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的宿敌不对劲》 -燕行舟 前世卫珩和容忱是政敌,在众人眼中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死对头,一众官员看着今天卫党得势,又看着明天容党得势,看两党相争那是看得不亦乐乎,直拍手叫好。 但真相却是卫珩苦恋容忱多年,容忱暗恋卫珩多年,双方都以为对方想夺皇位,于是拼了命的想将对方给送上皇位。 第1章 重生 夜幕降临,银汉星河掩圆月。 山头淹满黄沙,只现一二青葱绿意。 黑乌尖啼声声入耳,冽风朔朔掀起车帷,丝丝寒意袭身。 随着马车向山中行驶,绿色尽数退去,是无尽的荒凉。 倏地马车停下,从车上搬下一人,扔在地上,那人脸色苍白,胸口渗透的血迹染红大片衣袍,明晃晃的告诉众人此人已经死去。 将死者搬下马车的两人拿出铲子,吭哧吭哧地挖起土来。 卫珩飘在空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卖力干活的人,又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人将坑挖好后把他的尸体丢进去填土埋上。 直到那两人又上马车掉头离开,卫珩脸上的表情才有了变化。 卫珩缓缓蹲下思索,刚好蹲在埋他尸体的泥土上。 从他被亲信害死到死后尸体的善后,灵魂状态的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甚至被埋在江南一座不知名的山中,他有些不能接受。 毕竟生前他也是名震一方权臣,这样的死法太不符合他身份了。 于是卫珩在想该怎么办才能让大家知道害死他的人是谁,然后来把他的尸体挖出来重新安葬。 就在卫珩苦心思索的时候,脑海中传送来一道冰冷又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请问您是恒亲王府世子卫珩么? 我是。 卫珩下意识的回答,后反应过来扫视四周,发现根本没人,不禁疑惑。 突然一颗球体出现在卫珩面前,球体表面泛着淡淡的蓝色荧光,亮晶晶的,一闪一闪。 卫珩看着突然出现的东西,眯起眸子,面上是警惕的表情。 你是人是鬼?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 那你是什么玩意儿? 我是皇位争夺系统,编号571。 卫珩虽不知道系统是什么玩意儿,但他听懂了皇位争夺四个字,默了半晌,方缓缓开口,语气漫不经心。 你现在找上我也没用,我如今孤魂野鬼一个,帮不了你,你不如去燕京找那些皇子,想必他们很乐意。 那些蠢材我才看不上。 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卫珩却从中听出了深深的嫌弃,神色怪异。 你这么嫌弃那些皇子殿下真的好么?人家好歹是正统皇室嫡系血脉啊。 虽然那群皇子脑子是不大好使,但光比血脉的话,比他这个旁系的不知正到那里去了。 系统似乎从卫珩脸上看明白了他的想法,又开口道。 如果你愿意,我将带你重生回到你十六岁初入朝堂那年,协助你夺得皇位。 卫珩闻言笑了,夺不夺皇位他不在乎,不过能重生回少年时,他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毕竟这代表他一切能够重来一次,也代表他能够再次和容忱相见。 卫珩面上露出被自己强行压制住的欢喜神色,但眼皮底下却是深深的提防与阴沉。 好呀,我答应了。 系统周围的蓝色荧光一点一点飞到卫珩身边,渐渐将他包围在荧光之中,冰冷的声音再次传入卫珩脑海。 开始绑定宿主卫珩,正在绑定1% 22% 100%绑定成功。 随着绑定成功的声音传来,卫珩逐渐失去意识,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当他再次清醒过来时,眼前不再是荒郊野岭,而是他自己的房间里。 卫珩看了看房间里熟悉的摆设,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果真是他十六岁的模样。 第2章 悔时 但这时间段是哪个时候? 正在卫珩思索之际,屋外传来一道娇俏脆糯的稚童女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敲门,打破了他的思考。 哥哥醒了嘛? 这道熟悉的声音唤回卫珩的思绪,卫珩本能地柔声回道。 醒了,攸攸进来罢。 当门被推开后,一身淡青衣衫的小女童眼尾微红,眼角还挂着一珠泪滴,显然刚哭过。 卫攸看见卫珩后直扑进人怀里,死死拉住卫珩衣物不放,头埋进卫珩胸膛,一个劲的掉泪珠,语气不自觉地自带委屈。 卫珩看着卫攸方才的模样,便想起了这是哪个时候。伸手揽住卫攸,轻轻拍着人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在卫攸看不见的地方,眸中是深沉的怒意。 前世的卫攸被七皇子卫褚给欺负狠了,实在忍不住后就跑到他这里大哭一场,问是怎么一回事,卫攸也只说是做噩梦被吓的。 他当时被太子卫缘牵住手脚,忙的焦头烂额,并未将此事放心上,好生安慰后便让卫攸回去,但一个月后卫攸却死了,且身上添了许多青紫伤口。 这时候他才察觉到不对劲,一番探查方知道事情真相,只是那时候太迟,纵是报了仇也无济于事。 他卫珩的妹妹,前世没能留住,如今又岂会让她重蹈覆辙。 思及那事,卫珩揽住卫攸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面上净是心疼。见卫攸逐渐停下哭泣,只抽抽噎噎的换气,明显是哭的狠了,卫珩缓了音色开口问道。 这是谁欺负我们攸攸了?攸攸告诉哥哥,哥哥给攸攸报仇去。 没,没谁,是做噩梦了。 跟前世一样的回答。 卫珩面色有些难看,却很快的收了回去,不动声色的继续安慰道:那我待会儿给攸攸送去些安神香。 卫攸点了点头,又糯糯的开口。 不打扰哥哥了,我先回屋去。 卫珩微颔首,唤侍奉的婢女送卫攸回去。在卫攸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霎时冷了面容。 卫倚,安排卫七卫九贴身保护在攸攸身边,若有差池,便以命相抵。 另外让卫三卫四查清攸攸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再从索千卫里拨一百人手,即刻随本世子出去一趟。 属下领命。 索千卫有千人,都是卫珩精心培养的暗卫,他记不住索千卫里一干人等的名字,素日便都以排行称呼。 待安排下去,收拾妥当后方离了屋子。 他今天便去端了卫缘的暗卫训练营,权当给攸攸出气了。毕竟卫缘卫褚,这两人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_ 赤乌西沉,皓月东升。 一行马蹄轻扬,疾踏郊外,卷起尘土喧嚣。 马背上的人银面黑衣,唯衣襟处绣有云纹。腰间挂着配剑,马鞍上挂着箭矢,人人手里都拿着火把。 为首的男子猛然停下拉住缰绳,后面跟随的人也纷纷停下。 男子看了看不远处被葱茏树木隐隐遮住的地方,冷冽地开口,音色冷淡,染上了静穆的肃杀。 一个不留。 话毕,男子当即拔箭射杀守在门口的暗卫。其余人在箭矢离弦的一刻便纵马上前,冲入暗卫训练营。 转瞬,营地里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箭矢。 营地外风拂枝叶轻晃动,蝉鸣声声入耳,男子骑马信步闲庭的行入营地,查探着是否有漏网之鱼。 营地内遍地是刀刃划破皮肉、箭矢穿破胸膛的声音,厮杀的血流成河。 半晌,动静逐渐消失。 第3章 再会 漫步营地的男子骤然停下,听着下属的汇报。 回主上,此处营地内共三百一十三人,已尽数诛杀。我方三十八人受伤,十人死亡。 受伤的兄弟让他们好生养伤,暂时便不分配任务。死亡的兄弟让人好生安葬,若有家属的便派人好生照顾。 男子将手中火把扔在尸体上,同时又有十余人将手中火把扔在营地各个方位。 男子掉头纵马领着人离开营地,很快营地便被熊熊大火吞噬。 待距营地五里距离,男子方摘下面具,赫然是卫珩。 卫珩瞳孔中映射着烈焰,眸子里却净是冰冷,唇角微微上扬。 卫缘啊卫缘,你领着大部分暗卫去堵归京的容忱,留下空虚的暗卫营,当真以为没人查得到么? 前世他本来也是想趁此时机端了暗卫营的,但担心容忱,便果断放弃了计划,改成带人暗中前去救援。 只是没想到,人家容忱本事大着呢,不仅坑杀了卫缘当时带去的暗卫,还反过来顺藤摸瓜端了暗卫营,可把卫缘气的不轻。 只是如今,端了暗卫营的是他卫珩。 卫珩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了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朝他们而来。 卫珩身后的属下握紧了箭矢,警惕的看着来人。 领头者在火把照射下显得面容妖冶,眼尾是朱红勾影,一双桃花眸灿若繁星,薄唇轻扬。一身绛红衣袍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如山中勾人心魄的鬼魅,蛊惑心神。 容忱抬眸看着葬身烈火的暗卫营,若有若无的盯着卫珩,语气满满的遗憾。 看来来迟一步呢。 卫珩倏地笑了,如春风过境般温和,退却凛凛严冬,让人心上一暖。 这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容忱么? 容大人如今安全归来,可喜可贺。 多谢世子殿下,暗卫营既被世子拿下,那在下便也告辞。 容大人且慢,你我同路,何不一起归城? 容忱闻言嘴角抽了抽,同路?同哪门子路?据他所知,卫珩的索千卫和他的翎尾卫可是驻守在不同的地盘,然后他家在城东,王府却在城西。 且他们都各自带了暗卫,总得各回各营地安排好不是。 不过可以和卫珩近距离接触,显然容忱是满意的,安置暗卫这点自动忽略,便也未曾拒绝。 卫珩瞧容忱未拒绝,迫不及待地便开口赶人,和心上人接触的大好时机,怎么能有外人来打扰,下属也不行。 卫倚,自行归营。 容孜,你带着他们回去。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卫倚和容孜表示,作为自家主子心腹中的心腹,我懂我懂,不会打扰自家主子和心上人相处的。 于是卫倚和容孜各自领着人归营,速度极快,片刻此处便只剩容忱和卫珩两人。 卫珩拉住缰绳,换了个方向,同容忱并肩而骑。 此刻晚风拂面,枝叶簌簌,蝉鸣再次聒噪起来。月朗星繁,暗沉流云稀稀疏疏,四处散开。 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有开口,只是并辔而行,不约而同的减了速度,享受着这难得的相处时间。 但纵是速度再慢,也总有分离的时候。 卫珩看着眼前的岔路,淡淡开口。 容大人,再会。 世子殿下,再会。 话毕,容忱骑着马行向右边的路,卫珩往左而去。 第4章 夜袭 容忱大约行了百米,看着侯在此处的容孜,只看了他一眼。 去城西别院。 容孜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快速跟了上去。 自家主子为了世子殿下,特地在城西恒亲王府旁边买下宅子,比邻而居,不过却是隐瞒身份以商人的名义买下的。 时不时便去那里小住一二,把容府嫌弃得跟什么似的。 而这边的卫珩也行几步,卫倚便追了过来。 卫珩交代几句,便欲纵马往城东去。 回去跟父王母妃交代一声,就说我十分疲惫,天色已晚,又体谅他们,不敢扰了他们休息,便在城东歇下了。 卫倚嘴角抽了抽,疲惫不应该回府休息么?怕不是容大人的美色诱惑。 不敢打扰王爷王妃休息?之前是谁天天夜里折腾王爷王妃来着。 自从他家世子为了接近容忱,隐瞒身份在城东容府旁买了府邸后,回府的次数是越来越少。 容忱人不在燕京还好,在燕京时他家世子一个月里有二十日都住在城东。 卫倚刚答是,便没看见他家世子的影子。 于是卫珩和容忱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两人就这么美妙的再次错开。 _ 刚回到府邸的卫珩将马交给迎上来的小厮,头也不回的直往卧房去,顺便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卫珩手里捧着杯碧螺春,轻呷口茶,脑海中又浮现出系统的声音。 我的亲亲宿主。 请去掉亲亲两字,谢谢。 系统571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 卫珩微蹙眉,表示只允许容忱这么唤他,但他自己也清楚,这不大现实。 又想到这系统之前的话,助他夺得皇位,他是不感兴趣,但他知道容忱想得皇位,既然如此,系统的法子,他倒是可以考虑下是否可以帮容忱夺位成功,于是卫珩耐下心来询问。 说说罢,你要如何助我夺得皇位? 卫珩如今并未信任系统,同它只是合作关系,故而说话间也是存了提防意思。 只是系统不懂人类情感,一直以为卫珩便是如此。 系统先是被卫珩的话一噎,立刻又回答道。 自然是干掉所有对宿主有威胁的对象,然后宿主就可以继位啦。比如醉桃花,别看它名字好听,但却是毒药,是没有解药的呢。再比如迷迭香,能让闻到这香的人听命于宿主,一直都不会背叛呢。再比如 也就是说,你只提供外物帮助,至于如何上位还得我自己想办法? 是的呢,而且这些东西是要用积分来兑换的,并不是免费的噢。 系统刚说完,便将积分获得和使用规则传输至卫珩脑海。 卫珩默了半晌,终于确定这系统对于他来说除了能让他重生外,其他一点用也没有。 被卫珩贴上没用标签的系统此刻还不知道,他已经深深地被嫌弃了。 与其在这里同系统说话,他还不如去隔壁找容忱。 卫珩放下手中的茶,熄了蜡烛。 窗户半敞,卫珩换了身劲装,便从窗户一跃至屋顶,趁着月色翻墙进了容府,左拐右拐轻车熟路的直往容忱卧房去。 对宿主威胁最大的就是容忱,宿主此番举动是想夜探容府然后找到容府的机密文书么?我给宿主指路。 系统语音隐隐有些激动,不再像先前那样冰冷。 卫珩表示,他没有他不是他不想,他只想去看看容忱,仅此而已。 【作者的话】 卫珩。容忱:我为了接近你特意在你家旁边买了府邸来住,但你却老是不在家。 第5章 为贼 哎,宿主你走错了,那是去卧房的路,并不是书房,书房在左边。 谁说我要拿容府机密文书了? 系统愣了愣,那宿主你来干嘛。 唉,这方向,难不成宿主是想去杀了容忱一刀解决这个隐患? 系统又有些跃跃欲试。 说话间卫珩已经到了容忱卧房,只是房间里十分安静,蜡烛也没燃,并未有人居住的痕迹。 他是找错房间了么?不至于啊,明明他得到的容府舆图上此处便是容忱的房间。 莫不是还在书房处理事务? 卫珩于是又走到书房,然而书房跟卧房一样的情形。 突然卫珩看见书房里窜出一道人影,容府霎时亮起灯笼,下人口中唤着捉贼。 卫珩隐在假山后,随手掂起地上碎石子,手指一弹那人便没站稳摔下。看着侍卫将人捉住带走后,趁人不备悄悄离开了容府。 恋耽美 -燕行舟(2) 而同时因遭贼乱起来的,还有恒亲王府。 _ 第二日晨曦的光倾洒入户,卫珩正坐在书房处理事务,卫倚便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书房。 卫珩随手递了杯茶给人,自己又捧着杯茶,吹了吹茶水浮现在表面的茶叶,敛了眸色。 你慢些,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卫倚猛然一灌,后喘了喘,顺好气后才开口。 主子不好了,王府遭贼惦记了,还是世子您的房间。 卫珩神色有些古怪,昨晚他才夜探容府,亲眼见了容府进了贼人,如今一大早有人跑来告诉他王府也遭贼惦记了。 可有什么损失?父王母妃和攸攸那里可否无恙? 损失倒是没有,王爷王妃和郡主那里也一切安好,就是贼人没能捉住。 那便报官罢,让燕京巡查的衙役加紧搜查。 是。 卫珩想起昨夜里容府的事,燕京治安似乎下降不少,同一晚上,王府遭贼,容府也遭贼。暗自揉了揉内心,又继续吩咐。 你再去通知底下那些大臣,三日后的早朝让他们反映一二,顺便提提治安问题。 是。 卫倚领命后,出府邸去办事。 卫珩看着卫倚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将茶杯掷在桌案上。 看来得回府一趟。 _ 此时隔壁的容府,容忱早晨刚从城西回到府邸,便听见管家前来禀告此事。 容忱想起燕京如今的传闻,容太尉府邸遇贼偷窃,恒亲王府世子被采花贼盯上了,但事情真相是昨晚夜探王府世子房间的那人是他。 容忱同样神色古怪,想到了燕京治安问题,吩咐容孜道。 既然捉住贼子,便好好审问,看看是那方派来的人。 然后燕京治安似乎不怎样,让底下那些人在早朝那日提上一二。 属下明白。 容孜领了命令,也自去执行。 宿主需不需要我提供一些吐真药剂? 系统428在容忱脑海里开口,容忱直接摇头拒绝,对于这个强行绑定他然后让他重生的系统,也是满满的提防。 不必。 好的宿主。 容忱沉默半晌,堪堪开口。 428你为何会选择绑定我? 因为卫珩被系统571给绑定了,然后这场系统之间的竞争它不想输,能跟卫珩相抗的人资料显示只有容忱。 正好容忱的魂魄又被系统428捡到,不绑他绑谁? 宿主是唯一一个可以和卫珩相抵抗的人。 听到系统提及卫珩,容忱掀了掀眼皮,掩去眸中占有的神色。 那下一个问题,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宿主只需要在皇位争夺中获胜就好。 知道了。 容忱表示,知道是知道了,只是做不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他对皇位没兴趣,只是卫珩喜欢,所以想送给卫珩罢了。 至于对待系统的态度,容忱和卫珩倒是出奇的一致。 【作者的话】 在卫珩夜探容府时,同样夜探王府的容忱表示:恒亲王府里我只惦记卫珩,其他的不好意思瞧不上。 第6章 竹苑 回到恒亲王府的卫珩直往他父王卫阶书房去,卫阶瞧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青年,放下手中公文。 这么快就赶回来,想来也是忧心昨夜之事。 妤儿和攸攸无事,你且安心。 卫阶口中的妤儿,正是卫珩的母妃虞舒妤。 卫珩微颔首,算是明了。 于是两父子大眼瞪小眼,在书房齐齐沉默,空气一时凝固。卫阶终于忍不住,开口兴师问罪。 昨日你匆匆忙忙亲唤一百索千卫去端了太子的暗卫营,如此打草惊蛇,就没什么解释? 那孩儿还想问问父王,是如何照看攸攸的,受了卫褚的气,被他欺负了,还无人知晓。 我不过去给攸攸出气罢了,况且太子如今得罪的,还有容太尉。 卫阶闻言抬眸,拂了拂袖,冷了面容问道。 攸攸和卫褚又是怎么回事? 卫珩将查到的东西递给卫阶,卫阶翻了翻,气的脸色突变。 下不为例,你且下去,攸攸那边你再去看看,此事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他视若珍宝的女儿,便被卫褚当做物品般随意拳打脚踢,还被威胁不许告诉家里。 尚未待卫珩出去,卫阶又叫住人。 等等,方才你说太子得罪的人还有容忱容太尉? 不错,容太尉归京那日,太子带人前去埋伏,这才被我捡了个漏,拿下暗卫营。 卫褚仗的便是他那身为太子的亲哥哥罢,既如此,那便断了他的依仗。 明白了。 他家父王这是要对太子出手了。 卫珩得到回答后出了书房,他就知道,事关攸攸,他父王不可能会无动于衷。 当然,他也不会放过卫褚便是了。卫褚对卫攸所做的种种,他都会一一还给卫褚。 _ 卫攸在竹林中玩兔子,时不时戳戳白兔的耳朵,时不时又揉揉白兔的毛发。 一会儿白兔跑开,便追着白兔去。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 当卫珩来到竹林,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场画面。 卫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卫攸看到自家哥哥悄无声息地出现,红着脸蛋跑过去扑进人怀里,娇娇软软的唤着人。 哥哥。 卫珩一把将人抱起,走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从袖子里拿出膏药,轻轻掀开卫攸的衣袖。 卫攸似是想起什么,想躲开,却被卫珩紧紧拉住,一点一点的上药。 攸攸,以后出了什么事,或者受谁威胁了,都要告诉哥哥,不然哥哥父王和母妃都会很伤心的。 可是不想给哥哥和父王母妃惹麻烦。 攸攸没有惹麻烦,不是攸攸的错。攸攸是我们家里的小宝贝,记住了,以后再有谁欺负攸攸,直接跟哥哥讲。 卫攸只点了点头,随即又将头埋进卫珩胸膛。 卫珩上完药后,将药膏拿给一旁的婢女,又缓缓开口。 回去后看看攸攸身上那里还有伤,给她把药涂了。 是,世子。 卫珩又在竹林陪了卫攸好一会儿,直到怀中的人睡下方交给婢女抱回屋内。 卫倚突然出现在竹林,手中拿着一份公文,恭敬地递给卫珩。 王爷命属下交给世子。 卫珩拿过打开扫视一眼,又合拢公文,敛了眸子思索,方下定决心。 颦州出现大旱,消息被颦州知府瞒了下来,安排下去,我要在三日后的朝堂上看见有人将此事捅出来。 另外,将太子行刺容太尉一事想法子同这次大旱扯上联系。 倘若记得不错,颦州知府正是太子妃父族,年年欺压百姓收受贿赂,钱财如流水一般送入太子府。 他记得前世也是这个时候有官员捅出颦州干旱一事,只是似乎是被容忱党羽给捅出来的,既然如此,他便添把火罢。 太子殿下,您可得好好接下他送的这份礼物啊。 第7章 金銮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按官职前后站成两队。 年迈的帝王正坐龙椅上,脑子昏昏沉沉,示意一旁随侍的宦官,宦官微点头,出列口中喊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此刻一名红袍的官员出列,手持象牙笏,行礼后开口。 臣有事要奏。 四日前恒亲王府和容太尉府上夜晚遭窃,天子脚下任贼人横行,至今未将贼人捉拿归案,且为未得半点消息,俨然是府尹办事不力。 容党官员慢了一步,让卫党官员先一步提出此事,还将黑锅尽数丢给他们党派的,纷纷表示不能忍。 于是又站出来一位官员,反驳道。 王府和太尉府遭窃,实属都城守卫不力之过,才让贼人有机可趁,要真怪罪,恐怕得从源头上断。都城禁军统领玩忽职守,方有此祸事落于恒王府与太尉府。 先站出来的官员看了同他对峙的官员一眼,又道。 禀陛下,臣有燕京府尹办事不力的证据。 禀陛下,臣也有禁军统领玩忽职守的证据。 堂上的天子看着呈上来的两份证据,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道来。 今罢免燕京府尹同禁军统领差事,楚相明日提人补上。 臣遵旨。 卫珩和容忱看着自家党派的官员火力十足地将对方党羽拉下,有些恍惚,不约而同的开始思索是不是自己那日吩咐的不对。 他明明是想整治一番治安问题,不是让你们拉人下马然后换上自己人的意思。 那两个朝臣似乎领悟错了意思呢。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御史台的御史大夫许盛赫然出列,臣有事要奏。 天子: 一天天的咋就这么多事儿。 许爱卿是要奏请何事? 回陛下,臣昨日收到容太尉所发的举报书信,举报颦州知府枉顾民生,欺压百姓。颦州大旱已有三月有余,田地庄稼尽数枯死,十户里不存七八。可颦州知府不说开仓放粮,反而知情不报,欺上瞒下。 容忱: 不是,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有写过信给你? 还有这件事他不是安排给他自己党派的人去做的么?怎么成了卫党的许盛。 于是容忱望了卫珩一眼,刚好同卫珩对视,看到了卫珩眸中的了然,容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着许盛继续道,且容太尉四日前被刺杀,刺客衣物和身上有着颦州的标志。 容忱: 他清楚的记得那日刺杀他的是太子训练的暗卫。 许盛话说到这里,容忱便知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与其让他们这般利用,倒还不如主动掺和其中。 容卿,许卿所言,是否确有其事? 回陛下,此事属实。 此时此刻卫缘慌了,前几天暗卫营被端,今天爆出此事。颦州知府同他关系匪浅,且他还收了人家不少钱财,若真清查,势必被牵连。 卫缘一狠心,眉角尽是戾气,若真保不了,便只好断尾求生。 天子一掌带着怒气拍在龙椅上,声音传遍整个大殿。 卫珩此时出列道来:陛下息怒,当前所急,乃是处理颦州大旱安置百姓,调查颦州知府方是。 卫卿所言正是,此事既是由容卿所起,便全权交由容卿负责,卫卿从旁辅佐便是。 臣遵旨。 退朝。 一众朝臣纷纷离开金銮殿,唯独卫珩和容忱留了下来。 容忱一双眸子盯着卫珩,沾染上些许怒意。 他喜欢卫珩不假,想将卫珩推上皇位不假,但不代表卫珩算计他后,他还能和和气气的。 世子殿下好本事。 那比得上容大人。 看着卫珩灿烂的笑,容忱再次沉默,踏步离了大殿。 卫珩单手撑着下颔,微挑眉,这是惹毛了? 不过让容忱掺和进来的确是他故意为之,当皇帝需要民心,他就帮容忱收拢民心。 所以这颦州啊,可是个好去处呢。 被卫珩以为炸毛的容忱走在殿外,想着卫珩那灿烂的笑容,唇角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第8章 颦州 历经十日,卫珩和容忱便以最快速度赶至颦州。 虽说一路上两人同行,但颦州的百姓却不能等,于是两人只顾着赶路,根本没有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 卫珩手中拿着钦差令牌,强行打开了颦州城门。 一进城,直奔知府府上去,二话不说捆了人丢进大牢,在抄家的过程中见证了一个小小的知府家里能有多辉煌。 卫珩正带着属下清点财产,容忱便从粮仓处直往府邸,面上冷冽,眸子阴沉。 卫珩见状心下直道坏了。 这是怎么了?粮仓出了何事? 城东的粮仓里空空如也,早已荒废。而城西的粮仓里沙砾谷粟混杂,以假换真。 卫珩闻言也冷下面色,怒火从心尖涌上全身,姚万怊他还真敢做,也不怕胃口太大噎死自己。 本以为他们押送的粮食再加上粮仓里的,能够抵上一阵子,没想到粮仓却是这么个情况。 况且他们为了出其不意将其拿下,是快马加鞭带了亲信来的,粮食此刻还在路上。 从燕京押送的粮食仅够维持十日,若再押送粮食,来回少说也需二十日的路程。这段时日便先从附近城池调粮,解决百姓温饱问题,再想法子解决干旱罢。 受旱情影响的,不止颦州,还有附近的城池,如今应该也是自顾不暇。 颦州一带位于西北方位,靠近边陲之地,气候炎热,虽时有大旱发生,但今年却因为人为而越发严重。 还有,方才容孜来报,在城外发现了流民,自成匪患。 匪患都出来了?这得被欺压成什么样? 此时卫倚将整理出来的财产登记成册递给卫珩,卫珩翻了翻,又道。 那便去再远一些的城池里买粮,就用这些金银去。 再去趟牢狱,审问姚万怊,看看能不能吐出什么东西,比如那些粮食的下落。 我可不信他动作能如此快,能将吞下的粮食全部换成财物。 容忱微颔首,算是同意了卫珩的法子。 我去审人,你去购粮。 说罢,容忱即带着人去牢狱,卫珩则当夜纵马出了城。 _ 可能是卫珩流年不利,才出城没多久,便碰上了容忱口中的那群匪患。 卫珩一行人看着眼前的盗匪,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刀剑。 不知各位是劫财还是劫粮? 自然是都要。 这么贪心可不好。 卫珩叹了口气,想到这些都是好好的百姓被逼成盗匪的,便狠不下心。 看了看对方领头的人,虽着布衣,却自有一股书生的儒雅,轻骑行到他面前。 我知你们也是被逼无奈,但城里百姓还等着粮食救命呢。所以做个生意,让我们过去,回来时自会留下足够的粮食给你们。 那青年男子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出,有些诧异,随即又道。 我若是不呢? 虽说我不愿动手,但不代表就真的不会动手。 男子快速地思索,权衡利弊之下方答应。 那好,我相信羲和世子也并非言而无信之人。 卫珩闻言倒是轻笑,眸中掠过一丝了然,原来是故意的。 你知道我身份还敢来拦? 这些人总得活不是。 敢问阁下高名? 季语之。 记下了。 卫珩看着他们让出一条路,方继续纵马行向目的地。 第9章 借粮 天边曙光初现,照耀在延绵荒漠大地。 卫珩停在徐州城门口,示意卫倚将路引拿给守城官兵查看,待城门大开后方扬鞭入城。 恋耽美 -燕行舟(3) 一路过去,看着街道家家户户开门做生意迎客,摊子上叫卖声往来不绝,一幅市井繁华景象。 卫珩屹立街头,只扫视一眼,便直往徐州衙役处去。 眼下他没有时间来慢慢查探卖粮的人家,所以让徐州知府牵线是再好不过的主意。 据他所知,徐州知府姓李名胤,是他卫党官员里为数不多被外放的大臣。 且还是他自己主动要求外放到徐州的,只因他看不惯自己家乡被贪官所治,有心造福一方百姓罢。 如今徐州城这般模样,可知的确花了不少心血。 这也是为何颦州周围那么多城池,卫珩却直奔徐州的原因。 卫珩方至衙役,便扔了一块象征身份的玉牌给守门的官差,被人好生迎了进去。 卫珩坐在堂上饮茶,一身靛蓝官袍的李胤走来,待近些方行礼。 微臣见过世子。 李大人不必多礼,我这次前来,乃是想让李大人替我牵线搭桥,商谈买粮一事。 不知世子需要多少? 在满足徐州百姓生活需要的情况下,有多少余粮便收多少,如今颦州一带的情况想必李大人也清楚。 还请世子稍等片刻,臣这便替世子去寻。 卫珩微微颔首,便允了下去。 只两个时辰,李胤便带着一众粮商出现在衙役。 卫珩抬眸打量着来人,言简意赅的开口。 价钱和粮食数量都报上来。 那些粮商便逐一开口,顺便呈上自家的报价单目。 卫倚递给卫珩,粗略地阅读着,一番讨价方定下,直唤人跟随这些粮商前去装粮。 待解决完此事,卫珩方缓下心神,揉了揉眉心,端茶轻呷,却看见一名同他差不多年龄的少年并未离去。 想起方才李胤的介绍,知道这位姓谢,是谢家独子,未来的当家人。 请问谢小公子可还有事? 世子殿下此次所需的粮食数量极大,我谢家愿全部免费相赠,且在徐闵南三带的粮铺将尽数供于世子。 说罢,送本世子这么大一份礼,想要什么? 闻言卫珩有些心动,徐州,闵州,南州三个地方,算是距离颦州一带最近的地方,且都未曾受到旱情波及。 倘若同谢玟达成这份交易,他也不必再赶往另外两州,即刻便可返回颦州。 在下仰慕世子已久,只愿同世子交个朋友。 你想借我的势? 家父有意开拓瓷器方面的生意,且想遍及京都一带,望世子能够成全。 谢玟从卫珩直来直往的话中听懂了意思,便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告诉了人。 卫珩只取出瓷杯倒了杯茶,推至谢玟面前。 合作愉快,希望粮食在三日内能够到达颦州,也希望届时能够看到谢公子。 小民明白。 说罢,谢玟便离开了衙役。 赤乌沉西山,余晖倾泻将一切湮没在金黄之下,卫珩看着装好的粮食,即刻骑马护送着离开徐州。 第10章 任务 皓月当空,荧荧月光倾洒朔漠,是一望无际的碎银。 卫倚骑着骏马飞驰而来,越过一众押送粮食的队伍,赶至卫珩身侧。 卫珩只抬眸扫视一眼,悠悠开口。 说说罢,季语之和谢家是什么个情况? 季语之,年二十,颦州田县人。天资聪颖,三年前参加科考,原是最有希望夺第之人,后因姚万怊徇私舞弊而落榜。曾上告,但被压下,后无果。且消息传到姚万怊耳中后,寻了个通匪的由头给关进大牢,家中也因此落败。 不知为何一年前暴毙身亡,后再无消息。 谢家是西北地区最大的粮食供应商,于四十三年前起家,在西北的各个州都办置有家产。背后并无靠山,全凭经商的头脑在做生意。且谢家主为人一向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乐善好施,在此处也算颇具美名。 谢小公子虽素日浪荡不羁不成样子,但胜在心思不坏,是个玲珑透彻的人物。 卫珩听着卫倚打探回来的情报,心下有了计量。 如此,对于谢家他倒也可放心合作,只是季语之,身上倒是有处疑点。 本该暴毙身亡的人,时隔一年,却再次出现,还成了盗匪的领头者。 恭喜宿主触发强制任务:调查三年前季语之科举舞弊一事,同时收其为心腹。 卫珩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系统571的声音,倏地身形一僵,骨节分明的手指骤然攥紧了缰绳。 半晌,卫珩有些不知所以,注意到强制两字,幽幽问道。 你们还会发布任务? 当然。要是宿主没有派人调查季语之,那么也就不会有这次任务的发布。而且任务的发布目的,都是为了替宿主拉拢人心积攒威望,为以后夺皇位而做准备。 若是我不去完成会如何? 强制任务不去完成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而已,比如加快宿主生命流逝。 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加快生命流逝。 我没有告诉过宿主么?您同我绑定后获得重生,也不是免费的呢,而且重生后只有一年的寿命,只有通过不断地做任务,才能获得生命值和积分值呢。 卫珩听着脑海中的话,只笑了笑,却无故给人一种慎人的感觉。 知道了。 卫倚,去查季语之科举舞弊一事以及一年前暴毙身亡的内情。 是,主子。 _ 颦州牢狱内,容忱手中端着杯茶,端坐堂上。 此刻地上一地的尸体,血腥味布满整个牢狱,沾上鲜血的刑具摆在铁架上。 姚万怊被绑在木架上,血迹淋漓。 容孜手中的剑架在黑衣人脖颈处,划出一丝红痕。意识到那人想咬毒自尽,快速卸了那人下巴。 很显然,刚经历一场厮杀。 恭喜宿主触发强制任务:查清姚万怊背后之人以及救颦州百姓于水火之中。 系统428发布完任务后,便即刻闭嘴。 这些日子它算知道它绑定了怎样一个宿主,简直杀人不眨眼,之前的坑杀暗卫,如今这么血腥的场景都还能悠闲喝茶。 容忱手上动作一顿,将茶杯掷在乌木桌上,只闻哐当一声响。 经过前一次发布的任务,他自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容孜,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查清他背后之人。 是。 继续罢。 烛火照耀着容忱的脸庞,眉目间的戾气显现,让人看了只觉这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第11章 归途 颦州城门大开,卫珩将粮食交给前来交接的官员,让人分发给百姓后,问清容忱所在位置,即刻赶去牢狱。 卫珩正准备进去,容忱便从里面出来,正好在门口碰了面。 容忱第一反应便是不能让卫珩看见里面的血腥,当即拦在卫珩面前。 容大人,不知可有审问出什么? 容忱将手中供词递给人,卫珩当场便翻了翻,看见上面记载的有关三年前科举舞弊一事,眸子里隐约有些笑意。 辛苦容大人了。 容忱看着卫珩衣物上的露珠以及眼皮下淡淡的乌青,只顿了顿,眸中掠过一丝心疼,稍纵即逝后缓缓道来。 无妨,世子殿下为了粮食奔波劳累,想必整整一天两夜都未曾阖眼,便先回去好好休息罢。这里我会安排好一切。 也好。 卫珩先前一直强撑着精神,如今粮食问题解决,也算松懈下来,困意便袭卷全身。 应下便掉头离开,扬起丝丝尘土。 容忱看着卫珩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内,只敛了眸子,又继续回到牢狱内审问。 _ 卫珩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卫倚一直守在门前,不让任何人来打扰。 卫珩掀开被子,揉了揉惺忪的眸子,看着外面明堂堂的,好半晌才恢复清明。 起身倒了杯茶,饮尽润润喉咙。 卫倚听见屋内动静,在屋外敲了敲门。 主子,容大人请您前去衙役一叙。 知道了。 卫珩收拾妥当后,方去了颦州衙役处。 一入门,那身炙烈若火的金莲红纹服衬得人眉星目朗意气风发,夺去卫珩的目光。 卫珩顿了顿,呼吸一滞,后反应过来便抬步入座。 世子殿下,我已查清颦州大旱和外面那股匪患的原因。 姚万怊任知府期间,贪污受贿,朝廷拨下来修建水利的银两,尽数入了他的私库,导致此地多处井渠荒废,一遇干旱便使得旱情更为严重。且百姓难以生存,被逼无奈做了盗匪。 另外,入了他私库的银两不翼而飞,不知又是进了谁的库存。 卫珩面上并无多大意外,根据种种情形也有了一二推测。 重新修建井渠势在必行,我欲前去勘察,不知容大人意下如何? 自然是同世子殿下一起前去,另外我已让容孜招揽了一批这方面的工匠,正好带去看看。不出意外,大致两日内便可开工。 话毕,容忱和卫珩两人便起身离了衙役,前往农田。 _ 田野一望无际,放眼望去,净是干涸裂开的小缝隙,枯死的庄稼幼苗。 而不远处的明渠干涸,同样裂开丝丝隙缝。 两人方至,便随匠人四处勘察,而在去的路上,已细细询问了一番,也算大致清楚了井渠的原理。 从当地百姓处得知,这井渠在几年前并未荒废,只是一次大旱时间极为凑巧,刚好赶上了明渠干涸,又至秋冬季,冰雪融水便不似以往般补给得上,于是就这么干涸了部分井渠。 按理说,那干涸的也是部分,只要知府好生修建,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奈何颦州此地的知府是姚万怊。 多年下来,井渠算是荒废了个八八九九,因果往来,也便有了如今所发生的一切。 第12章 合作 卫珩和容忱看着勘察好后的匠人前来禀告结果,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纷纷抬眸望着他。 两位大人,现下这井渠重建也并非难事,只是耗费人力罢了,如今有两个法子。 因大小明渠同涝坝已经荒废,以前的暗渠被堵不再通行的原因,一是另外寻地势开凿井渠,引水至此。二是在原有基础上疏通暗渠明渠,亦可引来水。 前者工程所需时间过长,后者所需时间较短。只是若取后者,那么也只能解一时之急。 卫珩和容忱对视一眼,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先拨大部分人手疏通颦州各处暗渠,待解决了此事再行重新修建井渠一事。 当务之急,是解决颦州水源问题。 两人思索完,当即下了命令吩咐下去动工。 _ 待解决完井渠一事,卫珩方想起自己的任务,回了驿站端坐青案前,拿出之前容忱所给的供词。 提笔浸蘸红墨,方在徐南行省平章政事张相柳的名字上画上一笔。 据这供词所言,三年前安排人顶替季语之功名的人,便是这张相柳了。 卫珩眉间现一丝狠戾,捏紧了手中墨笔,墨笔微弯曲,显些捏断。 夺人功名,还反诬苦主,好大胆子。 拿起卫倚所查资料,仔细读来,眉目略微缓和,目光后又看了一眼另外一位平章政事的名字,陈询。 为人清廉公正,心思巧妙,倒是难得。 一直同张相柳对峙,又无人护持,倒是难为他坚持到现在。 又心下默念几遍陈询二字,方记下那人。 倏地卫倚前来禀告,谈谢玟已运送粮食至颦州,前来拜见。 卫珩一愣,唇角微扬,心情缓上几分,丢下紫金墨笔,径直往大堂会客。 两日路程,他倒是来的快。 谢玟一身墨竹窄袖交领青袍,腰间玉饰叮当作响,入座方捧杯,轻呷茶。 见卫珩前来,放下手中瓷杯,见礼道。 世子殿下。 卫珩只瞥了他一眼,吟吟笑来,谢公子不必多礼,坐罢。 谢玟颔首随其入座,将雕漆红木上的礼盒打开,露出洁莹圆润盈满的瓷器来。 取出一套瓷杯来,是靛青水墨花鸟入画,眼睛一点朱红流光溢彩,递给人。 前些日子窑子里烧制了一套瓷器,今日特地带来想给世子瞧瞧,不知世子以为如何? 卫珩方接过,在手中掂量几分,又细细看来。 色泽润清,质感温凉,这纹画样式也算十分尽绘其神。 送人再好不过了,他家父王正好喜好收集瓷器。 十分中意,不知谢公子可否割爱,开个价? 世子此言差矣,这套瓷器本就打算赠与世子,世子中意那是再好不过。 卫珩闻言倏地一笑,瓷器这玩意儿烧钱,他自是清楚的,故而也不愿占了谢玟便宜。 这里事情处理完,想必也用不了多长时日,最多一月便会启程回京。 而答应了谢玟替其开路,届时便带一批瓷器回去送予亲友,再加上谢家自己谋划,想必也不成问题。 不知谢公子烧制一批瓷器需多少时日?本世子瞧这东西不错,想给燕京的亲友稍上一份。 至于价钱不成问题。 谢玟自是明白了卫珩的意思,面上带了三分真心实意的笑。 一批大致十日左右,不知世子要多少? 先备三批货,后面自会通知你送来。另外,我画份图样给你,明日会派人给你送去,照着额外烧一个,这个不求速度,只求佳质。 好。 卫珩想到容忱,便起了心思想给他烧个白虎模样的小物件儿。 唇角微微勾起,不再是疏离感,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第13章 招揽 卫珩是见过容忱驰骋沙场的模样,虽浑身戾气生人勿近,但却是他在外敌来犯时守住了国与家。 十八岁的少年郎,银铠红旌,手握刀剑,次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而卫珩,也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这个少年。 那年烈酒灼喉,月色昏昏,雪沉枝桠,不知怎么,容忱那抹耀眼的红便落在了卫珩心尖。 这一落啊,便是好多年。 容忱方回驿站,瞧见的便是卫珩和谢玟这幅相谈甚欢的模样。 看着卫珩脸上发自内心的笑,他内心是愉悦的。只是让卫珩露出这般笑容的人却不是他,霎时看谢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容忱疾步踏入大堂,轻咳一声,遂坐在卫珩对面,整暇以待的瞧着谢玟。 谢玟看着容忱,似是想起此次奉旨同来颦州的还有另外一位容太尉,想必便是这位。 这可是当初以一计退敌五万大军的容忱,他最崇拜的人,谢玟顿时面上满是笑容,起身拜道。 见过容大人。 容忱摆摆手,让人起身,容孜此刻奉上茶,放在他家主子面前。 听说谢公子感颦州百姓疾苦,特来送粮,先谢过谢公子高义。 容大人言重了,不过略尽绵薄之力。 好,那谢公子无事便先回去罢,我同世子殿下还有事要商量。 容忱开口便是赶人的话,谢玟笑容僵在脸上,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很快反应过来又道。 那便不打扰世子和容大人了。 恋耽美 -燕行舟(4) 谢玟便退了出去,在路上还在想他是哪里得罪了这位。 堂内一时只剩卫珩和容忱,卫珩心中也在疑惑谢玟是哪里得罪了容忱,面上却浅笑依然,只是恢复了往日的疏离。 谢玟走了便走了罢,反正事情是商量好了。 卫珩默默捧起茶,等着容忱开口,他虽也想知道容忱找他究竟是何事,但他不急。 容忱默上半晌,方敛下心中不悦,平复心情后开口,从袖子里取出一柄小飞剑,递到卫珩面前。 这枚飞剑尾端拴着红缨,剑尖呈锯齿状,通身漆银,银光微晃,无疑是一柄极其锋利的飞剑。 这乃盗匪之首季语之的武器,藏于双袖之中,以出剑快、目标准、心肠狠而出名。你离开后没多久,田野上便多了这样一枚飞剑。 世子殿下当作何解释? 卫珩看着容忱似笑非笑的神情,接过飞剑在手中把玩,季语之送来这玩意儿,是威胁,却也是提醒他莫要忘了当时的诺言罢。 仔细观赏一二,最终总结道。 是柄好剑。 容大人想要的解释,无非是出城购粮那日碰上了,同他做了个交易方通行无阻,如今也到了履行诺言的时候。 烦请容大人备下十车粮食,明日我便前去会上一会。 容忱闻言后脸色绷紧,又想起姚万怊的口供,只一会儿便明白了卫珩所言之意。 你有心招揽他? 虽是疑问句,但却是陈述句的语气。 这么明显么? 卫珩反问道,容忱神色略微有些古怪,本想问问他究竟有没有查清季语之的情况,但瞧他这般胸有成竹的姿态,最终吐出两字。 随你。 话毕,容忱便踏步离开了大堂,自去安排。 一路上脑海中都是卫珩方才那句话,最终还是喃喃自语,声音却小若蚊蝇,随风而散。 所以他究竟知不知道季语之是我的属下? 第14章 邵温 清晨的曦光洒在驿站门前,透过青葱树木投射出碎碎树影于地。 卫倚将粮食装车后,清点完数量便派人前去通知卫珩。 季语之占据的地点是离颦州城五百里距的无尽沙海深处,因无尽沙海时常有流沙出没,且地界大容易迷路,更有数不清的毒虫生存寄居,素来被当地人称为有去无回死亡沙海。 自从一年前季语之出现并创建流沙后,不知以何种法子占据了无尽沙海,主动进去的人就更少了。 且仅仅一年的时间,季语之便在边防和其余匪患的威胁下崛起,如今更是隐隐有成为西北盗匪之首的趋势,便足以看出此人并非等闲之辈。 卫珩早已查清无尽沙海的底细,此次前去,是做了万全准备的,所带之人也是索千卫里数一数二的精英。 为了方便行事,卫珩还特意褪去往日繁复华丽的衣物配饰,换了一身简洁又不会影响打斗的的黑色劲装,腰间还挂着一柄玄剑,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整个人散发着冷冽的光芒。 收到卫倚通知后,卫珩快速扣上护腕,出了小院疾步走向驿站门口。 卫倚牵过坐骑绛雪走到卫珩面前,缰绳递给人,卫珩翻身便上了马背,往城门行去。 亲眼见了卫珩动作的容忱将公务全部交给容孜并吩咐好后,也上马从后门离开,抄近道前去寻季语之。 _ 卫珩一行人走在沙漠里,才至无尽沙海入口处,便有人在那里守候多时。 邵温倚在界碑上,嘴里叼着根草根,手里拿着一支小树枝在玩弄。 瞧见有人来,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确定是自家首领说的来送粮食的人后,瞬间扔掉手里树枝,快速取下嘴里的草根,扯出个笑容迎了上去。 想必这位便是羲和世子,见过世子殿下。 在下邵温,我家首领担心世子在沙海里迷路,故而让小的前来迎接。 邵温微微一拜便起身,三言两语说清楚来意。 卫珩敛了眸色,微颔首,轻笑道。 那便有劳了。 邵温只点了点头,吹了个口哨,马匹就从远处跑来,停在他面前。 邵温跃至马背,扯了扯缰绳,调转方向后方道来。 世子请。 说罢邵温为其引路开道,同卫珩并肩而行。 一路上卫珩时不时同邵温闲聊一二,不经意的试探,也得到不少消息。 比如这位就是无尽沙海里的二把手,季语之最信任的友人。 再比如季语之的一些趣事,如今无尽沙海里势力划分,只是再多的,卫珩委实刺探不出。 邵温也是个精明人,该说的能说的便说,不该说的任卫珩如何打探,也打太极忽悠过去,时不时地还反过来打探卫珩这边的消息。 两人心中各有计量,都不愿撕破脸面,就这么闲谈着,一时气氛便也算和乐融融。 就这么过去了两个时辰,一行人纷纷停下,便是到了流沙的大本营。 邵温首先下马,便有盗匪前来牵过马匹前去安置,另一人口中直道。 二当家,统领说待您引了尊贵的客人来后,便直接去大堂。 闻言后邵温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望着卫珩。 世子殿下,这边请。 卫珩当即下马,领着卫倚同邵温前去,至于其余人则吩咐原地待命。 第15章 明商 与卫珩同一时间出发却比他早半个时辰到流沙大本营的容忱端坐在季语之对面,只抬眸扫了季语之一眼,后放下手中的茶。 卫世子待会儿若是透露出有招揽你的意思,你便同意罢,只是不能让他看出背后有我在插手。 季语之闻言唇角微微上扬,笑弯了眸,眸中透出几分戏谑,活像只狐狸。 我的好主子,您这为了追心上人连属下也要往外送了? 是又如何?给我放机灵点,别露馅。另外,别让不怀好意的人接近他。 不怀好意?您是指对世子不利的还是那些仰慕世子的? 季语之眸中戏谑更甚,明知故问道。 这般调侃自家主子的机会可不多,可得抓紧时间。 容忱凉凉地睨他一眼,正欲回他,便有人进来禀告,道卫珩一行人已至,候在大堂里。 季语之霎时轻笑几声,起身离座。 主子您且慢慢品茶,我便去前堂会客。 说完也不待容忱回答,领着下属径直往前堂而去,独留容忱一人在房间里。 听着自家宿主和另一人对话的系统428悄然出声,语气惊愕不已,挣扎着开口。 宿主您喜欢卫珩? 不错。 容忱敛下眸子,任凭茶气氤氲迷了眼,半晌方闭上眸子等候系统回复,却等来的是系统的沉默。 夭寿啊,他家宿主喜欢卫珩,这场皇位争夺中还能下的去手对付人么? 好半晌,系统又讷讷开口。 那宿主,您对卫珩下得了手么? 容忱眼神倏地冷冽,浑身气场渐沉,一言不发,许久才开口。 428,我明确告诉你,他想要的东西我不仅不会同他抢,还会双手奉到他面前。前世我知他想要皇位,才会出手,如今亦是如此。 _ 卫珩随邵温一路拐进会客大堂,便有人来奉茶。 卫珩接过茶水,不经意的打量着明堂布置,指尖抚上茶盖,茶盖同茶杯相碰,发出清脆响声。 明烛摇摇,仙鹤松云壁画悬挂堂上,金丝青纹软垫铺椅,银屏青墨花瓶安置两侧,又敛眸看手中瓷杯。 倏地轻笑,只道这流沙倒是挺富的。 季语之从金枝青鸾屏风里出来,同卫珩颔首示意后直往堂上高座去。 羲和世子,久违了。 季统领,久违。 还要多谢世子慷慨解囊,相助我这流沙渡过此难关。 卫珩眸子暗了暗,面上依旧浅笑。朝堂律令白纸黑字写得清楚,相助盗匪,视作通敌。 相助流沙这四个字被卫珩心下反复默念几遍,暗道这罪名他可不担。 近日季统领名下有不少百姓相投入门,本世子为赈灾而来,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卫珩三言两语间,便褪去这层通匪的名头。 季语之闻言只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唇角却弯了弯弧度,后又抿成一条线。 无论如何,世子送这粮食入我流沙总是事实。 卫珩不去同他争辩,只敛了敛眼睫,这话令他无法反驳,只僵硬转了话题。 季统领心善,收留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也算救了他们一命。 本世子曾听说,季统领原也是布衣出身,自幼时起便是颦州有名的神童,只是如今落草为寇,果真是世事难料。 卫珩从容的轻呷茶润喉,转瞬放下茶杯,继续道来。 明人不说暗话,姚万怊已落马,供出这许多事实来,倘本世子有意替季统领翻翻三年前一案,不知季统领意下如何? 第16章 青乌 季语之闻言愣了愣,倏地笑出声,嗓音有些低沉。 想必世子从不会做赔本生意,就不知世子想要什么? 季语之不得不承认,他动心了。 科举舞弊一事,虽已过去三年,但这却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每次午夜梦回惊醒之时,总会想起当时的无力与失望。 徐南的官员们上下相护沆瀣一气,纵有清明之辈,也不过蜉蝣撼树。 他本也是那满腹经纶之才,胸中自有雄才大略,也曾身负理想抱负愿大展宏图造福一方,奈何一切尚未开始便已被埋葬于三年前。 这世道对他不公,天理昭昭又何在? 卫珩感受着季语之火热的目光,缓缓将茶杯掷于案上,同其对视,方笑吟吟开口。 入我门帐,为我所用。 我知你想要什么,也可以尽数予你。 季语之沉默半晌,从卫珩的眸中似乎看到了相同的想法,这一刻,他倒是带有几分真心的想认其为主了,并非全然出自容忱的命令。 好啊,那等真相大白之日,我便唤这一声主上。 那么季统领,一月后见。 邵温,替我送送世子。 季语之得到回答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吩咐下去送客。 是。 邵温应下后,带着人出了大堂,又一路护送人至界碑处,方回去复命。 而回到房间的季语之也未曾见容忱的身影,案上茶水已凉,分明离开多时。 _ 先回到驿站的容忱手中握着传书,面上绷紧,神色严肃,浑身都散发着低沉的气息。 容孜站在面前,埋着头降低自己存在感,同时感受着自家主子的低气压,在心底叹了叹气。 好端端的传来快要运送到颦州的粮草被截,这消息任谁听了都心情不好。 不知是那个拎不清的干的,这批粮草被朝廷盯得这么紧也敢动,简直是不想活了。 卫珩此刻回到驿站,一进门就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抬眸看了看容忱和容孜这俩主仆,压下心中的奇怪,又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轻呷茶方开口道。 这又是怎么了? 容忱将手中书信递给人,一言不发的等着回答。 卫珩接过只快速的扫视,面色也逐渐难看起来,一把攥住信纸,捏出些许褶皱。 只一会儿,便怒极反笑道。 真是好大的胆子。 寒沙岭是吧,我亲自带人走一趟,非端了盘踞在那里的盗匪,真是无法无天了。 我同你一起,这里派一部分人留守便是。 容忱唇角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声线凉凉,却是不难听出其中的怒意。 卫珩只微微颔首,敛下眸子,纸张啪的一声被拍在雕花黑漆木桌上,起身离开屋内,前去召集人手。 容忱也吩咐容孜调遣颦州城内的官兵以及所带来的属下,于今夜亥时校场集合。 容孜得令便下去通知,以最快速度在调集人手,在亥时来到之前,众人便已整顿好到了校场。 此刻校场里烛火通明,卫珩容忱皆是一身便捷劲装,站在台上看着整顿好的几列方阵,只下令出发前去剿匪。 幽幽无眠夜,寒沙青乌泣。 第17章 中计 月色皎皎,微风轻拂。 蝉鸣沙沙作响,只伴马蹄疾声。 卫珩容忱领着各自的暗卫以及颦州的官兵,直奔寒沙岭而去。 待至寒沙岭底,卫珩抬眸便瞧见青乌的旗子招摇,只打了个手势,便同容忱一前一后围住了安营的一众盗匪。 卫珩从前面上山,临近山寨,望着那明晃晃的写着青乌两字的牌匾,手中握紧弓弩,先射向那寨前的牌匾,后又射向那两名看守。 似是牌匾掉落的声音惊了寨中的盗匪,卫珩见有人出来查探,挥了挥手,后面跟着的一行人便拿着弓弩刀剑冲上去。 那群盗匪看着熟悉的衣袍,口中呼着官兵来了,一部分前去通风报信,另一部分当即拿起武器厮杀起来。 霎时,整个山寨明亮起来,灯火通明,在烛火的照耀下,双方纷纷厮杀在一起。 不分敌我,只知刀起头落斩敌。 卫珩掠过那些人,手中快速的解决围住的盗匪,开路径直往山寨内部去。 任凭脸上溅血,只挥袖匆匆抹去,步伐节奏未乱。 在后山埋伏的容忱见前方明亮,也挥挥手示意身后人动手。 而容忱却单枪匹马的摸向山寨顶部去,任底下人厮杀。 此刻在山寨最里面的几个盗匪头子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对视一眼,霎时冷了面容,其中一人拿出腰间匕首狠狠栽在长桌上,入木三分。 后又同时望向与他们同桌饮酒的那藏青袍人,为首之人质问道。 骆大人,你不是说不会这么快攻上来么? 那人手中拎着空杯子,颇为好笑的睨了他们一眼,神色轻蔑,冷笑一声,方道来。 你们的用处,便也是吸引他们的注意,替我们争取杀人灭口的时辰罢了。 那些盗匪闻言瞬间明白了骆成的意思,纷纷怒目瞪之,当即准备动手先杀了这人。 骆成又悠悠开口,只数了三个数,那些盗匪则纷纷倒下,瘫软在地。 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没丝毫的防备? 今夜啊,不用卫珩容忱动手,我便先送你们去地府玩玩。 骆成说完,便拔出腰间配剑,一一插入他们心尖,确认死透彻后方疾步离开山寨,前去同其余人汇合。 当卫珩和容忱前后赶至此地时,见到的便是一地尸体,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遍布屋舍。 卫珩容忱两人对视一眼,心下瞬间有了计较。 他们的目的是颦州牢狱里的姚万怊。 我留下来清理这里,你马上赶回颦州。 容忱抿唇,当即作出决断。 卫珩只微微颔首,转身出寨夺过马匹便往回赶。 刚纵马以最快速度赶回颦州牢狱的卫珩看着打斗过的痕迹,抬眸问这些留下来的狱卒。 怎么回事?姚万怊人可还在地牢? 方才一伙黑衣人前来劫狱,直奔地牢去。属下等不敌,幸亏容大人及时带人赶到,方抵抗了一阵子。后那群黑衣人接连败退,容大人便追着那群人出去了。 我们因为受了伤,容大人便命我们守在此地。 卫珩只点点头,眸子暗了暗,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们一眼,下马不顾他人阻拦直往地牢去。 恋耽美 -燕行舟(5) 那名狱卒跟在身后,待至地牢,拔出刀剑往卫珩身上砍去。 卫珩一瞬拔出配剑,先他一步往后刺去,直中心脏。 后缓缓转过身,眸子中净是冷冽,看着倒地的人。 锋芒初露,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第18章 回程 跟他玩心眼? 长点心罢。 早在上面听见那一声属下时,卫珩便起了疑心。 那些官兵狱卒在上司面前的自称从来不是这两字,能脱口唤出属下二字的,唯有那些收入门下的门客以及训练的亲卫。 卫珩踏步走过去,半蹲在那名狱卒身侧,探了探脉搏,确认死亡后利落地拔出秋暝剑握在手中,手腕一翻便背负在身后。 又伸出右手掀开此人胸前衣袍,手指从上往下滑动,停在左肩向下两寸处的地方,果不其然瞧见那特有的黑色曼陀罗标志。 卫珩心下了然,果真是卫缘手下的暗卫。 后起身进入地牢,地牢里空空如也,只剩一支残烛摇曳,微弱的光芒照着亮。 关押姚万怊的那间牢房铁锁被卸,掉落在地。 卫珩当即转身出去外面,便被那十几人拔刀团团围住。 此时那些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那里还有先前那副受伤虚弱模样? 卫珩轻笑,便提着剑动了,轻挪步伐。 身形快若闪电,未给那群人开口的机会便动手,直冲他们暴露在空气中的弱点脖颈处去。 他们看不清卫珩的动作,只见黑影晃动,几个呼吸间便来到这些暗卫面前。 利刃出鞘银光微微一晃,是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 卫珩提着剑停在他们身后,漆银的利刃上淌着血迹,一滴一滴的血珠从剑尖上流下,混杂着泥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 卫珩方转身,掀了眼皮淡淡的看着那些人,不可思议以及惊慌失措而导致略微收缩的瞳孔,这么一幅惊愕的表情是这群暗卫身上最后的神情。 不自量力。 此刻容孜领着人回来,见了卫珩行礼道。 见过世子。 让你好好守着颦州,就是这么守的。 卫珩语气平淡,脸线紧绷,但容孜却从中听出了被死死压制住的怒火,心下凉了半截。 容孜当机立断的单膝下跪,双手握着剑柄,剑尖朝下,请罪道。 是属下失职,世子恕罪。 容孜这一跪仿佛开了个头,唰的一下跪倒一片,皆是翎尾卫中被容忱命令留下来镇守颦州的暗卫,口中亦齐齐喊着相同的话。 卫珩看着容孜以及后面那一批跟着下跪开口请罪的人,微微抬眸,定睛看了好半晌方开口,语气依旧平淡。 你们的主上又不是我,跟我请什么罪。 说罢,卫珩踏步离开了此地,回了驿站。 留在原地的容孜苦笑一声,明白了卫珩的意思,这是要等着容忱回来收拾他们。 _ 颦州城郊外,月光倾洒入竹林,窸窸窣窣是一地的碎影。 疾风拂竹叶簌簌,三三两两摇曳落地。 夜里黑鸦轻啼,声音尖锐刺慎入耳。 骆成扯了扯缰绳,马扬前蹄长促急鸣,停在一群暗卫前,目光盯着他们,一一扫过,最终停在姚万怊身上。 骆成挥动腰间长鞭,长鞭便掠过众人缠上姚万怊的腰,只轻轻一扯,便将人给带离出来,甩在空地上。 说说罢,都供出了多少东西? 姚万怊此刻从地上爬起,不顾身上的疼痛和沾染的尘埃,往骆成处跑去,想要求求情。 两颗石子自另一人手中弹出,姚万怊膝下一颤便跪在原地。 问你话呢?跑什么跑。 这道声音低沉魅惑,如那妖娆的狐妖,好听极了。 骆成只瞥了何初一眼,无声的警告。 何初别过眼,只冷笑着,却因被面具遮住,让众人看不见神色。 第19章 为祸 姚万怊心下一凉,脸色苍白,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当初为了活命把知道的全供了出来,可这样的话说出口必死无疑,吞吞吐吐道。 这这属下 最终姚万怊起来便往后跑去。 骆成倏地笑了,看这模样便明白了。 看来你是都供了出来,既如此,你也没用了。 话毕,骆成再次甩出长鞭,缠上姚万怊脖颈,直至姚万怊呼吸全无,才松了鞭子。 何初眯了眸子,轻笑出声,倚着树看了一出戏,方道来。 看来骆大人这份功劳抢不成了啊。 我记着徐南行省的平章政事有名唤张相柳的?是他同何大人往来的罢? 是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提醒何大人一句,殿下吩咐的事若办不好,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不劳骆大人提醒,我自晓得。 何初冷了声线,领着人离开。 _ 容忱整顿好寒沙岭的诸多事宜,清点了一番被截的粮草,确认无误后装车,这一忙活便已至凌晨时分。 待后事料理完毕后,方领着众人归了颦州,只是在路上,碰见了姚万怊的尸体,思忖一番还是将人带了回去。 容忱让众人自行散去,才回了驿站,便看见卫珩站在门口。 容忱心下几分了然,抬眸看了卫珩一眼。 大堂谈罢。 卫珩嗯了一声,随人同去大堂。 容孜在那里侯了许久,一看见容忱便跪下请罪。 容忱似是明白什么,只淡淡说了句自去领罚便打发了人。 看着下人倒完茶后,容忱摆摆手让人退下。 方捧起杯茶轻呷,解了几分困乏,头脑清醒几分才开口。 我回来的路上碰上姚万怊了,人死了。致命伤口便是脖颈间的一道勒痕,瞧着挺像鞭子造成的。 这大殷使鞭子的不在少数,如何查? 一个姚万怊,死便死了,好在供词还在,纵是没了人证也还有物证在。 颦州百姓如何了? 卫珩这冷静下来也思索了不少,死一个贪官不足为惜,只是回燕京时需要同天子好生交代一番罢了。 他同容忱是领了赈灾的圣旨来的,唯有先安置好颦州一带的百姓方为重中之重。 至于应下季语之的,后面再慢慢查罢。 故而卫珩也不再纠结此事,三言两语带过,便问起颦州百姓如今现状来。 如今粮食供应不成问题,井渠日夜清理,也快疏通完毕,只等别处引水便是。只是 容忱还未只是出什么,外面便突然下起暴雨,滴答滴答落地。 久旱逢甘霖,不外乎如此。 这雨倒是来的是时候。 容忱见状便沉默下来,如今这模样,水源暂时倒也不成问题了。 卫珩明白容忱未尽之言,倏地轻笑着走向门槛,推开门看了看外面的倾盆大雨,丝丝凉意袭面而来。 _ 何初手中提着剑,从屋檐上一跃而下,在背后精准的刺入眼前青乌蓝袍官员的心脏,只一瞬便拔出。 眼睁睁看着官员倒下,末了探了探鼻息,确认人死后提剑离开。 天仿佛被捅出个窟窿,任洪水倾泻而下。 鲜血很快便混杂着雨水,流向四处,晕红了半边衣袍。 这一幕,同一时辰出现在徐南行省各个地方,只是不同的,是那些行刺者皆带着面具,不知容颜几何。 第20章 遗孀 翌日,卫珩正坐在书案前看着供词,指尖按着两个名字,思索着该从谁下手,便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卫珩微抬眸,只扬声让人进来。 卫倚推开门,手中拿着一卷金筒以及快马传信,递给卫珩。 燕京王府来信。 另外徐南行省的平章政事陈询陈大人来报,说是昨日里诸多官员被杀,却未曾捉住行刺者。 已经上报燕京,但燕京来使尚有段路程,而主子同容大人如今就在此地,便想先请主子和容大人拿个主意。 卫珩微蹙眉,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桌案。诸多官员被杀?如此不将王法放在眼中,究竟是谁竟敢如此嚣张? 又按了按眉心,端起左案上的茶水轻呷,方压下怒火。 当即接过便打开来看,金筒上是一串名字,扫了几眼便被搁置在案上。 又打开书信,从他父王给他的这封家书中方知燕京如今状况。 此事可曾告诉了容大人? 陈大人派来的人是属下同容孜一起招待的。 言外之意,容忱此刻也得了信。 待会儿容大人派人来请,你再通知我。 待卫倚得令守在外面时,卫珩又拿起金筒,继续看着上面的名单,越看越觉得眼熟。 突然卫珩拿起金筒和供词,一一比对上面的名字,竟全部对上了。 卫珩沉默半晌,倏地轻笑出声,眉目间净是肃穆冷意。 好一个杀人灭口,玩得可真顺溜。 他这里还没开始行动呢?卫缘那边便开始动作了。 卫珩正准备唤卫倚去寻容忱,卫倚便先一步开口。 主子,容大人邀您大堂会客,陈大人如今亲自来了。 知道了。 陈询前脚才派人过来,后脚就亲自来了,难不成是又出了何事? 卫珩压下疑惑,拿起金筒和供词,便起身离了书房。 _ 驿站前堂,卫珩和容忱在门口碰上,便已从两人对视中看出了相同的意思。 陈询见两人来了,微微行礼道。 微臣见过世子殿下,容太尉。 免了,陈大人说说罢,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待卫珩和容忱相继落座,容忱方开口问道。 回大人,昨日死去的官员家属,如今也已尽数遭难,横死家中。 微臣动作慢了一步,只救下数十位女眷。但昨夜却是再次遇刺,只来得及救下这五人。 臣自知护不住她们,便想着将人送到此处,由世子殿下以及容大人照看一二。但在护送的路上,却是又被刺客刺杀。 卫珩闻言方抬眸,方才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存在。 如今匆匆一瞥,倒是看了个真切。 两人从陈询话语中捕捉着消息,想必这些女眷中有一二知情者,否则也不会被追杀至此。 卫珩和容忱纷纷对视一眼,皆是有意留下他们。 容忱微颔首,便是应下此事。 陈大人放心,他们便安置在我们这里。 那便多谢大人。 陈大人也回去继续查案罢,待本世子同容大人处理完这里的事,便前去协助一二。 最迟三日,便会动身。 卫珩敛了眸子,轻掷茶水于案,明确地告诉陈询他们的态度。 是,多谢世子。 那微臣便先告辞。 陈询得到卫珩容忱正面回答,面上总算露出些许舒缓神色,当即便告辞离开驿站。 此时卫珩和容忱打量着留下的女眷,只吩咐下去好生招待,便有人将她们领下去。 第21章 醉迷 晚风微拂,庭院梧桐叶摇曳,沙沙作响。 月色荧荧依浓,尽数倾洒庭院玉阶,一地银辉。 卫珩披着披风坐在石椅上,胳膊撑着石桌,指尖轻按着眉目。 右手中摩挲着个瓷杯,喉结滚动一口饮尽酒水,杯沿几滴酒渍同点点猩红汇聚于缺口那处坠落。 卫珩唇角被划个口子,鲜血丝丝缕缕溢出,一抹红在月光照耀下,同玉白肤色对比更显几分秾艳之色。 大抵是美酒醉人,麻痹了神经,卫珩全然不觉痛楚。目光一直盯着瓷杯,眸中几丝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视线内多了一只手拿着帕子递到面前,卫珩方反应过来,将视线挪至容忱身上,呆呆的盯着人,睫羽颤了颤。 他想道,这人真好看。 默了半晌,卫珩才认出这人是容忱。正准备有所动作,便有宽大的躯体压迫而来,幽幽檀香袭来,唇瓣划过丝丝冰冷,隔着一层丝帕,却能够体会到来自容忱指尖的温度。 容忱见卫珩迟迟没有接过手中帕子,便主动上前替其擦去唇上的血。 待凑近了,方见卫珩披风衣襟上飘落的梧桐叶,替人一一取下,仍混杂着丝丝美酒的香醇,甜得发腻。 容忱扔下丝帕,看着卫珩唇角的血痕,指尖再次抚上,却突然被卫珩含住轻咬。 指尖上传来温热的感觉,容忱僵硬在原地,浑身如同触电般酥麻。 卫珩只伸舌本能的舔了舔,两腮在酒精作用下晕出淡淡粉红,又睨了容忱一眼,眸中漾出春水潋潋。 倏地容忱抬眸,目光灼热的盯着卫珩,眸中神色阴晦不明。 容忱突然轻笑几声,声线低沉喑哑,听了不禁让人心动。 伸手抬起眼前人下颔,便被卫珩拍打开去。 卫珩眸中写满了不悦与愤然,又看了好半晌,扔掉手中瓷杯。方伸手揽住容忱,将人骤然拉紧,只几寸距离,两人呼吸交缠,清晰可闻。 卫珩掀了掀眼皮,只觉困意袭卷全身,扯了扯容忱衣角,寻找着舒适的位置。 容忱双手按在卫珩后肩,正欲做些什么,卫珩便偏着脑袋枕在他肩上睡去。 容忱: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刻绑定了两人的系统571和428毫不犹豫的嘲笑出声,容忱脑海中满是428疯狂的嘲笑。 宿主你可笑死我了。 磨磨蹭蹭的偷香也偷不成。 闭嘴。 容忱黑着脸,回着428。 感应到脑海中的声音,卫珩微微蹙眉,悄然说了句别吵,便没了下文。 571听见后,立刻闭上装死。 约摸过了片刻,容忱看着睡得正香的卫珩,只无奈摇摇头。 认命地将人打横抱起,送人回了房间。 然后又回到方才的庭院,看着空荡荡的酒壶以及石桌上的供词和账本,拿起笔墨一一核对起来。 容孜是随容忱一起来的,方才一直守在庭院外,降低着自己存在感。此刻看到他家主子开始干活处理公务,才敢出现在容忱面前,将手中拿着的一叠公文放在石桌上。 主子,这些都是颦州最近需要处理的事情以及未来一段日子的安排。 嗯,下去罢,吩咐你的事情记得好好找人。 是。 说罢,容忱便沉迷于公务不可自拔。而容孜也下去开始着手找人来担起颦州大小事务的担子。 【作者的话】 呜呜呜我是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还没有敲定后续发展才发糖的。 走走感情线也不错。要剧情感情两不误。点头 第22章 真心 万里无云划过一线韶光,赤乌高悬半空,洋洋洒洒的倾泻着光辉。 纸糊的木窗透过丝丝光线,照耀在外间,让原本昏沉的屋子也泛着明光。 由玉质屏风隔开的里间仍然昏暗幽深,床榻上窸窸窣窣一阵衣物摩挲的动静,许久后又没了声响。 卫珩努力地睁着眸子,揉了揉眼眶,半晌方彻底清醒。 但卫珩清醒过来的第一感觉是头疼,随即脑海里是571在铮铮鸣鸣作响。 你吵个什么劲? 语气谈不上多好,掠过一丝凉意,眸中是淡淡的不悦。 571见状立刻安静下来,不敢再作妖。 一人一系统就这么对峙半天,终究是571忍不住了,方怔怔地开口。 宿主你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么? 恋耽美 -燕行舟(6) 571小心翼翼的试探,都说酒后吐真言,虽然他家宿主昨夜里什么都没说,但那些行为动作委实有些奇怪,然后它接收到的感情数据在昨晚波动有点大。 若是在半月前,571不会有任何怀疑,但最近它和另一个世界的系统做了交流,接收了一些风月话本,又将昨晚的情形跟那个系统交流后,最终得出的结论不得不令它多想。 卫珩闻言努力去回忆,好半晌才回忆起夜里庭院里种种,掀了掀眼皮,面上毫无任何改变,只抿了抿唇。 记得,怎么了? 又是一阵子沉默,卫珩有些不耐烦,正准备开口,脑海中又传来系统声音。 宿主,你是不是喜欢容忱? 571语气带着一丝的希冀,犹犹豫豫的说出昨晚讨论一夜的结果,它希望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否则这任务还做不做了。 很不巧的,就在竞争开始的那日,他得知了跟它竞争多年的另一个系统428绑定的就是容忱。 若真是肯定答案,那他是该怂恿自家宿主干掉对方还是怂恿自家宿主给对方让位? 显而易见的这两者前一个他家宿主不会同意,后一个它自己不同意。 是又如何。 短暂的沉默再次迎来,571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问题,最终它灵光一现,似乎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开口道,语气带有一丝丝兴奋。 不如何,宿主你既然喜欢容忱,那想不想得到他。据我所知,容忱绑定了系统428,然后你们是皇位竞争中最大的敌手。只要您成为皇帝,就可以将人囚禁起来,到时候落败的容忱随宿主处置。 卫珩嘴角抽了抽,微微抬眸。 没兴趣。 我喜欢他,并不是掠夺的那种喜欢,而是他欢喜我便欢喜,他安好我便安好。 我喜欢他,是想给他一个家的那种喜欢。 所以啊,他绝不会用这种手段去折辱容忱,毕竟他知道,容忱是多骄傲的一个人。 提到此,卫珩眉目间净是柔和,犹如初冬消融,春水熙熙而来。 在两年前,以容忱亲人尽数死于那场关山一战中为代价,才换来这次战争的胜利,也换来了千万百姓的安宁。 当他看着庆功宴上落寞的容忱,那一刻他的心猛然一窒,随后便想给他一个家了。 众人只知容忱年少战神英名,却不知他驰骋疆场所受的伤与失去亲人的痛楚。 卫珩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571的回答,最终起身穿衣,推开了门窗。 阳光尽数照耀在卫珩身上,是那样耀眼。 第23章 探望 卫珩方开了房门,便瞧见卫倚急步往他那里走来,瞧着步伐匆忙,神色严凛。 卫倚走到卫珩面前,手中握剑行礼方道。 主子,昨夜安置的女眷又遇刺了,死了三人,余下两人受伤,刺客却未曾捉到。 卫珩闻言敛了眸子,真够可以的,一觉醒来给他这么一个惊喜。 容大人此时在哪儿? 容太尉此刻正在案发现场勘察。 行,那咱们就去安慰安慰那些受惊的女眷。 说罢,卫珩便望了卫倚一眼,微扬颔,示意其带路。 卫倚领悟到便领着人去了客房。 原本卫珩也是打算去勘察案发现场的,只是容忱先他一步,那他便只好去瞧瞧受伤的那两名女眷。 一来是他对容忱很放心,二来是昨夜的事情,他如今委实没想好该如何面对。 只一柱香的时间,卫珩便到了安置那两名女眷的客房。 方至门口,卫珩便瞧见两名女子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轻咳一声,敲了敲开着的红木漆雕门。 本世子听闻昨夜二位小姐遇刺,今日特来探望一二,不知可否有打扰到二位? 屋内珠帘尽散开来,遮住了那两人容颜,从门外望去,只能瞧见她二人衣袍摆饰。 倏然珠帘被一双白皙玉手掀开半帘,盈盈露出一张小巧的脸庞,笑吟吟迎人入内。 有劳羲和世子前来探望,世子里面请。 卫珩只颔首,随即踏步入内。 二位姑娘尚未出阁,本世子不方便入内,便隔着这层珠帘即是了。 多谢殿下体谅。 昨夜是本世子护卫不利,让刺客伤了二位小姐,如今请了随行女医,唯有替二位小姐把脉,确认并无大碍才能放心。 里面两人对视一眼,蓝衣女子方点头允了。 卫珩只端着茶杯呷茶,示意许颥入内。 半晌许颥从屋内出来,缓缓道来。 二位小姐受的只是些轻伤,涂抹些伤药便可,并无大碍。 既如此,那便将花露玉雪膏拿给二位小姐罢,姑娘家身上留了伤痕,难免不好看些。 话毕,卫珩只拂了袖,便领着卫倚和许颥离开此地。 在回去的路上,待离客房远些,卫珩便开口。 阿颥瞧着,她二人身上可像带些武艺傍身? 主子是怀疑她二人身份不对? 卫珩只看了卫倚一眼,卫倚便开口解释一二。 方才露出的那只手,虎口处有一层厚茧,虽被衣物遮住些许,但我和主子却瞧了个真切。 还有那蓝衣女子的步伐,虽极力隐藏,却不难看出其中的缥缈步法。 卫珩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补充道。 昨夜同一批刺客刺杀,怎地就唯独她们活了下来,还只是受了轻伤。 两人一前一后的这番话,令许颥明白过来。 许颥此人天生羸弱,不能学武,卫珩便只命她学医。 然而卫珩时常将许颥带在身边,时间一长,便也成了心腹。 有这情分在,因而卫珩卫倚倒也颇有耐心的替其解了心中疑惑。 主子,她二人是否武艺傍身属下的确看不出来,只是诊脉时,在另一位青衫姑娘身上诊出了醉余生。 第24章 罪余 卫珩闻言倏地轻笑一二,醉余生啊,名闻天下的毒药呢,真是好大手笔。 中毒可深? 应是才中毒不足十日,否则那位姑娘如今绝不会是这般模样。 醉余生此味毒,分三个阶段。 以一月为期,月初十日并无甚区别。 月中十日只会令人深感疲惫,浑身乏力,嗜睡异常。 月末十日,便是一点一点虚弱下去,在睡梦中悄无声息的死去。 许颥深知中了此毒会有怎样的下场,便果断出言,语气十分自信。 那便救罢,另外派人盯紧了她二人,说不定这突破口,就在她们身上呢。 是。 卫倚许颥得到命令,便各自下去行动。 _ 容忱在案发现场勘察,看着查探的官卒,只敛了敛眸,突然一只野猫出现在他面前,从容地从他面前走过去。 爪子所过之处,留下一些白色粉末。 容忱看着这些粉末,半蹲着伸手捻了些许,递至鼻前闻了闻。 倏地起身,顺着野猫方才来的方向寻去,一路上总能看到一点那些粉末,直至木窗缝隙间方没了踪迹。 容忱回头看了看容孜,只道。 去世子那儿,请许大夫来一趟。 是。 容孜得了命令便去寻人,只片刻,卫珩一行人便到了此地。 卫珩早在之前便问清了容孜来意,故而直接示意许颥前去查看。 许颥捻了些粉末在指尖,轻轻嗅了嗅,又大胆尝了尝,脸色突变,方拿了一旁的茶水漱口,便将得出的结论告知在场的几人。 主子,是醉余生。 这倒是有趣了。 卫珩闻言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才在另一边发现有人中了醉余生的招,这边便来了醉余生的物证。 巧合么?他可不信。 又侧目看了看容忱,正了神色道。 不知容大人勘察得如何? 此处也就发现了这醉余生的粉末,其余东西乃被刀剑所毁。 已命了仵作前去验尸,想必快得出结论了。 容忱一进此庭院,便命仵作前去查验三具女尸的死因,而他则亲自领着人查探此处情况。 半晌后那名验尸的仵作方来到容忱面前回禀,缓缓道来。 容大人,这三具女尸乃是一击致命,心口上所受的那一剑乃致命伤口,另并无中毒痕迹。 容忱只微微颔首,便让人下去。 卫珩也跟着听了结论,只命人好生安葬这几人,又在房间里四处转悠起来。 容忱任卫珩转了一圈,方开口。 这如出一辙的杀人手法,都是往心尖上刺,倒是合了他果断的作风。 你我如今并无证据,空口白话的,也奈何不了他。 容忱默了半晌,叹了叹气。 说的是。 两人自知口中的那个他是何人,却不得不因为没有证据而妥协。 走罢,尽快处理完这里的一切,前去陈大人那儿才是正经。 嗯。 容忱不情不愿的应了声,最终还是将此案同前面官员被杀案归在一起,回了书房继续处理政务。 这里也查不到其他证据,也只能尽快处理完手中东西同陈询汇合。 第25章 南州 两日后,卫珩和容忱交代一番颦州事宜,快马加鞭便赶至陈询所在的南州,直去了衙役处寻人。 而陈询得知两人到来,笑得十分灿烂的将人迎进去,这些天可算难为死他了。 查不到凶手不说,还得日日安抚其余官员百姓。 下官见过世子殿下,见过容大人。 起来罢。 卫珩和容忱一左一右的坐在上位,受了他的礼。 卫珩刚轻呷茶,敛了敛眸子便放下茶杯切入主题问道。 陈大人这几日,可有查出些什么? 陈询十分直率的告知了卫珩这几日的进程,面容平静,不带一点的羞郝。 回世子,下官无能,并未查出什么。 那也无妨,本世子记得,各个行省的平章政事向来是两位同僚共事,如今怎么就只有你一人前来。 卫珩单手托着下颔,另一只手有节奏的敲着桌案,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世子,张大人他近日身体抱恙,请了例假。 知道了,汇报一下查案进程罢。 这么巧啊,前些日子他手底下官员被杀,只活了他一个,这是真病还是假病? 只怕是被吓得请假在家,以求保命罢? 陈询闻言递上记载案情的册子,解释道。 四日前从行省各个地方传来诸多官员被杀一事,因为那日下了雨的缘故,所以传来的时间大小不一,但被刺杀的时间,经过仵作验尸后,能确定是同一个时辰。 且都是心脏受损,从背后刺入,一击毙命。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伤口,手段干脆利落,狠戾非常。 然后从伤口来看,使用的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刀剑,除此以外,并无其他收获。 卫珩和容忱听着陈询汇报,顺便翻了翻这本册子。 半晌后,卫珩方开口。 陈大人既无头绪,也未曾查到其他线索也无妨,本世子手中倒是有份供词,兴许陈大人看了便能明白一二。 就是不知,陈大人心下有了猜想后,是否仍然有这勇气去查案了。 还请世子明示。 陈询听完立刻接口,丝毫没有犹豫。 卫珩这便明白了他的立场,将袖子中的这份供词递给人。 陈询翻了翻,眉目间慎重起来,仔细思索便明白了此次事情的关联。 此事一但查清,先别说此地官员清洗变动,就是燕京朝堂内,也得有好一番的清洗变动。 只是徐南行省经过此事差不多已经清理完了,只差提人补上罢了。 真正有大变动的,无疑是燕京。 而从中又有多少获利者,陈询实在是不敢想。 下官定竭尽全力协助世子和容大人破案。 那好,陈大人便先告知一二张大人的府邸在何处? 城南的荣兴坊,一进去直走,左面第十座府邸便是了。 知道了,陈大人继续忙罢,明日我和容大人再来打扰。 是。 陈询一路送人出衙役,方折了回去。 而卫珩和容忱,则回到卫倚早就找好的客栈内。 一回到客栈,卫珩和容忱便不约而同的命自己下属同自己互换身份,都吩咐了晚上不许打扰。 【作者的话】 还有一章等十一点 第26章 探府 是夜,只一轮残月挂空中,月华倾泻窗棂,洒落在窗旁的乌木桌上,乌漆掉落透出干木特有的颜色,对照下被映得更加黝黑,却又泛着淡淡银光。 几缕流云散开,划过皎月,隐隐伴在周围。 卫珩穿着身窄袖交领红滚底边衣袍,通身是黑色,手撑着木桌借力,一跃至屋檐,便前去张相柳家中。 趁着月色皎皎,寻准了府邸翻墙入内。 看着远处过来巡查的护卫,只疾步移至墙角一侧,同黑暗融为一体,屏住呼吸。 巡查的护卫照例走了一圈,快要走至卫珩所藏身的地方,便被远处的动静给吸引过去。 过去一看,原是只野猫。 同时一起巡查的另一人见状则嗤笑出声,语气多了几分嘲讽。 一只野猫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还不是之前有人闯入过,虽然拿下了人,但那次兄弟们都还是受了罚。 那人又道,只是语气中带了点不忿和不解,哎你说,怎么最近巡查力度突然就加大这么多? 谁知道呢。我看这里也没什么人,干脆去下一个巡查点得了,早点巡查完早点收工回去睡觉。大半夜,谁愿意来夜探府邸啊。 说的也是。 说罢,那两人便边说边离开了此地。 随着声音逐渐走远,卫珩方从黑暗中出来,看了看方才那只野猫所在之地,便踏着步子走过去。 突然一只小野猫叫了声,一只手拖着野猫出现在卫珩面前。 顺着视线望过去,卫珩才知是容忱,又定睛看了看野猫,原来是前几日在颦州发现的那只野猫。 打量着人,看着同样一身黑的容忱,丝毫没有意外,只轻笑几声。 夜探府邸,还将猫给带出来,容大人好雅兴。 容忱瞥了怀中的猫一眼,淡淡开口。 它自己跟来的,再说这只野猫方才可是替世子殿下藏住了身份呢。 方才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分头行动,你去找张相柳还是去私牢? 私牢罢。 那好。 卫珩说完便和容忱分头行动,各自朝着目标地去。 在府邸内左拐右绕的,卫珩方找到了人,看着燃着蜡烛的书房,门窗处映出两个影子,卫珩思索一番,便悄无声息地放缓呼吸,在窗户外偷听起来。 张大人,殿下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何大人又何必威胁下官,如今下官就一句话,证据已被下官藏了起来,若是下官出了事,那么第二日证据便一定会呈到羲和世子和容太尉那里。 何大人,您这般聪明的人物尚且会给自己留退路,下官又怎么不会呢?想必何大人也清楚知鱼死网破并非好选择。 恋耽美 -燕行舟(7) 何初一把拎起张相柳的衣领,又猛地松开,好半晌方开口,倏地笑了。 说罢,你想如何? 下官只不过想活命罢了。 好,那么你如今该将人给放了罢?想必张大人也不希望明晚找上门来的是骆成。 这是自然,在下保证,明日沈公子便能够安全离开。 何初只瞥了张相柳一眼,推门离开了此地。 卫珩看着离开的人,带着面具,可惜了,看不见真容。 只是这声音也是十分陌生,他在朝堂中,竟从没听到过。 【作者的话】 提前码完了 第27章 正谈 出了房门的何初突然停下脚步,侧眸用余光瞥了卫珩所在的方位,只一秒便抬步离开。 卫珩见人走得远些,方出现在木窗旁,单手托着下巴,垂眸思索着。 应该是没有发现的吧? 只是这人衣物上的花纹,他瞧着怎么这么眼熟。 卫珩又看了看燃着蜡烛的书房,疾步从正门进去,唇角扯出一抹笑。 张大人不是说要将证据呈到本世子和容大人面前么?如今本世子就在你面前了,是你自己主动交出来还是被胁迫着交出来? 张相柳瘫坐在椅子上,方送走一尊杀神,心下正放松了几分,便听见了这番话,刚缓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听见来者自称,只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倏地起身行礼。 下官参见世子殿下。 卫珩只微微颔首,便盯着人,又走至书案一侧,手撑着桌面,略微扫视一眼案上的东西,片刻又抬眸看着人道,语气几分漫不经心。 看来张大人是想被胁迫着交出来。 张相柳只顿了顿,后垂下脑袋装鹌鹑,口中只缓缓道来。 这,下官实在是不明白世子在说什么。 更何况世子有证据么?莫要听信馋言反而寒了一干官员的心呐。 卫珩嗤笑出声,眸子里净是戏谑的笑意,倏地收了动作,意味深长地开口。 不明白么?没关系,张大人以后会明白的。 最迟明日,他便亲自上门来拿人。今夜只是探探口风罢了,只是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本世子听陈大人说,张大人近些日子身体欠佳,请了例假,便不请自来前来探望,希望没有打扰到张大人。 怎么会,下官多谢世子前来探望。 本世子瞧着,张大人如今气色依旧不佳,既如此,便不打扰张大人休息。 卫珩思忖了时辰,想来容忱那边应是快得手了,便不用再拖延时辰,便提出了告辞。 就在张相柳准备开口送人离开时,便有侍卫慌慌张张的前来禀告。 大人,地牢有人劫狱。 张相柳想到地牢里关押的沈铉,脸色顿时一变,又碍于卫珩在场不好发作。 卫珩见状只轻笑,上前几步道:不知张大人地牢里关押的是何等人物,竟引来人劫狱。 只是张大人手底下的人也太不中用了些,竟拦不住人,还得上报主子。正巧本世子在此,若张大人不介意,那本世子便替张大人拿住劫狱之人。 张相柳不知道卫珩打的什么主意,但却知道绝不能让卫珩掺和进来,正准备开口阻拦,便被卫珩悄然点住哑穴。 卫珩又点点头,对着那护卫厉声道来。 还不带路。没看你家大人急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么? 那护卫见张相柳脸色不大好,正准备开口说着什么,又瞧见接下来的一幕。 说完卫珩更是直接走到张相柳面前,又抚上他的右肩。看着张相柳的神情,只冲他笑了笑,悄无声息的点了睡穴,人便昏了过去。 只是卫珩动作太快,没有被人看清,在不知情的人瞧来,就是张相柳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又被气昏了。 还愣着干嘛,人都被气昏过去了。 护卫见这般情况,立刻接过张相柳放在椅子上,就领着卫珩去了地牢。 第28章 地牢 方来到地牢的卫珩只看见一地的人摔的荤七素八的躺在那里,又听着地牢深处传来的打斗声,甩下那带路的护卫便疾步走向里面。 地牢里关押沈铉的那间房的铁锁已插上了钥匙,铁锁却没有完全被打开,锁链发出索索声,门只被推开五尺距离。 容忱同何初打斗在一起,沈铉则趁此机会继续用钥匙开着锁。 容忱余光瞥到沈铉的动作,又看见何初手中的剑朝他面门刺来,往后弯下腰躲过便翻身用力踢开剑。 那剑在几分力道下朝着沈铉的方向刺去,在空中划破空气泛着银光。 正专心开锁的沈铉一言不发,耳畔听见了这细微的动静,抬眸便瞧着剑和自己的距离没有多远,立刻放下手中动作侧身躲过,只看着这剑从自己面前划过,牢牢地插在墙壁中。 嘶 好狠的心,方才还说要带我安全离开,此时便迫不及待的狠下杀手。 容忱和何初闻言,纷纷停下动作,齐齐看向沈铉。 容忱嗤笑道:方才你还说跟我走,没多久便反悔说要跟他走。 何初收回视线,盯着容忱方开口,魅惑的声线带着些许凉意。 我的人不跟我走,难不成跟着你? 沈铉此刻眼尖地看到不远处的卫珩,扬着下巴示意二人,笑着道。 那边那个是跟谁一路的? 顺着沈铉的话,容忱和何初看了过去。 容忱了然,语气平淡非常,但不知怎么地有种炫耀的意思。 跟我一路的。 沈铉微微点头,明白了。 所以你们要二打一?这多不公平啊,来来来把我放出来二对二定输赢。 卫珩手中突然弹出一颗玉珠,将钥匙打落在地。 何初和容忱同时上前想抢钥匙,却被容忱抢先一步往卫珩所在的方向踢去。 卫珩接下钥匙,揣入怀中。 何初停下动作,瞬间转移了目标,朝着卫珩而去,但却被容忱出手拦下,二人再次纠缠在一起。 卫珩此时走到沈铉面前,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少年,淡淡开口。 两个选择,一你主动跟我走,二你被迫跟我走。 沈铉眨了眨眼,看着卫珩,突然又笑了,指着何初。 有第三个选择么?我想跟他走。 没有,看来你是选了第二个。 说罢,卫珩便撒了一把迷药在沈铉面前,而沈铉似乎预料到卫珩的动作,在卫珩从腰间取东西的动作中便往后退去,直至退到墙壁处方停下。 沈铉看了看身侧的那柄剑,果断拔出快速的抵在卫珩脖颈间。 卫珩只侧了侧身,单手夹住剑。 怎么,想逼我往旁边退去然后你好将剑扔给他? 沈铉只笑了笑,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想杀个人罢了。 说话间沈铉便使上几分力道将剑往下滑去,卫珩察觉他的意图顿时松开手。 他是用的手夹剑,沈铉此刻的动作若是他不松手,那么这只手只怕得废了。 而沈铉便趁此机会,看准了将手中的剑推出去扔给何初。 第29章 交手 何初余光瞧见朝他而来的剑,只踢上容忱左臂,而容忱稍稍后退一步,便将二人分开来。 何初转个身脚尖使力一跃空中接住剑柄,落地后凌厉的看着容忱,手中挽了个剑花,转守为攻,便朝着容忱攻击去。 手中动作狠戾,快若凌光,虚实难辨,招招致命。 容忱手中并无武器,对上有了刀剑的何初,只得被迫转攻为守。 一时两人之间的形势瞬间转变。 卫珩只瞥了沈铉一眼,目光狠嗜,看的沈铉退后几步。 沈铉心中压下退意,也不认输地盯着卫珩,眸中渗着寒意,又浮现几分的幸灾乐祸。 倏地轻笑,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清晰地吐出几字。 这位不知怎么称呼的小公子,还不去帮帮忙呀? 卫珩收回视线,呼出一口浊气,手中不断地弹出玉珠,精准地替容忱挡下不少致命的招式。 何初只看着玉珠弹在刀剑上,将剑身砸出一个个弧度,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 又看着玉珠同刀刃擦过,被划成两半,落在地上发出玉碎的声音。 何初视线在卫珩和容忱两人之间来回转动,倏地眸光一暗,手中使力向前推出,刀剑翻转着朝卫珩刺去。 容忱正欲去拦,便又被何初先一步出手拦下。 卫珩看着朝自己而来的剑,手中又是几颗玉珠从不同的方向脱离,带着几分劲力。 三颗玉珠同剑尖相抵,化去刀剑上的力道后一一碎去。另外两颗玉珠则一左一右夹击,再次覆上先前的弧痕,利落地断了刀剑。 那柄剑离卫珩只三寸距离,便这么直直地断成三截落地。 沈铉看着这一幕,只拍了拍手,惊叹道。 小公子好身手,没想到今日有幸能够看见青衫客的宝贝珠子呢。 只是青衫客不是一袭青衫么?怎地今日却换了一身黑? 卫珩揉了揉眉心,好笑地盯着沈铉。 青衫青衫,那是黑不是青。 沈铉长长地噢了声,尾音直勾勾打个璇儿,抱着双手,又朝着何初道。 好阿初,你便先一人回去,销声匿迹了两年的青衫客再次重出江湖,我怎么地也得给个面子不是。 卫珩看着这个时刻带笑的少年,并未阻拦。反正今夜瞧这面具人对这少年如此重视的程度,也不怕日后引不出他。 何初闻言,只看了沈铉一眼,他明白少年口中的青衫客对他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故而也不再多加纠缠,只打退容忱后脱身离开。 容忱看着离开的人,也未曾追上去,反正这少年在手,不怕他日后不来。 卫珩听见沈铉的话,见何初离开后,转过身笑吟吟方道。 不跑了? 沈铉眨着眼睛,一脸无辜,轻笑道。 你要早说你是青衫客,我又何必费尽心思逃呢。 我不叫青衫客,我叫卫珩。 卫珩边说边打开铁锁,铁链唰唰几声响掉地,一把拉开门,示意人出来。 沈铉听话的出了牢狱,笑弯了眸子。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呀,两年前那些被你救下的百姓都这么叫你,我自然也就跟着喊呗。 卫珩并未多说什么,扔下钥匙后点了沈铉睡穴,接住人后带着离开此地。 第30章 拿人 卫珩和容忱摸回客栈,回到各自房间。 卫珩看着昏昏欲睡的卫倚,直接将手中的人丢到卫倚身上,卫倚瞬间便被惊醒,猛然站起,条件反射的接住沈铉。 定睛一看怀中多了个人,脑子瞬间清醒几分,将人放在床上后方行礼。 世子。 免了。 卫珩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走过去开门,原是容忱,便侧身让人进来。 你打算怎么处置? 容忱看着床榻上的人,扬颔示意卫珩,问道。 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不能就留着引出今夜那人。 明日便去拿了张相柳罢,今夜我去寻,倒是听见了他同那个面具人的商谈。 卫珩说罢三言两语解释完今夜所闻,等待着容忱回复。 容忱只颔首,便是允了。 回罢,已至深夜。 卫珩抬眸看了看明月,又敛了眸子,按着眉心。 容忱应了声,便带着容孜离开。而卫倚也将沈铉带着离开房间。 _ 一缕曙光浮现,天边云层重叠明亮,被光芒破出个口子。 雄鸡报时,余光拂晓。 卫珩出现在客栈大堂,刚端起杯清茶,沈铉便下楼坐到他面前。 沈铉按了按后肩,又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茶,唤着店小二上些吃食,便笑悠悠地盯着卫珩。 卫珩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待茶水转温,尝了尝方开口。 怎么? 卫珩?恒亲王府的羲和世子,两年前本该在燕京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关山? 卫珩闻言,暗了暗眸子,只轻笑,却未曾回答他的问题。 与你无关。 行吧,你说无关那便无关,只是我确实要感谢你,感谢你出现在关山,救了我妹妹一命。 卫珩只沉默着,敛了眸子。 此时容忱站在楼上,手指撑着木栏,看着楼下的两人,果断下楼,自动忽视沈铉,朝着卫珩道。 何时动手? 就现在罢。 说完卫珩便起身,唤了卫倚盯着沈铉,同容忱一齐踏出门槛。倏地又回头,语气温和地对着沈铉道。 你最好乖乖的,本世子并不想再点了你的睡穴。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去了衙役调集人手,直接围了张相柳的宅邸。 卫珩容忱两人推开宅子大门,一众官卒动作利落的干活。 卫珩看着集中在大堂的人,领了一批人去书房。 刚推开门,张相柳便被惊醒,看着这般声势浩大的动作,咽了咽口水,便几步跑到窗前想跳窗。 卫珩手中弹出几颗玉珠,分别射在张相柳身侧,明显的警告着人。 看着张相柳动作一僵,卫珩看了看周围的官卒,那些官卒便立即上前拿下人。 卫珩押着人前去大堂,同容忱汇合。 查封了府邸,清点一番东西后便押着人回牢狱。 在衙门恭候卫珩和容忱的陈询见两人回来,便奉上清茶。 卫珩只看了陈询一眼,吩咐道。 巳时提审,另外派信得过的人看着他,除了我和容大人的手令外,禁止任何人提审探望。 是。 说罢,陈询便下去准备。 【作者的话】 明天/今天各位将看到前面章节全部重发没缓存,就没必要回去重看,只是改了个章节格式和加了章节名而已。 第31章 利用 卫珩只撑在木桌上小憩,心中默默数着几个数,待陈询去而复返方睁开双眸。 陈询身后跟了好些人,这些人近了才看清来者是谁,都是熟面孔,卫珩心下只哟呵几声。 待几人行礼后,卫珩看了看卫倚和许颥,又看了沈铉好几眼,直接略过他们又看向他们身后的傅元和阮玉,方对着卫倚开口,微扬颔。 他不安分还是你想来?那后边两个又怎么回事? 卫倚面露难为之色,正准备开口便被沈铉抢先质问,沈铉神色不太好,眉目间一抹狠戾,少年的语调渗着几分寒意。 同时手中弹出一颗玉珠,嵌在卫珩撑着的桌侧。 羲和世子,我这好好的妹妹到了你那里不过四五日的光景,怎地就中了醉余生? 卫珩取出玉珠,掷在手中把玩,垂下眼皮,微敛眸。 合着他这是被人用自己的武器给威胁了? 卫珩唇角勾起弧度,只出言嘲讽一二。 原来本世子还救错了人?你这妹妹到颦州不过五日,可中的毒却是已有七八日光景。若无阿颥救她,你就等着给她下葬罢。 有这功夫,不如拿去查查究竟是谁给她下的醉余生。别没弄清楚状况就来本世子这儿质问,恕不伺候。 卫珩最后四字清清楚楚地掷到沈铉耳中,只看着沈铉的神色,又冷了声线,抬眸瞥了几眼堂下的那几人。 恋耽美 -燕行舟(8) 卫珩倏地起身,走到大堂外,看了看外面的日晷,淡淡开口。 巳时已至,烦请陈大人带路。 说罢,卫珩便率先走出衙役,直往牢狱去。 容忱只扯出一抹笑,微颔首示意便也跟了上去。 留在大堂的沈铉只顿了顿,眸中神色复杂不明,根本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_ 卫珩和容忱一路沉默,快至牢狱时,容忱突然出声,声调难掩笑意。 你这般刺激他就为了让他替你找出证据?世子殿下好计策。 卫珩闻言只停下步子,双手负在身后,顿了顿方开口,声线沾上几分愉悦,侧眸看了容忱一眼。 他关心自家妹妹,要找出幕后凶手,干我何事? 容忱闻言突然嗤笑几声,一双含笑的桃花眸只望了卫珩一眼,什么也没说出口。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昨夜才将沈铉留下,今日沈铉的妹妹阮玉便赶至南州,两人还正好碰上。 这就算了罢,但沈铉不通药理,又是如何看出阮玉中了醉余生的? 再者,沈铉恼怒之下找上卫珩,卫倚却不说拦着人,还任由沈铉闹到衙门去。 其中若无卫珩算计推波助澜,他还真不信。 半晌,卫珩和容忱方至了牢狱,直往里走去。 看着面前的张相柳一副任你们如何我都不会说的模样,卫珩只笑了笑。 张大人如此不配合,不会是指望着那位何大人会来救你? 张大人已不是稚童年纪,此刻又是青天白日的,怎还不肯认清事实呢? 昨夜我们便已经同那位何大人交过手了,只是那位何大人不敌,你私牢关押的那位如今也在我们手中,你又何必这般坚持? 你信不信,这几夜便有人来杀人灭口,连带着张大人亲眷一起。 第32章 传信 卫珩说完便停下,目光如炬地盯着张相柳,牢狱里又是一番沉默。 容忱倏地笑了,朝着卫珩道。 这位不见棺材不落泪,等他经历了几夜的惊心动魄,想必便会吐出实情了。 那咱们便过些日子再来探望这位张大人罢。 容忱点点头,命官卒将人带下去关押起来,便同卫珩一起离开牢狱。 方回客栈,卫倚便上前禀告。 主子,那位沈公子不见了。 卫珩托着下颔,走进客栈,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坐下,倒了杯茶放在自己面前。 无妨,他会回来的。 容忱跟着入座,刚倒完茶,便看见容孜过来,呈上一封书信。 容忱打开扫了几眼,便递给卫珩,还问上一句。 怎么看? 卫珩接过快速看完,将纸给放在木桌上,语气平淡,却不难听出其中的讽刺。 可能是咱们这位太子手底下没人了罢,不然怎么会亲力亲为到这种地步。 兴许是坐不住了,算算路程,应该快到南州了罢。 谁知道呢,说不定那里的天灾人祸,便阻拦了路程呢。 卫珩和容忱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便敲定了对策。 话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卫缘领了皇命来查此次徐南行省官员被杀一案。 前些日子出发,瞒着众人连夜赶路,如今人已经快到了。 只是让卫缘来查此事,只怕是来擦尾巴的吧? 不知道此事还好,如今既然知道了,卫珩和容忱又怎么可能任由卫缘来。 卫珩从袖中拿出柄飞剑,看了卫倚一眼,方道。 上次去流沙忘了还给季统领,便说本世子如今想起来了,特地奉还。 另外你也不必着急回来,可以多跟他聊聊案情进展。 是,世子。 卫倚领悟到了自家主子的真实意图,接过飞剑便快马加鞭地下去传信。 容忱只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容孜一眼。 多年的默契让容孜从自家主子的眼神中体会到了意思,也离开了客栈前往无尽沙海。 _ 季语之看着一前一后到的卫倚和容孜,特地分开招待了两人,将容孜安排在内间后,便前去外堂会客。 卫倚看着季语之,只拿出那枚飞剑,交给季语之,方道。 我家世子上次同季统领相谈甚欢,忘了奉还飞剑一事,如今想起特地让我前来归还。 季语之接过,颇有兴趣的看了看飞剑,又望了卫倚好几眼。 他知道卫珩明白这飞剑的第二用途,如今人开口了,自然要办妥了此事。 多谢了,只是不知这位小公子可还有其他话要交代。 自是有的,世子还让我特地告诉统领一声,三年前那事已经有了进展,只是朝廷派来查案的钦差大臣快到南州,这件事只怕我家世子不好插手了。 明白了,你让你家世子放心查案便是。 卫倚得到回答,又同季语之随意聊了聊,便出言告辞。 季语之送人离开后,握着飞剑回到内间,看着容孜。 主上又有何事吩咐? 同世子嘱托的那件事一般无二,咱俩如今可是同僚。 季语之瞬间明白了容孜前来的目的,笑弯了眸子。 何时行动? 今夜子时。 第33章 布局 是夜,卫珩披着外衫倚在木窗旁,看着天边那轮近在举尺又遥不可及的明月,听见外面那道敲门声,挪走了视线。 进罢。 容忱得到允许后进入房间,径直走向卫珩,两人间大致只余三寸距离,容忱便停下步伐。 他们行动了,去瞧瞧么? 有什么好瞧的,不是你一手安排的么。真要瞧,那也是明晚或者以后。 卫珩摇摇头,不知是称赞还是感叹,引蛇出洞,瓮中捉鳖,你倒是一举两得啊,容大人。 最后三字从卫珩口中说出,尾音勾了勾,不知怎么带了种不明意味,似有柔情万般在里面,又似往日般平淡。 容忱倏地轻笑几声,不难看出此刻心情极好,语气中不觉带了丝丝暖意。 世子殿下过誉了,这不是有您肯配合么? 卫珩闻言,只敛了眸子,唇角勾了勾。 他委实也没能想到,阔别几年,他又和容忱合作得天衣无缝。 在关山的那段日子里,他早已和容忱培养出了这般默契。 自那日陈询护送一众女眷到颦州请求庇佑,直到晚上女眷被刺杀,卫珩和容忱便有了思量,两人并未互通消息,却默契地相互配合着,布下一个局,一个针对卫缘的局。 徐南行省的所有消息自陈询到颦州来那日便被瞒下,不允许外传,所以久居燕京的卫缘突然得不到消息,只会坐立不安。 于是卫缘自请前来查案,在他们预料之中。 但卫缘既然能派人暗杀这么多官员,想必派来的必非等闲之辈,如此,悄悄地通风报信也并非什么难事。 所以卫缘肯定会得到卫珩和容忱坐镇在此的消息,同时卫缘也会得到张相柳被下牢狱,落在了他们手中的消息。 如此一来,卫缘只会加快脚程,以最快速度到南州。 而得到消息快马加鞭赶来的卫缘被拦下迟迟不能到,卫缘心中只会更加着急。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场博弈,不仅仅是他和卫珩容忱的博弈,更是一场时间的竞争。 他若是嬴,那么便能保住太子之位。 他若是输,那么迎接他的便是万丈深渊。 所以说不准卫缘会兵行险招,再次派人刺杀张相柳。 毕竟知情者只剩下张相柳一人,最能保守秘密的,无非死人。 而卫珩这边的情况是张相柳被押入牢狱中,所有投靠太子的官员只留下这么个活口,这便说明张相柳手中肯定握有相关证据才让他们投鼠忌器,更何况那晚是卫珩亲耳所闻。 所以无论如何,卫珩都会撬开张相柳的嘴。 无论是自导自演也好,卫缘真的刺杀也罢。在致幻药物和精神折磨双管并行下,卫珩都会在这几日中得到想要的消息。 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在尘埃落定前拦下卫缘。 只是没想到,计划虽然大体不差什么,但却多了几个变数。 被杀官员遗孤,傅元身负武艺,阮玉中了醉余生。朝廷中从未出现过的何大人,整日嬉皮笑脸疑似知道许多实情的沈铉。 突然出现的变数太多了,让人防不胜防。 纵使卫珩派人监视着,手上不禁加快了动作,但依旧心里有些不安。 总觉得,会生变故。 【作者的话】 因为临近报道和军训的原因,所以最近都不会稳定更新。大约十月会稳定更新,九月看心情。 在军训前会写完颦州剧情。九月一号了,开学快乐。 怕你们看不懂我的布局,所以解释一下。 第34章 真相 两日后,卫珩便收到季语之传信,同时也收到卫缘被困寒沙岭的消息,而消失几天的沈铉也出现在客栈。 卫珩只看了看站在面前的沈铉,也不知是受了多大打击,整个人不似往日般嬉笑。 卫珩放了杯茶在沈铉面前,手指弯曲敲了敲一侧的案面,微扬颔。 阮玉姑娘身上的醉余生已解,你若得了空闲,便去瞧瞧罢。 说罢卫珩便起身离开,丝毫不问给阮玉下醉余生的罪魁祸首是谁。 而沈铉瞧着面前这杯泛热气的茶,只敛了眸子,蘸水默默写了何初和傅元四个字。 倏地沈铉起身,踏步出了客栈。 而站在二楼的卫珩,远眺着瞧见了沈铉写在乌木桌上的几字,唇角勾了勾,转身推门而入。 卫倚,如今傅元和阮玉在哪儿? 两位姑娘今日一早便出去了,只言散心。 外面危险,带回来罢。 _ 在牢狱的容忱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这批黑衣人,颇有耐心地审问着。 牢狱里血腥味不绝,而那些黑衣人受尽刑罚却一言不发,身上黑衣渗透鲜红,容忱又看了看一旁的张相柳,悠悠开口。 张大人您说,是他们先开口,还是您先开口呢? 张相柳只脸色有些惨白,有些憔悴,精神恍惚。 容忱唇角扯出一抹笑,看来是之前给他服下的药物起作用了。 容忱拍了拍张相柳的肩,突然凑近些,张大人啊,你的主子都放弃你了,就连傅元和阮玉都没放过呢,你又何必这般替他们保守秘密,难为自己呢? 不知是那点触动了张相柳,张相柳瞳孔涣散,倏地瘫软,终于松口。 容忱只让人记下他所吐露出来的话语,摁上手印,便拿着供词离开。 _ 傅元和阮玉停在一摊子上,傅元给了摊主银两,手中拿起一枚发簪,插入阮玉发中,唇角一抹灿烂的笑容。 不知是想起什么,凑近阮玉耳畔私语,宽大衣袖下,十指相扣。 阮玉闻言只掩面笑起来,却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沈铉,倏地敛笑。 沈铉走进些,冷着神色瞥了傅元一眼,便拉着阮玉往一旁走去。 阮玉顺从地跟着沈铉离开,突然回首望向傅元,眨了眨眼,红唇动了动,说着什么。 傅元看着阮玉口中嘴型,会唇语的她便明白了阮玉的意思,微颔首。 卫倚单手搭上傅元右肩,使上几分力道。 傅姑娘,我家世子有请。 傅元只笑了笑,有劳。 _ 客栈二楼房间,卫珩和容忱看着傅元,只上下打量着人。 傅姑娘,何初这个名字,不知姑娘听着可熟悉? 傅元双眸闪了闪,方道。 自是不识的。 那辛渐云这个名字呢,姑娘总该熟悉罢? 正是家母。 噢?可有人告诉本世子,这辛家的小姐,傅家的夫人,可是张相柳的同胞妹妹。 卫珩刚说完,容忱便突然对傅元出手,几招见将人逼至墙角。 卫珩仔细瞧着傅元条件反射的招式,同何初有几分像,不难看出相承一脉。 傅姑娘,这一边是效忠的主子,一边是血脉嫡亲,如何抉择,想必姑娘心中有数。 再者,相伴数年的心上人,都能狠下手来下醉余生,这些日子,只怕姑娘心中也很是煎熬罢。 如此,傅姑娘也还不肯招么? 第35章 收尾 傅元脸色倏地惨白,思忖一二,敛了眸子。终究还是交出了那份证据。 卫珩见东西到手,便让卫倚领着人出去,好生照看。 拿着供词和证据一一相对,瞧着并无什么地方对不上,便又收好物证。 容忱只看了卫珩一眼,几时启程回去? 明日罢,我怕夜长梦多,又生事端。 正好,也该回去复命了。 容忱刚踏出房门,容孜便前来禀告。 主子,关押在牢狱的张相柳,自杀了,留下遗书一封。 容孜方道,便取出那张染了血的白布,递给人。 容忱接过,便冷了声线。 不是让你们严加看守?如此也能让人钻了空子。 我们守在暗中的人,都死了。 一击毙命,封喉而亡。 容忱沉默半晌,方吩咐下去。 好生安葬。 容忱陡然关上门,又走到卫珩面前坐下,看完后将手中东西递给人。 的确生了事端,这证据,也只剩几分可用。 他自己推翻了之前的供词,这份遗书中只供出了几个跟他联系密切的燕京官员。 将所有黑锅尽数推给那些官员,丝毫不涉及太子,就这样让人躲了去。 卫珩刚准备回话,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卫倚推开门,后面跟着陈询。 两人行礼后还不待人发问,陈询便道来。 世子,容大人,不知是何人将张相柳的事情全捅了出来,如今南州所有百姓皆知道他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了。 至于张相柳这些年同燕京官员联络的名单也在民间传开了,但却有好几个不同的版本。 还有便是,太子殿下在寒沙岭遇袭,也传遍了。 卫珩闻言只顿了顿,他知道会生事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让人猝不及防,沉默片刻方拿定主意。 太子那里,你派人去救援迎接。 至于另外两件事,前者让人核实是否属实,属实则暗中让人传到徐南行省其他地方去。后者将那些名单全部收上来。 是。 陈询得到命令,便离开前去干活。 卫缘既然给他来这招,那便别怪他将计就计闹大了去。 不能立刻拉他下马,那也要狠狠咬下一块肉。 是不可能让他轻易脱身的。 太子党一连损失数员同僚,一时倒也处于下风,更方便未来动作。 _ 翌日,卫缘便在一行人护送下来到南州。 人躺在轿子里,脸色毫无血色。 卫珩看着卫缘这副惨淡模样,只行礼,轻笑关心一二。 殿下既受了重伤,还需好生将养。 至于官员被杀一案,已经有了真相。稍后便会送到殿下那里,还得劳烦殿下主持大局。 多谢世子关心,这段日子也有劳世子查明了真相。 恋耽美 -燕行舟(9) 这是臣该做的。 一番交流,卫珩和容忱便送着卫缘到了驿站。 一路上听着那些百姓讨论此次事情,卫缘又是掀下帘子,闭眸不去听这些话。 而卫珩和容忱听着这些话语,唇角勾了勾。 不得不承认陈询效率挺高的。 如今,只需要将证据带回去,处置了那些官员便好。 【作者的话】 差不多收尾了 第36章 归京 恒亲王府。 卫珩同卫攸皆在竹苑,卫珩只递了一个烧制的小瓷件儿给人,正温声细语地哄着卫攸,便闻卫倚来禀季语之前来拜访。 卫珩敛了笑,正了正神色,便让卫倚将人迎入大堂。 后伸手轻轻揉了揉卫攸的脑袋,便前去大堂会客。 如今距离颦州大旱已是过去一月有余,在这一月内,燕京朝堂可谓风云变幻,诡谲莫测。 当初卫珩和容忱在太子亲至的那段时间便查明了官员被杀的真相,虽说最终结果不尽人事,但却是推波助澜令此事真相闹得徐南行省的百姓人尽皆知。 这样一来,卫缘便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再做手脚,庇佑太子一党的官员。 而回到燕京后,卫珩和容忱将证据全部呈上,科举舞弊和官员被杀这两个案子被联系起来,惹得今上震怒,发配了好一批太子一党的官员,其中不乏同卫缘亲密接触的官员,只是可惜,让卫缘逃过一劫。 卫珩和容忱两人也看准时机,拿下不少新的位置。 卫珩看着面前的季语之换了青衫书生装扮,并未诧异,只命人上茶招待。 这是打算重新开始,丢掉以往的身份了? 季语之只笑了笑,倏地起身,朝着卫珩一拜。 如主上所言。 无尽沙海属下已安置好,这不就马上来投奔主上了? 季语之身上的冤屈得以洗白,原本也是可以恢复原来身份的,只是当初留有案底的那个书生已被迫害至死,而如今活下来的,是西北盗匪之首。 而当初又应下了卫珩的条件,所以啊,季语之为了不给卫珩添麻烦,便索性一并丢掉了之前的所有身份,让一切重新开始。 卫珩闻那声主上,唇角微微上扬,陡然放下手中茶杯,便是明白了季语之的意思。 这样也好,你便先留在王府罢。 郡主尚且差位教书先生,便有劳季先生。 属下尊令。 卫珩让卫倚领着季语之下去,在其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卫珩脑海中传来了系统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生命值累计五年,积分值累计五十。 卫珩突然端起茶杯轻呷,双眸中神色不明。 _ 城西容府。 容忱正在书房同幕僚商量着什么,倏地容孜敲了敲大门,容忱应了声便让人进来。 看着容孜呈上来的消息,容忱快速浏览完后只轻笑一二。 原来先前潜入他府邸被抓住的那人是太子的人。 一开始那人自称是楚劭派来的,但所言所做却是疑虑重重,一举一动都在故意往楚劭身上引。 这般行为太过刻意了,他不傻,自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 而当初他被派去颦州,只能暂时搁下此事。 一月前回到燕京后,他又重新开始彻查。 容忱看着那人的供词,回想起前世这段时间所发生的种种,倏地笑了。 眉目间冷意袭卷,手中将供词扔在桌案上。 前世他并未亲去颦州,但颦州的事情依旧被解决,太子党的官员依旧被拉下不少。 而这件事在前世是由容党官员捅出来的,卫缘恼羞成怒之下,便将此事算在了容忱头上。 卫缘使计让天子对容忱产生怀疑,生了警惕,更伪造通敌的证据,陷害他。 第37章 暗谋 只是这一世,是卫党官员捅出来的,但是也扯上了容忱。 更甚至颦州的事情是卫珩和容忱一起解决的,如今太子党被拉下的官员多数是核心部分,只怕卫缘更加不会善罢甘休。 就不知,他这次是将矛头对准了卫珩还是容忱,亦或两者皆有? 容忱思及此处,浑身气息逐渐低沉,默了半晌。 最终什么命令也没下,让一众人等退出书房。 容忱只死死盯着那份供词,后又敛了眸子,倏地轻笑。 _ 东宫。 卫缘看着面前的何初和骆成,砸碎一地的瓷杯。 何初和骆成对视一眼,看到了相同的意思,纷纷单膝下跪请罪。 卫缘正欲发作,便闻内侍来禀七皇子卫褚前来。 卫缘只抬眸瞧了两人一眼,何初和骆成便退至屏风后面。 卫褚一进门,便哭着抱上卫缘的大腿,眼泪鼻涕糊了卫缘的衣物。 卫缘看着鼻青脸肿的卫褚,又看了看自己衣物,眸中掩去嫌弃神情,耐下几分性子,询问着人,这是怎么了? 皇兄救命啊,我,我闯大祸了。 卫褚抽抽噎噎,抹了眼泪,仍然抱着卫缘不肯松手。 卫缘按了按太阳穴,压下心中火气,不动声色的抽出衣物。 仔细说说。 我前些日子抢了个小白脸,结果后面得知他是西羌的小王爷,然后西羌的人现在找他。 卫缘闻言抽了抽嘴角,直想一脚踹死卫褚,他这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卫褚这小子又给他找麻烦。 倏地冷了神色盯着卫褚,手中钳着卫褚下颔,一字一句道。 你动了他? 还,还没有。 那今夜便将人送到本宫这里,若是敢走漏风声,这件事情本宫也不会帮你。 卫缘得到否定回答不悦的心情缓上几分,他知道自家弟弟是个什么性子,只要是美人便男女不拒。 若非知道他是他亲弟,卫缘还真不想管这件破事。 一天天的净给他闯祸,从来就没帮上忙。 卫缘又半蹲下来,盯着卫褚的眼睛,威胁道。 你给本宫放安分点,若以后再有这些事情,本宫第一个削了你。 滚罢。 在卫褚离开时,躲在屏风后的何初和骆成便出现在卫缘面前。 你们也听见了,现在去打听一下西羌那批人的动作,同时监视着卫珩和容忱。 卫缘微扬颔,眸中掠过一丝狠戾,眯着眸子示意地看了一眼着两人。 如此良机,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可惜了。 卫珩。 容忱。 此事他绝不会如此轻易了结。 何初和骆成骤然领悟到卫缘的意思,当即开口。 属下明白。 _ 待季语之应下,卫珩刚准备回竹苑去陪卫攸,便又闻卫倚前来禀告,言谢玟已至府上。 谢玟是卫珩遣人去邀的,如今人来了自然不可能弃之不顾。 谢玟方踏入大堂,便朝着首座上的人行礼。 见过世子。 卫珩微颔首,便唤人坐下。 今日唤你来,是为了商量一桩生意。 本世子已邀了妙音阁老板于明日相见,这合作自然也需要你出面。 其二,是近日有许多人来托本世子问问,上次送去的那批瓷器你这儿是否有存货。 【作者的话】 军训结束恢复更新啦。我还有读者么?评论区冒个泡吧至少让我知道有你的存在呜呜呜 第38章 姬谌 谢玟闻言,顿时轻笑,放下手中茶杯方道来。 存货自是有的。 卫倚倏地上前将手上名单递给谢玟,卫珩微扬颔,示意道。 你自己安排便是,处理不下的来王府寻本世子。 多谢世子殿下。 谢玟接过道谢,又见卫珩开口。 明日辰时两刻至妙音阁,那老板姓姬。 你,保持你那风流性子便是。 是,那在下便不多打扰世子了。 说罢,谢玟便离开王府,回了谢家在燕京置办的府邸。 _ 翌日,天边的曙光照耀在燕京街巷角落。才至辰初,街上便从静彻清冷而转至喧嚣几分。 卫珩单手掂起面前摊子上的玉佩,倏地提起结绳儿侧身轻倚木摊,光线穿过罅隙零散入目。 此刻的金乌并不刺眼,但卫珩却垂下眸子,放下银两便挪步离开。 跟在卫珩身侧的谢玟亦屈步随上,最终随卫珩停在拐角。 谢玟看向卫珩视线所及之处,赫然是一株君子兰。 那门庭前一株君子兰潜然生长,露珠垂在叶尖,无声地滴落在地。 一夜好雨,草木皆被润上湿色。 那扇绛朱雕花阁门悄然打开,阁内伙计三三两两归位,各自干活。 卫珩看了半晌,方默默开口。 此刻什么时辰? 辰时一刻。 卫珩又道,话却尚未出口,便被面前这迎上来的小厮打断。 那小厮瞧着不过舞勺之年,倒是眉清目秀得很,一双眸子望去不起一丝波澜,静默诡异。 徐韶手中见礼,世子殿下,谢公子,我家少爷此刻已在阁上恭候二位。 卫珩稍抬眸,便同阁楼上那双眸子对视,姬谌则端起杯子朝他晃了晃,卫珩便收回视线,悠悠看着眼前的徐韶。 他今日倒是舍得遣你来。 卫珩眸中含几分戏谑的笑意,只顿了顿,微扬颔便继续道:带路。 徐韶闻言只转身带路,很快便带着两人上了阁楼。 推门而入,姬谌怀中搂着个美娇娘,那娇俏的姑娘正端着杯酒喂在唇边。 姬谌只偏了偏头,手中一个动作,便有两名姑娘立刻迎上卫珩和谢玟,将人分别按至珠帘两侧。 卫珩方坐下,那姑娘便松了手,几步拉开了距离,神色恭敬地候在一旁。 而谢玟这边则被另一姑娘缠住,谢玟任其动作,在这姑娘投怀送抱之际熟练地勾住那姑娘的纤腰,唇角勾起一抹笑,将那姑娘手中递的酒一饮而尽。 姬谌自两人进门时便注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瞧着谢玟这熟练的动作,倏地扯了扯唇,轻笑几声。 尔后端起酒杯,看着谢玟。 世子殿下这次推荐的人倒是妙。 以往那些找他合作的,那个不是端得一本正经的模样,这般毫不遮掩的,倒真真是头一个。 能结识姬公子这般的人物,也不枉此行。 谢玟瞧姬谌动作,便知此话是对着他而非卫珩,谢玟也端着杯酒,遥遥一敬。 那么合作愉快呀,谢公子。 说罢,姬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掷杯于案。 如姬公子所言。 微风入户,珠帘平晃,卫珩斜斜睨去,谢玟手中那酒杯早已成空。 第39章 交代 待谢玟见过姬谌,三人只闲谈几句,卫珩看了看安置在一侧的滴漏,方知时辰已至巳时。 门外倏地传来敲门声,待得到姬谌应允,那小厮方推门而入。 小厮瞥了卫珩谢玟好几眼,卫珩刚饮下杯酒,手中握着瓷杯,敛了眸子,轻笑着道。 既然姬老板有事,那我们便不多打扰。 姬谌闻言微颔首,阿韶,替我送送世子和谢公子。 是。 徐韶一路送两人至门口,便转身离去。 卫珩和谢玟漫步在街巷,四处逛着这集市。待时至日中,卫珩方领着谢玟回了王府。 卫珩直接领着人去了书房,唤人上茶。 姬谌的妙音阁如今你也见到了,在燕京可谓如日中天,便不知,谢公子是否有信心在将来做到如此地步,更甚是远超其势? 谢玟微抬眸,一丝诧异难掩其中,望着卫珩。 原来世子打的是这个主意? 在下自是有这信心,便不知,世子为何会做出如此抉择? 在下一直以为,世子同姬公子之间是至交。 卫珩默了默,倏地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盯着谢玟。 谢玟被这目光盯得有点发怵,但也不想凭白为他人做嫁衣,便也盯着卫珩,等待着卫珩的回答。 卫珩只轻笑一二,终是开口解释,双眸倏地冰冷,微扬颔。 本世子怎么可能同西羌的暗探交好。 迟迟不动他,不过是燕京商脉大部分握在他手中罢了。 姬谌经营这么多年,在他手中握着的,不仅是燕京商脉,更有其余地区的商脉。 若未寻到合适人选替换,贸然除去姬谌,这所带来的冲击动荡,大殷经不起。 更别提一旁还有虎视眈眈盯着大殷的西羌和戎狄。 一但大殷出了事,那么他们定会扑上来分而食之。 而这,也是卫珩在三年前便发现姬谌的身份,却一直按耐着不动他的原因。 只是前世,卫珩一直没有寻到合适人选,虽暗中同其相抗,但大殷也是实实在在地险些毁在这上面。 如今重生回来的卫珩便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所以在那日谢玟提出那条件后,卫珩便起了这心思。 谢玟闻言只愣了愣,敛了眸子默默消化着这个消息。 卫珩倏地轻笑,又悠悠道来。 谢公子,在那日你主动搭上本世子这势的时候,便是别想轻易下去了。 所以,你只能一路走到底,哪怕前路漫漫,风雨飘摇。 谢玟沉默半晌,一番权衡利益后方执手道,但凭世子吩咐。 _ 妙音阁,姬谌看着面前的玄衣男子,微微欠身行礼。 臣见过太子殿下。 莫洵铖微颔首,示意人起身,又淡淡开口问道。 可寻到了九皇弟的下落? 回殿下,小王爷那儿至今毫无消息,已遣了暗哨查探,相信很快便会有下落。 莫洵铖手中捻了根银签,挑着香炉里的檀香香料,掩去眸中神色。 嗯,再加派人手,势必在本宫回去前找到人。 另外,你继续做你的,尽快将剩下地区的商脉也握在手上。 是。 第40章 相同 卫倚刚奉命送走谢玟,便默不作声地站在一侧。 卫珩单手撑在椅沿,指尖抚上眉心,左手有节奏地敲着桌案,整个人斜斜地倚在木椅上。 眉目微蹙,视线漫不经心地盯着案上的公文,直至那瓷杯轻扬一二茶烟,雾气氤氲,双眸逐渐模糊方回过神。 卫珩倏地拿出那块玉佩,仔细地在手中摩挲着。 此刻木窗敞开,刺眼的光线倾洒入户,卫珩再次将玉佩提起,与目光所平行。 在光线照耀下,整块玉佩晶莹剔透,而玉料中心是若有若无的芍药花样。 卫珩似是确认了什么,骤然将玉佩丢至案上,唇角勾了勾,果真是西羌王室的东西。 恭喜宿主触发强制任务:查清西羌太子潜伏目的,并掌握大殷商脉于手。 卫珩闻言扯了扯唇,倏地轻笑,轻轻呼出一口气,双眸浸着凉意,余光瞥向案上的玉佩。 注意到那络结儿上的绦子有些显旧,鲜红中带着一截暗色,不像故意做旧的手段,倒像是那鲜血浸泡久了而染上的暗红。 卫倚,今夜叫上季语之陪本世子出去一趟。 你再去查查这玉佩为谁所有,又是怎么出现在那摊子上的。 西羌王室的东西平白无故出现在大殷,再结合这571发布的任务,想必是有贵客不请自来。 恋耽美 -燕行舟(10) 不过这好好的座上宾客不做,偏偏要来做那藏头露尾之辈,便别怨他手下不留情面。 _ 夜幕低垂,几颗星子广布空中,流云凝滞遮下光芒,使得夜色愈发深沉,如同泼墨般不留其他痕迹。 卫珩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领着同样装扮的季语之出现巷子里。 卫珩和季语之两人动作灵活地躲过妙音阁巡逻的家丁,直往姬谌的书房而去。 书房未曾燃烛,卫珩刚准备进去,便瞧见里面出来一人。 那人带着面具,衣摆处绣着曼陀罗,同当时在徐州所遇的何初的衣物是同一款。 而那人身量如今看来,倒也不差什么。 卫珩稍稍扬颔,便是示意季语之去书房查探。 方下完命令,便跟着何初离了妙音阁。 _ 而留在妙音阁的季语之刚准备进去,便闻见一声咳嗽,警惕地转身望去,便瞧见容忱出现在此处。 季语之唇角抽了抽,这妙音阁当真受欢迎,一个个地都来夜探。 季语之手中见礼,欠身道:主子。 容忱双手背负在身后,待会儿你去复命时,便说书房内机密被我夺走了,你不敌只能看着我拿走。 季语之闻言,沉默片刻,最终回道。 是。 待容忱将东西取走后,季语之方离了妙音阁,在刚才的巷子等着卫珩。 一边等一边思索,怪不得他家主子追不到心上人,原来是有原因的。 _ 而回到容府的容忱放下东西,脑海中传来428的声音。 恭喜宿主触发强制任务:反击太子卫缘,并夺下大殷商脉。 容忱踱步至书房,将手中东西放在案上,燃上盏灯烛,单手撑着下颔看着容孜。 【作者的话】 妙音阁的书房:原来我这么抢手,竟让你们一一前来探查 第41章 再遇 卫珩一路追着那人出去,冽风簌簌掀起衣物纷飞,刮在脸上只觉刀割似地生疼。 瞧着何初刻意往偏僻地界拐去,卫珩停在原地,手上使上几分力掷出玉珠,划破风声卷尘土而起。 何初稍稍侧眸,翻身朝后仰去腾空,手中划出匕首镶于一旁的墙上,半尺白刃插入,条条缝隙应声而裂。 只一瞬,何初便踏在匕柄而借力攀上高墙,稳稳地落在墙檐。 何初居高临下地看着卫珩,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意,而面具却遮住他轻扬的唇角。 世子殿下,又见面了。 卫珩扯了扯唇,眼尾净是冷意,倏地轻笑一声。 他不知这人身份名讳,但那夜所给印象太过深刻,徐州那一声何大人太深入人心。 何大人深夜私闯民宅是去拿了什么?何不说来听听。 这个世子得和我家主子商量,我一个做属下的可做不了主。 是么?自徐州一别,便未来得及请教一番,那今夜还请何大人再次赐教。 说罢,卫珩双手中再次掷出玉珠,朝着何初几个穴位而去。 何初拔出剑则一一挡去,而三颗玉珠化去,扑面而来的是密密麻麻划破风声的玉珠。一颗接一颗,风声鹤唳,连绵不绝。 卫珩趁其躲避阻挡之际,手中利剑出鞘,凌跃空中便招招致命朝着何初攻击而去。 卫珩闪至何初身后,正欲朝其命门去好拿下人,熟料耳边隐约传来利刃划破空中的声音,冷冽剑意伴着气浪翻涌而来。 卫珩霎时侧身,手中的剑抵上另一道剑,兵器两两相碰,发出哐当声响。 察觉到那人隐隐加深力道,卫珩倏地卸下剑上力道,另一只手扔出玉珠同他的剑纠缠。 而对方显然是没想到卫珩会突然卸力,重心不稳地扑去,手中瞄准卫珩扔出剑,剑鞘撑地又灵活地躲着那攻击而来的玉珠。 卫珩手上翻转挽出好看的剑花,脚尖轻触地又骤然腾空,踢上那剑柄调换至何初所在的方向,随即收了剑退直方才的位置,微抬眸,那人方映入眼帘。 竟是沈铉。 卫珩轻吐息,看清来人后反而嗤笑。 真是巧了,这一遇倒是两个都碰上。 一打二,可以试试。 卫珩眸中亮了亮,有些跃跃欲试。只是尚未来得及动作,眼前便绕起红色烟云,迷糊了视线。 卫珩单手遮在眼前,猝不及防地吸入几口烟雾,刺鼻的味道进入气管,猛地一阵咳嗽。 世子殿下,再会呀。 沈铉的声音入耳,便是再无踪迹。 此时狂风吹簌,待烟云散去,卫珩只看见地上多了一方巾,方巾上有着黑色墨迹,看不真切写着什么。 卫珩走上前去捡起那东西,只扫了一眼便捏在手中。 是被风吹落还是故意留下的? 卫珩不欲多留,便收了剑回到方才的巷子里。 季语之一直守在这里,倚着墙,垂着眸子一言不发,至到瞧见卫珩方起身,手中行礼。 主上。 卫珩微颔首,望着人。 第42章 协商 可有发现什么? 季语之看着卫珩那双不起波澜的双眸,微微一怔,随即又道:寻到一些密信,属下无能,被容太尉夺了去。 卫珩闻言一愣,容忱? 只一瞬卫珩便回神,敛下眸中不解神色,顿了顿方回道。 既是他,不怪你。 也罢,我们回去。 _ 翌日清晨,卫珩领着卫倚前去谢玟府上,谢玟将人迎入大堂,唤人上茶。 世子殿下前来,有失远迎。 无妨。 卫珩取出一封信,将手上东西递给谢玟,端起茶杯轻呷,方继续开口。 这上面的商铺,是本世子精心经营了三年的,同王府产业毫无瓜葛,你且安心安排着。 另外之前给你的那块玉佩,若遇困难,可前去王府名下产业调集人手。 最后,燕京虽大部分商铺是归妙音阁名下,但也有不少商铺未曾归其名下。这些商铺被打压久了,你想法子收下来,暗中经营着。 是,世子。 卫珩顿了顿,手抚上茶盖,思索着什么,又继续道。 先前我带去你拜访了姬谌,我假意同他交好这么久以来带着去见他的人也不少,却没有一个是真正得其门而入的。 你看看能否打入其内部,最好是内部瓦解。 谢玟认真地听着卫珩开口,闻言至此只是愣了愣,知道卫珩这是想双管齐下,从外部对抗,内部瓦解这两方面同时下手,便不断地在脑海中思索着该如何做。 沉默半晌,谢玟方开口。 拙有一计,兴许能遂世子愿,只是对王府名下产业会造成冲击。 便不知世子是否愿意配合。 卫珩微挑眉,倏地轻笑,只淡淡开口。 你若真能打入内部,直说便是,本世子定一一配合。 谢玟得到卫珩肯定回答,便也不再顾忌,将想法全盘托出,等待卫珩定夺。 卫珩思索片刻,似是想起那块芍药花样的玉佩,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唇角微微勾起。 此事便先按你所言,你只管示好于他、同本世子决裂便是,至于真正打入内部的机会,暂且不急,待本世子替你创造。 届时自会有卫倚联络你。 是。 说罢,谢玟卫珩两人又闲谈几句,待滚烫茶水转凉,卫珩方告辞离去。 _ 妙音阁书房,姬谌神色阴鸷,瓷杯落地碎成几瓣,茶水溅了一身衣袍,冷眼看着一众巡守。 我不知道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看个东西都看不住。 任凭贼子出入如入无人之境,竟无一人发现。 我妙音阁名下商铺资料被窃,你们可知是多大一笔损失。 那一众巡守纷纷下跪请罪,一个个地哆嗦着身子,耷拉着脑袋,垂下眸子,唯恐被处置。 主子恕罪。 恕罪? 姬谌闻言,倏地冷笑出声,一脚踢上去。 你告诉本公子,此事殿下追究下来,谁担责? 是你还是本公子啊?你让本公子如何恕罪! 这。 公子饶命。 第43章 迷雾 那出声的巡守被怼得不复一言,苍白着脸跪在原地。 姬谌揉了揉眉心,只觉头疼异常,扬声道:来人,带下去处置。 守在门外的护卫将一众人全部拉下去,求饶声逐渐消失。 姬谌单手撑着头支在案上,双眸紧闭着,另一只手无力地垂下。 徐韶候在一旁,见状垂着眸子点燃了那安神香。 随着一缕缕的烟飘渺而出,萦绕在书房里的角角落落。 姬谌方逐渐放松下来,双眸中露出丝丝狠戾,望着徐韶,浅笑着开口,声线却冰冷异常,不带一丝感情。 阿韶,过来。 徐韶闻言脸色愈发苍白,却仍然听话走地过去,半蹲着趴在姬谌腿上。 姬谌伸手摸着徐韶的发丝,缓缓向下抚上他的脖颈,从下颔那里取下人皮面具,抬起他的下颔,痴迷地盯着徐韶的脸。 而那张脸,瞧去竟和姬谌有八分像,只是看着青涩许多,姬谌不禁低声呢喃。 和他真是越来越像了。 徐韶闻言瞳孔微缩一下,不禁缩了缩身体。 姬谌只笑了笑,很快便又恢复原样。 _ 容府,容忱和容孜在后院试着身手。 容忱站在树下,抿了抿唇,骤然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稍稍抬眸,便是一柄剑从上而下地攻击来。 容忱身形一动,手中握着的剑便直直的挡下。 容孜倏地转换步法,捻了落叶运力化暗器扔向容忱,同时手中再次行云流水地刺去。 动作利落流畅,一气呵成。 容忱脚尖点地借力腾越空中,那柄剑在容忱手中似是有了自己意识,锋利地削着那飞叶,顺着力道飞叶改变了轨迹,一一落地。 眨眼间容忱挪至容孜身后,冰凉又锋利的物体抵在容孜脖颈间,随即愉悦的低笑声传来。 属下认输。 容孜微微一愣,最终双手握拳,剑尖朝下,认命般开口。 容忱闻言松开力道,唰地一声,利剑入鞘。 几步走至一旁的石椅上,倒了两杯茶。 容忱浅浅饮下止渴,便吩咐下去。 按计划进行,太子那边,随时监视着。 妙音阁那边,可以开始下手了。 是,主子。 容忱倏地起身,踏步离开院子,在门口时突然停下,侧眸看了容孜一眼。 热茶解渴。 说罢,容忱也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知道,若是他在这里,容孜是不会喝的。 容孜是容将军带回来的,说是给他做属下,但从小相处到大,更像玩伴兄弟。 只是容孜太过守着他俩之间的上下关系罢了。 _ 东宫地牢,莫梓铖坐在草堆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草,靠着墙,轻蔑地盯着卫缘。 莫梓铖长相太过精致,雌雄莫辨。如今人在地牢中,烛火绰约,半面容貌掩在阴影之下,愈发显得面容如鬼魅勾人心神。 明明是阶下囚,但却丝毫没有收敛分毫,依旧一副目中无尘唯我独尊的模样。 大殷太子? 就是你将我捉到这破地方的? 本王奉劝你一句,最好是赶紧将本王放了,不然我西羌可不会善罢甘休。 卫缘只望了望莫梓铖,倏地轻笑。 这小王爷这般模样,他倒是放心了。 第44章 商赋 只需要小王爷配合本宫某些事情,完成了,自然会送小王爷安全归国。 无人知道小王爷在本宫这儿,就算本宫将小王爷关上一辈子也不会有人知道。 小王爷想出去,便不知小王爷是否愿意配合。 莫梓铖扯出抹讽刺的笑容,无所谓地撇嘴道。 嘁,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关本王到何时? 卫缘唇角勾了勾,既然小王爷如此嘴硬,那么本宫后面再来探望小王爷。 说罢,卫缘转身便离开了此地。 莫梓铖看着卫缘离开,霎时恢复原样,眉目间多了一抹慎重和严肃,倏地又吊儿郎当地嗤笑起来,面上是那高傲不可一世的神态。 _ 卫珩端坐在茶间,捻着手中衣物,漫不经心地盯着木桌,沉默半晌,方续续开口。 容大人这一下朝便特邀本世子前来,莫不是就为了听这一段说书? 容忱收回盯着下方的视线,又望向窗外,笑盈盈瞧那街繁盛貌。 不知对于今日朝会上,户部尚书所提及的商赋一事,世子殿下如何看? 本世子能怎么看,总归不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如今大殷户部吃紧,前几年的战争耗损又大,长年的入不敷出更是苦苦支撑。 以至于户部那些人盯紧了每一个可以挣钱的地方,同时也抠门得不行,一点东西都别想从户部拿出来。 这样的情况有两三年了,就不知户部那些人从谁那儿得的主意,提出商赋一事,盐铁矿马这些收归官办。 商贾可以占着不放,但需缴纳一定费用,且这些东西的本质必须是握在朝廷手中。 也就是说此事一但实施下来,朝堂和商贾之间好比雇佣关系。 但这些挣钱的玩意儿那一样不是大部分掌握在世家手中,偶尔有流出来的,也被那些官员商会所把持。 朝廷真正拥有的,不过寥寥一二数。 所以户部尚书一在朝堂提出,便引起轩然大波。 只是户部尚书初衷是好,但他所言的商赋所牵涉的利益过大,不止触动世家贵族的利益,更是触动了地方官员的利益,还有便是商贾商会的利益。 且大殷这么久以来,官商勾结历来已久。 又怎么可能让人撼动自己利益。 出于大局考虑,卫珩无疑是赞同的,只是实施起来太过困难。 容忱倏地轻笑,只敛了眸色。后又剥下花生壳,晶莹爆满的花生粒呈在盘子上,被容忱递到卫珩面前。 眼下的情况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有些该去的势必是要去掉的。 既然都能合作一次了,想必世子殿下也不介意合作第二次。 卫珩意味深长地看了容忱一眼,他如今算是知道户部尚书的胆子是谁给的了。 顺水推舟地,正好山来就我,现成的条件送上门,不用白不用。 那么如容大人所愿,合作愉快。 说罢,卫珩便起身离了茶楼,直欲回王府去。 那三日后的朝会,等候世子殿下的回复。 待谈妥后,容忱方放松下来。 他其实还是怕卫珩不会应下此事,所幸,卫珩应下了。 其实当容忱那夜拿到那些书信时,他是真的胆战心惊,怎么也没想到,姬谌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将那些东西握在手中大部分。 第45章 实行 三日后的早朝,天子端坐高堂之上,冕旒垂下遮住天子神色,令人看不真切。 而金銮大殿上,一众朝臣你往我来地争辩,争的面红耳赤,险些挽起袖子干架。 争得最为激烈的当属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而两人的衣袖却死死地被身后的人扯住,只能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 恋耽美 -燕行舟(11) 头一次地,卫、容两党的官员将矛头一并对准了那些世家贵族所荫庇的楚党,而太子党一言不发,乐见这副画面。 堂上的天子沉默许久,倏地轻咳一声,一众官员霎时停下,等待着堂上那位的决断。 身为朝中重臣。一个个却如同市井之徒般吵闹,还妄图在这大殿上大打出手。 二位也是朝中老臣了,何时竟这般不成体统。 户部尚书闻言,瞬间抹了抹莫须有的眼泪,一副可怜模样。 陛下,如今朝中库存空虚,而戎狄西羌又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朝,倘若再次引发战火,只怕 卫珩只侧眸看了看兵部尚书,兵部尚书似是得到指示,倏地出列。 陛下,户部尚欠着四军军饷半年,至今还未发放,且军中器械,也需发放更换。 户部尚书只粗略扫了一眼,面对兵部尚书的指谪,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道。 陛下,国库空虚,我户部实在是拿不出这些银两。 如今之计,还望陛下择断。 天子听着殿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唱着,揉了揉眉心,看着默不作声的卫珩和容忱。 你俩倒是置身事外,却指使着下面官员配合着唱双簧,逼着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同意。 最终天子还是默默颔首,应下此事。 那便按徐尚书所言,商赋一事,由太子和羲和世子置办,容太尉和户部尚书从旁协助。 卫珩,容忱,卫缘和徐宗四人纷纷领命,却各自思量着接下来的应对之法。 宦官一声退朝,待天子离开后,大殿内所有官员方纷纷离开金銮殿。 下朝后的卫珩直回王府,却命卫倚去请谢玟来。 谢玟来了王府,卫珩便唤人上茶,将朝堂上今日种种尽数说给谢玟。 谢公子,商赋一事,明日起便会张贴各处。 届时,便有劳谢公子身先士卒,握这大局了。 小民明白,世子殿下尽管放心。 _ 城南楚府,楚劭坐在堂上品茗,却有小厮来禀定安候唐明冽前来。 楚劭只命人将其迎进来上茶,便遣退一众侍从。 今日朝上一事,不知丞相大人如何看? 商赋一事不是还有太子殿下一同承办,且看着罢。 唐家是世袭的安定候,传到这一代,便是唐明冽。他同楚劭一般,皆是出生世家。且自幼便被长辈们连在一起,如今更是常有合作往来。 楚劭明白唐明冽的担心,但此次事情有太子插手,最终结果如何尚未得知,便不必动用自己人手。 _ 徐宗方回到自家府邸,便有人送来一封书信。 徐宗看到书信上的泥封,便知是容忱送来的,打开一看,却是务必将商赋握于手中的消息。 后将书信撕成几份,拿去烧毁方回了书房。 第46章 相聚 天微明,云海晦暗中只现白昼。 卫倚候在门外,倏地房门半敞,卫珩踏步而出,轻按了按手腕,即望了卫倚一眼,微扬颔,后抑下声线清声道来。 引银司那边,皆邀来了? 卫倚稍稍颔首,是的,世子。 三日前徐大人便命人通知了那些商会前来。 那边去罢。 卫珩闻言稍有不满,终是敛了眸色,仅叹这休沐之日还要值勤,扰人清净。 话罢,卫珩即离了府,往引银司去。 只谈这引银司,不过设立百余年左右。而最初设此司不过为周转国库分担户部压力罢。原是同户部平级,但每任司长却都是户部把持,久而久之便也成了户部的下属机构。 只消一刻,卫珩便至引银司外,正准备进去,却闻司内议论吵闹不绝。 卫珩顿了顿动作,微敛衽,随后十分自然地听起墙角来。 李会长,不知前几日颁布的商赋一事,您有何看法? 只闻那人口中的李会长轻哼一声,随即道来:上边想将那些东西握在手中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我只是小商会,上头又没什么大人物,端看那几位罢。 您是指妙音浔阳平州的那几位? 说罢开口那人露出不明笑容,同李会长互换了个你我皆懂的眼神,便不再多言。 卫珩稍皱眉,那两人口中提到的妙音阁、浔阳和平州的几位,他也略有耳闻。且不提妙音阁,浔阳和平州里多为世家,他们手中握着的盐铁马匹交易,又那里肯轻易交出来,只怕都是硬茬。 卫珩正思忖之际,容忱同徐宗一前一后地出现在引银司的外面,停在卫珩面前。 世子既来了,何不进去。 在门口听见些有趣儿的,入神罢了。 容忱唇角弯了弯,轻笑道,侧身让出条路,那世子请。 卫珩稍颔首,同人一齐入了引银司,直往大堂而去。 这边方入了大堂,便瞧见卫缘早已恭候多时,此外便是那些被邀而来的商贾。 待三人同卫缘行过礼,一番客套后,卫珩容忱便立在一旁,只等卫缘切入正题。 如今在座的诸位唯有卫缘身份最高,自然而然地,这得罪人的活儿由卫缘开口,再合适不过。 卫珩和容忱纷纷对视一眼,分明都想到了一块儿去。然后一齐望着卫缘,自己却默不作声,做壁上观。 卫缘顶着两人火热的目光放下茶杯,霎时后背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摸了摸鼻翼,最终瞧人都来的差不多,瞥下心思方缓缓开口。 今日请诸位前来一聚,乃是为了三日前所发布的新律文。 想必诸位如今也清楚,因此,本宫之意是烦请诸位配合,将盐铁矿马等生意接手过来,便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卫缘这话一出,仿佛给尚安静的大堂丢下霹雳雷霆,话毕的一瞬,那些商贾纷纷开口。 太子殿下,小民以为此事尚有争议之处。 本朝将盐铁之物收归,这一时半会儿想来也寻不到相应之人接手,到头来只怕会耽误了此事。 第47章 争利 唐宪方道完,便又得一人应和。 太子殿下,此事就如唐先生所言,我们将这些交接于你们,那殿下又是否能派人彻底收下? 即使殿下派人收下了,那又是否有路子卖出去?别到头来,砸在了手中。 卫珩闻言眉梢微挑,正欲饮茶,顿了顿动作,指尖抚上瓷盖,意味不明地看着开口的这两人。 还真是明晃晃的威胁。 今日倘若谈不拢,强行拿下了他们的生意,只怕到时候他们就要处处使绊子。 到时候才是真的后悔都来不及。 只不过,这般行为倒是真不怕惹来朝廷怒火? 新律法政已出,如今是要他们执行,而非让他们来讨价还价。 尚不等卫缘开口,卫珩敛了眸,正了正神色,骤然掷下茶杯,厉声作佯道:这么说来,诸位是打定了心思要同本朝作对? 如此不将新律放于眼中,只怕莫不是有了别的心思。 卫珩意味深长地吐出几字,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两人。 此言出,唐宪神色一滞,只恨了那接话的人一眼。而大堂内以唐宪为首的其余商贾,亦是神色各异。 唐宪出身平州世家唐氏,很明白卫珩口中的别的心思指何,不尊今朝法令,同本朝对着干,往细了想,莫不是不满想叛? 一时之间,大堂内霎时安静下来。 很明显,在座的众人,皆明白了卫珩未尽之言,同时也明白了卫珩的意思。 不交出来则是有了旁的心思,而这旁的心思又是什么,不好意思,你们想的自家利益我不管,我只当你有了反叛之心。 卫珩只顿了顿,眉目间冷意不减,半晌后又缓缓道来。 诸位如今可有思量好,意下如何? 唐宪正欲言,谢玟却倏地放下手中茶杯,嗤笑几声,应和卫珩率先表态道。 世子此言有理,既是朝堂法令明律,我谢家身为本朝的子民,受王朝庇佑,自是该响应即是。 如此,西北的马商交易,今日起尽数交于世子。 卫珩神色略缓几分,微颔首。只轻呷茶去去火气,闻言唇角弯上一二,在座诸位,还是谢公子明事理。 唐宪闻此言,一番话哽在喉咙里说也不是咽也不是,合着他们这么多人都不如谢玟明白事理啊。 而此事有了谢玟开头,许多商贾皆起了动摇之心。 这再怎么干,也不能真跟朝廷对着干,万一真以谋逆叛国安罪处置,这他们又不像唐宪那样背靠世家,有人给捞出来。 只一瞬,又有不少人纷纷开口表态愿意上交,而唐宪同姬谌一直沉默不语。 姬谌只思量一二,知晓如今势必得交出去,敛了眸中冰冷神色,当机立断地下了决定。 如世子所言,妙音阁名下的盐铁生意,如今尽数交于世子。 卫珩满意地笑了笑,望向唐宪,静待其抉择。 唐宪最终静默了片刻,终是松口,微颔首应下。 而随着这几人动作,其余商贾相互对视,终究不作挣扎,一一应下。 第48章 梵景 这一番举动下来,卫珩倏地轻笑,如此,便多谢诸位配合。 卫珩只顿了顿,命人将纸契呈上来,一一分给在座众人后,又接着道。 诸位将盐铁马商的生意上交,自然,这一时半会儿,我们也无法全部接手。 那么日后,便有劳诸位多多费心。 卫珩深知一味地强力镇压并非最有效的手段,故而这打一棒再给颗甜枣的事儿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眼下他们瞧了这份纸契,自会认为朝廷只想从中获利,认为东西最终仍然握在他们手中。 但卫珩从不做亏本买卖,只要他们签下这份契,那么早晚这些东西都会握在他手中。 毕竟,他说的是一时半会儿无法全部接手,并非以后一直无法接手。 唐宪姬谌谢玟三人闻言,亦明白了卫珩所言,只下了这份纸契。 至于日后真正归属,那便各凭本事。 待众人皆签下这份纸契,卫珩便让徐宗收入库房。 此事了,便退却众人。 回到王府的卫珩和谢玟直往书房去,卫珩斟下两杯茶置于两人面前。 妙音阁那边,便全权交由你了。 世子放心,一切正按计划进行。想必过不了几日,姬谌便该来寻我了。 卫珩稍颔首,那便好。 话罢,卫珩又同谢玟安排下其余诸事,便闭门谢客。 _ 天多硕秋,重阳之日,遍地金黄,气候亦带几分爽利。 卫珩昨儿方处理完堆积的公务,翌日便趁着重阳休沐而领了卫攸出门。 梵景山的美景是大殷一绝,只在燕京郊外,路程也并非太远。故而每至重阳便满山的枫叶落,总有不少人前往赏游。 只是卫珩委实没想到,陪自家妹妹出门游玩,也能碰上一身轻装的容忱。 此刻八角凉亭内,容忱正架小炉煮着茶,容孜守在其身后,一侧呈几个青花瓷杯。 世子同郡主也前来赏景? 不曾想,竟遇上容大人。 卫珩微颔首,稍怔愣几分。他着实想不到,容忱煮茶赏景的这一幕。 在他印象中,容忱这二字向来与沙场挂钩,而他见得最多的,亦是容忱的战袍与官袍。纵是在平日,也是见惯了他着玄袍,而鲜少见他穿浅色衣袍的。 那样的容忱,是意气风发显尽风流的鲜活少年。 而非眼前这给他一种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过瞧来,似乎更让他难以忘怀了。 容忱倏地轻笑,骤然拿起茶杯,斟满杯茶呈于卫珩面前。 茶香氤氲飘入卫珩鼻翼,卫珩倏地敛了心神,唇角弯弯。 他同容忱已许久未曾这般和睦,也难得有相处的机会,不知不觉间卫珩已悄然落座。 见状卫攸只扯了扯卫珩衣角,指了指外面。 卫珩方扫视一番,却见容忱开口。 此处并未有何危险之处,世子大可放心。倘再不安心,我可让容孜相陪。 卫珩闻言又收回视线,望向自顾自斟茶的容忱。 他素来明白容忱容孜的为人,而这次也没让卫倚跟来,身边竟没个人可用,也唯有交由容孜。 随即卫珩将卫攸交给容孜,只稍颔首,后道有劳二字。 第49章 遇袭 屏退了身侧的人,凉亭内只余卫珩和容忱。 微风轻卷红枫坠,身后皆是火红一片,伴二三稀疏青黄叶,泼墨只消似画中景。 猩红点点火炭噼啪作响,小火轻烹,茶叶入滚烫沸水,一瞬惊恍随声响入了心。 容忱单手支着下颚,指尖捻根银签缓缓探入火炭中,往四周掀开受热的炭,好似撩拨在卫珩心尖。 卫珩,其实我们从来不是敌人。 不是么? 卫珩恍惚许久,半敛眸色,双手捧起茶杯,指尖交叠于瓷杯上按了几下。 乍闻容忱话语,手中动作只顿上一顿,倏地唇角上扬,勾起弧度,似讥似讽。 只将温热茶水饮尽,后轻掷于案面,扬颔望向容忱。 不可否置,容大人此话,深得我心。 但你我皆清楚,今生只怕难以两全。 容忱闻言只作嗤笑,道自己想太多,竟将心尖话道与他。稍端起茶,饮尽后握在手中。 世子说的是。 刹那间,不远处传来声响,空中骤然燃起烟火,却令卫珩容忱神色一变。 卫珩骤然捏紧了手中瓷杯,骨节泛白,眉目间霎时冷上几分。 这烟火是容忱名下翎尾卫遇袭后传递消息所用,而此时能使这烟火的唯有容忱和容孜。 容忱就在他面前,不言而喻遇袭的人是谁,且卫攸尚跟着容孜。 卫珩同容忱对视一眼,下一秒容忱便浇灭碳火而跃身起,纷纷前往容孜所在的方位。 待卫珩容忱赶至,血腥味扑面而来,而地面枯叶草木溅上鲜血,一地狼藉,四处皆是打斗的痕迹。 卫珩迅速地扫视着四周,一一掠过草木奇石,只在盘曲的树木上发现了联络记号。 那记号于匆忙之中所画,没什么力道,尚未刻完便戛然而止,中断在弯曲之处。 卫珩一见便知是卫攸所作,毕竟这联络的符号是他闲来时曾画与卫攸看的。 容忱停在巨石前,手指弯曲敲了敲石头,卫珩倏地转身,便瞧见容忱手指边的联络符号。 这边。 卫珩顺着视线望去,符号所指之处却荒草丛生,草木繁茂。卫珩稍颔首,便同容忱一齐往那处去。 拢却那丛草木,自开辟出一路径,而周遭草木皆歪几番,横乱倒在周围,显然是有人从此处过而开辟的道。 卫珩容忱两人只顺着路径而入,约摸走了半刻钟的时辰,便再没了路。 视野一片宽阔,除却巍峨高山,便是广袤无垠的平原。 卫珩只打量着此地,倏地被容忱拉至一侧繁盛草木中,半蹲于树丛之中。 容忱伸手捂住卫珩唇角,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霎时卫珩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只微怔愣几分,随着容忱的动作即是虎茧摩挲在唇上,不似先前般润滑。 卫珩只颔首,稍扬颔示意容忱注意前面出现的一行人。 容忱随之松开手,只敛了眸。 待那行人逐渐消失在旷野之中,卫珩和容忱这才悄然跟至其身后。 旷野的尽头,是高山之下。 恋耽美 -燕行舟(12) 第50章 误撞 许是先前怕被那行人发现踪迹,卫珩和容忱只远远地跟着。而至此山下,却是再无那行人半分身影。 高山巍峨耸入云间,四周皆是稀疏草木碎石,不见鸟虫踪影,述说着无际的荒凉。 此处应有机关,你我四处找找罢。 也罢。 话毕,卫珩和容忱便四处搜寻起来,一左一右分工明确。 卫珩将高山四周皆搜了个便,又见先前的联络符号,此外除了杂草碎屑再无其余收获。 只向前几步,愈发靠近高山峭壁,手指指节弯曲,敲了敲。而从中传来的声音,很明显地听出了空心余音。 卫珩正有下一步动作,只见山上碎石滚落,周遭草木动了动,退后几步,侧身望去,瞧见容忱手中的动作。 容忱手中不知按着何处,触动了机关。 但瞧这情况,又未尽数触动。 卫珩走过去,微扬颔示意继续。 容忱又继续抚上那块凹陷的石块,压几分力按上后又左右旋转,不知是哪个动作,紧闭着的看不出丝毫破绽的高山俨然出现一山洞。 随即容忱退后几步,同卫珩不过一步之遥,轻扬颔,后望了望人。 卫珩只点点头,表明自己的态度。 明知这是陷阱,他也会去。 毕竟对方做诱饵的人,是卫攸。 容忱倏地轻笑,意味深长地开口,走罢,总归容孜也在。 说罢,两人即顺着山洞而入。 卫珩和容忱愈深入,愈觉山洞内视线晦暗阴沉。 容忱只从怀中取出火折子,于山洞中燃起明火,以明视线。 自进入山洞后也有半盏茶时辰,但卫珩和容忱却并未遇见任何巡守的人,也并未遇见任何机关。 卫珩和容忱见此对视一眼,随即加强了警惕,愈发小心谨慎。 又过半晌,已是在山洞深处,却依旧没碰上任何机关。 卫珩稍稍停下,暗自思索。 这条路不像那些暗道般布满机关,仿佛是为逃生所设的暗道般畅通无阻。 卫珩思及此,敛了眸,似是有了猜测。 他们是从郊外而来,对于他们来讲,他们所进入的地方是入口。但如果这入口本是这暗道的出口,而这暗道又当真是逃生所用。那么,这一路上的畅通无阻都有了解释。 倏地,卫珩又望向容忱,不经意间同容忱对视,不约而同的,两人想到了一块儿去。 卫珩正准备开口,却突然传来细微动静。 似是这条暗道到了底,两人清晰地听见了人走动交谈的声音,只是声音太过细小,听的不怎么清晰,只消片刻后又安静下来。 待动静消失后,在火折子微弱的光芒下,卫珩手腕似是碰到什么机关,稍稍一按,石门便被打开。 而映入眼帘的,是更为广阔的房间。 卫珩踏步进入房间,四处打量着。猛然在石壁上看见挂着的一排排面具,以及那架子上的衣饰。 而这面具似是勾起了卫珩和容忱之前颦州一行的记忆。 分明同他们在南州时所遇那人所带的面具一般无二。 倒是误打误撞。 倘猜测得不错,此地合该是东宫那位名下的私卫。 第51章 算计 卫珩随手取下两张面具和相应的黑袍,遂扔了一套于容忱怀中。唇角弯了弯,微挑眉梢。 换上,然后去找攸攸和容孜。 容忱伸手接过衣物,从善如流地换上,敛下眸色,薄唇有意无意地上扬。 待两人皆换上这身衣物后,推开那扇房门,即出了暗室。 暗室外的甬道分三条路,每条甬道皆布满照明的烛火。 甬道四壁皆为鎏金石板,刻画出一幅又一幅的曼陀罗。而曼陀罗之下,是愈演愈烈的烈火。 但仔细观察之下,却是这些曼陀罗和烈火的线条交织构造成一张张面容诡异的哭笑人脸。 卫珩目不斜视地盯着这石壁上的画,一瞬只觉脑袋昏沉,倏地伸手撑在石门上。 容忱只伸手蒙住卫珩的双眸,取出薄荷叶置于卫珩鼻翼处。 这壁画有问题,收心敛神。 随着视线之中漆黑一片,那道嗓音的响起,鼻翼间骤然出现的清凉使卫珩恢复清醒。 半晌后,容忱松开手,递了片薄荷叶予人。 卫珩接下后只道多谢二字,便又复望向石壁,这次却注意着收敛了心神,只粗略瞥上几眼,后收回视线。 三条路,走那条? 容忱闻言只沉默着,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走那条。 卫珩许是看懂了容忱沉默之下的意思,随手指了个方向,顿了顿又道,这个? 容忱望向卫珩所指的中间条路,微颔首示意。 下了决断后,卫珩和容忱顺着路而往。 事实证明,卫珩运道委实不咋地,自选了这条路以来,这机关都快被他们给踩遍了,仿佛是要将先前进来时没碰上的机关陷阱通通补上。 卫珩刚翻身躲过这从石壁中飞出的飞镖,下一秒落地时不知踩到何处,只闻卡擦一声响,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 卫珩瞳孔微缩,往后退了几步,随即拉起容忱的衣袖便往后退去,停在几尺之外。 看见先前落下的石板,只使上八分劲力,将石板推至两人身前,挡下这满天的箭雨。 而在机关一次又一次的触动下,另一边的何初似是收到什么消息,只停下巡查的步伐。 听着下属来禀机关被动、有人闯入的消息,改变了路线而让下属带路。 卫珩望着石板上的箭矢,望向那锋利的箭镞,银光在烛火照耀下划过。 后拔出一枚箭矢,取出手帕擦了擦箭镞,洁白的手帕被将染上深色。 卫珩只稍感叹,这一路上碰上的机关,竟全都淬了毒。 正在卫珩感叹之际,容忱夺走那根箭,随手扔在地上,随后开口,赶紧走,我们触动这么多机关,他们想必得了消息。 卫珩稍颔首,正欲应下之时,却传来了一道颇为熟悉的勾人声调。 走?二位想往哪儿走? 何初看见这二人熟悉的面具和衣袍,神色一僵,面上掠过一丝不悦,却尽数掩于面具之下。 稍轻呵一声,又凉凉地开口,藏头露尾。 敢擅闯却不敢露出真容,真是好极了。 第52章 机关 卫珩和容忱纷纷对视,皆从对方眸中看出诧异神色。 没想到他们来的倒是挺快。 卫珩特意压低了声线,不似平日般清脆,有几分沙哑,让人听不出是谁。喉咙动了动,轻吐出几字,似玩味,尾音勾了勾。 藏头露尾。 你是指你们么? 有谁擅闯是不带面具,好暴露自己身份的? 何初倏地嗤笑,只示意身后的人动手,我不管你们是何人,既来了,那今日便一个也别想离开这里。 说罢,是利刃出鞘的声响。何初身后的人尽数冲上前,朝二人攻击而去。 卫珩瞬时又从石板上拔出几根箭矢,使五分力,朝那些涌上来的人一一掷去。 目标精准,朝着那些人心脏脖颈的致命处去。 卫珩向来使惯了玉珠,这一点大殷人人皆知。这玉珠一出,那便也没了隐瞒身份的必要。 故而卫珩只敛下眸色,将主意打在了这箭矢头上。白送的武器,不用白不用。 虽说箭矢不同于玉珠那样顺手,但在准头这一问题上,卫珩表示无论是玉珠亦或箭矢,还是其他,皆不是问题。 箭矢划破气流,发出尾笛般的声响。 只一瞬,那行人霎时躲避,而躲避不及的,便被划入心脏,穿破身体,血瞬间洇湿了胸口。 卫珩唇角上扬,勾起冰冷的笑,似嘲似讽,朝他们勾了勾手指。 再、来、啊。 何初只动了动手指,示意其余人继续,后又上前一批人,纷纷拔剑朝着两人攻击。 卫珩又拔出数十根箭矢,又像先前般对准了目标掷出箭。 而在那些人躲避之时,何初倏地拔出剑,脚尖稍点地,借力而凌跃空中,迎上箭矢而从中削断。 后于空中翻转,手腕翻出剑花,将半数箭镞借力扔向容忱,又将其余的箭镞踢向卫珩,随即落地后又提着剑向着卫珩而去。 卫珩只顿了顿身影,倏地又拔出数十根箭矢,往后退了几步,侧身弯腰而同残箭擦面而过。 对于迎上来的何初,只顿上一顿,后双手将箭镞对准何初,单手朝其面上去,又于其身侧而掷出。 这箭上可有你们淬的毒。 卫珩于何初迎上来之际,于其耳畔吐出几字。 何初迎上卫珩眸中的戏谑,退离几步又趁其不备单手朝其面具动手。 面具落地,而容忱却移至卫珩身侧,挡下何初视线。后又将从他人手中夺下的剑刃刺向何初,趁其躲避之时,拉着卫珩离了此地。 只一息,便只余满地的残骸和鲜血。 何初冷下神色,声线沁凉薄怒,全营搜寻,去面具以验正身。 一但发现踪迹,拿活口。倘不能拿下,便杀。 而离了此地的卫珩和容忱,只拐入一侧的甬道内,稍歇息一二,又往前继续走去。 只是这次卫珩和容忱却并非先前那般,反而处处谨慎,躲避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追踪。 卫珩和容忱禀息,侧身躲于拐角之后,看着那一队人马离开,方从拐角处出来。 卫珩指尖抚上一侧石壁上的烛柄,不知不觉间捏紧了,却将烛台而掰下几分,只闻几声石门转动的声响。 倏地卫珩望向烛台,眯了眸子,有机关。 第53章 放人 卫珩又往下按了按烛台,本来无路可走的拐角缓缓开出一道石门,石门旋转倾斜着,只消片刻便被打开。 卫珩和容忱一前一后的入了这扇门,而门后则是一级一级的石阶。 待两人走至石阶的尽头,便瞧见了关押在此处的一众人。 稍纵思索,便知此地是私牢。 卫珩四处打量着这私牢,于石壁上寻到了一串钥匙。见状,只勾了勾唇,你我既来了,那总不能白跑这一趟。 说罢,卫珩则拿过钥匙,一一上前打开了这些私牢的锁。 由外至内,卫珩便走至最里面,轻车熟路地开了锁。 莫梓铖早早便听见了动静,瞧有人前来,只敛了眸。后又见来者跟关着他的那些人装扮无二,又恢复眼高于顶的模样。 直到那人一来便开了锁,后推开门,莫梓铖只迟疑一二,却并未做出任何反应。 卫珩伫立许久,都不见那人有何动作,沉默半晌,又推开门,稍挑眉,只道,门都开了,你不走? 莫梓铖倏地轻笑,敛下眸色,带几分轻佻,你叫爷走,爷便走? 那你便留下罢。 话毕,卫珩转身便欲离开,却突然被莫梓铖叫住,等等,你倒是先给爷把钥匙留下。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根本就不是东宫的人,不然也不会将这地牢里的人全给放了。 想来,同东宫应有几分过节才是,不然也不会做出如此举动。 而他在这里被关了也有不少时日,只怕他皇兄找他都找了许久。虽然他可以等他皇兄找来,但现在能走为何不走。 莫梓铖边说,边起身伸出双手,示意卫珩给他把手上的枷锁给解开。 卫珩闻言,倏地转身,又走上前去,拿出钥匙替他解开了枷锁。 多谢了。 莫梓铖稍挑眉梢,在卫珩和容忱之间来回扫视,似是有了什么主意,爷能不能跟着你们出去? 卫珩正欲拒绝,却被容忱先一步开口应下。 可。 卫珩只望了望容忱,容忱却给了卫珩一个安心的眼神。 在容忱看见莫梓铖的第一眼,他便认出了这人是谁,也知道了卫缘打着什么主意。 前几年战火纷飞,同西羌交战时,他在边疆也是见过这位西羌的小王爷的。 莫梓铖此人,惯会装一副纨绔模样使人放松警惕,然后再抓住时机予以致命一击。 而此时本该在西羌的莫梓铖出现在东宫私牢里,怎么想怎么奇怪。 不过想到前世卫缘的陷害,容忱似乎释然了,只道难怪二字。 待几人出了地牢,容忱倏地开口,这地方就只有这里关押着人,没有别的私牢? 莫梓铖微颔首,不错,这地牢里关押的便是全部了。 莫梓铖刚说完,卫珩和容忱便纷纷对视。 他俩不会找错地方了吧? 这一路上,除了最初在梵景山上寻到那联络符号,后来却是一点踪迹也没看见。 正值卫珩容忱思索之际,五只箭矢划破气浪,直直往三人所在的位置而去。 第54章 杀心 三人各自侧身躲开,下一秒又是铺天盖地的箭矢袭来。 而卫珩却依稀瞥见熟悉的衣饰,只得将其余两人拉入石门后,骤然掷出玉珠将烛台打落在地,烛台落,机关损坏,石门因此而阖上。 地牢里的三人面面相觑,面上凝重些许,心下只余坏了二字。 这里是何初他们的地盘,他们兴许有其他办法打开石门。但这样一来,自己等人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再者,卫珩的面具先前被打落在地,一但正面对上,何初势必是能够认出人的,且又有莫梓铖这个西羌的小王爷在,若被稍加利用,被人攻讦通敌,麻烦大了去。 虽然卫珩和容忱此行的目的并非是救莫梓铖,但在何初他们看来,便是如此。 你若不是来救莫梓铖,那你现在怎么跟他一起,跟他搞一块儿去了。 再者,如此大好时机,卫缘得知后,又岂会毫无动作。 待外面箭雨退却,动静逐渐消失后,石门骤然被打开。 卫珩等人被冲进来的人而团团围住,而后面踏入地牢的沈铉看见熟悉的人,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倒是没想到,擅自闯入此地的竟是卫珩。 而同其一块的,竟是莫梓铖,这个被关押在地牢多日的人。 当沈铉踏入的那一刻,卫珩和容忱也认出了沈铉,顿时心态百般复杂。 对于沈铉,卫珩是不知其是敌是友。 称敌,沈铉却相助了卫珩两次,一次是在南州客栈告知他那二人姓名,一次是夜探姬谌书房那晚的方巾。 称友,但沈铉确确实实是东宫的人,同何初素有分桃之好,处处帮着何初。 而容忱在见到沈铉的一刻,稍眯了眸子,便起了杀心。 所有见过卫珩面容并知道卫珩身份的人,必须死,否则祸患无穷。 杀。 沈铉眸中掠过一丝狠戾,他欠卫珩的,已经还清了。只顿了顿,当即开口道。 随即沈铉带来的人,立刻便朝三人而去。 而卫珩、容忱和莫梓铖,则纷纷上前动手相搏。 容忱只夺走眼前人的剑刃,便迅速解决围上来的人,随后朝着沈铉而去。 对于迎上来的容忱,沈铉不躲不闪,手中剑刃出鞘,当即同其相抵。 两柄利刃相接,铿锵一声响。 容忱和沈铉纷纷使上几分力道,半晌僵持之下只觉愈发难缠。 霎时沈铉卸下力道,往后退了几步,容忱却重力不稳地往前而去,容忱稍侧身而于空中旋转,手中掷出利刃。 沈铉却侧身而去,手腕翻转,直直朝着容忱下盘刺去。 刚解决完一众人等的卫珩见状,手中只掷出几颗玉珠,掷向沈铉手腕和几个穴位处,打落其剑刃,后又被为被围上来的人吸引了注意。 沈铉只觉手腕稍痛,有些头晕。 而容忱眸中晦暗不明,趁此夺了沈铉剑刃,提剑直直往沈铉脖颈见去。 恋耽美 -燕行舟(13) 容忱之间抚上沈铉脖颈,利刃刺入皮肉,后又从其背后刺入。 鲜血溅落一地,那柄利刃穿过身体。 容忱倏地提气跃身而起,只远离了沈铉身侧。 第55章 交底 容忱动作只发生在一瞬之间,待卫珩抬眸,沈铉已然倒下。 鲜血洇湿了一片锦衣,烛火照耀下愈发暗沉,气流倏地凝滞,卫珩稍愣一二,霎时顿下手中动作。 卫珩动了动薄唇,半晌未吐出任何话语。 怪容忱么? 不,他不能。 卫珩明白,容忱此举动机为何。沈铉认出了他,容忱也是为了他才杀了沈铉的。 再者,他同沈铉本就是敌人。 早在沈铉那一声不留情面的杀字中,便说明了他们的立场。 人都解决了,走罢? 莫梓铖猛然扔却手中握着的剑刃,又弯腰拾起一柄稍微干净些许且锋利的剑刃,一语道出惊醒了卫珩。 卫珩只敛了眸,微颔首,低声开口应下。 嗯。 在确认了卫攸和容孜两人皆不在此处后,卫珩和容忱只领着莫梓铖从先前所进来的暗道中离了此地。 一路上虽遇上些小麻烦,却并无甚厉害的机关陷阱,也算有惊无险。 而出了暗道后,三人又回到原先那一旷无际的原野中,只消片刻,便远离了这座高山,回到了梵景山。 而出了地牢,莫梓铖便欲同卫珩容忱分道扬镳。 尚未待莫梓铖开口,容忱似是看出来莫梓铖的意思,缓缓取下面具,眸中含几分戏谑,唇角往上扬了几分,却不难看出冰冷的神色。 莫梓铖话还未出,便被容忱这一出给惊吓几分,原本的话到唇边又转了几个弯,硬生生咽了下去。 容忱!? 小王爷既然来了大殷,在下即该尽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一番。 容忱特意在最后四字上加重了读音,意味深长地望向莫梓铖。后顿了顿,握紧了手中刀剑,剑刃稍稍离鞘一寸,又将视线望向卫珩,方道来,世子,我向您介绍一下这位,西羌小王爷,莫梓铖。 莫梓铖唇角抽了抽,不自觉地捏紧了刀剑,骨节咔咔作响,指尖几分泛白,满心的无奈与恼怒。 这什么运道,才离了东宫那个火坑,又入了容忱这虎口。 不过他们只两人,也并非脱不了身。 莫梓铖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道,原来是容将军啊。 而此刻得知莫梓铖身份的卫珩,只上下打量着莫梓铖,眸中掠过沁凉寒意,唇角微上扬几分,弯起冰冷的弧度。 他算是明白容忱为何先前会同意这家伙跟着他们一道,原来如此。 他卫缘私下扣押着这莫梓铖做甚,莫不是又打着什么主意。 思及前世卫缘栽赃陷害一事,卫珩眸中一时冷意更甚。 原来是西羌的小王爷,真是失敬失敬。 小王爷难得来我大殷一趟。 那是该好生招待招待。 说罢,不待人反应,卫珩手中骤然掷出几颗玉珠,朝着莫梓铖几个穴位而去。 而莫梓铖注意力皆在容忱身上,瞧见容忱手中刀剑出鞘,只警惕地望向容忱,作出防御的姿态,却疏忽了卫珩这使得一把好手的暗器。 被击中穴位的莫梓铖只僵在原地,手腕察几分麻意,浑身上下却动弹不得。 而正几人对峙之时,四周却突然围上一群人。 【作者的话】 是这样,如果姐妹们在看文中发现什么错别字或者读不通顺的语句之类的,评论区或私信告诉我一声吧,大概说一下第几章那个地方,我好改。感谢比心 第56章 揭现 这群人同先前引卫珩容忱二人前去那高山之下的人毫无差别,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纷纷刀剑相向。 莫梓铖许是见了这行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倏地放松了几分,眸中是难掩的欣喜。 他皇兄的人来了! 他有救了! 卫珩一直注意着莫梓铖的神色,只一瞬便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只怕他和容忱此次,是被西羌给利用算计了一把。 这莫梓铖被卫缘关押想必有些时日,而据他所知,西羌的太子莫洵铖也潜伏了有不少时日。 莫洵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迟迟不肯离开,想必有部分原因,便是这莫梓铖了。 而莫洵铖一向知道他和容忱同东宫不睦已久,如此时机,不好好利用可惜了。 只怕他和容忱今日所发现的这东宫私卫,也是莫洵铖安排的手笔。 这些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他们找不到容孜留下的记号时出现,将他们引向东宫私卫处,想来也是打着浑水摸鱼的念头救出莫梓铖。 只是没想到莫梓铖会选择跟着他们出来。 倘若没了容忱认出莫梓铖这一事,那么莫梓铖如今便能安全离开,而这些人此刻便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便不知,之前攸攸和容孜遇袭一事,同他们又有几分干系? 思及此,卫珩眸中掠过几分怒意。 而容忱同样也想到这里,似是明白自己被利用了一把,掩去眸中怒火,倏地轻笑,轻吐出几字。 好、得、很。 而卫珩和容忱只消对视,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尚不待卫珩和容忱作出反应,那群人便先发制人,已经提剑冲了上来,只顾朝着两人杀去。 卫珩只上前靠近莫梓铖,趁其不能动弹,夺下莫梓铖手中的剑刃,抵在其脖颈处。 容忱当即提剑掠过,手腕翻转之际杀却几人,后凌跃空中剑光一现,银光绰约,簌簌作响,便退至卫珩身侧。 而那行人,见状倏地停下手中动作,包围之势不减。 此刻卫珩和容忱这边只他二人,对上面前的这几十人委实有些力不从心,更别提先前在东宫私卫处经历的一番。只握着莫梓铖的性命,抬眸看向那行人。 那行人似是忌惮莫梓铖在他们手中,两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半晌后,只见一人从包围圈中走进来,而那些人纷纷给此人让路。 同那人一同前来的,还有其身侧亲信所挟持的卫攸和容孜,两人皆昏迷着。 那人带着半副面具,只掩了鼻梁之上的半张脸,那人只笑了笑,后开口,声如瓷碎落玉般润耳。 做个交换如何,你们放了他,我也放了我身后这两位。 一换二,你们不亏。 卫珩见了卫攸和容孜,只动了动唇。 果真是你们。 那人只轻笑,唇角弯曲着,微阖眸,心知卫珩此话是何含义,大方承认道。 世子谬赞,其实先前替世子和容大人指了个路,让二位得知了东宫那位的私卫所,更在里面替二位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已然可以相抵此次利用。 只不过,我家这位小王爷着实不争气了些。 第57章 交换 那戴面具之人只作佯状叹息,稍顿了顿,眸中掠几分笑意,又浮现几分势在必得。 卫珩闻言,只眯了眸子,倏地轻笑。薄唇上扬,微敛几分妄言嗤笑,不困于此境,似握几分胸有成竹、风轻云淡于手。 你家小王爷? 只怕是你家小皇弟罢,西羌的太子殿下。 莫洵铖。 莫洵铖似是没料到会有人认出他并于大庭广众之下叫破他的身份,闻言稍怔愣几分。 倏地唇角上扬,喉结滚动,轻笑几声。后又敛容,从容地取下面具。 世子何时知晓是孤的? 卫珩闻言只作沉默,你这叫他如何回答,他也不过大胆猜测罢了。 谁知道真的是你莫洵铖啊? 谁又知道你会亲自前来? 这一切,不过是他结合先前系统所发布的任务而做出的猜测而已。 莫洵铖未得到卫珩的回答,倒也不再纠结于此事,反而颇有兴味地盯着人,半晌后只道。 孤先前所提的提议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一位是恒亲王府的娇娇小郡主,一位是容将军的左膀右臂。换孤这不成器的弟弟,二位不亏才是。 末了,莫洵铖只补上一句,孤如今尚有耐心。 卫珩和容忱只对视一眼,几分为难雀跃眸中,皆明白如今他们的处境。 他们被莫洵铖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如今手中的莫梓铖,算是他们脱身最好的选择。 但偏偏卫攸和容孜在莫洵铖手中,人质双方都有,根本不占优势。 这边卫珩和容忱敢以莫梓铖为要挟,那边莫洵铖便敢以卫攸和容孜为要挟。 看上去双方属平局,但实则卫珩和容忱这一方,俨然处于劣势。 这归根到底,是形势尽数掌控在莫洵铖那边。 默了半晌,卫敛下眸色,方开口,就如你所言,我们换。 不过,本世子尚有言在前,你让攸攸和容孜先清醒过来。 若做了任何手脚,那么小王爷的命,便同我们一起留在此处罢。 卫珩又扫视了四周一圈,眸中掠过一丝狠戾,倏地含几分笑,大不了,鱼死网破。 莫洵铖微挑眉,这是威胁? 只稍颔首,便是应下。 他不在乎卫攸和容孜昏迷与否,就算人醒着又如何,总归他们今日是一个也逃不了。 说罢,莫洵铖只塞了两颗解药于卫攸和容孜口中。 而在莫洵铖动作的一瞬,卫珩只丢了个眼神给容忱。 容忱略颔首,似是明白了卫珩的意思。 片刻后,服下解药的两人悠悠转醒。 卫攸快速地扫视着周围,又看了看自己的情况,似是知道了自己的处境,耷拉着脑袋,只默不作声。 而容孜看到了卫珩和自家主子,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切,顿了顿,只觉浑身上下有些酥麻。 莫洵铖又望向卫珩,唇角微扬。 孤数三声,一起放? 卫珩未曾回答,只稍颔首,注意着莫洵铖的动作。 一。 三。 说罢,卫攸和容孜则被人松开,往卫珩所在的方向推去。 而容忱却一跃而起,直往卫攸容孜所在地去。 卫珩骤然解开穴道却剑刃,也往卫攸处赶去。 第58章 系统 莫洵铖见卫珩放手的瞬间,便示意周围的人上前。 只一瞬,卫珩和容忱却再次被包围。 而卫珩手中再次使五分力道掷出数颗玉珠,颗颗打在那些人手腕关节处。 应声而起,是兵器掉落的声响。 在卫珩打落那些人武器的瞬间,卫珩和容忱两人皆在心中唤系统。 571,出来。 428,出来。 我在,宿主。 428竭力为您服务。 前一道是系统571的回复,而后一道则是系统428在启动。 我要兑换迷迭香。 给我兑换醉桃花。 是,宿主。 好的,宿主。 积分已自动扣除,物品已发放。为了不被人察觉,此物可从袖中取出。 两道冰冷的声音各自从卫珩和容忱的脑海中响起,而卫珩和容忱同时从袖中摸出迷迭香和醉桃花。 卫珩只看了看容忱所在方向,只道了句捂住口鼻,便取出袖中的醉桃花,拔掉瓶塞,当即往眼前这再次提剑扑上来的一行人中撒去。 而粉末撒在空气中,被那行人吸入,当即倒下一片。 莫洵铖见状,瞳孔微缩,乍然听见卫珩那句话,又见卫珩的动作,似是明白什么,直直开口,略带一丝急意。 秉气,都退下。 而兑换了迷迭香的容忱打着控制这行人乃至莫洵铖和莫梓铖为自己所用的主意,尚未动作,便从善如流地用衣袖捂住口鼻。 卫珩只顿了顿,倏地望向手中的醉桃花,暗道这玩意儿质量不错见效快还挺好用的。 而脑海中的系统571则洋洋得意,那可不,所以宿主你要相信我是有能力助你登上皇位的。 卫珩只缄默着,却暗道闭嘴二字。 卫珩看着莫洵铖下的命令,唇角上扬几分,晃了晃手中的瓷瓶。 莫太子,您是打算就此离开还是咱们继续打? 莫洵铖眉目间狠戾不减,却未再下令让他们动手,显然是忌惮卫珩手中不知名却致命的药粉。 他此行来大殷所带的人手不多,而这些人中有部分都是问姬谌要的。这般将人手全折在此处,未免太过于得不偿失。 几番思量之下,莫洵铖终究是下令让人撤退。 只几瞬息,莫洵铖的人手便撤得干干净净,只留一地的烂摊子以待收拾。 见状,卫珩方松了口气,重新收好手中的瓷瓶。 他手中所剩的醉桃花已不剩多少,方才也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若是莫洵铖依依不饶,只怕这点东西根本不够用。 待此事了,卫珩放揽过卫攸,查看着她的情况,而容忱亦上前询问着容孜。 卫珩将卫攸揽在怀中,仔细拍着卫攸的后背,做几分安慰,嘴里不停地哄着人。 小姑娘明显受到了惊吓,此刻尚未缓过来,只将头埋入卫珩怀里。 半晌后,卫珩只望向容忱,此处便有劳容大人善后,攸攸受到的惊吓不小,我便先领着她回去。 至于此事,明日我再寻容大人商议。 容忱只颔首应下,天色将沉,世子同郡主,路上小心便是。 第59章 夜谈 待何初料理完闯入的一批人后,赶至地牢时,血腥味混杂着一地的狼藉。 冽风朔朔,甬道内空气流动涌入股凉风,烛火摇曳晦暗。 而何初倏地望见躺于地上的沈铉,宽大的袖袍下,四指并拢捏紧了拳头,不自觉指甲嵌入手心,带出丝丝血痕碎沫。 何初骤然半蹲下身,指尖抚上早已冰凉的尸体,于一侧发现枚玉珠,沉默半晌,最终合上其双眸。 似是认出了这枚玉珠属于谁,倏地刀剑离鞘,银光骤闪,气浪翻涌,石壁上显道剑痕,烛台应声而坠,甬道内陷入黑暗,而何初眸中似有万千怒火喷涌而出,皆藏于此剑痕中。 何初深吸口气,轻吐息,压下万般怒气,只阖了眸,半晌后猛然睁开,紧紧攥住手中的玉珠,眸中只波澜不惊,掩去万般神色,千言万语皆化作这冰冷二字。 卫、珩。 _ 回到恒亲王府的卫珩早早哄睡了卫攸后,只令卫倚召季语之至书房一叙。 季语之应召而来,手中见礼即道,见过世子殿下。 卫珩只微颔首,算是应下。 季语之只轻笑一二,敛了眸,世子今日唤属下,所为何事? 倘无何要紧事,便不能寻你了。 卫珩轻呷清茶,放下茶杯后自顾自地在案上置了副棋盘,倏地又捻个瓷杯,倒入清茶后放在季语之面前。 稍扬颔,后单手枕着下颔,坐,陪本世子下下棋。 季语之唇角抽了抽,世子您要真闲得慌就去找他家主子,想必他家主子乐意得很。 而这话季语之也只能心里想想,万万是不敢开口道出。 只一晌,便从善如流地依言坐下。 季语之同卫珩下了五盘,却每一次都铩羽而归,被卫珩步步紧逼,败得十分惨烈。 他严重怀疑他家世子是白日在外面受了什么气,这才找他来杀他威风出出气。 恋耽美 -燕行舟(14) 总不会是他家主子给世子气受了吧? 季语之转念一想,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他家主子那里敢。 只是不得不承认,季语之猜到了真相。 白日梵景山一行,卫珩可不是被气得不轻。 只闻卫珩那句再来,季语之神色一言难尽,这才求饶道。 世子,您手下留情,饶了属下? 通过这几盘棋下来,卫珩算是从中泄了火气,又闻季语之的话语,这才将手中黑子一掷,散落于棋盘上。 见卫珩罢手,季语之又趁机而开口问上一二,世子今日可是出了何事? 卫珩只似笑非笑,唇角微勾,被西羌太子平白利用了一次,倒什么好处也没捞着。 季语之只顿了顿,正饮茶间倏地被卫珩一噎,急促轻咳几声。 骤然放下瓷杯,轻掩唇开口,世子详细谈谈? 卫珩只全然道出那番话,顿了顿候季语之的回应,漫不经心地掂起几枚黑玉子,烛火照耀衬托下,映几分烛影。 季语之稍作思索,随即开口,不是有商赋一事,世子何不引西羌太子同东宫那位相争? 总归妙音阁的背后,是西羌不是么? 如今因着商赋,水早已被搅混,东宫,西羌,世家,容太尉和您,不早都入了局。 第60章 安排 既如此,那便令水再浑上一些罢。 借他人之手,而收渔翁之利。 想必世子亦早有布局。 卫珩敞开了木窗,晨曦倾洒入户,而几声啾啾鸟鸣自庭院内的树梢之上传来。 一夜秋雨,利风急骤雨使万物折腰,湿了草木。 微风轻拂,送几缕清凉草木幽香盈室,同屋内檀香交织,使昏沉的脑子亦清醒几分。 思及昨夜同季语之的谈话,卫珩只敛了眸,唤人邀谢玟唐宪一聚,又命卫倚从徐宗那将引银司中所安排的自己人唤来。 只消片刻,卫倚前来禀告二人已至府上,卫珩即前往大堂待客。 谢玟和唐宪见卫珩前来,只微微行礼,口中皆道见过世子殿下。 卫珩只让其免礼后入座,唤下人上了茶,晾了那两人半刻钟的时辰,待二人皆有些坐不住了,这才缓缓开口。 谢公子,唐先生。 今日邀二位前来,乃是为了前日二位所签的纸契一事。 说罢,卫珩只将谢玟和唐宪所签的纸契置于桌案上,后扯出一抹笑意。 正好,引银司的几位大人也在,不如便今日前去将诸事给交接一番? 谢玟只稍作沉默,指尖抚上瓷盖,似是思索着什么,作为难状,后终是艰难地同意,稍颔首应下。 那便有劳几位大人待会儿随谢某走一趟。 而唐宪似是有其他思量,不知打着什么主意,唇角弯了弯,扯出抹不怀好意地笑,爽快地应下。 那便也劳烦几位大人同唐某走这一趟。 卫珩只顿了顿,轻呷茶,后唇角弯弯,眸中几分笑意,单手支着下颔。 引银司的几位大人随谢公子前去交接便是,本世子素日听闻平州风景秀美,一直未曾得见,便亲自随唐先生去这一趟,也借此机会见识一二。 想必唐先生,不会拒绝方是。 唐宪闻言,只顿了顿,他倒是真没想到,卫珩会说出如此话语,眸色暗了暗,世子说哪儿话,您若想去见识一番,在下闲暇之余定会好生招待。 那便这样定下,明日想来是个晴朗的好日子,便明日前去罢。 说罢卫珩又闲谈上几分,一个时辰后便命人送客。 待大堂清冷得只剩他一人,又自顾自地斟满杯茶,敛了眸,轻呷茶。 谢玟那里不过走个过场,而卫珩真正的目的,是平州的唐宪。 而处理完此事的卫珩,于午后便应昨日所言,以商议新律商赋一事为借口去了容忱府上。 容忱这边也是提前得了信,早早地就候着卫珩上门。 卫珩只看着面前的牌匾,有些恍惚。 他还是头一次光明正大地上容忱的府邸,倒是以往偷偷摸摸的次数不少。 容孜将人引入大堂,上完茶后便禀退了其余人,贴心地给自家主子留出单独相处的时辰。 昨日一事,不知容大人有何看法? 卫珩先发制人地开口,便开门见山地直言不讳,欲隐晦地提醒容忱注意东宫。 而容忱亦打着相同的主意,故而开口便也直言,未有分隐瞒。 西羌小王爷岂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东宫地牢,想来是东宫那位有何动作了吧。 世子,你我颦州一行回来后,处置了东宫不少党羽,想来,依着东宫那位的性子,不会就此罢休。 第61章 平州 他罢休也好,不罢休也罢,终归是要解决那人的。 这不,我来寻容大人合作了呗。 卫珩眸中笑意稍纵即逝,顿了顿轻呷口茶,指节弯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 容忱开门见山,他又何必装糊涂。 左右此刻是在容府,房门外也有容孜守着。 倏地扔出一枚玉佩,俨然是先前于街市小摊贩处所买下,被其认出是归属西羌皇室的那枚玉佩。 十日后的早朝,希望容大人配合一二。 容忱只微颔首,算是答应下来。 世子殿下如此有诚意,既然从平州唐家开刀,那妙音阁,我便不客气了。 您若有本事拿下,自是您的。 若无本事,那他也不必舍了妙音阁的布局,只待事情尘埃落定后便收下了。 卫珩和容忱谈妥了此次合作的条件,便算成了。 卫珩只言告辞即离开了容府,容府大门合上的一瞬,容孜立于门后,于拐角处瞥到了自家主子的衣角,半片绯红金鎏纹掩于花草之中。 容孜当即走至容忱面前,轻唤了句主子。 下去安排吧。 是。 _ 翌日,卫珩领着卫倚和引银司的几位,轻装便去了平州。 而一至平州,便瞧见街市上车水马龙,喧嚣繁华。 卫珩直往唐宪所在的唐家而去,不料却在唐家碰上卫缘。 卫倚微挑眉梢,他是说怎么昨日唐宪答应得如此干脆,合着是有后招没使呢。 只手中见礼朝着堂上那位,口中道,见过太子殿下。 卫缘只挥了挥衣袖,示意人免礼,唤人入座。 而唐宪见状,笑着命人上茶。 卫缘手中端着杯清茶,随即又挪了挪瓷盖,上下相碰发出清脆响声。 大堂内一时安静斐然,只余瓷器碰撞发出的清响,很快便茶香盈满室。 而卫珩也没开口,只想知道卫缘又想弄什么把戏出来。 半晌后,卫缘方开口,敛了眸,轻呷茶后骤然掷于案上,想来世子也是为了那交接一事而来。 那不妨,一起去唐家名下的商铺瞧瞧? 太子殿下所言正是,如此殿下您请? 卫珩虽不知卫缘打算做甚,但也顺着人的话往下谈,后面见招拆招罢。 话毕,两人便将视线挪到唐宪身上,而唐宪也颇为上道,不知是仗着卫缘在这儿还是怎地,直接引了二人前去。 卫珩和卫缘各自领着人手随着唐宪前去唐府名下的锻营坊。 唐宪当即唤了坊中掌柜出来见过这两位,卫缘只摆摆手,然后让其同自己带来的人商量去。 而卫珩也示意引银司的那几位盯着些,便随卫缘入了内屋。 卫珩卫缘两人方坐下没多久,外面便吵吵嚷嚷的,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卫珩稍抬眸,手中掂量着几颗花生,望向卫缘。 殿下要不要出去看看? 只见卫缘微颔首,便起身出了房间,而卫珩紧跟其后。 两人方至那吵闹之处,便瞧见原本空旷的地方多出这许多人来。 而似是见了卫珩和卫缘,霎时安静一片。 第62章 事端 那群人似是有些被镇住,一个个安静得像鹌鹑一样,缩了缩头。 后来似是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突然站出来几人。 见过太子殿下和世子。 卫珩只顿了顿,瞥见站出来的人中有他带来的人,又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倒是卫缘和唐宪的人也分别站出来一个。 怎么回事? 卫珩稍扬颔,示意那人开口。 那人只看了看另外两人,方缓缓道来。 回世子,张掌柜所呈上来的账本,有多处地方对不上。 账本对不上,去查漏掉了那些地方就是了,在这儿吵吵嚷嚷的,很好看么? 而卫珩方说完,便有另一人开口,而目标则是盯上了卫缘,太子殿下,这所有账本皆在此处了。 主家既签了纸契,而主家原本名下所有同冶铁相关的产业的记录的账本皆在此处。 又岂敢作假。 卫珩闻言,只顿了顿,又望向卫缘,太子殿下,既然这口径不一,那不妨查查,也给今日此事一个交代不是?也免得日后有人因此找唐家麻烦。 本世子记得,商铺产业,户部皆有登记。 您看,是否派人回京一趟,取来核对一番。 说罢,卫珩只等卫缘回答,似笑非笑地盯着人。 如此一番事故,卫珩也揣摩猜测出几分唐宪和卫缘的意思,今日他带来的人中,方才开口那人素来记性比让人好上那么几分,不提过目不忘,但却能记个十之八九。 定下此次平州一行后,他特意命这几人将这些存放于户部的记录给整理誊抄了一遍。 唐宪闻言,不知是出于对卫缘的信任还是怎么,竟也附和几分。 太子殿下,在下自打理唐府名下产业至今,一举一动皆是依本朝律令而行,便还烦请太子殿下派人去京都一趟。 卫珩稍敛眸,只暗道卫缘又整什么乱子,总不至于对户部的宗卷动手罢。 似是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卫珩只觉眼皮略跳,顿了顿,倏地揉了揉眉心。 而下一秒,一纵马蹄轻鸣,着官袍的官员而来,稍稍朝几位见过礼,即开口道来。 太子殿下,世子。燕京来信,户部失窃,宗卷丢失,如今容大人徐大人正于户部恭候二位归京。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而出了这样的事情,是必须要归京了。 卫珩倏地嗤笑,意有所指地望向卫缘和唐宪,看来此事核对不成了,只得搁置。 倏地敛了袖,微扬颔,殿下,您请。 卫缘只顿了顿,敛了眸色,命人收拾一番。 唐先生,待户部事了,本宫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卫珩只召回了人,便随卫缘离了平州,归燕京。 待回了燕京,卫珩和卫缘直接往户部去,而容忱正带着人在搜查线索。 容大人,徐大人,这丢失的宗卷如今可统计出来了? 徐宗稍颔首,上前一二,浔阳,平州和京都的宗卷皆已丢失,如今正派人搜查着。 若是追不回,只怕是要需要重新统计一番。 第63章 动静 卫珩听完徐宗的话语,只稍挑了挑眉梢,眸中染上几分诧异,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只有平州记录的卷宗没了,竟没想到,这一次性没的,竟还有浔阳和燕京的。 偏偏这浔阳、平州和燕京分别对应楚氏、唐氏和妙音阁。 这委实就有点妙啊! 宗卷追不回,那么便只能重新派人去录。而此时又正值户部主持商赋、同各个地方交接之时。 届时,他们做手脚可方便了。 录入的是多少,便是多少。倘若缺少部分,只要素日小心些,别露出何手脚,也没有谁能证明录入的产业便是全部。 更别提姬谌的妙音阁了,只怕动的手脚比起楚氏和唐氏,只多不少。 卫珩只敛了眸,不知是无奈还是怎地,只顾手中捻着两三颗玉珠,于手中仔细掂量把玩儿。 容忱似是也想到什么,只悠悠叹了口气。 这宗卷多半是追不回了。 无论是他们中的谁动手,那至少都是知道这宗卷的意义的。 倘若是他得了这宗卷,那肯定是把这东西给烧了,才是万无一失的法子。 倏地卫缘开口,徐大人,本宫最多给你五日,若还找不到,便派人重新录上一遍。 是,殿下。 徐宗应下命令,后又自顾自地去继续清查。 说罢,卫缘便欲回东宫,只让骆成留下协助。 而卫缘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一个眼神,不知是让骆成监视捣乱,还是真真协助查案呢。 只怕,是监视捣乱更多一点。 而卫珩和容忱送走了卫缘,便又回了户部。 在户部大堂的卫珩和容忱对视一眼,只暗自命人随时监视着东宫、妙音阁和平州浔阳的背后动静,顺带着派人去暗中查探一番那些人名下的产业。 只要动了,那势必是会露出蛛丝马迹来的。 待天色渐晚,卫珩和容忱各自回了府上。 天际拂晓,赤乌西沉,星河渐落,转眼便是过去两日有余。 而这两日内,户部是一点儿也没安生,户部尚书徐宗更是忙得团团转。 去完皇宫朝见天子后,又被东宫唤去,最后还得同燕京府尹商量对策。 而尚在恒亲王府的卫珩于书房中处理公务,门户半敞,留了一二缝隙。 隐隐约约透出几分烛火晕光来,微弱地照明昏暗的庭院。 风吹几片梧桐叶,沙沙作响坠地。 卫倚敲了敲房门,卫珩只抬眸望了一眼,手中握笔的姿势顿了顿,骤然放下手中不律于砚台。 待卫倚进来后,手中微微行礼。 卫珩稍端起杯中清茶,轻呷一口,是哪方有了动静? 回主子,是妙音阁。 卫珩倏地放下手中茶杯,只轻笑一二,上下打量着人,卫倚啊,你这也闲了多日,跟你家主子一块儿去活动活动? 是。 只待半刻钟的时辰,卫珩和卫倚便出现在妙音阁外。 卫珩翻墙进了妙音阁,刚落地,便瞧见了同样一副夜行装扮的容忱。 卫珩只稍挑眉,眸中掠过玩味地神色,看着脖颈处搁着的刀剑,唇角微微上扬,哟,看来容大人也收到了消息。 第64章 徐韶 原来是世子殿下。 容忱眉目缓和些许,骤然放下手中的刀剑,收入剑鞘中。 倏地轻笑,似是想到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眉间风华不减,愈发美艳。 容大人这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儿。 笑得一脸的春风荡漾。 卫珩只稍上前几步,凑近了些,理了理衣袍。 容忱微扬颔,只将视线挪至卫珩头顶,伸手取下一截枯枝,后伸开手给卫珩看。 自是笑世子了。 话罢,容忱扔却手中树枝,骤然转身往里面走去,唇角只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卫珩只望向容忱丢的那根树枝,站在原地愣了愣,随后敛了眸便跟上人。 而此时此刻站在一侧的卫倚只叹了叹气,一脸地无奈。 得,他家世子又跟容大人跑了。 又没他卫倚什么事儿。 恋耽美 -燕行舟(15) 卫倚摇摇头,骤然又翻墙至妙音阁外,他还是在这里等着接应他家世子,顺带望风罢。 卫珩和容忱在妙音阁轻车熟路地走着,一路上只觉得妙音阁安排的巡卫多上不少。 可能是上次机密被窃而导致的后果。 说起来,罪魁祸首可不是这两位。 刚躲完一队巡卫,卫珩和容忱直奔书房,却见书房内燃了烛火。二人在墙外候了片刻,却没发现书房内有人在。 卫珩只伸手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糊窗的白纸,朝里面望了望,随后对一旁的容忱摇摇头。 里面没人。 容忱挑挑眉,又望了望那书房,似是问卫珩进不进。 卫珩只微颔首,二人便趁此时机入了书房。 卫珩和容忱上下打量着书房,正欲找找有没有什么暗室之类的,倏地从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二人皆闻这声响,攀上屋檐,禀了气息。 而来者禀退了跟着的那两人,独自一人进了书房。 卫珩看着进来的此人,只觉那人有几分眼熟。似是一直跟着姬谌的小厮,叫徐韶来着。 徐韶合上门,走到案桌侧,骤然望向横梁之上,压低了几分声线,确定外面的人听不见后方开口。 羲和世子还请下来罢。 卫珩只顿了顿,看了看容忱,最终还是没有下去。 半晌后,徐韶似是瞧没有动静,叹了叹气,又复开口。 世子倘若还不肯下来,那在下便只好请门外的两位来请世子下来了。 说罢,卫珩见徐韶果真有向外走的意愿,骤然从房梁之上掷出一枚玉珠,使徐韶不得动弹之后,一跃而下。 而一同下来的,还有容忱。 两人站在徐韶面前,唇角上扬几分。 徐韶站在原地,眸中诧异几分,他方才在外面无意间瞧见了卫倚,以为只有卫珩一人在,没曾想还有容忱。 原来容大人也在。 二位如此行为,就不怕我一嗓子把外面的人叫进来? 卫珩只望了望容忱,容忱霎时明白几分,手中利刃悄无声息地离鞘。 你猜猜是他们进来得快,还是容忱手上的动作快? 徐韶顿时扯出一抹笑,世子您别急,我可不是二位的敌人。 相反,我是来给二位送情报的。 第65章 姬沅 卫珩闻言只嗤笑几声,上下打量着人,眸子染上几分兴味,徐韶,我记着你跟在姬谌身边,也有好些年了。 说罢,卫珩又顿了顿,继续道,你同姬谌之间的那点事儿,我也撞见过几回。 你觉着本世子会信你的话? 徐韶只勾起一抹笑,倏地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庞来。 常年带着面具,没有阳光的照耀,使这人皮肤变得苍白异常,透着一股子病态的白。 而徐韶取下面具的脸,竟同姬谌有那么七八分像。 卫珩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似是想起了什么,眯了眯双眸。 三年前姬家幼子无故失踪,而那场案子,还是他来查的。只是卫珩查了许久,都没能查出来人在何处,只定义为失踪案,后再无果。 同样的,卫珩结识姬谌,也是在那一次的案子中。 而姬家这一代只得两个孩子,长子幼子相貌那是像了个七八分,燕京里人人皆知。 你是姬沅? 虽是疑问句,卫珩却肯定地说出口。 而当卫珩看见徐韶面容的一刻,似乎便明白了什么。 这些年,他一直想不通为何姬谌明明是大殷人,家族亲朋都在大殷,却偏偏在暗中为西羌做事。 而现在,他似乎有了回答。 容忱骤然神色一滞,也想通了这一切,冷下几分眸子,语气带几分厉色,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姬谌当真是姬谌? 他不是。 当听见徐韶亲口的否认回答后,一切谜底彻底揭开。 我大哥三年前曾外出一趟南下做生意,后来回了家,虽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我却能够从中体会到不同。 我只当大哥当时是遇上了什么事,种种不对劲便也没去深究,后来当我被他关在暗室里时,才知道了他并非我大哥。 徐韶从头至尾将他所知的消息全部说出后,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不知道他关了我多久,当他说可以放我出去时,便给我喂下了毒药,而他也以解药挟制我替他办事。 而等我带着面具出了暗室,我才知道姬家幼子失踪多日的消息。 所以,你便一直待在他身侧,假意替他办事,实则暗中打探消息? 卫珩接下徐韶的话,唇角只勾起一抹浅笑,眸中透露出几分认真,你既受制于他,那么我们又怎么不排除你替他引我们上钩的可能呢? 姬沅小少爷? 毕竟,你的命还握在他手上,不是么? 卫珩这三年来,一直假意同姬谌交好,整整三年的时间,他姬沅怎么一次也不说私下偷偷地传递消息于他? 倘若是怕被发现,那么三年里姬沅有无数次机会,总不至于一次也不敢吧? 若是这般,那他今日怎么就胆子大了,敢全部托盘而出,还是在妙音阁,姬谌的地盘上。 卫珩唇角勾着笑,眸中却冰冷异常。 姬沅,别把我们当枪使。 也别糊弄我们。 这后果,你承担不起。 卫珩放了几句狠话,而对于徐韶口中的所有话语,他信了却也没全信。 第66章 交易 而徐韶闻言后,脸色愈发苍白,身形似有几分摇摇欲坠,手捏紧了拳。 过了半晌,徐韶似是权衡几番,敛下眸色,终究缓缓开口。 他根本没得选择。 姬家和妙音阁,早就在姬谌的控制之下,而姬谌所做的种种事情,一举一动皆是叛国大罪。 眼下只是还没被查出来,一旦查出来,那么整个姬家都会被倾覆。 而据他所知,前段时间姬谌书房内机密被窃,始终是个隐患。 这段时间,姬谌自己都应对不暇。而西羌那边似是姬谌的顶头上司来了,姬谌整日都在同那位贵人商议着什么。 姬谌待他不错,那全是看在他同他兄长,也就是真正的姬谌有七八分像的缘故。 姬谌喜欢他大哥,可不代表姬谌就喜欢他。 若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姬谌可以回西羌,但他呢? 他却没了翻身之地。 而他不想跟着姬家一起玩完,姬家也不能因此垮台。 他想活,更想以自己原本的身份活着。 这做别人替身、随时要顾着姬谌的脸色的日子,他不想再过下去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不能先解决了姬谌,再风风光光的做回他的小少爷。 所以这次他是故意透露消息给卫珩的,他原本只想引卫珩前来,再同卫珩合作,只是没想到会多了个容忱。 这次合作他不是没想过容忱,只是容忱他不怎么敢去找而已,看起来还是卫珩好说话些。 但所幸并不妨碍什么。 我是隐瞒了一些事实,但这些事实对于你们来说,根本没什么意义。 只不过是我的一些难堪的真相罢了。 说罢,徐韶从怀中取出一份纸张,而那纸最底端似乎有着户部的印章。 我知道前些日子户部遭窃,失踪了许多卷宗。 这些卷宗是太子殿下让他处理掉的,我便偷偷藏下了不少。 这卷只是其中之一,倘若世子殿下和容大人答应了我的要求,那么,其余宗卷以及我这三年来所搜集到的所有情报,尽数双手奉上。 卫珩和容忱闻言只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眸色中看出了势在必得的意思。 好嘛,都想要这东西。 不过他俩之间怎么处置这东西在提,眼下是得先达成交易。 那么姬小少爷想要什么? 容忱先收回刀剑,率先开口道。 我要姬谌的真实身份揭露于天下,然后祸不及姬家。 同时,我要恢复我原本的身份。 卫珩倏地勾唇轻笑,姬小少爷,你这第一和第三个要求好说,但第二个嘛,着实有些为难我们了。 祸不及姬家? 你还真敢提,这些年姬家帮着干的事儿,还少了? 他原本就是想连姬家一块儿铲除的。 那么依世子殿下的意思,是不成了?那您二位也不怕出不去这儿? 卫珩只敛了眸,你威胁本世子? 徐韶只轻笑着,您二位这边谈不成,还不许我另谋生路? 容忱闻言只给了卫珩一个安心的神色,骤然开口,姬小少爷,姬家这些年干的事儿你也清楚,不过你要是能在我们动手前撇清姬家同姬谌的关系,那么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徐韶闻言,望向卫珩,而卫珩得到容忱的示意,只微颔首以示同意。 第67章 藏地 那么合作愉快。 当此话一出,徐韶唇角勾起满意的笑,后将手中紧握的一卷宗卷递给两人。 卫珩接过,确认手中这卷东西当真是户部丢失的宗卷,且宗卷内还夹带着一张纸,纸张上清楚地写着其余宗卷所放位置。 徐韶显然是有备而来,脸色稍缓和些许。 只见徐韶顿了顿,又开口道,这些卷宗算我的诚意,至于那些我所搜集到的证据,待我看到世子和容大人的诚意后,会奉上。 卫珩和容忱闻言,纷纷对视一眼,这人不上钩啊,原本容忱想引徐韶和姬谌自相残杀来着。 不过也罢,先给些甜头,后面再处置,一样地跑不了,早晚的事。 稍后容忱瞥开视线,清咳一声,唇角勾了勾。 那么姬小少爷,合作愉快。 卫珩和容忱同徐韶谈完条件后,示意徐韶将人给引走,徐韶依言做了,卫珩和容忱两人这才从妙音阁内出去。 卫珩一翻墙出妙音阁,只见不远处的卫倚正守在一旁,而卫倚身边多了一人,赫然是容孜。 卫珩只打量着人,这俩怎么凑一块儿了。 不过也未曾多想,当即望向容忱,指尖夹着张纸条,劳烦容大人跟我走这一趟,确认一番卷宗的位置与数量。 也好后面去叫徐宗来搬回户部去。 至于为什么不现在就去叫徐宗来,一是要先确认这并非徐韶配合姬谌所设的陷阱,二是这动静不好闹太大,以防打草惊蛇。 容忱只微颔首,便随着卫珩前去那藏卷宗的地方。 只能说徐韶做事够谨慎,人也够聪明,但思维却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这藏卷宗的地方,委实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卫珩和容忱来到凝霜楼,唇角只抽了抽,默默瞥过眼。 按着这纸条上的路线来,最终地点竟然是青楼。 也并非卫珩和容忱对青楼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只是他俩这身份,明目张胆地去青楼,只怕不是想被对手弹劾? 毕竟自十年前起,大殷是明文律令不准官员来此烟花之地。 卫珩稍挑眉,眸中掠过一丝地不怀好意,望向容忱,容大人,反正这卷宗也是户部丢失的,不如去把徐大人请来? 毕竟徐大人这几日为了此事可谓心力交瘁,何不提前告知好让徐大人早日解脱? 而容忱十分自然地卖了属下,稍颔首似有赞同之意,只要不是他进去,一切好说。 容孜,去请徐大人来。 记得将此地情况告诉他,让他便装来。 只消半晌,徐宗便一身便装出现在卫珩和容忱两人面前,看着眼前的地方,面上微露为难神色。 不是,大人您和世子不想被人攻讦,他也不想啊。 卫珩将那纸条递给徐宗,而容忱倏地丢出个面具在徐宗怀里,意思很明显了,快去罢。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确认一番东西无误便是了。 说罢,卫珩和容忱便在不远处的茶摊上安然入座。 徐宗无奈,咬咬牙,便也带着面具入了凝霜楼。 第68章 变故 卫珩和容忱在那茶摊上等了约摸有半个时辰,直到夜空中开始绽放出烟花来,而烟花中掺杂着容忱所给的信号时,才得到徐宗已然确认消息无误的情报。 于是容忱只稍扬颔,便示意容孜可以去寻徐宗的夫人了,并委婉地告知徐夫人现如今她夫君的下落。 而他们也好借此机会,前去搜查一番这凝霜楼,将卷宗给偷偷搬回去。 徐宗自和他夫人成亲之日起,便处处以他夫人为先,从此洁身自好,但凡狂蜂浪蝶前来,皆是拒之门外。 而这一对夫妻,也不知羡慕了多少人来。 再加上徐宗素日不知收敛地在容忱面前不经意地炫耀自家夫人和素日的平淡温馨,让容忱对比了一番如今的日子。 府上只他和容孜,而心上人虽能看到,却不知何日能成,更甚于这辈子都难成,委实让容忱看不顺眼许久了。 如今为了追查回卷宗,便只好委屈一回徐宗了。 而此事后,他定会亲自前去替徐宗解释一番表达歉意,再好好替徐宗正名,顺带让其名声更上一层楼。不过也希望徐宗这人机灵些,别徐夫人到时,被什么莺莺燕燕给缠上了。 卫珩怜悯地望了望徐宗所在的方向,悠悠轻呷口茶,后又放下茶杯,望向容忱。 黑,真心黑啊。 他不过想让徐宗试试水,确认没陷阱然后东西在而已。 至于如何取出来,那便另当别论。 而容忱这一出手,倒是连自己人也不放过,坑起来得心应手的。 卫珩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而容孜已领了徐夫人前来。 只见徐夫人领着人,气冲冲地冲到凝霜楼门口,路过卫珩和容忱面前时,带起一阵风来。 徐夫人正在凝霜楼门口闹得欢,几番折腾之下,强硬地带着人闯了进去。 而卫珩和容忱在等徐夫人来的时候各自唤来了属下,让他们换上家丁的服饰,则趁机跟了进去。 这一众人闯入之际,青楼里的人顿时愣住,不过那些人很快便反应过来,纷纷看起了热闹。 容孜替徐夫人引路,直接领着人往楼上去,卫珩和容忱各自示意下属们跟上去浑水摸鱼。 楼上最里面的拐角处,房门瞬间被打开,而徐宗脖颈间搁置着柄剑,旁边是一书案的卷宗,而卷宗散落些许于地上。 那手中拿剑抵着徐宗的少年瞧去约摸十七八岁,面容清秀却带几分锋利。 那少年见涌进来这么多人,手上突然用力几分,死死地低在徐宗脖颈处,另一只手却捏着几卷宗卷。 卫珩和容忱见这模样,同徐夫人一齐稍怔愣几分,呆在原地,委实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副场景。 只一瞬卫珩便回神来,而周围却被人尽数包围着。 卫珩敛了眸,神色带几分狠厉,声线冷上些许,唇角勾起冰冷弧度,偷窃户部卷宗。 又劫持朝廷命官,可知何罪? 卫珩这一开口,便另徐夫人缓过神来。而徐夫人似是看懂了此时发生的一切,也认出了她眼前的这两位是何人。 霎时徐夫人稳了稳身形,将目光望向卫珩和容忱,骤然开口,语气中略带几分请求,还望世子和容大人救下我家大人。 第69章 误会 卫珩突然闻徐夫人言,只微颔首应下,轻咳一声,神色有些翕忽,徐夫人放心。 恋耽美 -燕行舟(16) 而那少年似是听见徐夫人对卫珩和容忱的称呼,神色霎时一滞,略带几分古怪,又带几分忿然。 既称呼世子和容大人,想必是官场之人。 而他们身后的一行人却这么一副打扮,而从气势上瞧,显然是沾染血气训练有素的暗卫,想来却是有备而来,引他上钩的。 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个极好的误会。 那少年只顿了顿手中动作,刀剑刺入皮肉几分,徐宗脖颈被勒出红痕,隐隐渗着一丝血迹。 哎哎哎,这位少侠你手下留情。 只听见徐宗慌忙的叫喊,被那少年一瞪又骤然闭嘴,只望向卫珩和容忱两人。 那少年面露几分凶色,手上却把握着分寸,又看了看徐宗一眼,你们都退出去,不然我手上这人必死无疑。 卫珩眯了眯眸子,顿了顿身形,你敢威胁本世子? 那少年神色却有些不屑,只挑了挑眉梢,那世子您不也受我威胁了,不然您带的人怎么还不动手。 他自是明白,他有人质于手,这几人顾及着这人。原本他是想直接杀了人的,只是眼下他被人包围着,又怎么可能把保命符给丢下。 就在几人僵持之下,木窗突然被人从外面破开,唰唰几声骤然射进十几根箭矢弓弩。 卫珩瞳孔微缩,猛然朝着窗户所在的方向望去,唇角只抽了抽,下一秒便侧身躲着那飞来的箭矢。 又见窗外飞来许多箭矢,而目标却是对准了那些青案上的卷宗,手中瞬间掷出颗颗玉珠,一一打下箭矢。 容忱只提剑挡下,倏地把徐夫人推至门外,只忘了容孜一眼,示意其护住人,便又提气走至卫珩身侧。 而那少年也猛然拎着手中的徐宗往一侧躲去,手中扔出卷宗挡下射向徐宗的箭矢,只挽了个好看的剑花,骤然挡下剩下攻击而来的箭矢。 待至一侧安全之地,又骤然将刀剑低着徐宗。 经历了惊心动魄险些小命不保的徐宗正准备偷偷溜走,只见银光微晃,又搭在了自己脖子间,顿时苦着一张脸。 卫珩和容忱纷纷对视一眼,又齐齐望向那扎着高马尾的少年,方才那少年的动作他们都看见了,没道理啊。 你不是为了这卷宗而来? 那少年眉目微蹙,什么卷宗,你们不是姬家派来的? 双方皆闻言,都有些诧异,方知自己误会的紧。 那你怎么拿他当人质? 那你们怎么一进来就拔刀相向,还破门而入? 待两人一齐开口,又是一愣,脸色瞬间一变,原来又是误会。 卫珩正欲说些什么,窗户外再次射出弓弩,而目标却是案上的卷宗。 卫珩心中暗骂一句,只道还有完没完。 瞬间玉珠离袖,刀剑齐出,只顾挡下那阵箭矢。 而卫珩骤然开口,卫倚,还不快进来将这些卷宗搬走? 而那少年看到这里,俨然明白了这群人是为了青案上的东西而来。 第70章 解决 过了半晌,许是那群人不知何时离开了,窗户外终于没了动静。 少年骤然放下手中的剑,将徐宗给放了回去。 卫珩看着卫倚等人一人抱一叠卷宗离开,只将视线从新挪回那少年身上。 少年本来想趁此时机溜走的,尚未行动便被卫珩盯上,顶着卫珩那道火热的视线,随着玉珠掷在他脚边,只愣在原地。 待反应过来时,卫珩已到了那人面前。 只见那少年顿了顿,扯出抹笑,呐呐开口,误会,世子殿下,一切都是误会。 卫珩唇角勾了勾,眸中含几分笑意,无论是不是误会,都有劳这位公子随我们走一趟。 说罢,卫珩便将人给押了回去。 卫珩解决完卷宗的事情,便将其余的事交给了容忱,直接领着卫倚回了王府。 卫珩在书房看着摆放的东西,又想及先前平州之事,只算了算时辰,距朝会尚有五日,而这五日也够他前往平州,将那件事情处理下来。 _ 翌日,卫珩便问户部寻了平州所载商铺产业的卷宗来,便领着人直往平州去。 而平州的唐府,唐宪望着卫珩所带来的卷宗,一脸苦相。 太子殿下不是说了此事已然解决好,怎么这卫珩还能寻到昔日所载的卷宗。 如今倒好,这位世子殿下直接领着人来细查,这几日,他早已悄悄转移了不少,一旦查出来,他家侯爷不得杀了他。 唐宪支支吾吾地,而卫珩唇角勾了勾,单手支着下颔,陪唐宪周旋着。 唐宪这几日的动静,卫珩早有耳闻,也一直派人盯着。而如今他领着卫倚来了唐府,至于户部其余人,则是去一一核对唐府名下的盐铁一类商铺了。 更甚至,卫珩早已罗列了份清单,交给了随他而来的官员。而户部的官员,则直奔目的地而去。 约摸过了片刻,卫珩正轻呷茶,突然有人前来禀有人来访。 唐宪碍于卫珩在场,只将人迎进来,却没想到是户部的那行官员。 那行官员手中拿着份卷宗,身后带了数十个人来。 而十余人面露难色,看见了唐宪纷纷躲避着神色。 世子,您吩咐臣等办的事,臣等已办妥。 嗯。 卫珩只轻嗯了声,随后望向唐宪,唇角勾了勾,声线冷下几分,唐先生,这些人你可熟悉? 不熟悉也无妨,但他们接下来的话,唐先生可得好好听听。 卫珩稍示意,便有一人上前,回世子,唐先生前日寻了小人,只说让将这些盐铁铺子转移至我等名下,而我等皆是签了死契之人。 随后又是一人上前,回世子,唐先生昨日寻了小人,而小人同先前那位所言,情况一般无二。 卫珩又接连点了几人,随后望向唐宪,看着唐宪愈发苍白的神色,唐先生,你如此行径,可有何话要说? 亦或,如此视朝廷律令于不顾,唐先生背后之人,又是谁? 而唐宪动了动唇,未曾说出任何话语,他又如何能说出这背后是他家侯爷唐明冽所指使。 顿了顿,只认了下来,一切皆是草民所做,背后无人指使,只是不忿而已。 卫珩只顾轻笑,倏地正了神色,声线严厉些许,既然唐先生无话可言,如今也已承认,那么便按律处置。 自然,唐先生身为唐家人,那么自然有必要告知侯爷一声,以免侯爷一个疏忽,便又养出这样的人来。 说罢,卫珩望了望卫倚,卫倚便领会了卫珩的意思。 第71章 朝会 唐宪身为唐氏族人,而唐明冽是这一代的唐氏家主。 他家里人做出这样的事,于情于理都要告诉唐明冽一声。而卫珩何尝不知唐宪背后之人是唐明冽,不深究,一方面是给唐明冽一个面子,而另一方面,则是给唐明冽的一个警告。 若这位小侯爷以后依旧我行我素,那么他今日他能动唐宪,以后自然也有能力动唐明冽。 待卫珩处理完平州的事情,便领着人回了燕京。 而回到燕京的卫珩去了户部一趟,归还宗卷之时却碰上了徐宗。 见过世子。 卫珩稍颔首,倏地敛了眸,唇角勾了勾,今日好似不是徐大人轮值? 张大人家中出了些事,臣便同他换了换而已。 徐宗看了看卫珩,又看了看卫倚的动作,想必世子您的事情已是办妥。 前日臣追回卷宗一事,多谢世子帮忙。而臣上次遇险,也多谢世子的救命之恩。 卫珩敛了眸,定定地看了看一脸笑意的徐宗,手中动作顿了顿,即道,分内之事罢了。 本世子尚有些事,便不打扰徐大人了。 而徐宗闻言,唇角的笑意真实几分,臣自明白。 说罢,卫珩便离了户部,往王府走去。 今日瞧见徐宗,他便已明白容忱让徐宗所传递的意思,这件事拖了太久,而他今日又抢了东宫那位势在必得的东西,想必东宫那位有些等不及了罢,而他自然也乐意配合容忱。 _ 三日后,朝会。 金銮大殿上,文武百官皆入列,而天子出现,朝堂上皆跪下一片,直至天子免了众人礼。 卫珩无意间望了望容忱,而容忱一副淡然模样,卫珩见状只勾了勾唇。 而朝会刚开始没多久,卫缘便出列上前,似是有要事禀告,他只看了看卫珩和容忱,即道,父皇,儿臣有禀,羲和世子和容太尉私通外敌,图谋不轨,意欲叛国。 卫缘此话一出,朝堂上立刻炸开了锅,而众人皆神色各异,议论纷纷。 天子闻言则眯了眯眸子,看不出神色,声线染上几分厉色,太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而卫缘正了神色,回父皇,儿臣知晓。 且父皇,儿臣人证物证俱在。 说罢,卫缘呈上一叠书信,又在天子的允许下,把人带上了金銮大殿上。 而卫珩和容忱看着进来的那两人,皆眯了眸子,他倒是没想到,卫缘竟连他们身边的人都收买了。 天子看完那一叠书信,见上面字迹确实是卫珩和容忱的,又开口询问那入殿的两人。 将你们所知的,尽数招来。 那两人行礼后,便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开口,回陛下,草民曾是恒亲王府贴身伺候世子的,只因后来撞见世子同西羌人密谋,便被世子打杀。许是小民幸运,竟侥幸被打个半死,而世子确认小人没了气息后便将小人随处丢弃,而小人因此逃脱一劫。 后来有幸被太子殿下的侍卫所救,这才敢将此事公布于众。 而另一人又接着道,回陛下,草民曾是容大人名下士卒,后来三年前的那场战争中因撞见容大人同西羌密探来往而被追杀灭口,草民一路逃亡,隐姓埋名,后来有幸得遇太子殿下,这才有机会揭穿其真面目。 第72章 陷害 卫珩闻言至此,唇角只抽了抽,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会编,只是面上却做佯怒状。 而容忱闻那人谈及三年前的战事,眉目间掠过丝狠戾。 天子闻言,只微皱了皱眉,望向卫珩和容忱,你们可有何话要说? 卫珩骤然开口,回陛下,莫需乌有之事,臣自是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而容忱也开口,臣同世子一般所见。 说罢,天子只蹙眉,脸色不太好,你二人可知,胆敢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那二人骤然跪下,回陛下,草民知道,但草民更希望反贼面目真相大白于天下。 而此时卫缘乘胜追击,上前直道,父皇,如今人证物证皆在,还望父皇以国事为重。 卫党容党的官员闻言,纷纷上前,陛下,臣认为,羲和世子素日所为,一举一动皆是为了我大殷,且世子贵为皇族后裔,又岂会做出此等大逆之事。 陛下,容大人全家老小尽是为国捐躯,死于外敌之手。且三年前一战,更是容大人力挽狂澜,才有我大殷这几年的安稳。臣以为,容大人绝不会做出此等谋逆之事来。 陛下,这二人所言,尚有存疑。倘真如他二人所言,那么世子和不派心腹两人安葬,确认人在无生还可能。而容大人追杀如此久,整整三年,又为何迟迟捉拿不到一个小小的士卒。反而令这二人皆遇上太子殿下。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卫缘只冷哼一声,声线染上些许冷意,那么依诸位大人所言,本宫这人证物证皆是作假不成? 看着这样一副场景,卫珩只觉得似曾相识,陡然想起了前世成宣三十九年的今天,也是这么个情况,卫缘陷害容忱通敌,不知他何处寻的证据,打了个他们措手不及。 而容忱那个时候没有准备,他也没有收到消息,只能任由卫缘陷害。 最终天子还是有几分相信容忱,不过却也将人收押于天牢,命人再次彻查此事。 卫珩也因此暗中追查着,才替容忱洗清了此事。 不过如今与前世不同的是,被诬通敌的不止容忱,还多了个卫珩。 而卫珩和容忱两人也早有准备,只是总要等卫缘先把这出戏唱起来,再顺势而为,他们才好反击才是。 而也只有这般,他们才好引出西羌那些人来。 金銮大殿上吵吵闹闹,天子只轻咳嗽一声,骤然安静下来。 而恒亲王卫阶骤然上前,神色端重严肃,禀陛下,卫珩是臣的长子,他的性情如何,臣自然再清楚不过。 若言小儿贪玩,臣或许别无所辩,而若是提小儿通敌,臣可以满门性命为证,他绝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而容太尉世代忠烈,几代亲族皆死于沙场,才得来我大殷数百年来安稳,若言容太尉通敌,臣却也是不信的。 天子闻言,似是心中自有力计量,或许也是信了卫珩和容忱,只是卫缘的物证和人证皆在,而物证的笔迹,却也不似作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一个是天潢贵胄,一个手握兵权。 必须慎之又慎。 于是天子骤然开口,先将世子和容太尉押入天牢,此事尚有疑问,待彻查后再行处置。 而卫珩和容忱却也不反抗,只任由他们动手。被押下去的时候,只意味深长地瞥了卫缘一眼。 第73章 换人 是夜,一轮弯月高悬空中,星子闪烁绰约,几抹流云稀疏划过。 甬道内,烛火摇曳,似明似暗,照耀着昏暗的天牢。而在天牢里被关押的卫珩和容忱比邻而居,卫倚和容孜各自穿着夜行衣,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卫珩面前摆着两三叠精致的糕点,手中端着杯清茶,悠闲地坐在草堆上,任滚烫茶水氤氲雾气,模糊几番面容。 而容忱那方,一副配置跟卫珩相差无二。 卫倚和容孜见此状况,唇角齐齐抽了抽。 我的主子,您这怎么被下了狱,反而如此悠闲。还有这些吃食,究竟谁给送来的? 卫珩顶着卫倚火热的视线,吹却茶水表面的滚烫,轻呷口茶,又骤然放下茶杯,拿起搁置一旁的书卷,扫了几眼。 你说罢,本世子听着。 卫倚只顿了顿,眸中是一言难尽的复杂神色,稍叹了叹,方开口,世子,您和容大人出了此事,半日没有便传遍了燕京。 民间反应不一,但大部分皆是怀疑此事有假。 而陛下下朝后,虽并无明言,但却安排了禁卫军守于王府和容府附近,确实是有软禁的意思。 卫倚顿了顿,却见容孜开口,接上话来,此事后,陛下传了周廷尉入宫,并将此事交由了周廷尉来彻查。 卫珩神色倏地一滞,有几分郁闷,这件事交给了谁? 他没听错吧? 周裕书? 转念一想,卫珩神色似是缓上几分,也罢,交给周裕书也好过交由其他人。 毕竟周裕书此人,他虽不能彻底看明白这人,但他却了解几分。 大殷人尽皆知,周裕书向来只忠于天子,而这也是他深受当朝天子信任的原因。 借他之手,他也能少费些力气。 而容忱闻言,听到这名字,稍颔首,没有半分意外。 卫珩只顿了顿身形,倏地扔下书,挑了挑眉梢,眸中几分戏谑,卫倚,还不把这锁打开,莫不是不想我和容大人离开了? 恋耽美 -燕行舟(17) 而卫倚顿时扯了扯唇,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串钥匙,便上前将锁打开,哪能啊主子,我这不是瞧您在天牢过的这么悠闲,不忍心扰了您不是? 说罢,卫倚又上前打开了容忱牢房的锁,便示意自己身后那两人进去。 待卫珩和容忱出去后,望着那两人,只道,若周裕书来提审,你们只按先前教你们的说,不出五日,定将你们放出来。 属下明白。 言毕,卫珩和容忱便跟着卫倚离开,而那两名暗卫,也带上了人皮面具。 卫珩和容忱按照计划离开了天牢后,也不打算先各自回府一趟,毕竟那附近禁卫军在,如今卫珩和容忱在天牢关押着,他俩也不好露面。 不过派人传个信回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卫珩便将卫倚派回王府给卫阶传信去,而信的内容,大概是解释一下情况,让王府里那几位安心,顺便让他父王配合配合打打掩护。 而解决完此事的卫珩,便跟着容忱去了趟东宫,想看看能不能在东宫找到些什么证据。 第74章 踪迹 卫珩和容忱只接过面具,便带上面具来到东宫。 两人在东宫里转悠了一圈,却没发现卫缘的踪迹。 只默默对视一眼,眸中带些许疑惑,大晚上的卫缘人不在东宫,这是去了哪儿。 而正当两人疑惑之际,却传来些许动静。卫珩和容忱只霎时攀上屋檐,秉了呼吸。 由于卫珩和容忱在房檐上怕被人发现,不敢离得太近,故而看不清来者面容,只闻衣物摩挲的声响。 半晌后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骤然响起,皇兄今晚又不在? 而卫珩和容忱纷纷听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只顾对视着,好家伙,这不是卫褚嘛。 只是卫褚这个又字用的实在有些妙,两人皆从这句话中得到了信息,看来卫缘最近总是不在东宫呢。 然后卫珩和容忱想从这些人口中得到更多消息,便又静下心来注意听着底下人对话。 哎哟,我的七皇子殿下,您这小声点儿,莫要被其他人听见了。殿下可说了,不能让人知道他离宫的消息。 再说了,奴才是真不知道殿下去哪儿了。 那小太监面上露出几分为难,却在心里嘀咕,他家太子殿下这段日子已经连续出宫好几次了,而且一次回来的比一次晚。 这也就算了,但他家太子殿下每次回来脸色都不太好,也就前天晚上心情不错,也不知是去见了什么人。 而卫褚似是不在意那小太监的劝告,脸色染几分不悦,声线陡然拔高几分,本殿下这些日子总共来找皇兄三次,你却次次说皇兄不在。 卫褚骤然示意身边侍卫,那侍卫突然上前拎起那人领子,脸色凶狠带几分威胁,好,之前便算了。如今本殿下问你,皇兄在哪儿? 不说,那么皇兄这儿,你也不必待了。 那小太监似是极为了解卫褚的脾气,顿时脸色惨白,带着几分惊慌,脑子飞快转动着。 七皇子是他家太子的亲弟弟,想来殿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于他,若此刻不说,只怕眼前这位真不会放过他,故而立刻脱口而出。 奴才说,奴才只知道太子殿下是去了一个叫静松斋的地方。 而卫褚得到答案,只轻哼一声,早点交代不就好了。 说罢,便领着身旁的侍卫离开了东宫。 在屋檐上的卫珩和容忱,只按照那小太监所言,打算去静松斋瞧瞧。 只是他俩委实不知道燕京何时有了一家静松斋,而瞧着卫褚的意思,是知道这地方在哪儿,想连夜偷偷出宫去寻卫缘的。 两人只顿了顿,便打算跟着卫褚去。 卫褚带着侍卫离宫,卫珩和容忱怕被发现,只远远地跟着,也不敢离得太近。 待看见卫褚进了那地方,卫珩和容忱方停下,抬眸望了望,唇角抽了抽。 这不是上回他们来的凝霜楼吗? 反正他跟容忱带着两层面具,里面还让许孺易了容,被发现的风险不高。 卫珩似是想起了之前在凝霜楼发生的事儿,于是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倒要瞧瞧,这地方有着什么玄机,便拉着容忱走了进去。 第75章 凝霜 卫珩和容忱刚进凝霜楼,便失去了卫褚的踪迹,被楼里的姑娘围了上来。 而卫珩稍退后几步,见那些姑娘停下了脚步,方缓上几分神色。 此时一位姑娘自楼上而向下望,许是发现了门口的动静,方挪着步子出现在人面前,只掩唇娇笑几分,眸中似是带些许戏谑。 不知二位公子,来此是寻欢还是作乐? 卫珩顿了顿,敛了几分眸色,漫不经心地道,既不寻欢也不作乐。 卫珩手中拿出几根金块,只向姑娘打听个地儿。 那姑娘似是听见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唇边笑容愈发娇艳,又瞧这二人皆带着面具,倏地冷下神色,声线冰凉几分,公子若是来问路的,可不是找错了地方。 公子拿着这东西,去外面街市随便寻个人,想来定会得到满意的答案。 卫珩唇角只微上扬几分,眸中却晦暗不明,在下所问之地,外面的人可不知晓,唯有来此处相问,或许能得一二答案。 说罢,卫珩只压下几分声线,带几分嘶哑,在下所寻之地叫静松斋,想来这名儿,这位姑娘应十分清楚。 卫珩注意到眼前这名女子的不同之处,这姑娘一出来,先前围上来的那群姑娘骤然退却几分,神色带几分恭顺低眉。 虽在一旁调笑,却不敢有丝毫的冒犯。 而这人又是从楼上所下来,想来,她兴许才是这群人亦或这个地方能做主的人。 故而卫珩也大胆猜测,直接开门见山地同人直言。 只见那姑娘连连娇笑,敛了眸,倏地又扬颔,打量着两人,似是想明白什么,二位公子想来是第一次来,不过既是来寻那处的,便这边请。 话毕,那姑娘便侧身让出一条路,言笑晏晏地望着卫珩和容忱。 卫珩微颔首,便拉着容忱跟着那人往楼上走去。 越过一众厢房,直向拐角处的去。而到了尽头,将卫珩和容忱引入房间内,那姑娘走至一侧敲了敲墙壁,不同的手法一连敲了十几下,随后出现一扇门。 卫珩只看了看容忱,容忱稍稍颔首,二人看着替他们打开门的姑娘依旧浅笑着望着他俩,便进了那房门。 而在卫珩和容忱进去后,那姑娘骤然敲敲墙壁,关上了门。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倒是没想到,今夜除了那位太子殿下,七皇子竟然也会来,而同时引来的,还有这两个底细不明的人。 七皇子是东宫那边的,放进去也就算了,但这两人来可不是给她添功劳的嘛。 卫褚有人指引,这两人没人带,也便只有四处闯了。 卫珩和容忱顺着这扇门直往里走,到了尽头便进入这么一个地方。 四周望去四通八达的,通向不同的地方,而这扇门似是打开了另一番天地。 卫珩见状只沉默着,这怎么走。 而容忱唇角弯了弯,敛了神色,从怀中取出一火折子,点燃了明火。 稍蹲下只朝着这几条走廊一一用火焰试探着。 而在火焰的照耀下,从左往右数的第三条走廊,空气中骤然出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 第76章 见证 容忱倏地起身,吹灭火折子。 为了防止你我跟丢,先前我便悄悄在卫褚身上做了些小手脚。 卫珩只挑了挑眉梢,倏地轻笑几声,你倒是准备齐全。 容忱只微颔首,随后就领着卫珩往第三条长廊走去。 而在这条走廊上,安静异常,也无什么人来往,两侧是一间又一间的厢房。 不知走了多久,便是又到了长廊的最里面,而左面的厢房内传来一阵交谈声。 而这两道声音在卫珩和容忱两人听着只觉异常熟悉,似是卫缘和莫洵铖。 卫珩只望了望四周,似是发现这地方并不是个适合偷听的地方,微蹙眉。 忽地视线挪至那厢房一侧的房间里,从外面可以看见房间里的亮光,很明显燃着烛火,但里面却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应该是没有人。 倏地卫珩扬颔示意容忱,似是在询问要不要进去。 容忱思量之下,微颔首同意进去。 实在是在长廊偷听被发现的风险太大,随时有被巡逻的侍卫发现的风险。 都到这一步了,若被发现委实太过于冤枉,于是两人悄然推门而入。 而在卫珩和容忱进入房间的一瞬,外面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附近查探一圈后,敲了敲隔壁房间的房门,似是禀告着什么。 主子,姚姑娘来禀,静松斋有外人进来了,如今下落不明。 而那道下命令的声音格外熟悉,卫珩当即便认出了这人是姬谌。只闻姬谌下令戒严并加强了巡守的人,便跟着那群人离开了此处,想来是去处理什么。 待那群巡逻的人离开后,卫珩和容忱便悄然靠近了那堵墙,而微弱的交谈声又逐渐传入二人耳中。 卫缘的声音似是有些气急败坏,都证据确凿了,本宫那位好父皇仍然不肯处置卫珩和容忱。 你既想除了他二人,便咬紧此事又如何,查不出什么来,依旧是要定案的。 只是卫珩和容忱却不会什么也不做,你只盯紧了他们的动作便是。 倘若你还不放心,那便同孤签了这份契约,我替你出手了结那二人如何? 莫洵铖语气平淡,却又略带几分诱惑。 孤只想要回西北边关本属于我西羌、却被你们夺去的那三城而已,此外也不再要你其他东西。 而卫缘闻言,沉默许久,似是思考着此事可行与否。 而卫珩和容忱闻言,唇角勾了勾,眸中冰冷几分,他莫洵铖倒是好算计。 原是惦记着那三座城池。 怪不得悄无声息地来了大殷,还接连动作不断。 卫珩想起先前莫洵铖的种种动作,又否认了此事,或许他的图谋更大呢。 而卫缘迟疑着,最终试探几分,似是有些蠢蠢欲动,你当真只要本宫归还那三座城池,便无其余要求? 只见莫洵铖微颔首,不错。 好,本宫同你合作。 说罢,莫洵铖取出一份纸契,便递给卫缘。 而卫缘却也结过纸契印上了太子私印,留下一份后,将另一份递给莫洵铖。 三日内,必有结果。 第77章 分工 隔壁房间里,卫缘和莫洵铖方商量好,而另一边的卫珩和容忱神色纷纷冷了下来。 卫珩眉目间凉意不减,浑身上下皆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倏地轻叹声,似压抑着万千怒火。 只嗤笑几声,眸中染上几分沁骨寒意,他卫缘倒还真敢同莫洵铖做下如此交易。 就为了除掉他和容忱? 那他还真是荣幸。 而容忱神色亦染上几分薄怒,四指捏握成拳,指节泛白几分,指甲嵌入皮肉,却丝毫不觉痛楚。 当初关山一战中大殷势弱,被西羌接连侵占的五座城池,他怎地不见卫缘前去收复夺回? 而如今就为了内部之争,他卫缘倒是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耗费心血,乃至大殷数万战士赴死才得来的几座城池。 好,当真好的很。 他非这次解决了卫缘不可,免得他又在背后蹦跶出什么事情来。 正当卫珩和容忱满腹怒火之际,却听见外面似有脚步声,而愈发清晰可闻。 卫珩发现脚步声愈来愈近,被怒火冲昏的头脑瞬间清明几分,拉起容忱便往房梁上跃去。 而此时房门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几人。 屋上横梁挡了些许视线,也因怕被发现的情况,卫珩看不真切那人面容,只能看见为首之人下半身的衣袍。 那自然上绣着熟悉的龙纹,卫珩便知此人是卫缘。 这好生生的,跑这儿来干嘛。 而下一刻,卫褚便开口,令卫珩心下了然。 皇兄。 卫缘语气平淡,神色却略带几分忧愁,似是无奈,自顾自地坐下后,便开口问道。 你怎地来了,私自出宫寻我,所为何事? 唐家那位小侯爷,托我给皇兄带个信,说是要同皇兄做个交易,商量一番那商赋一事。 楚相昨儿又私下寻我,好一番警告劝诫,让我同皇兄说莫要拉唐家小侯爷下水。 卫缘唇角抽了抽,眉目间似是几分不悦,此事你自可等本宫回宫后商谈,又何必出宫来寻? 臣弟顺便来问皇兄借几个人手。 卫缘微合眸,只压下怒火,也罢。 自个儿去找何初。 好,那便多谢皇兄了。 说罢,卫缘便同卫褚离开了房间。 而卫珩只望了望容忱,今晚所听到的消息,委实多了些。 但如今首要的,是卫缘通敌的证据。至于唐家小侯爷那事,听卫褚这语气,想来楚劭也会为了唐明冽而牵扯进来,便日后在处置。 且都来了这一趟,也不好空手而归不是? 毕竟他俩本就是为了找证据而来,如此机会,不将卫缘和莫洵铖所签的纸契带走,太可惜了。 说罢,卫珩和容忱当即明确分工,容忱当即开口,扔出两个东西在卫珩怀中,你去跟着卫缘,莫洵铖这儿便交给我。 顺便替我通知一声容孜,叫他领着人来这儿一趟。 一个追踪所用的迷香,另一个用来联络容孜。 好。 卫珩只微颔首应下,明白容忱的意思,便收下了这东西。趁卫缘等人尚未曾走远,便追踪着人而去。 卫珩一路上隐匿着身形,小心地跟着卫缘,却在暗中记下那出去的路。顺便一路上洒下些迷香,以便容忱和容孜寻路。 第78章 正对 而跟着卫缘出了静松斋的卫珩,只悄然放了两个联络信号出去,一个给卫倚的一个给容孜的,然后又继续跟上了卫缘一行人。 得到联络的卫倚和容孜只默默各自回营地调集人手,卫倚只领着人在郊外,等待着卫珩的下一个指令。 而容孜也调集着人手往静松斋赶来,让人分散隐藏在四周,只等容忱的命令。 卫珩跟着卫缘一路走来,愈发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眯了眯眸子,似是认出了这地方是先前他和容忱被引去的地方。 这不是卫缘的私卫所嘛。 看卫缘这意思,也没有要将私卫所转移地方的打算,莫非卫缘不知道莫洵铖也知道了这处地方? 亦或是卫缘认为被人知道了自己私卫所没什么大碍? 看来上次的事情没能让这位太子殿下记住啊,那便让他来教教这位太子殿下这样会产生怎样的后果,顺便让这位好好长长记性。 卫珩唇角勾了勾,便暗自又发了个联络给卫倚,让人往这边赶来。 卫珩在原地等了半晌,才见卫倚领着人前来。 卫倚手中见礼,卫珩只微颔首示意,缓缓开口道,你带十个人跟本世子进去,其余人在半个时辰后进来。 是。 说罢,卫倚便挑出了索千卫里身手最好的十人,当即跟着卫珩进了这私卫所。 许是因为卫珩上次来过此处,并在卫缘这私卫所里转悠了许久,大部分路卫珩都熟悉,然后卫褚身上又有先前容忱所下的迷香,于是轻车熟路地便领着人直往卫缘去的处所。 恋耽美 -燕行舟(18) 只消片刻,卫珩便来到这暗室外,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外面的暗卫,让卫倚等人呆在外面。 尔后卫珩在石壁上摸索着机关,骤然石门被打开。 卫珩只敛了眸,倏地微扬颔,手中拎紧了刀剑,便领着卫倚正大光明地进去。 而卫缘见这变故,眸中些许诧异,只一瞬便清醒过来,眯了眸子,渗着几分寒意。 这是被人摸进老巢了。 他不管这些人是谁,是何目的,但既然来了,那便一个都不能留。 于是望了望何初以及周围的一众侍卫,杀。 而卫珩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料之中,也便示意卫倚动手。 待两方人手交手时,卫珩则盯住了卫缘,提起手中利刃直往卫缘处而去。 而卫缘亦从一侧抽出柄刀剑来,直直迎上卫珩的剑。 短兵相接,是砰的一声响。 而卫珩手中使上几分力,只顿了顿便半跃而起,脚尖踢上卫缘手腕,而卫缘却退后一步躲开。 卫珩手中握住的剑只转了几番,后又瞄准目标刺向卫缘肩处。 卫珩手中动作一气呵成,刹那间便朝着人刺去。 而卫缘也不躲不闪,只堪堪提着剑挡下了攻击。而正在卫珩同卫缘僵持之下,便见一柄剑朝着自己面门而来。 利刃划破空气,卷起丝丝气浪,冽冽风声呼啸几番,卫珩瞥见一侧银光,心下哗然。 是卫褚。 卫珩手腕翻转之际,脚尖轻点剑尖,借力而跃至空中,便又迎上另一柄剑。 第79章 功成 而两柄剑相接,铿锵有力的声音骤然响起。 卫珩正准备加上几分力道,一侧得以脱身的卫缘也提剑再次上来,直冲人背后刺去。 只一瞬,卫珩便从左手中掷出三枚飞镖,瞄准卫褚的手腕而去,隐约闻风声呼啸而过。 待卫褚卸下力气侧身躲开飞镖时,卫珩手腕反转瞬间改变了剑刃的方向。 倏地一动,使几分劲力,在惯性作用下剑柄往后推去,直击胸膛,将卫褚推开几尺距离,忽地转身接下卫缘的攻击。 你们俩还真是齐心对外啊。 卫珩唇角勾了勾,声线不似先前清脆如玉,反而低沉嘶哑几分,让人听不出是何人。 卫缘未曾搭话,只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尔后卫珩顿了顿,手上动作亦不减速度,刀光剑影间,是快如闪电的速度。 瞧着卫缘那边的暗卫涌进来的是愈来愈多,只道这样下去消耗,最终情形不利于他们。 此刻卫珩脑海中只一个念头,速战速决。 卫珩尚分出一二心神,同卫缘打斗的同时亦在脑海中同系统571交流着。 571,兑换能使人昏迷或浑身无力的迷药。 而571的回答让卫珩哽上些许,宿主,积分不够。 卫珩只暗骂了句,怎么关键时候给他整幺蛾子。 难道你要看我今天交代在这儿? 出于宿主安全考虑,系统决定先将迷药兑换给宿主,但宿主日后需双倍偿还积分。 积分扣除中,物品传输完毕。 积分余额不足,请宿主努力赚取积分。 571的声音消失后,卫珩手中便多了个瓷瓶,只是被衣袖所挡,看得不甚明显。 待卫珩兑换完迷药后,转眼间卫褚缓过来,和卫缘一前一后地夹击着人,同卫缘一起将人给逼到一侧。 而卫珩顿时拔却那瓶盖,禀住了自身呼吸,便将瓷瓶中的东西一晃,倾洒在空气中。 卫缘和卫褚正上前准备解决掉眼前这人,却被对方这猝不及防的动作一阻,意识到这粉末的不对劲,在心中暗道不好,刹那间准备退后,只是动作始终迟了一步。 卫缘和卫褚终究是吸入了那空气中零散的粉末,顿时只觉身上使不上什么力气,头亦有几分昏沉。 待空气中的药粉彻底消散后,卫珩才放松几分,唇角勾了勾,眸中掠过一丝笑意。 卫珩只掷出枚暗器,点了卫褚的穴道,倏地提剑上前至卫缘身侧,卫缘下意识地去挡,却并没多大用,下一秒,脖颈间传来冰凉的触感。 卫珩手中动作顿了顿,却没丝毫放松的意思。又望了望卫倚那边的战斗,瞧见围攻的人愈来愈多,正准备让卫倚退回来之际,却见索千卫里其他暗卫纷纷赶来。 只一瞬,便扭转了局势。 见此状况,卫珩唇角勾了勾,方展现几分满意的笑。 卫倚那边看来是不用担心了,如今是拿到卫缘身上的证据才最重要。 卫珩点了卫缘的穴道,便开始搜身,最终在卫缘衣袖中寻到了纸契。 打开确认一番纸契上的私印和西羌太子印是真的后,便将东西重新收好。 后又领着卫倚逐渐退出这私卫所。 第80章 故人 而另一边的容忱此刻也寻到了证据,只将东西拿走便离了静松斋同容孜汇合,甩掉莫洵铖派来的人后,便寻了自家名下的茶楼,让容孜前去相邀卫珩。 得到容孜消息的卫珩只命卫倚跟着,将其余暗卫皆遣回了暗卫营。 卫珩跟着容孜来到那家茶楼,直上了二楼厢房。 方开门,只见容忱悠闲地坐着品茶,四周若有若无地飘着茶香。 你倒是悠闲。 今夜惊心动魄得紧,还不许我休息几番? 卫珩只唇角弯了弯,轻咳一声,随你。 说罢卫珩入座,自顾自地倒茶,方才一番折腾,他也是累得紧。 两人默了半晌,待滚烫茶水转凉,临近深夜,最终方打破了平静。 卫珩骤然放下茶杯,又扔出一份纸契,什么时候去一趟周廷尉府上,将这东西交给他。 容忱闻言,敛了眸,只接下话来,你我不便出面,便趁他不在府上时放一份在他书房罢。 如此立功的机会,想来他不会不拿。 卫珩只顿了顿,似是思量着,唇角勾了勾,似有几分嘲讽,你确定他会拿这立功的机会? 你且安心,这机会,放以前他说不准不会,但如今他会要的。 容忱只意味深长地望了望卫珩,我对他,比起你来尚了解几分。 卫珩只半敛眸,也罢,容忱既出此言,那么想必是有把握的,毕竟这事也同他有关。 那另一份,便先。 卫珩仔细思量一番,却不知道可以交给谁,霎时停下来,迟疑几分。 与其交出去,不如自己握在手中。 容忱见其久久不开口,也猜到几分,另一份我们暂且留下,见机行事罢。 卫珩闻言,只微颔首。 _ 翌日,卫珩方从房中出来,便瞧见容忱现在房门外,眸中染上几分诧异。 什么事? 容孜来禀,周裕书今日去值衙审案了,你我正好去将东西放他书房。 卫珩只颔首应下,便收拾着跟人离开了茶楼。 卫珩和容忱两人一路走过来,却在路上瞧见了熟悉的背影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人似是谈好了什么,只转身便走,而转身的一瞬露出侧脸,让卫珩和容忱认了出来。 容忱望了望卫珩,稍扬颔,挑了挑眉,仿佛问着要不要跟上去。 而卫珩只点了点头,难得遇上她,可不得跟上去瞧瞧。 然后卫珩和容忱便跟着薛吟椿离开。 而薛吟椿似是发现了有人跟着,只勾了勾唇,面上漫不经心,眸中掠几丝玩味,手中紧握的折扇无意间敲了敲手心。 薛吟椿挑了个没什么人烟的巷子,瞧四周寂静非常,唇角上扬几分,眯了眸子,似是满意些许,骤然停下。 而卫珩和容忱见薛吟椿停下,便也跟着停下脚步,隔了几尺远。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便见那姑娘出现在两人面前,一柄折扇骤然抵在卫珩喉间。 而薛吟椿似是看清了面前两人是谁,啪地一声立刻收了折扇,眯起眸子,唇角微勾,略带几分慵懒的嗓音道。 是你们啊? 第81章 解决 在薛吟椿手中折扇打开时,卫珩手中的玉珠便已离手掷了出去。而下一秒薛吟椿开口认出了人,想来也是听见了玉珠落地的声响。 只见薛吟椿上下打量着两人,倏地折扇又打开来,那双素来清冷的眸子此刻染上几分戏谑,二位这时候不应该还在天牢? 又骤然口中嘟囔着,也没听见周裕书那出什么事儿。 而卫珩听见薛吟椿的话语,只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望了人好几眼,似是有了什么主意。 他似乎记得,这薛吟椿和周裕书不对付许久了。这二人,凡是碰上对方的事总要掺和上一二。 而如今周裕书查这事,只怕是要对上。与其将人变成对手,不如将人变成帮手。 薛姑娘对此事如此关注,想来也是因着周大人。 倘若姑娘先周大人一步,将此事真相查清,想来在众人心里,那位是比不过您的。 卫珩这方开口,薛吟椿便笑语晏晏地回话,几分漫不经心,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折扇。 世子既知我和周裕书的关系,也不必如此激将于我。 只说能给我什么好处罢。 三言两语便想她不同周裕书作对,又是替这二人办事的,总得给点实际的东西,她素来不做亏本买卖。 卫珩眸中沾染几分笑意,薛姑娘想要什么,倘若本世子能办到,定不推辞。 另外,几日前金銮殿上,太子所领来的那二人,便也有劳姑娘。 好阿。 那么劳世子静候佳音。 说罢,薛吟椿唇角勾了勾,倏地半敛眸,便离开了卫珩和容忱的视线。 卫珩和容忱正思量这事儿该交给谁办才万无一失,没曾想这便有了人选。 撇开薛吟椿这人性格来谈,她的办事儿效率和速度,以前和她合作过的卫珩十分放心。 走罢,等东西交给周裕书后,也就快了。 嗯。 容忱只稍颔首,应了声就跟上卫珩的脚步。 只消片刻,卫珩和容忱便来到周裕书的府邸前。两人绕至一侧,趁周围没什么人便翻墙而入。 一路上绕开巡逻的家丁,便直往周裕书书房去,从怀中取出证据,放在书案上,随手抽了本书夹住。 正准备离开,便闻书房外传来动静。 卫珩稍蹙眉,听这动静,好像是周裕书回来了。 只拉着容忱从一侧的窗户离开,又亲眼见周裕书发现不对之处,看见证据小心收起放好后,方拉着容忱离开周府。 尚在书房的周裕书看着这证据,心情复杂几分。默了半晌后,思忖一番方消却顾虑。 也罢,这东西既到了他手上,那么立功的机会没道理不要。 至于是谁送来的,而这又是否会引来东宫的报复。周裕书表示丝毫不慌,这件事爆出来,再加上他正在查的这件事,东宫只怕也废了。 这几日内,卫珩和容忱手上没什么动作,却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事情的走向,确认万事俱备,只差明日早朝周裕书向天子回禀这最后一步,心情纷纷缓和几分。 此刻卫珩和容忱坐在茶楼包厢,听着卫倚和容孜的回禀,唇角勾了勾。 如今坊间传闻皆是向着他和容忱的,薛吟椿也将那两人的背后缘由调查清楚了,证据更是被周裕书收录了起来。 卫珩骤然端起瓷杯,轻呷口茶,眉目间舒缓几分,明显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正愉悦。 第82章 对峙 而卫倚在回禀完这几日的一切事宜后,似是想到什么,又开口道,主子,薛姑娘让属下转告您一声,您委托她的那件事已经办妥了。 而报酬,她日后自会来取。 卫珩闻言微颔首应下,后望向容忱,明日便奉天殿对峙,你我今夜便回那天牢去? 也好。 容忱骤然放下茶杯,颔首应下。明日高堂上对峙,自然是要他和卫珩本尊在的。 待容忱同意后,卫珩和容忱便领着卫倚容孜回了天牢,打算换回那两名暗卫。 而两人刚回天牢,同那两名暗卫换了回来,锁上门的下一秒,便同前来刺杀的几人撞个正着。 一行人眼观鼻,鼻观心,相互深情对视了许久。 卫珩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而卫倚和容孜一副衙役打扮,明白了此刻的情景,当即放开嗓音大喊。 来人,有人行刺。 下一刻,天牢里涌出许多人来,凭借着人海战术拦下人。而卫倚和容孜配合默契地抓住人,并卸了那些刺客的下巴,以防其自杀。 待消停后,卫珩敛了眸,躺在草堆上,眉梢微挑,唇角弯了弯。 这是嫌他证据不够多,上赶着给他送把柄呢。 _ 翌日早朝,金銮大殿。 满朝文武大臣站满了奉天殿,而卫珩、容忱和当初太子带来的那两人皆在。 天子上朝后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周裕书案情最终状况。 而周裕书骤然出列上前,回陛下,臣这几日已查出此案真相。 羲和世子和容大人并无通敌之罪,反而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身为一国东宫,却因一己之私而构陷忠臣,更是胆大妄为里通外敌,同西羌太子达成交易,意欲除去世子和容大人性命。 而天子和卫缘闻言,神色不一。 天子脸上怀疑和震怒的神色交织,霎时冷下神色。 周裕书是他心腹,他所说的话,在天子心中尚有几分分量。 而卫缘先是震惊,后又是恼怒,面上露出些许不自然,强使自己镇定下来。 下一刻天子骤然开口,周廷尉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此言又是否有证据? 而周裕书毫不胆怯,直对上天子的视线,回陛下,臣有物证,且殿外尚有人证。 在昨夜,亦有杀手前去天牢刺杀,其身上的纹身,正是西羌所独有。 说罢,周裕书便将这些天所查到的供词证据呈上,而天子看完后,便宣了外面的人证入殿。 待那些人入殿行礼后,天子骤然开口,将你们所知道的尽数道来。 而那行人,方开口将一切实情娓娓道来。 尔后,又有侍卫将昨夜所捉拿的刺客押上大殿,将其身上的纹身露了出来。 事到如此,天子纵不信,却又不得不信,骤然看向卫缘,眸中冷下几分。 而卫缘正欲开口解释,却被打断,天子手中证据尽数砸向卫缘,压着万千怒火,冷笑几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卖国的事都干出来了,这太子不做也罢。 天子缓上几分,又骤然开口,东宫太子卫缘,勾结外敌,陷害忠良。即日起废除太子位,贬为庶人,幽禁府内。 至于西羌一事,全权交由羲和世子和容太尉处置。 话毕,当即宣布退朝。 第83章 闹剧 待下了早朝,卫珩和容忱便各自回府,而跟着卫阶回到恒亲王府的卫珩一路上没得到卫阶半个好脸色。 卫珩似是知道自己这番行为是当真惹恼了自家父王,只心虚地摸了摸鼻翼,回王府的路上一言不发安静极了。 当卫珩刚踏入王府便想溜走之时,卫阶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又略抬眸平静地扫了他一眼,跟我到书房来。 哎。 卫珩只僵硬地答应句,又轻咳一声,示意地望了卫倚一眼,随后随卫阶去了书房。 恋耽美 -燕行舟(19) 而得到卫珩眼神示意的卫倚当即往后院走去,找王妃搬救兵。 卫阶骤然关上书房的门,稳当当地坐在首位,正准备发难,便被卫珩抢先一步跪下开口。 父王我错了,再没了下次。 卫阶被卫珩这熟练的操作气笑了,又望着卫珩那可怜兮兮的神情,手中方握着杯热茶,心下一番话全被堵了回去。 身形顿了顿,又骤然掷下茶杯,碰地一声响。 卫阶轻哼一声,明知卫珩这幅模样多半是装出来的,心里的火气也越来越大。 你错了?羲和世子哪儿错了? 咱们羲和有勇有谋的,同容太尉一齐干了一出大戏,还将东宫那位拉下来。 我这还没夸你呢,怎么反倒先认上错了? 卫珩闻言只垂下脑袋,不敢说上一句话,只能任由卫阶这一番的数落。 而正当卫阶准备再次开口时,书房外传来了敲门声,两道女子的声音传来。 王爷,听说珩儿回来了? 父王,我想见哥哥。 前一道声音温婉悦耳,后一道声音清脆稚嫩。卫阶一听便知是虞舒妤和卫攸,唇角抽了抽,恨了卫珩一眼,你还搬救兵。 卫珩接收到这视线,愈发乖巧,只扯了扯唇,勾出一个勉强的笑。 进来罢。 而虞舒妤一进来,便清楚这是怎么个情况。上前看了卫珩好几眼,瞧见人没什么大碍后,又走至卫阶身侧。 王爷,既然珩儿没什么事,便先让他起来吧。 卫阶沉默半晌,又无奈地看了看虞舒妤,手中顿时拿起茶杯砸至卫珩附近。 瓷杯摔得四分五裂,热茶四溅。因为卫阶扔得准极了,一点茶水都没溅到卫珩身上。 虚张声势演了个十成十。 没听见你母妃的话,还不滚起来。 而卫珩应了声顿时起来,唇角勾起一抹笑,明白此事算是就此过去大半。 卫攸倏地跑到卫珩身边,望着卫阶,父王,我想哥哥陪我玩。 卫阶闻言似是无奈又似妥协,看了看这母女俩儿,直叹气,对着卫珩道,下不为例。 府规抄百遍,三日后交上来。 多谢父王。 说罢,卫珩便领着卫攸出了书房,留那二人在书房里谈话。 待至竹林,卫珩只刮了刮卫攸的鼻梁,我让卫倚去寻母妃,你这小家伙怎么也跟来了? 而卫攸似是许久未曾见到卫珩,语气欢快些许,带着一丝骄傲,卫倚哥哥到院里时母妃正在休憩,恰好碰上我。 哥哥,我才是最大功臣,不然你今天可要被父王训好久。 卫珩被这话逗笑,唇角勾了勾,捏了捏卫攸的脸,那今日我便陪我们攸攸好好玩,算我报答攸攸的大恩可好? 只见卫攸点点头,便拉着卫珩跑了进去。 第84章 转移 三日后,卫珩方在书房里抄完百遍府规,手中放下不律,只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卫倚便前来禀告。 主子,容大人派人传信,东宫那位昨夜没了。 另外妙音阁的事情暴露,如今已被查封,所有产业全部充公,已移交至户部。 只是西羌的人溜得快,一个也没捉住。 卫珩只抬眸,眉梢轻挑,这么说,除了卫缘倒台以外,白忙活一场? 这话卫倚闻言并未搭话,只沉默地站在原地。 行了,你下去罢。 顺便下帖至容府,邀他明日茶楼一见。 是。 说罢,卫倚便关上书房的门,离开了此处。 而此刻卫珩脑海中陡然传来系统571的声音。 先前所发布的两个任务,前一个宿主已完成。 而后一个任务因检测到宿主只拿下一半商脉,所以视作失败处理。 此次任务寿命值相抵扣,再加上宿主先前所欠下的积分。 最终计算结果为宿主欠系统一百积分,寿命值五年。 白忙活一场不提,还倒欠了571积分。 而计算出如此结果的系统571则有些愉悦,他家宿主倒欠它积分,便证明以后任务他家宿主非接不可,没有了拒绝的权利。 卫珩闻言,唇角抽了抽,敛了眸色,稍叹。 这寿命值始终是个隐患,又想起这系统571最初找上他的目的。要想活下去,想来将来势必是会和容忱对上的。 思及此,卫珩似是思忖着什么,眸色晦暗不明,看来得想办法弄清楚这系统的来历。 而另一边系统428也正在为容忱结算积分和寿命值。 虽然这次容忱任务完成的情况和卫珩一样,但至少容忱没有倒欠系统积分,只是归零了而已,而生命值却依旧和卫珩一样。 至少,比起卫珩来说,容忱这运道似乎是要好上那么一些。 翌日,卫珩按帖子上的时辰赶至茶楼。 一进厢房,便瞧见容忱已经在厢房里候着,正悠闲地剥花生壳,随后取出一粒粒爆满的花生塞进嘴里。 卫珩骤然入座,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又看见容忱递过来的一叠点心,敛了眸。 好像他和容忱的关系比起以前,好上不少? 不知世子相邀,所为何事? 卫珩只轻呷茶,突然想起先前在梵景山的那句话。 其实我们从来不是敌人。 他和容忱经历了这么多,好像真的不是敌人。 卫珩只怔了怔,又回想起了什么,想通了些许,只自嘲几分。 他和容忱不是敌人的前提,那也是他们有着共同的对手时才会联手。 而他今日的目的,不也是为了和容忱再次合作么? 倘若有朝一日只剩他二人,那么他们仍然是敌对关系,还不是成了敌人? 卫珩只顿了顿,被容忱的话唤回几分,骤然放下茶杯。 本世子今日下帖相邀,自然是想和容大人再一次合作。 而容忱闻言,只扯出抹笑,似是没想到这一出。 那么敢问世子要和我合作什么,又是带着什么目的,能给我多少好处? 第85章 异魂 卫珩听见容忱的话语,只顿了顿,似是并不意外。 这才是容忱。 那个能和他在朝堂上平分秋色、制衡至今的容忱。 不过是之前的种种作为无端给了他一种错觉罢了,让他误认为,他和容忱或许是有未来的。 只见卫珩默了半晌,最终方缓缓开口,如今我大殷是何情形,想来容大人心中也有数。 内有世家权贵擅权弄术,穷奢极糜不问疾苦。外有西羌戎狄盘桓于侧,虎视眈眈觊觎已久。 卫珩骤然饮尽杯中茶水,又顿了顿,声线稍冷下些许,却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这大殷数百年来的沉珂,始终是要有人改变的。 而容忱闻言眸中似是掠过一丝笑意,指节稍弯曲一二,有意无意地敲着桌案。 世子殿下的意思,我亦明白。便不知世子这手中刀锋,是先指向世家,亦或是朝内贪污受贿的奸佞之辈? 世家权贵食君之禄,个个身在要职,本该忠君尽职分忧,却德不配位,尸禄素餐。 而奸佞之臣却有东宫废太子一例在前,想来敲山震虎,短时间内亦不敢有何动作。 卫珩只道出两者如今现状,却不在多言,留几分余地于容忱思忖。 而容忱闻得这番言论,也明白几分卫珩想要先向谁动手。 而如今朝堂情形也确实如他所言,这以楚劭为首的世家,伸手实在太过了。 光凭他们此前商赋一事的种种作为,更甚再远之前的事情,也确实该料理警告一番。 既如此,那么世子殿下,合作愉快。 卫珩闻言只唇角勾了勾,声线染上几分愉悦,自是如容大人所言。 待卫珩和容忱商议好此事后,卫珩便领着卫倚离开了茶楼。 是夜,明月高悬,七星斗移。 素日里烛火不熄的宫殿寂静非常,只闻一二窸窣声响。 而角落里本该毫无呼吸的人骤然睁开了双眸,穆焕一醒来,便只觉浑身无力,僵硬异常。 指尖借力撑起身,又觉腹间有些凉意,直觉告诉他不对,便伸手摸了摸,视线随之望去。 后走到窗前,在月光照耀下,只瞧见手中干涸的血迹以及腹部衣物间接近于黑色的血痕。 穆焕当即在心里骂了句,这小破系统究竟给他找的怎样一个身体。 瞧这样子,这原主死去的日子也不短了。 而这衣袍纹饰看着,也不似什么平民百姓能穿起的。 如今死在这不知名的地方,没人收尸,倒是便宜了他。 穆焕只顿了顿,压下心中怒意,当即呼唤系统,175你还在吗? 而穆焕脑海中出现滋滋滋的声音,后脑海中安静半晌,方传来系统175的声音。 宿主,我在呢。 记忆和任务。 好的,这就传输,宿主稍等。 而在接收记忆的过程中,穆焕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愈发苍白几分。 站在原地默了好半晌,穆焕这才全部接收完。 穆焕仔细看完记忆后,只勾了勾唇,扯出一抹讽刺的笑,眸中满是不屑与冰冷。 废物,一把好牌全打的稀巴烂。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任务,还是头一次这么无语。 这么好的开端和机会,这原主竟然能打出这么惨烈的结局,他也是佩服万分。 如今发布任务:夺得大殷皇位。 第86章 夜宴 自上次卫珩和容忱两人在茶楼商谈完后,素日里见面都心照不宣。 秋去冬来,昨夜小雪不停,家家户户火炉依偎,放眼望去满街都是银装素裹和清一色的火红风景。 而至年关,平时本就繁忙的朝臣愈发抽不出空闲,不过想到后面的休假,似乎这般繁忙也并无任何怨言。 恒亲王府中,卫珩只换了身蜀锦,披了层鹤氅,收拾妥当后便随卫阶等人入宫。 春节将至,除夕雪夜,皇帝按惯例在未央殿大宴群臣。 卫珩入座后,只稍抬眸习惯性地观察四周动静,手中端着杯酒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 而在不远处地容忱漫不经心地盯着卫珩,瞧见卫珩的神色,只顿了顿手中动作,便又挪开视线。 这几个月来,虽然他同卫珩时常见面,但他似乎察觉到卫珩若有若无的疏离。且他俩之间除了合作之外,便又好似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容忱的这种感觉不是很清晰,但又偏偏有这么一种感觉。 而这样的情况,让容忱也很是郁闷。 他前些日子和卫珩多次合作磨合,素日里小心翼翼地,好不容易稍微拉近了些同卫珩的距离,结果不知怎么地变成这般模样,一朝回到解放前,算是白费了番功夫。 容忱骤然端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自开宴以来,皇帝又借口离开后,那些同他交好的官员便纷纷上前敬酒。 宴会过半,卫珩也被劝了不少酒,似是有些头晕,觉大殿内烦闷几分,随口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殿内。 卫珩尚年幼时,曾在皇宫内小住过一段时间,因而对皇宫内的情况,尚熟悉几分。 只凭借记忆中的路往离未央殿最近处的别苑走去。 瞧见别苑内的株株寒梅,同落雪交枝相映,卫珩只站在亭内,倚着根红柱,闭着眸子吹凉风醒神。 而容忱在卫珩离开时便也借口离开,一直跟在卫珩身后,约摸只离了几尺距离。 容忱见卫珩在亭内停下,便也停在别苑门口,突然望着跟来的容孜,在这儿守着。 是。 容孜下意识地应下,便没了容忱的身影。 而容忱只走到卫珩身侧,瞧见卫珩似是有几分不清醒,开口唤了唤人。 世子? 见人没动静,又大着胆子唤了句卫珩。 最终瞧见卫珩还是没理他,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怎么,只将身上毛披解下,下一秒便披在卫珩身上。 而容忱正准备上前将人揽在怀中带回去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动静。 而卫倚骤然从远处拿着卫珩落在殿内鹤氅走来,容忱只立在原地,敛了眸色,没了其余动作。 卫倚见到容忱,又看见卫珩身上的披风,只向容忱道谢。 多谢容大人。 容忱只冷着声线,不必,举手之劳。 送你家世子回去罢,外面冷。 说罢,容忱便领着容孜离开了别苑。 而这时候卫珩骤然睁开双眸,眸中清冷几分,毫无醉意。 半敛眸,不知在思忖什么。倏地又望了望卫倚,回罢。 第87章 争执 当卫珩出来时,便让卫倚无事不得前来打扰。 而如今看见卫倚来送鹤氅,便明白了卫倚尚未说出口的话。 想来是他父王寻他,而如今夜宴中的人,也只有他父王能使唤动卫倚。 故而卫珩虽有几分不悦,却也压下恼意不动,委实不怪他。 卫倚此前看见他家世子和容忱待一块儿时,心下便拔凉拔凉的,谁知道他家世子出来,是同容忱相会啊。 如今又瞧见卫珩虽神色冰冷,面上却并无恼意,只庆幸几分。 王爷让属下前来寻世子回殿。 嗯。 卫珩稍颔首应下,声线不似往日般清脆,又只见鸦睫轻颤一二,眼皮翕合。 卫倚见状只唇角抽了抽,他家世子这醉酒是醒了还是没醒?只心下疑惑着,却不发一言,十分尽职地候在身侧。 唐小姐,你的玉簪既是在这别苑内丢失的,想必是先前游玩时不知落在何处,还望稍安勿躁,本公主已经派人去寻了。 而那被唤做唐小姐的姑娘,唇角只勾了勾,那便有劳八公主。 卫珩方闭上眸子没多久,便闻几分吵闹声,而这声音莫名有些耳熟,但此刻脑子有些浑噩的卫珩却想不起哪里听见过。 卫倚也听见了这阵吵闹,眉梢微蹙,心下只道坏了二字,而下一秒便瞧见他家世子骤然睁开眸。 世子,那边几位似是八公主和唐家小姐。 卫珩也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只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语。簪子丢了,想必找到便会离开,也用不了多久便会恢复清净。 八公主,你口口声声道我的玉簪是丢失的,寻了许久皆未曾寻到。 而如今我的玉簪却是在秦蓁蓁婢女身上搜出来的,八公主又这般相护,莫非这也和八公主脱不了关系? 唐明玉,你别欺人太甚。我要什么自会问家中取,又岂会偷你的? 唐小姐,许是有何误会。 蓁蓁乃我表妹,我素来了解她,她是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情的。 而卫珩的算盘似是错了,没过多久,便又见那边吵了起来,还有几分愈演愈烈的趋势。 卫珩只顿了顿,最终还是睁开了眸,几分无奈,此事似是要闹大了去。 倏地起身,口中只道,去瞧瞧。 而那边几人骤然瞧见卫珩,神色各异,有惊讶亦有欣喜。 卫珩只手中见礼,见过八殿下。 卫妘只稍颔首,便示意卫珩免礼。 恋耽美 -燕行舟(20) 而卫珩只瞧了瞧在众几人,打量一番后只淡然开口,斗胆问上一句,几位可是起了何争执? 卫妘见状,只三言两语将此事道个齐全。 卫珩唇角只勾了勾,望着唐明玉手中的玉簪又道,唐小姐,您这玉簪似有几分眼熟,可否借本世子一观? 唐明玉只打量着卫珩,最终还是将玉簪递给他。 拿到玉簪的卫珩只看了看,便又丢了个眼神给卫倚,示卫倚将东西拿出来。 卫倚得到命令,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了根一模一样的玉簪。 而卫珩拿过一齐递给唐明玉,唐小姐,本世子此前在这别苑拾到这枚玉簪,便想着应是那位前来赴宴的小姐夫人所失。 想着失主应会派人前来寻,故而一直在附近等候。 第88章 来访 而唐明玉闻言,神色似是有些不悦,又略带几分怒意,原本明艳娇俏的脸只难看几分。 她今天寻到机会,原本以为可以毁掉她一直看不顺眼的秦蓁蓁,安上一个偷窃的名声,待传了出去这人也算是毁了。 结果没想到却被卫珩坏了好事。 又想到此前她兄长唐明冽所说的话,唐明玉只扯了扯唇,艰难地扯出抹笑,原是我误会了秦小姐,还望秦小姐莫要见怪。 今日也多谢世子。 卫珩只弯了弯唇,无妨。 算算时辰,也快散宴,八公主和两位小姐还是早些回罢。 说罢,卫珩便转身离开了别苑,打算回宴会上,同卫阶一齐回府。 待卫珩回到王府,哄睡了卫攸,便吩咐卫倚去重新买一套首饰来。 原本打算送给卫攸的新年礼物,便这么没了。 不过也算巧合,在别苑竟也能碰上这事。 秦蓁蓁乃秦御史独女,秦承素来疼爱。卫妘母族又算是他这一派的人,而唐明玉背后的唐家,他也不是第一次针对,所谓债多不愁。 既然遇上了,帮也就帮了,总归是有利无害。想来没几日,便会有人不请自来罢。 不出卫珩所料,年后第三日,便有人来禀秦御史前来拜访。 而卫珩正在和季语之对弈,只让季语之稍等片刻,便前去大堂会客。 秦承手中端着杯茶,瞧见卫珩前来,骤然放下,手中行礼道。 见过世子。 卫珩径直入座,挥了挥手便让人坐下。 秦大人免礼。 不知秦大人来访,所谓何事? 秦承只望了望卫珩,勾了勾唇,此次所来,乃是为了替小女致谢。 宫内别苑一事,略备薄礼,还要多谢世子殿下。 卫珩闻言似是早已明白,只轻笑几分,秦大人不必如此,举手之劳罢了。 素日听闻秦大人铁面公正无私,本世子素来敬佩,且秦小姐也没做错什么,自然是能助则助。 秦承听见卫珩这番话,也明白了卫珩真正要的谢礼为何。 这段时间卫珩的所作所为他亦有耳闻,想来卫珩是真正准备对那些世家出手了。 而这谢礼,不过是要他秉公执法,抓抓世家权贵的把柄而已。 世子殿下过誉,这是臣职责所在。 臣尚有其余诸事要处理,便不多打扰世子。 卫珩闻言,也知秦承应下,便吩咐卫倚送客。 而秦承只道告辞,便在卫倚的指引下离开。 待卫珩同秦承做完这交易,便又回了季语之那里。而季语之似是没想到卫珩这么快便回来,唇角勾了勾,眸中染上几分诧异。 只一盏茶时辰,主上这么快便招待完那位? 卫珩自顾自地入座,掂起几颗白子于手心,似是专注于棋局,倏地落子。 又闻季语之的话语,只顿了顿道,交易罢了,谈妥了自然送客。 你准备一番,明日随我出城。 季语之稍抬眸,骤然黑子落下,世子打算去哪儿? 平州。 是。 第89章 救人 天际曙光初晓,几分云层泛白。 官道上马蹄声不绝,而四周皆白茫一片,封冻了一片青葱绿意。 卫珩手中紧握缰绳,骤然停下,而跟在卫珩身后的一行人便也停了下来。 世子怎地突然停下? 季语之见状倏地纵马上来,停在卫珩身侧,随着卫珩的视线而望去。 只见官道上那层薄雪中,染上几分血色,而四周皆被破坏,躺着几具尸体,还停着一辆报废的马车,俨然是经历了一番打斗。 而仔细瞧去,似是楚劭府中的人。 季语之只上前去探查一番,寻到封书信。 又将书信递给卫珩,卫珩看完后只拿给季语之。 季语之扫视几眼,瞳孔微缩,似是不解,这地方怎会出现这种情况。 怎么看? 卫珩瞧见季语之的动作,骤然开口,眸中神色平淡非常,波澜不惊。 看这马车,好像是燕京特有的风格。 便不知,世子您是否要掺和进去。 卫珩闻言只敛了眸,今日初六了。 虽然卫珩并未明确开口是否要去救人,但季语之一听卫珩这话,便知道了卫珩的意思。 每年的正月初六,是楚家家宴,凡楚氏族人,皆要在这一天赶回去。 楚劭自初三起人便不在燕京,在那之后,燕京楚府便是楚家夫人在打理。 这般想来,被掳走的那人,八成可能是那位楚夫人。 啧,不知那群山贼是否知道他们抓的是什么人,还胆大包天地留下封勒索信。 季语之只敛了眸中笑意,似有几分幸灾乐祸。 世子,这现成的借口呢。 走吧,去救人。 卫珩似是也有此意,唇角勾了勾,只稍颔首应下,便又纵马往书信上所留地址而去。 山路崎岖,而马匹的动静又有些大,卫珩索性便将马匹留在山下,留下几人照看,便领着其余的人往山上摸去。 只消片刻,便瞧见那山贼所居之地。 卫珩只点了卫倚和季语之两人先跟他进去探情况,便让其他人隐匿身形,各自藏好。 待进去后,卫珩、卫倚和容忱便兵分三路,各自往三个方向而去。 卫珩选的这个方向似是有些偏僻,一路上没什么人。 而到了尽头,却瞧见有人在附近来回巡逻,而不远处则是一间房屋,房屋外也有几人看守。 卫珩眯了眯眸,该不会这儿便是他们关押人质的地方吧? 手中反方向掷出几枚玉珠,打在树上,而树上积雪纷纷落下,这群巡逻的侍卫被吸引去注意。 而卫珩趁此时机只往那屋子摸去,隐在暗处,又掷出几枚玉珠,朝着屋外看守的人掷去,一一打在穴位上。 待那几人昏迷后,卫珩便搜出钥匙,打开了锁。 推门而入,里面被关押的人纷纷抬眸,只见那华服妇人怀中搂着一稚童,面上净是警惕。 而卫珩此前曾见过楚夫人一面,便认出了人,当即拿出证明身份的章印。 楚夫人,在下卫珩,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至于我如何得知,便先离开后再谈。 楚夫人凭借卫珩手中的世子印确认了卫珩的身份,便欲跟着人往外面走去。 第90章 楚府 而卫珩正打算带着人离开,却发现外面巡逻的人又回来了,心下只暗道不好。 那群巡逻的人眼看便要发现屋外守卫的情况时,又被远处的动静给吸引了去。 卫珩只稍抬眸,便瞧见了卫倚。 主子,我让季语之去弄了点动静出来,眼下他们都往那边去了。 干的不错。 说罢,卫珩便让卫倚护送楚夫人一行人离开。 而他自己则往季语之所在的方位而去。 季语之正准备离开之际,却突然碰上卫珩,只眨了眨眼睛,世子? 我还正准备去寻你们。 人已经救出去了,我们也走罢。 季语之只点了点头,便跟着卫珩离开了这地方,同卫倚等人相汇合。 待卫珩一行人下山后,便又纵马回了官道。 多谢世子相救之恩。 楚夫人不必多礼。 卫珩只望了望那二人,似是思忖什么,又顿了顿,想来楚夫人是要回平州,正好本世子去平州也要办点事。倘若楚夫人不嫌弃,本世子也可护送你二人归府。 而那楚夫人闻言也未曾拒绝,如今这情况,她本也打算腆着脸问问这位羲和世子是否愿意帮忙护送他们归府的。 如今卫珩主动提出,便也顺水推舟同意了。 卫珩见人同意,安排下两人后,便往平州赶去。 待至平州,卫珩只让除了卫倚和季语之以外的暗卫各自找客栈安置,便领着卫倚和季语之送楚夫人至楚府。 楚府房门大开,而前来相迎之人是楚劭。 楚劭见自家娘亲幼弟同卫珩一路,眸中染几分诧异,很快便又敛去神色,手中见礼。 见过世子。 楚劭又转向一侧,唤了声娘亲。 而卫珩唇角勾了勾,轻笑道,楚大人无需多礼。 卫珩又似瞧出楚劭的疑问,开口解释一番,本世子来平州途中碰上楚夫人遇难,便出手解决了此事。 而楚府侍卫皆亡,又想到同路,便送楚夫人和小公子一程。 原是如此,那便多谢世子。 楚劭方说完,便又听见楚夫人的话语。 如今天色已晚,想来那些客栈皆已满客。 世子若不嫌弃,不妨便住在我们府上,也好报答一二世子相救之恩。 卫珩闻言,只做思忖状,后又微颔首,那便麻烦夫人了。 不麻烦,世子里面请。 夫人您请。 说罢,卫珩便跟着楚夫人入了楚府。 楚夫人替卫珩安排下住处后,便离开了卫珩那处。 而这时卫倚和季语之又出现在卫珩房间里。 主上,您下一步如何打算的? 如今住进楚府,有利也有弊罢,暂且按兵不动。 卫珩只思量几番,方落下这般结论。 利是更方便接近于他们的目的,而弊则是处处都在楚劭的监视之下。 楚劭能坐到如今这位置,便不是个傻的。而卫珩频频出手也早已惹的楚劭注意。 虽说如今住了进来,但楚劭只怕会处处提防着他们。 不过好在,并未将其他人手展现在楚劭面前,且他又是光明正大来的,楚劭不敢明面对付他。 第91章 变故 卫珩遣退了卫倚和季语之,便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整理思绪。 卫珩单手枕着头脑袋,右手中只端着杯热茶,稍晃动一二,漫不经心地盯着茶叶打漩儿,任茶烟氤氲盈满室。 楚家家宴,府邸上的守卫必定是大大加强的。而作为楚家姻亲的唐家必会受邀前来,这般想来,唐家那位小侯爷必定会前来。 而唐家守卫如何,他确实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不过他此行目的并非楚氏,而是唐氏,这般机会错过,不知又要等上多久。 不过目前得先确认一番,今夜楚劭不会让他出席他们的家宴。 卫珩似是在思忖着什么,最终下定决心,骤然饮下杯中茶水,后将瓷杯掷在案上,便起身推开房门,去隔壁寻了卫倚。 而卫倚正和季语之一处儿,不知这两人是在谈些什么,氛围颇为奇怪。 卫珩瞧见季语之似是有些讶然,不过掀了掀眼皮,也察觉这二人之间的氛围,不过却也没多管。 正好季语之你也在,也省的我再去寻你。 今夜卫倚随我去一趟唐府,若楚劭或其他人来寻我,你替我挡上一挡,然后尽快通知。 是,世子。 卫珩安排下之后,便回了楚劭安排的房间里。 正走到门口,便碰上楚劭。 楚劭瞧见卫珩,只勾了勾唇,眸中似是有些意外,世子。 而卫珩见楚劭这个时候来寻,也颇为意外。 不知楚大人有何事? 今夜家中设宴,恰逢世子前来,又对家母有恩,家父便命臣来邀世子前去。 卫珩闻言只顿了顿,眸中掩去神色,有劳楚大人告知,楚大人盛情相邀,本世子今夜定会如约赴宴。 他原还打算趁此机会前去探探唐府,只是没想到楚劭当真会邀他去家宴啊。 家宴家宴,顾名思义,他又不是楚氏族人,他们倒还真敢邀他。 赤乌西沉地线,天际余晖消散退却,转眼墨色染上寰宇,明月弯弯几番多情,只余星子闪烁一二。 卫珩在楚府婢女的指引下,领着卫倚和季语之便出现在宴会上。 只见庭院长廊四合,正中却是一池子荷塘。 冬日里本非荷花花季,不知是哪家巧匠妙手,做得玉石翡翠,雕若花样,栽至这池子里。 而四周遍布红绸鲛绢,长信宫灯置于一侧照明,破有几分不夜城的模样,却偏偏坠于冰原银素之中,又另增添了番风味。 卫珩随人入座,习惯性地往四周瞧去,又拿起这案桌上的玉杯一番斟酌,猝不及防听见季语之的话。 世子,这楚家当真好生富贵呢。 卫珩闻言,只嗤笑一二,声线陡然一转,谁说不是呢,毕竟五百年的底蕴摆在那儿,可不是说笑的。 只是高楼易倾,不知又能荣华到几时。 季语之正欲开口,却突然被刹那间的动静给吸引去。 只见卫珩正对面的亭子内突然从四面八方射入几片薄刃飞刀,只闻几声惨叫混杂,浓浓血味霎时蔓延至四周,红艳绸纱染上血色,愈发浓艳。 第92章 搜查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前一秒还笙歌曼舞不停,喧嚣热闹非凡。而下一刻便突然满座寂静,有人横死血溅当场。 待众人反应过来,又闹成一锅粥,场景一度十分混乱。 卫珩握酒杯的动作一滞,转瞬眉梢紧蹙,也没预料到接下来是这么个发展。 而楚劭骤然起身,反应过来。扔却手中酒杯,声线染上几分凉意不忿,手掌猛地拍在案上,全府戒严,捉拿刺客。 马上封锁出口,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是。 楚劭眉间几分戾气,话一开口,凤眸狭促意味不明地扫视一圈,全场便再次安静下来。 随即楚劭从主位赶至左侧出事的凉亭内,卫珩亦随众人一齐前去。 而掀开那层薄纱,凉亭内到处皆是血痕淋漓,几具尸体零落,血渗透衣物纹饰,案几上亦溅上些血迹。 而某些胆子较小的人已掩面转过头去,不再注视这一幕。 卫珩瞧见这般场景,稍抬眸,似是瞧见什么动静。正准备掠过众人上前,却又被季语之拉住。 只见季语之摇摇头,又示意地望了望楚劭,唇动了动,似在说些什么。卫珩便顿下动作,打消了念头。 而楚劭那边似是有人认出了这横死几人的身份,只默然开口。 大人,这几人是唐家的。 而卫珩闻言,似若有所思,只楞在原地。 楚劭听见这话,只敛去眸中神色,几分不自然。 当楚劭派人去将平州府尹请来时,已是过了半晌。而这位府尹一来,便命人上前处理尸体。 恋耽美 -燕行舟(21) 此时楚府侍卫倏地走到楚劭身侧,回禀着。 大人,皆探查过了,在东侧高阁上疑似有凶手留下的痕迹,而属下赶至是已人去楼空,未曾抓到凶手。 如今已经封锁了全府,想来凶手尚未能够逃脱。 这话一出,全场又有几分骚动。 而卫珩听见这话,下意识地往东侧高阁处望去,又倏地想到他方才所瞧见的动静,好似便是那个方向了。 下一刻卫珩又望向楚劭,只见楚劭道,既是如此,那便有劳大家暂时先留在楚府配合。 此次事情,深感歉意。待查清了真相,必会另奉谢礼。 卫珩闻言,只掠过众人上前,走到楚劭附近,寻了个方便的视角观察着凉亭内的一举一动。 卫珩视线却一直看着那几具尸体,瞧见那些尸体上的伤口,皆是为利刃所伤,一击即中。 待府尹反应过来,亦认出了楚劭附近的卫珩,当即开口,世子殿下,楚大人,依这侍卫所言,想来这凶手此刻便混迹在这些来客当中,且去过东侧高阁的人嫌疑较大。 臣认为,凶手手上行凶的武器应该尚未来得及处理,便想先确认搜查一番。 而卫珩闻言,只瞧了楚劭一眼,又稍颔首。 准了。 搜罢。 同一时刻,两道嗓音同时响起。 下一秒,楚劭便引着来客去厢房内,命侍卫仔细搜查一番。 而另一边也没空闲着,依旧在东侧高阁出继续搜查,更甚将范围扩大至整个楚府。 第93章 线索 卫珩见楚劭身先士卒地先一步搜身,后亦随楚劭一般任人搜查。 待确认他没有嫌疑后,卫珩又见楚劭引了其他一一搜查,只望着东侧高阁出神。 卫珩手中摸出三颗玉珠,只拿捏在手中把玩掂量,似是想通什么,同楚家侍卫交代一番后,便前去东侧的高阁上查探。 其实楚家家宴上出了命案,本不关他什么事,毕竟他只是一个受邀前来的客人罢了,摆脱了嫌疑便应作罢。 但不知为什么,卫珩心中总有一种直觉让他重视这件事。 楚家的家宴,这么多楚氏族人,为何死的偏偏是唐家人,还是几个名不见传毫不起眼的旁支末流。 若是寻仇,如何也不该在这种地方动手,弄得这般大的动静。而楚府今夜这般重要的日子,防卫比起从前,也该更加严格才是。凭楚劭的性子,又岂会让人钻了空子去。 卫珩方在路上捋清了思绪,便在侍卫的带领下到了东侧高阁。 站在高阁之上,放眼望去,大好风光一览无余。 卫珩堪堪收回视线,便开始在这阁楼上搜查起来。 在四周转了一圈,除了几个脚印外,并没有什么东西。 而卫珩进了屋内,又开始打量起屋内摆设和布局来。只稍抬眸,便瞧见了屋内横梁上似有什么东西闪烁着金光,在烛火照耀下一晃一晃的,转眼又掠过丝金光来。 而卫珩注意到这里,只顿了顿动作,又瞧了瞧那些侍卫,见他们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随即当做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若无其事地上前几步,停在离横梁木几尺却又能看清这丝金光是何物的反光的地方。 卫珩骤然停下,瞧见这群侍卫依旧寸步不离地跟着,只勾了勾唇。这般盯着,没有楚劭的吩咐他都不信。 倏地卫珩发现不远悬挂的圆镜,正对着这横梁木。 想来应该能够通过这面镜子看清横梁木上那不起眼的东西是什么。 然后卫珩只在屋内转了一圈,路过镜子前特意看了一眼,瞧清那东西不过是衣物上被勾带下来的几根线丝,呈金黄色,似又金铂在里面。 卫珩瞧见那东西后,只觉得十分眼熟,好似在哪里看见过。转了一圈只摇了摇头,随后望向那侍卫。 看来这儿的线索也只有那儿的脚印了,没什么好查的,回去罢。 那侍卫闻言,又带着卫珩回到楚劭那里。 而卫珩瞧见楚劭这边的情况,只挑了挑眉梢,瞧这模样,是没什么线索了。 不过即使如此,卫珩也不打算告诉楚劭他方才发现的线索。 这事情疑点重重,还指不定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而楚劭如此提防他,真当他能够毫无芥蒂地分享线索? 何况他又没将那东西给弄走,只要楚劭仔细些,多搜查几遍,是能够注意到的。 不过是时间问题,只看楚劭何时能够发现罢了。 于是卫珩骤然开口,不知楚大人这边,可有搜到什么? 楚劭只平淡地瞧了卫珩一眼,摇了摇头。 全府上下侍卫婢女,今日前来的宾客,皆查过了,他们身上都没有。 第94章 后续 而前来赴宴的众人见如此状况,顿时有几人壮着胆子开口,声线染上着颤意和不满。 楚大人,既然并没有在我们身上搜到什么,那我们便都不是嫌疑人,是否可以放我们回去了? 是啊楚大人,这都闹了这么久了,我们这些无辜之人,究竟可不可以离开了? 楚劭见此状况,思忖着,随后开口,今夜宴会上凡是中途擅自离开和去过东侧高阁的人留下,其余人我自会派侍卫亲自送诸位安全离开。 只消片刻,原本拥挤的地方一下子便清冷许多,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宾客、楚府之人和府尹所带来的官兵。 而卫珩只冷眼瞧着众人离开时的神色,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之处。 又待一阵子折腾盘问,什么也没问出来,且那些人个个都有人证,皆对得上,无奈之下只能将剩下的宾客送走。 闹了大半夜,最终府尹只能将现场封查,后又带着一众官兵回去,只言日后再来查案。 待所有人皆送走,直落得个清净,而这时楚劭骤然走到卫珩面前。 未曾想会突然出现此等事情,招待不周,还劳世子一并受累,望世子见谅。 无妨,还是楚大人查清真相,给唐家一个交代要紧。 卫珩只停下手中摩挲玉珠的动作,瞧着楚劭的眉目间似有几分疲倦,淡然开口回答。 而楚劭见状,只扯了扯唇,终开口道,如今已至深夜,想必世子也疲乏几番,臣送世子回房间罢。 卫珩只摆了摆手,几分漫不经心,楚大人还得收拾这烂摊子,左右有侍女引路,便不再打扰。 楚劭闻言,只命侍女送卫珩几人回去。 而回到房间的卫珩默然回想当时现场众人的一举一动,似是想到季语之的那番神色。 出于信任,他便听了季语之的,而现在想起来,他当时发现了动静,却被季语之拦下,而这般行为好似季语之在遮掩着什么。 只一瞬,卫珩想通了关窍,便走到季语之的房门外。 而季语之好像早就料到卫珩会去找他,面对卫珩的来访并未表现出多大的诧异。 桌上摆了两杯热茶,几叠糕点,一副待客的模样。 季语之瞧见卫珩前来,倏地起身,眸中略几分笑意,将人请入座,主上有何不解的,属下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珩见状也了然,直接开门见山道,今夜这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 只见季语之摇摇头,又点点头,没关系。 季语之只顿了顿,又补充道,属下不知他会做下杀人的事,但属下确实认识凶手。 言毕,季语之脸色有些古怪,主上,属下敢担保,他并非不辨是非之辈,想来是有几分隐情。 而卫珩见状,也知这凶手季语之认识,且听这语气,还挺熟悉的。 卫珩唇角勾了勾,眸中几分探究和兴味,语气些许冷漠淡然,看来是你熟人,那便好好地给本世子一个真相。 是,主上。 卫珩得到想要的答案,便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第95章 质问 距上次楚府家宴已是过去三日有余,而家宴上发生的命案一事在平州也传的大街小巷皆是。 虽说平州府尹没能查出什么东西来,但满大街的流言蜚语,各人有各人的传言。 初七说是惹了仇家而被追杀,初八说是唐家为了掩人耳目杀人灭口,初九又是唐楚两家不合,杀鸡儆猴。 而这众人议论纷纷,更使得这起命案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至于这次苦主的唐家,却默不作声,一改往日作风低调非常。对于这次命案,仿佛不关他们的事,一点也不急。 而卫珩这几日在楚府可谓被楚劭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时不时还被人领着在平州各处游览一番。 要说其中有何不妥之处,也便是楚劭借着这次命案,谈什么歹徒至今未能捉拿归案,外面不安全,他身份尊贵不能出事儿,便以保护之名在他身边安插着人手。 对于如此个情况,卫珩只能说楚劭不愧是楚劭,自己忙的焦头烂额的,都不忘监视着他。 如今卫珩一举一动皆在楚劭眼皮子底下,使他正事儿没怎么办,倒是将这平州各处情况给摸了个遍。 这日卫珩随便找理由打发掉楚劭派来的一众侍卫,便悄无声息地领着卫倚和季语之来到这间茶楼。 卫珩跟着季语之往二楼包厢走去,一开门便瞧见里面恭候多时的家伙。 卫珩见到人似是有些诧异,一时之间只顿了顿身形,他好似明白了此前季语之为何如此信誓旦旦,合着是他在西北时的手下。 只一瞬脸上神色倏地恢复原样,骤然踏步走进包厢。 而那人见到卫珩,只轻笑着,比起在西北时神态多上几分恣意,手中见礼道,见过羲和世子。 卫珩没理会邵温,只将目光投向季语之,似笑非笑,声线稍凉,染上寒意,季语之啊季语之,在这之前你是否该给本世子一个合理的解释? 先前季语之来王府时,他便让季语之好生安置解决他之前的事情,无论他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会替季语之兜着。 但之前口口声声道要摒弃以往的一切重新开始的人,如今又同邵温有联系,且瞧这模样,也并非一两日了。 更关键的还是背着他联系的,这谁能忍? 卫珩又联想起前世被亲信背叛而亡一事,眸中多上些许沁骨寒意,骤然冷下脸来。 出于对身边人的信任,卫珩不曾限制他们的行为举动,但不代表他们便可以肆无忌惮。 他也不是不让季语之不同他以往的故人联系,只是季语之一声不吭,什么都瞒着他。 倘若以后闹出点什么好歹来,牵扯出一系列的祸事来,而季语之如今又是他的属下,只会让他防不胜防。 而季语之也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过火了些,只默不作声地认罚,主上恕罪。 卫珩被季语之的动作一噎,当即便熄下几分火气,随后又沉默半晌,最终堪堪开口。 还有没有其他? 季语之闻言,只顿了顿,身形似有些凝滞,却又瞧不出什么对劲来,一瞬便恢复原样,最终干巴巴地道。 没了。 第96章 暗流 见此,卫珩神色亦好上些许,随即又望向一侧旁观的邵温,唇角只勾了勾,声线缓和些许,却莫名地有些寒意,说说罢? 邵温只轻咳一声,又摸了摸鼻梁,最终小心翼翼地开口。 收人钱财,替人办事。 虽说这雇主身份是万万不能告诉世子的,但在下却可以明确地告诉世子死的那几个唐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见邵温冷笑一声,又缓缓开口。 唐恍,唐家旁支,替唐家小侯爷办事儿,许多小侯爷不便出面的事情,或者那位小侯爷想杀的人,全是他在处理。 唐宣,唐家庶出子弟,仗着唐家权势大肆敛财,又好色,欺男霸女的事儿没少干,害了许多人家家破人亡。 至于这最后一位,是唤唐苘,他干的事儿便比前两个严重多了。表面是个商人,却仗着经商的便利同戎狄有联系,也卖了不少消息出去。 说罢,邵温似是有些口渴,只暗自端起茶杯轻呷茶润润喉咙,后又骤然放下,望了望季语之,似是想替人求求情。 邵温斟酌一番言语后,措辞道。 季公子当初创建流沙,收留的都是些像他一般的人。如果不是实在无法生活下去、被逼无奈又走投无路,也不会入了流沙。 而最初季公子便立下了规矩,一直奉行至今,从未更改过。 这件事也是我厚着脸皮来求他的,还望世子殿下恕罪。 卫珩听邵温谈完这一番话,脸色比起先前缓和不少,只从季语之和邵温只见来回扫视,最终什么也没说。 思忖整理一番思绪,抓住重点,又望向邵温,这些消息,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邵温闻言,只扯了扯唇,只道这位世子不好糊弄,怪不得来之前他家主子特意交代一番要说法合理,莫让卫珩怀疑。 是此事雇主告知的。 当然,在下也派人去核实了一番,确认无误后,这才动的手。 卫珩得到回答,只稍颔首,敛了眸,似是思忖什么,后又倏地开口,你亲自动的手?那日你穿的什么颜色的衣物? 邵温对于卫珩这话摸不着头脑,但也实话告知。 是在下亲自动的手,至于衣物颜色,是玄色。 卫珩闻言,微不可见地蹙眉,玄色? 那么他那夜瞧见的金色丝线又是谁的,难不成还有其他人藏在那儿伺机动手? 这趟水似乎越来越浑了。 你动手前,可曾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邵温只愣了愣,摇摇头,不曾。 卫珩只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望了望季语之,又望了望邵温,便出言告辞。 你们好好叙旧便是,你记得早些回来。 另外多谢解惑,告辞。 说罢,卫珩便带着卫倚下楼,而下楼时,脑海中传来道冰冷的声音。 恭喜宿主触发任务:查清此事真相以及背后所牵连的一切,并及时处理百僵之虫。 而茶楼里季语之和邵温面面相觑,下一刻便瞧见站在门口的容忱 容忱唇角弯了弯,目送着卫珩离开。 第97章 会面 季语之陡然看见容忱,嘴角抽了抽,又眨了眨眼,后望着邵温,恍然大悟。 合着方才邵温所谈的一番话,都是他家主子容忱教的。 他就说,邵温这个二楞子,什么时候脑袋转这么快了。 面对卫珩一番询问,他也是替邵温捏了把汗,就怕这家伙把不住门,说漏了嘴,把容忱给供了出来。 关于这场刺杀的真相,他倒也是知道不少。 邵温这哪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儿,分明是容忱知道卫珩对世家权贵出手,搁这儿帮人找证据推波助澜呢。 而容忱倏地望向季语之,只勾了勾唇角,语气三分慵懒七分笑,眸中却闪烁着捕捉猎物的光芒,声线染上些许狠戾,给我盯紧了楚劭。 都敢把手伸到他名下的军队了,看他不剁了这乱伸的爪子。 若不是他前几日去军营,他还真不能发现,竟有人敢在他手下的军营里贩卖五石散和阿芙蓉。 然后容忱当即派人去查,这一查不要紧,关键是查出了他名下的军营里竟有不少人都吸食了这些东西。 这又怎能让他不生气? 将人清理掉后,他便开始着手探查是何人干的。这一查嘛,便查出矛头指向平州楚家。 恋耽美 -燕行舟(22) 而这,也是他会出现在平州的原因。 季语之听见这寒碜的声音,又瞧见容忱神色,心下骤然有些发慌,只应下。 是,主子。 容忱只轻嗯一声,随即倚在门沿上,语气又略带着些许漫不经心,你回去罢。 霎时想起什么,补了句,他若碰上什么事,来这儿寻我。 季语之只应下,后又回了楚府,打算去寻卫珩。 而卫珩知道命案真相后,原本是打算回楚府的,但却在路上碰见了故人,被那人引至其他地方。 卫珩只跟着周裕书来到一家书斋,后见周裕书问斋主借口去楼上买书,又打发了这书斋的斋主,便笑着向卫珩问安。 世子殿下,别来无恙。 卫珩只弯了弯唇,眸中敛去神色,声线平稳,是周大人阿,这大过年的,您不在燕京待着,来平州做何? 总不能,是因为外出公干? 周裕书只轻笑着,眉目间慵懒几番,不才,正是因公奉皇命而来。 卫珩闻言,稍蹙眉,上下打量着周裕书,倏地瞧见其衣物纹饰上的金线,似曾相识,只眯了眸子。 随即随手拿起本书,翻了几页。顿了顿,斟酌一番,方开口试探几分,那周大人不去寻这平州府尹,来寻本世子,又是何用意? 周裕书只顾嗤笑,寻他还不如寻世子来得有用。 周某知道世子同楚相不和,如今却又住在楚府,便想劳烦世子一二。 只当帮周某这一次,他日世子有言,自是有求必应。 卫珩只顿了顿,骤然合上书,望向周裕书,陛下派你来做何? 查楚劭。 周裕书说一半留一半,此事事关重大,他自是不可能全盘托出的。而这告诉卫珩的话也没毛病,归根到底,可不是查楚劭嘛。 【作者的话】 五石散和阿芙蓉,有兴趣的可以百度上搜搜,反正不是啥好东西。 第98章 风起 陛下发现燕京有阿芙蓉的踪迹,而这东西又疑似从平州流出去的。这东西一般人接触不到,也不是有银两便能搞定的。要说平州谁财权具备,最有能耐干这事儿,也就是那些世家贵族。 故而他顶头上司,也就是当今天子,给他和薛吟椿各自下了命令,彻查平州楚氏和唐氏。 他负责楚氏,薛吟椿负责唐氏。 而周裕书来了这么几天,发现卫珩住在楚府,他虽然有疑惑,但更多的是利用。 周裕书知道楚劭在卫珩身边安排了侍卫,名为保护实为监视,那么他也可以和卫珩做个交易,让卫珩反过来替他监视着楚劭的动作。 于是周裕书也一直在想法子搭上卫珩,先不提卫珩为何今日身边会没有楚府侍卫监视着,但如今他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自然是不可能放过的。 而周裕书说完那三个字后,便一直沉默着,等待着卫珩的回复。 只见卫珩勾了勾唇,扯出抹意味深长地笑,望着周裕书,随即开口,好阿,这交易,我做了。 他知道周裕书并未全盘托出,但他开口说出的这三字,便让卫珩知道了他,更甚至是他背后的那位,当今天子的立场。 总归和他不是对立面上的,那就够了,他也好放手大胆干他自己的事儿。在顺水推舟一番,楚劭不死也得蜕层皮。 看来,是楚劭最近树大招风,干了什么事儿,让这位天子也不再甘于忍耐下去。 而用监视楚劭的行动来换周裕书一个人情,他不亏,对他而言,有利无弊。 于是卫珩权衡之下,当即应下了周裕书。两人三言两语间便敲定了交易,暂时结成了盟友关系。 待周裕书先离开后,卫珩又在书斋呆了半天,挑挑拣拣买下几本书,方抱着书回了楚府。 卫珩刚回到楚府没多久,才放下书,正自顾自地倒杯茶解渴,便又见季语之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主上您去哪儿了,怎么回来的比属下还迟上几分? 先前属下回来时,楚大人还问属下您在哪儿,我便只好敷衍糊弄过去了。 卫珩淡定地让季语之坐下,给人倒了杯茶,只笑而不语。 而季语之跑进来没多久,又见卫倚来禀,楚劭请他前去大堂,而这平州府尹和唐家小侯爷也在,似是寻到了什么证据,让他也一齐去做个见证。 毕竟他世子身份摆在这儿,不通知一声说不过去。 卫珩闻言,饮尽杯中茶水,手中摩挲着这空瓷杯上的花纹,倏地轻笑着,挑了挑眉梢。 后轻掷杯于案面,骤然起身,走罢,去瞧瞧他们究竟又查出了些什么东西来。 卫珩凭借着这几日对楚府的记忆,挑了条近路便往大堂去。 待卫珩赶至大堂,扫视周围一圈便瞧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 卫珩只稍颔首权当打了招呼,便在楚劭的指引下入座,细细听着那位平州府尹的汇报。 世子殿下,楚大人,小侯爷。 臣这些日子日夜不缀,终不辱使命,捉拿到了真凶。 第99章 反口 待那府尹开口说出此言,卫珩、楚劭和唐明冽不约而同地骤然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而那位府尹大人只顿了顿,陡然看见三道犀利的目光,端茶的手只一抖,险些将那茶水给洒出来。 卫珩闻得此话,只勾了勾唇,并未多言。只将视线从那府尹身上撤去,后又扫视一番楚劭和唐明冽,同样从中看到了几分意外。 转瞬眸中兴味渐浓,意味不明地轻笑声,他固然知道这命案是谁干的,原以为这所谓的凶手是楚劭和唐明冽安排的,不过他二位如今的神色已然告诉他并非如此。 而这,也让卫珩多了几分兴趣,想知道这位府尹口中的凶手究竟为何人。 卫珩漫不经心地放下瓷杯,声线几分清冷慵懒,既然府尹查出了命案真相,又捉拿到了凶手,便将真相和这凶手一并交出来罢,想来小侯爷也是极想知道这一切的。 是,世子殿下。 说罢,那府尹骤然放下手中茶杯,只让外面的衙役将凶手带上来,又讨好地冲三人笑笑,方娓娓道来,此人名徐叙,因同死者生前素来不睦,后又在半月前因贩盐一事的归属而起了争执,便怀恨在心,冲动之下而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那府尹尚未说完,只缓了缓又准备开口,却突然被堂下那凶手打断。 只见那凶手顿时朝着主位上磕头,后又哀嚎着开口,几位大人,小民冤枉,人不是小民杀的。 而这府尹闻言,只顿了顿,神色亦是惊讶几分,后又似妨碍于卫珩等人在,只强压下怒火,又显几分心虚。 卫珩单手枕着脑袋,稍闭眸听着那府尹的回禀,听其言而一直默不作声,悄然勾起唇角,权当故事来听。 心中只暗笑着,这人不去编故事可惜了。 而就在此时,陡然听见一句喊冤的话,倏地睁开双眸,眸中七分戏谑三分笑意,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府尹。 不是说已确定堂下这人是凶手了吗?如今这凶手当场喊冤,又是怎么个意思? 而楚劭和唐明冽先前听见这府尹的话,也只当笑话来听,只是没想到这凶手如今反水喊冤,他们委实也没想到。 两人纷纷对视一眼,这不是你安排的? 楚劭和唐明冽皆瞧见了眼神,也体会到了未尽之言,霎时神色凝滞几分,眸中染上几分慎重。 好家伙,都不是对方安排的,那这一出谁让这府尹干的? 楚劭又将视线挪至卫珩,瞧见卫珩神色也诧异几分,又看见这府尹略显心虚而磕碜结巴,心上不觉一把明火,几分怒气跃至心尖。 行嘛,自作主张安排的。这便算了,还让人当场反口。 而卫珩只勾了勾唇,指节弯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似笑非笑,声线染上几分沁凉,府尹大人不是说抓到了凶手,便是这堂下之人? 怎地如今,人却反口了? 那府尹脸色瞬间有些难看,委实是没想到这茬,只怒火冲冲地盯着堂下跪着的人,几分气急败坏,却又不得不强压着。 世子,这下官也不清楚。 先前在衙门里,他确实是承认了的。 第100章 接手 卫珩闻言只稍挑眉,唇角弯了弯,眸含中几分笑,分明是笑着的,却无故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无形的压力陡增几分。 既是如此,那你又为何改口呢? 那跪着的人见状,立马上前跪在卫珩面前,嗓音带上些许哭腔。 他方才听见了那府尹对卫珩的称呼,认准了这人身份在这行人中最高,便找上了卫珩。 世子殿下,小民真是被冤枉的。 小民同死者有嫌隙不假,但小民一介布衣,背后又无依无靠的,一生所求也不过活下去,哪有那个胆子去杀人啊。 早知道,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府尹大人不言分说,便将小人逮捕归案,更是在狱中动用重刑,屈打成招。 小人无奈,不堪重刑,险些去了半条命,便认了此罪。 说罢,那人掀起身上衣物,露出身上的伤痕来,又可怜兮兮地望着卫珩。 卫珩闻言,只眯了眯眸子,仔细地瞧这人身上的伤,确认是新伤无疑,而那伤痕,的确也是牢狱中的刑具所造成的。 那你如今,怎地又反口了? 那人面上惊恐非常,只抓紧了卫珩这根救命稻草,声线中不难听出恐惧,小民有幸,在这几日里得以见过世子一面,又意外从旁人那儿得知世子殿下心肠好,是绝不会造成冤案的。 且小民怕死,想活着。 故而,故而这才。 卫珩闻言只轻笑几番,随即望向府尹,又一一略过楚劭和唐明冽,整暇以待地瞧着人,默了半晌,似思忖着什么,慢悠悠地开口。 此事,不知楚大人和小侯爷如何看待? 楚劭只盯着卫珩,一言一字地开口,既是断案不明,造成这般结果,那自是该重新查过。 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尚有待商榷。 卫珩只嗯了声,又开口道,语气坚定非常不容置疑,楚大人此话不错,为防再次出现这种事情,这命案一事,本世子便接手过来,全权负责。 想来,几位应该没什么意见罢? 并无。 一切全凭世子做主。 卫珩唇角弯了弯,他早就想将此事接手过来,这样才方便他查案,如今梯子来了就摆在他面前,自然是顺着梯子往上爬接下此事。 那便有劳府尹大人,将东西一并移交,明儿本世子必亲自前去衙门查案。 是,世子。 卫珩得到满意地回答,只命人将这徐叙带下去,好生照看疗伤。 待此事了却,众人散去,大堂内只剩下卫珩和楚劭两人。 气氛一时很是沉默,楚劭和卫珩两人各自坐在原位,默不作声地喝茶。 卫珩正准备开口告辞,便闻得楚劭开口。 世子殿下既要查此案子,便不知世子殿下手中人手可够?是否需要臣曾派些人手予以世子。 卫珩闻言,只沉默着喝完茶,在楚劭以为他不会回答,沉默拒绝之际,骤然开口。 那便有劳楚大人。 说罢,卫珩便起身离开。 卫珩知道楚劭打的什么主意,与其让楚劭暗中监视动手脚,倒不如将人放眼皮子底下安心。 他楚劭派人监视他,又何尝不知他会利用这些人反过来监视楚劭呢。 第101章 气候 天地间白茫一片,似冰原莽荒素净山野。 寒风朔朔,凉风冷冽吹入心底,平白添几分寒意。 前段日子方冰雪渐融消退些许,昨晚又是一夜的小雪,又将天地间染上肃穆清冷雪白色。 任楚府侍卫推开大门,遍地望去皆清一色的纯雪,覆住底下青葱绿意。 卫珩见状,心下只惊恍一二,只稍敛了眸,掀了掀眼皮便踏步离开。 今年的雪,比起以往几年来谈,是似乎是要大了不少,而气候似也冷上不少。 以往的这个日子,早该回温,是不会再降下雪的。 而卫珩走在路上,只粗略闻行人几番言语,却不是再谈及这命案,而是只顾各自生计所在。 今年怎么这雪是越下越大,原本还打算今天开店摆摊来着,现在也只有收摊回去了。 也没个什么客人出来。 那小摊贩一边摆摊一边嘀咕着,而与之相谈的另一人只搓了搓手,呼出几口热气,可不是,今年气温也比以往要冷上不少。 那人似是想到什么,语气也带几分笑,不过这雪下得多也好,是个好兆头。俗话说嘛,瑞雪兆丰年。 那也得能先过了这个冬啊,我看这啊,还得冷上好久,家中柴火许是不够的。 不然,这大冷天的,我也不出来摆摊了。 卫珩原本正疾步走着,瞧这满大街寥寥可数的几个人,又见有人摆摊。只默不作声地听这二人对话,不自觉地慢下脚步,细细听着。 后陡然听见那摊贩的末梢句话,微不可见地蹙眉,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回首侧眸望向那二人。 又示意地看了看卫倚,卫倚似是明白了卫珩是什么个意思,只上前将摊贩上的东西尽数买下,顺带叮嘱了句让他早点回去。 而那摊贩似是没想到这出,见有人买东西还全部包下了,脸上只笑得开怀,东西打包后急忙收摊回家去。 卫珩倏地轻叹,静静望着四周,似是想到什么,只自言自语道。 这么大的雪,待日后,莫酿成雪灾才是。 待卫珩到了衙门,尚未进去便见平州府尹迎了上来。 见过世子殿下。 卫珩只轻嗯了声,便略过人往衙门里面走去。 大殷各州府所归属的官衙规格一致,卫珩也多次出入这官衙,故而轻车熟路地直往办公的房间去。 瞧见房内青案上的卷宗记录和其余供词证据,站在案侧后只淡淡开口,这儿没你事了,去忙其他的罢。 将平州府尹打发走后,又入座细细阅览着青案上的东西。 一时之间安静异常,只闻翻页的声响。 过了半晌,卫珩方抬眸,眉目间几分平和,却肃穆着开口,去将钱府尹请来,只说本世子有话问他。 是。 卫珩见卫倚将这位平州府尹请来后,骤然开口询问。 依这卷宗上的供词来看,府尹大人尚关押着几位疑似真凶的嫌犯。 不知能否带本世子去瞧瞧? 平州府尹闻言,只扯了扯唇,勉强勾起一抹笑,自是没问题的,世子这边请。 说罢,卫珩便跟着人来到牢房里。 第102章 出奇 牢房里关押着不少人,卫珩只跟着平州府尹来到审讯堂,很快便有衙役将那些嫌犯给带上来。 许是平州府尹并没想到卫珩一来便让人带这些关押在牢里的嫌犯,故而这些人身上衣物破烂,浑身上下都沾染了血迹。 而大冬天的,脸色也苍白难看,毫无一丝血气。浑身哆嗦着,明显是被冻得不轻。 且还有两个人是用担架抬出来的。 恋耽美 -燕行舟(23) 卫珩见状,倏地勾唇轻笑,虽没说什么,但这浑身的低气压不难看出是怎么个状态。 卫珩只似笑非笑地盯着平州府尹,这便是你素日审问的手段? 为了让嫌疑人说真话,审讯动用点刑具小手段是允许的不错。 说罢卫珩话音陡然一转,声线冷下几分,但却不是让你动用大刑严刑拷打,更甚危及性命。 在未确认真凶之前,谁允许你这样干的? 空气霎时凝滞,卫珩只敛了眸,季语之,去找大夫来。 卫珩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便动了怒,他是知道真相,对于这些无辜被牵连的百姓,更多的是愧疚。 毕竟,他也是带着私心来查案的。 明面上卫珩是在查楚府这桩命案,但实际上,卫珩却是冲着查唐、楚两氏而来。 在此之前,卫珩也未曾想过以前的案子是怎么办的。而如今见了这模样,的的确确是想真的彻查以往的种种案件是否也是这般断案的。 且这些人本就是无辜的,也本该还他们一个清白。 至于罪魁祸首,他亦不会放过即是了。 卫珩见平州府尹敢怒不敢言,强压着怒气和难堪的模样,又骤然开口。 倘若钱府尹以往都是这般断案的,那么以往所查的案件中的凶手,是否又都是真凶呢? 看来,本世子这次还真是得好好查查。 说罢,卫珩只冷下眸子,掩去其中神色,声线冷若冰碴,拿下,暂且收监关押,待本世子彻查一番,方做处置。 说罢,一侧待命的卫倚骤然拔出剑,抵在人脖颈处将人拿下,又看着其他衙役将人关下去,这才作罢。 卫珩见状也离开牢狱,回了衙门。而季语之去寻大夫之际,亦将先前随卫珩前来的那批暗卫给召了过来。 他猜到了卫珩会有大动作,故而这便赶紧召集人手去了。 卫珩看着季语之按计划将一众索千卫召来,只勾了勾唇。让大夫给那几人治伤后,便命十人在牢狱中看守着那位平州府尹,而楚劭的人,也尽数被监管起来,其余人也奉命接手了这衙门。 待卫珩确认这方地方在他监控之下,这才进行下一步安排,命人去取以往卷宗来,让季语之一一核查审问,归纳整理。 卫珩同季语之一齐查看完卷宗后已是深夜,看着这些卷宗上所记载的,只嗤笑几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么多年了,冤案不少,记录不清不楚的也不少。 也不知这位平州府尹,是奉了谁的命呢,但凡涉及到世家权贵的案子,总是记录得不清不楚的。 卫珩勾了勾唇,眉目间染上肃穆冷意,只吩咐下去让人彻查。 第103章 猜测 待卫珩将命令吩咐下去没多久,便又埋入青案上的卷宗中去。 一侧燃了烛火,在房间里散发着橘红的荧荧暖光。 半数烛光摇曳,照耀在卫珩侧脸上,瞧去轮廓线条冷冽,双眸轻敛,眉目间无故生一种凌厉之感。 卫珩似是看见什么,手中翻页的动作顿了顿,微不可见地蹙眉。倏地抬眸,瞧了一眼季语之,将手中的宗卷递给人。 而季语之似是感觉到被人盯着,习惯性地抬头瞧着,接过卫珩递过来的宗卷,仔细快速地看完后,注意到上面的所记载的日子,眉梢微拧。 成宣三十五年,阿芙蓉案,是楚劭亲自审问查的此案。 季语之似是想到什么,神色带几分凝重,只望着卫珩。 五年前萧氏因牵连到这桩案子中,罪证确凿,被认定为罪魁祸首,全族被灭,从此平州便是在楚唐两族的掌控之下。 而在萧氏被灭门之前,一直同楚氏交好,更甚是有姻亲关系。 自阿芙蓉一案后,人人皆道楚劭办案公正,此后便受到天子重用,一路爬至一国宰相的高位。 季语之只试探性地开口,主上? 当初那事卫珩尚且不过十一二岁,只听他父王寥寥提过几句,而如今重新查看这卷宗,却发现了其中蹊跷漏洞之处。 不知为何,卫珩总有一种直觉,觉得此事大有问题。 而周裕书此刻却秘密出现在平州,还是奉了天子密令而来,更是令卫珩心生警惕。 且周裕书还和他做了个交易,让他盯着楚劭的一举一动。 卫珩倏地勾了勾唇,只轻笑几分,传令回燕京,让卫十三将最近所发生的奇怪并可疑的事情整理一份出来给本世子,特别是皇宫的。 他眼下有了一个猜测,只是还需要验证一番。 卫珩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敲门声,而一道熟悉的声线骤然响起,是卫倚。 主子,楚大人派人前来,只道夜色已晚,问世子是否要回去了。 卫珩便敛了眸,倏地将这份卷宗取出来收好,当即朗声回答,这便回去。 卫珩唇角弯了弯,他今日出来原本便是想和楚劭划清界限,然后好彻底执行他的计划的,也算是同其撕破脸面。 但没想到这竟然有了意外收获,划清界限一事,看来得推后了,如今他不得不回去一趟来查证此事。 因而卫珩当即便同意了回楚府的事情。 卫珩一回到楚府,便撞上了楚劭。 只见楚劭笑语晏晏,这番模样倒像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他。 卫珩只掀了掀眼皮,稍抬眸,几分慵懒浮跃脸上,手中握着几枚玉珠,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寂寥深夜中只闻几声清脆玉瓷碰撞的声音。 楚大人可是有事? 楚劭只勾了勾唇,眸中掩去不明神色,稍颔首,唐小侯爷托臣相问,不知世子今日可有查到什么消息,那命案又是否有进展? 楚大人是来问命案进展的? 卫珩闻言只嗤笑几分,进展倒是没什么,但却见识了一番钱府尹查案的流程,如今人在大牢里。 还劳烦楚大人告知唐小侯爷一声,这凶手狡诈,尚做好心里准备。 第104章 消息 说罢,卫珩便踏步离开这儿地界,越过楚劭往客房走去。 而留在原地的楚劭眸中只掠过一丝暗光,掀了掀眼皮,便吩咐了一句。 去请唐小侯爷来囿室一趟。 待楚劭转身离开后,卫倚倏地从暗中出来,敛了眸中戏谑神色,该给主子报信儿去了。 不过楚劭应该想不到,这次随他家世子一块儿出去的楚家侍卫,全都悄无声息地被换成了他们的索千卫。 只不过这囿室,又是何处? 记得去请唐小侯爷来,其余人继续盯着这位楚相。 言毕,卫倚便来到卫珩的房间。 而这边卫珩刚听完卫倚的汇报,那边没多久便有人来禀告唐明冽来了。 卫珩只跟着索千卫里的暗卫所留下的踪迹,一路来到这囿室。 刚来到这囿室,便听见不远处传来的一阵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由于楚劭和唐明冽附近都是重重把手的楚家侍卫,所以卫珩不敢靠的太近,以防被发现。故而只能粗略地听清几个词语,具体谈话的内容是什么,无从得知。 不过所听见的这几个词儿,什么阿芙蓉,五石散,销毁之类的,便足以让卫珩明白几分。 合着这五年前的阿芙蓉案中,还真有楚劭的插手,有几分隐情在里面。 卫珩只勾了勾唇,又呆在一侧藏好,按兵不动。 瞧见他们似乎是商量好什么,只做了几个手势给一侧的暗卫,示意让其跟着唐明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待安排好这一切后,卫珩则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囿室。 回到房间后,卫珩只回想着这几日他来到平州后所发生的种种事情,思索起这些事件之间的联系,又想起邵温所言,似是有了什么主意,最终是去了季语之的房间。 季语之见卫珩前来,虽诧异几分却手中见礼。 主上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你去寻邵温,让他提我办件事,待事情查清后,必会奉上谢礼。 主上尽管吩咐。 让他查查这次命案中死者究竟和唐明冽有没有关系,又是否曾为他办过什么事情。 无论大小,皆要来禀。 是。 说罢,卫珩见季语之应下,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而三日后,季语之方传来消息。 此事卫珩刚处理安置完此次命案中被无辜牵连的百姓,人还在衙门里,正准备下衙,便收到了季语之的传信。 卫珩只往传信上所给地点而去,在一间茶楼里同邵温会面。 卫珩一来,见到邵温便开门见山直冲主题,丝毫没有要客套一番的意思。 说罢,你查出些什么了? 邵温只笑了笑,随即骤然开口,世子殿下,这次命案中死者之一的唐恍,曾和另一位死者唐苘暗中有联系。 曾多次合作贩盐,但这账本却有着不清不楚。 而那名唤唐宣的死者,似是直接同唐小侯爷有来往。 只是这三人死后,许多消息皆已消失殆尽,很难寻到踪迹。 说罢,邵温从怀中取出几本账本来,递给卫珩。 这便是唐恍素日所做的账本,在下亦一并带来了。 另外,唐家昨日遭了窃贼,似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唐小侯爷一直派人在暗中寻着。 卫珩闻言,只缓缓开口,你替我多留意留意唐家最近动静,事后,一起算谢礼。 说罢,卫珩便离开了这茶楼里。 第105章 局势 天幕染上浓稠墨色,广袤寰宇间只余几分月色,随浩渺浮生而愈显月凉渐浓。 几抹月华映雪,碎一地的白银露。地上几处积雪化融,流入低浅洼地而坠荧荧玉钩。 浅雪上积些许脚印,深浅大小不一,凭白溅了净雪,增添几分枯兴。 此处四周净是光秃树枝,封冻一片荒原。 而此刻本该身在楚府的卫珩却出现在此地,身后还领着一众暗卫。 那些暗卫则各自隐藏于暗处,故而这莽莽荒野之中尽数望去,除了卫珩便在无其余人。 自上次见了邵温打听消息后,已是过了五日有余。 而这五日内,卫珩只压下了这命案的案子,转而让人去打探之前不对劲的宗卷案子。 这一打探不要紧,关键是还真让他打探出些东西来。 如今他手上握着的,关于楚家和唐家的把柄也不在少数。不过光是这些东西,拿上去也没多大用,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事情。高堂之上的那位天子见了,迫于形势,也只会轻拿轻放。 不过这卷宗上所记载的五年前阿芙蓉一案,确实是有那么点东西在里面的。 卫珩派人深入去查了,只是目前还没有半点消息罢了。虽然证据确凿,然而还是有些地方对不上的。 且在卫珩得到燕京最近的动静,知道燕京有人在私下贩卖阿芙蓉后,心下有了几分推断。 然后卫珩当即找上了周裕书,周裕书虽然没明说,但所言已让他猜了个大概。 后来更是在周裕书口中得知了薛吟椿的存在,知道那姑娘盯上了唐家。种种事情前后这么一联系,便有了今日的这一幕。 卫珩原本打算让人私下探薛吟椿的下落,只是这卫珩还没让底下人去动作,薛吟椿便主动留下了消息,定在这儿见面。 卫珩正思忖着什么,只稍抬眸往四周瞧去,而一下秒身后便传来雪落的声响。 卫珩注意到动静,唇角勾了勾,轻笑几番,陡然转身,那抹天青色掠过,视线中便多了一人的存在。 薛姑娘,别来无恙。 薛吟椿半倚在枯木上,手肘杵在上面,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手中折扇。 见卫珩转过身来,薛吟椿只稍抬眸,笑语吟吟,嘴角噙着不羁的笑意,世子殿下。 今儿我来寻你,是向你讨要人情的。 听闻世子同周裕书那家伙谈了笔交易,正盯着楚劭的举动。 世子若不介意,不妨也告知我一声。 卫珩闻言,只顿了顿动作,双手背负身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薛姑娘这人情不妨留到后面来。 正巧了,我也想像姑娘讨要些情报。 我既能同周裕书合作,未尝不能同姑娘你再合作一次。 这薛吟椿想知道楚劭的举动,无非是将唐家给摸清楚了,顺带想将楚家也摸清楚好赶在周裕书前面罢了。 不然她也不会越过唐家而去查楚家,否则两边都没弄好,岂不是不讨好。 而卫珩如今有些事情是关于唐家的,眼前这么一个好人选不问,又何必舍近求远去让属下查。 凭白浪费时间嘛。 第106章 布局 薛吟椿只弄着自个儿的折扇,啪地一声合拢,握在手中,轻轻敲打着手心。 他也明白了卫珩的意思,无非是想问她一些唐家的事情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欠人情的不是她。 世子尽管问,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薛姑娘,听闻唐家前些日子遭了窃贼,便不知,这丢的东西,是不是在姑娘这儿? 你说的不错,东西确实在我这儿。 那么,具体是什么? 薛吟椿似是有些困倦,只懒散的打了个哈欠,神色慵懒几分,他们同戎狄的交易往来罢了。 不过这货物。薛吟椿顿了顿,唇角勾起抹浅笑,眉梢间染些许狠戾,声线却冰冷几分,是阿芙蓉。 世子若是想拿个现行,只怕动作得快些。 我离开时,无意间听见句,他们说要尽快销毁来着。 卫珩得到想要的回答,只顿了顿,稍后便将楚劭最近的举动皆道了出来。 楚劭他最近,同唐明冽来往挺密切的。 似是商量打着什么主意,想要将一批货物给运出去,且他最近将码头盯得有些紧。 至于再之前的记录,我待会儿让卫倚给你拿过来。 那便多谢世子了。 说罢,卫珩便转身打算离开。 而薛吟椿只勾了勾唇,如今将卫珩所给的消息和她自己所知的结合一番,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功劳,她宁愿给卫珩也不愿意留给周裕书。 瞧卫珩走了几步快要走远时,突然叫住人,又补充了句,世子殿下,我再免费附赠一个消息。那账本上新记载了一批货,大概是后日送到,唐家似乎有意在当日转出,送到其他地方去。 噢,对了,卸货地点在平州中常驿站。 卫珩闻言,只顿了顿脚步,明白了薛吟椿的意思,只勾了勾唇。 多谢薛姑娘。 后日到的东西,想来他们在路途中是还没来得及转走。 唐家既是楚劭的左膀右臂之一,不如抓个现行,彻底断了才好。 而且他还要楚劭自己来亲手断。 届时人证物证皆在,他倒要看看唐家还有何翻身的余地。 卫珩想至如此,当夜便召集了索千卫里的暗卫,让他们去打探消息。 然后做了一番布局,命人盯着,确保万无一失后方回了楚府。 而随着卫珩回到楚府,便有人向楚劭回禀卫珩的行踪。 楚劭只写下一封信,然后命亲信送到唐府去,便没了下文,而收到信的唐明冽当即让人去将那批东西给送到其他地方去,好生安置。 一时之间,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平州,私底下却各自有着各自的算盘,暗地里,风起云涌,各路人马纷纷行动。 恋耽美 -燕行舟(24) 而夜深时,本该陪着卫珩待在楚府的季语之却出现在茶楼二楼的包厢里。 容忱手中端着杯茶,垂眸瞧这茶水浮面的渣滓,任茶烟氤氲迷蒙,消散于房间内。 容忱只勾了勾唇,方缓缓开口吩咐。 通知周裕书一声,记得收网。 各方人马登场,两日后,好戏才开始。 【作者的话】 啦啦啦啦啦啦啦提前除夕快乐 第107章 驿站 成宣四十年,正月二十三日。 积雪渐消融,却不见绿意,仍一片白茫之色。只偶尔浮现些树枝枯褐,赤红之物,同雪白掩映相织。 寒风凛冽,冷风直往人脸上打去,让人觉生几分冰刀割似的疼,却正是那春寒料峭时。 此时街市上不似最初来时那般清冷,俨然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繁华热闹。 卫珩早早地便来到这中常驿站附近,一路走来只当闲来散步,后找了家酒馆便等候着那批货物的到来。 一开始酒馆冷清非常,而后面随着几批商贾货物而来,这酒馆也热闹起来,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不绝如耳。 店小二奉命送上几壶熨烫的酒水和几样小吃,便又招呼其他客人去。 卫珩只自顾自地倒了杯酒水,后稍饮上半杯,便掷于案上不动。 倏地抬眸瞧着屋外的冰天雪地,只望了卫倚一眼,便缓缓开口,去问掌柜的再拿十几壶烫酒来,送去给外面守着的那些人。 再提醒一句这酒只是让他们暖暖身的,不得贪杯误了事儿。待此事了却,他们想喝多少皆随他们。 是,主子。 卫倚得令后,便去寻了这酒馆的掌柜安排。 见状,卫珩便又拿起酒杯,却不见丝毫热气,只道这酒凉得快,随后自顾将杯中凉酒饮尽。 凉酒入喉,心下骤然生几分寒意,卫珩只半敛眸,掀了掀眼皮。 而卫珩在此处等了有两个多时辰,方等来了唐明冽所接的那批货。 瞧见卫倚前来禀告,方掷下这酒杯。 只掀开门招帘子,卫珩刚往外望去,便瞧见驿站那处的唐明冽。 卫珩只疾步走到中常驿站门口,再顺势让一众暗卫围了整个驿站,这才又走到唐明冽身侧。 而唐明冽见状,似是有些不悦,神色不太好,只打量着眼前这些人,又瞧见了领头者是卫珩,只压下几分怒气不忿。 世子这是何意? 是唐小侯爷阿。 敢问这批货可是唐小侯爷的? 唐明冽只顿了顿,眸中略过一丝精明,只勾了勾唇。 是又如何? 既然唐小侯爷认,那便好办了。 随即卫珩示意地望了一眼卫倚,还不将嫌犯拿下。 唐明冽见状,似是没想到卫珩丝毫不解释便直接拿人,声线亦染上几分薄怒,慢着,世子这不给个解释便拿人,还开口便是嫌犯的,不知本侯犯了那条律法? 卫珩只轻笑几番,勾了勾唇,也罢,那便让小侯爷明白明白,免得说本世子冤枉你。 有人前来报案,告发唐小侯爷走私买卖阿芙蓉。 不知唐小侯爷,如何解释? 唐明冽闻言,只嗤笑几声,似有些愉悦,依世子此言此行,想必是怀疑本侯这批货有问题。 那不妨我们当场查上一查,瞧瞧究竟是不是,如何? 唐明冽只勾了勾唇,依卫珩的话而顺势道,他前段日子受够了卫珩的气,而楚劭则是让他忍上几番。 如今有了机会,又岂会放过。 第108章 夺功 那便如小侯爷所言。 卫珩瞧着唐明冽这般模样,只顿了顿,似是明白几分,有备而来啊。 不过他这段日子可是一直让人盯着的,昨日卫倚确实告诉过卫珩,东西疑似被人换过了。 但卫珩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特地亲自去查了一遍,确认这批货确实是阿芙蓉,然后又在途中将送这批货的人全部换成了自己人。 故而他今日才敢来这么一出。抓个人赃并获。 说罢,卫珩便让卫倚跟送货的管事前去查探,而货物一打开,弄走最上面一层,下面尽是阿芙蓉。 卫珩只勾了勾唇,颇有兴致地望着唐明冽,眸中略过几丝玩味。 唐小侯爷,这人赃并获的,便对不住了。 随即卫珩便吩咐道,全部拿下。 而唐明冽见状,笑容僵在脸上,这不对啊,他不是叫人给换成了盐? 唐明冽又望向卫珩,瞧见卫珩的神态,只明白几分,声线犹如烈火焚烧,咬牙切齿道,卫、珩。 你是不是 我是不是怎样? 唐小侯爷,这件事,还希望您能给个交代。 不然,谁来了也保不住你。 卫珩霎时冷下神色,声线冰凉低沉,却凉薄如斯。而正当卫珩准备将人押走,不远处便传来了动静,只见周裕书和容忱各自领着人前来,还顺带押着几个人。 周裕书见到卫珩,似是有些诧异,他倒是没想到卫珩会在。 怪不得容忱先前说不着急,原是因为这边有卫珩在。 周大人,容大人,二位今日怎会来此。卫珩稍挑眉,望向他二人背后的动静,微扬颔,不知二位这又是? 闹的哪一出儿? 容忱闻言,只望向卫珩,猝不及防地同人对视,随即又掠过视线,我随周大人来捉拿嫌犯。 而卫珩随之将视线挪到周裕书头上,一言不发,等人回答。 周裕书被人盯着十分自然,完全没有要夺人的心虚。脸上神情慵懒,好似走个过场,一番赶紧办完了好走人的姿态,奉陛下密令,追查阿芙蓉的来源,查到了唐小侯爷头上。 听闻唐小侯爷在这儿接货,故而前来。 卫珩闻言只顿了顿,声线未曾有丝毫缓和,似笑非笑,原是如此,那便将人交给周大人了。 说罢,卫珩便示意卫倚交人,随即又道,这人交给周大人了,周大人慢慢查。 便不奉陪了。 合着来这儿抢功劳来了。 但他有什么办法,人家口口声声奉天子密令,他又怎么能不交人出去。 若是不交,告你个妨碍公务的罪名,天子那儿那么一说,他能怎么办,这天子是罚他还是罚周裕书啊。 早知道会有这一出,他便将薛吟椿一块儿叫来了。 这样好歹还能有个正大光明扣留唐明冽的借口。 现在好了,全是为周裕书做了嫁衣。 他还指望着能够从唐明冽口中问出点别的东西呢。 不过卫珩转念一想,又望着周裕书,周大人,这人是我拿的,你瞧我这般配合,是不是得补偿一二? 周裕书明白卫珩的意思,只轻笑一番,世子想要的,可随时自取。 待卫珩这儿没什么问题了,周裕书便押着人离开。 第109章 细谈 容忱见周裕书离开,却只站在原地不动,唇角弯弯,眸中含笑望着卫珩。 而见中常驿站出事的其他人发现没了热闹瞧,一个个也各自散去。只半晌功夫,这中常驿站里便只剩下卫珩和容忱两方人马。 卫珩感觉到容忱的目光,只稍抬眸,神色几分倦怠无趣,又似玩味地往容忱方位盯回去,扯出抹笑。 容大人此刻这般做态,不随周大人回去审问嫌犯,又是何意? 容忱闻言,只掩了唇,笑得愈发灿烂,悄无声息地上前,来到卫珩身侧。 随后敛去眸中神态,正了正脸色,端得几分正经来。凑近些,只压下嗓音,低沉几分,听闻世子最近在查五年前的某桩案子,却苦于毫无进展,线索尽失。 不巧,我这儿倒是知道几分实情。 说罢,容忱只离远几分,从卫珩身边撤去,不复此前亲密呢喃,唇角又复噙着笑意,发出邀请来。 许久未见世子,甚是想念,不知是否有幸同世子叙叙旧? 卫珩闻言只稍怔愣,直到耳畔温热远离,方回过神来。只眯了眯眸子,容忱倒是消息灵通,只是此事他瞒得紧,容忱从何处得知的? 总不至于,他身边有容忱安插的人? 卫珩思及此,神色变化几番,最终还是想知道容忱口中的实情,方压下一众疑惑,应下此事来。 毕竟楚劭做的太干净,他查了这么久,什么有用消息也没查到。 而事情过去也已有了五年,这五年,可够太多人动手脚了。 若非此次有容忱这番话,只怕不久后,他也会放弃继续追查此事,另谋出路,从其他地方下手。 如容大人所言,这段日子没见,本世子也想念得紧。 容忱见卫珩应下,唇角笑容亦真上几分,他先前那番话并非是客套话。 来了平州这么久,却偏偏不能在卫珩面前出现,着实是郁闷了一番。 不过好在如今过了明路。 说罢,容忱便屏退四周的暗卫,便引着卫珩往他落脚的客栈而去。 而卫珩也一样屏退了此次前来拿人的暗卫,只让卫倚跟着前去。 待几人来到这家客栈,容忱直引着卫珩往二楼厢房去,让容孜守在外面。 容忱倒两杯茶,放在自己和卫珩面前。便示意卫珩入座。 而卫珩见状,也不同容忱多加周旋,直接开门见山道。 容大人,不知您所提及的实情,究竟为何? 五年前的阿芙蓉一案中,萧家无辜被牵连其中,更是替楚、唐二族顶罪,以致满门被灭。 但当时却有萧家男丁逃出,凭借着多年同我容氏交好的情分,寻到了我爹。后来被我爹安排在我身边,一起带到了边关去,也算避祸。 而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在边关守着,再不曾踏足过内境半分。 卫珩一边听着,一边在记忆中搜寻着容忱所说的那人是谁。 思忖片刻,只回想着这几年来边关的情况。一个个地筛去人选,最终方想起一人,对上了号。 池纭。 若真是他,也难怪在他昔日被算计而流落至边关时,那家伙从不给他好脸色看,还时不时找他麻烦。 第110章 池纭 合着,那个时候,池纭是将这灭门之仇算到了同样身为皇室的他头上。 折腾不了燕京的那些皇室子弟,报不了仇,便来寻他这个落难世子的麻烦来出气是吧!? 怪不得,怪不得他在边关时,分明没怎么招惹池纭,却被这般对待。 亏他先前在边关的那段日子还想过同池纭好好相处,后来发现无论他怎样努力,池纭态度也依旧如此,后来他也便放弃了。 对于池纭的态度,你爱咋咋地,他不伺候了。 结果真相竟是这么回事。 容忱见状,也知卫珩似是知道了那人是谁,只轻咳一声,颇有些不自然。 房间内安静非常,却被容忱那声咳嗽而打破了平静。 卫珩只似笑非笑地望着容忱,容大人。 你口中那人,想必便是池纭,如今镇守边关的池大将军吧? 说什么感念百姓疾苦,不愿让外族人踏入我大殷领地,此生只愿镇守在边关。 其实是不想回燕京,怕一回来便忍不住想复仇吧? 难怪陛下几次召池纭归京,想要大肆封赏一番,却每次都被池纭推却。 也因此,这位同文武百官素未谋面的池大将军,那可是赚足了陛下和文武百官的好感。 而卫珩想起池纭这五年来的所做所为,心情也复杂几分,不知是喜是恼。 池纭满门被灭,却依旧能沉住气守在边关,防止外族的入侵。 而并非是仗着兵权在手,为一己之私则谋逆之人。 卫珩又想起昔日同池纭之间的相处,池纭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但其实人也不坏,反而是赤子之心、一心为民罢了。 而这,也是卫珩在得知真相后,第一反应只是有些不悦,尔后是释然。却并无丝毫的怨恨,反而有几分敬佩池纭的原因。 容忱只端起茶杯,轻呷口茶,匆匆饮下解渴,方舒缓几分心情,心情同卫珩一般,略微有些复杂。 容忱缓了缓,瞧见卫珩神色,也明白了卫珩的选择,方开口,世子殿下,池纭乃至萧家一事,便有劳世子。 若世子有何需要深入了解的,可拿着这块玉佩去寻他,想来,他也会尽数告知。 说罢,容忱只取出一枚玉佩,放在桌案上,推至卫珩面前。 他知卫珩是怎样的人,也知卫珩在知道真相后,会还给萧家一个公道。 且容忱早就有心想给池纭一个交代。 毕竟,这是他早就答应池纭的。 而且,他也有心替卫珩铺路。 倘若不是因为昔日同卫珩在边关相处的看清了他是怎样一个人,后来又有卫珩初入朝堂时那百日的试探,确定卫珩是有能力也有这份心想改变如今的这一切,还大殷一个濯清盛世的人,不然他早就剑指皇位,自己动手去改变这一切了。 而使他改变想法的,正是卫珩。且他更是在那百日试探中,喜欢上了这个少年。 所以,他想和他的少年一起,改变这百年沉珂,让大殷重现盛世风貌。 卫珩闻言,只勾了勾唇,收下了这枚玉佩。 容大人放心,此事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第111章 地点 自从上次和容忱那番谈话后,第二日卫珩便让卫倚快马加鞭地拿着玉佩亲自往边关去了一趟。 后来更是直接搬到了容忱所住的客栈,再不回楚府去。而卫珩不回楚府的原因嘛,也简单,唐明冽是他亲自去捉拿的,这样一来便算是彻底同楚劭撕破脸面,又怎么敢再回楚府。 尔后四五日里,卫珩一边等消息,一边同楚劭周旋,时不时得空了便往周裕书那儿跑一趟,琢磨着能不能从唐明冽口中打探出什么消息来。 只是唐明冽倒是嘴硬,除了那日被捉个现行的事情认罪以外,其余的是半分不肯吐露出来,可愁坏了周裕书。 周裕书从唐明冽这儿得不到其余消息,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唐家吗? 故而没多久,周裕书便打着天子旗号,直接以怀疑唐家尚有从犯的由头软禁了唐家众人。 楚劭得到消息后,本想去寻周裕书理论一番,但被周裕书翻出来的证据,薛吟椿此前所拿到的账本给甩在他面前,算是把人彻底得罪了。 而卫珩和容忱当时也在场,倒是默不作声地瞧了一出好戏。 直到这日卫倚从边关赶了回来,卫珩才得知了具体实情如何。 卫珩瞧着气息不稳的卫倚,只倒了杯茶放在人面前,稍扬颔示意。 不急,你慢慢道来。 只见卫倚一口饮下茶水,后又平息一番气息,确认附近都是自己人后,方缓缓开口。 主子,池将军只说他当初出逃时,是带着线索和证据离开的,但他却一路被追杀。后来也不敢将这些证据给带在身上,便就地藏在了屹州。 尔后他人在边关,多年不曾踏足内境,只每年派人换处地方藏着证据。 但后来,他便不再同那人联络,更不知那人如今在何处,他也没了证据的下落。 卫珩听完这番话,只嗤笑着,觉有几分地好笑,稍拧眉,似笑非笑地开口。 只怕他不只是说些这些话罢? 池纭这分明就是不愿告知全部实情,却还要他自个儿去查证据下落。 恋耽美 -燕行舟(25) 合着在边关那段日子折腾他没有折腾够是吧。 他这查案为了谁? 卫倚闻言只顿了顿,倏地轻咳一声,后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开口,池将军还说了,主子您如今追查此案也并非全是为了他为了萧家,故而 说罢,卫倚面露为难之色,便不再多言。 卫珩被这话气笑了,合着这池纭他人在边关,但对于内境消息倒不堵塞,知道的挺多挺灵通的嘛。 池纭知道他这次查案不全是为了萧家,也是为了解决楚劭呢,所以在这里拿捏他。 卫珩转念一想,似是想到了容忱,他就说容忱怎么好心来送消息,合着还有后招等着他。 不过要是容忱得知卫珩此刻想法,也得大喊一声冤枉,他是真不知道他规劝池纭后,池纭会来这么一出。 卫珩只思忖一番,似是定了什么主意,便骤然开口。 去收拾收拾,明日动身去屹州。 他知道池纭不会说没用的消息,而池纭那番话中只提及了屹州这个地点,想来他要的证据便是在屹州的某个地方了。 第112章 圣旨 翌日待天尚未彻晓,亦有几分晦色。卫珩将季语之留在平州,让他看着平州这边的情况后,便领着一众暗卫往屹州方位去。 只是卫珩这前脚刚去没多久,后脚便有圣旨到了平州,还是天子特意给卫珩的。 而那传圣旨的宦官到了平州,见到容忱,知道了卫珩的下落后,那是一个欲哭无泪,又追着卫珩离开的方向去。 那宦官临走追人前还嘀咕一番,莫不是世子提前知道了陛下有意拿屹州一事给这位立威,提前赶过去了? 卫珩和那宦官一前一后赶去屹州,却没碰上面。 卫珩到了屹州后,便先找了家客栈安置下跟来的一众暗卫,后来便让卫倚前去探查。 待卫倚打探到池纭口中那人最后出现在哪里的消息后,便跟着卫倚往那地方赶过去。 只是那人居住的地方似乎有些偏僻,而一路走来,路上人烟愈发稀少,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十分安静。 只是卫珩一行人走了有段时辰,却并无在路上碰见任何百姓。 按理说,如今愈发接近那村庄,哪怕路上安静些许,也不至于这快要到了,也还瞧不见个人影才对。 四周寂静非常,也无虫鸣声响。 卫珩正心下疑惑着,却突然被积雪阻去道路。 尔后便是一阵窸窣声从上方传来,倏地抬眸,瞳孔一阵微缩,只见山坡之上积雪大片坠下,沿着坡面滚落下来。 而此刻卫珩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雪崩,只在心里暗骂了句,便下令撤退。 待卫珩一行人撤退至安全地带时,卫珩微不可见地蹙眉,只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四面环山,中间低垂而四周高耸的。 此处既有雪崩的危险,怎么这一路走来,竟没个提醒,也没人拦去路的。 不合常理。 思及此,卫珩心下渐生不好的预感,只稍敛眸,望向卫倚及其身后的一众暗卫,声线染上些许沁凉。 依次分批去这附近的村庄内探查情况,三个时辰后再去林庄汇合。 是。 说罢,卫珩又看向卫倚,你随本世子绕路前去。 卫珩和卫倚又花了一个时辰绕远路来到林庄,而村庄内家家户户毫无人烟,四周环境十分安静。 卫珩只随意敲了扇门,没听见任何动静。 后来又依次敲了好几家门户,心下疑惑渐生,骤然破门而入。 却瞧见了几具尸体,虽衣衫完整,着棉服,但露出的皮肤却呈现青紫的血块,一瞧便知是被冻死的。 卫珩只上前挑破了棉衣,而那里面的棉花也可看出早已发霉。见状心下只生了火气,又强压着往那房间里巡视而去,并没发现任何炊烟气息。 柴火,衣物,粮米皆没寻到。 而后卫珩又强行破开其他房屋,那些房屋里十室九空,同此前发现的情况一般无二。要么是尸体,要么柴火衣物米粮等过冬之物尽数消失,除此之外便是那些简单破损的家具,而别的再是没有了。 待搜寻完整个村庄后,卫珩方发现,这些死去的人,年纪至少也有五六十岁,已是到了风烛残年的年纪。 如此情形卫珩意识到不对劲。 除了这些人,村庄里的其他人去了何处? 第113章 封忻 一个庄子里,不可能净是些步入老年之人,中青年岁的百姓,更甚至垂髫稚童,又去了哪儿? 卫珩站在村庄中心,又想起先前破门而入时,外面并未上锁,反而是被人从里面上锁,只思忖几番。 在搜查完整个村庄后,卫珩便在原地等着其余暗卫来回禀,在做决断。 他虽想知道村庄里其余人都去了何处,但也需要人手来仔细搜查一遍。为今之计,只有等被派遣出去的暗卫回来。 但卫珩和卫倚两人也没闲着,反而在四周查看着地形之类,熟悉一番环境。 这段时辰内,两人身上沁满了寒意,而心上却也落满了冰雪。 待索千卫归来时,天际已是夜幕降临,玉轮悄无声息地爬上浓稠墨色中,独自散发着柔和的银光。 卫珩见一众暗卫纷纷前后回来,确认人全都到齐后,便让人在四周搜查起来。 以村庄为中心,而蔓延至后面的高山之中。 随着时辰的流逝,卫珩在山中发现个山洞。而这山洞外面却做了掩饰,和外面一览无余的雪景混为一体,若不注意搜查,很难注意到。 而卫珩只掀去洞口外的掩饰物体,正准备进去时,却迎面拂来一阵气浪,便是几根木棒袭击而来。 卫珩只感受到气浪的第一反应,便是往后退去,尔后侧身躲过。手中下意识地骤然掷出几枚玉珠,使上五分力道,一一打在那些人手腕处。 碰碰几声,木棍便落在地上。 而跟在卫珩身后的暗卫也反应过来,霎时上前制住那几人。 待卫珩反应过来时,上前几步方看清那些人的面貌,微不可见地蹙眉。 怎么是些十二三岁的少年? 随后又瞧见他们身上破败的衣物,眉头紧锁,大冬天的,怎么穿了这么一身? 也不怕冻着。 而那些少年被制住,一个个脸上的神色都愤恨不满着,只死死地盯着卫珩。 卫珩正准备越过他们往里面走,却突然有个孩子挣脱了暗卫的挟制,又冲着卫珩的方向追去。 那孩子骤然抱着卫珩,硬生生扯着让卫珩停下了脚步,口中只嘟囔着快跑两字。 而卫珩只试着掰开少年死死紧箍着的手,只暗中感叹着人不大力气倒是不小。对于那少年口中的两字,也有些奇怪。 当卫珩掰开了少年的手时,将人点了穴位,正准备往里面走时,突然从里面出来一些人。 而出来的这些人中,无一个是男丁,全是妇孺儿童。 为首之人瞧着年纪已至花甲,被身边的人搀扶着,见了这一幕,似是知道这群人是以卫珩为首,便上前几步走到卫珩面前。 努力扯出抹的笑,脸上净是讨好之色,十分卑微,还略有几分恐惧,颤颤巍巍地方开口。 这位大人,这些孩子并非有意冒犯。老婆子我瞧大人也是面善之人,斗胆求个情能不能宽恕宽恕这些孩子的无礼。 若有什么要罚的,反正我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便替这些孩子认罚。 卫珩见了这位阿婆脸上的神色,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后来又听见这番话,只涌上几分心酸。 第114章 百态 而卫珩正准备开口,便又听见那些孩子的话。 阿婆你不用求他,反正他们这些做官的,没几个是好的。 怎么处置都认了,大不了就是去陪阿爹。 就是,我们不要阿婆你这般求情。 这三三两两的话,只让卫珩见了眸色。 倏地又抬眸,又瞧见那位阿婆后面的妇孺脸上也是讨好的笑容,惊慌亦不乏其中。 卫珩见状,心下只涌上几分怒意,稍蹙眉,皆是对此方官员的不满。 这究竟怎么回事。 卫珩只打了个手势,上前解了那少年的穴道,那些暗卫便也跟着将手中制住的少年纷纷放了回去。 而那些孩子跑到那些人身边,一举一动皆是护着那些人。 默了半晌,卫珩又上下打量着这些人,只勾出抹善意的笑,走到那阿婆面前去,声线缓和些许。 阿婆,我们来此并无恶意,主要是想寻个人的下落。 另外我们来到这里,发现下面的村庄里有好几具被冻死的尸体,我能问问这是什么个情况吗? 而那阿婆尚未开口,先前抱着卫珩的那个少年倒是拦在那阿婆年前,警惕地盯着卫珩,眸中染上几分怒火,抢先开口道。 告诉你又能怎样,还不是没有办法。 卫珩闻言,只稍挑眉,随即半蹲下同那少年平视对望,你不说,又怎知我没有办法? 少年似是气不过,非要同卫珩辨个清楚,让我们沦落到这个地步的,是屹州的府尹,他还和那些贵族勾结,将 小少年尚未全盘托出,便被那阿婆捂住嘴,不让他多说,陪笑道。 这位大人,小孩子胡言乱语,您大可不必在意。 卫珩听见那少年的话,再结合一番眼前这一幕,已是有了一些推测,只轻笑着将那少年拉过来。 他瞧着,这位阿婆也是不会告知实情之人,再说他虽然是来寻人下落的,但碰上这样的事情,又岂会放任不管。 你将全部实情告诉我,我便帮你们做主,让害你们的人得到应有的处罚如何? 那少年半信半疑,有些蠢蠢欲动,但又有些迟疑。卫珩似是看了出来,又加筹码,取出世子印来。 我是恒亲王府的世子,是皇室宗亲。 在这屹州,尚没有什么人,是我不敢动,不能动的。 而我要保的人,也没有什么人敢去动手。 那少年听见恒亲王府几字,眸中亮了亮,似是闪烁着光芒,语气欢快激动些许,你真的是恒亲王的世子? 而那些人听见卫珩的这番话,也见他取出了世子印,神色不似之前般戒备,却依旧有些警惕。 卫珩见状勾了勾唇,看来他父王名声还是蛮好用的,以后可以多多扯大皮了,只稍颔首,如假包换。 现在可以告诉我实情了? 那少年望了望周围的人,又似在思考着什么,似是想起了什么,只退后两步,又虚张声势地恶狠狠地望着卫珩。 你先把欺压我们这几个村庄的屹州知府抓起来,我才告诉你事情。 卫珩注意到这人口中的这几个村庄,想起了先前暗卫所探回来禀告的消息,微不可见地蹙眉。 也罢,这位素味谋面的知府大人管辖之下是这么一番情景,也确实能治他个玩忽职守的罪。 而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便先做了罢。 他有种预感,这趟屹州之行,似乎能找到点什么大进度。 第115章 下狱 卫珩才应下那少年,便打算连夜回屹州街市去,却被那位阿婆拦下,只道了句天色已晚,赶路不便,恐生意外,便是将卫珩一行人给留了下来。 而卫珩思量到这群人需要另外安置,没遇上也就罢了,但如今遇上了也不可能放任不管,让他们继续待在这里。 于是卫珩便陪了他们一夜,第二日便让卫倚另行安置,又顺便让其余暗卫去将他们先前所碰上的人给安置好,这才带着数十人往屹州府衙赶去,而其他暗卫则由那名唤许胥的少年带路去屹州知府家门。 卫珩这才走到府衙门口,尚未破门而入,便瞧见红漆大门打开来,随后从里面走出来两人。 而那两人官袍一瞧,便能看出身份。左边那位卫珩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几乎是年年都能碰面的,每次都去他家中宣旨的宦官,姓陈名寻生,算是当今陛下的用的最顺手也颇为信任的那位内宦。 而右边那人卫珩虽不认识,但他那身官袍卫珩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想来这位便是所谓的屹州知府。 卫珩正准备开口,陈寻生便认出了卫珩,疾步走到卫珩面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声线有些掐着的尖锐。 哎哟,我的世子爷,可算是找着您嘞。 卫珩闻言只稍挑眉,瞧见了陈寻生手中的圣旨,便明白几分他出现的缘由。随即又望了望他身旁那位知府,却是问着陈寻生,陈公公,你这不在陛下身边伺候着,又是来传什么圣旨的? 陈寻生闻言,脸上笑得像朵花,那是一个激动,找着卫珩了,他可以交差了。 这圣旨是给世子您的。 陛下写的时候卑职正在身侧,故而这圣旨也是知晓内容的。那些虚的便省了,如今耽误太久,卑职也好回去交差。 说罢,陈寻生稍靠近卫珩,嗓音低下几分,屹州连着这几片儿地,因雪灾原因而受了累。又有秦御史上奏折,一番弹劾此地知府不作为,导致民怨四起,却不知被谁压下而无果。 陛下心有疑惑,又从恒亲王处得知世子您在平州办事,故而让世子您巡查一番是否属实,也许了您便宜行事的权利。 说罢,陈寻生便将圣旨递给卫珩。卫珩接过圣旨,打开看了一番便心下有数。 我知道了,陈公公回罢。 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陛下这圣旨来的真是时候。 如今他办事儿,也更有正当借口了。 话毕,卫珩将视线从圣旨上挪开,又重新打量着屹州知府,唇角勾了勾,笑容凉上些许,声线清冷凉薄。 今有人举报屹州知府失察渎职,行事玩忽职守,不觉民情,欺压百姓。便先关在大牢里,待事情彻底清查后,再行处置。 卫珩声音刚落,身后的暗卫便奉命将人拿下。 随后卫珩进入府衙内,将人全部替换成了自己人,也将整个衙门管控在自己耳目之下。 待处理完这些后,卫珩又看着神色呆滞的陈寻生,勾了勾唇,陈公公怎么还此地,不是说要回去交差? 陈寻生看着卫珩雷厉风行地处理完这一切,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默了半晌方反应过来。 第116章 具情 而卫珩见陈寻生沉默着,方缓缓开口。 看来陈公公尚不急着回燕京,那便先替本世子将这儿的那些烂账给处理了罢。 陈寻生原是有些迟疑,待听清楚了卫珩这番话后,正准备拒绝,话到了嗓子便又被卫珩给堵了回去。 待此事了却后,我定会向陛下陈明一切,毕竟这也有公公您的一份功劳。 卫倚,你带陈公公去侧屋罢。 既然方才没走,那便先替他干完活儿再离开,季语之留在了平州,他也只能让这人先顶上,反正这陈寻生在宫中干的差事也差不多。 然后卫珩又让这府衙里的官差去那些村庄里,将尸体全部带回来,让仵作验尸记录。 待卫珩处理完这些,便回到了安置那些村民的地方。 卫珩耐着性子在客栈大堂里等着许胥回来,然后好从那少年口中知道全部实情,也顺便打听打听他要寻的那人下落。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便瞧见许胥回来。 许胥脸上有些郁闷,整个人闷闷不乐的。 卫珩只勾了勾唇,轻笑了声,指节弯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随后将许胥叫过来。 怎么,没抓到那屹州知府? 卫珩特意叫人隐瞒了将屹州知府下狱的消息,对外只称被外派到了其他地方去办事儿,以防某些知情人闻声而逃或是销毁证据。 恋耽美 -燕行舟(26) 眼下许胥没抓到人,自然是郁闷非常。 卫珩瞧见许胥点点头,又轻笑着。 人在府衙里,如今下了狱,你若想看,我带你去瞧瞧? 许胥闻言,不复先前神态,能瞧出这人的好心情。 如今可以将事情全盘托出了? 卫珩将桌面上的糕点推至许胥面前,又倒了杯茶,递过去。 许胥点点头,便开始讲述起来。 自三年前起,村子里的壮丁便被知府以服役的由头给带走了,具体带到哪里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那些人去了便在没回来过。 而这三年来,每隔半年都要征招人去,久而久之,村庄里便只剩老少妇孺。 因家中没了成年男丁,地里的劳作耕种收成也不如以往般能接得上,每年又要交粮,于是家中存粮愈来愈少。 交不上粮,便用其他东西来补。 我们也曾上报质问过,却每次都被压下来。 许胥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又继续道,而今年因为雪灾的原因,家中存粮不够,于是便有人想了个法子,说是集中起来大家帮衬着一起撑过去。 但我们没想到的是,那些上了年纪的爷爷们一开始提出这个主意,便存了死志。 当我们发现时,已经成这个样子了。 卫珩听完,只敛去眸中沁寒入骨的眸色。摸了摸许胥的脑袋,无声地安慰着。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罢,卫珩又扯出抹笑,待许胥恢复一二,询问着他想知道的东西。 五年前,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过你们村庄? 许胥闻言,只顿了顿,似是思索着什么,片刻后方开口,世子您说的那人长什么样? 大概唇红齿白,身形纤瘦,瞧上去是个俊俏风流的小郎君。 虽落魄,却不损那分颜色。 第117章 行动 卫珩说完后,便一直笑语晏晏地望着许胥,眸中含几分灿烂笑意。 许胥似是沉溺在那双眸子中,好半晌方反应过来,敛了眸微垂首,方回忆起五年前的事情来。 有些迟疑,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确实有那么一个人来过我家。 虽然我当时还小,但他的容貌我至今都忘不了,就像个小白脸一样。 和我们比起来就像是云和泥一般,一个在天上一个地上。 而他当时给了样东西给我爹,便又在雨中离开了。 卫珩没打断许胥的话,而闻言眸中一直闪烁着意味深长的笑,唇角缓缓勾起,不难看出笑意。 小白脸? 这称呼还真是对得起池纭那番容貌。 毕竟在边关时,最受姑娘欢迎的可不是他? 那你可知,你爹将东西给放在了何处? 许胥只摇摇头,十分真挚地道,不知道,爹爹从没跟我提过。 我曾好奇问过一句,但他只说我不知道才是对我好。 说罢,许胥骤然起身走到卫珩面前,扯了扯卫珩的衣袖,眸中闪过一丝狡猾,世子哥哥,你找到我爹后,说不定就能知道这东西的下落了。 卫珩稍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这小少年倒是聪慧,知道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他爹藏起来的东西,便拿这个要挟他,要他去追查那些失踪的男丁的下落。 也罢,总归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也只有这么一条路。 更何况,此地的疑虑也确实该好好整治一番。不然日后,不知又要发生什么事情来。 思忖清楚后,卫珩瞧着许胥坐立不安的动作,只开口应下了许胥。 好阿。 不过许胥,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你只需要配合我,只需照看好这客栈里的人。 同时我也安排暗卫留守在这里,有什么事,便让他们及时通知我,其他的交给我便是了。 许胥闻言,笑得开怀,声线激动些许,谢谢世子哥哥,我会的。 卫珩得到满意的回答,便让许胥自行离去,尔后又回到衙门里。 卫珩才回到衙门没多久,便有暗卫前来禀告。 世子,您要的口供,已经问出来了。 那名暗卫将东西呈上,便又候在一旁,等待着命令。 卫珩只将供词仔仔细细地扫视一遍,唇角勾起抹笑意,而周身气压却愈来愈低沉。 看来他知道的消息也不多。 奉上头的命令征集人手,却不知人都被叫到哪里去做工。 至于上面下命令那人是谁,那些人是否还活着,他竟也不知道。 而如今更是擅自克扣下每年救济的银两,又将上报的案子压下,当真好极了。 卫珩只顿了顿,指节弯曲敲着桌案,暂且留着他的命,待一切水落石出后再一并处置。 另外,让卫十三去查那些占地面积大,又需要大量人手来工作建造的,特别是那些没有记录在案的田产。 若查不到,范围扩大至屹州附近几个州域,乃至燕京。 屹州直属于燕京管辖,这消息能在天子眼皮子底下隐瞒这么久,更甚是一手遮天而不被察觉。看来这位知府的顶头上司,来头也不小。 第118章 下落 那暗卫接下命令后便离开了房间,卫珩又反复瞧着这份供词上提到的人,眸色晦暗不明。 看来需要料理的人还不在少数。 卫珩正思索着什么时候动手,便传来一阵敲门声。只倏地抬首,让人进来。 来者正是卫倚和陈寻生,两人手中各自捧着些宗卷,齐齐放在卫珩面前。 主子,这些便是这些年来有问题的卷宗了。 而最近五年的,放在了最上面,方便主子阅览。 卫珩瞧着这两叠堆起来快有半个桌案高的宗卷,只抽了抽唇,暗自揉着眉心,颇有些心塞。 这么多? 看来关押屹州知府的这波操作,不算冤枉他。 而陈寻生望着卫珩,脸上陪着笑,世子殿下,您看这儿也处理完了,也没卑职什么事儿,那 卫珩只稍挑眉,明白了陈寻生的意思,爽快地放人。 麻烦陈公公了,想来公公尚有其他事要处理,便不多留您。 陈寻生得到想要的回答,三步并作两步地飞速离开这地方。 卫珩只将供词上所列出的官员名单递给卫倚,稍作吩咐,这上面的人,你记得给我好生请过来,一个也不许漏下。 卫珩特意加重了好生二字,意味深长地道。 然后记得让小二十去审讯一番,我要知道全部事实。 是。 只消片刻,卫倚便将人给全部带了回来,只管让卫二十去审问。 索千卫里的前三十名,个个都有各自精通的地方。而一旦相应序号的暗卫死去,也不会有人顶上。新来的暗卫,也只是按着顺序往下排。 这名序号第二十的暗卫,精通的便是审讯与读心,且他每次都能够审问出卫珩想知道的事情来。 所以这件事安排给他,卫珩再放心不过。 卫珩约摸等到亥时,卫二十才来禀告。 许是怕卫珩等得着急,卫二十身上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又沾染上屋外冷冽的寒意,两种极其不符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瞩目。 卫珩感受到什么,只稍抬眸,说说罢,都审出些什么来了。 回主子,那几人中有人是专门负责人手交接的,屹州知府所征集来的人,皆是他带走的。 而那人也只是奉命带到指定地方去,其余的他也不知。 至于剩下的几人,都是那位屹州知府的帮凶,素日来替他办事。 卫珩听着汇报,轻笑了声,除了那个负责人手交接的带到我面前来,其余的,都关起来。 是。 只一盏茶的时辰,卫二十便将人给带到了卫珩面前。 卫珩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眼前这人,烛火照耀在那人身上,影子拉得老长,阴影落下半面。 沉默半晌,随即一声轻笑打破了平静。 卫珩半俯下身,只伸手钳住那人下颔。看着他一脸地惊慌与不安,神色不怒自威,只凉薄地吐出几字来,声线却柔和不少。 小二十的手段你也见识过了,想活吗? 那人连忙点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知道这人是有事要他去办。 这能活的机会,他太想要了。 很好,你以前是将那些人带去何处的,明日便带我过去。 不然,我便将你交给他,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大人放心,小的明天一定带您过去。 卫珩得到满意的回答,便让卫二十将人带下去,好生看守着。 第119章 目地 翌日,天际微晓尚存三四分的晦沉,云海弥漫四合,雄鸡方鸣鸣唱时。 府衙东侧屋的烛火一夜未熄,明烛燃至天明渐灭。 卫珩约摸只悻悻浅眠了两个时辰,便又被外边动静给吵得醒了过来。 斜眼睨瞧着这面前被当做枕头的宗卷,卫珩只揉了揉双眸。摸了杯凉茶入喉,几分沁凉入胸膛脾胃,困倦霎时转瞬消失。 卫珩缓了片刻,只将面前的东西整理归案,似是想起昨日的吩咐,又倏地起身往外面走去。 卫倚早已候在门外,原先是该在卫珩住下的那间屋内去寻的,只是卫倚去寻过了,没发现人。 后来又听其他暗卫道世子一夜都在这办公的屋子内,寸步未离,才歇下没多久,便一直在外面候着。 只是明明他都吩咐了动静轻些,别扰了卫珩的休息,没想到还是将人给吵醒了。 而卫珩一出来,便看见了卫倚,卫倚似是明白了卫珩未尽之意,只骤然开口。 主子,都安排好了。 卫珩闻言只稍颔首,倚着门沿,三分困倦七分漫不经心,望了望这集合的暗卫和官兵,又打量着被卫十三和卫二十看守的人,倏地离了门沿起身。 走罢。 是。 说罢,卫倚便示意那人带路。 而出了府衙,这一路上除了隶属这屹州衙门的官兵和卫十三等人,其余暗卫全部各自找好位置,隐在暗处,渐成包围之态。 只消片刻,一行人便逐渐偏离了街市,而来到这愈发偏僻之处。 此处虽偏僻,但也并非是那毫无人烟之境。 房屋稀稀疏疏地,三三两两相接,却不似街市繁华之地。 卫珩只做了个手势,让所有人都退却。又冲着那带路之人稍扬颔,示意他上前敲门。 卫珩昨日便得了消息,同这人联络的人便住在此处,只是不能打草惊蛇,故而趁他们尚在观望还没有人收到消息反应过来时便捉人。 虚虚实实真假混合的,才最让人摸不准。 那带路的人接连敲了好几下门,方从里面传来动静。 那声音有些嘶哑,似是卡住了喉咙般,嗓门洪亮粗声,却骂骂咧咧地带着一肚子气,谁阿? 敲门这人只踌躇地望着卫珩,卫珩一言不发,只稍挑眉,一双眸子似笑非笑。 倏地卫珩取出匕首,抵在那人脖颈间,动了动唇,出言却无声,只见唇语。 还要我教你如何回话? 而屋内见外面迟迟没了动静,又骤然发问,声量比起先前大了不少,外面的是谁? 而那人只不自觉地抖了抖,后敛了眸色,几分惊慌,又强装镇定,放开了嗓音,是我。 住前边柳下的人家,来问你点事儿。 而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卫珩陡然示意跟来的那些人侧藏于两边,匕首下滑抵着那人腰间。 屋内探出一个脑袋,见到人后松了口气,打开了大门。 而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卫珩便松了匕首转而对向屋内开门的男人。 同时手中掷出几枚玉珠,朝着麻穴而去,便是将匕首对准了喉咙。 第120章 推诿 而男人下意识地尖叫一声打破了平静,下一秒其他屋子也纷纷打开大门,而冲出来众人手中都拿着武器。 那领路之人趁此机会,瞬间跑到那群凶神恶煞且手拿武器的人群中去。 口中还嘟嘟囔囔着,除了这些官兵外面还安排了暗卫埋伏。 卫珩见状,明白了如今的情形,只轻笑一声,瞬间冷下神色,只凉薄地望着眼前这群人。 他就说这人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合着这一片都是他们的地盘。 而人群中陡然听见这么一句话,众人神色古怪各异,一个个地纷纷上前准备动手。 而卫珩带来的官兵也应声而上,两批人马很快便打了起来。 卫珩只快速地扫了一眼,便略开视线。 熟料卫珩挟持着的那人已经缓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直冲着卫珩此刻的行为而上前夺下匕首。 卫珩只感受到什么,神色陡然一变,眸中掠过狠戾,侧过身子往边上挪退了两步,任那人冲过去。 只将人一带,擒住人双手而将匕首陡然插下,鲜血淋漓四溅。 砰地一声,是物体落地的动静,随后清晰可闻地又是一声惨叫。 卫珩掠过视线,望着那些正动手的人,瞧见有人趁乱跑了出去,只掠步子跟上,冷声留下吩咐。 能活捉便活捉,不能的,留几个活口。 卫珩一路跟着那人离开,接连绕了几个弯,手中掷出玉珠,却皆数落空。 而那人跑了没多久,前面陡然出现一众暗卫。 卫珩见状,只停下步子,不急不缓,唇角弯了弯。 很好,遛了几圈,挑了这条路,自投罗网。 而那人又四处观察着,没想到这附近也全是卫珩布署的暗卫,陡然瞧见领头的卫二十,陡然跪下,只暗骂了句。 我错了。 卫珩听着这熟悉的嗓音,稍挑眉。 哟,熟人啊。 这不是昨晚抓的那个吗? 这不是方才替他们带路的那个吗? 真巧,怕小二十怕成这样,莫不是小二十审问的力度给吓破胆子了? 而卫二十认出了人,只将人给敲晕带到了卫珩面前。 卫珩发了个信号弹,周围埋伏的暗卫也纷纷往正中央的主战场赶去。 约摸过了个时辰,先前打的激烈的队伍已经平息下来,卫珩这边以人海战术成功地拿下了对方。 因着之前捉活口的指令,这些人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跟花猫似的,却并无一人丧命。 待清理完这里后,卫珩便领着人回了府衙,把人全部关进了牢狱里,让卫二十继续审问。 而没过多久,卫二十便从那群人口中得出了结果,而好巧不巧他们招供出来的,却是他们的领头之人是今早替他们带路的那个家伙。 卫珩看见这十几份供词时,反而给气笑了。 先不提这些人口中所言是否属实,但确确实实地,带路的这人是打着将这群人给丢出来吸引火力,然后好趁机逃跑的注意。 卫珩只让卫二十准备好审讯的东西,顺便再将那些人给分开关押。 既然如此,他便亲自去挨个审问。 他倒要瞧瞧,这群人之中,到底有什么幺蛾子。 第121章 布置 待卫二十准备齐全审讯工具后,卫珩便随人来到这牢狱之中。 恋耽美 -燕行舟(27) 而此刻外面天朗气清,一派繁华喧嚣景象,同牢狱中阴沉灰暗潮湿相仄,还尚存几分似有似无的血腥味,可谓是天差地别。 卫珩只先去了审讯室,打量一番同卫倚耳语几句,卫倚当即便让人去按照卫珩的意思布置。 后又让人带着去瞧了瞧今早抓紧来的那批人,一个个地垂首乱倚,神态各异。 而此时便有一人攀着铁栏,冲着卫珩讨好地笑了笑。 大人,我能说的都说了,您看啥时候放我走? 卫珩只粗略扫视一番,又将视线挪到他身上,眸中浮现几分玩味。随便指了指出声这人,稍扬颔朝着卫二十示意,就他了。 卫二十简单粗暴地拎着人衣领,便往审讯室里带。 而当那人再次看见审讯室内的东西后,只吓得退后几步。 只见墙壁上四溅着鲜血,那颜色正纯再鲜红不过,一瞧便知是刚溅的。 而地上正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瞧去身上没一块好肉。刑具上也挂着具尸体,也是鲜血淋漓。 蜡烛也尽数被熄灭,只角落里燃着根蜡烛照明,让人看不真切远处动静。 四周守着的衙役,一个个凶神恶煞地那些刑具。 陡不其然瞧去,仿佛是有那么几分地令人心慌。 而一同回到审讯室的卫珩见状,眸中掠过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浓厚的血味入鼻,随即又侧眸去望那人。 卫倚这够损的,布置的还真够阴间。 卫珩只抬眸瞧着那家伙,又一一扫过那些刑具,话中掺杂几分笑,小二十,你瞧着,先从那个开始? 卫二十闻言只应和道,主子,您先前不是觉得这些人的惨叫叫得不够大声? 不妨先从这个凌迟开始,您可以慢慢听。只要控制力度,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说罢卫二十拿出那最里面的小刀来,让人将那人锁好,又不经意地笑着开口,你放心,我肯定会把握好力度的,不会让你像那边那个一样,几下就没得玩了。 怎么着,也得弄个几百上千刀才行。 而那人瞧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卫二十只强撑着,脸色几分惊慌,倏地隔壁传来一声惨叫,随后又是接二连三的惨叫。 卫珩又似欣赏什么一般,端了杯茶,漫不经心地开口,小二十你怎么还不动手,这隔壁都已经开始了。 而卫二十得令,只加快了动作,只刚触碰到那人身上的穴位。刀子些微露出许银光,刚准备剜,只渗出丝血迹,那人便骤然开口,大着嗓门。 大人我都招。 随后卫珩只上前抬起那人下巴,几分浓趣,你说的这些,你那位好老大已经都说了,又有什么能够饶你一命的? 说罢卫珩便接过一侧暗卫递上来的丝娟,擦了擦手指。 继续。 那被绑着的人慌了,又接连道,诶,大人您别急,还有其他消息,他不知道的。 卫珩闻言,倏地转身,望了他好几眼,你还有你们老大也不知道的消息? 有。那人似是认为有了转机,眸中浮现抹激动。 说说罢。 第122章 套话 得到卫珩的话,那家伙便毫不犹豫地卖了他们所有人。 而一直被卫倚所挟制着、被堵住了嘴,一直在外面听着的人有些不安分。 卫倚又似同旁人闲聊一般,主子说了只留一个活口,留着指认他们的上司就行。 如今有了里面那个,想来其他人都是可以解决了。 卫倚说完,又打量着这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如今也不用带进去了,带下去杀了罢。 卫倚刚说完,他身侧的那名暗卫便正准备将人带下去解决掉,而才走了几步,便被那人给意外挣脱,又跑了回来。 卫倚骤然上前制住人,却见那人开口,我知道的比他还多,别杀我。 众人倏地闻言,只稍蹙眉,似是在思量着这话究竟可不可靠,神色凝重几分,威胁着人。 你可知,骗我的下场会怎样? 后果可是比这还要惨上几分。 只见那人摇了摇头,又缩了缩,不敢,万不敢欺瞒大人。 卫倚似是尚有几分怀疑,而卫珩陡然打开门,出了审讯室,眸中几分不悦,只打量着这几人,吵吵嚷嚷的,什么情况? 那人似是见着了真正能做主地人,只急忙跑到卫珩面前,倏地跪下拉住卫珩的衣袍,一把鼻涕一把泪。 大人,我知道的比里面那个还多,同时我也知道幕后之人,能够替您指认。 卫珩闻言只思忖着,又瞧了他好几眼,倏地轻笑。 这样罢。 你将你知道的都告诉卫倚,你二人谁给的消息多,我便留下谁。其余的,反正也没什么用,就都杀了罢。 话至尾声,却让审讯室里和外面的人都听了个清楚。而众人皆从中听出肃杀冷意,狠戾绝然。 而那人仿佛是明白了卫珩的意思,自认为抓住了一线活命的生机,顿时接话。 大人放心,小的必定全部告知,绝无隐瞒。 卫珩闻言,只示意卫倚带下去,末了又似提醒了句,若有虚言,便不必禀告了,直接杀。 说罢,卫珩便离开了这牢狱,回了府衙。 天色渐沉,千家灯火似明,点燃了整个屹州。任广阔天地间,暮若萤火。 而卫珩瞧着卫倚呈上来的消息,稍满意几分。 原以为只能得那些男丁的去处以及幕后之人,却没想到尚有意外之喜。 倒也不枉他走这一趟,特意布置配合一番。 果然还是要攻心恐吓威逼利诱双管齐下。 卫珩正准备让人去这供词上所给地点探查一番,确认无误时,屋外突然传来了卫十三的嗓音。 世子,您吩咐的事如今已有了结果。 卫珩闻言,只让人进来,随后卫十三便开始回禀。 属下在屹州和平州往来的路上,发现了几处不明田产,尚未查到归属。 属下担心打草惊蛇,便未深入探查,想着先回来禀告。 卫珩只将手中供词递给人,稍挑眉,你瞧瞧是否是这上面所记载的地方? 卫十三只瞧了瞧,稍颔首。 正是。 卫珩倏地轻笑,知道了。 除了你所探查过的,连夜将这上面其余地点,传给容太尉。 第123章 证据 待一众暗卫退却,屋内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卫珩一人面对着这烛火摇曳。 卫珩又反复瞧着供词,敛去眸中神色,烛火三三两两地照在面上,落入阴影有些晦暗不明。 瞧着纸上浮跃的楚家二字,卫珩微不可见地勾唇,喉咙里发出愉悦低沉的笑来。 楚劭,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办。 翌日卯时,卫珩便收到了容忱的回信。 而容忱速度倒也挺快,只几个时辰里,便确认了其余地点的消息。也正准备着趁消息尚未泄露时,前去拿个人赃并获。 这样一来,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数罪并罚,楚劭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待卫倚前来禀告已经集结好人手后,卫珩骤然灭了烛火,便带着人往那处地方赶去。 那处产地位于屹州和平州相交之地,却因着天然险峻的地理位置,故而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素日里,也没什么行人会往那处去,两州百姓往来,都是走的官道,也就自然而然地绕过那里。 所以楚家会把地点给挑那里,或多或少,也是因为这两点原因。 卫珩一路上只以最快速度赶至,将马匹全部留在这里,只领着暗卫轻装隐蔽地前去。 而这一路上来,并未见着什么人手,而远处却冒着一片烟雾,噼里啪啦地作响,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 卫珩意识到不对劲,只让一众暗卫分散开来,四处搜寻着,而自己则是领着十来人往前面赶去。 卫珩刚至,便瞧见田地里的作物正被烈火焚烧着。 而本就鲜红招艳的罂粟在火中愈显妖娆,仿佛地狱中烈火焚欲的罪恶般。 卫珩见状,和此前的寂静相联系,当即便明白他们这是来迟了。 卫珩只顿了顿,指节僵硬地握紧了剑刃,虽然他也希望这东西就这么被销毁掉,但如今他需要证据,方咬牙切齿地开口下令,救火,别让证据被毁了。 说罢,其余人得令便分成几波人手,灭火的灭火,搜查的搜查。 而此时出去探查的人回来,禀告着在后面发现了些痕迹。卫珩似是想到什么,只点了十几人便往后山去。 而后山里满是尸体与武器,看痕迹,是经历过一场厮杀,便不知具体结果如何。 卫珩只顿了顿,上前查看着这些尸体的衣物,很明显可以看出是两拨人。 其中一些人衣物仅供取暖,手上磨出了茧子,皮肤粗黑,只猜测是常年做工的。而另一些衣物却好上不少,瞧着应该是监管的人。 卫珩又瞧着这地上的血迹近乎干涸,想来动手是在半夜。 待确认了这些信息后,卫珩只吩咐下去就地安葬。 如今这里是这么个情况,便不知容忱那边会如何。 收拾完这里的一切后,卫珩只让人将搜到的东西全部带走,便回了屹州。 而在屹州的这段日子里,卫珩一边处理雪灾的受难情况,忙着安置处理后续。一边又将目前所得到的消息供词线索整理一番,同容忱那边通信收拾妥当后,这才有了些许的空闲。 第124章 商榷 三日后,卫珩方得到容忱那边准确的回信。 他这边是去迟了,但好在去的也不算太迟,东西证据给留了下来,只是让人给跑了。 而容忱那边却正是时候,抓了个人赃并获。也算是有收获,没有全部白费功夫。 卫珩见状,也彻底放开了处置屹州这些关押在牢里的人。 但凡有点用处的,就暗中带回燕京去。而那些没了用处的,便是当场依律令给处置了。 于是卫珩又花了几日功夫处理收尾,这才回了燕京。 卫珩回到燕京没多久,王府尚未回去,便接到了容忱的请帖,相邀至茶楼一叙。 卫珩也知道容忱想同他商量什么,便让卫倚将人给带回去,便前去赴约。 容忱见到卫珩前来,只倒了杯茶推至卫珩面前。 世子来了? 容大人盛情相邀,怎么会不来? 卫珩方坐下,端起茶轻呷,稍调息后便开门见山地道,容大人比本世子先回京,想来是有些许进展。 容忱闻言,只轻笑一二,又骤然放下茶杯,也不隐瞒,全盘托出。 不错,上次世子所给的那几个地点,确实大有所获。 听闻世子屹州一行是为了寻某个人,正巧,我这儿救出来的,确实是有那么一个符合要求。 另外,阿芙蓉一案,周廷尉那儿已有了结果,只等三日后的朝会上禀告给陛下。 说罢,容忱便意味深长地望了卫珩一眼,将东西给了卫珩,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时间只剩三日,你计划的那事儿要办赶紧的,免得赶不上。 卫珩此刻也明白了容忱的意思,只勾了勾唇,应下容忱。 知道了。 话毕,卫珩便起身离开了这茶楼。 而卫珩回了王府后,便去寻了卫阶。 池纭和萧家那事儿,还得从他父王那里下手。毕竟光凭一个物证,就说萧家是冤枉的,这谁信啊。 所以啊,从其他地方下手。 卫珩直奔卫阶书房而去,禀退了一众下人,便让卫倚守在外面。 卫阶见这动静,只稍抬眸,语气平淡,又有什么事? 卫珩讨好地笑笑,上前递茶,父王,五年前萧家一事,周大人阿芙蓉那案子。 卫阶只听见这几个词儿,神色陡然一转,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卫珩一眼,怎么,出去一个月,你掺和进去了? 卫珩闻言,只勾了勾唇,随即点点头。 卫阶骤然将手中茶杯一掷,盯着卫珩,你能耐啊你。 父王,我这次确实查出点东西,这萧家委实是被冤枉的嘛。况且,周大人也已经掌握了证据。 这楚家,这次在陛下那儿,轻易是过不去了。 卫珩先声夺人,道出一连串话来,后又虚张声势地好一通试探。 只见卫阶稍蹙眉,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卫珩这番话,明显让卫阶犹豫了。 卫阶也能够听出卫珩言外之意,无非是陛下要对楚家动手了,他不过顺水推舟踩一脚而已。 卫珩见状,又继续道,父王,此事不仅是周大人,容大人也算个局中人。 再者,如今我也掺和了。 您就告诉我呗? 第125章 恍悟 卫珩说完,只轻笑着望着卫阶,随后空气寂静无声半晌,卫阶似是在这无声地对峙中败下阵来,些许无奈地望着卫珩,只稍叹气。 也罢。 萧家一事,陛下其实心中也清楚是被冤枉的。 只是当时证据确凿,满朝文武又都向着楚家,他行事被阻,无法翻案,被逼得紧,无奈之下只能顺着楚氏。 尔后卫阶又哼笑声,否则你以为,池纭是如何逃脱的,容亓他又如何敢带池纭去边关? 你以为,从军便不需查明家世是否清白? 而三年前,在容忱回燕京之际,陛下又为何会愿意将兵符转交给他池纭? 萧家幼子,是陛下同萧家做交易后所留下的血脉。 说罢,卫阶又意味不明地瞧了卫珩好几眼,声线颇为郁闷,只是这陛下还没收尾呢,你怎么给撞了进去? 卫珩闻言,有些怔愣,他是真不知道这萧家背后是这么一回事。 只反应过来后,又被卫阶最后的发问而乍然,轻咳一声,又思索着。 这不对啊,看池纭和容忱那般模样,想来是不知这回事儿的,不然池纭也不会如此做法。 毕竟,池纭对皇室的厌恶那是他亲身体会过的。 卫珩又欲发问,卫阶却知道他想问什么,又接着道,容将军在三年前一战中阵亡,这是谁也没想到的,想来也是来不及将此事真相告知。 你若当真有心替萧家翻案,三日后的朝会,确实是个机会。 届时周裕书查的案子,顺水推舟,抛砖引玉,此案或能重提,兴许能达成你的目的。 卫珩瞧着自家父王那一切尽在把握之中的神态,便明白了卫阶这是知道了他此前来的目的。 多谢父王。 卫阶见状,只顿了顿,自顾饮茶。后又似提醒一番,缓缓开口道来。 我不管你同池纭容忱这二人达成什么交易,总归目前别搅了陛下的意思。 他能放任朝堂成为如今模样,自然也有能耐借他人之手而达成他的目的。 知子莫若父,他又何尝不懂卫珩的意思。 只是不能看着自家的孩子傻傻地入套,替他人做嫁衣。 如今龙椅上坐着的这位,虽说软弱无能,有心无力,但却也并非是表面上看去这般温和无害。 继位二十六载,纵无人教他,但一路上磕磕绊绊,终归是学会了帝王术。 恋耽美 -燕行舟(28) 卫阶提醒完,便让卫珩离开了书房,回去好好想想究竟该如何。 而卫珩在书房里思忖许久,算是彻底明白了卫阶的一番告诫。 萧家翻案一事,势在必行,只是如他父王所言,不能明晃晃地逆着天子来。 做皇帝的,又有几个是喜欢被人利用,还不得不独自咽下后果的? 如此一来,便按照他父王的意思来罢。 卫珩方打定主意,便不再费心于此事,让人盯好自己这边的物证人证,也顺便让人盯紧了楚劭的动作。只等三日后的朝会上,一举拿下。 而在这几日里,卫珩又再三思忖着当今天子对楚劭的态度,只是越思忖,越是难以明白天子的意思。 _ 第126章 后续 而三日后,早朝上天子端坐堂上,群臣同在。 周裕书只倏地出列,手持象牙笏,神态自若地禀告,陛下,半月前京中有阿芙蓉于暗中交易流通,臣彻查后,发现此物来源乃是自平州传出。 后在平州查出,贩卖交易此物的,乃平州望族唐氏,其小侯爷知情不报,反而助纣为虐瞒下此事,参与其中。 又恰在唐小侯爷交易之时,大庭广众之下拿案,且从唐家搜出账目记载,人证物证俱在,唐小侯爷及一众参与者,也认了罪。 堂上天子闻言,只作佯怒状,手狠狠地拍在龙椅扶手上,声线闻得七分动怒,眉目间浮几分肃穆狠意。 既是证据确凿,所有涉事者那便按律处置,于月末问斩。 所截获的阿芙蓉,尽数焚毁。另外,追查阿芙蓉来历,所有漏网之鱼和交易往来,便由周廷尉全权负责。 臣领旨。 说罢,周裕书便退回原位上去,这下从暗中变成明面上,倒是方便他办事了。 而容忱陡然出列,也似有要事要禀,陛下,臣有事要奏,此事同阿芙蓉也有些联系。 说罢,天子稍蹙眉,又颔首许了,陛下,臣日前在军中亦发现了阿芙蓉,更甚五石散的踪迹。 臣知此事事关重大,便私下派人去同那些食用的将士所接触,从其口中探出此物来历,只道是从楚丞相名下产业所来。 而楚劭闻言,只稍冷下神色,声线染上凉意,陛下,臣素来痛恨这些东西,又有明律于前,又怎么可能纵容底下人做出此等事情来? 容忱稍挑眉,只顿了顿,轻笑着,几分的意味不明,素日听闻楚丞相同唐小侯爷交好,来往甚密。唐小侯爷会做出此等事情来,又焉知您掺没掺和? 说罢,又有一人上前,禀告着什么,陛下,三日前有人前去狱中,直奔唐小侯爷而去,却被臣拿下。 而那人身上,有楚氏的东西,且他们口口声声称,是奉楚丞相的命令。 卫珩见容忱将戏台子搭好,只需要顺着唱下去。便也上前出列,掺和进去。 陛下,臣此前奉命于屹州安置雪灾善后一事,因有百姓感念皇恩,又听闻唐家阿芙蓉一事,故而向臣报了冤。 言五年前阿芙蓉一案中,萧家乃蒙冤。 尔后又将证据交予臣,臣见证据确凿,又思及唐家今日之事,故而 卫珩三言两语道尽前因后果,便不复多言,此后一举一动,全交给天子定夺。 而其他文武百官听闻萧家一事,只私下议论纷纷。 任谁也没想到,萧家此事,会被旧事重提。 楚劭见状,神色愈发冰冷,他倒是没想到,卫珩和容忱准备的后手,竟会是萧家这事儿。 萧家的案子,五年前是他查的,也是他定下的。 和唐家搭边,明眼人谁瞧不出是冲着他楚劭来的? 天子闻言,眸光汇聚,隐约闪烁着矍铄的视线。只打量着这几人,最终缓缓开口。 五年前一事,若真有隐情,那便是冤枉了萧家。 此案,便交由世子来查。 至于容太尉所言,同楚相有关,事关重大,便由周廷尉和容太尉共同彻查。 朕听闻楚相这段日子身体有所不适,便在家中好生休息罢。 退朝。 说罢,天子便离开了金銮殿,而其余百官,也一一离开此地。 第127章 来日 一场早朝下来,天子对各人态度不一,却足够让满朝文武百官瞧清圣意,也让某些摇摆不定的大臣改变各自立场。 但卫珩从天子如此处置中,仍然看出了对楚劭的维护。 天子虽对楚劭动手了,但并非是一心想要铲除之意,而是借他和容忱之手,警告打压罢了。 因病而修养在家,至于什么时候这病好了,自然也是在天子的一念之间。 想来这楚劭一时半会儿,也是不敢有什么动静,反而是要断尾求生,快刀解决阿芙蓉和萧家一事。 也罢,总归世家几百年的底蕴摆在这儿,并非一时能够拔除的。 好在如今也算有收获,至少楚劭的左膀右臂,唐家是被断了个干净。 思及此,卫珩便准备离开。 而在离开之前,却是瞧见了楚劭正盯着自己,眸中沁凉,瞳孔幽深,不带一丝情感。 卫珩只稍挑眉,不怀好意地勾唇,旋即轻笑几分,抬步上前走至楚劭身侧。 此刻耀日高悬,余晖尽数倾洒皇宫青瓦阁楼,反衬几分金碧辉煌,愈显威严壮阔。 楚大人,您这病可得快点好起来阿。 以防再度回来之际,朝堂已然变了个样。 说罢卫珩稍敛眸色,压下声线,低沉几分,却依旧让楚劭听了个清楚,你世家权贵背后底蕴确实深厚。 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楚大人,咱们来日方长。 卫珩只说完,意味深长地望了望楚劭,随即勾了勾唇,好心情十分明显,便是端着步子离开此处。 而楚劭闻言,只阴沉地望着卫珩,浑身气息愈发冰冷,直至四周人皆散去,这才抬步离开。 楚劭出了皇宫,便屏退了一众家仆,独自一人走在喧嚣街市中。 楚劭没走多久,便陡然被人拦住去路。 随着映入墨竹刺绣花样映入眼中,楚劭只稍抬眸,随即那人全貌置入视线之中。 帷帽白纱垂下,看不清那人长相。而此时风微拂,却从模糊薄纱中瞧见一二真容。 楚劭同那人对视,眸子沉寂黝黑,却十分锐利,让人觉被人盯上。只是尚未瞧个真切,便被那人拂下薄纱,彻底遮住了面。 那人声线低沉几分,十分富有磁性,听上去略带嘶哑,听闻楚大人如今因病而赋闲在家。 我知楚大人同羲和世子与容太尉不对付,所以合作么? 楚劭乍闻言,只打量着眼前这人。眸中跃过丝不屑,唇角勾起,似嘲似讽,半晌后方缓缓开口。 藏头露尾之辈,有何资格同我谈合作? 而穆焕闻言,不怒不恼,反而唇角挂着抹笑,喉咙里发出声低沉的笑,声线亦染上丝愉悦。 楚大人,十二年前入仕,十年前的家主之争,五年前的萧家,三年前的关山一战,如今的阿芙蓉案,想必您心中阖该清楚才是。 楚劭闻言,神色骤然凝滞,随即恢复原样。 这人知道的,怎会这么多? 而穆焕又继续开口,楚大人,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您不必戒备我,我同您是同一阵营的。 毕竟,你我有着相同的敌人。 楚劭只沉默半晌,一番思忖,负在身后的手掩在宽大官袍之下,而指尖却骤然握成拳状。 好。 第128章 态度 在皇宫里怼完楚劭,此刻回到王府正心情愉悦的卫珩只坐在首位上,看着眼前这不请自来的池纭,抽了抽唇角。 谁能告诉他,池纭怎么会悄无声息地来到燕京,还来到王府点名指姓地找他。 此刻他池纭不是该在边关吗? 而池纭见到卫珩,只勾了勾唇,面上不难瞧出此刻心情愉悦。 池纭只略挑眉,又敲了敲桌案,意有所指。随即又漫不经心地开口,世子待客之道,貌似差强人意了些。 卫珩闻言,只压下心中疑虑,正了神色,吩咐让人沏壶茶来,借此打发了周围服侍的侍女。 待众人退却,大堂愈发安静几分,只闻一二呼吸。 两人就这么谁也不开口,对峙了半晌。 卫珩只轻咳一声,率先打破平静,似笑非笑地睨了池纭一眼,池将军不在边关镇守着,无皇命擅自入京。 这总归不太好罢。 而池纭则笑得满面春风,眉目含情,又一双桃花多情眸望着卫珩,世子此前不是派心腹来问池某事情真相? 此前因长时间不曾联络,不知东西在何处。而如今知晓了,自然是要亲自前来告诉您一声。 以免世子您说臣不配合,又派人往边关跑一趟。 说罢,池纭顿了顿,又继续道,故而,池某便不请自来。 想必,应该没打扰世子。 卫珩听闻池纭这一连串话,手中动作顿时停下,只稍揉眉心,有些一言难尽,直想骂人。 他之前查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如今他也得到了东西,有了人证物证,这人如今不请自来,擅自入京。 还明晃晃地往他恒亲王府跑,是生怕皇宫那位不知他池纭到了燕京是吧? 偏偏为了翻案,他还不得不认下,只得咬牙切齿地吐出几字。 不、打、扰。 有些事情,我已得了消息。 倘若真有什么需要池将军配合的,定会找您。 下一秒卫珩话音一转,又抬眸瞧着池纭,池将军入京的消息,想必陛下并不知晓。 还是入皇宫一趟为好,本世子便不多送。 话毕,卫珩便唤卫倚进来送客,而池纭也十分配合地往外面走去。 待卫倚再次回来时,王府的侍女已经将茶沏好了送上来。 卫珩只自顾自地倒茶,方端着茶杯,轻呷一口。 后来瞧见卫倚欲言又止的模样,骤然放下茶杯,望着卫倚,他是又说了什么? 卫倚只咳嗽一声,随即将池纭的话传道,池将军说,他是奉了皇命入京,也见过了陛下。 而陛下让池将军配合主子查案。 卫珩闻言,只嗤笑着,合着这是来消遣他来了。 想着先前池纭的一言一行,只让人无可奈何。 池纭这番话,怎么能不让他多想,结果竟是陛下允许的。 不过这样一来,卫珩似乎也能放开了去查案。 毕竟天子知道池纭的身份,让池纭掺和进来,也是表明了态度罢。 想至此,卫珩心中有了数。 而离开王府的池纭,只进了个酒楼,在楼上远眺平州,眸中净是冰冷,倏地闭上双眸。 楚劭,有些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第129章 刺杀 恒亲王府大堂,除了卫珩在无别人。 卫珩只安坐于椅上,左手枕着脑袋,而右手中握着杯茶。 好半晌,待茶水冷却,不复滚烫后,方掷下手中瓷杯于青案上。 卫珩双眸只望着门槛,屋外骤然噼啪声响,开始滴落大颗大颗的雨珠。 风卷残云,很快便成就骤雨疾风之势,毫不留情地打落在大堂外的屋檐植被之中。 卫珩听着这雨声愈来愈大,声势也愈发浩荡,眸中似划过抹流光雀跃着。 门户大开,四周皆敞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沁入骨髓。 卫珩只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倏地从门外传来阵敲门声,同这雨势应和几分。 卫珩闻声稍抬眸,似被这阵动静而打搅了思绪,见是卫倚,只换了个动作便开口问道。 可是发生了何事? 卫倚也没多言,直接告诉卫珩,方才陈公公来传旨,陛下召见。 卫珩似是有些意外,轻唔了声,眸中掠过丝意外,随后是满满地玩味。 只骤然起身,接过卫倚递过来的油纸伞,便是于雨中撑伞,离府往皇宫而去。 同父王说一声,我即刻进宫。 是。 此刻天际闪电浮跃,白芒划过脸庞。雷霆应声落下,雨愈发急切。 卫珩正走至半路,却突然听闻窸窣声响。 大街上马蹄声急促不绝,雨水四溅,湿了衣袍。而众人急忙退散,唯恐为马下而伤。 卫珩见状只稍抬眸,见那行人纵马而过,迎面却是几道银光锋芒掠来。 卫珩只诧异几分,掠过意外神色。 委实是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竟有人敢在天子脚下行刺。 而下意识地,卫珩掠步半仰身往后退去。 手中雨伞先一步顿时挡在面前,数柄剑刃镶入刺过伞面。 卫珩只手中旋转着伞柄,尔后合上伞面,使上几分力道,便是将那些人刀剑卸去。 后借力提气,往身后楼上攀附去。 一时之间,热闹喧嚣的大街上,顿时人影散去,只剩这些行刺者。 雨,还在下,且愈演愈烈。 乌云蔽天,电闪雷鸣。 又是一道闪电疾过,亮了二楼视野。 在屋内品茶的池纭只勾了勾唇,瞧着卫珩此番落魄模样,心情尚愉悦,又略带几分讶然。 世子来寻池某的方式,当真是令池某大开眼界。 不过。池纭顿了顿,只稍挑眉。视线从卫珩身上挪至屋外栏杆处,神色稍冷,世子您还是先处理了这些不速之客罢。 卫珩方才淋了雨,浑身上下皆湿了个彻底。尔后又闻这道熟悉的声音,只抽了抽唇,暗道声孽缘。 怎么这儿也能碰上池纭? 尚不待反应,又是闻几声咔嚓响,下面那群人已然借绳索攀爬上来。 卫珩居高临下地斜睨着,粗略扫了眼下面那群人,只嘶了声。 好家伙,这人还不少啊。 只凭他一个人,怕是解决不了这些人阿。 卫珩勾了勾唇,眸中划过丝不怀好意地笑,只顾望着池纭。 池大将军,对不住了。 你坑了我那么多次,也该我坑你一次了。 想着,卫珩便往池纭身侧退去,夺过池纭放在案上的剑刃。在池纭稍怒的视线中勾着池纭肩侧,笑吟吟地望着人。 好兄弟,你我也算多年交情,总不能见死不救罢? 第130章 生事 而池纭似是明白了卫珩的意思,下意识便欲拒绝。还未开口,那群刺客便将池纭列为卫珩同党,一齐冲卫珩池纭杀来。 池纭此刻只想骂卫珩一顿。 去你的卫珩,拉我替你打架。 池纭只在几个刺客中周旋着,在其身后将刺客手中刀剑使向自己刺去,又夺下刀剑朝四周围上来的刺客而去。 砍、挑、刺、杀各种招式层出不穷,一边打一边哀怨地盯着卫珩。 尔后瞧见自己这边刺客数量只增不减,疑惑地往卫珩那边望去。 这一看,池纭神色骤然难看几分。 好啊,你卫珩做得出来,把大部分战力往他这边引。 夺他武器就算了,还敢玩这一招,那就别怪他也祸水东引。 池纭当下便一边打一边往卫珩那边去,顺带还招惹了一批人群攻。 卫珩瞧着池纭引过来的刺客,只稍挑眉,不就是把一部分人给你引过去了嘛。 至于这么给他招回来? 恋耽美 -燕行舟(29) 卫珩见池纭准备脱身而去,手中掷出几枚玉珠,尽数打在池纭脚边,警告意味不言而喻,便断了池纭离开包围圈的路。 卫珩和池纭瞧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刺客,只觉力不从心。 他俩这是捅了刺客老巢了?源源不断地有刺客冲上来。这背后之人当真富有,养的刺客不要钱似地派出来。 卫珩正感慨着,又是提着剑刃一个个解决。 而正在两人力竭之际,屋外传来了一阵动静。 大门倏地被外力破开,稍抬眸,瞧见是容忱领人来救急了。 所幸容忱带的人多,卫珩这方原本劣势的局面瞬间被改变。而那行刺客似是见有人来支援,且人还比他们多上不少,又不断有人折在里面,便下令撤退。 很快地,此处血流成河,只剩满地的尸体。 而卫珩见刺客退却,只找了个干净地儿调息,也将手中握着的剑扔还给池纭。 待恢复一二,卫珩瞧着正准备开口问情况的容忱,只摆了摆手,开口解释着。 陛下宣我入宫,此事待我从皇宫出来后,再寻你解释原委。 另外你帮我查查,顺便通知卫倚,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线索来。 事后,必有重谢。 说罢,卫珩便下楼夺马而出,直往皇宫方位去。 待至宫门外,卫珩方下马,取出令牌便轻车熟路地往御书房去。 而在御书房外等候多时的陈寻生正等着卫珩,此刻瞧见卫珩来了,双眼亮了亮,急忙迎上去。 我的世子爷,您怎么才来,陛下已等候多时了。 卫珩只顿了顿,调了番自身气息,只缓了缓方开口,来的路上碰上刺客了。 这才耽误了时辰。 卫珩说得风轻云淡,却让陈寻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回话。 而御书房内的皇帝似乎察觉到外面的动静,知是卫珩来了,便宣人进去。 卫珩闻言,只推开御书房大门,瞧见埋头处理奏折的天子,方行礼。 臣见过陛下。 而天子这才抬起头来,批奏折的动作一顿,让人免礼。随后取出放在一侧的五本奏折,扔给卫珩。 你瞧瞧。 第131章 回书 卫珩只接过奏折,毫不避讳地一一阅过。 御书房内就皇帝和卫珩两人,外面又有皇帝心腹在守着,且又是皇帝将这五本奏折扔给卫珩,还明言道让卫珩看。 故而卫珩十分放心,也不担忧此事会传出去。 皇帝只望着卫珩,指尖却放下朱笔,等待着卫珩下文。 而时辰过半,卫珩看完奏折上的内容后,也似明白皇帝将这奏折给他看的原因。 戎狄西羌不知为何事,竟是想派来使入京。 而这段日子以来,几国之间既无战事,又无何大的交易往来,又是什么东西,竟让这两国动了心思,前后派使者来他大殷。 只怕是来者不善。 但这两国是递了国书,言即拜访。他又怎么好直接拒绝,给西羌和戎狄借口以引起祸事。 皇帝十分有耐心,一直等着卫珩开口。 而卫珩见状,也思量到这些,只好生斟酌思量一番,方缓缓道来。 陛下,这西羌和戎狄既敢派遣使者前来,想必是有何谋算。 既不知他们谋划着什么,倒不如让他们来,暗中派人监视着。 这样一来,无论是明面上,亦或私底下,也能知他们目的,加以防备。 卫珩顿了顿,似在思忖着,又接着道,若是就此拒绝,不知这西羌和戎狄,又会做出何事来。 总好过先前一事,错失良机。 说罢,卫珩便不再多言,权让皇帝衡量。 御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闻几呼吸声。 首位上的皇帝只敛了眸,心中似有无限感叹,果然一众皇室子弟中,还是卫珩最得他心。 而他一生只得四个皇子,太子已废,小五早逝,小七肖其胞兄,而十一却尚在襁褓之中,他谁都指望不得。 皇帝最终只稍叹,似有了决断,既如此,便允了罢。 你来回书。 是。 卫珩闻言,只在一侧拟了草书,复查一遍确认无误后,便递给皇帝。 皇帝见状,吩咐一句后便让卫珩退下。 两国来访一事,便交由你来办。 卫珩领下此事,只离了御书房,出了皇宫。 而卫珩在宫门瞧见卫倚,只稍抬眸,便问着卫倚此前刺客一事的结果。 卫倚只顿了顿,便开口回道,主子,容大人说,此事让您去一趟他容府商量。 而那些刺客身上并无何踪迹可寻,但瞧其身形面貌,同戎狄倒无甚差别。 卫珩闻言,只稍挑眉,似有些意外。 随后只沉思良久,眸中神色晦暗不明,戎狄阿。 尔后卫珩跃马而上,便是往容忱府上而去。 走罢,去寻咱们容大人问个清楚。 而此刻的容府,大堂里只剩池纭和容忱两人,气氛却有些剑拔弩张,不是那么和谐。 池纭只猛然将手中茶杯一掷,冷眉瞧着容忱,面上似有恼意。 容忱却十分镇定地将视线挪向一侧,不再望着池纭,淡定非常地喝茶。 池纭似有些忿然,声线骤然拔高几分,略带着枉恨,你说说你,先前既打定主意做下此事,如今又反悔,只将东西全部押在他卫珩身上。 你求什么? 第132章 安排 容忱闻言只一言不发,任凭池纭发泄。 尔后微不可见地蹙眉,似有些不悦。待池纭恢复一二,容忱轻呷茶,方缓缓放下茶杯。 说够了? 说够了你也可以回去了,待会儿他会来。以免你二人碰上,又闹出点什么事儿来。 池纭乍闻言,神色骤然一变,又似气急了要恼怒,随后只压下怒火。 合着他同容忱这么多年交情,还比不上他和卫珩朝堂上相识的这短短两年? 原本他和容忱都计划安排好了造反事宜,结果却因为卫珩而搁置下来。 如今容忱更是想放弃此事转而扶持卫珩。 计划多年,说放弃就放弃。更何况当初是他容忱先起的心思,而他是后来因为萧家一事才决意加入的。 现在倒好,先不干说放弃的竟也是容忱。 真不知卫珩到底给这家伙灌了什么迷魂汤。 容忱此刻也知道池纭的心情,而且前世他也是遇上卫珩后没多久,便放弃了这个计划。 因为他从卫珩身上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他一直以来想要坚持的目标。 同时他也明白,并非只是他一个人在坚持。 他和卫珩,虽使用的方法不同,但最终目的和决心,却是一般无二的。 那个时候他能劝服池纭,如今自然也能。 阿纭,他会是一个明主。 你知道我的,若非到最后一步,计划也只是计划。 且他如今也在为萧氏翻案,你好好想想罢。 说罢,容忱便让容孜送客。 而容孜刚送走池纭,便见卫珩前来,当即将卫珩引入待客大堂内。 卫珩见了容忱,便不再客套,直言不讳地询问着。 刺客一事可是查出什么线索来了? 容忱让侍女上茶后,屏退了一众人,只余卫珩和他自己两人在场。 这批刺客,非我大殷人,反而是戎狄那边的。 但使用的武器,却是西羌所制。 至于他们为何会找上世子,这恐怕得问问世子殿下,近期是否得罪了何人。 不然无缘无故地,也不会有人来刺杀。 卫珩闻言,只不动声色地轻笑着,他近期得罪的人,也便是楚劭了。 但楚劭当真能联络到戎狄和西羌那两方吗? 卫珩不敢笃定,只敛去眸中神色,声线依旧不急不缓,那便谢过容大人。 接下来的,便不劳容大人操劳。 卫珩顿了顿,只暗自饮茶,又似回报容忱这番话,只给了个消息。 西羌和戎狄上了国书,不日后将会派遣使者来我大殷。 而西羌来使,正是江喻。 三年前背叛容瑾而投敌的江喻。 说罢,卫珩只掷下茶杯,意味深长地望了望容忱,便是起身离开了容府。 他将这消息提前告知容忱,也是带有私心,想让容忱出份力布置一番。 毕竟因三年前的关山一战中,容忱他兄长,正是因江喻而死。这家仇,容忱可不会不报。 此前时机未到,没有机会。但如今西羌戎狄将机会送到家门来了,他容忱不抓紧便是傻。 虽说不能斩杀来使,但若是在来的路上有个好歹意外,水土不服而染上恶疾,那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要做的干净,他们拿不到把柄,也只能认栽。 第133章 局貌 在卫珩走后,容忱只静穆地坐在首位上,就保持原动作而注视着卫珩离去的背影,直至那熟悉地背影消失不见。 默了半晌,容忱方回过神来,露出抹意味不明地笑。 江喻啊江喻。 你既敢重新踏上这片故土,那便永远留下罢。 这三年前因他而死去的英魂,也应以他的血来祭。 而卫珩回到王府,便是同卫阶告知了此次入宫而商议的事情,卫阶反应也同卫珩没多大差别。 尔后又让卫珩自己去处理那些事情,便将人给打发走了。 卫珩才回到自己屋内没多久,便被季语之找上门来,且同季语之一块儿来的,还有许久未曾见过、早已回了西北的谢玟。 卫珩见到季语之也没多意外,而此刻瞧见谢玟,着实是诧异几番。 随即又凝重一二,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谢玟没事也不会来寻他,总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罢? 而不出卫珩所料的,西北那边谢玟所负责的事情,确确实实是出了问题。 谢公子此时前来,可是出了何事? 谢玟只稍颔首,面上冷静几分,随即全部道来。 世子您先前吩咐,让我同戎狄西羌做生意时留意一下那两方动静。 而此前安插的人并未出何事,但近段日子,约摸一月前,却是再没得到过他们传来的消息。 所行的商队,也没再回来过。 后来我也曾两次安排人伪装成商队再去打探,但全部如一月前一般,失去了联络。同时,戎狄那边也封锁了交易往来。 谢玟顿了顿,似思忖斟酌着,又继续道,且一月前最后传来的消息,是西羌新皇登基,戎狄正值叛乱内斗之际。 卫珩闻言,只暗自揉了揉眉心,似有些头疼。 留意到谢玟口中所言的重点,西羌新皇登基,戎狄内斗,莫不是这派出去的商队都碰上掺和进去了罢? 西羌新皇登基,他是略有耳闻,大殷碍于面子,也派人前去观礼了。 所以这位西羌的前太子殿下,如今的皇帝莫洵铖会清理其余两国的钉子,实属意料之中。 而戎狄嘛,他们的内斗,大殷和西羌却态度一样,确实是没打算掺和,打算让他们继续争去,将戎狄国力耗损得越多越好,他们不介意的。 但戎狄后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会做出这样自断后路的事情来,阻断了商路交易往来。 戎狄是游牧民族,每年春冬之际,正是同他大殷和西羌做交易的时候。 卫珩思及此,又想到宫内一事。神色愈发凝重,难看几分,只怕戎狄的浑水这次会搅到他大殷来。 只一瞬,卫珩倏地恢复原样,又望着谢玟,此事我已知晓,你暂且按兵不动,我自会安排人亲去一趟。 是,世子。 谢玟见状,似松了口气,后来见季语之,便不欲再多加打扰,只想离开此处。 既然此事已解,那我便先告辞。 谢玟话音刚落,屋子内很快便只剩下卫珩和季语之两人。 卫珩正准备问季语之事情,下一刻便闻阵敲门声,循声瞧去,是卫倚。 第134章 身亡 卫珩示意让人进来,只给自己倒了杯茶,淡呷一二,后握着杯子,指腹摩挲着,轻笑着。 你又是有什么事儿要禀告? 卫倚面上沉重几分,似有些着急,语速几般急促着,主子不好了,秦御史横死家中,且家中杂乱不堪,疑似丢失了许多东西。 卫珩闻言,神色倏地一滞,指节稍用力,瓷杯应声而碎,鲜血霎时滴落于案。 只闻卫珩声线坠凉,掺几分凶狠于其中,你说什么? 秦承。 月余前同他做了交易的那位秦御史,就这么死了? 前日秦承还说寻到了一样关键物证,打算今日交给他,结果方才卫倚来禀告,秦承死了。 这怎么想,卫珩都觉得有杀人灭口之嫌。 卫珩接过季语之递过来的锦帕,擦却手中鲜血,似冷静下来,轻呼出口息,声线依旧冰冷,韩藜怎么说? 韩藜是燕京的府尹,也负责燕京守卫。但凡燕京发生何事,黎民百姓皆是寻他。 而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他韩藜难辞其咎,也该是第一时间到场的人。 韩大人知晓后已第一时间封锁了案发现场,同时也命仵作前去探查,结果如今尚未得知。 属下得知此事后,便前来禀告。 卫珩闻言,微蹙眉,又似想到什么,再次开口,秦蓁蓁此刻在何处? 秦承双亲早亡,其妻又因难产而死,如今的直系亲眷就秦蓁蓁一个。 他既死了,倘若真是杀人灭口夺物证,那么秦蓁蓁又是否还活着? 秦小姐在三日前便被八公主召入宫中陪伴,此刻应该也得了消息,想必正在赶往的路上。 卫珩闻言似是松了口气,调十四十五十九暗中护着她。 咱们也该走一趟。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卫珩都该走这么一趟。 说罢,卫珩便起身离开王府,往秦府而去。 待卫珩赶至秦府时,只见韩藜正领着人忙活着,而先他们一步抵达秦府的秦蓁蓁似是不相信这一切,红着眼眶,卫妘只在一侧安慰着。 卫妘见卫珩前来,似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只唤了声世子。 卫珩只稍颔首,无声地应下,便又走向一旁的韩藜,韩大人,可曾查出些什么来? 韩藜见卫珩前来,行礼后便全部道来,回世子,下官已清查完此处。 秦大人死有蹊跷,且秦大人家中虽被翻乱,但经秦小姐核实,并未丢失任何财物,且书房内东西,也未有丝毫损伤。 想来这贼子,是在搜寻什么东西,未果后,这才对秦大人下手。 依仵作所言,秦大人死前曾受折磨,但那些伤痕又不致死。 真正的致命之处,乃是茶中所下的毒。 卫珩闻言,只敛了眸色,默不作声,心下却沉重些许。果然,是因为他的委托,这物证而死。 尔后卫珩又望了望秦蓁蓁,只觉些许无力。 既是如此,他必会好生安置秦蓁蓁,护住秦承唯一的血脉,也必定会抓到真凶,给秦承一个交代。 第135章 询问 下的什么毒? 卫珩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稍叹息,又陡然望向韩藜,眸中隐有锋芒划过,却转瞬即逝不易察觉。 恋耽美 -燕行舟(30) 韩藜似是被卫珩这问给噎住,神色有些古怪难看,轻咳一声掠过视线,不敢同卫珩对视。 这他也想知道是什么毒啊? 那仵作验完尸后也吞吞吐吐的,没认出这毒是什么出自何处。 现在卫珩来问他,他问谁去? 霎时沉默半晌,韩藜方疙疙瘩瘩地开口,有些惭愧,回世子,这究竟是什么毒,仵作没验得出来。 但可以知道的是,这毒入口即致命。 卫珩闻言,也好一阵沉默,片刻后只闻低沉地薄笑,却不难听出已然动怒。 好的很。 韩藜不知卫珩这话是对他所言亦或其他,只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默默往秦府里面去同手底下人继续搜查着。 卫珩最终只半敛眸色,后走至卫妘和秦蓁蓁身侧,微颔首示意,似是想要询问什么。 八公主,秦小姐。 卫珩几番欲言又止,但看见秦蓁蓁这般模样,最终还是咽下喉咙里的话。 也罢,他的疑问还是待会儿再问,总归也耽误不了什么。 现在还是去问问秦府里的下人为好,兴许能得到什么线索。 能在茶里下毒,且还不让秦承设防的,也只有身边亲近之人。 秦蓁蓁不可能,也就是这些常年伺候着的人。 卫珩只让人带路,前往秦府大堂。 韩藜此前将秦府下人全部集中于大堂内,由一众官兵看守着,卫珩得知后,便直往目的地而去。 方踏入这大堂,大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有几人似是认出了卫珩,有些想上前去,但又碍于这些官兵在看守,便止住了步。 卫珩也觉这几人有些眼熟,将他们点了出来。 本世子若记得不错,你们两个是经常跟在秦大人身侧待命的罢? 那二人直点头,而卫珩见状,不待他们开口,又继续问着,既如此,那你们便说说你二人不在秦大人身侧侍奉着,去做什么了? 另外,这秦大人最后所见之人又是谁?这几日内,又有何不对劲的举动。 说罢,卫珩又冷眸在大堂内扫视一遍,打量着众人的反应,后又漫不经心地开口,那杯茶又是谁给泡的,经过了多少人的手。 那二人听见卫珩的质问,也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知。 世子,今日午时我家大人让小人和阿迪去鸣翠楼送信,然后去长善坊将此前所寄放在那儿的东西给带回来。 然后待我二人完成任务,将东西带回来后,便已经是这般样子。 那个叫阿迪的一直在沉思,似是想起什么,又迟疑地开口,世子您问这几日有何不对劲之处的话,便是三日前大人让小姐入宫去陪八公主。 八公主未曾召见,小姐原本也是不打算去的。小姐虽每月都会进宫陪八公主伴读一阵子,但日子一直是每月中旬之后,而如今却是上旬。 而小姐原也是不打算去的,但不知为何,同我家大人彻谈后,第二日便去寻八公主了。 除此以外这几日大人也并无何异常。 第136章 昏厥 卫珩闻言,只沉思着,想着这二人所言,看来秦蓁蓁也知点内情。 尔后见韩藜上前,似是要回禀什么,只望着人,稍颔首示意。 韩大人可是有何言未尽? 世子,那杯毒茶经手和送茶之人已经单独关起来了,只是一番审问之下,瞧着都不像是下毒之人。 整个秦府里里外外也都仔细搜查过了,并未寻到任何毒药踪迹。 那壶茶也确认过了,并没毒,毒是下在了杯子中。 且看当时的情形,秦大人是在待客。 卫珩闻言,只觉无奈,又骤然望向大堂内的其余人,尔等可知,你们秦大人所招待的客人是谁? 大堂内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你看我我看你,这么绕了一圈,最终有一人站了出来。 世子,我家大人于午时二刻便屏退了所有人,不让我们在身边伺候着,故而也不知究竟是何人。 卫珩正欲继续发问,却被外面突然进来的宫婢打断,卫珩认出那人是卫妘身边的人,让侍卫放了进来。 只见那宫婢神色慌张,气息有些不做匀,世子,秦小姐昏了过去,公主让婢子来通知您。 卫珩瞳孔微缩,稍蹙眉。似没意料到这出,只看了看身侧的许颥,你去看看。 是。 待许颥离开,卫珩又看向韩藜,只顿了顿,眸中神态有些复杂,这里你暂时先处置着。 说罢,卫珩便往外面走去,又似想起什么,只侧首补充道,派人去鸣翠楼和长善坊走一趟,问清楚。 这鸣翠楼和长善坊相差极远,一个位于燕京最东,一个位于燕京最西,位置正好相对。 而秦府又位于燕京正南,且这俩处地方,这附近又不是没有什么可以代替的铺子。这就算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寻最近的地儿。 他可不信,秦承会舍近求远,没事往那两个地方跑,只怕是有些什么东西。 待卫珩到了安置秦蓁蓁的房间后,只望向切脉的许颥。而许颥只取出银针,以针灸刺向几个穴位。 待许颥瞧完后,卫珩方压下声线。 怎么个情况? 而卫妘见状,也随之望向许颥,等待着下文。 许颥闻言,也压下嗓子轻声回答,又保证能让卫珩和卫妘听清。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秦小姐是因为悲伤过度而昏了过去,一会儿便能醒。 待秦小姐苏醒后,公主多劝劝,关心几分,解这郁结之气便是。 说罢,许颥便不再多言,离开了此处,将空间留给这几人。 卫妘见状,担忧地望了望秦蓁蓁,又看着卫珩,世子此番,可有查出些什么? 而卫珩见卫妘这番询问,也没什么避讳,全部告知,将方才种种皆道了出来。 卫妘闻言,只默不作声,又重新回到秦蓁蓁身侧,照看着人。 卫珩似是觉长留于此处不妥,只悻悻开口,秦小姐若醒来,便派人来告知一声。 我让卫倚他们留在外面,有事便让卫倚来寻。 待话毕,卫珩便推门而出,又回到韩藜那处去。 第137章 用意 此前卫珩留下的话给韩藜提了个醒,韩藜也迅速地派人往鸣翠楼和长善坊去走了一趟,眼下正在等候那里传来的消息。 卫珩沉默地坐着,同韩藜垂首相望,又倏地撤回视线,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门槛上。 而默了半晌,韩藜派去那两处地儿的人没动静,反而是卫倚先过来禀告。 世子,秦小姐醒了。 卫珩只敛了眸色,起身稍扬颔,便是跟着卫倚往秦蓁蓁那里去。 他着实没想到,会是卫倚那边先有动静。 不过这样也好,正巧他也有些话要同秦蓁蓁道,顺便询问一二。 只消片刻,卫珩便出现在秦蓁蓁所在的屋子内。 卫珩示意地望了卫妘一眼,便屏退一众伺候的婢女,开着房门让卫倚守在外面。 秦小姐可好些了? 卫珩坐在外间的座椅上,指腹摩挲着白瓷杯。隔着玉珠帘幕,声音传入内间,清晰地让秦蓁蓁和卫妘听见。 许久才传来秦蓁蓁的声音,却不似先前般活泼,只捎带几分低落无力,苍白三分。 臣女多谢世子好意,眼下已无大碍。 卫珩闻言,稍沉默一二,才继续开口,似安抚又似劝告,事已至此,秦小姐节哀。 只见卫珩顿了顿,斟酌着用词,又复开口,秦大人遭逢此番变故,实属意料之外。 如今秦小姐孤身一人,秦小姐可曾考虑过将来何处安身? 倘无去处,我可为秦小姐安排一番。 又是一阵沉默,秦蓁蓁似是也没想到未来该如何,只望向卫妘,而卫妘安抚地轻拍后背,骤然开口。 在未查出秦大人身亡内情之前,蓁蓁便先随我回宫。 在宫内,有我看着,还有皇宫内防御部署,总不至于有危险。 卫妘想起之前卫珩所言种种,对于秦承身亡此事的内情有几分猜测,也担心秦蓁蓁的安危,思虑周全后方出言,至于之后,看她自己意愿罢。 卫珩闻言也未阻止,皇宫内防御确实不错,再加上他安排的三个暗卫,秦蓁蓁安全算是不必多虑。 眼下解决此事,便是询问他心中疑惑了。 想及此,卫珩又缓缓开口,想必秦小姐也是想早日寻到真凶,好为令尊报仇。 而案发至现在,我也审问过了秦府一众人,这几日里蹊跷之处有二,一是今日秦大人屏退身边人,独自见了客,而那位客人,有很大嫌疑。 其次,是三日前,秦大人让小姐你入宫寻八公主一事。 我想问的是,秦小姐你是否知道一些内情,又或许为何秦大人会让你入宫。 说罢,卫珩便望向秦蓁蓁,等待着秦蓁蓁的回答。 而秦蓁蓁也未有丝毫隐瞒,只顿了顿,思索一二,方开口回话。 三日前,父亲让臣女进宫陪公主伴读,只说几日后便能够回来。 臣女也未曾多想,只听了安排。却没想到,这才三四日光景,便是阴阳相隔。 其余的,臣女也不知。 而卫珩闻言,再结合如今的情形,心下便知秦承这番安排的用意避祸。 但究竟是怎样祸事,让秦承起了这般心思。 第138章 就计 卫珩得知如此回答,也知从秦蓁蓁这儿是没什么突破,确定秦蓁蓁也确实不知内情,尔后便是告辞离开。 打扰秦小姐了,秦小姐且安心,此事定会给秦小姐一个交代。 告辞。 说罢,卫珩便离开了此处。 在回案发现场的路上,只思索着这一切的关联。 秦承三日前让秦蓁蓁避祸,想来是知道这几日会有此一劫。 而秦承原本答应今日黄昏时刻,将他所查到的证据交给他,只是没想到,尚未至黄昏,人便死了。 但秦府内只是被翻得杂乱,却没有丢失任何东西,而秦承死前又曾受折磨,毒下在茶中,午时打发身边人,单独见客。 种种踪迹联系,卫珩心中逐渐有了猜测。 秦承所要交给他的证据,并不在秦府,而是藏在了其他地方。 而秦承所见的客人应是秦承的熟人,且在秦承心中的分量不低。而秦承也知此人是为何而来,兴许是想劝对方,但却最终遭至毒手。 那杯毒茶,应该是想得到东西后杀人灭口,但秦承兴许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心狠,直接要他的命。 倘若事情真相是这般,那么嫌犯便也有了一个范围。 不过即使范围缩小至秦承德熟人,那也不在少数,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找到人。 卫珩正在思索之际,突然传来韩藜的声音。 卫珩这才恍然,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到了这地儿。 世子,前往鸣翠楼和长善坊的人,已经回来了。 据鸣翠楼的人所言,秦大人这一月,频繁出入他们那里,同另一人相会。 但那人却带着面具,行为十分谨慎,认不出是何人。 而长善坊的人则说,秦大人三日前曾存寄一样东西在他们那儿,只说三日后,也就是今日会派人去取。 卫珩听完韩藜这一番话,心下似是有了计量,勾了勾唇。 或许,他有办法找出幕后之人了。 既是冲着那证据而来,那么便别怪他利用一番,引蛇出洞。 韩大人,麻烦你将同秦大人相熟之人罗列出一份名单来,无论相识长短与否,一个也不许落下。 特别是最近一个月,同他来往密切的。 还有,盯紧了鸣翠楼和长善坊,有何动静,立刻来报。 卫珩顿了顿,又继续吩咐着,却招了韩藜于身侧,低声附耳几句。 另外,放言出去,此案毫无头绪,疑似下人心怀不轨,贪财害主。 私底下,要若有若无地传出去,秦大人有样重要的东西寄放在长善坊,如今东西已被本世子寻到。 说罢,卫珩眸中掠几分笑,却无故令人生寒,韩大人,这捕风捉影,不需要本世子教你如何做罢? 韩藜闻言,只抬眸望着卫珩,却坠入卫珩那双充满冷意的眸子中,只打了个寒颤,急忙点头。 下官明白,世子您放心,定会安排妥当。 韩藜身为卫珩这一党在两年前所提上来的府尹,也算是卫党的人,自然是十分明白自家这位世子的手段。 故而卫珩的吩咐,自然是十分认真地去办。 第139章 热闹 那日秦府的事告一段落,卫珩在几个大的方向上都布下了后招,便等着对方出手。 而在这几日等消息的日子里,卫珩十分耐得住性子,在恒亲王府内处理公务,顺便听着卫倚的禀告。 而卫倚禀告着,逐渐偏离了主题,开始说些近期所发生的种种趣事来,主子,您让属下这些日子盯着鸣翠楼和长善坊,这不昨儿倒是出了个乐子。 吏部那位孙侍郎,去鸣翠楼隔壁条街寻欢作乐,却偏偏被他家夫人逮个正着。 说来也巧,这位孙夫人,原也是正在鸣翠楼挑首饰来着。 就这么误打误撞,两人碰上了,结果好一出闹,倒是让人看了出戏。 卫珩闻言骤然放下手中笔墨,便抬眸似笑非笑地望着卫倚。 看来你最近是比较闲,都有时间去瞧热闹啊。 对于那位孙侍郎,卫珩也有所耳闻,未娶妻入仕前,也是个花花公子,整日流连烟花柳巷。 但人家花心归花心,才情也是数一数二的。 而他爹孙泽后来见自家儿子不成器,听了人劝诫,狠下心给人娶了房悍妻。巧的是孙侍郎娶的这位妻,也芳心自许好久了。自此这位孙侍郎是被吃得死死的,倒是收敛许多来。 自打孙尧入仕后,也从未去过这些地方,毕竟大殷律令摆在这儿。 如今怎地反而明知故犯起来,上赶着给那些谏官送把柄啊。 要知道,最近那些谏官可是盯得紧。 不过按照孙尧在朝堂上的作风来瞧,他也不像是不知轻重之人。 莫不是,背后有什么隐情。 而卫倚见卫珩反应,只轻咳一声,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补充几句。 主子,我这儿不是没忍住嘛。 卫倚嘟囔着,后又想起卫珩交给他的事情,有些为难,这几日时刻盯着那两个地方,也没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所以有了这么一个乐子,就有些。 卫珩闻言只轻笑声,又想到什么,神色却凝重些许,你既想说,那便将当时的实情仔仔细细地道出来。 卫倚得令,便又继续开口,其实也挺奇怪的,那位孙侍郎一见到自家夫人,直呼冤枉。 说什么这不是他本意,他也不是故意来这儿的,说是有人带他去的,而不知为何他便迷迷糊糊地跟着人去了那里。 恋耽美 -燕行舟(31) 而那位孙夫人闻言只以为是找的借口推辞之言,当场就发飙,把人好一通骂。 最终还是孙府派人,将两人给强行带了回去。 说罢,卫倚面上几分幸灾乐祸,今儿一早我可还去孙府打探过消息了,听那些侍女小厮所说,这昨晚孙府可是闹了个鸡飞狗跳,险些把那位孙夫人给气回娘家去了。 卫珩听着卫倚得话,眸中晦暗不明,这么久了,他安排的各个地方,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如今过去也有了十日,替萧府翻案的证据没找到,而秦御史被杀的凶手也没有。 这段日子来,唯一有点动静的,也就只有卫倚方才所说的那件事。 乍然瞧去和卫珩要查的事儿是没什么关系,但偏偏卫倚复述孙尧的话有些奇怪蹊跷之处。 第140章 借口 卫珩只轻叹气,也罢,宁错杀也不能放过。 看来他有必要去孙府见见这位孙侍郎了。 只不过怎样才能不打草惊蛇又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这确实是个问题。 而卫珩刚准备让卫倚去孙府递拜帖,便有人上门来寻。 那人来禀是曹弥。 卫珩闻言,知来者是曹弥,瞬间有了主意。 若他记得不错,这曹弥,是那位孙夫人的兄长。 而这个曹弥,同他幼时交好,也有那么七八分交情在。 卫珩让人将人给迎进来,便在大堂待客,吩咐人上茶。 曹大人此来,可是有何事? 曹弥闻言,也直言不讳毫不隐瞒,今日前来,乃是有事相求。 曹弥简单将昨日鸣翠楼的事情说了一遍,又继续道,昨日一事小妹来信,说是让我给撑腰。 既是撑腰,那自是底气越大越好。故而便想着,劳烦世子相帮。 卫珩见状,眸中含几分笑,曹弥此次前来,来的可太好了。 他这儿正愁借口呢。 这不现成的借口有人送上了。 故而卫珩一口应下,你我多年交情,此事自是要帮的。 那便多谢世子。 卫珩闻言又继续道,卫倚,去递拜帖至孙府,便说今日未时。我和曹大人亲上门。 得嘞,主子。 卫倚得到命令,虽然不明白自家世子为何要掺和进这趟浑水里,但也按照卫珩的命令去办。 而未时一至,卫珩便携曹弥准时出现在孙府门前。 孙泽将几人迎入府内,便命人上茶,随后好一番客套。 卫珩耐着性子同孙泽寒暄,只消片刻,见时机差不多了,便示意曹弥。而曹弥也不负众望地,不动声色地将话题给引到昨日鸣翠楼一事上。 实不相瞒,孙大人,我和世子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我家妹子那点事儿。 听闻昨日小孙大人和我家妹子发生点争执,尔后昨夜更是闹了一晚上? 孙泽瞧见曹弥神态,瞧不出喜怒,又看着卫珩这似笑非笑的模样,只陪笑着。 他算是明白了,合着这二人,今日是来讨说法的。 而这般情形,也摆明了,卫珩是来替曹弥撑腰的。 但谁让曹家比他孙家势大,如今又有卫珩一同上门,他能怎么办? 倘若来的是曹家几个老家伙,他兴许会示弱,但如今让一个小辈出面,还想让他陪笑不成? 于是孙泽只笑着道,曹大人,令妹既为我孙家妇,那么便该由我孙家处置。 且昨日之事 而卫珩见状,立即打断了孙泽的话。这要是让孙泽继续说下去,这俩搞不好能吵起来,他还能不能得到想要的消息了。 孙大人,曹大人,鸣翠楼一事,不妨将两位当事人请出来,里里外外问个清楚。 你们两家是姻亲,这结的是两姓之好。有什么事儿说清楚,总好过姻亲不成而成仇不是。 另外孙大人多见谅,曹大人也是担心其妹,这才心急了些。 孙泽和曹弥听见卫珩这一番话,也各自不吭声,似是默许。 尔后孙泽只让人去将孙尧和曹卿请出来。 第141章 前因 孙尧和曹卿两人一前一后地出现在大堂,两人虽一言不发,但却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这二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好。 孙尧见到在众的人,只默然开口,手中执礼,见过世子。 随即又望着孙泽和曹弥,见过父亲,和兄长。 而曹卿也知自家哥哥来的用意,只是没想到曹弥会将卫珩给一并请来,也依礼数一一见过才作罢。 尔后曹卿更是和孙尧一一入座,只横眉剜了孙尧一眼,似愁似情,蕴含着百般韵味。 卫珩瞧见这一幕,唇角噙着抹笑,看来这对夫妻也并非是闹得不可收拾。 既如此,待他旁敲侧击地问清他想知道的消息后,便搭个桥,让这俩和好便是。 本世子和曹大人来意,想必二位皆已知晓。 只是这孰是孰非,总得仔细了解一番内情,才好定夺不是。 便有劳二位将昨日的情形,细细道来。 而孙泽也知卫珩从中调和之意,毫不犹豫地全言告知。 世子,昨日酉时散值,我便打算回府。却在途中遇上方知行那小子,他只道有话同我商量。 出于多年的交情,我便也同意了。 尔后我也同他去了墨兴茶楼,却不知为何,原本是该在茶楼包间的,待我有意识时,却是在其他地方。 我瞧着不对劲,看了看时辰,已是酉时三刻,他人也不见了。 待我知道那是何处,出来后便碰上了夫人,才有了昨日那一出。 卫珩闻言,只顿了顿,心中默念方知行三字。 莫不是刑部的那位方尚书? 还真有意思,这牵连的人是越来越多。 卫珩只勾了勾唇,骤然放下手中茶杯,稍扬颔望着曹卿,那么孙夫人,那个时辰去那里可是巧合? 曹卿只摇头,沉默一二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说出她去那里的原因。 酉时一刻,有人送来一封信,信上标明了夫君在的行踪,只说夫君在花楼。 妾原也是不信的,但等了半刻钟后,夫君还未回来。 而在以往,这个时辰他早该回来才是。 于是妾也不得不信,但又担心是有心人挑拨,故而便去了最近的鸣翠楼挑选首饰。 为了方便看清情况,妾便去了二楼,二楼刚好可以瞧见那里的动静。 妾才至鸣翠楼不过一刻钟,便亲眼瞧见他从那里面出来。 曹卿说至最后,语气不似先前般平静,反而带着几分不满和气恼。 卫珩听完,眸中掠过一丝玩味,这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两人,明显是被算计了啊。 或许在他们的认识中,是有心人挑拨离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但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件事,他可不信就是单纯地挑拨。 这背后之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倏地卫珩抬眸瞧着孙泽和曹弥,仿佛在问着这怎么处理。 毕竟这被算计地,是孙尧和曹卿。 而孙泽和曹弥只对视一眼,既然是误会,那便就此揭过罢。 孙泽眸中多了些意味不明,曹弥却未瞧出来。 只见孙泽轻咳一声,既是误会,那此事就此揭过。 不过这幕后之人,他却也不会就此放过就是了。 方知行敢算计他儿子,就别怪他还回去。 第142章 装傻 待此事了却,那对此前还闹得风风雨雨的夫妻便和好如初。 卫珩和曹弥见状,便也纷纷告辞离开。 而卫珩走在路上,瞧着曹弥这毫不设防的模样,那是真想上去敲他几下给敲醒。 倏地卫珩抬眸,拉住曹弥胳膊,有人这么算计你妹妹夫妻感情,你这 说着卫珩顿了顿,又凑近些,一字一句道,就没什么想说的? 他知道曹弥这家伙心大,但都这么被算计了,还一点反应都没有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是有些奇怪。 曹弥这家伙,脑有疾否? 随后曹弥十分无辜地望着卫珩,完全不明白卫珩此话是何目的。 卫珩瞧见,只唉声叹气,又一脸关爱地望着曹弥。 曹家莫不是快撑不下去了,这么一个家伙也能定为下一代家主。 再瞧瞧人家孙泽和孙尧在孙府的反应,那都不难看出背后算账的意思。 偏偏这家伙一点反应也没有。 曹弥见卫珩神情,扯了扯唇,张口就问,世子何意? 这事儿不是说了是个误会吗? 卫珩倏地轻笑,又好心地替人分析。 没办法,要不是怕孙泽这父子俩顺藤摸瓜查到卫珩的真实目的,说什么卫珩也不这般颇费口舌地忽悠曹弥这个缺心眼的玩意儿,挑动曹弥替他去查幕后之人了。 曹大人,你我也多年交情,有些事儿呢,本世子就跟你挑明了谈。 孙尧和曹卿这事儿,是有心人挑拨不错,但人家背后挑拨的是你曹家和孙家的关系。 你莫忘了,当初你们两家结亲,并非是为了成全这对夫妻,更是为了这层姻亲关系。 说罢,卫珩又徐徐图之引诱着,你看啊,这背后之人冲你们两家来的,若是不将背后之人找出来,这日后只怕难过啊。 卫珩说到此,只差没告诉曹弥有人要对付你们两家了。 而卫珩也很好地停在这里,留给人思索的余地。 曹弥此刻方反应过来卫珩的话,神色骤变,又难看几分,强行压下怒火。 多谢世子提醒,既是冲着我曹家而来,那断然没有就此为止的道理,我定要查出背后是谁。 卫珩见状,拍了拍曹弥的肩,你我什么交情,放心,此事我定会帮你。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提。 而卫珩神色稍复杂,随后敛了眸色,对不住了兄弟,日后再补偿你。 眼下还是继续利用着吧,毕竟不能打草惊蛇。 你的身份方便你去查啊,他便暗中盯着了。 说罢,卫珩便告辞离开。 而曹弥待在原地,瞧着卫珩逐渐远去的背影,只抽了抽唇角,眸中神色不明。 得,利用到他头上了,真当他啥也不懂,啥也看不出啊。 倘若他真这么天真心大,怎么在朝堂上活下来啊,仅靠家里庇佑那也不行啊。 偏偏卫珩那番话他还无法反驳。 怪就怪他当初想不开去寻卫珩帮他加底气,早知道事后有这么一出,说啥他也不去找卫珩。 不过卫珩这么极力说服他找幕后推手,他倒是也挺好奇,卫珩究竟想干什么。 也罢,便替你找找好了。 这件事儿他记下了,以后再慢慢找他讨回来。 第143章 盯人 三月十九,正值多事之秋。 卫珩手上的案子尚未曾解决,尔后又是传来西羌和戎狄来使水土不服,滞留于屹州的消息。 因着天子将这招待来使的事情交给了卫珩,故而那屹州新上任的知府,直接快马加鞭地传了消息给卫珩。 碍于表面面子功夫必须做到位,于是卫珩从宫中借了数名信得过的太医,连夜送往屹州去。 一是为了替那些来使诊断瞧病,二是为了明面上可以随时监视着这些人。 虽说暗中盯着的人不在少数,但毕竟是几方人手,总能够碰上。 又是因为卫珩、容忱,更甚至周裕书几人是实打实的政敌,所以嘛,这传回来的消息也是参差不齐得紧。 而前段日子卫珩正暗中盯着曹弥动作,如今也算有了消息。 卫倚这边方禀告一二,而曹弥那边也差人来请卫珩。曹弥还贴心地给卫珩找好了借口,美名其曰请世子帮忙。 于是卫珩便如约来到这鸣翠楼的隔壁条街,淮望长街。 卫珩只带着卫倚卫攸着便装出现在鸣翠楼,借口给自家妹妹挑首饰。 而曹弥瞧见二楼之上的卫珩,只抽了抽唇角。 行啊,人来了却跑鸣翠楼去。 还想着继续利用自个儿呢。 随后当机立断地,也来到鸣翠楼二楼。 卫珩见了人,只轻笑几番,后又意味深长地望了曹弥好几眼,掠过丝玩味之意,曹公子怎么也来了,我以为,公子此刻应该是在那对面条街才合理。 而曹弥只无辜地笑了笑,瞧见您在这儿,自然是来寻您的。 那边已派人盯着,只要那人一出来,便会有人给带回来。 卫珩闻言,倏地勾了勾唇,万一人不出来呢? 不出来那便进去抓。 卫珩似是满意些许,又望了曹弥好几眼,好样的。 尔后卫珩和曹弥在这里从戌时等到亥时,卫攸首饰那是看了一套又一套,都没有等到那目标人物出来,耐心也耗损得差不多。 卫珩听着打更声,而这鸣翠楼也准备打烊。又瞧如今时辰太晚,只让卫倚送卫攸回府后再回来。 待安置完卫攸后,卫珩方望着曹弥,声线多了分冷意,只稍叹,你确定这方知行还在里面,没偷偷离开罢? 而曹弥啪地一声合上折扇,面上也有些许不愉,委实没想到,这家伙还不回去。 几个离开的地方我都派人蹲守了,也让人时刻盯着,人确实还在里面。 卫珩只稍颔首,一边说一遍往那淮望大街走去,那行,咱们亲自去逮人。 说罢,卫珩便带着曹弥过去。 而正准备进这望归楼,卫珩却突然瞧见两个熟悉的面孔,心下情绪复杂几分,双眸晦暗不明。 碰上池纭也就罢了,怎么还碰上了容忱? 这地方究竟有什么能够吸引容忱的? 卫珩想及这地儿是做什么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而容忱瞧见卫珩和曹弥,也确实没想到,神色也不太好。 行嘛,他随池纭来逮个人,却碰上了卫珩在这望归楼。不过卫珩没事往这儿来作甚,莫不是瞧上了谁? 第144章 嘲讽 而卫珩骤然听见曹弥啪地展开折扇,咳嗽一声,容忱也感受到池纭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衣袖。 卫珩和容忱两人颇为默契地当即压下心中不悦,装作不认识地模样,同时往里面走去。 尔后两人更是十分默契地便是直奔二楼包间,卫珩和容忱见状,脸色愈发难看,又表面坚强地维系着镇定神态。 而跟在这俩身后的曹弥和池纭,只不约而同地离他俩三尺远,在一侧你望我我望你,看天看地看楼下花魁。 卫珩骤然停下脚步,望着容忱,漫不经心地开口,容公子好兴致,此时已有亥时,不回府竟还来此。 容忱闻言,语气依旧平淡,却出言字字暗讽,卫公子也好兴致啊,这是哪位姑娘入了眼,让您这个时辰却往这儿跑。何不引荐一二,也让容某瞧瞧。 说不准,容某还能送您一份大礼呢。 可不得送份大礼吗? 待他打听出是谁,回头他就给人姑娘给安排个如意郎君,给她赎身去。 最好是远嫁,别搁卫珩眼皮子底下。 否则他心里堵得慌。 卫珩闻言,却未停下脚步。只嗤笑声,后又开口,我可不像容公子您来这儿寻姑娘,我是来这儿寻位姓方的公子。 虽然卫珩心中是不怎么舒服,但始终还是为了大局而忍耐着,只是嘴皮子上依旧利索,不让容忱有丝毫机会。 恋耽美 -燕行舟(32) 卫珩只拐了个弯,数了三扇门,停在第四扇门前。 容公子您继续,便不多打扰您好事儿。 他此刻是不打扰,等他逮着方知行再一并搅合了容忱的好事儿。 容忱见卫珩停在那方知行所在的包间外,又想及方才卫珩所说的话,姓方的公子。 方知行? 他俩不会此行的目标一致罢? 容忱只骤然拦下卫珩,声线压低了些许,你也是来寻方知行的? 卫珩闻言方抬眸,颇为意外,注意到那个也字,迟疑些许,你也是? 容忱只轻咳一声,不错。 容忱话音方落,卫珩心情方舒缓几分,原来不是来找姑娘的。 而卫珩正准备推门之际,却从里传来阵交谈声,明显可以听出是道富有磁性的男音。 容忱只拦下卫珩动作,骤然拉住卫珩双手,将人给压在两扇门之间的墙壁上,轻捂住唇。 卫珩眨了眨眼睫,心下慌乱几分,却也知轻重而配合着没挣扎。 卫珩只侧眸,不去看容忱。随后两人只专注地听着房间里的人谈话,来分散注意。 五王子如今又想怎么个合作法? 而被方知行称为五王子的人,只骤然回话,你配合我,将我那位好三哥给永远留在大殷。 尔后,同我们的交易往来,尽数交由方大人。 想必方大人也清楚,这我们同你们更甚是西羌之间的交易,从中获利可并非一个小数目。 方知行闻言,只顿了顿,似是在思忖着是否要应下这位戎狄的五王子。 毕竟戎狄那位三王子阿耶什罗,也并非什么好相处的主儿,手腕更是狠戾非常。 这将人给永远留下来的风险,太大了。 他不一定能解决掉。 第145章 戎狄 而在外面偷听的卫珩和容忱只对视一眼,纷纷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更是从这寥寥几语中,听出了不少消息。 他大殷没有五王子,只有排行第五的公主。 而西羌前段日子新皇继位,所有皇子尽数封王。 故而这位五王子,也只有也只能是戎狄那边的。 且这人开口便是要他那位三哥的命,再结合他所得的情报,戎狄如今正值内乱之际。那位戎狄王上不行了,故而膝下的王子都在争王位。 而此刻赶过来瞧见两人动作的曹弥和池纭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神色有些古怪。 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不好罢。 直到曹弥手中的折扇坠地,发出碰地声响,方打破这平静与尴尬。 卫珩和容忱听见了声响,纷纷望着曹弥和池纭。 随后瞧见那两个家伙一直盯着,容忱方将手上动作给松开。 容忱和卫珩依旧面色如常,毫无被人撞见的羞赧之意。 只是容忱藏在袖子里的手摩挲了一下,回想着此前的触感,好像是挺软的,就不知道亲起来怎样。 后来又瞧见曹弥和池纭呆在原地,毫无动作。 卫珩只轻咳一声,冷着视线望着曹弥,稍扬颔,仿佛在催促着动手。 曹弥接到卫珩的视线,方反应过来。只捡起掉地上的折扇,便走了过去破门而入。 房间里的人似是没有想到此刻会有人闯进来,只见方知行和阿什锦纷纷望着门外几人。 随后反应过来,阿什锦便率先破窗而出,抛下方知行一人,独自离开了这里。 卫珩见状,也没去追,毕竟外面各个地方都有曹弥的人守着,而容忱和池纭也在,不可能毫无布置。 方知行瞧见卫珩几人,只抽了抽唇,随即想扯出个笑,却比哭还难看几分。 他只是个文官,不曾习武,这跳窗他也不敢啊。 而卫珩手中掷出几枚玉珠,便是点了穴位,将人给定在原地。 只消片刻,便有一众家丁打扮的人出现在二楼,卫珩便知是曹弥安排的人。 而下一刻容孜出现在这里,只在容忱耳边轻语,似禀告着什么。 容忱瞧见卫珩的询问的眼神,开口解释道,人跑了。 卫珩知容忱口中的人是谁,也没多问。便准备让曹弥将人带走。 而池纭突然上前拦下,凑近卫珩身侧,压低了嗓音,确定只能让他二人听见。 世子殿下,这人既是关乎我萧家。 想必还是叫我自己来审比较好,您说呢? 说罢,池纭只笑吟吟地望着卫珩,眸中却冰冷非常,不起一丝波澜。 卫珩此前还在想着容忱怎么盯上了方知行,如今听见池纭这番话,算是明白几分。 合着是池纭一直关注着案情进展,搁这儿抢人来了。 也罢,既然他池纭要人,便给罢。 总归这案子是陛下交给他和池纭一同复查的,更何况池纭又是萧家人,他总不好越俎代庖。 想来,也能问出其他东西来,找到那最为关键的线索才是。 故而卫珩只轻咳一声,那便交给你了。 说罢,卫珩便示意曹弥将人交给池纭。 尔后,便是带着曹弥离开这里。 第146章 推敲 曹弥随卫珩离开后,一言不发。 他也没打算问什么,毕竟一开始,曹弥便知道卫珩这是借他的手抓人罢了。 而他也乐意帮这个忙。 只是此前他一直不知道卫珩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如今瞧见池纭,他似乎明白了。 毕竟这位池将军一回来,手上便只有一个萧家旧案。 但他却有些不明白,这方知行,背后究竟是牵扯到多少人。 他曹、孙两家,戎狄,萧家,似乎牵扯得越来越多了? 卫珩瞧见曹弥欲言又止地模样,只稍扬颔,轻吐息,你有何要问的,明日来王府寻我便是。 此刻已是深夜,先回罢。 随后卫珩瞧见卫倚前来,只让卫倚去同容容忱池纭这二人道他想要的消息来。 待卫珩回王府后,便独自一人在书房。 此刻灯下观望,卫珩手中摩挲着不律,时不时敲着墨砚,似在思忖着这些事有何联系之处。 片刻只提笔写下数字,在烛火照耀下,清晰地能够看出楚、萧、唐、戎狄几字,而在楚字下面,却是一竖下来连着个方字。 最初是五年前萧家衰落,从而楚、唐两族扶摇直上。 尔后是如今萧家旧案有疑,翻案而导致秦承身亡。却偏偏没抓住凶手,证据无疾而终。 放出去的消息是证据在他手中,但他也在暗中找。但他这边却毫无动静,反而是将曹、孙两家给牵扯进来。 也便证明,对方知道他这里并没有证据,故而不做无用功。 而他以曹弥为借口。 等等。 卫珩似是想到什么,微蹙眉,或许,对方和他一样,也是以孙泽为借口,而去取什么东西。 这样一来,方知行有很大的嫌疑,且他应该也没找到证据,又加上方知行是楚劭那边的。 今夜一事,楚劭竟还和戎狄有联系。 而倘若他记得不错,此前他曾得过消息,唐家名下的商队,也和戎狄有着联系往来。 而这么一来,这些事件,算是彻底明朗。 一番思索推敲,纸张上已然尽数写满,卫珩只在楚字和戎狄二字上圈了起来,后又将纸张放在明烛上,任火焰吞噬殆尽。 眼下最紧要的,还是那最为致命的证据。 而这便也要看池纭能否从方知行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否则,这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一侧油烛愈发明亮,火势也愈发大起来。 而窗外骤然掀起阵风,吹灭了烛火,一切又归寂于黑暗。 翌日,曹弥便亲上门寻卫珩。 而卫珩将人带入书房内,曹弥问什么答什么,卫珩见状则是能说的就说。而曹弥也像是有分寸,不该问的一个也没问,一时之间气氛倒也融洽。 卫珩和曹弥只谈了不过片刻,卫倚便来禀告池纭亲上门,点名指姓寻卫珩,只道案情有进展。 卫珩闻言,只稍挑眉,望了望曹弥,轻笑一二。 走罢,去前堂。 而池纭只手中捧茶,神色百般无趣地等着人来。 卫珩将一众人等屏退后,便开门见山地询问着,你说案情有进展,那个案子? 池纭也知卫珩手上压了两个命案,只勾了勾唇,轻引茶后方开口,两个案子都有。 第147章 挡着 卫珩乍闻言,只轻笑着。手中握着瓷杯,指腹摩挲一二,手上滚烫温热的质感传入心中,你说,我姑且听着。 方知行将他知道的全招了,他那日同秦承约了午时一刻见,地点便是在鸣翠楼。 而秦承一至鸣翠楼后,他便将人给打晕带走了。 一开始他本想好言相劝问出那证据下落,却没得到东西。尔后瞧时辰太久,怕引人怀疑,便将人给放了。 至于下毒一事,他不认。 池纭只顿了顿,又继续道,后来他又听闻你追查秦承那事追的紧,又有人告诉他他落了东西在鸣翠楼,他便借着孙泽的事为掩护,而取回东西。 卫珩闻言,只暗道和他昨晚的猜测对上几分,但其中又有某些说不出的不对劲来。 然后呢? 然后我还问出他是替谁办事儿,和我所猜不谋而合。 另外啊,还有个意外之喜。世子您辛苦追了许久的证据,也有了下落。 卫珩见状,只嗤笑几番。怪不得他瞧今日池纭对他的态度好上一点儿,原来是因为有了最关键证据的下落啊。 那位还不知道? 方知行尚没来得及告知,人便落我们手上了。 说罢,池纭骤然掷下茶杯,今日上门,除此以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劳烦世子您配合一二。 既然世子您此前也暗中放了消息东西在您这儿,那么便混淆视听,替我挡一挡。 好让我腾出时间来,去找。 我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只一句,你帮不帮? 卫珩只勾了勾唇,稍敛眸,喉咙里发出声愉悦地笑,帮啊,怎么不帮。 你放开了手去找,这儿反正都有我替你挡着呢。 只是动作快些,别让他们反应过来便是。 话毕,卫珩便望了望卫倚,送客。 池纭他行啊,好算计,搁这儿拿他当靶子呢。 他既敢这么说,便是做好了准备,也确定楚劭那边,能够相信东西真的在他这儿。 不过他倒是要瞧瞧,池纭究竟能否找到。 那边池纭一回去,便将已然神志不清的方知行给送到韩藜那儿去,还附上书信一封和方知行的证词。 韩藜得了消息,望着这供词上明明白白写着方知行认下秦承是他下毒所杀后,便将之前的秦承一案给定下。 而此刻穆焕手中只捏着张纸,弯了弯唇,随后很快便离开了这巷子。 这下,秦承的死,是彻底牵连不到他了。 若非此前秦承认出了他这张脸,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不会下毒。 毕竟在他没彻底修养过来之前,他必须隐瞒好身份。 否则,等待他的,是师出未捷身先死。 他可还没等到登上皇位完成任务的那天,又怎么能就此玩完呢。 而在穆焕离开后,巷子里缓缓走出一名男子,神色复杂地望着穆焕离开的背影。 何初很显然认出了人,但他知道这不是他,毕竟他跟了他家那位十几年。 他是亲眼看着人死去的,直至尸体凉却才离开。 只是这人怎么又复活了呢? 且这行事作风一改从前,更是大相径庭。 第148章 探望 夜幕渐沉,星子闪烁,朗朗天穹中高悬轮明月。 月色苍茫柔和,四合庭院内是一地的银辉碎银,好看得紧。 卫珩在前夜里便对戎狄那方起疑心,派了索千卫中侦查情报的好手二十六去屹州探查,同时也派人传了消息给戎狄那边一直潜伏着的暗卫,让他们继续查。 因着戎狄那边距离实在太远,卫珩便没指望那边此刻能传回来什么消息,只奢望不要是一切落定尘埃之时传回来就行。 但屹州那边却是近,又因着时刻安排着暗卫盯梢,所以这二十六便已将消息给传了回来。 卫珩只打开书信,快速地扫视着一切,尔后只将书信烧毁。 二十六在那边没找到这位五王子阿什锦的下落,而那位三王子阿耶什罗也带着面具,不得见真容。 其此前所言的来使中有人染疾,也是装的。 便不知他们这一直僵持在屹州,所为何事。 而此刻卫珩得了这个消息,只让人连夜往皇宫内递了个消息,只说他关心两国来使,想前去探望一番。 当夜,皇宫内又派出几名太医,让跟着一起去。 第二日,卫珩便领着人往屹州去。 只消片刻,卫珩便至屹州驿站。 此刻得到消息的两国来使见状,各自派了人前去招待。 卫珩望着西羌和戎狄这两方的人,在其见礼后只勾了勾唇,示意免礼,随后直奔主题则道。 陛下见诸位来使的病情至今未有好转,只让本世子又带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前来。 而这屹州鄙陋了些,委实不是什么好养病的地方。不如让这几位太医瞧瞧,待病情好转一二,便赶往燕京。 燕京可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且宫中尚有诸多千金难求的药材,想必定会让这染病的几位使者,快些好起来。 说罢,卫珩便不给这来使拒绝的机会,示意一侧的侍从领着这些太医各自去瞧瞧。 而那两个人,只对视一眼,阻止不急,便也任了。 只消片刻,便有几位太医前来回话。 世子,西羌的这几位大人,只需再调养几日,便可启程。 世子,戎狄这边的几位大人,也是不日即可启程。 那回话的太医此前得了卫珩的命令,仔细探查这些人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 而不出意外地,西羌和戎狄这些染病的,都是装病,最多有些拉肚子而已。 所以这二人十分自然地下了结论,按照卫珩的意思来。 此刻卫珩闻言,只顿了顿,眸中似戏谑似含笑意,既是如此,那便有劳诸位这几日,好生替那些大人们调养一二,两日后启程。 而那些太医得令,便下去准备药材去。 不是喜欢装病吗?就让你们尝尝苦头,试试被针扎的滋味。 只要不闹出人命,表面又看不出,好好教训一顿也是没问题的。 尔后的时间里,那些太医纷纷以针灸、良药苦口为借口,好好教训了一番。 至于那位见卫珩前来而马上装病的江喻,卫珩得到消息后,也派了位太医前去。 不过卫珩知道容忱已经动手了,只不过尚未被察觉罢了。故而卫珩让这太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只让他自行处置。 第149章 形势 两日后,卫珩便护送着西羌和戎狄来的一众使者而回了燕京。 而在那两日的时辰里,卫珩也将这些人的情况给摸清了。 西羌派来的,是西羌那位手握兵权的靖王爷,名唤莫霈郧。因莫洵铖新登基,而这位王爷却支持的不是他,也没少在背后添乱子,便被莫洵铖拿捏了膝下唯一的孩子,给暂时逼到他大殷来,才好动作清理朝堂。 但即使是这般,莫洵铖也不放心,便将江喻给一并派了出来,明为出使,暗中监视莫霈郧的一举一动罢了。 另外呢,莫洵铖也是打着想着让大殷为难江喻,从而给莫霈郧添些乱子,让其能够多花些日子在这儿。 恋耽美 -燕行舟(33) 这样一来,等这位靖王爷回去时,西羌朝堂也尽数在他莫洵铖的掌控之中。 而戎狄这位最有实力成为下一任王的三王子呢,在正值内乱之际决然来到他大殷,卫珩便早已有了疑惑。 然而在这两日中,卫珩算是弄清楚了,这位所谓的三王子,根本就是个假的。 虽说一举一动和姿态身形瞧去毫无差别,但卫珩还是体会到不同之处。 按照他的试探,这位的应对法子和下意识举动,虽说其余人看不出什么差别,但他却是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 行事风格不差多少,却唯独没有阿耶什罗的那分阴险狠辣。 而卫珩思索着前段日子里所见的阿什锦,而此刻那位五王子应该在戎狄才对,一番思索卫珩便明白了阿耶什罗的意思。 无非是互相算计。 西羌和戎狄此次出使都是借口,是他们为了排除异己而更好掌权的地手段罢了。 不过这般行动,怕不是太小瞧他大殷了。 虽说他大殷内部此刻并不怎么和谐,但相比起另外两国来谈,那可是好上太多。 于是卫珩确认了消息后,便差人送入了皇宫,同时也传了个消息给容忱。 故而卫珩几人,统一达成了共识。 西羌和戎狄这两国来使,早招待早送走为好。 那两国的浑水,他们不搅合。 不过让水更浑,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待卫珩将那两国开始护送到燕京的驿站后,便让人好生招待着,同时通知完宴请的时辰,便告辞离开。 而夜深人静时,卫珩便换了身夜行衣,单身一人来到莫霈郧的房间。 莫霈郧听到动静,警惕起身,淡漠地问了句,来者何人? 卫珩闻言,只勾了勾唇,随即出现在人面前,靖王爷,又见面了。 莫霈郧只狐疑地望了卫珩好几眼,有些捉摸不透卫珩的意思,但他知道,卫珩无故深夜前来,必是有事相商。 世子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卫珩也不卖关子,只直言不讳,靖王爷此番前来,原因为何你我心中皆清楚。 所以,我家陛下也是希望您可以早日归国。 毕竟,这要是动作晚了一步,只怕这西羌朝堂上,早已没了您的立足之地。 莫霈郧见状,便知道了卫珩的来意,也知那位大殷皇帝的意思,那么依世子所言,是想同本王如何合作? 江喻交由我们处置,不日便会安排王爷悄无声息地尽快归国。 您看如何,这笔交易做不做? 莫霈郧只轻笑着,果决道,做。 第150章 意外 在卫珩同莫霈郧谈妥后,卫珩便不再多留,离开了这驿站。 而在卫珩离开没多久,莫霈郧所在的房间熄灯后,又一戴面具的黑衣人从江喻所在的房间内离开。 面具的银光一晃而过,又彻底淹没在黑暗之中。 卫珩回到王府,只召来卫倚,尽快找到阿什锦的下落,将那位三王子的计划尽数告诉他。 西羌这边还可以商量合作,是因为莫霈郧在。而戎狄这边,那个假王子那里防备得太紧,他虽有法子,但也要损失一番。 再者阿什锦这个正主都不在,他贸然对这个假的阿耶什罗出手,反而有打草惊蛇,提前暴露的风险。 他是想让西羌和戎狄出乱子,让他们自顾不暇,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将火给烧到自己头上来。 安排在两日后的宴会如期而至,天子在西奉殿设宴款待两国来使。 因着卫珩同莫霈郧达成了交易,又时刻让太医盯着这些使臣,又在暗中加了好些暗卫。 故而这段日子里,也没闹出什么乱子来。 江喻自来了燕京,便处处待在驿馆里,生怕出去被人给认出来,一不留神给套了麻袋。 而戎狄那边,明面上没什么动静,配合极了。但私底下,好几次同卫珩派出去找阿什锦的人给撞上。 虽然戎狄那边不知道私下碰上的这批人是卫珩这方的,但卫珩确确实实是知道的,也只是在暗中加紧了动作。 但那个五王子着实有些会藏了,卫珩硬是没找到人。 不过好在,戎狄这边也没找到人。 故而卫珩委实是想不到,私底下被两方人手这么找的人,此刻竟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宴会上。 卫珩瞧见人,眸中掠过丝愉悦,又略带几分诧异。尔后在看见他身侧的人后,神色骤然一变,只蹙眉。 这家伙怎么和楚劭混一起了? 卫珩见状,只抽了抽唇,轻叹气,手中摩挲着瓷杯上的纹案。只觉温热触感。 尔后卫珩又打量着戎狄那方的动静,那些人似乎也认出了人,纷纷给自己人使了个神色。 卫珩只轻咳一声,随后又半敛眸色,压下嗓音,给卫倚下着命令。 派人盯紧了戎狄那方的动静,还有楚劭身边的那个人,也盯紧了。 若是这两方待会儿起了何冲突,保楚劭身侧那人。再安排出戏,无意间让那人知道阿耶什罗的计划。 卫倚得到命令,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后来方明白楚劭身侧的那个人,便是戎狄五王子,阿什锦。 故而卫倚便悄无声息地离开大殿,自行下去安排。 而在不远处的楚劭瞧见动静,只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很好,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对于面前奉酒的宫婢,楚劭只摆摆手,那宫婢便将离开下去端酒来。 当这个宫婢再次入殿时,手中俨然多了一茶几和酒壶,宫婢只走到江喻面前,将手中的酒水送上,便又两手空空地离开了大殿。 因着江喻此前叛国一事,安排宴会的人便将江喻安排在角落里不起眼的位置上。 而这个位置,却是正好方便了江喻。 所做的这一切,毫无一人察觉。 江喻只将酒壶取出自顾自地倒酒,尔后勾起抹不怀好意地笑来。 第151章 丢人 这边卫珩正盯着楚劭动作,下一刻不知楚劭同身侧那人说了什么,阿什锦只骤然放下酒杯,便被楚劭支了出去。 而卫珩见状稍蹙眉,后又瞧着卫倚回来,见卫倚点点头,卫珩便只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只是下一刻卫倚便突然上前,只靠近卫珩低声禀告着什么。话至尾声,卫珩只拧眉,在大殿内扫视着江喻的踪迹。 殿堂上热闹非凡,歌舞不停,只是卫珩这瞧了一圈,没看见江喻便罢了,竟连容忱也没瞧见。 这要是只有江喻一人不见也便罢了,偏偏容忱也不在。 又加上此前容忱的举动,卫珩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算容忱要对江喻下手,你也别挑这个时辰。 于是卫珩只掷下手中酒杯,尔后离了大殿,和卫倚去寻人。 卫珩顺着这条道,走在宫道上,一路上没碰见半个侍卫。而后停在拐角处,却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 卫珩只抬眸瞧了一眼地点,京和殿。 这京和殿素来偏僻,来往的人是少之又少,只是没想到,竟会在这儿碰上人打架。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打架嘛,那肯定是得挑个人少的地方动手。 卫珩本欲离开,却陡然听见其中一番话语,暗中停下了脚步。 这声音,有点熟悉。 好像是戎狄那伙人。 而下一秒卫珩又听见容忱的声音,只听见容忱叫了声容孜。 于是卫珩果断往里面而去。 卫珩方踏入这地方,先发制人地掷出数枚玉珠,尔后那些人停下动静,纷纷往外瞧,盯着卫珩。 卫珩感受这数道视线,十分自然地轻咳一声,也看清楚此刻的情况如何。 阿什锦和容忱一方的,但除此以外,卫珩还瞧见了熟悉的面孔,卫十三和卫二十。而戎狄那些人却和江喻一方的,也称得上两方对峙。 卫珩稍愣一二,随后眯了眸子。这是几方安排,都撞上了? 而戎狄那方人只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又上前朝着容忱身侧的阿什锦攻击而去,而容忱下意识地挡着攻击。 倒不是说容忱护着这位五王子,实在是容忱也知道阿耶什罗的谋算,想让这个阿什锦死在这里。 这样一来,阿耶什罗竞争王位最大的对手解决了。而阿什锦死在大殷,大殷还得给个交代,还有了让阿耶什罗对大殷出手的借口。 故而容忱碰上了,也就顺手救下人。 卫珩见状,望着受伤的阿什锦,也明白了眼下情况,当即上前拦下人。 而这番动静,也同时将附近的侍卫给招引过来。 这样一来,双方倒也不好动手。 而这些侍卫直接把人给全部带到了大殿上,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原本都以为没自己事儿,后来再仔细一瞧,自己这边的人都有几个在里面。 这就尴尬了。 首位上的大殷皇帝,两国使者中做主的莫霈郧和那个假的三王子,神色都不太好。 丢人丢到另外两国面前去了。 但好在,大殷、西羌和戎狄之中,一个都没跑。 大家一起丢人,谁也别笑话谁。 想及此,那几人神色又好上一些。 _ 第152章 暗度 尔后大殷皇帝先开口质问,瞧见卫珩也在里面,便直接朝卫珩问道,怎么回事? 而莫霈郧只不悦地望着江喻,这好好地,是做了什么? 那位三王子也随即开口,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戎狄那方人,只给了个台阶,这是大殷,你们又在胡闹什么。 而戎狄那些人知道他们暗杀五王子这件事儿不能闹大,故而率先开口,只是切磋切磋。 阿什锦也知此刻不能暴露身份,一直在人群中默不作声,降低存在感。 而卫珩和容忱也知事情不能闹大,故而也顺着那些人的话,如他们所言,切磋罢了。 江喻除了接收到莫霈郧的神色,还发现戎狄那位三王子,一直盯着他。只轻咳一声,如出一辙地回答。 他倒是想说点什么,但那帮戎狄人此刻的神色太过凶狠。 而这件事,便轻拿轻放地,给过去了。 宴会散后的当天夜里,驿馆中便有人请了太医。 尔后第二日,驿馆中便传出了小道消息,西羌的靖王爷得知真相后,被江喻给气出了病。 随后江喻被莫霈郧派的人给限制了行动。 而这位病了的靖王爷,此刻正在恒亲王府上,身后带着些亲信。整个人瞧去面色红润,珠润玉滑的,一点也不像染疾的模样。 卫珩见状,只勾了勾唇,靖王爷放心,谁也不知您此刻回去的消息。 而我也在一路上安排好了,您只管放心回去。 随后卫珩又望了望薛吟椿,这位是陛下特地派来护送您安全归国的。 莫霈郧闻言,也明白薛吟椿此人,是护送也是监视,却也没多说什么,只微颔首,有劳世子安排。 说罢,卫珩便引着人,往王府后门离开。 而另一边的容忱,也暗自寻到了阿什锦,只将阿耶什罗的谋算尽数告知人。 随后好将人给偷偷送回去,让这俩兄弟继续在戎狄斗,别来嚯嚯他大殷。 而任凭容忱如何说,阿什锦认定了来的这个是真的阿耶什罗,打定了注意要和楚劭合作。 阿什锦随后又望了望容忱,你不必多说,本王子和他楚劭合作了那么多次,自然清楚他的为人。 而你貌似和楚劭是政敌罢。 说罢阿什锦勾起抹坏笑,做了个打住的动作,再不走,我可喊人了。 容忱闻言骤然放下手中威胁人的剑,只剜了人好几眼,最终还是离开了楚府。 行嘛,阿什锦这个家伙怎么说也不信,他能咋办。 总不能把人给打晕了送回去罢,这样在路上不知道要打晕多少次。 既然阿什锦不信,那便让他知道楚劭真面目好了。 随后容忱只让人继续盯着阿什锦,后又找上卫珩,让卫珩配合一二。 而卫珩闻言,听见阿什锦这番言论,也是颇为无奈,抽了抽唇,最终应下了容忱。 此刻在楚府密室里的楚劭和穆焕,正在商量着什么。 只见穆焕开口,一切按计划进行。 另外,找个时机杀了阿什锦。 而楚劭只勾了勾唇,好。 另外那份证据,你是否找到了? 穆焕闻言微不可见地皱眉,却又没表现出来,他最近忙着发展自己势力,哪里来时间替他找。 不过为了让楚劭替他办事儿,他自然是应下,自然是找到了。 第153章 安排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整个燕京冰雪已融,正值春回时节。 于高楼之下望去,绿柳垂生,野鸳成对,草木在暗中滋生野长。正是个出去游玩的好日子,而燕京郊外,也随着人群活跃,而热闹起来。 但在这么一个日子里,卫珩却没有那份闲心去踏青赏景。 季语之只瞧见卫珩做了个伪装,面上带了层许颥所制的人皮面具。尔后在卫珩的威逼利诱之下,也果断地带上了面具。 随后卫珩只来到容忱名下的这家茶楼里,瞧着恭候多时的容忱,勾了勾唇,手中飞快地掷出样东西。 容忱眼疾手快地接下,只扫了一眼,认出了是什么东西,也给自己带上。 卫珩见状,唇边挂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大人,如今那位的下落在何处? 容忱方闻言,当即便道,燕京郊外是个好去处。 卫珩得到回应,只顿了顿动作,敛了眸色。 燕京郊外,他阿什锦倒是好兴致啊。 自阿什锦隐瞒身份来了大殷,这里里外外想要他性命的人可多了去。 戎狄的阿耶什罗,楚劭,江喻,这些中有那个好惹的? 偏偏他还都招惹了一遍。 思及此,卫珩稍叹息。也罢,这出戏演完了,想必阿什锦也能够乖乖地回戎狄去了。 希望他回去时够及时,别让王位落到尚在戎狄的阿耶什罗手中。 最好是争个你死我活才好。 待卫珩和容忱来到这郊外时,正隐在暗处观察着人。 只是这阿什锦怎么调戏起姑娘来了,而且这姑娘面容,似乎有些眼熟。 卫珩所在的位置只能瞧见那姑娘的侧脸,而那姑娘前面又有侍女挡着,则更难看清面容。 当那姑娘退后几步,稍侧眸时,卫珩这才看清了人。 竟是秦蓁蓁?! 卫珩唇角挂着抹冰冷的弧度,眸中神情冷上几分。 好啊,欺负到他护的人头上了。 随后卫珩只挥了挥手,便是示意暗中埋伏的人动手。 尔后确实出来一批黑衣人,只是却不是卫珩安排的。 藏在各个地方的那些索千卫见状神色略微有些古怪,正准备动手的身形纷纷一滞,只停在原地,三三两两地互相对视着。 这又是哪儿冒出来抢活儿干的? 卫珩见状,只望着容忱,挑了挑眉,你安排的? 容忱也回望着卫珩,也用眼神示意,仿佛问着同一个问题。 随后两人齐齐摇头。 随着两对眸子对视,空气霎时寂静三秒。 尔后两人神色骤变,意识到是真有人刺杀这阿什锦。 卫珩和容忱也顾不得什么,紧随着哨音响起,纷纷让潜伏的暗卫动手救人。 再不动手只怕这阿什锦真死在大殷,又多了个让戎狄开战的理由。 当初卫珩和容忱为了安排这出戏,也是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人手那是可劲地加,只为确保万无一失。 倒是没想到如今是真派上用场。 只见为首的卫二十拦在阿什锦面前,同另外一批人对峙着,同时卫二十口中还颇为嚣张地开口。 恋耽美 -燕行舟(34) 兄弟,我们要杀的人你也敢抢? 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我们盯了这么久的人,你说抢就抢说杀就杀,这不太合适罢。 第154章 下落 而对面那群人也没想到这一出,纷纷愣在原地。 那群人为首之人的神色也是一滞,这还有人来抢人头? 那人见卫二十说的一本正经,也有些迟疑地试探,这样,打个商量。既然同一目的,谁杀不是杀,但这人头我得拿回去交差。 此刻作为当事人的阿什锦闻言,也顾不上什么秦蓁蓁,神色愈发难看起来。你们就这样当着我的面,讨论杀我取我性命的事儿,是不是不太好? 卫二十闻言,只轻蔑地笑了声,你们要交差我就不交差? 人不给。 说实话卫二十还真不敢给也不敢动阿什锦,毕竟卫珩交代过了,演出戏而已。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当务之急,是把这阿什锦安全地带到那地方去。 随后卫二十便示意动手,顺便让人盯着阿什锦,很快刚歇下的战斗又重新打了起来。 而在另一边隐藏着身形纵观全局的卫珩和容忱两人,同秦蓁蓁面面相觑。 此前在卫二十等人现身,两拨人手打杀起来之时,卫二十便趁乱不动声色地将秦蓁蓁往卫珩所在的方位给带了过去。 秦蓁蓁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卫珩手中掷出的玉珠给点了哑穴。 而那时秦蓁蓁一见到卫珩容忱两人,瞧着这没见过的面貌,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玉簪,神色凶狠地望着卫珩,便将手中玉簪朝人刺去。 尔后被点了哑穴,瞧见坠下的玉珠,瞳孔微缩,方认出了人,神色也由警惕而转为放松下来。 卫珩只下意识地捏住人手腕,使上几分力道,便令秦蓁蓁手腕使不上力气,玉簪坠地。 尔后又见到秦蓁蓁神色,方知秦蓁蓁认出了他二人。 而此刻玉簪从高处坠落,只啪嗒一声掉在石头上,玉簪也从中摔碎一二。 几人顺着声响望去,卫珩只骤然捡起玉簪,正准备还给秦蓁蓁,却从这玉簪的裂痕中瞧见里面似有纸张的踪迹。 卫珩只稍挑眉,望着秦蓁蓁,将东西给人瞧个仔细,后便开口询问着,秦小姐,我能否将这里面的东西给取出来瞧瞧? 秦蓁蓁见状,因不能说话的原因,只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同意。 毕竟他也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随后卫珩将玉簪给掰断,露出半截纸来。 卫珩取出纸张,打开一瞧,里面却是白纸黑字地记载着一个地点,和一个疑似人名的几个字来。 卫珩记下纸张上所写内容,便给另外两人瞧。 而容忱瞧见这纸上的地点,瞳孔微缩,只眯了眯眸子。 这不是池纭正在追查的地点吗? 不过池纭并未追查出什么东西来,据说碰上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最近正烦着呢。 秦蓁蓁见到这上面的名字,倒是有些愣住,这名字,她认识。 卫珩似是瞧出这二人的不对劲,只勾了勾唇,你们是知道什么消息? 我认识这纸上的的这个人。 池纭最近正盯着这地方。 秦蓁蓁和容忱的声音一齐传来,卫珩眸中染几分笑。 或许,他有了那萧家翻案的证据下落了。 此事,还需要秦蓁蓁出面。 第155章 设计 当卫珩心中思忖着这件事情时,另一边的卫二十等人已经将那批刺客给全部解决了。 随后卫二十瞧见阿什锦打着偷溜的主意,便在混乱之中将人给放倒。 尔后卫二十按照卫珩的吩咐,将阿什锦给带到了个鲜为人知的地方,开始执行下一步计划。 卫珩得到卫二十的回禀,只望了望秦蓁蓁,又望了望容忱,说出自己推测。 倘我猜得不错,这份证据只有秦小姐能拿到手。 故而,便麻烦你同秦小姐跑这一趟。 说罢,卫珩又笑吟吟地看向容忱,麻烦了,容大人。 而容忱也一口应承下来,不为别的,也是为了池纭。 待安排妥一切,卫珩便随卫二十来到这安排好的地方,只看了阿什锦好几眼,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这阿什锦时怎么成为阿耶什罗最大的竞争对手的? 真是奇也怪哉。 尔后卫二十发现这人似有苏醒过来的意思,只望向卫珩,卫珩则稍颔首,随即便打开了暗室,在里面盯着。 当阿什锦醒来时,面上些许彷徨,随后似恢复过来,望着自己身上捆着的绳索,便打算挣脱。 尚未行动,便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当即闭上眼睛装晕。 只消片刻,房门骤然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几人。 为首的卫十三只打量着阿什锦,又漫不经心地询问着屋外守着的那两人,怎么还没醒? 老大,咱也不知为何这人还没醒过来。按理说,下的药也不重,如今该醒过来了才是。 随后又闻另一人道,老大,要不咱们就先趁这人还没醒,先杀了罢。 丞相大人给的价钱也不少。 而被这二人唤作老大的卫十三挑了挑眉,正准备开口,又被另一人给打断,杀什么杀,戎狄那位三王子可说了,只要我们把这人留在这儿超过一个月,等那位夺了王位,然后再给人放回去。 毕竟,那位也是个阔绰的主儿,给的是丝毫不差楚劭少。 随后那人顿了顿,又继续道,再怎么说,这人也是戎狄的五王子,杀不得。 卫十三闻言,各自敲了敲那两人的脑袋,随后勾唇道,我向来来者不拒,所以怎么不能都给赚了呢。 先把这家伙留上一个月,然后立刻杀。 这样一来,银两岂不是双份拿。 毕竟他回去的路上,出点什么意外,谁也说不准啊。 卫十三刚说完,便有人从外面一路跑进来,只见那人喘着气,着急道,老大,不好了。 下面有人打上来了。 卫十三闻言神色骤变,只吩咐了一句,便离开了这屋子。 看好他。 随着所有人的离开,房门再次被关上。 而阿什锦此刻却骤然清醒过来,神色难看些许。 他得想办法逃出去。 在暗室中的卫珩见状,勾了勾唇,顺着暗道从另一边离开,同卫十三等人汇合。 卫十三见到人,手中执礼见过。 卫珩则吩咐了句,可以通知他那些手下了,顺便混点人进去,务必把他安全送回去。 动作要快,也别出岔子。 他可不想将阿什锦送回戎狄时,阿耶什罗已经夺下了王位。 不然今日所安排的这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第156章 布局 天际拂晓,雄鸡报时。 自打卫珩顺水推舟将阿什锦和莫霈郧各自悄悄送回他们各自的国家的路上,又得了替萧家翻案的那份证据,可谓是顺风顺水一路通畅。 只不过,可能是上天见不得卫珩这般顺利,故而今日卫珩便得了份急报,暗卫快马加鞭地送信回王府。 卫珩顿时揉了揉眉心,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后卫珩接过信,深吸一口气,啪地一声将信给拍在案上。 然而事实证明卫珩预感是正确的。 自十日前动身回戎狄的阿什锦,死在大殷和戎狄的交界处。 而他派去暗中护着的暗卫也无一活口,尽数死亡。 最关键的是,眼下阿什锦的尸体还消失了,不知所踪。 卫珩顿时觉得十分头疼,只下令让人去找尸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另外他阿什锦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 也罢,他阿什锦死便死了。 但无论是谁杀的,总之摆在面上的事实,一定不能和大殷沾上关系。 眼下戎狄王位摆明了会落到阿耶什罗手中,那么便不能再让他以此为借口动手。 于是为了以防万一,卫珩当即便派出暗卫去善后。 尔后卫珩将青案上替萧家翻案的证据尽数给整理出来,确认万无一失后,便亲自写了份奏折,送入皇宫之中。 而奏折送到的同时,池纭也出现在皇宫内,俨然和卫珩是同一个目的。 那一日,天子屏退了众人,只留下池纭。不知天子同池纭交谈了什么,池纭也按耐下来性子,没再提这件事。 只是第二日,便收拾东西回了边关去。 池纭临走前,只派人给卫珩递了封信。 卫珩看完信后,勾了勾唇,敛了眸色。 尔后将这封信给烧却,直至烧成灰烬才罢休。 随即卫珩又望向卫倚,漫不经心地开口,卫倚,今年是成宣四十二了罢。 卫倚闻言,只顿了顿,随后迟疑地回道,是的,主子。 卫珩得到回答,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成宣四十二啊。 那么按照前世轨迹来看,明年不就是江南天灾人祸频发,他和容忱被派遣到江南去的时候吗? 而当时他和容忱在江南争得火热,却被旁人给钻了空子,让人给夺了皇位。 甚至还被亲信暗算身亡。 思及此,卫珩眯了眯眸子,唇角弯起个冰冷的弧度。 虽不知道那最后夺得皇位的是谁,但总归是那些皇子。 这笔账,他慢慢算。 随后卫珩骤然开口,卫倚,最近那些皇子那里,盯紧了。 卫珩似在思忖着这人最有可能是谁,最终定下了一个人选,七皇子卫褚。 毕竟他的嫌疑最大,而太子倒台后,因着他同太子是亲兄弟的原因,不少太子党的尾巴,都投了他。 卫珩只倒了杯茶,轻拂去茶面上漩叶,又似想到什么,提笔写下几字,递给卫倚。 去将这名单上的人找出来。 然后带到我面前,就说,我有事要让他去办。 这名单上的人,是前世背叛他杀了他的人。 原本一开始卫珩重生回来时,便想将人给解决掉,但又想到前世那一出,死的不明不白地,便想借他之手,钓出幕后之人。 如今,倒是可以提前布局了。 第157章 江南 成宣四十三年夏,江南暴雨而行,数月不停,终成洪涝灾祸。 而早在江南入夏之际,一早便知到来年会发生如此事情的卫珩和容忱却早已有了准备。 在这段时间的前一年秋日,卫珩和容忱便根据前世往江南而最终得出的结论,将江南一众贪污挪用朝廷所拨下去的修筑堤坝、引洪而建的渠道的银两的官员给一点一点解决掉。 尔后又补上不少德才兼备之人,又在暗中接济整治一番,所以前世因洪涝而导致堤坝崩塌,死伤无数的事情,在这一次,才没有出现。 且又有卫珩和容忱两人旁敲侧击地提醒和时刻关注着江南情形的盯梢,这才避免了这次灾祸。 在江南发生洪涝的事情传入燕京时,情形便已经被控制了下来,只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卫珩原本以为这次不用再亲去江南,但不曾预料到的是,江南还是出了意外。 去年才命人重新加固重修的堤坝,再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崩塌了。 而当时因为江南官员的疏忽,没来得及转移人众,因此而死的人,不在少数。 于是前脚刚从江南传回来数封奏折,接着第二日,又是一封加急奏折递了上来。 原本尚和颜悦色的天子骤然震怒,如同前世一般,卫珩和容忱二人再一次被派往江南去赈灾,顺带查清楚这事儿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当卫珩得知这个消息时,神色愈来发不明,眸中惊疑不定,心情瞬间坠落。 卫珩手中紧握着的瓷杯骤然被捏碎,碎瓷片嵌入指间,同茶水混合在一起的鲜血淌下,地上一片狼藉。 卫倚眼疾手快地递上绢帕,卫珩接过后擦拭着,敛着眸子陷入沉思。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加固堤坝的那批材料他是亲眼盯着人去做的,又怎么会出意外。 卫珩想不明白,便一言不发地沉默着。默了好半晌,卫珩方让卫倚退下,吩咐着。 准备一下,明日出发去江南。 事到如今,多思无虑。 既然如今是如此情况,那便再走一趟江南便是了。 不过这燕京,也确实得有人看着。 尔后卫珩只带了三分之二的人去江南,留下三分之一的人在燕京。同时也将季语之留下,看顾着形势。 而在去江南的途中,卫珩和容忱一路上只以最快速度赶路。 于是乎,两人只用了五日,便赶至江南这个地方。 卫珩和容忱两人一至江南,便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事情去办,各自动作起来。 卫珩赶往堤坝崩塌的现场去查看情况,容忱则送着赈灾的粮草去各个地方安抚。 待卫珩赶至堤坝崩塌的现场时,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四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和堤坝碎屑,因洪水冲刷过,很明显地可以看出流水侵蚀的痕迹,同时这些碎屑中混杂着不少杂草石砂泥土等颗粒物。 而当时的官府只急忙安置这些存活下来的民众,遇难的尸体也是后来处理的。 将这些安置好后,当地府尹又收到卫珩的开心,于是便将此处给封锁了起来,只等着贼狠来查看情况。 _ 第158章 缺口 卫珩见此情形,只顿了顿动作,随后便招招手,让带来的工匠上前去查看这些材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工匠得令,便上前认真仔细地查验。 默了半晌,待商榷确认一番后,方有一人上前回禀结果。 世子殿下,这堤坝常年失修,而去年加固重修后,又因并非全部重修,只修缮了脆弱部分。 而洪水泛滥之际,这堤坝的受力分布不均,承受能力也大小不一。 且这暴雨已有一月余,积少成多,数次侵蚀,便导致原本尚可坚持之处而成为脆弱所在。 故而只要有一处地方崩塌,打开了这个缺口,这便也挡不住洪水大肆侵发。 卫珩听完那人话,心下便生了些许不悦。 他此前分明在暗中吩咐过了,是全部加固重新修缮,结果这地方的府尹倒好,竟偷工减料阳奉阴违。 从而导致此事的发生。 卫珩似是思忖到什么,又倏地开口发问,那这些堤坝所修筑的材料,是否有参差不齐之处? 那工匠只摇摇头,摸了摸胡须,这倒是没有。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批材料不错,又没有全部修缮的原因,故而这堤坝的弱点,并未消失,只是转移了而已。 卫珩听完,只扯了扯嘴角,心下尽是难以言明的的复杂。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 于是卫珩只留下些许人手,在此处清理后续。随后又带着其余暗卫回了容忱那儿,打算召此地的府尹来详细问话。 容忱见卫珩回来,后又瞧见卫珩神态有些纠结复杂,只稍蹙眉。随后平了眉峰,半眯着眸子。 这是查出什么了? 容忱没有掩饰疑问,当即便问出疑惑。 卫珩闻言,只稍抬眸,随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尽数道来。 容忱见状,心下只掠过丝不好的预感,又想起先前这府尹的神态,似有些不对。 此前只要是容忱提及这次所用银两和物资的预算,那位府尹便苦着一张脸。随后似是想说什么,但又碍于他在场,并未说什么。 如今仔细回想起来,那位府尹当时的神态,似乎是心疼? 恋耽美 -燕行舟(35) 容忱霎时勾了勾唇,只意味深长地望着卫珩,我将给灾民赈灾一事交给他,如今想来是有些不放心。 你跟我去瞧瞧? 卫珩闻言,眯了眯眸子,他知容忱并非那种无故放矢之人。如今这么个回答,想来是发现了什么,便一口应下。 好,还劳烦容大人带路。 尔后容忱便带着卫珩前去查看赈灾的具体情况,只是这两人还没走到目的地,便瞧见不远处的布施棚四周被团团围住。 而中间的哪那些人似在竭力安抚着民众,但似乎结果不怎么样。 卫珩和容忱对视一眼,便默契地同时上前。 而两人身后所跟着的属下,也替二人清理出一条路来,直达中心。 见到比并认出容忱的那人瞬间扯出个笑,上前行礼见过。 他虽认不出卫珩,但认出了容忱啊。 这不是燕京来的那位大人吗? 随后那人又望向卫珩,想到能和容忱并肩而立,再结合之前得到的消息,便知道了卫珩的身份。 见过世子,见过容大人。 第159章 糊涂 卫珩闻言,默不作声,只似笑非笑地望向容忱,似是在看容忱要如何应对。 而四周的百姓见状,也一齐望着容忱。 容忱没理会那小吏,在四周扫视了一圈,众人神态一一映入眼中,方冷着嗓音,缓缓开口发问道。 怎么回事? 那小吏正准备开口回答,而人群之中不知是何处传来一道响亮清脆的嗓音来。 这位大人,江主薄奉命前来施粥,但却缺斤少两。 这棚子里的米粥,尽是些汤汤水水,如何能抵饿。 卫珩循声望去,却没瞧见人。 容忱闻言只眯了眯眸子,又斜睨了那江主薄一眼,唇角弯起冰冷的弧度,似在质问着人。 随即卫珩上前夺过那汤勺,在锅里搅了搅,后轻盛起一勺。望着那清晰可见的些许米粥,只骤然将握着的勺子掷下,发出碰碰响声。 本世子倘记得不错,容大人押送来的粮食数量,足足有百石之众。 如今却干出这等事来,江宜,你胆子不小。 而那江宜见状,也明白卫珩未尽之言,无非是想问罪。 毕竟卫珩和容忱此次送来的粮食有百石之多,而如今却这么行事,那么其余剩出来的粮食,莫不是被昧下了? 江宜神色有些慌张,只连忙撇清自己,向卫珩和容忱解释道,世子殿下,容大人。 这,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卫珩只稍蹙眉,有些不悦,奉命行事? 好一个奉命行事,他倒要瞧瞧这江宜奉谁的命,替谁办事儿。 本世子和容大人可从未下过如此命令,你倒是说说,奉了谁的命令? 卫珩顿了顿,不待江宜回答,又望向卫倚,你带人去粮仓瞧瞧。 江宜听见卫珩的命令,便也不顾其他,全盘托出,下官是奉王府尹的命令。 而卫珩闻言,只眯了眯眸子,似有些意外。 王阮? 怎么会是他? 这个王阮他也有所耳闻,是别人引荐上来的。 因引荐此人的人同卫珩有几分交情,卫珩尚有几分信任在,后又瞧王阮有几分才华,性情也尚可,便允了此事。 但无论此前如何评价,如今确实是该弄清楚状况。 尔后卫珩和容忱便往王阮所在之地而去,待瞧见了王阮眼下也在施粥,微不可见地皱眉。 卫珩和容忱骤然上前,只让人检查一番此处情况,却与江宜哪儿一般无二。 卫珩便冷下神色,声线染上几分狠戾,王阮,你是否得给本世子一个解释? 而王阮见状,只勾了勾唇,似有些迷茫。 随后有人上前解释一番,才让人明白卫珩此刻所询问的事情。 王阮便解释着,世子,容大人,下官是担心粮仓里粮食不足,且江南又有其余地方也发生了灾情,故而便 王阮尚未解释完,卫倚便回来复命,主子,粮仓里的粮食,有一半不翼而飞,如今不知下落。 卫珩闻言,瞬间怒极反笑,质问着王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随即卫珩便让人将王阮给押下去,又命人追查那些粮食的下落。 第160章 变故 尔后数日,因有王阮的前车之鉴,其余大小官员在这个例子的警示之下,又有卫珩和容忱雷厉风行的安排。 也算是安安稳稳配合着卫珩和容忱这二人举动,不敢有丝毫阳奉阴违的行为。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王阮。 而卫珩等人追查这批粮食至今,也没能追回来。 于是卫珩只派了卫倚去江南相邻的城池借粮,也算是勉强补上了所差的粮食。 后又因前世经验,迅速精准地行动,方逐渐稳定下来江南的事。 就在此时,在燕京的卫阶和季语之,也提前传来了消息,只道当今天子染上重疾,而其余皇子也尽数身亡,就连最小的皇子,也没能幸免。 出了这等大事,消息本应扩散得极快,但却偏偏被人给瞒下了消息。 此刻的燕京,也尽数在卫缘的掌握之下。 原本已经死去多时的卫缘重回朝堂,又因其一早在暗中的计划,才有了如今之事。 而如今卫缘又和楚劭合作,不日便要登基为皇。 因着卫珩和容忱早已有了戒备,这消息才能传入他二人手中。 当卫珩和容忱二人得到消息时,也是十分震惊不解,着实也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而卫珩算了算时间,想来前世来自亲信的刺杀,也就在这几日了。 于是卫珩便将计就计,打算假死脱身而暗中潜回燕京,解决这件事。 不过光凭他一人,是断然不可能的,故而卫珩便前去寻容忱,打算同其商谈一番。 而容忱此刻也是这般想法,于是也打算来寻卫珩。 卫珩刚踏出房门,便瞧见容忱前来。 容忱见状也开门见山,将自己想法和如今燕京发生的事儿尽数告知。 卫珩只敛了眸色,此事我如今也已知晓,我也正欲去寻你,商量一下如今江南后续诸事。 容忱似有些意外,随后又继续道,那么不知世子心中可有人选? 卫珩因着早有准备,故而脱口而出章覃二字。 章覃此人能力业绩在江南都是数一数二的,为人又聪慧果决,是个靠得住的。 容忱听闻这个名字,也应允了。 毕竟此人,本就在他的候选名单之内。 待商量好此事,容忱便打算告辞。 在临走前,似是想起自己前世因何而亡,又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句。 世子既能提前得此燕京的消息,那么便该好生提防一番,以免出了什么意外。 说罢,容忱便推门离开,下去安排其余事情了。 卫珩闻言,只望着容忱的背影,似在思忖着什么。 他总觉得容忱好像知道些什么东西。 好半晌,卫珩结合燕京那位复活的卫缘,只觉得这操作有那么一点熟悉。 卫珩心中骤然浮跃出一个想法,不过不敢确认,便询问着系统571。 571,你们这系统,是只有你一个存在吗? 571还没意识到什么,便也没什么顾及,大大咧咧地回答,当然不是了,光看我编号就知道了,我编号571,那么肯定不止我一个。 卫珩闻言,只意味深长地望着桌案,神色不明地笑了起来。 他好像,猜到了那位死去多时的废太子,为何会复活了。 第161章 入瓮 自上次卫珩和容忱商议一番,各自打定主意决定早日脱身江南回燕京后,两人也越发繁忙起来。 尔后几日里,卫珩更是趁着此时繁忙之际,将明面上的守卫不经意地松懈下去但却增加了一倍的暗卫在暗中守着。 便是为了给那位跟着他多日的亲信制造时机,营造一种因公事而疏于防备的局面,才好让其动手,继而进行下一步动作。 于是第四日夜,卫珩便屏退一众人等,独自一人待在这书房中。 烛火摇曳不明,整间屋内皆被照明,案桌一侧散发着橘橙色暖光。 卫珩手中只握着杯茶,指节弯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节奏分明,又好似急促非常。 卫珩等了好半晌,直至滚烫茶水转凉,方传来阵敲门声。 卫珩见状,敛了眸中笑意,扯了扯唇角,心中只道可算来了。 倘再不来,今夜他便打算回去了。 因摸不准那人何时会下手,故而这几日,卫珩都借口处理公务,从而呆在书房中。 卫珩只从案牍上随手抽出本账本,随后稍抬眸,装模作样地握着笔墨,淡然开口,进来。 外面那人得到消息,便推门而入。 卫珩瞧见人,顿了顿身形,装作一副意外模样,只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唇,稍撇嘴。 明知这人所来的目的为何,却偏偏还要陪他做戏。 卫珩扔却手中东西,整暇以待地望着人。 方大人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方令祯进来后,手中默然见礼,尔后起身堪堪开口,深夜前来打扰世子,还望世子见谅。 实在是因为玉林镇突然出现数位染疾患者,一直高烧不退,身上出现大量红斑,疑似 卫珩闻言,不待方令祯将话说完,便神色骤变,打断了他的话,带路。 说罢,卫珩便起身离开,尔后走在方令祯前面,正准备出门之际,方令祯骤然取出匕首刺去。 而卫珩早有准备,就在这儿等着他。 卫珩下意识地转身,一手握住方令祯手腕,同时掷出数枚玉珠,分别打在其身侧。 方令祯似是没有想到卫珩会来这一出,手中握着的匕首怦然落地。 尔后房间内突然出现许多暗卫,将方令祯围住,控制了下来。 卫珩见状,眸中含几分笑意,唇角亦噙着抹笑,只颇为好笑地望着方令祯那副惊讶的神情。 方大人,你兴许没有意料到,我会提前知道你和你背后那位的布置。 随后卫珩只回到座椅上,手中把玩着三枚玉珠,漫不经心地质问着眼前的方令祯。 方令祯,有一事我实在是好奇得紧。 我对于下面依附过来的人,向来不薄。且又没做何对不住诸位的事儿,你背后的那位废太子,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怎么就让你如今背叛我呢? 对于这个疑问,卫珩在前世被杀时便想知道原因了。 而重生回来后又因为一直要防备着此事再次发生,他便一直按耐了下来,隐到今日才爆发。 方令祯闻言,一言不发,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一直愤恨地望着卫珩。 卫珩同其僵持了许久,也失了耐心,便直接让卫倚将人带下去审问。 第162章 外患 随后卫珩只屏退了身侧的暗卫,便回了房间休息。 对于方才方令祯所言的事情,卫珩其实并不担心。毕竟一开始他对方令祯便没了信任,故而在方令祯身边卫珩也安插了自己人。 所以方令祯前去的玉林镇,卫珩也早派人前去盯着了。 而他派去的人,也是每日都在汇报着情况,故而卫珩其实知道,玉林镇如今并无大碍。 第二日,容忱便前来寻卫珩。同时,容忱也押来了一人。 卫珩放眼瞧去,才知此人是容忱身边的亲信,似是叫蒙瀚来着。 卫珩随后又望着容忱,稍挑眉,便开口询问着,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容忱只勾了勾唇,开口解释一番,昨夜意图刺杀巡查使,偷窃公文,后来被容孜抓到,送到了我面前。 容忱顿了顿,又继续道,听闻世子昨夜也被刺杀,眼下将人给关押审问,便想劳烦世子,也一并审问了罢。 卫珩闻言,轻笑着允诺,又给卫倚使眼色,也罢。 卫倚,带下去。 容忱见卫珩动作,又自顾自地倒杯茶,在卫珩对面坐下。 沉默片刻,方缓缓开口,不知世子准备得如何了? 江南如今已在掌控之下,你我如今尚且活着的消息也不会被传出去。而卫缘那边所得到的消息,必是你我身亡。 故而,今夜便可动身。 卫珩骤然放下手中瓷杯,方回答完,便又有人进来送信给容忱,只言是边关的池纭送来的。 容忱只打开信封快速地扫视着,而当其看完后,神色骤然一变。难看几分。 卫珩瞧见容忱神态变化,只半敛眸,疑惑地发问,怎么了? 容忱什么也没说,只将手中的信递给人,示意卫珩自己看。 卫珩看完,神色也倏地一变,信纸瞬间被揉捏成团,戎狄和西羌大兵压境,意图不轨? 容忱闻言,又补充着,池纭只道他几番急报送至燕京,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他猜测燕京兴许出了事,这才将信送至我这儿来,询问情况。 卫珩回想起燕京如今的处境,更是断绝一切联络来往,只觉得头疼。 尔后卫珩又思忖许久,正了正神态,方无奈开口,你我分头行动,你去边疆,我回燕京。 容忱见状,也知事态严重,而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只稍颔首应下。 然而事不宜迟,只能尽快动身。 原本只是大殷内部矛盾,却因为西羌和戎狄的插手,而呈现内忧外患之态。 如此情形,委实是等不及。 毕竟池纭是先送信回燕京,没得到回信才又来发信询问容忱状况的。 而这段时间内,边关只怕已经不太平起来。 此时此刻,只怕两边已经打了一仗。 于是卫珩和容忱当场便安置完江南的一切,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三日后,卫珩便回到燕京郊外。 卫珩知道燕京此刻防备严格,轻易不得进出。于是此时也没急着强行进去,反而是去了一趟暗卫营,将所有暗卫给召了起来。 尔后又让卫倚去同此前安排在燕京的密探联系,询问情况后,方作下策。 第163章 联络 卫珩在暗卫营里将一众暗卫各自安排好后,便一直在等卫倚归来。 深夜至,一轮明月高悬无际夜幕,只得微风几许拢却流云破寰,若隐若现环皎皎,朦胧苍茫几分。 尔后是阵蝉鸣轻响,婆娑银月,竹影斑驳交织。而由远及近,只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入耳。 卫珩似是听见这阵子动静,便灭了屋内烛火,破窗而出。 待卫珩出来后,放眼望去整个暗卫营皆处于昏暗之中,不复星火酩酊。 虽此处安静至极,但卫珩却知,所有留守于营地的暗卫,尽数掩于暗处,只待他命令。 倏地一道身影出现,随之而来地,是数道身形。 卫珩认除了前面那道身形是卫倚,而后面出现紧紧追着的那些人,则皆带了面具。 而好巧不巧地,这面具卫珩确确实实是认识的。 这不是他的老熟人,何初嘛? 昔日卫缘倒台后,何初便不知所踪。 而何初这一消失,便是三年了无踪迹。 他只当卫缘死了,这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故而只是任那些官府通缉,没私底下派人去追查下落。 不过没想到,此次卫缘重新现身,而何初竟然也随之出现。 这其中,很是巧合。 不过卫珩素来不信巧合,他更愿意相信,何初是知道些许内情的。 故而卫珩正了正神色,手中便掷出数枚玉珠。 恋耽美 -燕行舟(36) 而随着玉珠落地,隐在暗处的索千卫,纷纷现身。 从里至外,层层不穷,是包围之态。 何初此行只来了十几人,而这儿却是卫珩的暗卫营,光凭人数优势,他都要将何初给耗死在这儿,先断了卫缘一臂。 何初见状,只眯了眯眸子,望着这四周人数众多的暗卫,便猜出了这里是何处。 而何初的视线在掠过卫珩时,只呈几分狠戾。 卫倚此事却来到卫珩身侧,似是在禀告着什么,主子,燕京中的那位,是废太子无疑。 而朝堂之上,除了太子和楚劭以及那些中立之人,主子您和容大人名下的官员及其家属,皆被分开软禁了起来。 至于王府,王爷在事发当日便调了私卫和半数暗卫来,王府方圆五十里暂是无忧。 不过太子和楚劭,却是也调了人手,给围了。 卫倚尚未说完,另一边的何初和其余暗卫便已经交起手来。 一时之间,是短兵相接的声响。 卫珩没亲自下场动手,而是在何初和暗卫交手之际补刀罢了。 而在这明谋和暗算之间,又靠着人海战术,拿下了人。 卫珩看着眼前被拿下的何初和其余人,只勾了勾唇,在这些人身上打量了一番。 又回想着此前卫倚的消息,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尔后卫珩便问系统571兑换了瓶迷迭香,从袖中掩人耳目地取出个瓷瓶,只将里面的东西给何初服下。 除了他先关押起来,其余人都处理掉。 随着卫珩声音落下,很快这里便恢复了平静,只剩卫珩和卫倚两人。 对于边关的布置,一向是奉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此次边关外敌来犯,本就没有察觉。 更何况是如今的情形,边关如今根本就剩不了多少粮草。 所以容忱那边等不得,他只能速战速决。 _ 第164章 准备 而此前卫倚所带回来的消息,让卫珩也有了些许猜测。 卫缘之前倒台,本就伤了根基。而这两年多的积累,想必尚未能够恢复元气。 不然他如今也不会和楚劭合作,也趁着他和容忱被派去江南时动手。 想必卫缘也是瞧准了这个时机,才铤而走险下这么一步棋。 而他如今又从卫倚所收集的消息中瞧出了卫缘手上可动用的人手不足,不然就他父王那番动作,卫缘不可能只是单纯地包围至现在,而是早就拿下了王府。 想必卫缘大部分兵力,都用来掌控整个燕京,阻断消息了。 卫珩勾了勾唇,半敛眸色,前后一结合,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只感叹了声。 卫缘他此番倒是好算计。 只要他和容忱死在江南,他这边又抓准时机登基,那么恒亲王府便掀不起什么风浪,迟早是会败下阵来。 而这么一来,他便是最终赢家。 不过此时卫珩的的确确有些怀疑,这么一个连环计,他不大相信是卫缘所安排的。 他也不相信,卫缘会有这样的手段,一连算计了所有人。 毕竟他和卫缘认识了也有数载,也算是颇为了解卫缘的为人。 思及此,卫珩只沉默片刻,脑海中掠过的怀疑,愈发不可磨灭起来。 卫倚原本正欲开口,却瞧见卫珩在思忖着什么,也不敢打扰了思路,只暂且压下了话。 卫珩此时回过神来,瞧见卫倚模样,顿了顿方开口,还有什么事? 卫倚见状,便将剩下打听到的所有消息,尽数告诉了卫珩,主子,从王府传出消息,宫中那位已染重疾数日。 而七皇子和十一皇子,也皆染疾。不过在传出皇子染疾的消息后,便有人将十一皇子给送到了王府。 另外,太子将在五日后登基。 卫珩闻言,只稍抬眸,似是知道了自家父王这般举动的原因为何。 想来是为了护住那位十一皇子,母妃和攸攸罢了。 尔后卫珩又考虑了一番最佳方案,最终是下定了决心,方开口吩咐下去。 明日将何初带来见我,随后你挑出数名身手最好的,最擅长刺杀且手准极佳的暗卫伪装成何初手下,潜伏于卫缘身侧。 另外,再递个消息给父王,让父王在卫缘登基之日尽快夺下城门防守,然后配合我一举拿下。 至于那些被控制起来的大臣及其亲属,这五日内,让父王安排部分暗卫替换掉,转移至安全之地。 卫珩道完,指节弯曲,不自觉地敲着桌案,又似在思忖着哪里有缺漏,最终还是有些迟疑地开口。 皇宫内,你传个信给周裕书和薛吟椿,让他们看着办。 皇宫里的皇帝真不是他不想救,是真救不了。 卫缘如今就住在皇宫,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而周裕书和薛吟椿本就是效忠于皇帝的,想来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也是有这能力将手伸进皇宫的。 毕竟他俩是皇帝心腹,谁知道这皇宫有没有什么暗道安排。而唯一可能知道的,也就只有他们。 卫倚闻言,似是明白了卫珩的意思,也知道了卫珩打算在卫缘登基那日动手,当即便下去准备一番。 第165章 行动 五日后,正是成宣四十三年夏令时节。 而最近几日里原本阴雨连绵的气候,在今日却是难得的放了晴。 天际一线乾坤耀日,朗朗无云。 许是因为朝堂里的钦天监瞧准了今日是这般好气候,故而卫缘便顺理成章地,将登基大典给定在了今日。 然而卫珩却早早地在内应和卫阶的照应下,在这大典上安插了不少属于他的人。 卫珩在燕京城外望着曜日,瞧见约定好的时辰将至,只正了神色,警惕几分。 此刻本该在恒亲王府内守着的卫阶却不在王府,反而是领着不少私卫出现在城门防卫处。 不过却没有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大街上,反而是隐在暗处。 而城内城外的卫珩和卫阶皆是按兵不发,仿佛在等着什么时机。 眼瞧着午时三刻将至,而另一边在皇宫内的卫缘却颇有兴致地望着染疾卧床的大殷天子。 卫缘只托着下颔,眸中满是愉悦,划过一丝戏谑,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 天子却闭上双眸,只当卫缘不存在。 而卫缘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得到侍卫前来禀告,只道时辰已至,群臣皆候在大殿上的消息。 尔后卫缘倏地起身,便是准备动身前去,临走前,卫缘又望了床榻上的那位天子一眼。 大殷陛下,您便好好瞧着,我是如何一步一步登基为皇的罢。 待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这位中毒颇深的大殷天子时,这位年迈的天子,却骤然睁开双眸,一双眸子静若寒潭,毫无一丝波澜。 随后寝殿内的暗道被打开,却是薛吟椿出现在这里。 而卫缘此刻在前往金銮大殿的路上遇袭,这群人的领头之人,赫然是周裕书。 周裕书并未有任何遮掩,大大方方地出现在这条宫道上。 而周裕书的目的也很明显,便是在此阻杀卫缘,顺带替卫珩拖延时辰。 卫缘见状,丝毫不意外,而在周裕书动手之际,卫缘身侧也是出现众多暗卫。 卫缘这方的暗卫相比起来,只多不少。 此刻在城门周围的卫珩和卫阶瞧时辰已至午时三刻,又瞧见那传来的暗号,便明白是时候动手了。 隐在暗处的卫阶当即便下令动手,而那些尽数隐在暗处的私卫纷纷上前夺下城门防守。 在城外的卫珩见状,也是下令攻城门,同卫阶里应外合。 卫珩知道卫缘在这城门处安排不少士兵,但此前燕京城门的防守权一直是在卫珩手中的。 故而这城门的弱点在何处,他自然也是清楚得很。 卫珩知道其余地方有他父王在牵制兵力,所以只盯准了火力集中往最薄弱那处去,只消片刻,便破开一个口子。 随后卫珩便趁着这道被撕开的口子来解决,一路上很快便将这防守城门的人给拿下,同卫阶汇合。 而尚在朝堂上的楚劭也得了城门的消息,又瞧见卫缘迟迟未曾出现,神色骤然一变,似是猜到卫缘那边被人阻拦了。 尔后楚劭只下令让禁卫军前去城门对付卫珩等人。 只是卫珩动作比楚劭快了那么一点,在禁卫军未抵达之前,城门便已经沦陷。 第166章 失败 待卫珩同卫阶汇合后,卫珩便猜到了楚劭的下一步动作。 将这里的烂摊子以及即将到来的禁卫军交给了他家父王,他自己反而是带着人往皇宫里去。 而在卫珩带着人围了整个皇宫后,皇宫内金銮大殿上一众被侍卫看押着的部分大臣,却是纷纷出其不意地动手,夺下了那些侍卫手中的刀剑。 此刻金銮殿上的动静也引起哗变,本就投靠卫缘和楚劭的大臣皆是没料到还有这一出。 那些由索千卫精英所假扮的大臣当即动手,同大殿内侍卫交手起来。 楚劭见状,当即便明白了这是布置被人知道,而他的对手,他也心知除了卫珩便是容忱。 但如今他已是站在了卫缘那边,且他和卫珩容忱这二人早已有了矛盾,如今也只有背水一战。 故而楚劭只眯了眯眸子,神色愈发难看起来,吩咐着那些侍卫,杀。 而在皇宫之外的卫珩因周裕书的缘故,早就得了皇宫内的防卫图。 又因之前给何初喂下了迷迭香,又安排了不少暗卫潜伏在卫缘身侧。 所以这皇宫之中,卫珩便让何初将卫缘的布置给透了出来,也借何初之手,另外安排了一番。 于是卫珩没费多少力气,便打到了金銮殿前去。 那些大殿内的索千卫见卫珩前来,也是有了主心骨。 卫珩瞧见楚劭,顿时手中掷出数枚玉珠,朝着楚劭所在的方位而去。 而楚劭见到那数枚玉珠,眸中只跃过丝了然之色,果然是他。 半晌后,卫珩便控制住了金銮殿的情形。 卫珩只留下部分人守在此处,便是带着人往周裕书哪里赶去。 当卫珩赶至时,除了周裕书和卫缘,他还瞧见了薛吟椿。 而周裕书和薛吟椿两人联手,纷纷向卫缘出手。 卫珩见状,不禁有些疑惑。 这两个见面不一向是针锋对麦芒,谁也不让谁么? 怎么如今会选择联手? 不过卫珩也没多想,便带着人去支援周裕书和薛吟椿。 尔后因有卫珩的加入,周裕书也知不必再拖延时辰,便和薛吟椿使了个神色,便是出手愈发狠戾起来。 卫缘见到卫珩的第一眼,便明白了眼下的处境。 卫缘只打量了一番众人,只冷笑着,后来又望着何初,下了命令。 拖住他们。 卫珩见状也没多言,只是意味深长地望了何初一眼,便是示意何初找机会动手。 尔后卫珩,周裕书和薛吟椿不约而同地上前,纷纷使着手中刀剑,目标朝着卫缘而去。 而卫缘在三人合攻之下也节节败退。 卫缘方躲下一道攻击,瞧准时机正准备撤退之时,脖颈间却突然搭上柄利刃。 赫然是何初。 卫缘似是没意料到,僵持了一下。 而卫珩便趁此机会,手中掷出玉珠,打落卫缘手中的兵器,又打在其穴位处,将人给定在原地。 随后卫珩便将卫缘给押了下去,转而望向薛吟椿。 陛下那里如今是何情况? 薛吟椿见状,也没隐瞒,尽数道来。 毒已深入骨髓,时日不多。 卫珩闻言只稍叹,便前去天子如今所呆的寝殿。 第167章 最终 当卫珩出现在天子寝殿时,正准备让人禀告通传一声。只是卫珩尚未开口,便见一个熟面孔迎面而来。 陈寻生不待卫珩开口,便先道出天子眼下意思来。 世子,陛下让您先去处理了正殿的事情,然后再来太宸殿。 卫珩只稍挑眉,便转身离开往金銮殿去。 而此刻金銮殿内除了最先所在的群臣外,便是卫阶,周裕书和薛吟椿三人。 卫珩见自家父王将这一切处理妥当,没他什么事儿,正准备离开之际,却见薛吟椿取出封圣旨来。 随后薛吟椿当众宣读了圣旨,而听完这道圣旨后,金銮殿上的大臣皆是你望我我瞧你的,面面相觑,神色具有些复杂。 卫珩听见这封圣旨,神情也是十分复杂。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这道圣旨大意乃是让卫珩登基为皇,而那位尚在襁褓之中的十一皇子为太子。 薛吟椿宣读完圣旨后,什么也没多言,毕竟她是看着陛下写完这封圣旨的。 薛吟椿似是看出了众人的疑虑,将这圣旨给了群臣一览,尔后又开口解释一二。 这封圣旨乃我亲眼见陛下所写,诸位若是有何不信,皆可查验真假。 而这些大臣见圣旨确实是陛下真迹后,便也没多说什么,纷纷望向卫珩。 那些为首查验圣旨的大臣率先开口,便是朝着卫珩的方向一拜,口中直道,臣参见陛下。 其余大臣见状,对视一眼后也纷纷随之开口。 而在金銮殿上群臣的参拜中,在寝殿内的天子毒发而亡,彻底闭上双眸,再无半点气息。 尔后卫珩脑海中只传出一道冰冷的系统音,恭喜宿主在本次皇位争夺中打败其余两位皇位争夺者,取得最终胜利。 系统571将在一个时辰后自动脱离。 而此刻在边关的容忱和在牢狱之中的穆焕,两人脑海中纷纷传来一道系统音。 很遗憾,宿主在本次皇位争夺中失败。 系统428将于一个时辰后自动脱离。 系统001将带宿主进入下一个位面。 话音刚落,容忱面上只是愕然,尔后便开始询问系统428具体事宜。 穆焕则是在系统的带领下,由灵魂状态离开了位面。 同时,牢狱中看押的侍卫也发现卫缘已服毒自尽的事情,便将消息给报了上去。 而卫珩闻言只眯了眯眸子,注意到系统571口中的其余两位皇位争夺者,有些疑惑。 他眼下已经能够确认卫缘是其中一个,但另一人,又是谁? 不过碍于如今的情形,卫珩只压下疑虑,便花了半个时辰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尔后屏退群臣,便是离了大殿。 卫珩只来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将心中疑惑尽数问出,系统,失败的那两人,分别是谁? 系统571见此也知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消息告诉了卫珩。 宿主,他们分别是穆焕和容忱。 那穆焕,便是后来逼宫的废太子,借尸还魂罢了。 而容忱,却是同宿主您的情况一般无二。 卫珩闻言,有些惊愕,不过面上却不显山露水,一副淡漠模样。 第168章 完结 而在卫珩听见系统571回答的那一瞬,卫珩脑海中只回忆起素日里他同容忱相处之中的种种不对之处来。 兴许是因为前世后面他和容忱相处便是这般情况,故而卫珩没多想,便自动适应了。 但如今一提起来,便察觉出其中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毕竟前世在他初入朝堂的这段日子,他和容忱的的确确是针锋相对了数百日,尔后才逐渐成了这般相处模式。 正在卫珩陷入沉思之际,系统571又开口,虽然依旧是那冰冷的系统音,但卫珩却能够从中听出系统的好心情。 宿主,因为您在这场争逐中胜出,我可以再附赠您一个好消息。 其实您并不是单相思呢。 卫珩闻言,只顿了顿身形,整个人有些僵硬,面上有些不敢置信,心中却隐隐约约升起些雀跃。 恋耽美 -燕行舟(37) 你说什么? 而系统571见状,便不再多言。 直至最后即将脱离时,系统571又说了句,其实宿主,还有一件事儿我要告诉你。 之前所说的生命值和积分值都是骗您哄您玩的。 说完后,系统571彻底脱离,消失在卫珩脑海中。 卫珩闻言,只从中听出了戏弄之意,危险地眯了眯眸子,心中此刻只想把这个消失的系统571逮回来揍一顿。 尔后尚不待卫珩反应,便有宫人和侍卫前来禀告。 陛下,先帝薨逝了。 陛下,废太子服毒身亡了。 卫珩听闻这两道声音,只骤然回首望去,迟疑一二,方吩咐着。 先帝那处按礼制葬入皇陵。 至于卫缘,也葬了罢。 成宣四十三年夏,先帝薨逝,谥号明德。 新帝继位,改元昭明。尊先帝遗诏,封先帝十一皇子为太子,抚于东宫。 尔后支援边关,运送粮草并派兵以退敌。 同年秋,边关传来捷报,西羌和戎狄同大殷签订条约,十年不犯边境,容太尉大胜而归京。 卫珩在容忱归来之日设宴,以庆贺其退敌之功。 一时宴会过半,只余热闹繁华,众人皆醉醺几分。在高座之上的卫珩只望了容忱一眼,却跌入容忱那双含笑温柔的桃花眸中去。 只一眼,卫珩便好似明白了容忱心中未诉出口的爱意。 因着此前系统已各自告知了一切实情,此刻两人之间已是心照不宣。 卫珩挪开视线,尔后夜宴过半,已是灯火阑珊之际,大殿内人也散得差不多。 卫珩也离开了宴会,屏退了一众跟着的宫人,独自一人走在长廊上。 而容忱不知从何处而来,只站在卫珩面前,拦下了去路。 卫珩视线中猝不及防地出现那火红衣袍,一如初见那日落在了心尖上。 而此时此刻不同的是,没有在边关冬日里的红梅和落雪,也没有四溢的血味与灼酒的浓烈。 有的,是如同那日一般的朦胧月色和一般无二的人。 还有那颗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的心。 卫珩倏地轻笑,稍抬眸,笑吟吟地望着容忱,我的容大人,此生漫长,可否得君相候? 半晌只见容忱笑着应下,大胆地将卫珩拥于怀中。 臣荣幸之至。 全书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