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微光也是救赎》 -温酒蜗牛 前男友OR未婚夫 刚结束了上半年的音乐专辑录制工作,温言便接到了父亲的来电。 中心思想就是:今晚回家吃饭,然然我也通知了。 温家远离城区,乍一看就是栋朴实无华的四合院,是都城很常见的老式建筑,但因其维护的好加之占地面积不寻常,断不会有人将其和普通画上等号的。 车子缓缓驶入温家的车库。 刚下车后,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便自不远处奔来,边跑边叫着,言言姐。 男孩是温言同父异母的弟弟,叫温希尔。 停!在弟弟撞进她的怀里的最后一刻,温言出声制止了他,不想看我跟你妈吵架,就离我远些。 见他应声停下,一脸的失落状,温言也没有太多的情绪,转头向身后的经纪人使了个眼色,便跟着管家离开了。 在温言离开后,经纪人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玩具,都是适合他这个年龄段玩的。 十岁的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见了玩具,便什么都忘了。 还没进入正厅,温言就听见妹妹的尖吼声,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啊? 不用想,定是妹妹又跟继母杠上了。 进入正厅后,温言往二楼望去,见妹妹正红着眼在和继母理论,听了会,大意就是:继母让佣人将母亲的肖像取了下来,而这一事实并未经过她的同意。 温言跟身后的管家交代了几句,便缓缓往楼上走去,见她回来,温然似是找到了靠山一般,眼泪刷的一下就滚了出来。 那模样委屈极了,温言自然也是心疼的。 姐,她欺负人。妹妹一开口便抽打了起来,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挂妈妈的照片,她凭什么不准,还给我丢去了储物间 温言眼神平静地看着继母,安静地听妹妹将她的委屈倒完。 说完了? 妹妹显然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有些懵,连抽搭声都小了不少,说完了。 那孟阿姨,我妹妹说得可有添油加醋? 对方也如妹妹一样有些懵,其实继母一直都挺怵温言的,除了她在家的时间少,摸不准她的性子以外,更多的是怵她温家未来继承人的身份。 我嫁入温家都十年了。继母定了定神,语气逐渐尖锐了起来,然然还在房间挂着你妈妈的照片,你觉得这合适吗? 嗯,是不合适。 天生温软的声音,给了对方一丝错觉,觉得她也不过如此,纸老虎一只罢了。 穆管家。温言冲继母浅浅地笑了笑,转身向楼下的管家吩咐道:开始吧! 楼下的穆管家应声点头,很快便见10几个佣人开始在客厅取继母的照片,随之换上了温言母亲的。 一出家庭狗血剧就此上演。 只见继母先是震惊,后是大声呵斥佣人,让他们住手,后来发现她的愤怒根本无人在意,就连哭带骂地奔出了家门,大约是找父亲去了。 那模样,真是丢尽了温家太太的尊贵和体面。 若是祖母见了,定会心寒地说一声:真是家门不幸。 如此一来,虽安抚了妹妹,却也将家里闹了个鸡犬不宁,今天的晚饭肯定是没法好好吃了。 跟妹妹说了会话后,温言便随经纪人离开了。 离开温家后,温然便去了祖母处。 祖母常年住在竹溪寺院旁的一个小四合院里。 这个竹溪寺院原是温氏家族的佛堂,历经千年的朝代更迭,受温家世代守护至今,才有了如今这香火极盛的竹溪寺院。 因喜梵音,温言自小便随祖母在此长大。 到达竹溪寺院时,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多了,祖母并不知道她回来,早早就睡了。 翌日一早,温言的名字就迅速占据了热搜榜榜首,话题如下: 【知名歌手温言,被神秘账号爆出其早已订婚,日前和未婚夫感情稳定。】 以上话题在热搜榜上挂了近5个小时,作为话题的主角,对此却浑然不知。 休假期间,温言基本都长居祖母处。 非工作期间,她的手机也基本处于关机的状态,所以八卦什么的,若非必要,她基本不怎么关注。 早餐后,温言去了寺院的后山,那有一大片的勿忘我花田,是温言亲自培育出来的。 远远望去,一抹嫣红被大片的紫色包围其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落寞感。 欧羡,花,我种出来了! 这不由自主由心而发的低喃声,温言并不意外,她自嘲地浅扬了下嘴角,随之牵扯出了她左侧脸颊的梨涡,浅浅的,毫无暖意。 都城的四月,天气变化无迹可寻,刚还阳光灿烂,顷刻间就大雨滂沱了。 幸好,花田边有个凉亭,温言也不至于被淋成落汤鸡。 言言。温言抬头循声望去,是穆骁,她的经纪人。 见穆骁打着伞,由远及近地跑来,温言直觉没好事。 不过出道多年,温言早已练就了处变不惊的强大内核,她慢悠悠地用方巾擦拭着脸上的雨珠,静等穆骁的靠近。 言言,你怎么又关机了! ......她一直都这样啊! 看来,他是遇上急事了。 怎么了? 一贯的漫不经心状,穆骁无奈敛眸在心里低叹了声,讷讷地将手机交到了她的手中,你自己看吧。 三秒后靠,这哪个傻X爆的? 呃!!!这是谁在说话? 一定不是我,我可是祖母亲手调.教出来的大家闺秀,怎可这般粗俗! 无辜,懊恼,尴尬!!! 头回听她爆粗口,穆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人家天生一副温软的好嗓音,哪怕爆粗口都莫名的好听。 几秒后,穆骁有些想笑,但温家视他如己出,他又没法这般不厚道,只能生生给憋了回去,首爆是温老爷,你父亲。 温言:.......这头回爆粗口就爆到了自己父亲的头上,她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些? 尴尬归尴尬,温言面上却端的极好,她抬手将手机还给了穆骁,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状,我们等着看戏就好,不用管他。 言言,穆骁唤她,你去哪? 去找祖母。 老夫人回温家了,还有,穆骁欲言又止,抬手往她相反的方向指了指,老夫人住这边。 伞给你。 噢温言回神,伸手接过穆骁递过来的油伞,你刚说祖母回温家了? 嗯,穆骁疑惑道:你不知道? 手机给我!温言接过穆骁的手机,急急地接通了祖母的电话。 几秒后,温言又急急挂了电话,让穆骁赶紧带她回温家。 从古寺开车至温家大约需要5小时。 刚才的那通电话是王姨接的,说祖母突然胸口疼临时决定下山的,事出突然就没来得及通知她。 一路上温言都在焦心祖母的身体,但也没半句催促穆骁的话。 安全最重要! 这是五年前,欧羡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总是会想起欧羡。 五年了,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分开后温言才发现,关于他,她竟一无所知。 言言? 穆骁突然出声,拉回了温言神游的思绪,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便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窗外。 温叔叔说的是真的? 温言知道他想问什么,此时她也没心思拐弯抹角,嗯了声,算是默认了。 四月的都城,是穿衣服最乱的季节,有人穿棉袄,也有人穿短袖,算是这个城市独有的风景吧。 温言收拾好突然而至的溃败情绪,将视线从车窗外收了回来,给妹妹发了一条微信。 手机屏保是她们姐妹幼时的PS合影,奶胖奶胖的她们,笑容可爱又治愈,温言轻抚着屏幕里妹妹的脸,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虽然父亲的爆料有些荒唐,但也有三分的真实。 只是这个传言了多年的未婚夫,从未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她也就从未当回事,只当是长辈们的戏言。 如若不是戏言,有个荒唐的词便可概括他们的关系,是怎么说来的。 哦,好像叫指腹为婚。 据说这门亲事定的古怪,怎么个古怪,于她,至今是迷。 在管家的引领下,温言穿过长长的走廊,跨过了三道大门,转了几道弯才来到了爸爸的书房。 见祖母此刻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脸色也红润如常,丝毫病恙之感都没有,温言虽疑惑,但她能安好,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祖母。 见温言腻了上来,祖母宠溺地笑了笑,抬手将她挂在脖子上的胳膊给拉了下来,眼神示意她跟温爸打个招呼。 爸。 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见她一没问祖母身体,二没问今天热搜一事,温父也没再计较她的冷淡,更没提昨天她大闹温家之事。 祖母和温父似有话要说,温言心中微怔,但心中的猜测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 这若是寻常的日子,温言大抵会看在祖母的份上,给他们搭个话什么的。 但今天她并不想给他们送梯子。 今晚别回寺院了,一会你欧叔叔要来家里吃饭。温父终于还是开了腔。 欧叔叔是谁啊?噢,温言故作恍悟状,是我那未婚夫?竟是叔叔辈? 言言,祖母大约是觉得自己有些理亏,温声哄她,晚上就当陪祖母吃个家宴,有事以后再说! 吃饭可以,但其他事想都别想,我迟早是要出家的,还是让他早些另觅良配吧! 成何体统!祖母从身侧拿起她那威严十足的檀木拐杖轻敲了下地砖,冷脸呵止了她,你若再提出家的事,明天起就不许再回寺院了。 先是骗她下山,然后直接让人堵家里来,好一招先斩后奏,她越想越生气,眼眶里氤氲着委屈,却倔强地不肯低头。 温言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书房,转而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满眼世人眼中的高级配色,晃得温言眼睛疼,鼻尖各式香氛味,也熏得她头疼。 她自小便讨厌这些,可继母喜欢,父亲也喜欢。 这个房间她是一秒都呆不下去,满心烦躁地去了阳台。 温言在阳台站了会,鼻尖那难忍的香氛味渐渐退去,脑子也随之清明了不少。 欧叔叔?温言觉得自己大约是气糊涂了,既是指腹为婚,怎可能会是叔叔辈。 莫非,她那所谓的未婚夫,也姓欧? 这欧姓本就少见,温言不由得苦笑了声,或许,她上辈子跟欧姓是有夙仇吧。 如此想着,她竟也没那么难受了。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温言回头,见管家在门口站着,她点头,示意他进来。 大小姐,客人到了,老夫人和老爷请你下去。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下来。 管家离开后,温言去了衣帽间,她喜欢红色,所以她的衣帽间都是清一色的嫣红,但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厌弃这满屋的嫣红。 温言转身出了衣帽间,径直朝妹妹的房间走去。 相较她衣帽间的单调,妹妹的衣帽间明显要缤纷绚烂得多。 温言随便挑了件白T和牛仔裤换上,又刻意将头发抓乱了些,以期能垮掉些自己的颜值。 但一照镜子,却发现,这一乱更撩人。 恋耽美 -温酒蜗牛(2) 她简直想打人,继而烦躁地低吼了一句:烦死了!,认命地转身出了房门。 绕梯而下时,温言下意识地挺了挺背脊,气场不能输,不然一会怎么去退婚。 对,她今晚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退了这桩荒唐的婚约。 言言,快,过来见过你欧叔叔! 随着祖母的声音的落下,其他人的视线全都朝她聚焦而来。 言言! 与声音同时出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那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清冷黑眸,让温言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 欧叔叔,欧羡?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些? 眼前闪过几帧封存已久的从前,心底下意识地低唤着他的名字。 温言悲哀地发现,那双眼睛注定会是她躲不过的劫难,她,依然还会心动。 言言? 分不清是谁在唤她,温言眼里闪过几丝狼狈,但很快被她敛去。 言言?在祖母起身的那一瞬,温言便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抱歉,欧叔叔,是我失礼了! 自小受祖母调.教,温言最不缺的就是大家闺秀的礼仪。 还未等祖母介绍,温言便一一向客人打了招呼,包括欧羡。 耳边是欧叔叔温和的声线,可温言一句也没听清楚,只是机械地微笑着,偶尔点个头。 欧叔叔身上有股很浓郁的书香气质,欧羡的气质大约是随了欧叔叔吧。 不过,欧羡的气质有些偏冷,他是那种乍一看书香气甚浓,加上他的皮相,想当然的会以为他是哪家的温润少爷。 其实脾气秉性阴晴不定,刁钻又难搞,孤傲得很。 相比欧叔叔的正式,欧羡的着装要随意很多,简单的白T配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的板鞋样式简单却很耐看。 也由此可见,他似乎也没把见未婚妻一事放在心上。 不知为何,想到这,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暗爽。 祖母,温叔叔,我能单独和言言聊聊吗? 一旁的欧羡突然起身,温言缓缓抬眸瞧他。 刚才没细看,五年不见,他眼里已经没了半分曾经的飞扬和炽热。 要怎么形容此刻的他呢,有些疲惫,有些空洞,还透着隐约悲凉。 曾经那让人又爱又恨得孤傲,似被人按在了尘埃里,已没了一丝的灵气。 这些年他过得不好吗?为什么? 抱歉,我不想!温言脱口而出地拒绝了他。 速度之快,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似乎只是出于一种本能。 那就遵从本心吧! 欧羡,祖母柔声唤他,你和言言认识啊? 他们的情绪都太明显了,看得出来,祖母是故意的。 嗯,认识,我们是大学校友。 呵,五年不见,变怂了?有本事你说自己是我前男友啊! 欧羡说话的时候,眼睛就没离开过温言,温言也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渐渐就有了星星点点的雾气。 眼前这个他,一身的谜,不是吗? 认识好!祖母大喜,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那你们先聊着,好好聊啊! 温父和欧父面面相觑,会心的笑了笑,随即默契的扶着祖母离开了会客厅。 现在,会客厅只剩他两了,连平时来回忙碌的佣人,也都自觉地消失了。 言言,好久不见! 原以为长辈们离开后,欧羡会靠近她,可他并没有,而是自觉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也是,此刻他要以什么身份靠近她呢?无论哪一种都不合适。 言言,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是独属于她的温柔,所以她才沉溺至此。 哪怕被梵音洗礼了27年,哪怕抄了无数遍的佛经,温言心中依然还有个角落,在为他而热烈。 言言,你 鸥羡 ,温言强装镇定地打断了他,今天长辈们的意思,你是知道的吧? 嗯,知道。他当然知道,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你平时看八卦吗? 虽然知道他不喜欢,但人都会变,何况五年过去了。 看得少。 关注过我吗? 偶尔刷到算吗? 言言,我该怎么告诉你,关于五年前的不辞而别? 呵,他倒是实诚,给个虚面会死吗?也是,谁没事会关心一个过去式呢。 我是要出家的,你知道吧? 嗯,话题的热度已经赶超你本人的知名度了,想不知道都难。 他这是故意挑衅吗?算了,正事要紧! 好,既如此,那今晚我们就 言言,欧羡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双眸似被火烫过般的通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没门! 嗯?软的不行,开始来硬的了? 正好,温言也想见识下,他有何大招能堵了她的门。 温言撩眼瞧他,几秒后嘴角扯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缓缓起身走到了他的跟前,弯腰对上他的视线,那我就劈了墙当门! 在她这满级的挑衅里,欧羡听到的却是她隐藏在声音后的委屈和愤怒。 一瞬间,欧羡感觉自己的心似被揉碎了般,他起身,再也克制不住地用力地将她拥进了怀里。 对不起,言言。 这声对不起,他已经欠了她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且看闷骚矛盾的大小姐,如何劈了墙当门! 浪漫、暗爽OR失望 每天的晨跑,是温言雷打不动的习惯,晨练完回来,她在花园里坐了很久。 昨晚的那一幕不停地在她眼前回放着,当时她整个脸都埋在欧羡紧拥的怀里,呼吸几近停滞,耳边是他喃喃重复着的对不起,鼻尖是熟悉的檀香味。 那一瞬间,她特别没出息地忘了挣扎,在委屈汹涌而出之前,穆管家出现了。 说是,开席了 想起穆管家当时的神情,温梨不由得笑了笑。 一生精明的管家,大抵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如此的不合时宜吧。 不过她心里还是感激管家的,如果不是他不合时宜的突然闯入,她大抵会丢人丢得更彻底吧。 思绪飘够了,温言准备进屋回房,刚好碰到祖母下楼,便被她拉去了餐厅。 早餐,她只象征性了吃了几口。 昨晚那顿饭,吃得她有些消化不良,直到现在胃里依然不适。 见她蔫蔫的,祖母递了个水煮鸡蛋递给她,温言机械地接过说了声谢谢,又将鸡蛋放在了自己的餐盘里。 言言,后天是都城音乐学院的百年校庆,你陪祖母去吧? 闻声,温言愣了几秒,祖母,我去不合适,会给学校的安保带去负担的。 祖母放下汤勺,又拿了个水煮鸡蛋。 啪!,温言本能地挺直了脊背,一抬眼才知是鸡蛋与桌面撞击的声音,在对上祖母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时,才明白她是故意的。 祖母,您吓到言言了。 这大早就魂不守舍的,想欧羡了? 祖母,我昨天就跟您说过了,他 我看人欧羡可怜地跟个大狗狗似的,祖母抢话,肯定是你任性欺负了人家。 我虽说不知者无罪,可要说她欺负欧羡,这笑话可不要太好笑了。 偏偏这时,脑子里一些关于欧羡的画面又跑出来捣乱,温言心里有气,又无处发泄,突听喵一声,是她的布偶猫。 温言从腿上将猫捞进怀里,顺手拿了一根筷子,探身将祖母刚剥好的鸡蛋,从她盘子里叉了出来,故意在布偶猫面前晃了晃。 安哥,还不快叩谢祖母的赏赐。 喵! 很好,配合默契,没白疼你一场。 祖母先是一愣,后又会心地笑了笑,小东西! *** 在祖母的软磨硬泡下,温言最终还是同意了祖母的请求,陪她去参加都城音乐学院的百年校庆。 最后还被祖母哄着,答应为百年校庆做一场压轴演奏。 当天下午14:00整,温言准时出现在了都城音乐学院的嘉宾席位上。 嘉宾席上除了温言,基本都是学校邀请回来的名誉校友。 因为不想被曝光其温氏长女的身份,温言自然是不能和祖母同台的。 祖母年轻的时候,曾是享誉国际的钢琴家。 虽退隐多年,但这里毕竟是音乐学院,会被认出一点也不奇怪。 第一次见祖母被那么多人围着要签名,本以为她会不习惯。 后面才知是她想多了,祖母比她这个混迹娱乐圈多年的人,都还要游刃有余些。 都城音乐学院的百年校庆,因为她的出席,今日一早便被推上了热搜榜首,偌大的音乐厅座无虚席。 从远处望去,校园的多媒体广场上,人潮比肩继踵,大多都是温言的粉丝。 下午14:0017:00的音乐厅是嘉宾互动场,也是校庆的重场,校长致辞后便是知名校友与学生们的互动环节。 原来欧叔叔竟是这个学校的校长,温言有种又被祖母坑了的感觉,她下意识的小幅度的左右扫了一圈,并未见欧霞。 如此,温言的心里说不上轻松,但也没太多的情绪。 下面是耳听盛宴的压轴场,那,大家知道这场盛宴的主角是谁吗? 主持人那极具煽动的声音,通过网络传到了校外的多媒体大屏幕,也通过直播传到了各大网络平台。 随着追光灯的定位,网络端的弹幕清一色的叹息声。 叭叭叭:女神这么美,居然想出家,有情伤的味道! 不要叫:女神未婚夫是谁? 救你骚:女神都懒得搭理,肯定是假的! 大美貌:女神的新专辑什么时候出,我CP瘾犯了! 拉不倒:啊!!!第一次从音乐专辑里,磕出了要命的CP来,太上头了! 温言!温言!温言! 校外粉丝的尖叫声不绝入耳,音乐厅的气氛也如粉丝见面会般狂热了起来。 是的,没错,就是温言小姐.......在主持人的介绍下,温言过往的辉煌片段,都被一一搬上了大屏幕。 最后主持人故作神秘地沉默了几秒,台下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今天还有一位重量级嘉宾,本因航班延误遗憾取消了行程,但就在刚才,校方收到通知,说他已经来到了音乐厅。 台下的校友们被吊足了胃口,四下搜寻着。 追光灯在场内扫了一圈,然后缓慢地聚焦。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从音乐厅一侧的角落里徐徐走出,追光灯下,那双狐狸眼,邪魅得足以让所有女生疯狂,同时也让男生汗颜。 皮球不弹:天呐,是梵歌! 是的,欢迎梵歌先生主持人的激动一点也不亚于台下的粉丝。 尖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差点失控。 恋耽美 -温酒蜗牛(3) 本来无心关注他人的欧羡,此刻也不得不将目光聚焦到了梵歌身上,因为他徐徐走去的方向正是温言的方向。 随着梵歌靠近温言,校内校外的粉丝们,那高涨的狂热已经达到了顶点。 见梵歌绅士地向温言伸出了手,而温言也没有犹豫,直接将手交给了他,粉丝也因此彻底忘了她想出家的事,直接磕到糖精上了。 无缝抓瞎:啊!!!救命! 奔跑的果子精:这也太甜了吧,犯规! 啊啊啊嚏:来人啊,给朕来针胰岛素! 那自带粉丝滤镜的齁甜气氛肉眼可见的疯狂。 在场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神经也因此高度紧张了起来,但好在早有防备,秩序并未乱。 如雷的掌声响起,追光灯追随着他们,一黑一红的合体,牢牢地抓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目光。 他们如此耀眼,天生便属于舞台。 耳听盛宴结束后,随着温言和梵歌的离开,音乐厅也渐渐回归了平静,参会的人也相继离开,只有欧羡还在台下坐着。 手机从刚才起就在口袋里震动着,欧羡一开始是没心思看,现在是没心情理,可实在不胜烦扰。 他拿出手机刚准备接时,彼端的信号又断了。 陌生号码,本不想理,但同一个号码打了十一次,欧羡没法忽视。 你好!欧羡接通了对方的电话。 我是祖母! 祖,祖母,欧羡有些紧张,抱歉,刚才手机静音。 撒谎精,欧羡为自己的行为自责了三秒。 没关系,彼端传来温和的笑声,别说祖母没给你机会啊,言言不喜欢梵歌,你懂祖母的意思吗? 天降福星,也不过如此了! 祖母,我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欧羡如获至宝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音乐厅。 言言! 远远望见梵歌在给温言拉车门,此刻,他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扯着嗓子大喊了声,因为太着急还破了音。 破音虽尴尬,但它好用,温言因此驻足,为欧羡赢得了一些时间。 言言。 耳边的声音有些微喘,但还算平稳,温言回头转身,没说话,也没看他。 但欧羡看得出来,她明显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有些想笑。 言言,安哥还在我家呢,你忘了? 什么鬼,温言白了他一眼后,刚想说话就注意到,欧羡此刻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刚好和她短短的身影交叠在一起,有种微妙的暧昧。 这是独属于欧羡式的浪漫,曾经她总因为这个笑他幼稚,此刻却莫名的,特别没骨气地欢喜着。 他还是曾经的那个他吗?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后,欧羡的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言言,我未曾变过! 与此同时,梵歌缓慢转身向他,他那双错生了性别的妖媚双眸,藏着让人一念成魔的深渊。 你好!梵歌绅士地向他伸出右手,欧教授,久仰! 欧教授?他竟成了教书先生?内心戏多暂时无解的温言,只能继续。 你好! 视线相交的两人,气氛有些 梵歌似是有意的宣示主权,言言有些饿了,晚些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接安哥。 见欧羡似有寒气自眼底升起,温言心里不由自主地暗爽着。 她的这点小心思早就通过微表情出卖给了欧羡,他也因此生出了些许勇气。 暗爽不过三秒,温言就猝不及防被拉进了男人的怀里,她有些懵。 刚想挣扎,鼻尖熟悉檀香味,令她又一次没出息地安静了下来。 抱歉,我们并不熟。 言言,走吧!明明上一句话还冒着寒气,下一句就温柔得不像话,说娇哄都不为过。 待温言彻底回过神来,她已经被欧羡带到了一个素食餐厅里。 头上的帽子,还有脸上的口罩都不知是何时戴上的,是他帮忙戴的,还是自己戴的,她完全没了印象。 怎么办,她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丢死人了。 看出了她的尴尬和懊恼,欧羡暗笑了一声,眼底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言言,想吃什么? 言言,你要不说话,那我点了啊! 洛神山楂糕,芬芳果蔬彩虹卷,糖醋藕排,长相思卷饼,花菇脆春卷,香草小泡芙 先生,您确定要点这么多吗?一旁的服务生善意地打断了欧羡。 多吗?欧羡对翻菜单一事明显意犹未尽,几个了? 21个! 温言:...... 欧羡本想说声不多的,但瞥见温言在瞪他,又立马改口,就这些吧。 随着服务生的退出,偌大的包间就剩他两了,温言愈发觉得局促,因为她真的太没骨气了。 好在,上菜的速度很快,这种局促感随着菜品的陆续上桌,慢慢趋于平缓。 满满一大桌,也得亏房间的桌子够大。 言言,你最喜欢的山楂糕。 欧羡边说边给她夹了一块,也顺手给自己夹了一块,如此往复,给她夹了什么,也必给他自己夹一份。 这么做也没什么,但这在温言看来,此刻的欧羡哪哪都透着古怪。 曾经打死他都不尝一口的东西,今晚却吃得津津有味。 不过五年的时间,他的口味竟能变化得如此彻底? 欧羡,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吃山楂吗? 我现在不挑食了。欧羡夹菜的手顿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地给她夹了块糖醋藕排,这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欧羡,温言盯着餐盘里的山楂和藕排,说不清是难过还是其他情绪,我不吃山楂,糖醋藕排也非我所爱。 欧羡心中一惊,言言,我 话才刚开了个头,桌上的手机响了,欧羡本想挂断,但瞥见来电号码时,眉心惊跳了下。 随之起身拿起手机去了门外,前后不超过三分钟,他就回来了。 言言,让穆骁来接你好吗?我有急事得...... 穆骁已经到门外了,温言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此刻难掩慌乱的欧羡,是她从未见过的,说不清为什么,这样的他,她心疼也抗拒,你先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小姐一个眼神,欧教授就能乖乖认怂呢! 勿忘我 都城雾山精神康复医院。 有女性的嘶吼声,伴随着温柔却有力的声声的妈妈,自某个病房传出,声声惨烈中糅杂着声声温柔。 病房里,欧羡用尽全力地将妈妈禁锢在怀中,手臂多处被抓伤还在渗着血,双肩的白T上几处猩红的血迹。 这一切都似在控诉,一旁的医护人员见此情景都难掩崩溃,纷纷落泪。 因为舍不得母亲被捆绑,五年来,欧羡身上的伤口基本就没痊愈过。 五年了,欧母从最初的自杀演变成了如今的重度分裂,幻想被迫害,也忘了他。 这每一个欧母身上的变化,都是欧羡生命里不能触碰的惊雷。 医生无数次劝他,放手吧,毕竟连父亲都放手了。 欧父放手是因为受不了,受不了曾经的挚爱被折磨至此,所以假装眼不见为净,欧羡不放手,原因和欧父一样,但他没法假装看不到。 舍不得,那是妈妈啊,爱如生命的妈妈啊! 欧羡自医院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简单洗漱下就睡了。 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似乎是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少女一袭红裙,久久地伫立在莱茵河畔,河边的风有些大,吹起了她的裙角,也吹走了她手里的红丝带,少女因此受惊,意外跌落 不要.......欧羡惊叫着从梦中惊醒,额间后背一身冷汗。 直到因梦而生的心悸缓慢退去,他才拖着疲惫的躯体去了浴室。 昨晚的那幕犹在眼前,他想起她当时说自己不吃山楂,糖醋藕排也非她所爱时的失望神情,欧羡的心便如坠冰窖。 眼前闪过几帧画面,他下意识地闭眼,抬手将水调到了最冷的位置。 透心的冰凉及伤口的刺痛,强烈混合而来的刺激将眼前的画面彻底掐灭。 今天是周日,非工作日人流量大,为了减轻工作人员的压力,也为了保证游客有个良好的礼佛环境,寺院很早就实施了预约分流制。 关于这个,欧羡是知道的,可他想见温言,就必须去寺院。 虽然知道,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但他没有其他的办法。 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因为临近周六,大概率是约不上的,却刚好碰上有人取消,他便幸运地约到了进寺院的名额。 我说欧羡,你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吗?今天这是干嘛,找虐吗? 气喘吁吁的男人随意地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难掩疲累地抱怨着,手不停地前后掀扯着衣领,以期能给燥热的身体降些温。 邵逸,你这体能实属堪忧啊! 滚蛋!邵逸抬眉瞅他,你对着那手机都意淫一路了,小H文? 清心咒! 邵逸:...... 他们于凌晨出发,早上6点到达的云宝山。 因欧羡的坚持,车停在了山脚,邵逸被强行要求徒步上行。 美其名曰:虔诚求佛! 被虐惨了的邵逸,一路都在叫苦连天,根本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欧羡刚好相反,对沿途的风景始终保持着12分的虔诚。 你知道这座山有多高吗?邵逸实在忍不住吐槽之心,2100米! 知道啊! 那你 嘘!欧羡将食指轻放嘴边,又左右摆动了下食指,整个一妖孽状,这竹溪寺院并非传统寺庙,这千年古刹,灵得很,千万慎言! 果然,向来怕鬼神之说的邵逸,听他那么一说,立马闭了嘴。 其实欧羡对此挺难理解的,一个拿刀的外科大夫,居然怕鬼神。 也是挺萌的! 整整7个半小时的上山路,终于在下午一点半时到达了传说中的竹溪寺院,邵逸一到寺院便瘫倒在了大门外,说什么也不愿再动了。 看他那样,欧羡也不再强求,便独自往寺院深处走了去。 竹溪寺院最出名的除了竹林,便是寺院周围上百株的百年银杏树。 从远处望去,恢弘的寺院若隐若现于这上百株的银杏树间。 有些神秘,一如温家给世人的感觉。 从山门进入后,每一个大殿前,都有欧羡虔诚伫立的身影,这个如信徒般虔诚的白衣男子,吸引了一位老人的驻足观望。 老人正是温言的祖母,她身后跟着眉目如画的温言,一袭红裙的她,在这人流如织的众生相里,格外的扎眼。 祖母,怎么了? 温言向前一步,挽住了祖母的胳膊,顺着祖母的视线看去,是他? 言言,祖母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满眼得逞的笑意,他这是为你来的吧! 祖母!温言微噘着嘴,今天寺院的预约人数多了两个,是您故意放的水吧? 恋耽美 -温酒蜗牛(4) *** 寺院外,银杏树下,欧羡手中紧握着一根红丝带,眼神有些失焦地望着远方。 额前那不长不短却修剪得异常精致的刘海,在春日微风的洗礼下,已有了些微的凌乱,却更显阳刚之气。 干嘛呢? 突然跳出来的邵逸凡,戴着刚在寺院外买的白色鬼脸面具,本想恶作剧一番。 不曾想,欧羡转身后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回他:默念清心咒! 邵逸:......他这是疯魔症了? 再不走,它,你就取不下来了!欧羡指了指他脸上的白色鬼脸面具,幼稚。 被他这么一说,邵逸心里不自觉地开始发毛,赶紧抬手去摘面具。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样,面具还真就贴在了他的脸上,取不下来了。 啊!!! 刚朝前走出没几步,突听身后邵逸一声恐惧的尖吼声,没被鬼脸面具吓到的欧羡,却被他的声音吓得不轻。 又怎么了? 它,它邵逸指着脸上的面具,颤音道:它真的取不下来了!!! 欧羡蹙眉走近他,抬手将面具往上一拉,行云流水般地交回到了他的手中。 惊魂未定的邵逸,看着手中的鬼脸面具,又看了看已经走远了的欧羡,一向讨厌乱丢垃圾的他,直接丢掉了手中的鬼脸面具,仓皇而逃。 邵逸,车钥匙给你。 待邵逸凡反应过来时,欧羡已经没了踪影,打电话他也不接,几秒后欧羡发来微信,不用等我,你先回城。 靠,逗我玩呢? *** 就在刚才,祖母给欧羡发了个定位,并附言:加油! 看到祖母的消息时,欧羡愣了好一会神,温家是真的不介意吗? 那,言言如果知道真相,她会不会害怕,会接受他吗? 这股忐忑,时刻都在啃噬着他,本想躲一辈子,上天却突然给了他一扇窗。 五年了,他依然舍不得,也始终放不下,所以即使忐忑,他也还是出现了。 循着定位,欧羡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但也不好再去问祖母,这样显得他太LOW了,祖母说不定还会烦他。 得不偿失! 正发愁时,欧羡无意间瞥见左侧方有条小道,两边的杂草有被明显修剪过的痕迹,不知道通向哪里。 难道欧羡大喜,循着小道往里走了去。 走了大约20分钟的样子,眼前突现大片的勿忘我花田,将欧羡怔在了原地。 言言他在心里一遍遍地低唤着她的名字,每唤一次,心就被揉碎一次。 泪无声无息地滑落,模糊的双眼里有一抹嫣红在移动。 欧先生? 嗯,欧羡回神,机械地转身,你好,穆骁。 见他满脸是泪,穆骁有些失神,欧先生,你这是? 没睡好,眼睛有些怕风。欧羡若无其事地抬手拭去脸颊的泪痕,见笑! 啊,穆骁拉长声调,大意就是,你说得都对,但我信你个鬼,那我的墨镜借你? 见欧羡接过眼镜,二话不说地戴了起来,穆骁笑了笑,但那笑容并不友好。 其实,关于穆骁这个人,欧羡很早前就知道。 五年前,啊,不,或许是更早以前。 穆骁是温家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温氏大管家的儿子,自幼随温梨在寺院长大,伴她读书。 后来温言出道,他很自然地成了温言的经纪人。 可以说,穆骁从出生起,除了他母亲病重的那一年,就没和温梨分开过。 难不成,穆骁是对他的身份有敌意?如此想着,欧羡不由得低笑了声。 你笑什么? 谢谢你的眼镜!欧羡抬手指了指脸上的眼镜,还有,很高兴认识你。 也不知为何,穆骁第一眼看他就不顺眼,浑身冷傲,连笑都让人看着不爽。 穆骁心里不得劲,但一想,他也没什么资格在这不得劲,便没了与他纠缠的心思。 你去哪?欧羡叫住他。 送水!话一出口,穆骁立马就后悔了。 欧羡将祖母的微信对话框在他眼前亮了一秒,迅即收回,还是我去吧! 也不管穆骁愿意与否,欧羡抬手就将他手中的保温杯抢了过去,边走边向身后的穆骁招手,谢啦! 呵,传说中的未婚夫?言言会喜欢你?做梦吧! 算了,懒得跟他置气,不过,祖母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向来最重礼仪的吗? 这么个讨厌且没礼貌的家伙,哪值得她稀罕了? 脑壳疼!穆骁下意识地抬手扶额,又往温言的方向看了看,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离开了。 因为专注于手下的移株工作,欧羡在她身后站了许久,温言都没有发现。 言言。 闻声,温言的睫毛轻颤了下,以为是幻听,并未抬头,但她明显晃了下神。 言言,欧羡柔声再次唤她,是我,欧羡。 这下,温言听清楚了,她起身回头,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反应。 见欧羡抬手似要靠近她的脸颊,温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脚后不知道踩了什么,身子突然重心失控,往后倒去。 欧羡大惊,来不及多想,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用力一拉 狗血剧般的桥段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上演了,虽然狗血,但欧羡是很享受的。 本以为她会因为害羞在他怀里装死,可不过几秒,她就惊叫着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温言看了眼他身后那片根本没法救的花田,气不打一处来,抬腿狠踢了他一脚,欧羡,你赔我花! 欧羡故作一脸吃痛状,满眼无辜地温声问她,怎么赔? 让它们给我站起来。 欧羡:站起来估计不现实,我去移株补救,行吗? 要喝水吗?欧羡从花丛里捡出保温壶递给她,企图哄她。 不喝。温言气鼓鼓地转过身去。 因为她知道,再这么下去,不出一分钟,她又得被他收服,她不要。 言言。 没搭理他。 言言! 依然没搭理他。 言言! 那声音一声比一声软,简直就是妖孽,他就是故意。 不许叫我!温言终于回应了他。 好,欧羡暗笑,言言! 都说了,不许叫我。温言气极转身,美目瞪着他。 温软的声音和气质,加上柔和的五官线条,再怎么拧巴,她都似只萌白兔般,毫无攻击感。 我是想告诉你,你脸上沾了泥! 所以,他刚才是想给我擦拭脸上的污泥? 看着被毁了的那片花田,温言心中懊恼不已,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你去移株,温言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腔,注意间距,别给我整秃了。 好,我保证。欧羡将手里的保温杯再次递给她,先喝口水。 看着她将水喝下后,欧羡没再继续撩她,因为再撩下去,她就真得炸了。 得不偿失的事,他向来不做。 再次平静下来的花田里,两人不远不近的各自忙碌着,欧羡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她,心中那难忍的窒息感,此刻,似乎有了片刻的缓和。 *** 从寺院回来后,欧羡已有月余没见温言了,她近期有新歌推出,也的确是忙。 不冷不淡依然是温言的主旋律,但欧羡也不算完全没收获,因为温言通过了他的微信好友请求。 一身白T配浅蓝牛仔裤的欧羡,骑着山地自行车穿梭在都城音乐学院成排的银杏树下,所经之处,皆是女生星星眼的注目礼,连男生也忍不住侧目几分。 小研,今天有欧教授的课吗? 一个女生瞬间敛去了星星眼,后知后觉的问向一侧的同学。 有啊,下午两点!看她紧张兮兮的模样,像极了等着爬热锅的小蚂蚁,小妍坏笑了声,你这是要挂科的节奏吧? 苍天啊,我为什么要学作曲,而且我为什么要选欧教授! 女生刚绝望地怼完天空,手里的手机又响了,她看都没看,便直接挂了。 小妍,我还有事,先走了!她一边将手机放回包里一边和小妍挥手告别。 看着她跑远了的背影,小妍很是侥幸地轻拍了下胸口,幸好,我当初明智,选了钢琴系! 下午两点,欧羡准时出现在了教室里。 随着他的出现,教室三秒内必鸦雀无声,噢,不对,是那种针掉地上都能听到响的安静。 嗯,他的课堂向来纪律好,整个学校都知道。 同学们,下午好!欧羡扭头往后看了眼多媒体大屏幕,又笑容可掬地扫了眼台下的同学。 台下的同学见状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的作业被搬到台面接受公开处刑。 温然同学! 除了被点到名的人,其他人都瞬间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欧教授的课,但凡出现处刑,都是个案,没点到名的便可以安心听课了。 到!温然认命的站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抬手用食指扫过额间的刘海。 果然出汗了! 温然同学。欧羡举起一张还算白净的A4纸,祖母的花袜子跑了,姐姐的红裙子不见了,我的灵感飞了 台上的欧羡,本想压制住太阳穴处狂跳的神经,但似乎不管用,他将A4纸按在了案台上,沉默了几秒。 温然同学,你这猫画得不错! 教授,温然的额头此时已经潮湿一片了,那是我的草稿纸! 教室一片哗然。 公开处刑才刚开始,她书包里的手机又响了。 温然:......这下死定了,忘了关静音,哭卿卿!!! 同学,你可以下课了!欧羡抬手,以笑不达眼底的冷漠面孔,客气地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后视线收回,落在了手提电脑的屏幕上。 温然:......果然长得好看的都有毒。 那该死的手机还在固执地响着,温然只能收起书包,边走边拿出手机,一看才知道是姐姐,遂接通小声道:喂,姐....... 作者有话要说: 欧教授那声声的言言,大约就是大小姐的死穴吧! 要打脸? 一袭红裙的温言,此刻正和穆骁一同走在被银杏落叶铺满的校园路上,不时有人或驻足或回头或远远望来。 快看,那是温言吗? 真的是她诶! 天呐,我的女神! 四方聚集而来目光里,全是惊艳和跃跃欲试想要靠近的渴望。 但温言是圈里出了名的不近人情,非特定场合不签名、不合影,哪怕娱记手中有实锤大瓜,都只能石沉大海。 恋耽美 -温酒蜗牛(5) 出道6年,身世成谜,什么版本都有。 言言。穆骁驻足唤她,然然的电话。 姐!温言接过手机,刚想开口,便听彼端一副鬼子接头般的口吻,我看到你了。 温言有些好笑的左右扫视了一圈,然然,你在哪呢? 姐,你这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的来见我,不妥吧! 是啊,的确不妥,可她为什么来呢。 如此想着,她不由得在心里自嘲了下。 从重逢那晚的拥抱开始,哪怕隔着五年的委屈,她都舍不得对他说出伤人的话,也舍不得将他推得太远。 偶尔还会想他,比方说此刻的明知的不妥。 知道了,我回归一酒店等你。 挂了温然的电话后,温言下意识地点开微信,置顶的便是欧羡。 倒不是她刻意将他置的顶,而是她的微信好友本就较少,加上她极少用,找她也不会以微信联系,都是直接找穆骁。 所以,欧羡这每天四条微信的频率,他很自然地就爬到了微信置顶的位置。 他最后一条微信是12:10分发出的:言言,我阳台上的勿忘我长势很好。 附图一张,温言点开一看,的确长得很好。 这一个多月,他每天固定四条短信,早、中、晚加睡前,没有一条所重复的。 以前他就这样,花样多,和他在一起,从不会觉得无聊。 微信里,他发来的每一条微信,温言都看过,不过,她一条都没回复过。 手指停留在对话框处,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就不由自主地想看看。 言言? 嗯。温言回神,见穆骁盯着自己的手机看,她也没有刻意的隐藏,走吧。 言言。 温言回头问:怎么了? 要不我给欧先生打个电话,晚上一起吃个饭? 两人都太了解彼此了,温言一看穆骁那样,就知道他是心有不爽。 而他这话很明显就是故意要给她添堵。 其实他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过,他不喜欢欧羡。 穆骁,我很确定,欧羡不是长辈强加给你的未婚夫。温言笑眼盯他,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在意他。 不是,我穆骁气笑了,被她噎得有些无言。 好啦。温言笑了笑,走吧,然然还等着我们呢。 *** 一节课结束后,欧羡在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教案,台下的同学正在有序地离开。 哎,你刚看群里了吗? 还没,怎么了? 刚有人看到温言和她的经纪人在银杏大道。 学生的声音虽小,但温言二字却清晰地传入了欧羡的耳内,他来不及思考,拿上教案便急急追了出去。 言言,你是来找我的吗? 从教室出来后,这句话就一直在他心里盘旋。 欧羡在银杏大道上来回跑了几圈,都一无所获。 他有些着急,又不知该如何问她。 最后,他拿出手机,将银杏大道的全景拍下来发给了她并附言:学校的银杏大道,百看不厌。 收到他的微信时,温言正在回酒店的路上,她点开对话框,照片背后的语言,她自然是看得懂的。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如今讯息传播的速度。 要回他信息吗?她去学校不就是为了告诉他,自己回来了吗? 如果不搭理,会不会显得太刻意? 温言:嗯,我刚看过了。 最终她还是如实地回答了他,因为不想被他各种YY。 欧羡:言言,你在哪?我能去找你吗? 教书先生是触手怪吗?这才不过一秒,信息就回了过来! 温言:不能,我是去学校接妹妹的! 呃,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 对哦,她怎么忘了妹妹这个茬,刚因为怕他YY,所以才逼得她主动承认。 唉,她在欧羡面前,好像永远都是没啥脑子的状态。 温言有些懊恼地将手机往边上一扔,单方面结束了对话。 刚入酒店,大堂经理便小跑着迎了上来:大小姐,您来啦,小小姐刚上去。 这绕口令般的招呼,温言已不是第一次听了,也没少提醒他直接叫名字就好。 可无论怎么提醒,他依然改不了口,温言也不再勉强,便随他去了。 大小姐,我安排了厨房,六点给您和小小姐准备晚餐。 温言嗯了声,又礼貌的道了声谢,便径直往专用电梯间走了去。 身后的穆骁一言不发地跟着,似是有什么心事般。 穆骁,一进电梯,温言便蹙眉瞧她,你怎么了? 我爸说,太太回来了。穆骁下意识地顿了顿,老爷让你回温家吃晚饭。 你跟慕叔叔说,我今晚有事。温言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 可是 见他欲言又止,温言有些隐隐的不耐,还有什么事? 老爷已经安排司机来接您了,一会就到。 呵,这世上再没如此奇葩之事了吧。 继母出趟远门旅游回家,父亲要求继女回家接风洗尘就算了,连所谓的邀请都是通过管家传达。 最后连堵门口这种事,她也只是听个通知而已。 那你跟慕叔叔说,我晚上约了未婚夫吃饭,确实没空。 言言,你 电梯门在此时刚好打开来,温言快速走出电梯,继而往房间走去,根本没心思去顾穆骁的情绪。 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温言发现穆骁并未跟上,才顿住脚步回头 。 见穆骁皱着眉头杵在电梯门口处,那模样真是让人莫名憋闷,温言也愈发的不耐,你按我的话回慕叔叔就行。 两人自小一块长大,自然了解彼此的秉性,穆骁生气归生气,但该做的事,他一件都没耽误。 他先是交代了酒店安保一些事,后又给温老爷回话,当然是按照温言的意思回的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穆骁又往酒店的监控室走了去。 刚进屋,温然就给了温言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她们都快半年没见了,这兴奋劲也是能理解。 只是,温言意外被她糊了一脸的口水真是一言难尽。 姐,姐,姐温然念经似的一口气连叫了十几个姐,我的礼物呢? 温言:.......她的自作多情,也真是够了。 在车上,晚点,我让穆骁给你送学校去。 我都等了半年了,还等。温然显然不乐意,不行,我找穆骁哥哥去。 咣! 前后不过几分钟,温然就弃她而去,追她的礼物去了。 什么姐妹情深,想太多了。 看着温然离开的大门处,温言无奈地笑了笑,坐去了客厅的沙发上。 看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温言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她才拒绝了人家。 最后她想了个烂招:发朋友圈。 归一酒店的正对面,是都城有名的森林公园。 此刻是下午的五点半,构图里,夕阳西下,天边变幻的云朵一贯的美不胜收。 一张图片,包含了若隐若现的重要地标,但主要是突出美景,照片附言:三颗红心。 设置了仅欧羡可见后,朋友圈发送成功。 照片发出后,温言以为不出一分钟,肯定能收到欧羡的信息。 谁知,1分钟,5分钟,15分钟,30分钟,直到现在一个小时都过去了,欧羡那边丝毫反应都没有。 这中间她还一度以为是信号问题,可手机信号从始至终都是满格的状态。 呵,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看了下时间,都快7点了,因为温然没回来,说好六点的晚餐,温言给退了,她觉得有些困,便拿着手机回了房。 在衣帽间随意扯了件睡衣,便去了浴室。 洗漱好出来,温言觉得有些渴,又去了厨房,刚开冰箱门准备拿瓶纯净水,就听门铃在响。 想着,大约是温然回来了,温言也没多想,直接开了门。 定了三秒,砰的一声,温言将门重重地关上。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门口站的是欧羡和穆骁。 而她此刻穿着的是她随手扯得睡裙是真的很有点撩人。 真是要疯了。 门外的人也有些懵,都多少有些尴尬。 穆骁哥哥。 温然抱着礼物站在他们身后,因为怀里的吉他被她倒抱着,尾部将她左边的视线完全地挡住了。 所以,温然并未看到欧羡,欧羡也没心思看她,或者说他没兴趣关注其他人。 你不进去,站这干嘛?温然瞅着穆骁,朝大门口方向抬了抬下巴。 你姐一个人在家,我直接进去不方便。 只一瞬,温然像听了什么惊天笑话般,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还边调侃,穆骁哥哥,你和我姐穿开裆裤的合影,我家里都一堆呢,你何时变得这么矫情了。 然然,你 穆骁红着脸刚想说什么,大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来,温然还在笑,抱着她的礼物故意撞开了穆骁,径直进了屋。 自始至终,温然都没注意到欧羡,可在她进门的那一瞬,欧羡看到了她。 正疑惑间,温然又探出头来,这一探头,温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欧教授?温然不解,您因为作业,竟然追我到了这? 温然,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档案的亲属栏备注的是:孤儿。 姐夫? 都杵门口干嘛,等着被拍啊。 虽然知道,这里绝对安全,但温言有些头疼,也找不到其他的话可以说。 这出大型尴尬的修罗场似乎还得继续 随着温言转身往客厅走去,温然蔫蔫地跟在姐姐的身后,穆骁和欧羡也随后进了屋。 从客厅看去,这是间两室一厅的套房。 它有别于酒店常见的豪华套房,这更像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家,装修别致,少女情怀随处可见。 难道这个酒店是他们温家的?好像也只能如此解释了。 见温言窝在沙发上,手里拿了本不知名的杂志,不快不慢地翻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 一旁的温然显然有些心虚,默不作声又有些漫不经心,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和温言倒是如出一辙。 欧教授,那真是我的草稿,作业就在我书包里,我现在给你拿。 似是为了打破此刻的沉默和尴尬,温然起身抓起沙发角落的书包,将她的作业恭敬地朝欧羡奉上。 可欧羡的心思全在温言身上,根本无心应付温然。 在厨房喝水的穆骁实在看不下去,朝温然使了个眼色,示意温然过来。 温然识趣地往穆骁那走了去。 穆骁哥哥。温然接过穆骁递过来的纯净水,边喝边问,这欧教授是怎么回事,他认识我姐? 言言的未婚夫啊,你 恋耽美 -温酒蜗牛(6) 噗穆骁话没说完,便被温然碰了一脸水,未婚夫? 厨房的动静很大,自然吸引了客厅里沉默的两人。 看着挂了一脸水正懵逼的窦骁和一脸震惊扭头看向他们的温然,实在是有些滑稽,温言有些想笑,但又觉得不妥,便憋了回去。 姐。温然快步跑向温言,姐,我就出门和同学玩了几天,你就订婚了? 不是,这么大的事,凭什么没人通知我啊,还有温言顿了顿,看了眼欧羡,又附在温言耳边悄声道:这欧教授脾气特别臭,祖母和爸都什么眼神啊! 哦?温言似笑非笑地扫了欧羡一眼,有多臭?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他听见,欧羡轻挑眉头,瞬间懂了她俩的对话。 姐,被姐姐故意出卖后,温然再次尴尬到想撞墙,再次拉过她,咬起了耳朵,不带你这么坑妹的,我还指着他毕业呢。 哈咬完耳朵,温然起身尴尬地冲欧羡笑了笑,陡然一个激灵,姐夫好! !!! 这下好了,今晚别过了,都呆客厅抠脚趾算了。 然然。穆骁边叫她边往大门走去,你饿不饿,要不雅意起去吃点东西? 要!温然像是得了特赦令般,赶紧往门口跑去,姐,我一会让人给你们送餐上来。 咣! 随着关门声响起,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很奇怪,他们一走,刚才还无处不在的尴尬,此刻似乎几近于无了。 言言,要喝水吗? 嗯,我要喝温水。 呃,这是谁在说话,怎么能要求得这么顺嘴。 见她脸色闪着似有若无的懊恼,欧羡弯唇暗笑,好,我去给你倒。 看着他往厨房走去,什么东西坐在什么地方,他拿起来都不带停顿的。 这到底是谁的家啊,他也太熟了点吧。 很快,一杯温水就放到了她的手中。 欧羡,你出现在这是凑巧,还是特意?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嗯?想不到,有一天,欧羡也有被自己带节奏的时候?温言有些得意。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明知故问,演技也满分。 朋友圈。欧羡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地标很明显。 温言: 从你构图的角度和高度,我大致能算出你在哪个方位和楼层。 温言: 他这是故意的吗?还是说自己的想小心思早被他识破了? 哦,这也能算出来? 其实她的数学也不错,但也没好到,通过图片就能算出这些信息来的地步,自然是好奇的。 嗯,要我教你吗? 温言瞧他,那眼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深意,她有些不敢接招,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教人写曲子的。 嗯,不过,欧羡顿了顿,数学我也是能教的。 那臭屁的样,真是有辱斯文啊,不是,是书香气。 温言有种想怼他的冲动,刚想开口,门铃响了。 欧羡抬手示意她别动,我去。 是酒店的送餐服务,欧羡没让人进屋,将人打发走了后,自己推着餐车走向了餐厅。 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忙活着,温言的意识有那么一瞬,被带回到了五年前。 但她很快就将自己强行拉了出来。 没等欧羡叫她,温言主动去了餐厅。 因为她不想沉溺,他的每一寸温柔,都像把有刀般的抵在她的喉咙处。 每眷恋一分,就会离窒息更进一步。 欧羡,我们 言言,先吃饭。欧羡打断了她,有事,吃完饭再说。 话突然被打断,温言有些莫名的烦躁。 为什么? 这冷不丁的,欧羡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想问什么,刚想回应,又听温言说:你走吧。 言言。 走吧,你在这,我吃不下。 从上桌起,温言就垂眸盯着自己的餐盘,一眼都没看欧羡,此刻几乎地低吼着在赶他走。 沉默,窒息的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欧羡才缓缓起身,好。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很轻的关门声,温言缓缓抬眸,泪无声滑落。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是啊,这五年来,她想知道的无非是这个。 不爱了,可以当面说清楚,她也不是个死缠烂打之人。 分手的方式千千万,他为何要选最伤人的一种。 本来也不饿,此刻更是没了胃口,温言觉得自己只想睡,便直接回了房。 醒来的时候是早上的六点,她的作息时间向来规律,更没有赖床的习惯。 起床洗漱好后,温言去妹妹的房里看了眼,她还在呼呼大睡,今天是周六,她至少得睡到下午才会起。 温言退回到房里,换了身衣服,去跑步机上跑了一小时的步。 休息了下,洗了个澡,又叫了个早餐吃。 一切忙完后,温言去了卧室的阳台,阳台上有个懒人沙发,她坐了上去,坐姿习惯性的挺拔优雅。 几秒后又意识到,祖母不在身边,现在也不是公共场合,便放肆地将自己窝成一团,陷进了舒服的沙发里。 准备刷手机时,她很自然地就点开了微信,欧羡的对话框显示一条未读信息。 信息是一分钟前发来的。 温眼将信息点开来:言言,我病了。 刚想回信说病了就去看医生,找她做什么时,那边信息又来了:我买药回来发现小区停电了,我家住32楼,我还在1楼。 几秒钟后,他又发来了一条信息:言言,我头疼。 正想着该怎么回他的信息,穆骁来了电话,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又叨叨了些其他的。 等和穆骁通完电话后,温言才惊觉,离欧羡最后一条信息已经过去了32分钟了。 这穆骁怎么这么能说啊,而且时间掐得这么好。 温言抓了抓头,正想着该怎么回欧羡,那边信息又来了:言言,我浑身都疼。 他这算是撒娇吗?算了,直接问吧:小区来电了吗? 彼端一秒回:没有。 温言:那你现在,还在1楼? 欧羡:在32楼,刚爬上来。 温言点了个大拇指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欧羡:家里没热水,冲不了药。 欧羡:你能送我些开水吗? 温言轻翻了个白眼:让有六千万粉丝的温言,爬32楼,送开水,妥? 欧羡:不用了,来电了。 过来一会,温言总觉得有哪不对。 想起前段时间,欧羡发了照片,好像就是他小区的大门口,温言在聊天记录翻出了那张照片。 图片放大后,小区的名字若隐若现,仔细辨别了好一会才得出三字:澜庭苑。 这个小区名很熟悉,温言在脑海里搜了好一会,才想起,穆骁就住那个小区。 温言接通了穆骁的电话,对方气喘吁吁地问她,有什么事,温言不答反问:你在跑步? 跑球啊,停电了。穆骁有些火大,我住32楼。 那你继续。 言言!彼端挂电话挂得那叫一个干脆,穆骁无语到想摔手机,我这好歹陪了她27年,给句安慰话能要了她命? 要不是为了你的合同,我至于,穆骁念叨着抬眼瞥见21楼时,心里愈发的火大,这叫什么事,还高档小区,我要投诉 这边32楼的欧羡,心里倒是惬意得很,他盯着满屏的你来我往的微信信息,眉梢眼角全是笑意。 原来矫情下,效果这么好。 刚想继续矫情,温言就发来了新消息:你那真来电了? 嗯?什么意思? 虽疑惑,但欧羡觉得矫情这招挺管用,所以实话实说了:没有。 温言:我一会回寺院,你要不介意再爬一次,我可以送些开水给你。 欧羡:不介意。 温言:定位。 三十分钟后,温言抱着热水壶出了门。 一个小时候,温言到了澜庭苑的地下车库。 温言微信他:我到了。 矫情有肉吃 随着车窗的下降,温言的心似被什么撞了下,有些闷闷的。 眼前的欧羡,脸色不太好,额头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啊,额前的发梢有些湿,也有些凌乱。 这样的他,温言还是第一次见,看着丧丧的,也没什么精神。 你还好吧。 耳边的声音温温软软的,欧羡笑了笑,决定继续矫情下去。 没事,就是有些头疼。 来电了吗? 没有。 看他柔弱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了的模样,温言终究是狠不下心的。 带药了吗? 带了。 先上车。 欧羡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也没敢耽误,绕过车头,赶紧走到副驾位,拉开车门上了车。 热水壶就放在副驾驶位上。 上车后,欧羡很自觉地并未没多言,他先是将盖子拧开当茶杯,后又将刚放在座椅一侧的药泡上,安静地喝起了药来。 就这么安静了好一会,温言还是没忍住开了腔。 什么时候来电,你问过物业了吗? 问了,说是附近电路抢修,估计得晚上去了。 言言,我今天能随你回寺院吗?欧羡问的没什么底气,声音也透着疲惫,我有些想祖母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当司机? 瞧她那模样,大意就是,要我温言给你当司机,脸也忒大了点吧。 欧羡有些想笑,他这么个大活人坐这,她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她大小姐的面子。 我开也行,但我刚吃了药,需要休息两个小时。 意识到自己有些主次颠倒后,温言有些懊恼,但现在纠正,似乎也无济于事。 怎么办,好想把他赶下去,自己走。 放心,我不会传染你的。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欧羡故意咳嗽了几声,别赶我,32楼我真是有心无力了。 温言:...... 也不知他从哪里变出了个口罩来,戴好后又侧头隔着口罩冲她笑了笑。 眉眼弯弯,格外妖孽。 如果不是真的停电了,她都要怀疑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坐后面去。温言白了他一眼后,不再看他。 这次欧羡确定,她是真的同意他去寺院了。 开门、下车,开门,后座坐好,行云流水,欧羡是一秒钟都没耽搁。 恋耽美 -温酒蜗牛(7) 对欧羡来说,听话是最保险的,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给她的安全感。 毕竟,消失了五年的人,突然出现,如果她连最基本的都不能掌控,所谓的信任又该从哪里开始建立呢。 车子驶出地下室,往竹溪寺院的方向驶去。 车子贴了很厚的防晒防窥膜,所以阳光透过车窗,并不感觉炽热。 头疼欲裂的欧羡,本想合眼睡会,闭眼前下意识地看了眼温言。 一看,才发现她开车的姿势有些僵硬,欧羡心中大惊,言言,靠边停车。 他真是病糊涂了,就她那驾照,温言当初跟他提过一嘴,拿到手的过程真是一言难尽。 再说,她身边有穆骁,哪轮得到她开车,那驾照估计早就形同虚设了。 从酒店开到他家楼下,她是怎么开来的,他想想都背脊一身冷汗。 车子停稳后,温言回头不耐道:又干嘛? 你下车,我来开。 你吃药了,怎么开车。 前面有个加油站,我叫了代驾。 温言: 两人换了位置,车子还未开到加油站,穆骁的电话便接了进来,开口就问他在哪,声音似有些不太对劲。 在外面,怎么了? 我爸刚打电话来说小少爷犯病了,很严重,已经送医院了。 哪家医院...... 挂了电话,温言让欧羡掉头,去中心医院。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温言还是喜欢的,小小年纪,聪明也懂事。 最重要的是,他从不作妖,比他那母亲要靠谱得多。 可作为温家唯一的宝贝疙瘩,他自小就身体不好,这两年还有加重的趋势。 一路上,温言都没再说话,欧羡也没多问。 中心医院离欧羡家不远,很快就到了。 温言在后座的卡位上拿了一个黑色的口罩,又将帽子戴好,穿戴整齐后,便一声不吭的下了车。 言言。欧羡下车追了上去,我陪你。 温言点了点头,又抬头雾眼瞧他,欧羡,我妈妈是死于突发的心脏病。 刚才的那通电话,欧羡并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但既然来了医院,定是家人出事了,他也着急,但她不说,欧羡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出什么事了? 弟弟犯病了,心脏病。 见她眼里雾气愈来愈重,欧羡想抱抱她,可微微抬起的双臂,却没有一丝的勇气去拉她。 医学日新月异,会好起来的。 就这么一句简单朴实的话语,甚至都算不上安慰,偏偏触动了温言的神经。 温言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待他们赶到时,温家的小少爷已经脱离的危险。 此刻VIP加护病房里,全是人,其实欧羡对温家知道的并不多。 但看这架势,这位温家的小少爷,备受瞩目倒是无虚的。 因为病房里都是温家的人,温言不想他尴尬,便让他等在病房外了。 温言刚进去不久,穆骁也赶了过来。 见到欧羡时,穆骁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出于礼貌,穆骁还是跟他打了声招呼,但也仅限于此,随后他便进了病房。 欧羡? 见邵毅从病房出来,欧羡才想起,他是这家医院最年轻的心外科主任。 邵毅,里面的病人还好吧? 你认识?邵毅往病房看了一眼,也没打算他能回答,去我办公室说吧。 回到办公室,邵毅给他到了杯水后便坐回到了椅子上。 一贯的坐没坐相,毫无知识分子该有的模样。 其实,从刚才开始,欧羡就注意到了,邵毅似乎就有些兴奋难抑的样子。 哎,你猜我刚在病房看到谁了。 果然,还没等到他开口,邵毅就要主动开始了。 病人。 邵毅有些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我看到温言了,就那个短短五年就出了近10张专辑的歌星。 你是她的粉丝? 当然。邵毅愈发的激动,她真是绝了,金曲榜都被她霸屏五年了,而且她的每一首歌都像在讲故事,听了莫名的上瘾,让人有种追小说的欲罢不能感。 那我找机会,帮你要几张签名版。 什么?邵毅显然没跟上他的节奏,你是说温言的签名专辑? 嗯。 滚蛋!邵毅将随手将椅子的靠枕抽出来,向他扔了过去,少拿老子开涮啊,你知道她的签名版,现在网上卖多少钱吗? 没关注过。欧羡抬手过他扔过来的靠枕,又朝着对方的人头精准地扔了过去,那温家的小少爷,没事吧? 那头故作吃痛状的低嚎了一嗓子,这么一闹,邵毅只当他是随口一问,他也就随口答了一嘴。 挺严重的,只能换心,但一直没等到合适的供体。 走了。 滚吧,我这也忙,没工夫招呼你。 说完,邵毅便回归了一本正经的医生模样,欧羡笑了笑,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再返回那间病房外时,病房只剩下温父和另一个保养极好的女士,想来应是温太太吧。 没看到温言,欧羡也随之离开。 因为浑身酸痛在持续加重,想着应该是发烧了,便去门诊给自己挂了个号。 在护士站测了□□温才知,他都已经高烧39度了。 也好,反正这个样子回家,他也没力气再爬一次32楼,在医院打点滴,也算是有个地儿,让他心安理得的赖一会。 有那么一瞬,欧羡还觉得有些庆幸,继而又觉得自己荒唐的可笑。 护士将点滴给他弄好后,嘱咐了他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看了眼左上方的那三大瓶点滴,想着这一时半会也完不了时,欧羡便想合眼睡会。 刚闭上眼睛,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掏出来一看,对话框显示是温言:你在哪? 欧羡手指在对话框内犹豫了几秒,回了她:回去的路上。 温言:挂着吊瓶回家? 欧羡猛地抬头往输液大厅的门口看了眼,并未看到她:你在哪? 温言:欧羡,我想祖母了。 欧羡心中微怔:言言,对不起,我今天估计是没法送你去看祖母了。 那端沉默了许久,欧羡有些着急,鼓起勇气又发了一条:言言,明天我陪你回寺院好吗? 依然是久久的沉默,欧羡没再强求。 浑身的酸痛,令他疲累至极,他需要休息,他也需要快点好起来。 因为,他的言言在难过,而他却无能为力。 那就先照顾好自己吧。 这边的温言在离开病房后,穆骁送她上车后,因为有事又离开了会。 也正因如此,穆骁才无意碰见欧羡看病的事实,她也就自然知道了。 微信对话框里有条未发信息:五年了,你为什又出现? 温言盯着它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将它删了,就这样,她删了写,写了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窗不知被谁敲了一下,温言猛地扭头望向窗外。 看到是穆骁,才轻吐了口气,探身向驾驶位的方向,打开了车门锁。 言言,我刚给你发的图片看了吗? 什么? 欧先生好像病了。 知道了。 没了?她这冷淡的态度,倒是令穆骁挺诧异的,你这样也太冷漠了吧! 穆骁。温言盯着手机,淡淡开腔,我记得你不止一次说过不喜欢他。 穆骁: 因为被噎,穆骁也没再说话,车内很安静,窗外的风景,不知是不是因为车速的原因,变得有些模糊。 微信对话框内最后一条发送成功的消息是:欧羡,曾经我以为你和妈妈一样,只是悄无声息地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怎么了? 从医院离开后,温言就回了寺院。 并非她心狠,因为弟弟轮不上她照顾,准确地说,是她的继母有心病。 病因是弟弟出生那天,温然一时兴起就央求祖母说,想抱抱弟弟。 结果一个没抱稳,重心失衡,两人一起摔了下去。 幸好穆管家眼疾手快,护住了两人,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 那时的温然也不过十岁,即便如此,继母也咬死了她就是故意的。 所以随着温然的长大,她和继母的关系也愈发的紧张。 如果说,当初差点摔了弟弟,温然的确理亏在先,可多年来继母一直咬死,温家姐妹见不得弟弟好的小人之心,是真的可恨。 因为继母明里暗里的吹枕边风,温家的父女的亲情早已形同虚设。 眼前的勿忘我,开得含蓄且热烈,其实勿忘我花很美,可偏偏带着生俱来的卑微勿忘我。 呵,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培育这百亩花田的初衷,就是因为欧羡。 其实她以前喜欢郁金香,后来认识了欧羡,见他喜欢,看久了也看出了感情来,再后来,她就迷恋上了它,其实更多的是迷恋它的花名。 不知道欧羡喜欢它什么,当初也没问,分开后,她还挺想知道的。 言言。祖母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大太阳下的,站这发什么呆呢? 祖母,您怎么来了?温言朝祖母身后看了眼,您一个人来的?王姨呢? 你问题这么多,想让祖母先回答你哪个?见她满头的汗,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棉质方巾帮她拭着额角的细汗,你可是女明星,也不知打把伞。 没事,祖母,言言不靠脸吃饭。 是,我们言言靠的是才华。 祖孙俩相视一笑,温言刚那有些泛酸的心情因祖母的到来,缓和了不少。 温言抬手扶着祖母往凉亭走去,两人在凉亭坐下后,见祖母额角有些微汗,便起身寻了把油扇来,学着宫廷剧丫鬟的模样,有模有样地给祖母扇起了扇子。 眼前的孩子有心事,作为祖母,又怎会看不出来。 祖母也是心疼的,这个状态也好些年了吧。 除了工作,其他时间都泡在这片花田里了,但凡有心都能看出蹊跷来。 祖母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除了心疼,她似乎也无能为力。 行啦,祖母不用你哄。祖母抬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温言含笑应下,坐去了祖母的身边,头很自然地靠在了她的肩头。 心里虽然有些空,但此刻也算踏实。 言言,听说你主动约欧羡吃晚饭了?祖母故作八卦状,将她的头给支棱了起来,感觉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温言垂眸,明显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嗯,祖母故意拖了个长尾音,让祖母猜猜看,他是哪不怎么样,身高183,是矮了些,长的嘛也还算凑合,就是鼻子还欠点感觉 祖母!温言有些好笑地打断了她,看来,我和然然的颜控基因,都是遗传的您吧! 祖母一听,乐了好一会。 言言。祖母拉过她的手轻放于掌心,微低着头摩挲着她的手背,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其实祖母挺喜欢那孩子的,善良,坚韧,才华横溢。 恋耽美 -温酒蜗牛(8) 说完又停顿了须臾,试试吧,你要实在不喜欢也没关系,祖母亲自帮你去说,这本是始于祖母结下的一段善缘,由祖母去说也合适。 闻言,温言有些诧异,祖母,您了解他? 也说不上了解,欧家和向家已多年不联系了。 祖母似是陷入了回忆里,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惆怅,我也是半年前,才无意间得知他们回都城都有五年了。 五年? 为什么是五年,或许是本能吧,她本能就对这个数字有着特殊的感情。 对,因为你欧叔叔工作的原因,他们一直生活在京城。 祖母见她有些愣神,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梢,眼里盛着她看不懂故事,放心,感情的事,祖母不逼你。 祖母,言言知道了。温言鼻头有些发酸,为了掩饰便将脸埋进了祖母的怀里,还有,谢谢您。 祖孙两在花田一直待到下午的五点了西才回的家。 晚餐后,温言回了房。 温家的每一代都会有人在寺庙里长居,所以自一开始,温家便在寺院的旁边建了一个四合院,供其居住。 这个院子和寺院一样,都会定期修缮,虽然历史久远,但也并不显破旧。 青灯,梵音,素食,就是这个院子里的漫漫岁月。 温言从书桌上拿起手机,犹豫了下,还是开了机。 手机刚进入页面,欧羡的微信对话框便第一时间跳了出来。 进入微信页面,里面有7条未读短信。 最后一条微信是:言言,你在花田吗?我去找你好吗? 接收时间是下午的15:00整。 温言心中莫名一慌,赶紧往上看其他的未读信息。 昨晚21:00:言言,对不起,为我曾经的所有;虽然知道自己可耻也可恨,但我能跟你说的,好像也只剩对不起了。 今日11:00:言言,我到寺院了。 今日14:00:言言,我饿了。 今日17:00:言言? 今日18:00:言言,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 附图一张,夕阳下的花田,构图和取景都贼棒。 呵,这的确是他的风格,不管做什么都从不死缠烂打,可他总能刷出无处不在的存在感来,让你没法忽视他的存在。 比方说此刻,这一条一条的,耐心的像个猎人般。 短短数语,无辜有,深情有,可怜有,浪漫也有了。 所以,她现在是不是还得他送个馒头去? 如此想着,温言觉得好气又好笑。 想着祖母下午说的话,也幸好错过了,不然,祖母见了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现在回想祖母的话,总觉得祖母话里有话,可凭她当下怎么琢磨,都琢磨不出其中的隐意来。 或许她应该放松下来,毕竟祖母已经答应了她不逼她,那关于欧羡她是可以随意发挥的。 毕竟她太刻意,倒显得自己很在意,那岂不是会让对方很得意。 这么想着,温言赶紧摇头,她坚决不要,错的是他,凭什么让他得意。 看了下时间,现在是晚上的七点过十分,天刚黑不久,也不知道他离开花田没有,最后温言还是给他回了信息:在哪? 那边一秒回复:刚回到车里。 温言:明天周一,你没课? 欧羡:没有。 温言:按着定位来找我。 欧羡:好,你别动,我马上到。 放下手机,温言愣了会神,最后起身去了厨房。 在冰箱前,温言本想给欧羡下碗面条,可这会又犹豫了,怕自己这么做,对方会误会。 但转念一想,他11点就到寺院了,那就是一大早就往这赶了,以她对欧羡的浅淡了解,估计早饭也是没吃的。 而这竹溪寺院,为了环保,并未开设餐厅,他向来不爱吃零食,所以一天没吃东西也是有可能的。 算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也是为了她。 温言打开冰箱,随手拿了两个西红柿,一个鸡蛋,想了下,又多拿了个鸡蛋。 合计了下,她又去院子里扯了两根葱,回到厨房,便开始了看似熟练的忙碌。 面条出锅的时候,案台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温言用毛巾擦了下手,拿起点进手机界面,是欧羡:我到了,在门口。 温言走出厨房,穿过大厅,来到了院子里,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门打开来,月光下的男人,正斜倚在墙边,听到声响抬头,看到是她,嘴角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相比前几次见他,他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温言也说不上来。 只是觉他此刻看着虽显疲惫,可隔着浓浓的月色,都能感受到他眼里有光。 言言。欧羡站直了身子,脸上的浅淡笑意并未退下。 进来吧。温言朝门的一边侧了侧身子,我和祖母住在这里。 欧羡点了点头,抬腿跨过了老式高脚门槛,跟着温言进了院子。 他安静地跟在温言的身后,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沿着来时的轨迹,温言将他带去了厨房,我只会做面。 顺着温言手指的方向,欧羡看到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 这一瞬,他胸口那冷了五年的位置,似乎也有了一丝生气。 谢谢!欧羡往案台边走去,将面条端到温言的面前,碗有些烫,但他好像没感觉似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眼睛还泛着微红的水光,我肯定能吃完。 你这么能吃?温言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因为掌握不了量,煮好后,用了厨房最大的汤碗才堪堪装下,还有,你手感觉不到烫吗? 还好,我一天没吃,现在正饿呢。欧羡笑了笑,用下巴朝左手边抬了抬,我能去院子里吃吗? 噢,可以。温言此刻脑子有些慢,动作也有些木木的,我带你去。 听到动静的王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厨房亮着灯,本想去看看,路过大厅时,见温言和一个男子背对着她而坐,有些疑惑。 但她也没贸然打扰,便往祖母的房间走了去。 王姨敲了敲祖母的房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走了进去,见她正在练字,就走向书桌边,边帮她研墨边说:老太太,屋外来了个男子,和言言在院子里呢。 祖母抬头,哪来的男子? 见祖母不知情,王姨倒也不急,只道是院里光线不好,她没看清。 随我去看看吧! 王姨点头,上前一步扶了她一把,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的大厅,祖母刚往外看,就拉着王姨缩了回去,眉梢眼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别打扰他们,那是我未来的孙女婿呢。 真的啊,他就是欧家那小子?王姨压低了声音,也难掩高兴之情。 两个加起来都快150岁的人了,躲在大厅的一角,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 这边的温言,见欧羡一筷子一筷子的往嘴里送,吃得津津有味,欲言又止了很久。 那个,味道会奇怪吗?其实不吃完也没关系的。 虽然看他吃得挺香的,但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自知之明。 不会,味道很好。欧羡边吃边说,头都没抬一下,十足的干饭人架势。 温言: 这就是传说中的,饿了,吃什么都香? 看你吃这么香,我好像也有些饿了。 闻言,欧羡拿筷子的手顿了下,抬头瞧她,你没吃晚餐? 嗯?意识到自己嘴滑了,想解释又显得太刻意,便老实道:吃了的,不多。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做一份。 啊!不用,我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欧羡便往径直往厨房的方向走了去。 其实她也没有很饿,就是看他吃得香,有些吃东西的欲望而已,她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视线回到自己做的那碗面条上。 出于好奇,她伸手拿起欧羡放在碗一侧还没用过的勺子,在碗里舀了点汤汁,往嘴里送。 汤汁刚触碰到舌尖,温言立马抽了一张纸巾,将汤汁给吐了出来。 咸,齁咸。 所以,他吃了那么多,是怎么吃下去的? 脑海里突然闪现那天在素食餐厅的情景,也是这般,吃什么都香的模样。 他这是怎么了? 味觉OR知觉 没等多久,欧羡就端着做好的面条走了出来,从她身侧小心地将面放在了她的面前。 小心烫。声音自上而下传来,温柔的好似带了蛊一般,面香夹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自鼻尖扑面而来。 温言差一点就意识沦陷于此。 意识到自己靠得有些近后,欧羡也自觉地往边上退了一步,后又坐回到了他刚才的位置。 温言下意识地探了探碗边缘,是真的很烫,而他没做任何防护措施,是怎么一路将这碗面端来的。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温言拿起筷子不动声色地吃了几根,对,她吃面条从来都是一根一根吃的。 其实此刻,她也是故意为之,因为他曾因为她一根根吃面条的毛病,不止一次笑说,如果画面定格下来,做成雕塑,应该会是件很不错的艺术品。 果然,因为她的这个吃相,欧羡已经有些出神了。 欧羡,今天的面条我放了些醋,你吃出来了吗? 嗯,吃出来了,汤汁的味道还不错。 或许是刚回神,回应她时有些不假思索得快。 我没放醋。温言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所以,你是不挑食了,还是吃不出味道来? 气氛瞬间沉默,欧羡从进门起就扬着的笑意,也在这一刻缓慢隐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欧羡似是轻叹了口气,后又将筷子轻放在碗边,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 见状,温言收回了咄咄逼人的视线,拿起筷子,继续一根根地吃着面条。 想必她的暗黑料理,他的厨艺向来都很好。 用他的话说,他闭着眼都能计算出,多少食材放多少调料。 不知不觉间,一碗面被她吃完了,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见她吃完,欧羡便主动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他的动作很轻,给她一种小心翼翼讨好的错觉。 收拾好,欧羡便端着碗筷去了厨房,全程安静,没发出一点声响。 这根本不像他,哪哪都不像。 这样的他,让温言有些难过。 可委屈也在此刻开始泛滥,因为受伤的明明是她,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他,她都觉得自己才是理亏的那个。 言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欧羡在身后唤她,厨房我收拾好了。 嗯,温言没回头,因为她觉得自己此时的情绪有些狼狈,你走吧。 好。那边回答得很干脆,那你早些休息吧。 温言没搭腔,很快他的背影便走入了她的视线范围,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言言。祖母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光听声音就吓了她一跳。 温言扭头起身,朝祖母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欧羡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祖母,您好。 有些心虚的温言,偷偷瞥了眼祖母,又瞪了眼欧羡,祖母,我们 欧羡。祖母笑着朝欧羡招了招手,这都半夜了,你要去哪? 说完,祖母瞪了她一眼,温言这才想起,刚才没过脑赶人的事,自责了三秒,后又觉得没什么。 觉得他有车,一个大男人,在车上睡一晚,也没什么,冷的话,开暖气就好。 所以,她完全够不上,祖母眼里明晃晃地冷血二字。 恋耽美 -温酒蜗牛(9) 祖孙两这你来我往的眼神杀,在欧羡看了格外的有趣。 祖母,我去车里睡一晚,明天下山。 见他边说边向自己的同一侧靠近祖母,温言下意识地放开了挽着祖母的手,去了另一边。 祖母,这里是风口,我扶您回屋吧。 听她这么一说,刚才站在祖母身侧是有些凉,缓了一侧,风的确小了些。 大约是凑巧吧。 祖母笑呵呵地将手抬了起来,欧羡愣了下,扶上了她的胳膊。 就这样,两人一左一右地随祖母进了屋,到了大厅,祖母在太师椅上坐了会,见两人都沉默,便暗笑开腔,欧羡,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今晚就住这吧。 说完,祖母便吩咐温言带他去,然后故作困极的模样,掩面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起身自顾自地往她房间的方向走了去。 温言有些懵,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这又被祖母摆了一道。 在那边。温言没好气地往右手边胡乱地指了指,气哼了一声,也回了房间。 留下欧羡一人在大厅里,其实他也有些懵,但想着刚才温言的气哼声,好像又明白了些什么,嘴角浮上了一丝放松的笑意。 他转身往刚才温言胡乱指的方向,有些不确定地往那走去,找了好一会,才找到那个客房的位置。 刚回到房间,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拿起点开,是祖母:房间有淋浴室,床上的和服是言言爸爸的,你将就穿一晚。 后面还附了一个中学生才会用的沙雕表情,大意就是加油的意思。 欧羡不自觉地笑了笑,他是真没想到,浑身都是旧时大户长辈做派的祖母,私下还有这么一面。 想着温言偶尔流露出的那份可爱的违和感,似乎也有了出处。 洗漱好,穿着棉质和服的他,乍一看,还有种在洗脚城洗脚的既视感。 躺回到床上,点开微信,置顶的是温言。 刚才院子里的那幕在眼前一遍遍地回放着,的确是他大意了。 既然露了破绽,还是解释下吧,他们之间隔着五年的心结,不能再在她心里加码了,他舍不得。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许久,似是在斟酌该怎么说:言言,我的味觉出了些问题,所以,很抱歉,我刚才撒了谎。 想了下给删了:言言,我的味觉出了些问题,不过没关系,刚好治了我挑食的毛病。 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发了过去。 那端久未回复,想来也等不到回复了,便将手机放在枕头边,关了灯,准备酝酿睡意。 迷糊间,听到手机响,便清醒了些,拿起手机,他没猜错,真是温言:除了没有味觉,你好像也没有知觉吧? 这下,欧羡彻底清醒了过来,他起身坐了起来,黑暗里,手机的微光打在他的脸上,有种惨白的瘆人。 记忆像倒带般往回翻涌着,一直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天,他的毕业论文刚过,而温言的也一次过了,这的确是值得庆祝的一天,他们相约着去莱茵河畔散步,晚点去吃中餐。 他回家拿着早已准备好了的毕业礼物,正准备出门,手机响了,是父亲的,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时间是国内的凌晨5点。 父亲从未在那个时间找过他,但当时的他沉浸在和即将和温言约会的喜悦里,并未多想。 接起电话,他声音清朗的唤了声爸爸,可彼端沉默了许久都没出一言,隐隐的不安促使他又叫了声爸爸。 这次,父亲说话了,但并未给他缓冲的余地,你妈妈自杀了,刚抢救回来,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那一刻,对欧羡来说是晴天霹雳都不为过,他想象不出温柔知性的母亲会因为什么事去自杀,而且是五次。 当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父亲做了什么对不起妈妈的事。 所以他咆哮地吼了爸爸,责备他为什么要伤害妈妈。 父亲显然被他莫名地臆测给震惊住了,好一会他才克制道:爸爸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一言如棒头一喝,他清醒了几分,没等他开口,父亲开了腔:医生说是精神分裂症。 接连的刺激,他有些受不住地跌坐在地,耳边又传来的父亲的声音:学业安排好后,回来看看妈妈吧,我这边的工作安排好,就带你妈妈回都城老家。 耳边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欧羡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因为刚才的情绪太多强烈,所以脑子有些懵,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声音出自哪里。 手机又响了声,这下欧羡才彻底回过神来。 温言: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温言:我睡了。 共两条信息,欧羡盯着看了许久,又往上滑,将聊天记录来来回回地翻看了好多遍,最后他回了她信息:嗯,痛觉神经是不太敏感,不过没事,也省了矫情。 发完信息后,欧羡便将手机放去了一边,昏昏沉沉地睡了。 这一夜,他做一个长长的梦,大多都是和温言在一起的片段,明明那般美好,可梦里的他,就像个局外人一般,怎么都触不到她的温柔。 眼前有微光在流动,像是看到了温言的脸,欧羡本能地抬手,想要触摸她的脸,眼角有热流涌出,欧羡的意识动了动,言言,我是爱你的。 声音微乎其微的低,但一旁的温言却听见了,她拧毛巾的手顿了下,心似被什么扯了下,有些疼,但并不强烈。 烧糊涂了吧,我已经27了,不是17,这样的话鬼才要信你。如此嘀咕完后,温言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怎么样了?祖母从门外走进来,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欧羡,不行,还是将他送去医院吧。 嗯。温言点头,我给穆骁打电话了,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呢,还烧这么严重。 老太太。从淋浴间端着热水出来的王姨说,我刚给他换衣服的时候,看他肩膀有三处伤口,都化脓了,应该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 啊!祖母震惊的同时急急往床边走了去,轻轻地扯开他的上衣,这,这是怎么了,这都是谁弄的啊! 说完又盯着温言看,温言显然也是吓到了,那伤口长得有些奇怪,以她以往的见识,她也没见过这样的伤口。 祖母,您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温言一双眼雾气甚重地看向祖母,好像下一秒,眼泪就要滚出来的模样。 病了 待穆骁将欧羡送到医院都时,都已经是临近下午4点了,他烧得有些厉害,清醒一会睡一会的,除了发烧,倒也没其他的症状,就是精神明显不好。 温言总觉得,五年不见,他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但要让她具体地说出一二三,她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从看到他肩上的伤口的那一刻起,便越发的强烈。 病房里,很安静,欧羡刚睡着。 看着他安静地睡颜,温言的心里有个角落似被什么轻抚了下,异常的柔软。 五年了,她差点都忘了,她初次见他时,他就是这般安静的睡颜。 记得初见时,他躺在莱茵河边的草地上,也是这般,安静地睡着。 没有任何遮挡物,就那么一手枕着头,一手放在腹部,两腿交叠平放着。 身边有一罐开了封的沙丁鱼罐头,贪吃的安哥大约是闻到了味,从她怀里挣脱,不管不顾地抢了欧羡的沙丁鱼罐头,又理所当然的叼回到了她的身边。 大约是感觉到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欧羡睁眼扭头,蹙眉看向一侧有些尴尬的她。 温言只匆匆瞥了他一眼,就能感觉到对方浓烈的气场,好像下一秒她就该被揍了,她赶紧从安哥的嘴里将那罐头抢走,放到了欧羡的胸口上。 又因为尴尬,她看人家的眼神有些失焦,然后放的那个位置吧更尴尬 她忘不了她跟欧羡说的第一句话:那个,我的猫刚洗了澡,还挺干净的。 ...... 然后,因为实在是太尴尬了,她抱着猫仓皇逃走了。 逃的时候她还回头看了欧羡一眼,那时他已经坐了起来,她记得她当时还特花痴的在心里YY了一番,这德国的紫外线那么强,他居然还能生得那么白净。 呵,那时多好啊,美好无伤的模样,看着都让人心生欢喜。 不像现在,她心里藏着不甘和委屈,所以性子阴晴不定,而欧羡也似被层层叠叠的浓雾遮挡的幽灵一般,看不清也猜不透。 那个,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温言回神瞧他,我刚敲门了。 一个医生装扮的年轻男子边说边往病床边走来,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本以为是医生查房,温言只淡淡地点了个头,并未回应。 我是欧羡的同学。 同学?欧羡是学音乐的,跟他一个医生是哪门子的同学?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不信任,男子补充道:高中同学,我叫邵逸。 温言在心里哦了一声,依然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并未出声。 此时的温言,脸上的口罩和头上的帽子并未摘下来,加上她不出声,邵逸也没认出他来。 与此同时,穆骁也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邵毅,自然会心生警觉,你谁啊?这是VIP病房,你不是主治医师吧? 见惯了有钱人豪横,邵逸并未将对方的不友善放心上,好脾气地回了句,我是欧羡的同学,听同事说,他住院了,就过来看看。 同学就能随便闯病房啊?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不方便啊,你 穆骁。温言打断了他,小声点,他刚睡着。 闻言,邵毅心中一惊,穆骁?温梨的粉丝,有谁会不知道穆骁是温言的经纪人啊,难怪第一眼就看着有些眼熟,可他态度实在算不上好。 所以,刚才他死活都想不起他来。 这么说,坐着的那位就是温言? 靠,这什么情况。 在心里YY了半天的邵毅,自然也理解了穆骁的态度。 可是,欧羡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她跟温言什么关系。 靠,这次是玩大发了吧,居然玩上了女明星?! 穆骁见他愣愣地盯着温言,有些火大,强忍着将他拖出去的冲动,走到他对面挡住了他的视线,邵医生,看同学的话,还请您晚点再来。 人家这都赶了好几回了,邵毅也没理由强留,便礼貌地笑了笑,退出了病房。 傍晚的时候,欧羡的烧退了些,醒来的时候,见父亲低头看着手中不知名的杂志,并未见温言的身影。 爸。 听到声音,欧父抬头,醒啦,要喝水吗? 欧羡点了点头,欧父放下手中的杂志,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欧羡已经自己坐了起来。 接过欧父手中的水杯,抿了一口,便自己侧身放回了床边的柜子上。 爸,言言呢? 回温家了,穆骁接走的,放心吧。欧父顿了顿,犹豫了下,你身上的伤,是妈妈弄得吧? 欧羡微垂的睫毛动了动,过了好一会,才抬眸看向父亲,爸,您很久没去看过妈妈了吧? 嗯。欧父有些不自然地扶了扶镜框,我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欧羡轻嗤一声,您回去吧,我这有医生和护士,您也帮不上什么的。 也好。欧父似是识趣的起身,后又轻叹了声气,以后,别再这么糟蹋自己了。 糟蹋?欧羡震惊地望向父亲,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父亲能说出来的话。 那被病痛折磨的,可是他曾经挚爱的人啊。 人性真就如此不堪吗?欧羡红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父亲,期望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哪怕一丝的感情来。 哪怕怜悯也好啊! 恋耽美 -温酒蜗牛(10) 呵,真是可笑至极。 欧羡失望地躺回到了病床上,闭眼不再看父亲。 见他如此,欧父眼睛也红了,嘴唇抖动了下,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能说出口。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欧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神空洞且虚无,嘴角挂着悲凉的笑意。 想什么呢?门口传来邵逸的声音,我刚在门口碰到叔叔了,眼睛红红的,两人吵架了? 欧羡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嗯,你又错过了。 病成这样都堵不了你的嘴欠。邵逸抬了抬手中的餐盒,要吃点吗? 欧羡摇了摇头,没胃口,先放那吧。 行,给你放这,一会记得吃。邵逸将餐盒放在了他床边的柜子上,拉了把凳子坐去了他的身边,一贯的坐没坐相。 被他似笑非笑地瞅着看了许久,欧羡扯了扯嘴角,有屁就放。 邵逸斜眼坏笑一声,温言是谁啊? 刚认识的女明星。 见对方说得云淡风轻,欠揍得很,邵逸受了刺激。 行啊!邵逸咬牙伸手重拍了下他的大腿,你胃口够大的啊! 本来也就随口一答,被他这么一拍,欧羡突然就起了烦躁之心,出去。 见他似是真动了气,邵逸有些懵,不是,是我下手重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欧羡敛了敛心神,但语气也没好到哪去,我想安静会。 其实邵逸知道他生病的原因,因为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正是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才胡咧咧地逗他开心,不曾想撞枪口上了,邵逸有些懊恼,但他们之间也用不着说抱歉。 邵逸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塞到了他的手里,走了,有事给我电话。 邵逸。 干嘛?邵逸吊儿郎当地回头瞅他。 有机会,我帮你要几张签名专辑。 谢了。邵逸朝他挥了挥手,走了。 病房再度归于平静,被邵逸闹了一通,他的愤怒似乎也缓和了不少。 枕边的手机有信息声传出,欧羡拿起手机点近了主界面。 是温言发来的微信:醒了吗? 欧羡:嗯,醒了一会了。 温言:吃东西了吗? 欧羡:还没。 温言:想吃什么? 欧羡愣了下,嘴角浅扬着:你要做给我吃吗? 温言:我可以让穆骁给你点份外卖。 欧羡:想吃粥,温热的粥,我痛觉不敏感。 彼端沉默了许久,才回了一个字:好。 一个小时后,有护士提了一个保温桶过来,说是归一酒店的工作人员送过来的,欧羡了然,谢过护士后,护士便离开了病房。 那保温桶有些大,有六层,除了粥,还加了点心,不多,但花样不少。 点心的式样很精美,本来不饿的欧羡,看着看着也有了食欲。 他拿过手机,将点心和粥拍了张照片,发送给了温言:谢谢,我保证吃完。 这边的温言,收到信息后,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突然心生感慨,觉得自己的摄影师真的太LOW了。 人家连个普通的白粥,都能拍出诱人的味道。 而她的摄影师,总是找不到她的灵魂。 一旁的玩游戏的穆骁听她叹气,凑近了她些,边玩游戏边问,言言,有什么不开心的,说来我乐乐? 对穆骁私下没正行的样,温言早就习惯了,处在名利场的他们,人前得装,人后就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温言白了她一眼,将欧羡拍的白粥照片转发给了他。 几秒后,靠,这谁拍的?整得我都想喝白粥了。 温言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发出了另一个灵魂拷问,穆骁,你说教书先生会愿意当我的御用摄影师吗? 什么教书先生?穆骁一心二用的本事向来强,不一会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说欧先生啊? 见她不说话,穆骁就当她是默认了,那人一看就不好相处,然然也说他性格怪得很,你还是别想了。 是吗?温言不置可否,我倒想试试。 圆谎 翌日一早,欧羡就办理了出院手续,让受温言之托去看他的穆骁扑了个空。 其实在穆骁出门的时候,温言就收到了欧羡准备出院的消息,所以穆骁的扑空,也有温言故意整蛊他的意思。 偶尔心血来潮时,温言也没少干这种事,这大约就是自襁褓一起长大的乐趣吧,成为对方防不胜防的暗坑。 出院的时候,邵毅本想送他,但医院临时有事,便将车借给了他。 车子驶入小区的地下车库时,欧羡见一辆黑色SUV在倒车入库,那技术真是一言难尽。 想着这车一时半会也倒不好,欧羡便倒车去找其他位置停车去了。 停好车,回来,那车还在那跟车位较劲中。 对,很明显就是吃饱了跟车位较劲,因为以车主的技术,今天就是在这较一天劲都不一定进得去。 明明走几步,就有更其他更好停的位置,一人停两个车位的那种。 正准备往电梯间走去,欧羡突听身后有人按喇叭,他稍顿了下脚步,又头也不回地往电梯间走去。 还没走到电梯间,手机响了,是温言的微信:过来帮我停车。 ?!欧羡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赶紧往回走。 走到那辆黑色的SUV车前一看,他果然没猜错。 从前挡风玻璃外望去,车内的人,微噘着嘴瞪着他,可爱极了。 那一瞬,欧羡有些想笑,又莫名地感动。 滴!温言在车内又按了下喇叭,欧羡回神往SUV的驾驶室一侧走去。 温言瞪了他一眼,便一声不吭地下了车,后又坐去的后座,欧羡也没多言,直接上车,三十秒不到,就将车停好了。 我刚刚也是这个角度,为什么就是进不去? 今天这么快就将车停好,温言显然很不服气,那模样就是,如果可以,她大约是想将车暴打一顿。 你是开得少,次数多了就能找到感觉了。欧羡憋着笑,轻言安慰了她。 那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这要是搁以前,温言就是有气,也早就卸甲投降了,可那是以前。 我刚叫你,你干嘛装做听不见。 见她开始闹脾气,欧羡了然地笑了笑,我不太喜欢被人搭讪。 气氛沉默了几秒,温言实在憋不住气闷,她是真的生气啊,跟个车位在这较劲半天,最后还被人说成是搭讪,实在是可恨。 啊,温言拖长了尾音,但我好像搭讪失败了呢,我不喜欢腿短的,下车! 知道她误会了,但此刻常规的哄法显然不适合她,所以欧羡想了个阴招。 言言。欧羡解开安全带,扭头向后瞧她,我腿不短的,不信,我找那哥们来比比? 顺着欧羡手指的方向,她居然看到了梵歌。 这个小区是有毒吗?虽然是都城高档楼盘之一,但也没高档到梵歌也会来住的地步吧! 不过,欧羡的确拿捏住了她,因为她的确不喜欢梵歌,可偏偏他们自幼师出同门,这撕不掉的关系,加之对方格外主动,她光拒绝他的理由都能出一本书了。 能不见,温言是打死都不愿意主动凑上去的。 不用了,去你家! 这下轮到欧羡不自在了,他没想过,她会主动来找他,更没想过她会主动提出去他家。 怎么了?毕竟相恋过,这点敏感温言还是有的,不方便? 不会。欧羡回神,就是有些意外。 欧羡下车给温言开了车门,温言将口罩带好后,跟着他一同往电梯间走去。 进入电梯,门在关上的最后一刻又被打开来。 站在门外的人,虽然戴着口罩和帽子,但温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很显然,梵歌也认出了她。 这该死的缘分,她刚明明见梵歌往其他方向走了,这下怎么又出现在了这? 言言?随着梵歌的声音响起,电梯门也徐徐关上了。 嗯。温言淡淡地点了点头,师哥。 你来找我?说完又觉得有哪不对,他视线扫过欧羡,蹙眉道:欧教授? 你好,梵歌先生。 见欧羡似乎并不意外,温言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 言言。梵歌直接跳过欧羡,往温言身侧靠了靠,你找我? 还没等温言回应,欧羡一把扯过温言,将她拉到了自己的另一侧,离她远些。 浓烈的雄性领地意识,扑面而来,温言突然有些想笑,不过她也乐意配合,并未多言解释。 正因为她的不解释,梵歌简直不敢详细自己的眼睛,但心里也打翻了醋瓶,有些恼火,又无计可施。 刚好此时,电梯门开了。 32楼到了,所以梵歌也是住32楼吗?这该死的巧合啊,温言在心底低吼着。 果然,接下来还有更巧的,欧羡住3201,而梵歌住对面3202,一层楼就两户,绝了。 不过,温言没有犹豫,直接跟着欧羡去了3201,关门的最后一刻,梵歌拉着了门把手,言言,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这次又是没得温言回应,欧羡直接从里面用力一拉,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呃,如此简单粗暴,可此刻温言却觉得他有点帅。 房子很大,上下两层,目测160个平方是有的,这倒让温言有些诧异,这房子是你买的? 嗯,买了两年了。欧羡便往厨房走去,边回头应她。 教书先生的经济实力还不错嘛。 闻言,欧羡弯唇笑了笑,还行,但比不得大明星你。 那是,不过,温言跟着他去了厨房,你倒也不用自卑。 那模样那语气,大概就是,能比上我的人也不多的,所以也不多他一个,特臭屁也特可爱。 嗯,记住了。欧羡含笑将手中的水递给她,喝口水,我一会给你做饭。 接过水,温言一口气将杯里的水喝光,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眼,点头嗯了一声,就转身出了厨房,往阳台走了去。 都主动找上门了,如果说刚才因为意外,他来不及多想,但到现在,欧羡也大概猜出了她来的目的了。 看着阳台上,摆弄花草的她,欧羡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垂眸愣了好一会神,才打开冰箱,准备给做午饭。 摆弄够了阳台上的花花草草,见欧羡在忙,温言有些百无聊赖地在客厅转了几圈。 房子的装修有些冷,处处都是黑白调,除了黑白找不到一丝其他的颜色,温言觉得有些无趣,便去了厨房,欧羡,我能参观下你的房间吗? 正在洗菜的欧羡抬头瞧她,似笑非笑道:怎么,怀疑我藏了娇? 温言显然没料到,他会撩自己,这会她还蛮不自在的,不乐意,算了。 言言。欧羡叫住她,伸手拿了张干湿巾将手擦净,追上她,乐意的。 跟着他逛了一圈,五个房间和客厅一样无趣,虽然她也喜欢干净单纯的色彩。 恋耽美 -温酒蜗牛(11) 可不知为何,这个房间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刺骨的冷,这让她有些不适。 欧羡。温言指了指最里侧的房间,那个你还没带我看过呢。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欧羡不动声色地晃了下神,那个是我的书房,有些乱。 欧羡。温言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我想看。 下次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走到楼下时,欧羡抬头往上看,见温言垂眸盯着他,他温声哄道:言言,下次好吗,下次收拾好给你看。 说完便走回了厨房。 温言侧身向左盯着那个房门看了许久,心里说不上的难过。 其实,她并非因为没看到房间而失落,而是因为他刚才眼里流露出的痛苦,让人没法忽视。 此后直到吃完午饭,两人都没再说过话。 吃完饭,欧羡收拾好厨房回到客厅,温言坐在沙发一角,刷着手机。 见他走来,温言撩眼瞧他,直到他在对面沙发坐下后,温言才放下手机,直截了当地开了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有了心理准备吧,欧羡也没有多大的心里冲击,只淡淡地说了句,爬山时,被树枝挂的。 欧羡,温言缓慢出声,一字一句无比清晰,我长得像傻缺? ...... 气氛凝滞,欧羡突然想笑,她真是一点没变,傲娇时就说自己是大家闺秀,生气时大家闺秀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好,我说。知道瞒不过,欧羡便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前几天去医院找朋友,刚好碰上医闹,为了护他,意外被人咬了几口。 什么朋友? 同学,中心医院最年轻的心外科主任。 叫什么? 见她一秒不停顿的追问,欧羡在心里庆幸,幸好早有准备,邵毅。 打电话给他,我问问。 这下,欧羡心底的那点庆幸被三振出局了,医闹还有据可查,毕竟前两天的确发生过医闹,可这邵毅向来神经大条,这个谎如能圆? 言言,我 你不打,我就让穆骁现在去问。 行,欧羡无奈妥协,我打。 被打 电话接通后,欧羡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当着她的面将免提打开了来。 很快,那端便传来特没正行的暧昧声调,想我了?抱歉,哥们现在没空! 听说,前两天欧羡在你们医院被医闹的家属咬了? 这没给对方一点缓冲余地的话,是温言故意的,毕竟是同学,听刚才那语气两人似乎还挺和谐,万一双方默契了呢! 这一步一步地,欧羡瞧着她,突然有种谈恋爱时闹腾得既视感,心底没来由地抽痛了下。 啊,对。那端的邵毅没停顿多久,也没多问,直接给了最完美的配合,让他打破伤风,他给忘了。 嗯?温言将视线自手机和欧羡间来回移动,几秒后,她伸手挂断了电话,将信将疑地丢了一句,你确定他只是你朋友? 嗯,朋友。因为邵毅的配合,欧羡悬着的心此刻也终于踏实了些,所以并没听出温言的弦外之音。 啊,温言故意拖长了尾调,明白了。 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欧羡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也没多想,直接甩了一句,放心,我是直男。 放心?呵!温言被他噎得有些不自然,拿起手机起身没看他,我先回去了。 见她真的往门口走去,欧羡急忙起身追了上去挡住了她的去路,言言,我不是那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想说....... 噗呲,温言突然轻笑出声,打断了欧羡有些着急又没逻辑的解释,她这一笑,欧羡不自觉的眉心微怔,身子有些轻微的僵硬感。 那放松的笑意,欧羡都快忘了,他最后一次见是什么时候了,他本能地抬手,想要触摸那张虽不热烈,却有了温度的脸。 你想干嘛?在他即将触碰到自己脸的那一刻,温言出声制止了他。 回过神来的欧羡,手僵在原地,上下都艰难,好一会他才低低道了声对不起后,才将手放了下来。 欧羡,就算是安哥,也不会由着我招手即来挥手即去的。 耳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他听见,而她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 虽然没想过,她能原谅自己当初的不告而别,但他也没悲观到觉得这是一场死局,所以,在祖母找上他的时候,他才鼓足勇气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 可是,如今看来,这就是一场解不开的死局。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会不会选择余生都做个逃兵呢?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遍,答案却从来没变过,哪怕是个死局,他也想死磕到底。 言言,你误会了。欧羡若无其事地敛去了眼底的情绪,是你脸上沾了东西。 什么?温言半信半疑地打开手机摄像头,将镜头翻转对着自己,脸上的确有东西,不知在哪沾上了点红色。 脑子闪过一段刚吃饭时的插曲,桌上有道红苋菜,因为红苋菜交缠在一起,她夹菜的时候没注意,汤汁溅了一下,不过当时没觉着溅脸上了,所以并未注意。 这反转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她本以为是欧羡见自己笑了,一时间没把持住,才情不自禁的。 气氛突然就尴尬了起来,温言准备不顾形象地上手擦拭,被欧羡拉住往厨房走去,然后在餐桌上抽了张湿巾,也不问她是否同意,直接上手给她擦了。 动作干脆也温柔,并无半点油腻之态。 那感觉就像是,你看,我君子坦荡荡,你呢总多想,多想,别多想! 温言有种脑子被浆糊糊住的感觉。 从重逢的对不起开始,到寺院高烧迷糊说我是爱你的,这中间,他给她的感觉明明就是:我想和你破镜重圆,但当初抛弃她的理由,他不想说。 可现在给她的感觉,突然就变成了:我们不过是曾经爱过的关系,你别多想! 而且现在还有种,她在主动追他的感觉。 这什么鬼剧本。 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此刻她真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这次,她没有犹豫,直接往门口走去。 言言。欧羡追了上去,你去哪? 回家。温言一边换鞋,一边说,眼皮都没抬一下。 好,我送你去。 不用。温言边打开来,边说,依然没瞧他一眼。 与此同时,对面的梵歌也开了门,看样子像是要出门。 言言。梵歌叫了她一声,随手将大门关上,向她走了过来,刚好碰见欧羡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去哪?梵歌问她。 回家。温言似乎是有意气欧羡,这一刻,她对梵歌的态度还不错。 都不傻,这微妙的气氛,也被梵歌精准地捕捉到了,刚好,我约了然然,一起吧? 你约了然然? 不是,梵歌解释道:然然说,她的音乐室的设备不好用,让我帮忙看看。 噢。温言没有怀疑,点头应了声,好。 身后欧羡的一声轻嗤声,终于引起了温言的关注,她回头瞧着他,不说话。 我敢打赌,温然今天一定会在学校奋战到天明。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成功勾起了温言的好奇心,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欧羡双臂交叠抱于胸前,这位梵歌现在在撒谎。 温言本能地看向一侧的梵歌,梵歌脸上还算镇定,她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哦?你怎么确定人家在撒谎呢。 她是我的学生,明天要交作业的。 那云淡风轻的口吻,似乎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不过,温言现在并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打定主意想气他一回。 她哦了一声,转身朝梵歌说,走吧,开我的车。 在温言看不到的地方,梵歌回头冲欧羡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尽是让人不适的邪魅和挑衅。 在电梯快关上的那一刻,欧羡用脚挡住了电梯门,电梯门随后朝两边打开,随后欧羡也进了电梯。 再说一遍,离她远些。 一进门,温言就被她拉离了梵歌身边,梵歌被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彻底惹怒,他上前一步站去欧羡的对面,直接一拳打在了欧羡的腹部。 给脸不要脸,这是你自找的。 梵歌,你疯啦。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温言在一旁愣了好一会儿,才动手把梵歌给推开。 这下,温言是真的相信欧羡的痛觉不敏感了,梵歌是业余拳击爱好者,这一拳下去,正常人肯定能痛晕了过去。 而他,除了脸色不太好,整个人没有一丝异常地站在那,梵歌也因此有些懵。 这边温言刚将两人分开,不过几秒,欧羡也一拳还了回去,看梵歌的反应,那一拳力度不轻。 耳边传来欧羡冷冽的声音,我最后说一遍,给我离她远些。 随着他声音的落下,电梯门也同时打开了来。 两个刚动了手的人,一个疼出了一头汗,另一个面不改色地将温言拉出了电梯,直直往停车场走去。 两人走到车欧羡的车子前时,欧羡明显觉得自己有些头晕,嘴里也有了明显的血腥味。 为了安全,他把车钥匙交给了温言,送我去医院。 开慢点。他又补充道。 看他脸色比刚才差了许多,温言也没心思去在意他此刻的冷淡了,点了点头,上了驾驶位。 的确如欧羡所说,这车开多了就有感觉了,她觉得自己今天比上次开得顺手多了,紧张感也少了不少。 自上车起,欧羡就闭着眼镜,没说过话,脸色愈发的苍白。 温言有些着急,脚下不自觉地踩重了些,慢些,安全最重要。 安全最重要,熟悉的碎碎念,令温言安心了不少。 车子刚停稳,就听到有人在敲右侧副驾位的车窗,温言扭头望去,那张脸有些熟悉,还没等温言想起来,车窗被欧羡放了下来。 欧羡开口就问人家,轮椅带了吗? 这不是还活着呢吗? 要死了,拿轮椅合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极了老夫老妻的斗嘴,虽然都嘴贱,但看得出车外的人很担心欧羡,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起往驾驶位上看一眼。 那人边拉开开门边探身进来扶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学 温言?对方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似乎是看出了她依然没记住自己,他便开口自报了家门,邵毅,她的高中同学。 往哪看呢?欧羡很是不爽的垂眸盯着他,我才是病人。 这个男人那该死的领地意识,简直让温言欲罢不能,其他都变了,唯独这点真是一点都没变。 行,邵毅收回了视线,一脸没正行地看着他,你看你是需要我拦腰公主抱呢,还是挂腰考拉抱,嗯? 滚。欧羡虚弱的低吼一声,伸手向他,扶好。 恋耽美 -温酒蜗牛(12) 哎!邵毅听话的扶上他的胳膊,待他下车时,又故意松开,差一点没站稳,最后自己扶住了车门。 这该死的和谐感,如果不是因为了解欧羡,温言真就以为他们才是真爱了。 或许是因为生气吧,直到坐上轮椅了,欧羡都没看过她一眼。 情绪闹上头,温言开始了本能的不爽。 不知为何,邵毅突然折回来敲车窗,温言放下车窗,没看他也没说话。 温言,邵毅说,他得做检查,一时半会好不了,要不你去我办公室等? 不了,温言拒绝了他的提议,他有你就够了。 别啊,邵毅说,我今晚还有一台手术呢,管不了他。 温言淡淡的哦了一声,那你给欧叔叔打个电话吧,他比我更合适。 他们父子吵架了。 吵架?这倒让温言挺新鲜的,两个大学教授,还是父子,会因为什么吵架? 你放心,我办公室绝对安全。邵毅似是故意留她,看他那可怜样,你就当同情弱者吧,啊? 弱者?温言脱口而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是,他 算了。温言打断了他,我就姑且当他是个弱者吧! 两次被抵墙边 下车前,温言看了眼轮椅上的欧羡,他依然没抬头看她一眼,温言很是不爽,但也没处发作。 将帽子戴好,拿上手机,便随邵毅从员工通道门诊大楼。 如邵毅所说,他的办公室的确安全,或许是私立医院的原因,医生的办公室相对豪华,也更私密。 办公桌的外侧有张合影,相框是普通的实木黑框,看着有些年份了,照片上的人虽是少年模样,但温言一眼就认出其中脚踏足球的人是欧羡。 那模样和现在区别不大,只是那时他更青涩些。 照片里恣意飞扬的少年,笑容酷酷拽拽的,和她认识的他似乎有些不同。 在他身边时,欧羡很温暖,声音温暖,笑容也温暖,偶尔有些拽,但都帅不过三秒就会认怂。 记忆里,他的反差好像一直都挺大,仿佛全世界最好的欧羡是独属于她的,而那个骄傲、脾气臭、性情不定的欧羡真实存在,却并不会来打扰她。 刚才没注意,桌子的内侧也有一张合影,看着不算旧,像是近些年拍的。 照片里的欧羡被邵逸勾着肩,眼神暗淡无光,笑容很淡,和年少时判若两人,温言下意识的拿起相框,细看才发现他手臂上和脖子有伤,脸上也有。 虽不明显,却刺眼得很。 这邵毅就没别的照片放了,放个破了相的照片做什么? 正盯着照片出神间,邵毅敲门走了进来,走到文件柜旁边打开文件柜边说,我来取个病例,你随意。 不好意思。温言将照片放回原位,我看这照片挺奇怪的,就拿起来看了看。 奇怪?邵毅从文件夹里抽出了一份资料来,抬眼看向她,哪里奇怪? 我看欧羡身上有伤。温言探寻地解释着,一般人不会用这个做摆台吧。 噢,那个啊!邵毅神情自然地说,那时他经常这样,他不喜欢拍照,这是这几年,我和他唯一的一张合影。 经常? 似是意识到自己嘴滑了,邵毅不自然地笑了笑,我这还有事,欧羡还有些检查要做,辛苦你再等会哈。 说完,就径直离开了办公室,根本没给温言多问一句的机会。 这太奇怪了,一个正常的人,为何会经常带伤,印象里,欧羡矫情得很,一点小伤他都要嚷嚷着让她给他包扎好,才算。 不过五年的时间,先是没了味觉,后是痛觉不敏感,再是浑身是伤,还经常! 轰的一声,她分明听到了自己的世界,有一个角落瞬间崩塌。 所以,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温言那刚跟他赌气憋闷的心,此刻只剩下窒息,莫名的窒息。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没有犹豫地给欧羡发去了信息: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等了许久,那边才缓慢的回了句:什么? 或许是等得太久,温言的脑子有些乱,信息删了写,写了删,有长有短,最后被她精简,浓缩成了三点:五年前的事,给我一个理由,我给你转正。 那端又是久久的沉默,温言等的有些着急,准备出门去找他,一打开门,便见欧羡站在门口,轮椅安静的待在他的身后。 也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多久,四目相撞间,谁都没有躲闪。 他眼里的故事,温言看不懂,可她心里的委屈,欧羡一直都懂。 两人不知道在门口对视了多久,欧羡突然反手将门关上,在她来不及反应之际,便被欧羡拦腰抵在墙边。 男性的气息猝不及防地将她牢牢的禁锢着,熟悉的檀香味不再令她心安,反而令她异常的紧张,欧,欧羡 言言,对不起。耳边的声音低低的,温柔得不像话,也带着微不可察的鼻音,这辈子,我应该是没办法给你一个合理的理由了。 说完,他抬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头埋在她的颈间,温言明显感觉到有热热的东西划过她颈间的肌肤,异常的灼热。 温言没有挣扎,就这么安静地呆在他的怀里,半分都没有移动过。 言言啊,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能当我病了一场吗? 心里的感觉应该是痛吧,不然怎会如此窒息。 为什么呢?一场关系的结束,多少都会有征兆。 那美好的一切,莫名地分手,她为什么就不能要一个理由?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他当初的离开,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但温言没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不能,因为如果这样,我会不开心。 话一出口,温言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拥着她的手愈发地用力了些,好似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怀里一般。 对不起。 耳边重复底喃着这句话,一如重逢当天那般,深深的无力中透着缱绻的深情。 窒息,不仅是心理上的,还有生理上的,在温言觉得下一秒就要晕过去时,欧羡松开了她,她终于有了一丝可喘息的空间。 欧羡,我想回家。温言声音低低的,带着浓浓的鼻音。 好,我带你回家。 此时,欧羡并未完全放开她,手还在轻抚着她的头发,像极了安抚女儿的父亲,虽笨拙却温柔得让人心生眷恋。 言言,我现在的状态,可能没办法送你回祖母那里了。 那回你家。感觉到他触抚自己头发的手顿了顿,温言补充道,不乐意算了。 好。 话毕,欧羡便彻底放开了她,一秒都没犹豫地拉着她,离开了邵毅的办公室。 你轮椅不要了? 不需要。 刚不是你吵着要的? 不这样,你会等我? ...... 轻轻浅浅的声音自他们传出,欧羡似乎听到了,彼此的心底似有冰山轻微撕裂的声音,虽不强烈,但那暗无天日的冰山间,似乎有光亮自缝隙间照了进来。 回到家,欧羡将电视打开,吩咐她在家看电视,无聊就看会书,他去下商场就回来。 温言哦了一声,也没多想,待他拿上车钥匙,将大门打开又关上后,才想起他出去的大意,便追了出去。 欧羡, 在他进电梯的最后一刻,温言叫住了他,欧羡一只脚已经踏进了电梯口,听到她叫他,便从电梯里退了出来。 以为她是一个在家待不习惯,欧羡试探地问了问,要和我一起去吗? 不了,温言说,穆骁也住这个小区,他家有我需要的一切,我去拿些过来就好,你不用单独去买了。 话一说出口,温言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下一秒,自己就被欧羡拉进了门里,大门随即被关上,而她又再一次被他抵在了墙边。 不过这次,他没动手抱她,只是离得很近,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自上而下地将她禁锢在当下,莫名的紧张又莫名的暧昧。 你和穆骁住一起? 那声音,低低沉沉的,温言一听就知道,他是老毛病犯了,可她就是这么没骨气,她还就喜欢欧羡这方面的霸道。 不是,我大部分时间住祖母那,这市区的家我回得少,前段时间才发现因为楼上漏水,我家没法住了,我也懒得折腾,就把需要的搬了些去穆骁家。 这耐心的解释,这温软的声音,加之她的不抗拒,欧羡突然贪心地想要更多,情不自禁自心底而生,小心翼翼地试探而下。 双方的气息交缠在了一起,可温言清醒地知道,她不要这样不清不楚的暧昧。 在对上温言黑瞳的那一刻,欧羡瞬间清醒了过来,拉开了和她距离,我去买菜,在家等我。 不等她回应,欧羡便急急地开门离开了。 虽然温言刚才很清醒,但其实她当时的心紧张得都快炸裂了。 她都不敢想,如果不是他及时克制住,她会怎么做,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特羞耻的事实:她大概率会沦陷。 这一事实惊得温言懵了许久,最后她拿上车钥匙,逃也似的离了欧羡的家。 既然自己如此没定力,那还是不要玩火得好。 因为她不要这样的和好,如果不清不楚的和好,那过去的这五年,她算什么? 直到钻进了自己的车里后,温言才感觉了到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在车里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后,拿出手机给穆骁打了个电话,虽然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了,但她还是任性的要求穆骁送自己回了祖母那。 到祖母那时,都已经快凌晨12点了,安排穆骁去了客房,温言便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手机自离开欧羡家后,温言便关了机,因为不想解释,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 这一天,她情绪波动太大,温言觉得身子沉重的很,洗漱完便睡了。 翌日。 温言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不管前一晚多晚睡,第二天六点定会醒来,晨跑,洗漱,吃早餐,者行孙般的规律。 早餐后,温言便去了花田。 手机依然没开机,出门的时候被温言丢在了房里。 待她从花田回来时,穆骁还没起床,他没事就喜欢睡懒觉,祖母也乐意惯着他,所以他也心安理得的很。 回房洗了个澡,出来时刚好碰见祖母礼佛回来,一见她开口便问:言言,你又欺负欧羡了? 祖母,您的心眼还能偏得再明显些吗?温言有些好笑,但又觉得哪里不对,边喝水边问向祖母,您说说看,我怎么欺负他了? 据说,你亲完人家就跑,手机还关机了? 剧烈的咳嗽声应声而起,温言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呛窒息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第99首新曲 祖母见她被呛得如此严重,不说心疼一声,还在一旁乐得差点忘了形。 祖母,你话是欧羡跟您说的? 好容易咳嗽平缓了下来,温言压着要咳不咳的生理冲动,艰难地问了一句。 我猜的。 温言: 这瞎扯还能一脸的淡然,她这一下就刷新了温言对她的认知。 祖母,你过分了啊。 恋耽美 -温酒蜗牛(13) 见她气鼓鼓地转身往房间走去,祖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回房后,温言坐在梳妆台旁,噘着嘴,不说话。 生气了?祖母含笑凑了上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是梵歌跟我告状来了。 师哥?温言有些诧异,更多的是不爽,他告什么状? 他说你跑一个大学老师家里去了,还跟人家亲密有加。祖母边说边往窗边走去,将窗帘拉开后又回到她的身旁停下,言语中尽显高兴之色。 我们言言这回是开窍了,祖母高兴着呢! 温言: 待祖母离开房间后,温言将手机开了机,本想找梵歌聊聊,不想,刚开机,欧羡的微信语音通话就打了过来。 犹豫了几秒,温言还是接了。 言言。本以为她逃跑的行为经过了一夜的发酵,对方多少会责备一句,意外的是,对方很平静,温柔的声音依然让人眷恋。 嗯。 去祖母那了? 嗯。 怕我了? 嗯。意识到哪里不对,温言赶紧改口,谁怕了。 我周末去看你。 嗯。话一出口,温言便懊恼不已,他永远都有本事让她没法思考,不要。 对方明显是笑了,虽然很轻,但温言知道,他就是笑了,你笑什么。 我一会有课,晚点说。 嗯。 啊,温言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明明想抗拒,身体和大脑却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她懊恼地挂了电话。 本想关机了事,想着她必须找梵歌聊聊,可点开他的微信对话框后,她连打一个字的欲望都没有。 最后直接退出了微信。 刚想去叫穆骁起床,穆骁就直接破门而入,兴冲冲地嚷嚷开了,那个勿忘我发新曲过来了。 这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 这五年,温言的歌全都出自这个叫勿忘我的作曲家之手。 他们相互成就,遗憾的是,他从不露面,也不肯透露真实身份,甚至连个电话都不肯留。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方式,便是一个网易邮箱。 这个勿忘我,一年送他20首曲,刚好够她出两张专辑,加上这首,他已经送了她99首曲子了。 还差一首,下半年的专辑就能如期推出。 转发给我。很明显,温言也有些激动。 这个勿忘我写的曲,就好似在讲故事一般,一个忧伤却又极致深情的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填词,温言就好似在读她和欧羡的故事。 私心里,她一直都希望这个故事,能有一个结局,一个圆满的结局。 文件接收成功,温言打开来,曲谱还是以往的风格。 一种娓娓道来的温柔和深情。 歌名:【好久不见】 微光啊,好久不见,平时时空里,我一直都在; 失望吧,我不再闪亮如初; 那些委屈,是我今生种下的蛊; 佛前,我求了上万次; 一次就好,给我一双治愈的双手,为你抚平心伤; 微光啊,好久不见,那些相爱的片段,我不曾忘记; 记得吗,我欠你一份聘礼; 那些诺言,是我前世未完的梦; 佛前,我求了上万次; 一次就好,赐我一点幸运,我想要百亩红妆; 微光啊,好久不久,为你,我捧上为爱生长的土壤; 微光啊,好久不久,我赌上了余生的筹码,换你余生值得。 为你,我奉上毕生虔诚,换爱继续生长。 在看到填词部分的【百亩红妆】时,那一瞬,温言有些不可思议,这世上真的能有如此巧合吗? 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五年前某个寻常的午后。 那时的她,有个雅号叫,辣手摧花,无论什么花,到她手上不出一个星期,就会被她照顾致死。 那个午后,温言刚种上的花又被她折腾死了,这没什么,她高兴就好。 可她手痒,连带着将欧羡最爱的勿忘我花,也给嚯嚯死了。 她至今都记得,那时欧羡双手叉腰,看着奄奄一息的勿忘我花,无语且火大得很。 那是他唯一的一次,为了几盆花凶她,真的好凶。 自知理亏,她有些害怕,但为了安抚他,她鼓起勇气做了22年来最勇敢的事-表白他:以后,我以百亩勿忘我花田做红妆嫁你,可好? 自那后,他们的感情急速升温。 在他消失的前一天,在莱茵河畔,他将她圈在怀里,在她耳边沉声问她:以后,我以百首金曲为聘礼娶你,可好? 曾经的每一帧,都美好得让人不忍触碰,似乎一碰就会变成镜花水月般。 言言?,言言! 穆骁叫了她好几声,她都似没听见般。 言言! 肩膀似有重力压过来,温言终于回了些神,但她依然沉浸在歌词中,有些走不出来。 穆骁,这个勿忘我还是查不出来是谁吗? 听着像是在问穆骁,可在穆骁看来,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不要我们的钱,根本无从查起。 这会的穆骁因为收到曲子,有些兴奋过了头,一直在微信语音安排着相应的工作,给温言安排档期好准备录音。 根本没注意到温言的情绪变化。 所以他此刻的话是机械的也是精准的。 这是个逐利的圈子,他应该不止为我一个人谱曲填词吧?温言似是想起了什么,穆骁,梵歌是怎么认识欧羡的? 闻声,穆骁终于停下了没完没了的工作安排,有些好笑地凑近她,言言,你是被太阳晒傻了吗,我哪知道,你的梵师哥是怎么认识你的未婚夫的啊!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我们就以这首做主打曲录MV吧,你也好好熟悉下新曲啊,下个月开始录音。 这并不是商量,因为商务上的事,一开始他们就约定好了的,得听他的。 所以,穆骁把要说的话说完,便离开房间了,一工作起来,他就是台没感情的机器,连温言情绪如此异常,他都没察觉到丝毫。 或许真的就只是巧合呢?温言在心底如此告诉过自己很多遍了。 可拿手机的手,依然控制不住地微抖着。 她打开梵歌的微信对话框,给他发了条微信:师哥,有空吗? 没等多久,那端便有了回复:嗯,怎么了? 温言:我记得,都城音乐学院百年校庆那天,你跟欧羡说了一句话:久仰,所以,你是认识他? 梵歌:不认识,不过【朝圣地狱】是他,应该不会错。 【朝圣地狱】是他们这个圈,有名的幕后作曲人,和【勿忘我】一样的神秘,也一样的盛产金曲。 凑巧的是,【朝圣地狱】的曲子,近五年来,从未与【勿忘我】的曲子同期发行过。 温言:你为什么确定【朝圣地狱】是欧羡? 梵歌:两年前,去德国的飞机上,我见过他,他当时在填词,那首歌在2个月后出现在了金曲榜的第三位,我打听了下,是【朝圣地狱】的作品。 温言:德国? 梵歌:嗯,那时你也在德国。 梵歌:你们很早就认识? 温言:为什么这么问? 梵歌:五年前,你的第一首MV霸屏那天,我在发布会现场见过他,一直呆到你离开,他才走。 温言:? 梵歌:?当我没说。 呵,今天这信息量够可以啊?温言突然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讽刺什么了,大约是,明明自己才是主角,却偏偏只能无知无觉的徘徊在门外,等待,就是她唯一的使命。 和梵歌的对话,温言没再继续。 看着置顶的对话框,欧羡两个字就像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她,那字眼里,藏着无数的秘密,是她穷尽所能也无法窥破的秘密。 因为太多的未知和无法触碰的真实,令她愤怒,难过,心疼也窒息,这所有的情绪裹挟在一起,温言觉得此刻的自己,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她很想问问欧羡,关于【勿忘我】,关于【朝圣地狱】,关于他的故事。 很想问问他,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虽然种种迹象表明,他并不好。 可是,此刻,她一句话也问不出口,她不过是想要一个理由,他都吝啬给她。 真真是可恨,可明明心底那么多的委屈,她却一句伤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她更恨自己,恨自己软弱,恨自己没骨气,更恨自己放不下。 手中的手机响了,是温然的。 一接通,哪头就哭得极其的委屈:姐,我要离家出走。 可一开腔就让人对她的心疼破了功,温言扯了扯嘴角,你不是一直都在离家出走的状态吗? 这次不一样,那个女人欺人太甚了。 这次,两人又是为什么啊? 我去看弟弟,她不让我去,居然还跟护士说,我居心不良,不许我探视。 听着温然抽抽搭搭的哭诉声,温言的情绪好像突然找到了出口般,淡淡的说了句:你不用离家出走,等我回来。 不见不散! 翌日下午。 中心医院的VIP住院部,一个尖锐的女声自病房传出:你把希尔弄哪去了? 前台的护士长听到动静后,赶紧吩咐一旁的护士联系邵主任,自己则先一步往病房走去。 病房里,温言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手里拿了本畅销的娱乐杂志,是医院专为病人准备的。 相比她的气定神闲,她旁边的女士更像只炸毛鸡,还有个不合时宜的女孩,站在不远处的窗边偷笑。 见惯了有钱人家的各色人物,护士长对这些人行为也多少有些理解。 可她是真看不懂这家人,听说这家人还是个旧式的大户人家,可这孟太太完全没有大户人家太太的稳重,小姐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沙发上坐着的这位,倒是挺有大家闺秀范的,护士长觉得她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刚想开口,孟太太又尖声吼了一句:问你话呢,你把希尔弄哪去了? 孟太太 你闭嘴!孟太太粗暴地打断了护士长的话,我儿子在医院不见了,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护士长觉得她实在不可理喻,瘪了瘪嘴,也懒得和她客套,您儿子去做检查了! 检查?孟太太声音小了些,但依然不信任地扫了眼护士长和温言,去做什么检查? 就一些常规的检查。护士长说,医生说他各项指标都还算稳定,复查一遍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知道自己失态后,孟太太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抬腿便准备离开病房。 孟阿姨,温言叫住了她,我这还一句话都没说呢,您要去哪啊? 孟太太顿住脚步,上身下意识地挺了挺,但并未回头,她的确是怵温言。 毕竟温言是温家的长女,而温家的继承权,向来都是传长女,加之她有老太太撑腰,自然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哪怕她贵为温家太太,在温家,她也尊贵不过温言。 只是温言自小和祖母生活在外,极少回温家,所以她们也算是相安无事。 恋耽美 -温酒蜗牛(14) 只是这么多年,她嚣张跋扈惯了,从来见温言,都是温软的模样,也从未将温言放在眼里。 这冷不丁地突然发现,她那温软的表象下,藏着深不可探的细密。 所以孟太太有些慌,这一慌,便是一看到她就觉得温言要害她,要害她儿子。 你要说什么?孟太太思忖了好一会儿,才缓慢转身,语气也恢复了平静。 温言放下手中的杂志,缓步走到她的对面,她身高170,比孟太太高出大半个头的样子,离得近了,压迫感扑面而来,孟太太心中难免犯怵。 孟阿姨,十年了,您作为长辈从未善待过然然,作为母亲,您也从未给希尔做过好榜样,作为妻子,您一年365天有350天都在外挥霍。 温言语气温温淡淡的,可气场却不容小觑,您觉得,温家凭什么要养着您? 你什么意思?孟太太显然心虚了不少,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微颤。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提醒您一句,然然和希尔是我的妹妹和弟弟,如果您非要分出个你我他来,那下次您提前通知下,我来当裁判。 门外的邵毅特别不厚道看了一场热闹,还将这一幕给录了下来,发给了欧羡,并附言:女神酷爆了。 几分钟后,欧羡回:把视频删了。 邵毅故意气他:我还得留着慢慢欣赏呢。 几秒后,欧羡回:主治医生偷拍病人隐私,有点意思! 看到回信的邵毅气结回复:你给我等着。 病房不过一出狗血剧,邵毅也没再进去,跟护士长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 这边的欧羡看了视频后,知道她定是心里有气,故意去找的茬。 只是,她何时变得这般沉不住气了。 因为下午没课,欧羡回家很早就回了家,这会他在书房,看着穆骁给他回的邮件,邮件的内容,是他意料之中的: 【勿忘我,您好! 不知该称呼您女士还是先生,鉴于您已为温言工作室免费写曲五年,温言女士希望能与您见一面,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请您务必给我们一个账号,让我们将您该得的那部分报酬给到您。 以上,望回复。】 其实这样的邮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主动邀请见面还是第一次。 所以,她大概的猜到了些什么,不过,这是他故意的。 这次他终于鼓起勇气,第一次回复了穆骁: 【好,明天下午五点,竹溪寺院,大雄宝殿,不见不散!】 邮件发出后,欧羡便退出了网易界面。 看着右侧满墙的照片,那张张明媚温婉的笑脸,盛着他和她之间所有的故事。 五年了,真的太久了。 翌日一早,欧羡便出发往竹溪寺院驶去。 上于11点到达的云溪寺院,到寺院后,欧羡径直去了大雄宝殿。 佛前,和别人的叩拜礼佛不同,欧羡只是久久的站立在佛前,他抬头于佛祖对视着,似乎是在看一个久违的故人。 【佛祖,您还记得我吗?我想自私一回,一次就好,您能宽容我这一次吗?我不贪求来生的,只要她这辈子,可以吗?】 他用来生与佛祖交换着今生,多少须臾过客,悉数散尽,他依然伫立于佛前。 直到寺院的暮鼓敲响,欧羡才惊觉,温言不知时事已经站在了身旁。 言言。 勿忘我先生,久仰!温言放下礼佛的双手,侧身向他,眼眶有些微红,但声音很淡,为什么? 最怕她问他为什么,因为如果能说,早在五年前就说了,那样的沉重,他不想也不愿意让她去承受。 五年了,既然躲不过,既然都放不下,他就想自私一回,可这份自私里,并不包括让她去承受他的生命之重。 言言,还差一首,我 我问你为什么?她声音低低的,似在质问,又似在压制愤怒。 看着这样的她,欧羡的心似被车轮在反复地碾压,他嘴唇微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抬手将她揽入怀中。 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反抗,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让他有股深深的负罪感。 可他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言言,我是真的病了。 那你现在好了吗? 耳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较刚才似乎平和了不少,欧羡身子一怔,不知她为何突然变柔软了。 没有,但医生说,我会好的,我相信医生。 许久,温言才低低应了一句:我也病了,医生说好不了,那他的话能信吗? 什么病?欧羡放开了她,双手扶着她的双臂,低头看着她,紧张溢于言表。 心病。 对不起。欧羡再次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她的脸埋在他的怀里,耳边依然是他喃喃重复着的对不起。 鼻尖熟悉的檀香味,令她心安。 这一刻,想起昨晚祖母跟她讲过的一个故事,或许她该试着体谅他。 深陷沼泽的他,连自救都异常艰难,却还记着当初给她的承诺。 所以这份爱未曾变质,虽然迟了五年,虽然他依然不愿向她敞开心扉。 但终归是有了一个能让她放下的理由了。 我想去看看你的书房。 她想,那个欧羡当时不愿展示给她看的空间,大抵会藏着能让我彻底解开心结的秘密吧。 五年的委屈,她需要足够多的他还爱她的证据,来洗刷心底的不甘和愤怒。 是的,她一直心存愤怒和不甘,愤怒他不告而别又突然出现,不甘心,明明那么美好,又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虽然知道这样很卑微,可她都已经如此卑微了,才更需要对方给他足够的底气和安全感。 好,你想看,随时都可以。 现在就想看。 好! 本做好了持久死磕的欧羡,不曾奢望过,温言今天能接受他【勿忘我】的身份,还接受得如此温和。 这一切看上去,似乎更像是水到渠成,而非人为牵强。 回市区的路上,温言坐在后座,一句话都没说。 因为事情太顺利,欧羡始终不安,也没主动挑起话题,只是路过服务区时,会问问她需不需要上洗手间。 今晚全程没塞车,回城的路快了很多,不到十点,车子就驶入了地下停车场。 往电梯间走的时候,好巧不巧地又遇到了梵歌。 言言?梵歌有些诧异,显然没料到这么晚了,她会和欧羡一起出现在这里。 温言点头嗯了一声,便没准备再和他有其他的交流,身子还刻意地往欧羡身侧靠了靠。 见她如此,梵歌忍了许久的怨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温言,这么晚了,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对方的声音刚落下,欧羡便一脚向他的腹部踢了过去,滚,你还没资格在这对她大吼小叫。 毫无防备的梵歌,应声倒地,战火一触即发。 在梵歌抡拳过来时,温言挡在了欧羡的身前,师哥,他是我的未婚夫。 闻声,梵歌在最后一刻收住了拳头,电梯刚好在此时打开了门。 师哥,五年前我就回答过你了,不值得。 说完,温言便抬腿进了电梯,欧羡也目不斜视地跟着进了电梯。 电梯间,一半昏暗一半明亮,梵歌站在光源的分界线上,明暗交织的脸部轮廓,看不出情绪,只见嘴角挂着一丝瘆人的邪魅。 关于初吻 准备出电梯的时候,欧羡试探性地去牵她的手,她拒绝了,欧羡笑了笑,抬手示意她先走。 出电梯后,温言也抬手学着他的动作,示意他先走。 这一来二去的小互动,有些可爱,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凝滞了一路的气氛也随之轻松了些。 进了屋,欧羡让她去客厅休息会,自己则去了厨房,给她倒了杯温水送出去。 言言,饿了吧。欧羡将水递到她的手中,吃面条,好吗? 温言点了点头,边喝水边嗯了一声。 那你先休息下,我去做。 待欧羡离开去了厨房,温言下意识地往二楼的某个方向看去。 似乎是出于一种自救的本能,温言突然有了退缩的念头,她有些害怕,无非是怕承受更大的失望。 真出神间,欧羡在厨房叫她,她应声往餐厅走去。 面条的卖相很精致,是低卡的荞面面,上面放了几朵西兰花,西红柿熬的汤底,酸甜适中,很开胃。 虽然身为公众人物,可她没有刻意减肥的习惯,饿了就吃,遇到喜欢的,偶尔也会暴饮暴食,比方说此刻。 一碗面,不大不小,温言连汤都喝了个精光。 够吃吗?欧羡有些意外,但话问出口又觉得不合适,抱歉,我 明天的早餐,我能点这个吗? 话被突然打断,欧羡脑子突然短路了下,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那我明天得早些起来,冰箱没西红柿了。 好。温言点头,犹豫了会又问,我今晚睡哪? 被她这么一问,欧羡有些紧张,因为从寺院回来直到现在,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书房的事。 书房是真的有些乱,而回来后,他也一直找不到机会去收拾。 还有那些照片,如果她看到会不会觉得自己变态。 毕竟分开五年了,自己的照片还被前男友挂了一满屋,正常人都会害怕吧。 所以,她一问自己住哪,欧羡脑子直接就翻了车,乱作一团。 倒不是他想得多,他是真的心乱了。 楼上有两间睡房,右边是主卧,左边第一间是我在睡,你睡 你为什么不睡主卧? 相较欧羡的紧张,温言似乎要镇定得多,而且主人不睡主卧,的确奇怪了些。 书房在左边,我睡那方便些。 这么解释好像也说得通,温言也没多想。 那我去主卧睡吧。温言起身,指了指桌上的碗筷,微扬了下眉眼,我的手买了保险的,就不帮你洗碗了。 说完,就径直离开了餐厅,往楼上走了去。 直到楼上传来微弱的关门声后,欧羡才松了口气,想着她离开时的傲娇小表情,他不由得垂眸哑然失笑。 那微妙难言的气氛总算结束了,回到房间后,温言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看了下时间,已经深夜十一点了。 可她是临时起意来的这,洗漱用品,换洗衣物都没有,她拿起手机正想找穆骁,欧羡的微信就传了过来: 上次给你准备的洗漱用品都放在浴室了,不知道你习惯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我买了海南之谜的基础款,如果不喜欢,你告诉我牌子,我明天去给你买,睡衣在衣柜的左手边,拖鞋在浴室。 照着他信息的提示,温言去了浴室,洗漱及护肤用品一应俱全。 从浴室回到衣帽间,找到他说的左手衣柜,看到了叠放整齐的棉质睡衣,视线落在睡衣旁边的位置时,温言瞬间感觉自己脸似被火烧了般。 虽然知道他细心,可她没想到,能细心到如此地步,一次性内裤还有内衣...... 流氓!温言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虽然尴尬,但不得不承认,她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毕竟现在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贴身衣物不换,是真的忍不了。 洗漱完毕出来,都快12点了,温言觉得有些渴,便下楼去了厨房。 上楼的时候刚好见欧羡从书房走出来。 恋耽美 -温酒蜗牛(15) 虽然她来这儿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那个书房,可她今晚本来是想绕过去的。 看样子,今晚是绕不过去了。 四目相对间,温言停在了楼梯中央的位子,欧羡停在了书房的门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欧羡缓步向她走去,来到她的对面,向她伸出了右手,要去参观下我的书房吗? 或许是因为他曾拒绝过她,所以那个书房对她来说,的确有着某种特殊的吸引力,温言机械地点了点头,但没有将手交给他。 随着他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不过10多米的距离,她觉得自己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随着欧羡将书房门打开,左侧整面墙的照片瞬间奔向眼里,将温言震惊在了原地,那些照片她太熟悉了,每一张都有一个故事。 那一刻,记忆如海上疾风卷起的巨浪,在她毫无准备之下,席卷而来,眼前的世界模糊不堪,她本能地转身想逃。 见她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欧羡知道定是那些照片刺激了她,他从后面捂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将她轻拥在了怀里。 言言,别怕,是我。 倒也不是她怕,而是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想起了祖母跟她说的一句话:他选择离开你,或许不成熟,但祖母相信,他的出发点,一定是爱你。 所以,母亲的疾病,不得已放手的爱情。 深陷沼泽,忍受岁月的窒息,还要看着那些照片时刻凌迟自己。 五年,不长也不短,可对深陷地狱的他来说,是何等的漫长。 温言只觉得窒息,浑身似被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却没有任何知觉。 怀里的人身子有些微抖,欧羡整颗心似被揉碎般,不知如何安抚怀里的人,只能一遍遍地说着,言言,别怕,是我。 在他温柔的低语里,温言的世界缓慢的安静了下来,那些封存的记忆,被突然的惊醒,后又体贴且温和的沉睡了下去。 时间就这么安静地走着,廊间的人相拥着,那被冰坚覆盖的心,似乎有了丝丝温热的气息。 待怀里的人不再颤抖,欧羡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自己的怀抱。 要喝水吗?欧羡问。 温言垂眸点了点头,没出声。 等我,我去给你倒。 待他下了楼,温言回到书房门口,最后看了一眼照片墙,抬手将书房门关上后,就径直回了卧室。 因为烧水用了些时间,等欧羡上楼时,发现温言已经回了房间。 犹豫了下,欧羡还是往主卧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轻敲了下房门,发现房门没关,便推门走了进去。 床上没人,本以为她去了洗手间,放水杯时,无意间瞥见,阳台上有身影,因为没开灯,所以刚才没注意到。 言言。 因为怕惊吓到她,欧羡在房里轻唤了她一声,见她回头后,欧羡才拿着水杯往阳台走了去。 慢点喝,我也不知道烫不烫。欧羡将水递给了她。 温言接过水,抿了一口,冲他浅笑了下,不烫。 初见那天,你身侧有两瓶水,我当时有些渴,本想问你卖一瓶给我时,安哥就抢了你的鱼罐头,温言仰头将水一饮而尽,致我们尴尬的初见。 嗯?欧羡有些诧异,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你偷吻过我的事,你也没提过。温言若有所思的脱口而出。 两人的记忆被同时拉回到了分开前的那一夜。 其实往后想起那天,温言才知道,那天的欧羡其实哪哪都不对劲。 只是那时的她沉浸在热恋中,觉得他的异样,只是寻常情侣,情到浓时想要亲近彼此的一个信号。 所以,那天她一直都期待着,期待着欧羡能主动做些什么。 当时,他们都恋爱了半年了,还纯洁的如小学生谈恋爱般,除了牵手,欧羡最大胆的举动就是吻了她的额头。 那时,他们是邻居,因为不用担心要送彼此的事,所以回家的时间被温言一拖再拖。 可是,那天直至约会结束,温言都没等到任何惊喜,她有些失望,所以闹了些脾气,欧羡不得已跟着她回了家。 本以为回了家,总能发生些什么吧,可直到她洗漱完,上床睡下,欧羡都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当时的她,是真的生气了,但生气归生气,困意袭来,她还是睡了。 迷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她清醒了些,用眼角的余光看去,是欧羡。 随着他的靠近,温言本想睁眼,但想了想,她觉得还是装死好些。 几秒后,温言感觉到,他在帮她掖被子,又过了好一会,唇部突然传来一阵微凉,与此同时,她脸上猝不及防地沾上了一丝温热。 当时的她紧张极了,根本没去想脸上的那丝温热有何不妥,待她回过神来想回应他时,他的吻已经结束。 温言眼见着他缓慢起身,然后转身,最后离开了她的房间。 虽然是偷吻,但当时的她也很满足,所以并未起身去追,想着来日方长,还在心里暗暗的笑话他怂来着。 唇部短暂的微凉感,拉回了沉浸在记忆里的温言。 特别的不真实,如果不是他的气息还萦绕在鼻尖,她差点要以为这只是记忆中的那个吻。 欧羡,你在干什么? 话一出口,温言就后悔了,不说话或许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此刻,暧昧的藤蔓开始疯涨,她的心跳已经完全找不到节奏了。 我想光明正大一次,可以吗? 他的嗓音低低的,极其的勾人,温言似被他下了蛊般,动弹不得。 随着他低头向下,两人的气息再次交缠,温言不受控的闭上了眼睛。 唇部微凉的触感再次袭来,温言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半拍,身子有些不受控的轻颤,双手紧握着放在两侧,有些不知所措。 对方的紧张,欧羡感同身受,他只能将她轻拥进怀里,虽笨拙,却寸寸温柔,慢慢的她放松了些,也开始生涩地回应他。 有了她的回应,压在欧羡心口的那块巨石正在缓慢的移动着,他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心,能柔软至此。 那五年的心结随着这个热烈而缠绵初吻,开始有了松动,又或许正在温和的解开中。 西红柿的酸味 翌日。 温言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了。 这是她27年的人生中唯一的一次,起床时间超过了6点。 刚醒来,她脑子还有些空,慢慢地意识回笼,眼前突然闪过昨晚两人初吻的画面,瞬间耳根发烫。 啊!!!她闷哼着翻了个身,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过来几秒,又和着被子在床上左右滚了几圈。 最后直接将自己滚成了蠕虫状,裹在被子里差点出不来。 好容易从被子里将自己给解放了出来,温言脑子空空地去了洗手间。 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嘴唇时,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额,不就一个吻么,至于这么卖力吗? 流氓。温言低低的嘟囔了句,嘴角却不受控的弯了起来,还大有愈弯愈深的趋势。 所以,她才是流氓么? 为了给身体降燥,温言去洗了个冷水澡,可不知为何,她依然觉得水是热的。 洗漱完出来,路过衣帽间时,温言看到了两个行李箱,有些眼熟。 走近一看,才发现,衣柜里全是她的衣服。 衣帽间的箱子大概是欧羡有意为之,是为了将她吸引到衣帽间来。 所以,他到底是几点起来的,去了穆骁家拿她的行李,还给她把衣服整理好。 甚至还给她烫了几套,单独放在一侧,刚好现在能穿。 所以,他是准备让我在这常住? 这么想着,温言的脸和耳朵又烧了起来,觉得刚才的冷水澡是白洗了。 不就一个吻吗?至于吗?温言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出息了,有些懊恼。 换好衣服下楼,温言扫视了一圈,没见欧羡的身影。 本以为他去学校了,刚想去厨房自己弄些吃的,便听见身后有声响,她回头,见欧羡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她。 那眼里的温柔,都快滴出水来了。 他手上拿着一块纯白色的毛巾,额前的发梢有些湿,裸露在外的肌肤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看样子像刚运动完。 她差点都忘了,上次参观他房子时,客厅往里走,有个健身室,还挺大。 所以,他应该是从那里过来的,难怪她一点都没察觉到。 我喝水。温言有些不自在地往身后的厨房指了指,继而转身去找水杯。 言言。欧羡叫她。 嗯?温言回头。 等我,西红柿汤底已经熬好了。 温言嗯了声,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昨晚点了早餐的事。 目送欧羡离开,温言觉得这个家真是待不下去了,男主人太妖孽了。 那眼神还有那声音,他肯定是故意的。 撕扯了半天,看到自己的包在沙发上安静地躺着,手机在手上拿着。 最后她还是决定先跑了再说。 她去客厅拿上包,边往门口走边给穆骁发信息,让他来九栋的负一楼来接她。 言言?温言刚把门打开,手上的信息还没发出去,就听欧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去哪? 温言转身,像个做了坏事,刚好被教导主任抓了包般中学生,不知道该扯个什么理由才合适,只能局促地站在原地。 见欧羡低头,肩膀胸腔在轻微地抖动着,他那样子,明显是在憋笑。 见他这般,温言更是局促和尴尬,几秒后,欧羡抬眉笑眼瞧她,又过了几秒,他向她走来。 在离她咫尺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下温言的局促和尴尬直接变成了紧张,对方忽地低头在他耳边沉声道:如果不是我刚好看到,这次你是不是又准备跑了。 没跑。好一会,温言才从嘴里挤出了这两个字,极其的心虚。 面还吃吗? 吃的。说着,温言抬起双手将他推开了些,我饿了。 欧羡暗笑着说了声好。 然后伸出右手向她,这次温言没有拒绝,伸出左手交到了他的手上。 温言被他带到了厨房,说是怕她再跑了。 见他将围裙系好,便开始了烧水煮面条,这次,面条换成了新鲜的拉面。 大约的早上出去刚买的。 温言双手托腮坐在厨房的吧台边,有些享受地看着那有条不紊忙碌的身影。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变了,又似乎丝毫未变。 虽然隐藏着一身的伤口,却依然温柔,某些方面也依然霸道,比方说领地意识,似乎比之前更强了。 偶尔,欧羡会回头看她一眼,笑意浅浅,却温柔缱绻。 这一幕,像极了偶像剧里,男女主角热恋的桥段。 所以,他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温言在心里如此问自己。 算是吧,因为她发现,有些事似乎也没那么重要的。 这些年,她耿耿于怀的,无非是她觉得欧羡不曾爱过她。 知道他依然爱着她,知道他这些年过得那般辛苦,她也不忍心再去和他计较。 言言。 欧羡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的对面,只手撑着头,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解下来,眼底眉梢皆扬着笑意,我身材还不错吧? 什么?温言刚回神,将托腮的双手放了下来,脑子还有些慢。 嗯,看你的反应,应该是不错的。 温言终于反应了过来,脸忽地烫了起来,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恋耽美 -温酒蜗牛(16) 面条好了。欧羡起身,不再逗她,你是想去餐厅吃,还是在吧台上吃。 去餐厅。温言脱口而出,作出了选择,然后起身径直往餐厅走了去。 吧台,面对面,隔得也近,实在得太容易暧昧了。 面条似乎被欧羡刻意降温过,入口温度刚刚好。 刚在厨房,温言就有注意到,厨房有餐食冷风机,还有各式温度计。 所以,他这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啊,她有太多的疑问,可她一句也问不出来。 看她吃了一口,欧羡问他,味道喜欢吗? 嗯,喜欢。温言不动声色地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见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面往嘴里送时,眉心微不可察地跳了下,筷子在嘴边短暂地停留了几秒。 怎么了。温言问他。 没事。欧羡回神,冲她淡淡了笑了笑,吃吧。 言言,欧羡有些抱歉地看她,我上午和下午都有课,中午不能回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嗯。温言点头。 吃完早餐,欧羡收拾完厨房,换了身衣服,下楼时,见温言站在楼梯口等他。 那一刻,欧羡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直到现在他都觉得不真实,连关门他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惊醒了这场美梦。 下楼后,欧羡走到她对面,有些不舍,想抱抱她,又不想吓到她,小心翼翼,也有些不安。 那我去学校了。 温言点头嗯了一声,随他往门口走去。 欧羡,温言叫住他,晚餐,我想吃炒饭。 闻声,欧羡身子微怔,好一会才回头瞧她,好,等我。 正准备启动车子,手机响了,是温言的微信:放心吧,我不跑。 微信那端的她,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事般,给了他一剂温柔的药丸,让他相信这一切都不是幻觉,他怀里的温度是真实的。 而昨晚的那个吻也是真实的。 其实他上午没课,他也没去学校,而是去了中心医院的心理门诊。 这五年,他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一直都在这干预治疗。 杜医生。欧羡有些紧张,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主治医师,我今天吃早餐的时候,吃出了西红柿的酸味,淡淡的,不强烈,但我真的吃出了味道来。 医生显然也有些诧异,因为他完全失去味觉已经近四年了,他并非受伤所致 的味觉失灵,而是心理重创下的应激障碍。 应激障碍能得以好转,就说明他的心理问题正在缓慢痊愈中。 欧先生,在这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意思?欧羡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我曾经弄丢了的人,她回来了,算吗? 当然,祝贺你 离开了杜医生办公室,欧羡有些恍惚,眼前闪过昨晚的那个吻,好像他当时是有知觉的,她记得温言当时因为紧张,手无意识地捏了下他的手臂。 有些疼,只是当时的他,因为太过紧张,并未在意。 所以,是她唤起了他的味觉和知觉吗? 他下意识地用力捏了下自己的手臂内侧,温温的痛感,不强烈,但比起之前的毫无知觉,已经算是奇迹了。 欧羡? 嗯。欧羡回神,眼神有些失焦地看着邵毅,早。 靠,你梦游呢?邵毅抬手用病历夹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朝一旁的实习医生扬了扬下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有问题再讨论。 实习医生应声离开,欧羡彻底清醒了过来,邵医生,年轻有为啊。 滚蛋。邵毅埋汰了瞅了他一眼,大早来医院梦游,玩呢? 去看杜医生了。 你没事吧。邵毅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眼里藏着他熟悉的紧张,他怎么说? 邵毅。 干嘛? 以后对我温柔些。 温柔?邵毅有些好笑,但很快又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的意思是? 嗯....... 姐夫? 算不上良配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欧羡接下来想说的话,他眉心一抽,回头转身,是温然。 姐夫?邵毅一脸憋坏的表情,小姑娘,你莫不是认错人了吧? 其实,邵毅一眼就认出了她来,那天温言和孟太太干架时,她就在旁边偷笑来的,看着无辜实则蔫坏的模样,还怪可爱的,他一眼就记住了她。 虽然他是她弟弟的主治医生,但两人并未正式碰过面,温然自然不认识他。 见他一副吊儿郎当,一看就不像个好人样,温然直接就忽略了他的存在。 姐夫 温然,欧羡打断了她,套近乎没用,能不能修满我的学分,还得靠你自己。 温然哦了一声,一听学分,瞬间蔫成茄瓜状,知道了,欧教授。 邵毅,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说完,欧羡便目不斜视地抬腿往前走了。 欧教授,温然试探地叫了声还没走远的他,见他停住脚步回头,温然再次鼓起勇气去套近乎,我能搭您的车一起回学校吗? 不能。 温然:...... 那眼神,那语气,真是毫无风度可言,哪怕没有姐姐的关系,只是作为他的学生,这个请求也不过分吧。 温然有些气闷,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身后突然传来噗呲一声笑,是邵毅发出来的,他已然一副憋坏了的表情。 温然回头瞪他,笑什么笑,穿上白大褂,就觉得自己牙也白了? 这话杠的也太精准了点吧。 他连着做了10个小时的手术,的确没刷牙? 所以她是在说他的牙齿 如此想着,邵毅下意识地将手伸进白大褂里,准备拿手机检查下自己的尊容,几秒后他冷静了下来,将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我牙白不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学分不要空白了才好。 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连个陌生人要来给她找不痛快,温然气急向前,抬脚就往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邵毅吃痛地抬起被踢的腿,咬牙转身吼道:你丫有病吧,我跟你熟吗? 哎!温然顿住脚步回头,满眼的挑衅,白大褂叔叔,您腿上的肉,弱爆了! 说完,头一扬,走了。 这回是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靠!邵毅盯着她的背影,低吼了一声,又叉腰在原地转了一圈,她是眼瞎么?叔叔?弱爆了? 他拉起裤腿,看了眼腿部线条,又下意识地弯腰摸了摸,这不挺紧实的吗? 这口气,他怎么都顺不下去。 欧羡的车刚驶出医院的大门,邵毅的电话就接了进来,他按下蓝牙接听键,还未开口,对方就嚷嚷开了。 M的,老子这辈子,头一回被人说弱爆了,还是个丫头片子。 闻声,欧羡扬了扬眉,要笑不笑的神情,邵主任这是被嫌弃了? 那丫头片子,踢了我一脚不说,还说我腿上的肉弱爆了,不仅叫我叔叔,还给了我一个大拇指朝下的手势,也忒嚣张了吧 听着邵毅倒豆子般叭叭的抱怨声,欧羡没忍哼笑了声,还好,不算太嚣张。 你什么意思? 那端明显不爽的声音传来,欧羡唇角微勾,淡淡道:如果按照温言的标准,那句弱爆了,至少得是双倍值。 靠,你这是在跟我嘚瑟吗? 拿刀的大夫,的确得多运动。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欧羡便将他的电话给挂了。 这一刀刀的,直接将邵毅刀懵在原地。 本来他对自己的颜值还挺有自信的,这冷不丁的,他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可爱了。 这边的温言,正在接受着电话的炮轰,自然是一大早就被欧羡吵醒的穆骁。 抱怨的内容无非就是,欧羡见到他除了跟他问了声好,就是问温言的行李在哪,而穆骁因为没睡醒,就随意地往某个方向指了指。 然后,欧羡就拖着两个大箱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他的家。 等他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欧羡早就不见了踪影。 你在哪?穆骁在电话里阴阳怪气地问道。 就是你想的那。 你穆骁语塞了好一会,万一被偷拍了怎么办? 闻声,温言愣了会儿,她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是认真的?穆骁继续问道,真的喜欢上人家了? 说不好! 算了。穆骁语气平和了些,没想清楚,就自己注意些,虽然温家掌握着媒体的主动权,但有些事情,能避免还是避免下好。 挂了电话,温言便将穆骁的碎碎念抛去了脑后,今天起得晚没运动,总觉得少做了一件事。 强迫症不能忍,便上楼换了身衣服,去了欧羡的健身房。 健身房的设备还挺齐全的,看得出,欧羡的生活很健康也很规律。 她在健身房转了一圈,就往跑步机的方向走了过去。 健身房有一整面的镜子,还有一整面的落地窗,跑步的时候,视野很好。 小区虽算不上都城最好的楼盘,但它闹中取静,依山傍水而建,从健身房的落地窗望去,能看这一区域里最好的风景,也能看到都城最繁华的金融圈。 站在跑步机上时,温言突然想起一件恋爱时的小事。 曾经她跟欧羡说过,以后回国要买房的话,不买别墅,也不买太大的,但也不能太小,得有个健身房,一整面镜子和一整面的落地窗,风景要好。 如今眼前的一切,是不是说明,他的未来里,每一步都有她的位置。 哪怕没在一起,也从未把她落下。 想到这,她有些莫名有些难过,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想欧羡。 看了下时间,刚好十一点整。 晚上再运动吧。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然后从跑步机上拿起手机,给穆骁打了个电话,让她把车开到九栋的地下负一层。 一开始,穆骁没明白过来,但作为经纪人这点敏感度还是有的,他很快就明白了,欧羡和他住在同一个小区,而且是隔壁栋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3201。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是穆骁现在心里唯一在YY的一句话。 温言换了休闲装,素面朝天地戴了副眼镜,拿上帽子和口罩就出了门。 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时,穆骁刚好将车停好,温言一出电梯间就看了他。 温言径直走到驾驶位的一侧,敲窗示意穆骁下车。 车窗放下,穆骁用食指将墨镜往下拉了一寸,低头抬眼瞧了她好几秒,你的驾照是怎么回事,心里没点数? 欧教授说了,我开得不错,多练练会更好。 恋耽美 -温酒蜗牛(17) 温言边说边拉开了车门,然后直接将穆骁拉下了车,自己坐了上去。 穆骁哥哥,再见。 说完,她就将车窗关了起来,这行云流水的全套动作,穆骁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她就一脚油门走了。 这未婚夫是有病吧!反应过来的穆骁火大地低吼了一声,出事了算谁的啊! 孰可忍孰不可忍,穆骁拿起手机,一个电话就将状告到了祖母那去。 不打还好,一打更生气,祖母那颗心全偏那未婚夫身上去了。 以往温言对他基本是有求必应,祖母也向来疼他,现在他感觉自己有种,爹不要娘不疼的气闷感。 这边温言刚将车开出小区,温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蔫蔫地叫了声姐。 温然笑了笑,又怎么了? 姐,那欧教授真是你未婚夫吗? 那声音显然不太高兴,看样子还与欧羡有关,温言觉得有些好笑,这穆骁刚吐槽完他,现在然然也要来吐槽他吗? 嗯,不过祖母说了,让我自己定。 姐,咱重新挑一个吧,欧教授实在算不上良配,而且我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好看了。 果然,温言不由得笑出了声,他凶你了? 切,凶至少说明他眼里有人。温言突然拔高了音量,姐,我跟你说,这欧教授,不仅脾气阴晴不定的,还特别的没风度,我刚在医院遇到他了。 我叫他姐夫,你猜他说什么,他居然开口就叫我别跟他套近乎,我舔着脸说搭他的车一起回学校,他就一句不行把我给打发了,你说 然然,温言打断了妹妹的满腹牢骚,你刚说你在医院遇到欧羡了? 嗯。温然说,就半个小时前。 温言有些不解,不懂欧羡为何要骗她。 不是,温然显然不爽刚才的话题被打断,姐,你说我为什么 直到车子驶入都城音乐学院校区时,温然还在吐槽着关于欧羡的龟毛事迹,其实温言也没怎么听,但也不时地会敷衍几句。 车子停稳后,温言象征性地安慰了妹妹几句,就将电话挂了,然后拿起手机给欧羡发了个微信:欧羡,我饿了。 那边很快就回了信息:想吃什么,我帮你点份餐送家里去? 温言:你吃了吗?我刚好路过你们学校。 欧羡:给我个定位,我去找你。 十分钟后,欧羡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车前方,他身着白T牛仔,骑着山地自行车,地下的银杏叶被车轮带起又落下,温然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少年。 曾经那个张扬孤傲的少年,如今早已没了当初的精气神,取而代之的是眼里的空洞和虚无。 她有些想念曾经的欧羡,想念他的张扬,也想念他的孤傲。 眼见他将自行车停好,又眼见他靠近驾驶位,温言快速的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抬手将车窗放下,你开车? 欧羡点头,嗯,我来开。 温言下车后,习惯性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车门打开后,她顿了下,又将车门关上,绕过车尾,坐去了副驾驶位上。 欧羡安静地看她自顾自地完成这一整套动作,不免有些失笑。 入座后,见她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也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欧羡突然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心中某个角落开始柔软。 言言,谢谢! 向来小气 嗯?温言收回视线向左望去,刚好对上他的黑色的瞳孔。 曾经,欧羡的眼睛很好看,眼神清澈透亮,温柔的时候,眼里似有星辰,生气的时候,黑瞳微缩,眉眼微垂,覆着令人畏惧的冷霜,但没有戾气。 其实,他的气质一直都很矛盾。 安静的时候,眉眼自带书香气,但只要动起来,哪怕只是寻常地走在路上,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他浑身的张扬和桀骜。 以前温言觉得,那大约是一个人优秀到极致的底气吧,现在想来,不是的,那是一个清透无伤的灵魂,自由呼吸时候的状态。 眼前的这双眼睛,眼神依旧清亮,但却少了曾经的锋芒。 人也还是曾经的模样,但灵魂明显疲惫。 性子似乎比之前暴躁了些,昨晚仅仅因为梵歌冲她大声了些,他便动了手。 以前,他很少动手,倒不是说他脾气好,只是非必要时他极少动手,因为他有的是耐心,也有的是其他办法将对方摁在地下蹂虐。 可昨天,他一句话不说,直接就动了手,这不是他的风格。 没事。欧羡收回视线,就很突然地想说声谢谢。 温言嗯了一声,也收回了视线。 车子驶出校园往上次的素食餐厅开了去。 进了包间,招待他们的还是上次的那个服务生。 这次服务生似乎是认出了温言来,有些小小的激动,但碍于工作,只能暗自雀跃着。 在点餐的欧羡似是察觉到了异样,抬眼便见服务生正心不在焉地在偷看温言。 而此时的温言正刷着手机,显然是没注意到这些。 啪。欧羡手中的餐单应声掉落在地,心不在焉的服务生很自然地被惊着,在对上欧羡的双眼后,赶紧弯腰去帮忙捡。 这动静,温言看在眼里,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服务生的异样,但作为公众人物,这些她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只要对方不失态,她装死就好。 先生,服务生将捡起的餐单放入怀中,又换了一本餐单递到欧羡的手中,您还需要点些其他的吗? 不需要了。欧羡没伸手去接他递来的餐单,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声音也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来,我希望这里是安静的。 毕竟是高档餐厅,员工还算训练有素,迫于欧羡的强大气场,服务生很有眼色的点了点头,也没再多看温言一眼了。 待服务生离开后,温言低低地笑了一声,你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耍威风。 他小吗?欧羡压了压刚才的不爽,我像他这么大,都已经 见他突然消了声,温言到有些好奇了起来,都已经什么了? 没事。欧羡抬手去拿茶壶,企图掩饰过去。 温言想了下,又忽地笑了起来,欧教授这是吃醋了? 这声欧教授,在欧羡听来,有种久违的亲昵感,他为此还晃神了几秒钟。 对,我向来小气。 这话,他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五年前如此,现在更甚。 没关系,我不讨厌你小气。 呃,为什么她有种在哄他开心的错觉。 对方显然也对她的话有所触动,为了掩饰,温言借口说自己想喝白开水,让欧羡去门口向服务生吩咐一声。 待欧羡回来,刚才的微妙气氛也就敷衍了过去。 今天欧羡点的不多,但都是她爱吃的,想起第一次来这,也不知他的故意的还是因为其他的忘了,总之那些都不是她爱吃的。 前几次见欧羡吃东西,待食物散热得差不多了,他就囫囵吞枣般地吃完了事。 今天,他吃东西慢了不少,也没花时间等食物散热,期间上开胃小菜醋黄瓜时,刚好放在了他的正前方,他从始至终都没看过那盘菜。 然然刚给我打电话了。 欧羡眼睫动了动,抬手给她夹了快桂花糕,说我坏话了? 嗯。温言夹起那桂花糕咬了一小口,故作无意状,她让我重新挑一个。 闻言,欧羡抬头瞧她,好一会才故意欠欠地说:因为上午在医院,我没接受她的套近乎和求搭车? 嗯?温言故作发现新大陆般,我记得早上有人跟我说,上午有课来的。 所以,她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就是因为这? 言言,欧羡认真地解释道:我是因为不确定,并非有意骗你。 什么? 见温言看他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欧羡指了指嘴唇,我早上吃出了西红柿的微酸味。 真的? 温言有些意外,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差了不少资料,都说这个病,极其难愈,而且痊愈的几率也很低。 嗯。欧羡轻点了下头,不过,目前我只吃出了那个味道。 看他微垂着眼睫,温言以为他是因为只能尝出一种味道而沮丧,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 沉默了须臾,欧羡抬眸瞧她,眼神微闪,你昨晚捏了我。 嗯?这跳跃得有些快,温言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时候? 有些疼。 ?温言这会儿更懵了,但咀嚼了几秒他的话后,她终于抓到了重点,疼? 嗯!欧羡故作无辜状,以后对我温柔点。 所以,你现在味觉有了,知觉也有了? ....... 所以,她是完全没领会他的意思吗?本来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鼓起的勇气,这会又偃旗息鼓了下去。 嗯,不强烈。 没事。虽然不擅长安慰,但温言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表示下的,哪怕有一点点,也好过没有。 这的确像是不太会安慰人的她,说出的话。 嗯。欧羡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医生说,我会好起来的。 这话让温言想起了那天在佛前,他说他病了,但医生说他会好的,所以他当时是指的这个吗? 算了,慢慢来吧,有些事情她应该体谅的。 毕竟有些伤口掩藏得太深,突然让其曝光,当事人如何承受得住。 吃完饭,欧羡看时间还早,就提议送她回家,温言拒绝了。 车子驶入校区后,欧羡刚一下车,就被温然撞了个正着。 欧教授,你怎么开的我姐的车啊?温然边问边往车头的方向走去,因为车窗贴了加厚的防窥膜,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还没等温然绕到车头,温言就已经光明正大地从副驾位上下了车。 姐?温然先是有些懵,反应过来后,脸垮了几分,但碍于导师在侧,她在尽力收敛着心里的不爽,没再说话。 温然。欧羡叫她, 现在你只是我的学生,还有不许挑拨我跟言言的关系。 那神情,那语气,既霸道又温柔,让人莫名地讨厌不起来,温然甚至还萌生出了一份羡慕之情。 羡慕什么呢,大约就是这么一个霸道又冷漠的人,仅有的那点温柔,都悉数给了在意的人,而且多一分的耐心都不愿给别人。 见两人一强以弱,一个霸道一个不服气地杵在车旁,温言忽地笑出了声来。 这一笑,温然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都不记得多久了,好像很久了,姐姐已经很久没这般放松地笑过了。 姐。温然倏地红了眼眶,然然好久都没见你笑过了。 闻言,欧羡身形微怔,视线也不自觉地黏上了她的脸。 气氛突然沉闷了下来,悲伤动辄就袭来的感觉,温言突然有些厌倦。 欧羡,你一会有课,先走吧。温言边说边绕过车头朝驾驶位走去。 恋耽美 -温酒蜗牛(18) 上了车,温言降下车窗,言言,好好听导师的话,我走了。 不是 待温然反应过来,温言已经一脚油门走远了,她回头看了眼欧羡,多少有些心虚,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狡辩下,欧教授,我没挑拨你和我姐的关系。 嗯。欧羡点头,勾唇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过,你的那声姐夫我倒是不讨厌的。 温然: 眼看着欧羡越走越远,温然的脑子依然一团浆糊状,她是真没看懂自己姐姐和导师的关系。 还有他俩离开时说的话,那神情,那语气,整个就一莫名其妙嘛。 刚准备起身去上课,欧羡忽听抽屉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犹疑了下,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还不晚,便重新坐回到了办公桌前。 将手机从抽屉里拿出来,点亮屏幕,在看到是温言的微信对话框时,嘴角不自觉的扬了下,点进去有两条未读信息。 温言:我晚上不吃炒饭了,我要吃沙拉。 温言:今天起晚了,晚上也不想运动了,小小惩罚下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欧羡有种被她珍视的感觉,心底有个角落从那晚的吻开始,便有了明显的不同。 柔软,温热,还有丝丝隐隐的疼痛,持续而绵长。 对话框中,那些寻常的字眼,串联在一起,于欧羡而言便是生命里最珍贵的拥有,他指尖在屏幕上缓慢的跳动着:上完课,我回去陪你运动。 又想跑? 今天课堂上的欧羡,明显柔软了些,温然在台下看得有些出神。 就连平时的公开处刑,都和往常有丝丝的不同,他的声音明显没了往常的冷硬,就连他平时犀利的眼神,都藏了不知名的星光。 看着自己导师的细微变化,想着姐姐离开前的那个笑容,温然突然也有了想谈恋爱的感觉。 上完课后,欧羡去了趟免税店,又去了趟商场,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 下车前,欧羡接了个电话,是祖母的。 两人简单地聊了下,内容有些可爱,如宝藏般的祖母都把欧羡给逗乐了。 祖母居然给他出招,告诉他如何把温言留在家里多住几天,不过在欧羡看来,这些都老套了些,弄不好,有油腻之嫌。 祖母,谢谢您!他发自肺腑地跟祖母道了声谢谢。 谢谢祖母说服了温叔叔,接受了他的不完美,同时也接受了他母亲的不完美。 也谢谢祖母,能这般偏爱他,给了忐忑不安的他,一双有力的推手。 因为祖母,欧羡开始觉得,那些过去,他没有不幸,他一直都是幸运的。 一出电梯间,就听到有钢琴的声音自大门传来,很熟悉的曲谱,是他为她写的第一首歌【初见】。 那只猫,是我招来的,那是我送你的初见。 是我的怦然心动。 ...... 进了大门后,欧羡在玄关处站了许久,直到琴音停了下来,他才将心底泛滥的情绪给悉数收拾好,往厨房走去。 将手上的东西拿去厨房的吧台上放好后,欧羡便往琴房的方向走了去。 琴房在健身房的隔壁,欧羡刚想推门进去,门就从里面被打开来。 欧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温言有些小小的紧张,刚用了下你的琴房,你不介意吧? 刚到。欧羡本能的想去摸摸她的脸,手抬到一半又缓慢的放了下去,不会,琴房我用得少,钢琴的手感如何? 温言点头嗯了一声,垂眸看了眼他刚才放下去的那只手,又抬眼瞧他,还不错。 言言。 嗯? 你去帮我洗菜吧。 我?温言抬手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我这双手值多少钱吗? 那傲娇的小表情,瞬间将刚才客气疏离的气氛给压了下去,欧羡的目的达到了,弯唇笑了笑,我给你买了手套。 走吧。说着,欧羡便拉上她的手腕,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来到厨房,欧羡拿出一副刚买的手套,去刀架上拿了把剪刀,将手套上的标签给剪了,转身看向温言。 这手套的内侧是软棉材质,肯定不伤手。欧羡边说边拉过她的手,给她戴上,感觉怎么样? 问她的时候,欧羡刚给她戴好一只手套,他离得很近,温言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还能看到他散落在额前的精致刘海。 他的下颌线柔和,可不笑的时候又会有种冷硬感,眉眼也一样,不同的情绪下,他的气质变化会很明显。 此刻,他的内心大约是平和的吧,有种很熟悉的温柔。 从她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他冷白的面部皮肤,随着他给她戴手套的动作,他鼻尖若有似无的气息和她暧昧相缠着。 大约是鬼迷了心窍吧,温言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左脸。 于此同时,欧羡刚好给她把手套戴好,突如其来的吻,欧羡握着她手的力量,无意识地加重了些。 在抬眸与之对视时,欧羡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亲完后,温言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的耳朵烧得慌。 这不能怪我。 温言有些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眼睛,谁叫你离得这么近,乱我心智的。 温言边说边取手套,故作淡定地绕过他的身侧准备走,下一秒,手腕处传来微凉,她还来不及思考就被欧羡带进了怀里。 言言。耳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暗哑的诱惑,又想跑? 没跑。温言的脸埋在她的胸前,小声的嘟囔了句后,便感觉到他的胸腔浅浅的颤动了下。 那你要去哪? 我有些热,想去洗个澡。 呃,这是什么鬼借口,真是要疯的节奏。 果然,她的智商在欧羡面前,永远都是负数。 嗯,欧羡放开了她,没再继续逗她,去吧。 这是结束了吗? 管他呢,先走了再说。 言言。温言刚想退离他的怀抱,听到他的声音,心中莫名一阵狂跳。 很快,额间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温言的脑子放空了几秒,才知是欧羡的吻。 言言,抬头看看我吧。 那温柔的声音似有魔力般,她并非声控,可就是对他的声音情有独钟,抗拒不了,她听话地抬头瞧他,没说话。 我想花田了,能带我去看看吗? 他的声音依然低低的,带着蛊惑的温柔,温言突然觉得,哪怕没有祖母跟她说的那些,关于他被打碎过的曾经,她大概率也会忍着委屈再次沦陷至此的。 所以,她不想再挣扎了,正如欧羡也放弃了挣扎,主动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一样,既然放不下,或许,她也该勇敢些。 想跟温言约会啊?温言眼尾微挑,故意挑衅他,那欧教授是不是也得有些诚意呢? 不然,温言继续挑衅,生涩的将抬起双手,勾上他的脖子,大明星是不好约的。 这突变的画风,欧羡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也接不上,但她的挑衅意味太过明显,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几帧从前。 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试探着低头,气息很快与之相缠在一起,温言并未躲,随着他的靠近,忽地又闭上了眼睛。 这应该就是默认了吧。 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也默认了他们已经和好。 更默认了她在重新接受他。 这一瞬,柔情在他心底汹涌着,欧羡抬手将她鬓角的碎发别于耳后,情不自禁地压上她的唇,一只手随即将她圈进了怀里,另一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 吻落下的时候,温言心中震动不已,这个吻和昨晚的有些不同,他的唇不再微凉,似乎有了丝丝的温热感。 她依然紧张,他照例温柔,但又有些不同,她脑子被他的气息完全侵占,根本没法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同。 窗外的月色撒了些在厨房的琉璃台上,那被寸寸侵占的呼吸,没法思考的大脑,还有本能地想要靠近,让温言彻底的沦陷在了这个缠绵的深吻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听门铃的声响起,欧羡额角本能地抽了下。 到底是谁这么煞风景的。 这大约是厨房心动怦然的二人,最想举刀的一刻吧。 欧羡本想装作没听见,可门口的人不依不饶,温言忽地笑出了声,这个吻肯定是没法再继续了。 去看看吧。温言抬起手往后指了指,不知为什么,欧羡觉得她在幸灾乐祸。 从猫眼往外看去,欧羡看到了一张,此刻看来极其讨厌的脸,邵毅的狗脸。 他关上猫眼,转身欲离开,门铃又响了,而且一声接一声。 还没完了,欧羡咬了咬后牙槽,最后还是给他开了门。 你一单身狗,怎么开个门都这么墨迹。说着就自顾自的将大门拉开来,被欧羡眼疾手快的堵在了门口。 干嘛?邵毅一脸坏笑的盯了他须臾,趁他不备,快速的在他身上嗅了一圈,啊......家里有人? 欧先生。 闻声,欧羡往门外看去,温然和穆骁就站在邵毅的身后。 循着欧羡的视线转身,邵毅蹙眉出声,怎么又是你? 呵,这扎推的热闹,也真是够了,欧羡下意识的蹙眉。 抱歉,我家不接客。说着,趁邵毅不备,欧羡直接将他推了出去,大门也随之被关上。 靠。邵毅反应过来,重拍了下大门,欧羡,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嗨!被吃了个闭门羹,温然一点也不意外,倒是这一天两次碰到的邵毅,瞬间激起了温然强烈的玩性来,白大褂叔叔,人家说了不接客。 一听叔叔二字,邵毅瞬间光火不已,但他还是稍稍地维持了些表面的风度,小小年纪,怎地眼睛就不好使了呢? 说完,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扫了一圈,作为妹妹,你还真是半分都不及你那姐姐。 邵毅不知道是,对自幼丧母,长期周旋在乌糟的大家族里的温然来说,这种阴阳怪气根本伤不了她分毫。 我本来就不及姐姐。 不过,温然继续道,也特没风度的以其人之道呲了他,不仅是我的导师,就连我身旁的这位,和他们比起来,你都弱爆了。 你......再次听到弱爆了三个字,要不是看她是个女生,邵毅简直想打人。 门里的温言,在猫眼瞧着,似有要打架的嫌疑,刚想开门,被欧羡拉进了怀里,放心吧,吃亏的肯定不会是温然。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的姐姐是温言啊。 温言:...... 目的达到了,温然扬起下巴再次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又扭头冲一侧的穆骁笑了笑,穆骁哥哥,我们走吧。 约会 转眼到了周六,温言运动完,本来想回房洗个澡的,走到客厅时,见欧羡准备的早餐刚好上桌。 两人四目相撞,欧羡冲他招了招手,言言,先过来吃早餐。 嗯,比起去洗澡,欧羡做的早餐,于她似乎更有吸引力。 欧羡,温言拉了拉他身上的围裙角,你不用刻意为了我吃素的。 好像自从认识了她,欧羡也成了素食者。 虽然竹溪寺院是温家传家的根本,但温家的祖上并无出家人。 温家的人也并非纯素食者,祖母也不是,他们只是不吃鱼肉类而已。 恋耽美 -温酒蜗牛(19) 以前不觉得,相反,她很享受他对自己的迁就。 现在想想,不管是爱还是被爱,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理由。 言言。欧羡将她的手自围裙上握回到他的手心里,认真地瞧了她好一会,我吃素,并非是将就你,而是在感恩命运的馈赠。 什么馈赠? 一到这种事上,她的脑子就得慢半拍,欧羡无奈地笑了笑,是幸运吧。 感恩命运从未将我抛下。 也感恩你帮我照顾了我的女孩。 你就是命运赐给我最大的幸运。 快吃吧。欧羡给她盛了碗粥,将粥推至她面前时,顺势在她耳边蛊惑道:我跟大明星约好的,今天要去约会呢。 说完,欧羡便发现她的耳朵泛了红。 因为离得近,温言那光滑白嫩的颈间,还有运动后的汗液在流淌着,夹杂着滚烫的体香扑面而来,他喉结滚动了下,克制着闭眼冷静了三秒。 欧教授。温言拖着尾音,微扬着眉眼,目不斜视地剥着手中的鸡蛋,我怎么记得,你是禁欲界的天花板啊! 这赤.裸裸的挑衅,欧羡怎会听不出来,他克制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假意咳嗽了声,边拿碗盛粥边说:这话,我就当夸奖收下了。 温言: 不要脸,温言在心里低骂了他一声。 几天的相处下来,温言愈发觉得,五年前的欧羡,分明就是个伪禁欲男。 本来想以撩他为乐,报复下他曾经的冷落。 不曾想,她还什么都没发挥呢,倒是她,成天被人家撩得七荤八素的。 脑子永远不在线,说不赢他,智商也成天地离家出走,被他蛊惑得团团转。 吃完早餐,温言回了卧室,拿上浴袍往浴室走去,路过镜子时她彻底地懵了圈。 镜子里的她,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番茄般,耳朵也似火烧了般,明明什么都没做,她这是什么神仙反应? 想起刚才欧羡不时瞧她的模样,她简直想冲回到刚刚的那个时间点,狠狠地踢欧羡一脚。 想着这短短三天相处的点滴,温言直觉自己被他套牢了。 不主动吧,被他撩得心痒痒,偶尔主动回,直接白兔撞进狮子的领地,半分都逃不掉。 那个当初说着要劈了墙当门的她,此刻的脸,被打得不要太响,好吗! 怎么办,温言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 在浴室懊恼了半天,又磨蹭了许久才出的浴室,刚出浴室,就听门口传来敲门声,言言,我能进来吗? 不能。温言冲门口嚷了句,就径直去了衣帽间。 门口的欧羡听到声音,低头用舌尖轻扫了下上颚,不由得笑出了声来,他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言言,我准备好了。 是的,我准备好了,我准备给你一份全新的记忆。 一份能治愈你心伤的记忆,我会做到的。 这场约会被温言在卧室里,平白地磨蹭掉了2个小时,待出门时都已经是上午的十点半了。 不过磨蹭也有磨蹭的好处,温言先前的那点尴尬,在出卧室前就已经被她消化掉了。 所以,这会她跟欧羡在电梯里,也能做到平静无波,心无旁骛。 其实仔细想想,只要她不无故去惹他,欧羡的分寸感向来都很好,点到即止,也从不僭越。 最后,她终于承认是她的问题,也就是然然常说的闷骚的代价。 电梯到达负一楼,欧羡自然地牵起她的左手,拉着她出了电梯间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很奇怪,手每被他牵一次,她都有种在向他靠近的心动感。 这平凡的牵手,无言的靠近,是她此刻最踏实的心安之所。 欧羡。 他回头,怎么了? 这次,她低头回握住欧羡的手,声音平静而缓慢,温言的手,你可要牵好了。 这一刻,欧羡的世界彻底地安静了下来,眼前的人,微低着头,露出白皙的后颈,安静地看着彼此牵着的双手。 没有眼泪,没有歇斯底里,更没有伤害,她就这么安静地待在她的世界里,偶尔回应,也偶尔傲娇,却从不原地等待。 其实她也在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试探着这份走失了五年的感情。 沉默了须臾,欧羡用另一手覆上她的右脸,低头在她的额心亲吻了一下,往后,我,你赶不走,你,也跑不掉。 哪怕如此霸道,也倾尽了温柔。 哔! 也不知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似乎是故意般的自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但当事人并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 走吧。温言笑了笑,再晚,今天就只能看星空了。 没关系。欧羡在她耳边低语着,大明星不好约呢,不用太赶,这样就很好。 在温言发作之前,欧羡自觉结束了撩他的动作,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往停车位走了过去。 今天是周六,路上有些堵车,待他们到达竹溪寺院时,都已经临近晚上的七点了。 刚踏进院子大门,温言就听到了熟悉的欢笑声,是温然的。 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昨晚温然在离开欧羡家门口后不久,就给她发了微信,说她今天会来看祖母,问她要不要一起。 因为当时在帮欧羡洗菜,手不方便,就想着晚点给她回过去,后面就给忘了。 言言回来啦!王姨刚好从厨房出来,看见欧羡还在大门外,便赶紧迎了出来,欧先生也来啦,快,快进来。 听到动静的温然从大厅跑了出来,姐,你怎么才到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看到她身后的欧羡,温然的兴致瞬间就蔫了几个度,姐欧教授好! 然然。温言有些抱歉地向她走去,对不起啊,忘了回你信息了。 没事,我都习惯了,不过温然一把扯过姐姐,又偷偷看了眼欧羡,小声地在她耳边问道:你昨晚真的住在欧教授家? 嗯,住了三天。 啊?温然突然大叫出声,意识到大家的注意力被她聚集而来后,她又拉着温言急急回了房,姐,你们这才认识多久啊,你就和欧教授同居了? 欧教授真是让人失望。温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这是姐姐能做出来的事,只能把矛头指向欧羡。 想什么呢?温言有些好笑地戳了下妹妹的额头,思想能不能单纯些。 我去洗澡。温言从衣柜里拿了套睡衣出来,塞到妹妹怀里,一会洗完澡,你就穿这套。 温然哦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她觉得温言是真的变了,从眉眼到声音都有了明显的不同。 具体是哪里不同,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似乎温暖了些,又似乎是灵动了些。 这边的欧羡被祖母迎进了大厅,王姨忙着去给他们准备晚餐去了。 两人并排坐在太师椅上,中间隔着台旧式的八仙桌,祖母喝了口茶,神色有趣地瞧了他好一会,可就是不说话。 祖母。欧羡终是没忍住,有些紧张地问道:我今天是有哪里不妥吗? 没有。祖母探身凑近,依然是那般神色有趣的神情,这几天和言言相处得好吗? 嗯。知道祖母的问题后,欧羡那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不少,挺好的。 真的啊!祖母又凑近了几分,眉眼间挂着她这个年纪少有的可爱,有多好? 就是还不错。 见他不自觉的弯起唇角,似是有意避开她的探寻般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抿起了茶来,祖母暗笑了声,没有犯实质性的错误吧? 同样的咳嗽声,应声而起,欧羡放下茶杯,剧烈的咳嗽声呛得他憋红了脸,模样有些狼狈。 见他反应如此剧烈,同前段时间的温言如出一辙,祖母一脸得逞的欢愉,气定神闲地喝起了茶来。 洗完澡出来的温言,见欧羡在咳嗽,那模样着实狼狈了些。 看祖母的神情,再结合欧羡的现状,温言很快得出了一个答案:欧羡被祖母下套了,结果也很明显,姜还是老的辣。 祖母。温言唤她,八点了,您还不要睡吗? 对。祖母应声点头,祖母的确是该睡觉了。 说着便起了身,走到给欧羡的身侧边给他拍背边说,以后吸取下教训,喝水的时候还是得专心些,前段时间,言言也是这样,好久才缓过劲来。 温言:....... 有人搞事 因为是重逢后的第一次正式约会,欧羡临睡前就将手机给关了,他希望他们的感情能从这次的约会开始,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随着晨钟响起,温言也随之起了床。 洗漱完毕后,看温然还熟睡着,被子整个地被她压在了身下,温言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走到床边给她将被子盖好后,才离开的房间。 在祖母身边长大的这些年,晨起的礼佛都是她陪祖母去的。 到客厅时,看欧羡坐在大厅里,手上拿着一本佛经,看得有些入神,并未注意到她的到来。 欧羡。温言站在不远处轻唤了她一声,才抬步向他走去,你怎么也起得这么早,睡不着? 不是。欧羡将手中的佛经放在八仙桌上,起身迎她,我习惯了早起。 每天都这么早?温言有些不解,为什么? 早上做事有效率些。 这理由没毛病,温言也就没多想,哦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身后便传了来祖母的声音。 早啊,孩子们。 闻声,欧羡将视线从温言身上收了回来,转身去迎祖母,早,祖母。 嗯,早! 祖母停在欧羡面前瞧了他一会,满眼的喜欢,又看了眼他身侧的温言,神色有趣地笑了笑,好一会才将两只胳膊抬起来,示意他们搀着。 走,今天你俩一块陪祖母上佛堂。 身后的王姨看着祖孙三人离开的背影,莫名的眼热。 从佛堂回来时,大约是7点钟的样子,温言说她想去跑会步,欧羡便让她等会儿,说去换个衣服陪她一起跑。 待他们准备出门时,温然起来了,见他们要出门,还以为他们是要下山,赶紧追了上去,姐,你们等等我,我也要回去。 闻声,温言回头,我们去跑步。 温然: 你要去吗?温言拖着尾调,故意问她。 姐温然瞧了她身后的欧羡一眼,你过分了啊! 温言笑了笑,也不再逗她,回头朝欧羡看了一眼,那我们走了。 出了门,欧羡因为好奇,就随口问了句,温然刚怎么了? 温言停住脚步,歪头瞧他,忽地笑出了声,欧教授大概是理解不了,很多人会将800米视为噩梦吧? 什么意思? 果然理解不了,温言也不觉得稀奇,因为800米,然然对跑步一直都有阴影。 欧羡啊了一声,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温言觉得他的态度有些敷衍,便起了调侃之意,欧教授,您是怎么做到耳听风吹过,眼观不留痕的? 恋耽美 -温酒蜗牛(20) 什么?过了几秒,欧羡便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大约是因为我的心太小,容不下太多吧。 啊 温言又是一副拖尾调的嗓音,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欧羡心中一惊,便解读成了:原来如此啊,怪不得能那么干脆地将我抛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此一解读,欧羡有些着急,脱口而出,言言,我不是 欧羡,看出了他的紧张,温言打断了他,我希望我们能简单些,好吗? 沉默了片时,欧羡点头,走吧,跑步去。 他们绕着竹溪寺院的绿道,往竹林深处跑了去。 竹溪寺院的竹林绿道,是远近闻名的景点,平时这里会聚集多方而来的游客,但这会还早,只有林间的工作人员。 这还是欧羡第一次进入竹林深处,一眼就被惊艳到,越往深处跑就越震撼。 目之所及之处,竹树苍翠,生长得极好,欧羡对竹类了解不多,但竹林能如此繁茂,定有人为的因素。 想着竹溪寺院,每天人流如织,却没半分商业气息的侵染,偌大的竹溪寺院,温家世代养护了上千年,心底的敬畏油然而生。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待温言停下来时,欧羡依然没能看到尽头。 欧羡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被竹林半遮掩着的天空,闭眼深吸了口气,言言,这竹林有多大? 官方数据是37平方公里。 记得你说过,你最大的幸福就是随祖母在这长大。欧羡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以前不太懂,现在懂了。 阳光透过竹林的细碎光影洒在欧羡的脸上和周身,这一幕,温言看得有些出神,那种感觉就像是,身处黑暗的人突见微光,小心翼翼地想要藏进自己的世界。 怀抱突然被人填满,欧羡身子一僵,睁开了眼睛,头也随之回到正位。 欧羡,温言轻拥着她,你应该相信我的! 相信我能和你一起面对。 相信我能接受你的不完美。 更要相信我,哪怕结局很坏,我也会守护你。 虽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欧羡这会并不想深究。 因为隔着五年的岁月,很多事情一旦深究,挖出的都是心伤,比起以毒攻毒,他更希望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去治愈那段缺憾。 欧羡回抱了她,没有说话,温柔缠绕在他的指尖,轻抚过她的每一寸发梢。 跑完步回来,见穆骁也在,出于礼貌,欧羡向他点头打了声招呼,但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见温言被穆骁拉走,想着可能是工作上的事,便也没多想。 回房洗漱了下出来,见手机放在床上,犹豫了下,还是将手机开了机。 手机打开来,除了邵毅给他发了几条信息问他在哪外,并没有其他人找过他。 如此,欧羡也稍稍地松了口气。 五年了,他的手机从不敢关机,哪怕一条信息,他都不敢错过。 怕妈妈那边需要他,更怕温言突然会找她,他会因此错过。 正愣神间,手机有来电接入,欧羡定了定神,见是邵毅打来的,便懒懒地按下了接听键,今天休息? 你知道我现在在谁家吗?邵毅捏着嗓子低吼着。 酒后乱性了? 滚蛋。邵毅显然没心情跟他开玩笑,我跑完步,本想来你家蹭早餐的,结果在门口遇到了你的邻居,还是个名人,叫梵歌。 欧羡眉心一怔,你惹他了? 我他妈都不认识他,我惹他做什么。邵毅继续说,莫名其妙地跟我自来熟,还把我拉进了他家,陪他吃了个食不知味的早餐,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能说人话吗? 我在他家发现了一张你妈的照片,看样子像是在医院偷拍的。 轰!欧羡的世界似被惊雷肆虐,破败不堪,他强压着怒火,淡淡道:他有说什么吗? 没说,但我觉得,这照片是他故意让我看到的。 知道了。 挂完电话,欧羡在床上坐了会,忽地起身欲摔手机,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屋外还有温言,手机摔下去,必定会吓着她。 最后他将手机摔在了床上,双手叉腰立在原地,双眼被厚厚的寒霜覆盖,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似是一头受伤的狮子,脆弱又极致的危险。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温言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欧羡,出来吃早餐了。 听屋内没回应,温言以为他不在房里,正准备转身离开,房门就自里面打开来,倏忽之间,温言便被他拉入了怀里,房门也随之被关上。 欧羡,被他紧拥在怀里,温言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艰难地低呼了声,你弄疼我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欧羡松了松胳膊,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手轻抚着下她的后脑勺,将脸埋入她的颈间,轻言道:对不起,下次我温柔些。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温言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异常,出什么事了? 没事。他声音低低的,透着对她惯有的温柔,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知道多问无益,温言也不再多言,我们去吃早餐吧。 欧羡点头,放开了她,在对上温言的双眼时,他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如常, 言言。欧羡牵起她的手,吃完早餐,陪我去看看花田吧。 不能白看的。温言弯唇笑了笑,你得干活。 当然。 吃完早餐,得知温言要去花田,温然也嚷嚷着要一起去,被祖母给拦下了,但他们前脚刚走,温然便拉着穆骁,悄悄地避开了祖母跟了过去。 这几天雨水少了些,花田干爽了不少,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欧羡牵着她走在花间,不时地扭头瞧她一眼,似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温言有些好笑地停了下来,说吧,我听着呢? 我那辣手摧花的女孩,如今都成花仙子了。 闻言,温言的耳边有个声音倏忽而过,那是女孩曾经最美的承诺。 幸运的是,男孩记得她的承诺,也记得他自己的承诺。 很奇怪,这一刻,突然想起这些,她好像已经不难过了。 是呢。温言垂眸,用另一只手拉拉他的袖口,如今还是大明星了呢,我是不是很棒。 听之,欧羡心中微震,好一会才低头在她耳边温声道:是呢,我的女孩。 耳边突来的气息,弄得温言的耳朵有些痒,她下意识地往他怀里蹭,嘴里无意识地冒出了句,流氓。 话一出口,温言立马就意识到了气氛的微妙,正懊恼间,便感觉欧羡的胸腔在轻微的颤动着,温言自他怀里抬头,便撞进了他那双含笑的双眸里。 男人的气质偏冷,但下颌线柔和,嘴型是好看的M形,动情的时候,眼神很温柔,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沉溺的温柔。 哪里来的俊儿郎。 说着,温言便色迷心窍般的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姐 嗜血的戾气 色迷心窍的温言还没成功到岸,便被亲妹妹抓了个正行。 昨晚温然的那句:欧教授真是让人失望。还犹在耳边,温言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大型社死现场。 其实,温然和穆骁在他们后面不久就到了花田,温然被花田吸引,光顾着让穆骁给她拍照,并未留意他们。 这边的他们,世界只听得到彼此,以至于有人靠近,都毫无察觉。 你们好好玩。欧羡若无其事地将温言搂入了怀里,我们先走了。 目瞪口呆的温然和穆骁,立在原地,眼睛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穆骁才堪堪回过神来。 刚刚那个还是我认识的言言吗? 与此同时,温然也呐呐地说了句:刚刚那个真的是我姐姐吗? 被欧羡护在怀里尴尬到了极点的温言,此刻真是恨不得自己能有把芭蕉扇,然后把那些没眼力见的人,给扇到九霄云外去。 脚步终于停了下来,温言低着头,露出光洁嫩白的颈部,从欧羡的角度能看到他烧红了的耳根和左脸颊。 知道她脸皮薄,也了解她,此刻闭嘴便是对她最好的安抚,欧羡弯唇浅笑着将她拥进了怀里,等着她自己缓过劲来。 意外的是,这次温言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等了大约几分钟的样子,温言便从他怀里探出了头来,她的脸上依然透着诱人的红晕,一双眼睛水润干净,看不到一丝世俗的杂质。 欧羡,温言瞧着他,讷讷地出了声,你害我丢人了。 那罚我吧,什么都行。欧羡失笑地抬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体贴地帮她托住了脑袋后仰的重量。 真的? 当然。 给我做1个月的饭吧? 闻言,欧羡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眼神有一瞬的失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不久,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他的眼神才缓慢的聚焦到了温言的双眼上。 好,你负责点餐。 那个手套,不许再给我用。 欧羡点头哑然,大明星的手很贵,我懂的。 嗯,当教授的果然聪明。她将头埋入了欧羡的怀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温言扬起了得逞的笑意。 在祖母处吃了个气氛尴尬的午餐后,温言告别了祖母便和欧羡一起下了山,温然很识趣的没再要求跟着了,是穆骁将她送回的学校。 回到市区时,不算晚,欧羡给温言弄了些吃的,便借口有事出了门。 离开家后,欧羡直接去了一个酒吧,是梵歌昨天晚上向他发出的邀约,本来没打算搭理,可他借邵毅的口,成功地将他请了出来。 进入酒吧的那一瞬间,欧羡有些不习惯,因为他已经5年没来过这种地方了。 全世界的酒吧氛围其实都大同小异,昏暗的灯光,迷离的音乐,舞池中疯狂舞动腰肢的男男女女。 有人悠然地坐在吧台前,只为卸下一身的疲惫,有人眼神彷徨如暗夜里的魅影,有人放荡形骸不知归处 终究都是群孤独的灵魂。 幽暗的角落里,梵歌似没骨头般地靠坐在沙发上,默默玩弄着手中的酒杯,亮黄的液体透着一股邪恶的微光,他的身旁无一人作陪。 不知道为什么,欧羡在看到角落里那样的他时,心中居然闪过一丝怜悯。 有些可笑,至少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你终究还是来了。梵歌懒懒地撩动了下眼皮,并未看他,酒杯里的液体被他轻轻晃动着,他也不喝。 欧羡找了个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抬手叫来侍者,让他上两瓶纯净水,侍者点头应声离开。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僵持着,又或者是暗自较量着。 欧教授是真的不记得我了?许久,梵歌还是主动开了腔。 我需要记得你吗? 梵歌轻嗤一声,五年前你租住的那个别墅,是我的。 所以呢? 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以你当时的条件,你能租得起我的别墅? 让我来告诉你吧。梵歌身子向前一探,将酒杯放在在桌子上,后又没骨头般的向后靠了去,依然懒得看他一眼。 自温言进入大学的那一天开始,她的身后就有一个人,默默承托着她一切的喜怒哀乐,一开始我觉得你就是个变态,像只阴沟里的老鼠,呕心至极。 恋耽美 -温酒蜗牛(21) 后来,穆骁因为母亲病重,休学回了国,我发现你开始在找房子,目标极其的明确,那就是要租离温言近的房子。 但当时我有一场巡演,没工夫去管你,但为了温言的安全,我最终决定把我的房子租给你。 说着,梵歌突然起身坐到了欧羡的身边,偏头离他不过咫尺的距离,眼里透着让人作恶的邪魅,你知道那个别墅有多少摄像头吗?言言房里也没少装呢! 欧羡快准狠地抬手掐住了梵歌的脖子,他强忍着太阳穴处剧烈跳动的不适,眼里冒着嗜血的戾气,一字一句裹着冰刀砸向他,你最好不要尝试挑衅我的底线。 随着欧羡指尖的用力,梵歌的脸色开始泛青,可他却没有半丝的反抗之意,也不说话,但嘴角的邪魅笑意却愈发的瘆人。 在他快要断气的最后一刻,欧羡松了手,此时侍者刚好来到卡座,将两瓶纯净水放下后,就离开了。 欧羡拿起其中的一瓶水,拧开瓶盖时,发现瓶盖被人动过手脚,便没再继续。 终究是我小看了你。梵歌顺过气来,嗤笑了一身,不过,言言知道你把她当猎物般,猎了整整3年吗? 欧羡寒光扫过他的双眼,嫌恶起身,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半个字都不愿再与他多说。 欧教授!梵歌叫住了欲离开的他,你藏着那么多见不得光的过去和现在,就不怕吓到言言吗? 闻言,欧羡的胸腔似被人重击了一拳,闷闷的,却感觉不到疼痛,他控制着紧握的拳头欲挥向他的冲动,回头间,他已经敛去了眼里的情绪。 梵歌先生,先管好你自己吧。 如此平静冷淡的声音,令梵歌有那么一瞬的诧异,待他回过神来,欧羡已经离开了。 昏暗的角落里,他起身看着欧羡离开的方向,弯腰拿起酒杯,将那金黄色的液体仰头一饮而尽,杯子啪的一声应声碎了一地。 极致的愤怒扭曲了他那过于艳丽的五官,在黑暗中,格外的瘆人。 回到家已经有些晚了,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放着不知名的影片。 走近一看,温言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看了眼墙上的空调控制板,温度竟然被她调到了16度,欧羡心中一惊,赶紧去楼上拿了条毛巾毯下来。 给她盖毯子的时候,或许是感觉到了被打扰,她下意识地往他身边挪了些。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做梦了,她眉头微蹙着,欧羡抬手轻抚过她的眉心,帮她整理下额前的碎发,有规律地轻抚着她的头。 很快,她的神情趋于平和。 看着她的恬淡的睡容,欧羡那进门前的戾气,在这一刻被驱赶殆尽,他眼里渐渐泛起了柔情,俯身在她额间轻轻地落了一个吻。 抬头时,温言忽地睁开了眼睛,鼻息相缠的此刻,暧昧开始升温。 梦里你都要来勾引我吗? 原来是做梦了,欧羡失笑,准备起身,又倏地被她勾住了脖子,唇随之凑了上来,嘴里还含糊不清了一句:妖孽至此可不好。 欧羡哑然,抬手托住她的后颈,让她的头平稳地落在枕头上,凑上来的唇开始了生涩的探入。 克制着被撩拨的情.动,欧羡拉开了她的胳膊,也离开了她的唇部,因为他不想,一会待她清醒又被懊恼和尴尬占据。 突然地抽离,让温言清醒了几分。 又因为突然的清醒,她眼里还带着几分慵懒的迷离,格外的撩人。 几点了? 话音刚落,温言起身本能地朝他怀里蹭去,柔软的发丝磨蹭着他的下颌,若有似无的体香夹杂着沐浴的清香,朝欧羡扑面而来。 欧羡克制着定了定神,抬手将她圈在怀里,哑声低言道:十一点半了,怎么不去房里睡。 闻声,温言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迷糊地冲他笑了笑,我在等你啊。 欧羡不由得心中一动,这一幕真的太美好了,美好得让他觉得不真实。 分开的这些年,他都不敢去想,未来有一天,他还能如此近距离地拥着她。 太晚了,去睡吧。 欧羡轻拍了下她的后背,准备松开她,似是不满被他松开,温言倏地一只胳膊挂上了他的脖子,你抱我回房。 言言。欧羡拖着尾音,透着让人着魔的性感,不要点火。 那声音似在哄她,又似在警告她,温言也因此清醒了不少,她仰头瞧了他好一会,忽地弯唇故意挑衅道:你不是向来都坐怀不乱的吗? 唔! 那挑衅的话音刚落,欧羡便压身向下,那自进门起就克制着的情.动在这一刻烧到了顶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只是怕吓到你。 能不能讲点理? 今天的欧羡有些反常,他的吻不再似之前的那般温柔,有些霸道,似乎不满于此,有股强烈地想将她占为己有的欲.望。 一开始温言有些害怕,也有些紧张,慢慢地她居然有些享受他此刻的霸道。 因为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只有这样的欧羡才是鲜活的。 她认识的欧羡,待她温柔,气质飞扬,性子冷傲,矫情,霸道,还极其的小心眼。 常呲人,极会打架,还是个耐心的猎人。 可如今的欧羡,虽待她温柔至极,但气质冷硬别扭,眼神空洞虚无,也没了猎人的心性。 这样的他,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欧羡。 在欧羡的手开始向下滑的时候,她因为紧张,不受控地咬了欧羡一下,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微微的刺痛感将欧羡残存的一丝理智拉了回来,他收住了下一步的动作,缓慢且温柔地结束这个有些失控的吻。 待一切平静下来后,温言有些不敢再出声了,生怕自己那句话不对,再次点燃刚压下去的气氛。 懊恼的情绪再次袭来,她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 一边脸皮薄,一边又把持不住地去撩人家。 本以为,她是不满他五年前的冷落,可她发现,根本就是她自始至终的色迷心窍。 啊!!!这世上还真有男人妖孽到让女人色迷心窍的地步? 还是说,根本就是自己的定力不够? 不行,明天起,每天抄清心咒100次! 我回房睡了。温言一把推开了欧羡,从他怀里逃也似的上了楼。 看她连头都不敢回地冲进了主卧,欧羡失笑地抬手轻擦过唇角丝丝隐痛的位置,看着指尖染上的淡淡血迹,欧羡再次哑然。 回到房间后,温言将自己整个地砸在了床上,得亏床垫够软,不然以她的砸法,估计得受伤。 趴在床上愣神了好久,温言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耳根和脸上的灼热,她拿起一个枕头,捂住自己的脸,脚胡乱地蹬着,又在床上滚无数圈。 折腾累了,心里的懊恼劲也就下去了,睡意袭来,她很快便再次入睡了 翌日6点,温言起床的时候,窗外还未大亮,客厅亮着暖灯。 想起欧羡说过,他有早起的习惯,也不知他是早起运动还是早起工作,她下意识地看了眼书房,犹豫了下,还是往楼下走了去。 下楼后,温言去了厨房,路过吧台时,一个琉璃杯下压着一张纸条,飞扬苍劲的笔迹是她熟悉的:把杯子里的温水喝了,再来运动。 嗯?他是在暗示我,他健身室吗? 温言无意识的弯唇笑了笑,拿起水杯,仰头将水喝尽后,便往健身房走了去。 健身室的门没关,此时,欧羡正背对着她在跑步机上跑步,温言悄声走了过去,但瞥了一眼整面墙的镜子,又觉得没了悄声的必要。 温言突然觉得,这面镜子有些碍事,少了些朦胧的情趣。 果然,她刚进健身室,欧羡就发现了他,他伸手去按跑步机的减速健。 滴滴滴的声音持续了几秒后,跑步机开始慢了下来,最后缓慢的停住。 欧羡,这个家平时就你一个人住吗? 其实上次她就想问,后面给忘了。 嗯。欧羡从跑步机上拿起毛巾擦了擦颈部的汗,邵毅偶尔会来玩,但没让他过过夜。 温言噢了声,站上了与他平齐的跑步机上,准备给跑步机加速,我看你的健身器材,大多都是双份的,你的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呢。 欧羡擦汗的手顿住,瞧了她一眼,几秒后失笑出声。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温言有些不自然地望向窗外,笑什么? 刚提速的跑步机,被欧羡从身后突然按下紧急停止键,温言整个人向后倒入了他的怀里,耳边随即传来妖孽蛊惑的声音,我的心小得很,只容得下你。 别点火啊。 温言用手肘向后推他,不料被他圈得更紧,能不能讲点理。 .......温言愣住,不解地扭头用余光看着他,什么? 点火的明明就是你。欧羡将脑袋轻埋入她的颈间,我长得好看哪有错。 温言: 脑子倏地闪过昨晚迷糊见说的那句话:妖孽至此可不好。 耳根再次烧了起来,温言闭眼冷静了三秒,抱歉,下次我克制些。 欧羡抬头,放开了她,忽地又凑到她的耳边,那倒是不用。 说完,欧羡又若无其事地走向一侧的跑步机,目不斜视地开始提速,最后像没事人一样地跑了起来,嘴角还挂着的似有如无的笑意。 今天抄清心咒一百遍,一份都不能少。 自健身房出来后,温言就开始了她的谨言慎行。 那模样有种小学生画三八线般的可爱,欧羡看着只能憋笑,配合着她。 吃完早餐,欧羡向她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她敷衍地嗯了几声,便催着他出了门,毫无眷恋之色。 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正在等电梯的梵歌。 两人互相扫了一眼,下一秒梵歌眼神定住,在看向他嘴角的那一刻,梵歌眼里的怒火就差把他融化了。 刚好电梯门开了,梵歌用力一扯,一只胳膊用力地扼住了欧羡的脖子,另一只手钳制着他的躯干,欧羡不是不能反抗,而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欧羡,你敢动言言! 愤怒的低吼声,让欧羡下意识地将眉毛往下压了压,想起他刚才看自己的神情,瞬间明白了他突然愤怒的原因。 欧羡轻舔了下唇角的伤口,以极强的臂力反手将梵歌压在了电梯的墙壁上。 因为反应不及,加上欧羡下手有些重,梵歌有些喘不上气来,艰难咳了几声。 言言?说着,欧羡扼住他喉咙的手臂,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我的言言也是你能叫的? 这话极大地刺激了梵歌,正准备反击,电梯门开了,门口站着两名小区的巡警,见二人的姿势,两位巡警瞬间就警觉了起来。 还教练呢,下次我可不续费了。欧羡说话间松开了他,又抬手帮他整理了下有些微皱的上衣,而后又冲门口的两位巡警点了点头,最后抬腿离开了电梯。 欧教授。见他若无其事地抬腿往停车场走去,其中年长一些的巡警叫住了他。 欧羡回头看着他,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有事?欧羡问。 你的车钥匙掉了。 欧羡点头应了一声,刚想往回走,见那位巡警进了电梯,不过三秒他又走了出来,梵歌也随之出了电梯。 欧教授,您的钥匙。巡警将车钥匙向他递了过去,大约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之处,巡警自觉地解释了句:我妹妹是您的学生,叫齐悦。 一旁的梵歌见状轻嗤了一声,径直离开了现场。 欧羡也无心应付这位巡警家长,简单地说了几句,便借口赶时间也离开了。 恋耽美 -温酒蜗牛(22) 在他们离开后,年轻的巡警不解地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齐哥,这两人不就是昨晚我们在酒吧看到的那两人吗? 我看这两人都恨不能掐死对方。小巡警继续补充道:刚才那个黑衣男人,好像是那家酒吧的老板呢,你没看昨天那个侍者在送去的水里动了手脚吗? 什么黑衣男人。那个被叫齐哥的巡警,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人家是音乐家,叫梵歌。 啊?大明星住这?小巡警一脸的不可思议状,不能吧,这个小区虽好,但也没好到能吸引大明星的地步啊。 有什么不能的。姓齐的巡警冷呵了一声,边抬腿往停车场走边说,这人一看就是个坏坯,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小巡警连连点头,随着齐巡警往停车场巡逻去了。 刚到办公室坐下,欧羡便听桌上的手机响了几声。 点开来,是温言的:主卧,我能按照自己的喜好买些东西吗? 温言:房间里除了黑还是黑,我视觉疲劳。 刚准备回她信息,又一条信息蹦了出来:你真是好生无趣呢。 一秒后,信息被撤回,欧羡会心地笑了笑,给她发了个红包,并附言:整个家都可以由你折腾,我没意见的。 欧羡:放心,关于有趣这个问题,我会加油的! 这边的温言,收到信息后,第一反应就是:什么鬼,我这算被撩了吗? 算了,懒得和他计较。 刚他说整个家都可以由她折腾,温言又再次看了眼他发过来的信息,她将这句话在心里咀嚼了无数遍。 回过味来后,温言的心间有了丝丝的甜蜜,她本以为自己能放下心结,试着和欧羡重新开始,是因为祖母说的那些话。 其实这份和的初衷,多少有些不纯粹,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真的一点也不委屈了。 思绪再次被拉回到那晚,温言感觉自己的身躯竟然在不自觉的微抖着。 儿时的夙缘 记得那天,穆骁在收到【勿忘我】回复的邮件后,第一时间就转发给了她。 其实,那一刻她已经有九成把握确定【勿忘我】就是欧羡了,所以在得知他同意见面后,温言是有些害怕的。 害怕什么呢?无非是五年前他离开的真相,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虽然她无数遍告诉自己,她介意的并非是欧羡不爱她。 而是不甘心,不甘心欧羡连个分手的理由都不给她就消失了。 但其实她很清楚,她心里是很介意的,那么美好的曾经,她不相信那只是一场梦,更不愿相信欧羡是因为不爱她而离开的她。 所以,她潜意识里,是很害怕听到欧羡不爱她的事实的,如果真是那样,这一生,她对爱的信念估计都会因此悉数崩塌。 所以,那一天,随着时间在分秒间的流逝,她肉眼可见的焦躁,最终在祖母的多次询问下,她第一次,将五年来的心伤和盘托出。 那一刻,温言崩溃大哭,她本不爱哭的,自小就不爱哭,也讨厌他人哭。 所以,在她崩溃大哭时,祖母因为心疼她,急得差点犯了心脏病,还是王姨及时给祖母吃了药,才稳住了祖母的病情。 温言趴在祖母的大腿上,不时地抽噎着,那天,她大约是把蓄了27年的眼泪,全都在那天哭干了吧。 言言。祖母轻抚着她的头发,如果祖母没猜错的话,欧羡很可能是因为他的妈妈才离开的你。 他妈妈?温言止住抽噎声,抬头望向祖母,什么意思? 从你说的时间上来看,五年前刚好的你欧叔叔回到都城的时间。 祖母似是陷入了回忆中,满脸的惆怅。 欧羡的妈妈和你的妈妈,年轻时是很要好的闺蜜,她们幸运的同时找到了爱人,也同时有了你们。 可那时的你,娇弱的很,有流产的迹象,你妈妈怀着你,在医院住了整整7个月的院。 欧羡的妈妈是大学老师,时间相对自由,为了给你妈妈解闷,她会经常去医院陪你妈妈。 有段时间,欧羡妈妈的老家有事,就回去了几天,可就那几天,你把你妈妈折腾得进了三次急救室。 那天,你妈妈第三次进了手术室后,医生说你的胎心很微弱,估计是保不住了,就在那时啊,欧羡妈妈赶了过来。 她在急救室里摸着你妈妈的肚子跟你说,孩子啊,你坚强些,好好的出生,不管将来你是妹妹还是弟弟,阿姨肚子里的哥哥或者姐姐,都会爱你一辈子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在她跟你说完那些话后不久,你的胎心就逐渐地有力了起来,当时可把祖母给高兴坏了。 所以,当时我一高兴,就给肚子里的你俩,定了个娃娃亲,祖母还将我母亲送我的那翡翠手镯做聘礼送给了欧羡呢。 因为那个时候,祖母总觉得你太闹人了,肯定是个男孩,欧羡在妈妈肚子里文静得很,想来定是个女孩。 后面啊,好容易熬到了你们的出生,可你俩的性别和祖母猜的不一样,掉了个了。 当时祖母还以为是医生抱错了呢,因为你和欧羡前后就差了32分钟。 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怀疑是医生抱错了,因为欧羡长得实在是太讨喜了,安安静静的,也不吵不闹。 说到这,祖母不由得笑出了声来,笑够了又继续道:你不仅在妈妈肚子里闹腾,出来了更闹腾,没日没夜地哭,可愁人了。 后面,待你妈妈伤口好些了,她就抱着你去看欧羡妈妈。 结果一进病房,本来就在哭闹的你,哭得更凶了,那哭声震天响的,把欧羡都给吓哭了,那还是欧羡出生以来第一次哭呢。 但是说来也奇怪,欧羡哭了,你反倒安静了下来,哎,你一安静下来,欧羡也慢慢就安静了下来。 你妈妈看你突然收了声,还开玩笑说,合着哭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来见哥哥啊。 当时,欧羡妈妈开玩笑说,干脆我两住一个病房算了,我们有伴,他们也有伴。 虽然是欧羡妈妈的玩笑话,但你妈妈却当了真,大约是真受够了你的哭闹吧,当天下午,就换了个大病房,然后跟欧羡妈妈住到一起。 还别说,真的挺管用的,自那天起,你就再也没哭闹过。 祖母。温言觉得不可思议,噘嘴抗议道:怎么被您说得,我在肚子里时就惦记上了人欧羡似的,有您这么抹黑亲孙女的吗! 祖母轻拍了下她的后背,笑了笑继续道:5岁之前,除了回家睡觉,你和欧羡几乎没分开过。 后来,你欧叔叔因为工作的调动,去了邺城,欧羡妈妈也随之调动,一家三口就都去了邺城。 那段时间啊,你闹得整个温家无一日安宁,后面大病了一场后,突然就不找欧羡了,也没再听你念叨过欧羡,当然也就不闹了。 日子就那么过着,你妈妈在生下然然后不久就离世了,随着你妈妈的离世,温家和欧家便也断了联系。 都城音乐学院的校庆,提前半年就把请柬送到了寺院,祖母当时还在想啊,除了温家人,也没几个人知道我在寺院啊,会是谁呢。 后面,祖母打开那个请柬一看,才知道,你欧叔叔居然成了那个学校的校长,一打听,才知道,他回都城都已经五年了。 我找了个时间,把你欧叔叔约到了寺院,其实那天,我最想见的是欧羡的妈妈,那孩子温婉知性,长得也漂亮,我一直都很喜欢她。 可那天,我未能如愿,来赴约的只有你欧叔叔一人,我当时就眼皮直跳,以为她也和你妈妈一样离世了。 大约是看出了祖母的欲言又止吧,你欧叔叔主动告诉了我,说欧羡妈妈病了,没法来看我。 祖母一着急啊,也没顾上去看他的犹豫,在我刨根问底之下,欧羡爸爸才说,欧羡妈妈病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已经关在医院整整五年了。 这些年,都是欧羡在照顾他的妈妈,从金钱到精神,从照顾到陪伴,全方位无死角地照顾着,可欧羡妈妈的病情却依然在加重中,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 他当初离开你,或许就是料到了今天吧,你知道祖母当初去见他,让他去温家见你时,他说了句什么话吗? 什么?温言抬头,眼里的世界模糊一片,口腔里不知何时有了浓烈的血腥味。 他说,他妈妈的病有一定比列的遗传,他不想拖累任何人。 听到这,温言的心似被揉碎了般,身子不受控地颤抖着,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因为除了眼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最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昏睡间,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到了些什么,醒来后便忘了。 只记得,她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4点了,她想起欧羡跟他说的【明天下午五点,大雄宝殿,不见不散。】的邮件。 温言起床忍着头部的剧痛,出了房门,跌跌撞撞地独自往大雄宝殿跑去。 那一路,她一直都在想,见到他,她一定要问问他,问他为何不愿意相信她。 可当温言赶到大雄宝殿时,看他仰着头,定定的和佛祖对视着,那模样像是在责怪佛祖,又像是在乞求佛祖...... 那一刻,过去五年的烟云,悉数消散,她看着他,半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温言定神看了眼手机,是梵歌的来电,因为情绪还沉侵在刚才的思绪里,她没接,但也没主动去挂断。 不过对方执着于此,在手机响了多次后,温言还是不情不愿地接通了电话。 言言,你在哪?彼端的声音有些低,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小就烦梵歌,大概是因为,那时的他总欺负穆骁吧。 他们自幼便认识,师出同门,在温言的记忆里,除了穆骁,她跟梵歌相处的时间应该是最长的了。 可即便如此,即便他们慢慢长大,即便大家都慢慢换了容颜,可温言依旧对他喜欢不起来。 没有原因,似乎只是一种本能的抗拒,或者说,是单纯的抗拒他那个人。 怎么了?温言淡淡地应了一句。 你在欧阳教授家吗? 那边的声音依旧低低的,听不出情绪来,但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安来。 嗯。温言沉默了会,师哥,你怎么了? 我手受伤了。 什么?同为钢琴家,温言在听到对方说手受伤时,本能的心惊,严重吗? 刚被水果刀划了下。那端的声音更低了,似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我在家,能过来帮我处理一下吗? 我现在不方便过去。温言顿了下,终究还是心软了些,师哥,穆骁应该在家,我叫他来帮你处理。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温言起身便往大门走去边说,师哥,你先自己按住伤口止下血,我先挂了去找穆骁来帮你。 言言,先别挂。 说话间,温言已经走到了大门口,从猫眼往外看,是梵歌站在门口,她拿起手机贴回到耳边,师哥,我现在真的不方便见你。 惊吓 那边久久的沉默,温言将手机自耳边移开,看了眼手机屏幕,见对方的电话并未挂断,又往猫眼里往外看了一眼。 这次,温言看到了一只手,满手的血,手机里突然传来梵歌愈发低沉的声音,从什么时候起,我们连见一面都不方便了? 这一刻,温言的感觉就像是,看到惊悚片的高潮部分一样,几秒后,她整个人腿一软,便跌坐在了门边。 门铃突然又响了起来,温言颤抖着挂了电话,脑子一片空白,她本能地想找欧羡,可又怕他会因此急得乱了方寸,而伤了自己。 恋耽美 -温酒蜗牛(23) 最后她才想起给穆骁打电话,穆骁接到电话时,刚好回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因为信号不好,手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太真切,但穆骁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劲,便急急地往欧羡家里赶了过去。 没过多久,温言就听门口传来了穆骁的声音,她定了定神,起身往猫眼里确认了一眼,才将门从里面打开来。 在看到穆骁身后的梵歌后,温言整个人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见了穆骁的爆吼声:你他妈有病吧,你不知道言言最看不得别人手受伤吗? 还有梵歌辨不明情绪的低笑声。 再后来,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搜寻着欧羡的身影,最后确认了只有穆骁后,她才放心了下来。 那一刻,她心里居然有股莫名的轻松感。 幸好,他没回来,也幸好穆骁在,她舍不得再给他增添一丝的沉重。 哪怕是因为她也不行。 中午穆骁给她弄了些吃的,大概是因为受了惊吓,有些头疼,午餐也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就回了房间。 因为担心她,穆骁在客厅里守着,没有离开。 昨晚,穆骁为了温言下个月音乐录制的事,去安排了录音棚的档期和前期宣传的事,很晚才回家,今天又早早出门了。 这会,穆骁有些困,本想在沙发上眯一会,待温言醒来,就离开的。 可能是太累了,直到感觉有人在拍他,穆骁才不情不愿地睁了眼。 因为没睡够,加上他以为这是在自己家,在看到欧羡的那一瞬间,他的起床气瞬间高蹿了起来,没头没脑地低吼了句:没空,没见我在睡觉吗? 闻声,欧羡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朝沙发的一角随手拿了个枕头,直直地朝他脸上扔了过去,出门右转,赶紧的。 靠,你是有病吧! 穆骁腾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在看到脚下的沙发时,脑子忽地清醒了不少,这才意识到他这是在别人家里。 穆骁。欧羡冷眼盯着他,好一会才用手指了指他的脚,示意他离开沙发,男女有别,你就是亲哥哥也得遵守我的规矩,懂了? 规矩?穆骁冷笑了一声,火气倏地自心底蔓延开来,什么规矩?我今天要不来,言言就 话在最后关头刹住,因为他想起温言嘱咐过他,不能告诉欧羡,不然得出事。 想想,他作为经纪人还是自小长大的玩伴,欧羡都如此防备,要真知道今天的事,说不定还真得出大事。 见他话说一半,便没了下文,欧羡眉心惊跳了下,本能地往楼上主卧的方向看了眼,言言怎么了? 没什么。穆骁边弯腰去拿沙发上的手机边说:下午她说有些累,睡了。 不是,穆骁看了眼手机,继续道:这都五点多了,怎么突然就这么能睡了? 懒得跟他废话,欧羡直接往楼上的主卧跑去,不一会,欧羡又从房里跑了出来,冲着楼下的穆骁低吼了一声,言言什么时候睡的? 十二点半。穆骁抬头,怎么了? 欧羡没回答他,直接回了房,想起他神情不太对劲,穆骁径直往楼上走了去,房门没关,穆骁也没多想就直接走了进去。 刚走到屋内,穆骁就被一双寒凉的双眼给怔在了原地,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温言脸颊通红,额前的发梢已经湿透。 见状,穆骁心中一惊,也顾不上其他了,径直跑到床边,刚想伸出去探探温言的额头,就被欧羡重重地挡了回去。 欧羡,你他妈是真有病吧!穆骁压制着怒火,看了眼床上的温言,尽力控制着自己的音量,言言这明显是烧糊涂了,我得赶紧送她去医院。 说完,穆骁弯腰准备去扶温言起来,忽地对上一双全是冰凌的眼睛,穆骁第一次有了发怵的感觉,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最后还是抽了回来。 出去等。欧羡的声音很轻,却不带一丝的温度,我叫了医生,很快就到。 知道拧不过他,穆骁也就放弃了,终究都是为了温言,虽然不爽,但还是离开了主卧。 不过,他故意没给他们带门。 其实他也没多想,就是故意想给欧羡找不痛快罢了。 果然,见他离开后,房门没带上,欧羡拧眉回头看了眼,起身去关了房门。 还没到楼下的穆骁见状,心中不由得暗爽了会。 门外有人按门铃,穆骁在玩游戏,听到门铃响,他抬头看了眼客厅的挂钟,想着应该是医生到了,他退出游戏界面后,便起身往门口走了去, 大门打开来,穆骁一眼就认出了邵毅,不是,你一心外科医生,来这干嘛? 见他这样,邵毅有些好笑,但也没准备和他纠缠,你不是说了嘛,心脏我都能修,感冒不是小意思吗? 说完,邵毅也没再搭理他,换好鞋子便径直往屋里走了过去。 这边穆骁刚准备关门,大门忽地被人从外面拉开来,穆骁哥哥,我姐没事吧? 然然,你怎么来了?穆骁伸手将她拉了进来,谁告诉你的啊? 我去医院看希尔,见邵医生在接电话,听他问了句言言病了,我就来了。 温然弯腰想去换鞋,发现鞋柜没有多余的拖鞋,本想抱怨,但看穆骁脚上也没鞋,也就了然地闭了嘴。 我姐呢?温然边往屋里走边问。 楼上呢。穆骁应了声,就往沙发上走去,回头间,见温然正准备往楼上走,赶紧小跑着上去拉住了她,别上去,免得挨呲。 什么意思?温然不解,我姐病了,我看下怎么了? 你是医生啊,看下就能好? 不是,穆骁哥哥,温然有些生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了,我姐可把你当亲哥哥看待的,有没有良心啊! 我穆骁被他数落得有些无言,斟酌了下用词后,他开始针对温然的数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这么跟你说吧,楼上的那位 一分钟后,温然忽地笑出了声来,而且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只能用捂嘴来压住声音。 穆骁本以为她听了后,能附和着吐槽欧羡几句,不曾想她会是这个反应,一时无语,便自顾自地将自己扔去了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玩他的游戏去了。 这边的温然笑够了,抬头往楼上看了眼,又往客厅看了眼,觉得穆骁说的也有道理,还是不上去挨呲了。 那就做点不会挨呲的事吧。 看了眼厨房,温然想到了一件,做了绝对不会挨呲的事。 那就是她的厨艺。 说做就做,她抬腿就往厨房走了去。 见她蹦去了厨房,穆骁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楼上的主卧里,邵毅给温言检查了一番,基本断定只是单纯的感冒,没什么大碍,让欧羡给她喂了退烧药。 嘱咐他晚些,让她吃点东西,再把其他的药吃了。 大概是听到了陌生的声音,温言有些不安,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欧羡时,倏地红了眼。 言言。欧羡将身子往前探了探,轻抚上她的额头,要喝水吗? 要抱抱。 这大明星突来的撒娇,将一旁在收拾药箱的邵毅给惊得呛了一口,欧羡蹙眉瞪了他一眼,他识趣地抬起双手,药箱也不收了,直接退出了卧室。 听到房门被关上后,欧羡起身将她扶了起来,圈在了自己的怀里,喝水吗? 温言摇头,要抱抱。 这还是欧羡第一次见她如此撒娇,不由得失笑,抱着呢。 你好像不太会照顾人呢。温言继续撒着娇,我是极少生病的。 嗯,怪我。欧羡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次想罚我什么呢? 欧教授还有能力换个房子吗?温言的声音愈发的娇软,听得欧羡有些失神,我不喜欢这。 嗯?欧羡心中微怔,宠溺地看了她一眼,那我晚点去查看下卡里的余额。 温言点头,往他怀里蹭了蹭,欧羡,我身上有些疼。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温言只想撒娇,似是要把那遗失的那五年给补回来般。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欧羡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一会还得吃些药。 我现在是有想吃的。温言抬头,弯唇冲他笑了笑,要不,你猜猜看! 獠牙的狮子 欧羡失笑,低头亲吻了下她的额头,等大明星的病好了,花式点火都行。 嗯,做教授的还真是聪明呢。温言弯唇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怀里的人就安静了下来,感受着她平稳地呼吸,欧羡眉心微蹙,似在沉思着什么。 在确认她彻底熟睡了后,欧羡动作极轻地将她放回到了床上,垂眸看了她好一会,探身再次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在给她将手机调成静音后,欧羡给她掖好被角,又帮她整理了下凌乱的发梢,最后才起身离开了卧室。 出了卧室后,欧羡往客厅看了眼,见穆骁还在客厅坐着,他从裤袋里拿出手机给穆骁发了个微信:上来。 正在打游戏的穆骁,扫了眼突然跳出来的信息框,抬头向楼上看去。 见欧羡正盯着他,似是等着他的回应,想起刚才被他呲的那些片段,穆骁本能的抗拒,没准备搭理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游戏都玩了好几局了。 因为有些累,穆骁抬头起身,在活动了颈间时,无意识地往楼上扫了一眼,发现欧羡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看着他,这次他是彻底服了气。 欧教授,穆骁边上楼边问,您有何吩咐啊? 是你说,还是我去查监控? 见他问得如此直接,穆骁觉得事情也没了隐瞒的必要,梵歌手受了伤,让言言过去帮他处理,言言没去,他就堵门口来了。 还有呢?欧羡强压着心底的戾气,平静地问着。 穆骁本想着温言还病着,也没想给他添堵,但他非问那就说好了,还有,但凡熟悉点的人,都知道言言见不得人手受伤,梵歌那混蛋就是故意的。 梵歌平时都会去哪? 他的声音一直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穆骁突然想起温言说的,不能告诉他,会出事。 可这会,根本就不是能不能告诉他的问题,而是眼前的人,穆骁根本看不透。 他有个酒吧,没事的时候,他基本都在那。穆骁顿了顿,怎么了? 没事呢。欧羡扯动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瞧他,陪我去喝一杯? 不是,这下穆骁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言言这还病着呢,你还要去喝酒? 欧羡没再和他废话,绕过他便下了楼,见到厨房的温然,他走来过去。 温然。欧羡叫她。 欧教授,温然有些紧张地抬手指了指琉璃台上的备菜,我借用你的厨房做个饭,你不介意吧? 嗯,你用吧。欧羡扫了眼他身后的备菜,言言要是醒了就让她吃些东西,看着她把药吃了,没醒,就不用去叫她了。 还有,欧羡补充道:我出去会,我回来前,你别走。 温然懵懂的噢了声,便见欧羡驱动长腿离开了厨房,往大门的方向走了去,不一会,穆骁也追了出去。 终究是晚了一步,穆骁刚到地下停车场,便见欧羡驱着车扬长而去,车轮快速驶过地面发出的刺耳摩擦声,震得穆骁的耳膜有些发疼。 恋耽美 -温酒蜗牛(24) 不好,得出事。 穆骁赶紧开车追了上去。 依然还是那个酒吧,欧羡将车停在酒吧的门口,并未进去,而是拿起手机,给梵歌发了个照片过去,并附言:循着定位来找我。 好不容易追到了酒吧的门口,穆骁刚将车刚停好,又见欧羡的车启动离开,他不得不赶紧上车,继续去追。 车子越开越荒芜,穆骁不知道欧羡想干嘛,正紧跟着,忽地见一辆车自他左侧飞驰而过,有些眼熟似在哪见过,但一时间他也没心思去想。 不过眨眼间,前面的车就没了踪影,穆骁一着急,一脚油门踩到了底,车子飞驰在路上,两边越发的荒无人烟。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更不知道周围是哪里,穆骁本想放弃了,突然见到不远处有车停了下来,他也随之向前驶了过去。 待穆骁赶到的时候,通过车牌号,才知是欧羡和梵歌的车。 下车后,穆骁往两人的车里看了一眼,都没人。 忽听不远处有动静,穆骁心中一惊,赶紧往动静处跑了过去。 夜色中,穆骁见有人扭打在了一起,再一细看,才看清真是欧羡和梵歌。 看样子,欧羡也没吃大亏,穆骁也就乐得看一热闹,站在离他们不远不近处,坐山观虎斗。 慢慢的欧羡占据了绝对了上风,只见他扯着梵歌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你是钢琴家,手贵着呢,那我找哪讨公道好呢? 话毕,一拳抡去了梵歌的脸上,脸没关系呢,反正言言也不喜欢。 闻声,穆骁捂嘴差点没憋出了内伤来。 再一看,又见他将人给拎了起来,又一拳推在了梵歌的腹部,腹部也没关系呢,你也无需丹田之气。 见梵歌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思,穆骁心下一惊,赶紧跑上前去。 只见梵歌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可欧羡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在他拳头再次落下时,穆骁拉住了他,欧羡,你冷静点,再打就得出人命了。 人命?欧羡用力甩开了他,眼里的戾气重的能嗜血,声音却平缓的很,我的言言都被他吓病了,他也配要人命? 言言在家找你呢。在他再次抡起拳砸向梵歌时,穆骁又一次拉住了他,然然刚发信息来说,言言醒了。 几秒后,欧羡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梵歌,我说过的,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在欧羡走后,穆骁看了眼地上的梵歌,毕竟有自小认识的情分在,他终究是不忍将他丢在这荒郊野岭。 你他妈就是活该。穆骁突然火大地指着他的鼻子,爆吼了一声。 将梵歌塞进了车里,穆骁便驱车回了城,将他送去医院后,又给他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待梵歌的经纪人赶到后,穆骁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小区。 因为太累,穆骁没再去欧羡家,直接回了自己的家。 这边的欧羡到家时,温言还睡着。 所以很明显,是穆骁骗了他。 见他脸上有伤,邵毅赶紧迎了上去,打架了? 瞧他不吭声,那就是默认了,邵毅往楼上看了眼,压了压声线,靠,打架也不叫我,还是不是兄弟啊! 欧羡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往厨房走去,在冰箱拿了一瓶冰水,边喝边问,言言怎么样了? 烧退了些,温然在房里看着呢。说着,邵毅凑近了他几步,不过,那丫头片子的厨艺是真不错,可惜你错过了。 你吃了? 嗯,吃了。邵毅看了他一眼,不是,你那什么表情啊。 啊欧羡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一眼,果然,吃人嘴软。 好一会,邵毅才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不自然地笑了笑,也懒得跟他斗嘴皮子,便自顾自地往客厅走去,边走边说,我先回去了,明天还上班呢。 等会。欧羡抬头看了下客厅的挂钟,帮我把温然送回学校。 这都几点了,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我连你都没留过,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留她? 乍一听,似乎是在说他比那温然要重要的得多,实际呢,估计除了主卧躺着的那位,谁也别想进入他的领地。 行,我送。邵毅摆了摆手,他也是真累了,没心情跟他扯,你自己去叫温然下来,我在门口等她。 过了一会,温然被欧羡送到了大门口,他看了眼一旁的温柔,又指了指邵毅,他是我同学,老是老了点,但品性不用怀疑,他送你,我放心。 ....... ....... 不损我,你是能死吗?邵毅咬牙咳嗽了一声,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 再晚我宿舍该关门了。温然觉得看两个男人打情骂俏,实在是没意思,穿上鞋后便主动出了门,欧教授,再见。 送走了他们,欧羡回主卧看了眼温言,看她还睡着,便去了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洗漱了下。 脸上的伤看来的遮不住了,以温言的聪明,肯定能猜出个一二,所以他也就放弃了遮掩的心思。 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便去了温言的主卧。 看样子,今晚她是不会醒了,欧羡觉得有些累,便趴在床边,沉沉地睡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后,温言起来看了他,还给他盖了条毛巾毯,他脸上的伤,温言也看得一清二楚。 翌日一早,温言醒来的时候,欧羡已经离开来了房间。 虽然身上还是有些疼,但比起昨晚,已经好了很多了。 见手机放在床头,温言起身拿过手机点亮屏幕,看时间刚好是早上的六点。 温言能感觉到床边还沾着欧羡的体温,想着他应该也刚离开不久。 起床后,温言去洗了澡,换了套清爽的衣服便下了楼。 在一楼找了一圈,温言也没见到欧羡的身影。 路过厨房时,温言瞥到吧台上放着一只琉璃杯,杯里照旧盛着温水,一张纸条压在杯子下:我出去给你买些好吃的。 人不见了 昨晚温言给他盖了毯子,他大约是猜到自己脸上的伤,已经被温言看到了。 所以这会出门,大概也是为了给双方一个缓冲的时间。 如此想着,温言倒觉得有些好笑。 这人又不是没打过架,这会怎么还怂上了呢? 其实,她知道,以欧羡的敏感,很容易就能发现她的反常。 而且从第一次来他家,温言就发现,他家门口是装了摄像头的。 之所以不让穆骁说,也是想着,能晚些让他知道就晚些吧,时间拉久些,情绪也能有个缓冲,不至于失控。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难得生回病的自己,居然如此凑巧的就生病了。 加上穆骁护她心切,嘴又快了些,自然就催化了事态的发展速度。 昨晚深夜时,穆骁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所以这会,她唯一担心的是,他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毕竟他是个痛觉不敏感的人,受伤了也不知道,这样真的会要命的。 身体的疼痛好像又加重了些,温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是比起床时烫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她总有些犯懒,还娇气得很。 特别是有欧羡在身边时,她觉得自己格外的娇气,连多年如一日的运动自律性都降低了不少。 不想运动了,想回去躺着。 最后,温言觉得爬楼梯也是个累活,也懒得爬了,直接躺去了沙发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言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又睡了。 言言。 迷糊间,她听见欧羡在唤她,温言轻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了。 言言。欧羡轻拍了下她的后背,俯身在她耳边温柔地哄着,起来吃些东西,一会还得吃些药。 耳边被他的鼻息弄得有些痒,温言清醒了几分,翻身坐了起来,又整个人往他怀里倒了过去。 言言。欧羡将她圈在怀里,似哄孩子般,一会再睡,吃些东西,才能吃药。 你疼吗?温言在他怀里软软糯糯的出了声,极具迷惑性,以至欧羡以为她只是在呓语。 不过为了配合她,欧羡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有些疼呢,不过刚让医生看过了,不严重的。 真的? 这下,欧羡才知她是真的醒了,他放开温言,让她看着自己的脸,然后很认真地跟她解释道:真的,就是我跟人打架了,你别生我气,行么? 谁打赢了? 什么?欧羡有些懵,但反应却是极快的,放心,狮子可凶了。 瞧他顶着伤脸有些臭屁的模样,温言忽地笑出了声来,可狮子毁容了,有些丑。 没想到事情能如此顺利地化解,她什么都不问,也没半点责备的话,欧羡始终觉得不安。 言言。欧羡继续小心地解释着,我不常打架的,这些年我只对梵歌动过手。 知道了,我没事呢。温言往他怀里蹭了蹭,手指在他胸前划着圈,其实师哥人不坏的,他就是有些钻牛角尖。 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欧羡的眼底有一丝戾气在氤氲着,言言是想让我原谅他吗? 那倒不用。温言从他怀里仰起头来,刚好对上她垂眸的黑瞳,只是师哥的执念太深了,我怕他伤了你。 其实从梵歌的眼里,是很容易解读到他对温言有情的事实。 以温言的聪慧,梵歌喜欢她的这件事,她肯定是知道的,又或者说,是他们之间早已挑破过的事实。 他的女孩被人喜欢,本无可厚非,可梵歌的行为实在是无耻,已经严重触及了他的底线。 但此刻,温言在担心他,欧羡心中触动,也不忍告诉她真相,他也不忍心让她徒添恐惧之心。 嗯,那我以后尽量离他远些。欧羡将她的脑袋按回到怀里,柔声哄着:去吃些东西好吗。 好。温言用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你抱我去吃。 娇气如她,欧羡的整个脖子和下颌,都被她柔软的发丝侵占,淡淡的发香和着沐浴后的清香,充斥着他的整个鼻腔,让人莫名地躁动。 最近他的知觉好像又灵敏了不少。 此刻能感觉到怀里的她,皮肤的温度有些高,欧羡定了定神,丹田聚气,双手力量收拢,轻松就将她抱了起来,往餐厅走了去。 这一天,温言都是睡睡醒醒,体温时高时低。 因为实在不放心,跟邵毅打了声招呼后,欧羡于傍晚的时分,将温言送去了医院。 各项检查都做了一遍,的确如欧羡所说,问题不大,就只是单纯的感冒发烧。 想起前天晚上,她将空调温度调至16度,没盖毯子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估摸着就是那晚受的凉。 想到这,他有些自责,刚想伸手给温言擦下额头上的汗,她就醒了。 醒了,要喝水吗? 耳边的声音温柔得要命,温言听着莫名的眼热,眼泪不经意间就滚了出来。 好讨厌,她一点也不喜欢哭。 可此刻,怎么就如此娇气了呢。 我想回家。 好。欧羡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眉心轻颤着弯唇笑了笑,我们回家。 待欧羡办完出院手续回到病房时,发现温言不在病房。 那一刻,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充斥着他的整个胸腔,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护士台,强压心中的不安,平静地问道:你好,有看到2001的病人出去过吗? 恋耽美 -温酒蜗牛(25) 很抱歉,刚才2002房的病人出了点意外,我们离开了几分钟。 其中一个年长的护士回答了他的问题。 欧羡点头,正准备离开,便见有护士急急的向护士台奔来。 护士长,那2003房的病人不见了,他点滴都没滴完就自己拔了针管。 2003房,是梵歌吧? 对,他伤那么重...... 轰!欧羡的脑子似被人放了一个惊雷,他不敢去想,温言此刻的不见和梵歌此刻的不见,有没有实质的关联。 但他没法耐心去寸寸寻找,他有些失控地重拍了下护士台的桌面,几乎是爆吼出声,监控室在哪? 大约是被他的气场怔住,整个护士台都噤了声。 这是VIP病房,本应是病人隐私被保护的最好的地方。 而他刚才居然从护士口中听到了梵歌的名字,这本身就不合理。 邵毅下班刚好路过,大致了解了情况,便带着欧羡去了医院的监控室。 从监控室看,温言的确是跟着梵歌离开了医院。 还是温言用轮椅推着他出的病房,只是监控从他两进入电梯后,就再没了他们的画面。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将医院每个角落的监控都翻了个遍,都没再看到温言和梵歌的踪迹。 看着消失在监控里的那抹背影,欧羡两手紧握成拳,外露的指骨,寸寸泛着白,手背凸起的青筋,泛着狰狞脉络。 手机忽地从口袋里传出声响,欧羡眼睫动了动,松开右手紧握的拳头,将手机自口袋里掏出,是陌生来电。 信号接通后,欧羡光听呼吸就知道是梵歌。 因为顾及着温言,欧羡强忍着心底的戾气,等待着对方的出击。 那头似乎是窥破了他的心思般,也久久地沉默着。 欧教授。梵歌淡嗤了一声,终究还是先出了声,其实你错了,言言还是很喜欢我这张脸的。 自梵歌那低沉冷漠的声音响起之时,欧羡的心底便全是恐惧,那种至深的无力紧紧攫着他的五感,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欧羡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言言有什么错? 言言是没错。那端的声音更低了些,可你万不该碰她的。 说吧,你想干嘛? 耳边的声线虽冷冽但却冷静,听不出什么情绪,这倒令梵歌有些诧异。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他看不的地方,那是欧羡用尽能量压制住自己的表象。 害怕吗?梵歌突然拔高了些音量,却透着瘆人的暗哑,游戏才刚开始呢! 梵歌,昨晚的照片拍得不错吧?。因为担心温言,欧羡的脸色透着病态的青白,额间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半小时内我要见到毫发无伤的温言。 呵,又是照片。那边传来瘆人的低笑声,你就没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吗? 你是指我的母亲吗?欧羡淡嗤一声,梵歌先生,你大可以试试。 噢,忘了提醒你了。欧羡咬牙补充道:现在开始计时。 这边的梵歌和温言在医院的天台上,都城的夏季算不上酷热,晚间的风还夹杂着丝丝的凉意。 对正常人来说,这份凉意是舒适,但对发着烧的病人来说,有些难忍。 不远处的梵歌,放下手机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朝她走了过去。 走近后,梵歌抬手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穿着吧,有些凉。 此刻他站在温言的正前方,离她不过咫尺的距离,温言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不用,你...... 言言。梵歌向她逼近了几步,再次将被温言欲扯下的外套,给套在了她的身上,听话。 这话听着温柔至极,可温言感觉到的却是极强的冷意,她那单薄的双肩被他禁锢在手心里,被他抓的有些疼。 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温言的身子有些抖,她垂眸看着他扣在自己肩上的双手,声音极淡的说了句,师哥,我们回去吧。 放手吧! 或许是因为她此刻的冷漠,又或许是因为想起欧羡刚才的威胁,看她低垂的双眸,梵歌心底突生了一股邪恶的躁动。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非得是他,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邪念在他的心底疯涨,手心的力度不自觉地加重着。 疼痛自双肩蔓延开来,温言缓缓抬眸,对视上他那双极黑的瞳孔,有那么一瞬,温言被吓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自小一起长大,温言了解他的性子,此刻的他很危险,可如果她什么都不做,便会给他一种默认的信息。 师哥,你弄疼我了。她垂眸看向一侧的肩膀,又抬眸与之对视上,这次你又想像五年前那般吗? 闻言,梵歌的眼睫动了动,记忆被瞬间拉回到五年前的某个晚上。 那时,温言刚跟欧羡在一起不久,两人正处在初始的热恋中,那时的他刚结束为期半年的巡演。 一回去,就得到了他俩已经在一起的消息。 离开前,为了能够时刻掌握欧羡动态,他将自己的房子通过第三方,以低价租给了欧羡,却不想弄巧成拙,给了欧羡近水楼台的机会。 知道消息的那天,他喝了很多的酒,最后酒吧的老板,在他的手机里找到了唯一的一个号码,是温言的。 其实那天他很清醒,清醒到温言当时穿了什么衣服,戴了什么牌子的手表,头发的香味是来自那个牌子的洗发水,他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但他只能装醉,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靠她那么近。 真的太久了,他喜欢她,喜欢得太久太久了,汹涌的爱意送不出去也收不回来。 记得他当时叫了她的全名,很认真地叫了她的全名,后面他开始了重复呢喃着她的名字,缓慢地向她靠近,在最后关头,温言将他给推开了。 那时的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也因此彻底地失了控。 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他冲动地对她用了强。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能碰到她半分,最后还被她咬了一口,肩膀上至今留着她的齿印,很深的一道齿印。 那晚后,他在温言那为数不多的好感,便自此消耗殆尽。 五年了,他们这份冷淡的关系,很难让人相信,他们也曾一起逐梦云端多年,也曾年少为彼此呐喊欢喜过。 师哥,放手吧! 耳边带着微颤的声音,将他那残存的理智给拉了回来,他眼神缓慢聚焦,在对上那双干净得不染一丝纤尘的眼睛时,那份记忆里的溃败,有了一丝的收敛。 为什么?梵歌松开了她的双肩,双臂随之收了回来,为什么一定得是他。 虽然双肩很疼,但温言此刻没心思去在意,因为她离开病房有些久了,欧羡现在应该已经在到处找她了,这里必须得尽快结束。 师哥。温言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这么问我的同时,你不妨反问下你自己。 说完,温言向左看了眼不远处的轮椅,抬步走去将轮椅推到了梵歌的身侧,又将身上的外套给褪了下来,将它挂在了轮椅的靠背上。 师哥,我先回去了。温言说:楼上风大,你也早些回去。 言言。梵歌叫住她,欧羡的妈妈 我不在乎。温言回头打断了他,眼里透着难见的寒凉,师哥,关于身世的桎酷,你应该更能感同身受,不是吗? 言言,你梵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里各自情绪在翻涌,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师哥,我不想伤害你,但也请你不要伤害欧羡。 还有,温言定定地看着他,你说得没错,我这辈子还就非欧羡不可了。 夜,冷吗?于梵歌而言,大概是冷的吧。 但于温言而言,更多的是对欧羡心疼的无限放大。 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梵歌居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去试图扼住欧羡最脆弱的肋骨。 幸好她的男孩足够强大,也幸好她的男孩再次踏入了她的世界。 邵医生,这是2001房的那个病人吗?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突然出了声,欧羡猛地回头,只见温言在某个电梯间里,微低着头,双臂紧抱着站在电梯的角落里,看着格外的消瘦单薄。 她现在在哪个电梯?欧羡冲到监控大屏旁,手掌抓着台面的边角,指骨因为过分用力,发出沉闷的喀喀声。 7栋2号电梯。 话音刚落下,欧羡已经飞奔了出去,见状,邵毅也跟着追了出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欧羡只知道,他想去给电梯里的女孩一个拥抱,给她自己能给的所有温暖。 忽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她,顿了几秒,就向他飞奔而来。 那一瞬间,他脚下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脚步去迎她,他只能张开双臂,稳稳地将她接入了怀里。 欧羡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脑袋随之埋入她颈间,霸道却不失温柔的声音自她耳边传来,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乱跑。 嗯。温言压着浓浓的鼻音,欧羡,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 白粥,你做的。 好,我们回家。 长相和气质同样出众的两人,在医院走廊里相拥着低喃着,偶有人经过,都会投去艳羡的目光。 不远处的邵毅,大约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见多了各色人间,心和眼都难免麻木,他已经很久不曾为什么而感动过了。 不远处的风景里,他最好的哥们,这次终于被命运眷顾了一回。 说不清为什么,他突然觉得,他也该去找可爱的人,谈一场值得的恋爱了。 翌日。 或许是昨晚打了针的原因,一觉醒来,温言觉得浑身清爽了不少,身上的酸痛感已经消散了。 想来,她的烧应该是彻底地退了。 起来是时候,她习惯性了点亮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整。 又一次晚起了,也不知道,以后她会不会越来越懒。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她一定会被欧羡宠坏的。 五年前,他就时常毫无底线地宠她。 脑子闪过几帧从前,温言无意识地弯了弯唇角,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如今大概率是用不上了。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温言眼里闪过几丝狡黠的笑意,赶紧顺势躺下,又将被子故意压在身下,然后闭眼装睡。 随着他的靠近,温言能明显听到他的低笑声。 大约是觉得,她这么大个人了,睡相还如此不雅吧。 很快,他就动作极轻的单膝跪在了床边,探身去拉她身下的杯子。 当然是拉不动的。 透过眼角的余光,温言见能看到他微微凸起的喉结,柔和的下颌线,还有浅笑的嘴角。 因为离得近,他清浅地呼吸打在她的脸颊上,有些痒痒的。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温言却感觉此刻室内的温度莫名的燥热。 真是没得救了,她在心里如是腹诽着。 准备去床榻上拿毛巾毯的欧羡,忽地对上她微动的眼睫,那浓密微卷的长睫不时地抖动着,白皙透亮的脸颊还泛着浅浅的红晕,连耳根都未能幸免。 这模样,让欧羡哑然的同时也让他莫名地悸动。 言言。他凑近了些,几乎是贴着温言的耳朵说:闷声点火,只会更严重呢。 恋耽美 -温酒蜗牛(26) 那声音似滚了磁般,低哑中带着极尽撩人的性感,温言似被下了蛊般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带着刚睡醒的水润和朦胧,干净的不染一丝纤尘,能让人忘却这世间一切的乌糟和不堪。 我哪有....... 唔 唇被他猝不及防地覆上,耳边传来他含糊不清的话,既已点了火,你得负责灭火。 欧羡温言的呼吸被寸寸侵占,却还保留着一丝清醒,感冒.......会传染的。 似是不满她的不专心,欧羡的唇舌开始了霸道的侵入,连呼吸都吝啬给她,她低呼着求饶,可她那温软的声音,似是燎原的星火,让他愈发地欲罢不能。 咳...咳... 温言因为呼吸被霸道地侵占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抗拒。 应声停下的欧羡,怀里的人,强压着想再次咳嗽的生理冲动,憋红了脸。 欧羡强压住情.动,失笑瞧她,嗯,这火灭得不错。 似是得到了准许般,温言的肺愈发不合时宜地闹腾了起来。 病了两天都没咳嗽,接个吻就抗议成这样? 要说她不是故意的,欧羡能信么? 这也太扫兴了吧? 懊恼 许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欧羡再次哑然,是我的错,不该欺负你的。 不是,温言应声止住了咳嗽声,后又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声音,可以的。 说完,温言有些窘迫地低下了头,脸上一阵赛过一阵的灼热,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过了一会,也没见他有下一步的动作,温言稍稍的松了口气,可下一秒,他那温柔的气息又缠了上来 敞开心扉 有了这次的意外,待温言病好痊愈后,欧羡便主动将她送回了竹溪寺院。 说实话,温言不想走,之所以主动住去他家,也是为了能让彼此熟悉下五年后的对方。 五年,虽不长但也不短,足够让一个人面目全非了。 不过,经过几天的相处,温言能感觉到,欧羡是有变化的,不知道是不是心事太重了,他睡觉似乎很不安稳。 生病的那两天,他在床边照顾她,偶尔睡着,都伴随着无尽的梦话。 但除了这些,和他相处并无不适,他依然爱她,很爱很爱。 这就够了。 温言闲的时候,穆骁就会比较忙,特别的新歌发行的前期。 所以,穆骁现在根本没空管她,唯一管她的就是,一日多遍地发微信嘱咐她保护好自己的嗓子,便再无其他。 在竹溪寺院的日子,温言除了陪祖母礼佛,便是去后山打理她的花田。 到了周末,欧羡便会去竹溪寺院看她。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新歌发行前的一个月。 这天,温言如往常一样,吃完早餐便去了花田。 其实花田定植成功后,便不需要怎么管了,但这片花田承载她太多的感情,她就每天在凉亭里那么看着,她都能看上一整天,从未看腻过。 手机忽地响了起来,是祖母的。 说是让她赶紧回去,欧羡出事了,穆骁已经到了寺院,在等她。 出事?昨天欧羡才来看过她,这才过了不到一天而已,能出什么事? 焦急,不安在各种情绪的纠缠下,温言恍惚地回到了祖母处。 从穆骁的只言片语里,温言大概得出了事情的始末。 昨天晚上,因为去寺院看她而晚归的欧羡,在停车场偶遇醉酒的梵歌和他的经纪人。 在梵歌的蓄意挑衅下,欧羡动了手,双方扭打的过程中,梵歌的经纪人拉偏架,被欧羡一脚踢飞,刚好有车经过,意外随之发生。 经纪人受了伤,所幸是轻伤,可梵歌不依不饶,不愿和解。 所以,欧羡到现在还被拘留在派出所里。 待温言赶到的时候,祖母安排的律师也赶到了派出所,经过一番威逼利诱的协商,梵歌才终于松了口。 等一切手续办好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在穆骁的陪伴下,温言等在派出所的大门口,看着欧羡自里向外淡出的身影,她脑子里突然闪过儿时的一些画面。 画面里的他们,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欧羡愣是比她高出了一个头,显得她特别小的一只。 那时妈妈还在,阿姨也还健康,她似乎特别地黏欧羡,哥哥,哥哥地叫着,不知疲倦。 而小小的欧羡,还蛮有种小大人的既视感。 多好,每一帧都是那样的美好,一如五年前一般。 她希望这份美好可以持续下去,不要再有任何伤痕。 她也希望欧羡能快乐些,一如他想给她的幸福一般,明媚无伤。 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直到欧羡站定在了她的面前,她才看清了他。 两人没有拥抱,默契地牵起了彼此的手,并肩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两人一路沉默,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欧羡的手却没有一刻松开过她。 回到家,欧羡依然没说话,他将温言送回了房间,自己也回了房间。 虽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温言能感觉到欧羡沉默背后的无助。 虽然很担心他,但温言并未去打扰他,或许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能独自舔伤口的空间,而那些伤口,很可能是欧羡不想让她看到的。 翌日一早,温言起床的时候,并未看到欧羡,吧台上给她放了一杯温水,下面依旧压着一张纸条:言言,我去花园里跑会步,1个小时后回来。 温言拿着纸条去了健身室,她站在落地窗前,视线向下搜寻着欧羡身影,太高了,可她还是看到了欧羡的快速移动的身影。 随他的身影一起移动的似乎还有一个人,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视线随着那抹身影移动,温言在心里低低的叹了口气,随后收回视线,上了跑步机。 待她跑完步出来,欧羡也刚好自大门走了进来,温言冲他弯了弯眉眼,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身上都是汗呢,不臭? 感受着欧羡缓慢收紧的臂间力量,忽地笑出了声,那你还抱这么紧? 言言。欧羡将脸埋入了她的颈间,好一会才艰难出声,你想去看看我的妈妈吗? 闻声,温言身子一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想起自昨晚起,他就格外的异常,莫非是温言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出了声,欧羡,你怎么了? 言言,我只是因为太爱你,所以舍不得。欧羡的鼻音开始加重,我妈她病了,病得很重,那个病让她失去了所有的体面和尊严,甚至是我爸爸的爱。 言言,我只是想保护你,可我错了,真的错了,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耳边又一次响起了他重复低喃的对不起,在那声声的对不起里,温言心疼他的同时也有些崩溃。 她不知道,和梵歌起冲突的时候,梵歌跟他说了什么,但一定有关于她母亲的那部分。 在欧羡的心里,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她,都是他触碰不得的软肋,这样的窒息,他是如何承受住的,温言不敢想。 欧羡,我也可以保护你的。温言强忍着心中的疼痛,轻言安抚着他,别怕,阿姨并没有失去体面和尊严,因为她有你,以后她还有我。 脖颈处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温言心中有难忍的疼痛,她知道,那是他心底最深的无助。 这是他第一次试图向她敞开心扉,而他做到了。 *** 都城雾山精神康复医院。 在做完探视登记后,或许是担心惊着她,自进入病房区起,欧羡便将她半拥在怀里。 从他僵硬的臂膀,温言能感觉得出来他的紧张。 其实温言知道,他每一根紧绷的神经都是因为她,他一切恐惧的原因,都是源于内心深处对她的愧疚。 长长的走廊,似一条没有尽头的深渊,耳边不时传来病人犯病时的嘶吼声。 说实话,温言是害怕的,但一想到,欧羡就是在这样无助的绝望里,全身心地守护了母亲五年,她就有了往前走的勇气。 欧羡,这次,我终于走进了真实的你,就算会害怕,就算方式残忍了些,但没关系,是你就好。 欧羡。温言忽地从他身侧抬头,你放松点,我没事。 对不起!欧羡不自然地松了松手臂的力量,弄疼你了吗? 温言冲他浅笑摇头,没有,你这样我很有安全感呢。 有那么一瞬,欧羡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梦还是醒,往前走的每一步,到底是向阳,还是向暗。 地狱里深渊下,有他一个人不就够了吗?为什么一定得带上她? 言言。欧羡突然停下了脚步,拉上她就往外走,我们回家。 欧羡。温言挣脱了他,后又抱住了他,许久她才轻言了一句,阿姨她只是生病了,如果连你都觉得阿姨不堪的话,谁来护她尊严,相信我一次,好吗? 在当下,温言不知道自己这般是否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但她并不擅长这些,她能做的就是给欧羡一些勇气。 一些能直面她的勇气,这层纸不戳破,欧羡那亏欠了她五年的心,始终都没法安宁。 五年来,他已经把自己折磨病了,失了味觉也失了知觉,下一步会是什么,她真的不敢去想。 欧先生。 一声急促的男中音突然传来,温言心中一惊,本能地回头去看,而此时欧羡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瞬。 言言,听话,你去前台等我。 说完,欧羡便放开了他,温言都还来不及看他一眼,他就已经向走廊深处奔了过去。 温言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回过神来,她本能地往欧羡消失的方向跑了去。 妈,妈妈,是我...... 耳边传来尖叫的嘶吼声,伴随着深深温柔的安抚声,让奔跑中温言倏地停住了脚步。 温言循着声音向后退了几步,透过病房的窗户,往里看去,有四五个护工模样的人站在病房里。 一个身高和她差不多的女士,正失控地试图挣脱欧羡的控制,病房里的几个护工就站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 而欧羡用双臂死死地将其禁锢在怀里,嘴里温柔且规律地喊着妈妈,不过几秒钟,阿姨就已经将欧羡抓的一身伤。 因为被禁锢在怀里,而阿姨的身高刚好在欧羡的肩膀处,她不时地撕咬着欧羡的肩膀。 所以,邵毅说的他经常一身伤,就是这么来的吗? 所以,寺院那次的高烧,他肩膀上的那个起卦的伤口,就是这么来的吗? 温言拼命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这一刻,她的心似被车裂了般,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知道欧羡在受苦,而他需要她。 小姐。工作人员拦住了想往病房走的温言,病人此时很危险,你不能进去。 那你们为什么让欧先生进去。温言强忍着心中的剧痛,一字一句颤声道:他受伤了,你们没看到吗? 欧先生是因为不愿让他的妈妈上绑带,才坚持如此了。医生模样的男人动容地扶了扶他脸上的黑边镜框,五年如一日,有儿如此,做母亲的也值了。 承蒙不弃 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阿姨身子一软,似没骨头般的自欧羡怀里往下滑。 精疲力尽的欧羡向护工们点头,护工们会意上前帮忙,把阿姨给扶上了床。 门口的医生见状也赶紧进了病房,经过了刚才的那一幕,欧羡的身子有些疲软,状态也不是很好,所以并未注意到温言已经尾随医生进了病房。 恋耽美 -温酒蜗牛(27) 他微垂着头,压着眉看着病床上正被医生检查的母亲,眼底猩红一片,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是温言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欧羡的狼狈,这一刻,她彻底的理解了欧羡。 理解了当初他忍痛丢下他的苦衷,理解了那样骄傲的他,的确没法面向爱人展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的。 意识到这一点,温言快步向前,如他拥着她的那般,将他紧紧地拥入了怀里,许久她才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言道:欧羡,你做得很好,还有,我爱你。 这是温言第一次说这句话,这句话带给欧羡的震动,彻底地覆盖了他心底长久以来的疲惫。 从医院离开后,回城的路上,温言能明显感觉到欧羡的柔软,是那种让人心安的柔软,一如五年前的那般。 回到城区时,路过一个大型的儿童游乐场,温言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画面有些可爱,她忽地笑出了声。 此时刚好是红灯,欧羡拉上手刹,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笑什么? 欧教授,温言的笑眼弯弯里藏着探究,你怕坐摩天轮吗? 所以,她是想起了些什么吗? 会吗?欧羡不太确定,但他心中依然泛起了名为欢喜的情绪。 不知道呢。欧羡很没底气地应着,大明星是想坐吗? 嗯!温言将身子往他那边探了点,欧教授要和大明星来个约会吗? 诚意呢?欧羡挑眉,心虚地配合着她。 本以为她会经不起逗而放弃,没想到下一秒,她就解开了安全带,将唇凑了上来。 言言,别闹,马上绿灯了。 话音刚落,车后就响起催促的车笛声,温言含糊地说了句,让他们等会。 短短不过几秒钟,欧羡就被她撩得上了头,她暗藏的小心思,自然也就顺利地达成了。 车子驶入了儿童游乐场的停车坪里,温言乔装打扮了一番,就催着欧羡赶紧下车。 直到买了票,进了游乐场,温言才得逞地笑出了声。 本来就紧张的欧羡,被她这么一笑,更加紧张。 还想挣扎下的欧羡,忽地将她拉入了怀中,双手紧扣着她的腰肢,附耳蛊惑道:我心动难捱呢,借大明星灭个火可好? 所以,欧教授是真的怕玩摩天轮吗? 这游乐场为什么要建在大马路边上? 儿童游乐场,为了安全不应该建得偏远些吗? 建在大马路边上也行,可为什么偏偏建在这条路上? 真讨厌!!! 蛊惑计谋再次失败的欧羡,如是腹语着。 怎会!欧羡强撑着硬汉形象,勾唇不自然地往摩天轮的方向看了看,你想玩的,我都陪你。 真的? 欧羡心一横点了点头,真的。 那我要玩这个。温言暗笑了声,往游乐场的地图上指了指,雪山飞龙。 涉世未深的欧羡一听不是摩天轮,心中暗喜,很爽快就答应了她。 温言见状,眼底那得逞的笑意差点就没藏住。 欧教授等着吧,等我好好地为你减次压。 头顶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让欧羡很快就明白自己被套路了。 可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因为已经排到他们了。 温言看出了他的犹豫,她弯了弯眉眼低声问他,欧教授可有心脏病? 没有! 那欧教授可有三高病? 放心,我......。 那还犹豫什么?走吧!也不等他说完,温言就一把拉上他往闸机口走了过去。 两人在座位上坐好,工作人员正挨个地检查游客身上的安全带,走到欧羡身边时,大约是看出了他的紧张,不用怕,一会下来你肯定还想坐第二回的。 这种哄小孩子的话,欧羡自然是不相信的。 幸好戴着口罩,不然他此刻的表情,肯定够温言笑一辈子了。 随着项目设施的缓缓启动,温言看了眼身侧的他,隔着口罩,她嘴角的笑意明显在加深,欧教授,一会要实在害怕就叫出来,我保证没人笑话你。 闻言,欧羡瞥了她一眼,特没底气却又特霸气地应了她一句,嗯,游戏而已。 几分钟后,那个说着游戏而已的男人,开始了肆无忌惮的释放声,一声高过一声。 随着项目的刺激达到高潮,温言能明显感觉到耳边的嘶吼声开始变哑,但他似乎沉侵其间。 效果达到了,温言也笑了。 其实,她自小就爱玩这些刺激的游乐项目,以前不太能理解,有人竟会因如此简单的刺激而失控尖叫。 长大后,她才明白,那些尖叫的人不一定都是因为害怕,在生活的重压下,他们只是需要找个契机,让他们光明正大地发泄一下。 在这样理所当然的角落里,不管你是害怕还是发泄,都有人理解。 所以,欧羡需要这样的契机,他被陷在沼泽里太久了,这些年他顾着母亲,顾着那份对她的亏欠,唯独没顾上自渡。 这样好的欧羡,值得所有的温柔,也值得她去呵护。 一轮结束,欧羡出了闸机口后,就在一旁的垃圾桶旁剧烈地干呕了起来。 这次温言没再笑他,而是轻柔地在一旁帮她轻拍着背,一句话都没说。 慢慢的,温言感觉到周围有些异样,她似乎是被发现了。 一旁干呕的欧羡自然也察觉到了异样,迅即将他护在怀里,快速地离开了现场。 可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知名歌手温言与神秘男人在儿童游乐场约会的话题,迅速冲上热搜头条。 幸有园区工作人员相护,他们才顺利离开了游乐场。 在车子平稳驶入小区的地下车库后,欧羡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得亏他对都城路况熟悉,不然是绝不可能甩掉各方而来的尾巴的。 车子停稳后,温言将口罩拉了下来,偏头像左弯眼瞧他,极其认真地问道:欧教授,都是凭实力考的驾驶证,为何你的如此不同? 欧羡被她如此认真的灵魂拷问给逗笑了,这是个好问题,待我回去写篇论文供你参考,如何? 论文?温言反应了几秒后,欧教授真是好生无趣啊! 说完,温言又觉得这话有歧义,遂又改口道:做教授的都是这么认真的吗? 嗯......欧羡拖着长尾音边笑眼瞧她,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后又探身帮她也解开了安全带,随后便推门下了车。 行云流水,除了那双意味不明的笑眼,没有半分暧昧之举。 怎么感觉有种山雨欲来前的平静感? 是刚说错什么了吗? 如此,温言努力回想了下自己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没有多大的不妥。 算了,他还能吃人不成。 内心戏唱了半天,温言才磨蹭着下了车,见他也没什么异常,温言也就没再多想,安心地将手交给了他,两人并肩往电梯间走了去。 出了电梯,大门一打开,温言只觉得腰间被他用力一带,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欧羡抵在了被带上的大门上。 欧羡,你...你要干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是第二次说我无趣了? 耳边那低哑的嗓音带着丝丝的魅惑,温言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想解释但脑子有些短路,不是...... 不是?欧羡继续逗她,那是第三次,又或者是第四次了? 如此,温言觉得再这么被他撩下去,就得起火了,她忽地身子向下一滑,脑袋企图自欧羡的腋下钻出去,却被他扣得更紧。 谢谢! 闻声,温言愣了一下,随即安静了下来。 言言,谢谢你。 这突来的煽情,惹得温言有些不适应,她知道欧羡在说什么。 也谢谢你。温言伸出双臂回抱他,承蒙不弃,我会常去你的世界叨扰的。 欧羡轻笑了声,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嗯,我定温酒常侯佳人。 欧羡。温言自他怀里抬起头来,今年的最后一首歌,我来填词,如何? 你? 怎么,不相信我? 那倒不是,我是怕你中途撂挑子。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欧羡将再次将她的脑袋按回到怀里,再抱抱! 是的,这是最后一首了......也是他的坚守了五年的承诺。 终章 五个月后。 《夙缘》作为温言工作室的年度压轴金曲,MV上线当天就霸屏了各大主流音乐网站。 歌曲以【是前世的佛缘,让梵音绕耳了千年】开头,以【是前世的约定,让夙愿圆满了今生】收尾。 歌曲中CP的突然撒糖,让原本为歌曲CP揪心了五年的粉丝,一度甜到了疯狂的地步,各种关于歌曲CP的话题,迅速包揽了所有的热搜词条。 【我赌一箱辣条,这唱了五年的CP女主角定是我女神。】这条热评,跟评者已达到了千万次。 是以,关于歌曲CP男女主角的话题,很快就覆盖了歌曲CP撒糖的热度,成了新的热搜词条。 处在热搜风口的温言,在走完新歌发布会的流程后,在穆骁的护送下,被欧羡秘密接走。 在此之前,温言因为新歌发布的事,已经连着忙了月余了,因为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温言那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见到欧羡的那一刻,终于得到了缓解。 这会,温言已经在车内睡着了。 直到欧羡将车开到了目的地,温言才迷糊地睁开了眼睛。 言言,到家了。欧羡松开安全带,侧身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是哪?温言左右扫视了一圈有些陌生的底线车库,遂将打平了的座椅调到正常的位置,这不像你家的停车场啊! 下车吧。欧羡再次揉了揉她的头发后便推门下了车,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刚睡醒,温言的脑子还有些慢,见欧羡下了车,她也本能地跟着下了车。 一下车,温言便似没骨头般地挂在了欧羡的怀里,不想走,你抱我。 言言。 嗯? 你最近这撒娇频率有些高呢?欧羡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听似抱怨,眼里却盛着溺人的温柔。 欧教授,温言抬头故作委屈状,我记得我已经半月没见你了,哪来的最近? 话音一落,温言就被他打横腾空抱在了怀里,抱歉,欧教授最近相思成灾,有些词不达意。 不多久,他们便乘电梯到达了顶层,温言心中虽疑惑,但看欧羡憋着似要给她惊醒般,也就没再多问。 依然是3201,大门一打开,满屋的勿忘我花,被整齐地摆了满满一屋子,那一刻,温言好似走进了自己的花田里。 房子的格局和之前的那个房子差不多,装修风格依然是水墨风,软装比之前温馨了不少,是温言喜欢的风格。 干净、清爽、浪漫,除此之外,屋里再没了一丝的累赘。 欧羡,温言被眼前的一幕幕给震懵在了原地,这是? 我们的新房。欧羡上前两步将她的双手握在手心里,也是我们的家。 今天的欧羡有些不一样,从内到外都透着柔软,这样的他,是温言从未见过的,她似看不够般,双眼一瞬不瞬地瞧着他。 恋耽美 -温酒蜗牛(28) 言言。 闻声,温言回神,发现他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微红。 言言,我答应你的聘礼已悉数给你,那你答应我的红妆还作数吗? 话音一落,那一帧帧地过去,如电影般在他们的眼前闪过,那些关于年少承诺过的曾经,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将他们带入了过去的回忆里。 五年前自莱茵河畔尴尬地相遇开始,温言便记住了那个皮肤很好的中国人。 几天后,温言无意间发现,那个皮肤很好的中国人竟然成了她的邻居。 他住的那个房子原本是梵歌的,本以为他是梵歌的朋友,当时的她还有些失望,因为她向来都不喜欢梵歌的朋友。 奇怪的是,温言的安哥格外地喜欢他,每次偶尔碰到,安哥都会自她怀里挣扎跑出,主动求人抱抱。 总之,只要见了他,安哥作为一只猫的傲娇劲便荡然无存了。 这样次数多了,温言和他的交集也就多了起来。 知道他叫欧羡,还是她的校友,更巧的是,他也是都城人。 随着交集的增多,温言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才华横溢,性子张扬恣意的男人。 自认识之初,温言就发现了,他种着满院子的勿忘我花。 记得那时,她问过他多次,问他为何独独喜欢勿忘我花,而他的回答,在那时的温言听来有些敷衍,他说他怕被人忘记,想以此来提醒别人。 那时的她,温婉爱笑,傲娇的同时还有些淘气。 那时的欧羡,才华横溢,是学校作曲系的王牌学生,教授捧在心尖的宠儿,性子张扬恣意,桀骜不羁,活出了所有男生最羡慕的模样。 后来,欧羡向她表白,而这也是她想要的。 他们彼此爱慕,心意相通,平凡而璀璨地相爱着。 在一起后,因为他的原因,温言也迷上了种花,可是不管她怎么折腾,她的花都会一批批地死去,花期最长不超过半个月。 某天,温言院里的花又被她照顾死了,看着欧羡院子里长势喜人的勿忘我,她忽地也有了种勿忘我的想法。 想到就去做,她即刻去买了一院子的勿忘我花回来,可不到半个月,又死了。 刚好那段时间,欧羡和同学去了邻国旅游,她不想动就没有随行。 本想着再去买一批勿忘我花的,一想,欧羡在外面得玩十来天才能回来,她便未经欧羡同意就照顾起了他院子里的花来。 结果可想而知,待欧羡回来时,他那满院子被他视为珍宝的花,已经奄奄一息一片了。 温言至今都记得,那天,他明显火大得很,但为了不被情绪左右而伤了她,欧羡一整天都没理她。 或许是欧羡平时宠她毫无底线,也就养成了她有些理所当然的性子,所以,她当时也没太放心上,只是想着他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两人就这么冷战到第二天,欧羡依然不理她,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欧羡是真的生气了。 温言第二天下午就给他换了一批新的勿忘我花,然后在花盆上挂满了彩灯,认真地准备了一顿很有气氛的晚餐。 饭后,她见欧羡似乎也没那么生气了,为了哄他,她鼓起勇气说了22年来最勇敢的话,许了他余生承诺:以后,我以百亩勿忘我花田做红妆嫁你,可好? 也是那天,欧羡第一次亲吻了她。 不过看着很厉害的欧羡,谈起恋爱来那是真的怂,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亲了她,结果也只是亲了下她的额头。 回忆的画面定格到这时,温言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来。 笑什么?欧羡捞起他的腰肢,带进了自己的怀里,附耳低言,是笑我吗? 嗯,想起你第一次亲我。温言再次失笑,亲了额头。 哦?耳边的声音又低了些,蛊惑意味很明显,听你这口气,似乎是有些失望呢,你应该暗示我的! 温言:....... 难不成是让她主动扑他?不要脸! 言言。 下一秒,欧羡举起右手,一条男士的项链自他握成拳的手心滑出。 项链是阿玛尼中很常见的款式,简单大方也耐看,项链上的吊坠很抢眼,是个女士的钻戒。 温言的情绪因为这个钻戒的突然闯入,再一次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刚想说些什么,便见欧羡的唇在一开一合。 言言,这是我离开德国的前一天,准备用它向你求婚的,也想以此来向你正式介绍下自己。 介绍?温言有些懵,嘴唇掀了多次,都没能发出声来。 很抱歉,虽然晚了五年,但好在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我叫欧羡,爸爸叫欧厚书,妈妈叫傅瑜,多年前我因为母亲的关系,儿时的我有幸和你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 你若问,我是如何认出的你,又记得你多少,我大概很难用语言具体出来。 记得5岁分开的那年,你哭着说,哥哥,言言喜欢你,你别忘了我。 是的,温言小姐,我从未忘记你,我在用我的方式默默地伴你长大。 欧羡 温言红着眼,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泪无声滑落,欧羡抬手为她轻拭去了脸颊的泪痕,温言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答应我的红妆可还作数? 虽然无声,但温言那主动且绵长的吻就是她的答案。 男孩在佛前祈求了上万次,终于等来了今生夙愿的圆满。 # 正文已完结 正文已完结 感谢相伴,正文已完结,番外后补!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