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馨香》 楔子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楔子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楔子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楔子 作者有话要说:</br>仅此楔子为第一人称<hr size=1 />  看着娘亲用帕子给哥哥姐姐擦汗,我紧紧拽着姨娘的袖子,叫她抱我。 不就是擦汗嘛,我不稀罕。 我鄙弃那个温柔的、却从未曾属于过我的怀抱,转过头去不看他们。姨娘摩挲着我的脑袋以为我又在撒娇,她轻声笑。爹爹扶着娘亲坐下没有看我。 我暗暗地问姨娘,姨娘,我不是爹娘生的吗? 姨娘一愣,脸上有些不自然。她连名带姓地喊我,桑青,别听外人乱嚼舌,你确实是老爷夫人生的,千真万确。 我摇晃着脑袋,千真万确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乌衣巷里的阿笑都笑话我是捡来的。 姨娘叹息,你就知道听别人的话,怎么就不信了姨娘的? 我再次扭头,转眼去看戏台上两个人咿咿呀呀地百转千回,戏台上人脸上画着不同的颜色,真无趣。 正想回头叫姨娘抱我回去睡觉,鼻头就闻到一股腥臭,肩上湿漉漉的,我手了,一片黏腻的暗红色。我仔细看,嘴里问道,这是什么,姨娘? 姨娘不理我,我身上的花袄一半被弄的溅上了这东西,心里恼怒,我回过头去,愣住。 一个虬髯大汉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割开了姨娘的喉咙,脸上露出狰狞的笑,他似乎没注意到姨娘怀里的我,大叫道,妖女,你纳命来! 姨娘张大了口,好像想喊什么,可就我离得那么近也没听出她想说什么。那暗红色的水继续流淌,沾湿了姨娘的衣裳。我伸手,初始水还带着温热,可慢慢凉了便黏糊糊的,一不小心还碰到了脸上。我推了推姨娘,姨娘,你身上这是什么呀? 姨娘还是没答话,我心里恼了,用力一推她,不想她就势倒下,半点挣动都无,我呆愣着坐在那里,大汉注意到了我,掌向我探来,还没碰到我就被另一杆枪掠走。 耳边传来娘亲凉凉地说,你姨娘累了,要歇息了,以后自己玩吧。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血,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死亡是怎么回事。 楔子在线阅读 楔子 肉文屋 / 楔子 楔子 丫鬟莲舟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丫鬟莲舟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丫鬟莲舟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丫鬟莲舟 “府里的四小姐是个天生的倔脾气。长得不怎么样就算了,才德也比不上其他几位少爷小姐,好在她话不多,跟着她伺候只要不轻视了她什么都好说。” 所谓天生倔脾气的四小姐闲来无事在后院走动,正巧遇见管事那做牙婆的女人带了几个人向她这边来,她闪进假山石里躲了躲,不想就听到别人背地里的议论。 她听了,心里也不郁愤。这些话从小到大听院子里的丫头娘姨编排多了,没有感觉了。 我是长得不如其他几个哥哥姐姐,也从来得不到爹娘欢喜,说的没错。 桑青的样子就仿佛不论多难听的话说的都不是她似的,心里宁静无波。 知道牙婆会带了新来的仆从四处看看,她伸脚踢踢小石子后抄了近路回屋里去。 速速掩上门放下帘子,她蹑手蹑脚窜过管教的郁大娘。郁大娘前一天跟人赌钱晚了还在犯困打瞌睡,忽然心里有些怀念那温暖的阳光,惋惜没能在花园里独自多逍遥会儿,下次再能一个人轻巧,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不知要多久。 郁大娘几乎不让她离开屋子,即便离开了也不让她走远了,只允诺她在屋前屋后走一走。要是眼门下看不见她就好一通大呼小叫的,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嗓门大。 桑青坐定下来,才随意地翻开桌上的话本。就听见郁大娘麻利地招呼牙婆,她人嗓门老大,随随便便说句话都跟吼似的,桑青坐在里间都不难听到话:“哦,带了小丫头片子给小姐挑?怎么就这样的几个?” 郁大娘人糙是糙了些,但到底是看着桑青长大的,对她颇有维护之意。因为自己男人早年跟着桑老爷出去出了事,所以寡居的郁大娘在府里说话还挺有底气:“不管怎么着,小姐也是小姐,张牙婆,你别是男人爬的高了就不把四小姐放在眼里了吧?” 桑青脸上有些无奈,都这么些年了,怎么大娘还看不穿呢?那些人都巴望着攀高枝跟了其他几个哥哥姐姐,但凡府里进了有样貌和灵巧的下人,谁会愿意跟着我混饭吃? 郁大娘好一阵没说话,估计是牙婆在讨好,终于听她松了口气,她愈加大声对里面喊:“小姐,前面管事的着人带来下人来给你挑,现下能进么?” 啊,桑青眼里跳过一节,她倒是忘了,牙婆跟郁大娘常常一起赌钱,平日里也没那么多话,今天偏偏来这么一番刁难为的是什么?看来前一晚大娘被牙婆刮了不少,这次是出气来着。晚上不好好歇着,就知道赌钱喝酒,寻空了得好好跟大娘说说。 桑青在屋内答应了一声,郁大娘便引了牙婆和一众人进来。三五个丫头低眉顺眼,眼观鼻,鼻观心的。桑青背着身子望着窗外无所谓谁跟她伺候。郁大娘见冷场,笑道:“小姐,就几个人里随心挑一个吧,总要有人伺候不是?” 反正也就这样的情形了,好也罢,不好也罢,日子总要过。这道理桑青早就省得。但桑青还为了郁大娘又去赌钱喝酒有些不快,斜睨了她一记,要不是以前的那丫头跟了男人出了内院簿子不方便再伺候,桑青也不想费心再在这种事情费脑筋。那丫头也真是,说都不说一声就嫁人了,打她个措手不及,又不是要你一辈子梳起不嫁,怎么忽然就跑了…… 桑青终于转过身来仔细看面前几人,大约是因为她前面背着身,倒有三个小的来不及收回打量她的目光与她的视线撞上。约莫是对不受宠的四小姐存了些好奇。桑青突然心里觉得好笑。看站最角落里的黄衫少女恭敬身子依旧,就随手指了指她。 牙婆喜笑颜开:“哎呀,小姐好眼力!”心里石头落了地。原本被郁大娘数落过的尴尬也没有了。 她满脸褶子跟开朵花似的不停夸那被挑上的人,桑青嗯了声。郁大娘清楚桑青的子,拉了牙婆退了,寻了个理由告假说娘家有事要出去。 郁大娘家中早就无人,桑青明白她赌瘾又犯摆手放行。 静静地将桌上摆的话本册子看完,吐出一口气,想了一下,拿起台面上的那本册子就着窗口扔了出去,册子扑通掉进池子里浮起,溅起的涟漪不一会儿就平息了,宛若桑青平静的面容。鼻尖闻到一股暖香,她侧目过去:“什么茶?”桑青院里的茶【品级不高,多半是香片,可无奈她近来鼻子不好使总闻不出是什么花香。但这新来的人烹煮的茶香却与众不同,若是用的是同一种茶叶,那可真是好手段。 “寻常茶叶,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黄衫将茶盏放到她面前搁好,话语里没个尊卑称呼也没用奴婢二字,桑青注目了下,也由得她这么称呼。她不介怀这等小事。 “你有名吗?”桑青去了茶沫轻啜了一口,满口清香徜徉在怀间,深吐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问道,“我该怎么叫你好呢?” “小姐,我的名字叫莲舟。”黄衫女子抬起头来。这下桑青看到了她的长相。或许长相平平,可那双分明沉静的双眸却透着灵动,看得出是个机灵的人。凭她那眸子里的聪灵劲儿,怎么会沦落到被打发到我这里来挑人的地步? 桑青放下茶盏,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打更的。”莲舟抿了抿嘴唇说。 “莲舟,几位兄长姐姐没中意你的么?” “我原是被指定送去内院在三少爷身边侍候,后来二小姐觉得不妥就给赏了出来。”她手微微捏住衣角,挣了挣,抬头说,“如果四小姐这里也容不下我,我可以去柴房做事。” “二小姐为什么不要你?”为的什么?出身?还是长相?怎么看莲舟都是个稳妥做得了大事的丫头,被二姐给撵出内院来真是怪极了。 莲舟摇头。 桑青抚住额头,觉得有些钝痛,摆摆手:“你别想太多,既然我要了你,你便是我的人了。家里的事你不清楚,虽然我也是个小姐,但就怕日后跟着我你多了苦头要吃会嫌弃。” 莲舟眼神闪了闪,似乎是多了份感激,向桑青拜了拜:“既是跟了小姐,自然就唯小姐是瞻,莲舟也是苦出身,定不会有负小姐厚望。” 闻言,桑青笑了笑,继续喝茶。对人她已经没有过多的指望了。自然也说不上什么厚望。 吃饭的时候,一直没有走动的三少爷桑皓竟然派人送了东西过来,郁大娘看了奇怪,诧异地问莲舟:“这唱的是哪出戏?” 莲舟从郁大娘手上接过东西放到一边,郁大娘对桑青说:“小姐,送来的这些东西真不错,三少爷怎么着也是小姐的兄长,没事还是想着小姐的!” “大娘,你怎糊涂了?”桑青对着郁大娘眨了眨眼,用筷子戳戳碗里的皮,“送礼来总是有所图的,我同三哥又不相熟,就是不知道我这儿还能有什么东西招人惦记的呢?”眼睛瞟瞟莲舟,心里明白估计就是冲着这丫头来的。原来一个丫头比我这四小姐的能耐还大。 莲舟的眼瞄到她看着她,笑了笑:“小姐,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桑青也笑:“没,白净着呢!” 郁大娘见桑青话里透着缓和,忙道:“那两人还在门厅外候着,小姐现在方不方便见见?” 桑青凝眉,送东西是假,有话说才是真:“请他们进来罢。” 门帘一偏一男一女站于她面前,桑青没怎么和内院的人打过交道自然也不知道这两个怎么称呼,是个什么身份,客客气气地问那男仆:“不知三少爷有何吩咐?” 男仆深深向我拜了一拜:“长安见小姐好。” 另一女的也福了福:“和乐问小姐安。” 两句问候一说对桑青来说很是客气,外人只道桑家四位少爷小姐能投生到大富之家是天生的好福气,里面的人可都看得真真的。这个桑四小姐分明就不得宠。因为不受待见,甚至有流言说桑青不是桑夫人亲生的。而那些流言的扩散并无人阻止,据说传到桑夫人耳里,她脸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等反应更有坐实了流言的作用。从初始的悲愤,桑青也渐渐变得冷淡,试想如今有人当面谈及此事,她也不会反感。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就像是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般。 所以,长安和乐二人的客气反倒让郁大娘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 深府大院里,有级别身份的仆人有时甚至比庶出的小姐少爷权都大,桑家也不例外,长安和乐是桑夫人特意派给桑三少贴身服侍的人,身份自是更不同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特意让他们来中院中最偏僻的地方探望桑青? 分给桑青的院子过于冷僻,朝向不佳,四季多湿热寒,这两年派来服侍的也多半是手脚不怎么麻利,脑子也不怎么灵便的人,这一天里又是来了牙婆丫鬟们,又是来了三少身边的长安和乐,可真是热闹啊! 桑青不语,暗自思索。 郁大娘见她愣神没免了长安、和乐两人的礼数,提醒道:“小姐……” 桑青醒转,很快说道:“不用多礼。”说话间竟觉得自己有些虚假。 莲舟赶紧端了凳子给二人,桑青问说:“究竟所为何事?” 长安与和乐相对视了下,由长安开腔:“奴婢二人奉少爷命愿与四小姐行个方便。” “什么方便?” “少爷觉得单仅一人服侍小姐实在委屈了小姐的身份,欲用长安和乐与小姐做个易换,这样小姐起居也更舒心,少爷也好略尽绵力。” 果然是为了莲舟。听到这里桑青反而放下了心来。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郁大娘一听却跳了起来,指着长安和乐就骂道:“混账东西!小姐身边的人也是你们说要换就换得了的么?!” 桑青抚额,虽说,她与莲舟不过萍水相逢,认识了才一会儿的人说到情谊未免可笑,也不是舍不得这长相机灵的丫头,但他桑皓说要换便那么容易换给他了未免太失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再不得宠,也是兄妹不是么? 莲舟伫立一旁,眼睛愣愣的。她仿佛不相信桑三少竟会用两个级别那么高的仆人更替了她这个才进府的小丫头。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哪怕是寻了个冠冕堂皇关心胞妹的名义也无法令人信服! 莲舟,莲舟,这丫头究竟有什么稀奇的? 桑青缓了缓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大哥如此关爱,桑青不敢推却。莲舟能离了我这儿也是她的福气。只不知她自己愿不愿意呢?”她将抉择转给了莲舟。心里也没想她会心甘情愿地留下。人总要往高处走,只有水才会往低处流。 若是莲舟被换走了,长安和乐二人她也不会留用。毕竟是母亲指派去照顾桑皓的,留下了岂不自找麻烦? 和乐一笑:“小姐厚道,莲舟妹妹自然是好福气,去三少那里也不会亏待了她……” 她的话还未讲完,只听莲舟一字一顿地清楚说道:“奴婢不去,哪里都不去。” 这一下真是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她竟然不愿? 丫鬟莲舟在线阅读 丫鬟莲舟 肉文屋 / 丫鬟莲舟 丫鬟莲舟 破相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破相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破相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破相 桑皓虽不是世家的公子哥,但称得上是龙驹凤雏。不但风流潇洒,剑眉星目,做事也是一等一的能手。府里的大小生意他已从父亲手里接过大半。以老大成日吃喝嫖赌的样子,桑家无疑早就成了他的囊中物,不用等老的去见阎王家财尽可归与他去。就算莲舟不是个贪财之人,但那么果决地拒绝攀附的机会还是让桑青刮目相看。 桑青自问在她身边做事的环境确实比不上内院,她轻声又对莲舟说道:“你可想清楚了,日后可没这等好事了。” 莲舟瞪了瞪眼,说:“小姐,是想用莲舟换了这二位前辈?” 桑青知她心意无转还,于是撇头无奈地摆手:“平安和乐谁不想有?可惜,无缘。” 和乐怔怔的,似乎还没回过味儿来。长安迅速回神,一手拉了和乐向桑青请辞:“如是,我二人便回去回了少爷。” 桑青“嗯”了声,溜出去转转后觉得有些乏,连交代郁大娘送客都懒了。他二人回身走了几步,忽地听莲舟捧着桌上的饭菜对他们吩咐了句:“下回别在饭点的时候来,等你家少爷用了饭,净过手来刚刚好。菜都凉了。” 桑青听她的语气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很快又忍了回去。她假意用咳嗽掩饰着。 郁大娘拉了莲舟到外间好生嘱托,桑青知她会说出实情。 以桑青的地位,但凡厨房上菜都是先传给桑家夫妇,接着是各递去给大少、三少和二小姐。最后才轮得上内院外的四小姐。若是先前那几处慢了,此处的饭菜没准冷了都没到她面前。有时,桑青这里甚至得等到大少几个吃完净了手才有的吃。什么叫亲疏差距?这就是。一对父母教养下的都分高低贵贱。 这一日因为莲舟的到来过的特别快。夜里,桑青头一挨着枕头就睡了。醒来天明,窗户却开着,她爬起身唤外间收拾着的莲舟。睡之前分明是关上的,这窗户怎么自己开了? 知道自己这里没值得人惦记的稀罕宝贝,所以也不会因为门户没守好心里不快。外间莲舟的铺盖旁空无一人,正奇怪着,莲舟急巴巴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两油条,心急火燎地问道:“小姐,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热腾腾的大油条还淌着油水,桑青的肚子好像饿了起来。咕噜了下。“窗户你看紧些,前面关了好像又开了,大约是坏了。” “是。”莲舟答应着,听到响动,抿了嘴说:“小姐要不要吃?” 桑青捂着肚子,见那两足有三指宽的暗黄色的油条在其两只**爪子里上下抖着没了胃口。大清早这么油腻的东西不好。 她又过问了郁大娘几句,那婆姨前一晚又和牙婆闹在一处打牌,大太阳底下迷迷糊糊的回话,十句里却又七八句词不达意,桑青本来心里有些窝火,看不过眼。但想想自己的处境,对自己安慰道罢了,就一个窗户,开了就开了,既没下雨淋坏东西,又没失了什么,不用大惊小怪。 再一次,桑青压下心头涌起的一丁点不快,继续过她得过且过的日子。 这一日  用过饭,桑青在桌前看书,几本烂熟于心的书册被莲舟仔细码好放着,前一日看到的地方却被她阖上了。桑青想了想,叫了莲舟说要带她到附近走走,认认路。 几日相处下来,莲舟个很好,为人也很仔细。桑青走在前面心里一直在猜度究竟是为什么莲舟被桑皓看中,甚至不惜用长安和乐来交换;又是为什么她硬是拒绝了更好的去处执意留在她的身边? “小姐,”莲舟凑上来对桑青说,“你看……” 桑青顺着她的示意望过去,是昨天见过的长安与和乐。两人手上各捧了东西,发现她们后客客气气地问好。桑青点头搪塞过去,莲舟见她脸上有些尴尬,似乎是不好意思提及自己身边无人能带自己认识环境。 “替我向三哥问安。”桑青对长安说道。 “是,小的知道。” “小姐小心!”桑青忽闻莲舟在她背后惊呼。 连回头看清什么情况都来不及,桑青的脖子上就觉察一凉以及刺痛。勉强看到是谁,不禁怒从心头起:“三哥!你为何如此!?”剑尖直抵住她的咽喉,已经微微挑破了皮。 桑皓少爷脸色不以为然,耸了耸肩大言不惭:“小爷我在练剑,四妹妹你就权充一回剑靶好了。” 莲舟阖上张开的嘴,向后退了几步,桑青几欲开口叫她去找人帮忙。可哪里来得及?何况,这府里又有谁会来扰了三少练剑的雅兴? 桑青微微向后倾去,说:“刀剑无眼,三哥的功夫可练到家了?” 桑皓瞪了瞪眼:“你在笑话我?”手上紧了紧,刃紧贴她的脖子。 桑青抿了抿嘴。上回他同何员外的公子出门狩猎,结果被人抬了回来。听说是跟何公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他以为自己武功天下无敌,谁想连个员外家的公子都打不过,径自被地上的枝条绊倒跌了个嘴啃泥。这样想来,他的功夫嘛…… “不敢。”她欠欠身,脖子上的剑又紧了紧,破皮的地方刺痛着:“三哥武功出神入化,单单是手上明家出品的宝剑就厉害得很,我实在害怕,可否……” 桑皓只听了她几句话,人状似十分受用,嘴角绽笑,瞧他那副嘴脸,桑青住嘴不说怕马屁拍多拍坏了。 她又向旁稍稍让了让,避开点剑锋后正欲开口再鼓吹一番,莲舟突无预兆地猛地冲过来撞倒桑青,桑青被撞得向前一冲脸上一痛,手一粘粘的,心生不妙。流血了。 桑皓深锁眉头,,原想用剑逞逞威风吓吓人,他无意让她破相,而无论如何,这下桑青却伤了脸。 桑青怒目,心里的愤恨一时竟然找不出话来表达,莲舟从地上爬起,见小姐脸上有伤,大叫。只一会儿就引来了院子里的其他人。几个仆从手忙脚乱地扶起桑青,又立马去通知管家,等做管家的元老头屁颠屁颠赶来善后时,桑青脸上的血都已经止住了。 事关两个少爷小姐,元老头不敢隐瞒不报,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全府上下里里外外的人都知道三少爷生事毁了四小姐的容。 毁了容的人被莲舟按住不能动,脸上压着冰块说是消肿。 莲舟虽然很卖力,可桑青却忘不了刚才,生平若干次放不开,丢不下的寒又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释怀。 她望了莲舟一眼,心里不免有些怨恨,要不是她忽然冲过来,自己的脸也不会……桑青心里凉凉的,那寒更因为惊恐而发冷。原来比起家中的二姐容貌上就多少遗憾了些,以前还可以不去想,这下若说还不在意那就太假了。被剑划破了脸颊,留下了寸许长的疤,自己的命运是不是会变得更悲凉? 女人,没有一张好脸皮,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一人挡住了桑青的视线吩咐莲舟换了毛巾,小心别让冰块化出的水湿了她的衣裳。桑青侧着身子看过去,是和乐。 长安和乐竟没走。 和乐蹲下身抬头说:“小姐放心,待会儿夫人问起,我同长安都能佐证,三少爷玩的太过了。可怜了小姐受苦。” 长安急急地拉起和乐:“小姐面前,你胡说什么呢!” 和乐吐吐舌头:“没什么啊,大惊小怪。” “你这张嘴啊,迟早惹祸!”长安重重拍了下和乐的脑门。 桑青知道桑皓身旁贴己仆从拿的月俸都是一等的,要拿郁大娘的行情来比,十个大娘恐怕才堪比一个。如果月俸高低可以用来划分等级,就近领教他们的口舌功夫后,怕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个个伶牙俐齿的。 元老头跑到桑青跟前时气喘吁吁,桑府偌大的院子,内院到外院走一圈都要大半支香,这次跑进跑出只半盏茶功夫,可跑坏了他一把老骨头。 元老头用袖子撸了把脸向桑青报说:“老爷刚巧出门,夫人已知小姐伤情,吩咐了小姐身边人好好伺候,大夫在路上立时就来。”说完了,挺身招呼道,“好了!好了!都散了!看什么热闹?!”几下子赶跑了附近借着照应实则好奇,看热闹的人。 和乐乍舌,轻轻地说:“怎么说都是小姐,怎么这样就算了结了?”她对长安说着,话语不轻不重地落在了桑青的耳里。 长安拖住她:“这又不是什么好看的热闹。” 桑青低下头,以为自己不会难过,以为这回事闹的大发了,母亲应该不至于一点都不关心。可现在看来,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何事于她身上,她都不该再心存侥幸,也不能再忍耐着等着桑老爷和夫人的一丝垂怜。 用乖巧不争,清静无为来过日子,这回事只会更多地发生。不公,不幸也将如影随形,终日摆脱不得。 好事,万分之一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桑青忽然心里说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她依旧是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对她?当年,死去的姨娘说过,她是父亲、母亲亲生的呀,为什么会这么对她?难道,其实流言才是真相,她真是捡来的孩子? 莲舟挨着桑青,感觉到胳膊上被用力掐紧了。桑青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借着她的胳膊站起身来,莲舟注目了几眼,这位四小姐伤的不算重,怎么宛若深受重创,再难站起身来。 突然,桑青放开她的手,微微推开她些,说:“没什么事,我自己能走。” 她看看她,不作声。手上彻底放开,但亦步亦趋。 郁大娘心情甚好,脸上粉嫩,似是吃了酒后走回的住地,一看见自家小姐的模样就大声嚷嚷开了:“我的小姐啊,你的脸是怎么了?!!” 她叫的实在跟唱戏的有一拼,桑青被她曲折转了几道弯的腔逗了,忍不住竟笑出来,脸上抽痛忙安抚情绪。 “没事,跟人干了一架。”她淡淡回道。 莲舟看她神色如常,若有所思。 郁大娘还待再问,莲舟使了眼色,两人一并退到外面说话。 独自一人坐到梳妆台前,昏黄的铜镜模糊地映出她的脸。自己动手拆下脸上覆上的纱布,裂开的地方还能看出血痕来。用力在缝隙旁按压了下,没流出的血就跑了出来。用帕子拭去血,她侧头凑近了镜子看。下颌处约莫两寸长,伤倒是不深,可不知还会不会留下疤来。等大夫来了,好好问问。 才想到大夫,大夫就来了。莲舟向外端出一盆盆血水时,桑青心里乱想,不过是清理个伤口,我好像没伤的那么严重吧?又不是生孩子…… 左无骋是镇上有名的坐堂大夫,轻易不出诊。看到他,郁大娘好像安心许多。虽没有二小姐桑雪柔的花容月貌,但四小姐变丑了那多可怜? 郁大娘比关心自己面皮好多地给左无骋端茶、送水、递帕子。 只见他随意从包袱里拿了捆给莲舟:“一日三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服用,文火。” 桑青见他这般轻描淡写,好像不论何人找他看病都是随手拿了一包给人了事一般,蹙眉迟疑道:“左先生,里面是什么药?” 左无骋睨视:“大罗仙丹。” 郁大娘张了张口,空口无话。 “你伤的不重,不过外面破了层皮。结痂落了就没事。该忌口的记得一定忌,不然神仙来了也没用。”左无骋扬起嘴角,“另外,让人跟我回去。我再抓些外敷的药。这样印子褪的会更快些。” 桑青为自己的迟疑,真心道歉地说了句:“抱歉。” 左无骋收拾药箱:“无妨,女子到底重容貌多些。我省得。” 她一时住口,不知如何接口,难道男子不是重女人容貌多些? “容貌好些,人的命途也容易平顺些,先生以为呢?”一时口快,她问他道。 破相在线阅读 破相 肉文屋 / 破相 破相 陷害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陷害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陷害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陷害 “有心无相,相逐心生;有相无心,相随心灭。容貌如何,又何足道哉?”左无骋一边往药箱内放东西,一边淡漠地回答,女人爱惜自己的容貌是常事,但**皮鹤发是迟早的。 桑青在他背后苦笑一声:“先生生就只得一双眼,貌若无盐的天下何止千万,足道哉?非足道哉?幸天下间多千千万万个左无骋大夫才好。” 左无骋回头正对上她的苦笑。桑青又抿了笑正容,说:“心内凄苦,容颜也丑陋了,让你见笑。莲舟,送客。”转头,一人回内室。心想横竖要人跟着去拿药,就由得莲舟去招呼他。 夜里在床上折腾,翻滚了几次都无法入眠。一旁脸上又痛又痒,桑青用手隔着纱布拍打,轻轻地拍打,深怕下手狠了弄破痂。躺着迷糊的时候,忽有一道风刮进来,撞开了窗户,木窗嘎吱嘎吱作响,窗棱撞击在墙沿上哐当哐当,她叫莲舟。莲舟不应。 掀开被子下地,踩着冰凉的地面走到窗前,明月几许皎洁非常。风停住,她拂开被风吹乱的发,手枕在窗台上仰望天空。看天上许久没有云彩,心想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正有些开怀,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桑青眨眨眼睛,似乎是迷了眼。揉了揉后再看,一无所获。心里疑惑,是看岔眼了吗? 墙外打更的行过,梆子打完一数,真是不早,终于决心合窗歇息。手才扶上窗就被黑影缚住。那人结实的臂膀力气绝大,只手扼住她的喉咙。挣扎中她奋力抓向那人,扯下面巾还没看仔细就被他高高举起。 手敲打他,没用。眼前发黑,双脚离地蹬来蹬去,只觉得眼珠子也要爆出来。渐渐的,手足乏力,有一下没一下的抗拒,什么都来不及想,就什么都不晓得了。 浑身如同被碾轧过的酸痛,听到有人唉唉呻吟,额头上立刻被放了冰凉的毛巾。身体热热的,脚蹬了蹬。 似乎是郁大娘轻手轻脚地进来和莲舟说话:“醒了么?” 莲舟说:“还没呢!烧倒是退了。左大夫的药刚煎好,我过会儿喂。” “怎么会烧的那么厉害?” “看样子是晚上开了窗,风吹的狠了,没想到四小姐那么多灾多难。幸好脸上的伤没事了。左大夫说很容易发炎的,喂过药我就换了那纱布。” 桑青“嗯”了一声。张开眼,郁大娘不在,旁边就一个莲舟。 “小姐醒了?”莲舟扶起她。 桑青突然发现,自从莲舟到了她身边就没有过什么好事,这才几天?厄运真是一遭接着一遭来。难道是命格相冲? 大概是看莲舟的眼神有丝怪异,莲舟的眼内也有了异样的波动,她小心地问她:“小姐?小姐?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桑青稍有些不耐烦:“莲舟,你真当我烧糊涂了?”喉咙痛的难受,说了几个字就不行。 “小姐没事就好。快喝药,凉了药效就没了。”她端起黑糊糊的药碗就要喂人。 正要再说话,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意念,桑青咳到自己觉得肺都要咳出来了,才面红耳赤地停住。望着药,她摇头,暂时喝不下去。 莲舟倒了点清水给她。温热的水滋润了她的喉,轻咳一声:“我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原来,被人扼住脖子几乎死于非命的事,是个无稽的梦?噩梦么…… “小姐睡了两天了。”莲舟替她盖好被子,“三少弄伤小姐那夜吹风受的凉。烧的厉害,左大夫来看过,说要小姐当心些。还有脸上,千万别发炎。发炎会留疤的。” “嗯,知道了。莲舟,辛苦你了。” “应该的,小姐太客气了。” “那个……”桑青迟疑了下开口,“有温水吗?” 莲舟起身去拿,郁大娘可巧招呼她帮忙,她偏个身走了出去,桑青侧躺下身,小心翻下手肘,觉得略酸的地方浮现乌黑印记。是淤血。清晰的四条指痕。 不是梦,那夜里要置人于死地的黑衣人确实存在,不是她在发梦! 拉下袖子,桑青不语。莲舟进来,给她喝了水拉好被角挨着床头坐下。 桑青心里满腹犹疑:莲舟为何什么都没发现?那黑衣人又是谁?他深夜潜入为的又是什么? 用过饭喝了药,借着药她又昏沉睡去。 朦胧间觉得身子轻飘飘的,意识仿佛清醒又似乎模糊,耳边依稀听到点好似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勉力睁了睁眼睛,抬眼便看到一人,近在眼前。 脑子里空空的,看着那人一时还没反应,未曾张开,对方就用手覆住了嘴,整个人趴伏上来。桑青一下被人盖的严严实实。 桑皓?你来做什么? 她眼睛适应了黑暗,意识清醒了点,看清了人。 黑灯瞎火的,你怎么在我屋里? 须知桑青住在外院,离几个兄姐并不近,即便是走岔了路也不会到了她床上都还不知道吧? 难道,是想再来她脸上划上几道解解恨? 桑青挣扎了下,桑皓用手死死捂住她的口,压低声音状似威胁道:“别出声!我没想怎样!”他微微松开了些手,离开桑青的脸寸许,又道:“我看你脸也没什么嘛,大惊小怪……” 桑青瞪瞪他,不想说话,也无话对他说。 “喂,怎么不说话?”他从她身上爬起来,靠在床沿上,“被划了一道吓得变成了哑巴么?” 桑青重得自由张口就来:“是你让我别出声的。”说完,她竟被自己干涸破碎的声音吓着。 桑皓傻眼。他见茶几上有杯子就伸手递给她。桑青用手接过,凉的,皱皱眉,最后打开杯盏喝了一口,放下。 轻轻咳了咳,她复又说道:“大夫说了,不会留疤。” “我才不担心这个呢。”桑皓以为桑青在安慰他,但还是表现出一些担心来,“我看你留了很多血,真没事?不会是请了个庸医吧?”他问,“哪个堂的大夫?” 桑青说了左无骋的名字,接着他用手刮了刮她结痂的地方:“就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母亲还让袁老头停了我的月俸,哼!” 桑皓与桑青并头躺在一处,他偏过头来一手着她的伤口,一头说了些有的没的,她慢慢有了睡意,对他说的渐渐没了反应,瞌睡间耳畔感到一丝暖暖的气息拂来,好像有人对她低语说话。 桑青头皮一紧痛了下,耳朵一时竖起来听到一句“好香”,终于耐不住周公的招呼睡了过去。 清晨,外间有些嘈杂,她翻了个身无法忽视,转头看不到莲舟,径自披了件单衣走了出去。 外面来了不少人,带头的竟是长安。 桑青一愣,怎么这两天竟是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 莲舟过来扶她,桑青问说:“怎么回事?”心里有了不满。脸上伤口微微发疼。 莲舟回道:“昨夜府里遭贼,夫人房里的东西丢了,怀疑是内贼。听人说元总管领了命各处搜查,不论内院、外院谁都跑不掉。夫人身边几个近身服侍的已经被关了起来。” 她刚说完,长安过来请安:“惊扰了小姐休息,还望小姐海涵。” 他道歉及时,堵住桑青本打算质询的话,她这时不得不故作姿态全然忘记被扰清梦:“不妨,你也是做事的,这怨不得你。母亲屋里掉了些什么?”额前垂下一缕乱发,她不经意地用手拢了拢。 长安顺着她的手不在意地望去,立即挺身,眼内有着犹豫:“正是小姐头上的那枚簪子。” 桑青怔了怔,分明记得莲舟夜里伺候她梳洗过,哪里留着饰物在头上?更妄论一个簪子,还是母亲丢的赃物? 但因长安的话,她用手去。果然把簪子了下来。 那镶着淡绿色珍珠的发簪异常烫人,她握在手里捏得紧紧的。 昨天夜里,只有桑皓来过,除了他还有谁。 桑青觉得浑身发凉,气的有些发抖。 老三,你缘何栽赃嫁祸? 陷害在线阅读 陷害 肉文屋 / 陷害 陷害 思变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思变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思变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思变 长安见桑青握住簪子发愣,还是客客气气地说:“小姐,你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小的。夫人吩咐,莫敢不从。”他的脸上始终恭敬。 桑青自然知道与他无尤。他也不过是奉命办事。 “你等我换件衣服。”她沉吟了下,说道。 长安答应了声,桑青招了莲舟进去。莲舟拿了衣服给她换上,小心不要碰到脸上的纱布。桑青却忽然对她说:“纱布碍事,拿下来吧。” 莲舟喏了声,轻轻揭下,见薄薄的痂泛着新鲜的颜色,说:“还没结牢,换了药去吧。” 桑青摆摆手,把她的好意推开。闻着药膏味冲,母亲那么挑剔,还是不要了:“等回来再用,药味那么冲被人闻到不好。” 莲舟哦了一声,把东西都理好。郁大娘打着哈欠从外面进来,看到有人一大清早上门正觉得奇怪着,看到小姐穿戴整齐连忙问莲舟。莲舟几句话大约说了,大娘脸色不娱,戳着一手指对着长安不同使花王的细洁的脸,骂道:“瞎了你的眼睛!四小姐是夫人亲生的小姐,你们竟污攀她偷了夫人房里的东西!” 长安没料到大娘手脚很快,来不及做反应,连闪身都没做出就让人一记牢牢地戳到了额头上。他哎哟叫了声,捂住脑门多少有些委屈。 莲舟眯了眯眼睛,看着桑青一把拉住郁大娘,将她拉到身后忙不迭给自己使眼色,顿了一会儿才上前安抚,左无骋为桑青的伤开了不少药,拿了活血化瘀的不论三七二十一就给他抹上。 长安皱着眉头,忍着刺鼻的气味,嘴上还是说道:“多谢小姐,不妨事。小的皮糙厚经得起大娘戳。” 桑青听他那么客套想笑。郁大娘坚持要与他们同往。这让桑青另眼相待,没想到郁大娘对她算是忠心。 穿堂过院地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扑了空。桑夫人院里新换的家丁说她去了别处,细细问来是去了后花园的苗圃。又是一顿疾走。眼看日上三竿,终于找到了人。 遥遥望着母亲坐在从太湖运来的山石上搭造出的凉亭里悠闲地品茶赏花。风轻轻袭来,一池由父亲重金请人运抵培育的芙蕖连带着宽阔的荷叶摇曳生姿。桑青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来。 一片碧水中散发着沁人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桑青定睛一瞧,当下在桑夫人身边服侍的正是同长安几进几出的和乐。长安跑上凉亭先招呼,桑青在亭下等着。对着高处,她只能仰望。 人生出来就是分三六九等的。且不说三纲五常教的,就是三从四德说的也可归结为两个字,服从。地位低的听服于高的,女人要听命于男人,奴仆要奉命于主人。 桑青要服从的是谁?身为小姐,应该不多。但对于父亲、母亲的冷待。她想,她一定生下来就注定要听命于天。 天要她如何,她便如何——不得宠爱,只得冷遇。 长安问过桑夫人后,下来请她上去。 走到亭子里,桑夫人正和和乐说着别话:“老爷托人带回来的那组单瓣红莲又是上当的。” 应声桑青禁不住侧头向池子里望去,那一株株清雅的荷花果真无一为红莲。多是白莲和粉莲。 和乐浅笑道:“夫人,芙蓉花不管什么颜色都是极漂亮的,老爷的心思才是最重要的。” 桑夫人侧身:“你这张嘴真会说话。”手上捻了块小食放入口内。 和乐蹲下身为桑夫人敲腿:“夫人,小姐来了。”她见桑青愣站在亭内,忙提醒道。 桑夫人嗯了声,继续看那一池芙蓉。半晌,冷不丁冒出一句:“都查出来了?” 桑青眼皮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在同自己说话。 长安积极地回道:“东西是找着了,可……”他显得为难。 桑夫人一手虚张着向上,和乐好像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开口问道:“夫人的簪子呢?” 长安从怀里拿出从桑青头上摘下的发簪,躬身递给上前接手的和乐。和乐接过东西轻轻捏了他一下。桑青看见长安不着痕迹地缩手,一只手里攥紧了,似乎有什么握在拳里。 母亲在和乐手里扫了眼,看清是什么,啪的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和乐避开,噤声。 “你想要可以问我要,什么时候练的本事?竟能到我房里偷东西去!” 桑青一惊,没料到仅仅因为亲眼看到发簪,桑夫人就认定了她偷了东西。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就这么坐实了罪名,她一时被惊到竟说不出话来。抬头望向母亲,眼内发热。 “不是我。”桑青坚定地说道。 桑夫人勃然大怒,起手中的发簪掷向她:“敢做不敢认!没用的东西!” 桑青头上陡然刺痛,发簪打在头上,因为掷的用力让人生疼。可恶的发簪叮地落在地上,亭子里悄然无声。 紧扣住十指,桑青咬住下唇,不想让委屈的泪流出眼眶,依旧回答:“不是我。” 桑夫人脸色淡淡,挑眉道:“那是谁?你想污攀谁?” 呼吸一窒,桑青思虑,要说出是桑皓故意为之吗?她会不会信?可转念一想,她怎么会信,信的话就不会用她要污攀谁这种说法。 那领了莲舟送来的牙婆说的没错。四小姐就是个天生的倔脾气——桑青犯起倔来死硬到底。 她已经知道当堂说什么都无补于事,桑夫人不会信。可是忍下去,她委屈难当。于是,对着桑夫人她沉默了。 于是一场噩梦来临。 桑夫人气的有些发抖,手狠狠地把和乐手里拿的物什丢出亭子,又大声吩咐长安去取家法。 长安和乐两人赶忙跪下为桑青求情,桑青脑子里有些发懵,终于意识到这次的闷亏不能善了。 中庭鞭挞五十,以儆效尤。 她自己走去中庭,看到元老头手里的马鞭,自己在袖子里捏白了指节。郁大娘得了消息气急败坏,但她如何随便能见上桑夫人?只得赶到中庭,她大手指着元老头的鼻子骂,骂的老头跳脚,他只是奉命执刑,打上小姐一顿会不会被秋后算账连他自己都吃不准。 真打?还是装装样子? 元老头作为大总管,差了跟班速速去问,小厮又被内院的夫人给骂了出来,走到老头身边说:“夫人让小的来领罚。” “怎么说?” “夫人说小的笨,家法哪有假的,打一顿好好长长记!” 老头揪了揪自己的胡子,明白了。下手耍的鞭子噼啪热闹,分寸把握的刚刚好。 桑青觉得鞭子打的并不重,但真正痛苦的是被鞭挞的过程。家法除了有惩治的用处外,还是立威、杀**儆猴的好手段。历来都是不禁人看热闹的。 最怕的还是没人看。她好似被剥光了外衣,在一干人面前里里外外都干净了。 什么小姐,本来就听说是捡回来养的。 胡说什么,明明说是老爷外面抱回来的。天知道是什么女人生出来的。夫人真是大度呢。 …… 桑青觉得痛,不是那种皮开绽,被抽的皮下血模糊的痛。但她觉得难受,后来,被打完五十鞭后,她连自己爬起来走回去这种维护尊严的事都办不到。被长安等人抬回去时,她发抖,觉得浑身发凉。郁大娘跟着哀叫不止,咒骂元老头不知好歹,反倒是莲舟手脚利索,好好料理了她的伤处,把左无骋为脸配的药全上了背脊。 趴伏在床褥上,桑青平静了下来。这几日她与床褥甚有缘,也与病痛有缘,更与左无骋有缘。也许是几次三番被请惯了,以至于这回他来得不紧不慢,但看到躺在床上好似有些奄奄一息模样的桑青,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桑青气息微弱地转身瞧他,客气地招呼他喝茶:“大夫的腿脚越来越慢了啊。” 他坐下,身边的药童把药箱摆到桌上打开,莲舟上前:“左先生,我家小姐这次伤的地方不便细看,您看……” 左无骋凝眉,手搭脉,药童见他脸色不敢说话,莲舟静默,郁大娘呼天抢地地跑进屋里,屋内霎时都是她:“哎哟,小姐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桑青气弱,我怎么了你不是看到了,你还看着我被怎么了呢。 她哀号不停唱作俱佳的,犹如唱堂会的戏子,做作得很。 叫唤了一会儿没人应和,郁大娘自己也不好意思赶忙寻了理由出去了。 左无骋噗哧一声笑出来:“四小姐的这位家仆很有意思。” 桑青尴尬地笑,带到身上,震得发疼。可因为习惯了郁大娘的做派,坦然自若。 “四小姐以后还是好好的吧,要不然下次还真不知是要看哪块地方的毛病了呢?”左无骋又说道。 桑青看了他一会儿,不想说话。 我受得苦都是我自己作孽吗?是吗? 左无骋收拾好药箱要回去,起身前手暗暗捏了捏她的,他在她手里团了点东西假装无恙告辞了。莲舟送他,屋内又剩下桑青一个。她佯装歇息拿了褥子盖住上身头脸,蒙在被里。拆开手里的一看,五彩斑斓的,是什么呀? 心里好奇,拿了一个圆圆的丸子放到嘴边舔了,甜的。莫不是糖豆? 呆愣了半晌,桑青蒙头大笑。 左无骋,你哄小孩儿呢! 嘴里吃的甜甜的,吃着吃着忽然发现自己很久没吃糖了。她闭口不言。真的很久没吃了。自从姨娘死后,谁还会记得买点糖果来哄桑青? 感怀身世不免让人感伤。 夜半,蒙在头上的被褥突然被人掀开,眼角垂泪的人呆愣着看着凑到跟前的桑皓,意识到自己该怒目以对:“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桑皓有些发愣,指尖拂过她的鬓角,迟疑道:“你哭了?” 桑青想了想,不敢先发话。 她经不起桑皓的折腾了,前一次害她破相,后一次让她受家法伺候,接下来呢? 现在,她丑,她失了面子,连里子都没能守住。 难道就是因为,莲舟? 桑皓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依旧自说自话地躺倒在桑青身旁,手拢了她一簇头发把玩,她没忍住,固执地将头发甩到另一边不让他玩。他吹着口哨心情不错的样子。 桑青气愤,可拿他没辙。躺了半天,他忽然开腔:“我没想作弄你。” 仿佛没听清楚,她别过身去,不想望着他。 他继续说道:“那簪子我觉得好看就拿了,在你头上是觉得你戴着好看。” 他大方地回答,这番说辞反倒像是桑青在无理取闹,他义正词严。 你哥是疼你呢,只是不小心还是害了你。 桑青愈加生气,可是脸上已经显不出来。 “你挨了几下?” 桑青说:“五十。” “嗨,才五十啊。”桑皓表现得不值一提,“大娘打我罚我你是没看见,比这狠多了。” 那她是不是该说抱歉?桑青腹诽。 气鼓鼓地翻身,扯到痛处,她嘶嘶叫。桑皓按住她轻轻地为他翻身。她背对他,他将头挨在她脊梁上:“忽然觉得你这里真静啊……” 桑青扯扯嘴角,小子,你是在嘲讽我这里冷清,僻远? 他继续说:“平日里呆的地方吵死了,还是你这里好……”他的声音渐渐低去,最后嘟囔了句,就微微打鼾睡着了。 睡着睡着,他的头在她肩上压着,因为睡着,分量十足。桑青朝里面让了让,自己整个贴在里面。觉得累了,她也睡了。这真是身心疲惫的一日。 一日过后,又是一连串的一日。接着就是后来了。 后来,不知为何,桑姑娘的床竟要分出一半来让给桑皓。他说是自己害的桑青受的伤,要好好关心妹妹的伤情。其实,每每来到桑青处就大喇喇地占据大半张床。 桑青敌不过他,只能自己委屈地紧挨里面,贴的死死的。有时想事,过了大半夜才合得了眼。 “你好端端地来我这,就为分我半张床睡?”对于桑皓的入侵,一日,桑青当面问桑皓。她从开始的恼怒慢慢习惯了。却依旧觉得他这样的侵扰并不合适。男女有别,即便是兄长,和妹妹同床而眠难道不万分奇怪? 于理不合。 桑皓无视她的问询,他伸张四肢调整了姿势,一缩手就把妹妹捞进怀里:“你在担心什么?” 桑青瞪视:“你不可以这样欺负老实人。” 桑皓冷噤片刻,忽然朗声长笑,笑的好像要岔气似的。桑青七手八脚一把捂住他的口鼻:“做什么!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来我这里睡?!” 寂静深夜,那笑声似乎有穿透墙体的力量,只一会儿就飘荡在空中四散开来。她则一心忧虑会穿帮招来人。虽然同桑皓谨守男女之防,但被人看到,还是不妥。 被质问,被责罚的不还是只有她。桑青对这一切有了清晰的认识。 桑皓笑完,斜躺在床头看她慌乱模样,好整以暇:“小四,青青,四妹,你是不是心虚了?” “心虚?”心虚什么? 桑青不着头脑。 月光皎洁,散落在他的耳际,朦胧的光泽现出他如玉的面容:“你喜欢我,对不对?” 思变在线阅读 思变 肉文屋 / 思变 思变 来客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来客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来客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来客 一时之间,桑青被噎着了。可悲的是,竟然是被自己的唾沫给噎着了。 她正待反驳,未来得及开口便是猛烈咳嗽一阵。寂静的夜里,咳嗽那短促的声音终于招致外间莲舟的问候:“小姐,你没事吧?” 桑皓拉了桑青一把,将她老实安置在床上,手指点着她的唇,道:“嗟,她平时也不耳聪目明的,怎么你咳嗽了就醒了……”笑容直达眼际,痞子似的。好像他抓住了桑青的把柄。 桑青攥紧他的领子:“你还不快走!” “真是无情啊……” 推开窗子,身影迅速掩映在月色中,莲舟恰好推开门,探头问:“可要吃些东西垫垫?” “没的事,我又不是饿。”桑青轻舒一口气,暗叹幸好。 莲舟走近,为她整理整理被褥,轻拍道:“小姐还是小心些,三公子没那么简单。”这话让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原来你一直清楚,只有我一个是傻子。 “啊,怎么窗户开了?风吹出病来就不好了。”莲舟自言自语,一边关上了桑皓为走脱打开的窗户,出去歇息了。 桑青静静地把自己蒙在被里,心里怅然若失。有了莲舟这一打岔,才暂时缓下了自己的惊恐。 似乎,刚才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啊,是了,桑皓问我喜不喜欢他。 怎么会这么问?我们,是兄妹啊。 心里打乱,想的迷迷糊糊何时睡着她都不知。 这一日,郁大娘忽然变得兢兢业业。一早,莲舟端了稀饭进屋时都忍不住奇怪道:“大娘今日怎么起的那么早?” “什么?” “小姐,大娘她今日亲自去弄的早点,你说奇怪不奇怪?”莲舟眨了眨眼,有些俏皮的样子。 果然奇怪,往日里不过午时还真难得见着她:“昨夜没去赌钱吃酒?” “没呢,这才更怪。”莲舟说,“昨夜我分明见到牙婆来招呼她的。兴许是因为那回事……”她越说越低,渐渐让我听不清,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什么事?” “前几日听人说明家会来人做客。” “明家?……哪个明家?”桑青一听,问得更细,心里隐约猜到了但仍按耐住,希望从莲舟口中听到确认。 莲舟一副不解的模样:“世上还有寻常姓明的人家吗?小姐问的可真是绝了!”她说着,“弄花你脸的剑就是那家人造的!” 桑青心里确实了自己的答案。 “小姐……”莲舟欲言又止。 桑青狐疑地看向她:“怎么了?” “你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她诧异:“不就是来了人拜访嘛,有什么热闹可凑。”知道是人,除了出身来历,也就没特别之处了。想不到莲舟还有看热闹的癖好。 莲舟见她拒绝,脸色旋即显得有些黯然。桑青转念一想,她进府要是跟了三少,即便是受了其他几个受宠侍从的欺负,也不会比跟自己做事辛苦。要是跟的是别的院子里的主事,场面也不会少见,这点热闹算什么稀奇? 心下一软,桑青温言道:“来了贵客,说不准前面缺人手,你去看看,要是能帮把手就去帮个忙。想见识见识明家的风采也容易。” 莲舟答应得快,小跑着走了。惹来进屋请安的郁大娘一阵好骂。 郁大娘发现桑青在看书,对着她念叨:“小姐,你脸上也好得差不多了,该多出去走动走动。” 躺在屋里时日久,对出外兴趣不浓,桑青瞄了她一眼,翻过一页书继续低头读。 “前两日风大,小姐背上还疼吗?”一句说完又接上一句,郁大娘仍想小姐有回馈。 桑青当下可以确定她没话找话:“大娘有事?”书册搁下,望着她。 也许是她转变的太快,郁大娘忽然哽住,但很快说道:“今天会来些人,我想小姐也应出去见见……” 桑青打断她:“大娘,我背上痛。”她觉得不必去赶这个热闹,得不偿失。 郁大娘急忙劝说:“都大半个月了,当时行刑的小厮手下留了情,小姐你可别敷衍我。” 桑青是事后知道郁大娘也在其中上下打点过,对她这番很是感激,不忍驳了她的面子:“那些人又不是来见我的,我去或不去,有什么紧要?” “小姐,你怎么那么不知为自己筹谋?!”郁大娘的语气忽地急切,硬是吓了人一跳。“我们做下人的跟了谁没什么要紧,可是小姐难道一辈子就想这么过?等到岁数大了,还是窝在院子里一个人?” 大娘的话,刺进了桑青已平静下来的心,她的心被刺痛了下。 将来的事她怎么没想过?正因为想得多,所以知道再怎样也没用,不如作罢,什么都不理。 “不就是出去见见客嘛,大娘又在说些有的没的。”桑青的声音冷下去,变硬了。“去见了明家的客人,我又能如何?” 郁大娘惊讶,立即知道:“原来小姐已经知道,莲舟这丫头嘴真是没把门的!” “这事又不机密,你且说来听听。” 郁大娘张嘴就要说,但似乎自己觉得不妥,自发地去合上门板,合上门前还不忘前后兜兜转,弄得神秘异常:“这回明家来人,小姐可知是什么事?” 桑青心想郁大娘坚持要她到前面去露个面,觉得大约猜得到:“求亲?”她说的不肯定,也认为双方门不当户不对,不太可能。 明家系出剑道世家。他们除了身手了得,武功高强外,铸造兵器更是一绝。如果说,唐门是靠制毒解毒起家,那明家就是靠买卖兵刃发的财。桑家或许称得上是富户,可也不过是富甲一方。而这一方的范围更比不上真正富庶的人家。按桑老爷的意思,在国内顶多刚挤进百名榜。 明家卖的普通兵刃就贵过一般打铁铺子。每年竞标求购上等器具更有数千人之多,这肥水流的令人汗颜。就算他们愿意来结亲,郁大娘又如何以为轮的上她? 桑二小姐桑雪柔论相貌,论才学,哪样都把桑青甩得远远的。上下的口碑更没的说,打赏下人大方得很。 如果郁大娘真有这如意算盘,那她还真是太傻,太天真。 郁大娘行色匆匆,非常急迫。她眼见跟桑青说不通,拽着她就往前厅赶。桑青转念去上一去,无妨,就随了她。 没曾想郁大娘除了子急,脚步也快。桑青一个年纪轻轻的,被她带的跑起来也及不上。正跑得有些气喘,冷不丁斜一杠子出来一拨人,当头的一个和大娘撞个正着。 郁大娘被撞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她站得直直的,纹丝未动。反倒是跟她过来对撞的年轻小伙跌倒在地哎哟喂地叫。 看了一眼,桑青认得他。他是二姐身边使唤的小厮,叫多吉。 多吉在地上坐着,后面队伍因他停了下来。一个粉绿色身影跳脱出来冲他叫道:“多吉!你又偷懒!误了小姐的事你来赔啊!” 地上的多吉耍起无赖来:“喜乐姐,我痛啊!” 定睛一瞧,果然是二姐身边掌权的喜乐,她的一张嘴伶俐地数落:“痛?痛什么痛!你皮糙厚一个大男人还敢说自己觉着痛!?别给我装死,小姐好欺负,我喜乐可不是白吃干饭的!”她窜出队伍发现我和郁大娘,分神了下,看仔细多吉,心里明白了事由:“四小姐明白事理还没同你计较你的冲撞之罪,你还好意思说痛的爬不起来!我看该把你这个没用处一撞就落的东西关进柴房,饿个几天才能长点记!” 她话说的郁大娘脸上挂不住,不知为何,大娘觉得她的话里有话,疑似对四小姐不尊重,没把桑青放在眼里。桑青是没听出来,用手拉了大娘一下,让开道来:“原来也是我们走的太急,二姐有事自然该先走。” 喜乐笑了下,就知道四小姐知情识趣不会耽误事,一把提起多吉的耳朵纠起来,再在他屁股上补上一脚踹开去:“滚!在前面好好开路,再出事,我摘了你的耳朵下酒!” 看到喜乐忽然令桑青想到长安和乐二人。惦记起身边只有郁大娘和莲舟,不禁自怨自艾。 一母所生尚有喜恶,亲疏有别,我同桑雪柔争什么明家夫人位置? 那明家真来结亲合该就是桑雪柔的,我桑青不争,也争不过。 这是命。 郁大娘看着桑青,眼中满是忧虑。她对她笑笑:“姐妹之间有什么好争的。” 忽地,又意识到一件事:“明家来访,究竟为的什么?”兜兜转转,郁大娘从来没正面说过明家是来结亲的啊。 郁大娘正色说:“事关桑府安危,不好说。” 故作深沉。 桑青脸沉下来。 “小姐跟去不就知道了。”郁大娘这般回避,令她更有些疑惑了。 大娘怎么忽然那么难懂? 前厅前的回廊上有一座宽大的屏风,从正面看没什么了不得的。可内有乾坤。 这屏风从里面向外看一目了然,而外面却不透。这是为了方便客人来访内眷回避。本来,桑家没这规矩。可这次似乎明家来客特殊,连二小姐都未能坐到厅里去。桑青走到屏风前,见娇柔的二姐一双妙目巴巴地望着外面,竟没察觉妹妹的到来。 桑青想自己就是当下问候她也是白搭,好奇她看什么那么入神,于是也径自望去。 透过屏风,先是看到主位上坐着的母亲。父亲去京城做生意,府里大小事务都由母亲说了算。她正拿了茶盏抹去茶沫,嘴角抿得紧紧的,看上去正不悦。 为什么不悦而拧紧眉头? 服侍在侧的还是和乐。看来,桑皓身边的和乐现在是跟了母亲伺候了。有和乐,那长安……哦,在一旁侍立。 桑青慢慢将目光移到客位,正逢一位老者说话,话音让人率先望向他。 这人说道:“我铸剑坊本年原定于下月开办赏鉴,可谁料两个月前三把上品好剑竟不翼而飞,这些日子来追踪剑的流向实在是煞费苦心。老夫一头乌发都追的白了。” 桑青见他自称老夫,头发却是黑得发亮,仅仅是发髻上现出一小撮灰白,保养果真得力啊。 站在桑夫人身旁的长安这时踏前一步,他凑到夫人面前,躬下身,桑夫人嘴唇微动向他说着。实在是轻,桑青站的那么远自然是听不到。 长安点头,站直身,说道:“夫人说,我桑府做的是正当买卖,哪怕是十多年前做的官盐生意,用的也是陛下颁的盐引,违法的事我们是不做的。听章老先生的意思,追踪剑的流向竟追踪至我们的穷乡僻壤来,确实辛苦。不知,我们可以为明家英雄做点什么?” 桑青听得出来,母亲在撇是非。 被称作章老先生的老丈揖了揖,向桑夫人致谢:“这点辛苦算不上什么。比起那三把铸剑坊兄弟铸造的血泪,老夫跑跑腿又算得了什么?说到帮忙,其实,此次上门确实有事相商。我铸剑坊的三把剑,还请桑夫人着人归还罢!” 桑青不思议地张开了嘴,十分讶异。 明家的东西怎么会跑到我们这儿来? 来客在线阅读 来客 肉文屋 / 来客 来客 明玉寒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明玉寒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明玉寒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明玉寒 厅里的一角照例摆放了桑老爷喜爱的鹦鹉。那只鹦鹉常会不受控制地发出聒噪声。小时候桑青几次因为它的吵闹恨不能掐死它。姨娘死后,反不知为什么,很多爱恨都淡了。桑夫人也不喜欢这只鹦鹉,但因为是丈夫特意买来哄她玩,于是就留了下来。但□它说话发声就不太上心了。 鹦鹉对章老先生的话很有共鸣,它扇动翅膀哇哇乱叫,它重复地叫:“归还吧!归还吧!” 桑夫人瞥了眼,眼中不悦。和乐见状立即让人搬了架子连同鸟一起消失。 桑夫人开腔发话,这令桑青重又关心到正经事上来:“章先生是在开玩笑?”她没再通过长安传话,客客气气的。 章老汉回道:“这事重大,老夫不敢。” “可明家守卫森严,我桑家怎会同你们失窃扯上干系?” 桑青暗自点头。是啊,恐怕明家堡看大门的都比我们礼聘的护院干。打你们宝剑的主意?这不是自掘坟墓? 等等。桑青手抚上脸颊。 莲舟提过,她脸上的伤恰是被明家的剑器所伤。那把剑她记不清有什么了不得的。可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桑青想,大约全府上下也就桑皓那把破剑能同明家扯上联系了吧。 毕竟,能让明家堡出动追索的兵器必然不同凡响,价值自然不菲,凭三少的体己,买不来。 凭三少的功夫偷偷?他也没那本事。 耳边,桑雪柔悉悉索索的低笑让她回过神来,不禁觉得奇怪。笑什么呢? 一看之下,愕然。 桑雪柔似乎是站立久了腿脚乏力。小厮多吉自动跪立,肘部曲了撑在地上,,他背挺得平平直直,喜乐扶了桑雪柔坐到那背上。从神色上看,恐怕不是一两次了。这几人,包括先前随行的都没什么怪异面色,是见多不怪了吧。 桑青不自禁瞄了瞄旁边的郁大娘。想象自己坐在大娘背上歇息,身上发抖。无法想象。 不妥。就算是服侍人的,也不能这般侮辱啊。 桑雪柔在喜乐脖子边低语,喜乐点头。桑青看二姐娇怯怯的,不知她心里在打算什么。 喜乐退开,她在桑雪柔的视线里小心翼翼地走到和乐身边,她拉拉和乐衣袖,两人的手交叠握了下便分开了。喜乐也很快又退回到屏风后面来。郁大娘看到整个过程,轻哼了一声,大有鄙夷的感觉。 桑青私底下忍不住猜度:喜乐握手时给了和乐的纸团上写了什么? 是什么呢?关乎什么的?出谋划策? 和乐半转身,她悄悄看了纸团上的字。她微微退后,只看了长安一眼,长安便心领神会,挨到桑夫人身旁。和乐不动声色地悄悄过来屏风后面,她见到桑青客气地唤了一声。不等桑青表态就扯了扯喜乐的发辫,娇嗔了句:“死丫头,一定又是你给二小姐出的馊主意!” 喜乐痴笑:“好姐姐,我错了。” 和乐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你还有闲心搞这些,想做红娘为小姐牵线?” 桑青心思始终在明家来人说的话尚,她对两人的话不解多过好奇,桑雪柔是对谁倾心? 一双眼睛此刻才扫清整个前厅。愣住。 老丈身边的位子是空的,在他下首三张凳子外,那最最末的座位上竟还坐了一位。 白衣胜雪。 他面如冠玉,坐在末座但泰然自若。不热的天气手上还把着一把纸扇,纸扇上画的恰好是母亲最喜欢的芙蓉花。或者,那只是形似芙蓉的花。因为,那花画的并不那么出尘脱俗,反而污秽不堪。 世人多喜芙蓉高洁模样,竟还有人喜欢污浊泥垢? 桑青看着他,心里乱想,那人仿佛心有感应般的朝她这边望过来。身边的桑雪柔娇呼一声,有些激动,双肩轻颤。 桑青不禁从方才的乱想中抽身,斜睨了眼二小姐,她还真是弱柳迎风,不胜娇羞…… 喜乐还在跟和乐套近乎:“那位公子一表人才,配二小姐正是再好不过了。好姐姐,帮把手吧。” 和乐缩回手,嘘声道:“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还敢这么说,不要命啦!” 桑雪柔忍不住问:“那位公子如何称呼?是做什么的?”大家闺秀的矜持忽地放下了。 和乐耐不住,终于说了:“他是明家的公子,明玉寒。” 明玉寒……桑青心里在和乐小心翼翼吐露的时候,不自觉地默念。 “在凑什么热闹?”桑皓的脑袋出现在桑青脸侧,刹那间声音涌入她的耳朵,她的心被他这次吓得突突地乱跳。“怎么了?你脸色不大好。” 桑青舒出一口气,捂住心口:“你吓到我了。”无声无息地出现,任谁都没反应过来,要是被你吓死了怎么办? 讥诮,忽然她从桑皓脸上看到一丝讥诮。只是一瞬间,眨了下眼就不见了。是看错了吗?那个眼神还透着冰冷,仿佛在面前看到的不是活物一般。 桑青心里异常的不舒服,就像是被周身粘腻的蛇缠上了身。 那温柔美丽的二小姐也被桑皓吓到,但她很快关怀道:“三弟,你不是打猎去了吗?”说完,她见桑青注视着她,歉然一笑。 桑青有些难过,对她的笑容。她站在她身旁许久,可是桑雪柔没有想过要和她打招呼。终于发觉在身旁还有个妹妹在,但那抹笑容却参杂了太多的客套。有时候,桑青忍不住会有些嫉妒桑皓。 为什么他就不会同旁人有生疏?为什么,他就得到了父亲母亲的宠幸和其他家里的青眼? 而我呢,怎么明明是跟家人在一道,却丝毫没有觉得彼此有家人的亲密? 为什么? 那边明家的公子啪地一声合上扇子,章老头似乎得到提示:“风闻桑家三少喜好收藏兵刃,前阵子得了一把剑到处宣扬是明家所制。还在鉴赏之时伤了人……”话题□,直截了当。 桑皓低下头,下巴搁在桑青肩上,轻声说:“扯到我身上了。四妹和二姐愿意坐近些当看客么?”说完拉着桑青作势要到屏风前去。 桑青急忙扯住他的袖子截住他:“你别多事。”这一路听来,这次明家是来者不善,寻罪来了。“跟他们做对,我们又能有什么好处?一切有母亲做主,等等再说。” 桑皓眉目微敛,分明对桑青的反应意外。他近身凑到她耳畔,耳语:“这是不是你在关心我?”吐息打在她的耳后,脖子痒痒的。 桑青缩了缩脖子,退开些,对这般亲近感到不安,想起那夜他开玩笑似的问她喜不喜欢他,她想他又开始不正经了。 “三哥是不是忘了?你还有我这个妹妹。”桑青提醒他,颇有警告的意味在。 他啧啧几声,不满意:“听你哥哥哥哥地叫真是刺耳,还是直接叫我桑皓吧。” 她缩起手来在衣袖里捏握成拳:“现在正说到你,别是真的闯下弥天大祸,不然……” “不然怎样?” 桑青闭口不提。 没怎样。总有办法解决的。又不干我事。 看到桑雪柔身边为她出谋划策的喜乐,桑青记起莲舟早来看热闹了,怎呆了那么久也没见到她?她让她寻个由头来看明家的人凑凑热闹,不会真被拉去做苦力了吧? 心生一念,才起脚退去几步路,桑皓立即抓住她:“这里正热闹,你想溜去哪里玩?” 玩?谁那么有闲工夫玩?! “我要出恭。”桑青刻意这么说,看到他脸上僵住,心里异常痛快。 “最好是真的。”桑皓黑着脸说。 真假随你猜,你还来查啊? 桑青在心里大做鬼脸。觉得自己难得占了上风。 身一动,桑皓便对桑雪柔说道:“站在这里腿脚都麻了,二姐愿不愿意同我坐到厅里去?屏风后哪看得真切?” 桑青转身,背向他,一步一步结结实实地走出前厅,绝无回头。 明玉寒在线阅读 明玉寒 肉文屋 / 明玉寒 明玉寒 邢若邪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邢若邪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邢若邪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邢若邪 出了前厅,正巧有人从厨房出来,急匆匆地往外赶,桑青拦住一人,问道:“今天有丫头来帮忙的吗?” 那人火气正大,抱着肚子,是张生面孔,桑青没见过她:“忙都忙死了!哪来什么丫头过来帮忙?!”她火急火燎地蹭过桑青身旁,令她向后退了几步,心里不免恼怒。但一口气罢了,平日里冷言冷语都惯了。桑青很快好了起来。 莲舟,你到底上哪儿去了? 她正想着要到哪里去找,忽然望见莲舟从内院一处僻静地出来,她急急地走,回身张望,看到没人关心她转身又往后巷去了。 咦?桑府那条巷子本来开了个侧门,但因为相士说风水不好就给封了,渐渐那里也荒废了。一直都是堆着东西,每个月由元老头主持着清运出去,寻常情况没人去的呀…… 桑青疑窦丛生,脚下暗暗跟了去。怕被她发现不敢跟的太近,只好维持离她四丈左右的距离。见她停下来,桑青挨着一堵墙也停下,微微打量她在做什么,看到了一个男竟不知从哪里忽然现身,和莲舟说起话来。莲舟脸色恭敬,就像是让长辈训话般。整个人站的笔直,还一直点着头,答应着什么。 那男的是谁?看身形,桑青在家里从没见过。若说是使杂役,又不像。当然,原本全府上下的人,她也没有认全,可那男人自有一股气势,非一般人物。 一阵穿堂风吹来,鼓起了桑青的袖管。她心急慌忙地打理自己。再朝那边望去。那与莲舟说话的人不知为何正往她这边望来。他眼神聚于一点,分明是发现了她。 见他对莲舟低头说了一句话,手指向了这里。莲舟顺着他的指头确实无误地撞上了桑青的视线,她吓了一跳。脸色煞白。 桑青认识莲舟时间不长,可还从未见她那么惊恐的模样。没错,是惊恐。 莲舟做事稳当,总是不慌不忙的。现在这样,难道是桑青正装上她私会情人的隐秘? 不对,气氛不对。 桑青立即否定。 莲舟回头似乎是战战兢兢地向那男人抗辩了几句,也不急着过来招呼她。 桑青对男子身份成疑,可她到底不是院子里管事的,那心做什么?她想,随便私会外人莲舟固然有错,可也算是她的私事。即便她确实是潜来与人幽会,又如何? 情之所至,无力逃脱。 举步待走。莲舟忽然向桑青发声道:“小姐,请留步!”她话语透着恳切,桑青虽然觉得当下不便留下,但看在她的面子上还是留下了。 她不说话,那男子也不开口。场面上徒留莲舟脸色微白地向她介绍:“小姐,这人是我娘家表哥。表哥,这位是府上的四小姐,我现在跟着她听差办事。” 桑青斜着身子,微微抬手向那个表哥做礼。不表态,也不打算发言。那人也没说话。 这一来一去还是莲舟在说:“小姐,我表哥不是本地人。可巧他来这带办事,听我家中人说我在这吃住特来看我。”她说到这里向桑青靠上来说,“府里有规矩,非初一、十五不得告假回去,而表哥他呆不上几日就走,情急之下我才想到这里僻静与他约来相见。如今,已经见过,他这就走。……可否请小姐高抬贵手?” 不等她说完,桑青奇怪道:“莲舟!原来你在这里躲懒!前厅来了贵客你是知道的,还不去帮把手!” 莲舟好像被桑青的迅疾反应惊住,她的表哥轻轻一推手就令她向外冲去几步路。莲舟回神对他和桑青说:“表哥……你,路上小心。小姐,……多谢。” 桑青看着她消失在拐角,转身也想回去了。 背后:“小姐,请留步。” 桑青身形顿了顿,莲舟那表哥继续对她说道:“小姐方才看了我许久,如今没有旁人怎么反而不看了?”他语气轻佻状似偶尔讨人厌的桑皓,但听在她耳朵里还真是不习惯另外有人这么对她。 桑青转过头:“莲舟已经走了,不知这位大哥有何指教?” 嘴里才说完,这一条巷子尽头就又吹来一阵妖风。风带动男子的发线拂上桑青的脸颊,满眼的乌黑。 桑青鼻尖清楚闻到一股异香。初时觉得痒痒的,想打喷嚏。忍了一会儿终究没忍住打了出来。 用袖子掩住口鼻。她听到男人玩味地笑了。 笑声衬着异香,袖管内的手稍稍握紧了些。 桑青闻过这种气味,也听过这个笑声。在不久前的深夜,在她屋里的窗前…… 是他,是那个黑衣蒙面人!那个让桑青几乎以为自己会被掐死的凶手! “先前莲舟慌张都未曾向小姐介绍,我叫……刑若邪。”他说到,然后拱手作揖,“做事心切,冒犯了贵府,还望小姐见谅。”他身体趋前半步。 桑青心里害怕,不禁往后退,手有些抖。按耐住中想呼救的渴望,她强自镇定道:“你客气了。兄妹情深,人之常情。日后还想见莲舟,着人向府里管事报备一声就可。暗中行事,毕竟有欠光明,还是不做的好。”桑青语带双关,却不知他听没听出来。 她仔细看清楚他的脸色,泰然自若,应是没觉出她认出了他。 舒了一口气,暗叹,幸好。 有了开始对答,后面就容易了些。 但桑青还是不想跟这人多说些什么,只想着快快打发了他好离开:“不知公子是做什么的?”勉强拉了两句家常。 “勉力做些小生意,东奔西跑的。” 她瞄了一眼他的衣着,衣服针脚功夫良,布料看上去就价值不菲,虽然低调可显然他出身不低。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 假装做小生意为营生? 那你夜探桑府,做那偷**狗见不得人的把戏是闹着玩的么? “虽然做生意辛苦,但一定见识过不少有趣的事吧。” “各地风情迥异,那是自然。别看府上锦衣玉食,在在下眼里可比不上外面的风光。小姐莫怪。” 外面啊…… 困足在狭小的地方那般久,说到外面,桑青确实想见识见识。 刑若邪慢慢跟她说了一些自己行走遇到的见闻,她听在耳里,心里不由地对他说的话思量再三。 一是想从话里探出他的底细,另是因为他说到的风光无限。 记得以前跟着母亲出过门,走的不远,不过是几个女眷出去进香,拜拜菩萨,求神问卜。 一路上坐的是轿子的还好,桑青可以偷偷掀开一角的车盖看看道上的小贩叫卖,看看擦身而过的行人,看看小孩儿跑来跑去。但大多还是跟桑雪柔坐的车。与人共乘,尤其是和视礼教、女则为生命的桑雪柔共乘,她可是连掀帘子的兴致都没了…… 桑青忽然脱口而出,有感而发:“是啊,外面多逍遥自在。” 刑若邪顿住脚步,眼内放光,似乎是想到了主意:“其实,要混出去并不难。”他见她有向往的意思,不但不以为怪,反而像是迫不及待地建议说:“想混吗?” 他的眼神让人警醒。 我怎么能信他?我上次可是差些死在他的手里! 想到几乎亡命于他的手上,桑青又有了快些脱身的念头。 既然没让他发现她认出了他。还是速速撤离为上。 “想,但不是现在。” “现在有什么特别?”他追着问。 桑青一时想不到理由,随口答说:“今日家里来的客人,脱不开身。”其实,来不来人上门做客,同她是没什么关系的。 “过几日在下便走,恐怕没这个荣幸与小姐共游了。”刑若邪回答道,语气里没有丝毫遗憾。 桑青禁不住奇怪,探究的目光望过去。心里忽然一动:“若是平常客人,我倒是可以跟你混出去见见世面。”她想,连她这个大门不出的无知妇孺都知道厉害的明家,或许可以用来吓唬吓唬这个恶人。 刑若邪脸上有了兴趣:“莫非府上来了什么达官贵人?可否说来听听?” 她等的就是他的兴致:“听别人说是什么姓明的。来头我就不那么清楚了。啊,对了,好像他们出的兵器很好,我三哥就纳了他们出的剑入手。我看却是跟平常砍瓜切菜的刀刃没什么不同。也许,铁匠师傅打造锻炼的功夫有些不一样?” 桑青状似天真地问他,将自己故作的无知和浅薄摆在他的面前。等他说话。 她赌他会听到明家赫赫威名之下放弃作恶;她赌他快快撤去,不再与她家为难。 桑青巴不得快些离开他身边。身上发紧,觉得自己连头皮就麻麻的,她害怕。 但不懂为何,世事常与她期望的背道而驰。 譬如,桑青想要获得母亲的怜爱疼惜;她想要同其他兄姐待遇平起平坐;她想要能自如地离家到街上去走走,去看看外面的世道,也想听听外面的声音…… 刑若邪听了桑青的浑话,他沉默了会儿,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江湖传言不可尽信,这做兵器的明家有那么了不起吗?” 桑青听了去,不知做何反应,索他也不需她有反应,继续说着:“有道是,闻名不如见面,小姐你能不能行个方便?” 她屏息,心里猜到他要对她说什么。 果不其然,他轻巧地说道:“小姐能不能带我去前面看看?见见闻名已久的明家话事人真是难得的好事呢!” 一个人的命运究竟是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桑青百般设计他想脱身,不得法。可他自己却说要她带他去前面看不得了的人物,这又是老天赐给她脱身的大好机会吗? 邢若邪在线阅读 邢若邪 肉文屋 / 邢若邪 邢若邪 乱局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乱局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乱局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乱局 心里窃喜,可明面上不敢露出端倪。如果被发现了,她跑是跑不了的,至于打斗更不是他的对手。 刑若邪忽地执起桑青的一缕发丝置于鼻尖,虽然他没用力,但她身上的弦绷得紧紧的。她几乎认为他随时都可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勒死…… “小姐,你不用那么紧张。”他取笑她一脸僵硬的表情,“在下不敢逾矩,只是小姐的头发真是太漂亮了。”正说着话,他忽然住口。手在桑青的脸颊上微微用力掐着。 但很快他恢复过来:“这里是怎么回事?” 桑青不明白,呐呐出言:“什么?” 刑若邪的指腹轻轻搔刮过她的一侧,令人痒痒的:“脸上怎么弄的?” 桑青忆起缘由,脸上结的痂是剥落了,可是颜色细看仍有些不同,不凑近看是看不出的。 她奋力挣开,为自己与这坏蛋那么近着恼:“一时不察,没什么大不了的。”丝巾拂面,掩去她的尴尬。 她转身,说:“明家难得来,我不知带你去会不会露馅……” 刑若邪脑子也转得快,再不提桑青脸上的事。 要不是他说到,桑青都忘记了,原来自己长的什么样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要是这次不能除掉他,他会不会一再纠缠,最后要杀我了事?不是不可能,上回就险些要了我的命。只是,为什么最后又住了手,没有取我命? 她心里很乱,思绪万千。幸好刑若邪在她身后,她的面色他瞧不见。 但听他说道:“要是不便,那就算了。只是多少有些可惜……” 桑青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趁机带头去厅里:“既然可惜,那为何放弃?” “你既然不喜欢这里,那为何又还在?” “什么?”桑青怔住。 “看得出,小姐在府上并不开心,鸟总是渴望飞翔,大地总是广袤无际,世间有多种别样风情,何必偏执于一隅?” 桑青被他激到,反唇相讥:“鸟渴望飞翔,可我不是鸟;大地广袤无际,但我不要你带我游荡不羁;世间纵有万千风情,又哪里及得上我心中的一处?其实你也想见明家人,又如何在嘴上摆客套?” 她转身往他处:“而且,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话一出口,心生不妙,她赶忙补说道:“莲舟从未提过有你这位亲戚,你无端端混进我家,又能有一副什么好心肠?”她补救,为了不让他知道她认出他,真是作茧自缚。 刑若邪微微躬身:“既是如此,那就有劳小姐带路,刑某也不推辞了。” 他应了她的话,彻底摊牌,他要去前厅。方才的补救起作用了吧,不然也不会那么太平。 桑青当下也不再故作为难,巴不得立即抓了他跑去,等到了众人面前,即便撕破了脸,至少不用为自己的小命着急。 看到屏风后竟无一人在,她心里先是疑惑,待透过屏风看到厅里,明白了。 不知什么时候,人都被允许进了厅堂。 桑雪柔柔柔弱弱地挨着桑夫人的一边坐着,手上绞紧绢帕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让人看了口气闷,都不知道她做什么那么不安。 桑皓大模大样地跟那章先生说话,桑夫人老神在在,长安和乐两个还在。 “他们是在干什么?”刑若邪凑近桑青耳边低语,气息刮过耳廓,她脸上微热,让开些。 “我也才进来。”她随口答说,一双眼一刻不敢在他那头停留。 心里乱跳,不知是惊慌,还是紧张。 忽然不知为何,厅里有人打了起来,她被兵器相击的声音引去心思,没看清是谁就发觉身边的人动了动。 而她这边出了大事。 但见一刀劈来,面前那硕大的单面屏风哗地被分成了两半塌了下去,刀式没有变老,势头不减朝着桑青迎面砍来。 桑青此刻闪躲不及,连反应都慢了一拍。 她听到有人惊呼,自己满眼都是刀光,人僵直站着,一点用处都无,竟就那么等着挨刀。倏忽间,桑青明白刑若邪为何后退了去。 他本就会武,早早洞悉打斗的人会杀到这边来。 桑青心里不禁冷哼一声,就在她边上,却不施援手。他果然够狠,眼睁睁见人作死! 那把大刀就要砍下来,突地顿了顿,刀带过的劲风打在脸上有些疼。 一人跃至桑青身前挡住。她看得分明。 明玉寒。 明玉寒凌厉的两指夹住了下刀的章老头。老头看到是自己家的少爷,急忙撤了力,一个险些要了桑青命的招式,就这么化于无形。 仿佛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直到桑皓拉开了她,她才回过神来。而明玉寒从头至尾仅仅只是淡扫了她一眼,在他眼里或许桑青是圆是扁,微不足道。 桑皓捏紧桑青的手,传来的痛感让她望向他:“你放开。”桑青想甩开他的手,大庭广众之下被他抓着,她忽然有些着恼。就像是自己与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桑皓脸又黑了,闷声说:“不识好人心。”可手说什么也不放。他牢牢抓住,不过力气用小了点,桑青不那么痛了。 桑雪柔倾慕而热烈的目光很快引起桑青注意,她虽羞涩谨守闺礼,但旁人真不难瞧出她对明玉寒的倾慕。 桑青探究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与母亲清冷的眸子撞了正着。她的眼里没有怜爱,也没有关心与温情,看着她的样子永远都那么疏远,这恰恰是让桑青最难过的事。 漠不关心,无喜无忧,不恐不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这摆明了人在她心里一点影响都无,是死是活,她毫不介怀。 “你怎么了?” “没什么,心里还有些怕。” “真没用,有我在,你还怕。”桑皓小看她,“女人果然都差不多,刚才二姐叫的我耳朵都疼了。我还以为你一声不吭是胆气过人,原来,是吓傻了。” “嗯,是啊,吓傻了,我本来就没什么用。”桑青顺着他,“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一进厅就遇上打斗,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桑皓头偏过去发现了邢若邪,显出不愉来:“你带来的又是谁?” 邢若邪微微摆了摆手,草率地做了个揖。桑青伸手拉了桑皓下:“他是莲舟的家里人,你快说啊!” 桑皓依旧瞪着邢若邪,握住的手改为掐住桑青的胳膊:“离他远点。” 毫无理由,一张口就要人跟着他的话走。 桑青很想立即反口说不,但一边身体被他掐的极疼,她抿紧嘴不想露出端倪,不想让他好笑。 桑夫人的声音慢慢地唤道桑皓,似乎是前面叫过了几次,两人都没听到:“桑皓!”些许的不悦已经透过空中让人知觉。 桑皓在桑青听得见的地方说了句麻烦,嬉皮笑脸地牵着她的手走到母亲跟前。 桑夫人只瞄了桑青一眼,对桑皓说:“明公子远道而来,你这么做实在是不妥。” “是,确是我的不是。”他恭敬地回答,一派桑青从未见过的正经模样。这样子反倒与桑老爷有个七八成相似,活脱脱一个会照顾人,知书识礼的好人。听话里的意思,这场打斗又是由于他的缘故。 桑青在桑夫人面前觉得和桑皓拖着手十分不恰当,于是趁他用力不牢终于挣脱了。桑皓侧目瞥了眼,没说话。 “桑青……”忽地桑夫人叫到她,桑青心里一震。 “你怎么在这里?” 桑皓向前一步,说道:“我怕妹妹闷在房里见不到闻名已久的明公子,所以让人叫了她来,是我逾矩了。” 桑青低下头去,没有争辩。她本欲如实相告,但桑皓无疑妥妥帖帖地替她解了围。 甚好。 “你们兄妹感情那般好,真让我意外。也罢,桑青,你也别待在屏风后了,坐到雪柔旁边好了。”桑夫人接着桑皓的话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提。 桑青奇怪,哪还有屏风,那屏风不是被明家人毁掉了么? 别过头望去,天啊,彼时,又一面崭新的屏风由护院扛着摆到了原地。地上的碎块残骸也被收拾干净了。莲舟拿了抹布进来抹干净屏风,看见她便不禁想到了邢若邪,再找这人,却不见了踪影。 堂中加上了桑青,原来的座次不变,她挨着羞答答的姐姐排位坐下,轮到的是东主的末席。 桑雪柔对桑青微微一笑:“这样点心很好吃,你试试。”她提醒道,“很甜的。” 桑青瞄着碧绿色的豆糕,心里发腻。接过盘子谢了人,摆到一边。 和乐不知缘何,竟然此时送了一盘热乎乎刚出炉的蟹壳黄过来,桑青顿时开怀,拿起一个入口,好脆啊,芝麻的香气满口,一层层分明的融在口中,她眯起眼,谢谢和乐。也让桑雪柔吃。她很客气,摆手说不。 和乐轻声在桑青身旁笑道:“小姐果然喜欢,真是料想不到。” 她疑惑:“什么?” “三少爷怕小姐不喜欢甜食,所以让我送来的。” 桑青投目望去,桑皓微微笑,定睛望着她,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忽然,心里乱跳。 想到那夜他说的话,她一手理理衣袖暗压心口。 原来,自己还记得,曾以为早就忘了,或是当他在说笑,可原来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问她,你,喜欢我,对不对? 桑青心想,我喜欢上他了吗?他问的似乎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心尚在跳。她听得到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 桑皓的体贴,让桑青真是无比受用。可是,为什么他的喜欢会让她心里有了慌乱? 不行,不对,停下来,他是哥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桑青深吸一口气,静心听人说话。不再看桑皓那处。 她甚至不敢想下去,哥哥和妹妹……或许是她误会了,桑皓的喜欢指的是纯粹的,兄妹间的喜欢吧? 母亲这时叫了桑雪柔近前,桑雪柔的脸刷地红了起来。颤颤巍巍,却又步履婀娜地走到那边,她轻声细语地答母亲的话:“妈妈,您真是说笑……”她说话时声音在中段忽地调高,桑青这才听到片段。 在说什么呢? 和乐还在桑青旁边,她随口轻轻说:“夫人看得出小姐喜欢明家公子,有意撮合。” 桑青抬眉看了下她,状似自言自语:“我们毕竟是行商人家,何必与他们扯上关系?” 夜里,桑青躺在床头,她对莲舟说自己要挑灯夜读,让她不要管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莲舟自己也心里有事,就没有多做坚持。 而桑青知道,自己再不会信她。 原本信任一事,就极为艰巨,莲舟来历不清,还有个奇怪的表哥,不论是不是同邢若邪夜探有关,桑青都不敢信了。但要弄莲舟出去,还要费些功夫。毕竟,自己是假装没认出邢若邪的,还是步步为营吧。 乱局在线阅读 乱局 肉文屋 / 乱局 乱局 夜火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夜火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夜火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夜火 夜里迷蒙,桑青觉得身侧仿佛有人放了个大火盆蒸烤着。向内翻了个身便感到背后被什么熨烫着。她佝偻着身子缩成一团,在脊背灼热感下,被烟雾呛醒过来。 如果说,她曾以为自己在家里的处境宛若炼狱,那现在便是真的身处炼狱之前了。 那扑腾的火舌舔舐着他遭遇到的一切事物,仿佛家里的亭台楼榭不过是他饱腹的餐前小点。桑青随便扯了件外衣穿上,扣子都不及系上就往外跑。没曾想连她地处偏僻的院落也遭了难。中庭外都烧的没样了。 烟雾漆黑,迷了眼,旁边来了股力将她扑倒。是郁大娘。 “小姐,烟这般大,直着走是不要命的人做的!”这时候她还不忘训了桑青一句。 桑青心里顾不上恼,只知道问:“怎么回事?怎么走水了?” “不好说。跟着我走。”郁大娘在前面爬得很快,桑青跟着她一路蹭着往外去。人矮了半截确实不觉得烟气呛人了。 桑青只看得到她,也只顾着看大娘,旁边什么情形全然不识。 然而很快她想到了莲舟:“莲舟你看到了没?” 郁大娘嗤了一声:“这小娘皮谁知道溜去哪里了!”这一声震得桑青耳鸣,她倒不知大娘气量充盈至此。 从惊慌里桑青慢慢定了神,现下是要去哪里?母亲跟几位兄姐呢? 爬离了烟雾较恶的几个地方,郁大娘从地上起来拉了桑青就跑:“府里凶险,小姐先随我去躲躲,旁事莫理!” 桑青一时犯了糊涂,愤愤:“怎么是旁事?府里的事怎会是旁事?” 大娘单手一扫身后,怒目:“那好,小姐是想怎么理会?!” 她怔住:“自是救火了。” “ 如何救?谁来救?就你一个么?”郁大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这么木知木觉!这场火本救不得!!” 听郁大娘振聋发聩的话,桑青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了。或许自家不是大豪绅,但府里断然不会只有一两个下人,她都逃了一路了,莫说见到奔跑避走的人了,就是听都不曾听到有人呼救,是何原因? 难道,都遭了难? 脑后一凉,桑青只瞧到面前的郁大娘忽地一掌向自己劈来,她吓得闭不上眼,但郁大娘与她擦身而过,直往身后去。只一下子桑青顿觉身后铿锵之声不绝,回眼只见三人缠斗一处,除了两个蒙面黑衣人外,另一身除了方才同她说话的赌鬼郁大娘还有谁! 一时间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郁大娘竟会武功?不是个烂赌鬼? 她两掌间鼓动出的风扫过桑青的耳畔,生疼。与她缠斗的一人一时不敌被斩于掌下。郁大娘下手毒辣,那人被击中惨叫一声便没了动静。身子一偏软倒。 而桑青,也忽然身上发冷。 死了?打死人了? 仿佛又回到儿时记忆里的那幕。但这次没有那次血腥,至少,没有浓稠的血从脖颈断出喷薄而出。也没有飞溅而出染了自己一身。 余下那人似乎见苗头不对,向大娘扔了一把怀里出来的东西就跑了。郁大娘以为穷寇莫追就过来拉桑青要走。 桑青跟着她,走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你怎么会武功?” 郁大娘身形缓了缓,没有面对桑青,说道:“年轻的时候,我也是行走江湖的一把好手,小姐看不出吧?” 桑青确实想不到成日里手里着赌具,脑子里盘算着推牌九的仆妇,暗地里还藏着身手。 这世界真是奇妙。也许,哪一日还能看到人长了翅膀飞起来? 正想着,一道身影从后跃至郁大娘眼门前:“没想到还有活口?!”说话的是个妖娆的女人,银装素裹甚是惹眼,难得她竟没有蒙面。 桑青听了这话心里一凛,一府上下都被灭了口么?!!因为没有活口,所以不用顾忌面目外露…… 大娘放开抓着桑青的手,摆开架势:“想灭口也看你过不过得了老娘这关!”她回头低声说,“小姐还记得夫人花圃怎么走吗?” 桑青点头:“花房那儿?” 郁大娘点头:“正是。虽说看不到其他几个少爷小姐,但请放心,一切有夫人做主,小姐现下只要记得我呼喝之后速速去了就是。” 银装女扑杀过来,郁大娘挡驾,大喝一声:“就是当下!” 桑青扭身就跑,她从不知道自己能跑的那么快。耳朵里还能听到风的声音。同时闻着火烧木质后的焦臭味,她还听到一些木料在火里还发出了爆裂声。渐渐听不到郁大娘和那女人的打斗声,一路也见不到其他活物。 甚至连一个拦截的人都没见到。桑青心里始终揪着。 怎么回事?怎么一天之中发生了这么多事? 桑青心里太乱,只知道往前面跑。眼看就要跑到花圃去,却未料拐角处忽然探出一手捞住了她。腰间猛地出了一股力扯的桑青腹部一绞,她几乎痛呼出声,那人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口舌:“嘘——,小姐莫怕。” 桑青看清这人面目。邢若邪? 一时后怕,人就像从凉水里捞出来似的,桑青颤抖。他松开捂住她口的手,让她说话:“你怎么在这?”桑青问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数。恐怕,这夜的大火,与他脱不了干系。 可是,为什么? 他不但夜里数探桑府,还一边派了莲舟进来,或许除了莲舟他还有更多的人混了进来做事。不然,毫无预兆的,如何能一把火烧了我家!不错,必然是多人并时所为! 桑青低下头,忍住不要瞪人。身体还是抖着,连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是害怕多些,还是愤怒多些。但等邢若邪松开钳住她的手时,她立时站不住脚。蹲下身去。喘息。 邢若邪似乎没有为难桑青的样子,“我前面同莲舟话别,谁知道看到府里火光变天。小姐,你那么急,是要去哪里?” 桑青咬了咬牙,说:“郁大娘护我出房,我担心母亲、兄姐,想去找找。但里面太乱,我找不到他们……”她仍是一味地低着头,弯腰狠狠咬了自己一口,镇定了些,“你有没有看到人?我一路过来一个活的都没见着。”她的声音里有了哭意。眼内发热,忍住不哭。终于觉得自己不够争气,内心孤愤难平。 桑青恨,从心底恨。到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来真是无用。一无是处! 这种恨,与原来对家里对自己的不公的恨意是不同的。 可她又能如何? 她什么都做不了。 邢若邪仿佛对桑青的害怕觉得满意,他一手拉起她来,安慰道:“没事,说不准府里的人早查出了祸患,跑了呢?”他的表情认真,不像开着玩笑。 桑青眨了下眼,不自觉地问:“真的?” 他笑了,好像听到什么有趣的事:“这在下就不清楚了。但不是也没见着有人死了不是?” 是啊,除了郁大娘劈死的那两个……桑青心里如是道。 “你说的那个救你出来的大娘呢?怎么就你一个跑过来?”刑若邪拉桑青起来的手没有放开,轻松地握住。 桑青想起他的厉害,不敢反抗,任由他握着,身上的颤抖却轻缓了,她思考着如何对答:“她发现有人伤了,让我先去门房,看能不能找到人来帮忙。那人被掉下来的东西砸着了。”她自然地缩了缩身,发现手挣不开。即便刑若邪好似没有用力,可是,挣不开。 他看似无力地握住,其实仍是让人逃不开的。 桑青斜了他一眼,装作扭捏:“你,可以松开手了。” 她开了口,刑若邪反倒只能自然放开:“好些了吧,还在怕?” 桑青心道,是啊,有你在,我如何能不怕? “好多了。”她嘴上很快说着违心的话。作假。 刑若邪轻而易举地戳破了桑青的谎言:“可这边不是往门房去的方向,小姐,你跑错了呢?” 桑青的心倏忽间剧烈狂奏,愣了一会儿,难堪道:“跑错了?”她又低眼,怕他从脸上看出破绽来,“难怪我跑了一路都没看到人。我真是没用。”最后真是实在话,桑青越发觉得自己没用,拖累人又帮不上自己。 邢若邪温和地一笑:“小姐是大家闺秀,自然遇到一点事就怕了。” 身后“哐当”一声巨响,回首望去,几间房塌了。这算是一点事? 她咬着下唇逼迫自己出声:“你走南闯北看过不少。什么才算大事?”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算吧。”火光映衬下,他的坦然让人不由担心起来,他也许早就知道桑青窥破了他的秘密,也许知道她在装傻充愣,也许,他看她扮痴也是一种乐趣? 桑青奋力抽手,刑若邪只退后一步就避开了一记耳光:“啧啧,我一直等着呢,四小姐的涵养很好,忍了那么久。” 果然,是桑青太蠢,自以为装的天衣无缝,早被人看穿了还犹自开心,置若罔闻。 邢若邪的笑清清淡淡,但话语里透着快乐:“我特意让人放了这把火,小姐觉得够不够暖?咦,怎么还在发抖呢?” 火包围了她,她在逼人的热浪中四顾,好像没了退路:“你故意在这里拦我,等的就是这刻吧。” 火断了生路,他还有武功可以腾云驾雾逃出生天,桑青没这本事,死路一条。大厅里那一刀没有劈死她,最后的归宿竟是浴火焚身?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看在这场大火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桑青已经觉得面上火辣,火肆意地烧了过来,她迫不得已走近了邢若邪,心里冷了下来,镇定地问他。 死之前,她要知道原因。 放火的,还有夜探的,也有莲舟。 夜火在线阅读 夜火 肉文屋 / 夜火 夜火 暗恨生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暗恨生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暗恨生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暗恨生 桑青始终坚信,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不过,也有例外。 譬如在家里,她就一直不清楚为什么母亲对她没有孺慕的呵护和关怀。 桑青只知道这一切在姨娘被贼人杀了之前就开始了,桑夫人对她的爱从不因为人和事有所改变,没有浓烈,没有淡化,只有刻意的忽略和漠视。只是,为什么? 就像为什么姨娘被害一样,是个未知的谜。 桑青当然不会知道邢若邪的理由是什么。只有等那人自己说出来,或者,她还有机会去探究出究竟是什么。 “公子,何必与她多费唇舌,淼淼愿代为效劳!”身后一女声隔空传来,桑青扭头,正见郁大娘挡驾的那银装女子从后面飞来,衣袂飘飘,划空落地,稳稳地站在邢若邪身侧,眼白对着她,颇有看不起的样子。 她鄙夷的样子桑青不陌生,像是在哪里见过。 “看什么看!”那自称淼淼的一挥手就甩了她一记耳光。桑青左颊登时如被火灼了下,痛了。 嘴里犯腥,牙撞上了,出血了。 桑青瞪了一眼,那女人更是不满:“还看?!”作势又要下手,邢若邪挡了下才作罢。 邢若邪看了桑青一眼,说道:“这其中缘由本来与你无干,但我即是要报仇,当然要斩草除,做个干净。留下后患莫非是要等你们报仇?”他顿了下,“小姐这般有趣,真是可惜了。来年忌日,刑某自当多备厚礼相祭。” 桑青呸了一声,谁要你身后补偿!吃的祭品再好难道自己能再死后重生吗? 但她什么本事都没有,连郁大娘此刻都不知是生是死,真是死到临头了。心中涌动的胆怯再次让人瑟瑟发抖。 接着刑若邪说的可惜,桑青乞求道:“我不要死,不要杀我。”嘴唇哆嗦,一时竟说不全话来。 淼淼瞧不起桑青的样子,鄙夷的脸色呈现在脸上:“你真是不要脸。”听她这话,怕是她江湖儿女日子生涯里还没看过桑青这样的人? 怎么可能?人都是怕死的。得人间富贵的姑且舍不得死,在人世过的痛苦的又何尝不是苟且活着?若是都不怕死,那么贫贱也好,爱恨也罢,也就几十年,计较他去干嘛? 桑青怕死。很怕很怕。她觉得自己活着还什么都没经过。她不甘心,也不能现在就死。就是晚个几日也好,是的,她还不能死。活着才有希望,才能报仇。 邢若邪眉头舒展,心情甚好:“你在求我?” “是。”桑青不解地望着他。他只是乞求就能让人心情变好?可能因为被人求着,所以觉得高高在上了吧。 刑若邪挑眉:“就这样求我?你可是在求我饶你小命呐——” 桑青傻了傻,须臾之间咬牙双膝跪地,下地太猛,膝头撞得好疼,骨头喀拉响了一声。 “我跪下求你,不要杀我。” 淼淼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无耻的人见得不少,第一回这么气愤。从第一眼看到这女人就不舒服。 桑青垂下头心里发抖。她担心邢若邪不好说话跪了也是白跪,平白折辱了自己。不过,对死人来说,荣耀、自尊又算得了什么。 都是狗屁。 邢若邪的气息绵长而舒缓,桑青似乎能据他的呼吸起伏中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心跳没有特别的变化。她想,我应该是安全了。他对我没有杀意。 何况,若是真要杀她,第一次的那夜,他就有机会折断她的脖子。既然,放过了,那么再饶过一人一次又何妨? 而很快,桑青发现自己错了。当刑若邪从剑鞘中缓缓拔出兵刃时,她开始想爬起身逃跑。但终于她没有动。桑青知道自己怎么跑都比不上练了功夫的人,何谓多做挣扎。 邢若邪身边的淼淼对她不齿,却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将她拖起来拉到一边。邢若邪当下一剑向桑青身后刺去。刀剑相击闪出火花,她惊讶:“明玉寒?” 淼淼瞄了桑青一下:“你还真以为宅子里就剩你一个活口了?明家堡的公子岂是这般容易对付的?” 那为何你们偏要在明家堡来客时候动手?。桑青心里想道。 “明家的公子,当然不同一般小角色,公子守在此处等的就是他。你嘛,不过是恰好白撞了。但我料不到跟着你的老女人功夫也那么好,竟被她溜走了。”她似乎不准备给桑青时间参与她的话,自己一直说着,“我看明玉寒和公子较量,鹿死谁手真不好说。” 桑青望过去,不辨好赖。打斗这回事她是个外行。她看到的只是两人刀剑抵着对方的,身形不变。 僵持?是不相上下吧? 忽地明玉寒背后似被人打了一拳偏下一边矮了一寸。复又强自振作。通道另一头一个人奔来,是二姐桑雪柔。 桑雪柔惊呼了一声,桑青听到她说到血。明玉寒侧边背向着桑青,所以桑青也只看得到邢若邪脸上神色。 桑雪柔后面很快跟上一人,是同明玉寒一起为兵器丢失上门造访的章老头子,老头甩手便向桑青这边扔来枚什么,淼淼衣袖一卷就收下了。甩开袖子,是一枚枣壳钉。 桑青低下头去,头皮发麻。暗器。 亏得低头,她才发现淼淼袖子下手上也是一枚银针,像是随时准备发出。几个瞬间联系起来,原来先前明玉寒确实是遭了暗算才矮了刑若邪一截。 桑青本不欲理会,但想到邢若邪放火烧杀她家,一时愤恨,伸手上去握住淼淼的:“那边来人了。” 淼淼瞪了一眼,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你是不是怕邢若邪打不过明玉寒?”话刚说完,桑青又挨了一巴掌,嘴角沁出血丝来。 “我家公子怎么可能比不过那明家教的!”淼淼下手好快,桑青本没想过能躲开。 自己知道自己没用,她抿抿嘴,依旧赔笑:“那就正大光明地看比试。不要动下三滥的手段帮你家公子下面子。” 淼淼看桑青赔笑更怒,另一只手像是打她打上了瘾,枣壳钉破空而来,她接下来,瞪大了眼睛想要向章老头子骂过去,桑青抱头看去,老头向我挤挤眼睛,一副大家是老友的样子。 桑青的脸一边慢慢痛得厉害,笑不出了。她如果是邢若邪,其实不会希望身边跟着像淼淼这样脾气的人。 淼淼很容易被人转移了注意力。在大事上会误事的。 桑青眼睛酸涩,告诉自己,今天的这几巴掌,终有一日,我一定会还给你。一定。 淼淼姑娘。 比试很快有了结果,邢若邪也似乎力有不逮,与明玉寒同时撤开兵刃抱拳道:“今日与明公子切磋武艺,真是刑某之幸。然今日另有要事,还望他日明兄不吝赐教。” 明玉寒也许是伤的更重些,始终未开口说话。 邢若邪说完,也不等他开口说几句客套话,自己很快走开,经过淼淼也没出声交代,好像身后有人迫着,他急急地走,淼淼看了桑青一眼又扫了眼章老头,想了一下就跟着他走开了。 桑青没想过还能从他们手里脱身,顿觉人生大起大伏也不外如是。生死真是由不得自己做半点主。 桑雪柔突一声尖叫引得桑青皱眉,看到明玉寒口喷鲜血,她更觉得戏剧。 血那么容易喷薄而出吗?看来侠义小说的说书人果然是见过江湖的。 淼淼的暗手给明玉寒带来的伤远过于章老头的预料。他们一行人又怕再被邢若邪的人暗算,于是只能备车先离开了镇子,赶了十几里路到了个更热闹的城里休整。 桑雪柔不辞辛劳一直守着明玉寒,比起她来,桑青就是个闲人。镇日里她想的最多的就是以后自己要怎么办。 是啊,要怎么办? 身无长物,居无定所。至于家毁人亡? 听桑雪柔期期艾艾地说,死了很多人,她亲眼看到母亲同桑皓住的地方都烧成了火海,也没见有活的人出来。而大哥跟父亲都去了外面照顾生意。原来的地方再呆着也不安全。 看来只有求明家人给点盘缠好上路去投靠父兄了。可,桑雪柔…… 桑青摇摇头,桑雪柔一心一意挂在明玉寒身上,别说明玉寒现在人这样了,就是毫无损伤,要让个痴心女子跟自己踏上漫漫长路去找远处的亲人,那还不是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垂泪? 要走到何时才能看得到人? 何况,桑雪柔比自己还要大小姐做派,带着上路也诸多不便。她是被养在温室的娇嫩花朵,自己是狗尾巴草,不是一路的。…… 其实,将姐姐就这样托给章老头也行吧……桑青思量着。等明玉寒身体好了,惦记着一个娇弱女儿家尽心尽力照顾他,衣不解带,步不离人。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一对璧人成就美满姻缘,齐活了。 嗯,就这样吧。总好过,拖着人不情不愿地去找父亲大哥容易。桑青心肠冷冷的,为了大家都好,桑雪柔不能带上路。 正想着,章老头过来找她:“桑姑娘可有余暇?”他管桑雪柔叫柔姑娘,对桑青客客气气地叫一声桑姑娘。 “什么事?” “请姑娘随我来。”老头带她往明玉寒房里去。其实大家一路算是在避祸,可明家人似乎只对客栈的上房有兴趣,住也要住运来客栈的天字一号。 轻轻推开门一道缝,他着桑青向里瞧。她迟疑了下,贴上去。 明玉寒睡着,桑雪柔挨靠在软榻上。嘤嘤啜泣。 桑青不禁又想,她真是水做的啊,泪流不完么? “家姐对明公子的照拂是不是出了岔子?”她也不好说什么,问章老头。 “桑姑娘也看的出来,柔姑娘对我公子的情谊确实不假,但……公子正在养伤,男女有别,这样身边留着,老夫平日里也多有不便。” 桑青忍不住皱眉,是要赶她们离开吗?可是,和桑雪柔一道?这真是出了她的意料。 “柔姑娘这般执着也于她身体无益。还是请桑姑娘帮忙让她好好歇歇。我好腾出空替少爷疗伤。”章老头说道,仔细看桑青脸色,等她反应。 桑青心里舒出一口气。好险。 经过那场大火,她变了。如果,原本桑青还知道明哲保身,许多事情不出头牵涉其中,那么现在则变得更变本加厉。此刻,桑雪柔对她无异于一个大包袱。 她怕受到牵连,她怕受到拖累。倘若,要她带着姐姐去寻父兄,连她自己都不能保证会不会在半道上将娇弱的姐姐扔掉? 桑青苦笑着摇摇头,问清楚桑雪柔所在,往天字一号房走去。 走到房门口,轻轻扣了扣门也不等人答应一声,就推了进去。桑雪柔嘘了一声:“轻点。”她跪坐在明玉寒床边依着他,仿佛他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屏障。 依靠别人真能替自己遮风避雨吗? 桑青戏谑地笑,很快觉得自己的丑恶,敛了容色,低声劝慰家姐。 桑雪柔对明玉寒的深情桑青真是不懂。她喜欢他什么,爱着恋着他什么? 如玉般的脸庞,高超的身手,武林世家的赫赫声名? 一切的一切哪里抵得过岁月的销蚀。即便是桑雪柔若桃花般的容颜,过的三两年又拼得过世上其他的莺莺燕燕吗?佳人,才子,黑马,少年狂侠,说书人的武林赘述每天说都可以不带重样。 想到章老头的关照,桑青耐着子让姐姐去歇息。桑雪柔依旧执意不肯,计上心头,桑青叹了口气凑到她耳畔说道:“二姐,这几日你片刻不离,你可知道你脸色有多难看?明公子若是醒来看到你,固然对你尽心照顾感念,可你要的不是公子的倾心么?你一脸惨淡怎能引得他对你的一番爱怜?这般辛苦最后若只得到他的一番感激,真是可惜了……”桑青说的惋惜无比,继续加了把力气:“章先生方才同我说,明公子此次伤的不轻,可调理得当,没有大碍了。他睡得沉,你陪了那么久也未曾见他动过身,只去好好休息一会,梳洗妥当再回来,没事的。”在家的时候,听人说过桑雪柔对自己的仪容是极在乎的。 桑雪柔这几日也确实是陪人陪的倦极,被桑青几句话撩拨了,她最后还在坚持:“我想让公子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我。四妹,你懂不懂?” 桑青心里一愣,我为何要懂?“我懂,我懂,二姐,你的心思我都懂。” 桑雪柔终究是累了吧,桑青哄得她乖乖在隔壁屋里睡了,她起身前让桑青赌咒发誓绝不离开屋子让旁的人打搅了明玉寒养伤。 桑青拣了明玉寒房里床边上的椅子上坐下。夜里有些凉,给茶盏里添了热水,将手贴在盏上取暖。心头却还是凉的。翻开茶碗盖,热气冉冉升起,那般飘渺。手心里的热慢慢就冷了。温度总会不见,她心里忽然说了这么句话。再热的东西,都有冷的时候。彻底的冷谁都改变不了。 屋外忽然有了鸟虫的簌簌声。抬眼看着床上的人没有动弹。肚子靠在墙头轻轻推开半扇窗户,外面起了小雨。 合上眼,这一刻觉得世界清静。仿佛突发的大火还未发生过。仿佛一切如初,即使当时自己也有着诸多的不自在,但原来,她还是怀念以前的。 鼻尖发酸只是一瞬的事,吸了一口气压下,而严重的泪却已经淌下。顺着眼窝和脸颊流到了下颚。桑青抬手一擦就不见了。关上窗,看向床头,那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眸子正注视着她。 本该被他吓了一跳的,可因为他眼中一派清明,也不避开视线与自己的相撞,真正的清醒着,于是桑青也就放下了窘迫的念头。 “明公子醒了?”桑青的嗓子略有些沙哑地问道。 暗恨生在线阅读 暗恨生 肉文屋 / 暗恨生 暗恨生 围困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围困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围困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围困 “醒了。”他回答道。 桑青打算叫人过来,还未起身他就说道:“不要叫人” 她一愣,做什么? “麻烦姑娘扶我起来。”明玉寒说着,并自己一手撑着床沿要起来。 桑青心里奇怪却依照他的吩咐过去照做。可惜在那点功夫里她才真的意识到自己力气不大,连个病人都扶不起来. 虽然扶不起来,可她还是勉强自己去撑着他,双臂贴在他身上感到他异常火热的体热,她咦了一声,看不到他听到后的表情。不由脸微发烫,桑青说道:“公子还在发热吧,着大夫来看看吧。” 明玉寒说:“不必了,请小姐看着门,别让人进来。” 桑青走到门边才惊觉自己怎么那么听他话了。回看他闭目打坐,想来不便打扰,暗自气闷。她搬了张凳子靠着门后坐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觉得冷,想喝水,但桌上的茶水早凉了,她披了件衣服开门轻轻地下楼,想要点热水。门外桑雪柔挨着角落里哭,嘤嘤地哭,哭的那么伤心。桑青本想躲开,但还是走了上去叫她休息休息,莫要太小姐脾气了。可她抬起头来看了桑青一眼,就叫道:“喜乐这死丫头到哪里去了?多吉那小子东西拿到哪里去了呢?” 桑青瞠目,什么什么? 桑雪柔拍了拍衣裳,从地上捡起一个玉坠子,叹气道:“妈妈好不容易给的玉坠子摔了真是可惜了。”她径自穿过桑青,宛若她从不存在般的下了楼。桑青愈加不清头脑。她是,睡迷糊了吧。 要下楼梯,迎面郁大娘却从下面上来,手里端着盆热水。水汽腾腾一看就暖。郁大娘来得快,桑青闪躲不及,眼见要被热水淋到,而大娘也径直穿过了她往三号屋子去。桑青怔怔地收回手,握紧成拳。 是我,在做梦吧。我在我的梦境里。 肩上被人拍了拍,轻轻的。桑青转头。竟是桑皓。 他对她笑,执起她的一缕发,说:“你总是大半夜不睡,到处乱晃。脚上连鞋都不穿。” 桑青低头,两只脚掌踩在地上倒不觉得凉。 “寒从脚底起。病了怎么办?” 不知为何,她脸腾地红了,桑皓放过她的发,牵起她的一只手:“上回我问你的你还没回我。” 桑青呐呐开语:“什……什么。”心里喊着要松开手,他是哥哥。男女之间,放在她与他之间,是不对的。尽管桑青知道他对自己的不是兄妹之情;尽管桑青没理清自己对他的是怎样的感情。可是,她知道,她眷恋着同他的亲近,在家里,真的是寂寞啊。太寂寞了。 桑皓从眼底泛出温柔:“你怎么还不答我?” 口疼痛非常,利剑贯穿。桑青喘息着看着他从那里抽出剑来,血散着热气顺着剑尖滴落到地上。坠落成一朵朵鲜艳的花朵。骨碌碌地又从一旁滚过来一颗圆不隆冬的球来。直滚到她的脚边,竟然像是活物般的一口咬住了桑青的腿。她尖叫着踢开,球打在墙上弹回来让人看个真切,是死去姨娘的脑袋。从她的身上滚下来的,被那年那夜的大汉砍下了的脑袋。 “你把我的命还来——” 霎时间,桑青中剧痛,张口吐出一口东西来,脸上被人轻拍着,终于睁开了眼。 她斜倚在明玉寒身上,瘫软着。感到自己很累,脱了力,动弹不能。 明玉寒双手抵住桑青的脊背,从掌心中传来的热熨烫着她,她不耐地想翻身,被他止住:“别动。你我方才差些走火入魔。” 桑青一时没明白,走火入魔? 她又不是练功夫的人,没有武功何来的走火入魔? 明玉寒厉声道:“你不知道自己身有异毒么!” 被他吼得一震,桑青忽然难受,扶着床沿边干呕起来,吐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吐出来,只觉得自己身体里一阵翻腾,什么叫肠穿肚烂她是不知,但约莫痛苦也似这般无二吧。 明玉寒见她如此,也软了口气:“刚才毒发,你见到的是谁的血?” 桑青身上一阵寒颤。回头看他,说不出话来。他听到她说了多少? 他眼神晦暗隐秘,仿佛她的颤抖更让他对问话有了兴致,他伸手过来,桑青不知他要干什么,有些害怕,闭了下眼,他突地拔下她发间的发簪向我喉间刺来。 桑青想,我同这只害得我被鞭挞五十的珍珠发簪究竟有什么孽缘?。 它带给我的怎么只有欺侮? 肩上一痛,锁骨处被他划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血腥气瞬间漫了开来。他覆上口吸吮。一点都没有犹豫。彼此的头挨着头,桑青几乎是数着他的睫毛屏住呼吸。 明玉寒的作为让她反应不过来。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抬起头来,唇角还带着她的血迹,望着她:“先替你拔除一些。” 桑雪柔的尖利叫嚷划破寂静,桑青心猛地撞击了一下,被她吓着了。 桑雪柔的脸上青白交错,桑青脑内一片空白。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她快速冲上来。气急败坏。 桑青□地向里缩了缩,明玉寒伸手一格挡开了桑雪柔,轻轻巧巧地让她揪不住桑青。 桑雪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咬牙对妹妹啐了一口,复又好像难受地哭了。梨花带雨。 忽然,她扭头向屋外奔去,门打开一头撞上了后面的章老丈。老丈被她撞得向外退了半步,诧异地问道:“出了什么事?”等看到屋里面的情形,面上一副了然。桑青打量了当下的情状,脸上热了。 她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衣衫不整,露出肩胛来,虽未褪尽衣裳,可也确实是说不清楚了。难怪让人误会。 看章老丈自以为明白的表情,桑青立即挣扎着要从里面出来,想解释清楚不背这个黑锅。喉头一甜,眼前便是一黑。 明玉寒嘘了一声:“别动。”他侧身反压下她。桑青再没了力气挣开他的手。 也实在是没了力气。 自此她与桑雪柔的梁子是结下了。她恨上了她。即便是桑青后来想解释也找不到机会。渐渐她也不愿意多说些什么。有什么可说的呢,估计就是说了也是自讨没趣。 桑雪柔拒绝与妹妹说话,拒绝与她共乘,歇脚的时候也远远避开与她同席。桑青本来也习惯了家里佣人的冷待,一路上倒也过得安适。只是身体一直不好,越发地怕冷起来。常常手足冰凉,没有知觉。而离家在外,颠沛流离的生活终究也不适合桑雪柔,只几天功夫桑家两姐妹就都瘦了许多。不过桑雪柔的心情比起桑青来,差的更多。望向她的目光也更像刀子般锋利。回想起过去,桑青已经看不到她身上大家闺秀的影子了。 因为桑雪柔对桑青的抗拒和憎恶,桑青也知道要离她远点,免得没趣,几次三番躲开与她接触。可往往还是会遇到。毕竟去明家堡路途遥远,总共也就几个人行路,还要翻山越岭,本来就只能用干粮充饥,还要彼此怄气,日子怎么过? 难得这一日午时,一行人在半山腰上发现了一个面摊。虽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终于能在面摊吃碗汤面活络活络肠胃。 明玉寒突然搭上桑青的手说要给她切脉,一路她的身体全赖他帮衬。他也一直想知道她身染之毒究竟是何,关心非常。 一碗滚烫面汤哐当在桑青身边炸开,溅了一地。明玉寒到底是练家子只是手上一紧,拉了桑青一把就让她免遭一劫。明玉寒寒下了脸:“桑二小姐过分了。” 桑雪柔眼泪刷地流了下来,眼圈红红衬得消瘦的人形连桑青都觉得她可怜了。她巴巴地望着他。 桑青心里一软,说:“算了。她不是故意的。” 她被明玉寒握住的手紧了紧,明玉寒对她道:“无需求情。” 桑雪柔愤愤说:“不要你假惺惺!我就是故意的!我恨不能烫死你!” 桑青陡然讨了没趣,觉得自己成了他们耍花腔、闹别扭的道具,无碍的第三人。 颇不自在地想抽出被明玉寒握住的手,可他坚持不放,也不让她避开这场面。桑青只得作罢。任由他们对峙,甘心做她的道具摆设。 面摊的老板机灵地上来抹桌子,擦干净了椅子,桑青看他手脚勤快就多看了几眼。忽然觉得眼熟。等到人回到炉火旁烧火,才想起那人是谁! 家里着火那夜,同郁大娘干架的人中有过他,大娘让桑青独去之前就是同他在内的两人打斗。那么,他必然是邢若邪的手下了! 桑青拉了拉明玉寒的衣袖,向他使眼色。他淡淡然一手搂住她,一手继续握着她的手,下巴抵在她一侧肩头轻声说道:“我知道。”姿势亲昵。 三字一出,桑青心里稍定。可转念一想还是不安难平。幸好,明玉寒心里是有数的。并非一无所知。 但对面的桑雪柔却丝毫不知情,见到明玉寒跟她亲密的举动,已经顾不上自己的面子和端庄,恶狠狠地朝桑青抓来,一瞬间在她狰狞的面容中,桑青失神了。她到底是谁?我怎么不认识她? 明玉寒呼地煽了她一记耳光,清脆的响声连桑青都被震住了。他下手之快,下手之狠,令她心里对他有了新的评价。 什么大家公子,哼,都是他人眼中的佳公子。 桑雪柔的脸肿了起来,头发散乱,眼里的痛恨更重燃起来。她的苦痛都算在了桑青的头上。 桑青不禁叹息。真是一团乱麻。越来越乱。 她是何苦来哉,怎么什么事都能摊上? 面摊老板新煮好的面不失时机地端到了桌上,但众人都没了胃口。章老丈从怀里取出盘缠要结账,明玉寒摆摆手对笑眯眯的摊主说了一句:“你家主人看热闹是想看到什么时候?” 邢若邪摇着扇子露面,状似风流:“戏演得正好,断了可惜了。” 自上回较量,两败俱伤,终于,两人又见面了。 桑青挪了挪位置坐到明玉寒对面。最后喝了碗热汤。而摊子周围已经围上了邢若邪的人马。今日一遇,生死难料。 邢若邪合起扇子啪地拍了拍装作面摊主的手下,打在那人肩上,而那人脸色灰白一下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邢若邪道:“早教你小心些,明公子一眼就看穿了,怎么算?” 只闻一女声轻斥:“我看宰了他也是白搭,不如挖去舌头,废了功夫就做个奴才好了。”淼淼姑娘凌空而来,好不轻舞飞扬。 桑青心里大骇,江湖人都是这么视人命如无物的么?就算当今天子对武林人士诸多顾忌,朝廷的法令也日趋式微,但该守的法则总该有些影响吧,怎么邢若邪不但能杀了桑家上下诸多人,现在还能大摇大摆地说废掉一个人就下手废掉? 怔忡间,淼淼指尖夹着一银针就刺向了摊主。摊主就地一滚避开。淼淼笑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要在我手下能走过十招,我便放了你。” 摊主从腰间抽出软剑,怒吼一声,冲了过去,淼淼大叫一声好,一手直去他面门,而摊主的剑朝着她的腰腹而来。一寸长一寸强,淼淼手上只是一枚银针,若说快慢,总是剑先到腰腹,桑青看着觉得心惊。摊主的架势似乎是不要命了。 她看淼淼竟面露笑容,笑得灿烂,咦了一声,旁边的凳子被人一脚踢开,邢若邪一张讨厌的面容凑过来端坐。桑青别过头去,看明玉寒没有表示,作罢。 淼淼像是等着剑朝着自己腰腹而来,剑来的不慢只差寸许就能刺入她的,但奇异的事发生了。剑尖宛若受到阻碍,向她腰一侧偏转,整个折转过来,叮地一声受不住阻力,断了。尖利飞向来处,反进了摊主的肚子。 摊主瞪大了眼睛,咬紧了牙关,血从唇边流下。咕咚跪在了地上,趴下死了。脸紧挨着土地,仿佛那里没有尘埃,只有安宁。 桑青又看了看明玉寒,他的脸色不好。真是寒着一张脸了。 作为这外行,她也看得出淼淼武功进了不少,竟短短几日便上了一个台阶,自己同桑雪柔又是两个大包袱,明玉寒若是不敌这该如何是好? 围困在线阅读 围困 肉文屋 / 围困 围困 跳崖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跳崖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跳崖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跳崖 邢若邪坐在明玉寒一侧,与桑青挨得很近,桑青微微向一边躲了躲。 他见着,堪堪一笑,说:“桑青姑娘怎么如此见外?” 桑青不发一言。对这人,她无话可说。她也没有这自来熟的本事。 刑若邪浅浅一笑,对明玉寒道:“听闻贵堡生意兴隆,有意在北地多开三间分号。” 明玉寒说:“此事仍在商议,刑少主消息果然灵通。”他也不问他做什么,不变应万变。 “不知,明家堡吃不吃得下。” 明玉寒挑眉:“我明家百年来专艺于此,就不劳刑公子费心。” 刑若邪扇了扇扇子:“明公子也太客气了些。合你我二家之力,相信定能做的更好。” 桑青对江湖事并不清楚。当初也只听莲舟对她说过,明家堡靠制造兵器独霸一行。这可是肥,怎么会随便与人分一份。就不知刑若邪为什么要来这招。 明玉寒脸冷了下来:“此事早已作罢,邢公子休要再提。” 桑青听在耳内知道于此必然有前尘往事——邢若邪派人与明家堡接洽过,想要从明家堡铸造兵刃的油水里分一杯羹,明家堡不愿,已经表态。 明玉寒回话已清清楚楚,而邢若邪却像没听见似的:“明兄,不要介怀。此事还有余地。” 明玉寒忿然道:“那日商谈,你我已说的明明白白。我明家从未独霸一行不让人手,可你门中子弟多次滋事生扰,你更拿这些来要挟我们将麾下最热的十家铺子与你共营!邢若邪,你欺人太甚!”他手中执着的杯盏重重放下,登时分裂,“你误让我等以为丢失的宝剑被桑家得去,引得明家堡出人来此,又惹来火烧桑府……想来,我堡中失窃的三把上品也是你做的好事。” 邢若邪也不抗辩,他不言不语。 明玉寒斩钉截铁地说道:“铸剑冶钢你门下人也做得,我明家无权过问。若你真想在这行做出名堂,想靠这干出一番成就,心思就该放在真正的地方上。” “说完了?”邢若邪终于发言。 桑青见淼淼动了动,知道不妙,举起面前桌上的茶壶,替邢若邪斟茶。邢若邪淡淡扫了她一眼,嘴角扬了扬,颇有趣味的样子。 明玉寒眉头拧了拧,不知道为什么,邢若邪的样子让他不舒服。桌下,他的脚被桑青轻点。他耳朵动了动,听到些什么,了然:“堡里的生意自有人负责打理。明家堡也不是一个公子两个少爷可以撑起来的。若有人以为制住了谁就能拿住明家堡任他鱼。未免可笑。” 邢若邪接口道:“那也只能见笑于大家了。” 他状似叹息,淼淼姑娘听了直向明玉寒杀来。桑雪柔惊得脸色发白,娇呼不止。章老丈赶来挡驾,被旁立的人拦截住。 淼淼先掷来一把梅花针。梅花针本来威力不大,但因忧心上面啐毒,明玉寒不能硬接,只得避开,他一脚踢翻桌面挡掉大半,而谁知淼淼的目标不是他。 当她一把抓起桑青,手上的匕首开刃的一边抵住桑青的喉管,连被挟持的人质都有了意外。但还顾不上呼救,桑青便被肩膀剧痛逼得出了声。 明玉寒看的清楚,她肩膀上中了针,不能自已地抖动。他望向邢若邪,不解其意。 “桑府大火,实属无意,既然桑小姐无处容身,不如到寒舍做客,等找到了桑老爷一行合家团圆,如何?”邢若邪看着明玉寒,笑着对桑青说道,“就不知明公子放不放心?” 桑青也未知其意,但她遇过邢若邪多次,早知道他不是按理出牌的人,当时当下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多谢好意,只不知家姐如何处置?”她想拖些时候,便将姐姐抛到了前面。 桑雪柔怒意显现眸中,竟没料到桑青要拖着她一起:“我不去那恶人的地方!”那么激烈的反应倒叫桑青忽然想笑,可她半边身体动不了,小命还在淼淼手里,不敢张扬。 努了努嘴,桑青对邢若邪道:“我不知你究竟想的什么主意,但你须知,明家堡同我桑家无半点联系。你这头想在别人生意上上一杠子,那边放火烧我家宅,毁人命,现在又拿不相干的人来挟住人,确实贻笑大方!”她正说得痛快,心里感到反正自己一点本事都无,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淼淼的匕首紧了紧,割破了她的皮,脖子上淌下了血:“小心说话,你还活着呢。想死也没那么容易,我下的毒没那么快。” 她果然在梅花针上啐了毒,桑青的指尖都泛了黑色。 邢若邪笑的益发灿烂:“原来,桑小姐不愿到府上做客,那在下也不好强求。淼淼,好好待客。” “是。”淼淼话音一落,猛地把桑青抛了出去。 桑青身体轻飘飘地远离了地面,就着抛出去的力眼见着要掉下山崖去,明玉寒跳脱出去,闪开打来的邢若邪,在上空截住桑青。邢若邪也不那么好打发,看明玉寒最着紧顾着桑青,接连几招尽向她打去,明玉寒身形不稳堪堪带着桑青躲过,狼狈不堪。 桑青立即开口对他说道:“放开我。” 明玉寒没有回答,也没有接受。 淼淼也从另一边抢攻过来,两边一夹击,明玉寒却很快从狼狈中稳住阵势。 邢若邪暗自奇怪。心道绝不能留手客气了,明玉寒迟早是心腹大患! 他自己换了方向,徒留淼淼继续攻击桑青,自己全力打击明玉寒。 明玉寒仿佛在打斗时清了他们的路数,游刃有余。一时间二人也拿他无法可想。 桑青才略微安心下来,她被明玉寒护在怀里,感到他呼吸平稳有力,反倒是攻打的两位面色不朗,有的气都乱了。可世事就是变换无常。 明玉寒像是突然发病似的顿住了身体,他双臂僵直竟然搂不住桑青。桑青不敢依靠住他。她扶着他的双臂,急切问道:“怎么了?” 明玉寒答不了话,倒在了地上,气息不稳,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战情变得太快,连邢若邪和淼淼一时都没立即上前。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由淼淼上前试探,看是不是明玉寒新出的诡计。 明玉寒喘的厉害,脸上青筋爆了出来,面色煞白。淼淼靠近了些就知道他不是作假,一脚踹飞了他。 桑青眼看着明玉寒飞出了山崖,没了身影。 周围静寂,淼淼姑娘妙目一转,不知道是怎么了。她问道邢若邪:“公子,怎么了?” 邢若邪干笑一声:“淼淼,你出脚太快。那明玉寒我留着还有用处呢。”扣着明玉寒,明家堡哪怕不肯让步也必然有所忌惮,淼淼坏了他的盘算。 “呀,那怎么办,掉下崖去了。” “绝崖峭壁,怕是难活了。另想办法。”邢若邪踱步到桑青边上,“桑小姐,如今到鄙人府上做客,没大碍了吧。”他还要说话,却因为桑青脸上绽开的笑容顿住。 桑青忽然的笑颜让周围看到的人皆是一愣,桑雪柔更是无法理解。她正要开口骂她是祸星害死了心上人,但桑青却没有给她机会。 她扭身跑向绝壁,跳了下去。同明玉寒消失的山壁是一处。两个身影只一会儿俱消失无踪。 大风刮过,留在山上的人怔怔的,都没回过神来。 淼淼看着邢若邪黑着面打开扇子扇扇,不知为何,心里有了不快。 为什么,他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好像,十分的不舍? 跳崖在线阅读 跳崖 肉文屋 / 跳崖 跳崖 不死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不死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不死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不死 山石间总会长出有些形态怪谲的树。这是因为树的种子大多是被山间的飞禽走兽带到悬崖峭壁上,或随风而处。那些种子只要有一丁点土壤和雨水,便钻进石头间的缝隙生发芽,站住了脚。 桑青跳崖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她下坠的势头因为山壁上的枝桠阻挡缓和了不少。但枝干的拦截引起了剧烈的痛苦,桑青腹痛似炸,哇地口喷了些血出来,人事不知。 明玉寒为闪避开旁边山壁间横生的障碍在空中调整着姿态。他试着用腰间的软剑缠住枝枝蔓蔓,失败了。于是间或用脚与手抓住一些减弱速度,没料到山谷下面有一个碧水潭,见到了水他索跃入潭中。 潭水不知深浅,幽深的地方泛出黑曜石般的深沉颜色。明玉寒下沉后触不到底,也没花太多功夫寻思便探头到了水面上。 这是一个开阔无比的水潭。看情形,是山谷间自然形成的。明玉寒微微看了看四周的形势,山壁陡峭异常,竟然找不到着力的地方,有些山石就像是被削铁如泥的宝剑径直劈开似的,滑不留手。 能不能出去先不用急,明玉寒想,他脱下半身湿漉漉的衣衫铺在一旁的大卵石上,赤膊着上身徒手想试试能不能攀上去。不行,一点都稳不住动作,很快就滑了下来。 有些累了,他躺在石头上休息。扑通一声,不远处的水潭里又响起什么东西掉进水里的声响,这记响动远胜于自己,明玉寒慢慢走过去,水花四溅后,水面涟漪阵阵,见不到人的踪迹。 他凝眉,又等了等,依旧没有人从潭里浮起身来。忽然心里有了预感,他快步冲入碧水潭中,穿入水里。碧色的浅处他搜寻不到,回到面上,再次深吸一口气潜入黑暗深处拽到一条胳膊奋力跃出水面。 水顺着他的棱角滑落下来,他拖着人形来到岸上,猛地感到好笑。 他就知道是她。桑青。 笑意掩去,明玉寒检视起桑青来。她面色如初,只是,原本因为中了梅花针而发黑的指尖已经正常。 如果说是被邢若邪逼着跳下崖来,怎么会是解了毒的呢。 他执起桑青的手,切脉。而她气息全无,脉搏无动。明玉寒哼了一声,捞起桑青的身体贴在她的背上替她运功。过了多时,白烟自两人头顶上袅袅升起,桑青眼皮跳动,终于张开了眼。 她嘴唇张了张,但身上的痛让她说不出话。看到是明玉寒在身旁,她放心地合上了眼。而男人望着她心里幽思渐入深沉。 桑青濡湿的衣衫贴在身上,日间太阳笼罩大地,倒也无碍。而日渐偏西,山谷间的温暖很快殆尽。明玉寒收拾了些干柴,着了一堆火紧靠桑青,他还是替她换了衣裳,并用自己晒干的衣服替她穿上。然后一个人静静看着火光。 原本以一敌二时他一切如常,但突然就像血脉被倒灌似的不能动弹。可被淼淼下手抛出山崖后不久,他就恢复了。不然,也不能毫发无伤地活着。只是,这一切,明显是因为她——桑青,那诡异的异毒…… 想到这个名字,仿佛身体里的内力自己有了意识奔腾了起来,沸反盈天的。明玉寒捏紧手,指节发白,喀啦作响。这刻,桑青醒了,她轻轻哎哟了一声。 明玉寒的身体又再次陷入平静。 桑青喝了水,感觉好了许多,她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身上衣服换了知道是明玉寒帮忙,她全无尴尬之态地道了声谢。明玉寒没有表态。 桑青觉得明玉寒有更多的事要考虑,也不作声。她能动弹之后接过照看火堆的活儿,明玉寒也没反对,退到一边打坐起来。 火光弱了一些,她丢了一跟枝条进去,看到自己指尖的黑色不见了好生奇怪。毒会不药而愈? 桑青朝明玉寒望去,料想自己的毒必然是明玉寒做的,感到有些赧然。从两人认识开始,就似乎没有平静过。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个个都是谜。 桑青拔下发簪,拆开湿发用手指爬梳。发赞上淡绿色的珍珠盈盈点点,她不禁用手去,想到了桑皓。 明玉寒运功过了三个大周天后,起身,他仔细倾听山风的声音,却寻获不到桑青的呼吸声,觉得奇怪,他起身走了过去。桑青手里捏着珠花发怔,脸色苍白。他见了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桑青将身前的长发甩到身后挽起来,簪子回原处,脱手时又不自觉地了位置。 明玉寒仔细盯了她一会儿,然后坐到火堆一边捡起柴火丢进火里,火里噼里啪啦乱响一阵。 桑青感到奇怪颇大方地问道:“有事?” “我只问你一句。”明玉寒忽然认真地问她。 “什么?”桑青对他突然转变的认真小心翼翼。 “你明明可以好好的,为什么要跳下来?”明玉寒拣了看似没什么紧要的问道。他本可以问问关于异毒的事,开口却自己说了奇怪的话。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问这个。低下头没有做声。等火里的枝条发黑,她说:“我也不知道。想跳就跳了。” 桑青回头,明玉寒正望着她。见她转头,他调回视线,桑青问道:“怎么了?”她了下脸,手上的脏沾上了脸颊。明玉寒过去替她擦了擦,重又还她一张白玉般的模样。 “你弄脏了。”忽然他说。 桑青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来擦,脸微红。 这几日,餐风饮露,荒郊僻野的,吃不好,睡不好,连脸都没找到干净的山涧洗洗,自然整个人都是脏兮兮的,她自己都觉得身上臭了。 在家的时候,固然婆子下人怠慢她,但总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又何曾试过这样的日子? 明玉寒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于是让桑青觉得宛如是旁人道破了她脏兮兮的实情。尽管早知道,但还是让她感到了一阵难堪。她以为自己是被人嫌弃了:“你离我远些!”她忽地发怒,对着明玉寒嚷道。已经失了礼仪。 明玉寒说完觉得自己多事,换做以前,就是乞丐擦身而过,恶臭难当,他都不会多说一字。心神更不会为之所动。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染上了她身上的异毒? 信念一动,他脏腑内升腾起一腔火焰,燥热无比,脸色霎时变得青灰,吓了桑青一跳:“怎么回事?” 明玉寒忍耐片刻,终是开了口:“毒发。” 桑青束手无策。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 明玉寒侧身倒地,死咬牙关。他调理内息发现全身经脉逆行,上/身火热,而下/身酷寒。 明玉寒心惊,即使是修行家传秘法,一时走火入魔也未曾受过这等痛苦,而那冰火折磨愈演愈烈。这上下热寒相差甚巨,只一会儿寒凉的下/身就失去直觉,上/身也抽搐起来,桑青先前看他唇齿紧合,血已从唇间流出,却又不敢碰他。毕竟,是她害他中了毒。 仅过了一会儿,桑青发现明玉寒情形不对。他神志不清,身体整个抽搐起来。她怕他误伤舌,害了自己命,一时不得法,只能强自振作,勉力掰开明玉寒的嘴,用捡来的干柴阻住他噬咬。 她注意着火堆,守在明玉寒一边,在火堆里柴火的爆裂声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股大力从一旁猛地撞来,桑青就势倒下,一下摔在地上,神智还不清醒,衣裳就被扯开。她眼前有些空白,感到身上有人覆住,双手一推,被制住。明玉寒的双目正对上她,赤红。 那是一双让人无法直视的眼。那比血还浓烈的红彰显着明玉寒已不能自控。 桑青哆嗦了起来,她本来胆子就不大,在手足无措中,惊恐万分:“明玉寒!你看清楚!!” 明玉寒顿了顿,但还是一手扭过桑青的手,一手去剥开她的衣衫,他的嘴角破了,因为咬碎口中木条的时候划开了自己的皮,血腥味让他兴奋起来。 手下女人温软的身体颤抖着,良知令他速速罢手,可是他已控制不住自己。连他自己都不确信究竟现在的他还是不是明家堡的明玉寒。 明玉寒不是这样的。 桑青的衣带被扯断,衣襟散开,她不但害怕,还感到屈辱,顾不得激怒对方,破口大骂,可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明玉寒唇贴上她的脖颈后,她噤声。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慢慢地啃着她,皮肤有些微刺痛后被他轻柔地舔着。痛和痒并存。 在伤口的地方渐渐产生了一种麻木,桑青好像整个人变轻松了,似乎是变成了旁观者漂浮到了空中,无感地俯视着发生的一切。她的眼缓缓从地上的明玉寒移转到空中。山里的夜色有它特有的静美。 望着繁星,她安静了下来,身体也敞开了怀。 桑青的变化,明玉寒立即发现了。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体内叫嚣的力量平息了,眼神回复了正常,大汗淋漓。这场闹事,对他耗损甚大,他脱了力再也维持不住,松懈了下来,覆住桑青的身就趴下了。 耳中是女人细细的呼吸声。明玉寒竟觉得安心。这是打记事起就没有的感觉。此刻,他不需要有一切尽在手中的把握,也不必考虑良多,他的安心第一次来的那么简单。 明玉寒微微舒展开自己的身体,浑身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动。每一声响动都让他感到四肢力量的回归。这种感觉太了。他有些奇怪:难道这次毒发竟帮助他突破了第七重心法了吗? 他默默尝试了下,体内气息的确顺畅了许多,运功时也少了阻滞感。那种因为突破受阻而慢慢有了的沉重一去不返。 明玉寒心中略喜,可迅即冷了下来。桑青所中之毒诡异无比,这次是助他上了一层楼。但下次会如何就难说了。只能先离开山中,回去明家堡再说。 桑青的双眸微张,眼中却没有神采。她身体是一种放开的身姿,虽然衣服被明玉寒破开,但她没有女人的害怕。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有种静谧的美。 明玉寒觉得不寻常,半坐起身来。他检查了下她。气息在耳中有些微弱,初时以为是断断续续,难以为继,不一会儿才确信她的气绵长而别有一种柔韧,竟比起他来更深厚。 桑府的女眷不是一概不习武的么。 明玉寒寻思起来。就明家堡的情报来看,桑府的小姐,桑雪柔也好,桑青也好,都是不会武的,那这是怎么回事? 桑青的丹田之中隐隐有股深沉的力量不是内力的话,是什么? 明玉寒轻轻地为桑青盖好衣襟,眼色暗了暗。动起了别的心思。 火堆里的柴燃尽了,远处传来了狼吼,衬得月色染上了凄凉和悲伤。 不死在线阅读 不死 肉文屋 / 不死 不死 求生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求生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求生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求生 东方欲晓,天际渐白。明玉寒忽地跳起身。他一晚上贴着桑青睡了,朦胧间闻着桑青的体香神智陡然醒转。 他大步迈开,离去三丈远,待到潭水旁,蹲下身掬水洁面。拍打过面目,振作神。临水照面,他神爽利,但唇角微肿,想来是昨晚被碎木屑伤到的。伸手沾了一些水轻擦伤处,他想到了桑青还没梳洗,有些尴尬要怎么化解前夜的唐突。 甚至,用唐突是不能来概括他的所作所为的。冒犯?岂止是冒犯!! 明玉寒懊恼不已,他猛地将头埋入水面借以冷静自己。 几条猫鱼在他眼前窜来窜去,竟不怕生,贴面而过。有胆大的还过来轻啄他的面颊,痒痒的。 明玉寒看着猫鱼好一会儿,终于心平气和。他能好好想想发生过的事了。 在客栈帮治桑青的时候,他曾以口唾吸去毒,虽洁净了唇舌,但还是中了桑青身上的毒。尽管,只是些微,他以为只要运功即可逼出,但原来仍是留下了一些。无法拔除。 明玉寒本以内功将余毒压在身体一隅,按理无大碍,但同邢若邪、淼淼缠斗时,气息竟不能自控,那异毒不但自己有力四散窜开,还反而使得他丹田空虚,气力全聚于四肢,控制不能。于是他才整个人僵直不能动弹。 可症状来的快,去的也快。竟还让他一夜之间破了第六重心法禁锢,攀上了第七重。 明玉寒握紧了拳头,他是该谢谢这诡异的毒,还是骇然? 只要身染这毒,就算是天下第一不也脆弱难当? 明玉寒愤然抬头,离开潭水,水声哗啦作响,他一掌拍去,水面爆出一个水箭向山林,喀拉倒了一片。 “你在生气?” 水纹里,一个女子站在他身侧。 “该我向你赔罪才是。你中了我身上的毒吧。” 明玉寒湿着面,对桑青说:“无事,替人解毒,自然料到。也亏得这般,我才有幸能破了禁锢,大有所长。” 桑青微微一笑,在明玉寒眼里,这笑有着讥讽:“大丈夫坦坦荡荡,明公子何必如此。” 明玉寒默然。 桑青已经整理好仪容,见明玉寒鬓发散乱,双手轻压他的肩头让他放松,手里麻利地将他的头发理好绾上。 明玉寒在她碰上自己肩头的时候愣了愣。 以前在明家堡里,他贴身侍奉的小厮未说一声就碰上了他,人立即被身上内力震得飞了出去,于是,明家无人敢无声无息地出手遇上他的身体。即使是章老丈也是好生招呼过才会动作,何来桑青这般容易就近了身? 明玉寒捉住了她的手,放开。 桑青不解:“马上就好,公子莫急。”因为没有梳子,毛躁的地方用水沾了捋平才完事。 明玉寒在大太阳下转了山谷一圈,找不到路。两人只得在碧水潭边结庐住下。还好天公作美,山里气候宜人,未到隆冬。 每日靠着山脚下树梢上的野果,潭里的鲜鱼充饥,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 桑青对明玉寒有了新的认识。别看他是公子哥,家大业大的,但却没有一个纨绔的样子。他亲力亲为又有些担当,手也巧,竟然连吃食也会弄。初开始的那几日,桑青作为女子真是羞愤难当。 因为,她动手无能。 但是,桑青个强。明玉寒领教了她硬是自学刮鱼鳞,将手割破也不管不顾的脾气,多半有事都谦让于她。他心里却想,这姑娘脾气格真是别扭呐。 暗地里,明玉寒还是注意着桑青。撇开男女大防,自己身上的异状与她脱不了干系。又没有办法得解,只有盯防了。 大约过了半月太平日子,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在碧水潭边上的林子尽处发现了个山洞。明玉寒抛了块石头进去,大半天的功夫也未闻回声停歇。 “你要进去?” “已经半月了,难得找到条路,总要走一走。” “可是,谁都没去过,万一出事……” “那便只好搏一搏了。你在外等着,一个时辰后我还没动静,你就堵上洞口。”明玉寒吩咐道。 桑青看了他一会儿,答应道:“那是自然。” 明玉寒听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闷。 也许是习惯了旁人的客气,遇到桑青这样坦然,不虚伪造作的,他反而不舒服了。 他睨了她一眼,难道连虚应一下,推脱一下都不会么?难怪在家就不得宠了…… 明玉寒是明家堡家主的长子,自然一切顺风顺水,他对桑青的一切都有些不解。因此,他连带对桑青的脾气也无奈得很。 可就是如此,他也不会对她说些什么。 进洞前,桑青一把拖住他,将仅有的几个火折子塞进他的怀里:“不行,一定要出来再议。”这是她对他最后的话。 听完,明玉寒竟是心头一暖。火折子微弱的光芒衬得他面容柔和,他笑了。心里开心。 这女人,真是怪。 桑青离开洞口,慢慢从林子里撤出来。走到草庐旁,她坐下。人有些傻傻的。她把采来的野果拿到碧水潭边上洗干净,手在身上擦干后捡起收拢到的枯枝一折断。 她的手目的明确地挑出需要折断的枝条,听到清脆的声响后就丢到一边。不一会儿,就堆得老高。看看日头的位置,她抱着柴火站起来,又一步一步走去山洞。 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桑青故意动作慢,浪费了些时候才去了洞边。可到的时候,还是没看见男人的踪迹。 她下定决心,开始封洞。 明玉寒并不知道桑青打算怎么封闭住洞口。以一个弱女子的姿态存活着的人,要搬动巨石不可能;此地也没有什么泥浆暗门可以封闭。桑青能想到的只有火。 她将前面准备的柴火仔细均匀地铺开,堆满了山洞口近两丈位置。掏出留下的最后一支火折子点燃了洞口,然后又在碧水潭边和了泥细细地把洞口封上。她额头的汗滴落下来的时候,一切都完成了。 桑青喘着气,怔怔地望着闭合的洞口发呆。 她,把明玉寒封进了洞里。等到火燃尽了洞里的气,谁都活不了。 好像过了许久,远处忽然响起了山雕的鸣叫,桑青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她奋力扒开糊上的洞口,顾不上身上脏,又把铺在洞口还没有烧着的柴火拣出来。遇到还烧着的她就用湿泥糊上。烟雾缭绕,呛得她眼睛疼。 她空出洞口,等待着。 天黑了。 明玉寒依旧没有出现。 桑青不敢进洞。她其实由衷地惧怕死亡。尽管一次次接近或选择了死亡,可是在自己清楚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时候,她是那么地恐惧着。 明玉寒是不是已经窒息而亡了?如果是,至少证明,山谷里没有敌人。但她也害死了可能能救她出去的唯一希望。 桑青瘫坐在地上。心底茫然。她喘息着,口一阵痛。痛到深处,哇地吐了一口血。洞里咔嗒传出一声回响。仿佛是石子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桑青挣扎着抓着山石爬起来。等里面的身影真实出现在她面前时,扑了上去。她狠狠地咬着那人的肩膀。咬得牙都酸了也不放开。她口的痛像是爆裂开来,禁不住又喷出一口血来。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 明玉寒感到怀里的人猛地扑来,才接住就感到肩上撕裂地疼。桑青的绝望感染了他,他不敢作动。但他很快发现不对,血腥味从女人身上传来。桑青松了力,软倒在他面前。 闻到气味,明玉寒的丹田又升腾起一股热力。他收起臂膀将桑青紧抱在怀里,宛如这一生都再也不会放开。 身上的力量汇聚到一处,他再也忍不住张口啸叫。 这一叫惊动了山谷外盘旋的一对白腹山雕。这一对呼着双翅朝着啸声来了。 求生在线阅读 求生 肉文屋 / 求生 求生 暗涌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暗涌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暗涌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暗涌 发现山洞前,明玉寒几次试着要攀爬山壁。但是此地的山石不知为何,滑不留手,竟连飞鸟都无法停驻休息。 桑青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当时气着了明玉寒:“人说,武功高强的都能梯云纵,还会飞。明公子何须借力?” 飞身上个坡且还容易。壁立千仞,无须借力飞上山头?真当练功夫的人都自己会生出一对翅膀么? 明玉寒发现认识桑青这个女人后,自己的脾气见长,随时随地都会自己气闷一阵。 两人在山谷里又过了几日。但桑青这回的身体却好得很慢。她虚弱得很,人也倦得不愿说话。 初时,明玉寒以为她是生气了。 “说好是一个时辰,但洞里哪里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算是你堵上了洞,我想我也能出的来。” 桑青把头别过去。 明玉寒悻悻的。他不是个愿意跟人解释的人。这次对桑青已经破例了。不过,人家不领情。 何况,对于她破例的又何止是这一回…… 桑青咳嗽起来,她转过头来对明玉寒说:“水……”喝了水后,长舒了一口气,“你不用解释那么多。那洞是通向外面的吗?” 明玉寒点头:“不错。但还需要费些功夫。” “怎么说?” “不知你看没看出来,这洞不是天然形成,是人用大板斧砍凿出的。” 桑青撑着自己半坐起身:“板斧?” 明玉寒笑道:“是。我进到洞里,沿着洞壁往里走。路微微向西北倾去,但到了一头就绝了,挖路的人在那里丢下了一柄斧子。我在另一堵墙上看到重又挖开的一条道。它折转路朝着北面去了,到了一半着山石可以觉出震动,再向西走了一会儿,我发现了一个人。” “活的死的?” “应该说是骸骨。死了很久。不过,洞里不比潭边,没有湿气,样子还看得清。那人手里又举着一把板斧。我想,他一开始是持着双斧开凿的,等半路没了力气就弃了一柄。洞里方向很难掌控,这位前辈经过几次弯路,总算是挖出了一条出路。” “你前面说,还要费些功夫,这人要是挖通了又怎么还死在洞里?” “他是力竭而死。”明玉寒忽然觉得遗憾,“洞未挖通。但方向是对的,我勘测了一阵,只差一些就可以通了。天意弄人,就差一些。”他握紧拳头。 桑青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们为那位前辈最后送一程吧。”她也不是无感的一个人,听到有人身故总还是惋惜的。哪怕几次三番经历下来,她的心肠已经硬了一些,可还是觉得人生过于无常。做一个人,原来也那般的难。 提议虽然是桑青出的,但明玉寒也这般觉得,她的话让他找到了一个出口,心里对前辈的遗憾也有了纾解。他没让桑青动手,只叮嘱她要好好静养,便又去洞里拣出前辈遗骨和双斧来。没有就手的铁锹,他拿了斧子开了一个冢,为遗骨找了个去处。那不知名的人终于也算落土为安,找到了归处。 两人又在洞里耽误了几天。等明玉寒借着板斧凿开山洞尽处,二人坠崖已近月余。 这段时间不长,江湖上却流出了一个传闻。 明家堡公子明玉寒身故,明家堡最长的兵器生意被邢若邪的门下抢占过半。 而明玉寒为什么会死? 因为他技不如人,败在了邢若邪手下,自责难堪,于是跳下崖去,自绝于天下。 邢若邪这招可谓毒辣。明玉寒的声名一时间变得臭不可闻,连寻常人家的父母训示起孩子来都会拿出来做教本。 章老丈一行几个在明玉寒坠崖后自然被邢若邪拿住,但他没有难为他们就放了。章老丈几个原以为邢若邪做事还是有大家风范的,可是还未到堡里就听到流言那般歪曲,章老丈差些吐血。 不得法,几个人只好更快回明家堡去。待将事由来龙去脉禀明堡主再做计较。 而章老丈没想到的是,这个假的消息带来的影响远没有那么简单。 明家堡的威名不是一天,不是一个人造就的。可是,它的一落千丈却是随着明玉寒的声名在几天内发生的。 邢若邪一边又指使着门下弟子用了手段巧取豪夺,坑蒙拐骗,令得明家堡的生意也大受打击。倒有三分之一的油水被他家的捞了去。 淼淼在新盘下的店铺里着腰开心。对门就是明家堡的一个老字号,看那头士气低迷,半天连个苍蝇都没飞过,她得意地对身旁的邢若邪,说:“公子,看来,不用确认明玉寒是死是活,我们也赢了。” 邢若邪手轻轻拍着桌面,在想着什么。他起身,向内堂走去,淼淼紧跟在侧。她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守在外面,不让人靠近。 隔着门,她清楚听到邢若邪说话。 “明玉寒没那么容易死,老天若真让他死了,倒也顺了我的意。” “那你做什么打算?”男子问道。 “我已派了人手在那块儿好好守着。明家堡的生意照旧抢,我们的生意照旧做。该你的那份,自然,也不会少。但朝堂上的事,就烦劳兄台帮忙了。” 淼淼的眉毛抖了抖,惊诧邢若邪对来人这么客气。这人什么来路?一个朝廷的走狗何须那么客套? 男子没有回答。 淼淼不自禁靠近门边朝里瞄,只看到那人背对着门,身上穿着青色的长衫,手里端着茶碗喝茶。邢若邪被怠慢了,却也不做声。他只是等着那青衣男子开口。 青衣男终于说话:“刑少爷好像忘记了什么。” “上一笔款已到了元教头账上,不知还有什么误会?” 男子动怒,手中的茶水泼向他,他早有准备,只是一闪身就躲开了:“桑青姑娘一并掉下了崖,有目共睹。是生是死,如何知晓?”邢若邪为他添了茶水,“做大事者,先要忍人所不能。三少,你早该省得。” 桑皓狠狠瞪了一眼:“我跟你的盘算里,没有这个。”他若是早知道桑青会跳崖,那么他,他,他也做不了什么。还是会由得她去。” 邢若邪啧啧了几声:“你还真当起了情种?莫忘了当初你接近桑青是为了什么,且不说什么都没探出来,当下她是和明玉寒一起失了踪迹。就这来说,他们要永远都不见了才好。” 桑皓看了他一眼:“你一定从没喜欢过什么人。” 邢若邪笑着。眼睛向门边扫来,淼淼猫起身子,躲开了些。心里害怕,求佛祖保佑没被发现。 “我不会去喜欢什么人。那只会是软肋。总有一日会害了自己。” 桑皓握紧茶碗,垂下目光:“桑青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但你若一再执意妄为,我也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该同你协作下去。你是知道的,并不是只有你可以帮我。”他啪地盖上杯盖,神情冷漠。 暗涌在线阅读 暗涌 肉文屋 / 暗涌 暗涌 江湖轶事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江湖轶事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江湖轶事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江湖轶事 明玉寒制了一把椅子,他让桑青坐在椅子上,再将椅子用布条缠紧,交叉着固定在脊背上。 桑青知道,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了。她端坐在椅子上,手把着扶手控制着平衡。明玉寒背起她后,正要走,桑青忽然开口让他低身捡起那不知名前辈开山凿石的两把斧子。 “你这是做什么?”明玉寒问道,大惑不解。 “出谷后,地形你我都不熟,这两把东西就手,遇到山木挡道也比你腰间缠着的软剑好使。” 明玉寒先是一愣,而后自忖桑青这人为人真是不一般。她考虑周全,他自然听命。拿了两把大斧,他驮着人开始向洞里走。 桑青坐的好好的,在明玉寒背上虽然不费力,但明玉寒走过的路是什么样的,从高低起伏,从他的气息中,她都能觉出一二来。其实,让他带上斧子只是她一时起意。毕竟,志怪小说里,荒山野岭的洞里总有那么一两个高人,就是不留下几本武功秘籍,那么,削铁如泥的宝刀总有吧? 桑青抿抿嘴,皱了皱鼻子,说不准斧子是什么大宝贝。怎好就这么丢了?所以,她才没让明玉寒埋进前辈的土馒头里暴殄天物。 明玉寒走得很快,一会儿功夫,洞口就离他们远去了,一个光明的小点渐渐消失,视线里黑暗逐渐充斥。桑青觉得口有些闷,她合眼深深呼吸。明玉寒忽然停下了脚步。 “你没事吧?”他感受到她呼吸不稳,“洞还很深,你受不受得住?” 桑青捂着口,大口吸气,说:“受不住的话,你再退回去么?” 明玉寒没想到她挺不客气,这下轮到他大感气闷:“不行。我已在山中耽搁多时,外面与我断了联系,会有大乱。” “那就不用多问,你只管前行。我真受不住自然会告诉你。” 明玉寒顿了顿,他在认真思量。这个洞带桑青走前,他走过几回。他深知后面那段路乃中腹,若当初前辈开挖山腹是直通的,空气便不会这般差。这其中,几经周折,连带着山道内空气凝滞。以桑青现在的身体,确实可能抵受不住。但,行程已容不得耽搁了。邢若邪在这些时候里都不晓得已经做了什么大事,他可不信那人会因为杀了人,而自责不已停下步伐。 也许,明家堡已然遭难。 明玉寒双目一敛,他调整了下背上的负荷,坚定地往里面走。 一时两人无话。 桑青觉得神不济,头有些晕,有了睡意。 “明玉寒……” “嗯。” 桑青慢慢同他说话:“你跟我说会儿话。”明玉寒停了下来,“不要停下来,继续走。” 明玉寒知道她难受的很:“你想听什么?” 桑青揪着前襟:“说说你跟桑雪柔。” “她很好。” “多一些。” “没有再多了。” “那其他姑娘呢?” “你是想听才子佳人?”明玉寒皱眉,脚下更快,“哪来那么多公子小姐的故事。” 背上呼吸急促,搅得他脑子里很多东西乱窜。 “江湖轶事,你听不听?” 桑青没有说话,费力呼吸着,但是也没反对。 “据闻,三十年前,西南盛起一个朝月教。西南虽分属边陲,可是那个朝月教人数却众多,且教众深深拜服,教主一声令下,莫敢不从。连当时朝廷都无法可想。朝廷派了几任重臣镇守,但不是在一夜里丢了脑袋,就是被设计了不得不屈服。熬不住请辞的也有几个。”明玉寒讲的很慢,他一边想着一边说。 桑青听着,虽不敢恭维这人讲故事的本事,但注意力被转移对身体的苦痛总还是有助益的。 她配合着问道:“后来呢?” “朝月教有个习俗,应和着他们的教名,每逢月圆之时,教众都要朝月跪拜祝告。正逢朝廷换了个皇帝,那皇帝新任上马,大刀阔斧实行改政,对于西南却十分宽厚。不但免了岁贡,还下旨给自己的兄弟,让兄弟跟朝月教的圣女结亲。本来这是好事,但皇帝的兄弟从外面听说西南的女子彪悍,与中原女子大异。他娶了圣女后,按照西南风俗,便永远只得一个女人,于是大呼上当,借病托辞。 朝月教的圣女是教主的独女,教中上下尊崇非常,呵护备至。西南女子虽比中原女子大方许多,但被人拒婚,到底是名声难听。蛮女不堪受辱,身为圣女,她在朝月教月圆祝告之时,对天起誓,不灭中原皇族,决不罢休。” 桑青嗤笑一声。 “怎么?” “我笑这故事太假。” 明玉寒嘴角翘起:“哪里假?” “圣女就是真恨极王爷拒婚,也不会在朝月教里那么高调说要灭了皇室。何况,即便是真的说了这样的话,又如何能广为流传,成为众人皆知的事情。西南的民风未免太过纯朴,连避忌都不懂得了么?” “说了是江湖轶事。你还听不听。”明玉寒听桑青似乎恢复了不少,调侃她道。 桑青先是一愣,她看不到身下明玉寒的笑脸,但听得出调侃,对明玉寒这人的脾越发是难以琢磨:“继续。” “朝月教月圆祝告是大事,教中圣女发下重誓,教众又岂会坐视不理?京畿重地半月之内连发祸事。有些重臣的官印丢了,有些皇族的府第走了水,而那位拒婚的王爷得了重病,真的是一病不起。皇帝叫了御医诊治,御医竟验不出是什么病症。最后请了国师出马,才看出是中了巫蛊。如此这般,西南算惹了祸,给自己种下了祸。 皇帝请国师推算,此次祸患是什么来路,国师夜观星相,说出惊世之言,他说,若是这次不把西南的民心聚拢回来,不把朝月邪教灭了,朝堂社稷危矣。”明玉寒停下脚步,歇了一口气,“于是,皇帝下了决心,举兵发往西南,歼灭邪教。” 桑青听的有了些趣味,适时回应:“其实,是皇帝早就有心要灭了西南,所以才策划演了这么一出戏吧。” 这回轮到明玉寒笑了:“不是。” 桑青转身:“不是?”她一下侧过身子探头跟明玉寒说话,大半个身子歪出来,明玉寒立即侧身着紧她,为她乱动容易从椅子上滚下来心生不悦。 桑青看到明玉寒的脸色,她知道明玉寒有些愠怒。她在家里看惯了别人的脸色,因此很快缩回去坐好。明玉寒见她反应,忽然对她有了疑惑。为什么,桑青跟其他大家小姐有那么多不同? 她活着似乎总是小心翼翼的。这感觉让他觉得似乎欺负了她似的。 桑青说道:“你这故事,莫非还有其他可能?” 明玉寒道:“当然不同。结局你没那么容易猜到。 国师测算了时辰,也为发兵下了很多功夫。因为西南一贯难治,皇帝又用了大半年找了对当地熟悉的人进讲学,他不但自己听课,还让可能带兵的将领也来听讲。另一边,西南那边政令还是以寛抚为主,为了让西南的官员好好治理,皇帝都让朝月教教众当了辅助之职。如此一来,官员有些什么决定,在成文之前就经过朝月教的手,经过修正,合适的就发,不合的就撤。上行下效的形势也好了许多。那段时间,西南与京畿互通有无,关系甚好。只是战事一开,便由不得人了。 皇帝准备了近一年,粮草也储足了,为了运送粮草,沿途加建了驿站,各州府衙也尽心筹谋战时如何运转。而开战还少了一样。你猜猜,是什么?” 桑青想了一下:“借口。皇帝不能打不名之战,哪怕是莫须有的也要找一个出来。这很容易。” “是,的确不难。皇帝在秋收之前,就找到了一个。他说,当年我为朝月教圣女和王爷弟弟牵线搭桥定了亲事。如今,一别经年,二人都不年轻了,是时候把亲事办了,也好让朝廷和西南的关系更密切些。 拜月教的人对王爷当年的言行早有耳闻。那位不愿意跟圣女成婚的王爷如今还重病在身,圣女如何可以嫁给这么个人?光是身体不好就已经配不上圣女了,圣女又何必非要找他那样的做相公! 拜月教教主亲笔书函派使者将书信送达天庭,并带了谢礼,要求退婚。皇帝在朝堂上勃然大怒,当庭让人将使者拖出去砍了脑袋。他没有另择日子,下了军令就让大将军领兵进发,开拔攻打西南。 拜月教的来使当堂死了,没人给西南传递消息。大将军领兵走的很快,粮草沿途各州府早已备好,驿站车马齐备,朝廷的兵马几乎很顺遂地来到了西南。但以为可以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却还是没能做到。 拜月教的教众每次祝告都有特别的仪式,来使死了,几次月圆都没有祝告,或许,拜月教的教众在这上面还有他们特有的传统,终于消息还是败露了。迎接大将军的就是拜月教来势汹汹的民兵。” “这一战,谁胜谁负?” “拜月教聚众抵抗朝廷,教派被禁,教众被屠。教主被杀,圣女不知所踪。但皇帝也没有坐稳他的江山。他因为误听信国师谗言,胡乱发兵,致使尸横遍野,几年内民不聊生,国腹空虚,是为昏君。大将军在打胜西南后,挥军京畿,包围了都城,逼其退位。最后,拥立前来勤王的一位王爷登基。 那位王爷,就是中了巫蛊,不能和朝月教圣女成婚的定亲王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故事峰回路转。 江湖轶事在线阅读 江湖轶事 肉文屋 / 江湖轶事 江湖轶事 小木屋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小木屋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小木屋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小木屋 故事讲到这里,明玉寒的路也走得差不多了。早在桑青进洞之前,明玉寒已经打通了山道,两人走出山洞,别有一番恍若隔世之感。 刺目的阳光洒在身上,两人眼中有些茫然。 “山中地形不清,你怎么看?”相处下来,明玉寒知道桑青是可以咨商的人,于是问她意见。 “我也没什么想法。你急着要出去,那么,先看看附近可有人烟。有人家的话,方便许多。”能找到山中住家是再好不过,哪怕是个樵夫,此刻都能给明玉寒厘清思绪,帮助他筹谋日后。 他们的运气很好,明玉寒背着桑青只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炊烟。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猎户歇脚的小木屋。木屋里面生着火,可是人却不见。 桑青从明玉寒背上下来,走进屋里,她打开水缸,见缸里水满满的,水缸旁的水迹还没干:“人没走远。” 明玉寒在火旁看到一袋干粮和一些厨具,他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 两人在屋里的稻草堆上坐下,明玉寒从怀里掏出谷里的野果递给桑青,桑青接过在手上微微擦了擦,然后咬了一口。他们都不去动地上的粮食,只是静静地等着东西主人的归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他们靠在屋内的墙上闭目养神,明玉寒习武,耳聪目明。他听到枯枝被踩断的声响,即刻睁眼,光一闪,他一动,桑青自然跟上:“怎么了?” 明玉寒嘘了一声,让她不要作声。自己拿了一把斧子走到门后,立定。他听了一会儿,旋即坐回到桑青身旁。眸光一转,拉过桑青,将她置于怀中,搂住。 桑青身体僵直了,但很快柔软了下来。她对明玉寒莫明地相信着。至少,她知道,如果明玉寒是个贪色之人,他的机会太多了。既然这么多次都未对自己下手,自己又何来忧愁? 就是要贪,也早就有桑雪柔珠玉在前,她算得上什么? 桑青不自觉调侃自己。 明玉寒微微用力搂住她,先前背着她时就觉得这女人很轻。说不上是骨瘦如柴,但明显是偏瘦了些。他一手托住她的腰,好细。 明玉寒额头抵上桑青的,两人眼睛都睁着,大眼瞪小眼。 桑青安静地看进他的眼底,感觉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心跳缓缓变得一致起来。 怦……怦……怦……怦…… 心跳声在鼓膜里躁动着,清晰无比,就像是要跳出膛,就像是被人捧在手心拿到春光下享受着懒洋洋的温暖。 桑青放松了表情,闭上了眼,她揪着明玉寒袖子的手松开了。为了姿势维持得轻松,她双手自然地合抱住明玉寒的腰借力,也调整了姿势。明玉寒默许了,配合了她调整。 当听到木屋门被嘎吱推开的时候,桑青觉得唇上被什么东西一啄,她睁开眼,明玉寒额头离开她的,正对着门口,向惊醒地看着,然后面上竟是一红。 木屋门口站着一对三十来岁的男女,男人做猎户装扮,手上提着几只山**;女人一肩膀担着柴火,看到他们也是奇怪。猎户哈哈一笑,拉着女人走进屋子,走到火旁,他拿了锅子从水缸里盛水吊在火上煮着,人家大大方方的,也不怕明玉寒看。 女人放下担子,等水热了开始烫**毛,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猎户说话:“当家的,本来那只黄鼠狼你不该放跑的,它那身皮子真是不错,剥下来给你做件袄子也好啊。” 猎户大大咧咧:“你没见着那只黄鼠狼要放屁了嘛,算了算了,以后给你捉只红皮狐狸,怎么样?”他又在热水里放上一壶酒,对明玉寒说道,“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喝不喝酒?” 桑青看着明玉寒笑了,他大声对猎户说:“多谢大叔,我妹妹身体不舒服,可有别的什么东西可以吃的?” 猎户对自己的女人说道:“婆娘,你身上可有带了什么东西出来?拿给人家小姑娘吃的?” 猎户老婆怒道:“吃吃吃,你就知道支使人!”她转头对桑青柔声道,“姑娘,我身上确实没带什么吃的,过会儿等**毛去了,炖个**汤,很补的。你好好喝,保管什么毛病都不生!” 桑青点点头,她对别人突来的好意心怀戒备。但看明玉寒并无什么反应,就业没表示什么。 屋里四个人就这么奇奇怪怪地吃在了一处。明玉寒介绍自己同桑青是兄妹,要翻山到城镇办事。两人到了半山腰,妹妹不舒服病了。他背着妹妹赶路。天黑路窄,就这么滚下了山。他多花了几天功夫才跟妹妹找到了路,走了一段正好遇到了小木屋。 桑青因为是生病的妹妹,当然寡言少语,装作唯唯诺诺的,一任明玉寒当头。 两个男人喝酒喝在兴头上,天南地北一通漫说,猎户老婆拉了桑青出门解手,桑青看了明玉寒一眼,他在忙,没说什么,于是她就跟了人出来。 刚刚走出木屋,猎户老婆就拉着她多走了几步说话:“妹子,你老实说,那里头的少爷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桑青眨了眨眼:“大嫂,你说什么呀?”她不知道这人是要问的什么,先装着。 “你真当大嫂我是山里人什么道道都看不出?你亲哥哥会这么抱着你呀?” “我病了呀,大嫂,你别胡说。” “去你的。你身体看上去是弱了些,气色也不太好。可你哥会抱着你亲你,我这对招子就挖下来叫狗叼了去!” 桑青张开了嘴,她一下说不出话来。 明玉寒亲了她! 她手抚了抚唇,想到那很快的一啄,宛如做梦般不真实。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脸红了,惹得猎户老婆得意地笑:“行了,大嫂也是过来人。看得出的。你这哥哥疼你疼得紧,他人也够俊的,你跟着他不会吃苦。” 桑青捂着脸钻进草堆假装方便。深吸了口气才回到原地,而猎户老婆不见了。 她一想,觉得不妙,大步跑向小木屋,推开屋门,三个人安坐得好好的,她轻喘着走到明玉寒旁。明玉寒看她喘得厉害,脸有些发白,便让她坐下休息。 猎户嘿嘿一笑:“原来张兄弟是跟着好妹妹偷跑出来的呀,怪不得这么狼狈。想我跟你们这般大的时候,胆子可没那么大,要不是我婆娘缠我缠得紧,我又怎么会出来到山上混口饭吃?” 猎户老婆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道:“怎么?你皮痒痒了是不是?老娘给你当牛做马,前后伺候的,你个没良心的还说得出口!” 桑青跑进来前还以为是遇伏了圈套,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毕竟她跟明玉寒是从绝壁上掉下来的,邢若邪又是亲眼目睹,或许,他早就认定了明玉寒的必死无疑,也没有派人盯梢。 也许,她真是想多了。可是,她没法不想。她将对明玉寒亲吻的疑惑抛诸于脑后。 明玉寒这时候搂住她,对猎户夫妻说:“是啊,我疼妹妹,喜欢妹妹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呢?” 桑青的神游太虚让明玉寒绷紧了神,他不能心大意。桑青不会武。而自己的功夫虽然上了新台阶,可是太不稳,随时随地都可能失效。现在看来,这对山地居民,没什么问题。他可以稍稍安心些。 他替猎户斟酒,客客气气地问:“大哥,你可知道山里的路怎么走?” 晚上,四个人在木屋里过夜。猎户老婆发话,不管明玉寒是桑青的亲哥哥,还是情哥哥,没有成亲就该知礼守礼,不能睡一道。猎户叫自家婆娘不要多事,称两个人私奔都私奔了,这正好是生米煮成熟饭的好时候,等抱了个大娃娃回家还怕家里长辈不应允?丢人都丢不起啊! 最后,两对男女分据屋子两边,各一对休息。 桑青挨着墙,明玉寒让她在里面睡,自己在她背后躺下。 桑青被包围在墙体和明玉寒之间,耳朵微微发红。她是信得过明玉寒的。可她到底是觉得有些羞惭,好像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明玉寒没考虑太多,拉过桑青就让她躺下睡觉:“路已经问出来了,好好休息,一早上路。” 桑青当下最介怀的不是名节,而是拖累了明玉寒。她听到他这么说,也知道他的确赶着要回到明家堡。于是不再多做执着,和衣躺下睡了。 耳内,桑青的呼吸平稳了下来。她特殊的气息节奏明显了起来。明玉寒隔了一会儿睁开了眼。他知道,自己一天中最重要的时刻到来了。早在前些日子,他就找出了一点引导自身内力功法运转的窍门。夜里,安静地聆听着桑青的气息,不论是长是短,不论是强是弱,只要是听着,自发感受起伏,任由体内功法运转就能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一切顺利进行,明玉寒成功运转三个大周天后,他停了下来。还是有猎户夫妻这样的外人在的,小心些,这夜就只做这些就够了。 这时,猎户雷动般的鼾声响起。桑青的身体动了动,有些不安。明玉寒搂住她,他想了想,轻轻拍着她,很快她就自在地睡了。 明玉寒将头挨在她头旁,深深呼吸着她的发香,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清晨,他从浅眠中苏醒过来,中怒火难耐。 小木屋里只有他一个人,猎户两夫妻不见了。 桑青,也不见了。 明玉寒双眸暗了下来,收紧了下巴,从稻草堆里扯出两把板斧,一脚踢飞门板掠身出去。他站在荒野中,闭目凝神,很快在空中寻找桑青的吐息,他确定了方向,杀了过去。 没人可以从他身边带走谁,尤其是她。 小木屋在线阅读 小木屋 肉文屋 / 小木屋 小木屋 追索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追索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追索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追索 桑青被挟着一路奔行。 这猎户夫妇原来会武,武功不弱。瞧他们脚不沾尘的样子,也许下盘功夫比明玉寒要更高。 忽然,鼻子痒痒的,桑青打了个喷嚏。 猎户老婆闻声笑了笑:“姑娘不用担心,再过不多时就到了。” 桑青想问是要将她弄到哪儿去。那婆娘倒自己说的开心:“只可惜小姐一身细皮嫩的,送进勾栏院真是作孽哦!” 桑青立即惨白了脸。 不是这么倒了血霉,遇到了拐子吧?就是真遇到了拐子也不用卖进青楼呀! 猎户老婆咯咯笑,好不开心,她手在桑青脸上掐了一把:“妹子,莫怕。老娘说说的,你可值大把钱,送到鸨娘手里我可舍不得。说笑的,说笑的!” 桑青真是让她耍的哭笑不得,心里凉凉的,又不知到底是不是能信了这女人的说辞。 猎户倒是线条的汉子,他嗔怪自己老婆:“死婆娘,你没事乱说些什么东西!” “怎么了?老娘说两句闲话开心开心,臭汉子又来管我!” “我们做买卖的,嘴上没有把门的迟早是死路一条!” 猎户老婆撇撇嘴,认了乖:“行了,行了!老娘知道了!” 桑青被两人挟着吹了大半夜的风,人觉得冰冷难耐,虽是初秋,但山里的凉意还是让她不太康健的身体承受不住。她觉得人有些发抖。 猎户夫妻停下歇脚的时候,看到桑青脸色铁青,搭脉一查便知道不能再埋头赶路。而猎户老婆大白天晃了个身就不知去向何处了。 桑青被解开了道,手里拿着猎户分给她的烙饼,勉强下咽。饼硬邦邦的,又没有喝的,她咬了半柱香才吃了小半个。看猎户牙口极好,都吃了三个了。 猎户老婆带着大包小包,像是到城镇上买了不少东西回到队伍。她怀里竟还兜回来个三四岁的小娃娃。 小娃娃哇哇大哭,眼泪鼻涕淌了一脸,猎户老婆前也被蹭了许多,她居然不恼,还开心不已。她放下东西,好好抱着小孩哄着。又从包袱里取了喝的喂给小娃娃喝,有东西吃,那小鬼慢慢停了哭腔,改为啜泣。 桑青看小孩一边吃喝一边还在哭,脸长得又甚为可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猎户老婆脸色一变,捡了地上的石子就朝她面门掷了过来,猎户长袖一卷阻住石子,瞪了老婆一眼:“别坏事。银子还没结呢!” 桑青也被女人狠狠瞪了一眼,她低下头,不明所以,只知道那小孩不能多看。猎户老婆对这样的看有所忌讳。 猎户看桑青吃的不好,还是生了堆火,热了点水给她。桑青虽然被他们捉住,可心里却安定,知道他们对自己没有恶意,至少在把她交给某人之前不会伤害她。 究竟是谁用钱雇了猎户夫妻来掳她呢? 桑青想了许久,没有答案。 如果是邢若邪派来的人马,为了抢到明家堡在兵器买卖上的宏利,目标就该定在明玉寒身上。不论是杀是剐,针对的都应该是明玉寒。即便,有闲工夫来惩治她,也不用找两个功夫高强的,将她从明玉寒身边带走。 怪就怪在这里了。 想起明玉寒毫发无伤,自己也是在没有受伤的情形下被猎户二人带走的。桑青就有些不解:“你们是怎么把我弄出来的?” 猎户温柔地望着妻子和她手里抱着哄着的小孩没有回答。 等了一会儿,桑青放弃了,那人却开了口:“我在柴火里种了香。那香凝神定气功效绝顶。你们在山底辛劳很久,闻到此香当然疗效更胜常人。” 竟不靠打斗,也无须下毒。只一味于人无伤的香就摆平了。这确实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不可谓不高杆。 桑青耳动了动,她用嘴大力咬下手里的干粮,干粮硬的实在咯牙。她疼得龇牙咧嘴的全无大家风范,心又怦怦乱跳了两下。从空气中,她仿佛听到了明玉寒的呼吸声。 自她被明玉寒疗治所谓的异毒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就变得奇妙起来。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感应。她这刻只知道,自己整个人都陷入了狂喜,又不能张扬表现出来,憋得考验功夫。 桑青的变化很细小,猎户多年行走江湖,还是看出了些许端倪。他叫道:“贼婆娘,情形不对,我们马上上路!” 猎户老婆忍不住骂道:“什么情形不对?那香下了那么大分量,我们又跑了那么久,那少爷就是醒了也未必找得对方向,即使找对了方向也未必赶得上我们。哪怕赶上了,我们两个还用怕他一个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乖乖刚吃了东西,我们就过一会儿再上路好了。”她怀里的小孩已经停下了哭闹,手里握着拳头,嘴里含着拇指迷迷瞪瞪的。 猎户看了一眼孩子,刚硬起来的脾气登时软了:“好,你休息照顾好孩子。我到附近看看。”他看也不看桑青一眼,连点都没想过就走开了。 桑青心里估量自己从猎户老婆身边脱逃的可能,最后还是得出失败的结论。 清晨的太阳照耀在上空,一点一点向正午移动。猎户老婆放下了睡着的孩子,她走到距离桑青四五丈外的地方,连发数掌,尘土飞扬引得桑青咳嗽了几声,待烟尘散去,地上出现了一个离地三尺深的小坑。 桑青眉头跳了跳,庆幸自己没多做小动作。 猎户老婆抱起孩子朝着那个小坑走去,桑青正奇怪她要做什么,就看着她把小孩放到了坑里。见她要埋土,桑青惊叫起来:“大嫂!你这是要做什么!” 猎户老婆冷眼瞥了她一眼,说:“你看不出么?我正要埋东西。” “可,那是你的孩子啊!”怎么回事? “胡说!那怎么会是我的孩子,我的乖乖还在家等着我呢!” 桑青一时语塞。但她不能眼看着小娃娃的生命逝去,她又说道:“这就是你的孩子,你前面还抱着他喂他吃东西,他哭你还心疼宝贝着,怎么转眼你就说他不是了?你说杀就杀,凭什么?!” 猎户老婆噌地从坑边窜到桑青眼前,拉开手就扇了她四五个耳光:“我说杀就杀,干你屁事!我就是看这小鬼碍眼,不行么!”她动身又要回去埋人。 桑青顾不上脸上火烧似的痛,一把拦腰抱住猎户老婆:“不行!” 猎户老婆来了气,就要对桑青下狠手,还未打到她身,自己却被外力从身后一把甩了出去,砸在了山石上,吐了一口血。 桑青看到了明玉寒,她张口要说话却只能先嘶了一声,脸颊生疼,肿了。 猎户老婆脸色忒变,嘴里发出桀桀的诡异叫声,呼着掌风就向桑青打去。明玉寒自桑青身旁身而上,将她护在身后。 猎户老婆的掌风劲力十足,桑青在背后只听到耳畔风刮过天际。明玉寒纹丝未动,只出右手就挡住了攻击。他对桑青说:“你有什么要做的,尽快!” 桑青跑出他的护卫,奔向放着小孩的土坑,猎户老婆见到想要扑击她,明玉寒缠住人不让其空出功夫来。桑青手在小孩口鼻前试探,见孩子还活着,抱起孩子又奔到明玉寒身后。 猎户老婆看计划失败,猛然怒啸。 明玉寒知道她在找猎户回来帮手,自己手下也不再客气,出足十分力狠命打击。 因为破了心法的前一层禁锢,他渐渐觉出第七层心法境界的厉害来。功夫,果然每上一个台阶就是质的飞跃。岂可同日而语呼? 猎户老婆铁爪抓向明玉寒,用了不要命的打法,她力求抓破明玉寒的,让世人看看他里面长得是什么样子的。指尖刚触及衣衫,整个胳膊就被明玉寒绊住,看年轻人脸上无悲无喜,咔的一声,自己的胳膊就被拧断变了形。 痛像潮水般忽地袭来,剧痛仿佛从心底里涌出来,猎户老婆不禁半跪倒在地上。她不甘心,扭身又要站起战斗。 明玉寒却摇了摇头:“你现在更不是我对手,还是认输吧。” 桑青在他背后皱眉,这位少爷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人。他说话真是戳得人难受。 桑青是一般人都听得不悦耳,猎户老婆更不能认同。她勉强爬起来,上来又攻。剩下的手臂再次落到了明玉寒手里。 明玉寒捉住人的手臂,清楚看到猎户老婆认命等着痛苦的表情,他回头看了桑青不认同的模样,遗憾地放开了:“你的手没有废。只要你们答应不再缠着我们,我就放过你。井水不犯河水。” 桑青补了一句:“还有,好好照顾你的孩子。不要再乱来了。”她走到女人面前,把怀里的孩子送到她身前。 猎户老婆看着昏迷的小娃娃沉默不语。忽然,叹了一口气,潸然泪下:“我的儿子早就被人害死了,他不是我的孩子!” 这一变化始料未及,明玉寒和桑青见猎户老婆抱着断了变形的胳膊拭泪,不知道怎么这位大嫂变化那么多端? 猎户老婆的泪仿佛是流不尽的,她伤心的程度也加剧了,只一刻工夫就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哭的模式跟办丧事特意请来哭闹的人一样,场面无比热闹,说唱俱佳。 明玉寒神情凝重,他望见了猎户正赶了回来。虽然自信打得过,可还是觉得不该在猎户老婆身上花了太多工夫。 生死决斗,往往胜负成败只在一瞬之间。妇人之仁,只会造成更多无谓的牺牲和损失。 只是,带着她,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吧。 明玉寒注视着桑青,心里如是说。 追索在线阅读 追索 肉文屋 / 追索 追索 假相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假相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假相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假相 猎户站定,不急着过来搭救自己的老婆。 明玉寒不动,高手过招一动不如一静。 猎户老婆哭的不成体统,而桑青一时想不到办法,手里抱着的孩子动了动。 桑青不敢太大动作,怕吵到孩子。要是这时候再加上个娃娃的哭闹,场面一定极为热闹。 她见猎户老婆一时哭的还没完了,问道:“先别忙着闹,我不会功夫对付不了你。你先说说你儿子的事。” 猎户老婆的哭声立时停了,比下药还快,她翻脸如翻书,变了副模样,人沉静下来。 猎户在她开口前,朗声说:“不必多说。这与我们的账不相干。” 桑青目光定在他身上,说:“那好,你来说说我们的账。” 猎户冷哼一声,不作答。 明玉寒在他沉默那刻立下重手,欺身向前。猎户一反手打向他膻中,出足十分力,这击击中别说是内气漫散,心慌意乱,恐怕明玉寒该要神志不清了。 可明玉寒看的分明却不躲不闪,硬生生接下他的一下,甚至连闷哼都无。 猎户的力如泥牛入海没了消息。 猎户脸色霎变。明玉寒借机扣住他一掌直击他喉部,命中,又要连击,逼得猎户一连退后数步。他咳都未咳就吐了一口血。 猎户心惊,明玉寒虽然在江湖上鼎鼎有名,却不是因为他的功夫高,他之所以有名多少是顶着明家堡的名头。说到排名就更挨不上武林列强榜了。 他想到自己隐姓埋名多年,即使江湖人才辈出,至少也是百名内的,只一个照面就被人打的吐血,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 明家堡历来不是以武闻名,不过百多年前也出过惊才绝艳的人。当时,身为堡主的明清峰何曾不是打遍天下?只是那人后来行踪渺无,不知下落,明家堡才没落了,自此一心专营兵器铸造。武功一途,对明家人来说,除了强身健体,便是祖宗家训了。 听闻失踪的明清峰堡主由其胞弟明光峰代替。明光峰直至逝世都未正式接任堡主之位,何时何人问他,他都只说自己是替兄长主持,他一生都在期待明清峰的回归。只是,到死都没看到。 而今,上百年弹指一挥间,明家人的功夫竟深如此了么? 可是,明玉寒连邢若邪都打不过,怎会厉害? 猎户心头念头迭生,他思绪繁杂,口血气翻腾,面色愈加难看。 明玉寒见状,收起架势,对他说道:“你伤重在身,因立即自守丹田,好好调息。” 猎户知道此话不假,当下盘腿而坐,双手重叠放于下丹田部位。他坐了一会儿,又换了手势,待左手心向内,右手心叠于左手背时,头顶升起浓烟来。 另一头,猎户老婆眼见男人解救无望,眼神狠狠剐了桑青一眼,桑青腹诽,又不是她干的,怎么记仇记到了她的头上…… 这时候再问女人问题,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或许没什么诚意,可多少也对桑青和明玉寒理清情形有些帮助。 猎户婆娘说,他们在江淮一带出没,个把月前接了订金到山谷附近搜寻掉崖的二人。赏金丰厚,发消息的买主给订金给的也很大方,于是参与者众多。如果找到人,若是活的还另有打赏,一时间守在山脚下,或下到半山腰再着位置往下爬,到绝壁断崖看看二人踪迹的搏命之徒比比皆是。 经过这个把月,大部分人都撤了,单看时间也不见得还能找到活口,所以,追踪者日益减少。猎户夫妻其实拿了大笔订金也觉得不亏,但闲来无事,山中日子也难得清静,所以打算再多呆些日子。谁知道,瞎猫就是能撞到死耗子。 运气来时,挡都挡不住。 桑青看看另一只叫明玉寒的死耗子,闭紧嘴。她其实想笑,但明玉寒的面色凝重,像是遇到了大事件,搅得她不敢放松。 “你们还剩多少人守在山里找我们?” “都是各自为阵,每伙人都有自己的地头。你二人是从绝壁上掉下来的,本来认为你们还活着的人就不多。现在又过了一个多月了,留下的人应该不多。” 明玉寒听着话,心里盘算着。 邢若邪不放心,安些人不足为奇,但行事作风果然乖张。他竟发布榜单招兵买马来办这件事。他要了大批人在山里兜兜转转。尽管这些人中多半是些混水鱼,没大本事的人,可是这般做,不是大肆宣扬吗? 邢若邪打的是什么算盘? 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明玉寒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声已经臭了。邢若邪之所以闹的谁人都知,为的就是这点。不论人是生是死,名誉毁了,要重新挽回花的力气远比干一架要多得多。 或许若干年后,等明玉寒得了天下第一,这段陈年旧事仍是旁人津津乐道的八卦趣事,也不一定。 明玉寒对地形不熟,决心留下猎户夫妻带路。猎户不言语,猎户老婆守着男人也不多话。桑青对此没有意见。 夜里四人生火,桑青怀里的孩子醒了,见人倒是不怕生,好似将几个人当做了自家人,桑青把饼泡软了塞到他嘴里他也吃得好好的。两只小手在空中抓来抓去,忽地一下子揪住猎户婆娘的衣角依依呀呀地叫。 小孩嘴里的哈喇子都滴了下来,桑青仔细注意着她。大手握住小手,剩下的一只手掐了把小脸颊,小孩格叽格叽地笑,不知道开心些什么。 猎户老婆的目光柔和,在火光映衬下竟年轻了许多,也温柔了许多。 桑青见状再次提及她的伤心事,她这次坦坦白白说了出来。 猎户夫妻原来是开镖局的。他们结婚多年育有一子,年约三岁。开镖局的,总和道上的或衙门的差爷打交道,做生意有几个没有冤家对头?结果,夜半有人放火烧镖局,虽然人都逃了出来,但大伙却让夫妇两个的宝贝儿子得了气喘的毛病,孩子也在夜里受了惊吓,从此一直被病魔折磨,连四周岁生日都没过就一命呜呼。 猎户上衙门告纵火的对头,谁知县官收了贿赂判了对头无罪。猎户又跟娘子到更高一级去告状,高官以县官判据无误为由驳回了告诉。不仅如此,高官还判定猎户夫妻是乱告官的刁民,给猎户打了板子。夫妇二人,先是家宅被烧生意尽毁,再是独子夭亡伤心欲绝,紧接着求告无门受尽欺辱。于是他们下了狠心,一夜间两人踩上仇人门去,杀他全家,淋上桐油烧尸,又盗了县官的官印,扒了他的祖坟,更去了高官府衙将他从床上逮起来绑得严严实实吊在城楼前的牌坊下。 自此,两个人逃亡在外,再没有回过家乡。 桑青看了眼孩子,不知该不该问:“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猎户老婆的眼里闪过冷芒:“凭什么我的孩子就死了,别人的孩子都活得好好的?别人都有孩子承欢膝下,我的孩子又为什么就长不大?” 因为,她这么想了,于是心有不甘,不甘之后便是不忿和嫉妒,继而生出怨恨来。 她怨恨别人的幸福生活,怨恨别人家庭团圆,儿孙满堂。因此,每到一个新地方,就必然要到处走走看看幸福人家。入了夜,在黑暗中她定然会有所行动。 她偷盗钱财为了生活,掳劫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龄的孩童。钱财入袋用来开销,孩子到手先逗弄得开心,不亦乐乎,到了感怀身世的时候就弄死小孩。有的是活埋,有的水淹,有的是直接掐死……猎户心知夫人所作所为,知道她是因为有了心结,可他自己何尝不是也有? 他阻止不了。于是,猎户默许了。 仗着功夫不错,猎户甚至不止一次在老婆做恶事败露的时候保护了夫人。 桑青身上感到恶寒,不禁可怜起面前的这对男女。 但也深深地为他们的作为感到愤怒。 明玉寒忽然开口道:“你们真名叫什么?” 猎户犹豫了下:“我叫海达,内人姓苏,家中排行老三,叫她三姑就好。” 明玉寒道:“通海镖局?” 猎户点头。 听过明玉寒和猎户对答,桑青知道猎户应是没有说谎。 苏三姑上前想从桑青手里接下孩子。桑青想了下,挣脱开,不让她碰。 苏三姑讪然:“事到如今,妹子还怕我害了这娃娃?” 桑青只说:“你的遭遇我可怜,你的儿子死的也无辜。但这孩子与这不相干,你害了不少,算了吧。” 海达见状,过来让老婆走开些。苏三姑颇听夫君的话,也没再多说。 海达和苏三姑在火堆一侧并头歇下,明玉寒夜里守着,桑青哄了小孩子睡了,自己也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几刻,肩上被人轻拍了几下。 她嘴一张就被明玉寒捂住:“嘘——” 明玉寒叫她起身,他带着她掠身离开歇脚处,在十好几丈的地方停下。 “有几桩事,我要同你说。”他低声开口,“一,提防他们,他们的话不要信。” 桑青知道。 明玉寒从身上掏出一个火折子似的东西塞给她:“二,一旦出事,不用顾我,你尽管跑,躲不过就放了这个信号,自有明家堡的人看得见。三,那小孩子,我们不能留。” “什么意思?” 假相在线阅读 假相 肉文屋 / 假相 假相 忧思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忧思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忧思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忧思 其实桑青清楚,以目前的情势,多放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在身边,无疑是拖累。 但依苏三姑自己交代的,那孩子恐怕已经是孤儿,无家可归。如果不管,那便只有留下交给苏三姑处置这条路了。 或者,扔在荒野外喂狼。 “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桑青忽然开口说道。 明玉寒一愣,准备了说服她的话没来得及说。 “我知道了。”桑青回身往火堆处走。 她的背影很孤单,明玉寒在她消瘦的身影里还觉出了冷意。他掠上前去拉住她:“那你如何打算的?”他心里隐隐有了怒意。 分明桑青配合了他,也认同了他,可是他的恼怒无法压抑。 这女人已经有了可以影响他主意的本事了。明玉寒更加难以自已。怎么会这样! 桑青不挣扎,在短暂的流浪生涯里,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羸弱和不堪一击。跟有功夫的人硬碰硬,没意义。 “现在,我们还要靠他们带我们出去。我还没想到,走一步看一步。不知道明公子怎么看?”她转过头来微微笑着,发丝凌乱,眼里透着无穷的疲惫。 明玉寒怔怔地望住,没有了动作。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上前搂住了她。 虽然依靠着人,但桑青还是觉得自己漂泊着。未来的无知拥有着太多的变数。经历过生死,即便看不透也让人累了。 她呐呐出声:“明玉寒,我很累。”她的手垂了下来。旋即身体放软,倒了下来。明玉寒就着怀抱扶着她,还以为她旧毒发作,检视过后才发现一切正常,只是睡着了。 火堆边,海达、苏三姑睡的好好的,三四岁模样的小娃娃也呼呼睡着,明玉寒看了那孩子一眼就撇开了头。 现在不是考虑太多的时候。 桑青在梦里,眉宇间都皱皱的。明玉寒不禁用手上前抚平。 桑青醒来的时候,身旁的小鬼头也睁大了眼睛。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桑青。桑青直直地看了一会儿他,伸手上去捏了捏小孩的脸,嫩的跟水豆腐似的。她忍不住两手齐上。大约是不痛的关系,小孩子也学着她的样子上了她的脸颊,他用力不小,一只手不客气的拧住桑青的鼻子。不过,到底是个小娃娃,力气不大,桑青都觉不到痛。 小孩子用了半天力气,看桑青一点反应都没有,忽然大哭起来。 桑青愣愣地看着孩子,没有动作。 苏三姑一早就看着孩子,但她没有靠近,也看见了两个人醒来后孩子气的场面。她有些心动,想参进来。而桑青前一夜的拒绝,言犹在耳。 小鬼头越哭越大声,声嘶力竭的,哭着哭着自己还被自己呛着了。 苏三姑是做过妈妈的人,即便以前杀过不少孩子,但对于孩子的哭闹总有不同的感受。现下对那孩子不敢存有杀意,于是就看不过眼了。 桑青的奇怪令她一个箭步上前,顾不得该离开的前言安抚起孩子来。 原来是孩子失禁了。 苏三姑从包袱里拿出旧衣服,快快扯开线头把衣服分成几份,给娃娃换了尿布。又喂孩子吃了些东西。可是,喂不进。 那孩子被换了尿布后,仿佛认出了苏三姑,死活不依,水都不喝了。 桑青看着小孩挣扎,忽地上前揪住小孩啪地扇了个耳光。 小孩一愣,带着红肿的半边脸更惨烈地哭叫。苏三姑一时差点抱不住他。 “你这是做什么?”她大声质问桑青,“打他干什么?” 桑青神情淡漠,就像苏三姑问了混账话:“我想打就打了。你管不着。” 苏三姑哽住了:“我……” 没错,是管不着。她回过味来。她不也是想杀孩子便杀了吗? 孩子的身体软软的,小小的。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眼角还有未干透的泪珠。苏三姑静静地贴面上去,鼻子微微发酸。 如果她的儿子还活着,现在该多大了?已经上了好几年学堂了吧。 海达叫老婆吃饭,苏三姑心里难受吃不下东西,只知道抱着孩子傻傻地坐着。 海达瞄了一眼桑青,没说什么,取了吃的坐到一边守着自己的女人。 明玉寒也看了一眼,知道桑青已经下定了决心。对她能把孩子交给苏三姑也吃了一惊。她真下得了狠心。而且决断得也快,竟比许多男人更厉害。 “你决定了?”他问道。 “嗯。”桑青哼了一声,“苏三姑是喜欢孩子的。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个孩子做了那么多傻事。” “可你别忘了,她手上还杀了许多。” “我知道。” 明玉寒等着她继续说。 “你跟我说过,五个人,孩子是累赘。我下不了手把小鬼丢下。你也不想受到连累。那就只有交给他们了。”桑青看了过去,“你看,现在不是很好么,谁都没死。或许,你还有更好的主意?” 明玉寒注意到苏三姑还无意杀了小孩。海达在杀小孩的事件中也一直抽身在外。且不论小娃娃这个拖油瓶会不会被毁,从现在看起来,一旦动起手,至少苏三姑不足为惧。 桑青表面上很冷静。但把小娃娃交出去的想法只是在一瞬间想到的。 她在跟小孩玩的时候就发现苏三姑是那么投入地旁观着。 尽管,她每次都要固执地毁掉别人的幸福家庭;尽管,她每次都熬不住痛苦最后杀掉偷来的孩子,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她爱着小孩。一如她的儿子。 爱的很深,于是痛苦愈加强烈。因为痛的强烈,于是有了毁灭别人幸福的欲望。于是,她行动了。 而其实,世间有太多的人有这样那样的欲望。她也曾因为家中遭遇到的落差,心生过歹念。可她没有苏三姑和海达这般的力量,她只有在心中无数次地挣扎着,翻滚着,又继续捱下去,继续着不公的生活。 可能,生活这回事,本没有公正。 而即便生活能变成她想要的,她也已经失去了她的家。 邢若邪! 桑青捏紧了拳头,口有一团火隐隐焚烧着她。 邢若邪!! 桑青深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冷静。意念让她平息了自己的吐息,她瞥了明玉寒一眼。 手无缚**之力的她还要报仇。明玉寒会帮她吗? 明玉寒递过水来给她:“喝些水。” 桑青忽然浅笑,她现在想的还太多。等他们安然出山再论那些。说不准小命都要丢在山涧之间,报仇什么太虚无。 孩子那一节已经翻过,桑青经过苏三姑的时候也对小孩子不管不问。原来对桑青亲近的小鬼究竟是太小,只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被耐心哄骗的苏三姑收服了。 一行人由海达领路向着山外走。明玉寒位于第二,注视着海达。桑青和抱着累赘的苏三姑一起垫后。 山路向上的时候,桑青留意到苏三姑双手力有不逮。她低声问道:“你的手,还没好吗?”明玉寒伤到的手不知伤情如何。 苏三姑脸微白,额上有汗,怀里的娃娃手正试着要塞进她的嘴里,她亲了一口,扭过头来说:“已经正骨过。筋脉无事。” 海达停下脚步说要休息会儿,明玉寒看苏三姑和桑青的样子答应了。 海达眉头微皱,看着苏三姑抱着的孩子,小孩也不怕他,呀呀地对着他叽里咕噜地说话。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小手拍着苏三姑的脸。苏三姑安静地看着他,目光柔和。 另一边,桑青拉了拉明玉寒:“苏三姑的武功还能用吗?” “她手上功夫为重,手骨被我重创,功力又不高,很难耍出花样。不过,要是没有包袱,奋力一击,你躲不过的。” 桑青挑眉:“我没想躲。” 明玉寒不解。 “我本来就不会打,她若要拿我就让她拿住好了。只要,你记得救我。”桑青云淡风轻地说着,明玉寒的解救在这段话里仿佛是理所应当。 明玉寒一怔,很快接口道:“我一定会救你。不会忘记。” 桑青觉得脸上莫明有些发烫,在明玉寒的注视下很难坦然自若。他的话显然是承诺。而她的话只是说说的,毕竟,她从未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可是,如果能把握住明玉寒,那么自己也就有了依仗。不管日后找邢若邪算账,还是借力找到家人,凭明家堡的人力物力,比她自己一人,容易得多。 桑青不能控制自己,她感到自己已经在胡思乱想。她重重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痛感终于让她的心宁静了下来。 明玉寒是桑雪柔的,不是桑青的。抢来的东西到最后都会失去。何况命运从来都不眷顾桑青。她很清楚。 猎户海达突然从苏三姑身旁向他们走来。他走到明玉寒面前,抱拳说道:“明公子,虽然上次蒙你手下留情,但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你答应。” 明玉寒掩住桑青,回礼问说:“何事?”海达表情凝重,来者不善。 “我们再来一场,一决胜负。” 忧思在线阅读 忧思 肉文屋 / 忧思 忧思 明家堡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明家堡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明家堡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明家堡 仗着冶炼兵器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明家堡,其实族人众多。但主理堡内事物,掌握生杀大权的却只有几个。其中,堡主、堡主夫人、族长、长老是最重要的几位。 明玉寒是明家堡嫡系的二少爷,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他的母亲死的很早,父亲后来对打理堡内事物的心淡了就退了下来。虽然还是堡主身份,但一任事宜皆由明玉寒主持。明玉寒这次因宝剑失窃的事出门,堡内事物就交给了管家,也是他的亲舅章怀仁。 而明堡主另有两个公子,大家都知道,江湖侠客同红粉知己之间总有些不清不楚的暧昧。于明玉寒来说,这二位,一位是兄长明玉鸿,一位是弟弟明玉善。关系自然是没有姐姐妹妹来的亲近了。可也不算差。 也许是为了避嫌,这两个公子同姐妹来往得反而比兄弟来的多些。 如果说,明玉寒出事因而能得利的,也就这二位了。 不过,人贵有自知之明,明玉鸿与明玉善固然年轻,倒也知道做人的道理。明玉寒出事的消息传回多时,堡内风平浪静。 这一日,又到了月底发月俸的日子。账房门口的队伍排得长长的。明玉善从练功房里出来见到章怀仁脸色不好,哈哈地跟他招呼道:“舅舅好。”他和明玉鸿都是亲亲热热管章怀仁叫舅舅的。虽然不是亲的,可关系确实还不错。 章怀仁在明家堡有笑面虎的别号,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可发起火来谁的面子也不给,不过人还不错,招损招只要别惹着他,他也懒得使。 章怀仁正对着账本气恼。外甥明玉寒不知下落,名声臭的像老太婆的裹脚布。不过,江湖上的声名虚有其表,只是对方这招连消带打确实高明。看看账面,就知道损失的不少了。 想靠的从爷手里抢生意? 章怀仁了两撇小胡子,啪地合上了账簿。笑容跃上脸:“哟,阿善啊,来干什么?” 明玉善瞄了瞄苗头,拱手告辞:“舅舅,路过而已,路过而已,您忙,您忙。”他抬脚要走。进门也没打眼看下情形,糟糕。 章怀仁敲了敲烟袋,喀喀地打出了几个小火星。明玉善眼皮跳动,硬起头皮,说:“舅舅,您看,月底了,来拿几个钱。” “瞧你个衰样,不过拿几个钱,还怕我不给你?”掏出准备好的银票,“家里的我还能吞了不给?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明玉善伏低做小,做泪眼汪汪状,真是触霉头。怎么恰好他一头撞了上去? 章怀仁平白在明小少爷身上撒了怨气,心头舒服了,算盘珠子一下掳平,抖了抖肩膀放过明玉善,又吩咐下面的快些放钱发工资,不要耽误了吃饭。 他步子不紧不慢,走过后堂,迎面遇到了明玉鸿。今日的巧遇真多。 明玉鸿天生是个黑面,这和明玉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妙在何处? 明玉鸿的黑面不是天生的,小时候叫他舅舅叫的尤为勤快,这当然也是因为自己常拿糖逗孩子的缘故。等明玉鸿大了,懂了些道理就言行刻板了起来,没有了朝气。他的黑面也随着呆板变得与时俱进。 明玉寒则天生有些奇怪。寻常孩子出生就是由啼哭开始,而他生下来的时候险些难产,被产婆抱出来的时候浑身淤紫,整个身子缩得紧紧的,小拳头更是掰都掰不开。小孩子的脸初始都是皱巴巴的,看不出像谁。过了月余,小手还是握紧,眼睛却张开了。不论是谁逗弄他,他都不声不响,即便是屙屎屙尿,他也不吭声,堡主夫妻还以为生了个痴儿。到了一岁这情况才好了许多。 至少,他会反应了。只是,脾气格还是一样。仔细说起来,他有些冷漠。 冷漠得过于理。理得过于残酷。 这样的孩子,加上出类拔萃的身手,就算是技不如人,又岂会自寻死路?他只会潜伏于一处,好好振作,寻机得到他要的。因此,不用家仆回来禀告,他都知道传言是假。 我的好外甥,都快三个月了,难道还不够你勘破门径,放点风声出来么? 明玉鸿看到章怀仁的神情就知道自己露馅儿了。他本来是要去账房的,想来想去,觉得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于是半道想撤,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舅舅。” “功夫练的怎么样?”正有事要问,“有消息么?” 明家堡除了铸造兵器,还有太多的地方容纳子弟习武和持经营。明玉鸿武功练的马马虎虎。毕竟,要当堡主,他和明玉善都是没机会的。何况资质平平,除了会认真死板地做事,他自问也没天赋和人较量,于是早早去了明家堡搜集情报的科部做计调工作。 将章怀仁前一句掠过,他直接回道:“还在查。” “过两日,让阿善也来你这里帮忙吧。” 明玉鸿脚步一滞:“舅舅不放心我?” “什么?”章怀仁嗤笑,“你心眼原来这么小。” 明玉鸿在章怀仁有些冰冷的目光中避开视线。 “你只是个计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何况,你若真瞒了玉寒的消息我也能知道。倘若有一日,你能瞒得了所有人,我更要痛饮三百。”章怀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把心放的更大些,别总想着避嫌。”这世界有能者居之。大家不是瞎子,明玉寒是真傻也不能走到现在。 “是。”明玉鸿脸皮红了红,很快隐去。两人并行,令他怀念起小时候。 “小鸿,”章怀仁忽然对他说了句,“其实,我一直拿你当我亲外甥。” 中庭处,幽深的回廊上,几个小丫头互相追赶着跑进来。抢着的样子像是前面头一名可以拿银子似的。章怀仁管着库房,手里捏着账本,自然充满了铜臭味。 他就是那么市侩的,银子在他心里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崇高到这几个月的进项被邢若邪挖走的那部分像是直接在他口上剜了一刀,还是不打麻药的。 章怀仁有些愠怒。明玉鸿见他一时不说话,眼中凝聚了一团混沌就知道要糟。他向后退了一步。 后面的几个小丫头片子早发现了苗头不对,当头的小丫头回头看身后的几个离自己远了,跑的更撒欢,一头撞到了章总管怀里,章怀仁下盘不动,撞上的小姑娘咚一声跌坐在地上。捂着脑袋望着总管,回不过神来。 “究竟是什么事,跑的那么急。还要三五个一起跑,明家堡里没有规矩了!” “总管。”后面的丫头,凑了上来,惴惴不安的。 “说。” “公子回来了!”地上那个女孩脱口而出,清脆的声音落在人耳朵里,竟是一震。 当得起公子二字的,明家堡里,还能有谁。 同一时间,明家堡外已有人看到了明玉寒和桑青几个出现,消息立即传到了邢若邪处。 邢若邪正软玉温香抱满怀,看过字条,他一伸手就烧了。斜靠在床头,他肆意地笑。 早就知道明玉寒没那么容易死。 可想到桑青没有死,邢若邪的脸色中多了丝玩味,或者说是耐人寻味的东西。 “真是可惜。明玉寒的命太好,山上掉下去都没事。”他捏了捏怀里的女人,掐的她脸色发白,微微有些颤抖,“一定后悔了吧。” 女人低垂着头,战栗:“大人说笑了。”她的话语里隐含着敬畏。原来的抵抗早在饥饿和死亡的威胁里荡然无存。 桑雪柔想到一个多月前被关在黑屋里三天三夜,水米不进。她更心怯。 可是藏在袖里的手却捏得死紧。 “如今,你还想做明家堡的夫人吗?” “婢子不敢。”桑雪柔心里呸了一声,邢若邪喜怒无常,难以捉。大有人因为站错队被他当场废了的。“大人这里吃好喝好,明家堡又怎么比得上?” 邢若邪看着桑家的小姐,这如同蝼蚁,毫无招架之力的女人,心里对那同样在恐惧中放弃尊严,在大火的映衬下跪倒在地的人,不免有了神往。 分明也是一样的做派,但风味就是迥异。 他捏住桑雪柔的下巴,抬起,她发白的脸紧绷着,而眼中还含着谄媚和讨好。比不得桑青的干净和深邃。 桑青的索求,哪怕在火星四时都简单,不夹杂着其他。固然相貌没有姐姐的娇媚,倒也勾人。 桑雪柔在注视下越来越不安,如果真知道明玉寒不会有事,即使是被邢若邪抓了她也不会就范。可如今,怎么明玉寒又冒了出来? 但,桑青竟然还活着。 桑雪柔心底深恨起她来。 邢若邪扯住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毫不怜惜地扯开她的衣襟:“看着我。”他说。 桑雪柔努力控制着自己,她展露笑颜,自己解开余下的盘扣,只是心里的恨更深了。 门虚掩着,里面恶狠狠的的撞击持续了一会儿。门外侍候的人安静又笔直地站着,不为所动。 邢若邪披了衣服去了后堂。 桑雪柔躺在榻上很久。身上的粘腻让她感到憎恶。 桑青。 桑雪柔的眼神暗了下来。 桑青。 明家堡在线阅读 明家堡 肉文屋 / 明家堡 明家堡 阴霾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阴霾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阴霾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阴霾 天还大亮,明玉寒却在山下的镇子上找了间客栈停下。他要了三间上房。 章怀仁派了明玉鸿下山来迎。 明玉寒打发了明玉鸿,说已近漏夜,明日再安排回去。 明玉鸿一时无语。他望着分明青天白日的,不由得觉得明玉寒有事隐瞒。他留了心,着人埋在暗处戒备。自己也在客栈里要了一间房住下。 海达微微开了一道门缝,看着明玉鸿的安排,他合上门,问道:“可以吗?”他等着明玉寒示下。 明玉寒倒了杯茶,递出:“这是他的本分。不用介意。” 海达点了点头,接过茶:“三姑和我商量过,今夜她和桑姑娘同屋,以防万一。” 明玉寒摆手。 海达不再说什么。 苏三姑吩咐小二打了盆热水上楼,临门的时候,明玉寒自屋内穿出接过盆子。 苏三姑瞪了一眼:“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吧。” 明玉寒闪过,苏三姑还想多话,海达出来将她拉到一旁。明玉寒手中满盆的水静止无波,苏三姑看了看,也闭嘴了。 等明玉寒进了屋,海达说道:“你别多事。” 过于的言简意赅,以三姑的格自然不理:“你怕了他?” 海达脸色沉了下来:“没错。” 苏三姑憋气。自己找的男人,没生好一双眼,怎么找了个这样脾气的?气闷死自己也! “难道你不怕?” 苏三姑一愣,不觉有些凉意,哆嗦了下。原来,她也怕。 海达说:“你我合力也不是他的对手。逞口舌之快又有什么用?” “我知道了。” “你顾好孩子,桑姑娘那里也照应着。若不是她,你我早死了。” 明玉寒暴戾失控的样子重现在自己眼前,苏三姑回过神来,她知道自己较冲动。很多时候,海达的主意是对的,可因为冲动总被她坏事。攸关生死,他是她的夫,她听他的。 明玉寒在屋里用过水,他打开窗户将水泼了出去,明知明玉鸿的暗探在楼下会被浇到,他还是那么做了。他开着门窗给房间换换气。桑青躺在床上,苍白无比。 她前没有因为呼吸而产生的起伏,明玉寒挨近她,几乎贴上她的面,勉强听到她的气息。 又是这样。断断续续,以为她的气回不上来,可是原来她还活着。 桑青的呼吸失去了原有的绵长有力,现在所能感到的只是难以为继的虚弱。 不过,比起前半个多月来,总算是不用担忧了。 明玉寒仍然记得,他记得自己是如何将桑青重创。他记得自己是如何的发狂。这一次的毒发,来势已经不能用汹涌来描述。他是真的失控了。 他执起桑青的一只手,用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心口。口有一股厚重的力量在跳动,因为她的贴近迅速地回应着,鼓噪着。 明玉寒早明白了自己和桑青中的毒非比寻常。但如今为此情状还是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难道说,今后,自己不能再用武了么。 不是忽地失去了动作,便是难以自已地做出错事。这样的人,还能习武、用武、练武吗? 半夜,章怀仁一人在花园里独酌。他有独酌的癖好堡内皆知。因钱银用度都是他管,日常琐事也多由他出面,明家堡上下谁都躲开他独酌的时段。花园这时真真是寂静异常。 章怀仁说是独酌,但石桌上另一头摆放了一副酒具,碗筷也多备了。 等过了三更,巡备的人队也过了花园,明玉寒来了。 他独自一人回了明家堡。自高处落下,堪堪坐在了章怀仁的对过。 章怀仁替他斟酒,一张脸笑眯眯:“辛苦了。” 明玉寒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他说:“我带了人回来。舅舅好好安排。” “明家堡客房有的是。” “不,这回的几个都跟我。” 章怀仁吃了一惊:“跟你?去你的园子?” “是。” “不行。”章怀仁斩钉截铁。 明玉寒微敛容色,提手为章怀仁倒酒,章怀仁手里拿着一把纸扇打了过去,不让他斟酒。 酒杯被人抛到空中,酒四溢,明玉寒闪身截住杯子,迅速换手,在章怀仁失手的刹那倒满了:“舅舅,请!” 章怀仁狠狠瞪了一眼,咽下了。他喝完杯中酒,啪地攥紧,手掌松开,杯化成了粉末,落地成灰。 “你带了什么人?”他松口,先查验来者,再做计较。 “三个人,一对夫妇,一位姑娘。那对夫妇原是通海镖局的舵手,那位小姐是桑府的。” “那个桑府?” “是,”明玉寒道,“我这次去的桑府。” 章怀仁挑起眉:“那场火来的奇怪。你亲身经历,怎么看?” “意外。” 没料到明玉寒这么说,章怀仁重复:“意外?” 明玉寒自斟自饮,说:“我遇到了邢若邪。这火大约是冲着我们来的。” 桑府只是遭了池鱼之殃。邢若邪刻意引明家堡出人,等目的达到,自己伙同下面潜入,四处放火,这是他亲眼所见。可是理由,尚未可知。 若说,是为了烧死明家堡的人,说不通。可邢若邪特意放火吓人来玩,也玩的太大了吧。 当然,邢若邪本来行事乖张,无迹可循,无理可依。也许真是放火震慑旁人,或者放火来逗趣? “这两个月,生意如何?” “明里,我们亏了许多。有几个点位被他开的店叫板,但影响不大。毕竟,名号是代代积攒下的。而邢若邪所能手的有限,我们做的出的,他不行。”明家堡能在兵器冶炼上出类拔萃,赖以为生,靠的不只是几个盘口。 被人挑了几个店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蹭破了点皮,还是不出血的。 明玉寒正视舅舅,敬了他一杯:“我不在的时候,您辛苦了。” 章怀仁望着他的一双眼,有些呆了。旋即回过神来,他狂喜:“你竟然……破了!”他激动地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里高兴得很,“可是,怎么会?” 明玉寒的父亲,现任堡主明宜阳几十载来一直徘徊在第八重心法上,就是第七重也是在明玉寒出生后,他过了而立才勘破。因此,明玉寒弱冠之年达到第七重已是明家堡百年来的奇迹。如今,短短数年就又破了。如何不让他又惊又喜? 他又怎么能说的出话来。 明玉寒脸上没有笑意,仿佛入了第八重心法不值得高兴雀跃似的。 没人知道,他身上的隐忧。其实,功法越是高强,他越可能在把持不住的时候做出更多错事。功力高深已经不算什么,他随时可能失去神智,一夕之间杀了明家堡上下。他知道,现在的他,完全做的到。 恐怕,只有他的父亲,第八重多年的明堡主,可以抵挡住他。 身中异毒一事,或许该禀告父亲一声。 他沉吟片刻,对章怀仁说道:“此事,先不要传出去。” 章怀仁虽不解,但深信外甥有自己的理由,在兴奋之余也就不追究另三个将进明家堡的人该如何安置了。 明玉寒飞身下山,进了镇子,回到客栈。天已微微发白。 客栈里店小二已经起身,厨房的灶头也烧旺了。明玉寒走上楼梯,忽而下楼,从怀里掏出钱来给了小二,要他准备些点心和热水。另叫醒外面打盹的探子们,准备天亮回堡。 走到房门外,明玉寒停下步子。半晌不动。 门内听不到呼吸声。桑青的呼吸声。 明玉寒犹豫了。他该立即推开门进去,探探她的鼻息。还是,先下去大堂,做些旁的事再来。 小二端了脸盆,好奇地看到出手大方的大爷站在上房门外。他犹疑:“大爷,水来了。” 明玉寒捧了脸盆,一脚踢开房门,屋内空无一人。 桑青,又不见了。 明玉寒放下盆子,手搭上床褥。已凉。去时已多。 恐怕追不上了。 是他的错。他以为是明家堡的地头,楼下前前后后又有明玉鸿和侍卫们,松懈了。 于是,桑青失踪了。 明玉寒想的很快,迅速地发现了疑窦,他快步走出桑青的房间,来到邻间。 他没有叫海达或苏三姑的名字,也没发觉屋内有孩子的动静。他手一推,门纹丝不动,有了阻滞。手掌劲力一吐,门闩咔地一声端了。 又是无人。 明玉寒站在屋子中央,冷笑。 通海镖局,海达,苏三姑。 很好。 小二心中惊惧,抖如筛糠,竟感到不能动弹。 明玉鸿安排好人手,坐在大堂喝粥。他见到明玉寒缓缓下楼,手中拿着包袱:“吃完就上路?” 明玉寒微微一笑:“是。” 阴霾在线阅读 阴霾 肉文屋 / 阴霾 阴霾 美梦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美梦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美梦 秀色馨香 作者:徐小寒 美梦 桑青小时候总是眼巴巴地想,想她的妈妈会喜欢她。她睡醒的时候都是笑的,因为想要讨妈妈的欢心。但是,睡之前陪伴她的是姨娘,醒来后迎接她的是失望。 人便是在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学会了放弃了。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尽管,桑青这么告诉自己,但偶尔还是会觉得心酸酸的。 她羡慕兄姐得宠,于是做过傻事。她会爬上树,挨着墙头看初三大哥院里送进了什么,初五桑雪柔的丫头拿着什么,初六桑皓又丢了什么让下人满园找。轮到她,一无所获。 姨娘离开后,她习惯了自己顾自己。连爬墙羡慕都没有了力气。 心也慢慢似乎变得坚硬了。 桑青打了个喷嚏,醒了。还是她的屋子。还是她的家。 她从床上坐起来,打量了下屋内的情形,一时觉得自己在梦里。她竟然在家。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奔了出去。屋里没人,她跑出房子望着满院熟悉的场景不知所措。赤着的双脚被小石头擦伤,她捡起来向墙上掷去,石头打在墙上结结实实的,不是虚幻。 “你怎么没穿鞋子?”石子滚到一人脚下停住,那人弯腰拾起来,看了桑青一眼,说道。 “你怎么在这?”桑青瞪着眼,望着桑皓越发地觉得自己是在梦里。这个失了踪的家人竟然出现在她的院落里。 桑皓手里端着吃的,笑她:“你长眼了吗?要不是给你送吃的,你以为我会来?”是他的语气,是他的样子。 他从她身侧经过,走到门边,回身看她愣愣的:“都睡了几天了,你不饿?” 桑青确实感到身体虚,慢慢跟着桑皓回房。 “这里是哪里?”她问他。 “什么哪里?” “这里怎么跟家里摆设一样?” “我听不明白。”桑皓拧起眉,突起的额头让他的眼更显深邃,桑青忽然发现原来他们几个兄弟姐妹长得都不太像。 以前没仔细注目,没发现桑皓的眼很吸引人。 “是谁那么有心,把屋子院子整得跟家里一样?” “桑青,”桑皓放下东西,一手捞过她,搂着她用额头贴住她的,“你烧早退了,怎么还糊里糊涂说混账话?这里本就是你住的地方。什么整得跟家里一样?” 难道是做梦?她挣脱开他,感到赧然。 桑青晃了晃头,桑皓用方巾擦了手,又给她擦了,拿了酥壳饼放进她手心:“快吃吧。别装了。大不了我向你赔罪就是。”伺候周到,像是巴结。 “什么罪?” 桑皓瞪了一眼,好像不甘心:“我偷了发簪栽赃给你,是我不对。但我觉得那簪子你戴了好看是真的。没料到母亲会大发雷霆,害你受罚,我心里过意不去。可以了吧。” 桑青把点心塞到嘴里。听桑皓的话,她愈发笃定自己是在做梦。但梦境如此真实,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火烧那夜,若不是她为了活着做出跪在邢若邪面前,摇尾乞怜的可恨事,她是多么愿意将现在听到看到的当做真实。 虚幻的东西之所以美丽,就是因为他的美好。 可惜,美好的东西往往又是那么的脆弱。 脆弱的,永不会长久。 “这样就算赔罪了?”桑青看着桑皓,“我挨了五十鞭,你说一句抱歉,拿一点吃的就当算数,太明了吧。” 桑青语调轻快,桑皓显得有些意外,但很快问说:“那,你想怎样?” 桑青摇头:“不知道,还没想好。你记得你欠我的,等想到再说。” “那你一直想不到,我就一直等着?” “是,一直等着。” “凭什么?”桑三少的少爷脾气上来了,“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倒胆子大起来了。” 桑青笑了,很开心。 当失去了天真,忽然又发现可以找回来的时候,她真的难以自已。即便知道是假的,也无法抑制。不论以前过的多么失意,不论以前母亲的对待公平不公平,下人如何看脸色逢迎高的,踩着低的,过了这些日子,她都看淡了。 能一直活在梦境中,活在自己架构的虚幻里,或许也是幸福的,甚至是极其幸福的事。 她笑了,松开了眉头。笑容里有些无奈和哀伤,却也有些释然。 桑皓望着触手可及的人,伸出了手,袁老头拉了拉他的袖子,止住了他:“不可,四小姐现在不能动。” 桑皓缩手,握紧了拳头,拂袖走出了房间。轻手轻脚地离开桑青静养的院子,他舒了一口气:“还要多久?” 他问他。他知道袁老头会跟着他,一路相随。正如多年来在桑府的时候一样。 袁老头说道:“很快。” 桑皓咬紧牙,嘶声问:“到底多久?” “是四小姐多久会醒,还是别的?” 袁老头的不动声色令桑皓一怔,他没有想那么多,被一提醒,觉出别的意味来。 “袁教头,你什么意思?” “邢若邪对四小姐有意思。我们还需要他帮手。” 桑皓正面对上袁老头:“拿桑青去换邢若邪出手?我们谈的东西里可没有这一条!” “殿下,此一时彼一时!原来,我们也不清楚邢若邪的本事,但如今,连明家堡都被他搅得声名扫地,难以手的兵器生意他都可以撬出半边天来,情势自不可同日而语。” “不行。”桑皓顿了一会儿,仍是说道。 “想想这十几年!想想你是谁!!”袁老头大吼一声,“你要死去的子弟们如何瞑目!” 桑皓迟疑了。他扭头望了望桑青的方向,眼神不那么坚定了,可还是一气离开了原地。没有逗留。 他知道自己动摇了。他刚刚生出了同意的心思。甚至险些压制不住答应的请求。 把桑青交换出去。把桑青交给邢若邪。 不行。 桑皓一拳打在墙上,痛沿着指头传到心坎。 “海达。”桑皓轻声说道。 海达从树影中走出:“少爷有何吩咐?” “方才袁教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是。” “你说,我该怎么做?” 海达低头:“但凭吩咐,海达听命就是。” 桑皓知道问谁都没用。他又问了海达几句:“听说你们夫妇两个出去,回来了三个。” “是,带回来一个孩子。”海达小心应答,桑皓的疑心重,□背叛的手下,手段惨烈。 “哪来的?” “三姑捉来的。” 桑皓发现不对劲:“以前怎么没听说,你们到手的孩子还留活口。” 苏三姑盗来抢来的小鬼,玩腻了就杀,从不心存不忍。这回真是意外了。 海达犹豫了,没有很快回答。 桑皓不催,等着。 “是桑小姐帮的忙。”海达隐约了解桑皓对桑青的不同,突下狠心,孤注一掷。他把一切都归于桑青身上。 桑皓不语,久久之后挥手:“既然养了,就好好对他。孩子不比其他,大意不得。有什么需要,找老袁。” 海达诺了一声,潜了回去。跃上枝条的时候,额上有冷汗,背上也湿了。 他对她果然不一般。只是,终究是要交给邢若邪的吧。 海达心里微微放松了些。做人手下到底不是正经事。总那么绷紧了杀人越货,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 他飞掠过去,看到自己住的屋里温暖的光芒,更放松。苏三姑听到响动,开门迎接他。 关上门,海达换了衣服,坐到桌旁吃饭:“你不该开门。要是有事,也可以先准备一会儿。” 苏三姑嗤笑一声:“一扇破门能有什么用?我也看透了,左右不过一条人命,死就死了。只是可惜,如今拖家带口的,心都软了,累了。杀不动了。”她扫了一眼床上的小娃娃,孩子睡得香甜,“好不容易哄了睡了,你快点吃,吃完了也睡吧。” 海达比不得老婆伶牙俐齿,但想到一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心中也是一叹。 “三姑,跟了我委屈你了。” “说什么傻话,为了我,你也受了那么多苦,难道是我委屈你了?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你没有怪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苏三姑眼眶一红,“要不是我走火入魔,儿子也不会死。你本该杀了我的。” “你又说胡话。我们的儿子不是被恶霸杀的吗?我们已经报了仇了。” 海达洗漱后躺在床上睡了。半夜,忽然心神清明,想通了一些事。 这些年,在邢若邪处装贪财的小人,在桑皓这里扮忠心耿耿,真是够了。 曾经明玉寒的邀请又在心里深刻起来。明家堡固然不是世外桃源,但总比在江湖上刀口舔血,打来斗去,今日不知明天事要好吧。 如今,他海达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美梦在线阅读 美梦 肉文屋 / 美梦 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