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相逢未嫁时》 第1页 [古装迷情] 《恨不相逢未嫁时》作者:漠漠无雨【完结】 文案: 一个是从小嫁做他人妇的童养媳 一个是无牵无挂、逍遥自在的江湖浪子 偶然的相遇 牵扯出无数纠葛 因为他,她成为了下堂妇 因为他,她沦陷了整颗心 本以为可以就此相守 又谁知障碍重重、误会叠生 她跟他 究竟能否厮守终身 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佳人回眸春华好,清丝如细江波渺 淡愁沉沉黛眉稍,欲笑还颦君可晓 昨夜重寒试妆巧,晨卷珠帘叹衾薄 嫁作深庭怨难消,春色何处不藏娇 流芳怎忆来人早,只近深园离芳草 月轮一半清空照,相逢不晚同君老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晓寒 ┃ 配角:易殊同、项君复 ┃ 其它:童养媳、恨不相逢未嫁时 初遇 夜幕低垂,繁星闪耀,院子里还有阵阵桂花的香气。喧嚣了一个白天的项家庄也在此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屋子里还闪烁着明亮的灯火。 忙碌了一整天的孟晓寒在贴身丫鬟梨花、杏花的服侍下,洗了一个香喷喷的花瓣澡,然后换上柔软舒适的软绸内衫,回到卧房躺下。 梨花在离开里屋前,照例说了一句:“夫人,老爷今晚在凤夫人那里过夜。”孟晓寒闭上眼睛,没有丝毫情绪的说:“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丫鬟们轻轻的关上里屋的房门,退到守夜时睡的隔间处,打水来给自己清洗了睡下。 直到外头没有一点动静了,孟晓寒依然没有丝毫睡意。这倒不是因为孟晓寒一个人独守空房、寂寞难耐,主要是她满脑子还想着项家庄需要她打理的大小事务。 孟晓寒嫁到这项家庄来,已经七年了,跟自己的夫君项君复圆 房也已经两年了。只是这两年,项君复走进这个院子里的日子是屈指可数。最近这一年,更是一次也没有进来过。 孟晓寒并不介意项君复来不来,相反,每次他来,孟晓寒都会失眠。因为她一点都不习惯身边躺着一个男子,尽管这个男子是她的夫君。 孟晓寒跟项君复结的是娃娃亲,孟家跟项家是老相识。在孟晓寒的娘亲刚有身孕之时,项家的当家主母,也就是孟晓寒的婆婆,已经去世的项何氏说:“这要是个小子,我们就让他们结为兄弟。若是闺女,就嫁给我们家君复做媳妇好了。” 八个月后,孟晓寒呱呱坠地,因为她是个闺女,所以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两家人都准备等孟晓寒及笄之时,就让她嫁进项家。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孟晓寒仍在享受母亲温暖怀抱的十岁稚龄,娘亲因病去世,留下她爹和六个幼小的孩子。 虽说家里有不少下人,可是一个人带着六个孩子仍是让人头疼。项老爷跟项何氏来看过了之后,就提出让十岁的晓寒提前嫁进他们家,等到晓寒及笄了,再让她跟君复圆 房。 孟光仁当然求之不得,少照顾一个孩子,他要省了不少心。于是在百日之内,就将孟晓寒嫁进了项家。 那时的晓寒因为年纪太小,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稀里糊涂的做了当年已经十五岁的项君复的小媳妇。 成亲当日,晓寒只记得自己穿着很红很红的衣裳,脸上还化了很浓的妆,头上的头冠压的她的小脑袋生疼。 她一声都不敢吭,忍到拜过天地,送入洞房,一只修长的大手猛地掀开了她的大红盖头。 孟晓寒吓了一跳,她的眼前一亮,面前站着一个皮肤白净、相貌英俊的少年。说是少年可能有些不恰当了,因为他的个子长的很高,身形修长,根本已经是个成熟男子了。只是他的面色阴鸷,看起来颇有些吓人,晓寒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那项君复显然是对自己的小妻子很不满意,他用阴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孟晓寒两眼,然后很不屑的说:“根本就还是个小毛娃。” 晓寒低着头,没有说话。她自幼就长的比别人矮小,所以十岁的她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确实是个小毛娃。 结过发,喝过交杯酒,孟晓寒就算是正式嫁给了项君复。项君复并未在此多做停留,几乎是立刻就走了。 项何氏轻轻的对晓寒说:“你别害怕,你现在还小,等你大了,君复就不会这样了。” 晓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就在项家庄住了下来。 晓寒终究是小孩子,适应能力很强,不久,她就完全熟悉了项家的人和事。 项何氏和项老爷对晓寒很好,他们到四十多岁,才生下项君复这一个孩子,晓寒的出现完全弥补了他们还想要一个女孩的愿望。 只是项老爷的身子不太好,年轻时他受过多次剑伤,一到刮风下雨天,伤口处就会隐隐作痛。 项君复仍然不喜欢孟晓寒,他从不跟她说话,看到她也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晓寒是个乖巧的孩子,她并不懂得夫君不喜欢她,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觉得这个面色阴沉的大哥哥,跟自己合不来。 她也知道自己嫁过来后不比在家的日子,所以总是对项何氏言听计从。 项何氏请了教书先生教晓寒读书认字,同时自己也亲自教导她很多为妻之道。因为项家是武林中人,所以她还教了晓寒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和些微医术。 -- 第2页 她希望将来晓寒能够成为儿子的贤内助,虽然项君复现在依旧很不喜欢晓寒。可是依着晓寒的样貌,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等她及笄后,一定可以吸引他的注意。 晓寒在项家过了两年无风无浪的日子,她十二岁了,可是仍然瘦瘦小小的,完全没有长大的迹象。 这一年,十七岁的项君复纳了一房小妾。女方也是他们项家熟识之人,凤家的长女凤如练。 凤如练跟项君复同岁,长的妩媚动人,身形丰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一股子狐媚之气。对比豆芽菜似的孟晓寒,确实有天壤之别。 项君复对凤如练垂涎已久,若不是他跟晓寒早已指腹为婚,十五岁那年,他就会去凤家提亲。 可是娘却提前给他娶了媳妇,他本想,娶就娶了呗,反正只要长的顺眼,娶个媳妇也不错。 结果成亲那天,他掀开大红盖头,看见一个被大红色衣裳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女孩。这是自己的媳妇?根本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他对孟晓寒失望极了,没过多久,就跟凤如练搅和到了一起。他一直想将凤如练纳进家来,可是项何氏一直不同意。 他只好先把生米煮成熟饭,逼爹娘就范。项何氏面对找上门来的凤家爹娘,百口莫辩,只好选了个好日子,让凤如练做了如夫人。 十二岁的晓寒并不知道纳妾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还是个瘦瘦小小的孩子。看着高大英俊的项君复和妩媚动人的凤如练,她只觉得自己跟他们是不同的,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项老爷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因为旧疾复发去世了,项君复开始接管项家庄的家业。晓寒虽然是正房夫人,可是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本该她做的事,都由侧室凤如练接管了。 晓寒还是过着跟从前一样的日子,直到她十五岁及笄。十五岁的晓寒已经很美了,巴掌大的精致的瓜子脸,细瓷般白 皙的皮肤,大而亮的丹凤眼,小巧挺翘的鼻梁,朱唇微丰。只是她仍然身量尚小,胸前和臀部也只略微隆起,看起来远不及十五岁那么大。 可是项何氏对晓寒很满意,她一直觉得当年跟孟家结亲是正确的。看着晓寒现在出落的娇滴滴水灵灵,而且乖巧懂事,实在是太适合自己那个性格阴鸷的儿子了。她心里存着一个希望,希望晓寒能够以柔克刚,拴住项君复的心。 项何氏并不喜欢凤如练,虽然她承认对于一个男子来说,凤如练这样成熟丰腴的女子明显更加动人。可是凤如练身上的狐媚之气太重,心机也太深,自己的儿子若是跟她厮混久了,恐怕性格会变得更加乖张。 所以晓寒葵水初至后的第三个月,项何氏就迫不及待的安排了他们两人圆 房。一开始还怕项君复会不愿意,所以项何氏差点准备搬出家法来。谁知项君复满口就应了,圆 房的事也进行的很顺利。 对于这个真正的洞房花烛夜,晓寒并没有留下什么愉快的记忆。她只记得害羞和无助,还有撕裂的疼痛和不适感。项君复强健的身子对她来说,根本没法适应。 项君复也诧异这个小女孩为什么到今天还没长大,或者说,她永远就是这副单薄平板的身子了? 他对孟晓寒的单薄和无助有些倒胃口,他喜欢的是丰腴成熟的女子。所以圆 房后的第二天晚上,他还是回到了凤如练的房中。凤如练使出浑身解数,让项君复如入云端。以后的日子里,除非项何氏赶他过去,不然,他根本不走进孟晓寒的院子一步。 孟晓寒虽然不受夫君宠爱,可是在这府里倒也过的不错。毕竟她十岁就住在这里了,很多下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加上她的性子和顺,看到谁都是笑的甜甜的,大家都喜欢她。 可是没过多久,项何氏的身子突然垮了,求医问药了半年多,吃下了无数的千年老参,可还是没能留住她的性命。 项何氏去世前,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子跟孟晓寒的关系。所以她当着全族长辈的面,把象征着项家女主人身份的玉佩和一大串钥匙交给了孟晓寒,然后拉着晓寒和项君复两人的手,颤巍巍的说:“你们,要好好的在一起。” 一直等到孟晓寒和项君复两人都点头答应过后,项何氏才放心的闭上眼,去了。 孟晓寒扑到项何氏的身上嚎啕大哭,对她来说,项何氏不仅是婆婆这么简单,娘亲去世后,项何氏就成为了她的娘。晓寒记得项何氏跟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如今,这最亲近之人走了,叫晓寒怎么能不伤心? 项何氏的丧礼过后,晓寒就正式做起了项家的女主人。她记得项何氏教给她的一切东西,对于家中的一切,她都不陌生。加上家里的下人大部分都很喜欢晓寒的为人,所以一应事务都尽力配合。一个月过去后,她就将项家庄打理的井井有条了。 做了女主人,晓寒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她还是维持跟从前一样的作息时间,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每个月都要向自己的夫君项君复汇报一次家中的情况。 孟晓寒并不讨厌项君复,毕竟他是自己的夫君,可是晓寒也并不喜欢见到他。他的眼神太过冰冷,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习惯看见他。 好在每一次汇报情况的时候,凤如练总是在场。晓寒淡淡的跟项君复打个招呼,然后就把家中的几本账册摊开,有条不紊的说完话,起身告辞。 -- 第3页 每次在她说话的时候,项君复只是淡淡的听着,并不怎么接口。晓寒的身子还是那副发育不良的样子,这让项君复彻底失去了对她的兴趣。 孟晓寒知道项君复在打量自己,可是她根本不抬眼,也不管凤如练是不是倒在项君复的怀里,发出阵阵奇怪的呻吟声。她只管说完自己的话,然后轻轻的问上一句:“夫君还有什么问题吗?” 项君复会考虑上一会,然后在凤如练身体的厮磨下发出略粗的喘气声,直到这时,他才会说:“没有了。” 晓寒会立刻起身:“那我就回去了。”然后推门出去。身后会传来凤如练娇媚的声音:“讨厌,怎么说那么久的话啊。” 晓寒总是淡淡一笑,然后就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回到院子里,继续处理其他事务。 凤如练看不起孟晓寒,她经常会故意在孟晓寒去找项君复汇报事务的时候,引诱项君复跟她燕好。晓寒不止一次撞见了他们的好事,她知道他们是在做闺房中的事。可是凤如练那副如痴如醉、快乐无比的神情让她很是不解。因为对她来说,在她跟项君复为数不多的燕好中,她除了感到疼痛和不适,根本没有丝毫快乐可言。 凤如练这样做的目的,一是想让晓寒嫉妒,二是想进一步占有项君复的心,好让自己早些坐上项家女主人的位置。这两年孟晓寒出落的愈发美丽,让凤如练渐渐有了危机感。所以她要加快脚步,趁早将孟晓寒赶出府去。 躺在床上轻轻揉捏自己小腿的孟晓寒,当然并不知晓,家里的如夫人还怀着这样的心思。她仍在考虑过一段时间的聚会,还有哪些准备工作没有做好。 她轻轻翻了个身,然后看着帐子顶继续思索。自从项何氏把项家交到她的手上,她就没有偷过一天懒,除非是病的爬不起来了,不然,她总是起早贪黑,打点府中的一切。 因为项何氏的教导和临终托付,晓寒用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操持项家。她谨言慎行、凡事都经过深思熟虑,在人前处处都表现出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风范。 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她并不喜欢变成这样。她想像别人家的女孩儿一样,过些呼朋引伴、笑闹逗趣的日子。只是,压在她肩头的一切,都让这些向往变成了奢望。 这一年来,晓寒已经习惯了自己这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只有在很少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属于她的孩子气的一面。 再次盘算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疏漏了,晓寒才放心的合上眼,准备睡觉。朦朦胧胧间,忽然一声异样的声音从窗户那传来。 项家是武林中的名门望族,一般的宵小之徒断断不可能闯进这里的内院。晓寒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拿起挂在墙上的一把宝剑,把长剑抽出,走近发出声响的窗边。 借着屋里彻夜不灭的灯光,晓寒看见原本关好的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丝血腥味顺着柔和的秋风钻进晓寒的鼻子里。 她的神经紧绷,几乎要开口叫人了,猛地一阵掌风掠过,一只大掌劈手夺过她手中的长剑。她刚想呼救,那人却顺势点了她的穴道,晓寒的嘴就那样半张着,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她很紧张,能这样躲过项家众多护卫的察觉,钻进她房中的人,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是项家的仇家? 晓寒还在胡乱猜测的时候,身后点了她穴道的人忽然发出一声闷哼,然后轻轻倒在地上。血腥味变得更浓,晓寒的神经也绷到了极点。 隔了一会,地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他似乎是在观察着晓寒,她能感觉到那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一股羞耻的感觉涌上心头,毕竟自己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内衫,而方才的那只大掌,明显是男子所有。 怒气慢慢从晓寒的脚底蹿上来,这个人想轻薄自己?还没等晓寒的怒气蹿上头顶,那个人忽然哑着声音说:“有没有伤药?” 风过不留痕 孟晓寒略微吃惊,她想说有,可是自己被点了穴道,既不能说话,也不能点头。 那男子似乎是知道晓寒在想些什么,他站起了身子,然后用长剑抵着孟晓寒修长的脖颈:“我解开你的哑穴,你要是敢乱喊,我就杀了你。” 男子的声音恶狠狠的,可是晓寒却并不觉得害怕。从小在项家长大,什么样的武林豪杰她都见过了,很多凶险的场面她也亲身经历过。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身后这个男子的身上,并没有杀意。 男子解开了晓寒的穴道,她轻轻的开口:“在小柜的第一个抽屉里,那瓶白色的就是,蓝色的是内服的丹药。” 男子再一次点了晓寒的哑穴,然后他轻轻的走到晓寒身前的柜子处,打开抽屉,拿出晓寒说的白色小瓷瓶。 他打开瓷瓶的塞子,凑上去闻了一下:“果然是上好的金疮药。”然后就不再理会晓寒,从怀里摸出一根什么东西伸进瓷瓶里探了一下。 确认了手中的伤药并无问题,男子脱下身上的黑色锦袍,又脱下上身的中衣和内衫,然后就背过身去,给自己上药。 如果不是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孟晓寒一定会立刻羞愤的跑出这间屋子。除了自己的夫君,她还是第一次跟一个赤 裸着上身的男子共处一室,尽管这个男子似乎是受了重伤。 男子的双手在胸前不断的移动,很快就处理好了伤痕,然后他又穿上自己的衣服,把伤药放回小柜的抽屉里。 -- 第4页 晓寒的羞意已经退去了,她只是冷静的看着男子的举动。虽然只看见了男子的背影,可是从他的一举一动,能看出他是个极有修养之人,处处都透着优雅。 还有他身上的那件黑色锦袍,质地优良,绣工精美,一看就是不凡之物。这样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是宵小之辈了。 一阵喧闹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了过来,晓寒隐约听到李管家的声音在喊:“去各处搜搜,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晓寒跟室内的男子都是一惊,紧接着,那个男子转过身来,一个闪身到了晓寒的面前。这一回,她终于看见了男子的面容,她瞬间就被震惊住,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长到十七岁,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本以为自己的夫君项君复已经是人中之龙了,没想到现在这个夜闯她香闺的男子,居然长的比项君复还要好看。 这是一张极富男性魅力的脸孔,上面的五官似乎是巧手的匠人细心雕琢而成。眉如墨化、目似点漆,挺直的鼻梁,绷得紧紧的薄唇旁带着一丝淡淡血迹。他的身形飘逸,高大的身躯让晓寒觉得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特别是他漆黑深邃的双眸,里面射出的光芒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因为看的太过入神,所以直到管家他们到了晓寒的门外,她才醒过神来。轻轻的敲门声把她从呆滞中拽了出来,也让身前的男子眉头深锁。 “夫人,有一个蟊贼刚才闯进了庄子里。请问您有没有听见什么异动?”管家在门外轻轻的说。 睡在隔间的丫鬟已经醒了,她们叽叽喳喳的起身,眼看就要走进晓寒的里屋来。那男子迅速解了她的哑穴,然后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告诉他们没事。” 男子的语气虽然平和,可是却仿佛带着无穷的压力,晓寒想都没想,就立刻说话:“梨花,问问外头是什么事?我已经睡下了,不想起了。” 梨花赶紧应了,走到外间去询问了一番,然后轻轻的在里屋门外回话:“李管家说,有个蟊贼闯进了庄子,现在是在搜人。” 晓寒平静的说:“原来是这样,我方才睡着了,没听见什么异动。你们听见了吗?” 梨花和杏花同时说:“我们也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 晓寒又说:“你去跟李管家说,我已经歇下了,现在不方便见人。再吩咐我们院子里的人,要是听到什么动静,一定要即刻告诉管家。” 梨花去跟李管家说了晓寒的话,李管家在门外说:“夫人好生歇息,我们会加派人手,一定能捉到那个蟊贼。” “李管家辛苦了。”晓寒也提高了声音,她知道这句话凭李管家的武功是可以听得很清楚的。 喧闹的声音渐渐远去,梨花又回到里屋门口:“夫人,您害怕吗?要不要我进来陪着您?”梨花是晓寒的陪嫁丫鬟,比晓寒大上三岁,所以跟她最是亲近。 晓寒轻轻的说:“不用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都睡吧。不过是个蟊贼而已,没什么事的。” 梨花应了,带着杏花自去睡觉。 晓寒的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没有人知道她方才有多紧张。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说错了话,男子手中的长剑就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还好,终于顺利过关了。晓寒松了一口气,看向持剑的男子。他正一眼不咋的盯着晓寒的脸孔看,似乎是想从上面找出一些什么。 晓寒很不习惯这样被一个陌生人看着,她轻轻的说:“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你可以走了。你放心,我不会泄露你曾在我房中出现的事。” 晓寒不是傻子,一个陌生男子在深夜闯进了自己的房中,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的清白也已经被毁了,所以她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她相信男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男子果然收回了剑,他轻轻的把剑放回剑鞘里,然后重新挂回墙上。男子说:“我不是什么歹人,今日只是误入此间,才被当作了蟊贼。冲撞夫人也并非我的本意,只是见到这里有灯火亮着,才会进来。” 晓寒说:“我信你,你走吧,我不会喊人的。” 男子没说话,只是迅速的解开晓寒的穴道,然后转身准备离开。晓寒看着他走近那扇窗户,心中略松一口气,终于要走了。 可是男子的身影却轻轻摇晃了两下,然后“噗”的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高大的身子缓缓滑落到地上,逐渐不省人事。 晓寒差一点就尖叫出声,可是她忍住了。因为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岁的小女孩了。虽然只有十七岁,可是晓寒已经是项家的当家主母了。 她镇定了一下心神,轻轻走到男子的身边,低下头查看他的情况。他眼光锐利的双目这时紧闭着,嘴角带着一丝血污。晓寒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还在喘气。 她又探了探男子的脉搏,差点吓了一跳。男子的脉息紊乱,似乎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他能够支持到现在,可以算是一个奇迹了。 以她的经验看来,这个男子应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又被人以利器刺伤,失血过多,所以才会体力不支倒下。 晓寒叹了一口气,怎么办?去叫人来把他抬走?可是自己穿着单衣跟他共处一室,被人知道了,会变成项君复的奇耻大辱。算了,这个人看起来武功不弱,给他吃点疗伤的丹药,等他自己醒了,自会走的。 -- 第5页 晓寒放平了男子的身体,然后从小柜里取出蓝色的小瓷瓶,将一颗灵参丸以水化开,给男子灌了下去。这灵参丸是治疗内伤的灵药,市面上很难见得到。晓寒因为是项家的女主人,所以才得了这么十几颗。 喂了药,晓寒又探了探男子的鼻息,才放心的回到一边,穿好自己的衣物,坐上一张高大的红木椅,准备这样守到天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窗下的男子一直没有动静,疲惫的晓寒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到丫鬟在外面叫她起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 坏了,那个人呢?晓寒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身上盖着的毯子滑落到地上。毯子?她愣愣的捡起毯子,看向男子昨晚躺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了。甚至连他喷到桌子上的血迹,也已经没有了。 屋子里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那张擦干净的桌子上,放着什么东西。晓寒猛地冲到桌子前,桌上放着一张写了字的纸,用一块黑玉压着。 晓寒拿起那块黑玉,一股凉气立刻渗进她的掌心,这块黑玉,似乎很贵重的样子。晓寒还没细看,梨花的声音又响起了:“夫人,您起了吗?” 晓寒赶紧回过神来,大略扫了一眼纸上写的内容,然后把纸和黑玉都塞进了柜子里。接着放回毯子,然后走到床边,做出刚刚穿好衣裳的样子说:“我起了,你们进来吧。” 梨花循声而入,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端着洗漱用品。晓寒没有感觉的任她们摆弄着,直到头发梳好,妆也化好了,她还在想着那张纸和那块黑玉。 这个男子说,为了感谢她的收留之恩,他日晓寒凭这块黑玉,可以要求他做一件事,而落款写着——易殊同。 身为项家的女主人,晓寒当然知道易家在武林中代表的是什么。易家的武功、武器、财富,还有易家传人的本领高强,早被人说的神乎其神。易家人很少许下诺言,而一旦许诺,就绝对会兑现。 晓寒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无意中收留的这个人,居然就是易家的现任传人——易殊同。只是这样一个几乎像是神话中的人物,为什么会受了重伤,躲进了项家庄的内院呢?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她用过早饭,照例回到主屋去处理事务。李管家过来对她说:“夫人,昨夜没有惊扰到夫人吧。” 晓寒挂上一丝甜甜的微笑,轻声说:“不会,你们走后,我很快就睡着了。”李管家从她嫁进来以后,就一直都很照顾她,在她心里,就像是自己的长辈那样亲切。 李管家也笑了:“那就好。昨夜那个蟊贼好生狡猾,我们找了整晚,居然都没有抓到他。” 晓寒说:“这么多人都找不到,我看大概是早就溜了出去。” “老爷也这么说,不过还是要我们把全庄都搜上一遍,以防疏漏。” 晓寒点点头说:“谨慎点是好的。”她不担心搜查的事,她屋子里的痕迹都被那个男人抹掉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么一个人。 至于那块黑玉,晓寒想不到自己会有什么地方能用的上它。就算用的上,她也不准备去用。昨夜的男子深不可测,让人无法看透,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绝对没有好事。 想到这里,她又露出一丝微笑,想那么多做什么,还是赶紧把下个月招待客人的请柬和菜色都列出来,给项君复过目吧。 晓寒的生活恢复如常,那块黑玉和纸张,早就被她忘在了柜子底,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摊牌 孟晓寒喜欢平静的生活,可惜老天却好像偏偏喜欢跟她作对。在她恢复自己一贯的生活之时,忍了许久的项君复跟她了。 这天晌午,孟晓寒用过午膳,拿着拟好的宾客名单,去往项君复白天待的听松院。 院子里的下人见了她,立刻挂上笑容,有些不自然的说:“夫人,老爷跟凤夫人正在里头,现下进去,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孟晓寒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淡淡的问:“凤夫人进去多久了?” 那下人微怔,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大半个时辰了。” 晓寒点点头说:“我去偏厅坐一会,老爷忙完了请他来偏厅见我。” 下人赶紧带着她去往偏厅,等孟晓寒端坐在厅中,丫鬟又赶紧上了一壶好茶。 其实晓寒也不愿意坐在这里等候,忍受这院子里下人异样的目光。只是她从自己的住处走到这里,花了不少时间,今日也有些累了,回去再来一趟,既浪费时间又浪费体力,不如就在这里歇一歇,喝点茶养养神。 站在她身侧的梨花已经麻利的给她倒了一杯茶,晓寒接过来喝了一口,小声说:“还是你泡得茶更好喝。” 梨花笑了:“夫人先将就着喝一点,等回去了,我给你泡一壶花茶。” 晓寒满意的笑了,笑容中带着三分纯真,七分清甜,端的好看。梨花很小声的叹息着,夫人生的这么美,老爷一定是瞎了眼,才会一年都没进过夫人的院子。 埋怨项君复有眼无珠的同时,梨花也怪晓寒不争气,从来都不知道跟老爷套近乎,每一次见到了,还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如今那个凤如练在家里是越来越嚣张了,最近还撺掇老爷,让自己也管些家里的事务。晓寒本就不受项君复的宠爱了,要是再被夺了权,迟早有一天会被彻底抛弃的。 -- 第6页 因为知道晓寒的为人,梨花才更加为她担心。她从来都不去争些什么,老爷不喜欢她,她也安之若素,每天过的怡然自得。对于这个主母之位,她也并不在意,只是为了报答项何氏的养育之恩,才会为了项家的事任劳任怨。绕是这样,也换不来老爷的一句好话。 虽然成亲这么久了,可是晓寒看起来还是一副稚龄少女的模样,若是把头发散下来,别人一定以为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姐。梨花一心向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姐,所以很为她不值。 晓寒喝了几口茶水,慢慢合上眼睛,闭目养神。按她以往的经验,大概再过一炷香的时间,项君复就会出来了。 果然,一炷香的时间后,守在门口的下人低声说:“夫人,老爷来了。“ 没有听到脚步声,可是随着一股甜腻的香风飘过,晓寒知道,他进来了。于是轻轻站起身来,看着门口的方向说:“夫君。” 项君复一袭青色绸衫,头戴白玉冠,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凤如练并没有跟着来,想必刚才的事让她太过操劳,所以起不来身了。 他看也没看晓寒一眼,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然后淡淡的说:“何事?” 晓寒说:“下个月宴客的名单和菜色都已经拟出,请夫君过目。” “好,拿来我看看。” 梨花接过晓寒手上的名册,走过去交给项君复,然后退回晓寒身侧。 项君复很快的扫完手中的名册,漫不经心的说:“恩,大抵就是这么多人了,记得尽快把帖子发出去。菜色方面,再加几味山珍上去。” “是,我回去就把菜单改了。帖子已经全部写好了,下午就可以发出去了。” “好,你看着办吧。这一回宴请的都是武林中的名门望族,凡事都要谨慎些。” “我记下了。夫君还有什么事吗?” 项君复摇摇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那我就告退了。”晓寒带着梨花转身就走,身后却忽然传来项君复的声音:“等一下。” 晓寒有些诧异的回过身来,他从来都没有在说完事情后,还让她等一等的。 “夫君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她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项君复。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淡笑,更显得英俊不凡,可是看在晓寒的眼里,却有几分寒意。他说:“前些日子家里进了蟊贼,想问问有没有吓着你。” 晓寒一惊,猛地想起了那晚闯入她房中的男子,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那晚我早就睡着了,管家走后,我因为困倦,也没觉得害怕,一直睡到天亮。” 项君复还是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说:“那就好。这一年来,我忙于壮大庄里的声威,倒是冷落了你。你可怪我吗?” 晓寒冲他微笑:“夫君繁忙,我当然可以理解的。再说,我每日也过的很充实。” 项君复没料到晓寒会这么说,他本以为虽然她年纪轻,可终究是个女人,自己长年累月的疏忽她,难免会生出不满。可是此时眼前的这个小女子,笑得坦坦荡荡,不像是在说假话。 这么说,她是真的不在意自己对她冷落了?项君复的心里忽然生出一抹怒意。没有夫君的疼爱,她还能过的这么快乐,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晓寒有些不解的看着项君复忽然变的阴鸷的面孔,是自己说错话了吗?他们难得说上几句不关庄里事务的话,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才是正确的。 两人间一片沉默,晓寒忽闪着大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说是夫君,可是她对他的了解,还比不上对李管家,甚至对自己院里的下人多。 一年前,项何氏仍然在世的时候,项君复偶尔被赶去她的房里过夜,也并不多说话。每回都是直接脱光了她的衣裳,然后不满的揉捏她并不丰盈的胸前,接着就是粗鲁的进入和冲撞。这样的事对她来说,根本就是煎熬。 好在项何氏去世后,他再也没有来过一次。两人肢体上的接触也停留在了一年前。 在晓寒回忆自己跟夫君那些并不愉快的相处时,她的夫君也在细细的打量她。 说起来,自己有一年多都没碰过她了。今年她也十七了,不过看起来还是没有长大多少。项君复看着晓寒姣美的脸蛋和纤细的身段,想到方才跟自己欢 好的凤如练的丰腴柔软,叹息还是自己的眼光好,哪里像娘给自己挑的媳妇,呆板无趣的很。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面上又浮上虚假的笑容:“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晚上我会去你房里。” 他晚上要去晓寒的房里说一件事,这件事凤如练缠了他好久,直到刚才他才忽然决定。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是没有一点可爱之处,除了那张脸还能看上一看。 不过好看的女人这世上多的是,一个孟晓寒而已,他根本无所谓。凭他的身份,以后要多少有多少。再说现在凤如练依旧娇美黏人,他也乐得宠她一时。 晓寒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嗫嚅着:“去我房里?”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迅速镇定下来,不等项君复开口,她就说:“我知道了,那我先下去了。” 晓寒带着梨花转身离开,心中仍然带着疑惑。怎么好端端的,他会突然想到自己房中来呢?这么久以来,他跟凤如练才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自己跟他,只像是陌生人。 -- 第7页 想到晚上,她忽然有些不自在。可是梨花却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这时心里不快,还以为她是因为太过高兴而震惊了。 梨花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老夫人去世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夫人跟老爷的事了。如今,夫人出落的更加美丽动人,老爷也终于发现夫人的好处了,以后夫人该有好日子过了,他们也再不用看那个狐媚子凤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夫人,晚上你早些回房,今天就别做那么多事了。” 晓寒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喜色,她淡淡的说:“今日事,今日毕,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再说,夫君也不一定会来的。” 这一晚,晓寒还是照例忙到很晚才回房。等她拖着酸痛的小腿走回院子的时候,守门的李顺带着夸张的笑脸喜滋滋的跟她报喜:“夫人,老爷来了。” 晓寒又是一愣,还真的来了?她忙的都忘了这件事了。轻轻叹了一口气,来了就来了吧,她淡然的走进房中。 项君复坐在里屋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她放在塌桌上一副未完成的绣活。晓寒露出一个笑容: “我回来晚了,还请夫君恕罪。” “无妨,我也是刚到。你先去沐浴更衣吧,我还有话跟你说。”项君复抬眼看着眼底没有一丝波动的晓寒。 晓寒点点头,随着梨花和杏花去一旁的浴房沐浴更衣。浴汤里照例撒了很多花瓣,这种花瓣可以帮助她缓解疲劳。 洗完后,梨花用柔软的棉布擦净晓寒身上的水珠,然后帮她穿上质地柔软的白绸亵裤和水红色的绣花肚兜,外面套上她睡觉时常穿的软绸长衫。 晓寒看看质料轻薄的长衫,轻轻说:“再加件中衣。” 梨花只好又帮她加上一件白色的丝绸中衣,晓寒才放心的走进里屋。 项君复此时已经斜躺在床上,手中的绣活已经换成了一件嫩黄色的肚兜,他的手慢慢抚过肚兜上绣着的戏水鸳鸯,嘴角挂上一丝笑意。 刚走进屋里的晓寒看到这一幕,脸上刷的一红,梨花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把她的贴身衣物收好? 她装作很镇定走过去,然后不看项君复戏谑的笑容,淡定的说:“夫君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项君复手里仍然拿着那块轻薄的肚兜,缓缓说:“我们圆 房至今,也有两年了呢。” “是,已经两年了。”晓寒不明白,他说这个是做什么。 “已经两年了,可是你仍然无所出。”项君复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似乎是在埋怨自己的妻子,却忘了自己根本没有尽过夫君的职责。 晓寒并没有变得惊慌失措,她只是淡然的说:“夫君想说什么?” 项君复没有想到她能够这么淡然,不过心里却渐渐涌上不快,这个女人,好生无趣。不管是在床上也好,床下也好,她都冷淡的像个石像。像这样的女人,再好看也没有用! 先不说自己的妾室凤如练,这外头的女子见了他,哪个不是热情洋溢,恨不得黏上来讨好他。偏偏这个女人打小就不愿跟他亲近。 小时候她就是用这副乖巧的模样骗倒了爹娘和其他人,现在长大了,她还是这副死样子,根本越看越让人生气。 他的目光冷冷的看向晓寒只穿着中衣的身子,跟他想象中的一样,单薄无味。这让项君复更加赞同自己所做的决定。这样的女子,永远都不适合自己。 项君复想到这里,也不再挂上假笑,直接用阴鸷的眼神盯着她:“项家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也知道,你两年都无所出,我也不怪你。我是来知会你一声,若是如练先有了子嗣,你的正室之位,恐怕要让出来了。” 晓寒冷淡的听他说完话,然后缓缓说:“我明白了。若是凤夫人生下子嗣,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项君复懒得再跟这个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女人多说话,他翻身下床,将那块柔软的肚兜轻蔑的扔回床上,然后说:“你这样想很好,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前知会你。” 说完他就走出了屋子,留下晓寒一人站在那里发愣。 等到项君复出了院子,梨花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方才的对话她在外头都听到了,她没想到老爷居然是这么没有良心的人! 夫人没有子嗣,还不是因为老爷根本不来夫人的院子。梨花也不是小丫头了,自然知道孩子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夫妻之事,晓寒一个人怎么能生的出孩子来! 要说夫人两年无所出,那个凤夫人可是进门五年都无所出了!她天天跟老爷腻在一起都生不出孩子来,说不定是老爷自己有毛病! 梨花想归想,却也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她现在只担心晓寒有没有事。 遇袭 梨花走进屋子,看着表情呆滞的晓寒,轻声说:“夫人,您要歇息了吗?” 晓寒这时才如梦初醒,她看了看梨花关切的眼神,冲她甜甜一笑:“恩,我想睡觉了。” 梨花服侍晓寒在床上躺下,又帮她盖好被子,放下帐子,晓寒忽然柔声说:“梨花姐姐,今晚陪我一起睡吧。” 梨花心里一痛,说到底,夫人也只有十七岁。自从进了这项家,她就一直很懂事,从前老夫人在的时候,她还能找个人说说话。如今这偌大的项家,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安慰她的人。 梨花脱下衣裳,慢慢的爬上床去,在晓寒的身边躺下。 -- 第8页 “夫人,你没事吧。” “刚才他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是,都听见了。夫人,老爷他也太无情了。” “他为了自己考虑,并无过错。我得不到他的喜爱,也有我自己的原因,不能完全怪他。” “难道到时候,老爷真的会把凤夫人扶正吗?那夫人怎么办?”梨花有些着急了。 晓寒却淡淡一笑:“让她做了正室也无所谓,我方才只是在想,我们以后还能不能住在这里。” 她在这里住了七年了,离开娘家的时候她还小,对娘家也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了。以后若真的失去了正室之位,她恐怕也没有脸面在这里住下去了。只是回去娘家,爹还能接纳她吗? 梨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说:“夫人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的。” 晓寒笑了:“是啊,我还是没有你想得通透,车到山前必有路啊。也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这里若是不能留,总有我们能去的地方。到时候,梨花姐姐还愿意跟着我吗?” 梨花的手紧了紧:“我会一直跟夫人在一起,夫人在哪,我就在哪。” 晓寒感到一股温暖涌向心头,她的神经松弛下来,今晚,她第一次没有考虑那些繁杂的事务,第一次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梨花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哼着晓寒家乡的摇篮曲。她很快就睡着了,并且睡的很香。 第二天早上,晓寒起来的时候,精神很好。她的心里并没有因为项君复的言语而有所动摇。 她知道自己不喜欢项君复,项君复也不喜欢她。至于做不做正室,也只是一个脸面问题。若他真的把正室之位给了凤如练,她自会带着梨花离开这里。爹应该会理解她,收留她的吧。 尽管前途堪忧,可是晓寒还是很尽责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在其位一天,她就会做好一天的事。只要她还是这个项家的女主人,她就绝不会丢下手中的事务不管。 忙忙碌碌中,一个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这期间,晓寒还是照例跟项君复汇报家中的近况,就好像两人从来没有说过那么残酷的话题。 只是凤如练对她的态度愈加嚣张了,从前她就根本没把晓寒当作夫人看过。现在知道项君复跟她摊了牌,她就更加无所顾忌,对晓寒冷嘲热讽。 可是晓寒根本没把她的得意和嚣张放在眼里,她要的东西跟她并不相同。凤如练想要的是项家的女主人之位,还有项君复的宠爱。而这两样,都是晓寒并不稀罕的。 所以面对她的挑衅,晓寒总是淡然一笑,就转身离去。留下气的发抖的凤如练,跑回去在项君复面前添油加醋的说起晓寒的坏话来。 项君复总是呵呵一笑,然后用力抱住她说:“着什么急啊,总有一天她会走的。只是你自己的肚子也要争口气啊,不然,我可要从外头再寻一房小妾,帮我传宗接代了。” 凤如练猛地一惊,她知道项君复虽然宠爱她,可是这子嗣问题绝对不能含糊。这几年她遍寻名医,汤药也吃了不少,偏偏这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她猜想过,可能他们项家,就是很难有子嗣。项君复的爹娘,也是在年过四十才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但是这样的话,她当然不能跟项君复说。 她也不能等到那么久,她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还不能怀上他的孩子,再过个几年,她青春不再,恐怕也会失宠了。 于是凤如练再次下了决心,她要找更好的大夫来帮她开药,总能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到时候她做了项家的女主人,再把晓寒赶出府去。将来就算她失宠了,只要有儿子在,她也能照样享受荣华富贵! 晓寒从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有考虑过项君复说的话。她总是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事,因为项家的宴会已经迫在眉睫了。 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个月纷纷赶来了项家庄,项家比以往更加热闹。到处都是走动的人和马匹,下人们忙的恨不得再生出两只手来。 虽然项君复并不喜爱晓寒,可是有这样一个贤惠的妻子帮他打理一应事项,他也省了不少的心。 他又是个极会做表面功夫的人,由于晓寒在项家的亲朋好友间很受欢迎,所以在人前他还是会装出一副温柔体贴的夫君样子。 比如现在,他正仔细的从稍远的盘子里夹起一筷子菜,轻轻放进坐在他身边,对着众人巧笑倩兮的晓寒面前的碗里。 看到他夹过来的菜,晓寒很认真的说:“多谢夫君。”项君复挂上一抹足以迷惑众多女子的笑容:“还想吃什么,我帮你夹过来。” 跟他们同坐一桌的点封派陈掌门,是看着他们两人长大的项家世交。他对项君复的表现似乎很是满意,轻轻点着头说:“贤侄对妻子好生体贴,晓寒,你果然好服气啊。” 满厅的人都随着他发出啧啧的赞赏声,一众女客则是又羡慕又嫉妒的看着晓寒和项君复,心中想着为何自己没有嫁一个这样英俊潇洒、又武功高超的青年俊杰为妻。 众人的夸奖让项君复更加得意,他的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可是面上仍然谦恭。只有一直微笑着的晓寒才知道,他方才夹进自己碗里的菜里,有她从来不吃的香菇。 晓寒没有吭声,只是在众人的欢笑声中,悄悄把香菇拨到了一边。 -- 第9页 这是群雄聚集后,项家大宴宾客的第一天。晓寒作为女主人,当然要陪着项君复出席。这也是她跟他两个人,一年中为数不多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这样的场合,身为侧室的凤如练并不能参与。 武林中像项家庄这样有名望的家族,通常每一年都会有一次这样的聚会,今年轮到项家主持。项君复为了炫耀项家庄的财大气粗,特意把这场聚会办的豪华隆重。 酒是百年的陈酿,菜全是精心挑选的山珍海味,由最好的厨子精心烹饪。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一些粗豪汉子喝的面红耳赤,嘴里也开始说出粗鲁的话来。 晓寒对这里的宾客都是自小就熟悉的,每一个人的住处也都是由她亲自吩咐安排的。那些长辈们都很喜欢她的乖巧温顺,同辈的年轻人也愿意跟她亲近。 这一会,大家都喝的有些高,晓寒也被同桌的武林前辈缠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一旁的项君复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儿,动作依旧潇洒迷人,完全不像是喝了那么多烈酒。 满厅的人正闹腾的欢快,冷不防“嗖”的一声,一支冷箭射进大厅,稳稳的插进厅堂正中的匾额上方。 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那支羽箭发愣。而那兀自颤动着的羽箭的箭头上绑着一小块布头。 项君复第一个站起身来,他一个飞身,将羽箭摘下,还没来得及看箭上的布头,就听见李管家慌乱的声音从厅外传来:“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凤夫人方才被一大群蒙面人劫走了!” “咯”的一声,羽箭在项君复的手中断成了两截。他阴沉着脸,解下那块布料,上头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半月后,带烈云剑去乱葬岗换此女子。 满厅的客人都有些茫然,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可以在项家庄里劫走庄主的爱妾。 陈掌门拿过项君复手中的布头看过,然后义愤填膺的说:“好卑鄙的贼子,居然使出这样的手段!” 晓寒这时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方才在陈掌门的手中,她也看到了布头上写的字迹。 她轻轻的走到项君复的身边,柔声说:“夫君,先让客人们回去休息,我们去后院看看。” 项君复黑着脸,对众人说了声抱歉,然后匆匆赶去凤如练住的梅花小筑。晓寒安抚了众多的宾客,由下人带着他们各自回去歇息,自己带着面色惨白的李管家,也跟了上去。 梅花小筑里一片凌乱,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血淋淋的尸体。晓寒上前一看,都是凤如练院子里的下人还有项家庄的护院。她的眼眶有些微红,这些人,死的好惨啊。 项君复走进内室,这里打斗的痕迹更加明显,看来凤如练应该是从这里被带走的。她的贴身丫鬟春柳此时也躺在地上,可是身上并无血迹。 李管家叫人扶起春柳,原来她只是被打晕了,并没有遭到杀害。灌下一碗汤药,春柳幽幽转醒,一看见眼前的老爷,她立刻哇哇大哭。 “老爷,凤夫人被那群人劫走了!老爷,您赶紧去救她呀!呜呜!” “你冷静一点,到底出了什么事?”项君复沉着的问道。 “凤夫人因为不能去宴会的事,一整天都不太高兴,所以我们就找了些小玩意来,想让夫人开心。谁知玩的好好的,一群蒙着脸面的人忽然就闯进了院子。我们赶紧大叫,可是护院也打不过他们。我就让铁牛去找秦护卫来,可是秦护卫还没赶到,凤夫人就被他们绑起来了。我上前去跟他们拼命,有一个人一掌打向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春柳呜咽着说完这一串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晓寒赶紧让跟着自己的梨花帮她拍背顺气。 梨花跟春柳向来不合,可是这一会儿,看见这副惨状,梨花也顾不得什么不合了,赶紧关心的帮她顺着气。 项君复冷冷的说:“秦护卫呢?” 一转眼的功夫,一个体格高大的男子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单膝跪下:“属下无能,请庄主责罚。” 项君复却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淡淡的问:“看出什么来路了吗?” 秦护卫缓缓说:“他们用的是从未见过的武功,无法知道来路。” 项君复沉默了,连自己庄里最得力的护卫都看不出贼子的来路?好一会,他才淡淡的说:“加强庄里的护卫,保护好宾客的安全。李管家,让穆先生到书房来见我。” 说完,他就抬腿离开。晓寒小跑几步跟上他,轻轻的喊他:“夫君!” 项君复很不耐烦的停下脚步,语气中带着焦躁和不满:“何事?” 晓寒走近项君复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夫君,凤夫人的事该怎么办?那烈云剑,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烈云剑乃是武林中排名前五的神兵利器,本是项家的传家宝物。可是在五十年前,那把剑不知什么原因,落入了当时的易家传人手中。这件事,除了项家和易家,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项家将此事视为奇耻大辱,自然不会告诉外人。而易家,则是因为太过神秘,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家发生过什么事,有过什么人。 黑玉 在孟晓寒及笄之时,项何氏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如今这些歹人,一定是见项君复宠爱凤如练,所以趁着家里人都在前厅宴客的时候,抓走了她,想逼项君复用烈云剑换取爱妾的性命。 -- 第10页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就算现在项君复想用剑换人,也是断断不可能的了。因为那把剑,根本不在项家庄。 项君复的脸色暗淡下来,他说:“这件事不用你来操心,你去负责安置好宾客,我自有安排。”说完他就匆匆离去。 晓寒知道他此时一定心烦意乱,也不多话,赶紧带着李管家去安抚众位宾客。 这些远道而来的宾客并不知道那张布头上写了什么字,可是他们都知道,项家如今出了大事。他们也不好再继续打扰下去,于是很多人都准备启程回家。 晓寒带着李管家他们,给每一位宾客都送上了准备好的礼物,并且亲自送他们一一出府。 到第二天,除了陈掌门和其他几位跟项家熟识的世交长辈,其他宾客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晓寒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随便用手擦了一把汗,就匆匆赶去项君复的书房,想知道他们究竟讨论的怎么样了。 书房里的项君复看上去有些憔悴,他的心腹穆先生也是一筹莫展的样子。 见到晓寒进去,屋里的人都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说话。 陈掌门说:“贤侄,还是按我说的做,到了那天,我们带着人去偷袭。我就不信那些贼子能抵挡的住我们这多人。” 项君复的心腹穆先生说:“若是打斗,我们自是胜券在握。可是凤夫人在他们手上,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伤到她。” 项君复没有开口,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他不会愿意拿自己的爱妾冒险。 屋子里一片沉默,隔了一会,他沉声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沉默的退出屋子,只有晓寒不愿意走。不管有没有感情,他是自己的夫君,在这种时候,她应该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你怎么不走?”发现晓寒仍然留在屋子里,项君复沉下脸说。 “我想陪着你,你没什么事吧。”自晓寒懂事以来,就没见过这样憔悴的项君复。 “没事。只是如练,可能无法全身而退了。” 孟晓寒猛地一惊:“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救她的。没有烈云剑,以我们的人手,也可以成功打败那些贼子啊。” 项君复眯着眼,看向紧张的晓寒:“如练被抓走了,你难道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这样,你夫人的位置才能保得住啊。”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很关心你跟凤夫人。”晓寒真诚的说道。 项君复迟疑了一会,放轻了语气说:“我明白。你先回去吧,没有烈云剑,我也是一筹莫展。这些年,失去烈云剑的事,我们项家一直守口如瓶。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打起了剑的主意。只可惜,那些贼子并不知道,剑根本不在我们手中。” “跟他们说实话呢?把当年的事说出来,我想他们会相信的。” “不管他们相不相信,都绝对不可以!”项君复斩钉截铁的扔下这句话,就不再理会晓寒,一个人走到桌前坐下,凝神思索。 晓寒默默的退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梨花见她回来,赶紧安排她沐浴更衣,想让她今天早点休息。这些天,晓寒也累的够呛了,每一个宾客,她都是亲自送走的,说话说的嘴都酸了。 只是这种时候,平时最爱沐浴的晓寒也只是草草冲洗了一下,就回到房里。她的心里还是装着那件事。 梨花自是明白她的,给她送去一些清粥小菜,看她吃完,又陪她说话解闷:“夫人,你就别太担心了。我想老爷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老爷要真是心疼凤夫人,拿那剑去换了她回来不就成了。” 晓寒淡笑,要真是这么容易就好了。如今那剑在易家人的手中,你就是找遍了项家庄,也找不出烈云剑的。 易家!晓寒猛地一惊。 这两天她忙的晕头转向,几乎忘了那晚自己收留的男子,不就是易家的现任传人易殊同吗? 还有那块黑玉,如果易家人真的像传言中所说的那样,一诺千金。那拿着这块黑玉去找他,他会不会愿意把项家的烈云剑给她呢? 只是,她要怎么跟项君复解释这块黑玉的来历,还有,该去哪里找那易殊同。 晓寒还在怔仲,梨花看她的样子似乎不太对劲,不容分说把她扶到了床上,让她躺下。 “夫人,我看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晓寒听话的闭上眼,等梨花关上门出去后,她轻轻的下了床,小心翼翼的去柜子里找出那块黑玉。 这块玉还是沁凉温润,只是这时拿在手中,却显得沉甸甸的。拿着那块黑玉,她躺回床上,心中兀自矛盾。到底要不要跟项君复说,自己手中有易家的黑玉呢? 也许是太过困倦,没一会,她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直到她被一阵声音吵醒。 “这是什么?你从哪里得的这个!” 好吵,是谁?这么大声音在说话? 晓寒还在迷糊,一双大手猛地把她从床上拽起:“晓寒!醒醒!这是什么!” 晓寒终于醒了过来,她有些奇怪,怎么会是项君复的声音呢?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向站在她床前一脸激动的项君复:“夫君,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问你,这是什么!” 恩?晓寒终于反应过来,原来项君复手中拿着那块黑玉。 -- 第11页 黑玉!天那!怎么办!给他看见了! 只一瞬间,晓寒就做了决定,她决定装傻,也不能说出自己跟陌生男子共处一室的事。于是她说:“这是黑玉啊。” “我当然知道这是黑玉,你怎么有这个黑玉的?” 她装作无知的样子:“我小时候就有了,是我娘给我的。” “你娘给你的黑玉?”项君复的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晓寒强作镇定:“是啊,我娘给我的。不就是一块普通的黑玉吗?夫君为何如此激动?” 项君复的脸上挂着笑容:“你向来足不出户,自然是不清楚了。这可不是普通的黑玉,这是易家人所有的黑玉。这种玉极其罕有,易家人曾说过,拿着这块黑玉的人,都可以要求易家做一件事。” 晓寒故意睁大了眼睛:“什么?易家?那个传说中的易家吗?这是易家的黑玉?这,这怎么可能呢?” 项君复笑意更浓:“我也觉得奇怪,不过这确实易家的黑玉,你看。”他说着把黑玉对着桌上的烛火,让晓寒来看。 原来透着光,那块黑玉里居然写着一个“易”字。这一回,晓寒是真的惊讶了。 项君复说:“你知道你娘为什么会有这块黑玉吗?” 晓寒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 项君复沉默了一会,然后忽然握住晓寒的双手:“晓寒,我知道自己这些年待你并不算好。可是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帮我一次。” 晓寒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忙不迭的点头:“夫君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 “我要你帮我去易家,找易家人要回烈云剑。” “什么?”晓寒愣住了:“我去易家?我?这怎么可以呢?要是想换回烈云剑,夫君你拿着黑玉去不是一样吗?” 项君复紧紧的看着晓寒的眼睛:“易家人向来行事古怪,难以接近。他们给出的黑玉,全部都有记录。若是不相干的人拿着黑玉去找他们,只会落得悲惨的下场。这块玉是你娘给你的,也只有你才能去找他们。晓寒,这一次,我只能靠你了。” 孟晓寒看着项君复认真的眼睛,还是有些犹豫。 “用这个真的可以换回烈云剑吗?” “当然,易家人向来一诺千金,只要这块玉真的是易家人所给的,就一定可以换回烈云剑。” “可是……”晓寒的面上还是一派为难之色。 项君复叹了一口气:“你不愿意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些年,我的心思都放在如练身上。可是晓寒,她毕竟是我的侧室,你真的忍心见她就这样被贼子害死吗?特别是她可能已经有了我的骨肉了。”项君复的声音变得低沉。 有了你的骨肉?晓寒看着项君复,原来是这样吗?既是有了他的子嗣,那也就是说,她在这个家待的日子不会长久了。 项君复看着晓寒忽然变得空洞的眼睛,赶紧说:“只要你帮我拿回烈云剑,我保证你的正室之位永远都不会动摇。” 晓寒还是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他已经着急的不行了,她才淡淡的说:“我会去的,你说什么时候动身就什么时候动身。” 至于正室之位,要不要都无所谓。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要个位置也只是为了有个生存的地方。凤如练既是有了他的子嗣,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帮他一把。 项何氏当年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看见项君复的子嗣出生。为了项何氏,她愿意帮他们要回烈云剑。 只是,她的心里很害怕,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这块黑玉的来历,她恐怕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眼前的一切,让她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自晓寒同意了以后,项君复就立刻着手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就让秦护卫送晓寒上路。而他自己,要在家里部署更周密的计划。 晓寒带着梨花,还有几个护卫,生平第一次出了远门。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他们轻车从简,看上去只是毫不起眼的一群人。 梨花并不知道他们此行是要去往何处,她的心里有些紧张,自打上了马车,她就紧紧的挨着晓寒坐着。 晓寒看出了她的紧张和害怕,其实自己也很害怕。长到这么大,她都没有出过远门。秦护卫说,易家人虽然神秘,可是住的地方还是知道的,就是不清楚该怎么进去。 因为那个地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里面不但有五行八卦阵,还有无数的机关。若是没有易家人领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过。 听到这里,晓寒的心里更加紧张,要是他们也不能活着出来怎么办?她紧紧的攥着手里的黑玉。 那易殊同,虽然给了自己一块黑玉。可是自己并没有为他做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会因为自己喂了他一颗丹药,外加收留他一晚,就交出人人都想要的烈云剑吗? 不管晓寒有多担心,三日后,他们的马车还是行到了易家所处的森林外。晓寒随着梨花,紧张的下了马车。 秦护卫看着脸色苍白的主母,低声说:“夫人不用担心,这易家人并不可怕,只是太过神秘,才让人觉得恐惧。” 晓寒感激的冲他笑了笑,秦护卫跟李管家一样,都是待她很好的人。她问:“我们现在就要进去吗?” “夫人稍待,我们先要让易家人出来辨认一下您手中的黑玉。”说完秦护卫就运起内功,大声说:“项家庄庄主夫人携黑玉前来拜会易公子。” -- 第12页 反复说了几遍,秦护卫才停下来。片刻功夫,森林里就传出一阵沙沙的声音。晓寒紧张的手心都冒出了汗,她跟梨花两人紧紧的挨在一起,生怕那里头会钻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 一个身影轻巧的从森林里飞出,尔后一个漂亮的旋身,落在他们面前。晓寒一看,原来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穿华丽的紫红长袍,长的眉清目秀,脸上带着一抹调皮的笑意,他将面前一行人都打量了一遍,然后问:“是谁有黑玉?” 秦护卫上前一个鞠躬,恭敬的说:“是我家夫人。” 少年看看晓寒:“你就是夫人?” 晓寒紧张的点点头,少年说:“黑玉呢?给我瞧瞧,是不是真的。” 她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把里头的黑玉拿出来,轻轻的捧在手心里。少年只扫了一眼就说:“没错,是这个,跟公子说的一样。你跟我来吧,其他人都留在这里。” 晓寒一怔:“我一个人跟你进去?” 再遇 少年还是调皮的一笑:“那是当然,易家的地方,只有易家的贵客才能进去。其他人若是进去了,我可不能保证他们能够活着出来。” 少年的语调轻松愉快,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他话语中强烈的威胁意味。 “怎么,夫人怕了?”见到晓寒苍白的脸色,他似乎笑的更为开心,不但露出了一嘴闪亮亮的白牙,右脸上那个小小的酒窝也变的更深了。 晓寒的性子虽然淡泊,可是胆子却并不小,如今被这个少年一激,她的胸中忽然涌起强烈的不服输。既然都到了这里,就是想回去也不可能了,项家庄还等着她拿回烈云剑呢。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一直紧握着的梨花的双手,镇定的说:“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梨花知道,只要是晓寒决定的事,从来都不会改变,所以她尽量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夫人小心。” 晓寒整理了一下衣裳,对着那少年说:“我们可以走了。” 少年又是调皮的一笑:“那好,请夫人抓好了。” 什么抓好了?抓好什么?没等晓寒回过神来,那少年就迅速的用宽大的袖子将她一裹,然后一个纵身,跃向森林的深处。 晓寒死死的抓住少年的胳膊,拼命的咬住下唇,才没有让自己的尖叫声溢出她变得苍白的丰唇。直到最初的惊吓过去后,她才开始惊叹起少年的武功之高。 少年并没有碰到她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他只是用自己的袖子恰到好处的裹住了她,然后用神乎其神的轻功带着她,在林间不断的跳跃。 晓寒的眼前不断的晃过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那些飞快向后退去的树影让她根本来不及打量。 很快,他们就出了森林,来到一片宽阔的草地上。这时已是深秋时分,可是草地上依然开满了各种各样绚烂的花朵。 少年的足下飞快,晓寒甚至没有觉得一点颠簸。顺着漂亮的草地前行约莫半里路,前方又出现了一大片美丽的树林。 这里的树林跟前面阴森恐怖的森林不同,这里的树个头并不高,可是姿势优美,温暖的阳光撒在树丛间,让晓寒有种如若仙境的错觉。 好一会,美丽的树林间,终于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大宅。晓寒知道,到了。 少年在大宅的朱红色大门前停了下来,随着一股温和的力道,晓寒稳稳的落了地。 少年轻轻的对着门里喊:“开门,公子的贵客到了。” 里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是什么样的贵客,快让我瞧瞧。”大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里头款款走出一位裹着一身青纱的年轻女子。 晓寒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位美艳的女子,她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女人,能将那么暴露的衣裳穿的如此高贵。 是的,高贵。这名女子有着比凤如练更加诱人的身段,更加冶艳的容颜,轻薄的柔纱紧紧的裹着她山峦起伏的诱人线条,开的很低的领口下露出一大片奶白色的肌 肤。明明是暴露到不行的装扮,她的周身却散发着一股莫名的高贵。 在晓寒打量着这名女子的同时,女子也在打量着她。一会,她娇笑着说:“还真是个贵客呢。真是一朵娇滴滴粉嫩嫩的花朵儿,怪不得公子会把黑玉给她。” 晓寒瞬间就红了脸,在项家庄,除了已经去世的项何氏还有梨花,再也没有其他人夸奖过她的容颜。在她的心里,自己并不美丽。突然面对这女子毫不掩饰的赞誉,她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女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态,于是轻轻说:“夫人请跟我进来吧。朱雀这个小子没轻没重,方才没有吓着夫人吧。” 晓寒明白她是在问自己那少年带她来的方式有没有惊吓到自己,她甜甜一笑:“没有,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带着赶路呢,似乎挺有趣的。” 那叫做的朱雀的少年得意的说:“你要是觉得有趣,等会回去的时候,我还能再快一点。” 晓寒刚想说话,那青衣女子就开口了:“我看回去的时候,根本轮不到你带路吧。” 晓寒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朱雀似乎是听懂了,他立刻离开晓寒身边三尺远,调皮的说:“青龙姐姐不说,我都要忘了。可不是,哪里还轮的上我带路呢。夫人,这边走。” 一头雾水的晓寒跟在他们的身后,踏进了这座恢宏的大宅。里面的屋宇全部金碧辉煌,晓寒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 第13页 这易家,原来这么有钱吗?只是,这里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么可怕,反而好看的紧。 才刚走了几步,就见前头有一小队人簇拥着一顶华丽的软轿,缓缓朝这里走来。行到他们面前,打头的一人立刻挥手,软轿和众人一起停下。 那叫做青龙的女子媚笑着说:“夫人,请上轿。这里离公子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路程。” 晓寒很听话的进了那座华丽的软轿,她想大概是他们不想让她知道去易殊同住的地方应该怎么走吧。 可是轿子刚刚走动起来,一双涂了大红蔻丹的柔荑就打起了轿子侧边的垂帘:“夫人要是觉得闷,可以看看沿路的风景。” 这个时候,新奇已经完全淹没了害怕,晓寒满肚子都是好奇,打量着路边慢慢后退的高大建筑。 这里真是大的吓人!原本以为项家庄的规模就已经是数一数二了,没想到这里居然可以像宫殿一样。多的数不清的亭台楼阁,还有屋子间隙里栽种的各种奇花异草,都让晓寒眼花缭乱。 这里的下人也跟晓寒在别处见到的不同。所有的人都相貌清秀,不管男女老幼,举止都很端庄。 也不知走了多久,软轿终于停了下来,青龙的声音响起:“夫人,请下轿。我们到了。” 有人打起了轿帘,晓寒带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缓缓走出了轿子。 面前是一座造型独特的三层高楼,透着一股轻灵的味道。青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夫人请。” 然后带着晓寒走进了楼里,顺着雕梁画栋的精致楼梯,走到顶层一间关着的门前。青龙小心翼翼的敲敲门,用非常尊敬的语气说:“公子,夫人到了。” “请她进来。”屋子里响起那晚晓寒听过的声音。 青龙转过头,笑着对晓寒说:“夫人,请进去吧。我告退了。” 晓寒看着青龙转身离去,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无助的感觉,自己要单独跟他见面吗? 在门外犹豫了很久,她才深吸一口气,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念头,一把推开雕花木门,迈开决绝的步子,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正中是一张巨大的软榻,上面放着一张红木小几,几上放着紫砂茶具。那晚见过的黑衣男子此时穿着一件白色绸衫,披散着一头乌黑的发,姿势优美的斜倚在小几旁边,单手支着头,用那双深邃好看的眸子盯着局促不安的晓寒。 晓寒倒吸了一口气,她怎么也没有想过,这易殊同会躺在榻上跟她见面。而且白天的他,看起来比那晚见到的还要好看。他不像那晚神经紧绷,慵懒的气息包裹住了他的周身,那张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的俊颜上,还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晓寒揉着自己的衣角,看起来更加不安,在那不安中,还透了几分羞意。毕竟那一晚,他曾见过自己穿着单衣时的样子。晓寒没想过跟他会有再见的时候,这时见到他慵懒的模样,不由回想起了当时的一切。 沉默了好一会,晓寒才想到自己来这里的意图。她不是来这里跟他大眼对小眼的,她是来要回烈云剑,好让项君复换回凤如练的。 想到自己的来意,她立刻换上了另一副样子,严肃的看着眼前美的不像话的男人。 跟心里一直在想着怎么开口的晓寒不同,斜倚在那的易殊同此时只有淡淡的高兴,一股他自己也不明白的高兴。 那晚他因为某件事,所以带伤潜入了项家庄,而且不小心闯进了晓寒的屋子。刚见到晓寒时,他并不知道她就是项夫人。因为穿着一身洁白单衣的她,看起来娇美清甜,身上还带着少女的幽香。直到听到门外人的说话,他才知道原来她是项君复的夫人。 后来他的内伤突然发作,他本以为这个女人会把他交给她的夫君,谁知她却给他吃了一颗疗伤圣药,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一宿。 其实他只过了一会就醒来了,可是见到熟睡的晓寒,却忽然不想立刻走了。他就在她的对面运功疗伤,为了怕她突然醒来,他还特地点了她的睡穴,给她盖上毯子。 直到玄武找到他的时候,他才放下黑玉和信笺,抹去了他留在她房中的全部痕迹,带着玄武离开。 自己留下黑玉的原因,直到现在他还不太明白。易家确实有赠人黑玉的习俗,只是通常只有为易家立下汗马功劳或是有过大恩的人才有。 易殊同看着面前虽然梳着妇人头,可是看起来跟懵懂少女无异的晓寒,内心的喜意更重。白天看起来,她变得更美了,只是还是太小了点,等上两年,她能够出落的更加动人。 不过年纪虽小,可是她的行事却已经很成熟了。那晚她拔剑时的机警,回答管家时的应变,还有收留他的大胆,都让人看得出,她确实是项家庄的女主人。 易殊同的目光半刻也没有离开过晓寒,他见她始终不敢开口,心里微微一笑,然后轻轻说:“我们又见面了。” 还在盘算该怎么跟他开口的晓寒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带着一抹最自然的甜笑,大方的回答他:“是,我们又见了。” 易殊同慢慢坐起身子,满头乌黑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倾泻下来,洒满他的肩头。 “来找我有何事?是不是因为那晚之后,你对我念念不忘,所以才带着黑玉,想来见我一面?” -- 第14页 易殊同有些诧异,自己竟然会调戏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同样诧异的还有晓寒,因为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 她能感觉到他话语里带的调笑意味,却并不明白这是男子跟女子说的别有用心的话。 她愣了一下,很认真的说:“那晚以后,我并没有再想起过你。我本以为,我不会再跟你相见了。” 晓寒郑重其事的语气让易殊同既是好笑,又有些失落。这么说,她还真是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自己可是经常想到那晚在橘色的灯火映照下,她柔美澄澈的大眼睛呢。 得剑 易殊同淡淡一笑,那丰神如玉的样子让晓寒有一瞬间的失神。 “原来不是因为想念我才来见我的呀,真是让人好生失望啊。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他故意问道,其实他早就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 晓寒轻轻的说:“我夫家姓项。” “我不是问你夫家姓什么,我是问你自己叫什么。” 犹豫了一下,晓寒还是照实说了:“孟晓寒。” “孟晓寒。”易殊同轻轻的重复着她的名字:“那我就叫你晓寒好了。” 晓寒觉得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合礼数,可是面前的这人一副放浪不羁的模样,再说自己又是有求于人,只好含糊的说:“恩。” 隔了一会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柔声说:“你的伤好些了吗?” 易殊同眸子一亮:“已经无事了,这还要多谢你的那颗灵丹妙药啊。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在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的情况下,为何要救我?万一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凶徒怎么办。也许我吃了妙药,疗伤完毕,会对你意图不轨。” 晓寒笑的很甜:“你不是坏人。” 易殊同有些微愣,能像她这么笃定的说他不是坏人的人,这世上恐怕还是第一个了。他有些自嘲的说:“坏人好人可不是一眼就能看的出的。” 晓寒说:“可我觉得,你不是坏人。”她的语气还是那么笃定。 有那么一瞬,易殊同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发现连他都不清楚的一面。 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晓寒,直到她的脸上飞上一抹淡淡的红晕,他才发现自己看着她的目光是多么大胆。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女子这么感兴趣过了。不可否认,这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确实很对他的胃口。 他并没有收回热辣辣的目光,反而下了塌,赤足走到晓寒的面前,低下头更仔细的打量她的全身上下。 晓寒紧张的连呼吸都快忘了。这个男人虽然一副慵懒的模样,可是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却充满了压迫感。她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是很失礼的吗? 看他的那些下人们,个个都端庄守礼,谁能想到他这个做主人的,居然是这么随意的一个人。不但穿着单薄的衣衫跟一个有夫之妇同处一室,现在还靠的这么近,这么放肆的看着她。 晓寒想要往后退去,可是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挪动不了。她的脸越来越红,脑袋也快低到胸前了。 易殊同把她看了个仔仔细细,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这个小人儿还真是美的紧,还有那副娇羞万状的小模样,能够让人心里痒丝丝的。只是她都成亲这么久了,却仿佛根本不懂男女之事。 这副身量虽然娇小的紧,可是以他的眼光来看,她估计是生长的比较慢。假以时日,再加上男人的疼爱,这妮子还不知道该美成什么样呢。 她的性格现在看来,稍微老成持重了些,这应该是跟她的成长环境有关。她的婆婆肯定是按照最顶尖的淑女来要求她,她也确实是做到了。这行事稳重大方的,根本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 易殊同自那晚以后,就派人取得了孟晓寒的第一手资料,从她三岁上树掏鸟蛋,到项君复一年都没进过她的房,全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那个项君复还真是不识货,这么个珍宝似的人摆在眼前,他都不能发现她的美好之处,反而冷落了她这么久。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若是她在自己身边,自己一定可以把她的天性全部释放出来,让她成为更加美妙的人儿。 自己身边?易殊同又一次被自己的想法给震住了。什么时候起,他都有了这种想法了? 其实真要留在自己身边也不是件难事,他知道她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反正她那个夫君也并不在乎她,若是自己提出用晓寒来换取烈云剑,项君复肯定会一口答应。毕竟在他的心里,晓寒根本没有凤如练重要,更比不上他们家的传家之宝了。 可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晓寒一定会羞愤而死吧。这些年她接受的教育都是怎么做一个最端庄贤淑的女子,若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恐怕她会承受不住。 再说自己还不清楚对她的兴趣有多少,贸然把她留在身边,将来也许会伤了她。他向来都不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可是对着晓寒澄澈的双眸,他有些不忍心。 他的眼放肆的扫过她嫩黄纱裙下裹着的娇柔身段,这腰是那么细,一只胳膊就可以环的过来。 晓寒被他毫不掩饰的火辣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就算是自己的夫君,也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这个人,这个人,也太过,太过放肆了! 易殊同把她看了个够,然后忽然退回软榻上坐下,漫不经心的说:“你累了吗?不如过来喝杯茶,歇一会。” -- 第15页 晓寒一怔,她本来垂着的小脑袋忽的抬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已经在为她倒茶的男子。这个人,真是古古怪怪的。 “怎么不过来坐?”易殊同虽是询问,却带着不容抗拒。晓寒愣愣的走了过去,跟他隔着小几坐下。 易殊同用他修长好看的麦色大手轻轻的端起一杯茶,放在晓寒的面前:“趁热喝。” 晓寒端起茶盅,轻轻的抿了一小口,这茶极香,喝下去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这茶如何?” “入口清淡,不过回味悠长。这是什么茶?” “雾针。” “雾针?这是雾针?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种茶。”晓寒很是惊讶,这种雾针她只在书上见过,本以为早就绝迹于世上了。 易殊同淡淡一笑:“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一些,带回去慢慢喝。” 晓寒更加惊讶的望向他,他含笑跟她对视:“怎么,不喜欢?” “不是,很喜欢。可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好……” “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我这里还有很多别的茶,想必还有你喜欢的。” “真的吗?我以后也可以来这里玩?”晓寒忽然像个孩子似的惊喜万分。她很少出门,除了回娘家,和偶尔去亲戚家拜访,她对外面的世界还很陌生。这易家又大又新奇,对晓寒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吸引。 可是只一下,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怎么可能经常出门呢?更别说是到这里来拜访了。 易殊同自是知道她的顾虑,他轻轻一笑:“要不,以后我去拜访你也可以。” “拜访我?”晓寒睁大了那双美丽的眸子。 “怎么,你不欢迎?” “你愿意来自然很好,只是,我不能跟男子接触。”晓寒说的都是项何氏当年对她的悉心教导。 易殊同没有接话,他若是想去见她,自有办法不让其他人知道。可是这么一来,这小妮子肯定就更不会同意。 两个人沉默的喝了几口茶,晓寒忽然“啊”一声,叫了出来。 易殊同关切的问她:“怎么了?” 晓寒站起身来:“我怎么都忘了,我来这里是,是有事相求。” 她明明是急着来找他要烈云剑的,可是自打进了这个房间,自己的一切都好像被易殊同控制住了,完全按照他的步调在走。甚至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了自己小女儿的一面。 易殊同还是带着笑意:“想求什么事?” 晓寒从怀里掏出那块黑玉,轻轻捧在手心里:“那个,恩,这个黑玉真的是给我的吗?” 那块黑亮的玉石放在她白嫩的手掌中,显得格外醒目。 “当然,我在信上都说的很清楚了。你可以用这个要求我做任何事,只要你说的出。你现在想用这块黑玉了吗?” 晓寒点点头:“是,我想用这块黑玉,求你一件事。” “说。” “你可以把项家的烈云剑给我吗?”晓寒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来意。她还是很担心,毕竟自己对他也并无什么恩德。 只是用一颗丹药,就换回一把人人都想要的名剑,再怎么样,都是自己太占便宜了。若不是因为项家确实需要这把剑,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使用这块黑玉的。 就在晓寒忐忑不安的时候,易殊同已经很干脆的说了声:“好。” “什么?” “我说好。” “你,你这么干脆就答应我了?” “你有黑玉,我就要遵守诺言。”易殊同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说。一把烈云剑而已,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当年项家人输在自己的长辈手里,为了求回一命,所以用烈云剑相抵。 那把钝剑在易家的兵器库里,连前五十都排不上。留着也没用,不如给了这个小美人,让她记得自己的好处。 晓寒忽然对着他深深的行了一个礼:“多谢您,易公子。以后若是有我能帮得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他呵呵一笑,大手抚上她单薄的香肩,把她扶起:“客气什么,你救了我一命,我给你一把剑,我还欠你许多呢。” “我,我……”晓寒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知道,就算那晚自己不管他,他也可以全身而退。 “还有,我们既是过命的交情,你叫我易公子未免太过见外。我看你还是叫我殊同好了。你不是都同意我叫你晓寒了吗?” “我,这……” “好,就这么决定了。我叫人去拿剑来给你。”易殊同轻轻对着窗外做了一个手势。 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晓寒骇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易殊同再一次伸手轻轻扶住她,大手貌似无意的轻抚过她的纤腰:“别怕,他是我的手下玄武。” “公子有何吩咐。”黑衣男子面貌英俊,他单膝跪下,瓮声瓮气的说。 “去剑房,把烈云剑拿来。” “是。”话音刚落,玄武就不见了踪影。 晓寒心中更加惊叹,那个叫做朱雀的小小少年,武功就已经深不可测了。这个玄武,看起来更加厉害。不知道易殊同会不会像传说中说的那样,有着连鬼神都害怕的武功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晚他又为何会倒在自己的房中呢?晓寒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也不好说出口。 -- 第16页 片刻工夫,玄武就拿着一把宝剑,再次出现在房中。 易殊同接过剑,轻轻递给晓寒:“给你。” 晓寒抱住那把沉甸甸的长剑,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她对着易殊同露出一个由衷的微笑:“真的太感谢您了。” 易殊同和立在一旁的玄武都被她这个甜美的笑容所惑,半晌移不开眼。 晓寒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芒,那张上薄下厚的小嘴咧成一个美丽的弧度,露出一排晶亮的白牙。 美,真的是很美。她的笑容甜美的就像温暖的春风,可以融化一切。 玄武很快的移开了目光,看向地上。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对这名女子有些不同。 易殊同定定的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晓寒,心中大叫可惜,实在是可惜。这么美好的人儿,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他忽然不想这么快放她走了。 晓寒再一次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来,她羞涩的小声说:“家中还有要事,我也不变久留,这就告辞了。” 易殊同没有移开目光:“好,我送你回去。玄武,收拾行装,我要亲自送晓寒回家。” 什么?送她回家?晓寒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易殊同慢慢的说:“你带着烈云剑,沿途恐怕会有闻风赶来抢夺的人。若是半路被人抢了剑怎么办?你这剑不是还有用处的吗?” 同行 晓寒承认他说的不错,带着一把世人皆知的当世名剑上路,确实不太安全。若是能跟他,那等于是多了一个最可靠的保镖。 可是跟他同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两人间本就有尴尬的过去,再加上晓寒只要见了他,就会有一种被他牵着走的感觉。这种时候,最好永不相见才是。 再怎么说,她孟晓寒都是项家庄的女主人,若是被别人知道她跟这易殊同牵扯过多,可就糟了。想到项何氏对她的谆谆教诲,晓寒心中一凛。 这趟出门,在她的意料之外,所以一路上都是战战兢兢的,她小女儿的怯意全都暴露无遗。如今,她已完成了任务,拿到了烈云剑,该是尽快跟这人撇清关系的时候了。 于是她很认真的说:“多谢您的好意,您愿意将烈云剑给我,已经是莫大的恩德,我不可以再麻烦您了。我的丫鬟和护卫都在外面等着,可以让人带我出去吗?” 易殊同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这个小女人方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的气势又变成那晚他所见到的项家主母。不过这层伪装实在太过薄弱,只要轻轻一撕,就能把她打回原形。 他轻轻的低下头,凑近晓寒的耳边,淡淡的说:“那晚我去项家庄的时候天色已晚,很多地方都没有看清楚。你既是拿了剑,难道不请我去你家坐一坐,尽尽地主之谊吗?” 晓寒看出了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笑意,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他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他爽快的给了她这么宝贵的剑,请他去做客也是应当的。只是,他会不会在项君复的面前,说出黑玉的来历呢? 啊,对了,黑玉。晓寒这时才发现,自己只顾着高兴,竟然忘了把黑玉还给他。她赶紧把黑玉递过去:“这个,多谢您了。” 易殊同却看也不看那块黑玉一眼,他说:“你收着吧,我要这个也没用。反正我们都知道你已经用过这块黑玉了,不是吗?” 听到他的话,站在一旁的玄武身子微微震了一下。易殊同知道玄武的惊讶,不管有没有用过这块黑玉,只要拿着这个在手中,就等于是在告诉世人,她是受易家保护的。 晓寒还想坚持,易殊同已经大手一挥:“你想清楚了吗?到底要不要请我去项家庄走一趟?” 晓寒抬起头:“易公子可以跟我做一个约定吗?” “殊同。” “恩?” “我叫做殊同。” 晓寒避开了他的称呼问题,继续说:“你可以跟我做一个约定吗?” “什么约定?”易殊同饶有兴趣的说。 “那晚我收留你之事,我并未告诉其他人。若是你愿意将此事守口如瓶,我会盛情邀请你去项家庄做客。” “好,我跟你约定。”易殊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自上次那件事之后,他已经在家里闷了很久,如今内伤外伤都已痊愈,他也是时候该出去走走了,顺便调查一些事。跟这小美人一起出门,比带着玄武要有趣的多。 知道他是个一诺千金之人,所以晓寒稍稍放下心来。反正她身边有项君复最信任的手下秦护卫,有他在,就不会有任何的闲言闲语。 再说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自己行的正坐得端,就不怕别人怎么想。可是那晚的事,还是像一粒种子,在晓寒的心里生根发芽。疑问也渐渐扩大,可是一向沉稳的她,把这个疑问深深的压在了心底。 既是做好了约定,玄武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好了易殊同要用的行装,一行人即刻出发。 出去的时候,晓寒坐的是易家的马车。守在外面的梨花和秦护卫他们早就焦急万分,生怕她会出了什么事。 马车刚一驶出森林,晓寒就迫不及待的抱着宝剑跳下了马车。 “夫人!”梨花惊喜万分的跑上前去拥住她:“夫人,你没事吧。呀,拿到剑了!” “是啊,我拿到剑了,现在可以回去了。”晓寒一面跟梨花说话,一面淡淡的朝秦护卫他们微笑,示意自己没事。 -- 第17页 从马车刚一驶出,秦护卫就看见了驾车的玄武以及跟在晓寒身后下车的易殊同。这两个人的武功深不可测,特别是一身白衣的易殊同,不仅貌若天神,周身更是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这是什么人? “夫人,他们是?” 晓寒赶紧说:“这就是给我烈云剑的易家家主易公子,还有他的手下玄武公子。” 梨花只是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两人,不过看到仙人之姿的易殊同,她也不例外的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至于秦护卫的感受就截然不同了,这就是易家现任家主易殊同?就算夫人的娘亲曾有恩于他们易家,他给了夫人烈云剑,怎么还会亲自送她出来呢?他有些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易殊同对着他们微一颔首,然后风度翩翩的走到晓寒的身旁:“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动身吧。” 晓寒简短的跟秦护卫解释了一下易殊同同行的缘由,秦护卫还是带着防范之心。他知道夫人虽然在项家庄处事得力,可是出门太少、年纪又小,不知道人心险恶。 易殊同那副貌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可疑。 上路后,晓寒很自然的坐了自己的马车,秦护卫和几个手下骑着马紧紧的跟在马车的两侧。可是只行了二里路,她坐的马车就被来历不明的大石卡坏了车轮。因为不想浪费时间,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带着梨花坐上了易殊同的马车。 易殊同一路上看着那张娇花般粉嫩的小脸,心里一个劲的偷笑。至于那辆坏掉的马车,恐怕只有他跟玄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路上他们行路的速度都很快,既然拿到了剑,未免夜长梦多,秦护卫比来时走的更加谨慎。 可是因为易殊同的关系,他晚上坚决不肯行路,不但要在最好的客栈、最好的上房里投宿,还要喝最好的美酒,吃最好的菜肴。 因为他是被晓寒“请”去项家庄的贵客,他们只好满足他的全部要求。 能不满足他吗?每一次只要晓寒有所犹豫,他就会用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她看,那目光灼热的像是能烧起来。 晓寒被他看的六神无主,一张小脸红到了脖子根,只好答应他的全部要求,跟着他慢慢走。 沿着来时的路又行了四日,他们回到了项家庄。 项君复一早就已得到秦护卫提前送回府的信,知道晓寒不但成功带回了烈云剑,甚至把易家的家主也给了领回来。 项君复跟武林中其他人一样,对易家充满敬畏和好奇。如今易殊同主动来到项家庄,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若是能跟易殊同结交上,对项君复将来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马车在项家庄威武的大门前停了下来,梨花先轻轻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扶下晓寒。晓寒一落地就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穿着一身浅蓝长衫的项君复,他正冲着晓寒温柔的微笑。 她一时有些不能适应项君复这么温柔的笑意,项君复慢慢迎上来,用他最温和的声音问道:“拿到剑了?” 晓寒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烈云剑轻轻递给他,项君复的眼睛瞬间一亮。他生平第一次对着晓寒笑的很开心:“辛苦你了,这一路,可有遇到什么事吗?” 晓寒很不自在对他轻笑:“夫君客气了。这一路很太平,并无事端。” 项君复的目光从晓寒的身上看向后方的马车:“那位易公子现在何处?” 晓寒微微回身:“正在马车里。” 只见玄武慢慢掀开马车的车帘,易殊同以一个最潇洒的姿势跃出马车,尔后对着门口的众人露齿一笑。 项家庄的下人们被他那迷倒众生的笑容所惑,个个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长身玉立、有着仙人之姿的白衣男子。 晓寒因为一路上都已经看多了他的笑容,所以早就习惯了他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项君复倒是有片刻的失神,他没想到这名满天下的易家传人,居然是这么一个人物。一丝妒意从他的心底冒出,蜿蜒而上。 可是他是极有城府之人,虽然对易殊同的风采不甚苟同,面上仍然堆了无懈可击的笑容,对着易殊同潇洒的一揖:“易公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易殊同笑的比项君复还要无懈可击,他冷眼瞧着项君复对晓寒虚假的笑容,心里对他更是不屑。两人虚情假意的客套了一番。 项君复看不出易殊同那完美的笑容下隐藏了什么,他很热情的说:“易公子,请。” 易殊同还是微笑,可是他的目光看向了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也不看任何人的晓寒身上:“还是夫人先请。” 晓寒轻扫了他一眼,看来他还是懂得什么叫做礼数,知道在她的夫君面前不能直呼她的名讳。 她又看向项君复,他似乎这时才发现被他晾在一边的晓寒。在外人面前,项君复一向都是最好的夫君,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做出体贴的样子走到晓寒身边,伸出一只手轻抚她的香肩:“你一定累坏了,快随我进屋去歇息吧。” 身后的易殊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不漏痕迹的走到项君复的身边,隔开了晓寒跟他。 晓寒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跟在项君复和易殊同的身后,走进了小别几日的项家庄。 -- 第18页 项君复以从来没有过的贵客之礼将易殊同迎进了府里,他准备了最好的客房,最美丽的侍女和最上等的酒席。 晓寒在外院跟项君复告了退,然后就带着梨□自回了自己的房中。这几日跟那易殊同在一起,她都快被他炽烈的目光烤焦了。 就连梨花,都看出了易殊同对晓寒浓重的兴趣。她承认这个男子不是一般人,可是夫人毕竟是有夫之妇,他这样毫不掩饰的欣赏目光,若是落了有心人的眼,只怕会给夫人带来麻烦。 晓寒一路上都挂着项家主母的伪装,原先在易家露出的那些胆怯和娇羞,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有她自己清楚,在他如炬的目光下,她每做一个动作,每说一句话,有多艰难。 这会到了家,她终于长出一口气,把剑交给项君复后,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这趟出门,家里又堆了很多事务需要她处理。今晚她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要打起精神,回到她忙碌而又紧张的生活中去了。 这一晚,晓寒推说身体疲惫,没有出去用饭,她在自己的房中,吃了一盅杏花端来的燕窝粥,然后就上床歇息了。 而那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则在花厅把酒言欢。 夜探香闺 灯烛辉煌的花厅里,正中摆了一桌山珍海味,两个相貌英俊的男子正在对饮。 换下一身白衣,穿上一件深紫袍子的易殊同微眯着眼,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项君复。他们两人的身边各坐着两个美艳的丫鬟,帮他们斟酒布菜。 一声不吭的玄武站在易殊同身后不远处,沉默的看着主人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公子自小就胆大妄为,随性所至,可是这一回,他是真的猜不透公子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以他的性格,居然会愿意跟项君复这等俗人同桌共饮,这实在不是公子的平素所为。到这项家庄来,真的只是为了送那项夫人一程吗? 玄武并不认为公子对那项夫人真的有所图谋,毕竟公子的心里有一个从很久以前就装着的人。若不是因为那人,公子那晚也不会身受重伤,更不会误入项家庄,见到那个美貌的项夫人。难道那一晚发生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玄武自幼跟在易殊同的身边,成年后更是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他的一切,也从来都没有瞒过玄武,只是现在他做的事,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更别提告诉玄武了。 项君复不断的跟他说着武林中最近几年发生的大事,不停的赞美易家在武林中的名望。易殊同心里好笑,不是爱妾被掳了吗?怎么他看起来丝毫都不着急? 或者说,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把女人放在心上。不管是妾室也好,晓寒也好,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想到晓寒,易殊同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这几天他跟她同处一个小小的车厢之内,鼻尖总是萦绕着她身上传出的醉人幽香。还有她那副强作镇定,实则慌乱的小模样,都撩逗的人心中痒痒的。 他忽然想知道,那个小人儿现在正在做什么事。一念及此,他也没了敷衍项君复的兴趣。 淡淡的打了个哈欠,他说:“多谢项庄主盛情款待,只是今日车马劳顿,我想早些歇息了。项庄主爱妾被掳,想必也不易在此久留。我看今日还是散了去,待庄主救回了爱妾,我们再好好庆祝一下。你看如何?” 项君复见他露出倦意,赶紧站起来说:“那就请易公子好生歇息。香雪,好好伺候易公子。” 易殊同身边那个最美艳的丫鬟立刻粉面通红,低声应了,就要搀着易殊同回去客房。 易殊同轻轻躲开了香雪的双手,笑着说:“我一向习惯由玄武服侍,所以不敢劳烦香雪姑娘。” 说完他就径自往客房走去,好像这里不是他做客的地方,而是他自己的家。 玄武对着项君复点了下头,就跟在易殊同的身后走了。 回到客房,早已有人准备好了香汤供他沐浴。他跟玄武都毫不客气的洗干净身子,然后他就躺到客房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睡在榻上休息的玄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我们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无事。”易殊同呈大字型躺在软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上等绸衫,衣襟半敞。 无事?玄武眼中抹过一丝诧异。 易殊同懒懒的解释道:“我就不能随便出去走走?这里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美人可以看,何乐而不为?” 玄武不屑的说:“公子别忘了,您口中的美人,早就是别人的夫人了。” “那又如何?我若是喜欢,便是皇帝的女人我能得到。” 玄武知道易殊同那天不怕地不怕,什么礼教都不放在眼中的性格。他沉声说:“哦?这么说,公子是真的喜欢那美人了?” 易殊同沉默了,他不敢说自己喜欢孟晓寒。不过他确实是被她所吸引了,不过,也只是被吸引而已。 玄武把主子的沉默都看进了眼里:“公子,你若是不喜欢她,就别害了她。”尽管只有短短的几天,可是晓寒的温顺和善良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也看见了晓寒在公子面前羞红的小脸。 公子的魅力他自是再清楚不过,若是有心招惹一个毫无心机的懵懂少女,那是手到擒来的一件事。可是公子的心里早已有了一个人,到头来,那少女只会受到伤害。 -- 第19页 易殊同何尝不知道玄武的心思,可是他向来特立独行惯了。再说晓寒对他也确实是有深深的吸引力,这些天,正是因为这些吸引力,才让他从那晚的伤痛中走了出来。 他忽的翻身坐起,玄武敏捷的跳了起来:“公子。” 他冲着玄武微笑:“我出去逛逛,你先歇着吧。”说完,就推开客房的木门,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暗夜之中。 玄武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坐回了软榻上。希望那个美丽的女子,可以把持住自己的心。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晓寒的院子里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睡着了。一个轻巧的身影落在了晓寒房间的窗外,过了一会,便消失不见。 那从窗外消失了的身影,此时正站在晓寒的床边,就着屋里彻夜不灭的烛光,一眼不眨的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小人儿。 还是那股幽香,似兰非兰,似麝非麝,裹着一丝清甜,钻进易殊同的鼻尖。他深吸了几口这几日已经很熟悉了的香味,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到晓寒的床沿,看着她恬静的睡颜。 她睡得真香,那双柔美的大眼睛此时闭的紧紧的,一排小扇子似的浓密睫毛在她白嫩的小脸上投出一片阴影。粉嫩的唇瓣微张,在烛光的照射下,带着一丝诱人的味道。 易殊同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因为均匀的呼吸,缓缓起伏的胸口。这个小妮子,睡觉的时候居然还会掀被子。 他忍住笑意,将那床轻软的丝被小心的往上拉了拉,盖住她露在外面的单薄肩头。她的睡颜很美,就像是一个最精致的瓷器娃娃,既美好又脆弱。 她跟她,还真是不同呢。易殊同的眼前晃过一个同样美丽的身影,同样美丽,却又那么不同。 那个女子美的张扬,奔放的性格就像一团火,让他奋不顾身的投身其中,不管会不会玉石俱焚。 他已经被焚掉了,不是吗?那一晚,他被她烧的遍体鳞伤。是床上的这个小女子,一声不吭的收留了他,用她柔软的小手喂他吃药,也不管他是不是恶人。 绷得紧紧的嘴角再一次露出了微笑,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以指尖轻抚她娇嫩的面颊。指尖传来的触感极好,让他忍不住在她吹弹欲破的小脸上轻轻移动,缓缓抚上她水嫩的双唇。 他先是抚过她薄薄的上唇,然后移到微丰的下唇上,感受到那份让人愉悦的柔软。他乐在其中,食指和中指停留在她的小嘴上,舍不得离开。 晓寒还在沉睡,只是睡的极不安稳。她觉得像是有什么小虫子爬上了自己的脸,害得自己痒的难受,现在那虫子甚至爬到了她的嘴上。不行,要是进了她的肚子里可怎么办? 她伸手抹过自己的嘴,想把那只虫子赶走。可是不一会,又爬来了一只。晓寒终于害怕了,这世上她最怕的东西就是那些虫子。 她哆嗦着从睡梦中醒来,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么可怕的虫子。可是当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却看见了更加吓人的一幕。 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穿着单衣,敞着怀的男人!这个男人坐在她的床前,用两根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 “夫君?”还未清醒过来的晓寒,以为是项君复在宴客后,走到了她的房里。不然,还有哪个男子可以堂而皇之的坐在她的床上,用手指放肆的抚摸她的脸颊和唇瓣。 “你想他了?”一个慵懒的声音轻轻的响起,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出其中的几分不满。 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晓寒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翻身坐起,她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怎么,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她一下就认出了那个声音,那个独特的,让人一听就不会忘记的声音!接着她睁大眼睛仔细的辨认,没错,就是他! 他张好看的不像话的俊脸,带着淡淡的笑意。修长挺拔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绸衫,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胸前露出一大片麦色的肌 肤,颇有些诱惑的意味。 为什么他会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自己的床前,甚至,甚至轻薄于她! 愤怒从晓寒的眼底射出,她方才差一点就尖叫出声,此刻看清楚了他那副满不在乎的调笑模样,她彻底的愤怒了。 “出去!”晓寒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压抑住了声音。她不敢大声说话,她害怕吵醒睡在外面的梨花她们。若是被人发现她的房里出现了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那明天,她就等着浸猪笼了! 易殊同不动,他好整以暇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笑的一脸无害:“我只是担心你睡的不好,所以过来看看你。” 晓寒的双臂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身子:“易公子不懂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吗?这里我的房间!请你立刻出去!” 他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我要是不出去呢?” “你!” “你可以叫人来把我撵了出去,只不过这样的话,你的声誉也会受损的哦。”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那易殊同的身上已经被晓寒戳出了无数个窟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羞辱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若是因为你给了我烈云剑,当初,你大可不必故作大方把剑给我!” 易殊同耸耸肩:“我说过了,我要那把钝剑一点用都没有。”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都不可以这样羞辱于我!请你即刻出去!” -- 第20页 易殊同看着晓寒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的粉面,那双大眼睛里满是羞愤不堪。一股心疼的感觉溢出他的心底,他收起了自己调笑的表情,很认真的看着她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晓寒没有料到他忽然挂上这么正经的神情,语气还这么深情,停顿了一会,她说:“你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 “你真的这么想赶我走?” 晓寒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有些受伤的眼眸:“算我求你了,出去!” 易殊同站起身来:“好,我出去。寒儿,夜里凉,记得盖好被子。”他伸手在晓寒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把,然后冲她悠然一笑,转身走到窗前,出去了。 晓寒彻底愣在床头,她的脸上似乎还残留着方才他手指留下的温度。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看过她,这样对她说过话。等到易殊同走了好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心在剧烈的跳动。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跳的这么厉害? 寒儿,他叫自己寒儿。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晓寒就那样缩在床头,想了一整晚,也没有理出头绪。 吹皱一池春水 第二天早上,晓寒带着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 出现在只有她跟易殊同两人的餐桌上。 项君复昨晚就已经集结好了人手,一早就去忙着解决凤如练的事了。临走前,他让李管家带话给晓寒,让她好生招呼客人。 因为自己的身份,晓寒只能打扮的端庄秀丽,绷着一张苍白的脸,招呼项家庄的贵客,那个昨晚溜进她的房里轻薄于她的男子。 此刻那个男子,穿着绣银线的浅灰长袍,姿态优美的坐在她的对面,冲着她笑的很开心。 “夫人的脸色好像不太好。”他用很得体的口气漫不经心的问着。 晓寒的心里狂跳了一下,好一会才说:“多谢易公子关心,我可能是夜里走了困,没什么大碍。” “哦,原来夫人昨夜没有睡好。”他的嘴角扬的更高。 晓寒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心中蓦地往下一沉。这个人应该只是为了看她的笑话,所以才会这样无所顾忌的轻薄她,想看她发窘、出丑的样子。自己居然还为此烦恼了一整夜,看来真是自寻烦恼了。 晓寒低下头去,不想再看那张俊朗的笑脸:“易公子请用膳吧。” 易殊同敏锐的感觉到晓寒的态度转变,他隐去笑意,没再说什么,优雅的用完了丰盛的早餐。 看他吃完,又喝过了好茶,晓寒站起身来,道了一个万福:“易公子,我还有事要去处理。您若是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李管家说。我先失陪了。” 易殊同赶在她离开屋子前猛地一步闪到她的面前:“夫人请留步。” 晓寒躲闪不及,差点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易公子还有事?”她的脸色微变,可还是端庄有礼的询问。 易殊同看着她冷冰冰的小脸,忽然轻扬嘴角:“我只是想请夫人带我逛一逛这项家庄。” “我还有事,不过我会让李管家带您四处走走。”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就跟着夫人好了。夫人去哪,我就去哪。反正逛的都是项家庄的地方。” “这,请易公子自便吧。”晓寒知道就算她不答应,他也会自顾自的跟上来,所以干脆随他去了。这大白天的,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说完,晓寒就继续往前走,梨花紧紧的跟上。易殊同悠闲的走在她的侧后方,没有表情的玄武还是不近不远的随着自己的主子往前走。 晓寒先去找了李管家,然后拿了自己记事的簿子,一点一滴的记下她不在的这几天,庄子里有哪些没有解决的事。 表舅爷家里的又来要钱了;凤如练的丫鬟病了三个,要派人过去帮手;当日被杀害和受伤的那些下人、护卫们的家里要让人送钱过去;这个月的月俸也该发了;米店、肉铺的帐也该付了…… 晓寒把这些一一记下,就开始一样一样安排下去。 易殊同一整个上午都跟在她的身旁,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她忙的不可开交,满庄子里带着人转悠。 她今日穿着藕合色的丝质长裙,配着雪青色碎花小坎肩,娥眉淡扫、红唇上一点淡淡的胭脂,那模样娇俏的让人恨不得狠狠的咬上一口。 除了欣赏她的美貌,易殊同豪不诧异的看到她井井有条的调派人手、清算账目,那副认真的模样,让人完全忽略了她稚气犹存的脸庞。 中途她曾消失了两次,易殊同知道她是去净手了。因为她再回来的时候,虽然不说话,也不看他,可是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晓寒一整个上午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易殊同灼热的目光。他好像无处不在,就算自己聚精会神的在做事,也能被他强烈的存在感笼罩。 昨夜的心跳加速也在不断的重演,可是晓寒向来冷静惯了,面上居然看不出丝毫波澜。 到了晌午吃饭的时候,易殊同对这个小女人的工作量已经感到心惊了。她一上午几乎没有停歇过,只喝了几口茶水。 坐到饭桌前,晓寒的小腿都已经开始酸痛了。积存下来的事情太多,管家那边又抽不到人手。项君复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问了李管家,可是李管家也知道的不多,只能等到晚上再看情况了。 -- 第21页 虽然项君复不在,可是桌上的菜肴依然很丰盛。晓寒软软的坐在椅子上,没什么精神的喝下一碗给她补身子的汤。然后吃了一点菜肴,加上一小碗饭,就停下筷子,不再进食了。 易殊同倒是喝了不少好酒,还把桌上的每一样菜肴都吃了不少,最后让丫鬟给他盛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香粳米饭,就着新鲜的野鸡汤,吃了下去。 晓寒虽然吃完了饭,可是因为易殊同是客,只好坐在那陪着他吃。他的食欲显然很好,不但吃了很多,而且吃的极香的样子。看着他吃饭的那股子香劲儿,害得晓寒都想再尝一尝这桌上的菜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不过他吃的虽多,可是姿态优雅,每一口都吃的极为仔细,举箸张口,都像一幅画。那个帮他装饭的丫鬟看着他俊雅的笑容,愣是呆了半晌。还是晓寒让梨花推推她,她才醒悟过来。 这个男人还真是不简单,让人怎么都看不透。晓寒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他跟着自己到项家庄来的目的。 他不可能只是为了轻薄自己而来的。晓寒自认不是什么美人,性情又冷清,每天就只知道做事。像她这样的女子,一定不适合他。 可是现在,她有些后悔同意请他来做客了。若是没有他,自己也不会整颗心乱成一团。 易殊同吃完了饭,很优雅的从怀里拿出一块精致的丝帕,擦净嘴角,然后冲着晓寒微笑:“让夫人久候了。” 晓寒只好扯着嘴角,对他僵硬的笑了一下:“易公子对饭菜还满意吗?” “很好。不过我看夫人并没有吃什么,是不是不喜欢这些菜肴?” 晓寒没有说话,因为项君复和凤如练嗜甜,所以家里的饭菜总是以甜腻为主。庄子里似乎没有人知道她喜欢吃香辣的食物,她也从来没有说过,总是有什么就吃什么,不合胃口的,她就少吃一点。 晓寒有些惊讶的看向易殊同,他眼里露出明了的笑意。跟这个小妮子赶路的这几天,他已经发现她喜欢吃香辣的东西,不爱吃这等偏甜菜色。可是这项家庄,似乎并没有关心当家主母爱吃什么。 下午还是照常的忙碌,只是中途有一件大事,打断了晓寒奔波的脚步。 项君复带着凤如练回来了! 李管家激动的奔进晓寒处理事务时待的厅堂,大声喊着:“夫人!夫人!老爷把凤夫人救回来了!” 晓寒赶紧放下手中的簿子:“人呢?” “老爷说凤夫人受了惊吓,现在正找大夫去瞧了。” “我去看看。”晓寒放下手中的簿子,匆匆赶去梅花小筑。 小筑里一片欢腾,护卫和下人挤得满满的。晓寒好容易走进了屋子里,项君复正抱着凤如练,让大夫给她诊脉。 她的脸色有些蜡黄,可是精神似乎挺好,腻在项君复的怀里不停的磨蹭。项君复笑着哄她,说些好听的话给她听。 见到晓寒进去,她也没有一点见礼的意思。晓寒知道她素来如此,也不介意,只轻声说:“凤夫人受惊了。” 凤如练看了她一眼,假惺惺的说:“多谢夫人关心,我好的很。” 晓寒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凤如练凑近项君复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项君复亲了她一口,然后转头对晓寒说:“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那请凤夫人多加休息。”晓寒带着梨花出了小筑。 梨花的脸上有些愤慨:“夫人,他们怎么能这样呢?若不是夫人冒着危险去求来了烈云剑,那个女人哪里能获救呢?” 晓寒轻笑:“算了,她这些日子想必受了不少苦,任性一点也是正常的。再说,我也确实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她还没走两步,就被嬉皮笑脸的易殊同拦了下来:“夫人千里迢迢去求了烈云剑来,可是似乎并没有人领您的情啊。” 晓寒对他昨夜和今日的轻漫态度心有余悸,不冷不热的说:“这是我们项家庄的事,跟易公子无关。” “你们项家的事自是跟我无关,可是夫人的事,就跟我有关了。” 晓寒更加生气,现在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也来看戏弄她了吗?她生气的抬头瞪他,冷不防撞进一双认真的眼睛里。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印着两个小小的晓寒,还有真切的关心。晓寒的心不受控制的一跳! 他,他! 易殊同轻轻低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的到的声音说:“寒儿,我是真的很关心你。” 一抹比朝霞还美丽的绯红染上晓寒白嫩的面颊,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着,似乎在消化方才受到的震惊。 他,关心她?除了项何氏和梨花,这世上还有人是真的关心她吗? 晓寒恍惚了,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真诚,他的双眼看起来那么诚恳。他关心自己? “为什么?”晓寒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 “寒儿,因为我喜欢你。”易殊同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笑意,他认真的态度连自己都觉得诧异。 他方才在说什么?他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子说喜欢了!除了他心底的那个人,他还从未对其他人说过喜欢! 面前的小女人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看。 易殊同以为她是太感动了,因为连他都快被自己这么真诚的声音所感动了。 -- 第22页 可是下一刻,那双柔美的大眼睛里忽然蒙上了一层水雾,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涌出眼眶。 晓寒哭了。虽然只有那么一瞬。 她很快就止住了泪,然后稳住心神,不敢再看那张勾魂夺魄的男子面容,走了。 因为走的太快,她的坠地长裙几乎绊倒了她,可是她不敢停下来。 一直冲到自己的屋子里,她才颓然止住脚步,任自己的身子摔进柔软的床里。 从小被项何氏抚养长大的她,根本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那种既害怕又渴望的感觉。 易殊同的话深深的冲进了她的心里,她的一颗心好像小鹿乱撞,乱麻似的包裹了她,却找不到丝毫头绪。 当心不再乱跳,一股莫名的哀伤涌上她的心头。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晓寒虽然不清楚自己心跳加速的原因,却还是知道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说喜欢,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一夜,她仍然失眠了。 易殊同并没有偷溜到她的房里,而她的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失望。 她的心乱了。 初识情滋味 晓寒失了魂魄。 虽然每一天,她仍然像原来一样早起忙碌,夜深休息,可是心底早已不再平静。 为了不让自己失魂落魄,对易殊同的一切牵肠挂肚,她刻意远离他,对他避而不见。 而易殊同也因为害怕夜探晓寒香闺的事,对她的震惊太大,所以不敢再贸然找去。项君复又找尽一切机会讨好他,他跟晓寒,居然一连几天都未再见面。 项君复这一回救回爱妾,庄子里又迎来了千载难逢的贵客,整个人神清气爽。除了每晚去看凤如练,其他的时间就陪着易殊同在项家庄的所有地盘上转悠。 晓寒也从李管家的口中得知项君复救出凤如练的经过。原来他们早已找到了那帮贼子的处所,带着烈云剑只是为了做饵。这一回,他们不但救回了凤如练,扫平了那些贼子,还把烈云剑完好无损的带了回来。 项君复的得意是显而易见的,凤如练的身体一好,他就立刻设宴款待跟他同去扫平贼子的世交,还有易殊同。 这种场合,晓寒无法推脱,只得也去做了陪客。 凤如练盛装打扮,一身火红的衣裙把她的身线裹得紧紧的。她千娇百媚的依偎在项君复的身边,对着众人娇笑。 被劫走的事似乎对她并未有丝毫影响,相反,她媚眼如丝,不停的跟满桌的宾客寒暄客套。 在座的每一位,都事先得知了易殊同的特殊身份,都想跟他套近乎。可是易殊同一派事不干己的模样,只顾着享受面前的百年陈酿。 项君复倒是不介意他这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毕竟世外高人,都是有些性子古怪的,更何况他又是这么一个人物。 他搂着凤如练谢过所有陪他去救人的世交好友,并且派人捧上重金酬谢。因为项君复对她的重视,凤如练觉得自己很风光。 只是,她看了看今晚穿着一身淡绿色纱裙,飘逸仿如仙子的晓寒,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妒意。 凤如练知道烈云剑是晓寒要回来的,连易家这个公子,也是被她请回来的。平素她在家里就是里里外外的一把手,如今又帮项君复要回了项家的传家之宝,不知道项君复会不会对她…… 虽然这几晚,项君复都是在凤如练的房里度过,可是晓寒比她年轻,又比她长得美。要是自己再不能怀上项家的骨血,只怕过不了几年,晓寒就会变成项家名副其实的女主人了。 凤如练故意端起一杯酒,轻轻对晓寒说:“这一次,还要多谢夫人去求回了烈云剑,才让老爷轻而易举将我救回。如练要敬夫人一杯。” 晓寒不大喝酒,因为她有酒后头痛的毛病,凤如练自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故意在人前这样做。 晓寒知道避不过,也不推却,只是举起面前的杯子:“凤夫人客气了。我只是做了自己应当去做的事。”说完喝下杯中的酒。 可是凤如练明显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她。她再一次斟满酒杯,笑的很灿烂:“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可以获救,夫人可谓功不可没。我一定要敬满夫人三杯。” 晓寒有片刻的犹豫,凤如练看到她微皱的眉头,装出一派被夫人欺负的小妾模样,畏畏缩缩的说:“夫人不愿意吗?” 项君复看见这么多宾客都在看向自己的一妻一妾,晓寒却一副为难的样子,心中暗生不快。他说:“如练一片真诚,你为何不愿饮下杯中之酒?” 晓寒勉强的笑着:“怎么会呢?我只是怕凤夫人身子还未大好,喝这么多似乎不太合适。” 凤如练很快的接上:“多谢夫人关心,不过我的身子早就好了。来,我敬夫人。” 晓寒只得在满桌人的见证下,喝下了凤如练敬她的三杯酒。只片刻功夫,她的脸上就酡红一片,头也开始有些晕沉。 凤如练看出她已经喝多了,立刻装出一副很关切的样子:“哎呀,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胜酒力?我看夫人似乎面色不佳,不如还是早些回房歇着吧。” 说着就让梨花扶晓寒回房休息。晓寒没有推辞,向众人告了罪,就随着梨花回房了。 桌上的客人对凤如练赞誉有佳,个个都夸她懂事,还说项君复如此有福气,妻妾和睦,实在是男子之幸。 -- 第23页 晓寒一回到房里,就立刻躺下了。梨花忙忙的叫人准备了醒酒汤,喂晓寒喝了一大碗,然后又打水给她沐浴更衣。直到将她安安稳稳扶上了床,梨花才守在晓寒的床边坐下。 她怕今晚晓寒会闹酒,所以不敢离开。 晓寒昏昏沉沉的睡到半夜,忽然感到一只大手在轻抚她的额头,还有一个声音在轻声唤她:“寒儿,你好些了吗?” 寒儿?虽然迷糊,可是晓寒清楚的知道会叫她寒儿的人,这世上只有一个。 她慌乱的睁开眼,果然看见易殊同那张关切的俊脸:“寒儿,你醒了?头痛吗?我带了良药过来,你服下一颗,明早就不会头痛了。” 他说着就要将一颗药丸送入晓寒的嘴里,晓寒头一歪,轻轻的避了过去。 “出去!” 易殊同看着晓寒倔强的模样,柔声哄她:“寒儿,别任性,快把药吃了,不然明早,你会头痛的。” “我就是头痛也跟你无关!” “我说过了,只要是你的事,就跟我有关。”易殊同笑的没一点正经。 晓寒强忍着头昏脑胀,尽量心平气和的说:“我的事,跟你无关。男女授受不清,我希望易公子可以为我的名节考虑。” 易殊同环抱住双臂:“我就是为了你的名节考虑,才会在深夜过来看你啊。” “你!”晓寒觉得自己似乎根本没法跟他交流。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有夫之妇,若是被人知道自己跟他三更半夜在房中相见,那就真的糟了。 “寒儿不想见到我?我还以为看到我,你会很高兴呢。” 晓寒低下头,他说的没错,她除了害怕,心里更多的是惊喜和雀跃。可是多年来的礼教让晓寒知道怎么掩饰心里的想法。 她很冷静的说:“请易公子自重,不管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不管你是想羞辱我也好,想看我笑话也好,都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是有夫君的人,不可以跟其他男子牵扯不清。” “夫君?我看你那个夫君,一年多都不进你房中一步了。” “我的夫君怎么样,都跟易公子无关。请你出去。” 易殊同这一回没有再听她的话,他轻轻托起晓寒尖尖的小下巴:“寒儿,看着我。” 晓寒不看。 “寒儿,看着我。”易殊同的声音好像带着深深的魔力,晓寒抗拒了很久,终于跟他的视线交汇。 只那么一下,晓寒就再也移不开双目。 易殊同深邃的眼眸里流光溢彩,昏暗的烛光让他看起来更增几分神秘,他深深的看着那双撞上他双目的不安眼眸,心底涌起笑意。 晓寒知道自己应该移开双目,应该一把推开他,应该让他滚出这间屋子,甚至,若是他执意不从,自己应该以死明志。可是,她的双手没有半分力气,她的眼睛像是被他吸住了,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寒儿,你还敢说自己不想见我?”易殊同是一个很有经验的成熟男子,他当然看的出晓寒对他早就动了心。 只是她因为自己项夫人的身份,没办法正视自己的内心。更有甚者,她或许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了他。 易殊同猜的没错,晓寒根本就不知道她这种小鹿乱撞,还有失魂落魄的表现,根本就是情意萌动的征兆。 因为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又克制不了自己去想他,晓寒感到很害怕。她也不敢把这件事同梨花商量,她毕竟还懂得,这是不能告诉其他人的事。 晓寒的脸上写满单纯和无助,还有很多迷惘,她看着他,也诱惑着他。她身上那股清甜的香气早就笼罩了他的鼻息,细腻的肌 肤也让他的手指不忍心离去。 还有那张红嫩的小嘴,微微张开,气息急促,好像在诱惑着他,用他的薄唇去覆盖。 易殊同向来随心所欲惯了,所以他依从自己的心意,渐渐低头,想要尝一尝那张小嘴的滋味,是不是跟他想象中的一样美好。 晓寒慌了,她看着易殊同那张越靠越近的俊脸,心里在激烈的挣扎。在那张薄唇覆盖上她的小嘴之前,理智终于战胜了一切。 “啪!”清脆的响声在屋子里响起。 晓寒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不敢相信自己打了他。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易殊同,他不相信这世上居然还有能够打他巴掌的人! 两个人都被对方吓住了,一时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直到晓寒的大眼睛里再次蒙上一层水雾,再次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易殊同的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自己把她吓哭了。 他观察了她这么多天,自然是知道她平常的端庄镇定都只是项夫人的伪装。真正的她,其实只是一个胆怯无助,心地单纯的小姑娘。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自己从心所欲,随性而至。只是他忽略了她的感受,她一定被他吓坏了。 一双修长的大手轻轻的抹去那张小脸上不断滑落的泪:“乖寒儿,不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吓着你。快别哭了。” 可是易殊同越是哄她,她就哭的越是伤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易殊同无奈的笑了:“我说过了,因为我喜欢你。” “可是,可是我是有夫君的人,你不可以,不可以轻薄我的。”晓寒呜咽着说。 -- 第24页 “我知道你是有夫君的人,可是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有没有夫君。寒儿,你不喜欢我吗?”易殊同擦掉她脸上最后一滴泪,很郑重的问她。 晓寒呆住了,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这么温柔的哄过她,这么郑重其事的对她说喜欢她。 她知道自己不该开心的,可是,她没法欺骗自己,她真的很高兴。 她实事求是的说:“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易殊同笑了:“你喜欢看见我,心里还会乱跳,夜里还会想着我,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晓寒惊讶极了。 “这个就是喜欢了。你喜欢我,所以心里才会乱跳,夜里才会失眠想着我。寒儿,你不知道吗? 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我,我喜欢你了?”晓寒睁大了眼睛。 “是,你喜欢我了。寒儿,我很高兴。”易殊同轻声笑着,那张俊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高兴跟得意。 “我喜欢你?不会的,不会的!”当震惊过去,晓寒开始拼命不愿承认他所说的话。 易殊同知道要让她接受这个事实还需要时间,他也不急,越是难到手的东西,才越是珍贵。 他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趁她愣神的时候把丸药送进了她的嘴里,又喂她喝下几口水。 “寒儿,我不逼你承认,可是你自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明晚再来找你。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带着你离开这里。” 杳无音讯 易殊同让晓寒躺好,右手忍不住在她水嫩的小脸上轻轻拧了一把,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屋子,只剩下晓寒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不清楚易殊同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可是她知道,一个有夫之妇,是不应该对别的男子动心的。 但她却对易殊同动了心,她喜欢看见他的样子,喜欢听他用低沉悦耳的声音唤她“寒儿”,喜欢他用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面颊。 她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可是她无力拒绝他的触碰。 她虽然早已有了夫君,可是项君复从未对她这么温柔过,他甚至从未仔细的看过她。 他不知道晓寒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晓寒之于他,只是家里一个既好看、又能干的听话娃娃,根本就可有可无,任何女人都可以取而代之。 一直以来,晓寒都认为夫妻之间,是不该像她跟项君复这么冷淡的。可是项君复不喜欢她,她也并不在意。她以为原因是像项何氏说的那样,得不到夫君的喜爱,是因为自己不够好,长的不够漂亮,性子不够温柔。 可是如今,有一个比项君复出色一百倍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说喜欢她,让她的整个心里都在发颤。 易殊同不但说他喜欢她,甚至愿意带她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是跟他私奔吗? 想了一整晚,晓寒都不能否认,自己确实是喜欢上了易殊同。可是她是个嫁了人的女子,若是跟他走了,那就犯了七出之罪。 她会丢尽项家庄和项君复的脸,将来也没有面目去见九泉之下、将她如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项何氏。 更何况,晓寒虽然单纯,却并不愚笨。她看的出易殊同确实是喜欢她,可是有多喜欢,她也拿不准。 至少,她还没有走进他的心里最深处。她也不了解他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若是她没有跟项君复定过亲,若是她没有这么早就嫁到项家来,也许一切还有机会。 可是她早已是嫁了人的妇人,更别提如今她操持的是武林中很有名望的项家庄! 她也想到外面去走一走、看一看,她也想体验一回那种禁书中所写的,男女间缠绵悱恻的恋情。 可是,她是孟晓寒,她的身上有项何氏重如千钧的临终嘱托,她的心里还有十几年来,学到的妇德荣耻。 为了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子,她能够不顾一切的跟着他走吗? 到天大亮的时候,晓寒已经想清楚了这一切。 她把那块易殊同没有收回去的黑玉,装进一个小小的香囊里,然后系在最贴身的衣物上。 她很感激易殊同,让她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知道了什么是男女情爱,知道了心跳和牵肠挂肚的滋味原来叫做喜欢。 可是,她不能离开这里,因为她是项家庄的当家主母,多年的教育让她没有办法做出这等惊世骇俗之事。 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害怕。易殊同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她不能只因为喜欢他,就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去任何地方。 所以,她像往常一样,打扮齐整,就离开了屋子去用早餐。 因为有易殊同这个客人在的关系,早餐也是由他们一起作陪。 易殊同的目光灼灼的看过晓寒那张冷淡到极点的小脸,心里不由一惊。难道这个小女人,会不愿意? 他一直浪荡不羁,处处留情,从来没有女人能够抵得住他这样温柔和刻意的攻势,所有的女子都会哭着喊着要他带着她们离去。 这一回,他第一次愿意带一个心仪的女子离开,心里却有些忐忑。他看的出,晓寒没法拒绝他的示好,可是她并没有迷恋他。 一直到吃完早膳,晓寒都没有看过易殊同一眼,她害怕看见那双深邃迷人的双眸,她害怕自己会把握不住自己的感情,冲动的跟着他离去。 -- 第25页 整个白天,她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他,拼命的用各种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可是夜晚,还是不知不觉的降临了。 她穿着齐整,坐在床沿等着他。他说今晚会来找她,她会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等了一整晚,晓寒的双腿渐渐变得麻木,可是易殊同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她看着那扇雕花的木窗,总是以为下一刻,他就会带着玩世不恭的迷人笑容,出现在她的面前,轻声唤她:“寒儿。” 可是他没有,一直到鸡叫三遍,他都没有出现。 晓寒揉了揉酸痛的双目,轻轻站起身来,只片刻功夫,她瘫软下去。 这一天,晓寒病倒了。 看过大夫,吃过药,她迷迷糊糊睡了一整天。 到晚上,她清醒了一点。跟平常一样,除了李管家,没有其他人来看望她。 李管家告诉她,项君复让她好好休息,家里的事可以先让凤如练接管,另外,易殊同昨夜有急事离开了。 晓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李管家,我这病不碍事的,过两天也就好了。” 她不是不想把家里的权利交出来,只是当初项何氏把这个家交到她的手上,她就有义务管理好这一切。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晓寒这一病,居然拖了一月之久。凤如练在项君复的首肯下,拿到了晓寒那串钥匙。 到晓寒病好的时候,项君复难得的来看她。 晓寒穿着暖和的浅色衣裳,在窗前坐着喝甜汤。一场病让她的小脸显得更加苍白,眼睛也变得更大了。 她慢慢起身:“夫君。” 项君复看着她病弱的样子,倒生出了几分怜意。好歹也是自己看着她长大的,虽说作为女人不解风情了点,可是此番大病一场,倒是让她变得乖巧了几分。 “你坐着吧。我这一向也没时间来看你,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大夫说,再休养上一段时日,就不用再吃药了。”晓寒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可是仔细一看,她的眼睛却透着一丝忧郁。 自那晚以后,她再也没有得到半点易殊同的消息,他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晓寒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失约,她想也许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做,也许他压根就不需要得到她的答案。 习惯了被人漠视的晓寒,这一次,却意外的放不下来。她一直在等,也许他是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脱不开身,所以才会不能来跟她说一声。 她担心他有没有出事,会不会受伤。她宁愿相信他是不能来,而不是忘记了她。 项君复伸手摸了摸晓寒消瘦的面颊:“怎么瘦了这么多?” 晓寒有些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项君复也不怪她,他们本就不算亲近。 “我看你身子还未大好,怕是要调养很长时日。不过家里的事倒是一天也落不下来,我看如练这些日子也管的井井有条。不如你就好好歇上一年半载,让如练来给你分担一下。” 晓寒想也没想就点头说:“好。” 项君复没想到晓寒居然会一口答应,他笑着问:“这是娘交给你的差事,怎么这么轻易就愿意给了别人?” “我的身子不好,勉强理事也不是长久之计。既然凤夫人精明能干,让她去管也是一样的。”晓寒说的是真心话,她现在心里懒懒的,打不起什么精神来。既然项君复想让凤如练掌权,就让她去。 项君复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觉得晓寒虽然迂腐了点,可是还算听话,一时心中高兴,居然说:“晚上我在你这过夜好了。” 晓寒的身子僵住了,可是很快,她就平静的说:“多谢夫君关心,只是我这大病初愈,屋子里还有很多病气。夫君若是在这里过了病气去,那可怎么是好?” 项君复当然不知道晓寒心里的想法,他以为她是像原来一样,恪守一个做妻子的本分,害怕夫君会生病。 他也不坚持,慢慢说:“也好,等你大好了,我再来看你。明日我让李管家去街上的首饰铺子给你挑些首饰。你歇着吧,我先走了。” 晓寒温顺的站起来:“谢夫君。” 一个月以后,晓寒的病终于大好了,只是她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可做了。 易殊同还是没有一点音讯,晓寒没有办法叫人去打听。就算是打听,也没有人知道神秘的易家人现在在做什么。 她总是记得那声悦耳的“寒儿”,每天晚上她都怀着一丝期望躺下,希望今晚他可以从窗户那里出现,然后叫她的名字。 她一直怀着希望等着他,直到那一天,她去凤如练那里找她商量过年的事。一直以来,过年的事都是她跟项何氏在操持,她怕凤如练没有经验,无从下手。 慢慢走到梅花小筑,这里跟她的听雨阁不太一样,样样东西都是最华贵的。只是晓寒从不去争这些身外之物,她的东西,只要够用就行。 此时刚过午后,小筑的院子里没有下人守着,只有两个粗使丫头在院子角落里打盹。 她带着梨花走到凤如练的房间前,听见凤如练正在跟春柳说话。 “夫人这一回得了家里的大权,看那个姓孟的以后还怎么嚣张。” 凤如练洋洋得意的说:“马上就是年关了,等过了年,我再让老爷把那个碍眼的女人赶到别院去,省的碍眼。” “老爷这么疼爱夫人,说不定明年夫人就能做项家的主母了。只可惜那个姓孟的,手里有老夫人留给她的玉佩,上一回,又帮老爷拿回了烈云剑。夫人,您说老爷会不会……” -- 第26页 凤如练压低了声音:“不会的,你以为老爷不知道她那块黑玉是怎么来的吗?本来那晚她屋里跑进一个男子,我想让老爷休了她的。可是谁知道她却弄了一块黑玉来。老爷就先去吓吓她,再演了一出好戏,让别人都以为我被贼子抓走了,再让那个女人去找易家的人要回烈云剑。现在剑也拿回来了,她也没什么可用之处了。那晚的事她也一直没跟老爷解释清楚,你以为老爷真的会容忍一个对他撒谎的妻子?你看着吧,最多到明年,孝期一满,就是她离开项家之时。” 梨花惊讶的几乎就要叫出声来,晓寒眼明手快掩住她的嘴,然后拖着她立刻离开了梅花小筑。 到了晓寒自己的屋子里,梨花几乎是立刻说:“夫人!凤夫人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会被老爷赶出庄去吗?” 晓寒苦笑了一下:“恐怕是真的。”没想到他们早就知道了那块黑玉的来历,怪不得那天项君复的表情会那么奇怪。 凤如练说的不错,既然已经利用她拿回了烈云剑,自己又有事情没有交代清楚。项君复,怕是不会再留下自己了。 “夫人。”梨花用力握住晓寒的手,她替晓寒不值,替她感到难过。为了项家庄任劳任怨这么久,到头来被老爷利用了不算,还要被赶出庄去。 晓寒早就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平静,如果真的让她走,她也愿意走。如今家里的事都由凤如练接管了,项何氏的恩情她也还的差不多了,这里,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她对梨花说:“若是真要我走了,也没什么。你要是愿意留下来,我会让李管家好好照顾你……” “我跟着夫人走。夫人在哪里,我就去哪里。”梨花打断晓寒的话,很坚定的说。 春暖花开时 晓寒欣慰的笑了,她说:“我们先来点一点,可以带走的东西有多少。” 她跟梨花花了很长时间,把她目前的身家都点算清楚。这些年,她每个月的月钱都存了下来,加上其他的打赏和金银细软,居然有个几千两。 晓寒放了心,便是被赶了出去,她也可以置办田产,养活她跟梨花两人。 她不是傻瓜,自己应得的东西,她会全部带走。可是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一样也不会要。 算清了自己的财物,她就立刻将自己接管项家庄以后所有的账册整理出来,把账目清算的清清楚楚。 然后她拿着账册,去项君复的书房要求见他。 项君复已经很久未见晓寒,看到她主动来找他,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接着挂上一抹惯常的冷冷笑意:“你怎么来了?” “夫君,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何事?” “我的病虽然好了很多,可是身上一直酸软无力。大夫说最好能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静养一段时日。所以,我想去家里的别庄休养几月,等全好了,再回来。” 项君复有些摸不准晓寒的意思:“还有段日子就要过年了,你这个时候过去,项家怎么能离得开你呢?” 晓寒微笑:“现在凤夫人早就能将庄子打理的井井有条,没了我,她也一样能处理好事务。我留在这里,病恹恹的,反而冲了过年的喜气。再说,过年的时候,庄子里人来人往的,我怕是愈发休息不好了。” 项君复半晌没有回音,他犹豫了好一会,才说:“也好,你就去别庄休养吧。多带点下人过去,我再让秦护卫挑几个好手保护你的安全。” 晓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如此,就多谢夫君了。” 三日后,晓寒带着几个下人和护卫,去了项家在乡下的别庄。 别庄很大,就像晓寒所说的那样,四周山清水秀。虽说现在是冬天,看不见红花绿草。可是等到开了春,这里的景色会美的像一幅画。 从前项何氏还在世的时候,每年春天总是会带着晓寒来这里住上十天半月。 因为离开了繁杂的事务,还有那些让她烦心的人,晓寒很快就在别庄过起了优哉游哉的日子。 她每天清早起来后,会练上一套拳脚功夫。等她练完功,梨花会摆上清爽的白粥、精致的小菜、绵软的点心,还有煮的恰到好处的现下的鸡蛋。 用过早饭,晓寒会在别庄里四处转悠一圈,然后读书习字一个时辰,再跟梨花一起做上一个时辰的针线活。 中午的饭食很丰盛,总会有护卫们在别庄附近捉的野味,还有各种晒好的干菜和咸货。大病初愈,心情又变得开朗许多,晓寒的胃口一下大开,总是能吃下满满一大碗香粳米饭和许多烧的香辣的菜食。 午饭后,她会小睡一下。醒来后她通常都会带着梨花和两个护卫,去附近的山上游玩一番。若是天气不好的时候,她会留在屋子里练习画工。 掌灯时分是用晚膳的时间,通常会是清淡的小菜和点心。晚饭后,晓寒照例会舒舒服服的洗上一个澡,然后在房里跟梨花说说笑笑。 一整天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完了。 晓寒不知道项家庄的任何消息,她的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什么时候项君复让她走,她就走。所有的财物都在搬来别庄时带在了身边,晓寒一点都不担心将来的生活。 她只怕自己的父亲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到时候恐怕会找项家庄的麻烦。 -- 第27页 晓寒的心情舒畅了,精神也变好了很多,因为生病而消瘦的身子渐渐丰腴了不少,苍白的小脸上也透着健康的粉嫩娇红。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照例会想一想易殊同。他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可是晓寒已经不再着急。如果他记得她,不管多长时间,他一定会回来找她。如果他不记得她,那晓寒就当那些日子是做了一场美丽的梦。 一场纷纷扬扬的漫天大雪,将新年带来了这个世界。 晓寒穿着暖和的厚重披风,在院子里跟梨花他们一起放花炮。因为远离了项君复和自己身上的重担,她身上开朗奔放的一面完全显露了出来。 跟着她来的那些下人和护卫,初时被她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也就习惯了。慢慢的,还会跟着她后面一起疯闹。整个别庄里每天都热闹喧腾,过年的这几天更是如此。 晓寒虽然搬出了庄子,可是对待下人大方这一点却从来没有改变过。除夕的时候,她给每一个人都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许是李管家的提醒,项君复也派人给她送来了过年要用的东西和份例。 这个年,她过的很开心。她做了很多自进了项家后就不敢再做的事。比如跟着别庄的管事一起去置办年货,在街上挑选自己中意的东西;比如自己亲手去放花炮;再比如混在人群中去看花灯。 她就像一只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鸟,欢快的过着快乐的日子。 梨花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开朗快乐,心里也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晓寒在项家,过的确实太压抑了。现在看来,离开项家,倒不失为好事一桩。 过完热闹的新年,别庄里恢复成原先悠闲自在的模样。晓寒还是跟原来一样,每天很有规律的起居生活。 一转眼,就到了春暖花开时。别庄里鲜花盛放,到处都是上下纷飞的蝴蝶和嗡嗡乱舞的蜜蜂。 附近的青山开始转绿,无数的鸟儿也回到转暖的大地,处处生机盎然。 晓寒经常带着梨花去附近的山上,采集各种鲜花,回来晒成干花。沐浴的时候可以撒在浴汤里,还制成了各种各样的香囊,分送给别庄的其他人。 这几个月的功夫,晓寒长高了不少,身子也变得玲珑有致。胸前的柔软总是涨涨的疼痛,原先的肚兜被撑得高高的,每一回沐浴都会让晓寒含羞不已,遮遮掩掩的不敢让梨花看见。 她的腰肢本就纤细,如今胸前变的丰隆,更显得的纤腰一握。因为个子长高了,腿也变的更加修长。 对于她身体上的变化,梨花几乎是第一个发现的人。晓寒不好意思让她看见,她就笑着说:“小姐,你这样是好事啊,干吗遮遮掩掩的。我就知道小姐会出落的更加好看,果然是这样。” 晓寒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可是她也不能否认,身体的变化让她既害羞又高兴。原本她总是觉得自己太过单薄纤弱,不像凤如练那般有着明显的曲线。现在这样,让她的心里也暗暗自豪。 她很高兴的叫人去制了一批新的衣裳鞋袜,原先的衣裳都短了不少,鞋袜虽没小,可是为了跟衣裳配成套,还是要制些新的。 原本晓寒每一月都有不少份例上的制衣费,往常都是由她自己记下就行。可是如今,管家的人是凤如练,她就拟好了一份单子,让凤如练拨钱。 凤如练却只拨了一半的银两的给她,还让下人带话给她,说她一次做这么多衣裳也穿不完,一半也就够了。 梨花听了那话,几乎当场跳起来。晓寒只是轻轻一笑,她原本就不跟凤如练计较,如今在别庄住的心旷神怡,就更犯不上为这些小事生气了。 她见凤如练不给拨钱,也不多说话,只是写了一封信让秦护卫的心腹亲手交给项君复,信上照直说了这个月的份例不够。 很快,项君复就让人送来了足够的银两,顺带还多加了一些。晓寒只收下了自己应得的那一份,多余的让下人又给他带了回去。 凤如练因为晓寒给项君复直接送信的事大发雷霆,可是她又不能去找项君复吵闹。因为项君复虽然宠爱她,可是在家里的开支方面,一向清清楚楚。虽说晓寒被休是迟早的事,可是只要她在项家一天,她就还是项君复名正言顺的妻子。 凤如练私下里派人去打探了一下,她想知道为什么住在别庄的晓寒,还需要添置那么多衣物。回来的下人告诉她:“夫人如今比原先长高了不少,身子也丰润了,原来的衣裳怕是都穿不下了。”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凤如练的心沉到了海底,浓浓的妒意凭空而降,几乎将她掩埋。她早就知道晓寒是个美人胚子,可是因为她一直都是瘦瘦小小的,还以为这辈子都会是这副样子了。 没想到去别庄休养了小半年,居然让她变了这么多。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那下人脸上露出的神情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晓寒变得更美了。 刚刚才放下来没多久的心,在一刹那又提到了嗓子眼。绝对不能让项君复看到现在的晓寒! 这么多年,她清楚的知道,项君复对她,不过就是对美丽女人的兴趣而已,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项君复在外面,也不是没有女人的。只是一向怕麻烦的他,从不把女人带回家来。他碰的,也大多是些青楼女子。花上一些钱,包上个一年半载,想去了就去,不想去了几个月也不用去看一眼。 -- 第28页 晓寒并不知道项君复的这些风流韵事,可是凤如练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她从来没有想过能够一个人独得他的宠爱,可是只要能比得过晓寒,夺得家里的大权,她就心满意足了。 如今,连晓寒都变得初有风韵,对于性好美人的项君复来说,还有什么比一个娇美的小妻子更让男人兴奋的呢? 凤如练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让项君复见到晓寒。 可是项君复每一年的春天,也有去别庄住上几日的习惯。今年的日子眼看也要到了,于是凤如练故意说自己想去别的地方玩一玩。 可是恰巧今年别庄附近的收成不错,项君复早就做了决定,要去别庄看一看。所以他没有同意凤如练的提议,照常决定十日后就去别庄暂住。 凤如练心急如焚,她偷偷派了人去别庄给晓寒下泻药,可是因为秦护卫给晓寒派去的都是好手,下药没有成功。 此计不通,她唯有盼着晓寒生病,可是一直等到出发的前一晚,从别庄传来的消息还是晓寒安然无恙。 带着一颗被嫉妒塞满的心,凤如练忐忑不安的跟着项君复去了别庄。 晓寒早就做好了准备,收拾好了项君复要住的主屋,然后带着别庄的下人在门口迎接他们一行。 项君复一下马车,就被站在门口,冲他甜甜一笑的晓寒震住了。 这,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瘦小苍白的孟晓寒吗? 眼前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衣,头上梳着简单的双髻,没有佩戴首饰,只斜插了几朵娇嫩的花儿。那头乌黑的头发下,是她那张比花儿还娇嫩的面容。 嫩白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着淡淡的笑意。翘翘的小鼻头上沁出了几粒细小的汗珠,项君复几乎想伸出手去替她擦掉。原本就诱人的樱唇变得更加水嫩,嘴角微微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 而她原本消瘦的身子居然变得丰润起来,胸前隆起两座好看的小丘,项君复的视线停留在那里好一会,舍不得离开。 纤细的腰肢上系着一条粉色的飘带,将那细腰更衬的盈盈一握。柔软的飘带顺着她的腰肢垂落下去,项君复这才发现,她居然长高了不少。 而且一举手一投足,居然很有些小女人的风情! 仅仅不到半年的时间,这个小女孩就长大了! 不安 凤如练气疯了! 她想过晓寒会变的很美,可是没想到会这么美! 眼前的小女人比这世上最娇艳的花儿还要美丽动人! 原来她不是长不大,而是还没长大! 凤如练强忍住心头的怒气与妒忌,慢慢将身体贴在项君复的身上。她看到了项君复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这让她心惊不已。 晓寒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外貌变化,让眼前的两个人都动了心思。她还是跟从前一样款款走到项君复的面前,缓缓行礼:“夫君。” 项君复一个大步上前,把靠在他身上的凤如练弹了开来。他殷勤的伸手扶住晓寒软嫩的小手:“不用多礼。” 晓寒站起身来,想把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项君复却握的更紧了。晓寒有些不明所以,可是在项君复的面前,她一直都是柔顺的,所以也没说话,随他去了。 项君复亲热的携着晓寒的手,一边朝别庄里走去,一边用难得的温和语气说:“在这里住的可好?” 一听到这个,晓寒就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很好。这里环境清幽,很适合静养。” 她的脸颊泛着娇艳的嫩红,整个人都透着精神,看起来确实是过的不错。项君复握着她绵软的小手,心里暗叹:到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她居然是长的太慢。不过也好,这下自己又多了几分乐趣了。 进了别庄,管事恭敬的领着英俊的庄主走向为他收拾好的主屋。凤如练愤愤的跟在项君复和晓寒的身后,看着他们相握的双手,恨不得将晓寒千刀万剐了。 她故技重施,用她那娇滴滴的声音唤道:“老爷,您等等我啊。” 项君复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慢慢走吧,反正在别庄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说着继续拉着晓寒往前走。 晓寒温顺的走在项君复的身边,她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项君复会不理会凤如练,反而对自己这么亲密。 到了主屋,项君复拉着晓寒一起坐在铺了名贵软席的软榻上。他一边细细的问着晓寒的近况,一边伸手把她娇小的身子搂进怀里。 晓寒有些不适应的僵硬住身子,他看出她的不安,哈哈一笑,干脆把她抱到怀里,让她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 晓寒彻底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对待她的项君复。因为太过惊讶,她连拒绝都忘了说。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项君复修长的大手已经探到了她胸前丰盈的柔软上。这一摸,居然叫他舍不得放手了。这里比从前丰盈了许多,那团柔软在他的掌中弹动,触感极佳。 不愧是年轻的女子,这身体的弹性就是不一样。前段日子他在金乡搂包下的那个雏儿,已经算是一等一的好了。没想到他自个儿的小妻子,才是最极品的一个。 再加上晓寒身上那股子若有若无的淡淡甜香味,还有她茫然不知所措的稚嫩模样,都让项君复兴趣大增。 他的手上不觉不知多用了一点力,想更好的感受手中诱人的触感。 -- 第29页 晓寒却因为他这突然增加的力道,疼的轻叫出声:“啊。” “怎么了?”项君复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的问道。 晓寒羞得脖子都红了,她低着头,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疼。” “我弄痛你了?”项君复有些奇怪,他并没有用什么力道啊。 “恩。” 项君复看着晓寒娇羞的模样,忽然心中一动,他哈哈大笑:“我怎么忘了,你现在正是长大的时候,是会痛的。乖,我轻一点,不会再弄痛你了。” 晓寒支支唔唔了半天,还是红着一张小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很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再说她也不明白项君复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说要休了她吗?现在是? 随后赶过来的凤如练,一走进来就看见项君复姿势潇洒的把晓寒抱在怀里,一只大手还暧昧的搁在晓寒的胸脯上缓缓揉动。 熊熊怒火在她的脑子里炸开了,她简直不敢相信,项君复居然在她的面前对晓寒做出这种举动来。 从前,他根本看都不会多看晓寒一眼。这都要怪那个女人!生的这般模样! 凤如练心中好恨!她刚刚才接管了项家庄的诸项事宜,就算那些管事们个个都不服气她,她也耀武扬威的将他们压制了下来。 如今,晓寒若是重得了项君复的宠爱,那她还手里还剩下什么? 没有子嗣,没有权利,甚至可能会没有项君复的宠爱! 凤如练用她喷火的双目死死的看着满脸通红的晓寒,这个女人,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作为一个功力深厚之人,项君复早就知道凤如练走进这里。只是他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从前在晓寒面前是这样,如今在凤如练面前,就更是这样。 再说,这个女人应该不会这样不懂事。他在外头有很多女人的事,她应该知道的清清楚楚。现在他跟自己的夫人亲热,就更加不干她的事了。 项君复淡淡的说:“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跟晓寒说。” 晓寒这才看见凤如练带着几个丫鬟站在不远的地方,她大窘,急急忙忙的就要从项君复的腿上跳下来。就算她现在不管事,可总还是夫人。这样坐在项君复的腿上,给其他人看了去,实在是丢人的很。 可是项君复却用力把她按住,不让她乱动,接着冷冷的说:“都下去吧。” 片刻间,所有的人都退的干干净净,包括心不甘情不愿的凤如练,管事甚至还替他们殷勤的关上了门。 项家庄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很喜欢晓寒这个夫人,如今夫人变得更美了,老爷也终于发现夫人的好了,个个都为此高兴的不行。 特别是梨花,她笑的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对着七窍生烟的凤如练笑嘻嘻的说:“凤夫人好,对了,您极少来这别庄里住,不如我带着您四处去走走如何?因为我想老爷跟夫人恐怕要到晚饭前才会出来了。” 说完也不看凤如练气的通红的脸,带着其他人乐呵呵的走了。 这一晚,别庄就像是过年一样。厨子卯足了力气,一定要烧一顿最好的宴席出来。其他的下人也都争相告之,一时间整个别庄都知道项君复刚一来,就抱着晓寒进房的事了。 而在房中独处的两人,却是各怀心思。 项君复早就按捺不住,想把怀里的温香软玉抱上床了。可是晓寒却又太害羞,他怕要是像从前一样,她的身子瑟瑟发抖,那就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晓寒一方面是紧张,另一方面,她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闪过了易殊同的影子。 在跟自己的夫君亲热之时,想到了别的男子,这一点让晓寒觉得很不堪。项君复纵有千般的不是,也是她名正言顺的结发夫君。若是真的能跟他变成恩爱夫妻,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晓寒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内心,那一抹美到不像话的男子身影,怎么都挥之不去。 项君复却不知道晓寒的心里正在做着天人交战,他的手一寸一寸抚遍晓寒的全身,然后停在她挺翘而有弹性的臀部上。他有些戏谑的说:“这里也变了不少。” 晓寒的脸变得更红:“夫君,莫要笑话我。” “我没有笑话你,我这是在夸你啊。你现在终于长大了,不枉我等了这么多年啊。”他似乎忘记了,他在半年前,已经决定不要晓寒了。 晓寒忽的一下从娇羞中醒悟过来,她猛地明白了,项君复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是因为她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项君复的大手继续放肆的抚遍她的全身,然后轻轻脱下她的外衫。晓寒的身子变的比刚才更僵硬。他根本就不喜欢她,他要她只是因为她现在变得跟那些女人一样,柔软丰盈。 而她心里那抹潇洒自在的英俊身影,却是在她单薄无助的时候,就愿意喜欢她的人。 项君复感觉到晓寒的僵硬,他以为她是害羞,所以难得的耐着性子哄她:“乖,别怕,我会让你快乐的。” 他的性子怪异,对待女人也从来没有耐心,如今因为被晓寒的美丽所迷惑,才会愿意放下身段,去哄她。 谁知怀里的小女人一点都不领情,她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两只手还在推拒着他的胸膛。 他的眉头一皱,目光从方才的迷醉变成阴冷:“怎么了?你不愿意?” 晓寒被他阴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对他的恐惧是从小就有的,她也从来不曾推拒过他。被他这么一吓,晓寒赶紧说:“夫君,我不是的。只是,只是,我今日不能服侍夫君。” -- 第30页 项君复看着晓寒闪躲的双目,大手往她臀下一探:“葵水来了?” 晓寒忙不迭的点头,笑容又回到项君复的脸上,他就知道,这个小女人怎么可以推拒他呢? “今日不便,那就算了。你陪我去附近走一走如何?”项君复想着既然不能做那事,待在房间里也无趣的紧,不如去附近逛一逛。 晓寒赶紧说:“当然好了,夫君想去哪里走走?” “无所谓,你喜欢哪里就去哪里吧。” 晓寒从他的腿上下来,然后想了一下说:“我带夫君去看看花儿吧,这里的花儿开的格外艳。” 项君复理了理衣衫:“好,我带你骑马去。” 说完就握住晓寒的手,走出房间,吩咐道:“来人,备马!我要跟夫人去附近走走!” 晓寒顺从的被他抱上马,然后策马往她说的那一处走去。 四周的景色非常优美,可是晓寒却没有一点欣赏的心情。她只是暗自庆幸,今日刚巧来了葵水。若不是这样,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夫君的求欢。 这几天,项君复应该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了。可是几日后呢?到那个时候,她还能用什么理由来推拒他? 一丛丛烂漫的山花在他们眼前晃过,项君复兴致大好的欣赏着这里的风景,大手继续在晓寒的身上放肆的游移。 可是晓寒的心里,却纠结成了一团。 阳光明媚,她却觉得有些寒冷。 她开始格外想念起,那个到现在都音讯全无的易殊同。 他,到底在哪里? 他,还记得她吗? 捉奸在床 晓寒的郁郁并没有能影响到项君复的好兴致,他在别庄如鱼得水,每日带着晓寒在山间游山玩水。 晓寒还是不能适应跟他的亲近,随着她葵水的结束,心中也越来越害怕夜晚的到来。 该来的总是会来,她是他的妻子,她没有办法拒绝他的求欢。 这一天晌午,他们一起用过丰盛的午膳,项君复照例把晓寒拉到怀里,温存了一会。 “你的身子可大好了?” 晓寒一怔,随即老老实实的说:“已经好了。” 项君复的嘴角绽开一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的笑容:“哦?那今晚记得早点回房,我要你香喷喷的在床上等我。” 他轻啄她雪白修长的颈项,在上面留下一点点隐约的红痕。 下午,项君复因为一些事务走开了,晓寒的心中慌乱一片,呆在自己的房里做着针线活。 “哎呀,夫人,你把荷包都缝死了。”梨花大惊小怪的声音把晓寒从茫然中拉了出来。 “什么?” “你把这个荷包给缝死了。”梨花从晓寒的手中拿过那个被她缝住了开口的荷包,用小剪刀剪开那些丝线,开始补救工作。 晓寒愣愣的看着梨花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一时大意了。” “夫人,你这几天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老爷现在终于跟你亲近了,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高兴似的。” “我高兴呀,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晓寒说。 梨花轻轻一笑:“夫人,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我还能不知道你吗?你从心里到脸上都没有一点点高兴的样子。” 晓寒低了头,不说话。 “夫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是,你好不容易才能跟老爷如此亲近。怎么着,也得趁着这次机会,争取能得个子嗣。老爷的性子古古怪怪的,好一时坏一时,还是有个孩子要放心的多。要是能生个小少爷,以后就算老爷他又变了,你这辈子也不愁了。” 晓寒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我……” 梨花叹了一口气:“不管你在想什么,总得为了自个儿以后做打算。现在好容易才有了这次的机会,你可得把老爷给哄开心了。只要有了孩子,咱们以后什么都不怕。夫人,你也不想,将来真的被赶出项家庄吧。别的先不说,你爹估计就得被活活气死。” 晓寒沉默了半晌,轻轻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对老爷的。” 目前的状况,就算她再不情愿,也必须跟项君复处好关系。她爹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一定接受不了她真的被赶出项家庄的事。 若是项君复一直对她不理不睬也就算了,可是如今,别庄的所有下人都亲眼见过项君复对她的宠爱。她要是搞砸了这一切,她爹,恐怕真的会被活活气死。 她的心里再一次想起了易殊同,她跟他,永远都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晓寒自嘲的摇了摇头,然后不再想那些自己不该想的东西,专心做起手里的伙计来。 项君复并没有回来用晚膳,晓寒吃过饭,就按照梨花的安排,去浴房洗的干干净净。 梨花很用心的挑选了晓寒最好看的肚兜和单衣,而后一再叮嘱晓寒,千万要高高兴兴的跟项君复说话。 末了,她还偷偷摸摸拿了两本春宫图来给晓寒看,说是要她好好参考一下。晓寒羞的脸都差点烧了起来,可还是听话的参考了那些春宫图。 梨花陪着晓寒在房中等到很晚,项君复一直都没有回来。 派了人去问了一下,回话的人说项君复今晚跟几个生意上的人在喝酒,估计会很晚回来,让晓寒先睡吧。 -- 第31页 晓寒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口气,然后脸色一亮的说:“梨花,已经很晚了,我们歇下吧。” 梨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夫人,老爷不能回来,你应该失望才是。可是你瞧瞧自个儿的脸,怎么高兴成这样!” 晓寒强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好啦好啦,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吧。今天真的是太晚了。” 梨花无法,只好帮晓寒放下帐子,让她睡下了。 “啊——!” 大清早,项家的别庄里忽然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 护卫在第一时间赶到发出尖叫声的地方,看见晓寒的院子里,负责端茶送水的秋菊正一脸惊恐的跌倒在晓寒的房门口。 难道是夫人出了事?领头的护卫一马当先,冲进了晓寒的房里。这些天夫人受到老爷的宠爱是人人皆知的事,昨晚老爷没有回来,若是夫人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不好办了。 跟着领头的人冲进去的护卫,一瞬间都停在了房间门口,一个个都像被夺了魂似的,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因为,他们最敬重的夫人,此时正穿着单薄的衣衫,一副海棠春睡的样子。而最重要的是,夫人的身边,躺着一个赤身露体的陌生男子,那个男子的胳膊,还搭在夫人的腰上。 所有人都被愣在了门口,他们个个都张大了嘴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到睡在偏房的梨花被这些骚乱吵醒,她的头昏昏沉沉的,好想继续睡下去。可是外头的那些骚乱又太吵人了,尤其是那声将她吵醒的尖叫声。难道是夫人出了什么事? 梨花强打起精神,撑着昏沉的脑袋,从床上慢慢下来,然后随便穿上衣裳,就走出了偏房。 “怎么回事,大清早的怎么都站在夫人的门口?” 那些护卫仿佛这时才如梦初醒,领头的那人说:“梨花姑娘,你,你看看里头。” “里头?难道是夫人出事了?”梨花被骇了一跳,赶紧冲到晓寒的房门口,登时也被愣住了。 “梨花姑娘,你看,这……” 护卫的话让梨花登时醒了过来,她一个箭步冲到床前:“夫人!夫人!你醒醒!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晓寒的头痛症状似乎比梨花的还要严重,好一会,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揉了揉沉重的脑袋,她说:“怎么了,大清早的这么吵。” “夫人!”梨花都快哭了。 晓寒这时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终于看见自己的身边躺了一个没穿衣服的陌生男人! “啊——!” 晓寒发出了这一天项家庄里第二声尖叫。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里的骚乱吸引了过来,凤如练也带着自己的丫鬟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一走进晓寒的房里,她就大叫一声:“原来你偷汉子!” 晓寒兀自迷茫和惊惧,听到这句话,她才慌乱的辩驳:“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我一醒来就看见他了!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赶紧从床上爬了下来,梨花忙忙的帮她裹上衣裳。 凤如练笑的开了花:“都被捉奸在床了,你还想怎么狡辩!我说你怎么赖在别庄不想走呢!原来是有了姘头!管事的,赶紧去把老爷请回来,告诉他夫人偷汉子被我们发现了!” “我没有!”晓寒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是真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个男人,居然在这么吵的情况下,都没有醒过来! 昨晚她很快就睡着了,只是今早起的特别晚,头还特别疼。 头疼?晓寒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她虽然有一些偏头痛的毛病,可是今早的头痛似乎跟平时的都不一样。 她看着面前一张张茫然的面孔,忽然拉住梨花的手:“梨花,你今早怎么也起的这么晚?”平常这个时间,梨花早就起来了。 梨花有些慌乱的说:“我,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觉得头疼的厉害,所以一直起不来。” 梨花也头疼?看来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晓寒看向床上仍然鼾声大作的陌生男子,忽然开口说:“管事的,用水把这个男人泼醒,我有话要问他!” 凤如练走到她面前:“哎哟,你还真是狠心啊。昨晚温存好了,今早却要泼人家的水。怎么,怕老爷知道你干的丑事,想要跟这人对好话?” 晓寒冷冷的说:“我有没有做什么,都不干你的事!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没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 “管事的!水拿来了吗?”晓寒继续问。 “来了来了!” 管事的手忙脚乱的将一盆冷水泼在床上那男人的身上。 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就那么赤条条的蹦了起来:“好冷好冷!” 管事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那男人拽了下来:“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们家夫人的床上!” 那人先是茫然了一小会,然后忽然开口:“晓寒,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难道我们的事都被发现了?” 晓寒皱起眉头,那人也不穿衣裳,就那么光着身子绕过管事的走到晓寒的面前:“晓寒,如今既是事情败露了,你还是跟着我走吧!那个项君复有什么好?我们在一起,不是更开心吗?” 晓寒的身体一片冰凉,她看见原本迷茫的众人脸上,忽然露出鄙夷和恍然大悟的表情。 -- 第32页 “你胡说什么!我家夫人怎么可能认识你这种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家夫人的床上!”梨花气急败坏的跳起来,差点把手指戳到那人的身上。 那人很坦然的说:“你当然不知道我是谁了。我跟你家夫人的事,一向都是瞒着你的。晓寒怕羞,她怕你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反对,所以才会每次偷偷摸摸的跟我见面。我本打算昨天半夜就走的,可是一时累的很了,所以才会一觉睡到现在。不过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没办法。晓寒,你跟着我走好不好?” 晓寒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觉得太不正常了,一般被捉奸在床的人,都像这个人这么坦然镇定?说话还说的跟真的一样!如果不是自己知道自个儿的事,她恐怕都会相信这个男人的话了! 若是想要陷害她,那这个人是什么人找来的?是凤如练?还是项君复?甚至是其他想要跟她过不去的人? 她现下百口莫辩,知道不管说什么,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管事的,通知老爷了吗?”好一会,晓寒冷静的说。 管事的犹在震惊,有些畏畏缩缩的说:“是,已经派人去请老爷来了。夫人,您,没事吧。”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可是作为一个看着晓寒长大的人来说,还是不太相信晓寒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没事,你让护卫看好这个人,一切都等老爷回来再说。” 几个护卫让那个男子穿上衣裳,然后用绳子捆住他。那男子嘴里犹在深情的对着晓寒说:“晓寒,你别怕。等你那没用的夫君回来,我会求他让我带着你走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负了你!” 晓寒别过头去,不想看见那个让人觉得恶心的人。 凤如练笑的一脸奸诈:“夫人,你这回可是人赃并获。整个别庄的人都看见你跟这个男人光着身子躺在一起了。我看你要怎么跟老爷解释!哈哈哈哈。” “不劳凤夫人替我操心,我相信老爷自会有公断!” 一纸休书 项君复在接到通知后的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那个传话的下人慌慌张张的对他说:“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她!夫人她!偷汉子了!” 晓寒偷汉子?项君复的脑子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不可能!他太了解这个小女人了,这个小女人若是敢偷汉子,他第一个不相信! 可是这下人活灵活现的描述却让他的心里起了一丝疑问。 “老爷,是我们亲眼看见的!管事的也看见了!还有护卫大哥!还有凤夫人!我们全都看见了!夫人跟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躺在床上!凤夫人叫我们赶紧请您回去!您赶紧的回去吧!” 项君复阴沉着脸,让金乡楼的胭脂服饰他穿好衣裳,然后大步走出小楼。也不管其他的护卫和随从,他迅速上马,策马往别庄赶去。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这么说,这是真的了?疑惑和怒气同时充溢了项君复的内心,身下的骏马被他不停的鞭打,只一会的功夫,他就到了别庄的大门前。 管事的正战战兢兢的等着他的到来,一看见他下马,管事的就赶紧迎了上去:“老爷,您回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 “是这样的,我们听到夫人的院子里有人尖叫,以为是夫人出了什么事,就赶紧带着护卫跑了去。谁知看见秋菊跌倒在夫人的房门口,我们以为是夫人出了事,就赶紧冲了进去。结果,结果一进去,就看见,就看见……” “就看见什么?”项君复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就看见,夫人跟一个没穿衣裳的男人躺在床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管事的那张起了不少皱纹的脸,不停的往下淌。 “不过老爷,我看夫人似乎完全不知情,可能其中另有隐情啊!” 项君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大步走进了晓寒的院子。 那个男人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那里,晓寒跟凤如练都守在院子里,似乎是在等着他回来。 “老爷,您回来了啊!您可不知道,夫人她!做了什么好事啊!”凤如练扭着腰走了过去。 项君复冷冷的说:“就是这个男人?” 凤如练刚想说话,那个被捆着的男人就抢着说了:“是我!我跟晓寒情投意合!你为什么要突然跑到别庄来?要不是你来了!我们的事也不会被人发现!” 项君复的眼睛里射出要杀人的目光:“晓寒,你说!这个男人是谁?” 晓寒镇定的沉声道:“我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他?你胡说什么啊!我们明明看见你跟他躺在床上,还想狡辩!”凤如练指手画脚的嚷嚷。 “都给我闭嘴!”项君复忽然喝道。 凤如练赶紧闭上嘴,走到一边站好,还不忘得意的冲着晓寒笑。 晓寒的脸上一片坦陈,在等待项君复来的这段时间里,她想通了很多。这件事,明摆着就是陷害她的,这个男人一口咬定自己跟他有关系,再加上有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这件事。她知道她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若是项君复愿意相信她还好,可是以他的个性,估计会立刻丢给她一纸休书吧。好在自己对这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又不喜欢跟项君复亲近。被人陷害了,就陷害了吧。 -- 第33页 清者自清,她没有做过坏事,她问心无愧! 许是晓寒的表情太过坦陈和无辜,项君复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问那个男子:“你说你是我夫人的姘头,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那男人把头一昂:“她在山上游玩的时候遇到我,我们是一见钟情的。” “一见钟情?”项君复看着那男人俊俏的脸孔,脸色更加阴晴不定。 晓寒知道不妙,因为这个男人委实长的不错。她说:“你虽然有几分相貌,可是远远不及我夫君英俊潇洒,我怎么可能会对你这种人一见钟情?” 那男人忽然不可思议的盯着晓寒看:“晓寒!我知道事情败露了对你会很不利!可是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说你不认识我啊!我们不是山盟海誓过吗?你还把你小时候的事情都说给我听了!你十五岁葵水初至我也知道!晓寒,跟我走吧,这个人一年多都不曾跟你有夫妻之事了!他根本就不懂得好好珍惜你!只有我,才知道你的身子有多么销魂……” “住口!”项君复猛地大喝出声,然后一脚踢在那男子的胸口。 “来人!把这个人给我关进地牢里,我会查清楚这件事!”项君复把那个人几乎打了个半死,然后冷冷的下了命令。 几个护卫立刻上前,把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拖走了。 项君复走到晓寒的面前:“我总会知道真相的!你最好给我安分点!”说完他就拔腿向外走去。 凤如练忙不迭的跟在他的身后:“老爷,您消消气。为了那种不知羞耻的女人,根本不值得!” 院子里的人渐渐都散了,梨花哭的满脸是泪,抽泣着对晓寒说:“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这……” “梨花,别慌,随我进去,把东西收拾好。这世上总还有一个人知道我是无辜的就够了。若是他让我走,我们一刻也不会多留。” “可是夫人,我们若是回去了,你一定会被你爹他打死的啊。”梨花哭的更伤心了。 晓寒叹了一口气:“那就不回去了,我们有手有脚,总饿不死的。快别哭了,我们没有做过什么,不能叫别人小瞧了去!” 梨花擦擦泪,跟在晓寒的身后进了屋,然后两个人合力把屋子收拾干净,把包袱整理好。 晓寒的心里一片镇定,她看见了刚才的情景,无论如何,项君复都不会相信她了。不过,她本来也没有指望他会相信她什么。出了这件事,反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至少,她不用勉强自己跟项君复再有夫妻之实了。 等到晌午,管事的带人来给晓寒送了一次饭,并且告诉她,早上那个男人不知道被什么人救走了。 “夫人,我相信夫人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那个男人摆明了是在诬陷您,可是现在他人不在了,我看这事可能不太好办。” 晓寒笑着说:“多谢您了,这种时候,您还愿意相信我。” “我可是看着您从小长大的,您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您先吃饭,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管事的走了以后,晓寒跟梨花踏踏实实的吃饱了饭,然后就等着项君复上门来兴师问罪。 隔了一小会,管事的叫人过来说,凤如练有些不太舒服,老爷在陪着她看大夫。 等了很久,隐约听到前面传来热闹的人声,不一会还放起了鞭炮。梨花有些好奇的去院门口抓了个小丫头:“前头出什么事了?” 那小丫头兴奋的说:“凤夫人有喜了!老爷正在前头打赏大家呢!我要赶紧去了!” 梨花放开那个小丫头,然后一脸黯淡的走进屋里:“夫人。” 晓寒微笑:“我都听到了,要恭喜他们了。” “夫人!”梨花一把握住晓寒的手:“这明摆了是凤夫人设计好了的。她先让人诬陷您偷人,然后再告诉老爷自己有喜的事。夫人!” 晓寒还是微笑:“是又如何?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的。梨花,快别想这事了,准备点铜钱,一会我们走的时候,要拜托管事的出去雇辆马车。” 一直等到前面的喧腾渐渐停下来了,项君复终于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进了晓寒的屋里。 晓寒平静的站起身来:“老爷。” “那个人跑了你知道吗?”项君复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 “我都听说了。对了,我要恭喜老爷,终于要有子嗣了。” 项君复呵呵一笑:“你倒是很冷静。” 晓寒对他微笑:“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老爷不相信我,我最坏不过是离开这里。” “你不怕我抬你去浸猪笼?” “您若是真的这么做,我也不能反对。可是我想老爷看的出来,这事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的不错,我想你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偷汉子的。可是如练现在有了身孕,你的这事,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已经坏了我的名声,所以……” 晓寒微微叹气:“我懂。” 项君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慢慢递给她:“你可以住在这里,我会通知你爹,让他派人来接你。” 晓寒轻笑:“多谢项老爷的好意,只是,我想不必了。我跟梨花会即刻离开这里,这个,是当年娘留给我的东西,现在,该还给你了。” 晓寒把项何氏留给她的玉佩放在了桌上,然后收好那封信,轻轻说:“我这就走了,可能要劳烦管事的帮我们雇辆马车。” -- 第34页 项君复冷眼看着冷静的不像话的晓寒,心中忽然涌起不快。为什么她一点都不难过,甚至于,冷静的让人心惊! “你好像一点都不伤心的样子,女子被休,此乃奇耻大辱,你多少也该有点身为女子的自觉吧。” 晓寒沉声道:“你若是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打算,就算我被人陷害了,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今天的事,只是恰好帮了你一把而已。这么些年,我自问对你、对你们项家都问心无愧。今天我走,只是因为我觉得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这么些年,你从未关心过我一天。可是我做到了一个媳妇该做的所有事,所以,我不认为,丢脸的这个人是我。项老爷,今日一别,他日恐怕也不会再相见了。你多保重吧。” 说完,晓寒就轻轻的对梨花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拿着好几个大大的包袱,颇有点吃力的往外走去。 管事的早就等在了门口,他上前接过晓寒手里的几个大包袱:“夫人,让我来吧。” 晓寒看着他关切的目光,甜甜一笑:“多谢您了,只是如今,我已经不再是你们的夫人了。” “在我们心里,夫人永远都是我们的夫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您要是回家里安顿好了,派人给我们送个信,让我们也知道您平平安安的。”说到最后,管事的眼中已经泛出了泪光。 晓寒一边安慰他,一边抬头看了看四周,几乎整个别庄的下人都出来了,他们一个个都不舍的看着她,很多看着她长大的老仆人都流了泪。 原来她在这里,不是只有一个人,还有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她,都在不舍她的离去。 已经足够了!晓寒的心里涌起温暖的感觉。 马车雇好了,包袱也都放上了,晓寒依依不舍的跟所有送她出来的下人都告了别,然后毅然坐上马车,走了。 马车行了一小段路,晓寒的心情也平复下来,梨花抹着泪问她:“夫人,我们现在该去哪儿?回老家去吗?” “老家怕是回不去了,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想孟家跟项家大打出手,我们还是暂时找个地方住下,其他的以后再说吧。还有,我现在已经不是夫人了。” “是,小姐,我知道了。不管小姐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 晓寒笑了笑,可是心里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这天大地大的,她到底该去哪里呢? “什么人?”车夫忽然在前头叫出了声。 “怎么了?”晓寒问道。 外头忽然响起一个晓寒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声音,那个声音低沉悦耳,它无数次让她失了魂魄。只是,任晓寒想破了脑子,她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听到这个声音。 “寒儿,我回来了。” 随着那个声音的响起,晓寒的双眸忽然不受控制的涌出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就算是被陷害的时候,就算是项君复给她休书的时候,她也没有哭过。 可是现在,仅仅听到他的声音,就让她泪流满面了。 重回易家 马车缓缓停下,车帘被一只修长好看的麦色大手掀起,一张好看的能让人忘记呼吸的俊脸出现在晓寒的面前,冲着她微笑:“寒儿。” 晓寒早已哭的泪眼模糊,她甚至看不清楚眼前这个消失了许久,又突然出现的男子。 易殊同掀开了车帘,只是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粉嫩小脸。他一把将她揉进怀里,用自己的大手抹去她的泪水:“乖,别哭了,没事了啊,没事了。” 晓寒靠在他的怀里,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地方,她的委屈,她的无助,她的无奈,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了出来。 她在易殊同的怀里哭了个够,那些泪水多的好像怎么也抹不干净,直到易殊同的那件青色锦袍被沾湿了一大片,晓寒终于止住了眼泪。 易殊同在心里暗松一口气,然后掏出锦帕,擦了擦晓寒哭的红肿的双目:“终于不哭了,我还以为,你这下会停不住了呢。” 晓寒慢慢张口:“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你在等我。”易殊同的脸上浮起无法掩饰的笑意。 晓寒直视他的双目,没有否认。 “我有一位旧相识出了点事,我不得不赶去帮他。事出突然,我的手下都被派出去做事了,我没有办法通知你。不过事情一办完,我就赶回来找你了。” 晓寒点点头:“你受伤了吗?” 易殊同愣了一下,然后说:“没有。” “那就好,没事就好。”晓寒淡淡的说着,接着就开始沉默。 易殊同慢慢说:“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别去想那么多了,以后有我会照顾你。这次来,我还是想问当初我问过你的那句话,寒儿,你愿意跟我走吗?” 良久的沉默,她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易殊同并不急于一时,她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了,该给她时间好好放松一下。他对着缩在马车拐角处,早就傻眼了的梨花说:“把你家小姐的东西收拾一下,跟我走。” 晓寒一怔:“去哪里?” “去我家。” “不可以!我还没有想好!”晓寒睁大了双眼。 易殊同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我知道的,寒儿。我只是想带你去住一段时间,你要是不愿意留在那里,我一定不会强迫你。你什么时候想走了,我就送你离开。” -- 第35页 晓寒犹豫不决:“可是,我……” “或者说,你还是不愿意离开项家?我知道今天的事与你无关。你若是想回去,我可以帮你查清楚。” 晓寒摇摇头:“那件事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他,早就想让我走了。我也不想回去。” 易殊同怜爱的看着她:“那就跟我回去。” 晓寒不语。 “寒儿,你一个人能到哪里去呢?你又不敢回娘家去。难道真的去住客栈吗?你这么美,住在外面,一定会惹来很多登徒子的。” 易殊同笑得一脸暧昧,方才他把晓寒抱在怀里,早就感觉到了她身体上发生的变化。如今这个小女孩长成小女人了,若是真的放在外头不管,恐怕会出事的。 晓寒果真有些害怕了,她很少出门,可是外头那些杀人越货的事,她还是知道的。今日虽然赌气,毅然的出了别庄,可是真的出来了,她才感到害怕。 “好了寒儿,就这么定了,你跟着我回去住上一段时日。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 说完,易殊同不管晓寒答应不答应,就打横一把抱起晓寒:“走了。” 他抱着晓寒上了不远处自己的那架马车,然后让玄武把晓寒她们的包袱都拿了上来。 管事的帮晓寒找的那个马车夫,早就傻了眼,愣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易殊同扔给他一锭元宝:“回去告诉项家的人,说小姐去朋友家玩了。” 那车夫忙不迭的收下元宝,驾着车匆匆忙忙的走了。 晓寒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被易殊同带回了易家,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她坐在易殊同为她准备好的房间里,喝着名贵的香茗了。 打从遇到易殊同的那一刻起,梨花就在发愣。如今见到了易家如此宏伟的规模,还有易殊同对晓寒的礼遇,她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易殊同让晓寒住在了他自己的那栋楼里,他知道晓寒心里还在挣扎,干脆就有些不讲理的为她安置好了一切。这样,就算晓寒不愿意,也出不去了。 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她变了,长高了,身体丰润了,比从前更美了。他前些天就匆匆忙忙从远方赶了回来,正想着要如何出现在她面前,却没想她被人捉奸在床了。 他在第一时间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却也知道真相如何,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这一次他回来,想要她的念头更加强烈。 他已经跟过去的那个人斩断了关系,现在她只想留下这个永远都会甜甜微笑的小女人。守在她的身边,跟她一起生活。 只是,她应该需要很多时间才能从这场闹剧中走出来吧。易殊同看看刚刚在丫鬟的服侍下沐浴完毕,换上一身粉红色柔纱衣的晓寒,她的精神似乎已经好了很多。 他笑着说:“你先躺一会,然后我们就用晚膳,好吗?” 晓寒低下头,很小声的说:“我还是觉得来这里住不太好。” “为什么?” “我,我不该这样的。我们,男女授受不亲。” 易殊同笑了:“寒儿,这里是易家,不会有什么人说三道四的,甚至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你在这里。你爹那里,我会派人去知会他,如果你担心的话。” 晓寒说:“不,我会自己写信告诉他。” “那你是决定在这里住下来了?”他的嘴角挂着慵懒的笑。 晓寒小脸一红,点点头:“我暂时还想不到能到哪里去,所以要打扰你一段时间了。” 易殊同笑着走过来握住她一只柔软的小手:“如此甚好!我会让你在这里过得乐不思蜀的!来,我带你去用膳。” 晓寒微微挣扎了一下,就乖乖的让他牵着手,走出了屋子。梨花这时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的跟了上去:“小姐,等等我!” 晚膳只有他们两个人,玄武、朱雀和青龙都立在一边。晓寒很不好意思的跟他们打招呼。 朱雀笑得一脸灿烂:“我就知道夫人,啊,不,小姐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青龙接上说:“可不是吗?能让公子破例请进小楼的,小姐还是头一个呢。不过这次相见,小姐比上回出落的愈发标致了。公子的眼光,还是那么好啊。” 玄武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晓寒被朱雀和青龙两个闹了个大红脸,连饭都吃不下去了。易殊同只好下了逐客令,让他们都出去,顺便让他们把仍然呈呆滞状态的梨花给架了出去。 “寒儿,你别介意,他们都是从小跟着我的人,所以跟我胡闹惯了。” 晓寒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不是的,我只是从来没有像这样,有这么多人在吃饭的时候陪着我说话。” 易殊同笑了:“那以后,你恐怕要每天都忍受他们的聒噪了。” 晓寒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为什么他们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呢?” “主仆有别,他们虽然跟我亲近,可毕竟是我的家仆。” 晓寒点点头,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家,规矩一定更多。“那我在这里,要守什么规矩呢?” “你只要守一样规矩就行。” “是什么?”晓寒很认真的竖起耳朵,深怕自己听漏了什么,坏了主人家的规矩。 易殊同郑重其事的说:“我要你在这里的每一天,都随心所欲,开开心心。” -- 第36页 晓寒的双眸一下子睁大了:“你……” “寒儿,在我这里,你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担心,这里没有规矩能约束你。我只要你变成一个真正的孟晓寒,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寒儿,你知道我有多喜欢看见你的笑吗?” 晓寒的脸像火烧一样红:“可是,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易殊同握住她的双手,她的手像触电一样往回缩,却他被牢牢的攥住:“寒儿,我说过的,因为我喜欢你。寒儿,你还不愿承认喜欢我吗?” “我,我不知道。”晓寒的声音变的比蚊子哼哼还要小。 易殊同爽朗的一笑:“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相处。你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可以拒绝我了,寒儿。” 晓寒倒吸了一口气,她懂得他的意思,她如今不再是别人的妻子了,所以他们之间,没有道德上的约束了。 晓寒忽然很认真的问他:“我不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难道你都不介意吗?” 易殊同调笑的目光也变得认真起来:“我介意,很介意!” 晓寒的脸色黯淡下去。 易殊同没有看漏她的表情变化,他继续说:“我介意的是,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遇到你,让你平白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所以,我要你成为我的!从今以后,你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会好好照顾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两行激动的泪水从晓寒的大眼睛里滑落,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动听的话语。特别是从他的嘴里说出,那低沉醇厚的嗓音,几乎让她迷醉。 易殊同心里暗暗叹息,这个小女人,还真是喜欢哭啊。不过就算是她接过项君复的休书时,她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这么说,她只会在他的面前掉眼泪,甚至于,只会因为他的关系而哭了?易殊同的心里有些洋洋自得。 一只好看的麦色大手轻轻抹掉了那张娇嫩小脸上的泪珠,一张极富男性魅力的绝美面孔越来越低,终于停在那张娇艳的小脸上方。 良久,易殊同的薄唇终于轻轻的覆盖上那张水嫩粉红的小嘴,然后在上面辗转反复,直到晓寒醒悟过来,开始挣扎的时候,他才缓缓离开,沉声说:“寒儿,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晓寒羞得从脸到身子都变红了,整个人像只煮熟了的虾。方才易殊同对她做的事,让她既开心,又害怕。他们,他们还不是夫妻啊,怎么可以做这种亲密的事情呢? 易殊同看她羞得似乎连路都走不动了,就干脆再一次打横抱起她:“寒儿,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奸夫 晓寒轻呼出声:“不行!你不可以……” 易殊同带着一抹坏笑:“寒儿,你放心,我只是要抱你回房休息,不会留下来陪你休息的。当然,如果你要求的话,我肯定是乐意之至的。” “我没有这样的要求,你还是回你自己的房间休息吧。”晓寒忙不迭的说道。 易殊同哈哈一笑:“寒儿,总有一天,你会要求我陪着你一起休息的。” “你再说!”晓寒气急败坏。 “好,好,我不说了,我送你回房。” 易殊同抱着晓寒进屋,又轻轻放下她让她在床上躺好,给她盖好被子,叮嘱丫鬟们要小心陪侍,最后在她的嘴上偷了一个香吻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走出晓寒的屋子,易殊同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玄武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公子,你会伤了她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我不是管闲事,只是不希望公子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易殊同的脸色猛然变得冷峻:“我不会!我喜欢她的!” 玄武的声音还是很冷静:“是吗?如果下一次,那个人还要求你为她做事呢?公子能保证不理不睬?” 易殊同沉默。 “公子,孟小姐不谙世事,如果她真的被你伤了,你敢想象这个后果吗?”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我自有分寸!”易殊同突然发怒了。 玄武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隐入暗处:“公子,你还是被我说中了。我只是不忍心见到公子做错事。” 这一夜,晓寒睡的很香甜,她的唇上还残留着易殊同留下的温度和气味。就连在睡梦中,她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可是那个在她唇上留下温度和气味的人,却一夜无眠。 晓寒给她爹孟老爷写了一封长长的信,解释了她被休弃的原因,还有她现在身在何方。希望她爹可以原谅她的无奈,她会自己照顾自己,请她爹不要去项家庄找麻烦,免得两败俱伤。 信虽是送出去了,可是晓寒的心里还是不大踏实。孟家长女被休的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在江湖上流言四起。 她本就是因为不忠及无子的借口被休弃的,如今她非但没有回到自己的娘家去修身养性,还跑到另外一个男子的家里来住了。而且,还跟那个男子走的很亲近。 她站在花园里,静静的看着面前花团锦簇的景象,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梨花如今已经知道了她跟易殊同的过往,看起来,她应该是不大赞成的。可是人都已经在易家了,若是易家人不愿意送她们出去,她们没有办法安全离开。 “小姐,你都在这站了好一会了,要不要去屋里歇一会?”梨花轻声问道。 -- 第37页 晓寒摇摇头:“我如今也不需要做什么事,只是站一会而已,不碍的。” 梨花点点头:“小姐,这里的花开的真美啊。” “是啊,这里的很多花,在别处都是见不到的。” 梨花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小姐,你真的决定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而已。他答应过我,我想走的时候,会立刻送我离开。” “小姐,我知道我不该多说什么。可是这个易公子,并不像是什么正人君子。”梨花说的正气凛然。 晓寒诧异:“怎么说?” “他若是真心喜欢小姐,就应该给小姐一个名分,而不是这样,把小姐养在楼里。小姐虽是嫁过人的女子,可是你还年轻,又这么美。便是我们回去了,再嫁想必也不是件困难的事。小姐,他有说过婚娶之事吗?” 晓寒愣了一会,才淡笑着说:“梨花,这事没有这么容易的。女子改嫁本就不易,我本来也没有存了再嫁的念头。他这样的人品相貌,只怕我是配不上的。再说,我还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如今说什么,都是为时尚早。” “小姐!他这个人毛手毛脚的,老是对小姐不规矩。若是他对小姐做出非礼之事了又该如何?” “梨花,你放心吧,我会很小心,不再让他做出逾矩之事的。” 梨花一把握住晓寒的手:“小姐,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敢说你,真的没有对他动心吗?你敢说你,真的可以推开他吗?” 梨花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晓寒看着她关切而执着的双眼,忽然哑口无言。 她说不出!她不敢保证自己对他没有动心!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跟他恪守本分! 梨花忽然流泪了:“小姐,我们离开这里好吗?这里再好,我也不能让小姐不明不白的跟着那个易公子!小姐,你是正正经经的好人家的闺女!就算是被休了,那也是被别人害的!小姐,你曾经跟我说过,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不希望小姐,在这里做出终生后悔的事!” 晓寒不语,她只是温柔的帮梨花擦掉眼泪。她知道梨花说的都是对的。 这么多天来,易殊同待她极好,极尽温柔。关心她的起居,带她去易家的各处游览玩耍,陪着她做以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事,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 可是,却一次也没有说过,他们的将来!他虽然说过他不介意她曾经成亲过,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会不会娶她。 晓寒心里清楚,她是带着一丝念想的。她喜欢易殊同,她不奢望易殊同能够像她喜欢他那样回报她的感情。她只希望,能够跟他相守在一起。 可是看样子,易殊同不是一个能够给他承诺的人。他确实一诺千金,所以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许,她根本等不到他对她的承诺。 她确实不该再留在这里,留的越久,她就越没有办法离开。可是开口说要走,该是件多么艰难的事! 晓寒跟梨花在花园里站了很久,忽然,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站在这里动也不动?”这个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 晓寒看着充满朝气的朱雀,露出一抹微笑:“没事,我们只是在说话。” 朱雀的眼珠子转了几个转,也笑了:“我都找了你们好一会了。方才,我瞧见我们家表少爷来了,正在前头跟公子说话呢。晓寒姐姐要不要跟我过去瞧瞧?” 这一回来了以后,易殊同禁止他们再称她为夫人,于是其他下人都叫她孟小姐。朱雀叫她晓寒姐姐,青龙则是叫她妹子。玄武,并不跟她说话,可是每次见到她,眼中都会露出奇怪的怜惜神色。 晓寒有些好奇的说:“表少爷?你们公子也有亲戚吗?” 朱雀说:“当然有了,他是公子娘亲弟弟的孩子。晓寒姐姐,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瞧瞧?” 她有些犹豫:“你家公子并没有叫我去,许是不方便吧。” “不方便确实不方便,不过不是你不方便,是表少爷不方便。走吧,跟我去瞧瞧,我保证你会不虚此行的!”说完,他不容分说,拉着晓寒就走。 晓寒被他半拖半拽,拉到了易家气势恢宏的前厅里。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易殊同,正跟另一个穿着深红色锦袍的男子站在里头。只是那个男子低着脑袋背对着大门站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易殊同还板着一张脸,似乎是在教训他。 朱雀兴奋的嚷嚷:“公子!我把晓寒姐姐带来了!” 易殊同面色一变,那个垂头丧气的男子则是猛地一惊,几乎要抱头鼠窜。晓寒很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吓人的人了。特别是这个人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听到她的名字就要开溜。 易殊同没有让那个人开溜成功,他大手一伸,拽住那人的衣领:“躲什么躲?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既然做了,就要敢作敢当!” 那人的双腿都在哆嗦,一个劲儿的低声求饶:“好表哥,你就放了我这一回吧。我都已经认过错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我跟你说,我真的不能看见她。求你,让我赶紧走!” 晓寒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她缓缓往那边走去。 听见她的脚步声,那个人就像被针扎了屁股似的,忙不迭的撒腿就要跑。 -- 第38页 易殊同没有给他那个机会,不但一把拽回了他,还把他的身子翻了个个,让他面朝向晓寒。 这一照面可不打紧,晓寒看清了那个男子的长相,几乎是立刻尖叫出声:“是你!” 那个男子吓得一把捂住脸:“不是我!不是我!” 晓寒不由分说,几步冲了过去:“你还敢说不是你?你化成了灰,我都认得你!” 是啊,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赤身露体躺在她的身边!害她被套上了不忠的过往,甚至给项君复找了一个最好的休妻的借口! 没错!这个人就是那天躺在她身边的“奸夫” ! “奸夫”的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脸,根本不敢看向晓寒,一个劲的狡辩着:“你认错人了!不是我!不是我!” 晓寒气的小脸通红:“我都没说是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你了?你明明就是做贼心虚!” 那个“奸夫”还待解释,却听到易殊同严厉的声音:“敢做就要敢当!难道你想我把这件事告诉舅舅吗?” “奸夫”顿时就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半晌都没有动静。好一会,他终于放下双手,把那张有些惨白的脸露了出来。 晓寒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然后颤抖着声音说:“他是你的表弟?” 易殊同轻声说:“不错,这个没出息的确实是我的表弟苏无遮。寒儿,我找他来,就是希望给你一个解释。” 晓寒冷静了一下,小声说:“什么解释,你说吧,我听着在。” 易殊同推了那个苏无遮一把:“你欠寒儿一个解释。” 苏无遮对着易殊同谄媚的一笑:“好表哥,不用这样吧,你跟孟姑娘说了,难道不是一样的?” 易殊同的脸看起来比锅底还黑,苏无遮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的回过头来,对着晓寒投以一个抱歉的笑容。 “这位孟姑娘,小生对不住您了。上回的事,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的恶作剧而已。我也没想到,会害的你被夫家给,给休了。” 晓寒的声音是意想不到的冷静:“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们素不相识。” 苏无遮叹气:“不错,我们确实素不相识。可是我无意中从朱雀那里知道,表哥在外头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我一时玩心大起,就想跟表哥开个玩笑。我真的没想到你的夫君会因为这样就将你休了。若是你需要,我可以负荆请罪,去跟你的夫君说个清楚明白。孟姑娘,请你原谅我。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苏无遮脸上露出的歉意是诚恳的,晓寒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忽然长出了一口气:“我被休,并不完全是你的恶作剧的关系。你既已经知错了,那就算了。我不怪你了。” 一月之期 苏无遮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的脸上堆上灿烂的笑容:“孟姑娘,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其实你那个夫君,为人阴险狡诈,又性好渔色,你离开他反而是件好事啊……” “无遮!”易殊同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无遮立刻闭上嘴巴,生怕表哥又做出什么折腾他的事情来。再说,这次的事,确实是他做的太过分了。 当日他得知易殊同为了一个女子流连项家庄不愿离去时,他就想弄出点事情来,整整他这个自幼就被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形象高大光辉并且好看的不像人的表哥。 所以他在深夜溜进项家的别院,还特地点了晓寒和梨花的睡穴,让她们陷入昏睡之中。到天快亮的时候,他再脱光了衣服,躺在晓寒的身边装睡。 后来的事果然如他所料,他跟晓寒被捉奸在床了。他本来在愉快的等着看表哥惊慌失措的跑来找他,求他出去澄清这件事,谁知晓寒却在当天收到了一纸休书。 这下他可傻了眼,忙不迭的找易殊同想要解释这件事。易殊同给了他一顿好打,因为他光溜溜的躺在了晓寒的旁边,这件事,连易殊同都还没有做过呢。 苏无遮一边跟易殊同说着好话,一边愤愤不平的想:自己也等于帮了表哥一个大忙嘛,要不是自己做了这件事,这娇滴滴的孟姑娘,怎么可能乖乖的住在表哥的家里呢? 表哥心里明明就高兴的很,还非要弄出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来。哼!真是只狡诈的老狐狸,这孟姑娘被他吃掉也只是迟早的事了。 苏无遮仔细的看了看晓寒的长相,暗叹易殊同的眼光一直都是这么好。不过他可就没有自己表哥这么好的福气了,再漂亮的姑娘都会乖乖的拜倒在表哥的脚下,唔,除了那一位是例外。不像他,大部分的漂亮姑娘都会因为他的恶作剧,而对他近而远之。 易殊同走到晓寒面前,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就这样放过他了?他做的事情太过分了。若是你想的话,我可以把他送到项家去,替你解释清楚。”他说的当然不是真心话,晓寒现在名正言顺的离开了项家,焉有把到嘴边的美事再送回去的道理? 晓寒轻轻说:“我说过了,被休之事原本就不关他的事。项君复总会找到借口的,只是托他的福,让我早一点离开了而已。如今我一身轻松,倒也不是件坏事。只是希望他,以后不要再以那么不雅的一面出现我面前了。” 想到那天早上苏无遮光溜溜的样子,晓寒的脸上隐隐泛红。除了项君复,她是首次见到年轻男子不穿衣裳的身体。 -- 第39页 若是个素不相识的人倒也就算了,可如今这个人是易殊同的表弟,长的又颇有几分英俊,那就有些尴尬了。 易殊同的嘴角隐隐有些抽搐,他恨不得把苏无遮立刻拎到舅舅的面前,让他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混小子。 就算是闹着玩,也不能光着身子出现在晓寒面前啊! 苏无遮是个头脑灵光之人,他一看易殊同的脸色不对,立刻脚底抹油,打着哈哈说:“表哥,你跟这位孟姑娘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我这一早起来还没吃东西,先填饱肚子去。” 易殊同轻轻点了点头,苏无遮如蒙大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前厅,跑去找丫鬟们要东西来吃。 朱雀把晓寒领来了以后,就没了踪影。一时,偌大的厅堂里就只剩下低头沉思的晓寒和目光中带着探究之色的易殊同。 他知道晓寒应该是喜欢他的,可是对于项家,她还是有很多留恋的吧,毕竟那里是她长大的地方。他是不是应该等他们之间的感情更深一步了之后,再带着她离开呢? 无遮那混小子虽然胡闹,可是无形中也帮了他一个大忙。凤如练又在那个时候怀上了身孕,这简直就像是老天爷在帮他的忙一样!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晓寒了! 他把面前这个温软的身子搂进了怀里,好好感受这具身体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甜香味,笑容不自觉的跑上了他的俊脸。 他的大手在她线条秀美的背上轻轻摩挲,渐渐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寒儿,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项家的事?” 晓寒把脸轻轻贴在易殊同宽厚结实的胸膛上:“没有,我只是,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才好。” “将来?” “从小的时候开始,娘就告诉我,将来我要做项家的媳妇,要为项家开枝散叶,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到了十岁,我就进了项家,每一天都是为了成为项家的主母而学习着一切。到后来,我真的做了项家的主母,也以为这辈子都会这么过了。可是忽然,我的名声坏了,被休了,也无处可去了。我不知道,将来,我该做些什么,又该到哪里去。” 易殊同心里涌上一股怜意,他应该替她想到,她很不安。脱离了原本的生活轨道,她该有多无助。 “寒儿,将来的事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会跟你在一起。” 跟她在一起?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过上一辈子?他当她孟晓寒是什么人了?没错,她是喜欢他,从第二次他溜进她房里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上了。 可是她不会因为喜欢,就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可是,哪怕是个妾室也好,他至少应该给她一个交代,不是吗? 他说他喜欢她,说他要跟她一起过将来的日子。可是这日子该怎么过,为什么他都不说? 晓寒沉默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决定说出心底的话。她轻轻的从易殊同的怀里挣了出来,很认真的看着他:“有句话,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 易殊同感到她周身气息的变化,竟有些紧张:“你说,我听着在。” “我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时间了,是时候该考虑将来的事了。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喜欢你。” 易殊同的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她就愿意坦诚自己的心意了。 晓寒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可是,我不会留在这里,跟你不明不白的在一起。我想要你知道,虽然我是被休的妇人,可我从未做过什么寡廉鲜耻之事。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可有考虑过,我们将来该以什么样的关系在一起生活?” 说到最后,晓寒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她很害怕,害怕他说出什么她无法接受的话语。可是从小接受的良好教育告诉她,一定要站直了身子,面对这一切。 易殊同的双眼睁大了,他承认,晓寒说的话,让他吃惊。因为他虽然想过要跟晓寒在一起,却未想过该以什么样的关系跟她在一起。 他无言以对,只能定定的看着晓寒渐渐变得哀伤的眼神。 好久好久,易殊同张了张嘴:“寒儿,再给我一些时日好吗?我从未考虑过这些,所以,我需要时间来确定我们的关系。” 晓寒摇摇头,苦笑一下:“我想我都明白了。你确实是喜欢我,可是,也仅仅是你的喜欢而已。我虽涉世未深,可我也知道,若是一个男子真心喜爱一个女子,他一定会想娶……算了,我们说清楚了也好。这里,我也住了很久了,我想,是时候该走了。谢谢你让我知道了奸夫的真相,不然,我会一直错怪了凤夫人。” 易殊同看着晓寒脸上那抹勉强的笑意,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拧了一下。晓寒说的不错,她其实什么都懂。 也许真的像玄武说的那样,他还没有放下心里的那个人。可是,为什么晓寒的哀伤让他觉得如此痛苦呢? 晓寒轻轻转身:“过几天,收拾好了东西,我会带着梨花离开这里。到时候,希望你兑现你的诺言,送我离开。” 易殊同呆呆的看着晓寒走出去,他想追出去,可是追去了,又该跟她说些什么呢?晓寒的每一个步子,都像是踏在了他的心上,重重的,重重的,渐渐变成疼痛。 晓寒慢慢的往她住的小楼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云上飘一样。她的腿在发软,心里也在疼痛。 -- 第40页 原来他,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凤如练在两年前曾经跟她说过一句话,让她至今都无法忘记的话。她记得她用很大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对她说:“像你这样无趣的女人,根本不会有男人喜欢你!” 原来真的被她说中了!就算自己变美了又如何!男人喜欢她,也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她的皮囊而已! 泪水划过她的面颊,被风一吹,有些凉凉的。晓寒擦了一把眼泪,轻轻对自己说:别哭,一切都会过去的。 “孟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苏无遮突然出现在晓寒的身前,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诧异的看着满脸是泪的晓寒。 “有人欺负你了?还是说,你在气我做的那件事?要不这样好了,我给你打一顿,让你消消气?”苏无遮挠挠头,挤眉弄眼的把屁 股撅起来,朝向晓寒。 本来哭得正伤心的晓寒被他那副怪样子逗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无遮得意的哈哈大笑:“你笑了!你笑了!你看看,你笑起来这么好看,应该天天笑,时时笑才对啊。” 晓寒点点头:“谢谢你,我知道你是故意逗我笑的。那件事,我真的不怪你了。” 苏无遮扬起嘴角:“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你要是不嫌我总是胡闹,以后,我带你到处玩玩。你不知道,这附近,有很多有趣之地呢。” 晓寒微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苏无遮差点跳了起来:“表哥他怎么舍得放你走?” 晓寒苦笑一下,他又能有多不舍呢? “我当然舍不得放寒儿离开了!”易殊同优雅浑厚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紧接着,愣住的晓寒就被裹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苏无遮识趣的闪身离开,留下那对相拥的男女。 刚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涌出了眼眶,晓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点:“你说过,只要我想走,你就会放我离开。” 易殊同的胳膊就像是精铁铸成的,他牢牢的把晓寒圈在他的怀里,一丝缝隙都没有。 他的声音明显带着激动:“寒儿,我不会放你离开!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也请你相信我,我从未把你想成什么不堪的女子。我知道你有多纯真和善良,也正是因为这些,我才会喜欢上了你,甚至于无法自拔。” “可是,我曾经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我需要时间来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求你,给我一些时日,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好吗?” 永远天神一样的易殊同,居然在低声哀求她! 晓寒的心颤抖了一下,也许她真的不该这么操之过急。毕竟,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日还不长。 “那么,你需要多久?”晓寒挤出了一句话。 易殊同一直小心翼翼的等着晓寒的答案,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又振奋起来。 “一个月!” “好,我等你一个月。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月后,不管你心中是怎么想的,都要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不能接受……你的欺骗。” 易殊同的胳膊又收紧了一点:“我答应你。” 缱绻 自定下那一月之期后,晓寒与易殊同之间又变回了谈话前的样子,甚至比谈话前更加亲密。 易殊同的心里有些不安,他始终不能确定晓寒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可是他不能让晓寒离开他,这点毋庸置疑。 他喜欢看到她,看到她笑,听到到她用清脆婉转的声音唤他“殊同”;喜欢紧紧抱住她温软诱人的身子;喜欢在她娇嫩的红唇上辗转反复,直到她喘不过气。 他渐渐不满足于这种亲密,他心底的野兽在慢慢苏醒,每一次搂住晓寒的身子,那只野兽就会在他心里蠢蠢欲动。非得拼了命,才能压抑的住。 晓寒虽然嫁过人,可是在男女之事上却知之甚少。易殊同每一次的拥抱和亲吻,都让她浑身发软,脸颊发热。 他的大掌所到之处,那里的皮肤都会像是着了火一样,热的让她浑身不自在。好多个夜里,她甚至梦到自己跟易殊同两人,不着片缕的相拥在一起,做那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亲密之事。 这样的梦境让晓寒早上醒来后羞的无地自容,她怎么可以做这种羞人的梦呢?她跟易殊同还不是夫妻,他们还不可以…… 而且,那种事情真的像梦里那样美好吗?晓寒回忆了一下她跟项君复的过往,赶紧拼命的摇摇头,似乎是想把那段记忆从脑海中抹去。 她,不是清清白白的闺女,这一点,让她耿耿于怀。 慢慢起身,穿上梨花拿来的轻纱薄衫,还有轻巧柔软的绣花鞋。一旁守候的其他丫鬟们早就捧上了盛满清水的白玉杯、精致的翡翠小刷和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极为罕见的上好青盐。 细细的漱了口,另有人捧来了雕花的黄金盆,里头是撒了花瓣的温度合适的清水。 晓寒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完毕,梨花就立刻帮她梳头上妆。等到一切弄好,她轻轻走出房门的时候,易殊同已经在门外等着她,同她一起去用早饭。 今天早上也不例外,晓寒穿着一身银红色的柔纱衫走出房间,嘴角噙着甜甜的微笑,对着易殊同轻轻说:“我好了。” 易殊同今日着一身白色锦袍,乍看下很是普通,走近了才会看见精致的滚边和领口袖口处白色丝线绣成的祥云图案。他的一头黑发随意的用一根白玉簪束在脑后,俊美不似凡人的脸上挂着一抹勾魂夺魄的微笑。 -- 第41页 “你今日看起来更美了。”线条分明的薄唇凑近晓寒的耳边,低低的说着话。 晓寒俏脸一红:“还不是跟从前一样。” 易殊同坏笑着环住她的纤腰:“不一样,你可知道,你一天比一天美。” 她一如既往的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易殊同知道她还不习惯这样的调情,淡淡一笑:“一会吃过饭,想去什么地方走走?” 晓寒扬起脸:“想去西山。” 她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易殊同总是会抽空带她去附近各种各样好玩的地方闲逛。任何一件东西,只要她多看了两眼,晚上回来的时候,那样东西必定会摆在她的房间里。 晓寒不清楚易殊同到底在做些什么,可是易家的产业明显大的惊人。不光是这占地广阔的易家宅邸,易殊同还拥有这附近所有的土地,以及分布在全国各地的酒楼、钱庄和当铺。 本以为易家只是传说中拥有绝世武功的世家而已,没想到居然还是商业巨贾。易殊同的曾祖父是易家第一个做生意的人,而到易殊同这一代,易家的财富已经没有人清楚到底有多少了。 在易家住了这么久,她对于这里奢华的生活已经逐渐习惯。对于易殊同的日常起居,她也已经摸清了大概。 易殊同每天天不亮就起身练功,然后沐浴更衣,去书房查看所有的账册,等她起床梳洗完毕,就走到她门口等着她。 白天如果没有别的事,易殊同会带着她做各种有趣的事。在附近的山顶上放纸鸢;在山间的瀑布边嬉戏;在街市上逛各种各样的店,买各种各样晓寒喜欢的东西;或是带着她在山野间策马狂奔,直到她吓得满脸惨白时他才停下来,趁她惊魂未定的时候吻住她的唇,让她瘫软在他的怀里。 晚上他一定会陪她吃过饭,等她沐浴完,看着她躺在床上,然后凑近了偷得一个香吻。有时他会如蜻蜓点水般,亲一下就走了。有时他却会加深这个亲吻,让她双眼朦胧,浑身发软,他会在此时用火辣辣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晓寒水汪汪的大眼睛:“寒儿,晚上要我陪你吗?” 晓寒总是用尽了她最后一点自制力和力气,才能够慢慢的摇摇头。他会沮丧的一笑,叮嘱她好好休息,然后走出她的房间。 她听青龙说过,易殊同总是会在她睡下以后,才去处理各种各样的事务。直到深夜,才会休息。 晓寒问:“他睡得晚,又起得早。身子受得住吗?” 青龙妖娆的咯咯直笑:“妹子,你多虑了。我们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啊,就算是十天半月的不睡觉,他也都精神的很呢。” “他曾经十天半月没有睡觉?”晓寒睁大了眼睛。 青龙的神色有些微变:“是啊,曾经有过。不过,我想以后不会再有了。” 晓寒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可是易殊同跟寻常人并不一样,所以,她也无法理解。 他们用过丰盛而且美味的早膳后,易殊同就骑上那匹通体漆黑、只额上一点雪白的大宛良驹,带着晓寒去西山。 这匹马是一年前易殊同花重金购得,可以日行千里,易殊同唤它疾风。疾风性子古怪,除了易殊同以外,其他人都不让碰。可是晓寒第一次摸它的时候,它居然乖巧的站在那里不乱动,还用头轻蹭她的掌心。 苏无遮知道后曾经打趣的说:“果然是匹识货的好马,居然好找最美的人来亲近,跟它的主人一个样。” 疾风的脚程很快,无一时就到了离易家不远处的西山。如今已是盛夏,晓寒喜欢西山上浓密的绿荫,所以总是求他带着她来这里。 易殊同总是满足晓寒的一切要求,眼看一月之期已近,他的心里有些焦躁,却还是无法做出决定。若是他不能开口说要娶她为妻的话,她一定会立刻收拾行装,永远的离开他吧。 他知道这个小女人虽然娇柔,可是性子却有几分执拗,她认定了的事是绝不会反悔的。 娶她为妻,也许真的是件美事呢。她能干如此,将来势必会是他打理易家最好的帮手。只是…… “殊同,我在问你话呢。”晓寒娇柔的声音把易殊同从思索中唤了回来。 他露出笑容:“什么?” “我想去采些花,回去可以做个香囊。” “香囊?做给谁的?” 晓寒的小脸微红:“给你的。” 易殊同搂紧了身前的小人儿,把脸贴在她的小脸上:“为什么做给我?” “你每天睡的时辰很少,我想,做个香囊,放在枕头边,可以让你睡的更好。” 一股暖意涌上易殊同的心头,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在,真的让人感觉很幸福。 幸福?易殊同诧异自己心里会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来。就在这么一瞬间,他忽然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娶她!他想跟她一起生活,每天搂着她一起入睡,清晨再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醒来。当然,还要做那些他早就忍不住想要做的坏事。 他一把勒住了缰绳,让疾风停住了脚步。 晓寒奇怪的问:“怎么了?” 易殊同轻轻托起晓寒尖尖的小下巴:“寒儿,你听我说。” 晓寒紧张的看着他,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寒儿,我们成亲吧。”易殊同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晓寒微微张大了嘴巴:“你,说真的?”不是妾室?是妻子? -- 第42页 虽然知道他也许不介意自己嫁过人的过去,可是做他的妻子? 他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易家传人,他武功盖世、富可敌国、貌似天仙。而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甚至,还不是完璧之身。 易殊同认真的看着她:“我说的全都是真的。”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晓寒再一次问道:“你,不骗我?” 易殊同重重的点头:“我永远都不会骗你!寒儿,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立刻成亲!” “为什么?” 他笑了:“我刚才忽然想到,我很想每一天都像这样跟你在一起。我们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你想去哪里我就陪着你去,你想做什么我就陪着你做。我忽然很想跟你一起过这样的日子。寒儿,你觉得如何?” 晓寒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脖子:“真的很好,我好高兴!” 易殊同托起她的小下巴,用一个热烈的亲吻回应了她的这次投怀送抱。晓寒这一回没有害羞,她带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回应着她心爱的男人。 有生之年,她从未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兴奋在心里堆的满满的,几乎就要溢出来。 两人在马背上难舍难分,易殊同的下腹涌上一股灼热感,他的亲吻带了几分掠夺,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晓寒有些不安的扭动,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叫嚣着,想要掠夺她。 易殊同暂时离开了晓寒的唇瓣,他低声说:“寒儿,别怕。” 晓寒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忽然被一颗豆大的雨点砸在了脸上。她愣了一下,接着更多的雨点接二连三的落了下来,砸在他们的脸上、身上。 下雨了! 他们太过动情,甚至没有察觉头顶的天空早就是阴云密布。 易殊同低咒一声,这雨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他迅速的脱下外衫,搭在晓寒的身上,然后策马狂奔回易家。 夏天的暴雨来势汹汹,没一会,两人就被淋成了落汤鸡。晓寒坐在易殊同的身前,被迎面扑来的雨点打的睁不开眼,只好把头埋进易殊同湿漉漉的怀里。 好容易冲进了家门,易殊同飞身下马,抱住湿透的晓寒,足尖轻点,冲进晓寒的屋子里。 丫鬟们都不在里头,易殊同也不叫人,一句话不说,就开始脱晓寒的衣裳。 晓寒吓的倒吸一口凉气:“你,你做什么?” “脱衣裳啊!”说话间,易殊同已经扯下了她的外衣。 芙蓉帐暖度春宵 晓寒骇的往后直退:“你,你,你不能脱我的衣裳!” 易殊同一脸正经:“不脱下湿衣裳,你会着凉的。听话,别乱动。” 晓寒还处于震惊中:“只是脱衣裳?不许做其他事。” “你想让我做什么其他事?”易殊同坏笑着凑近她,扯下她的中衣和长裤。 晓寒的身上只剩下一件月白色的绸缎肚兜和同样颜色的亵裤。这些衣物的布料都异常轻薄,被雨水淋湿后更是变得半透明。它们紧紧的贴在晓寒线条优美的身躯上,让她曲线毕露。 晓寒尖叫一声,动作敏捷的躲到到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自己半裸的身体。 易殊同有些好笑的继续哄着她:“害什么羞?我迟早会看见的。” 晓寒半遮住自己羞红的脸:“那不一样,等将来我们做了夫妻,你才可以这样。” “哪样?” 晓寒的脸更红:“我,我不跟你说了。” 易殊同笑着走进床边,伸手就要掀开她的被子,晓寒拼命掖住被角,不让她得逞。 “寒儿,是你自己把衣裳脱光了递给我,还是我帮你脱,你选一个吧。要快一点,我可不希望你着凉。” 什么?把衣裳脱光了?一股血液一下冲上晓寒的脑子,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脱口而出:“不可以!” 易殊同显然没有耐性让她再害羞下去,她全身都湿透了,要是再穿着湿衣裳,她一定会着凉。二话不说,他这回态度颇有点强硬的掀开她的被角。 晓寒拼命的往里缩去,眼看他的大掌就要伸到她的身上,她赶紧大声说:“我自己脱!自己脱!” 易殊同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好,那你快一点。” 晓寒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在他的注视下把肚兜和亵裤脱下,然后一件一件伸出去,递给站在床边的他。 他显然对她的贴身衣物有极大的兴趣,接过去以后就一直细细的看着,还凑到鼻尖处嗅了嗅:“好香,跟你身上的味道一样甜。” 晓寒差点羞得晕了过去!这个人!这个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守礼! 现在她全身光溜溜的缩在被子里,床边还站着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手里拿着她贴身的衣物把玩。 从小到大,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当易殊同的手拈着那块肚兜时,她甚至有些期待他的手放在她的身上。 她被自己这种不知羞耻的想法吓坏了,为了掩饰心里的不安与紧张,她板起小脸说:“衣裳我都脱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不站在这里,那我该站在哪里?”易殊同故意逗她。 “你应该赶快去把你的湿衣裳换下来。”晓寒强作镇定。 易殊同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他动手解开腰带,开始脱下衣裳。 -- 第43页 晓寒大骇:“你你你!你在做什么?” “按你说的在做啊,你不是让我换下湿衣裳吗?”易殊同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我,我是让你去你自己的房间换下,不是,不是在这里换。”晓寒紧张的连话都快说不好了。 易殊同呵呵一笑:“何必那么麻烦?我就在这里脱了不是很好?要是再走回我自己的屋子,说不定我会着凉。” 晓寒想想竟找不到反驳他的话语:“可,可是……” “还可是什么?寒儿,难道你想见到我着凉?不过话说回来,我可能是穿了太久的湿衣裳了,都觉得有些冷了。”易殊同又脱下一件衣裳,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晓寒觉得脸颊就像被火烧一样,她方才被冷雨浇透的身子开始变热,她把小脑袋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既不好意思,又有些渴望的看着易殊同脱衣裳。 易殊同早就看出了晓寒的心思,他三下五除二就把全身所有的衣裳都脱了个精光,然后光着身子朝晓寒一笑。 晓寒差点忘记了呼吸,天!她从没想过男人的身体也会这么好看! 易殊同的身躯高大修长,结实的胸膛上还有些湿意,让他麦色的皮肤看起来颇为诱人。晓寒的目光顺着他的胸膛移到他有着几块凸起的平坦小腹,然后猛地醒悟过来,她居然盯着他的身体看入了迷! “轰”的一声,晓寒的脑子炸开了,她把整个脑袋都藏进了被子里:“你快点出去!” 易殊同好笑的看着她的动作,故意说:“可是我现在都脱光了衣裳,难道你要我就这样走出去吗?” “那,那你穿上衣裳再出去。”晓寒还是藏着脑袋。 “衣裳是湿的,穿上会着凉。”易殊同一边说一边朝着晓寒走去,他不想再等下去了。既然决定要娶她了,那早吃晚吃都是一样的。反正迟早都是他的人。 方才帮她脱下衣裳的时候,他就已经心潮澎湃了。他很想掀开那床碍眼的被子,好好的看一看这个小人儿娇嫩的身子,然后,要好好的尝一尝。 “那,那你披上什么东西出去啊。”晓寒还在想办法让他出去,因为她已经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易殊同已经坐在了床沿上,他看着隆起的被子,伸手拽了拽:“可是,我现在觉得很冷。寒儿,说不定我会着凉的。” 晓寒的脑袋在易殊同的动作下,从被子里露了出来。她看见没穿衣服的易殊同居然离她这么近,差点就要尖叫出声。 “那,那你想怎么办?”她浑身颤抖,几乎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 易殊同已经把被子掀开了一个角:“我想,躺在被窝里应该会比较暖和。” “可是,这,这是我的被窝。” “我知道。”易殊同的声音渐渐压低,更加显得磁性诱人。 晓寒看着他那张绝美的脸庞,居然再一次失了神。 趁着这个空挡,易殊同已经手脚麻溜的钻进了被子里,还在朝晓寒那边挪去。 这一回,晓寒是真的紧张了,她砰砰乱跳的心都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天那!她居然跟他两人光着身体,躺在一个被窝里! 她的四肢僵硬,几乎无法动弹。 易殊同大手一捞,晓寒就靠在了他的怀里。两人肌 肤相触的那一刻,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差点就要蹦起来。 可是易殊同钳制住了她的双手双脚,整个身体牢牢的抱住了她,享受这等候了太久的一刻。 “寒儿,别动,我只是想抱抱你。你方才淋了雨,身体一定会冷的,我帮你暖暖身子,免得着凉。” 又是着凉!晓寒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傻了。易殊同用着凉的借口脱光了她的衣裳,又脱光了他自己的衣裳,然后还钻进了她的被窝里,而现在,居然紧紧的贴在她什么都没穿的身体上。 她跟他虽然早已有过拥抱和亲吻,可是肌 肤相亲的感觉,还是让她有瞬间的失神。她想到了那些个让人害羞不已的梦,觉得身子越来越热。 “我,我不冷,真的,一点都不冷。”晓寒说的是实话,因为她的身子热的都快烧起来了。 易殊同低低的笑了:“可是你怎么变得这么热?莫不是发烧了?不行,我来帮你看一看。” 他说着就用手放平她的身子,然后一把掀开被子,两眼迅速的把她娇美的身子看了个遍。 晓寒这一回是真的尖叫了,可是还没等她叫出声,易殊同就敏捷的用嘴堵住了她的嘴,让她把那声尖叫吞进了肚子里。 易殊同轻柔的吻着她,仔细的品尝她甜美的味道,一双大手也没闲着,开始在她曲线玲珑的身体上上下游移。 她真的长大了,跟初次相遇时,她的身体变了很多。 她的胸前柔软丰盈,他的手恨不得生在上面,一辈子都不放开。 她的腰肢还是那么纤细,仿佛用力一折,就会断掉。她的臀部也长了不少肉,变得浑圆挺翘,让他爱不释手。 易殊同被她的身体深深的吸引了! 她那身细腻的连最上好的绸缎都比不上的洁白肌 肤,她修长迷人的双腿,她小巧精致的双足,还有那被一小丛黑色阴影掩藏着的神秘之处。 虽然一直都知道她是美丽动人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在那些漂亮衣裳包裹下的柔软身躯,居然美得让人赞叹! -- 第44页 易殊同很庆幸,他是在她最美丽的时候发现了她!就算她曾经的夫君占有过她,可是能够拥有这么美丽的她的人,只有他一个! 他更加确定,他会娶她,会好好疼惜她,会跟她相守一生。 而现在,他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拥有她! 他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轻柔的吻渐渐变的粗暴,他的下腹在叫嚣,他迫切的想要拥有怀里这个温软的让他迷醉的身子。 他的亲吻狂暴的落遍她的全身,在她隆起的雪峰、平坦的小腹和神秘的黑影处流连往返。 晓寒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从未想过,男女之事居然可以让人变得这么奇怪。 她的身子变得不再像是她的,她完全被他掌握了,双腿间甚至有着莫名的湿意。 那是什么?她无助的扭动着身体,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 易殊同感觉到了她的无助和惊慌,他停下动作,忽然很认真的看着她说:“寒儿,看着我的眼睛。” 晓寒大喘着气看向他的眼睛,他深邃的眸子里印出她的倒影,一个她自己都从未见过的人。她的脸上泛着春 色,眸子里带着水光,看起来,看起来,很奇怪,却又美得惊人! “寒儿,我想要你,我一刻都等不了了!可是,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强迫于你。因为,我想让你快乐。你可愿意吗,寒儿?”易殊同强忍着下腹的咆哮,以万分的克制力很认真的问出了他心底的话。 没错,他虽然很想要她,可是他绝不会强她做不愿意的事。他知道她跟她不同,他向来都不把世俗礼法放在眼里。可是她却不同,如果他这样做会吓着她,甚至让她有羞愤的感觉。那他立刻会抽身而去,强迫自己等到他们成亲的那一天。 晓寒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忍住欲 望,询问她的意愿。她终于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在意她的。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知道在婚前做这种事很不应该,可是,她忽然不想离开他火热的怀抱,她很想他继续亲吻她,甚至于…… 易殊同等了很久,等到他就要抽身离去的时候,一个比蚊子哼哼还要小的声音响起:“我,我愿意的。” 易殊同大喜过望,他立刻再一次封住了她柔嫩的小嘴,然后极有耐心的爱抚着她的身体,一遍又一遍,直到她湿润的惊人之时,他才一个挺身,真真正正的占有了她! 她终于是他的人了! 这一天,直到日落西山,他们两人都没有走出屋子。那间奢华精致的大屋里,不断的回响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还有那些只有在最亲密的时刻,才会说的胡话。 婚事临近 “醒了?”易殊同低沉的声音在纱帐内慵懒的响起。 晓寒有些费力的动了动身子,一时有些怔忪。等易殊同的薄唇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轻啄一口的时候,她才想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跟他出去骑马游玩,然后遇到了大雨,然后被他抱了回来,然后他脱光了她的衣裳,然后两个人就滚到了一起…… 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易殊同闷声笑了,大手轻抚上她的脸颊:“怎么了?脸这么红?” 晓寒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床笫间这么疯狂。 他不断的撩拨她的身体,让她发出娇媚的呻吟声。在他一次又一次强而有力的冲击下,她几乎把嗓子都叫哑了。还在他的指引下,抚摸、亲吻他的身体,向他求欢。 天那,她简直就像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一样,居然在床上变得这么放浪!可是,那些狂喜的感觉,到现在还残留在她的身体里,让她浑身都充斥着满足和快乐。 晓寒挪动了一下身体,“呀”,她轻叫出声,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就像散了架一样,动一下都很不舒服。 易殊同自然是了解的,他本来也没想过第一次就让她这么辛苦。可是当她在他身下媚态横生、扭动着白嫩娇软的身体时,他就彻底失了控,不管她能不能受的住,疯狂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直到她实在承受不住那最后一波狂喜的快乐,晕了过去,他才意犹未尽的释放在她的身体里,搂着她,让她沉沉睡去。 他的大掌轻轻移到她的腰背处,帮她缓慢的推拿:“是不是不太舒服?我已经叫人准备了浴汤,我抱你去洗一洗,应该会舒服点。” 晓寒红着脸点点头:“恩,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易殊同说:“天已经黑了,晚膳的时候早就过了。我见你睡的沉,就没叫醒你。我先抱你去沐浴,然后再去吃饭,好不好?梨花已经把你的衣物都准备好了。” 晓寒下意识的点点头,猛的又是一惊:“你说,梨花把我的衣物都准备好了?” “是的。”易殊同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那,那我们在房间里做的事,她,她也知道了?” “是啊,我想,现在应该已经传遍易家的每个角落了。”易殊同坏笑着。 晓寒的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就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她跟他还没有成亲,甚至于,他们的婚事都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做了那件事,这叫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易殊同见她窘的不行,轻轻抱起她,用一件柔软的绸衫裹住她的身体,然后给他自己套上长衫,就抱着晓寒去浴房清洗。 -- 第45页 浴房虽然就在晓寒的屋子旁边,可是刚一走出去,就看见梨花和其他几个丫鬟站在门口,满脸是笑的看着他们。 晓寒的脸变的比方才更红,她赶紧把脸藏进易殊同的怀里。 天那,这下,她真的没法见人了! “都准备好了吗?”易殊同随意的问道。 梨花走上前去:“早就准备好了。公子,我来帮我们小姐洗吧。” 易殊同笑着说:“我来,顺便我也想洗一洗。” 晓寒差点就要在他怀里羞愤而死,幸亏这时,易殊同已经抱着她走进了浴房,梨花在外头把门关上了。 他抱着晓寒一起泡进了那个巨大的浴桶里,桶里撒着芳香的花瓣,都是晓寒平时最喜欢的。 他拿着软布,慢慢的擦洗她的身体。他真是孟浪了。她白嫩的身体上,布满青青紫紫的痕迹,特别是丰盈的胸前和修长的大腿上。翘翘的后臀上,还有一个清晰的牙印。 晓寒没有发现易殊同正在研究她身上那些欢爱后的痕迹,她只是在想着今后该怎么去面对梨花和那些丫鬟们。 虽说他已经说了要娶她,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她却提前跟他有了夫妻之实,易家的下人会怎么想她呀?她越来越沮丧,脸都快垂到胸口了。 “呀。”一阵疼痛将晓寒从沉思中唤醒:“好疼。” 易殊同带着几分歉意和更多的爱怜,柔声说:“我轻一点,轻一点。” 他在帮她清洗下面,那里因为他的过度使用而变得红肿,这样轻轻碰一下,她都会觉得疼。 小心翼翼的帮她洗净了身体,他又温柔的帮她擦干身上的水珠,然后一件一件穿好衣裳。他的动作轻柔而仔细,像是在对待一件最珍贵的宝物。 晓寒的心里涌起一股温暖,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男子,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女子。她忽然觉得很幸福,方才的那些顾虑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一眼不眨的看着易殊同俊美无俦的侧脸,嘴角慢慢浮上一丝甜甜的笑。 易殊同看着她明显的表情变化,轻笑着说:“我方才已经跟下人们都交代过了,下个月,我们就成亲。日子是管家选的,听说是个好日子。” 晓寒一怔,半天都没有反应。 易殊同捏捏她的小鼻子:“怎么了,高兴的都不知道说话了?” 晓寒这才反应过来,她怔怔的问:“你跟他们都说了?” “是啊,我已经叫管家去打理一切,一定要将婚事办到最好。你家里,我也派人送信去了。到时候,你爹和你的弟妹们都会过来。本来玄武说下个月太急了,可是我一天都等不下去了。再说,我们今天这一回,说不定你都有了孩子了,不赶紧着,可就要大着肚子上花轿了。我想你这么爱美,一定会不喜欢的。” 晓寒怔怔的听他说完,猛地扑到他的怀里,用拳头使劲的打着他的胸膛。 易殊同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你不高兴?要不我们明天就成亲?其实,我根本无所谓什么好日子之类的。只要是娶你,哪一天都是好日子。” 晓寒还是死死的咬着下唇,拼命的捶打着。 易殊同任她捶打,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为了成亲的日子,那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不想请她的家人过来?也不会啊,她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么多年一直都记挂着她爹的身体。 等到晓寒打的手都红了,易殊同终于忍不住,擒住了她的双手,不让她再乱动:“寒儿,你到底哪里不高兴?我还有哪里疏漏了吗?” 晓寒气的嘟起嘴:“你既然都跟下人们吩咐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害的我,害的我,还在想以后要怎么见人!” “怎么见人?” “是啊,我们还没成亲,就做了,做了那事。他们一定都会瞧不起我的。”晓寒的嘴嘟的高高的。 易殊同哈哈大笑:“寒儿,你想的太多了。在易家,没有人敢这么看你,也没有人会这么看你。只要你愿意,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觉得不妥。” 她似信非信:“真的?” 易殊同揉揉她湿漉漉的头发:“真的。好了,别生气了,你看看,嘴上都可以挂个油瓶了。” 晓寒“哼”的偏过头去:“还不是你害的,而且,我身上还好疼呢。” “是,是,是我不好,一会回房去,我帮你擦药。”易殊同帮她穿好鞋袜,接着给自己收拾齐整,然后打横抱起晓寒朝外走去。 晓寒挣扎了一下:“我要自己走。” “你身子不适,走路会疼的。乖,我抱着你走。反正,你就快是我的夫人了,还害什么羞?” 她不服气的说:“我才不是害羞呢。”可是脸还是红了。 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从那天开始,易家的上上下下都开始改口称她为夫人。管家指挥着所有人,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成亲的所有事宜。 易家有的是钱,所以婚礼也按最好的来筹备。至于到时候的宾客,易殊同邀请了一部分晓寒家的亲戚,还有他自己的亲朋好友。人不多,可是一定要热热闹闹的,让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他易殊同大婚了。 邀请晓寒的亲戚,主要是不想让人看轻了她。她被休之事已经在江湖上传了开来,很多传言都说的相当不堪,将她比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如今他要娶她,就要给她最好的一切,他不允许再有什么对她不利的传言。他想,如果她爹知道是易家的传人娶了她,想必也会原谅她被休之事。 -- 第46页 从孟老爷写给晓寒的回信就能看出来,自打知道她要嫁给易殊同了以后,她爹就一个劲的叫她好好珍惜,易家愿意娶她一个被休的妇人,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一定要好好把握住了。 易殊同心里冷笑,这世上的人其实都是一样。若是她现在再嫁的,不是他易殊同,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那孟老爷绝对会骂她不知羞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叫她好好把握。 晓寒却并不懂得这些,她从小在简单的环境中长大,以为她爹是真心的原谅了她,并且为她高兴。 这些天,她觉得自己就像泡进了蜜糖罐子里,连呼吸都觉得甜丝丝的。易殊同对她的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的。 现在易殊同每天都在晓寒的房里睡觉,他自己的那间大屋,管家说要改造成新房。 每晚他们都会做那亲密之事,他的花样极多,还拿了好些春宫图来助兴。她本来还有几分羞涩,可是半个月过去,她在房中也渐渐放开了很多。 梨花一点也不反对他们现在亲密的接触了,反正还有一个月,他们就要成亲了。就算现在有了孩子,也赶得及。 梨花现在也终于相信,易殊同是真心喜欢晓寒的了。因为她还从没见过,像那样天神一般的男子,可以对一个女人好成那样。 他疼爱晓寒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真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 苏无遮说他这个表哥是遇到了命里的克星,注定会被晓寒这个小女人吃的死死的。所以他在晓寒面前大献殷勤,希望将来做了什么坏事的时候,表嫂可以帮他在表哥面前求情。 下人们都对晓寒很尊敬,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很喜欢她。青龙更是大老远把最好的裁缝从京城抓了来,做了嫁衣送给她。 玄武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他很高兴易殊同终于下定决心娶妻生子了。而且,他可以确定,晓寒一定可以让易殊同幸福。 日子过的很快,成亲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就到了。晓寒每天都激动的睡不着觉,易殊同总是轻笑着哄她,要不就是很卖力的在她身上驰骋,让她累的没功夫想东想西,自然就睡的好了。 这天早上,晓寒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昨晚易殊同又让她操劳过度,害的她又起迟了。 他已经不在房里了,因为每早练功的关系,他总是把事情都做完了,才会来房里叫她起床。可是今天有些奇怪,都这么晚了,他还没有出现。 晓寒轻唤着:“梨花。” “我在呢,夫人醒了?”梨花走进里屋,打起床帐。 “他呢?”晓寒慢慢坐起身来。 “方才听朱雀说,好像来了一个什么客人,公子去见客了。”梨花拿来了衣裳,帮晓寒换上。 晓寒甜甜的一笑:“有客人来了?一定是来参加喜宴的。不过,没想到会这么早来。” 有客到 晓寒想到既是来客了,那就该穿的隆重点。于是叫梨花拿了一件绣工精美的淡紫长裙给她换上,又梳了一个极好看的发式,带上一套轻灵小巧的紫色首饰,画上淡淡的薄妆。 她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看了好半天。梨花笑着说:“小姐,已经够美了,快去前头找公子吧。再过一会就要吃午饭了。” 晓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是想给他的客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嘛。这么早就到的,一定是比较重要的人。” 梨花笑着把她推了出去:“我知道,夫人现在满脑子都是公子。不过我敢说,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看见了夫人,都会挪不开眼的。走,我陪你过去。今早说也奇怪,玄武他们跑的都不见影了。” 晓寒笑着往前走去,她知道自己有些患得患失,因为易殊同这样的男子,是她做梦也没想到会遇到的。如今,她不但遇到了,还要嫁给他了。若不是他的拥抱和体温都是那么真实,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美丽的梦。 她不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满江湖的人都知道。她怕易家的亲朋好友会反对这桩婚事。虽然易殊同早就叫她放宽心,可是她还是会介意,所以想在每一位宾客的面前都留下好印象。 顺着楼梯走到二楼,易殊同白天大多都待在这里,就是那间晓寒第一次来易家时,见到他的屋子。 屋子前空无一人,不见这几天人来人往的景象。晓寒笑着上前敲了敲门:“殊同,你在吗?” 没有回音,好半天才传来一阵衣物的摩挲声,然后门开了。易殊同的脸色有些阴沉,看到晓寒也并没有露出笑容,只是淡淡的说:“你起了?” 晓寒看到气氛似乎有些压抑,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就轻声说:“恩,起了一会了。我没见着你,就过来看看。听梨花说,你在见客。” 易殊同点点头,看了看晓寒特意装扮过的嫩白小脸,叹了口气,握住她的一只手:“恩,有些事。一会,我们一起用午饭。” 晓寒这才重新露出笑容:“好,那我先走了,你忙好了去找我。” 易殊同也淡淡的笑了一下:“去吧,一会我就去找你。” 晓寒转身准备离开,屋子里忽然传出一个很好听的女子声音,带着一股柔媚,就那么弯弯绕绕的钻进人的耳朵里,让你恨不得竖起了耳朵,生怕漏掉了她的任何一句话。 -- 第47页 那个好听的声音在说:“殊同,你不跟我介绍一下你的未婚妻吗?” 易殊同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住了,他下意识的锁紧眉头。晓寒并不知道在里头的是什么人,可是易殊同好像并不希望那个人见到她。 而且,那个女子,还叫他“殊同”! 一点点疑问从晓寒的心里冒出,她看着易殊同俊美的面容,想找出一丝端倪,却无功而返。 易殊同没有说话,只是僵硬着身子站在门口,目光里一片深幽。 那个说话的女子慢慢朝门口走了过来,一股幽香随着她的走动飘进晓寒的鼻子,这味道很好闻。 晓寒忽然有些紧张,她不敢眨眼的盯着脚步传来的方向,生怕自己漏看了什么。 那女子款款走到他们身边,立在易殊同的身旁,冲着晓寒轻扬嘴角。 晓寒愣住了。 她原本以为青龙是她见过的最有女子味道的人了,可是眼前的这一位,就像是从画里走下来的仙姑,又比仙姑多了几分红尘味,更叫人挪不开眼。 她的个子很高,身形修长,有着比青龙还要傲人的身段。她穿着大红色的薄纱衣,领口处隐隐露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让人想入非非。 她的脸孔极美,美得让人几乎觉得不真实。大眼睛,眼角微微上挑,看人的时候有些微眯着,让人看不透她的眼神。线条优美的鼻梁,涂了鲜艳口脂的红唇微张,带着一抹高傲的笑意。 “原来你就是殊同要娶的娇人儿,我听白虎说起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呢。殊同从小就桀骜不驯,有哪个乖乖的女儿家会愿意嫁给他呢?我还以为是他们跟我说着玩的,没想到竟是真的。你叫什么?”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浓,她扬着下巴,漫不经心的说道。 晓寒回给她一个微笑,然后轻声说:“我叫孟晓寒。” 女子把手轻轻搭在易殊同的胳膊上:“殊同,你也真是的,怎么都不把晓寒妹妹介绍给我认识。怎么,怕我拐跑了你的小佳人?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找了个这么小的。看来我们一段时日没见,你的兴趣倒是变了不少。” 晓寒看到那女子做了那么亲密的动作,心中略有些不快,可是易殊同却没有避开她的手,这让她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是谁? 易殊同终于开口了:“你不要在寒儿面前乱说话,她跟你不同,经不得这些混话。” 那女子仰头大笑,更显得妩媚动人。笑完了以后,她沉声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找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妻子。看来,是我估计错了你的喜好。对了,晓寒妹妹,你今年多大了?” 晓寒尽量挂上一抹微笑:“我快十八了。” 那女子微笑:“我跟殊同同岁,我认识他的时候才十二岁,如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跟他同岁?那就是二十四了,居然至今还待字闺中。晓寒看着她的发式,轻轻问:“你们是老朋友吗?” “可以这么说。哦,我叫夏宛若。恭喜你们要成亲了,殊同待你好吗?” 晓寒微红了脸,轻轻说:“很好,他很细心。” 那夏宛若淡淡的说:“不错,殊同总是对所有人都很细心,这可是他的优点呢。” 她的手还是放在易殊同的胳膊上,晓寒心里的不快更甚,可是看着易殊同那张阴沉的脸,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在这个女子面前,晓寒觉得胆怯,她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而且她美的如此张扬,更叫晓寒觉得自卑。况且,他们都认识了十二年了,所以才可以在她的面前做出那么亲密的动作吧。 晓寒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她就要嫁给易殊同为妻了,她不应该东想西想的。就算将来易殊同想要纳妾,那也无可厚非。再说,如果易殊同跟这个女子真的有什么,为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呢? 虽然一直都在安慰着自己,可是心底的那股醋意,却浓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幽幽的看向易殊同,他的目光却有些飘忽,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晓寒的喉咙处哽咽了一下,她勉强挂上一抹笑容,轻轻说:“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刚巧要出去走走。” 易殊同这时才发现晓寒的面色有些异样,他上前一步,拉住刚刚转身的晓寒:“寒儿,我一会就去找你。你去饭厅等我,好不好?” 晓寒低头“嗯”了一声,忽然觉得不妥,又扬起头,冲着他甜甜一笑:“我不要去饭厅,我早就饿了,闻到香味,一定会馋坏的。我去花园等你,你要快一点。” 易殊同看着她娇艳的笑颜,嘴角不自觉的浮上一抹笑意,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好,我一定快一点,不能饿坏了我的寒儿。” 她终于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然后红着脸说:“那我下去了。”说完又冲夏宛若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一等下了楼,梨花就迫不及待的说:“夫人,那个夏小姐,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居然跟公子那么熟。” 晓寒强作镇定:“应该是老朋友了,他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 梨花欲言又止,可是看看晓寒的脸色,还是转口说:“夫人,方才青龙姐说嫁衣已经改好了,你要不要去试一试?” “已经好了吗?”晓寒的脸上又涌起笑容:“真快啊。那我们去看看吧。”顺便,她也想问问青龙,那个夏宛若的事。 -- 第48页 另一边,从晓寒走了以后,楼上的两个人就陷入沉默之中。易殊同一直站在原地,一动都不动。 那夏宛若好半天才打破沉默,笑着说:“你的小娇妻生的很美。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温婉若水的女子。” 易殊同冷笑:“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关心起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了?” 夏宛若也不恼,缓缓走到他面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你还是跟从前一样,说话总是这么毫不客气。” 易殊同别过脸:“也许我早就跟从前不一样了,只是我们都没有发现。” “是吗?那么你为什么不把我挡在门外,还是忍不住跟我相见呢?你不怕你的小娇妻,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易殊同冷笑一声:“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好让她误会的?你别忘了,是你说的,我们只是姐弟之情。” 夏宛若“咯咯”的娇笑着:“你还真是记仇,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到今天都还记恨着。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该说的那么决绝。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快就找个小佳人,急着要成亲了啊。” “我娶寒儿,是因为我想娶她,我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易殊同淡淡的说道,面前闪过晓寒的笑脸,眼里露出一抹温情。 夏宛若还是娇笑:“喜欢她?呵呵。你若是想娶妻,干吗不找个好人家的闺女。你知道现在江湖上都在盛传你们之间的事吗?起先我还以为那些江湖谣传,俱不可信。要不是问了白虎,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告诉我了?” 易殊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算跟你说了,你恐怕也不会过来恭喜我,那我何必要跟你说呢?” 夏宛若轻轻握住他的一只手:“好了,别再闹孩子脾气了。既然都要娶妻了,我自然是要恭喜你的。对了,晚上,陪我喝酒吧。我们很久没有不醉不归了。” 易殊同抽出那只手,很平静的说:“晚上我要陪寒儿,你还是找别人陪你喝酒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看见夏宛若的脸上笑容不再,眼睛里闪过一丝深意。 夜归 晓寒找到了青龙,吞吞吐吐的询问夏宛若和易殊同的关系。青龙笑的有些勉强:“妹子,不是我不跟你说,只是,这件事,你还是直接问公子比较好。况且,我也知道的不多。” 晓寒微微点头:“是我唐突了,本就不该来问这件事的。” 青龙握住她的一只手:“妹子,别担心,公子怎么待你的,你心里应该最清楚不过。公子虽然聪明过人,可是对于女子的心思,还是知之甚少。你若是有什么话,直接跟他说比较好。” 晓寒甜甜一笑:“青龙姐姐说的不错,我会找机会自己问他的。” 正说着话,易殊同已经找到这里来了,他远远的就喊:“寒儿,你在这里吗?” 青龙揉揉晓寒的手:“你看,这不是找你来了?快去吧,高兴一点。都要成亲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晓寒点点头,出了青龙的屋子,大声应道:“我在这。” 易殊同已经足尖轻点,落在了她的面前,他习惯性的把她往怀里一裹:“饿了吗?” “早就饿了。” 他打横抱起她:“我们去吃饭。” 午饭时的气氛一直很好,易殊同不断的哄着晓寒多吃一点。最近他索求无度,如果不把她喂的结实一点,他怕她的小身子会承受不住。 晓寒很听话的吃下了很多东西,然后抚着肚子要易殊同陪她去散步。易殊同紧紧的握着晓寒柔软细腻的小手,心情平和了不少。 可是晓寒的脑子里却一直在转悠,到底要不要问他呢?方才看到他的脸色其实不太好看,可是要是一直不问,她心里又总是存着一个疙瘩。 走了好一会,她还是开口了:“殊同,早上的那位夏小姐,她也是这次的宾客之一吗?” 易殊同忽然停下脚步:“寒儿,你想问什么?” 晓寒低下头:“我只是想知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易殊同沉默良久,才缓缓说:“不过是一个旧相识而已。你也听她说了,我跟她十二岁就认识了。她大我几个月,所以从小就很照顾我。” 晓寒看见易殊同的脸色又变的不太好,有些胆怯的说:“原来是这样。” 一时两人无话,气氛有些尴尬。这是从晓寒住进易家以后,第一次感到跟易殊同有了距离。 他不想在她面前提到她,可是这两个人的关系又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她怪自己太多心,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样的僵局。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虽然一直都是浓情蜜意,可是晓寒却第一次发现,她对易殊同的过去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是易家传人,只知道他名下有产业无数,只知道他比她大上六岁。其他的事,她一概不知。她不清楚他认识哪些人,不清楚他去过哪些地方,也不清楚他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 晓寒猛地想到,他曾经说过他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再想想夏宛若,疑虑就像是一根针,慢慢扎进了晓寒的心里。 一个月前,她最想要的就是成亲的承诺,可是如今看来,成亲并不能保证什么。他的过去她没有参与,他也甚至不想让她知道。说到底,他这样的人,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 第49页 两个人一直没说话,易殊同也感到了气氛的怪异,放在他大掌里的那只小手也变得有些冰凉。他的心有些微疼,一丝怜意涌上,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小声说:“寒儿,别多想,我的心里只有你。” 晓寒撅起了嘴,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我没有多想,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易 殊同最是看不得她这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就好像是一只最需要人保护的小动物,能激发出他体内最大的保护欲 望。 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粉嫩的双唇,直到她喘不过气,全身发软的时候才放开她,嘴贴在她的嘴上说:“寒儿,等我们成亲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很多事,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可是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知道。所以,别再苦着一张脸了,我会心疼的。” 晓寒被他亲的七荤八素,就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知道软软的倚在他的身上,不停的点着头。 易殊同就趁机带着她继续往前走,逛到荷花池的边上,晓寒被一阵清风一吹,这才有些醒过神来。又被他用这种方式混过去了,晓寒暗暗责怪自己不争气,只要他一碰到她的身子,她就会彻底投降。 可是想归想,她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甜丝丝的。看着一池碧叶,她忽然说:“殊同,我想要那片荷叶。” 易殊同有些奇怪:“要荷叶做什么?” “你摘给我,我再告诉你。” 他哈哈一笑,一个旋身,脚不沾地,就把最绿的那片荷叶摘了下来,递到她的手上。 晓寒喜滋滋的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 “摘这个有什么用?” 她仰起脸,笑着说:“最近天气很热,这里的荷叶又长的很好,我就想做点荷叶粥给你吃。” 易殊同的心里再一次涌上温暖,他沉声道:“怕我中暑?” “你肯定不会中暑的,只是暑天吃这个,对身体很好。”晓寒很认真的说。 易殊同又是哈哈大笑:“那晚上这个就是晚饭了吗?” 晓寒轻轻点头:“恩,我再做几个小菜,吃起来一定很爽口的。” “能娶到你这样的夫人,易殊同何其幸也!”他故意很大声的说,然后看到晓寒的脸上又浮上两片红云。他再一次忍不住,低头封住她的小嘴。 这一回的亲吻持续了很久,易殊同已经在她的身上上下其手了,正准备打横抱起她,带回房里好好温存一番,一个不知趣的声音忽然响起。 “原来你在这里,倒是叫我好找。”夏宛若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可是易殊同却猛地僵硬住了身体。 晓寒被人撞见了这种事,自然是害羞不已,她红着一张小脸,不好意思的从易殊同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羞答答的低着头说:“夏小姐。” 夏宛若在老远的地方就发现这对亲热的人,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这么走了过来,还说她在找他。 易殊同的声音变的有些冷意:“找我何事?” 夏宛若笑的妖娆:“我有些事想找你私下商量,不过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晓寒的脸更红了,易殊同却淡淡的:“你既然知道来的不是时候,还过来做什么。” 夏宛若的脸上没有一点挂不住,她婷婷袅袅的走过去,柔声说:“我是有正经事要找你商量。” 晓寒看了看易殊同的脸色,就轻声说:“我去熬粥,你先忙吧。” 易殊同紧了紧她的小手才放她离开,然后冷冷的说:“究竟何事?”虽然不能原谅她,可是跟她有关的事,他不能放手不管。 夏宛若笑的很开心:“去我房里细说吧,这里日头毒,我怕晒。” 晓寒拿着那片荷叶回去了小楼,心里还在想着他们两人到底有什么话要说。虽然有些闷闷的,可她还是很仔细的开始熬粥。 傍晚,夕阳西下,晓寒把做好的荷叶粥和几个清淡的小菜放在桌上,然后去冲洗了一下身体,换了一套白色的薄纱衣。 她照照镜子,又把盘起的头发散下来,随意的披在肩头。易殊同很喜欢看她披散着头发的样子,再加上她今晚刻意穿了半透明的纱衣,连肚兜和亵裤也不例外。 像这样的衣物她还有不少,都是易殊同找人添置的,说是很喜欢看她穿。可是像这样主动穿上,晓寒还是破天荒第一回。 她今晚有些担心他会不理她,可是穿上这样的衣物,又好像是在引诱似的。她的脸上带着两抹酡红,有些紧张的等着易殊同回来。 往常这个时间,就是他们用晚膳的时候,可是今晚,易殊同却一直没有回来。 晓寒没有让人去问,她固执的坐在桌旁。天黑了,梨花她们进来掌上灯,她有些担心的对晓寒说:“夫人,要不要让人去问一声?” 晓寒摇摇头:“他要是不回来,总会让人回来说一声的。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等着就成。” 一直等到荷叶粥凉透,易殊同还是没有回来。 夜色愈浓,晓寒的双腿都坐麻了。她听到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三更了吗? 一抹哀愁蒙上了她的脸,她看着自己身上透明的纱衣,觉得心里有些冰凉。这是头一回,易殊同没有在晚上陪着她。 还是先去睡了吧,也许他晚上不回来了。 晓寒刚想站起身子,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寒儿,你睡了吗?” -- 第50页 易殊同大步走了进来,他看见一桌子精致的菜肴,还有桌边坐着的那个小女人。她穿着白色的纱衣,在烛光下可以隐约看见她白嫩的身体。长发柔柔的垂落下去,半遮住了她的小脸,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晓寒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换上了笑容,她站起身,小声说:“你吃过了吗?我可以把荷叶粥拿去热一下。” 易殊同心里一痛,他看见她眼底露出的忧伤,还有伪装的笑意。 大手伸过去抱住了她:“寒儿,我出去了一趟,来不及跟你说。下回不要再等这么晚了,要是困了就先去睡。” 晓寒顺从的点头,可是眼睛里还是没有笑意。 易殊同抱着她坐下,然后看着桌上的那盅荷叶粥笑着说:“菜都还没动过,你肯定没吃是不是?” 晓寒委屈的点头,易殊同凑在她娇嫩的小脸上用力亲了一口,然后双手捧起那个炖盅,过一会又放下。 “你看看,粥已经热了。” 晓寒睁大了眼睛:“你用内力来热粥?” 他轻笑:“灶屋太远,这样方便,而且,我已经等不及要尝尝你的手艺了。” 晓寒这回终于笑了:“你真是胡闹,哪有人这样的。”说着她就动手盛了两碗,把一碗轻轻的递给他。 易殊同尝了一口,点点头说:“很好吃。” “真的?”她的眼睛里亮闪闪的。 “真的,你不信自己尝尝看嘛。”易殊同舀了一勺喂进她的嘴里:“是不是很好吃?” 他不让晓寒动手,硬是喂她吃完了粥,还把桌上的小菜都消灭的一干二净。吃完后他赞不绝口: “寒儿的手艺真好!”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每天做给你吃。” “那样太辛苦了,我不想你累着。”他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她的衣裳:“怎么今日穿这个等我?” 晓寒一下红了脸,扭扭捏捏的说不出话来。 易殊同笑的很开怀:“你想引诱我?” “我没有。”她颇有点无力的辩驳,其实本就是存了引诱他的心。 易殊同见她那副娇羞万状的模样,下腹早就一热。他当机立断抱起她就奔上了那张大床:“既然寒儿这么想要,那我们一定要大战五百个回合才可以。” 晓寒在他的攻势下溃不成军,很快就发出娇弱的呻 吟声,压根就忘了问他,今晚究竟去了哪里。 那些过往 清早,晓寒睁开眼,居然意外的发现易殊同睡在自己身边。他侧身支着头,聚精会神的盯着她看。 晓寒有些不解:“你今早不用去练功吗?” “我想多陪你一会。”易殊同一边说,一边把那个光溜溜的小人儿裹的更紧。昨晚他回来以后,才想起没有叫人知会她一声,晚上会回来的很晚。 而这个小丫头居然就这样不吃饭一直等到三更。他看见她一张小脸藏在柔顺的黑发下,隐隐透着忧伤,心口忽然就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忽然很怕告诉她晚上去了哪里,因为她一定会多想的。他心里很清楚,自打夏宛若来了以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变了。可是他还是没办法硬起心肠让夏宛若离开,甚至在她哀求他留下喝酒的时候,他留下来了。 她喝酒,他在一边看着。自从几年前,因为酒后乱性,他跟夏宛若春风一度以后,他就再也不会跟她同时喝酒。 尽管他知道,夏宛若一点也不在乎跟他有没有那层亲密。在她心里,他永远都只是那个跟在她身后转悠的小弟。 怀里的小人儿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身子,虽然已经亲密了很久,可她还是那副娇羞万状的样子,让人更想狠狠的怜爱她。 易殊同摇摇头,把那些不该想的东西都从脑子里甩出去。目前最重要的是眼前的小人儿,其他的都不要紧。 她柔声说:“天不早了,我们起吧。” 易殊同点点头,光着身子就跳下了床,给她拿来各种衣物,然后一件一件帮她穿上,当然没忘了给她涂上治淤青的药膏。 她的皮肤越来越光润了,每一次的欢 爱,上面都会留下很多青青紫紫的痕迹。因为是夏天,衣裳穿的少,晓寒就总是嗔怪他,叫他下次小心点。 可是每一天早上醒来,她身上依旧如此。到后来,她就不说了,因为她喜欢他在她身上留下印记。 晓寒打扮齐整,易殊同牵着她的小手走出了屋子。今天起的太晚了,管家已经在楼外候了很久,易殊同来不及吃早饭就带着管家进了书房。 晓寒则挂着满脸的笑意,坐在小楼的走廊上吹着凉风做针黹,梨花在一旁陪着她。 “夫人,昨晚我太困,睡得早。公子他是什么时辰回去的?”好一会,梨花轻轻开口问道。 “三更。”晓寒的手顿了一下。 “那公子说他去了哪里吗?” 晓寒摇摇头:“我没问。他事情多,我也不想一件一件的过问。” 梨花犹豫着:“不会是去了那个什么夏小姐那里吧。” “就是去了,也没什么呀。”晓寒低下头,心里开始有些发闷。 梨花没有说话,她清楚晓寒的性子,总是可以一忍再忍。她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如果易殊同不问,她永远都不会说出自己的担忧和不安,在他的面前,她只会装作很高兴的样子。 梨花的心里忽然有些难受,她跟晓寒一起长大,清楚的知道她的一切。晓寒这样的女子,难道不该是被人好好的疼惜一辈子吗? -- 第51页 虽然易殊同快要娶她了,可是自从夏宛若出现了以后,梨花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新嫁娘的喜意。如果易殊同不能让她快乐,那她们跟从前待在项家的时候,又有什么区别? 主仆两人静默良久,梨花忽然轻轻的说:“夫人,别想太多。夫人是这么好的人,一定可以幸福的。” 晓寒仰头冲她一笑,可是眼里却带了一丝疑惑。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在楼梯处响起,晓寒听出这是个女子的脚步声。平常这个小楼,能上来的女子只有她和她的几个贴身丫鬟,另外就是青龙了。 她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问道:“青龙姐姐吗?” 一阵娇笑声传来:“是我。” 来的人是夏宛若,晓寒呆滞了一瞬,接着很快站起身来:“原来是夏小姐。” 夏宛若一身嫩黄,身姿摇曳的走到晓寒面前:“原来晓寒妹妹在做针线活,给我看看,是什么?” 说着她就拿过晓寒手里的活计,细细一看,她惊讶出声:“这是做给殊同的?” 那是一件暗红色的男子外袍,晓寒已经做了一段时日了,她想在成亲后亲手送给易殊同。 夏宛若笑了:“晓寒妹妹生的这么个好样貌,手还这么巧,我听说你从前是项家的当家主母,操持家里想必也是一等一的好,怪不得殊同他会娶你。” 晓寒听着她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像易殊同是因为她贤良淑德才会娶她的,而不是因为喜欢她。 她笑了笑:“我不怎么出门,会做的也只有这些,倒叫夏小姐见笑了。” 夏宛若在晓寒旁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下:“我们坐下说话吧,我一直都很想跟你说说话。殊同他长到二十四才成亲,我这个做姐姐的很替她高兴。” 晓寒端庄的坐下,脸上是礼貌的笑意:“多谢夏小姐了。” 夏宛若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话,忽的话锋一转:“妹妹嫁到项家有几年了?” 晓寒一怔,可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我十岁就嫁过去了。” “难怪妹妹这么贤惠,一定是从小被教导的好。我就不行了,我打小就像个小子,上房下河,什么事都做。大了也不安分,总是想着要玩遍全天下。殊同从前,还说过要陪我一起浪迹天涯呢。”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可是晓寒却觉得有些刺耳。 她勉强的笑了笑:“夏小姐现在走遍天下了吗?” “天下之大,岂是几年的时间可以走的遍的。不过我还有很多年,可以慢慢玩个尽兴。”夏宛若的表情有些兴奋。 “可是,女子总是要成亲的。” “成亲?呵呵。我若是想成亲,几年前就成亲了。” “我以为每个女子都是想成亲的。”晓寒说的是实话,好像她自己,就是真心真意想要跟易殊同结为夫妻,厮守终生。 夏宛若的脸上挂上一抹奇怪的笑意:“以前我没想过,不过现在倒是有些想了。妹妹看起来这么幸福,我在想,成亲可能真的是一件好事呢。” 晓寒羞涩的一笑。 “妹妹跟殊同,已经住在一起了吧。” 晓寒的脸一红,轻轻“嗯”了一声。 夏宛若扬起下巴:“看妹妹这么乖巧的样子,没想到还挺开通的。殊同还是那么好手段啊。” 听到最后一句,晓寒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她神秘的一笑:“我早在几年前就是殊同的人了,那个时候,他就说要娶我了,可是我不愿意。” 晓寒握紧了双手,她听到她的声音有些飘忽:“是吗?” 夏宛若点点头:“我确实没有想过成亲这件事,所以就拒绝了他。不过我想他应该还是会成亲的,他可是易家的传人,不能无后。不过他能找到妹妹,倒是叫我很意外。毕竟,妹妹原来已经嫁过人了。” “他说他不在乎。”晓寒的指甲已经陷进了手掌中,可是她浑然不觉。 “或许是这样吧。不过妹妹这样的人品相貌,确实是百里挑一的。再说殊同本就不在乎外面的人说些什么。” “外面的人说了什么?”晓寒猛地转头。 夏宛若还是在笑:“哎呀,是我多嘴了。不过我觉得妹妹应该想的到的。不外乎就是说殊同他捡了别人穿过的破鞋。”停了一下,她接着说:“不过妹妹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跟殊同都要成亲了,说不定他是真的不在乎呢?” 晓寒的脸上已经笑不出来了,就算是客套的笑容,她也装不出了。这是她最在意的事,她知道外面可能会有很难听的传闻,可是当她知道的时候,心还是被刺痛了。 破鞋。她是破鞋。而夏宛若,却曾经是他的人。 晓寒不清楚男人到底有多在意女子的贞洁,可是她并不是一个不贞的女人。她只是,她只是曾经嫁过人…… 她想到易殊同待她的好,强迫自己相信他不在乎她的过往。因为他们相识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是人妻了。而且,就在那个时候,他就想带着她走。要不是,他忽然消失了…… 消失。晓寒忽然小声问道:“夏小姐经常跟殊同见面吗?” “他从去年冬天就一直跟我在一起,直到今年春天的时候,他才离开的。” 去年冬天,到今年春天。 那是易殊同不告而别,又忽然出现在晓寒面前的时间。 -- 第52页 他果然,是为了她不告而别的吗? “昨晚,他是跟你在一起吗?”晓寒用尽全身的力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夏宛若很妩媚的一笑:“我们许久未见,所以我拉着他陪我多喝了几杯。后来,我喝多了,他看我睡下了才离开的。妹妹别多心,我跟他只是姐弟而已。” 姐弟?曾经发生过亲密关系的姐弟吗? 夏宛若看见了晓寒变得苍白的脸色,她轻笑着,像是要解释什么的说:“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难免会亲近一点。他是个好弟弟,为了我的事,好多次都险些丢了性命。我是贯会闯祸的人,害的他常常要去替我解围。去年,他替我疗伤时被人打断,差点走火入魔,最后还是受了内伤。不过他从来都不让我知道这些,只是我会问他的手下白虎。” 内伤?是他们初次相见的那晚吗?怪不得他那样的男人都会受伤,原来,也是为了她吗? 晓寒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听着夏宛若讲述她跟易殊同的过往。 “你恐怕还没见过白虎吧,他是殊同手下武功最高的一个。因为我经常闯祸,所以他就把白虎安排在我身边。上一回,我又惹出了事端,害得殊同去陪了我半年之久。他还是希望我能够嫁给他,可是我只是把他当做弟弟,我当然没有答应。本以为他过段时间也就消气了,谁知我居然在外面听到他要成亲的消息。我以为是谣传,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不过,他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夏宛若还在继续说,可是晓寒的耳朵里已经开始嗡嗡作响,她的脑袋也开始打转,她只看见夏宛若娇媚的笑容,眼睛里一片空洞。 午饭前,夏宛若终于站起身子:“我都坐了这么久了,怪不得肚子这么饿。” 晓寒的脸色比纸还苍白,她轻轻说:“是啊,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久了。” 说话间,易殊同也上来了,他诧异的看着夏宛若:“你怎么在这里?” 夏宛若很自然走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过来谢谢你,昨晚照顾我那么久。谁知你不在,我就来跟晓寒妹妹说说话。” “你吃过了吗?既是宿醉,就该多吃点清淡的东西。”易殊同很自然的接口。 晓寒的身子晃了一晃,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很自然,自然的好像她才是那个局外人。 他为什么会想娶她?是因为夏宛若不愿意嫁给他,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还是说,反正也娶不到想娶的那一个,那么娶谁都是一样的。 晓寒看着夏宛若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还有他自然的回望,身子终于一软,倒了下去。 何去何从 药味,浓重的药味。 晓寒醒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被药给包围了。药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让她全身都不舒服。她最讨厌喝药了。 “寒儿,寒儿,你醒了?”易殊同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可她却忽然打了个寒战,不想把眼睛睁开。 “寒儿,你怎么了?冷吗?”一双熟悉的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肩头,她的眼前却晃过夏宛若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涂了大红蔻丹的手。 “寒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可知道,你把我吓坏了。身子不舒服,为什么不跟我说,居然就这样晕了过去。” 易殊同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晓寒无法抵挡,几乎要把眼睛睁开了。就在此时,夏宛若娇媚的声音却在床前响起了。 “殊同,你别吵她了,她现在一定正虚弱着呢。你也守了这么久了,不如陪我先去吃点东西。让晓寒妹妹多休息一会,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她应该也醒了。” “不用了,你自己去吃吧,我要在这里陪着她。她胆子小,这种时候一定很害怕。” “就算是陪着她,也不能不管自个儿的身子啊。你觉得她会希望看见你不吃不喝的陪着她吗?”夏宛若继续劝说。 易殊同终于松口:“好吧,我们去吃点东西。青龙,这里就先麻烦你了。” 青龙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些不快:“是。” 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带着女子走动时的轻响,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晓寒的心里忽然好像空了一大块,身子也冷的厉害。 “他们出去了,这里只有我们俩。”青龙走到床边,轻轻的对晓寒说。 晓寒下意识的睁开眼,看见青龙关切的目光。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她。”青龙了然的扶起她,喂她喝药。 药很苦,可是晓寒却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一口气喝了下去。 “好些了吗?” 晓寒没法不理会关心她的青龙,她清清嗓子,小声说:“我觉得好多了,多谢你了。” 青龙懂医术,易殊同的身体一直就是由她来调理的。 她看着晓寒失去了神采的眸子,小声问:“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让你晕倒的事?” 晓寒的双眼无神的划过青龙的脸庞,然后落在一旁的窗户上:“没什么,只是我自己想不开罢了。” “那夏宛若跟你说了什么?”青龙的声音明显的不悦。 “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他们的过往而已。”晓寒无力的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她的没用。 青龙握住她的一只手:“别这样,公子跟她的事,早就过去了。你想想,公子若是心中没有你,怎么会想娶你呢?” -- 第53页 晓寒笑的更加苍白:“因为她不愿意嫁给他。” 青龙的手紧了紧:“不是这样的,公子做事一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想娶你,是因为你。” 晓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好一会,青龙缓缓的说:“你不喜欢公子吗?” 晓寒的眸子闪过一丝光芒:“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我是太喜欢他了。可是越喜欢,就越觉得很不真实。我算什么?他为什么会想娶我?我心里一直都在想着这些,可是因为他待我很好,我就相信了他是喜欢我的。” “公子确实是喜欢你的。” “他喜欢我,可是更喜欢她吧。他们,才是郎才女貌,很般配。” 青龙重重的叹气:“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你都必须嫁给公子了,因为,你有了他的孩子。” 晓寒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青龙的双手:“你说什么?” “你有了公子的孩子了。” 一股狂喜卷过晓寒的内心,她大口的喘着气,激动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了!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了! 可是一瞬间,她又颓然坐倒在床上。 有了孩子,易殊同就算不想娶她,也得娶了吧。 “我还没有告诉公子这件事,我觉得应该由你自己告诉他。”青龙又补上一句。 晓寒的双手轻轻的摸着自己的小腹:“多谢青龙姐姐。” 青龙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却传来说话的声音,她只好说:“好了,先躺下休息吧。” 门开了,进来的是易殊同和夏宛若。 他一进屋,就看见晓寒坐在床上,赶紧一个箭步上前,紧紧的搂住她:“寒儿,你醒了!” 晓寒佯装着笑脸:“恩。”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青龙说你是因为身子太弱,天气又热,所以才会晕倒。我们就要成亲了,得赶紧把你养的胖胖的才行。你看看这小脸,都尖成这样了。”易殊同怜爱的摸着她尖尖的小下巴。 夏宛若从后面凑了过来:“晓寒妹妹醒了就好,你可不知道,你把我们都吓坏了,好好的忽然就晕了。” 晓寒客气的笑笑:“让夏小姐担心了。” “哪里话,你就快是殊同的妻子了,跟我还客气什么?” 晓寒虚弱的笑了一下,易殊同看她脸色苍白,就轻轻说:“想吃什么吗?我已经叫人备好了各种你喜欢吃的东西。” 晓寒没有什么胃口,可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说:“什么都可以。” 青龙让人去端了一些清粥过来,易殊同就慢慢喂她吃下。 晓寒看着易殊同的俊脸,心里忽然隐隐的疼痛。 她真的很喜欢他,她的整颗心里都是他。可是他的心里,有几分是属于她的呢? 吃完了清粥,她柔声说:“殊同,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易殊同笑着帮她擦擦嘴:“有什么话都等你身子好一点了再说。” “我想现在就说。” 他看着她倔强的小脸,轻轻一笑:“好,现在说。” 青龙反应很快的说:“公子跟夫人有话要说,我先告退了。” 夏宛若也妖娆的笑笑,跟着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晓寒跟易殊同两人。 他温柔的让她躺下,然后解了外衣,躺到她的身边,胳膊紧紧的拥住她。 “什么话,这么急着说?你身子弱,本该多休息才是。” 晓寒感受着他强壮结实的身体带来的温暖触感,咬咬牙,柔声说:“你为什么会想娶我?” 易殊同一怔,然后很快的说:“我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难道这么久了,你还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心意?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又提到这个?” 晓寒看着他的眼睛,幽幽的说:“我晕倒前,夏小姐跟我说了很多你们的事。” 易殊同的身体忽然僵硬了:“寒儿,我……” 晓寒捂住他的嘴:“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她不会拿这种事来乱说,我也知道,你应该是喜欢我的。可是从她来了以后,我能感觉的到,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她。你先别急着否认,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易殊同说不出话来,他否认不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想过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你能娶我为妻,我已经很开心了。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如果他日,我跟她一起遇到危险,只能选择救一个人,你会救我,还是救她?”晓寒一字一句的说完,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她变得贪心了,她想要的更多! 易殊同拧起眉头:“你们两个我都会救!” 晓寒摇摇头:“如果我们两个都中了毒,却只有一颗解药,你会给她吃,还是给我吃?” 易殊同愣住了,他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却没有办法回答这个小小的问题。 良久,易殊同还是找不到答案。给谁吃?若是从前,他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夏宛若。可是现在,他有了晓寒。他,迷茫了。 夏宛若的到来,本就动摇了他的内心。特别是喝酒的那晚,夏宛若拉着他的手说:“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等着我呢,谁知你居然这么快就找了个漂亮小娘子要成亲。男人啊,还真是善变。” -- 第54页 他善变吗?他喜欢夏宛若,喜欢了好多年,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喜欢上了。她不似一般女子那样忸怩,她的言行洒脱,却又处处都带着妖媚之味。她跟一般的女子是那么不同,像是一团火焰,那爽快妖娆的笑声,每一次都能让他像飞蛾一般,奋不顾身的扑过去。 她是一团火,他抓不住,也留不下她。她喜欢四处游玩,又处处闯祸。他心甘情愿的为她收拾一切烂摊子,甚至好多次,都差点丢了性命。 他本以为他付出那么多,她该是懂得的。可是她始终不愿意嫁给他,她说:“你在我心里只是弟弟,我对你,从来都没有男女之情。” “弟弟?你会跟弟弟春风一度吗?”他恼火了。 她却咯咯的娇笑:“那晚是我们喝多了,根本什么都不是。” 每一次,她都将他推开了,可是每一次,他又会自动的跑到她的身边,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一切。 他本以为,有了晓寒之后,夏宛若之于他,已经不算什么了。可是这几日,他又开始摇摆不定,她的一切还是那么耀眼,他…… 这个问题,他真的无法选择,甚至,如果这是真的话,他觉得他可能会把解药给夏宛若吃。 这个认知让他痛苦的攥紧了拳头,晓寒温润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他嗫嚅着:“我……” 晓寒忽然猛地紧紧抱住他:“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她不敢亲耳听到他的答案,她好害怕! 眼泪濡湿了他胸前的衣衫,灼灼的渗进他的心里。 晓寒无声的在他怀里哭泣,他的心忽然疼的很厉害,好像一个人在不停的扭打一样。 她已经知道答案了,她其实早就该知道答案了。他放不下夏宛若的,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夏宛若,不是她孟晓寒。 她只是在他伤痛之时走近他身边的一只温顺小动物,恰到好处的抚慰了他的伤痛。他怜她,疼她,可是也仅限于此。 晓寒不怪他,他没有做错什么。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事,更何况他跟夏宛若,什么关系都没有。 可是晓寒无法接受,她只要想到他的内心深处装着另外一个女子,她的心就会疼到无法呼吸。 易殊同一遍又一遍的轻抚她的后背:“寒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我是真的想要娶你,想跟你在一起。你对于我,是特殊的。” 晓寒仰起满是泪水的小脸:“如果我们成亲以后,她出了事,你会即刻赶去吗?” 易殊同犹豫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会。” 泪流的更汹涌。 晓寒的心里终于透亮了。 她知道他不会不管夏宛若的,只要她出了事,他还是会第一时间赶去。 她无法想象将来的将来,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痴痴的守在窗前,而她的夫君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在外面拼命。 她从小过的就是这种生活,可是从前,她不在意项君复做些什么,为了什么人去做。 而现在,她没办法不去理会易殊同为了夏宛若所做的一切。 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了。 这也是她跟他,唯一的联系了。 摊牌 晓寒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哭着哭着竟睡了过去。 易殊同心如刀割,搂着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不想骗她,也不能再隐瞒她什么了。可是她知道了这些以后,他们还会回到从前吗? 她虽然柔弱,却也倔强的很,不然,她不会在项家撑了那么多年。 他忽然很后悔,是他撩动了她的一颗心,让她从懵懂少女变成了如今的风情初现。她曾经不识情滋味,是他让她懂得了男女情爱,也让她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 若是他没有出现,也许她现在还在项家庄过着平淡的日子,不会像如今这样,以泪水为伴。 他很恨自己,恨自己轻率的对她许下诺言,若不是如此,她也许在前段时间就离开了这里,现在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叫他放开她,他办不到! 他贪恋她柔美的大眼睛、灿烂如朝霞的微笑;他贪恋她温软的身子,细腻的肌 肤,还有身上那股甜甜的香气;他贪恋她每一次欢 爱时在他耳边的软语轻吟,还有那些只有他一个人看过的,世上最美的媚态。 他抱过很多女子,包括夏宛若在内,都没有晓寒带给他的诱惑大。有时候在床上,她只一个小小的表情,就可以瞬间点着了他,引发又一场燎原大火。 他不能放开她,可是面对她,他又心中有愧。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迷茫。 这一晚,晓寒间或醒了几次,因为做了噩梦,她总是抽泣几下。易殊同就哄着她,等她气息平稳,再次入睡。 到第二天早上,两个人看似一切如常,可是晓寒的眼睛里却没有了往常的羞涩笑意。 易殊同陪着她用过早膳,然后又陪着她回房。晓寒淡淡的说:“不用陪着我,我没事了。” 他亲亲她的红唇,走到屋外,忽的又不放心,转头回房,果然看见她在偷偷的抹泪。 他抱住她颤抖的身子,心里疼的愈发厉害。 “寒儿,别哭了,别哭了,你跟我说,我到底该怎么做?”他望着她盈满泪水的清澈的大眼睛,手足无措。 -- 第55页 晓寒很快止住了泪,她用手轻轻推开他:“我需要时间好好的想一想。” 易殊同叹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呢?他确实放不下夏宛若的事,他也知道晓寒需要的,只是他的一个承诺,一个一心一意的承诺。 他心里最重要的到底是谁?他也需要时间想一想。可是他们的婚事,他不想放手。 易殊同回到前面去处理事务了,晓寒不想一个人待在充满他们两人甜蜜回忆的屋子里,于是信步走到后面的竹林。 凉风习习,晓寒叹了一口气,继续往竹林深处走去。她之所以不去花园,是因为夏宛若也喜欢去那里,而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夏宛若。 竹林深处有一处小亭子,晓寒就往亭边走去。还未到附近,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酒香。 一个爽朗的声音招呼她:“孟姑娘,身子好些了吗?” 晓寒绕过几颗竹子,走到亭子前:“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们习武之人,听声辨人是很简单的事。何况你身上还有一股特别的香味,我老远就能闻的到。”苏无遮坐在亭子里,面前放着一壶酒,没有下酒菜,也没有杯子。 晓寒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里的酒味这么浓,你还能闻得到香味?” “你身上的香味很特别,就算在闹市里,也能分辨的出。” 晓寒微笑,走进亭子里:“这么早就在喝酒了?” 苏无遮请晓寒坐下,然后说:“这是我刚刚到手的梨花醉,所以就喝一点解解馋。孟姑娘要不要喝一点?” 晓寒刚要推辞,他猛地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脑子,你昨天才昏倒的,怎么能喝酒呢?哦,你好些了吗?” “多谢苏公子关心,我已经好了。” “你怎么会一个人走到这里来呢?表哥他怎么没有陪着你?若是你又像昨天那样晕倒了那可如何是好?”苏无遮一边说,一边仰头喝下一口酒,一脸享受的样子。 “我闲来无事,所以就来这里走走。他还有事情要做,总是陪着我,也不大好。” “这怎么会不大好?你跟他就要成亲了,他陪着你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我怎么听说,他最近常跟那个夏宛若在一起?” 晓寒低下头去,声音忽然变得很小:“恩。” 苏无遮看着晓寒暗淡的表情,很关心的问:“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晓寒勉强的一笑:“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累了就多歇息一会,待会我送你回去吧,免得你在路上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苏无遮故意用很夸张的表情说。 晓寒抿嘴一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虚弱,我只是刚有了孩子……啊,不是!我,我……” 苏无遮已经听的很清楚,他一下站了起来:“你有孩子了?” “我没有!”晓寒涨红了脸,赶紧否认。 “有孩子是好事啊,干吗不想承认?难道你怀的不是表哥的孩子?”苏无遮的眼睛一下睁得老大。 “你胡说!当然是殊同的孩子!”晓寒生气的站起身来。 苏无遮换上严肃的表情:“你果然有了孩子了。” 晓寒一怔:“你,你激我!” 苏无遮伸手虚扶住她,让她坐下:“你别激动,我只是不明白你干吗否认这件事。难道表哥他们都不知道吗?” 晓寒苍白着脸,轻轻点头:“只有青龙跟我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表哥?”苏无遮不解。 晓寒沉默了好久,才说:“我不想告诉他。” “你是想在成亲以后,再给他一个惊喜?” 她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你有了孩子,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不告诉孩子的爹呢?”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苏无遮拧起眉头:“我搞不明白。你们马上就要是夫妻了,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呢?” 晓寒苦笑:“如果我现在告诉他我有孩子了,他会毫不犹豫的马上娶我。可是,我现在却不知道该不该嫁给他。” 苏无遮不是傻子,他脱口而出:“因为夏宛若?” 她点点头。 “我以为表哥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上一回他们不欢而散,表哥一回来就跑去找你了。孟姑娘,你是不是多心了?” “我倒是希望我是多心了。可是,是他亲口说的,就算将来我们成亲以后,只要夏宛若有事,他都不会丢下她不管。”晓寒幽幽的说完,眼睛里满是凄然之色。 苏无遮的眉头拧的更紧,表哥自己说的?他是脑子坏了吗?孟姑娘这么好的姑娘在这里,他居然还放不下那个夏宛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苏无遮睁大眼睛:“为什么?” “我是个再嫁的妇人,殊同愿意娶我,我就应该很满足了。就算他立刻纳妾,我也不该有什么怨言。可是现在,我却因为他跟夏宛若的事,闹得大家都不开心。我这个样子,根本就是个妒妇。” “你才不是什么妒妇!嫁过人又怎么样?你一心一意的待表哥,这点谁看不出来?表哥他本就不该为了那个夏宛若这样对你!他既然要娶你,就不该在夏宛若来了以后,对她那么好。错的人是表哥,不是你!” 晓寒看着苏无遮认真的表情,心里百感纠结。连苏无遮都能懂的道理,为什么他就是不懂。为什么他从不说他的事,除非是她自己发现的。也许在他的心里,她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吧。 -- 第56页 夏宛若之所以可以在她面前说出那些话,不就是因为她清楚易殊同跟她从小到大的感情吗?不就是她瞧不起晓寒是个再嫁的妇人吗? 隔了好一会,晓寒才缓缓说:“谢谢你,苏公子。” 苏无遮挠挠脑袋:“你谢我做什么?我只是说点实话嘛。你这么好的姑娘,他能得到你,是他的幸事。若是不好好珍惜,他会后悔的。” 晓寒看着他,由衷的微笑:“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其实我很普通。” 苏无遮看着她如花的笑颜,心里一荡,面上居然有几分微红:“你,你才不普通呢。你生的,生的很美。而且,会是个好妻子。” 晓寒笑的更甜:“苏公子没有成亲吗?” 他歪歪嘴巴:“我爹娘早就逼着我成亲了,可是我总是说,表哥都还没成亲,我急什么?这下,你们要成亲了,我的好日子估计也不长了。哦,你会嫁给表哥吧。那个什么夏宛若,别去管他,时间长了,表哥自然会知道你的好。” 晓寒隐去笑容:“我也许会取消婚事,可是暂时还没有想好。所以,关于孩子的事,我想请苏公子替我保密。” 苏无遮满口答应了:“这是你跟表哥的事,就是说,也该你自己跟他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晓寒谢过他,他话锋一转,又道:“可是,表哥会同意吗?” 她愣了片刻:“不同意又能如何?强扭的瓜不甜。” “如果到时候,你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多谢了。” 快到晌午,苏无遮陪着晓寒走回小楼。 到了楼下,却跟易殊同和夏宛若打了个照面。她凑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他在一旁笑的很欢。 晓寒的心像是被针狠狠的刺了一下,她握紧了双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是他们两情相悦,何苦将她牵扯进来! 她忽然上前一步:“殊同,夏小姐,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易殊同已经看见她跟苏无遮了,刚想上前问问她好不好,夏宛若却凑近他,说他们的一个朋友也会来观礼。 “寒儿,你没什么事吧。”晓寒的脸色有些激动,他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我没事,我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 夏宛若娇笑着走过来:“妹妹有话不妨直说,我跟殊同都是这么久的关系了,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既然如此,我想问你们,既是两情相悦,既是放不下对方,为何不干脆成亲算了!” “寒儿!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你跟她求亲求了多少次,你自己心里清楚!从前她不愿意嫁给你,可是现在她回来找你了,你们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在一起。我跟你的婚事可以就此取消!” “寒儿!”易殊同没想到他娇弱的寒儿,居然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取消亲事的话来! “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若是想跟殊同成亲,早就成了,何必等到现在,要取消你们的婚事?”夏宛若惊讶的说。 晓寒苍白的一笑:“是吗?那你当日跟我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你若是不想得到他,何苦在我面前说那些?我现在只问你,你想不想跟他成亲?若是不想,那请你从此以后,不要再利用他对你的温柔,让他为你做任何事!” “寒儿!”易殊同忽然有些生气了:“你怎么可以对宛若说这种话?她从来都没有利用过我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你别闹了,听话,我带你回房休息。” 晓寒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手掌里,她死死的咬着下唇。她看见夏宛若惊恐又娇媚的脸,看见易殊同明显的偏向。 她懂了,什么都懂了,她才是那个局外人。 取消婚事 晓寒的目光直直的看向易殊同,当她有了局外人的认知以后,心里忽然平静下来。 易殊同被晓寒冷冽的目光看的心中发毛,他从未见过她眼中会有这种目光。她一向是温柔的,她水漾的双眸看向他时,永远都是含情脉脉、娇羞万状的。 他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揽住她,她却迅速朝后退了一步:“先别碰我。” 她心里清楚,如果他抱住了她,如果他亲吻了她,她好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就会轰然倒塌。 “寒儿,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回头再慢慢说,你现在身子虚,别任性。我跟宛若的事不像你想的那样……” “不像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晓寒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问。 易殊同愣了一下,刚想说话,夏宛若却开口了:“妹妹,我想我这次来的真不是时候。本来是想恭喜你们的,谁知却让你们闹的不愉快。我看,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晓寒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你若是真心想恭喜我们,就不会处心积虑做这么多事了。我虽然见识少,可还是分得清孰是孰非。在我面前,不用再惺惺作态了。” 她忽然觉得,从前的凤如练比夏宛若要可爱的多。凤如练一样在争,一样在打压她,可是至少不会这样扮作清高,背后却用尽手段。 梨花说的不错,她虽然嫁人多年,可是一直生活在深宅大院里,对外界的一切都太陌生了。从前她连凤如练都斗不过,更别提眼前这个世故圆滑的夏宛若了。 就算她嫁给了易殊同又如何?夏宛若之于他是那么特殊,她只需要略施小计就可以挽回他的心。 -- 第57页 到时候,晓寒就会变成名存实亡的易夫人,守着一个孩子还有空荡荡的屋子,过完自己的后半辈子。 晓寒的心里忽然冷的厉害,她还不到十八岁,可是人生却一直是在这种孤寂中度过。本以为易殊同会是她的良人,可是她又错了。 夏宛若被她直白的话语闹了个大红脸,若是这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她一定可以找到反驳的话语,可是面对晓寒干净澄澈的双眸,她居然哑口无言。 晓寒说的没错,她本来就是因为心生不满,所以才来看个究竟。本以为易殊同找的新娘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一看到晓寒,她惊呆了。易殊同居然会找个这么美、又这么柔顺的女孩子。 易殊同从小就喜欢她,她是知道的。她一直不愿意嫁给他,因为她不想像其他女人一样,在家里做个贤妻良母。她喜欢四处游玩,无拘无束。 虽然拒绝了易殊同多次,可是她一直很享受他的照顾。有这么一个优秀的男子无怨无悔的为她付出,对任何女子来说,都是一件觉得骄傲的事。 她本以为易殊同会这样守着她一辈子,她累了就来找他,闲了再出去玩。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要成亲。 她试探了一下他,发现他对她还是不能忘情。于是,在晓寒的面前,她又找到了优越感。 可是这个小女子说话这么直白,让她好生不自在。支吾了一下,她还是闭了嘴,什么都没说,目光却哀怨的飘向了易殊同。 易殊同微皱眉头:“寒儿,宛若何曾是这种人?你误会我不要紧,可是宛若的为人,我最清楚。” 晓寒冷笑:“是啊,你清楚她,她也清楚你,唯一不清楚的人,只有我而已。” “寒儿,我们就快成亲了,别闹了好不好?”易殊同看着晓寒,有点后悔自己说了重话。 晓寒忽然睁大了眼睛:“你有没有想过,究竟为什么想娶我为妻?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只是想找一个贤惠的妻子?” “寒儿,我想娶你是真心的。” “既然是真心的,如果我要求你,我们成亲以后,她的事,你不许亲自前去,只可以派手下去,你能答应我吗?” 易殊同犹豫了一下:“这,我要视情况而定。” 晓寒低下头,一行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下,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软的让人几乎抓不住:“我知道了,是我要求太多了。我想明白了,我们的婚事取消吧。” 易殊同犹如晴天打了个霹雳:“寒儿,你说什么?” “我们的婚事,还是取消吧。” “不可能!我办不到!”易殊同激动的抱住她。 她并不挣扎,只是轻轻的说:“如果你跟我成亲,就要答应我将来跟她只是君子之交。你可以为她做事,但是不能为了她拼命。你能答应我吗?” “寒儿,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你不是最宽容大度的吗?我现在跟她,只是姐弟而已,我怎么可能放下自己的姐姐不管呢?” “是不是姐姐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用我来说给你听。你说我大度,是的,如果我不是那么喜欢你,我可以很大度,你就是找来十个二十个女人,我也毫无怨言。可是我的整颗心里都是你,所以,我不能容忍另一个女人在你心里比我重要的多。” “你可以说我自私,我就是自私,我只是想嫁一个全心全意对我的人。项君复不是,你也不是。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可是我不怨你,你不喜欢我,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再说什么要娶我为妻。如果不能全心全意的对我,就放我离开。我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 “我不放!你是我的,是我的!”易殊同紧紧的抱住晓寒,她几乎觉得窒息。 冷不丁的,一直没有言语的苏无遮说话了:“表哥,你放开她,她身子不好,你别让她太激动。” 易殊同怔住了,然后愣愣的松开怀抱,苏无遮伸手拉过晓寒,很关切的问道:“孟姑娘,你没事吧。” 晓寒面色惨白,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勉强的笑了笑说:“我没事。请你帮我找青龙来可以吗?我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苏无遮二话没说,打横抱起晓寒:“我带你去找她。” 易殊同愣愣的跟在他们身后,往青龙那里跑去。夏宛若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青龙帮晓寒诊过脉,确定她并无大碍,然后又喂她喝下药,把其他人都请出了屋子,小声问她:“这是怎么了?” “我告诉他,我要取消婚事。” “取消婚事?你?真的有到这么严重吗?你跟公子认识的时日尚短,若是相处久了,你们的感情一定会更好的。” “他放不下夏宛若,我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晓寒看着帐子顶,眼神有些放空。 “你真的不嫁给公子?你舍得离开他?” “不舍得也得舍得。我在项家做了七年不受夫君喜爱的妻子,现在,我不想再忍受那样的生活了。如果勉强嫁给殊同,我会变成妒妇的。他不会喜欢那样的我,我自己也会讨厌自己。” “可是,孩子怎么办?你,不要孩子了?” 晓寒轻笑:“我怎么会不要孩子呢?有孩子陪着我,我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这,你一个女人家,没有夫君,怎么带着孩子生活?你可有想过,你们将来,要在什么样的眼光下生活?”青龙握住晓寒的手,眼中满是关切之情。 -- 第58页 “我想过了,我们找个幽静的地方住下,不会惹来什么人非议的。有关孩子的事,我想请你替我保密。如果殊同知道了,他是决计不会放我走的。” “可是……” “青龙姐姐,我求你。如果你不帮我,我留在这里,恐怕会终日以泪洗面。你真的原意看到我有那一天吗?”晓寒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她起身要给青龙跪下。 青龙一把抱住她:“别这样,我答应你就是。就算我不说,孩子出生了,公子一样会知道的。” “谢谢你,谢谢你。”晓寒在青龙的怀里轻轻的抽泣着。 一想到要离开易殊同,她就心如刀割。可是不离开,她怎么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这样嫁给他呢? 真的嫁给他,被他长时间的忽视,她也会变成一个深闺怨妇。到时候,易殊同甚至会连她的一丝可爱之处都想不起来。 现在离开,至少她是美丽的,她是娇柔的,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晓寒深吸一口气,抹走了脑子里最后一丝犹豫。 吃过午膳,她就带着梨花回房收拾东西。 易殊同疯了一样拦住她:“寒儿,别这样。那件事我们还可以好好商量,你别这样离开我!我办不到!” 她冷静的推开他:“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他办不到,她又何尝办的到?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刻骨铭心,她本以为这辈子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和归宿了,谁知,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可是,这段日子,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跟易殊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而且,她还有他们的孩子陪着她。所以,她不会孤单的。 至于易殊同,在她走了之后,他也会过的很好的。夏宛若性格高傲,若是他强硬一点,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晓寒想到若干年以后,易殊同和夏宛若在一起的画面,心里还是狠狠的抽痛一下。 易殊同看着晓寒决绝的眼神,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慌乱。他能感觉的到,他要失去她了。 “寒儿,不要离开!我们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要被其他人影响呢?”易殊同不愿意放弃。 “她不是其他人,她是你过去、现在、甚至将来,心里最重要的人。你如果早一点告诉我你心有所属,那个时候我就不会留下来。不过,我现在走也是一样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她沉着的把衣物从箱子里拿出来。 “寒儿,我……” 晓寒重重的叹气,转身回望他。他还是他,飘逸修长的身姿,缎子般闪亮的黑发,还有那张已经刻进她心里的天神一般的脸庞。 他深深的看着她,眼中满是痛苦。 她慢慢走过去,伸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殊同,你不能为了我,放弃她吗?我只是想要一个完完整整的你而已。” 易殊同猛地抓住她的手:“寒儿,我对她,只是尽一个深交好友多年的心意而已。” 一行晶莹的泪顺着她尖尖的下巴滑落,滴在地上。 她仰面微笑:“这一回,我是彻底死心了。” 她抽回那只手,抹去那行泪,柔声对梨花说:“梨花,我们动作快一点。明天早上,我们就离开这里。” 梨花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只是投给易殊同一个愤怒的眼光,然后就是迅速的收拾行李。 “寒儿,我……” “够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了。请你让我安静一会,明早,我再跟你们众位告别。” 晓寒不再理会易殊同。 她跟他,不再有关系了。 小产 晓寒的行李不算少,可是她跟梨花的手脚都很利落,一个下午的时间,全都收拾好了。 易殊同总算没有再进来打扰她,晓寒的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该高兴。晚饭是青龙帮她们送进屋子的,顺便给她端来了安胎药。 晓寒吃不下,青龙柔声劝她:“好歹吃一点,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不为自己吃,也为了孩子吃啊。” 晓寒勉强吃了一点,她月份尚早,还没有出现呕吐的症状。这个时候走,还是正确的。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孩子毕竟是公子的。”青龙欲言又止。 “我已经决定了,明早就会离开这里。这些天,多谢你的照顾。我会记得你跟朱雀、玄武他们的。” 青龙看看晓寒倔强的脸,叹了口气,让丫鬟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就走了。 这一夜,晓寒几乎没怎么睡。 易殊同在她的房外守了一整夜,她听见不断的有人来劝他。 “公子,还是回房休息吧。”这是青龙的声音。 易殊同不语。 隔了一会,她听见夏宛若的声音:“殊同,若她执意离去,表示她心里根本没有你。你又何苦执着于此?” “孟姑娘走了,可是刚好合了你的心意啊。”苏无遮吊儿郎当的说道。 “你说什么?” “够了,都给我走开!”易殊同打断了他们的话。 “殊同!” “走开!” 门外终于又安静了。 晓寒无声的哭了。她看到窗户上他的倒影,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看起来很哀伤。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最重要的人不是夏宛若吗?她孟晓寒对于他,应该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可是为什么,他要那么悲伤。 -- 第59页 她强迫自己翻过身,不去看他的倒影。可是这样一来,她却想到了他们在这张床上度过的每一个夜晚。 那些缱绻情深,那些肢体交缠,那些呻 吟,那些滴落在她胸口的汗水…… 她要疯了! 她用被子蒙住头,几乎抑制不住脱口而出的尖叫!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梨花扯下她的被子。 晓寒猛地扑到梨花怀里,失声痛哭。 梨花了解的抱住她,轻拍她的背,陪着她一起哭。 外面的易殊同也终于忍不住了:“寒儿怎么了?她要不要紧?” 梨花冷冷的说:“不劳易公子操心,我们夫人好的很!” 易殊同不再说话,他还能说什么呢?他的心里杂乱如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甚至搞不清楚,为什么晓寒要离去,会让他如此哀伤,就好像从他的心口上硬生生剜了一大块肉下来。 他的寒儿,他不能放她离开! 可是,他不能锁着她,也不能绑着她,他该怎么做? 如今,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明天早上,他已经让人快马去接晓寒的父亲过来。就算是被迫的,他也要把晓寒留在身边。 大清早,晓寒就起了,她跟梨花简单的梳洗完毕,就客气的让丫鬟们帮她把所有的行李都抗了出来。 易殊同果然站在门口,他眼神忧郁,面色很不好看。 晓寒别过目光,淡淡的说:“梨花,我们走吧。青龙姐姐应该已经准备好马车了。” 青龙答应了送她出去,因为她放心不下晓寒一个人上路。 刚走到楼下,她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大喊:“晓寒呢?晓寒在哪里?” 晓寒愣住了,梨花也愣住了:“夫人,这,这不是老爷的声音吗?” “是啊,怎么会是爹的声音呢?”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个声音又继续喊了起来:“晓寒,你给我出来!” 一个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她面前,果然是她爹孟老爷。 “爹,您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几天后才来吗? 孟老爷吹胡子瞪眼睛:“我不来?我不来还行?你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收拾这么多东西想干什么?” “我……”晓寒从小就怕她爹,她爹是个直爽的粗鲁汉子,有时候只要一吼,她就蔫了。 “你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啊?”孟老爷果然又大吼了。 晓寒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跟梨花两个人低着头缩在一起。 “为什么不嫁了?嗯?这么好的人家能看上你,那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啊!你居然就这样赌气不嫁了!你好大的胆子!” 晓寒小声说:“我没有赌气。” “没有赌气?那易公子对你不够好?” “不是,他对我很好。可是,他喜欢另一个女子。” 孟老爷的脸都涨红了:“你说什么?他喜欢另一个女子?那是他不想娶你的?易殊同!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殊同早就守在了一边,这时他毕恭毕敬的对着孟老爷行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孟老爷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似是对他很满意:“恩,你这个小子不错!我看你武功很好,很好!” 易殊同彬彬有礼的说:“谢岳父大人夸奖。”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现在想悔婚了?” “没有的事,我想娶寒儿,是真心诚意的。我们之间出了一点误会,所以寒儿似乎不想嫁给我了。” “什么?她不想嫁给你?晓寒,你说!”孟老爷严厉的盯着晓寒。 “是,我不想嫁给他。他心里有另外一个人,我嫁给他,将来只能做个怨妇,我不要这样活一辈子!” 孟老爷睁大眼睛:“你不想嫁,就因为这个?简直是胡闹!胡闹!你看看,看看这里,还有易公子这个人!你以为你是未出阁的小姐吗?他愿意娶你,你居然不愿意嫁!你想气死我是不是?现在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你被项家休了,这件事,我就不跟计较了。如今,易殊同要娶你的事也闹得人尽皆知。你在这里都住了这么久了,现在说不嫁了,以后你还怎么做人?你叫我怎么做人?啊?” 晓寒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她爹说的是实话。她的事早就在江湖上传开了。她在易家住了这么久,现在忽然不嫁了,别人该怎么想她?更别说,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 孟老爷见晓寒说不出话来,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于是缓下语气说:“你听话,别任性。好好的嫁给易公子,若是他待你不好,自有爹给你做主。晓寒,你要知道,像你这样的女子,想再找一个这么好的人家,可是难如登天那!” “我不嫁。”晓寒开口。 “你说什么?”孟老爷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嫁。” “你再说一次!” “我已经决定了,我没有办法嫁给他!我不能,不能看着他对另一个女人好!”晓寒的声音带着哭腔。 孟老爷彻底火了:“我真是没想到,你娘那样温柔的女子,居然会生出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女儿来!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做妻子的就该接受这些!你居然如此善妒!你!你到底嫁不嫁?” “我不嫁!”晓寒哭了。 孟老爷火冒三丈,挥手就是一巴掌。 -- 第60页 他本就是高大魁梧的男子,又懂武功,这一巴掌又是怒极之下打出的。晓寒被他一个巴掌扇的老远,身子砰的一声摔在几尺之外。 因为这一巴掌来的太快,也没有人预料到孟老爷会打她,所以没有人拦下他。 易殊同迅速抱起趴在地上的晓寒:“寒儿,寒儿,你有没有事?” 转头又对孟老爷说:“岳父大人,有话好好说。寒儿身子虚弱,经不起这个。” 孟老爷自己也正后悔着呢,他也没想到这一巴掌会打的这么重。他攥紧了拳头,说不出话来。 梨花和青龙早就围了上去。 “寒儿,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我的肚子,好疼。”晓寒这一跤摔的极重,只觉得浑身都疼,可是更疼的是她的肚子。 青龙的心里咯噔一下,她伸手搭上晓寒的脉搏:“公子,快把夫人抱进房里,晚了,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 易殊同的身子猛的一晃:“你说什么?孩子?” “公子,快点吧,她刚才撞到肚子了!” 易殊同抱起晓寒就往楼上走,青龙火烧火燎的跟在后头。 孟老爷自听到孩子以后,整个人就傻了,只知道站在原地,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梨花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老爷,我一向最敬重的人就是您。小姐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她眼中含着泪,扭头走了,留下悔恨不已的孟老爷。 这一天,小楼里忙成一团,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不断的有人过来询问情况。 易殊同像个傻子一样握住晓寒的手,坐在她的床边,无论怎么劝,他都没有反应。 晓寒的孩子没了! 他们的孩子没了! 她的身体本就虚弱,这些天因为他的事,她更是吃不好睡不好,情绪也不太稳定。青龙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还是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晓寒还在昏睡中,昏过去之前,她就已经知道孩子没了。 她哭着叫喊:“殊同,我好疼!” 易殊同的整颗心差点疼到窒息! 他宁愿把十倍的疼痛加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愿意看见晓寒受这样的痛苦! 他的寒儿如此娇小,他的寒儿如此孱弱!可是她的身下流了那么多血!这么小的身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在流? 她的脸色好苍白! 如果不是青龙一再保证晓寒没事,一定活的下去,易殊同可能会在狂乱之下挥掌打死这里的所有人!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后悔!他伤害了他的寒儿,她怀了身孕,却不告诉他。因为他陪着另一个女人在说话,在喝酒。 她不告诉他她有了孩子,是不希望孩子的事影响他的心。 可是他根本没有心!他是个混蛋!他为了留下她,找来她爹,却因此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孟老爷是最后悔的一个,他不但后悔自己害死了他的外孙,更后悔他打了晓寒。 这个女儿,从小就是最懂事的,也是最像她母亲的一个。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原谅他这个做爹的。 梨花哭肿了眼睛,她知道晓寒有多想留住这个孩子。她看见晓寒在最疼的时候对青龙说:“青龙姐姐,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 可是青龙无能为力,她只能保住她的身体,不再受到更多的伤害。 屋子里一片安静,丫鬟们屏住呼吸,把那些染血的床褥搬到外面,然后换上干净的。 夏宛若想进来看看,却被梨花撒泼似的赶了出去:“你走!是你把我家小姐害成了这样!你还敢进来!你走!” 没有人说梨花以下犯上,苏无遮冷静的拽住梨花,然后对夏宛若说:“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她把目光投向屋内的易殊同,可是他根本不看她,只是一动不动的紧紧的抱住晓寒,好像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 放下 晓寒几天后就醒了,她表情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易殊同一刻也不敢离开她,生怕她会出事。 她看着他,笑容客气而疏离。易殊同的心在发颤,他感到胆怯:“寒儿,你,真的没事了吗?” 晓寒的微笑没有一丝破绽:“我没事,多谢你的关心。” “寒儿,我……”易殊同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为什么有了孩子却不告诉我?” “是我疏忽了,不过,反正现在也没有了,多说无益。”晓寒的视线飘向不远处打开的窗户,那里能看见外面的景色。 “寒儿,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就成亲好吗?我已经通知了宾客他们,因为你生了病,所以婚事延后。”易殊同小心翼翼的说着。 她还是微笑:“你忘了,我说过取消我们的婚事了。你不用因为愧疚就想补偿我,这件事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的脸色苍白的就像一张纸,可是眼睛里充满坚定。没了孩子,她可以走的更干脆了。虽然心里很痛,虽然身上很痛,可是都会过去的。 她会离开这里,去一个看不到他的地方生活。时间久了,一切都会淡忘的。只是本想走的潇洒美丽,谁知竟弄成了这幅模样。 醒来的第一天,她的心里痛的几乎想一死了之。她很想要这个孩子,很想。可是时光不能倒流,她看到她爹站在门外,因为害怕面对她而不敢进来。 -- 第61页 其实她不怪孟老爷,她爹一直疼爱她,当时只是一时激怒,所以手上没了轻重。再说,她也没有告诉其他人,她有了身孕。所以,这件事谁也不怪。 这个孩子,跟她没缘。不过也好,她一个名声坏了的女人,要是带着个孩子,不一定就能平平安安的把他(她)拉扯大。 虽然已经释然了,可是她仍然忍不住会想,这个孩子是男是女,若是生下来了,会长的像她,还是像他? 他这些天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床边,下巴上长出了胡渣,眼睛布满血丝,可是看起来仍然很俊朗。 他就是这种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可以吸引任何人。可是,她要不起他。 现在她小产了,所以他很怜惜她。但是她心里清楚,等她身体复原以后,夏宛若还是有机可趁。而她,不能再经受一次打击了。 所以,她开始尝试着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人来看待。虽然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躲不开他深邃的双眸,还有他的双手所传来的温度。可是她已经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青龙很自责,若是她早一点说出晓寒怀孕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了。易殊同年已二十四,还是首次有了孩子,可是她却没能帮公子保住这个孩子。 她本来是想,晓寒虽然要离开,可是她的一颗心终究还是在公子的身上。再加上他们有个孩子,这往后总有机会还能重修旧好。 可是现在孩子没了,晓寒要走的心却更坚定了。难道她跟公子,真的就这样散了吗? 同样自责的还有孟老爷,他一直愧疚的不敢进屋去看望晓寒,生怕这个女儿会怨恨她。 这一天,孟老爷照例在屋外转悠了半天,探头探脑的询问梨花:“梨花啊,晓寒今天有没有好一点?我叫人煮的汤她都喝了没有?” 梨花叹口气:“老爷,您要是担心,就自个儿进去看看。总是这么守在外头,这算什么事啊?” 孟老爷老脸一红:“这个,我是怕她身子还没好,看到我,会生气。” 晓寒在屋子里,早就听到了这段对话,孟老爷几乎每天都要上演这么一出。 她靠在那里轻声唤道:“爹,你能进来吗?我想跟你说说话。” 孟老爷的身子瞬间僵住了,接着他忙不迭的答应:“好,好,我这就进来了!” 易殊同见孟老爷进去,站起来很恭敬的说:“岳父大人。” 孟老爷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些天在这里,梨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他说了一遍。他知道是这个臭小子害的他家晓寒变成了这幅模样,要不是知道打不过他,他就揍他一顿了! 晓寒轻声说:“我要跟我爹说会儿话,你能出去一下吗?” 易殊同粲粲的站起来,伸手摸摸晓寒的脸,出去了。 孟老爷杀人一样的目光直射到他的手上,等他出去了以后,孟老爷一屁股坐在床前的凳子上:“这个混小子,真是气死我了!” 晓寒微笑:“爹,等我养好身子离开这里,我们跟他就没有关系了。你就别气了。” 孟老爷看向晓寒,眼神里满是歉意和疼爱:“晓寒,是爹太鲁莽,才会害的你,没了孩子。你一定很恨爹吧,爹不分青红皂白,就怪你不懂事。” “爹说的哪里话,两父女哪有隔夜仇呢?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啊。孩子没了,也好,我能走的干干净净的。”晓寒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晓寒,你真的不嫁给他吗?你已经跟他做了真夫妻,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吗?你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爹,我知道你怪我任性。从前,我从来都不会在乎项君复有几个女人,或者看不看我一眼。可是自从遇到了他,我就完全变了。我看见他就高兴,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点每一滴,都让我觉得快乐。可是自从我知道他心里还有一个夏宛若之后,我就知道自己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孟老爷叹口气:“男人嘛,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你又有了孩子,他又没娶那个夏姑娘。将来就算有什么,你也是他的正妻,何苦那么想不开呢?” “我要的不是正妻的位置,这个位置之于我,根本什么都不算。我想要的,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易殊同。一个心里只有我,眼睛里看得到我的易殊同。爹,我知道这样想很傻,可是,我真的,真的控制不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的涌出,孟老爷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不哭,不哭啊。爹都听明白了,都听明白了。你这么好的姑娘,他不喜欢,那是他没福气。听话,不哭了,等你身体好了,爹就带着你回家去。你都好久没有回家了,你弟弟妹妹他们都很想你。” 晓寒啜泣着说:“可是,我回家去,会不会给你们丢脸?”外头的传言那么不堪,她若是回家去,以她爹爱面子的个性,真的能受得了外面的闲言闲语吗? “傻孩子,丢什么脸?我看谁敢多说一句?你在项家的事,爹都听梨花说了,那是别人陷害你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个易殊同,算是你遇人不淑,好在现在也知道了。等你回家以后,心情慢慢就会好了。这几晚,我都梦见你娘了,她在怨我呢。” “怨你?为什么?” “她怨我没好好照顾你,还让你丢了一个孩子。晓寒,你真的不怨爹吗?若是有了这个孩子,将来,你跟易殊同,说不定还能……” -- 第62页 晓寒打断他的话:“不怨,我一点都不怨爹。孩子没了,那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也许我跟他本就没有缘分会在一起,再说,他心里并没有我。” “晓寒,我看那个易殊同,对你,不像是无情啊。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也许他跟那个夏什么,只是过去的相识而已。”孟老爷还是想劝劝晓寒。 “他可以为了她陷入任何危险的境地,如果不是男女之情,是不可能做到这个份上的。甚至我哀求他,为了我放下她,他也办不到。爹,你真的认为我还应该嫁给他吗?” 孟老爷终于放弃了:“爹懂了,爹不会再劝你了。你就安心养好身子,这里,爹看了就来气!” 晓寒轻轻的笑出声来,孟老爷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跟她小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这么些年都没有变过。 易殊同站在门外,把他们的话全都听了进去。他心中一惊,莫非真的要失去他的寒儿了?他像个傻子一样愣愣的走回自己的房间,他真的像寒儿说的那样,心里只有夏宛若吗? 可是为什么,夏宛若的每次拒绝,都比不上晓寒不愿意嫁给他来的痛彻心扉呢? 他记得晓寒的每一个动作,记得她的每一个表情,记得跟她初识到现在,发生的一切。而他跟夏宛若的一切,好像忽然变的没那么重要了。 他如醍醐灌顶,猛地悟到了什么! 晓寒早就融进了他的生命里,而他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谁说他易殊同武功盖世,聪明绝顶了?他是这世上最笨的大笨蛋! 他居然搞不清楚心里最爱的那个人是谁,而且一再的伤了她! 他不但是笨蛋!还是混蛋! 易殊同拔腿就跑,兴冲冲的跑进了晓寒的屋子里:“寒儿!寒儿!我有话要跟你说!” 青龙正在喂晓寒吃药,一听见易殊同这么说,当下就要离开。 易殊同却不管那么多,他兴奋的嚷嚷:“寒儿,我不要让你离开!我要娶你为妻!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什么夏宛若、冬宛若,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一个!只有你一个!” 青龙睁大了眼睛,她差点把手里的药碗给打翻了。 梨花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易殊同一把抱住晓寒:“寒儿,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晓寒是这屋子里最冷静的一个人,她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你先放开我。” “寒儿?” “先放开我。”晓寒的声音有些冰冷。 易殊同紧张的松开怀抱,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寒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怎么,我很好,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那,你会留下来,对吗?” 晓寒微笑着摇头:“我不会留在这里,我爹已经说了,他要带我回家。” “寒儿!”易殊同几乎不敢相信:“你不是说,只要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就不会离开我妈?是,是我笨,我发现的太晚。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心里早就只有你一个了!你别跟我闹了,好不好?” 晓寒的眼睛清澈而平静:“我有闹吗?你现在才知道,已经晚了,我已经决定离开你了。” “寒儿!”易殊同的身子晃了一下,那种心里被剜掉一大块的感觉又回来了。 “你可以让我先把药喝完吗?要是冷了,就没有药效了。”晓寒淡淡的说。 易殊同下意识的说:“好,你先喝药,先喝药。” 青龙看不得公子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一边继续喂晓寒喝药,一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易殊同的脸色好半天才恢复正常,他看向晓寒,她的视线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很柔和的看向青龙,跟她说着其他的话。 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易殊同以为晓寒是故意装作不在意的,可是后来的一段日子里,她还是无动于衷。不管他怎么深情的看着她,不管他说什么甜言蜜语,她都微笑着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决心 大半个月后,晓寒的身体已经安然无恙了。青龙帮她调理的很好,再加上她爹每天逼着她吃大量的滋补食品,晓寒整个人胖了一圈,看起来精神多了。 只是她对易殊同的态度让所有人都不解,其他人都觉得既然易殊同已经对她表白如此,为什么不愿意重新给他一次机会呢? 别人不明白,易殊同更不明白。可是晓寒越不理她,他就越觉得自己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他想抱抱她,他想亲吻她,他想搂着她香软的身体带着她骑马四处游玩。那些过去的日子一幕幕在眼前回放,他想她想的心里发疼。 可是她不看他,不许他碰她。她甚至可以很平静的跟至今不愿离去的夏宛若说话,可就是不愿意接近他。 眼看她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易殊同知道,他能留住她的机会不多了。这一晚,他故技重施,在半夜溜进了她的房里。 梨花在旁边上的睡塌上睡着了,他没忘点了她的睡穴,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晓寒的床边。 屋子里燃着精致的油灯,晓寒怕黑,无论什么时候,她睡觉时都点着灯。他慢慢在她的床边坐下。 她平躺在床上,睡颜恬静。白嫩的小脸圆润了不少,可是下巴还是尖尖的,惹人怜爱。 -- 第63页 易殊同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她觉得很痒,下意识的动了一下。他玩心大起,干脆低下头去,封住了她红润的小嘴。 晓寒被惊醒了,她猛地睁开眼,就看见一张贴的很近的脸,还有那种被亲吻的熟悉的感觉。 她先是震惊,紧接着闪过一抹恼怒,她挣脱开他的双唇,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室内很静,巴掌声就显得更加清脆。 晓寒的手有些火辣辣的疼,这一下,可打的不轻。她心里有些不忍,可是想到他方才无礼的举动,还是扬起下巴,狠狠的盯着他看。 易殊同很快就换上一抹笑容:“我吓着你了吧。方才是我情不自禁了。” “深更半夜,你来我房里做什么?”晓寒的语气很冰冷,还带着几分防备。 易殊同压低了声音:“我很久都没有单独跟你说话了。” 沉默了一阵,晓寒勉强说:“夜深了,我想休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明日你爹又会帮你拦着我,我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易殊同的声音带着恳求之意。 晓寒终是不忍:“想说什么就快点说,我还要休息。” 易殊同莞尔一笑,看着她的眼睛说:“寒儿,为什么一定要走呢?我知道你气我没有早点发现我的心意,可是将来,我会好好补偿你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你就真的忍心离开我吗?” 晓寒轻叹一口气:“你现在就真的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吗?” 易殊同潇洒的点头:“当然,从我知道你一定要走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可以没有一切,但是不能没有你。寒儿,为何你还是心存疑问呢?” “我不是心存疑问,只是我觉得你并没有弄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我说了,我只要你一个,我想跟你白头到老。”易殊同一把抓过她的手,握的紧紧的。 晓寒淡然一笑:“你真的都想清楚了?” “当然!” “可是我不这么认为。那个时候,你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我要离开你。”晓寒说的很平静,可是眼里却划过一丝落寞。 易殊同微怔:“寒儿,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我倒觉得你是在强迫自己相信心里只有我一个,因为我要离开你了,而你舍不得,所以就想把我留下。倘若我真的留下来了,时间一久,你还是会厌倦于我。到时候,我又该如何自处?” “寒儿!” “你先听我说完,我相信你也好,不相信你也好,至少你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离开以后,也许你可以想的更明白。” 易殊同一把抱住她:“你说这么多,不外乎是想让我放你走!可是我办不到!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全是你。寒儿,原谅我一次,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晓寒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回抱住他。他的怀抱是炽烈的,带着她熟悉的温度和味道。 她的声音平静的吓人:“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的话,请你让我离开。现在的我,没有办法继续跟你在一起。你的保证也不能让我安心,因为连你自己都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是吗?如果我不是那么坚决的想要离开你,你还会有这种念头吗?” 易殊同迟疑了一下,虽然只有一下,可是晓寒敏锐的感觉到了。 “是你的离开才让我突然醒悟的。” “你喜欢她喜欢了那么多年,这种感情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了呢?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心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你就不会放不下她的一切。现在我没了孩子,你一方面怜惜我,一方面不希望我离开。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你的一个所有物,不希望看见这个东西离开主人而已。” “寒儿,你为什么非要曲解我的意思呢?”易殊同满是无奈。 晓寒推开他的怀抱:“我也希望是曲解,可是这就是事实。只是你自己还没有发现,我离开以后,你正好可以好好的想一想。” “我不放你走!”易殊同的双目有些赤红。 晓寒伸手轻抚上他消瘦了很多的脸颊:“如果真的有缘,就算这一回我离开了,将来我们也会在一起。你勉强留住我,最后只会闹个不欢而散。这又是何必呢?” 易殊同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你真的一定要离开吗?” 她看着他漆黑深邃的双眸,很认真的点点头:“我想回家去看看,也想到各地去走走。我从小就没怎么出过门,如今趁着这个机会,我也想到各处见识一下。” “那我陪着你一起去!”易殊同仍然不死心。 “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等将来的某一天,倘若我们真的有缘分,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晓寒仰头冲他微笑,那笑容带着他初见她的时的纯真,还有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得的情愫。 易殊同心里猛的一痛,真的要放手吗? 晓寒澄澈的大眼睛里眼波流转,易殊同别过脸去:“我答应你就是。” 她很希望他放她离开,可是当亲耳听到他答应的时候,胸口还是被狠狠的敲了一下,让她半天都喘不过气。 沉默,良久的沉默。 晓寒终于再次抬起头,冲他甜甜一笑:“多谢你了。” “寒儿!”易殊同冲动的抱住她,两人的身体间没有一丝缝隙。 -- 第64页 晓寒没有推开他,只是任他抱着。可是一段时间过去后,易殊同的体温明显升高。 对他的身体已经相当熟悉了的晓寒,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样。 “你别……”晓寒的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易殊同深吸一口气,轻轻松开她,然后微笑着说:“夜深了,你睡吧,我在旁边看着你。” 他还是这么温柔,可是这种温柔,今后,就见不到了。 晓寒听话的躺下,迅速翻过身去,不敢再看他一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流下泪来,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心软的话。 易殊同坐在床前,看着晓寒蜷缩着的身子,还有那头乌黑顺滑的长发。他几乎用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没有伸手抚上。 他在她的床前坐了一整夜,他知道她一夜未眠。天明前,他轻轻站起身,拂过她的睡穴,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她想要走,他不会强留她。可是她并没有说过,不许他去找她。 想了一整晚,易殊同为他突然变鲁钝的脑子懊悔不已。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这么久才想通! 从晓寒要离开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方寸大乱。直到昨天夜里,他看着她娇美的背影,心中猛一闪念:她要走了,他可以跟着去啊! 他承认晓寒说的不错,他并没有理清对晓寒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失去了晓寒,他会痛不欲生。 他让晓寒离开,他可以悄悄的尾随其后,跟着她回家,再陪着她去各地游玩。只要能看见她就好!只要能看见! 日子久了,他总会知道心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晓寒也应该会明白,他们之间的联系是剪不断的。 想通了这件事,他神清气爽的走出晓寒的屋子,叫来玄武:“叫人收拾好我的东西,待命。” “公子要去哪里?”玄武自打晓寒出事后,就对易殊同颇有腹诽。因为他早就跟公子说过,这个简单的姑娘一定会受到伤害。 现在,晓寒不但失去了一个孩子,甚至也没有得到易殊同的心。她就要走了,公子还要在这时候出去?难道公子真的是这么无情的人? 易殊同两眼灼灼发亮:“寒儿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只是千万要小心,别让她发现了。” “公子?你?”玄武惊讶的长大了嘴。 易殊同爽朗的笑了:“怎么了?这么惊讶?” “公子对孟小姐是真心的了。” 易殊同不点头,也不摇头,他淡然的说:“我也不清楚,所以才要去弄个清楚。我只知道,她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不能就这样放开她。” “公子已经忘记夏小姐了吗?” 易殊同微笑:“我从小跟宛若一起长大,忘记她,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些天,我发现自己对她的情意可能并没有我认为的那么深。玄武,你是不是觉得公子我是个游戏花丛的浪子,把寒儿害成了那样?” 停顿片刻,玄武严肃的说:“正是因为公子不是花间浪子,用情过深,才会理不清对夏小姐和孟小姐的心意。可是我相信,公子迟早会有定论的。” 易殊同哈哈一笑:“想不到我易殊同,居然会被一个情字所困。可是为了寒儿,我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玄武,这件事一定要严守秘密。若是被寒儿知道了,我怕她会生气。” 易殊同说到最后,眼中露出一抹温情。 玄武的嘴角难得的挂上一抹淡笑:“属下知道,一定会安排的妥帖。” 易殊同满意的伸了一个懒腰,回头看了看晓寒的房门,缓步离开。 置办产业 不知不觉间,夏天已经过完,一阵秋风拂过,天地一片凉爽。 晓寒已经满了十八岁,回到娘家也有了一段时日。家里的弟弟、妹妹都对她相当热情,下人们也没有闲言闲语。她想,该是爹提前给他们都打了招呼。 她很感激她爹,虽然一直都是凶巴巴的样子,也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的张口就骂。可是毕竟是她的爹,对她还是很疼爱的。 他们离开易家的时候,孟老爷说什么也不让易殊同送行,还把晓寒关在马车里,不许她露脸。 晓寒先是有些落寞,毕竟也许是最后一面了,可是想着想着也就想通了,多见一面又能如何?不过徒增苦恼而已。 这一路行的很慢,孟老爷说晓寒长这么大都没怎么出过门,于是就带着她在路上多看些风景,其实是想让她开心点。 晓寒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跟孟老爷的感情也越来越好,经常跟他撒娇。孟老爷是个粗豪汉子,吃软不吃硬,女儿跟他撒娇,他是相当受用的。 这段日子晓寒的心里平静了不少,回到家里,一切还是跟小时候差不多,只是几个弟妹都长大了。老二晓春年底就要出嫁了,家里上上下下都在打点她的事。 晓寒手头还有不少银两,于是出手大方的给晓春置办了不少首饰。也给其他弟弟妹妹都买了很多礼物,毕竟年纪都不大,晓寒又是个温和可亲的性子,很快就都喜欢黏在晓寒的周围。 虽然家里的人没什么多言多语,可是外头的闲言碎语多少还是能传到她的耳朵里来。所以她尽量不出门,免得让家里人难做。 这一天,晓春的准公婆忽然上门来拜访。孟老爷留他们吃了晚饭,送他们回去。然后他一个人走到晓寒的住处,徘徊良久。 -- 第65页 “爹,有事就进来说吧。”晓寒已经从下人的嘴里知道她爹在门外绕了好久的圈圈,就是不肯进来,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孟老爷豪迈的走了进去,晓寒让他坐下,然后给他沏了一杯他平素爱喝的浓茶。 灌下一大口茶,孟老爷看了看正在做针线活的大女儿,心里喟叹一声:为什么这么好的孩子,要受到这么多的非议呢? 也许当初他就不该那么早把她嫁到项家,让她在那边吃了那么多苦不说,还被休弃,又遇到了那个混蛋易殊同,让她弄的名声扫地,连家里都待不下去。 “爹,今天林家老爷和夫人都来了呢。”晓寒见她爹迟迟不开口,就索性把话题挑出来。 孟老爷点点头:“是啊,都来坐了会。” “他们来一定是有事相商吧,晓春的婚事就快到了。” “是啊,确是有事。” “跟我有关?”晓寒手头的活计不停,下针飞快。 孟老爷像是狠下了决心,忽的站起身来:“跟你无关,你好好的在这待着,看谁敢说三道四。” 他说着大步就要往外走,晓寒喊住了他。 “爹,等一下,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孟老爷只好停下了步子:“何事?” 晓寒笑了:“爹先坐下,慢慢听我说。” 孟老爷坐了回去,端起茶又灌下一大口:“唔,有事就说,爹啥事都能依你。” 晓寒从心底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今天林老爷和夫人来,定是为了我的事。” 孟老爷脸一僵:“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在那乱嚼舌根子?” “爹,我又不是傻子,他们在这个时候来,我能不知道他们所为何事?其实,这几天,我也想跟您商量一下了,我准备带着梨花,去外面置办些产业。” “爹不同意!”孟老爷一拍桌子,乎的站了起来。 “爹,您又来了。先坐下听我说完啊。” 孟老爷不情愿的坐下了,晓寒说:“我住在家里,好是好。只是,晓春正要出嫁,这是大喜事,若是因为我,触了他们的霉头,到底说不过去。林家老爷和夫人既然都提出了,我若是不走,晓春嫁过去必定得受委屈。” 孟老爷正要发作,晓寒抢过话头说:“我知道,爹想说看谁敢欺负你的女儿。可是她嫁了过去,就算不明着欺负,暗地里给她脸色瞧,那日子该多难熬啊。我左右在家里住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晓寒!” “爹,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晓山渐渐也大了,过两年也该娶媳妇了。若是我总是待在这里,恐怕没有那个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再说,我已经想过了,我不走远,就在城郊的瓦连山上买个宅院,买些田地。那里有山有水,我很喜欢那里。离家也不远,你们想去看我也方便。” “晓寒,是爹让你受委屈了。”孟老爷脸有愧色。若不是他当初迟迟不能从丧妻之痛里走出,他也不会那么干脆的让晓寒过去做童养媳。可就是那一念之差,居然害了她一辈子。她才十八岁,可是将来还有谁敢娶她? 晓寒甜甜一笑:“爹别乱想了,您对娘一往情深,这么多年您都不肯续弦,谁不说娘有福气?我嫁到项家是迟早的事,那项君复也不会因为我晚嫁过去几年,就变成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这世上,像爹娘这样的夫妻,只怕少之又少了。娘真是一个幸福的女子。” 孟老爷粗犷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你娘是个好女子,当年她能嫁给我这个大老粗,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怎么可以不好好珍惜?只可以红颜薄命,她去的早。几个孩子里,就属你跟你娘的性子最像,都这个时候了,还总是为别人考虑。” 晓寒笑的更欢:“瞧爹说的,你们怎么是别人呢?你们是我的亲人啊。对了,我置办产业的事,少不了还要让爹帮我的忙呢。” “这个好办,回头我让熊管家去给你买好宅院和田地,收拾齐整了,让你直接搬进去。” “爹,我从项家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银两。这宅院既然是我要买,那这钱也得让我来付。” 孟老爷睁大了眼睛:“你带了不少银两出来?” “恩,有几千两。” “什么?你既是不缺钱用,为何还要跟姓易的那个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是走投无路,啊,爹说错话了!” 晓寒的笑容一丝也没有退掉:“我为项家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该我得的我一点也不会少拿,爹说是不是?” 孟老爷赞许的点点头:“说的是。其实我本来是想去项家找他们问个究竟的,毕竟错在他们,不在你。” “算了,跟项君复是说不通的,我们现在过的好好的,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几天后,孟老爷让熊管家去打听了一下,瓦连山上还真有一座小宅院要卖掉。晓寒立刻就拉着孟老爷跑去瞧了瞧。 这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偏院,一年也难得来住上几次,不过留下几个看守打扫的下人守着宅子。如今这大户人家举家搬迁,这偏院也就没了用处,所以才会想尽快卖出。 那宅子坐落在瓦连山的半山腰上,离山下的集市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通行便利。而且四周环境清幽,不远处就是一个大瀑布,瀑布下是一个深潭,里面的水清澈见底。 -- 第66页 晓寒细细的看了那座宅院,不大不小,有前院和后院。前院修的大气,后院修的婉约,还有一个打理的很齐整的小花园。 晓寒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当下决定买下这座宅子。 孟老爷让人去谈妥了价钱,没过几天就成交了。 接着就是休整宅院和购置田地。宅院里的大部分东西都被前主人带走了,所有的家具都要重新订做。 晓寒觉得人少,将来又不会有什么客人来访,不过是爹和几个弟、妹罢了。于是就让熊管家一切从简,挑那种样式简单,大方好看的家具打造就行。 熊管家找的这些木匠居然极好说话,以便宜的价格接下了他们的活计,可是做出的东西却一点也不含糊。 那些家具全部轻灵秀巧,而且结实耐用,很适合晓寒这样的女子使用。家具都弄妥当了,宅院的休整也接近尾声。 熊管家帮晓寒在瓦连山下买了良田百亩,并且找到了租种的佃户。晓寒的产业就算置办齐整了,她的钱只用去了一小半。 孟老爷帮她选了一个好日子,然后放了震天响的鞭炮,让她搬了进去。除了梨花以外,孟老爷硬是送给她一个可靠的老仆看守宅院,一个做饭的厨娘,两个粗使丫头并两个小厮。 晓寒在新居里摆了一桌酒席,请她爹和几个弟弟妹妹一起来喝酒。孟老爷心里有些不舍,他一边大口喝着酒,一边说:“晓寒,真是委屈你了,还要一个人摆出来住。都是爹没用,爹没用。” 晓春也抹着泪小声说:“大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事才搬出来的,都是我不好,呜呜。” 晓寒笑着劝他们:“你看看你们,今天是我乔迁的好日子,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本来就有置办田地的打算了,不然我在家里待一辈子,你们也会厌了我的。” 好说歹说,才哄住一屋子闹腾的人,等他们吃饱喝足,又安排了马车好生送他们回去。 晓寒看看这个新家,这里真的是她的家了!心里涌起一股别样的滋味,她不再倚靠别人了! 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晓寒转头对梨花说:“不知道是不是爹又落下了什么东西。” 小厮应了门,一溜烟小跑进来说:“小姐,外头有个年轻公子求见。” 晓寒如被雷击! 年轻公子?是,是他吗? 她机械的往门口走去,一个身影轻快的落在她面前,她停下脚步,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苏公子,怎么是你?” 无遮之意 苏无遮一身青衣,头戴青玉冠,手执一柄折扇,装作彬彬有礼的模样微一躬身:“孟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本来还处于惊讶之中的晓寒被他这副正儿八百的架势给逗乐了,“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苏无遮悻悻的站直了身子,有些不甘愿的说:“我这么端庄有礼,你居然还笑?” 晓寒捂住嘴,好半天才忍住笑意说:“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正正经经的样子,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苏无遮也笑了:“你乔迁新居,我若是不打扮的正经一点上门来拜访,怕你会把我撵出去。” “苏公子说笑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搬来这里的事?”晓寒一边把他往屋里请,一边疑惑的说。 “我们这种人,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是很轻而易举的事。”苏无遮的言下之意是既然他知道,那易殊同就更清楚了。 晓寒没有去理会他的言下之意,她很客气的说:“你远道而来,又是恭贺我乔迁之喜,我定是要好好尽下地主之谊才是。” 苏无遮的脸上重新挂起平素那吊儿郎当的笑容:“孟姑娘怎么知道我是来叨扰你的?我正打算在此处好好游玩一番呢。我看你这宅子依山傍水,风水极好,一定花了不少银两吧。” 晓寒轻笑道:“这宅子原本的主人家还算公道,价钱也不贵。你要是喜欢这里,就多住些日子。刚巧我也想四处逛逛的。” 晓寒做人一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虽然易殊同伤她极深,可是苏无遮并没有得罪过她。 她跟苏无遮的接触虽然不多,可是自打她与易殊同为夏宛若的事情闹翻以后,苏无遮的态度让她心生亲近之意。 他不是什么坏人,说话风趣,行事虽然不羁了一点,可为人倒真的不错。 这一回她刚刚搬进新居,他就来凑个热闹,晓寒打心底里是高兴的。这是她生平做的第一件重要的事,有认识的人愿意替她高兴,她当然求之不得。 苏无遮还真的是来贺喜的,落座后,他双手奉上了一个大红包。晓寒推脱再三,还是挡不过他,只好收下了。 于是她亲手去泡了好茶招待他,又端上厨娘做的上好的细点。苏无遮赶了半天的路,还没有吃过午饭,肚子正叽里咕噜的乱响。 看见那些精巧细致的点心,也不客气,直接用手一个接一个扔进嘴里。无一时,居然吃了个精光。 晓寒当然是知道他饿了,所以赶紧让厨娘替苏无遮做了一大碗鸡蛋面。 这面是鸡汤底,汤色清澈,面揉的筋斗,切的细细溜溜,两个鸡蛋白白胖胖的卧在上面,临了还洒了些切的极细的香葱,只那香气就让人胃口大开了。 苏无遮连声叫好,还问:“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晓寒捂着嘴直笑:“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了,就跟三天没吃过饭一样。好了,赶紧吃吧,要不面该烂了。” -- 第67页 苏无遮当然不讲客气,拿起筷子就呼呼噜噜的吃起来,很快一大碗面条就见了底。他又把汤也喝的一滴不剩,吃完连连叫好:“你们家的厨子手艺还真不错,一碗面都这么好吃。” 梨花在一旁插嘴说:“这可不是普通的面,这面的汤底是我们小姐自己熬的,炖了好久了,当然好吃。” 从回家后,晓寒又变成了他们口中的小姐。若不是梳着妇人头,晓寒看起来还是很像未出阁的千金小姐。 不过若是细看她的眼神,又会发现她时常会露出跟年纪不相符的深沉的思索,还有哀伤。这种哀伤跟她娇嫩的容颜形成一种突兀的对比,让她愈发显得有味道。 今日因为是乔迁之喜,所以她也刻意打扮了一下。一袭淡红色的长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完全衬托了出来,头发梳的高高的,戴了几个样式雅致的玉钗儿。脸上的妆容精致艳丽,让她愈发显得唇红齿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更是有说不清道不尽的风情。 苏无遮虽是个愣头傻小子,可也特地多打量了她几眼。这个孟姑娘确实美的不太一般,她的身上总是有一股特殊的气质,混合了纯真和女人特有的柔媚,连他都想多看几眼。 填饱了肚子,苏无遮就开始天南海北的说起话来。他去过很多地方,这让晓寒神往不已,所以一个劲儿的催他多说一点。 他挠挠头说:“你既是这么想出去走走,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好了,正好路上也有个照应。免得你这娇滴滴的大姑娘,被人欺负了去。” 晓寒一愣,接着就笑了:“也是,我们可以结伴而行呢。” 苏无遮刚要点头,猛地又摇摇头:“哎呀,我们结伴同行,会有损你的清誉的。别人一定会说胡话,不行不行。” “既然是胡话,又何必在意那么多?清者自清,难道你会对我做出什么逾距之事?”晓寒见他说的正经,故意反问道。 苏无遮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怎么会呢?我一向都是很敬重孟姑娘的,除了那一次,我……” 他想到了那次陷害晓寒之事,于是低下了头,有些不敢看晓寒。 晓寒明了的笑了:“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呢?我想你是不会做出什么非礼之事来的。我一向鲜少接触外界,所以也不认识什么朋友,你若是愿意,我们可以做个君子之交,也好一道结伴同游。” 苏无遮看着晓寒清澈的笑容,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这一回也是跟在易殊同的身后出来的,一方面是好奇表哥想要做什么,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晓寒过的好不好。 在易家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她是个极好的女子,在易殊同伤害她的时候,他心里总是很不好受。特别是晓寒小产的事,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害怕。 她那么纤弱的身子里,怎么能流的出那么多血啊!当时他几乎想把自己身上的血放进她的身体里,反正他身强体壮,从小连风寒都没得过几次。 后来,好在她平安无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执意要离开易家。回到娘家以后,她也不似一般女子那样好好在家里待着,非要一个人出来置办什么田产。 虽然这一点确实很让人赞赏,可是她这样的模样身段,这样的身世背景,难保不引来什么有心之人。 虽然易殊同一直在暗处保护着她,可是百密总有一疏。所以他还是想上门来拜访一下,也好让一些有心之人看到,她跟他苏无遮的关系很好。 苏家虽然不像易家那样神秘和高不可攀,可是一样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百年世家。再加上他苏无遮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堂,他这一露面,一些宵小之辈应该就不敢来闹事了。 晓寒并不知道苏无遮上门来拜访是存了保护她的心思,因为她并不知道,如今的江湖之中,她孟晓寒可是个鼎鼎大名之人。虽然很多谣言都说的极为不堪,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孟晓寒是一个大美人! 只是这一点,就可能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她的前夫项君复心里也正后悔的不行,现在很多人都骂他蠢笨,居然把一个传说中美如仙子的女人拱手送了人。这对一向好面子的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凤如练确实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可惜这孩子是个女孩。项君复也并没有把她扶正,而是从外面找了两个年方十五的小佳人回来,夜夜与她们风流快活。 这一切晓寒都并不清楚,她对外界的传闻本就兴趣缺缺,对于项家的事,就不想听到了。 这一天,苏无遮跟晓寒两人秉烛夜谈,晓寒也跟他约好了,她带他游玩这附近的几个城镇,而苏无遮负责带她去远方见见世面。 实在困到不行了,两个人才各自回房去休息。 苏无遮的客房早已安排妥当,晓寒还让一个小厮随身伺候他。 他伸伸懒腰,走回房里,那小厮早就睡得不省人事,好在屋内还燃着油灯。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脱下衣服就要往床上一倒。 “表弟今日可快活的紧啊!” 苏无遮跟见了鬼似的,连滚带爬的跌下床来,差点吓的半死。 “表哥?你,你怎么在我房里?”他脸色苍白,话都要说不清楚了。 刚才说话的那主儿懒洋洋的倚在床头,一身白色袍子的他看起来潇洒的不得了,非要凑近了,才能看见他眼中快要燃烧起来的怒意。 -- 第68页 苏无遮对这个表哥早就熟悉的不得了,他一听这话,就知道易殊同今天一定气的够呛。 易殊同懒懒的开口了:“你既然能在这里,我又为什么不能来?” “能来,表哥自然能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是孟姑娘请进门的客,表哥却是这梁上君子。” 易殊同忽的坐起身来:“我不跟你斗这嘴皮子,我只问你,你怎么会跑来这里?” “我来恭贺孟姑娘的乔迁之喜啊。”苏无遮这时才稍稍喘了口气,找了张椅子坐下。 “乔迁之喜?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懂礼的时候。” “表哥说的哪里话,我纵是顽劣,也总有长大的一天嘛。” 易殊同眼里的怒火更盛:“长大?这么说,你已经长大了?” “我也不能总是长不大啊,这孟姑娘一个人搬到外头来住,定会惹来很多不怀好意之人,所以我想帮帮她。” “帮她?我看这就不必了!你要知道,寒儿她是我的人!” 苏无遮倒也是倔强,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你的人?你也知道她是你的人?那你还让她那么伤心,那你还害她小产!现在她好容易开心一点,在外面买了田地,想要过新的生活,你又跑来做什么?还嫌害她害的不够?” “你说什么?”易殊同走近两步,鼻子几乎碰到苏无遮的鼻子。 “我说!你都已经把她害的这么惨了,为什么不放她一条活路,让她好好过日子!”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跟她是朋友!她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易殊同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心疼她了?是不是?” 苏无遮一愣,可是很快就接口道:“是,我就是心疼她!怎么样?” 各凭本事 苏无遮扔下那句话后,就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死死的盯着易殊同。他心里有些胆怯,毕竟这个表哥是他从小就畏惧的。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既然收不回来了,那就只能坦然面对了! 易殊同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半天他才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无遮,无所谓的笑笑:“你心疼她,可是她需要你心疼吗?你心疼她?凭什么?” 苏无遮怔住了,可是很快又说:“至少她现在将我请进家里做客,而你只能在远处看着她。你连接近都不能接近,还说我凭什么?表哥你又凭什么呢?是你把她害成了那个样子,现在又来做什么?还想再害她一次?” “她一直在我心里,从来都没有消失过。那时候是我太笨,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没有想打扰她,只是希望能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就行了。”易殊同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 “所以你叫人买下这宅子和田地,让人再转卖给她。还买了半里外的屋子住下,就是为了照应她。” “不错,我总有一天能等到寒儿回心转意。” “哼。”苏无遮不屑的哼了一声。 易殊同笑了:“你以为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又如何?孟姑娘人生的美,心地又好,又那么能干。说不定没等到她回心转意,她就已经嫁人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你?”易殊同黑眸微眯,面色不郁。 苏无遮好好想了一下,老老实实的说:“如果孟姑娘愿意跟我在一起,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我长这么大,也见过不少千金小姐,可是没有一个比得上她。只是她这么仙女一样的人物,我只怕她会瞧不上我。” 易殊同听到苏无遮说的诚恳,倒不好发作,可是他心中始终不快:“你明知道我跟她的关系,为何还要招惹于她?我不希望见到我们兄弟相残的局面。而且,我跟她,没有那么好拆散的。” 苏无遮仰起脑袋:“表哥在担心什么?” “什么?” “你担心我把她抢走了?” “就凭你?我想寒儿还不至于那么没眼光。” “既然如此,表哥还担心什么?我在这里做客也好,照顾孟姑娘也好,表哥都应该不闻不问,好好的回去睡大觉才是。反正你是瞧准了这个孟姑娘绝对飞不出你的手掌心就是了。” “不错,我相信寒儿的眼光。” “她有眼光挑了你又如何?还不是弄得一身伤痛?” “你!”易殊同有些恼了。苏无遮不愧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对他确实了解。他说的不错,他就是在担心。 别人眼里的苏无遮也许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只知道四处整人的跳梁小丑。可是跟他一起长大的易殊同最清楚,其实苏无遮跟他一起学的武功,一起拜的夫子。 这天下间,武功能入得了易殊同眼底的,苏无遮就算一个。而且他虽然不好好读书,可是确实是个聪明的人,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好。 再加上苏无遮同样生的俊朗挺拔,多少女子曾经被他的外表吸引,只是最后都因为他顽劣的个性而退却了。 若苏无遮真的好好照顾晓寒,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得到她的芳心。 要是别人倒是还好,可是这个人是苏无遮,他就不能不警惕了。 苏无遮知道说中了易殊同的心事,干脆火上浇油:“我确实没有表哥你英俊潇洒、武功超群,可是我可以对她一心一意。表哥,别说我没提醒你,就我所知,那个夏宛若好像又要找你有什么事吧。你能在这里待的了几天?她一求你,你肯定会即刻赶过去吧。不过你别担心,这里有我在,我一定能照顾的孟姑娘妥帖。过两天,我们还说好了一起出去游玩。所以表哥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去帮夏宛若好好做事吧。” -- 第69页 易殊同飞过去一个冷眼:“我已经派了朱雀过去帮她,她不会有什么岔子的。” 其实这一回夏宛若是希望易殊同陪着她去参加群雄会,心里还是存了挽回他的念头。只可惜易殊同现在一心只挂在了晓寒的身上,不过考虑到她一向爱惹事的性子,还是让白虎和朱雀两个人一起陪着她。 “你这一回不会过去,可是能保证下一回也不过去吗?我想孟姑娘当初离开的原因,我们都清楚。” 易殊同说:“我对寒儿怎么样,用不着你来管。你这个意思,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苏无遮一下红了脸:“我喜欢她又如何,不喜欢她又如何?跟表哥你没关系。反正你暗中关心你的,我跟她做我的朋友,我们互不干涉。” 易殊同悠然一笑:“你说的不错,反正最后的赢家肯定是我。我们就各凭本事好了。” “不错,各凭本事,看谁能笑到最后。你别以为我样样都会输给你。” “我们谁笑都不要紧,关键是寒儿笑不笑。只要她喜欢的人是你,我二话不说,一定会转身就走。”易殊同说完就掸了掸袍子:“夜深了,你歇着吧,我走了。”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出去了,苏无遮拍了拍胸口,躺到床上,找周公下棋去了。 易殊同从苏无遮的房间里出来,并没有立刻回去。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看了看那些他特意让人中下的花。 都是晓寒喜欢的花儿,每一株都生长的很精神,花也开的艳。他想到她帮他做的那个香囊,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温情和笑意。 他心下一动,轻轻一纵,落在晓寒的屋外,然后无声无息的打开窗户,闪身进去。 屋子里布置的简单雅致,空气里传来一股他熟悉的香味。吸吸鼻子,他挪步走到晓寒的床前。 好久都没有这么近的看过她了,她还住在娘家的时候,易殊同可不敢这个样子跑进她的房里去。万一被他的准岳父大人知道了的话,他可别想再把寒儿挽回了。 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睡的也很安稳。被子被她掀开了一个角,露出她只穿着单衣的饱满胸部。 易殊同很不客气的在那处饱满之地狠狠看了两眼,他有多久没有跟那处美好之地亲近亲近了? 好笑的摇摇脑袋,他帮她盖好被子。果然是男人,不管什么情况下,见到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会想入非非。 易殊同猛的又想到,苏无遮看着晓寒的时候,会不会也满脑子想这些事呢?一股无名之火突然窜起。 他可以坦然接受苏无遮对晓寒动心,毕竟他的寒儿那么美好,有男子倾心是正常的。可是只要想到有别的人也对她有了那些念想,他就浑身不自在了。 他心里已经不知道懊悔过多少次了,当初他怎么就那么笃定晓寒一定会等着他,一定不会离开他呢? 若是早知道她是这么烈性的人,他早就该快刀斩乱麻,理清他跟夏宛若的关系,好让晓寒安心。 易殊同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伸手轻抚晓寒白嫩的小脸。有谁知道,这么柔软如水的身子下,有着一颗坚韧的心呢?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她,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跟苏无遮约定是各凭本事,所以,偷一个香吻,也算是他的本事。他心满意足的回到半里之外他住的那个宅院。 天亮后,晓寒被梨花唤醒,梳洗完毕就出去陪苏无遮用早膳。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春色,眼里含着羞意。昨晚她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梦到了易殊同。而且他还在梦里对她动手动脚,两个人做了那些亲密之事。 醒来的时候她羞窘的差点抬不起头,不是决定忘记他了吗,怎么还会做这种梦?若是她知道昨夜易殊同真的来过,而且也真的想过要对她动手动脚,她肯定会更害羞的。 苏无遮很爽朗的跟她说话:“孟姑娘早!” 晓寒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不该去想之人,笑着说:“苏公子早!昨夜睡的可好?” 苏无遮点头:“你这里的床打造的很好,褥子也都是新的,我睡的极好。” “那就好。请坐。”晓寒请苏无遮坐下,一起用早饭。 因为有客人,也因为苏无遮的胃口很好,早饭准备的很丰富。一大锅鸡丝粥,一大盘蒸的白白胖胖的菜肉包子,还有小巧的水晶蒸饺、炸的金黄酥脆的小面点、软糯香甜的红豆团子并各色腌制的精细小菜,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 苏无遮昨夜睡的晚,又被易殊同给吓唬了那么一下,现在看到这些香气扑鼻的美食,不由的十指大动,把一桌子的点心和粥吃了个精光。 晓寒看他吃的香甜,不由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苏无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吃的多,倒叫孟姑娘见笑了。” “你把主人家准备的东西都吃光了,这才是做客之道啊。我高兴都来不及了,见笑什么?”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是我怕你嫌我吃的多,没过两天就把我撵出去了。” 晓寒笑的更甜:“就会乱说,我这里还就短了那些吃的不成?只要你不嫌弃,想在这里玩多久都可以。” 苏无遮见目的达到,心里不由的暗出一口气,这下可以安安稳稳、名正言顺的跟在她身边了。 -- 第70页 她笑起来可真好看啊,那眼睛那么亮,那嘴那么红嫩,还有她捂着嘴的小手,手指细细长长的,白嫩的好像水里刚捞出来的豆腐,指甲上还涂了些蔻丹,就更显的好看了。 苏无遮清清嗓子说:“孟姑娘今日有空吗?我们去四下逛逛如何?” 晓寒想了想说:“今日恐怕不成,我爹还要过来看看。等过了这两天,我再陪你四处走走。” “孟老爷要来?那我?”苏无遮心里对晓寒那个粗手粗脚的魁梧爹还真有些发怵。 “你别担心,我爹一向是非分明,你是你,他不会迁怒到你身上的。” 醋意难挡 孟老爷对于苏无遮的做客没有多说什么,他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是晓寒难得有个相熟之人过来看她,她又很开心,他这个做爹的自然不会做恶人的。 只是他私下警告苏无遮,若是敢做什么逾距之事,一定饶不了他。苏无遮满口保证了,于是就真的成了晓寒的座上宾。 晓寒的心情不错,苏无遮很会说话,每一回都能逗的她笑上大半天。家里的下人也都喜欢他,他在这里还算比较有分寸,虽然闹腾可是并不过分。一个原本清清静静的小院子,因为苏无遮的关系,变的每天热热闹闹的。 当然也有人对苏无遮不满的,岂止是不满,根本就是恨得牙痒痒。可是他又无计可施,只能每天看着一院子热热闹闹的人干瞪眼。 玄武当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但是表少爷是名正言顺被邀请去做客的,而且孟小姐看上去也挺高兴的,公子还能怎么着呢? 若是按照易殊同往常的性格,说不定早就把苏无遮扔进深山老林里去了。可是他已经跟人家约定好了,要各凭本事,怎么着,也不能做这种没出息的事。 苏无遮在晓寒那待了好几天,这一日秋高气爽,他终于说动晓寒陪他去集市上走走,顺便想买点东西送给她。 这些天他私下里问了梨花晓寒的喜好,梨花是个伶俐的人,一下就弄懂了他的意思。她觉得苏无遮人品样貌也算是一等一的好了,若是真能跟小姐发生了什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毕竟晓寒才十八岁,总不能真的在这山上隐居上一辈子。只是不知道这苏公子的家里,能不能接受小姐这样的出身。 女子都是爱美的,因为要去集市,晓寒换上一套新制的嫩黄色纱衣,娉娉婷婷的出现在苏无遮的面前。 他的眼睛瞬间一亮,嘴里很自然的夸道:“孟姑娘真美。” 一抹红云飞上晓寒娇俏的脸,她刚要说话,就听见不远处发出一声响声,好像是什么树木被折断了。 “外面怎么了?”她让小厮赶紧去看看。 小厮回来说:“不知道是不是有野兽,一颗树被折断了一半。” “野兽?”晓寒的脸有些白。 “这山上有不少人家,应该是没有野兽的,孟姑娘莫怕,我看可能是什么人喝醉了酒,在树上撒野呢。”苏无遮故意往树倒下的方向说。 晓寒皱皱眉头,还是有些担心。 “别怕,有我呢。我可是出了名的鬼见愁,连鬼见了我都怕,更别说是野兽了。要真的有野兽,我帮你捉住它,剥了皮给你做件披风。” 听他这么一说,晓寒也觉得自己多虑了,这里有不少人家,若真的有野兽,早就有猎户上山去捉了。 于是两个人就登上马车,往集市赶去。 直到这时,一脸铁青的易殊同才从树影里现出身形。 他快要气炸了! 他们两个要一同出游不说,晓寒还打扮的那么美,整个人鲜嫩可口,难保那个混小子会不会动什么邪念。 方才苏无遮夸她美,她好像还挺高兴的,脸上那副娇羞的模样让他想到从前的那些日子。他一直以为,她的娇羞是只属于他的。 可是现在,他的寒儿对着他的表弟羞涩的微笑,然后两个人还坐上同一辆马车,去逛什么集市! 他只轻轻一挥手,那棵树就硬生生倒了一半。若不是玄武死死的拉住他,估计这里的树都活不过今天。 集市并不远,可是那车上只坐了他们两个人,她连梨花都没有带,这怎么行呢? 她的身上那么香,又那么美,要是那个混小子起了邪念,在车上对她动手动脚怎么办? “噌“的一声,易殊同就追上了那辆马车,无声无息的跟在后面。 苏无遮知道表哥就跟在后头,他看看晓寒甜美的笑容,心中想:现在知道紧张了,现在知道吃醋了,早干什么去了? 他有些庆幸易殊同跟晓寒的婚事告吹,如果不是这样,他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跟晓寒走的那么近。 他看的出来,她已经从那场伤痛中走出来了。虽然偶尔还有些抑郁,可是她的眼睛里没有悲伤了。笑意会从她的眼底渗出,然后透进他的心里,让他的整颗心都好像在天上飘荡,快活的不能自已。 他终于懂了从前听别人说的,当你喜欢上一个人,你会因为她的高兴而高兴,她的难过而难过。 苏无遮在心底轻轻的说:我喜欢上她了。 这是他长到二十三岁,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 她不是这世上最美的,可是她是他心里最美的。 她不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可是她是他心里最可爱的。 苏无遮觉得他的世界好像豁然开朗,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间变的不一样了。 -- 第71页 面前的晓寒好像一束温暖明媚的光,他不由自主的就会跟过去。跟过去,却有不敢挨的太近,怕走的太近了,那束光会消失不见。 “苏公子,前面集市上有一家豆腐花非常好吃,我们的早饭就去哪里用,可以吗?”晓寒轻声询问。 “难怪你不让我吃早饭,原来是要去集市上吃。那好啊,我想把那些小吃从街头到街尾全部尝上一遍。” “那么多,你吃的下才怪。” “你不信?那我们打赌好了,若是我全都吃了,你就送我一样东西。若是我吃不下,我就送你一样东西。”苏无遮心里大赞自己聪明,居然能想到这么好的点子,很自然的送她东西。 晓寒果然笑的很开心:“好,我跟你打这个赌。不过,我看你今天是输定了,我才不信你能吃的下那么多呢。” 马车里传来一片欢笑声,跟在后面的易殊同已经打坏了沿途不知道多少棵树。 无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哄女孩子了!想送礼物就送礼物,居然还想了个这样的法子,让晓寒不知不觉就中了计。 要是这么下去,晓寒说不定真的会喜欢上苏无遮了! 又是一声巨响。 玄武无奈的叹口气,认命的跟在自家公子的后头做这跟踪之事。 到了集市上,小厮找了个地方把马车停好,晓寒就跟苏无遮下了马车,让小厮在原地等着,他们自己去逛。 这里的集市很热闹,他们来的不早不晚,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因为人多,也因为晓寒看起来太过耀眼,很多跟他们擦肩而过的人都会愣愣的盯着她看,忘了往前走。 苏无遮小心的护着晓寒在人群里走过,晓寒感谢的冲他轻笑。尾随在后面的易殊同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这个苏无遮是怎么回事?明知道寒儿这么美,居然还带她到人这么多的地方。虽然从前他也带着寒儿去逛集市,可是那时候他都是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根本没有人敢随便看她一眼。 易殊同的身上隐隐散着杀气,走到他身边的人都不自觉的往旁边躲开。 玄武的表情越来越无奈。公子这样子,根本就像是个妒夫,身上的那股子酸味都快溢出来了。 干脆直接出现在孟小姐面前算了,这段时间,每天都跟做贼似的,天天跟在孟小姐的身后转悠。晚上还摸进人家的闺房里,待到天亮前才离开。 不知道公子有没有趁孟小姐睡着的时候,做出什么事来。以公子的为人,实在是很难说啊。 表少爷要是知道公子每晚溜去孟小姐的房间,估计会在她房门口天天守夜了。玄武突然有些恶意的想,不如让他们每晚都上演一出猫捉老鼠的游戏好了。 可是想归想,真叫他出卖自己的公子,他可做不到。 没一会,晓寒和苏无遮已经找到了那家卖豆腐花的。店铺不大,里面挤挤挨挨的都是人。 苏无遮拿钱找伙计收拾了一张空桌子,然后请晓寒坐下,招呼店家上了两碗豆腐花,一甜一咸。又另给了铜板,让伙计去旁边的摊子上买了酥饼来。 晓寒在自己那碗咸的豆腐花里添了一勺辣椒油,苏无遮笑着说:“吃这么多辣,受得住吗?” “受得住,我喜欢吃辣的。”晓寒舀起一勺豆腐花送进嘴里,立刻满足的笑了:“真好吃!这家豆腐花的味道十几年都没变过。我小时候,娘亲也经常带我来吃。” 苏无遮看着她清甜的笑脸,一下呆住了,都忘了吃东西。 晓寒吃了好几口,才有些奇怪的问:“你怎么不吃?是不是觉得不好吃?” 他这才发现自己又一次看她看的发愣了,赶紧埋下头,大吃了几口:“唔,很好吃,你推荐的地方果真没错。” “那当然了。对了,你可别忘了我们打的赌哦。你今天非得吃完这街上所有的小吃不可。”晓寒吃着小时候常吃的东西,连笑容都变的轻松了许多。 身后的易殊同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从前也常带着晓寒在外面吃东西,两个人还经常凑着吃一碗。 如今看着苏无遮跟晓寒两个有说有笑的凑在一起吃豆腐花,易殊同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上脑门顶。 不行了!不能再这样看着他们发展下去了! 再这样,他的寒儿就要变成别人的了! “公子,你做什么?” “我要过去!” “公子,你现在过去恐怕不太好吧。”玄武犹豫的看着他。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现在就要过去!”易殊同立马就要朝他们走过去。 玄武大叫不妙,真要是见了孟小姐,那公子的处境恐怕会变得更尴尬。可是,他又怎么拦得住公子呢? 玄武急得团团转,猛地看见街角处走过来一个人,他赶紧叫住易殊同:“公子,等等!” “等不了了!我现在就要过去,我不能再每天躲在暗处偷偷的看她了!” “公子,我看见项君复了。” 易殊同停下了脚步:“什么?” “是项君复,他好像也看见孟小姐了。” 暗潮汹涌 易殊同的身体猛地僵住了,他迅速冷静下来,朝玄武说的方向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那项君复孤身一人,一身白衣,正朝着晓寒所在的店家走去。 他想做什么? 晓寒并不知道她的前夫正在向她走去,她刚咬下一小口酥饼,神情愉悦。 -- 第72页 “晓寒。”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项君复!? 她困难的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僵硬着身体转过头去。 果然是他。 一身翩翩公子的打扮,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晓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苏无遮抢先替她说了:“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项君复一眼就看出这个人就是当初晓寒床上的那个奸夫,他眼中划过一抹异样,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路过此地,所以去拜访了孟老爷,他说你已经搬出去住了。我就打听了你的新宅子,去你家找你,谁知下人不愿告诉我你在哪。我只好来这集市上走走,没成想,真的撞见你了。” 对于这个前夫,晓寒虽然不怎么想见到他,可是也说不上有多讨厌。她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项老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项君复扯了扯嘴角:“路过这里,想看看你过的怎么样。”其实他是因为知道了她从易家离开的消息以后,想来嘲笑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 谁知这一见面,却见晓寒容色更盛往昔,想必过的很好。而且身边居然又换了一个男子,这个人还是当日的那个奸夫。 项君复心里有些不快,原本以为晓寒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小女孩。可这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不容小瞧。 瞧她那一脸春色,真不知道便宜了多少男人!项君复心说:早知道会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放她走。不但让她在外头逍遥快活,还让我被江湖上的人嘲笑。 说起来,她跟这奸夫如此相熟,说不定当初那场捉奸也是她一手策划的。可她为什么要策划这种事败坏自己的名声呢? 项君复心思一动,说不定这女人早就动了要走的心思。可她若是就那样直接走了,那就是逃妻,他想捉她回去,她也是无可奈何的。 如今倒是好,她巧妙的让他写了休书,光明正大的从项家出去了。不但在外面左一个男人,右一个男人,还置办了那么多田产。 这女人,可真是不简单那!原来他们整个项家庄的人都被她骗了! 枉他项君复聪明一世,居然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到现在,管家他们那些老仆人都还在念着晓寒的好,对他隐隐不满! 项君复面色不郁,晓寒已经看了出来,只是她想不明白,既然看见她这么不快,那又何必来找她。 可她还是礼貌的说:“多谢项老爷的关心,我过的很好。如果项老爷没有什么事了的话,我跟我的朋友还要吃饭,就不打扰你慢慢逛集市了。” 晓寒说完冲他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坐下来,对苏无遮说:“我们继续吃吧,时候不早了,还有好多地方可以逛呢。” 苏无遮应了,也不再多看项君复一眼,端起碗大吃了一口。 项君复好一会儿都没动。方才晓寒迎着阳光,冲他轻笑了那么一下,他只觉得这个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 外头的人说的不错,他确实是个傻瓜,居然把这么美的妻子拱手送了人! 他心里涌起严重的不满和忿忿。不行,他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她。她千方百计从他身边溜了出来,在外面跟这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 他可不在意她是不是贞洁烈女,可是只要想到她居然这样瞧不上他,他就满肚子恼火。 他项君复有哪里不好?就算比不上那个易殊同,难道连这个一脸狡猾的小子也比不上? 一念及此,他又上前一步,缓缓躬身道:“晓寒,我们虽然已不是夫妻,可是好歹相识一场。从前我纵有诸多对你不住,可那早就是过去的事了。我见你如今过的不错,心中甚喜。” 晓寒本就不算讨厌项君复这个人,只是没什么亲近之意而已。他现在这样说话,晓寒当然不能强硬的拒绝,只好再次起身:“项老爷说的极是。嗯,你吃过早饭了吗?若是没有,请跟我们一起用吧。” 项君复心底得意的一笑,然后走到他们这张桌子前,对着晓寒说:“多谢。”接着又冲着苏无遮一揖:“这位公子是?” 苏无遮很不情愿的站起身来,没好气的说:“在下苏无遮。” “原来是苏公子,在下项君复。” 接着三人坐下,项君复也要了一碗豆腐花来吃。苏无遮连连冲晓寒使眼色,晓寒只好冲他笑笑,希望他别介意。 可是他怎么能不介意呢?这个项君复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回来找晓寒,心里不知道又打的什么坏主意呢。 苏无遮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他趁晓寒和项君复两人客套说话的时候,抬头往易殊同所在的方向看去。 远远的,易殊同跟他对上了视线,两人很快交换了一个眼神,苏无遮收回视线,继续听着桌上两人的交谈。 吃过了早饭,项君复又提议跟他们一起去逛集市。晓寒不好意思说不,于是就三个人一起去。 他们三个的相貌都很出色,衣着谈吐也都不凡,一路上吸引了很多人的注目。 晓寒本来很期待这次的出游,可是因为多了一个项君复,害她说话做事都有些不自在。毕竟,他应该已经认出了苏无遮是谁了吧。 “苏公子看起来好像很面熟啊。”项君复一边走一边貌似不在意的说道。 苏无遮心里冷笑一声,居然忍了这么久才问出口,还真是难为他了。于是他一本正经的说:“项老爷真是健忘,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 第73页 “哦?何时?” “项老爷恐怕是明知故问吧。”苏无遮可不相信一个男人会把妻子的奸夫给忘记了,若是换做他,便是那人化成了灰,他也认得! 项君复故作诧异:“苏公子此话怎讲?项某对苏公子的样貌确实似曾相识,可是这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也?我不好确定,苏公子是不是就是我曾见过的那个人。” 晓寒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虽然那时苏无遮是闹着玩的,可是谁会相信一个好端端的人就为了戏弄人,而做出这种事呢? 她轻轻开口:“我看已经逛的差不多了,我有些累,想回去了。“ 苏无遮立马接口:“好,我们回去吧。” 项君复听清了他的那句“我们”,怎么回事?这苏无遮莫不是住在晓寒家里吧!他想也没想就说:“晓寒,不介意我上门去叨扰片刻吧。” 晓寒微怔片刻,还是犹豫的说:“本就该请项老爷去我家坐坐的,那,项老爷请,我们的马车停在那边。” 三个人坐上马车,回到晓寒的宅子。梨花欢欢喜喜的跑到门口去迎接他们:“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集上人多吗?热闹不?” 苏无遮抚着晓寒下了马车,晓寒刚要开口,梨花却大叫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随后跟着下车的项君复掸掸衣裳下摆,很轻松的说:“晓寒邀请我来做客。” 梨花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过晓寒走到一边,噼里啪啦的开口了:“小姐,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请这种人回来做客?难道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 晓寒轻声说:“算了,好歹相识一场,他说要来看看,我总不好拒绝。你让厨房烧点好菜,请他吃顿饭,也就算了。” 梨花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等他们都进去了,她又拉住苏无遮,小声说:“苏公子,您可得帮我们小姐盯着那个项君复,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苏无遮了然的说:“你放心吧,有我在,看谁敢动寒儿一根寒毛。” 这项君复倒也真是厚脸皮,不管宅子里的下人怎么给他脸色看,他还是一个劲的凑在晓寒面前说东说西。 好半天晓寒才能抽空去屋里洗脸净手,梨花少不得又说她几句,她只是摇摇头:“算了,闹的太僵,也不太好。我只是觉得有些尴尬。” 而一边的堂屋里,项君复开始有啥说啥了。 “这位苏公子,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就是上一回,被我打的半死的奸夫吧。” 苏无遮面露嘲讽:“是又如何?上一回如果不是为了佯装没用,你以为就凭你,能动了我分毫?” “看来我没有猜错,你果然是她的姘头!” “你嘴里放干净点,我跟孟姑娘清清白白。上一回的事,是我为了捉弄我表哥,才闹出来的玩笑事。我本来还想,你这个做人夫君的,好歹也要调查一下。谁知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了她一纸休书。如今,你怎么还有脸来见她?你还想做什么?别忘了,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项君复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可是嘴上依旧不饶人:“我跟她没有关系了?我要提醒苏公子的是,我可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你!”苏无遮怒上心头,一个飞步上前,手已经制住了项君复的脖颈:“如果你再多说一句,我定叫你死无全尸!” 项君复倒吸一口冷气,他本以为苏无遮不过是个油嘴滑舌的富家子弟,没想到武功居然如此深不可测!若真的跟他打起来,他有再多的命也不够! 他很快换上一副笑脸:“苏公子有话好好说,就算我从前是晓寒的夫君,可她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不是吗?” “我再说一次!我跟孟姑娘是清清白白的!我看你真的是不想活了。” 苏无遮手下的力量猛然加大,项君复一下就不能呼吸了,脸上憋的通红。他本能的想要还手,可是苏无遮只轻轻一下,就用另一只手制住了他。 项君复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的双眼不断的往上翻,心里拼命的喊叫:放了我!放了我! 看看差不多了,苏无遮才忽然松手,然后很轻蔑的看着项君复半蹲下身体,没命的大喘着气。 “如果不想死的话,我劝你赶紧离开这里。从此以后,都不要再靠近孟姑娘半步!倘若再被我见到一次,那你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项君复好容易理顺了呼吸,他心里已经把苏无遮骂了一千遍一万遍,从他的祖宗十八代问候到了他的儿子和孙子。 面上却依旧装作了谦卑:“我记下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记下了就好,等下她出来,你就告诉她你还有要事在身,要即刻离开,听见了吗?” “听见了。”项君复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晓寒不一会就回到了堂屋里,项君复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上前跟她告辞:“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很要紧的事要去做。今日多有打扰,告辞了。” 晓寒虽然有些奇怪,可还是客气的送他出去。 回到屋里,她见苏无遮面露喜意,就柔声问:“有什么好事吗?你怎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苏无遮笑的没心没肺:“哦,刚才兰儿说今天厨娘准备了很好菜,那项老爷没有口福。我看这一桌子的好菜,今儿都要归我了。” -- 第74页 晓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你这馋嘴的模样儿!你自己说说,你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些天,我哪天没有给你吃好喝好?” 苏无遮赶紧冲她一揖:“是,我要多谢孟姑娘的盛情款待。” 院子里又重新恢复了热闹,梨花也凑上来,叽叽喳喳的数落项君复的不是,还有晓寒的心软。 晓寒被他们闹的哭笑不得,赶紧拿出在集上买的礼物出来,好堵住他们的嘴。 那项君复一路骂着娘,恨恨的往山下走去。经过一片树林,突然眼前一黑,一个人抓住他就往林子里钻去。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带到了树林深处。 项君复惊魂未定,他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就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懒洋洋的说道:“项庄主别来无恙。” 他心里蓦地一惊,看来今日还真是出门不利,刚送走一个小鬼,这边居然来了一个大仙! 他好容易站直了身体,抬起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易殊同慵懒的倚在一根树干上,神情愉快的看着他:“许久未见,项庄主还是这么意气风发,叫我好不羡慕啊。” 项君复又在心底骂了一声娘! 意气风发?他的脖子上还有方才苏无遮留下的掐过的痕迹,头发也因为刚才的被捉而弄乱了不少。 虽然知道易殊同有多了不起,可是项君复原本就是个高傲之人,今日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戏弄,他心里早就火冒三丈,于是顾不得那么多,张口就说。 “你把我找来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找我来又能怎么样?怕那女人跟着我跑了?有本事自己把那个女人带回去!不过那种下贱的女人,现在就是送给我,我也不会要的!也就你们还把她当个宝!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我项君复穿过的一只破鞋而已!” “砰”的一声!项君复的身体飞上了半空中,又弹到旁边的一颗大树上,再缓缓落到地面。 出行 有那么一瞬,他以为他要死了。 他的胸口剧痛,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几根,脑子里嗡嗡乱响,嘴里不断的涌出腥咸的味道。 可是比疼痛还要剧烈的,是深深的懊悔和怨恨! 他好恨那! 活到这么大,他项君复何曾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血气不断上涌,他想调匀气息,用内力稳住经脉,可是一口气还没上来,一口鲜血就喷的老远。 易殊同等他吐了血,才缓缓道:“今日我就放你一码,若是再敢对我的寒儿说出什么不敬的话,你就等着去地底下风流快活吧。” “玄武,走了。” 易殊同足尖轻点,带着玄武离开了一身狼狈的项君复。 项君复吱都没吱一声,一是因为不敢再吭声,二是因为,他实在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这一天,他一直瘫在那里好久,才被路过的人发现,找了人将他抬走,送去看大夫。 行了一段路后,玄武轻声道:“公子,你没事吧。” 他看得出来,易殊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无异样,可是他紧握的双拳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他在担心。 易殊同停下脚步:“我很担心寒儿,江湖上对她心怀不轨的人还很多。有些是冲着她去的,有些却是冲着我来的。她住在这里,我始终还是放心不下。” “现在有表少爷在她身边,公子暂时可以不用担心。” 易殊同冷笑:“无遮在她身边,我只怕更要担心了。你不会看不出来他对寒儿的用心吧。” 玄武点点头:“可我觉得,孟小姐的心里始终还是在意公子的。不如这样好了,我们传出风声,就说倘若谁敢动孟小姐一下,就是跟整个易家为敌。” “不行!我们易家虽然在武林中声名显赫,可是这么多年来,仇家也树了不少。若是这样昭告天下,只怕会给寒儿带来更多的麻烦。” “那该怎么办?我们已经收到齐老爷子的信函好些天了,公子却一直耽搁在这里。我知道公子不放心,也不想离开孟小姐。可是这英雄会,齐老爷子已经再三邀请。若真的不去,恐怕……” 易殊同眉头紧锁:“我明白。” 这次的英雄会,早在一年前,主办者齐老爷子就已经邀请过他。几个月前,他就收到了邀请函。 齐老爷子跟他的祖父交情颇深,于情于理他都该走这一遭。本来他已经借口家中要事想要推了这桩邀约,可是前几日,齐老爷子又给他送来了一封亲笔信。 信上说他年岁已大,恐怕时日无多,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一见他这个故人之后。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若还是不去,将来易家也别在江湖上做人了。 易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名望声威,除了拥有绝世武功和敌国的财富,更是因为他们义气为重,对朋友有情有义。 易殊同叹了一口气,这一趟是绝对要去的。可是丢下寒儿跟苏无遮两个人?绝对不可以! 夜里,易殊同再一次溜进了晓寒的宅子里。他先进了晓寒的屋子,确定她睡的香甜无忧,帮她盖好被子,接着惯例性的轻吻她一下,转身出去。 这一晚他没有在晓寒的房中度过一整晚,这倒叫人好奇了。原来他一转身,走进了客房。 苏无遮迷迷糊糊的在床上支吾:“表哥,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怎么又跑我这来了?” -- 第75页 易殊同一把抓起睡的正舒服的他:“先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啊?我今天睡的晚,这才刚眯眼呢。”苏无遮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他并排坐到软榻上。 “舅舅叫我告诉你,这次齐家的英雄会,你得代表他去。” “什么?”苏无遮像是被火烧了屁股,猛然一下窜的老高:“去英雄会?这个死老头,把我当成他的什么!我不去!” “无遮,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总该做些正经事了。这几年舅舅已经对你仁至义尽,这次的英雄会群雄聚集,正是你在江湖上露脸的好机会。” “这种好机会只有表哥你才会想要,我就不必了。”苏无遮向来不喜欢参加那种所谓的英雄盛会,他看不惯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们聚在一起说些胡乱吹捧的话。 易殊同笑了:“你以为我就很想去吗?可是我有责任要去这种地方。不过,有一句话我一定要跟你说,难道你真的以为这样游手好闲的嬉戏人生,寒儿就会看上你了?” 苏无遮一愣,晓寒? “她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你不会以为像她这样能干的女子,会喜欢上一个无所事事之辈吧。”易殊同继续说。 苏无遮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表哥,你这么想让我去参加那个英雄会,无非就是想让我离开孟姑娘而已吧。” 易殊同微皱眉头:“对付你我还用的着这样?这个英雄会我也会参加。” “表哥也去?那我们不是都要离开她好一阵子了?” “不,我想让你带着她一起去。我记得她说过很想去外面走一走,这次的英雄会刚巧可以让她开开眼界。” 苏无遮说:“带着她去固然很好,只是,那英雄会上人多口杂,只怕她会受不了那些闲言闲语。” 易殊同冷笑一声:“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我让你带着她一起去,主要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项君复这一回恼羞成怒,恐怕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有你陪着她,我也比较放心。” 苏无遮点头:“表哥说的我都明白了。放心吧,我会让她跟我一起去的。” “那就有劳无遮了。”易殊同见苏无遮都明白了,起身就要离去,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无遮。” “恩?还有事?” “舅舅他,真的很希望你能够帮他分担一点。” 苏无遮沉默了一会,小声说:“我知道。” “睡吧,明早别起不来。”易殊同说完就出去了。 苏无遮在床上翻腾了半晌,怎么也睡不着。他天性就是爱玩爱闹之人,你让他嬉笑怒骂那是正常事,可若是让他正正经经的接管家业,这一点,他还从来没有想过。 他爹的年纪不大,正年富力强,他本想着可以再多玩个几年,等他爹娘把他抓回去的时候,再收收心学习怎么接管家业。 可是今天易殊同的话却让他有些郁郁,他这样玩确实没有错,可是这样的一个男子,怎么能让晓寒那种姑娘看上他呢? 左想右想,还是理不出个条理来,他抱着被子蒙住头。不想了!先参加了英雄会再说! 第二天早上,苏无遮顶着一张没精打采的脸出来吃早饭。 晓寒看着他的样子,很关心的问:“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他笑着点头,何止是没睡好,几乎是一夜没睡。 “没睡好,那就多吃点东西,不然会没精神的。”晓寒劝他多吃一点。 他愣愣的看了晓寒一会,心里忽然想着,如果以后,他可以每天都这样跟她一起吃饭该多好。 “孟姑娘,我想跟你说件事。” “好啊,什么事?” “你上回不是说想一起出去走走看看吗?” “是呀,你有什么好去处了?”晓寒有些兴奋。 “你知道齐庄吗?” 晓寒点点头:“知道,齐老爷子是武林中的老前辈了。” “齐庄下个月要举行一个英雄会,我想问问你,想不想去凑个热闹。” 晓寒满口应了:“我当然想了。齐家在虞城,我听说那里的风景最美不过,一直都想去看看呢。” 苏无遮笑了:“那正好,我也正巧想去那英雄会上凑凑热闹。” “你去凑热闹是应该的,不过,我跟你一起去,会不会不太好?”晓寒忽然想起了什么,脸露犹豫之色。 苏无遮说:“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出去游玩的吗?” “去别的地方也许还好,可是那英雄会上一定有很多认识我的人。我怕,会有损你的名声。” 苏无遮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名声?你会影响我什么名声?我偏大大方方带着你去齐庄凑热闹!咱们光明磊落,理那些小人做什么?” 晓寒忍不住捂嘴笑了:“你还真是急性子,我不过就是说说。其实我是想说,你要是觉得不方便,等到了虞城,你玩你的,我玩我的。等英雄会结束了,咱们再结伴去别处逛逛。” 苏无遮很认真的说:“我是真心与你结交,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所以,日后莫再说这种话。” 晓寒见他说的郑重,心中一暖,下意识的点点头。 “这样才对嘛,来来,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商量下何时启程的事。照我说呢,我们三日后出发,路上慢慢走,大半个月也就到了。你看呢?” -- 第76页 晓寒想了想说:“三日后有些早了,我手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好。不如等到五日后再走,你说呢?” “好,那就五日后再走。” 苏无遮把晓寒同意一起前往英雄会的消息告知了易殊同。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晓寒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就行,只要这样就行。 易殊同对晓寒的思念愈来愈深,他虽然每天都能看见她,甚至可以触摸到她细嫩的脸颊,可是他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不过好在她也没有对其他男子表现出什么过多的兴趣来,对于苏无遮,好像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好玩的玩伴而已。 五天后,晓寒处理好了手上的所有事务,又去家里告诉孟老爷,她要出远门的事。 孟老爷本是打算参加这个英雄会的,只是因为晓春的婚事在即,若是去了可能就会耽误她的婚事,于是只能作罢。 孟老爷让晓寒在外面一定要多加小心,又偷偷对苏无遮对:“我知道你对我家晓寒动了什么心思,反正只要她高兴就好,我不会管那么多的。所以,你可千万把她可我保护好了。外面人心险恶,她从未出过门,凡事你要替她多担着点。” 苏无遮郑重其事的领了孟老爷的嘱托出来,顿时觉得腰板都可以挺直了。连她爹都不反对他对她好,这简直是太妙了! 孟老爷给了晓寒一架平稳结实、适合跑远路的马车,还让家里最好的车夫跟着他们一起去。 加上梨花,车里也只坐了三个人。苏无遮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上车前找了很多牌九、骰子之类的,拿到车上教晓寒怎么玩。 晓寒从没接触过这些,一玩之下居然有些上瘾,每天的兴头渐渐比苏无遮还大,不玩到赢钱绝不罢手。 苏无遮的赌术精良,于是经常偷偷放水,让晓寒赢个高兴。 他喜欢看见晓寒每一回赌输了就撅嘴不高兴,赢了就笑的甜滋滋的模样。 因为有事情可做,晓寒这一路上都过的很开心。 不开心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一直跟在他们马车后面的易殊同。他每天听着前头的马车里欢声笑语,有时候居然还有甜美清脆的歌声。 每到这时,他就像个深闺怨夫一样,抱着一壶好酒咕嘟咕嘟的喝个不停。可是酒入愁肠愁更愁,酒量极好的非但喝不醉,反而喝的更加郁郁不欢。 好在大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虞城很快就在眼前了。 巧遇 虞城地处北方,水陆便利,商业发达,更有天下第一奇山之称的云顶山。前来此处做生意和游玩的人总是络绎不绝。 这次的主办人齐老爷子就将英雄会的场地安排在了云顶山之上。因为邀请的都是武林高手,所以选址也没有考虑地势问题。若是轻功不好的人,恐怕就上不去了。 一进城门口,就见一片繁荣景象。晓寒忍不住掀开车帘偷偷的向外瞅,苏无遮见状哈哈一笑,拉着她就跳下了马车。 “我们边走边看,不是更好?” “可是,你不是要赶去齐庄吗?”晓寒有些担心,毕竟他们这次来这里,英雄会才是最重要的,陪她玩,只是顺便之举。 可惜晓寒不知道的是,苏无遮此次前来,陪她玩才是正经事,至于那个什么英雄会,只是陪衬而已。 果然苏无遮很无所谓的说:“有什么关系,反正英雄会是在几天之后。我们晚去上几个时辰,要什么紧?我要是不趁现在陪你玩,只怕进了齐庄,我们就出不来了。” 晓寒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毕竟要是去了主人家,那苏无遮一定会忙着应酬,恐怕就没有时间再出来闲逛了。 于是就带上梨花,让小厮先把马车赶到齐庄附近等着他们。 逛了一会,晓寒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说:“苏公子,我跟着你去齐庄住,恐怕不大妥当吧。” 苏无遮一怔:“有什么不妥?你是我的朋友,自然是跟着我一起去了。” “我是说,恩,你尚未娶妻,跟我在一起恐怕会被别人误会。” “管他们误会什么,我就是要带着你一起。”苏无遮心想,他还巴不得别人误会呢。 “可是……” “别可是了,这次的英雄会声势浩大,除了武林正道,还有很多邪魔歪道也会前来。你一个人住在客栈里,那才是麻烦呢。你想想看,你生的这么美,要是被哪个采花淫贼看上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你,你怎么说这个呀。”晓寒的脸一红。可是这里鱼龙混杂,她一个女儿家住在客栈里确实不太好。 “要不,我跟你一起住客栈吧。”苏无遮见她红了脸,有些不忍心勉强她。毕竟住在齐庄,恐怕真的会引来各种流言。 “不用了,你是齐老爷子请的贵客,住在外面,你怎么跟他还有你爹交代呢?你说的不错,外头确实危险,我又没有出过门,还是跟着你比较好。” 苏无遮笑了:“那好,我们赶紧四处看看,再多买些土产。我记得这里有一种点心特别好吃。” 他们边走边看,买了不少土产。苏无遮还不停的解说各种晓寒没有见过的东西给她听。 路过一家首饰铺子的时候,苏无遮提议:“进去瞧瞧?” 女儿家都喜欢各种漂亮的首饰,晓寒也不例外。她在首饰铺子里看了好一会,买了一对样式独特的镯子。 -- 第77页 这一次又是苏无遮抢先付了钱,晓寒觉得镯子太贵重,就说:“这个太贵了,怎么好让你付钱呢?” 苏无遮眼珠子一转:“要不你也买个东西送我好了,省的你心中总是过意不去。” 晓寒立刻应允了,苏无遮就在店铺里看来看去,半晌,他指着一块造型简单的玉佩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因为刚刚做了一笔大买卖,老板满脸堆笑的说:“二十两。” “就这个了。” 晓寒付了钱,从老板手里接过玉佩递给苏无遮:“这个这么便宜,真的可以吗?”她刚才买的镯子可是要一百两啊。 苏无遮高高兴兴的接了过来,放进怀里说:“我就看上这个了,价钱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好看。” 晓寒见他那么高兴,应该是真的很喜欢这块玉佩,就不再说什么,跟着他走出了首饰铺子。 刚一出门,就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苏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苏无遮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体格高大、面貌端正的年轻男子兴冲冲的朝着他们奔过来。 “齐公子,幸会幸会。”原来来的人是齐老爷子的小孙子齐宇恒。 他很兴奋的说:“苏公子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还没有到呢。” 苏无遮笑着说:“我刚进城,见这城里热闹,一时玩心大起,就随便逛逛。你怎么在这里?庄子里应该很忙才是。” 齐宇恒点点头:“是爷爷叫我专程来接易公子的。你们前后脚进城,怎么都没有遇到吗?我还以为你们表兄弟一定会一起来呢。” 站在一旁的晓寒听到“易公子”三个字,立马神经紧绷。她怎么会连这个都忘了?既然苏无遮要来参加英雄会,那易殊同会来的可能性也很大了。 她还以为易殊同为人低调神秘,恐怕不会来参加这种人多嘴杂的英雄会才是。可是现在看来,他跟这齐家恐怕关系匪浅。这可怎么办?若是见了面,她该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 晓寒兀自低着头胡思乱想,苏无遮倒是很镇定的说:“表哥也到了吗?他人在哪里?” 齐宇恒说:“就在前面的马车上,走,我带你过去。” 苏无遮于是转头询问晓寒:“你要是不愿意见到表哥,我可以推辞的。” 晓寒笑的有些勉强:“我不要紧的,反正迟早是会遇见的。”该来的总是会来,就算一辈子不见他,她也骗不了自己。 齐宇恒这时才发现苏无遮的身边还有一个美貌女子,他定睛看了看晓寒,目光有些发直。原来这世上还真的有这么美的女子! 他看着晓寒一双柔美的大眼睛,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那里,直到苏无遮轻咳一声,他才回过神,有些慌乱的说:“这位是苏公子的夫人吗?” 叫她夫人是因为晓寒的头上梳着妇人髻,可是他并没有听说苏家的公子有成亲一说啊。 苏无遮笑了笑:“这位并不是我的夫人,我尚未婚娶。”后面还有一句话他在心里说了:要是能娶她,那真是再好不过。 齐宇恒睁大了眼睛:“那这位是……” “这位是孟姑娘。” “孟姑娘!难道是孟晓寒孟姑娘?真是久仰……”他原是想说久仰大名,可是转念想到这位孟姑娘在江湖上的大名可不是很好,于是硬生生停了下来,表情尴尬。 晓寒倒是并不介意,她甜甜一笑,柔声说:“齐公子好。” 齐宇恒一见她那甜美的笑容,登时三魂跑走了两魂半,又不会动弹了。 “齐公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一个温润好听的男子声音骤然响起。 这一回,轮到晓寒不会动了。 真的是他! 她低下头去,双腿有些颤抖。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真的好久了。 甚至连他的声音,都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除了在梦里…… 晓寒下意识的就想夺路而逃,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若是跑走了,就代表她还介意他,她还记挂着他。 于是她仰起脸,毫不在意的朝他看去。 他还是那么耀眼!那么潇洒俊逸! 只是他似乎瘦了,比她离开易家时,显得更瘦。晓寒心里有些发紧。 易殊同潇洒的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齐宇恒的肩头:“你说去买些东西,立刻就回去,怎么一去就是这么久,叫我好等。” 齐宇恒回过神来:“真是抱歉,方才我从这里经过,居然看到了苏公子,所以才会耽搁了。” 易殊同朝苏无遮点点头:“无遮,你也到了。” 苏无遮心中暗笑,一路上都跟着他们,还能不知道他们到了吗? “是啊,没想到表哥也来的这么早。” 易殊同把视线转到晓寒的身上:“寒儿,你也来了。” 晓寒尽量平静的说:“恩,苏公子说英雄会很热闹,就带我来看看。” 齐宇恒挣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之间的互动。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孟姑娘最初不是跟易公子在一起吗?后来突然就离开了易家,别人都说是易殊同玩够了,所以才不要她了。 可是她又怎么跟苏公子在一起了呢?而且这个易公子看向她的眼神可不像是不要她了。 难道说,孟姑娘是因为苏公子才离开的易公子?毕竟,这么美的人儿,谁舍得不要她啊。恐怕只要是个男人,就会想一亲芳泽吧。 -- 第78页 至于她的前夫项君复,看来真的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是个十足的笨蛋。若是能拥有这样仙子一样的女人,就是用金山银山来换,他齐宇恒都不干! 易殊同已经走到了晓寒的身边,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说:“这城里鱼龙混杂,你千万要小心谨慎。若是想出去玩,一定要让无遮陪着你,或是来找我也可以。” 晓寒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无遮插嘴说:“表哥担心什么?有我在,还能出什么事?” 齐宇恒见他们也说的差不多了,就开口说:“几位不妨先去舍下,到时候坐下来慢慢说。” “好。”苏无遮点头称是。 “我的马车就在前头。”易殊同冲着晓寒说。 晓寒没敢看他,只是跟在苏无遮的身后,面无表情的走到马车旁。 上马车前,有两只手都很自然的伸到她面前,一个是苏无遮的,一个是易殊同的。她抓着马车的板壁,爬了上去,有些生气的看见两只手尴尬的缩回去。 他们以为她是什么人?风吹吹就倒的纸人儿? 他们倒是忘了,她虽然外表看起来柔弱不堪,可也是从小就开始练武的。虽说功夫不怎么样,但是上个马车,还不至于让人扶的。 一行人都上了车,晓寒缩在最拐角处,装作看风景的样子看着外面。她觉得苏无遮有些奇怪,从刚才见到易殊同开始,他的表情就变得奇怪了。 就好像刚才,他怎么会伸手来扶她上马车呢?一路走来,他都没有做过这件事。 苏无遮心里也在腹诽,怎么这么凑巧啊,这么早就遇到了表哥!他还想多跟晓寒独处一阵子呢。 还有那个齐宇恒,就那么愣愣的盯着晓寒看,也让他心里很不痛快。你看看你看看,上了马车居然还在偷瞄! 想当初他刚认识晓寒的时候,可是彬彬有礼的很,哪里会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来! 苏无遮倒是忘了他跟晓寒的初次见面可不是一般人做的出来的!而且后来,晓寒成了易殊同的女人,他这个做表弟的,怎么可能会对着表嫂使劲的看? 易殊同一路上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说着话。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跟晓寒说上了话,怎么着也得多找机会跟她亲近亲近。 至少她还愿意跟他说话,没有把他当成陌生人。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他忘了晓寒的个性一向如此,绝不会当面给人难堪。而且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许她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来。 几个人都各怀着心思,只有坐在晓寒身边的梨花冷眼看着这一切。她瞧的出来,易殊同还是很喜欢小姐。 苏无遮也不必说,恐怕除了小姐以外,谁都瞧得出他对小姐的心思。 至于小姐的心思倒是叫人瞧不出来,说是忘记了易公子吧,可是她看见他的时候,表情又很不自然。说是还喜欢吧,那眼神里又显得太冷清。 梨花暗暗在心中叹气,小姐这么好的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能跟她厮守到老的人啊。 不过这个什么齐公子就有些讨人厌了,就算小姐生的确实很美,可是你一个初次见面之人,怎么能一直偷看呢?还是武林大家的公子呢,真是没有教养。 这次出门以后,晓寒就发现她跟别人确实有些不同。走到很多地方都有人看着她发愣,一些不识趣的人更是会凑上来,想跟她套个近乎,不过都被苏无遮撵跑了。 晓寒感觉到车里三个男子的视线全都灼灼的射在在她身上,就算是教养再好,她也有些不自然了。 于是她抬起头,一一扫视过去。齐宇恒第一个闪开视线,苏无遮笑了一下,也看向了别处。 只有易殊同,毫不闪躲的看着她,眼神里缱绻万千,几乎将她吞没。 她忽然觉得有些发冷,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眼神曾经吞没了她,让她义无反顾的将整颗心掏给了他,可是他却没有珍惜。 现如今,他还这样看着她! 晓寒在心底叹息了一下,然后很轻松的冲他笑笑:“没想到易公子也会来参加这种英雄会,我还以为易家的人,是不会随便在江湖上现身的。”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她可以平静的对待他了。 这样,很好。 女人与女人 对比晓寒的冷静,易殊同的整颗心却像掉进了冰窖里。 易公子?这么冷静自若的叫他易公子? 冷静!冷静!他强作冷静的回答她:“齐老爷子是我爷爷的至交好友,他亲自下帖邀请,我又如何会不来呢?” “原来如此。”晓寒点点头。 一旁的齐宇恒赶紧接口:“这次能请到易公子亲临,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如今整个武林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苏无遮说:“表哥几乎从未在公开场合露过面,这一下,你们齐庄还不被挤破了?” “苏公子请放心,我们齐庄别的没有,这地方还是挺宽敞的。爷爷特别吩咐过,为二位单独准备了最好的院子。守卫森严,不会有不相干的人过去骚扰,请二位大可放心。至于这位孟姑娘,是否要单独为她准备一处住处呢?”齐宇恒小心的询问着,生怕怠慢了这位佳人。 “不用。”易殊同跟苏无遮居然异口同声的说道。 他们对视一眼,苏无遮打着哈哈说:“这位孟姑娘是我邀请来的,自然是跟我同住。你在我的房间旁边为她准备一处安静的地方就行,记住,一定要干净。” -- 第79页 齐宇恒看了看易殊同阴沉的脸色,斟酌了一下说:“二位住的院子里刚巧有一间厢房是空置的,正好在两位公子房间的中间。回去后我即刻着人收拾干净,再多派几个丫鬟过去服侍。” “多谢齐公子考虑周道,只是我不习惯生人服侍,有梨花在就够了。”晓寒笑着谢绝了齐宇恒的提议,因为她确实不习惯有个生人看见她的一举一动。 很快就到了齐庄门口,一下马车,就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领着一大群人等在那里。 齐宇恒兴奋的跳下马车:“爷爷!您看,我不但接到了易公子,连苏公子都一并接来了!” 原来这就是齐庄的当家,齐老爷子。他笑一脸开怀:“好!好!殊同!无遮!你们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瞧瞧我这个糟老头子,要不是我一请再请,只怕你们都不肯来呢!” 易殊同上前一步,紧握住齐老爷子的手:“殊同知错,还望老爷子见谅。实在是身边一直有事走不开,不过,您看我这不是巴巴的赶来了吗?要不,晚上我自罚三杯,陪您喝个痛快?” 齐老爷子笑的更加大声:“好!晚上你们这两个小子都要给我好好的喝!不喝醉不许回房!” 苏无遮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笑着说:“老爷子想把我们两个都灌醉,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啊。” 齐老爷子抚抚胡子:“我不行,我还有儿子,我儿子不行,还有孙子,就不信今天放不倒你这个混小子!” “原来老爷子是有备而来的。哎呀呀,那无遮要赶紧跟您讨个饶,晚上一定要照顾我点儿,只冲表哥一个人去就好!” 易殊同哭笑不得:“你倒是好,为了自己,把我这表哥给卖了。” 一时他们一一见过了齐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和五个孙子,齐老爷子亲自拉着易殊同和苏无遮,就往大门里头走。 易殊同停住:“老爷子稍等,我这里还有一位朋友。” 苏无遮说:“表哥,你忘了,她是我带来的朋友。” 齐老爷子大声说:“还有朋友?怎么都不说一声?快叫我老头子瞧瞧,是哪一位英雄?” 齐宇恒插嘴说:“爷爷,不是什么英雄,是一位姑娘。” 一听到姑娘二字,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马车边看去。 晓寒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环,美的有些不真实。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 好一会,齐老爷子才说:“这位是?” 苏无遮已经走过去把晓寒带到他的面前:“这位是孟晓寒孟姑娘。” 众人哗然。 齐老爷子倒没有那么明显的反应,他只是上下看了晓寒两眼,发现她眼神纯净,不像是江湖上所谣传的那种妖媚之女。 晓寒规规矩矩的道了一个万福:“见过齐老庄主。” 齐老爷子慈祥的笑了:“孟姑娘不必多礼。你是殊同和无遮的朋友,也就是本庄的贵客。千万不要拘束,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他们一行人往庄内走去,因为易殊同的到来,有不少已经到了的客人都守在沿途,想一睹这传说中的易家传人究竟什么模样。 这一见之下可不得了,所有人都对易殊同惊为天人。还有走在他们身后的那个仙子一般模样的美丽姑娘,也让众人议论纷纷。 晓寒终是受不住众人太过炽烈的目光,以舟车劳顿为由,提前从正厅返回了齐家准备好的院子。 果真是个清幽的院子,门口守卫森严,室内贵气大方,一看就是用了不少的心思。 齐宇恒吩咐人送来了香汤供她沐浴,她梳洗干净就先上床休息了。可是一闭上眼,就闪过易殊同的影子。 无声的叹息在帐子里不停响起。 这一趟出门,她想过很多,想要忘记过去,想要开心起来。只是,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遇上易殊同。 不是没有想过他,不是不想看见他。 多少次,在她的梦里,易殊同还是那个刚刚承诺要娶她,要好好照顾他的温柔男子。 他对她笑,亲吻她,爱抚她,每一个表情都是她熟悉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她眷恋的。 只是,当她清晨醒来,枕头上却洒满泪痕。 梦境终究是梦境,她不能靠着那段回忆活一辈子。 该是走出来的时候了。 一滴泪悄无声息的从她腮边划过,没入柔软的锦被里,然后消失不见。 第二天,易殊同和苏无遮都陪着齐老爷子商讨英雄会的事宜,只有晓寒是个闲人。 她无事可做,想要去街上走走,易殊同和苏无遮都不同意她孤身出门,只得作罢。 想去齐庄里逛逛吧,刚一出去,就差点被那些好奇的目光给淹到窒息。她只好回到那个院子里,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 “孟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出去走走?”一个柔媚的声音突然在院门口响起,晓寒以为自己见了鬼,忽的一下站了起来。 梨花大声的说:“你怎么来了?我家小姐不想见到你!请你出去!” 晓寒制止了她:“梨花,不许这么无礼。”然后淡淡转身看向容色依旧的夏宛若:“夏小姐也来了。” 夏宛若笑着走过来,身后跟着朱雀和另外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想必该是那个白虎了。 -- 第80页 朱雀有些兴奋的跑到晓寒面前:“晓寒姐姐,我们好久都没见了,朱雀可想死你啦!” 晓寒笑着说:“你这么想我,也没见你去看我一眼,就知道哄我。” 朱雀两手一摊:“我也不想啊,还不是公子一天到晚的派我去做事。不然我早就飞到你家,住下去不走了。对啦,我跟青龙姐写给你的信,你都收到了吗?” “都收到了。” 夏宛若忽然清清嗓子说:“看来孟小姐跟殊同的属下都熟悉了,哦,这一位就是白虎,他是殊同身边武功最高的人。这一回我来参加英雄会,殊同他不放心,于是叫朱雀也过来跟着我。只是没想到,孟小姐也来了这里。是殊同带你来的吗?” 夏宛若昨晚一到,就听到易殊同和苏无遮都到了的消息。而且还听说,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孟晓寒。 她本想当夜就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这院子看守的人告诉她,易公子已经睡下了,还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于是,她只好一大早就来找他,谁知他又忙着做事去了。 晓寒忽然莞尔一笑:“怎么你的殊同没有告诉你吗?我以为你们感情那么好,他昨晚就是不睡觉,也该去找你促膝长谈的。” 夏宛若一窒,梨花得意的看向她,朱雀也捂了嘴偷偷的笑。 她面上有些挂不住,想想竟觉得有些蠢。她一个在外闯荡了多少年的女子,居然在孟晓寒的面前像个争风吃醋的小媳妇! 她隐去笑容,表情凝重:“孟小姐,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 梨花警觉的向前一步:“你想做什么?你害的我家小姐还不够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晓寒犹豫了一下:“也好,左右我现在无事可做。” 梨花百般不愿的被朱雀拉走了,秋千架旁只剩下晓寒和夏宛若两人。 晓寒又坐上那架秋千,表情悠闲:“夏小姐想说什么?” “我从未想过破坏你跟殊同的婚事。” 晓寒点点头:“我相信。” “你相信?”夏宛若睁大了眼睛。 “是啊,我相信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破坏我们的婚事。你想的,只是怎么把他的心永远留在你那里。” 夏宛若被说中了心思,她淡淡道:“你看出来了。” “我也是女人,我也曾经喜欢过他,我又如何看不出来呢?” “你不怪我,害你们成不了亲,甚至丢了孩子?”夏宛若见晓寒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心中倒是打起了小鼓。 晓寒摇摇头:“为何要怪你?是我的,终归是我的,别人要抢也抢不走。不是我的,我也留不住。” “你倒是真想的开。” “想不开只是自讨苦吃,我现在这样不是更好?” 夏宛若紧盯着晓寒的眼睛:“你已经放下他了?” 晓寒点头。 “我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没有必要对你证明什么。” 夏宛若的脸抽搐了一下:“我只想告诉你,殊同跟我的感情是从小就有的。从前我喜欢玩乐,不知道原来一个女人需要的其实是一个男人的陪伴。也许我懂的晚了点,可是我相信殊同对我的喜欢不会变。他只是一时被你迷惑,他的心,终究还是在我这里。” 晓寒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说:“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很奇怪,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胸口居然没有疼痛感,也没有窒息。 夏宛若有些不自在,晓寒的态度冷漠的有些奇怪。 “可是你为何又跟他走的这么近?自你丢掉孩子以后,他对你的愧疚任谁都能看的出来。你不是想利用他对你的愧疚,挽回他吧。” 晓寒的两脚轻轻蹬地,秋千缓缓晃动起来,她的声音也有些飘摇:“你想的太多了,我对他,已经不感兴趣了。这一回,我是跟着苏公子来做客的。事先,我并不知道他也会来。” 夏宛若心里咯噔一下。易殊同先开始拒绝了陪她同来,可是忽然间又出现了在了这里。难道是因为他知道晓寒也要来这里,所以才? 她晃了晃脑袋。不可能的!他对她只是一种歉疚而已。 若不是这样,当初他又怎么会为了她,跟晓寒闹成那副局面呢? 晓寒见夏宛若许久都不说话,也懒得开口,只自顾自的把秋千越荡越高,一颗心也不知飞到了哪里,脸上居然还带了笑。 “寒儿,小心点,别荡那么高。”易殊同忽然飞身到了秋千架旁,很是担心的说。 方才他特意抽空回来看看她,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她把秋千荡的老高,于是赶紧飞身过来,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晓寒被突然出现的易殊同骇了一跳,两手一松,身子就那么掉了下去。 易殊同一个旋身接住她,把她搂的紧紧的,感受她身上传来的温软触感还有鼻尖飘过的淡淡甜香味。 “下回不许再荡这么高了,若是摔下来了可怎么是好?” 晓寒的头有些发晕,她勉强伸出手,想要避开他的怀抱:“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我又怎么会掉下来?” “是,是,都是我的错。不过,下回除非有我在场,不然,可不许你荡这么高。我回头就叫人盯着你,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这秋千架给拆了。” 易殊同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早就忘了身在何方。他看着晓寒因为刚刚用力荡秋千而变得红润的小脸,不自觉的就伸手抚了上去。 -- 第81页 趁她发晕不能动弹,赶紧多亲近亲近。易殊同坏笑一下,把晓寒抱的更紧。 “殊同!”夏宛若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声音又尖又利,浑不似她平常的柔媚。 责任? 易殊同愣了一下,才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宛若,你怎么在这里?”他居然有些惊奇,方才怎么没看见她? 夏宛若的脸色铁青,她怎么在这里?她一直都站在这里! “我跟夏小姐在这里说话,已经好一会了。” 易殊同没有放开怀里的晓寒,他只是笑着说:“哦,你什么时候到的?这一路没出什么事吧?” 夏宛若看着易殊同紧紧抱住晓寒不愿放开,只觉得脑子里的妒意翻滚,可是又不想让易殊同看出她的异样,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硬是挤出一抹笑容:“我能出什么事?又不是小孩子了。” 易殊同呵呵笑着:“你也知道自己不是孩子了?那下一回,就别再外头惹是生非了。” “真是胡闹,好歹我比你还要大上几个月,居然这样说我。”夏宛若调整了声调,换上娇嗔的样子。 晓寒听到他们的对话,在易殊同的怀里挣扎了一下,他伸手按住她:“别乱动,你方才荡的那么高,又摔了下来,要是乱动的话,一会儿准得吐的。乖,在我怀里靠一会,不晕了再起来。” 晓寒拗不过他强壮的臂膀,再说这么靠在他怀里还真的挺舒服的,也就干脆不再挣扎,任他坐在草地上,将她的身体调整为一个舒服的姿势。 阳光很暖,晓寒被他拥的紧紧的,一股怀念的滋味涌上心头。 “殊同,我们为什么会变成今日的局面呢?”晓寒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易殊同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的心猛地揪住了,他无言以对。 是啊,为什么他们会变成今日的这种局面呢? 他们本该是已经成了亲,甚至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的恩爱夫妻。 可是现在,他们的关系却说不清、道不明。 晓寒在躲他,在试着遗忘他。 可他却不愿意放开她,他倔强的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晓寒不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就算是犯了错,也该有改过的机会啊。 晓寒眼波流转,她看着易殊同的俊脸,忽然哑然失笑:“我真是糊涂了,居然问你这么笨的问题。看来我确实是头晕了。” 易殊同的唇落在她柔软的发上,轻轻的,却炽烈的让她颤抖。 “你别这样,别这样。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忘了吗?” 易殊同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谁说我们没有关系了?你是我的寒儿,永远都是。你不要我了也不要紧,我这辈子都要死死的黏着你,叫你甩也甩不开。” 晓寒撅起嘴:“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就知道,你根本一点都没变,永远都这么霸道!” 易殊同盯着她水嫩的红唇,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眼看他线条分明的薄唇就要落在她的唇上。 “殊同!孟姑娘怎么样了?还晕着?”夏宛若的声音骤然在他们耳边响起。 易殊同皱皱眉头,晓寒却猛地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的跑开几步远。 易殊同的怀里突然落了空,那抹温软的触感犹在他的胸膛上流淌,她的香气还在他的鼻尖萦绕。 可是,她跑开了。 晓寒理了理散落的鬓发,淡淡的丢下一句:“我的头发乱了,恕我失陪了。”说完她就跑回了屋子里。 “寒儿!”易殊同想要追上去,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衣角。 “殊同,孟小姐要去梳头发,你跟去做什么?”夏宛若的声音依旧甜腻。 易殊同转过身来:“宛若,你这又是何苦?” 夏宛若的身体一僵:“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明白,你不过是不希望我跟寒儿在一起罢了。可是宛若,当初是你不要我的。我求亲求了多少次,这个你比我还清楚。你既然不愿意嫁给我,现在又何苦这么执着?” 夏宛若忽然一把抱住易殊同:“我后悔了,我现在想嫁给你,我们成亲好不好?我知道你还是跟从前一样的,我们都那么多年的感情了。你说过的,你不会丢下我不管。是你亲口说的,甚至在她面前也说过!” 易殊同拨开夏宛若不断颤抖的双臂:“宛若,你别这样。这样的你,已经不是夏宛若了。我所认识的夏宛若,永远都意气风发,不把任何男人放在眼里。” “殊同!我还是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可是我变了,我现在只想跟寒儿在一起。是,我是说过永远都不会不管你。我现在也可以这么说。可是,我对你的感情,真的只剩下兄妹之情了。这不是你曾经最想要的吗?要我不要束缚你,你不会留在任何人身边,做任何人的妻子。” “殊同,你是不是还介意我曾经一再的伤了你的心?所以才要去孟晓寒那里寻找安慰?殊同,她配不上你的!她那么普通,除了长的还算不错,她根本就是随处可见的一个千金小姐。她有哪里比我强?我不相信你会真的喜欢上她!殊同,你欠她的,可以用金钱来还给她。更何况,她曾经嫁过人,她是被夫家休弃的!” 易殊同忽然有了怒气:“够了!我不许你再这么说她!” -- 第82页 “我偏要说!殊同,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做出的事,你就必须要负责!你不要忘了,我早就是你的人了!而且从始至终,我也只有过你一个男人!” 易殊同怔住了:“你!” 夏宛若忽然软下语气:“殊同,我的清白之身早就给了你。这一辈子,你叫我还能嫁给谁呢?而且,你真的忘了我们过去的情分了吗?我不相信你是这么无情的人。” 易殊同沉默。 他还能再说什么?夏宛若用清白来堵住他的嘴!他还能再说什么? 当时他们确实是酒后乱性,事后夏宛若说:“不过是春风一度嘛,你可别指望我会因为这个就嫁给你哦!我跟一般女子可不同,我不会要你负什么责任的。你千万不要对我产生什么负疚感,我们是姐弟,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现在,她用这件事来要求他负责。 她没有说错,他是坏了她清白的那个人。 出尔反尔的人是她,他却说不出她的过错来。 可是他跟晓寒,该怎么办? 方才他拥住她的时候,能感觉到她的软化。本以为可以趁热打铁,可如今,这是什么局面? 他听得到晓寒屋里传出的轻微的响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他们说话的声音这么大,她一定全都听到了。 易殊同只觉得心烦意乱,夏宛若却趁机上前两步,轻轻握住他的手:“殊同,你对她只是愧疚,并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你跟她认识才多久?可是我们的感情,已经十多年了。殊同,我还是从前的那个夏宛若,一直都没有变过。只是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你。从前是我贪玩,不想那么早就被束缚住。可是如今,我想嫁给你,想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妻子。话我已经说到这里了,不管是感情也好,责任也好,你都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易殊同疲惫不堪的抽回手来:“宛若,你的说我都明白,我要考虑一下,你也该冷静的想一想。你先回去吧。白虎!” 白虎从一旁闪出:“公子。” “送宛若回去休息。” “是。” 白虎走到夏宛若的身旁:“小姐,请。” 夏宛若死死的咬住下唇,她脸色苍白,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咬着牙说:“殊同,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逼你?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从前的事?” 易殊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夏宛若终于受不住,扭身跑走了。 白虎赶紧跟了上去,朱雀却从一旁跳出来:“公子,我还要跟着她吗?” 易殊同摆摆手:“随便你。” 朱雀欢呼雀跃的跑开了,他早就不想跟在夏宛若身边了。她的事情很多,比公子还要难伺候,现在总算是解放了。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梨花站在晓寒的屋外,轻轻拍打房门:“小姐,小姐,你开开门。” 门开了,晓寒的脸上挂着笑:“你快帮我看看头发,这边的一缕,我怎么都梳不上去。” 梨花担心的看了看她的脸色,发现她神色如常,于是也笑了:“小姐梳不上去是正常的,这个头啊,只有我才梳的好。” 说完两个人就进了屋,梨花打散她的头发,用精致的象牙梳子细细的梳理,然后挽成一个漂亮的发髻。 晓寒照照镜子:“梨花,你说我要是没了你,那可怎么是好?” 梨花呵呵直笑:“小姐,梨花这辈子都跟着小姐,小姐怎么会没了我呢?” “你不想嫁人吗?” “我可不要嫁人,我这辈子都要跟着小姐!”梨花斩钉截铁的说。 晓寒笑了两声,刚要说话,就听见有人在外头轻轻敲门。 “谁?” “寒儿,是我。” 梨花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晓寒,晓寒略一颔首,梨花去开了门,然后退了出去。 “寒儿,头还晕吗?”站了好半天,易殊同才讷讷的说了这么一句。 晓寒的笑客气而又疏离:“谢易公子关心,早就不晕了。” “那就好。” 晓寒起身泡了一杯茶,轻轻放在桌上:“请用茶。” 易殊同顺从的坐下,喝了一口茶水。 “易公子有事?” “你可记得,方才你曾经问我一句话?” 晓寒还是笑:“我刚才头晕脑胀的,有问过你什么吗?就是有,我也不记得了。易公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寒儿,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她在逼我,你也不愿意原谅我!我到底该怎么办?你跟我说!我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易殊同激动的站起身来。 “我每一天都在想你!看见无遮接近你,我嫉妒的几乎想一拳打死他!好容易你又在我身边了,为什么一定要拒我与千里之外呢?” 晓寒低着头,手指无意识的捏住衣角:“你还是先理清你跟她的事,再想想我们吧。她要你负责,你能怎么做?我又如何知道你该怎么做?我现在这样很好,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算我求求你。” 怪病 易殊同紧攥双拳,好容易才压下心头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需要冷静!这不是他!这不像他! 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乱了阵脚! 可是晓寒真的有把他逼疯的可能性! 他大步上前,一把拉起坐在椅子上的晓寒,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就回来!” -- 第83页 晓寒只觉得一阵风刮过,易殊同的人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小姐,易公子他怎么了?”梨花吓了一跳,匆匆跑进屋里。 晓寒摇了摇头,可是心里却有那么一丝了然。 易殊同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夏宛若:“我有话要说。” 他把夏宛若带到一个僻静处,然后镇定的开口:“宛若,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真的觉得我们成亲了,就能回到从前吗?” 夏宛若幽幽一笑:“你还是很在意,不是吗?不然,你为什么不干脆跟我了断的一干二净?” “我跟你相识多年,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对于女子来说,没有什么比贞操更重要的。可是我所认识的你,不是会把清白来拿作为筹码的人。” 夏宛若有些羞恼:“我是以此来要挟你,可你若是没做过,我又怎么会提出这种条件?” 易殊同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是坏了你的清白。可当初是你要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是你说的不在乎。” “我是说过!可我现在后悔了!殊同,我比她更适合你,我才能让你快乐。”夏宛若缓缓贴近易殊同,把丰满的身子挨了上去。 易殊同闪电般躲开了:“宛若,你别再这样了。我对你,不感兴趣。” 当夏宛若丰满的身体挨近他时,他的心里却闪过晓寒留给他的温软触感。 “宛若,若你执意要我为那夜的事负责,我只能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会娶你,也不能娶你。在我心里,只有寒儿才是我的妻。不管多久也好,我都会等到她回心转意。” “你胡说!你根本就不喜欢她!你只是一时迷惑罢了!殊同,你看看我,从前,你的目光永远都只在我的身上。你真的能忘记过去的那么多事吗?” 夏宛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有些拿不准,易殊同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她了。 “宛若,我们纵有过什么,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骗你,也不想再让自己犯下大错。你若是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就不要再苦苦纠缠这件事。你真的想要嫁给我?这根本就不是你的性子。”易殊同好言以对。 “我当然想要嫁给你!我想告诉全天下的人,我才是配得上你易殊同的女人!”夏宛若面色涨红,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 “宛若,倘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你还愿意做我的女人?” “你生下来就注定不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我们才会相识的,不是吗?” 易殊同微叹:“算了。总之,我是不会娶你的。就像你从前说的那样,做一对姐弟不是很好吗?” “我的清白给了你,你叫我还怎么嫁给别人?” “你如果真的介意这件事,我可以做任何事补偿于你,除了娶你为妻。” “我要你一辈子都别碰孟晓寒呢?” “宛若,你别这样。你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为何你不愿冷静的想一想,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呢?” “我想要你还像从前一样!”夏宛若尖叫出声,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这句话上。她大喘着气,双腿几乎站立不住。 易殊同看着她,久久的看着她。 “宛若,我们没有人能返老还童,强求无益。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只要你需要。” 好半天,夏宛若深吸一口气,扬起了脖子:“方才是我失控了。你的话我都懂了,我会冷静的想一想,也不会再逼你做什么。” 易殊同心里稍稍宽慰,夏宛若毕竟是夏宛若,她向来拿得起放得下。这一回会用清白来要挟他,是连他都没有想到的。 “宛若,我,对不起。” 夏宛若粲然一笑:“你何必说什么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该出尔反尔,用那样的事来逼你。是我糊涂了。从小到大,你想做的事,没有人能让你不去做。同样的,你不想做的事,也没有人能逼的了你。” “宛若。” “什么都别说了,我想回房静一静。殊同,你不会就此看轻了我吧。” 易殊同微笑:“宛若,你可知,从小到大,我都一直敬重于你。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夏宛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转身朝小径上走去。 易殊同看着她离开,心里微微有些不忍。可是这件事,他们迟早是要解决的。 至少,他可以回去告诉他的寒儿,她别再想逃走了! 夏宛若走的有些勉强,腿弯甚至有些微微发颤。 易殊同看出了异样。“宛若,你没什么事吧。” 话音刚落,就见夏宛若丰满美丽的身体晃了两下,然后跌倒在地。 “宛若!” 易殊同连忙奔了过去,一把抱起地上的夏宛若。她已经昏迷不醒,鼻息紊乱。 由不得一丝一毫的犹豫,易殊同打横抱起她,一边朝她住的地方奔去,一边让不远处等候的白虎去叫大夫。 大夫很快就来了,可是从大夫的脸上,易殊同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欧阳大夫,她究竟怎么了?” 那老大夫是江湖上有些名堂的名医,这一回,也是冲着英雄会才会出现在这里。 欧阳大夫摇摇头,表情凝重。 “她的身体一向结实,从小连风寒都很少会得,怎么会突然晕倒呢?”易殊同耐心的询问。 -- 第84页 欧阳大夫看了看床榻上兀自昏睡不醒的夏宛若,小声说:“请易公子跟我过来。” 他们走到旁边的屋里后,欧阳大夫才开口:“易公子,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这位夏小姐所得的病症,老夫也闻所未闻。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啊。” 易殊同紧皱眉头:“连欧阳大夫也瞧不出她的病症?” “真是惭愧。老夫行医数十载,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病症。若是老夫没有猜错,像这种昏迷的情况,夏小姐应该不是首次发生了。” “这种病,对她的身体究竟有何影响?” “她的身体正在逐渐虚弱,脉象时缓时急。若是经常昏迷,怕是有一天,会长睡不起啊。” “砰”,易殊同一拳敲在桌子上。 “白虎!” 白虎应声而入:“公子有何吩咐?” “宛若的病到底何时开始的。” “去年小姐回家以后,就偶有发生。这几个月,昏迷的次数也变多了。” “为何不告诉我?” “小姐说,不想让你知道。” “砰。” 易殊同又是一拳敲在桌子上,那张桌子终于从中间碎裂开来,变成一堆木块,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欧阳大夫,您真的不能再试一试?只要能治得好她的病,易家愿以黑玉相赠。” 欧阳大夫一边叹气,一边摇头:“非是老夫不愿,只是我也无能为力啊。” “不过……”欧阳大夫忽然话锋一转。 易殊同精神一振:“不过什么?” “若是易公子的话,想必应该可以找到医仙。只要医仙出马,什么样的病症也能药到病除啊。” 易殊同的脸上露出一丝希望:“您说的不错,我即刻派人寻找医仙的下落。在找到他之前,还要请欧阳大夫多多费心了。” “易公子客气了,医者父母心,这是我辈的本份啊。” 易殊同没有片刻的耽误,立刻发动易家所有的渠道,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医仙找到。 等他终于料理好了一切,月亮已经挂的老高。 他一拍脑门:“坏了!寒儿!” 他没头没脑的就往回奔去,只一瞬,就回到了他们住的那个院子里,晓寒的屋内亮着灯光。 他推门进去:“寒儿。” 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几盏烛光在微微跳动。 “寒儿!”易殊同冲出门外。 “她在这里。”苏无遮的声音朗朗响起。 夜空下,只见苏无遮长身而立,站在屋檐上。他身旁不远处铺着一条毯子,毯子上睡着的人正是晓寒。 她蜷缩着身子,身上搭着一件长衫,睡的很不安稳。 易殊同飞身上了屋檐,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你让她喝酒了?” 苏无遮摊手:“是她要我陪着她喝,不过你放心,我没让她喝多少。” “那她怎么会醉的睡在屋顶上?”易殊同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气。 “她酒量差,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自然是喝一点就醉了。” “没吃东西?你难道不会劝她吃一点?” 苏无遮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没有?我可比你要关心她。是谁叫她在屋里等了一整天,结果都到了半夜三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的?” 易殊同一愣:“她一直在等我?” “她不承认,可我瞧的出来,她在等你。”苏无遮苦笑了一下:“表哥,你怎么忍心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宛若忽然晕倒了,连欧阳大夫都瞧不出她的病症。我只能让人尽快去找医仙。” “我知道,整个齐庄都传遍了。” “你也觉得我该丢下宛若不管?” “表哥,我还能不明白你吗?你现如今一颗心里只有晓寒,可是那夏宛若,也是跟你一起长大的亲人。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不管她啊。” 易殊同拍了拍苏无遮的肩膀:“说起来,也只有你这个混小子才最了解我。” “了解你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她。”苏无遮冲着睡着的晓寒扬了扬下巴。 “她也会明白的。我知道。” 苏无遮忽然笑出了声:“不错,她明白你。只是,你明白她的心也会难过吗?” 易殊同哑然。 “既然你也来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表哥,我先回去休息了。你抱她回房去吧。” 苏无遮冲着月亮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跳下屋顶,走进房间里。 易殊同缓缓在晓寒的身边坐下,然后轻轻抱起她,让她躺在他的怀里。 月光亮堂堂的,洒下一地的银辉。 晓寒的脸上带着红晕,鼻息间掺杂着隐约的酒气,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下去。 易殊同心里一痛,把她抱的更紧一些。 晓寒几乎是立刻感觉到了异样,有些不安的扭动身子。 “唔。”她嘴里无意识的发出声响,终于发现身处一个人的怀里。 “苏公子?”半眯着眼,晓寒疑惑的开了口。 “是我!”易殊同的胳膊再一次收紧。睡着了还念着苏无遮? “恩?你怎么在这儿?”晓寒还有些迷糊,说话也娇软无力。 “那你怎么又在这儿?喝醉了睡在屋顶上。” 晓寒终于想起发生了什么事。她在屋里等了他一整天,明知道不该这样的,可是又不舍得走出那间屋子。 -- 第85页 可是等到天都黑了,易殊同也没有出现。 倒是苏无遮大大咧咧的闯进她的屋子,非要拉她出来看月亮! 月亮确实很好看,晓寒一时冲动,硬是逼着他去拿了一壶好酒来,咕噜咕噜灌下几大口。 然后还拉着他说了一大堆的话,接着就渐渐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坏了,她没出什么洋相吧! 无赖 晓寒揉揉眼睛,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喝醉了?” 易殊同伸手捏住她嫩滑的脸颊:“是啊,你怎么会喝醉了,还睡在屋顶上。不能喝还喝那么多!真是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寒儿,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夜凉如水。 微风徐徐吹过,晓寒清醒了一些。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看看身上苏无遮的外袍,扶住有些沉重的脑门:“你怎么在这里?苏公子呢?我不是在跟他喝酒吗?” 易殊同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雪白晶莹的药丸,趁晓寒不注意的时候送进她的嘴里。 “你还真是惦记无遮啊。”他的声音凉凉的。 晓寒咽下那颗药丸:“你给我吃了什么?” “都吃下去了才问是什么。” “恩,我没反应过来。”她的表情有些娇憨。 她平素都是聪明伶俐的,偶尔现出这种娇憨的模样,只叫人觉得更加可疼可亲。 易殊同轻轻叹息一下,揉了揉她微乱的头发:“我被事情耽搁了,所以才回来晚了。下一回别傻傻的在房里等我,叫人去跟我说一声就好。” 晓寒忽然用力挣开他的怀抱,站到一旁理了理衣裳跟头发。她倒是差点忘了,她是为什么才跑到屋顶上来喝酒的。 “我没有等你,你想多了。”她的声音很冷淡,脸上也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易殊同凑了过去:“我知道是我不好,我该早些回来,至少叫个人跟你说一声。只是事出突然,我一时分不开身。” “你有事无事,与我何干?我要回去歇息了。”晓寒转身就要下去,可是看了看离地很远的屋檐,她有些犹豫。 这么跳下去,会不会扭伤脚?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易殊同已经揽住她纤细的腰:“我带你下去。” 晓寒来不及拒绝,就被他轻轻抱下了房顶,又轻轻抱回了房。 “寒儿,我有话与你说,你真的不想听吗?”易殊同压低了声音,把嘴唇贴在她的耳朵上细细的说话。 晓寒觉得很痒,不自觉的扭过头去,却不小心把脸颊贴在他的唇上划了过去。 她的颊上顿时一片绯红,易殊同却暗自偷笑。 “寒儿,你想我亲你,直接跟我说就好,这么投怀送抱,我可是做不了柳下惠的。” 晓寒大窘:“谁投怀送抱了!难道在你心里,我就只是这种不堪的女子吗?” 这一回轮到易殊同窘迫不安了,他赶忙搂紧了她的腰肢,忙不迭的哄她:“是我不好,我总是说混话。寒儿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计较。好不好?恩?” 晓寒沉默了一会,小声说:“真的很晚了,我要睡了。” 她伸手想要拨开易殊同坚实的胳膊,可是徒劳无功。他的胳膊就像是精铁铸成的,怎么推都推不开。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听我说完话,我就放你去睡觉。要不,我陪你一起躺在床上说。” “你!”晓寒真是又羞又气,早知道他是个无奈,可是没想到一段时日没见,他居然变本加厉了! 怎么推都推不开,晓寒一时气极,张口就咬在他的手腕上。他的身体半点反应都没有,就那么任她一直咬。 她很用力的咬了好一会才松开嘴。只见他的手腕上出现一个清晰的牙印,深的几乎见了血。 她心里有些不忍,咬住下唇不敢看他,话却说的很强硬:“放开我!” “不放。”易殊同的语气还是带着调侃,让晓寒觉得她很无助和可笑。 她继而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脚上,他根本不躲,任她使劲的踩,踩完了又毫无反应的任她踢了几脚。 晓寒一个人折腾了半天,易殊同不但纹丝不动,脸上还带着坏笑,那双深邃的眸子带着深深的爱恋,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她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怎么会失态如此?拳打脚踢,还连抓带咬! “打够了没有?要是没有,我让你打一个晚上,直到你消气了为止,好不好?”易殊同不偏不移,还是把嘴唇贴在她的耳朵上,很小声的说。 晓寒终于放弃了挣扎,跟这种无赖是讲不了道理的。 “你想说话?好,那你先放开我,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易殊同点点头,松开胳膊,然后不容分说,握住晓寒的手牵着她走到床边坐下。 晓寒皱皱眉头:“有椅子为什么不坐?我不要坐在这里。” 易殊同浅浅一笑:“要么就在我怀里,要么就坐在这里,你选一个吧。” “你就这么想戏弄我?这么想看我在你面前丢脸吗?我就这么好欺负?为什么我求你放过我,你就是不愿意答应!我真的就这么不堪吗?”好半天,晓寒才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 她不想挣扎,也不想抗拒什么,他的游戏太复杂,她玩不起了,她真的累了。 -- 第86页 易殊同一把托起她的下巴:“寒儿,你看着我。” 晓寒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你不愿看是吧。” 下一刻,易殊同灼热的双唇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她的唇上,瞬间夺走了她的呼吸,也夺走了她的意志。 直到嘴角尝到一丝咸咸的泪,易殊同才骤然惊醒,放开怀里木然落泪的晓寒。 “寒儿,我又让你哭了。唉!我每次都对自己说,一定要让你笑,让你天天都快快活活的。可是每一次,我都只会让你流泪。你不愿意原谅我,也是应该的。”易殊同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在极力压抑什么。 晓寒面无表情的擦掉脸上的泪,低头看着双足。 易殊同等她平静了很多,才继续开口:“我今日已经跟她说的很清楚了,我跟她从今以后只是姐弟之情。我还跟她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想娶的人是你,想白头到老的人也是你。”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仔细看看晓寒的表情。她的目光有些失神,似乎根本不在听他说什么。 “寒儿。”他用力握住她的双手,她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抬头看看他的脸,忽然莞尔一笑。 “你说完了吗?”她的语气轻松自在,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寒儿。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可别再骗我什么,说些根本不在乎我的话。我看的出来,你根本就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就算是我自欺欺人也好,只要你以后离我远远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晓寒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易殊同把她温软的身子裹进怀里:“寒儿,原谅我一次,真的就不行吗?人无完人,我从前是做错了事。我从前是糊涂,看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可是,我想请你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我们明明就放不下对方,为什么不能放开从前的事,从头开始呢?” “寒儿,我还是那个我,只是变得更加清醒了。我终于知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是你。如果你肯原谅我,我发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寒儿,原谅我一次吧。我真的就罪无可恕了吗?” 晓寒的心里微微发疼。 他的怀抱永远都这么暖,永远都这么宽厚,好像可以包容下她的一切。 他说她才是最重要的人,可是就算他们弄清楚了这些,她就可以忘记从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吗? “寒儿,我知道一时之间,你也很为难。可是,你答应我,你会好好的考虑,行吗?”易殊同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松动。 晓寒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小声问道:“今天因为什么事没有过来?” 易殊同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宛若忽然晕倒了,我请欧阳大夫来给她瞧病。可是欧阳大夫也看不出她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我只好让手下的人去寻找医仙,只要找到医仙,宛若可能才有一线生机。” “她怎么会突然患了这么重的病?” “不是突然,已经有好一段时日了。白虎说,是她不想告诉我,所以一直瞒到现在。” “她得了重病,所以才会那样反常的希望你能娶她为妻吧。” 易殊同收紧了胳膊:“你别多想,我会好好照顾她,是因为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可是也只是亲人。我认定的妻子只有你。寒儿,你相信我。” 晓寒低语:“我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自己相信就好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她如今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丢下她不管呢?你真的希望,我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吗?” 晓寒忽然加重语气:“你是什么人,我并不关心。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我的事,也不需要你操心。既然她重病在身,我们的事还是稍等一段时日再说。我纵是可以理解,可也很难接受自己的男人守在另一个女人的床边,日夜不离。” 易殊同好一会才长出一口气:“我懂了。我会尽快找到医仙,解决好这一切。你能保证不再躲我,愿意正视我们的关系吗?” “恩。等你真的没有麻烦了再说吧。”晓寒淡淡的说:“我真的很累了,而且又喝了那么多,我要休息了。” 易殊同又抱了她好一会才松开手,然后手脚麻利的解开她的外衫和中衣,把她放上床,盖好被子。 “你!”晓寒的火气又烧了起来。 怎么有人可以无赖成这个模样! 明明她都说了以后再说,他居然还可以这样恬不知耻的帮她脱衣裳,抱她上床睡觉! 他的武功很高,他若真的强来,晓寒是根本没法抵抗的。 “寒儿,我只是不想让你累着。你放心,我不会胡来的。”易殊同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嘻嘻的说着。 一会又把他的脑袋凑过去:“还是说,你希望我对你做什么?” “易殊同!”晓寒长这么大,几乎是第一次觉得这么生气! 这个人,还能无耻成什么样子? 她怎么会这么没眼光,居然会喜欢上这样的人!甚至到现在,还在挂念着他,抱着一丝丝微弱的希望。 “好好,我不闹你了,赶紧睡吧。我看你睡着了再走。”易殊同的心里有些松了一口气。 知道对他生气就好。 -- 第87页 至少不是冰冰冷冷的不理不睬,甚至漠不关心。 晓寒气的翻过身去,懒得再看到那张虽然好看的不得了,可是骨子里却是个没脸没皮的无赖的俊逸面庞。 可是这一晚,她却睡的出奇的安稳。 他就静静的坐在她的身侧,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能闻到他的味道,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 晓寒在心里小声说:如果他真的可以跟夏宛若理清关系,从此只疼她爱她一个人。她会考虑重新接纳他吗? 问了一遍又一遍,她还是犹豫不决。 眼皮越来越重,她忽然好笑的自嘲了一下:等到真有那一天的时候,再去考虑那一天的事吧。怀抱的希望越大,就越可能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 孟晓寒,你不再是个傻瓜了! 她喃喃的在心里说完这句话,终于抵挡不住困倦,在易殊同灼灼的目光下,沉沉睡去。 古怪医仙 寻找医仙的下落着实花了易家不少的功夫和精力。就连青龙这个曾跟医仙学过医术的几面之徒,也弄不清楚医仙会待在什么地方。 不过按照医仙一贯的作风,易家让人放出了疑难杂症的风声。医仙若是感兴趣,也许会闻风赶来。 夏宛若醒来后,气色倒是还不错。她是个躺不住的性子,刚醒来就打扮的光鲜亮丽。 作为齐庄的客人,齐老爷子也派齐宇恒来探视了她。她似是极不喜欢别人把她看做病人,说话笑闹一切如常。 可是送走了前来探视的人后,她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易殊同笑着说:“你别担心,我们就快找到医仙了。” 苏无遮也附和着:“可不是,表哥这一回连我们家的人都拿去差使了,还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夏宛若勉强笑笑:“那真是多谢你们了。” “宛若,跟我还这么客气,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这也一点都不像你!我就是不想你们都把我看做病人,才一直瞒到现在的!”夏宛若情绪有些激动,面色微微涨红。 “宛若,我们没有对你另眼相看,我们都很担心你。你生病的事,本就该早点告诉我。你可知欧阳大夫说,拖得越晚,你就越危险。” 夏宛若冷笑一声:“你有机会让我告诉你吗?从你家离开以后,你就一直在躲我。倘若不是你也来了这英雄会,我怕是死了,也难见你最后一面!” 易殊同沉默无言。 室内有些尴尬,恰在此时,晓寒带着梨花过来了。 苏无遮笑着跑去迎她:“你怎么来了?” “我看这一会子,人似是少了点,就想过来看看。夏小姐还好吗?”晓寒微笑着看向夏宛若,觉得气氛似乎有些怪怪的。 夏宛若扭了扭腰肢走到晓寒面前:“孟小姐也来了,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倒是劳师动众的,叫你们个个都跑来看我。你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脸上涂了胭脂水粉,倒是瞧不出真实的脸色。不过晓寒还是说:“夏小姐的气色确实很好。” “是啊,连你都这么说了。可是殊同他就是不肯放心,我怎么说他都非要陪着我。”夏宛若走到易殊同身边,嗔怪的打了他一下。 易殊同不着痕迹的站开两步:“宛若,到时候吃药了。来人啊,药还没煎好吗?” 不一时,就有丫鬟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夏宛若看了看房间里的人,苏无遮忽然站起身来:“孟姑娘,要是没什么事,不如陪我去外头走走吧。左右夏小姐现在好的不得了。” 夏宛若笑颜如花:“是啊,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好像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 “宛若,不要胡说。”易殊同语气颇重。 晓寒看看那碗药,心下了然,她也笑了:“夏小姐说的不错。那我们先走了,你这里一整天都闹哄哄的,现在正好清闲一下。” “那就不送了。”夏宛若一直笑着把苏无遮和晓寒两个送出门,才黑着一张脸回到屋内。 她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现在是不是整个齐庄的人都知道我夏宛若得了不治之症了?连她也跑来同情我了!”她悻悻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猛地一拍桌子。 易殊同挥手让那个丫鬟下去,然后坐到她的不远处,沉声说:“你不要想的太多,他们听到你生病的消息,自然是会来看你的。” “他们都是来同情我,来看我笑话的!”夏宛若很是气恼。 想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响当当的女中豪杰,向来都是天南地北的跑。有哪个人不羡慕她活的洒脱!可如今,她却连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 在她二十几年的生命中,这是头一遭,她觉得无所适从。所以她才会急迫的想要挽回易殊同,可他已经拒绝了她。 易殊同安慰她:“宛若,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是别想这么多,等我们找到医仙,很快就会没事了。” “你也在同情我吗?”夏宛若的声音有些颤抖,连她形状美好的肩膀,也在微微发颤。 “宛若,我在关心你。” “若我没有得病,你还会关心我?” 易殊同叹气:“宛若,你别太激动。你若是好好的,我一样会很关心你。” “真的?”夏宛若站起身来,走到易殊同的面前,眼睛里似有泪光闪过。 -- 第88页 “真的。你知道我很小就没有了爹娘,你是我很重要的亲人,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 夏宛若一掌打在他的胸前:“够了!我不要做你的亲人!我就知道,你也只是同情我而已!你出去!” 易殊同缓缓站起身来:“好,我出去,你真的别这么激动。欧阳大夫说,你一定要静养。” “出去!” 易殊同慢慢朝门口走去,快要踏出门槛之时,夏宛若忽然冲上去,一把拉住他:“殊同,我不是,不是真的气你。我很害怕。大夫说,也许有一天,我晕过去后,就醒不来了。” 易殊同迅速回身,紧握住她的双手:“我知道,我知道。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找到医仙,治好你的病。” 夏宛若幽幽一笑:“好,我信你。殊同,你可知,我忽然很感谢这个病。若不是这样,你也不会愿意再次接近我。” “宛若。” 她忽而露出一个妖艳的笑容:“你今晚,可以留下来照顾我整晚吗?我真的有些害怕。” 易殊同沉声道:“晚上有欧阳大夫在,你不会有事的。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早一点找到医仙,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 夏宛若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猛地抽回双手,转身走到床边:“你说的不错,我有些累了,要睡一会。” “那好,你睡吧,我让丫鬟进来守着。”易殊同大步走了出去。 忙了一整天后,他照例回到晓寒的屋内。 她正在烛光下,跟梨花一起做着针线活,见到他推门进来,晓寒的声音有些不快:“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易殊同挂上一抹足以让全天下女子都心醉神迷的微笑:“我等不及想见到你嘛。寒儿,我好累啊,有吃的吗?” 梨花放下手里的活计,叉着腰站起来:“你是累是饿,跟我们家小姐有何干系?这里不是灶屋,你要是饿了,自己去灶屋找去。” 易殊同看向晓寒,她没什么表情的继续绣着手上的帕子。 “这绣的是什么?”易殊同凑了过去,细细的看着那方蒙在绣架上的帕子。 “并蒂莲。”晓寒淡淡的道。 “并蒂莲?这个是你,这个是我?”他眉开眼笑,凑的更近。 晓寒忽的放下绣架和针线:“梨花,天太晚了,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吧。我们该睡了。” 梨花应声收走了桌上的所有活计,还笑着对易殊同说:“易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们小姐要休息了。” 易殊同牢牢的盯住晓寒,直到她的表情很不自然了,他忽然捂着胃部,“哎呀”一声。 “怎么了?” “可能是一天都没吃东西,有些不太舒服。”易殊同眉头微皱。 “你怎么一天都不吃东西?”晓寒站起身来:“梨花,把灶上煨着的鸡丝粥端过来,再拿几个小菜。” “小姐!”梨花忿忿的瞪了易殊同几眼:“我们干嘛给这种人吃东西,那是我煮给你做宵夜的。” “我差点都忘了,你拿来,我也正好吃一点。” 梨花只好去院子里单独配的小厨房,把粥和小菜都端来。然后盛了两碗粥放在桌上:“小姐,你快趁热吃吧。我把鸡汤上的油都撇掉了以后才煮的,很清淡。” 晓寒微笑着点头:“恩。”说完她尝了一口:“果然很清爽,夜里吃这个,正合适。” 一旁的易殊同早就一碗粥下了肚,然后自己动手又添了一碗。直到把那一瓮都给吃光了,晓寒的粥才动了两口。 “这个味道着实不错,梨花你的手艺见长啊。”易殊同意犹未尽的说。 晓寒看看他满足的样子,轻轻把她面前的那碗粥推了过去:“要是没饱,把这碗也吃了吧。我晚上吃的多,倒是不怎么饿。” 易殊同差一点就快活的笑出声来,面上倒是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那怎么行,这是梨花特意煮给你吃的啊。” 梨花气的直跺脚:“你还好意思说,一瓮都给你吃光了!” 晓寒淡淡的说:“你要是不吃就算了,梨花,拿去倒了。” 易殊同二话不说,端起碗几口就把那碗粥吞下了肚。 梨花把桌子收拾干净,晓寒去泡了一壶菊花茶来。 “寒儿,要是每天回来都能跟你一起用饭,那该有多好。”易殊同喝下一口茶,眼睛里柔情四射的看向晓寒。 晓寒不说话,等他喝完了茶,她才开口:“晚了,我要休息了。” “寒儿,我白天都没有好好跟你说话,好容易有点空闲,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晓寒走到他的面前,用极为郑重的语气很认真的说:“有什么事,都等她的病好了以后再说吧。这个时候,你真的认为,你可以干干净净的考虑我们的事?” “梨花,请易公子出去。还有,今晚你跟我一起睡。” 梨花一路小跑冲到易殊同的面前:“易公子,请回吧。” 易殊同无可奈何的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一连几天,他每晚都会蹭在晓寒那里不走。晓寒会留些吃的给他,可是等他一吃完,她就毫不客气的撵他出去,也不跟他多说话。 易家所有的人手在连续寻找了五天五夜后,终于在一家乡野酒庄里找到医仙本人。 青龙差点用上了绳子,才把死命挣扎的医仙的给抬到了齐庄。 -- 第89页 易殊同大喜过望,匆匆忙忙就带着人赶了过去。 只见那里满满的都是人,因为医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罕人物,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赶着来看他。 晓寒也被苏无遮拉着跑来看热闹。他们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 只见青龙满头大汗的站在那里,旁边还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都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 在他们中间,一个五十来岁模样的人躺在地上,一头头发乱糟糟的,还掺杂了不少白发。他满面红光,怀里还抱着一个酒壶,身上的袍子又脏又乱。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这样的一个怪老头就是医仙? 可是这是易家的青龙亲自找到的,那还能有假? 易殊同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冲那老头行了一个礼:“易殊同这厢有礼了。” 那老头鼻孔朝天“哼”了一声:“你们这叫有礼?我喝酒喝的好好的,你们非要把我绑过来!这也叫有礼?” “请前辈恕罪,实在是情非得已。不知前辈能否见见一个人?她得了一种怪病,连欧阳大夫也束手无策。” 老头盘腿坐起,拿起酒壶灌下一大口酒:“老头我现在心情不好,不给任何人看病。”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二十年的女儿红,不知前辈有没有兴趣尝一尝?”易殊同笑的一脸无害。 那医仙果然两眼放光:“二十年的女儿红?” “不错。” 医仙忽然沉默了,他斜眼看着易殊同,猛地问青龙:“青丫头,这个是你的主人?” 青龙用袖子抹了一把汗:“正是。” 她在怀里摸了半天,才发现手帕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弄掉了。她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这老头,真是太麻烦了! 一双雪白的柔荑忽然伸到她面前,递过来一方水红色的锦帕。 “晓寒妹子,真是多谢你了。”青龙笑着接过锦帕,很舒服的擦擦汗。 晓寒看她一脸风霜之色,有些担心的说:“你这一路,一定很辛苦了。” 青龙刚要说话,那医仙忽然从地上跳起来,一下窜到晓寒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晓寒被他吓得连连后退。 易殊同闪身过来挡住晓寒,笑着对医仙说:“那些女儿红都已经备好了,难道前辈不想尝尝?” 医仙伸伸懒腰:“要我喝也可以,不过呢,要这个小姑娘陪着我才行。” “什么?不行!”易殊同和苏无遮异口同声的说。 医仙撇撇嘴:“不行就算了嘛,反正又不是我家有病人要治。老头子不奉陪了!哎哟,我可是有些困了,就在这里睡一觉好了。” 无理要求 “前辈,她不会喝酒,陪着您喝有什么意思?不如我跟无遮陪着您。我们两个的酒量都很好,您想喝多少我们都奉陪到底。”易殊同陪着笑脸。 早就听闻医仙的脾气古怪,今日一见之下,倒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叫寒儿去陪他喝酒?想的美! 那医仙已经重新躺回了地上,一面“咕噜咕噜”的灌酒,一面撇着嘴说:“我只要这个小姑娘陪我喝。跟你们这些臭男人一起喝,那酒都是臭的。” 一时众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想: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真的是医仙? 易殊同一撩袍脚,蹲在医仙的身边,继续用美酒哄他:“前辈,易家有一个大酒窖,里面什么样的酒都有。只要您愿意瞧病,我可以把那酒窖中所有的酒,全部送给您。” 医仙果真有些动心,他一下翻身坐起,眼睛里闪闪发光,可是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双眼上下看了一遍晓寒,转身对易殊同说:“除非这个小姑娘愿意陪我喝酒,不然一切免谈。” “前辈,医者父母心,您真的原意眼睁睁看着一个病人因为这样不治而亡吗?”易殊同怎么愿意让晓寒去做这种事。 “医者父母心确实不假,可我老头子也没让你们给我金山银山,不过是让个小姑娘陪我喝喝酒,你们就推三阻四。我老头子虽是大夫,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治的。” 这话倒是不假,早就听闻医仙对病人是极为挑剔,甚至是任性而为。有时候,任你金山银山,也请不到他去诊一次脉。可是有时候,他分文不取,就愿意起死回生。 一时齐老爷子也闻风赶来,他以武林前辈之尊数次邀请,可是医仙还是毫无所动。 晓寒四下看看,有些犹犹豫豫的对青龙小声说:“青龙姐姐,不过是喝个酒罢了,我陪他就是。这位老人家看起来倒挺有趣的,再说,他是医仙,我觉得他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青龙无奈的双手一摊:“你可不知道,我当初跟他学医的时候,受了多少罪。他软硬不吃,只凭着自己的性子来。你陪他喝酒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公子,想必不会愿意的。” 很多人都看向了站在人群中的晓寒,有些人甚至在窃窃私语。 什么“不过是喝个酒嘛,至于吗?那夏小姐可是得了不治之症啊,这孟小姐长的美是美,可是心肠居然这么坏。” 什么“这孟小姐果真是天生的狐媚子像,居然连这么老的医仙都一眼看中了她。我看这易公子,恐怕是有的受了。” 晓寒倒是不介意众人说些什么,只是,她也觉得不过是喝个酒罢了,至于不同意吗? 于是她小步走到医仙面前,轻声说:“前辈,请您起身,我愿意陪您喝酒。只是,喝过酒,您要好好的替那位夏小姐治病。” -- 第90页 医仙两眼放光:“好说好说,只要你陪我喝痛快了,我立刻就给那个什么什么人诊脉。不过,只是诊脉而已,能不能治,到时候再说。” 晓寒一个“好”字还没说出来,易殊同就一把将她裹进怀里,冲着那医仙说:“前辈,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您要是想要她陪您,除非我也在场。不然,于理不合。” 医仙看了看晓寒的发式,忽然挠着头说:“未过门?怎么就梳上头了?唉,我管她有没有过门啊,你爱在哪儿就在哪儿。我只要这这小姑娘陪我喝酒就成。” 晓寒脸一红,一把推开易殊同:“你胡说什么?谁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易公子,请你不要毁我清誉。” 说完这句话,她心里忽然有些隐隐作痛,她的清誉,早就不在了。 易殊同知道他不该在众人面前这么说,可是他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孟晓寒是他易殊同的! 苏无遮有些皱眉,可还是上前劝了劝晓寒:“孟姑娘,表哥这么说,可能是不想这老头打什么坏主意。” 晓寒勉强原谅了他,可是从这以后,关于她的流言也愈传越多。 于是众人千请万请,终于把医仙请进了内室,摆了一桌好酒好菜,由晓寒作陪。当然,还有硬要挤上桌子的易殊同和苏无遮。其他人,都被易家的人请走了。 医仙一张大嘴笑的几乎合不拢,他一面大口的喝着晓寒给他倒的酒,一面大口吃着满桌佳肴,间或还问晓寒一些问题。 比如,“你今年多大了?” 易殊同脸一沉:“前辈,您这么问,可能不合礼数。” 晓寒正在生易殊同的气,于是干脆堆上笑,好好的跟医仙说话:“我今年十八了。” 医仙于是又问了她的生辰八字,还有父母之事,最后喝的高兴,他一卷袖子:“丫头啊,老头子给你把把脉,看看你这身体有毛病没有?” 晓寒一怔:“前辈,我好的很呢,我们是希望您给另一位姑娘看诊。” “我先给你看看,再去看别人。” 晓寒无奈,只好伸出手。 易殊同看着她那一截雪白纤细的手腕,再看看医仙搭上去的粗糙的手指,差一点就火冒三丈的想把房子拆了。 医仙给晓寒把过脉,脸上的表情更加欢乐,他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然后忽然站起来:“要看病的人呢?叫他过来。” 青龙赶紧把早就等在那里的夏宛若扶了进来。夏宛若已经知道了医仙在院子里闹的那一场,她一进来,就把目光看向了一脸平和的晓寒还有隐忍着愤怒的易殊同。 “殊同,这位就是医仙吗?”她的声音柔媚的很,医仙听到那声音,不禁抬头看了看。 他先是很注意的上下瞅瞅,可是很快又摇摇头。屋子里的人都有些紧张,难道她的病治不了了? 就在一屋子的人胡乱猜疑之时,医仙已经奔到夏宛若的面前,握住她的手腕就开始诊脉。 这医仙虽说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可是在他给人看病之时,眼睛里总是射出认真而又坚定的光芒。 一会儿功夫,他放下夏宛若的手腕,又叫她张开嘴给他瞧了瞧。他沉吟了一会,说道:“她这是自娘胎里带来的病,差不多就该是这个时候犯病。如果老头子看的不错,你家里有人曾在你这个年纪,跟你得了一样的病而死的。是不是?” 夏宛若点点头。 “请问前辈,她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得好?”易殊同见医仙说的头头是道,也换上恭敬的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医仙撇撇嘴:“治倒是治的好,可是太麻烦了。老头子有些累了,先去睡一觉再说。” “前辈!” 晓寒也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前辈,上天有好生之德。请您尽快帮她治疗吧。” “急什么?一时半会,她又死不了。”医仙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理众人诧异的目光,大摇大摆的走到屋内的软榻上,把整个身子往上一扔,就开始鼾声如雷。 晓寒见易殊同目露凶光,于是小声劝道:“前辈可能是累了,不如我们让他休息一下,等明天再请他给夏小姐治病。这一天的功夫,总是耽误不了的。” 易殊同只得点点头:“恩,今日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说什么也要叫这个老头子好好的给宛若瞧瞧。” 青龙抚着夏宛若回房,苏无遮刚要请晓寒一起回去,易殊同忽然拉住晓寒的手:“寒儿。” 晓寒抽回了手,淡淡的说:“有事吗?”她还是很介意今日他在众人面前说的那些话。 “我今日,不是有意那么做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委屈。”他压低了声音,眼睛里透着浓浓的情丝。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晓寒冲苏无遮微一颔首,示意可以走了。 “寒儿。” “还有什么事吗?” “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晓寒摆摆手,径自走了出去。 第二天,睡了一个好觉的医仙一睁开眼,就要晓寒过去陪他吃饭。晓寒左右无事,再说这个医仙也着实有趣,就过去陪着他吃饭喝茶。 等他吃饱喝足,晓寒轻声说:“前辈,现在可以去看看夏小姐了吗?” 医仙心满意足的剔着牙:“唔,看是可以看,可是治不治,我还没有想好。” “前辈,您还有什么要求吗?您可以说说看,只要我们能做的到,自然会全力满足您。只是夏小姐的病,虽说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可是这全天下,只有前辈您一人能够治得好她。所以,还请前辈大发慈悲。” -- 第91页 易殊同也在一旁尽量恭敬的说:“前辈,不管您有什么要求,我们易家都会给您做到。” “真的?”医仙狡黠的一笑。 易殊同心中暗叫不好,可还是笑着说:“您说说看。”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这个小姑娘陪着我老头子一年。我就给那个人治病。”医仙不慌不忙,表情闲适的提出了要求。 “你说什么?”易殊同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那桌子登时四分五裂,上面的碗盘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 晓寒也被吓了一跳,要她陪着他一年?怎么,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要求? “我要这个小姑娘陪我一年,不然,全部免谈。” 易殊同冷笑一声:“前辈倒是好眼光,只可惜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试问有哪个男人会让自己的未婚妻子去陪另外一个男人一年的?” 医仙也猛地跳了起来:“你这个小子想到哪里去了?我老头子岂是那种贪恋美色之辈?我只是要这个小姑娘陪我云游四海而已,你们觉得我要做什么?” “云游四海?哼,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易殊同早就觉得这个医仙有古怪。他一见到晓寒,好像就在盘算着什么。就算不是觊觎寒儿的美貌,总之,一定是没安好心。 “我有什么目的自然不会告诉你们。反正我说过了,除非这个小姑娘愿意陪我一年。不然,我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治病的。” “前辈,您没有其他的要求吗?也许我们有更好的条件,可以跟您交换。”易殊同虽然很不快,可还是不想得罪了这个唯一能治好夏宛若的人。 “其他的东西我一概不感兴趣,我说过了,只要这个小姑娘陪我一年。” “前辈,这位孟姑娘跟那位夏小姐本来素不相识,她又为何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做出这样的事呢?”一直没有说话的苏无遮开口了。 医仙神秘的一笑:“我老头子虽然疯癫,可并不糊涂。只要这位易公子开口求她,我想这小姑娘会答应他任何事的。” “你!”易殊同为之气结。 倒是晓寒冷静的说:“前辈,虽然我不知道您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要我陪您一年。可是我也有自己的事想要去做,您这样,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再说,医者父母心,您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夏小姐不治而亡吗?” “这世上每一天因为生病而死的人不计其数,我老头子就是分成十个来,也不一定个个都救的回来。再说,我可不是不救,是你们不愿答应我的条件而已。” 医仙悠然自得的晃到门口:“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一天之后,若是不答应,你们就另请高明吧。不要耽误了我老头子云游四海的雅兴!” 从心所欲 医仙踱着小方步,慢慢悠悠的晃到院子里,留下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人。 苏无遮笑的很大声:“我以为我才是那个天底下最顽劣的人了,没想到这个老头儿比起我是有过之而不及啊。不过表哥,你现在该怎么办?夏小姐的病当然不能不治,可是总不能真的让孟姑娘去陪他一年吧。” 易殊同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吓人,他轻轻的掸掸袍子,貌似轻松的说:“不用担心,我会找到办法让他就范的。” 说完他走到晓寒面前,换上一副春风般和煦的笑颜:“寒儿,你莫要担心。那老头儿疯疯癫癫的,今天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我还有些事要去做,你千万要小心,知道吗?” 晓寒吞吞吐吐的说:“我,其实我觉得,他的要求也不算很过分。只是要我陪他云游四海一年罢了,我倒是蛮想出去见识一下的。” “不行!”易殊同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你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易殊同缓下语气:“寒儿,我怕你会出事。你涉世未深,那外头,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若是一辈子都不出去,那就只能一辈子做个井底之蛙。这一回出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人和事。” “你想云游四海,我可以陪你去。” “可是夏小姐的病怎么办?若是医仙执意不肯呢?你会劝我去陪他一年吗?”晓寒忽然睁大了眼睛,认真的看着易殊同深邃的双眸。 易殊同犹豫了一下:“我不会这么做。” 她低下头去,沉默片刻,忽然莞尔一笑:“你犹豫了。不过,我能理解。” “寒儿……” “你不是还有事要去做吗?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晓寒慢慢走到门口:“我出去随便走走。” “我跟你一起。”苏无遮一跃而起。 她转头微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苏无遮顿住脚步,停在屋子里。 好一会,等晓寒走远了,他冲一直僵立着的易殊同撇撇嘴:“表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为那晚,你们已经和好了。” 易殊同脸色阴沉:“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想管你的事,可是她的事,我就要管到底。表哥,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夏宛若,那晓寒,我会好好的照顾她。” “你想也别想!寒儿是我一个人的!” “你一个人的?表哥,你敢说你真的没有想过医仙提出的要求?” 易殊同牙关紧咬,好半年才一脸铁青的说:“宛若的病只有医仙可以治,那老头油盐不进。若真的,若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那我会陪着她一起,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 第92页 苏无遮笑了一下:“表哥的算盘打的很好,可总要问一问她愿不愿意。”说完他两手背到身后,散步似的踱了出去。 易殊同想尽了办法,用尽了心思,可是那医仙软硬不吃,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动不了他分毫。 也不能真的用武力胁迫他就范,毕竟还得求他给夏宛若治病。若是惹恼了他,他只需要一剂药,也许就能把夏宛若从好人治成一个病人。 天色渐晚,医仙躺在一棵高大的树上,翘着二郎腿,对脸色很不好看的易殊同怡然自得的说:“我说你这混小子也真是死心眼,不过是叫那小姑娘陪我一年时间,你做什么就偏不答应呢?” “我不能用寒儿去交换这种事。” “我说,你有没有问问她自己,也许她愿意跟我老头子出去见见世面呢?我又不会卖了她。凭你易家的人力,想跟踪我们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啊。” 易殊同的眉头都快拧成了倒八字:“那前辈又为何这么固执?您要寒儿陪您一年,到底是什么目的?您不说您到底想做什么,我怎么放心让她跟着您去云游四海?” 医仙挠挠后脑勺:“你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们一起来嘛。我看你这小子倒也是不错,武功又好,到时候一定能派上大用场。” “你!” “哦,我可要提醒你,这太阳已经下山了。明个儿一早,你们要是还不答应,我就只好离开了。哎呀,老头子的肚子饿了,去找那丫头陪我吃些好的去。” 医仙从树上蹦下来,欢欢喜喜的跑去找晓寒。 梨花刚刚给晓寒准备好了一桌精致小菜,她正要开始用饭,只听见外头一个很大声的声音传过来:“丫头,丫头你在哪儿啊?老头子肚子饿了!” 晓寒不觉抿嘴一笑,她赶紧跑到门口,冲着外面扬声喊道:“前辈,我在这里。” 一会儿功夫,医仙就钻进了晓寒的屋里,他瞅瞅一桌子的佳肴,狠狠的吸吸鼻子,连说“好香好香”。 说完也不客套,一屁股坐下来就开始大吃起来,还不忘冲着梨花说:“有酒没有?给我拿一壶来。” 晓寒让梨花去拿了一壶好酒,然后给他倒满一大碗。医仙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晓寒说:“你这丫头果真不错,不像那个小子,硬是不让我带走你。其实你自个儿说说看,跟我老头子一起去云游四海,你真的不愿意?” 晓寒甜甜一笑:“前辈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啥问题?”医仙的嘴里塞的满满的,很勉强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您一定要我陪您一年呢?您看起来不像是坏人,我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东西是对您有利的。” “你们这些人,就是喜欢想东想西。我老头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有想过这么多?我是看你这丫头面善,不过我找你也确实是有些事。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晓寒忽闪着大眼睛:“这一点,我相信您。” “你真的不想到处走走看看?你的事,我还是略有听闻的。那个姓易的小子对你倒是真心,不过你要是对他无意,我可以给你一剂药,让他不能再缠着你。” 晓寒说:“前辈,您可以把您这些年,四处游历的事儿,说给我听听吗?” “诶?丫头想听?” “恩。”她点点头。 这医仙本就是话极多之人,加上这里又有好酒好菜,谈性就更浓。他把他这些年,走过的地方,遇见的人和事,统统说了一遍。 后来,连梨花都凑过来津津有味的听。晓寒就更是听的神往不已。 那些巍峨的山峦,陡峭的悬崖,奔腾不息的大河,遍地火红的山花。晓寒的心开始动摇。 撇开夏宛若的事不说,她倒是真的很想跟着医仙出去见识一下。跟医仙出去,她不会欠他什么人情,因为她是作为交换品才陪他的。 也许出去走一走,她的心境也会变的大不相同。易殊同的事,让她很是疲惫不堪。 不管是他的纠缠也好,还是他跟夏宛若怎么样都理不清楚的关系,都叫她身心具疲。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的整个世界除了易殊同,好像就再也没有别的。她开始很郑重的考虑,跟着医仙走,也许真的是一件不错的事。 医仙绝对不是坏人,这些年,她对医仙也一直有所耳闻。医仙虽然脾气古怪,可是救过的人不计其数,所以才会被很多人争相传诵。 而且只是一年的时间,相信她爹也不会特别反对。 于是她很郑重的问道:“前辈,倘若我答应陪您一年的时间,我们是不是该做些约定呢?比如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医仙挠了挠头:“这么麻烦?这样好了,我答应你,只要你陪我一年,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这样总可以了吧。” 晓寒轻声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医仙晃了晃脑袋:“那丫头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答应您了。” 医仙快活的一下窜的老高:“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心肠好,一定会答应我的。好,明天一大早我就去给那个人治病。等她一好,我们就离开这里。” 晓寒也开心的笑出声来:“好,到时候,我就跟着前辈出去见见世面。” 梨花在一旁有些傻眼:“小姐,我们真的跟这个怪老头出去?” -- 第93页 “是啊,我们要跟着前辈一起出去。”晓寒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这一趟出门,这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的惊喜之事。 医仙看看外头早就高高挂起的一轮明月,打了一个老大的哈欠:“时候不早了,我要找个地方去睡上一觉。哦,我还要去告诉那个小子,丫头愿意跟着我走了。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一个冷的几乎可以冻死人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屋内的几个人登时都打了一个寒战。 “哦,是你这个小子啊,我刚好要去找你呢。我跟你说,丫头啊,同意跟我一起走了。明天早上,我就去给你那个什么相好的治病去。”医仙满面红光,一张大嘴张的大大的,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她不是我的什么相好!”易殊同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不是相好?不是相好你那么紧张她做什么?” 易殊同不再理他,他径自走到晓寒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同意他的要求了?” 晓寒还处于兴奋之中,于是笑着点点头。 “为什么这么做?”易殊同的脸色变的很难看:“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做这些事。” 晓寒捂着嘴笑了好一会,才柔声说:“你还真是多虑了。我这么做,只是因为觉得跟前辈一起出去见见世面,是件极好的事。至于夏小姐,前辈愿意给她治病,那当然是再好不过。这种一举二得的事,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易殊同定定的盯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他在里面看见了兴奋和快乐。他沉声道:“你真的想这么做?” “恩!”晓寒笑的愈发甜美。 易殊同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你要是愿意,我当然不会拦着你。只是我不放心这个糟老头子,我要跟你们一起。” “诶?你不需要照顾夏小姐吗?”晓寒问的很认真。 易殊同差点气的直跺脚,他强挤出一个笑容,凑近晓寒的耳边小声说:“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是我需要照顾的人!” 晓寒低了头不说话。 医仙忽然大声嚷嚷道:“你们要卿卿我我,待我老头子走了以后再去卿卿我我。我跟你说啊,你跟着可以,不过我只包丫头的吃喝住行,你的开销,你自个儿负责。还有外头的那个小子,你要是想跟着,也一样!自己备好银两!我老头子可养不起这么多人!” 外头的小子?晓寒很奇怪的往门口看去。 一会的功夫,只见苏无遮尴尬的揉着后脑勺,出现在晓寒的门口:“前辈,您这么大声做什么?睡着的人都被你吓醒了。” “苏公子?怎么你也想跟着前辈一起出去吗?”晓寒颇为诧异。 苏无遮更加尴尬的挠挠头:“诶,唔,是啊。” 以命相胁 晓寒有些不解的说:“苏公子不是曾经去过很多地方吗?为什么还想要跟着前辈一起出去呢?” 苏无遮笑的更加尴尬,可是心里却小声说: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看了看易殊同阴沉的脸,忽然很灿烂的笑了。他走到晓寒身前很大声的说:“我担心你,所以想陪着你一起。这老头也不知道会不会使什么坏主意。” 担心她?晓寒看着苏无遮阳光一样灿烂的笑脸,努力的想从上面找出一些什么来。他的笑容很真诚,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关心,还有一些晓寒看不太懂的东西。 她忽然有些紧张起来,那些她不懂的东西,似乎在什么地方也见过。那是一种男人看向女人的目光,可是…… 她咬了咬下唇,“呵呵”的干笑两声,然后很礼貌的说:“可是苏公子也有自己的事吧,怎么好让你因为我的事而耽误呢?” “怎么会是耽误呢?我本就是爱玩之人。左右是去玩,不如跟着你们一起,也许可以去更多意想不到的地方。要知道,能跟着医仙,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好运气。我可还要感谢孟姑娘,让我能沾沾便宜呢。” 晓寒见他说的轻松自在,方才的那种眼神也不见了,不由觉得有些多虑。于是她也很轻松的说:“你要是想去,那自是再好不过。我想你跟前辈一定很合得来。” 医仙打了一个更大的哈欠:“是啊,有这个小子跟着,一定比那个小子有趣的多。易小子整天紧张的要命,肯定无聊的紧。” 晓寒跟苏无遮都跟着笑了起来,独独易殊同一个人,板着一张脸,浑身都散发着冷峻的气息。 他不希望苏无遮也跟着去,毕竟他是想趁着这趟远行,好再一次打动寒儿,让她忘记从前的不快,重新接纳他。 他甚至有想过,什么时候再一次跟她生米煮成熟饭,最好是能再有一个孩子。从前的那个失去的孩子,始终是横在他喉中的一根刺。 他们曾经那么亲密,甚至有一个共同的血脉。可是如今他们的关系却疏离的好像陌生人。 不过至少,寒儿没有拒绝他跟着一起去。这就说明,他还是有机会可以再一次走近她。 他知道曾经犯下过怎样的大错,所以他格外珍惜现在得来不易的这一点点亲近的机会。 她对于他,就好像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看见她笑,他的心里也在偷着乐。看见她的眼泪,他会觉得心里好像被刀刺中了一样。 他知道晓寒离开他也可以过的很好,这个认知让他很不痛快。他曾以为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 -- 第94页 可是在她离开以后,她却可以迅速平复伤痛,开始新的生活,好像易殊同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他每天远远的看着她,心里的失落和害怕与日俱增。这一趟,倘若他真的不跟着她一起去,也许到一年以后,她会彻底的忘记他。 所以这一次,无论什么样的事,都不能阻止他跟着晓寒一起出去的念头。也许他们在外面的山山水水中,可以重燃旧情。 于是这一趟的出行,就这样定了下来。最高兴的应该要属医仙,他笑的满脸的皱纹都叠在了一起,眼睛亮的吓人。 易殊同看着这个老头颇为诡异的兴奋感,更加确定要看紧了他。虽说他不一定有什么坏心眼,可是人心难测,谁知道他是不是要晓寒做些什么。 撇开那些古怪疯癫,医仙实在是个很负责的大夫。第二天一大早,他开始给夏宛若着手治疗。 夏宛若的病由于是自娘胎中带出来的,在她身体里潜伏了二十余年,如今病发,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治的好的。 可是医仙从一开始就打了包票:“我老头子说治得好,就算是死人,我也能从阎王手里给夺回来。” 夏宛若的病情在一天天好转,终于在一个月后,医仙又开口了:“差不多了,我再给她开一副药,吃上一年,这病也该好了。我们也该准备准备,出发了。” 易殊同这一次是很认真的谢过他:“前辈,多谢您了。” 医仙哈哈一笑:“你这个小子一定以为我是浪得虚名的,是不是?不过看在你还算机灵的份上,我老头子也不跟你计较。回头只要你好好的陪我喝酒就成,你上回那个梨花白啊,味道还真不错。” “这个当然,正好我也想跟前辈较量一下,看看是谁的酒量比较好。” “不是我老头子夸下海口,这天底下,也许有人比我吃过的饭要多,可是,绝对没有人比我喝过的酒要多!” 易殊同也笑了:“我们有一年的时间慢慢喝,我就不信看不到前辈喝醉的那一天。” “好哇,你这个臭小子,一定是想着跟苏小子一起,趁我喝醉了以后,把那丫头偷偷带走是不是?老头子可不上你们的当!”医仙的鼻子朝天直吐气。 易殊同刚要说话,一旁的夏宛若忽然有些惊讶的开口:“殊同,你要去什么地方吗?什么一年的时间,我怎么听不明白?” 医仙跟个孩子一样跳到夏宛若面前,得意洋洋的说:“他们几个要跟我老头子一起出去一年,这一路,一定热闹的紧啊。我老头子可好多年都没有跟年轻人亲近亲近了!” 夏宛若的脸突然一僵:“出去一年?怎么我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易殊同淡淡道:“你一直在养病中,我本打算等你好了以后再跟你说的。” 夏宛若的一颗心瞬间跌倒了谷底,易殊同要跟着那个孟晓寒一起出去? 治病的这一个月,易殊同虽然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对她做出亲昵的举动。可是他一直都很照顾她,她也以为他们正在慢慢变回从前的样子。 可是他现在居然要跟那个女人一起出去一年? 她刚刚因为治好了病而开朗起来的心,就像是被一根冷箭射中了一样,痛的开始抽搐起来。 这孟晓寒还真是不容小觑,牺牲一年的时间去陪那个老疯子云游四海,得到的是众人的赞誉,还有易殊同的陪伴! 而她还得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不然别人就会说她忘恩负义!孟晓寒的算盘,也打的太好了! 她用力咬着牙,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经历过这一次的重病,她说什么都不会再放开易殊同。人生苦短,她一定要跟所爱之人在一起。 医仙这段日子也摸清了夏宛若的脾气,这会子见她脸色难看的紧,知道她一定是有事不开心了。于是他嚷嚷着要吃东西,欢欢喜喜的奔去找晓寒了。 易殊同等医仙离开了以后,又挥退了屋内的丫鬟,想跟夏宛若好好的谈一谈。他本以为夏宛若自从上次之后已经懂了他的意思,可是如今看来,她对他,似乎更加执着了。 “宛若,我们可能还有一些日子才会动身。等我走了以后,我会让白虎和青龙送你回家。左右不过是一年时间,很快我就又能去探望你了。”易殊同神态淡定自若,努力想让夏宛若别太在意了。 她款款走到他面前,一双眼里看不见原本的娇媚,只剩下质问和愤怒。 “为什么一定要去?那老头要的是她,你为何一定要跟去?” “寒儿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老头虽说看上去不像是坏人,可是难保不出什么事。有我跟着,比较安全。” “安全?想要安全,你让玄武、朱雀跟着他们不是一样?对了,不是还有苏无遮吗?我看的出来,他对她,是垂涎已久了。”夏宛若冷笑一声。 易殊同叹了一口气:“宛若,我知道你想说什。可是不陪在寒儿身边,我始终都放不下心来。再说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许一年后,我就会失去她了。” 夏宛若的眼睛里忽然涌上一层雾气,眼眶也开始泛红:“她果然比我有手段,用自己作为交换条件给我治病,然后再对你提出这样的要求。” “寒儿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什么样?她已经抢走了你一次了!现在我大病初愈,你却还要陪着她!从前,只要我说一句话,你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会为我做到!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 第95页 易殊同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他扶住夏宛若的肩膀,希望她冷静一点。 “宛若,我们回不去了。你该明白的,过去的事已经不能挽回了。” “不能挽回?那你心心念念的跟着她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放不下她,这辈子,我一定要跟她在一起。她,是我的全部。” “殊同,你真的觉得你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吗?你只是被她蒙蔽了!”夏宛若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宛若,你冷静一点。” “你才应该冷静一点!你看看清楚,我才是应该跟你在一起的人。” “也许从前我是糊涂过,可是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弄错了。我喜欢的人寒儿,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陷进去了。我一向自诩聪明,却花了那么长时间才认清这个事实。所以,我不想再浪费余生。我会让寒儿回心转意,再也不会让她离开我。” “啪!” 很响亮的一声! 夏宛若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给了易殊同一个大大的巴掌,却被易殊同敏捷的用手掌接了下来。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从小到大,我拒绝了多少次的求亲,都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想有一天,我在外头累了倦了,就可以回到你那里。你一直都在那里,为什么会突然变了心意!”夏宛若的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 “殊同,陪我一起回去,好不好?”她的眼睛里泪光闪烁,又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希望可以挽回他。 易殊同沉重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夏宛若也许没有说错。可是如今的他,心里只有晓寒一个。 “殊同,陪我回去,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我们可以去小时候常去的那个河边,还有树林里。我有信心,只要你陪我回去,我一定可以让你找回从前。” “宛若!”易殊同猛地吼了一声,夏宛若被骇的全身一震。 “我对寒儿的心意,是不会变的。我不会对你不闻不问,可是我想厮守一生的人,只有寒儿一个。你大病初愈,可能脑子也有些糊涂。先不说这些了,我让丫鬟拿药给你喝,你好好休息吧。” 易殊同把丫鬟唤进来,然后端了药递给夏宛若:“你把药喝了,睡上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夏宛若像个木桩一样一动不动。 “宛若,你别这样。” 夏宛若还是不动。 易殊同劝了她好一会,终于重重的叹息一声,把药放回桌子上。 “现在不喝也不要紧,你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抬腿刚走到门口,夏宛若忽然说话了,那声音颤抖着,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真的一点都不留恋了?” 易殊同顿住脚步,他没有回头,只是郑重的说:“是。” “那如果我要死了呢?你也不会留下来陪我?” “倘若你有危险,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可是你的病已经大好了,不是吗?” 夏宛若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绝望、哀伤,还有深深的愤怒。站在门口的丫鬟听了以后,只觉得毛骨悚然,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夏宛若终于笑完了,然后很平静的说道:“好,你走吧。我都知道了。” 她的语气平静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像刚才那个歇斯底里的笑声不是由她嘴里发出的一样。 易殊同吩咐门口的丫鬟:“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让白虎通知我。”然后就走了。 他对夏宛若的那个笑声心有余悸,于是找来青龙,让她去紧盯着她。可是青龙还没过去,就见白虎一手鲜血,惊慌失措的飞奔过来。 “公子!” “出了什么事?” “小姐她,自尽了!” 行程照旧 易殊同倒吸一口凉气,来不及有任何想法,就带着白虎和青龙匆匆赶了过去。 一到夏宛若的房间,只见一地滴滴答答刺目的鲜血。夏宛若躺在软榻上,粉色的衣裳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她的双目紧闭,面色惨白,一旁的几个丫鬟已经哭成了泪人。 易殊同几步跨到她身前,伤口是在肋下,血已经止住了。 青龙抢上来给她包扎伤口。伤口并不致命,可是因为过深,流了很多血。要不是白虎发现的及时,恐怕真的会有危险。 另一边的院子里,医仙正在跟晓寒和苏无遮一起尝着梨花新制的点心。 忽然看见玄武鬼魅似的从房顶跳下来,声音完全不像他平素的冷静:“前辈,夏小姐自尽了,您快去看一看吧!” 三个人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特别是医仙,几乎是一下就蹿了出去。晓寒也慌了神,忙着要跟过去,可是她不会轻功,医仙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苏无遮见她心切,就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小声说:“得罪了。”就施展起轻功,带着她也赶了过去。 此时青龙已经给夏宛若包扎好了伤口,又让丫鬟给她换下了身上染血的衣裳。 医仙的脸色明显很不好看,他一改往常唠唠叨叨的模样,皱着眉头给夏宛若把了脉。 然后对着一屋子面色各异的人说:“她没什么事了,伤口并不致命,只是失血过多,需要一段时日的休养。” 晓寒最是见不得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地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她看着夏宛若原本美艳的面孔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灰败,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 第96页 “她为何要自尽?”苏无遮开口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可是晓寒的目光却飘向了站在一旁的易殊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深邃的眸子里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管她是因为什么自尽的,以后老头子是不会再管她了。方子我都开好了,以后,她就自求多福吧。老头子费劲心血治好了她的病,不是把命留给她来这样折腾的。”医仙从来没有这么严厉的说过话,他的目光甚至是愤怒的。 易殊同朝医仙深深一揖:“多谢前辈了,以后,不会再麻烦您了。” 医仙看了看他的脸,又瞅瞅夏宛若,叹口气,再摇摇头,转身出了屋子。 一天后,夏宛若醒了,她毫不意外的在床前看见了易殊同。他站在她的床前,面无表情。 “水。”夏宛若哑着嗓子开口了。因为说话牵扯了伤口,她的面部不自觉的抽动着。 丫鬟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很小心的托起她的头,喂她喝了。 水下了肚子,她觉得嗓子好受了很多,可是肋下还是火辣辣的疼。从小到大,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疼的事。 可是她一点都不后悔,一个伤口,可以换来床前的他,这个买卖,很划算。 一时青龙听到声响,从外屋走了进来。她给夏宛若的伤口换了药,又喂她喝了一大碗黑漆漆的药剂。 这药很苦,青龙也没想过往里面加些蜜糖之类,反而希望越苦越好。夏宛若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们全都看得出来,她的“自尽”是做给谁看的。 公子好容易才让晓寒的态度有所松动,这个女人就不安分的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想要留住公子。她巴不得夏宛若苦死算了。 这么多年,公子为了她,做了多少事,付出了多少心血。他们四个贴身护卫,也为了她做了太多太多的牺牲,白虎甚至几乎变成了她的人。 可是她一直都不愿意嫁给公子,公子等了她这么多年,终于也放弃了,也好容易找到了一个值得厮守一生的姑娘。却因为夏宛若,现在变成了这副光景。 青龙把空碗递给一旁的丫鬟,然后给夏宛若把了脉,确定她无事后,就站起身,对易殊同说:“公子,一切正常。” 易殊同点点头。 “你说过,如果我有事,你就不会丢下我不管。”夏宛若费力的说着。 “夏小姐,您还是多休息,少说话比较好。”青龙很不耐烦的说道。 夏宛若没有理会她,继续勉力说道:“现在,你不能丢下我了。我要你陪着我,直到我好为止。” 易殊同微眯起眼睛,盯着夏宛若看了好一会,然后不发一言,忽然转身走了。 夏宛若差一点就把眼珠子瞪了出来!他走了? 青龙走到她面前,凶巴巴的说:“我们公子还有正经事要做,你赶紧多休息。伤口恶化了,又是我的麻烦。” “我没有要你给我治伤!” “你以为我想给你治?欧阳大夫走了,医仙看都不愿再看你一眼!要不是实在没有人给你治疗,你以为我愿意给你这种人疗伤?你做梦去吧!” “你居然这样跟我说话!”夏宛若用力过大,猛地咳嗽起来,伤口在牵扯之下,裂开了。 青龙狠狠的跺跺脚:“叫你别说话,你还说!”害的她又要再给她包扎一次! 这一回的包扎,青龙根本不在意什么轻重,不管夏宛若疼的龇牙咧嘴,她只是迅速的换好药,然后包裹的严实。 “你想死怎么不干脆一点?我这里有很多毒药,你想死的话,我可以随便给你一种,成全你!” 夏宛若气的直瞪眼,可是因为方才的折腾,她的伤口实在疼的厉害,已经没了力气再争吵,只能愤愤的闭上眼。 青龙等她睡着了以后,才吩咐丫鬟好好看着,然后得空去休息了一会。 几天后,医仙开始嚷嚷着上路之事。晓寒他们的行装也收拾的七七八八了,只是都不确定易殊同还会不会跟他们一起走。 这几天易殊同几乎不怎么说话,他总是一个人沉默的待在房间里,不断吩咐手下去做事。偶尔去看一眼夏宛若,可是一句话都不跟她说。 夏宛若养了这么些天,用的是最好的伤药,喝得也是最珍贵的药草,她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她对易殊同态度开始不安和害怕,可是她行动不便,每次跟他说话他也不理不睬。 晌午一觉醒来,她听到两个丫鬟在说医仙他们要出门的事。她心里一紧,忽然让床前的那个丫鬟去找晓寒过来。 晓寒很诧异,可还是过来了。 夏宛若赶走了房里的丫鬟,然后直截了当的说:“我不会让殊同跟你一起出去的。” “就算是这样,你也用不着做这种事。”晓寒的声音听起来沉着冷静。 “只要能留住他,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么做,又是何苦呢?”晓寒不能理解夏宛若的偏执,可是她能感觉到夏宛若对于易殊同的态度。 “哼,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殊同,为了他,我做什么都可以。”夏宛若的眼睛里透出一抹疯狂,让晓寒的心里有些微微不安。 “他心里若真的有你,你又何尝会出此下策,做出这种事来。就算你留下了他,他心里会怎么想,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 第97页 夏宛若冷笑一声:“若不是因为你,我跟他还会像从前一样。你抢走了他,我只是要让他看清楚,跟他在一起的人,应该是我!” 晓寒无声的叹息着:“就算没有我,也可能会有别人。你这么做,只说明你是个自私的人。你只想到自己,却根本没想过他的感受。若是他喜欢你,你这么做,他该多难过。若是他不喜欢你,你这么做,只会带给他痛苦。你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算他不再喜欢你,也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你以死相逼,只会让他进退两难。” “你又知道些什么?我跟殊同,这么多年的感情,岂是说断就断的?是你迷惑了他,让他背弃了我。” “他真的背弃了你吗?还是你自己把他推开的?我没有跟你争什么,他若是你的,我怎么抢都抢不走。他若不是你的,你再怎么强求也没有用。曾经我很羡慕你,活的潇洒自在。可如今看来,你只是一个可悲之人。”晓寒的声音轻柔婉转,就像是一条潺潺流过的清泉,悦耳的可以让人放松心境。 夏宛若愣了片刻才意识到晓寒说了什么,她的面色更加难看,本来惨白的面容泛起羞恼的红色:“你说什么?我可悲?” “用命才能留住一个男人,这不是可悲是什么?过几天我就会跟着医仙前辈去各处游历,以后也许不会再跟你相见了。至于他,我会说服他留下来。不是因为我怕了你,而是我不希望你一直横亘在我们之间。你若真的可以挽回他,那我会恭喜你们喜结良缘。” 晓寒平静的说完,就款款起身。她走到床前,看看夏宛若灰败的脸,很惋惜的说:“身上留了那么大的疤,将来该多难看啊。” 然后丢下气的快要跳起来的夏宛若,笑着说声“告辞”,出了她的屋子。 接着,晓寒罕见的去找了易殊同。他正在屋子里吩咐玄武做什么事,见她去了,玄武识趣的退开。 这么些天来,易殊同的脸上首次露出了笑容:“寒儿,你怎么来了。” “我们的行装收拾的差不多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我正在吩咐底下人打理好一切,我们何时出发?”易殊同让晓寒坐下,然后动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晓寒伸出白玉般的纤纤玉手,拿起茶盅把玩着,却并不喝。 “方才,夏小姐找了我。” 易殊同眉头紧皱:“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来是想跟你说,你还是不要跟我们同行比较好。” “寒儿!” “夏小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她只是个可悲之人,这种时候,你确定你真的能离开吗?” “我不会因为这样,就留下来。” “可是,这一回她刺中了肋下,下一回呢?她已经孤注一掷了。我叫你留下来,并不是让你就此妥协。我想,你一定有办法解决好你们之间的事。”晓寒抬头看向易殊同,她的眼里透着温柔,让人觉得很安心。 易殊同忽然“哈哈”的笑出声来,那笑声低沉有力,好像透过了他的身体。 “寒儿,为何每一次,你都比我看的开。”笑够了,他才缓缓说道。 “你只是不愿意伤害她,可是有时候,迟疑,更是一种伤害。若我是你,不一定会比你做的更好。我现在这么想,只因为我是一个旁观者。” “旁观者……” “话我就说这么多,你都明白的,对吧。” 易殊同温柔的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寒儿,你还恨我吗?” 晓寒摇头:“我不恨你,那时候,我们无缘而已。” “那你还会回到我身边吗?” “不知道。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好。如今,我最想做的事,是这次的出行。”晓寒实事求是的说。 易殊同站起身来:“寒儿,你跟我,是注定了会在一起的。给我一些时日,我会追上你们,到时候,陪着你一起游遍天下。” 晓寒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清澈的微笑,然后站起身:“我走了。” 易殊同看着她走到门口,忽然一个飞步跟了过去:“寒儿!” 晓寒回头。 “一切小心,还有,离无遮远一点。”易殊同当然没忘记这个几乎可以对他造成威胁的表弟。 晓寒不解的看着他,可是却没问什么,只是柔声说:“我记下了。” 五天后,晓寒他们打点好行装,坐上易殊同准备好的巨大平稳的马车,告别了齐庄的所有人,开始了这段充满乐趣的游历。 春光大泄 医仙跟苏无遮都是惯会玩闹的人,所以从第一天开始,晓寒几乎从头到尾都在笑。 他们两个什么都能争,谁多喝了一口好酒,谁多吃了一口好菜,都可以闹上大半天。 晓寒在出发前问过医仙,他们要往哪个方向走,医仙说:“哪有什么方向,走到哪儿就算哪儿。怎么丫头有想去的地方?” 晓寒犹豫了好一会才说:“我自幼畏寒,如今冬日已至,若是往北而去,我有些担心……” 医仙哈哈大笑:“丫头还真是会说笑,有老头子在这里,你那个畏寒的毛病,就不是毛病了。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老头子带你去个好地方。我们就往北走好了。” 因为这样,才决定了往北走的路线。据医仙所说,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个人间仙境,美不胜收,包管晓寒不虚此行。 -- 第98页 如今已是初冬,晓寒临行前,易殊同给她添置了大量大毛的衣物。她本推脱不要,可是他在他们出发的时候让人悄悄塞进了她的马车里。 等到晓寒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好远一段路了。总不能再赶回去还给他,只好这样收下了。 因为晓寒是女眷,医仙虽是个老头子,可是苏无遮却是个年轻男子。于是易殊同事先“周到”的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给晓寒用的,还有一辆才是给医仙他们坐的。 这两辆马车虽然外表看起来差不多,可是里头却大有名堂。 医仙他们的那辆,虽然也很平稳宽敞,里面还铺了名贵的波斯地毯,小几和用具也都是一等一的贵重。 可是看了晓寒的那辆马车以后,医仙差点就要硬抢过来给他自个儿坐了。 那车里满是动物毛皮,一水儿的白色和银灰,板壁上包着柔软的毯子,小窗上系着软绸帐,地板上铺着柔软的褥子,舒服的让人躺上去就不想起来。 紫檀木的小几、小柜,拐角处都用同色系的软布包裹,摆放茶炊、香炉的小架子是固定的,为了防止被烫,还做了特殊的防护措施。 没有人知道统共才几天时间,易殊同是怎么把一辆普通到极点的马车改成了这幅模样。可是晓寒坐在里头的时候,心头却不由自主的涌上感动的滋味。 他记得她的每样喜好,她爱吃的零嘴,惯喝的茶叶,常用的针线盒,细心到连她月信所需的上好棉布都准备好了。 更别提那个不知是用什么制成的,不管怎么使用都不会发出一丝异味的精美的不像话的马桶。 医仙大嚷易殊同偏心,可是吃人嘴软,他们的马车和用品也都是易殊同准备好的。再说,那马车虽说比不上晓寒用的,可也不能说不好了。 可饶是如此,还是得在在苏无遮大力的推搡之下,他才勉勉强强钻进了另一辆马车里。 不过时不时的,他就以喝茶为借口,跑去晓寒的马车里待着不出来。不但喝茶喝的过瘾,还把易殊同给晓寒准备的能吃上一月的点心,在几天里头消灭的精光。 苏无遮为了保护晓寒,也就名正言顺的跟去凑热闹,然后喝上一杯那双春葱似的纤纤玉手泡出来的好茶。 头一晚上投宿的时候,医仙气不过苏无遮跟他争抢好酒,于是忿忿的说:“你这小子好不知道好歹,要不是老头子,你能天天待在丫头的车里不出来?居然还敢跟我抢酒喝,哼。” 结果第二天,苏无遮不坐马车了,他骑着马跟在晓寒的马车旁边,同那些护卫们同行。 晓寒会打开车窗,掀开柔软的帐幔,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一边跟他聊天。到了晚上,他就继续大大咧咧的跟医仙争抢好酒好菜。 这一日,他们行至一处偏僻的小村落。村子不大,稀稀疏疏约莫十来户人家。他们捡了一处看起来最宽敞干净的人家,给了几两银子,借助一晚。 这户人家四世同堂,略有薄产,也算是个殷实的庄户人家。因为这些个客人出手阔绰,所以他们也很热情的款待。 宰了家里的一头羊,杀了两只鸡,还有不少新下的鸡蛋,又把早就备好了过冬要吃的最好的干菜拿出来,大盘大碗的拾掇了满满一桌子。 掌勺的是这户人家的婆婆和她的媳妇儿,两个人的手艺都不错。虽说都是些粗糙的东西,可是烧出来的滋味倒是真不赖。 不光医仙和苏无遮两个大快朵颐,连晓寒都吃了不少。这些野意儿的东西,她从没见过,觉得新鲜无比。 吃过饭,主人家又准备好了洗澡水,先让男客洗干净了。最后才让晓寒他们的随从抬了一大桶水搬进晓寒借住的那一间屋子。 这屋子本是主人家小女儿用的闺房,不过她去年出嫁了,屋子就空了下来。梨花带着两个随从把这里打扫了好几遍,又换上他们自带的被褥。 屋子里点了一盏油灯,梨花见不甚明亮,就又拿了几根自带的蜡烛点上,这才觉得满屋子亮堂堂。 晓寒进屋后,梨花把门闩上,然后解开她的衣裳,脱下后就赶紧收拾好,一会可以拿去外头用井水清洗。 因为怕别人家的浴桶不干净,所以晓寒用的是他们带来的木桶。不大不小的一个木桶,盛着亮澄澄的热水,热气蒸腾。 梨花先帮她清洗了一头乌亮的长发,然后把湿发擦个半干,用簪子全部挽上去。这才敢让她把衣裳脱光,舀起水一点一点帮她冲洗身子。 一时洗好了以后,梨花拿来一块柔软的棉布,帮她慢慢抹净身上的水珠,接着去一旁拿来她的亵裤和肚兜给她穿上。 晓寒正要穿上内衫的时候,猛地听到房顶上一阵异响,紧接着是苏无遮的大喝:“你在做什么?”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房顶上“喀拉”一声,一个人惨叫一声就往下掉。她跟梨花两个也吓得没命的大喊。 屋子乱成一团,外头的随从拼命大喊:“小姐,出什么事了?”眼看就要破门而入,晓寒赶紧尖叫一声:“别进来!” 可是没等她喊声结束,她就被一个年轻男子抱了个满怀。那男子一面紧拥住她,似是在用身体遮掩她,一面用充满愤怒的声音大喝:“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偷看!” 原来,方才苏无遮听到房顶上有异样的声响,于是从屋子里出来一看。主人家那十来岁的小儿子正爬上了晓寒的房顶,用手扒开瓦片,正要偷窥。 -- 第99页 苏无遮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脑子里涌去,他“嗖”的一下蹿上房顶,没想到他一声大喝,把那少年吓了一大跳。 这屋子的瓦片也有些年头了,少年手忙脚乱的想要逃走,可是脚一乱蹬,瓦片碎了一大块,他的身子就那么直直的掉了下去。 苏无遮透过破碎的瓦片往屋里一看,明晃晃的烛光下,晓寒明显衣不蔽体,再加上她又吓得大叫。 根本来不及细想,苏无遮就迅速跟着少年跳了下去,然后把晓寒往怀里一裹,希望不要因此被那少年看了去。 其实那少年早就摔的灰头土脸,胳膊腿也不知折了没有,哪里还有心思去偷看眼前的美人。 随从听到里头越来越乱,再叫上苏无遮的声音也在里头响起了,于是领头的那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进去。 晓寒早就惊慌的不知怎么办才好,苏无遮紧紧的抱住她,用身体挡住她的。然后冷静的让随从把那个少年抬出去,一会再找他算账。 等屋子里的人都退干净了,苏无遮才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松,他才意识到怀里抱着一个温软香滑的身子。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猛地松开胳膊,一下跳的老远。这么一跳开,他就发现,晓寒身上只穿着嫩黄色的肚兜和亵裤。 她白嫩的耀眼的肌肤在橙色的烛光下显得白玉一般温润,那软滑的肚兜下鼓鼓囊囊的,光洁的肩头还在瑟瑟发抖,一双纤浓合度的修长的双腿正在朝后弯曲。 怎么回事?原来他刚才用力过猛,在向后跳的同时也把怀里的晓寒往外搡了一把。晓寒本就惊魂未定,这一回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推开,她的身子只能往后摔去。 苏无遮懊恼的又冲了上去,把眼看就要摔下去的晓寒给搂了回来。 “你没事吧?”他深怕她伤了哪里。 晓寒停了一会才大喘一口气:“没,没事。” 略定心神,她就听到一旁的梨花再次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啊——!” “又怎么了?”晓寒慌乱的左右乱看。 “小,小姐,你,你没穿衣裳。”梨花的胳膊都快举不起来了,声音都在颤抖。 晓寒的脖子一僵,接着缓缓低头往身上一看,“嗡”的一下,她的脑子就炸开了! 苏无遮在她们两个同时发出的尖叫声中落荒而逃。 “我,我不是有意的!” 晓寒根本听不到他慌乱的道歉声,她只是蹲在地上,捂着脸,羞窘的几乎想一头撞死。 尴尬化解 好久好久,几乎是过了一个时辰以后,晓寒才在梨花的陪伴下走出了屋子。 屋顶破了,自是不可能再住人,再说,那个偷窥她的人也该去问个究竟。 当她走到堂屋的时候,只见里头灯火大作,主人家的上上下下都在。一见她进去,好几个人就一同扑到她面前,哭着喊着求她原谅。 她定定心神,越过这几个哭喊的人,看向堂屋中间躺着的少年,他身上已经被包扎好了,伤势不算很严重,也没有缺胳膊断腿。 只是一张脸被揍成了猪头状,不用问,一定是旁边表情复杂的苏无遮所为。 原来这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平时又跟着庄里的几个半大小子后头偷看了几本春宫图。 他本就对年轻女子感到好奇,今日投宿在他家里的这一位,不知是年轻小姐还是夫人的,又美得仙女一般。 晓寒他们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躲在拐角处偷看了好一会。这么美的人儿别说他没见过,就是他爹和他爷爷,也是闻所未闻的。 后来他看到随从把木桶搬进了晓寒的屋里,知道这个仙女要沐浴了。他的心里就动起了歪歪肠子,此时不看,更待何时? 于是他从旁边的树上攀上了房顶,又怕发出声响惊动了其他人,只好小心小心再小心。 可惜他遇到的是武功绝顶的苏无遮,他的耳朵一下就听出了异样。少年刚扒开一块瓦片,还没来得及往下看,就被一声大喝吓的慌了手脚。 也不知道踩空了哪里,他就咕噜噜掉进了屋子里,摔的浑身上下几乎散了架。 被那些随从抬出来以后,那个老头子客人虽然帮他治了伤,可是下手那叫一个重啊! 还没等他缓过劲儿,那个抓住他现行的年轻公子就对着他唯一完好的脸左右开弓,没几下子他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不但肿的老高,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他心里后悔的不行,生怕这个年轻公子会一下打死他。这几个人看起来非富即贵,若真是打死了他,别人只会说他活该。 还好苏无遮及时住了手,他虽然生气,可也不会因为这样就杀了一个人。好在少年偷窥未遂,反倒是叫他大饱了眼福。 出来这么久了,他的眼前还晃荡着晓寒白嫩香软的身子,那白晃晃的胳膊和纤长的腿,还有肚兜下柔软的高耸,贴在他怀里的时候,那种触感简直…… 他还在胡思乱想之时,只见打扮齐整的晓寒娉娉婷婷的朝堂屋走来。他全身的血又在一瞬间涌上了脑子,哦…… 晓寒还没来得及看向苏无遮,她面前跪着好几个人,年纪都比她大,最老的太爷甚至都七十多了。 她看向少年猪头一样肿胀的脸,冷静的说:“你们先起来,别这样。” -- 第100页 几个男的都站了起来,那婆婆和媳妇儿又哭了好一会才抽泣着站起身来。 “这位夫人,求求您行行好。我这孩子从小就听话的很,这一回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种,这种不成器的事儿来。求您大发慈悲,饶了他这一回吧。求求您,求求您了。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德!” 少年的娘亲一边说着,一边又要跪下。 晓寒心里虽然不快,可是看在这做娘亲的这么伤心的份上,还是心软了几分。 “罢了,也教训的差不多了。只是,他这么小就做出这种不知好歹的事,将来若是不严加管教,还不知会不会酿成大错。” 苏无遮走到她面前:“孟姑娘,就这么算了?他可是……” 晓寒一看见他,小脸顿时刷的一红,羞窘的立刻低下头去。 医仙这一回倒是难得正经了一把,他晃着脑袋说:“这孩子还小,又是初犯,再说也还没出什么事儿。我看也教训的够惨了,不如就这么算了吧。事儿要是闹大了,也不好看。” 晓寒点点头:“正是,我也是这么想的。说起来,我们随便借宿,也是考虑不周。” 她怎么会忘了呢?每一回在外头,有多少人为了争着看她一眼,差点挤破了头。若不是有苏无遮和那些随从在场,她早就不知道被偷窥了多少回了。 这一次,也是大意了。见是个淳朴的庄户人家,也就没多留点心眼。 既然晓寒都说算了,苏无遮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今晚她也吓坏了,而且,还被他…… 随从收拾好了东西,他们一行人从这户人家走了出来。这里晓寒是不想住了,左右她的马车很大,睡一晚是不成问题的。 苏无遮和随从他们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在外头露宿一晚,也不算难事。好在今夜虽有寒意,却没什么风。 一等晓寒他们走出家门,这户人家的女人就抱在一起痛哭。那娘亲抱着少年哭的泪人儿似的,男主人倒是很无所谓的说:“过了年,可以给狗娃子说门亲事了。” 晓寒他们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生了一个大火堆,医仙就立马拉着晓寒给她把脉。 “没什么事,就是受了惊吓,喝点压惊茶就好了。”说着他就跑到一边,拿出小炉子和药罐子开始煮压惊茶。 随从们还在忙着整理东西,梨花去马车上帮她找披风,她一个人托着腮坐在篝火旁,看着火光有些走神。 “孟姑娘。”苏无遮的声音很轻柔的响起,生怕惊吓了她。 她身子一僵,不敢抬头,低着头小声应道:“恩?” “方才,多有得罪了。我,不是有意那么做的。”苏无遮在她身旁的小凳上坐下,看着她柔美的侧影,缓缓说道。 他喜欢她,已经好一阵子了。 不可否认她生的极美,可是他喜欢的理由当然不仅于此。她的坚韧和善良,是吸引他的最大源头。 他以前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子,他甚至完全不在意她的过去和那些不堪的传言。 在这一点上,他跟易殊同的观点是相同的。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他们心里明白就好,不需要别人来插嘴什么。 这一趟出门,易殊同被夏宛若绊住了腿脚,简直就是老天爷赐给他最大的良机。 他本想借着时间,慢慢跟她套近乎,可是今晚这么一闹,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跟他说话了。 他心里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这么快就可以一亲芳泽。害怕的是,晓寒的性子腼腆,会不会因为怕羞,就要赶他走呢? 好一会晓寒都没有言语,苏无遮只好继续说:“我知道是我唐突了你,可是今晚事出突然。我见有人想要对你欲行不轨,一心只想着怎么保护你,却忘了避嫌。孟姑娘,你是不是生气了?” 又隔了一会,晓寒的声音才低低的响起:“今晚之事,不怪你的。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再说,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被……” 她本想说可能已经被人污了清白,可是她的身子却又被苏无遮看了去,这清白总之是不见了。不觉又是一窘,脸变的更红。 晓寒羞红的小脸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明艳动人,她低垂的颈项形成一道美好的线条,顺着她优美的背脊缓缓滑下,是圆润的臀部…… 苏无遮看的心旌摇荡。 他不是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可是哪一个女人有面前的这个更吸引他呢? “轰”的一下,他的脑子一炸。 天那,他怎么可以对她有这种不知羞耻的想法?只是这么看着她,他的心里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夜色正浓,空气中满是清冷的意味。月亮不见踪影,只见黑幕一样的天空上,疏疏落落撒着一些寒星。 红艳艳的篝火烧的正旺,晓寒觉出一丝冷意,身子不由自主朝火堆边凑了过去。 “你冷吗?”苏无遮甩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幻想,关切的问道。 晓寒笑笑:“还行。” 苏无遮想去帮她把披风拿来,却又舍不得这难得的跟她独处的时光。 “苏公子,今晚之事,总之是一场意外,你不必介怀。”晓寒忽然开口。 苏无遮一怔:“你是说?你没有生气?” “我是有些生气的,可并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没想到,这种不堪之人会被我遇到。” -- 第101页 苏无遮有些羞愧的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一时疏忽大意,才会让那些小人有机可趁。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遇到这种事了。我跟你保证!” 他的语气相当郑重,晓寒被那语气震住,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他,却撞见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苏无遮。 他原本的嬉皮笑脸完全寻不到踪影,他的神情严肃,特别是一双黑亮的眼睛,更是满含着温柔和……炽热…… 这种炽热,晓寒曾在易殊同的眼中看过无数次,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苏无遮的眼里呢? 她心里蓦地一惊,不会是? 猛地,她甩甩脑袋。不会的! 一定是篝火太过耀眼,才会让她看见的一切都变得火热了起来。 可是她还是觉出几分尴尬,苏无遮靠她靠的太近,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年轻男子独有的清新气息。 这么说,她身上的味道岂不是也会被他给闻到? 晓寒想的一点都没错,苏无遮的周身早就被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淡淡甜香味包裹了。 他控制不住的去回想她只穿着肚兜和亵裤,被他抱在怀里时的那种感觉。甚至,他会进一步幻想,在那单薄的衣衫之下,是怎样的一副人间美景。 香艳旖旎的画面在苏无遮的脑子里一遍一遍闪过,他本能的朝晓寒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晓寒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苏无遮看起来更加奇怪了! 可,可是…… “丫头啊!喝压惊茶了!”医仙快活的声音突地在晓寒身后响起。 这一声,好似当头棒喝,苏无遮立刻清醒过来,意识到他的失态! “是啊是啊,你今日受了惊吓,赶紧趁热把压惊茶喝了吧。”为了遮掩他的慌乱,苏无遮劈手端过医仙手里的小碗,大喇喇的递给晓寒。 晓寒迷迷茫茫的,接过压惊茶就猛灌了一口。 “噗——!”喝得太猛,她被滚烫的茶水烫的不轻,结果一口全喷了出来。好巧不巧,就喷在苏无遮的脸上。 两个人都傻了眼,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对方互看。 直到医仙爆发出巨大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哈哈哈,真是活该啊!哈哈,哈哈!” 晓寒这才意识到苏无遮一张脸上全是她喷出来的压惊茶。她赶紧从怀里摸出一方丝帕,手忙脚乱的往他脸上拭去。 “苏公子,你没事吧。我不是有意的。” 苏无遮先是被吓了一跳,可是随着医仙的爆笑声,还有晓寒柔软的小手往他脸上抚去之时,他终于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 晓寒收回了手,看着苏无遮湿漉漉的一张俊脸,笑的那么夸张,她的嘴角渐渐往外拉开。 “呵呵,呵呵!”晓寒跟着他们一起笑了。她笑的肚子都隐隐发疼,手里差点就端不住那碗压惊茶。 梨花和几个随从被他们的笑声引了过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三个捧腹大笑的人,面面相觑。 笑到几乎笑不动了,晓寒才好容易停了下来:“不能再笑了,再笑,我的肚子就要痛死了。” 医仙大喘了几口气,也止住了笑:“我老头子真是被你们逗坏了,你们这两个孩子,还真是有趣的紧,有趣的紧啊!带着丫头一起出来,果然是没错的!” 苏无遮伸手抹去脸上的潮意,他摇摇头:“今晚还真是层出不穷的事端,我看我怕是睡不着觉了。” “丫头啊,压惊茶都凉了吧,快喝快喝,喝完了赶紧去车上睡一觉。这么一笑啊,包你什么惊吓也好了。”医仙咧着大嘴,催促晓寒赶紧喝药。 晓寒听话的喝下那一碗温温的压惊茶,然后带着一脸迷糊的梨花钻进马车里去睡觉。 被褥很柔软,梨花还特意点了安神香。晓寒很快就带着一脸的笑意沉沉睡去。 另一边的医仙和苏无遮则是闹腾到了天亮,医仙一遍又一遍的取笑苏无遮。 苏无遮只要一怒,医仙就会故意压低了声音说:“你这小子好不知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丫头的房里看见了什么?都撞上这么美的事了,还不肯让我老头子乐和乐和。” 苏无遮想想也是,他今晚早就占尽了便宜了,于是一抹微笑浮上他的俊脸。 “看你这副德性,你要是喜欢,干吗不直截了当的说给丫头知道?我看丫头对你挺亲近的。” 苏无遮摇摇头:“慢慢来,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可以让她跟我日渐亲近。” 医仙拍拍他的肩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虽然是个狗熊,不过老头子还是很看好你的。” “你这个死老头,胡说什么?” 苏无遮不依不饶的跟医仙斗了起来。 一场尴尬,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化解了过去。 可是今晚的事,却一点不漏的,传到了易殊同的耳朵里。 损招 就在苏无遮一行人欢欢喜喜的忙着云游四海之时,易殊同却每天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因为不好总是打扰齐庄,待夏宛若的情况一好转,他就让青龙安排了一切,要送夏宛若回家。 夏宛若哪里肯依,故意不吃不喝以此抗议。可是易殊同让青龙点了她的穴道,每日硬给她灌下汤药和清粥。 夏宛若到最后不哭也不闹了,她找来易殊同,幽幽的说:“你非要绝情至此,就休怪我无情无义了。” -- 第102页 易殊同看见她眼底闪过的狠绝,眉头一皱:“宛若,你越来越不像从前的那个你了。” “先变心的是你,你又如何能指责我?” 易殊同不再说话,一心只想快一点把夏宛若送回家里,把人交给她的爹娘,他就可以一身轻松的去陪伴晓寒。 那天晓寒被人偷窥未遂的事,经由那些随从传到他耳朵里,他立时一拳毁了一片参天大树。 无遮那小子也不是不通人事的少年郎,晓寒的那副样子撞进他的眼里,他恐怕只会更加动心。 若是再不快一点赶过去,那两个人说不定真的会日久生情。 话说这夏宛若出生名门,父母都是武林中大有来头之人。她的父亲当年有第一快刀之称,只是性子粗鲁,常常脾气一上来,就要掀桌子打人。 她的母亲只是中上之姿,却不知为何生下她这么绝色的女儿。她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直到那次跟着她爹去易家,遇到了易殊同,她才有了一个第一个玩伴。她性子颇有几分像她爹,小时候什么事都敢做。 玩得忘了时辰,回去以后会被她爹揍一顿。她也不哭,直到易殊同悄悄溜去找她的时候,她才会眼角带泪的抽泣几下。 后来两个人渐渐长大,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可是每一次见面,她都会给他惊喜。 她越长越美,上门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她家的门槛。为了不想嫁人,她十六岁那年离家出走,至今没有回去过。 是易殊同给她准备的一切,还让白虎寸步不离的保护她。 这么些年了,对她来说,易殊同的身上似乎应该已经打上了她的烙印才对。 酒后乱性的那一晚,她清楚的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她对此还颇有几分向往。 事后,易殊同再一次提出成亲之事。可当时的她还是不想成亲。 成亲了以后,她就不再是她夏宛若了,她会变成易夫人。她不能再在外头肆意的玩闹,闯了祸让易殊同给她解围。 她得待在易家里头,帮他处理一切家中事务。只要想想这些,夏宛若就觉得成亲还早。 可是没想到,那一回她说了重话,说他们只是姐弟之情以后,易殊同居然一次也没有再找过她。 等她觉得不对劲的时候,白虎告诉了她易殊同要成亲的消息。她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属于她的男人迎娶另一个女人,于是她赶去了易家。 应该说她成功了,那个女人没有嫁给他,他们的孩子也因为意外而失去了。 可是易殊同却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重新跟她回到从前的关系。她甚至想过,若是他再提出成亲,她一定会答应。 其实嫁给他,又有什么不好? 且不论家世地位,光只看他这个人,就能让这世间多少女儿家挣破了头。 她也意识到这世间还有比她更加明艳动人的女子,若是不快点表明心意,易殊同怕真的就挽回不了了。 她越来越闹不明白他。 从前的他对她千依百顺,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默默的去照做。 他还是很照顾她,可是态度却整个儿的变了。 他的眼底没有了那股子油脂似的润滑,反倒是看着那个女人时,充满着比从前对她还要浓烈的温情。 其实,她只是没弄明白一点。 当一个男人说不再要她了以后,那就是真的不要她了。 她不想回家,这一回若真是回去了,她爹就算不把她打个半死,也会干脆找个人匆匆把她嫁了。 她才不要嫁给那些个凡夫俗子! 她爹给她物色的那些个世家子弟,有哪个比的上易殊同的一根小手指? 嫁人? 蓦地,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平静下来,开始主动吃饭喝药,也不再闹着不肯回家。 她的配合让易殊同心里隐隐不安,可是夏家眼看就要到了,他的一颗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夏宛若的爹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收到下人慌慌忙忙的通传之后,他风风火火的就赶到前厅。 看到几年未见的女儿后,他二话不说,轮着熊掌似的巴掌就冲了上去。 白虎很镇定的挡下他的巴掌,他才看见厅里还有易殊同一行人。 “夏伯父。”易殊同很客气的行礼。其实以两家的交情,夏老爷应该朝他行礼才是。 夏老爷果然一愣:“公子?您怎么来了?” “我是特地送宛若回来的。” 一提到夏宛若,夏老爷眼一瞪:“这个不孝之女,还知道回来吗?” 夏宛若昂着头站在那里,始终不说一句话。 “宛若啊!”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一边哭一边从后头冲了上来。一看见夏宛若,她就没命的抱住她,哭的声嘶力竭。 夏老爷见夏夫人哭的如此伤心,又是不忍又是气愤的说:“哭哭哭!哭什么哭?这种不孝的女儿,我看不要也罢!我就是养条狗,还知道冲我摆摆尾巴!她呢,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说走就走了。这么些年,连个音讯都没有!” 易殊同最清楚他们家人间的关系,夏家无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离家这么多年,其实夏老爷也是很想念的。 夏夫人可不管夏老爷的鬼吼鬼叫,她一边抱着夏宛若上上下下的摸索,一边哭着问:“我的儿,你出去这么些年,有没有受什么委屈?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 第103页 她握住夏宛若瘦骨嶙峋的双手,放到她的脸颊边摩挲:“你看看你,不但瘦了,脸色还这么难看。你是不是受伤了?我怎么瞧着你的面色不太对。” 夏宛若始终一语不发,夏夫人忍不住扭头问易殊同:“公子,我们家宛若究竟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事了,所以您才会送她回来?” “她受伤了,我想还是回到家里由二老照顾比较妥帖。” “受伤了?”夏夫人登时就炸了锅:“伤在哪里?要不要紧?快让娘看看。” “受伤也是活该?她若是好好的待在家里,这会子早就是做娘的人了!成天到晚的在外头惹是生非,她没死,都已经是好命了!”夏老爷恨恨的说。 夏夫人哭的更加大声:“你这个老东西!女儿都受伤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诅咒她早死!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啊!” 前厅里闹哄哄一团,夏夫人一面抹泪,一面要去跟夏老爷拼命。 易殊同觉得别人家的家务事他不便在场,再说人也送到了,于是就跟夏老爷辞行。 夏老爷一愣:“公子要走了?难得来我家一趟,自然应该多玩几天才是。前些年,您还经常在我家一住就是半个月呢。” 夏夫人听说易殊同要走,也赶紧止住了哭泣,拉着夏宛若的手冲易殊同说:“您特意把我们家宛若送回来,我们还没好好谢过您,怎么能就这样让您走了呢?再说,我们宛若的事,我还想跟你打听打听。” 易殊同淡淡微笑:“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待日后再登门拜访。至于宛若的事,你们还是问她比较好。我终究是个外人,很多话也不便多说。” “宛若,你也已经到家了,我就先告辞了。另外,既然你已经回家了,白虎我也带走了。有你爹在,不会有人敢找你的麻烦的。” 说完,他冲着夏老爷略一抱拳,转身就要离开。 “你不能走!”夏宛若忽然开口了。 易殊同当做没有听见,继续朝门口走去。 “爹,倘若有人污了女儿的清白,却又不愿意娶女儿过门。您说,您会怎么办?”她的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得意。 易殊同瞬间僵住了。 夏老爷差点跳上了房顶:“什么?你说你被人欺负了?是哪个混蛋干的?我跟他拼了!” 夏夫人几乎昏了过去:“宛若,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真的被人……” 夏宛若不慌不忙的说:“是,我是被人污了清白。可是这个人势力庞大,不是我们家可以惹得起的人物。爹,我看还是算了吧。别说您打不过他,就算是打得过,您也不敢碰他一下的。” 夏老爷气的胡子都朝天翘:“你给我说说!到底是谁?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讨个公道!你说!是谁?” “就是您眼前的这个易殊同。他早就占了我的身子,可如今他却不愿娶我,反而要去找另一个女子。”夏宛若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深深的看向易殊同。 夏老爷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人是易殊同。您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他,他是不是我第一个男人?” 夏老爷像头怒吼的狮子一样冲到易殊同面前:“公子!我一向敬重您!今日您给我句明白话!你是不是睡了我女儿不想负责任?” 易殊同没有说话,他回过头去看了夏宛若一眼:“你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怎么了?你敢说我说的话是谎话吗?你敢说你没有跟我有过夫妻之实吗?” “不错,我是跟你有过夫妻之实。可是当日之事,你曾说过什么,你好像都忘了。” “我说过什么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确实污了我的清白。我是你的人,你叫我还怎么嫁的出去?你叫我们夏家还要不要做人?” 夏宛若这么一说,夏老爷果然又跳了起来:“我敬你的爷爷和父亲,才叫你一声公子!可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睡了我们家的宛若,就想这样拍拍屁股走人?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这条命不要了,我也要跟你讨个明白!” 易殊同双眼微眯:“你想怎么办?” 夏老爷被易殊同身上忽然发出的杀气骇住了,好半天才有些颤抖的说:“宛若既是你的人了,你就该给她一个名分!正妻我们不敢想,至少,也要是个名正言顺的妾室!” “爹!你说什么?你要我做小?” 夏夫人拉住夏宛若:“女儿啊,公子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要是能纳你做小,也是我们夏家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易殊同忽然笑了,他的笑容轻松惬意,可是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倘若我说,我不愿意呢?” 表明心意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夏家所有人在一瞬间完全不能动弹。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易殊同带着手下人,潇洒的扬长而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夏老爷才能手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夏夫人又哭了:“事情闹成了这样,他又不肯认账,这叫我们宛若以后怎么做人啊?” 夏宛若冷冷的扫视了一遍爹娘,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易殊同永远只能是我的!是我夏宛若一个人的!哪个女人想抢走他,我绝不会让她好过! 远在北方的晓寒蓦地打了一个寒战。 -- 第104页 “冷吗?”苏无遮很关心的帮她拉了拉身上的白狐披风:“要不还是回马车里吧。” 晓寒笑着摇摇头:“我一点都不冷,今天太阳这么好,骑马才舒服。” 他们一路往医仙说的那个人间仙境而去,遇到病患,医仙也会出手给他们治疗,当然,这得是他心情好的时候。 越走越往北地,晓寒也感受到了寒冷。可是梨花处处为她设想周道,所以她还没有什么不适感。 再加上医仙那老头一路都在给她喝什么补汤,因为听说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医仙一个老朋友的住处。 那地方美则美矣,要进去却要先翻过一座雪山。若是不先把晓寒的身体调理好了,说不定还没上山,她就撑不下去了。 这天恰好遇到好天气,阳光洒了一地,晒的人身上暖融融的直想打盹儿。可是晓寒却精神抖擞的想要骑马前行。 她马术不精,让她一个人骑谁也不会放心,于是苏无遮主动提出与她共乘。晓寒先是不愿,怎么说都是男女授受不亲啊。 可是医仙却说:“你要是一个人骑,摔下来了可怎生是好?我们这还要赶路来着,总不能花上十天半月慢慢教你啊。” 晓寒只好同意了,让苏无遮把她抱上马背,然后坐在她身后,慢慢策马而行。 晓寒没有看到的是,苏无遮上马后向医仙投去的感谢的眼神。后来的好几天,苏无遮都没有再跟医仙抢美酒好菜,而医仙也给他们制造了愈来愈多的共处机会。 像是今晚,他们行路过了宿头,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住处,于是决定在马车上过夜。因为北地寒冷,无法再露宿,医仙说不能让几个随从冻坏了。 他自说自话的跟几个随从占了一架马车,苏无遮一看,他没地方待了。医仙却撇撇嘴:“这里人烟荒凉,你去看着丫头。万一要是有野兽什么的如何是好。” 晓寒百般不愿,可是医仙说:“丫头,你不是这么冷的天还让这小子在外头过一宿吧。有啥好害臊的,你那丫鬟不是也在,还怕这小子做什么?” 晓寒赶紧说:“我不是这样想的,我知道无遮是正经人。” 因为越来越熟悉,苏无遮说总是叫他苏公子显得生分,非要晓寒叫他无遮,而他就很自然的叫起晓寒的名字来了。 医仙伸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不就结了,天晚了,明天还要赶路,我可先睡了。” 说完自顾自的钻进他们的那架马车里,没一会就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剩下万般为难的晓寒还有暗暗期待的苏无遮。 梨花看看外头吹的呼呼响的北风,小声说:“小姐,这外头看起来可冷了。我看,还是让苏公子进来过一宿吧。左右咱们是两个人,这马车又大,在外头自是比不了家里。” 晓寒犹豫了,这天确实很冷,可是上回被他看了她的身子,虽说已经没有人再提起了,可是她还记得很清楚。 这一回叫他们同宿一晚,这…… “晓寒,你进去歇息吧。我身强体壮,在外头一晚不会有什么事的。”苏无遮笑着冲晓寒说完,居然真的就往篝火旁边走。 正好一阵风吹过,晓寒冷的缩了缩脖子。她忽然喊住了他:“等等,外头这么冷,你还是上来吧。左右不过一晚,只是要委屈你在门口坐一宿了。” 苏无遮心花怒放,可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反而摇摇头说:“那可怎么行,你是个女儿家,怎么好跟一个男子在同一个马车上过一夜呢?” 晓寒却忽然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你是为我的名誉着想,可是我们行得正坐得端,若是有什么人会乱说,那是他们心术不正。” 苏无遮又装模作样的推脱了一会:“还是不妥,我还是在外头过一晚好了。” “我叫你上来你就上来!”晓寒忽然认真起来了:“外头这么冷,你若是病了,我们还得照顾你。你说是不是?” “这……” “好了,天色不早了,赶紧上来吧。”晓寒说完就钻进了马车里。 苏无遮拼命忍住兴奋的心情,装作很镇定的样子,也钻进了马车里。 车里很暖和,因为板壁包裹的厚实,外头的寒冷一丝一毫也没有渗进来。 梨花还烧了几个小炭炉,燃上了舒缓疲劳的檀香,点了好几根蜡烛,显得车内温暖明亮。 她在晓寒一贯小憩的地方铺好了柔软的褥子,在褥子旁边也给她自个儿铺了可以睡的地方。 见到苏无遮进来,她又拿出一个大氅递给他:“苏公子,只有这个了,您将就着用吧。好在这个暖的紧。” 苏无遮接过大氅,然后在靠近马车门口的地方放上一个软垫,往那里一靠:“今晚真是不好意思了。” 晓寒已经脱掉了披风,只穿着小袄坐在梨花帮她铺好的睡塌前。 “出门在外,有时候是这样了。”她笑的很腼腆。 方才确实是拍着胸膛让苏无遮进来了,可是等他真的进来了以后,她又开始紧张了。 梨花一点一点拿掉晓寒头上佩戴的饰物,然后打散她的头发,拿出精致的银梳子为她慢慢梳开头发。 苏无遮着迷的看着歇下妆容的晓寒,她的面颊带着一抹微红,长发柔柔的垂落下去,掩住了她修长的后颈。 这段时间来,他真的像当初所说的那样,慢慢接近晓寒了。越接近,就越是对她着迷。 -- 第105页 她就好像一泓温暖清澈的泉水,可以抚慰他的一切。她喜欢买很多好看精巧的东西,喜欢吃各式各样的小吃,高兴了会甜甜的笑,会给遇到的乞儿钱粮,甚至再寻常不过的地方,也会被她看做是美好的风景。 苏无遮走过很多地方,可是从没觉得天下是如此美好。渐渐的,他也觉得哪怕是一棵枯萎的树,都有其独到的美。 “苏公子,苏公子!” 是梨花在唤他。 “哦,何事?” “我现在要为小姐宽衣,劳烦公子你转个身去。”梨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苏无遮动作敏捷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晓寒和梨花。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脱掉衣物的声音,他的心里忽然开始痒丝丝的。 晓寒很快脱掉了外面的小袄和长裙,剩下中衣,不能再脱了。她赶紧钻进铺好的睡塌里,从下巴到脚跟,盖了个严严实实。 本来是不想脱衣的,可是穿着小袄睡会非常不舒服。再说晓寒从以前开始就喜欢穿着柔软的内衫睡觉,像这样着中衣入睡,已经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公子,好了。” 苏无遮转过身来,看见晓寒已经睡下了。他温柔的看过去,恰好撞上晓寒的紧张羞涩的眼神。 “是不是不习惯?” “恩。” “那我不看你,你快点睡吧,不然明天起不来,那老头子又要嚷嚷了。”苏无遮笑着说。 晓寒也笑了,心里稍微放松一些,于是翻个身,脸朝向马车板壁,闭眼睡了。 苏无遮也靠着板壁坐好,然后盖上那件大氅,闭上眼,装作入睡的样子。 梨花见小姐和苏公子都睡了,也散了头发,和衣躺下睡了。 马车里很安静,不一会响起了梨花轻微的鼾声。 苏无遮留神听着,知道晓寒还没有睡着。他忍不住睁开眼,看着晓寒的睡颜。确切的说,是装睡的睡颜。 她现在一定很紧张吧。从小受过良好的家教,这么跟一个没有直系血缘的年轻男子共处一室,她还是很不能适应。 他忽然想到,这样守礼的她,居然会在那个时候,跟表哥在未婚的情况下同房,甚至还有了孩子。 除了表哥自身是个不把世俗礼法放在眼里的人以外,她对表哥,一定有很深的爱意吧。 可是她却能决绝的离开表哥,不管世人怎么看待她,她还是坚持己见。如今的她,还想着表哥吗? 苏无遮压低了声音,深沉的说:“晓寒,睡着了吗?” 晓寒一怔,可还是回答了:“还没有,你怎么也没睡?” “我睡不着。” “诶?”晓寒有些奇怪的睁开眼:“你也不习惯吗?” “不,我只是想这么看着你,一直到天亮。” 她猛地慌乱起来:“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想一直看着你,哪怕看上一辈子,我也不会厌。”苏无遮的眼里漾起一抹柔情,那样子陌生的叫晓寒更加紧张。 她支吾了半天,只挤出一句话:“你别胡言乱语了,赶紧睡吧。” “晓寒,听我说完,我只说一次,倘若你觉得我这么做不妥的话,明天我就会立刻离开。只是,我希望你能听我说一次。” 晓寒不语,苏无遮就当她是同意了。 他笑了笑,继续说:“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怕吓着你,所以一直忍到现在。好几个月以前,我就喜欢上你了。所以我才会提议陪着你到处玩,因为我想每天都看见你。我自认不是什么顶好的男子,可是我跟你保证,我苏无遮对你一心一意。” “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早就发现了我的心意,是吧。只是以你的性格,我不说,你就会当做没这回事。所以今天,我一定要说出来。就算你以后再也不理我了,我也要说出来。” 晓寒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无遮,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名门千金,那样的女子才值得你喜欢。” “我才不管什么值得不值得呢,我就是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我知道我没表哥英俊潇洒,也不如他那么能干。可是我也有我的好处,你要是嫁给我,将来,我一定能每天都让你笑个够,永远都不会让你哭。” “无遮,我……” “晓寒,你还想着表哥吗?” 晓寒沉默。 “不管你还想不想他,我希望你能看看我的心意。我跟表哥一样,也希望能娶你为妻,相守到老。” 晓寒还是沉默,可是苏无遮却看出她裹在被子里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我吓着你了吗?” “有一点。”好在事先她还是觉出了蛛丝马迹。 “晓寒,你能考虑一下我吗?我虽然顽劣,可是对你是真心的。” “我……” “你还这么年轻,不可能真的这样孤身过一辈子啊。再说,你不想要一个家,还有自己的孩子吗?” 晓寒心里痛了一下,她当然想要,也曾经几乎拥有了。 “表哥他待你也是真心的,我们都希望你能过的幸福。不要逃避这个问题,好好的想一想。不管你是选了表哥还是我,最终一定会有一个给你幸福的。” 晓寒好一会才说:“为什么,你会愿意帮他说话?” “他是我的表哥,他对你的心意我最清楚,所以,我希望跟他公平竞争。再说,我觉得说不定你会喜欢上我。” -- 第106页 晓寒“扑哧”一笑:“真是好没羞,这样的话,也说的出口。” “我是认真的。”苏无遮的眼睛明亮的惊人,晓寒又脸红了。 “晓寒,你生气了吗?” “没有。” “那你会不会让我明天一大早离开?” 晓寒不语。 “你说什么?让我留下来?太好了!”苏无遮故意很开心的说道。 “我什么都没说。” “好了好了,很晚了,赶紧睡吧,明早我还带你骑马好不好?”苏无遮又压低了声音。 “哼。”晓寒哼了一声,翻过身去,睡了。 前往雪山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一阵零乱的马蹄声就由远而近,把睡梦中的一行人吵醒了。 “寒儿!”马蹄声在马车边止住,一个深沉悦耳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喜悦,冲着马车里面喊道。 方才还在做着跟晓寒一起嬉戏的美梦的苏无遮,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下意识的打开马车门,伸出半个身子:“表哥,你来了?” 那骑在黑色骏马上的俊逸男子登时变了脸色,方才愉悦的声音也隐隐带了几分怒气还有疑惑:“无遮?怎么是你?这不是寒儿的马车吗?” 躺在马车里头的晓寒因为这些动静也醒了过来,她恍惚听到了易殊同的声音在车窗边响起,一时有些怔忪。 他来了? 她缓缓支起身子,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看见探出半个身子的苏无遮,就开了口:“无遮,怎么了?” 易殊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身子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不能动。 寒儿也在里头?跟无遮睡在同一个马车里? 下一个瞬间,他就翻身跳下马背,上前一把揪住还有点迷糊的苏无遮:“你对寒儿做了什么?” 苏无遮只呆了片刻就知道易殊同误会了,本想解释一下,可是看到易殊同那副晓寒是他所有物的样子,苏无遮就没来由的赌了气。 于是他撇撇嘴说:“做了什么?与你何干?她早不是你的寒儿了。” “你说什么?”杀气从易殊同的身上倾泻而出,跟在他身后的玄武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 “公子,手下留情,莫要伤了表少爷。” 旁边那架马车上,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裳声音之后,医仙带头从里面钻了出来:“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就在这里打打杀杀的。” 晓寒总算清醒了过来,她想起昨晚苏无遮在马车里过夜的事,这么大清早的从她的马车里探出头去,任谁也都会误会的啊。 她刚想打开车窗解释一下,却猛地收回了手。 为什么要跟他解释呢?他已经不是她的什么人了。 于是晓寒冷静的说道:“无遮你既是醒了,就先出去一下吧,我要梳洗了。” 方才还横鼻子竖眉毛的苏无遮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好,那我先下去了。顺便烧点热水给你梳洗。” “有劳了。” 苏无遮挣开易殊同的手,跳下马车,把门好好的关上。 “慢着!你还没有说清楚,想去哪里?”易殊同拦住他。 “表哥没听见吗?我要去烧水给寒儿梳洗呢。这么冷的天,你总不是想让她冻着吧。”苏无遮大摇大摆的绕开他,去一边几乎熄灭的火堆边捅了几下,加了些柴,用大茶炊煮起滚水来。 梨花也已经醒了,只是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帮晓寒穿好衣裳,又梳好发髻,然后就拿着水盆下了马车。 “滚水好了吗?” 苏无遮在一边悠然自在的梳洗着,接替他的随从听到梨花问话,就赶紧应了:“好了好了,梨花姑娘,我给你倒。” 装好温水,梨花又赶紧端上马车,走到马车边才看见一张脸黑的跟门神似的易殊同。 “哎呀,易公子!” 易殊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脸色稍霁。既然梨花也在里头,晓寒总不会跟苏无遮发生什么的。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像被堵住的火山口,随时都会喷发。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马车小成这样,说不定一伸手就能探到晓寒那张娇嫩的小脸。 他越想越气,可是又怕惊扰了晓寒,只好守在马车外,等着晓寒出来。 好半天以后,随从已经煮好了清粥,晓寒才姗姗从马车上下来了。 外头的气氛简直可怕! 易殊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要杀个昏天黑地的气息,苏无遮看起来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可是只要对上易殊同的眼神,就会立刻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反正他都跟晓寒表白了心意了,晓寒也都没有叫他走的远远的,表哥凭什么这么做? 要说对晓寒的心意,他相信一定不比表哥的少。 再说当初说好了公平竞争,表哥不能及时跟上来那是他自个儿的事,凭什么他就不能跟晓寒亲近亲近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说晓寒这样子的人儿,就算没有他苏无遮,也会有其他的苍蝇扑过来,还不如让他这只粉蝶亲近亲近,免得污了她的香气。 几个随从都是易殊同的人,看见主子如今剑拔弩张的样子,个个都屏息凝神,深怕一个举动没做好,让公子给迁怒了。 唯一置身事外的只有医仙一人,他正蹲在火堆边,手里捧着个大碗,吸溜吸溜喝着清粥。 -- 第107页 看到晓寒出来,他满脸是笑的招呼着:“丫头啊,快来吃早饭。你那还有点心没有,给老头子嚼嚼。” 晓寒绽开一抹恬静的微笑:“有的,我让梨花拿给你。” 还没等医仙快活的欢呼,易殊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抱起晓寒,然后施展轻功,迅速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小,小姐!”梨花愣了半晌,才叫出声来。 苏无遮拧住眉头,想要追上去,却见玄武身形一晃,挡住了他:“表少爷,请稍安勿躁。” 苏无遮知道玄武的功夫不在他之下,再说为这么点事大打出手也不合适。 医仙开口了:“臭小子,过来喝粥!再不喝就没了。” 他顺水推舟转过身去,接过随从递来的大碗清粥,闷头喝了起来。 这易殊同来了个突然袭击,晓寒压根来不及反应,就被带上了半空中。 他的大手紧紧的箍住她纤细的腰肢,身体跟她贴的太紧,她胸前的柔软无法躲避的紧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感。 晓寒想要尖叫,却在声音溢出口的那一刻硬生生停住了。 有什么好怕的! 易殊同带着她跃过一大片光秃秃的树林,才选了一片开阔的地方,足尖轻点,落在了地上。 可他并没有打算放开晓寒,他的胳膊越箍越紧,晓寒几乎不能呼吸。 “放开我!”她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冷静的看着他,淡淡的说话。 易殊同不放:“寒儿,我好想你!” “有什么话放开我再说。” 易殊同又抱了她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松开胳膊。晓寒立刻退开两步。 “看到我来了,你不开心?那边的事,我已经解决好了。从今以后,没有什么还能阻碍我们了。” “哦。” 晓寒淡淡的态度让易殊同莫名火起。 “这才多久没见,你就已经跟无遮这么亲近了?居然同床共寝。” “我们没有同床共寝。昨夜错过了宿头,只好在外头过夜。这天寒地冻的,怎么好叫人在外面露天席地?” 易殊同听见晓寒这么说,心里稍稍好受了点。他也觉得晓寒跟苏无遮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这么亲近。 他心里一直有一种感觉,晓寒并不是已经忘了他。她只是把那种感情藏在了心底,她害怕再一次接近他。 可是他不会再伤害她了! 这一回,他是真的清楚明白的想要好好珍惜她,想让她开心,想让她幸福! 这一段时间没见,她似乎清减了,可是脸颊红润,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寒儿,这么久不见,你想我了吗?”他心里忽然涌上万般柔情,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晓寒的身子几不可见的震了一下,可是声音却很冷淡:“这一路玩的开心,我不怎么想身外之事。” 易殊同叹息一下,然后又是一笑:“你的身子还好吗?这北地寒冷,我怕你会受不住,特地带了新制的虎皮褥子来。” “多谢你了。”晓寒虽在道谢,却看不出什么喜意:“时辰不早了,请你带我回去,我们要赶路了。” 易殊同粲粲一笑,伸手搂住她:“抱紧了。” 然后带着她从原路返回。 医仙他们都已经吃完了早饭,个个整装待发了。 “丫头啊,你的早饭给你放车里了,你路上吃吧。”医仙笑眯眯的说:“好了,人都齐了,出发吧。这前头啊,就是雪山了。” 易殊同和苏无遮同时一怔:“雪山?” “是啊。” “我们要去雪山?”苏无遮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易殊同脸色有些微变:“寒儿的身体要上那雪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前辈莫不是要去百花谷?我听说前辈曾跟百花谷主打了一个赌,您带着寒儿前来,想必也是为了那个赌约吧。” 医仙还是笑眯眯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 “您带着寒儿去百花谷,可想过怎么让她翻过雪山吗?” 苏无遮也跳了起来:“那雪山高耸入云,寻常人上去就下不来了。再说晓寒的身体,也不一定受的了那寒冷之气。” 谁料医仙很不屑的从鼻子里哼哼:“怎么,你们这两个臭小子连这么个小丫头都带不上去?看来你们的武功还是太低了。” “原来你早就打了我们的主意!”易殊同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唉,唉,你别胡说啊。是你们两个非要跟上来的,我可没让你们来。再说,你们要不要问问丫头,她愿不愿意啊。” 晓寒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大概知道了医仙要带他们去的地方凶险无比。虽然知道前面有危险,她心里却涌起一股新奇之意。 “那百花谷是什么样的地方?”她柔声问道。 医仙很认真的说:“是个人间仙境,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地方。只是那谷主是个老顽固,老头子不喜欢。” 晓寒又问:“前辈觉得我能上的去那雪山吗?” “只要那两个小子任何一个,都能把你抱上去。老头子这些天给你喝的汤药也不是白喝的。那些风雪算不了什么。” 晓寒点点头:“那我跟您去。” “晓寒!”苏无遮想要阻止,却被易殊同长袖一挥,拦住了。 -- 第108页 “寒儿,我带你上去。”他站在那里淡然一笑。 晓寒抬头看看他,心里涌过一道莫名的情绪。 “既然晓寒想去,那就去吧。左右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苏无遮也赶紧不甘示弱的说。 晓寒客气的谢过他们。 医仙不想让他们再磨蹭下去,忙忙的让晓寒上了马车,一行人就朝着雪山脚下走去。 入谷 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才行至靠近雪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医仙让几个随从和梨花他们在此处休养,只带易殊同、苏无遮、玄武和晓寒几人上路。 出发前的一晚,玄武忽然接到易家的讯号,他闪身出去,片刻后回来,身后跟着白虎。 白虎跟易殊同不知道单独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易殊同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白虎来了也是一件好事,他武功仅在易殊同之下,翻这样的雪山,多他一人,实在是再好不过。 第二天晴空万里,太阳明晃晃的耀人的眼。梨花在屋子里给晓寒穿上厚实的冬衣,外面披好白狐皮的披风。 “小姐,你可一定要小心一些,这雪山啊,看起来好看,可不是那么好玩的。你也别任性,别在那山上跟易公子闹别扭。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好好听着。这里武功最高的就数他了,我早就拜托过他了,叫他一定亲自抱你上去。” 晓寒微撅起嘴:“我为什么一定要他抱我上去。” 梨花给她的披风用力一系:“小姐!不是叫你别闹别扭吗?我听医仙说了,我们在山脚下看着那山上好像没什么动静。可其实啊,那时不时的就有暴风雪。你长这么大,连大点的雪都没见过,我怕你会受不住。” “我没事的,要是会出事,前辈也不会带我去了。” “不管怎么样,还有跟在易公子身边放心些。哦,对了,这是防冻的药膏,我给小姐搽在手上和脸上吧。” 晓寒听话的让梨花给她搽上防冻的药膏,那药膏晶莹透亮,闻起来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 “这是前辈给你的?” 梨花笑着说:“是易公子昨晚拿给我的,让我一定给你搽上。” 晓寒不说话了。 梨花看着她的脸色,故意说:“小姐,你还那么讨厌易公子啊。” “我又没说我讨厌他。” “其实易公子跟苏公子都不错,小姐不管是跟了哪一个都好。” 晓寒的脸有些红:“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了他们不可?我自己有田有地,还有宅子可以住,难道跟着我,委屈了你不成?” “小姐,你知道梨花是什么意思。你这样一个人过,是没什么不好,可是你还这么年轻,又连个孩子都没有。现在倒是还好,将来呢?身边连个养老送终的人也没。老爷虽然不说什么,可我知道,等你这次回去了,他一定会找个合适的人家,好照顾你的后半辈子。” “我不嫁。” “不嫁老爷找的那些人也罢。我看不外乎是四十岁左右的老头子要续弦,或是哪个世家子弟要纳小。就是小姐肯嫁,我也不放心啊。” 晓寒知道梨花说的不假,她一个嫁过人,又闹出那种事的女子,纵使有倾城之貌,终究上不了大雅之堂。 “所以啊,这易公子跟苏公子,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跟了他们,难道还能比做小要差?”梨花帮她理好衣服,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哪是不满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挑剔的。只是……”晓寒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她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真的能成为她托付一身的良人。他们那样的人物,为何会对她这样的女子存着执念? 他们想要什么的女人没有?她孟晓寒许是有几分姿色,可他们说不定就只是看上了她的姿色,玩腻了,就把她往旁边一丢呢? 易殊同如今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可是当初,他还不是负了她? 苏无遮倒是没什么不好,可他就更没理由会对她一心一意了?她都有过两个男人了,他真的不计较吗? 梨花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叮咛晓寒一定要小心,又不放心的出去找到易殊同和苏无遮,让他们千万要保晓寒平安。 晓寒缓缓走出屋子,看见外面一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所有人都穿上了厚实的大氅。 “丫头,我们要出发啦。”医仙笑的很灿烂。 “恩。”晓寒微笑着点头。披风上那一圈雪白柔软的毛簇拥着她春花般娇嫩的小脸,一时所有人都看呆了。 易殊同走到她身前,温柔的问她:“寒儿,我们要骑马到山脚下,再弃马步行。你跟我同乘一骑可好?” 晓寒本来想说不好,可是梨花在她身后小声说:“小姐,别任性。” 她只好点点头,算是应了。 易殊同大喜,一把就抱起她跃上马背。 苏无遮慢了一步,看见晓寒居然同意了易殊同的话,后悔不已,只好在心里说,他武功确实不如表哥,把晓寒交给他,他也放心。 “小姐,你可千万要小心啊。还有,记得早些回来。那外头再好玩,也没咱们自个儿家里好啊。”梨花眼里居然泛了泪光。 她从来都没跟晓寒分开过,这一回,她又要去那危险的地方,叫她怎么能放心呢? 晓寒见梨花难过,她心里也开始不舍起来:“我会小心的,你自己在这里也别乱跑。我过几天就回来了,你放心吧。” -- 第109页 医仙抬头看了看天色,发话了:“再不走,等到了百花谷就要天黑了。出发!” 六个人、五匹马,立刻朝着雪山脚下行去。 晓寒心里还在兀自难受,一只温暖的大手忽然伸到她脸上,拇指轻轻在她眼下一拭。 “你做什么?”她有些不自在的扭过脸去。 “你哭了。”易殊同在她耳边轻声说:“这山上风大,不把泪擦干,你的脸会被吹坏。” 晓寒赶紧伸手擦干脸上的泪,易殊同长臂一伸,把她整个人裹进怀里。 晓寒待要挣扎,却听他说:“别闹,靠在我身上,你好看风景啊。你瞧,这里多美。” 晓寒朝着他说的地方看去,一望无际的白雪厚厚的覆盖着整个大地,晨光给这白色的厚毯子镀上一层明亮的金黄。 晓寒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脸上的表情渐渐放松,靠在易殊同怀里的身体也慢慢柔软下来。 苏无遮冷眼旁观着他们两人的互动,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抓一样。这可不行,待会上山的时候,说什么他都要亲自抱着晓寒上去。 表哥的手段之高他向来清楚,说不定只爬这一回山,晓寒就又会落入他的魔爪! 到了山脚下,医仙让玄武和白虎把马匹牵到一个避风的地方,然后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雪山,说:“你们轮流带着丫头上去吧。” 苏无遮抢着说:“我一个人就够了。” “还是轮流好了,免得到时候你们有谁体力不支。”说着医仙又看了看玄武和白虎:“你们两个的功夫也俊,我看轮流不错。” 玄武赶紧说:“有我们公子一人即可,我负责断后。” 白虎也忙着推托了。 易殊同带着微笑,正准备把晓寒抱起来的时候,苏无遮却抢先一步,把晓寒抱进了怀里。 “晓寒,我带你上去,你可放心?” 晓寒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苏无遮得意的朝易殊同一笑,然后低头对晓寒说:“你搂紧我的脖子,记得把脸藏好。” 易殊同也不多言语,只是让医仙快快领路。 朝着雪山一径往上攀行。山脚下的雪不算很厚,还能分得清路线,可越往上走,雪越厚。 好在他们都是轻功绝顶之人,这样的路对他们影响不大。 易殊同赞赏的看着医仙:“没想到前辈的轻功也不可小觑。” 医仙压低了声音得意的笑了:“我老头子要是没这两下子,那多少珍贵的药材,我可都采不到了。” 晓寒初时还看看风景,可是久了,眼睛开始觉得不适,到处都是雪白的一片,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丫头啊,把眼睛闭起来。不然回头眼睛会坏的。”医仙叮嘱她。 她只好闭上眼,把脸靠在苏无遮的肩上。离得太近,她甚至可以听到苏无遮胸膛里打小鼓似的响声。 苏无遮现在是既快乐又紧张,晓寒身上香的紧,他开始有些心猿意马。 “无遮,凝住心神。”易殊同忽然在前头对他说。 他心中一凛,知道呼吸乱了,赶紧调理气息,稳住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 越往山顶而去,山势越发陡峭。医仙的脚步有些慢了下来,玄武很贴心的在他胳膊上搭了一把力:“前辈,没事吧。” 医仙笑了:“唉,人年纪大了,想不服老都不行。这雪山我不知上了多少回了,没想到还会有体力不济的一天。” 终于到了山顶,医仙找到一块地方让他们休息一下:“我们一炷香后继续出发。小子,你把丫头给姓易的小子吧。下山的路更难走,该换换手了。” 晓寒已经下了地,正稀奇的左看右看。 苏无遮说:“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易殊同没说什么,医仙却有些严厉的说:“你这臭小子,这是你争风吃醋的时候?要是丫头有个好歹,你叫我怎么跟她家里人交代?” 苏无遮自知理亏,只好悻悻的走到一边。 一炷香后,继续出发。易殊同温柔的帮晓寒理好毛皮帽子,把披风系的更紧一点,然后才抱起她。 “寒儿,要是累了,就睡一会。等到了百花谷,我会叫醒你。” 晓寒确实有些倦了,于是小声应了。这雪山上到处白茫茫一片,看久了只觉得单调。再说她又不好多跟他们说话,要是乱了他们的气息,可就不好了。 下山的路果然比上山更要难走,雪山的另一面几乎是悬崖峭壁一般。难怪都说上了雪山的人会有去无回,若不是易殊同他们身负绝世武功,别说带着一个人上来了。就是空手,恐怕也会坠入深渊。 晓寒看见下山之路如此险峻,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她不自觉的抓紧了易殊同的衣襟。 “寒儿,没事的,有我在。”易殊同柔声哄她,那声音里似乎带着能让人安心的魔力,晓寒一下就轻松了不少。 “恩。”她抬眼看看易殊同的脸。风吹乱了他的乌发,让他看起来更显的天神一般俊美。 他的目光坚定却又温柔,见晓寒看她,他嘴角微扬。 晓寒看见几缕发丝快要挡住他的眼睛,于是伸手帮他将发丝撩开。 “寒儿,谢谢。” 晓寒脸一红,不自在的撇过目光。 “只是举手之劳。” 易殊同闷声笑了,胸膛里带着压抑的震动,传到晓寒的身上来。 -- 第110页 他的身上很温暖,他知道她怕冷,于是特别用内力暖着她。下山的路很长,可他却巴不得再长一点,好让他多跟心爱的人相处一阵子。 从前他抱着她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想着那档子的事,巴不得她下一刻就温香软滑的躺在他的身下,任他为所欲为。 可如今他抱着她,却不再有那些杂念。他整颗心里都是满足的喜悦和幸福,如果永远能这么抱着她就好了。 下山的路他们多花了一些时间,好容易到了山脚下。就算是他们这样的武功,也觉出几分疲倦。 只有易殊同,却还是精神抖擞着。 晓寒真的在他怀里睡着了,她安静的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密实的小扇子,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休整片刻,医仙说:“下面的路你们都要跟好了,我们就快进到百花谷了。” 一行人安静的跟在医仙的身后,穿过山脚下那一大片被雪覆盖的森林。 这些树似乎是按照阵法所列,医仙左绕一下,右绕一下,好容易出了森林,入眼的又是一座山。只是山上没了积雪,也不算很高。 医仙没有带着他们爬山,却绕着山脚下找了一圈,发现密实的藤蔓掩藏着一个山洞。 玄武和白虎砍下树枝做成火把,他们在火光下鱼贯而入。 山洞里蜿蜒崎岖,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终于透出一丝光亮。 医仙开始兴奋起来,也不管累不累了,拔腿就往光亮处跑去。 后面的人也跟了上去,眼前越来越亮,山洞也越见开阔。终于,山洞走完了。 明亮的光线包裹住了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除了医仙以外,所有人都顿住了脚步。 医仙得意的看着张口结舌的几个人:“怎么样,我说这里是人间仙境了吧。” 易殊同叫醒怀里熟睡的晓寒:“寒儿,醒醒,百花谷到了。” 晓寒懒洋洋的睁开双眸,声音里还带着软软的睡意:“到了?” “恩,到了。” “丫头,你快看,老头子可没有骗你啊!” 晓寒半睁着眼,朝前面看去。 瞬间,她的眼睛就睁圆了! 这,这里,真的是人间仙境! 赌约之事 没有人能想象的到,在这被雪山环绕的深谷里,居然是这样一幅如梦似幻的场景! 山谷里温暖如春,到处是盎然的春意。大片大片的青草地像毛茸茸的厚毯子,上面零星散布着各种各样野意儿的鲜花。 错落有致的树木修剪的整整齐齐,一汪碧绿的深潭清澈见底,能看见红色的鲤鱼在潭里嬉戏。 顺着大片的树木往前,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溪流,上面驾着一弯精致的拱桥。医仙带着瞠目结舌的众人往前走去。 这里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饶是易殊同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花的香气。 沿着拱桥往谷内走去,大片树木的中间,是一整片花海。 所有的鲜花都怒放着,美的让人目眩神迷。可是这些花的香气却并非众人闻到的那般,那股特殊的香气,纵使是在这般馥郁的花海中,仍然清晰的萦绕在鼻端。 晓寒深深的吸了几口香气,小脸上现出满足和惬意。易殊同忍不住低下头用额角抵住她的小脑袋。 “喜欢这里吗?” 晓寒微笑着点头:“恩,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地方。” 就算是第一次看见易家,也不曾有过这般震撼。这里的鲜花像是吸收了天地间的灵气,美的没有一点风尘之气,浑不似这人间之物。 “来者何人?”一个清脆的童子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抬眼往前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面目清秀,一双大眼睛晶莹透亮。 医仙几步就蹦了过去,大手捏住少年苹果般的脸颊:“小鹰儿,你可长高了不少啊!” 少年不乐意的撅起嘴:“我道是谁,原来又是你这疯疯癫癫的老头子!怎么,是来跟我家师父磕头认输的吗?” 医仙双手往腰间一插:“认输?是那老迂腐要跟我认输才是!你看看那是谁?” 少年顺着医仙的大手往晓寒这边一瞧,顿时一怔:“你,你还真给找来了?” 医仙得意的哈哈大笑:“那可不是!你赶紧的去告诉你家师父,就说老头儿跟他要约定的东西来了!” 少年赶紧往花海旁边的一条小径上跑去,嘴里还慌慌张张的喊道:“师父,师父,那疯老头来了!” 晓寒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少年慌乱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易殊同却半眯了眼,冷冷的看向医仙。 其他人也疑惑的把目光移到晓寒的身上,她这才意识到易殊同还抱着她呢。 一抹红云飞上她的双颊:“放我下来。” 易殊同颇为不舍的轻轻放下她。 她活动了一下腿脚,苏无遮关心的凑了过来:“晓寒,你还好吗?” 晓寒点点头:“很好。” 易殊同不着痕迹的挡开苏无遮,伸手解开晓寒的披风,然后转头对着医仙说:“我看前辈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医仙打着哈哈说:“不急不急嘛,你们不热吗?我们先去前头,叫那老迂腐拿单衣给我们换上。” 说着就脚底抹油,沿着那小鹰儿跑去的方向走了。 -- 第111页 一行人绕过花海,只见几进小巧精致的竹屋。屋前有各种奇花异草,跟前面的花海又别有一番风貌。 屋后有一汪温泉,热气缓缓蒸腾上来,把谷内的花香染的愈加浓郁。 一个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从竹屋内传出:“老疯子来了?” 医仙接口道:“老迂腐,你快点出来磕头认输。这一回,可是老头子我赢了!” 那声音冷笑一声:“哼,你何时赢过我?我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屋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他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双目炯炯有神。 他扫视过医仙一行人,当目光落到晓寒身上时,他的眼中闪过无法置信的惊讶:“这!” 晓寒被他如炬的目光看的颇有几分羞意,只好轻轻道了一个万福。 那老者激动的几步移到晓寒面前,上上下下看了她好遍,眼里闪过狂喜:“好!好!老疯子,这一回我可真服了你!好哇,简直是太好了!” 晓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扭头看向医仙,小声问:“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殊同已经一把将晓寒拉到身后,挡住那老者的视线,然后彬彬有礼的说:“谷主,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呢?” 那老者见易殊同把晓寒藏到了身后,颇为不快的对医仙说:“老疯子,这是怎么回事?你带来的人,为什么不给我好好瞧瞧?你不记得我们的赌约是什么了?” 易殊同微微一笑:“我看他是记得清楚,只是我们却不知事出何因啊。” 医仙被易殊同冷冽的目光逼的无处可遁,他看看发怒的百花谷谷主,赶紧说:“老迂腐,快点请我们进去。不然,会把丫头给热坏了的。” 那谷主猛地一拍脑袋:“不错,快快,你们都跟我进来!莲意!给客人们准备衣物!” 说着就要伸手去拉晓寒,易殊同不慌不忙把晓寒往怀里一带:“今日不解释清楚,谁也不许碰寒儿一下!” “你叫寒儿?真是好名字啊!果然冰清玉洁,我见犹怜啊!”谷主犹不理会易殊同。 直到易殊同身上的杀气溢出之时,谷主才像是刚发现了这个人似的猛地一惊:“你是何人?” “晚辈易殊同,见过百花谷谷主。” “你是易家的人?怪不得,怪不得了!不过你为何要把这小姑娘藏于身后?” “晚辈倒是想问问谷主,何故要对我的未婚妻子这么有兴趣?” “未婚妻子?”谷主皱皱眉头,看向医仙:“怎么这老疯子什么都没跟你说?” “正想要两位解释。” 医仙跳了起来:“你这小子凭什么替丫头做主?你怎么不问问丫头的意见?这里这么热,丫头穿这么多,若是中暑了可怎生是好?” 这回晓寒可不帮他了,她柔声说:“前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都到了这里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医仙摸摸脑袋,看看易殊同阴冷的面容,只好缓缓道出了原委。 原来早在一年前,医仙听到百花谷谷主手里有一味非常珍惜的药材,于是不远万里,又费尽气力爬过雪山,找到他的旧相识也就是谷主,想跟他讨那一味药材。 可是这谷主说什么都不肯给他,无论他怎么软磨硬缠,谷主就是两个字:“休想!” 最后实在是被医仙给逼得急了,谷主就说:“这样好了,我跟你打个赌。我那百美图还有最后一幅一直无法完成。你若是能找到让我可以画入百美图中的佳人,并且带到我面前给我作画一副,我就心甘情愿的把药材给你。如若不然,你就要在我这谷里做一年的粗使下人。” 医仙当下就跟他立下赌约,答应一年之内要带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佳人过来。 可是海口虽然夸下了,想找个让百花谷谷主能画入第一百幅百美图的佳人,实属不易。 他遇到的那些佳人,要么就是已经入过画的,要么就是完全入不了那老迂腐的眼。直到那天在齐庄,他第一眼看到晓寒,就知道他的稀罕药材有救了。 所以他故意提出那样怪异的要求,就是希望把晓寒带到这里,供老疯子作画,然后他就能带着药材高高兴兴的离开。 一切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晓寒说:“老头子虽然没有恶意,可终究是骗了你。那什么一年之期,我看就此算了。丫头,你生气了吗?” 晓寒笑了:“前辈说的哪里话,若不是跟着前辈,我也不会见到如此的人间仙境。至于那一年之期,我还是希望可以前辈继续走完剩下的路程。” “丫头哇!老头子真是没看错人啊!你这丫头,真是跟老头子我前世有缘啊。以后只要你一句话,老头子什么事都答应你!哦,你看看你,头上都冒汗了,快快进去,热坏了可就不好了。”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晓寒也并不生气,易殊同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也进了那竹屋之中。 那小鹰儿和另一个少年莲意带着他们去到不同的房间,拿出单衣给他们更换。 只有晓寒,莲意将她引去了屋后的温泉。 “这位姑娘,请在这里沐浴更衣,莲意先退下了。”这莲意生的极为清秀,乍看去竟像个姑娘家,听了他的声音后,晓寒可以确定,她就是个姑娘家。 那一泓温泉清澈见底,池底铺着大小均匀的鹅卵石,阵阵热气涌上来,池边那一圈翠绿的青竹也显得有些虚幻。 -- 第112页 晓寒看了看四周,终于忍不住温泉的诱惑,缓缓褪下身上厚重的冬衣,然后是中衣,里衣,最后是贴身的肚兜和亵裤。 她还是第一次在露天席地之处宽衣解带,虽然知道没有人会偷看,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刚一脱下衣物,她就立刻钻进了温泉里,把整个身子都泡进了温暖的水中。 好舒服啊! 晓寒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喘。 温暖的泉水温柔的包裹着她的周身,她的肌肤渐渐泛出粉嫩的微红,一双大眼睛也有些迷离。 不知道为什么,刚进谷时闻到的那股香气,在这温泉池里显得更加浓郁。晓寒深深了吸了好几口,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伸手散开头上的发髻,将发上的珠翠随意的扔在池边的大石上。然后就低垂下头,柔柔的搓洗着一头乌黑的发。 洗好了头发和全身,她却还是不想起身。于是就斜斜的倚靠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闭着眼享受池水温柔的抚摩。 “姑娘,你洗好了吗?”那莲意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这温泉虽舒服,可若是泡的久了,会头晕乏力的。” 晓寒一下睁开眼,不好意思的掩住胸前的浑圆:“我正要起来了。” 莲意看了看她涨红的小脸,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捡起她方才脱下的散落在池边的衣物,缓缓退了下去。 晓寒轻出一口气,带着满足的笑意走上池边,拿起莲意准备好的干布擦干头发和身上的水珠。 接着看了看替换的衣物,每一件都是白色的。这些衣物全是新制的,看起来极为简单,可是做工却很精良,面料也是轻柔软滑的绸缎。 她一件一件穿好,最后捡起一根玉簪子,把满头湿漉漉的乌发随意的挽起,就走了出去。 她一走出去,就见那谷主很兴奋的冲到她的面前,差点就要握住她的双手左右摇晃:“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孟晓寒。”晓寒被他的热情吓了倒退了一步,有些怯怯的说。 “孟姑娘,虽然你是老疯子带来的,可我还是想问问你,你可愿意依着你的模样作画吗?” 晓寒看了看厅里坐着的众人,他们已经换上了单衣,当然清一色都是纯白的。 医仙穿着纯白色的衣裳显得有些滑稽,他正坐在一把椅子上,一手拿着一盘精致的点心,另一只手不停的把点心往嘴里塞着。 苏无遮坐在医仙的另一边,本来也在大口吃着点心,可是一见晓寒进去,他就三魂飞了两魂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晓寒看。 她真是太美了! 因为刚刚泡过温泉的关系,她的脸颊带着自然的红晕,纤细的身段在白色绸衣的贴身包裹下显得更加玲珑有致。 她像是没什么力气似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慵懒,却更显风韵。 至于易殊同,他姿势优美的斜倚在一旁的软榻上,强作镇定的喝着清茶。可是他僵硬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白虎和玄武都不在这间屋子里,想必是安置到了别处歇息。 晓寒伸手撩起一抹滑落到腮边的湿发,犹豫半晌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谷主有些心急,忙着说:“孟姑娘,你可想好了吗?若是你不答应让我作画,那老疯子的药材可就没有了!” 正吃的不亦乐乎的医仙端着盘子就跳了起来:“什么?” 苏无遮故意说:“我看不如这样好了,让晓寒答应给谷主作画,不过药材嘛,就由我们带走。” 易殊同也似笑非笑的说:“我看此法甚好,这老头儿一路骗的我们好苦。哪能这么便宜了他?当初寒儿只是答应了陪他云游四海一年,可没答应还要给人作画。” 失踪(章节名称) 医仙这一回跳的更高,他差点连手里的盘子都扔了出去:“你们这两个小子就知道坏我的事,不过我知道丫头一定不会不管我的。是不是啊,丫头?” 医仙讨好的凑近晓寒,她好笑的说:“如果只是作画,我倒是可以考虑。只是不知道谷主能不能让我欣赏一下您的画作?” 谷主二话不说,立刻拉上晓寒,风风火火往旁边的屋子里走去:“你跟我来。” 易殊同和苏无遮动作迅速的跟了上去,只有医仙,因为胸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所以不慌不忙的坐在厅内继续吃点心。 谷主带晓寒去的那间屋子里几乎什么摆设都没有,不过到处都挂满了画卷。画上是很多个形态各异的年轻女子,她们或在林中嬉戏,或在池边垂钓,或者只是静静的偏坐一隅。 画工细腻,人物栩栩如生,一笑一颦都生动的跃然纸上。 晓寒惊叹不已:“谷主的画,好生了得!” 苏无遮在各幅画间穿行,不时的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连易殊同的目光里都带了赞赏之色。 那谷主颇有几分自得的对晓寒说:“你觉得如何?这样的画必不会辱没了你。” 晓寒看着画上那些形态各异的女子,说不动心是假的。她犹豫了一会,点头应了。 谷主大喜,于是叫来莲意带她下去歇息,约好了明日为她作画。 一晚无事,晓寒早早就安睡了。易殊同和苏无遮连同医仙,把百花谷主的十几坛百花酿几乎喝了个精光。 第二天一大早,喝的一身酒气的三人才回房去休息。因为谷主说了作画之时不许他人打扰,所以才会拿出那么多百花酿喂饱他们。 -- 第113页 晓寒换上一袭轻柔的白色纱衣,在莲意的带领下,随着谷主走进那片竹林中。 竹林深处有一方巨大光滑的岩石,谷主让晓寒斜卧在上面,做出轻松的神态,就铺开画轴,开始挥毫。 时间似乎过的很快,在屋里酣睡的三人似乎没睡多久,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 易殊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坐起:“玄武,怎么了?” “是百花谷主。”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孟姑娘不见了!” “什么?”这一下,连苏无遮和医仙也醒了。 易殊同已经一脚踢开房门:“不见了?你不是一直跟她在一起作画的吗?” 谷主满头是汗,声音慌乱:“我们本来是在作画的,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跟莲意都睡着了。等我们醒过来,孟姑娘就不见了。” “在何处不见的?带我过去?” “就在那边的竹林里。” 易殊同一把揪住谷主的衣领:“玄武,白虎,立刻在周围寻找,看有没有陌生人进来的痕迹。” “是。”玄武跟白虎立刻闪身飞出。 易殊同带着谷主赶到竹林深处,只见大石前的桌案上,那副画已经勾勒出一个大致的线条,能看的到晓寒斜窝在岩石上的模样。 “这周围都找了吗?” “全都找过了。”回话的莲意:“这事很古怪。我家师父作画的时候,经常几天几夜不睡觉。若是不画好,他甚至连饭都会忘了吃。可是今天居然会睡着了,连我也是。” 易殊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他还是镇定的走到岩石周围查看。 没有留下任何足迹,四周的青竹上也找不到痕迹。带走寒儿的人一定是个绝顶高手。 在他们到达百花谷之时,易殊同已经派玄武四处查看过,并没有发现其他人来过的痕迹。再说此处深藏于雪山之中,寻常人一定找不到这里。 一时苏无遮和医仙也赶来了,医仙给一脸惨白的谷主和莲意把过脉,脸色也有些慌乱:“你们中了迷香。” 迷香?这么说,寒儿真的是被人带走了!可是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可以潜入这种地方,甚至避开清醒的玄武和白虎,无声无息的带走一个大活人? 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易殊同已经失去了开始的镇定:“都去四处查看,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这里四面都是雪山,进来的时候寒儿是靠着他跟苏无遮的保护才平安的到达。若是歹人想带她出去,她怎么熬的过严酷的雪山? 整个百花谷都被他们翻遍了,可是到处都一无所获。没有一处地方留下了任何痕迹,这个人不但是个高手,更是个谨慎的高手。 “到处都看过了,没有任何发现。”玄武和白虎那边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前辈,那迷香是哪里的迷香?”易殊同忽然问医仙。 “就是那些下三滥的小偷常用的迷香,到处都有的卖。”医仙告诉他,想从这条线上查是不可能的了。 苏无遮急得团团转:“今日那竹林边,是玄武和白虎守着的吗?” 白虎道:“我们怕扰了谷主作画,只是在林外守候。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 “你这百花谷可有什么仇家?”易殊同忽然一把揪住半晌不说话的百花谷主。 “仇家的话,我确实结了不少。你也知道百花谷内有各种珍稀药材,想求药之人当然也不少。” 那么这件事,难道是冲着百花谷主去的?毕竟寒儿不可能会结下什么仇家。当然,这样的高手,十有八九是冲着他易殊同去的。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易殊同看看天色:“不能在这里耗下去了。玄武,通知所有人,去雪山上找。这里没有痕迹,雪山上一定会有。” “讯号已经发出去了。只是此处偏僻,可以聚到的人手也不够。” “有多少算多少,我们四个人每人搜一个方向,发现什么就立刻用讯号通知。” “你们现在要去搜山?”谷主忽然站了出来:“今日山上天色有异,恐怕不不久就会有大风雪。” “那就更要去搜了。若是寒儿出了什么事,或是因你百花谷的事而出。我一定让你这个百花谷,就此消失!” 易殊同话音未落,就已经飞身出去。 “公子,等等!”玄武追上易殊同,把一件黑色大氅递给他:“孟小姐可能穿的单薄。” 易殊同点点头,眉头紧锁:“玄武,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到寒儿。” 玄武感觉到公子好像是有生之年,第一次这么慌乱。这事来的蹊跷,在没有一点迹象的情况下,孟小姐凭空就消失了。 若真的是被人带去了雪山,穿着薄纱衣的她,就算没有被害,也只怕凶多吉少了。 可是他不敢把这种话说出口,他只能尽一切努力去寻找。这里处于北地,又在极度凶险的雪山之上,以易家之力也无法在一时凑到搜山的人手。 现在只能祈求孟小姐没有出事,不然,他家公子可能真的会铲平了这里。 山洞里也毫无发现。易殊同已经问过了,想出去雪山,还有一条谷主使用的暗道,可是那条暗道并没有开启的痕迹。也就是说,那带走寒儿之人并没有使用这条暗道,或者说,并不知道。 -- 第114页 剩下的路径,就只剩下眼前巍峨的雪山。易殊同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以绝顶轻功往上攀去。 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足迹! 什么都没有! 这不可能! 没有人可以凭空消失! 若寒儿真的被人带走,那就一定会留下什么! 除非…… 易殊同不敢往下想。 这更不可能! 寒儿不可能遇害! 他脚下变得更快,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 寒儿一定不可以出事! 寒儿一定不会出事! 太阳西斜,山上骤然起了风暴。易殊同已经记不清走过了多少个山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被风雪遮挡的眼前,甚至开始浮现出晓寒奄奄一息的模样。 “砰”! 他一掌打向旁边,积雪被打散,引发了一场雪崩。 他恨恨的逃离了那处危险之地。风雪更大了! 这是什么? 脚印。 小小的脚印。 一串模糊的只剩下一点点痕迹的小小的脚印。 他心里忽然打鼓似的激动起来。这个脚印的大小,应该是! 他顺着脚印开始狂奔。因为风雪的关系,很多脚印都被掩盖了,他只能看到一点点模糊的痕迹。 可是只有这一点点,就已经够了! 走了一段路,他终于看见一个被异样立起的大石块。不敢用力,他轻手轻脚的搬开大石块,一个深幽的山洞豁然出现在他面前。 “寒儿?”他没命的奔了进去。 山洞里透出幽幽的亮光,他一直朝着光亮处奔去。 是寒儿! 是他的寒儿! 他一把抱起睡在火堆边的晓寒,她身上裹着一条毯子,脸上带着泪痕,似乎是睡着了。 他探了探晓寒的脉搏,还好,是正常的。解开她身上裹的毯子,也没有发现伤痕。 “寒儿,醒醒,醒醒!” 他把一股温和的内力缓缓送入晓寒的体内,她的脸色稍见红润,睫毛闪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眼。 “寒儿,是我,我是殊同。”易殊同的声音温和有力,可是他的身体却忍不住轻颤。 在他的身边,寒儿居然还会遇到这种危险。他永远也无法原谅他的失职! 晓寒失神了一瞬间,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 下一刻,她没命的搂住他的脖子,眼泪汹涌而出。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她,温柔的轻抚她的后背,等她哭个够。 好久好久,她才止住了泪,哽咽着停了下来,抱紧他脖子的胳膊也松了松。 他伸手擦掉她的泪:“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带你下山,我带你回家。” 他脱下身上的大氅,正要披在她身上,她却猛地往后一躲。 “寒儿,怎么了?” 晓寒双目微肿,脸色非常难看。 “到底是什么人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别怕,有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半步。别怕,寒儿。”易殊同柔声哄她。 可晓寒却死死的咬住牙关,拼命的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易殊同心里涌起不好的感觉:“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她拼命的摇头,可是神色看起来却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 “寒儿,究竟出了什么事?” “你别问了!什么事都没有!”她的眼泪眼看就要夺眶而出。 易殊同心疼的把她搂进怀里:“好,我不问了,我什么都不问。我带你下山,好不好?” 晓寒含着眼泪,还是拼命的摇头。 “为什么不想下山?一会就要天黑了,这里晚上会更冷的。乖,不怕,有我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晓寒的声音无比哀伤,甚至颤抖的让人觉得难受:“我们不要下山,不要下山。我不要下山,我求你。” 易殊同看着她的模样,心疼的几乎发颤:“好,我们不下山,不下山。我们就在这里,乖,不怕了,不怕了。” 到底是什么人,让寒儿几乎整个人变了模样。 到底出了什么事? 易殊同抱着她微微发颤的身体,不断的低声哄她。 洞中一夜(章节名称) 好久好久,晓寒才稍稍平静下来。 易殊同已经把洞口堵好,又用洞内余下的柴禾把火堆烧的更旺。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葫芦,拔开塞子,轻轻送到晓寒的嘴边:“喝一点,可以暖身子。” 那是他临时带上的百花酿。 晓寒双眼无神的盯着那个葫芦看了好一会,终于伸出手,接过去,喝下一小口。 酒很醇香,可是她却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几个时辰前她差一点就命丧当场,好在那个人最后还是下不了手,才留下了她这一条命。 她还记得那人在离开山洞前凶恶的声音:“待会一定会有人带你出去!你记住我说过的话,要是敢违背,你知道下场会是什么!” 那个人丢下她就走了,还好他临走时记得生了一堆火,带她来的时候给她裹了一条毯子,不然,她恐怕早就冻死在这里了。 她有试着走到洞口,可是那块大石她没有办法移动分毫。就算是移动了,她恐怕也没办法一个人下山。 她只好又回到火堆边,抱着身体瑟瑟发抖。 -- 第115页 那个人说会有人来带她出去,她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不知怎么的她就哭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那个人甚至还要□于她,后来不知是因为她的哀求起了作用,还是看着她那副宁死不从的样子有些倒胃口。他放手了。 那个时候,她宁愿死了,也不要受到那种屈辱! 幸好一切都没有发生。 可是那种恐惧却渗进了她的心里,一点一滴,在安全的时候开始萌发,伸出无数细幼的藤蔓,缠住她的心,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想到那一个瞬间,脑子划过易殊同的脸孔。她想到她在心里拼命的大叫:快来救我! 可是他始终没有出现,在她以为她会死掉的时候没有出现,在她以为她会被侮辱的时候也没有出现! 现在她没事了,他才来做什么?看她被害的不够吗?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又何尝会遇到这种事? 晓寒猛地用力,一把将搂住她的易殊同推了个趔趄:“你走!” “寒儿,你怎么了?” “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你走!”晓寒失控的大喊大叫。 易殊同见她的样子有些奇怪,下意识的就冲上去把她抱的更紧! 晓寒拳打脚踢,甚至用嘴在他的肩头、下巴上狠狠的用力咬。 他始终一动不动,只是温柔而坚定的搂住她,用最温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轻声说:“没事了,寒儿,已经没事了。” 他的心里像是有一把锉刀在上面狠狠的来回拉动,他直觉感到,晓寒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是不堪的事。 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可是眼下,他得让寒儿平静下来。她的嗓子都叫哑了,眼睛也肿的核桃一样。至于心里,易殊同甚至不敢再往下想了。 终究是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晓寒歇斯底里的发泄了这么久,身上的力气终于用光了。她浑身一软,躺倒在易殊同的怀里。 易殊同赶紧抱着她坐回毯子上,用大氅紧紧包住她,勉强喂她喝了几口百花酿。 “没事了,乖,已经没事了。”易殊同温暖的手掌轻轻摩挲晓寒的后背,让她慢慢安定下来。 等她不再间或的哽咽一下,也不再流泪的时候,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暂时,她没事了。 洞里一片静谧,只听见火堆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有意的。”晓寒忽然小声开口。 易殊同大喜,更加用力的抱紧她:“寒儿,你好些了吗?” “恩。”她轻轻的点头,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是不是累了?我看你一天没吃东西,我带你下山去好吗?让梨花给你煮些甜汤,你吃了以后再睡上一觉。好不好?” “不要!”晓寒把头埋进易殊同的怀里:“我不要!” “好,好,不要,不要。那我抱着你睡一会,好不好?你哭了这么半天,一定很累了。” 晓寒下意识的点头,易殊同把毯子在地上铺好,然后抱着晓寒躺下,身上盖着他的大氅。 晓寒的身体间或还是会不受控制的抽搐一下,易殊同轻柔的按摩她的后背,直到她完全平静下来。 她把脸埋在易殊同的胸口,心里渐渐平静了很多。 她不能下山去,这个样子下去,谁都知道她遇到了不测。她不希望梨花为她担心。 这里她明天就会离开,对于百花谷主和医仙,她只能说声抱歉了。她现在只想回家,只想回到家人的身边。 “冷吗?”易殊同握住她的一只小手,只觉得她指尖冰凉。 “不冷。”怎么会冷呢?他的身体热烘烘的,就像一个大暖炉,让她觉得温暖还有安全。 “那就好,睡吧。我会守着你,好好睡一觉。乖。”易殊同柔声哄她。 晓寒终究抵不住困倦,渐渐入睡。 夜里,易殊同除了起身添柴以外,再没有离开过她一步。 她睡的很不安稳,一直在做噩梦。梦里有一个凶恶的男人在追逐她,她没命的跑,没命的跑,可还是被他追到了。 “你想跑?没那么容易!”那男人一把揪住她,然后用力一撕,她的衣裳裂开了! “不要!不要!不要啊!” “寒儿,寒儿,醒醒,醒醒。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晓寒从梦魇中醒来,只觉得通身冰凉,心里止不住一股恶心的感觉。 她忽然伸出双臂,抱住易殊同的脖颈,在他耳边低语:“殊同,我好害怕。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易殊同心疼的整个心都在滴血:“是我不好,我应该时刻守着你。若不是我疏忽大意,你就不会被带来这里。是我的错!我一路上都在想,倘若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害你的人,然后就去陪你。” “为了我,不值得的,一点都不值得。”晓寒喃喃的说。 “值得,只要是为了你,就算要我负了全天下人,我也在所不惜!” “寒儿,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想说。” “寒儿。” 晓寒的双手在微微发抖:“我求你,不要逼我。我不能说,也不想说。我只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只当是一场噩梦……” -- 第116页 “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易殊同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几个字说出口的,他知道她衣着完整,可是她的神态,实在是……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我求你,不要问了。”晓寒的声音虚弱无力,她知道她什么都不能说。 可是至少,今晚,她在她最需要的人身边。 他守着她,他抱着她,他的怀抱永远都这么温暖。 原来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从来都没有。 在以为快要死去的那一刻,她也只想到了他。 她真是傻,为了心底的固执,不但折磨他,也在欺骗她自己。 明天,走出这个山洞,她跟他,又要做回陌生人了吧。 她心里猛地一痛。 借着微弱的火光,她深深的凝视面前这张曾经让她惊为天人,后来又深深刻在心里的俊颜。 “殊同,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当然,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到死都是。” “那就好,那就好。”她忽然娇美的一笑:“殊同,亲我。” “什么?”易殊同的身子忽然僵住了。 “亲我。”她已经伸手解开身上的衣服,眼波中的妖媚让易殊同无法拒绝。 他强行压下躁动的内心:“寒儿,你究竟怎么了?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话音一落,她居然用她的嘴直接堵住了易殊同的双唇,好让他不再说那些烦人的话。 “寒儿。”易殊同觉得晓寒相当不正常,就算是从前他们最缱绻的那段日子,她也不会这样主动诱惑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变成这样?为什么她看起来就好像下一刻就会碎掉? “寒儿,别这样。我不想你做出后悔的事。” “你不想要我?”晓寒的外衫已经整个脱下,只剩下轻薄的中衣和内衫。 她胸前饱满的浑圆因为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易殊同咬着牙说:“我怎么不想要你?可是你今日情绪不稳,到明天你一定会后悔的。” 晓寒忽然握紧了拳头:“原来你也怕我遇到了什么,所以开始嫌弃我。呵呵,我早该知道的。” 她的表情变得比刚才更加脆弱,易殊同心里一慌,眼看她就要转过身去,他大手一拉,将她卷进怀中:“是你说的,你不会后悔。” 晓寒的眼里闪过一道光芒:“是,我不会后悔。” 火热的吻重重的落在她的唇上,他急切的想要拥有她,想要好好爱怜她。 薄纱衣飘落到了一旁,她转眼就变成了刚出生时的状态,全身的肌肤都在火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寒儿,你比从前更美了。” 易殊同的唇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他细致的轻啄她的全身,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她的身体开始发热,泛上淡淡的粉色。 她的两腿之间涌出湿意,随着他的唇舌所到之处,春潮般的浪涌过她的周身。 她雾蒙蒙的大眼睛愈发迷离,声音娇弱的几乎两指一拈就会断掉:“殊同,殊同。” 修长精壮的身躯终于覆盖上玲珑纤软的娇柔,他坚定有力的拨开她最柔软的部分,然后两人合二为一。 一滴泪忽然涌出她的眼角,趁他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又偷偷的抹去。 这样真好! 她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这样跟他亲密的融为一体。 就算是最后一次也好,就算是最后一次也好! 让她忘了所有可怕的梦魇吧! 这一刻,她的梦里再没有眼泪和恐惧,只剩下他满涨的爱意,还有温暖…… 整整一夜,她苦苦缠着他,像个贪得无厌的荡女,一次又一次的要他爱她。 他虽然觉得古怪,却无法抵挡心爱之人的求欢。 一波接着一波的快乐,让她虚弱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她叫着他的名字沉沉睡去。 他就那样深埋在她的身体里,拥着她不肯放开。 他的寒儿,终于又是他的了吗? “唔。”晓寒终于从幸福的梦境里醒来。 入眼的是易殊同含笑的俊脸,她扭了扭身子,才发现他还在她的身体里。 “你!”她的娇嗔没有让他觉得羞愧,却反而变得更加兴致勃勃。 可是她昨天那么虚弱,又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他不可以再让她劳累了。 他慢慢起身,用丝帕清理她的身体,然后帮她穿上衣裳。 “身上酸吗?” 晓寒看着他温柔的笑意,悲伤终于忍不住从心头涌出。 “你说,为什么我们没有早点相遇呢?” “恩?”易殊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晓寒的眼里泛着水光,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我没有在很早很早以前就遇到你。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的事。那样的话,也许现在我们早就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妇。有几个满地乱爬的小孩子,每天家里都吵吵闹闹的,但是,却很温暖,很快乐。” 如果早一点,再早一点,她就会独属于他一个人!他也只独属于她! “寒儿,我们现在也不晚的。我带你回家,我去跟你爹提亲,我们成亲以后,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够了!不要再说了!”晓寒忽然打断他的话,猛地站起身来,捡起满地零乱的衣裳:“收拾好,我们就下山吧,我要回家了。” -- 第117页 分开 易殊同不明白晓寒到底是怎么了,她一改昨夜的温柔缠绵,一张脸冷若冰霜。拒绝他的一切肢体接触,不跟他说话,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拧着眉头看她穿好衣裳,用丝带束好满头青丝。他把那件大氅披在她的身上,她却想要脱下来,易殊同终于有些恼火了。 “穿上!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下山了?不是要回家吗?难道你要我送一具冻僵的尸体下去?” 晓寒咬住下唇,把头低低的埋在胸前。 易殊同看见她的样子,又生气又心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看来只能等下山以后,叫人查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才知道晓寒为什么会这样反常了。 他大步走到洞口,搬开大石,然后转身走回来,小心的帮她裹好大氅,抱起她出了山洞。 风雪早就停了,太阳已经升起老高。易殊同辨识了一下方向,开始往山下奔去。 晓寒始终一言不发,她死死咬住下唇,强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这是最后一次被他抱在怀里了吧。 如果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易殊同能感觉到晓寒压抑的情绪,他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愤怒。 他气那个让她变成这样的歹人,也气他没有护她周全,更气的是,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什么话都不告诉他! 不告诉他是吧? 等他知道了真相,看他怎么好好收拾他!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忽冷忽热不说,明明就对他还有深深的情意,现在却变得好像陌生人一般! 他心里有气,足下更是飞快,以几乎不可能的速度冲到山脚下。然后他放下晓寒,朝天上发出一记暗号。 玄武第一个赶到,紧跟着的是白虎,苏无遮是最后一个。 他一看到晓寒,就没命的冲上去,用力抓住她的双手:“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晓寒半晌才能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我好好的。” “真的?”苏无遮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查看,发现她没有什么异状,只是精神有些萎靡,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晓寒还是微笑:“我被人迷晕了带上去,醒来以后就发现在山洞里,然后易公子就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真的?”苏无遮狐疑的问道,还看了看易殊同。 易殊同见晓寒不想说出真相,也不愿多说:“我们先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苏无遮看看易殊同的脸色,又见晓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识趣的闭了嘴。 他挂上灿烂的笑容,走到晓寒面前低头冲她说:“晓寒,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晓寒想说不用了,可是让她走回去是不大可能了,前面森林里的道路难走非常,再说以她现在的状态,真有那个力气走回百花谷吗? 她感激的谢谢他,攀上他的后背。 苏无遮一路走的很小心,生怕有一丝的颠簸。 易殊同和玄武两人稍稍落后一些。不用他交代,玄武就已经开始调查昨天发生的意外。 “这件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敢害寒儿的人,我会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公子请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易殊同点点头:“你安排一下,我们明日就走。” 一径回到百花谷内,医仙和谷主几人都要急疯了! 这一下看到晓寒平安回来,医仙差一点喜极而泣:“丫头啊,你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老头子多怕你会出什么意外啊!丫头哇,唉,我真是……” 晓寒赶紧说:“前辈,我没事的,真的没事。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医仙抹抹眼角渗出的一丝泪花,拍拍晓寒的肩头说:“丫头啊,老头子给你看看吧。我瞧瞧你有没有受伤。” 晓寒看了看周围围的一圈人,垂下头说:“也好。” 莲意扶着晓寒回到谷主给她准备的房间里,外面那一堆人也要跟进来。 晓寒抚着额头说:“前辈,您一个人进来就可以了,我有些不舒服。” 莲意立刻把其他人请出了屋子,然后关上房门,屋里只剩下晓寒和医仙两人。 医仙给晓寒把了脉,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她不肯说,只是压低了声音,问了医仙一句话。 医仙的脸色瞬间大变:“你怎么会知道这样东西的?你是说?不对,不对呀!我看你并无异状!难道?” 晓寒双拳紧握,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这么说,这是真的了?就连您,也没有办法吗?” 好半天,医仙才沉重的摇头:“无能为力。” “我明白了。”晓寒松开拳头,好像全身的力气都在医仙点头的瞬间被抽走了。 “丫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辈,我求您一件事,我问你的这些,请不要告诉其他人。行吗?” “丫头!”医仙差一点就要跳起来,可是当他看到晓寒飘忽不定的神情,还是忍住了。 “算了,我答应你就是。” “多谢前辈。” “唉,你,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出去给你煎药。” 医仙走到门外,把莲意叫了进来:“好生照料孟小姐。” -- 第118页 莲意听话的走进屋里,她看见晓寒傻傻的站在床边,神色呆滞。 “孟小姐。” 晓寒还是站着,没有一点反应。 “孟小姐。” 还是没有反应。 “孟小姐,你没事吧!孟小姐!”莲意有些慌了。 晓寒仿佛如梦初醒。 她在做什么? 她要坚强!她一定要坚强! “莲意,抱歉,我方才有些出神。你叫我做什么?” 莲意看了看门口,柔声说:“医仙叫我进来照顾你。” 晓寒勉强笑笑:“那真是多谢你了。” “这是莲意该做的。孟小姐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 “可你刚才的样子……” “我可能是累了。”晓寒笑的很淡。 是累了,真的好累。 晓寒脱下衣裳,勉强冲着莲意笑了一下,就爬到床上,把全身都埋进被子里。 眼泪悄无声息的滑下。 如今褪下衣衫,藏在小小的被窝里,还可以隐约闻到易殊同在她身上留下的味道。 昨夜的缠绵一幕一幕在她脑海里回放。 上齿死死的咬住下唇,她不能哭出声来,不能让别人发现异样! 眼泪,终于留不出来了。 呵呵。别想了。 已经足够了。 这两年来,因为他的出现,她才有了一丝生气,才有了喜怒哀乐,才懂得了爱恨离愁。 真的足够了。 她本来就是应该在深宅大院里度过一辈子的人,如今形形色色的人她见到了,妖娆绚丽的风景也看了一路。 这一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了。 孟晓寒,该知足了。 休息一晚,好好回家去吧,好好的过该过的日子。 睡吧,好好睡吧。 明天早上,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的。 晓寒倦极而眠,一夜从梦中惊醒数次。 莲意在她半梦半醒之时,借着易殊同的帮助,给她喂下医仙熬好的安神汤,才让她不再梦魇,安静的睡到天亮。 第二天醒来,晓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如常的跟莲意说话,穿衣打扮,还吃了不少东西。 易殊同紧皱着眉,晓寒越是正常,他就越觉得古怪。 她一定隐瞒了什么! 可是去问她,她只是温柔的笑:“你在说什么啊,我哪里都什么事?” 他干脆不问了。 迟早他会查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晓寒的这个样子,真的不要紧吗? 虽然医仙也说,喝些安神汤,她就没有大碍了。 晓寒跟百花谷主说了抱歉,她说要立刻启程回家。 谷主早就被她那天的失踪吓的不轻,再说那百美图只要轮廓勾出来了,其他也就好画了。 他开启了暗道,亲自送他们一行人出去。末了,还塞给晓寒一个白玉小瓶,里头装着一些百花丸,最是滋补养颜。 晓寒高兴谢过谷主,等到他离开了,才随意的把小瓶放进怀里。 玄武把马匹牵过来,他们按照原路返回。只是晓寒主动要求跟苏无遮同乘一骑。 苏无遮诧异了那么一刻,很快就高兴的骑着马,带着晓寒前行。 怕她东想西想,于是一整个路上他都在说着逗趣的话。医仙也竭力配合他,两个人插科打诨,把那些明间轶事说的生动有趣。 晓寒知道他们都在关心她,她很认真的听他们说的趣事,还不时“咯咯”的笑出声。 只有易殊同,一整段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一刻不停的看着晓寒。 晓寒对他的注视视而不见,可没有人知道,她藏在披风里的两只手,扭麻花一样紧紧的扭在了一起。 村落渐渐出现在眼前,老远的,晓寒就看见梨花跺着脚守在村口的一棵老树旁,冲着他们这边张望。 苏无遮看看晓寒的脸色,留下一句:“帮我看着马。”就伸手揽住晓寒,用轻功带她往梨花那边奔去。 “多谢。”晓寒知道,因为地上积雪湿滑,不能策马狂奔,所以苏无遮选择用轻功带她先行。 “小姐!”梨花看见晓寒他们过来,整张脸都明亮起来:“小姐!你们回来啦!” 一落地,晓寒就立刻抱住梨花:“是啊,我们回来了!” “真好,要不是我坚持要来这里瞧瞧,就没法这么快见到小姐了。”梨花的一张脸被风吹的通红,可是神色却异常兴奋。 “你真是的,大冷天的,怎么站在这里等啊。” “我听易公子的手下人说,你们今天就要回来。所以我一早就坐不住了,再说他们也拦不住我,我就跑来了。嘿嘿。” 晓寒心里直想哭:“看冻坏了,你就不这么皮了。” “小姐,别说我了。你在山上有没有冻着?那里头好玩吗?” “我很好,你看看,我一根头发都没有少呢。那里啊,不怎么好玩。我啊,还是觉得咱们家里最好了。昨晚啊,忽然梦见爹了。我就想,还是赶紧回去吧。出来这么久都不回去看看他老人家,爹一定在骂我是个不孝女了。”晓寒边说边笑。 梨花点点头:“是啊,这里天寒地冻的,哪有我们南边暖和啊。不过老爷才不会骂你呢,他一定会说,你丢下他这个爹不要了。哈哈。” -- 第119页 晓寒紧紧的握住梨花的手,在这一刻,她的精神才算真正好起来。 “那我们赶紧去收拾东西吧,你看天色还早,今天还能走不少路呢。” 梨花说:“这么急啊?不过也好,左右我们在这里也无事。” 晓寒说干就干,一到借住的地方就跟梨花两个把包袱收拾了放上马车。 准备好了,她拉着医仙走到一边:“前辈,请恕晓寒不能再陪您继续行路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定要回家去了。” 医仙重重的叹气:“丫头,你真的什么都不肯说吗?也许我可以想想办法。” “多谢前辈,可是我不能冒那个险。若您真的有什么法子的话,可以劳烦您去我家找我吗?” “丫头啊,老头子对不住你啊。若不是我骗你到这里来,你根本就不会出事的。”医仙满脸愧疚。 “前辈说的哪里话?能认识前辈,是晓寒三生之幸。再说,我不守信用,是我对不住前辈才是。” “丫头别这么说。你好好回家吧。要是以后你想说,可以叫人送个暗记给我,老头子就会去你家找你。” “谢前辈。” 晓寒又找到苏无遮:“无遮,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我们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我想请你陪我同行,我跟梨花两个女儿家上路,终是有些胆怯。” 苏无遮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自是乐意之至。只要是陪你,去哪里我都愿意。” “多谢。那我们即刻启程吧。” 晓寒刚要上马车,易殊同忽然伸手拦住她:“我送你回家。” 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住,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我求求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算是你大发慈悲也好,放我一马吧。求你了!” 她的眼睛里又重现那种破碎和飘忽,易殊同心里一紧。 “好,你先回家吧。路上小心。”易殊同不想在这个时候逼迫她。 不管是什么事,等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他会再去找她,只要他时刻知道她的动向就好。 只要这样就好。 允诺 回去的路似乎变的很长,晓寒每日佯作镇定,看不出有丝毫异样的地方。 苏无遮旁敲侧击的问了好些次,晓寒都拿昏迷的理由搪塞过去。苏无遮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只好通过其他的途径去寻找。 梨花到底还是看出了晓寒的异样,哭着求着,才问明了真相。 “小姐,那你决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医仙也束手无策,我只能按他说的做。我爹的命在他们手上啊!” “小姐,他们也太歹毒了!用这么卑鄙的法子来逼小姐就范。你就真的回去让老爷随便给你找门亲事吗?” “我想过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嫁了也就嫁了,你不是也说过,女人总是要嫁的。一个人孤独终老有什么好?爹他不会害我的,一定会给我找个可心的人家。”晓寒笑的有些凄凉。 “小姐!你又喜欢上易公子了是不是?不然,你不会这个样子。” 晓寒柔柔的叹了一口气:“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我跟他,缘尽于此了。” “那就算是要嫁,也要嫁个好人家啊!不如,不如就嫁给苏公子好了!好歹他也是真心真意喜欢小姐的。” “正因为他是真心的,我就更不能害了他。我已经决定了,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比什么都重要。” “小姐。”梨花泪眼朦胧。 晓寒很平静的帮她擦了泪:“你看你,哭什么呀,只要我们都好好的活着,有什么可哭的?不过这个事啊,千万别告诉其他人了,知道吗?要是说出去了,我怕……” “小姐,你放心吧。我分得清事情轻重。” 晓寒抚着小腹,心中忽然一片清明。 上路以来已经快两个月了,她开始嗜睡,吃不下油腻的东西。这一切的迹象,让她心里清楚,她又有孩子了! 一个她跟易殊同的孩子! 她要留下这个孩子,还要保住她爹的命! 他们不就是要她离开易殊同吗?她离开就是! 就算此生再不能相见又如何? 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了! 再没有人能把这个孩子夺走! 晓寒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她一口气奔进大门内:“爹!爹!” 孟老爷正在后院练功夫,听见晓寒的声音还以为是在做梦。隔一会见到晓寒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才知道真的是她回来了! “晓寒!你怎么回来了?”孟老爷眉开眼笑。 晓寒拉住孟老爷,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他还是五大三粗的样子,穿着件单褂在院子里轮大锤。 她稍稍放了心,拉过孟老爷的手:“爹,这段日子,您还好吗?” “好!我好的不得了!能吃能睡。不过你小妹总是说我嗓门太大了,吵着她。嘿嘿。”孟老爷笑声洪亮亮的,整个院子都是回响。 晓寒忍住想哭的冲动,继续说:“那就好,弟弟妹妹他们都还好吗?” “个个都好的不得了。诶?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时候不是捎信说,要到来年才回来吗?” “我想你们了。”晓寒的眼眶微红。 孟老爷嘿嘿笑着:“你这个孩子,在家的时候嚷嚷着要出去。出去了,又嚷嚷着要回来。不过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可以陪着爹过年。” -- 第120页 “恩。”晓寒擦掉泪花,笑着点点头。 “孟老爷。”苏无遮等他们父女说完话,才款款走过来,冲着孟老爷一揖。 “不必多礼。是苏公子送我们家晓寒回来的吧,又麻烦你了。”孟老爷对这个苏无遮还是很满意的,人品长相那自是不用说,对晓寒也好的很。 这一天,晓寒也不回她的那个宅子了,就在家里住了下来。她知道暗处一定有人在盯着她,所以当晚,她就找到孟老爷。 “爹,我想请您给我找一门夫婿,越快越好。” 孟老爷一口酒喷的老远:“你说什么?” “我想请您帮我找一门夫婿,越快越好。只要是愿意娶我的,我愿以全部身家为嫁妆。” 孟老爷好半天才意识到晓寒到底说了什么:“你,你……” 他初时还以为晓寒是在开玩笑,隔了一会才发现,她的目光坚定,看来是真的了。 他想到那一回失手打掉了她的孩子,所以一再的在心里说着“冷静,冷静。” 灌下一碗酒,他终于闷声说:“告诉爹,这是为什么?” “走的越远,就越觉得想要有个家。其实女人嘛,不嫁人,还能怎么样?我想嫁了,就这么简单。” “你是真心的?不管什么样的人都愿意嫁?” “是!” “你要想清楚了,以我们家的条件,给你找个夫婿当然不难。可是,你为什么不考虑那位苏公子?” “爹说笑了,人家一个尚未娶妻的年轻公子,家世武功又那么好。就算他不嫌弃我,我嫁过去了也只会受婆婆的气。我啊,只想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就成,哪怕穷一点的。我不用靠他养活,我的田地一年收成也有不少。” 孟老爷思量再三:“既然这是你的真心话,爹也是赞成你嫁人的。好好的女儿家,本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你放心吧,这事爹给你做主。” 于是第二天,整个城里都传开了,孟家大小姐孟晓寒愿以全部身家为嫁妆,寻求老实本分、八字相合的未婚男子为夫。 这个消息一出,全城的未婚男子都激动了! 虽说个个都知道孟家大小姐曾经嫁过人,还有过一段风流轶事。 可是谁不知道她孟晓寒貌若天仙,这城里多少光棍,就算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么美的人见上一面。 再说孟家已经言明,不管多穷的人家她都愿意嫁,还会带去大笔的嫁妆。这么合算的买卖,谁不愿意做啊? 一时上门递上生辰八字的人家不计其数,那算命先生都弄晕了头。 全城只有一个未婚的年轻男子激动不起来,那就是苏无遮。 当他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差一点就蹿上了房梁!于是立刻找到晓寒:“那个消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婚嫁之事,岂能儿戏?” “你真的要嫁?而且这么急着嫁?” “当然!” “那好,你嫁给我。” 晓寒冷冷的把他关在门外:“我跟你八字不合,我不会嫁给你的。” 苏无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赶忙找到孟老爷,表示愿意上门提亲。 结果孟老爷说:“晓寒说了,你们不合适。我也找算命的算过了,你们的八字,确实不合。” 苏无遮无计可施,只好派人去找易殊同。不管怎么说,这事表哥一定有法子。就算晓寒嫁给表哥都好,他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看着她嫁给莫名其妙的男人! 易殊同其实一直都跟在晓寒的不远处,从事情传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晓寒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她怎么会做出这么儿戏的事? 深夜,晓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过几天,爹就会帮她挑一个合适的人了,她就要再嫁了。 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还很平坦的小腹,脸上现出幸福的笑容。 大夫已经确诊了,她真的有喜了! 上天总算待她不薄,给了她一个最珍贵的礼物。 “寒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以为是在做梦,可是下一刻,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坐到她的床沿。她心里一惊! “出去!” “寒儿,你不要再任性了!”易殊同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 “我求你!出去!” “我不会出去的!除非你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嫁人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立刻从我房里出去!” “嫁人?在诱惑了我以后,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其他人?”易殊同的声音蓦地压低了。 晓寒倒抽一口凉气:“你怎么知道我有孩子了?” “那大夫前脚出去,我后脚就跟上他,给了他一锭金子,他就很神秘的告诉我,孟家大小姐是为了遮羞才要找相公的!” “你无耻!” 易殊同的语气忽然变的严厉:“我是无耻!可你做的叫做什么事?你真要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其他人?让我的孩子跟别人姓?叫别的男人爹?到底是为什么?就算有了我的孩子,你都不愿意嫁给我!寒儿,我知道,你分明就还喜欢我!” “这世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你给我出去!” “今天不说清楚了,我是不会出去的!” 晓寒哭了:“求你了,给我们家人留条活路吧。要是被人发现你在这里,我爹他!我爹他!算我求你了,你出去!” -- 第121页 易殊同一把捞起她裹进怀里:“乖,不哭,不哭。我进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发现。不怕,不怕。我就知道一定是有原因。是不是有人用你家人的性命来威胁你?” 晓寒抽泣着点点头:“你别问了,就算是你,也没有任何办法的。他们想让我爹二更死,就不会等到三更。殊同,你走吧,我求求你,求求你!我从小就没有了娘亲,爹虽然粗鲁,可是却是我最亲的人!呜呜。” “别哭了,这样对孩子不好。乖,别哭了。”易殊同轻柔的吻掉她面颊上的泪水:“我大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你放心,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一定会让你们一家人安全无事!不管你多么想嫁人,都要等到半个月以后,我的花轿上门来迎你。你知道了吗?” “我又何曾想变成如今这个局面。求你,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了。现在我有了你的孩子,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不够!”易殊同的声音有些压抑:“这样不够!我要娶你,我要你陪我一生一世!我要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给他起名字,抚养他长大!” “殊同,求你,别说了,别说了……”晓寒已经泣不成声。 “寒儿,你看着我!看着我!”易殊同托起她的下巴,语气充满坚定。 晓寒泪眼朦胧的看向易殊同,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带着淡淡的笑意,让她觉得很安心。 “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妥当的解决好,然后回来找你!半个月,只要半个月!我一定会回来,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这是我的承诺。所以,你也要答应我,等我回来!” 晓寒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含着泪,使劲的点头。 易殊同紧紧的抱着她,然后深深的吻她。 良久,他才松开双手,揉揉她羞红的脸颊,轻声说:“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我们的孩子。一切放宽心,等我回来。” 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没有征兆,他走了。 可是晓寒的心里却不再害怕,她静静的坐在窗边,脸上重现坚定和幸福。 无遮之意(章节名称) 为了不打草惊蛇,晓寒挑选夫婿之事仍然在大张旗鼓的进行着。她的时间不多了,那些人要求她在过年之前一定要嫁人,不然,就会对她爹下手。 她不知道易殊同去了哪里,可是她相信他,一定会解决好这些事,然后回来找她。她爹和她的家人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就算万一,就算万一他赶不及回来,她被迫嫁给了其他人。对她而言,她也已经是幸福的人了。她有他们的孩子,这样就够了。 孟老爷把所有送上门的求亲帖子看了个遍,最后定下了城西私塾的教书先生荣溢瑞。他跟晓寒的八字相合,父母早逝,一直靠教书为生,日子并不宽裕。 可是据说他为人宽厚,性情纯良。孟老爷心想,晓寒是个再嫁的女子,那些家大业大的人家不一定能好好对她。这荣先生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长的白白净净的,又知书达礼,将来想必会善待晓寒的。 孟老爷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是万一,那教书匠对他家晓寒不好了。以他们孟家的势力,他也完全可以教训他。 于是,他拿着帖子去询问了晓寒的意思。晓寒随便扫了一眼就说:“一切听凭爹做主,只是这件事,要越快越好。我听人说明年不宜婚嫁,要是再等一年,我又要大一岁了。” 孟老爷不疑有他,跟媒人说了这事后,这婚事就这么定下了,腊月十六,荣先生就可以上门迎娶晓寒。这荣溢瑞凭空捡了个大便宜,一时城里所有人都艳羡不已。 荣溢瑞并没有产业,只是寄住在私塾之中,婚房就只能用晓寒买的那栋山上的宅子。 宅子本就在不久前才装饰过,孟老爷叫下人去好好打扫了一下,把屋里屋外的东西都弄上红色的装饰,贴上大红的喜字,挂上大红灯笼,看上去居然一派喜气,叫孟老爷满意极了。 至于聘礼什么的,那荣先生拿不出钱来,孟老爷也不在意。他让人置办好了一切,给荣溢瑞送了过去,还特意对他说:“我们家不在意你有没有产业银子,只要将来好好的待我女儿就行。” 荣溢瑞长到二十六岁,因为家贫始终娶不上媳妇。这一回孟家招亲,他本来不抱什么希望,可是相熟的大婶一片好心把他的生辰八字送了过去,没想到居然真的被相中了。 他读书不少,颇有些酸腐之气,初时对那孟小姐还有些不满。那大婶好言劝他:“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娶不上媳妇。你们读书人,不是最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么?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媳妇放在这里,你都不愿意娶,这不是对不起你爹娘是什么?那孟小姐虽说嫁过人,可是人家那人品相貌家世地位,若不是因为嫁过人,哪里轮的上你呢?听大婶一句,好好的把媳妇娶回去,过两年抱个大胖小子。这么好的事,你当真不乐意?” 荣溢瑞前思后想,觉得大婶说的不无道理,若是照着他的条件,怕是这辈子也难得娶妻了。于是就高高兴兴的接受了这门婚事。 苏无遮知道晓寒的夫婿定下来之后,特意跑去看了一眼。天那!晓寒要嫁的就是这种人物?一副书呆子像就不说了,看那邋里邋遢的模样,还手无缚鸡之力,只怕连张桌子都搬不动。 -- 第122页 表哥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玄武也联系不到。在这种时候,易殊同居然跑的没影了!难道他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晓寒嫁给这种人吗? 就算表哥可以!他苏无遮也办不到! 这一次,他决定就算是强硬一点,也要说动晓寒嫁给他! 晓寒的嫁衣已经做好了,因为是再嫁,婚礼也只准备简单的筹备一下,所以嫁衣也只是随便买了一件。反正穿什么对晓寒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她只要按照那些人的要求去做了就行,到时候,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她也就别无所求了。 “晓寒,我有话要说!”苏无遮不管屋内有多少丫鬟婆子,就那么大喇喇的闯了进去。 梨花有些迟疑的上前说:“苏公子,我们小姐就要嫁人了,这时候可能不方便见您。”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今日不说清楚了,是不会离开的!” 梨花为难的看了晓寒一眼,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晓寒微笑着站起身:“你们都下去吧。” 梨花带着丫鬟婆子们退了出去。 苏无遮软下语气:“晓寒,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何我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你不喜欢我好了,可是表哥呢?你连他都忘记了吗?说到表哥就更奇怪了,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连人影都不见一个!你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难道这件事跟表哥有关?” 晓寒见他满面焦急,知道他是真心对待她的,她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可是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晓寒也是没可能接受他的。 她先请他坐下:“你先坐下吧,有什么话慢慢说。我其实也有些话,想要跟你聊聊。” 苏无遮一愣,很自然的就坐在了椅子上。晓寒倒了一杯茶给他:“喝些茶吧。” 他顺从的接过茶杯,一口气喝下,然后把玩着那个茶杯,小声说:“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吗?”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是啊,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不然,依你的性子,怎么会这么突然,满城里大张旗鼓的要选个夫婿,还在赶在年底前出嫁。你这个样子,分明像是在做给什么人看。” 晓寒苦笑了一下:“有这么明显吗?那我也就放心了。” 苏无遮捏紧了拳头:“还是跟你在雪山失踪的那一晚有关,是不是?可我有些不明白,你既是有事,表哥为何会把你丢在这里不闻不问?晓寒,到底出了什么事?表哥不在,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上忙。就算帮不上忙,也能替分担一点心事。” 晓寒坚定的摇摇头:“有些事,非是我不想说,实在是不能说。至于殊同,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现在在何方。我只知道我现在必须做这件事,这个亲,我是结定了。” “你下定决心了。” “是,我也不得不做!” 沉吟半晌,苏无遮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握住晓寒的手:“那好,我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我想请你答应我,让我替你完成这件事。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那样的一个人!我的心意你也知道。就算你不喜欢我也罢,就算只是跟你做假夫妻也罢,我要娶你!反正你不过是要嫁人,那样的人你都能嫁,为何不能嫁给我?” 晓寒轻轻抽回了手,可是笑容却很柔软:“多谢你了。可是,我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再说,我也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就算只是假夫妻而已,你也不能让我帮你吗?晓寒,我真的没办法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看着你嫁给那样的一个人。倘若是表哥,那我也认了。你们之间的情谊我自是比不过,也从没想过去比。可是表哥现在不见踪影,你的事,我就管定了!” “无遮,你的心意我何尝不知?可是孟晓寒,只能多谢你的错爱了。正是因为你待我真心一片,我就更不能利用你的真心,来做这件事。今日,我要多谢你。谢谢你这段日子陪着我四处游玩,处处替我考虑周到,一直保护我。可我,真的无以为报。”晓寒的眼眶微红。 苏无遮的脸上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认真和深情:“你别这么说,我从来没想过要你回报我什么。本来,喜欢上你,对我,就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再说,跟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也很开心。所以,这一回,就算是我任性也好,我真的不能看着你嫁给其他人。” “无遮,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实在是有说不出口的苦衷。请你谅解我所做的这一切。而且,有一件事,我可以欺瞒别人,却骗不了我自己。现在,我也想告诉你。” 苏无遮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他睁大了眼睛,拳头再一次握紧了:“你说。” “我不能嫁给你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发现,原来我还是不能忘记殊同。你说,我怎么能心里装着他,又让你为我做这些事呢?” “我心甘情愿的,只要是为你,我什么都愿意。”苏无遮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无遮,我真的不能,真的不能这么做。多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为我想的一切。可我不能做的事,就是不能做。就算你怪我也罢。” 苏无遮的头低下了,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 第123页 晓寒有些不忍,也有些难过。苏无遮是很好的人,这点她很清楚。 “这一路上,能天天看见你,真是这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了。”沉默了许久的苏无遮忽然开口:“其实,最后的那段时日,我已经看出来了。你跟表哥之间,有那么多的东西都无法割舍。我也瞧出,你其实是在刻意回避心里对他的感情。可我就是不说出来,我总是想着,跟你相处久了,你总有一天能发现我的好。到时候,我就能跟你在一起了。看来,我的如意算盘还是落了空。你跟表哥,才是命里注定该在一起的人。” “无遮。” 苏无遮忽然抬起头,脸上居然挂着一贯的嬉笑:“好了好了,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我也不是那种死乞白赖的人,只要你能够开开心心的就成。我虽然不清楚你究竟出了什么事。可是以表哥的性子,就算天塌地陷了,他也不可能不管你的。有些话,你若是不能说,我也不强迫你说。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若是有危险,好歹,也有我在。” “无遮,你真的,不用为我做这么多。我欠你的,会还不清的。”晓寒很感动,眼里里湿湿的。自打怀了孩子以后,她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苏无遮笑的很灿烂:“哎呀,你看看你,一副要哭的样子,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我保护你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表哥呀。你不要推拒了,你该知道,你有你的坚持,我自然也有。” 晓寒不再说什么婉拒的话,她抚住胸口,很认真的说:“多谢。” 苏无遮摊手一笑:“若真的要谢谢我,等以后你不能说的这件事解决了,好好的陪我大喝上一顿。你看如何?” 晓寒拼命的点头:“这是自然。若这件事真的能顺利解决,我一定会以美酒相陪。” 苏无遮的情意,她这辈子也没办法回应了。可是,只要她爹和她的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次。她一定会大摆酒席,好好的庆祝一番,也要好好的谢过苏无遮。只要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千钧一发 婚期越来越近,晓寒的心里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易殊同那里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可是她始终固执的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他们约定好的半个月之期,恰好就在她成亲的前一天。而那些人已经又派人来知会她了。 “你很听话,找的夫婿看来也不错。”那个让她当日吓得半死的人冷冰冰的说道。 “我希望你们能够信守诺言。”晓寒强作镇定,毫不示弱的回话。 “你放心,只要你顺利进了洞房,你爹自然就没事了。”话音一落,那人就消失不见了。 晓寒的双腿打着颤,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慢慢挪到椅子上坐下。 婚事一直在筹备中,她爹为了不让她将来受欺负,嫁妆在她原有的财产基础上,足足添了一倍。这一下,就算是那迂腐的荣溢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既能娶个媳妇,还能凭空多出这么多财富。他整日都高兴的合不拢嘴,眼巴巴的等着婚期到来。 梨花每一天都在烧香拜佛,她真的不希望小姐就这样嫁给了那个什么荣溢瑞。她听府里的下人说过,那荣溢瑞不但穷酸,而且也委实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她的小姐是个天仙一样的人物,怎么能去嫁给那种人呢?她并不知道晓寒跟易殊同定下的承诺,她只能每天虔诚的礼佛,希望小姐好人有好报。 日子越来越近,晓寒这些天开始有了一些呕吐的反应,也不大吃的下东西。梨花大惊小怪的要去找大夫,却被晓寒叫住了:“梨花,不用了,我没事的。” “没事?这都好几天了,吃什么吐什么。这样下去还得了?要不然,我去告诉老爷去。” “梨花。”晓寒拉住她:“我不是生病了,我是有喜了。” 梨花被这个天大的喜事震的半晌没有反应,等到晓寒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兴奋的跳起来:“小姐,这是真的吗?” 晓寒摸着还没有半点起伏的小腹,羞涩的一笑:“恩,是真的。” “太好了,小姐,真是太好了!”梨花激动的差点掉下眼泪。可是最初的激动一过,她猛地一惊:“小姐,你都有了孩子了,可你现在要嫁给那个什么荣先生的啊!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怎么是好啊!” 晓寒摇摇头,似是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嫁人是为了保住她爹的性命,至于嫁了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的。 “那,那这孩子是谁的?哎呀,我真是糊涂了,还能是谁的。一定是易公子的了。可是,你这样带着个孩子嫁过去。你不怕,不怕将来,那个荣先生发现了?” “我成亲是迫于无奈,我本来也没有打算真的跟那人做夫妻。到时候我会把实情托出,过个一两年,等我们没事了,可以叫他写一封休书给我。我把全部的钱财留给他,我们就两清了。” “小姐。”梨花抱住晓寒,心里很难受:“小姐这么好的人,却要忍受这些痛苦。再被休弃一次,你以后,还怎么活下去啊。” “说什么傻话啊,还不是一样活着?只要爹和弟弟妹妹他们没事就行。我们怎么样不是活啊。” 再说,现在一切还未知呢。晓寒想到易殊同,胸口不由自主的涌上暖意。日子就要到了,他也该回来了吧。 -- 第124页 终于到了约定好的最后一天了,晓寒几乎一夜未睡,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她待在房间里一步也不离开。别人以为她是新嫁娘害羞,可是只有她知道,她是在等她的男人回来。 从太阳初升到日头西沉,一整天,易殊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晓寒没有放弃,还有一整晚的时间呢,她一定要坚持住。 她已经搞不清楚这一整夜的时间她是怎么度过的。梨花在房里陪着她,渐渐困倦的睡着了。可是她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窗子直到东方发白。 天要亮了! 喜娘和媒婆已经叫醒了梨花和她,带着金银首饰和胭脂水粉开始给她上妆梳头。晓寒木然的任凭他们摆弄,没什么半点知觉的穿上那火一样鲜红的有些俗气的大红嫁衣。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没有回来? 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是不是他又一次对那个人心软了?所以反而害了他? 晓寒的脑海里闪过千万种可能性,可是到最后,心里却始终死死的咬定:他说了,会回来的! 妆画好了,头发梳好了。一屋子的人都夸她美若天仙,可是她这个新娘子的脸上,却见不到一丝喜意。 孟老爷等她打扮好了才走进来,屋里的人识趣的都出去了。 “爹。”晓寒的声音有些无力,她几乎两天没有合眼了。 “晓寒,你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纵使有脂粉的掩盖,孟老爷还是发现女儿有些异样。 晓寒赶紧堆上笑容:“没有啊,我好的很。我想,我心里可能有些紧张。” 孟老爷笑了:“是啊,紧张是应该的。哪个新嫁娘不害羞呢?只是这个婚事这么仓促,爹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了你。” “爹,只要我将来过的好不就成了,这有什么委屈的。”晓寒甩掉了脑子不该想的东西。她不能忘了,她这一次嫁人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就算易殊同不回来了,或者说,就连他也无计可施了。可是只要她嫁了人,她爹就会平安无事。 孟老爷怜惜的看着这个从小就被他送走的大女儿,心里有些感叹。这孩子模样生的好,性子也好,知书达礼不说,还相当能干。可就是婚姻上总是不幸福。 所以这一回,他希望这个荣溢瑞不要再辜负了晓寒。只要能给晓寒一个家,有人好好照顾她,他百年后,也能无憾的去见九泉之下的孩子他娘了。 “老爷,吉时到了,您该去门口了。”下人在外头喜滋滋的说着。 孟老爷又叮嘱了晓寒几句,才转身走了出去。鞭炮声在大门外骤然响起,那是来迎亲的新郎官到了。 喜娘给晓寒整理了一下喜服,将大红盖头给她盖好,在一府下人们的贺喜声中,扶着晓寒走向门口。 “新娘上轿!” 晓寒被塞进了大红轿子里,抬往他们准备好的新房。 因为晓寒的强烈要求,孟老爷并没有请什么宾客,所以只有晓寒家的弟弟妹妹们还有荣溢瑞那边的几个客人。 照旧是那一套繁文缛节,晓寒忽然想起多年前她第一次出嫁时的情景。跟现在的心情,总觉得有那么一种熟悉的似曾相识感,都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她就要跟一个不相关的人拜天地了,可是易殊同却还没有到来! 晓寒的手紧紧的贴在她的小腹上,她一再说着要坚强,要坚强!他不会骗她的,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所以才不能回来找她。可是不要紧的,她会挺过这一关的。为了她爹,她的家人,她的孩子,还有他们,她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短短的一截路,走的是那么快。她很快就手持一截红绫,站在厅堂正中,喜娘扶着她的胳膊。 她强压着不去想其他不该想的事,她爹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就在这一刻了! “一拜天地!” 晓寒木然的拜了下去,心里已经察觉不到疼痛的滋味了。 “二拜高堂!” 她的膝盖有些发软,眼睛里不争气的涌上一股热意。 孟晓寒,哭什么?这事关爹的性命啊! “夫妻对拜!” 晓寒的灵魂在这一声喊声中飞出了体外。 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了! 她毫无意识的随着喜娘的动作,就要那么拜下去…… “不许拜!” 刚刚飞出去的灵魂因为这个声音,倏地又钻回了晓寒的体内。 是他!是他回来了!是他回来了! 一个温暖的怀抱小心翼翼的拥住了她,就好像怀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眼前一道红影闪过,盖头被人掀开扔到一旁。 晓寒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强忍着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寒儿,抱歉,我回来晚了,你一定吓坏了吧。对不起,别哭,别哭。”易殊同心疼的吻掉晓寒脸上的泪。 满屋子的人早就被他的突然闯入吓傻了,也没有人上前质问他来做什么。所有人,包括新郎官在内,都傻傻的看着易殊同搂住晓寒,亲密的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表哥,你可吓死人了!怎么这么晚才来啊!要是再晚一点,晓寒可就是别人的夫人了!”苏 无遮轻拍着胸口,很不满的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屋子里的其他人才都醒悟了过来。 这,这是什么局面?难道是传说中来抢新娘的? -- 第125页 荣溢瑞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对易殊同说:“你!你在做什么?快些放开我的娘子。” 易殊同双眼微眯:“你的娘子?” 荣溢瑞被吓的双腿都有些哆嗦,可还没等他再说话,却见晓寒已经止住了泪,张口就咬住了易殊同的下巴。 “嘶。哎哟。”易殊同等晓寒咬完,才龇牙咧嘴的发出一声轻唤。这小人儿,还真恨得下心!咬的这么重! “很疼的,寒儿。”易殊同不满的抱怨。 “疼?你也知道疼?你可知道我差一点就要嫁给别人了!”晓寒忿忿不平的说道。 易殊同自知理亏,只好装作委屈的样子说:“为夫知错了,请娘子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主要是这一回的事有些麻烦,不过好在都解决了。” “都解决了?” “恩。” “我爹也没事了?” “是,我带了解蛊的灵药回来,还有那疯老头子。” “医仙?” “是啊,没他在,可没人敢解蛊。” 他们两人相拥着在厅堂了说了好一会话,孟老爷忽的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晓寒不好意思的要从易殊同的怀里挣脱出来,却他用力一拉,抱的更紧。 “岳父大人,小婿这厢有礼了。” “谁是你的岳父?”孟老爷刚要开骂,易殊同却抢着说:“我跟寒儿就要成亲了,你当然是我的岳父。” “寒儿要是跟你成亲,为何又要答应这场婚事?”孟老爷糊涂了。 “这件事稍后我再跟你细说,总之,寒儿只能嫁给我。所以,这位荣先生,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会送上白银千两,还有几户好人家的闺女供你挑选。你觉得意下如何?” 那荣溢瑞早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易殊同身上的气势惊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让人无法反驳。可是他终究还是知道一件事,他的新娘子在礼堂上要被人劫走了! 荣溢瑞想的不错,只一会的功夫,就见易殊同的属下把荣溢瑞等人请了出去,然后不知道带去了哪里。事后这荣溢瑞似乎也没有怨言,不但住上了大宅子,还娶了一房合意的媳妇。这一场闹剧,也渐渐在人们的口中淡忘了。当然,这是多年以后的事了。 真相大白(章节名称) 把不相干的人等请出去以后,又安置好了晓寒的那些弟弟妹妹,易殊同立刻懒洋洋的说了一声:“老头子,你还不出来?怎么?不敢见到寒儿?” “谁说我不敢了?哼,我这就出来见见丫头。”医仙吹胡子瞪眼睛的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前辈!”晓寒惊喜的喊道。 医仙挠挠脑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对着晓寒说:“丫头啊,事不宜迟,赶紧先给你爹解了蛊再说。” 晓寒赶紧应了,忙忙的拉着她爹就往后厢去。 孟老爷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从方才开始,他的脑子就不太够用了。他的晓寒先是被易殊同打断了婚事,接着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亲热不说,那易殊同还撵跑了晓寒的夫婿。而且晓寒看起来还很高兴的样子,现在又拉着他说要解什么蛊。 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您先别着急,等前辈给您解了蛊,然后我再慢慢说给您听。”晓寒把孟老爷拽进房间里。 医仙留下了易殊同和苏无遮,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晓寒不肯出去,可是医仙撇撇嘴说:“丫头,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见不得这些的。有我在,你爹不会有事的。” 孟老爷又一次傻眼了,他的晓寒,居然,居然又有了孩子了! 晓寒听话的退出屋子,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气。 作为家中唯一的知情人,梨花早就高兴坏了,她拉着晓寒叫个不停:“小姐,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小姐这样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晓寒跟她兴奋了好一会,才觉出一丝疲倦。她连着两晚没有休息好,然后从早上开始就神经紧绷,方才又被狂喜袭遍全身。现在,她的腿都有些发软。 梨花赶紧扶着她回到原先她住的那间屋子里,帮她脱下沉重的嫁衣,换上轻便的小袄,又打水给她洗掉脸上有些哭花了的浓妆。 晓寒虽然觉得疲惫,可是心里却觉得,这是这么多年来,她最开心的一次!那座压在她心头两个多月的大山,终于被粉碎了。 只要爹的蛊可以解,将来,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殊同会保护他们的。 “小姐,来,喝鸡汤。”梨花跑到灶屋,那里满满的都是为喜宴准备的菜肴,她动手盛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端过来给晓寒喝。 晓寒笑着喝完那碗鸡汤,忽然觉得很饿很饿:“梨花,还有什么吃的没?我怎么好像好几天没吃东西一样饿。” 梨花也笑了:“小姐还说呢,你这几天,几乎什么都没吃。我看你肚子里的小少爷,一定在怪你这个做娘亲的饿着他了。” 晓寒心里有些愧疚,她摸了摸肚子,讨好的对梨花说:“好梨花,快去拿些东西来,我们一起吃。” 晓寒跟梨花吃完了几盘点心,孟老爷他们也终于走出了屋子。 只见医仙满头大汗,连花白的头发都汗湿了不少。这个蛊解的着实不易,若不是有易殊同和苏 无遮的帮衬,他这把老骨头也有些吃不消。 -- 第126页 “爹!”晓寒冲到孟老爷的面前,一把拉过他的手,左看右看。孟老爷只是略有倦意,其他看上去一切如常。 “丫头,你放心吧,那蛊,已经解了。”医仙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喘着气。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晓寒激动的泪花闪烁。 “光谢我一个可不行,要不是这易小子不远万里,让人从南疆找到了母蛊。这蛊,老头子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能为力啊。” 晓寒转身朝易殊同看去,他微笑的看着她,冲她伸了伸手。 不管是不是大庭广众,下一刻,晓寒扑进了他的怀里,眼睛又开始发热。 “你这小傻瓜,又哭什么?”易殊同捏了她的鼻尖一下。 “我是高兴的,多谢你,救了我爹。”晓寒不好意思的吸吸鼻子,不敢再哭了。 “我们是一家人,你还谢我。你爹不就是我爹吗?快让我看看你,怎么好像又瘦了?是不是这段时间都不好好吃饭睡觉?”易殊同把目光投向了梨花。 梨花忙不迭的说:“易公子,你都猜对了。小姐这些天不好好吃饭不说,夜里还整夜整夜的失眠。” 晓寒委屈的说:“要是你早一点回来,我哪会这样。” 易殊同心里一痛,亲吻她的额头:“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可是,我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恩。” “咳咳。”孟老爷终于看不下宝贝女儿跟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他开口了:“晓寒,你还没有告诉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直没说话的苏无遮也说了:“是啊,晓寒,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晓寒点点头,带着他们走到偏厅里坐下,然后才开始说起那天发生的事。 原来那天在百花谷,她按照谷主所说的,在那大石上摆好姿势。谷主很专心的作画,她就专心的欣赏面前的翠竹。可是忽然,她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跟这谷里的花香显得有些突兀。 她刚想问问谷主他们有没有闻到,却开始觉得脑袋发晕,眼皮也变得很沉重。她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就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被一阵大力推醒:“别睡了!起来!” 她的脑子还很昏沉,受不住那般大力的推搡,她困难的半睁开眼睛。到底怎么了?怎么有人这样推搡她? “醒了没有?再不醒我只能下狠手了!”一个好像听过却又不太熟悉的男子声音阴森森的响起。 晓寒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入眼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山洞。她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好冷啊,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身上穿着方才在竹林里穿的白纱衣,只是外头裹了一张厚毯子,她赶紧拉了拉毯子,把身体包的严实。 “醒了就别装死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晓寒似是刚刚清醒了一点,她下意识的扭头朝那阴森森的声音来源之处看去,登时呼吸一窒! 是白虎!可是又不是她见到的那个白虎! 他的眼睛里射出冷冰冰的光芒,打量她就像在打量一具尸体。 怎么回事?白虎不是易殊同的手下吗?这是怎么了? “你是白虎?”晓寒开口询问道,声音透着一抹无法掩饰的惧意。 “是我。”白虎冷冷的说。 “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吗?难道是你家公子叫你这么做的?” 白虎冷笑一声:“我白虎的主子只有一个,就是我家小姐。” 晓寒倒抽一口凉气,夏宛若! “她想叫你做什么?” “要你死。”白虎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晓寒只觉得如坠深渊,身子不由自主的缩的更紧。 没等她往后退去,白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到她面前,一把锋利的匕首就那么抵在她的脖颈处。 晓寒呆住了。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倒流,大脑里嗡嗡乱响,然后就是空白一片。 “只要你死了,小姐就可以挽回公子的心了。” 晓寒只觉得她的声音在半空中飘荡,她惊讶那个时候她居然还能说得出话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难道不知道,只有死掉的人,才会在人的心里留一辈子吗?若是你杀了我,易殊同只会记得我最美好的样子。而且,你杀了我,他迟早会知道是你做的。到时候,你跟夏宛若都逃不了干系,你觉得易殊同还会喜欢你的小姐吗?” 白虎又是一声冷笑:“要不是你,小姐不会痛不欲生。只要是为了小姐,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用再强词夺理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晓寒的恐惧在一瞬间到达了顶点,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面颊。她的脑海里闪过易殊同的身影。 殊同!救救我! 殊同!我在这里啊! 白虎扬起了手里的匕首,然后对着晓寒的脖子用力一刺。 她紧紧的闭上了眼,无法控制的尖叫:“不要——!” 她以为她死了!可是她却还在呼吸,她却还在哭泣。 怎么回事?她吓得全身都无法动弹,只知道大口的喘着气,然后无限恐惧的死死盯着一脸鄙夷的白虎。 “你居然这么怕死?哼!” 晓寒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她断断续续的说:“命就……这么一条……我……我当然……害怕了……” -- 第127页 “你怕死?那你可知道小姐为了公子,连命都可以不要!” 晓寒没有说话,她只是摇着头,想说这跟她无关,可是却不敢说。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爹是叫做孟光仁吗?” 晓寒一惊:“你们对我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不过就是下了一种蛊在他身上。他还好好的活着呢。”白虎面无表情的说道。 晓寒无法置信的看着他:“为何要这么做?” “问问你自己吧,要是你早点离开了公子,你爹就不会惹来杀身之祸了。可怜他辛辛苦苦养育了你,到头来,却要因为你而死。”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晓寒虽然害怕的要命,可是这个时候,她反而有些镇定下来。既然他不杀死她,就一定是有所图谋。 “我要你即刻回家,到家以后,叫你爹给你挑选一门夫婿,趁早嫁了过去。我保证你爹不会有任何差池。可若是你过年之前,还没有跟公子断的一干二净,没有嫁出去的话。我们就会唤出你爹身上的蛊,让他经脉爆裂而亡。你可以怀疑这世上究竟有没有这种蛊,你大可以拿你爹的性命试一试。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人能解开他身上的蛊,就算是那个医仙也不行!只有我们手里有镇住蛊虫的解药,一年服用一颗,保你爹活到老死。” 好狠毒的人啊!他们想做什么大可以冲着她去!为什么要牵扯到她的亲人! 晓寒的眼里盈满泪水,却强忍着不让泪珠落下来:“我懂了,我会按照你们说的去做。” “你最好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公子或是苏无遮,就算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也帮不了你,只能让你爹提前死而已。”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会按照你们说的,立刻回家,找我爹给我安排一门亲事,立刻出嫁。” “很好,不过,事情还没完。”白虎边说边朝晓寒这里走来。 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面躲:“你还想要什么?” “小姐要我坏了你的贞操。”白虎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扔下这句话。 可是晓寒却犹如晴天打了个霹雳!吓的差点昏厥过去! 坏了她的贞操? “不要!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会按你们说的去做!我不会泄露出去半个字!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晓寒的身子瑟瑟发抖,她拼命的哀求他,希望他不要做出这种事来。 可是白虎的脸上没有一丝情感,他伸出大手,轻轻一拉,晓寒就落到了他的掌握里。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晓寒拼命的挣扎,却被他猛地用力,一把按倒在地。 他的手伸向她的衣带,外衣散开了。 晓寒拼命的挣扎,可是又怎么能挣的开白虎呢?就算他没有武功,也是一个异常高大的成年男子,凭她的力气别说挣开了,只有乖乖受死的份。 晓寒绝望了。若真的失身受辱,还不如一刀杀了她算了! 殊同!殊同! 她在心里喊了千百遍易殊同的名字,她多希望他能突然出现,把白虎一掌打开,然后抱起她,告诉她没事了,他来救她了。 可是终究那只是她的幻想,易殊同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这里。白虎却已经在解她中衣的衣带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为什么!” 也许是晓寒的哭声太过凄厉,白虎停顿了那么一瞬,有些迟疑的说:“小姐叫我做的事,我就绝对会做到。” “你既是喜欢夏宛若,又怎么可以背叛她,跟另一个女人做出这种事呢?更何况,你有深深喜爱的人,又怎么能允许自己做出这种背叛爱人之事呢?你难道都不会觉得羞愧吗?”晓寒只想拼尽最后一丝努力,让白虎可以放过她。 白虎迟疑了一会功夫,继续伸手解开晓寒的中衣:“小姐叫我做的,我不可以不做!” “求求你!不要这样!你若真的坏了我的清白,我一定会一头撞死!到时候易殊同照样会知道我死去的事!你以为他会不追查我的死因吗?” 白虎的手停顿了。 晓寒边哭边说:“放过我吧,我只是个普通人,不会对你们造成威胁。我会乖乖的听话,你忘了吗,我爹的性命还在你们手里啊!” 晓寒涕泪横流,已经哭的几乎昏死过去。 好一会,白虎终于离开她的身体,站起来。 “算了,你这副样子真是恶心。你记住我说的话,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做,你爹会即刻死去!听到了没有?” 晓寒拼命的点头。 白虎忽然俯身把山洞里的一些枯枝捡起来,聚成一小堆,然后用火折子点了一堆火。接着他恶狠狠的说:“待会一定会有人带你出去!你记住我说过的话,要是敢违背,你知道下场会是什么!” 晓寒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白虎就闪身出了山洞。一会的功夫,晓寒听到“砰”的一声,原来是他拿了一块大石堵住了洞口。 山洞里安静了,晓寒扑倒在那条毯子上,哭了个昏天黑地。 下聘 晓寒冷静的讲完她在洞里发生的那一切,身体还是忍不住的颤抖。易殊同紧紧的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抚慰:“寒儿,没事了,那些都过去了。” 她倚在他的怀里,半晌不愿说话。 “寒儿,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遇到这种事。都是我造成的,全是我的错。”易殊同悔恨不已,若不是他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对夏宛若始终狠不下心肠。他本看在旧日情分上,不想对夏家做什么威吓之事。可正是因为他的心软,让夏宛若一发不可收拾,做出这种事来。 -- 第128页 都是他的错,若他能早一点提防夏宛若,寒儿也不会遇到这种不堪之事。难怪当日她会那么反常,原来真的是吓坏了。 “晓寒,委屈你了。爹没用,被人下了蛊,自己都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要装作没事的跑回家来,叫我给你找个夫婿。爹真是,爹真是恨死自己这么没用了!”孟老爷自责不已。 晓寒把这么大的事藏在心里,受了委屈不能告诉任何人,还得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嫁给一个她根本就不想嫁的人。 这个孩子啊! “爹,不关您的事。是我害的您被人下了蛊,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晓寒见她爹难过,赶紧安慰道。 “丫头啊,你这个孩子还真是忍得住啊。亏你这么柔柔弱弱的,这么大的事,就想着自己扛过去。也怪老头子我当时没有多问几句,真是对不住的很。”医仙有些后悔。 “不过我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心里总是放不下心来,就找到这个易小子,他说你被人用家人的性命威胁了,我就赶紧告诉他那个蛊的事。也多亏你当时问了我那么两句,不然,我们可没有办法顺藤摸瓜,把那幕后之人都拎了出来。” “幕后之人?”晓寒诧异的问道。 易殊同摸摸她的脸蛋:“别急,我把人都抓起来了,该怎么处置,还是要听你的。” “玄武。”易殊同淡淡的冲着外面说。 一阵杂乱的声音传来,晓寒靠在易殊同的怀里,好奇的看向门口。只见玄武和朱雀押着三个人走进偏厅。 晓寒睁大了眼睛!那第三个人居然是项君复! “为什么?”她喃喃道。 易殊同看看众人不解的目光,解释道:“是宛若找到的项君复,跟他狼狈为奸,想要置寒儿于最不堪的境地。这蛊就是项君复托人找来的,也是他亲手下在岳父大人的身上。当日我从医仙那里得知蛊的事情之后,就立刻派人去南疆打听这种蛊的来历。本打算先找到蛊的来历,至少可以让岳父大人安然无恙。等找到了母蛊,我又转念一想,这样的事,究竟谁才是主谋。当初带你去山洞的人,我一早想到了白虎,所以最先拿下了他和夏宛若。恰好南疆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有一个中原男子,曾经从蛊主人的手上,买过一个子蛊。因为这样,我这才得知,原来项君复也参与其中。” 晓寒看向屋子中间三个原本外表光鲜,如今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的人。夏宛若瘦了很多,原本丰腴的身子现在变得瘦骨嶙峋,一张脸黯淡无光。若不是晓寒知道她是夏宛若,一定会以为那是另外一个人。 白虎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他低着头扶着夏宛若,好像其他的事根本与他无关,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夏宛若。 至于项君复,晓寒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看他。嫁给他项家七年的时间!七年!她任劳任怨,为他家付出了多少!到最后不但没有得到一点点回报,却反而差点了害了她爹! 项君复身上的白袍子污渍斑斑,混着血迹和污泥,使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恶毒的盯着相互依偎的晓寒和易殊同,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寒儿,人都在这里了,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晓寒站起身来:“我要问他们几句话。” “解开他们的哑穴。”玄武应声点开三人的穴道。 “你这个臭□!落在你们的手里算我倒霉!你……”项君复的哑穴刚一被解开,就开始破口大骂。可是没骂两句,就见易殊同手指一晃,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射进了项君复的嘴里。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他正骂的欢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把射进他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易殊同轻松的笑笑:“从老头子那里弄来的断肠散,听说吃了以后会肠穿肚烂而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我左右无事,就拿你来试试。” “你!你!”项君复除了一个“你”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晓寒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然后问道:“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连我的爹也要一起害死?” 项君复把心一横:“你这恶毒的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跟这姓易的认识了!还有那个奸夫!你分明早就跟他们勾搭成奸!你使手段让我写休书休了你,你好到处风流快活!你倒是快活了!我可是一直被人骂做是乌龟!像你这么狠毒的女人!应该全家都死光光!” 晓寒听完之后,淡淡的对玄武说:“麻烦你,再点了他的穴道。” 玄武伸手一弹,项君复没了声音。 一旁的夏宛若和白虎两人安静的有些诡异,晓寒看了看夏宛若的眼睛,发现那里面什么神采都没有了,沉寂的就像一潭死水。 “夏小姐,久违了。”晓寒不会忘记她让白虎来羞辱她的事。她可以接受想杀死她的念头,却不能接受这种侮辱她的想法。更何况,她利用了一个对她含着深深感情的男人,让那个男人为她去做那种事! 夏宛若抬眼看了看晓寒,忽然冷笑起来:“哈哈,哈哈,我输了,我输了。你赢了,你很得意吧,是不是,是不是很得意?可我告诉你,你得意不了多久的。将来你的下场只会跟我一样,被他忘记,被他遗弃。哈哈,哈哈哈哈!” 晓寒微微一笑:“是吗?不过我倒是不这么想,我觉得我一定会幸福一辈子。我这辈子从未害过人,我想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 第129页 梨花在一旁拼命的点头。 “寒儿,你还没说,想要怎么处置他们呢。” 晓寒依偎进易殊同的怀里:“殊同,我现在有孩子了,不能说那些血腥的话。反正你心里肯定早就有打算了不是?你替我做主就行。反正我就一句话,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易殊同了然的点点头,让玄武按照他的吩咐把那三个人带走了。 项君复被废去了全部武功,他的所有家业也被易殊同略施巧计,整个纳入了易家所有。凤如练带着孩子改嫁了,项君复一个人穷困潦倒的在外流浪度日,最终沦为乞丐。 至于夏宛若,易殊同看在白虎对她一往情深的份上,让他们结成了夫妻。将他们赶到了南疆,有生之年不得踏进中原一步。 “寒儿,你会怪我对他们手下留情吗?”易殊同指的是白虎和夏宛若。 晓寒摇摇头:“都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人,难道非得让你杀了他们吗?再说,我们这才刚有了孩子,为孩子积点德也是好的。只要看不见他们,我心里也不会疙瘩的。” 所有威胁晓寒的人和事都不存在了,她的家人也都安全了,剩下来的事,就变的很自然了。易殊同在第二天就带着三媒六聘去晓寒家里提亲。 孟老爷知道他们成亲是迟早的事,毕竟孩子都有了,这要是再不嫁过去,肚子恐怕都要挺的老高了。可是他还是忘不了当初在易家,晓寒受的那些委屈。这男人不是一般的人,只看他解决项君复的手段就能看的出来。 晓寒被他伤害过一次,若是这次贸然嫁了过去,这男人将来变心了,只怕晓寒会受不了的。 他没有理会在大厅里请求见他的易殊同,而是走到晓寒的屋子里。 “爹,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晓寒有些奇怪:“我听下人们说,殊同已经带着人来下聘了。 你不去前头见他,怎么来我这里了?” 孟老爷点点头,又摇摇头,沉思良久。 “爹,你到底怎么了?有话想跟我说,就直说吧。” 孟老爷重重的叹口气,说话了:“爹有话就直说了。其实,爹有些不放心让你嫁过去。” “为什么?”晓寒奇怪的问。 “爹还记得一年前的那事儿。他这个人朝三暮四,要不然也不会害的你没了孩子,又被伤的那么重。这一回,他虽说是帮我们家解决了一个大事,可事情的由头,其实还是他惹起来的。爹是担心,你嫁过去了以后,他不能一直好好待你。我总是不能放心啊。” 晓寒微笑:“爹说的我都明白。其实这件事没发生之前,我也一直是像爹那样想的。他待我究竟能有几天好呢?会不会也跟夏宛若一样,过了这几年,渐渐就不要我了。” “是啊,爹也是担心这个。毕竟,他可不是个简单的男人啊。你这么单纯,将来怎么能在他家立足啊。” “爹,您先听我说完嘛。以前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也觉得这么想没错。可是那一回,在山洞里,我几乎死掉的时候。我心里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为什么要犹豫不决,一直回避自己还喜欢他的事实,也一直不愿意重新接纳他。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所以一个劲的骂我自己。多傻啊,因为那些可笑的理由,我失去了原本属于我的幸福。所以,当那晚他找到我,答应我半个月后回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想过了。只要这事平安的解决了,我不会再这么傻傻的纠缠于过去。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想要嫁给他,其他的事,我不想考虑。” “晓寒,你真的决定了吗?就算将来他变心了你也不后悔?” “将来的事现在谁也不知道。我不能因为他可能会变心的这个理由,就放手不要现在的幸福。爹,你说我这样想对吗?”晓寒的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 孟老爷终于释怀了:“罢了,你都这么说了,又有了那个臭小子的孩子。你想嫁,爹不会反对了。只是那个臭小子,想娶我的女儿,可没那么容易。” “爹,你想做什么?” 孟老爷“嘿嘿”一笑:“去为难为难他。那么简单可就没有意思了。” 孟老爷终于去了前厅,易殊同已经在里面等了很久了,见到他进去,他毕恭毕敬的站起身,规规矩矩的行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孟老爷淡淡的应了:“唔,你来了。” 易殊同潇洒的朝院子里一指:“岳父大人,您看这些聘礼,您还满意吗?” 正在检查聘礼的管家早就激动的不行,乐颠颠的跑到孟老爷身边:“老爷,大姑爷出手真是不一般,您看看那些珠宝,我活了大半辈子,连见都没有见过。” 孟老爷只觉得面上很是风光,可是看了看易殊同踌躇满志的笑容,他故意冷下脸说:“不过是些珠宝,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真是少见多怪。” “岳父大人要是觉得不满意,小婿可以立刻叫人去换。”那副语气,就好像没有他易殊同办不到的。 孟老爷心里有些来气,于是故意说:“真的要什么都有?” “只要岳父大人说了,小婿一定竭尽所能去办到。” “那你摘个天上的星星下来瞧瞧。我活了这么久,什么都见过,就是没亲手摸一摸星星。” 易殊同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他笑容满面的说:“原来岳父大人想要天上的星星,这个容易,小婿即刻就出发去给您找来。” -- 第130页 孟老爷脸露得意之色:看看你怎么给我摘个星星下来。 易殊同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说:“对了,此去路途遥远,还望岳父大人好生照料寒儿。她现在有了身子,说不定等我回来的时候,孩子都已经出生了。所以,一定要让岳父大人多多费心了。” 孟老爷刚刚露出一丁点的得意就被易殊同的这句话给打落进了肚子里。是啊,他怎么忘了,晓寒的肚子里,可是有着这个男人的孩子啊。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谁叫晓寒喜欢他呢?罢了罢了,暂时不折腾这混小子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毕竟,他等得,他的外孙,可等不得! “哎哎,你先回来。” “岳父大人还有什么吩咐?”易殊同故意问道。 “那星星,留到以后再去找好了。你今日来,不是来下聘的吗?” “正是。” “那日子定了吗?” “定了,寒儿说,要在家里陪您过个春节。所以,我选了正月初八。” “唔,不错,那就这一天吧。管家,把聘礼都收下,请媒人进来喝酒。” 成亲(章节名称) 易殊同跟晓寒,终于要成亲了。 这一回,孟老爷成了整个城里、甚至整个武林最风光的人。多少年都没有来往过的亲戚朋友,好像在一夜之间,全都跑到孟家来拜年了。 本来这个年是孟老爷过的最快活的一个年,自晓寒出嫁后,这还是他们父女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再加上易殊同变着法子讨他欢心,大把好吃好喝的都往府里送,孟老爷没两天就胖了一圈。 可是大年初一一大清早,孟家就被上门拜年的人给挤破了。还有一大堆的七大姑八大姨想去看看晓寒的模样。 易殊同见晓寒被骚扰的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易家离孟家相距甚远,所以刚过完年,他跟孟老爷知会了一声,花轿就开始抬着晓寒上路了。 长时间坐着轿子颠簸的很,所以易殊同干脆把花轿改成了花车,反正都是一回事。再说晓寒的身子,也经不起那样的颠簸。 他本来是打算既然改成了花车,那里头空间大,他正好可以钻进去跟他的寒儿好好亲热亲热。在孟家的那几天,为了不让他的岳父大人觉得他孟浪,所以一直忍着不敢在晓寒房里留宿。 这一回,都把新娘子接出来了,那可不就是他的天下了?易殊同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晓寒披散着一头乌发、只穿着亵衣跟他在马车里逍遥快活的场景。 可是这一回青龙不知道从哪找的媒婆和喜娘,个个都好生厉害,认定成亲前新郎不许见新娘。不管他说什么,就是不给他见晓寒一面。 这大喜的时候他又不能动粗,再加上晓寒也说要按喜娘说的做,他就只好一忍再忍。 医仙跟苏无遮两人都不知道嘲笑了他多少次了。易殊同不满的说:“你们这两个人看笑话也看够了,我看这婚宴你们也就别参加了。” 谁知医仙把头一昂:“你说不参加就不参加?我们可是丫头请来的贵客,代表她的娘家人。我们不参加?你去问问丫头同不同意?” 现在谁都知道他易殊同最怕的就是晓寒不高兴,好容易才能抱得美人归,可不能在成亲前出了岔子。 这一次,易家准备大宴宾客,将所有亲戚和与易家熟识的人都请了来。江湖上的人还在怀疑这一次是不是真的,怎么这易殊同跟孟晓寒忽然又要成亲了?不过照着易家这一回的排场来看,似乎是真的了。 到处披红挂彩,大红的喜字几乎能将偌大的易家淹没,大红的地毯铺满所有行走的道路。一到夜晚,整个易家灯火通明,红通通的灯笼和琉璃灯随处可见,连池塘和水池里也不例外,漂浮着无数盏花灯。 新房上一回已经准备好了,可是青龙觉得不够隆重,于是按照晓寒喜欢的风格,把易殊同的那座小楼整个给改建了。里面美轮美奂,精致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正月初八的一大清早,镶金包银的大红花轿就在震天响的鞭炮声中抬进了易家大门。 晓寒穿着最巧手的匠人花了五天时间、不吃饭不睡觉赶制出的大红嫁衣。虽然是冬天,可是这嫁衣却丝毫没有厚重之感,不但暖和,而且轻薄柔软,把晓寒窈窕的身姿显露无疑。 她头上的凤冠以黄金打造,为了不压坏她的小脑袋,所有装饰全部镂空打造,精细处巧夺天工。还有那些配套的饰物,全部雕刻了极细致的花纹。甚至那小小的耳坠上,都能分辨出栩栩如生的鲜花造型。 晓寒的头上盖着大红色的盖头,遮住了眼前的景物,她只能低头看见那双因为紧张而扭在一起的白嫩双手。 这是她第三次坐上花轿,第一次年纪还小,只记得头上的凤冠好沉啊。第二次是逼不得已,从头到尾她心里都只觉得不甘不愿。 这是第三次了,还有谁会像她一样,上过三次花轿?晓寒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纵使易殊同不在意,可他们毕竟不是结发夫妻了。 容不得她胡思乱想,只听外头已经喊道:“新娘下轿!” 喜娘打起轿帘,扶着她缓缓走下花轿。耳边传来震天响的鞭炮声还有人群爆发出的恭喜声。 一只修长好看的麦色大手伸到她的面前,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方才坐在花轿上的那些不安,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 第131页 易殊同的大手紧紧的牵着她,顺着大红色的地毯慢慢走向喜堂。 三拜之后,送入洞房。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易殊同忽然一把打横抱起他的新娘。晓寒羞的不行,直用拳头敲打他的胸膛:“你做什么呀?” “我要抱你进洞房!”易殊同朗朗说道。 周围响起一片年轻公子们的叫好声。 那块红盖头遮住了新娘子的娇颜,不然一众宾客一定会诧异的发现,原来新娘子的脸也可以红成这样。 进到那间美的不像话的新房,晓寒被易殊同轻轻放在床沿上坐好。等不及喜娘发话,他就一把掀开那块盖头,见到了他的娘子。 晓寒低着头不敢看他,他托起她尖削的小下巴:“寒儿,看吗不敢看我?” 晓寒闪躲着他的目光:“屋里还有好多人呢。” 喜娘笑呵呵的走上前,手里托着两杯酒:“新娘子这是害羞呢,快快,喝下这交杯酒,天长地久!” 易殊同笑着拿过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晓寒,然后迫不及待的绕过她的胳膊,饮下交杯酒。 喜娘心说:这新郎官可好生着急啊。于是赶紧又端上一盘水饺,给晓寒尝尝。 晓寒第一次成亲的时候年纪还小,所以并不知道还有这一茬,她听话的夹起一个咬了一口。 “生的。”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全都笑了:“是啊,生的好,生的好,早生贵子啊!” 晓寒羞的脸一红,又把头低下了。 一时仪式结束,喜娘正准备请易殊同去前厅宴客,却见易殊同忽然说:“怎么没有结发?” 喜娘愣了一下,这……新娘子曾经嫁过人,怎么能再结一次发呢? 晓寒低着头,双手又拧在了一起。她跟易殊同,做不了结发夫妻。 易殊同又问了一次:“为何不结发?” 喜娘笑着说:“新娘子从前,曾经,额,于礼不合啊。” 易殊同笑了:“于礼不合?怎么会呢?我就是礼。从前的那次不算,我跟寒儿才是真正的结发。” 一旁的梨花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裹了红绸的剪子,用红托盘端着送上前去。 易殊同赞许的笑了,喜娘见状赶紧拿起剪刀,将易殊同和晓寒的头发各剪下一缕,用大红丝线牢牢的结在一起。 晓寒鼻头一酸,双眼雾蒙蒙的盯着易殊同看。他颇有些得意的笑了:“寒儿,我终于娶到你了。” 晓寒红着脸,却很坚定的看着易殊同,一字一句的说:“我终于嫁给你了。” “寒儿。” 易殊同一把抱起晓寒,对着那张比春花还娇艳的小脸低下头去,亲吻上她娇软的红唇。 “呀。”喜娘和一众丫鬟婆子没想到新郎心急成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开始亲热了。 “新郎官该出去宴客了。”喜娘还是恪尽职守的说了这么一句。 晓寒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一屋子的人,她赶紧别过脸,小声说:“你快出去宴客吧。” 易殊同不乐意了:“宴什么客?我要开始洞房了。” 除了大言不惭的易殊同,屋子里其他人全都红了脸。喜娘见状,也顾不得说什么了,反正这礼都成了,想做什么,就是新人的事了。 一群人慌慌张张的闪出了屋子,梨花最后一个出去,把门紧紧的关上。 晓寒忽然紧张起来,易殊同已经毫不客气的把她抱在怀里又亲又摸。她闪躲了一下,柔声说: “外面的宾客怎么办?” “不管了,反正有玄武他们挡着。”易殊同忍了这么久,早就等不及了,哪里还能管那些宾客? 他见晓寒还想说什么,赶紧迫不及待的用嘴封住她的双唇,果然感到怀里的身体慢慢软化。他一面加深这个吻,一面伸手就要解开她的外衣。 “表哥!我们还没闹洞房呢,你这就赶不急了啊!”门外忽然传来苏无遮的打趣声,混着一大群起哄的声音。 晓寒推开易殊同:“你去前头宴客吧。” “别管他们!”易殊同正在兴头上,哪里还能顾的了那么多? 谁知外头的人毫不识趣,一面大声嚷嚷着:“我们进来啦!”一面就直接把门打开了。 易殊同低咒一声放开晓寒,没好气的看向那一群涌进来看热闹的人。 “你们做什么?没见我正要洞房吗?”易殊同毫不知羞的说道。 苏无遮捧着肚子大笑:“表哥,你扔下外头一大帮子人不管就算了,可这洞房总得让我们闹闹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医仙手里拿着一壶酒,咕噜咕噜灌下两口,一抹嘴儿说:“我说易小子,这闹洞房是一定要有的!我来看看新娘子啊。” “我们也要瞧瞧新娘子。”却见青龙带着几个女眷也挤了进来。 “哎呀,新娘子生的可真美啊!” “是啊,你看看这凤冠,还有这衣料,可真好看那。” 晓寒被一群女眷围着问东问西,满脸不甘愿的易殊同已经被医仙灌起了酒。 闹腾了一会,那些女眷也都出去了,晓寒笑着目送她们出去,一个熟悉的人影静静的走到她面前。 “无遮。” 苏无遮穿着镶绛红色滚边的月白长袍,头发难得的用一个白玉冠束的整整齐齐。 “晓寒,恭喜你了,跟表哥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祝你们白头偕老。” -- 第132页 “多谢。” 苏无遮回头看看被众人围住的易殊同,转头对晓寒说:“我很羡慕表哥,可以娶到跟自己情投意合的女子。” “无遮,你一定会遇到一个跟你情投意合的女子的。”晓寒真诚的说。 “哈哈,我是说着玩的。你看看你,这么认真。” “无遮。” “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样。” 晓寒一窒,说不出话来。 苏无遮的脸上的忧伤转瞬即逝,他很快就换上嬉笑的模样说:“喝过你们的喜酒,我要继续上路了。” “去哪里?” “四海为家。”他大笑一声,转身拿了一壶酒走向易殊同:“表哥,来,我敬你!” 易殊同喝到了兴头上,来者不拒:“好!” 两个人干了一壶酒,苏无遮笑着说:“表哥,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要不然,迟早有一天,我会把她抢走的。” 易殊同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会疼爱她一辈子。” “那好!我再敬你!”苏无遮又拿起一壶酒。 “无遮,你今晚怕不是想将我灌醉,好让我洞不了房吧。”易殊同开着玩笑。 “表哥你不是一项自诩酒中之仙,千杯不醉吗?不如我们今晚就试一试好了。”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安好心,好了,别闹了,不要耽误了我进洞房。” 医仙忽然凑到易殊同的耳边说:“易小子,你今晚洞房恐怕是不行了。丫头的身子这个时候最是危险,要是一个不小心,可就会伤到孩子。“ 方才还在兴头上的易殊同就像被人在三九天扔进了冰窟窿里,连脸色都僵住了。 医仙拍拍他的肩膀,对屋内众人说:“好了好了,这洞房也闹够了,我们都撤了吧,都撤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可别再耽误易小子了。” 屋里的人说着恭喜的话,退出了屋子。 “表哥,前头有我们帮你盯着,你就放心的洞房吧!” 门终于关上了,屋内只剩下满脸羞涩的晓寒跟失望到极点的易殊同。 小登科 晓寒坐到梳妆台前,对易殊同甜甜的笑了一下:“我先把头冠摘了。” 易殊同醒过神来,走到晓寒身后,帮她摘下精巧的凤冠,放下她一头黑亮柔软的发丝,用梳子轻轻梳理。 他的手指缠绕在她的发丝间,丝丝缕缕顺贴着他温热的掌心,让他掌心觉得痒丝丝的,心里也开始发痒。 天色还早,只是晌午时分,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将一片火红的室内映照的更加灿烂。 铜镜里,晓寒微红着脸,一头黑发洒满她单薄的双肩。易殊同半蹲下身子,把下巴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寒儿。”他看着铜镜里含羞微笑的晓寒,心里被幸福充溢的满满的。 “恩?” “我喜欢你。” “恩。” “寒儿。” “恩?” “你喜欢我吗?” “喜欢。” 易殊同的薄唇轻轻落在她的颊边,缓缓移向她的双唇。 “殊同。” “恩?”易殊同沉醉在晓寒身上那股熟悉的甜香味里。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停下亲吻的动作,看向镜子里她那张认真的小脸,郑重的说:“从第一眼见到你。” “第一眼?”晓寒不相信。 “是真的,我不骗你。只是我一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寒儿,你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晓寒轻轻把头转过去,看着易殊同漆黑深邃的双眼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恩,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你了。殊同,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易殊同用双臂环住晓寒娇小的身子:“不是做梦,这是真的。你看,我在这里,就在你身边。我们刚刚,已经成亲了。” “我们成亲了。” “是,我们成亲了。你现在,是我的娘子了,我已经是你的夫君了。” 晓寒两眼一热,眼睛里泛上水光:“夫君。” “娘子。” 两个人百感交集,就那样久久的看着对方,心里涌起无限的爱意。 “寒儿,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话?” “你还怪我吗?” 晓寒轻轻触摸他刀削一般线条分明的下巴,笑着说:“怪。” 易殊同一愣。 “我当然怪你,要不是你那么笨,我们又怎么会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到现在才成亲?要不是你那么傻,我又怎么会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为你流了那么多的泪,还失去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怪你?” “寒儿,我……” “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坏了吗?” “为夫知错了。” “所以,我罚你以后,不许再对我不好,不许再惹我生气,不许在外面拈花惹草,不许不听我的话。” 易殊同赶紧答应:“好,好,只要是娘子说的话,我全都听。” “你不许骗人。” “当然,大丈夫说话算话。” 易殊同又搂住了晓寒:“人家说以夫为天,我是以夫人为天。” 晓寒“咯咯”的笑出声来,然后撒娇说:“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左右我也说不过你。” -- 第133页 易殊同捏住她的鼻尖:“我乐意,天知道我有多乐意。这一辈子,我都心甘情愿的听你的话,你说到东,我不会往西,你说上床,我不会下地。” “易殊同!”晓寒本来感动的不行,等到最后一句才知道他又在说混话。 “好了好了,我的乖寒儿,你看都这么久了,也没有其他人了,我们该洞房了。” 晓寒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她大红色的嫁衣已经被他解开了,连里面同样颜色的中衣也半敞着。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个人,满脑子永远都是那事儿!不过,其实她也很喜欢跟他做那件事,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易殊同自是清楚晓寒的心里在想什么,他二话不说,脱下她的外衣中衣,就那么把她抱上了床。接着,他直接脱光了衣裳,□的走到床边。 晓寒看一眼他高大修长的身体,见他腿间的物件高高的站着,脸一红,嗔怪他:“你真是不知羞。” 易殊同坏坏的笑着:“看到你这个样子,我要是还知羞,那可就不是男人了。” 晓寒身上的内衣和肚兜亵裤都是半透明的柔纱,雪白的胴体在大红色的柔纱里若隐若现,易殊同可不是柳下惠,身体早就兴奋的想要拥有她。可是方才她谈性正浓,他就压抑住,好好的陪她说话。这会子到了床上,可就得由她来陪他了。 他纵身跳上床,侧躺在晓寒身边,修长的手指跳动着,解开她身上最后的束缚。那些大红色的柔纱轻飘飘的飞到床下,他手指一弹,纱帐缓缓落下,将外界的一切与他们隔绝。 麦色的健壮身躯缠住住白嫩的娇软,她不受控制的发出柔软的娇吟。他贪婪的亲吻她,顺着她秀美的腰线滑向两腿之间。 大手落在她的小腹上,他蓦地一惊,想起了医仙临走前在他耳边说过的话。寒儿的身子能不能行房呢? 大颗的汗珠顺着他隐忍的额头滴入她高耸的胸前,她媚眼如丝,正是情动的表现。可是隔了一会,她却觉得他有些奇怪,怎么停下了? 她伸出纤细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殊同, 你怎么了?” 易殊同听到她娇软的声音,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心里叹息一声,他颓然躺回她的身边。 晓寒觉得更加奇怪,在他们的床笫之间,他从未有过这么奇怪的时候。 “殊同,你到底怎么了?”晓寒支起身子,柔声询问。他明明看起来就是一副很想要的样子,胯间也精神的很,怎么会突然就停下了呢? 易殊同深吸几口气,尽量让心里的躁动平息下来。可是她柔软的身体紧挨着他的,害的他几乎不敢动弹,身体蹦的紧紧的。 “寒儿,我们就这样睡吧。”他终于说话了,声音有些嘶哑。 晓寒眨巴着柔美的大眼睛,更加疑惑的看着他。 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躺了好一会,晓寒前思后想,终究是忍不住,一下坐起来。 “殊同,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易殊同一惊,忙坐起身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你在我心里,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宝物。” “可你,可你……”晓寒没好意思说,为什么他忽然就停下了。 “寒儿,你听我说,虽然你确实嫁过人,可是对我来说,我从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你就是你,不管你有没有嫁过人,寒儿始终是我的寒儿。” “你真的不介意?从来都没有一点点芥蒂?” 易殊同拧住眉头,想了一下说:“没有。寒儿,我想过了,我们的相遇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所以,你不要再介怀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我。也许早一点,我们就不会在一起了。” 晓寒终于释怀了,可是,可是……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忽然不要我了?”涨红着脸,她还是问出口了。 易殊同恍然大悟,赶紧搂住她说:“我是怕伤你了。方才我情不自禁,摸到你的肚子,我才记起你是有身子的人了。” “殊同,你对我真好。”晓寒紧紧的回抱住易殊同,胸前的柔软在他的胸膛上不断磨蹭。 易殊同倒吸一口凉气,内心挣扎了好久才把她的身子轻轻移开一点:“寒儿,我,我还是出去宴客好了。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忍不住的。” 说着他就要下床去,晓寒赶忙拉住他:“哎。” “恩?” “谁说我有了孩子就不能,不能跟你做,做夫妻的事了?”晓寒蚊子哼哼似的问道。 易殊同见她娇羞万状,心中更是一荡,他咬咬牙说:“那老头子提醒我不要伤了你,既是他说的,想必错不了。” “前辈?”晓寒诧异了。 “正是他。好了,寒儿,我先出去宴客了,一会,你还是把衣裳穿上吧。”易殊同已经掀开了纱帐。 “等等。” 易殊同回头:“寒儿?” “可是,前辈他给我开了不少安胎药,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纵欲未尝不可。”晓寒的脸已经烧了以来。当初医仙跟她说这话时,她差点就要在地上挖个坑藏进去。可是医仙却一本正经的说:“丫头啊,这是老头子送给你们的一点贺礼。” 易殊同好一会才转身回到帐内,他的脸色颇有一些难看。 晓寒好笑的摸上他的脸:“你莫不是被前辈戏弄了?” -- 第134页 “那个老不死的!将来有他好看的!”易殊同咬牙切齿的说。可是说归说,他还是要感谢这个老头子为他考虑周到,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什么。不得不说,这份大礼,是他从所有宾客那里,收到的最满意的一份! 既然纵欲未尝不可,那他若是不纵欲,岂不是对不起这份大礼了? 面前就是小娇妻白嫩诱人的身体,他重燃战火,一把压住她:“寒儿,我们继续洞房吧。” “可你刚刚不是说,你要出去宴客了吗?”晓寒故意别过脸去不理他。 他轻轻扭回她的小脸,嘴贴在她的小嘴上说:“我那是说着玩的。” “你一时真,一时假,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说着玩的?” “你试一试,不就知道是不是说着玩的了?”易殊同坏笑着捉住她的小手,放在他的凶器上。 晓寒被他热烫的凶器吓了一跳:“你,你怎么……”怎么比刚才更大了? 易殊同得意的笑了:“你现在觉得,我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他的两手在她娇嫩的肌肤上不断挑弄,她很快就瘫软无力,腿间的湿意开始泛滥。 易殊同见她动情的扭动身体,手上更加卖力的抚慰她。 “寒儿,你还没说,我这回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晓寒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是真的,是真的了。你这坏人,还说什么都听我的,现在就开始欺负我了。啊。” 易殊同毫无预兆的冲进她的身体里:“寒儿,我怎么舍得欺负你,我疼你都来不及了。” “哼,我才不理你呢……啊……你……”晓寒的小嘴被他的薄唇堵住,很快就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寒儿,我的寒儿!我的寒儿!”易殊同一遍又一遍的喊她的名字,直到两人被一股狂喜卷过,紧紧的融为一体。 “寒儿,这一生,我们都要在一起。”易殊同还在她的身体里。 晓寒犹在回味方才的快乐,紧接着又被他的话深深的感动了。 “好,这一生,我们都要在一起。”她还没感动完,却发现他的大手又开始在她身上使坏。 “殊同,你又在做什么?” 他邪邪一笑:“我,我在按你说的,纵欲啊。” “你……” 小嘴再一次被他封住,娇吟和喘息在大红纱帐内久久不能停息…… 尾声(章节名称) “啊——!” “夫人,用力!再用力啊!” “啊——!”卧房内,晓寒在床上叫的声嘶力竭:“我不要生了!不要生了!” 青龙跟接生婆急的团团转,晓寒已经在产房里疼了整整一夜,可是那个孩子却怎么都不肯出来。 晓寒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了,整整一夜的折腾让她早就虚脱无力,要不是青龙的灵丹妙药,她怕是早就晕了过去。 “寒儿,寒儿!你要不要紧?”门外传来易殊同焦急的声音。从晓寒阵痛开始,他就一直在门口绕圈子,可是绕了整整一夜,她还是在叫痛。 这可怎么是好?头一胎明明生的很顺利,怎么这第二胎,却折腾了这么久? 易殊同心都揪了起来,这以后可不能再让她生孩子了。她那么娇弱,老是这么折腾可不行。 “啊——!”房里又响起晓寒的叫声。 青龙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再往晓寒嘴里塞了一颗药丸,然后冷静的说:“夫人,我们再试一把,你一定要用力,用力!” 这孩子再生不出来,估计晓寒也要撑不住了。青龙咬咬牙,若是晓寒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恐怕这整个易家的人,今儿个都别想活命了。 “夫人,来,用力,用力!” 晓寒的脸上早就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她大喘着气,点点头。 “啊——!” 这一声叫喊凄厉的让人揪心! “寒儿!寒儿!”易殊同拼命的拍打房门。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寒儿出事了? “哇啊,哇啊……”一阵婴儿的啼哭从房内传出。 过了一会,青龙满身大汗的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走出屋外,把孩子递给易殊同:“恭喜公子,夫人生了个千金。” 易殊同只匆匆扫了一眼孩子,就没命的要往房里冲。玄武一把拉住他:“公子,您不能进产房。” “寒儿有事吗?”易殊同心急如焚。 “夫人没事,只是太累,所以睡着了。” 易殊同总算长出一口气,眼巴巴的看着房门,却不能进去。 “公子,别急,等明天,您就能进去了。”青龙安慰他:“哦,您不看看小姐吗?您看,生的多美啊,将来,一定跟夫人一样好看。” 易殊同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房门上移开,落到青龙怀里的小宝宝身上。 “还真的是很像寒儿!”他惊喜的叫道,把孩子接过去抱在怀里。 “爹,爹,你抱的是什么?”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颠颠的跑到易殊同脚边,皱着眉头看着他怀里的襁褓。 易殊同微皱眉头,那神情跟小男孩的几乎一模一样:“是你的小妹妹。” “小妹妹?从哪里来的小妹妹?”小男孩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易殊同耐下性子说:“是你娘生的。” “娘生的?娘为什么会生小妹妹?”小男孩锲而不舍。 -- 第135页 易殊同终于受不了了,不再理会小男孩,专心看着怀里的小女儿,眼前浮现出妻子娇嫩的容颜,不觉微微一笑。 “哼!爹不说就算了,我找娘告诉我!”小男孩见他爹又不理他了,很生气的说。 已经是成年男子的朱雀赶紧抱住小男孩,笑嘻嘻的说:“小少爷,你娘刚刚生了小妹妹,现在正在休息。朱雀带你去玩好不好?” 一听要去玩,小男孩立马来了劲,赶紧圈住朱雀的脖子,快活的嗷嗷直叫。 两个月后,易家花园里。 “梦景,别乱跑。”晓寒躺在花园的躺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她的怀里抱着才两个月大的小女儿,脸上一派温暖的表情。 她跟易殊同成亲,已经五年多了。当初怀的那个孩子,也就是梦景,也已经四岁多了。 这五年来,每一天她都过的很开心。当初她爹的那些担心,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易殊同一天比一天疼爱她,两个人如胶似漆,好的天天都像是刚成亲的样子。 她的贤惠在易家也派上了用场,嫁过来以后第二个月,她就开始操持易家的事务,让易殊同可以专心打理外面的产业。 因为两个人配合的亲密无间,易家这几年,事业蒸蒸日上,钱也越赚越多。易殊同说:“差不多就行了,我只想多些时间陪着你。” 晓寒当然高兴的不行,于是感情就愈发见好。 这几年易殊同成熟了不少,那张天人一样俊美的脸庞,显得男子气十足,比从前更加俊逸不凡。 晓寒自生了梦景之后,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少妇的风情,原先轻灵的身段开始妖娆起来,一举手一投足,都能乱了人的眼。特别是一身娇嫩的肌肤,鲜嫩的可以掐出水来。她的脸看起来最多十八岁,混着她那一身成熟女子的风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迷人。 易殊同真正是一个好相公,他一天也离不开晓寒,每天都要抱着她才肯入睡。她说东,他不会往西,她说好,他绝不会说不好。 晓寒被他宠的太好,小性子有些见长。偶尔跟他闹脾气,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立刻过来哄她,实在是哄不住了,就用他最厉害的一招,把她往那张柔软的大床上一压。一个时辰以后,她再大的脾气也消了,他也心满意足,占尽便宜。 这样的相处之道,两个人的感情当然是越来越好。就像是蜜里调了油,连下人们都有些受不了,觉得公子越来越肉麻。 “梦景,娘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晓寒见梦景还在花丛里乱窜,有些担心的说。 易殊同走到她的身后,轻轻抱起她坐在那把躺椅上,亲了亲晓寒的脸蛋,又亲了亲小女儿的脸蛋。 “寒儿,别管他了,让他自个儿玩好了。你这一回身子虚弱,都两个月了还没调养好。就别操他的心了,你看看他,一点都不听话。” 晓寒好笑的说:“梦景还是个孩子嘛,我是他娘亲,我怎么能不管他呢?” “可是你身子弱,你瞧瞧,这下巴好像又尖了。”易殊同心疼的捏捏晓寒尖尖的下巴:“叫你多吃一点,你也不听话。家里有那么多奶娘在,你非要自己带梦妍。这么折腾下去,你怎么吃的消?” “我自己的女儿,我当然要自己带了。再说梦妍这么乖,一点都不让我操心。” “可是,我会心疼的。”易殊同压低了声音,也不管还有丫鬟婆子在不远处,低头就吻住晓寒的双唇。 “爹,娘,你们在做什么?”梦景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边响起。 晓寒赶紧推开易殊同的脸,见梦景一本正经的盯着他们看,眨巴着眼睛非常不解的样子。 她支吾了一下,推了推易殊同:“你干的好事,你跟梦景说。” 易殊同眉头一皱,梦景也皱着眉头回望他爹。 “梦景,等你长大了以后,娶了媳妇,就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了。”易殊同难得这么正经的说一回话。 “什么是娶媳妇?”梦景继续问了。 “每个男人长大了,都会娶一个他最喜欢的女人回家,这就是娶媳妇了。” “男人?女人?” “像你爹我就是男人,你娘就是女人。” “娘说我是男孩子。” 易殊同的眉头皱的更深:“等你长大了,就是男人了。” 梦景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长大了,要娶娘做媳妇。” “什么?”要不是抱着妻子和女儿,易殊同肯定已经攒起老高了。这臭小子! 晓寒笑的合不拢嘴,拉过梦景的小手,怜爱的亲亲他的小脸蛋:“梦景真乖。可是梦景是不能够娶娘亲的哦。” “为什么?爹不是说,要娶自己喜欢的女人吗?”梦景继续眨巴着大眼睛。 “因为你娘已经是你爹我的媳妇了!”易殊同插嘴道。 梦景看了看易殊同,脸上的表情相当困惑,还想要问些什么,晓寒怀里的梦妍却开始哭了起来。 “哎呀,应该是尿了。”晓寒抱着梦妍轻轻晃悠。 守在一旁的梨花已经快步上前,从晓寒怀里接过襁褓:“小姐,给我吧,顺便叫奶娘喂她吃奶,我们就哄小小姐先睡了。” 晓寒点点头……让梨花抱走了梦妍。 “对了,殊同,你说今天家里会来客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啊?” -- 第136页 易殊同没好气的说:“我看下午能到就不错了。” “表哥,你可别乱说啊,我可是早就到了,只是见你们一家其乐融融,不好意思出来打断你们啊!”苏无遮忽然一个漂亮的旋身,落在了地上。 “无遮?”晓寒惊喜的叫出声来:“你怎么来了?” 苏无遮冲着晓寒咧嘴一笑:“怎么,不欢迎我?” “怎么会呢?你来了,我们不知道多欢喜呢。你还好意思说,这两年,你跑去哪里了?这么久都不上门了。” “四海为家啊!我去了很多地方。”苏无遮一边说,一边看向地上朝他使劲看的梦景:“这不是小梦景吗?都长这么大了!” 他一把抱起梦景:“好家伙,还挺沉。梦景,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表叔。” 梦景摇摇头。 “你上一回见他的时候,他才两岁多,你这一走又是两年,他怎么可能还记得你啊。”晓寒笑着说。 苏无遮也笑了:“也是,是我糊涂了。对了,听表哥说,你们这一回得了个千金?” “是的,我叫奶娘抱来给你看看。” “不急,有的是时间。不过,晓寒你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表哥他欺负你了?”苏无遮看着晓寒纤细的腰肢,不满的问道。 易殊同把晓寒重新搂回了怀里:“你可别到处乱看,也别总是晓寒晓寒的乱叫。这么几年了,你该学会叫表嫂了。” “表哥,都这么久了,你还吃醋啊!哈哈哈哈!”苏无遮大笑:“你放心吧。我这一回来,是想告诉你们,我要成亲了。” “你要成亲了?”晓寒跟易殊同同时发出惊喜的叫声。 苏无遮点点头。 “是哪家的小姐?”女人家总是好奇的,晓寒也不例外。 “她不是哪家的小姐,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不过,跟我很是合得来。” “你怎么不把她一起带来呢?也好让我们看看嘛。” “她从小在大漠生长,可能不习惯待在这边。所以,这一回我回一趟中原,然后,还要赶回大漠迎娶她。”苏无遮淡淡的说。 “大漠?”易殊同放开晓寒,走到苏无遮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终于,要长大了。可是,舅舅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我知道,这些年,爹纵容我在外面玩了这么久,我不会再任性了。等我娶了媳妇,就带着她回家去。然后,让我爹颐养天年。” 易殊同笑了:“不枉我这些年帮你说了这么多好话,你也终于到懂事的这一天了。舅舅这一回,该高兴坏了。” “那老头不管什么时候都一个样,我可不是为了他才回去接管家业的。我媳妇说,要是我再这么游手好闲下去,她可不愿嫁给我。所以,我只能回家,好好的做事了。”苏无遮装作一脸无奈的样子。 易殊同看了看他的眼睛深处,又回头看了看晓寒,没说什么。 苏无遮了然的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表哥,你放心吧。我对晓寒已经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了。等我成亲了,我也会跟你一样,对媳妇一心一意。” “表叔叔。”梦景忽然拉住苏无遮的袖子。 “哦,梦景,怎么了?”苏无遮蹲下身去。 “表叔叔也要娶媳妇吗?” “是啊,表叔叔也要娶媳妇了。” “梦景也想要娶媳妇。” 苏无遮哈哈大笑:“是吗?” 梦景很认真的点头:“梦景将来,要娶娘做媳妇。可是爹他不同意。” 苏无遮笑的更加欢畅,他抬头对易殊同说:“表哥,你看看你的儿子,要跟你抢媳妇呢!哈哈,哈哈哈哈!” 易殊同一把拽过梦景,对着他的小屁股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巴掌。 梦景压根闹不清出了什么事,就已经被他爹给打了。他小嘴一撇,眼泪就要落了下来。 “殊同,你做什么打梦景啊!”晓寒心疼的抱起梦景,拉下梦景的裤子,细细的看了看。 “你看啊,都要肿了!”晓寒轻轻的揉着儿子的小屁股,心里疼的不行。 梦景立刻把头埋进晓寒怀里,开始装哭:“娘,好疼!” “梦景乖,梦景不哭,娘一会帮你教训爹去。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晓寒哄了半天,梦景也见好就收,揉揉眼睛抬起头,冲着脸色难看的易殊同做了个鬼脸。 晓寒正忙着帮梦景提裤子,当然没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她还很生气的想着怎么样找易殊同算账。 苏无遮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来,他边笑边拍拍易殊同的肩膀:“表哥,梦景真是太不简单了!跟表哥你小时候简直一个样!哈哈!” 易殊同眉头皱的更紧:“这小混蛋被他娘给宠坏了。我都说了寒儿多少次了,不能太宠孩子,可她就是不听。我又不敢不听她的话,唉。” 苏无遮大力的拍了易殊同一下:“别不知足了!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你?” 易殊同的脸上漾出满满的幸福:“我知道。我当然很知足。我跟她,都是。我们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 他温情的看向抱着梦景的晓寒,晓寒正要气冲冲的找他算账,冷不防撞上他深情的双眸,心里一颤。 “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饶了你。” 易殊同笑着走过去,把她怀里的梦景扔给苏无遮,然后紧紧搂住晓寒:“寒儿,又想怎么处罚我?” -- 第137页 晓寒撅起嘴:“我还没想好呢。” 易殊同贴在她的耳朵上说:“我给你出个主意好不好?” “你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我们回房去,我脱光了衣裳,任你处置。” “你!” 晓寒来不及抗议就被易殊同打横抱起来,奔向了小楼。 “喂!表哥,你把梦景丢给我,那怎么行啊!表哥!”苏无遮抱着梦景,手足无措的站在花园里。 可是易殊同早就带着晓寒回到房里,任他的娘子随意处置了。 番外:我们这易家 我又一次在外头的森林里迷路了。 这一回,爹真的狠狠的打了我一顿,娘也没有拦住他,只是在爹打完了以后,她抱着我使劲的抹眼泪,还给我的屁股涂上药,还喂我吃东西,陪我睡觉。 爹还是很生气,见娘陪着我不愿走,他臭着脸说:“寒儿,理这个臭小子做什么?我们回去歇息吧。” 哼?什么臭小子?以为我没念过书吗?你叫我臭小子,你是我这臭小子的爹,那你不就是臭爹了? 想到这里我就开始偷偷的笑,谁知不小心被爹瞧见了,他刚刚还在笑的脸一下又变臭了:“你这臭小子还敢笑?下回要是再乱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娘拉住爹的一只手:“你先回去睡吧,我今晚要陪着梦景。你这一回打的可不轻。” “我知道你心疼他,可是不打重些,他记不住疼。要是再乱跑到森林里去,遇到陷阱可怎么是好?” “我知道,所以才没拦着你打他。不过他始终还小,今晚挨了打,晚上说不定会做噩梦的。我要陪着他。” 爹说:“那好吧,我也在这里陪你。” 本来听到娘要留下来陪我,我心里还挺高兴的,可是一听到爹也要留下来,我的眼睛就睁大了! 为什么爹也要留下来? 我的屁股还是很疼,为了抗议爹也留下来,我故意把头靠在娘的怀里:“娘,我要娘亲亲,不要看见大坏蛋。” 我总是在娘面前叫爹大坏蛋,因为他总是喜欢打我屁股,还总是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做那个。 娘揉揉我的头发,小声说:“梦景乖,爹跟娘一起陪你不好吗?” 当然不好了,我只喜欢娘亲跟妹妹,一点都不喜欢爹。 我们家有很多人,有娘亲,有妹妹,有青龙姨,有朱雀叔叔,玄武叔叔,当然还有我的臭爹爹。 爹说娘是他的媳妇,所以我长大了以后不能娶她。我本来以为是爹在骗我,可是后来,连青龙姨跟朱雀叔叔都这么说,我只好又问:“那我能娶妹妹吗?”因为我也很喜欢妹妹。 我的妹妹已经一岁了,长的跟娘亲很像,现在正在学着走路和说话,还会叫我“哥哥。” 只是我不太喜欢妹妹过来亲我,因为她总是会弄的我一脸口水,让我觉得很脏。不过娘却很喜欢 妹妹亲她,弄脏了脸也总是笑的很高兴。 娘对我很好,可是自从有了妹妹以后,她就开始偏心妹妹了。我不高兴,青龙姨对我说:“因为 妹妹年纪小,大家都要疼爱年纪小的人。”所以我也开始疼爱妹妹,我把我最喜欢吃的糕点都喂给妹妹吃了,谁知却被爹打了一顿。 娘把我从爹手里救出来以后,对我说:“妹妹年纪太小了,还不能吃这种糕点,不然,妹妹会坏肚子的。” “可是青龙姨说,要疼爱妹妹。”我赶紧说。 娘高兴的不得了,使劲的亲了我一口,然后说:“等妹妹再长大一点,你再拿糕点给妹妹吃,好不好?” 我点点头,于是就开始等着妹妹再长大一点。可是每一天妹妹都还是那么一丁点大,而且动不动就哇哇大哭。 像我就从来都不哭,就算爹打的再疼,我都不会哭。要是我哭了,就是跟臭爹爹认输了,所以我才不会哭呢。 不过当着娘的面,我会装作很疼的样子,躲进娘的怀里,然后挤出几滴眼泪,娘就会亲亲我抱抱我,还会唱歌给我听。当然,最后还会帮我教训爹爹。 爹爹跟娘住的地方在小楼里,爹爹总是不许我去那里,就是去,也是娘带着我去。 不过有一回,我趁朱雀叔叔不注意,偷偷溜到爹娘住的小楼里,却听见他们的屋子里传出奇怪的声音。 没等我偷偷朝里面看,就听见爹在屋里大喝一声:“梦景,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又被抓了个正着。唉,谁叫我爹的武功太高了呢,一点点声音他都听的到。 不过不要紧,我现在也开始学武功了,等以后我学的比臭爹爹还厉害,就可以反过来打他的屁股了!哈哈! 可是玄武叔叔说,臭爹爹的武功是全天下最厉害的,要是我不好好学,一定没法比臭爹爹还厉害。 有时候朱雀叔叔带我出门去玩,外面的人总是对我很礼貌,还叫我“小少爷”。朱雀叔叔说,那是因为我是易家人。 我不太明白易家人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不过我们家的房子比其他人家的大很多。 我经常在家里捉迷藏,然后就会迷路,怎么样也走不回我自己的屋子。这时候就只能等朱雀叔叔或是玄武叔叔找到我,把我带回去。 我们家除了有很多大房子,房子外头还有一个大森林,我可喜欢那个大森林啦!可是爹娘都不许我去那里玩。 -- 第138页 有时候我会偷偷溜出去,一个人跑去森林里头玩。每一次被找回来以后,爹都会狠狠的打我一顿。娘只有这个时候不会拦着爹,只是摸着胸口,看着我的屁股被爹打红。 娘总是说:“梦景,森林里面有大老虎,小孩子要是跑进去,会被吃掉的。” 娘这么说一定是想吓唬我,可是她不知道,我听到大老虎,会更想到森林里面去。要是找到了大老虎,我可以带它回家来,让妹妹也看一看。 所以今天我又去了森林里,可是还没找到大老虎,我就迷路了,然后被我爹带了回来。 一回来就看见娘和好多人跑了上来,娘一把抱起我,一个劲问:“梦景,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摔着哪里?” 我还来得及跟娘说话,就被爹一把又给拎了回去,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的裤子拉下去,用他的大巴掌,狠狠的打了我一顿。还说不许我吃饭,明天要罚我多背两个时辰的书。 我苦着脸,这一次是真的想哭了。练功夫我当然不怕,可是我最怕背书了。 从我四岁开始,爹就找了夫子教我念书。夫子每天都要对着我说一大堆我听不明白的话,然后让我写一大堆横横竖竖的东西,夫子说那是字。 我很不喜欢背书和习字,于是每天都偷懒。可是这一回,却连娘都不帮我了。她不但逼着我去念书,还非要背给她听才行。 唉,早知道我就不去森林里面找大老虎了。这一回,大老虎没找到,我被臭爹爹打了一顿,明天还要多背两个时辰的书。 两个时辰,我可以掏多少鸟蛋,可以打多少个鸟儿下来了?我算了一下,答案是很多个。 唉,要是明天外公来这里就好了。 除了娘亲跟妹妹,我最喜欢的就是外公了。外公长的很高大,满脸都是胡子,看起来很吓人,可是对我却很好。 每年娘亲都要带着我回外公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只要去外公家,我就可以不用念书,每天光玩也不会被臭爹爹打。 要是明天外公来了,我就可以求外公带我去他家里玩,他最疼我了,一定会答应带我去的。 青龙姨说臭爹爹最怕的人是娘亲还有外公。只可惜娘亲明天肯定也会让我背书。所以,外公啊外公,你赶紧过来吧! 外公家住在一个很热闹的地方,一出门就是街市。我经常跑出去买街上的糖人儿吃,还能跟街上的小孩一起玩打弹弓。 那些小孩没有一个比我的弹弓打的好,每一次我都能赢了他们所有人。 只是有一回,二郎抢了我的弹弓去玩,后来他被他爹打了一顿,还带着他来外公家里跟我们赔礼道歉。 我不知道为什么二郎的爹会这样,因为上回我抢了二郎的糖人儿吃,他爹不但不生气,还笑眯眯的问我要不要再吃一个。 我问朱雀叔叔这是为什么呢。他说,因为我是易家人。 易家人,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厉害?是易家人就可以抢人家的糖人儿吃,那我倒是很喜欢做易家人。 不过臭爹爹在我每一回做错事的时候,都会很生气的说:“这么顽劣,将来如何继承易家!” 娘会过去拉着他的手说:“殊同,你别生气嘛。梦景还小,有什么东西都可以慢慢教。我看他这么聪明,将来一定不会比你差的。” 臭爹爹就会仰头说:“哼,他哪会比的上我?我只求他不要丢了易家人的脸就行。” 看看,又是易家人。 娘说生为易家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所以现在才会让我念书习字学武功。 我问娘,做易家人有什么好处? 娘就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我翻了个身,想平躺着睡,谁知道正好压到了我的小屁股,我 “哎哟”一声就叫了出来。 “梦景,怎么了?”娘从我身边坐起来,一把抱起我。 臭爹爹也从娘的那边坐起身子,皱着眉头问我怎么了。 我忽然心生一计,于是把脸藏进娘的怀里,使劲哭了起来。 娘慌了神,赶紧拍拍我的背,又揉揉我的头:“梦景乖,告诉娘怎么了?是不是屁股又疼了?” 我哭的满脸都是眼泪,断断续续的说:“恩,我的……屁股好……疼……” 娘赶紧把我平放下来,让我屁股朝天。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瓶子,然后从里面沾了些东西涂在我的屁股上。那里立刻就变得凉丝丝的,特别舒服。 我又抽泣了几下,娘又擦掉我脸上的眼泪,亲亲我的额头,然后问我:“梦景,还疼吗?” 我摇摇头,又赶紧点点头。 臭爹爹的声音很不好听:“到底是疼还是不疼?这么大的人,怎么连疼不疼都不清楚?” 娘扭了臭爹爹的胳膊一下:“少说两句,他才多大啊。” 我继续可怜兮兮的看向娘,娘的眼睛里好像有些湿湿的了。哎呀,这可不行,我最见不得娘亲哭了。 我赶紧说:“疼,不过不是很疼了。” 娘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躺回我身边,把我揽到她怀里。娘的怀里好香啊,还且软软的。 我有些晕晕乎乎的,就想睡觉了。刚要闭上眼睛,我又想起,我还没做正经事呢。 于是我就伸手拉住娘的胳膊,然后小声说:“娘。” -- 第139页 娘摸摸我的脸,笑着说:“怎么了?” “娘,我明天能不能不要背书?我的屁股好疼的。” 娘犹豫了一下说:“好,娘答应你了。梦景乖,赶紧睡觉好不好?” 我高兴坏了,笑眯眯的说:“我要听娘唱歌。” 娘果然给我唱歌了,可是我只听了一会,就睡着了。不过我还记得娘的手在我的背上轻轻的拍打,还叫我“乖梦景”。 要是妹妹也在就好了,我跟娘还有妹妹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可是娘一定会说,还要加上臭爹爹,因为那样我们才是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