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追了个假星》 提前放送片段一:关于女主的黑历史。 以下是网友从现在往前扒的陆续产生的词条。 #女友患癌失踪,巨星缺席金栀奖# #R集团破产,女王沦为情妇?# #扫黄打非:R集团继承人酒店斗地主?# #R女王:幸好有点钱# #亿万买绿帽# #R集团继承人# #摊牌了,我也是个私生女# #校园暴力:做人别太R婊# #R婊姐滚出生物圈# 后面是男女主自白,以及网友吃瓜吃累了。 #你是我的半个影子# #世界为我加冕,而我奉你为王# #这个世纪大褂我不穿了行吗# 嗯,这边文章,很短,大概在五十章左右就会写完。 那天走过茶几的时候突然脑子里冒出来的。 这里面有很多矛盾点,我会理清楚再开始写。 -- 提前放送片段N ρǒ壹㈧sм.Ⅽǒм 片段一:男主追到女主办公室 男主:你倒是躲得挺偏呀。教几年了? 女主拿出了教师评级证书。 男主:无证上岗?工资很低。 女主拿出了教师资格证,并打开了手机,调大了音量。 叮一声,支付宝到账5000元。 主任发一条消息说,财务那边给你算错了,这是你迟到的奖金。 男主:误人子弟。 片段二:男女主拦住要离开的女主 女主:有事? 男主:有,找你履行合同。 女主转身就走。 男主:晚上到我房间来。 递上一张房卡,女主没有接。 男主:或者,你想进监狱? 女主沉默接过卡。 男主:我还是喜欢你跪在我脚边…… 女主给了男主一巴掌。 女主:看!是谁天上在飞呀? 女主:是你妈。 男主:再说一句脏话,回去之后多加一鞭子。 女主:我说了?你小学阅读理解没及格?要不要我找个人给你补补? 男主:要你。 男主:晚上单独给我补。 女主:断章取义。 -- 第一章“就算是得了癌症 ρǒ壹㈧sм.cǒм “一曲《为王》抢占音乐榜单Top1。” “一个角色造就网络热词——‘林大东家’。” “他不仅是才华与声色并重的音乐人,更是荧屏之上的众人心选。” “第32届金栀奖得主,他就是……” 闪烁着的灯光在第一排座位上,来回的跳跃,最后落在一个座位上。 “席年!” 掌声一片,灯光落下的地方却空无一人。 台下哗然。 主持人的耳麦里,传来现场导演冷静的声音:“西米,席年家里出了紧急的事,由他的经纪人上台代领。” “很遗憾,席年今天并没有到场。”西米拿着话筒微笑,嘴角边两个漂亮的小酒窝,时有时无:“下面有请他的经纪人许青松先生上台……” 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十八线小明星和身旁好友咬耳朵:“你猜我刚才在厕所碰见谁了?” 好友狐疑:“不会是席年吧?” 小明星给了好友一个兴味的眼神:“那你再猜我听到了什么?” 这回好友猜不到了:“什么?” 小明星有样学样,压低声音吼:“跑了?跑去哪里了?什么叫找不到?给我找!就是把F市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 周围的人都朝两人看了过来,小明星和好友顿时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认真看颁奖的样子。 周围的人以为自己幻听了,狐疑地挪开了视线。 为了不再挑起众人的视线,两人索性凑到一块儿,好友好奇:“谁跑了?” “理论上来说可能是……”小明星沉吟:“女友、好友和狗。” 好友想了想:“个人觉得是狗。” 小明星想了想:“我觉得是好友。” 为什么没人猜是女友呢? 两人对视一眼:这么棒的男人都抓不住的女人,根本不存在好吗? 席年是谁? 娱乐圈一股清流,活得那叫一个真实。他的真实就表现在,恰如其分的毒舌和脾气。 真是这样吗? 许青松表示:“谣言!都是谣言!” 席年已经脱离了毒舌的范畴,直逼杠精上去。 至于他的脾气,大概只有被席年藏在家里的那个人,才真正切身体会过。 有一回,许青松事先没打招呼就去了席年家,前脚还没进玄关,就眼尖的瞄到一幕不该看的。 客厅的沙发上安静地躺着一柄长鞭,看那成色还是蛇皮裹得。 别说甩在身上,光是想想许青松都不敢想。 从那以后,许青松再也不敢擅闯了,生怕自己再撞见什么不该看的。 虽然后来许青松侧面问了一下,席年也解释说是藏品。 但,许青松一个字也不信。 当然,这些话他绝对不会放到公众面前说。 许青松单手托着奖杯下台,含笑婉拒了众多导演的邀请,又绕过许多当红明星的寒暄,独自一人到了停车场。 他掀开车门,将奖杯丢到了后座,拿起手机给席年拨了一个电话过去,一接通就说:“你最好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不然这回我可不给你善后。” 一想到明天各大娱乐新闻的头条全是围绕着“席年缺席金栀奖”展开,甚至于有些自媒体直接各种无底线的猜测抹黑,许青松就笑不出来。 电话那头是席年不均匀的呼吸声。 “她走了。”席年的声音相较于平常低了很多,透过手机屏幕许青松都听出了不对;“她留下一个文件袋就走了。” 说完这句话,那边传来一声碎裂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许青松立刻明白过来,是那个人。 那个被席年藏在家里,好好供着的人。 “你忘了,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也没有问。”许青松叹了口气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席年捏紧了手机,沉默着没说话。 许青松一边等着他开口,一边单手从包里拿出钥匙,插进车里,启动了车子。 油门的声音响起,许青松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呢?” 席年沉声说:“容寂。” 席年走到沙发边,坐了下去,又将手机丢到茶几上,开了扩音。 他的左手在流血。 开放式厨房的桌子下面,赫然有一滩茶水,却混杂着点点淡红,像是滴了血进去,看起来很诡异。 地上的马克杯碎片清理了一些,还有一些滚到了冰箱下面。 许青松把手机从左边换到右边,眼睛注意着停车场里的动静,他问:“哪个容寂?” “以前叫容在在。” 墙上的图钉不知怎么的松了,挂着的长鞭掉了下来,“啪嗒”一声。 席年听见了,去拿纸巾的手顿了一顿,他扯了两节纸巾,摁在左手上,才偏头去看地上的长鞭,看了好一会儿,摁住的力道重了些,他没察觉到,眉头皱起。 长鞭是他逼着容在在挑的,好像是拿蛇皮裹得,容在在很怕蛇,他记得的。 鞭子用过很多次。 他不由想起容在在低头掩去痛苦的表情,隐忍中带着一丝韧劲儿。 下面硬了。 席年的眉头皱着更紧了,他等不及许青松去慢慢回忆了,隐忍着说:“你见过她的。” 这一提醒,许青松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人。 他确实见过,不止一次。 在R集团的大楼里,第一次见席年的时候,他跪在她脚边,仰头看着她。 许青松咽了咽口水,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两抖,他有些不敢相信:“是R集团的继董?容寂?” “你怎么把她……” 许青松一开始是容寂找来捧红席年的,本来他不想接这份工作,但是碍于R集团当时如日中天的实力,他不敢不从。 是的,不是因为他多么喜欢钱,虽然容寂当时出的钱已经可以够他活好几辈子。 但确确实实是因为他惹不起R集团,很何况那时的容寂已经是被承认过的继承人。 许青松其实不喜欢容寂,有钱人的总喜欢用自己的喜恶去定义别人,他恶心,却无可奈何。 听到席年说那个人是容寂。 许青松想到了那条鞭子,那东西是用在容寂身上的? 他觉得席年疯了。 “不可以么?”席年打断了许青松的质问:“R集团早就垮了。” 许青松愣了。 大概是给容寂当牛做马太久了,所以他才会忘了R集团已经破产的事实。 许青松又把手机从右边换到左边,空闲的那只手打开了车子里的音乐,耳朵里顿时飘进容寂当年斥巨资发行的那首《边缘》。 车里只有那首歌,当时发行的时候没卖出多少张,销量惨淡。 许青松嘲笑了容寂很久。 于是嚣张的容大小姐,勒令他只准在车子里存自己的音乐,就连他的手机里也只有这首歌。 一开始许青松没在意,后来是因为要捧红席年,太忙了,就没想过要换。 乍一听,许青松才想起他好像有好几年没有好好见过她。 自从R集团破产之后,他们就很少见面了,偶尔他给她打电话,她也只是说:“我很好,多谢关心。” 他没喊过她容在在,大多时候都是叫她容大小姐。 她太任性了,任性起来十足地不讲道理。 但是,她不坏,一点也不,至少现在想起来他对她一点儿也讨厌不起来。 许青松关了音乐,说:“是你吗?” 他很认真地,一字一句的问:“席年,是你吗?她最信任你,R集团一夜破产,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此时,席年的脑子已经有些混沌了。 许青松在思考的时候,他一边回忆着,一边看着客厅,从沙发看到阳台,从厨房看到落地窗边。 哪里都是容在在。 下身硬得难受,席年将电话拿起来,有些烦躁地说:“我没有。” 他撒谎了。 当年R集团因税务问题和灰色产业链被送上法庭,认定R集团内部,当时是容寂顶头军师的那位极其好几位下属有罪的律师,柯子悦,和他有很深的交情。 许青松问:“真的没有?” “没有。” 席年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意扔在茶几上。 手已经不流血了,半干的血块附在皮肉之上,有些刺痛。 他用那只手上的手解开了裤子,粗壮的阴茎弹了出来,握住它上下滑动,本来就还没结痂的手心被这粗鲁的摩擦再次拨开来,点点血液站在了阴茎上。 脑子里全是容在在。 手心痛着,自己的阴茎却感觉到一阵阵快慰,他已经快要分不清是痛还是爽了。 他臆想着,容在在跪在他双腿之间,用温软的小嘴,一点点吞吐着他的阴茎。 容在在的嘴很小,就像她的花穴一样,紧紧地吸着他不放,还时不时将他越裹越紧。 容在在的牙齿也很小,没回想要咬他的时候,只要他捏住她的下巴,她就不会得逞,只能任由他在她柔软的喉咙里深撞。 他记得她第一次替他口交的时候,很莽撞,最后他的精液喷在她的喉咙里,险些呛住。 容在在的舌头是最温暖最灵活的。 只要他捏住她的耳垂,她就会顺从的舔弄,发出色情得让他忍不住将她推到的声音。 席年很喜欢听她叫,像是被驯服的狮子那般,低哑的性感得一塌糊涂的呻吟。 他想着容在在的一切。 快速抽动着手指,下身不住往前顶,像是在干弄容在在一样,不留余地的挺着腰。 “席年,我喜欢你。” 他回忆着她对他说过好几次的话,手指圈住龟头细细得磨了几下,伴随着疼痛的快感顿时袭击了他全身。 他射了。 精液飞到了手机屏幕上,恰在此时许青松发来一条消息。 许青松说:“我帮不了你。” 席年扯了几张纸胡乱地擦了擦手,又擦了擦手机。 他连裤子都没拉上,便向后倒在沙发上,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席年面露烦躁,踢了一下茶几:“容在在你这个骗子。” “不是说喜欢我吗?” 席年坐了起来,从茶几下面翻出一个文件袋。 文件袋早就被撕了一口子,他从里面抽出一张很薄很薄的化验单,眼睛很涩。 “就算是得了癌症,也得死在我脚边。” 他没有哭,声音却很哑。 -- 第二章容在在真的被骗到了吗?或许吧。 叁年后。 席年出席一个品牌见面会,作为绅士这个西装品牌的首席代言人,他有用最瞩目的大场地。记者和粉丝挤满了商场,除去被保安围着的展台以外,人满为患。 他在人群里搜索,表情很冷。 迷妹们纷纷为今日的席年尖叫,并且发誓要给他生孩子。 席年今天穿的是品牌提供的最新礼服,主打聚会等欢快一些的场合。 流程进行得很快,一直到最后席年都没有笑。许青松走上台来,凑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便朝人群挥了挥手,被簇拥着到了后台。 旁边时不时有人拍照,闪光灯照得席年心情更不好了。 有一个闪光灯照来的时候,席年转头过去。 就是这一刹那,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眼睛里多出些不明朗的愉悦,时间很短,但一直注意着他的许青松还是察觉到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穿着容寂最喜欢的那套休闲装,头上带了个耳机。 走得不快。 席年往她的方向探了探身,就被许青松拽住了,他凑到他耳边警告:“如果你不想明天的头条是你和某某女生一见钟情,就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 这两年许青松的威胁渐渐没有了作用,也不知道是因为早先席年人设立得好还是什么,导致就算他出再多乱子,也还算游刃有余。 席年所在的公司,都很少给他使用危机公关,平安度过得很快。 席年甩开了许青松,叁年前许青松没有帮他,他也没有找到容在在。席年怀疑许青松和容在在暗中串通好了,不让他找到。 虽然许青松解释过,但是席年一个字也不信。 现在也是,许青松见拽不住他,便挡在他身前,席年拨开了他,快步朝那个女生走过去。 背对着,他攥住了她的肩膀。 女生被捏得有些痛,奇怪地转身过来,疑问地望向他。 在看到席年的一瞬间,女生愣了一下,她的耳机里传来了一个女声:“徐袅袅,你有没有在听?” 女生不是容在在。 席年眼睛里的光暗了下来,他摩挲着手心的疤痕,表情阴沉得有些可怖。 “席先生,有什么事?” 女生显然是认识他的,但也只停留在城市各种广告之上,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他。 长得很好看,但是,是个渣滓。 席年平静地说:“Blue,你身上的衣服很好看,我爱人也很喜欢。” 女生上下打量了席年一圈,又围绕着他转了一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眼光真差。” “什么?”席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你说什么?” “没什么。”女生没打算回答他的提问,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耳机:“席先生,你的搭讪方式很老套。” 女生凑到席年耳边低声说:“女人最不缺的就是夸奖,当然,我不是在说不喜欢。” “想撩到一个女人,尤其是我这样的。”女生退开来,轻拍了一下席年的肩膀:“不如试试买一盒杜蕾斯塞进我的口袋,最好在盒子里夹上一张你的名片。” 不等席年回应,女生将手揣进裤兜,侧身酷酷地瞄了一眼不远处一直注意到这边的许青松。 许青松恰好再看她,冷不防对上女生的眼睛,被她眼里的锐利刺了一下。 女生走得很潇洒,席年也没有像往常以往为难,甚至言语上有些被压着。他很难说清楚这种感觉,他把脑子短暂的懈怠归结为容在在效应。 他想她了。 所以才会对跟她相似的一切都充满了宽容。 席年和许青松回到了后台,下午还有个采访,席年必须尽快离开做造型。 许青松觉得那女生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他问:“你们认识?你和她说了什么?” 化妆师在给席年卸妆,一听这话化妆师手抖了一下,卸妆水弄了一点到席年眼睛里。席年眼睛一痛,不耐烦地用纸巾擦了擦,连带着对许青松也多了几分刻薄:“你现在是在质问我?” 朝化妆师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席年从椅子上站起来,泛红的眼睛俯视着许青松:“你最好不要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和我说话,我随时可以换了你。” 语气很轻,但不能掩饰话语里的恶意。 “席年。” 许青松喊了一声便没再开口。 这不是示弱,是无奈。 他不可能换了许青松,许青松也不会轻易换了席年。 从容在在祈求许青松那天起,他就不会轻易换了席年。 席年坐了回去,许青松把门口的化妆师叫了回来,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化妆师战战兢兢地给席年卸妆,这回没有出差错。 许青松说:“温导说联系不上你,刚才给我打了电话,好像有事要找你。” 席年眉头一皱:“什么事。” 许青松说:“没有说,你待会儿回个电话过去。” 席年望着镜子里卸完妆后的自己,这些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早就褪去了青涩,他长得很俊,但少了真实,不知何时,他给自己戴上了面具。 像个合格的偶像一样,把内心的自己压抑在心底。 什么都有了,可心里缺了一点点。 看上去是完整的,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少了就是少了。 温导是他的贵人,带他一步步走泥潭的贵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席年。如果没有他,就算许青松再有能力,也只是纸上谈兵毫无用武之地。 卸完了装,化妆师走了,许青松也走了,还顺带关了门。 席年静默地坐在椅子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叹了一口气,才拨通温导的电话:“温叔,您找我有事?” 那头温导的声音依然爽朗,他笑了一声说:“小年哪,温叔有个事儿要拜托你。” “您言重了。”席年揉了揉眉心,心头没来由烦躁起来。 “小年,我知道这几年你忙,但是有些事该放下还是要放下。”温导絮絮叨叨地说:“人活一辈子,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席年在这头听着。 人上了年纪好像就会有很多感慨,但那些感慨说给别人听的时候,还是会显得苍白。 没有过过别人的人生,哪有资格去置喙什么呢? “我还记得当时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一群人里眼神最坚定,那时我就跟徐导说了,你这小子,有点东西,肯定能成事儿。你也没让我们失望。”温导咳嗽了几声,声音逐渐低下来,他问:“小年哪,你还记得当时你跟我说什么吗?” 席年当然记得。 他说:“我想要站在人最多的地方,唱我写的歌。” 他说:“如果有人听的话,我就多唱几句。没人听的话,我就跳舞,总会碰到喜欢我的吧。” 后来喜欢他的很多,但却不是因为想听他唱歌,想看他跳舞。 其实,他跳舞很差,自从小时候伤了手,就不能做让人惊艳的动作了。 席年笑了笑说:“温叔,我早忘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席年又问:“温叔,您有什么事儿要拜托我?” “哎。”温导叹了口气说:“就是老朋友的女儿做了导演,是个综艺,你看你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去转转吧。” “好。”席年说:“待会儿您把电话发给我的经纪人,让他去谈谈。” 温导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席年很擅长说谎,尤其是对容在在,但也不代表他不会对别人说谎。 他说谎的时候很多,甚至有时候把自己都能骗过。 容在在真的被骗到了吗? 或许吧。 -- 第三章蓝色,忧郁又灿烂,低沉又明朗,像他 徐袅袅走出后台的时候碰到了许青松。 她走上前去,朝他伸了手,说:“你好,徐袅袅。” 许青松正在角落里抽烟,手上沾了些许烟灰,两手交握的时候,粘在徐袅袅手上:“徐袅袅?你有事?勒索还是威胁?要多少?” “……” 徐袅袅噎了一下,复又露出些清冷的表情:“你有被害妄想症?早点治。” “……” 许青松将手里的烟摁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见徐袅袅还在原地看着她,就朝她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的?” 徐袅袅转头咳了一声,她不喜欢烟味。 家里的人也都不抽烟。 她的闺蜜要抽,但面对她的时候也从来没抽过。 徐袅袅眉宇间多出一丝怒意,她凝神看了许青松一阵,突然出手将人推在墙上,趁他愣神之际,揪住了他的领带,往下一扯,痞笑着说:“很好,许青松。你成功进了我的黑名单。” 许青松的眼睛弯了一弯,露出一个罕见的笑来:“敢问徐小姐的黑名单里有什么?” 眼神在她面上一瞟,最后定在徐袅袅地唇上:“美色还是金钱?如果没有,我可不进。” “……” 徐袅袅不是个会贫嘴的,平日里就是骂人也都是闺蜜当头,往往有时候说出的话还半点逻辑没有,经常伤敌一千自损一万。 她找不到话来讲,哼了一声说:“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不怕我欺负你的席大明星,就尽管这样欺负我。” “合作?”许青松低头凑近她的脸,鼻息撞在徐袅袅的眼睛上,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就听许青松说:“跟你这黄毛丫头,有什么可合作的。” “就算席年肯去,我也不准。” 徐袅袅气红了脸,睁眼将人推开,撞在身后的墙上:“记住你今天的话。” “嗯。记住了,然后呢?” 许青松说得很随意,下午还有个饭局,他低头理了理领带,没看被气红了眼睛的徐袅袅,也不知道,她已经走了。 等许青松抬起头的时候,角落里只剩他一个人。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什么我的?席年要是听到了,估计得笑死。” 一张纸片从烟盒上掉了下来,是名片。 许青松没在意,把名片扔在了垃圾桶里,又将烟盒塞进裤兜里。 手指在裤兜里碰到了冰凉的物体。 他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两片杜蕾斯,还不止一个牌子,许青松愣住了。 现在的黄毛丫头都这么饥渴? 徐袅袅一出商场就恶狠狠地摁着耳机,给远在A市的闺蜜拨通了电话:“容在在,你近视多少度了?” 那边容在在在备课,她是个老师,初中老师,教数学的。她将书合上,走出了办公室,站在走廊边上看底下的学生们做课间操:“差不多七八百吧,怎么了?” “怪不得看人的眼光烂的一批!”徐袅袅站在街边吹风,声音带了些杂音。 “是是是,徐袅袅你火眼金睛,看谁都像白骨精。” 操场上,有些同学记不清动作,胡乱地挥舞,容在在想起当初她上学那儿会儿,哪会做这个,早就跑到小卖部啃辣条去了。 她不是个好学生,现在却当了一个好老师。 有人路过的学生看到她,喊了一句:“在在老师好。” 容在在拿着手机点头,就听那学生和旁边的学生说:“我说的没错吧,在在老师是全校最好看的老师了。” 容在在听乐了,那头徐袅袅也听到了,反驳说:“你们学校男老师堪忧啊,毕竟你这姿色都最好看了。” “瞎说什么,我们学校的男老师个个都是英年早婚好吗?”容在在转了个身,面对着办公室,虚虚叹了口气,忧伤道:“真伤心,就剩我一个人独自美丽。” 绿灯亮了,徐袅袅走过马路,回过身来,眼睛里印了来来往往的车,她分不清牌子,只觉得晃眼睛。 徐袅袅说:“我今天碰到席年了。” 容在在愣了一下说:“嗯,我听到了。” 徐袅袅大惊失色:“我不是挂了电话。” “你挂晚了。” 容在在当时正好听见席年用她最熟悉的语调说着:“Blue,你身上的衣服很好看,我爱人也很喜欢。” 蓝色,忧郁又灿烂,低沉又明朗,像他一样。 爱人么? 容在在觉得恶心极了。 徐袅袅没听见容在在再说话,她问:“有什么想法?” 她们是彼此最好的闺蜜。 从当初大学时的巧遇,到后来徐袅袅去学了计算机,又去学了导演。 她们一直是最合拍的。 徐袅袅知道容在在当初爱惨了席年,爱到连自尊什么的全部都不要了。 他要她当狗,她就当狗。 他要她跪下,她就跪下。 可席年是个胆小鬼,他不相信容在在的爱,他觉得是自己握住了容在在的把柄,毕竟没有人想要进监狱。 他不了解容在在,就好像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不觉得容在在会为了自己所做的事忏悔。 容在在毁在他手上,再也回不来了。 “没想法。”容在在捏了捏手,轻轻的说:“现在挺好的。” 徐袅袅不信,她把脚下的石块踢得老远,看它轱辘辘滚到了下水道里。 徐袅袅问:“真的?” “徐袅袅,我给你讲个事儿吧。”容在在想了想说:“前一阵一个女老师在我家住了几天,我给她拿了个紫色的牙刷,我的是黄色的。后来她没住了,但牙刷没有扔掉。” 徐袅袅静静地听着,没吱声。 容在在接着说:“我一开始还记得黄色的牙刷是我的,我记了很久。可有一天早上我起来,我突然就看着两支牙刷犯了难,我忘了。” 徐袅袅嗯了一声,就听容在在低低的说:“有些事啊,记着记着突然就忘了。” 忘了吗?大概吧。 可是有时候还是会想起来,想来就会难受,一难受就会想哭。 容在在的眼睛,就是这么越来越近视的。 徐袅袅沉默了半天,问:“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扔掉啊?” “啊?”容在在被问得愣了一下,才说:“这不是忘了吗。” 徐袅袅说:“由此可见,你记性真差。” 徐袅袅还想说什么,容在在看到同办公室的老师在朝她招手,就说:“有事儿,挂了,晚点说。” 容在在收了手机,去找那个老师。 老师姓郭,是她们年级的主任,平常考核什么的也都是她在管。 郭主任对容在在很平和,容在在也经常和她交流感情。 “和谁打电话呢?这么开心。”郭老师慈爱的笑着问她。 容在在腼腆的笑了一下:“我朋友。” 郭老师意味深长的点了下头,显然是误会了:“年轻人嘛,是该有个知根知底能说心里话的人。” 然后又说:“你就该多笑笑。” 郭主任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了,这么一会儿就忘了要跟她说什么,反倒嘀咕起来:“你刚开始考进来那会儿,板着个脸,可吓人了。” 坐在办公桌上备课的另一个老师插话进来:“可不是,在在刚来那会儿,我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 -- 第四章选择性的回忆美好的事情 容在在也想起来了,那时候她刚从F市过来。 听说A市的风景好就想着说散散心,指不定就豁然开朗了。 谁曾想,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记得深刻。 做梦都是席年拿鞭子的场面,她吓得够呛,决定找点事情做,问了徐袅袅,她说:“大学的时候你不是考了教师证吗?物尽其用,容老师走一个?” 如果她穿越到当年当太妹那些年,可能会指着当时的自己说:“我是24岁的你,我在当数学老师。” 15岁的容在在肯定会崩溃大哭,能不能换个科目。 是的,她最讨厌的就是数学。 后来徐袅袅听说她当了老师,可喜可贺地寄了好几箱的叁五高考,监督她,说为人老师可不能误人子弟,好好学,好好教。 于是容在在说:“不好意思,俺教的初中。” 选择性的回忆美好的事情,一切就都是美好的。 叁年,容在在学会了怎么和过去和解。 “真是让各位前辈挂心了。”容在在问郭主任:“主任,您刚才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郭主任刚要说没什么,就顿住了,想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说:“哎呀,瞧我这老年人记性。”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容在在嘱咐道:“这是一个综艺节目的合同,组织上预备派你去洽谈。” “这……”容在在迟疑着拒绝:“我没见过大世面,不行的。” 是不想和那个圈子再有任何的交集,一点点的可能性也不想有。 她不敢拿现在的安稳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明天。 现在很好,她很满足。 “我们学校就属你最好看,你不去谁去?” 同一个办公室有一个女老师,叁十来岁,具体多大容在在没有问过,只知道早年因为婚姻不幸,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了女人的美貌上。 不巧,容在在就是长在这老师审美上的女人。 更不巧,这人总喜欢阴阳怪气的讽刺容在在。 这些话容在在听了很多遍,也就权当夸奖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可这一次,她冷冷地看了那老师一眼,说:“我自小有娱乐圈恐惧症,一碰到娱乐圈的人,我就犯恶心。” “席年,你也恶心?”那女老师不服气。 容在在冷笑了一声:“恶心,极其恶心。” “你!” 女老师心里有数,平常说几句是因为容在在不乐意跟她计较,她认真了,就不那么简单了。 所以,她只是说了一个“你”,就不讲话了。 “你这症状也奇怪。” 郭主任说着,横了那还在嘀嘀咕咕的女老师一眼,看着容在在说:“哎,这个任务是我替你争取来的。” “今年你不是想评更高职称吗?我们这里地区特殊,每年都会有好些节目组来谈合作项目,任务也不困难,我想着你谈成了就多点胜算,是我考虑不周,不知道你有这个隐疾。这样吧,我去找校长说说,看能不能换个人。” 容在在一下就觉得对不起郭主任的厚爱,本来记性不好,竟然还能记得她随口说的一句话。 “不用了。”容在在毫不犹豫地说:“已经够麻烦您了,我去找校长吧。” 郭主任点点头:“也好,我这一阵还真有点忙。你要早点找时间和校长说,那个节目组没几天了就要来了。” 容在在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校长,因为校长不在学校里,听说去其他市调研去了。 晚上和徐袅袅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她居然说:“去呀,为啥不去,你不差钱啊?” “好有道理。” 容在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朝飞天的R集团继董了。 “说起来,容在在!”徐袅袅从床上一个打挺坐了起来:“当初你被网友封为‘R女王’的时候,真的拿一个亿买了一顶绿帽子?” “想活命就闭嘴。” 容在在死鱼一样摊在床上,翻着手里的合同,手一松任由合同摊开砸在她脸上。 那件事不能提,一提容在在就火大。 粗袅袅一看没了八卦,一下子失去了兴趣,就挂了。 握在手里的手机滴滴了两声,容在在没管,以为是辣鸡App的推送。自然也就及时看到手机里,高中铁窗发来的消息—— S哥:“容大姐,我要回国了。” 国外还是火红大太阳,照得人眼睛疼。S哥,名叫顾回,容在在认识他的时候特别不上道的反问了一声:“骨灰?爹妈挺重口啊!” 顾回也不服气,瞟了一眼她别在脑袋上的校徽:“容大姐!彼此彼此。” 高中一别,再没见过,联系也很少。 顾回等了很久没收到容在在的回信,看了眼国内的时间,以为她睡了就没在发了。 “顾哥,只是节目组发过来的合同,你看看?” 他的助理递上一份合同,顾回翻了几页,懒得看,直接翻到最后,签上自己大名。 字很飒,一点儿也不像当年社会青年的气质。 瞟了眼制作人那一栏,名字没听过,像是近年才出来的新人,但能做出一个流量顶尖的综艺,还没有借鉴其他国家的创意,肯定不是俗人。 把合同给了助理,顾回掏出手机看,容在在还是没有回。他想了想,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很久远的号码,拨了过去。 “你谁?” 那边柯子悦大律师忙着手里的案子,看到陌生号码,接起就不客气的问。 顾回没想好要说什么,等要开口的时候那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说我挂了。” 顾回有些紧张:“我要回来了。” 柯子悦一愣,半天没说话,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比脑子快一步先挂了电话。 心脏跳得很快,隐藏了多年的故事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将号码拉黑,按了按心脏的位置,那里已经平复了。 “子悦。”公司的同事走了过来喊了她一声,她吓了一跳,心脏狂跳起来。 柯子悦冷声问:“什么事?” 她是在一家娱乐公司当专属法务,同事是公司台柱子的经纪人,和她关系还不错。 经纪人被问得一愣:“就是,我今天听青松说,席年接了个综艺,要去A市,你也去吗?” 乍一听席年的名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柯子悦捏紧手里的纸:“不去,我手头还有几个品牌公司送来的合同要筛查。” “哦,这样啊。”经纪人说着就走开了。 身后冒了冷汗,叁年前那天席年阴煞的眼神她现在都忘不掉。 可她没做错,是容在在的错,都是她的错。 她消失了也好。 柯子悦想到自己陪席年走过的那些年,走马观花,明明是当事人,却像个旁观者。 那天他们歇斯底里,因为一个容在在把一切都扯得稀碎。 席年不是她的。 她一开始就知道,却总想为自己做点什么,做了能做的,可到头来还是比不过一个容在在。 高中时就是,现在也是。 柯子悦想着想着有些出神,手机就在这时震了好几下,是合伙人的电话。 她接起:“有什么事吗?” “有个综艺让你去跟个项目,有点棘手。”那头说。 柯子悦捏了捏鼻梁:“哪方面?” 那头又说:“好像是学校,由于都是未成年,这次的项目有点特殊,所以有点麻烦。” “在哪里?”柯子悦将手里的纸放平在桌子上,用力的碾了碾,直至碾平才松开手。 “A市。” “好的,我知道了。”柯子悦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把节目组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去。” 挂了电话,柯子悦凝神看着落地窗外的灯红酒绿,有些怅然的想:最后一次。免费精彩在线:「ρó㈠捌мó.cóм」 -- 第五章有些事,如果想得复杂了,就变得复杂 人本就是心口不一的生物,总喜欢给自己找一个继续的借口。 换句话说,就是—— 她如果想见你,又怎么不给自己一个被你找到的借口。 深夜的霓虹灯光,在酒店的落地窗上,落下一处斑斓的脚印。 席年从繁杂的饭局上抽身,走到包间走廊的尽头,倚着窗沿,手里懒散地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 头顶的帽檐压得很低,白天一丝不苟的西装,换成了Blue的最新款。 叁年了。 找不到她,哪里都找不到。 “等空了,我们就一起去逛逛我最开始想去的地方。” 容在在这样对他说过。可后来,直到她消失之前,也没有空下来的时候。 他从来没有试图了解过她,却又逼着她直视自己,是他将她从金字塔顶上推了下去,他喜欢她,却又在她倒下的时候,极快地缩回了手。 所以,她理应摔得更加清醒,理应不想见他了。 许青松摆脱几杯劝酒,也走出包间。他正偏头寻人,隔了好远的距离,一眼就看到了席年。 似有若无的烟,将他的情绪搅得很乱。 偏生酒店楼道的顶灯,就那么不偏不倚地擦着他的下颚线,斜斜的照下来。 他站在那里,就是一幕戏。 “啧。”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一事无成的容大小姐,眼光确实毒辣。 许青松伸手去摸裤兜里的烟,慢慢朝席年走过去,离得近了,便把心头的话说了出来:“容大小姐她……” 听到这个称呼,席年挑高了帽檐,平淡的视线撞上许青松略带醉意的眼。 被他这么一望,许青松倒是清醒了些,又在这档口记起一些尘封许久的事。 容大小姐固执不讲理,却为了一个席年,叁番五次要他作为经纪人的真心相助。 有些事啊,细说起来,并不是谁欠了谁,谁弥补谁这么简单。 话到了嘴边,许青松改口说:“她要是想见你,你又怎么会找了叁年都没找到?” 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席年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而后便像是被人碾着踩了一脚,疼得厉害:“你知道她在哪里。” 是笃定。 许青松一定知道她在哪里。 她在许青松面前是不设防的,对其他人满满的戒备心从来不会用在许青松身上。 真心?怕是受人要挟的假意顺从,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利落的逃走。 席年慢慢吸了一口烟,任由朦胧的烟雾将他的脸衬得更加难辨,喉咙里发出一声克制的冷嘲。 感受到对面的炙热到令人发冷的视线,许青松不自然地笑:“哈哈哈……我怎么会知道?” 席年置若罔闻:“她在哪里?” 手边的窗开得很大,烟被风吸了一半,燃得很快,灼灼的温度暖热了指腹。 席年慢条斯理地将烟摁灭在垃圾桶上,整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凛冽的气势:“也该告诉我了吧,许经纪?嗯?” 那场面,就好像被摁灭的,是许青松自己那点掩藏在心底的见不得人的隐秘。 他没想到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影帝,有一天会用这种压迫的语气叫他许经纪。 那点儿因为心虚产生的不自然,一下子就没了。 “你还是不够了解她,阿年。”许青松瞧了眼夹在指尖没点着的烟,询问:“借个火?” 席年没有回应,眉眼间是显而易见的烦躁,那股燥意像一个刻着容在在名字的诅咒,他明显感觉到,身体里压抑不住的情欲。 他又想起容在在了,第无数次。 “阿年。” 消失的前一天晚上,她这样叫他,可惜那时的席年并不明白,这背后的深意。 此时的席年好像有些明白了,容在在欲言又止的背后,藏着些什么。 许青松不是在故意岔开话题,他的裤兜里是真的没有打火机,低头仔细翻找,却只掏出两个颜色不太一样的杜蕾斯。 徐袅袅? 许青松回想起白天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忽然露出一个兴味的表情:没想到这黄毛丫头还挺记仇。 正打算随手将这些“特别的见面礼”扔进垃圾桶,就听见温导的声音,大约是两人出来久了不见人,找了出来。 今天的局是临时组的,温导说是要介绍徐导的女儿给大家认识,可等了好久也不见人。 最后,还是温导打圆场说:“嗨,老徐的女儿和他不太亲,又比较有主见,耽误大家时间了,我看天也不早了,今天就先散了吧。” 徐导却不领情,反驳说:“你才和你女儿不亲呢。” 温导当没听见,笑呵呵地安排散场:“小年,青松,耽误你们时间了,真是对不住。” 来的人不少,凑了满满一大桌子人,有些甚至连许青松都不太熟悉,只在各大热剧的片尾见过署名。但看各位的表情,还算平静,应该都是圈子里和温导二老有些交情的人。 许青松陪着笑脸,原本今天席年的安排是见几个品牌商谈合作,谁知道被温导截胡了,本来也算是提前接洽之后的综艺,却没想到被人放了一回鸽子。 他不由好奇,这新晋女导演究竟是何方神圣? 趁着温导去结账的功夫,端了一杯酒凑到徐导身边,笑说:“徐导,阿年那边,还请您的女儿,高抬贵手啊。” “你这话……”徐导抖了抖眉毛有些不太高兴:“虽说是我请老温搭的线,但也是你去谈的合作,怎么反倒像是我闺女别有用心似的。” “徐导。”作势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蒸腾的酒香越发浓烈,许青松一口饮下,碾着唇说:“这一杯算后辈对前辈的谦恭,我敬您。” 徐导的脸色这才开始不好了,眼神瞄了眼门口,却不见人回来。 “都是圈子里混的,有些话我不想明说,是看在温叔的面上。”许青松轻轻将杯子掷在桌上,声音冷了一些:“温叔这些年对阿年的栽培我看在眼里,虽然没有戏上的合作,但大大小小也帮了他不少。可是徐导,这是温叔的人情,到您这儿……可就要打个折扣了。” 把视线从落空的杯底,转回到徐导脸上,声音更冷了一些:“您女儿的那个综艺我看过,也翻红了不少炒糊的明星,但明显对于阿年来说并没有多大益处。温叔为什么偏偏要拜托他去呢?我想……您最清楚不过了。” “许后辈,在浑水里挣扎久了,难免就走偏了。” “有些事,如果想得复杂了,就变得复杂了。” 徐导状似回忆着,挤满细纹的眼角写出了无数的故事,他拖长了声音说:“我和你温叔啊,相识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你们这些后辈呀,有时候就是太谨慎了。” 许青松恍然了一下,他想到了容寂,那个一开始就站在顶端,俯视众人的R集团继承人。 后来的继董。 -- 第六章人啊,老了就容易回头看,一回头啊, “青松,许青松,你怎么活得一点儿也不轻松呢?” 假如把一直随时会死掉的猫抱回家,那么它要多久才能学会不时时刻刻对你亮出爪子? 许青松永远都学不会,否则也不会在大厦将倾之前,选择攀了另一处高枝儿。 R集团破产前夜,容寂拉着他在大厦的天台上喝酒,啤酒罐倒了一地,她安静地靠在他肩头:“还从来没有在这里看过夜景,真繁华呀。” 接着,她突然问:“R集团好吗?” “挺好的。”许青松说。 “不好。”容寂的声音低了下去。 天台上是没有灯的。 容寂的脸有些模糊,好像是笑了一下,但许青松仔细去看又出奇的平静。 “好的话怎么会就要倒了呢。” 容寂突然伸手,胡乱地指着F市几处大厦,最后定在了某一处,然后偏头去问许青松:“下家给的条件还不错吧?” 许青松听懂了,她是在问自己,背叛R集团之后有没有得到更好的待遇? 是的,许青松觉得此刻自己就像一个被架上刑具的叛徒,而容寂的眼神,像刀一样刺进他的身体里。 容寂说话的语气很稳,看着他的眼睛很亮,一点儿也没有喝醉的痕迹,许青松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有些不敢回答,索性抄起了一边的啤酒就朝嘴里灌。 明明一开始是被迫的啊,许青松想不通,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别喝了。” 容寂抽走了那罐啤酒,用力过猛,却没收住力道,啤酒罐掉在地上,洒了。 “许青松,我们认识也有七八年了吧。” 她停顿了下,似乎是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心里的想法都要满得溢出来了,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讲。 沉默着,许青松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却被利落地拍掉了。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平等的时候,永远是她要求他,他听从她。 叹了口气,容寂说:“你啊,有时候就是太谨慎了。” 第一次有人用谨慎来形容许青松。 业内对他的评价大多是轻慢、刁钻、冷酷,凡是他经手的项目或是艺人,总是会被规划得很好,以至于在面对更多的选择时,许青松并没有给予太多宽容。 这是第二次。 温导回来得巧,恰好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大半,他走过去拍了拍许青松的左肩,语重心长地说:“青松,你想多了。” “人情是人情,情分是情分,我和徐导之间是情分,和小年也是。我还能害小年不成?” 许青松脸色晦暗不明,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小年让我告诉你一声,他先回去了。”温导顿了一下说:“你们是不是又闹矛盾了。” 以往,小年都是和青松一起离开的。 大约是叁年前吧,两人也闹僵了一回,小年缺席金栀奖后,许青松也缺席小年的经纪人大半年的时间。 那时候,小年的状态也很糟糕,平日里看着正常,工作生活都没有差错,却总是隔叁差五请家庭医生。 “没有。”许青松低下头,望向空落落的杯底,很随意的解释说:“阿年怀疑我……藏了他要找的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徐导插话进来,温导也瞥了眉看他。 许青松笑笑:“不知道,我也正纳闷儿呢。” 他知道的,哪儿是什么东西啊,明明是个大活人,一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找了叁年也没有找到的人。 告了别,许青松就离开了。 温导端着的严肃表情这才松动下来,服务员送上一瓶还未醒开的红酒,徐导接过他手里的醒酒器,冲温导挑眉:“叁十几年过去了,还是这么龟毛。你是故意把人撵走了,好自己品酒吧?” “一晃都叁十几年了,你怎么还喜欢以己度人啊。”温导熟练地擦着高脚杯:“本来这酒是特意带来给咱闺女接风的,谁知道你和那小丫头的关系处得这么差……” “去去去!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嘴上不饶人。” 徐导的手上的皮肤稍微有些干,但开酒的速度并不慢,熟练操作着醒酒器,很快便闻到了浓郁的酒香。 倒酒的手一顿,徐导横了眉:“怎么就成你闺女了?” “咱俩这关系,要不是当初你自己造了孽,我早就多个干闺女了。”温导压着酒瓶往下倾斜,清亮的浊色酒液流进了杯子里,倒了小半杯,又换到另一杯上:“不是一早听你说那小丫头答应了吗?怎么临到头又没来,你又拿话堵她了?” “没。我刚才打电话给她,没打通。”徐导灌了一口酒:“这酒,没啥味儿啊。” “红酒得慢慢品。你还当是叁块五的扎啤啊?一口闷当然没味儿了。” “是啊,我们都老啰。” 当年他们俩都没啥名气的时候,拉到投资第一件事,就是在路过小超市提一打啤酒,拿了九块九两个的玻璃杯,倒满,再扔上几粒加了薄荷叶的冰块。 一口灌下去,那叫一个畅快。 人啊,老了就容易回头看,一回头啊,就容易落泪。 “当年我要是,能早些赶回去……” “老徐,这问题你都问过我好几回了。人不能老往回想,你还是多和小丫头联系联系,次数多了,慢慢也就好了。” “这话你也说了好几回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自从去国外进修了什么计算机,鬼精得很,不想我找到,就怎么都找不到。” “自食其果你听过没有?不是你非要给她介绍赵家的小儿子,她会出去?”温导奇怪:“再说,小丫头不是联系你了?”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要不是她来找我,我都不知道我闺女这么厉害,还搞了个综艺。” 两个岁数加起来快百来岁的老头,喝了不少。 可是岁数再大,也只会在相处起来轻松的人面前,卸下伪装,哪有这么多严肃正经,冷酷无情,都只是面对这个世界的外壳而已。 芯儿里装着的,是热腾腾的,最真实的自己。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叁点,席年推开门,虹膜解锁的机器人立刻迎了上来,将他堵在门口,机械的声音响起:“欢迎回家。” 客厅里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席年站在原地,伸手转了一下头顶的帽檐。 维持了许久的儒雅,刹那间分崩离析。 他粗鲁地踢开了那个冰冷的机器,不足他膝盖高的小机器人磕到了拖鞋,歪倒在地,轱辘辘地滚到了茶几边。 两只闪烁着“X”符号的眼睛,正好撞到了一个被封得完完整整的文件袋,丝毫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自欺欺人这件事,如果做得太真了,说不定就成真了呢? 厨房里很快响起切菜的声音。 从前席年也有很多酒局要应付,R集团的倒闭并没有影响他在整个娱乐行业的地位,反而因为没有R集团的插手而更加随心所欲了起来。 酒局的目的不是吃饭,所以每次他沾着酒气回家,总会第一时间看到那个在厨房忙碌的小女人。 起初,容在在是不会做饭的。 最后,竟也有拿得出手的菜。 切菜的间隙,席年望了一眼墙上的便利贴,密密麻麻贴了好多,都是容在在的字迹。 细节是骗不了人的。 容在在似乎真的有努力过,在他不曾注意的时候。 油烟机轰隆隆地响着,茶几上的手机也在响,席年专注地炒着菜,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 -- 第七章无数次的回溯 ρǒ壹㈧sм.cǒм 凌晨叁点,手机里躺着那条,明天节目组就要到A市的消息,以及郭主任语重心长的嘱咐。 “在在啊,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什么隐情,不方便说。但是,人生中没有什么过不去大坎,可能只是一时的无法接受,或者是觉得无法逾越……” 不是大坎,也不是什么无法逾越的过去。 是什么呢? 让容在在翻来覆去,死去活来究竟是什么呢? 凌晨叁点,容在在失眠了。 眼睛闭着,却丝毫没有睡意。过去的平静的叁年,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思绪里轻飘飘的路过,再往前几年,更久的时候,又或者是她这错综复杂的十几年。 最初,她是以怎么样一种心态,在少年时候,就得罪了席年? 以至于他需要用这样一种方式,把她的爱慕、真心、就连同那一点点年少心事都撕碎,粉碎。 岁末,初春。 “那个小同学,干什么呢?”年轻的门卫,举着红火的灯笼,朝学校围墙边的同学喊:“别看了,说的就是你。大过年的,不在家吃年夜饭,来翻学校围墙干什么?” 小同学,叛逆的高马尾前后晃荡。 知道被发现了,干脆的朝门卫吹了个口哨,单脚一蹬,就翻了过去。 门卫吼了起来:“小同学,你这样做是违反校规的。” 那边小同学充耳不闻,双脚稳稳落地,还躬身行了个谢幕礼,一看就是惯犯了。 她就是年少时,自以为身怀绝技,且终有成就的中二少女容在在。 这一年,她开始逐渐长高,长开,开始明白,原来自己的妈妈并不需要,或者说并不爱她。 而爸爸这个角色,从未出现在她的人生中。 她懵懂又稚嫩地当一个渺小的反抗者,却被自以为是冲昏头脑,成了很多人少年时候的施暴者。 这一天,她和妈妈吵了一架,就因为一本没有带回家的书。 一气之下,她放下狠话:“行,反正你就是觉得我是个累赘。不停的否定我的努力,否定我的朋友,否定我生活,否定我的一切,这样让你觉得高兴是吧?不就是没带书回来吗?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去翻墙,也给你拿回来。”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读书是给我读的吗?我哪一点说错了?你努力,你努力你现在年级倒数第一,这就是你努力的结果?我说你朋友怎么了,那个什么姓顾的,难道是什么好人吗?我否定你?我是不希望你被骗!我……我……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了!” 从她重重地扣上门到现在,一路不动脑子的翻墙,然后又一路狂奔到教室,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只穿了件卫衣,也不管刮在脸上的风冷不冷。 就连那个谢幕礼,也是下意识的动作。 她知道,一切美好的,需要努力得到的称赞祝福,她都不配。因为容女士告诉过她,从她生下来就是个累赘。 一个出气筒,一个没用的人。 教室里有人。 容在在开门的动作僵住,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此时正一脸冷漠地盯着她。 “你是?”来人思考了一下:“哦,容在在。” “你来干什么?偷开学试卷?” “我偷你爹。”容在在翻了个白眼,朝他比了个中指。 “也行,你去。”男生思考了一下:“我家在……” “傻b。” 容在在心想,这人有病吧。 她瞄了一眼这张熟悉的脸,好像每一次都看见他站在领奖台上,冷漠地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为什么越是想要的人越是得不到,而有些人却伸手就能够到。 “虚伪。” 也是,男人就喜欢装酷。冷脸接受所有人的好意,大概是为了展示自己的魅力。 全校,没有一个人不喜欢这个,假好人,真禽兽。 席年终于有一些生气,但仍旧冷着脸,只让人窥见一点愠怒:“没人教过你,礼貌?” “哟,生气了?奇了怪了,机器人也会生气? “是呢,毕竟你年级倒数第一气人的功夫不浅。” “装不下去了?”容在在直视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一些情绪:“平时不是挺能装的吗?像你这种人……” 我装什么了?席年打断她,嗤笑了一声:“来,说说。我装什么了,到底?就因为我是第一,你是倒数第一,我就装了?” 装什么呢? 领奖装作不在意?明明有爸爸妈妈的爱装作不在意?别人对他付出的任何情绪装作不在意? 还是根本原因是,她容在在不喜欢,看着碍眼,所以觉得他就是在装。 是欲加之罪?容在在不承认。 “你装什么你自己知道,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席年很快吐出一句话:“容在在,你是傻b。” 自己没有,所以对有的人产生敌意,这是嫉妒。 嫉妒并没有错,但是他没有包容别人对他嫉妒的气度。 “你想打架吗?” “可以。” 容在在不理解,她对使软刀子的人没有办法。她知道,像席年这种人不会理解别人为什么会倒数第一,并且对此嗤之以鼻。 看不起。 他们俩是天生的敌人。 席年慢条斯理地挽着袖子,似乎正在做打架的准备。容在在绑了绑凌乱的头发,也将袖子往上一拽。 视线相撞的一刹那,似乎看见刺啦冒着的火光。 容在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被人骂而生气,还是因为和妈妈吵架而生气,又或者是这平淡无波的生活让她生气。 总之,她现在需要一个发泄口。 “哟,干什么呢,俩第一?这是要打架啊?稀奇,席年这种好学生也会打架?”顾回站在门外,笑着看这俩人蓄力似的,火药味儿四起。 诡异的气氛在这一刻迸溅。 一边如沐春风,一边烟火缭绕。 “真打啊?我来当裁判。” “滚你的。”容在在笑骂一句。 席年一板一眼地整理好衣服,一言不发,越过两人,走了。 全然不知,黏在后脑勺上灼灼的视线。 容在在心底,给席年那张帅脸上又打了一个大大红叉,想着毕业以后千万不要跟他有任何交集。 没别的理由,看着烦。 如果,她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在这个人身上投入前所未有的金钱、时间、感情,那么,她会不会在一开始就对他表白。 少年时候的喜欢,总是带着摸不清看不透的迷雾,你以为自己应当是讨厌这种人的,可却不由自主的把注意力全都投掷进去,然后独自一人陷入漫无目的的纠结与痛恨里。 你以为,他终将会为你的特别而驻足而停留,却看着他与你完美错过。 如果,在有人为这段纠结的心情付出代价之前,停止。 那么,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无数次的回溯,鸟都会死,萌芽的爱情也是。 容在在想到,那段跪在他在身边的日子,睡前故事里永远循环的莫比乌斯环。她好像有些懂了,又好像是因为无法入睡而产生了错觉。 -- 第八章她当然能记得住 ρǒ壹㈧sм.Ⅽǒм 席年是在一片混乱中醒来的。 助理小陈在衣帽间小声的收拾着什么,时不时探头出来询问,手里拿的东西需不需带上。许青松背对着他,单手抵在腰间,另一只手捏着手机,声音平缓地接着电话。 茶几上散落一张张落寞的化验单。 小陈和许青松其实早就来了。 倒在地上的易拉罐被扶正,沙发旁的卫生纸也被清扫一空,歪倒在沙发一侧的席年被挪到了沙发上,还搭上一条不厚地毯子,但茶几上的化验单却没有一个人去收拾。 就那样混乱地,躺在那里。 席年有一瞬间的放空,眼睛无神地睁着,好似什么也没有想。 却又状似回忆般,脑袋里的画面一帧一帧的放映,倒退。 他在想什么,其他两人什么也不知道,连他自己也有些混乱了。 许青松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四平八稳地应付着徐导打来的电话:“徐导,你也知道的,席年档期很满,像这种提前几天去拍摄地熟悉的建议,我们一般都是拒绝的。再说了,要不是温导的嘱托,席年也不至于推了档期,来配合小徐导的拍摄时间……” 小陈从衣帽间小心翼翼地探头问:“许经纪,要带个墨镜吗?” 电话那头,出现个脆生生的女声,许青松一瞬间觉得熟悉,也没有顾得上回答,就快步走出房间去接电话了。 小陈试探着问:“席哥,那个……” 席年一睁眼就看这两人要把他家掀了似的,起床气正浓。 他故意装作看不见小陈的唯唯诺诺,掀了掀眼皮,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看着席年眼下那片不容易忽视的乌青,小陈本着为老板上刀山下火海的原则,顶着两大暴躁火山随时喷发的风险,自顾自打着圆场:“席哥,你昨晚又没睡好吧,都有黑眼圈了,还是戴个墨镜吧,不然你的那些粉丝又该阴谋论了。” 自打许经纪接手席年这个艺人后,两人摩擦不断,尤其是席年缺席金栀奖那年,网上甚至传言说席年被许经纪雪藏了。 “给他拿上吧。”许青在这时走进来,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徐导说,让你跟着去A市熟悉一下。节目组和学校那边谈好细节,过几天就开拍。” “不去。”席年丝毫没有犹豫,一口拒绝。 答应去这个综艺,就已经是还温导的人情了,他可没那么好心,把更多的时间都往里投入。 “你真的不去?”许青松欲言又止。 “不去。” “行。”许青松好似松了一口气:“小陈,东西收拾好了吗?” 小陈费力地提溜着一个超大的行李箱出来,深怕嘈杂的声音,又打扰到席年。轻轻地把箱子放在地上,小陈无声地调整好呼吸,才回:“都收拾好了,去海边的防晒霜也都带了。” “你们不去海边。”许青松很快从手机里调出一个号码发给小陈,冷眼盯着席年解释道:“国外拍《online》的导演想找你合作,我已经帮你约了明天。” 小陈:“?” 不是说,席哥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要去海边度假吗? 席年:“?” 签合同的地址定在A市的临湖酒店,叫遇见·庆人湖酒店。 容在在上午满课,因为有一些学生常遇到的问题需要总结一下常规解题思路,就在下课之后多讲了10分钟。 走出校门的时候,时间已经走过了12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一个小时。 从学校到她家需要半小时,从她家到酒店需要二十分钟,从学校到酒店需要四十分钟。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时间回家休整,就得马不停蹄地赶往酒店。 酒店外的风景很好,不愧是公交地铁都不到的无人秘境。 容在在看了看时间,12点45分。 站在酒店外,看着貌似是千元每人消费的格调高到像她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选择的酒店。 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上一次去类似的酒店,还是,上一次。 “您好。”身材高挑,人美声甜的前台小姐姐,拉开巨大的黄金色金属框玻璃门问:“我看您站在这里很久了,是在等人吗?可以进来等哦!” 与冰冷而昂贵的风格不符,她的热情让容在在有些无法招架。 容在在从手机里翻了翻,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留剧组的联系方式,只是收了一个主任发来的时间地址。 她尴尬地笑了笑:“是的,我在等人。” 被引着进门,在大厅的右侧等待区坐下,容在在拨打主任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发消息,也没有收到回复。语音电话和视频电话,也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眼看就要到时间了,这让她有些着急。 她又给校长打了个电话,仍然是无人接听。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容在在小跑到前台询问:“你好,其实我是在等一个剧组,但是我没有留他们的联系方式和会议间的门牌号,如果你这边有记录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刚才引她进来的前台小姐姐面露难色:“抱歉,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您可以再联系看看。” 意料之中的答案,无奈,她只好又问:“那你可以帮我联系剧组的人吗?就说A市仁庆中学的容在在老师来了。” 前台小姐姐略作思考:“好的,请您稍等。” 一番短暂的通话之后,莫约过了两分钟。只听见电梯“叮”一声到达,电梯门打开,咔嗒咔嗒,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来人一身休闲西装,银白锦缎,衬得她干练又精美。 像一出容在在看不懂的戏。 如果不是,那张脸她怎么都忘不掉,也不至于会在这种时候失态,正是眼前这个一脸正派的精英律师,终结了她的豪门人生。 “你就是容在在。”柯子悦眼中的情绪变了几变,最后冷漠道:“跟我来吧,小徐导在等你。” 微妙的疑问句,却是以肯定结尾。 她当然能记得住,关于容在在的一切她都能牢牢记住。 “小徐导?”容在在从失神中惊醒,听见这个称呼,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别扭。 柯子悦没有回答。 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她根本不想和这个人,有一丝一毫的交集,在她眼里,容在在不过是命好而已。 -- 第九章总要有人为犯了错的青春负责。 酒店的电梯很快,一共只有8层楼,不过一呼一吸间就到了。 从两人再次见面到现在,除了那叁句话,再也没有说过其他的,电梯里的空气略微凝结,不知名的尴尬气氛不断蔓延。 电梯到达的指示灯不停闪烁,“叮”一声打断了这份沉寂。 没有人出去,直到电梯门再次关上。 柯子悦压抑着复杂的情绪,尽量控制着用平静又冷漠的声音说:“你是故意的对吗?” 故意出现在她掀不起波澜的生活里,再一次激起她打算放弃的胜负欲。 容在在愣了一愣,刚才电梯上升的短短几秒中里,她的脑中闪过无数个可能出现的画面,譬如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质问柯子悦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譬如自己怒从心起冲上去就是一耳光。 却唯独没有想到,柯子悦居然会站在一个好似受害者的立场,来质问她。 不等容在在去细品这句话里的内容,电梯门轰然打开,门外那人似乎没有料到电梯里有人,正奇怪这两人为什么不出电梯,就听柯子悦道:“麻烦让一下。” 那人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小麦色的脸,没有挪动分毫:“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顾回,他刚去会议室和小徐导打过招呼,准备回房间倒时差,却没想到在电梯遇到了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要见到的人。他故作轻松地双手插兜,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 这回,换做柯子悦一愣,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捏紧,她稳了稳声音,才回道:“好久不见。” 又说:“麻烦让一下。” 这是不愿多谈的意思,顾回顿了一顿,才艰难地挪了几步,一时间的大失所望,让他并没有注意到容在在的存在。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容在在稍微低了低头,跟在柯子悦身后,小跑着从顾回身边路过。 与顾回相关的记忆是割裂开来的,高中时代里发誓要和她当一辈子好朋友的少年,如今想来已经早就看不清模样了。她只记得,被自己不小心划开的,谁的还在淌着血的右手,以及昂贵汽车喷洒在脚边的,淡得出奇的尾气。 总要有人为犯了错的青春负责。 等两人走远了,顾回复又将墨镜带上,然后摁亮了电梯下行键。他没有回头去确认,记忆里容在在的背影,尽管他已经有所察觉。 不知不觉间疏远的关系,才是最难抓住的。 一直到会议室门口,柯子悦都没有再说话,自然的容在在也没有在意她刚才的问题。 门是关着的,柯子悦敲了几下:“小徐导,仁庆中学的容老师来了。” 门一打开,容在在就看到了人群中间坐着的徐袅袅。 她穿了一身国风西装,平日里齐肩的长发,拿一根竹簪挽到了脑后,耳鬓边那一缕头发并没有挽上去,就好似故意那么散着一般,整个人都透出一些随意和出尘来,和私下里完全不一样,容在在差点就没认出来。 “容老师来啦。”徐袅袅端庄得体地笑了笑,保持着第一次见面该有的礼貌和生疏道:“坐吧。” 容在在回赠一个笑:“好。” 她的视线从落座在徐袅袅左边的柯子悦身上,朝右转了一大圈,将在场的人都扫视了一遍。属于过去的肌肉记忆,让她下意识的猜测这些人的身份。 不停歇转动的思绪,已经替她准备了不下叁种开场白。 等她坐在徐袅袅对面,对上正经的徐袅袅的眼睛,她才恍然,这里不是她的主场。 她早就没有必要,为每一次谈判做好预案。 徐袅袅以为自己把节目组骨干人员留下的举动,吓到了容在在,便放缓声音为她解释 :“容老师不用紧张,这些人都是节目组的人,这期节目开拍之后,你们应该会经常接触。” “那就谢谢小徐导帮我舒缓紧张啦。”容在在长舒一口气:“刚一进来,我看你们都很严肃,还真是吓一跳。” “我还以为节目组要叁堂会审我呢。” “容老师这话,咱们副导演可要不开心了。”戴黑色边框眼镜的年轻男生揶揄道:“他听老校长说,这次派来的是全校最优秀的数学老师,赵哥就连夜刷完了一张数学模拟卷,势必要练出一身独特的气质,好和容老师打成一片。” 一女生附和道:“还真是。” “谁承想,容老师一来,简直让我们打破了对数学老师的刻板印象。” 一女生又附和:“那可不。” 被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的女生猛一抬头,露出一双过于清亮的眼睛,状似感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明明可以靠颜值,非要靠才华!” “你俩说相声呢这是。”状似责备了一句,副导演赵弈朝容在在报以“家有活宝,十分抱歉”的眼神,顺口介绍道:“他俩是节目组的编剧老师,容老师别见怪。” 容在在当然是,频频点头,十分受用。 哪有人不喜欢别人变着法儿夸自己的。 赵弈长了一张让人无法忽视的脸,饶是容在在曾一度沉沦在席年的脸之下,也要为他停留个几秒。 这几秒,让她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赵弈…这张脸。 赵弈察觉到容在在不寻常的眼神,似乎从她的脸上读到了一丝内容,便不着痕迹撇头朝徐袅袅的方向,绕开话题道:“徐导,现在就开始今天的流程吗?” 徐袅袅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助理小张把投影仪打开。 “接下来,就由我来阐述一下这期的内容。”赵弈接过小张递过来的投影仪遥控器。 这个流程不仅仅是向容在在展示《怕是追了个假星》的涉猎内容,也顺道是和节目组的各部门负责人通个气儿,把前几天讨论的内容做足了总结和安排。 徐袅袅很会利用这些无形的时间资源,这也是为什么她在节目组拥有威慑力的真正原因,删减重复的流程和讨论,只做有用的决策。 没有哪个打工人想要把热情在准备工作上浪费掉。 容在在想,徐袅袅有当导演的天赋,就算没有她爸的逼迫,也会在命运的长河里,逆流而上。 ppt的第一部份,是关于怕是《追了个假星》的宣传文案,赵弈用了寥寥数语去概括。 剩下的都是本期的具体流程,在讲到这一期的主题的时候,容在在怔住了。 校园暴力,四个大字,在她眼里变成了席年被划破的右手。 一滴一滴,血流不止。 她没有在听,她走神了。 密密麻麻的文字,像诅咒缠绕不休,席年带着嗤笑地控诉,犹如在耳。 “负责?你想怎么负责?你能负什么责?” “我的人生,我的梦想,你能负责吗?” “像你这种人懂什么。” “滚吧,别再来了。” 最近,她想起席年的次数真的太多了,多到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 第十章怎样都好,也不会更差了。 这种预感,应验在赵弈用平淡语调说出来的故事里。 故事的主人公叫徐不悔,他在学生时代有一个固定的发泄对象,冷言冷语只是开胃小菜,耳光和踢打才是家常便饭,这种校园暴力一直延续在佟不厌身上,直到某一天徐不悔在她腿上开了一道口,在她背上留下了一串洗不掉的烫伤疤。 徐不悔终于在血染红的夏天,产生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悔意。 赵弈说到这里,容在在忽然抬手,示意自己有疑问。 赵弈看向她:“容老师有话要说?” “这不符合逻辑。”容在在没有停顿,且语出惊人:“徐不悔根本不会有悔。” “哦?”赵弈很意外的问:“他为什么不会后悔?” 她为什么不会后悔? 回想那段时间,席年因为手上的伤太重住在医院,她每天不落下的去报道,带不同的礼物,说不同的软话。 目的只是为了让他能撤销对自己的控诉,她根本没有一点点的后悔。 她只是悔恨刀为什么会扎得那么深,席年为什么会那么脆弱。 她只是悔恨妈妈为什么要叁番五次的教训她,却不肯为她垫付代价。 她只是悔恨为什么自己生来就没有钱。 她什么时候会后悔呢?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后悔的呢? 容在在产生悔意的时间点太多了,无法辨别,她只是觉得她现在无比后悔。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好像此时此刻被架上型台的是她,而不是徐不悔,或者说这一刻,在她想起来被席年无情戳破内心真实想法的那一刹那,她就是徐不悔。 “你根本不会因为我而后悔。” “你只是会为落到需要假装对我后悔的地步而后悔。” 无法自辨,难以自辨。 没有哪一刻,有这一刻难熬。 那种解剖自己的灵魂、记忆,结果却发现自己原来竟然是这种人而感到失望的情绪,让容在在几乎喘不过气来。 怪不得呢,怪不得席年要让她失去所有。 像她这种人,活该下地狱。 他为什么不会后悔? 答案在容在在的舌尖滚了几滚,她颇有几分难堪,过了好一会儿才艰涩道:“像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看到自己施暴产生的结果而后悔。” “施暴者不会因为施暴本身而后悔,他只会在承受了同样的对待,为施暴者的恶意买单后,才有可能会后悔。” 听到这样的剖析,最惊讶的是坐在会议室侧面,将容在在整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的柯子悦。 但这样直白的解释,并不能打动柯律师。 她仍然对容在在抱有一定程度上的成见。 柯子悦探究道:“容小姐有这样深刻的见解,真让我意外。难道说是有听到或看到过类似的施暴者吗?如果有请一定要远离这样的人,只有法律才能真正让世界存在上的徐不悔,后悔。” “那倒没有。”容在在一口否认:“只是我的一点猜测而已。” “是吗?”柯子悦轻飘飘的呢喃:“那最好是。” “啊嗷嗷!容老师你简直帮大忙了!”鸭舌帽编剧惊叫道:“我和不悔切身带入角色里,讨论好久都没有结果,最后只能暂定这版,多亏有你了。” “那可不!”黑框眼镜编剧道:“看来容老师在编剧这一块也很有天赋嘛!” “佟不厌你能不能稍微稳重一点。”赵弈无奈道:“跟尖叫鸡一样。” “是是是,赵哥说的对。”佟不厌抓起面前的速写本,拖上一边的徐不悔就走,边走边道:“徐导、赵导,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你们聊我们先撤了。” “好。”徐袅袅言简意赅:“赵弈,继续。” 不知道是不是容在在的错觉,她总觉得此刻的徐袅袅心情很不好。 因为俩编剧走了,据赵弈说,还有俩编剧今天出差去了,不在。于是剧本的部分就这么先搁置了,接下来就是常规的内容,容在在听得犯困。 为了避免自己再出现像刚才那样自掘坟墓的场面,容在在也不敢再走神,就这么一会儿盯着屏幕,一会儿盯着赵弈的脸,一会儿附和着点点头。 越看赵弈的脸,就越觉得熟悉,思忖几次都没有头绪,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赵弈似乎也觉得乏味,便调整了节奏,挑着重点说,语言也尽量精简。 很快,ppt翻到了最后一页,赵弈说完结束语,就低头看手机。刚才讲ppt的过程中,有一个电话进来了,手机在他西装裤里震动,他没有接。 “我出去回个电话。”赵弈解锁手机,点了个回拨。 助理小张从会议室一侧,拿着一迭纸质合同过来,给在座的都分别发了一份。 柯子悦随即开口:“容小姐,这是我为这次合作草拟的合同,具体合作细节以及相关条款都有注明。请仔细阅读,看看是否有遗漏或者需要补充的内容。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 很平缓很温和的声音,与当初在法庭上指控她的声线大有不同。 容在在凝神静气,翻开合同查看,像这样的合同她以前翻过很多,除却常规的甲乙双方条款,需要核对的地方其实并没有那么多,比起整份合同的内容来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有目的性地翻到节目拍摄过程中甲乙双方应尽义务相关条款,仔细确认。 很快,容在在提出了疑问:“这一条是说甲方承诺为乙方提供节目内露出时常,请问具体是指多久?没有出现校名的时常也算在内吗?” “还有这一条,乙方应无条件为甲方提供人员支持,具体是什么范围的支持?比如说学生需要出境吗?老师需要出境吗?” 容在在委婉指出道:“根据你们目前给我展示的剧本来看,这期节目中存在暴力血腥的内容,是否也需要学校安排校内学生支持?那么,甲方应当在保证学生身心健康的条件下,参与拍摄。否则这条,得删除或者添加前提向。” 柯子悦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出言询问:“一共就这些地方吗?你可以先看完,我们再讨论。” “可以。” 这无疑是在告诉对方,你只拥有询问的权利,选择权在我。 简短两个字就拉回气势,容在在仿佛十分习惯这样的场面,她头也不抬,继续仔细而快速的浏览合同。 徐袅袅探究地目光,隐藏在正经危坐的气场之下,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容在在,这是她们第一次在生意场上见面。 显然,对于这个有过患难之交的闺蜜,双方都还不曾完全了解。 忽然,正经的气氛中,响起徐袅袅“嘶”的一声轻哼。冷硬的会议桌下,来自对面座位的右脚,踩了她的脚尖一下,不说用了十成力度,五成肯定是有的。 徐袅袅只有一个想法:帆布鞋踩高跟鞋真疼。 她并没有联想到其他。 容在在冲徐袅袅微笑:“徐导,我看完了。” 正对着这个饱含深意的笑容,恰好又收到对方了然于心的眼神,徐袅袅略感心虚:“好……挺好,看得还挺快的。” 与柯子悦对视一眼,徐袅袅吩咐助理:“小陈,待会儿做好记录。” 柯子悦率先开口:“在讨论开始之前,我需要和你确认,请问容在在女士,你是否对此次合作拥有绝对决定权,全权代表仁庆中学?” “是的。”容在在微微失神。 回想在法庭上那一次,柯子悦冷漠地看着她:“容女士,在这里我要提醒您,您所说的所有证词都不具备真实性,因为你并不是R集团的绝对法人。” 所有生意场上经历的尔虞我诈都是幻觉,不管她为R集团付出过什么,又或者说牺牲了什么,在绝对的法律面前,她仍然只是一个拥有少量话语权的棋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颗能决定棋局的棋子。 容在在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极力想要压抑住面上沸腾的讽意。 继董又怎么样呢,都是狗屁,她始终都只能代表,不能成为。 “好的。”柯子悦询问:“关于合同,除了第84条、第98条以外,还有其他的疑问吗?” 容在在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 如果柯子悦真想在合同上做手脚,她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至于徐袅袅,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应该也不会在她破烂地过去上捅一刀。 怎样都好,也不会更差了。 —————————————————————————————————小剧场分割线 看完合同后,容在在瞪了徐袅袅一眼:说好的闺蜜情深,你却偷偷给我挖坑? 徐袅袅回瞪她一眼:说好的和席年青梅竹马,你却连打带踹的把人伤害了还不后悔? 容在在徐袅袅同时低头,不看对方。 心想:这闺蜜怕是不能要了。 ps:文章里关于合同条款的部分,都是我杜撰的,不具备任何专业参考价值。 -- 第十一章太久,太久没有抽烟了。 去机场的路上,小陈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从后视镜上瞄几眼席哥。 本来开车送他们去机场的应该是司机老李,但是今天的意外尤其的多,比如已经订好了去海滨岛的机票,被许哥勒令退掉,然后十分自然的塞给他两张飞往国外的机票,并叮嘱他一定要看好席哥,顺利见到导演。 比如,司机老李因为家里有事着急处理,请假叁天回家,今天正好才请假的第一天。 小陈只好暂时充当司机的角色,并且如此艰难的,在许哥与席哥微妙的气氛里,危险地踩着钢丝。 席年随手翻起了后座的一份综艺简介册子,突然问:“导演叫什么?” “Mrs.金”,小陈不确定的回:“金淑文,老公好像是华人导演。” 准确的说,是老公劈腿十八线小男明星的那个,想来席哥也不会在意这些,小陈就没有多嘴。 “是吗?”席年翻回节目人员配置那一页,上面赫然写着: 节目名称:怕是追了个假星 导演:徐苒 副导演:赵弈 赵弈?! 这个人他是认识的,准确的说,是很熟。 人如其名,赵弈,赵易,赵容易,容在在名义上的弟弟,一个人光靠运气和天赋就能站在终点的人。 他的妈妈,也就是周柏林的遗孀赵鸢,在推倒R集团大厦这件事上,出了很大的力。 他和赵夫人的合作,大多都没有避开赵弈,作为名义上Z集团的未来掌舵人,赵容易有知道全部事情的权力。 但席年无比清楚,在生意场上,容不下像赵弈这样过于通透的商人,他总有一天会让代表着Z集团的那艘巨轮失航。 赵鸢也清楚这一点。 所以,不管是周柏林还是容寂,或者赵容易和他,都只是赵夫人棋盘上不可或缺的棋子。 她的征途是,写着她赵鸢名字的,完完全全属于她的Z集团。 赵夫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掌控R集团,沾着周家气息的大厦早就不在她的规划范围之内,唯有推倒重建。 这些真相,是后来容在在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席年一点点想清楚的。 赵夫人伪装的软弱妇人形象是假的,那么容寂那副生意场上如鱼得水的躯壳之下,又该是怎么样的呢? 席年以为自己已经寻找到了,却终究还是看不清楚。 席年合上简介册子,问:“小陈,我接的那个综艺,导演是谁?你认识吗?” “不太……认识吧。”见席哥一脸阴沉,小陈云里雾里地试探:“席哥,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小陈这个八卦小能手,怎么会不认识。他只是不太敢说实话, 怕惹恼了席哥,被扫地出公司。 那他心心念念的手办,不全泡汤了,这个月还有最新上线的小史努比联名钢铁侠全球限量款呢! “没什么。”席年立刻打开手机,迅速敲了一行字,发给一个备注为“AAA李百通”的联系人,然后有条不紊地道:“你现在就靠边停车,通知许青松取消今天所有的行程,然后掉头开车去A市。” “啊?啊?”小陈疑惑地“啊”了两声,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熟练地按下车上的按钮,给许哥拨了个电话过去。 小陈当席年的助理很久了,就是因为听话好使识趣,才打败了一众竞争者和潜在竞争者,成为了席年唯一的助理。 席年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这件事他是知道的。这不是他第一次因为找人,而直接鸽掉当天行程。 “许哥……对,是我,小陈。席哥让我掉头去A市……” 目前的位置不方便停车,小陈一边注意周围的车辆准备在最近的路口右转,看能不能找个人少点的小巷子停车,一边需要分散注意力和许哥解释。 席年正低头不停的看手机屏幕,似乎在等待一个极其重要的回信。 谁也没有料到接下来的事情,正当他们行驶到十字路口准备右转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从视野左边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来。 “嘭——” 小陈的声音戛然而止,许青松右眼一跳,不好的预感让他的声音略冷:“小陈?发生什么了?” 好在,小陈踩了刹车,来不及回答,他身体就惯性前倾。后座的席年因为低着头,在安全气囊尚未弹出的时候,脑袋狠狠撞上了前座,然后在颠簸中砸在车顶上。 “席哥!席哥?!”小陈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袋,惊慌地喊道。 许青松语气不稳:“把你们的定位发给我。” 疼痛来临之前,席年的脑海里,一遍遍地闪过有关容在在的脸,就在刚刚,李百通发来了一封邮件。 不论他怎么查都查不到的,容在在的去向。 她在A市。 合同很顺利的签了,晚上有一个开工宴,节目组的人都会参加,提前到的明星以及特邀来的其他行业精英,也会在宴会上露面,包括近年来大火的西米,和两个十八线开外突然因为一部剧爆火的小明星X2,还有目前都没有爆出来的业内大咖…… 这些人都离容在在遥远的过去,太近了,她不打算凑热闹,想着和徐袅袅打个招呼之后就离开。 她独自在会议室附近的吸烟区,指间夹了一根香烟,等着徐袅袅找来。尽管没有发消息,也没有特别的提示,但她相信徐袅袅一定会找来,她们总是最有默契的。 容在在连对自己都不打算挑明,事实上如果徐袅袅不来,她就会直接离开。 今天的徐袅袅太陌生了,她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 “容……容老师。” 容在在看了一眼来人,没多大兴趣,就稍稍低了低头,夹着烟的手指轻飘飘地搭在垃圾桶上,活像个装模作样且满腹愁思的智者。 容在在问:“有事?” 没想好要说什么,却先开口的赵弈,难得的踟蹰。 徐袅袅快步走来,双手自发地搭上容在在的脖颈,将整个人都压在她背上,道:“说好的天下第一好,你居然生我气?” “嘁!我哪儿敢啊?大名鼎鼎的徐苒导演,最火综艺的领跑者,算计人不偿命的执棋者·Miss.Xu?”一连串控诉的话说得像连珠炮似的,却没有把徐袅袅赶下来。 “我也是想帮你好不好?”徐袅袅说完对着她的脸就亲了一口,不等容在在反应,就自觉的躲开了:“难道你想这么藏一辈子?真拿癌遁当解药啦?” “注意点影响,徐导。”容在在意有所指地瞥向赵弈。 徐袅袅一脸震惊:“你不会真想不起来他是谁了吧?” 容在在摇头:“我应该记得吗?” 把烟蒂摁灭,许久没有抽烟的后劲儿,引得她忍不住似的,咳嗽声在喉咙里来回翻腾。 太久,太久没有抽烟了。 -- 第十二章容在在无法念出她的名字,因为还没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赵弈,你也可以叫我赵容易。” 后背一僵,冰冷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不妙感,好似毒舌一般,在脊椎上盘旋流转,刺骨的寒意激起满身的鸡皮疙瘩。 他是赵鸢的亲儿子,和她一样留着让容在在胆寒的血液。 “你好,赵弈。” 容在在木僵着脸,努力想要弯起嘴角,露出不畏惧一般示人的假笑,却自然的失败了。 就像她努力想要获得周柏林的认可,想要从赵鸢身上学到一丝半点的天赋,都失败了一样。 普通人的命运,就算与这些天之骄子交织在一起,也总会找到本来的轨迹,从血液一路蔓延到全身,到灵魂深处。 是可笑的,是小丑,是不被允许的,是妄念,是容在在的曾经。 她到繁华之中走了一遭,像齐天大圣一样闹了一圈,终究还是要归还,以她无法承担的重量,从命运里被抽离。 你尝试过失重吗?失去一切所拥有的,包括你的身体、灵魂、思想,还有破碎的愿望。 赵弈泄漏出一丝失望的神情:“姐,你以前都会叫我赵容易。” 因为,赵弈迄今为止都太过容易,不管是家庭还是天赋,亲人或者前程。 容在在想起来,赵弈比她小五岁,还是六岁,他们遇见的时候,赵弈正在为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去捕捉愚笨的瞬间,而感到困惑和自卑。 她偷偷的,瞒着赵鸢,为他解释普通人的喜怒,教他成长。 那时候,赵弈身上仍然保留着属于天之骄子的格格不入,表现出与同龄人不同的专注和思考,像一个稚嫩的疯子。 几岁的年纪,真的太小了,让容在在根本无法让面前这张脸与当初的赵容易重合在一起。 赵弈现在,太像一个普通人了。 “你已经22岁了。”容在在稍弓着腰,掩饰疲态:“我们只相处了一年多,叫小时候的绰号,不太好吧?” 赵弈露出一副“你果然把我忘了”的神情:“姐,我今年23岁。” 听到这话,容在在点烟的手一抖,打火机燃了半响,险些烫到指腹。赵弈自然地伸手夺过,点燃,半抿到唇边,无比熟稔的姿势,任由半面烟迷了眼睛。 矜贵的气质,透露半分,隐隐约约叫人看不分明。 “你们姐弟俩能不能歇歇,我闻着烟味儿难受。”徐袅袅毫无察觉的哀怨道。 赵弈也不贪恋,随意将剩下的烟摁灭,不着痕迹地回应她。 “招呼也打过了,我先走了。” “别呀。”徐袅袅提议道:“不如……请我们上你家坐坐?都好几年没见面了,你都不想我!” 容在在从包里拿出纸来,对着镜子擦了擦脸上的口红印:“想你什么?想你算计我?” “……真小气。”徐袅袅想起什么似的,犹豫着开口:“如果我说,席年出车祸了,你有什么想法?” 容在在擦脸的手一愣,余下的淡红色印记,像一块掌掴后染上的红晕。她仔细想了想,除了怕疼之外,什么都没有想到。 经过签合同时的自我剖析,她好像没那么恨席年了,但远远谈不上其他情绪。 有爱吗?还有哪怕一丁点的在意吗? 她无法准确的回答。 容在在平静地扔掉脏了的卫生纸,语气变得很淡:“那就祝你好运,他别在今天死了。” “否则,你今晚的宴会肯定没有那么热闹。” “生意场上,总得有点压轴的商品。” 是的,商品。 席年是,商品。 这一刻,她在想什么呢? 她在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生命中遇到的所有人。 徐袅袅辩解道:“我真的没有私心,我没有利用你。” 真的没有吗?她在心里反问。 容在在快速地反驳:“是吗?那你觉得以席年的性格,会因为你徐袅袅而来参加这个宴会吗?如果你没有间接通知他我在A市,他会发生车祸吗?” 是猜的,她只是想诈一诈徐袅袅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永远那么自以为是,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当初劝我帮我理解我的影子!”徐袅袅冰冷而尖锐地道:“我利用你?我他妈那是救你!你早就被困在席年囚禁你的那叁年了!” “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哪怕有一天没有想起他吗?” “你当初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不就是想要找个地方逃避吗?” “你为什么要逃避啊?你凭什么要逃避?”徐袅袅有点想哭:“你想知道我在做什么吗?对,我就是利用你。我想让你看清楚,自己到底爱了个什么东西,让你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拼了命都想要到的顶峰。” “我想……我想让你找回你自己。” 如果好好告个别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觉得遗憾和念念不忘了,就不会因为他妈的爱了一个人就放弃自己。 凭什么啊? 我为什么利用你,因为我也利用了我自己,我利用我的……利用我这辈子都不想要捡起来的能力,因为想要帮你,所以徐袅袅可以成为徐苒可以成为张苒、李苒、王苒、管他妈的什么苒都好,我只是想帮你。 “我每天都问你,你有什么想法?你以为我真是闲得慌吗?你以为我就是想要让你和席年和好吗?” “你每次都说你很好,可是你他妈好个屁。” 我听过你的愿望,知道你的妄想,我当然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好,怎么样才会好。 “你说得对,容寂。我就是有私心,我就是在利用你。” 赵弈递过来一杯水,徐袅袅自然地接过抿了一小口,缓了缓情绪才慢慢地道:“就当我做了多余的事,你今天就可以拒绝。然后……” 然后,然后…… 然后还能回去吗? 回不去了。 她没再说话,她在等一个最终审判。 “你确实做了多余的事。”容在在想说什么,却停顿了一下,才道:“让我想想吧。” 容在在跨出一步,就要离开,但又忽然停住,转身退回来,轻轻地抱了抱她。 容在在无法念出她的名字,因为还没有想好要怎么称呼她。 “谢谢你,如果……”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逃避一辈子。 “算了,明天这个时候你来我家找我吧。”容在在很轻松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住在哪里的,对吗?” -- 第十三章他试图让她完完全全 ρǒ壹㈧sм.Ⅽǒ “听说了吗?《怕是追了个假星》最新一期会有神秘嘉宾空降![探究]PS:咱导演说这期经费非常充足。快来大胆猜一猜叭~评论+转发抽6个幸运网友,送出神秘嘉宾签名周边1份,对,你没有看错,就是一份!我才不会说送出的是典藏版《东家和他的心头白月光》电视剧周边全家桶呢!” 某个热火朝天的超话里,节目组突然发了一条贱嗖嗖的预告微博。配图是一张打了问号的人物轮廓,背景模糊一片,图片边框稀乱,网友们纷纷猜测+吐槽。 点赞和评论数在几秒之后,就突破新高。 遥想当年,由小说《东家和他的心头白月光》改编的电视剧《不回首》热播时,官方量贩的周边突破言情剧周边历年来的销售额新高,以至于播完之后,直接到了一物难求的地步! 所谓周边全家桶,就是包括电视剧内经典对白+幕后花絮全册彩板印刷体、主角团Q版小物、定制典藏版角色N选1精致手办……整套的话,估计能装满一个双开门冰箱。 也怪不得网友要叫导演徐总,比起一些没用的骗粉丝话术,徐冉真的太舍得送了。 如果要论价值这东西嘛,在部分有钱且狂热的“收藏大家”眼里,就是存在,尽管在普通人看来,这些根本就是一堆无用的垃圾。 所以,量力而行,及时止损。 据说,在电视剧播出后的某一年,有个土豪在网上出售超过1000套的全家桶,还都是骨折价。 只是,没有人知道TA的真实身份,就连寄件电话、姓名地址也好像被人扒出来,不是本人。 话又说回来,一片讨论声里,出了个奇葩。 热评第一是个叫“苦茶子乱飞”的网友。 【苦茶子乱飞】:我直接氵金串地球!徐总都那么暗示了,绝对是俺の男人,席哥!!!!! 这条热评的回复里全是diss楼主的,其中某条不重要的回复才刚发出来,就淹没在了无数回复里。 【把你奶瓶踢翻】:猜的很准,下次别猜了!谁都知道咱哥从来不上综艺。 【啥?啥?啥?】:徐总:你说的很对,但是我不采纳。[叹气]谁都知道咱哥今年特别弧,根本不会上综艺。[叹气] 【谁踢翻了我的奶瓶】:王婷雨,你又上课玩手机!我要告老师。 【泛泛之♂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做什么梦呢你![上学] 【你爹我】:反正没人看到,如果是他我倒立吃屎,吃3斤。 【楼中楼中楼】:反正没人看到,如果是他我监督楼上倒立吃3斤屎,我和他一个学校的。 …… “我表姐就在A市,她说今天碰了个老师说是和节目组有合作。[脸红]” “楼上的你就吹吧[黄豆流汗],这么机密的事儿能让你表姐遇上?[鄙视]” “由不得你不信,我姐拍了图。[狗头]” “[涩涩]那你倒是发啊,搁这儿装什么b?” “[狗头][狗头]诶~我就不,我就不!气不气?” 哎,今天也是猜测乱飞的一天。 这条微博的授意者,节目组的总导演兼制片人,徐袅袅躲在众多声“徐总大气”背后,深藏功与名。 在网友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小徐导正优哉游哉地抿了一口,赵副导递过来的红枣枸杞茶。 “徐导 ——” 赵容易十分自然的接过徐袅袅手中的保温杯拧紧:“进来说。” 小张快步走进来道:“徐导,西米姐让你准备一下开场词。” “诶?”徐袅袅一脸理直气壮:“就普普通通一个开工宴,不需要那么正式吧?” 赵容易配合着做出一副“你说的很对”的表情。 小张看这俩导演一唱一和的,有点为难地说:“可是徐导,这个开工宴你请了很多圈内大佬……有些还是咱不熟的……徐导,你看……” 徐袅袅闻言,状似一脸悲痛的起身,颇有一股壮士断腕的萧瑟。 赵弈揪着她的西装后领,将徐袅袅酝酿好的气势拉了回来:“你不是请了徐伯父吗?” “啊对对对!”徐袅袅突然变得正经:“小张,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老徐来开场比我合适,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着,就拿起枸杞保温杯,拽着赵容易的袖子,一溜烟儿跑了。 小张:??? 什么事儿那么重要?谈恋爱吗? 早就习惯了徐导多层假面,十分认命的小张,坐在会议室里叹了口气,从一堆通讯录里找到了徐老的电话拨过去。 一接通就听电话那头气急败坏道:“终于舍得接电话了?徐冉你是不是觉得你长大了,翅膀就硬了,以为我不敢管你了?上次的接风宴你怎么没来,又给我耍脾气是不是?你是我亲生女儿,我还能害你不成?你到底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小张哪儿敢说话,他甚至不敢告诉徐老,小徐导压根没给他私人电话。上回他就眼睁睁看着,徐老的电话打过来,根本不敢接。 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有什么误会,作为一个称职的人形传话筒,小张识趣儿的没有多问。 徐老中气十足的斥责声犹在耳边,手机都隔得那么远了,还是能听得很清楚,小张心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出言打断:“徐老,小徐导有事儿出去了,没带手机,您有什么话我回头转告她。” “是小张啊……”徐老的声音缓了下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今晚的开工宴徐导想请您上台说两句……” 赵弈被徐袅袅一口气拉到了车库,然后塞进驾驶位,徐袅袅朝他wink了一下说:”小赵,开车。“ “去哪?”赵弈双手搭上方向盘,侧头问:“徐总是想去我姐家呢?还是想去湖边兜风?” 徐袅袅拉开后座的门,属于车库微弱的光线,闯进车里,窥见她藏在阴影下,不想被人看见的刹那间阴暗情绪。 “赵容易,带我去吹吹风吧。” 语气就像,我们逃走吧,赵容易。 容在在回到家,把自己摔在床上。 脑袋放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徐袅袅说的话,一遍比一遍清晰。 命运、背叛、放弃……她的人生像架在云端的滑滑梯,一秒钟就会跌入谷底,偏偏就有那么一只小到忽略不计的精灵,不断的扑棱着翅膀,连头发丝都在用力,想把她拉回正轨。 如果,徐袅袅不是徐冉,那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根本不需要来自她憎恶的属于父亲的天赋,她应该站在她想要够到胜利的地方,而不是这里。 “都是因为我,又是因为我。” 容在在喃喃的,挫败的想。 她掩面想哭,却终究无泪可流,只发出一声极小的啜泣。 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奔跑,想要奔赴某一个思念许久的人。 有人在门外停住,声响细微,那人在踟躇,来回走了两步,最终急迫地敲响了容在在的家门。 一个房间,两堵墙的距离,有人在重重地敲着门。 容在在听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开门。 她没来得及想,为什么有人在傍晚来到她家,为什么会那么焦急的要敲开她的门,为什么透过猫眼露出一张她躲了多年的那张脸。 她当然不知道,因为这扇门是徐冉替她打开的。 容在在拉开门的一刹那,席年伸脚抵住门,一只手紧紧握住门把手,染着浓重欲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以至于,她使了全力,也关不上门。 被禁锢的记忆,让她的每一寸血肉都残留着席年的痕迹,无法动弹,她的一切都在向他臣服。 席年仿佛毫不费力一般,一边配合着和她对峙,一边腾出思绪来,轻飘飘地扫视了一圈容在在现在的家:“从我身边逃开,就是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还是说,你真的得癌症快死了?” 席年笑了一声,声线极度冷淡:“那你怎么还没死呢?” 这样轻松的语气,好像和她不是分开了叁年,只是简短的一分钟,或者根本没有分开过。像过去囚禁她的每一天一样,每句话里都带着羞辱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试图让她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他想让她崩坏掉,然后趁虚而入,让她再也无法逃离他。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对他做的一样。 这是欺凌,这是报复。 容在在轻描淡写地描摹着他现在的情绪,与过去的他不断对应、重合。 她突然松了力气,偏头望着别处,平静的道:“我不会死,我在骗你。” “我只是想回到一开始,就当我从没有注意过你。” 没有霸凌一样扭曲的偏爱,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那把由顾回抽出来的刀,不会划伤席年的右手。 容在在不会因为钱答应变成容寂。 容女士不会因为生病拒绝治疗而死去。 柯律师不会在法庭上剥开她烂得要死的现实。 徐袅袅不会利用自己来拯救她容在在。 容寂不会失败,也不会存在。 ———————————— 内心os小剧场分割线 赵容易:徐导,养生茶。 徐冉作高深莫测状,抿了一小口。 徐冉内心os:没办法,当导演嘛,当然系要保负好嗓资啦! 赵容易式悄无声息盯人ing…… 赵容易内心os:可爱,想rua! -- 第十四章好好受着 ρǒ壹㈧sм.Ⅽǒм “你这是在……求我?”席年居高临下地问她:“你是在求我放过你吗?” 这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他们之间隔了一道半掩着的门,容在在早就松手了,席年还紧紧的抓着把手,怕她关上。 席年似乎总是这样,他怕她的虚情假意,怕她的若即若离,怕她太过耀眼而看不到他,又怕她一声不吭的像一颗坠毁的星星,让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所以,他曾经放纵了自己的欲望,把她像狗一样的囚禁在家里。 他明明知道,只要用力推开眼前这扇虚掩的门,就能抵达容在在的心。 可他不敢,他在害怕。 害怕什么呢? 席年阴着脸,朝她靠近一步。 “我没有在求你。”容在在后退一步,颇有些无奈的道:“席年,我和你之间早就结束了,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对,就是这样的语气。 无奈的,带着局外人的口吻,朝他冷漠的通知:“我们结束了。” 锋利的附属金卡几乎要划破他的脸。 那时候他多大呢,记不清了大概是23岁,又或者是24,他只知道自己的自尊心以及廉价的爱情,都在那张卡落地的时候,一起被他杀死了。 只剩下容寂那张带着嘲讽的脸,和一些锋利的,足以刺伤他的回忆。 “1个亿,还不够买你的青春吗?席年。” “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 只要你。 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说,屈从于内心的矛盾而无法自处。 容在在是他生命里无法逾越的沟壑,永远让他矛盾、妥协、放纵,让他失去理智的判断,就像此刻,席年猛的踢了一脚房门,用尽了全力。 难听的“呲啦——”声响彻楼道。 “只要我没说结束,就永远不会结束。” “你最好给我明白这一点。” 容在在险些要听笑了,理直气壮的语气真是让她都自愧不如。既然他这么冥顽不灵,不如就索性说明白点。 “R集团的内部信息,是你透露给赵鸢的对吗?” “柯子悦掌握的重要证据,是你从我这儿偷走的对吗?” “关于税务的问题,也是你伙同赵鸢伪造的对吗?” …… “还有,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你都在想办法报复我是吗?” “所以你现在装出这幅深情的样子是想干什么?想和我继续扮演真爱游戏吗?” 席年明显晃了一下神,满是阴郁的姣好面容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就连抵住房门的腿都微微松动了一瞬。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对席年的恨意重新燃起,容在在将他的细微破绽都看得分外清楚。 没有一件事,他对得起她。 “席年,你真可笑啊。”容在在满不在乎地笑着:“与其说这些,不如说你忘不了我给你当狗的日子。我没有尊严,让你感觉很畅快对吗?” “你也不用有压力,我早就不是容寂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没有资格决定这段关系结局。”容在在越说越是有理,心里有底,便朝外抵住门,与席年僵持起来。 “是,你容在在多大度啊。”席年朝里使劲推搡房门,不忘扯出一个悚然的笑来:“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好似所有的错事都与你无关。”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有想过要报复你。” 他卑劣又善意不减的内心,住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容在在。 比起浮于表面的事实,他藏在暗处,无人瞧见的肮脏想法,才更让她恐惧。 容在在欲言又止,倒是对门的邻居憋不住打开了门:“你们这些小年轻哟,就是不知道珍惜的嘞!有什么话嘛好好讲的呀,说清楚才好过日子呀!我看你们讲这么个半天嘞,一句正经话都么有!有道是夫妻哪有隔夜仇,小姑娘呀,你先把你的那个老公领进门再好好谈嘛!你瞧你隔壁哪家的人哦,眼睛看你老公都看直了呀!长得还怪俊的哟……” 一串五花八门凑一块儿的方言,听得容在在云里雾里,只好一边陪着笑,一边瞪着席年,分外不情愿地把他往家里带。 总不能任由他影响邻里关系,容在在这么自我安慰着,就听那阿姨碎碎念道:“这就对了嘛!现在的小年轻哦,真是变脸变得快的嘞……” 席年乖顺地被拉进屋,一改先前阴郁的画风,唇边滑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嘭——” 门被席年狠狠掼上,容在在的力气太小敌不过他,只能挣扎着被压在门上,双手挣脱不了席年的禁锢,被带过头顶,死死摁住,动弹不了。唯一能活动的腿也被轻松镇压,她只能靠稍抬的眼睛,望见席年的下颚线。 很优越的演员的下颚线,是她曾经力捧起来的新人演员,现在半息影状态的影帝席年。 他根本都没有看她,喷薄的情欲绕过他吞咽时滚动的勾结,直抵下身,双腿交缠的缝隙处。 他的阴茎早就直立起来了,需要躬身才能稍稍掩饰分毫。 “你知道吗?”席年附在她耳侧,轻轻的吻着她的脖颈处,一口下去就会有温热血液喷溅而出的地方,沙哑的声音如同滚过锁骨的潮湿汗液那样色情:“刚才你质问我的时候,我就硬了。” “你张牙舞爪要吃人的样子真可爱,让我想干、死、你。” 容在在睁大了眼睛,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席年。她拼了命的挣扎,却没有撼动一丝一毫。席年稳稳地压制住她的身体,放任自己的性欲在她身上爆发。 “真可惜,你逃走的机会已经用掉了。现在,我们该算一算总账了。” 席年捏着她的脸颊,逼着她迎向自己。而后,像矜贵的猫拨弄掉入陷阱的猎物一样,慢慢的轻吻她的唇,一点点蚕食她的理智,让她无法在情欲里正常思考。 被吻过的唇,迅速散发着无法拒绝的热意,容在在被迫承受着席年过多的热情,但他似乎并不满足,尽管容在在怎么紧闭双唇,还是被他的蛮力打开,舌尖抵上舌尖,唾液顺着交缠的舌头翻滚、流淌。 无法闭合的唇,只能半张着,任由席年往里探,以性交的深度,舌头伸进更里面,搅弄得她只想求饶,却发不出声音。 透明的清液自嘴角淌下,她努力的想要挽回场面,向下吞咽,却被当作委身迎合,更多的热烈的探索,让容在在避无可避,连呼吸都变得迟缓。 “停下……唔……呼吸……呼吸不上来了。” 好不容易找到空隙出声,席年却在放过她的唇的刹那,将手伸向了洁白连衣裙摆,自下而上,手指轻飘飘地勾勒她的腿形。 指尖滑过之处,热意翻腾,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席年又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好好受着,还没到正戏呢。” -- 第十五章撂倒他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容在在试图躲过这个吻,却被腰间那只摸索着的手扰乱情绪,耳边是席年吞咽的黏腻声响,唇上是抹不去的压痕。 这不是吻,更像是占有欲在作祟,席年想要吻破彼此的唇,让血液交汇、混合,密不可分。 温暖的,带着惩戒的意味,席年咬破了她的上唇。 “嘶……疼……” 针扎一样的疼痛引得容在在求轻哼出声,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酸软,就快要向它曾经的所有者投降。 容在在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身体早就背叛了她,竟然需要依靠席年禁锢她的那只手,才能勉强站立。 双腿根本站不住,软得不成样子。 插在腿间的席年的大腿,没有丝毫强制的意味,就那样摆放在哪里,可容在在却忍不住像过去那样,将自己完全交给他。 甚至于如果不努力维持恨意,她已经要下意识地在他腿上磨蹭,靠着西装裤和棉质内裤的细微摩擦,安慰那张被席年使用过无数次的洞。 是的,在他面前,她就只是用来性交的几个洞而已。 连人都称不上。 她忘记了,那叁年是怎么跪在他面前乞求欢爱,如何抛下所有作为人的基本权利,跪坐在他的膝盖上、皮鞋上、手指上……疯狂地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一样自慰。 这么回想着,长在她身上的属于席年,只配任他施为的几个洞,正在悄然张开,卑微的乞求着主人的爱怜。 “疼吗?”席年的唇用力地压在她唇上描摹、呢喃:“只能感觉到疼吗?” 他的冷淡询问,与他们关系变质的最开始时,如出一辙。 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是训狗时摇动的铃铛,是容在在抵抗不了的咒语,口中唾液瞬间争先恐后地分泌着,身下隐秘处的洁白连衣裙洇湿了一片,就连身后那个不常用来性交的地方都做出了反应。 痒、麻,四肢像是变作了海绵,不停的不停的汲取着席年身上的气息,而变得越发沉重、酸软。 感觉到身体明显的变化,容在在难堪地闭上了眼:“这不公平,你在利用我身体的惯性记忆。” 她闭着眼,没看见席年一如过去那般,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表露的好似性冷淡的表情。 那是她过去最惧怕,最痴迷,最想亲吻的,她的dom,她支配者。 在dom对sub 的支配游戏里,她根本没有逃离席年的资格。 “公平?”席年用蛊惑的语气道:“你要我怎样给你公平?” “至少你先放开我,然后离我一米远。” “好啊。” 席年贴着她的耳朵应下了,而后不给她准备的时间,就松开了手脚,所有她可以支撑的着力点瞬间消失,容在在几乎脱力一般贴着门板支撑,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席年为了履行她口中的公平,坦荡的退后一步,双手插兜,就那么冷淡的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身体摇摇欲坠,容在在意识到如果不顺着门慢慢地下滑,坐到地上,她下一刻就会倒在席年的怀里。 这是她最不想经历的场面。 容在在两只手的手心贴着门,把重心靠在门上,一点点地向下,还要不时分心警惕席年的动作。 就在她大腿即将贴近小腿的刹那,蓦地撞上席年冷淡的眼神,小腿瞬间更软了几分,好像回到了她跪在他面前的某一个夜晚。 他在注视着她,他在希望她犯错。 许多次因为犯错而被狠狠惩戒过的地方泛起涟漪,不是疼痛,而是病态的渴。 容在在自暴自弃地任由身体下坠,然后跪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呼痛。 膝盖落地的瞬间,她甚至没有阻止身体的本能,麻木地挑选了一个最适合让席年观赏的姿势,她跪得很稳,很熟练,也很色情。 因为支撑身体,而被门磨得通红的手心,此刻交迭在背后紧握着。让她有一种刚被藤条抽过叁十下的错觉,她回到了席年囚禁她的那叁年。 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席年的表情。 如她所想的那般,她一抬头就看见席年在她一步之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西装外套早就被他扔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散发着她熟悉的男士香水味。 淡淡的,比起此刻席年看向她的眼神,还要迷人。 “说吧,你还想要什么公平?” 席年踩着她的白色裙摆,站在她面前,故意似的,一只脚顺着她岔开跪着的双腿空隙踩下,裙子被绷直,拉扯着那快洇湿的印迹暴露出来,鞋尖正正抵住她的阴蒂。 邪恶的皮鞋设计,让鞋尖的施力点变窄,只轻轻一捻,便将前方的阻碍顶开,直逼她的要害。 猝不及防的偷袭,让容在在抑制不住的发出声音:“你先停下、停下来……不要那么用力,嗯……” 她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的泣声,席年冷淡的唇线抿紧。 又薄又透的裙子,根本阻挡不了尖锐的攻势,只能柔软地依附它,一起挑逗水液泛滥的穴口。棉质内裤也无法将过剩的带着异香的不知名体液吸干,只能被污染,被浸透。 “你最好从今天开始就做好觉悟。”席年变本加厉地讨伐,在她的弱点上作乱,他的表情越冷淡,语气越温柔:“因为在我这儿,你没有公平。” 西装裤到底还是宽松不过阴茎硬起来后直立的长度,尽管是最昂贵的布料,还是免不了走动之间的细微摩擦。 席年把忍痛的表情隐藏得很好,以至于容在在只能漂浮在现实与记忆的深海里,找不到正确的航线,清醒与迷惘之间,有什么在逐渐崩坏、断裂,追逐本能快感与维持人格尊严的天平,始终摇摆不定。 这一场“旷日持久”的心理博弈。 不等容在在从迷惘中醒来,席年突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紧接着就是缺氧,他在软倒之前,深深凝视了容在在一眼。 他的狗,在知道其实可以轻松撂倒他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不知所云的分割线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 第十六章徐袅袅认真的询问:“假如你身边的 容在在反应了好半天,才理清楚眼前的状况。 就在她沉溺于被支配的情景里时,席年以一种自己预料之中却又无法抉择的姿势软倒在她面前。 席年早就知道,她无法拒绝他。 但凡容在在有一秒钟,摆脱记忆的干扰恢复思考能力,那么她就会明白,一个出了车祸的人,不可能在赶来这里之后,还能有力气和一个精力过分充沛的女人僵持。 容在在活动着些许僵硬的手肘,想起方才与席年隔着一道门僵持的短短几分钟。那时候,他分明就是在攒力气。 他在赌,赌她在明白这些之前,不会有想要反抗他的心思。 他赢了。 他又赢了。 要怎么回报他呢?容在在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要逃吗?再一次悄无声息的离开吗?凭她一个人,能够做到吗? 明明此刻的席年并没有任何威慑力,但残留在裙摆上内裤里那一滩半干的水迹却无比清晰地提醒着她,席年就是第二次投向她原本平静生活里的一颗巨大且无法拆卸的定时炸弹。 只知道威力巨大无比,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 容在在拖着狼狈的身体,慢慢地踩着席年的衣角站了起来,视线落在席年的脸上,小腿肚莫名一阵打颤,膝盖难堪地刺痛着。 其实,席年长了一张,很符合容在在审美的脸。 惊艳、阴冷,带着一丝掩藏得很好的戾气和躁郁。 他只要站在那儿,哪怕眼神都不曾分给容在在半点,也让她单薄的心脏,不停的不停的为他跳动。 容在在又蹲了下来,零星的血腥味自席年的额角散发,因为疼痛而冒出来的冷汗布满他的额头。 那一块皮肤不再光洁,变得稍许崎岖,有什么从皮肤里渗出来,洇开一片,混合着貌似抹得很厚的昂贵化妆品而变得粉红,淡似无味的香气也变得浑浊。 他为了见她,连命都不要了,却还顾惜着那张她喜欢的脸,一层又一层地往伤处涂抹遮盖,妄图…… 妄图以过去的面目,控制她。 “疯子。” “席年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容在在眼看着他额头的红晕蔓延至脸颊,连鼻尖也染上了粉红色。她伸手轻轻在他脸上挨了一下,蹭了满手的粉,裸露出来的皮肤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绯红。 席年他,他在发烧。他为了抓住她,控制她,拥有她,而陷入病痛。 容在在的心脏不自然地狂跳,她急忙站起来,一路跌跌绊绊地去往房间,抓起手机就给许青松拨了个电话。 手心冒出冷汗,拿着手机险些要打滑。 接通后,那边许青松忙着应付医院外苍蝇般的媒体,忙着托人查找席年的踪迹,正焦头烂额,短短一天他接了无数个电话,在接到这通被他视为无良媒体的骚扰来电,一个厌烦又不得不处理的麻烦之后,自然就没给好脸色。 “哪位?我现在很忙,最多给你10秒钟。” 容在在想也没想,快速道:“你好,我是容在在。席年在我这里,地址是A市临湖区枫树林街道386号枫林佳苑小区……” “???” “他在发高烧,额头还在渗血,如果你不想明天的头条热搜是席年车祸受重创仍前往神秘女子住所,就赶快找人来抬他回去。” “好的,我知道了。”许青松很快接受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迅速在电脑上安排后续工作,他捏紧手机道:“你可以先帮忙照顾他吗?就看在……我的面子上?” “……”容在在默了默道:“你的什么面子?是R集团倒闭之前就另择高枝儿?还是任由我被席年调教成一只听话的狗?” “你一开始就知道吧?” “把R继董踩在脚下,你是不是同样感到畅快,并且毫不犹豫地选择与他为伍?” “青松。许、青松。”选择不在逃避之后,容在在想了很多,此刻,她适时的停了下来,不再像一个受害者一样控诉,她轻声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我现在才明白,你和我一样,总是把懦弱理所当然的说成谨慎。” “我们都不要再逃避了,许经纪。” 许青松本来还想装作轻松的样子,顺口回一句:就看在我为你当牛做马好些年的面子上。却不想,容在在将彼此的遮羞布,不留情面的撕开,与其说她在质问他,不如说她是在质问她自己。 你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在深渊里下坠,却不知道叫停? 你为什么明明心如明镜,却总是装聋作哑? 你为什么总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为自己的逃避和懦弱脱罪? 假如人生来就有罪,那么他们会因为对自己的不坦诚而罪无可恕。 “好的,我知道了。”许青松利落的敲下最后一个字道:“那拜托容小姐,在人来之前保证他不死就可以了。” 而后,他绅士发问:“关于你刚才对我的种种控诉,我能申辨吗?” “不可以。” 容在在冷漠地摁掉了电话,然后走到客厅,站在席年旁边出神。她坚信不受控制的心跳只是过去的惯性残留而已,不足以成为她想亲力亲为照顾席年的理由。 心情很复杂,万千想法也抓不住,容在在此刻只知道一件事。 她不会逃避了。 与之相反,湖边草地,夕阳满挂,一根戳了饵的吊钩被甩进了湖里。 “赵容易,你没有道德。”徐袅袅指着湖边的警示牌道:“看到没,此处禁止垂钓、禁止游泳。” 赵弈耸肩,眼神飘过不远处的立牌,上面拿红色粗线勾勒出几个大字:别踩我,我在长大。 刚到湖边的时候,徐袅袅像个老大爷似的指挥赵容易从后备箱里搬出了小茶几、小折迭椅,以及酒水和垃圾食品若干。 徐袅袅将遮阳帽往下拉了拉,遮掩那副被噎住的表情,想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方才她有顺着赵弈的眼神看过去,警示牌不可谓不扎眼。 偏偏赵弈还道:“看看我们脚下,再转身看看你后面的警示牌。” “行行行,我俩都没有道德行了吧!” 徐袅袅将手里的薯片包装袋塞进一旁的垃圾袋,小声地打了个嗝儿。将将背靠座椅,伸了个懒腰,就被零食袋上的手机震动吓了一跳,屏幕上“姓李的”字样疯狂闪烁。 大概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徐袅袅接起,还没出声,那边就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他分外欣喜道:“赵公子!今天的饵没白放,大鱼上钩咯!” 徐袅袅没兴趣地递给赵容易:“找你的。” 鱼竿不凑巧的向下坠去,有鱼在晃动、挣扎。赵弈双手抓紧鱼竿,一副不得空去接的模样:“是条大鱼,我松手就跑了。” “徐袅袅,你把手伸过来一点。” 徐袅袅大咧咧地伸长手,把手机凑到赵弈耳边。 青柠檬味道的薯片香气,夹杂着丝丝甜味。赵弈的心脏似乎被熨暖了,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在冰冷,暖融融的,像冬日里的暖阳一般。 赵弈开口回复那边道:“我也正忙着钓大鱼呢,回聊。” “啧。”徐袅袅啐他了一口:“赵容易,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岂敢,岂敢。”赵弈笑:“在徐总面前,那属实是班门弄斧了。” 电话那头奸笑了几声,就识相的挂了电话,那声音一听就不像什么正经人。徐袅袅正准备把手机丢回原处,赫然反应过来手机壳的手感怎么和之前不太一样。 仔细一看,根本就不是她的手机。 徐袅袅惊讶到后退半步:“赵容易,见鬼了。我能打开你的手机!” 赵弈四平八稳地把鱼扯了上来,丢进桶里,口中解释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设置了你的人脸解锁。” “你说得对,但是赵容易,你的银行卡、金卡、黑卡、铂金卡是不是都可以人脸支付。”徐袅袅头脑灵活,思维通畅,她跃跃欲试准备干一票大的。 “如果你不拿它们做违法的事情,我想是的。” “什么?赵公子还在乎这些?”徐袅袅十分惊奇。 赵弈无奈道:“……不然呢?” 徐袅袅认真的询问:“假如你身边的朋友,她的精神自由权受到了侵犯,你会不会管?” “侵、犯?”赵弈确认了一遍:“精神自由权受到侵犯?” “你可以理解为,她的精神被困住了。”徐袅袅眼神变淡,聚焦点不断虚化,直至迷蒙,她颇为挫败的打断自己的追忆,低声道:“没什么,是我在钻牛角尖。”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自己看到的,独属于好朋友的囚笼。 因为她自始至终无法理解,她不明白这种关系是怎么产生的,又是因为什么导致的,等她想施以援手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能为容在在做点什么呢?这样蛮横的介入是对的吗? 徐袅袅迫切的需要来自局外人的视角,来佐证自己的判断。 -- 第十七章“你想当他们 Izんáиsんυ.cōм 打定注意不管席年之后,容在在并没有释怀多少。 她只是站在他面前,就已经感到焦躁不安,想到高烧导致的各种病症,更加无法把自己和他割舍。如果说她正在被困囚笼,那么囚笼之外,是走到哪里都是会产生怀疑的自省。 她仿佛失去了导向标,是错是对都需要被承认被允许。 被刻意压制的梦幻和爱,如潮涌,如云雾,如言语不可名状的任何抽象事物,一层一层顺着脚底一点点开始缠绕,皮肤变得紧绷,触觉被剥离,她的脖颈上有什么在逐渐归拢、收紧,几近窒息。 无形的项圈紧缚着她,长而稳固的锁链将她与席年链接,锁链的末端正握在席年手中,她感觉自己正在被牵引,被驯化。 压倒性的欢呼声盖过抵触的情绪,她的每一个细胞雀跃着,要挣脱,要埋葬。 终于,铺天盖地的混乱,止于她回笼的清醒。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才会那么纠结。 容在在病态的想—— 我在和他共处一室,他如此柔软又脆弱的,让我可以任意摆布。 她明白,她可以做任何事。Ⓨǔsℎǔщǔ.Ьíℤ(yushuwu.biz) 不管她做了什么,在席年清醒之后,都不会知道。这种想法,带着危险的蛊惑,因为不可知而对她充满致命的吸引力。 容在在想把愤怒、怨恨、独占欲都施加于席年。 因为,这里如此狭窄,这里空无一人,他的气息和味道都如此清晰。 以至于,她无法动作,四肢和脑袋都被牵制。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虔诚地像一个信徒一样跪在离他的脸半尺的地方,最终俯身给了他一个吻。 这是在给纷杂的爱恋,纠缠的故事,未了的情意,一个终局。 她想重新开始。 在那之前,她无法说服自己忽略正在发着高烧的席年,就算不断的自我劝解也没用。容在在一边小声的和自己解释:“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救助,并没有丝毫怜悯和心疼。” 一边使出剩余不多,只要触碰到席年就软化的力气,将他粗鲁地挪到沙发上。 他的体温很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偶然裸露出来的背部皮肤,在被容在在不小心蹭到的时候,散发灼热。 滚烫、温暖。 身体的敏感在复苏,她不得不控制好自己的手,才不至于让这场“人道主义救助”,失败在未到达沙发之前。 容在在麻木又自然地照顾着席年。 在给他擦脸和额头的时候,忍不住故意加重了力气,昏迷的席年没有发出声音,他痛苦的皱起眉头,容在在本来以为,只是小小的擦伤,却在毛巾上看到大片绯红的化妆品,席年的额头有一块不小的划伤处在轻微渗血。 不狰狞,难以忽视。 容在在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想象出,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和目的,从医院出逃,在狭窄阴暗的过道里往额头上、脸上有条不紊的涂抹化妆品。 然后躲着寻找自己的人群,在某个破败肮脏的洗手间换上崭新的西服。 他一定会,对着有污点的镜子整理好这一切。心里想着她在他面前低服身体,意乱情迷的样子,露出温柔又危险的笑。 席年会一边唾弃自己的境地,又一边庆幸自己找到了她。 他从洗手间走出的时候,会对着街边的垃圾桶吐唾沫,想着见到她一定要她好看,或者为了圈养她,不介意先给她一点甜头…… 事实上,容在在无法停止勾勒一览无余的席年。 此时此刻,她想吻他。 容在在并没有这么做,收拾完席年身上的残局,许青松安排的人还没有来,她给他发了个消息,将备用钥匙的位置告诉他,就披着席年的西装外套,背上包,漫无目的地出了门。 席年比她高很多,西装外套刚好能遮住大腿以上的部分。 她缓慢地走在街上,挎包在腰侧颠动。席年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她原本的计划,也让她很没有准备。她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但至少今天她不打算回家了。 秋天的傍晚,风带着凉意,容在在无神地扫视前方,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无处可去。 非常不巧,酒店停电了,开工宴的时间由8点挪到了9点。酒店外开来一辆超大的发电车,“嗡嗡”响着,幸好附近没有什么居民楼,不会惹来投诉。 新风空调“叮”一声响过,嘈杂的宴会厅里,突然一阵安静。没收到通知说要改时间开宴的客人们,零散坐落在宴席上。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纷乱分布,精致的面目,互相看不清楚。 这对于徐袅袅来说,未免太巧了,本来她并不想参与这场搞砸的宴会。 按照她的预想,席年会顺利到达,她央求容在在留下,独特的射灯打在舞台上,这个时候所有的灯才会暗掉…… 时间刚好,旧人重逢。 她原本应该给他们俩一个美好的再次相遇,都被一场没料到的车祸和她的突然坦白搞砸了。 太凑巧了,他们回到酒店的时候,正好碰上停电。 赵弈强硬地拉着她,朝宴会厅放置机器的地方走:“你把刚才在湖边的话再说一次。” 他们在湖边从是否拯救精神受到侵犯的姐妹,聊到——许青松,徐袅袅重复表达了N次她对许青松的崇拜和看重,最后说才说到今天的开工宴。 赵弈觉得她拿别人的饭碗当成全姐妹的戏台,太过任性。而且,她竟然因为自己的原因想把戏台掀翻,于是徐袅袅遭到了赵弈的强烈谴责。 “说什么?”赵弈走得快,徐袅袅跟不上,差点绊倒:“我也知道搭好戏台不唱戏很任性,但是我任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不是都有你吗?” 赵弈突然停住,他们现在处于手机电筒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徐袅袅无法准确感知他的情绪和表情,但本能的觉得不妙。 “徐苒,你把我当什么?你把你自己当什么?” 徐袅袅脱口而出:“我把你当兄弟啊!” 赵弈松开了她的手,望向她的眼神里多出了些她不到的情绪:“……好,很好。” “你想当他们感情里的垫脚石我不反对,我甚至可以帮你,可以给你善后,我可以做得更好,更符合你的心意……但是……” “我不是永远那么乐于助人的。” ——————————————————————————分割线 pS:这是属于赵容易的场合。 想知道他对如何拯救失足姐妹怎么看吗?关注我哈哈哈哈哈别管我了我沉迷男色无法自拔,拜托!我不会说,今天双更! -- 第十八章万般辛苦随它去,管它东西南北风。 赵弈在光影明灭的宴会厅,在灯光熄灭的角落里,在嘈杂微热的空气中,捏着她的肩膀,把她轻柔地抵靠在墙壁上,凹凸有致的墙纸底纹压在背后,徐袅袅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一想到这个人是赵弈,就几乎要放弃抵抗了。 她感受到他的语气变化,由轻及重,用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你不会希望我用行动证明,我到底想对你做什么?” “你要记住,我可以很有耐心,但我不会永远那么有耐心。” 耳边细微的声音一闪而过,心底里似乎被强行打开了什么开关,奇妙的感觉像砂砾一样滚过身体,徐袅袅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张着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四面的灯应声亮起,徐袅袅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她好像一直没有思考过,如果赵弈真想从她这里获得什么,她是否可以毫无保留的满足他。 舞台中央走上一个人,光束打在他脚下:“各位,晚好。很高兴,我能在这里说上几句开场词。” 哄闹声戛然而止。 赵弈放开了她,然后将她扶正,又错过她的手,朝远处不停向他们打手势的小张走去。 徐袅袅愣在原地,她忽然明白,赵弈不打算对刚才越界的行为做出解释,反而好像故意疏远她,要她在被冷落的时间里,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台上那人说着将要触碰她底线的话:“抱歉,我想说的话,与这场宴会无关,请允许我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 徐袅袅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可预知范围。赵弈往常乖顺的态度,让她习惯了指挥者、部署者的身份,于是她就忘了,其实不是所有事情都应该顺着她的想法发生。 那么,她自以为运筹帷幄的时候,又是谁在背后推动、引导,甚至是主宰呢? 事情好像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坏事总是接踵而至,她的麻烦可不只是某一个男人而已。 徐老的视线在人群里搜寻着,他一想到徐苒在继承他的事业就几乎要热泪盈眶,他把这场开场白当做示好的信号,终于开始正视横在他们中间的问题。 他下定决心道:“相信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由我开场,我只能说,我与徐苒关系匪浅,虽然她不乐意承认。” 台下的观众好奇抬头,除了兴趣缺缺且满脸厌恶的徐苒本人。 “复古版剧本开头通常会说,很久很久以前,但今天我不想说这种老掉牙的话。我也经常上网冲浪,我知道梗、cp、狗粮……这些网络热词,虽然我已经快要过58岁的生日了。” “我对我的事业非常自信,我也可以为此牺牲我的部分想法……但是……” 徐老没有说下去,他在心里剖析、总结着自己的过去。 “我今天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因为我几乎是一个没有家庭的导演,我的妻子在我即将成名的时候去世了,死于致死率不低的女性疾病,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在想办法为家庭提供更好的生活……我缺席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 他的声音恰到好处地表露悔恨,与他在发布会上的致辞发言一样,精致简练像提前排练好的,或者说,他天生就对操控别人的情绪得心应手。 徐苒感受不到他一丁点的歉意,只觉得令人发笑。 “说这些话,并不是在扫兴。” “也并不是在仗着自己的年纪给年轻人建议,我只是在为此感到后悔和抱歉。“ 徐老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徐苒,他坚定地宣布道:“因为徐苒是我的独生女,我亏欠她和她的母亲……看到她能在我熟悉的行业里有所建树,我非常自豪,也俗气的祝愿我的女儿能给大家提供更好的内容。” 如果有酒的话,如果容在在她在这里的话,如果刚才自己追着赵弈过去的话…… 好难熬,好难熬。 徐袅袅一点儿也不厉害,一点儿也不坚强。她并不聪明,并不被人看好。她性格孤僻,经常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她真的太过于普通了,如果没有一个叫徐成明的父亲,她会一直普通下去。 就当一颗沧海遗珠也没什么不好,得到和失去都不用权衡。 要怎么样才能在如此巨大的足够压死她的悲痛里活下来呢? “希望在场的同僚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照顾她,我很乐意回馈给各位同等的待遇。” “最后,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在座的各位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如果我和徐苒出现在同一个娱乐版面,她会很不开心。” 他在说什么呢?他是在笑吗? 徐袅袅不知道,她只知道难过的情绪在胸口翻腾,为什么可以像表演一样说这些话啊? 眼睛里全是泪水,却淌不出来,涩,哪里都苦涩,浑身上下都被哽住一样,她发不出声音。 表演家结束了短暂的忏悔,看客沉浸在悲痛里走不出来。 一定要走出来不可吗?就此死去的话也可以吧? “没有人会在意缄默者的想法。” “你需要道歉的话,为什么不可以索要呢?” “你又没错,你在害怕什么?” 容在在的话治愈了部分的她,却在后来无法治愈自己。徐袅袅甚至都怀疑,真理原本就不存在,假如存在,也只会在未被打破之前。 好在,真理终究还是会被人掌握在手中。 “真巧,你也在这儿啊?”容在在拉开凳子,十分自然地占据了她旁边的位置:“徐袅袅,你哭什么?” 她故意把凳子拉得刺啦作响,周围的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她,离得远远的。 徐袅袅没有防备的转头看她,脸上挂着像哭又像笑的表情,十分难看:“你怎么在这儿?” “也不知道哪个傻逼,把我家地址暴露了,席年现在在我家等着被救助呢。我出了门才发现没地儿去,只好来找你这个罪魁祸首了。”容在在晦气地啐了一口,夸张程度堪比喜剧。 徐袅袅:“……” “你哭什么?” “哭徐成明死了老婆。” 容在在冲她咧嘴一笑:“喝酒吗?” “喝。” 万般辛苦随它去,管它东西南北风。 ++++++++++++++++++++++++++分割线 徐袅袅:我他妈被温水煮青蛙了??? 徐袅袅:拜托,男人真的超可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