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nph)》 第一章(h) 第一章(H) 【她被抵在门上。 他从身后进入了她,频率不快,但每一下都异常凶狠,摧枯拉朽的进到底。 身后的人掐住脖子,纤细、修长、脆弱,让她在这场窒息般的性爱之中被迫仰起头,向他靠得更近。 她不得不艰难的呼吸,胸脯上下剧烈起伏,感受下身一次一次被饱胀的感觉填满。 他全然不会在乎她挣扎的时候在他手上、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这些伤不会伤害他的肉体,而是直接灼伤他的灵魂。 他说,“我五内俱焚——” 物理上的。 而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无法回应。 耳后的鬓发被舔湿了,他含住她的耳垂,像是在品尝什么无上的美味,投入的、享受的、美滋滋的嘬着。 但是突然间,他又沉下脸色,狠狠咬了一下,锋利的犬齿,在她耳垂上留下一个小小的伤口,一滴血珠流了出来。 她忍不住呜咽,不停拍打着门,甬道绞紧了。 身后的他闷哼了一声。 接着他埋在她的发间,轻轻地笑。 “他有这么上过你吗?”他问。 她在如潮水般汹涌的冲撞中喘息,没品出他的情绪。 他明明有完整的人形,却偏偏留下尖锐的爪子,这双利爪掰开了她的大腿,轻轻滑过她的肚脐,但她却在战栗中想起它是如何生生掏出敌人白花花的肠子,就像手术刀划开了黄油,最后将敌人整个撕成了两半,红的黄的白的流了一地。 又来到了她的胸脯。 乳尖被重点照顾了,她不知道锋利还可以被这样使用,恐惧震慑住了她,根本不敢乱动,而几乎每一条乳缝都被细细的划过,轻轻揉捏,将她的乳尖摸得朱红,敏感的后颈在舔舐中颤抖,却没有留下一丝伤口。 他的尾巴是银色的,长长的伸过来,拂过她的大腿根部,他与她链接的地方。 她不想承认,但他却感受到了她的濡湿。 “他有这么让你舒服吗?” 他把她转回来,后背抵着门,发出砰砰的撞击声,门外的人一下就能发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他让她低下头亲眼看见,他不似人般粗壮的茎身是如何一下一下进入她的小穴,进入的时候深深的陷进去,而出来的时候翻出红红的媚肉,好像留恋一般。她不敢相信这恐怖的东西是怎么被容纳进自己的身体的。 她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拥上去用吻堵住了他的嘴。 他愣了一下,随即冲进了她的唇舌之间,侵略她口腔的每一寸空间,凶狠又贪婪,仿佛要将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丝血肉,每一缕灵魂,都掳掠殆尽,融进他的血骨,藏到没有任何人能发现的地方。 “我这辈子最痛快的事,就是当着他的面上你。” 他说。】 团花,云鬓,美人。 团花似雪,云鬓如瀑,美人蹙眉。 她从梦中醒来。 姜玘静静地跪坐在床榻上,榻上有一小几,小几上有一面雕绘着蜂蝶与牡丹的铜镜,铜镜前是一张她不熟悉的脸。 少女身着艳丽而暴露的纱裙,带有明显妖族风格。红烛燃烧着,氤氲的青烟朦胧了她的神色,只能隐约瞅见薄纱裸漏了大半雪白的胸脯与修长的大腿。 “我如何沦落至此?”姜玘面无表情地想,“是懒惰、傲慢和自欺欺人。” 想到这里,难以自抑的懊悔涌上心头,少女深吸一口气,呆呆地低下头,眉心中一抹朱红道痕越发凸显,仿佛能透出殷红的血。 床榻四边与腿足雕刻着不知名字的团花,漆绘的缠枝莲纹似乎是中原前朝流行的风格,展现着当年王朝鼎盛和宫廷豪奢,这里是看上去像是某个世家大族的私人宅邸,而现在却成为了妖族大将的园林别院。 这个世界是人族与妖魔共同生活的大陆,皇族世家居于大河奔流、土地广袤的平原之地,修神仙门则远离尘嚣,浩渺出世,伫立名山大川,两家互不干涉又时有联系,共同抵御对人族虎视眈眈的妖魔。 虽然被打入镇魂钉之后,很多记忆像雾一样散成了朦胧的幻影,但她仍记得她生活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有高耸入云的大楼和灯红酒绿的商铺,虽然学习艰苦工作枯燥,但是眼花缭乱的游戏、小说和美食滋润着平凡的生活,这是生产力进步带来的工业化社会所创造的人间奇迹。 镇魂钉,既能安魂又能锁魂,原本姜玘可以自由往返于两个世界,但是现在她被死死的锁在这具身体里,修为被废,神魂打散,记忆也消散大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姜玘关于主世界的最后一点印象就是正在课堂上打盹的自己突然倒地,英语老师喋喋不休的鸟语瞬间僵住,课堂上气氛凝滞了,最后是同学们焦急围上来的脸。 所以她不惜献祭自己的精血损耗元气,千辛万苦从妖都跑出来,联系那个无比憎恨、厌恶她的人,让他帮助她逃回中原,隐藏于仙门之中。 因为大齐已经亡了,她再不是那个冠盖京华的公主,尊享荣宠;因为修为没了,从此天下再没有青华道君;因为只有藏在崇山峻岭中的修真大派才有能力取出妖皇亲手封印的镇魂钉;因为只有那个人才会理由,看在镇魂钉的份上不惜一切代价帮她摆脱束缚。 但是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件藏在和亲陪嫁中的移行法器似乎收到了某种干扰,她没有被传送到约好的地点,而是掉落到妖族边疆的北海荒原,这里除了驻守的妖族军队、冰雪和连绵不绝的林海外什么都没有。 于是当她克服长距离转移所带来的恶心和眩晕感再次睁开眼睛之后,入目所见的便是一望无际的茫茫林海和一条简陋的官道,一直蔓延到远方的地平线。荒原的气候要比妖族其他事地方寒冷的多,更别提更加温暖湿润的中原腹地了。此时姜玘还穿着刚入秋的长裙,所以一阵荒原特有的寒风呼啸而过,她立马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姜玘当时还不清楚自己被传送到了那里,但她心里隐隐已经感觉事情出现了超出控制之外的偏差,有些大事不妙。 但是此时最重要的不是探究移行法器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而是赶紧找一件可以御寒的衣物,找到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安置之所,否则不等妖皇找到自己,姜玘就要冻死在茫茫荒原上了。 当然有镇魂钉,姜玘的灵魂是不死的,但是妖皇给她换的这具身体却会在寒风与饥饿中崩溃。肉身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默默腐烂,无人能找到,灵魂却被捆绑其中插翅难飞,如果是这样,姜玘悲观的想,她还不如被妖皇囚禁在重重宫室之中糊涂的荒度一生呢! 所以蹒跚在这条聊无人烟的官道上足足一天之后,当姜玘惊喜的发现一个身受重伤、已无鼻息的少女时,她已经没有任何思考能力,生存的渴望让她没办法去想荒原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衣着体态不似平民的少女。 在狼吞虎咽的吃起少女所携带的干粮,扒光了她身上的厚实衣物之后,原本少女会陈尸荒野,尸身葬于野兽之口,但是姜玘向前走了几步还是皱着眉头痛苦地回头,用尽自己最后一点良心给这个自己素不相识的恩人徒手刨一个浅浅的简陋坟冢,算是报答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看着自己忙了大半日,干的满头大汗、头晕眼花,才能刨出一个堪堪盖住少女身体的浅坑,姜玘欲哭无泪。 “惭愧,娘子,我尽力了。咱们二人相逢即是缘,希望你保佑我能回到家。若有朝一日我能回到中原,一定会帮你移棺回乡,小娘子你可千万要保佑我呀!拜托了,拜托了……” 于是凭借着浅薄的地理知识向着想象中的南方又走了两天,看着不远处牵马伫立着几个看上去像是人族的带剑武士时,从来没有野外求生经历的姜玘终于支持不住,在高热中倒了下去。 在昏迷之前,她朦胧中听到几个人惊喜的大喊:“找到啦!找到啦!娘子找到啦——” 找到了什么?算了,无所谓了,太困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于是姜玘整个世界暗了下去。 ———————————————— 昏暗的火光打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一个身宽体胖,面容憔悴的中年妇人正拿着帕子,熟练的擦拭着姜玘因高烧流下的汗珠。 此时车帘忽然被掀开,一阵冷风袭过,使得本就脆弱的灯光更加摇摇欲坠。进来的是一个面容愁苦的青年人。他声音嘶哑,似乎几日无法好好安眠。 “你在干什么!娘子还没找到,你却在这照顾这个不明身份的女子,不要告诉我你突然善心发了,找不到娘子咱们近百号人都得死!” 妇人理了理身旁女子的衣领,“她穿的是娘子的衣裳,我亲手做的,不会看错……”妇人平静的说,轻轻摸着马车里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的脸。 “那又怎么样!娘子的衣服……啊,这是娘子的衣服……” 青年说着说着,想到了什么,突然嘴唇颤抖起来,“天寒地冻的,就算人还活着也早就……”青年睁大双眼,恐惧的攥紧了拳头。 “那……那咱们怎么办?这可是送给……送给……那位大人的,如果完不成,那咱们的妻儿老小……” 更何况,在看到女子的容貌之后,想起夫人在家中的艰难境地,想到自己被打发到如此凶险危难之地,如果按照原来娘子的性子,不说有机会回到中原,恐怕一个客死他乡的下场都算是上辈子积德了,如此一个更加疯狂大胆的想法陡然出现在妇人心中。 李嬷嬷看着眼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魏元礼,若不是他心存侥幸留下那心怀叵测之徒,娘子怎么有胆子逃跑呢?妇人心中大恨,但面上分毫不显,她知道要实现自己的计划必须说服魏元礼,毕竟他按原计划将娘子送到郚州便可返回复命,而郚州城接应之人从没有见过娘子,只要这狗贼成为共犯,偷梁换柱之策便万无一失了 在被不幸的消息接二连叁打击的青年此时也稍稍冷静了下来,毕竟他还是出过几次远门办过几件事的,只是突然涉及到内宅之事缓不过神来。 他沉吟片刻,“别的丫鬟不行吗?” 妇人嗤笑了一声,让开身位,露出了姜玘的面容。 因为油灯实在昏暗,青年先是努力地眯起眼睛,接着瞪大了双眼。 “这,这……” “这位娘子,她没有伤疤,没有老茧,除了一些冻伤和擦伤,身上连一点瑕疵都没有,这不是普普通通能娇养出来的,更何况——” 妇人看着死死的盯着姜玘的青年,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 “她还是处子之身。” “什么!” “这说明,她不是那边的禁脔,”妇人下巴像北边抬了抬,“起码,现在还不是——” “要不然,她不可能现在还是干干净净的……” 魏元礼思索片刻,说到:“咱们前一段确实有见过运奴的,有可能,可是” 青年深深皱起眉头。 “咱们的身份毕竟不一样,对外贩奴的那些畜牲定见不着咱们,对内咱们仆妇齐全,我定不会让生人见到娘子的。” 青年的眼睛从姜玘脸上收回来,沉思了一会儿,唉声叹气道:“不行,风险太大了,咱们家的丫鬟知根知底,为什么要选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你要知道,这可不仅仅关系到咱们二人的性命啊——”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咱们两个人的事儿!你这个混账,当初要不是你识人不明放进了那狼心狗肺之徒,如果你能少喝点酒安排好夜间巡守之事,咱们家娘子能有机会跟着一起私奔吗?” “诶!我……我,怎么如今全怪到老子头上了!” “呸,娘子丢了,很可能遭遇到不测,带而来的丫鬟们尽是些粗鄙庸碌之辈,你以为世家娘子是大街上的随随便便就能找来的吗?你以为那位那么傻,会看不出来是真是假?” 被这么好一通抢白,青年有些被说服了,继而又问:“那你怎么知道这位……知书达理,像个大家闺秀呢?” “富贵乡里教养出的身段我见的多了,与寻常做活出来的差别太大,跟何况你还不知那些腌臜货是怎么下狠功夫养出来的吗?以这等容貌肯定早就被培养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就算没有,凭借这张脸,总比还不及她十分之一的貌美的丫鬟们强吧。如果这位有了大运得了宠,还没有咱俩的前途吗,是好是歹,你细细想想吧” 看到此行管事的魏元礼还在犹豫,李嬷嬷顿了顿继续说: “况且……刚刚大夫说,她烧的时日太长,太凶险,很可能度不过去这关,若是如此,那咱俩就认命了,但要是过了,”灯火明明灭灭,混沌不清,妇人的脸笼罩在一片混蒙的暗色中,只隐约看见一张涂着厚重口脂的嘴一开一合,“咱们有的是法子教养她乖乖听话……” 此时还被困在高烧和梦魇中的姜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怎样的偏转,在回家这条道路上增添了多少波折。 -- 第二章 пρяǒυщ℮п.п℮t 第二章 北海大营。 “嗬嗬……大人、大人……”商人一边谄媚的弯腰陪笑,一边瑟缩身子,溜着身穿铠甲的妖族将军鞋跟小跑。 “主人,您等等小的……老夫人,老夫人说,让您最近给走走门路,老夫人想扩展一下南边儿的商队,但关口那群牲口就连苍蝇想飞过去也得刮下点血,一点活路不给咱们留啊,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您看能不能想想折子,弄来批条来……” “还有就是咱家的商队现在被困在城里,无令不得外出,但是老夫人命令小人今年要多收些皮子和山货……” 商人仰起头,偷偷打量这个容颜旖丽,右耳穿环的妖族将军脸上的神色。商人才到这鹿妖的胸膛处,活像个小矮人似的,脸正对着甲胄缝隙里已结块凝固的血肉,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商人心里这样忐忑的想着,脸上却热情笑道:“小主人,夫人还说,这次给将军您带来了上好的烈酒,是现在最时兴的,叫醉仙,小的这就给您送到帐中?”ρо①⑧ū.čом(po18u.com) 犴睨臭着一张脸,大跨步走在营地泥泞的路上,身上饕餮纹的厚重铠甲随着走路的节奏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他其实心里想当烦躁,已经入秋了,本早该开始发动起来的魔族今年一直死憋在海里,到现在屁都不放一个。这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好消息,除了他们将军,每个妖都不希望跟那些长相一点也不下饭的(真的有新兵第一次上的时候被恶心到吐)魔族打生打死的,但是今年的天气比以往更冷,按理说魔族这些杂粹一入夏就应该像吊牛腹泻似的喷出来,淋得人满头流屎,现在如此安静,实在令人有些不安。 没有魔族上岸的年份虽然在历史上是极少,但还是有的。眼瞅着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冬,北海要上冻了,留给魔族的时间越来越少,说不得今年就是一个可以被记录在案的神奇年份。 但是,魔族这群小娘养的不出现,没有一场血肢盈天、尸横遍野的战斗,将军就一直很压抑,很寂寞,想找些没长眼的——啊不——是一些看上去久不经战事,武备松弛、身法生疏的将领们操练操练。当然,一番“实训”之后,大家鲜血淋漓、哭爹喊娘也是必不可少的常规项目,直接被打死的倒霉蛋上旬不也出来了一个吗。 再加上身旁跟着个长得跟个大耗子成精似的奸商,从营帐门口就一直喋喋不休。他娘的,看现在老子有这个心情吗? 要不是因为这是自家老祖宗派来的,犴睨早把这个没卵子的耗子精踩在脚下,不踩得他脑瓜崩裂、脑浆四溅,这卵蛋货就不知道俺鹿爷爷的脚趾头有多香。 腹诽到这里,犴睨眼前仿佛出现了老祖宗那强壮的胸大肌和在陛下跟前都出了名的狼牙棒,在寒风中不禁瑟缩了一下。与此同时,主帅的营房还没到,由于妖族绝好的视力,他远远的看见自己的几个老对头正鼻青脸肿、臊眉耷眼地站在主帐外。 虽然今天还没有轮到自己,但是想起将军那双令人战栗的金色竖瞳,犴睨只觉得一阵抑郁、焦虑、急躁,心里憋着一团无名之火,只差一点微小的火星。 【憋在大营几个月啦,没什么可玩的,烦】 【天天被打,烦】 【诶呀,魔族到底还来不来啦,烦】 “主人,老夫人还叮嘱小的——啊——嗬嗬——” 商人一直呼哧呼哧小跑跟着,那妖怪原本闷头快走一直也不搭理他。商人心里委屈着,想自己堂堂一介秀才,少时因为相貌一直评不上官,后来倒霉被掳到妖界在妖怪家里当家奴不说,天寒地冻下出来跑买卖,还要不停捧着妖怪臭脚。 不过,活着嘛,不寒掺。 鼠脸商人正打腹诽着,身前的大妖怪突然扭身,一脚将他飞踢出去,还没等他从天旋地转中缓过神来,一只脚便死死的踩在他的脸上。 今年北海的雪来的格外早,初雪已至,却不是上来就雪花铺地那么浪漫的,恰恰相反,大部分雪花在落到地上的瞬间就化为了雪水,而且断断续续,弄得一时潮气、寒气并起。而且这些雪水渗透在土地里,在北海大营的道路上,同时还混杂着粪便、杂草等种种乱七八糟东西。 商人的另半张脸就被摁在的这泥泞泥土中,种种咸腥、酸臭堵住了鼻子,踩着他的妖族一点一点加深着力道,仿佛在观看他眩晕、窒息和挣扎的样子。 “嗬嗬——主人——饶——” 商人张大嘴嗬嗬的喘着粗气,死亡的迫近使他本能的张大眼睛,努力的斜着眼睛朝上看,余光中只见天极亮,亮的人晕眩,然后一张清秀隽丽的脸正在头顶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他有一双小鹿般地纯真清亮的眼睛,此刻却完全变黑只剩下中间尖尖的小点。 他低低的轻笑,嘴慢慢裂开直至耳朵,露出了两排尖锐而锋利的牙齿,由于寒冷一呼一吸冒出白色的雾气。 “你他妈的,太烦了……” 商人的腿提蹬着,一股温暖的液体从胯下流出来。 “嗬嗬——小**——” 犴睨脑海中已经出现脑袋“砰”的一下像西瓜一样爆开的样子,虽然之后鞋踩在一团红白混合物里会有点恶心,但想到这低劣的人族的血会在一瞬间喷溅到空中,热气腾腾的还会产生一阵一吹就散的白雾,不像那些魔族冷冰冰的,绝对有趣极了,他肯定这一定是他今年最喜欢的娱乐项目。 “嗯?你说什么?” 犴睨正享受着,脚下这人哼哼哧哧的嘟囔着什么,原本他没兴趣去听奴隶是如何在临死前求饶的,但是妖类非人的听觉让他感觉好像不是什么救命之类的。 “咳咳——美人,咳,小人在郚州城里见到一个小美人儿——” ———————————————— “听说,娘子大好了?” “嗯,好像是能下地了。” “太好了!真是老天爷保佑。” 一棵大槐树下,两个看年岁不过十一二的小丫鬟正撅着屁股呼哧呼哧的努力揉搓着手中的衣服,虽然小手冻得通红皲裂,但是这对她们而言并不算苦,相反他们觉得自己比起其他人已经相当幸运。 要不是南边来的丫鬟在路上受不了苦寒病死了许多,要不是娘子病着需要服侍,管事的嬷嬷也不会买下她们。 要不然,他们这些从其他地方被卖到北海的人,绝大部分人的归途不是抵御魔物的炮灰,就是魔修妖怪的口腹,而其中女子的境遇就更为悲惨了,她们两个就曾看到有发疯的妇人在街面上披头散发、凄声尖叫、装似疯魔,然后又不知被哪里来的东西拖到不知名的某处,其中种种绝望令人不忍卒读。 而现在虽然辛苦些,起码还活着。 “哎,你跟你说个事,你可千万别外传啊。” 稍矮点,眼神灵巧些的轻轻撞了撞旁边丫鬟的肩膀,凑在她耳边神秘地说道。 “啥呀啥呀?跟我说说呗……” 只见那小丫鬟四处张望了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娘子的眼睛,瞎啦……” “什么——” 矮个子丫鬟的狠狠打了旁边粗笨的一下,忙慌的看向四周,环顾一番发现无人注意此处才小声输气放下了心,恨恨地看了自己身旁这个粗笨丫头一眼。 “你小声点!” 另一个手里一边搓着衣服,一边畏缩老实的低头唯唯称是。 正值此时,前门突然出现拍门叫嚷的声音,俩个小姑娘悚然一惊,跳起来迅速寻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心惊胆战的躲着。这二人亲身经历诸多惨事,已是惊弓之鸟。 此时,内堂之中,安顿好北上荒原的一行人之后,郚州掌事魏涓请求拜见娘子。 随行的李嬷嬷沉思了一下,说了声,毕竟娘子大病初愈,要去求问娘子的意思,魏涓不疑有他,道了声,这是自然,于是坐下来与一路护送的魏元礼寒暄起来。 看到李嬷嬷跨门槛时不经意回头给到“放心”的眼神,魏元礼刚刚陡然拽起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笑着与魏涓谈论起中原与北海风土人情的异同。 “虽然旅途上几经波折,但幸不辱命,我等人马休息妥当也要回魏县,家主正等我回程复命,之后的事更要辛苦世叔你了。” “唉唉,元礼,咱们叔侄多年没见面了,怎么刚来就着急忙慌的赶着要走啊,不如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你别看这郚州城是妖族的地盘,但百样米养百样人,这里的许多东西可别有一番风味啊,你总要给叔叔我一个面子吧,啊,哈哈哈哈……” 魏元礼面露难色,说道: “世叔你有所不知,这一路上先是小姐重病,然后越向北路越难走,想要杀人劫掠之徒多如牛毛,多亏车队里有靠谱的掌柜和供奉我们才能安安全全的走到这里啊。 最凶险的还要属前几天,贼寇分外凶悍,失了好几条人命,甚至惊吓到了娘子,哎,好不容易将养好的身体又病了一场,如果不是我无能,娘子怎么会……小侄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心力交瘁啊。 如果不是咱家这事足够隐秘,需个不够起眼的人,否则怎么会让我这无才无德的人来护送娘子呢?现在我只想趁着现在天还不太冷早点赶路,要不大雪封城是想走都走不了了。”说着说着,魏元礼越想这一路的辛苦,眼圈都有些红了。 魏涓听到这也是长叹一声 “哎,路上确实不好走啊,要知有胆子上北海来做生意的有几个是好相于的,往往商匪一体,下马为商下马为匪不是什么稀罕事,看来是同行的什么商队的早就摸清你们的底细啊。” 这时,李嬷嬷掀了帘子走进来笑着说到:“让魏掌事久等了,娘子有情。” 于是几人起身,前往拜见。 路上,魏涓也是慢慢思量,自娘子数日前到达郚州城,就一直称病不出,行走坐卧皆由李嬷嬷把持,更何况这魏元礼早就听说是个好鬼混的混不吝,此番一到不仅天天老老实实的,而且一来就要走,不得不让人感到非常奇怪,其中难道还有有什么玄机吗? 心里这样犹疑,魏涓随二人跨过内院的门庭,叁人在堂中站定,远远的,魏涓便看到屏风另一侧端坐一抹柔美的剪影。 魏涓赶紧不做他想,躬身拜见。 “下仆魏涓,拜见娘子,娘子的身体可大安了?” 等了一会儿只听见前方传来环佩相击的叮当脆响,他不觉抬起头一看。 嘶 只见一个清瘦女郎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可以看出她的身体确实还十分虚弱,整个身子都倚靠在旁边李嬷嬷的身上,房里地龙烧的极热,但她还穿着厚厚的披风,显得一张小脸更加肤色如玉,眉眼细长,我见犹怜。 “叔叔不必多礼……”李嬷嬷扶着姜玘坐下,魏涓注意到这小娘子目光无神,眼睛虚虚的看着某处,想到大夫说这是大病未愈又受惊吓导致的虚火暂遮眼窍,心里更是不由得升起一阵怜惜。 “叔叔是灵嘉的长辈,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姜玘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忆起醒来之后的遭遇,趁乱劫匪劫掠商队,她本想就此逃跑,谁知还没有跑多远就被抓了回来,李嬷嬷顺势弄瞎了自己的眼睛,还对外宣称她是因为受了惊吓高烧不退导致的。想到种种黑脸白脸的威胁,想到在这种看不见的情况下被抛弃的后果,姜玘的嘴唇微微颤抖,却更显的娇弱惑人了。 众人坐定,魏涓详询身体,姜玘垂眼,一一作答,身容作貌无不得体,魏涓越看,心中越是满意。 原来魏家七娘是此般人物,家里为了那位真是下了大本钱啊。看来任务说不得会轻松不少。 “时候不早了,娘子,我们回屋歇息吧。” “是老奴的过错,请娘子将养身子,早些休息吧。” 眼看着似乎是混了过去,不枉我这一路上的仔细提点,李嬷嬷心下稍定,突然,只听一声惨叫,一道人影飞来重重地摔在众人面前。 魏涓大惊,定睛一看,竟是家中负责守卫的供奉,像是被人徒手撕开的一般,目前只剩半个身子了。此时两人长得混不像人的玩意大模大样的走进来。李嬷嬷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魏涓强压惊恐,上前一步,厉声问道:“你们是谁!” “哈哈,我家将军有请,小娘子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手夹着不知何时掳到的姜玘,两个东西一蹬一跺,便“嗖”的一下跳到了街道上,跨上浑身漆黑的四脚妖兽向着城外去了。 魏涓冲到门外,辨认他们离开的方向。 “快——快去寻魔修!” -- 第三章 пρяǒυщ℮п.п℮t 第叁章 【姜玘在做梦。 她坐在一个小丘上,仰头向天上看去。 一轮明月,一轮高高的明月,孤悬在黑夜里,这月极大,极近,月华浓稠到实质,好像伸手就能触摸到。 无边无际,无限占据全部空间的黑夜在竟然在这道古怪月色的照射下,显出层层迭迭的绿色,色调极深又透明,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翠玉。 姜玘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幕奇景,她被这澄澈的月色抱个满怀,好像人心中的所有秘密都被照的清清亮亮。 突然,明亮的月中生出一朵白色的花,花瓣娇嫩皎洁,包裹了一圈金边。微风轻拂这白花的花瓣,白花在月光的滋养下层层迭迭的舒展开,花瓣轻轻颤了颤,散发着微光,纷纷扰扰的飘落下来。 白花的花瓣好像是无穷无尽的,不停的飘落又不停的生出,从这极其饱满、澄澈欲滴的月中流下来,流到大地上。它们一碰到土地,便化成一滴浓稠的金色汁水,顺着高高低低的地势,缓缓汇聚成一道金色的河流。 金河越流越大,越流越宽,没过广阔的北海森林,没过一望无际的草原,最终来到姜玘脚下。 姜玘看着如斯神景,心神摇晃无法自安,遂提足而下,金河没过脚面,从脚下生出一朵相同的白花,白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变大,向空中飘去。赤足与娇嫩的白话花瓣相触,柔软微弹、时起时落,分外美妙。ρо①⑧ū.čом(po18u.com) 飞到极高处,姜玘低头向下望去,金河突然打破了平静,变得沸腾起来,里面有无数没有五官的人形生物缓缓站起,踉跄而行。 他们时而站起,时而扑到,又站起又扑到。他们挣扎着,前进着,有的人撕扯着这造就自己又禁锢自己的金色河流,此时河流却变了材质,变得柔软而极有韧性,像一层橡胶薄膜,薄膜下的人越撕越用力,把薄膜撕得近乎透明,甚至可以隐约看见后面被挤压得狰狞而变形的脸,就好像婴孩在渴望外面的世界,拼命挣脱母体的肚皮一样。 一抹生命深处的恐惧不可阻挡的占据姜玘的身体,把她变成一座石雕,正当她无知无觉的站在花中时,突然,一只手臂从背后紧紧勒住她的脖子,姜玘奋力挣扎,双腿无力的踢蹬着,但身后的人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将她勒得满脸通红,近乎窒息。 一道炙热而潮湿的呼吸打在耳边。 “母亲,什么时候回家?”】 “啊嗬——啊嗬——” 姜玘从噩梦中惊醒,她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很久以后当她再次回想时才发现,原来早在此时,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当下她还是不知道的。 少女惊恐的睁着眼睛,汗水打湿了黏在脸上的发丝。她的尖叫挤在喉咙里,憋着,却因为过度恐惧叫不出一个字,说不出一句话。同时因为目盲,未知更加放大了她的恐惧。 少女眼前是朦胧的一片白色,像是蒙了一层翳,只能看见事物模糊的轮廓和明暗的变化,相当于只能看到一个大色块儿,连身前站的是不是人都看不清,近乎失明,这皆是由于车队遇袭她试图逃跑时,嬷嬷进行的惩罚。 她想起自己跪在地上,那个像混子一样的年轻人从身后制住她的双臂。嬷嬷目光冰冷,双腿夹住她的头,像夹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嬷嬷一只手死死的掐着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把鲜红的药汁灌到少女的喉咙里,少女无谓的吞咽,泪水不受控制的留下来,和洒出来的药汁混在一起,在脸上留下一道道好像血色的泪痕。 “你刚才做梦了吗?” 突然,清脆的少年音从身边响起,姜玘猛地被吓一跳,向右一看,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影躺在自己身旁。 说躺在少女身旁其实是不准确的,犴睨实际上是趴在床上,双手撑着头,好奇的看少女做梦的。 姜玘被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昏的,两个下属把她往床上一扔,木床吱吱的发出不满的嘤咛,也没有把人震醒。 犴睨刚开始是站在床边看,这个真的不一样,比他之前得到的都要漂亮,犴睨高兴的这儿摸一摸那儿碰一碰,刚看到少女的那一刻他就喜欢上了这个新玩具。 更令他兴奋的,是气息,令妖喜爱的,醉人的气息。 在床边还不过瘾,犴睨直接躺上来,趴在少女旁边,他靠的极近,口鼻近乎挨着她的皮肤,轻轻的嗅着,外人看去,好像情人间的爱抚和呢喃。 “原来如此,光闻一闻都这么香,难怪那些贱人这么好这一口。 天天瞧不起老子,哼,现在老子也有了,比你们都漂亮。”犴睨嘟囔着。 妖的感官极其敏锐,身为大妖的犴睨更是如此,躺上来之后他没有触碰姜玘与妖族相比过分柔软脆弱的皮肤,却感受到了对方从皮肤、从血肉里散发出的热量,他闻到很多的那股若隐若现的香气。 这股香气只有靠近时才会出现,大概是从她的发间散发出来的,犴睨想,好想尝一尝,口感也会像气味这么香吗? 肉体的微热和发间的芬芳……除此之外,还有只属于人类的情绪,激烈、微妙、有起起伏伏的律动感,这股情绪穿过人的躯壳、穿过北海寒冷的空气、穿过坚硬的皮肤,最后达到了妖的意识中。 于是犴睨发现,她可能在做噩梦。 想到这一点更加让少年兴奋起来,鲜血和哀嚎是妖类的兴奋剂,是他们的催情药。 如果她叫的不好听,我就吃掉她。 犴睨高兴的想。 天色渐晚,晚间的筵席到处是吵吵闹闹的尖叫和大笑,放肆的妖类的笑声和尖锐到简直不似人声的痛苦哀嚎交织在一起,到处是咀嚼、撕扯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呻吟和喘息,但是作为将军亲兵的犴睨帐中却是静悄悄的,灯火通明。 姜玘安静的跪坐在地上,目光虚无,双手攥得紧紧的。 她回想起下午时分,她从噩梦中惊醒,梦是如此荒诞又真实,那个人甚至不用露脸,仅仅是一个声音就能让她溃不成军了。 当然那个把她掳来的大妖也把她吓了一跳,但是姜玘强忍泪水,即使咬着嘴,扣着手心也没有让自己叫出来,因为经验告诉她,猎物的过度仓皇会更加激发妖类的妖性。 她闭上眼睛,咬紧了牙,那股犹如实质的视线正盯着她的脸。 自从目盲后,其他触觉听觉味觉都被放大了,她就对外界环境变得更加敏感,而此时那种目光就像真的有一双手流连在她脸上的肌肤一般,但是不带有什么色情欲念,更像是掠食者对猎物的垂涎与贪婪,好像在看一个死物,令她几乎忍不出颤抖。 我可能真的会被吃掉。姜玘近乎崩溃的想,这一段时间的可怕经历快要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她闭上眼睛,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在这种视线下摆正身子跪坐下来,将自己脆弱修长的脖颈暴露在大妖的视域中,匍匐行礼 “将军大人——” 姜玘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但是也不敢抬头,在过大的差距下只能希望自己的顺从能够换取活命。 突然,姜玘听到了极近的呼吸声,一吸一呼,炽热的气流打在自己脸上,他的头就在自己耳边! “你的香味从哪里来?你的皮吗?” 少年音清清亮亮,像高山上流下的雪水,但是问出的内容在这样的氛围下却奇怪又诡异,姜玘瞬间毛骨悚然。 “还是你的血?你的骨?你的肉?” 少年好奇地问着,天真中好像没有带一丝血腥气。 姜玘强忍恐惧,温顺的答道:“人身上的气味来源于汗水,将军,人一出汗就会有味道”。 “所以需你活着,是吗?” 姜玘听到大妖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听到外面什么声音,他稀稀疏疏的下了床,向帐门口走去。 “以后你就是我的侍妾。” ———————————————————— 星空下,夜色里,林海绵绵。 北海有时会出现这种诡异的天象,由远及近,有几个硕大的光柱立于天地间,或为蓝色,或为绿色,仿佛多根立柱支撑着皇天后土,使他们无法像远古时那样合二为一,混沌不清,其中并有多色的霞光穿梭,波云诡谲,变幻莫测。 此时,一个身影从林间走出来,这是一个背后背剑的魔修,他看着面前突出于山体的一空荡荡的块悬崖,单膝跪地。 “殿下,魏家的人送到了。” 魔修的魔可不是现在妖族大军正打的那个魔,而是中原仙门对修行邪法的修士的蔑称。 一般而言,吸收灵力增长修为较为正统的途径是通过打坐调息来炼化天地间的自然灵气为己用,更快一点的无非是直接使用灵植、灵兽,或者炼化高浓度灵矿里的精华,最后几个当然这是豪门大族或是仙门正派才能长久负担的,但是魔修则剑走偏锋,他们直接杀人,选择人本身作为增长修为的材料,缺哪补哪,修行进展往往一日千里,激流勇进。 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的,人类道德的出现不是理所应当的,是自然演化和社会演化共同作用的结果。 按照正统的道路,无论选择哪种吸收灵气的方式,都有一个化他物为己物的过程,就像消化食物一样,让外物的灵气转化为更适应人体运转的灵力,而魔修只摄取最终的产物,这些最终产物是通过人体内一系列的代谢过程生成的,是一个生命系统过程,魔修体内那一套转化的过程没有养成,一旦断掉体内的平衡就无法保持了。 这就相当于将自己改造一个食肉动物的胃,结果不能消化米饭了,必须吃肉。 同时因为直接吸收他人的灵力,导致人体自身的毒素也因为无法与灵力分解而进入身体,同时也无法排出,长久积累极易诱发心魔导致疯狂,如果不是魔修功法不仅沾上了就改不回来,而且前期改作过程就如履薄冰成功率极低,好不容易改造成功后期稍有不慎便是发疯自解的下场,要不然以邪法的修炼速度现在说不准全修真界就都是魔修了。 “嗯。” 随着一声答应,悬崖上好像突然凭空出现一个人,他静静的盘坐在崖边,似乎刚刚一直在这里一样。他身旁的土石上插着一把长刀,刀面上的纹路显出幽幽的红光。 魔修畏惧的抬头瞄了一眼,又开口道。 “但——但是,那小娘子被掳走了。” “……谁?” “是……小犴。” 魔修抿了抿嘴,干涩的说。 “属下害怕……待过几日,那小娘子就没命了。” 男子没再说话,他抬头看了一会儿天空下波澜壮阔的天景,站起身,抽刀回头。不远处,只听一阵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脚下的石土都被震得颤动起来。 只见滚滚烟尘中钻出一头貔貅。这貔貅四足浑厚,体格惊人,脑门上更有叁根黑色的长角,周身散发着凶恶的气息。 男子提刀,走过魔修身旁。 此时月光澄澈,打在男子脸的一侧,但见刀刻斧凿的面庞上赫然有两道黑色的花纹。这是人妖混血的标志。 “我不管你和他背后有什么勾当,记住你是谁。” “功白永远忠于殿下。”魔修闻言当即双膝跪地,匐于地上。 男子抬腿骑上貔貅,没再言语,没有回头。 -- 第四章(H) 第四章(H) 一双苍白的手掀开帘子,寒风顺着间隙流窜进来,令姜玘打了个冷战。高靴踩着厚厚的毛皮地毯,犴睨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姜玘闻到一股酒气,他似乎有些醉了。 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舒展双臂,缓缓道: “为我更衣。” 姜玘温顺的垂下面庞,顺着声音的方向摸索过去。 她虚虚的睁着眼,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许是不耐烦她的缓慢,少年拽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 “快点儿” 姜玘轻轻拂上他的腰带,脱下外袍,发现少年的身量比她想象中的要高。至于外袍上湿湿的,带有淡淡血腥味的东西是什么,她强迫自己不去想。 她一路俯跪下去,顺着脱下的动作,将他的衣袍褪到了脚底,宛如奴婢,然后再度站起来,感觉到这妖怪的视线始终流连在她的脸庞上。 正要解少年的里衣,这大妖的头突然靠过来,钻进她的脖颈处轻轻的啃噬。他吻出一个又一个鲜艳的红痕,好像玩闹似的在脖颈和耳后流连。 “好香。”犴睨只是嗅着她的气味,情不自禁地想要吮吸。 姜玘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极快,每一口舔舐都好像一点火星灼热着她的肌肤,刚要歪头地想要闪避,就被死死的箍着,想要退却又无处可逃。 刚开始只是脖颈,接着是少女纤细而深的锁骨,犴睨的舌头掠过白皙的胸口,更向下去往味道最浓烈的乳尖。 姜玘心跳快如擂鼓。她抓着少年的里衣,想要推拒,却不小心摸上少年如玉般细腻光滑的胸膛。 不知为何,当她双手反复在少年胸膛推拒时,却能感觉这妖似乎呼吸更加急促了。 “将军,水好了。” 突然,一个身材佝偻的低阶妖怪谄媚的滚进来,犴睨此时骤然回过头,暴戾至极的瞪了这小妖一眼。 小妖看到眼前这香艳的一幕,顿觉自己活不成了,得跑到殿下那儿躲一躲,嗖的一下宛如一阵风消失不见。 被打断了好事,犴睨气呼呼的哼了一声,鞋子一甩,朝浴桶走去,走到半路想起什么返回来,又气呼呼的拉着姜玘的手,险些要把少女的手臂拉断。 “切,娇气。” 扭过头看到姜玘险些狼狈的摔倒在地,大妖也没有什么同情心,继续按自己习惯的速度走着。 等犴睨没入浴桶,姜玘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一阵哗哗的水声和一声纾解的喂叹。 然后一块毛巾就被摔在身上。 “愣着干什么,快来给本大爷洗背。” 姜玘赶忙摸索着把毛巾捡起来,伸进浴桶里打湿,凭感觉按抚在犴睨身上。 少女的手柔软无骨,滑腻的揉捏,也许她已经尽力,但依然宛若撩拨,犴睨仰起了脸庞,任由她顺着他肩膀的曲线滑向他的胸膛。 在这个过程中,犴睨一直在观察着少女脸上的神情。 少女的脸模糊在氤氲雾气中,显得更加温顺,比起那些熟练的、淫荡的妖魔同类,少女就像一头无助的小羊,她的目盲更加深了这种脆弱又纯情的感觉,初次体尝这种怜爱又充满毁灭欲的滋味,犴睨感觉浑身有种说不清的欲望在贲张,好像一只羽毛在撩拨自己的的心脏,又疼又痒。 “上来。” “什么?” 姜玘一时有些没听清,但是按抚着犴睨的手下意识的缩了回去,犴睨的眉宇突生不耐,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掌渐渐收紧,就好像要把她的手腕掐断。 “我说,脱了衣服进来。” 姜玘脸色血色尽失。 姜玘咬紧嘴唇,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在越来越沉重的视线压迫下,少女颤抖着手,褪去自己的衣裙,下身的裤子,鞋袜,最后姜玘只着一件单薄的亵裤和肚兜。 她的脸完全红了,无法接受在一个陌生男性前裸露身体,垂下头,在胸前环抱着手臂,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羞耻,少女的手臂上悄悄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脱掉。”这时,她听到那个原本清澈的少年音此时低低的命令道。 “将……将军,”姜玘快要哭出来,“奴婢大病初愈,再脱……会感冒……” “我让你——”少年突然暴戾拉过她的手,少女的胸口狠狠的撞在浴桶上,直撞得她眼前发黑,水花四溅打湿了少女的头发,显得分外狼狈。 姜玘只觉得在一股狰狞可怖的大妖气息下,像一只被食物链顶级掠食者咬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少年死死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被又突然放开。 “哼,麻烦死了你。” 不敢再耽搁什么,少女抬腿没入浴桶,没想到这个浴桶虽然不大,却能坐下两个人。浴桶的水瞬间将姜玘的内衣润湿,肚兜虚虚的飘浮起来,半遮半掩使得场景更加香艳撩拨。 此时她手里还拿着温热的毛巾,少女垂着颤动的睫毛,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身上细细揉搓着。 由于目不视物,少女有时不小心就没入下面更深的地方,碰到他的性器。那里皮肤滚烫,紧贴小腹,肿胀而翘首以盼。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兴奋起来的。 姜玘呼吸一轻,屏住呼吸,不敢刺激他,想貌似不经意的再擦回到原来的部位中。但是那东西弹了弹,突然划过她白嫩的手腕。 犴睨轻轻哼了一声,像是一个小小的呻吟。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就像刚刚他突然想要拉她入浴桶里一样,犴睨将她的手掌按在他的肉茎上。 也许是因为没有经验,少年只是觉得少女碰到自己的性器时非常舒服,便不会抑制自己的快乐,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疏解愈来愈暴虐的欲望,只是强迫地拉着少女的手低声哼哼着摩擦。 而姜玘则是完全僵住了,她感受到了一根狰狞、可怖的东西在自己手中更加粗壮起来,简直有她小臂粗,像一个很有自我意识的,危险而搏动着的生命。 “你笨蛋吗!动一动啊!” 少年不耐的催促着,他看着少女那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在因为在热水中浸泡所以变成淡淡红粉色的肌肤,看到因为完全湿透而紧紧贴着身体的肚兜上两抹偷偷俏丽的小尖,只觉得有一团猛火在焦灼着自己的喉咙,咽喉顿时干涩起来。 于是犴睨挺起腰,任然把持着姜玘的手按在滚烫的肉柱上,同时将脑袋埋进了姜玘柔软的怀里。 他还是从少女修长细嫩的脖颈开始向下啃噬,遇到肚兜圆圆的领子则用牙齿叼着向下一拽,肚兜登时垂垂欲落,向右歪去,将将露出了少女的小巧而柔软的左胸。 少女突然面色一僵,脸庞骤然晕红起来,眼角湿润。 “不,不要——” 因为犴睨开始用他细尖的犬齿,在乳肉上一路细细啃噬,最后咬住了她小巧的乳尖。 先是嘬住,吮吸着,甚至发出啧啧的响声,简直像个吃奶的孩子,又像山里的小鹿吮吸母亲的乳房。姜玘的脸红透了。 犴睨百忙之中抬起头,盯着姜玘羞涩难忍的表情粲然一笑。他的眼睛就像闪耀着光芒的钻石,瞳孔间璀璨夺目,这是妖类诱惑凡人时常用的手段,犴睨不知道为什么明知少女看不到还是下意识的使出来 “真好吃。” 看到确实不管用,于是他嘶哑的嘟囔,又低下头慢慢吮吸着。 接着,也许是因为吸不出什么,犴睨红唇一抿,又开始用舌尖勾弄着头部,打着转,小小的犬齿逐渐用力挤弄着她的乳尖,甚至弄出了淡淡血痕。 姜玘顿时抽泣了一声,抓着木桶边沿的手指尖泛白。 有种类似屈辱,但是有更难以言说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姜玘低低的喘息着,伴随着生理性的疼痛,和以往甜蜜的爱抚所带来的酥麻,姜玘感觉自己两腿之间产生了一丝丝粘液。这令她更加羞耻了。 注意到少女的异样,犴睨似乎是一瞬间被什么击中了,他的眼睛此时完全变黑,只留下瞳孔中的一点彻底变成嗜血的红色。 他将她粗鲁的翻过身,压在浴桶的边上,从身后靠过来。 少年薄薄的一层肌肉压在姜玘的脊背上,一根粗壮恐怖的器官屡屡划过她的臀缝股沟,却因为没有什么经验,始终无法入得其门。 少女被撞得疼极了,她小声的呜咽着,感觉身后的少年狂暴得简直要将她撕成两半。 怀着这样的恐惧,姜玘小心的将手伸到身后,白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少年滚烫的肉柱,在肌肤相亲的瞬间,犴睨狂暴的喘息居然有渐渐的轻缓。 姜玘一边撸动着,一边慢慢转过身,娇软的乳房和纤细的腰肢贴上少年的胸膛,另外的手轻抚少年姝丽诡异、不辨雌雄的脸。 “将军……”姜玘发出柔缓的气声,带着轻轻的抽泣。 “将军,请闭眼——” 简直像向邪神献祭一般,少女抱着这妖魔的头,将自己的吻印在妖魔如血般猩红的唇上。 她伸出小小的舌尖,如信女祈求在神的宫殿外,虔诚的向妖魔的唇缝探去。 妖魔被满意的讨好了,神殿打开了门,少女的灵魂向门后匍匐爬去,在这邪神的宫殿里起舞,引诱着她的神同她一起,沉醉在淫荡的、炽热的、激烈的交锋中。 姜玘的手轻柔的抚摸着,她从脖子向上伸去,才发现犴睨有一双尖尖的像精灵一样修长的耳朵,被藏在茂密的金发中,纤细而单薄。 少女按住这与众不同的软骨,轻轻的揉着,顺着挺阔的轮廓细细摩挲。却发现手底的肌肤骤然变热。 犴睨皱着眉,不满的哼了一声,却没有躲开。 姜玘突然听到这声轻哼有些畏惧,刚想退缩就被察觉到意图。 犴睨一手拉住了她的腰肢,紧紧的抱在怀里。随即低下头,找到她的嘴唇啃噬吮咬起来。感觉到身下某处同样停下了,犴睨脸上煞气渐起。 “没用——” 另一只覆上她握着他肉茎的手,让少女圈着这灼热狰狞的柱身,一上一下撸动起来。 直到姜玘手腕酸痛,唇舌间近乎麻木,犴睨才急促的喘息一声,颤抖几下,发泄了出来。 犴睨躺在少女柔软的臂弯里,感受到大妖餍足的呼气,姜玘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才因为后背被搁的难受动了一下,少女就感觉怀里的大妖抬起头。 “再来一次。” -- 第五章 第五章 北海大营外有一片草甸,草甸上不多的几棵树木的树叶早已落尽,站在此间,目光能够轻易穿透清旷的天空,落到更远的地方。比如远处荒原上不知什么事物燃烧生成的黑烟,还有一弯清透的湖水。 北海大营周边这片湖细长如带,从这里一延伸到极北的荒原深处,根本看不到尽头。因为湖水太深的缘故泛着幽蓝的光泽,就像是被融化复又凝结成丝的蓝宝石。 因为是片咸湖,湖水不能饮用,所以当初军队没有在这里扎营,而是选择湖水的上游支流。 微微摇晃的湖水像渐要融化的蓝色宝石,将那些被寒冷空气凝结成的薄冰,一片一片推到湖畔,有的渐渐化去,有的则是重迭在一起,相信随着冬意越来越浓,这些薄冰最终会变成厚实坚硬的冰块。 兀曷盘膝坐于岸边,穿着厚夹袄,身外披着一层黑色的罩袍。 貔貅又不知跑到哪儿去霍霍那些储物御冬的无辜生灵,微寒的风从湖面上吹了过来,吹颤岸旁堆着的薄冰,吹颤他紧闭双眼上的睫毛。湖光的倒影中,他的膝上搁着一把细长的朴刀。 刀身细长,乌黑色的长柄则显得分外厚重结实,微暗的刀面上映着晨光,偶尔能够显现几道简洁明确的符文线条,看上去有些秀气,却又透着无尽的血腥杀意。 如此同时,湖面上,天地灵气正在汇聚,同时轻轻柔柔覆盖到刀锋之上。 刀上刻着的那些简洁符文线条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天然光线造成的阴影突然变得比前一刻更深了些,然后开始嗡嗡鸣叫,奇异地振动起来。 一片不知被湖风从何处卷来的枯草叶,刚刚落到刀面上便被弹振到空中,被那股无形力量瞬间撕扯成数百丝极细的草丝,然后飘飘洒洒落入湖中消失不见。 他膝上横着的朴刀在微微震动,身前湖畔白色圆石间的清水也在微微震动,那些看似脆弱实则绵软有黏力的薄冰渐渐震碎,顺着湖浪漫无目的地散开,映射着天空,仿佛出现数十个一模一样的苍穹。 兀曷叩心内视,回观内府天地之桥,恍然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条如山般巍峨的台阶。 抬头看去这天阶层层迭迭,直插云霄,而同时天空中乌云密布,黑云滚滚,其中不时伴有极细的金线闪过,那是层云间的电闪雷鸣,正以天阶的尽头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兀曷面无表情,提靴而上,每一步都能在石阶上踏出一道浅白色印痕,仿佛此时他的背上正压着如山般沉重的重担。 “砰砰砰——” 每踏一步,身上的担子便重一分,每上一阶,胸腔里的心跳便快一瞬,但是拾阶而上的黑袍青年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以一个匀速的频率,一个计算好的步伐,不紧不慢,慢条斯理,似乎中原贵族男女春日郊游的姿态,一步一步,向上登临着。 好像了然这般手段不值一提,此时空间内又骤然发生变化,正见刚刚走进其中一个平台的云雾中,兀曷便听到身后传来一片骤急如雨的马蹄声。 青年露出了他出场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身在荒原,嗅着风中传来的马粪味道,还有那些微焦的不知何种长草燃烧的气息,兀曷觉得自己身体每一部分都和身前膝上放着的那把朴刀那般兴奋的微微颤抖,难以抑止想要策马冲入草原深处,挥刀砍倒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青年右手缓缓伸至空中,伸至细稠如纱的白色夜雾之中,平空握住一把细长的刀柄,然后于虚无间抽出那把熟悉的朴刀。 “呸,狗杂种!”这是向地上吐了口浓痰的上司…… “啊啊啊!妖怪!妖怪——”这是幼年时看到自己脸上的黑色纹身,吓得哇哇大哭的幼童…… “我宁愿你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为什么啊,嗬呜呜——”这是一不顺心便拿着剪刀,赤红双眼,大声哭泣的母亲…… 朴刀白刃闪过一道白光,刀身上雕刻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乍现,宛如猩红血色的前兆,刀锋之前无数敌人身首异处,阶梯被染红,浓稠的血浆顺着一节一节的台阶流着,无数魔族、妖族、人族被斩落于刀前,缥缈的浓雾也被映上如霜血色,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被劈成血肉模糊的两半,然后消失不见。 兀曷不知疲倦的杀着,挥刀向前,一步一个血脚印,坚定地向天阶尽头走去。 “其实,我说的那声‘破’根本没用,真正有用的是符,但为啥我还要说呢?废话,当然是这样更帅啊!真是啥也不懂!” 不远处的台阶上突然卧着位女子,这女子穿着一身素色亵衣,身下铺满名贵的毛皮,她眉如峨黛,唇如稠血,但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 曾经听闻她幼年时因为过宽的眼距而被人嘲笑呆愚似鱼,但现在,女子眼波流转间,肆意出的是神秘与深邃,嚣张与诡谲,仿佛穿越了无数空间,踏破无尽尘埃才来到你面前。 兀曷的刀锋凝滞了一分。 “你立了如此大功,想让本宫赏你什么?” 男子沉默良久,答道: “启禀殿下,我……我想修行——” “噗嗤,哈,哈哈哈哈,你什么根骨没有,十窍通了九窍,简直一窍不通,这样的资质,也想修行吗?” 女子咯咯的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奇怪的是,遭遇到如此的揶揄和嘲讽,青年却并未展现出之前如东风般肃杀之气,而是目光灼灼,眼神幽幽。 “请,公主体恤。” “成吧,”女子似笑非笑,坐起身,凑近看了看,“哎呦,没注意还是个混血。” 女子站了起来,混像个地痞流氓,绕着男子身周晃悠,同时又像个老农,咂巴着嘴品评着自家菜地这颗水灵灵的大白萝卜。 “哎呀,哎呀呀,啧啧啧……” “你这根骨实在太差,想要修行剑法还是别的什么都纯粹是浪费时间,唯有一道还……” 女子的声音渐小,眼睛微微眯起来。 “哼,原来打的这个主意,胆子不小啊。” 女子站在台阶上,低头俯视着他,她伸出手,轻轻勾起男子的下巴。 “虽说符之一道,只要能感受到天地灵气,领会它们细微的变化,再以符文与之共鸣便可撬动日月乾坤之力,但若是真的如此简单,这天下的神符师怎会就像大海中的珍珠那样稀少又珍贵呢?” “小杂种,学符,你配吗?” 男子定定地注视她良久,低沉中带着几分沙哑。 “神符师又如何?你还不是死了吗——” 女子双目一立,“呸,说的什么鸟话,老娘活的好好的——” 眼看着女子又要向后仰靠身后的台阶,青年不由得下意识地向前伸手想要搀扶,面前的女子又笑了起来。 “不不不,我死了我死了,嘿嘿嘿,嘿嘿嘿,你见不着我,见不着我咯……” 突然,天阶崩塌,大地倾倒,女子面庞层层破碎,随着她的笑声,顷刻间消失在雾霭之中。 湖前,青年睁开了眼睛。 望着高升的日头,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元康一十五年,命运倒转,似乎很多大事都发生在那一年。 这一年,公主北上和亲,传闻中,她是先丢了化神境的修为,极大可能终身不得寸进,又失了监国的权利,被小皇帝和宰执们合力丢给了草原上的妖魔。 当然,明面上,还是北方战事不利,当时的妖皇又限于妖族有限的人口吞不下新打下的大大疆土,才愿意双方和谈。 那时也是秋末,草原地北先冷。 那时边塞情势平静,和谈已经完成,但在草原深处,大齐骑兵与妖族的小规模战斗还是偶有发生,隔上数日便会有遗体和伤员被运回来。 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神符师的战斗,虽然只是一名重伤的神符师。 当晚,公主到达边境,夜宿营帐,月明星稀,他被派去给公主帐外巡逻,当时他还奇怪一直看不惯他的校尉为何派自己搞这种露脸的事,后来才明白,原来许是上司隐约间知道点什么,才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顺带搞掉不顺眼之人的性命。 帐内的光线极为昏暗,一盏油灯悬在帐壁,温柔照着铺满名贵毛皮的便床。十数条名贵毛皮之间,公主正在熟睡。 突然,她感应到什么,睁开双眼向帐外某处望去,眼神似笑非笑。 虽然没有看到营帐中女子的目光,但是作为来自于某门派隐居多年的大阵师,老者对于天地灵气的波动异乎寻常的敏感。他感受到了一股仿佛来自地狱的冰冷寒气的侵袭隔空而来。 刹那间,大阵师果断出手,他枯瘦的双臂横立胸前,双手结印,手臂上顿时出现点点红斑,宛如用心头血催生出的殷红梅花,庞大的灵力喷涌而出。 中军营帐内,女子仿佛被置身于一个无形的牢笼之中,重重灵力和在阵法的组合下宛如一天天蜿蜒长蛇死死的捆住女子的身体,并疯狂挤压下陷。 感受身周灵气被一洗而空,女子微微蹙眉。 这一切都在无声的环境下进行,就算是仅仅一帐之隔的外方巡逻护卫也没有发现他们所保护的对象此时正在危险之中。 不,还是有一个知道的。 突然,正在巡逻的校尉中,一个面生的小校顷刻间抽出自己身侧的叁尺青锋,他已经知道大阵师发动了,虽然不只是哪里出了纰漏,但既然里面的敌人已提前知晓,想到敌人的残忍暴戾,年轻的剑修把心一横,不作丝毫犹豫,一出手便暴发出此生最强的一剑。 由于事发突然,刺客又距离极近,便是电花火石间,剑芒已经疾速刺到她身前不足叁尺空中,凄鸣厉啸,下一刻便要刺进她的眉心。 就在此时,女子带着些无趣,带着些轻蔑,带着些疲惫,很随意地说出一个字:”破!” 一声破字轻吐出唇,清脆但并不如何响亮,雄伟坚固的中军营帐在下一刻如同灌了太多酒水的皮囊一般猛烈炸开,无数帐蓬碎片混弄帐内的物事喷飞而出。 周围的将士一瞬间被轰得四仰八叉、匍匐倾倒,只在烟尘滚滚间,一双赤足踏出营帐,踩在漆黑的尘土上 女子表情漠然,向某个方向凌空一指。 藏在不远处营帐的大阵师颈椎喀喀骤断,正在摇晃的头颅直接摇离了身躯区,像熟透了西瓜般啪的声炸开……只剩下热作血腔的,身躯向前栽倒,鲜血喷溅。 另一名年轻剑修绝望的双眸里飙出两道血花,然后整个身躯像被刀凌空劈成几段,变成地上一摊恐怖的肉块。 感受着不远处的敌人已经在雷霆怒火下灵与肉皆化为肥料,女子咳嗽了几声,将喉间的鲜血咽回腹内,轻叹道: “真是一群傻逼啊。” ——————————————————— “真是一群傻逼啊” 一大清早穿着单衣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姜玘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具体在哪儿,她似乎是被扔在了一间很大很空旷的房间,呼唤了很久也无人理会,传来的只有自己回声。 北海早已是呵气成雾、草色早黄,这房里根本没有任何保暖的措施,她的一节小腿裸露在外没有衣料遮挡,早就没有知觉。刺骨的寒风吹不进来,但是温度依旧很低,五脏六腑被冻得痉挛,后脑门一股一股的犯上阵阵麻劲儿。 夜里在水中玩得太晚受了凉,姜玘的脑子浑浑噩噩,甚至还有点头疼。 清晨朦朦胧胧中听见有人在外面大吵了一架,接着她就被拉着胳膊拖地拽到外面。 天色还未大亮,她听见昨晚那个大妖骂骂咧咧的跳脚,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就被塞进了马车。 还穿着单衣…… 北海大营到郚州城的路修的并不好,马车疾驰在这条官道上,道路坑洼,上下颠簸,姜玘只能紧紧地缩在一个小角落里,时不时忍受“砰”的一声身体悬空,脑袋撞在车壁上。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某种猜测,一个边境之地的世家与结界另一边妖魔之间的结盟,小心而隐秘,大胆而疯狂。 作为这种接触的牺牲品,一个早已注定要为家族的兴衰付出全部的少女是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的。 当然,现在这种情况对她有利,起码暂时能保全性命。如果姜玘从某个贱人身上学到了什么,那就是只要还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所以现在要做的,是我先不被冻死。” 少女的嘴唇微微发紫,面色苍白,体温已经降到了一个危险的水平。她哆嗦着在屋里摸索了一圈确定没人,于是回到床上。 秋末的阳光顺着窗子打进屋里,一束一束,照亮一间似乎许久没有人气的房间,也打在少女侧脸上。 一明一暗,一阴一阳,姜玘坐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原本瑟缩的神情渐渐消失,她盘腿捻指,睁着眼睛,灰尘飘荡在空气中,只在日光下显现、震荡。 她抬起头,看向前方,仿佛能透过沙石混筑的墙壁,透过斑驳树影,透过目不视物的障碍,看到北海奔腾的林场,城外清旷的天空,看到湖畔的青石,湖水里的游鱼,看到落叶下的沙砾。 无形的天地灵气渐渐汇聚到少女身旁,房间内,那些装饰用的脆弱瓷器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天然光线造成的阴影突然变得比前一刻更深了些,然后开始嗡嗡鸣叫,奇异地振动起来。 于是,少女开始闭目调息,静静冥想,在她闭上眼睛的同时,光洁的额心突然出现一抹朱红道痕,仿佛睁开了第叁只眼。 掀开单薄的衾盖,抬起手指在床板上轻轻画着一些意味难明的线条,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线条组合在一起便是符文。 如果有其他修行符道或是懂点门道的人、妖旁观,此时一定瞪圆双目,震惊到了极点。无纸无笔,无墨无目,仅仅一根手指凭空在木板上瞎几把乱戳你跟我说这是符文? 很遗憾的是,懂点门道的魔修功白正哄着犴睨这个殿下一手养大的小祖宗签订着数不胜数的不平等条约,赶马车的车夫和护卫只是一群修为普通的小妖魔,他们严格恪守着规矩和命令,只知道把人送进府里一扔,连个接着侍候的下人都没有安排。 少女越画越快,越画越顺滑,一道道繁复而神秘的线条在她的指尖之下闪出淡淡的金光而后又熄灭,回归到木头本来的纹路之中。或者说,真正起作用的符纹没有这般复杂,那些看上去像枝蔓一般复杂的线条,只是用来掩盖混杂真正符纹的障眼法。 随着最后一笔落成,一层无形的薄膜出现在她的手指与床板间。这层薄膜正在缓慢地流淌,调度着天地的灵气按某种既定的路线规律运转,少女长舒了一口气,额头沁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至少在这方寸之地,气温渐渐升高起来。 姜玘躺在闻着还有一层灰尘味儿的床上,午后阳光正好,没有旅途疲惫与颠簸,没有未知的杀意与掠夺,在这个荒凉的宅院里,她竟有些困了。 ———————————————————— 我肝了,你们随意 下一章h ps.想脑洞的时候像在热恋,刚开始写的时候像在新婚 现在有点七年之痒了,蠢蠢欲动,想找小叁 -- 第六章 пρяǒυщ℮п.п℮t 第六章 时间线拉回到姜玘仍被困妖都之时。 雍州大陆南方,一片青山绵延数千里,数百秀峰终年隐在云雾中,波谲云诡而又风姿绰约。 天下第一修行大派岘山便在此间。 岘山山脚处零星散布着几粒村庄和城镇,此时正是日上中天,云雾渐散,从山脚遥遥望去,远处的群峰若隐若现,仿佛无数对准天穹的巨剑。 不光是山下的寻常人,回宗门交付任务的弟子、客卿,其他门派派遣来的使者、散修经过此地,偶然举头望去,不论是自豪、嫉恨抑或单纯的惊叹,无不真切地感受着天下第一宗门带给人的震撼与威压。 此时一名头戴斗笠的剑客,他一副江湖人的打扮,远远朝岘山那琼琼云幕遥望。 眼前正是山脚下大名鼎鼎的南望城,刚下过一场秋雨,剑客负剑穿行过有着斑斑岁月痕迹的古老城门,纷纷攘攘的街面上还有些许的湿意。ρо①⑧ū.čом(po18u.com) 路上,剑客偶遇一面摊,他一路星夜兼程、舟车劳顿也不曾停歇,此时到了山脚下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顿觉腹中空空如也,脚步一扭,拐到了这平平无奇的面摊上。 揉面的老丈笑眯眯的问。“客官,您打哪儿来啊?” “北边儿,”剑客将一把铁剑随意的放在这面摊粗陋的木桌上。 这剑长约两尺,两指粗细,剑身光滑如镜,除此再无奇处。 剑客一手端起茶碗猛灌了一口,随意朝北方指了指。 不一会儿,老丈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端了上来,清透的汤汁上浮着一层金黄的油光,再加几颗翠绿的小葱,剑客马上食指大动,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呼,舒服——”剑客吃完一碗鲜香浓郁的面,抹了把嘴上的油光,凉爽的秋风带走滚烫的面食入腹所带来的燥热之气,男人享受的微微眯起眼睛。 “客官,这是第一次来南望城吗?” “不是,曾经来过一次,”剑客举起随身带的葫芦滋滋喝了几口北地的烧心烈酒,借这秋风黄叶,烈酒入喉,他似乎有些醉了。 “那,这次来,访友?”这会儿面摊正好没有其他客人,这几天是岘山最神秘的长老玄真师叔飞升的日子,这城里的人都去凑那天大的热闹去了,老丈今日也高兴,看这北地来的江湖人似乎也没有走的意思,索性坐下来聊聊闲话。 “呦!老人家,好眼力啊,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朽在这南望城开面摊几十年,来来往往的客商旅者那么多,打街头走过一人,老子一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小伙子,我猜你可能很多年都没朝这南望城来过了,你找哪家呀,说不准我还能给你指指路。”老丈嘴里叼起一柄旱烟枪,一边点火,一边呼哧呼哧嘬着烟嘴,烟叶在火光中明明灭灭。 剑客先是一笑,抬头望向远处岘山某座傲立的孤峰,“不必了,我已经看到他了。” 崇山峻岭勾连,中间是狭长的空谷,红脸的山猿在冒着腾腾雾气的温泉里闭着眼,惬意享受着。 突然,年纪最大的老猿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他颤颤眼皮睁开眼睛,发现不远处的天边掠过一只洁白的仙鹤,仙鹤发出一声清利的鸟鸣,向着*山主峰的方向飞去。 峰里好久没来仙鹤了,老猿今岁也不知有多大年纪,他咂咂嘴感慨了一下,余光瞄见旁边小猴子毫无所觉地呼呼大睡,随即恨铁不成钢的狠敲小猴子的圆脑袋,小兔崽子呼噜打得震天响,神仙日子过得一点警觉性都没了。 温泉里原本昏昏欲睡的猿猴哀叫一声,嗖的一下反射性跳到岸边的灌木丛中,“啊呜啊呜”的揉脑袋敢怒不敢言的哼唧。 仙鹤在空中盘旋了几圈,随机落在*锋屋舍的台阶前轻盈收翅落地,而这短短几层台阶上也镶着世间难得一见的明玉。 “小师叔,可要师侄前来护法?”望着幽幽的正殿深处,这仙鹤突然口吐人言。 良久,只见在黑暗的阴影中慢慢走出一个人,他的眼睛就像一片大海,看似平静澄清,却无比深广,藏着无数风暴与浪涛。他走到孤峰崖边的蒲团上,仰头望天。 这几日,天一直是灰蒙蒙的,直到今日才透出些许光亮,风云渐起,峰间大树青叶纷落,岘山派掌门原鹤透过身外化身的眼睛,看着不远处那道身影,情绪有些复杂。 玄真师叔辈份极高,乃是前任掌门的关门弟子,便是如今身为新一任掌门的他也要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小师叔。但是那件事情发生后,小师叔便闭了死关,他已有多年不曾见过了。当年小师叔何其惊才绝艳,天赋绝伦,创造了修行界中一个又一个历史,而如今新一代的弟子已经没几个人知道玄真道人管息物的名字。 此刻崖边,那抹白色身影眼里的所有情绪尽数消失,只剩下一片平静。 “不必,时辰已到。” 那座孤峰还是那般安静,仿佛毫无气息。 忽然,天地变色,十余道闪电撕裂碧空,数十团天雷轰向孤峰!那些蕴藏着天地之威的雷电未能触着峰顶,便被斩成了碎片,化作了青烟。 因为孤峰里生出一道清渺的道意。 孤峰上出现的那道道意看起来没有任何威力,简单极了,很随意地指向天空,天雷却遇之而灭。 只听见嘶的一声轻响。湛蓝的天空上多出了一道极细的裂口。 无数似金似玉的光浆,从那道裂口里流淌下来,遇风而散,化作无数光点,照亮了整个大陆。 典籍之上的那些大修行者飞升时,都是靠自身修为与天雷苦苦相抗,直至最后通过考验,天雷停歇,光浆如天女散花般落下,方能看到那条通天大道。 今日玄真道人却是根本不待第二轮天雷来临,主动迎击。 难道他要用自己的道,强行破开一条通天之路? 透过仙鹤的眼睛,远在数里之外的原鹤震惊无比,脸色苍白,嘴唇微颤。 罡风呼啸而至,天雷轰隆不停。天穹裂口越来越大,宛若凤鸣龙啸的雷声轰鸣,却让人灵台愈发清明,孤峰之上,电光将整片云霞染成浓紫,淌落的光浆越来越浓,令天地间变得越来越明亮。 街道上,山林间,欢呼声、喝彩声响了起来。 江上坐在路边面摊的小马扎上,因为凳子太矮,像他这种体魄修长之人要不得已紧紧蜷起膝盖,脊背和脖子前伸才能吃到眼前的阳春面,这种混不体面的姿势似乎与他雍州大陆公认第一大剑仙的身份格格不入,但是江上早已不会在意这些。 这些年,他长期流浪在北方的妖族荒原和魔修盘踞的污秽之地与那些妖魔战斗,更加简陋乃至恶劣的环境都视若平常,何况一个不好看的姿势呢?都没有一碗香喷喷的阳春面重要。 此刻,他抱着葫芦浅嘬一口,低头,看着来自天空的明亮光线把他的身躯在地面映出了一道极长的影子,然后渐渐被更加明亮的光线变淡。 如果他身旁的老丈有心的话,回想一番说不准会发现,无论他如何回想,也根本无法记住这个与他闲谈许久的年轻人的脸,而此刻这个似乎有些邋遢的江湖人终于在这瞬目的光下露出了一张清晰的面孔。 星眉剑目,眼光如电, 剑客唇角微杨,在笑,脸颊上渐渐露出一对不太符合他气质的浅浅酒窝,看到老友即将去往另一个世界,由于当时远在草原消息闭塞,没有及时赶回见老友最后一面,他真的很遗憾,但现在剑客很开心。 群峰间的欢呼声忽然消失。没有什么意外,此时的安静代表着那道照亮世间的光线一般,终将会平静。 当然,终究还是会有些怅然。 江上终于抬起头,望向天空。 看着那道逐渐消失的裂口,还有那道已经快要看不见的剑光,不知为何,双眉微挑。 他笑容渐渐敛没,有些疑惑与不确定。 天上,管息物本人愈发能看到,在一片紫光之上,金色的云层密密匝匝,伴着无数的凤鸟与鲜花,一道闪着金光的登天梯赫然出现在眼前,与此同时,极乐般的的仙乐也由小渐大,飘入耳中。 登上天阶,管息物最后一次回望人间,此时他的神识可以开到最大,达到人间界可以承受的至高界限,扫视整个雍州大陆。 无荡海、幽都山、朝天平原,由东到西、由南向北,管息物这一刻仿佛一瞬间游历万里,无数的信息涌入被雷火淬炼过的身体里,涌入打破了某种界限的灵台深处。这是只有飞升之时才可隐隐触及到的某种凡人不可想象的边界。 突然,一丝若续若断的因果牵连吸引了这位即将飞升化为仙人的目光,管息物微薄的唇紧抿着,原本无波无澜的双眸中浮现一丝微微的疑惑。 仙人抬眼,望向遥远的北国妖都。 说不清当时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有不解,有愤怒,有酸涩,有沧桑,还潜藏些道不明的兴奋,如星如电的眼眸中恍若流出了金色的光浆,就像留下两道金色的血。 感应到那抹熟悉的波动,几个字好像不是从牙缝中生生挤出来,而是从五脏六腑,从灵魂深处的滔天怒火中嘶吼出的。 “姜——玘,你居然——还活着——” “所以,这就是你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的原因?岘山的人都以为你飞升成功了。” 离南望城不远处有一道溪水,那道溪水带着薄雾,绕着高崖与低丘流淌,前行数十里,重新进入另一座山峰的山壁。 溪入山壁不知多远,水道渐宽,光线渐亮,竟有一间石室,壁上镶着世间难得一见的明玉。 石室很简单,只一张与山壁相连的石床,床前有两张已经烂掉的蒲团。 剑客背着双手,偏头看着石床。 石床上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到处都是伤口,或窄或宽,或深或浅,根本无法分辩究竟是何种兵器所伤,衣服也破烂不堪,只有腰带还很完整,有股极淡的煞气时隐时现。 “第一眼觉得是她,仔细看却又不像。” 石床上仿佛气息全无的人突然说起话,他闭着眼,嘴也没动,那嘶哑好像喉咙也受了什么伤的声音凭空而起,显得分外诡异。 剑客抱剑,沉默的站在一旁。 他明白这话的意思,就算不是,但是以仙人级别的灵感能力而言,既然感应到了,妖都那里的东西也绝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话虽如此 “我可以帮你,替你去北方,管息物,玄真道君,” 剑客一步一步走出崖壁,渐渐融入外面澄澈的阳光中,他回过身,目光落在石室中那个刚刚还光芒万丈,享受万千荣耀,登临飞升极乐的老友,将近千年的时间里只有他一人真真切切的攀上上界的梯子,而他就这样放弃了,重回人间的代价是如此凄惨与凶险,如果有一丝的消息泄露出去,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江上不知道那个女人给他下了什么蛊,让他又一次毁了自己。 “无论是什么,我会杀了她。” ———————————————— 回来了朋友们~gt;_lt;~ 多跟我嗦嗦话嘛朋友们,让贫妾一直独守空房你们忍心吗,嘤嘤嘤 -- 第七章(H) 第七章(H) 此时的姜玘还不知道,如果不是传送法器错误的将她传送到北海荒原,而是到了正确的接头地点,等待她的,极有可能会是这片大陆上最强的一剑。 翌日,日上中天,太阳病怏怏的在云层间挂着,只透过厚重的云层穿出几束恹恹地光,像昨天夜里被老婆榨干的愁苦中年男人。 “嗯啊——” 姜玘刚一迷糊地睁开眼睛,立刻在肠腹绞痛和头晕脑涨的双中夹击中呻吟出声,下意识地深深埋在怀里,紧锁眉头。 昨日在精神紧张中一整天滴水未进,接着就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叁竿,作为一个大病初愈的体弱人,就算是有了点低微的修为也是打不住。 “有……有人吗,来人呀——” 姜玘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尽力向周围唤了几声,久久等待中,无人应答,耳边只有窗外呼啸而来,凄声尖叫的北风。 女子消瘦的身子跪趴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脑袋里嗡嗡直叫,干渴与饥饿正持续折磨着她。 在这个荒凉的帝国边陲,纵然名义上作为王府层级的管理单位,在本身绝大部分智慧物种是脑子好像总缺根筋的化形或半化形妖族的基础情况下,智力普通且毫无工作积极性的员工、粗糙的管理风格、模糊的制度设计,再加上作为王府主人的镇北王要不是呆在城外的北海大营,要不就在这白山黑水之间修行,以他个人为核心的高级行政班子实际不在王府的现实情况,都导致了上下安排衔接工作的极不负责任。 外府的王府护卫只是将人随便扔进一个房间,然后原本应该是王府内闱无缝接手接下来的安置工作,但在内外沟通不畅的前提下,部分王府干部毫无工作作风和能力建设,懒政成风、怠政成性。 以上批判仅仅想说明 他们只是忘了。 姜玘不由得想起那个面善心黑的老嬷嬷来,虽然她在姜玘逃走被抓回来后药瞎了她的眼睛,每天呛人的香料和厚重的脂粉下掩不住尖酸刻薄和凶狠恶毒的嘴脸,但是,起码不会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将她活活饿死,尤其在这外族环绕之地。 实在是口渴的厉害,姜玘踉跄着爬下床,在碰倒数个花瓶,被凳子绊住差点摔倒之后,终于摸索着坐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 没水 没关系,水符我还是会画的。 姜玘失望闭上的眼睛又再度睁开,颤巍巍的抬起手臂,向瓷壶中划起最基础形制的水符,因为这种威力最小水符在长久传播的过程中已经被改造得最省灵力。 本就在饥渴交乏之际耗费灵力,姜玘头晕眼花也不敢中断手上的动作,苍白的面庞上浮出一抹氲氲的红色,瓷壶中才集出一层浅浅清水。 少女赶紧对着壶嘴仰起头,想要缓解已经尝出血腥味的喉咙,但先是听见一阵瓷器的摩擦声,接着是“哗”的一声,没有盖紧的壶盖因为过分倾斜的角度砸下来,壶中的水也猝不及防的倾泻而出,顺着少女的脸颊浸湿了她单薄的衣物。 这片林海雪原独有一种林中豺狼,只要空气中存在一丝微弱的气味使他们嗅出几公里外猎物的惊惶与恐惧,这群冷酷猎手便会奔袭千里,死死咬住那脆弱的喉管直到滚烫的鲜血将他们染红,北海冬季的风也是如此,它们穿过墙壁间狭小的缝隙,透过少女被水浸湿的单薄衣物,钻进骨缝,吱吱作响。 姜玘打了个冷颤,她的骨骼纤细,身躯单薄,宽松的衣袍被符咒化出的清水打湿,无神的眼眸中浮出一层水光,眼角瞬间红了,整个人透着股纯洁羔羊般脆弱无助的感觉。 同时她也没有发现,在这个密闭的房间,还站着另外一人。 昨日原本是一个静心修炼的好日子,但是在不小心遗失了貔貅最喜欢的那把刷子之后,这头在其他人看来凶残暴虐、恐怖程度可止小儿夜啼的凶兽,在无数次濒死边缘中充分了解了二人中谁才在力量和冷酷程度上占有绝对的优先级,因此不敢真模真样的闹他,甚至不敢发出声音打扰身穿黑袍的男人在湖边盘腿修行。 但是被一双眼神中带着委屈的死鱼眼盯上整整一天,镇北王兀曷只好不得已今日清早回到府里,取一把形制相同的新刷子。 而在踏进王府之后,兀曷立刻敏锐地发现自家后院有可疑的灵力波动。 刹那间,男人身影出现在某个房间里,正好看到流水倾覆,打湿衣袍的一幕。 兀曷一直握在朴刀上的手猛地攥紧了,刀刃上篆刻的符文瞬间闪过一抹猩红的流光,显示了这柄妖刀在即刻可以发动的状态。 其实过分的用力不利于最快的拔刀破敌,因为过分的紧张会使手臂僵硬,影响拔刀的速度。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早已死去的人。紧接着是一股强烈的杀意,这股杀意使得天地间自然光线造成的阴影突然变得比前一刻更加深刻扭曲了起来。 他绝不允许有人,有人用伪造她的方式去玷污她。 而在下一刻,在镇北王兀曷强行用理智将滔天的怒火和杀意暂时压制起来,他仔细辨识发现,这不是她,只是容貌上存在略微的相似之处,而这相似之处也是在他一寸一寸的扫过少女的面庞时才能最终确认。 而这依旧带给兀曷不渝的感觉。 同时他也发现少女使用的灵力的痕迹,是一种最简单的水符,灵力勾画非常散漫,修为也很低微,此时他也终于恍然想起她是谁。 魏家的小姐还会修行?兀曷微微惊讶,但同时也觉得正常。 因为中原贵族小姐修行不是一件稀罕事,就像正常位面下士大夫、贵族小姐读书一样,是身份、门第和财力的象征,甚至还有跟李清照在诗词一道上取得巨大成就一样在修行一道惊才绝艳的女修。 与此同时,在众多五花八门的修行法门中,修符道也是高门娘子中比较常见的一种。剑道每日舞剑挥汗,着实不雅,培养阵师、器师资材耗费太大,大多数豪门不会给女孩太多机会。 而这符师一道,本就脱胎于绘画与书法,乃是在临摹历代符师的符文中感悟天地自然,江河流水的变化,同时门槛很低,所以就成为了众多闺秀们的选择。 正好也巧了,为了赶时间,姜玘画的是最基础的符咒,本身修为处在很低的水平,符合一位世家大族贵族小姐的正常修为水平。 妖族王爷沉默的来又沉默的离开,除了那一瞬间姜玘在瑟瑟发抖中感受到的仿佛被斑斓猛虎咬住脖子,撕开气管的恐怖窒息感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就在姜玘重新暖好衣服,打算在目盲的情况下冒险出门的气候,也许是这王府里的妖怪终于想起昨天送来了这么个人,也许是别的什么人提了一嘴的原因,午后,已经饿了一天一夜的少女终于吃上了一口热乎饭。 很快,那在日夜煎熬中惴惴不安的李嬷嬷也终于能够进入王府。 处于不知道那嬷嬷还会使出什么恐怖手段的原因,已经可以修行,正在一点一滴修复身体,灵力疏通目内余毒的姜玘没有马上报复回来,而是每日像个真正的普通人那些听话与忍耐。 而在这缓解药性的时间,北海防御魔族的又一小型胜利传来,同时北海开始大规模结冰,预示着今年冬季魔族不会上岸了,王府、北海大营、更包括城内的魔妖们悬着好几个月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放下。 于是这天,镇北王府大摆筵席,众妖聚在一团,放浪形骸,宣泄无度。其中在宴上,妖皇使者赶到,又是一番犒赏册封,加官进爵,更有奇珍异宝、绫罗绸缎、绝色佳人无数,端是在这荒凉北地显示出无边贵富之相。 当然这一天姜玘乖乖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继续按照既定的速度清理余毒,计划恢复光明之后的逃跑路线。 她听到了前堂那喧哗的声音,但她没有在意,天然的认为这与自己无关。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姜玘一味的将翻盘的机会寄托在自己修为恢复之后,却忽略了身边的李氏嬷嬷见识到北海妖族的强大与妖皇对镇北王府的荣宠之后,愈加膨胀的野心。 镇北王平日里极少出现在王府,想要偶遇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很难渗透进镇北王的亲近仆妇之中,从前在人族世家当中熟悉的种种谋划无效的情况下,李嬷嬷当然想试试一些更见粗暴直接的手段。 于是这一晚,兀曷离开筵席,挥退所有仆妇,独自一人回到卧房。 此时已是深夜,只见天色已暗,乌云低沉,整个王府内一片深暗。 魔妖嬉笑玩乐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诺大的府内厅堂、花园火光一阵闪烁又很快熄灭,整体几乎完全沉入夜色的阴影之中。 兀曷抬起头,酝酿许久的大雪终于在今夜纷纷扬扬的飘落。 先前喧闹、嘈杂,以及各种味道混杂起来的气味飞快消散一空,大雪将很快目力所见的所有视野填满,在无边的月色中,雪花如同妖都城外莂桥边上的柳絮,密密匝匝,前仆后继,好一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兀曷轻轻抚摸腰中别挎的朴刀,他感觉到了一种与世隔绝的安静,这种安静比之寂寥的荒原、荒僻的林海更加深远。 小犴献的酒,后劲有点大了。 兀曷微微垂眼,推门入房,瞬间就发现这房中还有一个人。在认出了来人是谁之后,男人冷冷地皱起眉毛。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能够在镇北王如此威压注视之下的生物无一不会瑟瑟发抖,疯狂地想要逃跑。而眼下却有所不同。 雕花大床上,一个娇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少女隔着一层似有若无的轻纱,一只手环着自己的软腻胸乳,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床上绣着暗金花纹的被单,她的唇微微张着,似有一股快要出口的呻吟被压抑其中,其中朱红小舌隐约可见。 兀曷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放荡。” 他严厉地斥责了一声。其实他看出了这个魏家的女儿似乎被下了助兴的药,但是如今的府上,谁有动机想让他与她成其好事呢?大概率就是这小女子自己喝下的吧。既想要权势宠爱,又想紧紧拽着高门贵族的清高,于是喝下春药偷偷跑来摆成这副淫荡的样子勾引自己。 说不准醒来后还会痛斥自己这登徒子玷污了她的身子。 我该将她扔出门外,就像那些放浪献媚被我冻成冰雕,撕成碎块的女妖一样。男人注视着在难受挣扎中渐渐被少女弄乱了的轻薄衣衫,轻纱下露出了她新月一般皎洁的肩膀,然后是纤细的锁骨,目光暗了一下。 被妖皇封为镇北王镇守北海多年,兀曷并不是过着一种压抑禁欲的和尚生活。幼年和青年时期都是在人族生活的他看不上这些狐媚的妖族、放浪的魔女。 我们都知道有一种心理叫皈依者狂热,大概意思是说某些刚加入教派的新信徒,相反却往往比“根正苗红”的老信徒更加虔诚、更加狂热,而这种心理可以推广到多个领域,比如二鬼子比鬼子更狠。 但是人生的中途才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妖族亲王,被半道拉上妖族这辆战车的兀曷却走向了一种截然相反的心理,越是长期与妖生活在一起,越是抗拒融入到妖族这种粗放、无秩序和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氛围之中。 似乎是感觉到身旁有人,深深沉浸在无边欲火之中的少女在摸索中竟一把拉住了兀曷的手,男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但奇怪的是他也没有躲开。 也许是今夜多年没能回到家乡的镇北王兀曷难得感受到了一丝孤独,也许是这个被世家作为两边下注的暗棋的女孩,身上暗藏着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让他想起那个早已死去的女人,又或许是她实在是天性放荡,使得一身好手段。 看,这个看上去高贵不可亵玩的世家小姐竟如此放肆大胆。 少女下意识的想要拉住这个凉凉的东西来降低自己越发燥热的身体,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嘤咛着,娇艳如花的面庞在兀曷的手上、小臂上来来回回细细摩挲,却是像又有一阵热浪袭来,少女伏在男人的手中轻声啜泣,眼泪润湿了男人掌心的纹路。 兀曷低垂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他顺着少女拉他的力度,手指触上了她滚烫的身子,随便撩了撩,只见原本如玉般莹润的身躯如今已经被染上了娇嫩的粉色。 他轻轻一推,少女便仰躺在床上,衣衫大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对娇香雪软的胸乳,如同丰盈的小巧乳鸽。兀曷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按住那雪尖上朱红的一粒,按压、挑勾、揉弄,兀曷看着少女胸前的茱萸颤巍巍的挺立起来,就像是迷上了一个新奇的玩具。 “不要。”少女软得一塌糊涂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她的双手推拒着男人作怪的手臂但又紧紧地拽着他。 “▉▉”妖族王爷严厉的呵斥。 近似于“放开”的意思,这晦涩复杂的咒语少女本该不能听懂,更何况现在她还处于无法自控的状态,但是着咒语本身就是用来束缚意志薄弱的奴隶的,跟言灵类似,却也有细微的不同。 少女哭着放开了兀曷的手,虽然声音细细的,很小,但就刚刚像离开了母体的婴儿一样悲伤和留恋。她双手抱胸,胸前的丰盈被压出了一道浅浅的沟壑,比之敞开更加香艳诱人,宛如即将被献祭给神灵的脆弱羔羊,极力诱发着人破坏的欲望。 兀曷目光中并没有出现仁慈,他的手继续向下,慢条斯理的抽出少女的腰带,彻底撩开她的衣衫,果不其然,少女轻薄的纱衣下没有穿亵裤,盈盈一握的腰肢下是圆圆两瓣雪白的臀肉,她修长的腿紧紧夹着,被男人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扒开,以一种袒露的毫无阻碍方式的张开双腿,露出红润润的小穴,这诱惑着雄性来侵犯的瑰丽隐秘之地,一张一合,如同一朵淫秽放肆的花。 而在这肆意敞开的花穴上,由于药物和之前兀曷亵玩的作用,男人看见少女两腿之间的芳草之地,两朵粉嫩花瓣之间的细缝在他的注视之下,含羞带怯的颤抖了一下,渗出了点点蜜汁。 男人面无表情,好像没有感觉到身下滚烫的某处已经已经挺立,将玄色衣袍顶出一个半弧。 兀曷不再矫情,翻身上床,掀起衣裤,露出一个狰狞凶狠的性器,庞大充满侵略性的柱身泛着近紫的深色,青筋凸起,在少女殷红柔软的穴口处慢慢摩挲,男人用龟头轻轻挑逗着少女私密的桃源入口,将那些浅浅的绒毛揉的乱七八糟。 而这种举动只是给正身陷燥热情欲中的少女带来一阵扒皮抽骨一般的煎熬,她嘤咛地啜泣了一声,因为双腿跨在男人健壮的腰身上无法闭合而难耐的摆动着,连带二人下腹紧挨的地方也在不自觉的扭动,男人神色暗了下去,娇嫩柔软的触感让兀曷从脊背处生出了一种电流滑过的战栗感。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作为人妖混血标志的玉钩状斑斓花纹在脸上更加显出一种狰狞的血色,让这张本就五官浓烈的脸庞显得更加妖异。 但下一刻,狰狞硕大的肉棒刺了进去,在一片温暖湿润的肉壁包裹中,在身下的女孩凌乱破碎的呻吟中,圆圆的龟头卡住了,顶到了甬道中一层薄薄的膜,他稍稍停了下来,他知道少女珍贵的贞操所在。 一种强烈的刺激感与暴虐感涌上兀曷的心头。电闪雷鸣,呼啸而过,硕大的肉棒整根入了进去。 “啊——” 少女皎白的胸脯在强烈的痛楚之下猛地挺起来,殷红的朱唇中发出宛如受刑般清越的叫声,混杂着柔柔带着满腹委屈的哭腔,两行清泪顺着娇嫩的脸颊向下滑去,打湿了耳后的乌发。 男人的整个肉棒完全没入少女的小穴,他的小腹和她的花唇紧紧贴在一起,没有意思一丝缝隙,有滚烫温润的液体顺着交接处流了出来,兀曷大开大合的操干起来,他可以看见,深紫色的肉棒上还沾着处子嫣红的鲜血和少许晶莹的淫液。 许是嫌这样的操干有些单调,男人俯下身,他轻轻巧巧地叼住一颗朱红的豆粒,粗糙的舌面缓缓舔过那樱桃般的小肉粒,舌尖舔舐这上面的每一处褶皱。 女孩双手战栗起来,虚无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的快感,她捉住兀曷挑弄乳尖的头,不知是全力推拒还是拥抱着,下身的甬道不自觉的收缩。 兀曷闷哼了一声,他抬起头,凶狠地看了她一眼,好像是在批评少女的不乖,紧接着单手扣住少女两条藕臂,将它们死死锁在她的头顶上方,另一只手将她的一条长腿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男人开始了更加凶猛的进犯,精壮宽阔的脊背将少女的双腿打得更开,再没有丝毫防护的空间,透明的淫液在抽插中飞溅,甬道内每一次碾磨都更加强烈,每一处褶皱都在那根粗大的肉棒侵犯中近乎拉平,每一次冲撞都会在少女平坦的小腹上显出那狰狞的痕迹,而在这个过程中,少女早已泄了一次又一次,小腿痉挛,花穴紧紧抽搐,身下的爱液一次又一次的打在兀曷仿佛不知疲倦,奋力突刺的龟头上。 直顶到少女那肉润丰满的宫口,被逐渐打开宫口的痛苦使得少女发出了凌乱又破碎的哭声,但也不能阻止男人毫不怜惜的冲撞。 终于,在破开宫口的瞬间,巨大的快感使他将灼热一波一波的喷射在女孩娇嫩的花宫里面,看着白浊混着几丝血液从接口处缓缓流出,在下意识的占有欲驱使下,高潮过后,兀曷依旧将肉棒牢牢堵在少女的花穴中。 而她早已晕了过去。 -- 第八章(H) 第八章 这实在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姜玘想。 那天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第二日下午,她发现自已已经被换到王府另外一个院落。身体被清理过了,换上了柔软纤薄的睡衣,同时因为房间底下铺满留着热水的铜管而不会感到一丝寒冷。 她的下身还隐隐作痛,身子好像被巨石碾过一般,到了晚上,李嬷嬷才匆匆赶来,从她靠近时又重新嗅到的香风来看,似乎李嬷嬷又开始继续从前富贵豪奢的日子。 这妇人褪下姜玘的衣物,拿药膏推开她浑身上下的青紫与红痕时,少女一把拽住了李嬷嬷的衣衫,渐渐收紧,骨节近乎发白。 “是,是你。” 少女的嗓子还哑着,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看向自己手抓着的方向。 李嬷嬷轻轻撇头,微微笑了起来,看床上躺的人好像一件器物,是她的通天大道似的。她施施然的将药膏放在身旁的小几上,抽出手帕细细地将手上腻腻的药膏擦干净,抚了几下自己仍然一丝不苟的发髻, 然后双手抓住少女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娘子啊,您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这一住就是数月。姜玘从侍女的交谈中得知,这里是镇北王真正的内宅,从此她不用住在边缘的简陋院落里,依靠一些施舍的炭火过活,而真真正正成为一名夫人。 事实上,姜玘见到兀曷的时候也不多,他大概除了忙于处理军中事务就是修炼,不在王府当中是常有的事,不过十天半个月总有一次,他会从外面回来。 然后来到她的房中。 所以那天清晨,姜玘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好热。 少女下意识地想把身上被子踢开,结果指尖碰触到的体温使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兀曷就躺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似乎还没有醒,比一般人族要高的滚烫呼吸打在她的脸上。 姜玘此时已经恢复到可以渐渐的看清一些近处的东西,她的眼睛顺着他的脸庞往下滑,惊慌的发觉,他的脖子往下竟然都是不着片缕,修长手臂同样赤裸的搂着她的身躯,双腿交迭在一起,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衣物阻隔,肉贴肉的赤裸身躯紧紧拥抱相贴……怪不得那么热。 姜玘不大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为了不容易被人发现,李嬷嬷用来保持姜玘目盲的药剂通常是下在日常的茶水里,因为兀曷不爱喝茶,只用清水,因此李嬷嬷只敢在茶水里动手脚,每次只搁一点点,如果是普通人极难觉察。 但是姜玘是个修行者,修行者的灵力自有一套维护身体康健的措施,每当姜玘夜晚晕晕乎乎,异常疲惫,就像免疫细胞在自动攻击病毒时,她就知道今天自己又被用过药,来回几次,自然发现了李嬷嬷在茶水之间的隐秘心思。 可是,自己自从发现之后就极少喝茶,少数情况下为了取信李嬷嬷才喝下几口,昨晚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李氏又有了新的下毒路径? 姜玘脑子有些发懵,她还无法忽略身旁兀曷巨大的存在感,身下酸酸涨涨,似乎昨晚被人狠狠地疼爱过。 少女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她紧咬下唇,缓缓从他的怀抱中脱离出来,埋在自己体内一整夜的东西也渐渐拔了出来,接着晨薇的曦光,一截粗度惊人的东西也显现出来,那是身旁男人的一部分器官。 瞄到这里,就算不是初次,姜玘依旧有一种不忍直视之感,目光瞬间瞥向别处。 但是她可以看不见,但是身体的感受却如影随形,那肿胀的东西卡在她的穴里,随着自己身子向外拉扯,肉茎在阴道中缓缓摩擦,弯转腾挪,带着烫人的温度接触着每一寸穴肉,酸酸麻麻,并带有阵阵的胀疼感。 为了不吵醒声旁的人,姜玘强忍着这种不适,一点一点的挪动,羞耻又紧张,她的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使劲,额头上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突然,兀曷搭在她腰肢上的手动了一下,吓得姜玘仿佛被使了定身咒,立刻就不敢动了,直到等了一会回头观察兀曷的神色,似乎并没有被吵醒,才松了一口气。 姜玘小心翼翼地将男人搭在自己身上手臂移开,此时已花费了许久,还有一截在身体里的东西不仅没有软下去,反而更硬了,这更加大了少女动作的难度。 她用手拉开自己的膝盖,往旁边掰开,将穴口彻底暴露出来,经过一夜的征伐,她的双腿软得要命,使不上一丝力气。她只往下瞄了一眼,只见他的茎身缓缓从姜玘双腿间拔出来,她还记得前几次这东西是如何欺负得她好像快要死过去的。 他们的阴毛都乱乱的,好像曾经揉在一起,疯狂的相互摩擦撞击过,少女那被搅弄的乱七八糟的,还带着黏腻液体的穴口还紧紧箍着他的性器,随着拔出来的动作她还听到了阴唇与肉茎分离的淫液啵声,也不知道性器到底这样结合了多久。 终于快出来,已经拔到了龟头的部分,也不是知是因为长时间的腿部肌肉紧张,那红红的穴口似乎留恋的动了一下,好像意犹未尽地吸了一口。 姜玘就听见,不远处,近旁,兀曷低哑地咳了一下。 她抬起头,只见男人那双纯黑的瞳孔,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一时间吓得僵住了,下身不受控制的,又吮吸了两下,仿佛想要拖着他的肉茎,再陷到那紧致湿漉漉热乎乎的肉巢里一样。姜玘感觉身体内的柱身又涨了很多。 他会相信我不是故意的吗? 于是,姜玘眼睁睁地看到,兀曷一只大手拉过她敞开的膝盖的腿弯,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肢,将她的身子拉到他赤裸的胸膛上,而那根炙热又坚挺的肉棒还没有的及拔出来,又再次不假思索的插了回去,又回到昨天晚上它呆着的那个湿漉漉、热腾腾的地方,一进到底。 他的性器一下子进的太深,仿佛直接捅到了姜玘的魂上,被好好的肆意疼爱过的敏感身子,又卷入了熟悉而混浊的情欲之中,她一下子没了力气,无力的趴在兀曷身上,穴口被肉茎撑得微微的颤,脸颊陷在他的颈窝中,只能是发出一声又娇又软的哭腔。 “大早上的。” 兀曷的声音严肃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他不知什么时候醒的,皱着眉头,脸绷着,如果不看下半身的狼藉,就好像他正正经开着军事会议似的。 姜玘想从他身上起来,但仅仅是双膝跪着撑起来,但是由于光滑的丝质被单,脱了力,膝盖滑了下去,又紧紧坐回兀曷身上,小穴与肉茎,再次严丝合缝的纠缠在一起。 “啪——”兀曷惩罚似的拍了一下少女的臀肉,并不疼,但是她仍然羞耻得涨红了脸。 他先是抚了一把少女的大腿,从腿根处,摸到正不住打颤的膝盖,接着又回到她的臀部,轻轻揉了几下,像是安抚刚刚拍打的地方,直到一双大手揉得越来越重,渐渐让姜玘感觉到一丝痛感,她难受的动了几下,兀曷便不情不愿的放过这娇好的手感,直接来到她的腿弯,向外一拉—— 少女“啊”的叫了一声,再也坚持不住坐到了底,兀曷将她扶起来,一下一下地向上顶着,肉棒进入到穴巢的更深处,在穴口进进出出,一下将红润润的媚肉翻出来,又一下子操进去。 此时,甬道内的蜜水涓涓的浸出来,润滑了柱身与内穴的摩擦,起初的不适已经不明显,或者说那些轻微的痛感伴着潮起潮落的情欲,愈发刺激了姜玘的敏感之处,一时之间,红浪翻涌,低低的喘息夹杂着少女忍不住发出的呻吟。 她的腰早就软了,大腿夹着男人的腰腹。兀曷那驴样玩意儿出出进进,早就将她操得不成样子,不时高高低低地哭着叫他“慢些”、“缓些”,仿佛被当成了耳边风似的,一双大手掐着细软的腰肢,好叫她不至于又支撑不住狼狈的趴下来,于是便可以细细观摩那随着浪潮上下波动的雪软和一片潮红、娇艳欲滴的神色。 突然他坐起来,将她抱在怀里,就以这样的姿势托着她的臀部下了床。姜玘叫了一声,下身不由自主地夹得更紧,层层迭迭的媚肉进一步绞住兀曷的性器,吞吐他的肉棒,操弄的水声滋滋作响,温暖又潮湿,兀曷后脑勺麻了一下,喘息更加急促。 似乎有些羞恼轻易地被她这样把控,兀曷双手按着少女的屁股,往里重重操了好几次,每次操进去都极深的,龟头一路顺着穴里褶皱肉壁碾磨下去,压到她最深处的软嫩宫口,用力撞到宫口再迅速的抽刮出来,将红红的媚肉操出来,来回这样捣着,粗壮猩红的肉茎带着湿漉漉的淫水,在穴口进出抽插,每一下捅进去都发出滋滋淫声。 为了不掉下去,姜玘不得不双臂交于他的颈间,口中带着浸着哭腔的淫叫,胸前的两团乳肉紧紧的贴着男人的胸膛,乳头随着他一来一回的抽插上上下下的碾磨,红得像雪地上飘落的梅花,而且不时就要被揉一把或者掐一下,又或者他低下头,在唇齿间被玩弄亵玩,吮吸轻咬,在胸乳上留下亮晶晶的涎液。 肉茎将花唇撑的更开,用力肏来肏去,两人交迭的阴毛在撞击中被蜜液打湿,形状吓人的柱身涨着弯弯延延的脉络,在穴肉里碾来碾去,让每一寸甬道都能感受到他的形状。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濒临崩溃,感觉快要被操尿时,男人的速度猛地提得更快,就像漫天的骑兵终于走到预设阵前开始抽马提速,黑压压的如同乌云一般压过来,攻城略地,她溃不成军尸横遍野,被凶猛征伐的快感杀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能咿呀咿呀的哭。 最终在她不知多少次被送上巅峰时,抱着她的男人终于乐意放过她,汹涌的精液被送进她的宫口,又烫又吓人,将她的小肚子灌得满满的,饱饱的,好像怀了孕一般,偏这时他还不愿意出来,要一直堵着。她的大腿还在刺激的余韵中痉挛,白色浓浆顺着花唇流出来一些,黏黏腻腻的粘在腿心,他还皱着眉不乐意。 但姜玘特别委屈哭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无法自抑,甚至时不时还要打上一个哭咯。 兀曷抱着她的身子轻拍她的后背,姜玘哭得浑身都在颤动,磨得他半软的性器又想要抬头。 他又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别撒娇。” 闻此少女哭的更伤心了,好像要将之前受过的委屈此时统统发泄出来。 兀曷无奈,不知为何也不愿再欺负她,只好默默抱着她去浴池清洗她的身子,草草哗啦两下,洗清了身上黏黏的汗与爱液,又将她抱回床上,此时床上用品都被更换一新,姜玘陷在香香软软的被子里,哽咽着睡着了。 次日,镇北王身边的下仆便从外面送来一株娇艳欲滴的花,姜玘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也不知这寒冬腊月他是从哪里找来的,想扔又不敢,只好遣侍女找个瓶子装了,闲来无事看瓶子生气、发呆。 她对自己前日哭成那个惨样深感羞愤,对比曾经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此时真是龙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但是最令她感到痛苦的,不是自己正在遭遇低谷,而是气自己为什么一时没忍住叫人看了笑话。 面色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明明是她从前当大佬时的基础技能,现在却很多时候根本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轻易就会感受到恐惧与痛苦,然后被人控制。 姑且称之为前世吧,由于灵魂可以在梦中自由穿梭于两个世界,每当姜玘来到这个仙侠世界,实际上带来的灵魂不到一半,这导致她对这个世界分外钝感,也就是说姜玘极难产生诸如恐惧、愤怒、喜悦等情绪,连痛感都相当不分明。 所以才会被人红着眼睛咬牙质问:姜玘,我明白了,你谁也不在乎,你没心。 而此时的现实情况是,她的整个灵魂都被抽过来钉在身体里,各种外界的刺激源在一时之间突然放大了一倍还多,相当于在完全沉浸式游戏中突然将身体感知从40%拉到100%,在刚刚来到这个新身体时甚至别人正常说一句话,产生的音量感知在姜玘看来也如同惊雷一般,震得心脏狂跳。 更别提这个世界真会存在位阶差距巨大产生的威压,有时兀曷情潮时泄出的一丝妖力都可能会让她突然感到惊悸,就好像突然被斑斓猛虎咬住了喉咙。 在逃出来的这段时间,姜玘已经有很久没有崩溃过了,但是前日的失态,又她让感受到刚被抓回来的时候做任何事都无法自控的感觉。 太难堪了,这种随时随地可能失控的感觉。 更何况,想要回家的欲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白天倒还好,有人在眼前晃悠着,有李嬷嬷的阴谋诡计鞭策着,倒也不寂寞。但是到了夜晚,月明星稀,从前做过的错事、对父母的担心、对前途的忧虑就如同潮水一般翻涌而来,一浪接着一浪,诸多往事情状涌上心头。 前世太顺了,顺风顺水,她内心始终没有融入这个世界,因此对权势地位没有特别强烈的欲望,皇帝想要权力就给他,就算知道自己失去监国权力之后会遭遇什么姜玘也不在乎,相反她倒想看看,以为赶走自己就能独掌大权的皇帝,在面对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时会有怎样的表现。 结果她失望了。 朝堂就是大屎坑,尤其是王朝末期的时候,各种积年老屎盘踞于此,颜色一个比一个深,手感一个比一个硬,别说清水了,稍微稀一点的屎都生存不下来。 难道她不知道那些拿着笏板的人全是一群贪官、污吏与反贼吗? 难道他们真的是怕我的修为吗? 还暂时压得住的,是大齐基业叁百年的朝廷权威,那些世家大族的对手,不是她,而是传统,是人心、是传承百年的祖宗之法;他们忌惮的,是朝堂上的那把椅子、她手中的玉玺、洛阳城中央的皇宫;他们跪拜的,是文武百官口中的天子、士农工商心中的帝王。 祖宗礼法,不是他们姐弟二人身上的枷锁,而是能够保护他们的最后屏障。若是聪明的,在夹缝中辗转腾挪,不是不能再熬几年,怕就怕自作聪明,被一群书生教傻了,想凭单纯的善恶清浊将朝廷重臣聚到一起杀红一片,将朝堂的权威踩在泥地里,许多人明明不想反也要反了。 靠着一群没有命根子的阉宦和想当官急疯了眼的佞臣小人,借着宗法名分,姜玘在时还能勉强搅动这个大屎坑,好让底层的残渣稍稍透气,结果皇帝以为自己长大了天然就有能力接过搅屎棒。 那就给他呗。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过于看重姐弟情谊才愿意束手就擒,她反倒想看他的笑话,她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命。 结果,不出五年,帝自焚于姑苏台。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正在妖皇的金帐中,躺在上代妖皇同时也是她丈夫的膝上,二人一边欣赏壮士摔跤,高兴的时候就赏出去一把镶着宝石的黄金匕首或是宝马什么的。 同时这个无聊的中年人还一只手将她的头发一圈一圈缠在自己的手指上,再松开,然后又缠上。 “幼稚。”公主百无聊赖地评了一句。 他没生气,反倒嘿嘿笑了起来。 通报的小妖明显是个蠢的,说完居然还敢抬起头偷瞄她的脸色。 结果她还没怎么,身后的男人反倒怒了,一伸手便将那小妖砍了去,随即便解散了筵席。 但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那时靠在妖皇怀里,姜玘突然想起。 那一年她还在监国,渠瑭从边境回来述职,两人沿着先帝修建的姑苏台散步。 不同于洛阳城坚墙厚、黄檐似剑、气象恢宏肃穆,像是一座矗立在雍州大陆中心的雄关。姑苏台作为耗费无数民脂民膏修建起来的皇家园林,叁宫六院七十二妃清晨流脂汇聚成的风流贵地,在中原硬生生造出来了一副江南水乡的奇景。 两排柳荫遮住了视线,柳荫旁是一汪翠湖带上无穷碧绿的接天莲叶小冠,小冠上还点缀着几抹映日荷花。二人顺着湖畔的密密竹海走了约摸几盏茶的功夫,穿过由红柱支撑的一片阔大雨廊才停下脚步。 难得是个平静的午后,姜玘正背着手饶有兴致看着殿前那些异花奇树,看着远处垂柳遮掩的湖中花舫,顺带着与渠瑭闲聊,也不知怎么的两人聊起来因果报应的问题。 渠瑭说他相信果报。 姜玘听到这笑着回头看他一眼。 要说什么人最不相信上帝,那就是离上帝最近的人。如果天底下的文臣武将相信因果报应这回事,那这世事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田地。 但渠瑭说他所相信的不是佛道所讲的前世今生、弯弯绕绕的果报,他停了一会儿,才说道: “王朝初创兴起的时候,祖先呕心沥血、励精图治,会为社稷积下好的果,而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朝堂上的硕鼠、佞臣则会积累不好的业报,同时也会有忠臣良将与之斗争,阴与阳不断纠葛,相互消耗,直到东风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压倒东风。” 但是一般来说,活水总是越来越少的。前人积攒的伟业,总是在一点一滴中被侵蚀。 “索性还有公主在。” 她记得最后渠瑭这样说。 最终,她辜负了很多人。 鸡鸣枕上,夜气方回。因想余生平,繁华靡丽,过眼皆空,五十年来,总成一梦。 最近,兀曷逐渐感觉,姜玘对他冷淡了很多,有时他走进她的屋里,明明她乖乖的行礼,柔顺的伺候着,却依旧感觉面前的人与他远隔千里。 那日夜晚,他在忽然醒来,顺手抚了一把她的面庞,却摸了一手的泪水。 不像那一日她哭得分外狼狈、委屈,但是两人的心好像却近了一些,现在姜玘背对着他面朝墙,双眼睁得大大的,只是流泪,枕头浸湿了一大块,张着嘴像正常睡眠的呼吸频率喘息,却一丝声音都不发出来,要不是他听声音感觉不对,也不知道她还要哭多久。 也不知道她已经哭了多久。 兀曷突然之间又惊又怒,将她的肩头强硬的掰过来靠在他怀里,撑着一只手起身去看她的神色,另一只手拭去少女脸上的泪水,随便抹在被子上。 “你哭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强硬。 姜玘侧着脸,不愿对上兀曷的目光,只是低低的说。 “打扰到王爷歇息,奴家万分惶恐……” 说着便要起来谢罪。 “放肆——”看到姜玘是这副样子兀曷心里一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但看到怀里她畏怯惶恐的情态终是心里一软,顺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安慰。 “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拿来。” 看怀里的人没动静,又没了耐心。 “说话——” 看到兀曷生气,姜玘一时也编不出好的借口,只能糯糯说没什么。 “你这是要我去问别人吗。”说着,便要起身去喊人。 姜玘忙拉住他。每次他一来,门口伺候的侍女、奴婢只看见个袍子边就一骨碌跪在地上发抖,恨不得把头埋在泥里。 除了李嬷嬷,这个院子里就再没有一个人类,全是品阶低微的小妖,像什么黄腾鸟、小灰兔什么的,兀曷稍稍瞪一眼都能把她们吓死一点不夸张。 姜玘可不想大晚上的造杀孽,也不想丢这个脸。 看到兀曷眉头一皱,她也不想什么伤春悲秋,一把子搂住了他精壮的腰。 “将军,今天晚上,月光太亮,”仰头看着兀曷脸上的玉勾状斑斓花纹,姜玘也顾不上什么害怕,将他拉回床上,“月光太亮,奴睡不着,求将军别告诉别人。” 层层帷幔陇着床,哪来的月光,兀曷知道她在敷衍自己,想出的借口也极为离谱,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感觉这个女人面上显得好像很怕她,但是心里却并不害怕,明明这借口蹩脚得要命,也知道自己不会把她怎么样。 兀曷在人族当中生活多年,也经历过诸多声色犬马,一些庸常的后宅手段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更何况有时候甚至看出她使得相当生涩,有些高明妇人的手段才叫不露声色,整个流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烟火气。 这一段时间她一直伏在榻上,对着窗子发呆,窗子外面是一片白雪皑皑,枯寂荒凉的的景象,但是穿过这片积雪向南,就是早春莺歌燕舞的中原,她的家乡。 他被她搂回来,但是心中不免感到烦躁。 令我震惊的是,我上一次更新居然是在一年前。 -- 第九章 пρяǒυщ℮п.п℮t 第九章 寒风烈烈,采薇笼着袖子穿过庭院右侧的长廊,向正屋快步走去,她后面跟着一个提陶瓮的小仆,那小仆八九岁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提着还冒热气的陶瓮小步快跑,鼻尖冻得通红。 快到正屋,采薇兀的放轻脚步,听见后面传来陶瓮盖子松动的声音赶紧回头瞪了一眼,涂着朱蔻的手指狠戳了一下这小仆的脑袋瓜子,无声训斥:“仔细着点——” 主人没有吩咐,她们绝不能发出声响,以免惊扰。 小仆一路小跑过来,数九寒冬额头竟泌出层薄汗,他谄媚的作告饶状,由于看上去年岁小的缘故,虽然长得不怎么伶俐,但看上去尚有一丝憨直可爱。 门口伺候的侍女殷勤的给采薇掀开帘子,小仆也蹭着给二位姐姐陪笑,提着陶瓮窜了进去。 一跨进门,便有馥郁的香气袭着热风扑过来,小仆就好像误入了仙堂的凡夫俗子,眼前诸多绫罗绸缎、珍玩珠玉令他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还有数不清的侍女袅袅婷婷、来来往往,作午食前的种种准备,他还看不懂到底是哪里不同,但就是觉得与外面自己所见的寻常仆侍相比,这里的侍女行走动作窈窕曼妙却寂然无声,好似行在云端。不远处的桌案上摆着重重娇艳欲滴的鲜花,甚至还有一缸金鱼在无忧无虑地吐泡泡,门外是大雪压青松,门内却是一派富丽堂皇、春意盎然的景象ρо①⑧ū.čом(po18u.com) 此时从内堂走出来一位衣着华丽、光鲜体面的妇人,她掀了挂满珠翠的帘子,珠串轻轻摇动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在她走出来的同时,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外面这些侍女姐姐们的动作更加小心谨慎,有那么一丝战战兢兢的意味。这妇人扫视一番并没有多说什么,然后轻飘飘的撇这小仆一眼,采薇此时立刻上前,耳语几句,她便轻轻点头,挥挥手示意众人赶紧把饭菜摆了。 侍女们接过小仆手中的陶瓮,便将他赶到正屋旁的耳室等着,以防主人有任何吩咐,而这也正是他干爷爷遣他帮采薇姐姐送午食的缘由,今日膳房新来了位南地厨子,乃是王爷手下某位将军为了听说府中出了这位盛宠的魏夫人,特意从妖都找来献给她的。 临来前,干爷爷特意提点他。 “臭小子,这是爷爷我给你造化,办好了不指望一步登天,能得些赏赐也是不亏的。” 若是夫人吃着不错着人询问,他也有在主人面前露脸的体面。 小仆年岁不大,刚刚化形,正是好奇贪玩的时候,他被安排在耳室等着有些坐不住,看四下无人看管他,便偷偷趴在门外往里看。 侍女们正将陶瓮里的饭菜一个个拿出来摆在桌案,令人震惊的是这看似貌不惊人的陶瓮里,珍馐佳宴就好像没有穷尽一般,被摆满了一大桌子,拿出来的时候就好像是刚刚做好的一般,冒着腾腾热气,这陶瓮正是一种可以保鲜的法宝,里面的实际空间大的吓人,但这也只是镇北王赏赐给他的爱妾魏夫人诸多奇珍异宝当中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屏风后影影绰绰露出一张小踏的红边,他看见采薇姐姐跪在一旁,用温热的湿帕捧起踏上之人的双手细细擦拭,看主人略显清醒,其他侍儿便给她提袜穿鞋,将她从踏上扶起,那位应该被称为李嬷嬷的妇人站在身后,为主人肩上添了件外衫。 内室门口的侍女掀起珠帘,众人鱼贯而出,而小仆趴在门后偷偷向里窥探,瞬间神摇目夺,只见一个冰肌玉骨的美人长身玉立,在众人广坐之中如众星捧月,美艳不可方物。 不愧是盛宠的魏夫人,果然名不虚传。 接着,李嬷嬷搀扶着魏夫人走向摆上饭菜的的桌案,众人侍候她用饭。小仆看魏夫人双目有些虚无,瞬间想起她因高热导致双目失明的传言,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惋惜。 今日姜玘,现在被称为魏夫人了,正歪在踏上小憩,侍女们找来的话本子委实太过无聊,无外乎一些狐女书生、孝子慈母的桥段,不知不觉便听困了。 她从朦胧中醒来,感觉有人正在给自己净手,没有睁开眼,等到双手都被清理妥当,便懒洋洋的被扶起来用午食,体内的灵力都在持续不断的对抗药物余毒,这个过程的外在表现就是疲惫与困倦。 当然,不了解的妖会认为这是世家大族出身的贵女做派,而李嬷嬷只会觉得是药物伤身的缘故,因此近来她不敢大剂量下毒,由原来下在茶水中直接食用,改为每隔一段时间用小剂量的药物混在手帕上擦身,毕竟她只是想加强对姜玘的控制,使得她除了依靠自己没有其他选择,并不是真的想弄死她。只是姜玘没想到毒素不仅可以服用,还可以通过接触皮肤进行渗透,从而导致上一次中招。 还没开始吃,李嬷嬷给姜玘喂了几口酸梅汤开胃,频率不快以至于让姜玘跟不上,也绝不慢让她等着,承载着多年伺候人的功夫和观察的眼力。 平心而论,李嬷嬷服侍姜玘绝对可以称得上体贴入微、严谨周到,毕竟一方面李嬷嬷绝不想落下什么话柄,更重要的是她要将姜玘置于这穷奢极欲、衣紫腰金之中,让她习惯于安富尊容、纸醉金迷。 昨宴东楼,玳筵开舞裙歌袖。 在李嬷嬷的眼中,姜玘与她就应该是天然的盟友,一个是原本低贱的逃奴,现在有机会成为镇北王有名分的夫人,享受一辈子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一个是失职丢了小姐的仆人,如果被主人家发现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不得不选择隐瞒。 喂了几口李嬷嬷便不敢喂了,怕占了肚子。俯视微微眯着眼睛,被精心伺候的姜玘,李嬷嬷在心里补充道: 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姜玘这小娘皮可能还想不清楚,她不得不使用了些手段让她听话,瞒过那个精明的主事。 而现在,在她恩威并施,同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小娘皮终于明白好歹懂得形势,这段时间安分守己,知道维持这样的现状对她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让她知道规矩的同时还得哄高兴了,把她哄高兴了才能让姜玘把镇北王服侍得舒舒服服,男人别管是妖还是人,可不愿意天天对着一张吊丧脸。 尤其,上次王爷手下的那个狗奴才勒戈一点没客气把她提来,往书房后面膳房的柴房一绑,先劈头盖脸的抽几鞭子,才导人来问。 要知道她也年岁不小,从来没受过这种大罪。刚开始以为是偷梁换柱的事发了,不承认还有可能混过去,承认绝对就是个死,于是打死不松口,只说不知道为了何事关进来。 直到勒戈亲自坐到她跟前,举着鞭子问最近为什么魏夫人不高兴才恍然大悟,心里一块巨石落了地,但面上丝毫不显,只说是因为王爷多时不来,思念过多所致。 “但夫人说是由于想家。” “哎呀,夫人出身高贵,这种女儿心思怎么可能直接说出口呢?” “那怎么王爷在时也郁郁寡欢?” “夫人陪在王爷身边,想他此时虽然还在,但下一面不知要隔多久才能再见,心中忧虑,因此才显现出来。” 勒戈被整笑了,李嬷嬷看他不信,忙说自己是夫人的乳母,夫人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喝她的乳汁长大,这种心底里的幽怨无法排遣只能找自己倾诉,按理来说自己不能说出此言,害怕传出夫人曲意魅惑王爷的传言,但如今夫人在思念当中日日不得安寝,此时就算是冒犯王爷也不得不说,只求王爷只怪罪她而不要怪罪于夫人。 李嬷嬷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勒戈将信将疑,将她的说辞尽数报与镇北王兀曷。 最终李嬷嬷被放了回去,回到姜玘身边才终于喘匀了气,还好还好,王爷还不知道,就算之后有可能被魏家发现,只要之后姜玘生了长子在镇北王府站稳脚跟,魏家不但不会告发惩处,魏家老爷还要高高兴兴地承认这是魏家的外孙,说不得还要尽心尽力扫干净首尾,让姜玘真真正正成为魏家的小姐。 不过这也存在隐患,魏家发现之后有可能不对姜玘做些什么,但难保不觉得自己心怀异心。李嬷嬷虽然认为到时魏家不大有理由和能力潜入内宅暗中杀害一个王府夫人最为得用的嬷嬷和实际上最好用的自己人,但是姜玘多依靠自己一分,自己的安全与权势就会稳固一分。 如何让她更依赖自己呢? 李嬷嬷弯下腰,轻柔地为姜玘擦了擦嘴。 自从上次一个侍女服侍姜玘沐浴时乍然显露原形骇得她胆裂魂飞之后,时时刻刻她都更加离不开自己,就算还是不得不依靠妖族侍女做一些活计,姜玘都分外希望自己在身旁。 在盥洗时突然感觉背上的巾帕变成毛茸茸的爪子,任何目不视物的人都会觉得惊骇万分、草木皆兵吧。 李嬷嬷垂下眼皮想。 该用午食了,李嬷嬷看姜玘坐在桌前有些恹恹,便开口道:“今日膳房倒送来些新菜式,像是中原惯用的。” 本来只是想提提她的食欲,因为姜玘很多时候总是沉默,让人摸不清她的心思,没想到今日她好像产生了好奇。 “有什么?” 李嬷嬷见她有了兴致,便向采薇示意,采薇出去叫刚刚提陶瓮的小仆进来。 小仆又是兴奋又是害怕,脸发白声音发抖,但还算顺利将每道菜的声名来历讲出来,声音清亮、口齿干净,知道魏夫人看不见,还会特意描述每道菜式的模样。 姜玘闭着眼睛听,微微笑着。“有些确是我吃过的。” 李嬷嬷看姜玘像是被调动了胃口,便将刚刚在介绍时那些她有兴趣的菜一一盛出来贡其享用,刚刚在那小仆口若悬河地时候,旁人可能看不出什么不同,但是她却分辨出姜玘对有些菜起了兴趣。 大概是新来的大厨确实技艺高超,要么就是从前惯常吃的东西的确合胃口,姜玘比之平常确实多用了不少,吃到最后甚至李嬷嬷赶紧过来劝,免得吃多了积食胃里不舒服。 姜玘今天好像高兴了不少,向李嬷嬷道:“赏,今天菜介绍的不错,”指的是那个小仆,“膳房也赏。”那便是今日做饭的大厨了。 说着便从怀里摸出几颗金豆子随便向前一扔。 小仆笑得两眼开花,滚在地上捡,随即激动地扑通一声跪下就是磕头,为了魏夫人能听见特意弄的是又狠又响,“砰砰砰”就是七八下,抬起来一看,额头正中央鼓了一个好大的青包,还在那语无伦次地谢恩呢。 这“赤诚”可让姜玘感受不到什么趣味,那几下磕头听得她心里是咚咚直跳,没办法,现在身体状况就是这么容易受刺激,甚至受不得旁人大声说话。 虽然面上没显出什么,李嬷嬷可不敢让姜玘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就这么塌下去,她厉眼瞪了采薇一眼,朝小仆抬了抬下巴,采薇赶紧提着把这还在不停谢恩的小鬼搓出去。 赶到门外,采薇才说:“主人赏你是你的造化,赶紧回去感谢你干爷爷,没他你今天出不了头。” 然后又笑着踢了他一脚,“滚吧,下次别再这么磕,小心把主人惹烦了你这体面就摔地上了。” 小仆又要跪下。“谢采薇姐姐提点——” “说着别这样,听不懂人话吗?”采薇笑骂着把他赶走了。 小仆一路蹦蹦跳跳的回来,进了灶台前,被他干爷爷提溜出去。 “怎么样?” 他干爷爷长得是心宽体胖,像个瓷实的大石墩子,寻常路上有他在的地方一并绝走不下第二个人,此时他眼睛亮的出奇,说实在话,这是小仆第一次发现他干爷爷眼睛有这么大。 “主人赏我啦!主人赏我啦!”小仆高兴的跳起来。 朱管事笑着捻了捻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没办法,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嘴上的胡子全刮了,以前镇北王几乎不吃府里的饭,他一腔手艺无处施展,索性摆烂,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他摸摸小仆圆圆的脑壳,随便拿了块饴糖送他嘴里,“吃完赶紧干活。” 然后晃晃悠悠地绕进膳房,看见一个蹲在门槛边上抽烟袋的身影,想到当时这人刚来的时候没有马上吃了而是准备养养再吃,果然是一步妙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忙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呀我说苟老弟,你今天可算是立下大功了,以后的就算是咱的前途也得要仰仗你了呀。” 蹲在这里抽烟的正是今天做中原菜的厨子。 “哎,什么前途——”不知为何,这厨子好像并不怎么高兴,“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婆姨怎么样了。”说着说着他好像快要哭出来似的。 “什么这个婆姨那个婆姨的——”朱管事好像突然之间变了脸色,把那厨子吓得当场就想跪地求饶。看这副情态,朱管事转而又和颜悦色起来。 “苟老弟,”朱管事一同蹲下来搂住这人的肩膀,不顾他瑟缩畏惧地想往外逃,“你这脑子怎么就不开窍呢,今日魏夫人奖赏了你,这是多大的体面,你说是不是。” “啊,是……是……” “所以,咱以后就得尽心尽力地给主人做饭,把人伺候舒服,才有咱的前途,和活路在呀,你说是不是啊,苟老弟。” 朱管事把活路二字拉得很长,把这苟姓厨子吓得赌咒发誓绝对肝脑涂地发挥自己毕生的功力,期间决口不敢再提回家的事,才满意地站起来。 这苟厨子的前生经历也颇为传奇。 他本是洛阳人,后来北上探亲时不幸被妖怪抓了当成奴隶贩到妖都去。原本是在一户大官家里做烧火的小仆,后来因为是那老厨子的同乡,逐渐亲近起来,借着这个机会老苟——当时还是小苟——拜了这老厨子为师,学得一手好厨艺,原本老厨子告老还乡想提提让小苟继承他的衣钵,结果不巧他做的菜被相中,让这大官赏给一位亲近的下属。 宰相门前七品官啊,就算是在大官家里做个厨子,也是一件颇有脸面的事。结果前程没了,但幸运的是新主人虽然是妖,但对他不赖,还给他娶了一房老婆。虽然这婆姨是个闹脾气,时常要耍些小性子,但是实际上心眼不坏,老苟也知足了。 可谁知道这老天爷到底是不是看他好不容易日子好起来了又捉弄他,只是一天出去买菜的功夫,老苟又被绑走了,这回直接送进镇北王府。可是刚来的时候,这膳房的朱管事一点也没把他当劳力使唤,而是当成了储备的食物、下酒的小菜。 原来,朱管事根本不在乎老苟被送来是干什么的,王府的人根本懒得分辨,被各位将军进献上来的东西多了,谁知道是不是奸细,一股脑的都送到膳房来,怎么的,当我这膳房是给你们处理垃圾的吗? 送老苟进来的只是一个职位不高的小妖,属于有面子送进来,没面子真的被使用,因此当他知道他最后的命运是被做成人肉补汤被众妖瓜分掉时,眼泪都快哭干了。 同批来的过去一段时间就不剩几个了,朱管事看他身材高大、模样不错,想把这最俊的一个养的再胖些留到最后再吃。老苟都心如死灰等待最后的命运了,谁知那一天朱管事被叫走,等到晚上回来的时候两股战战,那双腿一软竟然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好几个妖上去扶才将他搀起来,后背好像都被汗水完全浸湿了,也不知是什么大恐怖能将老苟眼中的恶魔吓成这样。 坐在凳子上,朱管事那副样子就好像不日自己就要死期将至,结果这时候老苟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铁链,发出哗哗的声响。 朱管事那张死猪眼一下子射过来,老苟顷刻间噤若寒蝉、魂不附体。 “听说,你会做中原菜?” “会……会,小人会做。”老苟面如土色,这时候就算是朱管事问他能不能去皇宫偷妖皇最珍爱的夜明珠,他都能毫不犹豫地担保下来。 “那好,明天的菜你来做,做得好了,自有你的前程,要是做的不好——” 朱管事的脸掩在一豆昏光之间,眼中的厉光比烛光还亮,老苟忙不迭答应下来。 好在如今主人很满意他的手艺,老苟的命终于是被保下,结果过了几日,他正在案板前揉面,小仆跑进来告知了他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 “什……什么?夫人要见我?” 朱管事拍着他的背哈哈大笑。 “哈哈,苟老弟,我就说嘛,你的福气到啦!” 今日是李嬷嬷先提的要不要见见这中原来的厨子。近日来,许是合胃口的缘故,魏夫人的情绪稍稍提升了一些,但是今日她看到窗外大雪飘然而下,想到王爷又有多日不曾来过,不禁拭下几滴泪来。众人看到夫人不高兴,才刚刚放下的心又兀的提起,内堂中寂静一片,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静默了片刻,采薇装作开心的样子,说起这姓苟的厨子死里逃生,硬生生从朱管事的嘴里逃出来。 魏夫人好像忘了刚刚不快,也可能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情绪低落,便询问起这厨子的事,看夫人起了兴趣李嬷嬷适时提起,不如让夫人见一见这厨子,毕竟鸡蛋下的好,不如看看这只有大功劳的母鸡。 于是现在,老苟跪在地毯上,头死死压着地,不敢抬起,李嬷嬷怕他这副胆战心惊的做派让魏夫人听出来闹得大家都不自在,让他不必趴得这么低,于是老苟瑟缩着微微抬头。 在紧张中,他悄悄瞄了一眼,魏夫人坐在不远处,李嬷嬷站在夫人身后,他们之间有一盖华丽的珠帘挡着,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他抬也不敢抬多少,只能朦胧中瞧见夫人双手中绕着一串长长的佛珠,纤细的手指抚摸佛珠,一颗两颗这样好像是按照某种佛经韵律不停盘着。 原来魏夫人还信佛。老苟跪在地上暗暗的想。 此时李嬷嬷开口问他:“你就是那个做菜的厨子?” 老苟顿时浑身一激灵,赶紧答:“小的正是。” 魏夫人坐在上方,问道“你是哪里人氏?” “不敢欺瞒夫人,小的原本是洛阳人。” “洛阳人,那你跑的真够远的。” 这话一出,老苟想到之前经历的一切眼泪都快要下来了,但他忙不慌忍住,怕哭哭啼啼恶了主子。 “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吗?” “回夫人的话,家里还有一个婆姨在。” 老苟接着诉说了自己的身世,但是却并不抱怨哭诉,而是像讲故事一般跌宕起伏,说到最后还感慨“这下我算是回家晚了,我婆姨惯常见了怕是要挠我。” 原本众人皆感怀,觉得老苟身世坎坷,听到最后却都笑了起来,觉得这厨子是个妙人。 “行了,你的手艺确实不错,回头将你那婆姨找来,二人也算破镜重圆了。” 一听这话,老苟哭腔都出来了,在下方不住磕头。 “多谢夫人恩德,多谢夫人恩德……” 待到这厨子千恩万谢的退出去,李嬷嬷看魏夫人有些乏了,便扶着她侧卧在小踏上。 靠在踏上,魏夫人却并没有睡,侍女怕她无聊,又开始念起最近时兴的话本子,也不知念到什么情节,竟让魏夫人流下两行泪来。 -- 第十章(父子丼) 第十章(父子丼) 【作为皇帝的女人,你居然跟名义上的儿子搞在了一起。 你叫小容,是入宫时管事的宫女随便给你起的名字,直接以同屋的另一个宫女的姓做名,你入宫年纪还小,现在已经记不得曾经叫什么了。 刚开始的时候你连宫女都不是,像你这样由于灾害,被父母卖到宫里当仆侍的人,根本够不上良家子的资格,自然也当不上正经的宫女。只能算个临时工,做所有人都不愿意干的活。 临时工?我怎么蹦出这么一个词?你一时之间想不明白,索性抛诸脑后。 幸运的是,最后你并没有被分到浣衣局去浣洗宫女太监们的衣服——你甚至没有资格碰触嫔妃们的衣衫——也没有被派去刷马桶,而是负责看守皇帝的梅园,那是一个极其荒凉的地方,之前从来没有贵人去过那里。 但就是这样一个好似穷乡僻壤的荒僻之所,你居然被皇帝临幸了。 你只记得好像那天天公不作美,鹅毛大雪如同一锅汤从空中泼下来,风虐雪饕,你被其他仆侍排挤,不得不迎风冒雪守在梅园打扫。雪越发大了,你的双手冻得通红,双腿僵硬已经没有知觉,正当你脑子晕晕乎乎,摔倒在地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双靴子。 你就这样入了皇帝的眼,受到他极致的宠爱,位次一路疯狂向上升级,完全超过了你卑贱的出身所禁锢的上限。 但是说实在话,你不太记得清发生了什么,就好像有一个人在疯狂地按快进键,每天的生活都云里雾里,你甚至回想不起皇帝具体长什么样子,他在你的脑海中只是一个苍白的虚影。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你想到这里时,便会脑子一滞,轻轻放过了这一点。 你的位次终于够了,可以参加其他皇亲国戚、天皇贵胄一同出席的筵席。 玉楼承宴,帐暖芙蓉,在缓歌慢舞之间,尽是珠箔花钿、银屏迤逦,偶有一瞬间,你感觉有一道狠戾的视线牢牢地凝在你身上,但是由于你出身低微,不敢在此处交头接耳,因此始终没有找到视线的主人。 春风融融颇为醉人,你不胜酒力,席间请罪更衣,实则悄悄寻到一处清净处略作休息,闭目养神。 园中桃红柳绿,馥郁袭人,正在此时身后突然有一只手揽住了你的腰。 醉意朦胧了你的意识,身后的人紧紧的抱着你,吻你的后颈和长发,将你的一只手拉起来,含住你的指尖,他轻轻吮着,湿热的舔舐和柔软的唇舌让你的半边身子都酥酥麻麻,而你双靥绯红、艳如朝霞,一时间只觉得身后是同样偷溜出来的皇帝。 “陛下,别,筵席还开着……” 你娇笑着稍稍推拒了一把,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的手好像焊在了你身上,反而搂得更紧了。 他放下你的手,转头便叼住了你浸满红晕的耳垂,你的敏感之处被他的唇齿吮吸,你的眉头一蹙,下意识地将头转向另一边,不想他顺着你挣扎的方向撩开华丽的宫装袭了进去,直接顺手抓住了你浑圆的胸乳。 你差点直接叫出声来。 “这么敏感吗?” 霎那间你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暂时忘记了挣扎,因为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在皇宫之中,宴会的间隙,一个陌生的男人正搂着你亵玩! 你胆裂魂惊,酒完全吓醒了,愤怒中夹杂着恐慌,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你——你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还可以声音再大一点,把所有人都引过来。” 他的铁掌死死地箍住你盈盈一握的腰肢,拖着你的屁股像楼孩子一样轻而易举地抱起来,你的双腿没有借力的地方,悬空的无助感使你只能下意识地夹住了他的腰。此时你才发现身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朝的皇子,皇帝的第八个儿子! 你越发惊惶,自身的奋力挣扎却如蚍蜉撼树,着实无法耐他一分一毫,你的眼角渐渐泛红,逐渐有了哭腔。 “这样做,你父皇不会放过你的!”你只能这样色厉内荏的威胁,但你也知道,他是皇帝的亲儿子,如果被人发现,就算你是被逼无奈,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荡然无存,最终的下场也只会惨。 “哈——”他轻笑了一声,拖着臀肉的手揉捏着,顺着裙子滑向大腿深处,直接撕毁了你的亵裤,触及你那最为神秘的花境,眼神中没有丝毫惧意。 “那我可,太期待了。”他看着你的眼睛这样说,他的眼眸漆黑一片,混杂着你现在还看不懂的东西。 他的手指与你的花户之间再没有丝毫阻碍,当他稍稍触摸时,你便不由自主地夹紧了腰,臀部越发贴近他的腰腹,那细缝间些许嫣红的嫩肉更是颤抖。 “别急,别急——”他轻抚你的后背,如果不看他在你的裙子里上下其手的动作,伸出两指探进你的花缝,在湿热的肉穴中搅探,他现在的动作就宛如恋人在安慰你。 “求你,不要……”你红着眼睛,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襟。 他的手指不像不事劳作、养尊处优的贵人的手,反倒拥有一层微硬的薄茧,诉说着他在战场的英武并不是浪得虚名。而在你妄图紧闭的蜜穴内,他旋转抽插的指尖更是带来了极大的折磨,使得你不住的喘息,娇躯一阵颤抖。 也不知他触到你幽幽深谷中的哪处软肋,你突然哭叫了一声,吸住了他不断进犯的手指,那朵淫秽放肆的花瓣之间,润流出些许潮湿的淫液,打湿了花朵周围稀疏微卷的毛发。 “水真多啊,”你在他意有所指的眼神中无处遁形,他是皇帝的儿子,你是皇帝的宠妃,在这个有可能有外人经过的花园,他在你的裙中行这苟且之事。 而此时他抱着你走到一棵花树之下,将你抵在崎岖的树干之间,你的衣裙早已被解开,露出一番令人无法阻挡的诱人春色。他的手还是牢牢地制住你,令你无法挣脱,你的一条腿颤巍巍的点着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而另一条腿则被他拢在腰间,殷红柔软的花户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暴露在空气中。 “他现在坐在筵席上,可能在想你去了哪儿。” 他笑着说,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玩意抵在你的花口,呈现出粗壮的紫红色,蘑菇状的龟头轻轻的撞了几下,便将那里撞得通红一片,刚刚流出的淫液还闪着亮亮的光泽,那道脆弱淫靡的肉缝,在春月夜的微微凉意中轻颤着收缩,又是畏惧又是期待。 “求求你,”你哭得梨花带雨,“到此为止,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发誓……” 他并没有理会你的话,而是轻轻拭去你划过眼角的泪水,凑到你的耳边。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 性器残酷的整根没了进去,直冲到湿滑柔软的肉穴之中,仿佛要一口气将你身体当中每一处肥美的肉壁撑开碾平,你绝望的哭叫一声,又反应过来咬住下唇,压抑着自己无法抑制的娇喘,娇翘的臀肉已然被他按得深陷,伴随着凶狠的征伐肉浪波动,酸涩的酥麻在甬道里潮动。 “你正在野地里被他儿子狠狠地操——” 他快意地笑着,将你的脸掰过来,强硬的与你接吻,又粗暴又贪婪。 他扣着你的下颚让你的口腔无法闭合,只能任由他的舌席卷你的唇齿之间,与你的小舌相互纠缠,品尝今晚你饮下的果酒的甜香,混着滑到嘴角的泪水的微咸,将你的樱桃红的口脂搅得狼藉一片,涎水丝丝缕缕。 “他儿子的肉棒,塞满了你的小嫩逼。” 他直接将你抱了起来,随着你全部的重心都突然悬空,你在惊慌中绞紧了那粗如儿臂的茎身,茎身上的脉络摩擦着深处的每处褶皱,他闷哼了一声,随即便朝你嫩豆腐般的臀肉上拍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静谧的花园中想起,虽然不疼,但你涨红了脸,坚硬炙热的肉棒还插在你的穴中微微跳动,你想到这是你丈夫的儿子打下的,而附近随时会有人过来,极端的恐惧之中夹杂着无法言说的羞耻。 “要乖乖含住才行啊。” 他再次毫不留情的征伐起来,每一次冲撞都填满了你的甬道,肉穴里发出噗嗤噗嗤的淫靡水声。 你被上的泣不成声,在操弄中不知道高潮了多少次,直到平坦的小腹被浓浆填满。 你病了。 对外宣称的原因,是筵席那天,在牡丹园中醒酒感染了风寒。 你不愿见人,除了必要的喂药、拭面等活计,你便将他们远远的赶出去,躲在被窝里哭泣。 但是皇帝时常过来看你,为你赏赐了数不胜数的珍玩玉翠,绫罗绸缎堆积如山。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皇帝毫不掩饰地宣告着他极致的宠爱,但你却时时郁郁,惶惶不可度日。 “快好起来,”不知为何,你感觉皇帝在你心中的形象渐渐丰富起来,你的直觉是他是一个威严的中年人,他的眼神如剑锋般雪亮,“朕有惊喜要给你。” 无论如何,之后你的病还是好了。 你让宫女将窗户打开,春光撒了进来,太阳融融的照在你脸上。 你深吸了口气,清凉的春风润泽了你的肺腑。而紧接着,你看见窗外,皇帝身边的太监安静地向你行礼。 你想起皇帝之前说过的话,他要给你一个惊喜。 那位公公将你带到了御书房门口,转过身笑眯眯地对你说:“娘娘请,皇上在里面等着你。” 说完便站在门外,不想要一起进去的样子。你看了一眼这位公公低垂下去的头,带着略微忐忑,推开了眼前这扇看似不太起眼的门。 推门而入,入眼处依着墙壁是极高的一排书架,书架横平竖直,样式极为普通简单,但用的木料却是极名贵的东屿黄花梨,书架上密密麻麻阵列着各式书籍,都是极名贵的孤本珍品,但它们的摆放却参差不齐,相当随意。 书架附近的书桌上零零散散的铺放着几张书纸,一枝毛笔像清潭细筏般搁在砚中,浸在墨里,另外的数根毛笔则是凌乱搁在笔架上,打眼一看不像是一国之君的御书房,倒像一个不拘小节的放旷之人的书斋。 突然之间,你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既视感,好象这样的场景你曾经在哪里见过。 但是怎么可能呢? 这里是御书房,几乎可以称得上帝国权力的中心,皇帝最隐秘的地方,她之前从来没有来过,怎么会感到熟悉呢? “到朕这里来。” 皇帝的声音几乎骇你一跳,你转头看过去,御书房的深处,皇帝正提着笔坐在他的御桌前,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奏章,他的身后是爬着蟠龙的立柱,顶上是画的是天女散花。 你赶忙收拢了自己的思绪,乖乖行礼,走到皇帝身边,他一把将你搂到自己怀中。 “朕上次说,病好了要给你一个惊喜。” 他摊开桌上摆着的一张纸,送到你的手中。 你在迷惑中看清了上面的字,接着,你拿着这道旨意的手颤抖起来。 一瞬间,这张纸仿佛有千钧重。 “怎么样?有了成年的皇子在你名下,便更稳固了。” 你不敢让皇帝看到此时你脸上恐怖的表情,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臣妾,深负君恩,如此恩泽,不敢消受。” 中年人轻抚你的后背安慰你。 “朕说你担得起,你便担得起,”他笑了起来,在你的侧脸轻轻吻了一下“八皇子很早便没有了生母,我若有了以后,他不会不孝敬你的。” 你的惊惶转变为另外一种,忙捂住他的嘴,红了眼眶。 “陛下——”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皇帝打断了你,没再用朕,他将你捂在他嘴上的手亲了一下,拢在胸前,慢慢拉开你的大腿,就这么进入到你的私密之处。 “我想给你快乐。”他推入你时这样说。 这种姿势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胀感,你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喘息,他没有顾及你还没有充分的润滑,在穴肉层层迭迭的蠕动中,他的性器总是略微出去让你可以稍稍喘气的时候拽着你重重坐入,凶狠的肉棒再次填满甬道的每一寸缝隙,前端的头部甚至会卡在小小的宫口,你深刻的感受了他,浑身颤抖,不住拍打他身后的龙椅。 他是不是知道? 你感觉他在惩罚你,但你同样在痛苦中感受到了情欲,蜜液渐渐流了出来。你的身体深深的包裹着他的性器,肉穴紧致细腻又湿滑柔软,你仰起头,空茫的看着头顶壁画上飞舞的九天仙女,感受到他的吮着你乳尖的殷红,用舌尖轻轻挑逗,你的脚早就紧绷成一条直线。 他将你在起伏时散乱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恍惚间你仿佛看见,一对犬类的立耳竖在他的头顶,是白色的,但是再一眨眼,又消失不见。 而在到达顶点的那一刻,你好像听到他在你耳边说: “老八是个好孩子,你会喜欢他的。”】 这个梦本来想写完再发,但写完就字数太多这一章, 多评论呀朋友们,我会更有动力哒 大爷的,po18这个网我真是服了 -- 第十一章(父子丼下) пρяǒυщ℮п.п℮t 第十一章(父子丼下) 【自从成为你名义上的儿子,他经常以请安为名与你偷情。 你虽然不是不能得到其中趣味,但心中总是有化不开的惶恐与迷惑。 你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畅行无阻的来到你的宫室,而周围的宫女太监全都熟视无睹。 “为什么八皇子能够如此频繁的入宫?难道不会引起陛下的猜疑吗?”在诸多委婉的询问都被人搪塞之后,你终于忍不住直截了当的质问你的大宫女。 “您在说什么呀娘娘,殿下只是在进献一片赤诚孝心。”宫女一脸真诚,仿佛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皇帝也因此夸奖他的仁孝,而你只能在附和中强颜欢笑。 “小容。” 你背对着他,缩在另一侧床边,离得远远的,彷佛没有听到他在叫你的名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愿叫你母妃,而是直呼你的小名。第一次这样称呼你的时候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他似乎有些羞涩。 当时他的一部分正入在你的身体里,精壮的手臂扶着你纤细的腰肢让你不会因为坐在他身上不稳而倒下去。 你之所以感觉到他的羞涩是因为那声小名他喊的很轻,轻到如果不是因为他停下来让你有片刻的喘息,你几乎错过了它。 好像是发现你的表情,他从不小心脱口而出的略微拘谨转变为暴躁。ρо①⑧ū.čом(po18u.com) “你作什么脸,我不能这样叫你吗!” 奇怪的是,你心里不是在质疑他不能称呼你的小名,虽然他是你名义上的儿子,他确实不能这样叫你。但实际上是你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中油然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诡异的既视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升到你的喉咙眼,马上就会脱口而出。 然而你张着嘴,无论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这种感受让你如鲠在喉。 但是他好像误会了你不快的原因。 因为他驾着你的大腿来到门前,只要再踏出去一步你们的偷情就会被附近的宫人发现。 “让他们把父皇叫来,我们一起怎么样!”他笑得很肆意,但是你知道他那时一点也不高兴,下身那根巨刃冲撞着进去,每一下都格外深入,让你不住的乞求哀叫,脚背绷得笔直,然后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直到尝到了丝丝血腥气。 “哭得这么可怜,下身却湿透了……” 果然他的不自在只是你的错觉吧,于是你也转乎间忘记了纠缠那种奇怪的感觉。 此刻,床榻一轻,你觉察到他走下床,绕了一圈向你这一侧走过来。 他随意披着袍子穿过一件件散落在地的衣物,此处凌乱的程度足以说明刚才激烈的战况。 你知道他走到你面前蹲了下来,因为就算是闭着眼睛,你也能清晰感受到他注视着你的目光,并且他的鼻息打在你的脸上。 你并不想面对这一切,在刚才的情事中你无法控制的高潮了许多次,哭着趴着他的怀中颤抖,那种极致的快感让你流连又恐惧,现在只希望能通过装睡糊弄过去,赖到他离开。 但是他修长的手指穿过你的发丝,在你的后颈与头顶轻轻按摩,他的鼻尖缓缓从你的额头滑向脸颊,你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这种亲密感给你带来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因为此刻的他让你觉得陌生,你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然后他倾身吻住了你的双唇。 不同于以往就像一头贪婪的豺狼在啃食自己的猎物,只会毫不留情的掠夺你的呼吸,此刻他只是与你在唇齿间厮磨,含住你的唇瓣轻轻吮吸,你在他的按摩里不觉间舒适的微微张开嘴,他便趁此机会滑进去,舔舐你的上颚,捉住你的舌头与你唇齿相依,速度和缓并不急迫。 他是如此熟练的取悦着你,挑逗口腔中每寸敏感之处,让你某一瞬间沉沦在你们好像在相爱的这种绝不该产生的错觉之中。 你讨厌这种感觉,因为仅仅是接吻,你的腰便软了使不上力气。 你装作不堪其扰,略向后避了避,他顺从的放过了你,却顺势占了你退出来的空隙半边身子躺上了床。因为你还在维持装睡的样子,也没办法短时间动两次身子,因此你们现在不得不紧紧拥在一起,毫无缝隙,宛如蜿蜒攀藤的枝蔓与被死死束缚的乔木。 他搂着你没做其他动作,但是你却害怕他会发现你双腿之间的濡湿。 “娘娘还在午休吗?陛下唤娘娘过去……” 你从未像现在一样感觉那大太监尖细的嗓子仿佛百灵鸟的鸣叫,感谢皇帝的传召解救了你,否则真的不知道怎么把这个儿子打发走。 你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醒来,就当没看见他枕着头,在身后幽幽的看着你。 “那老东西叫你去做什么?” “不知,许是什么宫中事务,”他伸手帮你穿好衣服,甚至还会绾一个简单的发髻,之前你还会感到惊吓,但现在次数多了也就已经习惯,只当是这小兔崽子的个人爱好。 你低垂着眼不敢看他,“你也赶紧走吧,晚了宫门落锁不好出去。”仿佛没听见他不以为然的嗤笑,你赶紧跑了出去。 又来到这间熟悉的御书房,你越看越觉得每处装饰布置、摆放陈设无不和你的心意。无论是窗外玉树画舫、柳荫湖凉,还是屋内纸笔砚墨、书画文华无不贴合了你的喜好。你仿佛可以看到冬日雪景斜倚着小踏看黄书,夏季黄昏吹着凉风欣赏书画大家的新作,春有百花盛放你在百忙中嗅到花香,秋日深夜可以扯着朋友摆上小酒游戏。 当然你一眼就看到坐在不远处的中年男人,他穿着比烟青色更深一点的道袍闭目养神,桌案上的博山炉浸出丝丝缕缕的烟气,氤氲了他眼角的锐利。 你走过去将头枕在他的腿上,他轻轻抚着你的发丝。 “你这段日子似乎不大活泼,累了?” 突然他开口询问,你的背僵硬了一瞬,随即可以平缓,幸好他只是抚摸你的头顶,应该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的紧张。 “病后身子也乏了。”你这样回答,希望皇帝赶快放过这个话题。 但他将你拉到腿上观察,目光在你的脸上来回游曳,从眼睛到面颊再到嘴唇。你不敢直视他的凝睇,只能垂下眼故作羞涩。 “瘦了些,”他揽过你的肩膀轻轻吻了一下。 皇帝的吻带着冰雪清冷的味道,平和又凛冽,温柔但是带着极强的掌控欲,而八皇子的温度是滚烫的,好像每一次都要将你燃尽。 每次在皇帝的书房被他的征伐推向顶峰,你眼前有时会出现某种幻象,月光下雪地白的晃眼,但是不远处一头毛色更白的凶兽静静的俯卧在皑皑积雪之上,凶兽的身形像狼,却比狼要雄魁奇伟的多,它的脊背隆起简直像山那般巍峨,峥嵘轩峻、声势赫奕,由爪向上的四肢都布满了如岩浆般会流动的纹身。 仿佛是觉察到你的注视,那凶兽猛然睁开眼,你便在那目光如电、龙骧虎视中惊醒。 “嘶——” 皇帝在你的颈间咬了一口,你想后退但是在他的掌控之下动弹不得。 “走神了。”皇帝有点指责你的意思,你赶紧专注起来,凑近与他接吻。但今天他似乎并不打算与你欢好,留吃过晚饭便让你回去了。 回去天还没暗,路上下了大雨,油纸伞就像一片枯叶,在皇宫的雨雾之间缓慢飘零。天上铅云凝滞,黯淡无光。 你在拱桥上停了下来,遥望远处,连片的水汽氤氲了斗拱与檐瓦的黛色,也模糊了你的视线,但是在雨水的冲刷下,屋角上的檐兽洗去灰尘,重新展露出新生般斑斓的色彩,你不知道这些檐兽叫什么名字,是何方祥瑞谁家怪物,怔怔望着那处,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越来越闷,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仿佛马上便要崩断自己的肋骨跳将出来,而随着心脏跳动加速,视线中那些遥远的檐兽变得越来越清晰,被风雨吹洗了不知几百年的瓦石线条越来越灵动,似乎下一刻便会变成活物。 “娘娘,怎么了?”身后的宫女见你不动了小心上前问询。 你紧锁眉头,心中升起一阵不安。 “没事,走吧。” 因为心中烦躁,你不愿留人在身边侍候,走进房门便将他们打发下去,随便拆掉了珠钗脱掉外袍,长发倾泻如瀑,窗外暴雨如盆。 今夜无月,屋内除了身侧的一豆烛光便视野黑暗,只有窗外的水波映着不知是哪处宫室的灯火,泛着些许微弱的幽光。 你走到内室门前,隔着疏离的珠帘,看着影影绰绰间屋内坐着一个黑影,他没有任何想要隐藏的意思,借着手中散发的这点烛光,你模糊的看见他端坐在红木椅上,右手拿起一个银质带有番邦花纹的酒壶,酒水被倒入玉杯发出一串清冽的水声。 虽然光影暗淡看不清晰,但是你依然感觉到他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你,从头到脚在你的身上徘徊,你心中的不安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不点灯?”你其实想问儿子你怎么还在这儿,但是此时的气氛让你明智的没有说出口。 “你去哪了。”谁知他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在喝完一杯酒后反问你。 你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袖,这个问题很怪,他不是应该知道自己下午被皇帝召见,那个大太监来传召时他就你的身边,此时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嚅嗫着开口:“陛下——” “嘭——”谁知听到前两个字,他猛地掀翻了桌案,酒壶、玉杯等器具叮叮咣咣的洒落一地,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内心骇然。 但是还没等你反应过来,他仿佛一秒瞬移到你面前,带起的风呼的一下吹灭了蜡烛,他的大手死死的揪住了你的衣领,你吓得惊呼出声,那一瞬间你毫不怀疑他想杀了你。 你把头一偏向外看去,这里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外面的宫女太监听不见吗? “别看了,这儿只有咱们两个人。” 他仿佛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将头凑到你的耳边,低低的气声好像毒蛇攥住了你的心脏。 “你……你把他们都怎么了!”你第一反应是他终于疯了,将外面的人都杀了个精光。 “哈哈哈哈……”他突然间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笑得不得不弯下腰趴在你的肩膀上。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告诉我,你脖子上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你下意识地捂住了那里,想起下午皇帝在你脖子上咬的那一口,难道这会是他现在发疯的原因?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鬼泣神惊,此刻恰有一道电光闪过,苍白的爆闪照亮了内堂,也让你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双无比幽深的眼睛,灌满了漆黑的泥泞,说不清的情绪在双目间搅动。你清晰感觉到他此刻滔天的怒火正熊熊燃烧,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在他恐怖的肃穆之中,整个世界都在微微颤动,透进窗户的雨声在某一瞬间突兀的破碎。 你在悚惧中惶恐不安,但是又分外困惑。 你本身就是他父皇的妃子,深承恩泽不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吗,为何他现在的表情好像不是你与他在偷情,而是你与皇帝在偷情一般。 “你醉了。”你只能下这样的结论,故作平静的声线中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没醉,梦里的酒怎么会醉人呢。” 你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荒谬至极。 “走吧,”不等你反应过来,他将你一把扛在肩上,“我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说着,向外面的夜色与雨中走去。 屋外正是雨潺风僽,瓢泼大雨倾斜入盆,将你打成一个落汤鸡,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视野,但是真正让你感到恐惧与惊悚的是,身周的那些凄寒雨丝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要换倾斜沉默避开全然没有打湿他的衣服,而是急匆匆地离去,那双玄色的长靴至今仍是全新的一般,完全不沾这道路上的分毫泥泞。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直到他将你扔在这屋檐下,你才认出来,他居然带你来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御书房的门口空无一人,平常如鱼般在宫室间穿梭的太监、宫女现在完全失去了踪影,带刀的侍卫同样面无踪迹,举目望去空空荡荡、了无人烟,耳边唯剩萧索凄厉的雨声。 “打开。”他直挺挺的立在御书房门前,面无表情地盯着这扇紧闭的大门,冷冷的吩咐。 “你疯了,你不要命了吗?”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在他的逼视之下,你颤颤巍巍地推开这象征着帝国权力中心的大门。所谓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真正能够决定帝国命运与前的决策一般不会发生在百官朝拜的金銮殿,而是在皇帝的御书房内争论妥协,能够放在众人面前讨论的基本已经提前定论。 同时御书房也是帝国最高权力者最私秘的地方,历史上不知多少大事,多少宫廷阴秽事都发生在御书房中,有多少伟大女性多少前贤大阉权臣就因为进了这间小小的书房就此飞黄腾达,不可一世。 而此刻,皇帝的儿子在一个雨夜,毫无阻拦的闯入帝国权力的核心。 你简直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将你毫不费力地拖了进去,之前冰冷的雨水把你完全打湿,使得周身的衣物完全黏贴在身体上急剧降低着体温,你被冻得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此时却也根本顾不上这一点。 因为你看到,他正在向桌案后的那个男人走去。 “你来了。”皇帝悠然的坐着,静静的看着一步一步向他走近的亲子,似乎毫不奇怪目前的场景,他毫不奇怪皇宫里的人都去哪里了,毫不惊讶自己的宠妃狼狈的摔在地上,就像一个战战兢兢被绑架的观众,毫不畏惧自己接下来将经历的事。 而眼前这个“孝顺”的儿子只是沉默着,根本没有任何回答。 “我不是被你杀死的,我是被她杀死的。”他已经走到桌边,此时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条手臂,可以足够轻而易举的刺王杀架,二人平静对视。 “哦,原来你知道。”皇帝笑了,他的眼中既有嘲笑又带着些许怜悯。 “你没资格评价我,老不死的东西。”他只说了这唯一一句话,走到皇帝身后,一只手按住肩膀,另一只手掐住了皇帝的脖颈,然后看向你,皇帝此时浑不在意,也在看你。 简直是一出活生生的恐怖故事,昏沉暗淡的灯火,淅沥的雨夜,一对都跟你发生过关系的父子。 你陷入完全失语的情状,目咨尽裂,身体微微颤抖,无法压抑的生出强烈逃走的欲望,发生的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慢镜头在缓慢的播放,世上一切声响都在离你远去,因为你眼睁睁地看见,皇帝的儿子直接将他父亲的头撕了下来。 那双手彷佛突然变成狰狞可怖的利爪,那些环绕着身体的光晕在拉扯中破碎,插进人体最外层的那张皮,在插进他的肉与骨,汹涌而出的血浆恍如倾泻而下的瀑布,那张熟悉的脸就像被爆开的西瓜! 不用刀剑,没使斧锤,仅仅是用一双手,直接硬生生的将一个人的头颅与他的身体撕开。 “阿荣台——” 你最后听见自己破音喊出了一个名字。】 姜玘掐着自己的脖子惊醒,恍若一个溺水濒死又重新呼吸到空气的人。巨量的信息突然间充斥自己的大脑,头崩欲裂,几乎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得不亲眼目睹宫廷政变的嫔妃还是一个伪装他人的身份藏在镇北王府的人。 “你中邪了吗!难道你攀上了将军就想嫁祸于我!好歹毒!”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姜玘一时之间没有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她剧烈的喘息了好久才逐渐清醒,此时她才注意到,眼前居然是一个陌生的少年,只见那少年身披甲胄,正恼怒的看着她,眼睛里全是被戏耍羞辱的怒火。 “你……你说什么?” 姜玘完全没搞明白目前的状况,她现在才回忆起今日好不容易太阳,自己不顾旁人的劝阻来庭院赏雪,期间感觉汤婆子有些凉了便让侍女回去再取一个,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睡着,一醒来又怎么会受到这少年恼恨的指责。 “你……你是那个曾经把我掳走的人。”姜玘终于认出,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当初将她抢到军营里当侍妾的妖。 “你少在这儿给我装,”犴睨看到姜玘这副好像清纯无辜的样子就升起一阵无名之火“不要以为得到了些许的宠爱就想骑到老子头上,等哪日将军厌了你,看我不……” 姜玘心往下沉,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想出现在她的心中,她猛地拉住了犴睨的手,急切问道:“刚刚……刚刚我干了什么?” 被一把抓住了手,犴睨被吓得甩开,但看面前姜玘的样子又不像在做戏,他狐疑的开口“你不会真中邪了吧。“ 今天原本应该是美好的一天,将军不在,自己来交接事务,准备过一段时间便可回妖都去风流快活,虽然妖都规矩多回去有老祖宗管着不让随意玩乐,但总比将军压着管教强,犴睨不愿承认镇北王既是他的上级又是他的长辈,他心里总是敬畏的,不太敢随着心意干出格的事,可在路过庭院时看到那个女人,心情一下便不痛快起来。 他奶奶的,不就是抢了一个女人,至于整治我整那么久吗?我也没怎么样好吧!犴睨一点也不会承认有可能是因为在他手里的时间太短,所以姜玘没有来得及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犴睨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性子,就当没看见这个灾星,眼不见心不烦,可谁知,这个贱人居然敢找上门来撩拨。 “犴睨?嗤,”他远远的看见这个女人笑了一下,“臭小子,过来” 等等,不是他的耳朵出毛病了吧?那个女人怎么敢?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不过就是王府的一个侍妾! 当初自己把她绑来的时候她吓得像个鹌鹑,兔子都比她胆子大,现在有了一些芝麻大点的威风便发作起自己来啦! 还有,她的眼睛是不是没瞎!她骗我,她还骗了将军,这个贱人! “他妈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哦?”那个女人明明居于弱势,但仿佛立于高台之上遥遥睥睨,看他的眼神好像一只不值一提的虫子“我是什么身份?” 犴睨居然一时之间被这种不可一世的姿态所慑,又瞬间清醒过来羞耻于被一个地位卑贱的侍妾晃住神。 他恼羞成怒“你一个贱婢——”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女人微微皱眉,突然间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仿佛极为痛苦的样子。 妈的,这不是在演我的吧! 要不是周围没来人,他都以为这女人是在刻意嫁祸自己。 姜玘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原来如此,那些梦都是妖皇阿荣台故意操纵,只要姜玘被吓醒,他就能短暂控制自己的身体。 而且,这次的梦比上次更长了,姜玘想,他控制自己的时间也比上次长。被犴睨掳走的那个夜晚她第一次被惊醒,但是由于目盲的原因当时只掌握她很短时间视觉的人什么也没有得到。 而这一次,他已经知道我在哪了。 儿子搞个这样事儿梦本来是为了情趣,结果小妈真的构想出自己老爹做爱,儿子被戴绿帽气死了 梦就是本篇设定之一啦,以后就可以在儿子构想出的副本里,搞其他骚操作,嘿嘿嘿 -- 第十二章 пρяǒυщ℮п.п℮t 第十二章 月凉如浸,呼啸的北风在屋外打着旋的嚎叫,屋内的灶火旁,蜷缩着一个身影。 灶火早就灭了,但是还残存着柴薪的余温,焦黑的灰烬中,钳子拨一拨还能描出点点闪烁的火星。 这个瘦弱的影子紧紧靠在灶旁,瑟缩着,睡得极不安稳,柴火与干草就像天然的床铺,堆在他的身边。 人不像妖拥有厚实的皮毛,在这种朔气尖冷的夜晚只能希冀于灶中的火不要熄得太快,作为燃料的柴火与干草不要受潮太严重,不然很容易夜晚睡下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而近来老苟虽然得了主子的意,受了诸多赏赐,但也基本孝敬给管事与其他有脸面的妖以保证自己基本的安全,想要追求其他却不可能能办到了。 突然,老苟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清醒明亮,彷佛并不是刚从沉睡中醒来,他在黑暗中站起来,身下的干草发出噼噼叭叭地声响,静静的环视一周地上睡着的妖怪。在他的身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其他小妖,鼾声雷鸣,作为管事自然另有他处可居,但是像这种低阶的小妖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只能和他一样,在灶台旁随意找个地方躺一躺。他弯着腰,蹑手蹑脚地绕开路上面目狰狞、睡姿粗放的小妖向外走去。ρо①⑧ū.čом(po18u.com) “老苟?”睡在门口的妖感应到动静,在朦胧中揉了揉惺忪的眼,“干什么去?” “嘿,黄爷,”老苟谄媚的打个千,小声说道,“出去解手。” “滚吧,”小妖困得眼睛都没睁开,给让了个地,他根本没想过是不是这凡人想要逃跑,毕竟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都看得出来这老苟就是个一棒子打不出个屁来的窝囊废,除了饭做得好点,好话不会说、眼色不会看,否则怎么这么大本事还混在灶房这种地方。逃跑,他敢吗?怕是别人喊一嗓子就把他吓死了。 况且这数九寒天的,跑到外面就是个死。 “多谢黄爷,多谢黄爷……” 小心翼翼地绕过看守的妖怪来到屋外,老苟更是冻得瑟瑟发抖,他裹紧身上单薄的棉衣,僵着身子小步向茅房跑去。 但是随着他离后厨越来越远,他奔跑的步伐越来越轻,佝偻的腰身越来越直,最终,在一个罕有人至的角落,他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玉石。 此时这块平日里看上去浑浊、廉价的玉正在幽幽夜色中,规律性的闪烁着昏暗的荧光。而老苟那张笨拙、瑟缩、小家子气的黑脸在这种荧光的映照下,竟然展现出一种奇异的严肃与庄重。 这是一块子母玉,当母玉受热时,子玉便会有所感应,随着母玉的温凉而明灭,只要提前规定好光亮的频率,便可传递一些简单的信息。 玉石另一头的人在说:快来。 发生了什么?他心想。毕竟他按照她转佛珠的密码频率找到这块子玉时,她传出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一个大大的“滚”字。 老苟不再多想,转头向那个方向走去。他绕过假山与水榭,翻过高高的院墙落下去时却不带一丝声响,明明看上去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却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身法躲过了沿途所有的侍从与守卫,灵巧的像一只在树枝间穿梭的松鼠。他最终来到这个正屋的窗前。 里面的人打开窗让他轻巧而无声的钻进来。 他刚一站定,转身望着眼前这个立在窗边的女人,眼睛一刻都不愿错开,嘴唇颤动良久,不觉跪在石砖地板上。 “公主。”他微微哽咽。 但令人惊悚的是,跪着的明明是个男人的身子,那嗓子里却陡然发出的是一道柔柔的女声! 屋外是春寒料峭、萧索沉寂,屋内是烛火幽幽、寂静无声,只有圆缸里的游鱼在水中沉浮,无忧无虑的吐着泡泡。而这道从男人身体里发出的女声幽怨、空灵,显得分外乖异诡诞。 但对面的女人彷佛毫不意外也毫无惧意,她面无表情地伫立在桌案边低头俯视,良久朱唇轻启: “狗夏,你的皮呢?” 猫冬是猫,狗夏是只画皮鬼。 猫冬是公主的猫,狗夏是公主按着猫冬的名字给她取的。 画皮鬼是一种听上去诡异可怖,但实际分外脆弱的精魅。它们往往生于尸坑、乱坟之中,以人皮为衣、人的生气为食却难以被发现。 想想看,有一天你拉着娇怯侍女坐在腿上红袖添香,正要一吻芳泽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低下头看见胸口处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娇媚可人的侍女躲在你的怀中,小手抓着一个血淋淋的心脏怯怯的朝你笑,而你此前根本不会发现任何异常,根本没有想到是画皮鬼披着一张人皮在你房中殷勤伺候。 所以,按理说画皮鬼是一种隐蔽性极强的生物,要知道换上人皮之后,连修行者都很难直接依靠气息去分辨,只能通过侧面证据发现不对之处。 但实际上绝大多数的画皮鬼寿命极短,因为它们本身除了可以穿上人皮伪装成人之外并没有什么修行上的天赋,而身上与生俱来的死气更是为天地所不容。 一旦老天察觉此处有死气的存在便是一道惊雷,仅仅是雷意的余波便能生生震碎一个境界低微的画皮鬼的魂魄,并且越是活得久的画皮鬼老天在降雷时威力就越大,滚滚怒火从天而降将精邪劈为一道黑灰,连渣滓都不会留下。 画皮鬼这种东西从一出生便承受着老天爷的浓浓恶意,所有容易打雷的时节皆是极难熬过的噩梦,尤其以春雷最为致命。因为春乃是万物勃发、蓬勃生长的时节,此时的春雷自带一种昂扬的生气,有些弱小的画皮鬼甚至听到春雷轰鸣的声音便能吓得魂飞魄散。 逃不了,挡不住,因此画皮鬼一直以来只能是流传在民间传说、图册话本里的影子,真正的修行者根本看不上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妖邪。 所谓天让你死,你岂能不死。 “天让你死,我偏让你活。” 公主强行化神时狗夏已经接近神志不清,只是隐约间看到那从天而降的雷暴远远望去粗如阔剑,刺眼的光浆将黑夜映衬的宛若白昼! 也不知雷劈了多久,当公主缓步向自己走来,将那强行炼化的春雷打进自己的天灵,那带有复苏春意的电光一点一点扎进自己当时披着的那张人皮,狗夏第一次感受到她似乎真的与皮肤融为一体,相连呼吸。 公主将那天雷当中的一点春之生气打进自己的身体,从此,她虽然不能再换皮伪装成别人因为这张皮真的长在了她的身上,但是也因为这层生气的伪装,她只要小心些,不会再被老天轻易发现。 机缘、运道这玩意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狗夏还记得,那天本该是自己的命丧之日。 她在逃跑的过程中终是被人发现了,那柄灰色质朴的飞剑,瞬间越过百余丈的距离,来到了她的身后, 一阵极密集而轻微的飞剑碰撞声响起,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张符意织成的光幕,随着飞剑的冲击这张光幕上几乎同时出现了数十团火花。 “果然,你是那妖女的人。”随着他的声音,一道淡而凛冽的杀意,隔着百余丈的距离,落在了她的身上,“如此,你便走不了了。” 狗夏这才明白,猫冬上元节那日与她打赌故意输给她的锦囊,里面竟然装的是公主亲自画的符纸,若不是神符师的手笔,如何让自己一个刚刚能够感气入道的画皮鬼拦住筑基期修行者蓄力一剑。 她还以为那是猫冬随便搞的鬼画符,自从她下定决心狠心离开之后,猫冬红着眼从她这抢走了去,她忍着泪梗着头没有服软,但是哭了一夜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狗夏在自己的枕边又再次看到了那熟悉的锦缎,里面还有一行熟悉的笔迹:你带过的,我不要。 看到那行字的一瞬间,心中的委屈无以复加。 狗夏还记得,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猫冬打着哈欠跟自己讲如何在公主这里讨个闲职回老家成亲养老去。 猫冬是公主的猫,也是公主的心腹之一,但是他当时吊儿郎当又自信的讲,“公主一定会同意的。” 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了,或者说,她身上的皮已经没有时间了。 画皮鬼身上披着的人皮是会腐坏的,那时她已经几乎藏不住手臂上出现的尸斑,与他相见时只能用大量的香粉掩盖腐败的尸臭。 猫冬还以为是乡下女陔刚刚进城,遇到好香粉一下子臭美用多了,当然在毫不留情的嘲笑之后,还是别别扭扭的将自己的俸禄交到她的手里,让她不用爱惜,想买多少买多少。最后坦白自己虽然是只猫妖,但是可是在当朝公主那里当值,俸禄很高。 狗夏都明白,因此她不得不走。 她开始躲着他,让这个身份的长辈给自己说亲,并在猫冬上门多次后亲口对他说:我不会与一头妖怪成亲。 她最终选择将自己嫁的远远的,才好不留痕迹地死遁逃走。出城的那天狗夏知道猫冬偷偷在城楼上。坐在那辆小马车上,她不敢回头看,但是那道关注她的眼神始终如影随形,和那个锦囊,从此将一直出现在她的枕边,她的梦里,直到她就像那些从来没有逃脱的前辈一样,注定被天雷神罚、身死道消的那天。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画皮鬼不需要名字。它们的一生只是在一个身份又一个身份之间辗转腾挪,它们永远是别人,不是自己。 但是狗夏实在没有想到,命运竟然给她开了一个惊人的玩笑。 自己随随便便换的另一张皮是江左管氏的侍女,那时先皇还活着,竟让将公主下嫁给江左管氏的嫡子管息物。 管息物当时已是闻名于世的修道天才,二人也算郎才女貌、相得益彰,并且听说公主在蜀地斩杀邪祟时曾经与管家郎君有旧,说起来也不算盲娶哑嫁,因此算是一门极好的婚事。 虽然认为猫冬就算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也认不出来,但是狗夏依然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必须再次离开。但她一直拖到了公主大婚的前一天,想到能够离他近一点心中也能品出些些窃喜, 但是就是这么一拖,竟然让她在阴差阳错之下听到了那场针对公主的阴谋。 管氏七郎即将尚公主,管家即将成为朝廷贵戚,远大前程就在明日,因此也绝不会有人想到管家的老祖宗居然要趁着大婚当日刺杀公主! 因为公主死了,管家也是受害者。 而狗夏知道,如果公主有事,那么她的党羽腹心一个也不能独活。 更别提猫冬只是一只卑贱的猫妖。 于是她马不停蹄赶往公主的别宫,哪知道,狗夏自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却不想自己身后居然跟着一个影子。 “我早该知道你有问题。”狗夏的身后渐渐走出一个着青衫的身影,此人是管家供奉的庶子,曾经提出要纳狗夏为妾,但是被她拒绝了。“原来你竟然是公主的探子。” 看来跟着自己的只有他一个人,管家还不知道已经暴露,否则此人现在不会如此言语。 但是就算只有这一个人也不是狗夏能够抗衡的,他们之间的境界相差太多,这人作为筑基期的剑修,只需要挥手便能将她斩杀于此,这会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 狗夏很快得出了结论,今夜她必死无疑,除非有变数发生。 城外小路杂草迷乱,夜色深沉,气息万变,但唯一的变数……是猫冬那时塞给自己的公主所画的神符。 猫冬在简陋的侧房见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说是血肉模糊甚至都不准确,因为这人伤的实在太重,像是在地上一步步拖着身体挪过来的,灰尘、石子、杂草与破碎的布料、皮肤、血肉粘连在一起,画面看着很是残忍,猫冬看了都暗暗敬佩起此人的决心。 但这并不是致命伤,真正致命的,是这人身上七个血洞,一看便是剑修连续穿刺所致,那七个血洞贯穿了她的身体,不停流淌着鲜血。 一般人这种情况早就一命呜呼了,而此人仍然能躺在这里一息尚存,因此绝不能等闲视之。 “你到底是谁?”猫冬严肃的皱着眉头,不知为什么他有着不好的预感。 看到床上的人眯起眼睛渐渐有了意识,猫冬蹲下来接着唤她:“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接下来,只见这磨样凄惨的陌生人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就算是被血液与污垢蹂躏的不成样子,猫冬也能一眼认出,那是自己那是送出去的锦囊! 他一把夺了过去,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那双拿锦囊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他趴下来质问道:“这东西在你怎么弄来的!你——” “行了,猫冬,你再这样弄下去她就算不死也快被你掐死了。”公主此时从门外走进来。 她使了个眼色,周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护卫不准痕迹的将猫冬与床上那人隔开。 公主平静的坐在床边,右手轻舒,五根修长的手指闪电般在病人的胸口处连点数十下。 噫?公主忽然轻轻发出一丝疑问,手指如同触在火炭上般闪电收回,目光落在病人看不出任何异样的胸口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突然,她猛地一扯,居然将那人的皮生生撕下来,众人下意识向后一退,悚然而惊。 “今日真是长见识”公主此时笑着说“这竞不是人,而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鬼。”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床上躺着的是一只只有在书里才见过的画皮鬼,听过这种邪物往往装成人类的样子吸食人的精气。 而猫冬此时同样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表情既震惊又恍然,面色复杂到了几极点,不知想到了什么 但是公主没有理会别人的神色,先前草草看了看伤口,她就知道这东西受了极重的伤,而且几处伤势正在胸口、气海等凶险的位置, “看样子是筑基期的剑修向你发动了攻击,停留在血肉中的剑意刺穿了你的前胸内腑,”“这剑意确实凌厉,是那修行者绝命前的拼死一击,这个境界低微的可怜家伙,竟然把一个剑师逼到这种份儿上,真是,恩?” 公主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猫冬似笑非笑。 “还残存着我的符意。” 不知何时,猫冬跪在地上,像公主伏身行下大礼。 “求公主救她。” 公主没有回答,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伤势确实足以致命。 “但你毕竟遇到了我啊” 狗夏在朦胧中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那声音沉着、安定,带着一种全天下没什么她办不到的睥睨之气。 随着一阵灵力舒缓的流进自己的经脉,狗夏渐渐能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极好看的脸。 虽然她从前没有见过,但是一眼便能认出,这便是公主。 大齐神符师。 再不会有人拥有她那样独特的气质。 “行了,你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是要跟我说什么。” 灵力与神药暂时舒缓了她的伤势此刻她全想起来了,想起那场对话,想起在郊外那场殊死的搏斗,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只见床上的画皮鬼一下子激动起来,大幅度的挣扎再次撕裂伤口,鲜红的血液大片大片溢在绷带上,就像一朵朵逐渐盛开的红花。 “别动!你要说什么?”公主瞪了一眼快要从椅子上蹦起来的猫冬,将耳朵靠近画皮鬼的嘴边,只听见床上的精魅断断续续的重复着几个字:管,杀公主。 之后的事狗夏便都不知道了,只听猫冬闲谈时说起,公主大婚当日将计就计,假意中毒修为被封,等到所有敌人、刺客轻信入瓮,直接杀之。 猫冬坐在她的床边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那个管氏的老祖宗临死前都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如何暴露的,脑袋就像一个熟透的果实,骨溜溜的从脖子滚落到地上,那双浑浊、苍老的眼睛瞪得滴溜圆。 哎,只是可惜了驸马。 猫冬最后有些叹息的补充道: “管家七郎应该是所有人当中最后才明白的,那个头磕得,哎,堂堂天之骄子,那几尺厚的青石砖都磕碎了,头上全是血。” “然后呢?公主饶过他们了吗?” “怎么可能!”猫冬撇撇嘴“公主看他有所异动,直接一道符意将他钉在那地上没管,但那可是驸马!我们也不敢抓他但也不敢上去救。 哎,灭门抄家那几天就硬生生让那管家七郎眼睁睁看着,并且不光他管家一家啊,公主直接把江左八大姓从头到尾犁了一遍,虽然其他家没流太多血,但是你想想,江左相互联姻多少年,随随便便杀几个都是驸马的亲戚。 最后公主终于想起驸马的时候,我都不忍看了,真是心如死灰啊,驸马血流得头都抬不起来了,直接对公主说,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我。你猜公主怎么说,真是杀人诛心啊,” “快说,然后呢?公主怎么说?” 狗夏见状也不卖关子 “公主对驸马说‘我不忍心’” 狗夏虚弱地躺在床上,此刻却瞪大了眼睛,呐呐无言。 “这么说公主把驸马给杀了?” “呸,我倒想”猫冬换了个姿势晒太阳“你忘了吗?驸马也是有师门的,也不知道那老道跟公主是怎么说的,刀都架到驸马的脖子上了,还是把他放走了。” “不过也还好,公主原来那一击直接把驸马的气海给震碎了,再想修行,难喽……” 画皮鬼就是只拥有隐蔽性强的种族天赋,但是极其脆皮,蓝条跟别的种族没法比,还时时刻刻带着一个“天道的厌恶”的debuff。 大婚当日灭老公满门的女主,爱了吗?但这只是女主过去骚操作之一,我把小姜与妖皇父子之间发生的事分享给基友之后,她对我的变态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反正女主上辈子是真狠呀,帝国末年,妖孽横行(这里的妖孽是指心怀拨测之徒),不狠不足以震慑八方宵小。 -- 第十三章突发 第十叁章 “狗夏,你的皮呢?” 跪在这个女人面前,狗夏眼观鼻、鼻观心,世事风云变幻、变化无常,她不知该从何讲起。 她的那张甚至可以称之为法器的皮是公主强行化神换来的,所谓天时地利人和造就的产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能迈入元婴境界的修行强者,经常被人们称做大修行者,而一旦能进入元婴上境的符师,则会被称为神符师,用来形容此符师能够拥有某种近神的力量。 这种近神之力不是说神符师在战斗中会比别的大修行者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而是神符师容易在其他修行者无力涉足的领域展现出精妙的手段与创造力,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符术可以助修行,可以强兵甲,可以布阵法,可以益军事,甚至可以行云布雨。 然而符之一道是所有修行法门里最艰深的学问,极为讲究修者的悟性与资质,这种悟性资质极难用言语阐释,只能归类于某种天然对符文的敏感,纯粹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完全无法通过后天感知修练而成。 传闻剑仙江上曾经尝试洞明符道,然而即便是这样一位被公认为天资盖世的人物,也始终无法在符道上前进一步。 春雷既有毁灭一切的暴虐,又冥冥中带有一抹死而后生的复苏之气,而这世间几乎再也找不到如此高阶的修行者,能够并且愿意将突破时雷劫中的一点点生气转化为可控的符意,只为一只画皮鬼免受雷击之苦,这需要多么无上的符修潜力与体悟。 有这个想法的人没有这个修为和符法造诣,有这个修为的人不需要有这个想法。 她获得的几乎是一件千年难遇的机缘,但现在的她看上去失去了这件来之不易的法器。 姜玘不由得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脑海中浮现诸多不好的想法。在临死之前,她秘密地将一些人提前安排好了退路,但是她不是神,她不能保证一定万无一失。 “猫冬,他在哪?” 提到这个名字,跪在面前的画皮鬼却依旧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一般,但是狗夏越是装作毫不在意,姜玘的心就越往下沉。 “公主,”狗夏郑重地叩首,“今夜召唤,有何吩咐。” 她一直在等待公主的召唤,公主摄政的时候她没等到,公主不得不远嫁妖族的时候她没等到,公主在妖族中四两拨千斤挑动内乱、纵横捭阖时她没等到,直到公主死去多年,连猫冬都已经认命。 最终,她还是等到了。 姜玘见她不答也不强迫,毕竟到时候她总会知道,只是现在确实事态紧急,需要立刻准备。 昏沉的夜色中,明黄的烛光下,有人影款款走过。 姜玘掀开了床上的锦被。 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人!在此之前狗夏甚至没注意到床上有起伏,彷佛有什么手段让人忽视了此处的不同。 李嬷嬷浑身僵直地躺在上面,她的嘴好像被胶水紧紧地黏在一起,喉咙彷佛也被堵住了,用尽全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此时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的她眼睛睁裂到了极点,两颊的肉在剧烈的畏惧中微微颤抖,彷佛看见此生最为恐惧畏怖之物。 仅仅是稍作软弱的提到了真正的魏家小姐,李嬷嬷便迅速找了个好借口远远打发了服侍的那些侍女,确保他们接下来一丁点声音都听不到,真真是好用的工具人啊。 “狗夏,”狗夏抬起头,看见公主在不远处笑语盈盈,“我给你找了张新皮。” “利索点,今晚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办呢。” …… …… 月黑风高夜、破家杀人时,在郚州城北一个不起眼的小巷,一个青衣老者坐在马车中,家中的仆侍二叁正在这夜色下,匆匆忙忙为这架马车修缮整理,做远行前的准备。 这名青衣老人正是魏涓,明面上魏家在郚州城的商事管事。而今夜也之所以做这副急叁火四、索隐形怪的跑躲之事,乃是因为就在刚刚,他猝不及防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自家小姐早就死了,现在在王府里的冒牌货是那胆大包天的李嬷嬷在北上途中买来的奴隶! 刚听到这个消息,他愣在当场甚至一时没反应过,但是他颤抖的双手失手碰倒了桌上的茶盏,那声“哐啦”破碎的声响出卖了真正的心情。 那贱人,她怎么敢! 如若不是今日今日去王府送东西的小仆因为正赶上宵禁时间到,坊市关门,不得不留在王府,半夜撒尿时偶然在窗下听见李嬷嬷屋里说漏了嘴,赶紧冒巨大的风险偷溜回来报之于他,否则还不知道他会被闷在鼓里多久。 听那小仆说,将军似乎已经有所察觉,可能已经遣心腹前往南边魏家暗中调查,那李嬷嬷正与那奴隶商量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赶紧跑! 一想到如果王爷得知了真相,他会相信这是只是这个贱人李嬷嬷自己,哦,还有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魏元礼私下的筹划吗?王爷会不会怀疑是魏家,故意羞辱,是魏家,为了媚上选了一个绝色女子。 选一个本家小姐的本意就是在结盟中做个有诚意的筹码,所以身份是最关键的,才貌反倒是其次,但是谁知道你不是送过来了一个筹码,是送过来一个瘦马,王爷难道不会怀疑这是魏家的一石二鸟之计?既没有落下实质的把柄,又安插上一个有用的棋子。 无论王爷怎么想、魏家怎么想,一旦事发,自己一定是那个首先被拉出来泄愤的替罪羔羊! 青衫老人静静的坐在车中闭目养神,由于时间紧迫,他连自己的内眷都没有通知。不过是个从家里带出来服侍的妾,且让她能这里掩饰几天,拖延自己暴露逃跑的时间。 店里的供奉都是魏家本家人,平时这样的布置是非常有利于掌握他们的忠心,但此时却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催命符。但好在自己已经筑基,他有充分的自信这样修为武力足以应付这段旅途,因此不叫上那些供奉保护也无妨。 幸好自己一直具有足够的危机意识,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家里一直都备有在紧急情况下可以拿上跑路的包裹,里面的粮食盘缠足够他逃到南方隐姓埋名当江南当个富家翁。想到这里,魏涓不得不为自己的先见之明与遇事果断心里升起一丝得色。 一片乌云飘过,短暂的遮住了明月的清辉,青衫老人在马车中盘腿而坐,很快,物品都被收拾妥当,坐在辕上的车夫轻轻挥鞭,这辆马车便发动起来,像城门小步跑去。 这还是多亏了那个奴隶的盛宠,北荒每晚都是要宵禁的,但是这些规矩都是留给不得不需要守规矩的人,像北荒最高统治者的宠妾的本家人在一些黄白之物的加持下,也不是不能被通融一两次,而这也是魏涓能够趁着夜色紧急出城的本钱所在。 马蹄声的噔噔噔噔的想起来,刚打发了一队巡城的守卫,马车的车轮继续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前进,直到,这辆孤凛凛的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魏涓在帘后问道。 “老爷,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什么?”魏涓掀开帘子,在昏沉的夜色中仔细辨认着“我记得下午还好好的呀。” “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这句话还没有问完,突然,魏涓感觉体内天地灵力的周转出现了一丝凝滞,仿佛有某种力量一下子将修行者体内不断循环流动的灵力禁锢,在那一瞬间,青衫老者的感知与力量霎那出现了极短的空白。 魏涓看见了而那个驾车的人,已经跟了自己二十年之久的腹心,手中举起了什么东西,他余光处闪过一丝雪亮的闪光。那是一把刀,一把极其适合近距离暴起杀人的短刀。 趁着这个宝贵的时机,只见那个车夫清啸一声,黑色的短打卷袂而飞,整个人的身体变成一支利箭向马车内部射了过去! 因为这名车夫只是一个有着极其微薄修为、只能感受到一丁点天地灵力的弱者,他必须在魏涓不能反抗的一瞬间将他杀死,所以他出手就是此生最强的一击。 青衫老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柄短刀,彷佛下一秒便要将那短刀插进自己的心脏,此刻他不去想为什么多年的腹心此时突然背叛,不去想今夜是不是本身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诡计,在生命的危急关头,他毫不犹豫地催动了自己本命秘技。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老人枯唇微启说了个无声的字符,随着这个无声音符出唇,老人原本枯瘦的脸瞬间变得更加瘦骨嶙峋,好似一个只包着一层皮的骷髅,仿佛某种力量将他体内的生命力一卷而空,老人身上那件脏旧袍子忽然变得极其坚硬,每道皱纹都被撑平,看上去不是他穿着一件袍子,而是袍子支撑住他干瘦的身体。 刀光戛然而止,停在了魏涓身前不足一寸之域,那锋利的刀尖甚至划破了老人的外袍,能看到里面洁白的里衣。 二人对视着,车夫的胸内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的眼角开始淌下血水,他知道,魏涓这是在用血肉化做的灵力攻击自己的五脏六腑,这是真正拼命的手段,好一个魏涓,你他妈的居然是个魔修! 情势陡然倒转,只要魏涓能撑过这短短的一小会儿,像那能够凝滞自己的符力便会消退,没错,老人已经认出那是一个道符在阻隔自己的修为,但是还是可以在压制的力度中察觉出灵力的后乏无继。 也不知是从哪里拿到的这种高等符文,效果很强但是只是掌握在一个修为低微之人手中,根本无法发挥这张符的全部实力。 所以,接下来便是你的死期了,魏涓心里冷冷的想。 他注视着车夫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惊讶、恐惧以及临死前的不甘,但是他都没有看到,他看到的是一双漆黑的眼眸平静从容,不觉从心下泛起一阵凉意。 从容代表着习惯,平静象征着专注,这位杀手眼睛里甚至没有残忍杀戮的狠意,而是一片漠然。 下面传来一张剧痛,魏涓低头向下看去,只见一个面色青白的女人,将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向自己的脚掌。 青衣老人的灵力输出再次被打断,面无表情的狗夏顺势狠狠一头撞进老人的怀里。 而那个女人脚下一蹬也冲了进来,反手自靴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狠狠扎进魏涓的脖颈! 噗! 狗夏的短刀捅进老人的心脏,将他死死按在身下,而姜玘双手紧握一把锋利的匕首,不停的捅向老人的脖子,直到最后老人的脖颈处只剩下一层薄薄皮肉相连,纵是老天爷亲降也无法复活,她才收回手中的匕首,踉踉跄跄地向车厢外走去。 要下车辕时,姜玘彻底脱了力,要不是狗夏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只怕姜玘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仅仅是一道符便将她所有的灵力吸干了。 “哎”狗夏看见公主微微眯起眼睛,月光在她的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珠玉般的微光,“我现在还是不行啊,居然差点控不住场。” 自己用几个月的时间催动所有灵力去画的一张符,在占有偷袭的先天优势的情况下,居然不能拦住一个只是靠药物堆上去的、筑基稀烂、气血不足的老头,比之从前真是弱了太多啊。 而狗夏心里哑然,一个刚刚修行不过数月的人,居然越级能将一位筑基期的修士控制,就算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也是同等层次的其他修行者根本无法想象的恐怖实力。 “抱歉狗夏,”她看了看车里这个死状凄惨的老人,“本来还想给你弄得样子好点,这下你只能凑合凑合穿了。” …… …… 在比北荒偏南一点,有一处山脉名为幽都山脉,令世人惊惧恐怖的极寒冷空气在冬季一路挥师南下,经过这里之前将受到幽都山毫不留情的削弱与阻隔,因此此地不会像北荒一样,漫长的寒冬几乎是生命的禁区。而夏季,来自风暴海的部分季风带着充沛的雨水与清凉被北面的山川阻滞,将此地用清风浇灌。 这座城面积不大,由于人口(或者说妖口)不多的原因也远不如洛阳城繁华,但是这里的建筑风格极具异域色彩。与大多坐落于平原四四方方的城市不同,看上去形状极为错落不齐,好像这座城的设计者只是在百忙之中乱作一气,但也有可能是这里的居者本来就不在乎住地的平整与否,只要功能完整便能凑合。 但是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座城依山而建、顺势而座,高而深的城墙将自己的腹心紧紧围住,听说当初修建这座城池的统治者规定,若是士兵用刀能砍进城墙一寸,便杀了修这段城墙的工匠,若是不能,便杀了砍不进去的士兵,由此可见其坚固。城池边缘的多座高塔互为犄角、易守难攻,比起经济作用,这里更像是一座单纯的兵城。 越往里走地势越高,里面有几道极为整齐光滑的崖坪,仿佛是苍穹降下神力,用巨斧硬生生劈出来一般,听闻多年之前此地还是一片原始森林,有山灵秀而不高险,有水静柔而不湍急,有丰沃的平原,有鹿鸣其间的幽林,真真是上天恩宠之地。 但是一直没有人前来开发的原因在于此山中常年瘴气弥漫,并且盘踞着一条恶龙,只要入此山中的外人,无论是人是妖,是平庸是超凡,都没有在出来过。 而某位妖族至尊一日亲临至此,力劈山以解瘴气,化法相以斗恶龙,此战一说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风暴海上的雷暴受到巨龙的感应登陆上岸,途径一岛上小国时部分外泄的雷霆之力瞬间便摧毁将那小国近半,那崖坪说不得便是当日战斗的遗留。 最终那妖族至尊将恶龙斩落与幽都山下,部分尸骸化作材料被锻炼与城墙与宫殿之中,进一步成就了妖都固若金汤的盛名。 要知幽都山以北的北海现在仍然是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萧索,而妖都已经稍稍伸出了春的触角,虽免不了春寒料峭,部分阴影处的积雪始终没有融化,但是阳光普照之下许多植物已暗中做好了争春的准备。 柔媚的春风和着春意吹满了整座妖都,它们狡黠的前进着,吹皱了一池绿波、红了一树桃花、动了一众踏春的青年男女的心意,直到来到妖都的心脏,妖皇的宫殿便坐落于此,百阶高台之上黑色的中心大殿极为空旷宏大,使人望之便惶惶然生出自身藐小之感。 宫殿大门外,太监副总管大人正肃手伫立,他怀中揣着拂尘闭目养神,面色平静无波,宛如一座石雕伫立在大殿门前,充满了寂灭与肃然的气息。 而此时,那缕调皮的春风就这样施施然的来到这里,穿过廊角的屋檐、青石板铺就的广场、高高耸立的宫墙,穿过远山的黛色,柔柔的用自己的双手准备抚摸于此处枯立的这个身影,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就在春风与那人的肩膀相触的一瞬间,只见他身上那件红袍只是微微一振,春风便仿佛在无形中突然散落。 而这位太监副总管仍然是那副寂然不动的模样,只是身周那些绵软春风仿佛感受到了一些什么,摇晃着沉默避开,再没有一丝敢抚上那一身血红的衣袍,更无一丝能够靠近他身后的峻宇雕墙。 因为殿内,目前的妖族至尊正静静的坐在他的王座中小憩,虽然这场小憩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 而太监副总管也这样站了一天一夜,寸步不离。 “进来。” 良久,一声高远的召唤由远及近传入了他的耳畔,太监副总管就好像瞬间被点醒了灵智,那双古井岑寂的双眼刹那间平地波澜。 副总管推开这扇古朴的大门,数百米深处,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巨大的龙头,龙头上的皮肉与麟羽不知是被全部剥除还是腐化,只遗留下这莹莹如玉般的龙骨,虽然头颅以下只留下短短的一截,但仍能让人畅想这龙活着的时候是如何搅动山峦、激雷巍峨、行云布雨。 而这硕大龙骨的前方,一方由一整块巨石雕刻而成的王座巍然耸立,远远看去,一个人影静静的坐在他的王座上,他斜斜的向侧方靠去,右手微微蜷着撑着他的头,好像一副刚刚从梦境中醒来的样子。 身为妖族直接应对与掌管修行者的实权人物,上达天听、下掌刑司,这位太监副总管不仅在妖族内部权势滔天,在中原朝廷里也是赫赫有名,江湖中行走的英雄好汉,虽然表面上不屑,但实际却畏之如虎。 甚至一直有种传言,他的衣袍之所以没有采用他主掌的**的主色纯黑,而是鲜红,是因为上面染着所有敌人的鲜血。 而就是这样一个麾下拥有妖族众多修行强者,实力强悍,在世间声名籍甚的恐怖人物,此刻却乖乖地站在阶下,恭顺的低垂着脑袋,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狗,一点也不敢抬头直视面前王座上的那个黑色人影。 因为在他面前坐着的,是妖皇。 曾经弑父杀兄,将分崩离析的妖族用铁血手腕重新统合的万妖之主。 他的主人。 “她在北荒,镇北王府,去找。”妖皇开口了,他一步一步缓缓走下台阶向外走去,黑色的袍脚稍稍袂起。 “是” 正在太监副总管正准备告退之时,他突然察觉到宫殿外有人正急匆匆地奔跑着,而方向正是此处。 没规矩。 他微微不渝,但是最让他心下微沉的不是这个,副总管偷偷瞄了一眼身旁,只见妖皇陛下微微皱起了眉,这样一位处于世间巅峰,拥有无上权威的帝王,当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眸一片冷漠时,莫说他身前那扇宫门会畏惧成齑粉,即便是那些持剑行于尘世,毫无不畏惧王权的大剑师,只怕都会吓的心脏破裂。 他们都听到那人气喘吁吁地来到折出宫殿前。 妖皇一挥衣袖,宫门徐徐打开。 只见一个浑身尘土的信使踉踉跄跄地跑进来,从他胸膛出渗出的斑斑血迹来看,只怕是在行路过程中为了能够更快抵达,用秘法催动了精血,恐怕经此一次,这名信使接下来可能时日无多了。 “陛下!”那位信使眼中全是血丝,“郚州城破,魔族上岸了——” 哎,我只要不写感情,就会快一点 -- 第十四章巧了 第十四章 巧了 火烧云像一块浓稠的鲜血,从天边漫卷过来。 经过一天的鏖战,郚州的城头上,到处都是砍杀留下的断肢惨臂,血液和残肢,混合着泥土已经看不出原有的颜色,在城墙砖石上留下一块块凝固的黑色稠快儿。 远远近近,到处是直上云霄的狼烟。城头上上下下,点点火焰还没有熄灭,民夫将尸体推下城去,不停在烧金水的大锅里添柴,用沙包将被魔族破坏的女墙重新修复完好。 下方的原野上,暗红的鲜血与尸体交织成一片残酷而恐怖的画卷。除了被杀死的魔族,有一部分尸体属于郚州城附近居住的部落平民,他们自然没有坚城作为魔族攻击的第一道防线,如今被裹挟着驱赶到城墙下,作为被消耗掉的炮灰与魔族的口粮。 活人与尸体被混杂在一起,而生者的呻吟在血红的天光下,渐渐弱不可闻。 乞十奴吐出一口血沫,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眼前一会白一会黑,人都晃出重影。他一脚踢开正给他包扎的大夫,那大夫一时不查,竟被踢得在地上翻了个个,就这么晕死过去。 说是大夫,其实就是城东头杀猪的屠户,他会个几把的医术,乞十奴没被拽下城头之前,亲眼看见这屠户唯一会干的事,就是看见有伤口的地方抓一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草木灰,接着死死按上烧红的烙铁,身下受伤的人或是妖怪随即发出一阵尖利的嚎叫,听得人寒毛直立。整个伤兵所在地,除了鲜血和呻吟,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肉香。 那时乞十奴就发誓,他就算是被魔族吃掉,也不会死前遭这屠户的毒手。 “老爷、老爷,你怎么样!没事了吧。” 在破碎的光晕中,乞十奴的肩膀被人拉起,这是他的亲兵赶了过来。 “滚开!老子没死!城墙怎么样,城墙怎么样!” 巨人一般高大的妖将大手一摸扣掉自己脸上的大块血痂,那些浓稠的血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怎么敢下来!”他一把便拽住跟前亲兵的衣襟,“接着上去!上去!” 亲兵与他是同一个部落出来的,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此时被他一把抓住,那条粗壮的手臂宛如钢筋铁骨,委实是动弹不得,简直像一个娃娃似的被乞十奴拖回城墙下。 身后刚刚还躺在地上,有进气没出气的屠户见两人离开,麻溜爬起来,完全没有之前生死不知的样子。 单臂推开瓮城的门,乞十奴微微缓了一下,喊杀声穿透鼓膜瞬间清晰起来。前方便是郚州城的南门,也是魔族攻击最猛烈的一处方位。 亲兵这才能站稳缓了口气。 “老爷,老爷,犴将军还在守着,他来让我看看您怎么样。” 乞十奴大脑现在有些发晕,他略微愣了一下,“老子没事!”大步流星地走上城楼。 从昨天的黎明开始,魔族突然出现在城外,对郚州城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击,目前已经持续近乎一天一夜。长时间无休止的持续厮杀,对乞十奴的体力与精力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他虽然是修为不错的妖将,但他也是需要进食需要休息的血肉生物,不是机器!就在刚刚,正当他又将一批冲上城墙的魔族反推回去时,一个不仅狡猾,而且比其他普通魔族力量更强的魔族趁他不备将乞十奴拽向城下。 七八丈高的城墙,很不幸,他是肉垫。 如果不是乞十奴的肉体实在强大,如果不是摔下城墙后他拼着一股生死相搏的蛮狠之气,如果不是这一波魔族已是强弩之末,他根本坚持不到犴睨带着亲兵下来救他。 而作为郚州城地守城将领,不幸中的万幸,由于军中临时调度的原因,现在郚州城除了他,还留有犴睨这个大修行者可以做临时指挥与阵眼,否则,刚刚他被狡猾的魔族拉下城墙时,城防一定会出现致命的空隙。 但真正致命的问题是 为什么,魔族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王爷在哪? 我们大军的主力在哪? 妖族其实是不擅长守城的,这不仅与他们的天性有关,更是由于缺乏有效的战争实践。 首先是长期缺乏足够的城市建造人才,或者妖才。毕竟要先有个城市才能守城吧。而城池的建造与长期运转又是一项大型系统性工程,妖族的人口规模与经济基础撑不起太多大型城池的建造与人才培养。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妖族都是典型的部落制文明,以游牧、渔猎为主,农业不发达就意味着无法产出足够的粮食养出一批不需要劳动的妖去进行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研究反哺农业发展,形成了恶性循环。而实际上有相当多妖族的修行知识是人类总结并发现的。 并且,妖的后代并不一定都是妖,而是动物,而灵性物质的摄取是提高成妖率与缩短成妖时间的显着要素,在缺乏批量培养灵气动植物技术的前提下,食物链最顶端的人类成为性价比最高的灵性物质来源,也是人与妖族矛盾不可调和的决定性原因。 对方都在自己的菜单上。 缺乏守城经验的最大原因其实还是在魔族身上。 魔族的根本目的也是掠夺灵性物质,但是他们荤素不忌、食量惊人,就像一群力大无穷的丧尸,上岸的那段时间不知疲倦、不识饥饱,只被本能支配。如果丝毫不加以限制的话,被他们肆虐过的土地将好几年不适合生物生存,更别提在此基础上诞生妖族了。 虽然魔族如此不好对付,长期对抗下来也让人总结了一些经验。魔族一般零散上岸,在移动过程中不断调整路线向一定范围内生物最多的聚集点聚合,仿佛他们身上有一个能够自动感应生气和自己人的器官一般。 魔族聚合的过程就像无数条溪流汇入大海,在一个相对时间总能保持一个大规模的族群去攻击大规模的族群,被攻击的地方就像被一波又一波海浪冲击的礁石,杀不完、杀不净,连绵不绝、没有停歇。 如果固定在一个地方机械抵抗的话,绝望之感油然而生。 因此妖族更擅长放风筝的骑兵野战战术,通过在魔族感知范围内保证这批骑兵始终是人数最多的聚集体,在上岸的那段日子依靠高机动性带着魔族放风筝,一边溜一边杀,就能尽量保证这一地区其他小聚集点的相对安全。 因此,在北荒,是先有的军队,才一步步发展出城池,而郚州城,最早只是军队的粮仓。虽说长期以来处于战斗的前端,但是近十数年,尤其是镇北王有效的野战策略之下,郚州的军事布置基本只是为了防卫北荒其他不识好歹的妖族部落,缺乏大型守城实践,只能根据攻击人类的经验照葫芦画瓢。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血战。 但是他们不能输,这城不能破,妖都刚送来今年的补给,郚州城是粮仓啊,如果让魔族获得了这样巨量的灵力补充,到时候,会死多少,只有天知道了。 乞十奴叁步并作两步攀上城楼,寻摸了半天,才在一群尸体旁边发现了正在眺望城外的犴睨。 西风烈烈,白照西陲。 犴睨站在墙头,盔甲上满是斑驳的血迹,衣袍一角也已经被烧得焦黑。他尽量用长刀支撑自己的身体,并不是现在已经站不住了,而是目前每一份体力都分外宝贵,要节省到最重要的时刻。 他的相貌是有些艳的,但现在由于妖力的消耗,面部已经控制不住出现一些明显非人化的特征,煞气四散,凶性冲天,艳丽中带着恐怖。 “新来的在吃前面的的尸体”犴睨没有回头,把喉头涌上来的血硬生生咽回去,嗓音沙哑,“这一波会更强。” 连续一天一夜鏖战未歇,身体的麻木与疲惫,心灵的战栗与嗜血的冲动,与战场惨烈的状况交织在一起,城墙下的魔族一边在嘎吱嘎吱的极速啃食尸体,无论是他们同族还是妖族抑或是人类的,连头发丝都不会浪费,除此之外,无论在哪个方向、在干什么,他们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城里的生物。 这些疯狂的怪物,他们的目光是如此幽深、如此渴望,让任何与之对视的生物在这种极致贪婪的视线中产生恐惧与战栗,让乞十奴都不由得心里有些发寒。 他完全相信犴睨的判断,任何食物的补充都会增强魔族的力量,在下一波魔族到来之前应当立刻将这些尸体烧毁,但是人力不足,他们做不到。 而在北荒历年对魔族的军事行动中,在高机动的驱赶下能长时间让魔族无法停下来进食增强力量,不仅能始终保持以人多打人少,并且还需要以人强打人弱,这其中对时机的精准把控、对力量的巧妙运用、对形势的慎密判断都堪称艺术。 “王爷在哪啊” 在这样的围城态势下,能跑出去的,全是修行者。在此前,乞十奴已经在维持阵法的最低限度上尽量将能派出去的信使都派了出去,分别向多个不同方向,包括北荒大营、妖都等冒死前进,以期望能将消息传递出去。 但他们至今还没有收到任何反馈。 “不能再在城里呆立等死。” 犴睨霍然起身,他没有回答乞十奴,因为犴睨知道这并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声略微沉重的叹息,到如今这个关头,他们已经无法保证能够抵挡住下一波进攻了,就算侥幸成功,也会有下波、下下波。 “就算是人族守城,最佳的守城条件要么在城外会有一支机动的骑兵或步兵力量随时袭扰,要么能有其他城池互为犄角,只剩下孤城被动挨打永远是下下策。” “给我叁百,不,一百。”犴睨扭过头,盯着乞十奴的眼睛,虽然他的地位明面上比乞十奴要高,但是面对这个已经征战多年的老将,以及郚州守备将领,他的任何要求必须也应当得到他的同意。 最关键的是,如果没有这位老将之前的诸多沉稳决策,这城池根本守不到现在。 实力永远是赢得尊重的硬通货,其他虚头八脑的都是狗屁。 而乞十奴明白,犴睨要的一百可不是普通的一百妖兵,他要的是能上马高强度作战的妖族修行者。这一百抽出去,城防阵法的稳定性将遭到极大的损害。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重重拍了拍犴睨的肩膀。 失去了城墙与阵法的保护,作为奇兵进行牵制的这股力量,到最后活着的能回来多少。 “保重。” 郚州城不远,有一条大河名为澶河,流向由北至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浩浩汤汤向前奔涌。今年气候怪异的狠,早春先暖后冷,上游先是出现了流凌在此处聚集成冰塞,大幅抬高了澶河的水位。 分割、穿插、包围。 这群修行者开足功力时就像黑夜中一个巨大的灯泡,虽然旁边还有一个瓦数更大的灯泡,但是这个小灯泡的距离太近了,也不是不能先吞下来。 于是,在魔族主力正在攻城时,总有一部分魔族被分散兵力渐渐被引导其他陷阱当中。而刚刚,犴睨并众妖的奋力一击摧毁了澶河的一处冰塞,滔滔江水积攒了多日的势能倾泻而下,将数百魔族冲击到下游。 正当众人稍稍松懈,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余孽,抱着犴睨冲入了江中。 寒冰、江水、漩涡,毫无停歇的征战,现在挣脱偷袭魔族的利齿就已经泄尽了妖力的犴睨别说挣扎,连指头都很难动一下,只能顺着水,被卷进洪波激流中,在自然的恐怖伟力里毫无反抗之力。 河流以一种歇斯底里的速度卷着犴睨身体向前冲流,他不知道现在在哪,只能模模糊糊的猜测一定距离郚州城已经非常远,因为河水泄洪的速度太快了。 这下不得不死吧。 妖力的艰涩已经到动一下都会感受到丹田的剧痛,就像一柄长刀始终插在腹中疯狂搅动,甚至引发了全身痉挛,犴睨在绝望中明白自己再难支撑水下缺氧带来的消耗。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不如去找那林间的风,回到自己诞生的那片森林。 犴睨其实并不是鹿妖部落直系中诞生的精怪,而是来自于北荒的茫茫林海。时镇北王兀曷发现了他,将他交给鹿族,毕竟不同种类的妖族修行法门不尽相同,还是同族教导效果更好。 但是他学到中途还是回来了,并不是他犴爷爷拿那群嘲笑他乡巴佬的同族没有办法,只是觉得实在烦的很,没意思。切,一群傻逼,叁分人样还没学会,七分傻逼之气倒是根深蒂固。 这些年来,他所立下的战功,实际上已经难让年轻一代任何同辈望其项背,族中长老早有让他回来的意思。功劳已经立下,该积攒盛宠了。 但不知为什么,犴睨想起那,总提不起劲儿来,还是北荒的风、林、草、山,军队踏上草甸踩出的幽幽土涩气,厮杀里的血液与残肢的腥臊,更能让他平静下来。他一再敷衍着。 到底是什么时候动了再回去,再回到那消金窟的念头。犴睨没去过人族所在的中原和江南,也懒得去想象,在他的眼中,妖都已经是这片大陆上最繁华迷离之所在。 虽然那里的墙总是太高,想让人一拳打爆。 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脑海。 说实在话。。。。犴睨都不太能记得她的脸长成什么样,但是,那股香气,他说不清到底像什么味道。 就是,好香啊,好香好香 香得早上硬醒。 香到能不自觉在花园里绕路。 妈的 辽阔的河面上,突兀的钻出一只手,带起来一只重伤的妖。 不知从什么地方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犴睨挣扎着向岸边游去,他的眼前隐隐发黑,只能模糊看到岸的方向。 快到了,就快…… 爷爷我可不想淹死啊,这么悲哀的死法,太损伤老子的一世英名! …… 涛涛江河拍击两岸,诉说着千百年来多少人妖生灵的故事。 此时岸边蹲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不远处,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爬伏着一匹受伤的马,艰难地喘着粗气,明显已经快走到生命的尽头。 “有风险,但是也不是不能搏一搏。” 良久,蹲在地上的女子开口。 而由于路途中被一小队魔族追击,姜玘和狗夏无奈之下无法爱惜马力,全速逃离,受不住的马全部中途抛弃,导致逃到这里时,最后一匹马最终还是承受不住,死在了这儿。 但这不是巧了么,正当两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在岸边发现了重伤当中昏迷不醒的妖怪,正是被冲上岸边的犴睨。 “哎,这多好的大牲口啊。”姜玘看看牙口看看蹄子,感慨道。 由于妖力枯竭再加上重伤,犴睨现在已经化为原型,重新变成了一头鹿,只不过是一头明显比正常鹿更为巨大更为雄壮的妖鹿。 “看来郚州城出事了,公主,还好我们走得早。”两人并没有认出眼前这头鹿妖族将军,汹涌的河水冲去了一切可以证明身份的痕迹,只能从鹿妖身上的伤痕来判断这是一个来自北荒大营的妖兵,否则两人就算是用两条腿走,也不敢直接用妖族的将军拉车。 “是啊,太寸了。”姜玘也是紧锁眉头,真的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走不了了。 “那现在怎么办?” “嗯,这个嘛……”姜玘从怀里掏出一把泛着青光的利刃,用刀背轻轻拍打这头昏迷鹿妖的腹部,也就是妖丹所在的丹田的位置,如果珍贵的妖丹离开身体的时间太长,漫长时间与努力积攒下来的修为都将化为泡影。 “亲爱的鹿先生,你也不想变成动物重新开始吧。” 少女甜甜的笑起来。 在这篇文里,你甚至可以看到其中一个男主当大牲口拉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