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歧路》 一 人生的路如迷宫纵横交错,不管纠结选哪一条道走下去,最终到的竟可能是同一个地方。选择是自由的假相,弯弯绕绕不过是在宿命里打转,你看不见这宿命的囚笼,还以为是主动选择的结果。就像我以为自己能对所有的爱收放自如。 我听见他将书放在案头,关了灯,躺了下来。安静的卧室甚至听不见彼此的呼吸。 “你爱我吗?” 黑暗中突然响起萧随低低的声音,我周遭的空气似受了惊般泛起褶皱。但半晌都无人回应。 “我知道你没睡着。”萧随偏转过身来,他的呼吸喷薄至我脸上,“回答我吧。” 回答我吧。那四个字尾声缱绻,如在下蛊。 我仍闭着眼,但眼珠不自在地转动着。 “嗯。”我终于应了声,侧身将手搭在他的腰上,“我很爱和你做爱。难道你不爱吗?” 似是而非,欲盖弥彰。不然我又能给出什么回答呢? 他轻笑一声,搂住我,将头搁在我的肩窝,气吐如丝:“当然爱。”下一秒,他便欺身将我压住,微凉的指腹拂过我唇瓣,继而被牙齿取代,细细地啃咬起来。动作很轻,牙齿和下唇的撕扯没有痛感,却带来些酥酥麻麻的痒。 不待他磨蹭,我伸出舌探他的唇,同他的唇纹摩挲,很快,两只舌便不分彼此地纠缠起来,作出些泥泞的乐声。 我睁开了眼,因为我知道这时他必然是闭着眼的。而我爱看他在此刻渐趋模糊的五官。 纠葛得呼吸都急促起来,他终于撤离了唇,原先捏住我下颌的手往下探去。我们的睡衣是同样的白色棉衫,衣上的盘扣轻松就能解开。我们为彼此剥开阻拦我们切肤之亲的隔挡。衣物滑落,肌肤便又紧紧相贴。胸挨着胸,腹挨着腹,手心贴着后背,汲汲于彼此身体的温度,像是贪婪不肯放开这世上的最后一点暖源。 萧随眯着眼瞧我,眸子里已带了些迷离。他鼻子很高,我抬手刮了下,有点羡慕,然后就瞥见他嘴角的笑意。于是我的手被他握住,在指节献上一吻。 在做爱这件事上,我不会遇到比萧随更称心的男人。他将欲望袒露在眼底,却不急不躁,用自己的欲来带引我的欲,比年轻人熟稔而勾人,但温存和凌厉并兼,总是适得其所。 有时苏莫和我称赞年轻人旺盛的精力,我只是摇头。年轻人固然有如火的热情,但莽撞和生涩带来的快感于我总是浮于表面,初时的愉悦过去,剩下的就是倦怠和麻木。有时我甚至厌恶,感到对方不过是一头被冲昏头脑只顾生理宣泄的野兽。唉抱歉,其实谁又不是野兽呢? 我也是。萧随也是。只不过萧随是一只漂亮的衣冠禽兽。我偏爱他衣冠楚楚不着痕迹的矜持做作。 他如一尾灵活的蛇,在我的身体上游走,处处煽风点火,燃起的,都是不祥之火。他时而啃咬,时而舔舐,他的舌就是毒信,为我播下催情的引子,邀我与他共赴沉沦。 我伸手想要抚摸他,但身体已经太绵软,指尖只是无措地从他的皮肤上滑过,我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些什么。身下泛滥如潮已清晰可感,我抬腿抵住他的胯,暗示着情绪的难耐。 “夜还长,急什么。”他好整以暇地伸手揉了一下那儿,猝不及防的抚弄引出了一声嘤咛。 萧随故作惊讶:“湿透了。”又将黏湿的指尖递到鼻尖轻嗅。 真色。眼前的画面实在堕落,我却故作冷静,:“难道你还硬不起来?不妨事,那我自己解决好了。”说着我便要将腿收回来,萧随一把按住,又让我的腿将他贴紧了些。他拉我的手握住他的那儿,炙热硬挺,“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故意去捏下面的囊袋,他轻嘶一声,拨开我的手:“射了可不好办了。” 可他的手却不老实。两根修长的指寻着水源探去,搅云弄雨,我便蹙起眉头身陷欲海。他灵巧的指节揉按着内壁,带来的搔痒一波又一波荡漾开来,隐约还能听到让人耳热的水渍声。我轻哼着,忍不住将他的手夹紧,使得那份摩擦的力度再大一些。他就又挤进去一指,快感变得更烈,挑起的水液更盛。 多情的指挑逗贪婪的穴,予取予求,予求予取。在我失神之际,萧随又果断地抽出了手指,不给挽留的余地。内壁可怜地瑟缩着,怀念着手指的余温。而我半掀着眼皮,隐忍着等他的后续。 他贴近我,那股炙热便贴近我,缓缓滑进流着泪的花缝,一相触及,彼此都有些急不可耐地颤抖起来。明明是这样头昏脑热的时刻,他却仍按兵不动,望着我的眸子染上危险,不知在等着什么。 “萧随。你再看我,我就要吻你的眼睛了。”我的声音已有些喑哑。 于是他一沉,用他的身体填满了我的身体。油然而生的快慰同时从我们的四肢百骸散布开来,伴随着我们溢出的喘息。 突然萧随轻啄了下我的眼睫,嘴角抿着淡淡笑意。我也去啄他的,因要挺身靠近他亲上去,他便顺势入得更深,惹出喉间黏腻的呻吟,于是他笑意更甚。通常我是没什么声音的,也并非刻意压制,仅有舒爽时顺其自然的低声哼唧,但萧随喜欢听这种难耐的低喘,我能察觉他会因此明显地兴奋。 他原是缓缓的埋入,退出,待我刚适应,他顷刻又猛烈起来,搂住我的腰如狂风骤雨般摆动起来。节奏愈演愈烈,神智就被愈抛愈远,想要追逐的边际也便愈来愈高。我们是汪洋大海中迷途飘荡的船只,彼此相逢,而不顾求生,只是循着这毁天灭地的风浪摇摆,作末日狂欢的淫乱歌舞。 越是激烈却越觉不够,我们像是要寻求能超越时间的速度般胶合着,紧紧相抵到恨不得能将对方拆吃入腹合二为一,越是紧贴竟越觉不舍,萧随的手同我的手重新相握,十指相扣,捏得彼此指尖泛白。 他将全力冲撞着我最敏感的那处,为我送上极乐的巅峰,也让我带他去往方外的乐土。我听见我们都化作了野兽在嘶鸣,破碎又淫乱,难耐又凄厉。 最丑陋的野兽,最刺耳的嘶鸣,最绝望的快乐。哪怕前方是地狱,身为野兽的我们都会义无反顾地相拥而跃。 -- 二 ρō壹⑧f.©ōм 燎原的野火终于烧到了极致,在颅顶爆发出无声的轰鸣。木质的大床因这剧烈震动而发出的求救般的悲凄嘶叫也终于停歇下来。 酣畅淋漓。而我们仍不愿分开。 萧随怕自己太沉压得我不适,便抱着我翻转过来,使我伏在他的身上。我们的喘息声在黑暗里彼此交织,虽然汗水斑驳,可脸仍贴着脸,身体仍贴着身体。每次在一起,我们就像是病入膏肓的肌肤饥渴症患人,恨不得每一片皮肤都紧密相连。 他轻抚着我的后脑勺,笑道:“眼角都湿了。” 于是我去舔他的眼睛,“你也湿了。” “我抱你去洗澡。” “不要。好累。”我摆了摆头。 “我帮你洗。出了汗容易着凉。”他不容置喙,起身将我抱到浴室。 而这澡磨磨蹭蹭却洗了好久,因为在洗的过程中难免又因为谁的发情浑浑噩噩又出了场汗。 洗完澡,萧随拿着吹风机替我吹头发。他的技巧很好,至少比我好,我的头发在他的手中总是被吹得又柔又顺。这多半是用他女儿的头发练出来的。Ⓓàńъíɡё.∁ō⒨(danbige.com) 吹风机关掉之前,我的声音藏在呜呼的风声里:“我要是你女儿就好了。” “什么?”他没听清。 我摇头:“没什么。” 他打开手机看讯息,是他刚上幼儿园的女儿发来的语音:“爸爸我想你,你出差辛苦吗?晚安爸爸。”声音稚嫩而甜腻,父女感情看起来很好。 “爸爸也想你。爸爸不辛苦。暖暖晚安。”他回复的口吻带着父亲天然的宠溺。 我不着痕迹地扬了扬眉,先躺到了床上,装模作样翻了翻手机通讯录,并没有什么需要回复的消息或可以联系的人,索性便关机睡觉。刚闭上眼,就听见萧随在我耳畔轻声道:“不要我抱着你睡吗?” 骨头就是这样酥软的。我一边恨自己不争气,一边钻进他的怀里。这也没什么,我安慰自己道,漂亮男人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我没说爱他,可没说不贪恋他的怀抱。在他怀里听悦耳的心跳,有我的,也有他的。我想,我们对彼此身体的熟络,远远超越父女,这是全然不同的。而我仍揶揄了一句:“你可真是个坏爸爸。” “是。”他低低笑着,“不然怎么会勾引你呢?” 蓝颜祸水当如是。 “明天生日你想怎么过?” “就在家吧。做做饭看看电影。”毕竟没离开这座城市,我就不会带他去公共场合。 “明天我给你做蛋糕。”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应了声好,已有了些睡意,两人便不再说话。 明天我就二十二了。萧随多少岁,我从没仔细算过,大概叁十多,也许快四十。总之看上去不老,是恰到好处的成熟。 去年的今夜,我坐在天台饮酒,两只脚已经伸到了栏杆外。 要是醉了,不小心摔死就好了。 但是我闻到了烟味。 天台还有别人。 我捂着鼻子回头看,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缭绕的烟雾中他的脸隐隐绰绰。 臭烟鬼。我在心底忿忿骂了一句,准备爬起来换个地方喝酒。结果喝得头晕,半天不知道怎么起来。 男人灭了烟头走过来,声音沉得像在月光里浸过。噢我喝多了,原谅我五感失灵引发的奇怪比喻。 “需要什么帮助?是踹下去还是拉起来?” 非常礼貌的语气。不应当动怒。 其实当时我觉得他长得是有些阴鸷的。单眼皮,大眼睛,但眼睛的轮廓锋利如刃,脸部线条也因瘦削而显得严峻,这样的特点集中于同一个人还摆出相当不温和的脸色时,我甚至不敢直视。 但我还是望向那双令人心生却意的眼睛,绝不能露怯。 可他的眸子比黑夜更加漆黑,定定瞧我,几秒以后,我收回了慌乱的目光。 “操,真让人烦躁。”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眼睛让我烦躁。”这可能令人费解乃至不悦的话,就被我这个酒鬼径直抛了出去。 哪怕他觉得这话不好听,我也不担心。直觉让我笃定他不会害我。 男人听了却笑起来,一把将我拽了起来。 后来萧随说,那时他本在等着我掉下去,看我买了那么多酒肯定喝不完,他预备替我喝了。不过等他走过来看到我的眼睛时,突然觉得这样的眼睛如果再也睁不开未免有点可惜。 让人烦躁的眼睛。 让人心软的眼睛。 眼睛,眼睛,真是奇怪的东西。 那晚就变成我们两个人在天台喝酒聊天。 男人说他不是很建议我从这跳下去,因为他公司就在这栋楼,他怕不吉利。 我说你个臭烟鬼打乱了我的自杀计划,自杀的勇气一旦被打断下一次酝酿又要很久。 他说他不叫臭烟鬼叫萧随。 我说我才不管吉不吉利掉下去就不用再忍受这操蛋的世界,谁也没权利跟我说死了比活着差,生命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痛苦加百分之一的幸福,被那点所谓幸福诱惑就觉得活着好的人才是脑子有病。 萧随说他也不知道活着好还是死了好但是这酒真好喝。 我说那可不这酒多贵啊。 萧随说你刚才为什么说我眼睛让你烦躁。 我忽觉无措,不知如何回答。这个人的眼像隼一般锐利,让我不自在地想要避开,而同时,也有几分想要探寻。 他突然欺身靠近,盯着我的脖子问:“这是什么?” 我拿起脖子上的木牌项链:“你说这个?我堂叔送我的,说是护身符之类的。” “噢。”他便坐回去喝酒,我方才绷紧的身体才松懈下来。半晌,他又幽幽开口,“我的眼睛为什么会让你烦躁。” 我将喝完的酒瓶一脚踢开,有些泄气,开始胡说八道:“我怎么会知道!也许因为我不喜欢单眼皮。也许当时你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凶。也许……”说着说着又对上了他此时安静的眼睛,乌黑的眸子很像一口大大的望不见底的深潭,如若再多看一眼,我的结局恐怕同听见塞壬的水手没有什么分别。 可我这回挪不开眼睛。 我成了触礁的航船。 我已是沉溺的水手。 “你的眼睛不大好看,让我心律不齐。不对,我喜欢你的眼睛,喜欢…”我在说什么,酒精怎么突然让我的舌头打了结。 我攥了攥拳头,努力想要捋直舌头组织好语言,可是舌头死活不听话。我想了想,晕乎乎地靠近萧随的脸,将嘴唇贴在了他那令人烦躁的眼睛上。 总算不碍眼了。 -- 三 pō壹⑧f.©ōm 我的唇碰上去的那一刻,萧随本能地闭上了眼。 我满意地觉察到他身形一僵。 眼睛是如此敏感的所在。不知道是谁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瞬的空旷后又变成密乱的鼓点。 萧随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拉开一些距离,他再看我时,用的是被我吻过的眼,比原先显得润泽起来,顺眼多了。 我知道我不很清醒了,此刻看什么都很朦胧。不过这世界,向来都是朦胧点才叫人看得下去。 “你……”萧随开口想说什么,喉结滚动了两下,音色有些不稳,但戛然而止。 兴之所至我又伸手触他喉结,蜻蜓点水的一下,很快收了回来。从前我倒没想过要碰谁的喉结,只是眼前这个人,似乎哪里都让我觉着有趣。 萧随的眼里蓄起了潮意,我明显感到捏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收紧了。 天台上的风吹得舒适,我轻声道:“今晚天气倒是适宜。” “适宜什么?”他似乎喉咙发紧。 “什么都适宜。”Ⓓàńъíɡё.Ⅽō⒨(danbige.com) 我尾音刚落,一股力量就让我跌到他的身上。他将挡在我眼前的碎发捋到耳后,于是他眼中升起的侵略欲被我一览无余。但我知道,我的眼中同样如此。 “刚好,我也这么觉得。”他凑近我耳旁,掺了酒意的声音仍悦耳得令我头皮发麻。 萧随吐字清晰利落,声线是天然的低沉,但无做作。在这个漫天遍地各色声线营销的时代,对好听的声音我倒不如何敏感,只是萧随一开口,我却难以忽略他声音里的那道深沉坚韧。相似于他自己的气质,有种让我想要伏靠的厚重感。我想在这片沉稳的泥土里,汲取些新鲜的滋养。这样想着,我偏头去寻他的唇舌,倘若他再发出些什么声音,最好都让我吃了去。 他一手抵在我的后颈,一手搂着我的腰,用柔软的唇同我辗转,又带着我缓缓倒在地上。 我们的嘴里是相同的果酒味,倒像是在同自己接吻。舌与舌缠绵了好一会,分别时还牵扯着不舍断离的银丝。 他的手伸进我的发里,又去吻我的颈和锁骨,我的呼吸声便重了起来。因他的吻技很好,似羽毛轻拂,撩起些酥酥麻麻的舒坦,被眷顾的地方如过了电般颤栗。居然在天台捡到了个好货色。才刚开始,我就有些飘飘然了。 我在迷乱中卸下他的外套,掉在地上,他便将我放至外套上躺好,内衬柔软舒适,使我与地面的凉意隔绝。他一边摸索着我裙子上的拉链,一边又将吻落在我的腰,我的腹。尽管还隔着层布料,我仍能感受到那温热,像猫爪的挠蹭,勾得我心痒。 动情失守的怎能只有我,因而我也去寻弄他的敏感。柔软指腹在他的胸前游弋,碰到微微突起的地方,便打了个转,先作绅士的问候,再抵住乳尖,使了点力道向内按压,回弹后又尽情地拨弄挑逗。 萧随的喘息声加粗了。 他恶狠狠地一顶,隔着裤子直接用下身的突起抵住了我,徐徐磨蹭我的腿根,以报复我的调戏。 “嗯…”我溢出难耐的哼声,浑身的燥热都已汇集在那处,忍不住自己将手伸了下去。 可萧随不让我如愿,他擒住我的手,引我解开他的裤子,将一团火热释放。 我借月色略略看了眼那器具,同他本人一样并不狰狞,模样干净,却透着股不容小觑的狠劲。 待萧随用他的手来开拓我下身时,才发觉已是一片淋漓。他噙着笑看我一眼,食指同中指抠挖挑弄,让柔软的穴先适应异物的入侵,拇指还不忘欺负阴蒂,勾来捻去,几番下来,小小的珍珠便可怜巴巴地红肿起来。 他的手劲兀地狠厉起来,突然刺激地我招架不住,紧接着我就如沙滩搁浅的鱼作出最后几下本能的挣扎,颤抖着泄出一波爱液。 而这只是小小的开胃菜。 当我的眼神重新聚焦,萧随便利落地将我贯穿,刚刚才浮到水面的我又被迫沉没。 “难受的时候告诉我。”他温柔地律动,伸手抚摸我脸颊,将唇贴了上去。 这样的体贴温存总是让人舒心的,但我不可能为这样的柔情动了心。男人熟练的技巧总是久经女人磨砺的结果,我只用享受就好,犯不着如获至宝般忘乎所以。 等天一亮,无论今夜是如何意乱情迷都该化作烟云消散。 不过此刻,我们总归还是正在为彼此的身体动情索取。 我被萧随撞得嘴唇无法闭合,时不时因脆弱的敏感点失守而送出一声婉转轻啼。 他轻轻掐了一把我的腰,调笑道:“你好会吸。” 闻言我下意识绞得更紧,身体竟比大脑先羞涩了。萧随明显察觉了,闷哼了一声,撞击的力度更甚,伴随着不住的低喘。 我因此也更清晰地感知到他的性器在体内的形状,以及上面盘踞的青筋。我的双腿因食髓知味而将他的腰胯缠得更紧,闭上眼感受每一次的冲撞。 在黑暗中,我仿佛能看见他的蛮横是如何欺凌我的柔弱,他的坚挺是如何在我的体内开疆掠土,无限恶意地压迫,无休无止地侵夺。而我所谓的抗争,不过是高尔基的海燕在悲歌:来得更猛烈些吧,更猛烈些吧。更加热烈的扭腰迎合是我对他的侵略另一种姿态的防守。 他在身下的冲撞逐渐放缓,头却埋在了我胸口。我的乳尖同他的舌尖相触,继而被舔弄濡湿,接着换来轻轻的撕咬。他的牙扯着乳头拉长,在我刚感到疼痛时又立即松开。 这样的速度渐渐让我有些不满,我揉乱他的头发低低呢喃:“能不能…快一点…” 性器尚在体内,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这样抱着我翻了个身,换作我在上面。 “自己来。”他轻拍了下我臀部,便双手交叉抵住后脑勺仰着,做出任人宰割的模样。 这样的姿势着实更爽,我把身下人当作了幼时的木马来骑,酥麻的痒意被撞散又凝聚,层层堆迭的快感使我摇晃的幅度不自禁地越来越大,肢体冲撞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我因这具身体自主的淫荡的扭动而本能萌生出了些许羞耻,一边任快感驱使而在萧随的身上驰骋,一边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瞧他的脸,让散落的发丝替我想必早已不堪的五官作聊胜于无的遮挡。 但狡黠的萧随伸手拨开了那几缕发,动作轻缓,却不容推拒。视线相对,我看见他衔着笑细细将我打量,眼神有种和善的愉悦。然后那双手又覆住我的双乳揉捏起来,将可怜的圆润按压成叫不出名字的形状。 他的掌心同胸部的柔软相比稍显粗粝,而这样的手感分寸正当好地让人沉迷。我抬起手覆在了他的手背。 上下双重的刺激使我眼角沁出水花,下身的水意也源源不断渗出来,沾湿了萧随紧致的腹肌。 “水怎么像多得流不完。”他戏谑道,然后突然一个挺腰,撞得更深。我不设防,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身体失了平衡,就软在了他的身上。 他便按着我的腰用力顶胯,我索性伏着安然享受,顺便在混乱的神智诱导下亲吻他的脖子和脸颊。耳边他的喘息是致命的春药,我的吟哦同他的粗气此起彼伏,这天台上的靡靡之音让我们面色潮红,汗流如注。 身下的水好像怎么也停不住,萧随越是亡命之徒般想要榨出最后的琼液,那玉浆就反倒越多。从前可不是这样。我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渗水,又同他的汗汇聚落下,我想体内的水分早该蒸干了才对。是萧随太奇怪了。不知为何,他的每一次触碰都使我的身体感到新奇的亢奋,他落下的每一处亲吻,舔舐,撕咬,甚至于他的每一道目光,都使我变得愈发敏感,我体内的阀门就因此被一个又一个地打开,流淌的血液不知疲倦地叫嚣着,每一个细胞都如获新生般沸腾着,奔腾的洪流是它们在做欢愉热烈的庆典。 我预感到快濒临某种极限,转头看向天台之外的远方:“萧随,那边的灯光变得好奇怪,星星也很奇怪,你看…啊嗯…”他的冲刺愈来愈烈,使我语调破碎,不成词句,只能化作让人心悸的凄鸣。 眼前的景象更加光怪陆离,高楼的灯火同天际的星河竟流向了对方,扭曲又奇妙地彼此交融,我第一次在做爱的时候吹着露天的习习晚风,看见很远又很近的夜空,但最后还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一片白光闪过的时候,头顶有彗星如雨而下,耳边传来我们同时而发的喟叹,相拥的躯体感受着彼此不住地颤抖,两匹脱缰的野马终于在原野尽头坠入罪恶的深渊。而那些泥泞不堪的罪证早已不分彼此。 -- 四 萧随的长相有点南北混合的味道。 温润有温润的美,硬朗有硬朗的俊,倘若欣赏得来,你就会发觉南北迥异的两种气质在他的身上融合得很妙。 萧随其实是纯粹的江南人,出生在水乡,但五官不似江南人水灵,从小也没多少人夸过他俊俏。等长大了,倒见出些出挑的骨相。由于少言沉静,沉淀出一身异于同龄人的稳当气概。 他分明的五官虽显出北方风霜的粗粝,身形却并不粗犷。穿着衣服的时候瘦长磊落,而绝无孱弱之感,我知道他脱下衣服的时候每一块肌肉是如何的漂亮有力。 我伸出食指描摹他浓密的眉毛,勾勒眉骨的轮廓。没想到弄醒了他。 “早。”他刚刚醒来的嗓音还略显沙哑。 “天还没亮。”我又躺下来,“刚刚做梦惊醒了。” 萧随明白是我又做噩梦了,于是将我搂进怀里,一手抚着我的后脑勺予以宽慰,另一手在被子里将我的手握住,传来的温度令人安心。 我很喜欢被他抚摸脑袋,但从没告诉过他。他自己想摸摸我的头时和因为知道我喜欢而来抚摸时的感觉绝不相仿。只是每当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我就会变得格外顺毛又安宁。 萧随的温柔是建立在他本身的压迫感之上的。大部分时候都很难忽略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侵略感,这样的男人温柔起来需要点克制和摹仿,由此产生的反差难免有些性感,犹同荆棘上的花蕊。 我就在他温柔的安抚中再次合起了眼。 卧室里的画面静谧美好,如同这世间任何一对最寻常的情侣。 只要不去细想其中的人物在这世上所扮演的其他任何一个角色,就会愿意相信有某些东西是纯粹的。 回笼觉睡得有点久,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萧随不在床上,我走出卧室看了一圈,厨房有一个裱花弄到一半的蛋糕,却不见人。 我喊了两声萧随,无人应答。皱了皱眉,我回到床上翻看手机。 有萧随的讯息: 单暖生病住院了。 抱歉,蛋糕没做完,给你订了一个晚上送到。生日快乐。 我在对话框里打字:没事。照顾女儿重要。 手刚要按在发送键上,自己却先讥诮一笑,有够虚伪的。于是又悉数删除,什么也没发。 单暖,你要是死了就好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我有些懊恼,倒不是由于自己竟然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产生如此恶意,而是在警惕自己的占有欲。一番扪心自问后,很快我将之归为是对突生的变故打乱了原有计划而感到烦躁的缘故。 我更加恶劣地想到,如果萧随知道我对他亲爱的女儿有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掐住我的脖子。 我多么喜欢看他失态啊。 像原本牢固的建筑裂开一条危险的缝隙。不至摇摇欲坠,却使人心惶惶。 手机又收到一条简讯,是苏莫发来的:生日快乐我的宝,在哪乐呢? 索性我就把苏莫喊出来喝酒。 等到了酒吧,没想到苏莫还多带了一个男人。 他摘下棒球帽和口罩,朝我粲然一笑:“生日快乐。还记得我吗?” 又不是老年痴呆有什么不记得。更何况这座城市处处可见他这位大明星的广告。沉轲,我曾经的炮友之一。 怪不得苏莫挑了个有点偏僻的酒吧。许是了解我的脾气怕我生气,苏莫赶紧推锅:“他今天刚好在我们公司有通告,听说我晚上来找你,硬要凑热闹。” 沉轲坦荡地点头附和了这番话。 并不是很完美的解释,但其中曲折稍想一下也能明白。苏莫并不知道我和沉轲的关系,倒不是碍于他俩是老同学觉得尴尬,只是我知道她一直喜欢沉轲。 我瞒着苏莫的事情不多,不过沉轲和萧随这两件。 想到待会还要应付沉轲这样一个多余的角色,我难免有些不悦。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两人,预备待会找个借口溜走把二人世界还给他们。 一年多没见过沉轲,气氛稍显僵硬。当初我和他因为苏莫而相识的时候,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跻身那个花花世界。我一边喝酒一边用余光打量着他,有些好奇在纸醉金迷的大染缸里他是否会得以释放天性而变得愈发花里胡哨。 沉轲的脸上是还没卸下的精致妆容,不过不得不承认就算素颜也很好看。身材品味等等都没话说,不然我也不会和他保持了长达半年的炮友关系。这段关系结束没多久,我就从苏莫口中听说了他是如何一炮而红,后来就在各大商场的广告屏上观赏他优雅又不失做作的身影。 而虚伪两个字,是我对沉轲所下的全部定义。 他的虚伪同一般的虚伪不同,不是常人因汲汲于功利而虚情假意地客套迎合,或做些什么尔虞我诈背叛出卖的龌龊勾当。他只是彻头彻尾地将自己掩藏了起来,与任何人打交道时都戴着一张滴水不漏的假面。这假面太严丝合缝,以至于总会有人相信那就是他的本来面目。 而我笃定绝非如此。我始终认为,这些年我从未见过他任何一部分的真实。不过这样的假面倒很适合他的工作。 苏莫不赞同我,问我到底什么是真实。 我说真实的人类总是千疮百孔,而沉轲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坚不可摧,从不失控。 苏莫说那是因为沉轲有强大的才华。 我说拉倒吧我是在说沉轲做作。 苏莫说你就是嫉妒他太完美。 我说再完美的人也该有软肋。 苏莫说这句我赞同,不知道谁会成为沉轲的软肋。 话已至此也算跑题,这段对话当时就那么终结了。然后沉轲从浴室里走出来,抱我到床上,我伸手扯下他的浴巾。 即使是性爱这样亲密的结合,也没让我察觉过他片刻的真实。和他性交的体验很好,但我总会不由地产生一种在和机器人做的感觉。这话其实没法说出口,因为实在太像我的臆想或苛刻。沉轲的服务意识很好,温柔粗暴或各种体位也总是把握在适当的分寸,每次都顺利高潮,从不让我感到难受。甚至可以说是我的炮友里质量最佳的一位。 这里插播一下,萧随不属于炮友行列,但他算什么我在心里一直还没有清晰的划分。 沉轲的性爱流程毫无破绽,交合中调情和赞美的台词恰到好处,总让我感到自己置身于一出精致的舞台剧。唉,毕竟无可挑剔,所以说性爱机器人这种话我只是腹诽,从不好意思在完美的沉轲面前提及,或者说我认为质问一个机器人为什么那么像机器人毫无意义。我只需要把他当做一根高定按摩棒又何必想那么多,这根按摩棒使用了半年也算是顺其自然的退休了。 -- 五 单落走进病房,看见萧随正在给单暖掖被角。 “烧退了,刚刚睡着。”萧随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嗓音压低。 单落点点头,轻脚走过去:“你休息会吧。我来守着。” “没事。”萧随问她,“晚饭吃过没?” “刚下班就过来了,还没顾上。” “噢,那我现在出去买点。想吃什么?” “清淡点就行。” 十二月底,这座城市下起了雪。 萧随提着两碗馄饨回来的时候,肩上沾着尚未融化的雪花。 十年前他们从民政局走出来的那天,外面也是漫天飘雪。单落看着他忽然就想到当时的情景。 尽管天寒地冻,领完证的两人却很兴奋。萧随指着她头上的雪笑道:“你看,雪满白头。我俩会白头到老的。” 可年轻人的誓言正似白雪,虽是动人但更易消融。 萧随将其中一碗馄饨递给单落时,她注意到对方肩头那点白已了无踪迹。 打开盖子,馄饨氤氲的热气刚好遮住她眼中的情绪。 先让誓言产生裂痕的也许是自己。 其实这世上没多少能抵挡诱惑的人吧。年轻的爱侣任凭激情将自己裹挟进婚姻,以为爱和责任能复刻童话里的专一,等琐碎的生活扑面而来,单落开始质疑,那些纯洁的永恒大概只是根本没遇见过诱惑。 她不幸地遇见了,同时也感到过幸运。 生完孩子的那年,是感情变质的开端。单落很长一段时间内对生活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时常抱着孩子就感到濒临崩溃,夜里躺在床上她会莫名的哭泣,但又拒绝萧随的安抚。 那段时间萧随公司里要处理的事正多,但还是尽力抽出时间回家照顾她和女儿。平心而论,单落知道他做得不算差。 只是没想到照顾成年人的困难比小小的婴儿更甚。 萧随本打算请个保姆帮忙,单落不肯,因为讨厌家里有生人的气息,他只好作罢。 情绪很差的时候,单落会摔东西。家里的茶盏果盘碎了一茬接一茬,萧随就新买了一批又一批。 收拾地上的碎瓷片时,萧随不留神手指头给割了个口子,就去卧室柜子里拿张创可贴粘上。单落抱着孩子看他缠好手指,心生歉疚:“你别弄了,等孩子睡了我自己去清理。” “不碍事。”萧随顿了一顿,又道,“单落,我们还是去看看医生吧。你不要害怕…” “我怕什么?”单落脸色骤然冷却,“你觉得我有什么病?产后抑郁?神经病?要不你干脆找个疯人院把我关起来就乐得轻松了吧?” 敏感的情绪如同地雷,尽管小心翼翼,还是难以避免一着不慎就踩中隐蔽的埋伏。这些天下来说自己不疲惫是假的,萧随揉着眉心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坏情绪毁了你。” “所以你现在觉得我这样就算被毁了?谈恋爱的时候我闹情绪你怎么不说送我去医院?生孩子多痛你体会过吗?带孩子多麻烦你清楚吗?当初怀孕的怎么就不是你啊?你就该成日围着孩子转,怕孩子饿了醒了哭了尿了一颗心一天吊二十四小时,哪怕已经累得连澡都不想洗,等老娘下班回家时候还必须得看到你备好笑脸等着我呢。你说是吧萧老板?我也配心情不好发脾气?泼妇都不如,我就是个精神病!”如同被火上浇油,单落愈发激动,怀里抱着的女儿都因受到惊吓而开始抽泣。 “对不起。”层层诘难让他无措,也许妻子的精神压力比自己想象得难熬,他所能做的只是更包容,但听见女儿的哭声他有些着急,“今晚不说这些了,要不你先去洗漱,我来哄暖暖睡觉。” 单暖防备似地转身:“我自己的女儿自己会哄。萧随你要是不想过了就直说,用不着每天任劳任怨的做派,假惺惺在那装好人,像我诚心欺负你似的。” 虽然知道冲动的情绪会让言语失控,但萧随还是觉得被刺扎了一下。他一言未发,走出了房间。 后来萧随把岳母接到家中来帮忙带孩子,单落结束了产假正常去上班,情绪也明显有了恢复。本来以为生活会就这样逐渐回到正轨。 隔了很久重新回到岗位,单落发现上班时间竟成了她情绪最稳定的阶段。不用再围着老公孩子打转,工作中的成就感令她沉迷。很快,业务能力出色的她就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和嘉奖,晋升之路一帆风顺。 以庆祝升职之名,他们组织了团建。然后单落就遇到了那个人。 灯红酒绿,光影交错,单落的视线被对面沙发上的那个人牢牢粘住。有时候很难说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感觉,也许是酒精作祟,单落心跳如鼓。那个人也在看她。 单落感到口干舌燥,将桌上那杯酒拿起来一饮而尽。一切都变得很不对劲,她无法装作看不见对面的他,也无法若无其事地在那个环境待下去。单落站起身对身边人说自己要去趟洗手间。 她用冷水冲了冲脸,那股燥热却依旧倔强地不肯下去。心跳得更乱了。单落将手按在胸口,闭上眼去听。她忽然明白,这是活着的声音。她已很久没像这一刻感到自己是鲜活存在着的生命。虽然她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单落思绪混乱,她对着镜子补了个妆。等心跳终于正常,她才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久?”男人一只手撑在门上,看着单落的目光毫无遮拦。浑身都是危险的荷尔蒙。 -- 六 刚平稳片刻的心跳又失去了秩序。 他为什么在这里?难道他认识她吗?单落本应有很多问题要问。但她现在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她不想错过眼前这个男人。 她看向男人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因为不知道你在等我。” 男人轻笑:“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走到停车位,男人打开车门,一把将单落推倒在后座上。这种粗鲁让单落感到兴奋。她已很久没和萧随做过了,今晚却湿得很快。 男人扑在她身上,解她衬衫的扣子。 解到最后一粒的时候,他听见单落开口:“我有丈夫。” 男人眯了眯眼,作势要起身离开。 单落却猛然搂住他的腰,使他又压在了她的胸脯上。 “这可是你自找的。”男人在她胸前深嗅一口,眼神幽暗似漩涡,“我不是你丈夫,我叫倪桑。待会别叫错了。” “我管你叫什么呢?”单落媚眼如丝,勾住倪桑的脖子,印上他的唇。 文胸被男人暴力地扯坏了扔在一旁,她嗔怒:“待会我穿什么?” “我再给你买就是了。”倪桑一口咬住她泛红的乳晕,伸出手狠狠地揉捏起白软的另一只。 “嗯~”单落轻喘一声,又痛又快乐。她好像再一次拥有了对生命的感知。 两颗蓓蕾都傲人地挺立起来,倪桑觉得她的胸很漂亮,想要乳交。 “帮我解开皮带。” 单落应声照做,等看见倪桑勃起的阴茎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不比丈夫的差,应该能插得很爽。她冰凉的手指在那根上套弄了几下,听见男人倒吸一口凉气。 她已经湿得不成形了,就等男人进来猛烈地操干好散去她浑身发麻的痒意。可倪桑宽厚的手掌拢住她的胸,将它们挤到一起,再把阴茎塞了进去摩擦起来。 “干什么啊?”单落不解,她下面正磨人得难受。 “别说话。不然塞你嘴里。”倪桑边抽动边挤压着奶子,感受女人胸乳肌肤的滑嫩,好一对尤物。 龟头时不时会戳到单落的下巴,从未遭遇过的对待,她觉得自己好像正在经受一场凌辱,但可耻地流出来更多的水。 男人朝她微张的嘴里伸进两根手指搅动起来,看到有洞就想插,雄畜本性罢了。女人的喉咙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倪桑被惹得心痒,决计待会射她嘴里。 差不多是时候了,他低喘着抽出手最后再给自己撸动两下,将龟头抵在单落的嘴边,射出一片乳白。 单落眼神涣散,身体微微颤抖,回过神来时下意识舔了舔嘴角。倪桑眼神一暗,去瞧她的下面,花穴抽搐着在吐蜜液,真皮座椅上一大摊水迹。 “就高潮了?还没碰那呢。”男人笑得邪痞,“有够敏感的。今天没想到碰上你,没带东西,我再用手帮你一回。” 男人说着,手已经插入了阴穴蹂躏起来。 单落边哼哼边断断续续地问:“为什么…没带…” 许是察觉到女人的遗憾,倪桑俯身到她耳边:“你以为我是在外面随便和女人乱搞的那种吗?” 这话的暗意让单落有些愉悦,因此呻吟声也不再压抑,随着手指的律动叫得更浪。仅仅是指奸也足够刺激,她喘得厉害,但大脑一片浑浊让她听不清自己如何淫乱。 男人屈起手指摁压柔软内壁,故意慢下来挑弄。 “给我…快…”单落去摸男人的手,急不可耐地催他。 男人于是猛戳了几下,手指竟有往回收的架势。单落立刻夹紧了腿不肯放过,喘得更像在哭:“嗯…倪桑…” “告诉我,你叫什么?”倪桑的手指又向里深入。 “单…单落。啊嗯…好…啊啊”情潮难忍的她失了防线,本能地交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倪桑的猛烈攻势下纵声吟叫。 倪桑探到她的阴蒂,毫不怜惜地揉捏按压几下,突然低头张嘴含住。 一大波汁液喷进他的口腔。单落泻得猝不及防,抱着倪桑的头颤着身子双目迷离。 “爽吗?” “嗯。”过了片刻男人才得到回应。 舒畅得不想说话。 拒绝不了第一次就拒绝不了第二次。单落迷上倪桑和她做爱时夹带的强制和凌辱,她在流下屈辱的眼泪时身体也会随之颤抖而绽放,身体里隐蔽多年的地狱之门就被身上这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撞开了。过去按部就班的学习工作恋爱成家使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疯狂,没有放纵过的青春是不完整的,所以单落认为她是在弥补年轻时缺席的激情。 单落告诉家中由于升职自己加班出差会比以前频繁。萧随知道她一向事业心强,充实的工作让她看上去比从前快乐,因此只是提醒她注意身体不要过于劳累,孩子他会多照看,再不济就请个保姆。单落这回同意了。 东窗事发的那天来得毫无预兆。单落不是没有惶恐过,但是她以为她至少能在被发现前及时结束这一切。她没想过放弃这个家,出于对孩子的爱。她想见倪桑,出于对自己的爱。等欲望被填补至激情燃尽的那一天,她想重新做回一个普通的母亲和妻子。 那天萧随回来得很晚,到家的时候满身是呛得人喘不过气的烟味。但他还是去洗了个澡,再到房间看看孩子。 单暖睡得很香,小脸粉嫩。他看了很久。然后萧随翻出一套新的被褥,拿走单落身旁的另一只枕头去了客房,全程没有看单落一眼。 即使人已经离开卧室,房间里的低气压还是让单落喘不过气来。她揪着被角,把头埋进被子里无声地颤抖。 最终他们没有离婚。但谁都明白夫妻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在这个家的只是单暖的母亲和父亲。他们开始彼此心照不宣地各过各的。一年多后,单落还是和倪桑断了联系,终归倪桑也选择了自己的家。那个男人从此就成了记忆里荒唐缥缈的一场梦。然而萧随晚归时身上的唇红和香水味并没有同样也跟着消失。 单落清楚,以萧随的条件,只要他愿意,投怀送抱者络绎不绝也不稀奇。萧随虽是沉稳坚毅的面相,但眼角眉梢风流暗蕴,举手投足间依稀可见学生时代那股子收不住的浪荡劲儿,如今这种骨子里的倜傥受了岁月的克制倒更叫人稀罕。 这些莺莺燕燕不是没有想要上位之流,但同一种香水的味道永远不会在萧随的身上停留太久。单落从不觉得有什么威胁,是因为她明白单暖在萧随心中的分量。 后来不知何时萧随的身上又变得利落干净起来。单落有些诧异,以为他终于不再沉迷于温香软玉借酒浇愁。即便两人的感情依旧没有回温的迹象,单落还是隐隐生出些期待。在单暖面前,他们从来只是生硬的演技,疼爱孩子却彼此疏离,哪怕是亲情,如果再多点温度也好。 但事与愿违,萧随还是会夜不归宿,甚至差旅也变得频繁。真正让单落感到不安的,是萧随身边的人好像很久没换了。她有好几次看着萧随如鲠在喉,但不知如何开口。一个几年都不曾同床共枕的丈夫,该用怎样的口吻去质问什么呢? -- 七 心头掠过的种种让嘴里的食物索然无味,单落放下了勺子,目光落在萧随的无名指上,那里空空如也。 “你戒指丢了?”单落终于问出口。 “没。放在家里。”萧随眼也没抬,慢条斯理地吃着馄饨。 半晌无言,单落摩挲着自己手上那枚孤零零的婚戒,觉得可笑。 从结婚那天起,两人手上的戒指基本就没摘下来过,那时外人谁都知道他俩感情好得如胶似漆。后来出了变故,但因为不打算离婚,两人也依旧戴着。自此这戒指不再是感情的象征,只是给外人做戏的道具。单落想,至少是这枚戒指让她相信这个名义上的家还能勉力维持下去,哪怕只是个空壳。 “前阵子还见你戴着。”单落在想该如何措辞好显得不那么突兀。 “硌手。就取下来了。” 硌手?那么多年了现在才觉得硌手? 单落听见这解释觉得荒谬,不知道萧随的话里究竟有无深意。 她转头看了眼单暖,幽幽说道:“戴了这么久的戒指突然摘下来,恐怕有人要觉得自己有机会给单暖当后妈了吧?” 萧随皱起眉头:“没人是单暖的后妈。” “是吗?”单落冷笑一声,“这话以前我信,可现在呢?你这么做不就是在给人家指望?” “当初说好单暖成年之前不离婚,我不会食言。一个戒指你不要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你忘了之前了?有多少女人想爬你的床我管不着,别再让我看到像那个女人一样以为得了你的宠就能去招惹暖暖。你要是真看上谁了实在想离婚,女儿抚养权必须归我。”单落原本压低的声音忍不住有些拔高。 萧随吃完最后一个馄饨,取了面纸擦净嘴扔进了垃圾箱,淡淡道:“不可能。之前的事是我没处理好,以后不会再发生。玩归玩,我从来没看上谁,你不用担心。” “好歹同住一个屋檐下十年,我一点不了解你吗?”单落不禁感到好笑,“别的猫儿偷腥,萧随,你的心倒是给别人偷了。” 这话听得叫人莫名烦躁,萧随只想做个了断。 “单暖出生的时候,我觉得很幸福。 可能我们都忘了她出生之前我们是怎么爱对方的了。但是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永恒的不可克服的。”萧随抬头看她,神情认真,“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我一向认为大人的事是自己的事,跟孩子无关。所以不管我和谁在一起,只有你才是她的母亲。” 单落闻言愣了一下。 “何况,那个孩子,她不可能和我结婚的。” “为什么不可能?”单落本能地追问了一句。 “她不想。一点儿没这个打算。” “难道她不喜欢你?” 萧随暗昧不明地摇摇头,没有说话。他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 “打个电话。”萧随回答。 走到医院门口,外面雪还在下。 吃完了馄饨,他的脑子好像有点混沌。刚刚和单落的对话时不时在他耳边回放。 ——别的猫儿偷腥,萧随,你的心倒是给别人偷了。 ——那个孩子,她不可能和我结婚的。 ——难道她不喜欢你? 喜欢,不过不是喜欢我,只是喜欢和我做爱。萧随露出抹自嘲的笑。 他低头看了看取下婚戒后光秃秃的无名指,想起女孩的声音:“萧随你怎么总戴着戒指啊。” “戴久了,习惯了。突然摘了还要应付别人对我婚姻状况的关心。再者用来打发一些不识趣的女人。” “哇!”女孩故作惊叹,“有很多不识趣的女人勾引你吗?” “这不,我身边就躺着个最不识趣的。” “你可别瞎说,我是被你这个男妖精勾引的!” “那你定力可真差。” “是啊我最好色了。”女孩翻身压住他亲他的脸,两人又腻歪成一团。 “哎呀,你的戒指硌疼我了。” “你当自己是豌豆公主?” 女孩眉头一竖,瞪他一眼,从他怀里钻了出去背对着他。 于是他伸手挠她的胳肢窝,女孩被迫循着本能咯咯笑着扭成一团,但又气得不行,在笑声的缝隙里断断续续地喊“萧随…你个…大混…蛋!” 那天他回家就将戒指取了下来。 很多年没摘过的戒指没想到取下来很轻松。他的心里突生一股松弛感。 后来女孩看到他手上的戒指没了感到诧异:“萧随你戒指怎么失踪了?你该不会离婚了想娶新老婆了吧?我可跟你说了啊反正我这辈子不结婚。你换老婆也没事,反正流水的老婆铁打的情人嘛……” 萧随将她抱起来伏在自己肩头,伸手摩挲她的后颈,贴住她耳垂低声问:“我的手现在还硌人吗?” 女孩摇头,“不硌人了。诶等等,你不是嫌弃我是豌豆公主嘛!” “你就是我的豌豆公主。” 女孩噎了半天,似乎在努力消化这句话,然后她眨着波光粼粼的眼望萧随:“床上的那种?操起来很嫩很软很舒服对吧?” 一句听起来快像情话的台词经过女孩的紧急补救终于飙上了高速,紧接着就换来满室的旖旎春光。 想起那些情景萧随不由失笑,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发春,怎么跟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似的。外面的积雪已不算浅,如果今天他是在陪她过生日的话,应该会和她一起堆一个雪人。 他拿出手机点亮屏幕,今天的消息她还没有回。于是他拨了电话过去。 -- 八 pō壹⑧f.©ōм 完美的性爱机器人沉轲和我亲爱的朋友苏莫相谈甚欢,我偶尔附和两句,摆出一副电灯泡应有的姿态。 倒并非他们不顾及我是寿星,实在是他们都知道我的性子,闷头喝酒不爱开口,并且我真诚地表示很愿意听他们讨论的一些娱圈新闻。毕竟嘈杂的网络绯闻总是真假难辨,我兴趣不大,但现在眼前的这位多少掌握着些一手秘闻,真实度更高刺激性更高才更引人入胜。 其实无非是钱权色黑这几个字,那些深不可测的荒唐与龌龊,让我听得有些倦怠。在他们谈及某位明星预备圣诞那天在家中举办一场比较疯狂的性爱party时,我略显兴致:“沉轲到时候你也去吗?” “我不去。听说尺度过于变态,我可能承受不住。”沉轲回答得一本正经。 我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搁这装纯,我会信吗?但我故作遗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本来还想借你的光见识见识呢。” 沉轲但笑不语。 又在装了这家伙。有时候真想一把将他和善可亲的漂亮面具撕裂看看他或惊恐或狰狞的模样,总之变丑了就行。也许苏莫说得对,有时我就是病态地看他不爽。 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没有备注,但是来电显示的号码我烂熟于心。Ⓓàńъíɡё.∁ō⒨(danbige.com) 我有些不自然地点了接听,放到耳边。 “束白,生日快乐。”今早才听过的声音,透过喧嚣的酒吧背景音乐声无比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萧随的声线为什么这么低,尽管语气松弛,却像沉重的铅拖着我整个人往下坠。 我沉吟不语,对面也就很耐心地安静等待。 然后我说:“暖暖怎么样?” 鬼才关心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说谢谢也未免客气得诡异。 “小手术,好多了,明天就能出院。刚才突然想到今天还没亲口祝你生日所以打了个电话,你吃蛋糕了吗?” “吃了吃了,和朋友在一块呢。” “那好,不打搅你们了。挂了?” “挂吧。” 我放下手机,缓缓吐出一口气。心脏上边潮得像下了场雨,湿黏黏的不很得劲,而内里深处又有些难以言状的东西在试探着寻找出口般往上挣扎。 “怎么了束白?谁打的呀?你怎么看着心不在焉的。”苏莫在我眼前晃了晃手指头。 “一个炮友。跟我说生日快乐来的。” 苏莫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我说的这么直接,转头看了眼沉轲神色如常,松了口气。而后她又凑近我低声八卦:“是哪个?是实验室里搞科研的那个白白瘦瘦看起来很聪明的还是那皮肤有点黑但是长得像古天乐那个还是之前那个喜欢SM的警察蜀黍啊?还是你最近又新找了?” “可以再小声点,我全都听见了哦。”沉轲笑得意味不明。 我摇摇头,悠悠然喝了口酒。苏莫问的都是些什么老黄历,且待我慢慢敷衍。 “那个搞科研的两年前就断了。这个人刚认识的时候挺有趣,后来在床上经常抽风,动不动做到一半说有了灵感要回实验室做实验拔屌就走。”想起这家伙就忍不住翻白眼。 苏莫捧腹大笑。沉轲则流露出礼节性的笑容,我无法辨别是否真的戳到他的笑点。 “那个黑皮帅哥不光长得好,活也好。就是有天他告诉我,他想让我操他,玩那个第四爱。我就陪他试了试,谁想到他上瘾了,过了没多久就告诉我他发现自己真爱其实是男人。” “帮人认清自己找到真爱,活菩萨啊您。”苏莫朝我竖起大拇指,“那个特警呢?我觉得他蛮性感的。” “他确实性感,但是性瘾也很大,我配合不了。”我摸了摸手腕,不愿细说。 特警是我的噩梦之一。比起警察,我想他更适合犯罪。 他不透露名字,只让我叫他“A043”。 A043说自己有轻度SM倾向的时候,我属于是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状态,只因为当时太年轻被他的英俊所迷惑,连他神经质的痞气都觉得迷人。 他笑得温和,用手铐将我锁住之前,我还全然不知恐惧两个字怎么写。 疼痛倒还好,只是失去自由会让人躁郁。 刚开始为了配合他,我以为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后来A043嘲弄我的时候说“你就是个摸着硬实际一摔就脆的玻璃娃娃。” “眼神看着倔强,其实心里已经怕得要死。” 他用松紧适度的绳子绑在我的颈上,又举起一支点燃的蜡烛将它们缓缓烧断。有好几次火苗舔到我的脖子,灼痛感使我觉得自己命悬一线。 “看,你有点儿败露眼睛里的惊恐了。” A043饶有兴致地观摩着我,他抵住我的下巴,手指冰凉得如同常年贮存在冰柜。指尖缓缓移动,沿着颈侧,滑至肩膀,被他触碰过的每一处肌肤都应激地起了层鸡皮疙瘩。 “你想知道我今天看到的那具尸体的惨状吗?” “他是窒息而亡,但生前恐怕受了不少的虐待。” “身上深深浅浅、大大小小,共有叁十二处刀伤,十六处灼伤。” A043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尖刀,蹲下身来,用利刃贴住我的脚踝,从小腿一路往上比划。 “这里一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A043的语调缓慢而阴森,同电影里的变态别无二致。 这时我的胸口本还有些新奇的雀跃。 “嫌疑犯估计是个艺术家。那些伤疤可不是随意造就,每一处起落都经过精心设计,最后组成了一个个诡异的,漂亮的图案。” “看,汗毛都竖起来了。”A043勾了勾唇角,手状作不经意一抖,“呀,流血了。” 我感到大腿内侧的肌肤被刺破了一小块,但疼痛是在A043吻住那个伤口时才清楚的感知的。我本能蹙起了眉头。 身体被绑在房间里的一棵景观树上,粗糙的树皮磨着我的后背,身下的人细细舔舐自我伤口渗出的血液。舌尖触感柔软,又实在靠近敏感的位置,我不禁有些情动。那一小片疼痛也因欲望而不再令人抵触,反倒引起异样的刺激。 “还不够。”A043忽然说。 “血太少了。”他站了起来,望着我的眼神是贪婪的欲求。 我瞪他:“血太少了你割你自己。” 他猛地将手中的刀贴在我的脸颊,语气危险:“你这样说话很不像受害者。”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刀尖就在我的脸上迅速划了一道。 靠,会不会毁容啊。 A043没有再割下去,也没有将刀拿走,只是用刀背轻拍我的脸,漫不经心地好像随时会再给我来一刀。 “现在你应该像只脆弱受惊的兔子一样颤抖。哭吧,求饶吧,做出惧怕不已的姿态来。” 我闻着鼻尖的血腥味,被扭在背后用手铐锁住的手紧紧地攥着拳头。 好像有点受不了了,但是又哭不出来。求饶,更做不到。 也许是我无法违逆本性的不配合让他不耐烦了,A043收回刀舔了舔上面的血,随手抛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他的手沿着我脸上的那处伤口摩挲,将往外涌出的血缓缓涂抹在我的脸部四周。 然后自顾自地欣赏起来:“虽然我喜欢看你流泪,但这样也很美。” 我生出厌烦的情绪:“A043,我不想做了。” -- 九 pō壹⑧f.©ōm 气氛有些不妙。 我的话像是触了他的逆鳞,A043眼里翻起一层狠戾:“你似乎不懂规则。” “可是你的叛逆…”他昂起头长长叹了口气,拿起旁边桌子上的红酒饮了一口,然后将剩下半杯猝不及防地泼在了我的身上,“好像更叫我愉悦。” 暗红的酒液从我的胸前一直往下流。 以酒代血。 A043神色轻佻地微微摇头,舔了下嘴唇,然后开始脱身上的制服。 我明白结束不了了,这种形势下挣扎也没有意义。认命般的,我努力压抑住自己不耐的眼神,平静地看他扯下自己的领带,一粒粒解开衬衫的纽扣,逐渐展露出训练有素的肌肉。 A043面色不善的解纽扣时看上去颇有点诱人,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全然打破了我对他的幻想。 到底我只是满足他性癖的工具。 他舔我身上的酒液时像一只兴奋的狼犬,眼神几近癫狂,看不见半点作为正常人类时的理性。 A043拿狗看骨头的眼神瞧着我,一只手卡住我的脖子,缓缓收紧。Ⓓàńъíɡё.Ⅽō⒨(danbige.com) 被禁锢住的身体无论如何不能表达出真正的反应,发自本能的不安挣扎聊胜于无。 “你在抖。”他露出满意的笑。 随着脖子上的力道加剧,A043蛮横地贯穿了我的身体。 先前动情的那点水液早已干涸,他的粗暴只带来痛楚。但是被扼住喉咙的我无法控诉,已经喘不过气来,大脑的恐慌生理的疼痛使我终于溢出泪来。 被松开脖子的时候我近乎拼命地大口喘气,身下的撞击却凶猛如禽兽,A043忘情地闷声嘶吼。 他扶住我的腰,疯狂的抽插顶弄,而我紧咬着后槽牙,看着他狰狞的五官眼神冷漠。 这场性事让我觉得无聊,只想等他早点发泄完走人。事实证明我不是个好M,为了双方的身心健康,我们有必要提前结束这段关系了。 “哈…”A043遮住我的眼睛,喘着粗气道,“这种眼神我不喜欢。” 不喜欢才对。 但下一秒他狠狠咬住了我的唇,血腥味在我的口腔蔓延开来。 疯子。 A043在我眼里曾如雕塑般精致的五官瞬间可憎到了极点,我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不仅咬他的唇,还咬他的脸,算是报复他在我脸上的那一刀。 我全然没有了配合的意思,只想着玉石俱焚,毁容嘛,大家一起毁。 却不想这任性的动作掀起了无边的地狱。 我叁天都没有被解开手铐。 A043用任意一件趁手的利器在我的皮肤上制造细小的伤口,又伸手抚摸我眼眶下无声流出的泪水,再在我的身上丧心病狂地索取宣泄。 他只顾及自己的欲望,全然不在乎我从未动情和心甘情愿地容纳过他。 在我答应要满足他作为S的欲望时,只领教过尚算温柔的他,从未预见这样一发不可收的情形。 其实我不是不能接受A043的S属性,只是失去自由意志是我最大的不安。我愿意的是自己也能像个同样的S和他进行势均力敌的撕扯纠缠伤害彼此,而不是像如今毫无反抗之力地任他百般恐吓肆意妄为。这只会滋生我的厌弃。 换句话说,我喜欢的是他拿刀抵住我喉咙的时候,我手上的枪也正指着他的太阳穴。 可是他用力刺穿我的时候,我被铐住的手不能在他的背肌留下愤怒的血痕,我被胶带粘住的嘴无法用撕咬发泄内心的不满,我被蒙住的眼睛使我不能表达胸腔的恨意。 这段时间用来维持我生命的只有水没有食物,我才虚弱到变成一只让A043顺眼的绵羊。 他从未释放些许的温存来缓和我的情绪,斯德哥尔摩症我都患不上。 后来我离开了A043,但同时也带走了他的一部分神经质。 他那句话说得对,我就是个玻璃做的娃娃。伪装成姿态坚硬的石头,实则是个易碎品。但如果因外界的伤害而产生裂痕,自己反倒会造出更多的裂痕去掩饰原有的痕迹。好像在告诉别人自己并不会因为伤痕难过,并且很欣赏它们。 面目全非,自我麻痹。 我厌恶一切试图限制我支配我使我感到压抑的存在,却又发现最擅长压抑自己的就是自己。 我不愿表达悲喜好恶,仿佛自己真的不存在那些情绪。没有情绪,谁又来证明受到的伤害。 自我压抑使我感到安全,自我压抑也使我日渐浑噩,对事物的感知不再像从前那般泾渭分明。 我排斥的,是我需要的。 人是如此的矛盾,矛盾到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存在。 之所以还勉强活着,也许就是想要看看是否某天会突然明白这其中的为什么。 太阳穴隐隐作痛,我按揉了几下,见我神色不好,苏莫也没有了追问的意思,关切道:“是不是喝多了?头疼吗?” 我点点头,借机道:“我想先回家睡觉了。看来年纪大了熬不动。” 苏莫和沉轲对视一眼,道:“那今天就先散了吧。” “让我的司机送你们回去。”沉轲适宜地表现出绅士风度。 我倒也没有拒绝。 苏莫家路程更近,便先到了。 沉轲从副驾驶下来,替苏莫拉开车门,目送她走进小区,然后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后座,我的身侧。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沉轲一眼,他神色如常。也许是我多想了,可能人家就爱后座呢。 毕竟直到我快到家,沉轲都没有与我交谈过一句。非常令我舒适的疏离。 我下车的时候,沉轲也跟着下来了。 我忙说:“不用送了。” “束白。”沉轲叫我的名字。 “嗯?”我困惑地看着他。 “你想去那个party吗?我可以带你去。” 我反应了半天才恍然明白沉轲指的是那个圣诞性爱趴,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连你都觉得变态,我肯定承受不住啊。” 沉轲笑了:“倒也没那么可怕。之前是在苏莫面前故意那么说的。” 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今时今日他应当和苏莫更亲近呢,这话倒叫我微微尴尬。 “总之我不想去。”我言简意赅。 那种地方,别说变态不变态,和一个半熟不生的老炮友去算什么。 沉轲你好像有点不对劲。 “噢…刚和你打电话的是谁?你最近又有新炮友了吗?还是男朋友?”他状若无意地岔开话题。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挑了挑眉,“年年岁岁情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沉轲了然:“也是。你喜欢多变。” “沉轲,你好像也变了。” “哪里变了?” “变得…有烟火气了。” 我说得很委婉。可不是嘛,从前像个完美机器人的他绝不会像今晚一样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废话,倒让我有些好奇。 一开始他出现在酒吧就不对的。我本想着总不可能是为我而来,还以为他和苏莫要好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在我面前显出了一种刻意的亲近,叫我很不适应。分明从前即便是在性事上他都带着礼貌的疏离感。 “烟火气…也许是的。”他低声呢喃着,眼睛被地上的积雪映得发亮。 漂亮是真漂亮啊。我内心不由感叹。 但是这冬天的晚上还是冷意袭人,再好看的脸也懒得多看呐,我正欲同他道别回家,却又听他问道:“那个人,跟我比如何?” “哪个人?” “电话里的那位。” 怎么,炮友和“炮友”也要攀比一下吗? “跟你不能比,没你年轻,没你漂亮,也许还没你有钱。”我的形容听起来平庸至极。 但也没说谎。 人夫人父,确实没沉轲年轻。 五官比不上大明星沉轲的精致,这也不假。 至于钱,像我这个年纪,和萧随这样的人在一起,还整日里无所事事,多半会被认定是他包养的情人,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还要收他的礼物。天知道我自己的钱多够花,萧随的钱在我面前毫无意义。世俗定义里钱所代表的感情内涵我也不在乎。 我只是需要他这个人,或者说身体。 我对他也许就是一种最原始的需求,和物质精神全都无关。 我内心不愿称他为炮友的原因是,我不是因为有欲望才找他,而是因为他才有欲望。 可我们又不像是真正的情人。我们何曾同对方谈过情呢。彼此在一起时,承认的从来只有欲。 隐约触及过一次。 我突然想起是昨晚。那个人问道:“你爱我吗?” 我说我爱和他做爱。 这个问题的涵义就因此暧昧不明。 ——你爱我吗? 那如同低叹般的语调又在我心头响起。 要命,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心脏内里那些异样的动荡又复苏了。很不平静,很不舒服。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沉轲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想要一探究竟。 他好像很在意,不过——“我和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我终于淡漠地挑明了他的越界。 但我下意识地也问了自己,我为什么和萧随在一起这么久? 之前那些在心口挣扎的东西破土而出,它们像无数条奇怪的藤蔓在我逼仄的胸腔扭动着,使我的情绪变得烦躁不安,我甚至想一拳锤在胸口让这些藤蔓安静下来。 我不再有耐心,转身就走:“你上车吧。我回家了。” 仍不知分寸的沉轲蓦地拽住我的手: “束白,和我在一起吧。” -- 十 起初我以为沉轲在开玩笑。 “轲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尴尬地又皱眉又皱鼻子五官都不知道怎么摆放才好,“赶紧的,让司机送你回家醒醒酒,别明天冲上热搜连累我了。” “我知道自己有点心急,但我是认真的。”沉轲坦然地望着我,要不是知道他是个演员我都快被这诚恳的模样打动了。 “认真什么?认真地想和我继续做炮友?” “不是炮友,是想和你做恋人,甚至是家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明天就去领证也行。” 这番话像个炸弹在我脑中轰然炸开猝不及防。我心想完了,一年多没见沉轲这孩子居然魔怔了。 “你真的不要寻我开心。”我后退两步,表情防备,“我们以前只是纯洁的炮友关系,除了身体,我们几乎不了解对方。我告诉你我压根儿不想和任何人结婚,男人只是满足我欲望的工具,仅此而已。” “了解身体也是了解。你要是不喜欢恋爱结婚,那我们继续做炮友也行。你不是说过,他们都没我好。” 沉轲的鼻头被风吹得有些发红,漆黑的瞳仁轻颤,写满了无辜和期待,不知怎的就让我想起那种流浪街头却很名贵的犬种。 真是要叫人没办法了,可我却仍固执地道:“你知道的,我不恋旧。” 如果被他的爱慕者看到此刻眼里的落寞,一定会质问这世上怎么会有忍心拒绝沉轲的混账东西。可我本就过了那种会因为眼前的少年太过惊艳就忍不住想把整个世界都送给他的年纪。 从人生的某个阶段起,我的感性全都被理性拦截。遇到的每一个人,我都会更清晰地看见他作为人类的短板和平凡,喜欢过的人越多,就越发现除了皮相的不同,内里都大同小异。这个世上,没有谁是真正特别的,也没有谁是非爱不可的。因为,都仅仅是人类而已。 哪怕沉轲今晚的话再发自肺腑,于我而言也只是一团随时可能熄灭的欲望。 在愈显虚无的世界法则中,我从不肯谈及情爱,只承认欲望的存在,一切道德情感都能被欲望湮灭,而欲望才是永远不能否定的人类本性。 当然,如果我没遇见过萧随,兴许还会愿意将欲望发泄在沉轲的身上。但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萧随拔高了我的阈值,让我寻不到替代品。 只是很多时候,我分不清他的存在到底是在满足我的欲望还是打开了我更加深不见底的欲望。 沉轲的眼睛是水做的。 我说完那句话没到片刻,他的落寞就转成楚楚可怜的哀怨,一颗饱满的泪珠直直从眼眶坠了下来。 ? 平素优雅矜贵如他,怎么还哭上了?我顿感错愕,错愕之余还觉得他流泪的面容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凄美之感。 美貌是杀手锏。 谁对这样的美貌还不心生怜爱谁就不是人。 可惜我不是人。 我忍住了将他搂在怀里擦干眼泪的人性本能,甚至没有出声安慰一句,转身就走,留下沉轲独自在风中美得凌乱。 这样一幅具有破碎感的美人雪中泣场景,不应有个多余的我来破坏构图。我边往回走边回味着那画面的动人所在,预备待会到家就赶紧画下来。 谢谢你沉轲,我的创作缪斯。 家门口放着个蛋糕盒子,我打量了一眼就扔进了楼道的垃圾桶。但进了家门,厨房的案上仍是白天那个做到一半的蛋糕胚。同样也被我扔进了垃圾桶。 在床上躺了会儿,我起身翻出画具。 勾勒好画中人脸颊上的泪滴,我满意地看了一眼,氛围感十足。 这时一旁的电脑突然提示有邮件。 点开邮件,署名是S.K. 里面是一段视频。该不会是什么带病毒的垃圾邮件吧,正打算置之不理,我一眼扫过那个模糊的封面,放大,仔细观察。 不会再眼熟了。 视频里传来暧昧的呻吟和喘息,男人和女人的胴体在洁白的床单上交融。 从头到尾都是温柔的缠绵和适度的刺激,主角的相貌身材都称得上秀色可餐,按理说应当是一部对我口味的av,值得夜里拿来细细赏味。 如果画面里的女主不是我的话。 “拍得不错。” 我给对面回了封邮件。 不用问也知道是沉轲了。 这是偷拍。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不知情。我反感这样的行为,以为自己会震怒,浑身发抖地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但大脑飞速闪过一些混乱的思绪之后,我又奇怪地平静下来。波澜不惊,静观其变。 “真庆幸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次我都拍摄下来留作纪念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你动情时却带着隐忍的神色格外迷人。我床上后来的女人要么过于扭捏,要么过于放浪,总让我想起你对欲望恰到好处的坦诚和克制。每一个都不及你,因此每一个都让我情难自禁地想起你。甚至有的时候,我到达高潮时会低声喊你的名字。束白,束白,束白…” 字里行间是难以忽视的偏执欲念。我不禁扶额,打字够快的啊你沉轲。 “承蒙错爱,不过有点矫情了沉兄,哪有那么大差。多试几个就又找到自己喜欢的了。”我努力敷衍。 “可我找不到。难道你找到了吗?” 这倒问住我了。 我找到了吗? 我看着那个视频里淫荡的苟合,突然想,如果画面里的男主是萧随,兴许我现在就已经湿了。 我好像找到了,那个轻而易举就能让我葬身欲海的男人。 思及此,我似乎有点能理解起沉轲来,于是因同情而决定宽容他的行径。只要他不再有更过分的行为。 “沉轲,爱是一场幻觉。强求的姿态放在谁身上都不好看,你更不应如此。” 对面很久没有回复。 我正准备合上电脑的一瞬,讯息又来了。 “25号下午叁点,我去接你。如果拒绝,视频会出现在苏莫的邮箱。” -- 十一 桌上那支铅笔被我狠狠摔在刚完成的画作上,拖出一道黑色长痕,画中人原先凄美的脸因被这道突兀的线条割裂而显得狰狞起来。 我盯着画冷笑,沉轲,原来这才是你。 沉轲倒是有九成把握觉得我会顾及和苏莫的交情,毕竟我的朋友寥寥无几。如果和苏莫绝交,我不见得会多伤心,只是这世上再没有一个肯听我废话的人了,多少有点无聊。 苏莫对沉轲的暗恋如同明恋,大家一直心照不宣。从大学社团,到工作交集,有多少刻意为之,少女的心事都曾被我在漫长的深夜聆听。即便我对情爱嗤之以鼻,也不会多余地去打破她对异性的美丽幻想。 我知道,大多人活着,总要靠相信一些美梦。 25号那天我坐上了沉轲的车。 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我不会对你有过分的要求,只要能见见你就够了。今天就当帮我一个忙,假装我的女伴,好吗?” “怎么又想去那个party了?” “赵容赫的面子不能不给。” 我闻言心念一动,“不是说东道主是姓何的那位吗?” “何歆只是表面的主人,其实算是代理,赵才是幕后的真东家。” “哈,你倒是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我的语气不再冷冰,反添了些兴味,“那我就勉为其难去长长见识。” 多亏赵容赫,让我对接下来的行程不再那么抵触。 二十岁摘下影帝的桂冠,每拍一部电影就拿下那一年的票房冠军,星途如日中天。今年刚到不惑,外界对他皆是有口皆碑,赞他德艺双馨。我看过几部他的代表作,演技确实天赋异禀,但俊美无俦的长相更是他永恒的话题。 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让他享有得天独厚的中西合璧之美,东方的内敛与西洋的深邃让他的脸风情万千,但是看他的脸总让我觉得这个人是无欲无求的,没想到私下里还有这种癖好。 party所在的位置好像是一处度假山庄,入口处有保安检查宾客们的请柬,我看了一眼长龙般的人群,远比我想象得要多,且各个浓妆艳抹,华彩纷呈。同他们的盛装打扮相比,我显得低调多了。 进来之后,温度宜人,仿佛一下子换了个季节。于是我也将裹在外面保暖的黑色大衣解下,只身着一条白色风琴褶打底裙。沉轲从我手中接过大衣和自己脱下的西服一起递给了一旁专门收纳的侍者。 我低声给沉轲咬耳朵:“不愧是聚众淫乱趴哦,大家都穿得好塞克西,我俩倒显得像正人君子。” 沉轲笑着摇头:“也不都是这样。其实这聚会也有另外的目的。” 社会名流,顶层聚集,任何关系和话题都能因为性而被更快地打开和促进。我看了看周边不少眼熟的面孔,有明星,也有企业家,相互寒暄,或热情或疏离,隐约明白了沉轲的意思。大家在这里寻欢作乐,也在这里长袖善舞,为各色的欲望左右逢源。赵容赫就在这片不大不小的天地造就了一出骄奢淫逸的名利场。 没看见主人,一切都很自由。 我一边观察人群一边吃着长席上摆放的糕点食物,身穿制服彬彬有礼的侍者端着各色酒水于人群中穿梭。沉轲提醒我,不要跟陌生人走,也不要喝蓝色的饮料。他自己倒是被几个人围着交谈起来,只是目光时不时朝我这瞄上两眼。 突然有个明艳的女人走来碰了一下我手中的酒杯:“你好。你是沉轲的女朋友?” 好美,我被女人的五官精致得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那位炙手可热的当红大花旦。 “黎薰?”我下意识念出她的名字,因美貌感到的惊艳被我按捺住,冷静地思考了一下她刚才的问话,回道,“不是呢,我其实是他妹妹,找我来凑数的。” “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出来?”沉轲走了过来,当即将我拆穿,“你张嘴就跑火车的性子真是改不了。”说着他牵住我的手,神色有一种暧昧的宠溺,带我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全程他都没和黎薰对视过一眼。 我倒是回头看了眼黎薰,她饮了口手中的酒,眼睛一直望着我们的方向,表情却并不明朗。 有点意思。 “你怎么躲着黎薰?我记得你们很快是不是要合作一部电影?”我隐约记得那晚听他和苏莫聊天时提起过。 沉轲蹙眉:“工作是工作,你不要信那些绯闻?” “什么绯闻?我不知道啊。我没关注过那些。”我眼珠一转猜到什么, “你和黎薰的绯闻?” “嗯。因为合作的缘故我没有公开否认,但是你不要当真。”沉轲像是怕我不信,又补充道,“那些照片,是聚餐那天她喝多了倒在我身上,我只好伸手扶住了她,仅此而已。” 我听了却笑得玩味:“该不会是她喜欢你吧。” “是。”没想到沉轲承认得很快,“合作敲定没多久,她就告诉我是她跟导演挑的我,为的就是追我。” 倒像黎薰的性格。从影这几年,黎薰出名的不仅是容貌和作品,还有她几乎拍一部电影就换一个男友这种为人津津乐道的丰富情史。说起来,她追爱时的直球风格和沉轲也算相似?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也有像沉轲一样抓住软肋要挟对方的小把戏。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故意拉开了一点和沉轲的距离,“站在你身边的人就该是黎薰。” 我是真心地希望黎薰或者不管哪个女人把沉轲泡到手,也省得他再和我纠缠。 “我不喜欢她这样的人。可能是受一些太疯狂的粉丝影响的缘故,碰到过于热情的人,我会本能地不适。” “原来你不喜欢热情的?懂了,那以后我就装作对你热情点。”我暗想自己简直是个计划通,沉轲不喜欢什么样,那我就做什么样,好让他迅速厌倦。 他接下来的话直接扼杀我的企图,眼中笑意盈盈:“要是你能对我热情点,我一定很愉快。” 分明是明媚晴朗的笑容,可我怎么看都觉得瘆人。 “要是你能对我冷淡点,我一定会很愉快。”我面带着同样和善的微笑举起酒杯同他碰了一下。 -- 十二 沉轲带我在这座山庄简单地逛了逛,我大概就明白了这场party的流程。 宾客们先是进入宴客厅,在如同普通晚会一般的氛围中彼此相识寒暄,饮酒跳舞预热一番,再挑选自己心仪的伴侣,穿过一条长廊,进入另一个五光十色的新世界。 或有金童玉女,或有大老板带着金丝雀,或叁五成群,越过那道心照不宣的分水岭便可以声色犬马纵情享乐。 我粗略地看了一眼,好一出盛世春宫。 大厅的中央有穿着热辣的乐队歌手和钢管脱衣舞女,喧嚣躁动的音乐声和性感奔放的画面赤裸裸地刺激着人们的眼球,调动起体内早已激动不安的荷尔蒙。同一廊之隔的宴客厅高雅的交响乐矜持的华尔兹相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天花板上巧妙设计的星河图案倒映着窗外游泳池的波光,谁看了都得目眩神迷。床上,沙发上,桌子上,墙壁上,甚至舞台之上,蠕动着一具具或全裸或衣衫半掩的肉体,交合的姿势各异,喘息呻吟放浪形骸的叫声不绝于耳,刺激得律动更猛春情更烈。 当所有的人们都赤诚相见,各色的性爱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遮掩,人们的情欲似乎凝聚成一团深不见底的漩涡,所有人都忘乎所以地任凭堕落,快感也似乎能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这样的人生秘境,确然不是常人能够体验和追求的。 虽有预感,但亲临其境地观察到这样的景象,我依然称得上大开眼界。不过我还是迅速逃离了现场,走到了建筑外面,想要呼吸一口没有充斥那么多浓烈且异样味道的空气。 沉轲在我身后依然笑得淡定,我才发现外面也好不到哪里去。花丛和草地,以及幽暗的树林深处,都感染上了一条条发情的躯体。 正巧有两个赤裸的男人缠绕着从小坡上滚到我的脚边,还伴着喘叫和调笑。 我下意识往沉轲身旁一躲。 沉轲适时地搂住了我的腰。 他在我耳边呵气:“吓到了吗?我带你离开这儿。” 被他搂住的地方有些酸软,谁看了这么多八十都得禁的3D环绕av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我有点面红耳热,语气颇有些不自然:“赶紧走吧。全是肉,我都看不清路了。” 沉轲像是被逗笑了一下,心情愉悦地领着我往回走。 我偷偷瞄了一下他的腰腹下方,有些好奇他自制力如何,看了好几眼我也没看出什么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裤子的原因。难不成看了这么多还能这么冷静。嗯,看来我还得修炼修炼。 “再看的话我可真忍不住了。” 猝不及防沉轲的声音响起,偷看被抓包,我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为了气氛不那么尴尬,我咳了两声开始没话找话:“你说就我们两个衣衫整洁格格不入的,会不会被当做不正常啊。” “确实。要不干脆我们加入他们吧?”沉轲的语气有些听不出是调侃还是试探了。 我吓得虎躯一震:“当我没说。” 可是下面真的有点子燥热诶。脑中突然又飘过萧随起伏的身体和被压抑的喘息声。 有点馋他了。 好像哪里有水漏了出来。 是幻觉吗,还是我脑子被刚才秽乱不堪的场景刺激得发懵,当我走到画风正常的大厅,好像在人群中发现一道眼熟的身影。 萧随怎么也在这儿? 旁边的那位女士也有点眼熟。 像是他的妻子。和那张结婚照上的模样相比只是更显成熟了些,仍算好看。 身体里原有些喧嚣的血液像是突遭冰镇,全都冷静下来,流淌的速度变得缓慢。 沉轲应是察觉了我的僵硬,等我意识到时想要收回眼神为时已晚,他顺着我的目光也瞧见了萧随。 萧随很快也注意到了我们。 不知是否错觉,我瞥见他眼神里先是浮现一缕困惑,然后有一瞬的晦暗。 他不动声色,和妻子一起继续同身边的人交谈着,看那人的穿着和气质应该是某位商界大亨。但萧随的目光似乎总不经意间朝这边飘过。 我拿了杯酒战术性品尝起来,却突然被沉轲拉着往前走:“陪我去打个招呼吧。一个人待着怕你危险。” 明显是走向萧随的方向。 沉轲要做咩啊? 迷惑得我广东话都冒了出来。 萧随的脸随着距离的拉近愈显清晰,我的手心隐隐冒出汗来,脑子却愈显空白。 这种场合下见面,氛围多少有点怪异。 他应该会当做不认识我吧。我也要演得像不认识他。 “萧总好。夫人好。”沉轲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假面笑容礼貌举杯。 怎么回事?冤家碰头啊还是炮友拼桌啊他们居然认识? 我一声不吭听他们交谈。 过了会儿,好像听明白了。 沉轲和萧随有过一面之缘,大约是应酬时候的碰面。沉轲主演的一部片子有萧随投资。 之前从没关心过萧随到底是做什么的,只大概知道他是个商人,如今看来原是本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 ————————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所爱的人突然去世了。 那一霎那我以为是幻觉。 突然又想到世间一切本就都是幻觉。 我的悲伤都显得麻木和不纯粹。 我的五感迟钝,我的悲喜错乱。 我的眼泪确实发源于痛苦, 但我又感到它带着让我厌恶的做作的仪式感。 我揣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无法为爱人流下纯粹的泪。 我好像觉得从那一刻开始呼吸都是原罪。 如果死掉的是我就好了。 曾经我说生活于我是一场灾难但幸好还有你, 可我从未想过如果你遭遇了灾难世界要如何。 如果上帝连爱都要偷走, 我就活该在这人间做行尸走肉? 多歧路,今安在。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答案。 我只能继续被更大的痛苦裹挟向前, 等着有一天我也能如愿地早死。 因为我已经不希求真谛了。 对不起,不知道说什么,停更一段时间。 -- 十三 萧随状若无意地瞄了一眼我被沉轲牢牢牵住的手,道:“还以为你会和黎薰在一起呢?这位是?” “这是我女朋友,不过她暂时不想声张。那些圈内炒作看看算了,萧总您千万别信,我怕我女朋友不高兴。她性格内敛不爱说话,你们别见怪。”沉轲呵呵一笑,无比自然地揽住我的肩。我微一挑眉,倒也没动弹。 “没有。”萧随又如同初识般随意地打量了我片刻,面上突然浮现一丝困惑,“不过我刚才看你就有些面熟,对了,你是束秋的侄女?” “束秋?你大学要好的那个朋友?”站在萧随身边的单落闻言也出了声。 没料到他突然揭开这层关系,我倒不得不接萧随的话了。我点点头,开口道:“抱歉萧叔叔,我之前就认出您了,但不好意思贸然和您打招呼。上次见面还是在我堂叔的葬礼上,他生前承蒙您的关照。” “不必客气。”他像是念及故友,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沉轲略显讶异:“原来你们还有这层渊源啊。缘分真是神奇。”他又附在我耳旁低声说了句“好像是我想多了。” 我忽然就明白了萧随的用意。 “那我就不打扰您和夫人了。”沉轲朝他们示意后便又将我带走。 我看了一眼单落环住萧随胳膊的那只手,不禁怀疑,他们的关系真如萧随所说的那样冷淡吗。 分明亲昵得有点刺眼,想卸下来。 原来的那些藤蔓好像不知不觉间顶到天灵盖了,我不禁闭了闭眼。烦乱的脑子里总会闪过一些血腥的颜色。 “沉轲,我去趟卫生间。” “我带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你识路?” “……好吧。” 沉轲说自己就在门外等着我,我应了声然后走进去。 刚一进去,就听见隔间传来的异样呻吟。 还真是无处不能淫啊。想想也是,这个party似乎就是用来满足各种场景的需要,而我更像是个误入者。正准备退出去时,洗手台前一个正在对着镜子化妆的女人突然喊住了我。 “你等一下。”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黎薰。 她穿着一件黑色吊带短裙,裸露出一大片洁白胜雪的肌肤,娇艳的红唇更添魅惑,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眼神不要太过分,边暗暗在心底怒斥沉轲,这都不动心也太混蛋了吧。 气场张扬的女人脸上却露出一缕愁容,她走近我认真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着实让我有些为难。一面是说实话有损和沉轲的契约精神,一面是不忍让眼前的美人伤心。 内心天人交战不到半个回合,我还是把沉轲出卖了。 黎薰说想要个单独和沉轲谈谈的机会,我答应会找个法子帮她。 我先走了出来,见到等在外面的沉轲,皱起眉头面色痛苦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 “我好像胃疼犯了,好难受。” “你胃病还没好?忍一下,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去医院太麻烦了。那边不是有紧急情况预备的医药师吗?你能不能帮我去拿点奥美拉唑,我吃这个会管用。”说话时我努力装出显得虚弱的气音,还有忍疼时难耐的呼吸。 沉轲眼神担忧:“好,那你就在这儿坐着等我。我马上就来。” 我点了点头,被他扶着在一旁找了个位置缓缓坐下。看见他冲大厅那边急匆匆跑去的身影,我难免心生愧疚。 不好意思啊沉轲,待会在这儿等你的人是黎薰。 眼见他跑得远了,我便又进到洗手间里边找到黎薰。 我本意是想让黎薰就坐到我刚才的位子上等沉轲回来,但不成想黎薰看着我又提了个要求。 “我俩得换件衣裳。”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 黎薰笑笑,“要是他过来没看见你肯定转身就去别的地方找,不会搭理我半句。” 我了然:“所以如果我的衣服在你身上,他就不得不问你两句了?” 想得倒是周到,只是黎薰的小黑裙性感得让我有些犹豫了。 我是有点怕自己驾驭不住穿着很滑稽啦,但黎薰不待我多想,直接开始脱裙子,我只好送佛送到西,将自己的一身白换成了她的紧身黑。 黎薰换好衣服,把原先束起的头发松了开来,伸手捋了捋:“怎么样,连发型都差不多了,挡住脸,估计第一秒会觉得我就是你。”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胸前镂空花纹的吊带裙,表情有些僵硬。 “是不是从没穿得这么热情过?习惯就好啦。”黎薰拍了拍我的肩膀,冲我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其实第一眼觉得你看起来好冷淡哦,我都没想到你肯帮我。不管怎么样,我欠你一个人情。” 总之,黎薰真的是一个果敢又热烈的女明星,难怪她的事业和爱情都硕果累累。沉轲恐怕是她遇到过为数不多的难关,换个角度想,也算是为她的情路添了点趣味。 我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设,终于使自己假装淡定地走了出去,特地绕了个方向溜达,以免会撞到沉轲他们。 时有路过的男性,眼光并不遮掩地投射过来,我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即便是在这个对性习以为常的场合,我依然存着对人群的抗拒。 于是我又找了个餐桌,试图通过吃吃喝喝来缓解一些尴尬。 “女士,要来一杯吗?”有位侍者端着托盘经过我身边便上前询问。 恰好我刚刚糕点吃得急了些,伸出手不假思索就拿起一杯来润润嗓子,喝了一口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猛然意识到手中的酒杯盛着的是蓝色的液体。 靠,马失前蹄。只喝了一口不会出什么大事吧?都忘了问沉轲这酒里到底有什么特别,是会致幻还是发春啊?转身想找侍者换一杯顺便问问酒有什么问题发现人也已经走远了。 这时一个同样举着蓝色酒杯的男人走了过来。 “小姐赏光一起去那边跳个舞吗?”男人令人不适的目光一直在我胸前徘徊,话里的暗示显而易见。 我皱起眉,毫不收敛厌恶的神色:“少拿那种眼神看我。” “这种酒都喝了还装什么烈?你知道我是谁吗?这地儿赵容赫都得给我叁分薄面。和你说话是看得起你,小丫头片子口气这么欠家教。” 男人语气不爽连怼我几句,刚好我看他也不顺眼,于是眯着眼笑了起来,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别生气,是我不懂事。敬您一杯。” 顺杆就下的男人面色也缓和起来,“哈哈,我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看你还算有意思,喝了这酒也好跟我过去玩玩。”说完他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我盯着他喝完最后一滴,手指缓缓撤离,手中酒杯就应声落下,碎成了几片,蓝色的酒液溅湿了他的皮鞋。 周围有不少目光转了过来。 男人错愕:“你什么意思?” 我无奈地耸了下肩:“您说的对,我确实没有家教,自幼父母双亡。不过呢,不给我面子的人,我也从来不会给他面子。但为了给您叁分薄面,我这酒啊才没不小心泼到您脸上。您老还请自便。” 周围人群传来窃窃私语,男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我转身正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手腕传来一阵疼痛。 “臭婊子嚣张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男人震怒的神情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个巴掌朝我扇过来。 我心跳得有些厉害,另一只手忍不住摸向了脖子,那里还系着堂叔送我的护身符木牌。 “松开。” ? 谁抢了我的台词?我正预备阴森森地开口说这两个字呢。 但这声音里的冷峻和阴沉远比我能制造出更低的气压,似乎还有点耳熟。 我抬头看见了萧随。 下一秒他就走上前来扭住那个男人的手腕让我的手得到了解脱。 那个男人有些懵,甩了甩被拧的那只手,看着萧随皮笑肉不笑:“萧总怎么有闲情雅致了?我记得您今儿是和夫人一起来的吧。就算真看上了这丫头,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许老板误会了。”萧随将我拉过来挡在身后,语气漠然,“这是我朋友的侄女,不免要操心一下。” 萧随回头看我一眼,拍了拍我的手,神情倒真像是个在看孩子的长辈。我撇着嘴仍冷冷瞪着那个男人。 “原来是做叔叔的。是我小人之心。”许老板呵呵笑了两下,“小姑娘说她自己没爹妈,你们这些长辈也还是得让她学点教养啊。” “可不敢,唉,要是学成了许老板这个样子以后怎么有脸出门见人呐。”我从萧随身后探出脑袋来唉声叹气阴阳了一句。 “你——”姓许的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道:“萧总,这可不是我不给面子。有这么说话的吗?今儿至少也得让这丫头给我道个歉。你也不想我们上周刚谈成的合作就这么黄了吧?” 我眼皮一跳,这人是在威胁萧随?下叁滥的货色做事果然不会有下限。 但这事毕竟和我脱不了干系,哪怕晚些找个机会整他,总不能现在让萧随难办。于是我松开萧随的手,站了出来:“许老板希望我怎么道歉?给您赔一杯酒行吗?我保证这回绝不摔杯子。” 总归这东西给台阶就会下的。 萧随却伸手拦我,声音里带了冷嘲:“再多摔他几个杯子怎么了?让他听个响热闹热闹。这生意上的事啊,最重要的是手脚干净。许老板,您可要好自为之。” 这位许老板神色一变,像是被话里的什么关键字眼踩了尾巴。我眨了眨眼睛来不及细细观赏他变幻莫测的脸,就被头也不回的萧随拉着走了。 他正巧碰到我手腕刚被姓许的那位弄疼的地方,我叫了一声:“萧随,手疼。” 未想他理也不理我,大踏步径直往前走,脚步里似乎隐隐透出些愠怒来。 -- 十四 pō壹⑧f.©ōм 走到那条长长的走廊,我一看这就快通往淫秽不堪的极乐世界,下意识要挣脱萧随的手。 萧随却停下来,推开走廊一侧房间的门,看了眼没有人在,就将我拉了进去。 他关上门,房间里没开灯,光线便昏暗得看不清室内的陈设。 但在这昏暗中我仍能清晰瞧见他的眼睛,像夜晚丛林中的狼,亮得叫人胆战心惊。 他幽森地望着我,眼里写了太多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突然想起苏莫对我说过的一句话,越想要读懂一个人的时候,就越难读懂。 萧随一把将我摁在墙上,居高临下地盯着我厉声质问: “你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刚才我要是不在那个姓许的想把你带走都没人会去拦他你知道吗!他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撒酒疯你也跟他计较是嫌自己运气太好吗?” 他几乎是在冲我低吼,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怒意。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我拿起脖子上的那个项链,对他笑了一下,“你忘了吗?这个木牌里我放了一把小刀。还是你告诉我它的里面可以放东西的。”Ⓓàńъíɡё.∁ō⒨(danbige.com) 那个木牌上有一个隐秘的凹槽,滑动一下就会发现里面是空心的,类似木盒装置。小刀很迷你,放在里面刚刚好。 “这种事可以冒险吗?你就为了一时意气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那个沉轲呢?他怎么没陪着你?”萧随的面色依旧不大好看,语气也还有点凶巴巴的。 我答非所问:“沉轲不是我男朋友。” 萧随的眸光好像晃动了一下。 “我只是答应他今天来这里帮忙假扮他女朋友的。我才没有和他谈恋爱也没有喜欢他更不会因为什么绯闻生气,你要不要信我?” 良久,我听见萧随低声道:“我信。” 他的眼神在那一瞬柔和下来,而后摸了摸我的头,“你好像知道我想听什么。” “手还疼吗?刚才拧他的时候就该让他脱臼。”他又举起我的手察看。 我摇了摇头,把下巴垫在萧随的肩膀上,寻到一些安心的感觉,嘟囔道:“萧随,其实你刚刚生气的样子好性感。” 说着,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起来,刚才一直神经紧绷才忽略了,现在放松下来便感到一股燥热在体内蹿动,而萧随的气息又近在咫尺将我环绕,让我愈发难受起来。 “怎么了?”萧随发现了我不安的扭动。 “呜…刚才不小心喝错了酒,那个蓝色的,里面到底加了什么啊…好难受…” 萧随轻笑一声,“是助性的,对身体没什么副作用。我说你怎么扭得跟只发情的小猫似的。” 我因情欲难忍而蹙着眉,伸手就去扯他的领带,吻他的脖子,萧随却将我一把拉开距离,不让我靠近。 我迷茫地瞧他,只听他冷声道:“自己忍着。” “为什么?”我的声音几近哭腔。 “要是我不在,今天你也要像这样对别的男人求欢吗?让你长点记性。” 萧随蛮不讲理。 哪里是酒的问题,明明他自己才是最催情的药引。 我恶狠狠地将他推到旁边的家具上,他的手本能地撑了一下,竟在那物件上按出几声悠扬的钢琴声。原来那是一架盖上白布的钢琴。 我带着笑压在他的身上,“我偏要上你,还要让你用身体给我弹一首钢琴曲。” 萧随的手指自琴键上抚过,又响起一串奇妙的音符。他起身将我抱到钢琴上坐着,眼里熠熠生辉:“我怎么觉得,还是你弹比较好听。” 不知道为什么,他笑得很好看,眼睛弯成了两瓣月牙,像是有蜜要从他的眼角流淌下来。 坚毅的轮廓配上这甜美的五官,反差之浓郁让人心醉。我再一次吻住他的眼睛,妄图从那里攫取到一些芬芳。 亲吻他眼睛的时候,我就看不到他的眼神了。可更多的,属于萧随的不同的眼神在我脑海中浮现。有温柔的,有认真的,有冷漠的,有迷离的,全都交错在一起,编织成一个遥远的梦境。 萧随一手揽住我的后背,一手缓缓描摹着锁骨的纹路。 那只手又转而向下,覆住了双乳,轻轻揉捏起来。 他的手心在胸乳下方托住,向上推挤,又猝不及防地松开,失了承重的乳房便荡漾起来,晃出些起伏的乳波。 我捧住萧随的脸,寻他的唇舌索吻,喉咙像被体内的欲火烧得干涸难忍命悬一线,拼命要汲取他口中的津液来润泽,好解了这燃眉之渴。 他被我近乎慌张的急切弄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来回抚摩着我的后背给予我安慰,轻声道别急,换了口气后,又温柔地含住我的唇瓣,伸舌蹭了蹭牙尖,再同我的舌身纠缠。 柔软的舌在口腔内极力勾弄对方,不屑再使挑逗戏耍你追我躲的戏码,只是狠狠地相抵粘连,如两条正在交尾的鱼。 没有欲擒故纵的心情,只想用了命地死缠烂打纠葛不分。好像就是我对萧随无法遏制的欲望。 我们没有外来的氧气,只能依靠彼此让渡的呼吸。我们并不置身真实的世界,彼此就是对方赖以存在的世界。 我抬腿勾紧他的腰身,萧随便贴我更近。 他嗓间溢出一声轻笑,按压胸脯的手钻进了胸前布料镂空的长长缝隙,掐弄起微微凸起的乳珠来。 我的手从他胸前隔着衬衫一路向下,抵住了耻骨那处摩挲起来,而后也不解开他的裤子,只是在大腿根处打转,眼见他欲望抬起却不理会。 听见萧随的呼吸逐渐紊乱,我心中升起一点满足感,愉悦地舔了舔他的脖子。 两具躯体的缠绵晃动惹得身下钢琴时不时蹦出几声嘤咛,不着调的音律里满是情色的气息。 肩带在纠缠中滑落,萧随顺势往下一拉,上半身便裸露了大半,他低头吮住一只,用舌尖轻缓地拨弄,我将身子向前递,暗示着想要更深的含弄。 情潮被带得丝丝缕缕泛起,我就着他衣上的布料磨蹭自己的私处,但所起的慰藉无异于隔靴搔痒。 我发出不满的哼声,更用力地去挤萧随,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才好。于是他腾出一只原在抚慰乳身的手,掀开裙摆朝我身下探去,嘴上还不忘戏弄一句“小馋猫”。 他的指腹抵着内裤就直接按压上来,绕着穴口的软肉研磨,引出了一缕又一缕的水意。我这股忽轻忽重的力道主宰了神智,随着指节的牵引去寻觅世外桃源。 灵活的手指凭着对身体的谙熟掌控着主人的情绪,不时被剐蹭到的阴蒂送来一个接一个的小高峰。 萧随终于扒下了濡湿的内裤,将手指挤了进去探索扩张,本就饥渴的甬道骤然迎来补给,激动地收缩起来以示欢迎。 而我忍不住就着他那两根手指淫荡地扭动起来,由此身下钢琴的旋律也更喧嚣。 只是萧随始终不紧不慢,下面的水越积越多,汇聚成一股溪流,而我怎么也到不了高潮。 我恨恨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轻度的发泄更甚调情,萧随却故意嘶的一声像是被我弄疼了,报复似的啃了口我的乳尖,然后撤了手指准备提枪上阵。 这回不再磨蹭,他一个挺身便长驱而入,原先狭窄的内壁被用力地撑开,充实的饱胀感不仅使身体,甚至连灵魂都感到了一阵快慰。 没有花哨的动作,除了上面在耳鬓厮磨, 下身只是一下接一下的凿入,每一次都比上一次顶得更深。 最朴素的动作带来最原始的快感,我清晰地感知到吞吐着性器的那处汁水飞溅,四周酸软,腿根都被激得打起颤来。 我不自控地哆嗦着身体把萧随抓得更紧,嗓音里带了点委屈:“太深了…嗯…慢点…” 萧随一向擅于接收反馈,闻言果真退出了一些,速度也跟着放慢了下来。 得了喘息的机会以免太快濒临高潮,身下的抽插变得平和起来,我夺回些神智只单纯地体味着萧随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份感觉。不是生理上的快感,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 我对这种纯粹来自心灵的快感不由产生了些好奇,是以往不曾有过的情绪。我简直不太懂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者说,也许懂了却不愿承认。 思绪因此发散开来,倒引起了一缕怅然,心口多日来的潮意竟似又生出了一层薄薄的苔藓。 是绿色的植物,可就是缺乏同类的清新,总带着些晦暗的使人不愿问津的意味。 “叩叩叩”,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身体立时紧张得如一只被拉满的弓。 萧随笑道:“别管他。” 我小声道:“你好像没上锁。” 我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这样即便有人进来也看不清我。至于萧随会不会暴露,那就随便吧。 “束白,你在里面吗?” 门外是沉轲的声音。 我简直要抓狂,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萧随却置若罔闻,只是声音似乎沉了些:“你怎么绞得这么紧?怕被他发现?”说着顶我的力气更重了些。 因为神经的绷紧身体也更为敏感,他的顶撞让我说话都有些困难,几乎是从低喘中挤出来的字眼:“你等等…万一…他进来了…” 但萧随伸手抬起我的脸,堵住了我的唇,将我的言语和呻吟一并封缄,眉目间似有不快之色,身下的冲撞也带了刻意的莽撞,更迅速而猛烈。 恍惚间我听见门锁被转动的声音。 -- 十五 pō壹⑧f.©ōm 本能产生的惊惧使得身体一阵过了电般的痉挛,高潮就在那一霎那猝然降临。 而我闭着眼睛软软瘫在萧随的身上,自暴自弃地等待修罗场的到来。 萧随也因我突然的绞紧而缴了械,但门并没有被推开。 “小沉,里面是我的客人,最好还是不要打扰。”门外多了一个声音。 男人讲话的声音有点耳熟,萧随告诉我他就是赵容赫。 “不好意思,是我找错地方了。”沉轲的手应当是离开了门把,然后脚步声渐远。 结果是一场虚惊,我后知后觉地放开了呼吸声。 萧随离开了我的身体,替我清理了一番将衣服拉好。 我心里明白,这次的高潮于他而言并不圆满,而我的生理反应虽因神经的紧绷显得激烈,却带了压抑和隐忍,心理上的快感也不显着,反而觉得被一阵奇怪的空虚感侵袭。 萧随整理好自己,突然又捏住我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目光里添了道说不出的距离感。 “他怎么就没进来呢?可惜了,没让他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在我身上有多么淫荡。”Ⓓàńъíɡё.∁ō⒨(danbige.com) 语气幽幽,好像他是我最危险的情人。 萧随以前可从来不会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的,都说了沉轲不是我男朋友怎么还这么在意,难道吃飞醋?不可能的,我掐灭了这想法,大约只是雄性的占有欲在作祟。 “可是萧随啊,你也有妻子。我就算真的有男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语气更像叹息,我想,我好像至今也没有厘清我和萧随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一怔,抬着我下巴的手忽然就垂落了。 “对不起,我…”萧随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懊恼,“我今天失言了。” “我好想你。”我却一把又抱住了他,只是单纯的拥抱,抱得很紧。 手心按在他的肩胛骨和背肌,胸口感受他有力的心跳。他的一切都让人安心。 他回抱住了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头靠在我的肩上,下巴轻轻蹭了蹭我后颈。像被心爱的猫用爪子挠了挠。 我仔细地倾听,咚,咚,咚……试图从萧随的脉搏中捕捉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但是那跳动声越来越喧嚣,我却分不清哪一声是他的哪一声又是自己的。 不晓得过了多久,我听见自己说:“我先走了。” 走出房间没几步,我被一名侍者拦住,他将我带到了楼上的露台,一个男人正倚栏远眺。 还只是侧脸,已见出刀削斧凿的精致来。 第一次离了大屏幕在如此近的距离见到这张脸,比起惊艳,我更多的是惊异。 好像在做梦,总让人有种缥缈的不真实之感。 赵容赫转身看我的时候,我似乎明白了那股奇异感的由来。和电影中的角色不同,他本人的气质更为独特,周身的空气好像都在对他俯首称臣。不是因为某种震慑人心的气场,而是能够让人心甘情愿的产生依顺感。 那双眼睛沉静如海,而眼睛的主人便海纳百川。他眼角微弯,就好像看透了这人间的沧海桑田。我知道自己也许被他看穿,但不用感到慌乱,因为他本就看见这一切而又理解这一切。 我思索了一会,他身上的这种气质似乎叫慈悲。 这世上善良的人并非少数,但慈悲的气质是一种磅礴的,非以纯善就能触及和拥有的。慈悲的人常常看上去孑然一身,但看世间一草一木天地苍生都如己身,好像无论你做了什么他都不会觉得被冒犯。 就是这种氛围,让我差点觉得和赵容赫的这场会面像是他准备来为我超度。 怪不得会有人信仰上帝。好像就是这种心境,只要看他一眼,灵魂立刻得到抚慰的安宁,虚无主义的生命瞬间被灌满真谛。 说不清道不明,但我好像一个无主的孩子突然拥有了父母般落下泪来,虽然明白眼前人不是我一个人的父母,是众生的神。 赵容赫将手帕递给我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温温的笑,我恍如大梦初醒般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为什么流泪?” 赵容赫示意我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 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别人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都没流过泪吗?” “我见过很多的表情,流泪倒也不是没有过,但那些朋友都是认为好不容易才见到我,太激动了。”赵容赫从身前的木几上捻起一枚白糕,递到我嘴边,“你尝尝看这个,味道很好。” 其实在楼下就已经吃过了,真的好吃所以我还吃了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赵容赫就那么很自然地给我投喂,我也丝毫不觉得违和地张嘴接住了。 “像是看到了我很久之前养的兔子,下意识地就想喂你一口。”赵容赫的眼神确实像在看自己的爱宠,或者说孩子。 他继续接先前的话,“你刚才的眼泪不太一样,是很安静的,不是悲伤,也不是喜悦,是什么呢…”赵容赫似乎在琢磨该怎么形容。 “是感动。”我替他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有一种亲切感,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可能你会觉得奇怪,但是看着你的时候,竟然觉得人生二十年的委屈突然变成了一阵风。我在冰天雪地里吹了一整路的寒风,然后走进家门,你是在我身边燃烧着的暖和的壁炉。刚刚一看到你,给我的就是那样的感觉。” 赵容赫很认真地听着,末了笑着说:“看来你感应到的我们灵魂相接的部分很特别。能给你取暖我很荣幸。” 我差点又想流泪了。怎么会这样。 可能有些人之间的磁场就是这样的奇异。 “赵先生,楼下的事情还没谢过你。” “小事。萧随是我老朋友。倒是你,和许老板吵架的时候还挺有趣。” “不好意思,我太任性,给您的宴会惹了不愉快。” “不会。”赵容赫摇摇头,“是他冒犯,你又怎么能叫任性呢?我可从不认为忍耐和圆滑是成熟的标准。” 赵容赫身上那种妙不可言的亲和力终于使我得寸进尺,我偏头瞄了眼楼下昏暗的花草丛:“赵先生,其实我一直挺好奇,您为什么想办这种聚会呢?真的仅仅是出于商业目的吗?” 闻言他也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眸里笑意淡淡:“破坏虚伪的秩序,观赏欲望的颜色。这里是他们的伊甸园。” 我似懂非懂,但我想,赵容赫眼中的画面与我眼中所见并不相同。 秩序和欲望,究竟应该服从谁? 明明已经搅乱了二者的楚河汉界,我却仍在彷徨。 后来沉轲来到楼上送我回家,他不问,我也不说,车内的空气如今晚的康桥。 -- 十六 车子开到半路,沉轲忽然停了下来。 我困惑地看着他,蓦地想到什么,一拍脑袋:“你是不是酒驾了!?” 沉轲失笑,解开了安全带,起身凑过来:“我只喝了饮料。要不你闻闻?” 明媚的眉眼就这样闯进我瞳孔,我的视线下意识失措地游移试图避开,往下又是他挺拔的鼻梁骨和饱满润泽的朱唇,于是我无处可躲,喉咙艰涩地发声:“知道了,你继续开车吧。” “我倒是想开车。”沉轲唇角上扬,似有言外之意。 我望着他亮得惊人的眸子一时忘记思考,耳根有点发烫。 沉轲冷不丁俯向我的脸。 我立刻偏过头去,他的唇便落了空。 僵持了片刻,沉轲复坐回去。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他对着车内后视镜左看看右瞅瞅,怅然问道:“是我哪里长得还不够好看吗?让你这么讨厌?” 我噗嗤一声,摇了摇头:“够漂亮了。这张脸很难让人讨厌吧。” “那你怎么能无动于衷?”沉轲眼含幽怨地瞧我,像在看一个负心人。 “倒也不是无动于衷。”我挠挠头,也将脸凑过去对着后视镜,“你看,和你在一起我显得多么平庸。你太璀璨了,我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妄自菲薄。” 沉轲满不在乎地眉头一挑,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你就像只充满警惕的兔子,敏感自卑,完全察觉不到自己的有趣。” “是,我是兔子,那你就是孔雀。咱们有生殖隔离。” “你怎么那么逗。”沉轲忍俊不禁,而后一句让我措手不及:“那萧随这样的有妇之夫就和你没有隔离了?” 我惊愕地看了他一眼。 沉轲冷笑一声,没再说什么,系上安全带重新将车子发动。 脑中思绪纷飞,我闭上眼,又听见沉轲的声音。 “都说萧随和他夫人感情甚笃,着实没想到,他的演技比演员还好。束白,你可以睡别人的老公,别人的爸爸,怎么就不肯睡我呢?” 我放在身侧的手捏紧了。 “别被那个老男人蛊惑,试着喜欢喜欢我好不好?” 沉轲的声音软了下来,我眼前似乎浮现一只寻求爱抚的小狗。 是啊,我为什么不能喜欢沉轲呢? 我开始寻找一些模糊的理由。 “沉轲,你这样我没法面对苏莫。” “苏莫知道我喜欢你。” ? 我比之前更加错愕地看向沉轲,他目视前方,嘴角上扬。 “不然你以为,那天她为什么会带我去见你?” “…她全知道了?” 沉轲点头:“你小心翼翼藏着掖着的,她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为什么?”我不解。 “她说,她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只要我开心。”沉轲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说,你这算不算被出卖?” 空气像卡了会壳。 “开玩笑的。其实她想让我告诉你,如果是因为她,没必要有心理负担。她一点不介意。” “那你那天还用她要挟我?” “略施小计。”沉轲笑得像只狐狸。 “所以束白,你还有什么顾虑的?都说出来,我为你一一斩除。” “这顾虑可多得很哪!你看啊,首先,你是个明星。我讨厌被人关注的生活。” “我退圈。” “开什么玩笑?——好,还有,你长得太好看。” “为什么好看也是缺点啊?”沉轲委屈。 “那可不。”我煞有介事道,“这么美的脸蛋怎么可以被私有。你这张脸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喂!”沉轲又把脸怼过来,“你认真欣赏一下,这么漂亮的脸被别人私有被别人亵玩你就不嫉妒吗?” “好好开车!” 我有些无奈,有些话我说不出口。 沉轲的美于我而言像个陷阱,让我没来由地感到不安和抗拒。 我清楚这张脸是多么具有欺骗性,而凡人对美貌是如何的不设防。 曾经有一回,有个姑娘给沉轲递情书,他笑得温润,礼貌地接过道谢,说无论如何谢谢对方的心意。女生满脸绯红地跑远,和伙伴说沉轲多帅多温柔。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幕的我正准备过去打趣他时,却瞧他走向垃圾桶,手中的信封被随手一扔。我愣了一下,瞥见沉轲满脸的漠然。 众星捧月的人,真的会懂感情的卑微吗? 后来的我对沉轲始终抱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偏见和距离感。 他对世界彬彬有礼,世界在他眼里未尝不是场笑话。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沉轲让我等一下。 他从后车座里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是一条款式漂亮的围巾。 他将围巾展开,不由分说地将我脖子围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果然很适合你。” 下了车就是扑面而来的冷风,围巾裹上确实暖和,我便接受了他这份好意。 “注意安全,路上慢点。” 打完招呼我就转身走进小区。 到了单元楼的电梯口,我隐约闻到一缕烟味,皱了皱眉,伸手去按旁边的上楼键。 在等电梯下楼的空档,一只手突然从身后绕过来捂住了我的嘴巴,将我拖进对面阴暗的楼道。 我闷哼两声,试图挣扎,但很快察觉到熟悉的气息。 但我仍张大了嘴巴,对着这只手狠狠咬了下去。 “嘶。”背后的人将我环住靠在墙壁上,倒抽一口气。 “活该,叫你吓我。”我赖在他身上,也不回头,闭着眼睛,任他身上缠绕的淡淡烟味钻入我的鼻息。 他伸出只手,将我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沉声问:“有那么冷吗?” “有啊。”在我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后,这人果断地将围巾甩到一旁。 他伏在我的肩头,鼻间呼出的气息舔舐着我的后颈,一只手隔着大衣在腰间缓缓游移,“那我让你暖和暖和。” 我按住他的手,摩挲着虎口那处,轻笑着问:“萧叔叔,这么对朋友的侄女,有做叔叔的样子吗?” -- 十七 “没有。”萧随晃了晃脑袋,像个黏人的大型猫科动物。 我转过身摸他的脸,看见他眼眶里有几分疲色。 他攥住我的手,突然神色凝重:“我是不是老了?” 我一怔,问:“怎么了?” “脸上褶子多了,深了,皮子也耷拉起来了,没年轻时候精神了。” 萧随的声音又轻又缓,却拽出我胸腔的酸意。 今晚的他流露出些许与寻常迥异的倦怠和虚弱,我忍不住紧紧搂住他,将头靠在他胸膛,“萧随,我们在暗处,我看不清那些。” 良久,他似自嘲般轻笑一声:“对,我们在暗处。是我把你带到暗处来了。” 在暗处就该做些在暗处该做的事。 于是我踮起脚,去寻他的唇角。 他的唇今晚有些干涸,我来回徐徐磨蹭,异于以往的生涩惹得我的唇酥酥麻麻,反倒迷上这微妙的触感。 研磨了好一会儿,等到萧随唇上的每一道纹理似乎都要印刻在我的心上才罢休。 我又探出舌细细地舔舐,沾湿他的唇瓣后再撬开他的牙关,索取他深处的每一寸气息。 他的呼吸被我扰乱,被动地回应着我的唇舌攻势,目光愈发朦胧。 那朦胧中原是有几分感伤之色的,我不知该怎么祛除它们,只好由轻及重地吻他,好叫他沉醉于情欲而无暇善感。 我得了个喘息的间隙,勾住他的脖子望他染上欲色的眼:“这里冷,我们回家好不好?” 萧随溢出一声长长的喘息,入耳却像羽毛撩得人心颤。他抚了抚我的后脑勺,一把将我打横抱起,走向了电梯。 在电梯里也并不安生。 我的吻继续落在他的额头,脸颊,嘴角,下颌以及喉结,我看见他的耳畔迅速升温变红,我的手探向他的胸口。 等到走出电梯时,萧随上半身已是衣衫不整,被我揉皱的衬衫上几粒扣子被解开,领口松松垮垮泻出半片春光,隐隐可见胸肌饱满。 我咽了咽口水,只想早点将眼前秀色吞吃入腹。 甫一进门,我从他怀中跳下,拽着他的领带走到客厅,将他按倒在沙发上。 沙发宽大柔软,正适合蹂躏美人。 我叉腿跪坐在萧随身体两侧,目光紧锁他的面庞,落地灯昏黄的光映得他今夜轮廓柔和,五官也不似从前冷峻。 也许正如他所说,是浸染了岁月风尘的缘故,再锋锐的棱角也会因时光的打磨失了尖刻。 但他此刻难掩的温弱竟格外的顺眼。 我俯身用自己的脸贴住他的脸,感受他那不够年轻也不算衰老的肌肤温度,缓缓厮磨。 萧随回蹭我的脸颊,我们像两只亲密相贴的小兽。 他搂我入怀,缓缓闭上了眼,体味这片刻温存。 我因而看见他眼角露出的小小一颗痣。 这颗痣总是安静地趴在那,在离萧随的眼睛最近的地方。近得让我嫉妒。 我轻轻吻上它。 我发觉萧随的眼周果然生出有细小的褶,于是伸手抚摸,并且吻啄。 “即便是你脸上的褶子,也漂亮得让我喜欢。”我附耳告诉萧随,便听见他呼吸一滞,睁开了眼。 他伸手触碰我的脸,动作竟像有些小心翼翼:“可你还年轻,很年轻…” 我同他鼻尖相抵,笑道:“那又如何?萧随,除了年轻,我几乎一无所有了。” 说一无所有也不对,我还藏有巨大的动荡不安,那些空荡荡的角落,那些晃悠悠的支柱,只有萧随能填满,能稳固。 我突然无比强烈地意识到,其实我是多么需要萧随。 但是言语已不能表达这种渴求。 本能裹挟着我如一条贪婪的藤蔓在他的身上蜿蜒攀爬,妄图将他的每一寸肌肤骨肉占为己有。 我要他彻底堕进我编织的欲网,要他脸上显出纵情的欢愉,忘却色衰的失落。 萧随倚靠在沙发上,唇角微扬,眼底蕴着晶莹的笑意,像一只全然不知危机将至的温顺羔羊,任我对他上下其手。 白底衬衫上整齐划一的灰色条纹原衬得他冷淡自持,可被我揉乱后,布料皱起线条歪斜,像被践踏的清规戒律,倒愈发叫嚣着让我尽情蹂躏。 我忽而低头,隔着衬衫就含住了那颗娇嫩蓓蕾。 “呃…”萧随猝不及防轻哼一声。 他似乎想要将我的头抬起来。 “别动。”我睨他一眼,不知何时他脸颊添了抹绯红。“今晚你别动。” 想要大展身手的我难掩激动,决心使出浑身解数,势必要看看今夜的萧随情难自禁的模样。 口津让那片挺括布料变得湿润柔软,变得半透明,乳珠的傲立风情就依稀可见。 也不曾忘了顾及另一边的风景,舌头替换下捻弄的手指,干脆拨开衬衫,径直覆上了乳晕,舌尖围着柔弱的红豆打转,看它如何敏感地肿立。 萧随听话地任我摆弄,而气息的节奏已然暴露他的紊乱。 我剥掉他的西服和衬衫,绕到他身后,指腹沿着他的脊骨缓缓下移,随后落下一个吻,又一步步向上移,吻回到他坚实的背肌,颀长的颈项,再至发烫的耳垂。 搂在他胸前的手欺负够了乳头,便滑至小腹,又绕到紧致的腰身,轻轻掐了两下。梆硬的肌肉手感可靠,暗示着腰腹蕴蓄的力量。我忍不住又低头啄了下他腰窝,萧随反射性地一颤,我便弯起了嘴角。 还得添一把火。 于是我探到他的大腿根处,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有人的喘息声便粗重了起来。 腿间鼓起了厚厚一包,也被我毫不客气地拿捏住,状若漫不经心地挑逗。 萧随的身体有些不自然地绷紧了。 那股欲望呼之欲出。 其实我一贯是享受的主儿,不太懂如何能把人伺候得很舒服,这回只是随兴发挥瞎倒腾,觉得无论怎么着让人上了头就成。到了此刻望着萧随黑黢黢的眸子,却另生了心思。 萧随的皮带被我解开,盘踞的欲龙得到了释放。我一手握着它,能感受到轻微的抖动。 它的主人呼吸愈发急促了。 手心沿着柱身上下套弄,眼见它逐渐坚挺硕大,我便张口含住了那菇首。 -- 十八 “嗯——”萧随同时闷哼出声,而后不可思议地望向我,“束白!” 他急切地要从我口中撤出。 那物什儿还没被我吃进就滑了出去,顶端似乎还沾了些许水泽。 萧随的反应我算是预料到一半的。因我从前从未如此过。他想必认为,我一定是嫌弃这种的,也从没有和我提起过。 都说被口腔包裹的滋味非同寻常,刚刚他受了刺激的那一下反应显然也是舒服的。怎么有男人舍得这样半途而废呢? 我瞧着他一时有些无措的脸色,不禁好笑道:“你让我试试?” 萧随猛地扯过一旁毛毯盖上,声线里像藏了一缕局促:“你不嫌脏吗?怎么突然这样…” 我垂了垂眼,语气缥缈:“我们两个,不是本来就算不得干净吗?” 说罢便伸手掀了那毯子,欺身压上他,紧盯着他那双黑瞳:“我今晚乐意如此,由不得你害臊。” 想想还有些意思,一贯镇压感强的是他,现下流露出紧张的也是他。 “经验不足,待会要是弄得你疼了记得告诉我。”我笑得不恭。 萧随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待他开口,我便俯身伸舌飞快地舔了一下那昂扬伞头,只听见他倒抽一口气,神色已有些动摇。 我握着那粗长孽根,倒有些苦恼:“未免太大了点,我可能不能全部吃进去。” 那孽根像是听懂了我话儿似的,在我手中抖了一抖。萧随偏过头:“少说两句。” “你是不是害羞啊?”我好整以暇,“难得见你这么可爱,我可得继续努力了。” “说什么呢!”萧随试图找回些往日的气势,但奈何命根子正在我手上,话里反添了丝媚意。 我得了乐趣,舌头却在他那紧要处毫无章法地舔着,由上及下,打转搜刮,直到整个柱身都被我眷顾,那处也比刚开始肿胀得更厉害了。 马眼处颤巍巍地吐着银丝,我就势吸了一口,不可避免的腥气于口腔弥散,我压下了内心的不适,而萧随难以自抑的呻吟声取悦了我。 于是我努力含进大半根舔吮起来,无法吞下的部分就用柔软手心去抚弄。 “嗯哈…啊…嗯…呃…” 随着我逐渐上道的吮吸节奏,萧随的低喘声此起彼伏。 他猛然抓紧了一旁的毛毯,手上青筋四起骨节泛白,下巴高高扬起,嘴唇微微翕合,喉结上下滚动,身体绷紧如弓弦。 原来男人情动难耐的模样可以这么诱人。 “唔…”将那撑得腮帮子发酸的肉身吐了出来,我仍挤出笑意望着萧随,“我弄得你舒不舒服?萧叔叔?” 活像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眼角泛红,眸光早已不复清明,丝丝缕缕缠绕成迷离的雾气。 “阿…白…”萧随哑着嗓子唤我,音色里情欲浓浓。那声“啊”字分不清究竟是在喊我还是没能忍住的呻吟。 我抚上他紧蹙的眉头,按摩耸起的眉峰,而后开始脱自己的衣裳:“上面的嘴累了,还是得换下面那张小的。” 萧随眼神一黯,就要翻身将我压住。 我叛逆地把他推了回去:“萧叔,躺好了。” 他只好两手一摊,露出个宠溺又无奈的笑。 我找准角度,用腿心夹住他阴茎,在穴口处来回摩擦,花蒂受了刺激不住哆嗦着,我强忍住想要加快速率让自己攀上高峰的念头,将足够湿润的花径对准肉刃,缓缓往下吞。 硬挺肉棍以开膛破肚之势往前冲,我撑着萧随的肩膀,试图减缓速度。 自己来总是优柔寡断的,因为半天不能彻底进入,萧随的表情并不好受,他紧咬后槽牙,额角微抽,似在极力忍住横冲直撞的本能,纵容我稚嫩的把戏。 我一狠心,猛地往下一坐,那顶端便直捣花心。萧随和我同时溢出一声低吟。 腿根已有些发软,内壁层层迭迭的软肉被撑开挤压,酸胀感顿生,小穴还在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内里深处往外渗出更多的水液来。 明明自己也动了情,但我咬一咬舌,故意忍住让身体起起伏伏狠狠动弹的欲望,伸指挑起萧随的下巴:“想要我动吗?”说着还恶意收缩了下穴口。 “呃…”他额头上的青筋凸得更厉害了,眸色暗沉浓郁,喘息着道:“小白,你忍心…看它胀得那么难受吗?” “不忍心。可你得求我。” “那就…求求我的小白。” “我的小白”四个字像是裹了什么糖霜一般让我心满意足,我立时挺胸后仰,松开最后一根理智的弦,上上下下起伏起来。 本来自己也想得狠了,这下穴内的瘙痒得了纾解,又被这冲撞激起新的欲念,只求达到更高一层的极乐境界。 这样的姿势被顶撞到的部位更加敏感,快感更甚,我的神智很快被抛却到九霄云外,只听得见肌肤相撞的啪啪声,夹杂着我同萧随喉间流转的吟唱。 “啊哈…” 我泄了身,倒在萧随身上,因体力不支喘着粗气。萧随拭了拭我眼角因生理快感迸出的泪花,目光轻柔,问道:“你累了,还要在上面吗?” “要。”我倔强道,“你在下面也可以动。” 于是萧随的手掌搭在我臀上,一边按压一边挺胯,继续那场未完的战斗。 刚刚高潮过的穴敏感得很,他阴茎就着这股颤抖的余韵趁胜追击,不留余地,我没受住这刺激嗯啊乱喊起来,眼眶也被水珠充盈,身体止不住地打着哆嗦,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委屈还是快乐。 “萧随…啊嗯…太深了…哈…慢点…” “不行了…随…受不了了…停下…” “呜呜…别停啊…坏叔叔…哈啊…” 回应我的只有狂风骤雨地肏弄和身下人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耳边的粗喘低吟。 心脏也像是要被撞出这胸膛,时而高亢,时而低落,昏昏然不知今夕何夕。 终于不知是哪一刻,所有的神识被一股汹涌的浪潮席卷而去,湮没不知去处,又忽地浮起,被一根缎带束成极细的一簇,几欲裂断,却又骤然松开,化为海面无数膨胀的泡沫。 一张一弛间一副身体似焕然一新。 我的灵魂就成了那泡沫的一部分,不知将流淌何方,又或者会毫无预兆的消失。 漂浮不知何时,萧随吻我的脸颊将我唤回了此刻。 我埋到他颈窝深处,嗓音带了哭腔:“怎么办?萧随…” -- 十九 pō壹⑧f.©ōм 他安抚着我的后脑勺,柔声问:“小白,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害我得了性瘾,萧随,我的身体离不开你了怎么办…”我抬起湿润的眼瞧他。 “为什么要离开我?”他骤然捏住我的下巴,声音被欲念压得低沉,目色阴鸷,而后几近凶狠地吻了上来。 他唇舌的侵略性比以往都更为浓烈,纠缠碾磨的架势带着几分怒意,又像有不安。 我本能地回应着他,甚至因这股隐隐的狠戾更加动情。 一贯自持的他丢下冷静的盔甲,让情绪脱离了缰绳的掌控,怎能不叫我心悸。 我喜欢赤裸失控的萧随,但只能因我而赤裸,因我而失控。 直到快缺氧,他才松了唇,又亲上额发,轻声念叨着:“小白…小白…” 我忽然就想起来,他第一次喊我小白的时候,是在我刚会走路不久的年纪。 那时堂叔束秋常带着萧随来我家玩,按束秋的说法,有个小叔叔很爱逗我玩,每回来家里喊着“小白,小白”的时候,我都会跌跌撞撞朝他怀里扑。Ⓓàńъíɡё.∁ō⒨(danbige.com) 儿时的事我听听就过去了,很多年后却没想到那个小叔叔就是萧随。 萧随说,如果那时他知道我就是束白,那有些事就永远都不会发生。 我问,既然发生了,为什么不将错就错?短短数十年生命,我们又不活给他人看,荒唐放纵又如何呢。 总之我终于得逞,将这个人一起拉进那座黑漆漆的地狱。 我想找人照亮那地狱,但我不要感情的火把,只要欲望的干柴。 又一年的春天就要来了。 春节和从前一样过得无人问津,我隔着房间的窗户,看外面热闹的气息。苏莫和沉轲倒是发来了问候,我看了一眼,甚至没有予以礼节性的回应。 我一向嫌这祝福多余,但苏莫的节日快乐从不曾缺席过。之前她邀请我去她们家一块过年,氛围温馨快活,我却深觉难以融入,倒不如一个人自在。我并非在乎这些的人,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我的淡漠。 萧随从不对我说节日祝福,但是每一次节日过去,家里的某个角落都会不知不觉间多出一样之前从未见过的物件。他就这样肆无忌惮地闯入并占据着我的私人空间。 有时看着那些东西,好像会觉得他的影子就在身边。 但我又几乎无法想象,有一天真的只剩那些影子能陪在我身边的情形。 天气暖和起来的时候,萧随和我决定去隔壁的海滨城市度个假。 白天游玩,夜里做爱。 我们在无人认识的城市比肩而行,寻欢作乐。在这里,我们抛却所有的身份,只是两个贪图玩乐的小孩。 海浪袭来时湮没我们的脚踝,去时好像能裹走我们的一切忧愁。 而快乐总会迎来尾声,只是没想到回去的那天,我在小区楼下看见了沉轲。 彼时我刚从萧随的车上下来,走到单元楼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蹲在那儿,像只落寞的小黑狗。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猛地抬头,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耀眼的脸蛋。 沉轲匆匆站起身来,脸上是担忧焦急又松了口气的神情,“这两天给你打电话发消息都没有回,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儿了,才来这里找你。” 我掏出包里的手机:“哦,关机了。你有什么事儿?” “想你了呗。”他无比坦然地说出口,白灿灿的牙晃得我眼疼,“拍了几个月昨天终于杀青了,找你陪我庆祝庆祝。” 我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扶额。 “你哪儿不舒服吗?”沉轲见状关切道。 看见你我就不舒服。我腹诽了一句。 我摆摆手道:“我累了。你找别人陪你庆祝吧。以后能不能少来我这里,事业上升期,也不怕耽误了你大好前途?” “怎么会,”沉轲笑眯眯的,“身为演员谈谈恋爱丰富一下生活体验怎么了?再说你这个小区环境不错,我还正准备搬过来呢。” “行,你搬过来,我搬走。”我白了他一眼,准备径直上楼。 “这小区房价不算低,是不是萧随给你租的啊?” 我脚步一顿。 回头看沉轲,他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这无心一问让我的心情降到了冰点。 “是啊。”我静默了一会,语气几乎听不出情绪地答道,“他人蛮好的,不光包养我,每月还给我很多很多的零花钱。你看我现在,无业游民当得多快活。所以我何必要跟你一个不知道明天是大红大紫还是跌落神坛的明星纠缠呢?一不小心还会落进绯闻舆论的漩涡,岂不是自找不快?” 沉轲愣了一下,脸色泛白。 我说完又下意识后悔,话会不会重了点,怎么着也不该诅咒人家跌下神坛是吧,唉算了说了就说了管他呢,绝情些还断得利索点。 可他还是不死心,像是想拯救什么失足少女般试图对我进行一些谆谆教诲:“你会不会把萧随想得太好了,和他这样的人纠缠我怕你有危险。商界那些人的嘴脸我是见过的,很少有什么底线可言。能混到他如今的位置几乎更不可能会是什么良善之辈…束白,你才多大,他又多大啊?何况他还有家庭?难道你非要把大好青春消磨在一个老男人身上吗?” “我喜欢给他消磨——”我几乎是觉得好笑了,“你说得对,萧随能混成这样必定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没有下限,但是物以类聚,我能和他扯到一块显然是因为我也混蛋啊。知道我这几天为什么关机吗?还不就是跟他在一起鬼混啊。你说这些好像有点劝妓从良的意思哈?” “我不是…”沉轲下意识否认道,隔了会儿,他垂下眼,声音也变弱了,“我真的怕你受伤后悔…” “后悔什么?那没事啊,你要是真担心的话,等他把我的青春骗完了,你再来安慰我呗?说不定那时候我就会喜欢上你了。只是不知道那时候你还会不会喜欢我呢?难道你对我的感情也是有条件会改变的吗?”我故作疑惑,心底只觉得自己今日仿佛字字诛心大开杀戒,没给对面的人留半分余地。 “干嘛把自己变得像个刺猬?”沉轲像是无奈地冲我笑了下,“喜欢谁果然就是要愿赌服输。没关系,束白,我等你。” 意料之外的回应。搭配着那张唇红齿白骨骼清俊的脸听上去格外动人。 男人,总是喜欢编织漂亮的陷阱。 可我不喜欢当个猎物。 “你等多久都随你。但是不要打扰我。” “不会很久的。” 走进电梯的我隐隐约约像是听到了这么一句。 -- 二十 pō壹⑧f.©ōм 小女孩坐在公园的秋千上晃着小脚丫,手上捧着一个甜筒兴高采烈地认真舔着。 她感到高兴倒不是因为这甜筒多特别,而是因为这是那个她最喜欢的漂亮哥哥给她买的。 单暖舔一口冰淇淋就悄悄抬眼偷瞄一下旁边的沉轲,沉轲见状笑问:“好吃吗?” “好吃!”小女孩用力点头,看着沉轲漂亮的笑脸她也忍不住眉开眼笑。 “乖,”沉轲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喜欢吃什么下次哥哥还给你买。” 单暖不禁有些赧然,低着头纠结了好久,突然问道:“哥哥,你有女朋友了吗?” 沉轲吃了一惊,“这么小你就知道女朋友了呀?” “那有什么不知道的!”单暖骄傲地把头一扬,“你喜欢我,我喜欢你,那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啦!” “哈哈哈,没想到你懂得还不少呢!” “他们都说那个黎姐姐是哥哥的女朋友,是这样吗?”小朋友似乎有点失落地低下了头。Ⓓàńъíɡё.∁ō⒨(danbige.com) “假的啦!”沉轲刮了下单暖的鼻子,柔声道,“那都是他们胡说八道的。” 单暖的眼睛于是又亮了起来:“那哥哥喜欢我吗?” “喜欢呀,暖暖这么可爱,谁不喜欢?” “嘻嘻!我也喜欢哥哥!那我就是哥哥的女朋友咯!” “喂!你这么小要什么男朋友啦!” “你可以等我长大的嘛!”单暖晃了晃脑袋,继续舔着冰淇淋开心道。 沉轲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喜欢和喜欢是不一样的哦,你对哥哥的喜欢不是对男朋友的喜欢——” “你怎么知道不是!”单暖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胸口道,“你难道可以看到我的心吗?” 沉轲顿时哑然,只好敷衍道:“好好好,等你长大,等你长大就知道啦。” 真是个早熟又古怪的孩子。 这时远处传了一声“暖暖!” “妈妈!我在这儿!”单暖朝远方挥了挥手。 单落焦急地叁步并两步跑来,将单暖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有些生气地问道:“为什么不等妈妈接你?忘了妈妈对你说过的话吗?除了爸爸妈妈不许随便和陌生人走的呀!” 许是没想到妈妈的态度这么严厉,单暖有些慌张,试图争辩:“可是,可是沉轲哥哥他不是陌生人呀!你和爸爸以前不是还让沉轲哥哥陪我玩过…除了爸爸妈妈司机叔叔小顾阿姨不也来接过我嘛!” “你这孩子!回家再跟你说!” 单落转过身,冷冷地瞪着沉轲:“你最好是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我还真没有,倒是有个合作想和单女士您谈一谈。”沉轲笑得纯良。 …… 虽然早就知道丈夫似乎已然心有所属,但照片中那人的身份怎样都出乎她的意料。 萧随,忽然让她感到有些陌生了。 “我其实没想过管他的事。”单落叹了口气。 “那单暖呢?”沉轲的目光投向一旁玩耍的小女孩儿,“你们既然不打算离婚,已经给孩子精心编织了一个漂亮的梦,何不让这梦境再牢固一点?” “他们要是动了真心,你认为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真心?”沉轲勾起唇角,“越是真心,恐怕就越脆弱。我们不妨一试?” 本来因为自知理亏,单落总认为没有足够的底气去管丈夫的事,但沉轲的一番言语让她心底深处的某个念头不可遏制地冉冉升起了。 确实,哪怕感情不复以往,也不代表她对丈夫就真的彻底失去了占有欲。无论是出于想要重新拥有一个完整的丈夫,还是想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父亲,单落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不愿拒绝这种机会,能够让丈夫身边的女人消失的机会。 虽然她所持的观念让她原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但她无法拒绝这个诱惑,她甚至隐隐感到行使一个妻子的权利所将带来的快感。 这恶俗、可笑、却又理直气壮的快感。 “我需要怎么做?” 终于,单落望向沉轲,露出同仇敌忾的微笑。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单落问女儿:“暖暖啊,周末想不想去游乐园玩?” “妈妈你上次不是说这周去滑冰吗?” “下次去好不好?这次去游乐园,沉轲哥哥也跟我们一块去呢。” “好!我去我去!”单暖在座位上兴奋地手舞足蹈。 晚上萧随回到家,单落就和他说了周末一起带单暖去游乐场玩的事。 “上回不是说好去溜冰?” “去游乐场!”单暖在地上拼着乐高,闻言冲爸爸喊道,“我要去游乐场!沉轲哥哥也去!我想和他一起玩!” 萧随一顿,问:“怎么回事?” “这孩子喜欢和沉轲玩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她每回看电视都念叨着什么时候还能和哥哥一起玩。这不正好,我今儿接暖暖回家路上遇见他了,就跟他提了一嘴,他刚巧周末有空就让他再陪孩子玩会呗。” 萧随听了,走到单暖面前蹲下,帮她一起拼着乐高边问:“暖暖,你为什么喜欢和沉轲哥哥玩啊?” “因为他好看!”单暖不假思索道,“沉轲哥哥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我长大要和他结婚!” “胡说什么呢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想着结婚,不害臊啊。”单落嗔道,“再乱说以后可不让你和沉轲哥哥玩了。” “略。”单暖做了个鬼脸。 萧随却哽住了,十分忧愁地揉了揉紧蹙的眉心。 原来小孩子都觉得沉轲长得那么好看啊。 那束白呢?身边有这么漂亮的年轻男人,怎么忍住不动心啊。 -- 二十一 游乐场的玩偶表演一向最受欢迎,单暖他们赶去的时候已经被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于是萧随把单暖举起来,让她跨在自己的肩膀上看表演。 小姑娘骑在父亲的肩上,视线终于越过了人潮如愿以偿看到了可爱公仔,激动得直拍手。 表演结束之后,沉轲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只和刚才舞台上一样的玩偶送给了单暖。 “快跟哥哥说谢谢。”单落对光顾着抱紧玩偶手舞足蹈的单暖说道。 单暖露出甜甜的笑:“谢谢哥哥!” “不客气噢暖暖。” “爸爸,你抱我抱累了,让沉轲哥哥抱会儿吧。” “哟,有哥哥就不要爸爸啦?古怪的小丫头。” 萧随揶揄了一句,把单暖递到了沉轲的怀里:“麻烦你照看会了。” “不妨事。来,哥哥抱。” “哥哥,我想去那个鬼屋玩儿!” “咦?暖暖胆子这么大的吗?” “那当然!我才不怕呢!我们全家我胆子最大!” 沉轲转头问了问暖暖父母的意见,得到两位首肯,便道:“行,那我们去喽。” 走到鬼屋附近的时候,萧随忽然瞧见了束白,她身边还有另一位女伴。 显然,沉轲和单落也注意到了。 “这么巧,你们也在这儿?”沉轲脸上的意外笑容恰到好处。 萧随掩住了讶异,只是点头示意,没说什么。他注意到束白淡淡扫过他们时眼中的温度分明冷却了下来。 “这都能遇上,苏莫,你看你和沉轲还真挺有缘的。” 束白身旁的那位顿时噎住了,沉轲倒是笑吟吟地接了句:“喂,束白,为什么不是我们有缘啊?” 束白仿佛没听见似的,只是目光在他怀中的单暖身上停驻了片刻,又转过头去问苏莫:“还进去玩吗?” 苏莫点点头:“当然!票都买了!——那我们就先进去玩啦。”她又对沉轲一行人打了招呼,就和束白先进了鬼屋。 沉轲倒没介意,抱着单暖往售票处:“我们也去买票。” “你女朋友今天看上去怎么好像和你不太熟啊?” 取票的时候,萧随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沉轲顿了顿,面露无奈:“最近吵架了,估计还在和我闹别扭。让你们见笑啦。” 萧随挑眉,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单落眼神微妙,并未开口,但下一秒她就听见自家女儿大呼小叫起来:“刚才那个姐姐是哥哥女朋友吗?!” 她不禁有些头疼。 但进了鬼屋之后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倒是很兴奋地对他们说:“你们都别怕!有暖暖在噢。” 鬼屋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着声音的指引小心前进。来鬼屋玩的多是情侣党和亲子团,他们一个个抓紧了彼此的手,广播里有一个环绕女声正在叙述背景故事,不时夹杂着阴森森的风声和飘渺的嚎叫。 单暖窝在沉轲的怀里反倒很是兴奋,两只小手还被一旁的母亲单落紧紧抓着,父亲萧随应该就走在他们身旁。 突然从墙上的一个洞里冒出一个npc戴着面具的头颅,伴着一声凄厉的嘶吼,人群因这猝不及防的惊吓传来一声声尖叫,慌不择路四处跳窜乱作一团。 萧随感到被推搡了几下,等人群稳定下来,他发现自己和单暖他们似乎被冲散了。 他只好继续循着微弱的光亮往外走。 “苏莫?你在哪儿?” 萧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束白有点慌张,不知道为什么和她一路进来的苏莫突然不见了踪影。鬼屋里的光线实在黯淡,她看不清谁是谁,只能隐隐瞧见人头攒动,可是喊苏莫的名字也没有回应,自己好像是被人流干扰迷路了。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还是有点害怕。 虽然内心相信科学,但四周玄乎其玄的氛围加上情绪饱满的女声叙事难免让她感到瘆人,几乎是不可控制地紧张颤栗起来。 这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 她一回头,一束光打过去,一只披头散发吐着长舌的鬼清晰映入眼帘。 “啊——”周围的人群立刻逃散,束白却腿一软,脚像是在地里生了根拔不动了,她几欲哭出来,干脆往地下一蹲,死死地将头抱住。 眼不见为净,拉倒吧。 束白蹲在那儿的时候突然感到难过的情绪如泉涌。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因为在鬼屋只身一人面对惊恐吗?还是因为刚刚看见他们一家人和谐的身影? 那种熟悉的被抛弃的孤零零的感觉。 其实早已经习惯了,孤独不是什么让她介意的坏事。但就是突然很悲伤很悲伤啊。 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就没有嘛。 抚养她长大的堂叔突然去世扔下她就扔下她了嘛。 她本想和束秋一块走的。 可谁让她碰上了萧随呢。 这个人让她好像不那么悲伤了,又好像给她带来了新的悲伤。 从前心脏是一堵漏风的墙,萧随来填补上那空旷,还让花藤攀爬而上。可他经过的地方,留下了更深的迷茫。 为什么要这么悲伤啊。 宏大的悲伤混合着害怕,她自暴自弃地无声抽泣起来。刚才的npc没顾上她,已经飘远了,空空的四周只剩下广播里的女声陪伴着她。 有人抚了抚她的脑袋。 束白以为又是哪只鬼,突然恶向胆边生,将手猛地一推:“别吓我了行不行啊!” “是我,小白。” 萧随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更加沉稳柔和。 束白循声抬头,虽然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只这一眼,负面的情绪便如山洪从眼眶倾泻而出了。 她站起来扑进萧随怀里,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很快浸湿了他的胸口。 萧随只是安抚着束白,轻拍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出去。” 这漆黑的四周,幽森的女声,鬼哭狼嚎的npc,突然都不那么可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