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冬》 分卷阅读-成泊 我会烫 今天夜里到明天大雪转阴,明天小雪或 陈思闻在公交上点开了新接收的短信,略略扫过,便关上手机,收进外套的口袋里。 车窗外,漫天的雪花飘落,覆上树枝,盖住屋顶。 公交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蓉里新村到了,请您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 陈思闻扶着后门的柱子站了起来,下了公交。 接连不断的大片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她没有带伞,不在意地沿着石转路走着。 石砖小路上铺着一层洁白的雪,还未有人走过。 附近的人流量并不算太多。虽然右侧就是一个小区,小区的门在另一侧。旁边的街道宽敞,周围也都是这些年新整改的,店铺还没完全搬来。 石砖上的雪并不算厚,踩在上面依旧软绵绵。来自于雪的质感。一天的疲惫慢慢放下。 小道上留下了她的脚步。 走了七八分钟,穿过马路,慢慢进入了那个富有人烟气的老街道柏阳路。 相对于刚刚宽敞的大路,这边的街道要窄些,来回左右两道。 陈思闻住在柏阳小区,是一个时间长的一个小区,不算多大。 到小区还要拐上一个弯,这已是六点,冬日白天短,周围商铺都点上了灯,天也快被黑布彻底蒙上。 这个亮度,还是能看到人的。 拐角处的电线杆旁,站着一个男人。 熟悉的身影,她知道,那是徐光远。 那个她藏着心底,无法言语的男子。 远处的男子看了过来,夜几乎淹没了他眼中的深邃和温柔。 他缓缓张开了双臂,等待着她。 他们认识了许多年,那是,蓉里街还没扩到现在的宽敞,柏阳街和蓉里街一样烟火气浓重。都是本区典型的老街道。 这年一月中旬,蓉里街和柏阳街的人流量大了许多,学生多了起来。 鼓中也进入了假期。 陈思闻骑着自行车,七八分钟,从家晃到了蓉里街。 来到那家常去的糕点铺。 老板也认识她,抬头见到她就笑了起来。 来了?今天还是要点什么? 她也笑着,叔叔,给我称点金钱饼,再来一点蜜饯。 来时,母亲特意嘱咐过,买些金钱饼和蜜饯。 金钱饼是母亲爱吃的,而蜜饯是她和父亲爱吃的。 付过钱,陈思闻又蹬起了车,往西边的书店,前面的路口新弄了一个小红绿灯,毕竟蓉里路和柏阳街的交通事故,几乎都来自于这个路口。 而去书店,是必须过了这个路口。 陈思闻骑着车,旁边的几个手拿小旗帜和宣传单的人有些吸引了她的注意,看着年龄和自己差不多。 瞥了几眼,经过了他们。 前面似乎堵着了,她紧随在队伍末尾,停了下来。 耐心等待。 想着刚刚过去的几个人,这几天已经见了好几次。柏阳西街的一家理发店重新翻新,似乎扩大了规模。最近,一直在宣传。 前天,她出来买冰糖葫芦,正咬着糖球,其中两个人就来到面前宣传一波,现在她的口袋里还有着三四张宣传名片。 那两人恨不得一股脑全把手里的卡片塞到她手里。 推测起来,他们现在应该快走到她这边了,接下来应该还会有人来宣传。 想着,她转了头,朝后看了看。 果不其然,他们离这不到十米。 其中一个男生,约莫和她差不多的岁数,瞧见了她,走了过来。 男子来到她的左侧。 美女,看下我们店三天后开始营业,烫染护理都打折,优惠力度大。说着,那人递给她两张红色卡片。 陈思闻微微昂头看着那人。他的下颌线很完美,鼻梁高挺,眼睛有些偏细长,单眼皮。 给人一种独特的感觉,像是吸引。他的长相有股傲气。 一瞬间,她倒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缓缓接下了递过来的卡片。 又瞥了一眼,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却也回想不起来。 徐光远低头介绍着店里的优惠,不难注意到女孩直勾勾的目光。 没有太多想,继续介绍。 到时候来店里,凭借这个卡,洗剪吹五折 陈思闻点点头,旁边又有一个和他一个店的男生走上前,也递给她一张卡片。 翻转浏览卡片,注意到左下角的数字3 似乎想到什么,她又拿着刚刚那个男生递给她的两张卡片,都是7. 原来,他们是有提成的。 前面的车开始往前挪动,他的宣传也正好结束,陈思闻骑着车往前跟了跟。 这时,距离他们有着七八米远。 脑中突然想起来什么,她转过头去。 能烫刘海吗? 徐光远笑了,能! 她笑着,似是开着玩笑的语气。 到时候就只找你烫。 好啊,等你来。 有些吊儿郎当,却满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他旁边的另一个递给陈思闻带3的男生喊着: 美女,我也能烫。 她摆了摆手,转向前,笑得肆意,嘴中喊着:他更帅。 前面的车又往前动了,她跟上去。后面隐隐约约传来笑声。 她的嘴角也收不住,笑着骑车继续往前。 街道旁不知名的树,被风吹落下零散的叶子。 当然,这风也吹起一段故事。 陈思闻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拎起了买的点心,进了家。 爸,妈,我回来了。 父亲坐在沙发上削苹果,见女儿回来,抬起了头。 回来喽,过来吃苹果。 陈思闻走向前,把东西放在了茶几上,接下了父亲递过来的苹果,坐了下来。 你妈快做好饭了。 陈父打开女儿买来的点心,拿出一块金钱饼,放进嘴里。 陈思闻靠在沙发上,拿着苹果咬了起来。 电视上播放着一条洗发水的广告,点起了她脑中的某个地方。 陈思闻表情一转,扭头看着父亲的头发。 爸,你头发该剪了,咱过两天去剪头发吧。 脸上有些跃跃欲试。 陈父瞥了眼女儿,怎么了,今天,你也想去你王叔那剪? 陈父有个朋友,就在附近开着一家理发店,他都是去那边剪,一来都是朋友,也熟悉,能唠唠嗑。二来,这位王叔很会剪男式发型。 当然,男式发型,也只是男式发型。 曾经,陈思闻跟着父亲去过一次,准备剪个短头发,没想到,人家差点给她剪到男式的长度。回来时,小小的陈思闻被自己的发型丑哭了许多天。 也因为那个发型,她被班里的人嘲笑许久。 回想起来,依旧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不是。她慌忙解释。 街头那家店好像是重新装修,过几天开业,洗剪吹半价呢。 说着掏出口袋里那几张卡片,伸在父亲面前。 陈母刘云侠女士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盘冒着热气的菜。 什么半价不半价的,过来吃饭。 陈思闻扭过头,妈,你去不去,过年了,烫个头。 刘云侠女士连忙摆手:我可不去,我都和你张姨约好去富民路的一家了,你留着自己去吧。 对,小闻你喊上你女同学一起去吧。陈父也接上。 陈思闻微愣,然后无奈,那我看吧,也不是一定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书的名字暂定,先用这个凑合,我再想想。 本来想多发一点,哎,先就这些,明天继续更新吧 理发店上 崭新日历上又撕去好几张。 趁着假日,陈思闻免不得抓着假期睡个好觉。 屋外的暖阳照得窗帘发黄,房间里也有些微微光亮。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一缕光亮,映的木地板发光。 她也渐渐被这环境熏得醒来,脑中微微缓过神,抬头看了看闹钟9:02. 睡意渐渐消失,陈思闻穿上衣服,起了床。 走进卫生间,过肩的发有些凌乱,前面的刘海也没有什么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伸手摸了摸头发。 好像是该去剪剪了,刘海也长了。 想法一产生,心中便有些期待理发店的旅程。 快过年了,大家都想漂漂亮亮的,男女老少无一例外。 陈父陈母还没放假,家里只有她一人。 简单洗漱后,陈思闻就套上了自己的外套,穿上雪地靴走出了家门。 下了楼,她没有骑自行车,选择了步行。 九点多的阳光,慢慢有了暖意。洒在身上,吸入空气中独属于冬日的冰凉气,是一种独特的静谧和舒适。 这是她爱的冬季。 几分钟后,女孩拐了弯,就来到了柏阳路。 上午,街上的人并不多,大多只是些出来买菜遛弯的中年人或者老年人。和她一个年龄的,寥寥无几。 路旁的树给马路打了阴。斑驳的阳光落在算不上多宽敞的柏油马路,经过的轿车身上偶尔也印上一瞬的阳光印记。 柏阳街上各类小店齐全,吃喝玩乐,算是样样俱全。 理发店更是盛产。 隔个几米就有,再不济,街上的小巷里也有几家。 陈思闻边走边把目光四处移动。 好莱坞美发靓靓美发咦,奥斯卡美发 先不要说美发技术如何,个个名字都让人感觉到用心。 再谈技术,据周边各位阿姨和她自己的经历,这几个店,确实都能整出让人觉得你焕然一新的感觉。 陈思闻继续往前走,不禁对那家新翻修的店好奇。 昨天,她听楼下李天圣说,这家店并不是翻修,其实是另一家新的理发店。怪不得宣传力度搞得不错。 掏出口袋里出门时装的卡片,缘莱美发,醒目的红色字体。 抬眼看去,这家新开的理发店就在几十米外,隐隐能听到它播放的音乐。 简单看过去,装修得确实显得很潮流,广告牌的设计和独特新颖,外面专属于理发店的标准也比别的店亮眼。 她迈步向前继续走,离它越来越近。 陈思闻停在了理发店的门口。 店里有的人在忙活,有的人在沙发上坐着,穿着和发型都显得很时髦。她仔细一瞧,之前和自己岁数差不多来宣传的人几乎都不在店里。 店里的灯光很亮,即使在这白日中。 心里有些打了退堂鼓,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牛仔裤,还有一双雪地靴。似乎有点普通简单。 她冬天怕冷。 倏忽,她笑了笑。管他呢,理个头就是。 推门而入,店里的理发师都朝这边看来。 陈思闻余光扫过沙发,上次那个七号的男生就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店里一位发型精心打理过的一位正在给顾客理发的男人,笑着看她,语气是专属于理发师的热情: 姑娘想怎么弄头发,咱店里最近新开张,洗剪吹,烫染都优惠。 陈思闻笑了笑,看看吧,还没太想好。 行,先里面洗头。 沙发上的徐光远站了起来,我来吧。 他朝着陈思闻走来,微微笑着。 外套给我就好。 屋里开了空调,很暖和,和外面几乎不像是同一个季节。待在这里的几分钟,陈思闻也觉得有些热。 拉开拉链,把外套递给了徐光远。 男子把衣服挂在一个专门的架子上,朝着她招手。 来,里面洗头。 陈思闻跟在他的后面,打量着。 他的穿着和刚刚那几位都不太一样,没有什么让人感觉花里胡哨的感觉。 上身一件立领黑色卫衣,下身一条简单的灰色裤子。 头型也还是上次见到的模样,简单自然。 里屋有些暗,不及外面的通亮。 慢慢坐上躺椅,身后的男子拿着一个干净的毛巾来到她的旁边。动作细腻,把毛巾的一边沿着她的高领毛衣领折进去。 陈思闻很自然地躺了下来,心底有些微微紧张,即使去理发店理过许多次,但来到这里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徐光远也开始放水,感受水温,轻轻冲洗她的发。 想怎么弄?烫刘海? 陈思闻有些惊讶,他还记得前几日的事。 恩那就烫一下?再稍微修一下后面的头发。 她的语气有些不确定,烫刘海的事情也是当时脑子一热。 护理还需要吗?徐光远主动询问。 陈思闻盯着墙思索两秒,推脱也觉得不好意思, 那就再护理一下吧,看着弄吧。 大过年,优待一下自己。 而徐光远也抓住这一点心思。 那几个男生呢?陈思闻主动问起。 他们学校有事,今天回去了,在这里算是兼职。 徐光远指腹轻搓着她的发根处,缓缓答道。 那你呢? 徐光远笑了笑,寒假出来打工,寒假之后你要是想找我给你弄头发都难喽。 他半开着玩笑,语调显得不太正经。 陈思闻心中有些惊讶和好奇,毕竟据她了解,理发师几乎都要一年以上才能理发。 她的头发已经洗好,徐光远为她包上毛巾,扶她起来。带着她来到二楼。 二楼目前没有人,她找到最里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徐光远为她围上 ,开始理发。 他低头梳着她的湿发,主动开起话题。 在哪读得高中? 陈思闻看着镜子里的他,开了口。 鼓中。 那倒是不远。 高几了? 高一。 下年就要文理分科了,想选哪个?他轻声问起,认真盯着手中的发,眼神没有偏离,握着剪刀的手继续剪动。 文科吧。 文科不错。他附和着。 待会儿,给你修剪完会他简单说了流程。 陈思闻听得有些糊涂,也没表现出来,只是说着好。 修剪倒是快,我去给你拿药水。 说着,徐光远转身离开,很快就回来了,顺势把几米外的小推车拉了过来。 他找了一个带轮的凳子坐了下来,开始给她的头发分区。 陈思闻依旧是通过镜子看向他,她倒是想问他的名字,却不好意思开口。 镜子里的男生偏着头,发丝也随之有些偏离,用着药水上下来回涂抹她的黑发。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2) 二楼的灯光很充足,男子的头发也显现出隐隐的蓝色。 他的皮肤不错,上面也没有什么痘痘坑印,细长的眼睛里尽显专注。 其实,他算不上帅,却有一种独特的好看,这种面容透出一股傲气,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吸引。 后来,陈思闻和他的接触越来越多,这种吸引也愈来愈大。 再后来,陈思闻从一个表哥口中得知,这是魅力,个人魅力。 因为这种魅力,所以增加了一种独特的美。 镜子里的男生忽然笑了,你的发量挺好的,我这夹子都快不够了。 是吗,我总想着怎么样能掉两根来着,平常梳头洗澡几乎都不掉。 她配合着他的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尽量多发一点感谢在20220209 18:36:05~20220210 19:4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271997 5瓶;小严宝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理发店下 药水没多久就涂好了,徐光远站了起来,来到她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卷发棒,卷起她的中分刘海。 陈思闻不喜欢齐刘海,刘海都是过了颧骨,中分着。 徐光远又拿起一些卫生纸垫在她的额头上,拿起一种有些味道的药水滴在卷发棒的头发上,冰冰凉凉。 药水有些多了,趁着卫生纸的缝隙流了下来,落在她的眼睛上。 经过的皮肤开始有些烧灼辣辣的的感觉,落在眼睛上,更是刺痛。 徐光远没有注意到,继续滴着。 药水流到眼睛了,有点疼。 不知是被药水刺疼的缘故还是什么,她的声音很轻。 原本,她有些不好意思,就忍下来没有开口,可如今药水越来越多,火辣的痛感愈发明显。 徐光远微微皱了眉,连忙从桌台上抽出两张卫生纸,慢慢给她擦着脸上的药水,然后把纸巾先递给她,转身又抽了两张,走向屋里的一角。 陈思闻自己擦着眼睛,不过效果不算多好,干的纸巾弄不掉那些药剂,皮肤和眼睛还是火辣辣。 她没有注意徐光远的去向。 没多长时间,徐光远就又来到她的身边,伸手慢慢擦拭她脸上药剂残留的位置。纸巾是湿过的,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他站在她的前面,现在的动作,就好像要把她拥入怀里的感觉。她的身体和他的衣服有些接触,男子的气息也萦绕在她的鼻尖。 一种清淡的香气,掺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陈思闻伸手接过,自己擦着眼睛的部分。 刚刚的刺痛也逐渐消失。 徐光远看着她的动作,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没事。 听到她的答复,徐光远上前又搁置好她额上的纸巾,继续滴着刚刚没有滴好的部分。 不时地问:滴到脸上了吗? 他的声音算不上多有温度,倒是符合他给人带来的感觉。 没有。 很快,药水也滴好了。 先等一等,还要一段时间。 陈思闻点点头。 徐光远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了,没有说话。 二楼就他们两个人,周围的声音只剩下楼下弱弱的音乐声。 徐光远有些疲惫,昨晚他几乎没睡,一点多才从外面一个场子脱了身,两点多杜亮打来电话,在陈子曜家的烧烤店惹了事,他赶了过去。 陈子曜正好在那,对方没有闹得太大。 徐光远和陈子曜认识,对面见两个人寒嘘着,最后没敢动手。看起来,陈子曜会帮杜亮那边,再来一个徐光远,根本就是往枪口上撞。 他们没多久便结账离开了。 倒是杜亮不解气,毕竟对面的刘鹏飞几个人明里暗里针对他多少次了。 徐光远点了烟,下次再算,这事少不了的。快吃,回去吧。 他今天不想动手,早上还有事。 杜亮只得咽了这口气。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他洗完澡睡了几个小时,到六点半,又起身忙活家里的事,八点半来这边上班。 二楼就这样静静地过了一小会儿,徐光远回想完夜里的事沉默几秒,起了身,慢步走到窗户前,打开了窗户。 骨骼分明的那双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银白色的烟盒,拇指往上把烟盒帽翻开,抽出一支烟。 他想起什么,转过头,语气淡淡:抽个烟介意吗? 窗户那边通风,屋子里的烟味不会很大。 陈思闻对他摇摇头,陈父在家会抽烟,她并不反感烟味。 看到她的回应,徐光远微微颔首,转过身,对着窗口,低头点燃了烟。 抿了口烟,随之深深地呼气,吐出烟雾。 疲惫全然涌出,伴随吐气深深释放。 烟雾丝丝缕缕,飘出窗外,飘往蓝天暖阳,逐渐升腾散开。 陈思闻能捕捉到他身上的疲惫。 他望着窗外,一手插着兜,一手拿着烟,背影有种力量。 这和陈思闻见过的男生截然不同。 二楼就这样沉默。 那支点燃的烟,灼完后也没再出现第二支。 陈思闻把椅子微微转到窗户的方向,发着呆。 许久后,徐光远转了身,往墙上的挂钟上看了眼。 垂眸见转椅上的女孩低着头发着呆, 还有几分钟,快好了。 陈思闻闻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错愕。 她还没回过神来。 您这发呆秘术练得看是炉火纯青,我在后面给你套个麻袋你都不知道。 他调侃着,打破这种气氛。 前一会儿的疲惫也消失不见。 那您指导指导。 不敢不敢。 徐光远摆摆手,迈步来到她的身边,用手挑起她的一缕发丝,仔细看了看。 洗吧。 轻轻为她取下卷发棒,两个人来到洗头的地方。 许是刚刚在这里有过一次洗头的经验,这一次,陈思闻放松许多。 来到躺椅上,自然而然地躺了下来,自己顺便微微调整了位置。 徐光远试好水温,慢慢给她冲洗。 药水的味道有些浓烈。 这个护理做完,你的头发会柔顺许多。 那肯定得有一点效果。 她其实不是太相信护理有什么大作用,礼貌配合性地附和附和。 哪是一点效果,待会儿给你吹完,你能感觉到发质好了不只一点。 他温声反驳。 陈思闻理解,心里告诉自己,理发师都这样,该吹的还是得吹。 哦哦,您说的对。 没几分钟,陈思闻就坐在了镜子前。 嗡嗡的吹风机的声音来回环绕着。 很快,声音就停了下来,徐光远放下吹风机。 在家的时候,也不用怎么打理,刘海也是,吹的时候不要有什么规律,胡乱吹就行,这样头发会蓬些。 她点点头。 镜子里的头发变化不大,刘海自然而然有了弧度,陈思闻却觉得这刘海不是很自在。 总的来说,整体还可以。 围布被解开,陈思闻站了起来,和他一起来到楼下。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心里嘀咕,也没觉得有什么效果。 果然,都是为了效绩提成。 楼下,她接过徐光远递来的衣服,从兜里掏出那张七号优惠卡片,来到吧台结账。 收银的人接过卡片,徐光远就在旁边看着。 卡片上的七,不难让人看到。 陈思闻付过钱,就转身离开,没有刻意停留。 收银的那人笑着看着徐光远,开口: 宣传到服务,你这可是一条龙凑齐了,加上这卡,一套,提成又加了点。 徐光远给他递过一支烟, 凑巧。 他看了眼门外,背影早已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少点,明天的尽量多点。 过渡 六点多,陈父陈母双双回到家。 厨房里的陈思闻探出一个头来。 回来啦。 宝贝别忙活了,快出来,给你带了肉夹馍。 陈母在玄关嚷道。 我这马上就好了。 她收回脑袋,从客厅看去,只有她的背影。 没几分钟,陈思闻从厨房出来,坐在陈父母旁边。 往茶几上探着身,一只手剥开那一层塑料袋,拿出包着红色半身包装纸的肉夹馍。 很明显,这是蓉里路的那家。 肉夹馍温温的,将近十分钟的路程,热气很难不减。 陈思闻低着头,认真地啃着肉夹馍。 熟悉的青椒与肥瘦肉的综合味道。 旁边的陈父眼尖,偏头仔细看着女儿的头发。 闺女,去搞头发了? 嗯。 陈母闻声也扭过头看去,眼睛逐渐眯起。 确实是有点变化。 啃着肉夹馍的陈姑娘正好嚼完嘴里的肉,慢悠悠开着口: 我这还做了个护理来着。 这几年,陈父陈母对女儿的零花钱没有克制,像是一股脑弥补之前的缺失。 陈母盯着她的头发,沉吟片刻, 怪不得粗糙那么多。 直击人心。 陈父也凑上来,闺女,你出那理发店门没摸一下头发吗。 摸了。 说完,她停留片刻,不好意思再回去讨理。 也不亏,刘海还不错。 几天后,就迎来了春节的热潮。 附近街上的人山人海的,□□联和炮之类的小摊开始在路的两道摆起。 那会儿,炮还没被禁止。 陈思闻也随同母亲出门采购过几次,路过那家理发店的时候,不经意往里面匆匆瞥过几眼,里面的座位全都爆满。 不难理解,过年三件套,烫头当属其要。 陈母的头发也染了烫了,小卷卷很经典。 大年三十很快迎来,他们一家三口守着电视机看春晚,外面尽是烟花绽放。 这几天,陈思闻渐渐发现自己的发质柔顺许多,护理的效果也逐渐显露。她倚靠在沙发上,手指不停绞着半干的发,被春晚的小品吸了神。 随着春晚倒计时,他们又踏入了新的一年。 年三十一过,时间似乎开始倍速行驶。几场聚会一过,陈思闻就迎来了新的一个学期。 作为班长,她又开始了忙忙碌碌的校园生活。 还好鼓中离家不远,还能走读,每晚还能再享受父母准备的加餐。 她在五班,楼下的几个班的人常来四楼这边的走廊溜达,而她四楼的几个班也常常礼尚往来去三楼串一串。 时间长了,都会眼熟些。 不过陈思闻并不爱去楼下溜达,几乎都是自己待在教室发呆,或者忙碌最近学校布置的任务。 她不喜欢春天。 不喜欢看着万物复苏的过程。 五一假期,鼓中照常放假。 放假前夕,五班的学生大都兴奋不已,前后左右计划着五一假期的安排。 最近那个电影不是上映了吗?我说,梁心妍,咱就去哪儿吧。 陈思闻斜后排的女生趴在桌子上,摆摆手:要去你去,我不去。 别啊。 家里还有事。 那男生才闭了嘴,转身又和另一个人提起。 诶,咱去看电影吧。 陈思闻坐在座位上,整理着前几节课的错题集。 陈思闻,语文老师找你! 一个同学在后门喊着,看到她听到转头,就转身出去继续溜达。 陈思闻放下手中的笔,也没再合上错题本,起身离开了座位。 她的位子靠着窗,这是春天,窗户全部开开。 春风卷入教室,窗帘被扬得飘舞,课桌上未合上的笔记,一张张得被春掀开。 语文老师的办公室就在四楼的最东边。教学楼一共五层,从五楼开始是一到四班,然后依次排序。最东边都是办公室之类。 每层一共两个楼梯。最西边的班级和相邻东边的班隔了一个楼梯,最东边的办公室和相邻西边的班级隔了一个楼梯。 五班则在四楼的最西边。 这是大课间,走廊的学生来来往往。刚过了一个楼梯,陈思闻就看到了几个三楼的学生,靠在走廊和四楼的学生说闹,或者是刚从四楼的班里溜完出来。 即使学校明确规定不许串班,也于事无补。正值青春的学生有几个会真正遵守? 趁着现在火热的年龄,多破几次规矩也是一种美好回忆。 一般来说,靠近办公室的那个楼梯来往的学生相对来说多一些。 当陈思闻经过那边的时候,走路的速度放慢了许多。 楼梯口,来回的男生总是容易横冲直撞,为了赶时间或者嬉闹追人,发生在这边的碰撞案例倒是不少。 据说,从这栋楼开始使用以来这边的楼梯就常常发生这种情况。 不是一届两届的事,而是这将近十届都进入的一个魔咒。 几米的路,陈思闻走走停停,避开来往的学生。 几个男生从她旁边经过,余光中,一抹身影有些熟悉。 脚步不再,她垂目微微愣住,缓过神来刚要转身。 办公室的帘子猛然被冲开,两个男生急冲冲地跑出来。 让一下!让一下! 嘭地一声,她被其中一个同学撞了一下,挤到了旁边。 抱歉抱歉。 那个同学脚步不带停的,嘴里冲她喊着。 声音渐渐消失,同时,当她站稳转身想继续寻找着那个身影时,人早就无迹可寻。 只当是场乌龙。 只能当是一场乌龙。 她转过身,踏入了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不多,下章多搞点 暑假 所幸,春天是短暂的。 六月的到来,象征着春天的结束。 20号早晨五点二十分,陈思闻照常下楼。 扑鼻而来的清晨气息,倒是有些让她感到不快。几分钟后,也就慢慢适应了。 已是夏,昼长夜短。 街上已经有些人开始遛弯儿、晨跑。 陈思闻骑着自行车,清凉的风吹起她的外套。暖暖的晨曦落在身上,减去几分凉意。 从家到学校,十多分钟到骑程。 五点将近四十,她来到了学校。 停车场已经被车子占了一大半。通常来讲,这个点停车场的车还没有那么多,早到的高二高三的居多。 不过,高三已经高考完。停车场的这些,都是特意早到的高一高二生。 停好车子,漫步走出停车场。 晨光绚丽,停下脚步,朝着太阳的方向看过去。 有些刺眼,彩色光圈来回荡着。 真好啊,快结束了。 七月,这年的暑假正式开始。 天气有些燥热,楼下有几棵树,几声蝉鸣声不时传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3) 陈思闻的作息又回到了寒假的时候。 这年的夏天格外炎热,还带着些闷,尤其是上午。刚开始的时候,陈思闻上午出去的几次,却都被闷得喘不过气。 家里的晚饭交给了她,有时上午也会出来买买菜。 日历已经被撕下一半,比一月份的时候薄了许多。 上午,陈思闻醒来,打开冰箱门,准备拿一盒酸奶。 当冰箱里的景象映入眼帘的时候,才想起昨天酸奶就是最后一瓶了。 下面几层冰箱也零散几个袋子。 她走近一步,伸手扒找着,里面的几个袋子里也没剩下什么菜。一个番茄,两根小黄瓜,一小把青菜。 没有什么很让人又食欲的。 叹了口气,陈思闻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八点45分。 还不算晚。 客厅地板上从阳台射进来的光四射,外面烈日当头。 关上冰箱门,陈思闻回到卧室,找出那件防晒衣。 出来的时候,墙上的分针已经停落在10的上面。 柏阳路是南北向,走出小区,拐弯走几分钟就是柏阳路。 转弯向南,没多久就是菜市场。 将近九点,菜市场的人还不算多少。 她来回溜着,步伐不紧不慢。 停在那家常去的菜摊,菜摊的老板还是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一副墨镜别在脑袋上,不断努力散发着他的大龄单身汉的魅力。 他绝对是柏阳菜市场最帅的男人。 哎呀,今天又来买菜喽,瞧瞧,这小姑娘多好。 陈思闻: 摊子上后排的菜花倒是讨喜,张得灿烂。 老板,拿个菜花,我要最左边的那个,多少钱一斤? 菜摊老板笑着回复价钱,一手扯下一个塑料袋,另一个手稍微摘下几片杂叶,麻溜地装进袋子里,一提,放在电子秤上。 三块一,还要什么,咱这菜都鲜亮,这尖椒还有他用着那双戴着手套的手拿一一个色泽好看的辣椒。 眼睛略过那堆尖椒,稍作停留。 再来点尖椒,麻烦给个袋子。 那个金针菇也要一包,可以炖火锅。 再来点茄子,三四个。 还有那个 等陈思闻踏出菜市场的时候,出门时背的单肩帆布包已经无法再单肩背着了,转变成了手提式。 站在柏阳路上,陈思闻看着手上鼓鼓囊囊的包,满是对自己的无奈。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来到菜市场,看到菜,想买的欲望就停不下来,看啥啥好。 看来又要吃上好几天了。 转身向北返回,趁着这次出来,她还想再逛一逛。况且,酸奶还没买。 头顶的太阳也越来越毒辣,右手上那一大袋菜也显得越来越重。 有些后悔,应该最后再去菜市场。 头上也冒着汗,脸上也都是红晕。 随意找了处凉影,靠着路边蹲了下来。 微风穿过凉影,温度也降下一些。不过效果不大。将近中午,温度升高的很快。 现在的地方,离家也有了一段距离。 她抬头浏览着,街头那家有些夺目的理发店在眼睛里显得格外突兀。 心里不禁萌生一种想法,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两个月没有去过理发店了。她其实很喜欢去理发店,喜欢看着身后的理发师拿着各类各样的剪刀在手中来回替换,喜欢通过镜子看着他们剪发的手法。 干脆去趟吧,里面也凉快,她想着。 奇怪的想法一旦萌发,便愈发不可收拾。 慢悠悠从地上站起来,头脑有些发懵,几秒后,腿上的麻意也上来。 只得拖着腿,往前挪。 几分钟,一个满脸通红的姑娘推开了理发店的门。不到十点,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理发店几乎没有什么人。 欢迎光临,想怎么弄头发?一个理发师开口。 沙发上坐姿有些慵懒的徐光远抬头看来,正好对上陈思闻的目光。 陈思闻是有些惊讶,原以为,他已经不在这边。 上次他说只是寒假出来打工。四月份,她来过这儿一次洗头,那时候他已经不在这。里面的人说他只是寒假那会儿在这边,之后来不来不好说。 和他给她的说话几乎一致。 徐光远眉头微皱,在脑中寻找着什么,几秒后才对上一月份来理发的女孩。 陈思闻呆呆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右侧空调柜机的凉风不断吹在脖子上,暑意被吹散。 刚刚开口的理发师顺势向下看到她手中的那一袋菜, 从南边市场来的吗?那是怪热的。 徐光远主动站了起来,来吧,先里面洗头。说着,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那袋菜,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旁边那位理发师看着这幕,笑了:原来是找光远的,男女老少都爱找咱光远。 光远?陈思闻听到名字,看着他。随即跟上他的步伐,来到里面的屋子。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水温,熟悉的气味和手法。 只是从冬天来到了夏天。 虽然她讨厌春天,但对夏天还是有些喜欢的。 放假大半个月了吧。徐光远温声道。 他对这个姑娘倒是有些印象,她在鼓中,他们是一个学校的。 嗯。她回答着。 你都是寒暑假在这边吗?陈思闻又问起,继续接上话题。 今年这样,之后还说不准。最近这边正好缺人。 这样啊。 你这发质比上次好些,还是有些作用。他打开龙头,细细冲洗上面的护发素。 嗯,感觉柔软些了。 洗完发,他们还是来到了二楼。 想怎么剪今天? 说着,他摆弄着她的发丝。 看着镜子里的湿漉漉的头发,她缓缓开口: 不剪了,留一留吧,下次再找帅哥你。镜子里的女孩笑了笑。 徐光远歪歪头,下次咱估计不好遇到。 他淡笑。 那就随缘。什么时候碰到你再剪。徐光远忽然觉得某一点他们有些像,倒是有些投缘。 行,等着。 最后,徐光远目送着陈姑娘再次拎着那包满满的布包推开玻璃门,走出店里。还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 按照她的说法,这样路上凉快。 她只是在店里凉快儿一会儿,洗了个头。洗剪吹只走完第一步。 这姑娘有点意思,干了这几年,第一次见到花着同样的钱,最后只洗了个头。 徐光远笑了笑,是。 你们怎么认识的。 寒假她来做过护理,我们还是一个学校的。 一届吗? 好像是。 旁边的人点点头,想起什么来:诶,下午找好活了吗。 找好了,就在附近。 这次做什么。 看摊,炒冰。 十一点半,店里另外一位理发师董盛赶来。 他离这边远,最近上午一直忙乎家里的事,不过他是店里的招牌,许多人都是奔着他来,店里也一直不肯放手这样一个优秀员工。 不过上午这边有时候说不准忙不过来,徐光远来到这边做一上午兼职,纯属是来帮忙。之前假期多,在这边学活,老板对他不错,所以现在他跟过来到这边继续帮忙。 董盛一来,徐光远也就结束了上午的工作。 打电话给朋友,搭了顺风车回了家。 家里只有姥姥一个人在家,今年已经77岁。前几年一场病后,原本行动还算健朗的她开始走路不方便,两腿无法紧闭。 她心态到还是不错,这几年也一直坚持遛弯,平常自理都还是可以的。 回到家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自己做好了自己的午餐。 一盘清淡的青菜,一碗清水面。 姥姥,还想吃什么吗?再给你做点。 徐光远看到餐桌上的菜轻生询问。 哎哟,不用了。这些够了。 姥姥慢吞吞地回答,那次生病手术后,语言功能也减退许多。 下午还出去吗? 徐光远点点头,回来拿个东西。 说着走进卧室。 彭达又打过来电话。 光远,过来了吗,就等你了,新街桌球室后面那儿。 马上过去。 拉开抽屉,拿出刘志给他的钥匙,转身走出了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紧接着。今天字数比昨天多点 炒冰 回去吧。 徐光远转着手臂,酸痛的感觉开始漫上。心底有些舒畅,身上却满是不适。 大概就是矛盾吧,却也无可奈何。小巷阴凉,却也遮不掉满身的热气。低头看看身上那件白T,上面沾了些褶皱的灰。 掏出口袋里的烟,点燃。 远哥,回哪,我送你。 柏阳路南头,算了,先回趟家。衣服沾了灰。 五点多钟,客厅地板上的阳光依旧耀眼,却减少几分锐气。 位置不断挪移,规则的光影越拉越长。 距离陈父陈母下班,还有一段时间。 电视上刚好播放着一个牌子雪糕的广告,陈思闻嘴里不禁觉得有些口渴。 别说,有些嘴馋。突然想吃炒冰。冰冰凉凉,满满一杯,在嘴里融化。想想就凉快。 几秒后,陈思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拿起外套,走出了门。 柏阳路南头有处小广场,这几年慢慢演变成一个小夜市。那边几家冰都不错。 四五点钟,小摊开始摆起。 一路上,陈思闻也见到两个三轮车,车箱上放着架子和满当当的货物。还有一辆正在往那赶的小推车,上边写着凉皮。 这几家都算是来得晚些的了。 傍晚的风热意吹散许多,夹杂着几分凉爽。 广场上大多摊子已经摆好了。陈思闻绕着广场慢悠悠地晃着,方向却是直奔中间那几家炒冰的方向。 越走越近,看得也越来约清楚。 一个摊位上是一个清瘦的年轻男子,上身一件干净简单的白色T恤,正低头摆动着台子上各种调料瓶。 身影熟悉,不难认出来。 陈思闻心中一惊,觉得有些奇妙。到处都有他的影子。 徐光远正好抬头,往左转头,对上她的眼睛。 目光中有些惊讶,随后招了招手。 我现在可不剪头。他主动开着玩笑。 现在是炒冰师了吗? 没办法,身怀六艺。 少男少女都被彼此的话逗着发笑。 小份炒冰。 行,你先挑。 他递过来一个杯子。 台面上规律地摆放着各种水果和小料。 陈思闻低头舀着红豆、椰冻、西瓜 那几年,炒酸奶很少,都是这样的水果炒冰,味道是齁笔的色素味。 徐光远盯着她的动作,温声道:今天的菠萝还不错,味道可以。 陈思闻点头,随即舀了勺菠萝,把杯子递给了他。 想要什么味? 蓝莓。 徐光远弯着腰,从底下拿出什么一个白色瓶子,拧开,倒入炒冰机里。比平常炒冰摊倒的乳白色水显得浓稠。 牛奶吗?陈思闻说出了疑问。毕竟这边的炒冰都不会这样直接放牛奶,成本高。 嗯。知道她的疑问,只是简单地回答,没有多说。 前一会儿从徐哥的小卖部回来,他塞给他的。 牛奶和水果调味汁综合起来口感和味道都会更好。 手中的铲子不时在炒盘里翻搅,等着牛奶变凉些。 倒入塑料杯中的水果和小料。 开始翻炒、不断切碎。 动作比她想得熟练多。 前额的发也随着动作的幅度开始微微晃动。 他低着头,轻声询问:选的文还是理? 文。她低头盯着徐光远手中的动作。 那咱九月说不定在一个班。轻描淡写的语气。 啊? 陈思闻抬起头,眼神满是错愕,随即反应过来话中信息,几分震惊在眼中化开。很奇妙。 徐光远停下手中的动作,对上她的一双眼睛。 我也是鼓中的,十一班徐光远。 对面的烧烤摊冒着烟,孜然羊肉与炭烟混合的香味弥漫在这个傍晚。 很久,她吐出一句。 好巧。内心的喜悦难以掩饰。 对面的男生笑了,低头继续翻炒那份快要成型的冰。 气氛开始有些凝固。 陈思闻嘴角渐渐扬起。巧,却很奇妙。一种彼此碰撞的感觉。 她竟觉得有个可以陪伴的人,这个见过了了几面的人。 炒冰没多久就好了,徐光远把盛满蓝莓味炒冰的杯子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余光中有一抹暗红的部分。 顺势看过去,少年的手臂下侧有一处伤口,上面明显没有什么处理过的痕迹,血和星点泥粒混合,新的血也正在从缝隙中缓缓流出。 徐光远低头看着手臂下侧的那处疤,确实有些瘆人。 应该是下午那会儿碰到了什么,一群人,局面混乱些,也搞不清在哪碰的。 回来时也匆匆忙忙,来得时候路过彭达那儿,和他一起进去,套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就赶忙过来。 也没时间在意这些,这时候身上也满是酸痛,也懒得看哪破了。 习惯了。 怪不得路上风吹的胳膊哪个地方刺疼。 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陈思闻不禁问起,语气中带着未察觉的关切和切责。 他看向对面的女孩,被这莫名的关心搞得有些无措。 大概,好像感觉到一些。目光躲闪。 陈思闻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心中一颤。 这个时候的他,大概才有些同龄人应有的举动和情感。鼻子微微酸涩,她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反应。 需要我帮你买些药吗? 没事,不用这么麻烦。 徐光远脸上满是轻松不在意,弯腰从下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在伤口上冲洗了一下。 这样就行了。 陈思闻满是无奈,这欲言又止。 算了,你回去的时候,用酒精消消毒,家里总有碘伏吧,记得涂上絮絮叨叨嘱咐许久。 徐光远笑看着她,不停地点头应下,也没嫌她唠叨。 一套嘱咐完,陈思闻忽然反应出自己刚刚有些唠叨,况且她的举止,确实有些太过亲密,尴尬地笑笑。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4) 记下了,回家按你说的做。他看出她的心思,主动开口,语气中是肯定。 陈思闻放下那颗心,释然地笑了笑,四块对吧。掏出四个硬币,放入男生手中。他的掌有种踏实的感觉。 我先走了。 再见,谢谢了。 两人互相摆手告别。 徐光远目送着她,直至身影消失。 陈思闻舀起一勺炒冰,冰凉的感觉在嘴里蔓延开来。 口感确实很细腻,没有那么重的色素味。 傍晚的风吹来,好像也没那么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光远还不知道陈思闻的名字 这个夏的最后 陈思闻回到家的时候,陈父陈母已经到了家。 打开门的那刻,客厅上空肉眼可见的烟雾缭绕,扑鼻而来的浓重烟味。 她表姐曾赶上一次这般场景,当场就呛得满脸通红。 您们少吸点,对身体也不好。不行,我得出去透透气。 当时,她说完就摆摆手就推门出去了。 从那以后,陈思闻才发现,原来烟味那么浓。 从前,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毕竟她已经习惯,只觉得正好,也从来没感觉呛。 陈华锋和刘云侠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手里都夹着一支烟,只不过陈母手中的那支更细些。 见女儿回来,刘云侠女士立马掐灭了烟。 她抽烟,但频率很少,在孩子面前几乎从不点烟。 回来了。她冲着女儿笑着。 随后低头冲着沙发上的陈华锋嚷道:闺女都回来了,掐了吧,也没开窗户。 陈华锋反应过来,哦,对。 随即在烟灰缸里捻灭。 之前,他们没有忌讳在她面前抽,也是最近,电视播了一个抽二手烟危害的一篇报道,着实吓坏了他们。 差点就把女儿带到医院检查检查了。 从此之后,几乎不会在家里随意抽烟。更是买了什么空气清新剂。 家里也几乎不再有什么烟味。 倒是陈思闻有些不习惯现在家里的空气。 闻惯了烟味,就闻不惯其他的味道了。 对她来说,有点太清新了,倒是想念那种味道。 能拥住、接纳她的一切的味道。 每个人家里都有着自己的味道,它是家组成的一部分。 玄关处的陈思闻摇摇手,没事,我不嫌呛,你们一天天那么累,没事抽根,放松释放一下。 陈华锋和刘云侠脸上有些动容。 被理解是件开心的事。 我去开窗户。 陈父起了身,和蔼地开口,打开了阳台的门,走进去,吱地一声,拉开其中一扇窗,留下纱窗,阻挡蚊蝇。 我去做饭吧,你们休息休息。 陈思闻朝着厨房走过去。 刘云侠跟上去,妈来做,回去玩吧。 没事,不用的,妈。 窗外传来几声蝉鸣,歌颂着这夏夜。 许是今天上午陈思闻买了许多菜的缘故,今晚饭桌上的菜比往常多了两盘。 看着餐桌上的干煸菜花、青椒肉丝、麻辣 陈华锋不禁感慨:咱闺女手艺就是巧,现在和咱闺女同龄会做饭的还有几个?说着说着,他心里有些哽咽。 不到一年的时间,当他们那年再见到女儿,女儿似乎什么家务技能都会了。 从前,她很胆小,他依然记得,思闻特别害怕开煤气,说总觉得下一秒就要爆炸。电视上的新闻报道,吓坏了她。 等他们那年再回到家的时候,女儿竟然熟练地打开煤气,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之后,总抢着做饭的活。 懂事得不像话。 不心疼那都是假话。 情绪满满上来,尽在脸上显着。 没办法,陈华锋一直以来是一个情感丰富、多愁善感的一个人。 好了,快吃饭。刘云侠见状,连忙开口。 快吃吧,爸。 边说边夹了他爱吃的才放进碗里。 一家三口,和和睦睦,其乐融融。 如果世界上给各种幸福分个等级,那这种幸福在陈思闻这里,一定是无可撼动的第一位。 饭后,三人洗漱完在客厅吹着空调,电视上放着正在热播的电视剧,军旅题材,是他们三个人都喜欢的。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陈母叹了声气,从沙发上起来,伸手拿起手机。 看着上面的备注,迟疑片刻,绕过陈家父女二人,急匆匆走到了卧室。拖鞋在木地板上拍打,发出啪啪的声音。 父女二人的目光跟随着刘云侠,大致猜到是哪边的电话。 几分钟后,陈母走了出来,神色自若,看不出什么变化。 见沙发上的两人齐刷刷地盯着她,笑着打趣: 看什么,是发现我美若天仙吗? 继续坐到沙发上,抓一把瓜子开始嗑。 云侠,谁的电话? 刘伟家的。 怎么了? 问咱闺女暑假还去那边住不住。我给拒绝了。 陈父松了口气,他和刘伟关系不错,云侠这个弟弟人很不错,对陈思闻也很好。 不过,他老婆王梅不喜欢陈思闻。刘伟哪都好,就是有些懦弱,一家什么事都是老婆王梅做主。 那年,陈思闻跟着外婆生活的时候,王梅态度并不好。 许多事情,不值得再回忆。 陈思闻装作没听见,继续看着电视。气氛渐渐又被他们每个人努力营造成前一会儿的模样。 隔了一天,又是一个傍晚。 陈父陈母已经回到家。 陈思闻打过招呼,出门去买点炸串,顺便遛一遛。 主要是陈父最近在家一直念叨着炸串,什么这爱情片还吃炸串呢?还蛮不错。 什么听说小广场那边有家炸串还不错,今天老王对象就去买了点。 再什么思闻,想吃炸串吗? 种种暗示,得出答案嘴馋了。 陈父胃不好,却爱吃些油炸重味的东西。 陈母自然严格禁止他吃这些,逮到一次要吼上半天。 况且俩人天天一路下班,从柏阳路北头过来,一起回家。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去南头的小摊去买。 只能这样整天念叨,时间久了,陈母受不了就会去买一点。 这一招,屡试不爽。 像个孩子一样。 算起时间,确实是很久没吃过炸串了。 刘云侠想想也就很快答应了。 外面天上火烧云,夕阳无限好。 缕缕云彩渐变着色。 街上的人不少。 街上那家凉菜铺门口围着好几个人,在玻璃上用手指着各种凉菜,里面的老板就拿着盒子或者拌盘在那夹着。 夏天是凉菜的旺季。 炸串都是在夜市小广场那边才有卖得。 一路上,陈思闻心中按捺不住一丝期待。 徐光远会在那边吗? 她不知道,只能加快脚步朝着那边走去。 六点半,小广场已经上满了人。摊位也没有空余的,各家都已经摆好商品或者事物。 炸串小车就在门口这边,她垫脚远眺,这个位置看不到炒冰摊,正好被挡住。 这会儿赶巧,炸串小摊还没什么人。要知道,这边经常人多的不好排队,说不准就有人冷不丁地插在你前头, 拿起小篮子,她快速地挑着他们喜欢吃的。 很快,递给了老板,甜辣都要,我先去里面买个东西。 说完,就绕过人群,朝着里面走过去。 远处那个低着头专注炒着冰的男子渐渐出现在她的视线。 悬着的那颗心放了下来。 陈思闻笑了,心想,还好还在。 步子放慢下来,朝着那家甜甜炒冰迈步走去。 徐光远刚做好手上的那份炒冰,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小份炒冰,蓝莓味。 他抬头,对上女孩的目光。 今天贵人得空来了?戏谑道。 盛好手上那份可乐味的炒冰,递给对面的小孩。 转头看向陈思闻,今天她穿得很清凉,浅紫色短袖,配上牛仔短裙。 像是这个夏天一样。 今儿咱得空。少女笑得甜美。 一回生二回熟,陈思闻伸手自己从那一摞空杯子里拿起一个,开始用勺子舀着小料。 我爸想吃炸串,我出来给他买。 低着头,细细挑选着小料,主动开口提起自己的事。 外面那几家味道不错,你去的哪家? 陈思闻舀小料的动作没有听,脑中微微回忆。 嗯没注意名字,反正摊主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桌子角那一大瓶东西被徐光远拿起,倒入炒盘一部分。 淡淡的白色水,和上次醇厚的牛奶像是天壤之别。陈思闻心中有了疑问。 上次那牛奶是别人给我的,平常都是用这个。他看出了她的疑问。 陈思闻点点头。 以后有了牛奶再给你放。他补充道,忽然想起什么,似乎也没有机会了。 不过想来前面这句话也是矛盾,似乎按常理来说,没有什么义务去给她放牛奶。 这不是他自己的摊。 是街上那家甜甜饮品延伸发展的。 本来这个炒冰机是放在店里的,不过人流量不大,所以就顺势开始单独在夜市摆摊。 最近店里缺人,还没招到人。奶茶店工资低,上班时间也不算短,尤其是一旦忙起来,饭点过了许久都吃不到饭。 年长点的不愿意在这耗时间,拿这点工资。年纪小的,没吃过苦嫌累。上一个店员家里有事,离开的比较突然。导致现在突然招人不容易。 店老板和他表姐认识,就顺便介绍过来,也算是帮个忙。 搬了十多天下午的箱子,肩不太能受的了。 在家歇着肯定的不行,找一份轻松点的,工资少点无所谓,总算是挣点钱,权当放松一下。 男子低头微微笑了笑。 对面陈思闻也挑好小料,递过来。 倒入炒盘,重复着刚刚炒冰的动作。 陈思闻没有看向炒盘,而是歪着头去看他手臂下侧的伤口。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不是很清楚。但依旧能看出,已经结了一层疤,似乎没有什感染。 徐光远注意到她炽热的目光,平缓开口:那点儿地方好许多了,回家清理过了。声音停下,又补充着:按照你说的。 没想到他真的去按照自己说的清理过。 心中忽然萌生一种幸福和满足感,陈思闻也有些奇怪,竟然会在除去家人身上有种这样的感觉。 似乎自己被在意着。 回味过来,她点点头。 那就好。 这次炒冰似乎很快,感觉分针还没绕两圈,炒冰就好了。 徐光远右手拿着满满一杯的炒冰递到她的手上。 陈思闻没着急走,拿着小勺子,吃着几口。头脑被这凉爽刺得舒服。 没有牛奶综合的细腻口感,但也是很不错。 徐光远从兜里拿出那包利群,抽出一根,没点燃,夹在食指和中指间。 夜色已来。 广场上的灯是冷白色,这月也是冷的光。 夏,确实热的。 他的脸沾了些月色的光,冷清几分。 脸上的线条也被衬得分明。 你的名字是什么? 陈思闻。她抬起了头。 开学见吧,明天我不在这了。 店里已经招到了长期的店员,是他给介绍的一个人。 手中的勺子在杯子里不断捣着,勺子在融化和依旧是冰质的蓝莓味炒冰中不断摩擦。 一下,两下,三下 怎么不干了。她的语气平淡。 去北柳区那边,找些别的活,挣的钱能多点。 行,注意安全。 五个字,是支持和担忧。 她之前从没想过,原来这些客套的话真的会来表达一个人的真实感情。 这五个字,绝对不会是生硬的客套。 是啊,她曾经从来不理解,父母关系好的朋友从家里离开,父母在后面喊着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只是当作一句简单缓解气氛的方式。 原来,是一种牵挂。 徐光远颔首,温声道:回去吧。 好。 又一次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黑夜中,烟火擦亮,被这烟雾围绕着。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更好的,今天新的加里面了,这样这一章不必要分分合合的 第 8 章 从那以后,那个夏天,她再也没有见过徐光远。 或许如他所说,他去了北柳区。 陈思闻还是常常去广场,甜甜炒冰已经换成另外一个男生。 八月底,鼓中开学报道。 陈思闻去得不算早,站在学校门口,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告示栏围着里外几层人。 人群拥挤,各个垫着脚尖伸着头往前看。 大致也猜到这般的场景,但是亲眼目睹时还是会再次惊叹。 依稀记得,高一开学时也是这般场景。 她被挤得进不去也出不来,后面不断有人推搡着。那时,是八月中旬,刚刚立秋,夏的炎热还未开始褪去。 短短几分钟,从一层层人墙挤出来时,脸上热得通红。 想想就不寒而栗。 不过,总归要走过去等着看。 不急不缓朝着那边走过去。 陈思闻,你在十六班。 迎面跑来一个并不陌生的面孔,是之前和她一个班的一个男生,张国兴。 好,谢谢了。 她礼貌地微微冲他笑着。 我在九班,今年18个班,文科班是后八个班。 行,我先走了。 张国兴没有多做停留,打声招呼,跑了过去。 有了张国兴的好意告知,陈思闻瞧了瞧告示栏那边,心情也算是好了许多,总是不要再去挤来挤去了。 挤这件事,勇气、体力、智慧什么的都是其中必不可少的元素。 没有勇气,都不敢去挤。 没有体力,后面的人都能把你推倒。 没有智慧,只能做个愣头青。 每一件事都是相通着。 看着前面这些同学,似乎有种一眼窥见他们几十年后在超市打折区抢水果的场景。 似乎和未来相连起来,事情变得充满期待和好奇,有意思多了。 陈思闻想,自己未来会是什么模样? 二十七岁的时候会从事什么职业,自己喜欢吗?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5) 三十七岁的时候会有个自己的家庭吗,会是什么模样? 四十七岁的时侯会变得很唠叨吗,各种观念会被世俗改变吗? 五十七岁的时候会在 她好奇着未来自己的模样,却又为之担忧。 这样的状态,或许是所能达到的最好的。 最近,陈思闻忽然产出这种好奇和期待,十七年来的第一次。 或许,这是一种新的开始呢? 她没有再朝着公告栏再走过去确认自己的班级,换了个方向踏入教学楼。 陈思闻也不知道,十六班究竟在哪边。 大概公告栏上有位置。 管他呢。 她选择先从附近的相长楼找起。 相长楼,相长楼,教学相长。 这原来是上届高三的,现在班牌还是高三。 新一届的高三。 徐光远在哪个班? 脑中突然冒出来这个问题。 看什么呢? 声音与心底呼应。 陈思闻快速扭过头,目光中尽是错愕和期许。 他嘴角带点笑意,发短了些,大概是这几天理过了,干净利索。 最明显的,就是黑了的肤色。 怎么黑了这些。 天天晒着,免不了,这算是好些的了。 徐光远敛起笑容。 严重的时候呢? 晒得掉皮。去年在工地上搬砖,晒到一定程度就掉皮。 军训,有的人会晒得掉皮。他拿起这个形容着。 陈思闻淡笑,哪能是军训能比的。 教室在之前高二的德育楼,文科班都在那。 你呢? 和你一个班。 陈思闻听到后笑了。 走吧。 徐光远招呼着她。 两个人并着肩,一齐朝着走廊走过去。 教室里已经有了些同学在那坐着。 新的班主任就在讲台上,是陈思闻之前的语文老师。 快过来签个字。 周老师朝着门口的他们招着手。 陈思闻舒了口气,之前是周老师的课代表,和周老师关系很不错。 新的班级,似乎也不算让人惶恐。 认识的徐光远,和曾经的老师。 这倒是让人很容易适应。 徐光远低头签着字的时候,陈思闻和周常营都微微侧身凑过去看。 以后我带你,可少给我惹事。 周常营调侃着,徐光远在他这儿可是个刺头。去年一年,办公室、政教处可是没少进。 徐光远笑笑,不惹事。 他们都心知肚明,还有数不清惹事的时候。 周常营背着手,微叹。 走吧,找个地方坐着去。 我们走了。 徐光远又打着招呼。 周常营就纳了闷,这俩人怎么碰到一起。 坐前面还是后面?徐光远问起。 看着意思,他们是要坐在一起。 陈思闻浏览着教室,有几个前排男生昂着头往这边看。 后面吧。 行。 最后在靠墙的倒数第二排坐了下来。 刚放下书包,前面那几个人走了过来。 远哥也在这儿啊。 一个叫郑豪的男生开着口,脸上长着些痘痘。 徐光远颔首示意。 下午放学,一起去新街桌球不哥。 另一个头发被漂过的男生走过来。 看看吧。 他低头看着什么,没有多在意,却也不敷衍。 陈思闻平静地看着他们,大致了解到什么。 干什么呢,后面那一群! 周老师在前面嚷着。 漂过头发的孙天宝回过头,嬉皮笑脸:老师,这就回去。 郑豪开口:我们先回去了,彭达马上就回来了,他去厕所了。 行。 两个人吊儿郎当回去。 抓紧把你头发染回来,就你!老周在讲台上插着腰指着。 往年重点班都是两个,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增加一个。 问了问一个领导,说得很含蓄。 今天,他算是知道了,这一个班有一半是花了关系的。成绩其实也还好,略微比实验班逊了些。 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也是巧了有几个闹腾的孩子。 以后,又是一段费嗓子的日子喽。 外面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个子男生冲了进来,身上带着些说不出的感觉,说是痞气也不能准确概括,说不上的感觉。和徐光远有些相似。 外面真热! 周老师无奈地瞥了眼,也懒得开口说话。 这孩子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好友彭副校的独苗彭达。 彭达扭头冲他笑,然后朝着徐光远他们的位置大步走过去。 光远,你啥时候来的。 顺势坐在徐光远的前面。 前一会儿。 他注意到了徐光远旁边的陈思闻,笑说:同学好啊,你和光远认识啊。 陈思闻微微笑着,你也好啊。 忽略了后面的问题。 我们前段时间认识的。 徐光远主动开口。 陈思闻看了看他,没有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彭达大致明白。 我,彭达。主动介绍自己,语气热情开朗。 陈思闻。 陈思闻发现不排斥他。 不像面对其他人一般。 之后的半个小时,徐光远都趴在桌子上补觉。 据彭达所说,他们昨晚回家有点晚。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屋子里是空调带来的凉气。 陈思闻伸手摸着窗,有着温度,是和这个屋子不一样的温暖。 夏天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爱屋及乌,不排斥彭达,一部分原因也是徐光远 当然,她还没算是喜欢上徐 天上降下来个副班长 下午,领完书后,十六班分了座。 陈思闻还是坐在倒数第二排,也巧,和郑豪是同桌。 彭达在她后座,而徐光远算是在她斜后座,只不过还隔了一条小过道。 自从领完书回来,徐光远又趴在了桌子上。 三点多,一切事情算是忙得差不多了,陈思闻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书。 老周背着手,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随意从讲台抽了本书,拍着。发出砰砰的声响。 同学们抬抬头。 大家纷纷昂起头,等待着他的下一句。 老周微微寻顾着教室,说道:咱班还没选班干部,咱现在就选选吧,各科的课代表等明天你们上课的时候再说。 语气停止,片刻后,大家自荐一下吧。 台下立即有了学生高高举手,态度要多积极有多积极。 陈思闻旁边的那座也有了动静,扭头瞧过去,郑豪小同学也高高举起手,胳膊恨不得直接伸到天花板。活像个小孩子。 看来,这又是一个跳脱的孩子。 看着班里的情景,陈思闻不禁有些震惊,她实在没有想到,大家的积极性和勇气那么大。 记得去年在五班的时候,也是选班干。一节课,愣是没人举手。有的不好意思毛遂自荐,有的根本不想做这些麻烦事。 班主任在讲台上也是愁得欲言又止。 老周在台上看得很欣慰,毕竟他就是去年五班的班主任。 孩子嘛,调皮捣蛋都没啥,别一个个扭扭捏捏像个闷葫芦就好,不禁在心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行,咱先放下,不用举着老高,不累嘛。接下来,我说到一个职位,咱就对应举手。 同学们放下了手。 从卫生委员到宣传委员到文艺委员 整个过程算是极其顺利,有时还会出现几个人争一个职位。 比如,体育委员。 竞争的选手分别是花和尚张三炮;青面兽王亿麻;霹雳火彭达。 最后,霹雳火彭达以最高人气获胜。 当然,里面还是有些资本主义傍身的存在。 不过,最后有一个职位倒是犯了难副班长。 副班长往往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广播里通知开会请各班班长来会议室开会。,心照不宣的只是正班长,多数只需要一个人。 代课老师询问:班长是谁?也只是需要班长一个人举手示意,没有什么副班长的事情。 很少有人会叫副班长为班长,只是直呼其名。 当然,也有许多班级副班长是很受关注的,不过陈思闻见过的少之又少。至少在鼓中这边是这样。 即使他们年纪小,但也明白,副班长是一个不容易被记住的班委。 况且,他们都心高气傲,不愿意担一个副字。没必要。 这倒是让老周犯了难。 目光来回在班里里打转,逐渐停在了正趴着的徐光远身上。 嘴角逐渐露出满意的弧度。 副班长就交给徐光远吧。 没有回应。 还在睡着。 徐光远!老周提了提声音。 依旧没有反应。 班里的同学纷纷转过头来。 陈思闻本想让彭达叫一下他,没想到,这家伙睡着正沉。 见班里阵仗那么大,徐光远的同桌用手捣了捣睡熟的他。 徐光远显然有些不耐烦,埋在手臂里的头不情不愿抬了起来,脸上还印着几道印子,一道道逐渐显得明显。 睡眼惺忪,还带着些起床气。 睡醒啦?老周面露笑容,有些瘆人的慈祥。 座位上的徐光远小幅度地转转头,看清了前面的同学都转过来看着这边。用手揉了把脸,有些不明所以。 朝着陈思闻这边投出疑问的目光。 还不等陈思闻开口解释,周老师就说了起来。陈思闻只得无奈笑笑。 徐光远,放学前来趟我办公室。 撂下话,就背着手走了出去。 留下满脸困惑的徐光远。 周围的人转向他,笑嘻嘻地喊着:副班长,以后咱多担待。 什么? 陈思闻笑笑说:老师刚刚选你做了副班长。 徐光远眉头微皱,手又胡了把脸,似是让自己清醒过来。 怎么会?他纳着闷。 天生我材必有用,接受吧。 陈思闻调侃着。 我又不是李太白。 谁不能是李太白?关键看你自己喽。 少年笑了,点点头,行行。 脑中也逐渐吸收了这件事,副班长这个位置好。 随即站了起来,我去办公室陪班主任喝口茶。 去吧。 这节课打铃后,就是放学。这天是28号,他们30号上午住宿生拉行李进来,下午开始正式上课。 进入高中后,等到九月一号开学,似乎成为不被许诺的事情。 高中,被贴上一个拼字。 为了什么拼?周围的长辈老师们总是统一口供告诉他们一个答案。 不过,每个人心底的答案不会相同。 徐光远去趟办公室,一来一回,短短几分钟。 回来时,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 陈思闻目光跟随着正在走到座位的他。 没什么,就是那些事。徐光远主动提起。 陈思闻也大致能猜到,无非就是作为副班长,好好起个带头作用之类的话。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却不知道下课的时间。 两三分钟。 行。 他走过去,推了推还沉浸在香甜睡梦中的彭达。 起来了。 等彭达醒来的时候,铃声刚刚响起。 班里的同学早就收拾好书包,盼望着这一刻。 这不,一般人都涌出门外。 彭达趴在桌子上醒醒困,坐起来伸伸了懒腰。 啊,舒服。 班上剩下的人已经不多,陈思闻悠哉悠哉地装着几本书,丝毫没有着急。 吱啦一声,彭达从位子上站起来,凳子腿上的橡胶已经被磨穿,与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光远,回去吧。 徐光远懒洋洋坐在凳子上,也站了起来。 好。转眼又看向陈思闻那边。 陈思闻,走吗? 女孩笑笑,不了,刚刚有人传话,让我放学去趟班主任办公室。 行,那我们先走了。 彭达也附和道:走了哈,拜拜。 两个少年一起从后门走出,走廊隐隐传来彭达的声音。 郑豪他们可能在停车场 教室里,陈思闻背起书包,踩着后门的光影走了出去,一路向东。 五六分钟后,陈思闻推开办公室门。 广场上依旧有些零散的学生。 太阳已经走到西边,光茫正好,倾洒在校园。 停车场在校外,出了东门,左手边就是。 朝自己那辆黄色自行车走过去。 停车场西边尽头,远远瞧见一群人在那边,形形色色,穿着不一。 没多久,她停了下来。 转过了身,沿着原路走了回去。 来到车站,坐上了回家的那班公交。 靠在车窗上,一路夕阳伴随。 她想起刚刚停车场里,一群人吞云吐雾。 一个头发发黄的人正给那位懒洋洋坐在电车座上的人点烟。 那烟的气味,似乎已经传到她这边。 隔得老远,她依旧能辨认出那个点烟的男生是同班那位漂过头发的男生。 而那个车座上的人,是徐光远。 傍晚的风撩起他的发,光捧起他的脸颊。 当她看清的那刻,错综复杂的情绪萦绕在心头,究竟是其中哪一种致使转身的那步? 如果非要选一种,那便是当时的无措吧。 无措中又有着什么?是在保护着某个区域还是那缕少女的心思? 数不清了。 她不知道,当她真正走过去,当他看到她,她该如何开口,他又会怎样回复。 他们之间,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却有种彼此心照不宣的保守。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6) 即使道不清自己的感情,却清楚地明白,她不该往前走。 那一步,是一道界限。 他知道,她也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这点想了很久,最后的结果是陈思闻没有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而是转过了身。 里面当然也有点少女的一些心思,除去写的这些。看大家理解吧 顺路的车 八月三十日,午饭后,陈思闻坐上公交来到了鼓中。 不过两站的路程。 在友人路下车,离学校东门不远。 顶着烈阳从东门进去,在大门附近,陈思闻扭头看向停车场。 远远的,模糊的小黄车还停在那边。 收回视线,抬腿,走进校园。 教室在一楼,从这边进去还是不算远。 她到的时候,后排那两个座位依旧空着。 直到打了预备铃,两人才姗姗而来。 经过陈思闻的座位,徐光远颔首示意。 来了。她说道。 中午睡过头了。 说着回到了位子上。 等他一走,彭达经过这边,弯腰,手臂支在她的桌子上。 七个电话,我草都没叫醒他。 陈思闻看向他。 彭达继续说到:你知道谁把他叫醒了吗? 一泡尿。 声音故意减小,生怕那人听到。 陈思闻笑了起来。 两人往后偷偷瞥了眼徐光远,又做贼心虚转过来。 回去了。 彭达走了过去,踢开凳子坐了下来。 正式开学第一天,确实不太适应。 懒散了一个暑假。 下午那节语文课,周常营公布了陈思闻是语文课代表的事情。 前天下午放学,她被找去办公室,也是因为这件事。 顺便提了一嘴,让她好好监督周围几个同学的学校。 周常营很中意这个学生。 整整一节语文课,可以和班会直接对等了。 老周在讲台上唠叨着。 当他伴随上课铃,拿着茶杯走进来的时候,大家就猜到了这点。 只有茶杯,没有书嘛。 好歹是第一堂课,大家还是怀着一颗认真的心去对待。 不过,还是有些最后败给了午后的暖阳,舒适的课桌,凉爽的室内坏境,瞌睡起来。 主要范围是后面一排。 咱也不知道,或许是人家人高马大,需要足够的休息时间吧。 一排都躺在自己温暖的臂弯里。 最后被老周手掌的亲切问候,叫醒了。 里面不泛陈思闻的同桌郑豪同学。 一整个下午,陈思闻渐渐对他有了个简单了解。 对她态度也不错,没有想象中的横。 就是一位迪迦奥特曼的忠诚粉丝罢了。 一位相信光的可爱男孩。 课没上几节,书上贴满或是画上了迪迦奥特曼。 美术还是不错的。 化学课的时候,还特大方地问她:你喜欢啥奥特曼,我给你画。 此时,化学老师还在讲台慷慨激昂。 她低了低头,压低声音:不用不用。 为什么不喜欢奥特曼? 不是不喜欢,现在 他打断她,那我随便给你画个。 一手拿走了她的化学书。 丝毫不顾讲台的老师。 最后,还是给她画了个奥特曼之母。 很有趣的男生。 凭借某些东西,就给一个人下了定义,太狭隘。 固定印象,产生偏见。 像是一个种子一样,有着旺盛的生命力,最终开始茁壮成长。 根部,盘踞在土壤。 根深蒂固。 还好,这天只有半天这样快节奏的生活。 只有半天,她要面对同学。 九点四十,晚自习下课。 在灯光的作用下,真个学校还像是白天一样的活力。 铃声一落,蜂拥而出。 陈思闻还是不急不缓,装好回家要用的书本,拿起书包。 后面的两个座位空着,桌子上是摊开的生物书。 彭达和徐光远,最后一节晚自习迟到。被任主任拎到了政教处。 估计是被罚了,或者思想教育。 听同桌说,任主任去年抓了他们许多次,早就把两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据说,彭校长还特意拜托过,让他好好管教彭达,不用在意什么。 彭校长也是对这根独苗颇为无奈。 楼道里还有学生不断往下走。 外面的风徐徐吹过,带着些夏季残留的热气,自然舒适。相对而言,开了空调的教室明显不及它舒服。 路灯下,陈思闻的影子和周围的人一样,越拉越长,逐渐消失在校园的灯下。 校外停车场的灯微暗。 还好有的同学拿着手电筒或是开了电车上的灯,在车棚留下一道道晃闪的光亮。 依照这些,陈思闻也隐约寻到白色灯光下的那道明黄,一步步走过去。 来到车边,拿出一路攥在手心的钥匙,插进座旁边的钥匙孔中。 咔,拧开。 这是你的车啊。 是徐光远的声音。 陈思闻心中咯吱一声,抬起头。 此时的他正站在车的另一边,在远处车灯对照耀下,能瞧见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和轻松。 想起刚刚那句话,陈思闻心中一紧,联想到前天的事情。 那道车灯撤过,这边又恢复到朦朦的黑。 我的车,怎么了? 语气看似自然地回答。 没什么,还挺好看的。 这话一落,她不由得放下心来。 好看吧。说着看向他。 徐光远没有背包,一身轻松。 从政教处来的? 嗯,他让我们写目标,还有什么规划,倒是没罚在走廊蹲着,不然指不定手上都是包。 确实,好运气。 徐光远又往下瞥了一眼她的车,自己骑车回去? 陈思闻点点头。 我蹭彭达的车。停了片刻,你一般多长时间到家? 七分钟左右。 那行,那一起吧。 行。 不假思索地应下。 最近突然很想有人陪伴。 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彭达从西边骑着电车冲了过来。 光远,上车。转头看向陈思闻这边,笑说:陈思闻,走,一起走吗? 陈思闻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也不掩面。 两次邀请。 两个人。 不答应是傻瓜。 好啊。 徐光远望着笑靥生花的女孩,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晚风拂过。 谁又有什么心思? 谁又被风吹乱。 两辆车,一辆明黄自行车,一辆卡通电车。 一段路。 是一道缘。 彭达把车速放得很慢。 迁就着蹬着自行车的陈思闻。 电车后座的徐光远悠闲地浏览夜景。 你一般多长时间到家? 七分钟左右。 脑中涌现出这句话,陈思闻此刻也明白了当时他的意思。 迁就她的七分钟。 他们可以接受。 想到这,加大几分蹬车的力气。 现在的路正是有些上坡。 没多久,气喘吁吁。 上身也有些肉眼可见的疲惫。 像是散了架。 徐光远注意到,笑得无奈。 戏谑道:陈思闻,慢点蹬吧,后面没鬼。 陈思闻扭过头有些气愤。 他窥探出了她的心思,不用顾及我们,这车有脾气,晚上跑不快。 陈思闻舒了口气。 鬼话。 彭达也看过来,哈没事,又不急。 她渐渐放慢速度,又恢复到之前。 一切如初。 第 11 章 九月份开始的生活,一切几乎有迹可循。 家和学校两点一线。 不停地重复。 上课的时候,陈思闻有时望向外面,天高鹜远。 我言秋日胜春朝。 她也是这般认为。 秋日胜春朝。 秋到了,离这个冬天也就不远了。 日子再一天天过下去。 学习也渐渐步入正轨,高中的课程越来越有难度,只能努力地一点点去攻克。 时间也被学习几乎占满。 辛苦却充足。 她和徐光远的关系似乎一直维持着,但也一直止步于此。 如果非要给他们现在的关系打个星,满分五颗的话,那他们现在似乎是三到四颗之间,接近四颗。 彼此似乎都触碰到什么,却停留在某一处。 开学以来,并不是每天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徐光远。 一天下来,接触对时间并不算多。 早自习,彭达和徐光远几乎一半都迟了到。 语文早自习是前半小时,按照规定,课代表记下来迟到的名单。 隔三差五,他们的名字总能在名单上留名。 倒也是想包庇,不过,一个班的同学都看着,总不能单单包庇他们。 每次他们气喘吁吁地匆匆来吃,经过她的位置,总是丝毫不在意地笑着。陈思闻也是扶额无奈。 午自习,俩人不是应付性的写几笔作业,然后趴着睡到下午上课,就是不见人影,上课前像是个没事人的回来,有时还没上课,就被来势汹汹的主任抓进了办公室。 一待就是一下午。 俩人是办公室的常客。 平常课间,到也是不见人影。 再加上偶尔回家反省。 真正能接触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也就是晚上放学那会儿。 几个人一起回着家,迎着月色,轻松地聊上一会儿。 聊上那七分钟。 他们骑得速度并不快。 徐光远有时会在后座点上一根烟。 一路上,被秋风吹得只残留淡淡的烟味,配上柏油马路和路灯。 一切,都是陈思闻所适应和习惯的。 再挑剔些的话,如果是冬天就好了。 渐渐的,她希望,那段路可以长一些。 那七分钟,是一天疲惫的宣泄。 她期盼着。 所幸,已经是十二月初。 冬的进度条也渐渐拉起。 后来的日子里,陈思闻回顾着从前的一切,似乎自己开始真正被他所吸引,真正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在这个月。 天气越发寒冷。 早晨出门骑车,也是御寒装备齐全,手套围巾耳罩,一个都不少。 校服外面套着长款的羽绒服。 也是这样,才能度过一个个早晨。 季节更迭,学校的作息时间也随之更改。 一天中去掉了午觉时间,早自习也推迟20分钟,晚上放学也比之前早了二十分钟。 出门的时间也五点五十多。 六点十五分,早自习上课。 冬天里,出被窝是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被窝外的世界和被窝里,给人的感觉就是冰火两重天。 马路上还亮着路灯,来往的车辆打着灯照往前面的路。 雾意在灯光下尽显。 刚骑车的一小会儿,裸露的皮肤被风扇得疼。 一小段路后,全身渐渐燃烧起来,暖意散开。 从停车场停下车,走出车棚。 黑色幕布已经开始被一点点掀开。 来到教室,差不多离上课还是有十分钟。 教室里已经到的同学,许多都在埋头苦读。 陈思闻走读,晚上没有限制的熄灯时间,可以视情况根据课程在继续学习。 而住宿的同学,晚自习下课20分钟就熄灯,晚上不允许学生熬夜,保证睡眠质量。 晚上宿管人员检查的严格,自己偷偷摸摸打手电很容易被逮到。 所以,大家大多早晨早早起来,来教室学习。 陈思闻不算是个严格意义上很努力的,她只是在认真完成一个学生的任务,晚上学习也不会像有些同学熬到凌晨。 回到座位上坐下,同桌郑豪今天来得很早,头埋在语文书里,看似是睡着了。 猛然一抬头,陈思闻被吓得瞪大眼睛。 他悠悠转过来,你来了。 陈思闻缓过神,点点头。 你今天来得蛮早的。她问到。 嗯,我五点多从家里来的,在家学不下去,昨天老周找我,说实在,我是该学学了,总不能连前面那个都比不过。 说着,他看向前面那个空座。 那位也不知道怎么学的,一天八节正课,一节没少睡。 但别说,人家还不算是垫底,还有两科还是及格。 郑豪再看自己,三科良好,其它的没法看。 这一学期过了一半,十六班的学生心里都清楚,他们这班鱼龙混杂,也算不上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实验班。 出门都说,咱们十六班,清流。 实验班里倒数,人家有一平行班也曾超他们一次。 和谁比,面子都没有。 干脆不比,自谓清流,不与争锋。(争不过) 老周也是气得慌,这几天轮流开始挨个做思想教育。 看郑豪这样,还是有成效的。 六点十五,准时打响早自习的铃声。 班级里,从倒数第二排一眼看过去,还有几个座位是空着。 后面也有两三个空座,其中就包括徐光远两人。 铃声刚要散,外面一个接着一个匆匆跑进来。 都往这边看了眼,眼神中有些担忧。 陈思闻神情肯定地对着他们摇摇头,指着本子,摇摇手。 意为不会记。 像这样情况的,踩着铃声末尾,或者铃声刚散没多久,只要没被巡逻的老师察觉,她也会睁着眼闭着眼。 最初,是为什么这样开始放松老师的规定,开始带有包庇的来着? 也没必要再深究了。 早自习开始四分钟,徐光远和彭达大步走进教室。 还是带着笑看过来。 陈思闻叹口气,也实属是没有了办法。 他们这情况,真的没有什么包庇的空间了。 这周温度下降得快,他们也快集齐七次名字,可以召唤任主任了。 这次迟到一会儿了吧。徐光远低头,有些少年的嬉皮笑脸。 墙上有钟,您自己看。 还行。他瞄了眼。 吃完早饭去班主任那,找你。 徐光远点点头,和彭达一起走了过去。 外面的天亮了起来,早读也要随太阳升起时结束。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7) 陈思闻还是像往常一样,准备一个人去食堂。 陈思闻,帮忙带份粥。 徐光远在后面说着。 彭达呢? 一下课被彭校叫走了。 你要去办公室? 是啊。他站起来打着哈欠,眼角逼出泪。 也行,班主任来得早。 等陈思闻一走,徐光远就沿着走廊一路向西。 走廊通着风,没有教室里空调的温暖。 深吸几口,冷气从鼻子里钻入心扉。 透彻清凉,有些雾的气味,不算清新,却自然。 推开办公室门,一股空调热气,整个空气太过刻意温暖。 老周正坐在位子上,嘬着杯子里的茶。 徐光远来到桌前,淡声:老师,早上好。 期中考,你成绩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靠后。 徐光远笑笑,力求稳定。 有个说法,脚踏原地就是退步。 老师,谁说的,这话不行啊。 怎么不行?老周声音有了些波动。 年级第一还是第一呢,不也脚踏原地吗。 你个小兔崽子,就会钻空子,人家知识在不断增加。 我也增加了。语气淡淡,气死人。 周常营心底上了些怒气,喝口水咽了咽。 我下次争取进步。 徐光远又开口,也不再和老师开玩笑。 有这觉悟,不错,还有,以后少给我惹事,别让我再在政教处见到你,不然,就不是回家反省,那就是处分问题。 徐光远也点点头。 你啊你,我都说累了,叫你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徐光远早已经是办公室常客。 周常营能看出来,徐光远不太一样。 他敢做敢当,就拿上次操场犯事,那其余几个支支吾吾,他倒是直接就担了下来。 是个男的该有的样。 但也似乎不完全是这一点不一样,他觉得,徐光远这孩子最通透,也最累。 即使这家伙常常吊儿郎当。 办公室突然静了,两人也没人说话。 还有什么事吗老师,没事我走了。 徐光远杵在这,也不是个事,主动打破宁静,转身要走。 等等,还有个事。 徐光远停了下来。 20号的班级诗歌朗诵比赛,你帮衬着点,做好你副班长的职责,何柳最近家里有事,请了假,班里其他事,这些天你管好。 何柳是班里的正班长,每天忙里忙外做奉献,累得够呛。 倒是徐光远,整天几乎凸显不出什么用处。 行。徐光远认真点点头。 朗诵的事,交给陈思闻了,你好好配合她。忙完这件事离小高考也就不远了,你收收心。 听到是陈思闻负责,心情有些轻松。 一定好好配合,豁出去这条命都得把这比赛搞好,您就放心。 稍微有些夸张。 周常营瞥他一眼,也算是放下心。 他知道,徐光远办事靠谱,这小子心里明堂的,知道轻重缓急。 回去吧,别忘了好好收心准备你的小高考。 徐光远从办公室回去,刚到教室前门走廊,后面突然冒出一个陈思闻。 有些惊讶,挑眉问道:你踩着风火轮去的食堂? 陈思闻眯眯眼睛,仔细看着他的眼睛:你看到我身上的东西了没 徐光远不明所以。 没看见吗,我还挂着乾坤圈呢。 真改姓李了?他眉眼弯起。 陈哪吒不行?搞歧视啊。 行行行。 言语中带着些纵容。 陈思闻把手上另一份粥递到他怀里。 趁热喝。 说完,注意力转到了徐光远的衣服上。 已经是十二月份,他身上还是件不算多厚的秋季外套。 这几天,衣服的温暖程度几乎都是这个标准。 就是不怕冷也多穿点,已经入冬了。 这算是入冬了? 陈思闻抬眼,你呀,明天把你的袄穿上,套在校服外面。还是暖和点好。唠叨着,手自然地往前伸,碰到对面人的手上,感受温度。 那双手有些冰的瘆人。 比陈思闻还要凉些。 冬天里,陈思闻的手几乎都是凉着的,除非运动那会儿热起来,她也已经习惯。 手那么凉,明天多穿点,每天留意下天气预报。快进屋吧,教室暖和。 徐光远目光柔和地看向她,对这些唠叨也不烦。 一时,他竟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被拉着进了教室,他打开那杯甜粥。 下次请你吃午饭。 不用。 今天中午我不去食堂,过几天去的时候一起。 他自顾自地说着,没有理会她的拒绝。 陈思闻也没再推脱,应了下来。 两个人站在讲台附近,徐光远靠在前排的一个桌子上,吸着甜粥。 最近有个朗诵比赛? 二十号。她回着。 老周说是你来负责,想好准备怎么弄了吗? 陈思闻捧着自己的那份粥,缓缓道: 差不多想好了,不过,还有点纠结,有两个选择,没抉择好。 说说看。 一个是《相信未来》, 徐光远听到,没有什么波动。 另一个是北岛,的《回答》。 他抬起头看过来,脑中回想着这首诗,有了兴趣。 也大概明白陈思闻的顾虑。 《相信未来》很经典,题材也好,但估计会有人选,记得去年好像每个年级都要班级选这个。 《回答》也是很经典,朦胧悲怆,之前也没出现被选用。陈思闻也是怕把握不好这样一首好诗。 选《回答》吧。 他帮她选出了答案。 我相信你,你能把握好。 语气平淡,却满是认真和肯定。 给她一种踏实。 少有的踏实。 她笑了笑,好,那就《回答》。 转念又想:不过还有一点,这首估计最后到不了三分钟,我们得再在里面添加其他的。 徐光远放下手中的粥,既然已经选了北岛的一首,我们可以再往里面加他的别的诗。 陈思闻眼睛亮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想好了? 他一眼猜出。 对,里面加《一切》。 冰川纪过去了, 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好望角发现了, 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作者有话要说: 睡觉啦 准备 朗诵比赛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 每天下午的活动课是练习。 周六下午和周日是周休。 周六上午,趁着课间操的时间,陈思闻在班里定下了人数42人。 虽然是要求全员参加,但班里还有着几个人无法参加,除去后就是这四十二人。 徐光远拿着一叠刚从办公室打印好的稿子,匆匆赶来。 纸张上还有余温。 分发下稿件。 陈思闻在讲台嘱咐:大家回到家找些时间念一念,能够熟读。 讲台下,一群人左右看看稿子,并不在意。 陈思闻叹口气,心里有些烦躁。 她并不太想主持这件事。 没有再去啰嗦,直接下了讲台,来到徐光远这边。 刚刚问到些什么了吗?她问起。 嗯,楼上几个班还有隔壁的,没有和咱班重的。 那就好。 面色轻松。 徐光远微微皱眉,想到什么。 还有个事。 什么? 今年,他们都订服装了,好像昨天好几个班就订好了。 今年没说统一校服吗? 往年都是要求全体校服,顺着这思路,今年理应如此。 陈思闻奇了怪,学校今年发什么话了吗。 十四班好像特意找校长,征求意见,估计那咱王校今儿一兴奋,就答应了下来。 徐光远双臂抱前,眉眼上扬。 看来,咱也得订下。 陈思闻若有所思。 走吧,去问问老周。徐光远温声道。 俩孩子随即就踏出教室,没有几分钟,就走了回来。 人家老周真的就是撒手掌柜,一句你们决定,我去买个菜打发了他们。 不过也算是默许了这件事。 站在前面,一览望去,教室有些嘈杂,临近放假,一个个满是活力。 前面那几个,围着一堆下棋。 中间那几个,拿着书围着讨论什么,定睛一看,啥书呀。哦,《女上司和魔族死士》。几个男孩,满脸喜悦。原来,他们也喜欢这样的。 后面那几个,仔细瞧瞧,似乎不太能看得到。 徐大班长,这件事,交给你来说吧。 啧,还是陈大哪吒吧。 话毕,转脸,对上陈思闻一双幽怨的眼睛,后背发凉。 得,我来。 最后,当然还是伟大讨人害怕的徐大班长在讲台上完成了这件事。 台下明显要比陈思闻在的时候好些,震住了男生们。 十一点半,放学。 徐光远没有拿包,直接来到陈思闻座位旁边。 过会儿有点事,你先回去,下午是去你家还是? 他们还有商定一些比赛的事情,要抓紧处理好。 那就来我家吧,外面也热。 行,走了。 路上慢点。 中午算是一天中暖和些的时候了。 走进车棚,远远看去,最西边有几个人在那等着。 收回视线,骑上自己的小黄车,快速蹬着,溜出车棚。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十二点。 陈父陈母都不在家,饭桌上也没什么菜。 有些疲惫,正巧也算不上饿,陈思闻直接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 楼外,不时传来些属于生活的嘈闹。 肆意的暖阳,被窗帘遮挡在外。 再次醒来,已经将近一点快半。 有些口角舌燥。 起了床,去厨房找到一瓶冰凉的奶,直接饮下。 解了几分迷糊。 饭,该吃还是得吃。 从菜篮子里挑出个菜花,准备炒个菜花,下个面。 洗净,切菜,下锅,干煸。 行云流水。 一道喷香的菜。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是徐光远的号。 你家在哪栋?几楼。 三号楼二栋,四楼。 马上到,我还带了彭达。 挂了电话,楼道传来震震脚步声。 没多久,门铃声响起。 她从厨房出去,穿过客厅,打开了门。 两个人都穿着棉服。 快进来吧。 两个大男孩局促在玄关, 还要换鞋吗? 礼貌问起。 陈思闻明白了,笑了。 不用,直接进来就好了。 几个人走进客厅。 厨房做菜的香气飘到这边。 你会做饭? 彭达问起。 刚刚睡了一觉,才做,你们吃了吗。 徐光远笑笑没说话。 彭达倒是忍不住,说实话,还没。 事情弄完就来了,怕来晚了,就直接奔过来。 陈思闻无奈叹叹气。 两人身上还有些烟味。 待会儿一起吃点吧。 现在只有一道菜,家里还有些香肠,待会儿切了直接装上,再炒个番茄鸡蛋。陈思闻边走进厨房边盘算着。 徐光远跟着走进来,我来帮你吧。 没事,不用,你们在外面歇着。 徐光远没听,还在这边待着。 陈思闻摇摇头,随后指了菜篮子里的两个番茄。 那你把这个洗了切上吧。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碌着,互相搭把手。 彭达从客厅看过去这个画面,总觉得怪怪的。 似乎,还有些温馨。 一家人? 呸呸呸,这话不能胡说。 他们几个可是纯洁的友情。 不能被爱情玷污。 对对对,就是这样。 属于孤独小只的彭达的内心戏, 厨房里。 徐光远,那个番茄不用切的那么准确。 好好。 鸡蛋打一下。 好。 拿一下盘子 好 徐好光远。 努力听从。 他总感觉看到未来的日子。 饭桌上,三个孩子大口扒饭。 思闻,你手艺真不错。 徐光远抬头笑着夸赞。 对对,这话太真了。 彭达嘴里还嚼着饭。 行,好吃多吃点。 到最后,两盘菜算是干干净净。 彻底的光盘行动。 碗呢,自然被彭达主动包下。 她自然没有拒绝。 咱先去我屋吧。 徐光远跟在她后面,来到她的卧室。 她的卧室很简单,墙上也没有什么海报之类的。 简简单单的家具,书桌上笔筒里也就三四杆笔,桌面上主要摞着几摞高高的书。 不是课本。 想起家里一个堂姐的房间,布娃娃、海报、各种精致小玩意。 而陈思闻的房间,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徐光远进来也没别扭,大大方方地坐在陈思闻给他找的凳子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8) 打开电脑。 咱现在还有背景音乐、和幕布的背景。 她先开口。 背景音乐有什么想法吗? 我大概选好了,这个可以过掉,现在还有这个幕布的背景。 徐光远托着腮,微微思索,幕布背景,也就是要弄个ppt。 咱这个ppt,我觉得像往年那样单一张的话,有点单调,也没个ppt的意思。 徐光远点点头,同意。 他们知道,他们心底都是想把这件事情做好,把这个朗诵作品做好。 达到心中的那片海。 完美无缺。 那就做个完整的ppt,找素材,对应诗的每一部分。 他接着话,眼神沉静。 和陈思闻的想法如出一辙。 对,素材一定要对上,和诗对应,然后,在上面标上所对应的正在诵读的诗句。 目光相对。 直接敲定。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吃饭。 微博@成泊会笑,了解更多,可以关注 第 13 章 不大的房间中,紧闭的窗帘。 少男少女神情专注,手不断指着电脑显示屏。 轻轻认真的讨论声,伴随着鼠标滑动和电脑主机滋滋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一个静谧的下午。 两人大致在网上浏览挑选一些素材图片。 徐光远身子往后列了列。 沉吟片刻。 幻灯片到时候应该是要自动播放,我们应该操控不了。 真进不去吗? 按往年,应该是提前拿着优盘去,拷到那边电脑上,最后由负责的人之间把那张背景挂上去。咱是一个完整的幻灯片。 陈思闻吸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徐光远看着她,想想,又缓缓开了口。 找他们说明一下,也能进去,不过。 陈思闻接上:不过,我们抽不出人去操控。 人数是订好的,班里剩下几个没参加的,也放心不下把这事交给他们。 一下陷入难题。 徐光远没有在意,双手指间相插,淡淡笑笑,带着些傲气。 那就自动播放,又不是玩不起。 陈思闻抬眸看向他,那种神情,她似乎要陷进去。 或者,已经沉沦。 一身傲气的徐光远。 陈思闻,自信点。 他注视着她的双眸。 要说朗诵,咱班没人能及你。整体的节奏,只有你能把握好。 反正我信你。 比信他自己还信。 上个月,那个全市的一个朗诵比赛,她拿了一等奖。 老周让她在班里朗诵过一次,本想稍微做些指导。 最后发现,完全不需要。 听这话,陈思闻忽地笑了。 眉眼也沾上几分少年傲气。 那就自动播放。 等节目可以流畅朗诵,就根据每一句的速度,定下幻灯片时间,最后在结合音乐,一起调整。 就这样。 幻灯片的制作被徐光远揽下。 陈思闻还要负责别的事情,忙不过来。 最好,还剩下一个大头服装。 放学前,老周给了他们班费来订购。 大家的钱,还得下周一才能带来,先用班费垫付些。 两个人在网上看了看购物平台。 其实,来回也就几种款式。 毕竟是大家的钱,他们不敢冒险在网上订。 那时候,网购还没有那么流行。 我妈在服装厂上班,可能她那边能定。 陈思闻出声。 阿姨方便接电话吗? 陈母是里面一个主任,接电话倒是可以。 一个电话打过去,很快就被接通。 几句话解释,陈思闻眼睛亮了,对着徐光远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挂下电话。 我们直接过去。 彭达还在客厅坐着,玩着手机。 走了。 彭达抬头:去哪? 绵阳服装厂。 楼道里又是一阵轰轰的脚步声。 几个人来到楼下,对着那辆电车面面相觑。 到那儿得老远吧,自行车也骑不了。彭达开口,要不坐公交? 路线不合适,下了车还有老远,到那估计都快下班了。陈思闻回着。 你一般都怎么去的? 她轻快回着:家里原本有电车,现在报废了。 徐光远盯着前面有着动漫的电车,又看看陈思闻。 那,彭达留在这? 彭达坚决不愿意,总觉得三个人要共进退。 咱三个一起呗。 陈思闻开口。 反正她没什么介意,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最后,马路上。 一个电车上,一个干净利落的少年握着车把,骑着车,发丝被吹开,一个面容皎好的少女坐在后座,戴着围巾;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一脸笑嘻嘻地蹲在前面,嘴里还说着话。 车速很快,风在耳旁呼啸。 他们都笑着,和风一样肆意张扬。 这一路,倒是吸引不少人。 不泛有人指指点点。 人们总会定义一些事情,苛刻的目光。 里面,数不清的偏见。 陈思闻知道,自己大概会被指上不知廉耻不检点之类的标签。 而他们三个也会被指上神经病的标签。 可是,他们不在意。 他们分得清界限。 如果这一辈子都在纠结别人的目光,身上就会有无限枷锁。 那些人,不相干的人,干嘛在乎。 不一定是谁对谁错。 所以,他们和风同速。 到了服装厂,陈母见女儿是和两个男同学一起来的,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什么责怪的目光。 对徐光远和彭达,很是热情。 徐光远和彭达更是一口一个姨叫得亲。 陈思闻看着他们,偷偷地笑了。 陈母的手机铃忽然响起。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小小屏幕上用手滑过接听键。 一下,再一下。 还是响着。 似乎是卡着了。 陈母有些着急地拍了拍手机背面,眉头紧皱。 陈思闻正要走过去看看,徐光远却早她一步。 姨,我来吧。 低头摆弄着。 这电话很急吗?他轻声询问。 陈母摇摇头。 他先关了机,然后开机。最后进入页面,三两下来到一个界面,似乎是个清理界面。 陈思闻之前没有见过。 那会儿,大家对有点触屏手机使用不是很习惯,也不了解。 陈母的这款,是厂里奖励的,最新款,也不太会用。 手机屏幕也不大,下面还有按键。 徐光远的神情沉着专注。 清理好后,对着陈母温声道:下次再这样的话,姨你就点这里 一点一点,低头耐心地教着。 这一幕,被陈思闻记了许久。 看着这一切的感觉,大概就像是有个人,为你撑起一小片天,进入了你的世界,接纳这个世界的人。 她也很奇怪,为什么这样的画面,确实这样的感觉。 踏实。 徐光远算不上温柔,一身傲骨,身上一股隐着的劲儿,也不是大家认为的好学生。 但,许多时候,却让人感觉无比舒服、踏实。 有了陈母的帮忙,服装的事很快定好。 带点样式的白衬衫,袖领袖口有刺绣。女生下半身深蓝色中长裙,男生则是同色的都西裤。 也能当个班服。 工期十多天,毕竟他们很快就要用到。 交押金的时候,是徐光远自己去的,陈思闻和彭达在外面等着。 没多久,徐光远从办公楼走出来。 多少钱? 百分之四十。 陈思闻大致算了算,超出班费许多。 我先垫上了。 说完,没等他俩说话,就自顾自的往大门口走。 中午弄完那件事,就顺路回了趟家拿了些钱。 老周给的钱,根本不够。 陈思闻在后面问着彭达这钱的事情。 我们中午去了趟他家,他估计那个时候拿的。 听完这话,陈思闻仿佛又揭开什么,心里咯吱一下。 徐光远,远远比他们成熟的多。 她也在确定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对徐光远大概什么感觉呢 夕阳无限好 周一开学后,朗诵排练也就开始了。 每天下午正课结束后的活动时间为统一的排练时间。 周一来到教室,陈思闻就连忙带着彭达开始收钱,清点之后,把徐光远垫的那部分抓紧给补上了。 徐光远一脸无所谓笑着:不用那么着急。 心底也明了陈思闻的心思。 下午的活动时间,十六班前后门关的死死。 由于是第一天,大家都先坐在座位上。 陈思闻站在讲台上,转身对着旁边的徐光远说:发一下刚刚打印的两份东西。 随即对着下面的同学:接下来,大家先拿到手里的那份稿子,会和前天发的有点不同,这个是更详细的。里面标记了,独诵的句子,还有合诵的句子,当然里面还有一些穿插、跟诵之类的,咱练的时候给大家再解释。 一会儿后,会发一个队形图,里面每个人的位置我们都是标记清楚的,待会儿咱出去的时候就按照这个位置站,大家先熟悉一下自己的站位。 座位上的同学们边看手里的纸边左右前后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一时班里有些吵闹。 安静一下! 徐光远喊着,转头给陈思闻一个眼神示意。 里面《一切》的诗句是穿插在《回答》里的,大家先熟悉一下。咱先在教室大致练一练,吃饭前十多分钟再出去尝试排队。 那咱先开始吧,大家尽量往前坐一坐,围成几团。 随后,班里就是轰隆隆的板凳摩擦声。 陈思闻拿着稿子,在过道之间来回走动。 前面两句都是独诵,咱先看看吧这句到倒影这句,咱试着整齐不用拖。 徐光远也在前面仔细听着她的讲解。 此刻的她,投入、认真。 满身的魅力。 教室里回荡着陈思闻干净有力的声音,不时也传来同学们的练习声。 此起彼伏。 对,就是这样,再稍微加强点力气和情感。再试一次。看吧一、二。 接下来的群众的声音又努力往她说的方向走。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好,几乎就是这种感觉,再稍微 冬日的黄昏。 教室里熏人的温暖。 女孩铿锵有力的声音,吸引不少的目光。 晚饭铃声响起,在教室外排着队的大家一涌而散。 陈思闻拖着疲惫的身子,直接在旁边的花坛旁坐了下来,也不顾凉。 不去吃饭? 陈思闻抬头,见是徐光远,摇摇手。 不去了,我歇歇,第一天,不太能受得了。 徐光远笑了,转过身,朝着那个渐走渐远的男生背影喊着。 彭达,给陈思闻捎瓶水和饭! 行! 远去的彭达转身回应。 谢了。 今天辛苦了。 他坐在了陈思闻旁边。 明天我把周老师喊过来帮帮忙,撒手掌柜可不兴做的。他语气轻松。 等等再看吧。陈思闻拒绝了。 行。 两个人并肩坐着,面朝夕阳。 注视着它一点点落入山中。 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学会剪头的,听人说,也要一两年起步。 她转头看向他,发丝微乱。 旁边钟楼上的传来广播的声音:下面是高三一班郑宇博点得一首歌,陈奕迅的《夕阳无限好》。 悠扬的前奏逐渐响起,环绕在整个校园。 是啊,主要还是我聪明。他半开玩笑。 随后,缓缓解释道: 初中开始学的,当时学习也不紧,有的自习也没上,一有时间就一头扎在理发店。初三的时候就差不多能上手了。 年龄不大,能去的地方也不多,端盘子、工地、理发店之类。 那时候想着,学门手艺。所以,主要的时间就在理发店,一待,时间就长了。一月份,店也挪到了柏阳街。 平时,也会去工地做些活,理发店学徒拿不了多少,不过,店里那哥对我确实不错,时间上也没有什么限制,平时别人打电话有事,也容易赶过去。 只不过是生活上的无奈。 陈思闻认真听他讲着,没有分神,也没有刻意问他为什么那么早就出来打工兼职。 她能做到的就是不触碰。 站在那个界限,不去闯入。 陈思闻,你听过这首歌吗? 那首歌,从广播喇叭传出,带着校园的嘈杂。 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更加缠绵悠长,带着经历,带着青春,带着岁月。 带来更永恒伤感,夕阳无限好,却是近黄昏,高峰的快感,刹那失憾 听过几次。 话锋一转,她问起:你看过最近的《爱情公寓》吗? 听过。 蛮好看的,你可以试试看。 两个人又开始聊着平常的生活,简单美好。 之后的一连几天,陈思闻依旧负责着朗诵的事情,整天操着心。 渐渐发现,只是那近一小时的时间似乎不太够,徐光远又帮忙找了两节自习课。 学校渐渐传来风声,这次比较重视这次比赛,各个班都卯足了劲儿。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9) 他们也又偷摸打听了一些班的服装,有的是民国学生服,有的还是类似八路军战士的服装。 十六班的服装,相对来说,更保守些,更端庄些。 陈思闻便把更多心思放在朗诵形式上,采用些新颖的形式,队形变化,读法上改变之类,更注重质量。 也是担心自己班的形式完全暴露,徐光远找来了一间空着的教室,就在邻楼,离得不远。 一周下来,整个人倒是累的够呛。晚饭都是彭达帮忙带来的。 而她和徐光远则走出练习教室,还是坐在花坛老位置。 看着夕阳,吹着冷风,等着彭达回来。 郑豪和别的男生偶尔会过来找徐光远,约着他的时间,又是一些杂事。 期间倒是发生件有意思的事情。 周四那天,陈思闻坐在花坛上,而徐光远和郑豪在旁边站着低头说着什么。 时间已经不早,陆续有学生从食堂出来,经过这边的小广场。 几个男生从南边过来,似乎是从二楼下来的。 陈思闻瞥了眼,没太在意。 渐渐,余光中,几个人似乎是往自己这边来的。不禁又看了过去。 还正让她给猜对了。 几个人越走越近,最后站着她的面前。 抬起头,直愣愣看过去,目光直勾勾盯着他们。 一旁的徐光远和郑豪也注意到,转过头瞧过来。 目光中带些寻视的意味。 陈思闻,你有男朋友没? 最前头那个寸头男生开口。 一听这话,陈思闻也猜出什么,不禁笑了笑。 没有。 心底也有些不知所错,笑容夹杂几分尴尬无措。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说着,手里递过来一束棒棒糖花。 谢谢你,不过我不了解你,现在不能接受。 她只能努力地笑笑。 那人还穷追不舍,咱可以试试看,这样就了解了。 哟,陈思闻,招桃花了。 一旁看戏的徐光远走过来。 徐哥,你们认识啊。 那人认识他。 我朋友。 徐光远又往寸头男生那边走了两步,拉着他到旁边说了几句什么。 行,明白了,那我们就先回去。 寸头男生说着。 转身招呼着几个人就走。 转过身来,笑说:美女,我叫孟岐,记住啦。 挥挥手就潇洒地走了。 这位孟岐挺阳光的呀。陈思闻看着他的背影说着。 这家伙有点渣,同桌你这烂桃花不错。郑豪在旁边说着风凉话。 看着不像啊,长得还显小。 你是想说他长相乖?徐光远接着话,这家伙私下不老实,打架也挺狠的。 说什么呢? 彭达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过来。 徐光远头轻轻往前面一扬,示意他往那看。 陈思闻招桃花,把孟岐那朵山茶花给招来了。 彭达一脸惊讶:兄弟牛啊。 随后一脸八卦:答应没? 郑豪摇摇手。 没事儿,等朗诵完,找你谈对象的指定少不了。 彭达说着。 到时候,哥几个帮你参谋。 陈思闻一脸无奈。 您们留着吧,都给您们。 她站了起来,从彭达手里拿出自己的饭,往徐光远这边靠了靠。 你刚刚给孟岐说了什么? 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 说了什么呢,孟岐后面会有出场吗 第 15 章 连续五天,陈思闻的嗓子开始出现不适。 担心继续这样下去,最后会影响到整个朗诵,毕竟她是其中的独诵。 周五晚自习上课前,还是去了办公室找来周老师来帮忙。 晚自习下课前,彭达伸手戳了戳前排的陈思闻,她配合着往后靠。 一会儿你在停车场前面等等我们,七班有个家伙惹事找我们帮忙,我们再最西边那里,你别过来。 他小声附在她的耳边说起。 女孩点点头,身体又往前去了。 坐好,忽然想起什么,讲台的老师正寻视着,就没再转过头去。 叮叮 下课铃声在学生的期盼下响起,班里立即像是炸开锅。 陈思闻连忙转过身。 徐光远和彭达已经站了起来,正要朝着外面走,转眼见女孩往这看,有些疑惑。 你慢慢收拾,我们也很快。徐光远开口。 待会儿注意点,小心点。 她关心道。 两个少年明了,点点头就往外快步走着。 陈思闻一向不是个赶节奏的人,走出教室时,班里还是那样,不剩几个人。 走出教学楼,迎面而来两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和她同班的两个同学。 陈思闻,走的那么晚嘛? 她点点头,我先走了,拜拜。 没有多说,打完招呼就离开了。 后面的两个人也习以为常,早已习惯她这不爱主动和人打交道的性格,没有说什么,继续回班里拿着忘记带的钥匙。 九点多钟的外面格外冷,空气里都是好闻的冬天气息。 来到停车场,陈思闻瞥了眼最西边那头,大晚上,不太能看清什么,周围还没走的灯光来回闪着,有些刺眼。 回头,打开自行车,一路推到东头的小亭子下等着。 这晚,没什么风。 她还是像平常一样,围上厚厚的围巾,手也被手套保护着。 她很爱惜自己的手,生怕长冻疮,口袋里也都会装着一小管护手霜。 十七年来,只冻过一次。也就是五年级的时候,跟着姥姥生活的那年。 爸妈说,等到冬天的时候,他们就会回来了。 她确实等到那年冬天,那年冬天的除夕。 他们回来了,自己手上的冻疮也彻底裂了开。 怎么裂开的? 是端起灶台上的那锅饭的时候,还是从院子里拎水给姥姥烧水喝药的时候? 记不清了。 陈父陈母都生了一双好看修长的手,她也遗传了下来。 常常有人夸赞她的那双手。 如果细看,会发现食指的指掌关节处那块皮肤,并不像其他地方的皮肤细腻。 那块皮肤,当时已经模糊的不成样,是后来新长的。 左右手都是如此。 不过左手处那块地方,最后还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一直没有消失。 就像许多事情总会留下一个印记。 而那粒小小的红点,也算是一个特殊而又普通的印记。 这个夜晚,两个指掌关节,微微作疼。 一到冬天,就会如此。 陈思闻! 是彭达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转头,车就停在了她的旁边,两个人穿着棉服坐在车上。 陈思闻上下扫了下两个人,似乎都算正常。 没事吧? 没事。徐光远淡声说道,七班那小子惹了外面李浩那群人太怂,李浩带人来找他,这家伙怂,也搞不起来。 你认识他? 嗯,我在,他没胆搞事。 话语中有些拽气和瞧不起。 说实话,这幅模样如果是不认识的人见到,指定会看不惯。 不过,陈思闻很清楚这是事实。 徐光远却是混的不错。 走吧,思闻。徐光远开口。 好。 坐上车座,蹬着脚踩板就随他们往前走了。 一路上,两辆车慢慢悠悠,在这夜色下。 旁边汽车道上,不时一辆车唰地一声窜过去。 这晚的天极好,月亮像是一幅画挂在天上。 彭达还是一如既往地滔滔不绝。 李浩,他最后不上了,其实就是去年他姐从钟楼跳下去之后,他当时正好在楼下。 那个女孩是他姐?陈思闻问起。 是啊,好像是受什么刺激,想不开最后。 钟楼那边,确实事故发生的多,现在那个窗户好像已经加了栏杆了。 那个栏杆根本不行,上面还有个小门,只是被锁住了,一打开,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前几届,也有一个从那边跳下去的,好像是家里面发生什么了,受不了了。而且,那边楼梯,好几个人下楼都在那摔倒了。 陈思闻正要开口接上彭达的话,就被徐光远打断了。 路上别说话了,你嗓子不疼了? 听到这话,陈思闻被一股暖意包围,眯眼笑着。 疼,这就不说了。 说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幅模样,显得乖巧。 之后的一段路程,再也没开过口。 努力遵守那句话。 与他们分手后,陈思闻骑着车进了小区,停在了楼下。 上到四楼,用钥匙打开家门。 陈父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右手刚捻灭一支烟,左手拿着本书。 烟灰缸还有着未灭的火苗。 她放下书包,走进一看,是一本旧了些的书手相与人生。 爸,从哪搞得这本? 陈父抬头,我在摊上买的,闺女,等我了解了解,你拿去瞧瞧。 陈思闻还真有点兴趣,行。 想想也觉得有趣,第一次,有父亲让女儿看这种类型的书。 爸,别人家的爸爸可没有想你这样让孩子看算命的书,都是看名著。 你名著不都看完了吗,看看这些,有益。 满脸来自老父亲的操心。 她笑了,对对,我这太狭隘了。 净听你爸一天天胡扯。 陈母从卧室走出来。 妈,我嗓子最近吼的有有点疼,咱家有什么药吗? 有,吃点牛黄解毒片,我给你拿。 闻到空气里的烟味,孩子爸,把窗户打开,晚上吸烟记得开窗! 在药物的作用下,之后的几天,嗓子也没有再发炎,算是控制住了。 周老师也是言而有信,之后的几天都来监督帮忙这朗诵的事情。 第一天来的时候,为了了解进度情况,让学生们完整地朗诵了一次。着实震惊了他,五天的时间,整个节目,该有的也都练过了,能展现出来了,朗诵形式也新颖,只是整天还不熟练,完整度缺欠。 不由得暗暗佩服陈思闻这个姑娘。 看来,徐光远那个小子也认真的帮衬着。 班主任一来,大家都收了那点舍不得的懒散劲儿,练习的气氛也越来越好。 同年级的几个班不知从哪听到些关于十六班朗诵形式的风声,经常有几个家伙脸贴在窗户上,往里面看着。 当然,他们面对的是绝情的徐光远。 走过来,机器式地笑了笑,随后,迅速拉上窗帘,杜绝一切。 比赛在周六那天。 周四下午那天,徐光远和彭达,坐上班主任的车,去服装厂带来了衣服。 傍晚,练习前,都跑到厕所换好了衣服。 有了服装,也满是兴致,男生也有些玉树临风的感觉,女生也多了几分端庄大方。 排练也更集中。 这一天的排练,熟练完整,所有的小设计都能完整展示出来。一切节奏也能对上幻灯片。 少年们笑得开怀。 他们有信心,也有预感他们会拿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 朗诵之后,故事开始有新人物了。进度也会快了 比赛上 二十号那天六点钟,每一层教学楼的教室里,人声鼎沸。 一扇扇通亮的窗子在未亮的夜中显得耀眼,里面的学生们穿着各种服饰,有的极具年代感,一下拉回时代剧的即视感。 再细看,都围在一起互相打扮着。 一年中,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大家都努力地把握着这次机会。 谁不想美美的?谁不想帅帅的? 这日比赛,八点准时开始。 大家都早早来到,再排练一次。 陈思闻也不例外。 今年,比赛的阵势搞得很大,虽然学校没有明说具体的事情,但从主任到各班老师再到学生的态度,不难看出,学校对这次朗诵比赛的重视。 徐光远和彭达同样也是难得的早早到了,手里还拎着几袋早餐,路过陈思闻这边,放下一袋在桌子上。 熟悉的红色包装,陈思闻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蓉里路那家肉夹馍。 小女子万般感谢两位少侠。 打开了包装。 女侠客气。徐光远接上戏,以后就仰仗陈女侠了。 少侠言重了,不敢当不敢当。 她谦虚拱手。 诶,怎么能不敢当呢?您那闹海帮如今可是风声水起,这都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事情。 还是徐少侠一首创办的葫芦教厉害,我和众位长老已经商量着去投入您的麾下。 不不不,我这还想投奔您闹海帮。 不用不用,我来投奔您吧,您厉害。 唉,那怎么能委屈了女侠您呢,您要是执意要来,这教主的位置给您。 徐少侠,不必如此。 彭达: 前面的两个人还是戏精似的表演。 陈女侠,我提议咱两个帮派合并,一起惩恶扬善。徐光远满脸正义之气,很是入戏。 哦?好主意呀!如今社会还是存在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家暴、欺凌、偷窃等等行为,我们要去挖掘出来! 陈思闻的投入不必徐光远少。 所言极是,我们要伸出援救之手。 既然咱两个帮派已经合壁,是该有个新名字了,不知陈少侠有何见解? 彭达一脸黑线,就叫双剑派吧,双剑合壁,天下第一。 那俩戏精一下就听懂他的意思,也绷不住笑了出声。 今年奥斯卡小金人不颁给你们我第一个反对。不是我说,你们怎么能那么会演,还闹海帮、葫芦教。合着一个是哪吒一个是葫芦娃,你俩要去藤上吗。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10) 陈思闻和徐光远听着彭达的吐槽,对视一笑。 衣服是带来的还是穿上了? 陈思闻扯开话题,打断彭达的絮叨。 穿里面了。 徐光远指了指穿在身上的外套,一只手拉开了冲锋衣外套到头的拉链,往陈思闻这边走了一步,微微抬头,颈部线条好看,让她看到里面的衬衫衣领。 看着白色干净的领子,陈思闻不禁露出好奇的目光。 一时间,竟然对不上徐光远穿上衬衫的模样。 那一会儿就方便了,彭达呢? 我待会儿去换,你不是说衣服得熨嘛,家里没有熨斗,我爸早上早起去拿去别的地方熨了,还没给我。 陈思闻点点头。 今天的早读,整个学校都有默认改为排练时间,当然,除了没参加比赛的高三学子。 周常营伴随着铃声走进教室。 大家抓紧准备一下,带着该带的东西去之前排练的地方。 下面还有几个女孩偷摸地看着镜子,手上不断摆弄着发型或者拿着粉扑。 他不由得短叹一口气,姑娘们,先停停,咱待会儿练完一次再打扮,这不一会儿妆都花了吗? 班里一阵笑声。 那几个女孩儿脸皮也薄,讪讪地收了手中的东西,停下动作。 大家都走吧,带着该带的东西,一会儿估计不一定会回来了。 话音一落,一个个都兴奋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笑容洋溢。 这个年纪,简单快乐。 漫长枯燥的学习生活中,只要有一点改变,就算是费力气费精神的排练、比赛,也会激起快乐。 陈思闻也拿着包从座位上起来,随着人群走出教室。 徐光远在身后跟着,这才注意到她的裙子。 深蓝色的中长裙,被棉服遮住,从后面,只能看到一小截,脚上是一双简单雅气的皮鞋,脚踝露出,纤细好看,即使被螺纹打底裤遮住。 没再多看,他很快收起了视线,自然地跟在她身后,慢慢往前走。 还是来到那件空的教室,投影仪已经被打开,幻灯片也打开到第一张。 完整地又过了一遍,每一个环节也都能扣上。 大家也没多练习,事已至此。 男生女生,一群一群地围在一起,男生打理发型,女生则画上妆容,盘着发。 陈思闻从包里拿出母亲为她特意准备的气垫,按照母亲叮嘱的手法上着底妆。 她很少化妆,动作自然有些僵硬。拿起桌子上的眉笔,试图稍微补一补。 想着反正不过是拿笔画两下,和写一撇一捺也差不多吧。不过,当手上拿起那支轻盈的眉笔的时候才发现那双手不像是会用的。 一时间陷入困境。 想起昨晚陈母叮嘱的找个会化妆的同学帮你。,抬头在班里寻视一圈。 有些犯难。 自己本就不爱去和别人建立关系,现在去找人帮忙,确实有点尴尬,似乎会显得很突兀。 像是一只绵羊闯入山羊群里。 有点难迈过去那道坎。 转头,目光停留在徐光远和彭达身上。 他们,似乎也是帮不上忙。 大概只有硬着头皮自己上了,眉目中传出几丝愁苦和无措。 徐光远发现她的目光,看着表情,也猜出几分,起身往那边走了过去。 怎么了? 陈思闻心里突然涌上些不好意思,没有说话。 他顺势看下去,女孩的手有些呆木地放在半空,手中拿着一支眉笔。 不会画? 她点点头。 他有些试探地问道:那我试试? 语气中也不确定。 那你试试? 徐光远接过她的眉笔,弯着腰,拿着眉笔在她的眉上比划着。 陈思闻的眉毛长得好看,眉型也不错,很符合她略带故事感的长相。 眉毛的颜色不淡,只要稍微补一下眉头眉尾便好。 眉笔往前伸,刚要到皮肤上,他又收了回来,转身从旁边拉一个凳子,坐在她的面前。 这样好画点。 说着,又往前坐一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他们能闻到彼此之间的气味。 许是动作不太方便,他一手托着她的头,一只手在眉上轻轻划着。 神情专注认真,像是他剪发的时候那般。 陈思闻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红,垂下眸子。 这和画画差不多吧。 徐光远温声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好了。 陈思闻好奇地找到镜子看着,眉尾延长些,略微有些修改,那半张脸显得更大方些。 果然天生我材必有用,这画的还不错吧。语气中有些骄傲。 陈思闻扬起嘴角,点点头,很好,很好。 来,我把那个给你画上。 他轻声招呼着。 陈思闻又往前伸了伸。 他又托上她的头,认真细细画着。 没多久,又好了。 板凳往后退了退,身子也往后列了列,眼睛眯起,像是在欣赏着一件艺术品。 我觉得我还挺有天分的。 你以后可以去做化妆师。 那不行,理发的手艺不能丢。 你啊你。 陈思闻想起什么,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眼影盘。 眼影会不会? 他淡笑,悠声道:陈大小姐,真当我是全能了。 随后站了起来,我帮你找个人可以吗? 她点点头。 一分钟后,一个化好妆的女生来到这里。 是之前班里的赵心妍。 早说嘛,我给你化个适合你的,你是领诵,得有点不一样。头发,我也给你盘上 她似乎对装扮很热情,来来回回地给她折腾着。 看到最后的成果,徐光远和陈思闻都有些惊讶,像是把她的美又放大了。 你好厉害呀。陈思闻不禁夸赞。 嘿嘿,我喜欢琢磨这些。 她大方说出来,不遮不掩。 那很不错呀,以后也可以发展起来。 我也这样想,但他们都不太赞同。 刚说完,就被一个女生喊走了。 徐光远,化妆师这个职业,他们不喜欢吗?她坐在凳子上,轻声问起,眼神中是忙碌的赵心妍。 徐光远明白里面他们指的什么。 有人喜欢,但还是有人会看不起。 为什么呢? 她抬头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困惑。 那不止是对赵心妍这个问题的困惑,还有许多她自己的情绪和不解。 徐光远被这种神情搞的心中一颤。 他第一次感受到她的迷茫苦楚,也是她第一次愿意流露。 其实,陈思闻也不清楚,为什么那时候那么容易被赵心妍的事情引出自己隐藏的情绪。 许多时候,人也是看不清自己的。 因为,这个社会还没有彻底走出之前的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想努力写好这个故事。故事进入正轨了。 分享一件事,郑宇博这个人物,在之前那本里有想去蓝翔技校的故事情节,这点是参照我的一个朋友。 今天下午他打来电话,我对他讲现在这本里,有郑宇博的客场,在广播室点歌。 他不满意,说要让我给弄个郑宇博犯错记大过的通报。 比赛下 舞台上,随着音乐的开始,气氛渐渐升起。 陈思闻一步一步,踩着音乐从人群中走出,白色带刺绣的衬衫,深色端庄的中长裙,整个人亭亭玉立。 她似是带着诗中的一切,慢慢来到这里,来到这个舞台。 身后的幻灯片闪烁。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身后低沉而有浓厚的背景音乐和她沉稳饱富情绪的声音相互衬,相辅相成。 整个气氛被拉满,台下的评委老师神情也认真起来。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群诵整齐有力,带着少年们的不屈和悲痛。 冰川纪过去了, 为什么到处是冰凌? 另一位领诵缓缓走来。 好望角发现了, 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陈思闻紧紧接上,语气更重。 就像按照他们所设计的一样。 背后的幻灯片跟着进度闪烁。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一切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 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两首北岛的诗,独诵一句未完,群诵就紧接着低声开始另一首里的诗句。 交相呼应。 设计实在吸引,更完整了。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 那一刻,台下的所有人,已经确定他们是今年的第一名。 屏息凝神,任由十六班的学生带他们走进一个震撼的世界。 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 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激昂的少年们呼喊着,气氛早就到了最高点。 台上的人没有了声音,只有背景音乐大提琴和其他乐器的声音。台上大多少年已经放下了心,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接下来,就交给陈思闻。 将近十秒,陈思闻开了声: 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眼神中充满希翼。 徐光远站在自己的位置地看着陈思闻,仿佛,她是为朗诵而生。 这一刻的她,灵魂绽放。 如此热烈。 几秒后,台下一阵掌声。 评委们纷纷打着分。 十六班的这群孩子,带给了他们太大的惊喜。 这个作品,不能说是没有丝毫缺点,整天虽然每个设计都完成,也许是因为时间的问题,并不算是很完美。 不过,他们这个节目,早就已经领先了。 陈思闻和徐光远谢幕的时候对上彼此的视线,相视一笑。 他们在这一次,赢了。 所以,他们玩得起。 领奖状的时候是各班班长代领。 听到十六班的时候,徐光远从座位上站起来,穿过人群,一身少年傲气,来到领奖台。 身上还是白衬衫西裤,领子上的扣子规矩地扣着。 这幅规矩的样子,和他身上原本的气质发生着碰撞,却又似乎彼此相融。 拿起奖状,拍了照片,就迅速下了舞台,在观众席中寻找到陈思闻,扬了扬手中的奖状。 宣告着什么。 陈思闻会心一笑。 这些天,徐光远帮着她担起其他的事情,那般踏实。 有他在,好像什么也不要再操心了。 有一个人,为你顶着一切。 他是第三个人。 陈思闻,结束了,晚上去搓一顿。 好啊。 没多久,学校领导发完言,礼堂的人都从座位上起来,往门口涌过去。 喂,喂。 一位老师拿起话筒。 高二十六班的学生留下来,高二十六班的同学们留下来。 他们都停下来,抬眸有些不解。但还是随便找了个旁边的位置直接坐了下来。 陈思闻刚坐下,就看见彭达从下面挤过来,似乎从外面刚进来。 让让,让让,哎哟,你这人咋那么会挤。嘴里絮叨着,坐在陈思闻和徐光远这边。 一脸迫不及待,我给你们讲,刚刚我出去,才听到,原来第一名要去参加比赛,好像还有什么选拔,对对,就是那个咱区里今年搞了个春晚,要选拔。 你爸之前没告诉你一点风声?徐光远挑眉。 彭达一听完这句就满脸气愤,就要宣泄出来。 别提了,我是他儿子诶!独苗!说着指着自己的胸脯,就这样,他都不告诉我,还瞒着我。 或许彭校太忙,这事是主任们操办的呢? 陈思闻善解人意。 不会,丫的绝对不会。 看来,真的要去比赛,不过,学校怎么能选高二呢,离会考也没多久。陈思闻困惑着。 徐光远往下坐了坐,双臂抱前,谁知道呢,学校鬼点子就是多,等等看吧。 说着,头往前抬一下,示意他们往前看。 同学们,咱们很优秀啊,我还是要再表扬一下。任主任慷慨地发着言。 这次比赛,我们也是定下,第一名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面的比赛,咱们十六班的同学很优秀得拿到第一名。所以,今年也就是你们去参加。 下面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里面也有和陈思闻一样的疑惑。 任主任又接道:我知道,大家的顾虑,会考快到了,下学期开学估计没半个月就是了。不过,相信咱十六班的实力,一切都会没有问题的。而且,咱节目已经很不错,只需要稍微排练就好,不会耽搁大家的学习时间。 下面还是一片讨论声,任主任直接选择忽略。 接下来,让王校给大家说两句。 已经头发稀疏的王校接起话筒,端起校长的调子。 刚刚任主任也说了,咱们要去参加比赛,不过除了这比赛,还有一个选拔,也就是咱区里的春晚选拔。分为初赛和复赛。如果大家在市朗诵比赛拿到奖,可以直接进入复赛,如果拿到第一名,可以直接通过复赛,也就是可以上咱区里的春晚。 春晚两个字足以让下面的同学蠢蠢欲动。 陈思闻转过头,看了看徐光远。 徐光远注意到,也微微侧头,轻笑着。 学校今年倒是会捣鼓事。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11) 他戏谑道。 听说咱这节目都是同学策划的,很厉害啊。为了增强完善我们这个朗诵节目,咱学校里的刘老师和彭校长会去辅导大家 看来,没冤枉彭校长。 此刻的彭达,还有点生着自家父亲的闷气。 中午,陈思闻回到家后,嗓子有点不舒服,吃了点药就睡了一觉。 这一觉很长,她似乎梦到了徐光远,但醒来时,却一点记不清梦的内容。 拿起衣服去洗了澡,出来时,头发也懒得吹,换了套衣服,就匆匆出了门。 外面半边天是霞色。 不似夏的绚丽,是独属于冬日的朦胧。 他们约在了蓉里路一家烧烤店。 她是步行去的。 到的时候,天色半黑。 店里的人不多,这会儿不是高峰期。 徐光远早早地到了,一个人坐在中间的一张桌子。 他朝着陈思闻挥手。 陈思闻在对面坐了下来,彭达呢? 出去买东西了。 注意到女孩湿着的发,刚洗完澡?也不吹头。 哎,没办法,徐理发师不在店里,只能在家洗,自己也吹不出发型。 陈思闻又演起戏,进入情景。 徐光远无奈地笑笑,你在店里就吹头发了? 揭开她的话。 想起之前夏天,自己去理发店花了钱却只洗了个头的事,陈思闻也忍不住笑了。 她确实不喜欢吹头发。 彭达从外面赶了来。 点吃的了吗? 还没有。徐光远回着。 那你俩杵在这干嘛,我饿死了,中午也没吃饭。彭达哀怨着,转身自己去前台拿菜单。 你们没吃饭?陈思闻看向对面的人。 没有,中午杜亮被人围了,去劝了劝。他淡声解释。 然后? 呃,然后桌球馆有点事,就过去了。 陈思闻往后靠了靠椅背,你们俩个,也是真忙。 语气中有些故意调侃。 她短叹一口气,以后,还是要吃饭的。 彭达拿着菜单走过来,几个人围着一起勾着菜。 陈思闻:我要两串土豆片和豆腐。 彭达:那我得给自己点鱿鱼、辣椒、香菇 彭达:徐光远你呢? 徐光远:哦,一盘花生米。 彭达:我丫的就不该问你。 整顿饭,陈思闻算是见识到了。 给徐光远啤酒和花生米,这家伙就能活。 陈思闻:徐光远,你好歹吃点串。 徐光远:哦,习惯了,一般和那些人吃饭都是对瓶吹,菜没什么机会吃。 陈思闻:你们不撑吗? 彭达:思闻你不知道,那些家伙太能喝,一般在外面吃,下了雨,都不回去,任由水浇灭炭。 陈思闻: 最后到结账的时候,徐光远前面都没有几根铁串。 陈思闻心中也有些说不出滋味。 他会教的 周一开学,学校指派的刘老师和彭校长给大家开了一次会。 会上基本上就是安排了排练的时间,周一到周五每天下午一个小自习的时间和周六下午的时间。 大家对参加比赛还是有着很大激情,不过也不由得哀怨。 会考,大概就是三月份。而现在开始,学校已经开始有所准备,把之前没有特别安排的小自习都根据每个科目安排上了。 再加上一个月后的期末考,压力就显得大些了。 但也没办法,高中一直都是忙忙碌碌,高节奏。 有了朗诵排练,虽然辛苦些,但也算是给枯燥单调的学习生活增强些愉悦性。 周二下午,是第一天的排练。 而他们排练的地方也随着自身的位置水涨船高,变换到小礼堂。 刘老师先到的,彭校长比较忙,还没到。陈思闻几个人猜测,这些天,彭校长待在小礼堂的时间不会很多。 十六班的学生都觉得,来一个校长,一来是为了震一震他们,二来故意让他们知道学校的重视。 而彭达则从他们身边飘过去,幽幽道:是~为了~吓~我哟~。 像个催魂的短命鬼,着实吓到两个女同学。 在来礼堂之前,刘老师已经找过了陈思闻和徐光远几个人了解了情况,要来一份稿子,说是要再增加些色彩。 此时的刘老师站在前面,向十六班的学生们询问着。 咱的节目我已经深入了解过了,老师在这还是要夸一句,大家的表现很棒,咱领诵也很优秀,这个节目的也是由她主要策划的。 咱现在是要参加市里面的比赛,到时候参加的节目都很优秀,所以我们现在要对咱现在的节目稍微进行改动。 我听了背景音乐,也比较符合。不过开头那点显得有点太急促,我和彭校长讨论过,准备在咱开头用二胡演奏开始,然后衔接之后的音乐。 所以,咱班里有会拉二胡的同学吗? 大家左看右看,几个男孩子闹着玩的瞎指着,也没有得到什么答案。 彭达瞥了眼徐光远,发现他像是个没事人,也没什么动静。 带着些捉弄的心思,喊着:徐光远,你不是会吗,怎么不举手! 声音故意放大。 兄弟,我来帮你一把。 徐光远有些欲哭无泪,笑得极其勉强。 他确实会,不过高中后各种事情堆在一起,拉的次数少之又少。 徐光远,你会吗?刘老师期待着看向他。 徐光远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彭达这个坑货朋友抢占先机。 陈思闻看着两个人这样,偷摸着笑着,也有些惊奇,徐光远竟然会拉二胡。 老师,他绝对会。他小时候都是抱着二胡长大的,我作证! 这句话一出,老师和同学期待值上升了不止一点点。 徐光远也无可奈何,扯了扯嘴角:刚想起来,我会点,有点健忘哈。 旁边的同学无语地瞥了一眼他,徐光远这家伙记性可好着呢,开学两天,课程表就熟悉地不成样子,记得每一节课可以找理由离开的自习课。 德行。 不用谦虚,咱班有会拉的就行,不然还得再从别的班挑。 有二胡吗? 有。 一会儿练完跟我去办公室,我把那段谱子给你,你回家要是没事就练练,明天带着二胡来学校。 徐光远只能答应下,看起来也是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陈思闻凑过来,徐少侠还会二胡呢? 徐光远挑眉:陈女侠不允许? 不敢不敢。 市里面的比赛定在元旦假期。 他们又开始了排练。 其他班级听到消息,说不羡慕是假。 谁不喜欢在舞台上闪烁的感觉。 周三开始,徐光远开始带着二胡往返在家和学校的路上。 每天的课间操都被刘老师单独拎出去练习,就连排练的时候,许多时间都在一旁单独练习。 徐光远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实际行动却是在用心地去完成这件事,负起自己的责任。 从一开始的生涩难听,渐渐到后来的流畅自然。 少不了每一分每一秒的努力。 在礼堂排练的时候,陈思闻很喜欢看着徐光远低头练习着二胡。 休息的时候,不是在台上远远地看着他,就是在台下坐在他的旁边,观察着他手上的动作,细细聆听着这一段前奏。 徐光远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或许说是整个人都投入其中,也不容易分神出来在意。 一次,累了停下手中的动作,声音戛然而止。抬头看向旁边的神情沉浸,认真的女孩。 不由得轻声开口:想学吗? 的确有点,不过,好像,精神上没有精力再分给它。她面色流露出一些疲惫。 二胡学起来还好。 你是怎么学会的? 我外公以前会拉,最开始是跟他学的。 徐光远,你好像什么都会。稍停几秒,语调一转:理发好学吗? 得看情况。 有机会我想学。她目光中有一丝期待。 怎么有这种想法?他有些好奇,理发这一行,如果现在看来,不会是陈思闻这路的人会学的。 但,陈思闻这姑娘,不太一样。 不是说,所有人只有她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喜好,这样和自己的未来格格不入的喜好。 而是,她会不遮不掩地表达出来。 很少有人会和她一样。 许多人会顾及自己优异的成绩,而羞于表达。 可能几年前开始,就对这行很感兴趣,对理发很感兴趣,每一步该怎么剪,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很神奇。大概就是这样。 她像是这个年龄一样,对喜爱的东西好奇。 也是少年般的没有顾虑重重。 像月光一样纯洁。 找寻自我。 那很好,到时候我教你。 他的目光,接住了她的期待。 而她也永远记住了那句话到时候我教你。 市比赛的那天,他们坐上学校的大巴。 那日是个多云的一天。 而他们也在那天中午,获得了一等奖,拿到了复赛的名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脑袋又疼了,字数少一点。女二,快出来了。 复赛 复赛是在一月二十号,期末考的前几天。 那天是周三,十六班一群人来到学校后就直奔小礼堂。 礼堂里,大家都在彼此打扮着。 陈思闻的妆容还是由赵心妍帮忙的,她的手法技术也让刘老师夸赞,刘老师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女老师,教语文。据说,她拿过许多朗诵的奖。 这一点,十六班的同学们还是很相信的。这些天,刘老师为他们每个人都纠正了不太完美的地方,还增加一些动作。她的示范堪称一绝。 她个子高挑,带着一副眼镜,整个人显得优雅知性,相处起来,也很和蔼可亲。 有一次,她站在舞台上示范朗诵的时候,眼中透露着光芒,热爱、投入的光芒。 陈思闻在台下认真地看着,像是仰望。 徐光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旁边,和她一起朝台上看过去。 你站在台上就是这样的。他轻声开口道。 陈思闻微微笑了,心中有点不可置信。 是吗? 陈思闻,你知道的,我不骗人。 他用着很平常的语气,说着一件事实。 今天早晨,彭达看起来很活跃。 应该是和徐光远来得比较早,陈思闻刚到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定好发型了。 在赵心妍给她化妆梳头的时候,彭达更是和郑豪在礼堂乱窜。 两个大男孩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到了一个红色横幅还有几个拉拉球。彩色拉拉球人手一个,另一只手一起扯着横幅,在观看席来回本来,嘻嘻闹闹。 直到现在,陈思闻都已经打扮好,大多数同学都整理完毕。 两个人依然闹着,如果确切的说,已经变成了三个人。那一位新加入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同学正是开学那天顶着一头黄毛来的毕利文同学。 以陈思闻他们的角度来看,现在的局面是这样的:郑豪和毕利文拿着拉拉球在前排你打我闹,笑得像个邻居家的傻孩子;而咱彭达大少爷,整一手拿着横幅的一边,在后排来回跑着,企图将横幅给扬起来。 光远,思闻,你俩过来玩不玩,这可好玩了! 他突然冲着台下的徐光远和陈思闻喊起,奔跑的动作不停。 横幅也被半扬起来,上面的字也能看清弱者认命,强者抗命。北大清华少年心,花香鸟语春天事。 陈思闻和徐光远在台下满脸无奈地看着他,尴尬地撇过头,默契地一起转过身。 诶?思闻,咱再对一下前面那段。 正有此意。 假装没有听到。 彭达!你小子给我下来!玩什么玩?! 震慑感极强的声音回荡在礼堂,彭校站在门口,眉头紧皱,双手背后。 经典熟悉的模样。 徐光远和陈思闻又转过身,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彭达自然是被吓到了,呆呆地站在后排,举着横幅的手也没来得及放下,依然在半空中扬着。 前排的打闹的郑豪和毕利文悄悄摸摸地弯下身子,不动声色地扔下手中的彩球,努力地让彭校不注意到。 还有你们两个! 俩孩子被吓得一激灵,脸上立马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站直了身子。 一旁的学生们笑得合不拢嘴,咱彭校能成为副校那可不是盖的,一副火眼金睛,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彭达!还在那干什么呢?麻溜地过来! 彭达眨巴眨巴那双眼睛,一步一步地挪过来,手里的横幅和紫色啦啦球也忘记放下,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前面。 横幅那么明显,彭校不会不注意到。 你把上面的话给我读出来。强烈地压迫感。 彭达讪讪,半侧身到横幅前,手里扯着一遍,斜着看过去。 弱者~认命,强~者抗命。北大清华少年心,花香鸟语春天事! 从开始的嗑嗑巴巴到后面的铿锵有力,算是展示出来他的朗诵水平。 好一个弱者认命、强者抗命,你是强者? 理论上来说,我呀,应该是个强者。他一本正经道。 彭校直接一巴掌抡了他的头,表情都有点不对劲:那你好好给我做个强者,考不上清华北大,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彭达被揍得哎哟一声,猛吸口气,爸,你轻点,爸,你就我这一个儿子,我傻了谁给你养老送终,对吧。 话音一落,又是一掌。 再贫! 哎呦喂,哎呦哟~ 陈思闻笑得肚子疼,也不敢笑出声,只能拍着一旁徐光远的肩和背来释放。 徐光远无奈地看着这姑娘,自己被她拍得一晃一晃,五脏六腑感觉都要来个乾坤大挪移。 陈思闻,你丫的轻点。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12) 哈哈,你忍一会儿哈。 动作照旧。 留下无可奈何的徐光远。 彭达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因为脑癌去世。彭达这些年,都是彭校一手拉扯长大。彭校工作也忙,有几年除去吃穿住行,也没关心彭达的生活和成长。 彭达从小就是个爱惹事的孩子,成绩也不算好,书什么的更是一点没有兴趣。喜欢看漫画,尤其喜欢海贼王,哪哪都要贴上。 大了以后,更是别人眼中的差生。彭校也是恨铁不成钢,却也后悔自己没有好好教育陪伴孩子。 一旁的刘老师上前劝了劝这位父亲。 别打孩子,彭校,有话好好说,彭达这孩子平时表现都挺好的。说着,低头看了看时间,咱回来再说,咱准备准备该出发了。 彭校只得作罢。 上车之前,一群人又排练一遍后才上的车。 不到八点,他们就到了电视台那边。 这天下着雨,又是冬天,外面着实冷。 门口已经有好几辆公交大巴,下车的时候,外面的雨并不大,但还是都打上伞,没有带上棉服的帽子,唯恐发型和妆容花了。 前几天,学校老师来抽过顺序签,正巧在卡在中间,估计也得九点半之后才能轮得到他们。 于是,下车后他们直接被带到了正在比赛的演播厅。 电视台就是电视台,气派,观众席也大。一位同学出了声。 大家都在后排坐了下来。 前面,正是一个歌舞类节目,都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孩童。 这咋不是朗诵? 废话,你见过哪个春晚复赛的节目都是朗诵,那得多无聊。 我以为都是朗诵呢? 以上,就是咱郑豪和彭达小朋友的对话。 演播厅很暖和,陈思闻也感觉到暖意,慢慢拉开外套的拉链。 来的时候,陈思闻裹了一件从母亲衣柜翻来的到脚踝的羽绒服,毕竟她要穿的是裙子,下身还是很冷的。 衣服很长,比较大。而座位却就那一点地方,脱袖子的时候,伸展不开,她不由得显得有些吃力。 一只手伸了过来,帮她拽住了袖口,顺势一拉,袖子轻松脱掉。 侧头看去,是徐光远。 其实也不用猜,旁边就是徐光远。 另一只袖子也很容易地脱了下来,徐光远伸手一拉,把她的衣服从后面处拿了出来,微微替她整理一下,盖在她腿上。 谢了。 没事。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看着前面的节目。不时往彼此处侧头,轻声讨论。 陈中也是朗诵节目,怎么市里面比赛没看见? 看这架势,重心直接放在这次春晚选拔,走的应该是一轮轮选拔。 有道理。 别放心上,他们朗诵的不错,但太中规中矩,形式不行。而且,领诵不够突出。 言外之意,就是,陈思闻,自信点,你比人家领诵厉害。 确实也是徐光远的风格。 九点四十,他们被喊过去后台准备。 由于受旁边这位目中无人的哥们的影响,陈思闻的紧张感也所剩无几。 仿佛自己已经所向披靡。 接下来是鼓星中学的诗朗诵《回答》加《一切》。 一群人,努力稳下步伐,朝舞台上走去,找到各自的位置,准备。 彭校长在台下看着,刘老师则去了灯光师那边。 一切准备就绪。 灯光熄灭,身后只有幻灯片背景的光。 一束灯光打在坐着的徐光远身上,他手臂开始摆动,悠长系人的二胡声穿在整个舞台上。 他神情专注,整个人仿佛沉入其中。 随之,陈思闻缓缓从人群中走出,灯光紧跟着她。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她铿锵有力却不失悲怆的声音与二胡呼应着,两个人的配合融洽地像是一体。 神情凝重的他们,似是从诗中走出。 他们是如此的相似。 无论是现在,还是平常。 随着最后的清声独诵的停止,他们也彻底完成了这次比赛。 完美无瑕的。 鞠躬谢幕,台下一片掌声。 传递出对节目的震撼。 不止有裁判,更是本区其他的团队,年长的,年幼的,同龄的。 腰抬起的那刻,他们习惯性的对上彼此的目光。 疲惫的依偎。 最后,他们还是拿到了区春晚的名额。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休息了。睡觉 第 20 章 一个夜晚。 刘云侠和陈父坐在客厅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期待中有点焦急。 一旁的陈思闻有些尴尬地缩在沙发一角,带着姑娘家的害羞。 王牌电视机上,一角的台标不是那么大气,整个画质也没有平时看到频道清晰,有些老旧的感觉。 正在播放的是一个歌舞类节目,都是些年级小的孩子们。 随之节目的尾声,陈父陈母也更紧张些。按理说,下一个节目就是陈思闻他们的节目。 十六班这一次接近全体登上区电视台春晚的事,在学校自然有着不小的轰动。根本没有能想到,学校里会有人能登上和春晚搭边的节目,也没想到会是不求上进的十六班,况且还是接近一整个班。 学校里消息传播的速度本来就快,他们一出门就是大家的询问和调侃。 哟,你们班要去录区春晚了。 啥时候啊,羡慕,你们领诵上次学校比赛朗诵得太好了。 全班!你们班是不是有后台?是不是彭校在后面安排?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在学校越传越迷离,最后陈思闻都被传了进去。等他们听到传言时,版本已经7.0了。 诶,你知道为什么十六班都去春晚了吗?我告诉你。彭校看儿子不成器,就在后面把儿子一整个班都送去了区里的春晚,陈思闻知道吧,为什么她是领诵?那是彭达喜欢人家,没看见每天放学一路回家吗?所以,彭校就选了陈思闻 追求陈思闻的彭达: 被追求的陈思闻: 被忽略的徐光远: 这只是大家看到的成果,他们付出的辛苦和时间和结果是成正比的。这段时间,整个十六班的人,天天赶着时间,周六也休息不了。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推敲每句话,一句又一句地练习。 陈思闻是领诵,任务重,每一次中途打断,她依旧要重头接着配合,嗓子也疼着。这些天,缓解嗓子的药没停过,也不敢停。 徐光远那段前奏,演奏了一遍又一遍,大家都听腻了。 群诵们的配合表演也不是随随便便的。 没有任何的轻松和躺平而言。 电视里,他们的节目报幕完毕,幕布也被缓缓拉开。 整个舞台,只有一束打在徐光远身上的光。 陈思闻抬眼,正视着电视屏幕。心底的好奇消磨掉那丝羞涩。 她曾静静在他身边看过许多次,他拉动琴弓的模样。但是还是忍不住好奇。 她从没做为一个观众,在台下看着他拉动琴弓的姿态,看着他们配合出的效果会是什么样。 悠长沉闷的二胡声从电视机音响处传来,少年与二胡声浑然一体,他们像是一个从未分割过的整体。 那声音,像是抽出丝丝缕缕的棉花,那般萧瑟缠绵,似倾诉着生命的无奈和备受折磨内心的苦涩。 一个近的镜头切过去,像素的问题,面部不是那般的清晰生动。却依旧能注意到他那极为完美的下颌线。 他坐在那儿,那般的吸引人,散发出的魅力,有着男子该有的刚力。 陈思闻承认自己已经被他吸引。 从十二月开始,一步一步,越陷越深。 他的身上,她能找到自己所寻觅所期待所适合的感觉。 另一束灯光打下来,照在舞台中央偏些的她身上。 电视上的女孩,那般沉稳大气,那般自信有力。陈思闻看着自己,原来,真的如他所说,自己很好,和刘老师一般。 他总是让她自信点,总是把那股不是那么显露的狂妄劲儿透露给她。 时间长了,潜移默化的,会改变的。 身旁父母眼神中满是骄傲和感动,他们扭过头来,看着女儿。 这是他们很久没有见过的女儿的一面。 陈思闻温柔地冲父母笑着,无声地说着什么。 说着什么。 他们知道。 节目落幕后,陈思闻就回了房间。 手机屏幕正亮着,是徐光远的电话。心中有些喜悦,快速拿起,按下接听键。 陈思闻:喂? 电话那头,是极为熟悉的声音。 徐光远:我在,下午收到了刘老师发来的照片,刚看到,我给你发□□上了。 陈思闻:好。你刚回家? 一到假期,徐光远总是很忙。打电话找他帮忙的人很多,每天费的电话费倒是不少。而且,她听他提过几句,他还找了些杂活在做。理发店那边也去打打下手,怕时间一长,手艺全忘了。 徐光远:还没有,杜亮喊出来吃饭。 陈思闻:待会儿少喝点,天不早了。 徐光远似乎也已经习惯,也不觉得突兀,轻声回着:尽量,有的不好躲。我妈这两天回家了,不会太晚回去的。 周围一阵车鸣。 陈思闻:行。 徐光远:刚刚看春晚了? 陈思闻淡淡笑了:嗯,刚结束。停留片刻,又开口:徐光远,你的二胡拉得真好,在台上很好。 听筒里传来轻轻地笑声。 我也这样觉得。你朗诵得也好。 还是一如既往的徐光远风格。 她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今夜能看到点点星光。 我也这样觉得。 她模仿着他的话和语气。 她终究还是被他改变。 这一夜,很是香甜沉稳。 电话挂断后,陈思闻就掀起被子进入梦乡。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醒来时,昨夜那场梦带来的感觉总是牵人心肠。 梦里,常常有着徐光远的身影。 梦的内容也很简单,总是和最近发生的事情,所在的场景息息相关。 陈思闻倒也觉得平常。 第二天便是大年三十。 时间的速度太快,刚刚抓住却又即刻从手中流失。 年三十晚上,陈思闻伴随着春晚欢闹的声音,给徐光远和彭达发了拜年祝福,刚放下手机时,彭达回的祝福就到了。而徐光远,直到她睡去,都没有回复。 陈思闻也没多在意,心中已经猜到,大年三十,每家都要年夜饭,都会喝些酒,而徐光远能喝的事,从来没掩饰过。现在,应该正陪着哪位亲戚长辈喝着,或者前一会儿喝得太多,已经睡下。 短短几个月,他们的关心已经过了那短患得患失的阶段。 他们已经是彼此重要的朋友。 陈思闻觉得,这一年很圆满。 十二种,外面鞭炮声不断,漆黑的夜空在一瞬间被烟花点燃,宣告着大家的喜悦和对新的一年的期待。 她裹着羽绒服,拿着家里的鞭炮,去赶一趟晚班车。 在楼下的院子里空地,上面已经有了点燃过的鞭炮碎片。不远处也有个中年人在那边点着鞭炮。 她急忙在地上铺好不算多长的鞭炮,掏出从母亲手里拿出的打火机,整个人半蹲,列好要跑远的架势。 啪的一声,打火机冒出火苗。伸到导火线处,呲啦,点点火星绽放,快速蔓延。 陈思闻蹬地就往一旁跑,没几秒,身后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转身看,是痛快的炮光,在离地不远的低空中炸裂。 淋漓尽致,如此热烈。 心中一年的疲惫在此刻释放。 她突然想起徐光远,想到他站在旁边和她一起看鞭炮的场景。 徐光远,就像这痛快的炮火光一样。 相似。 第二天九点多,徐光远才姗姗回复一句新年快乐。简单解释昨晚陪他一个兴致勃勃的舅舅喝酒,整个人喝得脑袋懵疼,早早就睡下了。 和陈思闻的猜测一致。 大年初三后,徐光远就去了北区找活做寒假工。直到开学,他们才见面。 开学后的课程很紧凑,半个月后就是会考。 早六晚九半,忙得焦头烂额。 徐光远和彭达也认真起来,自习课大多数也在。陈思闻常常转过身,帮忙给他们讲一些题。不过她自己有时能力也有限,三个人便一起溜到办公室找老师。 时间一长,办公室老师也常常调侃。 这三个孩子竟然一起了,别说,看着还真有点顺眼。 三个孩子也不为在意,淡淡一笑就走了,偶尔,徐光远还会接上两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三长得好,品质优秀,不一起多损失。 咱学校需要以我们为榜样,多推崇一下这样优秀的学习小组,多上进,对吧老师。 三月的会考,他们也都尽所能及地得到了自己应有的结果。 即使徐光远和彭达的成绩,在众人面前,显得很平庸,不过要比之前进步许多。 往前走,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午一直帮忙找素材,晚上才写。字数少,明天尽量找时间给补上。最近搬家,比较忙 生活上 一切的一切,平稳安宁。 会考结束后,大大小小的活动又提上日程。陈思闻也安排参加各种的朗诵类比赛,扫获各个等级的奖项。从校到区,从区到市,从市到省。 光是在升旗仪式上上台被表扬都不下三次。每次去,升旗台广播站的主持人都笑着看她,张了张嘴,嘴型翻译过来,就是来了呀。 五月份份的春季运动会,也被学校安排到播音员的那排位置上,念念烘托比赛气氛的词和些给运动员加油的小纸条,乐得悠闲。 十六班的人也直接插队,不再看其他播音员的脸色。自己班的娃在那儿,不行使以下特殊权力都对不起自己。 徐光远以腿疼为由,什么项目都没参加。陈思闻无语地瞥眼,不就是上次她骑车一个没注意,碰到他搭在电车两侧的腿了嘛。当时他除了呲地一声,什么事都没有。第二天,竟然用这个理由挡下热情的体委彭达。 真的不行彭达,昨天思闻那么重的一撞,我晚上回到家都疼。 彭达面无表情:今天早上带你的时候,你不挺好的吗?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13) 我装的,男人不得要点面子吗。 现在呢? 哎哟喂,该摊牌了。 彭达:滚吧你,找个凉快地儿歇着去吧。 转身就去找陈思闻告状:思闻啊,阿远说他的腿被你撞疼了,他还不敢说。 啊?陈思闻皱着眉,昨天就是碰了一下,他不说没事的吗? 彭达装作无辜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他搁哪? 彭达抬头看向上面的墙面,掩饰着什么,嗯,走廊吧好像?心里偷着笑。 陈思闻从座位上起身,大步流星来到走廊。 转头一看,腿疼的某某人正蹦着拉着筋活动,享受晨光的轻抚。 徐光远!别锻炼了,不是腿疼吗,去后楼医务室咱看看,休息休息。 她没有揭穿,而是顺水推舟,嗓子这样一喊,显得有点疼。挂在脸上的笑,有些瘆人。 就像,白雪公主的恶毒继母喂她吃毒苹果的模样。 反正,徐光远在心底是这样想的。 他讪讪笑道,有些尴尬:不用了思闻,我,男的,忍忍就行,哈。 最后,彭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没再找他。 运动会期间,徐光远几乎都是在看台上盖着校服睡着觉,偶尔去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抽口烟,或者被喊过去给别人镇个势。 当然,他也来过陈思闻这边几次,好心地递了水,遮遮阳。 到处巡视校园的任主任看见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徐光远。 干嘛呢你! 徐光远早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运动会结束后,学校有个老师来找过陈思闻一次。询问了她有没有意向走播音。陈思闻思索几秒,还是委婉地拒绝了。 这又是一个夏天,如期而至的暑假。几个月的练习和比赛,陈思闻觉得嗓子又开始吃不消,很容易哑疼。 隐隐有种预感,与朗诵接触的机会不多了。 徐光远按照放假前的计划,来到理发店做半天活,还是那句,手艺不能丢了,钱多钱少无所谓,店里的哥愿意接纳他这样一个临时工,已经够义气。 剩下的时间,在附近工地找些临时的活,开开挖掘机。 陈思闻也是放假后,才知道这家伙竟然会开挖掘机,倒是深藏不露。 还真是无所不能。 她的头发也交给了他,没事儿的时候,上午就去那边洗个头,稍微修一修。 有一次要提出做护理,直接就被徐光远一个瞪眼把话给憋了回去。 洗头的时候,小房间里没人,他才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别在这边做,不合适。改天我买点药水去你家给你护理。 陈思闻听这话,似笑非笑。 那你之前还忽悠我做护理。 回想起来那个冬天,因为一句到时候只找你给我烫玩笑话,她就来找他剪头。 八月三号这天,陈思闻、徐光远、彭达三个人约好,晚上在蓉里路的烧烤店吃饭。 天气还是燥热,一整天都是闷着的。 陈思闻有午睡的习惯,不过她的午睡往往都是从三点到五点之间。 一觉醒来,打开窗户,扑面而来的闷热空气。楼下也有人不时走过。 她没有关上窗户,而是合上一扇纱窗,给房间添几分自然气。 转身拿起要换的衣服就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一条棉麻米白色长裙,裙摆处带着些复古调玫瑰花和绿色藤叶,符合这个夏夜的清新。 出了门,闷热感开始落下。这晚有风。 含蓄的夏风徐徐吹拂过两条街道,萦绕上几分烟火气再升起离去。 午睡、洗澡、傍晚出门。 她好像重复着着些流程,在这两年的夏天、冬天。 去见的人中,都有徐光远。大胆地说,去见的人,都是徐光远。 棉麻长裙,格外衬这个傍晚。不时有夕阳映在她的裙身,温柔耀眼。 沿着道路两侧的路,一直来到他们常来的这家蓉里烧烤,外面的座位几乎都空着。 踏上台阶,进去环顾四周,里面依旧没有要寻找的身影,看来徐光远和彭达还没有到。以往,他们很少迟到。 屋里吹着空调,有些凉,她的头发还是半湿。没在屋里等,陈思闻出了门,也没在外面坐下。而是来到路旁的那座白色杆路灯,微微整理好裙子,蹲了下来,看着路上来往的行人,等着迟到的两人。 正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的机动车和电瓶、自行车几辆接着几辆。 人流不断。 上班,下班,回家。上学,放学,回家。一天重复着一天,他们其实都是这芸芸众生,没有什么特别。 在每一个阶段为着每一个阶段而烦恼。 陈思闻注视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心里很是宁静。生活就是这般简单辛苦,却也带着些乐趣。她很享受这样的普通,这样的平静。 她甘愿如同大多数人一般,重复循环普通,也有着自己该有的生活方式和态度。 就像现在这样,她突兀地蹲在显眼的路灯旁,目光赤热,看着来往的行人,不时发个呆,不在意什么目光。 许是前面T字路口红绿灯的缘故,面前的车辆都停了下来。 一个四五十岁戴着墨镜,身材偏瘦的中年大叔停在她的前面。他一脚踩着车踏,一脚落在地上。陈思闻注意到,他穿的是一双黑色老北京布鞋。 落在地上的那只脚后跟不停掂着,等待着绿灯。 旁边的女孩实在有些扎眼,他不由得瞥过去,闺女你在马路牙子不回家啊。 陈思闻收回发呆的神,抬头看过去,愣了几秒才说:等人呢。 你这闺女也是个人才,不嫌蚊子叮。 她傻呵呵笑了笑。前面的绿灯跳了,那大爷对她摆摆手就踩着车往前蹬着。 陈思闻盯着弓着背骑车的背影,觉得有些这大爷有些好玩,戴着墨镜还蛮酷的。 蹲这儿干什么呢? 陈思闻转头,你们来了。 徐光远下车,盯着这姑娘。她今天穿的是裙子,蹲下来倒是像个白蘑菇,眼神有些玩味。 还不起来吗。他弯起嘴角。 咱陈女侠练功呢搁这。停车的彭达调侃着。 陈思闻眯起眼睛,睫毛弯弯。 就是那啥,脚麻了,我起不来了,能帮个忙吗。 要不然,她怎么能有耐心蹲那么长时间。 身后的两个少年直接笑出声,一起走向她旁边。一个握住一个胳膊,把这孩子给架了起来。 被扶起来的陈思闻脚和腿完全无法配合,站也站不稳。只能继续依靠他们的搀扶。 几分钟后。 能走了没?徐光远问起。 快了快了。 思闻你快点,这边蚊子太多了,我快受不了了。彭达在一旁小幅度跺着脚,欲哭无泪。 你先进去点菜,我在这边扶她。 我咔咔,太好了,你俩慢慢的,我先进去。 说完,撒手就跑了。 陈思闻总觉得扶着自己的手有些奇怪,低头看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比较忙,更的会少些 第 22 章 那只手从下往上握住她的小臂,虽然握得不是很紧,但是给了她一个力。弯曲的关节比她的要大些,上面一层偏薄的皮肤有着有规律的擦伤痕迹,还有些点点鲜血从渗出来,关节周围干净,应该是处理过的,但上面依旧也蒙上一层红,在伤口的衬托下,骨骼更显强健有力,张力被无限放大。 关节周围的皮肤和他的小臂处有着几处深浅不一的淤青,不知道都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骄阳似火的午后工地、堆积着货箱的仓库、阴僻的街巷、空荡的 各种画面在陈思闻的脑中像滚动的胶卷一样,画面就在不断的排放着。 徐光远正朝旁边的马路看过去,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陈思闻很快就收回自己的视线,和他一起往路边看过去,轻轻倒吸一口气,什么也没说,习惯性的疼惜和无奈。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般没有办法,他们无可奈何,成为被操控者,却也在努力往前逃出这个牢笼。 马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走走停停,朝着相同的方向,奔赴各自的生活。 这是生活的原样。 一辆车进入陈思闻的视线,它黑色的车身反射出闪眼的光泽感,净亮的车玻璃和未沾多少黄色泥尘的轮胎,无疑不告诉别人这是一辆新车,它完美的光泽度不是旧车洗完后就能达到的,车尾处的四环标志更加耀眼。很快在众车中脱颖而出。 徐光远,你什么时候能买上这种车? 明天吧,明天就能。语气很平常,中途还有着认真思索的停顿。 陈思闻扭头看他,难不成这家伙发大财了? 怎么那么快? 我心脏和肾什么的都在,晚上去咨询一下,明天挑挑拣拣就卖去。他空出的那只手蹭了一下鼻子。 陈思闻: 我寻思这也够了吧,难不成还不够?那就腿、手、耳朵?再不济把彭达拉上一起。还不信了凑不起。他胡邹着,眼皮不带眨一下。 陈思闻连忙制止:可别,到时候还没开始解剖你,警察就破门而入了。 我总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 诶,天黑了,快进去吧。她根本没理会,徐光远觉得,应该是故意没理会,拉着他的手腕就走进了店里。 他们在方桌坐下时,桌子上的饮料和一盘凉菜已经摆上了,彭达更是不客气地先干为快了,手举一次性杯在那儿对酒(雪碧)当歌。除了他们年初校朗诵比赛第一次聚,之后几次聚他们都不会点啤酒,除非在店里碰到熟人拿着杯子来,他们才会象征性地喝杯。 彭达和徐光远在某种意味上来,对陈思闻有一种属于家里人的尊重。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平和,简单、放松又温馨。 当然,也会有些忌惮,毕竟陈思闻像是他们这个组成的小家庭的女主人,平常关心照顾他们的生活吃食之类,也会无奈地数落念叨两句。 她的身上给他们传递出安稳的感觉,相处起来,谷底深处的空荡会慢慢被填满、抚平。 这种踏实,是陈思闻一直去努力寻求且短暂拥有的,也是他们两个努力寻觅的,却难以拥有的。 彭达对他们的喜好和忌口了如指掌,点菜的时候下笔如有神。陈思闻和徐光远两个人坐下没有多久,炭炉就被一个和他们差不多的男生架了过来。 那个男生顶着寸头,穿着黑色的短袖,脚上蹬着一双沾了炭灰的旧运动鞋,手上套着一双宽大的覆着不均匀炭灰的厚布手套。 他的腰有些被炉子压弯的迹象,却不明显。胳膊上的青筋伴随着用力凸起来,是容易看到的明显。 陈思闻帮忙收拾着桌子的东西,腾出让他容易放炭炉的地方。 小心点。 说着,她歪头又看了看那人的面容,很熟悉。但这份熟悉并不是因为她在这儿吃过几顿饭所以眼熟,而是沉睡在时光中的一份熟悉。毕竟这个男生之前并不在这儿打工。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人,是一个比她大一届的小学校友。他之前和她的一个邻居赵骏哥关系很好,是小学同班同学。 那会儿有时候陈父陈母没时间接她放学时,她就会坐上邻居奶奶的老年代步小三轮。邻居奶奶是一位很健壮的老妇人,个头矮小,身上爆发着强健的生命力。她很喜欢运动,一辈子都是耕田做农户,肤色也黝黑些。来到这边后,也不停歇运动做活,每天上下午更是主动要求骑着她的小小三轮,去接孙子。 有时,陈思闻和赵骏哥坐在后车厢,还未离开学校门口的那条路时,那个男生经常在后面扒着三轮的后箱门,或则在后面跟着,有时会扔过来几颗他刚买的糖。 而赵骏就坐在三轮车箱里和他聊天,陈思闻就在一旁看着,少女的胆怯也不好意思主动加入他们的话题。 那个男生的名字她一直不知道,或者曾经刚刚从邻居口中听到又转眼间抛入脑后。 而今的他,其实和曾经的变化不算多大,除了身高骨骼几乎没什么变化,五官也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成熟些。他的面容特色也在这五年中被放大。 这个男生熟练地调整炉子的位置,期间看了陈思闻几眼,然后又很快收回视线,他什么也没说。然后又转过身去擦不远处一个满是残渣的桌子,一只手拿着抹布在手中飞速左右擦拭,另一只手收着桌子上的铁签。 陈思闻心中五味杂陈,她也没有说什么,除了那句小心点。 她不知道那个男生是否记得她,又是否认识她,那几眼又是带着怎样的心理。 她也没有鼓足勇气去主动和他回忆,没有说,诶你是赵骏小学同学吧,你还记得我吗,以前我坐他家车回去,你总是在后面跟着。 保持沉默,某个角度上,是在维护曾经那点点缘分,也是去维护少年被压弯的脊梁。 徐光远主动开口:这个人初中是平中的,初中毕业后好像考上一个技校,但没再继续读。听别人说,他妈妈在家瘫痪两三年了。 我认识他,之前一个小学的。 陈思闻盯着那个逐渐猩红的炉子,下面的炭越烧越旺,火炉周围那股看不见的热流不断涌动。 她的神情严肃中是深深的疼惜和无可奈何。 徐光远和彭达朝屋里那个忙碌的身影看过去,没有说话。 后半程饭桌上的气氛还是不错的,两个少年今天有意无意地活跃着气氛,陈思闻也放松下来。 吃烧烤是一个很愉快也很慢的过程。 将近八点,桌子上还剩些串没有烤。店里的人流量也上来了,好几个少男少女走了进来。有个打扮清凉的女生眼尖地看到了徐光远,欢快地跑了过来。 陈思闻看了看,应该是他们学校的,高一时候楼下班的。 徐光远,你也在这儿啊。她笑着说。 没喝啤的啊今天。她低头看到桌角的饮料瓶,我请你来点。说完就去门口的冰柜拿酒。 徐光远也没拒绝,她身后的那几个人都是常碰面打过一两次交情的。今天这酒,不喝确实不够意思。 他舒了口气,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从口袋里懒懒散散地掏出一盒烟,大拇指刚翻开盖,那几个人走了过来,朝他打着招呼,其中一个人递过来一支烟。徐光远伸手接了过来,咬着烟,低头点了火。 那个女生走过来,手里拿着瓶开好口的啤酒,放下杯子,先给徐光远蓄满,又给自己蓄满,碰杯,两个人一饮而下。 那你这边先吃,不打扰了,明天见。她懂得度,神采奕奕地朝他摆摆手就和朋友一起去里面的桌子。 等他们一走,彭达就开口:思闻你饱没。 饱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14) 那就走吧。说着他就起身朝刚刚那女生那边挥手示意,随后拉着他们两个就走。 几个人出了烧烤店,在路边停了下了。 怎么了?陈思闻问起。 刚才那个女生是赵千茴,学舞蹈的,这两天忽然抓着光远不放,看架势,要追他。 徐光远在旁边笑了笑:回家吧。 彭达骑上电车,陈思闻坐在后面,徐光远自然而然在前面蹲着。 晚风漪来,吹乱他们的发。 那晚,她知道了那个女生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关键角色的出现,故事要进了 午间的奔跑 八月下旬,已经立秋。鼓中也随之开学。 步入高三的他们,刚刚开学,学校就已经开了几次大会给学生们打了防预针,做了思想洗脑。 大会开完一分钟,都像是打了鸡血,满腔斗志,下一秒就要从操场扛起凳子往教室跑,我要考个985、211,一定要考上!、他们都说我考不上,妈的我怎么考不上!、我以后不能让我妈妈这样辛苦,我马上就去刷题背书!、老子就是这一年最大的黑马! 这样斗志勃勃的话占据着学生们的大脑,它是如此有生机,像是一根根从石缝里钻出来的小草,以至于让人忽略掉其他的因素恐惧、辛苦、当前的瓶颈 下午阳光散发出来的光芒倾洒在他们的身上,脸颊上被晒出汗和他们的志气挥洒在操场上。 大会开完十分钟,当打开桌角山的试卷,聚精会神地审着题目的时候,两分钟后题目都没读懂。好吧,没关系,又打开需要背诵的知识,刚一打开,密密麻麻的字在视线中你挤我,我挤你,退堂鼓又开始打起,许多顽强的小草已经蔫吧着垂起头。 哎,高考怎么办,看来我只有走单招了。彭达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当时,我要是坚持去学艺术,是不是还有一条生路。 徐光远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放到了桌子上,你可别,没那个天赋别硬撑。 陈思闻和坐在彭达旁边玩的郑豪笑了。高二的时候,为了升学率,学校开始鼓励一部分同学走艺术,彭达也在规划范围内。 那时候,他特别喜欢汪苏泷,每天都哼着他的歌,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把吉他,整天抱着不肯松手。 他特意找到周常营,说:老师,我想去学音乐,考大学,我爸也支持。 周常营一听这话,面露欣慰,这孩子有主见。连忙就把他带到音乐冯老师那里,好生交代。冯老师也不敢不重视,毕竟是领导的孩子。 于是,彭达开启了他的求学之路。 本来他们都以为这会是一个新的开始,没想到,不到半天,彭达就被冯老师送了回来。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周常营身边,脸上有些为难:周老师,彭达,这孩子吧,不适合学音乐,五音实在不全,要不看看给彭校再说说,送他去学点儿别的? 于是,彭达的音乐梦就这样被现实给摧毁了。 好几天,他一直闷闷不乐。 这件事也被班里的人一直津津乐道。 往事不堪回首,彭达瞅了徐光远一眼,又独自陷入悲伤。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清清。乍暖嘴里念叨着李易安的词。 是凄凄惨惨戚戚。陈思闻好心帮他纠正。 彭达哦了一声,继续着: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 旁边的郑豪坐着彭达同桌的位子上,手里撕着白色草稿纸。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悲惨的声音戛然而止,上空飘下来一朵朵白色雪花。 转眼一看,正是郑豪在那儿尽情挥洒。 你妈的! 旁边的陈思闻咯吱地笑着。 中午吃饭的时候,徐光远他们正好今天也去食堂,三个人便一道前去。 这会儿,去食堂的路上熙熙攘攘的都是学生,说巧不巧,他们刚从教学楼前面的路拐弯出来,就看见前方几米处几位没穿校服的学生,其中有一个就是赵千茴。 徐光远没接着往前走,拉着另外两个人往后退了几步。 你上啊。彭达故意道。 闭嘴吧你。 胡倩莹对徐光远的追击从夏天开始就没有消减,但又不算是很过分,进退有度,那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一个姑娘。 也是怕待会儿又要不自在,暂时避一下,也是上策。 陈思闻看着这个洒脱的背影,心中竟然产生些害怕和担忧,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 旁边走过一行人。 陈思闻,今天真巧,你也在这儿呢。 几个人转过头,是孟歧几个人。 见徐光远也往这边看过来,孟歧主动打了声招呼,看了眼彭达,笑笑,却有些意味不明的感觉。 徐光远对他只是微微点头,简单回应。 怎么还没去吃饭?孟歧往陈思闻这边走进几步,嘴角挂着灿烂的笑。 陈思闻抬头打量他,虽然都在同一个学校,但是能遇到的次数寥寥无几,距离上一次见面,大概要小三个月了。 孟歧还是留着寸头,笑起来嘴角的两个酒窝让他整个人充满阳光,像是个邻家男孩,他没穿校服外套,上身是一件灰色短袖,下身是平常的校服裤子。 这就去了。她轻声说道。 一起吗,请你吃饭。 一旁的彭达靠到徐光远这边,目光落在孟歧和陈思闻身上:请吃饭呢。 徐光远微微挑眉道:能答应? 呃,这倒是不能说准。 不用了,你们先去吧。 好吧,那下次。孟歧没再纠缠,笑笑,转身就和旁边的几个人离开了。 注视着孟歧背影逐渐远去,彭达伸了个懒腰,两只胳膊往天上够着,孟歧这家伙表完白也没个动静了。 这不挺好的吗,彭达,我总感觉孟歧每次看你的眼神有点儿奇怪。陈思闻摸了摸下巴。 旁边的徐光远听这话低头偷偷笑了,用手掩着。 对!我也是这样感觉的。以前见面他好歹还给我打招呼,现在直接一个眼神给我,总觉得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陈思闻想起什么,眼神中思索着,随即看向背过身微微颤抖的徐光远,心中有了些眉目。 徐光远,去年那个下午,你和孟歧说的什么,让他就那么走了。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声音带着笑意。 徐光远只能硬着头皮笑嘻嘻地转过身,也没说什么,过了那么久,我好像忘了。 真的忘了?陈思闻声音温和,其中的审视丝毫不减。 旁边的彭达也慢慢反应过来,盯着徐光远。 思闻 真的? 其实也没说什么。徐光远对上她的一双眸子,声音低了些。 哦? 呃,就是,思闻你高中不准备找对象,耽搁学习,不喜欢别人整天追你。他支支吾吾,话只说了一半。 那彭达呢?她依旧保持着笑容,温柔地有些瘆人。 彭达嘛,彭达,他追你无果,被你拒绝得太惨。只能靠我面子和你当朋友 彭达这一会儿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双目紧紧落在徐光远身上,手臂虽然下垂,但已经做好下一秒抡上去的准备。 现在他的话音一落,彭达两个肩膀已经预势耸起,破口大骂道:徐光远!你妈的!话音一落,就冲他那边跑。 徐光远反应很快,撒腿就跑。 两个人绕着陈思闻和旁边的柱子兜着圈子,谁也不停。 你非得加个后面一句干什么! 纯属无意兄弟。 什么还靠着你的面子!真会贴金!我看之前传的我追思闻的谣言就是因为你!彭达的吐沫星子不断喷洒在空气中,陈思闻站在旁边笑着,用袖子遮住脸,生怕被他的口水淹没。 思闻!你快上!彭达扭过头朝陈思闻喊着。 他们两个人的路线开始改变,不再兜着圈子,徐光远带头往食堂那边跑过去。 陈思闻随之也跟上,边跑边笑,肚子都有点抽。 思闻!你救救我!别听他的。徐光远在最前面喊着。 不行! 一行三人迎着明媚刺眼的阳光穿梭在嘈杂的人群中,秋初的午间夏季余热不减,他们的额间和背后冒着热气,汗水慢慢生起。 这时候,少年们也不再顾及刚刚躲避的人,脑中只想去完成现在这件事。 孟歧很快被他们越过,他的目光被吸引紧随着这一行人,忍不住扬起嘴角,慢慢地,目光有些黯然。一种天地悬殊的落差感从心底延伸。 路尽头的赵千茴也注意到他们,她停下了脚步,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似刚刚却又不似。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章计划直接也有下一章的内容,但是由于刚刚家里玩石头剪刀布还差一点没写完。现在小孩子睡了,就不继续码完了,键盘声音大一些,怕吵到小侄子。偷懒了两天,今天开始,每天几乎都会更。谢谢支持,现在主要角色都出来了,开始要进入另一个阶段了。你们觉得孟歧怎么样呢 男幼师 几分钟后,三个人气喘吁吁地停在了食堂三楼的大门口,腿都没了力气,只得身子靠在墙上借着力。 徐光远,你,你也太能跑了。彭达边说边有气无力地打着他。 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也打到了,咱去买水,你看陈思闻。 徐光远指着陈思闻的方向,彭达抽出力气顺势看过去,没想到这姑娘已经直接席地而坐了,把本来穿在身上用来防晒的校服外套也脱了,随便缩卷成一团,放在腿上。 她原本白皙的脸颊红成一团,额前的发被汗水浸湿。现在上气不接下气,抬头的功夫都没有。 彭达看过去,和徐光远一起忍不住笑了。 哈哈,也是够厉害的,竟然还跟上了。彭达说着。 徐光远慢慢从墙上起来,站直,往陈思闻这边走过去,弯腰拉起她的胳膊。 来,起来,食堂的地凉。 地上的陈思闻此时大脑还一片空白,几秒后,她缓缓地抬头头,看向徐光远。他的脸上也带着些的潮红,神情淡淡。 她慢慢借着他的劲儿,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刚使劲,腿软得站不起来。 她丧着脸:站不起来。 徐光远有些哭笑不得,扭头:彭达,过来帮忙。 最后,在两个人的搀扶下,陈思闻从地上起来了。 不远处站在楼梯口值班的任主任皱着眉头走了过来,你们在做些什么。 彭达笑嘻嘻地转过头:叔。 任主任瞪了他一眼。 老师,我们刚刚比赛谁先到食堂呢,陈思闻跑累了站不稳,我们扶她呢。 任主任直接一个眼神过去,翻译过来就是大中午比赛有毛病。 然后从他们前面走过,没想再多管,几步后,突然扭过头来,看着陈思闻说着:你这身体素质不行,不能只顾着学校,得多运动。然后又慢悠悠地迈步走过去。 陈思闻尴尬地笑了笑。 跑了这一路,几个人胃口也都不剩多少。随便买了份凉皮和冰水就坐在桌子上吃起来。 刚吸一口水,一个一惊一乍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卧操,你们今天都吃凉皮啊! 这人就是杜亮。 杜亮杜亮,也就是肚量。大家曾经都猜测,他爸爸给他起这个名字应该是希望他能做个有肚量的人。 杜亮也确实没有辜负父亲的期待,按照他自己的话,这肚子里虽然不至于能撑船,但是好歹也能撑了一辆大奔。 那次烧烤店那次算是他少有的计较了。 不过,杜亮这人有个很大的特点一惊一乍,句子前要加一句卧槽来点缀。 陈思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徐光远曾经提起过他:我们认识一个哥们叫杜亮,这家伙挺能捣。之前去趟市中心,下了车第一句就是卧槽,这楼真高!一惊一乍,说话有时候太吓人。 她当时只觉得这人确实挺好玩的,但究竟是没有见过,心中也半信半疑的。 不久前的暑假里,她才真正见了庐山真面目。 那晚彭达骑车带着她和徐光远从烧烤店回家,刚从路口拐弯到蓉里路,迎面就碰上了一个穿着花衬衫外套步行的男生。 彭达的眼贼,一眼就注意到,捏上手闸停在他的旁边。 杜亮带着圆框眼镜瞪着他们,两秒后,卧槽!你们车真有劲儿!坐了三! 洪亮的声音在夜晚的街口回响,惊得陈思闻微微张开了嘴,眼皮往上挑了几分,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杜亮的个子偏小巧,一米七三左右的样子。几次见面后,陈思闻也慢慢发现他总是爱穿花花绿绿的衬衫当外套,里面搭一个白色背心或者白体桖。他身材本就是瘦排骨的那种,锁骨本就明显,在这样的身材下更为凸显。覆在上面的衣服都要突出来些,使他有种挺胸抬头的感觉。 彭达说,他刚认识杜亮的时候,还以为他小时候戴了一个假的背背佳,毕竟,这种挺胸抬头的感觉只能站在他的前方才会产生,当你站的稍微倾斜点,就能注意到他也只是正常人的姿态。 今天,杜亮却一改从前,规规矩矩地穿了一整套校服。当他出现在这儿的时候,就已经猫腻满满了。 从哪儿搞的这套校服?徐光远放下筷子,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调侃道。 我还没个本事借身吗?他很自然地坐在了彭达旁边,对面正是陈思闻,杜亮熟络地朝陈思闻微微摆手,挂着灿烂的笑。 陈思闻看向彭达,半开着玩笑:下次得给彭校反应这个问题,咱学校大门口的制度得增强些。 彭达吸着凉皮,一手比了个赞,说话声含糊:说的对,晚上我回家就去告诉我爸,我这身份都摆在这了,也得为咱学校尽力。 卧槽,你们真是的。杜亮不满道。 你们学校放假了? 黄田技校,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哪个学校的假期能比得上它,闲死了每天。 当初,你不是就看中这一点?徐光远语气轻轻,揭开现实。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15) 杜亮拍了拍桌子:净说什么大实话呢。 诶,杜亮,你学的是什么专业?陈思闻问起,然后喝着自己的水。 哦,幼儿教育。 咳咳,咳陈思闻被呛得满脸通红,她扭过身,朝着桌子外侧弯腰咳嗽着。 徐光远往她那边又坐了坐,伸手有规律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 杜亮撅起嘴来,眉毛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一小会儿后,陈思闻渐渐调整好,手撑长凳坐直起来。她不好意思地说着:抱歉,刚刚真的没预想到,不小心呛了一下。 杜亮还是很大度:没事没事。声音渐渐小起来,他们听了也都这样,但我就挺喜欢这个的。 陈思闻心里不是个滋味,内疚感一涌而至,前一阵的剧烈奔跑加上刚刚的咳嗽,又疼了起来,杜亮,幼师挺好的,男幼师多好啊,物以稀为贵,小孩子需要男老师的保护和陪伴。 杜亮没有说话,看着她,目光中有些呆滞却闪亮,一种信念感环绕在眼中。 徐光远看向他:思闻以后还想跟我学理发呢,喜欢就去做,管别人怎么看,哪有什么贵贱。 作者有话要说: 徐光远细节满满 完成愿望的父亲 已经九月底,头上的吊扇拖着疲惫的身体嗡嗡转着,想是要向大家传达季节的更迭,它也该退休一阵子了。 但心性火热的学生们还是不肯关上。 头顶的风扇似是能证明他们赤热的青春。 按照惯例,时长为两天的秋季运动会必不可少。今年反倒比往年有些特别,还要多加一项联欢晚会。 报名表待会儿让咱班长发下去,大家填一下,今天班会要说的就这些,下课。周常营收起了带来的文件夹,夹在腋下就潇洒离去。 班里的讨论声很多。 要不咱也报个节目吧? 行了吧,就咱这样,总不能上去给人表演丢手绢吧。 废话。不过丢手绢不可以,咱等量代换一下,二人转也行。也都差不多。 我可不上去丢人,要去你去。 彭达从最后一排大摇大摆,踏着自信的步伐走了过来,停在还在前排分发报名表的班长身边。 班长,给我一张。 班长瞥了他一眼,塞给了他一张。 谢谢班长! 彭达一手拿着报名表,目不斜视地盯着看,脚步依旧是刚刚的轻快自信,又回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笔,就飞速地在纸上写了起来。字迹刚在报名表上待了不到几米,他的头又摇得像是是拨浪鼓,快速在上面反复画着没有规律的圆圈。随后又歪着脑袋,眉头皱着,手中的笔不自觉放进了嘴里。 几分钟内,哀叹声一声接着一声从彭达的位置传过来。坐在前面的陈思闻也疑惑地转过来头,看见了桌子那张报名表,干净的印刷纸张上有一团被涂黑。 见她转过来,彭达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思闻,你说我报名什么节目好呢? 你对这次晚会很有兴趣啊,想参加哪个类型? 那当然,这次联欢会可是合我意,想做就去做嘛。我想唱歌。 陈思闻忍不住笑了,也没说什么调侃的话,你不是喜欢汪苏泷吗,那你选一首他的歌。 懂我的还是你,我刚刚也是这样想的,就是吧,我有点犹豫选哪首。彭达眉眼生动起来,随即却困惑起来。 陈思闻顿了顿,道:那你有什么预选的吗? 《不分手的恋爱》和《巴赫旧约》。 陈思闻理解了彭达的犹豫,《不分手的恋爱》对于彭达而说或许要容易些,但他真正想选的应该是《巴赫旧约》。 脑中一股熟悉的感觉来回萦绕,陈思闻稍作停顿,缓慢地移过头,目光落到正在趁着课间补觉的徐光远身上。 他向彭达这边侧着头,大半张脸被埋在了臂弯中,只露出右边一小片脸。不知是做了什么梦还是周围不断来回走动的人吵到了他,他的眉头微皱。 去年,是他告诉她,选《回答》。 我相信你,你能把握好。 傍晚夕阳的日光从窗外照进来,光影落在徐光远的身上,温柔地抚着他露出的脸颊,额前的发在此刻镀了层金棕色。 陈思闻也在这个光影中,她的脸上慢慢展开了笑容。 如果不担忧其他问题,你最想选哪首? 《巴赫旧约》。 那就选它,写上吧,联欢晚会玩得开心最重要,管他呢。 彭达一怔,转眼释然地笑了,自己竟然被这种问题给困住了,提笔就在纸上落下了高三(16)班,彭达,唱歌,表演曲目《巴赫旧约》。 运动会举行在十月下旬,报名表是在国庆假前一天早上交上的。 学校里统计了一下,大家对这次联欢晚会的热情还是很高的。秋天里,万物红似火,鼓中的孩子们也如同它们一样,对许多事充满活力,一个个像是火苗一般,烧得正旺。 中午放学之前的那节课,各班教室的广播响起,是他们熟悉的任主任的声音:喂,喂。任主任试了试麦,报名参加联欢会演的同学们,请注意。报名参加联欢会演的同学们,请注意。咱要对节目选拔,时间定在十二号,定在十二号,礼堂 国庆一放假,彭达开始了自己的练歌生活,走哪唱到哪,为了督促检查自己,彭达特意邀请了徐光远和陈思闻来到了自己的家。 陈思闻蹬着自己的小黄车,简单问了路,九点的时候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彭达家小区门口,徐光远已经来到了,站在小区门口的大树旁等着。今天的他穿着一件简单款式的深蓝色卫衣,下身是简单的黑裤。抬眸,看见正在徐徐驶来的陈思闻,他凝了神,一手插兜,对着她笑了笑。 徐光远没有电车,一般出门都是给别人一个电话,谁顺路就把他顺过来了。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两个人在楼下买了些水果,才进的小区。 彭达家所在的小区除了地段好些,小区内的设备也很平常,健身设施也都有的生了锈,都是些平常人家住在这儿。 高一时,虽然她平时在学校里和同学的交流不多,但也偶尔会听到大家对学校几位校长的八卦,猜测着他们住在某某高档小区。 在陈思闻和彭达他们熟识,得知彭达家在这边的时候,实属是有些惊讶的。 彭达家在五号楼三楼,是彭校长帮忙开的门。 彭校长并不胖,即使中年,也没有发福,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整个人显得渊博,他本身亦是。他是为沉着稳重的校长,脾气也很温和,一般只有对待自己的儿子彭达才会急躁起来。 今天的他,一身运动装,休闲许多。 陈思闻第一次来,况且还是校长家,有些局促,老师好。 快进来吧。他热情招呼道,怎么来的? 我是骑自行车来的。她规矩地回答着。 旁边的徐光远发觉到她的紧张,有意无意地帮衬着,老师,思闻和我买了些水果,我放在哪里好? 你们都是小孩子,买这些干什么,下次可别这样了。你们快进去吧,彭达在房间里,水果留你们待会儿吃,先给我吧。 彭校长接过了水果,陈思闻舒了口气,扭过头偷偷看了眼徐光远,他没有注意到,她又收回目光。 彭达从房间走了出来,欢喜地拽着他们就进了房间。他的房间都是些关于海贼王的手办和海报之类,和中古风的客厅格格不入。 陈思闻和徐光远的到来,又让他兴奋几分。彭达勤快的从书房里搬来了彭校长最宝贝的真皮椅让陈思闻坐下。 陈思闻刚开始自然是不敢坐,后来还是彭校长进来送水果,说,怎么不坐,坐下来玩吧。她这才敢坐了下去。 徐光远被她逗得笑了,陈思闻瞪了他一眼,也没有什么效果。 怎么样,舒服吧? 还别说,确实挺舒服的。陈思闻实话实说。 他笑的更灿烂了。 一上午,彭达都在展示自己的歌喉,陈思闻的笑容也是一点一点变得僵硬,前面那几句外语,到他口中总是有种浓厚的田园气息。 徐光远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躺在床上早就不省人事,陈思闻见他如此,屁股也慢慢从皮椅上挪到了床边,朝彭达招了招手,指了指床上那人的耳朵。 彭达会意,停下了自己歌声,蹑手蹑脚地来到徐光远的耳边,和陈思闻一起倒数着三二一,随后突然唱起: 古典钢琴弹不出的回忆,像巴赫音乐隐没人海中 徐光远在床上一激灵,带着些起床气哀怨地捶了彭达,然后看到了对面笑得直不起腰的女孩,心中明了,也难气起来,陈思闻我知道是你。 卧室里一阵少男少女们的吵闹。 窗外的阳光正浓,他们的青春正盛。 午饭的时候,彭达在客厅又一展了歌喉,端着盘子的彭校长虽然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却缓缓说了句:唱得不错。 十二号的选拔很快就到了。说是选拔,其实是学校老师给出指导建议。鼓中这所学校很包容,对学生们通常都是采取鼓励,不太会打压。说是选拔节目,其实也不会刷掉什么节目的,最过分的也只是会把两个稍微缺欠的节目合在一起,互补缺陷。 当然,学生们那时并不知道这个猫腻。彭达的节目,也自然顺利地通过了。 他们永远记得在礼堂选拔的那天,台下的老师们僵硬地笑着的场景。 表演之后,音乐冯老师和另一位老师商量几句,随后抬起头微笑着,彭达,你的歌曲还有几个小毛病,下课来找我,我来帮你纠正。另外,老师们发现,正巧高一有个班级的节目是舞蹈,我看正好和你这个音乐比较搭配,要不你们合在一起?你唱歌,她们给你伴舞? 彭达虽然有些不情愿,总觉得会影响他唱歌时候的气氛,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运动会那天很快就到了,负责服装道具的赵心妍抱着一堆衣服找了过来。 陈思闻,这几身衣服你和副班长还有彭达换上。 没等她拒绝,就塞到她的怀里转身跑了,留下抱着衣服一脸呆愣的陈思闻,她转过身看了旁边的徐光远,有些求助的意味。 徐光远却笑了,换上吧。 于是,五分钟后,从女厕所走出来一位未剃发还俗披着袈裟的唐僧,从男厕所走来一位没长毛带着凤钗紫金冠的孙悟空,和一位戴着眼镜的瘦猪八戒。 厕所外面的人边走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唐僧是个女的诶,猪八戒好瘦啊哈哈。 孙悟空还挺帅的。 一听这话,彭达低了头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气不打一处来,徐光远,凭什么你是美猴王,我是猪八戒。 徐光远语气淡淡,道:没办法,谁让你没抢到?或者你去问问赵心妍,为什么猪八戒的服装不是天蓬元帅那个时期的。 彭达捶了他一下,也无话可说。 陈思闻慢慢走过来,停在徐光远的前面,眉眼弯弯,道:从五行山出来了? 难道不是师父你救的吗? 那你怎么没有金箍圈呢。 金箍圈限制不了老孙我,这个金冠不更赏心悦目?他语气张扬。 今年的秋季运动会,陈思闻、徐光远和彭达因为服饰,在学校里风光了一回。 晚上的联欢会,没有在礼堂举行,而是搭了台子,在操场举行。 这个季节,早晚温差大,到了晚上,秋风凛冽,大家都裹上自己带来的外套,有些瑟瑟发抖。 徐光远拉着陈思闻从座位溜了出去,带她去了附近艺体楼的二楼,是个视野绝佳的地方,也不冻人。 他们趴在台子上,看着节目,偶尔谈论两句。周围也有一些其他溜到这看节目的同学,头顶的灯是昏黄的,很有晚间的气氛。 彭达登上了舞台,他今天特意穿了件白衬衫,身后是一群穿的花花绿绿的高一学妹们。 一开嗓,还是熟悉的腔调,但他却在上面玩得开心。 今天我去主任办公室,刘主任正在和冯老师聊着天,那会儿他们正巧说到这次晚会,就是彭校长提出来的,我听任主任透露,彭达在家提了句自己想在舞台上唱歌,所以彭校长才提出晚会这一回事,正巧,王校长也比较赞同这个晚会,后来商议着就办了下了,彭校长还是很爱彭达的。陈思闻看着台上的人慢慢讲述着。 身边的徐光远微微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节段有点仓促,我先更,明后天再补充一下 不一样的风上 十一月初,天气渐凉,彭市也步入了秋的世界。 临近东校门的那颗老梧桐树的叶子也渐渐烧上几分枯黄色,随风飘落,完好无损的,还有早被虫子啄食过缺缺少少的。 夜里风大迷眼,陈思闻三人放学一如往常从东门出去,周围地上的宽大梧桐落叶被这风卷起,在距离地面几公分高度勾勒出风的形状。 他们的发丝被吹得凌乱,拉链拉开的校服外套摇曳,步伐的方向感和坚定依旧。 陈思闻没有骑上自己的小黄车,这样的天气里蹬着车,无疑是费力闹心的。 她随着徐光远和彭达一路来到停车场的西边,一路上,越来越近,风在耳边的咆哮声不减,那棵老梧桐树伸出来枝干上的叶子也被吹散在车棚上。 他们带领着她,去那片曾经难以窥探的尽头。脉搏的跳动急促几分,似是也不规律一般,难以描绘的紧张感和几分好奇。她瞟向他们,不经意地努力迈宽步子,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从那个燥热的下午开始,以后的那些掰数不清的夜晚,陈思闻都是站在东头那边,远远地等待,从不转过身去。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儿。 原本,她准备还是在东头等着,徐光远却招了手,嘴里说着:一起来吧,辛苦一次。 一旁的彭达也附和着:走吧。 就这样,这个夜里发生了变化。 一路快步,来到西尽头花费不了多长时间,比想象中的快上许多。微弱的火星在视线中越来越明显。 彭达在前面走得快一些,在距离车棚结束的二十多米时,他拐进了车棚。 他们紧跟了进去,进去几米,淡淡的烟味在空气中环绕。车棚里灯暗,但在两个手电筒和车灯下,前方近十米的一群人的模样倒也能看清。这会儿大多都是鼓中的,面熟些的和面生的都有。 围成了几团,人多的人少的都有,站着的,坐在车上的都有,像是在等什么人,有人眼尖,看到她旁边的徐光远,挥了挥手。 徐光远微微颔首,那边的人得到回应后也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陈思闻站在这里,心中不着底,有些手足无措。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16) 六班有人惹事了,估计要解决一下。他对陈思闻轻声解释。 会打起来吗? 打不起来,也就是口头协调一下,一会儿有主任巡查,天也晚了。 陈思闻点点头。 他忽地笑了,低头看着她:不是都要打架的,那么想看? 没,没有。 以后找时间给你讲。 彭达给车调好了头,你们过来,把书包放一下。 两个人的话题没再继续,往他那边走了几步,陈思闻的书包虽然重些,就和彭达的几本书放在了车后座里,徐光远的书包轻些,就由坐在后座的陈思闻背着,他骑车,彭达蹲前面。 这辆载得满满的车好不容易才从空间不大的车棚拐出来,几米外的和孟歧同班的李辉打了招呼:回家了? 嗯,回去。徐光远回复着。 他看过去,那边正好没灯亮,李辉的车后面还站了一个人,模糊地能猜出是孟歧。不知为何,他今天难得没有走出来打招呼。徐光远很快转过头,想要离开的念头增大,一股劲拧起车把,速度快地驶出了这边的路。 孟歧看着他们花里胡哨的车,几分不通畅堵在心里。 你先回去吧。 他对李辉说着。 一路上,风狂拽着、摇着这夜里所有的,路边的树也要被折下腰,小树更有种即刻连根拔起的感觉。 秋风不断奔跑在这黑夜,肆意的姿态狂舞。 如此奔放。 这些天被学校高强度的节奏压得喘不过气的他们被这秋风感染,情绪涌上,一天的疲惫慢慢消散。 像是乘着这风、这夜飞去那自在逍遥的地方。 今天风真大啊!陈思闻在后座喊着,声音没有放得太开。 咱今天从小柳湖那边绕一圈。徐光远侧过头看了眼她,说道。 好!彭达和陈思闻异口同声。 湖水荡漾,纹路呈现出规律的美感。 风是看不到的,但却会在万物上留下她的形状。 这边的风掠过湖水,来到他们这边已经掺杂着湖水的气息,和刚刚有些人烟气的街道有所不同。 喔!秋天来了!陈思闻也不顾其他的,彻底放开了嗓子。前面的徐光远笑得开怀,眉眼中是替她开心的喜悦。 陈思闻喜欢的冬天要到喽!徐光远也大声喊着。 他们的声音随风而去,飘到远方。 那我也来一句。彭达不甘示弱,这时候,他的脑门早就露了出来,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喔! 陈思闻笑了起来。 你们也来啊,我们都喊这句!彭达扭过头来,这时候的他就像是个帽子被掀开的蘑菇。 陈思闻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是他的热爱,但这样喊出来,确实有些中二。 徐光远今天倒是没有在意:我先来,喔!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陈思闻,接上! 她也不再扭捏,鼓着腮帮: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喔!路飞! 路飞!我的神!彭达接上。 他们都笑得热烈,眼神中是少年的光亮。 多年后回想起来,每一个晚自习放学的路上,有着他们数不清的快乐美丽。 他们与风为伴。 徐光远把车停在了陈思闻小区的门口,三个人都下了车。 他打开车座,陈思闻拿出自己的书包,背在了身后。 你回家的时候晚上多喝点水。徐光远嘱咐着。 哎,刚刚咱太疯了,忘了思闻这嗓子。彭达有些懊恼。 陈思闻笑了笑:没事儿。 小区门口一家蔬果店正在收着摊,徐光远看了一眼,开口:买点梨吧。 陈思闻刚想婉拒,却没舍得,应了下来:好。 她和徐光远转身去了店里,留下彭达调一下车头。店里的梨不算多新鲜,两个人要了一个袋子,在门口台阶挑挑拣拣。 刚放进去一个梨,陈思闻忽然感觉背后有些发凉,透骨的瘆人。今天,这条路的风和外面不太一样。她直直地看着几乎无人的路,总觉得有些怪。 怎么了?徐光远注意到她的神情。 光远,我忽然有点害怕,你们待会儿能送我到楼下吗? 徐光远看着她,好。 几分钟后,他们拎着梨找到彭达,一起往小区里面走。 越过大门,周围有着若隐若无的呼喊声,尖锐挣扎。 三个人都注意到,凝了神。 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刺破这寂静的夜。随即,嘭一声,是均匀□□碰撞地面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增了一章,这一章往后推一章 不一样的风下 警笛声划过长空,逆着萧萧的秋风穿过仅剩路灯的街道,呼啸而过。 即将来临的,是抚慰人们的希望光亮和隐隐作鼓的独属于黑夜的紧张感。 轮胎和柏油马路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渐渐放缓,刺耳的警笛近在耳边。 陈思闻和徐光远彼此相视,碰撞上那份安慰和肯定,心中持续的慌乱和惊恐抚平几分。 刘云侠站在陈思闻右边,手紧紧挽住女儿的臂,陈父则站在她的身后,像是一道盾。 小区的院子里围满了居民,大多都披头散发,套上一件厚外套就出来了。叽叽喳喳的低语讨论声不止。 这估计是活不了了。 听人说,她不止是摔下来的时候脸上身上都是伤。 你们不知道吗,她老公经常打她,我朋友就住他们那楼。 造孽了,她这是自己跳的? 还不清楚哩,谁知道呢。她那混账老公还躲在屋子里,把门给锁了。 呸,娘的,还有这样的人渣。 居委会的人拿着手电,在旁边维持着秩序,先暂时找绳条把那片血淋淋的地方围了起来。 救护车的声音紧随着警笛声来到现场,居民们退后让开了一条宽敞的路。 现场添了些躁动。 他们五人还是站在外侧这边,没有朝里面走,只是远远地瞧着。血泊中的人被围了起了,很快抬上了救护车,有人哭啼地跟上了车,还有一位警官紧跟着。 在几种冷白灯光的照拂下,警官们的神态也在这夜与灯的交融下更加凝重严肃。社区的人指了指那栋楼的顶层,边比划边说着什么,几位警官跟着他们动作迅速地上了楼。 还有一位警官留在了楼下,和社区的人交谈着什么,几分钟后,社区的人朝徐光远这边招了招手。 他们都看到了,去吧。陈父对他们说着。 他们三人是目睹人中看得最直观的,夜深了,也不能离开。 当那个女人从楼上掉来的时候,他们就在远处站着。 落下来的速度快到难以想象,像是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 陈思闻想起那个燥热的夏天中,外面的烈阳照得窗户发烫,辅导班的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述一个公式的时候,说: 打个比方,咱现在在三楼,就当高度是十米。如果一个人从这边窗口跳下去,自由落体,g就当作10来算,到地面的时间也就是一秒多。咱现在可以数一下,一,就这样,这个人就已经落下了,连后悔的时间都来不及。 那时,他们在心里数着一,却感叹时间的短暂,甚至难以让人相信、回味。 而今,整个场面就在他们的眼前发生,六楼,假设是20米,二秒多就能落地。 这二秒,就像是一瞬,来不及去反应的一瞬。 这一瞬,她的生命如同闪电般,一闪而过。 他们三个,与她隔了那般远,可却似乎有血腥的气味弥漫在他们的鼻尖,这种气味进进退退,像是故意的,像是在坏笑着。 陈思闻的心突然拧成一团,全身上下,似是都在朝着某个方向逃跑,后背的凉气胡乱蹿跳着,脚下像是千斤重,深深扎在了地下。 他们都颤栗着,微微张开的嘴急促地喘着粗气,像是久在岸上的鱼刚刚逃回水域。 时间有一分钟吗?彭达首先张了嘴,牙齿是他自己能感受到的颤抖:是真的吗? 是。徐光远缓缓开着口。 陈思闻不禁伸出手,紧紧拽住了徐光远结实的臂,她努力静心收起看向那边的目光,那边像是一个黑洞,拥有着无限的魔力,即使覆着的是恐惧感。 徐光远看向她,压住心中的情绪,没事的,没事的。他温声安慰着她,声音夹杂一丝无法忽视的慌乱。 他们都不是神。 徐光远另一只手放下了梨,揽住了彭达的肩。 这风瑟瑟,之前的肆意被这无尽的冰凉冷漠代替,是钻入骨子的寒。 楼上已经有几扇窗户开始打开,大家伸着头往下张望,不禁倒吸口气,惊吓的声音在这夜中格外明亮。 喊人吧。 警察找他们还有其他的目击者了解了情况。 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叫人看不到前面的路,每一秒都是数着过来的。 很晚很晚,人群消散,警车离开,他们才回到家。 陈父执意要去送彭达和徐光远,两人婉拒却没有什么用,最后陈父借了辆电车,陪着他们回了家。 而陈思闻和陈母一道先回了家。先前的景象像是驻扎在脑中,挥之不去,难以入眠。 这夜是陈母陪着她睡的,陪着她说这话转移注意力。 她轻轻拍打着女儿:徐光远和彭达这两个孩子真挺不错,他们陪你上下学,也让人放心。 嗯,他们都很好。 彭达够跳脱的。 我们彭校长有时候都管不住他。 你之前说彭达妈妈之前生病不在了,彭校长一个人当爹又当妈的,也确实难为。 是啊,有时候彭校还得顾及工作,总有一些事情没顾上彭达,现在彭达心里就有些隔阂。 哎,都挺难为的。刘云侠靠在床上感叹着,诶,徐光远家里是做什么的。 陈思闻愣了片刻,随即缓缓道:他妈妈在佟市的一家厂子做会计,一般很少回来。 其实是不愿意回来罢。 他和他外婆在这儿,平时他照顾他外婆。 他爸爸呢? 陈思闻心中酸涩:他爸爸之前搞一批货,欠了几十万,跑了。 这边三个人一路上陈父一直主动聊着天,缓解着气氛和他们的心情。 路上徐光远问了彭达几次,要不要晚上来他家,彭校今天值班,家里就他一个人,况且发生了刚刚的事情。 彭达原本拒绝了,后来想起那件事,后背依旧发凉,也就同意了。 他们和陈父是在小区门口分手的。陈父调完车头,看着他们,神情中流露出和蔼和欣赏。 晚间的风也渐渐有了温度。 思闻能和你们一起玩,真的很不错,有你们一路上陪着她,我和你们阿姨也放心。 之前,她不会在家提起在学校发生了什么,现在回到家总是提起你们。 徐光远和彭达心中那处柔软了几分,叔,我们应该做的。 晚上的事情,你们也别再想了,回家洗洗快点休息吧。 说完,陈父挥挥手就骑车走了。 徐光远看着他,仿佛感受到许久未见过的感情,来自父亲的,父爱。 眼睛些许酸涩。 徐光远注视着这位远离的父亲,他爱着她的女儿,他的爱很浓,可以多到爱屋及乌,可以大方的在其他和自己女儿一样的孩子身上展现。 毫不吝啬。 因为他爱他的女儿。 回到家的时候,徐姥姥已经睡下了,他们俩动作都放得很轻。 彭达先洗的。 徐光远一个人待在房间,沉默地坐在书桌前。这一晚的事情在脑中来回播放,起伏跌宕。 那副在黑夜的笼罩下模糊的人身不断地在脑中跳跃。 他动作有些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烟,轻巧的烟盒突然有些难以握稳,他没像平常一样单手打开烟盒,而是右手拿盒身,左手有些颤地翻开盒盖,抽出一根烟,叼在口中。 哗,打火机火焰燃起,火光扑朔迷离,风从窗子缝中溜进来。 烟还是很容易得就被点燃,一口烟蔓延在口腔中,也要充斥在大脑中。 慢慢地,稍微得到一些发泄。 很多年前的场景浮现在脑中。 他的父亲,在客厅的灯下,面目狰狞,不要命似的踹着母亲,而他苦苦在旁边哀求,换来的只有一下又一下抽在他身上的腰带皮条。 那是他的父亲唯一一次对他们动手,却也差点要了他母亲的命。 那天,他打了很久。从午饭摔了一个碗开始。 一点多,母亲趁机报了警。 警察来后,却只是言语调解,父亲的态度好的吓人,母亲却看出父亲所隐藏的东西,一种不言而喻的预感。 警察走的时候,都上了车要走。母亲却突然冲出去,用身体拦住警车,脸上满是泪和绝望,还有恳求。 周围的人把她拉开了。 回到家的半小时后,更为致命的踹打开始。 他闭上了眼睛,烟也无法消愁。 门把手被拧开,彭达湿着头走了进来。 你快去洗吧,我先睡了。 好。 他像往常一样,收起了烟盒,拿着衣服,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25章是新增的,所以四月一号的更是25章,大家往前翻一下 第 28 章 凌晨三点,外面的风还没离去,已经有了怒发冲冠的势头。她在彭市的大街小巷来回穿梭,要卷席走一切令人唏嘘的不公和恶。 窗子隆隆作响,窗帘随着风的规律一会儿鼓起来,一会儿又被吸在玻璃上。椅子上摆放着她的书包,书桌上的摞的书和没有几根笔的笔筒依旧照常待在它们的位置上。 即使外面再大的动静,屋子里的一切还是一如往常般的平静。 陈思闻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旁边是母亲轻而平缓的鼾声。 妈妈怎么在旁边?陈思闻从梦中醒来,大脑呆滞着。 几秒后,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如潮水慢慢涌上来,久久不退。又是那种恐惧感,那种窒息的感觉,占据着她的身心。 夜醒后,再难入眠。 对面墙壁的时钟在黑夜中蒙上了一层面纱,陈思闻眯着眼睛努力看着,隐隐约约还能看清指针的位置。三点半的时候,脑中越发清醒,再难熬。 她小心翼翼地掀起被角,动作缓慢地挪下床,生怕扰到身旁的母亲,光着脚,绕进窗帘里,趴到窗台上,额头慢慢贴上了玻璃上,身后的帘子为她盖着一层薄被。 楼下的景象映入眼帘,小区里的车规整地停在楼下花坛旁边的车位上,小路上空荡荡,没有人经过,事故楼下的围栏带在来回飘荡,是波纹的形状。 陈思闻心中一颤,凉气袭过背后,那块地方像是在预兆着什么。它带着无穷的绝望,身上强大的吸引力伸过来,她的脑中突然闪现出自己从四楼快速落到地面的场景。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17) 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可这气到胸腔中像是不起作用一般,她慌不择路地往后退了一步。 后脚掌在地板上发出声音,床上刘云侠的鼾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结束的,怎么起来了? 陈思闻一惊,她假装自然地转过身来,道:刚刚上厕所,看看外面风还大不大。 刘云侠打了声哈欠,快过来睡吧。 好。 直到五点半,她再也没有睡着。 昨晚风大,自行车在车棚没有骑过来。今早,依然是跟着徐光远他们一起去。 下楼后,陈思闻控制着自己,一路走到小区门口,没有往那栋楼多看一眼。那辆贴着动漫人物的电车比往常来得早,已经停在了路边。 大早晨,大家都有些睡眼朦胧的,看样子,昨晚也都没睡好。彭达蹲在地上,仿佛快要睡着似的,一动不动。 见她来,徐光远递过去一杯热腾腾的豆浆,路上喝点,垫垫肚子。 她点点头,已经习惯徐光远的贴心,随后喊着彭达上了车。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 风还是很大,却没了昨晚他们坐在电车上的感受。 整个早自习,按照班里的规矩都是站着的,三个人即使疲惫地睁不开眼,也不能就此睡着。 下课铃一响,三个人直接跌坐在凳子,趴在桌子上,一秒入睡,也不顾早饭还吃不吃。 学生时代每个课间的补觉,其中的时间似乎都在按照十倍被拉长。 陈思闻享受着这段时间,周围的声音虽然还能有意识听到,但自己已经睡着。 似是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感觉这将近半小时的早餐时间已经结束,下一秒就要迎来第一节课。 她朦朦胧胧地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徐光远,你别睡了,快出来! 接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徐光远起来了,应该是去门口了吧。 又过了许久,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陈思闻,起来了。 徐光远的声音,她格外敏感,强忍着困意抬起了头,徐光远手中多了一杯粥。 去外面喝吧。 两个人趴在走廊阳台上,陈思闻喝着塑料杯里的半瓶粥,徐光远则喝着保温杯里的另外半瓶。 从哪来的粥?她问起。 赵千茴托学校里的人送来的。 陈思闻心中微动,被子里的粥在手中也有种不合适的感觉,她去外面练习了? 应该是吧,准备艺考了。 他们静静地喝着手里的粥,周围不断有从食堂回来的学生,有几个在讨论昨晚的坠楼的年轻女子。 信息传播得比他们想象中快。 楼下有片大点的花园,里面种了一棵又一棵桂花树,在这个季节盛放着。深绿色的桂花叶下,藏着点点星星一小撮一小撮桂花,散发出扑鼻的香气。 陈思闻感觉,这花香有些浓得过分了,刺鼻。 就像身后的不时经过的讨论声一样。 风袭过来,带不走桂花树的绿叶。 陈思闻看着楼下的花园,慢慢问道:光远,他们说,那个人是被家暴了。为什么不早些摆脱她丈夫呢。 徐光远深呼吸了,被子里那些剩下的粥已经凉了,脑中又是许多年前的家里客厅的场景。 有的人经常家暴,但是他们认错的态度太好,会让人愿意再给一次机会。而且,有的时候,他们应该有自己的顾虑,所以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对象。 陈思闻还是不太理解,或许,自己没有深处其中吧。 之后,那名女子被警方确认为自杀。 理由是,无法再忍受丈夫的家暴。 旁观的他们以为,跳下去那刻是那名女子的深渊,或许那名女子并不是这样认为,那应该是她即刻便能拥有的解脱吧。 时间抹平了目击者的痛苦,却也残酷地抹去了人们脑中这件事的记忆,只留下角落里的碎片。半月后,这件事情也慢慢从人们谈论的话题中消失。 陈思闻三人,也渐渐从这件事中走出来,极其忙碌的学习生活也不允许他们多去分散些其他的注意力。 大小的考试充斥着他们的生活。一次多校联考后,学校为了激励他们的学习动力,在班级外面的墙上贴上了梦想追逐的贴纸,上面留下了一行又一行的空白,让学生们拿记号笔填上。 一共分为三栏姓名、梦想学校、梦想职业。 周常营下课前特意嘱托他们,务必要认真去填写,想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一次性完成,不要有涂改情况。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隔壁班的班主任问起:周老师,你们班是怎么填外面的表的? 我根他们说,让他们好好想想,然后一次性填好。 你没让他们先打个草稿交上来让你看看吗?那位老师有些惊讶。 没啊,他们应该会好好填吧。 事后,周常营看到自己班的梦想表时,后悔莫及。 作者有话要说: 职业的填写挺有趣的。你们觉得赵千茴会和徐光远有机会吗 最真实的愿望 周常营一走,十六班躁动起来,前一秒的安静顷刻间消散。 前排的班长何柳从座位站起来,手里的笔还握在手里,大拇指不断按压着笔头的弹簧。她朝后喊着:把嘴闭上!安静一下! 班长的威压,迫使空气一瞬间冷却,班里也安静了下来。在其他班级,或许一声吼起得作用并不是那么大,但在十六班里,效果甚大。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十六班的班长是何柳。何柳身上自带一种让人信服的威严感,平时对待班里的同学,无论男女,私下态度都很温和,而且能很热情地解决每个同学都问题。之前有一位女同学肚子受凉了,就是何柳在旁边一直跑来跑去带着她去医务室,像个年长地姐姐一样去帮她调解心情,分散疼痛的注意力。 这样的事情说不清,大家总是亲切地称为何柳为河马妈妈,简称何妈。 这种反差感,也最适合班长这个角色。 最后两排还有着几个座位是空着的,何柳此时站着,看得更是一清二楚。 后面那几个人呢?自习课开始的时候在不在?她带着一副眼镜,神情严肃。 何妈,他们上课前就不在。后排的一个同学说着。 陈思闻闻声抬起头,往后看了看,果真又不在,心底也有了答应。 好啊,这几个家伙。何柳也清楚他们几个人的德行,无奈道。 后墙上的挂钟的分钟已经快要指到午睡时间的6,空荡的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充满快乐的声音,像奔跑的狍子穿梭在整个宁静的楼层。 哈哈哈,刚刚耗子竟然能把球扔到女生宿舍那边,哈哈哈。是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的彭达的声音。 一个更遥远的声音在后面:彭达,你不要笑了,哈哈。这正是郑豪的声音,他自己都笑得不成样子,小点声,老周万一在教室。 班里的同学大多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注意力都放在了走廊的声音上,已经有人在座位上笑了起来,还有坐在门旁的几个同学从门框中探出个脑袋往外看。 突然,走廊一阵尖叫啊啊!徐光远你有毛病啊,解我鞋带还踩!我的乔丹啊!你别跑! 哈哈,猪八戒你能追上俺老孙?走廊里是奔跑的脚步声。 你丫闭嘴,我要去找师父,让她给你念紧箍咒,疼死你。 教室里哄堂大笑,他们扭过头朝陈思闻这边看过来。大家自然知道运动会上他们三个扮演的角色。 陈思闻,你快去救你二徒弟。有人调侃着。 座位上的陈思闻无奈地扶额,徒弟之间打闹很正常。 好了,大家安静些。班长何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门口,等待着三位大神的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大家期待地朝着门口看过去,唰,窜进来一个徐光远,他把长袖撸到上臂处,篮球夹在臂弯里,下身的校服裤也卷到了膝盖。手臂和小腿的肌肉线条使他多了几分力量感,一种正少年的感觉。陈思闻看着他,心跳的加速是无法忽略的。 后面的两个人也出现在门口,彭达看着门口专门等待他们的何柳,嬉皮笑脸的,班长,让我们过去吧。 已经上课很久了。何柳看着他,声线平稳。 旁边的徐光远在那边无所事事,往教室里看过来,对上陈思闻的笑咪咪的眼睛,也笑了起来,用那手在脸旁比了耶。 台下的陈思闻也配合着他,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相接,形成一个相机的长方形,手指一合,一张照片就此完成。 后来,何柳也没太刁难他们,心底也担心会有路过的主任或者老师进来,这样这几个人就难逃一劫了,最后也只是简单数落几句就让几个人回到座位上了。 班长你可真是个好人,有生之年,我愿意以身相许。彭达一脸腻歪样。 走开吧你。何柳脸上有些属于姑娘的不好意思,抓紧把彭达撵回去了。 徐光远经过陈思闻这边,还对她学着彭达刚刚的话,有生之年,我愿意以身相许。 陈思闻心中是理不清的乱,也没去回应徐光远的话,低头写着作业。徐光远身后的彭达捶了他一下,你还学我。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这是他们目前一周好不容易求来的体育课。彭达特意去了彭校长的办公室一趟,回来时,手里拿了两幅球拍。 嘿,我之前放他那儿一副,没想到他那儿还有一副。他说道。 做完当天的所有训练后,彭达叫上陈思闻几个人就去了艺体楼二楼的羽毛球场地。羽毛球场就在篮球场的旁边,他们去得晚了些,那边已经有人在了。 外面的风还是呼呼作响,枯黄的树在风中原本不多的头发又少了许多。 就在陈思闻感觉这次的羽毛球无望的时候,旁边的徐光远开口道:去三楼吧。 三楼不是锁了吗?三楼场地一般不开放。 他笑笑,跟我来。 几分钟后,三个人从另一个方向的窗户里跳了进去。 老师不会发现吗? 应该不会。徐光远语气却肯。 三个人,必然是采用二对一的方式彭达、陈思闻VS徐光远。 原以为人数会带来优势,没成想,这还是有利有弊的。其中最大的弊处就是两个人没有产生足够的默契。 徐光远的球速很快,而且猛,让人接起来很费劲。 陈思闻和彭达跑来跑去却也因为配合不好,接到的球屈指可数。 彭达气喘吁吁,呼,停,我再去叫个人,这样打不行,你们先打。说完就跳窗跑了。 留下徐光远和陈思闻面面相觑。 继续?他问起。 陈思闻也有些累了,但还是点头答应。 之后的球打得也轻松,徐光远一直在喂她球,陈思闻在心底偷着乐。 球在上空来回跑,陈思闻力气也慢慢恢复,光远,班主任让去填外面的梦想表,你想好怎么填了吗?她往后退了几步,接上球,挥杆打过去。 徐光远眼睛盯着球,步子紧跟上前,要填了吗?,击中球。 嗯,那会儿你不在教室。 那我,应该会填一个本市的学校,职业,就理发师吧。你呢? 球还在僵持着。 学校的话,我想填本市的K大,职业的话,你说我填什么好? 她打过去一个球,对面的徐光远却没接,他站在原地,望着她:你已经想好了,为什么还问我。 陈思闻笑了,也只有徐光远会这样说。 我喜欢朗诵。 但你已经放弃这个了,你的嗓子负荷不了。他说得直接,眼神中是清醒,你也不会为了面子好看,去填些看起来体面的工作。 比如呢? 比如,医生?公务员?设计师?他顿了顿,道:你会填目前有兴趣的职业,比如,理发师。 她目光坚定:你说对了,我会填理发师。眼神中也是一种对未来的期待。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抛弃外来一切因素,她会填这个受争议的职业,这个和她格格不入的职业。 徐光远懂她。 他们身上是少年无所畏惧的模样,对未来的大胆。于他们而言,即使现在遭遇了再大生活的苦楚,却仍对内心的梦想和未来抱有希望。 球场的两个人在不同的方向站着,面对着彼此,中间隔了不算近的距离。 他们面对的,不仅是对方,还是另一个自己。 窗子又跳出来两个人,手里还拿着水。 彭达和郑豪迈步走来,你们怎么不打了,说什么呢? 在说咱班外面的那个表怎么填。 这有什么好说的。郑豪说道。 你想好怎么填了? 早就想好了,我准备填村队长,我爸虽然做玩具厂,但我爷爷在村里干了大半辈子的队长,我从小跟他长大,就特别想以后也能当上队长,为家乡发展做贡献,多光荣。 几天后,彭校长和其他几位学校领导过来检查每个班里的梦想表,看到十六班的是这样的: 史明明B大航空设计师 何柳S大孤儿院老师 徐光远T大理发师 陈思闻K大理发师 赵心妍E大化妆师 彭达B大(答应过我爸的)动漫游戏设计师 郑豪 U大村队长 宋丰庆E大鲜鱼店老板 彭校很久才开口:这群孩子很朴实,都有自己真正想做的,这是最好的事情。这表没必要填的太华丽,十六班的孩子会如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都有自己想要的,我感觉这是最好的了,有着少年的无畏 一切的转折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普希金 十二月之后,艺考也陆续开始了。 在这之前,赵千茴来过一次学校,走之前,曾来过十六班找过徐光远,陈思闻对那天印象很深。 那天彭市急剧降温,最低温度达到零下二度,而她的自行车在上学的路上突然爆了胎。 她推着车在路上有些着急,街上大部分店的门帘拉下来紧闭,路上还是昏黄的路灯在亮着,旁边的树也散落了大半的枯叶,只剩下零散的坚强的那部分。旁边偶尔经过几个和她穿着一样穿着鼓中校服的,沿着路直直经过,赶着时间。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18) 清冷的路上,只有一百多米外的那家早点店冒着热气,亮着白色的灯。那是唯一的选择,她推着车快步走去,借了电话,给父母打过去。可巧不巧,都无人接听。脑中忽然浮现出徐光远的面孔,对,还有徐光远,他身上一般都是带着手机的。 刚在手机按键上拨出去137767,脑中却卡了壳,心底焦急着,陈思闻暗暗懊恼着。刚还完手机离开早点店几步,又扭头转了回去,买了三杯豆浆和两个白菜馅包子,这才又转身往学校走。 附近的修车店也没开门,她只得推着车一步步往学校方向走去。心中丧着气,无所依偎的感觉包裹着她,上半身,是从背部袭到胸部的凌乱感。 枯黄的枫叶踩在脚下,压在车轮下。 每踏出一步,陈思闻的脑中就浮现出无限幻想,她也任由打大脑幻想,没有去局限。几分钟后,她恍然发觉,这些幻想的场景中,徐光远骑着车从这里经过或者赶来帮她的这种幻想可能,要超过来的人是父母的可能。 她吃着惊,说来可笑,她曾花费整整两天的时间去思考自己对徐光远的感情,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欣赏。 陈思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她转过身去,那人是孟歧,他骑着山地车,孟歧。 怎么推着车?车坏了吗?他问起。 嗯,车胎的问题。 需要帮忙吗? 陈思闻心中一股暖意,嘴上拒绝着:没事不用,你快去吧,要不然迟到了。 孟歧笑了笑,脸上是不在意,没事儿,反正我现在就是骑车过去也是迟到,我陪你一起吧,咱俩做个伴。 陈思闻推脱着,最后还是拗不过他,只得一起。 一路上,孟歧主动找了几个话题,但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在说,陈思闻只是附和着。 学校大门口,是任主任在值班,了解情况后教训了两句,便放他们走了,在楼道口分开的时候,陈思闻为了表达谢意,把原本给自己留的那杯豆浆送给了他。孟歧也不扭捏,笑着收下了。 随后,她把剩下豆浆和包子,小心翼翼放在了书包里,用手托着书包,唯恐豆浆洒了。教室是不允许带吃的。 这会儿,正是语文和英语早读的交替时间,教学楼里的读书声多了几分躁动。当她从楼道转出来时,赵千茴就站在教室的后门口,徐光远就靠着墙站在她的对面。他们说着什么,嘴角是从心底散发的笑,和外面寒冷的天气截然不同。 她没有回去,二是躲在了楼道里,在听到有脚步声时,她不由自主地慌忙上了楼上的楼梯,躲在转角处。 透过缝隙看过去,徐光远跟着她下了楼,等看不到他们后,她才从去楼上的转角处下来,趴在楼层走廊,看着他送着她一直到校门口。 对陈思闻而言,那天早晨发生了好几天的事情,似乎也不只是一个早晨。 鼓中本就是一个艺术气息浓重的学校,走艺术的学生要比同一个等级的多上许多。所以,高三的这个学期,高三的每个班级都缺着好几个人,有的班甚至达到二十人。 这个学期过得也格外快,又是一个寒假。 徐光远这个寒假没有去北柳区找活,只是平常在柏阳路的理发店做着半天的工。剩下半天,不是再忙其他事,就是在家里复习。 陈思闻本来提出过帮他补习,不过他当时说:等我把不会的知识点和类型题整理出来再给你打电话。 15号这天早晨,陈思闻起得很早。陈父今天心情很不错,早起去街上买了些油条和点心,怕她醒来吃的时候会凉,便把她从床上叫了起来。 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外面的晨光穿进来,看样子,会是一个天气很好的一天。 吃完早点后,陈父陈母像往常一样和她打了声招呼便开车去了外面办点事情,走之前,陈母还臭美地又试了试昨天买的新衣服,最后还是穿上才离开的。她和陈父在旁边笑个不停。而陈思闻也接到了徐光远的电话,带着书骑车去了他家。 她记得去他家的路,曾经在楼下等过他,虽然从没进去过。徐光远似是有点故意拦着他们,就连彭达也很少去过他家。 这一次,他竟然提出,着实让陈思闻有些惊讶。 徐光远是在路口等她的,他上身穿着件厚立领卫衣,下身是没换的灰色毛绒睡裤。当她到的时候,他正在抽着烟,看见她,他面色有些错愕,烟夹在指间,再也没放到嘴里。 怎么了?她问着他。 徐光远道:比我想象的要快,以为你还得一小会儿才能到。手中的烟还在燃着,一缕灰白色烟升起,也一波一波地散开。 陈思闻闻着这烟味,并不反感,更为亲切的感觉。 对面的人突然反应过来,掐灭了烟,你还是别吸到好。 没那么娇气,你倒是少吸点,还是对身体有些害处的。 现在不行了。 有瘾了? 徐光远点头,在外面有时候没办法不吸,现在想戒也戒不掉了。 他们上楼道的时候,徐光远说到:我姥姥在家,待会儿打声招呼就行。 好。她应下,抱紧了怀里的书包。 咔哧,房门打开,她随着徐光远进去。徐光远的家面积其实要比她家大些,家里的环境也不错,屋内采光很好,而且宽敞干净。 徐姥姥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姥姥,这就是我说的同学,陈思闻。徐光远主动介绍,列开身来,让徐姥姥能够看见旁边的陈思闻。 姥姥好。陈思闻微微弯腰,心中紧张着。 哎哟,你好,你也好。徐姥姥扭过头来,打量着陈思闻,和善地笑着。 陈思闻慢慢把目光停在了徐姥姥的身上,这位老人面目慈善,耳上是一对老银耳坠,她还是留着长发,银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后脑勺。衣服也是规矩地扣好,衣角也没有什么褶皱的部分,看样子都是特意熨过的。 这是一位讲究的老人。 陈思闻愣了片刻,手中的包沉甸甸的,让她有点累,她反应过来,慌忙拉开书包拉链,徐光远注意着她的动作,当看到她从里面掏出一个精巧的点心盒子后,不禁笑了。 女孩走到老人的面前,拘谨道:姥姥,第一次来,给您带了些点心,您尝尝。 下次可不用带了,当作自己家,这次就先收下了。徐姥姥说着,语气亲切。 陈思闻紧张感消散许多,徐光远替她接过了点心,放在了茶几上,道姥姥我们先进去了,待会儿等太阳在暖和点,我出来送您去楼下坐坐,走吧思闻。 姥姥,那我们先去了。她说道。 去吧,学习去吧。徐姥姥挥了挥手。 陈思闻跟着徐光远一路朝里走着,他的房间是最里面的一间。打开房门,是和他身上一样的淡淡烟味。他的房间都是些冷色调,房间不朝阳,东西也不多,二胡摆在角落,整体显得很清冷浅淡。唯数不多的色彩,大概就是书架上零散的漫画和基本比较经典的书。 她走上前,拿了一本,随手翻了翻。 小时候看的了。他淡淡解释。 陈思闻放回了那本漫画,浏览着其他书,停在了那本《月亮与六便士》上,男主角很有争议,有人说他放弃了妻子孩子,放弃了安稳的收益,说他可笑,不负责任。 徐光远站在那儿,许久后才认真说道:别人送的,我还没看,等我抽空看完咱再聊。 她无奈地笑了,果真,这才是徐光远。继续往右浏览着,一本粉色调不厚的书在众多书里显得突兀,她定睛一看,刚要走进,徐光远就抢先走过来挡住她的视线,神情有些紧张,思闻,看一下我整理的不明白的知识点吧,咱尽快解决。说着,一只手从桌子上慌乱地拿着一个本子,递给她。 陈思闻猜到了什么,眯起眼昂起头着他,还是故意说道:徐光远,怎么挡着了,我想看看那本书是什么。 没,没什么,思闻,你快坐下看题吧,我去把姥姥送到楼下坐会儿。他目光闪躲,边说边从书架上抽出书放在身后,随后快步走了出去。 她看着这副很少会出现在徐光远身上的模样,坐在椅子上捂着嘴笑得厉害。 徐光远回来后,两个人都收起玩闹心,一个人耐心地讲一个努力地去听。少年少女都弯着头看着桌子上的习题,女孩手中的笔在题目的旁边圈圈画画,不时写下几个公式,原本干净的题目,周围全是思路。 太阳渐渐升高,慢慢往最中央的方向攀爬着,屋内的阳光也多了起来,落在书桌上,少女好看的字迹在光照下更加美丽。 时间是这般缓慢平静,平淡生活的声音近在耳边。 徐光远微微抬眸,看着这个认真的姑娘,嘴角慢慢舒展开。和她待在的每一刻,都在告诉他,一切是这样平静安然,让他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再慢些。 陈思闻也抬眸,正巧对上他看着自己的一双眸子。桌子上秒针走动是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嗒,嗒,嗒。 自己似是连呼吸都不会了,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的鼻子微动,看着他在呼吸。 许久后,她才吐出一句:别分神。然后垂下眸子。 陈思闻,有没有人告诉你很好看。他依旧没有挪开视线。 忽然,隐隐有声音穿过房间传到这里,嘭,嘭,越来越响,越来越剧烈,伴随着喊声:人呢? 陈思闻瞳孔微张,后背开始冒着冷汗,心率加快,她急促地呼吸着,手中的笔握得更紧了,她顺着声音门外看着。 徐光远听着声音,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记得很清楚,没到这个月的时间。 是有人在拍门吗?她问着,声音不大。 嗯,应该是要债的,先不用开门。身上少年努力撑起的壳子似是在这话说出口的那刻被摧毁。 她听出了,她听出了。 酸涩的滋味和身体对这声音的反应交叉着,或许她在接到电话的那刻就应该让他安排好徐姥姥后就来找她,她不应该找他的,不应该让自己看到他的壳子在自己面前不摧而瓦的。 徐光远注意到陈思闻的不对劲,急切道:怎么了?他压在自己的痛苦,用手来回抚着她的背,企图让她好受些。 我,对拍门声有些反应,没事的,真的。她努力放松着。 很快就会走的,很快。他不断说着,安慰着她,也在安慰着自己,手中抚着她的背的动作依旧不停。 五六分钟后,拍门声消失,他们从窗户往外看了,人已经走远。 她也慢慢好了起来,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他们彼此扯出笑看着对方,像是暴风雨结束一般。 叮零零。陈思闻的电话响起,彻底打破了刚有的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有点心软了,明天要难过了 新的一种未来 1. 明媚的阳光洒在马路上,照得地面金灿。街上的店都开了门,已是中午,一些餐饮店开始排出炒菜的油烟气,散在街上。路上行人不断,街上环绕着冬天的气氛,热闹的外表里是不会说话的安静。 马路上,一辆有些破旧的电车极为显眼,它的速度几乎堪比平常的摩托车,从上到下透露着无法等待的焦急,泥点铺满的老旧轮胎让人不禁担忧是否能支撑这样的速度。 车上的男生眉头紧皱,零下的温度里还只是穿着一件稍厚的卫衣,冷风从领口钻进他宽松的衣服里,与着急冒着汗的后背相互抵抗。 后座的女孩面颊上是一道道被冷风吹开的泪痕,眼角晕开红色,悲伤无措的神情中隐没着几分未回过神的呆滞。 前面是一个十字交叉路口,绿色的灯不断变换5、4、3 徐光远看着数字,努力地想要把车把往下拧着,可已经几乎没有加速的余地,他只能看着上面的红绿灯干着急。 他们好像就这样被摆控着,很难逃出这命运的掌心。 挫败感像火,在徐光远的心中越烧越旺。 距离路口越来越近,他还是没有减速,他准备闯过这个红灯。 一个交警却突然出现,在他们刚越过线,便出声拦住了他们。 叔叔,我爸妈出了车祸在医院!情况不乐观,我,我得,去看他们,来不及了。她扭过头,哭声和喊声交杂着,在这个暖和的中午格外突兀。 那位年轻的交警神色动容,立即快步往路中走了几步,做了一个指挥手势示意。破旧的电车继续行驶,也顾不得道谢。 赶到医院的时候,两个人飞奔着,陈思闻使出她这辈子最大的力量在奔跑。 她还是差了一步,一门之隔,已经天各一方。 她靠在徐光远怀里,无限的痛苦将要吞噬着她,一切所拥有的美好都消散如烟,她麻木着,在停尸间匆匆看了父母一眼便无法接受,跑了出去。 她不记得肇事者货车司机说的什么,不记得后来警察说的什么,包括后来的手续,联系殡仪馆都是徐光远和匆匆赶来的姑父帮忙办的。 她只是记得,那天,天很蓝很蓝,阳光是那样充足,它们透过医院的落地窗进来,空气中是光线五彩的模样。 好像,还有鸟儿在叫。 是来接父母的吗? 应该是吧。 光远,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失神地呢喃着。 小时候家里的店出了问题,债务不断,要债的人成天在门口等着,用力拍着门的时候,她没哭。后来父母迫不得已出去躲债,留下她在姥姥家时,她没哭。她在姥姥家照顾姥姥,穿不暖睡不好的时候,她没哭。父母回来后的两年,家里还着债过着清贫日子时,她也没哭。 因为,一切还在,她想要的安稳平静的生活一切还有希望。 她才刚刚进入这种生活,只是这两年,她贪,这远远不够。 周围的世界哄闹,陈思闻的耳朵闪着耳鸣,那一双依旧看得清晰的眼睛在此时模糊了。一切的一切都与她相隔。 少年的肩膀紧紧揽着她,心里抽着疼,狭长的眼湿润着,我还在,陈思闻,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你还有我,还有彭达,还有姑父,还有希望的,还有希望的。 直到永远。 徐光远不断对她说着这些,企图让她知道,一切还有所希望。可他自己却望向阳光普照的窗外,那隐藏至深,如今却被搜寻出的少年迷茫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们真的能给她希望吗?他不相信自己,只能告诉自己要努力地去做。 上天本就是偏心不公的。 2. 葬礼主要是由姑父陈贤帮忙操办的。他和陈父是发小,关系极好,陈思闻的姑姑去世的早,但两家的关系却没有断过。陈思闻的舅舅也来帮衬着,舅妈这次也没说什么。陈家亲戚本就不多,爷爷奶奶去世的早,姥姥前年也去世了。陈家的亲戚也只剩这些了。 那几天,陈思闻几乎没有睡着,彭达和徐光远日日都在这里,虽然知道,或许在这儿并不合适。 如果有需要去采买东西的时候,两个人便和陈子曜一起去了,帮衬着陈贤父子二人,陈贤有时还要去警察那里,只留下陈思闻舅舅在这里盯着些。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19) 在发现陈子曜是陈思闻的表哥时,两人确实愣住了,之前陈思闻也偶尔提起过,却没说过名字。 葬礼的几天,陈思闻像是呆住了,哭完便呆坐着,什么话也不说。除非有需要她的地方,长辈来叫,她才痴痴地跟上去。火花的时候,她没有哭闹,静静地坐在外面,时而流时而断的泪挂着脸上。 走路都有些踉跄,身边总要跟一个人。 葬礼结束后,大家一起帮忙在陈家收拾东西,陈思闻坐在沙发上喝口水的功夫便睡着了。徐光远走上前,展开手中的毛毯,从下到上慢慢给她盖上,唯恐吵醒这个累到极致的姑娘。 他盯着这个睡得安详的姑娘,坐了许久。她真的是累了,三四天的时间,胳膊上的肉都没有之前紧了。 陈思闻,做个好梦吧。他轻轻说道,随后起了身,来到陈子曜旁边帮忙收拾箱子。 我妹睡着了?陈子曜问起,家里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彭达和陈家舅舅舅母去了外面退孝衣,陈贤和陈父母的两个朋友去了交通大队。 嗯,睡着了。 陈子曜递给他一支烟,两人来到阳台上,外面飘了雪,冬日的寒意袭来。 你对我妹有意思?陈子曜淡淡问起,点燃的烟夹在手中,却没有吸。他没太有吸烟的习惯。 徐光远吸了口烟,吐出烟圈的伸向外面的雪中,思闻很好,我们是朋友。 陈子曜却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思闻之后怎么办,你们有商量吗? 我和我爸是想着接她来我家这边,怕她在这总会想起我舅他们。 她不愿意是吗?徐光远猜出。 嗯,她成年了,你也知道她的性格,我们尊重她。平时生活和上学的费用,我爸会承担,和她商量过了,我们只能常来看她。说着,陈子曜看了眼徐光远,认真道:你们平时待一起的时间长,多陪着她吧。 徐光远看着他,道:会的。 3. 之后的两天,都是陈家舅舅留在这儿陪陈思闻。 陈家舅舅对外甥女的疼爱并不少。陈思闻待在姥姥家的那一年,他几乎都在外地,偶尔回来的两天,面对妻子严厉的眼神,望着母亲的院子也望而却步。他知道自己的懦弱怕事,才导致后来姐姐再次回来时,陈思闻已经像是变了一副模样。 悔恨自责不断在心里扭转,似乎已经挽回不了什么。他的懦弱退后,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更改的事实。 面前的面条已经煮熟,扑面的水汽附上他的脸上,他擦了一把,泪和一层水汽也分不清谁是谁。 舅舅,吃饭吧,我有点饿了。陈思闻站在门口,语气平缓。 哦,好,这就来了。 她看着舅舅突然手忙脚乱的背影,说不出的滋味,在厨房门口停留片刻,转身去了饭桌。 饭桌上的女孩埋着头扒着热腾腾的面条,努力让自己多吃一点。她不能让父母看到她过的不好。 面条的味道,依旧是记忆中的味道,面前的舅舅,也是记忆里从未改变的舅舅。 陈家舅舅坐在她的面前,好几次欲言又止。直到对面的陈思闻快吃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小闻,舅舅明天要回去了。家里已经催他了。 她还是埋头吃饭,嗯,回去吧舅舅。 这般爽快的话,让陈家舅舅显然有种不知所措,他今年只是三十三岁。 小闻,舅舅 她抬头,舅舅,我总是想起小时候你抱我去买糖人的情景,你毕业后,挣了钱就给我买好看的衣服,好吃的零食,带我去外面玩,现在想想,依旧很开心。 所以,舅舅,我没怪过你,爸妈已经不在了,是改变不了你是我舅舅的事实的。 她诚恳地看着他,慢慢道来。 陈家舅舅眼中的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这个腼腆清秀的青年捂着脸,肩膀抽搐着。 你妈妈对我有怨,我姐对我有怨。他抽噎着,自己的姐姐从那以后很少再带着她来过他的家里。 陈思闻看了一眼天花板,想要用这种笨拙的方法褪去将要溢出来的泪水,舅舅,她怨得或许从来不是你。 弟媳不喜欢他们家,所以他们去得少。刘云侠不带女儿再去,是害怕女儿会想起伤心事。她从不怨弟弟,那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她疼爱的弟弟,她不去见他,也是不想去回忆那年离开的自己。 陈父和陈母一样,一直在内疚自己。 陈家舅舅看着陈思闻,像个孩子一样哭个不断。 陈思闻看着他,想要伸出手,却抬不起。 陈家舅舅走之后,姑父陈贤和陈子曜都会白天轮流抽空看她,晚上的时候,忙着店里的生意,也很少有时间。 大年二八这天傍晚,天已经飘着雪。上午,彭达和杜亮来过一次,中午,家里有事便匆匆离开了。 徐光远这两天似乎很忙,没有来过,只是打电话过来。 刚刚收到消息,他说他待会儿会过来。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鹅毛般的雪急速飘落。她站在窗户旁,不由得担心徐光远。 下午睡了一觉,现在,整个人昏昏沉沉,头很重,屡屡不断的困意涌上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实是有些热。在客厅找出药箱,里面还是母亲收拾的整齐模样,她愣了愣,开始翻找药片,也不想再去测温。 箱子里只剩下感冒药,退烧药用完之后没有补上。 淡淡的委屈感涌上,盖上药箱后瘫坐在地上。家里的一切物品的摆设几乎没变,安静得不像话。 门铃响起,空气中才有了声响。 她慢慢爬起来,拖鞋在地板上不断发出嗒嗒的声音。 徐光远的头发和身上有着浅浅的水迹,最表面的发丝变成一缕一缕。两天没见,他有些憔悴的模样,面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惫。 外面雪深吗? 雪刚下大,只是薄薄一层。 手上拎了两大袋东西,他把东西拿出来,是一些速食、菜和水果,分类好后放到了冰箱里。 陈思闻则在沙发上坐着,有气无力地对厨房里的人喊着:坐会儿吧,待会儿再收拾。 快好了。 几分钟后,徐光远坐在了她的身边。 他们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听着客厅时钟指针的转动。客厅里没有开灯,屋内随着天色越来越黑,萦绕着冷意。 陈思闻的头越来越沉,连带着嗓子开始疼,她调动了姿势,半躺在沙发上。 怎么了? 头有点沉,可能有点低烧。她声音轻轻。 徐光远皱了眉,倾身伸手,手掌覆在了她的额上。他的手外表还有些冰凉,但内里是散发出来的暖,陈思闻有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 大概是生病的缘故,她的反应迟钝很多,等感受到他的温度,她才想起往后闪。 外面的风席卷而来,窗户被拍打发出响声,雪更急骤了。外面的天色有着夜的深,混合着白天的蓝。 屋里的可见度不高,夜的寒意也在屋里面显现着,他们的脸颊在这屋内也被夜模糊几分,遮去了瑕疵,脸上五官和骨骼的特色别延伸放大。 陈思闻眉毛本就稍浓,眉形有着东方美感,在此时的环境下,这点被放大,让她的脸上多了几分清冷,几分故事感。 徐光远看着她,怔了神,原本自然的举动此刻被周围散发出的某种气氛显得多了几分其他的滋味。 他收起手,身子往后退了退,冷静道:家里有体温计吗? 有,抽屉里。陈思闻回过神,指了指那边的电视柜右侧的抽屉,徐光远快速起身离开沙发,在抽屉前蹲下的时候,舒了口气,拿出体温计,甩了甩。借助从阳台照进来的微弱的光确定了温度降下,交给了陈思闻。 五分钟后,徐光远打开了桌子上的小灯,在灯光下,那条红线已经在37.5到38度之间的位置中。 你发烧了。 嗯。 去医院吧。 我不想去。 徐光远没说什么,在有着小灯微弱的光亮中似乎叹了口气,家里有药吗? 退烧药,没有了。 徐光远拉上了外套的拉链,道:我去买,饭你别做,先喝点热水,歇歇,等我回来做。 门被打开,随后关上,隐隐能听到楼道里他的脚步声。 陈思闻忽然想起什么,走到阳台,他已经在楼下,已经厚了的雪里留下了他的脚印。 徐光远,伞! 楼下的男子停下来步子,转过身,快进屋吧!没事!朝她摆了摆手,然后继续往前走。背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他再次回来时,天已经黑透,身上落了一层雪,额前的发结了冰,鼻子通红。 陈思闻上前摸了摸他的手,那双手已经是从内而外的冰冷,比她常年冷着的手凉了许多。 我去做饭,药等等吃。 这是陈思闻第一次尝到他的手艺。徐光远的菜味,客观的来说,相对陈思闻的,缺少几分家常的味道。 陈思闻生着病,胃口不大,主要只是喝着碗里的白粥。 徐光远,你待会儿什么时候回去,外面雪大。 我不急,等你睡着我再走。家里面没人,我妈回来了,带着我姥姥去了乡下走亲戚,晚上不回来。 陈思闻没有回答什么,心不在焉喝着碗里的粥。 饭后一小会儿后,在徐光远的照顾下,吃了药。 洗漱好后,陈思闻躺在了床上,徐光远就坐在书桌的凳子上。 睡吧,药效起了就困了。 他就坐在凳子旁,陪着她入睡。陈思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夜里的时间很漫长,窗外的大雪不减,在黑夜中呼啸。 陈思闻闭上眼睛,眼角落下的泪打湿着枕头,控制着自己没有发出声音。头似乎越来越疼了,心中无法平静下来。她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一直没变。 房间里只剩下风打窗的声音。 约莫一个小时,徐光远慢慢站了起来,动作轻轻地走出门口,退到门外,手里握着门把手,他看着床上缩卷的人,动作持续了许久。 慢慢关上门,房间里却传来一个颤着的声音:徐光远,你留在这一晚好不好,风大,我害怕,外面的雪深,路上不好走。 他看着她,缓缓才道:好。 他抱了床被子,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下来。桌子上留了一盏小灯。 陈思闻的房间门是打开的,她说,这样如果她害怕时叫他,他能听到。 徐光远,你睡了吗? 没有。 你说,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徐光远看着头上的吊灯,说道:你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有个安稳的工作,要是自己喜欢更好,就待在彭市,和我爸妈过着简单的生活。 可是,这个未来中,对陈思闻而说,最重要的一部分却再也无法实现。 陈思闻,我帮你再构思一个好吗? 好。 未来,你、我、彭达,我们离得很近,没事的时候聚一聚,还是在烧烤店,说说笑笑。你在大学里,也许会谈恋爱,偶尔和男朋友有争执。毕业后,在考研和直接工作,你会根据自己,选择一个。总之,无论你选择了什么,最后依旧要工作,那时,你去做了一份自己喜欢的职业,也许是你学的专业,也许那会儿你还对理发感兴趣,去学了理发,或者突然喜欢其他的,又去学了那一行。再两年,你要谈婚论嫁,或许你还是和大学的男朋友在一起,又或许你又认识了另一个人。你们结了婚,后来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也许会有个可爱的孩子。 他娓娓道来,描述着这个新的未来。 那我们三个呢,我们呢? 我们依旧陪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想着连着今天的一起。 被圈住的未来 年二九后,陈思闻去了陈子曜家,一直待到了开学。 最后一学期的时间很紧促,一进入学校,又迎来高强度的复习,甚至让人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偶尔,讲台上老师讲试卷时,陈思闻看着试卷上的题目时,思绪偶尔会飘出去,脑中浮现出父母的面容。 父母离开后,即使每天很累,但是陈思闻的梦却是不断,醒来时,梦的内容记得一清二楚。 生活还是在继续。 单招考试后,教室里的学生又少了一些。班级里空出了许多位置。 就当他们都沉浸在复习中,以为一切都算平静时,徐光远的座位却空了出来。徐家姥姥身体情况突然急转,已经住进了医院。徐母的工作不能停,这边只有徐光远在照顾。 五一假期时,陈思闻和彭达去过医院看望过。 三个人坐在病房外,喝着水。 陈思闻看着徐光远,这些天他似乎瘦了些,黑眼圈是掩不住的。 你去外面找活了?她半猜着,嗓子有些哑。 徐光远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水。 陈思闻深吸了口气,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医院的过道很嘈杂,来探望病人的亲友、买饭打水的陪护亲属和穿着统一白色制服的医生和护士,来来往往。 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不散,这是医院的味道,一切不好回忆的味道。 高考,怎么办?最后还是彭达问起这个问题。 我会去的,不过你们也知道,我能力就那样,复习了也是专科。他扯起嘴角,语气试图轻松,想要安慰他们。 说完,他转眼看了陈思闻,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走的时候,徐光远把他们送到了住院部门口。 如果钱不够的话,我爸可以先借些。彭达说着。 我这里也还有些,之前的赔偿款和家里的存款。陈思闻也说道。 徐光远看着他俩,拍了拍两人的肩,钱够,你们好好复习。彭达,平时多照顾点思闻。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却不扫去他身上的苦。 他们依旧要被迫前行。 离开医院时,陈思闻在医院门口看到了赵千茴,其实今天很热,她却穿着长袖外套,手里拎着一篮水果正往医院赶,方向是住院部。陈思闻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随后跟上彭达的步子。 她的背后微微冒着汗,抬头,用手挡了挡这烈阳。它身上散发着巨大的光芒,让人眼睛难以睁开。裸露的皮肤也被晒得难受。 五月,太阳为什么那么烈? 那年高考,彭达发挥得不错,考上一所二本。徐光远,也如自己所说一般,去了一个专科。陈思闻,相对从前,发挥得并不好,勉强去了一个一本。 陈思闻坐在家里,看了眼茶几上的本市S大的录取通知书,面色没有什么反应。 门铃响起,她收起录取通知书后,打开了房门。门外的徐光远和彭达拎着一袋子水走了进来,身上还微微冒着汗。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20) 今天外面真热,我受不了了,晒死了。彭达抱怨着。 陈思闻还是站在玄关,看了看徐光远,你们也没戴个帽子。 晒一晒,没什么。徐光远倒是不以为然。 你去坐会儿吧。她微微笑着,家里没菜了,我要去趟菜市场。 我陪你一起。 没事,我自己去就行。她推脱着。 徐光远倒是没有理会,还是跟着他出了门。 暑假里,路上和他们年纪相仿的人很多,有的男女一起挽着手并排走,周围是爱恋的甜蜜。 像是无时无刻在提醒着陈思闻。 你和赵千茴怎么样?她想要假装是正常语气,却有些失败。 徐光远愣了两秒,回着:彭达说的? 嗯,都是朋友,你也不仗义了些,也没告诉我。什么时候答应她的?她故作朋友之间的恼怒。 徐光远轻笑两声,是我的错,那是高考后的事情。 祝贺你啦。陈思闻语气轻松。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样的变化,徐光远是怎么喜欢上赵千茴的,她也不可知。或许,事情的开始远早于她车子爆胎的那天。而之前徐光远几乎没有在他们面前,至少是陈思闻的面前,提及和赵千茴的事情。 到了菜市场,陈思闻还是来到那家常去的摊子。摊子的老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单身汉,拥有着一副这个年龄中不错的面容,整天用啫喱水把发型梳得锃亮,再穿上一件Polo衫,带着一副手套,张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哟,小姑娘你来了哈,还带着男朋友呢。 陈思闻尴尬着,连忙说道:这是我表哥。 徐光远眸色微动,没想到陈思闻把他们之间的距离保持地那么准确,说不上的滋味。 他还是扯起嘴角笑了笑,配合着她:表妹你快挑吧,八戒弟还在家嗷嗷待哺。 听这话,陈思闻忍不住笑了,问着要了一个塑料袋,便开始低头细细挑选着。 菜摊老板:我们这青椒也是早上我刚从人家自己菜园摘的,新鲜着呢,还有这豆角也是。 陈思闻:那,再来一个袋子。 菜摊老板:这茄子也不错,你看,回家给你弟弟炖着吃,保准让你弟弟多吃一碗米饭。 陈思闻:再给我一个袋子。 徐光远站在一旁,着实没想到陈思闻买菜的时候竟然是这样。他抱臂看着她,也不觉得这副样子烦,耐心地在旁边等着。 陈思闻挑着挑着大概也是发现自己是有点慢,怕他等躁了,抬头正想说着什么,没想到他就猜出来,抢先说:你慢慢挑,我不急。他脸上是一种试图让她不着急的表情,虽然没有笑,却让人感觉到踏实安心。 几分钟后,那喜得合不拢嘴的摊老板把称好的一袋又一袋递过来,徐光远就一袋又一袋地接下来,陈思闻在旁边想要拎着,徐光远却没让她拎。 手中大包小包的带子在手心出勒着,不由得让徐光远想起两年前的那个暑假,她另类地拎着一大包菜走进了缘莱美发。 那时候,他认出了她。 此时的他,心中有些动摇。 他们走在路上,旁边的树木在路的上空交叉着,给柏阳路营造出一篇与这夏的城市隔绝的阴凉地。 陈思闻在旁边帮他扇着风。 没事,你走你的就行,不用管我。 她没有理会他的话,还是帮着他扇着。 周围出现震动的声音,徐光远把两只手的菜转移到了一只手上,接起兜里的电话。 眉头皱了起来,面色越来越不对劲。 我马上来。他挂起了电话,要去趟学校,出了点事。 两个人拎着菜往小区跑着,车子还在那里。 什么事?陈思闻边跑边问。 赵千茴在学校钟楼。 十分钟后,三个人赶到了学校,彭达停着车,徐光远下车后直奔钟楼。 陈思闻在后面跟着,和他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 她脑中恍然着,慢慢停下了步子,不再跟上。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不止是位移的问题了。 她就这样看着徐光远的背影越来越小,看着背影进入了钟楼。 钟楼下围观的人其实不算少,不知是谁把赵千茴站在钟楼那个窗口的事情传了出去,下面好多都是周围来看热闹的人。 陈思闻站在楼下,听着周围的声音,隐约知道了赵千茴文化分不够她理想学校的事情。 她费力地昂起头,看着楼上的赵千茴,不知道她是怎么把那不锈钢栏杆门给打开的,此时,正坐在窗台上。她穿着一袭水蓝色的裙子,垂下的发丝随着午间微弱的风飘动。此时,正扭着头,一只手往后伸着,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后面似乎有人在劝说着什么,可赵千茴正处于一个情绪崩溃的状态,她的父母在赶来的路上。 隐约着,陈思闻听到了徐光远的声音。 小茴,你先下来,没事的。 不!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知道。她哭喊着,声音仿佛要被撕裂,在这个炎热的午后里。 那头的徐光远放慢了语速,说的什么,她在楼下很难听清。 忽然,赵千茴被一双手搂住,拖了下去。那是徐光远的手,陈思闻认得。 楼上还是传来她的哭喊声,但现在的她已经被徐光远圈住。 那时,徐光远圈住的不仅是赵千茴,更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结局是he 背上的人,无法背的人 这一年的假期很长,足够让他们休息。 陈思闻想着去找一份暑假工来打发这个漫长的假期,挣一些零花钱。 在附近遛了一天,在一家韩式烤肉店找到了一份工。正巧那天陈贤来看她,得知这件事,说什么也不放心,最后,在自家的连锁超市给她安排了一个的工作。 那家超市骑自行车也就十多分钟的距离,那家超市并不大,也就比一家便利店稍微大一些。陈思闻每天按照排的班蹬着自己黄色的自行车来到超市。偶尔陈子曜和陈贤会在外面看看她。 每天上货、收银,陈思闻重复着做着这些,心底慢慢地能得到些安慰。 大概是陈贤之前特意找这里的负责人说过,所以,刘洁对她的态度还是比较和谐。 但,总归是第一次出来,许多地方总有做的不好的时候,刘洁不是个会转弯的躁脾气,常常态度也不好。 陈思闻是店里的新人,多多少少也吃着亏。 站在店里手里按着商品的时候,目光瞥过窗外,她不禁想到徐光远。他这些年是怎样过来的? 在外面打工,年纪小是一种亏。大家就是仗着这一点,压低工资,平时说话方面会很不注意,不尊重地拿你开涮。 其实也没有办法,16岁之前,属于童工,老板们确实是冒着风险收。16岁到18岁之间,不属于童工,却未成年。 他初中就开始在理发店学理发,还会在饭店端盘子、工地上做粗活又是怎样一步步熬过来的。 依稀记得,上个暑假,徐光远和杜亮去给人搬衣柜,之后的两天,肩和腰酸疼地不行。两人直接在家躺了半天,中午叫出来吃饭时菜都凉了他们才姗姗来到。 吃饱后,几人约着去了电影院,只记得,当是徐光远的座位是在最后一排最里面,而那一排都是长相貌美的长腿美女。 那天,他穿着一件白体桖(问彭达借的,原因是吃饭怕沾了油不好洗自己的衣服),下身是一件花短裤,脚上踏着一双金灿灿的人字拖。他微微弯着身子,从第一个美女面前开始过去,嘴里不断说着:抱歉,抱歉,让一下,麻烦了。 长腿美眉们纷纷收起各自细长的白腿,她们当时都穿着短裤或者裙子,完美的腿型毫不掩饰地展露了出来,一时,有些春光动人。 徐光远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一步一挪地走到了最里面的位置,面色自然地坐了下来,往下坐了坐,双边抱前,准备好看电影的姿势。 陈思闻几人当时都替他感到尴尬。 也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是装的还是什么,如果是装的,那就是他演技太好,如果不是,那就是他心理承受足够强大。 按照徐光远往常的性格表现来说,理论上,后种猜测比较符合他的人设,但前一种似乎才是一个男性的正常反应。 陈思闻摸了摸下巴,想了好久也没有答案。 电影开始五分钟,徐光远和杜亮就睡着了,歪躺在座椅上,形象都减少了大半。 她犹然记得,当时看的那部电影,虽然有许多熟识的演员,但是剧情极其无聊,放映厅的空调温度特别低,冻得他们坐立难安。 最后,电影还有半个多小时,她就和彭达出去买爆米花吃去了,顺便还去了商场里的儿童书店,坐在角落里找了两本插画故事看。 而那两个人就被遗忘在了那里,据说最后还是被冻醒的。 陈思闻忍不住笑起来,心情也好了许多,慢慢地,随着货架上的货品被补满,扬起的嘴角逐渐僵硬,她再一次试着扯起嘴角,恢复刚刚的快乐,却只是嘴角在动,没有一丝欢乐的存在。 换完班后,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简单的衣服,便去了蓉里路的烧烤店。 她穿得很清凉,体桖衫和棉质短裤,骑着自行车,傍晚的风吹来,散去几分烦意。 今天杜亮也在,一共四个人。 他们的聚会,徐光远没有带过赵千茴。如今八月,他和赵千茴这两天分分合合,赵千茴的社交账号上时而有两人的合照,时而没有。最近,两人又是分开的状态。 陈思闻开始时还和彭达会私下聊几句或者猜测几句他们俩的事情,后来也就习以为常。 有时,陈思闻自己一个人时也会想到这件事却不明白,只当是两个人性格都有些烈的原因,所以总是吵架,但还是喜欢偏多。后来,才知道两人即使再闹,最终还是会复合的原因。 徐光远还是那副正常模样,他的情绪从来不带到他们身边。 来给他们端炭炉子的还是之前那个男生,他在这儿算是长干了下来。偶尔,白天的时候,陈思闻会在街上看到他和别的男生一起。有时,他看看她,依旧没有说什么。 她也已经习惯。 今天桌子上有啤酒,他们三个男生倒上后,刚要收起来,陈思闻就把自己的被子伸到瓶子前,给我也来点。 徐光远没说什么,还是给她倒上了。陈思闻嗓子有些不舒服,咳嗽两声。 你嗓子最近没有注意?上次给你的配的茶喝了吗?徐光远问起,高考前,他来送过来一些配好的茶包,喝起来,作用还是不错。 喝了,一直在喝。 等你开学之前,再给你送一些。他把杯子放到陈思闻的面前。 思闻,你尝尝这个牌子的啤酒,我今天特意从外面买的,这店里还没有。彭达伸手指了指酒瓶。 陈思闻低头喝了口,嘴上还沾了一点刚刚倒酒没哟消去的白色沫,这酒到了嘴里,里面的气体似乎就开始崩开,酒本身没有什么味道,喝起来,就像是没有味道的芬达。 她不明白有什么好喝的。 这东西度数也不高,你说消愁吧,还得喝几瓶以上,也没白的烈。 怎么样?杜亮追着问,毕竟这是他和彭达一起买的。 没有味道的芬达,你们不觉得吗? 彭达和杜亮满脸不解,怎么能是没有味道的芬达呢? 那,就是有点酒精的没有味道的芬达。陈思闻对自己的转折能力点点头。 徐光远笑说:只有你这样想,不过确实说的在理。 那晚,陈思闻也不知道是脑子一热还是什么原因驱使的她,她去前台又买了瓶牛栏山二锅头,不顾他们三个人的劝,给自己倒了一杯。 三个人无奈中有些震惊,陈思闻很少做这样和她本人很不相符的事情,可以说,对于她来说算是出格的事情。 徐光远看着她,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陈思闻一口就闷了半杯,一团火在胸中烧灼着,一时间的猛劲,让她缓不过来,心头的莫名委屈蔓延上来,眼角掉着泪,她嘴上说着:呀,可真辣,呼哈。 下一秒又干完了剩下的,还挺辣的,挺暖和的。 又快速给自己倒了一杯,彭达要上前拦着,没有拦住。徐光远看着她,没有阻止。 烧烤店已经上了人,周围都是些附近桌说话碰酒的声音,炭炉上的烟往排风口冒着。 孜然辣椒炭火的气息弥漫着。 她又喝了一口,停留片刻,又是一口,牛二真的不错。 牛二是哪儿产的?以后万一不产了怎么办? 我之后在学校要是没有牛二和烧烤怎么办? 他们隐约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想伸手向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手是该拍拍她的肩,还是头,还是如何? 最后,陈思闻干掉了半瓶还要再喝时,被徐光远拦住了。她有了醉意,徐光远的话对她来说很管用。 八点钟,陈思闻趴在徐光远的背上几乎睡着。 月光下,是蝉鸣声。 是少年背着背上的姑娘。 他说,陈思闻,其实不用喝那么多的,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的,不会改变的。 那晚,女孩的心跳是他能感知到的。 埋没他的,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美丽的画面 八月五号,陈思闻上完最后一趟班,和店里的人礼貌性地道再见便快速推着门走了出去。 这会儿,马路上都是烫脚的温度,毒辣的太阳刺得身上流汗。她固定帽子,手放在车把上都被烫了一下,适应了一小会儿才慢慢接受,蹬着车子朝柏阳街走。 中午的街上人不算太多,一路骑着车,稍微有些风,途径树荫处时,能降一降暑意,陈思闻在心中盘算着回到家后吃些什么。 脸上冒着汗,发丝站在额前,凌乱着。 远处另一个方向的车道正驶来一辆车,上面坐着两个男生,第六感告诉她,上面应该是认识的人。 在这一片儿地方,许多都是在曾经在鼓中上学的校友和之前这边启中的初中校友,所以,遇到他们不是件难事。 两辆车同时朝着对方的方向驶着,越来越近,骑车人的面貌也清晰起来,她眯着眼扭头看,那人很面生,应该是没见过,目光挪到后座,心中稍微惊了惊,随后又恢复到一种理应的状态,那人正是徐光远。 徐光远看来早早就瞧见了她,她的这辆小黄车实在容易认出。见她看过来,徐光远笑起来,朝她摆摆手。 他们中间还隔着几个车道,陈思闻朝他远远地摆摆手,指了指柏阳街的方向,就继续往前骑着。 她骑呀骑,骑呀骑。 车是朝西的,心是朝东的。 所以,速度是从未有过的慢。 兜里的手机响了,她用左手从兜里掏了出来,是一条信息「先走了,路上慢点。」 右手按住了车刹,陈思闻的脚放了下来,撑着地,扭着身子朝斜后方看着,那辆车已经模糊,变成了一个有颜色的小块块,车上的人也没有再回过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21) 那天晚上,后半程,她在他的背上昏昏蒙蒙地醒了来。 晚风袭来,周围的一切是夜的静谧。 她感受着他身上滚烫的温度,那么一段距离,睡着的她无法坐在车上,只能由他背着。 醒来时,她听到他轻轻的声音,他说了好多,不知到底是在安慰谁,也许是她太重,那段路又不算近,他背得太累,所以说着话转移注意力。 他的声音和周围商铺、饭馆里的声音交杂,生活的气息和他,相融着。 我昨天查过从我学校到你学校的距离,12公里,打车半个小时内就能到。 不远。 她头埋在他的左肩,朦胧地问了一句:你会来看我吗? 你如果有事,我会赶过去。他只能这样。 我们又不是见不到了。倏尔,他低头笑了。 他们像是搞生离死别一样。 熏人的酒意那晚虽然占据着她,但她还是不难发现那一丝他流露出来的奇妙感觉。 视线里已经不能再寻觅到那个影子,陈思闻慢慢扭过了头。 陈思闻开学要比他们早一些。开学前一天,几个人吃了顿午饭。 那天,彭达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提不起精神。 陈思闻无意识地往徐光远那边凑了凑,正想开口问,脑袋又反应过来,想要收回身子。 班长何妈昨天找到他,给他表白了。徐光远看透她的心思,主动附在她的耳边说了起来。 陈思闻吃惊着,转头看了看徐光远,再次确认着,徐光远给了一个确定的眼神。 那彭达今天为什么这样?他拒绝了?还是? 嗯,他拒绝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何妈。 但他对何妈确实有意思?陈思闻慢吞吞地吐出这一句。 徐光远没有回答,彭达的表现足够说明。 之前,他确实隐藏得很深,没有人发现这一点。何柳隐藏得亦是。他们平时的交集也只是何柳管理他的那会儿。 出了小饭馆的时候,陈思闻卯足了口气,转头对徐光远说着:我头发最近有点太长,给我剪一下吧,快要军训了。 徐光远微微愣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 给我也剪吧,给我染个绿色。彭达也在旁边幽幽说着,整个人像是虚脱了。 也别绿的了,给你来个彩色。 三个人没有去店里,去买了两把顺手的剪刀,和两瓶染发剂就去了陈思闻家里。 彭达的头发,徐光远是不敢动,毕竟还有一位彭校长在那儿,况且不久就要开学了。 后来,还是彭达自己打了电话给了彭校长。 彭校长在电话里说了,可以染些不太明显的,如果要想染明显的,开学前在滚过去染回来。 于是,彭达选择了第二种。毕竟他的头发不长,染个栗子色这样不明显的,说怪也怪,说不怪也不怪。 所以,干脆就亮眼到极致。彭达从来不怕麻烦。 两个人从餐桌搬了两个椅子,坐在了客厅电视前,电视上正放着陈思闻爱看的《爱情公寓》。 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曾小贤。彭达模仿着,我是曾小贤哟,曾小贤应该是喜欢胡一菲的。 徐光远看了眼电视,继续捣鼓手里的染发剂,彭达非要染个和他搭不上边的绿色。 我也想染。陈思闻语气有些乖巧。 你还是算了,别学他。 那,你给我染一缕吧,能藏在头发里,反正也不漂,不会那么亮眼。她带着商量的语气。 想好了?他低头看她。 给我弄吧。 给彭达上好染发膏后,徐光远就来到陈思闻身后,用一块布给她围好,又把染发膏里带的一次性塑料布给她围上。 客厅里的空调吹着冷风,空气有些凉。身上有了这些,暖和了许多。 徐光远给她湿着的发梳着,用家里的普通发夹分好区域,握着手中的那些头发,开始剪着。 陈思闻端正地坐着,前面不像理发店一样有镜子,她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却也能在脑中幻想出来。 此时的他,是专注的,认真的。 不会有笑容。 其实这样的徐光远,才像是真正的徐光远。 想起他第一次给自己理发的时候,还趁着药剂发作的时间,到窗口静静地抽着烟,身上是疲惫和凌厉气质相冲的感觉。 相处时间长了,熟悉了,他有时也会像普通的少年一样,嘻嘻闹闹。 但,从前的感觉还是让人不能忘却。 其中,哪一个都是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灼热的阳光从阳台的门透过来,落在木地板上。房间的物件静静地摆在原来的位置,花儿草儿也伸个懒腰。 只有沙发到电视这一块儿有着动静,空调吹风,电视上放着正在回放的电视剧,彭达和陈思闻坐着,而徐光远低着头耐心地理着手中的长发,脚下动着,不停地调整姿势和角度。 回想过去,那像是是一副很美好静谧的电影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少,不过现在故事的进展会块些。还有不到十章应该会结束 第 35 章 小的时候,陈思闻的生活条件在同龄人中确实不错,家里开着不算小的店。 每一天,在陈母或者陈父,给她背上好看的小书包,送她到学校大门口,拍拍她的头,笑着和她说着再见,说着,好好学习,好好和同学们一起玩耍。 小思闻总是扭着头,微微笑着摆摆手,然后迈着不大的步子往学校里走。 从大门口到教学楼的一段距离中,原本形影单只的孩子们,渐渐在校园里寻找到了认识的伙伴,肩并肩欢笑着,稚嫩地聊着天。 她看着周围的这些同学,还是走着自己的路,没有像大家一样彼此靠近。 陈思闻记得,曾经有一位年轻的老师找到过她,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耐心地说:听大家的反应,你不喜欢和大家一起玩? 不是不喜欢。 那是什么原因呢?你告诉老师。 她站着,抓了抓衣角,道:没有什么原因。她也说不上来。 不用紧张,思闻。老师放松着语气,开朗一些,大胆去交一些朋友,在学校里会很有趣的。 那时,她站在那里,满脑袋的不解,为什么一定要开朗呢?安静着,自己一个人难道就不对吗? 那位年轻老师,刚要反驳,却又反应过什么来,有些哑口无言,挥挥手,便让她离开了。 这是她从小就被定下来的性子,不是因为之后经历了什么。 你要承认,总有一些人天生是安静的,或者是内向不爱说话的,或者是极其躁热的。 世界上,到处宣传着包容的,但当面对这些时,却又退缩到之前的队伍中。 只不过是,有些性格,恰好让一些人感到不舒服不方便,所以,他们会说着你这样独来独往不好。、你这样太吵了,不好。、你不能这样不爱说话。 陈思闻一直独来独往很长时间。其实,她并不完全意义上的不爱交朋友,她认为,只是没有遇到一个,让自己见到第一眼觉得很贴合的人。她的目光很挑剔。 直到遇到徐光远之后,让她忽然想要一种朋友的陪伴。她在他的身上,捕捉到那种她所需要的,还有和她有着说不出相似的东西。 最为奇妙。 最终,和彭达也亲密起来,虽然其中不泛几分爱屋及乌,但主要还是彭达的性格面对她的性格会有一种依赖感。 而他们给予她的,是无论在何时都不会觉得无助的放心,是能带着她去玩耍、追逐、自信的快乐感觉。 还是离不开缘。 陈思闻看着手中翻开的书,前面是念着幻灯片的老师,窗外的零散几片梧桐叶早就失去了绿意,慢慢往下坠落,依依不舍地离开待了两季的枝干,也宣召着已经步入深冬的历程。 外面的轻风被窗户隔绝,她却低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段时间,嗓子严重了许多,这两天考完试后,是应该去医院正式看看了。 下课后,和旁边的人打了招呼,陈思闻便背着包,往食堂走去。 这会儿,校园里面都是下课的学生,各个院系的。 不难碰上两个面熟的,点点头就交错而过。 她低着头,踩着路上的白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走着,不时有几片枯叶挡住白线的小部分。 陈思闻。身后一个男生拍着她的肩,陈思闻转过身,并不惊讶,是杜亮。 他姐姐就在这里,他常常来看她。 找了你好一阵子。他说着。 你不是有我号码吗? 手机忘带了。他摸了摸头,走,别去食堂了,去对面吃,彭达今天回来了。 陈思闻惊喜着,笑了起来:他不是后天吗,怎么提前了。 骗咱呢,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两人到了那家酸菜鱼店时,彭达就坐在最里面的位置。 抬头见他们,贴切点形容,就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从过道大步流星地走来,一把抱住了陈思闻。 可想死你了思闻,。 陈思闻开心地合不拢嘴,想张口说什么,却有些哽咽:你可是回来了,当初多学会儿,也不至于跑到那么远。 那个地方,真的东西也不好吃,我都瘦了。 八戒啊,真不见得。 徐光远从外面拎着东西走来,见着这一面,不知道说什么,思索片刻,把东西塞给了杜亮,也走上前,两个人温馨的拥抱,在他硬生生地挤进来,变成了三个人。 哎,想死你们了。 彭达: 陈思闻:你还小吗。 哎,作为大师兄,每天手机关照着师父和二师弟,现在得以见一面,在师父面前,俺老孙拥有是个孩子。他献出自己不堪入眼的演技。 三个人在店里格外突兀,陈思闻闻着他身上的烟味,心中乱撞,感受着这份回忆中踏实的味道。其实,这些个月,她和徐光远见的次数寥寥无几。 旁边的人纷纷投来目光,杜亮在旁边说着:你们够了,快去吃饭吧。 三个人才放下彼此的手。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拆开碗筷。 听你刚刚说话,你嗓子还是不见好。彭达说着。 嗯。最近确实不见好,比较严重。 徐光远闻声看过来,上次给你的那包喝完了吗? 周末时,徐光远会送些东西过来,放在陈思闻学校旁边的一家奶茶店里,那是他一个朋友开的。 在喝,不过最近不见效。 那你这得去看看了。彭达说着。 嗯,过两天考完试就去。 到时候我陪你。彭达说着,想到什么又道:不行,我之后一周要去趟我姥姥家,到时候,就让徐光远一个人陪你一起。 听到这,陈思闻看着面前的筷子,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我陪你去。 想到徐光远和赵千茴的事情,还是避嫌为好,没事,用不了那么多人。 医院里,还是多一个好,你一个女孩,要是检查拿结果什么,有人在你旁边还是方便些。徐光远继续道。 陈思闻没有再说话,她再清楚不过,是拒绝不了他。 考完试后,陈子曜就打过来电话,要来接她。 陈思闻也没拒绝,听说陈子曜买了辆新车。想一想这一位仅比她大一岁,却年轻有为的帅气表哥,改蹭的还是得蹭。 陈子曜从宿舍帮她搬了行李,一手蛇皮袋,一手行李箱。宿舍女生哇哇感叹:表哥真帅。 陈思闻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正当她跟在陈子曜的后面,往停车的地方走时,陈思闻已经幻想好自己腿一迈,坐上酷炫的车的场景。引得无数眼神。 当时,还是老话,想象总是很美好的,现实却是很骨感的。 陈思闻万万没有想到陈子曜的车竟然是个绿色迷你。 看着陈思闻的眼神,陈子曜就猜出她的想法,让我的妹妹失望了。 哈,哥你怎么能这样想,一点都不失望,这车真拉风。 你别说话了,这嗓子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我这两天就准备去医院看看,是有点受不了了,有时候说话都难。她坐上车。 陈子曜给她关上门,也上了主驾,系着安全带,我看到时候有时间没,陪你一起。 不用,我这边说好了,徐光远陪我去,他有时间。陈思闻的嗓音像是被石头压着一样。 他?陈子曜撇眉,你是不是,对他有感觉。 我们是朋友。 陈子曜却笑了,一个德行。 一语成谶 夜晚,陈思闻打开电脑,查完想要查的资料,点开了赵千茴的社交账号,上面被置顶的一张她和徐光远的照片又被删去。 两个人的分分合合依旧不断。 陈思闻微微打开窗户,冷风糊在脸上,让人醒了神。 打开手机,上面正是和徐光远约好时间的页面。他们学校放假的早,他已经在家待了两天,准备这两天在附近找些活做,看来他明天是找不成了。 次日不到七点,陈思闻换上厚重的棉服,戴着口罩,围上围巾,裹得很严。 刚走出楼道口,就瞧见站在门卫室旁边的他。他站在那儿,烟夹在手中,手指上下抖动着烟灰,穿着也是一如平常的简单利落。 大早上就抽?她埋在围巾里开着口。 有点瘾。 他把掐灭的烟扔进了垃圾桶,走吧。 那时,柏阳路这边还有个公交站,步行五分钟。 不巧,两人离公交车站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来了辆公交车。 两人目送着这辆公交擦肩而过,脚下的步子还是保持原有的速度。离站台越来越近时,车尾处的红灯亮起,很快,它找到一个位置停了下来,前后门打开。 他们离的不算近,大脑中已经有了车子打开门时那股汽的声音。 错过了。徐光远淡淡开口。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柏阳路的车一辆辆从他们的面前经过,站台此时只有他们,前一会儿的几个人已经坐上了那趟他们错过的公交。 陈思闻的嗓子疼着,还是慢慢开着口,想着找些话题: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记不太清了,开始时不太会,只是兜里备着,出门干个活总要给上个烟,后来慢慢抽的多了,也就有瘾了。 试过戒,不过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戒掉。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22) 陈思闻看向他的口袋,你把烟拿出来。 徐光远没问什么,从兜里掏出烟盒,拿在手里。 她看了看,微微笑了,还是利群。 他也看了看那白色烟盒,笑了笑,习惯了。 天雾蒙蒙的,早晨的风很冷,又透着那股极为清的冬日气息。 他们坐在彼此旁边,等待着下一班的公交,前面经过一个不知什么原因,现在才骑车去上学的学生。 有点好奇,你们有时候要是发生冲突都在哪解决。她想起第一次跟着他们来到停车场那头的那晚,一群人围在一起。 看情况。现在,能不去就不去这样的场子。 嗯? 赢了赔钱,来不了。 两人都笑了。 初中时候学习耽误太多,他轻笑着,家里欠着债,周围的人都远离着,家里只有我妈还有我姥。那时候,本身也不是学习那块料,就想着混得好些,不想让别人欺负,有点事起码看在面上,会来帮些。 不过是被逼着往前走罢了。对于徐光远来说,周围从没给他留下多少成长的时间,他只能在短暂的时间,自己摸索着往前罢了。 没人会告诉他应该怎么办,没人替他扛着这些。 他喜欢在学校的时候,只有在学校里,不用面对这些,不用担心各种人际,身边还有陈思闻和彭达。 他低着头,扯起嘴角强颜欢笑,旁边是她,他却不能去选。 那我来负责好好完成现在的学习,然后。她愣了愣,又道:本来,是想说创个业,挣点大钱,不过我现在还没有那种激情。那就,按照我之前的打算,稳定地先有个工作,攒点钱。等你实在累了,还能管你一份饭。 所以,你听懂了没。 车来了,徐光远。 她哑着嗓子拉着他上了车。 女孩在前,男孩在后,两人一前一后。 随着投币的动作,两人往里面走着。公交车的前门也合了起来,两人的身影在一层映着周围景色的玻璃的遮挡下,也难看清。 两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这家医院的人不多,长廊有些阴冷。 你在这等着,我出去给陈子曜打电话。徐光远起了身,很快就过来。 他快步走了出去,掏出手机打着电话。 陈思闻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没有什么波澜。对于喉咙里有块息肉,要做个手术,也不惊讶。 之前,刘云侠有一位朋友就是这样,不过一个小手术,一周左右就没问题了。 她竟然笑了笑。 回来时,徐光远见她笑着,坐到她身边,没见过你这样还笑的。 还不能笑了?她反问。 徐光远无奈,行行,到时候疼的不是你。 应该有麻药。她说着,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想到什么。 你把手给我。 他听话地伸了过去。陈思闻往前凑了凑,拿着他的手,把他的手展平,故作深沉地看着。 你呀,命不短,虽然刚开始有点辛苦,不过越过越好嘛。她又仔细看了看下面的断了一点生命线,道:你这以后估计得遇到一个大难,这个时候,如果有贵人相助,肯定会挺过来。 徐光远哭笑不得,还配合着她,装作担忧:陈大仙,你快说说,要是没有贵人相助呢? 唉,那,就堪忧了。 然后又把他的手抬了抬,自己歪着脑袋看着侧面,啧了声。 他有些无奈道:我这又要性命堪忧了吗? 她轻轻打了他手背,谁说你性命堪忧了,我这看的是婚姻线。 那您快说说,我这姻缘如何。 陈思闻又长叹口气,道:你应该有两段婚姻。 徐光远: 他笑笑,您这怎么看的? 你看,我记得书上说过,一般是三到四道线,你看你都六七条清晰的了,那不得加倍吗。 行行行,两段两段。 两人就这样在走廊坐着,手续也没去办,陈思闻昨晚没睡好,一时间有些困倦,头往前点了一下,打了个盹,又猛然醒来。 靠我肩上睡会儿吧。徐光远轻声说到。 即使她现在有些昏睡,意识有些朦胧,却还是在脑中不断纠结着。 她不能越过的。那条线。 大概,人得知自己生了病,本质上都会脆弱委屈。 就这一次,一次。她告诉自己。 慢慢地,徐光远的肩上有了女孩的重量。 陈思闻手术前后住在医院的几天里,徐光远几乎每天都会来。陈思闻术后一段时间,最好不要说什么话,他就坐在旁边,给她讲着之前周围发生的事情,也静了下来。 有一次,临床一个还没开始做手术的病人家属,从外面买饭时,给自己买了一份青椒肉丝,香味弥漫。陈思闻羡慕地看过去,又转回头来,用手机打着字给他看等我完全好了,我也想吃青椒肉丝,我要吃盖浇饭。 徐光远看着她,只是笑。他说,其实,当时在蓉里街上给她发宣传名片,不是第一次见她。当时只觉得她有些熟悉,后来,才想起来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他在柏阳街的一家店吃午饭,那时她从外面走了进来,说着:一份青椒肉丝盖浇饭,多放辣椒,少放肉丝。 他第一次见到有这样奇怪的要求,这样一个看着安静却奇奇怪怪的女孩。 陈思闻听完后,呆呆地看着他,眼周有些微红。 她想说,这是她很少感觉到,如果早点认识他,早点注意到他该多好。 陈贤怕他们几个男人不细心,请了个护工。护工在的几天,一直把徐光远认成是陈思闻的男朋友,陈思闻出于嗓子的问题,也不能说话。 而徐光远也只是笑笑,没解释过。 那时,他们都觉得这是一段偷来的时光。 梦里梦外 手术完的那晚,陈思闻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是一个漆黑模糊的夜晚,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她又混进了鼓中。 鼓中的教学楼有了些变化,她就绕着学校转啊转,不时还躲避着路过的老师。 越往学校的里面走,越会发现学校面积变得很大,有了一片类似于树林的地方,里面有一间小小的屋子。 她好奇着走了进去,那是一个可以称之为音乐教室的地方。 前面隐约传来值班老师巡查的声音,一束手电筒的光在充满黑暗的外面不断照着。 害怕被发现,她立即跑了出去。外面的地面上有着突出的树根,踩起来凹凸不平,照亮周围的只是天上的那一轮洁白的半月。 大概就是梦吧,许多设定都很奇怪,徐光远出现在了她的身边,跟着我。紧紧地拉起她的手一直往外跑。 他的手是有温度的,实在太过真切,和这模糊冰冷的梦像是两个极差。 他们不断地奔跑着,风替他们把发丝拢到后面,月光照清树林前方的路。 再漆黑寂静的树林,也不再让人畏惧。 他把她送出了树林,站在树林与学校的交界处放了她的手,他说,你先回去,我还要过去一趟。 说完,就转身跑回了树林,再也不见踪影。她就傻傻地站在那等着,很久很久,久到周围又变了一副景象,变成了一场雪,和一条路。 他终于出现,握着她的手,沿着路,一直走。 如果按照平常的电视剧里的设定,这种梦境,这种真切的感觉,大概就是徐光远那晚在她睡觉时,握住了她的手。 可,那一晚,是陈子曜和护工在她的旁边陪着,徐光远在她睡觉前接了一个电话,先匆匆离开了。 她从梦中醒来时,正是半夜。病房里很静,她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许久许久。 第二天,徐光远来的时候,和平时的模样态度没有什么变化,让她的猜测也消失几分。 出院后,陈思闻几乎都在家里休息,外面冷,她还在恢复期,最好还是不要见风。 彭达从外婆家回来后,赶着就过来看她。徐光远外面有些事,最近又再做一个短期的活,很少在这。 彭达来时,陈思闻刚刚吃完午饭。这天外面下着细雨,很是阴冷。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彭达喋喋不休地讲着最近的事情,屋子里开始空调,是温暖的。 陈思闻听着,偶尔说着几个字,配合着。 彭达今天的话题,总是围绕着彭校长,他吐槽着彭校长现在对他还是管的很严,吐槽着自己晚上回家晚一些,彭校长总要像个老妈子一样,吐槽着在外婆家彭校长不给他留面子。 她却感觉到,彭达这种也是很幸福的,至少还有彭校长一心为他,虽然父子俩吵闹不断。 彭达忽然问起:赵千茴和徐光远怎么样了? 好像最近两人又分开了。她的语气不是很确定。 彭达调整姿势,放松靠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枕头,认真说着:徐光远不会和赵千茴分开的。 陈思闻有些疑问。 赵千茴手臂上有条长疤。那时候在路上,她遇到光远,正好那条路人特别多,有辆电瓶车要撞过来,她把光远拉开,没想到自己却没完全躲开,倒了,正好碰到什么,手臂伤得很厉害。她是学舞蹈的,这样的疤,留下了并不好。 什么时候? 去年一月份。 陈思闻犹豫片刻,道:是我家里出事后吗? 彭达愣了,你知道? 我不知道。她慢慢说着,脑中尽是去年那个雪天,时隔几天再次看到徐光远的场景,他脸上的疲惫是隐藏不住的。 那消失的几天,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依据徐光远这个人的性格,除非赵千茴最后坚决放手,不然他不会放下的,他的责任,他的悔,他的理性,都不能叫他放手。 所以,他和赵千茴之间闹了多少次,分了多少次,最后依然会合。 陈思闻的心被什么东西紧紧捏着,胸口像是卡了一团怎样都无法吐出的气体,她感觉,那是一股有着白色的气,模糊着,让人捉摸不清,让人抓不着。 无力和疲惫在她的身体中乱窜,原本是透明虚幻的那道隔着她和徐光远的盾,此刻是铁一样的清晰和沉重。 她忍住自己一切的情绪,努力扯起嘴角说,声音还是不清晰:那按照徐光远的性格,确实是分不开了。 她笑了笑。 笑着他们,笑着他,笑着自己。 彭达离开的时候,外面已经从雨变成了中雪,已经有了些白茫茫的感觉。 她走到客厅的书架前,把最上层那本又薄又旧的书抽了出来。那晚,陈父淘来了这本书,她之后只是简单翻看。 按照目录,翻到对应的90页,一个标题一个标题地看下去,最终也没看明白小手指下面水星丘侧面的那几条线该怎么看。 没再多研究,抬手把书塞回书架。 她本是希望,能从这儿找到些答案和结果的。 现在想想,自己也太贪了。 你可真贪心,陈思闻。 门铃响起,开门,外面竟是徐光远,他微微喘着气,看起来,来的时候很赶,手里拎着一个放二胡的包。 记得你想学,今天学吧,女朋友。 那么快吗? 陈思闻嘴上这么说着,两个人还是很快找来凳子,坐了起来。 徐光远从包里掏出二胡来,耐心地,若无其事地给她介绍着各个部分的名称,介绍着最基本的东西。还拉了一段,不过让人感觉不是很流畅。 你得好久没拉了吧。 那么容易看出来吗?他笑笑,那也不妨碍教你。 那就暂且信一下我的徒儿吧。 外面竟然放了晴,西边也蒙上一层昏黄的薄纱。 陈思闻学着学着,竟然不愿意学了,有点难。 你这才刚学呢。他调侃着,随机握着她的手拉了一小段。 一个有些生疏的,再加上一个完全不会的,可想而知,有些刺耳。 一段停下来后,徐光远又继续这样开始另一段,周而复始,不愿意停。 徐光远,我现在这样是插足。陈思闻忽然很冷静地说了一句,不愿再沉浸在这样一个营造出来的短暂美好中。 其实只是假象罢了。 你们复合了。 徐光远停了下来,房间里一片安静,很久后,他道:你知道了,思闻。 我们分开吧。她闭上眼睛。 不行。他没有丝毫犹豫。 如此不理智的徐光远。 陈思闻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一觉,做了一个这般的梦,窗外的雪更急了,屋子里只剩下清醒和黑暗。 口里干渴,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脑中不断出现一句梦里的徐光远,就是徐光远,真真切切的徐光远。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原本想着,把下一章的一些也放进来,但感觉那样会特别快,所以这章就少点 不再理智 1. 在他们师徒三人中,徐光远和陈思闻是同年而生,彭达是次年二月。说来也巧,三个人分别是在10月、11月和二月的8号出生。 如果追溯起来,也有一种缘分,三个人都是在本市医科大的附属医院出生。 彭达总是念叨,说,唉,为什么我不是12月出生的,这样咱就连一串了。和你们隔了着两个月,显得我和你们不是一起的。 后来,某一天,突然发现杜亮的生日是在二月九号的时候,十分欢喜,这次发现,也增加他们之间的关系,整嚷着下年生日一起过。 二月八号,也就是这年二八,彭达中午在家和彭校长过了一次后,晚上按照早就放出去的约,在柏阳街头会合。 陈思闻是六点多出的门,没想到她竟然是来的最早的,在街头插着兜来回转着,旁边缘莱美发的灯光照得前面那块地方很亮。 短短两年多,缘莱美发的招牌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时候亮,随着时间的流逝,灯光也暗了些,不似之前那般崭新亮眼。 它已经渐渐融入了柏阳街。 陈思闻的心不是很平稳,她既期待着徐光远来到,心中是些雀跃,却也担忧紧张。 那些个梦,不断扰着她的心绪。 彭达提着蛋糕,穿着一件短款棉服,跑了过来。 蛋糕订得有点晚,刚拿来。 徐光远没和你一起吗? 他去换件衣服了,今天下午在一家店搬东西,身上沾了些。 陈思闻点点头,你没骑车吗? 害,车坏了,去修了,我家彭校长送我来的,他还要待会儿来接我呢。 八戒!同桌!远处有个人边跑边喊。 陈思闻心中喜悦几分,郑豪也来了?好久没见他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23) 郑豪最后考得和平时没有太大出入,所幸,他有个浑身财气的老爸,最后花着钱送他去了一所学校。 他染着一头黄色的头发,就像是陈思闻第一次见他时,旁边毕剑文同学的发色一般,配上他这个人看起来有些横而幼稚的气质,更像是个街头小混混。 染头发了?她笑着说,声音还是有些别扭。 原本不是这个色,现在掉成这样了。他也笑着,说话间,递给他俩奶茶,你嗓子怎么又这样了。 有块息肉,前些天刚做完手术给弄掉了。她指了指脖子,随后,从几瓶奶茶里挑了瓶不太甜的。 也不告诉我。 就一点小事。 你就走过来的?彭达闻着。 嗯,刚刚和孟歧在附近玩,这奶茶就是他请的几杯。 这个人名,倒是很久没有听过了。 他去哪上的? 一个本省的学校,具体不记得。 一辆公交车停在站,郑豪往那边看了眼,下来的竟然是徐光远。 他慢慢走过来,陈思闻手中抱着奶茶看过去,看着他们的距离不断缩紧。 短短半周多,他把头发剪短了许多,更衬他的面容,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在夜色中,整个人显得又精瘦几分。 两人目光碰撞时,眼神很快又都躲闪起来。 他和郑豪简单聊了几句,郑豪掏出烟,抽根。 头微微扬起,指了指陈思闻,还有个刚手术完的病号。 她现在,最好还是别吸二手烟为好。 几个人在街上等着,陈思闻蹲了下来,小口喝着手中的奶茶。 晚上很冷,奶茶也温了起来。 前面三个人就站在那儿,说着话。 徐光远来了个电话,拿着手机走远几步,陈思闻昂头看着他,说不出的滋味,他的背影不断在她的脑中和梦里他的身影重合着。 夜色模糊着他们,越来越像梦中的那个他。 陈思闻心头覆上酸涩。 徐光远挂上电话走了过来,道:彭达,有点事得过去一趟,陪不了你们了,我处理完尽量过来。 彭达虽然遗憾,还是说着:行,我这没事,蛋糕到时候给你留点。 徐光远笑了笑。 你怎么走? 杜亮刚刚发消息说马上就到了,我骑他的车,这样快些。 陈思闻站了起来,看着他,待会儿慢点。 好。 她陪着他往路边走了几步,等着杜亮的车。 两个人并肩站着,马路上的风轻轻拂过。头上的树枝只是挂着几片干枯的叶子,摇摇欲坠。黑压压的云遮住了月亮的身姿。街道周围的声音,还是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冬天有着冬天夜晚的人烟气。 陈思闻看着不停过去的车辆,心底的问题不断浮出水面,它发展得极快,马上就要越过蔚蓝的水面,在半空中翻转。 耳朵好像听不清什么声音了,屏障遮住了她对周围世界的在意。 她能听到的,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只有心中的声音。 徐光远。 叫出他的名字,只需要一步,喊出来时,心中平缓而起伏。 徐光远看向她,等待着她的下一句。 我最近做了几个梦。 她的声音有些平稳,周围的车声和她的声音掺在一起。 她放松又紧张,她说出来这句隐蔽含蓄的话了,现在,只剩下等待。 杜亮的车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那抹车灯越来越明显,那点光越来越大。 徐光远深吸口气,抬头看了看天,慢慢说道: 我也是。 梦里有你。 2. 过年这几天,只有除夕和大年初一那两天,陈思闻是在陈贤家度过的。 大年初二,陈家舅舅来了,给陈思闻买了许多东西,衣服、零食。 陈思闻回了家,看着这些东西,说:舅舅,你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 你身高体型,舅舅还是能知道的,从外面给你带来的。 两人一起吃了饭,一起聊了天。 四点多的时候,陈家舅舅起身要离开,出门的时候,他忽然扭头说:舅舅以后能和你常常见面了。 她愣了愣,不太明白,却还是笑说:好。 晚上,陈思闻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回放着春晚。 主持人正声情并茂地播报着来自各个地区的祝福,陈思闻 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穿起拖鞋从房间里拿出电脑,盘腿坐在地上,鼠标不断移动点击,翻找着存在相册里的照片。 相册里的照片,都是她、彭达还有徐光远的照片,有合照,有偷拍的单人照。 每一张照片都是她想停留的瞬间。 其中有一张,是彭达和徐光远光着膀子,在一个小院子的水龙头前,正彼此呲着对方水。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当时的她就站在那儿看戏,喊着:彭达,你得好好练一下了,你那腹肌不太明显哈哈。 说着,拍下了这张。 接着往下划,终于找到了那几张穿着统一服装的照片。 陈思闻点开,一张张地看。 有老师在台下拍的照片,有电视台拍的,也有他们在后台拍的。 有一张,是徐光远拉着二胡,而她正做着动作激昂地朗诵着,两束光,分别打在他们的身上。 她看着照片,久久无法回神。 她想起,之前他坚定地相信着她,把自己身上的那股半显的狂劲展现出来,以至于,后来的她也沾染上他的几分习气。 上台前的她,也没有紧张。 十一点多,陈思闻躺在被窝里,怎样也无法入眠。 从前所发生的事情在她的脑海中不但播放,源源不断。 她想,其实,她和徐光远很像。 像到,他们之间似乎都无法互补互给。 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忽然响起,这个时间,能是谁。 她愣了两秒,转身拿起手机,是徐光远的号码。 没有犹豫,她滑动接听,电话那头有风吹动的声音。 陈思闻,我们在一起吧。他似乎很累很累,似乎有着醉意。 好。 这是她少有的不理智,情感如洪水冲埋理性。 他们终于说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过,自然不会这样就一起了 分离 1. 那晚过后,陈思闻和徐光远彼此没有再联系对方。 一问一答,已经是只有他们俩所知道的事实。 陈思闻在信息对话框的里,打出的那几个字一直没有发出去。 这一段关系,就像是一阵冬天的风,一场冬天的雪,开始时,便预兆了过程的短暂。 总会结束的。 陈思闻继续自己一个人过着这个假期剩下的日子,一个人买菜,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待在家里。彭达总是在群里分享着生活照片,分享着生活的事情。而徐光远,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想着,那晚他们都放下周围的一切,他说出了,她答应了。还是不能说出口,就算连亲密的不能再亲密彭达都无法让他知道。 彭达偶尔还给她发着消息,他还和她八卦着,这次徐光远那家伙什么时候会复合,他还打赌,说这个二月之前他一定会复合。 陈思闻在手机这头微微笑着,转念想来,她和徐光远现在竟然是在一起的关系,还有些让人回味不过来。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挂完电话后,陈思闻去了阳台,边整理着花架上的多肉,边不时往楼下看着,这个时间,楼下几乎没有什么人经过。 她在等他。 他会过来的,她很确定地告诉自己。 当他来时,其中的一盆花也该往屋子里收起了。 外面阳光普照,阳台的玻璃上是这未彻底过去的冬日的无限温暖。昨天她从外面买东西回来时,听到楼下的奶奶说,还有雪哩,下完后,这冬天才能过去。 按理来说,陈思闻应该有着几分害怕那天的到来,可是,并不然,陈思闻是期待着的。 大概,那时,她的灵魂和道德才会得以解脱。 大年初六,这个年也慢慢要过去了。 彭达晚上拉着徐光远去了陈子曜家的烧烤店,这家店,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常常来,离他们俩家都不算远。 一个年下来,两人放松地坐在一起,也不用在亲朋面前端着。 彭达夹着盘子里的豆子,吃的正香。 这两天,除了早餐,都聚在一起吃饭,肉现在都腻的慌。 那一会儿把羊肉给去掉,让他别烤了。徐光远淡淡道。 彭达倒是不乐意了,别,不行,这烤出来的和家里桌子上的那种性质不一样。 徐光远笑了,他原本只是想逗逗彭达。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中途徐光远又去收银台那边又要了酒,陈子曜在那打趣着,今晚想多喝点了? 你也想来点?他反问。 别拉上我,自己喝去。 徐光远笑笑,拿着酒往饭桌上走。 点的东西,几乎都是彭达解决的,面前的一盘花生米和酒是他解决的。再好的酒量,他的脸上也上了几分红,醉意攀升。 屋子里嘈杂的声音,在他的耳中也模糊了些,对面的彭达看出他几分不对劲,只当他的压力大。 他拿的是陈思闻上次拿的那种。 半年前女孩一股劲儿皱着眉头喝下去的场景,他总是忘不了。 那晚,亲戚聚会上,和几个说着话有些阴阳怪气的长辈说着话兜着圈。夜深了,饭桌上醉醺醺的人才散去,他来到外面,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冷风不断吹着,周围是光暗淡的路灯在照着。 偶尔,远处能听到烟花的声音。 那刻,他想见她,想说,陈思闻,未来我们一起过吧。 或许我们会很累,或许我们不是最合适的,但是,陪伴就好。我想的那个人总是你。 彭达的注意里大多放在面前正在烤的羊肉串上,他抬手翻转着,问着:你和赵千茴最近怎么样了? 分开了。 赵千茴其实也不错,你俩就是性子冲着了。 徐光远拿起酒瓶,灌着自己,空下的酒瓶重重地落在桌子上,发出嘭的声音,整个桌面微微震了一下,他垂下头来。 过了十多秒,他慢慢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彭达,慢慢地开了口:彭达,我和陈思闻在一起了。说着说着,竟然轻轻笑了出来。 彭达怔住了,略带吃惊地看着他,他从没有把他们两个人想到一起。 什么时候的事?他语气急着。 初二那天。 大年初四那天他在电话里给陈思闻说的话不断在脑子里轰炸着,我打赌二月之前,他俩一定复合 靠,彭达暗骂。 越想,怒气越大,他看向徐光远,道:你们是不是之前就没打算告诉我? 见徐光远没有说话,彭达火气直接上来,用手胡着自己不长的头发,他压住声音,:我知道你们顾虑着什么,但我是谁的朋友,你们就没想过? 越说,他的懊恼便增加着,我前两天,还和思闻讨论你和赵千茴的事情,他的声音逐渐哽塞,你知道吗,她就在电话那头若无其事地和我聊着,妈的,你们一个个那么能装。 他坐着,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缓缓问道:你能放得下对赵千茴的 彭达没有说完,就停了下来,他说着说着,就有了答案。他呆愣住,结合整个事情,半推测道:你们要分开。 陈思闻还在等我过去。徐光远嗓音低沉。 彭达再也不顾什么,直接从位置上弹了起来,板凳在地上发出摩擦的声响,指着徐光远:所以,你们都心知肚明!也都不打算让我知道,那现在为什么还给我说? 他的声音没有刻意压着,这个突然的举动,惹得周围的都往这边看过来。 一时间,周围静了许多。 徐光远抬头,目光温和又认真。 如果连你都不告诉,那这段关系似乎真见不得光了。 彭达,我想告诉她,这不是见不得光的。 那晚,彭达没在烧烤店多停留。 他在街角辗转,最终,步伐坚定地走向了陈思闻家的方向。 九点多钟,陈思闻给他开门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睡衣。 彭达?怎么了?她语气温和。 彭达上前抱住了她,陈思闻愣了愣,温柔地笑了笑,不解着:怎么了今天? 他轻轻说着:思闻,你和光远是正经的,没事的,没事的,我希望你们俩好好的,你们在一起是好的,真的思闻,你没有错,都没有错,你们两个啊,告诉我又有什么,我们是三个人,三个人呀 他的逻辑和语序杂乱无章,却是很真诚地告诉他这个朋友,没有错,不用内疚的。 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呀。 徐光远和陈思闻,真的是两个小混蛋。他这样想着。 2. 初七下了雪。上午十点多,徐光远敲开了陈思闻家的门。 来了啊。她在屋子里微微地冲他笑着。 徐光远伸手抱住了她,下颌抵着她,陈思闻,想你了。 怀中的姑娘不好意思着,好像是有段时间了没见了。 她昂头,中午想吃什么? 你做的我都爱吃,最爱青椒肉丝。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呢。她小声念叨。 徐光远也跟着她一起在厨房打着下手。 之前忘问你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完,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可不像是会做饭的。她扭头对着正在切菜的人说着。 以前能做,不过做的不好吃。高二那个寒假。我去跟一个厨子学了。 所以,他的菜味就不像陈思闻的一样,他的菜缺少家常味。 吃完饭,洗碗工作自然是徐光远的,陈思闻坐在沙发上,看着撸起袖子刷碗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 突然有些舍不得。 寒冷的雪天,温暖的房间里,想要共度余生的那个人,此时正微微弯着腰在厨房里刷着碗。 有一种半生中的新的幸福。 他收拾好后,走了出来,看我干什么? 给我染染头吧。说着她扯出那一缕,你看,掉成这样了,不好看。 他们搬着凳子,坐在客厅里,像是半年前,他为她剪发。 时光静谧,岁月静好。 洗完头后,他拿着吹风机为她吹着。 她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看着地面。 以后,洗完头,还是吹了好,别偷懒,不愿意吹。 不好。 吹风机声停了下来,徐光远收起吹风机,往卫生间走去。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24) 出来时,陈思闻从门口忽然冒了出来,紧紧抱住了徐光远。 快没时间了。 徐光远也伸手环住她,思闻,我想要动摇了。 不行的,你知道的,我们不合适。这么些年,你总是很累,自己扛下一切,而我现在也是很累,我们都想要有个人可以帮我们分担,我们都需要一个可以一直依偎的人。 我们在一起,总会有一方会很累的。她的眼角落着泪。 她想,赵千茴其实很好,否则,之前那段时间,徐光远不会对她产生喜欢的。 那个女孩的性格很要强张扬,也许会和徐光远的性子会冲着些,但其实是合适的。 或许,徐光远对陈思闻早就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了,但他们两人,无形中都在有意无意地去隐藏,无意识到,真正发现得太晚太晚。 徐光远,我们已经冲动过、大胆过一回了,我知足了,真的,我知足了。 他们彼此靠着,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徐光远轻轻亲吻着她的眼角,顺着泪的方向,慢慢挪移,最终到她的唇上,咸咸的泪味道和两人唇中的味道融合着。 确定吗? 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三点半,外面的雪不见消减。 他们平躺着,陈思闻微微喘着,她把自己交给了他。 思闻,今天后,按照那晚的未来往前走吧。 我看完书架上的那本《月亮与六便士》了。 你走吧。 该分开了。 走的时候,不要回头。 四点时,随着门的闭合声,徐光远也真的离开了。 陈思闻躺在床上,像是失了神。 楼道也渐渐没了声音。 外面的风呼啸着,猛烈地拍打窗户。 她突然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跑到窗户那儿,她打开窗户,喊着他的黑色背影。 胸口堵塞,她张着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大片的雪花扫进来,冰凉冰凉。 她想说,路上雪厚,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章,快结局了。 第 40 章 陈家舅舅从厨房里端来两碗热腾腾的面,厨房里还有盘菜,小闻你去拿一下。 好。 陈思闻来到厨房,端出那盘青椒肉丝。 喔,青椒肉丝配上舅舅的面条,今天口福大喽。 就你嘴甜。陈家舅舅拍了一下她的头。 两人坐在陈家舅舅租的房子里,大口地吃着面,就着青椒肉丝。 陈思闻大二那年冬天,陈家舅舅拎着包袱行李,明明两家的距离也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却是风尘仆仆的模样,站在了陈思闻家门口,他说,自己已经离了婚,正在附近租房子,大抵要在这儿等两天房源。 她诧异片刻,随即消化着这句话,原因大致猜出,也没多问,只是说点头好。 他们站在门口,面对面,都笑了起来。 那时候,他们又有了亲人在身边。 你和孟歧结婚的事,上个月来的时候你不是说打算准备了吗? 陈思闻吸了口面,有些沉默。 怎么了?闹矛盾了?他关心着。 没有。她抬头慌着解释,再等等看吧。 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们高中是一个学校的? 嗯,大学的时候,他在隔壁市,毕业的时候有一次回高中看老师,正巧遇到他了,后来他又联系上我了。陈思闻轻轻回着。 孟歧也不错,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陈家舅舅回想着陈思闻从前给他提的这一嘴。 她扯起嘴角微微笑了笑,当时答应他,大部分原因也是被他这么多年的喜欢感动到了。 回去的时候,舅舅还是像往常一样,把她送到了柏阳路口,路口的崭亮的理发店标志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奶茶店宣传牌。 陈思闻往前走了一小段路,随后转了头,路灯下依旧划着陈家舅舅长长的影子。 他站在那儿,穿着那件她刚工作时给他买的风衣,过了好几年,颜色也被洗得有些发白,却还是很整洁。 不知道是因为情怀还是什么原因,他尤其喜欢这件衣服,穿不腻一般。 他挥了挥手,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已经快四十的他面容还是以往的清秀,一米七八的身高,正映衬他的面貌特色,岁月在他的身上像是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他仿佛回到了陈思闻小时候的模样。 回去吧舅舅。她喊着。 我在这儿看着你走。 他总是说着这一句。 每一次。 陈思闻转过身,没有回头,沿着路一直走。 秋风吹起,周围是梧桐树叶的沙沙声。略微清凉的风钻进袖口,胳膊上的几处地方隐隐作痛。 她微微抬头,吸了口气,快速拐进了小区大门的那条路。 身后地上远远的人影也转身回去。 回到家里洗漱完的陈思闻,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伸手擦去镜子上的雾气。裸露出来的部分在镜子里清晰起来,有着几处逐渐浅下去的痕迹也看得一清二楚。 没在多看,她关上浴室的灯,回了房间。 次日,陈思闻下班后,搭车去了彭达所在工作室楼下的咖啡馆。彭达这两年一直在这个动漫工作室做策划。 这是他后来认识的本地一个师兄开的,毕业后,彭达在一个大点的公司工作了段时间,之后偶然一个机会又碰上了这个师兄,两人之前就比较投缘,师兄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毕竟当时工作室正缺人。 她从包里掏出了那块表,这是之前舅舅出差时,托他帮彭达买的。 没算晚,能赶上彭校的生日。 思闻,谢谢咱舅了,等哪天,我去看他。 行,到时候让舅舅给你做面吃。她笑笑,忽然想到一件事,神情变化,缓缓道:前两天问见何柳了,她父亲走丢了,她现在还在找。 我知道。彭达慢慢说着。 之前没听你说起。 忘说了。他说着,这还是一年前的事了。她之前一直没有学开车,前几个月去学了开车,现在买了辆小车。就是为了能趁着不上班的时间开着车能去找她爸爸。他的语气逐渐低沉。 陈思闻有些呆滞,心中也微微酸涩,心疼着这位老同学,她总是爱帮助我们,自己遇到事情就自己扛,我没有她微信,也不知道这件事。 去年的时候,我问徐光远借了他的车,也帮着找了一段时间。 彭达说完愣了愣,又一次没过大脑说了徐光远的名字。 陈思闻低头喝了口被子里的咖啡,轻轻道:我前两天才从郑豪嘴里听说他和赵千茴离婚了。 见她坦然地说着他的事情,彭达也没在扭捏,道:嗯,算起来,也半年多了。 赵千茴提的吧。 嗯,你和孟歧也快商量着结婚了吧。 陈思闻笑了笑。 晚上九点多,陈思闻坐在沙发上织着围巾,夏天时,她就开始织了,直到现在,已经送了小舅一条,留给了孟歧一条,甚至还织了副手套,想着也可以留给彭达。 这样看来,似乎,没有什么人可以送了,但她还是在织。这次是一条黑色的围巾,她新买了一种线,要比前面的买的线质感要好。她低着头织着手中的围巾,好像是心中有了目的,又像是没有,只是打发时间。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她放下手里的织针和线,接起了孟歧的电话。 思闻,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那么说话,他们看不起我,你们都不喜欢我,我 电话那头的孟歧似乎喝了酒。 你在哪呢?她急着问,皱了皱眉头。 楼下,你家楼下。 等着我。 她拖鞋也没换,就跑了下去。 出了楼道,孟歧正坐在楼下的椅子上,看见她语气有些低落,你来了啊。 这样在外面不行,我给你打个车回去。说着,她掏出手机想要叫一辆车。 去楼上吧,我想坐会儿。他缓缓开口,像是有点疲惫。 陈思闻愣了愣,想了想,还是掺着他先上了楼。 孟歧醉的不算厉害,但是心情却格外低沉。 你先在沙发上坐着,我给你烧点水喝。说着转身要去厨房,孟歧却从后面拉住了她。 今天下午你下班去哪儿了。他说着话,嘴里吐着酒气。 提前给你说了,给彭达送表去了。 我不喜欢你去见他。 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他是我朋友。 孟歧没有说话,像是在憋着什么。 陈思闻叹了口气,道:之前彭达追我的事是假的,和你说了好几遍了。 你不要给我说!突然,他大声吼着,一手把陈思闻推到了地上,嘭,她和地板猛地接触。 半个多月前的场景在陈思闻的脑海里回放,她赶忙借着力爬起来,要往门的方向跑去。 披散的长发被后面的人用力一拽,整个人的重心往后坠,她抬起胳膊往后要从他手中拉住自己的头发,想要从他身边脱离,没成想,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腕。 你放开我!你放开,孟歧!她不断挣扎。 你们都这样!一个个都这样!他说着,一脚直接跺在她的肚子上。 陈思闻疼地弯起上身,啊!孟歧,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他妈就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和他交朋友! 孟歧又一把抓着她的头发狠狠地拽着,她头在地上撞着,脑袋嗡着,抬头看着天花板,一时间,大脑不知道该怎么办。 孟歧走过来,面色开始有些亢奋,整个人像是个恶魔。 他的拳落在陈思闻的脸上、身上,他之前练过拳,每一击都像是石头砸落一般,仿佛要把陈思闻捶入地板中。 拳脚不断挥舞、交加,她不断乞求,喔,停下,你停下。 孟歧此时正处于一个极度兴奋的状态。 时间在这晚被拉得无限漫长,是让人绝望的长,看不到尽头,甚至不相信还会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里拿了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不断砸着。陈思闻被他来回抽拉着,也看不清那是什么。 一阵接着一阵的刺痛落在她的身上,久久留下,这种疼蔓延着,即将要把她吞噬。 无尽的黑暗覆来。 她不断叫着,不断喊着,换来的只是越来越来满足越来越亢奋激动的他。 今天的他,要比上一次更加肆无忌惮,更加暴露本色。 他的眼神是猩红的,整个人青筋慢慢暴起。 她就像是个布娃娃般,眼中渐渐没有了神采。 头顶白色的灯光不断在她的眼中闪着、晃着,她的头发和血还有汗黏在一起,眼角泛出泪花。嘴巴里是弥漫着血的味道。 许多年前,六楼的那年轻女子,是不是也是遭受着这样的呢,是不是还要比她现在痛呢?她想,或许不应该再给孟歧这一次机会。明明之前有一晚他也开始对她动手,她不应该想着,那只是他压力大才这样的,她不该因为他的极速停手,在她旁边那般诚恳地道歉,那般内疚自责而相信了他。 六楼的那个人,当时也是这样的想法吧,她们的心软和挂虑在推波助澜。 从前,她真的以为,和孟歧会过上平稳幸福的生活的。 外面的秋风不断晃动着玻璃,就像是多年前,那个秋天的那股风一般,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相似的。 她想到了父亲母亲,她想到了舅舅想到了外婆想到了彭达,还有徐光远。 脑中闪现着那日大雪中他离去的背影。 忽然,好想好想见他。 还会有可能吗? 整个人仿佛要坠落,视线渐渐模糊,是要死了吗?应该不会吧? 真的,好累好疼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 医院 1. 孟歧永远记得,许多年前的一个下午,母亲把他关在房屋里,转身离开了家里。任他再如何哭闹都没有作用。 他跑到窗口,看着她穿着一袭黑色连衣裙,拉着那个上个月和他一起去商场买的那个明红的行李箱坐上了出租车。 披散下来的波浪头发随着她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而晃动风情。 商场里的卖箱包的那家店打满着灯光,照耀在崭新的各色各样的行李箱上,忍不住让人进去看看,让人想象着拉着漂亮的箱子行走、出游的模样。 美丽的母亲拉着他,说,进去看看吗?家里的箱子老旧了。 小小的他新奇地点了点头。 走进那家灯光有些闪眼的店后,一个年轻店员就持着标准的微笑走了进来,说,您好,想看什么呢? 母亲说,想看个行李箱。 店员即刻帮着他们介绍了几种款式和尺寸不一样的箱子。 母亲歪着头,问他,你觉得哪个好呢。 孟歧越过店员介绍的那几种,然后绕着店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个红的耀眼美艳的大号箱子面前,指了指,他说,妈妈,这个好看。 母亲没有纠结箱子略微高的价格,大方地买了下来。 而孟歧,鼓着劲儿把箱子拉回了家。那天,他走在路上,虚荣心得到满足。 那时的他,怎样也不会想到故事的结局,想不到,那竟然成为母亲收拾行囊决然地离开家的工具。 他们说,她后来嫁给了一个男人,去了其他地方。 而那天在阳台上一眼是关于母亲最后的回忆。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舍得扔下他,扔下父亲。记忆中原本和睦美满的家庭,却被她生生撕碎。外人喋喋不休的讨论,还有逐渐不回家的父亲,它们都不断拥堵着他,不断把他拉到撕碎口的面前,让他看着生活的糟糕。 一处鲜艳的火苗在他的眼前不断烧着,露出丑陋邪恶的嘴脸。 它说,看啊,只有你一个人了,那天,是你给选的红色行李箱。 孟歧手中的方盒子不断砸到地上陈思闻的身上,身上积攒的一切在这一刻得到释放,那处火苗似明似暗,在这秋风中,仿佛下一秒要被这风浇灭。 她的哭喊像是不断告诉他,看,她会留在身边,再也不会走,他们都是错的。 他偏执,他善伪装,但现在,好像也不用伪装了。 一阵风突然推开了一扇窗,吱呀的声音,随风荡起的窗帘裹着他们,圈出了一小片地方,是地上蜷缩着的她,还有站着喘气的他。 屋门不断被敲打着,伴随着喊声,好像是楼下的邻居。 小闻,怎么了!没事吧!是楼下赵骏哥的声音。 慢慢把他拉回了真实的生活中,地上的心爱的人躺在地上,发丝披散,粘在脸上,她的衣服也被拽的松垮。 双眼闭上,像是再也不会醒来一般。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25) 窗外的风怎么那么凉? 吹的他身上汗也随风而去,留下醒神的凉意。 孟歧的眼中不断传来惊恐,他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人,迟迟没有动。 孟歧,你是不是在里面!靠!门外还是赵骏的声音。 孟歧抱了抱头,整个人是难以置信,刚刚的自己的动手的场景变成片段片段的,有的,甚至让人记不清。 酒似乎也醒了大半。 他跪下来,从地上捞起她,思闻,思闻,对不起,我对不起。 怀中的人像是散了架一样,没有回响。 门被不断拍打着,又停了下来。 孟歧松开了陈思闻,越过凌乱的客厅,打开了门,赵骏正拿着一串钥匙要打开门。 你有钥匙?他诧异。 赵骏没有多说话,一周前,陈思闻敲开了他家的门,说,赵骏哥,要是楼上有什么动静,你和奶奶要是听到了,一定要上来看看,权当帮我这个忙。 她留了一把钥匙在赵奶奶那里,赵骏也是刚刚才想起来钥匙的事。 孟歧像是后知后觉,他嘲讽地笑了笑,微微昂首,去医院吧。 丢下这一句,就走出了家门,直径下楼。 2. 后来,她似乎到了医院,周围好像来了人,有医生给她检查,后来伤口被清理,很疼很疼,她半醒着,但是意识很模糊。 陈思闻真正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的病房里。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般,一丁点的力气都没有。 陈家舅舅在旁边,好像还有一个人,徐光远。 舅舅见她醒来,原本无神的脸上恢复了神采,醒了,舅舅在这。他起了身,往前几分。 而徐光远还是在床脚那边,没有动,他的样子好像变了些,外貌上比之前成熟了很多,脸上的胡子也微微冒着。 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其实也没多久吧,有时,也能碰到他,匆匆略过一眼。她不敢看他。 每一年下雪的时候,她总是会趴在窗前,往下看着,总会荡漾出他离去的背影。 她不敢去想他。 23岁那年,听说他和赵千茴已经领了证,他们说婚礼正在准备。她没有随份子。 他婚礼的那天,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四月,那天阳光很好,明明只是春天,她却觉得刺眼。她像往常一样度过了那天,晚上,孟歧还约着她一起去了一家家常饭馆吃了饭。 那晚,孟歧拿着菜单,问她,要不要来一道青椒肉丝。 她摇了摇头,说,今天不想吃。 他笑说,好。 她想,她和徐光远之间,就像是冬天一样。 克制理智,却时而下起一场感性的雪。 见到他的这刻,他们之间隔的这些年,似乎也全然消失,那天他从大雪中离去,就像是上一次见面一般。 说不出的感情如热潮。 鼻头很酸涩,她想对他们扯出微笑,却被脸上的疼痛劝退,最后的表情有些奇怪。 泪珠从眼角划下,源源不断,委屈滚滚涌出。 没事了,没事了。舅舅轻轻说着,想要安慰她,眼中雾蒙蒙的。 舅舅,看到你们真好。她的声音有些哑,也不大。 舅舅和她说了些话,徐光远却不知不觉消失了。 快到了晚饭,舅舅先出去买了饭,外面的徐光远推开门走了进来,慢慢地坐在了床旁的凳子上。 陈思闻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来了啊。她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点点头,静静地看着她,受了多少次。他淡淡问着。 算上这次,两次。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流下泪,自己怎么那么脆弱了。 本是不想哭的,她又让自己笑起来。 徐光远看着她这样,也微微笑了,眼中湿润着。 两个人就这样傻傻地对着对方笑着。 别笑了,丑死了。他开口。 此时的她脸上也是伤和淤青,有的地方还肿着。 我怎么混的那么差了,还让你看到了,你也怎么搞的那么差呀。她说着。 徐光远低了低头,是啊,你怎么也成这样了。 他们似乎都在努力地生活,却还是这个模样。 刚刚我没问舅舅,孟歧去哪了?她问着他。 拘留所,我们还没报警前,他就自己去了警局。 陈思闻抬头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徐光远,我会和他分手的,我给过他一次机会了。 徐光远没有说话,他还记得,高中时,孟歧身上就透着一股狠劲,那时,他做什么事下手有时候根本不知道收敛。 都是有根源的。 后来的日子里,彭达空闲时也来看她,徐光远倒是经常在这儿,帮衬着陈家舅舅。 陈思闻和徐光远的相处,经常透露出一些微妙的尴尬。 彭达来的时候,坐在椅子旁,还掉着泪:奶奶的,那家伙就是个禽兽,要不是他在拘留所,我早拿着我爸的教棍上门砍他,怎么能和这样的人一起。 徐光远也是这样想的,当然,陈家舅舅也是这样想的。 大抵,都是男的吧。 彭达瞥了眼徐光远,走后顺便把他拽了出去,你也是不打算走了? 最近工作也停了,正好在这儿帮忙。 徐光远大专后两年一直在和一个朋友合伙搞门厂,钱也捞了些,不然也付不起婚房的首付。 虽然我这样说不怎么好,你要是还对思闻有意思就快点的,还有机会。 我离过一次婚了。他点了烟,这样对她不公平。 彭达倒是恨铁不成钢,你看看她跟着孟歧过的好吗?!说起那个人渣我就来气。你和陈思闻都错过了一次,你往前走一步,离过婚的多了呢。 徐光远没有多说什么,吸着手里的烟。 他想起赵千茴离婚时和他说过的话,她说,咱们离婚吧,我跟你过够了,我之前总觉得,咱俩性格虽然有时候冲着,但影响不大。你对我是不错,但我不喜欢你整天这样的状态,你好像和最开始的时候不一样了,我不喜欢这样的徐光远,我不喜欢你了,之前的那股劲儿就这样消磨没了。婚姻,这种东西快把我磨的受不了了。我知道,你一直是什么事的依着我,有一部分是因为我胳膊上的疤,你不用觉得是你的责任。咱俩不合适,你以后好好生活吧,以后,也找个合适的人过吧。 赵千茴什么都明白,她知道他对她的愧疚和责任占据的很大。她是个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当她发现之前向往的婚姻不是她想象的那般时,她也立即选择停止。 她曾热烈的追求过的,即使放下,也不再悔。 他把房子给了她,钱也给了大半。有时候他想,自己大概错了,他以为担的责任,实则并不是赵千茴想要的。 她不该受拘束。 从外面回去的时候,陈思闻鼻子灵,闻出了他身上的烟味。 她说,你吸烟了。 他说,你外套口袋里也有烟。 大结局 1. 孟歧从拘留所出来后,陈思闻还未出院。 他去理了头,修了面,回到家换了身衣服,刚要出门,徐光远就出现在了他家门口。 看着外面的人,孟歧刚要说什么,徐光远上来就是措不及防的一拳,紧接着,接连不断,你还是个人吗?孟歧。 陈思闻被你打成什么样了?你他妈没长眼! 孟歧被这突如其来的几拳打得有些没反应过来,身上拳头落下来的部分不断作疼,他抬头看着徐光远,也抡上拳头。 徐光远挨了拳,怒火更是直升,抬腿直接跺了一脚。 徐光远,你这又算是什么?!孟歧有些站不稳,他扭头质问他,你八百年没和她联系了。 说着,他冷笑,难不成惦记她的是你? 徐光远冲上前,拎着他的领子,你他妈给我闭嘴!你拖着她打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后果?他的双眼是怒色。 孟歧没在与他争执,他轻声问:思闻还好吗? 还在医院,你说能好吗?说着,他放下他的领子。 她在哪家医院?孟歧的语气是恳求,眼周围微红。 徐光远看了眼他,医科大附属医院,你去吧,她有话说。 陈思闻在病房里看到孟歧的时候,竟然微微笑了起来。 孟歧穿着一件运动式的外套,整个人看来不过像是个在校学生一样。他的脸上还是从前的阳光稚嫩,似乎根本不能与那晚的他相联系。 她再次在学校遇到他的时候,只觉得岁月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他还是像高中的时候一样。 她想着,这两年,她也是真的被他吸引过,对他心动过的。 孟歧来到窗前,蹲了下来,看着满身是伤痕的她,心中是抽的疼。 我来了思闻,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伏在她的手边,不断说着。 孟歧,别说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俩也分开吧。她慢慢吐出这句话。 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思闻。他看着她,那诚恳的目光,陈思闻不敢看,她挪过视线,担心自己还会再被蒙蔽。 我给过你一次机会的,是你没有珍惜好,我害怕了,孟歧。 趁着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我们都放手吧。她也有些哽咽,那晚,她留给他的信任彻底被绝望摧毁。 我不同意,别分手好不好?他哭着。 陈思闻看着他,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孟歧,分不分由不得你。陈家舅舅在旁边坚决地说着,你觉得你干了这样的事,我还能把她交给你。要是真交给了你,我真的就不是个人了。你对思闻从前确实不错,看着这两年的情分上,我也不多追究了。 那天,陈贤也在那,也坚决地否定了孟歧。 孟歧也大概明白了真的没有可能了。 走之前,他问陈思闻: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是真的吗? 是。 陈思闻出院那天,徐光远开车送她和舅舅回了家。 上楼的时候,舅舅扶着她,而他在前面拎着东西,开着门。 舅舅安顿好她后,接了一个电话,我有个急事,一两个小时就回来,小远,你先陪着她。 转身就赶着时间离开了。 徐光远和陈思闻坐在客厅里,气氛一时间有些凝结。在医院的日子里,除了陈思闻醒来的时候,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后来的时间里,每天不过是寥寥几句。 陈思闻把手放进了口袋里,口袋里的盒子还在,安心了几分,掏出了烟盒,翻开盒盖抽出一支烟。 好看白皙的手夹着烟,她探身,从茶几上的盒子里拿出打火机,哗,打响,点燃。 动作娴熟大方,没有丝毫躲着徐光远的意思。 吸了一口,随即缓慢吐出,烟味缭绕,她用左手夹住烟,手臂随意地搭了下来。 猩红的火苗和她左手食指指掌关节处的小红点呼应着。 徐光远盯着那处红点看,那么多年,它还是在。 他知道,那是她小时候冻伤后,长出新肉后,最后留下的痕迹。 什么时候学会的。他开口问她。 记不清了,20岁吧好像,我舅也不抽烟,闻不见烟味,不习惯。她说着,中途微微思索了下。 她其实落了一句,你也不在身边。 没有烟味的房子里,空气清新自然了许多,却总是让她感到不踏实。 从小闻着烟味长大,而后来缺少的烟味,总是在有意无意间告诉她,他们都离她而去,告诉她,家没有了。 我赌你兜里的烟还是利群。她看了看他的口袋。 嗯。他掏出了烟盒,还是它,老朋友。 外面的天是阴着的,初冬已然来临,前两天下了一场雨,温度也一瞬间降了下去。 什么时候继续工作?她找着话题。 这两天吧。 准备做什么。 还是理发吧,想做了。他淡淡笑了笑,这是他给自己留下的选择,是从前不舍得去选的选择。 为什么离婚? 很多原因吧,有可能是我实在不浪漫。他半开着自己的玩笑。 以后你好好工作吧,这里有舅舅照顾。 徐光远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他没有回复她的话。 2. 陈思闻在家休养了几天,自己活动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最近外面总是阴天,有时候晚上关阳台的门时,站在阳台上,总是瞥到楼下的人影。 孟歧来敲过几次门,都被陈思闻堵在了门外。 她说,你走吧,再遇到别的姑娘,不要这样了。 她收拾书柜的时候,又翻开了老旧的手相书,翻看了两眼,发现还是看不懂。 果真,有些东西会一直持续的。 看不懂的,未来还是看不懂。 她抬起脚,把那本书又归放到了原处。 待着吧,老朋友。 周末的时候,天气终于放了晴,陈思闻拎着包,准备下楼买些东西,享受自己最后一天假期。 她绕了一圈,从之前发生事故的那栋楼下经过。 站在楼下,她昂起头,目视了许久,直到脖子开始酸才挪开视线,抬脚离开。 说来也巧,在街上遇到了楼下的赵骏哥,从医院出来后,她和舅舅特意去过他家谢过。 打了招呼,两个人一起走着,闲聊几句。 路过柏阳街一家烧烤店,现在还是上午,店门还是紧闭的。她突然想起赵骏的那个小学同学。 我记得,之前和你关系好的那个小学同学就是在蓉里路的一家烧烤店干着活,现在那家店也关了,我也没再见过他了。 他啊,现在结婚了,对象是他初中同学,两个人借钱开了家小面馆,店里也卖着一些烧烤串,简简单单。我上次见他,也是一月份的事了。赵骏回忆着。 陈思闻笑了笑,为他感到高兴,那真的是个很辛苦勤劳的人。后来有时候她去那边买东西的时候,他总是关注着她这一桌的炭火有没有灭,很快就会换一个炉子。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了她。 我去那边吃饭的时候,没有好意思和他打过招呼,怕他不认识我。她说道。 赵骏看着她笑了笑,怎么不认识你呢?以前我去那边吃饭的时候,他还和我说过,你邻居经常来这吃饭,几年没见,勉强还能认出。 温暖的冬阳照拂着前面的路,陈思闻心中的疑问也彻底解除。 她有时候想,为什么会记得这个其实算不上多熟悉的人。 大概是他身上那时候的少年真挚,大概是他身上如小草一样顽强,大概是他们曾经在很小的时候认识。 也有可能她看到一些相似的部分,看到了一种让人心疼又无力的青春,有时候就像遇到一些让青春时的自己无力的瞬间,甚至,让她有时候能看到徐光远藏在表面下的艰辛。 大抵就是从他身上找到了和自己和徐光远相似的瞬间吧。 恋耽美 分卷阅读-成泊(26) 原因很多,不只是单单某一种。 看来,这个男孩的生活也在越来越好了。 他们好像也应该慢慢步入正轨了。 蓉里路已经扩宽了,变了许多。 柏阳路,似乎除了街头的缘莱美发,大概就没有什么变化。 她想,缘莱,缘来,原来。 一切都像是有安排一般。 那天晚上,她看着墙上的时间,对照着前些天自己无意中记着的时间,打开了阳台的窗户。 楼下的椅子上还是徐光远在那儿坐着,独自抽着一支烟。 她喊着:徐光远!你回去吧!你想清楚再见我!我要的是你的坚定!她的长发在晚风中凌乱。 那晚的风把她声音卷到他的耳边。 3. 今天夜里到明天大雪转阴,明天小雪或 陈思闻在公交上点开了新接收的短信,略略扫过,便关上手机,收进外套的口袋里。 车窗外,漫天的雪花飘落,覆上树枝,盖住屋顶。 公交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蓉里新村到了,请您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 陈思闻扶着后门的柱子站了起来,下了公交。 接连不断的大片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她没有带伞,不在意地沿着石转路走着。 石砖小路上铺着一层洁白的雪,还未有人走过。 附近的人流量并不算太多。虽然右侧就是一个小区,小区的门在另一侧。旁边的街道宽敞,周围也都是这些年新整改的,店铺还没完全搬来。 石砖上的雪并不算厚,踩在上面依旧软绵绵。来自于雪的质感。一天的疲惫慢慢放下。 小道上留下了她的脚步。 走了七八分钟,穿过马路,慢慢进入了那个富有人烟气的老街道柏阳路。 相对于刚刚宽敞的大路,这边的街道要窄些,来回左右两道。 陈思闻住在柏阳小区,是一个时间长的一个小区,不算多大。 到小区还要拐上一个弯,这已是六点,冬日白天短,周围商铺都点上了灯,天也快被黑布彻底蒙上。 这个亮度,还是能看到人的。 拐角处的电线杆旁,站着一个男人。熟悉的身影,她知道,那是徐光远。 那个她藏着心底,无法言语的男子。 远处的男子看了过来,夜几乎淹没了他眼中的深邃和温柔。 他缓缓张开了双臂,等待着她。 陈思闻一步步走近,投入他的怀抱。 还是曾经熟悉的味道。 医院、酸菜鱼馆、家里,她记得每一次的拥抱。 他们之间的拥抱并不多。 你来了。她埋在他的胸膛里,感受着这温度。 不走了,这一次。 雪地里,好似只有他们。 去街那头的菜市场买点菜吧,家里多了人,菜不够了。她说着,微微笑着,脸上是期盼而久的幸福。 好。 徐光远主动牵起她的手,紧紧的握住。 你看,就像当初梦里的。他说。 两个人漫步往前走着,雪地上留下他们的脚印。 你教我剪头发吧,光远。 好。 我们开一家理发店吧。 好。他低头看着她,都听你的。 我们先这样开着一家理发店,等到有了真正想做的,超越喜欢的喜欢的东西,再去做。不管那是三十而立的时候,还是四十而不惑的时候,又或者是耄老之年,好吗? 好。 或许他们后来,兜兜转转会发现,他们真正的喜爱的职业还是理发师。 未来,还是未知的。 他们先会耐心等待,然后不断发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他们的活法便是如此。 世界上有受人崇拜的梦想、职业、人生,自然也有带有世俗偏见的梦想、职业、人生。 有站在闪耀处演讲发光的,也有在阴暗巷口蹬车的。 不是世人皆道好的才是好。 坚守自己内心才是好。 徐光远和陈思闻想要的,都是平淡安稳的人生,平淡到生活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的。 他们选择了这种。 人生的精彩有很多种。大概,在许多人眼中,他们所选择的是庸碌,而他们明白,他们做到了自己人生的精彩。 他们甘愿留在这座城,留在这条街。 不断等待各自人生出现其他的变化或者想法。 他们彼此陪伴依偎的背影,深深地留在了柏阳路。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活法不同。 这大概是我一直想说的吧,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这本书,其实每个人物都很有自己的特色。比如彭达、赵千茴、孟歧,这三个主要的人物,还有陈家舅舅、烧烤店打工的男孩、何柳。大概会写番外留给他们。 前面的故事还会调整,单调的部分会抽空丰满。 感谢这两个月一直追着这本的朋友。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