就好。 但是,他最近越来越意识到,这样做快有些压不下去了。 因为各地都已经开始有人在背地里蠢蠢欲动,即便还是些不成气候的小集结,也难保不会酝酿成大祸害。 昭娘告诉他,女子最喜欢实干事的男子,所以,他除了要把邵蓉蓉关在他身边,不让她出去外,自个也要做些实事来将她吸引住。 邵蓉蓉听伺候的宫人说陛下还没用食,留了一些自己喜欢的糕点,来到他的案前。 慕容彻还在伏案,一直没停歇,她盯着他挺拔伟岸的背影,越看越觉得没可能。 阿彻这么好看,我怎么可能会抵抗得住,不让他靠近我呢?她看得出神了,不由自主低声说了句。 慕容彻听力惊人,蓦地听见身后立着的她这一句,手里的刻刀差点割掉指头,转身站起,朝她走来。 邵蓉蓉还没反应过来,男子高大的身影就已经杵在她面前,极具压迫感。 你...方才说什么? 邵蓉蓉看见面前男子脸色都变了,攥着她手臂的手抓得很紧。 她皱着眉,小声抗议一下,你弄疼我了... 可慕容彻仿若未闻,还一下子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寝殿的方向去。 到了寝殿后,他犀利地瞪了四旁垂手侍立的宫人,都滚出去!把门关上! 宫人眼皮也不敢抬,瑟瑟抖抖着忙退出殿室,将殿门关严。 邵蓉蓉的脸一下子红了,缩在他怀里不敢冒头。 他把邵蓉蓉放在了大榻上,放下帘帐四周黑漆漆的,欺`身压了下来。 他在肆意地啃咬她唇时,邵蓉蓉想起自己刚刚从羊皮卷里学来的知识,突然抽出柔软的臂,圈住他,一边转着圈抚他后背,一边回应。 到最后,慕容彻一惊,慌忙将她拉开。 漆黑中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你...你记起来了吗?他咬牙切齿道。 邵蓉蓉才刚刚领略到了羊皮卷上的奥妙,脑袋一阵喜悦的眩晕,突然就被人拉开,尤有不满嘟囔道:做什么停下?不是你自己要亲人的吗?是我亲得不好? 慕容彻如遭雷击,疯狂将她揽入怀,颤抖道:你...你想起来多少了?别...别去回想了...别去回想那些了...好吗? 邵蓉蓉觉得他莫名其妙,本来还在生他动作粗鲁弄疼她的气,但后来见他一副卑微可怜的模样,二人困在漆黑的床帐内时,他一个劲把她搂得很紧,还不停对她道歉,边道歉边流着泪吻她,那些泪水全落在她手背,凉凉的。 于是,她自然是想生气也生不成啦。 二人在帐内疯狂地亲着,然后邵蓉蓉亲饿了,亲累了,开始用拳头抵住他,严重抗议。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10) 慕容彻下榻给她端来刚刚她送来的糕点喂她,她嫌弃地说了句在床上吃会把床弄脏,于是他直接叼过糕点,不由分说就喂进她口。 她才刚吃了几块,脸上还糊着糕点碎屑,双腮还鼓囊着,就又被他十指交握住两手,禁锢在怀,继续亲了起来。 邵蓉蓉起先刚刚掌握羊皮卷上亲亲的方法,迫不及待要在阿彻身上实践,显得很是兴奋。 可是到了最后,她嘴皮被磨破,眼皮打架,在亲亲中途累得昏死过去,昏睡之前,她眼白一翻,觉得她这辈子再也不想亲了。 翌日清晨,邵蓉蓉还累得没醒过来,慕容彻已经离开丽华宫了。 他在离开前,命在宫门外头把守的小安换一把更加结实的铜锁,于是小安给找来一条大腿粗铜锁链,将宫门门把位置小臂粗的锁链撤了,最后发现大腿粗的铜锁链压根穿不过去,顿时有些为难。 陛下,之前的锁链已经是最粗的了...这个...穿不过去... 那就多上几根这样粗的。慕容彻心烦意乱道。 他看了眼不远处宫墙墙根下的狗洞,哦,对了,把那个洞也填了。 以前邵蓉蓉被萧狗下令关在府里时,她曾不下数次就是从狗洞钻出去的,不可忽视啊! 可是...陛下,女郎饲养的小黄毛每日都必须从这儿钻出去溜达,伺候黄毛的老嬷嬷说了,哪天要是不让黄毛出去耍,它定要闹腾打翻女郎的东西的。 不听话的狗,养来作甚?它敢弄翻女郎的东西,就把它宰了给女郎补身。慕容彻瞪小安一眼,随即大步离开了。 小安哀叹一声,默默差人去将宫墙下的每一个狗洞填平。 邵蓉蓉醒来时发现嘴巴是麻的,已经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 她又翻转过身,觉得身子都快散架了,是昨儿被搂的。 她昨天半夜醒来晕乎中发现自己的唇还被极力汲取住,发出水渍声,身子像被一个牢不可摧的链条捆绑着,被死死地揉进他怀抱,只一瞬她又被闷得昏了过去。 哼!阿彻大坏蛋!她可恨地锤了锤床榻,不过一想到他昨天脸上挂着的悲伤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她又开始心软了。 他为什么那么难过?还...还问她是不是记起来了。 邵蓉蓉眯着眼沉思了一会,突然,一个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真相摆在眼前。 联想起昨日她小声说了什么之后,阿彻才发疯的,然后,他发疯后一边强`吻着她,一边嘴里说的又是什么... 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做的梦,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么...她以前真的对阿彻... 女郎!女郎!小黄毛闹别扭,把陛下送你的衣裙咬坏了! 邵蓉蓉在沉思的时候,一个老宫人十分着急地捧着一堆衣料进来。 她一听是小黄毛弄的,忙问:小黄毛今天没去溜达吗? 平日里这只小黄狗非常桀骜不驯,它不喜欢被宫人们跟着,总是喜欢独自出去溜达,蓉蓉便让宫人放养着。要是哪一天遭宫人管束着,没能偷溜出去玩,那一天准会撒泼乱咬东西。 宫人犹豫着道:陛下他...陛下让人把狗洞封了... 邵蓉蓉眨了眨眼:为什呀?小黄毛怎么惹陛下了? 她检查了一下被狗咬坏的衣物,发现除了身上穿的外,连明天要替换的衣裳都被咬破了,这下可惨了。 狗洞被封,小黄毛在宫中烦躁不安地逐着尾,它时而咬伤自己的尾巴,时而又过去乱翻蓉蓉的东西。 邵蓉蓉想叫宫人们带它从宫门出去溜达,那些宫人个个都不敢。她们自打来到丽华宫伺候邵蓉蓉,就一天都没有出过丽华宫,平日丽华宫一切需要的用度都是小安送来后,找一个老嬷嬷前去领取的。 她们都知道女郎被天子囚禁在丽华宫的事,只有邵蓉蓉自己出不出户,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困,还天真地以为要是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出去逛呢。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我让你们带小黄毛从宫门出去呀... 邵蓉蓉面对一整排耷拉着头不说话的宫人,疑惑地挠了挠头。 女郎...这时终于有个宫人站出来,跟她解释:女郎,奴不是不愿意,而是陛下不允许我们离开丽华宫,请女郎见谅。 16. 第16章 谎话一个接一个 宫人解释完,跟邵蓉蓉告罪后就退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邵蓉蓉以为阿彻是知道她害怕外头的男人,所以命令宫人寸步不能离开丽华宫伺候她,才会下了那么道命令。 她不愿让伺候她的宫人为难,但望着在那头发疯的小黄狗,无奈地叹气。 小黄毛,过来... 她朝小黄狗轻轻召唤。 还真别说,当时她是觉得这小黄狗跟阿彻有那么几分相像,所以才会央求阿彻让她把狗养在丽华宫的。 那时候他们刚刚搬到丽华宫,天子搬迁寝宫都是要杀几头畜生祭祀过才能入住的,于是这时候,有头黄狗脖子处被砍了一刀,流了一地的血从厨房跑出来,趴倒在蓉蓉裙底下挣扎着。 邵蓉蓉看见了不忍心,觉得这狗子被人砍了一刀都能逃出来,像极了那个被前帝太子关在牢狱受尽折磨,最后依旧能带着她闯出去的阿彻,便开口央求他让她养了。 后来这狗子被蓉蓉养得胖了些,脖子处的刀痕也长好了,就是脾气古怪了些,不甘心被人拘着,一拘着就要使劲折腾,以各种方式对抗。 邵蓉蓉揉了揉狗子的脑袋,替它包扎好被自己咬伤的尾巴后,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道:要不...我来带你出去溜达吧。 小黄狗像听懂人语一样,眼睛立马晶亮起来,伸出舌头蹲在地上朝蓉蓉疯狂摆尾,高兴地汪汪叫。 蓉蓉内心是挣扎的,毕竟她自小时候起,就习惯了被关在某一座院落,从不曾步出过院子。 因为院子外有她害怕的男人,小的时候她即便再寂寞,都是独自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待姐妹和母亲得空过来探望,从不敢步出半步。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她已经被父亲送进帝台了。 父亲送她来帝台时,就跟她道歉忏悔过,也告诫过她一定要尽快适应同男子待在一起,因为她是要嫁给天子的人,一直唯唯诺诺害怕男子的话,像什么话? 后来她也因为一直适应不了,因为害怕男子而被帝卯觉得无趣,扔给萧宫正,被萧宫正带来的人一吓,晕倒醒来后就发现变天了,身边的天子换成她第一个不害怕的男子,阿彻。 随后她就一直待在阿彻的羽翼下被保护得好好的,至今都不曾见过他以外的男子了。 在温室里待久了,蓉蓉也觉得不好。 因为阿彻是天子,若她以后想一直跟他在一起,肯定要陪着他参加各种活动或者祭典,搞不好还得坐着鹿车同天子一起到民间巡游。 阿彻如今已经为了她将事务搬来寝宫处理了,为了陪她,只能尽可能省除去紫圣殿面圣的时间,她不想这样,她希望阿彻需要到哪的时候,她都能陪着他去,而不是把他拴紧在自己的院子,就像小黄毛现在想出去溜达,她也能陪着它一样。 好吧!也没什么可怕的,不去看他们的脸就好了! 邵蓉蓉打定主意后,便招呼小黄毛跟在她后方,同它一块出丽华宫了。 通由曲曲折折的木廊,邵蓉蓉很快来到宫门处,却发现宫门是关闭着的。 咦?我记得刚刚搬进丽华宫时,宫门口在这个时间段都是大开的呀?不是说到晚上戌时一刻才开始关闭宫门,戌时三刻才落钥吗? 邵蓉蓉疑惑道。 当她走过去,使劲用力一推宫门,听见外头铜锁链因推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这...宫门怎么锁了呀? 邵蓉蓉惊道。 不对...这不对呀...虽然她进入丽华宫后,就一步也不曾踏出过宫门,但至少有好几次饭后拉着阿彻的手在木廊散步,还有登上小木楼观夕阳时,明明看见宫门处是打开的呀... 难道...难道只有阿彻离开丽华宫,宫门才被锁起来吗? 这不禁又让她想起上回慕容彻离开寝宫后,就把宫室殿门锁起来的事。 外面有人吗?请开开宫门,让我出去... 邵蓉蓉一面害怕着会看见男人,一面又不得不去敲门。 门外的小安不敢直言是陛下要锁着她,只得道:是邵女郎吗?陛下下过命令,唯恐女郎在外头受惊,在陛下不在时,宫门须得锁起,避免有无礼之人闯入吓着女郎。 在帝台谁人不长眼敢直闯天子寝宫?不过是不想让邵蓉蓉出去罢了。 可邵蓉蓉自幼被困惯了,此时听他那么一说,反倒心头一热,觉得阿彻真是细心。 她决定不生他昨夜粗鲁的气了,本来她再也不想让他亲了,但是...一会他回来她也勉为其难让他亲两下吧。 邵蓉蓉笑容满脸,心甜道: 外面的是安先生吧?不必把门锁着了,我也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一直不出去,你去给我准备一个面纱,我罩着就能出去了。 罩着面纱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真切,就会大大减少恐惧。 可小安却慌了。 他一直以来觉得女郎大概是不需要步出宫门的,所以面对陛下的命令也觉得没什么,锁就锁了。 却没想到,向来因为怕男人不爱出门的邵蓉蓉有朝一日居然主动要求出门。 邵蓉蓉是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陛下是命令要锁她,但他却不能让她知道陛下在锁她,既要达到锁的效果,不让她出去,又要说服她不是在锁她,这好像有些难... 女郎,陛下他很快就回来了,为了女郎的安全,要不女郎等陛下回来,让陛下亲自带你出去吧? 邵蓉蓉笑了,我能有什么危险的?这不还是在帝台吗?我又没要出帝台,若不放心你们找人在后面保护我就好了。 她想了想又道:嗯,最好别让我看见吧,我...不习惯看见陌生男子。 女郎想出去哪儿呢?是想亲自挑选做衣裳的布料,还是要选首饰?只管吩咐奴,奴会直接送来给女郎挑选的。 她一愣,点点头,噢,对哦,我的衣裳都被小黄毛咬烂了,那就劳烦安先生给再准备一些。 不过我不是要亲自选衣料,我就是想带小黄毛出去逛逛。她又弯起眼眸。 那...那奴替您去遛狗?小安开始冒出了汗。 蓉蓉奇怪道:我就想亲自出去。 小安这下犯难了,只能实话道:女郎...奴不能放你出去。 为什么不能?抱着小黄狗的邵蓉蓉笑容逐渐僵住。 慕容彻回来,宫门处跪了一地的侍宦,小安跪请天子恕罪,他听完小安说完事情经过后,眉间皱得舒展不开。 他大步走回宫室处,发现邵蓉蓉正坐在地上抱着小黄毛哭。 平日里那只闹腾的黄狗此时看见女主人伤心,竟然乖巧安静地任由她搂着,只是一看见慕容彻进来,就朝他龇牙咧嘴狂吠了起来。 他看不惯这只畜生,看着它这个样子很是不爽,想一脚送它上西天,无奈现下人正哭着,他得赶紧去哄。 蓉蓉,地上凉,别坐这。 他皱了皱眉,伸出两根手指掐住狗脖子,将碍眼的狗扔了出去,想抱邵蓉蓉到旁边的席子去。 谁知邵蓉蓉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更是朝他露出抗拒的眼神,哭道:不!你别靠近我!你走开!走开! 眼前的邵蓉蓉同记忆中的邵蓉蓉重合了,慕容彻慌了起来,不顾她的抗拒,跪下来强抱住她,眼睛赤红,失控道:蓉蓉!孤不是让你别去回想吗??你为什么不听话呢??你想起了什么?想起了什么?? 他疯了似的抱紧她,小黄毛看见炸了毛似的过来咬住他手臂,咬出了血。 慕容彻一把将其甩开,狗被摔进旁边一个泡着蛇胆的酒缸里,喝了几口酒后汪呜一声倒了过去。 小黄毛!蓉蓉扭头看着昏迷的小黄狗,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在怕我想起来什么?她大眼睛里噙着泪,犟硬地看着他的模样,真的同她以前的样子很像。 听见她说没想起什么后,慕容彻来不及怀疑,没由来松了口气。 蓉蓉!蓉蓉!慕容彻不让她挣扎,手臂像铜铁一样,把她牢牢锁住。 蓉蓉你听孤解释,孤只是怕你受到伤害,所以才让小安看紧你,不让你出去,孤是怕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心里头难过!你知道吗?! 蓉蓉一愣,不挣扎了,是...是这样吗?你是怕我想起什么事情难过呢? 慕容彻见她安静下来,松了口气,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收敛了情绪,眼尾泛红演道:事到如今,孤只好告诉你了。 其实,孤之所以一直不肯告诉你,那些关于你失去的记忆,就是因为怕你难过难堪。你...以前曾经公然违抗自己与帝卯的婚约,不惜遭天下人指责,也想嫁给孤。 蓉蓉听了又是一愣。不过她认真想了想...觉得这的确像是她会做的事情。 所以,当时你在世人眼里风评非常差,在大家眼里,你就是一个勾`搭继子的妖女,不知廉耻,一出门都要被扔馊菜石头的。 让你侍寝那晚,你逃了出来,先帝很生气,把你推到街市口问斩,然后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你爱慕孤的话,还说此生只会爱孤一人,也只会...和孤一人做那种事。自你这次回来,外头的人都议论疯了。 慕容彻面不红心不跳,撒谎不打草稿道。 17. 第17章 天子心计 邵蓉蓉幻想了一下自己当着大家的面,说只会跟阿彻做害羞之事的那种场面... 难怪会被人骂成是妖女。 她自己稍一想象,脸立马红到了耳根处,耷拉着头埋进慕容彻怀里。 那...那这么一说,我真的不大敢出去了...外边的人,不会到现在还在记着我当年的这些事吧?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11) 这是自然。慕容彻叹息道,大周的女子多保守,从不会将爱慕的话挂在嘴边,可你当年就成天把爱慕孤的事挂在嘴边,如此惊世骇俗,再过几十年也让人记忆犹新啊... 他那么一说,邵蓉蓉赶紧害羞地去堵他的口。 好了好了...其实...我也不是因为你锁了宫门的事情生气...她不好意思地说,锁院门有什么的?小时候我父亲也锁过,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锁了门是因为想抛弃我,而又不想让我跑出去找你... 她声音低低的,将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感受说出来。 慕容彻听了,心里没由来刺痛一下,愧意生起。 你为什么... 他的话没问完,邵蓉蓉立马又笑着问道:那我以前真的有跟阿彻做过那种事吗? 慕容彻被口水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 他脑子转得飞快,他回想起以前的邵蓉蓉,妖女一夜能战好几男子,但是失忆后的她一定会认为自己只会跟他做,要是说没有,以后他们一起做那事的时候,她就会知道自己并非是雏,若说有吧,压根没做过此事的他又感觉自己很亏。 都怪他刚才编的时候没编好,为什么说她没有给先帝侍寝过呢? 大概是他内心想要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她,所以在撒谎编造谎话的时候,也不容他人沾染她吧... 嗯?有过吗?眼前的姑娘眨动眼睛,还在等待他的回话。 嗯...有...有过... 他只得咬咬牙硬认责下来,亏是亏点,只能日后补偿回来了。 邵蓉蓉一听又开始害羞了,在他怀里扭呀扭的,差点没扭成麻花。 嗯...哦,对了,她心思转得飞快,很快注意力就转移到别的方向去了。 人家喊我妖女,你为什么也喊我妖女呀!你就不怕我难过吗?她皱着眉瘪了瘪嘴,想到初见时他的确喊过自己妖女的。 那...那是因为,这是我们两人间的情`趣。 天子这位置也不是白坐的,这将白的说成黑,黑的说成白的功夫可不是盖的。 什么意思?蓉蓉轻轻眨动眼睛。 慕容彻突然将唇凑近她耳畔,压低嗓音,危险道:什么意思?你敢问孤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要让孤给你描述一下,旧时你在孤床上的德性? 邵蓉蓉听了大窘,猛一记拳头朝慕容彻胸口锤去,脸上滴血,讨!讨厌! 锁宫门之事就这么解决了,二人和好,慕容彻松了口气,但正当他欺过去,想要亲一亲她时,却被她略凶地瞪了他一眼,推开了。 慕容彻眼神一凛,皱着眉,拳心紧了紧,到底是记在心里了。 可邵蓉蓉当时的眼神其实只是想说昨夜都被你亲破皮了,还不能消停些,死样! 邵蓉蓉得了些新做的衣裳,统共三十八套,都是这一季要穿的,大都是些颜色艳丽质感轻薄的上好丝绸。 她皱了皱眉对老宫女说:这回做的衣裳怎么色彩这么浓烈? 回女郎,听安先生说,这次做衣裳的料子都是陛下亲自挑的,用的都是最昂贵的绸布做的。 邵蓉蓉以前在充国时吃穿都是最好,但也没有现在来到帝台所用所吃的那么精致,慕容彻几乎把最好的都端来她面前了。 衣裳给做最好的,饮食最是讲究和挑拣,光一道菜就得浪费好几头大的牲畜,只取最鲜嫩的那一点肉,珠钗首饰也堆了满满一个库房,每天戴不重样的,须得花上一年时间也未必戴得完。 这一下就做了三十八套衣裳,看来轮着来穿,每套衣裳只穿一两次就得换季了。 可我还是喜欢上回比较素一点的颜色。她嘟囔道。 女郎长得好看,奴倒是认为穿些艳色的也很好看。老宫女笑了笑,恭谨道:不过安先生说了,明日还有衣裳的,女郎若是不喜欢,可以再等等。 邵蓉蓉愣了愣,这...该不会每天送三十八套衣裳吧?那样她一天下来换衣裳该多累呀... 她换了几套衣裳就累得换不动了,虽然也好看,但她总觉得太浪费了些。 换作以前她在充国,虽然也不缺穿的,但也没有那么铺张过,以前她没觉得有什么,但自从来殷京的半道上,听英娘给她讲的民间疾苦,以及自己所见所闻了之后,每当自己吃不完东西被人拿去倒掉时,就会有一种愧疚感,下回再也不敢吃剩下了。 其实她一直很想把英娘找回来。 那时候没来得及细问英娘关于自己的事情,她和英娘就分开了。她本来可以去问阿彻更多的关于自己的事情,但每次她一提,阿彻立马转移她注意力,并说是以后再详说。 久而久之,邵蓉蓉总感觉到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阿彻,总觉得他有所隐瞒。 她想自己去找回那些记忆。 这天慕容彻把帝台里的医官请来了,邵蓉蓉听说他把陌生男人带来丽华宫,吓得躲在屋里没敢出来。 慕容彻亲自进去捞她,蓉蓉,你别害怕,他不进来,你在手腕处系一细绳经殿门出去给他诊断就好。 邵蓉蓉还是害怕得很,我没有病,诊什么? 可你不是说想恢复记忆吗?那时候你撞到头了,你不让医官诊脉怎么知道要如何治?慕容彻笑道。 邵蓉蓉的头立马从床帐钻出,盯着他,所以,我是撞到头所以失忆的?那我为什么会在宫外? 几年前,孤登基的时候,有士族臣子不满孤和你在一起,那时趁孤不备,偷偷鼓吹说服你去给南蛮族人的首领和亲,骗你说南蛮人的首领看上你,要是你不去,孤的天子之位有可能坐不稳。 那然后呢?我就去了?邵蓉蓉忙追问。 慕容彻撩开床帐,看见她身上穿了件素色衣裳,而非艳色,心情稍稍亮了些,又用红绳边往她手腕处系,边道:你那时候爱惨了孤,一听说南蛮人会对孤不利,就瞒着孤偷偷去嫁了。 然后呢?她靠近了他一下。 然后?他冷笑了一声,煞有其事道:你不相信孤能够保护你,还偷偷瞒着孤去和亲,你猜孤能待得住?南蛮异族早在四年前就被孤灭族了。 邵蓉蓉眨了眨眼,心脏砰砰跳,哇哦,阿彻好帅。 可是,你也因为这个觉得没有颜面回来见孤,竟敢跳崖自尽,孤那时恨极了你。慕容彻回想起当时她跳崖的情景,咬着后槽牙狠狠道。 邵蓉蓉听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伸手擦了擦泪,这时系着手腕的细绳已被宫人传递出去了。 那...怪不得我刚回来时,你会是那个样子...她带着哭腔道。 难怪前往殷京中途,听说慕容庙里供奉着年轻女郎的衣物,还有望容台,还有那些天子为了让她还阳,而布局设下的卦阵。 邵蓉蓉觉得心脏酸酸涨涨的,立马扑进慕容彻怀中,用额头去蹭他的脸,小心翼翼露出湿润泛红的眼睛。 阿彻,对不起,当时我定是因为爱惨了你,觉得嫁过人没脸回来见你了...她吸着鼻子可怜兮兮的。 不,你还没来得及嫁南蛮族就被孤灭了。即便是瞎掰,慕容彻也不愿听见她嫁予旁人的事,立马道。 邵蓉蓉露出疑惑的眼神,那...既然还没嫁,我为何还跳崖,这...说不过去呀... 对呀,说不过去呀。那一刻,表面看似平静的慕容彻,其实内里天地翻覆、白浪掀天,脑子转得飞速。 因为你傻啊,当时你误信谗言,那些不愿你与孤一起的人拼命给你鼓吹,说孤因为你的背叛,当即移情某国女子,你一时情伤,便跳崖自尽。你知道孤得知了以后,有多难过吗? 慕容彻突然掀开胳膊处的衣物,露出一大片形状狰狞的伤疤。 那片伤疤处覆着他被定义为奴隶的烙印,那时候她宁死也不愿去他身边,跳崖之后,他每夜噩梦醒来都觉得心脏痛得快要负荷不住,他亟需用别的痛楚来分散注意,于是便抄了案头用来刻字的刀,往火里烧红了去挠手臂处的烙印。 他痛恨自己这具身体里流淌着奴隶的血液,他痛恨自己手臂处的奴隶印,就因为这身卑贱的血脉,才会遭她嫌弃,她连死都不愿意拥抱他的吧? 那时候你跳崖了,孤彻夜彻夜都会梦见你跳崖的情景,那袭红衣就从孤的手里一下子滑落,什么都捞不着,孤恨不得亲自跳下去去抓你上来!那时候午夜梦醒,发现自己身处冰冷的宫室,心脏剧痛起来,就会用刀去刮自己,企图转移对你的恨意... 慕容彻真假掺半地诉说着这些过往,邵蓉蓉听着他真情实感的流露,既爱又恨,心脏也忍不住刺痛起来。 她再也忍不住,跪坐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流着泪去吻他的眼睛、鼻子和唇,一遍又一遍地吻。 流泪道:阿彻!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让你难过,日后再也不误信谗言,也再也不跳崖了! 慕容彻得了她主动的吻后,唇角在她察觉不到的地方微微勾起。 18. 第18章 不想让她恢复记忆 咳,你以后记得不要再自己一个人逞强,要相信孤能保护你,有事情记得第一时间同孤说,不要再让孤难过就好。 慕容彻安抚她,亲了亲她流泪的眼睛道。 还有,那些都过去了,孤不想看见你哭,若你还哭,孤就不找人帮你治了。慕容彻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皱眉道。 邵蓉蓉慌忙擦干泪水,用手指把唇捏起一个上扬的弧度,好,我不哭。 慕容彻又亲了亲她才出去。 慕容彻领着医官走出丽华宫,才露出一脸阴恻,同身后的医官道:孤要你调制一个药方,要让失忆的人永远恢复不了记忆。 但是,不能伤害她的身体。他加重了语气补充道。 慕容彻上回无意从邵蓉蓉口中听了她的嘟囔后,立马警觉起来,怀疑她是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如果说之前他对妖女是否失忆一直持怀疑态度,那么,那次以后他基本上已经确认她的确失忆了。 如果是因为失忆才肯留待他身边,倘若有朝一日她记忆恢复,想起那些过往,再次同他决裂的话,这种打击他接受不了。他把她以前喜欢的鲜艳衣裳和失忆以后喜欢的素色衣裳都送来任她挑选,目的也只是为了试探。 是,陛下。医官倒是答应得干脆,想也没想就应下了天子调制药方的要求。 邵蓉蓉本来想找机会哄得阿彻把英娘找进宫来,她好细细追问清楚关于自己的事,英娘照顾她那么久,或多或少能从她身上了解一些事,也好帮助自己恢复记忆。 但是自打慕容彻对她真情剖析了那些话后,邵蓉蓉突然觉得自己背对着他偷偷找记忆的行为很伤人。 而且她上回答应了他,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相信他,不要自己一个人蛮干,她再也不要犯以前的错误了。 这天,慕容彻早早处理完政务,陪蓉蓉玩了会儿摸甲壳的游戏,可蓉蓉玩了好几回都心不在焉,甲壳都被他摸掉了,她的手才覆上去。 慕容彻笑道:你这样的话,孤会认为你故意想摸孤的手,才特意输的。 邵蓉蓉脸一下子红了,气鼓鼓地反驳,才不是呢!阿彻坏蛋! 蓉蓉她有心事,她忐忑着该不该把自己先前怀疑他骗自己的事告诉他,她怕他知道之后会生气,生气就再也不理她了。 阿彻的脾气她是见识过的,她真的怕他会因为她的一个不信任而再次跟她决裂。但是不说出来的话,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梗着,况且上回都答应过他,要跟他坦诚了。 蓉蓉,你不对劲。慕容彻侧身环着她,轻轻将她拉进怀抱。 邵蓉蓉嗅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越发地依恋了。 阿彻...上次你不是说要让我相信你吗?要是我哪天做了不信任你的事,你能原谅我吗?邵蓉蓉忐忑地试探道。 慕容彻怔了怔,抱着她的手臂突然收紧,语气低沉道:不,你若是怀疑孤,孤会再也不理你,并且会用激烈的方式让你知道,不信任孤的后果。 说完,他已经气息不稳地低头往她的唇攻击,把她弄得同样喘不过气后,才哑着声逼迫道:说!你还敢不相信孤吗?? 邵蓉蓉摸摸肿胀的唇,想起刚刚他预警式的吻,呼吸不畅地摇了摇头。 算了吧...还是太可怕了,为了两人间的和睦恩爱,一点点小秘密而已,她还是不提了。 见她摇头服软,慕容彻握拳的手才松了些,又换成温柔的语气哄道:蓉蓉,你放心,孤不会骗你的,你要相信孤绝对能保护你,给你一切想要的。 慕容彻刚刚趁蓉蓉不察,已经用利器从她发端割了少许头发藏入袖中。 光靠医官调制药方还是不够,他得用她的头发作媒介,摆祭坛困住她的灵魂,他知道有一种卦阵能以防她失去的魂魄归全,只要阻止她魂魄归全,就能防止她恢复记忆了。 祈雨祭坛的那天早上,天还没亮,慕容彻就穿好冕服、带好冕冠、登上赤舄准备前往祭坛为百姓祈雨。 临走前他还要特意进蓉蓉的房间,给她盖好被踢掉的被子,结果金丝织制的锦被一盖上,她立马一个翻身又将被子踹掉。 慕容彻没好气地又从地上捡起被她蹬掉的被子,耐心地给她盖上。 就这样接连盖了几次后,他惩罚般地一口啃上她睡得嫣红的唇,细细地碾压了一阵,在差点把她弄醒时才收了手,附在她耳垂旁轻声骂道:敢再踹被子把你浑身都剥了! 这下榻上的姑娘皱了皱眉,又翻过身,嘴里尤似说梦话般嘟囔几句,终于乖巧下来,不踹被了。 他又帮她盖好被子,这才离开丽华宫,嘱人锁好铜锁,守严宫门。 邵蓉蓉醒来发现慕容彻又离开了,心中委屈了一小会立马又唾弃自己黏人。 邵蓉蓉你太霸道了!阿彻是帝台天子,天子的工作是干系着一整个大周的百姓,你不能老是霸占他,像个粘人精啊!难道除了黏人外你就没别的正事了吗?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12) 她骂完自己,突然想起昨夜阿彻临睡时曾抱着她亲了好久,对她说明天要去祈雨,让她明早睡晚一些,吃饭时吃慢一些,等吃完饭他就差不多回来了。而且昨夜他为了要让她第二天起晚些,故意亲她亲了好久。 一想到他是有给自己交代过的,心底的那一丝惆怅感顿时烟消云散。 她恢复了好心情,准备梳洗完看看卷籍学学知识。 宫人伺候她梳洗过后,数人合力给她搬来了一个大箱子。 女郎,这是陛下吩咐的,等女郎起了,把这礼箱抬给女郎拆,里头都是陛下精心准备送给女郎的礼物。 一听见有礼物收,蓉蓉自然高兴。 她连忙放下卷籍,接过宫人递来的钥匙开始开锁。 好不容易打开那一排铜锁,里头的礼物果然不让她失望,是一尊玉质通透、雕琢得活灵活现的貔貅。 可是貔貅旁边还有一个大箱子,和一串钥匙。 邵蓉蓉捧着钥匙问:怎么回事? 宫人笑道:那女郎再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于是邵蓉蓉再次耐心地开锁。 锁被全部打开,这次箱子里装着满满当当闪闪发亮的宝石,闪耀得人眼睛差点睁不开。 邵蓉蓉太惊讶了,当她从箱子里捞了捞宝石,发现宝石底下竟然还藏着一个略小一点的箱子和一串铜钥匙。 她拎着钥匙失笑,这礼物还送得没完没了了? 礼物箱子一个套着一个,越到里面箱子里的礼物就越是价值连城,邵蓉蓉觉得他是不是把一整个国库掏空了整日费着心思来给她花钱。 他才出去一个上午,因为怕她见不到他无聊,还特地费心思给她找事情做了是吧?这下可好了,她连想他的时间也没有了。 开完了所有的箱子,安置完这些价值不菲的礼物,邵蓉蓉为难地挠着头问宫人:陛下他向来花钱都这么大手大脚吗?大殿上的臣子会不会不满啊... 伺候她的宫人这段时间亲眼目睹了不少天子如何独宠这邵女郎的情景,笑道:陛下他也不见得事事都那么大方的,奴听说上回有臣子提议兴建观星宴请外使时用的行宫,被陛下痛斥劳民伤财,还当即派人将那臣子私底下的阴私一件不剩地揪出来,抄了他的府邸来当行宫,连修葺的钱也免了。 其实当朝的官员,哪个私底下没有阴私?历朝历代的天子都是只眼睁只眼闭,从那以后,朝中诸官员再也不敢跟陛下提一切让他花银子的事情了。这样子说来,陛下其实也挺抠门的。 蓉蓉一听更为难了:那...我岂不是害陛下成了奢侈浪费之人,罪过不是更大了? 宫人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呢?能受陛下独宠,是女郎的福分啊,陛下乃天子,后宫就女郎这么一个人,如果都不能养好的话,算什么天子? 邵蓉蓉内心忐忑,最后还是决定把礼物暂时收着,待日后大周有需要钱财的地方,她一定毫不犹豫拿出来。 用过饔食后,慕容彻还没回来,倒是上次给邵蓉蓉诊脉的箕医官来了。 宫门值守的侍宦是看见箕医官手里那道天子传谕的简书才把他放进来的。 今儿本来就说好医官会给邵蓉蓉送调理的汤药来,只是祭坛的事情有所耽误,慕容彻不能同箕医官一块回来,所以才让箕医官先一步前来。 邵蓉蓉已经在箕医官过来之前,躲进屋内去了。 在腕部悬了根细线伸出殿门外,箕医官诊脉一会后,就有宫人把一早熬好的汤药送进殿内给邵蓉蓉。 箕医官说要让其他人先回避一下,让邵蓉蓉坐到殿门前面,他要一边用祝由之法,她一边喝药,这样效果才好。 可当箕医官开始念起咒术,邵蓉蓉抿在碗边的唇听了下来。 不对...这箕医官口中所念的并非救治人用的祝由之法,若不是邵蓉蓉近日看了一些相关的卷籍,她也不知道。 这箕医官口中所念...是傀儡之术法! 他...他想利用自己做什么?? 邵蓉蓉大惊,手里的药碗差点就摔地打草惊蛇了。 不过还好没用得着她忍辱负重喝下那碗药,慕容彻就回来了。 箕医官藏了好些年一直小心翼翼的秘密,终究还是在临门一脚,准备成事之时被天子一下子识破阴谋。 蓉蓉!别喝药!慕容彻紧张地朝里头的人喊道。 19. 第19章 保护他的女人 慕容彻此时班了几百人在外头,气得青筋暴立马派人拿下箕医官。 箕医官眼见着辛苦潜伏多时的心血就要毁了,临死也想抓个垫背的,于是一脚踹开殿门,蓉蓉手里的药碗砰一声碎了,箕医官抓过邵蓉蓉,用药碗的碎片抵住了她的喉咙。 邵蓉蓉一下子看见好几百号男人,吓得惊恐大叫。 蓉蓉!闭眼!慕容彻立马嘱咐道。 邵蓉蓉仿若处身一堆阴森可怖的坟场中一般,吓到极致之际,只得依照慕容彻的话去做,闭紧了双目。 好...好好好了...闭好了...可可可是...我还是好害怕...呜呜,阿彻救我...邵蓉蓉哭得腿颤道。 看着她吓得浑身痉挛快欲昏倒的可怜模样,慕容彻竟然恨不得她能像以前那样不畏男,但一想到她不畏男以后就有可能朝三暮四,顿时还是打消想法。 箕告州,你原为楚国臣,在楚国覆灭后费尽心思,更名换姓,不惜浪迹天涯毁掉原来的容貌,从异族那里受尽厄难,终于于四年前因马前救下孤,得以重用进入帝台,而这一切,都是你的设下的计谋,就是为了要看准时机为楚国重新夺回土地! 你掩饰得很好,连孤也差点瞒过了,若不是近日抓了卫凛,从卫凛身上查出了端倪,大概都被你瞒住了。 箕医官见多年潜伏,如今一朝败露,性命自是不惜的,他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掐紧了蓉蓉的脖子。 既然没能救回公子,也不能杀了你这个弑兄上位的贱奴,在吾死前,能把当年荼毒十一国的风流妖女杀了,倒也算是功德一桩了... 箕医官说着,尖锐的瓷片猛地往蓉蓉颈项要害处扎去! 千钧一发之际,蓉蓉感觉掐住自己后颈处的手松了,身旁的人好像倒了下来,她顷刻倒进一个气息熟悉的怀抱中。 她闭着眼仍认出了那个怀抱,泪水溢出猛地抱住那人,阿彻! 耳边是低声温柔的呢喃:蓉蓉别怕,孤会保护你... 然后就是刀剑铁器齐刷刷扎进□□的声音。 那日的事情,邵蓉蓉全程一眼都没敢去看,倒是事后宫人告诉她的。 那一日,陛下看着可帅气了!这才是一个男人保护他女人的姿态! 是哇,女郎你都没有看见,真是错过了!你不知道陛下出手的速度有多快!那个箕医官就倒下了,然后后面那些侍卫才涌上来,把箕医官的身体戳了好几个对穿,可陛下已经稳稳地接住了女郎你! 先前在丽华宫伺候蓉蓉的这些宫人,一谈起天子就变了脸色,一个个吓得头都不敢抬,大气不敢出,可随着近日天子在蓉蓉面前表现得越来越温柔,她们也开始没那么害怕了,只要她们伺候的邵女郎在,她们就有恃无恐,能够放开胆子在这里议论天子了! 可邵蓉蓉经过上回那一遭,心里又多了些抑闷。 本来她都要相信阿彻的话了,好端端突然冒出一个楚国细作,临死还在她耳边吼着她是个荼毒十一国的风流妖女。 那是什么意思? 虽然阿彻后来解释过,那个箕医官不小心服用了他的迷魂散,说出来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不是真的。 她当时很乖巧地笑着点头应下,但事后她总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 且不说那箕医官说的是否真话,光她当时第一眼看箕医官的模样,闭目后听他的气息,听他说话的条理,总觉得他神智是清醒的,不像是服用过迷魂散。 再且,假设他的神智清醒,都知道自己快死了,有必要胡言乱语吗? 而且他要拉她垫背,还骂她妖女,定然是她以前曾经对他的楚国做过什么伤害性或者侮辱性极强的事。 他还扯上了风流二字,那么,她以前到底是对楚国做过什么有伤害性侮辱性的事情,能堪称风流二字的呢? 不管她怎么绞尽脑汁想还是想不出来。阿彻当初跟她说,别人之所以称她为妖女,是因为她道德沦丧,公然悔婚,而且对其痴心之人还偏偏是未来夫君之子。 既然如此,她也算相当专一吧?应该没对十一国做过任何跟风流搭上边的事啊... 之前她答应过阿彻要相信他,可如今一个小插曲,立马又对他的话生起了怀疑。 邵蓉蓉一边愧疚,一边无法忽视自己的直觉,只得拼命用各种理由,企图说服自己无视种种呼之欲出的答案。 慕容彻最近也愈发焦躁难安起来。 虽然他已经躲过了邵蓉蓉怀疑的追问,近日她也和寻常一样,粘他粘得紧,也一副乖巧模样,但他总感觉那日箕医官的话有太强的不可忽视感。 更何况帝台少了一位出色的医官,他要找人调制维持失忆药方的计划也只能暂且搁置,直到他在宫外能找到合适的医者。 近日在殷京城内,有宦者大肆召集医者,但要求极为苛刻。 必须为女子,家中世代为平头老百姓,倘若有一代与清源大宗有任何纠葛,哪怕是祖上在大宗府上当过家奴也不要。 英娘之前蓄养奴隶赚的钱都拿来偿还儿子的债务了,如今身无分文,还没找到谋生的路子,只好返回殷京想着探听下自个闺女的消息。 先前她是跟随永安伯的队伍,直到亲眼目送邵蓉蓉被送进帝台才离开的,如今自己深陷窘况,连下顿吃的都成问题,便来打探一下消息,倘若自个闺女出息,成宠姬了,不正好能接济一下她吗? 可她回来数日了,一直没能探听出什么消息,就看见有帝台出来捧着皇榜招收医者的事。 英娘随手抓来一个群众问了一下,眼睛一亮,心想,这不就是给她量身定造的活儿吗? 于是她兴冲冲跑到宦者跟前来。 大人大人!你们是要接收医者吗?收我!收我!英娘拍拍胸口。 小安看了一眼她一副平凡农妇,黑瘦干柴的模样,疑虑道:我们是招收女医者,大娘你确定自己会医术? 会会会!当然会!医术我自小就会了!死了也能治活! 小安一听此人信口雌黄,说话浮夸,不由皱了皱眉,伸手一指墙根处那几只跛脚的兔子,敷衍道,那你去把那兔子治好再说。 行行行!之前老娘还在悬崖底下把一个心脉尽断的人救活过来呢!治个瘸腿有什么难的? 英娘屁颠屁颠跑过去,从短褐袖中掏出一叠符纸,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小安看得不由一嗤。 随后英娘将符纸烧掉,用符灰敷在兔子跛脚上,又掏出一排生了锈的铁针,生了火烤了会儿,粗鲁地将其一根根扎进兔子后腿。 旁观者无一不为那兔子感到可怜。 可后来,那跛脚兔子的后腿被针刺痛得死命扑腾,扑着扑着,居然站起来跳动,姿态与正常兔子无异了。 大伙儿看得惊呆了。 好!好!就是你了!小安很高兴,然后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们招收的医者必须世代平头百姓,不得与清源大宗有任何渊源,就连祖上曾经到过大宗或大宗府上任何亲属处当家奴也不行,大娘你明日将族谱和相关证明拿来,就可进宫了。 英娘高兴极了!进宫当医者的差事,多少人想要都要不来! 虽然她在虞国边境的时候,曾经有一小段时间跟永安伯有交集,但是,英娘决定想尽法子把此事隐瞒过去。 最后小安又补了一句,先前的医官因为被查出是与楚国公子有关系,被陛下大卸八块扔乱葬岗喂狗了,大娘最好身世清白。 英娘咽了咽沫。 在英娘被安排带进丽华宫那天,她穿上了自己最得体的小碎花衣裳,还在发髻上簪上了先前从闺女蓉蓉身上搜刮来的一支芍药银簪。 之前她救下邵蓉蓉时,趁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可把她身上的首饰都拿去,后来能卖的尽数卖了,就剩下一支不怎么值钱的小银簪,英娘自个喜欢得紧,尽管缺钱也还是留着不肯卖,没想到如今进宫倒是能用上了。 她进宫的时候,看着气派奢华的丽华宫时,还在自我膨胀地想着,听闻天子残暴不近女色,指不定那永安伯将她那送进宫的闺女并不得宠,如今不知在哪个冷宫旮旯待着呢。 日后如若她飞黄腾达,遇上她那个落魄的闺女,她到底要不要出手扶一把呢? 但是进宫之前,那位安先生说过了,要是被查出来自己曾跟清源宗族有接触,那会死得很惨,如果她与闺女的关系被发现了,而闺女又是永安伯送来的礼物,岂不是就坐实了她和清源宗族有接触的事? 其实永安伯还算不上清源大宗,只是在蝼蚁英娘心目中,觉得虞国虽然是地势偏僻小国,但永安伯至少是一国之主,大概也称得上大宗。 女郎,陛下近日给你找来了一位医术很高的女医者,以后你不必害怕有男医者进来给你把脉了。 宫人们簇拥在蓉蓉身旁,想说些什么让她高兴。 最近邵蓉蓉心里一个接一个的念头涌上来,她必须要很努力才能压制住自己不要再去想。 她一日到晚为了压制那些蠢蠢欲动的想法已经很累了,所以人看起来就比较疲惫,宫人们都以为她在不高兴。 这是一片慕容彻专门为她而栽的芍药园,园子全程走远得花足一天时间。邵蓉蓉逛花海逛累了,她想独自待会,所以将宫人们都遣去给自己拿东西了。 她来到一棵茂盛的芍药花前,用手抓着花枝挨靠,不...不行!不能再想了,我得相信阿彻!为何会怀疑他找的医者呢?他肯定也希望我能恢复记忆呀!不行,我不能不信任他自己去找英娘... 她的话刚落,就在花枝的间隙看见了一头冒失栽进芍药园、一身小碎花、咧着嘴,看花了眼的英娘。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13) 20. 第20章 梦中妖女 刚刚还在矛盾着如果遇上她那位不得宠的闺女到底要不要装不认识,没想到立马就在这里遇上她了。 英娘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下意识把后发髻上的芍药簪子拔下来藏进袖中,随后左右看了看没人,才惴惴不安地上前。 闺女,你怎么在这啊?这丽华宫听说是天子寝宫啊!哎哟,她这傻闺女该不会想得宠想疯了,才会做出这擅闯天子寝宫的事吧... 趁着现在无人,你赶紧走!赶紧走!为娘帮你看着,你快逃,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邵蓉蓉懵了:为、为什么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这还用说吗?英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心里却想着莫不是被她治好,可脑袋终究还是坏掉了吧? 世人都说当今天子残忍暴戾,尤其痛恨年轻女子,那个永安伯每次送进宫的女子都惨遭厄运! 这些都是英娘这几日在殷京打听时打听到的,当时她还在哀叹着自己当初实在太天真,竟然听信永安伯,又害了一条自己救回来的性命。 如今为娘看见你还安好,也不求什么的了,你赶紧走!赶紧离开吧,别被陛下发现... 英娘十分关切地推着她,哦,对了,为娘此次进宫不能让人知道与你还有那永安伯认识,你得替为娘保守秘密啊! 邵蓉蓉刚被推着走,那方粉影处,拿了东西前来寻她的宫人找到了。 女郎...女郎...你让奴们好找...一伙儿老宫女跑得气喘吁吁。 英娘以为那些人是来为难邵蓉蓉的,连忙将她一推! 跑!赶紧跑! 可邵蓉蓉被推得差点摔倒,被宫人们簇拥过去后扶起,反倒斥责起英娘来。 哪里来的刁奴!今日刚报到的吗?竟敢推邵女郎!不要命了吗?? 这时候,一位宫人带来了一件用累金织银丝绣,一看就奢华无比的披风给邵蓉蓉披上,女郎,换季了,当心别着凉。 另一个提着雕花彩绘木提匣的宫人打开匣子,恭谨地从里头捧出一小盏珍珠乳,女郎,这时辰该敷手了。 英娘虽然不懂那些是什么,但一看精致无比的小盏上还撒着金箔,不用想就知道定是奢贵的滋养品。 邵蓉蓉一脸无奈道:我不是说过不用敷珍珠乳了吗?这多费钱啊... 回女郎,你不敷珍珠乳的事,上回被陛下知道了,把奴们叫去痛斥了一番,还说奴们照顾女郎不够尽心不够精细,这,女郎你要是体恤奴们,能否... 邵蓉蓉看着低头唯诺的宫人,叹着气地伸出一双玉手,好吧,知道不能怪你们... 英娘一边目瞪口呆,一边看着一群女奴围着邵蓉蓉团团转,一个给递椅子,一个敷面,好几个跪在泥地上给她敷手,期间更有不少宫人端着精致的吃食来投喂她,给她捶背,还有怕她嫌敷手时间会闷,专门给提着歌嗓唱曲的。 英娘叹为观止。 而这时候,把英娘带进丽华宫的宫人终于在芍药园找到了她。 那宫人跑岔了气,哎...原来你在此处呢...让...让我好找的呀... 宫人进来看见邵蓉蓉也在,理顺了气后,笑着给蓉蓉行了礼,然后悄悄拉着英娘到一旁小声说话: 哦,这位就是陛下最宠爱的邵女郎,原来你已经见过了呀,见过正好不用我说了,日后你的职责便是全心全意照料好邵女郎。 英娘感觉今日这事过于意外! 英娘来到没多久,天子就抽空来见了她。 寻常刚进宫的医者,哪里能得窥圣颜呀,就因为英娘进宫来做的事情不一般,所以刚进宫就得天子召见了。 英娘私下里跟邵蓉蓉恳求过,让她别把两人认识的事说出去,所以在殿堂上,当慕容彻问起邵蓉蓉对这位医者感觉如何时,邵蓉蓉也只能笑着说:看起来像是一位医术蛮强的医者,相信她能治好我的失忆,就她吧。 好。慕容彻宠溺地看着她道。 英娘得知自己前来原来是给自己闺女治好失忆,一时间更加热血沸腾,叩首道:陛下和女郎请放心,老奴一定费尽毕生所学功夫,努力让女郎回想起失去的记忆的! 可是等蓉蓉离开了,慕容彻的脸立马阴沉下来,把玩着掌心一把锋利的青铜刀。 你可知道,这次进宫来服务的对象是何人呐?小安可有跟你说? 回陛下,奴知道的,奴一定尽心尽力治好女郎的失忆之症! 英娘心里想着又能吃宫里的,又能拿钱,治的还是自己人,再也没有比这划算的了。 慕容彻瞪她一眼,一脚踹了过去,把英娘踹得眼肿鼻青,蠢物! 英娘被踹得佝偻着背伏着,他把赤舄踩在英娘清瘦的脊背上,一寸一寸地碾。 你可听好了,进了帝台,你便是听命于孤的人,孤让你往东,你不得往西,孤让你跪,你不得站。 你可知晓,那些违逆孤意思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他阴戚戚地说着。 靴底下的英娘瑟瑟发抖。 你有一个在奉城六博坊做工的儿子,还有一个不到六岁的孙子是吧?你不希望他们被做成肉串,放火上烤,吃进自己肚子里吧? 英娘吓得差点昏死,后悔自己进宫了。 邵蓉蓉昨夜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阿彻还是当初那个少年的模样,他满脸血污,站在一个有野兽环绕的斗兽台上。 他抬起头,朝高高坐在观望台上的她满脸不屑地瞪了一眼。 他同野兽搏击,已经徒手打死了一头雌虎,浑身血淋淋像被血洗过一样,站都几乎站不直了。 梦外的邵蓉蓉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此时少年身后,有一头熊瞎子从背后凶猛地袭来。 脑海里再次传来少年阿彻的声音。 哪里来的妖女也肖想玷染老子,啊?瞧不起我啊,你的血统很矜贵吗?那我还瞧不起你呢... 后来那头熊瞎子终于被人用食物引走,少年被单独用一个铁笼关了起来。 有宦者打开铁笼,在他身上撒起了尿,还用脚在他手指上用力地碾压,她听见了指骨头碎裂的声音。 呸!你以为自己真的是帝台太子吗?你不过是个弑杀兄长的贱奴,我们萧大人需要一个人坐到那个位置上,以压住悠悠众口,这才将你抬上去,你倒是当真了!什么玩意!不撒泡尿瞧瞧自己够资格么? 那宦者又撩开覆在他脸上被血水和腐肉拧结成块的头发,突然用力,作势要往下扯。 住手,你这么一弄,小郎君都要秃顶了,那我还下不下得了嘴了? 这时候一个背影妖娆的女子,扭着小蛮腰进来了,声音苏媚极了。 她进来后,那些宦者立马跟她行礼,还称呼她为小娘娘。 笼里的少年看见她,明显反应激烈,咬牙切齿用恶狠的眼神瞪她,妖女!老子今日就是宁愿在这里被野兽生撕吃了,也不愿意跟你走! 那宦者又踹了他一脚,把他踹出血沫。别不知好歹了!咱们小娘娘肯要你,是你天大的福分!你不看看自己是什么? 邵蓉蓉看不清那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长什么模样,只听见她妖媚地笑了,边笑还边蹲下来解他的衣,伸手探入他腰部深处,惹得宦者尖啸调笑,而少年满脸耻辱,使尽最后一分气力将女子反钳制在下方,用手去掐她脖子。 围观的众人显然没想到一个前一刻奄奄一息的少年竟然还有气力挣脱,宦者立马过来要给他上铁项圈,而那时候趁机握住他命脉的妖女却厉声命人退下。 众人退散,只剩下她和那少年,而妖女握紧的手却并不用力,只是温柔地细细抚挲,少年满脸的屈辱,死死瞪着她的眼睛里迸射出仇恨的火光。 你不要企图像野兽一样能驯服我,我不是动物,我是一个人!有人该有的仇恨!你的姑母是我杀母仇人,你的表兄折辱我,那些年所加之于我的,我这辈子也不能忘!都是你们邵氏一族欠我的! 底下的妖女却突然风`骚地笑了,好啊,好啊,你恨呐,你越恨,就越刺激,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她的樱唇凑近满脸腐肉腥臭的少年,指腹暧`昧地划过他耳垂,同他说了什么听不见了,只是说完,眼前突然有个少年满目凶狠的模样,抓了把利刃朝邵蓉蓉刺来。 梦做到这里乍然惊醒,邵蓉蓉吓了满身的汗。 邵蓉蓉被梦境吓醒,身周已经站了满室伺候的宫人。 宫人们关切地问她是怎么了,蓉蓉越过丛丛人影,盯了一眼外头刺眼的光,这才意识到已经日上三竿,她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蓉蓉因为这个噩梦而闷闷不乐,晚上慕容彻提前做完了事情,过来搂着她,给她念卷籍上缠绵悱恻的上古神话。 他意识到她兴致不高,放下手里的竹简,把她脸蛋掰过来低柔地问:怎么啦?今天是谁惹孤的蓉蓉不高兴? 邵蓉蓉看了看眼前温柔俊逸的天子,已经同梦中卑微挣扎的少年截然不同。 她沉思着,昨夜的梦会是真的吗? 梦里那个被他喊妖女的人是谁?是她吗?但是...不管是穿衣还是嗓音还是走路的姿态,都不像她啊。 她一想起梦中那女子娇柔的声音就忍不住汗毛竖起,一想起梦境中她还握着...握着阿彻的...她顿时觉得自己眼睛要瞎掉了。 然后,她一想到梦中女子有可能是自己时,脸上红的滴血,羞耻得立马掩脸把头缩起来,恨不得有个壳能把自己塞进去才好! 21. 第21章 坏人是卫凛 慕容彻见她好端端地掩起了脸不愿面对他,有些莫名,又有些好笑地去掰她的手。 蓉蓉,你又和孤玩什么?怎么突然这个样子了? 邵蓉蓉呜呜地哭了,阿彻阿彻你别看我!求求你别看我啦!呜呜呜... 慕容彻一脸疑惑,看着她这个样子又好笑又心疼,凑过去亲了亲她滴血一般可爱的耳`垂,看着她打了一下颤后把手挪开掩起了耳朵。 他又趁机笑着凑过去亲她的眼睛,亲她嘴角。 喔!阿彻你好坏!蓉蓉涕泪交加,悲愤不已地用小拳头锤他。 慕容彻趁机握住她粉拳,满眼柔情地盯紧她,低头吻了吻她小拳头。 邵蓉蓉在他用手握住自己拳头时,发现他的中指和食指处不能自然蜷缩,显得有些僵硬。 她愣了愣,伸手想去抚他的手指。 慕容彻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这时殿外英娘求见。 是英娘煎好了汤药送进来。 邵蓉蓉看着低头端药进来的英娘,心中若有所思。 英娘来了好几天了,她始终没有私下去见她。一方面是英娘不希望别人知道她们原来认识,另一方面是,她心里还犹豫着,既想从英娘口中探问出关于自己的事情,但又觉得自己背着阿彻做这事有些不好。 这不就等于自己不信任他吗?何况,他已经在找人来帮她治疗失忆症了,为什么还不能相信他? 蓉蓉,来喝药了,喝了药后,你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了。 慕容彻让宫人试过毒后,就交由他手里,英娘目光闪烁地看了蓉蓉几眼,最终还是在宫人的送请下低着头离开殿室。 来,趁热喝,孤喂你。 天子用瓷勺搅动几下黑乎乎的药液,含笑地舀起一勺。 邵蓉蓉想起梦中之事,看了眼黑色苦涩的药,终于还是一鼓作气喝完他喂来唇边的一勺后,又豪气地接过他手里的碗,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早点喝完,就能早点恢复记忆,她不相信...不相信梦里那放`浪形骸的女子会是自己,绝对不是!一定是跟阿彻所说一样,她只是个行举高调了一些,一心痴恋他对自己诚实的女子,而并非是像梦中的那样不堪! 都说梦境与事实相反,定然是先前那箕医官的话影响了她,所以她才会做这样离奇的梦的! 好,蓉蓉真乖。 看着姑娘乖巧地就着他的手灌完了一整碗药,慕容彻眸里一闪而过的暗沉,唇边弧度缓缓勾起,轻轻用指尖从青铜盘中捻起一颗麦糖含进口中。 邵蓉蓉只觉那药苦得要死,用手背擦拭苦巴巴的嘴角,只觉腰间一紧,她惊呼一声,身子便被人圈着拢了进来,满口带着麦香的馨甜渐渐驱散了苦涩。 自打喝了英娘的药后,蓉蓉夜里睡得更沉实,也少有做那些噩梦了。 邵蓉蓉这几天恢复了精神,少了那些梦境的困扰,她慢慢地开始将先前的烦恼抛开,每天同慕容彻黏黏腻腻在一起,好不甜蜜,也开始丧失了要找回记忆的积极性。 而英娘却看着日渐消沉起来,本来就瘦的身子骨如今像骷髅架一般,每每在木廊上远远看见邵蓉蓉时,都会吓一跳然后赶紧躲开。 邵蓉蓉觉得英娘只是想隐瞒二人认识的事情,但此举未免太过了,这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心中有鬼啊... 邵蓉蓉决定找个时间跟她谈谈,让她表现得自然一些,别再一惊一乍的。 慕容彻在书房刻改文书刻的手指有些累了,搁下刻刀舒展了一下手指。 他想起邵蓉蓉看见他手指不自然蜷曲的状态,惊讶地伸出手想去触碰的样子,眸色深了深。 夜里,慕容彻照例临睡前到蓉蓉屋里来,亲亲她抱抱她,二人耳鬓厮磨一番才回自己屋睡。 一来到看见案桌上摆放着一盘樱桃酥,他立马二话不说走上前,挥袖将案上的糕点挥落在地,同时对伺候的宫人大骂一通。 明知道女郎吃不得樱桃酥,还做这个,伺候得这么不上心,要你们何用?不如趁早烹了去喂狗吧! 宫人们大感无辜,慌忙跪下来把头磕破。 天子最近已经很少对宫人如此语气恶劣了,那些宫人们便渐渐松下了戒心,加之天子真的很宠邵女郎,她们看着主子受宠,自己也渐渐膨胀,不再惧怕天子。 明明那樱桃酥是天子嘱咐今夜要做好送进来,反复强调应该没有听错啊。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14) 今日之事让大家突然意识到,甭管天子再如何宠爱邵女郎,自个还是握在天子手里的物件,必要时让你死,可能连理由都不屑看。 于是宫人们只一味磕头请罪,很清醒地绝口不提是天子要求做樱桃酥的事。 这时蓉蓉听见动静立马赶来,得悉事情全部后,非常纳闷道: 谁说我吃不得樱桃酥了?这味道可好了... 为了要证明自己爱吃一般,蓉蓉从地上捡起樱桃酥要让嘴里塞,却被慕容彻皱着眉一把夺了过来。 他眸中似藏着难言之隐,闪闪避避就是不说原因。 蓉蓉!你是吃不得樱桃酥的! 为何?我为何吃不得?邵蓉蓉的心提了起来,直觉觉得这大概同她忘记的事情有关。 果不其然,慕容彻被她逼得再三思量后,终于满脸难色道:蓉蓉,别逼孤,孤不想说。 不行不行不行!你那么说我更要知道了,阿彻,你不是也希望我能恢复记忆吗?那这些事情我迟早得想起来啊,你现在说只是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蓉蓉猛地晃着他的手,又跳起来亲他脸颊,不依不挠道。 蓉蓉!慕容彻沉声呵斥她,不许胡闹!听了你会难过的,孤不愿你想起那些记忆... 阿彻,我不管!你今日要是不说出来这缘由,我就把地上的饼全吃了!不止吃了,以后每日两顿都只吃这个,直到吃撑吃死为止! 她开始无理取闹。 慕容彻叹息了声,那...好吧,但是你得答应孤,听完以后不许难过,要记得你身边还有孤,要相信,孤有能力保护你。 嗯,我相信阿彻!邵蓉蓉爬上矮案抱住他的头亲了亲他鼻子。 然后,你不许自责。 邵蓉蓉顿了顿,嗯...好...好!我答应。她又亲了亲他眼睛。 慕容彻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薄唇,邵蓉蓉怔了怔,红着脸凑唇过去轻轻贴了贴,结果被接`吻`狂魔抓住大肆啃咬了一番,场景面红心跳吓得跪地的宫人连忙一步步爬出殿室关上了门。 慕容彻告诉她,以前邵蓉蓉和他的身份敏感,她单方面不管不顾对他展开热烈追求。 那时几乎他到每一个地方都能遇见她,她总能逮住各种机会出现在他眼前。 但是当时的慕容彻却对她的追求表现得有些冷淡。 他在她眼中,总是像个闷葫芦一样,不管她一个姑娘家已经做到这么主动的份上,他依旧没有答应要和她在一起,只是很冷淡地说,让她相信他,再等等。 邵蓉蓉听到这里已经很有代入感了,她瘪了瘪嘴,难过道:阿彻大坏蛋!冷漠鬼! 慕容彻立马将她拥紧,蓉蓉你相信孤,当时孤只是想着我们二人的关系尴尬,实在不希望在一起以后被外头的人对你多有指责。孤当时打算把障碍扫平以后才风风光光地娶你! 看着他俊逸的眉头皱起,比她还紧张,蓉蓉破涕一笑,把头靠在他胸前听心跳扑腾,好,你继续说。 慕容彻望着靠在他胸膛的脑袋,眸色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气息和心跳很快调整过来,不徐不疾继续。 那时候你很伤心,特别不理解、也不相信孤,心灰意冷之下,邀了个男子来,想气气孤。结果约会中途,那男子往给你吃的樱桃酥里下了药,企图... 慕容彻即便是瞎编也特别不想提到这样的字眼,但是如果不下狠一点的料,如何能把她拴得更紧? 他企图毁你清白,幸好孤及时赶到救了你,但是,那人很卑鄙,一下就挟持了你,逼迫孤自残。所以自此以后,你都见不得樱桃酥了,你一吃下身体就会有过激反应,虽然你如今失忆,但孤还是怕... 蓉蓉蓦地一愣,眼泪酿在眼眶里,连忙抬起他的右手的手指。 她瞪着婆娑的泪眼问:手指就是在那个时候废掉的? 慕容彻故意沉默了一会,立马否认:不!不是的,这只是个意外。 蓉蓉看他的反应就全部都明白了,哭道:你不要骗我了,上回箕医官的事我就看见你身手多么了得了,倘若不是因为当时我的情况非常危急,你又怎么会被伤到手指?又有谁能伤得了你?是不是那个坏人给我服了毒药,你为了救我,所以才自废了手指的? 慕容彻愣了一愣,他没想过她这么会脑补,原先他只打算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解决掉这事,再顺便让她小小的愧疚一下,最后往后能更黏他一些就可以了。 但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 嗯...但是这些都过去了,孤只要有你在身边,别说是手指,两条手两条腿也可以。 邵蓉蓉扑进他怀把他抱得更紧,那个坏人呢?他是谁你告诉我,好让我以后瞧见了也斩断他手指给你报仇。 慕容彻满足地轻拍她后背,不必了,他会得到应有惩罚的。他就是楚国公子,卫凛。 22. 第22章 十一条喜帕 樱桃酥确实是邵蓉蓉旧时不能触碰的糕点,原因无他,就因为有一次被她发现那樱桃酥是他咬牙切齿学做的。 那次是阉狗萧正德头一次到妖女宫外的府邸参观,实际他只是想看看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清源大宗族的贵公子,如今一朝落魄,如何卑屈地服侍讨好他的义女。 虽说他血统卑贱,实在轮不上萧正德把他看在眼内,但在府里他看着他特立独行距离妖女远远的,终于也看不下去。 找了几个大汉押他下去做糕点上来讨好妖女,说是要帮她驯服男`宠,给他义女一个惊喜。 相比在斗兽窟里和在前太子那儿所受的折辱,做做糕点确实算不得什么,他不像那些出身高贵的公子,没多挣扎几下就应了,到厨房里跟着仆人做了一盘樱桃酥。 起先邵蓉蓉不知樱桃酥是他做的,还开口夸糕点做得精致,当时他听了,内心隐隐有些微妙。 后来萧正德笑着告诉她,这糕点是他让姬彻做时,邵蓉蓉吃到一半的糕突然呸一声吐了,随后她接过一旁卫凛递的巾帕,细细擦拭自己沾有糕点碎屑的手指,向萧正德娇声解释道: 义父,人家讨厌吃樱桃酥。 萧正德含笑意味不明道:可你刚刚也吃下去了,是不喜欢樱桃酥,还是不喜欢人? 邵蓉蓉微微笑着没有说话,但慕容彻后来看见妖女偷偷跑到屋后方抠喉咙。 他可怜的自尊仿佛又被人肆意碾踩上几脚,正要上前说一些捍卫自己尊严,诸如你以为我很乐意做?一类的言辞。 结果就中了妖女的迷魂散,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衣裳全被剥了,被脸色潮红、眼神不正常,正解着自己小`衣的妖女压着,困在狭小的房间里。 谁知,没轮得着他喊屈,那妖女见他醒来,率先跌撞地从他身上下来,一步一步往后挪,活像他是什么污秽不堪的脏污般。 你...你别靠过来...走...赶紧走!妖女当时还蛮会演的,明明是她自己设局将他迷了扔进来,现在居然装成一副自己是受害者跟嫌弃他嫌弃得慌的样子。 呵,你还真会演。是打算来个欲擒先纵吗?世上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子吗?你还要收多少男.宠?知道我不愿意像你那些男`宠一样伺候你,就打算硬来了?现在被我发现了,就装无辜? 可是当时妖女的样子真的很像服用了不好的药,自那次之后,妖女就开始刻意疏远他,每每他一靠近,她总要找理由退得远远的,以后每次一看到樱桃酥都显现出厌恶的表情,这让敏感自卑的他很恼火,觉得明明是她惹他在先,如今却整一副嫌弃的样子。 他一直以为那一次的她理应是有什么苦衷的,直到她公然给他下春`药,明目张胆找人押着他,逼他侍寝,随后自己又锁上贞`操带,撩完戏弄完就在一边看他笑话,看他整夜整夜睡不着,露出肖想她的表情,好再趁机嘲笑一番。 他才明白,自己当初想法过于天真,过于自欺欺人了,她哪里是有什么苦衷,明明就是记仇,所以三翻四次设局要故意玩弄他! 慕容彻曾经恨过自己,她都如此待他了,她死后为何还要对她念念不忘? 但答案是,随着她离开的时间越长,那些不好的、怨怼的,通通都犹如长河中的沙砾被冲洗干净,剩下的,都是初遇她时的好。 她姿态轻`佻地来到又脏又臭的兽窟里要人,全然没有嫌弃他脏或臭,凑到他耳边,轻轻说的那句先忍耐一下。 她把他一路拖回自己府中,他宁愿待在又脏又臭的兽笼,都不愿意离开笼子,出来吃她的东西,然后她就端起自己喜欢吃的芍药糕,走进兽笼来,同他一块待着。 他像野兽一样,想扑击她,想抓伤她,逼她出去。 谁知牙齿刚要往她手臂咬,就嗅到了她身上除了浓烈的脂粉气外,白皙剔透的皮肤上竟还有股好闻清醒的甜香,嗅了就让人心情镇静,久久咬不下去。 随后她更是笑着挽起了衣袖,你咬咬看,我好不好吃? 那时他一个从没接触过女子的小少年,哪里听得过妖女如此大胆放肆的言辞? 他既羞又怒,终于还是不理会她。 后来她更是趁他昏迷,偷偷掰碎了糕点塞进他嘴角,帮他绑扎被宦者踩裂的断指,甚至还...笑着亲吻他断指,言语放`浪笑道:对不起,你这样子太诱`人,我忍不住。 当那些记忆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个细节都填补满了后来怨愤她的情绪时,他如潮水般泛滥的思念就再也抑制不住,给自己改姓、大肆兴建慕容庙、清算所有在萧狗把持朝政时期,所有对邵氏做过恶事的人。 要知道,邵氏的人曾杀害他生母,还折辱过他!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是被这妖女决绝的死逼疯的。 床榻上,邵蓉蓉已经睡熟了,小巧的唇瓣上红红的,有些肿,还破着皮。她在睡梦中被慕容彻搂得有些紧,呼吸不顺抱怨似的嘤咛一声,又挥出双手去打了上方男子的面。 慕容彻在帮她的嘴唇上药,被她一打,手中的药便摔了出去。 蓉蓉,别闹!他朝她小声低吼,想狠狠掐她的脸,又怕掐醒她,手指轻掐了一下又强忍住,收回力,换成唇去亲她的脸,一遍又一遍地亲。 邵蓉蓉被亲得又嘤咛一声,皱着眉转过身去抱住他的腰。 慕容彻毫不怜香惜玉,阴恻地又将她身子掰过来,以不会弄醒她的力度,不停地亲她、啃吻她。 邵蓉蓉,你这妖女,活该你现在被囚在孤身边,以前你不是很嫌孤吗?孤这辈子都不会放你走。 他咬牙低低道,又握住她睡梦中作乱的手指,不停吮咬着,迷恋至极。 昨夜蓉蓉被他哄睡后,做了一夜的梦。 也不算噩梦,就是整夜睡得混混沌沌的、有点烦扰的梦,梦中有只长得跟黄毛很像的小狗一直死皮赖脸黏着她,舔她的脸,最后还一直啃她手指,醒过来一看,发现手指和脖子处果然斑斑点点的,像被啃过一般。 于是一早起来邵蓉蓉就抓了小黄毛过来,收回给它的肉骨头,皱眉道:昨夜你是不是不乖,跑来我榻上咬我?? 小黄狗被她骂得可怜兮兮地耷拉着狗头,黑眼珠湿`漉漉的,委屈得不得了。 英娘煎好了药,打算交给殿门前的宫人就走,岂料那宫人临时被厨房的人喊去,说是她给女郎泡的金丝燕盏一不小心泡坏了,问她要如何补救。 那宫人一听,金丝燕盏这玩意矜贵得很,安先生说那是贡品,整个大周如今只有丽华宫有那么几盏,泡坏了她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于是她反倒将手里的食盘随手扔给了英娘,托英娘把女郎的小食端进去。 这下英娘可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将手里的吃食和药端进去。 她低着头,本想悄悄放下就走,谁料进去的时候撞见邵蓉蓉在训狗,那狗被她训得一委屈,余光瞄见她进来,终于有了宣泄的途经,突然凶恶地朝她狂吠,更是一下子咬住她的衣角。 英娘吓得打翻了手里的吃食和药碗。 邵蓉蓉赶紧跑过来,娇斥道:哎呀,小黄毛,你何时学得这么坏了?平日你咬坏我的东西,我也没怪你,是我太纵着你,看来以后得严格些了。 小黄毛被她那么一说,更委屈了,汪呜汪呜地跑了出去。 邵蓉蓉看见英娘的衣裳被咬破,脚似乎也被碎瓷刮伤了,想拉她过去处理伤口,谁知英娘一见她过来,低着头吓得就要往外。 谁知外头那只凶狗还在,恶狠狠地瞪着她,她只好后退,此时邵蓉蓉也追上来了。 她追得气喘吁吁,娘...阿娘...你...你跑什么呢? 英娘见逃不掉,只好噗通一声跪下,闺女...是我对不起你!对...对不起! 邵蓉蓉以为她为要隐瞒二人认识的事而愧疚,连忙道:不怪你,英娘,我只是想提醒你,要是你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认识,最好表现得平常一些。 英娘愣了愣,这下才知道,自己对她做了坏事情,而这傻闺女却还在替她着想,一时间心里的愧疚更重了。 但是那黑心天子用她儿子孙子来要挟,要是将调制让她恢复不能恢复记忆的药的事告诉她,她大概要将自个儿子孙子的肉吃下去。 她想了又想,良心和理智不断地冲撞着,终于上前一步握紧面前笑盈盈看着她的姑娘的手,未免自己待会后悔似的,急急道:女郎,如若自己没觉得有不适,那就不要吃药,知道吗? 邵蓉蓉被她这话说得一愣。 英娘是给她煎了药过来的,现在竟然跟她这么说。 我没有觉得不适,但我不是要治疗失忆症吗? 反正...反正陛下不是女郎想象的那么简单的...英娘此时已经后悔用她说这些了,面对她疑虑的眼神,她低下了头,小声道:反正...你不要太相信陛下了... 英娘这番话再一次挑起蓉蓉心中的波澜。 本来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全心全意信任阿彻,但最近实在是堆积了太多说不过去的事情了。 箕医官的话,她的梦,梦中在兽窟被宦者踩碎的断指,还有阿彻刻意解释的断指...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15) 许许多多都让她隐约感觉到不对,但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鬼使神差之下,她小心翼翼地,终于开口向英娘询问她醒来之前的事。 英娘听了她的问题,想了想,告诉她: 不对,我并非在南蛮边境救你,当时我就在殷京城郊附近的深谷里采药,恰巧在一棵大树上捡了遍体鳞伤你,唔,当时你确实身穿红嫁衣,不过当时你手里紧紧攥着十一条喜帕。 23. 第23章 很想恢复记忆 新娘子嫁人时头上要盖喜帕,让夫郎掀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可又有哪位新娘子出嫁会带十一条喜帕? 阿彻之前告诉她,她是主动到南蛮和亲,还是在和亲的路上想不开跳崖的,所以英娘救她的地方,理应在南蛮附近的昭国,又或是伍国才对,怎么也不可能会在殷京城郊啊... 英娘告诉她的事,同慕容彻说的相悖了,邵蓉蓉顿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信谁。 哦,对了,当时那十一条喜帕还在我那,好好收着呢,晚些我偷偷拿来给你,可你千万别让人知道。 英娘说完这句,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就离开了。 后来英娘再一次煎了药送来,邵蓉蓉趁机找借口遣走身边的宫人,英娘偷偷往她袖里塞了个小包囊。 英娘走后,邵蓉蓉刚要拆开包囊来看,不料天子偏偏挑这个时候来找她。 邵蓉蓉慌忙将包囊踢进床榻下,便到了外间接迎。 慕容彻一眼就看出邵蓉蓉眼里的慌张,但他一言不发,在矮案的主位前落座,浅笑着朝她招招手,让她过来坐到自己身旁。 药怎么还不喝?一会凉了更难喝了。慕容彻舀起案上那碗乌漆的汤药,用唇尝了尝温热。 邵蓉蓉看了一眼那碗药,想起英娘很隐晦暗示她不要喝药,可惜她刚刚急着要看那些喜帕,所以忘了先把药倒掉,没想到他就来了。 慕容彻回来之前,心情其实并不是太好。 近日,边境有个别小国联合异族,企图对大周不轨。虽然很快被天子识破计谋,派出诸侯国几万士兵前去一下子击溃,但却无意中发现,有不少楚国贵族如今尚躲在鬼方国,正集结起力量试图将大周天子拉下马。 虽然,他们的威胁,对于慕容彻来说不足挂齿,真正让他在乎的是,当年楚国那些贵族是如何躲过萧正德的追杀,逃往鬼方的。 这事情说来蹊跷,就跟他当年莫名其妙得了运气,在那种绝境中碰巧遇上被大周前天子打压的大夏遗民一样。 当时他认为那是自己一步一个血印换回来的,倘若不是他冒着性命危险争取获得大夏遗民的信任,利用他们和萧狗的利益冲突,先借助他们的力量铲除萧狗,再来一招釜底抽薪,杀了不少人,踩着无数尸骨登上天子之位。 那一路腥风血雨,稍有错漏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可他不过贱命一条,一介奴隶命,能将大半个大周搅混起来,他认为值得。 事后登上天子帝位后,他又回想了很多,他回想起,邵蓉蓉当初掐着点来兽窟要他,还有好几次明明萧正德闻到风声过来了,最后却又临时收兵的事。 当时最有可能做到这些事的,只有在萧正德身旁的邵蓉蓉。 只有她能随时获取这些信报,抢先一步行动。 这次突然出现这些在萧正德灭掉楚国前,就应该处于极刑的这些楚国贵族,不禁让慕容彻生起怀疑。 如果邵蓉蓉当年真的有心帮他,那么,卫凛国家的这些人,同样有可能是她的功劳。 这个认知让他非常不爽。 蓉蓉,来,孤喂你。 慕容彻单手捧着药碗,单手圈紧蓉蓉的腰。 眼见那碗沿到了唇边,腰被缠,她退无可退。 阿彻...邵蓉蓉鼻子酸了酸,有眼泪准备夺眶而出,但她突然垂下眼皮,遮掩了这些情绪,药太苦,我最近喝太多了,能不能不喝? 慕容彻目光一凛。 不苦,他轻轻拈起旁边一颗麦糖,慢条斯理放进舌间,望着她,你乖点,喝完有糖吃。 邵蓉蓉最终还是没忍住,滴了一颗泪下来。 倘若阿彻说的话都是骗她的话...根据自己梦里所梦见的,那个少年大声嚷出,她们邵氏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有一滴泪啪嗒一声砸落,然后是接二连三的泪... 慕容彻收紧了手,那碗药却依旧没收回。 如果...如果阿彻真的是来向她报仇的话,那...那... 邵蓉蓉忍不住擦泪,慕容彻看到这里,哪还有不明白的? 蓉蓉你怎么了?喝个药而已,怎么还哭了呢?他脸上还挂着浅笑,语速缓慢语调却压重。 隔在两人间那张薄纱似乎即将被无情地撕落。 邵蓉蓉已经收拾好心情,端过药碗大口抿了口,随即双手圈紧他脖子,自己咽一半喂一半地吞下那口药。 邵蓉蓉喂完他半口药,睁着泪眼朝他撅唇撒娇抱怨:现在你知道有多苦了吧? 慕容彻怔了片刻,眉间阴翳消散了一些,随即大笑起来。 孤的蓉蓉怎么越养越娇气了。慕容彻笑着伸出指背敲了敲她额头。 邵蓉蓉送走慕容彻后,赶忙返回内间找英娘给她的那个布囊。 打开布囊一看,果真有十一条喜帕,而且喜帕上所绣图案确实与当初她醒来时,身上所穿的喜服上刺绣一致。 十一条喜帕都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唯独是有一条喜帕比较特别,在喜帕末端,用颜色不显的丝线绣着两个字,卫凛。 卫...凛...邵蓉蓉小声地念出这个名字,这名字她从慕容彻口中听说过,是当年在樱桃酥里下药,想强`辱她的人。 喜帕上怎会绣了强`辱犯的名字?她疯了吗? 邵蓉蓉倒反而希望,刚刚一同喂慕容彻喝下去的那些药,也能赶紧让他消除过去的记忆,同她一样什么也记不起来。 如果先前梦中,少年说她是他仇家的事是真实的话。 她没法去估量现在的慕容彻待她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因为她没有记忆,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沮丧。 自打她再次回到帝台,虽然前期他对她的态度有些矛盾、有些奇怪,但后来真的是对她很好。 以前她在充国,被父亲困着,母亲和其他姐妹也不会经常来她的院落看望她,就是偶尔想起来了,才会过来跟她说说话。 外面有热闹的宴席她不能参加,外头有放灯节、有歌舞闹市、有万里山河也与她无关,反正她只是一个,只能蹲守在自己小小一方院落里,等着别人去探望的孤家寡人。 可在丽华宫,即便她还是不能到院子以外的地方,但是阿彻除必要处理的事必须外出,其余时间都是留给她的。 他舍得给她花很多很多钱,给她收集许许多多外间的珍宝;他会在她最好的芍药园里给她建山石河川,会每天耐心地陪着她逛一遍园子;他会在每天临睡前过来拥抱她,给她最霸道最踏实的吻;他还会亲自喂她喝苦苦的药,即便要同她分甘同味也在所不惜... 那样美好的事,倘若不是真的,都是虚情假意...都是虚情假意的话... 邵蓉蓉想到这里,泪如雨下。 那天,邵蓉蓉趁着无人事,悄悄把英娘拉到一旁。 英娘,我很想很想恢复记忆,求求你了,有办法吗?她低声请求道。 英娘被她拉到角落里,吓个半死,四下看了看。 别看了,陛下他今儿有事,天没亮就走了,宫人们都被我支开了,因为我跟她们说今日我和陛下要吃流水席,她们忙着去准备,没空注意到这里。 英娘这下才回神过来,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就别为难我了,好歹我还是你救命恩人不是? 陛下让弄的药方没办法变啊,给你送来的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泰恒院里那么多位医官,我只是提供自己的一套理论,药方是共同商议后开出的。煎制之时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进来丽华宫之前还得过安先生那一趟,进来还得找宫人试... 总之,我不可能把药给换了的,你自己想办法不喝就好。 英娘急得头冒烟,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了。 邵蓉蓉一把拉住她,可怜兮兮地垂下头,英娘,我知道为难你,我只想知道,我的失忆症到底能不能治?喝下你给的药,是不是再也没办法恢复记忆了? 英娘见那么可人一位姑娘在她面前落泪,自己也于心不忍,怎么说自己都与她日夜相对了那么多日子,秉着医者之心,早就把她当闺女了。 也...不是说喝了就没办法恢复记忆,就是难了一些,你这个情况还是有希望的,就是你自己机灵点,往后送来这些药不要再喝了,不然再喝下去,脑子会被滋补得胖胖的,你说人的头颅就那么点大,会被挤得再也翻不动从前的地方的。 邵蓉蓉含泪感激地点点头。 还有就是,你要多参与到过去的事情中,一些过去的人和事说不定能刺激你恢复记忆。 过去的人和事?邵蓉蓉喃喃道。 她记得,那块喜帕上绣着个卫凛的名字,也曾听阿彻提过这人。 那么,这个卫凛,应该参与过她记忆缺失空白了的这好几年时间的,要是能找到这个人,说不定能刺激自己恢复记忆。 但是,阿彻不是说他曾强`辱过她吗?可是喜帕上绣的名字,又仿佛很矛盾。 到现在为止,她依旧不愿意相信阿彻说的都是骗她的话,但如若她不推翻这些想法,那就永远没办法找回自己真实的记忆。 24. 第24章 与旁男子相处 邵蓉蓉一想到要踏出丽华宫去寻找自己失去的记忆,就会害怕得瑟瑟发抖。 原因无他,就因为一旦踏出丽华宫这座奢华绮丽的温室,她这朵娇弱得没有骨头的小花就得看见外头的男人。 男人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她幻想着一堆堆尸虫蠕动的行尸走肉,又想退缩了。更何况,那个什么卫凛的,似乎也是男子。她要恢复记忆难道还能避免与旁的男子相处了? 她实在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是如何克服害怕男人这个心病的,不过她觉得,以前的自己既然能够克服,那么现在的自己同样可以! 当天傍晚的流水席上,宫人们早已准备好一百多碟精致而量少的菜肴,在芍药园的青峰假山石上准备着了。 这个流水席的想法是邵蓉蓉某天逛芍药园突发奇想,想到的。她当时只是随便畅想一下,没想过真的将其做出来,今日是实在想不到如何甩掉身后的一大群宫人,这才不得不用此计的。 慕容彻今日在紫圣殿忙碌到刚刚才回丽华宫,他回来的时候臂膀上淌着血,被他紧紧地捂住进了寝室。 邵蓉蓉听见宫人的回禀后,慌忙从芍药园跑回来,来到他的寝室前,气喘吁吁地敲了敲殿门。 殿内没有回应,邵蓉蓉顾不得许多,想一把推开之际,听见一声冷清的声音从里头传出,别进来。 邵蓉蓉急得不行,发现殿门被他反锁了,阿彻!阿彻!你让我进来!让我进来看看你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本来慕容彻可以在外头处理好伤再回来的,但是,在玄光镜下他可悲的身份原形毕露,这让他恼忿,执剑一下子把自己手臂上皮肉割了下来,之后又只想赶紧回到有邵蓉蓉的地方,于是才会不紧着包扎赶回来的。 可赶回来后他又后悔了。 刚刚他步入中庭,听见芍药园处传来她的欢笑声,精神才松懈下来,但是,接下来要是被她看见了他这副可怜可悲的模样,该如何是好呢? 那个奴隶印记是沾过朱丹砂的,经玄光镜一照就原形毕露,而那个耻辱的印记是自他一出生起就打上的,深入骨髓,即便是他削去自己血肉都没用,骨头里流淌着卑贱的血液,经镜子一照就照出来了。 今日二次祈雨祭坛上,有不安分的使臣携此玄光镜来,表面上卑躬屈膝说了一大堆漂亮恭维的话,说了一顿民间民愤,直斥百姓愚昧无知,竟把真命天子当瘟神。 想当初,我大周要不是有陛下在,早就被姓萧的阉贼糟蹋了!哪里还有今日?不一早被野蛮异族瓜分掉就很好了!灾荒年头每朝每代都有发生,此乃天地更迭的正常规律,怎么能归咎于陛下呢? 他义愤填膺地说了一大串之后,终于亮出目的。 臣听闻,有一上古神器叫玄光镜,此镜乃得道者开过光的神物,陛下是不是天选之人,只要被此镜一照,自然分晓。陛下英明神武,肯定是天选之人,不若陛下一照,民间谣说自然不公而破。 有人配合着踏出一步问道:敢问祁大人,此物要如何分辨是否天选之人? 经玄光镜一照,倘若是主宰天下的天选之人,会在镜中呈现紫光的颜色,但相反,如果是滥竽充数的贱奴...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就会呈现低贱不堪的墨绿。 臣等相信,陛下定然是自带紫光的真命天子。他颇有心计地跪下。 经他这么一跪,朝中又有不少人跟随着他下跪。 这一跪让慕容彻看清楚此时朝中到底还有多少人是表面臣服,私底下依旧想推倒他政权的。 高坐于王座之上的他一直沉默着,这让底下跪着的人都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他轻轻勾唇失笑一声,明明是个寻常的浅笑,却不知何故让大家觉得氛围压抑极了。 正当他们以为已经触怒天子,这下大家都得脑袋分家,想着要进行后备计划时,天子就从王座上踩着白玉阶拾级而下,缓缓来到祭坛上摆放的玄光镜前。 后来经验证,玄光镜里的确照出了紫光,那些一开始还满心期待的人一下子期待落空,面色十分耐人寻味。 如何,这下能够向百姓交代了吧? 他冷笑说完这句,那些支起玄光镜事件的人就意识到,自己这次不但计划落空,大概也活不长,甚至会死无葬身之地。 果不其然,祈雨结束后,那些臣子以及其家眷,立刻就被抓了起来,殷京城内一片惨嚎声。 原来,慕容彻虽然运筹帷幄,早就先一步得悉玄光镜的计划,并且将计就计偷偷让人把那面镜子换了。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16) 可是后来,他在殿后对着那面真正的玄光镜,始终还是没忍住用它照了自己。 然后,让他羞愤的一幕出现了,镜中显示的自己,浑身血肉都呈低贱的墨绿,像铜锈一样,让人恶心不已。 这就是真正的他。 因为出身卑贱,生下来就得被烙上朱丹砂的奴隶印记,那些有毒的朱丹砂深入骨头深处,再经玄光镜特殊的光线一照,浑身难受,从右臂原来烙有印记的地方开始,血脉已经狰狞地暴突出来,任凭他用刀削去皮肉,旁的地方也开始渐渐呈现出狞态。 他不想让邵蓉蓉看见这一身低贱的血肉。 可不料就在此时,殿侧的牖窗传来动静,啪地一声,窗子被撞开,一个娇弱的身体从上方掉了下来。 慕容彻立马用没受伤的那条臂,牢牢地接住掉下的人儿。 邵蓉蓉吓得拥紧他,眼睛圆睁。 吓...吓死我了,外头爬上来没那么高,没想到里面跳下去这么深...她扒着他的肩膀心有余悸道。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弄伤阿彻,连忙从他怀里下来,要去看他的伤势。 可只来得及看见他右臂处皮开肉绽之处,已经产生腐肉的状态,她惊呼一声,立马去掀他衣裳。 不料,却被慕容彻冷淡地瞪了一眼,侧身避开了。 阿彻...邵蓉蓉委屈得眼泪在眸里酝酿,这段时日来她被他宠坏了,如今他态度突然大变,她便有些受不住,我是想帮你处理伤口而已... 你出去。慕容彻始终不肯用正面瞧她,捂着手臂,声音偏冷。 邵蓉蓉越想越委屈,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心想,自己做的梦兴许是真的,阿彻把她留在身边,大概只是为了复仇吧? 良久没见身后的人有动静,慕容彻侧过身去,却见眼前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阿彻你...是不是讨厌我了...邵蓉蓉抽抽噎噎着,既然你那么讨厌我,当初为何把我留在身边...干脆把我丢出去,被外头的男人吓破肝胆而亡算了! 她呜呜地捂着脸,往大门口方向去,大有就此冲出宫门的倾向。 慕容彻不顾受伤的手臂,立马伸手拉住她。 邵蓉蓉被拉得往后一倒,倒进一个坚实的怀抱,然后就看见他胳膊和胸膛处的脉络已成深青色。 这...这是...邵蓉蓉惊愕得睁圆了眼睛。 她在她那些卷籍上曾经看过一些记述上古宝物的记载,据说有种玄光镜,镜面由赤练铜光滑面,好几个光面能凝聚起特殊光束,专门甄别奴隶印中的朱丹砂,那些光束有可能会让奴隶体内朱丹砂的毒素发生异变,血脉开始浮突,呈现像这种黑绿色的腐肉状。 慕容彻立马松开她,背转过身。 这不会是朱丹砂... 你出去吧。 慕容彻打断她的话。 如今你看见了,是不是觉得孤很肮脏,不错,孤是没有你们这些人高贵,一生下来就被当作人上人膜拜,可是,那又如何??孤如今是天子!谁也不能动摇孤的位置!! 他突然转过身,用赤红可怖的眼睛狠狠瞪着她。 邵蓉蓉呆了呆,等他的气焰消退下去,才不自觉地上前一步,如同旧日帮他处理断指时一样,默默帮他处理伤口、上药。 完了还凑在他伤口旁极轻地吻了吻,企图能借此帮他消除痛楚一般。 她晶莹的眼泪再次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笨蛋阿彻,都伤成这样了,还闹什么别扭啊?你是小孩子吗?上个药还怕痛,还对人凶?她一面难过地数落他,一面掉泪,仿佛心里记挂的只有他的伤,并无想起他奴隶的出身。 慕容彻神色复杂地看起了眼前人。 过了许久,他终于哑着嗓子道:别...别哭了... 邵蓉蓉含泪瞪他一眼,又兀自呜呜地难过起来。 玄光镜的作用...一会儿就会消退下去了,你别难过...他继续哄她道。 邵蓉蓉这时才抬起脸,忿忿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我要去扎个小人起坛诅咒他!! 慕容彻突然觉得咬牙切齿的姑娘可爱得紧,一时间将奴隶印朱丹砂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不禁失笑:你还会诅咒术? 我看的那些卷籍中就又讲诅咒术的,回头我去学!姑娘把脸颊擦红道。 慕容彻将她圈来了身边,伸手替她擦泪,声音也不自觉放柔下来:蓉蓉,对不起,刚刚是孤情绪不好,对你语气太凶,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心里原谅孤。 邵蓉蓉满腔委屈,精心为他设计的流水席,菜肴都快凉掉了,然后担心他,从窗户摔下,想帮他包扎又遭他凶,如今被他那么柔声认错一哄,泪水越发委屈泛滥了。 我不原谅,你太坏了! 她忿忿地背转过身去哭,哭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吸着鼻子道:那...那个...要是你能答应带我出宫游玩,我就暂且原谅你吧... 邵蓉蓉觉得,想要恢复记忆的第一步,还是要争取踏出丽华宫去。 25. 第25章 活该 邵蓉蓉要求出宫,慕容彻脸色黯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让她踏出去一步,他就觉得危险多一分,但看着她哭得双目通红,想起自己刚才对她恶劣的态度,不答应似乎都不行了。 不过他心想着,只要有他在,她就休想能逃得开。 中秋节前夕,慕容彻又处理了一批怀有异心的臣子,提拔了另一批人上去,事情暂时圆满落幕,他就决定抽时间带邵蓉蓉到南苑行宫去过中秋。 临出宫之前,邵蓉蓉心里既忐忑又紧张。 在丽华宫待了那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走出宫门,这感觉就跟当年父亲送她来帝台前一样。 幼年时期对院墙外的那抹强烈的好奇和渴望,早就消磨得一干二净,如今她只愿意躲回自己那一方安全的境地,哪怕外头的景色多么美。 可这次不一样,她这次不争取出宫的机会,以后就更加不可能到外头去,就更加难以恢复记忆了。 无论是慕容彻的叙述,还是在她自己的梦中,都曾经参与过外头的世界,并非躲在自己小小一方天地里的。既然以前的自己能做到,如今的自己也一样能做到。 这次到行宫去,就权作锻炼自己的机会,既然她要与外界接触,首先得先克服害怕男人的毛病。 于是出发那会,她面上罩了薄纱,故意以要看车外景色为由,换了一辆有窗户的玉轲车。 慕容彻目光意味不明轻轻瞟她一眼,还是答应了。 一路上,邵蓉蓉强迫着自己去看车外走动的人。 虽然隔着层面纱,看人不真切,但眼见着路边一个个骨瘦如柴,扛着器具的男子,她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只是竭力用指甲掐紧掌心,逼自己去正视。 可看了没多久,支起车窗的木条就被慕容彻抬手放倒,车外可怕的景象没了,车内光线一下暗了下来。 慕容彻轻轻按紧她满是冷汗的头,将她脑袋按进自己怀里,按紧她后脑勺逼迫她紧紧挨靠他。 他的动作是近乎霸道的,但邵蓉蓉莫名喜欢这份霸道,这会使得她内心的恐慌一下子消失,只想紧紧挨着他。 她嗅着他怀里好闻的气息,不争气地回搂着他蹭了蹭。 还...还是好可怕啊... 慕容彻看开不说开,挑眉抿唇低笑,活该。 嗯?阿彻你说什么?蓉蓉抬头。 没说什么,说你好香。他含笑,继而俯身轻啄她的唇。 此时,一群鬼方装束的人跟随鬼方国来使,悄悄进入了殷京城内。 鬼方与大周的和谈会晤将于一个月后展开,可鬼方来使一早开始动身,恰好赶在天子前赴南苑赏秋时抵达。 此次解救公子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一名戴着兽皮面具的鬼方男子走在人群中,悄声发号命令。 大人放心吧,大周天子此行一去南苑,即便察觉出我们,一来一回也绝对赶不上,我们定能将公子救出。 三天后,鬼方使者自会替我们争取进入帝台的机会,公子被囚所在地的路线图分发下去,届时我们见机行事。 南苑行宫,邵蓉蓉原本以为出宫台了,就能有机会接触外界的人,没想到的是,天子不知用什么办法,已经先一步把丽华宫的宫人安排过来南苑行宫了。 并且,行宫内外依然连一个男子都看不见,这让一心想来历练自己的邵蓉蓉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多的是遗憾。 安先生他们呢?蓉蓉问。 慕容彻一边携她欣赏这座比丽华宫要宽阔的漂亮牢笼,一边朝她抿唇笑:你不害怕了么?孤让他们都退到山下了,没有人会打扰我们。 下午我们去山下市集里逛逛好吗?她拽着慕容彻的手撒娇。 慕容彻推了推她蹭过来的额头,孤是天子,能随便逛市集? 虞夏书里记载的帝王不也时常乘鹿辇到街坊间逛吗?蓉蓉道。 市集有许多人。慕容彻停了下来,目光定定地看她。 邵蓉蓉心中踌躇了一下,可是,我...我从没去过... 说着她就低下了头。 慕容彻敛眉想了会儿。 行吧,下午去。 邵蓉蓉没想过他会答应得这么快,蓦地抬起晶亮的眸。 下午,小安给张罗了一架轻便的鹿辇,一下了山他们就换乘轻巧的鹿辇。 邵蓉蓉脸上依旧覆着一层面纱,在看见拉车的小安众人时,特意朝前凑近几步,握紧拳头僵着身子定在那里,努力抑压住身体的颤栗,正欲掀开面纱看真切些时,慕容彻突然走过来抱起她径直上了车。 你那样看小安,他会害怕的。慕容彻轻飘飘落下一句。 邵蓉蓉低头检讨:哦...是我失礼了。 上车之后慕容彻突然伸手掀开她的面纱,俊脸朝自己越逼越近,近到一定程度时,邵蓉蓉反应过来唇上还红肿着,慌忙用手捂上。 阿彻...你...你不要总是这样啦...她双手捂唇将头偏过一旁,低了低眉,像个抱怨夫君纵`欲的小媳妇。 自打她要求出帝台之后,他每次亲她都分外卖力,她回回都招架不住,总感觉他是在故意惩罚她一样。 车内昏沉,慕容彻黑瞳迸发出一丝阴戾的光,好啊,既然不想这样,咱们换个花样。 说着,他修长指节轻巧地将她衣`襟拉下一些,邵蓉蓉来不及反应,惊呼一声,细脖子遭了殃。 辇车之外行人络绎不绝,两旁都有小商贩招揽的叫卖声、脚步声、市者的铜铃腰鼓声...邵蓉蓉感觉羞极了。 过了好久,等整个闹市都过去一半了,慕容彻才肯放她下来。 在她下来之前,慕容彻悄悄从小安口中探听帝台的事。 果然一切如陛下所料的那样,鬼方使者真的提早来了,刚刚有探子来回禀,鬼方使者应该后日便会进帝台。小安小声回禀着。 嗯。慕容彻只是淡淡应声,没作太大反应,宫中可安排部署好了? 回陛下,都依据陛下先前所说的部署好了。 嗯,明日孤与蓉蓉赏完月,第二天一早启程回殷京,应该来得及看他们的尸首。 26. 第26章 阿彻好不要脸 邵蓉蓉在慕容彻的搀扶下,胆颤心寒地下了车。 阿...阿彻,戴着面纱有些闷...我...我想摘了。邵蓉蓉鼓起勇气,反正阿彻现在还在她身边,一会要是真的害怕得受不了,就使劲躲他身后吧。 她总要学着勇敢地站出来呀! 慕容彻盯了她一眼后,勾唇笑了,干脆利索地帮她把面纱摘除,很是大方道:摘了,看吧。 面纱倏地被摘那一下,邵蓉蓉眼前一阵不适应的强光,她吓得慌忙朝他身后一靠。 等再次睁开眼睛小心翼翼朝外看时,因为突然轻松而失力,差点软倒在地,幸而慕容彻及时抱住她的腰。 蓉蓉,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邵蓉蓉看了看满大街上都是女子的身影,连小安他们一行人的影踪也不见了,又转头看了看慕容彻那张似笑而非的脸,顿感受骗。 邵蓉蓉在一个都是女奴扮演的市集里,逛足了市集的瘾,怀里抱满各种小吃,算圆了儿时其中一个愿望后,又顿感到宫外熟习接触男人似乎是不可能了。 中秋那天夜里慕容彻抱着她登上行宫最高的瞭望台,观赏了一夜月亮,看望台下舞姬提着一盏盏摇曳灯烛的曼妙舞姿,看完翌日天不亮,她还没睡够,就被慕容彻用锦被裹起抱着上了车,启程回殷京。 邵蓉蓉本想在回程的路上看一看能否看得见男子的身影,不料她一上了车,就被某狗子压着往墙上啃,丝毫没有自主时间。 回到帝台的时候,大红宫灯映衬着天边的绯霞,火红得像她此刻的脸。 那些年迈的老宫人们又提早一步被天子用加紧的快马驮着运回丽华宫,此时一边晕着,一边给二人收拾宫室。 路过紫圣殿的时候,慕容彻终于松开了邵蓉蓉。 孤要先到大殿处理些事情。前楚国逆党的事情,他特意赶回来就是想亲自处理一下,给他们个严酷的处置,好做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邵蓉蓉脸上红扑扑被火烧了似的,眸间因为喘不上气而酿出些许泪光,又可怜又委屈地往他胸口锤了一下,大坏蛋!最好别回来了! 蓉蓉乖,是正经事,不许无理取闹。慕容彻玩味地笑着,抓住她拳头轻轻抚挲。 我...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嘞...记忆停留在十来岁时候的邵蓉蓉,哪里玩得过他?此时只能气得脸颊滴血,将他一推,不承想反倒被他趁机握住手臂拽到跟前,又亲了一下才下车。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17) 蓉蓉忙捂起一整张脸。 她又恼又羞,同时又有些沉沦。她可真的爱极了这种又霸道又强烈的攻势,只是...只是...阿彻他好不要脸! 慕容彻走了很久,她都不肯将捂脸的手放下来,脸上依旧灼烧着,这辇车里热得慌。 辇车行至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外头传来阵阵武器撞击声,以及呼号声。 保护女郎!保护女郎! 小安一边喊着,一边带同侍卫守在车辇旁。 昨日进宫救人的楚人早已在全部伏法,如今突然暴动反戈相向的,是旧时拥戴楚国遗民悄悄潜伏在帝台的细作。 昨日伏法的楚人只有少部分人知悉,今儿进帝台的之时守卫稀缺,是故意给这些可能存在的细作释放一个信号。 不承想真的有人上当,趁着这个机会伙同那些进宫的楚人,把楚国公子卫凛救出来。 原本慕容彻刻意制造独自离去的机会,只是为了将那些细作引到紫圣殿那边,不愿把这事牵扯到同他一道回来的邵蓉蓉,可他没有料到的是,此时卫凛竟就浑身是伤地躲在丽华宫的附近,那些逆党细作为了给他制造逃脱的机会,也堵在这附近。 曹力!放下刀器归降吧!陛下待你这么好,没想到叛徒竟然是你!鬼方使者也是你放进来的吗? 呸!曹力呸道,一个低贱的奴隶,我等乃楚国清源大宗的分枝,要不是为了辅助楚人上位,何至于给一个贱奴当臣下?? 车外一时间又刀光剑影起来。 邵蓉蓉还在捂着脸,心想现在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车子动了一下,一位浑身是血穿宫女服的男子趁乱从窗子爬了进来。 邵蓉蓉起先看见宫女服,还以为是侍候自己的宫人来了,等她眼睛从手指缝间露出,就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楚眼前人时,吓得差点大叫出声。 卫凛先一步捂住她的唇。 他显然也已经认出她来,一开始是看着她时不可置信的目光,紧接着便是莫大的狂喜,再然后就捂着她的唇,凑她耳边虚弱道:蓉蓉...是我...卫凛...别...别声张,让我躲一下... 说完,他就昏倒在地。 邵蓉蓉的心脏砰砰砰地害怕极了,看着倒下去的陌生男人,她又感觉自己置身在儿时那片乱葬岗。 可他刚刚说...他是卫凛。 她正好要找卫凛问清楚一些事情,正好要打算克服害怕男人的毛病,谁知道他就闯上她的车。 外头的刀剑声似乎停下来了,小安不敢打开车门,只能距离一段问女郎是否安好。 邵蓉蓉内心纠结了好一会,终于是下了决定,忍着害怕和恶心,用外袍将昏倒在车里的男人盖起来,又费力地将其塞进她装衣裳的木箱里。 做完这些后,听见外头小安的问候,忙稳住自己害怕的情绪,镇静道:没...事,赶紧回丽华宫吧。 27. 第27章 一更 回到丽华宫, 由宫里的老宫女负责将邵蓉蓉领下车,车里的衣箱行李由气力大的婆子搬进宫室。 当搬到装有卫凛的那个衣箱时,那两个婆子一下子沉得抬不起来。 哎哟喂, 这里头装着什么石头, 这么沉。那婆子挽了挽袖, 低声道。 邵蓉蓉吓得心跳急速, 面上维持平静地走过来。 嬷嬷,这里头有陛下在南苑给我添置的温泉石, 要放到盥洗室的。 婆子恭谨地应答, 随后又往旁边呼来一人,三名婆子抬着往宫室方向去。 邵蓉蓉住在丽华宫的侧殿, 与慕容彻的殿室仅距离一段小小的木廊, 从殿室窗外就能看见主殿的书房。 慕容彻平日经由主殿的书房出来, 到蓉蓉殿里的时候, 她就能够从殿室的木棂窗看见他。 藏人的衣箱不能放在侧殿,但是可以放在侧殿旁那个盥洗室里。 盥洗室里是一个大泡池,慕容彻没多久前特意为邵蓉蓉打造的,平日里他一得空就会到侧殿同她耳鬓厮磨在一起, 唯一不会逾越走进的地方, 大概就是这处盥洗室了。 把人暂时藏在这里,应该安全。 盥洗室是和侧殿连通的, 等宫人把衣箱搬进去后, 她就嘱人退下。 等人退下后,她关严了盥洗室的门, 抄起了浴池旁用以休息的大块鹅卵石,悄悄走近衣箱。 刚刚情况紧急,她没来得及将人捆绑就装进衣箱, 若然他真的是阿彻口中所说的,曾经对她图谋不轨过的人,那她这回不就引狼入室了吗? 她举着石头轻轻将衣箱打开,在确认里头的人还未醒来后,才定下心,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脸,抖着手给他捆绑结实了,这才放下石头。 可她还是不敢细看他,觉得男人胸前平平就像被乱葬岗里的野狗啃食了胸一样,男人的手指又粗又长,活像在尸水泡肿一样,男人...反正,男人就是哪儿哪儿看着都可怕。 她确认衣箱里有透气的气孔,不至于将人憋死,然后用薄纱盖上他,给箱子外头上了把结实的铜锁,然后离去。 没过多久,慕容彻在紫圣殿听说了丽华宫附近遇袭的事,慌忙赶回宫室。 那一派细作逆党已经是潜伏在宫里,卫凛最后用来护命的底牌了,如今也已经全部杀尽,这会儿卫凛想逃也插翅难逃了。 蓉蓉! 慕容彻紧张得手都在微微发抖,回到宫室看见邵蓉蓉一切安好,这才冲前去,一把将她拥紧怀里。 邵蓉蓉听着他胸前砰砰砰急促的心跳声,心知他是真的有在担心自己,心甜起来气便消了,默默原谅了他在出行一途中不顾她意愿,对她的孟浪行为。 我没事,阿彻真的很担心我?她眨巴着眼睛在他怀里抬起脸看他。 是啊,孤担心...慕容彻见她还有心思说笑,证明并没被吓着,自己也放松下来,孤是担心你趁孤不在,偷偷背着孤藏野男人。 这一句本是玩笑之语,不承想阴差阳错戳中邵蓉蓉心事。 此时的邵蓉蓉心思干净纯净如白纸,丝毫不如以前老练,眸间闪过慌张的光还是没能瞒过慕容彻,一下子被他捕获。 偷藏男人又怎么了?你还不是偷藏女人,偷藏我这个可爱的小女人。邵蓉蓉朝他顽皮一笑。 慕容彻看她的目光却莫名沉了下来。 蓉蓉,你知道,孤只有你一个。 邵蓉蓉不明他为何突然这么说,眨了眨眼。 四年前,孤以为你跳崖身死后,为你起坛作法,想将你的魂魄挽留在指定地方轮回,这些年,收集过一些近年刚出生的女娃,可是自从你归来后,孤已经遣散了那些女娃了。 后宫没有人,孤只有你,孤也只要你。而你...也只许有孤一人。 邵蓉蓉看着面前年轻英俊的天子,不经意间又沉沦了进去。 她心想,若然他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真话,那就好了。 这么一想,她就更想赶紧恢复记忆,只要恢复了记忆,她才能分辨出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阿彻...她喉间哽咽了一下,阿彻,我好喜欢现在的你...希望...希望你永远不要骗我... 慕容彻抚着她的头笑了,孤又怎么会骗你呢?你以前倒是经常骗孤。 二人在邵蓉蓉的宫室里腻歪着用完了飧食,到芍药园安静地相携散步,此时华灯初上,芍药园里点满灯笼,红彤彤一片可真好看。 可蓉蓉的脸色比那红彤的光影更好看,进入芍药园时,二人是牵着手走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却是蓉蓉红着脸被天子抱着出来。 回到宫室后,蓉蓉一下子就被他放倒在床榻上。 你刚刚不是抱怨着没消食够吗?现在再来一次? 年轻天子如鹰隼般的目光盯准了她,低头就要覆上去。 邵蓉蓉啊呀一声偏头避过,侧着身子膝盖蜷起,不慎碰到他腰间的未知名东西,烙铁一般。 你...衣裳里藏了什么?她好奇地就要探手去碰,被他一把揪住双腕,高抬过顶。 你敢乱碰,知道后果吗? 阿彻他好像生气了,声音沙沉得吓人,看着她的眼神也很可怕。 不...不知道... 她突然沮丧地低了头,心觉阿彻一定是有什么瞒着她的,不然他平日都宠着她,恨不得把所有好物都捧到她眼前,现在她不过是好奇他藏了什么,又没说要他的,他怎么突然生那么大的气? 慕容彻听了她的回答,以为她故意撩`拨,忍住被撩的辛苦,单手束缚着她双手,另一手去挠她腰部。 邵蓉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阿彻会突然挠她痒痒,她刚刚还难受呢,现在被他挠几下就笑了,那算什么? 于是她努力咬牙忍着笑,脸上一副忍笑忍得通红的样子,却还是犟硬地不肯笑出声音。 慕容彻怕她忍笑会咬伤自己嘴唇,便给她递了一块糯米软糖,邵蓉蓉一把咬住,甜甜的软肉糖被咬进唇舌,她呜呜地咬进发出像哭又不像哭的怪异笑声。 现在知道后果了吗?慕容彻低低地凑她耳畔道。 邵蓉蓉更加呜呜呜地发出了声音,身体扭动,脚胡乱踢着榻上的东西,将被褥、床单一应物品踢落地上。 玉枕也被她扭动身子时不小心碰倒,砰一声落在地上砸碎。 听得盥洗室内的人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气得阵阵发颤。 但他现在没办法出去救蓉蓉,因为他不但被困在一个狭小的、漆黑的笼子里,他双手双脚以及嘴巴都被束缚住,压根挣脱不得。 刚刚邵蓉蓉被天子抱着进来放倒床榻上的对话和动静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在他看来,就是外头的姬狗在强迫邵蓉蓉,压迫着要侵`犯她,而邵蓉蓉在极力争斗下弄碎了瓷物所以发出声响。 蓉蓉,卫凛来救你了! 衣箱内的卫凛流着泪,手腕上被结实的绳索捆绑着,已经挣扎出了血痕,双腿也蜷曲撞击木箱,发出砰的一声细微响声。 正在逗弄邵蓉蓉的慕容彻听见声音后听了下来,气喘吁吁。 同时脑子里也清晰了一些,冷静下来。 他微微地朝盥洗室望去,然后又看回下方连眼尾都通红的人儿。 邵蓉蓉被挠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在下方气息不稳,看着分外可怜,丝毫没留意到盥洗室发出的动静。 慕容彻刚刚的手已经将她腹部的衣裳掀起一角,立马就看见她纤细一截的皓腰,他赶紧重新覆好她的衣裳,强迫自己理智下来。 他回想起以前,他被妖女强硬召去侍完寝,羞辱完第二天,她身后那些男宠们在他耳边的酸言酸语。 说她左腰、小腹、心口处都有红痣。 他不愿意去看,仿佛一经检验她那些地方果真有红痣,就等于直观了她和那些男子的荒唐浪`荡一样。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他还是愿意偶尔骗骗自己,以得到满足。 他的蓉蓉,是全心身属于他的。 蓉蓉,张开,那些事,孤就暂且不与你计较。他抚挲她的唇,眸间含着狠戾的火光,嗓色喑哑。 邵蓉蓉不明他此刻的情绪,她只觉得自己被他挠得浑身无力,快成天上的雨水了。 遭不起折腾的她,缓缓咀嚼完口中那块软糖,哭哑着嗓子哀求:坏...坏蛋...禽`兽...还疼着呢,别用力... 她话没说完,慕容彻就覆上了她张启嫣红的唇。 外头激烈抗争的声音都消失在一片砸吧口水的声音中。 困在箱子里的卫凛听着木榻摇晃和暧昧的水声,顿时崩溃了。 他的蓉蓉,为了掩藏他的存在,竟然甘愿被害她跳崖自尽的人玷`污身子。 他好气啊!好气自己的没用! 28. 第28章 二更 启禀陛下, 公子凛尚未找到,不过依当时的情形,他应该还躲在宫台, 仍未逃出, 还在大肆搜查宫台中。 小安给慕容彻禀告道。 不必搜查了, 孤知道他在哪里。 慕容彻盯了一眼窗户外, 突然嘱人把宫室门关严,并对外称两个时辰内不得让人进内叨扰。 小安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不适地拉扯了一下身上不合称的宫女裾。 今儿天子不知何故, 明明往常都不许宦者进入丽华宫,突然就召他进来禀话了, 在他禀话的时间, 天子一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侧殿处, 似是要无时无刻监视着什么。 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他的行踪, 不若奴安排人立马过去将其抓捕。 不必了。慕容彻的眼睛依旧盯着窗外,漫不经心道,你在这儿陪孤待着,两个时辰后孤的殿门打开你再离开。 邵蓉蓉今儿一早就发现身边躺着的人不见了。 她捧着火辣辣的脸, 宫人侍候她梳洗时依旧在回味着昨夜。 平日阿彻亲完她, 将她哄睡后就会回自己宫室,但是昨儿竟然留下来同她躺在同一张榻上躺了一夜! 甭管她怎么知道, 因为之前她被他亲得要受不住时, 就会装成被他哄睡的样子,然后就会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 半夜伸手一捞旁边床褥是冰冷的。 但是昨夜她睡到一半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还枕在他胸膛! 而且...而且昨夜的亲亲也格外让人脸红心跳,他抱着她亲着亲着就在榻上翻滚了起来, 虽然被滚得有些头晕目眩,却意外地更让人心迷神醉,亲到最后听到木榻嘎吱作响,就快承受不住倒塌的情景很是刺激! 以致她早上醒来脸蛋都红红的,气色好看极了。 可她以为阿彻此时也会像她一样回味昨夜的吻,想过去正殿找他,却被告知陛下有重要事情在里头处理,得两个时辰后殿门才能开启。 那一刻,邵蓉蓉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盘冷水。 她恹恹地回到自己宫室,想起盥洗室里还藏了个男人,昨天和阿彻亲亲热热的,一直没有时间给他送吃的,现下更是忘记了,可不要饿死了才好。 于是她随便找了理由支开殿中伺候的宫人,端了盘糕点就到盥洗室去。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18) 在书房看见对面有动静,察觉人是往盥洗室方向消失后,慕容彻的心提了起来,手边的竹简差点被他握折。 昨夜他就发现盥洗室里有秘密,又结合了那天发生的事,不难猜到是什么状况。 他只是想观察一下邵蓉蓉的反应殪崋。 今儿一早趁她还熟睡,他悄悄去盥洗室看了一遍,然后一眼就看见放在边上的大木箱,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脓血味。 在确认了邵蓉蓉竟然没有给箱子里的人上药,甚至还有可能捆绑着他,还在箱子外头加了把铜锁后,他的心好受了一些,并且打算安静下来观察,看看这姑娘到底想做什么。 可是现在人跑去盥洗室了,他又忍不住提心吊胆。 盥洗室里,邵蓉蓉依旧是小心翼翼地靠近,打开铜锁,即将打开木盖要看见里头男人的脸时,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你吃...吃吧! 邵蓉蓉闭着双眼将一盘糕递了上前。 过了良久,自己手里那盘糕点依旧没有人接,这时她才不得不睁开一条缝侧身去看。 噢,原来自己忘记了把人手脚绑着,嘴巴塞着,这样叫人如何吃? 抱歉抱歉...邵蓉蓉眯眼道着歉,伸手去摸到塞嘴的软布后,一下拔出,随后递了个糕过去,吃...吃吧! 对方依旧是没有动静。 邵蓉蓉忍不住又睁大了眼缝,然后就看见卫凛那张泪水盈满的脸。 她吓得手一抖,糕点尽数摔在地上。 呜呜...好...好可怕...男人果然好可怕... 蓉蓉...卫凛对不起你...卫凛以为邵蓉蓉此时慌张失措的模样,定是昨夜被姬彻辱后情绪崩溃所致,这下对天子的恨更是咬牙切齿。 呜...呜...你别说话...求你了,好可怕...呜呜呜...我受不了了... 邵蓉蓉圈着膝盖哭得一抽一抽的,哭了一阵,后来又想,要是阿彻突然过来看见了,那就不妙了,自己得赶紧给他喂食完继续关着才行。 于是她挣扎了几下,强忍着内心想呕的恶心和恐惧,一步一步爬回卫凛身边,闭着眼胡乱给他塞着糕点。 卫凛被塞得满嘴糕点,差点被噎死,但他依旧热泪满眶。 他的蓉蓉再一次在他为难的时候来救他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蓉蓉...这一次...卫凛一定会救你出去...再也不让你...困在这个牢笼了... 卫凛一边被塞得口齿不清,一边流着泪道。 好不容易塞完了糕点,急得热汗直冒,却听见了外头有动静。 不好!是阿彻的声音,他不是要在里头待两个时辰吗?好端端怎么就过来了? 邵蓉蓉吓得手忙脚乱,连忙将最后一个糕点和软布一并塞进卫凛口中,将木箱锁死。 做完这些后,盥洗室的门被砰一声敲开,那些被邵蓉蓉顶着木门的木架子被推得七零八落在地。 慕容彻满脸阴鸷,看见室内只蓉蓉一人,他扫了一眼地上满地的糕点碎,和倒扣在地上的铜盘。 他蹲地用手指沾了一点糕点屑,戏谑道:怎么,在浴池旁偷吃? 邵蓉蓉装作吃饱打嗝的模样,拍拍肚皮,吃完正要洗浴呢,阿彻你怎么来了?刚刚去找你,宫人说你两个时辰内不许人打扰呢。 洗浴?在这儿洗?他眸间戾意多了几分,语气却是压抑的轻`佻。 这儿有浴池,不是在这洗,那去哪里洗?邵蓉蓉理所当然应道。 慕容彻点点头,笑容诡异。 好哇,孤也乏了,正好想泡泡浴,蓉蓉与孤一起可好?慕容彻说着,已经扯开了襟口,露出结实的胸膛。 邵蓉蓉看愣了,满脸羞意地垂下了头。 怎么办?一起洗浴好羞耻,更何况还有外人在,不能告诉阿彻这件事。但是...但是她其实心里也暗戳戳地想要和他坦诚地贴一贴。 啊!她要不行了!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生出这么不要脸的想法呢?太...太色了... 她忍不住双手捂住了烧得红红的脸。 不...不行啦...她声如蚊蝇般拒绝道。 慕容彻却以为她当着她旧情人的面,不愿与他过分亲近,心里顿时打翻了好几个醋坛。 你不要吗?以前你可是想得很呢...他一步一步将她逼到浴池边,阴恻恻道。 邵蓉蓉心想,原来以前的自己也这么诚实啊...可惜现在有外人在啊,当着外人的面与阿彻做亲近喜欢的事,感觉就像光着身子叫别人看了一样。 不、不行的。她又羞羞地将他推了一下。 慕容彻心里酸得发涩,眼尾都殷红了,哪里容得她拒绝。 他再往前一步,拽着她的胳膊就往怀里去,低头用手抵住她后脑勺就往下亲。 邵蓉蓉心中一惊,羞涩地又往后退了半步,结果二人齐齐坠入浴池中,扑出了不少水花。 木箱里听见动静的卫凛急得挠花了箱子边缘,只可惜他被邵蓉蓉束绑着不能动,口里塞满物不能叫,只得窝囊地缩在一隅,眼巴巴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遭人凌`辱,流下了悔恨的泪。 慕容彻自然也留意到箱子里挣扎的动静了。 他在浴池中抱着浑身水湿的姑娘,听着箱子里的动静,这下才算稍解一口恶气,用指尖抚挲着姑娘的唇。 蓉蓉,张开,乖。 邵蓉蓉害羞极了,可是不给张嘴,他可能又要用强横的手段攻城略地,到时候闹得动静更大,不是都叫箱子里的人听去了? 姑娘的脸颊艳若桃李,微微垂下,轻声道:那你动静小些。说完,她就含羞带怯地眯眼张唇,把红扑扑的可爱脸蛋微微仰起。 慕容彻心知她不愿让人听见的心思,哪里会遂了她的愿? 从池中蜿蜒至浴池壁,再到边上,然后一路曲折,跌跌撞撞中打翻了多少东西,最后蓉蓉还被抱到了藏卫凛的大木箱上。 蓉蓉几乎要羞得浑身变成熟透的虾了! 阿...阿彻!你...你骗子...哼!说好动静小点的呢? 慕容彻心里越发酸涩,眼睛红得像兽眼,丧失理智之下,竟然要抬手去解她水湿的腰带。 不!不能! 邵蓉蓉赶忙护住自己的腰。可不能在这箱子上啊...呜呜呜...这让她以后把脸往哪搁呀? 在看见她的眼泪之后,慕容彻理智才回来了一些。 不行,衣裳不能解,他不想...不想看见...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眸也黯淡下来。 邵蓉蓉见他顿住不动,比他还急了。 她想着只要声音小点就不要紧,而且这么大胆的场景挑起她的感官刺激。 于是,她主动双臂搂上他脖子,仰起身亲了上去。 二人在浴池中泡过的浴水滴滴答答,全部从木箱缝隙往下漏,里头的泪水和外头浸入的浴水湿了满箱。 29. 第29章 三更 自打盥洗间里的姑娘主动亲过他后, 慕容彻的心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一下子从乌云遍布雷鸣电闪, 到被邵蓉蓉的樱桃小唇轻轻一吹, 拨云见日, 骤然晴朗了。 随后, 他还酷爱抱着邵蓉蓉抵在盥洗室的门亲亲,每回亲都要故意弄出好大动静, 害得蓉蓉时常羞红了脸嗔他。 因为慕容彻最近几天几乎同邵蓉蓉形影不离, 邵蓉蓉也就没有时间去给盥洗室的卫凛送吃的。 慕容彻估摸着时间,想着卫凛再不进食大概真的要饿死, 这才离开丽华宫, 到紫圣殿去。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好心, 只是当时看见蓉蓉给喂卫凛的都是一些平日她自己不那么爱吃, 时常吃剩下的糕点,而且当时他进去时,依旧没有闻到药的味道,可想而知邵蓉蓉至今都不曾给卫凛上药, 当时他还隐隐察觉木箱里有震颤, 应该是卫凛的伤口导致烧起来了。 得知邵蓉蓉其实不像以前那样爱护卫凛,这个认知让他高兴, 同时, 他不想他太快被饿死,只因为最近秀恩爱秀上瘾了, 他这么快死了多无趣呀。 慕容彻离开丽华宫时,脸上浮现出的显然是一抹胜利的笑。 而此时盥洗室内的邵蓉蓉显然急得手忙脚乱起来。 都是因为她大意,再加上害怕男人, 所以一直没有好好观察到他其实身上大多数伤都陷脓了,还发起了高热。 现下,人躺在箱子里烧得晕晕乎乎的,昏迷不清醒之时,口中软布被拔开,他立马无意识牢牢抓紧她的手,不停低唤着蓉蓉。 邵蓉蓉起先手被他抓住,吓得浑身震颤,差点要大叫出声。 后来听他不停地喊她名字,听着听着,她莫名镇静了下来。 不怕的...不怕的...邵蓉蓉,你一定要克服这一关,不然你永远也没办法恢复记忆... 她一边鼓励着自己,一边抖着手去触碰卫凛的额头。 果然,他的额头比握住她的手还烫,他高热了,还不知道烧了多少天了,这些天还一点东西都没吃。 邵蓉蓉赶紧想办法将英娘偷偷喊来。 英娘看见她在盥洗室藏男人时,吓得脸色都紫了。 女...女郎...陛下他那么小心眼,又那么专宠你,得知你这样做,岂不是要让一整个大周的人陪葬? 快!我们赶紧想办法将此人丢出去,就说他是逆贼,误闯了你的殿室... 不!不行,英娘,你帮我救救他。邵蓉蓉拉住了英娘正欲将箱子里的人外推的手。 你...你说真的?英娘再三道。 邵蓉蓉点了点头,我要救他,他大概能帮助我恢复记忆。 因为卫凛的病起得汹涌,殿内除了英娘,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所以,邵蓉蓉即便是害怕,也不得不强忍着靠近卫凛。 邵蓉蓉忍着恶心给卫凛松解绳子,和英娘一起给他擦拭溃烂的伤口时,无意中从他颈项间发现一条编法独特的绳圈。 这让她想起,以前在充国的时候,有个特别疼她的乳母,她也会这种编法的绳圈。她记得她进帝台时身上明明还戴着的,也不知为何失忆醒来后就不见了。 这项绳是你自己编的吗?邵蓉蓉问。 卫凛泡在用以降温的冰水中,喘息着看向邵蓉蓉,声音憔悴,你忘了吗?这是你亲手编的... 邵蓉蓉愣了愣,这时她忘记了要害怕男人,直直地盯着卫凛看,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我...为什么要给你编绳圈啊... 这叫如意结...我小时候的乳母...给我编了一条,后来...她被派去伺候我未婚妻去了...我...我的那条不见了...然后有一天你遇见我...说...说你也会编,就给我编了一条... 卫凛眼睛一直在盯着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邵蓉蓉惊讶道:巧了,我小时候的乳母也给我编了一条,后来我见这绳结好看,缠着让她教我编了。 这个...真的是我给你编的吗?邵蓉蓉疑惑道。 阿彻不是说他曾经想强`辱她吗?她怎么会给坏人编绳呢?又或者是...给他编绳之前不知道他是坏人,后来才使坏的? 你...都忘了吗?卫凛黯然道。 不,我只是有点小事情记不住了!邵蓉蓉连忙防备道,她可不能让他知道她失忆了,一旦被坏蛋得知她失忆,不就会趁机利用她了吗? 小...是小事情吗...泡在冰水中的卫凛脸色更寡淡了,垂下眸,身体烧得更严重了,冰水都差点捂热了。 英娘拭了拭水温,赶紧道:快!女郎!边上的冰,再多加点!要及时降温不然有性命危险! 此时紫圣殿上,刑狱司将几个拷打得血淋淋的囚犯拖来大殿上。 启禀陛下,此几人都是珂玉处綄衣的老宫人,还有一些是守北直门的侍卫、鸭寮园的奴隶...刑狱司长霍流年道。 她也是其中一员?慕容彻从王座下来,缓缓地走到一个蓬头垢发,被抽打得浑身鞭伤的老宫人旁。 这位老宫人是当年萧正德将楚国灭了,直接把楚国王宫的人充入奴隶窝时来殷京的。后来慕容彻杀萧狗登帝位,就把她从奴隶窝提来帝台,在珂玉处綄綄衣。 你不是邵蓉蓉的乳娘吗?为何要帮楚人?慕容彻恨极了蓉蓉和卫凛有任何牵连,一想到她的人会帮助卫凛逃脱,嫉恨之心又起了。 刘三夏朝天子赤舄呸出一口血沫,英眸死死儿瞪他,你这同萧狗一般低贱的东西!用垃圾手段抢了天子之位,只怪老天不开眼,回回打雷也没把你劈死!! 你要杀...就杀...别说那么多废话!我为何不能帮楚人,楚国和充国,本来就是两系高贵血脉,本就该成一家的! 霍流年上前挥鞭又给刘三夏甩了一脸皮子,随后请示道:陛下,此几人要如何处置? 慕容彻想了想,都放了,放出宫外。 这...霍流年不可置信道,陛下,这样莫不是纵虎归山啊,好不容易才抓了的。 慕容彻不屑地居高临下如俯视蝼蚁一般俯视他们一眼,就他们这样的,算哪门子猛虎啊?还是说下回他们再来,你还没有把握能控制他们?放了。 不放了,他又如何放长饵钓大鱼? 此时蓉蓉侧殿的盥洗室处,连续用了好几盘冰,卫凛身上的高热终于消退下去了。 女郎,别把他困在箱子里了,这里不好透气,对病情恢复不佳。英娘告诫道。 这会换邵蓉蓉犹豫了,不关在箱子里,那要把他安置在哪里?他一个长得那么可怕的男子,在记忆未恢复,未知他是好是坏的情况下,她可不敢冒险。 蓉蓉...我...我会替你杀了姬彻...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这时病得晕乎乎的卫凛突然握起她的手道。 邵蓉蓉手背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连忙像甩开牛皮膏药一般避之不及将他甩掉,卫凛这时正病着,哪里有多余气力?一下就被甩掉了。 你胡说什么呢?姬彻是谁?谁让你保护了?邵蓉蓉不高兴地在衣裳上猛擦一通。 卫凛隐隐感觉有些受伤,蓉蓉...你...如若当年你不是被召进帝台,你现在本应是我的妻啊...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19) 邵蓉蓉小时候常年被关在小院里不清楚,其实当年夏阳侯把她关起养大,一方面为避免她与其他几位姐姐一样浪`荡,肆意沾染上野男人的血脉,一方面是打着让她同清源大宗结合的打算的。 把长得最漂亮的女儿关起来养,出嫁前避免接触男子,这一做法在清源大宗中其实很常见的。 当其时,夏阳侯想着,要不将蓉蓉送帝台,那就同隔壁楚国缔结。所以卫家人在一早的时候就开始给邵蓉蓉送各种礼物,就是打算要定邵氏的高贵血脉。 卫凛在幼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希望他长大后娶隔壁楚国的小女儿,在他七岁那年,听说了隔壁楚国小女儿因为爬墙被父亲扔进乱葬岗吓得病了,特意让自己身边懂武的乳母送进充国王宫照顾自己的小小未婚妻。 当时他也并非喜欢这个未婚妻,就是觉得这时候被家族当作血脉生育工具的小姑娘,自幼就得失去自由,很可怜。 他同乳母说,让她到了充国王宫,好好保护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并且转告给她,日后他长大了,就会想办法推了与她的这门亲事,这样她日后就能自由肆意地活着了。 后来不等他去推这门亲事,邵蓉蓉就被下诏进了帝台,再然后,他们的初次见面,居然是楚国和充国都在萧狗手下被灭,而他被下命流放之时,被她看中了,当上了她的男`宠。 邵蓉蓉终究还是防着卫凛,打算将他绑起来藏到英娘屋里,因为英娘在丽华宫的身份是她的专属医者,所以不用同别的宫人挤一个大通铺,拥有自己的房间。 可英娘回想起天子踩在她脊梁骨的脚,差点逐寸逐寸将其碾碎的样子,慌忙拒绝道:不!绝对不行!女郎啊,还是把他推出去,保命要紧! 邵蓉蓉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个卫凛得留着,她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宫室,发现只有床底下能藏人,于是,她准备将卫凛的双手双脚重新绑好塞到床下去,再用衣箱挡住外头。 就在绑着的时候,外头突然有宫人在敲殿门。 女郎!陛下传召女郎立马到紫圣殿伴驾,不得有误! 邵蓉蓉一惊,也顾不得绑了,连忙拍着卫凛的肩膀指了指床底,快!躲进去躲进去! 30. 第30章 一更 卫凛拖着虚弱的身子躲进床底后, 邵蓉蓉又与英娘合力将一些大的衣箱挡在外头,确保不会被看见后,这才打开了殿门。 接邵蓉蓉去紫圣殿的步辇已经准备在外面了, 步辇上用纱屏遮挡得严严实实, 由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抬着, 等出了丽华宫后, 就会换成有气力的汉子来抬。 邵蓉蓉有些惊奇,以往阿彻都不允许她步出丽华宫门半步, 为此还特地铸了手臂粗的锁链呢, 就连狗洞都要堵上,连小黄毛都不放出来, 现下却突然让她前往紫圣殿了。 坐上步辇的邵蓉蓉心情紧张之余, 又带了丝跃跃欲试。 刚刚把卫凛藏进自己宫室时, 她怕他怕得要命, 但现在经过他高热好几次性命垂危,她不得不跟着英娘给他治伤,被迫要直视他后,现在她已经能够慢慢接受了。 如今阿彻放她到外头, 她正好可以加强训练一下。 于是, 步辇在丽华宫门外再次起轿时,邵蓉蓉用手压着跳个不停的心脏, 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纱帘往外望。 可这一望, 直接就看见外面一个脸上长满麻子、还龅牙朝她咧嘴的侍宦。 邵蓉蓉吓得一下子晕乎了过去。 等步辇来到紫圣殿,慕容彻一边在同群臣议政, 一边用目光示意上前欲回复的侍宦,把邵蓉蓉的步辇直接抬入内间。 邵蓉蓉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紫圣殿后殿的围屏中。 她隐隐约约能听见慕容彻在前殿传来的声音, 刚劲、清冽、低沉有力,这让她想起他的吻。 围屏外有侍宦来来回回搬动东西的身影,邵蓉蓉给自己打打气,轻轻将围屏移开了一条缝。 外面多了许多侍宦,幸好这些侍宦都没有刚刚把她吓晕那个宦者那么可怕,相较之下,竟然有点点能接受了。 于是,慕容彻回到后殿看见的,便是邵蓉蓉抖着手,掀开围屏,全神贯注盯着殿内忙碌着的白面侍宦看的情景。 慕容彻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几个长相秀气的侍宦,他越看心中的阴翳愈甚,大步走了过去,在邵蓉蓉错愕不及之下,砰一声关闭了围屏。 刚才刘三夏的话,已经像一条毒蛇一般绕缠在了慕容彻心中,不时地啃咬他一口,把他咬得鲜血淋漓。 她说,楚国和充国本应成一家,同样血脉高贵的人,理应走在一起,成为一对。 这话深深地刺激了他。 于是,他一刻也不愿意再让邵蓉蓉待在丽华宫同卫凛待着了,他人在哪儿,就得将她带到哪儿才是。 蓉蓉,孤想过了,你一直被困在小小一方院子,不能看外头的精彩,那样不好。 可是丽华宫很大,一点也不小的,光是芍药园也够我逛一整天的了。邵蓉蓉回话道。 不,你看过火龙戏吗?一群男子吞吐着火舌,在台上搭建成一条火龙,可好看了。慕容彻尝试说动她。 邵蓉蓉摇了摇头,男子还是好可怕。 慕容彻满意地点点头,可是有孤在,你不必害怕。 看过斗兽吗?人与野兽的肉搏对击,可精彩了。 啊,那人岂不是太可怜了?阿彻你得管管!要禁止这种残忍的活动才是! 慕容彻听了内心一熨帖,又点了点头。 那你想看祭祀大典吗?成千上万人举着列炬呼喊,震聋欲耳的场面,想看孤率兵操练的场面吗?甲士们气吞河山,人人提起一戟往下一掷,地动山摇,想看看万臣匍匐在你我身下,高呼千岁万岁的情景吗?孤愿意拉着你的手前往... 慕容彻越说,邵蓉蓉的眼睛越发亮了起来。 这些我都没有看过啊,阿彻你真的带我去看吗? 慕容彻点点头,只要你愿意随时随地留在孤身边,孤就答应你。 好哇好哇!邵蓉蓉高兴地拍起小手,可是很快她又黯淡下来。 瘪嘴道:可是我害怕男子啊,怎么去看那些大场面啊... 不必害怕,孤会带你慢慢克服的。他目的达到般弯了弯唇。 慕容彻一早想到这个了,之前他不让她出去,不让她看,是担心她会因此恢复以前的本性,离他远去。 现在他发现,她害怕男子只会妨碍二人随时随刻在一起,只要她不那么害怕男子了,他上朝能带着她,巡视能带着她,就连到军营察兵也能带上她。总比有事情要处理时,不得不将她留在那个有卫凛的地方要好。 虽说他能好不费吹嘘之力将卫凛杀了,但难保哪一天走了一个卫凛,还有刘凛、霍凛、吴凛,各种各样的凛趁他不在时趁虚而入。 只有牢牢将她握在手里才是安全的。 在紫圣殿用完飧食后,待会儿慕容彻还得在前殿处理些政事,他趁着这间隙,召来了几个貌丑的侍宦,陪着她在围屏后训练。 高照,把脸贴近围屏。 慕容彻吩咐道。 于是,一个歪瓜裂枣一样的脸孔被压平在纱屏上,吓得邵蓉蓉哭着钻进慕容彻怀里。 蓉蓉别怕,可以用手摸一摸。慕容彻对她的反应满意极了,一边抱着她,一边低声哄怀里人。 不...不...才不要呢...他的脸好可怕...吓...要吓死了...蓉蓉吓得浑身抖颤。 慕容彻也心疼她这个样子,于是又哄道,这样吧,你敢摸他一下,孤就让你亲一口,你想亲哪里都行。 邵蓉蓉听了,这下才从他怀里钻出,吸着鼻子抽噎道:真...真的吗? 真的。慕容彻笑道。 于是,邵蓉蓉闭着眼睛,手摸索着朝前去,差点碰到围屏的时候,她啊地大叫一声,然后赶紧缩回来。 她喘着大气眼泛泪光仰头:我...我摸到了吗? 慕容彻摇摇头,还没。 邵蓉蓉沮丧,继续闭起眼睛尝试着将手往前。 慕容彻干脆帮她一把,抓着她的手就往高照的鼻子去。 邵蓉蓉哇哇大叫起来:不要!不要!哇...我摸到什么怪东西!好可怕...好可怕呀...呜呜呜...我要净手... 看着邵蓉蓉流着泪的娇气样,慕容彻也只好命令外头:来人,备水净手。 站在围屏外被摸了鼻子的高照:...... 幸好慕容彻之前许下过甜头,净过手后,她破涕为笑地望着年轻俊朗的天子:亲哪里都行吗? 嗯,哪里都行。慕容彻阴暗的眼神止不住透出了宠溺。 那我就要亲...邵蓉蓉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着用手指游移,亲这里! 她手指停顿了一下,飞快地仰头凑过去,朝他下巴下方滚动之处亲了亲。 慕容彻蓦地一怔,良久才抬手抚了抚刚刚被亲的喉`结。 邵蓉蓉已经害羞地捂起了脸。 一直想要亲亲那里来着,可是每次都不好意思说,每次你都太强势了,根本由不得我主动。 邵蓉蓉心满意足红着脸道。 嗯...嗯。慕容彻眼眸沉了沉,轻轻应声掩饰自己刚刚乱动的心跳。 那...我们继续?让高照把脸贴过来吧。邵蓉蓉目光遮遮掩掩,这次看准了慕容彻的清透好看的耳垂。 可这时候外殿有宦者来通传,说是有臣子在外殿等候多时了。 慕容彻不得不先到外殿处理完政务再回,邵蓉蓉瘪了瘪嘴。 过了一会他还没回来,邵蓉蓉在围屏中无聊得发慌,突然自信心膨胀地想:她连高照这么丑陋可怕的男子都敢碰了,说不定现下已经能克服这毛病了。 于是,她赫然推开围屏,发现后殿一个侍宦都没有,他们都守在后殿门外了。于是,她静悄悄地弯下身子,鬼鬼祟祟往前殿方向去。 慕容彻正在与几个臣子讨论开凿河渠引流,解决南境洪灾一事。 这是邵蓉蓉头一次看他处理政事的样子。 在殿堂商讨当中,几个臣子时而束手无策,时而又各抒己见议论得不可交加之时,往往慕容彻在羊皮卷上轻轻一指,就能指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这不禁让邵蓉蓉想起在他书房里看见不少关于疏通开凿的古籍,阿彻他平日那么忙碌,原来就是在努力这些。 几个臣子听了天子的意见后,都无一不双眼发出惊诧的亮光,俱是一副不可置信、超出心里预期的样子。 大概这些人打一开始就从心里瞧不起阿彻吧,阿彻他虽然出身低微,但他真的是很努力,是他们这些人所想象不出的努力。每夜把她哄睡以后,他还会回去书房继续努力,这是每夜给他添灯的老宫人告诉她的。 邵蓉蓉一边用歆慕的眼神托腮看他,一边听得时时点头微笑,竟然连面前和天子讨论的几个臣子是男子都全然忽略了,丝毫没有俱意。 在商讨完方案之后,慕容彻言简意赅地总结完可行性和备用方案,激得邵蓉蓉一下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不停地给他鼓掌。 阿彻真厉害!好棒好棒!邵蓉蓉看上去丝毫没有惧意地从屏风后走出。 慕容彻神色不定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去看殿中站着的几个臣子。 嗯...这些臣子虽然俱年过而立,但是对比高照而言,确实是长得人模人样、风姿绰约了一些,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普遍血统也比较高贵。 慕容彻顿时不喜,当着众臣的面,虎着脸摔下手里的竹简,转身打横抱起邵蓉蓉,黑着脸往后殿走去。 众臣兀自在前殿惶恐不解。 31. 第31章 二更 邵蓉蓉被抱进后殿屏风, 慕容彻立马让人端来了一个华丽锦盒。 这是什么?送我的吗?邵蓉蓉抚摸着锦盒上头鸽子蛋大小的明珠和宝石,颗颗润泽闪亮,一看光是这装礼物的锦盒都价值不菲。 慕容彻只轻轻抿唇,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邵蓉蓉打开锦盒后, 惊呆了。 这是一件用和氏暖玉织成的, 黄金铜铃衣。 看造型, 这应该是女子穿的贴身小衣,整件衣服用薄如蝉翼般的暖玉, 以金线串起, 贴身穿着,冬暖夏凉。 衣服错落排布的暖玉中, 每间隔一小段距离, 便在金线上缀有一个指甲缝可纳的大小的黄金铜铃, 一件小衣大概用上了上千片价值连城的暖玉, 黄金铜铃也缀了数百个,穿着走起路来,沙琅琅作响,悦耳极了。 你...要我在这穿给你看吗? 邵蓉蓉看着手里小衣那些只能遮挡住重要位置的玉片, 羞得低垂下头。 这衣裳穿了颇养人, 尤为是美人,具有润肤美颜的功效, 孤寻了好久才寻来这一件, 你当要日日夜夜穿着,不许脱下。慕容彻笑道。 蓉蓉换上吧, 孤在外头不偷看。 说着他就打开围屏走了出去。 邵蓉蓉心甜不已,将衣服贴身穿好,然后再套上外衣, 就把慕容彻叫进去。 阿彻,这衣服棒极了,贴身得很,又不勒,穿着可舒服了。 邵蓉蓉高兴地在他面前扭动身姿,玉缕黄金衣完美地将她妖娆的身材勾勒出,更是随着她的动作,里头发出沙琅琅的黄金铜铃声。 如此甚好。慕容彻听着悦耳的铜铃声,慢慢弯了弯唇。 此时紫圣殿后殿门外,一个小寺人抱着一只极其华贵松狮犬经过,犬只身上铃铛的声音惹了值守在殿门口的宦者不喜。 品阶稍高的宦者朝小寺人招手:小季子你停一停,你那狗太吵耳了,会叨扰到陛下的,赶紧撤开。 小寺人慌忙抱歉道:对不起先生!这是七星坛的霍大人养的松狮犬,他摆坛斋戒没空管这小家伙,这才托我照看的,我现在是要去给他还犬的。 宦者走近小寺人,端详着金毛的松狮犬,这狗的皮毛油光水亮,是纯种的?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20) 对,血统纯正的,诸侯贵族间也少见,正因为是纯种,担心这小家伙被低等杂犬勾了去,它主人才给它穿上铜铃衣的。 宦者摸了摸小狗后腿,果不其然摸到尾部布满了铜铃,生殖`器附近更是直接被铃铛遮挡得严严实实,这让外边那些肖想它的野狗也只能看不能干。 现在外边的大人们养这种矜贵的纯种犬一般都给穿铜铃衣的,一方面能遮挡一下狂蜂浪蝶,另一方面带着铃铛会响,不管它跑哪,主人都能第一时间找到它。 小寺人道。 邵蓉蓉头回穿着这种矜贵的小衣,稀罕得很,慕容彻在前殿议政时,她便在后殿围屏中旋舞,带动得黄金铜铃一阵又一阵沙琅琅作响。 在后殿摆弄够了,躺在软塌上环视自己身边的一切,她就来了紫圣殿两天,阿彻给她送的东西就把围屏围出的这处地方都摆满了。 她看着案头精致的雕花镂空黄金熏球,白玉马摆件,檀香木奁盒,还有自己身上的玉缕黄金衣。 她记得昨日她偷偷到前殿时,曾听得挖掘河渠缺少预算,要是她能把自己身上贵重之物都捐来,兴许也够一半的预算了,这样还能帮到阿彻。 只是...她捂了捂自己身上这件一晃就响的小衣,这件衣服她宝贝得很,捐什么都行,就是这个得留着。 邵蓉蓉趁着后殿无人,再次静悄悄溜去前殿,打算看看阿彻。 结果这回她没能走到屏风处就被天子逮到。 她屈膝前行的身体突然悬空,然后就对上天子结实宽阔的胸膛,她下意识搂住他脖子,不好意思地对上他黑沉的眸子。 阿...阿彻,你怎么知道我偷溜过来呀...蓉蓉挠挠头尬笑。 慕容彻抱起沙琅琅作响的人儿,大步往后殿走去。 蓉蓉,你乖,一会结束了,孤再陪你在后殿克服害怕男子的毛病。 可是,我觉得我在前殿看你做事时,能够更好的转移注意力,你看我昨日就不怕你的臣子了。 邵蓉蓉蜷在他怀抱道。 慕容彻看着她,眉头不禁轻轻皱起。 这...看见模样稍微好些的男子,就不害怕了? 不,你只需要克服后殿中的宦者就够了,要是你能克服他们,日后就什么男子都不必害怕。 慕容彻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即便她没有这毛病也不要紧,以后他只当加倍用力将她拴在身边,什么人都不能将她抢走! 邵蓉蓉撅了撅唇,那好吧。 可很快她又开心起来,俏皮道:那样的话,阿彻你还要像昨日一般,要给我奖励那个唷! 下午的时候终于得了空,本来可以回丽华宫的,但是晚上张大人和李大人又要来商讨上次的方案,所以慕容彻决定再留一天,加之丽华宫那里如今有卫凛在,早已经不是他认为的安全之地,最安全的,大概只能拴在自己身边。 慕容彻花了大气力,让医官研究商讨了各种各样帮邵蓉蓉克服男子的办法。 用汤药以及施针的法子都列举上了,只是施针的话,男医官不能操作,只得又将英娘喊来。 英娘来到紫圣殿见了邵蓉蓉,低着头一直不敢说话,知道慕容彻有事到前殿一趟,邵蓉蓉将她拉来旁边,才敢低声问: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英娘一边按照泰恒院医官们集合给出的方案给她下针,一边压低嗓音道:回女郎,这几日我都有悄悄进去给他送吃的和送药,似乎康复得还不错,大家也都没有发现床底有人。 只是...这往后你打算如何?总不能一直在床底下藏个男人吧? 邵蓉蓉挠了挠脸,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现在我只想赶紧恢复记忆。 因为...因为我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沉沦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蜷起双膝,用手臂圈住膝盖对戳着两指,要是...要是阿彻都是骗我的,那我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英娘注意到她身上奇怪的响声,以及肩颈处露出一点亮眼的光。 女郎,你这穿的是什么啊? 英娘目光闪亮,盯着她肩膀处的金光闪闪。 邵蓉蓉很大方地笑着将肩膀处的衣物拉开了一些,露出那件贵气逼人的玉缕黄金衣。 英娘看着片片通透的白玉、金光灿烂的黄金铜铃,瞪得眼珠发大。 这...这...女郎啊,这是有养颜护肤功效的和氏暖玉啊,可以入药的,一克值千金,我以前只听教我医术的师父提到过,可从来没亲眼所见,女郎,你这身上是穿了数万金哪! 邵蓉蓉哂了哂,我不在意有多贵,只是这是阿彻的心意,就是...就是好像一经穿上就脱不下来了呢。 她挠了挠头有些烦扰。 据说这种和氏暖玉一经贴着肌肤都能活血化瘀,更有洁净肌肤的作用,即便是一直穿着不脱下来,也没有干系啦!穿着沐浴也不碍事呀,陛下他送你这么贵的衣服,我倒是觉得不恢复记忆也没什么了。 英娘拜金道。 邵蓉蓉晃了晃身上悦耳动听的铃铛声,那也是,我是挺喜欢的,算了,那就不纠结了。 施过针,用过药,最后泰恒院的医官翻遍了古籍,还找到一种能见效颇快的法子。 那就是用男子和合香制成香囊,摆在邵蓉蓉身边,随身带着,据说嗅到香味,身体各筋脉都会得到安抚作用,这样不管看到什么男子都不会害怕。 而这种男子和合香,那是一种男子在发`情时,抽取出其血液烧成粉末,混入各种草药制成的。 本来抽取血液这种事,随便找个男奴和女奴来,在男奴生`情之时取下来即可。 但慕容彻不愿让邵蓉蓉随身携带别的男子的东西,于是决定让医官取自己的血。 医官们俱是瑟瑟发抖,陛下,这...这样不妥呀,陛下在同后妃行那种事...臣...臣等着实是不方便进内取血呀... 更何况,天子一位后妃都没有,有且仅有一个邵蓉蓉。 按照天子把邵蓉蓉护得水泄不通那劲儿,大概是不会允许医官们进去得窥红颜的。 那...那陛下是否要先物色个可心的女奴?得知天子主意已决后,医官又多嘴问了一句。 慕容彻突然狠戾地瞪了他一眼,这世上能配得上与孤亲近的,唯一人。 在医官眼里,要在那种时候让人进去取血,而且取这种血普通侍宦还做不得,只能由医官亲自取。那样的话,与天子亲近的这名女子,必定是身份低贱的女奴,一般贵女可容不得如此耻辱之事。 但陛下他那样说了,那就是...他只能与那位了。 如今世人都知道,天子不设后宫,独宠永安伯送进帝台的那位女子,日夜带在身边护着,跟护眼珠子一般。 到了要去取血那天,医官怕自己会冒犯天子独宠的那位,会事后被天子拉去喂狗。于是早早就准备了缚眼的厚纱。 来到紫圣殿后殿,却发现天子就在殿门外,没有进去。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微不自然的红,虽然并不明显,但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服用了药物。 医官走上前启禀道:陛下,服药是不行的,陛下必须得对某位女子产生强烈的冲动,并且这种冲动一般是产生在与合眼缘的女子在行`房,感受到身心最愉悦之时,这种时候由于身体愉悦催生的作用,男子会有一瞬间产生愿为此女子去死的冲动。 而制作男子和合香的血,须得在这节眼点采集。 32. 第32章 一更 慕容彻即便是服药后依旧维持着桀骜高高在上之态, 他不说话就使得殿阶下的医官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惹得天子不喜之话。 正当天子沉默不语,医官跪在殿阶下, 还想说些什么话缓解一下时, 就听天子突然启唇道:等会儿, 去偏殿取血。 说完他就将医官拒于后殿门外, 自己推门进去了。 天子走后,医官才松了口气。 果然不出所料, 天子是不会允许他踏足紫圣殿后殿的。但是, 那种和合之血该如何采集呢? 慕容彻并非曲解了医官之意,他只是既不愿邵蓉蓉身上带着旁的男子的血, 也不愿意让别的人靠近她, 故而才会先行服食一种药物, 使得自己能够挣破心里那层桎梏, 放大身体的感受。 他嘱医官到偏殿等待之后,自己便进殿找邵蓉蓉。 邵蓉蓉此时不在围屏中,那里没有她的铃铛声,他想也不想, 直接大步来到方柜前, 打开柜门一看,邵蓉蓉果真藏在里头, 怀里抱满竹简, 黑亮水眸一眨一眨看着他。 正当她诧异着,想说呀, 你怎么知道我藏这的时候,她突然被人一把捞进怀里,抵唇就亲了亲。 他亲了一下后, 就蓦地停了下来,有些呼吸不顺的样子。 蓉蓉...你亲孤一下,好吗?他今日格外黑沉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丝强烈的渴求,搂她腰的手都有些发颤,像是在竭力压抑什么。 他不敢再主动亲了,那药效过于强烈,他怕自己理智会被淹没。 阿彻,你是怎么了?邵蓉蓉察觉到他的不对,抬手摸了摸他额头。 呀,好像有点烫! 不止额头,浑身都有点烫。 你是不是生病了? 邵蓉蓉担忧地正想问他是不是感染风寒,慕容彻立马抓住她的双手,突然又将她圈紧怀里。 慕容彻开始模糊理智,他后悔自己不该服药的,哪怕没有服药,光抱着她亲一亲也就够了,如今服药后,她连抬手探他额头,都会让他差点失去理智想拥有她。 可是他...他不能...他不能真的去玷`染她,更不想去看她身上的红痣! 明明他只是服了手指甲那么多的呀!为何会如此强烈... 阿彻...你身上什么东西硌痛我了... 慕容彻陡然清醒过来,将她往外一推,就往侧殿的方向去。 等一下!邵蓉蓉突然从身后追来。 她眼眸有些湿润,挽住他脖子踮起脚朝他唇边轻轻一印。 阿彻,你不要讨厌我,我不是故意要躲你的。 慕容彻觉得自己再不走真的会有事发生,他连忙压下澎湃汹涌的情`潮,面上有些冷淡地嗯了嗯,然后大步走出殿室。 邵蓉蓉懵了,他这是...还是生气了吗? 侧殿处,医官在给慕容彻采集血。 医官看着来自筋脉处赤红如火的血,啧啧称奇。 慕容彻一边闭目压抑着药效的作用,一边凛声问道:可有收集得到和合血了? 医官经他冷声一问,收回神,忙叠声应道:收集到了!收集到了!陛下果然不愧是真龙天子,也不知哪位女子能得陛下如此深爱,简直是她莫大的福分啊! 慕容彻这会儿才慢悠悠地张启眼睑,嗤道:哦?在你心里,孤当真是真龙天子吗? 医官不明天子为何突然这样说,慌忙应道:陛下自然是。 慕容彻用审视的眼神冷冷扫了医官一眼,把他给看得汗水连连,随后,他眼神黯淡地收回目光。 如今他虽然在万人之上,是大周天子了,但他心里清楚,这个天下是他用蛮力和诡计算计抢来的,手段卑劣不堪,为世人不耻,加之身上还流淌这低贱的血,那些臣下表面上臣服于他,心里头指不定将他骂成什么样子。 他登基的这几年来,外头那些想要掰倒他、不服他的人数量之多,全靠他用蛮野的手段压制。 可是用武力压制的,到底是不如真心臣服的。 就如他的确可以强硬些占有邵蓉蓉,但是,他知道她只是在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下,才会不产生对他的抗拒的。 现在思想单纯天真的她,并不知晓血统卑贱之人真正让人恶心和惹人憎厌之处。 所以他不愿意真的染指她,他一方面小心翼翼藏起她,生怕她拥有了旧日的记忆,同时又害怕一旦自己真的玷污她,有朝一日她就会完完全全憎恶自己,无可挽回。 此时紫圣殿后殿中的邵蓉蓉一边收拾落满地上的竹简,一边回想着态度反复无常的慕容彻,蹲在地上长长地叹息起来。 阿彻他难道真的有事瞒我?他...真是骗我的吗?她泪光盈盈自言自语道。 香囊制好后,由高照将其呈上来。 慕容彻此时刚刚从前殿回来,听见铜铃声自围屏里传出。 他取了香囊,推开围屏进去。 蓉蓉... 邵蓉蓉见慕容彻进来了,二话不说,苦着脸故意坐得离他远了一些,身上黄金铜铃声又沙琅琅一片作响。 蓉蓉,这是安神的香囊,你佩戴以后,日后就能随时随地跟在孤身边,不再害怕看见别的男子了。 慕容彻拿着香囊靠近,邵蓉蓉又一个扭身,转身避开他的碰触。 慕容彻以为那次服药后的行为惹她讨厌了,他眸色黯了黯,悄然将香囊摆在靠近她的地方。 蓉蓉,要撤走围屏了,你试一下看看身遭的侍宦,要是不习惯就立马说,继续给你设围屏。 慕容彻说着,高照等一众长相丑陋千挑万选出来的侍宦已经开始搬起了围屏。 邵蓉蓉一惊,慌忙挪着身子后退了一些,就在此时,突然闻到身旁传来一阵让人心神安定的药香,低头一看,是慕容彻说的,能安抚她的香囊。 于是,她救命似的立马抄起地上的香囊。 高照他们靠近了,围屏一经搬开,长满麻点的、龅牙的、下颚凹陷的、眼珠子错开的...各种各样长相奇形怪状面就露了出来。 邵蓉蓉的心噗通噗通响个没完,但当她眼睛一定不定,紧张地接触那些丑陋的脸孔时,她慢慢平静了下来。 随后,她更是一脸不可置信地,拿上香囊一步一步走近那些侍宦。 我...好像真的不会害怕了... 她杏眸圆睁,伸手往高照脸上摸了一把,高照吓得慌忙低头。 被如此貌美的女郎摸着,惹得年轻的小侍宦垂下头脸都红透了。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21) 可一旁的天子脸色骤然变黑了。 等邵蓉蓉摸完高照,准备往下一位长满麻点的小侍宦脸上摸时,她的手蓦然被一双刚劲雄性的大手牢牢禁锢住。 抬眼就看见天子那张阴鸷可怕的俊脸。 你喜欢这二人的脸皮啊?来人,将高照和张庆抬下去,将脸皮剥了呈上来给女郎! 高照和尚未被摸到脸的张庆都吓得跪倒在地,哭着求饶。 阿彻你...邵蓉蓉气得浑身沙琅琅作响。 眼看那两名小侍宦就要被人拖走,她吸了口气冷静下来,想了想,将手中香囊扔掉,很快,她就对眼前那些人畏惧起来,吓得慌不择人地就抱住天子的腰,抵在他怀里。 好...好可怕...呜呜呜...吓死人了... 慕容彻的怒气终于一点点平复下来。 围屏依旧被围起,邵蓉蓉闷闷不乐地躺在围屏中,任凭慕容彻用什么去哄,她都不理不睬。 蓉蓉,孤今天让厨房给你做了芍药糕,只用最嫩的花心做的,来吃点吧。 慕容彻亲自去给她端糕。 蓉蓉,孤将高照和张庆二人安排在御前,他们一直想要的位置了。 邵蓉蓉还是不理他。 蓉蓉,你不是一直想去别的宫室逛逛吗?佩戴上香囊以后,孤就能带你去了。 不了,一会你又会将我所看见的人脑袋全砍了,剥皮来给我做皮衣了,是不是? 邵蓉蓉冷冷道。 这一刻邵蓉蓉的表情,莫名与他记忆中那个后期对他冷漠至极的邵蓉蓉如出一辙,慕容彻慌得一下子冲上前,将她牢牢禁锢在怀。 他抵住她的发顶,用力地吻着,双臂如铜铁般将她锁牢。 蓉蓉...你不许用这样的表情看着孤...孤以后再也不随便杀人了,你看看孤,你看一看孤... 他一边慌乱地圈紧她说着,一边以卑微到跌入地底的语气道。 邵蓉蓉的心还是软的,哪里经得住他如此霸道缠绵的攻击,更何况,他那个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活像一只平日会耍横,受了伤没人敢靠近、没人喜欢的大狼狗,看得她心疼极了。 但是他还是很可恶! 谁让他有事情瞒她!谁让他态度忽明忽暗的!谁让他凶她的! 不经不觉间,那个被装进木箱送进帝台来的,宛若一只受惊兔子般,一点点动静就能吓怕、还极度没有安全感的邵蓉蓉,已经蜕成成一只奶凶奶凶会娇气会矫情的小奶狗了。 那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不许再乱杀人了。 她吸着鼻子,瓮声道。 慕容彻见她终于肯与自己搭话,连忙点头,沙声道:好,依你的。 上回大殿上,提议用陶俑取缔活人殉的白大人,我认为很好。 好...慕容彻哑声,依你的,提案准了。 还有,以后不许对我凶! 孤没有...他皱了皱眉,孤何时对你凶了? 邵蓉蓉瘪嘴:还说没有,现在这个样子就凶凶的! 好...天子努力用手指揉了揉眉宇,试图用两只手指撑开笑容。 我要自己去逛! 这...这回慕容彻纠结了。 33. 第33章 二更 邵蓉蓉如今身上带着香囊, 再也不用害怕遇见旁的男子,她也可以自由地在帝台逛了。 只是这显然与阴鸷天子的希望背道而驰的。 但他既然决定了要帮她克服害怕男子这个毛病,自然也想到这一点。 当蓉蓉要求要独自一人在帝台逛时, 他犹豫了一会, 就答应了。 小安, 都吩咐下去了吗? 天子端坐在后殿的方案前, 目光一直在盯着殿门外的邵蓉蓉。 回陛下,都传令下去了, 现在各宫所有长相俊秀的侍宦都被关起来了, 貌丑的那些,都必须距离邵女郎三尺之外, 少于三尺一律扔进大锅烹... 等等, 少于三尺者改为每人上供一千币吧。 慕容彻翻了翻竹简道。 小安愣了愣, 可是...他们上哪弄这些钱上交啊...帝台的侍宦实质都是帝王的奴隶, 不像为臣者享有俸钱。 他的话刚落,就被帝王一道凌厉的目光给吓得止了话。 是的,陛下,奴立马传令下去。陛下仁义, 实乃奴们之福啊... 小安跪下谢恩, 但心里却想着,惨烈的死法和绞尽脑汁去搜钱, 最后找不到钱可能还是免不了一死,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死了清净呢。 邵蓉蓉想去逛逛帝台祭坛的神庙,在被永安伯带来殷京的途中, 她听了不少当今帝天子下令各地建慕容庙,在帝台摆祭坛转寿。 她小时候在充国就曾翻阅过相关祭祀和卦阵一类的卷籍,对此也略了解一二。 当年帝天子以为她坠崖身亡, 竟然召万奴奠基以及不惜转移自己阳寿,就为了她能平安顺利转生。 虽然做法有些过于残暴,但他应该是希望她能回到他身边的,可...倘若她真的是他仇家,他希望她回到他身边,究竟是出于爱,还是出于不想让她死得太便宜? 帝台的神庙位于青冠园里,那里有重甲士把守,只天子能踏足。 可我就想逛青冠园。 听完宫人解释后,邵蓉蓉觉得更有必要去那里看一看,阿彻他对自己是恨还是爱,大概在那里就能看出点蛛丝马迹。 身后的宫人们俱为难了,女郎...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奴们... 我知道你们为难,说说罢了,我本意是自己来逛,也并没有想要你们跟的。 邵蓉蓉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可是再往前走了一段,她突然停下来,陛下不是也说过,让你们听我的话吗? 那么,我现在就命你们捂起双眼,在原地蹲至我说可以,再睁眼。 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遵照女郎的话,蹲下捂起双眼。 邵蓉蓉吁了口气,连忙将胸口处的束带勒紧了些,压制住里头的铜铃声响,小心翼翼往高墙角落走去。 邵女郎在宫中不见了! 得知这一消息后,慕容彻反倒是最镇静的一个。 小安跪倒不停地请罪,谁料向来残暴生杀予夺的帝王,这回只轻轻抬手,起来吧,孤能找到她。 小安惊愕于陛下的不怪罪,擦擦泪水,想将功抵过道:奴随陛下去找。 可天子却压了压眉盯了他一顿,小安,你这长相似乎算是清秀了。 小安心头一蹙,慌忙跑出殿外,用泥巴往脸上砸了几下。 笑道:陛下,可以了。 邵蓉蓉不知道,原来独自一个在外头乱逛瞎逛的感觉竟然这么好。 她偷了一个侍宦的衣服穿上,伪装成侍宦的样子,混入他们的队伍中做事,游遍帝台。 她被领头的侍宦带到帝台偏隅的一座手工作坊,那里聚集了上百名宦者,从事雕琢制作玉器珠宝的工作。 起先邵蓉蓉觉得很新鲜,珠宝玉器阿彻平日送她的很多,但她从来没见过它们是如何被雕琢镶嵌出来的。 邵蓉蓉拿起一根铁器,对着手里晶莹剔透的玉器歪了歪头,不知该从何凿起。 这时一位长相奇丑的侍宦突然在她耳边大声小叫,吓得她手一歪,直接将色泽难得浑然一体的玉料凿碎成好几块。 啊!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西霞玉啊!谁?是谁领这小寺人过来帮事的?一点事都不懂的吗?我让你们把有空的寺人带来,是来做清扫工作的,新来琦玉坊的人来清扫三个月都做不得装嵌工作,更何况是你?更何况这西霞玉的雕琢?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位年资稍高的老宦者激动道。 原来,今日是因为天子将帝台所有长相过得去的宦者都关起来,导致琦玉坊的人手不足,所以老宦者才会让人到外头临时抽取些小寺人过来帮忙的。 那块珍贵的西霞玉,它的雕琢工作并非一般人能做的,须得是这琦玉坊年资最高的老师傅也得用劣质玉演练好几遍,都还没有下手。 可邵蓉蓉一来,就将这玉砸了个四分五裂。 对不起...邵蓉蓉低下了头,一副认怂的乖巧模样。 幸好她现在身上有天子给她准备的香囊,要不然,被那长得奇丑无比的老宦者这么一吼一骂,她准得吓晕过去。 老先生,那现在可怎么办啊? 底下有宦者开始慌张起来。 这玉是要送给永安伯送来的那一位的,陛下可宠爱她了,要是无法交差,只怕我们一整个琦玉坊的人都得架上火架烤不可!老宦者忧愁道。 底下一片哭嚎声,人人都开始惊惧起来,有人甚至大声辱骂邵蓉蓉,推搡起她来。 等...等一等...邵蓉蓉被众人推得往外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对不起,大家。今天这事情实在怪我,但我知道那位邵女郎也并非不讲理的人,断不会为了一块玉,就让大家蒙难的!此事,由我一人承担! 你太天真了!老宦者这时上前道。 你可知道,当初就因为那位女郎一句样式重复了的话,就害得我们连夜赶出一百零八种不同的样式,赶不出来就要被吊起来抽打,几年前天子登基之时,以为帝台天子的出身低,兴许会与往先的天子不同,但其实也一样,只是他从奴隶身份,晋升为主人了! 不,不对,小彻他还是有眷顾我们的,毕竟琦玉坊以前曾收容过他一段时间,避免他被太子找到毒打一顿,他登基以后,我们生活还是比以前在萧狗和先帝时都要好的,很明显我们现在每日两顿都能吃饱了,以前?呵,先帝不高兴随便瞎抓一批人定时过去当箭靶,过了今日过不了明日... 这时琦玉坊又有一个老者走出来道。 其实一日只怪那个妖女!老者忿忿道。 这时身边有侍宦嘘声提醒,不能私下妄议陛下的事情的,两位先生,我们先进屋再说吧。 蓉蓉突然冲前拉住那老者的衣袖,老先生,请你告诉我,有关那个妖女的事情。 一旁的侍宦朝作坊外看了看,连忙关闭院门,屋内的老者甩掉邵蓉蓉的手。 其实我也不是太了解,一切了解前事的人,在陛下登基后,都被弄出宫台了,我也只是模模糊糊了解一点而已。 据说现在得宠的那位邵女郎,长得跟那妖女很像。那妖女以前是萧正德的义女,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但是,陛下当年是因为她,才会变得冷血无情,变得跟那些高高在上的恶心嘴脸一样的! 慕容彻的生母,以前就是在琦玉坊工作的女奴,一朝被帝王拉去泄兽`欲,怀上他生下后,起先他也在琦玉坊跟随母亲一起。 可一个偶然机会下得了圣眷的女奴,从怀上帝王血脉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遭人嫉恨的,因为虽然女奴怀上帝王的孩子,生下的依然是奴隶,但这种奴隶注定比旁的奴隶地位要高些,起码一出生,分发粮食会先分发给这个孩子以及他的生母。 在一众奴隶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情况下,他们母子还是能侥幸吃得上米粮的。 但奴隶之中勾心斗角往往也更加血腥,可以想象那些人在吃不了饭,饿得快死的情况下,还不是逮住谁的米粮就死命地抢。 慕容彻她母亲为了保住年幼孩儿免遭那些奴隶残忍杀害分食,只得耍了手段再次去勾`引帝王。而这就触了帝后的逆鳞了。 一开始在太子身边伺候的慕容彻,得了米粮是会回到琦玉坊,分给以前曾拼死护过他和他母亲的人的。现在琦玉坊那两名资历最老的宦者便是其中两员。 后来,他更是集结了外头的大势力,大力量,连萧正德那老狗都杀得了,可最后却因为萧正德义女的死,变得残忍嗜血起来。 听着老宦者讲述这些,邵蓉蓉紧紧掐着心窝的手,已经凝聚了一把冷汗,抖个不停。 你走吧,小兄弟,刚刚我那样说,不过是被你气着了。陛下他对我们还是念几分旧情,杀别的宦者也不会随便杀我们琦玉坊里面的人,上回说被吊起来抽打,只是因为先前我们这里确实有人手脚不干净,与那邵女郎无关。 但是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被陛下得知了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那就不好说了,你快走吧! 说着,两名老者一起推开门,将邵蓉蓉推了出去。 邵蓉蓉独自恍恍惚惚地在宫道边上走着,路上一个宫人都没有。 她回忆着琦玉坊那两名老者的话,她...怎么会认了萧宫正当义父的呢?从他们口中隐隐约约能窥得,那帝卯身边向来得宠的萧宫正,后来似乎干翻了帝卯,自己把持朝政了... 还有,原来是因为她,阿彻才会如此残暴嗜血的吗? 邵蓉蓉突然觉得,自己竟成罪人了...... 34. 第34章 卫凛真的是坏人,没骗你 邵蓉蓉在宫道上走着的时候, 突然听见前方转角处的横道上传来一阵兵器追逐的铿锵声。 就在她来不及躲避之际,面前突然被人一把撞了过来,撞得头晕眼花, 余光瞥见前方的青铜武器齐刷刷对准了她。 且慢, 陛下有令, 此妖妇杀不得!定要安全将她送出宫外! 有员大将走出来, 对准备对邵蓉蓉身后躲避的人攻击时,出言制止。 这时候, 邵蓉蓉终于看清面前的一大群穿着整齐划一的黑甲士。 小先生!求你救救我!我只想回去取一物, 取完我就出宫! 这时,躲在她身后的老妇人被追得没气了, 身上还有伤, 只能是随便拽住一个路人就求救了。 可邵蓉蓉往身后一看, 霎时惊喜了一下。 你...刘嬷嬷, 你怎会在此?你不是在充国吗? 身后的老妇看清面前这个小寺人的面容后,也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紧接着,她的脸逐渐黑了下来。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22) 你这妖女竟然没死!手别碰我! 刘三夏一把甩开邵蓉蓉的手, 一副嫌恶的表情。 邵蓉蓉本来在这里遇见她的乳母, 高兴极了,但是, 她记忆中的刘嬷嬷, 是个很会打架,经常护她的人, 小时候庶弟养的大狼狗经常来吓她,都是刘嬷嬷把它打得满地找牙。 可是,那一位总对她慈眉善目的刘嬷嬷, 如今竟然用她打狼狗的手,打疼了她的手,还一副厌恶的表情骂她是妖女... 邵蓉蓉顾不得伤心,这时身后那些甲士已经冲过来要抓捕刘嬷嬷了。 她揉了揉泛红的眼眶,从怀里翻找了一遍,终于翻出一枚玉玦,这是慕容彻给她防身用的,别人若是为难她时,她展示出这玉玦,那些人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果不其然,将领一见邵蓉蓉举出的这枚玉玦,立马搁倒兵器跪倒了一大片。 邵蓉蓉举着玉玦道:在此等着,我刘嬷嬷说要去取完东西再走,那就取了东西再走! 说着,邵蓉蓉就拽起刘三夏往宫道的另一头走了。 二人走到无人的犄角处,刘三夏突然一把推开邵蓉蓉,自己往前走。 失忆的邵蓉蓉丝毫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招自己乳母厌,难过地追上前问道:刘嬷嬷!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我失忆了,不知道中间发生过什么事了,你...你为何这么讨厌我,是我做了不好的事吗?你又为何会在帝台呢?你不是一直在充国吗? 邵蓉蓉无措道。 充国?呵呵,你还有脸提充国,别说充国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即便还在,你也丢尽了侯爷和夫人的脸!你不配当他们的女儿! 刘三夏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回身指着她骂道。 当年萧正德那阉人杀先帝,把持朝政,给充国硬安上一个罪名,任由觊觎充国土地的几个爵爷,泰来爵、承启爵以及荣安爵率兵一夕之间灭了充国。而你...眼巴巴放着自己国家的血仇大恨,竟然贪生怕死对阉狗巴结讨好,还当了人家义女!你...你父亲母亲泉下有知定后悔生了你! 我...邵蓉蓉不敢置信地捂住嘴,我父亲母亲...不在了?充国...充国也不在了? 邵氏妖女贪生怕死,贪图享乐,酷爱收集美男,私下里肆意掳掠了十一国的公子,玷`污十一国公子...你...刘三夏抖着手指指向她,越说越生气道: 你可知道我本来乃楚国公子凛的乳母,幼时公子凛不忍你为了与他有婚盟的意思,而自幼被困,便派我来到充国保护你免受欺负,侯爷忌讳我是楚国派来的,要对你严苛时也会看在我的面子上适当放宽,但是你呢? 你可值得我们公子如此对待? 你不但背叛族人认贼作父,还收集十一国清源大宗的贵公子,肆意玷`污他们,让十一国从此沦为旁人笑柄,你那样污`秽不堪的身子,还怎堪配得上邵氏高贵的血脉?还怎配得上我们公子?? 刘三夏说完,又呕出一口血,捂着伤势连忙朝小路往当日掩护卫凛,被人从中打断,从而失去联系的那地方去,她深信卫凛倘若安好的话,一定会在那个地方给他们留下什么记号的。 邵蓉蓉被留在了狭长漆黑的宫道尽头,她呆呆地看着刘三夏的身影消失不见。 记忆中她没多久前才告别这位幼时护她的老嬷嬷,转眼间再见,她头发已经尽染银霜,这让她不愿相信自己失去了八、九年的记忆,都不得不相信了。 她难过地靠着高大的宫墙,圈起膝盖坐下来,嘴角瘪向下,委屈得不得了。 为何一觉醒来,大家都骂自己是妖女了呢? 原来阿彻真的有在骗自己,他说别人骂她是妖女,只是因为她爱慕他的感情太惊世骇俗了,但原来还有更让她难以接受的。 父亲母亲不在了,充国不在了,而她竟然还是...认贼作父,背叛族人的妖女... 慕容彻刚开始出发找邵蓉蓉时,就已经得到通禀说刘三夏逃掉了。 天子连忙下派金兵前往宫中搜捕,务求要尽快找到刘三夏。 小安紧张道:陛下,犯人逃出来了,那女郎她... 慕容彻随后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彩绘土埙,吹奏起来。 土埙一经吹响后,悠扬的埙声在鳞次栉比的宫阙间回荡,远处的女子身上的黄金铜铃产生了共鸣,即便是邵蓉蓉刻意束紧铜铃,也抑制不住共鸣,剧烈地响了起来。 邵蓉蓉正躲在墙角伤心自闭着,不承想身上为何突然响起沙琅琅一阵响动,她明明束缚好小衣,也没有刻意晃动的。 黄金铜铃声一阵大过一阵,响得邵蓉蓉手足无措,都不知该如何遮掩。 这时候,慕容彻身披天子冕袍的伟岸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放下了手里的土埙,蓉蓉... 邵蓉蓉这下终于意识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来一旦穿上这件小衣,他就总有办法能找到自己。 如果在一日之前她得知此事,大概还是会觉得甜蜜,认为阿彻他已经到了离不开她的地步了,心里会享受他这种霸道的强势。 但是,如今她得知这个事情后,却全然没有感受到一丝喜悦,甚至连自己迷路被留在这个旮旯地,得为找不到回去的路而迷茫忧虑,而他就通过这件小衣找到了她,来接她回去,她也全然没有一丝喜悦。 你...你骗了我... 邵蓉蓉红着眼站起,一步一步地朝后退。 慕容彻终于意识到不对,他直觉可能是宫里有什么人,告诉了她不该告诉的事情。 可是,当年知道具体事情的人,都已经被他弄出宫台了,还会有谁? 你是不是到过琦玉坊了?还是说,你见过刘三夏了?他脸色阴沉道。 邵蓉蓉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行都有可能使旁人遭罪,她用哭泣揉眼睛来掩饰自己外露的表情,坚决不能让天子看出自己心事。 呜呜呜...原来你真的有事情瞒我...我随便一讹就讹出你来了,你为什么要抓我乳母?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还有...琦玉坊是谁?你还有什么东西瞒我?? 慕容彻见她这样反应,脸色松容下来,忙走过去将她抱紧。 蓉蓉,就因为刘三夏是你乳母,孤不会杀她的,但是,你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孤现在没办法一件事一件事详细地跟你说清楚。 刘三夏她是楚国的细作,你知道楚国的卫凛吗?就是孤先前告诉你的,想轻`薄你的坏人。 邵蓉蓉窝在他怀里,觉得他连怀抱都虚假了起来,她双拳揉着眼睛点了点头,那她的话是真的吗?她说,我的充国已经不在了,我父亲母亲还有族人,都被萧正德害死了... 慕容彻沉吟片刻,将她往怀里一收,让她挨着自己胸膛拭泪,而他轻轻抚拍她后背,邵蓉蓉在他一下又一下的抚慰中,心情奇异般渐渐平静下来,她开始茫然,不知所措。 对不起,孤先前对你说,你姑母自愿守皇陵去了,你父亲母亲还在充国的话...是骗你的。孤是不愿看到你难过... 邵蓉蓉在他怀中一听,顿时压抑不住泪如雨下。 蓉蓉...对不起...孤骗了你,你想要怎么惩罚孤都可以,萧正德年轻时曾在你父亲那儿受过辱,所以他把持朝政以后,不但罔顾充国为大周立下的汗马功劳,更是故意给充国的几个死敌发出暗示,随意给充国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任由几位士爵将充国一夜歼灭... 孤已经替你复过仇了,当年害死你族人的几个豪爵,孤以同样惨烈的方式了结了他们全族人的性命,之所以把荣安爵的族人留至几年后再杀,是因为方天鉴算出,你有怨气未消,而他们这些人的时辰八字刚好合适,才会养至合适的时候浇筑铜水,塑成铜人建望容台,这样你在远处看见气消了,就会回来了... 不过,现在你回来孤身边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说着,慕容彻又将她拥紧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强势的拥抱中,刚才在琦玉坊听到的事情受到的打击,以及被乳母恶言相向的态度所消沉的情绪,都一点一点得到安抚。 就像全世界都指着自己骂,说自己是坏孩子,但永远有个人无条件地拥着自己,不计较她是个坏孩子,永远给她提供最温暖的拥抱似的。 邵蓉蓉泪流满脸,更加拥紧了他,正因为他的怀抱温暖,她才害怕将来会失去,失忆的自己太经受不起打击了。 呜呜,阿彻,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事情骗我吗? 她圈着他脖子,泪眼婆娑地问,她多么希望他都能一五一十地对她说,只要能将这乱成一团都对不上号的事情一一理顺,她就愿意相信他。 可到底她还是失望了。 慕容彻想了想,很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了,只有这事是孤骗了你,别的再没有骗你的了。 他眸光难得第一次不敢直视她,还画蛇添足般补了句:卫凛他真的是坏人,没骗你。 35. 第35章 女郎的求情使那二人续命了 邵蓉蓉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为了不让他怀疑,只能继续窝在他怀里,假装顺服。 刘嬷嬷她还有对你说什么吗?他问。 没有了, 她就骂了我一句, 说我当年罔顾父仇国恨, 耽于逸乐, 耽于情`爱,就跑了。 邵蓉蓉埋首在他怀里, 用他天子的冕服擦了擦眼泪鼻涕, 瓮声道。 阿彻,她说到底也是我乳母, 你不要难为她好不好?就当给我面子。 邵蓉蓉见过刘三夏的事, 即便她不承认, 那些甲士也会告诉他的, 所以一开始还不如大大方方故意与他翻牌,反而还能让他信服。 放心吧,孤只是想把她放出宫外而已,不会伤她。他摸着她的头。 你可不能再骗我了, 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邵蓉蓉故意嗔道。 慕容彻眼神犹豫了一瞬,很快笑着点头道:不骗你, 肯定把她安全送到宫外。 见他故意同她耍太极, 她也只能点点头,暂且罢了。 慕容彻抱着邵蓉蓉回到紫圣殿, 全程一路屏蔽宫人。 邵蓉蓉心情看上去十分低落,除了一开始对慕容彻勉强笑笑,后来就一直窝在他怀里没有表情了。 回到紫圣殿, 邵蓉蓉突然没由来来了一句:我想回丽华宫。 慕容彻一听,心脏处揪了一把,不明她突然提出想回丽华宫,是不是为了卫凛那家伙。但他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蓉蓉你乖,孤这几天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在这里再陪孤几天,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可是,你最近也并无我头天来的时候那么忙,丽华宫一来一回也是可以的,你为何不住自己寝宫,反倒时时刻刻待在这议政的后殿呢?有那么忙得脚不沾地吗? 天子被邵蓉蓉堵得无话可说。 你没有时间不回寝宫,那我自个先回去吧,我觉得还是自己屋里那张榻躺得舒服。 邵蓉蓉闷闷道。 这下就由不得慕容彻不多想了,不过他不管如何想得让自己难受,终究还是不敢将明面上那层纱撕破。 在她面前点破卫凛的事,就等于将这表面风平浪静的状态撕开,他并不愿。 蓉蓉,想吃蜜桃了吗? 慕容彻目光看到条案上那盘颜色鲜亮的蜜桃,突然转移了话题。 后殿里只有二人,邵蓉蓉以前在充国王宫,总是给母亲削母亲最爱吃的蜜桃,以把母亲多留一会同她说话。而现在,则是年轻杀伐果决的天子,用那双不知沾染过多少腥血的手,给她削。 蜜桃鲜活有生机的外皮被慢条斯理地削薄,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地操刀,片肉,殷红液汁溅出之前,片片桃肉已经好好地叠放在铜盘中,不知怎地,邵蓉蓉有种在现场观摩什么血腥酷刑的感觉。 这样削出来的桃子,腥味浓吗?她不过脑子般,没由来问了一句。 慕容彻不解地停下,看向了她。 邵蓉蓉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捂了一下唇,连忙不甚自然笑着解释道:因为...因为我突然产生幻觉了,就觉得你手里在削的不是桃子,而是脑袋... 哦,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你像是削脑袋的人,而是... 她深吸口气,觉得这么说也不大好,想再说点什么来缓解,交握着双手磨得手指皮都破了,也没说出点别的话来。 慕容彻又拿起一个蜜桃安静地削了起来,他狭长好看的眉眼低垂着,从她端坐的位置看去,天子此刻镌刻般的侧脸,冷酷中依旧透着丝让人面红耳赤的悸动。 孤以前,的确杀过许多人,亲手杀死的人也不少。 安静尴尬的环境下,他的嗓音格外低沉有磁性,却说着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话。 你知道孤是从奴隶窟爬上来的,像你这样出身的姑娘,压根想象不到,那里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为了活命,你要活下去的时候,你不得不去抢,抢他手里的,能咽一口是一口,别的人来抢你的了,随手就得抄个东西砸他的头,砸得头破血流,最好你要有一手好的手力,能把人的胳膊还有头颅当场撕开,后头来的那些人看见了,就不敢再往前了... 慕容彻此时又完好地削好另外一个蜜桃,开始将桃肉削成薄片。 萧正德怎么死的知道吗? 孤将他连骨头片成三万一千零一片,才死去的。 邵蓉蓉眸里有吃惊的神情。 慕容彻此时看了她一眼,将一整盘削得薄弱蝉翼的桃肉摆到了她面前。 他其实不想吓她的。 于是,他用帕子擦了擦刀匕收起,随后摸着她的头,对她温柔笑开:快吃吧,放久了桃肉就会变色了。 邵蓉蓉并未躲开他的触碰,却一直盯着那盘薄若蝉翼的桃肉,迟迟不敢放入口中吃。 这时候小安一脸泥泞地进来禀话,慕容彻并未躲着邵蓉蓉,便让她在一旁直接听。 启禀陛下,琦玉坊的瑾老先生和瑜老先生派人来禀话,说有玉料在雕琢期间失误,弄碎了。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23) 什么玉料,呈上来看看。 是...陛下给女郎花大气力搜来的西霞玉... 慕容彻冷笑一声:他二人老是仗着以前对孤施舍过小恩小惠,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吗?这段时日来,他们琦玉坊失误的次数还不够多吗?这次孤决不姑息了。 邵蓉蓉在一旁忧虑地望着慕容彻。 把他二人...慕容彻想了想,想起之前答应过邵蓉蓉的话,改口道:去除二人在琦玉坊的职务,扔回奴隶窟。 邵蓉蓉一听,慌忙囫囵咽下一整片桃肉,呛得脸色发红道:咳...咳...陛下,可是你刚刚不是说过,奴隶窟里的人,吃个饭都会被别人砸得头破血流,刚刚安先生说的那两位老先生,应该是熟练的老匠吧?年纪一大把了,被扔进那种地方,便是没有直接被判死刑,也与死刑无差了,这样是不是太浪费人才了... 她在说话的时候,慕容彻全程冷持地看着她,看她第一反应出来的表情,看她眼神里掩藏着小小的慌乱,留意到她称呼陛下,而不是阿彻... 沉默了片晌,他优雅地交叠着手指,轻轻道:你到过琦玉坊了,是吗? 邵蓉蓉内心一怔,面上不显,轻轻眨了眨眼,哦,琦玉坊,对哦,原来这个琦玉坊是个工坊,不是人啊... 慕容彻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他的目光像鹰隼一样,不由就看得邵蓉蓉心虚了。 一旁的小安还在等着,禁不住又小声问了句:陛下,那...奴先下去了? 慕容彻听见声音冷脸转过来,吓得小安脊背挺直。 去告诉那二人,下回再有失误,宫中将不会再有琦玉坊存在了,孤会直接从宫外找人来做。这次是最后一次。 是,陛下。小安应道。 小安明白,陛下这话的意思是饶过那两老了。 其实别看天子表面上残暴,但他做事还是很有原则的。 瑾老和瑜老以前的确心善帮助过落魄时候的天子,所以天子才会对琦玉坊诸多容忍,但这也是要有限度的。 就像上回让琦玉坊给做祭天的玉摆件,明明需要三百六十大的,二百八十件小的,结果做成了二百八十件大,三百六十件小的,那也就算了,最忍不了的是,给邵蓉蓉做十二凤凰朝天玉簪,结果只有十个凤凰头!那还能叫十二凤凰朝天玉簪吗? 祭天祈福演给天下人看的祭坛,搞砸了就搞砸了,大不了他用武力压制就好了。但是,十二凤凰头定情咒,只有十个凤凰头那还能应验吗?!! 那些搜刮出来私吞的玉料,他随意打杀了一些琦玉坊的人,也不怎么跟那二老计较了,可是,不等于天子能一直容忍他们这么做事。 能忍到现在不对那二人动手,这对于残暴的天子而言,已经到达极限,小安以为那二人这次必死无疑,肯定会死得很惨,没想到被邵女郎那么一求情,竟又为那二人续命了一段。 小安从紫圣殿出来后,带了一群人抄起了器具,气势汹汹到了琦玉坊。 琦玉坊里的人出来一看,看见外头摆了几个能烹人那么大的铜鼎时,差点吓晕过去。 不过那些只是用来杀鸡儆猴的工具。 小安依照天子指示,将琦玉坊里宦者饲养猫狗鸟兽都活捉了来,直接扔进烧得噼里啪啦响的大铜鼎中。 琦玉坊为了方便能匠宦者雕琢栩栩如生的鸟兽和娇憨的动物,能得到宫台拨下一部分的米粮来饲养这些小物,近年来跟着瑾老和瑜老日子过得美惯了的宦者看着自己打发聊赖时间饲养的爱宠被无情地炸了个金黄酥脆,吓得当场昏死。 瑾老和瑜老瑟瑟抖抖跪了下来。 小安依照天子的意思,给这些人道明白他们的立场。 末了,又不忘多加一句:两位老先生可都听明白了?哦,对了,陛下还有一点让奴来给二位阐明的。 若是二位日后再敢将陛下过往的出身,以及二位曾施与陛下的小恩德作为谈资到处说,下回就要看看人能否也油炸个金黄通透了。 36. 第36章 邀约 邵蓉蓉想起刘三夏的话, 一直不能释怀。 她的母国不在了,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也都不在了... 她想起母亲笑盈盈接过她递来的蜜桃, 抚着她的头夸她懂事, 高兴地一个接一个地吃着, 只有她这里才有的汁水甜润的金丝水乡蜜桃。 想起嫡姐虽然浪荡性子淡, 丹凤眼看所有人都半挑不挑,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却会愿意收下自己给她送的金珠玉石花朝臂钏, 留下来继续给她讲外边世界的故事,讲自己跟男人间的周旋。 父亲是她最害怕的人, 却也是最敬重的人, 他担负起一整个充国的兴衰, 以及邵氏族人的百年荣誉, 这是母亲和姐妹们告诉她的,父亲他很难,为了家族牺牲很多,也因为对她的事很愧疚, 但她听完后, 就一点儿都不气父亲将她囚禁在小院了。 曾经都是多么鲜活的人和日子,现在, 她一觉睡醒, 竟然有人告诉她,这些人早就已经离她而去, 并且,她还在事后表现出一副冷心冷肺的样子,转身为了自己, 罔顾国仇家恨,投了逆贼当义女? 这...怎么可能? 邵蓉蓉她太痛苦,她一边不可置信自己曾做过那些事,一边看着曾经自己以为爱自己入骨,给她强烈霸道的爱的慕容彻,也添了层怀疑。 那一天,邵蓉蓉趁着慕容彻在前殿忙碌,自己推开围屏走出来,来到殿门处,坐在殿阶上看人。 守后殿的宦者都被慕容彻换了一通,除了小安外,其他都是长成歪瓜裂枣模样的。 大家都事先得了风声,但凡长相周正些的,都不得往紫圣殿附近靠,可这个时候,被天子发配出去守陵期满的小宁刚刚归来,没有人来得及给一个刚从宫外出来的宦者说明一切,他就这么明晃晃闯进了邵蓉蓉的目光视线。 小宁先前多次得罪了天子,小安为保下他,只能让他去皇陵给先人作伴的活儿,每日必须擦拭三百多副棺木,今儿回来只是短暂交接,给皇陵再多选些人前往的。 本来小安让他此次回来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回到皇宫,却不料,刚踏进紫圣殿附近,就被邵蓉蓉看见,并召了过来。 你,这位小先生请你过来一下。邵蓉蓉朝小宁的方向招了招手。 脸上涂抹着污泥的小安低着眉眼,用余光忧虑地看着小宁,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宁虽然没亲眼目睹过天子藏在寝宫的那位美人,但此刻看见眼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郎,隐约猜出她的身份,只是好奇天子的那位美人不是不能踏出寝宫半步的吗? 他看了小安一眼,疑惑着他脸上涂抹的泥污同时,也企图他能给他些少提示,不料小安只来得及朝他轻轻摇头,不明其义的小宁就已经走到邵蓉蓉身旁了。 因为身上有香囊在,邵蓉蓉看见小宁也不再害怕,就在小宁走近她,准备俯身听命时,邵蓉蓉目光一眨不眨就盯紧了他,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将他一把拉到自己眼前。 美貌的女郎突然握住自己的手,将他一把拉近,馨甜的女子香味扑鼻而来,尽然是下头没有根的宦者,也不由地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起来。 而邵蓉蓉只是疑惑地看着这个面容尚算清秀的宦者,心想,她真的有像刘嬷嬷说的那样滥`情,但凡长相不错的男子都被她抓去,当年当真有抓过十一国的贵公子当男`栾么? 她抓着小宁的手想东西想入神的时候,在殿阶下方默默看着一切的小安掐了一把汗,若是这时候陛下出来看见的话,那小宁... 他不敢细想,也顾不得会唐突了邵女郎,连忙急急喊道:女郎!都这个时间了,请你入屋歇息一会,陛下马上处理完事情过来了。 幸好,他那么一提醒,邵蓉蓉就回过神来,松开了小宁的手,小宁一下摔倒在地。 恰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天子沉磁的声音:你们都在殿外做什么? 蓉蓉回过头来看见天子,丝毫没有自己闯祸的自觉,她还沉浸在深深的疑惑中,她盯着天子俊逸绝伦的面容,皱着眉不由低低发出了声音,都没有他好看的话,我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小宁慌忙调整姿势跪在天子跟前,朝他述职。 刚刚慕容彻从前殿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邵蓉蓉握着小宁的手松开,小宁摔倒在地的情景。 他脸上不恼,还带着微笑审视着她,而邵蓉蓉则压根没有料到天子此刻在想什么。 蓉蓉,你不是要回丽华宫吗?孤现在已经无事,可以陪你回去了。 真的?邵蓉蓉略略惊讶了一下。 她是打算找机会回去看一看卫凛,想从他口中多问出些事情来以便判断,只是近日天子似乎已经将紫圣殿的后殿当作自己起居的寝宫,并且一经将她带来就不打算回去的架势,她待在这里几天,换洗用的新衣裳就堆满了后殿的一大片角落了。 没有想到,他突然间就要带她回去。 天子拉着邵蓉蓉沙琅琅地从后殿离开后,小安才敢跑过去扶起腿软的小宁。 并指着自己的脸告诫他道:下回你到陛下跟前来,记得要像我一样,把自己弄得磕碜些。 邵蓉蓉一路上心事重重地与天子共乘一车回到丽华宫,等到了丽华宫宫门前,慕容彻见她站在车沿发呆,不等她反应,也不催促,直接跨步上来一把抱起她下了车。 在场的宫人看了,无一不害羞地低下了头。 邵蓉蓉如今满腹心事的模样,即便是阿彻抱她下车,她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感觉到甜蜜,只是满满的怀疑。 她用防备的目光盯了他一眼,很快垂下眼睫不看他,双手搂住他脖子任由他抱着,一路上也不像往日一样多话了。 阿彻。 走了一会儿,她终于打破了这几天来对他的沉默,再次喊他阿彻了。 慕容彻心情微微明亮,宠溺地看向她发顶,轻轻地应她一声。 嗯。 阿彻,我还想多适应一下男子,你能找些长相不错的宦者来丽华宫侍候吗?我觉得样子长得好的话,我大概能够早日适应,不必借助香囊的药效也不再害怕了。 慕容彻稍稍顿住步子,嘴角要扯不扯地僵硬起来。 你想,早日适应别的男子?虽说是他自己主动要让她克服的,但从她口中听到这话,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嗯,不是你说的,日后等我不害怕了,就可以带我一起去看火龙戏,看祭祀大典,看操兵的吗? 邵蓉蓉的一顿反问让他哑口,但他很快就摸着她的额发皱眉道:蓉蓉,你现在已经不害怕了。 可那也只是靠香囊才不害怕而已。她脱口道。 她这么一句话顿时让慕容彻意识到了危机,同时又后悔自己让她踏出宫门了。 靠香囊不害怕就可以了,你可以一直戴着香囊的。他继续试探她的心。 果然,邵蓉蓉毫无戒心地摇了摇头,坦率道:不,医官不是说过吗,药效不是一直都有的,难道我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出去的时候都要用药吗? 邵蓉蓉虽然并不知道那香囊是要取他的血来制药,但也明白不是随处都能得到的药。 这有何不可?只要你和孤永远在一起,随时都能有药。 慕容彻似笑非笑,目光如炬般看着她澄澈的眼底,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窥探出一二。 邵蓉蓉说了两句感觉有些乏了,只好无精打采地蜷在他怀里,不说了,我有点累。 他抱着她回到侧殿时,卫凛已经先一步从英娘口中得到消息,躲回邵蓉蓉睡觉的那张床榻下,用大木箱做掩饰,将自己躲藏起来了。 慕容彻踏进门,一言不发地留意着屋里的细微变化,和数日前的变动,很快,他就会意过来般,唇角勾起一抹似于若无的笑。 蓉蓉,你要去榻上躺会吗?他低头问怀里的人。 邵蓉蓉神态很是颓靡地点了点头。 慕容彻本以为她今天不会想跟他过分亲近,打算抱她到榻上趁她来不及回神,亲她一顿嘱宫人进来寸步不离侍奉,再回自己屋,好让这屋里的人看看清楚,如今邵蓉蓉到底是谁的。 可等他将她放上榻,那双柔软无骨的小手猝不及防就圈紧了他,不等他去吻,她就先一步仰头,苦涩地笑着求安慰道:阿彻,今天能不能留下来,我不想一个人睡。 邵蓉蓉显然不想面对现实,她想着,能留住一刻同他的欢愉,就留一刻的,剩下的事情,等明天之后再来寻找答案,再来烦恼吧。 卫凛经过这些天的调养,身体已经好了一些了,他躲在床榻下,早已经抄好了陶具当武器,想着一会狗天子若敢对邵蓉蓉做什么,他就抄起陶具砸他。 却不料,听见了邵蓉蓉邀请天子共寝的邀约。 他双眸不可置信瞪得大大,垂下陶具默默退回床榻下的阴影处。 这天晚上,他顶头的床榻一直在摇晃,还不断传来激烈刺耳的铜铃声,女子娇娇的唤声,嘴巴吸允东西的吧唧声,各种黏腻齁鼻的声音... 37. 第37章 门怎么锁着 慕容彻此刻的心情是极度矛盾的。 一方面他不愿意让卫凛藏在邵蓉蓉的屋里, 担心二人的接触。 而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在蓉蓉面前将他杀害或将他揪出来。 他不愿意有一丁点破坏如今他和她关系的事情出现。 所以他只能选择当看不见,而又不得不忍着嫉妒, 用报复的心理拉着邵蓉蓉在卫凛面前明目张胆各种亲热。 他得向他宣示, 她是他的。 所以, 昨夜他再次抱着邵蓉蓉, 在她的榻上过了一夜。 在紫圣殿后殿时,二人的床虽然靠得很近, 但都是有分开的, 以前无论在邵蓉蓉这里抱着她亲到很晚,他都还是有回自己寝殿睡的。 可打自卫凛来了后, 他在丽华宫就都是同邵蓉蓉同睡一榻了, 而她也仿佛一点都不抗拒, 反倒很愿意的样子。 昨夜他抱着她亲到情浓时, 身上的冕服已经被她扒去了大半,他赤红着眼睛,差点就要忍不住将她剥了。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24) 可最后还是刹住了,只是亲她的攻势更猛烈了些, 把人折腾到几乎天亮。 最后, 他缠了她一夜都没有真的把人怎么样,可邵蓉蓉早已失去了耐心, 累得眼皮交加睡了过去。 临天亮的时候, 他看着她困极的面容,不忍心, 只好安置她在帐中睡,把屋外的宫人喊了进来守着,自己到旁边书房开始处理公务了。 因为有人在屋里守着, 卫凛由始至终只得待在床底,不敢动弹。 邵蓉蓉也没睡多久,他走后不久,她嗅不到他身上温热安全的气息,就醒转过来了。 她醒来后,眸里有萎靡有失望。 昨夜她那么强烈明示暗示了,但阿彻他还是没有真的同她走最后那一步。 所以,他以前的话都是骗她的,他如今将她留在身边,对她一切的好,都是假的。 他一定是像她的梦里一样,放不下他母亲的仇,而她,是邵氏女,是她的亲姑母以及她邵氏人的利益,迫使他失去了母亲,遭受□□的吧? 她要失去阿彻了...呜呜呜... 邵蓉蓉圈起膝盖坐在榻上难过地哭了起来。 随后她想起屋里的卫凛,冷静下来擦干泪水,让屋里的宫人撤散,关上门。 做完这一切后,她心有余悸地捏紧手里的香囊,环视这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卫凛...卫凛你在哪?她轻声唤了起来。 她听见床榻底下有动静了。 别!你先别出来,就这样待着,我们说说话吧。 邵蓉蓉靠近床榻的位置端坐下来。 她还是接受不了刘三夏的话,无法面对他,若然卫凛当年是她掳回来当男`栾,是她主动玷`污的话,那算什么? 慕容彻早上时看见邵蓉蓉累得倒头睡的样子,不忍心才会留她一人在帐中睡,只嘱宫人进来盯着,不让卫凛那家伙有机可乘,自己便到外头做要事去了。 却断断想不到,他一转身后,那头邵蓉蓉就醒来,并将一屋子宫人遣散了。 他一看外头一群侍奉邵蓉蓉的宫人经过,还哪里处理得下正事?连忙抄起案上一盘糕憋着气就往侧殿方向去。 蓉蓉?你醒了?门怎么锁着呀? 邵蓉蓉正问到一半,忽然听到殿外天子的声音,连忙对床榻下的人嘘了嘘,应了声走出去开门了。 殿门打开,就看见天子单手抄着盘软糕,那软糕搁在天子案上的时候还是满满一大盘,等来到侧殿门前,已经掉得剩下三两个了,天子还皱着眉用凌厉的目光扫了她身后的屋每一个角落。 邵蓉蓉被他的目光扫到,自我感觉那里头定是对她的深深的厌倦,更加萎靡起来。 她接过他手中的糕,假装高兴,这...是送我的吗? 慕容彻一言不发将糕点塞进她手里后,就大步金刀走进屋里,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沉默着不说话了。 邵蓉蓉心里难过着,也低着头抱着那盘仅剩三两个的糕点,坐在距离慕容彻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默默地小口吃糕。 二人一个干坐着在生闷气,一个默默啃着糕心思重,就这么无言冷战了一天。 翌日,慕容彻为了缓和二人的关系,决定接受下属提出巡兵的提议,把邵蓉蓉一块带上出宫透透气。 邵蓉蓉听说他要带她出宫,脸上才展露出一丝丝笑容。 这是她得到了香囊,不害怕男子了以后,头一回出宫,她也有些期待,想到外头去看一看。 帝台距离军营有一段路,慕容彻本来骑马去,不用一个时辰就到了,可是带上邵蓉蓉,就必须坐车,得花半天的时间。 去到军营天已经擦黑了,得在那里住上一夜。 在走出车厢时,邵蓉蓉还有些小紧张,左手掐紧了香囊,右手牢牢握住慕容彻的手,眼睛紧闭着都不敢睁开了。 脚下踩空一头栽进慕容彻冷冽的怀抱时,还把他的胸膛撞得砰一声巨响。 听着声音,她还以为自己把人家胸骨给撞断了,结果慕容彻第一反应是急急抱她坐在车辆的横辕上,焦急仔细地察看她的脑袋。 结果,她心虚地一抬眼就撞见他满脸的忧虑,脑壳没撞坏吧?要不要紧?头晕吗?怎么都闭着眼睛不说话? 等她被他牵着手走上高耸巍峨的古老城墙之上,看着万千甲士朝着她的方向整齐划一地动作,山呼万万岁时,她彻底被这情景震撼了。 而此时站在她身侧的这个身姿挺拔、拥有俊美长相的年轻男子,则浑身上下散发出从战场摸爬滚打过的狠戾劲,和独一无二的王者气势。 等他面对着一众臣服于他的甲士,宛若一把收回鞘敛去了煞气般的宝剑,平静地喊平身时,邵蓉蓉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命。 他的外形、他的气势,就连他眼中暗藏的锋芒,这一切一切都是她爱极了的。 若然这样一位优秀的男子真的能喜欢她,而不是为了诸如复仇的目的将她捆在身边的话,那该有多好? 入夜,邵蓉蓉跟着慕容彻入了皇帐后,就有官员来找他议事。 慕容彻出了皇帐,邵蓉蓉感到万无聊赖,也试图去外头逛逛。 可她一走到帐门处,就有宫人拦截她。 女郎,陛下说军营重地刀剑无眼,你一个人最好不要出去。 邵蓉蓉晃了晃身上沙琅琅的铜铃声,现在她懵懵懂懂有点明白,如果先前她梦中的一切才是真的话,那么慕容彻给她穿黄金铜铃衣,以及各种各样将她拘住的借口,都有可能不是爱的所为,只是为了复仇。 一想到这里,她本来可出去可不出去的心一下子就坚定起来。 他不让她出去,她就偏要出去! 我又怎么会是一个人呢?邵蓉蓉一改昔日乖巧的模样,艳丽的眉眼渐渐上挑起来,她笑着挽起了那宫人的手。 不还有姐姐们跟着我嘛?出去逛一小会,不要紧的啦。 宫人被一个美得如此触目惊心的女郎挽起手近距离接触,纵然她们都同是女子,也不由地脸红垂下了头。 女...女郎...这样...不可啦... 就当宫人们为难地作无力抵抗,距离皇帐不远处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暴动声,军营里霎时间次第亮起了一盏盏白炽的火光。 邵蓉蓉趁着慌乱,溜进了人群中。 起先她还是有点害怕的,军营里的男子那么多,这不免又会让她回忆起小时候一些恐惧的记忆。幸好那香囊是确实好用,这会儿即便是她混入男子当中,也全然没有害怕的感觉,内心是平静的。 顺着人潮涌动,她来到了传出暴动声的地方。 远远地,她就看见天子身披飒爽的黑铠甲,手执一支丈八长的青铜戟,高高地站在土台上,利器直指人群中的某人。 原来是,军营中有人触犯了禁忌,私藏清源大宗的信物,慕容彻向来打击前朝的大宗族,此时发现竟有私藏信物者,直接当场就要处决此人。 可私藏信物的是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了,当初他率领几千部下来投靠新天子时,只是号称自己是南边遭主公背叛的将领,这下子身份突然间冒了出来,慕容彻怎么能不处决他? 他和他的几千部下很快就被抓住,那位将军被捆上了旗杆,怒目睁圆,在火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刚毅。 陛下!属下从来就不曾欺瞒过你,甚至无比景仰你当年能在萧正德手里,一点一点培养自己的势力,年纪轻轻就将一个大奸宦掰倒,那得需要多强的魄力以及狠劲!属下当年是看中陛下这一点,才会死命追随的... 这些年,属下追随陛下南征北战,西边那数十小国,以及南边凶恶的南蛮异族那一战,属下都有参与!属下对陛下的忠心可昭比日月,可是,如今陛下竟然因为属下保留的一个亡妻的信物,就要杀绝我们? 大将军被捆在高杆上凄笑了起来。 可你身上带着的,是当年楚国公专门寻来赠予弟媳悦薇夫人的信物,悦薇夫人乃楚国泰源公胞弟之妻,又岂会是你亡妻? 下方土台上的天子依旧眉目冷淡地看着上方吊起的人。 邵蓉蓉一惊,她想起来了,想起来这位将军是何人了。 楚国泰源公的胞弟卫信,是她嫡姐早年的结发夫君,只是后来嫡姐生性浪`荡,不甘拘束在楚国,二人只保留婚约,嫡姐也回到充国,二人各过各的生活。 在那段期间,嫡姐与多名男子有过情缘,其中有一位,好像是南边祁国的带兵打仗的小将军。 那么,那件信物便是她嫡姐的...邵蓉蓉热泪盈了眶。 住手!阿彻!住手!你别伤害他! 邵蓉蓉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连忙从人群中冲了出去,护在那束缚将军的旗杆下。 38. 第38章 吵架了 阿彻!早年楚国那位无人窥见过的悦薇夫人, 便是我嫡姐邵彤彤!这位将军是我嫡姐一位很重要的人啊!你杀不得! 邵蓉蓉不管不顾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跑过去,还企图拉动绳索要将上方的人放下来,一旁的甲士见状慌忙过去阻止, 那手指头还没触到邵蓉蓉, 就被天子怒喝着滚蛋了。 邵蓉蓉哭着把将军谢威放下来。 她记得她那位会给她讲许多外面事情的嫡姐, 她每回讲到她那位小将军情郎, 脸上都会洋溢出幸福的笑。还说自己少不更事,做了许多荒唐事, 倘若能早点遇上谢威, 她不会去嫁给卫信,也不会与众多男子纠缠, 死都要跟小将军在一起。 邵蓉蓉的嫡姐没了, 但她不希望她嫡姐唯一的心上人也这么没了, 那样的话, 嫡姐她一定会很心痛的吧? 后来谢威被暂时拘禁起来,没有处刑。 天子那张脸黑得像一个月没刷的锅底,煞气腾腾地朝二人走来,戟一挥, 直接在邵蓉蓉和谢威中间划出了一道可见沟壑的地界。 她是孤的人。 他十分横蛮地推倒了谢威, 不许蓉蓉扶他一把,更是俯身强硬将邵蓉蓉抱起, 往大帐的方向走。 走回皇帐的一路上, 他都冷着脸没跟蓉蓉讲半句话。 邵蓉蓉小心翼翼地攥紧他的衣襟,稳住身子, 微微将脸扭过一旁,也没有和他说话。 到了要睡觉的时候,听见外头呼啸的风夹带着雨雪声, 邵蓉蓉从床榻里侧爬起来。 你想做什么? 这时,一直侧卧背对她的慕容彻终于忍不住青着脸在黑夜中看她,那双幽漆的眸子深处仿佛能看见两簇小小的火焰。 只是邵蓉蓉浑然不觉,负气地径直抱起怀里的小锦被,作势要从他身上跨过。 谢威被你绑在外头,现在外头下起雨雪,我怕他冻僵了。 邵蓉蓉大大方方道。 就在她说完又要往外走时,慕容彻突然一把伸手攥住她,从她腰间收回香囊。 冷笑:孤给你的香囊,就是让你去夜会别的男子的吗?你还有没有心? 邵蓉蓉愕了一愕,忙伸手去夺香囊,不料被他环手一捞,将她整个人捞了进怀。 她回想起慕容彻近日对她一会一变的态度,想起他一个接一个对她的谎话,她由始至终都不能看清楚他的心。 于是她在他怀里拼命挣扎起来,二人都像个犟极了的孩子,你追我躲,最后邵蓉蓉受不了他的态度,一把搂住他脖子,用力咬了一口。 不料,这一口下去,不但没有激怒慕容彻,反而成功挑`窦了他,他一下子就像个畜`生般,抱住邵蓉蓉疯狂回啃起来。 这个晚上,谢威没有得到邵蓉蓉给他送被子,她在皇帐中和疯狗似的慕容彻互啃了一个晚上。 本来邵蓉蓉衣裳都脱好了,只剩一件黄金铜铃衣,心想着要是阿彻肯跟她进一步接触,那她就可以暂时说服自己,他兴许是有苦衷,才会对她撒谎的。 但是,昨夜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他竟然一把用被子裹紧她的身体,喘得不行了都要闭着眼睛帮她把衣裳穿整齐。 这是不是说明了,她料想的没有错,他当真不是真的因为喜欢她,才将她留在身边,而是为了复仇。 只是她还尚不明确,他要如何复仇罢了。 慕容彻抛下邵蓉蓉,自己走到军营不远处的河川岸边看枯柳。 踏入深秋,许多柳树都成了破败之相,可那长长垂下的枯枝柳条依旧没有骨头一般,随风乱拂,遇水就漂。 水性杨花! 天子手一用力,就把掌心捏紧的石头掐成碎末,顺风而飘。 担心天子的小安跟了过来,眼见天子已经把岸边好几块大石赤手空拳地砸成一个个大窟窿,吓得想原地返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小安! 陛...陛下,奴在。 慕容彻转身喊住即将要逃开的小安,把他吓得脊背一绷。 孤再给她一个机会,这次要是再让孤失望,那就别怪孤心狠了。 慕容彻咬牙切齿。 这时视线默默上瞟的小安已经看见天子高耸的衣领里,遮也遮挡不住的咬痕,光观那痕迹,仿佛也能窥见夜里那激烈的战况。 小安! 天子突然喊他,把他给吓得脑袋一沉,再也不敢乱瞟。 你先回宫去,找个机会松懈宫中防守,好让卫凛逃出去,同外头的人里应外合。 小安得了天子的吩咐,回去依计行事,而天子带着邵蓉蓉在军营貌合神离地逛了几圈,拖延了些时间后,就摆驾回宫了。 邵蓉蓉今天一天都神色恹恹,虽然慕容彻最后将香囊还给她了,但是她还是生他的气。 回宫的一路上,他们虽然同乘一车内,却是各坐一旁,谁也不搭理谁,比出宫的时候情况还差。 邵蓉蓉气累了,揉揉皱得紧绷的眉毛,开始拿起小案上芍药糕吃。 这芍药糕不管何时都新鲜做好放在她随手就能拿的地方,她一口扔一个进口,不一会儿眉间的皱褶就消失不见了。 她还是同以前一样... 慕容彻也不由自主朝她看了过来,看见她吃得唇边沾上糕点碎屑时,忍不住抬手想伸过去帮她拿掉。 恰在此时,邵蓉蓉的目光投了过来,慕容彻立刻又冷着张脸,将已经抬起的手弯了过来,握成拳头抵在唇边咳嗽。 哼,莫名其妙。 邵蓉蓉白了他一眼,又转过脸去继续吃糕。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25) 车辆一路从宫门开到丽华宫前,慕容彻在半路就下了车,只留邵蓉蓉独自一人回去。 邵蓉蓉突然想起前天自己在寝宫同卫凛的对话。 当时她不愿意直面卫凛,不让他从床底出来,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这样而生气了? 反正后来她问他的话,他都没有想之前那样对她热络,反倒是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那天她腆着脸问他是否有介意过她以前养男`宠。 其实她是想从他口中试探出,刘嬷嬷所说的话的真伪。 光卫凛自己说的不算,刘嬷嬷一个人说的不算,阿彻自己说的也不算,但是...越多人说的有重合的地方时,往往重合的那一部分就有可能是真的。 而卫凛当时正苦闷着,只是垂头丧气地给了她一个不知道的答案。 这一次,邵蓉蓉鼓足勇气再问问他关于她嫡姐和他叔父的事情,她想从他口中多听一些,这样更方便辨别他说话的真伪,同时再看看有没有同别的事情有所重合的地方。 但是当她回到丽华宫,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卫凛了。 慕容彻破天荒在外头忙到深夜都没有回宫。 邵蓉蓉独自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越想越委屈,心道,阿彻他怎么忍心?之前他们从没试过有哪一天夜里没有亲亲没有见面的,就连他们冷战的时候,他没有吻她,至少是会躺在她身旁。 但是今夜呢?他到哪去了呢? 蓉蓉想着想着,委屈得躺不住了,只好哭着从榻上坐起,趿了鞋要冲出殿外。 今夜值守的宫人不知何缘故,倒了一地,蓉蓉一跑到屋外就察觉出不妥,随后她更是被身后一只大手捂了唇,拉到了阴暗的角落里。 她拼命地挣扎,以为自己遇上歹人了,就在此时听见身后传来卫凛的声音。 蓉蓉,是我,卫凛。 他的伤势经过这段日子躲藏起来调理,似乎好了不少,说话的中气也上来了。 蓉蓉,你那天问我介不介意你养的男`宠,当时我在气头上,说话语气很不好,对不起。 他一直捂着她的口,不让她说话,自己就一直在那说。 蓉蓉,对不起,我其实是爱你的,从你很小的时候,从我们两都不认识,只靠从旁人处听来一点充国那个自小被困的小女郎的事迹开始。 后来楚国被奸宦所害亡国了,你把我要过来,起先我确实觉得脸皮上挂不住,但是后来渐渐地,我发现你并不是像他们口中所说的妖女。 我相信,你和他们之前是清清白白的,即便...说到这里,卫凛的声音哽了一下,即便前天晚上你和天子在床榻上...我也愿意相信你是为了保护我,你一定没有跟他发生点什么吧? 卫凛的这番自欺欺人的话误打正着,邵蓉蓉悲伤地点了下头。对呀...他怎么知道,阿彻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她发生点什么呀... 卫凛原本是痛到极致,自己骗自己的一番说辞,不承想竟得到了她的认证,他灰败的心一下子燃亮了。 真、真的吗?你当真没有跟他发生什么??他有点惊喜。 可邵蓉蓉却扭头狠狠地瞪他,有些羞愤,无奈被他禁锢住手脚,又捂住了嘴,动弹不得。 蓉蓉,现在是我逃出宫的大好机会,你...愿意同我一起逃出去吗?我的人给我发了信号,现在他们就在宫外不远处等着。 卫凛又问。 邵蓉蓉本来想摇头说不愿意,但卫凛不等她表示,又道:蓉蓉,你可能不知道,原本若不是你进了宫,你会跟你的嫡姐一样,嫁进我楚宫,成为我卫凛的妻,如今,你还愿意吗? 蓉蓉愣了一愣,是啊,嫡姐和父亲母亲、以及众多姐妹都不在了充国不在了,她过往那么大一段记忆也不在了,没有记忆的她,不管留在谁身边,都是有一种无法把控得住局势和未来的危险。 她目前最重要的,是多接触以前的人,推敲出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啊... 不想知道嫡姐怎么死的么?父亲母亲,还有充国又是怎么消失的么?还有她自己,她为何无缘无故就成为大家口中的妖女呢?阿彻和她的关系又是如何? 一想到阿彻,邵蓉蓉又想起这几天他的态度,一下子委屈起来,眼泪不断地掉。 她咬牙,对卫凛点了点头。 39. 第39章 被他逮住了 已经四更天了, 紫圣殿的大殿中,天子拆散了发髻,只披一件薄袍, 独自坐在王座上, 手里把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匕, 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昏暗中。 前来禀话的小安浑身抖得不行, 却还是强行走到天子跟前跪下。 启禀陛下,邵女郎她...不...不见了。 说完, 他把头颅压得很低, 压根不敢去看丹陛之上的天子。 她还是选择跟了卫凛那家伙么? 慕容彻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平静,声音却飘忽得让人心惊胆战, 仿佛一个即将要去索魂的魇。 孤给足她机会了, 第一次她摸那些奴才的脸, 拉着小宁的手, 孤不与她计较,第二次她在孤面前看中了谢威,偷偷窝藏卫凛,孤也可以暂时忍了。 可是...森严王座上的男子单手握紧短匕, 往龙案上一扎, 一下就扎了个对穿。 因为手抓得太靠下,手心也不慎被扎伤, 黑夜里殷红的血顺刀匕汩汩而流, 可是,她怎么可以选择跟人跑呢?他眸里噙着残忍的光, 唇角那抹邪肆的笑一直挂着。 邵蓉蓉跟着卫凛一丛人在黑夜中奔亡。 望着身后每远一点的宫城,她的心就撕裂一点。 她距离阿彻越来越远了,呜呜, 不知道阿彻知道了以后,会不会想她,会不会来找她呢? 她一边逃一边胡思乱想着,她其实很希望再往前一步时,阿彻会突然像一堵铁墙一般堵在她前方,然后红着眼抱紧她,说不让她走。 她还是希望他能跟她坦白,告诉她,他是迫不得已,怕失去她,才会骗她的,而不是故意骗她、玩弄她,不是为了复仇。 她希望他能很真诚地告诉她,他们之间没有恩怨,即便是有,他也早已看开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她。 她还希望... 邵蓉蓉擦了擦泪,下一刻她就遭到了卫凛的手下们的谴责。 公子,你带着的这人是谁?不会出卖我们吧?她身上一直很吵,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发现吧? 邵蓉蓉一愕,连忙双手环住自己衣裳内里的黄金铜铃衣,制止它们再发出响声。 刘三夏眯着眼走前来,邵蓉蓉看见她靠近,心惊肉跳地往卫凛身后一靠,慌忙捂紧自己脸上的面纱,可她还是认出自己来了。 邵蓉蓉?是你这妖女??公子!你为何要带上她啊!她害我们还不够惨吗?刘三夏说着就要从卫凛身后揪出她。 卫凛慌忙去护她,嬷嬷,你误会了!她不是那样的!稍后我跟你解释,现在我们先走。 旁边的人也一直认为现在应该赶紧跑,于是刘三夏暂时收住对邵蓉蓉的敌意。 她瞪了蓉蓉一眼,那就希望你真不是个妖孽,不会像充国灭亡时一样,带上奸宦出卖自己人! 邵蓉蓉听了这一句,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幸好卫凛及时扶住她。 她...她以前当真有干过这种事? 蓉蓉的眼眶酸得厉害,胸口闷闷的,不敢相信刘嬷嬷说的话是真的。 没过多久,卫凛一行人就成功踏出殷京地界,只要淌过面前那一趟水路,他们就能顺利沿水路离开大周,往鬼方地界去,天子的人就再也抓不住他们了。 可是,历史又总是惊人地重合,就在邵蓉蓉踏上船筏准备上船,她身上突然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衣裳里头的黄金铜铃衣沙琅琅、沙琅琅地响个没完。 不远处,水平线亮了起来,这时大家都看清楚了,环绕着河岸的两边,早已经围守了一大群黑色的甲士,而大周那位年轻的天子,正抱着手,好整以暇地从幢幢树影中走出。 蓉蓉,很失望吗?你今天不能跟你的情郎一起离开了。 邵蓉蓉观他这个疏离的态度以及语气,哪里还有她想象中的,被他紧张地抓回来一顿恩爱的感觉?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蓉蓉内心还是信了□□,他一定是来找她复仇的,他们是仇人无疑了... 本来只有一步之差,就能登船离开,大概他们不带上邵蓉蓉,天子兴许就追不上了。 于是,卫凛的下属包括刘三夏在内,都对蓉蓉投以愤恨的目光。 妖女!你又出卖自己人了...刘三夏愤怒地看着她。 邵蓉蓉捂住自己周身散发的金光,她的泪一滴一滴流下,她绝望地很想摇摇头说她不是,她没有,她是当真要跟他们一起离开的,但她到底是没敢说出口。 因为刚才她确实肖想过被慕容彻抓住带回去了。 卫凛,孤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慕容彻把玩着手里的土埙,冷淡道,只要你肯把邵蓉蓉送回给孤,孤就放过你的同伴。 不然,孤就要用他们的血来填着流溪河的水。 他冷戚戚道。 天子说完,立马就有人架着几个卫凛的同伴,按头进河水,拿着刀匕将割破他们的喉咙。 你!阿彻你怎么可以!邵蓉蓉哭得浑身颤栗,往前一步。 可就在这个时候,卫凛突然一把将她拉回身后。 不!不可以!我不能把蓉蓉交给你!我可以把他们都交给你,任由你处置,但是,蓉蓉不能给你! 卫凛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慌乱,一贯斯文儒雅的样子,在慕容彻的刀剑面前,已经只剩下硬扛着对邵蓉蓉的执拗了。 孤要你们卫氏的印玺,这样也可以吗?慕容彻冷笑道。 卫凛的手下立马惊唤:公子!不行!代表我们氏族的印玺,无论如何不能交给他!交了我们卫氏还如何复国啊! 卫凛抖着手,继续将不情愿跟着他的邵蓉蓉往后拉了过去,可...可以...但是你得让蓉蓉跟我走! 邵蓉蓉不可置信地看着卫凛,心里登时有些感动。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感动错了。 因为刘三夏那些部下很快冷静下来,脸上恍然大悟了一下,有了从容赴死的表情,齐齐朝卫凛的方向下跪。 公子高瞻远瞩,听凭公子指令! 邵蓉蓉疑惑着他们态度转变之快,然后一抬头就看见卫凛手里抓着一个古老氏族的图腾卷轴,那些人都是在看见他手里的此物后,才突然转了态度。 蓉蓉,你还记得邵公临死前,托人给你送来的遗言吗? 卫凛突然凑近她耳朵,小声道。 他让你无论如何逃出帝台,往鬼方去,必要时可以借助我卫氏的力量。 他要让你捍卫清源氏族的地位,鬼方国从来对你邵氏的血统垂涎不已,但你可以放心,只要你跟了我,随我到鬼方去,我是不会让鬼方首领玷染你的,我们可以自己结合,生出下一代,以我们卫氏和邵氏尊贵的一脉,足以让鬼方人为我们效力的。 邵蓉蓉望着他手里的图腾卷轴,突然意识到,要是她不愿意委身卫凛,他可能就要把自己送给野蛮人配`种了。 这些人...任凭你要杀要剐,他们,追随我卫氏那么长时间,受到的恩惠也不少了,在这种情况下牺牲是应该的。但是...蓉蓉我一定要,只要你放过我和蓉蓉,我保证和她走得远远的,永远不会威胁到你! 卫凛箍着蓉蓉脖子的手有些微抖,不许她走。 刘三夏等人开始放弃挣扎,等待从容就义。 卫凛...邵蓉蓉看见沿岸边被按头进水里的忠仆,眼睛红红,有些忍不住了,你连他们都可以牺牲,在你眼里,难道这些从小照顾你、陪伴你的人,都只是你的一件工具而已吗? 他们只是奴隶出身,本来就是可以随意打杀的。可你不一样,你是跟我一样,有着同样高贵血统,注定要为自己氏族付出的。不过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就不必担心会落入鬼方手里。卫凛理所当然道。 不担心落入鬼方手里?就是要牺牲她的下一代了吗? 我不愿意呢?蓉蓉吸着鼻子问。 你不愿意?卫凛皱了皱眉,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能听见的话一般,那怎么可能呢?你怎么可能不愿意呢?你身上流着的血,本来就注定要如此啊,我有方法让你的血不被野蛮人玷污,你怎么会不愿意呢? 你不可以不愿意...不可以的...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只能把你祭给鬼方了...不可以的...不可以不愿意...不然就真的没法了...只能带你回去送给安木奇纳了... 他怔怔地摇着头,手指都在抖。 果然。 邵蓉蓉呵地扯了扯唇角。她也不过是一件稍微迷人一点的工具罢了。 卫凛,我不愿意和你,我也不会让你把我当礼物送来送去的。邵蓉蓉突然坚定道。 谁知她刚往前踏出一步,卫凛在慌乱中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拽了回来。 不许走!! 平日里是温文公子模样的卫凛,此刻的气力使起来,也不是她一个弱质女子能够掙开的。 你不能走!蓉蓉,你知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的时候,那日子有多难熬吗?卫凛浑身抖得厉害,涕泪横流,我有后悔过...当初为什么就不勇敢一点,早些认出自己的心意,那样,我一定会早点带上你,逃离这个皇宫... 我悔啊...你可知道我这几年没有了你,日子是怎么过吗?我都恨不得追随你死去... 但是...他们找到了我,他们逼我去杀姬彻,逼我复国,我一定要先把他杀了,给你报仇...然后...然后我才能死... 卫凛架着她脖子痛泣着的时候,蓉蓉已经隐约感觉,这个外表看起来文弱的男人情绪有些失控了。 慕容彻也没有料想到此人惯来自持高贵,永远一副高贵儒雅相,要把他这些出身不好的人比到地底去,也会有朝一日性情大变。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26) 弓箭手已经对卫凛架起了弓,被他爆喝一声斥退了。 邵蓉蓉还在卫凛手里呢,用箭会误伤她的! 卫凛,你放了蓉蓉,孤会放你们走的。 慕容彻只能暂且安抚他情绪,却在一旁悄悄安排布置。 邵蓉蓉即便身上携带香囊,但此刻还是感觉到了身边这个男子的可怕。 她泪眼汪汪地看向了慕容彻。 你手松开!她要被你勒得透不过气了! 慕容彻看见邵蓉蓉的脸变成了猪肝色,皱着眉,反倒有些情急起来。 谁知卫凛突然凶狠起来,拉着邵蓉蓉就往河里跳,在下水的那一刻,他甚至满眸温柔地同她道:蓉蓉,我们从水路逃吧,我会护着你,到了鬼方国,我也不会让那些野蛮人玷污你的,我们可以一起联手,日后借助鬼方的力量复国。 这是你和我不得不完成的使命,你就别任性了。他说着那样的话,竟然像在说着我那是对你好的语气态度。 然后他趁所有人都不备,突然用力捂紧了邵蓉蓉的口鼻,使她呼吸不得,往后一步就要往湍急的河水中跳。 蓉蓉不想和他结合生出下一代送给鬼方□□,成为下一个可怜的自己。 千钧一发之际,她被他憋得痛苦挣扎,提腿一脚将卫凛踹进河中。 卫凛双目圆睁,被她踹下去之际双手扔企图去拽她的腿,想将她拽下去。 可此时邵蓉蓉身上的香囊在挣扎中掉进河水,她乍一看见脚下拽她腿的男子,宛若看见什么洪水猛兽般,吓得呜哇大叫,捂住眼睛很激动地连踹几脚,把他强行踩进水中。 40. 第40章 得对她下药 公子!!公子!! 卫凛的手下看见他被湍急的水流冲下去, 急得跳下去好几人,试图要把他救上来。 邵蓉蓉没有了香囊,睁眼是满目可怕的男子, 吓得摔倒, 刚好被河里的卫凛抓住了腰带, 带了下去。 幸好慕容彻身手够快, 在她刚掉进河里时,第一时间跳进冰冷的河水中, 将她捞了回来。 此时刚好十月变寒, 河里虽然没有冰渣,但也冷得要命, 甫一跳进水, 寒意便像无孔不入的蚀骨蚁, 绵绵密密地钻进骨髓中。 邵蓉蓉下水的那一刻, 脑子都被冰麻了,浑浑噩噩间,仿佛看见一些幻影。 幻影中,她看见萧正德正吩咐几个宦者, 强行将她的头按进冰冷的河水中。 一边按, 一边桀笑着问她:还怕吗?还怕男人吗? 还怕的话,咱家无法向陛下交代啊...只能把你按下河里去, 就说是你自己受不了自尽而亡了... 紧接着, 又换了一些画面,画面中, 也是萧正德,他找了比手指还长的铜针,把她绑在一棵大树上, 命人扒开她的十指手指,然后用铜针一根一根地连皮带骨,从指甲间隙扎进去。 她痛得叫到大树摇撼,树下落满了叶子。 怎么,你还要害怕男子吗?还害怕啊...那咱家就没有办法,只好用那个办法了,虽然那么一来,可能会破坏邵氏纯正的血统,陛下大概最不喜这个方法吧。 不过不要紧呢,等他们都上完你,咱家会先把你关一段时间,到时候有孕的赶紧打掉,打掉之后,再来送进陛下寝宫,怀上的不一样是纯正血统嘛... 萧正德把帘帐一把扯开,里头站了四五十个赤身`裸`体的男人,都在用猥`琐不已的目光盯着她,吓得邵蓉蓉差点当场昏厥。 后来,她趁萧狗离开,咬咬牙孤注一掷,跳进地下河逃了。 河水异常冰冷,邵蓉蓉游着游着,手脚已经没有一丝气力了,像块沉重的铅块笔直地往下坠。 就在这时候,一个温暖的胸膛接住了她。 她贪恋那人身上的一丝温热,下意识地就往他怀里钻。 邵蓉蓉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体那股寒冷劲已经过去了,周围的温热密不透风。 原来,她已经被慕容彻从河中捞了上来,此刻正躺在丽华宫的正殿中,四周架着大大的暖炉。 你可终于是醒了。 晕乎间,就听见一声沙哑得不成样的男声,像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邵蓉蓉甫一抬眼那一下,上方男子憔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喜色,只一瞬,很快又变成冰冷得掉渣的模样,快得她揉了揉眼睛,都几乎要以为刚刚是自己看错了。 随后,慕容彻刻意站起侧过身,不让她看见自己深陷的黑眼圈。 冷淡道:你不是要跟别的男人跑吗?弄成这样,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刚走出一步,语调又非常冰冷道:对了,忘了告诉你,卫凛和他的那些部下,孤已经全部抓捕了。要不要他们死,现在全在于你。 邵蓉蓉惊诧于他转变得对她过分冰冷的态度。 你...她坐在床边,抹了抹泪,那你想我做什么? 可慕容彻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冷冷地抛下一句,晚些告诉你然后就离开了。 邵蓉蓉大滴大滴的泪落下来。 英娘中途来看过她一次,邵蓉蓉找借口支开了宫人,将自己在坠河时看见的幻影告诉了英娘。 英娘给她号了号脉,沉吟片刻,惊喜道:女郎,你之前闭塞的一条筋脉,竟然机缘巧合下通了,看来,记忆恢复有望啊。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幻影,就是我过往的记忆? 邵蓉蓉坐在床边道。 她回想起落水时的记忆,看来,她后来成为众人口中滥情妖娆的妖女前,曾被萧正德用非人的手段折腾过,才硬逼着一步一步成长的。 她不禁又回忆起阿彻陪自己克服害怕男子的情景,他是那样的温柔和小心翼翼,她每前进一步都会奖励她亲亲,还会贴心地给她做香囊。 对了...她的香囊呢? 邵蓉蓉泪流满面,忙扒着衣服四下去找自己的香囊,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已经掉进河里去了... 女郎...你说你..在一个屋子里,被四五十个男子...那...那你... 这时英娘忍不住开口问。 邵蓉蓉回过神来,慌忙摇摇头:不,我没有被怎么样,后来我好像逃出去了,被一个眼底长痣的女人救了,哦,对了,那个女子好像叫昭娘,是位女巫。 嗯,我知道了,我可以让我宫外的儿子帮忙找人的。英娘点点头。 对了,女郎,我刚才去泰恒院的时候,陛下身边的安先生过来找了一副药,你知道是什么药吗? 什么药?邵蓉蓉不解地眨了眨眼。 英娘悄声走到殿门处,确定四下无人了,才敢走回邵蓉蓉身边,神秘兮兮道:是催`情散。那是一种蛊药,分子药和母药两部分,服用子药的人,遇上服用了母药的人,会死心塌地缠着服用母药的人。 我好奇之下,便跟着那安先生走了一路,却发现,他拿着那药,径直交给了丽华宫掌厨的宫人。丽华宫厨房是伺候谁人的?不就是女郎你嘛... 所以我猜,陛下想对你用药。 听完英娘的话,邵蓉蓉惊呆了。 对...对啊,刚才陛下叫人来通传....说...说一会他要回来陪我用飧食。 那就没错了,女郎,你自己小心点,要是你服用了掺有子药的食物,你将会失去理智,变得没脸没皮地黏着陛下了! 英娘走后,邵蓉蓉独自一人想了许久。 她实在猜不透阿彻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一会对自己温柔,一会又冷漠不已。 明明他抱着自己亲的时候,一切气氛都好好的,可不管她如何明示暗示,他就是不肯跟自己有进一步接触。 他编了那么多的谎话,费尽心思把自己留在身边,到底是喜欢还是要复仇? 他又为什么要给自己服那种药,他为何希望她能黏着他? 邵蓉蓉最后决定,自己要想尽办法不吃掺有那种药的食物,但她会伪装自己吃下去了,她想保持理智,看看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天色稍晚的时候,慕容彻果然回来与她一同用餐了。 今夜准备的菜肴都是邵蓉蓉最喜欢的。 慕容彻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早上看见时脸色那么冷淡了,反倒柔和了许多。 只是宴席间,他不停地给她夹芍药糕。 于是蓉蓉断定,那些催`情药定是下在芍药糕里了。 蓉蓉?你在想什么?怎么不吃? 慕容彻仿佛恢复了二人冷战之前的模样,对她温柔不已。 但蓉蓉知道,他其实是想让自己把下了催`情药的食物吃下去罢了。 她不能被迷惑了。 于是她强颜欢笑着,将他夹来的芍药糕夹回他碗里。 陛下,我胃口不佳,你多吃些。她十分客套地笑道。 这下,慕容彻唇边的笑彻底凝固了。 他摇晃手里的酒觥,抿了一口,幽幽道:你要跟那家伙跑,还想跟他一块殉情,现在他落入孤手中,你当真不顾他性命了? 邵蓉蓉很是疑惑。他凭什么认为,一个想要拉着她垫尸底的男人,她为什么要在意他的生死? 但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脑子其实也有坑,她虽然也喜欢他,但并不妨碍她认知到他不是正常人,所以不能跟他解释太多。 我...当真没什么胃口。邵蓉蓉低垂了长睫,轻眨几下。 慕容彻当即拍案而起,举着酒觥来到她身边落座。 邵蓉蓉下意识后退了一些。 行啊...不想吃糕,那就来陪孤喝点酒吧。 他单手托着酒盏,环手一捞就将她后腰捞了起来,往自己怀里抵去。 蓉蓉想起英娘的话,只要想办法让服下母药的人把子药也服下去,药效就能相抵消,这样即便她喝了子药也不要紧。 你不救卫凛了?还有刘三夏?你若敢不把这酒喝下去,孤立马就下令把他们的人头端上来,孤说到做到... 眼看着他举着酒觥凑近她唇边,邵蓉蓉狠了狠心,就着他的手猛地灌了一大口。 看着他唇角满意地上扬,邵蓉蓉立马推开了酒盏,趁其不备环手圈住他脖子,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慕容彻猝不及防地被她搂住一吻,高冷的表情差点就绷不住,惊愕了一瞬后,还是很诚实地双眸渐渐闭合,圈住她的腰,接受她的吻。 邵蓉蓉把他压在了地上,更是趁机把酒液全灌进他喉咙,等慕容彻回过神,已经来不及了,酒液全都喝进自己肚子了。 可是很快他就勾起潋滟的眼角,一擦唇角蜿蜒出来的赤红酒液,低低笑了出来。 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他们二人,氛围顿时缱`绻了起来。 傻蓉蓉啊,你是以为酒水中下了毒吗?他抑制不住地低笑着,一边笑得胸腔震颤,一边爱怜地揉抚蓉蓉的额发。 继而,他一个翻身,反客为主,把邵蓉蓉禁锢在身`下,他随手从果盘里抓来一个蜜桃,眼睛始终定定地盯着下方的人儿,将蜜桃连皮带肉咬下去一口。 邵蓉蓉被上方的男人这利落帅气的反压给看得心跳不已,反应不过来之际,已经被他用指尖撩起了下巴,一口将桃肉喂了进去。 41. 第41章 蓉与彻的博弈 邵蓉蓉怎么也没想到, 那催`情散没有下在芍药糕里,没有下在酒水中,反倒是不知怎么下到桃子里面的。 被他强势用舌头将桃肉推进去, 咽下后, 邵蓉蓉顿时感觉自己在看眼前的男子时, 心跳比以往要更加剧烈了。 阿...阿彻。她觉得自己的双颊都烧红了, 无法抑压住自己的心跳,看着上方的男子时, 会踊跃出一股极其渴望想与他亲近的想法。 蓉蓉, 感觉怎么样了? 慕容彻态度突然变得无比温柔了起来,看她的眼神专注又有耐性。 阿...阿彻, 我突然好想亲你哦, 好想...好想...想疯了... 邵蓉蓉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诚实, 将真心话脱口而出, 她内心一边在为自己的不矜持羞耻着,一边无法抑制自己的行为。 指腹触碰到他硬朗的下颚线时,手指它竟然不争气,激动得都震颤了起来。 慕容彻似乎也没有料到药效的程度会这么大, 她眸里的渴望和羞涩程度, 都让他失神了好几回。 后来的亲亲,效果自然也出乎意料地好。 慕容彻亲着亲着差点就失去了理智, 抱着她从席座一路辗转到内殿的床榻上。 邵蓉蓉她好像有无比精力似的, 一直缠着慕容彻要进一步的贴贴,慕容彻起先不肯答应, 到后来,竟然经不起她缠,只得张开手, 任由她把自己剥了。 但是,也仅仅只许她把他剥了,严禁她剥自己的。 后来邵蓉蓉虽然还是感觉很不满,但已经比先前好很多了。 至少他肯进一步了。 二人忙碌到后半夜,邵蓉蓉积攒的精力终于耗尽,趴在他精`壮的胸膛上昏昏欲睡。 可这时候,慕容彻他不做人了。 他环手将软成水似的姑娘抱坐起来,一边不依不挠地亲她耳鬓,一边压抑着嗓子在她耳边循循善诱道: 蓉蓉,全天下除了孤以外,都是坏男人,你记住了吗? 邵蓉蓉累得眼皮打架,呵欠一个接一个,歪到在他怀里就要睡。 可他很快就低头将她吻得透不过气。 蓉蓉,不许睡,记住了吗? 邵蓉蓉揉着泪眸,被他强行撩起下颌,眼皮一张一合,困极了。 记住了,全天下除阿彻外,都是坏男人。阿彻...我能睡了吗? 说着,她又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说,你最爱谁? 可慕容彻似乎压根不打算就这么放她睡,他就像一个无意中从大人手里获得梦寐以求礼物的孩子,因为心虚,又或是极度的不自信和患得患失,使他不断地逼迫着她亲口告诉,她是他的,她是爱他的。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27) 最爱阿彻。 有多爱? 看来他还真的不打算让她睡了呢... 邵蓉蓉半睁眼皮,突然朝他扑了过去,极尽缠`绵地又主动勾着他吻了一场。 她如今的吻`技都是从那偷藏的羊皮卷中学来的,这会儿她使出了浑身解数,抱着他脖子把他吻得一次又一次地动情,直到他浑身开始僵硬不已,她才松开他,大口大口吸气。 很爱很爱很爱...阿彻,我真的困了。 她边喘气边道,疑惑着难道服用子药的人不是她吗?为何他比自己还要缠人。 天子俊逸的脸像傻了似的呆住,过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回神过来,抱着她轻轻点头:好...那,睡吧。 可邵蓉蓉早已经不等他,蜷缩在他怀里,抱着他劲窄的腰,睡得胸`前一起一伏的。 慕容彻浑身都僵硬得不行,血液在体内肆意地流窜,这时纵然他多不愿意离开邵蓉蓉,也不得不把她放好榻上,自己起身走了出去。 医官早已经候在殿外了。 蓉蓉的香囊掉了,他不得给她放血重新造一个嘛... 翌日醒来,慕容彻已经不在身侧了,蓉蓉翻了翻身,摸了摸旁边那块微微凹下去的位置,还带点天子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还是温热的,他应该刚离开没多久,昨夜一直躺在她身边。 邵蓉蓉不知道为什么,一嗅到阿彻身上的气味,心脏又开始扑腾起来。 这时英娘借着给邵蓉蓉号平安脉的借口,成功进了天子寝室来看她。 邵蓉蓉让伺候她梳洗的宫人暂且退下。 英娘这时看见蓉蓉脖颈上密密麻麻一大片的吻痕,不由吓了一跳,连忙从医匣中拿出银针,往火上一烤,捏住蓉蓉的手背就扎了下去。 扎了一会儿后,邵蓉蓉终于感觉自己的心跳平息下来。 英娘给她号了号脉,松了口气。 女郎,幸好我来得及时,那催`情散服用时间还不长,连续几天我给你扎扎,应该就能完全清除残余药效了。 邵蓉蓉心想,原来你还能逼出药效,早知道昨夜她就用不着算计阿彻了。 但是,为了避免陛下怀疑,女郎你自己小心,昨夜服药后你对陛下是什么样子的,往后你在他面前,记得也要装成那个样子。 英娘告诫道。 邵蓉蓉一副还没睡够的模样,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想,她服药后是什么样子呢?不就是比平时的自己要诚实一些嘛,这倒不难。 于是她点点头:嗯,英娘,你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你的。 自从邵蓉蓉被英娘扎了几针后,她的神智也渐渐清醒过来,开始能够清晰地思考问题了。 她慢慢地,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那天晚上被强制喂下掺有催`情散的桃肉后,阿彻都对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印象中,她只记得他的吻时而隐忍克制,时而又像守不住洪水的堤坝,疯狂肆谑。 可是到最后,他们还是没能攻破那一关。 他只允许她放肆,却不允许自己失去理智。 那么,她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一天不行,会不会两天、三天、四天...迟早有那么一天能让他对自己打开心防? 昭娘被找到的时候,她正在白眉庙受众信徒供奉,穿着衣料稀薄的衣衫,姿态万千地趴伏在神台上,供人观赏。 她享受这这种台上一举一动,轻易能牵动台下人的心,这种感觉。 英娘今天奉了泰恒院的命令,出宫采买药材,只有很少的时间,她得赶紧找机会跟台上的女巫说上几句话。 今儿谁要是出的香油钱最多,奴家今夜就陪那位香客彻夜不睡,算算今后的命理。 昭娘轻轻抬起香臂,单手托腮故意将胸前挤了一下,那可观的沟壑立马呼之欲出,看到一众围绕着的男香客热血沸腾起来。 我出一千贝币! 我出三千! 我出一万! 这白眉庙果真是个销金窟,进来的香客意在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英娘也是在鱼龙混杂里过来的,她没有鄙视昭娘的勾当,只一心想赶紧给女郎办完事,她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于是,她一上来就砰一声将一个沉重的布包撂在了神台上。 布包经打开,里头是两根手臂粗的金条,价值不菲。 昭娘一下子得知自己遇上真正的金主了,这回比那能成天出入帝台的太祝还要有能耐。 可她喜滋滋地收起金条,宣布自己今夜属于那位砸金条的香客时,却发现台下站着的是一位瘦不拉几的农妇。 邵蓉蓉得知英娘已经找到昭娘,迫不及待地找机会,佯装自己头晕让英娘过来给自己看症。 女郎,找到人了,她还记得你,也告诉我许多关于你的事。 英娘一边给她施针逼出体内残余的催`情散,一边娓娓地同她道来。 英娘所说的事,同她后来在萧正德手里逃走出去的部分衔接上了。 原来,当年先帝不喜她畏惧男子,将她交给萧正德调`教,萧正德用了非人的手段,硬是把她逼得走投无路之下,跳河水遁了。 之后她就被白眉庙的女巫救了起来。 在白眉庙中,那个名叫昭娘的女巫教会了她许多拿捏男子的手段,像那卷后来被她偷偷藏进书简的教人亲吻技巧的羊皮卷,就是昭娘送的。 邵蓉蓉觉得,她从旁人的口中,正在一点一点地拼凑出自己的过往。 她当时的确是一步一步被萧正德逼上那条路,被迫蜕变的。 女郎,这是昭娘托我给你的信。还有一卷手札,是她写的。我没有告诉她关于你现在的情况,只是大概模糊地说了,她得知你如今日子过得不错,似乎很高兴。 邵蓉蓉接过英娘手里的手札和小布条,展开一看。 她突然感觉,那些字迹很熟悉,似乎以前曾经看过一样。 手札是昭娘这些年的经验所编写的御`夫术。 而小布条的信笺中能看得出,昭娘是把她当作自己精心栽培的姑娘一样的,她最后还告诫了她一句,倘若现在有遇上强大的男人,又想要抓住这男人的心,那就要先在情`事上让他欲罢不能。 唯有让他尝到自己的甜美了,等他食髓知味,然后使劲吊着他,届时自然是你说怎么样,那男人都会答应你。 邵蓉蓉捏紧信条,陷入了沉思。 傍晚,慕容彻死赶紧赶,终于做完了手头上的活儿,回到寝宫陪邵蓉蓉用餐。 如今慕容彻又恢复了之前对邵蓉蓉的温柔,主动给她夹她够不到的菜,还会宠溺地帮她把糊在唇瓣的汤汁擦掉。 邵蓉蓉回忆着自己服下催`情散的样子,满心满眼里都是欢喜地依偎在他怀抱。 做这些对她而言其实并不难,也不违心,她本来就喜欢他,只要将心底的感情诚实地表现出来就好了。 她抬手把他的脖子拉下,双眸迷离地吻他的唇,一边用手抚挲他脸庞,心想,今夜一定要把他攻陷下来。 昭娘不是说嘛,抓住男人的心,首要得在那事上让他欲`罢不能,可她要是连碰都不曾碰过,又谈何抓住? 42. 第42章 陷进去的迹象 邵蓉蓉抱住慕容彻的脸吻得忘情, 慕容彻似乎也被她的热情蛊惑了,握她纤腰的手不由自主加重力度三次。 她十次亲到一半中途睁眼偷看他表情,十次他都是浓睫紧闭, 脸颊红得像烙铁, 她的唇一远离, 他立马下意识闭着眼追上来, 吻得一副虔诚认真的模样。 哦,这是不是就是昭娘手札中所说的, 男人开始陷进去的迹象? 可手札上说的似乎得花不少功夫呢, 她这么轻易就做到这一步了吗? 她不敢骄傲,也不敢太放松, 压着他的腿微跪着继续将吻送深了些。 阿彻, 我喜欢你, 最喜欢你了。 邵蓉蓉回忆起服药的那天晚上, 他似乎有缠她逼着她说类似的话,具体怎么说的已经记不大清了。 阿彻,那你喜欢我吗? 邵蓉蓉以为哄他说喜欢自己还得花上些功夫呢,没想到慕容彻用不饮自醉的红眼睛看她, 突然发了狠似的, 张口就往她软软的脸颊肉咬了一口。 不疼,他极力抑压着自己, 没真的用牙齿去咬。 蓉蓉, 孤爱你。你呢?你爱孤吗?他的发声很沉,字字咬紧, 用额头抵着她,二人相距得很近,呼吸可闻。 蓉蓉被他灼烧的呼吸气息蒸熏得有些头晕目眩, 如此近的距离看着他那张俊逸得让人心往神驰的脸,脑子久久转不过来。 真...真的吗?你真的爱我吗? 蓉蓉不禁也有些被他的样子蛊惑了。 可慕容彻比她陷得更深,他叹息一声,带有粗茧的大手怕抚痛她细腻的脸蛋,不敢真的贴下去,只敢虚贴着。 他亲了亲她琼脂般鼻尖,眼神迷恋地看她。 蓉蓉,你忘记以前的事情了,可你也忘记孤原来叫什么名字了吗? 孤是个出身贱到地底里的奴隶,不配冠姓,后来被萧正德摆上台面当个傀儡太子,用的也是先帝的姬姓。 可是,孤后来给自己改姓了,慕容,你道是何含义吗? 慕容彻自个儿侃侃地说着,他今夜似乎也被邵蓉蓉迷失了心神,一些即便是不在人前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现在他居然如此实诚地就说出来了。 慕容,慕蓉也,孤...孤爱你入骨,蓉蓉,你还需要问孤,孤是否爱你吗? 他脸上浮现出莫大的悲伤,仿佛将她四年前跳崖那一幕的情绪全部勾出来了。 这一刻的慕容彻,心神应该也受了蛊惑吧,不然他可不会随便在人前表现出最真实的脆弱。 而他也只是选择在,以为邵蓉蓉依旧中了痴恋他痴恋得不得的催`情散的情况下,才敢将这些表现出来。 蓉蓉,孤其实爱你,早就爱你了呀... 邵蓉蓉热泪盈眶,他说他爱她!原来他真的是爱她的! 因为爱才会把自己锁在身边,那么,记忆里从来就被锁惯了的邵蓉蓉觉得,他不管怎么拘禁自己,她都是可以原谅,并乐意被他锁禁的。 阿彻!爱的,我最爱最爱的就是你!我再也不会想着离开你,记忆恢不恢复也没有关系了!只要你是爱我的! 邵蓉蓉一激动,抱起他的脸一连亲了好多下。 亲着亲着,她还觉得不过瘾,利索地伸手一解、一褪,主动把他衣物剥了。 慕容彻被她大胆热辣的动作弄得成了一只熟虾,他眉心皱紧,似乎仍在抑压着什么。 阿彻,现在我们是两情相悦的了,你无须顾忌什么,我要你。 邵蓉蓉自己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被自己的大胆给吓了一跳。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一直是乖巧听话又容易害羞的人,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呢?难不成她果真有当不要脸的妖女的潜质吗? 慕容彻也没有再像之前好几次那样抗拒,只是低头亲了亲她白皙细颈。 他的眼神清明了一些,蓉蓉,要是这果真是你的本心,那该多好? 邵蓉蓉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给莫名其妙到了,但她没有深想。 你在说什么呢?笨蛋阿彻,这自然是我的本心啊。 她又红着脸,紧张地去拉他的手,把他的手贴合在自己重峦叠嶂下,激烈砰跳的心跳上。 听见了吗? 邵蓉蓉越是羞涩和主动,向他释放爱慕的暗号,他就越是慢慢冷静、理智下来。 你说孤那样做,是不是做错了? 慕容彻突然勾唇苦涩一笑。 他真是一个极度矛盾的人,邵蓉蓉有远离他的迹象出现时,他瞬即黑化,天涯海角都要抓到她强锁在身边,可一旦她欣喜地主动靠近了,他又开始为自己曾经做出的事感到愧疚,迟迟不敢上前。 邵蓉蓉已经被他吊足了胃口,这会儿见他又有退缩的意思,哪里肯轻易放他。 她不等他再说,不顾阻拦地走到殿门前,一边将殿门锁严实不许他逃,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剥落。 蓉蓉!你别!停!停下来... 慕容彻这个十恶不赦的残忍暴君,在杀人诛心的事情上那么干脆利索,可唯独在要不要得到她的事儿上磨磨蹭蹭、拖泥带水的,特不像个男人。 邵蓉蓉一边剥衣,一边气得在心里埋汰道。 蓉蓉!你... 很快,她身上就只剩一件黄金铜铃衣了,只是这件铜铃衣不管她如何拉扯,始终是取不下来。 邵蓉蓉很快就急得红了眼。 慕容彻起先不敢睁眼去看她,没过多久,听见细碎的抽泣声,终是正视起跟前的人来。 而他,也终于惊喜地发现 蓉蓉的左腰、小腹和心口都没有红痣。 慕容彻以为自己没有看真切,气势汹汹冲了过来,一把握住姑娘的腰肢,开始在那件黄金衣斑驳的玉缕条上拉扯起来。 邵蓉蓉立马止了哭,被他搂着腰,毛手毛脚的,很快就涨红了脸,羞涩地埋首在他胸口。 娇嗔道:阿彻...你...你刚才还说不要呢...现在怎么这么急`色... 讨厌,她心脏砰砰跳,好喜欢他那样怎么办? 蓉蓉浑身涨红垂着眼在他怀里作鹌鹑状,不敢动弹。 而慕容彻只是想拨开那些阻挡视线的玉缕条,看看清楚而已。 到最后,黄金铜铃还是被他粗暴地扯烂了。 没有...没有红痣...白璧无瑕的,就连一颗痣都看不见... 慕容彻的脑袋和心脏都在充血,他有点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恩赐。 以前他每夜守在邵蓉蓉寝宫外,看着宫室里传出的丝竹声,和男女嬉戏的声音,他都要痛苦难受得想将自己的心脏撕成两半,那样就不会再痛了。 但是后来,他慢慢地,早已经不大在意她是否只属于他一人了。 只要她肯垂头看他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他不敢真的碰她,也不全是因为那天晋国公子秦国公子在他耳边说的那些挑衅的话。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28) 而更多的是因为,失去记忆以前的邵蓉蓉,的确对他厌恶至极,根本就不会让他挨靠她近那么一点点。 他嘴上说着要玷`污她,要惩罚她,但其实内心终究还是自卑脆弱的。 他一方面不希望她恢复记忆,一方面又害怕着,倘若有朝一日她真的不可避免恢复了记忆,得知在失去记忆期间,身体被他玷`污。 光是幻想到她会对他更加厌恶,甚至看着他恶心想吐的样子,他就抓心挠肺地觉得受不了。 蓉蓉,你今天累了,孤抱着你,早点歇息吧。 他最后只在她唇上轻轻一啄,拾起地上的冕袍帮她裹好身子,叹息着抱起她,往龙榻方向走去。 邵蓉蓉刚刚还被他摆弄害羞得不行呢,转眼间就已经被他裹得严严实实,同躺在一榻上,美妙的夜晚就这么悄无声息结束了吗? 呜呜呜...她捂着脸哭泣起来。 阿彻你骗我的吗?你是不是骗我?她泪眼婆娑地抬头。 蓉蓉你别闹,很晚了,早点睡吧。慕容彻此时也只是强行镇静地假寐,半点都不敢盯着她看。 我们饭菜都还没收呢?你是真的有那么困呢,还是说逃避着,其实一点也不想要我? 邵蓉蓉忍耐了很久,已经受不了他这样反复矛盾的做法了,哭着在他怀里耍赖着,不管他怎么哄,都哄不好。 慕容彻只得重新将她抱起来,低着头耐着性子替她擦泪,柔声地说尽了好话。 蓉蓉,孤怎么可能不想要你?他说这话时,感觉自己都想要想得快要裂开了,可是他不能老实地与她交代他那些隐秘的心情。 他对着服用催`情散后,痴恋他痴恋得厉害的邵蓉蓉,压根一点脾气都使不出来,比起以往对她的态度要更加温柔不少。 这是极尽甜蜜的折磨啊,他一边在内心暗暗埋怨药效的强大,一边又忍不住享受强大的药效带给他的喜悦。 蓉蓉,孤爱你,孤爱你都爱得不知如何自处了,你怎么知道孤没有忍耐得很辛苦呢? 那你还饿吗?我们先过去把饭吃完再说好不好? 见哄不好她,慕容彻只好用迂回的战术,转移她注意力。 你骗人!骗人!你爱我又怎么会不想要我,还让我乖乖睡觉呢!你骗人... 邵蓉蓉哭得像个得不到心仪玩具就肆意耍泼的孩子,任凭他怎么哄都哄不好。 慕容彻可头大了,蓉蓉...别哭啊,你说,只要你说让孤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除了做那事,孤都能答应你。 邵蓉蓉又哭了会儿,自知今夜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折服了,连哭都不管用。 于是,她擦干眼泪,迎向他温柔心疼看她的目光时,心情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说什么你都做吗?她吸着鼻子瓮声道:那好,你去那边提酒来。 慕容彻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起身走去席座前给她提了一壶酒。 邵蓉蓉提着酒壶,抖开身上的衣袍,叉着头斜斜地侧躺下去,细长的壶口对准自己锁`骨的地方倒了酒。 那你喝吧,喝光它我才能高兴。邵蓉蓉指了指自己身上盛出的酒道。 43. 第43章 暖手 这事着实为难到他了。 慕容彻必须要使出比以往要坚毅上好几倍的定力, 才敢靠近她,把酒喝光。 喝完的时候,他感觉鼻腔一股燥热, 噢, 不好, 鼻血流出来了。 邵蓉蓉看他这个模样, 紧张得慌忙套好衣袍去外头唤人打水和取冰。 折腾好久后,他的鼻血算是止住了。 蓉蓉看着天子为了保持在人前的正经郑重, 冷肃自持地按压两边鼻翼的样子, 看着宫人退散时低着头按捺不住想要碎嘴的模样,也只好暂时歇了心思。 慕容彻见她一副恹恹的模样, 内心复杂又内疚, 心里暗暗埋怨自己, 不是都没有打算让她恢复记忆, 也没有让她离开自己的打算吗?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遂了她的意? 在慕容彻看来,眼前这个因为服用了催`情散才对他迷恋得不得了的邵蓉蓉,是那么地可爱。 只是, 内心深处, 总有一些不得劲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些不得劲的地方,导致他无法真的将她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蓉蓉, 要来孤的怀里睡吗? 看见失落的邵蓉蓉, 慕容彻最终朝她张开双臂,企图以此抚慰她。 蓉蓉泪眼朦胧, 哽咽着点点头,乖巧地把头枕落他胸膛,依偎着他睡。 睡到一半的时候, 蓉蓉见他睡眠极好,靠着他没一会儿,他就睡得呼吸匀称,而自己却东想西想老是入睡不了,心下不忿,于是撅了嘴撒娇着将他叫醒。 慕容彻有心爱的人搂满怀,睡得自然好,被她叫醒后也是满脸的柔情。 蓉蓉,怎么了吗?他低沉的嗓音带点刚醒的慵意。 阿彻,我睡不着,手好冰。她眼泪凄楚道。 手放孤怀里,孤替你暖手。 打自邵蓉蓉服用催`情散后,慕容彻对她可谓百依百顺,态度也软和得不行,哪里还有先前冷硬的态度? 不,不用了,我更喜欢抓点称手的东西。 翌日清晨,邵蓉蓉依旧赖在慕容彻怀里,睡得香得很。 可慕容彻却彻夜没能睡着,顶着两个黑眼圈前往紫圣殿上朝处理公务了。 在处理朝务的时候,他老是心不在焉,一直有个错觉,觉得哪里还有被她抓着的感觉。 刑狱司白舀小心甚微地前来启奏,最近各国侯爵已经蠢蠢欲动,只是听闻天子将昔日清源大宗之一的卫氏人赶尽杀绝。 各国或多或少都有清源大宗的血亲,并且血统不纯的,也对血统纯正的有崇拜臣服之心的。 当今帝天子只是一介贱奴出身,这本身就惹了他们强烈不满,只是因为天子手段残忍狠辣,他们各国都有各国的难处,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被疯狗似的天子盯上,所以才会暂时按捺下来。 但是,天子一昧靠武力打压,在没有培养得力的可以取代旧势力的存在来说,显然是不妥。 陛下,臣的看法是,以武力威逼得太过了,显然会逼狗入穷巷,会产生反噬,陛下不若尝试把卫凛等人劝降,只要真心归顺我大周的,不管他是否清源大宗,陛下都能给他一定的机会,而倘若不能劝降,我们再来另想法子。 白舀说完,发现天子表情冰冷,由始至终不曾正眼看过自己,以为是自己的建议惹恼他了。 也对,天子由于出身的缘故,和当年的萧狗一样,本来就痛恨清源大宗的人,他的建议大有维护清源大宗,给他们活路的意思,天子又怎么会欢喜? 但白舀性情有些不拘小节,不是一个看重出身的人,如今的帝天子在他看来,虽然出身低,但是论魄力、论才干、论胆识,却是开国几百年来难得一觅的,可不是先前那些腐败贪图享乐,懦弱只知给强敌退让的前天子可以比较的。 他提出的建议,也是基于考虑天子的出身,想给他策划一条周全的,能让现今的大周都走得更长远、长治久安的路。 但其实,天子此刻不是对白舀不满的表现,他只是走神了。 陛...陛下恕罪!陛下饶命!陛下倘若觉得臣的提议不妥,就当没听过吧... 白舀被天子的冷肃的表情吓得当场下跪。 慕容彻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 白卿家所言,句句在理,何错之有?慕容彻不明这些大臣为何每次提议方案,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每回只要他延迟一会不说话,就能把他们吓个半死。 白舀小心翼翼地抬头,陛...陛下这是允了? 在场的大臣都不由地白舀捏了把汗。 慕容彻低头回想昨夜邵蓉蓉在他怀里的大胆放肆,以及她为了想同他亲密接触,不惜想各种各样的法子魅惑他,他觉得受宠若惊极了。 哪怕那是药效的缘故。 虽然知道她也没有多努力,完全是顺着药效力驱使去做的,但他还是觉得应该给她以前最爱的情郎,卫凛一个活命的机会。 嗯,法子不错,准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朝,慕容彻已经急不及待地让小安收拾好今天要处理的卷籍,嘱其带回丽华宫,他受不了在没有她的地方处理公务。 倘若今儿早上不是看她睡得香甜,他真的恨不得把她一块带来紫圣殿。 他觉得自己现在越发受不了与她分开哪怕一刻钟了。 小安打包好竹简,端上一瓶白玉瓷瓶的东西,来到天子跟前。 陛下,这是催`情散的第二阶段子药,是时候给女郎服用了。 慕容彻想起来这些阶段性的子药有什么作用了。 服用阶段性子药之前,必须得服用原始的催`情散,倘若不服用最初的催`情散,往后那些阶段性子药就跟普通补身子的药无差别。 但若是服了最初的催`情散后,再来服用第二阶段、第三阶段子药,那么,服药者就会比一开始的时候更加痴缠和恋慕。 慕容彻想了想邵蓉蓉满心满眼里都是他的样子,那张粉扑扑的小脸,一看着他就红了,有时会害羞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有时又会为了能触碰他,使小性子撒娇,简直就是太太太太太可爱,太合他心意了。 光是服了最初的催`情散都有那样的效果,倘若把剩下的阶段性子药都用了,只怕邵蓉蓉这辈子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他,就连他上朝都恨不得成为他穿在身上的冕袍,紧密地熨合在一起才好吧? 到了那个时候,已经不可逆转了,他还哪用担心她有朝一日恢复后会厌恶他对她做了坏事? 只要她服用了阶段性药,他今夜就回去满足她,大大地满足她... 可当细腻的玉瓷瓶握在他手心,慕容彻突然又犹豫了。 回到丽华宫,邵蓉蓉已经精心打扮好了,守在宫门附近迎接他回来。 一看见他从龙辇上下来,立马像只艳丽的蝴蝶般朝他冲了过来,挂在了他身上。 阿彻,我想死你了!你去紫圣殿为何不叫醒我,把我也带上一起去? 邵蓉蓉像只缠人的奶狗般,勾着他脖子不停地亲他脸颊,亲他高挺的鼻梁、浓密英气的眉、削薄性感的唇,亲着亲着,二人俱是呼吸不匀了起来。 身旁侍候的宫人恨不得把头低得埋进地底下,小心翼翼地退散。 蓉蓉,孤给你准备了芍药糕,这次的添了新的蜂蜜酱,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只要是阿彻喂我的,我都喜欢。 邵蓉蓉撑着头,眼睛完成两轮新月,赏心悦目地盯着他看,毫不掩饰眸底的欢喜和爱慕。 慕容彻爱极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但同时,看着她那近乎痴狂的样子,心底的某处又莫名有些虚。 蓉蓉,孤不会杀卫凛的,只要他肯归降,为大周所用,孤会考虑给他们全新的机会。 哦,随便啊。别人的事情我不是很关心。 邵蓉蓉依旧满眼迷恋地看着他,笑盈盈道。 慕容彻很满意她的答复,但是,内心又出奇地空落落的。 可是,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卫凛吗? 脚被蛇咬伤了,宁愿忍着痛等卫凛过来,也不要孤抱你。 慕容彻突然脱口道。 邵蓉蓉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一脸的疑惑。 阿彻,你在胡说什么呀?卫凛不是坏人吗?我以前怎么会喜欢他呢? 蛇咬了,我当然要你抱我了,干嘛要让他抱啊?我不是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对你死心塌地的吗? 不,你以前对孤,避如蛇蝎... 慕容彻这一刻怔怔地看着她出神,不由自主将怀里的瓷瓶收起了。 到了夜里,邵蓉蓉早早沐浴完,擦上香喷喷的软膏,蹑手蹑脚地跑来书房,一屁股坐进他怀里。 阿彻,太晚了,要当心身体,明天早起再来处理这些吧? 邵蓉蓉撒娇地亲他道。 昨夜她的计划失败了,今夜一定要再接再厉,充国亡了,父亲母亲不在了,如今她能够依靠的只有他了,要是不能把他拿下,她一个亡国的妖女,外头想要欺凌打杀她的,只怕大有人在吧? 阿彻,我突然觉得后背很痒,我自己挠不到,你能不能帮我挠挠? 邵蓉蓉突然很着急似的,趴在他肩膀上蹭擦,急得要掉眼泪一样。 哪里痒?这儿吗? 慕容彻连忙搁下手里的刻刀,扶上她的细腰,帮她挠起了后背。 不、不是这里,左边一点,左边一点,哎,你手伸进去、伸进去挠...她声色俱下,颇像那么回事似的。 慕容彻见她的确很难受的样子,就从她后衣领伸进去帮她挠。 左边...左边一点,嗯,对,哦,右边也痒,右边,右边一点... 不对,好像...要再靠右边一点... 慕容彻也急得皱起了眉,一边认真地替她挠痒着,是这里吗? 还要再右点呢,还要右一点... 还要再右吗?慕容彻不禁眉宇皱得更深。 再往右去的话,就会碰到... 他镇静地咽了咽沫,拧眉,你确定还要再右吗?再往右,就是前面了。 44. 第44章 不该玩火 邵蓉蓉此时伏在他宽阔结实的肩膀上, 脸颊已经烧红了,但她依旧点头,放轻声音道:嗯, 对的, 还要往右的... 慕容彻脑袋蹭地一声炸开, 慌忙把她推开, 笔直站了起来。 ...前面你够得到,你自己来吧... 慕容彻缓缓地背转过身。 邵蓉蓉很不高兴地跺了跺脚, 这时候, 突然想起自己来之前事先从昭娘给的手札里截取了内容。 抄好了小抄,以防没有应对方法时可以参考。 她趁着慕容彻没看过来, 赶紧从袖中展开布条抄写的小抄。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29) 蓉蓉...你挠好了吗?慕容彻始终保持着挺立背对着的姿态, 生怕看见什么活`色`生香的场面, 自己又会遭折磨。 邵蓉蓉看完慌忙凑到青铜落地烛台前, 将布条烧掉,同时,她狠了狠心,掐着那一端燃烧的布条, 抽出自己冗长腰带的一端, 点燃了。 啊!救命啊!火烧起来了! 邵蓉蓉惊慌失措起来。 慕容彻转过身去,刚好看见她正慌张地脱着身上, 被火点燃的衣物。 他连忙抄了水壶来, 要帮她浇灭衣物上的火焰。 蓉蓉别动! 可他每次把水泼过去,她总能精准地让水淋到她身体, 衣角的火持续燃烧。 于是,手忙脚乱下,一个扑火, 一个故意煽风点火,最后慕容彻干脆用手揽住她的腰,固定住她身体,一把将燃烧的衣物全部撕去。 美人墨发垂散,鬓角的发湿成几绺,长长的眼睫上垂着晶莹的水珠,要掉不掉。羽睫微微一抖,水珠就迎风摆动顺势坠落,中途有的坠落红艳雪梅,有的坠落雪山沟壑,简直美不胜收。 蓉蓉,你说,是不是故意的? 阴鸷天子的声音严肃哑沉下来,拧眉轻斥她。 邵蓉蓉心虚地半敛眉眼,不肯看他。 她感觉到他松开她的腰,像是生气了准备离去,她忙伸臂去抓他,阿彻,对不起啦,我只是...你别走... 就在她以为这次肯定又搞砸了的时候,身体却被人一把横抱起来,朝内室的方向去。 一帘纱帐倾泻而下,遮掩了一帐的温柔缱`绻。 早上醒来,蓉蓉掀开被衾看着雪肤上密密麻麻的红痕时,顷刻有些后悔了。 呜呜...这些痕迹很丑,早知道那样撩他,会惹得他如此凶猛,她就不该玩火的。 而事实上,昨夜那样的程度,已经是慕容彻非常克制的后果了。 哪怕他被她挑得如此厉害,最后也还是能守住那最后的一关,只是叫她全身的肌肤遭殃而已。 昨夜一夜,他几乎将她从头发丝到脚趾丫都啃遍了,才勉强算灭了那火,倘若再遭一回,他都没有信心能够稳住了。 身旁的人儿好像嫌他不够累似的,一大早上醒来,不是乖乖地缩进他怀里继续睡,而是一个劲地用手指在他身上乱戳,还摇晃着铜铃沙琅琅地响。 阿彻,阿彻... 邵蓉蓉像只没有遭受过真正风雨摧折,依旧能唱出婉转歌喉的百灵鸟,一个劲地在他身上窜上蹿下。 阿彻,你帮我穿上这个好不好?我自己怎么都穿不好,身上很酸。 邵蓉蓉摇晃着黄金铜铃衣,缠着他。 蓉蓉,天还没亮呢,多睡会好不好?慕容彻因为体力内耗,比起正常宣泄的途经要累上不少,自然没有邵蓉蓉精神。 他大手一拉,就连人带抱拉进自己怀里抱着。 可是这一抱,他就又开始心猿意马,睡不着了。 阿彻,帮我穿好不好? 现在的邵蓉蓉不愧是服用过催`情散的邵蓉蓉,她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充分体现了她对他的迷恋。 蓉蓉,这是把你拘在孤身边的衣裳,你当真还要穿吗?慕容彻问。 而此刻的邵蓉蓉压根不在乎这些,她只是觉得穿上这衣裳,晚上他啃她的时候,能够为她保留一些完好的地方而已。 要穿,当然要穿啊...邵蓉蓉俏皮地眨了眨眼,拘禁我的人是阿彻,我可喜欢被你拘着了。 这话霎时间让慕容彻无言以对。 自打她服药了以后,他倒是能够放心地,把什么话都同她说开,也不担心她会逃走了。 但是,人是有贪欲的,一旦得到一些东西后,就会想要得到更多的。 就比如现在,慕容彻看着她说着一些,换作从前那个真正的她,肯定不会说的话,就有些不是滋味。 蓉蓉,再穿上可能就很难脱了,设计这衣裳的时候,虽然只孤一人能脱,但也只能脱一次而已,下回再扣上这排扣子,丝线坚韧无比,连刀剑都无法砍开。 邵蓉蓉这时候内心犹豫了,但她清楚知道自己现在是个服用了催`情散的人,不能表现出来让他察觉啊,而且,穿上这铜铃衣也并不妨碍日常生活,唯一不好之处就是不管她到哪都能轻易让阿彻找到。 不过要是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话,这也不算是什么坏处了。 以她这几天与他的相处看来,蓉蓉觉得兴许值得一搏。 于是她软软地圈上他脖子,撒娇道:我知道呀,可这是为阿彻而穿的,你爱我的话,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邵蓉蓉说着又开始亲起他来。 阿彻,那你说说看,你上回说爱我是假的吗? 她缠着他,不依不挠。 原本她只是想趁机再确认他的心意,慕容彻却误以为她很渴望穿这件衣,于是用这话来逼迫他。 慕容彻鬼使神差之下,终究还是亲自给她扣上了。 蓉蓉,给你穿好了。 邵蓉蓉脑子有些懵,他就给她穿上了,还贴心地替她将胸`口的位置调宽裕了。 最近你吃多了,腰上是不见你长,可这地方却看你实在是勒。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充国在□□年前就已经被萧正德灭了,后来慕容彻杀阉贼,登基为帝后,从前充国的那块土地就被他从那几个侯爵手里强行抢了回来。 这些年经他悉心经营,那个地方倒成了块风水宝地,盛产各类物产,富裕得惹了各国垂涎。 于是近些年除了有人不服新天子外,也还是有不少周边侯爵为了取得天子垂青,开始主动替天子揽事,意图取得他欢心,希望他能将手底下这块富饶之地赠赐监管之权。 只可惜,哪怕天子如今事务多得,根本乏力亲自管理那么多的土地,依旧没有将充国旧址分割给别人监管的意思。 陛下,依臣之见,不若先召开个诸侯大会,令各诸侯来,看谁更能聊表忠心,能替陛下抓拿孽党,为陛下分忧更多的,就可得到原充国暂时的监管权。 丹陛之下,一群大臣在为天子出谋划策,为那块风水宝地的去向绞尽了脑汁。 而今日的天子,因为感染风寒,吹不得风,特在丹陛之前嘱人悬下层层叠叠的纱幕,天子高作朝堂的身影也在这层叠的纱幕下看不真切。 刚刚这个出列提议的臣子,便是上回提议招降卫凛等人,给清源大宗血统之人一条活路的白舀。 因为上回天子采用了他的建议,群臣如今都认为,白舀是唯一能说服天子释权的人,都怂恿他去跟天子说。 可这回,高坐丹陛之上的天子却连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 原充国旧址的监管权,孤早有人选,不叫众卿费心了。 一众臣子大失所望。 邵蓉蓉此时隔着厚重的纱幕,也在丹陛之上。她趴在天子的腿上静静地听着。 等那位白大人提出建议的时候,她的心砰砰狂跳,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的家被人抄了,自己在一旁听人商量着要如何分成一样难受。 幸亏天子一言带过,很快就强行将话题带到了别处,没人再敢去提充国的去向。 邵蓉蓉心里明白,天子的那句早有人选不过是推辞的话罢了,他大概不是真的有什么人选,只是不希望她难过,所以草草将此事揭过。 而她也知道一个帝国那么大,天子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原来的充国,早晚得交到别人打理的。 阿彻,谢谢你。 邵蓉蓉仰起头,用气音对他说,随后,她为表示自己的感激和喜欢,一双柔荑般的玉臂缓缓攀上他挺直端坐的劲腰。 殿前议政向来严肃冷持的年轻天子,头一回上朝如此荒唐。 悬了纱幕,膝上抱了位绝色女郎,还任由那女郎公然在大殿上对他调`情。 邵蓉蓉亲他腰的时候,他尚能面不改色地同殿下群臣继续商议。 可当邵蓉蓉懵懵懂懂地,越试探他兴致越高,调皮的白嫩的手指从他那绣着日月星纹的庄严冕服大袖中探入,一路试探至后腰,以及他肩颈时, 纱幕内的天子,突然低低地咬牙啊了一声。 群臣当时虽然在热烈地商议事情,但那一刻也无比真切地听到那画风迥变的声音。 大家都感觉那样轻`佻浮`浪的声音,不会像是能在朝堂之上听得的声音。 尤其是,这根本不可能从往常那冷敛凶残,对女`色毫不提起兴趣,只对权力生杀有兴致的天子能发出的声音。 白舀被背后的臣子推了推上前,表示慰问。 陛...陛下?白舀双手作揖小心翼翼道。 听闻陛下今日风寒,吹不得风,是否身体不舒服了?要不要叫医官? 纱帘外抱着尘拂的小安已经低头伫立在那很久了,他自然猜到里头发生了什么。 此时他为了给天子挡箭,连忙上前一步,重重地咳了一声。 陛下昨夜夙兴夜寐,身子不舒服,可早上也嘱咐奴等,要等下朝后再召医官来看。白大人,尔等先等上一等,陛下他喘口气,马上就好。 小安撒起谎来,即便是再夸张的谎话,也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再观那纱帐之中,帘幔翩飞,偶听有金玉、玉扣掉落的脆音,还有诡异的水声。 原来,刚才邵蓉蓉将天子勾得狠了,如今人正被他扣在怀里亲得狠了,衣带上的玉扣、饰品一抓一大把掉得满地都是。 邵蓉蓉也自知这里是朝堂,刚刚她挑窦他时,兴许思考不周,并没有想过一向定力还可以的他,会在殿上那么做,于是,现在哪怕被亲狠了,她也只能眸盈水光仰着头,咬牙不发出声音,任由他转移位置,往细脖子上啃咬。 45. 第45章 被嫉妒蒙蔽 呃...陛下他在忍着咳嗽...小安脸上堆满掩饰的笑, 其实后背早已汗湿了,陛下他觉得在大殿之上咳嗽,把病气过给众位大人就不好了, 所以在抑压着呢。 殿阶下众臣齐齐跪下, 让天子保重身体, 有些先前对天子有所看法的老臣甚至还有所改观了。 纱幕内的邵蓉蓉这会觉得没脸见人, 可慕容彻明显不是那么想的。 他仿佛要惩罚她先前所为一样,大手在她腰间揉了一把, 然后亲的力度还加重了。 他在逼她发出声音! 然这时候, 殿堂之上的众臣已经在分队商讨起接下来的事宜,替天子主持朝会的丞相主动将日前招降的卫凛召进殿堂。 卫凛刚刚带着手铐踏进殿堂, 就被那一袭粉艳的纱幕吸引了注意。 那种艳丽的颜色, 在记忆中, 是邵蓉蓉所喜欢的。 随后, 殿下群臣谈到热烈处,纱幕内的邵蓉蓉被他亲得粉脸红绯,嘴唇都咬破了,却仍旧不发一声。 阴鸷天子似乎被她激起了好胜欲, 此时明显也呼吸不畅的他, 留意到纱幕外那个高挑儒雅的身影,立马将她抱坐在了龙案之上。 蓉蓉, 说你爱孤, 只要你肯说爱孤,你要的东西, 孤都能给。 慕容彻卑鄙地凑在她耳畔,气息不稳地小声道。 真的吗?邵蓉蓉眼睛一亮,用气音问道。 阿彻,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爱你爱你...啊! 就在邵蓉蓉毫无防备凑在他耳边不停说着爱他之时,慕容彻突然低头,在她心口软柔处咬了一口,她大声地啊了出来。 殿堂中渐趋寂静下来,小安抱着尘拂尬笑:陛...陛下大概确实很不舒服了...声音都变了,大家都散了,咱家要去给陛下叫医官来了... 纱幕之内,一脸阴翳的天子把姑娘放倒在了案几上,口中叼着几片艳色的布料,最里那一层,似乎是姑娘穿的鸳鸯绣小衣的图样。 他轻轻用手拿掉衣料,用挑衅的眼神,含笑地看向纱幕外那抹颀长的,凄惨跌倒的身影。 邵蓉蓉刚才没被他咬伤,也没被他咬痛,只是被他俯身按压住,往她襟口咬去的情景吓到她了,然后才会惊叫出声的。 这会儿回了丽华宫,她想起刚刚大殿中他对她承诺过之事,暗生期待,已经早早嘱人去院里采摘花瓣烧沐浴水了。 等她认真将肌肤细细揉搓了一遍,细致地擦了一遍软膏,穿上轻如蝉翼的纱衣,又嘱人将屋里的火炉烧旺了些,这样她即便穿很少,在屋内也不至于冷。 慕容彻回殿的时候,她正在龙榻旁的小几上趴着用指尖沾了各色花蜜液,往布巾上涂涂抹抹。 这也是她从昭娘的手札里学习来的。 听见厚底的赤舄压过花砖的厚重声,衣料摩擦,掀开珠帘时发出啪啪哒哒的珠翠撞击声,蓉蓉的心也越发紧张起来。 她半趴在那里的脸蛋都烧得火一样红。 因为今夜,他总该答应与她共谐连理了吧? 慕容彻从外间进来,看见邵蓉蓉衣衫单薄,半显半露地趴在矮案上,以他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将她身材的傲人处尽收眼底。 尽管如今他几乎每夜都会搂着她睡,但骤然间如此直观地看到,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一声喟叹。 他告诉自己不要去看她,径直避开目光绕到了她身后。 他从她身后环过她,宽大温暖的袍服拢过她单薄的身子,抓着她沾上了艳色花汁的手指,往布巾上细致地描绘了一朵芍药花。 蓉蓉,这朵花是你,喜欢吗?他鼻息间喷出的热气比殿内火炉烧出的热多了。 邵蓉蓉想起手札上所述的,知道这是男人濒临忍耐的界限了。 他都已经这样了,待会只要听到她的要求,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 阿彻,我更喜欢你在我身上画。 邵蓉蓉转过身,抓着他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去。 慕容彻却一把将她旋过身来,用臂锢紧她,不让她作乱。 蓉蓉,来,孤再教你画个东西,看完你一定会喜欢。 说着,他再次抓起她的手,往布上一笔一划画起来。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30) 而邵蓉蓉的手却无精打采地垂了下去。 阿彻...你可还记得今天你在大殿之上答应我的事情?她的语气恹恹的,看起来相当失望。 嗯,孤记得,你想要的东西,孤想给你很久了,孤现在... 我不是要你教我画花! 邵蓉蓉有点无理取闹起来。 孤现在画的不是花,而是... 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吗? 邵蓉蓉突然掙开他的手,远离了他一些。 你都不爱我!我要的只是你能爱我,仅此而已! 邵蓉蓉因为激动,嗓音尖锐了起来,推倒了案几,哭着冲出了大殿。 地上已经被各种花汁染污了的,俨然是一张画到一半的城池舆图。 慕容彻追着她来到院子。 邵蓉蓉忍着冷风瑟缩,裹着单薄的纱衣,哭得闷头往前冲去,宫人们看见了,都不敢阻拦她。 她就这样一直跑啊、跑啊,跑到了宫门前,值守宫门的侍卫只一眼就吓得齐齐跪地,把头低得只能埋进地底。 这种时候谁要是胆敢瞧邵女郎一眼,明早保证会在乱葬岗里野狼腹中相见了。 于是,邵蓉蓉一路跑出了丽华宫,漫无目的一股蛮劲地往外跑。 慕容彻不想叫别人看见她这副的模样,她一直在往前跑,他一直在后头大声斥令所有人跪下低头回避。 有好几次他都追上前拦住她了,却被她像小野猫一样乱挠乱抓,挠伤了脸蛋,还遭她扬膝踢到不好的地方。 因为怕还手或是力气大了会伤着她,他一直束手束脚反倒遭她挠了好几回。 蓉蓉!你别生气!听孤说!孤其实是怕你...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 最后邵蓉蓉被他圈在怀里没法动弹,气得趴在他肩膀咬了一口。 许是积怨颇深了,她认为他一直吊着她,是在戏弄她,所以那一口咬得格外扎实。 慕容彻吃痛一下子松开她。 他按着流血的肩膀仍在后方对她穷追不舍,冗长逼仄的宫道上,来往的宫人吓得全部跪地,把头颅埋在地上,压根不敢去看发生了什么。 眼看前方就是关押卫凛的寓所了。 邵蓉蓉!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要去找卫凛吗? 慕容彻气急败坏地在后方喊道。 邵蓉蓉一抹眼泪,竟然忘了自己是服用过催`情散的,负气地干脆将身上那层单薄的纱衣扯掉了,只剩里头露胳膊的绣蝴蝶小衣,和黄金铜铃金灿灿的一角。 既然他老是诋毁她和卫凛怎么样,那她就如他所愿好了! 她故作妖娆的姿态一步一步朝他走来,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以前的邵蓉蓉。 我就是要去找他怎么了?我是妖女啊,想男人想疯了,你不愿意碰我,我找别人有什么不对?她故意刺激他道。 天边翻滚着铅色的云,看起来格外地压抑,不一会儿,就有头皮屑似的飞絮从高空飘下。 很快,姑娘的浓密乌黑的头发上、秀丽的眉目间、以及凝脂般的胳膊上都沾上了雪絮,把她冷得后槽牙格格响。 但她还是很有志气地忍耐着,与他对峙着。 你要让他碰你,是不是? 那一瞬,慕容彻的语气变得比冰渣还冷,他的眼神仿佛看得见锋利的寒意。 兴许是被冻得快失去意识,邵蓉蓉强忍着寒冷伫立在那里,脑子里突然涌现了许多画面,电光火石一般,当她想要抓住的时候,那些画面就闪现过去了。 是...我就是喜欢碰男人,但我不喜欢碰你... 画面中,有一个同她一模一样的妖娆女子,站在慕容彻面前,用不大正经的语气对他说着伤人的话。 我...我不让你碰了。 现实中,邵蓉蓉双脚冻得虚浮,嘴唇发紫,下一刻仿佛就要晕倒,但她依旧咬牙忍着。 男子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朝她压逼过来。 很快,她就感觉到冻成冰凌般的身体在他灼烧的怀里融化起来。 天子用披风裹抱起她,大步往关押卫凛的寓所走去。 卫凛为了邵蓉蓉选择暂时屈服,被朝廷招降,并把余下部下全部供了出来,所以他现在不必被锁在地牢,可以住在条件稍微好些的寓所关押。 寓所里的设施陈旧,伺候的宫人不多。 宫人们看见天子抱着位姑娘进来,那姑娘脸庞被裹在衣袍中,看不清模样,他们齐刷刷跪下问道:陛下可有需要的? 而慕容彻只是冷冷地问了句:卫凛如今居于何处? 宫人为天子指了指东边一间廊屋,天子了然,抱着邵蓉蓉往那间廊屋旁边的屋子走去。 他砰一声踹开卫凛旁边屋子的门,卫凛当时听见,还以为是粗蛮的狱卒又锁了一个犯人在他旁边呢。 你...你想做什么?邵蓉蓉刚刚脑子被冻麻,这会儿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扔进一间又破又旧还充满腐味的屋子里,身下躺着一张简陋的板床。 慕容彻仿佛也注意到她环视屋子时嫌弃的表情,他满脸阴翳地走过来,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铺盖在她身下的床板上,就连她双脚踩的地面,都被他铺了一件中衣。 可做完这些他又恍然自己做了什么,脸色更加乌黑了。 你不就是要找卫凛吗?他如今就在隔壁,孤现在,就如你所愿... 他的表情格外阴冷,特别可怕,邵蓉蓉被他一步步逼躺在榻上,泪眼汪汪地捂紧了胸口。 不要这样子...你...你太可怕了... 被嫉妒蒙蔽了理智的慕容彻,哪里肯听她的,低头不顾她抗议就亲了下去。 46. 第46章 在情敌隔壁 邵蓉蓉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挣扎间咬破了他的唇。 腥烫的血和着涎液流进喉咙,她不适地干呕起来。 可这行举看在慕容彻眼里,就成了她的嫌恶。 他的动作更加粗蛮起来。 阿彻...我疼...你温柔些好吗? 姑娘突然低低地在他耳边哀求起来。 你温柔些, 我是愿意的...你不要这么浮躁好吗? 像是受了蛊惑似的, 他竟听从了她的话, 再也不那么急躁了。 邵蓉蓉本身只是因为这顽固的大冰块太难`撩, 才会气急败坏耍脾气的,事实上他要对她做这事, 她是乐意的。 于是, 没过多久,旁边屋子的卫凛便听见了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起先他没听出来, 后来慕容彻故意喊她蓉蓉, 蓉蓉只来得及抖颤地应他一声, 就被他用唇堵住了声音。 那一刻, 他脑袋里便无比清晰生出了画面,将隔壁的事情都清清晰晰放演出来。 慕容彻最后还是完成了那最后的一步。 当他完成那一步的时候,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那层阻碍的真实存在。 那一刻,他是震惊的, 同时也是不可置信的。 当年声名狼藉的一代妖女邵蓉蓉, 竟然还是个完`璧之身,这事情说出来简直匪夷所思。 他所幸自己后来心软, 动作轻了, 不然真的有可能会弄伤她。 慕容彻正值年轻气盛时,又是第一次开荤, 尝过一回后,那内心欲望的堤坝就再也关不上了。 加之邵蓉蓉缩在怀里,唇上几乎一直都被他唇堵住, 她便只好抓住他胳膊一个劲娇弱地摇晃暗示,不料,给人错觉就像在欲迎还拒一样。 他一时间意识错了,受到鼓舞一样,便昏头了,想着一定要让她满意。 邵蓉蓉最后是被他用厚厚的被褥里三层外三层裹着,抱上龙辇,回寝宫的。 阿...阿彻... 昏睡中,邵蓉蓉小手胡乱挥抓着,被旁边守着的天子一把抓握住,十二分留恋怜惜地将其手背抵在自己唇下,近乎执迷般边吻边回应: 蓉蓉,孤在这里,孤在这里... 阿彻,我很喜欢你的...蓉蓉在睡梦中喃喃。 孤知道的,不过你口误了,不是喜欢,你应该说爱孤。 慕容彻一边亲吻她手指,一边更正,对于服用过催`情散的她,他对她的表白不以为然。 倘若是没服用过药说出这话,兴许才能惹起他的狂喜吧。 我没有...我不是在药效下喜欢你的...催`情散药效被银针逼出来了,我也不是在假装喜... 后面的话像喃呢一般,越说越小声,可慕容彻却如遭电击般坐直了身子。 你...你再说一次?蓉蓉? 他握紧她的手,紧张地摇了摇她的臂。 邵蓉蓉显然有被他打扰到睡眠一般,皱了皱眉,娇嗔一声掙开他的手,侧躺了过去。 阿彻...我喜欢的...我喜欢你碰我的...你不要那么粗鲁嘛...我用火烧衣服,用各种办法诱你...因为...因为想把你留住...呜呜呜... 姑娘突然一边梦呓,一边低低地抽泣起来。 宫殿外枯树枝头被大雪压了一宿,一只迎春雀吱吱喳喳飞过,压枝条的积雪突然啪!啪!几声巨响震落,吓得鸟雀飞散,让人惊讶的是,以为已死的枯枝上竟抽绽出了一个个花蕾! 慕容彻惊喜交加,就连握住她的手都有些僵硬得发抖,那双在丹陛前让众臣畏惧的英眸此时愣愣地睁着,过了许久都不眨一下。 蓉...蓉蓉...你说真的? 孤也是...蓉蓉,孤也是! 慕容彻激动地搂住了她,蓉蓉,孤以前就是嘴硬,明明那么喜欢,却不肯说,还以为你只与那十一国的公子不清不楚,却对孤避之不及,以为你定是嫌恶了孤... 孤没有想过你会真的喜欢孤...你知道吗?孤为你收拾了所有有份参与当年剿灭充国那场战役的人,肃整了充国内部政权,已经准备要把治理一个国家的事情好好教你,让你成为开朝第一个享有分封国的女子了,孤要把充国交给你... 孤还要让你当孤的皇后,成为这大周独一无二的女主人,孤谋夺的江山、以及一切,只要你肯一直留在孤身边,你便是要了孤的一切,孤也愿意给... 蓉蓉... 天子第一次敞开心扉抱着一个沉睡之人啰里啰嗦地叭叭一大堆话,可邵蓉蓉却是眼睛困得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阿彻... 似乎是被他扰得有些烦了,她在睡梦中皱起眉头嘟囔了一句。 蓉蓉,孤在这里,你想要什么? 此时的慕容彻心潮澎湃道。 阿彻...我还要... 她喃喃了一句。 慕容彻慌张失措地握了握拳,垂下长睫,这...不好吧?孤方才已经把你弄累了... 可没等邵蓉蓉皱眉转过身去,他滚烫热烈的吻就又落了下来。 邵蓉蓉又在睡梦中被他弄了几回。 她眉心皱得能夹断筷子,明明自己在梦中嚷嚷着还要吃芍药糕,怎么糕没吃成,就被人不知从何搬来的又沉又重的大石头压了好几回。 她闭紧眼睛呜呜地无力控诉了几声,结果就被人压沉嗓子问她还敢不敢馋嘴了 呜呜...不馋了,不敢馋了... 她示弱地喃喃着,谁知阴鸷的天子听后又不满。 不行...他在上方汗如雨下,大不了...孤再温柔些...可不许你不馋... 梦中的蓉蓉她觉得好难呀...馋嘴要被大石头惩罚,不馋又不许... 这一夜她因为身体上太劳累,一觉睡得昏昏沉沉。 在昏沉中,她被一个巨大的漩涡拉进了一些浮浮沉沉的光影中。 奇怪,我怎么来到这里了,阿彻呢?邵蓉蓉在梦中挠挠头,双眸映出清澈疑惑的光。 斑斓七彩的光影碎片突然朝她飞来,在她惊叫惊慌逃脱不掉之时,纷纷扎进她体内,每扎进一片,脑袋里便被迫充盈一些。 昨天半夜慕容彻搂着邵蓉蓉睡到一半,被人叫到了紫圣殿。 殷京以及临近的几个繁华之城鹿邑、巴邑、奉城等地一夜之间冰雪离奇消融,寒鸦却死了一大片,纷纷倒在消融的雪水中,乍一眼看去,整座城落满了黑色鸟尸,此乃不详之兆。 几座城池一夜之间便被传遍了一个传言:天子德不配位,非真龙天子,乃邪魔歪道上位,大周必亡。 城内城外蠢蠢欲动的乡绅,以及那些自慕容彻登基后便被打压的旧贵便纷纷起义,此时城内乱成一片,不少平头老百姓被夹在其中遭殃。 帝台天子手段凶残,雷厉风行,赶在黎明第一道光打破夜空之前,就已经搬动人马将城内城外动乱之人都抓了起来。 其中,还抓获了鼓吹策划这次动乱的关要人物,旧时跟在萧正德身边的宦者,刘信。 陛下,刘信要如何处置? 慕容彻暗中培养的死士在对方重重围剿城内外,以为胜券在握之时破围而出,还直接就将策划动乱者刘信给揪了出来。 慕容彻高坐龙座上,看着外头大亮的天色,脸上煞气腾腾的阴翳终于一点点散去。 他想到丽华宫的娇人儿此刻约莫要醒来了,暗沉的眸底便多了一丝柔情。 先关着吧,孤往后再审他。 天子嘱咐完,就拂了拂冕袍,提起长腿,急匆匆上了辇往寝宫方向走。 留下来的死士满脸疑惑,此刻还有什么事能比找到这个动乱的首脑还重要的? 宦者刘信,旧时是站在萧正德旁边,被叫作信子的那名尖嘴猴腮小寺人。 邵蓉蓉终于想起来,曾经她就是被安子带头按住头压进冰冷的河水,又用铜针扎手,日夜捆绑在大树上,被迫着去看那些宦者残缺可怕的身躯,遭受非人折磨。 然后,她为了不遭受□□跳地下河逃走后,在接下来的大半年里,她流离在市井中,饿了抓到庙里同一帮乞丐抢吃的,幕天席地,忍受寒冷折磨。 尔后,又被徘徊在街头的肮脏乞丐尾随,差点失了清白之躯,幸好其中一人踩了路边恶狗,才侥幸让她逃脱。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31) 在她最落魄几乎想用三尺白绫了结生命之时,却发现身边都是破破烂烂的衣物,连想找条干净清白的白绫都没有。 最后还被白眉庙的女巫在山道边捡了回去。 在那段时间里,曾经单纯心性稚嫩的邵蓉蓉性情心智上有了质的变化,她再也不会动不动就只知道哭了。 白天,她跟随昭娘周旋在神台下的贵族男子中,夜里,昭娘要入帐同男子厮`混时,她则悄悄躲回自己房间,秉烛夜读,钻研各类媚`术,以及周旋之术。 直到有一天,她听说帝天子帝卯得急病驾崩,充国无故进京的兵士被一个不留剿杀。 充国亡了,邵氏上百口人都被当场绞杀,听说那一天,充国王宫的护城河都翻腾着红浪。 邵蓉蓉终于决定要回到帝台。 而这时候的她,早已不是一年前那个会被亲表哥欺负,被帝天子嫌弃,被男子吓得哭哭啼啼的哭包了。 她早已蜕变,跟随昭娘见识过真正懂得河山,不管是心性还有意志都变得坚定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她这时候已经完全不害怕男子,还能在众男子间周旋,游刃有余。 随后,她就用自己学来的这些招式,轻松哄服了萧正德,当上萧正德的义女,还顺遂了萧正德想看到清源贵族糜烂没落的心,表面上终日纸醉金迷,物色各种各样的男子,实则已经在悄悄培养势力,想借助合适时机,寻觅合适的人培养起来对付萧正德。 姬彻是她一眼就相中的人。 他是遭帝卯遗忘抛弃的皇子。 47. 第47章 旧日的蓉蓉回来了 她把他捡回来时, 也正好在他最落魄之时。 那时候的姬彻弑杀完前帝太子,被萧正德相中一手提拔起来当了数月的傀儡帝太子,等事情成熟, 又将其扔进兽窟, 同野兽关在了一起。 邵蓉蓉从兽窟里, 将那个为了活命不得不徒手与野兽厮杀的少年救回来。 她始终相信, 那样敢与野兽搏斗,还能活到现在的少年会是她要找的人。 自此之后, 她便耐心地给其养伤, 教他念书,不时地就在他耳边念几段《起义宣言》, 想着要培养他。 幸亏她的辛苦最后没有白费, 充国的大仇得以报了, 那么, 旁的她也不在意,只是这辈子再也不想像金丝雀一般被人困着了。 她不能把自己那些事告诉阿彻,但是,她也不愿意被他抓回去, 于是选择了从悬崖跳下, 自此以后,她就自由了, 此生再也不会被困着了。 她一觉醒来, 脑子清晰了不少,以为自己已经到了阴曹地府, 不料抬头看了看身遭的装潢,发现这与当年她居住在帝台的宫殿装设很像,揉了揉眼睛支起酸疼的腰肢坐起, 发现身上沙琅琅一阵响动。 她忙扒开襟口,发现身上给套了一件时下贵族圈养禁`脔经常会给其穿的黄金铜铃衣。 以前邵蓉蓉跟随昭娘在男人间周旋的时候,就曾见识过此物,据说一旦禁`脔穿上此物,主人家不管在铜铃衣响或是不响的情况下,皆有办法能找到禁`脔。 她如今身上居然也穿上这样的东西,是不是代表她如今成了别人的禁`脔? 邵蓉蓉得了这个认知后,不禁背脊阵阵发凉。 没办法,自打她早上醒来起,她感觉脑子里清晰不少的同时,也感觉有一段记忆像被蒙上一块纱幕,里头的影像影影绰绰的,却怎么样都无法看得真切。 一觉睡醒的她,浑身像散了架,只感觉从那次的悬崖跳下后,就来到了这里一般。 这里...难道是帝台?怎么回事?我被阿彻救回帝台了吗? 就在她径直疑惑着的时候,殿门开启,一阵有力厚底赤舄压落鎏金花砖的声音传入内间。 慕容彻甫一看见她的那刻,目光温柔了不少,那些在外殿时周身冷硬的镀层此刻都像是尽数褪去了一般。 蓉蓉,怎么不多睡会呢? 他的声音是邵蓉蓉从未听过的柔情。 以前的他一看见她,明明只会凶神恶煞地喊她妖女,要么就是冷淡地盯着她,不置一词的。 这沉磁温柔的低音,冷峻英朗的外表,身上居然还穿着帝天子的冕服,那套日月星辰的冕袍把他本来就修挺英拔的身姿衬得格外器宇轩昂,竟真的有一种威压四方的霸气感。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邵蓉蓉盯着他,警戒地皱起了眉头,狐疑地加深了眸色。 难道如今,阿彻已经登基为帝了?她到底昏迷了多久? 你...阿彻... 邵蓉蓉刚想问是不是他又把她从悬崖上带回来,谁知天子一靠近她,居然俯身低头熟门熟路就往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把她给吓得愣在原地。 亲完后,他又仿佛对自己这样出位的行为浑然不觉,仿佛那样的举止在两人之间是正常得不得了的行为似的。 你...要做什么? 邵蓉蓉当了那么多年人人口中责骂的妖女,周旋过那么多的男子间,居然被他这一举动给弄得暗自心慌,紧张不已,双手下意识掐紧他肩膀,皱眉厉声道。 经过了昨天的事情,慕容彻如今已经对她格外宠溺,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乐意得紧。 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邵蓉蓉紧张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见他抱起她径直往外,情急之际,竟凑近他脖子用力咬了一口。 慕容彻轻皱眉头,忍着痛,任由她咬着。 应当的,她应当要生气的,昨日他有好几次都控制不住自己,对她要得狠了些。 慕容彻便任由她在怀里撒泼着,也对她突然间转变的态度视为是对昨夜的事情生气。 邵蓉蓉在他怀里挣脱不得,转眼他已经把她抱出殿外,来到□□一座用鹅卵石垒成的上方冒着热气的温泉池旁。 你...你想做什么?! 在意识到他凑上来的手是想帮她解系带时,邵蓉蓉紧张地捂住腰部后退了几步,差点就这样坠入池水中。 幸好天子及时往前几步,伸手揽住她的腰。 孤在帮你解后面的绳结,难道你身上不酸,孤不把你抱过来,你自己能走得动路吗?孤不帮你解这后方的系结,你自己能解得动吗?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愠怒的感觉,看上去还是格外好脾气的样子。 邵蓉蓉傻了。 刚刚她下地的时候,的确感觉到双腿酸得差点摔倒,这衣裳的式样也是旧时自己喜爱的式样...但是!她哪里是要问这些了! 我的意思是,你为何... 就在她又即将发话之际,跟前的男子突然又把唇凑过来,擒住了一直诱`惑着他的张张合合的红唇。 在得知了她的心意之后,如今他倒是可以比之前更加肆无忌惮地敞开自己的心扉。 唔邵蓉蓉被他吻得脸色微红,以前的她确实在男子间周旋柔韧有余,吻技也是出神入化,很久之前他和她被迫关在一起时,她也曾吻过他,那时他的吻生涩粗莽,如今却熟练了不少,快要及得上她了。 啪!! 慕容彻错愕不已地移开脸的时候,俊逸的脸庞上赫然多了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那一巴邵蓉蓉是使尽了全身气力的。 此刻她眸色冷沉,身体因为使尽气力而喘息着,再轻轻一推,就把他如游魂般推了开来。 这么说啊,我还是被你带回来了?邵蓉蓉喘够了,开始摆弄出旧时那种妖娆的姿态,朝他步步逼压过来。 阿彻,你想把我带回来做什么?为何不把我杀了?嗯?你是看上我的美色了吗? 她知道他最厌恶她这种放`荡的姿态,于是故意刺激他。 慕容彻看到这里明白了,眸光沉了下去。 蓉蓉,你恢复记忆了... 邵蓉蓉听他那么说,得知自己之前兴许曾经失去了记忆,脑子里隐约是察觉到有部分最近的记忆反倒被蒙起来的,现在她明白,那些记忆兴许就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的记忆。 是啊,我想起来了,你把我关着,还让我穿着这个黄金铜铃衣,想让我做你的禁`脔?阿彻,我可是你杀母仇人的女儿啊...邵蓉蓉晃了晃身上的铜铃,提醒道。 当年邵皇后得知帝卯往寝宫里偷偷藏了个女奴,更是开始在宫外给那女奴安排假身世和碟牌,似乎是打算脱奴籍,将其抬身份了。 起先邵皇后没在意他宠幸一个女奴的事,后来事情渐渐变得不容忽视。 帝卯行事虽然荒唐,但从来也没有如此出位过,邵蓉蓉的亲姑母,也就是邵皇后担心此女奴日后会越过她去,因为帝卯为了她,竟然给阻止他此行为的邵氏族人警告了一番。 结果,姬彻的生母最终还是斗不过邵氏的人,夏阳侯派人出手,将一碟诬害天子的糕点推到了姬彻生母身上。 届时帝卯尚且要顾忌邵氏卫氏的势力,只好把姬彻的生母处决了,还将姬彻送给太子当洗脚奴,此后不闻不问。 姬彻与邵氏之间的仇从来就该是对立的。 慕容彻身子晃了几晃,唇角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可那又如何...蓉蓉,你别忘记,昨夜,你已经是孤的人了,孤也...是你唯一的男人...失落的天子不甘心,不甘心昨夜明明幸福已经降临,却又要被无情地收去。 邵蓉蓉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慌地低头扒开自己的衣襟,结果就看见密密匝匝一圈吻痕,从锁骨到深`沟,蔓延至腰肢上,都是被啃咬出来的痕迹。 这同她在白眉庙里有一次在昭娘同男子厮`混完,她帮她沐浴时看见的情景一样,光是看那些密密匝匝的暗红痕迹,仿佛就能观摩到战况多激烈一般。 你...邵蓉蓉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而慕容彻则心灰意冷地从她表情里看出了以前她对他嫌恶一般的表情。 你和我做...做了??为什么?? 她放`荡轻`佻的姿态已经装不下去,冲上前抓住他的袖子,神色有些失控: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我做??你不是最讨厌我吗?我不是也告诉过你,我最讨厌你碰我吗?你为何还要... 嘶 慕容彻被彻底激怒了,他伸手圈住她纤腰,以要将她揉进骨髓的力度,将她揽住狠狠地吻了起来。 邵蓉蓉身体还虚着,压根就挣不开他。 二人缠斗一般吻着吻着,没过一会邵蓉蓉就脚滑,二人一同滑进了温热的池水,在温池里继续缠斗起来。 外头准备要送衣裳进内的宫人杵在树影间架起的竹屏风外,听见里头传来激烈的水声,脸蛋红了又红,压根就不敢进入。 你最讨厌像孤一样卑贱不已的血肉是吗?孤的身体会让你觉得恶心是吗? 孤却偏偏要让你高贵的身体对孤这具烂泥般污浊的身体迷恋不已!! 水花哗啦啦扑腾中,慕容彻双眸赤红,用力钳制住她双手,咬牙地拔开先前小安交给他的第二阶段子药的瓷瓶,将药丸含在唇边,照着她气愤的红唇吻了下去。 那是先前就该让她服下的第二阶段催`情药,只是因为慕容彻见她柔顺软服的样子,有些愧疚,所以才迟迟没有让她服下。 昨夜她在昏沉中对他告白,他原本打算今天要将药扔了,只是没能来得及而已。 48. 第48章 他有那么宠我吗? 慕容彻眼巴巴看着她细瓷一般的脖子有个弧形药丸状的弧线滑下去了, 她呛咳了几下咳出眼泪,那颗药丸终于咽下。 他则在池水下温柔地替她轻拍后脊,将她的脑袋搁在他胸膛前歇息。 过了一会, 邵蓉蓉靠在他身上, 沙哑道:阿彻, 你如若不肯杀我, 那就放我离去吧... 为什么... 慕容彻浑身湿透身处蒸汽腾腾的热汤池中,可由头到脚都凉了个透彻。 随后他才终于回想起来她说过的, 她体内的催`情散早已用银针逼出, 此时再服阶段性药,也是徒然。 最后二人终于达成交涉, 邵蓉蓉暂时住在丽华宫偏殿, 慕容彻也暂时不去叨扰她, 等过段时间再进一步商量接下来的去留问题。 邵蓉蓉搬回偏殿中, 也趁机从伺候的宫人口中探问出自己忘记了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在她从宫人的口中了解到,她似乎是今年夏天的时候被一个偏远地区的小伯爷献给天子的,后来天子得了她以后, 就宠爱得不得了, 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整座帝台最好的,连天子的有时都及不上她。 他有那么宠我吗?还是说, 不过是把我当作一只华贵的金丝雀, 任由他摆弄在寝宫罢了? 邵蓉蓉轻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宫人惊讶道:女郎,陛下他当然是真的宠你了, 他把你困在寝宫,也只是因为你害怕宫外的男子啊,陛下他为了给你治好怕男人的毛病, 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知道你想要出宫,也专程带你到过不少地方,而且处处小心护你,知道你用不惯宫外的人,特地提前一些把奴们送到行宫,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邵蓉蓉神色复杂,她不能让人看出来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我自然记得,只是最近陛下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我心有不安,所以随便说说罢了。 她含笑道。 女郎,陛下在有你以前,后宫连一个女的都不许看见,要是有别的诸侯胆敢给他送美姬,他二话不说当场就杀了,但也就只有你,是陛下会如此高看的。 而且女郎,你知道吗?奴听陛下身边那位安先生说,陛下准备要把以前充国的印玺和舆图当成礼物送给女郎你了... 充国的印玺和舆图... 邵蓉蓉眉心跳了一跳。 手持充国印玺和舆图,那就等于成为充国的掌权者,她只是女流之辈,阿彻他这是要把充国交还给她吗? 可是,充国在地理上非常得势,就连从前的帝天子也会忌惮的充国,他为何要交还给她? 邵蓉蓉开始怀疑宫人所说的,新天子是真心爱慕她的话了。 她眸间含了泪,握紧了拳头,擦拭掉泪,可那又如何?她又不会喜欢他的,况且,现在把她当俘`虏关在深宫的,难道不是他吗? 蓉蓉一夜没睡,想事情想了一宿。 她回想起自己在充国亡后,找机会去接近萧正德小意讨好时的事情。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32) 那时萧正德让身旁的信子给她端来了一颗药丸。 你吃下这个,咱家就同意收你为义女。当时的萧正德已经是掌权大宦了,意气风发,满脸油光用睥睨蝼蚁一样的目光注视着她。 义父给我吃的这是什么呀?是吃了让男人更加迷恋我的媚药吗? 邵蓉蓉娇媚地掐起那颗药丸,笑着挤出两个迷人的梨涡。 当时权势滔天的萧正德也不屑隐瞒她什么,公然笑道:哈哈哈,差不多吧,服用此药后,但凡同你交`媾的男子都将被你采去阳气,是种非常厉害的药呢。 这意思是,只要邵蓉蓉看上了,与之发生`关系的男子,体内就会无形间中毒,会随着关系的深浅,毒性越深,越容易暴毙。 所幸蓉蓉的放`浪妖媚的性子是装成的,与十一国贵公子终日浪`荡的事也是假的,只要她嘱宫人在那十一名贵公子的饭菜中下一些无伤大雅吃了让人腹泻不止的药,这些公子们的脸色自然会变差。 所以邵蓉蓉由始至终都是处`子之身,她不曾遂了萧正德的意,玷染过一切他想借助她除去的贵公子。 后来那萧狗吃饱喝足后竟然还不过瘾,打起了蓉蓉和姬彻的主意,他就是想看那位落魄傲骨的皇子如何臣服在妖女裙下,风`流冤死,于是频频给二人制造风`月的机会,这才有了慕容彻认为妖女当初是在玩弄他的错觉。 也才做过一次,以后不再做的话,应该没事吧... 邵蓉蓉躺在自己的软塌上,按紧了胸口的位置,哀叹出声。 她忘记了所以不知道,一夜的时间,能做的,可远远不止一次呢... 这夜邵蓉蓉做了个梦,梦中她看见自己又回到充国自己的小院,她再一次爬了墙逃出小院,看见充国城邑街头万家灯火的情景她顿住看呆了,被灯火照映得红扑扑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可是下一刻,她就被她父亲夏阳侯带着一群黑压压的甲士抓住她了。 梦中的父亲依然是五岁那年拥兵自重的威严模样,随后她便哭喊着被父亲拎着扔进了乱葬岗,身后跟着的还有泪湿沾巾却始终没有勇气阻止父亲的母亲。 随后她身周便伫满了毛骨悚然的景象,不同的是,身周可怕的尸首竟然不再是男子战俘了,而成了邵氏族人,一个个被萧狗派人通杀的邵氏族人。 外头风雪簌簌地刮着屋檐铜铃的声音,叮铃铃的,又急速又焦躁。 邵蓉蓉在梦中哭着喊出了声音,浑身战栗坐了起来,目光所触之处都是一片片看不到底的黑暗。 她害怕无助极了,从白眉庙重返帝台权力中心以来,她记得自己已经有好些年不曾哭过了,但这一刻她还是禁不住哭了出来。 哭着哭着,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她就被人按住脑袋强行拽进一个热烫得吓人的胸膛里。 那个胸膛温度热得吓人,还带着热汗,疾跑赶来一般急速地起伏喘息,袍角上透着一股外面风雪的清冽气息。 蓉蓉,不怕了,孤在这里,你不要怕... 男子的嗓音低哑磁性,如玉石击撞般,她却感觉这样的情景很熟悉,好像有许多个大风雨的夜晚做噩梦醒来,也被这么一个沉实安稳的怀抱紧紧抱住一般。 其实慕容只是想起邵蓉蓉每逢有大风雨的晚上都会做噩梦,之前有好些时候夜里刮大风下大雨,他都会在她寝室留得晚一些,原因是这姑娘做噩梦醒来如若没有安慰,定然要哭个不停,天亮以后眼睛就会肿得像桃子。 幸好他今夜也过来看了,并且在准备擎着油伞冒风雪离去时,听见里头压得低低的哭泣声。 以前蓉蓉半夜梦醒哭的时候,从来不会这般压着自己,都是放声随性地哭,他刚才听见她压抑放低的哭声时,反倒觉得心脏里有根弦被绷得疼痛不已。 蓉蓉别怕,这里没有墓地,也没有死人,你现在正躺在舒服的床榻上,来,含一颗饴糖。 慕容彻说着,就经验颇丰地从怀里掏出一瓶玉瓶,从里头倒出一颗裹了糖霜的糖,小心翼翼捏开她双颊,塞了进去。 顿时,一股香甜的桂花味蔓延了整个口腔,蓉蓉来不及疑虑他为何那么清楚了解这些,那糖便融化了香甜,滋润了浑身,心情竟真的慢慢平复了一些。 慕容彻收好装糖的玉瓶,轻拍她后背笑道:夏日的时候多雷雨,你每回惊醒哭喊的时候都闹着要吃糖,之前桂花没有开,只有茉莉花做的饴糖,中秋的时候孤特意让宫人收集了一些桂花,给你做的。 邵蓉蓉在他怀里默默地听着,大概半夜惊醒,人都格外脆弱吧,她此刻明知道不能和他靠得那么近,却还是不忍将他推开。 随后,慕容彻嘱人进来用银炉烧了热水,拧干帕子交给他,再由他用温热的帕子敷在蓉蓉眼睛。 将近天亮的时候,蓉蓉终于睡着了。 慕容彻一夜都没怎么睡过,翌日一早就踩着厚厚的雪到紫圣殿上朝了,邵蓉蓉则睡到了将近晌午。 她醒来的时候,英娘过来看她了。 女郎,听说你昨夜睡不好,陛下嘱人叫我过来给你开安神汤,是不是又梦见小时候的事情了? 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身穿小碎花交领的干瘦农妇,邵蓉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 我...之前也常常如此吗?她疑惑道。 英娘听着她说话的语气,感觉有些陌生,眉头紧锁一下,立马抄起她的手腕,把起了脉。 女郎,得罪了。 把完脉后,英娘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抬头望向邵蓉蓉,女郎,你以前的记忆恢复了? 哦,不对...似乎换成了另外一个地方阻塞了...她继续把着脉,神色不定道。 是的,以前的事情我都记得,但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我从那个悬崖下跳下,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记忆却不见了。 邵蓉蓉惊喜地点点头,努力敲着颅顶的地方道。 英娘以重新的目光审视她道:嗯,女郎,意思是说,你已经忘记了,自己跟陛下这些日子以来是如何如胶似漆的? 蓉蓉讶异:我...跟他有如胶似漆吗? 英娘心道那就是全部忘记了,她低头忖思片刻,觉得女郎还是与天子保持亲密的关系,这样对女郎好,对她也好。 于是,她故意将天子缺德把她囚禁起来的所有不好通通忽略不提,只挑好的来说。 她眯眯眼笑道:你和陛下当然感情好了,陛下每日都绞尽脑汁给你送奢贵珍罕的礼物,给你一切最好的用度...哪怕他所做一切只是为了迷惑她,好禁锢在身边... 你们每天饭后都会手牵手进芍药园,有宫人看见你和陛下躲在花树下甜蜜拥吻。 白日里,只有陛下政事不忙,都会尽快赶回来,你们会在院子里肆无忌惮地亲亲搂搂,伺候的宫人都不能抬头偷看。 有一次我进来给女郎诊平安脉,还看见女郎当着大家的面坐在陛下腿上,一边抱怨剔着葡萄太甜,腻得牙疼了,一边又把葡萄塞进陛下口中,陛下那么冷清一位君王,居然还任由你在宫人面前对他放肆... 还有,听说夜里值守的宫人还时常在廊庑下听见你和陛下在屋里... 好了,别说了。 英娘说得正是兴起,就被满脸羞红的邵蓉蓉喊停了。 49. 第49章 她被亲懵逼了 昔日脸皮厚的风流妖女, 在外人眼中当街当巷调戏良家男子都能脸不红气不喘,但其实这一切都只是表象。 天知道她每回辛苦演出妖孽这个角色时,都会在心里预练过多少回? 所以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 被英娘兜着脸说出那些远超她心里接受范围的话时, 她一下子羞得满脸通红。 是...是真的吗?你刚才说的... 邵蓉蓉简直无法想象, 当年那个浑身带刺, 被她从斗兽场带回来的冷漠少年会像英娘口中所说的那样,和她在人前人后腻歪的样子。 他不是一直很厌恶她的吗? 她还记得以前有一次她在山上遭蛇咬了, 姬彻不得不抱她下山, 因为那会儿山上只有她二人,她那时候是萧正德义女, 他见死不救的话自己也会遭殃, 但是, 如若他摊上这事儿, 她有个什么好歹的话,自然也活不了。 尽管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要靠近她,可她分明从他眼中看见了浓浓的嫌恶,最后她虽然没有让他抱下山, 但她看见他后来跑到溪边洗手, 一直洗到手褪皮,洗到满手破皮流血才肯回去。 那时她就料想, 他该是嫌恶她的吧, 嫌恶她的肮`脏放`荡,嫌恶她终日周旋在男子中的不洁行为。 这当然是真的呀。英娘从火中取出银针, 若无其事地往她腕骨间扎,等想起来所有后你就知道了,所幸你阻塞的那处筋脉很好疏通, 我再帮你扎几日,很快你就会想起所有的。 在如今的邵蓉蓉眼中,眼前的年轻帝天子,是一个她当年带回来,一见她就炸毛,每次见着她都咬牙切齿,恨不得痛宰她的冤家。 可现在他却每日一下了朝就往她的屋里钻。 有时候只是过来借几卷卷籍,有时则死皮赖脸说是她屋里的糕点好吃,非要来蹭她的差点。明明都是同一个厨房做的。 以前萧狗未被铲除时,蓉蓉生怕和他靠得近了,萧狗会把目光投到他身上,所以她会刻意疏远他,却又为了给他在宫中保留一席之地,方便培养自己的势力,又不能在人前对其过于疏冷。 可现在的邵蓉蓉,听了英娘和别的宫人这几天诉说一些她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的行为,现在一面对他,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那天扯开衣襟,看见自己满身的痕迹... 嗯,赵嬷嬷,你把台面上这些芍药糕,还有芋泥酥,哦,还有这碟子糖渍蜜桃都打包了,端到陛下的寝殿去吧。 邵蓉蓉洗漱完出来,看见天子又如常厚脸皮,一下了朝连朝服的都换,就跑来她屋中蹭点心,随即大方地吩咐道。 赵嬷嬷不敢抬头看天子一眼,为难道:女郎...这...可是这碟蜜桃是陛下切的... 阿彻切的?邵蓉蓉狐疑地皱了皱眉,立马端起蜜桃片左看右看,凑近嗅了嗅气味。 看到这里,慕容彻失笑,彻底相信了她的确想起以前的事情。 放心吧,没有涂抹辣椒水,孤如今不干这些幼稚的事情。 慕容彻沉沉道,看向她的目光也让她十分不自在。 邵蓉蓉反复琢磨着他的话,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故意装成狐媚的姿态,翘起长腿没骨头地歪坐在案桌上看他, 哦?不干幼稚的事情?我的阿彻果真是长大了不少啊... 她讪笑完,撩开袖子,露出半截皓白手臂支撑着脑袋,语调放得又魅又柔,不干幼稚的事情,那是不是要干些大男人该干的事情了? 比如,她媚眼如丝,呵气道:干脆利索些,就加毒药,一把将我毒杀? 还是说...她在案桌上摆弄完姿态,又开始提着裙裾一步一婀娜地靠近他。 还是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我加那种药,把姐姐吃干抹净? 她挨靠着他,开始撩`动他的鬓发。 宫人们不明白今日的邵女郎怎么会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比往常更加大胆热烈,大家早已低着头悄无声息退出宫室,还替二人关上房门。 邵蓉蓉以为这招以进为退定能唬退他。 不料,高大的男人顺势就将她搂进了怀,低头随心所欲深吻了下去。 邵蓉蓉被亲得美眸瞪大。 不对...如今的阿彻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阿彻了,他变得厚脸皮了不少,更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旦黏上不管怎么甩都甩不掉,已经不能用以前的法子来逼退他了。 好啊,只要你希望那么做...上方的男子亲完,哑着嗓道。 邵蓉蓉则有些慌乱地掙开,你...怎么变得这样不要脸了,快...快放开我... 慕容彻蹭地一下子松开她,她失了力差点摔倒,他却一下子蹲下身子,搂住她双腿抱了起来。 啊蓉蓉下意识抓紧他后衣襟,这时她已经被他抱着放到了高案上。 他带些顽劣捉弄的意味般对她笑笑,随后就蹲了下去,粗粝修长的大手一下子抓住她挣扎的玉足。 你她惊讶地嗔叫着。 可他只是蹲在那里专心地替她穿鞋,原来刚刚邵蓉蓉为了要吓退他,装妖娆装放`浪,居然把鞋子罗袜都脱了。 这个时候地上刺骨地冷,你如若有那样的兴致,孤可以嘱人将地龙烧得旺些,咱们到榻上去也可以,可别要在这地方受寒,免得遭罪。 他伟岸的身子蹲下去恰好与她腰部平齐,看他认真仔细帮她穿罗袜的样子,真的难以想象他在朝堂中万人惧怕时的模样。 你...果真是变了...邵蓉蓉低头看他不禁红了脸,瞬即转头,低声嘀咕道:以前的你才不会这般无赖呢。 以前... 慕容彻替她穿好鞋子,若有所思了半瞬,继而站起,将她圈锁在双臂间,目光灼灼。 以前孤会抱怨上天不公,怨愤那些出身好的、高高在上的人,被那些不重要的东西迷惑了眼睛,知道你跳下去的那一刻,孤才终于明白,什么才是重要的。 天子深情地对她真情剖白完,随即又热烈地圈紧她,把她密密实实地搂紧在怀。 邵蓉蓉懵了。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拒绝他留在她屋中陪她的请求。 吃饭的时候,他静静地给她夹菜,她会不时地抬眼看一下他,他发现后,会抿唇给她一个微笑,一个邵蓉蓉从前从不曾在那个浑身带刺的少年身上看见的笑。 她红着脸将头埋进饭碗不停地扒饭。 夜间他也会命人抱上一大堆卷籍来她屋里,只要她没有反对他的行为,默默地看自己的书籍不理他,他就会一直坐在她屋里工作,等她累了困了,他又会第一时间从冗繁的文书中回过头来,问她: 困了吗? 蓉蓉点点头。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33) 她见他开始卷起手中的文书,以为他听见她困了要歇息,终于要离开,心头竟然阵阵失落。 可随后她却发现不是。 因为他已经捏着一卷卷籍过来,小心地把她抱进了内间床榻,并替她盖严实被子,自己则依旧倚在床沿,烛光下,一边盯着手中的文书继续看,一边对她道: 累了你睡吧,你夜里睡不安稳,没有安全感,孤在这里陪你,等你睡沉了再走。 蓉蓉有些惊讶,她自打五岁开始,夜里就时常睡不安稳,极度没有安全感,所以之前充国的时候,看着她长大的刘嬷嬷会坐在一旁看她睡沉了才出去。 后来十几岁被父亲送来帝台后,身边时刻堤防着人,就一直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也不知道他竟然如此细心,连她这个也知晓... 喂,阿彻... 她趴在软枕上,看着烛火下天子泛着光晕认真看文书,不时严肃蹙起双眉的英俊侧脸,竟然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 嗯,怎么了吗?慕容彻回应着她,目光依旧一丝不苟盯紧手里的要务。 你真的一点也不恨我父亲害死洛女的事了吗?还有我姑母... 洛女就是姬彻的奴隶生母,因为是在洛水一役中被帝卯捡回来当奴隶的,故而取名洛女。 恨呐,怎么能不恨。他脸上依旧透着工作时的严肃,过了会儿,又停下来,用温柔的目光看她。 你恨,那你为什么还会帮邵氏人报仇呢? 邵蓉蓉已经从旁人口中听说了有关于新天子将谋害充国的死敌剿灭,逃逸了几年刚抓回的后代也被浇灌了铜人的事迹。 恨归恨,他们都已经死了,孤又能,上哪复仇要好处去?更何况,你也是邵氏族人之一啊,孤便只好要你了... 他这言下之意,只因她也是邵氏族人,所以他才会去做那些事吗? 邵蓉蓉的心有所触动,她是第一次被这样温柔的目光盯着看,不知不觉用枕头埋起了脸蛋。 以前她被所有人大骂是妖女时,从来就不敢肖想过日后会有什么人能对她温柔以待,可她也丝毫不在意。 她这一生,被囚禁过,被压迫过,被身不由主过,最后她都一一咬牙挺过来了。最后她跳崖的那一刻,只是想到这辈子太苦了,不可能再有什么人爱她了,只想寄望于来生,死后再也不受束缚。 不承想居然没有死成,还来到了以前她利用过,为邵氏复仇的男子身边。 我们是不能结合的... 室内的火炉烧得很旺,暖意洋洋的,蓉蓉也不禁沾了睡意,她的手被他紧紧地攥握住,心里头安全感满满,但是,始终惦记着自己曾经服下会对他不好的药的事。 没关系,你不愿意的话,孤不会勉强你,孤会等你,一辈子等不了也没关系。 慕容彻看着她的目光更加温柔了。 蓉蓉内心阵阵感动,不一会儿便安心沉稳地睡去。 50. 第50章 开始宠她 邵蓉蓉从来不曾被如此细致呵护过, 以致记忆苏醒以来的这段日子,在天子持续不懈没脸没皮的攻势下,脑子里还有些懵。 这日, 尚衣局来了个小寺人, 给她浩浩荡荡抬来了一队伍饰品和衣裳, 全都是比对着在朝男官的式样, 再结合女子的裙裾设计的女官服。 这...陛下的意思是... 当邵蓉蓉抓起手上的玉石官带,诧异着的时候, 一旁的小安微笑出声:祝贺女郎, 奴听陛下说,陛下准备于明日吉时于紫圣殿为女郎举办授官仪式, 陛下知道女郎肯定困倦于内宫生活, 想着在册立女郎为后之前, 先把充国交给女郎管管。 陛下为了日后女郎能在殷京实行长距离监国, 特意物色了几十名信得过的人拨给女郎,以后女郎就能专心待在后宫处理充国的事务了。 等...等一等...邵蓉蓉听得有些懵,差点被他绕晕了。 我何时说要当皇后了?还有,充国监国之权果真交由我手的话, 我不回充国去那还谈哪门子监国? 记忆恢复后的邵蓉蓉果真没有之前的蓉蓉好唬弄, 小安此刻笑容僵住,不知该如何应话。 后来蓉蓉见小侍宦为难, 而她记忆刚刚恢复有太多东西都乱成一团没法理清, 这才放过他,没有继续揪着这些不放, 小安也松了口气。 授官仪式那天,邵蓉蓉还是很给面子地去了。 她其实能猜想得到,大周开国几百年以来, 从来不曾有女子当过女官,也不曾监过国,天子此举一出,难免会有人怒骂她魅惑天子,是妖女了。 但是,她早上从丽华宫一路到紫圣殿去,所有遇着她的宦者,以及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都没有她想象中的心口不一的眼神。 天子发话时,她还以为会跑出几个义愤填膺的老臣,说一大番义愤填膺的话,再死谏天子,不惜撞柱牺牲为代价阻止她接管充国。 结果是没有。 全程安静得不得了,透过面纱看着眼前臣子山呼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对她的不尊敬。 她就真是纳闷了。 其实邵蓉蓉幼时被关困在小院里终日阅卷,倒是对上古时期女娲氏统治国家时的故事心生过向往的。 那时候,女娲氏的首领其实是个女子,一个女子能够跑出一方黄泥堆砌的墙壁外,带领着一大群人谋民生,看着贫瘠的家国一点一点富裕起来的感觉真的不错。 只可惜在大周,女子注定了地位要比男子低下,所以等她当上萧正德义女,可以尽情阅览帝台高阁上那些政治卷籍时,她也只是抱着要栽培一个什么人去掰倒萧狗的心,从来就不敢想象过由自己去监管一个诸侯国。 而且还是,在阿彻的努力下,至今依旧保持宏厚实力,一国抵二十几国的那种大国。 蓉蓉,充国原本就是你邵氏族人的国土,如今只是交还邵氏族人监管罢了,你定要好好地做,不要给清源大族丢脸。 丹陛之上的天子声如洪钟,威严十足,与她以前或近日接触到姬彻又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她记得姬彻以前或多或少某些地方像萧正德一样,同样对矜贵的大族抱有莫名仇怨,任命官员时都会刻意给旧时的大族难堪的,就更不用说会有什么机会留给高贵血统的族人了。 接下来,慕容彻挥挥手,嘱宦者小安开始宣读一则《治国策》的方针。 方针中提到关于农耕力、兵力不足的情况时,其解决办法是把部分战俘奴隶脱奴籍,设置一系列优赏制度政策。 这样一来,既能提高奴隶在农耕、作战时候的积极性,也能大方面改善一系列诸如此类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此次不止统治者得惠,也能间接改善底层奴籍的生活,鼓励其余奴隶积极干活,早日脱离奴籍。 而且这样做的话,也能让旧时一些仗着自己地位牟利的世家士族有所收敛,一举数得。 此方针下来洋洋洒洒数千字,小安宣读介绍了许久。 邵蓉蓉越听,就越觉得内容有些熟耳。 宣读完,此方针大胆超脱,殿前有一大半的臣子表示赞赏,但也有小部分顾忌犹豫不定。 最后天子让小安将充国这几年来的国力情况卷籍搬出,大家才大吃一惊。 充国是作为此方针第一个实施的国家,在短短几年里,不管是粮食、铁铜器冶炼、手工业,各方面水平都涨到了原来的两倍。 更重要的是 天子故意卖了下关子,压沉嗓音, 此方针原始提出者,便是眼下这位被封女君的邵氏女。 此言一出,满堂臣子惊讶的眼神都不禁投向了邵蓉蓉。 而邵蓉蓉此时也终于想起来,这份方针的内容她为何感到熟悉。 是好些年以前,她从兽窟里救回一位落魄少年,这位少年思维敏捷、身手了得,曾经她在他面前念一首诗,他转头就能把诗完完整整复述出来。 可是明明这样璞玉之质,偏偏因为其出身低下,决定了无法与别的皇子一样显贵,享受稍微公平一些的对待。 那时候她就在想,人的出身真的能决定一切吗? 她在充国的时候,被父亲关困在一隅,身边陪着她的,都是些出身低微的女奴,但是在这些女奴中,不乏有聪颖者,倘若这些人换一个出身,是不是也会不一样了。 她甚至还想到,女子在气力方面不如男子,但是若说到心细细腻、洞察能力方面,丝毫也不逊色的。 于是,她和兽奴少年一起待在同一个兽笼,安抚他说到没话说时,便同他畅所欲言,把自己以前藏在心里的奇奇怪怪的想法都说出来。 只是没想到,阿彻他居然还记得她说的,在登基为帝后,居然还把她以前说过的东西整理成方针,在她的充国实施起来。 也...仅仅是充国在实施着,在充国以外的地方,他依旧是残忍残暴的天子形象。 邵蓉蓉莫名其妙接受了一番盛赞,有些晕乎地来到偏殿歇息,等待朝会结束。 天子此时还有部分要务处理,只留了部分要臣在后殿商议,其余臣子则可以先行离宫。 邵蓉蓉突然回想起以前,自己以萧正德义女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当时殿中的那些臣子尽管当着萧正德的面不敢多说,可是背后却把她骂得体无完肤的事情。 她还记得,当时有位叫雷颢的耿直老臣,那位雷公只是占着一个不起眼的官职。 雷公当时得知她是邵氏主人呢,却抛弃国仇对萧正德谄媚奉承,还一个劲地荼毒十一国贵公子,在下朝的时候,提着两桶粪水守在邵蓉蓉出宫回宫外府邸时必经之路上。 一看见她从玉轲车上下来,兜头将粪水朝她浇去。 那一天,大街上许多人都看见这一幕了,不少围观者心里暗自叫好。 而邵蓉蓉则从容不迫地用纤直的指尖撩开鬓边的发丝,露出明艳姣好的面容,优雅地倚着车辕,不紧不慢开始接过男奴递来的巾帕,擦拭胸脯上的污迹。 她一边擦,一边咬唇装委屈,双颊红艳可撷,眼神迷`离含水。 明明那些都是粪水,可在她的擦拭下,竟让人产生了,那是浇在美人身上的琼脂玉露一般。 围观的男子都纷纷产生了面红心跳的错觉。 最后雷公大骂着愤然离去。 邵蓉蓉接过小安递来的茶汤,抿了一口,内心还在想着刚才的赞誉声和惊讶的眼神,胸腔还有些激动,久久不能平息。 这时,殿外路过一位与当年的雷公模样有些相似的年轻小官。 邵蓉蓉放下茶盏,突然站起了身。 安先生,那边那位穿青袍的小官是谁? 小安朝殿外看了一眼,恭谨回话道:回女郎,青袍貔貅纹那是司祭官的服饰,司祭官是世袭的,雷大人的父亲是雷颢。 小安曾听闻旧时雷公曾给过邵氏女难看,他以为邵蓉蓉要找回当年欺辱过自己的人晦气。 只见女郎下了殿阶,朝小雷大人逐渐靠近。 小雷大人正在跟同僚说着话,丝毫不察身后有人悄悄跟着。 怀志,刚才大殿上,我还真生怕你会当面弹劾那位邵女郎,据闻令尊就是当年曾不服那邵女,所以才会被天子贬了官的。 雷怀远微笑着摇了摇头,给荣兄你说一个秘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我父亲并非是被罢黜返乡了,其实,他这几年去了充国,刚刚陛下宣读那份治国策之前,我就已经知晓这份方针的内容,并且知道这是当年被人痛骂为妖女的邵姬所为。 旁边的同僚一面惊讶的表情。 邵蓉蓉无声无色地躲在石柱后作掩护,继续偷听二人说话。 父亲以前认为邵姬贪生怕死,是贪图享乐,所以才投靠狗贼,喊阉贼为义父。可是,当父亲被陛下下派到充国,接到命令的那一刻,他看过这份以邵姬言论为基础的方针后,就对邵姬这个人改变了看法。 不知怎么地,躲在石柱后的邵蓉蓉听着他的这番话,内心有一股酸酸涩涩的什么在肆意翻腾一样,眼眶都酸了。 可下一刻立马让她的这份感动消失殆尽。 这位邵姬,虽然言行举止上过于惊世骇俗,就连天子也被她的媚术掌控,可是幸好她的治国理论上是好的。只是陛下过于...唉!刚刚大殿上众臣倘若不是畏惧天子龙颜大怒,怕是邵姬一出现,就将引起一番谩骂投石了。 听说霍大人的岳父在先朝时期也曾针对邵姬针对得很激烈,结果霍大人今天早上进宫前,他妻儿就被陛下下旨抓了起来,须得他下朝后才能接回去呢。 不止是他,许多大人家里也是一样的情况。 51. 第51章 阿彻的火葬场预热 邵蓉蓉在柱子后方听着听着, 唇角不禁勾出了一抹揶揄自嘲至极的冷笑。 小安好不容易追赶上女郎,见自己终究是来迟一步,事情正在往不好的方向进行, 生怕陛下的付出毁于一旦, 临渊挣扎了几下, 苦笑道: 启...启禀女郎...这些大人是开玩笑的啦...陛下可不曾威胁过他们那样做... 他一边给邵蓉蓉解释, 一边朝身旁的小寺人打眼色,那小寺人会意地点点头, 又打手势命令身后数人一起跟上, 往前方的官袍身影走去。 安先生,只因那些人泄露了真相给我听, 你就要下命让人把那几位大人抓起来吗?这也是陛下吩咐的? 凌冽的北风卷拂着粗粝的沙砾揩擦而过, 偌大的风声也没能掩盖过姑娘娇柔坚定的嗓音。 明明邵蓉蓉也并无说过于苛刻的话, 但小安却还是感到背脊的汗水早已浸湿, 不知该如何回应为好。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泰恒院的樊医官气喘吁吁地赶到,跪倒在小安跟前, 双手高托一个白玉瓶, 紧张颤抖地请罪道: 安先生!请你再帮帮忙,在陛下面前求求情吧!这时节要找香格花不容易, 药才会耽误下来的!先生... 小安用手扶了扶额, 背对着邵蓉蓉恨铁不成钢般作口型蠢材! 樊医官刚才太匆忙,一看见天子近侍的身影就追了前来, 丝毫没有留意到天子近侍在和何人说着话。 这会儿他抬头看清楚邵蓉蓉身上的女官袍服,吓得脸色苍白,登时止了声。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34) 邵蓉蓉明媚的眸色中带了几分探究的兴味, 一步一步走近樊医官。 她抓起他高托的那个白玉瓶,杏仁水眸一眨不眨地端详着。 这个瓶子,我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启禀女郎,这种药瓶子在泰恒院可多了去了,陛下最近身子劳累,让泰恒院给调制的补药而已。小安试图轻轻揭过。 不对,闻其气味,这似乎是用香格花入药,旧时我见多了用香格花入药制成的催`情药了。 小安露出绝望的惊恐表情,深吸口冷气。 他没有想到如今的邵女郎竟如此难唬弄了。 除了香格花,似乎还有羊藿、威灵仙、仙茅和阳起石,这些配制而成的药,已经不是第一或者第二阶段的药了,应该是给女子服食激发女子欲望,从而达到软`禁作用的春`药。 邵蓉蓉拔开软塞,倒出了瓶中的药丸仔细辨认过后,得出了如此结论。 这时候,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刚醒来那回,在热汤池里,阿彻抱着她,失去理智般吻她,从口舌间塞进去的那颗药丸的味道。 这是不是...催`情散的第三阶段子药?邵蓉蓉不由怀疑道。 小安和樊医官俱是低下了头,不敢作声。 我已经被喂过两次的药了?所以这是加深功效的第三阶段药? 邵蓉蓉很是惊讶。 她在白眉庙跟随昭娘的时候,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没有见识过?这种第三阶段的催`情散一旦服用,女子便会像个没脑子的傻瓜,只会跟在服用过母药控制她的男子屁股后转,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男子,变得没有了自我。 一旦男人移情别恋,再也不喜欢那女子,女子就会陷入痴狂状态,也就是会失心疯。 这种情况她不是没有亲眼目睹过。 以前白眉庙有位倾慕昭娘的男客,他家中有几名鬼方的贵族女子,鬼方贵族女子向来性子烈,从不驯服于打不过她们的男人,而那名男客显然是位文弱酸腐的酒皮肉囊。那男客显然是为了好控制她们,给她们下了这种催`情散。 后来男客就迷恋上昭娘,他府上的那几名鬼方女子疯得闹到来白眉庙,却依旧不肯伤害男客,最后还只是用刀子架在自己喉咙,以自己性命逼迫那男客回心转意。 可这不正好顺遂男客的意思吗? 玩腻了的异族姬妾,他如何会在意她们的生死? 邵蓉蓉看见那几名为爱自刎血溅当场的异族女子,心里对男人的观感差到了极点。 阿彻对她用这样的药,也想让她像那几名为爱疯狂的异族女子一样吗? 原来如此,让我监管充国,却要以皇后之位把我束禁在后宫,用催`情散,装作温情体贴,还有... 邵蓉蓉轻佻地三两下掀开衣襟,露出迷人的锁骨,吓得小安和樊医官急急地低下了头,恐防待会儿眼珠子要和脑袋分家。 她轻轻晃响身上清脆悦耳的黄金铜铃,铃声一下清脆过一下,在高墙之内荡起了回声。 突然,邵蓉蓉感到阵阵头晕目眩,许多最近这大半年才发生的记忆片段, 娇羞的她全身心信赖依偎在天子膝盖,撅起樱桃红的嘴唇索吻的情景、天子大言不惭地颠倒黑白,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谎话让她相信,以前的自己是如何没皮没脸地屈下自尊追求他的,从而让她产生自己是感情低下者的错觉,借机打压她自我意识的产生、还有把她锁在屋里,走水时的无助、锁院子封狗洞的憋屈、骗她穿上黄金铜铃衣时的嘴脸... 一幕一幕全冲往凌霄盖。 此时在后殿处理完事情的慕容彻,得了大牢狱卒的回禀,说关押在牢中的刘信终于愿意供出那些事了。 潮湿阴暗的地牢因为终日不见阳光,台阶上都布满了青苔,普通人走这些台阶时都得小心谨慎地走,可天子虽然身上的朝服冗繁,步子却扎得很稳,步速又轻又快,压根看不出走在苔藓上,身后的狱卒顾着留意湿滑的苔藓,都被他甩掉了长长的距离。 刘信被火钳烫得面目全非,毛发已经不知甩哪去了,大半边脸皮都被剥了,露出血肉模糊的东西,哪怕是经常驻守在这地牢的汉子都差点忍不住,慕容彻却仿似来到自己寝宫似的,很自在地抄起了一张官帽椅坐了起来。 孤来了,说吧。 刘信苟延残喘着,开始将那一夜煽动城内成挖动乱的计划从头开始说起,不料才刚开了个头,就被慕容彻没耐性地打断了。 孤何时说过要听你说废话? 刘信哑然,难不成这些日子来的严刑逼问,天子要听的不是他伏法后的认罪以及同谋的招供? 你联系了哪一国的首领,又有谁给了你帮助,以及宫内宫外城内城外的接头的细作,孤的人都已经差得清清楚楚的,谁要来这里听你再说一遍?? 孤要问的是,当年邵蓉蓉答应萧狗同嫁十一国贵公子那夜,她手里握着的,是否孤当年出兵的路线图? 这个问题困扰了慕容彻很久。 慕容彻一直以为是邵蓉蓉负了自己的。 当年十来岁的时候,她把浑身受伤的自己,从兽窟一路拖回府,有将近大个半月的时间,她都在笼子里与他同吃同睡。 那时候的她很温柔地替他包扎伤口,同他说许许多多的话,偶尔还会一本正经地同他调笑,把他带回来是相中他长相俊朗,想带回来当夫君的。 那时候他性子虽然别扭,但是相信了。 可是后来,她一次又一次地带男人回府,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眼前与那些男子调`笑,反倒很少找他说话,更是连碰都不愿意碰他,一个眼光都不愿意给他了。 不过,她虽然不愿意再靠近他,却会嘱人抱来一大堆竹简,遇到深奥不懂的雅字,还会专门让人教导他,在那些她忘记了他,与十一国贵公子嬉戏玩闹的日日夜夜,他就独自待在自己小小的竹房里看完了不少带兵打仗的战略书简,还有一些阴阳谋术的,天文地理等林林总总。 他认为,她只是随便找点事让他做,好缓解遭她厌弃后的烦闷心情,以防他对自己报复罢了。 后来一次机会,邵蓉蓉不耐烦他在宫中妨碍她与旁的男子恩爱,派他出宫平乱,侥幸缴获了不少兵马,他那时候战胜刚刚从萧正德的鸿门宴逃出,把心一横逃了。 后来不知怎地,出兵的路线图便落在了邵蓉蓉手上,有人同他回禀,说邵蓉蓉之所以答应萧正德大婚当天于观景台上任人观摩,拉着清源大族的十一位贵公子一起颜面扫地,是为了让萧正德答应出手剿灭他的叛军,并且在他反攻的时候保护她。 因为邵蓉蓉害怕他大权在握后,会找她复仇。 那时候慕容彻真的相信了,对妖女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可是事后攻陷殷京,邵蓉蓉的种种表现,加之在后来抓获卫凛时,他口口声声说的是蓉蓉救他一命而他恩将仇报,又让他怀疑,大概当时并非是她出卖他的。 陛下...你果真很好奇...吗? 刘信吐出一口血,自知时日不多了,便无所谓地将当年之事如实相告。 当年小娘娘之所以...答应同十一国的贵公子成婚,并且...抛弃自尊做那没脸没皮的事...是因为...当时萧宫正箫大人骗她说...已经找到你的兵力分布和逃走路线图了... 慕容彻皱了皱眉,轻轻摇头:不可能。 他回想了一下邵蓉蓉失忆之前的狡黠和辨认透彻的能力,和失忆后那个天真傻白甜蓉蓉截然不同,又怎么会分辨不出萧狗在骗她呢?而且她答应萧狗做那种事,将清源大宗神圣的位置拉下神坛,之后难道萧狗就不能出尔反尔吗? 她不可能这么傻的。最后他这样结论道。 刘信又吐出一抹血,笑了,陛...陛下...你又知道多少呢? 当...当年要不是为了护你...她也不可能顺遂萧大人的意思,去玷染那些贵公子,还刻意与你保持距离... 萧正德他这个人骄傲又容易被胜利冲昏头,可我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哈...哈...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栽培你,只要有一丝希望...牺牲自己也...也要为你谋出个生机...所做...所做一切也是为了你罢了... 52. 第52章 蓉蓉,别走! 天子沉得透不进光的眸底, 是再也无法遮掩的惊讶。 他突然一声不吭就撩袍往地牢外走,吓得身后跟随的侍从一个个跟不过来,纷纷在湿滑的台阶上摔倒, 叠压了一片。 他走到卫凛的简陋寓所里, 独自一人面见他。 卫凛就像早已猜到他会来找他一般, 披散了一头偏乱的青丝, 挨靠着窗沿,他来了也没有及时地回头看他。 姬彻...你赢了不是吗?还跑来找我做什么?她的身和心, 如今你都得到了... 他凄落道。 当年大军碾压殷京, 虐杀萧狗后,蓉蓉出逃前曾经来见过你一面, 她其实是嘱咐你把她委身在萧狗身边所交涉过的证据全部烧掉, 她不愿意让孤知道, 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孤, 她生怕孤因为愧疚再也无法登上帝位是吗?? 慕容彻抓着他的肩膀晃道。 他的话深深地刺激到卫凛了。 虽然当时邵蓉蓉的确嘱咐卫凛烧掉一切,她帮助姬彻而周旋在萧狗身边所做过的阴鸷事的证据全部烧掉,但蓉蓉的本意也并非是为了不让他愧疚,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留在人世间的名声已经够臭了, 她不愿意自己死后又被人挖出些糗事来。 可卫凛自然是不知道当时邵蓉蓉的想法, 被慕容彻这么一说,还真的信以为真, 以为心爱的女子当时嘱托自己所做之事, 竟真的全为了眼前这个男子。 他一时间脑袋恼昏了,红着眼扑过来与慕容彻厮斗。 可他哪儿是慕容彻的对手, 天子轻轻几下手,就轻轻松松将他撂倒在地。 并且,看着他这副被戳中心事一般的恼羞模样, 就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正当他满腔激动柔情想赶回去紧紧拥抱邵蓉蓉时,小安十分着急地跑过来,告诉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 女郎说她已经全部记起来了!记得陛下你欺骗她感情,还把她当作牲畜般圈禁在身边的事情,她很生气,当场撕扯衣裳,还扬言要离开帝台,死也不要再受陛下软`禁,要回充国去! 慕容彻一听,顾不得身上的日月星纹冕服有多累赘,也顾不得头顶十二绺旒珠大幅地甩摆,撞进了眼睛里,撞得生疼也顾不上。 等他来到邵蓉蓉跟前时,身上庄严尊贵的帝王冕服早已被跑路时不顾仪态拽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已了,头顶昭示至高无上的十二旒帽早已不知所踪,身后的侍宦小安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托着旒帽前来。 蓉蓉!你别走! 大殿前的宫人早已被肃清了,威仪的阙门前,跪倒了一大片侍卫,以及他们的侍卫总领。 给我准备一辆远行的轲车,备一些粮食衣裳。邵蓉蓉掏出刚才在大殿之上,由天子亲自授给她的女君印玺,以及玉牌。 在大周帝台之内,有王侯国君的印玺,是可以直接命令士以下的人为其做事的,而拥有天子赐授的玉牌者,则可以直接命令大夫阶层以下的人。 驻守宫阙门的侍卫以及侍卫总领属于士级别,同样都是大夫级别以下的,见了玉牌就得听持有玉牌者的命令。 慕容彻之前籍着她失忆,做过许多欺骗她的事,心里面一直内疚心虚,所以才会给她赐这种东西,他是想着等女官授官仪式结束,再册封她为皇后之后,她应该就会打消出宫的念头,所以才敢这么做的。 却不料,在封后仪式之前,她就彻底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没有朕的命令,你们休想打开宫阙门! 慕容彻喝止了准备开启宫门的侍卫们。 邵蓉蓉嗤一声失笑了,一双玉手优雅地搭在腹部之下,冷静地转过身去,金冠珠花被她甩得在阳光下拍打在一起,熠熠生辉,闪得差点让人睁不开眼睛。 她望着眼前这个神态焦急,衣袍紊乱的天子,笑盈盈地一步一生花般朝他走近。 她靠近他,仰头抬手轻轻帮他抚平起皱的镶金纹交领,帮他理了理鬓发。 就在慕容彻以为一切事情都有转圜余地时,她猛地泼了他一记透心凉: 你这锁贞`操的鬼衣裳,无论如何都脱不下来,这一笔账,我记下了。 你欺骗我感情,抹黑我、诳我说是我对你死缠烂打,对你有非分之想。 你还企图用感情蒙蔽我,把我圈禁起来,趁我失忆强`占我,喂我吃催`情散,姐姐可不记得,以前从兽窟把你带回来,有这样教过你。我便是没有对你太好,似乎也并没有害过你吧? 慕容彻被她掷地有声的字字句句给唬得慌了神,明明她的嗓音娇弱,算不上有多威仪,但就是莫名地让他心慌意乱,背脊生凉。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悄悄地从自己的手指缝间缓缓溜走,不管他再怎么用力抓住,只会让其流逝得越快而已。 不...不是那样的...蓉蓉,你对孤很好...对孤很好...是孤以前不懂得,也没有好好去珍惜...你别走,你不要走... 他慌得语无伦次,开始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会一味地叫她不要走,不要离开。 邵蓉蓉在失去中间八年记忆的时候,从不会觉得阴鸷的天子以爱为名软`禁她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因为她从小到大都习惯了被关困着,她当时需要的只是简单一份被人爱着的安全感。 而后来想起了过往八年记忆,却唯独失去最近记忆的她,也不会那么气愤,因为在她记忆中她和阿彻的关系一直都是胶着的,他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那都是自己能意料范围的。 但完全恢复所有记忆的她,这种事情对她而言,就有些微妙了。 因为在她失忆的时候,她的的确确对他投入感情进去了。 雨夜搂着她睡,安抚她的天子、每天绞尽脑汁给她送东西讨好她、每天都会亲她的天子、曾经是她满心满眼里都想要攻略的天子... 可是如今,这样一份依赖的感情与遭束缚的不好的感觉交织在一起,便衍生出了奇怪的恨意。 小时候家里人为了让我保持贞`洁的身子,不惜把我关困,等我长大,被送入帝台后,我依旧要被关困,你可知道,我这辈子最厌恶什么吗?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35) 她面容冰冷,嗤声道:就是被人关着。 所以当年萧正德被杀,你要来将我抓回去,我知道,我被你抓回去以后,即便不死,大概也会被关一辈子。所以,我宁愿从悬崖上跳下去,也不要被你抓到。 为充国和族人复仇,是她被这个身份束缚着,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情。但是,那年她遭阉狗逼害,九死一生之际逃跑出去,遇见昭娘见过大千世界,当自小关在小院落里看过的书中的一切与世界一一比对后,她从此便不再愿意被折了翅膀关困起来了。 外面的世界虽然有荒凉、有丑陋、有贫穷,但天地是那么地宽广,她能接触的人,看见的事物都是新鲜刺激的,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 既然你让我当上充国女君了,我要回去充国,不许我走的话... 她故意撩了撩秀丽的长发,轻扯衣襟,露出里头的黄金铜铃衣。 除非你能解掉我身上这件鬼玩意。 她冷冷道。 这件黄金铜铃衣只有一次解开的机会,如今要解开它,无异于用豆腐砸开坚硬的铁笼,那怎么可能? 当初慕容彻是被她背着他寝室内藏着卫凛,一下子被醋意蒙蔽理智,才会给她穿这种衣裳。 邵蓉蓉如今一闭上眼睛,回想起那时候自己满心欢喜接过他送的黄金铜铃衣,满目欣喜爱慕的眼神,真恨不得狂扇自己几巴。 怎么样?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吧?没办法的话,就赶紧开宫阙门,给我备车。 邵蓉蓉如今毫无拿捏他的东西,唯一可依仗的不过是光脚不怕穿鞋的罢了。 她注意到他面对她的慌乱了,也许是愧疚,也许是别的什么,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继续被他囚禁罢了,那么在被重新关紧之前,她总该有挣扎的权力吧? 不料,一代年轻的枭雄,靠不择手段谋得帝位的慕容彻听了她的话,半个不字也不敢说,竟真的乖乖朝她走近过来。 邵蓉蓉摆弄着身姿,媚眼如丝地撩开襟口,雪色大幅露出,故意逗他:来呀...你来弄呀,姐姐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办法... 慕容彻立马扯掉自己玄袍为她披紧,紧张得近乎狂吼着斥令四周道:转过身!都把眼睛闭上!!不然孤要挖你们狗眼!! 耳边随即响起啷啷当当一阵铜铁器撂倒下去的参差不齐声。 宦者以及侍卫们都吓得急急背转趴伏过去,手里的长戟都吓得滑脱掉,恨不得能立马埋入地底下,生怕惹了天子不喜。 尔后小安还用白绫束缚双眼,不知从何处搬来一座屏风围起了二人。 慕容彻盯着邵蓉蓉看了好一会儿。 恢复记忆后的她,眸间曾经对他的热忱早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以前的那种冷薄。 不过,他承认自己的确做错了,错得很厉害,也不愿意再继续错下去了... 蓉蓉,是不是...孤帮你把黄金铜铃衣解下来,你就愿意重新给孤一个机会? 他表情认真,十分虔诚道。 邵蓉蓉唇角轻轻一勾,嗯,这倒可以考虑一下。 然后,下一刻,他颤抖着手,轻轻解开她的襟口。 其实邵蓉蓉当时也有些紧张,以前她在面对别的男子时,向来都能游刃有余,很少会有紧张的时刻,但是面前的人是他的话,她每次都有些小紧张,只是表面上从来掩饰得很好罢了。 53. 第53章 阿彻要追妻了 邵蓉蓉惊了。 因为面前的男子为了要把她身上用千炼金与赤铜煅制的铜铃衣扯掉, 又为了不伤害她肌肤半分,竟然选择用牙逐条咬断编织的金线。 可这编织黄金铜铃衣用的丝线哪里有那么简单被咬断?他每咬掉一根丝线,都无异于用牙在咬掉一根牵扯着数百斤重的铁鼎在行进一般。 没多久他的下巴就被勒出了斑斑血痕, 牙肉上也因为承受过大负荷而溢出了牙血。 他森白的兽类般锋利的牙齿几乎要贴靠在她的皮肤上, 锲而不舍, 像个濒死也要捍卫自己家园的野兽般, 拼尽了全身的气力。 汩汩鲜血从牙缝间流出,已经染红了她的胸膛。 他已经咬断了二十多根线了。 可那又怎样?织造这一件黄金铜铃衣, 起码由数以万计根丝线才能织成吧? 他这样做无疑是蜉蝣撼树罢了。 蓉蓉一直垂着又浓又翘的长睫, 静静地看着他。 等他再一次一下子将齿缝间的三根金线咬断,倔强地抬起手背一擦腮边鲜血, 结果把英俊的脸蛋污染得更严重, 她掏出帕子, 轻轻替他将脸上的血污擦拭掉, 不缓不疾道: 陛下,就这样算了吧,再这样下去,我怕你牙齿不碎, 下颚骨都要裂掉了。 可慕容彻依旧不依不挠, 利齿咬紧坚韧的金线死死不松,墨玉般的眸底透出了不死不休的光芒。 放弃吧, 你弄脏我了。 邵蓉蓉口中的弄脏, 纯粹是指他流出的血弄脏她衣裳,可天子听见她口中的脏字后, 原本还像头百折不挠的虎狼般的他,眸色突然灰蒙一片,终究还是颤抖着牙关松了口。 一连串黏黏腻腻的血红砸到了地上。 他仿佛能听见它们落地碎开的声音。 是这样吗?那...向来冷傲残忍的年轻天子在那一刻, 仿佛一只被冰霜打击得抬不起头来的鹰隼,唇角扯开的弧度也极不自然。 好,那...他的指甲几乎扎进掌肉,指节微微泛白,脸色同样苍白得不像话,孤亲自为你送行... 说完这话,他急急地越过邵蓉蓉,孤高挺拔的背影看上去多了几分颓唐的感觉。 而身后的邵蓉蓉则长长地松了口气。 其实刚刚看他困兽般咬断金线的样子,她内心还是有些紧张的,生怕他当真将一整件衣裳都咬下来。 慕容彻要亲自安排邵蓉蓉出发往充国的行囊。 因为天子答应过放她归去,蓉蓉倒是不着急立马走,便安心地在帝台待下来,直到车马行礼都备好为止。 只是,恢复了记忆的邵蓉蓉可不是那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蓉蓉了,她不可能任由慕容彻摆弄自己,所以这几天她都待在帝台前殿用来招待外臣的地方。 更是抢先一步掐灭了天子想以准备行囊为由拖延时间的想法: 陛下,你如今贵为大周天子,希望你能信守承诺,蓉蓉最多不可能超过五天,就要出发往充国了,要是到时候底下的人还没把行李和车子备好,那我也不好再继续叨扰陛下,我会独自步行回国的。 邵蓉蓉如今有官符在身,她什么时候要离开帝台,当真是没有理由阻挠得了她。 于是,慕容彻拖拖拉拉地,硬是把行囊准备到了第五天的最后一个时辰。 邵蓉蓉今天已经换作男装装束,于廊庑下看着炉鼎中那支长香连最后的一点火花都燃烧殆尽,慕容彻终于肯将她的通关玉牒交到她手。 其实凭籍她充国女君的玉玺,即便没有通关玉牒也没有关系,只是有玉牒在手,通过每一国关口时的流程就能缩短,更加便利罢了,毕竟这新增的女君公文下发到僻远国家去有时不那么及时。 陛下,你身后的那些,不能是安排给我的随侍吧? 邵蓉蓉意有所指地用目光睨了睨他身后,宣武门下那一大片黑压压的屈跪在地的人。 观其数目,大概有三千人左右,平时她在宽敞空荡的帝台都不见几个侍者出没,这儿突然出现那么多人,她都有理由怀疑天子是不是将帝台搬空了。 那些屈跪在地准备候她差遣的人中,有一半是护送她回充国的侍卫,其余的大部分是宫里侍候的宦者,只是他们都有同一个特点,样貌奇丑。 我只留几百侍卫,怎么都够用了,前朝天子南下出巡也不过就带一千多人而已,至于伺候的人,留两个原来侍候我的,再带一个女医,其他的都遣了吧。 身旁的小安冷汗浃背,兀自低着头一步步退后,压根不敢看天子的脸。 这几天,天子的心情坠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一想到数日后就不得不亲手将邵女郎送走,他都恨不得夜里不眠守在邵女郎屋外,好能多倾听一会她呼吸的节律。 已经如此病态的天子,甚至从第一天起,就开始嘱他好好安排一支伺候的队伍,这支队伍须得识字,又不能长得太好看。 以便日后邵女郎与他相隔万水千山后,依旧能有人潜伏在女郎身边,好把她每天接见了哪些人、戴了什么颜色的珠钗、何时喝了几口水、每天出门时左脚先踏出还是右脚先踏出等事,事无巨细都报告回殷京,因此,要用的人可就多了。 每个人都要是天子的线眼,小安再翻开陛下给出的厚厚一累的要求,女郎每日梳的发髻里编了几根辫子,这得在她寝宫里安插人,女郎花园里的花何时被采摘,这花园也得安插人,至于大殿、后殿、中殿,还有其余林林总总三百六十几处房屋寓所,都得有人安排在,这样一统计下来,要安排的人便如此多了。 谁让充国王宫在一众诸侯国的王宫里头属一等一大的? 好,依你的。 慕容彻冷清而在一众侍从面前不失威仪地答应道。 但随后,能看见他眸色急速地灰败下去。 我还有一个请求。 邵蓉蓉突然开口。 阿彻,你要是能答应我的话,我可以满足你一个除离开以外的要求。 自打蓉蓉恢复记忆后,慕容彻已经很久没听她喊过他阿彻了,于是,不等她把请求说出,他立马点头答应道: 蓉蓉,你要的一切,只要是孤能办到的,孤都答应你。 那好,蓉蓉笑了,我要把卫凛一块带走。 慕容彻唇角僵住了。 女...女郎...小安在一旁吓得赶紧给邵蓉蓉打眼色,再那样刺激陛下下去,他恐怕不止女郎,连这里的三千多人在内恐怕都会被天子的怨怒之火焚烧干净的。 只见天子额角青筋鼓起有手指粗,牙关极力克制般微微震颤,而正对着邵蓉蓉一身轻便裘服,素白袍角被腊月寒风吹拂得微微拂起又坠落,翩然淡素得如同不畏严寒独自盛开的腊梅。 罢...罢了...最后慕容彻黯然地败退下来,朝她摆了摆袖角,目光瞥向了一边,腿根失力,微微颓后。 嗓音冷淡道: 带走罢。 卫凛被人从简陋的寓所拷着手,带着送上了邵蓉蓉的马车队伍,天子目送着,直到邵蓉蓉的背影走出了很远,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慕容彻眸色偏冷,负手立于石阶之上,丝毫没有被她转身折回的举动影响半分,始终保持着漠然的神态。 你又折回来作甚?孤可没说要挽留你的话。 在这关节眼,他反而死鸭子嘴硬了,一旁的小安看着恨不得亲自走出来替他挽留。 邵蓉蓉笑了笑,上前一步从他背后拉出他的手,慕容彻目光冷硬黑着脸偏过了头,她强掰开他僵硬的闭合得紧紧的五指,发现他手心早已糯`湿一片。 她短暂地愣了愣,很快恢复表情,把自己的一支发簪交由他手。 刚才答应过的,可以满足陛下一个要求,陛下倘若想到了,就用蓉蓉的发簪来换吧。 不必了,他声音又冷又傲,掙开了自己的手,孤的要求很简单,你就现在实现了再走吧。 说着他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满满的霸气。 邵蓉蓉犹豫了片刻,思忆起那个迷糊中被一连要了多次的夜晚,顿有不好的预感,内心一凛。 但最终还是故作妖冶,毫不在乎道:你要现在来也可以,不过以前我和别人的时候,比较沉迷些别的道具,陛下你要不要也... 孤的要求只一个,离别前,像从前那样,喊孤阿彻。 蓉蓉愣了愣,琉璃般晶透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阿彻。 她复又恢复了失忆时的乖巧软和,怔怔开口。 这回轮到慕容彻失神了。 而她眸中的软意也仅停留一刻,下一刻她便俏皮一笑,在天子掌心轻轻抽回自己的发簪,收入袖中转身离去。 慕容彻只是晃神的片刻,就看见自己手中的芍药花发簪闪逝而过,怔忡片刻回过神,恍然若失,心中被挖空了一大块,空落落的。 等一下!天子情不自禁追上前去,喊住她。 发簪...能留下吗? 孤不是想食言,只是很喜欢发簪上的芍药花,想留下它观赏罢了。他死鸭子嘴硬道。 邵蓉蓉笑了笑,以帕掩唇道:这样不太好哦,这算第二个要求了呢,说好只一个要求的。 年轻天子一愕,眉头苦大仇深起来。 片刻,美貌女郎笑着以香帕裹好发簪,上前一步拉开皱眉天子的手,将其塞了进去。 好啦,逗你玩的啦,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经不得玩笑呢? 好了,这回我真的要走了...她眸光清澈一片,挥手间天边的夕光染上她的发梢指尖,沾上了某人的无限愁肠, 再见,阿彻。 不管慕容彻多艰难不去看她最后一眼,她眉目纯粹又妩媚的样子,笑时牡丹绝尽,衣带轻拉走在危墙下摇曳生姿,回眸能让人甘心情愿拱手献上一整座城的容颜,已经淬刻进心中,隐隐作痛,越发地明亮、升高。 小安弓着身,视线刚好看见天子在邵女郎头也不回走时,死死地掐握着掌肉衣摆愤然大幅度转身,没转过去多久,天子冕袍下的赤舄又颤抖着轻转回去。 小安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54. 第54章 妖女本色 当寺人来到卫凛所待的寓所, 告知他,邵女郎要带他一同离开时,卫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不久前他还待在又酸又狭的小间, 忍受着天子无声的炫耀, 以及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如今一转眼, 他的蓉蓉就来带他一同出宫了。 卫凛被人带上轲车坐着时, 双手的束绳还没解,但他生怕一会儿蓉蓉过来会看见他这一身酸腐狼狈的形象于是急急并拢着手臂开始整理头发。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36) 可邵蓉蓉早已坐上了另外一辆无比精美豪华的轲车, 在车子行驶至一半时, 她突然下命队伍暂停前行。 卫凛的车子被往下一压,姑娘轻盈跨着香风迈进车子来。 他又一阵慌乱地整理衣着, 顿时心情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卫哥哥... 美艳女子一上来简陋的车子, 车上顿觉蓬荜生辉, 连那简朴得不得了素色帘子上破开的大洞, 都被衬托得雅致非凡,让人舍不得下车了。 蓉蓉,我...卫凛好久不曾从她口中听到这个称呼,有些受宠若惊, 可想起先前在逃走的河边, 自己拉她跳河的一幕当时似乎有些吓到她,连忙解释道: 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当时你说不愿意的时候...我...我吓懵了, 现在仔细想想,你不可能不愿意的。 对呀, 我不愿意的话,卫哥哥就没有办法、也没有筹码跟鬼方的人交涉了呀,到时候即便卫哥哥心里有多难过, 为了余下的族人,和一整个清源大宗族,都不得不牺牲小我的幸福,把我献祭出来呀... 邵蓉蓉巧笑倩兮,一个婀娜的旋身,丝绦翻飞如蝶翅,看得卫凛面色发红,目光愣直。下一刻,她就跌坐进他怀里。 她像以前一样,抬手轻撩着卫凛嫣红垂下的耳廓,肆无忌惮地观赏他害羞得手脚无处安放的神情。 你...你明白就行,任何时候,我们身为高贵血统的清源大宗族,族群的利益高于一切。他还是一如多年前一样,红着脸羞涩得完全不敢看她。 呵,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可爱呢。蓉蓉在内心冷笑,不禁又拿他和某人做比较。 只是...倘若是阿彻那个疯孩子的话,他才不会管什么族群利益。 在他眼里,为族群士族奉献什么的,都是可笑至极的事儿,他那种自私到极点的疯子,只会看得见自己身边亲近的人的利益。 为大局着想是不可能的,只会任性一意孤行,还极其护短,哪怕你只给过他一丝丝温暖,他也会三番几次地帮你挡箭挡骂。 以前她为了充国认奸贼作父的时候,大街上多少被萧狗害得流离失所的士族,他们没有能力跑到阉狗面前讨伐,就守在邵蓉蓉回府必经的路上,或打骂、或用暗器刺杀。 那时候姬彻帮她挡掉的不计其数。 他明明知道那些旧贵不能杀掉,连萧狗都知道只能罢黜不能杀的道理,他暗杀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手软。 一旦杀掉那些旧贵,日后不但大周根基不稳,就连他想要成功坐上天子之位都难,她也不止三番四次同他旁敲侧击过,但他偏偏装听不懂。 后来她因为看不过眼姬彻继续默默帮她挡了那些而受伤,尽管很不喜欢被关困在帝台,也只得以宫中地儿大,适合多养些男`宠为由,搬了回去。 哦,到了,就是这里。 邵蓉蓉柔媚地依靠在卫凛僵直的肩膀,掀帘看见外头夜幕下泛起琉璃般波光的河流,突然喊停了队伍。 她转过身,柔弱娇怯地对身旁的文弱书生道:卫哥哥,就是这里了...上一回我被陛下逼着同他一起前往行宫的时候,路过这条小溪,不小心把心爱的臂钏掉进里头了... 那是我母亲给我的...陛下他...呜呜呜...他太可恨了,他竟然...竟然说水流湍急,没找人下去帮我捞,就肯定地说不可能捞着...呜呜呜... 你说,他是不是坏?心机深沉的蓉蓉哭得柔弱无依、楚楚可怜地点了点他胸膛道。 卫凛看着美人哭得鬟髻散落,眼尾泛红的样子,尽管正人君子的他,也忍不住心猿意马得厉害,轻咳了一下,哑着嗓子道:他...当然是坏人了。 蓉蓉的目的达到,擦着泪湿的脸颊依偎在他身边,柔声小意道:卫哥哥...那你呢?要是你的话,你会帮我去找吗? 卫凛觉得肩膀那一块都酥掉了,温雅的眼眸很不自然地微垂,看着暖黄灯笼下她梨花带雨般红红的脸蛋,任谁都不忍道:当然会了。 蓉蓉一听,立马破涕为笑地从他肩膀坐正,随即为他开启车门,就差双手作请的姿势了:太好了,就掉在河边一棵大杉树下的位置而已。 卫凛一愣:你...你是让我现在去找? 蓉蓉突然垂下又长又卷的浓睫,不...不是的,蓉蓉怎么舍得让卫哥哥去呢?侍卫们都不肯帮我去捡,刚刚出发时我就拜托过了,他们都冷冷地哼我不搭理我,还暗地里骂我贱`人,我这是要自己去捡。 虽然没多贵重,但毕竟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物品嘛。她朝他嫣然一笑,随即抄起裙裾作势要下车。 卫凛犹豫了一下,他不愿意眼巴巴看着柔弱女子独自去捡,但这么冷的天,他又实在不想去捡,于是道: 可是那臂钏掉下水中那么长时间了,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吧? 邵蓉蓉回头笑道:我没关系的,无论如何不尽努力去找找的话,我始终不能安心。没事,那里水不深,卫哥哥不用担心我,只是得让你在车上多等些时间了。 说着,她就提起裙摆小心翼翼扶着车壁下车,带着锋利刀刃似的寒风从外面裹挟而来,外面果然一个扶她下车的侍卫都没有。 等一下! 卫凛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 腊月的风,冷得人头皮发麻,卫凛自幼锦衣玉食、花团锦簇地长大,冬天是最怕冷的了。 之前他为给蓉蓉报仇,各种苦头都愿意吃,被天子抓住都不屈不挠,是因为刺杀当今天子算得上正事。 但如今,只是给一个女子冒严寒去捡臂钏,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被世人指着骂千万年? 卫凛刚走到河边立马就后悔了。 后悔不该昏了头答应的。她也是清源大宗高贵血统,不该如此任性的。 正当卫凛想折回去同蓉蓉讲讲道理,身后一名大汉一把将他踹进了河水。 大汉返回车队边跪伏在邵蓉蓉面前。 林指挥使做得好。 蓉蓉随手从自己的项圈中卸下一颗大宝石,赏给指挥使。 指挥使把女君赏赐的宝石牢牢握在手中,感觉到宝石上残余了女君的体温,还有一个沁人心脾的女子甜香。 指挥使失神了。 林指挥使,幸好这一程有你在,你当真帮了我很多忙呢。蓉蓉再朝他嫣然一笑,道: 对了,陛下当真在半路设伏击了吗?你可都有准备好了?卫凛那人小以惩戒让我出出气就好了,他的性命事关重大,可万万死不得的呀 林指挥使胸有成竹道:女君安心,事情属下都安排妥当了,绝不会出错的。 而此时此刻,河边果然闪现了一片血光。 黑衣人御夜而来,看着卫凛被大汉踹下河,又等大汉走远了,才揪紧河下努力扑腾的卫凛,接连撒下一衣袖暗器。 河面浮起浓腥的味道,暗红流动。 就在黑衣人满意地准备下去收网割头颅时,河面突然咕噜噜浮出许多气泡,那河底的尸首便被突然而至的鱼分食完了。 黑衣人眼见事情完成,便也不作多想,匆匆捡了以前卫凛衣服的衣角,便离开了。 紫圣殿后殿,天子听完黑衣人的复述,突然大骂蠢驴。 黑衣人吓了一跳,虽然还没闹明白自己任务已完成,陛下为何还要骂自己。但还是当机立断,提刀就砍了半臂下来。 在天子手底下做事,这些情况再清楚不过的,不需要自己明白过错在哪,只要陛下一动怒,赶紧抓紧黄金时机,迅速断臂,方能保命。 虽然大多情况下,断臂也不一定能保命,至少能让自己死的时候不那么痛苦,也算值了。 就在黑衣人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低头准备服罪之际,天下拳头握了又握。 他想起失忆时的邵蓉蓉泪眼婆娑满含期待地对他说过:阿彻,你以后不许动不动就杀人了,好吗? 算了!天子左手握紧了青筋暴突的右手,竟真的就这样放黑衣人走。 你滚吧!下回机灵点,别再杀不到人就回来复命了! 黑衣人愣愣地抬头,只得赶紧谢恩逃也似的离开,生怕走慢一步天子就后悔似的。 但是最后他也没明白,他明明已经亲眼看着卫凛的尸首被分食完了,陛下他为何还说他杀不到人呢? 而事实上,天将将亮的时候,在河的下游,邵蓉蓉美美地睡饱了美容觉,开始嘱侍卫们捞人。 英娘颇为费解地问:女郎,你这把他诱哄出去扔河里,又捞回,何苦? 邵蓉蓉看着被捞上来浑身湿漉,冷得不成人样的卫凛,上前一点望着他,柔媚地掩唇一笑:那是因为,上回他趁我失忆啥也不懂,强行把我往下拽,还教育我让我别任性,说是对我好... 这次,我也是在为你好啊。你不跳下去一次,阿彻他如何信服你已经死了?不过啊,他那么聪明,我能瞒骗得了杀手,可不保证能瞒骗得了他喔... 妖女掀开眼皮,露出潋滟的目光,吃吃地笑了起来。 55. 第55章 又是拿出诚意追妻的一天 此时远在殷京的慕容彻, 手里握着一个邵蓉蓉以前喝过水的杯子,失神了许久,连小安上前跪着说了好久, 他都不知道他来了。 陛...陛下?小安垂目等了许久都没得到天子回应, 于是抬眼道。 殿外刮起了北风, 把木棱窗吹得嘎吱嘎吱打开了, 悬梁之上垂挂的一个个铜铃开始丁零当啷响了起来。 那些风铃是邵蓉蓉逼着天子陪她一起挂上去的,当时她开始厌烦自己身上那件黄金铜铃衣老是作响, 走哪响哪, 于是噘着嘴撒娇让慕容彻扛起她一盏一盏地挂上去的。 慕容彻听着被风吹得此起彼伏的铜铃声,像极了蓉蓉俏皮可爱地单脚跳着来到自己面前, 柔柔地露出大大的笑靥, 撒娇着唤他:阿彻...阿彻你在听我说吗... 蓉蓉十五岁那年认了奸宦作父, 从兽笼里带回来一个只比她小数月的少年, 那时候,她虽然初展妖女雏态,但私底下同他独处时,仍是十分小女孩心性的, 同她失忆时候一般, 每天总有说不完的话。 但随着时局越来越恶劣,她也慢慢地学会了收敛自己的心性, 从里至外都变成了一个冷漠妖娆的妖女。 加之邵蓉蓉想要掩饰保护他, 以致二人的关系彻底恶劣化。 但如今仔细想想,那时候的蓉蓉, 和失忆时候那个爱哭、柔弱爱黏人的小姑娘是同一人啊,都说人的性格是三岁定八十,要使一个人的性格在短短一两年间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 那得是承受了多大的苦痛啊... 蓉蓉,孤错了...孤这次错得很厉害...天子双眸下淤青,是好几夜没睡的痕迹,眼睛里布满了赤红血丝,突然一把抓住小安的手,死死不放。 小安被他吓到了,颤抖着想把手抽回,无奈天子力气太大,压根挣不过他,只得哭道: 陛...陛下...老奴身份卑贱,当不得陛下如此垂怜呀...陛下啊...行行好...请放过老奴吧... 慕容彻这时候终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抓着一个老阉奴的干枯树皮般的手,还用脸去贴。 咳咳! 天子倏地松开他的手,恢复了高冷,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站在台阶上用睥睨的目光看底下的人。 混账!何人那么大胆!竟敢烧迷魂香迷惑孤神智,让孤作出不当行为,小安你还不去查! 小安愣了愣,什么迷魂香呀?他可一点香味都闻不出来,以前邵女郎在的时候喜欢在屋内摆些熏香之类的,可陛下平常一个人的时候可不喜欢这些,所以邵女郎一走,所有香都一并焚了。 陛下他怕不是忘了吧? 充国王宫,邵蓉蓉早上参加了群臣为她举行的接尘仪式,一个不漏地赐赏了所有人。 如今治理充国的那些大臣,大多是以前夏阳侯在的时候,辅助治理的臣子。在邵氏被姓萧的阉狗覆灭后,那些臣子便纷纷逃隐山林,有的甚至投靠邻国诸侯,这些人,都在当今天子继位后,被天子逐一找了回来。 他们当众大多是死忠于清源大宗族那一套的,对血统血缘十分之看中,当今天子继位后,他们虽然重新被重用了,但心里面还是对天子出身卑贱的血脉有所鄙夷。 邵蓉蓉虽然是清源大宗正统高贵血脉,但她毕竟是女流之辈,在大周,高贵血脉的女性地位虽然也高,但其价值也仅仅是可以为高血脉的君王繁衍出色后裔,朝政之事,从没有交予女子打理一说。 所以早上的时候,邵蓉蓉就隐隐感觉到了有好几个重臣恭敬有余的目光之外,更多的是对她的有所保留。 可蓉蓉也并不在意,下朝后,就去卫凛如今安置的住处探望他。 邵蓉蓉如今是承爵了侯位的充国女君,身穿一袭大红色华裾,玄色衣领,少了旧时妖娆的媚态,却多了几分雍容的尊贵。 她是来和卫凛达成最后的协议的。 其实,她之所以要求将卫凛带走,并非因为自己对卫凛有特别的感情。 理由跟她多年前收留十一国贵公子、将其以自己男宠身份护在眼皮底下的理由一样。 蓉蓉幼时虽然不能步入院落,却时常能从长姐口中听来她描述的那个外头的世界。那时候长姐除了是楚国泰源公胞弟之妻悦薇夫人外,还曾与多名政要男子交往,知道的事情很多。 这就使她明白到,清源大宗族对大周的重要性。 清源大宗族若是那时候不慎被萧狗消灭了,环伺在大周四外的野蛮方国就会无所顾忌,甚至会联合一起围击大周。 那会儿只顾成天花天酒地的萧狗哪里能顾这个,他玩够了,耍够了,外敌来,他撂下烂摊子就能跑。 现在的话,大周这几年在阿彻的治理下,大周不再是萧狗那时候的大周了,即便是所有外敌联合起来围攻,也不一定打得过心狠手辣的天子。 只是,一旦那样的情况发生,如今作为国力各方面综合情况都不错的充国,一定会被要求拨兵的。 阿彻虽然铁血神勇,却不是个仁君,他不会在意那些死去的人的。 大周从那次内乱死伤无数到现在,才过了几个年头?蓉蓉她有私心,作为充国前国君的女儿,如今的充国女君,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兵马去参与无谓的死亡。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37) 所以,她要带走卫凛,不能让阿彻杀他。 只要她保住卫凛的命,就能安抚鬼方,并且向鬼方提出不许侵犯大周的要求。 蓉蓉,我不能答应!你我同为清源大宗的血脉,如今能够借助鬼方恢复我大宗的地位,你应该同我站同一立场才是,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卫凛面对邵蓉蓉提出停下所有计划的要求,气得舌头打颤,脸都红了。 以前大家都说你是淫`娃`荡`妇,不配当邵氏女,玷污了父族母族的名声,但是,我和其余十国的公子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以为你骨子里是跟我们一样,暂时对恶势力虚与委蛇,是为了日后要光复大宗。 邵蓉蓉看着他,无所谓地笑了,对不起,可让你失望了。我可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我只是个妖女,不希望大周陷入战乱,打仗的话,就得掏空国库,充国也不得不拨人出去送死,那样我就没有钱、也没有闲逍遥快活了。 卫凛像个圣人一般指责她道:打仗死人那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你怎么能如此软弱呢?更何况,一旦开战,充国可以只送奴隶去战线,充国国大,奴籍更是占据总人口的八成以上,你又有何好担忧的? 再说了,我与鬼方是亲密合作的关系,你只需对姬彻虚与委蛇,随便打发个几万奴隶得了,日后保住了清源大宗的地位,你损失的奴隶,我给你补上。 邵蓉蓉依旧是抿唇笑:真不好意思啊,难道你还不知道这些年充国的治理方针上发生了什么样的巨变吗? 如今充国的奴籍人数,已经锐减至原来不到一半的数量了。 卫凛脸上浮出了忧虑的表情。 不是被阿彻抢去填了慕容庙和城墙。料想他要说什么似的,邵蓉蓉抢先一步答道。 那是...他道。 说来有点好笑,蓉蓉像是脑海浮现了一张可爱到想伸手揉弄的俊脸似的,笑得眯弯了眼, 他这人有点孩子气般的暴戾,一边遵循旧制在别处杀奴祭祀,一边又在充国借我的名头做幌子,一不小心就把将近过半的奴隶脱离了奴籍。 她笑得仿佛捡了便宜一样,这傻孩子,当初实在没想到这么做会让充国国力翻一番吧,借我名头像弄个笑话出来,没想到倒被我捡便宜了。 她笑着笑着溢出了泪花,又回想起当时大殿之上,慕容彻神秘兮兮又十分郑重地让小安宣读那份特立独行的治国策的情景。 可是,那又如何?下一瞬,她缓缓止了笑,脸色变得冰冷起来。 烈焰般的红唇吐字道:还不是和全天下的男子一样? 一样的...视她如附属之物,随意圈禁。 邵蓉蓉昨日刚抵达充国,大周皇宫贺新君正式上任的礼物今日就到了,显然蓉蓉那头刚离开,天子就立马让人把礼物的事宜安排下去了。 这会儿朝殿上大臣们还在为冶炼人才之事愁坏了,因为之前青铜矿那边发生意外,充国一下子丧失了大批熟掌技术之人。 虽说充国如今在物资上相当富饶,在外有大周庇护着,暂时也不必用自己的兵力,武器方面的话,将就下就过去了。 但是,蓉蓉始终觉得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的才安全。大周如今是庇护着充国,但不管怎样,还是自己握有一定实力,不靠外力比较靠谱。 再说了,也并非兵器上要用到青铜,像是农作道具、炊具等器具、甚至方方面面都要用上啊,一时的生产滞后,很有可能引发大隐患和大问题的! 而恰好,天子所送的礼物中,除金银财宝外,还有一批从大周最大冶炼矿井匆忙赶来的队伍。 微臣在殷京的时候听闻,颢野那边的冶炼场虽然是大周境内最大的冶炼场,可那儿事故频发,也相当地缺人啊,陛下此次竟然如此慷慨,肯拨这么一支队伍来,简直是恰逢甘露及时雨,解了我充国的燃眉之急啊! 辅政大臣雷公禁不住感叹道。 邵蓉蓉高坐君位上,白了这个明着里给天子隔空拍马屁的老臣一眼,阴阳怪气道:想必这些年,向来正直大公无私的雷公也被收买人心了呢。 56. 第56章 直男追妻,弄巧反拙 向来耿直奉公的雷颢听了女君这话, 慌忙澄清道:回女君,老臣并非偏向陛下,说的都是事实啊! 雷公话刚落, 好几个同他一样是这几年被委派来充国的臣子也齐齐附和。 说来奇怪, 如今大周各地诸侯国, 士大夫使臣一类的, 被手段冷厉的天子打压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家畏惧天子, 面子上虽然与充国这些代政臣子一样地讨好, 但还是暗戳戳地许愿哪一日天子能得狂病,自己把自己折腾嗝屁。 但是, 充国的这些臣子, 即便是暗地里, 还是希望天子位子能坐得稳一些。 原因就是充国如今的治理在采用着邵蓉蓉先前异想天开的治国策。 邵蓉蓉乃充国以及大周建朝以来的第一任女君, 虽说血统上来说,确实比当今天子身上的血来得要高贵,可惜,终究是女子。 如今整个大周各地诸侯国几乎都没有女子担任官职, 臣子都是男人, 有大男人内心不宜宣口的卑鄙和自私。 在他们看来,清源大宗族的高贵血统, 那也分男脉和女脉, 男脉高贵血统适宜当君主,但女子只能通过繁衍的方式才能实现其高贵血统的意义, 也就是说,蓉蓉她即便想站上至高无上的地位,那也该是皇后或者太后一类的, 却绝不能是一国之主。 于是,底下的这些臣子虽然知道治国策出于女子之手,可若是定要二选一,选择追随之人的话,他们宁愿咬咬牙接受一半是奴血的慕容彻,也不能是一个弱女子。 更何况,这几年充国的臣子渐渐开始接受慕容彻了。 女君,臣以为,女君的策略很好,就是... 有臣子终于忍不住,上前踟蹰半晌后道:就是这些工作繁琐又累人,女君身份高贵,又为女子,如此日夜操劳也实在不好,不如... 未等那名臣子说完,立马又有另外一臣子插话道:臣有一建议,不知应不应提。 臣东出西隅之时,曾听闻西边方国近几年都在寻找中原清源大宗的血脉,听说旧时尊贵的十国公子已经找到了,女君毕竟是女子,终究要嫁人的,倘若能与其中一清源高贵血脉者诞下子嗣,日后我充国也可由女君的夫君来治理,女君就不必如此操劳了。 噢,对了,女君带回来那位,好像就是旧时的楚国公子卫凛,也是顶顶的好人选啊... 一时间,朝中从商议政事,变成了七嘴八舌,想给邵蓉蓉随便安排一个夫郎,然后把充国的政权从她手中削弱出去。 这些人各自心怀鬼胎,只有刚刚第一时间为天子说话的雷公站出来,抱不平似的说了句公道话: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天子既然把充国分封给女君,那女君就是治国之人,治国者只需有材,男女又如何! 雷公此话一出,又站出大堆攻击他的人。 高坐君位上的邵蓉蓉突然弯起了纯然杏眸,眸里掬了一捧既纯又艳的光。 是呀,当女君真的太操劳了得看奏、批奏,弄得我腰背酸死了...她的声线拖得又妖又绵长,听得在场众臣眼睛不适应,齐齐垂下了脑袋。 只闻一袭香风卷过,女君似火袍裾从玉石阶蜿蜒而下,醉靥一般的锦绣牡丹纹从众臣低垂的视线下经过,大伙儿被她毫不规矩的行为吓得齐齐后退,眼鼻观心。 邵蓉蓉扭着赤金丝庄严的水蛇细腰从君主座上一路往下,无人敢靠前一步,脸颊耳垂都红了一大片。 那不如...麻烦众位爱卿帮本君分担一下如何? 她一句话硬是凹出了好几种柔肠百转,明明是听得让人骨头酥的声音,却莫名让人感觉头顶悬了把锋利的大刀。 女、女君饶命... 女君饶命!臣方才...脑子糊、糊涂了,请女君收回成命! 女君... 众臣皆慌了,忙不迭为自己刚才脑子热所说的话纷纷请罪。 刚刚!就不该认为邵氏女君好欺负的! 你们这是要干嘛呀?邵蓉蓉整肃了一下表情,微挑了挑眼皮,就是让你们为充国效力,替君主分担事务而已,不是你们臣子应分的职责吗? 大家都知道,邵氏女君背后的后台是那位可怕的天子,天子未及弱冠,就以吓人的战斗力迅速让一支不及一万的队伍迅速增长至好几倍,这其中除了他的实力外,还有他蛮横狠辣的手段。 倘若被他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女君脸红过的话,等不及明日的太阳,这充国王宫里便会被腥血泡染。 妖女以前行为就不捡,怂恿她与清源大宗结合,和自己直接成为天子砧板上的刀俎鱼肉,那又是另外两样不同的说法。 最后,这些臣子,除雷公以外的,都被邵蓉蓉分派去了工坊和田坊里,让他们同那些奴隶们同吃同住,率领奴隶们达到规定的生产目标,方能回朝。 这样,一时半会之间,蓉蓉就再也不用上朝,倒是偷得几日清闲。 不过她也没有闲着,少了不干实事的人在一旁对她阴阳怪气,她比之前更拼命了,英娘每回来后殿给她送安神药,她都在伏案,专心得不得了。 女君,你有陛下撑腰,那些人不会再敢欺负你了,你顾惜自己身子,别熬坏了呀。英娘看着月亮高挂,后殿灯还亮着,便来规劝一番。 先前充国臣子在大殿中合分妄图摆弄女君之事,已经由慕容彻偷偷又安插进来的探子探出来了,慕容彻没有直接让杀手用残忍的方式杀了那群逆臣,只是嘱杀手往那些臣子的皮肉划出一道道细微的血痕,藏入酸蚁。 酸蚁一遇人血便会贪婪吸允,吸饱过后又会分泌出促使皮肤愈合的粘液,这样一来,皮肤快速愈合就使得蚁群长久停留在皮肉内,但是酸蚁无毒,又并不致人死,只是不狠心将皮肉划得鲜血淋漓,皮肉就会一直疼痒无比。 可怕的是即便你把自己皮肉划得血肉模糊,那些狡猾的酸蚁也早就躲到下一个地方了,这样的折磨才是比死还难受。 英娘得知那些欺负女君的臣子下场后,感觉像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般,爽快过瘾极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女君背着人时,为何成了一副闷闷不乐埋头苦干的样子。 启禀女君,陛下从岭厦之地紧着调抽了几千人,给充国修好了南山下的城墙,日前到充国西北境扰乱国界的蛮夷百克人,已经被陛下派人解决了,还有,时近严冬最冷的节气,陛下已经先女君一步,以女君的名义在坊间派粥施药... 啪! 邵蓉蓉掰断了一根手上正镌刻着的幼竹,上勾的眼尾越来越红,一副又委屈又不忿的表情。 细作找到了吗??扒了衣裳丢回殷京去! 姑娘目光终于离开了几日来持续没离开过的卷籍,只是掐握着肉掌咬起红唇的模样娇矜了一些,与殿堂上威仪的女君气派截然不同。 女暗卫淡竹微微愣神,她还是第一次看这样的女君。 随后,她深深伏身下去,回女君,细作找到了,属下这就去... 等一等! 邵蓉蓉气鼓鼓地从矮案上翻找了一番,随后给淡竹递来了一瓶碧绿色玉瓶。 这是海上乌贼的墨汁制成的,照着这几个字画在那细作身上,最好能直接扔进帝台! 淡竹知道,女君这回绝对是气疯了,不然,向来冷静自持的她,又如何会干这么幼稚的事? 天子看着小安押着两个全身光`裸回来的细作,皱起了阴暗忧郁的眉头。 只见他们二人口中塞的黄糠撒了一地,被五花大绑肉`虫一般扭动着,几块结实的肌肉上,用黑色的浓液写着笨蛋阿彻几个雅字。 慕容彻盯着那几个秀气瑰丽的大字已经闷声琢磨了好久。 小安忍不住开口催促,陛下...此两人行迹败露,惹了邵女郎不高兴,是否需要押下去... 小安,你说,那上面秀丽的字迹,是姑娘家的字吗? 天子沉得化不开、想杀人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二人腹部流畅好看的肌肉块,看了好久好久,才阴郁出声。 自打上次充国臣子被邵蓉蓉分派到坊间同生产冶炼的奴隶同吃同睡后,充国的冶炼生产、手工品生产以及一切短期采集的矿产都在短期内得到了提升。 那是因为女君发号命令了,不达到什么样的产量就得回朝给她分担生孩子的压力,男子又如何怀孕?女君纯粹眦睚,要报那日之仇罢了。 大家看着女君给他们准备的那堆奇形怪状,丑得脸上冒黄油的女子,个个目露凶光,甚至还有发`春`期服了春`药的老母狗、老母猪,智勇双全的权臣便开始放弃用聪明的脑子为自己谋权益,而是殚精竭虑地开始制定生产方案。 这么一来,不管是冶炼业、手工业,就连来年开春的农耕也有了具体详细的操作,加上这些权臣身体力行地参与到底层人员的工作中,能够及时修改更正方法,所以充国的生产在短期内得到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而在这段时期,大周天子慕容彻则布开防线,在充国边防以外的好几百里外,落下一道重重的防守线。 因为充国不想靠大周的庇荫,女君要试图打开国界,和毗邻充国西北面的狄族、羌族以及罗方国通商。 狄族和羌族向来奸狡,慕容彻先前同那两方交涉过所以知道,对那种不讲道理的蛮夷,不能尝试用通商的手段获得对方的牧畜,只能力碰力硬抢。 可即便邵蓉蓉心思再透彻,在经验方面显然不如慕容彻。 但是,之前的做法已经激怒蓉蓉了,慕容彻不愿意在追妻的道路上越来越远,所以只得亲自率兵大费周折从南境,出发往西,绕山路抵到狄族、羌族和罗方国的三岔路口,手执异族们都没有看过的先进兵器威胁道: 你们这些蛮奴都给孤听好了,敢占充国价钱上便宜,孤三个月以内将你们这里夷为平地! 狄族、羌族和罗方国的首领瑟瑟抖抖地抬了一下眼皮,又迅速垂下。 听闻大周新天子是个不惜命的狠人,在这几年间为大周俘获了不少座城池,暂时没有攻打他们三国,不过是因为没有值得他们抢夺的东西罢了,因为大周以南的燕方国畜牧业比他们更为发达,而且燕方首领相当识趣,上等的战马都是大批大批拱手献到殷京去的,所以大周压根用不上他们三个小异族的畜牧。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38) 57. 第57章 追妻需技巧 签谈交易细节的时候, 邵蓉蓉以为狄族和羌族首领会趁机提出苛刻的要求,罗方国君主虽然没有那二人蛮横,但为自己的小国着想, 也会趁机在充国捞一笔。 蓉蓉已经想好应对的策略了。大不了过程周折一些, 花得银钱多一些, 反正, 充国不能仗着有大周在背后抵着,就没有自己坚固的兵事防线的。 可当她说出一个中等偏低的价格, 等待对方摇头抬价时, 狄族首领一口蹩脚的中原话,吃惊道: 什么?一万刀匕? 邵蓉蓉心想, 嗯, 一万刀匕好像确实低了些, 一般来说都该一万五以上了。 可脸上镇静微笑:怎么?嫌高了吗?还要低些? 她等着对方恼怒地说, 是太低了啦,要加价!绝对要加价,奸诈的充国人! 不料,对方却一点头。 对啊, 太高了, 不就一批吃秃草皮的畜生,哪里就能卖到一万的价格?还给那畜生提身价了, 回头我们那的牲畜知道了, 嘚瑟了,草皮可不得可劲儿地吃了? 五千吧, 给我五千得了。 狄族首领开口降价道。 邵蓉蓉愣了愣。 我罗方国愿意以每批三千刀的价格,卖给贵国,女君还是考虑一下我罗方国吧。 这时一直默默无闻的罗方小国君主也开口了。 紧接着, 羌族那位素来蛮横不讲道理情面的首领也恭恭谨谨接过侍者递来的茶汤,跪谢后道: 女君,他们的这些牧畜都太贵了,用我们羌族的吧,我们大羌半年牧业畜养量是他们二族加起来一年的产量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大羌分毫不收,全部献给女君! 他此话一出,立马引起狄族和罗方国的严重不满。 羌族首领罔顾狄族首领和罗方国君主朝他投来杀人的目光,一拍满身奇怪纹饰的大肚子,豪爽道:女君,不止牧畜我们分毫不收,要是贵国需要我大羌的乌合石,我们也可以提供! 乌合石也是打造兵器的好原料,而且较难找到,邵蓉蓉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这个都愿意供。 女君的要求,大羌无条件满足,只要女君回头跟大周天... 羌族首领还有些得意忘形侃侃着,不料话说到一半,就被后头的狄族首领和罗方国君主紧张兮兮地捂住了嘴。 笨蛋!你这个笨蛋!不要命了我狄族命还要呢! 狄族首领抹了一层青灰的眼睛瞪得大大,指了指自己额头的位置无言地警示羌族首领道。 罗方国君主见羌族首领闭了口,吁了口气,随即很理智地指了指额头的位置,又横起一手刃,往脖子前作隔开的动作,摇了摇头。 羌族首领放弃了挣扎,恍然大悟。 对了!他怎么把这么要命的事情给忘了,他可真是个粗人...哦不!是个日理万机难免忘事的大首领。 那天,大周天子在方圆几百里以外的地方,用削铁如泥的神仙武器指了指他们的额头,又横了横脖子威胁道,说是不能让充国女君知道是他在背后搞过小动作,不然他们以及他们的族人绝对死得很惨。 三人在入境之时,便一同商议,绝对不能将此事泄露,为此他们都已经将当日知道事情的亲信杀了不少。 最后,羌族首领被狄族首领和罗方国君主排挤在最外边,同充国达成了商贸协议。 皆因羌族不信守承诺,差点连累狄族和罗方国陷入水深火热中,被联合抵制在外是应当的。 而邵蓉蓉心满意足地同狄族以及罗方国达成协议后,又朝后方的羌族招了招手,秉承着一碗水端平的贸易态度,笑道:那我也在羌族定一批好了。 羌族那个五大三粗的首领听了,本来垂头丧气的眼睛突然亮了。 真的吗? 蓉蓉笑了:嗯,不会一毛钱不付的,不过买完他们的,差不多就够了,需要的不太多,钱也不大足了,这样吧,买他们的要两千五刀匕,你的两千,只要一批。 蓉蓉自己也确实不大做得出一毛钱不付的强盗行为。 羌族首领一听,哪里顾得上价格的问题,只要充国女君肯要他们的东西,那就等于大羌平安了好吧? 最后,羌族首领只卖出一小批,还是两千刀匕的血亏价格,还是感激涕零地将三千车乌合石当作赠品送给了充国。 邵蓉蓉担任国主后,第一次同异族的通商事宜居然那么顺利,以一个低到不可思议的价格就获得了那么多东西。 她高兴得合不拢口,一下朝就抱着那几卷协议竹简在大殿□□转圈。 端着托盘路过的宫人见了她,福身给她行礼,她立马又轻咳一声理好衣袍,变回那个庄重的女君。 可是高兴过后她又恢复了理智。 事情进行得那么顺利,会不会有点奇怪? 于是,她又唤来了淡竹。 殷京那边有动静吗?陛下派人来了吗?她怀疑又是天子悄悄出手,想碾压她的能力。 回女君,没有的,南境边关作乱,数月前陛下带兵亲征去了,现下应该没有功夫把手伸到女君这边来。淡竹回答道。 哦,是吗。 不知为何,听见不是天子所为,又听见他带兵亲征后,邵蓉蓉嘴角弧度便渐渐平复下去。 犹豫半晌后,还是喊住淡竹问道:那个...南境...如何了? 回女君,南境常年遭缁犬族人侵扰,但不过小打小闹罢了,那些人抢到粮食自然回去的。 听淡竹那么说,蓉蓉反倒担忧了起来。 既然都是小打闹,何须由天子亲征?还打了数月,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该是遇上大麻烦了吧? 邵蓉蓉不知道那个要出动天子亲征的大麻烦就是自己,更不知道天子为了让她不受欺负,煞费了苦心绕道从南境出发,带兵一路打到了西北面,赶在狄族、羌族和罗方国来充国前,对那些异族耳提面命了一番。 嗯...应该没什么,大概是陛下觉得缁犬族老这样骚扰边境很烦,所以干脆带兵缴了吧? 陛下作战神勇,登基短短数年就打下不少国家,女君不用担心啦。 淡竹轻松道。 充国国内一切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不少奴隶在经过自身的努力后,都得以摆脱了奴籍,很快拥有了自己的田产。 毗邻好些国家的人都听说了充国里,即便是奴隶,也能翻身做自己的主人,羡慕得不得了。 本来邵蓉蓉这个女君位置坐稳了,她应该高兴的,但是,她一直在想着天子南征数月,没有任何消息的事。 淡竹,我们充国境内如今有多少兵力了? 回女君,有五万了,再加上先前女君购入的一万兵马装备,来年春应该还能征招多一万人马入军。 拨三万去支援陛下吧。 蓉蓉道。 淡竹愣了愣,可是,朝廷压根没有命令下来,陛下也不需要咱们诸侯国拨兵啊... 陛下当年登基之时,身份上有些尴尬,朝中许多臣子不服他的。我害怕... 看着女君秀丽莹润的额头上深深的褶痕,淡竹明白了:女君是担心,朝中之人会趁机阳奉阴违,还故意封锁消息,不给天子支援? 蓉蓉点点头:陛下骁勇,倘若一战大捷,朝中自然无人敢做小动作,但一旦运气差,有个什么好歹,那些人未必能真心追随一个血统不纯的天子。 她一个纯正清源大宗族血统的,只因不是男子,也差点被当面拉下马了呢,更何况是他? 可是,此事属下怕那些老臣不会同意。淡竹愁眉道。 邵蓉蓉想了想,最后决定找雷公商量此事。 雷公一听,立马表示赞同,同时答应她,会想办法让众臣答应的。 蓉蓉感激道:谢谢你,那明日就期待雷公的表现了。 说着,她正要走,雷公突然把她喊住。 女君,等一下。 雷公斑驳白眉弯弯的,不复旧日给她浇粪水时的剑拔弩张, 女君可还记得,旧时臣曾经给你泼过的粪水? 邵蓉蓉眨了眨眼,没想到他会提起。 她当然记得了。 雷公以前在殷京当官时,虽然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官,却是在殷京城里出了名正直爱民的,所以深受当时殷京好些中低层人的爱戴,一些同僚甚至有些内心同样有火焰的臣子,都会对他表示钦佩。 当时被迫认贼作父的妖女蓉蓉也听说过这号人物,跟着昭娘流落街坊喝茶听戏时,一听说书人说到雷公,那些底层人个个澎湃激动的氛围深深影响了她。 以至于,年少的她,也曾握着拳头按紧胸口,眼睛闪烁着光道:我以后,也想秉承雷公的理念,让世间再无阶级之分,带领穷苦人们谋幸福,再也不受生活的牢笼困锁! 可是后来,雷公一桶粪水彻底浇灭了她炽热的那颗心。 那天她虽然极力得体地维护了面子上的尊严,迷惑了周围准备嘲笑她的男子的心,成功让雷公更加认为她是祸害人间的妖女,但是,那天夜里,她哭湿了十个枕头。 后来,那时还是少年人的陛下,过来找老臣了,他把一卷用锦盒装着保管小心的卷籍给老臣看。那卷卷籍,大半竹子已经烤得焦黄,许多内容是被新的竹子重新刻写修补上去的。 雷公捋着胡子,笑容很和蔼地,结果那卷卷籍竟是老臣先前刻写,被当时的萧正德知道后下命焚烧掉的。他说是你冒着被火烧的危险,从火堆里偷偷捡回来的,那些修补过的内容也是你刻写的。 邵蓉蓉脸色一窘,她以为自己当时已经十分小心,应该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把雷公卷籍偷回来的,没想到竟被阿彻发现了。 后来因为此事,老臣后悔了很久。 邵蓉蓉静静地听雷公说着。 老臣当时给你浇粪水,太冲动了,当时他给我看了你保存的卷籍后,老臣就在想,一个如此爱护老臣镌刻内容的姑娘,不可能真的是坏姑娘。而我,却真真切切在伤着一个欣赏老臣的姑娘,那姑娘该有多伤心啊... 那时候老臣大概也被蒙了眼睛吧,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老臣现在才终于鼓起勇气,来给女君你致歉,希望女君能原谅老臣当年的愚昧。 邵蓉蓉喉咙被哽住了,鼻头酸酸的,一抬头,眼泪忍住了。 不...雷公无需道歉的。都是因为我...邵蓉蓉有些想哭的冲动。 雷公又一抬手,女君,你可知道,当年的陛下,对老臣说了一句什么吗? 他架着刀在臣脖子上说,她从不会因为遭别人谩骂、误会或者投掷就轻易哭,你是对她而言什么重要的人物吗? 那时候老臣才恍然,女君大概是老臣思想的追随者,而我竟然伤害自己追随者的心,那时愧疚感铺天盖地而来... 邵蓉蓉听着雷公诉说着这些过往,心里却在想着一个平日与她不对付的少年,偷趴在窗前窥见她哭,忍不住翻箱倒柜找出她哭的理由,然后冷着脸扛着把刀去找雷公的样子。 58. 第58章 胆敢觊觎孤的宝贝! 其实蓉蓉真的没有那么讨厌阿彻的, 那都是因为... 我的前半辈子一直像鸟一样被人关着,我讨厌被圈`禁,讨厌别人欺骗, 他踩到我的底线了。而且, 更重要的是, 我体内有采`阳药, 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与男子在一起的。 邵蓉蓉说着说着,垂下了卷睫。 英娘一脸惊讶, 立马抓过她的手腕, 替她诊脉。 诊断了好久,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吐出一口气。 但你失忆的时候, 不是每夜都跟陛下... 不!并没有。邵蓉蓉红着脸慌忙解释, 只是...只有过一回...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所以应该伤害没有太深。 其实我也在想...会不会其实...嗯,已经不止一回,所以他才会...他这次出征才会受到影响,以致音信全无的... 说到最后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姑娘般, 越说越小声。 英娘好久没有看过眼前这个明艳妖冶的女子脸红过了, 这会儿像是又看到了失忆时那个娇软可爱的姑娘般。 她抿唇会心一笑,握着蓉蓉的手拍了拍, 安慰道:没事的, 陛下他可不是一般人。所以,其实女君排斥陛下, 更在意的只是自己体内会伤害爱人的药吧? 我...邵蓉蓉一时哑口,她短暂地晃神后,很快摇摇头否认, 我还是很讨厌他骗我囚我的。 女君无须对我解释太多。英娘看穿不说穿地笑了。 至于女君你说的采`阳药,其实也并非毫无解救办法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帮你找到瓦解药效的办法。 真的可以吗?邵蓉蓉惊讶道,据闻此药是无药可解的。 英娘得意地拍了拍胸前的小碎花,女君也不看看我是何人,一个能把悬崖下差一口气死掉的人救活,你被陛下服了不能恢复记忆的药,不也被我挽救回来了... 英娘一个劲地自吹自擂着,勾起了蓉蓉失忆期间天子对她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脸上的柔情消失了,渐渐恢复成冰冷。 是啊...那时候,他还专门到民间找大夫给我研制永远恢复不了记忆的药呢... 听着眼前人的语气不太对,英娘立马止了话。 他一开始甚至把我锁在宫殿中,成为他一个人的禁`脔,连狗洞都给我填平了,他真了不起啊。 所、所以...英娘有些尴尬。 还有我身上这件再也没办法被解下来的黄金铜铃衣,它每回一响动,就是在提醒我被人当宠物般关困的经历。 蓉蓉越说越气愤,眼看着女君和天子这个坎似乎永远也没办法过去了。 哎,陛下也真是自作自受,难怪女君不原谅的,是我我也不同情他。他这种心思歹毒手段阴鸷之人,就活该在战场上遭乱箭穿心,被人逐块逐块卸下来,也难以弥补他的过错!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39) 英娘很上道地及时帮着女君痛骂了天子一番。 可蓉蓉一听这话,心被一刺,又不舒服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她皱皱眉,阿彻他从小就在奴隶窟长大,受尽屈辱,他母亲在他几岁的时候就被害死了,从来就没有人给过他温暖,没有给过他正常的爱,他又怎么会如何正当地对一个人好呢? 大概是他以为喜欢,那就要紧紧抓在身边,抓牢了,才有安全感罢了。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小时候被放置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院子里,不允许她与外间人有任何接触,然后母亲和姐妹们也不是经常有时间过去看她,久而久之,她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不被人所重视的人。 所以,失忆的时候,阿彻那种几乎要把她揉进骨髓的拥抱,其实让她感觉好有安全感的,在自己被如此狂烈地拥抱着,无时无刻亲吻着的时候,内心才会一点一点被填满,能感觉到自己是强烈被人所需要的。 她只是讨厌自己被关困,有一口气下不去罢了。 英娘看着一时一变的女君,挠挠头犯难了,那...派兵支援陛下的事,女君还... 要派,当然要派,都好几月没有声息了,殷京那边的人表面说着陛下临走前不让他们插手他的事,其实还不是那些人心怀鬼胎,不想陛下安全归来了。我们充国是大周的诸侯国,现在陛下有难,支援天子那是天经地义的。 只是...邵蓉蓉低头晃了晃身上束得慌的铜铃,胸口憋了口气,兵力方面不能派出太多,万一大周有人趁机起乱,我们也要为自己的边防作打算。那就派出两万兵吧。 结果到出兵的时候,充国还是派出了三万五兵马。 而此时的慕容彻,压根不在南境,而是从南境一路开疆拓土,绕了一个圈打到充国西北外围去了。 充国兵马抵达南境时,看见了对面原来插满缁犬族族旗的山丘,如今插的都是大周的旗帜。 消息传回充国时,又有另外一个消息传来。 鬼方趁着大周天子不在,率领好几队兵马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攻来了。 可是鬼方又如何知道大周天子不在,胆敢趁虚而入呢? 推算鬼方埋伏的时间,那么,消息传到鬼方,大约是蓉蓉得知天子不在朝时开始。 蓉蓉得知天子南征一事,都是靠暗卫去查的,排除在殷京一些得知情况的臣子外,大概只有潜藏在充国打探消息的探子才能知道了。 她突然想起这些日子卫凛有意无意躲着,立马抄起竹报来到他面前,将战情竹报甩给他。 说,是不是你有偷偷传消息给鬼方,让他们袭击大周? 卫凛一声不吭,默默捡起她摔的竹报,逐字逐句看起来。 你疯了吗?联合外族攻打自己,你可真给大周丢脸! 蓉蓉怒道。 女君有何证据证明,是我传出的消息?这段时日卫凛一直遭她冷待,人都清瘦了不少,温润公子的眼角也尖厉起来。 这段时期大周盯着鬼方盯得很紧,两域之间往来需得经过重重关卡,传递消息得花上不少时间,也就只有在充国格外受优待,之前我也逼着你去和鬼方断绝关系,没想到你却不然。我给过你机会了。 你是在逼我将你父亲泰源公年轻时强收鬼方公主为妾的事,告诉鬼方君主是吧? 卫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她。 邵蓉蓉妖冶一笑,交合着染好丹蔻的纤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腹前敲搭着, 你猜,鬼方君主得知他最宠爱的鬼方小公主原来是被你父亲偷偷藏起来,最后还在内宅被他的妻妾算计而死,死后连一张像样的草席都没有,就被草草卷着葬下了,日后你跑出去,他会不会叫人砍死你? 你...你如何... 可别忘了,我姐姐可曾经是你叔母,你们楚宫发生的腌臜事情,她都如数家珍似的告诉过我的。 虽然那时候嫡姐想抚慰她不能嫁入楚宫的失落,才会将那些丑事全抖出来给她听,告诉她不嫁给卫凛也没什么好遗憾。 卫凛这些年在鬼方所花下的心思,此时只要邵蓉蓉一句话的事,就能眼见地瓦解。 他痛苦地憋出了一口血,含在口中,脸容再也不复儒雅,咬牙切齿道:你...你做这些事,就是为了那个贱奴吗?他血统低贱,母亲是奴隶,那样的人,你认为坐得稳天子之位吗? 以前邵蓉蓉把阿彻和十一国的贵公子同时收在身边,卫凛这人一向优雅大体,其他十国的公子或对姬彻的身世指指点点,用难听的话去骂他,但卫凛这人却半个不好的字都没有说,他对谁都是温润的,宽容的。 可是现在,贱奴这样的字眼都出现在他口中了。 邵蓉蓉冷笑一声,他那样的血统不配坐上那个位置,所以你才够资格去坐是吧?你想当天子? 不!我觊觎的从来不是那个位置,我和你都是清源大宗最后的希望,我们身上都肩负着光复的责任,蓉蓉,我只是在帮你... 你承认了吗?蓉蓉冷道,你终于承认是你告诉鬼方趁机来袭了是吗? 卫凛一听,自知中计,却无法转圜,只好解释道:蓉蓉,鬼方答应了我,不会伤大周分毫,只是帮助我们清源大宗的人重新归国,手执回重权而已,只要你不把我父亲的事告诉鬼方君主,他还是会帮助我们... 来人,把卫凛押下去,关进大牢等候发落。 卫凛还想说服她,就已经被押着离开了。 鬼方的袭击神出鬼没的,大周疆内少了一位手段铁血的天子,几乎要乱成一团细沙,不少国家的诸侯都主动随兵出战阻击鬼方的侵犯。 蓉蓉最近也跟着大军出发北境,可她刚到了北境就听到一个对自己极其不利的消息。 听说蛰伏在大周以北,和鬼方毗邻有一个古老的大族,叫古巴族。 那个大族因为天然的地理优势,自己境内物资丰富,马肥人壮,也没有攻城略地的必要,可是近年来,古巴族的首领听说大周出了位倾国倾城的美人,这位美人本身极富传奇色彩,据说死而复生后,又得了年轻骁勇的大周天子喜爱,被破例封为女君。 古巴族的人嗜好美色,他们的首领把目光打在了充国那位女君,也就是邵蓉蓉身上。 此时已经班兵靠近,准备要活捉美人回去了。 女君,怎么办?要不属下连夜护送你回国吧? 淡竹得知这个消息后,显得十分着急,提议女君道。 邵蓉蓉担心前线的战况,心里又在记挂着另外的事情,压根考虑不到自己。 没事的,他们又怎么会想到充国女君就在边境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这里我也放心不下啊。 见拗不过女君,淡竹只好作罢。 可是到了晚上,蓉蓉照例巡视完军队,转头入帐的时候,却被古巴族的细作一个□□薄套起直接掳走了。 古巴人以为自己已经相当机警了,那一日听闻充国有军队派出支援,他们首领便说那位充国女君如此特立独行,寻常女子这种时候只会躲起来,她会不会反其道而行,来到军中驻军呢? 谁知就果真被他逮住了。 却不料,有人比他更先一步赶到军营外围。 就在古巴细作扛起□□包准备一跃蹿进丛林,那些人马就再也找不到他啦,都说丛林是古巴人的乐地,古巴人一到了丛林就如同鱼得水,任凭怎么搜都难以搜他出来。 眼看着古巴人即将要不费一兵一卒便把美人抢回去之际,不远处一匹疾驰而来的矫健快马被勒得马蹄急刹,鸣镝破空惊月,从男子手中发出,准确无比地直入了古巴细作的脑袋。 古巴人倒地前睁大了双眼,惊讶地试图抬眼看看刺穿自己脑袋的这个厉害的暗器到底是什么。 不料还没把脑袋那支箭取下,不远处一位面容阴冷的俊美男子手里架着一把奇怪的弯月形状武器,一步一步靠近,直接踩断了他的指骨。 临咽气前,他听见男子恨不得将他起皮拆骨的冷鸷语气,寒森森道:没见识的破猿人,连箭也没见过,就敢觊觎孤那么娇贵的宝贝?你们养得起吗? 59. 第59章 铐在一起了 邵蓉蓉最终落入慕容彻手里, 慕容彻并没把她送回充国营地,反而是趁她还昏迷着,驮回了自己埋伏的地方。 蓉蓉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处身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她震惊地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的黑暗。 这...原来死后的世界什么也看不见的吗? 她这话一落, 立马听见嚯一声, 泥墙壁上的火炬被点燃了。 不准胡说八道,有孤在, 哪能让你死? 低沉带点不悦的声音传来, 这时蓉蓉终于发现了点燃火把的男人。 自打在帝台分别后,他们已经有差不多半年时间没见面了。 邵蓉蓉看着眼前逆着火光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的男子, 他脸上、手背上都是斑斑驳驳的伤痕, 战甲都蒙上了厚厚的尘土, 上面有些粘腻黑色的浆结物, 昏暗中看不清是血是肉。 他在距离她一臂之距的地方,右脚再往前半步就停了下来,伸到半空的那只手突然蜷曲掐了掐掌心,也垂了下来。 蓉蓉, 好久不见... 邵蓉蓉也愣愣地看着他, 她没有想过自己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心情会是像塞了一团发酵的面团, 酸酸涨涨的。 你...我... 蓉蓉在这种时候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眼睛碰触到他幽邃得几乎要将她整个吞噬进去的黑瞳时,竟然怂得别过了眼神。 对不起, 这次孤不是故意要囚你的。慕容彻如今再也不敢对她撒谎,你被古巴族的人抓了。 是你救了我?蓉蓉问。 慕容彻点点头,像是猜到她又要说什么似的, 立马又道:孤怕他们将目标锁定了军营里,所以暂时不能送你回充国军营,你留在这里会比较安全。 邵蓉蓉看了看周围逼仄的地下道,可是... 蓉蓉,孤答应你,等孤解决了古巴族人,会将你送回去,绝不会让你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的,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 怕她会抗拒反感似的,他急急开口。 蓉蓉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紧张,其实她只是想问,她留在这里会不会给他添麻烦罢了。 你...不愿意吗?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语气里带了点哀求的卑微。 蓉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愿意。 然后,就看见他幽暗的眸底新淬了些细碎光芒。 对了,那你怎么那么神,一下子就精准找到我的位置了? 在幽暗的地道里,蓉蓉为了打消沉默的尴尬,故意无话找话。 但话说完,她扭动一下身姿,身上细碎的铜铃声又像是在提醒她,她问的都是废话。 慕容彻的眼神暗了下来,蓉蓉,孤找到帮你解除黄金铜铃衣的办法了,只是要委屈你靠过来一下。 邵蓉蓉遂站起,往他旁边坐了下来。 他解了铠甲,在怀里摸索了好久,结果掉出了不少小物件。 手帕、泥人、龟壳、铜币... 摸着摸着,他眉头越皱越深。 到哪去了呢...他嘴里低声喃喃。 看样子,似乎是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陛下你...丢什么了吗?邵蓉蓉礼貌性地问询一句,不会是救我时丢的吧? 像是一下子被她提到关要点似的,他眼神一怔,唰地站起就往地道出口跑。 刚跑出两步,听见叮一声清脆金属声,从他衣袖里掉出一支细长闪亮的东西。 邵蓉蓉伸手去捡。 却发现,竟是那支临走时,她送给他的发簪。 慕容彻转身看见他的簪子原来掉在这里,像是生怕她抢了他似的,很紧张地夺了过来。 你答应送给孤的。 蓉蓉见他很紧张地收回袖子,嘴角一勾,好笑道:我又没有要问陛下拿回的意思。 慕容彻收好簪子好顿了顿,语气沉了沉,说好不叫陛下的。 知道啦,阿彻。蓉蓉爽快道。 随后,她又小心地问:刚刚...你就是要找它吗? 慕容彻没有再回答她问题,只是静静地将地上遗落的小物件一件一件捡回去。 这时蓉蓉终于注意到,帕子好像是她失忆时,在丽华宫给他削蜜桃吃,用来垫着蜜桃肉的紫丁香手帕。 泥人是在芍药花树下照着他的冷脸给捏的,那时候为了惩罚他对她冷脸,罚他必须日日夜夜把泥人带在身边看看自己有多丑,没想到他真的照做了。 而龟壳和铜币,好像是她寝室里经常玩的那些,因为有次她玩着摸甲壳的游戏,阿彻突然无声无息就凑过来亲她,吓得她把龟壳和铜钱磕在一起,磕开了一个口,而刚刚她匆忙扫了一眼他就收起,似乎真的看见那个缺口了。 你来出战随身带的东西可真多啊。蓉蓉笑了笑开口打圆场道。 可慕容彻压根没注意到她细腻的想法,自顾自继续从怀里掏出一支套在铜管中的长针,来到她面前道: 要委屈你解开襟口的位置,孤要用长针将链扣逐一瓦解,如果你介意的话,孤这儿也没有可差遣的女侍,也可等你回去以后找个聪明的女侍来学习,只是这种解扣的方法比较困难,孤也是琢磨了好几月才琢磨透的,你要是愿意等... 该看的不该看的,你不都已经看过了吗?没什么好介意的。 邵蓉蓉约莫是被他的犹豫和谨慎弄不耐烦了,一些话便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 天子被她大胆的话弄得沉默了几瞬,然后,在地道昏沉的火光中,他急急转过目光,脸上染上了可疑的颜色,握起空拳抵在唇角低咳了一声。 那么...你先解开吧。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40) 空气中有些莫名的旖`旎气氛在流转,邵蓉蓉低头解襟口的时候,心跳才后知后觉加快了起来。 她甚至有些懊恼,自己刚刚那样说话,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但话已经说出口,此时扭扭捏捏着不肯脱,反倒显得自己心思不纯似的。 没办法来了,只能拿出旧时当妖女的气魄来。 火光昏黄,地道幽邃,两道影子几乎是交缠在一起投影在墙上,随火花毕啵晃动。 不知道为何,以前当妖女时的从容镇静此刻仿佛都喂了狗。 蓉蓉只是表面上镇定,其实心跳早已破腔,她自己也没闹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今日的阿彻,在昏沉的光影下,模样仿佛更加俊朗了。 二人靠得如此近,而他只是很认真地低着头,专心致志用长针探入她衣物微小的链扣中探索着,那双浓郁得化不开的黑瞳,绷紧抿直的薄唇,专心得不得了,他似乎压根没有在意她在意着的事情,表情坦坦荡荡的。 是她心思想歪了吧? 蓉蓉缓缓地长吸一口凉气,企图将胸腔内的热气换出来,让自己清醒些。 她可记得自己...体内的催`情散尽数排清了的呀。 她不动声色地,将他要解扣以外的部位轻轻外挪。 不知过了多久,蓉蓉维持那样的姿势有些坚持不下去了,腰一酸,差点就摔了。 幸好慕容彻及时用手托住她后腰,帮她稳住了身体。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解开,这时候千万不能乱动。慕容彻眼睛都来不及抬,始终保持手里针的位置,轻轻地告诫她。 邵蓉蓉自知不能再给他添麻烦,只好轻轻应是,然后乖乖保持那个姿势不动。 而慕容彻则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握针继续解扣,二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他那带着清冽气息的好闻的呼吸就缭绕在她额门。 蓉蓉轻颤着眼睫闭起了眼睛。 终于听见咔咔咔一连串解扣的声音,黄金铜铃衣终于被成功解开。 在解开的一瞬间,二人都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不约而同地笑着看向对方。 解开了。太好了。 只可惜这时候,铜铃衣从中间开始裂开,有什么白腻壮观的东西跃涌在了眼前。 邵蓉蓉的笑容凝固了,慕容彻动作敏捷,没有让她的皮肤在空中暴露多一瞬,就已经撕下自己的外袍给她从前往后裹得严严实实了。 二人尴尬地背转了过去。地道里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发闷了。 邵蓉蓉的心脏突突突突突快得下一刻就要破出胸腔,她用力摁压着,企图把它摁停下来,此时脸上热得慌,即便她不用手去摸也知道脸一定红透了。 她突然有些紧张和好奇,想知道对方的反应,可等她悄悄转过头偷窥的时候,发现男子只是礼貌地把背转过去,腰脊挺得直直的,一副云淡风轻的镇静模样,丝毫没有像她一样紧张心悸的感觉。 她又失望地垂下眼睫,裹紧他的衣袍重新背转过去。 但其实,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那位遇变不惊的天子早已将掌心抠出了血,后背衣衫内的汗水也浸染透了。 此刻他皱着眉,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他在试图将脑海里涌现的景象驱散,不然在这种氛围下,他真害怕自己把持不住。 蓉蓉低头想把自己散开的衣裳重新系起来,她低头窸窸窣窣弄衣服的声音,让慕容彻误会以为她在脱衣裳。 本来还能控制住的理智在这一刻差点溃散。他想起以前她蓄意撩`逗他,然后又告知他自己锁了贞操带的事。 你...还在生孤的气吗? 他的嗓音低沉得有些性感,听得蓉蓉系绦子的手一顿。 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孤让你锁起来,可以吗? 邵蓉蓉正疑惑着,就见一条铁制的手铐链给扔了过来。 她拾起手铐转身过去,发现天子俊美得让人挪不开目光的脸已经靠近过来,同时双手握拳轻抬着递到了她面前。 在慕容彻的认知里,以为她还在气他给她锁上黄金铜铃衣的事。 她以前一向对他的惩罚便是要他求而不得,为了免遭以前那次被她生撩了之后躺他身边睡,活活憋死他的罪,他倒宁愿反过来让她锁一次。 没想到,妖女邵蓉蓉这次玩出新花样,先是一脸迷惘地端起手铐装模作样研究了一番,随后,只听咔的一声,她竟把自己和他同时铐了。 60. 第60章 没法打开 在铁手铐同时把两人拷住的瞬间, 慕容彻惊讶地抬眼看她,蹙了蹙那对朗月般好看的眉头。 蓉蓉你...做什么? 邵蓉蓉锁下手铐的时候,自己也有些迷糊。 她觉得这时候的自己, 有点不像平日的自己。 平时的她, 理智、冷静、处事不慌, 可现在的自己, 在他面前就像个好`色误事的妖女,脑子被驴踢了一般, 刚刚看见手铐, 想也没多想,莫名其妙就把自己和他铐在一起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蓉蓉被他的反问弄得恼羞成怒, 恶人先告状道:为什么你让我把我们铐住, 我就铐了? 啊?? 慕容彻被她的责难弄得一头雾水。 孤没有让你把我们铐在一起啊, 孤不是... 他低头盯了盯自己还没放下去的双手, 他认为自己肢体语言应该不会让人产生误解呀。 他是同时双手抬起递给她的,很显然是在暗示她,想出气可以把他反过来锁一回,如果他的意思是让她把他们二人铐起来, 他递一只手得了, 干嘛要递双手呢?难道供她选左右手吗? 你拿手铐来,不是想让我把我们铐起来, 那是想怎样? 邵蓉蓉此时也看见他抬起的另外一只手, 懂得他的意图了,但她还是红着脸, 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理解错误一般,还企图转移注意,你怎么能这样?你自己做了的事情, 现在倒怪别人理解错了,为何不敢承认? 孤没有不敢承认,但事实是...慕容彻还在企图解释这个误会。 蓉蓉见他还要解释那个误会,一点面子也不给她,不知怎地鼻子突然就酸了,眼眶也有些泛红。 慕容彻愣了愣,立马收了声。 事实是什么?是我误会你了?邵蓉蓉语气冷飕飕的,眼眶氲上雾气。 天子深吸口气,摇了摇头。 不孤的确是,想让你把我们铐在一起,因为现在没有黄金铜铃衣了,一旦你离开,孤就再也找不到你的藏身点了。孤不想你离开。 他本来已经打算在她面前改过自新,不再对她囚禁,不再欺骗她了。但在这种时候,他只能极其无奈地将这个天大的黑锅背了下来。 邵蓉蓉见他终于承认,心情略略平复一些,背着他用指尖轻擦去眼泪,稳住仪态后,又恢复冷艳模样转身面对他。 可我不是告诉过你,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禁锢我吗? 手铐...是你铐住的。天子皱眉提醒道。 你说你是不是又对我用什么不好的药了?不然我为何会想也不想,就顺从地将自己也铐了? 不好...依现在这种情况,他最好是一声不吭全盘接受,两人之间,谁要是赢了面子就会输了对方,他绝对不干这种蠢事。 于是,他只能微微垂下眼睫,对不起。 蓉蓉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道歉,这样相较之下,又显得自己很小气似的。 她红着脸不自然道:那算了,你把手铐开了,下次记得别这样做了... 慕容彻犯难了,这个...没有打开的钥匙... 本来打算铐的是自己,即便到时候要打开,他完全不必用钥匙自己就可以把铁铐挣裂。 但蓉蓉不可以,她太娇弱了,那样做会弄伤她手腕骨的。 没有钥匙那...蓉蓉激动地将手铐一拽,慕容彻的脸就同她撞在一起,蓉蓉脸色微红地别过脸去,装生气不看他。 如今二人被逼距离得更近了。 蓉蓉把脸转过去,安静下来后,开始反思自己刚刚的行为。 她觉得刚刚那个自己太陌生了,一点也不像她。 她明明可以轻松游刃在众男子中的,以前就只有她迷惑男子、玩弄男子的份儿,那时候的她绝对不会像刚刚那样紧张到失去理智。 她一个被人当着大街浇泼粪水后,都能随机反应的人,刚刚怎么会沾染情绪,反应那么大呢? 而且...她以前从来不哭的,失忆的时候除外,但是,刚刚她在阿彻面前,怎么就像个幼稚眼泪不值钱的小姑娘一般,差点就要在他面前,为一点点小事落泪了呢? 慕容彻本来想到外头去吹吹冷风,驱散一下身子的热气的,但如今和她铐在一起,哪里也不能去,什么也不能做了。 蓉蓉,地下凉,你要不要挪到那边的席子去坐? 慕容彻知道她身子娇贵,一点点寒气都受不得。 邵蓉蓉此时正因为身下那堆泥土又冷又硬坐不习惯,但又不好意思提,此时见他主动问了,便只好点点头,小心地靠近他,一起挪到席子里去。 一路挪过去的时候,慕容彻都注意着她,放慢速度和她同时挪动,可蓉蓉中途又想事情想岔了,慢了下来,被拽得往前一摔,慕容彻及时转身才叫她不至于撞在他冷硬的背脊骨上撞疼。 蓉蓉,小心一些。 他厚实温暖的怀抱抱着她,轻声道。 邵蓉蓉靠在他温实的怀抱里那一刻,身子像是有记忆似的,靠上就不愿离了。 最后她还是逼迫自己挪开,并且在心里悄悄唾弃见`色起意的自己。 因为被手铐铐着的缘故,那一夜二人只能距离得很近同躺在一张席子上。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听见有武将的禀告声,蓉蓉才醒来。 她醒来揉眼睛的时候,发现慕容彻为了不扰了她睡眠,用一张大氅挂在墙上当帘子隔着遮挡着她。 霍将军是从天子起义叛乱起,就一直忠实追随的将领,此时看见天子一丝不苟地坐在那里,手腕的另一头用铁铐链同帘子内的人锁在了一起。 因为好奇,他用余光多瞄了一眼。 他的这多余的一眼,自然没有逃过天子的目光。 天子卷上手里的战报,突然冷声道:看够了吗? 霍将军愣了一愣。 以后孤这里都不会太方便,去告诉其余的人,进来禀告之前,先把眼睛蒙起来。 霍将军纳闷地点了点头,继续道:陛下,属下进来之前,谢百夫长在外边求见。 霍将军口中的谢百夫长,便是上回慕容彻带蓉蓉到军营时,被蓉蓉救下来的那位差点叫慕容彻吃尽酸醋,名叫谢威的将军。 原本慕容彻恨不得将他赐死,但因为蓉蓉的求情,加之后来蓉蓉恢复了记忆,痛斥他的各项罪状后,慕容彻自己反思过了,而且谢威这人又确实是个有能力的,所以他才会继续留在身边,给他机会的。 可此时蓉蓉难得因为各种机缘暂时留在他身边,他珍惜这机会,一听见谢威求见,脸色立马变了又变。 孤有点不适,让他晚会再来。 他挥挥手示意霍将军退下。 可是,陛下不是传令下去要找能开手铐的人吗?谢百夫长听见后立马说要进来帮忙... 邵蓉蓉听了,立马从帐中钻出,阿彻,既然如此,赶紧让他进来开锁啊。 慕容彻扫了一眼睡得衣冠不整的邵蓉蓉,慌忙拽下衣袍盖在她头上,一把将她拢入自己怀抱,同时,用冰冷杀死人的目光瞪了瞪霍将军。 霍将军立马识趣低着头退下。 天子帐中居然钻出一个美人!那个美人还是充国女君!同时手还与天子的手铐在一起,待了一夜!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有点刺激,霍将军啧啧称奇,边走边想这些问题。 难怪陛下先前一直坚持要继续北上,将古巴族那块对大周而言没什么用处、夺了反倒浪费国力财力来打理的土地夺到手了。 都是因为古巴首领好美`色,扬言一定要夺得天下第一美人,邵蓉蓉,所以天子才那么执着让他们灭族亡国的吧... 谢威进入天子的地室时,邵蓉蓉又重新被他衣袍垂挂起的帘子,遮蔽了起来。 蓉蓉在帘子内抗议道:我早就不怕男人了,为何还把我隔起来? 慕容彻有私心,但也不愿激恼她,只得道:你现在和孤铐在一起这样现人,会被人误会你的。 邵蓉蓉怔了怔,嗫嚅着唇在帘子里抄起他换下来的腰带砸他,自己转过脸莫名生起了闷气。 谢威进来研究手铐锁眼的时候,蓉蓉故意同他聚旧起来。 谢将军,那次别后,你别来无恙啊... 七小姐?谢威盯着帘子内,惊讶道:你是邵七小姐? 邵蓉蓉嫣笑一声,权当慕容彻是空气,对呀,陛下嫌我不方便示人,所以只能用帘子遮起来,谢将军不要见怪呀。 邵蓉蓉同他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好不热烈。 旁边的天子盯着二人,藏于袖内的拳头松了又紧。 谢将军,拜托你一定要赶紧想办法帮我和陛下解开这手铐呀,我一闲女子倒是无事,可陛下日理万机,又代表这大周的脸面,要是被外头人看见他同一个妖女锁在一起,定会污蔑他的名誉,到时候认为他私下生活不检点,那就不好了。 七小姐放心,这个锁的问题其实... 这个锁已经没有办法开了是吧? 慕容彻打断他,伸手握紧他伸过来的手,掌下在用力。 谢威讶异地抬头看了天子一眼,皱了皱眉,感觉指骨快将被他握得开裂,而他脸上依旧保持骇人的笑意,眸底是一片血腥冷戾。 他被这样的天子吓到了! 这...这个锁... 要打开这个锁,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了,只得委屈孤和女君耐心等待一段时间,才能想出开锁的办法,是这样吗?谢百夫长?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41) 慕容彻表情可亲,似笑非笑道。 61. 第61章 你还想往哪躲 谢威走后, 帘外的人和帘内的人相隔不足三寸距离的铁链撇头相背。 一个以为他不想与她扯上关系而生气,一个则因为她与别人过分亲密聊天生气。 到了最后,两个原本都想把铁铐解开的人, 现在都各自因为各自的原因而赌气, 暂时不想解开了。 邵蓉蓉被古巴人抓走的时候, 本身她就还没吃东西, 昨夜在天子的地室醒来后,又怕吃东西后要喝水, 一喝水指定要小解, 所以就什么也没吃。 此时她与他赌气一会儿,饥肠辘辘, 很快肚子就发出尴尬的雷鸣。 慕容彻转身撩起帘子, 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邵蓉蓉用力按紧小腹, 故作妖娆的语态刺激道:陛下这么看过来, 是想解决身体需求吗?很抱歉,虽然臣现在与你困在一起了,但是公务以外的命令,我想我可以拒绝。 她又变回以前那个老用言语同他针锋相对的妖女了! 慕容彻默了默, 垂眸将腕骨处的铁链一收, 蓉蓉重心不稳,一下子就往他怀里扑。 他立马单手抱起姑娘, 与她铐在一起的那手敏捷地甩出短刃。 蓉蓉被迫伸手圈紧他精瘦窄腰, 定过神来回头一看,结果看见一条已经让青铜匕扎中七寸腹部、气息奄奄的花尾蛇。 一会孤让人在地道口周围撒些雄黄。 慕容彻一边抱着她往里走, 一边道。 一直走到地室最里,才把她放下来,将她圈在墙壁和他的手臂之间。 邵蓉蓉先前一直在强忍着的委屈, 这下遭了突如其来的刺激,白嫩的拳头紧握着抵在他胸口,眼睛倔强地别了过去不看他。 以前年少气盛的姬彻看见对他如此抵抗的邵蓉蓉,约莫会立刻挣断铁链远离,再也不叨扰她半分。 但现在的慕容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犟硬的侧脸,轻轻替她把乱发别到耳侧。 头发被撩起后,她立马又像个负气的小姑娘般,立马拨开垂散下来,眼睛始终不肯看他。 慕容彻突然觉得有趣,又有点心疼。 蓉蓉,不准咬唇,想哭就哭,憋着对身体不好。哭出来,孤不会笑你,更不会看轻你的。 他用温暖的大手捧过她那张小脸,将她头轻轻转了过来。 我...没有要哭。蓉蓉泛红的眼睛闪烁不停,脸憋得通红。 慕容彻俊美的脸越靠越近,近得下唇就快要碰到她上唇,蓉蓉别扭地侧过头去,不料再次被他用手捧着脸固定起来。 不许动,张嘴。 蓉蓉屈辱得满脸血红,心想这样子算什么? 但她随着他的俊容靠近,心跳越发加速,最终竟然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微微张唇。 紧接着,一口又香又软的糕食就塞了进来。 蓉蓉含着甜糕愣住,内心竟泛起些少失望。 甜糕一入口立马就融化了,混合着芍药花香气和浓郁的奶香味瞬间唤醒了全身的味蕾,她很自觉地将那口糕食顺喉咙咽了下去。 好吃吗?饿坏了吧? 一睁开眼睛,咫尺处的俊脸松了口气似的看着她。 他继续低头掰糕点,又掰下一小口芍药糕,比了比她的嘴巴大小,又掰小一点,送往她唇边。 大概是因为实在太饿了,她愣愣地一口接一口地咽下去,他喂过来多少,她吃下去多少。 吃完了手里那一包糕点,他又拧开一个水壶,喂她喝了几口水。 邵蓉蓉渴极了,嘴巴一沾水,立马伸手轻轻拉住他手指头,就着他的手将一整壶水喝光。 看她吃饱喝足后,他眉间的皱褶终于松动了一些,如释重负道:昨夜怎么劝你都不吃,孤都以为你恨极了孤又将你困着,要饿死自己与孤对抗呢。 邵蓉蓉摸摸吃饱了舒服得很的肚子,舔舔喝足水的水润唇,眸间突然闪过一丝慌乱。 糟了!我怎么能全喝完呢? 不要紧,孤还有,你想喝多少都有。 慕容彻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喝光,他没得喝,于是道。 不是这个问题,是...是...邵蓉蓉有些难以启齿,卷睫微垂下去,脸颊微红,双手揪紧下裳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 慕容彻瞬间懂了。 片刻后,慕容彻已经把邵蓉蓉带到地面上的茅房旁,自己用帛巾把双眼蒙上,把耳朵塞住,背转过去。 绝对不能偷听,也不能偷看哦! 蓉蓉因为不放心,特地叮嘱一声,面前的人岿然不动,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这下她才终于放心下来。 不过她也得尽快解决才是。 因为战沟地道以上就是伪装成佃农的大周军耕作务农的地方,这里白天经常有人扛着铁锄来来往往,她不想让人看见。 原本她可以在地室里解决的,但是地室里是没有门遮掩的,只隔着一张帘子二人又靠得如此近,她感觉自己拉不下脸,所以才会要求到有门的地方。 就在邵蓉蓉进行到一半,还忐忑着声音会不会太大,外面会不会听见的时候,远远地就听见霍将军那公鸭嗓的声音响起 公子!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属下找你好... 就在霍大将那个老粗看不懂情势,跑过来要同天子禀话时,膝下突然被什么东西击倒,整个人跪趴在地。 听着霍将军的呼喊消失在一片惨叫声中后,就再也没有声息,蓉蓉吁了口气,赶紧解决完,准备整理裙裳,可这时却很不巧,瞥见裙下染红了一角。 这时霍将军又从地上爬起,朝慕容彻的方向走去。 他摇了摇头,不明白刚刚自己怎么会平地摔呢? 公子!你怎么缚着眼睛站在这种地方呢?属下有事要找你... 他话还没说完,缚着眼睛双手负背立在茅房旁的慕容彻皱了皱眉,背后没铐手铐的手夹起一片从墙角抠出的尖石片,轻轻一射,又将霍将军击趴了。 茅屋内的邵蓉蓉捂着疼痛的小肚子,紧张得差点站立不稳。 霍将军莫名其妙再次遇袭摔倒,这下他终于明白不是自己笨手笨脚的问题,而是刺客的手法太快了,快到压根连暗器击来的方向都看不见,他就摔趴了。 他怔怔地坐在地上抱着流血的膝盖,突然高呼一声保护公子!!保护公子!!然后就飞身扑过去,想给慕容彻当肉盾保护他。 这下听见警戒的士卒急吼吼扛着铁锄前赴后涌,准备冲到天子跟前排开矩阵护驾。 不成想天子这下终于气得不得不出手,横手夺了霍将军的刀往前一挥,环绕茅房一圈的泥地都炸开了,包括霍将军在内的那群佃农装束的伪装兵全被炸飞三丈开外,被炸得满脸黄泥,一脸懵逼。 一群傻帽!滚!滚远远的! 天子气急败坏,这时他开始后悔把谢威贬职,将又憨又直的霍大将提上来用了。 所有人被天子莫名其妙一顿棒打后,都在淤泥里露出一双双疑惑的眼睛,不敢多言就爬着滚开了。 邵蓉蓉这时已经疼得蹲了下来捂住小腹。 因为她蹲下来的缘故,手垂下铁链一动,外面的慕容彻意识到不对,连忙敲门想进来。 蓉蓉?你在里头没事吧? 邵蓉蓉连忙用下摆层层遮掩,流着冷汗慌张道:不...不是让你捂着耳朵别听吗?你...你又骗我... 大概是听见她的声音实在苍白,他顾不得许多,只好扯开遮眼布,挑开门闩:蓉蓉,你穿好衣物,孤要进来了。 进来后慕容彻看见她染红的那片衣摆,立马就反应过来她是月事突然而至,才会疼成这样。 他皱了皱眉蹲下将她扶起,之前孤不是让女医帮你调好月事了吗?怎么还会疼得如此厉害呢?你是不是又不听话,不依时服药,不注意休息? 蓉蓉痛经的毛病是以前被萧正德调`教时强行摁在凉水里导致的,但后来在英娘开的药方,和在天子的悉心调养监督之下,已经很久不会疼了。 但这段日子她在充国为政事操劳,就渐渐忘了喝药,也不注意调养了。 蓉蓉还挣扎着想说什么,慕容彻已经撕下了自己的袖子给她做垫子,垫在身下抱着回地道了。 军医给送来了鸡蛋红糖水,慕容彻喂她喝了些,才终于见她脸色没那么苍白了。 他还要再喂,可蓉蓉连忙将脸别过去,不喝了,喝多了又得麻烦你。 都这种时候她还记得同他保持距离,慕容彻好笑地摇了摇头,没关系,孤已经让人在地室里建一间有门的净房了,这段日子你可以在里面如厕,也可以沐浴。孤也会让人去给你物色合适的女奴来伺候,只是现下的境况,还需要些时间罢了。 蓉蓉,委屈你了。他突然道。 明明是她的美貌惹来的麻烦,现在保护她才将她困在这里,他还说是委屈她,脸皮再厚的人此时也会感觉到不好意思,更何况... 蓉蓉低头看了看被自己垫在身下的,已然染得血红一片的男人衣袖。 不...是我麻烦到你才是,对不起,弄脏你的衣裳了。 她低下头,耳根发热。 慕容彻又取下挂在上方的袍子,围在她下裳的位置,把她包裹了起来,蓉蓉,孤应该高兴,你在最难受脆弱的时候,没有在孤面前硬撑,你知道吗?以前的你,总是忍着外面人的谩骂,自己难受了,痛苦了都不肯跟任何人示弱,孤以为你是真的不愿意,但是,你失忆的时候,就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我...我失忆的时候?邵蓉蓉有些局促地圈紧膝盖后退,眼皮也不敢掀起看他。 慕容彻突然一把将她后腰揽住,逼她往他肩膀上靠。 我们如今都铐在一起了,你还想往哪躲呢? 62. 第62章 感情升温 你失忆的时候, 爱哭、娇气、什么委屈都憋不住,爱哭爱笑爱闹,那才是真正的你, 也是孤最希望看到的你。 慕容彻知道她体力不支, 让她挨靠在自己肩膀上, 搂着她轻轻地道。 孤以前很坏, 很不好,趁着你失忆, 就对你做了卑鄙无耻的事, 你不肯原谅孤是应该的。 在你跳崖之前,孤不懂去爱惜、追求心悦之人, 总是被你几句冷言冷语就气走, 完全不去思考那时候你的真实处境, 没有在你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孤枉为天子, 也枉为一个男人,总是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当年你站在悬崖上要跳下去的时候,心里该有多绝望啊, 要是孤能理解多一些, 后退一些,不用那么激烈的手段, 可能悲剧也不会发生。 后来, 上天那么地眷顾,才把你又重新送回孤身边, 可孤真的该死!不但不懂感恩,不懂珍惜,又再次对你做很过分的事, 明明知道你对囚禁很反感,却还是要对你那么做。蓉蓉,对不起,孤错了。 邵蓉蓉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听着他无比诚恳真挚的话,沉默了。 他的身体因为他说话而震颤,从肩膀处传入她耳朵,酥酥麻麻的,她有些眷恋这种感觉,同时又因为他剖心挖肺说出的这些话,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去看他的脸。 慕容彻见她由始至终低着头没有说话,以为她还是不能原谅,却也没有强求,只是叹息一声,轻拍着她的后背。 累了先歇会吧,一会热水好了,孤喊你起来清洗。 没过多久,地室里一个简易的净房就搭好了,里头不但有如厕分隔开的地方,外头还有一个宽敞的浴桶,而且浴桶紧挨贴着门框,门闩处留了一个有软塞的孔,方便铁链穿过。 邵蓉蓉捂着慕容彻的外袍走进净房,发现浴水已经准备好了。 她回头望了天子一眼。 蓉蓉,放心吧,这里没有别的人,孤守在门外,这次由你帮我缚着双眼,塞住耳朵,甚至束缚双手,要如何做你能安心的,尽管做。 邵蓉蓉摇了摇头,不,不用了,但是你要一直在门外守着。 好,放心,孤不会进去的。慕容彻朝她宠溺地笑了。 不...不是怕你进去,是...反正你不要离开我半步,哪也不去,一定要守着我...其...其实你就是进去了也没关系...蓉蓉后半句话越说声音越小,压根听不见。 慕容彻伸手揉了揉她的乱发,傻蓉蓉,你忘了我们有手铐铐着吗?孤还能跑哪去呢? 邵蓉蓉低着头一声不吭就关门进去了,始终还是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一门之隔的地方逐渐有水花声响起,慕容彻虽然耳朵被塞了软布,但他耳力甚好,不可能塞住了就真的完全听不到声音,而且他自幼在那种群狼环伺的环境下长大,骨子里不允许自己完全封闭感官,任由危机靠近的。 不过他既然答应过蓉蓉不看不听,这会儿他说什么也不再主动露馅了。 水声响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里头女子试探的声音传了出来: 阿彻...你能不能进来,帮我拿一下衣架上的衣裳? 慕容彻用力掐了掐掌心,保持站立原处的姿势不动,仿若未闻,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乱。 阿彻,你能进来吗?这里头有些黑,我...有点害怕... 里头的姑娘放大了声音,声音听起来真的染了些颤栗。 他差点就动容了,幸亏理智及时拴住他。 不...不能动,若真的动了,你就真的会失去她了... 于是,他在心里默默叹气,一阵邪风于他袖下没有手铐拷上的手掌心运发起来。 蓉蓉其实没有那么多心眼要试探他。 她进来之前,看着与自己手铐相连的另一头的人,内心会有种奇怪的安全感,可是,一旦这道门将二人分隔开,她再也没办法看见铁链另一头的人时,内心竟莫名其妙地空落,甚至慌张起来。 随着她进去洗浴的时间越长,她的空虚失落就越发厉害。 于是,她试图通过摇晃手边铐链,获得铐链另一头人的反应和回馈,不承想链条像是被解下套牢一块坚硬大石头上一样,半点动静也没有。她内心的慌张感更甚。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42) 阿彻...阿彻... 于是她开始试图呼唤外头的人,这一时半会的,她也就忘记了外边的人被缚着眼睛、塞着耳朵了。 见各种试探呼唤他都没有反应,她内心脆弱,蹲在浴桶了无声啜泣起来。 她一方面嫌弃自己的无用,一方面又奇怪,自己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敏感弱小了,这不像是当年将一众男子玩弄于鼓掌的大妖女啊... 可是...可是那衣架又实在是太高,她够不着啊...而且...而且这里头真的很黑啊... 就在她哭丧着脸偷偷垂泪之际,地道里无故闯进一道古怪的邪风,风挤过门缝,把衣架上的衣裳吹得飘然落下,刚好覆在了她沮丧的小脑袋上。 邵蓉蓉穿戴整齐走出来,一把拽掉天子眼睛、耳朵上的布。 慕容彻如释重负,装作睁开眼睛看她:已经好了吗? 却不料,看见面前一个眼眶微红,低头垂眸,卷睫不时轻颤的姑娘,她轻轻咬唇不语,生着闷气,不想看见他的样子。 风都比你来得靠谱... 她走到他跟前低声抱怨了一句。 慕容彻内心咯噔,脸上故意高冷,手默默缩回袖中,轻皱眉装听不懂:什么风? 没什么了。蓉蓉卸下那口气,声音听起来格外空落,低着头往边上走,慕容彻只好紧随其后。 靠着冰凉的石壁,二人相隔着两臂伸展的距离。 邵蓉蓉冷静下来后,突然觉得她这气生得好是无理,可是偏偏刚才那会,她还是极其不理智地朝他置气了。 所以难道说女子特别时期心情真的会受到影响吗?可是也不应当如此不理性,这一点也不像她。 蓉蓉,你过来一些。 就在邵蓉蓉胡思乱想一大堆,又懊恼又叹气之时,慕容彻已经单手靠石墙生起一小簇火了。 今夜降霜了,变得分外地冷,你又是特别时期,靠过来一点睡吧。 蓉蓉望着那边大度宽容的慕容彻,突然想起以前每次她一给他甩脸色或说不好听的话,他都会立马像只被惹恼的兽,张开一口利齿乱刺乱咬,现在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她是故意激怒他的,对他的反应她一点不介意,但现在好像反过来了,她总是无缘无故因为一些小事生他气,可他却依旧大度包涵。 大概是知道刚刚的自己生的气好没道理,所以她默默地一点点挪近,直到靠近他。 看着身边的人儿试探性地靠近自己,慕容彻笑了笑,等她完全靠近过来时,他朝她拍了拍自己坚实的肩膀。 之前你特别时期,手都会冷得像冰块。夜里睡不着,都是孤帮你暖手的,来,你靠在这里舒服些,也方便些,孤替你暖暖手好入睡。 他说话的口吻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没敢提起以前除了帮她暖手,还会亲着她安抚她入睡的事。 邵蓉蓉还是满身的防备,冰硬地摇了摇头:不,不必了... 可是最后,她还是抵不过身旁温暖的蛊惑。 在慕容彻再三提出现在两人被迫铐在一起,理应互相帮助的话后,蓉蓉终于抵抗不住诱惑,慢慢地,将冷得有点发白的手,一点点往他身边挨近。 慕容彻低头看着她悄悄挪移过来的小手,便泰然自若地将她一对小手包裹在大掌中,并顺便一把将她的头一揽,让其挨靠在自己结实暖和的肩膀上。 蓉蓉起初挨着他还有些僵硬,可渐渐,身侧以及双手处有源源不绝的暖流传入,她很快就觉得浑身放轻松,睡意渐渐拢上来了。 早点睡,明早孤还有要事处理,得委屈你跟着了。慕容彻一手帮她捂手取暖,一手轻拢托着她,好让她靠得舒服点儿。 蓉蓉心想既然如此,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再帮回他好了,于是就心安理得枕着他胳膊睡了。 翌日一早,蓉蓉装扮整齐,又用一张帕子盖住二人手上铐链,才跟着慕容彻到地道另外一头的密室参与军事会议。 到了另外一头的军事密室,参与会议的武将和参谋们看见天子身后出现的女子,都愣了一愣。 只是,都没有人敢开口去提。 直到有一位跟随天子在一路南往西北征战中屡立战功的陈副将站出来,当着邵蓉蓉的面对天子委婉道:陛下,军营重地,为避免军事策略秘密外泄,还请陛下肃清身后,屏退左右。 哪来的身后、左右,有且仅有一个邵蓉蓉,可是如今两人都紧紧铐在一块,在没有找到打开手铐的办法时,两人都只能粘在一块啊。 邵蓉蓉从怀里掏出布巾,倘若陛下不放心,可以把我眼睛蒙上、耳朵塞住。 不必。慕容彻声音冷肃,非常干脆利索道。 继而,他往前一步,霸气外露地对众人道:邵女君如今也是营帐中一员,这里并无外人,赶紧开始商讨吧。 蓉蓉心里涌出微妙暖流,安静下来听他与众将研究商讨。 邵女君一同来了也好,毕竟古巴族首领此战因她而起。陈副将叹息一声,古巴族所据的巴域虽然地大,但实际却并非是块好地,压根长不出庄稼,更何况,古巴族好用善战,他辈物资虽然落后,但多是不要命之徒,我们大周与其硬碰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大周得了他们巴域没有任何好处,还要浪费时间、人力、物力去帮他们教化启智那些蛮人,实在费力不讨好。 可是他们古巴人数量多,前赴后继,大周得花上不少兵力与之对峙。浪费这样多的兵力、人力,但他们的首领想要索求的不是土地也不是财物,只是一个人罢了。 女君,那你认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才能以最少的代价和损失,将此事圆满解决? 63. 第63章 宠溺入骨 陈副将将话在邵蓉蓉面前撩开了说, 还当面问询她如何解决,这等于逼着她亲自提出用自己献祭这场战事。 古巴族首领要的只是她,那么, 她献出去了立马就避免一场硬仗了。 慕容彻早就觉得恃功骄倨的陈副将碍眼了, 此时心里更加想寻一个由头将他给拉下去。 不等他发话, 只见邵蓉蓉突然带着他往前一步, 妍丽的眉眼都变得锋利张狂了。 陈副将是吗?本君不知你已经当领将多久了,如若你是在最近的战事中, 迅速靠蛮劲打杀提升上来的话, 本君不会跟你一般见识去计较的。 领将之人都应该懂得寸土寸地分毫不让的道理,倘若别人打到你家门前, 虽说只为了折你家一朵看似无用的花, 但他以不可取的行为来夺, 哪怕这朵花你当真可有可无, 那也不能就这么拱手相让,不然,你只是助燃他抢夺的焰气,以为你好欺负罢了。 今日可能只是来抢你家一朵可有可无的花, 可明日呢, 后日呢?一旦尝到一点甜头后,你果真能保证他会就此收手吗? 三岁孩童也知道糖被抢了得夺回来, 陈副将身为领将竟然不懂这个道理吗? 说话的那一刻, 她就像一朵浑身淬满了毒液的虞美人花,句句朝人致命处扎。 慕容彻好整以暇地等她说完, 最后,他才不紧不慢地站出来。 邵女君说的没错,陈副将的拔擢有些过快, 作为头领,除了能打,懂得适时判断和丰富的经验也是很重要,升擢一事还是暂缓一缓,跟在曹副将身后多学习吸取经验再说吧。 天子此言一出,陈副将登时面如死灰,一些不满意他升职后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将领,心里大呼畅快。 曹副将本来是陈副将的顶头上司,可因为他升擢以后,屡次用言语和实际行为的顶撞,令他此时也很难不强烈站在邵蓉蓉那一方。 女君的话很有道理,古巴人性情蛮野,即便是一棵树、一颗砖瓦,我们也绝无不战拱手相让的道理! 对于应对古巴族的突击,本君这儿有些应对之法,大家可以听听参考一二。 蓉蓉为避免有人提出让古巴人付出一定的代价来换取她,只得更加积极地想办法。 慕容彻头一回看见在众将前如此威风飒爽的蓉蓉,一时间有些看愣,便由始至终没有打断她,抱手站在一旁唇角勾起浅笑泰然地看她。 一众将领在邵蓉蓉眉飞色舞、绘声绘色的讲说下,竟真的听入了迷,听完后,也觉得她的法子兴许真的奏效,都纷纷赞许地点起了头。 大概的策略就是这样,然后,如果你们需要支援的话,我可以把三万多充国兵派来作后援,得麻烦霍将军拿上我的令牌去充国营地一趟。 霍将军听了,义不容辞道:末将领命! 啊...不过...他挠挠头,此时还得陛下点头同意呢。 这时一双双眼睛都朝慕容彻看来。 慕容彻这时终于停止将目光停留在蓉蓉身上,匆匆扫了一眼蓉蓉摆出来的沙盘,就大概掌握了她的作战思路。 他认真思忖了片刻,觉得她这个策略也许是好的,但是某些地方还存在一些致命缺失。 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缓缓地行至沙盘旁。 果真是好办法...他一边不紧不慢地夸奖着,袖下的手趁人不备默默地调整了一下摆局,大家准备一下,就按这策略去办吧。 蓉蓉这次是头一次指挥涉及十多万大军布局的情况,被天子认可了方法后,她内心既兴奋又忧虑。 兴奋的是自己能得到那么多人的认可,忧虑是,她毕竟缺少行军打仗的经验,她害怕自己的理论仅止于纸上谈兵。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忐忑。 阿彻...你觉得我的办法...真的可行? 在人后,邵蓉蓉卸下了刚刚那副自信冷艳的面孔,变得怂了起来。 慕容彻将她的变化看在眼内,不由心情豁朗,内心燃起了希望。 掩盖二人手铐的帕子下,他悄悄圈紧了她的尾指,放慢脚步下来,尽量与她并行。 蓉蓉,打仗作战最重要是领导者的自信,你得先自己相信会赢,才能鼓舞士气呀。你的法子非常棒!孤对你刮目相看! 他鼓励道。 蓉蓉得了他的夸赞,面上保持矜持平淡,但内心美滋滋的。 往常孤作出的策略,也没有蓉蓉这一次策略作出得那么高明,所以孤总会事后再三分析对方的想法,将策略多次调整。紧接着他徐徐地诱导着。 蓉蓉一听,眼皮一跳,作为大周战神的当今天子尚且要对自己的策略再三调整,她一个毫无经验只懂纸上谈兵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想出的策略就是完美呢? 于是她很上道地请教道:那么,你通常还会分析对方哪些方面? 慕容彻拉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给她细细地讲,讲完后,邵蓉蓉恍然大悟,立马惊叫道:不好!刚刚的策略还存在一些致命的地方! 是嘛?慕容彻含笑冷静道,那你赶紧将策略修改一下,孤命人去告知一声就好。 最后蓉蓉在慕容彻的诱导下,策略修改得越发成熟,遇到不满意的地方,慕容彻又如法炮制,先吹捧她一顿,让她心情愉悦了,再慢慢从细枝末节的地方给出线索和提示。 聪明的蓉蓉也不负他所望,很快就更正过来,越来越完善了。 到了夜里歇息时,慕容彻又在身旁架起了火堆,朝她招招手。 蓉蓉,靠近一点。 这会儿邵蓉蓉倒不忸怩了,一叫她就熟门熟路地靠过来,主动把手放入他掌心。 我们如今被迫铐在一起了,要互相照应,就像你帮我暖手,我也可以帮你出谋划策一样,迫不得已才一起的,你不要多想哦。 靠了一会儿,她犹不放心,自欺欺人地补充道。 本来已经眯上眼睛的慕容彻又睁开眼睛,揽着她瘦削肩膀的手紧了紧,轻轻地嗯了嗯。 当然,孤不作多想,你也别想太多,快点休息吧。 邵蓉蓉在一个暖和得发烫的怀抱里睡了极其安稳的一觉。 睁眼醒来的时候,发现上方的人眼睛还闭着。 蓉蓉一双玉手小心翼翼地从他的大手中钻出来,帮他推了推围盖在二人身上的毯子。 等做完这些后,她不敢弄醒他,只能继续头靠着他肩膀,头微微仰起,安静地端详起他来。 她看着他一双浓墨坚毅的眉头、英挺笔直的鼻梁、镌刻似的下颚线,每一寸线条都仿佛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剧烈,没被手铐拷住的手忍不住抬起,轻轻凑近他抿薄性感的唇。 可就在她快将触碰到之际,上方的人眼皮突然微微颤抖,眼看将要苏醒过来。 邵蓉蓉慌忙收回手,盍上眼睛假寐。 慕容彻睁开眼睛,低头凝望了她一眼,唇角忽地勾起。 接着,他俯身,气息在她唇角游移,她紧张极了,掌心几乎掐出水来。 慕容彻不准备继续逗她了,临末,他的唇始终没有在她唇瓣落下,而是极轻地...印在了她发顶。 充国军没多久就来跟慕容彻的军队集合,英娘也随军来了。 一看见邵蓉蓉和天子很亲密地靠在一起,英娘不自觉咧嘴笑了。 等充国军安顿好,英娘跑来找蓉蓉,想单独跟她说些话。 蓉蓉为难地掀开遮盖二人手铐的帕子,苦笑道:就在这儿说吧,陛下不会偷听的。 对吧?说着,她偏头看起了隔壁在与谋士商议事情的高大男人。 慕容彻抽空递给她个赞许的眼神,就又侧头与谋士说起话来。 英娘犹豫道:是关于采`阳药的。 邵蓉蓉一听,立马做手势让她噤声,而天子此时余光也不动声息投了过来,只一瞬,就有收回余光,继续与人热烈讨论起来。 英娘,此事不急,日后再说吧。邵蓉蓉脸色微红,小声地同她道。 古巴族的袭击神出鬼没,邵蓉蓉差点就被他们的鬼手掳去,幸好她如今和天子紧密地在铐在一起,那些蛮族人根本没办法靠近,就被天子踹爆了狗头。 越是难以掳拐的美人,古巴族首领就越是惦记得厉害。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大周天子刚刚亲临现场指挥完,准备撤兵。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43) 谁知一个浑身抹得乌黑的人趁着夜色,悄无声色混了进来,由于他长得太黑,大家根本没注意到。 阿彻,我觉得今晚气氛有些古怪,我担心,敌人恐怕有诈,心里有点害怕,我们还是赶紧回地道里去吧。 蓉蓉扯着天子的衣角,眸光点点,很自然地流露出凄楚之色。 一旁的将士刚刚因为失误被女君训斥完,正是垂头丧气的时候,此时在旁窥听到她疑似在跟天子示弱撒娇,纷纷侧目。 当然,这的确不能怪她。只是因为身旁有另外一个无论气势、还有魄力都远在她之上的男人,她看上去自然就显得柔弱些了。 蓉蓉别怕,万事有孤在,孤会保护你的。 蓉蓉点了点头,这是他们这对手铐盟友暂时商定的互助互惠约定,二人在被拷住期间,要为对方着想,全力协助对方的约定。 所以此时慕容彻说会保护她,她也觉得理所应当,因为她也帮他出力了呀。 可是,旁人早已看不下去了。 在旁人眼中,天子与女君则成了一对去到哪里都要手牵着手、无论吃饭睡觉上茅房,都要紧挨着贴着才行、粘腻得不得了的小情人。 他们在把我们当傻瓜,手上盖张破帕子,就不知道他们成天在人前人后肆无忌惮摸手拉手、十指紧扣了吗? 有些光棍打了十多年的士卒忍不住在背后碎嘴,我们杀敌上阵的时候,他们在牵手,我们击溃敌军的时候,他们牵手,我们躲在地道里谈论着谁今天杀敌最多的时候,他们也在牵手!你说陛下和女君是不是故意炫耀的?这样我们打了胜仗也毫无喜悦,吃香喝辣嘴里都无味! 有人吓得赶紧嘘声,不得妄议天子!要杀头的! 说完,他安抚他一般,等你打了胜仗,指不定陛下要赠你美人呢。 美...美人?那人听完心情瞬间明亮,但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嘲道:可算了吧?我长这副模样有何美人愿意靠近?他又不像当今天子长得这般俊美无双,听闻在当奴隶时,就已经被女君看上。 那有什么,可用春`药让小美人儿屈服呀。那人讪讪笑道。 这时,浑身发黑的古巴首领听见了,用一口不甚标准的中原话凑在士兵耳边问:用那样的药就可以让小美人儿心甘情愿跟自己走了吗? 那士兵一听,正想回话,转头看见一双在漆黑中睁开的幽绿眼睛,吓得就要大叫,却被古巴首领微笑着手一抹,呜呼倒下。 64. 第64章 铐在身边的解药 营中混入古巴细作的事很快炸了开来, 大周军营内敲响擂鼓全营戒备起来。 邵蓉蓉听到警戒声,很下意识地就躲到慕容彻高大挺拔的身子后。 二人到现场作战指挥的时候,她这个动作就练得十分娴熟了。 慕容彻则张开了玄色的衣袍, 眼神肃杀, 像一只强悍的雄兽在保护伴侣般。 哈哈哈...小美人儿, 快快来跟我走吧! 一口不甚流利的中原话在半空中回荡, 鬼魅般瘆人。 蓉蓉吓得只敢在他背后露出半只眼睛朝外张望,却始终看不见人飘在哪。 小美人, 不要怕, 你现在不愿意跟我走,只是因为没有服下春`药, 等我喂你吃下我弄来的春`药, 你就会心甘情愿的, 爱我爱到死~~~~~ 古巴首领磕磕巴巴地说道, 听得邵蓉蓉浑身起满鸡皮疙瘩,活像听了他的话就等于被他猥`亵了全身一样。 天子已经朝幽邃处拉起了弓,一下、两下、三下,每一箭都绷得满满, 蓄满了力量。 终于, 听见哎呀一声惨叫,慕容彻乘胜用浸满火油的箭往空中一擦, 一支带火的箭簇朝声音处射去。 箭簇划过漆黑的中途, 邵蓉蓉忽地看见一个浑身黑得发亮的人在半空攀着藤蔓飞了过来。 阿彻,小心!她急得去推慕容彻。 说时迟那时快, 慕容彻在黑人攀藤越过身边的一刻,突然从反方向抽出一把锋利短刃,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血肉里, 血水飞溅。 古巴首领身上中了一刀,从藤蔓上摔下直往悬崖边倒了下去。 慕容彻本欲去追,可刚刚古巴首领经过蓉蓉身旁的时候,趁着她张嘴呼喊一把将一个圆圆的果子塞进她喉咙。 蓉蓉!你怎样了??慕容彻抱着倒地的邵蓉蓉,急得额间青筋突起,眸中戾气未消。 咳!没、没什么!蓉蓉努力咳了几下,把眼泪都咳出来,终于将喉咙里那个果子咽下去了。 就是...就是吞下去了...蓉蓉哭丧道。 慕容彻从地上捡起一串刚刚那古巴人剩下来的殷红果子,脸色难看了起来。 地室内,有医者跪下朝天子禀告。 回陛下,此果恐怕就是古籍上记载的热情果。 何为热情果? 因为蓉蓉被那古巴人强行塞了果子的事,天子如今脸色绷得十分难看。 陛下可以放心,热情果并不使人致命,不过它有很强的迷幻催`情作用,一般人服用后,会抓心挠肺地想要行`房`中`事,直到筋疲力尽。 该如何解?天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呃...这...无药可解,只能...只能遵循身体本能行事,药效自然能解... 天子一听无药可解,刚要爆喝一声废物拖下去斩的时候,医官瞬即补充道:但是陛下放心,中了此果只要不断行`房`事,直到药效消除后,人不但没有大概,身体原本的毒素也会因此排除,有益身心健康,百利而无一害啊。 那若是不行那种事呢? 会筋脉断尽而死。 医官离去后,慕容彻又紧接着召见了其他医者,勒令他们一定要在一天内找到解除热情果药效的办法。 众医者愁眉苦脸地接旨离去后,地室里又只剩下天子和邵蓉蓉,顿时陷入了安静。 两人都背对着背不说话,地室内就突然变得空旷起来,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蓉蓉已经开始感觉自己心脏跳动得有点快,她不敢去看身旁的人,深吸一口气企图将胸腔的热气呼出。 此时的她多么懊恼当初脑子抽风一把将两人铐了的自己啊... 蓉蓉... 手边的镣铐微微轻晃,蓉蓉听见慕容彻低沉磁性的呼唤,都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你...你别靠过来! 身旁的人动作便停了下来。 阿彻...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我...一会要是我失去理智,对你做出什么的话,你记得一定要推开我... 蓉蓉沮丧着,耷拉着头用力圈紧自己的胳膊道。 医官说,要是你憋着的话,会筋脉断裂的。 身旁的慕容彻平静地道。 蓉蓉,孤不想看到你有事,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蓉蓉哽咽的声音嗯了嗯。 二人又沉默了下来。 蓉蓉拼命控制自己不去碰到慕容彻,伸展铐着镣铐的手坐远一些,又坐远一些,直到二人硬生相距两臂远的距离。 这段时日,二人因为手铐的关系,吃饭睡觉沐浴上茅房,二人都紧密在一起,今夜突然不能枕在阿彻温暖的肩膀睡,蓉蓉突然有些不习惯了。 地室里潮暗阴森,冷得她瑟缩抖颤。 忍不住将头转过去偷望,看见慕容彻单着一只手在生火。 生好了火,他朝蓉蓉招呼道:蓉蓉,你过来这边睡,孤换到你那边去。 他很贴心...蓉蓉差点溢出泪水,人总是在生病和中毒的时候最脆弱了。 蓉蓉轻轻道了声谢,站起朝他的方向走去,而他则往她原来待的方向走,二人互换位置。 在两人走近的时候,蓉蓉因为心情紧张,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慕容彻及时伸手捞住她纤腰,把她带到了自己怀里。 本来快冻僵的身体接触到他温热的怀抱后,就下意识不想走了。 她被他扶正腰身后,愣愣地站在远处看着他。 慕容彻正欲放下她往前走,突被她勾住了小手指。 他回头刚好接触到她可怜弱小又期盼的眼神,蓉蓉,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孤都会全力支援你的。 因为我们现在是被迫铐住的盟友。他对她温柔一笑。 可就是这句贴心而分寸感十足的话,如今脆弱的蓉蓉听后忍不住委屈地落泪了。 我知道你是被迫的...她晶莹的泪水一颗接一颗坠落,哭得带雨梨花,好不柔弱。 可是我...我现在真的很想亲你...想疯了...呜呜呜...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好...呜呜呜...好难受... 邵蓉蓉兀自掩脸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慕容彻再也矜持不住了,他拽着铁链一把将人带入自己怀抱,圈拢她的腰禁锢着,不许她走,单手轻轻托起她哭得嫣红的脸,用唇一点点吻干她脸上的泪。 不用拘着自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天子低沉的声音听在蓉蓉耳朵里格外地性`感。 这时蓉蓉也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心,轻轻仰脸回吻了他的唇。 嘴唇相触的那一刻,二人都念极了对方的味道,轻轻一碰,脑子里火花迸射般炸裂开,一发不可收拾。 亲着亲着,蓉蓉更是直接攀上他脖子,勾住他结实的肩膀,像藤蔓一样缠绕上了。 亲了一会儿,二人都气息不稳,襟口散乱之时,蓉蓉突然愧疚地松了手。 流着泪道:不!我这样做是不对的! 蓉蓉! 慕容彻哑声,努力圈住她正欲逃离的身子,把一颗红色的药丸塞进了她掌中。 这是从那位叫英娘的女医手里拿的药,是解除采`阳药的药。 她...她研制出来了?蓉蓉睁大婆娑泪眼,看着掌心静静躺着的药丸。 不对,你...你怎么知道?而且...你一直和我在一起,是什么时候找她拿的解药? 蓉蓉本来打算等手铐解开之后,再去找英娘问的。 办法多的是,孤瞪一个眼神就有人帮孤将药拿到了。 蓉蓉开始懊恼,明知到他那么敏锐厉害,这种事就不该在他身边的时候提哪怕半个字的。 孤已经知道,你也无需隐瞒。 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就是这种事实在是难以启口... 若不是萧狗已经死了,尸首也不剩,孤恨不得重新将他从棺里挖出来鞭打!慕容彻咬牙道。 孤本来怕你难堪,想装作不知情,等事情过后悄悄将药还给那个医者的,谁知就遇上如今这种事了。 蓉蓉,采阳药的解药如今在你手里,服下后你就没有太多的顾虑了。 你若是愿意的话,孤也愿意配合你,如果你说不想的话,孤也会陪你等到热情果的解药研制出来。那位英娘是个神医,孤也相信她一定可以研制出来,时间问题罢了。 蓉蓉听着他说话的同时,眼神已经忍不住在他俊逸的五官面容间流转了。 她擦了擦泪,突然凑上去含住他说话的唇。 然后退后一步,歉疚道:对不起,阿彻...我实在控制不住了,我能不能...能不能...稍微亲你一下,暂时缓解一下身体难受,直到等到解药研制成? 她说到最后声音放得很轻。 她终究还是想等到解药...慕容彻虽然有些许失望,但还是尊重她的想法,点了点头。 蓉蓉得了他同意后,小心翼翼再次靠近他,坐进了他怀里。 熠熠火光中,身旁柴火烧得噼啪响,蓉蓉趴在他肩膀上,越发觉得眼前的人俊得让人心慌意乱。 她越看心跳越快,缓缓地凑过去,蜻蜓点水般在他唇瓣流连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耳畔只听见干柴和烈火噼啪不断的声音,她似乎也感觉到对方剧烈得快将破腔的心跳。 在感受到对方同样的紧张紧绷后,她唇角勾了起来,开始不那么紧张了。 65. 第65章 宣示主权 二人分别了一段时间, 再次亲吻对方,不管是中了热情果的人,还是没有中热情果的人, 都觉得这份滋味分外地挠人心肺。 二人亲着亲着, 已经开始不满足于浅显的吻, 控制不住自己动手去解对方的襟口系带。 阿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药效...药效太强烈了... 邵蓉蓉眼尾泛红, 迷蒙杏眸水光点点, 脸颊都嫣红一片,妖娆而又楚楚可怜的样子勾`人极了。 没关系, 我们是...盟友...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 你尽快来, 孤都愿意配合... 明明他已经情`动得很厉害了, 却还是竭力忍住,腰背挺直像个正人君子般正襟危坐,怀里拥着一个如水佳人。 蓉蓉觉得歉疚的同时,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抚上他肩膀, 从他后领口滑了进去了。 二人在地室里进行着激烈的战争, 衣裳、腰带、配饰凌乱散落一地,不远处还静静躺倒着一件散发出新鲜热气的大红牡丹绣的丝制肚`兜。 这时候, 有人闯地室来了。 陛下!一位叫英娘的医者有很紧急的事情要禀告! 地室石门外把守的士兵大声通禀道。 这时候, 在地上纠缠着的两人才终于回过神来,开始紧张地往身上套衣裳。 阿彻...地室外面什么时候多了个人看守的?你说刚刚我们的动静会不会被他听去了? 蓉蓉揽着一堆衣裳惊慌失措道。 慕容彻三两下利索地给自己套好衣裳后, 发现蓉蓉还没开始穿衣,便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开始一件一件帮她往身上套, 并且小心地拭去她眼角的泪。 蓉蓉别怕,孤派来镇守外面的是个聋子,只负责通传来人,他不会听见里头动静的。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44) 英娘十分焦急地在地室门外等了有一刻时间,才终于被请了进去。 这时,蓉蓉和天子已经穿戴整齐,脸上的红晕也消退得差不多了。 女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进来拜见过天子后,英娘开始担忧地询问起蓉蓉的情况。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行为,但仅止于肌肤的接触也稍稍解了心头的难受,蓉蓉脸颊略微红了红,矜持地点了点头。 嗯,好...一点了。 英娘听后顿松一口气,果然如此,那样我就放心了。 英娘这话说得怪得很,蓉蓉和天子听了都不由地蹙起了眉头。 她继续解释道:是这样的,落在地上的那串果儿我们回去翻医籍研究过了,发现那只是普通的野果,并非是热情果。如果是热情果的话,这个顶部的地方应该有一条小小的黑色的缝。 英娘她把找到的那卷古籍和果子都带来了,仔细地讲解给两人听。 这么说来的话,是那古巴人匆忙之下将果子认错了,是虚惊一场。女君没事就好。 英娘笑盈盈道,那女君应该一点医官说的中春`药反应都没有吧?哈哈哈,服用的是假的热情果,又怎么会有那种反应呢?这么说来,那古巴人也真够糊涂的。女君,你说是吧?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吧? 蓉蓉尴尬地低垂下头,压根不敢抬头去看身旁男子的反应。 对吧?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吧?哈哈哈... 蓉蓉低头扣着指骨,差点没把头颅埋进地底下,耳朵在滴血,声音蚊蝇似的,被迫回答道:嗯...嗯...是...是吧... 就说嘛,就说嘛,怎么可能有反应嘛,假的,那是假的,哈哈哈...英娘还在没心没肺地笑着,天子突然朝她脖子亮出一把利刃。 英娘被吓得笑声戛然而止。 你话太多了,滚出去。天子声音轻飘飘的,淬了冰一样让人寒入骨髓冷,眼神狠戾。 英娘被赶出去好久后,蓉蓉仍旧没办法抬起头来看慕容彻一眼。 一想到自己刚才伏在天子身上那张宛若中了春`药一般妖媚的脸,籍着自己中了药,就不要脸地对人家上下其手,还推卸责任说是药效缘故的样子。 纵然自己以前当过几年脸皮厚的妖女,此时在他面前,还是忍不住想要一头撞死在洞壁上。 太...太羞耻了!比起当个狐媚的四处撩拨人的妖女还要羞耻! 不...不对!她突然惊觉过来,自己在别人面前,和在他面前的脸皮厚薄程度似乎不一致,在旁人面前,她不管做多羞耻的行为,也不会有什么,无奈在他面前,就变得格外脆弱和娇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蓉蓉,你还要这样子盖着头,盖到什么时候?当心透不过气啊...慕容彻想往前扯开她的被褥,不料被对方保命似的死死拽紧。 我...我冷...邵蓉蓉脸上和心里都在滴血,表面只能装若无其事地找借口道。 慕容彻劝了几次没劝动,叹了口气,只能由着她,却悄悄地掀开一角担心闷着她。 把自己闷在里头的蓉蓉冷静下来,越想越不对味。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那一夜蓉蓉没有睡在天子温暖安全的怀抱里,躲在被子里冷静了一夜,到了第二天跟随慕容彻进密室商讨战略方案的时候,蓉蓉还撑着手,强行在天子背后保持一步距离。 慕容彻不时担忧地望了身后一眼,待到遇见那天忽悠蓉蓉说热情果功效的医官,冷眼一扫。 那医官被那横刀子一扫,顿时觉得身上骨架子都被削成碎片般,拱着腰揖手往人群中隐去,只求尽量降低存在感。 经过了一天一夜,邵蓉蓉还是觉得脸皮在充血,每一次前面的男人回过头来看自己,她都感觉他心里不定在想什么。 明明她从以前开始,就是妖冶招展,随意勾人的妖女啊,她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清纯做派了?即便她没有中那什么春`情果,招惹一下他怎么了! 这么一想,蓉蓉摸了摸发麻的脸蛋,就又觉得可以挺起腰杆子了。 霍将军,你今天这银甲穿得格外挺拔好看呢,上阵厮杀的模样一定更威猛好看了。 刘校尉昨日那套枪法真叫人大开眼界,不知道今天军事操练的时候还能不能看到呢... 佟将军,你的刀别歪了。 美人颜色如祸水,跟在天子身后袅袅婷婷,一手以帕盖着与天子相牵处,一手托袖,目光不紧不慢地扫过,盈盈秋水目光所到之处,不禁让人心魂一震,想要贪婪地多看几眼,可前方冷肃的天子已经不动声色将美人掩于身后了。 再然后,下一场战事当中,那些被邵女君言语青睐过的将领厮杀敌起来便格外勇猛,数人在战场上明争暗斗,暗自以攻城占掠地的多少较劲比拼,那叫嚣着要抓邵美人回来□□的古老族人便一下子痛失数地。 天子带着邵女君前往将台行赏时,一个个将领昂首挺胸,巴不得邵女君能多看自己一眼,对自己青睐几分。 邵蓉蓉紧跟天子其后,不由地以袖掩唇,露出一点带有赞赏性的眼神,将台下终将迷得不时就想掀眼偷看。 但是天子最近看人的眼神有些可怕,不经意地剜人一眼,都能感觉到骨头在生疼。 在分封行赏的时候,有三名将领因占领古巴族东面一块地的时间上存在同时性,封赏的时候便存在争执了。 其中一位将领主动提出要三人比武来解决此事,擂台便打响了起来。 三人各自使出自己最得意的招式,腊月寒冻,台上却拼得热火朝天,男人们赤`身肉搏,热汗从结实的肌理上流淌而下,架持刀剑,彼此谁都不让谁,眼睛直冒红光。 往常也有争抢战功的,可大家都没有撂下姿态上台争抢得如此难看的,大多时候都是将战功折换银钱什么的,均分一下了事。 可这会儿,大家为的就不仅仅是战功的问题,更是美人女君该对谁赞赏的一笑。 徘南域一带是本将军的!女君说本将军的鞭法天下无敌,那些蛮族是本将军的皮鞭挥斥出去的! 不!先占领徘南的是我!那会儿,我已经用女君赞叹举世无双的战事策略,事先诱敌入腹地了! 不是!不对!女君明明最欣赏我的枪法,是我杀敌最多,女君刚刚是在对我笑... 邵蓉蓉在不远处和天子静静地铐在一起,看着台上的争执,不由地分了慕容彻一个娇媚得意的眼神,仿佛在对他寻衅道: 看吧,我就是这般喜欢勾`搭的妖女,所以那日没服春`药和你亲近,不过本性使然罢了,根本无需恼羞! 而慕容彻只淡淡瞄她一眼,袖下掐握掌心的手便松了下来,镣铐铐着她,带动她往前一步。 邵蓉蓉正得意着,猝不及防被他的动作带得往前一趔趄,差点撞上他后背。 而天子负手而行,就在三人斗殴得头破血流,差点三败俱伤之际,突然掌心发力,猛地往土台上一震! 土台被震得四分五裂,灰尘扑扑,而那为争美人笑靥的三名武将,也被一并震得灰头土脸,像土狗般趴在塌陷成泥流的土台下,满嘴泥灰。 慕容彻趁机伸手揽起身旁美人的腰,一个轻步往上一跃,就揽着怀里美人站上了塌陷土台上剩下来的砥柱尖端,半盍眼睑俯瞰台下众人。 大家为振兴我大周中原大族,都立下了汗马功劳,无须为争功内耗折损。你们都是大周最优秀的人才,孤和女君会统统有赏的! 这些年,先是铲除阉权荼毒,接着,大周得以扩大边界,震慑四方夷族,使外族轻易不敢来犯,下一步,待边界安定,孤便打算休养生息,富强民生。孤也打算安静下来,和女君好好规划自己的未来了。 天子三言两语,句句话都捎上蓉蓉,话里话外都让人感觉得出,那不是充国的女君,而是大周天子的未来皇后。 慕容彻这一招果真是狠,再没有冲动得将妨碍自己的人都杀死,而是四两拨千斤似的,揽着身边人,给周围人一记震慑的目光,宣示主权。 大周天子,这个统领中原大族数百国家的主人,哪怕他曾经是奴隶出生,这些年,从最低的位置,从白骨堆一步步爬上至高无上的这个位置,狠戾杀伐,于普通血统高贵的大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狠劲。 他当面宣示主权认定的女人,谁再敢多看一眼? 66. 第66章 为她保驾护航 蓉蓉被他揽在怀里, 听着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哪里有不明白的? 她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 此时她表情微愣,内心大大震愕: 他这是...想要安静下来给她生猴子...哦不, 错音了, 生生孩子...哦, 也不对, 是要她给他生孩子了吗? 她眼眸里有瞬间闪过一丝狂喜,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吗?他一个想要囚禁她的人, 这跟她父亲夏阳侯有什么区别?还不是把女人当作繁衍工具, 随意囚困吗? 如果是以前那个被驯化了的邵蓉蓉,兴许会感觉到高兴, 但是, 遭受过厄难, 已经蜕变过的邵蓉蓉, 绝对不允许再回到原来被男人囚困、一无所知的时期。 因为囚困,因为无知,她连自己最起码的命运也不能掌握,才会被欺负。 蓉蓉, 慕容彻突然在耳边开口, 打断了她的思路,对不起, 若不是孤那日好端端丢出手铐, 如今也不用委屈你被囚在孤身旁。 再给孤一些时间,一定还你自由, 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 孤都会陪你一起完成,陪你去做,爱你护你敬你,再也不会把你困着了,好吗? 邵蓉蓉怔怔地转头,然后就与慕容彻一双幽黑不见底的眼睛对上了。 在那双好看的眼眸里,她看见了前所未有的笃定和真心,她的心脏微微颤动。 那一日,是孤错以为你服了热情果,想要诱你做坏事。 他突然看着她体贴一笑,是孤忍不住想要亲近你,才不要脸用美□□惑你,还望蓉蓉不要再恼孤,多多涵盖啊。 邵蓉蓉再次诧异一愣。 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了,他这是看出来她内心还在尴尬而且耿耿于怀,故意放低姿态,将过错全揽于自己身上呢。 她记得以前的阿彻,面对这样的情况,自卑且心高气傲的少年只会与她对着呛,她话中妖里妖气句句抗拒,他也不会放下身段朝她走近,而只是如她所愿一般,用不屑又憎恶的眼神离她远点、再远点... 可是如今呢?怎么她有一种,不管她再怎么作妖,都甩不掉他的感觉? 明明她不喜欢这种自己无法把控的感觉,但是,为什么她内心又隐隐有一种踏实的安全感?她这是怎么了? 臭...臭不要脸的...谁爱你的美色了... 一向能言善辩妖言惑众的妖女,突然说话磕巴了。 慕容彻用大袖掩住二人身影,轻轻替她把额发上沾到的泥里揩拭掉,亲了亲。 嘴唇触额,一触即离,快到蓉蓉没有反应的时间。 是,孤远不及你美色,孤都被你迷得七晕八素,快要将江山打下拱手给你了,那你能不能原谅孤先前对你的不好? 望着他唇角温柔的弧度,认真又专注的眼神,邵蓉蓉一时间胆怯,不敢与他对视。 自打上回慕容彻在擂台前公开向蓉蓉表达爱意后,蓉蓉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再和他说话。 二人虽然用铁铐紧紧锁在一块,却没能拉近心的距离,只是增加二人间的尴尬和僵硬罢了。 不,严格来说,只是增加蓉蓉的僵硬和尴尬罢了,慕容彻自打向她说出来后,反倒很坦荡。 面对她的不理不睬,他似乎丝毫不在意,还一如既往地对她嘘寒问暖,脸皮厚的程度可堪比以前的她。 这样的角色互换,反倒让蓉蓉不那么适应了,以前她故作妖里妖气地挨靠他,是想要他知难而退,而他现在若有若无的靠近,给她一定的反抗距离,又不那么咄咄逼人的靠近,只是单纯发自内心想要亲近、靠近她罢了。 阿彻,你近日很忙?蓉蓉终于忍受不了,压着眉眼同他说话,你能不能抽空叫人来研究研究,把这手铐给开了?之前你一直说想办法开,想办法开,可我倒觉得你有时间也不见得将此事记在心上呀... 慕容彻此时正在土炕上给蓉蓉削蜜桃,将红艳艳的桃子雕刻成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芍药花模样,看着让人爱不释手,舍不得吃。 他将一盘雕刻好的芍药花端到蓉蓉面前,承接她朝他投来无奈又气笑的眼神,不紧不慢地擦拭锋利的刀匕,晃动镣铐发出金属撞击声。 孤有记在心上呀,确实没人能把锁打开嘛,蓉蓉,来,尝尝孤给你削的蜜桃。 邵蓉蓉轻轻地哼了一声,瞥眼他最近雕琢得越发娴熟的芍药花,闷闷道:我才不要吃刺穿过敌人脑花的刀匕削的桃子呢。 慕容彻笑道:没刺过脑花,就往那人额门刺了一下,没扎进脑袋呢,孤给洗净了的。当时有敌军夜袭,慕容彻轻松刺进那人脑袋的时候,怕吓着身旁姑娘,还特意将她按进怀里捂住耳朵,不让她听不让她看,用衣袍替她挡了那一身血污,结果她白璧无瑕的衣裙上一滴血都没沾到,他则满脸满身血污,宛若地狱来使。 邵蓉蓉冷淡地睨他一眼,望着那盘造型精致的桃子,始终没有食欲。 这时候,石门外突然传来紧张的通报声,慕容彻放人进来了。 是慕容彻养的侦察死士。 那死士在外潜伏那么长时间,头一次回来找天子,不料就看见天子这里有个不相干的姑娘在。 死士看了一眼邵蓉蓉,面露犹豫。 说吧,她是自己人。 邵蓉蓉听了,内心泛起甜丝,但很快又被自己竭力压住。 回陛下,大周境内情况不妙,鬼方攻入,诸侯国趁乱摸鱼,虽然一如陛下所想,引出了不少别有心思的人,但是,陛下所留的与之抗衡的人,显然不够,已经慢慢失衡了! 更严重的是,我方军队似有细作,把陛下的行踪泄露了,鬼方首领已经在不远之外围堵,想要抓捕陛下! 蓉蓉一听,血色全无。 如今跟在天子身边的,都是他自己精挑细选过的人,像慕容彻那样多疑的人,且治军甚严,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带在身边,怎么可能会产生细作,并且将潜伏地泄露出去?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45) 即便真的有细作,之前有那么多的机会,现在肯定不会是泄密的好时机。 想来是在她充国军来加入了之后,才有细作的产生的。 阿彻他当时是因为对她十足的相信,才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她将她的人马班来用的,而她也压根没有想到会泄密这一点。 阿...阿彻,我觉得,可能是卫凛... 邵蓉蓉手足冰凉,先前他因为偷偷跟鬼方报信,被我识破抓起来关着了,但是我没有想到...没想到他可能在我军中培养了一些自己的人...那细作...可能是我营出的... 她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愧疚万分,如堕寒窟。 据说鬼方不知何时集结了多方力量,外头正迎面袭来的,大概是他们人马两倍的数量。 这一次,她的加入,不但破坏了他的部署,还直接把敌人引过来围剿了。 这次要完了...三十万大军...三十万欸...我们都要被俘了... 蓉蓉浑身发冷,手和他铐在一起,身子因虚脱而滑了下去。 慕容彻已经斥退了死士,将蓉蓉扶坐起来。 蓉蓉,喝些暖茶,不要怕。 慕容彻摸她手心冰凉,给她倒了一杯清茶递来,蓉蓉抖着手接过茶碗,手心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 怎...怎么办...这次一定会死的,对方三十万人马,我们这里不好撤军,不投降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迎面冲出去了...但是...但是力量悬殊,一定拼不过的... 蓉蓉抖着手端茶碗,茶液撒了出来,烫红她白嫩的手背,牙齿打架,听闻鬼方军...对待战俘的手段极残忍...男的断其四肢关暗室死掉后碾为马料,女的困于密闭斗室终日以绳捆扎,以发覆面,没日没夜遭受□□,直至死去...这一次...是我...我害了十几万人马... 邵蓉蓉平生最厌被关困,但是倘若被鬼方人俘虏,那边再也逃不过惨烈的关困,而且同时,她也害得十几万人同样遭受此恶境,即便是死后,她身上的罪孽也洗刷不清啊... 她抖得茶碗都拿不稳,可慕容彻已经帮她把茶碗拿掉,开始在她被烫伤的手背上涂抹清凉的药膏了。 蓉蓉,不要害怕,你担心的一切,孤都不会让它发生的。 慕容彻面容沉稳,一边帮她上药,一边轻拥她肩膀,给她坚定的力量。 阿彻...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周将士...邵蓉蓉哭得不能自已,愧疚感满溢,差点崩溃。 可慕容彻却显得格外镇静,轻轻将她拥着,一直轻拍她肩膀。 不要害怕,孤不会让这些发生的... 慕容彻其实一开始是给自己留有后路的,只是,邵蓉蓉一度冰冷抗拒的态度,他认为这辈子大概再难有与她靠近的一天了,心灰意冷之下,又加之得知当时有异族首领盯着蓉蓉,所以他才会不给自己设后路,疯狂外拓的。 可谁也不知道二人最终会因一场意外再次碰面,更想不到蓉蓉会主动将二人拴在一起。 说真的,当时她铐住二人的时候,慕容彻曾在内心短暂地希冀过,希冀她是因为内心深处对自己有感情,才会鬼使神差地铐住他。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最重要最心爱之人如今被迫和他一起困于险境,他即便自己不活,也要杀出一条血路,为她保驾护航! 67. 第67章 命定的紫鸾星 那一夜, 蓉蓉的情绪很不稳定,慕容彻便让姑娘用软布塞了耳朵,用巾帛覆了双目, 坐在他怀里睡觉, 而他自己则在地室内挂了一帘纱帘, 他抱着姑娘坐在纱帘里头, 紧急召见将领进行部署。 地室内来来往往大批的人,人人进出后脚步沉重, 出来瞥见唯一的那轮黯淡的玄月都已经躲入云层, 无月的夜晚便格外黑沉。 慕容彻架着纱帘压低声音议事,一直到天亮。 怀里的姑娘只恍恍惚惚地听见一些细碎的, 宛若蚊蝇般的嘈杂声, 在天子刻意碾碎焚烧的香料作用下, 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解下巾帛那一刻, 慕容彻仍旧保持昨夜用她入怀时的动作,既不过分贴合冒犯,也不疏离的动作,能让她产生安全感的同时, 也不会有压迫感。 阿彻...你忙活到现在没睡?找...找到解决办法了吗? 邵蓉蓉看着一夜未睡的天子, 愧意顿生。 可慕容彻似乎只关心她睡得好不好,他垂眸看她, 温声道:睡醒了?现在可能冷静下来听孤说话了? 邵蓉蓉点了点头, 顿时有些鼻酸,对不起, 我真没用,都这种时候了反倒要让你担心。 放心吧,今日我会与你一起想办法, 我们一定能渡过这个难关的。蓉蓉擦了擦眼角的泪,一边嫌弃自己变得柔弱,一边道。 而慕容彻看在眼里,却突然伸手往她腰间一揽,将她揽着贴靠在自己温热的胸口。 蓉蓉被迫以小鸟依人的姿态挨贴住他胸膛,感受他整个结实的胸廓因说话而带来的微微震颤,耳尖发麻。 蓉蓉,孤今日就要发兵,要走了,得抓住最早的时机出击。 孤原来希望你能一直像失忆时一般柔弱,事事依赖着孤,但如今,孤反倒庆幸你能恢复记忆,变回那个坚强果敢的邵蓉蓉。 你听着,孤带兵走了以后,会有另外一支军贴身护着你,等孤在前头引走鬼方兵,会悄悄派人传递消息,然后,你就头也不要回,赶紧跟着大队从水路南下,那里有一条路可以直回殷京,到了殷京你就安全了,孤在殷京留了一支死忠队伍,只要你乖乖待在宫台,那些诸侯奈何不了你。 就是,又要委屈你暂时困在帝台了。慕容彻轻抚她鬓角碎发笑道。 蓉蓉听得一愣一愣的,慌张道:你...你在说什么呢?你要给我留下一支队伍撤走?你自己在前方引走敌人?那么多的兵,你要如何引走?再说了,即便要出兵,那我也要跟你在一块呀... 她晃了晃二人两腕相连的铁链,我们现在是被铐在一块的盟友,你要亲自上阵,我哪有退缩的余地,再说了,不是还没找到打开手铐的办法吗? 慕容彻没有回答,直接从她发髻取下簪子,用簪子尖端深扎铁铐锁扣一阵搅动,不一会儿,听见极轻的咔一声,禁锢她手腕的镣铐轻松落地。 邵蓉蓉盯着坠落的镣铐一头,瞪大了美眸。 蓉蓉,这次上阵不同于以往,以往孤带着你,只是在后方指挥战事,不需要亲自上战场前端,那样孤还是有信心有把握护好你的,但是,如今是要上前线作战,不能再带上你。 他还在叮嘱着其他事情,她却只盯着空落的手腕,眼眶越来越红。 你...你又骗我! 邵蓉蓉咬牙道。 慕容彻沉默下来,良久,才终于挤出一丝笑:那么,你记得逃出去以后,再也不要回来找孤了。 孤是个专门骗你,和囚禁你的坏人,你不想再被骗再被囚禁,就逃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头,知道吗? 这时地室门外传来马啸声和整齐划一的武器声,谢威在门外催促道:陛下,我们该出发了。 蓉蓉,孤要走了,你留在地室,记得没听见暗号前,千万别出去。 慕容彻说完,转身要走。 蓉蓉那滚烫强忍着的泪水终于一颗接一颗滴落下来。 阿彻!你别走!我不让你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蓉蓉泪流满脸,扑了过去双手圈紧他腰。 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她哭着嚷着,这一刻,她只想纵容自己的任性。 慕容彻大手包裹住腰间的小手,低头叹息一声,转身过去,在她瞪大的婆娑泪眸下,用长布帛绑住她双手,并将其捆于腰后。 你...你要做什么?!放开...放开我!蓉蓉开始挣扎,无奈她在他面前气力终究太悬殊,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捆得扎扎实实。 这会儿她终于相信,以前他对她的那些所谓囚禁,压根连个屁都不算,他若真的有心困她,她根本连完整说完一句话的功夫也没有。 这会儿蓉蓉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用沾满了奇异香味的软布塞了满口。 蓉蓉,好好睡一觉,醒来后忘了孤,不要再来找孤,到殷京去,你以后就自由了,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了... 蓉蓉的眼皮开始发沉,视线模糊,眼皮愈渐垂下之际,恍恍惚惚看见他过分俊美的脸靠近,随之唇上便覆来他极其克制的一印,之后,便是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后来蓉蓉是被英娘叫醒的。 蓉蓉醒来的时候,觉得通体舒畅,精神愉悦,连先前肩膀酸疼的毛病都没有了,跑几圈连蹦几下气也不带喘的。 只是...她感觉,她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 女郎,我们该启程了。 晌午的时候英娘就收到了前线捎来的线报,下午日落南山那一刻,大军就会在前头冲开包围,放烟雾让后围的敌军班兵撤走。 届时,他们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能从后方逃出去,他们必须把握好这个时间,片刻不能耽搁,不然等敌军意识过来,他们就逃不了了。 要走?我们去哪里?邵蓉蓉一身月白纱衣,纯洁得宛如凌霄宫仙子,杏眸间染满了远处的晚霞,轻轻一眨,流光溢彩。 我们要回殷京,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动作要快点。 英娘已经帮她收拾好行囊,护送她出逃的那支精英兵也已经整装就绪。 领兵的将领是当年曾经随天子一举拿下南蛮之地的窦将军,这次力量悬殊的拼杀之战,窦将军满以为天子会让自己打头阵,结果天子却重新升擢了谢威当先锋,就连霍大将那个马大哈都本事跟随陛下一同前往,战绩赫赫的他竟然要留守后方撤逃,这让他内心颇不是滋味。 不过很快他又释怀。 因为陛下临走前,曾用极珍视极缱绻的眼神,望了地室的方向一眼。 然后,他拍着他的肩膀对他推心置腹,说是军中那么多人,他唯独相信他的能力。他将他最重要的人交托与他,请求他无比要护她全须全尾、毫发无损地回到殷京。 只要邵女君无事,他在前方才能无后患之忧。 可见,陛下最信任的,依然是他。 窦将军如此一想,顿感使命感重,便片刻也不敢放松对四周的警戒,誓要护送女君逃出重围。 英娘在玉轲车里与女君共坐一车,因为女君如今服了新研制的药,她得留在身旁看顾着些她的身体,好及时调整药方。 其实倒也不用太担心,因为这种药本身就是调理身体的药方,封闭部分记忆只是暂时性的,等身体各条筋脉走得更通畅以后,记忆自然便恢复了。 这是天子上回让人来找她要采`阳药解药的时候,一并要求研制的。 约莫陛下是从那时候开始,就隐约猜到会有这场九死一生的博弈之战了吧? 那么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就暗地里为女郎策划一场周全的全身而退了,更是为了让女郎不闹腾,特意让她往调理方子里增加压制记忆的药,好让她暂时忘记这些,就能毫无负担出逃了。 陛下他果真用心良苦。 英娘低头想着,不由地心里泛酸,然后再抬头望望暂时忘记了这些,神采奕奕坐在车上玩龟壳的蓉蓉,叹息一声。 蓉蓉见她叹气,收住笑容,坐过来挽她手腕,问:英娘,你怎么叹气了?要不要过来跟我玩占卜? 女郎连占卦都会呀?那好,请女郎给我占一卦吧。英娘勉强露出笑容道。 邵蓉蓉将铜币塞入龟壳,往里摇了摇,嘴里念叨了几句,再将铜币逐一铺到甲壳上。 嗯,是第十一挂,泰卦,小往大来,吉亨。恭喜英娘,看来新的一年开始,你的儿子将会事业稳定,你儿媳会给你生一男孙,可喜可贺。 英娘怔住,女郎怎么知道我儿媳有孕了?我也是前不久才接到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来信说有怀孕迹象,还没确认呢。他还说了,以后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决定再也不赌,要认真做事,现在谋了一份幕僚的工作。 卦象说的。蓉蓉笑盈盈。 女郎真神! 随即,她又面露疑惑之色,不过,我也不知道准不准,我刚刚给自己占了一卦,卦象显示是大凶之兆,但是有紫鸾星挡煞。卦象是说,我即将会有一场灭顶之灾,是前世冤孽注定,今生无论如何挡不掉的那种,但是,幸运的是,我会得到我命中的紫鸾星,愿意以命换命,竭尽余生所有的福气命数,为我挡灾续命。 那结果会怎么样?那紫鸾星帮你挡掉煞气后,会不会死?英娘听得紧张,连忙挨过来问。 我也不知道,蓉蓉无奈一笑,这些签文并不会说。 英娘,我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个模糊的影子,不管我怎么费力想,都想不起来他是谁,而且,我隐约感觉到,我今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做的,可是我想不起来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英娘垂下眼睫,隐下眸底的慌乱,扯谎道:就是要和我一道去殷京啊。你忘记了吗?你今日要去殷京,我在殷京给你安排了神医,能治好你的记忆哪。 真的吗?蓉蓉的眼眸亮起来,治好了,我就能想起来那人是谁了吧? 嗯...英娘犹犹豫豫地,将天子留在地室门外的那盘削成芍药花的蜜桃端到她面前,女郎,这桃子放久了,有些变色,你...还吃吗? 68. 第68章 结局前夕 邵蓉蓉秋水潋滟的盈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铜盘上的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芍药花, 脑袋里一片发麻,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要想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 她接过盘子, 爱不释手圈进怀里, 这也太好看了吧?我都舍不得吃了, 英娘, 这是你削的吗? 嗯...嗯...是...是吧... 英娘有些尴尬,不敢说真话。 天子临走前, 曾告诫过他们, 在女郎面前,谁都不准提起他。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46) 英娘知道, 天子这一去, 恐怕他自己也知道是凶多吉少了, 所以才会事先给女郎用药, 帮女郎把后路全都安排好了的吧。 回到殷京,京中的党派都没有伤害蓉蓉,一些眼见朝政时势不对、纷纷露出虎狼之心的臣子被天子安排的人趁机抓获,就锁在地牢等候天子摆平外族回朝处置。 各国诸侯尚未砸开殷京城门, 就被告知后方被天子的伏龙军给捣了, 逼得诸侯们纷纷折返。 伏龙军是慕容彻留在大周境地各处,暗自培养起来的狼虎之狮, 不到必要关头决不能露面, 如今露面了,那就可能天子可能即将遭遇不测, 才会派出这些队伍出来镇压疆土,暂时保持疆土内的平静。 战场上一直没有传回消息,朝中各处都不知道天子的情况到底怎样了, 臣子们各自心惶惶。 邵蓉蓉回到帝台后,没有住回原来和天子一起住的丽华宫,而是住在另外开辟的一个清静院子里。 英娘,你告诉我吧,我忘记的人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如此难受...英娘,你告诉我吧... 尽管英娘调制的药多有效,一踏入殷京,蓉蓉就开始止不住地落泪,回到帝台后,哪怕避开以往她同天子一起生活过的地方,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换了,依旧没能抑制她内心隐约的感觉。 英娘,我好像能想起...又好像不能想起,你告诉我吧...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我的心会那么痛? 蓉蓉紧紧抱着一罐陶罐,里头是为了不变色,特意用蜂蜜浸泡的那日那盘芍药花蜜桃,她漂亮的眼睛一直在流泪,连她也说不上来为何要掉泪。 告诉我吧...英娘... 就在蓉蓉追着英娘不肯放手,一位身穿夜行衣的人将带有消息的竹筒,用袖箭射到了树干上。 英娘会意到约莫是前线捎来的消息,紧张地看了那小箭一眼,想将女郎的注意力引开。 不料她的眼神出卖她了,蓉蓉立马会意过来,不等她反应,就先她一步跳去大树旁,要将那箭筒取下来。 女郎!等...等一下! 英娘生怕会是不好的消息,立马要去阻止蓉蓉。 争执间,蓉蓉怀里的陶罐滑落,一朵朵泡了蜂蜜的芍药花被砸落在地上,统统砸碎了。 蓉蓉抓起箭筒内的羊皮小卷那一刻,脑子里一瞬间什么都记起来了。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握信的手都抖个不停。 英娘...他...怎能如此呢... 蓉蓉感觉自己又一次被人欺骗和抛弃。 骗子!他那个骗子他怎么能又把我困住呢!她情绪激动了起来。 女...女郎...陛下他并无困你啊...他说了,等到绝对安全的时候,会有人专门把你送回充国,只是现在外面还不太平,你不能这么快回充国...英娘忍不住道。 他这个骗子!这个坏人!他怎么能一声不吭把我迷昏,自己跑了呢...手铐在这种时候弄开算什么啊...他有本事锁,那就一辈子不要打开啊...锁了又开,这算什么算什么啊?? 蓉蓉不理会英娘,独自一人蹲在地上,一边握紧手里的羊皮卷,一边看着地上砸碎的芍药花,哭得不能自已。 英娘没敢抢回那羊皮卷看,只能默默地退下,留下她一人冷静冷静。 蓉蓉独自一人在院里哭了好久,直到眼泪流干,她呆呆地坐在打碎的陶罐边,坐了好久。 周围的侍者都不敢随便走前去帮她扫掉陶片,只能待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低着头,等候招令。 蓉蓉小心翼翼从碎片中捡回破碎的芍药花,全然没顾上掉地上脏或不脏,一口接一口地将其全吃了下去。 吃的时候,还想起以前阿彻笑着同自己说,把她削的两个掉地上沾满火灰的蜜桃都吃了。 那时她坐在他怀里,笑着亲了他一口,满心满眼的甜蜜。 她呆呆地吃完了蜜桃,便想着到以前和他一起有生活足迹的地方去看看。 先是来到丽华宫,愈安宫的那场大火后,他们就将寝宫搬到丽华宫,丽华宫里还有一大片旧时仿照她宫殿种的大片芍药林,只是这时节天还冷着,芍药园里还没有花,枝木已经生长得过于葳蕤。 她住的地方,一桌一物都没有变化,她记得那天她终于想起来所有的事,闹着要回充国,中途她曾回来自己的住处一趟取东西,阿彻追在后头来了,他们争执起来,她气得不想再看见他,随手拂袖将矮案上一个玉瓷杯砸了。 现下,那个碎掉的玉瓷杯已经被收拾起来,用一个锦盒好好地收着,她打开一看,才发现那碎掉的杯沿上沾染了她的口脂。 他是因为那沾上她的口脂,才会舍不得扔掉,收在匣子里的吗? 有个从前就守在这里的老宫女见她回来了,过来同她行礼后,开始叨叨絮絮地说起她不在时候的事情。 女郎离开了以后,陛下也没有将我们遣散,他夜里不住他那屋里,总是让人抬一张矮榻过来,就睡在女郎的屋里。有天夜里有宫人不巧撞见,陛下竟然坐在女郎的床榻边用鼻子嗅,一脸迷恋的样子,我们都要以为陛下疯了,幸好那撞见陛下秘密的宫人并没有被处置,陛下他隔天就像完全忘了此事一样,没有提起,那我们自然也不会去提他的糗事。 奴在想,陛下他大概很珍惜女郎在这里住的日子,所以才会这里生长出来的一草一木,都不肯让人剪掉,瓷杯碎了也不肯扔,女郎的起卧用具,旁人连碰都不能碰,就连我们这些老宫女,平日陛下也并不吩咐我们做事,也不把我们遣去别的地方,就只守在女郎的卧室旁,就像女郎从未离开过一样... 蓉蓉安静地听着那位健谈的老宫女絮絮不休地说着这些事。 古老的木棱窗外有鸟雀扑簌簌飞过,时光凝滞而久远。 尔后,蓉蓉又来到先前被火烧毁的愈安宫。 愈安宫如今已经被重新修葺好了,新修葺过的地方木色还很新。 那时候她还十分惧怕男子,不敢踏出宫殿门一步,所以都没有仔细看过宫殿周围的布局。 现在她终于看见,这里由大小十数间宫室,呈曲尺形排布,正殿后方有一个小花园,花园尽头又是一丛丛芍药林,枝叶掩隐间,她看见一间雕琢精美的牌匾,上面刻着藏容殿。 蓉蓉好奇之下走过去,发现在枝叶的掩隐下,那里围守了重重守卫。 我能进去看看吗? 带头的守卫看见邵蓉蓉,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让开了位置。 这间藏容殿,以往只有天子,和经得天子同意的人,才能进去,但是,天子也曾下过命令,这藏容殿里头的东西都是邵女郎的旧物,倘若某天主人要过来拿,决不能拦。 推开了藏容殿,蓉蓉看见了许多早已被她遗忘的旧物。 左边矮案上用锦盒绸布包裹着的桃木梳,是她当年从兽窟将浑身血污的少年拖回府邸时,用来帮他梳理头发的。 在野兽堆里生活了一段时日的少年,那会儿眼神变得极其凶戾,浑身带刺一般,谁都不让碰,她进笼子好几回都被他抓伤手臂,后来,她耐着性子编故事骗他,她对他说,这桃木梳子是帝卯赠给他生母之物,他若是同意让她给他梳理头发,这梳子就送他。 可后来有一次,带上他去参加宫宴,被萧狗识破了,先帝压根没有送什么破梳子给他母亲,她以为他已经将恼忿得将这桃木梳扔了,没想到还在这儿。 此外还有不少她的旧物,像是以前她逗他,在市集随手给他买的陶俑面具,有段时间因为萧狗频频召她去设宴,便抱到他屋里养鱼的青瓷缸,不知怎地裂成碎片后又被人重新粘合好了,还有...还有一个磕了角的碟子。 蓉蓉想了好久才回想起来,那是他躲在兽笼不肯出来时,她喂他吃芍药糕用的碟子,那个磕角是被他闹脾气不肯吃时摔的,那时候她并未因他撒气就放弃他,而是笑盈盈用手去捡回那破碟子,重新命人送来新的糕点。 她记得那个坏掉的碟子,她已经命人扔掉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许许多多不起眼的旧物,如今竟都出现在这里,看着这些旧物,就像那些往昔又浮现在眼前一样。 她仿佛看见一个浑身是伤,充满戒备的少年郎躲在暗处,一边想靠近她,一边又抗拒,只能默默地收集那些她身边不起眼的旧物。 从那时候他就开始喜欢她了吧? 后来,她一次次将他推开,冷言冷语让他知难而退,她以为就能让他灭了那份心思了。 她这辈子注定内心残缺不堪,治不好,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的,可他却一直在找靠近她的办法,就连她跳崖死了,他也要祭奠鬼神,大肆兴建慕容庙,想要召回她的魂魄。 更是...不惜把余下的福气和命数,续命给她... 所以,他续命给她,他就注定逃不过这一劫了吗? 他...会死吗? 蓉蓉已经不敢去想,眼泪糊了一脸。 终于有关于天子的消息传回殷京,却不是天子自己传回的,而是昔日逃脱的清源宗族,其余十国的公子。 那些公子在萧狗被俘,蓉蓉跳崖之后,就逃到了鬼方,获得鬼方首领的支持,一直隐忍至今。 卫凛本来也是他们的其中一员,只可惜如今被蓉蓉囚于牢狱。 他们发来消息,说是大周天子已经被他们围困在荒山上,已经第五天了。当时大周军引敌上荒山的时候,越国公子趁机烧了大周兵粮仓,他们上山至今,已经足足五天没有吃东西。 只要继续围困下去,这场仗不必再打,自然会赢。 届时,清源宗族就能回归朝堂,重新统治大周。 这消息传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那些目光短浅且迂腐的人在牢狱中哈哈大笑,他们以为清源大族重掌政权后,他们就能得到释放。 琢磨透彻的人,却都已经想明白了。当今天子出身虽低,行事虽然凶狠,但却是实实在在为大周做了不少实事,比如这些年的拓展疆土,又比如在充国施行的鼓励奴隶脱奴籍的举措。 如今那些旧时所谓的高贵血统之人,打着正义的名头,借助外族力量打回来,一个不好,有可能会被外族反噬,到其时,大周上下不论身份血统高低,都将沦为异族者的奴隶了。 就在朝中苦于无对策之时,邵蓉蓉焚香沐浴,穿上女君袍服,一步步往殿中走来。 她提议,由她假借和谈的名目,去引开鬼方军。 那十国的公子旧时都曾经受过她恩惠,由她亲自去谈,应该会给几分薄面。 沿途快马加鞭,蓉蓉不擅骑行,硬是让精锐骑兵拉着玉轲车,一路颠簸抖颤地来到荒山附近。 那时候,荒山上的大周军已遭围困第八天了。 已经八天时间,又是座荒山,约莫山上蚯蚓都被挖光了吧,她得赶快些了。 所以车子行进到一半,因为太颠簸,曾经毁了两个轮子,硬是又换上新的继续赶路。 有士兵看女君脸色白得像鬼,曾关心地问她,是否要缓下来休息。 但蓉蓉知道,阿彻如今在山上,片刻也不能耽搁。 来到敌方营地的时候,十国公子亲自前来迎她。 蓉蓉用了厚厚的脂粉,才能勉强遮掩住脸色的苍白,穿上一身雍容的锦袍,袅袅娜娜地在他们簇拥下进营。 69. [最新] 结局 大团圆结局 邵姬!你...真的是邵姬! 晋国公子率先激动得不能自已, 喊了出来。 邵姬果然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秦国公子和陈国公子已经红着眼来到蓉蓉面前,往前伸手却怎么也不敢碰她,仿佛她站在阳光底下会是什么一触即破的泡沫般。 邵姬...是邵姬...果真是邵姬!! 营帐中一时间热闹了起来, 仿佛又回到旧时在蓉蓉的宫殿中一样。 可蓉蓉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 在他们往前一步想靠近时, 她却下意识后退一步。 十国的公子们齐齐一愣, 以为自己什么地方唐突了女郎。 其实他们也知道,旧日的邵姬放`浪作妖不过是演给当时的萧狗看的, 邵姬从来没有真的召过他们侍寝。 所谓的侍寝, 也不过是大家关在一起饮酒吹弹,邵姬在一旁使劲地演戏罢了。 邵姬, 你对我们的大恩大德, 凤通没齿难忘, 倘若邵姬有需要用到凤通的地方, 凤通一定义不容辞! 说话的是十国里面那个年纪最小的越国公子,当时被蓉蓉收在身边时,他才十四岁,如今, 已经是能调兵遣将的将领了, 白皙的虎口也多了些粗粝的剑茧。 祁凤通说完这句,周遭的公子纷纷跪下来给蓉蓉行大礼。 当年萧狗追杀清源大族, 倘若不是邵氏妖女生性放`浪, 不肯放过玷`污每一个美男子的机会,他们早就惨死在阉狗剑下了。 在蓉蓉救回放在身边的公子中, 只有姬彻的身份最低,并非清源宗族。 而这些公子中,男`宠的身份是假, 可爱慕邵姬的心却都是真的。 在他们眼里,邵姬在人前人后举止惹人遐思,即便是在他们面前也那般德性,但从她从不逼迫他们侍寝,以及在大难来临时拼命给他们铺排活路来看,她先前作妖的行为,应该都是迫不得已的,如今阉贼已灭,她一改昔日行举,突然和他们变得陌生防备,无可厚非。 你们回来了,大周的位置让给你们坐,你们把身后的鬼方军都撤了可好? 蓉蓉一来就开门见山道。 这会儿,那些刚刚还口口声声为她做任何事义不容辞的公子们便沉默了。 邵姬,我们同鬼方约定好的,他们助我清源大族重返大周,须得分给鬼方周边六国,我们如今反口,鬼方怕是会将我们一并杀死。 蓉蓉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于是她突然蹙起秀丽的眉头,哀婉无比,腰似蒲柳柔弱无依,下一刻就歪到在地,惹得公子们纷纷想要往前去扶。 那...这该如何是好呢?鬼方助你们攻下大周后,定会将我掳回去肆意□□的,与其是这样,还不如你们现在就把我送进他们的营帐去... 美人跌倒在地,连跌的姿态都极美,却抗拒了他们的搀扶,掩面低泣起来。 不会的...我们还是清源大宗,鬼方日后还得依仗我们,只要我们护你,他又怎敢乱来?晋国公子站出来道。 蓉蓉轻轻将一条涂满诡异色彩,末端缀有奇怪图腾玉牌的辫子从怀里掏出来,那是上回古巴族首领上前要将她掳走时,她不小心从他身上拽下来的,她瞒着阿彻偷偷收着,想着日后充国有难时,那辫子大概能用得上。 恋耽美 免费阅读-璃原风笙(47) 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看,这是古巴族的首领要将我掳走时,我拽下来的。古巴族人最近要同鬼方勾结,因为知道鬼方首领想要得到我,所以千方百计想抢了我,去作为两族合作的敲门砖。 公子们对周边异族有一定的了解,那个奇怪图腾的玉牌的确是古巴族人的印记,这么一来,他们都不得不相信蓉蓉的话。 鬼方首领大概真的有别的目的隐瞒着他们,所以才会如此下力气帮他们出兵。 而这个目的,除了周边的土地资源外,大周血统最高贵,最顶级的美人或许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毕竟这些蛮族既然信奉崇拜他们的血统,自然也会对集合清源正宗和纯正伏羲一脉血统的邵姬趋之若鹜。 你们现在就领我去鬼方首领的大帐中吧,这样就省得日后再开打了,而大周那边,早已经被卫哥哥策反了,你们只要一进城,便是你们的天下。 卫凛已经控制大周局面了?那为什么他再没有传来消息了?晋国公子道。 我此番过来见你们,便是奉了卫哥哥的命,邵蓉蓉继续演道:他让你们尽快找机会将鬼方军引到龙牙盆地,他已经带兵埋伏在那里。 她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懂了,意思是要在龙牙盆地将鬼方兵一网打尽。 的确,倘若卫凛已经在大周内控制了局面,鬼方军已经没有用了,与其将周边六国割分给他们,日后还得时刻防备着他们挟恩图报,那还不如找准时机将他们歼灭。 可是...大周天子还在荒山上,我们得先解决了他,才能彻底放松,转而对付鬼方。秦国公子道。 你们可以只留下你们的兵在这里守着,要是你们现在不趁机会除掉鬼方军,等解决了大周天子,鬼方军彻底没有了掣肘,他们还能不能那么听你们的,还不好说。 公子们听了邵蓉蓉的话,不禁低头忖思,她说的不无道理,大周兵被围困荒山已经七八天了,山上没有粮食,一群饿了那么久的军队,即便杀下来,也断然不难解决,但如若解决了大周军,鬼方军便堂而皇之开始同他们分战果了。 那时候再来设局,显然人家也早有防备。 再过几日,卫哥哥会经过这里,到时候,我安排你们在对面山岗处远远地见上一面吧。 蓉蓉想来,不让他们看到卫凛,他们大概不能放心,只好又道。 公子们互相对望一眼,蹙着眉终是点了点头。 把卫凛绑着送过来的这两天里,蓉蓉偷偷让人从不远处驱赶了一群雁群往荒山方向来。 荒山上什么吃的都没有,阿彻他们已经被围困那么久,地上找不到食物,如若还不从天上给他们找些吃的,难保能不能等到鬼方军撤离的那一天。 卫凛在牢狱被揍得脸肿鼻青,为了能顺遂被押送过来,蓉蓉还专门让人把她自己调配的遮瑕脂粉带过去,给他细致地上了一回妆。 等卫凛被押送过来,蓉蓉已经担心得几日没有歇下。 她一直在山下眺望着山上,她担心她送去的那群大雁没能如愿经过荒山,还担心阿彻已经饿得抓不住弓箭把它们射下来,还担心山上弄不到火种烤来吃... 各种各样的事情她都要担心一遍,在脑子里想象一遍,睁眼时已经汗流浃背,压根不敢再闭眼。 终于,卫凛骑着骏马率领大班兵马从山岗经过。 在十国的公子眼里看来,玉面公子骑着骏马,身后是黄沙卷天,追随千军万马,好一副飒爽英姿。 但事实上,遭受过牢狱之罪的卫凛此刻只是被棍棒支撑着身子,被人在马下架着走而已。 蓉蓉一边在旁巧笑倩兮地周旋着,内心却在冷冷地想,倘若一早知道他们这些人将来会成为卖国贼,当年就不该念在同是清源血统的份上从萧狗手里救下他们,就该让他们憋屈死去,就没有后来这么多破事了。 公子们确认过的确是卫凛后,终于放心下来。 龙牙盆地,明日,我们就让鬼方军前往。 得了他们这句话后,蓉蓉如释重负,瞥了一眼荒山之上。 邵蓉蓉随着十国公子队伍后,带着鬼方军撤开荒山那一刻,她的心还在跳个不停。 既然阿彻能为了她,以命相搏,她同样也可以。 她不再是那一个,终日被关困在院里的弱小姑娘了。 鬼方军来到她设局之地,首先便将十国公子绑了起来,随之,也拿刀剑对准了邵蓉蓉。 拿下!都拿下!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鬼方都是傻子,会发现不了你们调虎离山的计谋吗?鬼方将军站在正前方道。 邵蓉蓉冷笑一声,把袖一挥,万千箭刃划破长空,鸣镝声震耳欲聋。 她好笑地看着鬼方众将领,那你们又以为,我们会没有猜到你们会将计就计了吗? 是以为我们笨还是以为你们真的笨? 邵蓉蓉反唇相讥,气得鬼方将领一窒。 这时候,天上突然黑压压地飞来一群乌鸦,铺天盖地,将天地都掩压起来。 有人开始装上弓箭,狂对天上的乌鸦射击起来,每射中一箭,乌鸦身上绑着的竹筒便倾倒下来,撒了众人一身。 鬼方将军一嗅身上的气味,脸色登时大变,不好!是火油! 你...你疯了不是?如此一来,你也会同我们葬身此处的...鬼方将军操着他那口并不熟稔的中原话同邵蓉蓉道。 蓉蓉却不紧不慢地抬起红艳的袖子,开始整理妆容,笑得花枝乱颤道:如此,不是甚好吗?以我一人,用你们偌大的军队予我陪葬,都是俊男子,值了,这回值了... 她笑得妖冶,眉间颜色越来越艳。 疯子!又是一个疯子! 鬼方将军忍不住骂道。 先前他与大周天子周旋时,大周天子因为自己弄丢一根什么破发簪,硬是冤枉他们鬼方兵追逐他们导致他丢了,便下令近一半的将士往身上捆了火把冲入他们阵营。 当时鬼方将军直接被他们吓傻了,忘记了自己的人马比对方多,吓得散了队形。 后来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被他们突破了重围,那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什么他害他弄掉破发簪不过是借口罢了,但他还是中了他们虚张声势的计。 可是,这会儿情况却又不一样了。 鬼方军军人身上相继开始烧着起来,四周浓烟滚滚,大家开始惊慌地逃窜,生怕别人身上的火种撞在自己身上,届时便会引来另外一场毁灭性的火。 不少人都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邵蓉蓉浑身湿`漉,却像逛街市一样,拖着妖冶垂坠的长裾,边游走,边笑着观赏火把舞,全然罔顾自己身上此时也浇满了火油。 天边浓烟滚滚,不到黄昏,天边云朵却被染红一片。 哈哈... 妖女的笑回荡在天地间,无惧无畏,无悲无喜,她只是想到自己再也无法亲口对阿彻说上一句自己的心底话,而感到懊悔。 阿彻!哈哈哈...阿彻! 蓉蓉开始展开红艳的双臂,朝远方高声喊叫起来。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讨厌!被你困在身边!阿彻你!听见了吗!蓉蓉在唇边圈起手大喊。 我!还是!很想!很想被你抓住的!你听见了吗! 她又喊着。 四旁,是烧着了火,相继倒下的焦躯。 哈哈哈哈哈...一片浓烈的火光中,有个长相艳丽近妖的女子傲挺着胸脯,不停地笑。 身旁有一具火躯轰塌,眼见着就要揩蹭到她的衣袂。 一场勾连的大火即将湮灭这一切,包括她悲剧的人生。 蓉蓉!! 就在这时,一声焦急不已的低沉男音随着鸣镝声划破天际,利光一闪,旁边的火躯便被击倒在距离蓉蓉不远处。 蓉蓉抬袖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水,停止了笑。 火霞中,一位脚踏连绵火云,身骑高大骏马,英姿飒爽的挺拔郎君,手执利剑,宛若从天而降一般,火速地掠开烧着的众人,来到她面前。 蓉蓉呆呆地站着,仰头看他,泪水洇了眼睛。 慕容彻又气又恼地伸手出来拽她,黑沉眸里有慌色,生怕她又像上回悬崖边一样,一不小心就化成蝴蝶消失。 为何每次孤消灭了大麻烦,回来找你时,你都要用如此惨烈的方式出现在孤面前??还都身穿红衣! 慕容彻约莫是被她吓怕了,再也不能承受这第二次失去她的痛。 直到他把她拽进怀里抱着,远离了火场,他才敢大口呼吸。 邵蓉蓉窝在他怀里,浑身松弛下来,才能感觉到浑身哪儿都疼。 她目光接触他身后一群风尘仆仆的军队来的那个方向,顿时了然,抬头问他:困在荒山上的人马不是你? 你趁着鬼方军都集聚在荒山下堵你,你...不会是趁机... 对,鬼方被孤收复了,以后,大周的疆土南拓至南蛮,西拓至鬼域了,接下来便与古巴人为邻了。 蓉蓉听了脑子一时间难以接收所听到的。 鬼方恁大的领域,阿彻就凭籍迷惑鬼方军这半个月的时间,便将其攻下来了? 当年南蛮好歹也花了数年时间,这...这是什么魔鬼速度? 就在蓉蓉愣怔着之时,天子不悦地用手指弹了弹她满是火灰的额头,谴责道:孤还没与你算完账呢,别趁机扯开话题,孤有说过幸好你不是真的柔弱,但孤没让你坚强到一个人去火烧鬼方军啊! 你可知孤得知你到荒山这边来时,心里有多焦急吗?当时孤还没摆平鬼方内部上下,消息不宜泄露出来,但孤又生怕你有什么意外,这不,连拿他们族印那么重要的事,孤都让谢威去做,孤自己赶过来了... 是英娘的药出差错了吗?明明孤算得差不多,理应药效可以等到孤完成这些事回来的。 你下次若再... 不等慕容彻说完,蓉蓉就一把仰头圈住他脖子,吻了上去。 天子的戾气在她的吻里渐渐消散。 窝在他怀里的姑娘瞬间褪去了坚硬的外壳,眼眶泛红,又变回了那副软弱娇怯的模样。 阿彻,你长得那么好看,我真喜欢你,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蓉蓉笑中带泪,抚上他依旧心有余悸抖颤着的唇。 大不了,罚我一辈子拴在你身边,再也不走了,好吗? ...好...好... 天子哑沉声音,微带哭腔应。 (全文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