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绿茶》 第1页 《他真的很绿茶》作者:撒空空(完结) 订婚宴结束后,云向晚看见了未婚夫吴与之手机里,那条来自他干妹妹的短信。 【哥哥,昨天你陪了我整晚,向晚姐姐是生气了吗?对不起,我不想你们因为我而吵架。】 茶得有盐有味。 云向晚手指还没来得及颤抖,抬头,便对上了霍轻寒那双敛尽锋芒的深邃眼眸。 几天后—— 吴与之看见了未婚妻云向晚手机里,那条来自霍轻寒的短信。 【学妹,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你未婚夫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如果是我,一定不舍得你难过。】 茶得山外有山。 那瞬间,吴与之感觉自己被淋了满脑袋的碧螺春。 原来,男人茶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 ////////////////// 五年前—— 在舞蹈教室里,云向晚听见响动,蓦然转头,看见了坐在窗台上,冷白手指间夹着香烟的霍轻寒。 烟雾缭绕里,他唇角轻勾,笑得嚣张轻狂,眸色冷淡又炽烈,像是要拉着她一同坠入深渊。 五年后—— 云向晚看着那归国返来,衣冠楚楚,温和矜贵,绿茶技能点满的霍轻寒,忽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 人家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怎么到了霍轻寒这,就成了【浪子回头变绿茶】了? #白切黑偏执绿茶男x外温柔内毒舌小仙女# #偏执大佬化身绿茶,读档重追小白月光# 1.(1)他真的“来,多喝热水。”…… 订婚宴结束后,云向晚坐在安斯瑞酒店的休息室内,边闭目小憩,边让化妆师为自己补妆。 安斯瑞酒店是云向晚未婚夫吴与之家族旗下的奢华别墅酒店,坐落于海边悬崖之上,拥有超一线无敌海景,极富异国情调与私密性,颇受明星青睐。 此时,吴与之正站在不远处的无边水台上,接受着财经记者的采访,以订婚宴为契机为自家酒店做着宣传。 和煦阳光下,吴与之西装革履,斯文有礼,面容俊朗,精英范十足。 周诗雾看了眼落地窗外的吴与之,再掉过头来,看向好友云向晚。 只见云向晚身着法式高定晚礼裙,花卉刺绣,优雅古典,亮点全集中在露背设计上。 云向晚的背部曲线是真的美,一派雪肌玉肤,如牛奶般倾泻而出,看着颇有些勾魂夺魄的意味。 她五官柔和清丽,一双小鹿眼,眼神清澈,并不属于惊艳型。可每多看一眼,便多一分味道。 周诗雾其人,用高情商的说法,就是心直口快。用低情商的说法,就是缺心眼。 可就算是缺心眼的周诗雾,也不得不承认,吴与之跟云向晚这两人,不论外貌还是家世,都般配得一塌糊涂。 周诗雾边观赏着这对佳人,边掏出每日必食的酵素胶囊,用鸡尾酒灌下,想要清下肠胃。 可那胶囊刚卡在喉咙管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放置在茶几上的那支男士手机,便响起了微信消息提示音。 云向晚,周诗雾,化妆师,三个女人下意识便掉头看了过去。 手机是吴与之的,因为怕有电话接入打断采访,他便将手机放置在休息室茶几上。 消息则是来自同一个人,共六条,备注名是“依”,亲昵得可以。 【哥哥,昨天你陪了我整晚。】 【向晚姐姐是不是生气了?】 【都是我不好】 【我去跟姐姐解释吧?】 【对不起。】 【我不想你们因为我而吵架。】 六条消息,发得不慌不忙,颇有节奏,并且字数控制得当,每一句都刚好能在锁屏状态下,让旁人看得清楚完整。 顿时,一股浓郁的绿茶味在休息室内满溢。 化妆师见多识广,知道这些豪门婚姻里总有数不清的八卦狗血。当即面不改色,手上加快速度,补妆完毕,随即退下,远离修罗场。 那颗胶囊仿佛堵在了周诗雾的肺管子里,她咳嗽了半晌,好容易才给咽了下去,此时立马怒了:“蒋依纯那小贱人什么意思啊?一件事分这么多次发,就想着让你看见是吧?故意在你订婚宴上砸场子呢?” 周诗雾亲眼看见,今天蒋依纯也来了订婚宴的现场,但在吴与之父母面前,蒋依纯倒不好使什么幺蛾子。于是,就瞅准了吴与之接受采访,手机放置在休息室的时机,故意地发了信息过来,就想让云向晚看见。 这小绿茶,简直用心险恶! 周诗雾越想越是气愤,在休息室里左右踱步,继续骂着。 “我早就看出她不是个好东西,上次见面时,还拉着你的手,故意在那掐着嗓子说——‘姐姐你这心机裸妆化得真好,我怎么都学不会’。妈的,是在内涵谁呢?她不会化妆?我一巴掌扇过去,她脸上的散粉都能掉一公斤好吗?” 待周诗雾骂完之后,云向晚忽然问道:“你吃的那酵素,听说清肠效果不错,还有多的吗?” 这话题转得有点快,周诗雾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将包里面剩下的酵素胶囊都拿了出来,递给了云向晚。 云向晚倒了杯柠檬热水,将酵素胶囊打开,抖出药粉,让其在热水中融化。 她一张精致小圆脸,修长天鹅颈,眉目柔顺,面色宁静,边搅动着,边回忆着关于蒋依纯的事。 -- 第2页 蒋依纯的父亲蒋长安是吴与之家的司机,人还算老实,工作也勤奋。然而在蒋依纯十三岁时,蒋长安送吴与之去上学,独自回吴宅的路上,遭遇了车祸,不幸身亡,留下了蒋依纯与母亲万娟这对孤儿寡母。 吴家怕落人口舌,面子上不好看,便主动承担起了抚养蒋依纯的义务。蒋依纯当时年纪虽小,但却毫不认生,主动认了吴与之母亲为干妈。从此,便跟在了吴与之的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地叫了起来。 云向晚记得自己第一次被吴与之带去,见到蒋依纯时,对方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笑容甜美,声音娇俏:“姐姐好幸运啊,能遇到哥哥这么好的男人,哎,我怎么就遇不到呢?” 云向晚当时只觉得奇怪。 这掐指一算,蒋依纯明明大她一岁多呀,怎么反倒喊她姐姐? 不过后来才知道,蒋依纯靠着女团练习生节目进入了娱乐圈,打造的是富家女的人设。与此同时,还未雨绸缪地把自己的年纪改小了两岁。 四舍五入的,还真成云向晚的妹妹了。 那之后,蒋依纯缠着云向晚,非加了她的微信。 云向晚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没几天,就在朋友圈里看见了蒋依纯发出的,她与吴与之的聊天记录截图。 标题为——“我柠檬了,555。” 吴与之:【昨天见面时,她没怎么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蒋依依:【嘻嘻,姐姐好容易生气哦,一定是被哥哥惯坏了,真羡慕呢。】 两分钟后,吴与之还顺手点了个赞。 云向晚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屏蔽了蒋依纯的朋友圈,并且告诉吴与之,希望以后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不要说给第三人听。 可吴与之却认为,蒋依纯是从小跟自己一同长大的,不是亲妹妹胜似亲妹妹。云向晚这样是过于多心,反显小气。 再后来,蒋依纯经常在他们约会前,在朋友圈里发一张托腮的照片,化着软萌无辜的小狗眼妆,再配上一句话。 【没有人陪的小可怜,好寂寞,想爸爸,想哥哥。】 于是,与云向晚的十次约会中,有八次,吴与之都会带上蒋依纯。 虽然之前没谈过恋爱,可没吃过猪肉,至少也见过猪跑,云向晚觉得,恋爱不应该是这样谈的。 于是,她直接向吴与之提出,希望以后不要带蒋依纯出来约会。 那次的交涉还是颇有成效,之后的约会,吴与之没有再带上蒋依纯。 只是不久之后,云向晚去吴家吃饭,恰好蒋依纯也在。饭后,云向晚无意间看见蒋依纯和吴与之在后院小花园里交谈。 蒋依纯的一把嗓子娇媚软糯,时不时带点颤音:“对不起哥哥,以后我会注意跟你保持距离的……可是我真的只是把你当哥哥而已,我也不懂她为什么会生气?……我很喜欢姐姐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好像一直都在针对我……” 吴与之则搂着蒋依纯的肩膀,不住地安慰着她。 大太阳底下,云向晚听了整整十分钟,也没听出一句吴与之为自己辩驳的意思。 就这样,云向晚与吴与之交往的半年里,充满了来自蒋依纯的绿茶芬芳。 云向晚沉浸在回忆之中,而现实中的周诗雾骂完了渣女,继续骂渣男:“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姓吴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就打着哥哥妹妹的幌子在那搞暧.昧,他要真这么喜欢妹妹,怎么不让他.妈给他生一个?保真保熟保血缘!……” 正骂着呢,门被人轻推开,那“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吴与之站在了休息室门口。 周诗雾是高嗓门,吴与之刚在门外便将她骂自己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可到底还算有涵养,吴与之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眸色暗沉些许。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周诗雾顿时偃旗息鼓,又硬又怂地瞪了吴与之一眼,再给了云向晚一个“弄死他!”的眼神,随即脚上抹油,溜出了休息室。 此时,休息室中就只剩下云向晚与吴与之这一对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未婚夫妻。 “你昨晚……”云向晚清清嗓子,正想问下吴与之昨晚的事。 谁知此时,吴与之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点开查看,发现了蒋依纯给自己发来的信息。再结合刚才被周诗雾给骂的那一通,顿时便误会云向晚是故意偷看了自己的手机,下意识便皱紧了眉头,语气中浮现出了些许不耐的涟漪。 “你看了我的手机?” 云向晚眨巴眨巴眼睛。 嗯,怎么还学会抢答了? 吴与之看向云向晚,只见她眸色清澈,气质干净带有文气,整个人既乖且纯,当即心里也软了下来,忙解释着。 “依依昨晚上生理期,疼得受不了,所以我买了汤过去看她,你别多心。” 云向晚继续眨巴眨巴眼睛。 大姨妈疼找他就能治?他是大姨爹吗? 吴与之提高了声音:“我们之间真没什么。” 云向晚点头:“哦。” 吴与之语气焦灼了两分:“我只当她是妹妹。” 云向晚颔首:“好。” 两人发生争执时,云向晚就是这样,性子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可她越是这样,吴与之越是有种一拳击打在棉花上,陡然生出空空落落的恐慌感。 -- 第3页 谁也辩不清,那棉花里到底藏没藏针。 吴与之还想继续解释什么,可一时情急,忍不住呛咳起来。 正咳到兴头上呢,他忽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只纤细莹白的手,手中端着一杯柠檬温水。 抬头,吴与之看向云向晚。 云向晚眉眼温顺,有种非常干净的漂亮,嗓音轻柔:“来,多喝热水。” 吴与之愣了下。 诶?他未婚妻为什么要抢世间渣男的台词?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脑海中会出现“大郎,喝药了”的画外音? 吴与之虽然不懂,但还是接过了柠檬温水,喝了起来,但不知是不是柠檬切到了籽,水里有种涩味。 喝完之后,吴与之沉默半晌,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准备再次完整而系统地跟云向晚解释一下昨晚的事,然而就在这时,他腹中忽然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酵素非常有效,清肠活动开始。 吴与之面色骤变,一改往日的温和有礼,甚至来不及跟未婚妻说一声,便捂住肚子,径直冲了出去。 姿势有点子狼狈。 柠檬温水里的涩味,自然就是酵素的味道,整整十颗酵素浓缩在一杯水里,足够吴与之在洗手间待很长时间。 吴与之逼着她喝下了那么多壶绿茶,也是时候喝杯加料的柠檬水了。 云向晚来到落地窗前,站定远望,碧海蓝天,色彩明亮浓艳,如同名家笔下的油画。 正当云向晚脑内思绪浮沉之际,像是第六感突现般,她忽然感觉到背脊上有道视线,正灼灼地烫着自己。 云向晚下意识转头,撞入了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眸里。 2.(2)他真的“学妹的未婚夫也未免太…… 云向晚觉得,记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些事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全然忘却了,可是在某个节点,却可以如潮水般涌来,将她裹挟着,不由分说地送回了旧日的时光里。 例如此刻,她瞬间便回忆起了第一次看见那双黑眸时的场景。 那年,她读高二,貌合神离多年的父母终于签下了离婚协议。之后,她便跟着母亲云书娟来到了南城,转学进入了南城外国语高中。 私立高中着重培养学生的艺术素养,成立有舞蹈社团。从小学习芭蕾舞的云向晚便被老师给硬塞入了舞蹈社团里,每天下午放学后,需要去A区教学楼的舞蹈教室进行训练。 这天,是云向晚负责舞蹈教室的值日,她需要在社团成员们到达之前,先去舞蹈教室拖地板。 放学后,云向晚提前来到了舞蹈教室里,正要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教室门并没有上锁,门把手一拧,门便应声开了。 因为舞蹈教室里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学生忘记锁门也是常事,云向晚便没有放在心上,径直走了进去。 教室内,厚重的窗帘紧闭着,光线幽暗,刚从光明里进来的云向晚一时有些不适应,只觉得眼前一派昏黑。 因为怕时间来不及,她也懒得再跑去旁边的更衣室,直接锁了门,趁着幽暗,在舞蹈室的镜子前更换起了练功服。 那天她穿的是娃娃衫,拉链在背脊上,纤细的手指握住拉链头,向下滑动。 少女的背脊缓慢呈现,线条明晰,仿佛羊脂白玉,拥有黑暗也掩不住的温润光芒。 就在那拉链即将下降到纤细的腰际时,云向晚忽然听见身后的幽暗里,传来了打火机掀开的声响。 也是到这时,她第六感突现,瞬间察觉到,似乎有道视线,正灼灼地烫着她的背脊。 云向晚倏然转头,竟生生撞入了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眸里。 此时云向晚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教室内的黑暗,她看见一个少年正坐在舞蹈教室角落的窗台上。 他单脚伸直,另一只腿半屈,姿势懒散,浑身上下罩着层漫不经心的冷。 见云向晚睁大着杏眼看向自己,他则反倒是镇定得可以。迎着她的目光,从校服口袋中掏出烟。骨节分明的手一掀,银白色的金属打火机上腾出了团橘红的火。他衔着烟,微垂着头,点燃深吸,再抬起头来时,青白的烟从他唇中缓缓吐出。 烟雾缭绕里,那双看着她的眼眸,狭长,冷淡,富有侵略性。 云书娟对云向晚管教严格,在某种意义上,她算是名副其实的乖乖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吓得有些懵,脑内一片白茫,只能呆立站在原地。 那人将手中的烟抽了大半根之后,忽然跳下了窗台,朝着她走来。 云向晚忙后退,可刚退一步,腰肢便抵到了练功扶手把杆上。她下意识转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身后就是舞蹈镜,镜子里清晰地映出她那白皙的后背——刚吓懵了,她居然忘记将拉链拉上。 云向晚顿时羞得面红耳赤,照着镜子,赶紧手忙脚乱地将衣服整理好。再扭过头来时,却赫然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是真的高,她头顶只能到达他的下颚,光是站着,便给她极大的压迫感。 云向晚忙握住了扶手把杆,勉强撑住了身体。 而此时,那人忽然弯腰,将脸凑近了她。 这下,本不富裕的胆量,更是雪上加霜,云向晚感觉自己掌心里面全是冷汗。 也是到这时,她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 第4页 头发剪得很短,近乎于寸头,更凸显出他明晰的轮廓,优越的骨相,每一根线条都是冷峻而锐利。 他看着她,狭长眼眸深邃深沉,内双眼睑微压着,让人忍不住就联想到了粗犷的荒野,酷烈的阳光,原始的雪山…… 联想到一切毫无秩序,野蛮生长的事物。 野得缺乏尺度,肆意张狂。 那双毫不掩饰侵略感的深邃眼眸,从她那张强装镇定的乖纯面庞上滑过,目光下行,攫住了她衣领上别的校牌。 随即,他将校牌上的三个字缓声念了出来:“云,向,晚。” 她的名字出现在他的嘴里,像是被咀嚼着,凭空生出了一股热意。 就在云向晚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而瘫倒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以及周诗雾的叫声:“云向晚?你在里面吗?你怎么把门锁了?你再不开,我可要唱雪姨rap了!” 此时此刻,这声音不亚于天籁之音,闻声,云向晚长长松了口气。 那时云向晚刚转学过来没多久,和周诗雾并不太熟,然而在这一刻,她决定要跟其做好朋友。 感谢老铁,救她狗命。 也许是她放松的状态过于明显,那人勾了勾唇,忽然笑了。他不笑的时候,冷得人发颤,笑的时候,倒有一种少年气与痞气混杂的清朗。 门外的敲门声更响了,可他仍旧不慌不忙,懒散肆意,单手抄兜,打开了门,越过嘴张大仿佛塞了个鸡蛋般的周诗雾,径直走了出去。 当他离开教室的刹那,云向晚再也撑不住,缓慢地瘫坐在地板上。 紧接着,周诗雾冲了进来,蹲在她身边,摇着她的手臂,激动地道:“那不是高三的霍轻寒吗?他怎么在这儿?” 云向晚尚且还有些恍惚,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只喃喃地问道:“霍……霍轻寒?他是谁?很有名吗?” 周诗雾用力点头,眼神里有一种崇拜与恐惧交织的光芒:“当然有名,他入校时,就一个人单挑了高年级的七个人,人家脚都打残了,他还毫发无伤。后来他爸给学校捐了一栋图书馆,这才把事给了了。反正从那之后,他就是学校没人敢惹的大佬……不过他怎么会在舞蹈教室里?” ////////// 五年前,周诗雾不清楚霍轻寒为什么会出现在舞蹈教室里。 五年后,云向晚也不清楚霍轻寒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订婚宴上。 一时之间,她有点回不过神来,清澈眼眸微张,眼里有着茫然的水光,像是某种无害的猫科动物。 霍轻寒则站在休息室门口,望住她,那眼眸太深太黑,让人一时分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正当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粘缠时,周诗雾跟着另一位长身玉立,长有一双桃花眼的男人走了进来。 正是高一林。 高一林和云向晚就读同所高中,同时高家与云家也有商业上的往来,因此这次订婚宴也邀请了高一林。 高一林是个活泼性子,有他在的场合,气氛会自然而然热络起来。当即,他拍拍霍轻寒的肩膀,看着云向晚,笑着解释道:“向晚,这小子昨天刚回国,听说我们小学妹订婚,就跟着过来接下喜气。你怎么这个眼神,不认得他了?是霍轻寒啊?” 人家热心来恭贺,怎么好意思说不认识?云向晚连忙解释着:“当然记得,只是霍学长变了不少,一时有点没认出来。” 这话倒不是胡乱说的,五年不见,霍轻寒确实像是换了个人。 以前的寸头已经留长,一身烟灰色三件套高定西装,身形颀长,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嘴角总是噙着温和的笑,斯文矜贵,内敛清隽。 以前那种满溢的野性与痞气仿佛荡然无存。 听见这话,霍轻寒镜片后的眼眸微动,眼尾稍弯,道:“没认出来不打紧……只要还记得就好。” 他说话时,喉结滚动,声音低沉,带着清冽的磁性,恍惚听去,像是场面话,可听仔细了,又觉得似有深意。 高一林左右观望一番,好奇问道:“咦,与之哪去了?还想过来跟他说声恭喜的。” 云向晚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她未婚夫被自己给封印在洗手间里了吧? 她这么一犹豫,周诗雾倒是会错了意,当即脱口问道:“你们吵架啦?” 周诗雾倒是非常支持云向晚跟吴与之大吵一架,毕竟订婚宴前一.夜,抛下未婚妻去陪其他的女人,吴与之的天灵盖都活该被掀翻。 不过这话当着高一林以及霍轻寒的面问出来,云向晚一时觉得有点尴尬。 这订婚宴刚结束没到一小时,未婚夫妻就吵架,也实在太对不起这些宾客们送的订婚礼物了。 当下,休息室内的空气顿时冷了下来,就连高一林这种捧场王也愣住。 就在气氛凝滞之际,霍轻寒用修长手指扶了扶金丝眼镜,笑容清淡:“不会吧,有学妹这样好的未婚妻,怎么还能舍得吵架呢?学妹的未婚夫也未免太不懂得珍惜了。” 云向晚确实没有跟吴与之吵架,可是听了霍轻寒这话,不知为何,吴与之在她心中的分数,陡然又被扣了一大截。 没错,姓吴的,确实太不懂得珍惜了! 不过等等……这话术怎么这么熟悉?隐隐约约地,似乎有点绿茶的芬芳。 -- 第5页 云向晚抬起眼来,疑惑地看向霍轻寒。 学长,你说实话,这五年,到底是去留学了,还是去茶园采茶了? 3.(3)他真的(捉虫)“有些未婚夫虽…… 云向晚仔细打量着霍轻寒,心头疑窦丛生。 而霍轻寒则笔直迎向她的目光,笑容温和且无害,坦荡赤诚,完全没有蒋依纯那种矫揉造作。 云向晚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太多,过于敏.感。 霍轻寒指不定是觉得场内空气太过僵硬,所以随意夸她两句,缓解气氛罢了,她自己倒是当了真。 看来被蒋依纯给灌多了茶,现在是杯弓蛇影,看谁都茶了。 寒暄了几句,高一林与霍轻寒便告辞,离开了休息室。 待门刚一关闭,周诗雾立即双手捂嘴,低声尖叫:“我去!霍轻寒这变化也太大了吧!他以前可是瞪一眼就能吓得别人尿裤子的狠戾大佬啊!怎么现在长成了个准备随时随地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优质青年呢?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完完全全的脱胎换骨啊!” “估计是叛逆期过了吧,现在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了。”云向晚想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周诗雾继续喝着桌上的鸡尾酒为自己压惊,压完之后,她看着云向晚那张清秀白皙的面庞,啧啧叹息道:“他以前追你追得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你们俩会有戏呢,谁知道后来出了那事……” 云向晚赶紧截住好友的话头:“别胡说,那就是没影的事,他哪追过我?” “行行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周诗雾敷衍地摆摆手,跳过这个话题:“以前的事就不说了,谈谈现在吧,你是什么打算?是决定原谅吴与之,再给他次机会?” 云向晚垂着眼,侧面看去,她的睫毛长而柔软,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斩钉截铁:“没了,他的机会都用完了。” 云向晚和吴与之是在双方父母的撮合下走在一起的,吴与之也算是圈子里的一股清流,没有公子哥们惯有的骄奢淫逸,人也算上进,云书娟对他十分满意。 云向晚和吴与之两人满打满算,只交往了大概六个月时间。因为吴云两家需要共同开发南湾区的项目,所以双方父母便让两人先定下了婚约。 不过现在看来,吴与之这个饮茶爱好者并非良人。 云向晚对他的好感,已经全部被所谓的“兄妹情”给磨损完了。 在订婚前夜居然能过去陪“妹妹”一整晚,那结婚前夜是不是还要陪着滚床单啊? 这种未婚夫,不分手,难道还留着共度七月半的那个节日吗? “那你是打算跟他退婚?你.妈能答应吗?”周诗雾皱眉。 周诗雾的担忧不无道理。 云书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女强人,跟前夫夏风离婚后,便主动跟娘家云氏请缨,来到南城,接手云家在南城的项目。雷厉风行,手段凌厉,几年下来,将项目做得是风生水起。 在商场上,云书娟是杀伐果断,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从小到大,云向晚的所有事都得由她做决定,包括这次的订婚,也是云书娟拍板定案的。 云向晚本来是想着,晚上回家时跟云书娟好好促膝长谈一番。然而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这时,云书娟打来了电话。 云向晚深吸口气,接通了电话,张口正要说出想退婚的事,但那头却传来了云书娟略为清冷的声音:“我刚才已经听化妆师说了,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放心上。” 化妆师是云书娟的人,自然是第一时间把这种事上报。 云向晚愣了片刻,忽然问道:“那……怎么才算大事?” 难道真得把吴与之和蒋依纯给捉奸在床? 话筒那边的云书娟似乎不太习惯云向晚的反抗,当即语气里有了不容置喙的决绝:“南湾区的项目现在正进行到关键时候,你不要在这个时刻儿女情长,出什么乱子,否则我没办法向你外公交代。” 嘱咐完后,云书娟便挂上了电话。 很明显,跟吴与之的婚约还是得继续。 “你.妈不同意是吧?”周诗雾光是看云向晚那失落的表情就猜到了。 “反正我主动提退婚是不可能的了,得被千刀万剐。”云向晚长叹息。 周诗雾劝道:“反正也只是订婚,就先这么将就着,面子上能过去就行了,心里就当吴与之那厮已经死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云向晚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 订婚宴之后,云向晚对吴与之冷淡了不少。 毕竟鲁迅先生都说了——“有些未婚夫虽然活着,但是已经死了。” 而吴与之忙着参与南湾区的项目,也没有把男女之情放在心上,订婚之后,两人反倒好几天都没联系。 虽然订婚对象罪孽深重,可订婚礼物是无辜的,在这几天里,云向晚把堆满整个房间的订婚礼物都给一一拆开。 有全球限量十只的名家腕表,有成套精美奢侈水晶器皿,而云向晚外公家则是相当省事,直接简单而粗暴地给了她一栋商业楼收租。 拆到最后,还剩下一个小礼盒,包装精美,卡片上写着霍轻寒的名字。 云向晚拿着礼盒看了三秒,随即下定决心,也没拆开,直接将其放置在衣帽间的储物室里。 有些礼物,不必拆开。 -- 第6页 有些事,也不必记得。 盒子才刚放稳,云向晚便接到了吴佳琪的电话,热情邀请她去参加自己举办的艺术画展。 吴佳琪是吴与之的堂妹,也是圈子里的名媛,人没什么坏心思,不过打小就没有读书细胞,成绩每次都是年级倒数。大学去国外攻读了个艺术系,烧了大把钱,回国之后,自诩新锐画家,开始筹办画展。 虽然云向晚如今跟吴与之的关系是名存实亡,可在双方家人面前,面子上必须得过得去。因此,云向晚便应约前往。 画展地点位于南城艺术核心区,是新旧城区的交界地带,前身是废旧工厂,颇有种颓废末世感,非常戳艺术家们的high点。 云向晚也是到了才发现,这次画展规模挺大,到场的不仅有艺术名媛,还有不少网红,正开着直播跟粉丝们互动宣传。此外,为了扩大影响力,吴佳琪还邀请了不少记者。画展现场不时有拍照快门声响起,颇有点星光熠熠之感。 云向晚刚到场,吴佳琪便带领着几位名媛一同迎了上来,虽然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实不相瞒,老娘才是本场C位”的光芒,但彼此间仍旧进行了浮夸而友好的热情寒暄拥抱。 “宝宝,你好美!” “哪有,天啊,你又瘦了!” “我的妈呀,你快白得发光了!” 寒暄完毕之后,吴佳琪从旁边身着燕尾服的侍应生处,拿了杯粉红香槟,亲自递给了云向晚,撒娇道:“还是我堂嫂好,我那个堂哥啊,每天就只顾着忙工作,我上个月就提前跟他说了今天要开画展,让他陪你一起来,可他倒好,回都不回我,气死了!” 毕竟是自己未婚夫,场面话还是得圆圆,云向晚笑得清浅:“你堂哥工作忙,我来也是一样,这么好的画,我今天得代他多买两副。” 吴佳琪一听,立即笑弯了眼,打趣道:“我堂嫂太贤惠了,难怪你们感情那么好。” 云向晚继续微笑。 是挺好,好到想每天给你堂哥下泻药。 一群富家女凑在一起的话题,除了珠宝首饰包包,另外就是男人。 吴佳琪夸完了云向晚后,眨眨眼睛,宣布道:“对了,今天霍轻寒也会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女伴瞬间兴奋起来。 霍氏家业庞大,餐饮,地产,旅游,金融,各方面都有涉及,实力不容小觑,可偏偏行事极为低调,是隐藏的豪门世家。而霍轻寒作为霍家唯一的继承人,刚从国外留学返来,优质单身公子哥,在圈内名媛眼中,地位堪比全球独一只的限量铂金包。 此时,忽然有女伴想到什么,脱口而出:“对了,听说霍轻寒以前也是外国语高中的,那向晚你应该跟他认识吧?你们关系怎么样?” 面对着女伴们期待的眼神,云向晚抿了口香槟,微笑道:“我们差着年级呢,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压根不熟。” 云向晚向来是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就怕惹麻烦,所以在这种关头,跟霍轻寒装不熟是最好的办法。 谁知话音刚落,另一位女伴忽然压低声音,小声提醒道:“嘘,霍轻寒就在二楼,正在看着我们呢。” 云向晚顿时感觉到头皮发麻,她缓慢抬头,一眼就看见了二楼走廊上的霍轻寒。 准确地说,是看见了他的眼眸。 那双隐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内双眼眸,深黑又专注。瞳眸似乎有了生命力,牢牢地绑缚着她。 那瞬间,云向晚仿佛又看见了五年前的那个少年。 看见了那张,总是千方百计贴近她,充满野性.欲.望,侵略感肆意张扬的面庞…… 而见云向晚看了过来,霍轻寒唇角微勾,笑容清雅,随即用右手举起香槟杯,遥遥朝她们做了个祝酒的动作。骨节明晰的手腕上,那只百达翡丽表盘上的星空苍穹,散出了静幽的蓝色。 那抹幽蓝令云向晚清醒过来,她用力眨了下眼,再看去时,眼前的霍轻寒身着高定西装,身形挺拔,气质清隽,斯文俊秀,哪里还有半分以前的影子? 她在想什么呢。 霍轻寒大方的举动令尴尬瞬间消弭,几位名媛对他的好感再度拉升,纷纷捂嘴低声讨论道。 “好绅士文雅啊!” “看上去脾气真好。” “向晚,他以前在你们高中,一定是上主席台讲话的学生代表吧。” 云向晚仔细想了想,霍轻寒确实上过主席台讲话。 不过是绑着绷带,桀骜不驯,痞气散漫地在主席台上念着打架检讨书。 看来,刚刚她确实没有撒谎——这样的霍轻寒,自己真的不熟。 几人正在继续讨论着霍轻寒,忽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阵骚动,似乎是有重量级人物出现,记者们纷纷围了上去,照相机快门声迅速响起。 她们定睛看去,这才发现,被围着照相的,正是不速之客蒋依纯。 蒋依纯能进演艺圈,颜值自然是不错,属于精致甜美型。今天走复古风,刻意穿了一件新式旗袍,前凸后翘,身材惹眼。 而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她胸.前的那一枚蓝宝石胸针,四周镶嵌有钻石花藤,在灯光下璀璨夺目。 这枚胸针名叫“蓝梦”,是知名华裔设计师制作,全球独一无二。四年前,这枚胸针在佳士得日内瓦拍卖会上,被神秘中国买家以八位数价格拍下。 -- 第7页 云向晚对这枚胸针很熟悉。 因为,那胸针压根就是她的。 那位神秘中国买家,便是云书娟。云书娟特意将“蓝梦”拍下,当做成人礼送给云向晚。 而吴佳琪自然也认了出来,因为,那“蓝梦”胸针是她亲自找云向晚借的。 吴佳琪的圈内闺蜜学的是珠宝设计,归国后便举办了艺术珠宝展,想吸引人气,一周前,便请吴佳琪出面,跟云向晚借了“蓝梦”胸针。 展览结束之后,吴佳琪本想亲自把胸针还给云向晚,但当时云向晚在准备订婚宴,事情繁杂,忙得不可开交。吴佳琪不好打扰,就把胸针放在了堂哥吴与之的房间里,让他帮忙归还。 此时,吴佳琪见这一突发状况,忍不住叫嚷起来:“不对啊,那胸针我明明还给堂哥了,可怎么会在蒋依纯的手里?……” 话说到这,吴佳琪顿时反应过来,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圈子里的人都八卦,自然知道蒋依纯经常缠着吴与之的绿茶行径, 她这么一嚷嚷,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吴与之跟蒋依纯之间关系不清白? 仿佛是注意到了她们的视线,蒋依纯侧身,面对着云向晚,盈盈一笑。 这个动作,让她胸.前的“蓝梦”闪出了道稍显刺目的光。 潜台词很明显:你的胸针我能抢着戴,你的男人我也能抢过来。 这就是在当众打云向晚的脸。 在场的其余几个女伴,都投给了云向晚充满同情的目光。 自始自终,云向晚都是表情淡然,面无波澜,反倒是吴佳琪忍不住了,当即从侍应生的盘子里举起了杯粉红香槟,咬牙道:“既然她不要脸,硬凑上来,那我今天就在记者面前泼她个落花流水!让她彻底没脸!” 吴佳琪这么激动,倒也并不是为了云向晚,最主要是自己跟蒋依纯有宿怨。 吴佳琪作为吴家的小公主,自然是从小受到长辈的娇惯,也不大看得起蒋依纯,两人私底下经常吵架。然而每一次吴与之出现,蒋依纯都会立即装出可怜的模样,把吴佳琪衬托得蛮横无礼。而吴与之次次都会帮助蒋依纯,责骂吴佳琪。吴佳琪在蒋依纯手里吃了不少暗亏,有冤无处诉,气到呕血。 这次自己开画展,蒋依纯根本没有受到邀请,居然厚着脸皮跑来捣乱。新仇旧恨叠加,吴佳琪恨得手痒痒,举起香槟就要往前冲。 然而就在这时,云向晚拉住了她,轻声道:“算了。” 吴佳琪又气又急,忙道:“向晚,你就是太善良了……” 谁知话还没说完,却听云向晚继续道:“泼酒就算了,直接报警抓她好了。” 吴佳琪:“……” 她刚刚用了个什么词语来形容云向晚的? 善,善什么来着? 4.(4)他真的你这么茶,你家里人知道…… 蒋依纯被记者给包围着,各种问题接踵而至。 “依纯今天这一身非常漂亮,是私服吗?” “据说在即将开拍的《妖狐书生》中,你将饰演最受欢迎的小师妹,请问消息属实吗?” “在Cookeis女团成员当中,你人气最高,是要考虑退团独自单飞发展吗?” 面对各种问题,蒋依纯回答得游刃有余,到底是明星,瞬间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成为画展中的焦点。 蒋依纯一边接受采访,一边还不忘看向云向晚,就想从她脸上看到嫉恨的表情。 然而云向晚却始终是面如止水,眼神平静。 不知为何,蒋依纯心里忽然蔓延出了一股不安之感。 就在这时,两名警察越过人群,径直走到她的面前,第一时间出示了证件,声音洪亮地宣布:“蒋依纯吗?我们接到报案,说你偷窃了一枚价值上千万的胸针。请你跟我们回派出所,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这句话就仿佛是一滴水落入了油锅中,现场顿时一片哗然。所有的摄像机照相机都对准了蒋依纯,开始疯狂拍摄。 在一片刺目的闪光灯中,蒋依纯怔在原地,整个人仿佛泥雕木塑,动弹不得。 ////////////// 当接到消息后,吴与之第一时间便带着助手以及律师去了派出所。 他首先看见的,便是双目通红,楚楚可怜,正不住低声啜泣的蒋依纯, 而坐在蒋依纯旁边的云向晚,则是微垂着头,沉静安然。 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像是千金大小姐欺负了弱质灰姑娘。 吴与之在来的路上便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想起了订婚宴上发生的短信事件,便认为云向晚是心头不忿,借机发作,想要报复蒋依纯。 这事闹得挺大,毕竟蒋依纯是明星,现场又有那么多的记者跟网红,这消息立刻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不仅如此,整个南城上流圈子里的人也都知晓了。 自己未婚妻和自己的干妹妹当众闹了起来,还撕到了派出所,那些商业对手,还不定怎么看他的笑话呢。 吴与之这几天正为南湾区的项目忙碌,整个人连轴转,睡眠不足,当即不免心烦意乱,认为云向晚太过不懂事。 于是,他径直去到云向晚面前,说出的话,也饱含着责备与不耐:“向晚,你和依纯是朋友,有什么事私下解决不行吗?为什么这么不懂事,故意使小性子,还闹到了派出所呢?” -- 第8页 听见吴与之对云向晚的责备,蒋依纯心头暗喜,但仍旧发挥着自己的演技,继续低声啜泣,一双水汪汪的眼红红的,更加惹人怜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吴与之身旁的助理听见了这话,不禁震惊地看向上司。 这可是你未婚妻啊?居然这种语气跟人家说话? 上司大兄弟,你听说过追妻火葬场吗? 相较于助理的震惊,云向晚则仍旧眉目沉静,声音轻柔:“那枚‘蓝梦’胸针,是我妈送我的成人礼,对我而言非常珍贵。现在凭空出现在了蒋小姐的身上,我自然是有权利要调查个清楚的。另外,我和蒋小姐从来都不是什么朋友。” 云向晚语气平和,辞顺理正,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吴与之一时竟哑口无言。 见形势有些逆转,蒋依纯知道自己不能够再坐以待毙,便瞅准机会,咬唇,憋出了股颤音:“哥哥,你不要怪姐姐了,都是我的错。姐姐,我知道你一定是误会我们了,所以才会报警抓我。但是,我真的只是把他当哥哥而已,你不要生气了。” 蒋依纯果然是茶艺精湛,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凸显了自己的柔弱善良,又把云向晚给钉在了报复的耻辱柱上。 果然,此话一出,吴与之看向蒋依纯的目光也不禁柔软了几分。 助理表面不动声色,但暗中却悄悄地上前一步,做好了劝架的准备。 毕竟,这话茶味太超标,熏得人脑门子疼,他要是云向晚的话,绝对会扑上去撕了蒋依纯那张小.嘴。 可出乎助理意料的是,云向晚却丝毫没有动怒,只继续柔声道:“蒋小姐,你刚刚那番话,像是在责怪我故意栽赃你。那我们今天就当着警察的面,把话说明白。那胸针,我借给了佳琪,而佳琪则还给了与之,这中间并没有你接手,那你到底是怎么拿到的呢?是去与之的房间偷拿的?还是与之给你的?” 云向晚声音轻柔,不急不躁,温温和和,却让蒋依纯浑身一震。 蒋依纯原本以为,云向晚会因为刚才自己的那番话而气恼,进而跟自己和吴与之闹起来。 没想到云向晚脑子居然如此清晰,戳中了问题的核心,直指要害。 说起来,“蓝梦”胸针确实是蒋依纯偷拿的。 几天前,蒋依纯去吴家,恰好就撞见了吴佳琪把胸针还给了吴与之。而吴与之当时也因为订婚宴以及南湾区项目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便顺手把胸针放在一旁,准备之后再还给云向晚。 蒋依纯看见了,便主动提议,说自己原本就想要亲自去恭喜云向晚,顺便可以帮忙把胸针还给她。 吴与之没有多想,当即便将胸针给了蒋依纯。 但蒋依纯却并没有去找云向晚,而是将胸针扣了下来,故意找准机会,在公开场合戴上,暗搓搓地和云向晚宣战,表明自己跟吴与之之间有暧.昧关系。如此一来,便可以激怒云向晚,让她跟吴与之争吵。 只是蒋依纯怎么也没想到,云向晚并没有去跟吴与之吵架,而是直接报警抓了自己。 简直是开挂行为。 而此时,吴与之也在云向晚的提醒之下反应了过来,疑惑地看向了蒋依纯。 没错,按理说,这胸针应该早就还给了云向晚,可为什么,如今还在蒋依纯的手里? 蒋依纯心头警铃大作,只得赶紧站到了吴与之的身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道:“哥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这几天姐姐一直都不肯见我,所以我没能找到机会把胸针还给她。恰好今天我要出席活动,服装跟那胸针非常搭配。我想着,借戴一次,姐姐应该不会介意的,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 当然,说这话时,蒋依纯还不忘动手轻轻拉扯着吴与之的衣袖。 身体力行地演绎了什么叫做勾勾搭搭,拉拉扯扯。 助理深吸了口气。 在未婚妻面前和干妹妹做出这种动作,自己的上司,在男女关系上,真的是作死小能手啊。 吴与之倒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此刻的他只想着将这场闹剧给尽快平息。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够自己把这事给扛下。于是,吴与之缓下声音,对云向晚解释:“向晚,这胸针,是我做主借给依纯的,都是误会,不存在什么偷窃。” 很明显,吴与之是在袒护蒋依纯。 云向晚照旧是眉目温顺,脾气极好的样子:“原来是误会,好的,请你下次把我的东西借给别人前,先征求下我的意见。” 她话语轻轻柔柔,没有任何攻击性,大方得体,让人心生好感。 这高下立见,在场所有人,包括警察叔叔们,都用鄙视的目光看向了吴与之。 拿着未婚妻的东西,去讨自己红颜知己的欢心。 兄弟,你这么渣,你家里人知道吗? ////////////// 在律师的协调之下,这案件告一段落。 云向晚并不想把这事闹得太大,毕竟她也得顾及云吴两家的面子,给蒋依纯一个教训也就是了。 结束之后,云向晚没有再等吴与之,径直走出了派出所大厅。 派出所大厅前有十几级台阶,云向晚正准备踏上第一级台阶时,突然有人从后快步跑来,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 云向晚转头,看见了蒋依纯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 第9页 “姐姐,我知道,你今天之所以要报警抓我,是因为误会了我和哥哥,所以生气吃醋。你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不要生哥哥的气好吗?他最近工作真的很辛苦,瘦了好多,就不要让他再费神了。” 蒋依纯的这番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身后的吴与之听见。 闻言,吴与之眼神微动。 云向晚看得出,那是感动的目光。毕竟,蒋依纯这番话是如此体贴入微,为他着想。 虽然蒋依纯明面上做出了柔弱可怜的姿态,可私底下抓着云向晚的那只手却越发用了力,尖锐的指甲掐入了她的手臂内侧肌肤。 云向晚吃痛,下意识抽回手,想要摆脱她的桎梏。 而蒋依纯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顺势向后一倒,跌坐在了台阶上,演技十分精湛,自然流畅,在外人看来,生生就是云向晚把她给推倒了。 蒋依纯就是故意的,今天她在云向晚的手中吃了这么大的亏,这口气哪里忍得下,怎么也得报复回来。 果然,吴与之见状,三两步便冲了上来,蹲下扶住了蒋依纯。情急之下,他对着云向晚脱口而出:“向晚,你怎么能动手呢?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云向晚微微睁大了清澈的眼眸。 不是吧,这么老旧的茶艺招数,你也喝得下去? 不过折腾了一整天,云向晚累了,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她暗暗叹口气,转身便想要走下楼梯,把舞台让给这对茶艺cp。 请你们锁死吧,钥匙她吞了。 然而云向晚刚被蒋依纯一推一拉,移了步子,没留神自己的脚正踩在台阶边缘,转身的片刻,重心不稳,身子一斜,眼看就要摔倒! 完蛋,要真是在蒋依纯面前摔得头破血流,那她可真是输大发了,得被笑一整年。 就在云向晚哀叹自己快要晚节不保时,忽然一双大手伸出,从后握住她的双肩,让她稳稳扶住。 随即,她的背脊贴上了一个男人坚硬结实的胸肌。 与此同时,她隐约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气息。 是一种,野性.欲.望肆意的气息。 云向晚心内震荡,下意识转头,她看见了霍轻寒。 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眸,敛尽锋芒,一身笔挺西装,温和禁欲,优雅矜贵。 刚才那种浓烈至欲.望横溢的荷尔蒙气息,就仿佛是错觉,瞬间荡然无存。 而也许是因为云向晚的那一撞,在将云向晚扶稳的同时,霍轻寒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右脚踩到了下一级阶梯上。 顿时,他轻嘶一声,眉宇微皱,很明显,就是崴了脚。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前尘旧事,云向晚连忙将救命恩人给扶住,问道:“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闻言,霍轻寒轻勾嘴角,笑容竟有点清风朗月之感:“你没事就好。” 两人的一举一动,全落在了旁边的吴与之眼里。 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妻,刚才在云向晚即将跌落时,吴与之第一时间便想要起身,前去营救。然而他刚一动弹,蒋依纯却将他紧紧拉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向晚陷入危险之中。 幸好关键时刻,一个高挺男人三两步便冲了过来,扶住了云向晚。 吴与之长松口气,正打算好好感谢下那个男人。谁知此时,他竟赫然看见,那男人明明已是站稳了身体,可右脚却故意地往下一级台阶上一滑。紧接着,吸气吃痛皱眉,演技之自然之流畅,简直是本届影帝的不二人选。 演完之后,还对着自己未婚妻说出了一句感人肺腑的台词——“你没事就好。” 这谁顶得住? 在订婚宴上,吴与之脑海中响起了“大郎,喝药了”的画外音。 而在此刻,吴与之脑海中却响起了“大郎,喝茶了”的画外音。 吴与之仔细看着那男人,一句疑问梗在喉间——兄弟,你这么茶,你家里人知道吗? 5.(5)他真的顶级绿茶出现了!警察叔…… 见云向晚扶着霍轻寒,面露关切之色,不知怎的,吴与之心头忽然生出一种酸涩之感。 他快速地把蒋依纯扶起,随即来到霍轻寒面前,伸出手来,主动招呼道:“你好,我是向晚的未婚夫,谢谢你救了我未婚妻。” 一口一个未婚夫,一口一个未婚妻,吴与之很明显就是想要在霍轻寒面前宣告自己的主权。 霍轻寒也伸出手去,与之相握,手腕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贲张,带着低调的力量。 他看着吴与之,笑得格外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原来是向晚的未婚夫啊,吴先生对吧?久仰久仰,不好意思,刚看你把那位小姐抱得这么紧,还以为她才是你未婚妻呢。” 该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在街上走着,迎面飘来了一张柔和的轻纱,扑在面颊上,还没来得及感叹那舒适温和,却发现轻纱里藏着一根尖针,直戳向人的面颊。 此刻,吴与之就被戳得面颊僵硬。 这男人,明明就是话中有话,在内涵自己不顾未婚妻,去维护蒋依纯。 然而偏偏,在说这话时,他整个人身上营造着一种“旁观者又有什么坏心思呢?”的温和无辜感。 这让吴与之压根发作不得,顿时一股浊气上涌,哽在胸腔里,憋得难受。 -- 第10页 更气人的是,那男人明明笑得如此温和俊雅,可与吴与之相握的手,却暗中用了大力,捏得他手骨生疼。 吴与之下意识抽回自己快要被捏出粉碎性骨折的手,背在身后,暗中甩动两下。 可到底也在商场混迹多年,吴与之还算沉得住气,当即不动声色,转向云向晚问道:“向晚,这位是?” 云向晚是圈内出名的好脾气,性子平和温婉,从不会给人脸色看。如果是平时,她必定会顾全大局,为两人做介绍。 但此时的云向晚刚刚死里逃生,再加上听了霍轻寒刚才那番话,心头不知怎的,对吴与之的厌烦又多了两分。 没错,她为了大局,辛辛苦苦地维持云吴两家的形象,人前人后都给足了吴与之面子。可吴与之 倒好,大庭广众之下,和蒋依纯搂搂抱抱,拉拉扯扯。连霍轻寒这种第一次见到的人,都察觉到了不对。 吴与之的做法,完全就是在打他们云家的脸。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云向晚心头不免有气,当即温声道:“哦,这是我刚认的哥哥。” 吴与之能认妹妹,她也可以认哥哥。 吴与之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那向来温柔软糯的未婚妻居然会有这样的回答。顿时,胸腔内的那股浊气四下冲击,一时面色很不好看。 闻言,霍轻寒侧目看向云向晚,眸底有一抹笑意,如涟漪般微动。 云向晚也懒得再看吴与之和蒋依纯,直接扶着霍轻寒一步步下了阶梯,远离是非之地。 “向晚!”吴与之反应过来,正打算上去追。 但蒋依纯也从霍轻寒那获得了灵感,伸手将吴与之拉住,眼里蒙上层水雾,娇声道:“哥哥,刚姐姐把我推倒时,我脚好像扭伤了,好疼啊。” 扭伤? 是和刚才那男人一样的扭伤? 吴与之看向蒋依纯的眼神里,首次出现了一丝怀疑的目光。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顺便刮来了前方霍轻寒的说话声。 语速不急不缓,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吴与之听见。 “学妹,国内最近风气是不是挺开放的?我看你未婚夫明明订了婚,居然还可以跟异性靠得那么近。哎,我就不行了,可能是思想比较老派吧,我总觉得,别说订婚,男人就算只是有了女朋友,身边也绝对不能再出现其他的异性。” 闻言,吴与之像是凭空被人扇了两巴掌,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此时此刻,他很想要扭头,立马奔去派出所大厅报警。 救命啊!顶级绿茶出现了!警察叔叔你们快管管啊! //////////// 霍轻寒的这番话,把吴与之气得血脉沸腾,但云向晚却因为满腹心事,并没有留神霍轻寒说了什么。 此刻的云向晚,一心只盼望着能早日退婚。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去招惹蒋依纯,大家便能相安无事,可现在看来,蒋依纯却不放过她。 虽然云向晚并不惧怕蒋依纯,但她向来佛性,不想每天跟一个小绿茶斗来斗去,影响生活质量。 只是按照现在项目的进程看来,云吴两家之后的联系会越发加深,退婚之事实在任重道远。 云向晚边想着心事,边扶着霍轻寒来到了他的座驾边。 根据霍轻寒的说法,他脚扭伤的程度,虽然不至于到医院就诊,但如果独自开车,可能有一定危险性。 于是,云向晚只能帮霍轻寒开车,送他回家。 只是,霍轻寒的车是劳斯莱斯库里南,超过2.5吨的顶级SUV,云向晚对车况并不太熟。 霍轻寒腿长她那么大一截,她来开车自然就要调整驾驶座。云向晚边低头四处寻找,边问道:“你这车怎么调驾驶座?” “按这里。”霍轻寒的嗓音,在车厢内显得格外暗哑。 顿时,云向晚浑身一震。 她并没有抬头,但却感觉得到,此刻的霍轻寒离她非常近。 近到他的气息吹动了她的发顶,引发了战栗的痒。 那种刻意压抑,却满溢不住的野性,又再度将她包裹。 云向晚心头警铃大作,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下意识后退,缩到了驾驶座的角落里,白瓷面庞上,那双小鹿眼里,充满了警惕。 然而抬眼看去时,她眼前的霍轻寒,轮廓明晰,高挺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透出种书卷气,要是再努把力,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温润如玉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怎么了?”窗外阳光斜入,映照得霍轻寒眸色清淡。 “没什么,刚脚抽了下筋,现在已经好了。” 云向晚稳定心神,深吸口气,坐直身子,系上安全带,开始发动车。 心头则不住埋怨自己,看来今天真是被吴与之和蒋依纯给气糊涂了,总在这疑神疑鬼的。 这不都五年了吗,一千八百多个日月,皮肤细胞都换了六七十个来回,相当于是历劫重生了,怎么就还以为霍轻寒不会变呢? 仔细想想,圈子里这样的先例也挺多的。 远的不说,就说她表哥吧。 云家的三公子,读书时每天都开着跑车跟人在山道上比赛,风驰电掣,要速度不要命,立志要当f1赛车手。可毕业之后,被老爹给截断了经济来源,狠狠收拾了一通。从此之后,便夹着公文包,进了自家公司,安安心心地做起了朝九晚五的工作,开车速度再不敢超过六十码。 -- 第11页 所以说,年少轻狂,都是过眼云烟。 再说了,五年前,那么久远的回忆,谁还记得,霍轻寒应该早就忘记了。 这么一想,云向晚那颗悬着的心就放回了自己该放的位置。 她发动车,踩下油门,车缓缓向前开启。 就在这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霍轻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轻笑了声,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话:“以前为了哄你叫我一声哥哥,不知费了多大劲,没想到今天,居然主动叫了。” 云向晚猛然踩下油门,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她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她错了。 他没忘。 6.(6)他真的那叫声哥哥吧,我就救你…… 霍轻寒记得。 云向晚同样也记得。 那次在舞蹈教室里,偶遇了霍轻寒那个又野又戾的大佬后,云向晚便被吓破了胆,就担心他知道了她的名字,会找自己麻烦。 胆战心惊了好几天,云向晚却没在校园里看见霍轻寒的影子。之后,她无意中听见同学讨论,说霍轻寒又跟外校的打架,停了半个月的课。 云向晚这才放下心来,慢慢地也就把霍轻寒忘在了脑后。 云向晚脾气好,性子软,跟周诗雾这种外向活泼型女生是绝配,两人很快便成为了好友。 既然是好友,自然就承担起了为对方送情书的任务。 周诗雾暗恋的对象就是高三的高一林。 高一林家境好,品学兼优,温柔有礼,再加上一双桃花眼,暗恋他的女生注满了池塘,而周诗雾也自然而然成为了他池塘里的一条鱼。 这天在晚自习前,周诗雾打探到高一林正在楼顶,便催着云向晚去帮她送情书,而周诗雾则忐忑地趴在座位上等着消息。 云向晚来到楼顶,看见高一林正站在围栏边,望着天际浓艳的彩霞,正出神地想着什么。 听见响动,高一林回转过身来,看向云向晚,声音亲切,态度温和:“有什么事吗?” 要是其他的女生,估计得立马沦陷在他的温柔攻势里。不过云向晚意志坚定,知道朋友的男神绝不能碰,所以对高一林没有产生任何想法,当即举着周诗雾的那封粉红色情书,双手朝着高一林递了过去,解释道:“学长,这是……” 云向晚正要告诉高一林这是周诗雾送他的情书,谁知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调侃般的吹口哨声,随即而来的又是一阵怪笑。 云向晚转头,发现高一林的同学陈光以及杜子萱不知何时也上了楼顶天台。 发出怪笑的,正是陈光,他继续打趣道:“高一林,这是今天收到的第三封情书了。恭喜啊,又创记录了。” 陈光笑得灿烂,可他身边的杜子萱面色却阴沉得可以。 杜子萱一头黑长直,长相明艳,不过脾气不太好,经常在学校霸凌其他女生,前几天云向晚才听说她在女洗手间里堵住低年级女生,扇了人家好几巴掌。 见这位漂亮学姐盯着自己,眼神不善,云向晚心底不知怎的,忽然生出种不安的预感。 这样的关头,也不好再说出周诗雾的名字。于是,云向晚把情书往高一林手中一塞,快速说道:“学长麻烦打开看下吧。” 虽然情书信封外没有署名,但周诗雾在情书里写了自己的名字,只要高一林打开,自然便不会误会。 完成了送情书的任务之后,云向晚对着陈光以及杜子萱叫了声学长学姐,随后赶紧一溜烟跑走。 在逃走的时候,云向晚还感觉得到,杜子萱的眼睛跟刀一样,不断地刺在她背脊上。 云向晚怎么也没想到,这封情书不仅是高一林当天收到的第三封,还是当年收到的第一百零八封。 高一林每次都会温柔地将女生情书收下,但却从来不会拆开看。 也就是说,这个误会并没有解除。 两天之后,杜子萱便瞅准机会,在晚自习放学时将云向晚给拦住,连推带搡拖到了他们班的教室里。 杜子萱喜欢高一林,所以选择向那些对自己有威胁性的情敌下手。 而在那些向高一林表白的女生当中,云向晚是最出众的。 她从小练习舞蹈,纤细白皙,眉目温婉,气质干净。有不少人私下讨论,如果不是云向晚太过安静低调,绝对能挤掉杜子萱的位置,成为外国语学校的校花。 也因此,杜子萱对云向晚格外嫉恨,把云向晚推在教室墙壁上时,用了大力,云向晚的背脊上顿时爆发出一阵疼痛。 “云向晚是吧,才转学过来几天,就开始想勾.引学长了?贱不贱啊?”杜子萱冷笑。 “那封信不是我写的,我是帮别人给的。”云向晚只得忍痛解释。 和杜子萱一伙的陈光,发尾特意留长,像是老鼠尾巴,此时笑得邪气:“学妹,那些被揪来的女生都这么说,建议你找新点的借口。” 这下,云向晚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她总不能把周诗雾的名字说出来,出卖好友。 杜子萱懒得废话,只一心想尽快教训云向晚,于是伸手一把抓住云向晚的头发。 云向晚感觉自己头皮都快被揪下来,实在没忍住,“嘶”地呼了声疼。 几乎是同时,教室角落里,有凳子被“咚”一声踢倒在地。声音并不算大,可不知怎的,却让人陡然一惊。 -- 第12页 几人同时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在他们进入教室时,角落里有个人正用校服蒙着头,趴在桌上睡觉。而此时,那人不急不缓地掀开了校服,长腿一伸,顺势踹倒了前面座位的凳子。 那人坐直了身子之后,便微垂着头,手指掐着高挺鼻梁,似乎是刚从睡梦中醒来,正在缓神。 照旧是寸头,完美地凸显出他的高颅顶以及饱满额头,眉宇微皱,显出了寡淡的不耐情绪。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强烈的侵略感。 正是霍轻寒。 霍轻寒停课结束,今天来学校上课,说是上课,也就是睡了一整天,直到刚才,听见了“云向晚”三个字。 而见到霍轻寒,杜子萱几人原本嚣张跋扈的气势明显得到了收敛。陈光立即露出了谄媚的笑,道:“把霍爷吵醒了?对不住,没看到你在这,我们马上把她带出去解决。” 边说,陈光边伸手想要抓住云向晚的手臂。 而就在他的手要碰到云向晚时,忽然一本字典丢了过来,直直砸中了陈光的手臂。字典厚重,丢过来的力度也是稳准狠。陈光感觉手臂都要骨折,顿时眼前发黑,痛呼一声,缩回了手臂。 而丢完了字典后,霍轻寒则仿佛是没事人般,继续闭目养神。 众人都被霍轻寒的举动给吓怔住,一时闹不清他的意思。 最后,是杜子萱开口,用下巴指指云向晚,试探地问道:“霍轻寒,怎么,这是你的人?” 闻言,霍轻寒缓慢抬眼,看向云向晚,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说呢?” 你说,自己是我的人吗? 云向晚不想回答,她此刻只想赶紧回家。 她的第六感向来准确,直觉告诉她,霍轻寒会比这些人更可怕。 霍轻寒懒散地靠坐在椅子上,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敞着,直勾勾地看着云向晚。 她紧咬着唇,眼眸上似乎天生覆着一层水雾。十七岁的少女,总扎着最简单的马尾,仿佛就怕被人注意到。偏偏脸蛋漂亮得紧,让人盯上便移不开眼。 “不想回答啊……那叫声哥哥吧,我就救你。”他笑意加深,透出种野性的少年气。 云向晚还是没有开口,此刻的她只想把自己缩进墙壁里,埋起来,不要面对霍轻寒。 两人之间气氛古怪,旁边的人看着,心头也是疑窦丛生。 在他们的印象里,霍轻寒向来都是冰冷,锋利,骄傲的。这个云向晚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可他却也不见恼,甚至话语里还带了一点几不可见的“哄”的意味。 陈光几人倒是颇有眼色,知道这小学妹在霍轻寒心里有分量,当下也不敢再对她动手。 但杜子萱却不一样,她认为这小学妹才刚转学来没多久,便又是给高一林送情书,又是勾搭霍轻寒,绝对是一朵盛世白莲花,不打不足以出气。 当下,她嘴里嚷着“霍爷跟你说话呢!哑巴了不会回答吗?!”,边举起巴掌,朝着云向晚那白嫩的面颊扇去。 杜子萱是想借着帮霍轻寒出气的理由,教训云向晚。 然而就在那巴掌即将要碰到云向晚的面颊时,忽然霍轻寒出声,叫住了她。 “杜子萱。” 他此刻的声音,与刚刚和云向晚说话时,完全不一样。 像是冰刀一般,刮着人的耳膜,让人从骨髓里透出一股寒意。 杜子萱转过头去,恰好看见霍轻寒抬起了眼皮,眼眸里迸出冷戾的光。 “我不跟女人动手,所以……你别逼我破例。” 很明显,云向晚的一根手指头,他们也不能碰。 陈光见势不妙,立即拉着杜子萱走出了教室,并且还“体贴”地给他们关上了门。 差点就被霸凌了一场,云向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死里逃生,当即双脚瘫软,背靠着墙壁,闭着眼,长长呼出口气。 然而一口气刚吐完,她忽然醒悟——单独和霍轻寒待在一个教室里,似乎并不比刚才安全。 反应过来之后,云向晚第一反应便是往教室门口冲去,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霍轻寒似乎一早就看出了她的打算,他不紧不慢地起身,也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云向晚跑到了教室前门,快速拧开把手,刚将门开了一条缝,眼瞅着胜利在望,心头正待大喜。谁知此时,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从她头顶后方伸出,将门重新关闭。 云向晚忙想要再度打开门,可双方力量实在太过悬殊,他单手便牢牢按住了门,她毫无任何胜算。 云向晚情急之下,便想要转身逃走,然而那只手掌却陡然下移,贴在了她的耳边。 就这样,霍轻寒将云向晚困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 为了配合她的身高,他弯腰低着头看她。 刚打过一场大架,他左眉眉角上贴着创口贴,整个人更多了种硬朗。内双的眼睑几乎压成了单眼皮,显出了肆意妄为的戾气以及蓬勃的野性。 满身反骨,一腔桀骜,骨子里又透出股清贵,既坏且痞,又野又欲。 云向晚私下里曾经听那些女生们红着脸偷偷讨论过,说霍轻寒虽然性子冷得可怕,但却长了一张“非常适合接吻,并且是会用力握住女生后颈,吻到她力气尽失,浑身瘫软,舌尖出血也绝不放手的脸。” -- 第13页 7.(7)他真的我喜欢的都是学妹这种类…… 此时的云向晚,并不知道霍轻寒是否能吻到人舌尖出血,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正害怕到在滴血。 “不叫人就想走啊?”他看着她,忽然笑了。仔细说来也不算笑,只是勾了嘴角,牵引出了恣意的少年气,冲淡了那些冷硬。 此时的云向晚,刚被杜子萱抓了头发,吃痛之下,眼尾泛红,衬着莹白的面颊,像是受了委屈却又怕惊动他人而保持沉默的瓷娃娃。 她好像向来都是这样,明明很漂亮,却用尽全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在头顶举个牌子,上面写着“请当我是透明,不要注意到我”。 可偏偏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想看着她。 “你要是不叫的话,咱们就这么耗一晚上,好不好?”他声音懒散,脸上笑意加深。 他是笑着说出了这话,可这话听着,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霍轻寒双手撑在云向晚的耳侧,弯着腰,眼睛平视着她。那漆黑而狭长的眼眸,令她觉得喉咙管僵硬,压根发不出声。 霍轻寒说到做到,他就保持这样的姿势望着她,似乎打定主意,一定要听到那声“哥哥”。 他身上有烟味,并不难闻,很淡,在这样的距离之下,那烟味仿佛植入了她的血液里。 他就是这么有浓烈侵略感的一个人。 就在云向晚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尖叫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巡楼老师的敲门声:“谁在里面?怎么放学了还不走啊?” 也是到这时,霍轻寒才不急不缓地放开了抵住门的手。 接下来的那一刻,是云向晚人生中反应最快的时刻。 她倏然转身,拧开了门把手,跟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科动物似的,窜出了门外,跟老师鞠了个躬,随即快速跑走。 霍轻寒抄着兜,看着云向晚那纤细的背影,忽然低低地笑了。 “小白眼狼。” 他说。 /////////////// 五年前,云向晚即使身处危险之中,也没有开口唤霍轻寒叫哥哥。 五年后,云向晚却轻而易举地在旁人面前,认了霍轻寒做哥哥。 所以云向晚认为,霍轻寒心内有疑问,倒是不足为奇。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这事摊开了说。 毕竟这潜台词就是:小学妹,你还记得,当年教室墙壁边的壁咚吗? 这天真的没法聊了。 云向晚心内情绪激荡,可霍轻寒却是一副恍然未觉的模样,仿佛并不觉得这番话有什么不对,面对着她的异样刹车,反问道:“学妹,怎么了?” 看上去很是平静无辜。 云向晚镇定下心神,淡声解释道:“没事,车况有点不熟,把油门踩成了刹车。” “哦。”霍轻寒嘴角噙着一抹几乎看不见的淡笑:“没事,以后多开几次就熟悉了。” 云向晚直觉这话挺奇怪的,以后他们估计连面都见不上几次,她哪还能开他的车 不过也懒得追究了,云向晚决定保持沉默,恢复镇定,踩下油门,驾驶着那辆劳斯莱斯库里南,朝着霍轻寒家开去。 这一边开,她后知后觉才想到一个问题:“学长,你怎么会去派出所的?” 当时经过她这么一闹,现场也是乱得可以。连吴佳琪也是做完了笔录之后,又立即匆匆赶回了画展现场处理后续事务。 不过看样子,吴佳琪对这一场闹剧非常兴奋,因为在离开之前,还对着云向晚比了个“耶”的姿势。 霍轻寒声音清冽,如同林间的风一般:“哦,我是担心学妹这边出状况,所以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理所当然的,云向晚顺口道了个谢:“谢谢学长,有心了。” 照理说,霍轻寒接下来应该说出“不用谢”这种场面话。 然而霍轻寒说的却是:“其实在来的路上,我还挺忐忑的,就怕我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唐突了。毕竟,刚才在画展里面,听学妹跟朋友提起,说只是听说过我的名字,和我……压,根,不,熟。” 劳斯莱斯库里南本来在道上笔直行驶,此刻忽然歪斜了下。 幸好此时前后都没有车辆,不会影响到旁人。 扶正了方向盘之后,云向晚一颗心咚咚直跳。 当时在画展里,云向晚确实是跟那几个名媛小伙伴们说过,自己和霍轻寒“差着年级”,“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压根不熟”。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话居然就被霍轻寒给听见了。 你说听见就听见了吧,还非得当着她的面说出来,这让她怎么回? 这个学长,真的太不会聊天了! 而且,霍轻寒虽然是笑着说出这话,可最后“压,根,不,熟”那四个字,却是意味深长,回味无穷。 事到如今,云向晚也只得赶紧把话题给转回来,忙解释道:“哦,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学长人气挺高的,我怕她们缠着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会打扰到你,所以才那么说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也算是恭维了,云向晚觉得用这个理由来缓解尴尬气氛是再适合不过。 霍轻寒将手肘放置于车窗上,漫不经心地撑着自己的头,声音慵懒:“噢,原来是这样啊。” 看样子,气氛是缓解了,云向晚暗中松下口气来。 -- 第14页 然而此时,霍轻寒又再度开口,缓声道:“不过仔细想想,我这刚回国,学妹还真的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吧。” “没事,我回去找高一林学长要。”云向晚敷衍道。 高情商:我去找别人要你的联系方式。 低情商:实不相瞒,不想跟你交换联系方式。 霍轻寒薄唇勾起:“何必这么麻烦呢?就现在加吧。” 云向晚眨巴眨巴眼睛。 虽然…… 但是…… 也不必…… 云向晚正在犹豫着,霍轻寒掀起眼皮,悠悠道:“不然,别人还真的以为我们——压,根,不,熟。” 很好,看来今天“压,根,不,熟”这个坎,是怎么都过不去了。 没法子,云向晚只能在红灯亮起,停车时,与霍轻寒交换了微信。 献祭完自己的微信号,总算是把这个话题给越过去了。 云向晚踩下了油门,只想加快速度把霍轻寒给送回家去。 霍轻寒住在南山别墅区里,此处风景优美,满目苍翠,如人间仙境。 云向晚正在山道上转弯时,忽然听见霍轻寒又说道:“学妹的审美好像一直都没变,以前高中时就说喜欢那种温柔儒雅型的,现在长大了,果然选的未婚夫也是那种类型。” 山间风大,云向晚感觉那声音扑扑地落在了自己耳边,辨不清是什么滋味。 此时,恰值一个大转弯,云向晚转动着方向盘,似乎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转弯上。 等车过了那个转弯,又静了好半天,她才轻声道:“对啊,人的审美,都挺固定的,我从来都是只喜欢他那种类型的。” 闻言,霍轻寒那优越的下颚线条紧了几分,隐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眸,深沉又漆黑。 但很快,他便松开了下颚线条,唇边勾起了清浅的弧度,笑道:“没错,人的审美是挺固定的。比如说我,不论高中还是现在,喜欢的都是学妹这种类型。” 刺耳的车胎磨损声后,劳斯莱斯库里南在山道上划出了一条“S”曲线。 霍轻寒的车确实非常顶级,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费司机。 云向晚抓稳了方向盘,重新将车控制好,额头渗出冷汗。 此时,车厢里凭空蔓延出一种叫做“来呀,互相伤害呀”的气氛。 云向晚动了动僵硬的嘴角:“呵呵,学长真会开玩笑。” 霍轻寒似乎是非常乐意看见云向晚的这种失态,刚才眼底那种凝滞的黑暗逐渐消散。 他缓声道:“没开玩笑啊,也不止我一个,以前我们学校很多男生都喜欢学妹这种类型——长得漂亮,成绩好,脾气也好。” 这么一解释,云向晚觉得气氛没那么尴尬了。 首先,霍轻寒说的是她这种类型,也不是特指她。 其次,霍轻寒说的是学校的其他很多男生,也不是特指他自己。 四舍五入的,就当是在夸她吧,云向晚决定不再多想,只敷衍回应:“呵呵,是吗?” 霍轻寒倒是接话小能手,跟吃多了德芙巧克力似地,丝滑柔顺地便将这话题给接住,继续道:“所以啊,今天在画展上听吴佳琪小姐说,你未婚夫整天忙工作,都不陪你一起看画展时,我心里还挺为学妹叫屈的。你当初可是我们学校最受欢迎的女生,怎么能受这样的对待呢?哎,如果是我有学妹这么好的未婚妻的话,一定每天都陪着她,把她放在第一位。” 不得不说,这话术非常有茶味芳香。 只是当下,云向晚注意的却是另一点——怎么着?自己在画展上,跟那些名媛小伙伴的话,一字不漏地,全被霍轻寒给听见了? 他是葫芦娃中的二哥顺风耳吗? 学长,你这么能听,你六个兄弟和你爷爷知道吗? 此时的云向晚,开始努力地回忆着之前在画展里和小伙伴们的对话——刚才她有没有说霍轻寒的坏话来着? 太恐怖了,果然是隔墙有耳,下次她在这些公开场合,必须要保持缄默! 云向晚用力踩下了油门,加快了速度,朝着霍轻寒家里飞奔而去,想要尽快把这个学长给送到家。 终于,车行驶到了霍轻寒的别墅,三层法式建筑,院落内拥有无边泳池,可俯瞰全城夜景,满市繁华。 云向晚把车在霍轻寒别墅的车库内停好,这才抹去一脑门冷汗,接着快速在手机打车软件上叫了车。 霍轻寒做出了邀请:“来都来了,学妹不进去坐下吗?” 云向晚连忙摆手,全身心都透露着拒绝。 不了,不了,和学长聊天,真的很费学妹。 云向晚在打车软件上,加了高额小费,附近立即有司机接单,迅速赶来。 云向晚没有耽误片刻,快速上了车,要到这时,她才放松下来,隔着车窗玻璃,与霍轻寒道别。 “学长再见。” 车开始行驶,云向晚看见,霍轻寒站在别墅大门前,与她挥手道别。 他身姿挺拔修长,眼内有笑意,薄唇微动,说了句话。 此时,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又隔着车窗玻璃,云向晚没有听清,只从唇形看得出,他说的是四个字。 只是,说的好像不是“学妹再见”。 而是……xiaobaiyanlang。 小白眼狼? 云向晚瞳孔地震。 -- 第15页 8.(8)他真的他到底是你未婚夫,还是…… 云向晚在车上坐了半晌,越想越觉得奇怪,不就是没去他家做客吗?霍轻寒干嘛要骂自己? 云向晚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给周诗雾,结果此时,得知画展消息的周诗雾倒是先给她发来了信息。 周诗雾:【好家伙,宝你出息了!居然会用这招,干得好!早就应该对付那小绿茶了!叫她一天到晚嚣张嘚瑟!】 接着,周诗雾给云向晚发来了好几个视频,都是画展当中的观众拍摄的。 视频当中,蒋依纯垂着头,被警方从画展现场带走,看模样格外狼狈。 还没等云向晚看完视频,周诗雾又发来了好几张截图。截图显示,【蒋依纯偷窃】这个词条的热度在不断上升。 此外,还有蒋依纯的黑粉与唯粉撕得头破血流的截图—— 【原本以为蒋依纯只是茶艺大师,没想到直接偷上东西了,这骚操作,简直震惊!】 【茶你妹,我女鹅是温柔善良好吗?哪里来的丑逼,嫉妒我女鹅吧!】 【每次跟男明星合作,都舔着脸叫人家哥哥,动不动就拉扯男明星衣袖,还不茶啊?在男的面前就是云淡风轻世界美好,转过身就欺负自己团里人气最低的女团员,贱不贱啊?】 【对啊,前面的别洗了,快众筹赎你们家主子出来吧。居然偷人家东西,太恶心了!】 蒋依纯的黑粉开始屠广场,唯粉自然是团结起来控评,但毕竟偷窃这事闹得太大,一时之间收效甚微。 周诗雾再次发来信息。 周诗雾:【普天同庆!那小绿茶也有今天,叫她整天不干好事!我看这次,够她喝一壶的!我决定要叫炸鸡和啤酒,好好庆祝一番!】 不过云向晚的注意力倒不在蒋依纯身上,她只想弄清楚,霍轻寒嘴里的那四个字,到底是什么? 于是,云向晚按照记忆中霍轻寒的口型,拍了个小视频给周诗雾看。 云向晚:【有人对着我做了这个口型,是什么意思?】 周诗雾:【谁这么过分,敢骂你小屎壳郎?!跟他拼了!】 云向晚:【……】 云向晚表示,周诗雾骨骼清不清奇不知道,但是思路倒是蛮清奇的。 不过按照这个情况看来,唇形解读误差太大,做不得数。再说,跟小屎壳郎相比,小白眼狼居然也算昵称了。 于是,云向晚不再将这事放在心上,直接坐车回到了家。 折腾了一整天,云向晚有些累了,便进入浴室,闭目泡了个精油热水浴。 一个小时后,她从浴室里出来,再打开手机时,发现情况有了变化。 周诗雾气急败坏地发来了灵魂三连问:【吴与之这是什么意思啊?他这么维护那小绿茶干嘛?他到底是你未婚夫,还是蒋依纯的未婚夫?】 云向晚表示一脸懵逼。 接着,周诗雾噼里啪啦地又发来了无数张截图,云向晚这才知道,原来是蒋依纯重新占领了舆论高地。 首先是蒋依纯所在的娱乐公司发了一封律师函,表明下午在画展上的事完全是误会,要求网友们立即删除视频,否则将会追究法律责任。 之后,蒋依纯又发了一张自拍照片。照片上,她穿着复古旗袍,显然是今天刚新鲜拍摄的。 拍照的地点是在一间豪华衣帽间里,衣帽间的展示柜上摆满了各种宝石项链,钻石戒指,胸针, 名表,另外还有满柜子的铂金包。 照片上,蒋依纯笑容娇俏,角度设计得天衣无缝,将各种珠宝首饰以及铂金包都拍摄入了照片里。 此外,她还配上了一句非常凡尔赛的话—— 【真的没有必要去偷拿,我自己家里还有很多都没有来得及戴。】 在这句话之后,还加了三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云向晚却看出来了,蒋依纯拍照的地点,就是吴与之母亲易安薇的衣帽间,那些首饰以及包,也都是易安薇的。 吴与之的父母前天便去了国外度假,也就是说,在派出所分别之后,吴与之直接把蒋依纯给带回了家里面。让蒋依纯拍摄了易安薇的东西,假装是自己的,再次完美地撑住了蒋依纯富家女的形象。 这两招之后,唯粉们欢欣雀跃,开始大叫着自家宝宝沉冤得雪。 而黑粉们则是嗤之以鼻,认为律师函是个人都能发,而且据小道消息说,蒋依纯并不是什么富家千金。 所谓的小道消息,自然是她们圈内的一些名媛小伙伴们透露的。但毕竟顾着吴家的面子,不能公开说出来,再加上她们也不是明星,没有流量。因此,网友对这种消息的确切性也是持保留态度。 真正逆转局势的,则是吴与之。 吴与之转发了蒋依纯的这条微博,并且还写了四个字——【清者自清】。 吴与之之前为了宣传自家的亿利集团,也开通了微博,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相貌出众的企业家,还曾经在网上小火过一番,粉丝众多。 这次点赞,网友们自然认为他是代表着亿利集团力挺蒋依纯。 有亿利集团撑腰,蒋依纯的形象立马被支楞了起来。 毕竟有钱人都是跟有钱人玩的,网友们自然认为,蒋依纯的身世绝对不简单。 而在吴与之转发之后,很快,吴与之的好友,顺盛集团的二公子金益阳也进行了转发评论。 -- 第16页 金益阳:【哪个不要脸的敢诬赖我们依纯妹妹?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金益阳是个典型的草包富二代,在自家公司挂了个虚职,实则整天都在吃喝玩乐,游手好闲。蒋依纯将他哄得特别好,平时总“金哥哥”长“金哥哥”短地叫着,并且还经常给他介绍圈内的女明星。因此,在金益阳的心目中,蒋依纯就是只柔顺善良小白兔。 而云向晚性格佛系,每天十一点就会准时入睡,不喜欢夜生活,很少跟吴与之的这些朋友们见面,也玩不到一块去。 再加上蒋依纯的暗中挑拨,金益阳便认为云向晚是假清高,看不起自己,完全是只恶毒白天鹅。 今天这事一出,金益阳当即觉得蒋依纯是被云向晚给欺负了,于是便在微博上当众表态,隔空怼了云向晚“不要脸”。 在吴与之和金益阳的连续发声之后,网友们以蒋依纯为主角,脑补出了一部娱乐圈团宠文。 【天哪!我所看的娱乐圈团宠文,从此以后都有了脸,我们依纯简直就是被哥哥们宠爱长大的小公主啊!】 【看到没有,两大集团都在力挺我们女鹅!这说明我们女鹅根本就是被冤枉的,谁会稀罕一个小破胸针啊!?说偷东西的,给我出来挨打!】 【哈哈,依依如果在娱乐圈不努力的话,可是会回家继承家产,被哥哥们宠爱的!】 经过吴与之和金益阳的这么一转发,蒋依纯的唯粉们有了支持,上蹿下跳,很快便控制住了局面,把黑粉们的言论全部淹没。 此时,【蒋依纯,团宠文女主】这个词条热度开始上升。 此外,娱乐八卦组里,还有人扒出了之前吴与之为了支持蒋依纯首次拍戏,特意从五星级餐厅购买了精致大餐,前去剧组进行应援的视频。 视频是工作人员拍摄的远景,在视频当中,蒋依纯拉住吴与之的手,不住地撒娇道谢。 视频下面,网友们开始磕起了CP。 【好般配啊!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娇憨富家千金x温柔深情霸总,青梅竹马,天作之合,我磕!】 【两人眼里都有星星啊,在一起,在一起!】 当然,在吃瓜嗑CP的同时,蒋依纯的唯粉们开始对云向晚这个“罪魁祸首”进行恶毒的诅咒。 【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诬赖我女鹅偷东西的?听说是个女的?祝她全家今晚暴毙!!!】 【女的?肯定是嫉妒我们依纯吧!恶心!辣鸡!臭傻.逼!】 【low逼,丑货,脏货!肠子里的屎进脑子里了吗?不要被我查出来是谁,不然扬她骨灰!】 此外,还有更多不堪入目的脏话。 这些诅咒,让周诗雾气得直接血脉翻腾两周半。 周诗雾:【这些小粉丝一天天的,嘴怎么那么脏?好想直接调查她们ID,告到她们学校,按着她们的头,给姐姐我做完一整本王后雄!】 周诗雾:【还有那个金益阳,到底什么意思啊?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这不就是直接在骂你吗?那吴与之就这么看着自己未婚妻被骂也不管?是死了吗?】 周诗雾:【最可气的就是吴与之,说什么“清者自清”,那下句的“浊者自浊”是在说你吗?这四舍五入的,不就是在骂你污?】 云向晚不得不承认,周诗雾的这番逻辑,还挺有道理。 周诗雾骂到最后,也是累了,不禁叹气:【你说这些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就只喜欢那种包藏祸心的小绿茶?一个两个的,全都在帮她说话,就怕她受委屈!】 听到这儿,云向晚忽然想起了今天在车里,霍轻寒对她说的那番话——“没开玩笑啊,也不止我一个,以前我们学校很多男生都喜欢学妹这种类型——长得漂亮,成绩好,脾气也好。” 这么一回忆,云向晚的自信心也被支楞起来了。 对,不能妄自菲薄,她以前的行情也是不错的, 只能说,男人的世界,也是有参差的。 这边厢,云向晚正在重建自己的自信心,那摧毁她自信心的未婚夫吴与之打来了电话。 9.(9)他真的他要是打我的话,学妹你…… 吴与之给云向晚打来电话,主要是想解释一下今天发生的事。 下午,在云向晚和霍轻寒离开之后,网上关于蒋依纯偷窃的事便开始发酵,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蒋依纯慌得不行,和公司商议之后,便决定开始发律师函,又提出想去易安薇的衣帽间借东西拍照以撑住自己的人设,平息谣言。 吴与之本来也是想尽快把这件事给安抚下去,自然便同意了。 然而这前两步进行完之后,黑粉们并没有那么好糊弄,仍旧在对蒋依纯进行着攻击。 蒋依纯便提出,让吴与之亲自转发微博,为自己撑腰。 到这时,吴与之便犹豫了,毕竟他还得顾及着云向晚的面子。 然而蒋依纯却拉着他的衣袖,涕泪涟涟,说是如果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不能压下去的话,很可能会被公司雪藏,到时候她前途就全毁了。 哭到最后,蒋依纯使出了杀招:“哥哥,其实我之所以想当明星,就是为了实现我爸爸的遗愿。小时候,我爸经常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努力工作,好好挣钱,送我去舞蹈学院,以后能看着我在电视上出现。” -- 第17页 蒋长安是吴与之的死穴。 当年,蒋长安把吴与之送到学校之后,吴与之才发现自己练习册没有带,便让蒋长安回家去拿。谁知中途天降大雨,车轮打滑,与货车相撞,蒋长安当场死亡。 所以在吴与之看来,蒋长安的死和自己有一定关系,也因此,他格外照顾蒋依纯。 见蒋依纯提及了蒋长安,吴与之当即便心软了,于是便依照蒋依纯的话,对她的那则微博进行了转发,并且评论了“清者自清”四个字,想要彻底洗刷掉蒋依纯偷窃的嫌疑。 吴与之认为,蒋依纯毕竟是明星,形象最为重要,必须得好好维护。而云向晚向来低调,网友们不会知道是她报的警,这则澄清对云向晚不会有任何影响。 果然,在这番连续的操作之后,蒋依纯的形象彻底得到扭转,打了个很好的翻身仗。 吴与之放下心来,这时才想起了云向晚,觉得于情于理,都得跟未婚妻解释一下。 在电话当中,吴与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诉说了自己对蒋依纯的愧疚:“她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爸爸,而妈妈身体也不好,真的很可怜。依依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只是从小依赖我习惯了。她真的只是把我当哥哥而已,你不要多想。” 云向晚微挑了左眉。 好吧,原来在吴与之心中,事情的症结是在于她想多了。 而吴与之还在电话那头继续作死:“于情于理,我都是有责任照顾依依的,不可能放下她不管。我希望你也能够像我一样,把依依当成自己的亲妹妹,跟我一起照顾好她。向晚,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一定能理解我的。” 云向晚又微挑了右眉。 诶,怎么还道德绑架上了?她为什么要凭空多一个妹妹? 不,这样的好女孩,谁爱当谁当,她可不想当。 听到这,云向晚打断了吴与之的话,非常认真地给出了一条建议:“你有没有想过,最好的报恩方法,就是娶了蒋依纯。” 云向晚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办法是再稳妥不过。蒋依纯可以求仁得仁,吴与之也可以以身相许,报答恩情。 而云向晚也不用再夹在他们这对哥哥妹妹中间,被左右攻击。 云向晚是非常冷静而理智地给出了这个提议,可是在吴与之听来,却觉得云向晚是在说气话。 吴与之认为,自己刚说了这么大一通,讲得口干舌燥,可云向晚却压根没听进去,实在是让他感到挫败。 为什么云向晚就不能够像蒋依纯一样,能够对他多一点理解呢? 想到这,吴与之的语气也硬了几分:“向晚,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和依纯之间真的只有兄妹之情。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别人的关系想得那么不堪呢?难道说,一个人有了另一半之后,就必须要放弃和异性正常交往的权利吗?那这样的关系也未免太让人窒息了!” 就在吴与之滔滔不绝地表达着自己对云向晚的不满时,云向晚忽然淡声打断了他的话。 “快十一点了。” 吴与之微怔:“啊?” “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说完,云向晚直接挂断了电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再和吴与之聊下去,估计她得气到失眠,所以还是挂电话为好。 毕竟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而在入睡之前,云向晚又不小心刷到了蒋依纯的小粉丝们骂自己的那些不堪入目的话。 从科学的角度出发,云向晚直接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恶语反弹”壁纸,戴上耳塞以及眼罩,吃了双倍褪黑素,开始睡觉。 吴与之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忙音声响,一时心头烦躁。 他来到楼下客厅的酒柜前,正准备开瓶酒,借酒消愁时,手机的微信里传来了好友添加的提示消息。 介绍非常言简意赅外加霸气,直接三个字——“霍轻寒”。 霍轻寒是从南城品酒俱乐部的微信群里找到了吴与之的个人微信,并进行了添加。 南城品酒俱乐部有严格的会员审核机制,能进入的都是身家丰厚的企业家以及富二代。大家定期会举办品酒活动,联络感情,互商合作项目。 凭借着霍家继承人的名号,在回国之后,霍轻寒便加入了俱乐部,也添加了微信群,但是却从来没有见他在里面说过话。 吴与之思虑片刻,按下了添加的按钮,通过了霍轻寒的申请,只是心中不免疑惑,他实在闹不懂,这霍轻寒为什么会在大半夜十一点过之后,来加自己的好友。 好友通过之后,吴与之忐忑地等待着霍轻寒向自己打招呼。可等了十来分钟,霍轻寒却始终没有动静。 正当吴与之逐渐放下心来,认为霍轻寒只是礼貌上进行微信添加时,他忽然看见朋友圈消息列表里出现了霍轻寒的评论。 吴与之疑惑地打开了消息列表,却发现那原来是霍轻寒在云向晚的朋友圈里进行的评论。 一共有三条评论。 第一条评论,发在了云向晚两个月前拍的一杯奶茶图片下。 云向晚:【没有什么是一杯奶茶解决不了的。】 霍轻寒:【一直记得学妹以前高中时,最喜欢喝的就是学校附近奶茶店里的冰淇淋红茶半糖,下次我帮你带过来,重温一下旧时光。】 -- 第18页 第二条评论,发在了云向晚三个月前拍的一张电脑装程序的图片下。 云向晚:【经过两小时的奋战,终于自己装好了,棒棒的。】 霍轻寒:【啊,怎么学妹自己在装系统呢?你未婚夫都不帮你的吗?哎,下次电脑有什么问题,学妹可以直接找我帮忙,随叫随到。】 第三条评论,发在了云向晚两年前拍的一张旅游照上,照片上云向晚戴着口罩,笑眼弯弯。 云向晚:【统一回复,因为吃海鲜过敏了,怕吓到别人,所以戴了口罩。】 霍轻寒:【怎么会呢?学妹不管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最可爱最美的。】 吴与之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首先,霍轻寒留下的这三条评论,语气都太过暧.昧。 更重要的是,他留下的评论,全是吴与之给云向晚点过赞的评论。 吴与之一共给未婚妻云向晚的朋友圈点过三个赞,其中两年前那条朋友圈点赞,是因为吴与之刚认识云向晚,想通过翻阅朋友圈对她的生活方式进行一个全面的了解。 所以他才会花时间翻到她两年前的朋友圈,给了一个赞。 实话实说,当时他翻得差点手抽筋。 而霍轻寒今晚在添加了吴与之的微信之后,又跑去云向晚的朋友圈里进行评论,并且评论的三条朋友圈,恰好就是吴与之点赞过的三条。 吴与之用那根,当初翻云向晚朋友圈,翻得差点抽筋的手指头发誓,这绝对不是巧合。 霍轻寒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在自己点赞过的朋友圈下进行评论,借着微信这操.蛋的共同好友评论系统,让那评论出现在自己的消息列表中! 简直就是其心可诛! 吴与之手中的威士忌里,开始散发出了连浓烈的辛辣酒味也掩盖不住的绿茶味道。 今天在派出所大门前,吴与之就看出来了,这个叫做霍轻寒的男人,绝对不是善茬。 英雄救美就算了,还在英雄救美之后故意崴脚示弱。一边凸显自己的男性魅力,一边又勾.引起女人的天生母性。 完全就是开挂行为。 吴与之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虽然高度数的酒令他有些微醺,可有一个念头却异常清晰——霍轻寒就是想对云向晚意图不轨。 他必须要把霍轻寒的这些罪恶念头给扼杀在摇篮当中。 微醺的吴与之在嫉妒以及酒精的作用下,直接在云向晚自装电脑系统的那一条朋友圈下,给霍轻寒留下了评论。 吴与之:【不好意思,我未婚妻已经睡了。】 在这句话之后,吴与之还加了一个全地球人都知道是敷衍的笑脸表情。 吴与之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宣告主权——请你不要在我未婚妻的朋友圈里,评论这些暧.昧的话,打哪来死哪去。 吴与之虽然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那么一点不大气,但仔细想想,对付霍轻寒这种极品绿茶男,必须得用非常手段。 不得不说,这手段还挺有效果,霍轻寒也没有再反击,直接偃旗息鼓,再也没有出现。 吴与之觉得自己是大出了口恶气,顿时觉得身心舒畅,将剩余的酒喝完,他便回到房间,埋头入睡。 吴与之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南山的法式别墅中,霍轻寒看着手机上吴与之的评论,唇角微勾,露出了抹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 因为吃了双倍的褪黑素,云向晚睡得特别沉,并不知道昨晚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发生的无声战争,惨烈修罗场。 云向晚的微信里并没有添加太多的朋友,除了周诗雾偶尔因为吃瓜会给她发来连环信息之外,平时微信都是静悄悄的。 然而今天一早,她却发现自己的微信特别热闹。 首先,在消息列表里面,霍轻寒留了三条评论,但都已经是呈现删除状态,她并不知道评论的具体内容。 而未婚夫吴与之,则留下了一条表明自己所有权的奇怪兼突兀评论。 云向晚一头雾水,当下只依照每日惯例,手动刷新了一下朋友圈。 这时,她看见高一林发了几张截图。上面显示着,昨晚半夜,霍轻寒在他的朋友圈下,留了几条评论,都是追忆往昔时光的正常评论。 高一林在截图下进行了说明:“是我一哥们,叫霍轻寒,这厮每次喝多了,总喜欢在我们这些老同学的朋友圈下留言,追忆过往,笑死。” 电光火石之间,云向晚立马就把事情就给弄清楚了——霍轻寒昨天喝多了,在自己的朋友圈留下了评论,被吴与之给看见了,随后吴与之就留下了那一条评论来怼他。 云向晚顿时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巴掌似的,异常羞愧。 吴与之这是在干嘛?要是被别人给看见了,也太丢脸了! 而就在这时,霍轻寒发来了信息。 霍轻寒:【学妹不好意思啊,昨晚我喝多了,在你朋友圈下留了言。但不知怎么的,就惹到你未婚夫了,他好像对我很不满,给我留了个评论,字里行间的意思,好像是警告我不要给你留言。好可怕啊,他不会打我吧,他要是打我的话,学妹你可得保护我。】 霍轻寒:【其实我也给其他人留言了,说的也都是很正常的话。我也不懂,你未婚夫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哎,我其实对你未婚夫印象很好的,也想跟他做朋友,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 -- 第19页 霍轻寒:【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要不我去跟他解释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想你们因为我而吵架。不过,我看学妹的未婚夫思想挺开放的呀,大庭广众就可以跟其他异性有亲密举动,怎么到你这,连异性给你评论的权力都没了呢?学妹的未婚夫未免也太双标了吧?】 霍轻寒:【其实你未婚夫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的,我不会生气。只是如果他的留言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也显得太不尊重学妹以及学妹的家庭了。】 霍轻寒的话,如同火上浇油,云向晚顿时烧得脑门子疼。 她正想替吴与之给霍轻寒道个歉,此时,罪魁祸首吴与之适时打来了电话。 10.(10)他真的小修bug 云向晚深吸口气,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吴与之略显低沉严肃的声音:“向晚,醒了吗?我想跟你聊一下昨晚你朋友圈发生的事。” “好,你说吧,我听着。”云向晚暂时按耐住心中的那团火,暗暗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不要激动,要耐心听一下吴与之的解释与道歉。 吴与之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言语,良久,他终于再度开口:“我想问一下,你和那个霍轻寒,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嗯?”云向晚微愣住。 原来,吴与之打来电话的目的,并不是要进行解释或道歉,而是兴师问罪? 实话实说,吴与之确实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昨晚,他在朋友圈里,虽然怼了霍轻寒,首战告捷。可一想起霍轻寒昨晚发的那些茶言茶语的评论,吴与之就觉得胸闷。 霍轻寒其人,实在是绿茶得深不可测,不可小觑。 也算他手快,居然删除了评论,不然吴与之还真想截图下来,发给自己未婚妻好好看一下。 吴与之决定要给自己的未婚妻打预防针:“向晚,我并不是质问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跟那个霍轻寒保持一下距离。他没事跑来你朋友圈里,发那些怀念旧时光的话,会引起人误会的。毕竟你是女人,而且已经订了婚,平时的社交方面应该要注意一下。” 说实话,云向晚见过不少没有求生欲的人。 但像吴与之这般如此没有求生欲的人,她倒是第一次见。 当下,云向晚拿着手机,用最平静寡淡的音调重复了昨晚上吴与之的话:“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别人的关系想得那么不堪呢?难道说,一个人有了另一半之后,就必须要放弃和异性正常交往的权利吗?那这样的关系也未免太让人窒息了。” 她一字不差,原原本本地把这句话还给了吴与之。 电话那头的吴与之自然也听出了云向晚的讽刺之意,当即愣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云向晚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字字敲打在吴与之的耳膜上:“你可以跟蒋依纯在一起,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但是其他男性连在我朋友圈里进行评论都不可以,是这个道理吗?” 这未免也太大男子主义了,云向晚差点就以为自己活在了封建时代。 吴与之情急之下,冲口而出:“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我和依纯是清清白白的。” 云向晚淡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和霍轻寒是肮肮脏脏的?” 吴与之昨晚喝了一整杯威士忌,今早头有些疼,此时他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无奈道:“向晚,不要闹脾气,好好说话行吗?” 云向晚微垂下头,纤细的颈脖白皙优雅。 好吧,说到底,还是她的不对。 再这么聊下去,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就像是他们的关系再这么继续下去,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云向晚站在房间露台上,晨曦落下,她的瞳眸被映得黑白分明:“吴与之,我仔细想过了,我和你真的不合适。我们还是彼此冷静一下,思考一下退婚的事宜吧。” 说完,云向晚便结束了这场通话。 吴与之呆呆地拿着手机,整个人仿佛是被无形的钉子给钉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昨晚上在与霍轻寒的那场朋友圈比赛中,他明明获得了胜利。 可是今天一早,他却被未婚妻给无端退了婚,一败涂地。 等下,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吴与之双目微微睁大。 那个……他,似乎,也许,好像,被霍轻寒给坑了? /////////////// 霍氏总部位于南城商务中心区,寸土寸金之地,全玻璃幕墙,为地标性建筑。 而霍轻寒的总裁办公室则在顶楼,有整面落地玻璃窗,可俯瞰半城繁华。 高一林坐在会客沙发上,看着西装笔挺,正凝神听着海外部视频报告的霍轻寒,眼神里露出了丝疑惑的光。 他实在是无法把面前这位精英范十足,每天处理着上亿项目的总裁,与昨晚上那个在朋友圈里,狂撒绿茶汁的人联系在一起。 待会议结束之后,高一林叹口气,问道:“霍总,那条朋友圈,我可以删除了吗?” 霍轻寒眼也没抬,淡声道:“留着,做戏得做全套。” 高一林早上的那条朋友圈就是在霍轻寒的安排下准点发出的。 云向晚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晚上十一点入睡,早上八点起床,起床之后会刷一下朋友圈醒醒脑子——熟悉的朋友都知道这点。 -- 第20页 于是,霍轻寒在晚上十一点之后,等云向晚睡着了,进她朋友圈,留下暧.昧评论,激怒吴与之,逼得他发声留评。之后,及时删除评论,消灭证据。接着,又让高一林在早上掐着点发了朋友圈,故意让云向晚看见,洗刷嫌疑,把自己摆在了光明正大的位置。最后,再茶言茶语一番,挑起云向晚和吴与之之间的战火。 挑拨完后,他功成身退,再不慌不忙处理公司事务。 高·工具人·一林不得发出叹息声:“恕我直言,阁下真的好狗。” 霍轻寒却没有理会高一林,他微垂着头,打开微博,查看着昨天关于蒋依纯的那场闹剧。片刻,他缓声问道:“我记得金益阳开的那家夜店,里面并不干净。看来是时候有热心市民出现,帮忙举报一下了。” “为什么要弄他?就因为他骂了云向晚一句‘不要脸’?”高一林啧啧称奇:“你该不会要告诉我,说‘怎么骂你都可以,但是绝不允许有人骂云向晚一个字’吧?” 霍总这人设立得也未免太深情了。 闻言,霍轻寒掀起了眼皮,眼神疏懒:“不,骂我的话,会死更惨。” 好吧,哪有什么深情的人设,只有睚眦必报的人设。 此时,高一林回忆起了刚才自己当面骂霍轻寒的那句“狗”。 他深吸口气,随即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好的,爸爸,金益阳这事我立马安排上。” 高一林表示,做人嘛,就得能屈能伸。 将功补罪之后,高一林忽然想到了什么,收起了笑脸,问道:“对了,马上就是你爸爸的忌日了,要帮你准备什么吗?” 霍轻寒没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落地玻璃窗前。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脸上,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切割成阴暗的两面。 霍轻寒看着落地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模糊的,毛绒的,怎么用力,也看不清晰。 他喃喃张口,仿若自言自语:“原来,已经五年了。” //////////////// 隔天,在城内著名的Lingo法式餐厅包间里,周诗雾边补着妆,边提醒道:“你真的跟吴与之提出退婚了,你.妈要是知道了,会关你禁闭的,你怎么就不能忍忍呢?” 云向晚边埋头调整着录制视频的设备,边轻声道:“忍不了。” 云向晚原本以为,吴与之虽然是位饮茶爱好者,但待人接物方面也算是彬彬有礼,平时对自己也算尊重。从大局出发,她应该可以继续跟吴与之维持这种互不打扰的塑料订婚关系。 可没想到,吴与之骨子里面居然还装着那种男尊女卑的思想,完全无法跟他沟通。 这才刚订婚,他就要制止异性在她的朋友圈里进行评论。那再过一两个月,他是不是得让她整天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云向晚光是想想便觉得可怕,这种关系还是越早结束越好。 当然她也知道,退婚这事牵扯太大,绝对会遭到双方父母,特别是云书娟的强烈反对。所以她决定慢慢进行,先只是跟吴与之提及,让他做个心理准备。 不过周诗雾本来就对吴与之的印象贼差,所以这次也是坚定不移地站在闺蜜这边,恨恨道:“也好,正好可以警告下他,让他不要再得意,还以为谁非他不可呢?” “好了,别提他了,该工作了。”云向晚按下了录制的按钮。 云向晚与周诗雾在大四时便共同创办了一个名叫【迷失记】的美食视频账号,周诗雾负责出镜,云向晚负责做策划。 视频的主要内容便是去各大餐厅探店,上至米其林餐厅,下至街边的苍蝇馆子,两人都会去亲自品尝,并进行良心点评。 【迷失记】在短短一年内,便拥有了几十万的粉丝,得益于云向晚的犀利大脑洞点评吐槽。 比如,她之前吃到了非常腥的一份鲍鱼时,给出的评价是:“吃了之后,就仿佛有人按住我的头,把我埋在了海洋母亲的尸体里三天三夜。不仅我的皮囊腥了,我的灵魂也脏了。” 再比如,她之前吃了一份甜品,给出的评价是:“非常有趣的搭配,仿佛嘴里有万花筒,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是什么样的味道,快乐得想要立即给老板磕三个响头外加表演个后空翻转体三周半。” 每次听见她的点评,粉丝们都会打出满屏弹幕。 【哈哈哈哈哈,奇怪的比喻又增加了!】 只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云向晚从不敢出镜,并且极为低调,连点评吐槽的声音也会在后期经过变音处理。所以网上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而周诗雾也是对外宣称,说点评者是自己聘请的男性工作人员。 就连她们圈内的人也没有想到,这些犀利诙谐点评会是温温柔柔的云向晚说出的。 此时,Lingo法式餐厅的服务员陆续端上了菜品,云向晚一一做了点评,总的来说,这家餐厅实至名归,没有任何一道菜会踩雷。 终于,Lingo餐厅内,好评度最高的黑松露意大利面被端了上来。 云向晚品尝之后,觉得异常惊喜,这道菜,奶香浓郁,劲道爽滑,黑松露香味馥郁迷人。 周诗雾吃了一口,忍不住拍起了小手掌:“真的好吃,怎么形容呢,就是……特别特别好吃,非常非常好吃……” 点评实在不是周诗雾的强项,于是她只能用眼神向镜头外的云向晚进行求助。 -- 第21页 云向晚的点评向来都是有感而发,此时,她脑内电光火石一闪,立即便将那种感觉说了出来:“怎么形容呢?就是,黑松露的香味蔓延在唇齿之间,让人身心放松,感觉到一种无欲无求的空洞感。我觉得自己吃了之后,就仿佛能体会到男生所谓的贤者时间。” 形容完后,云向晚发现周诗雾睁大着眼睛看向自己。 云向晚以为周诗雾没有开通5G网络,不懂“贤者时间”的意思,便开始跟她耐心解释:“贤者时间啊,就是传说中,男生那个那个之后的时间段啊,据说这个时候心态会非常平和,平静得如同圣贤,懂吗?” 周诗雾还没有开口,此时,云向晚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哦,不是很懂。” 刹那间,云向晚背脊遍布冷汗,她缓慢转头,看见了站在包间门口,嘴角噙着笑意的霍轻寒。 那一刻,云向晚大脑空白,真真正正地进入了贤者时间。 11.(11)他真的你未婚夫要是知道,我…… 也是要到这时,云向晚才弄懂,原来刚才周诗雾睁大着眼睛看着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霍轻寒。 如果有可能,云向晚非常想要用脚趾抠出一个时光机器,返回到一分钟之前,捂住自己的那张破嘴。 简直是太尴尬了,看来今天,自己和霍轻寒必须得死一个。 此时的云向晚,眉目秀致,面庞肤色白皙而细腻,如同剥了壳的鸡蛋。她看似镇定,但那双耳朵却已经红得像出了血,自带一种可爱的憨态。 霍轻寒那本就漆黑的眸色更加深了几分。 最后,还是周诗雾及时反应过来,忙出声化解了尴尬:“霍学长?你怎么会来这里的?好巧啊。” 霍轻寒微笑着走到了餐桌边,他身形挺拔修长,声音温和,行动间,灯光在金丝边镜框上一晃而过,很有些传说中斯文败类的气质:“这间餐厅也是我们霍氏旗下的产业,刚刚我来巡店,恰好看见你们在这用餐,所以就想过来打个招呼。那个,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最后一句话,霍轻寒是看着云向晚说的。 出于社交礼节,云向晚自然而然回应道:“怎么会呢?” 霍轻寒颔首,优越流畅的下颚线条极为吸引人注意:“那我就放心了。” 随后,他伸出手,拉开了云向晚身边的座位,非常自然流畅地坐了下来。 云向晚眨巴眨巴眼睛。 那个,她只是客气一下,没有想到,学长还真不客气。 坐下之后,霍轻寒继续道:“本来还在担心菜品会不符合你们两位学妹的口味,不过幸好,没让你们失望。” 话说到这,霍轻寒转向云向晚,笑容慵懒又意味深长:“特别是这道黑松露意大利面。” 云向晚只能僵笑。 是啊,都上升到“贤者时间”的高度了,能不喜欢吗? 此时,霍轻寒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们的拍摄设备上:“周诗雾学妹是在拍摄探店美食视频是吗?前两天听一林提过,说你是做美食自媒体的,名字叫【迷失记】?还说,你们团队是有一位号称美食吐槽神的男性工作人员,今天没有来吗?怎么反而是云向晚学妹在这里帮忙呢?” 闻言,周诗雾双目一亮:“高一林经常在私底下提起我吗?” 周诗雾追高一林可是追得旷日持久,感天动地,只可惜高一林却始终是态度淡淡的。 云向晚给了周诗雾一个“姐妹请一定要帮我撑住”的表情,周诗雾反应过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便清清嗓子,道:“啊,没错,今天那位大哥生病请假了,所以我让向晚过来帮一下忙。” “噢,原来如此。”霍轻寒镜片后的眼眸深处,颇有些直勾勾的意味:“不过,学妹的点评功力,也丝毫不差呢。” 很好,又绕回到“贤者时间”那一茬了,看来这个梗得伴随她一生。 云向晚决定躺平任嘲。 不过霍轻寒还算是尚有人性,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个话题:“对了,学妹,你未婚夫没生气了吧?这几天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就怕你未婚夫一生气,就来找你吵架。他似乎脾气不太好,也只能委屈着你让一下他了。如果他骂我的话,你也不用帮我分辨,我受委屈倒没关系,但你千万不要不开心。” 周诗雾放下了手中的叉子,像小狗勾一般,翕动着鼻翼,用力地嗅着。 咦,这不是法式餐厅吗?不是应该只有酒和咖啡吗?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茶味? 而云向晚此时却没有精力分辨霍轻寒这话术当中是否有茶。 她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斟酌自己该如何对外宣称和吴与之关系的问题上。 思酌片刻,云向晚认为,退婚这事还牵扯着云吴两家的项目,在尘埃落定前不宜对外宣布,以免节外生枝。 于是,她微笑道:“哦,没事,我们就是小争执了下,已经和解了。” 为了增加可信度,云向晚还加了一点贤惠未婚妻的戏份,道:“他其实人不坏的,就是有时候 脾气急了一些。我代他向学长你道歉,麻烦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他计较。” 霍轻寒那骨节分明的手放置在亚麻布餐桌上,修长冷白的食指原本有规律地敲动着,然而听见了云向晚的话后,那食指凝在半空,没有落下。 -- 第22页 半晌,他忽然笑了,但那笑意却很浅,没有到达眼底:“哦,学妹对未婚夫可真好。” 云向晚正想礼貌性地回复句“哪里哪里”,但也是巧了,这戏份刚一演完,吴与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两天,吴与之给云向晚打过好几通电话,但她都没有接听,进行了冷处理。 不过现如今,她刚在霍轻寒面前演了一出恩爱未婚夫妻的戏,总不能再在他面前挂断吴与之的电话,否则就太出戏了。 于是,云向晚只能接起了电话。 吴与之今天之所以给云向晚打电话,是因为云向晚给他送来了两样东西。 第一样东西是吴佳琪的画。 云向晚以吴与之的名义,高价购买了吴佳琪画展当中的代表作,并拜托吴佳琪亲自负责运送并挂在吴与之的办公室里。 那幅画,用最礼貌的说法来形容,就是——丑得惨绝人寰。 任何看见它的人都想自挖双目,以换取一双从未见过它的眼睛。 而吴佳琪挂上之后,还表示自己会不定时过来查看,希望吴与之好好爱护自己的代表作。 如果说这第一样东西,吴与之感受到的是云向晚的小恶作剧报复。那么云向晚送来的第二样东西,便让他感受到了她的退婚决心。 第二样东西,便是吴与之给云向晚的十克拉订婚钻戒。 吴与之拿着手机,对着话筒那头的云向晚,叹气问道:“向晚,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云向晚自然不能够当着霍轻寒的面,在电话当中跟吴与之吵架,于是她只能微笑着,声音轻缓。 “有啊。” “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把退婚放在嘴上来赌气。这种事要是被外界的有心人知道了,拿来做文章,双方公司股价都会受到影响的,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吗?”吴与之揉着太阳穴,感觉头又开始疼了。 “知道啊。”云向晚继续微笑。 “好吧,就算是我错了,行吗?我跟你道歉,行吗?不要再赌气了,行吗?”吴与之重重叹息,祭出了直男作死大法。 “不行吧。”云向晚表示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云向晚演技还算不错,至少在旁边人看来,与吴与之通话时,声音轻柔,态度温和,俨然是一副热恋中人的模样。 霍轻寒的手指,继续在亚麻布餐桌上轻轻敲着,那镜片后的眼眸,却越发黑沉。 终于,他不动声色地拿起了云向晚用过的银叉,放入她吃剩的黑松露意大利面里,顺时针一卷,面条安安稳稳地裹在了银叉上。随后,再放置入自己那线条明晰的薄唇里,缓慢咀嚼。 他的动作非常自然,流畅,优雅,让人看着便觉得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然而云向晚却睁大了眼,看向霍轻寒。 那个,学长,虽然你是这家店的老板,但是抢客人食物的话,也是很容易被打的。 而周诗雾也同样睁大了眼,看向霍轻寒。 这就是传说中的间接接吻吗?霍学长也太会了吧!哎呀妈呀,想磕CP了怎么办?! 霍轻寒将嘴里的意大利面全部吃完,拿起餐巾,擦拭了下嘴角。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抬起眼来,看向云向晚,仿佛是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般,微讶道:“哎呀,学妹,真是不好意思,这两天我到餐厅视察,试吃食物习惯了。遭了,你未婚夫要是知道,我们俩同用一把叉子,同吃一盘意大利面,他不会生气吧?” 霍轻寒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话筒对面的吴与之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问题,云向晚已经得到了答案。 因为话筒对面的吴与之,在稍停片刻之后,立即爆发出了连环质问:“向晚,是霍轻寒在说话是吗?他怎么会在你身边?你们为什么要共用一把叉子,共吃一盘意大利面?他到底什么意思啊?你们是什么关系……” 答案就是,她的未婚夫很生气。 为了不节外生枝,云向晚挂断了电话,随后面不改色地看向霍轻寒,道:“不会的,他没有这么小气。” 周诗雾看着面前两人,彻底服气了。 很好,一个敢淡定地问,一个敢淡定地答。 那吴与之气得都快要从话筒对面爬过来掐霍轻寒的脖子了,这还叫没生气? 不过周诗雾倒是觉得,霍轻寒这事,做得挺地道,挺解气的。 谁叫那吴与之整天就打着哥哥妹妹的旗号,跟蒋依纯行暧.昧之事。人家霍轻寒不过就是找云向晚借个叉子,好品尝自家餐厅的意大利面,又怎么了? 再说了,不就是被戴个绿帽子吗?多大点事? 吴与之,你身为男人,一定要坚强。 12.(12)他真的霍轻寒轻皱眉头,他平…… 霍轻寒明明也听见了话筒那头,吴与之的高声质问,但是他却置若罔闻,继续把这场戏给演完:“哎,都怪我不好,看你们对这道黑松露意大利面评价这么高,忍不住就想尝一口。其实,咱们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同吃一盘意大利面也很正常的,你未婚夫应该不会误会吧?如果他连这都要误会的话,那未免有点太小气了。” 周诗雾当场想要起立给霍轻寒鼓掌叫好。 不愧是大佬,把茶叶堆积成了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直接俯视了吴与之。 估计以后就算是云向晚红杏出墙,偷生了别人家的孩子,霍轻寒也会说:“学妹,你生孩子都这么痛了,那吴与之居然还要在乎孩子是谁的,未免也太小气了。” -- 第23页 不过霍轻寒倒是颇有能力,这番话说得不急不缓,语调平和,带有磁性,自然而然地就让人想要同意他的观点。 此时,激动的吴与之又不断地打来了电话,想要问个清楚。云向晚便干脆利落地将手机进行了关机处理,并顺着霍轻寒的话说了下去:“没错,挺正常,不至于。” 云向晚只希望能大事化了,小事化了,把这个话题赶紧跳过。 就这样,在霍轻寒的优越话术之下,在云向晚的努力忽视之下,在周诗雾的默默吃瓜当中,间接接吻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最后,霍轻寒非常大方地给她们免去了这一餐的费用。并且告知经理,为她们进行终身免单服务。 用餐结束,双方道别时,竟有点宾主尽欢的意味。 周诗雾负责开车送云向晚回家,路上,想起吴与之的愤怒,周诗雾就觉得异常开心:“那吴与之也有今天,真解气!你呢,也别接他的电话,别跟他解释。他发火就发火,最好火大到主动提出退婚,免得你去承担责任。” 云向晚坐在副驾驶座上,用手臂撑着头,看着窗外流溢而过的灯光,觉得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骂完了吴与之,周诗雾又想起了霍轻寒,忍不住再次感叹:“别说,看着我们痞里痞气的霍校霸,摇身一变,成为了温文尔雅的霍公子,还真是不习惯呢。不过,虽然他现在性格脾气好了不少,变得平易近人了,可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他,你呢?” 云向晚从没想过自己会被问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愣住:“都行吧……不都是一个人吗?” 周诗雾表示不同意:“哪里,以前的他,身上可是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什么气质?”云向晚觉得有些口渴,便打开了车上放置的矿泉水,扬起小脖子,喝了一口。 “就是一种,”周诗雾一字一句道:“想要不顾一切跟他发生关系的气质。” 云向晚顿时被矿泉水给呛住,咳得脸都红了。 周诗雾这话,简直比自己的“贤者时间”还要会形容。 周诗雾倒没有在意自己闺蜜差点因为自己的话被呛死,她忽然想到什么,皱眉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我明明记得,霍轻寒以前高中时有洁癖,绝对不吃别人碰过的东西。有次高一林用崭新的餐具拿走了他盘子里的配菜圣女果,结果那盘菜霍轻寒就再也没动过了。怎么在国外待了几年,这洁癖也治好了?” 好容易,云向晚才止住了咳嗽,她再次抬眼看着窗外。 长街静谧,路灯快速朝后退去,光晕落在她清澈的眼里,恍惚出了疑惑。 有吗? 可是她怎么明明记得,高中时的霍轻寒没洁癖啊。 /////////////// 那次在教室里,云向晚差点被杜子萱给霸凌,原本以为在那之后,杜子萱还会找机会恶整自己。可云向晚怎么也没想到,那天之后,学校里面居然隐约有传言,说她是霍轻寒罩着的人。 意思就是,谁也不能动她。 如此一来,不仅是杜子萱,就连其他高年级的学长学姐看见云向晚,也都是恭恭敬敬。 说实话,这待遇让云向晚觉得惴惴不安。 因为云书娟对她的要求就是:好好读书,低调,不要惹事。 可她这才刚进学校不到一个月,就变成了被大佬给罩着的人,这要是被云书娟给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惩罚自己。 于是云向晚只能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加没有存在感,每天缩在教室里面读书,课间时也不出门,避免再次遇见霍轻寒。 果然,在学校里,她再没有跟霍轻寒撞上。 不过在学校外,她倒是被霍轻寒给逮住了。 这天晚自习结束后,云向晚独自坐在便利店里,边吃着关东煮,边复习着明天数学要考试的内容。 她看得认真,一不留神,鱼丸上的汤汁滴在了复习资料上。她赶紧将吃了一半的鱼丸放回盒子里,随后拿着纸巾擦拭着复习资料。擦拭完后,云向晚正准备伸手再度拿起鱼丸串。然而此时,一只大手伸来,先她一步,拿走了鱼丸。 云向晚抬眼,看见了霍轻寒那张野性又痞气的脸。 标志性的寸头,轮廓明晰,双眸漆黑如墨,带着桀骜的少年气。 他张口,将她吃剩下的半颗鱼丸咬入嘴里,随即,手臂一挥,那竹签稳而准地投入了垃圾桶内。 再然后,霍轻寒在云向晚身边坐下,长腿一伸,踩在她所坐的凳脚上。这个动作,让云向晚感觉自己仿佛是在他的掌控之中,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躲我一周了,躲够了吧?” 他半掀着眼皮,声音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姿态也照旧是淡淡懒懒的。可听了这话,云向晚却感觉心头猛震。 原来,这一周,之所以没看见霍轻寒,不是自己躲过了他。 而是,他给自己时间躲了。 在那一刻,云向晚忽然感觉有些冷。 “关东煮有点咸,我去给你买瓶水,等下送你回去。”说完之后,霍轻寒便起身,去到里间的饮料货架处。 也不知怎么的,那段时间,货架上大部分摆着的都是各种品牌的绿茶饮料。 霍轻寒轻皱眉头,他平生最讨厌绿茶的味道,哪个正经人会喜欢喝绿茶? 霍轻寒正准备伸手,拿一瓶茉莉花茶,然而这时,他听见了便利店门口传来的“请慢走”自动门铃声。 -- 第24页 有人冲了出去。 霍轻寒回头,发现刚才云向晚所坐的地方,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霍轻寒先是微愣,随即,饶有兴味地勾起了嘴角。 这小白眼狼,胆子还真大。 云向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狗胆,居然再次拒绝了霍轻寒,直接从他手里逃了出来。 她怕被霍轻寒给逮住,也不敢往大路上走,直接钻进了旁边的小巷里。 结果走进去没多久,云向晚就彻底后悔了。因为她看见,在前方昏暗的路灯下,有几名流里流气的混混正聚在一起抽烟,嘴里还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而看见云向晚,那几人眼里顿时亮起了不怀好意的光,互相对视了个眼神,踩熄了烟,狞笑着朝她走来。 云向晚心知不妙,忙转身,往小巷的出口跑去。 而身后,立即也响起了紧追不舍的脚步声,混合着口哨声,怪叫声。 此外,云向晚还听见了自己那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剧烈得像是要击碎耳膜。 她是真的害怕了,手心背脊额头上全是黏腻的冷汗。 她也是真的后悔了,从小被保护得太好,根本就没有防护意识,不知道深夜的小巷有多危险。 小巷内的昏暗,因为那些恶意而更为浓稠,变为了铺天盖地的黑色。 她双脚瘫软,喉管发紧,感觉大限已至。 就在那些黑色即将把她席卷时,忽然前方有一个高挺人影出现。 一如既往,野性,痞气,有侵略性。 而此刻,他周身更多了层冷戾,显得更为可怖。 但云向晚却感觉到了安全。 是霍轻寒。 身后的那几个混混明显觉察到了霍轻寒的危险性,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半晌,为首的那个人,用调侃的话语商量道:“兄弟,见者有份,要不,这妞给你先上?” 话音落后,云向晚看见,霍轻寒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但整个人像是瞬间化为了一把冰刀,阴冷刺骨。 霍轻寒褪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罩在了云向晚的头上,随即将她拉到墙边。 “别看。”他说。 云向晚的头上罩着校服,眼前再次陷入了黑暗。 然而这黑暗却让她感觉到安全,她背靠着墙壁,缓慢蹲坐在地上。 随后,巷子里响起了拳头击打皮肉的声音,惨叫声,求饶声…… 时间好像已经失去了衡量的纬度,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双.腿发麻至没有知觉时,那些嘈杂声终于消失。 再然后,云向晚头上的校服被人掀开,久违的光亮刺入她眼里。她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看清了面前的霍轻寒。 他嘴角有伤,破了皮,渗着血,可却不见半丝狼狈,眼神还是黑深,却并不冷。 她蹲在地上,他也蹲在地上,路灯的光,昏黄柔和,落在他们头顶,如同无数星辰散落。 “走吧,送你回家。” 他说。 13.(13)他真的泡绿茶不能用沸水,否…… “到家了。” 周诗雾的声音,让云向晚从五年前的小巷回到了五年后的云家大宅前。 云向晚回过神来,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 忽然,周诗雾叫住了她,认真问道:“姐妹,你说实话,你和霍轻寒高中时真没发生什么故事?” 云向晚的手指正放在安全按钮上,听见这话后,她的手指停顿了半晌。 之后,她才按下了按钮。 “没有。” 周诗雾挠挠头,难不成自己当年是瞌了场假cp? 云向晚和周诗雾道别之后,便走入繁花似锦的庭院,打开了自家的门。 然而刚走入客厅,云向晚却愣住,她看见云书娟正坐在沙发上。 毕竟也是做了二十多年的母女,云向晚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云书娟是在等自己。 云书娟优雅,颇有风韵,身上有种强势利落的凌厉感,而说出的话也是直截了当:“闹下脾气就行了,戒指别乱丢。” 云向晚一听,立马明白了。 这吴与之,居然这么快就给家长打小报告了。 反正早晚都得有这么一遭,云向晚深吸口气,决定坦白:“妈,我和吴与之,不适合在一起。” 闻言,云书娟那保养得当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但你们在一起,对双方公司而言,很合适。” 云向晚直接把话戳破:“意思是,我的感情一点也不重要?” 云书娟声音清冽,像是冬天的雪花,看似轻飘飘的,可落在人后颈上,却能冻得人骨髓透寒,:“再浓烈的感情也总有消亡的一天。” 云向晚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如果我一定要跟他退婚呢?” 云书娟站起身,言简意赅地结束了这场对话:“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当了云书娟二十来年的女儿,云向晚很清楚,云书娟可以有无数的手段让她听话。 很好,她刚鼓起的勇气,又熄灭了…… ///////////// 蒋依纯近来很开心,因为在吴与之的帮助下,她挤掉了一个演技派小花,成功当选了知名导演谢子晋即将开拍的影片《黎明之前》的女主角。 虽然演技遭到质疑,黑粉也明嘲暗讽她是背靠资本,但蒋依纯却并不在意。 她向来认为,只要最后能赢,手段脏还是干净又有什么要紧。 -- 第25页 她生来并不是手握好牌的人,但只要打得好,一样可以笑到最后。 而她人生中最重要的牌,就是吴与之,她必须得牢牢握住。 蒋依纯也算是煞费苦心,头天才听吴与之在电话里咳了两声,隔天立马就端着清肺止咳的药膳去了吴与之的办公室。 不过刚进办公室时,吴佳琪的那幅代表作冲击力实在巨大,差点没把她送走。 怎么形容呢,丑得连挂它的墙壁都想要自我了断。 蒋依纯静默半晌,只能夸赞一句:“好大。” 这画真的除了占地面积大,毫无任何优点。 说完之后,蒋依纯深感后悔,觉得这两个字有点污,不符合自己在吴与之心目中那清纯无知,以为男女之间牵牵手便会怀孕的良好形象。 不过幸好,吴与之没在意她的话,俊逸眉目微皱,似乎是在做着某种决定。 蒋依纯把汤盛了出来:“哥哥,你咳得这么厉害,姐姐都没给你送汤来吗?” 蒋依纯吹动着热汤:“不过,也不能怪姐姐,毕竟姐姐从小娇生惯养,是被家里人宠大的,自然不会关心人。不像我,只有哥哥一个人疼我。所以我心里,也只有哥哥。” 蒋依纯再体贴地把温度适宜的汤递给吴与之:\对了,哥哥,姐姐的生日快要到了,我们一起选份礼物,到时候在生日聚会上送给她好不好?” 这绿茶,蒋依纯给吴与之泡了这么多年,吴与之向来喝得酣畅。 然而今天,他却一反常态,斟酌着拒绝了这杯茶:“依纯,我不能带你去她的生日宴。另外,以后我们可能需要注意保持距离。毕竟现在我已经和向晚订了婚,必须要考虑她的感受。” 这是吴与之深思熟虑之下做出的决定。 云向晚退回订婚戒指这个举动,让吴与之觉察到她是真的生了气。 更重要的是,被霍轻寒给按着脑袋,猛灌了几杯绿茶之后,吴与之开始有了危机感。 再不追妻,连火葬场都没位置了。 吴与之当然是喜欢云向晚的,绝不可能让她被霍轻寒这种小人给夺走,所以当务之急,便是答应她的要求,与蒋依纯保持距离。 实话实说,面对着首次拒绝喝茶的吴与之,蒋依纯有些慌。 可到底是茶艺高手,她深知泡绿茶不能用沸水,否则便会涩口这个道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我懂了,姐姐还是不信任我们是吗?”她轻咬着嘴唇,很好地显示出“我很委屈,但是我能够理解\的情绪。 吴与之正打算宽慰蒋依纯两句,却听她继续说道:“要不,我就拜托金益阳哥哥帮忙,假装成我男朋友,一起去姐姐的生日聚会,让姐姐亲眼看见,也可以彻底放心。” 吴与之双目微亮,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彻底消除云向晚的戒心。 这个办法倒很是不错,只是—— “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了?”吴与之担忧。 蒋依纯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当即露出甜美笑容,泡了杯更浓郁的绿茶:“不会啊,只要哥哥你能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我回去后再申请个小号,以后我们就用小号联系,这样姐姐就不会发现,也不会再多想了。哥哥,以后我们就把这当成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吧。” 这茶香四溢,吴与之自然一饮而尽。 面对着吴与之感动的目光,蒋依纯笑得更甜,甜过了头,有些齁。 ///////////////// 为了哄好未婚妻,吴与之在自家豪华游艇上精心准备了生日聚会,想要弥补两人之间的关系。 可云向晚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直到生日聚会的头一天晚上,也是拒绝参加,并且和周诗雾商量好,隔天会去录制一家网红餐厅的探店视频。 但隔天一大早,云书娟就请了造型师上门,给云向晚做了全套造型,押着她上了车。 而车上,还坐着同样被一大早“请”来的周诗雾。 “你.妈太厉害了,我没胆子违抗。”周诗雾摊手。 做不到跳窗这种决绝举动,云向晚只能妥协,和周诗雾一起,被“押”去了码头,登上了吴与之的豪华游艇。 因为知道云向晚性情淡泊,不喜欢交际,吴与之也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几个朋友为她一起庆祝。 这次,吴与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进入追妻火葬场阶段,对云向晚也是格外殷勤体贴。 但云向晚对他的态度却是淡淡的,满面写满“被迫营业”。 游艇出海前,周诗雾坐在游艇的白色露天沙发躺椅上,边喝着香槟,边感叹着:“姓吴的终于醒悟了,这次没带蒋依纯那小绿茶了,有进步……” 结果话音刚落,一身穿着又纯又欲比基尼的蒋依纯便走上了甲板来。 周诗雾默默扇了自己两巴掌。 她还是太年轻,不懂男人们可以作死到什么地步。 而蒋依纯的身边,则跟着一个跋扈张扬的男人,正是金益阳。金益阳其实五官轮廓都挺在线,只可惜腹内无诗书,气质显得格外油腻。 吴与之微笑道:“向晚,忘记跟你说了,依依跟益阳在一起了。” 吴与之音调自然,可眼神里却透露出了一句话——“看吧,我早说过我和她之间是清白的。” 云向晚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周诗雾却非常给面子,直接起立鼓掌:“恭喜,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 第26页 好吧,未婚妻的闺蜜相信了,四舍五入就是未婚妻相信了。 看来这一关是过了,吴与之正要放松下来,却听见周诗雾继续鼓掌:“大好的日子,非常适合表演番恩爱给寿星祝贺,来,亲一个!亲一个!” 周诗雾不傻,蒋依纯这壶茶泡了吴与之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放弃? 这一出戏,肯定又是蒋依纯弄的幺蛾子。周诗雾反手一个将计就计,决定把他们弄得下不来台。 而周围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见有瓜可吃,也立即围上来,一同鼓掌助兴。 金益阳本来就是个纨绔,见有豆腐可吃,倒是颇为乐意。 可蒋依纯面皮却是僵住。 因为之前吴与之态度有变,她不能继续在其面前对云向晚明褒暗贬,以免引起吴与之反感。于是便只能尽量降低姿态,表现出心甘情愿为其牺牲奉献的柔顺。 可要是真和金益阳亲了,她牺牲可就太大了。 于是,蒋依纯只能憋出盈盈泪光,求助般看向吴与之:“哥哥……” 吴与之忙看向云向晚,低声道:“向晚,依依脸皮薄……再说,你也不想看这些……” 云向晚平静打断他的话:“不,我想。” 云向晚虽然脾气好,但现在也有点子生气了。 她原本以为,都已经闹到了退婚的地步,吴与之至少能理解到他们之间问题的症结,就在于他太过贪心——既想要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也想要能够满足自己大男子主义的妹妹。 可是现在看来,吴与之还是执迷不悟,仍旧认为两人之间的问题是在于云向晚的醋意。所以不惜让蒋依纯“结束单身”,以求能继续左拥右抱。 好好一个生日,又被这两个人给毁了。 云向晚正在叹息,此时,微信上忽然有人发来了视频邀请。 云向晚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霍轻寒。 她愣了两秒,在周诗雾的提醒下,接通了视频。 视频对面的霍轻寒,戴着墨镜,似乎也是室外,他微笑着道:“学妹,生日快乐。” 原来是打来祝贺她生日的,云向晚正准备要道谢,谁知吴与之此时出现在她身后,对镜头另一头的霍轻寒道:“霍先生,谢谢,我和向晚正在海上庆祝她的生日。” 吴与之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只有让霍轻寒快滚,不要继续骚扰自己未婚妻的意思。 然而霍轻寒却不为所动,笑容清雅:“我看见了……我就在你们后面。” 吴与之心头一震,立即转头,他看见,不远处的蔚蓝海面上,另一艘豪华游艇紧随其后。 甲板上,霍轻寒正对着他们缓缓挥手。 14.(14)他真的没想到今天居然还遇见…… 只见霍轻寒上身着黑色T恤,下身是沙滩裤,戴着墨镜,标准的出海休闲装扮。 他将身材遮得严实,可仍旧看得出衣料下的流畅肌肉线条,匀称紧实,虽然努力掩饰着,可男性荷尔蒙力量却蓬勃而出。 炽烈阳光下,他被晒出了一股野性。 恍惚之间,云向晚觉得自己仿佛又看见了五年之前的霍轻寒。 手机屏幕中,霍轻寒嘴角笑容清和,双眸被墨镜遮住,看不出情绪:“今天我和朋友出海散心,没想到在这碰见你,太有缘了。学妹,我可以上你们游艇上来吗?几天没见了,想和你聊聊。” 吴与之冷笑。 有缘?这明显是刻意吧。 没想到这霍轻寒居然追到这来了,这么大一片海,怎么就没能淹死他? 吴与之当下表示了拒绝:“霍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满员了。” 可霍轻寒神情镇定,继续保持着微笑:“没关系,我们游艇还有空位,既然你们那边这么挤,那干脆学妹就过我们这边来吧。” 吴与之被噎得一怔,见过挖墙脚的,没见过挖游艇的。 吴与之那向来俊逸文雅的面庞,此刻有些僵:“不用了,霍先生,向晚的好朋友都在这边。” 和吴与之的僵硬相反,霍轻寒的表情却是格外轻松愉悦:“巧了,她的老同学也在这。来,一林,跟学妹打个招呼吧。对了,诗雾也在吧。” 一听高一林也在那边的游艇上,周诗雾的双眼瞬间就亮了,立马开始撺掇着云向晚过去。 吴与之握紧了手,面色很不好看。 居然用美男计来诱.惑他未婚妻的闺蜜?这霍轻寒真的是人吗? 云向晚确实没心情再待在这游艇上看吴与之跟蒋依纯在自己面前演戏,再加上周诗雾的鼓动,她便决定去霍轻寒的那艘游艇上。 再见吧,茶艺CP,她要去远航了。 未婚妻当着自己的面去其他的游艇,和当着他的面爬其他人的墙也没什么区别,吴与之当即感觉自己头顶热热的,仿佛被罩了顶浅绿色的小帽子。 于是,吴与之做出了自己有生以来做过最艰难的决定——厚着脸皮也跟着去了霍轻寒的游艇上。 近期,南城富豪圈内讨论过,有低调神秘买家从意大利Azimut定制了一艘豪华游艇,高达九位数,内部有六间舱室,七间浴室,水疗室,酒吧一应俱全。此外,甲板上的无边泳池为最大特色,泳池边际使用透明材质,看去与大海连为一体,置身其中,仿佛畅游于碧海蓝天之间。 吴与之也是到这时才后知后觉,这游艇就是霍轻寒订购的。 -- 第27页 而船体上,印着游艇的名字——“wan”。 看见这个名字,吴与之感觉背脊似乎有针在刺,他僵笑着问道:“霍先生,这艘游艇名叫‘wan’?请问是哪个‘wan’?” 霍轻寒微偏着头,不动声色地朝着云向晚的方向,线条明晰的薄唇微勾:“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的晚。” 吴与之在心头冷笑,还不如直接报他未婚妻的身份证号码得了。 在听见霍轻寒把自己的游艇命名为“晚”字后,云向晚心头微动,瞬间思绪如同荒草杂生,有些纷乱。 当着他的面,明撩自己未婚妻?当他是死的? 吴与之把心头的那道冷笑直接发出了声:“是‘兴尽晚回舟’的晚,也是向晚的‘晚’吧。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霍先生放着这么多字不用,偏偏用了个我未婚妻的名字,这样会无端让人误会,引起旁人的闲话,做法可能欠妥了。” 吴与之决定把霍轻寒的狼子野心直接在云向晚面前挑明,看他如何收场。 吴与之原本以为,霍轻寒会再度狡辩一番。谁知,他却一反常态,主动承认了错误:“实在抱歉,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他态度谦逊,语调温和,瞬间让人心生好感,不忍苛责。 而此时,高一林也站出来,解释道:“霍小爷之前问我,说喜欢的诗句与云学妹的名字有点重复,用了不知道会不会引起误会。我就劝他说,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大家都这么熟,没人会这么无聊联想到这么多。而且,学妹的未婚夫也很大气,一定不会多想……哎,都怪我。” 吴与之悟出来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讽刺他无聊,讽刺他想太多,讽刺他小气? 吴与之还没来得及说话,霍轻寒接着道:“不过,吴先生,我和学妹认识这么多年,真的是很好的朋友,你就算不信任我,也应该信任她的。” 这两人一唱一和,吴与之压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直接被掀翻在地,彻底傻眼。 吴与之只听说过有咖啡伴侣,没想到今天居然还遇见了绿茶伴侣。 一个霍绿茶就够他受的了,现在还加了个高绿茶伴侣,这谁顶得住? 云向晚本来对游艇的命名有些芥蒂,然而听霍轻寒以及高一林这么一解释,瞬间便觉得释然了。 与此同时,她还觉得有些丢脸——这吴与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这么在众人面前说出这种话,让她如何自处?也未免太不懂事了。 当下,她看向吴与之,诚心建议道:“要不,你还是回原来的游艇上去吧。” 吴与之扎心了,很明显,在绿茶和绿茶伴侣的合作下,他未婚妻开始嫌弃自己丢人了。 而周诗雾向来是全身心信任男神高一林,此时听了高一林的话,对吴与之的厌恶也更多了两分,忙帮腔道:“对啊,李白这首诗这么有名,是个人都知道,用一下其中的字又怎么了?” 闻言,全体人看向周诗雾,眼神复杂。 那个,这诗是李清照写的,谢谢。 周诗雾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不免有些奇怪,便低声问向高一林:“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高一林桃花眼弯了弯:“因为你长得漂亮。” 周诗雾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吴与之只表示呵呵:周诗雾是漂亮,脑子更漂亮,都没有一点褶皱的,光滑得很。 15.(15)他真的他简直就是绿茶界的祖…… 吴与之当然不愿意放未婚妻待在顶级绿茶的游艇上,眼瞅着对方人多势众,他便召唤了自己的好兄弟金益阳过来帮忙。 当然,蒋依纯自然也跟着过来了。 周诗雾认为,这吴与之的脑褶皱倒是挺多的,不过都是用刀刻的。 刀刀致他自己的命。 人家云向晚好不容易躲这边游艇上想来个清静,结果吴与之又带着小绿茶过来了。 周诗雾觉得,如果她是云向晚的话,估计得一掌把吴与之给推下海去喂鲨鱼。 不过云向晚显然没兴趣对鲨鱼进行投食活动,她和周诗雾来到日光沙发躺椅上,准备晒晒太阳,去去霉运。 不得不说,霍轻寒虽然低调,但极为会享受,准备的红酒是六位数一瓶的90年罗曼尼·康帝,鱼子酱是两万美金一小盒的Almas,虽然钱买不到快乐,但能买来愉悦。 吃着美食,喝着美酒,观赏着碧海蓝天,云向晚倒是极为惬意。 然而这种舒适时光没能持续几分钟,蒋依纯又如附骨之疽般围了上来,径直坐在了云向晚的身边,笑得甜美:“姐姐,生日快乐。” 周诗雾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细长香槟杯,按耐住想向她泼去的欲.望。 这小绿茶,不知道又要使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蒋依纯笑容的甜度更高:“姐姐,这段时间,哥哥为了给你准备生日聚会,非常用心。有时候加班到晚上,都还会来我家,找我一起商量你生日聚会的内容。要不,你还是跟我们回那边的游艇上去吧,不然,哥哥会伤心的。” 这话明面上是在夸赞吴与之对云向晚的生日聚会格外用心,然而实际上却是在朝云向晚透露一个信息——吴与之经常晚上去她家。 明摆着就是对云向晚示威。 周诗雾放下了手中的香槟杯,默默地拿起了冰桶里的香槟瓶。 -- 第28页 嗯,砸小绿茶还是用杀伤力强的武器更顺手。 正在周诗雾跃跃欲试时,霍轻寒款步走了过来,看向蒋依纯,笑容清雅,温和有礼:“吴小姐你好,上次时间匆忙,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游艇餐厅里准备了各式菜肴,希望能合你的口味。” 周诗雾睁大了眼,诶诶诶,霍大佬,你怎么跟绿茶惺惺相惜上了呢? 霍轻寒长相极佳,气质出众,蒋依纯也忍不住被晃花了眼,于是便将声音放软,笑着纠正道:“霍先生,我姓蒋。你看你,连人家的姓都弄错了,是不是该罚一杯啊?” 蒋依纯见霍轻寒对自己态度友好,便自动发起了绿茶技能,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丝调·情的意味,听得周诗雾忍不住一阵恶寒。 闻言,霍轻寒忙道歉:“哦,原来是蒋小姐,实在抱歉。” 蒋依纯正要善解人意地回复一番没关系,然而此时,霍轻寒却虚晃一枪,继续道;“我看蒋小姐一直在叫吴先生做哥哥,还以为你是吴先生的亲妹妹呢。我还在心里纳闷——这吴家不是只有吴先生一个独生子吗?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女儿了?” 霍轻寒虽然嘴里说着抱歉,但是语气里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一番明知故问的话,直接便对着蒋依纯给砸了过来。 可蒋依纯到底是身经百战,面皮僵硬了下,当即继续笑着解释道:“男女之间,也不是只有血缘关系才可以叫哥哥妹妹呀,还有就是……” 蒋依纯本来想说,自己和吴与之从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己从来都把他当哥哥这一番老套的茶言茶语。 然而霍轻寒却不慌不忙地截住了她的话:“对,还有就是,情侣之间为了情·趣,也可以唤彼此做哥哥妹妹。否则,正经的朋友之间,哪里会叫什么哥哥妹妹啊?” 闻言,蒋依纯的面色更僵硬了,微张着唇,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而霍轻寒则像是刚醒悟到自己失言一般,笑道:“蒋小姐真不好意思,我没有说你们不正经的意思。这都是我以前的想法,是我孤陋寡闻了。我自罚一杯,蒋小姐千万别生气。” 说完,霍轻寒一扬头,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锋利性·感的喉结滚动,如同冰刀划破空气。 蒋依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原本想送给霍轻寒一杯茶,可霍轻寒却反手灌了自己一壶茶。 他明明是骂了她和吴与之关系不正经,可这话术说得,让人只能憋着,不能发火,否则便是小气多心。 蒋依纯被这一壶茶给噎得脸色红白相间,一时很不好看。 始终站在吃瓜一线的周诗雾,当即想要给霍轻寒跪下。 大佬就是大佬,武能打架,文能泼茶!太棒了! 这边厢,周诗雾对霍轻寒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云向晚那双星眸里,则浮现出了少许的疑惑。 那个,五年之前,某个大佬好像也逼着她叫他哥哥来着。 难道他们有血缘关系,还是说他们是情侣? 诶,看来大佬有点双标。 不过再怎么说,大佬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云向晚决定不再深究,开始边喝香槟,边吃鱼子酱,边看戏。 蒋依纯握紧了手,长指甲在掌心中掐出了深印,但面上却努力维持着笑容,继续将火力对准了云向晚:“姐姐胃口真好,每次看你都可以吃好多东西。不像我,从小身体就不好,胃口也小,哥哥就担心我生病,每次都要买很多东西,逼着我吃。” 这话又开始茶出了新高度,明显就是在内涵云向晚吃得多。 而旁边吃得更多的周诗雾表示被波及,当即也很想去洗手间里找点东西喂蒋依纯吃。 霍轻寒则极尽绅士风度,开始为三位女士倒起了香槟,边倒,边用关切的语气提醒道:“那蒋小姐可得注意了,听说胃癌的早期症状就是容易吃不下东西。吴先生的担心肯定不是多余的,毕竟胃癌扩散起来速度特别快,一不小心就到脑子了,蒋小姐一定要早点去医院检查为好。我真的是关心蒋小姐,才会这么说的,蒋小姐应该不会多心生气吧?” 霍轻寒用最关心的语气,说着最诅咒的话,可偏偏又把蒋依纯架在了道德至高点上,让她不能表现出一分生气。 蒋依纯的掌心都快被自己的指甲给掐破了,可面上的笑容仍旧不敢变:“当然不会了。” 蒋依纯深知自己不是霍轻寒的对手,也不敢与他恋战,正打算落荒而逃。而此时,她眼角忽然看见吴与之和金益阳朝着她们走来,于是便决定甩出最后一发绿茶炮·弹就跑路。 她故意背对着吴与之,看向云向晚,声音里很有点伏小做低的柔顺:“姐姐,我知道你误会了我和哥哥的关系,但是我不会怪你的。以后我也会按照你的意思,不再和哥哥往来。我没有其他的要求,只希望姐姐你能够照顾好哥哥,多关心下他。哥哥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咳嗽,虽然我每天都给他送药膳过去,情况有了一定的好转,但病症还没有好完全……以后,就拜托姐姐帮我照顾哥哥了。” 这枚绿茶炸·弹威力无穷,直接把周诗雾给炸懵了。 这剧情到底是怎么的?她不过才一分钟没看,忽然就快进到托孤的情节了? 还有这吴与之是没手没脚没爹没娘吗?为什么一定要她们家向晚照顾他? 反正喂药膳是不可能的了,喂pi霜要不要啊? -- 第29页 而蒋依纯身后的吴与之听见这番话后,一颗心仿佛被暖热的绿茶水给泡着,温暖得紧。 蒋依纯不仅为他受尽了委屈,到最后关头,还全身心想着自己,让他好生感动。 就在吴与之被泡在蒋依纯那暖热的绿茶水中感动不已时,忽然另一杯冰冷的绿茶水朝着他的脸直扑了过来。 霍轻寒淡声笑道:“吴先生可真幸福,不仅有学妹这样温柔好脾气的未婚妻,还有一个天天给自己炖药膳的体贴好妹妹,被两位大美人这样包围着,真是羡煞旁人呢。不过,蒋小姐你可得注意着点,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幸好我们家学妹大气,不会多想。可你这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说不定会以为你是故意在学妹面前说出自己私下给她未婚夫送药膳的事,从而挑拨他们俩的关系呢。” 霍轻寒的话,仿佛一个巴掌,直接扇在了蒋依纯的脸上,她的面颊上立即泛起了针刺般的辣。 这霍轻寒,居然直接把她泡茶的杯子都给砸了,是人吗?! 而吴与之也被霍轻寒的这番话给点醒,逐渐清醒过来。 没错,蒋依纯的话确实让他非常感动。可是,她这么说,不就等于直接告诉了向晚,自己私下给他送了药膳?那岂不又是瓜田李下,说不清楚了?向晚本来就对他们俩的关系心存芥蒂,如此一来,他压根就不用再追妻,干脆往火葬场里面一躺,烧成灰就完事。 吴与之正想给蒋依纯一个略带薄责的目光,谁知,霍轻寒对付完了欺负云向晚的蒋依纯,剑锋一转,直接又对上了吴与之:“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蒋小姐的药膳,效果真心不错,看吴先生被补得挺好,这才几天没见,就白胖了一圈。唉,像我这种单身汉,家里人也不在身边,每天就只能吃健身餐,跑健身房努力锻炼身体,不然病倒了也没人关心,实在太惨了。” 听完了霍轻寒的这番话,众人的目光投向了吴与之的腹肌,之后,又不约而同地转向了霍轻寒的腹肌。 凭良心讲,吴与之的身材还算不错,只是这段时间工作繁忙,再加上蒋依纯药膳的滋润,导致之前练出的腹肌有消失的迹象,轮廓也不再分明。 而霍轻寒的腹肌,紧实流畅,结实有力,隔着T恤便能清晰看见那明晰轮廓。 这么一对比,简直有点公开处刑的味道。 吴与之站在原地,努力地缩着肚子,大太阳底下,他额头上满布热汗。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堂堂的企业家,有一天会在外貌上被另一位企业家进行内卷,而且还输得惨烈。 还是那句话,这霍轻寒是人吗? 蒋依纯虽然被怼得惨不忍睹,可此时也不由得对霍轻寒生出了敬佩之心。 霍轻寒的绿茶技能,不是老天赏饭吃,而是老天喂饭吃。 他简直就是绿茶界的祖师爷。 此时的蒋依纯以及吴与之已经被掀翻在地,只剩出的气,没进的气。 自诩仗义的金益阳看不过眼了,此时站出来,直接怼道:“都是大老爷们,又不是女人,没必要去什么健身房。女人才应该多多锻炼,这样才能招男人喜欢。不过向晚啊,我说句实话你可别生气。人家与之和依依这么多年朋友,你非要吃干醋,硬逼着人家不能往来,也太小气了,这要是传出去,与之的面子往哪搁?你的名声也坏了呀。” 面对着金益阳这匪夷所思的直男癌逻辑,云向晚是彻底服气。 她正想淡淡地朝着金益阳问一句“你好,哪位?” 然而此时,霍轻寒先她一步出马,笑着看向金益阳:“这位就是顺盛集团的二公子是吧,久仰久仰。” 伸手不打笑脸人,金益阳正准备也礼貌寒暄两句,谁知霍轻寒继续微笑着道:“早就听说金公子的那家夜店特别出名,本来想回国之后就去逛逛,谁知道前几天听说被查封了,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有时候真的得信信玄学,“4”这个数字不太吉利,不适合当包厢名字。” 闻言,金益阳的背脊瞬间布满了冷汗。 这次他开的夜店被查封,他简直是脱了一层皮,被他爹打了个半死,另外卡也被停封了,现在手头紧得很。 这事来得蹊跷,他动用了全部关系,也没查出到底是谁搞的鬼。 而今天霍轻寒忽然轻飘飘地说出了4号包厢,这让他顿时毛骨悚然。 出事的正是4号包厢,可这个细节只有内部人才知道,难道……就是霍轻寒搞的鬼? 这霍轻寒,居然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他搞得这么惨?想到这,金益阳瞬间觉得骨髓生寒,忍不住颤抖了两下。 霍轻寒继续笑得无辜:“对了,刚才金公子说,是谁小气来着?” 金益阳吞了口唾沫,非常有求生欲地改口道:“我,是我小气。” 至此,敌方三人全部被gan翻在地。 周诗雾简直想要站起来,为霍轻寒摇旗呐喊。 啊啊啊啊啊!大佬杀疯了! 周诗雾宣布,霍轻寒就是她心中永远的神! 16.(16)他真的就算是这辽阔的大海,…… 云向晚呆呆地看向霍轻寒。 讲道理,他今天的说话量简直赶得上以前高中时一学期的说话量。 霍学长,你话好多啊。 可是再仔细想想,霍轻寒今天说的每个字,都是在帮着自己。 -- 第30页 云向晚能怎么办?她自然是心存感激了。 趁着对面三个人被怼得晕头转向之际,霍轻寒看向云向晚,笑容干净俊朗:“我带两位学妹去参观一下游艇吧,船尾还可以钓鱼呢,你们也可以试试。” 有高一林这个桃花精在,周诗雾自然是点头叫好,并拉着云向晚一同前去。 船尾也是极好风光,炽烈的阳光下,蓝天白云碧海都呈现出最浓艳的色泽,仿佛色彩饱满的油画。 周诗雾玩心重,拿起钓鱼竿,撸起袖子,便开始钓起来,而高一林则在旁边温声进行着指导。很快,两人便钓了一条手臂长的鱼上来。周诗雾笑得合不拢眼,连忙拉着高一林去厨房,准备自己动手烹饪。 于是乎,船尾的甲板上便只剩下了霍轻寒以及云向晚。 霍轻寒拿了一根钓具,把鱼饵放好,抛入海面,再递给了云向晚:“学妹今天是寿星,应该能钓上一条大鱼。” “谢谢学长。”云向晚接过鱼竿,将注意力集中到清澈海水之上。 海面波光粼粼,折射出金色碎光。 而霍轻寒则不动声色地站在云向晚的身边,他身材高挺,影子落下,将她牢牢罩住。 也许是离得近了,就连那影子也有一种重量感。 那种若有若无的侵略感又再度袭来,云向晚下意识便开始往旁边缓慢移动,想要远离霍轻寒。 她一步步地挪着,仿佛一只小蜗牛。 浓艳阳光下,霍轻寒咧开嘴角,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白得耀目,有点像潜伏的兽,他散漫说道:“感觉学妹的未婚夫人缘真好,朋友也多,还特别讨女生的喜欢。不像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女生好像都讨厌我,也不愿意接近我。” 云小蜗牛边继续缓缓挪动着,边安慰道:“怎么会呢?学长的人气应该挺高的,怎么可能惹人讨厌呢?” 这话倒不是场面话。 就算是以前高中时那个极具危险性的霍轻寒,学校里也有不少女生前仆后继想要接近他。 而现在这样一个温和有礼的霍轻寒,在名媛圈内更是炙手可热。 怎么可能会有女生讨厌他? 霍轻寒微垂下头,薄唇轻启:“哦,既然不惹人讨厌,那学妹躲什么?” 闻言,云小蜗牛顿时背脊僵硬,止住了步子。 哦,好吧,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云向晚到底还算镇定,深吸口气,微笑解释:“学长误会了,我是在调整钓鱼的位置。” 霍轻寒只轻抿嘴角,不置可否。 反正学妹已经没有躲了,他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开始纠结其他的问题:“有时候我真的不能理解吴先生,学妹明明各方面都这么完美,他眼里怎么还可能装得下其他女人呢?同时,我也不太理解学妹……自己未婚夫身边有一个如影随形的红颜知己干妹妹,学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 对于这种灵魂质问,云向晚不知该如何作答。 说不生气吧,好像也不太符合事实规律,过于敷衍。 说生气吧,这要是传出去,引起外界的过度猜测,反而引起麻烦。 想来想去,云向晚只能给出了一个标准答案:“毕竟都这么多年的感情了。” 这个理由倒是挺万能的。 毕竟,养条狗都会有感情的。 然而这个万能答案却被霍轻寒给一句否决:“是吗?可是我怎么听说,学妹和未婚夫才不过认识六个月?‘半年’和‘多年’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吧?” 云向晚心头的那道“咯噔”有点响。 完了,看来霍轻寒是有备而来,连他们的交往时间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做人怎么能这么八卦呢? 云向晚望向海面,炽烈阳光在碧蓝之上折出粼粼波光。那光线强烈,仿佛将空气都刺得柔软迷离。拽着人的神智,不管不顾,坠入记忆里那些发黄的旧时光。 隔了好一会,云向晚才从记忆里挣脱出来,她低声给出了另一个答案:“可能是因为他是我初恋吧,所以感情深。” 这话一出,周遭的那种柔软迷离空气忽然冷却僵硬。 后船甲板上的空气被烈阳灼着,仍旧暖热,然而霍轻寒的声音却陡然生出了种微凉的寒意:“哦,原来,吴先生才是学妹的初恋啊。” 云向晚不再回话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死死盯着鱼竿,希望能够马上钓上来一条鱼。 她对鱼发誓,只要上来帮自己缓解尴尬,她就绝对不会吃它,反而供它颐养天年。 霍轻寒的嗓音再度沉了两分:“学妹如果是喜欢吴先生那种温柔的类型,其实也可以放眼看看,周围应该还有不少吧,何必执迷于一个人。” 看来,是等不到鱼了。 云向晚直接将鱼竿往霍轻寒手里一放,淡声道:“学长你来钓吧,我有点渴了,去喝点水。” 说完,云向晚转身快步离开。 她可不想继续在这待着,跟霍轻寒讨论自己和吴与之之间的感情问题。 霍轻寒看着云向晚那窈窕背影,唇角又抿紧了几分。 //////////// 与此同时,在船头的甲板上,被霍轻寒怼得血量告急的三人终于清醒了过来。 金益阳深感惶恐,跌跌撞撞躲进了船舱里的酒吧,准备喝酒压惊。 这霍轻寒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啊,简直太可怕了! -- 第31页 而蒋依纯则拉着吴与之的衣袖,准备把刚才被霍轻寒摔碎的茶杯重新黏起来:“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想让姐姐多关心一下你而已,并不是想故意告诉她药膳的事情。” 吴与之看着蒋依纯拉着自己衣袖的纤细手指,平时他只觉得那双手柔弱无骨。而此时,不知怎的,在阳光之下,他觉得这手白得有些刺目。 吴与之将自己的衣袖从蒋依纯的手中拉了回来,认真道:“依依,以后你还是不要在向晚面前出现了。” 经过刚才霍轻寒的提点,吴与之终于有些明白云向晚生气的原因。 也许依依并不是故意的,但如果她之后再造成这样的误会,自己与云向晚之间的关系将会持续恶化,那便是得不偿失。 更重要的是,吴与之终于醒悟,他不愿意云向晚的身边出现霍轻寒,那么以己度人,云向晚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身边出现蒋依纯。 过去,确实是他做得不妥。 而蒋依纯算是明白了,这茶杯就算是黏起来,也已经有了缝。 她并不愚笨,从小便会讨好吴家父母,学会了一整套察言观色的本领。当下,她不再为自己分辨,转而开始拿霍轻寒与云向晚的关系来做文章:“好的,我都听哥哥的。只是我怎么觉得,姐姐最近好像和那位霍先生走得很近的样子?听说他们以前是高中同学,可是那位霍先生看姐姐的眼神,好像不止普通同学那么简单啊。而且,自从那位霍先生出现之后,姐姐就一直在跟哥哥生气……姐姐她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吴与之本身就对霍轻寒心存戒备,此时听蒋依纯这么一说,再想到云向晚和霍轻寒此时正在船尾,心里更是烦乱,当下直接抬腿,便往船尾冲去。 然而到了船尾之后,吴与之才发现,甲板上就只剩下霍轻寒一个人。 只见霍轻寒双手撑在金属栏杆上,姿态懒散,整个人身上罩着一层冷淡。 吴与之不想和他多废话,当即想转身去找云向晚,然而霍轻寒却叫住了他:“吴先生是在找向晚吗?” 吴与之加重语气,意有所指:“是,我在找我未婚妻。” 面对着挑衅,霍轻寒微眯了眼,他明明是笑着,然而那笑异常寡淡,近乎嘲讽:“我奉劝吴先生还是叫她向晚吧,毕竟,未婚妻这种身份,变数太大了。今天是,明天就不一定是了。” 话说到这,就已经是直接撕破脸了。 吴与之心中的邪火“轰”地一声烧了起来,他快速冲到了霍轻寒面前,伸出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咬牙质问道:“霍轻寒,我早就看出你对向晚心怀不轨,你居然抢别人未婚妻,你要不要脸?!” 吃了霍轻寒这种顶级男绿茶无数暗亏,吴与之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决定今天一定要用男人的方式,狠狠教训一下霍轻寒,揍他个半死。 可事与愿违,虽说吴与之是先发制人,但霍轻寒却猛然伸出右掌,如闪电一般,稳而准地掐住了他的颈脖,直接将其按在了游艇的金属围栏上。 吴与之的腰部被抵在金属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要被拦腰折断一般。 他被霍轻寒死死掐着,连呼救声都发不出。大半个身子悬空,霍轻寒只要稍一用力,他便会坠入海面。 吴与之被掐到满面青筋毕显,面红耳赤,在惊恐与剧痛之下,他再度看向了面前的霍轻寒。 霍轻寒单手掐着吴与之,另一只手则取下了墨镜,与他对视。 吴与之从没见过那样的一双眼眸,眼皮不耐而冷漠地搭着,里面盛着的全是野性与戾气,冷得让人遍体生寒。 那些温和的伪装,已经全部撕碎。 “抢?”他喉结滚动,锋利如冰刀:“她本来就是我的。” 吴与之是又急又气,然而整个人被霍轻寒给压制住,完全没有半丝反抗之力。 霍轻寒鄙夷而不耐地看着吴与之,正准备再度用力时,他听见前方走廊处传来了云向晚和蒋依纯的争执声。 那声音逐渐加大,显然两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 霍轻寒眼眸里闪过一道微光,他迅速放开了吴与之,随后,极为挑衅地对着他说了一句话:“再说,就算是抢,你又能拿我怎样?” 吴与之被掐得头晕眼花,压根没有留意到有人走来,面对着霍轻寒的挑衅,他怒火中烧,双目赤红,一拳朝着那张好看得不像话的脸挥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攻击格外顺利,霍轻寒被他准确打中嘴角,整个人摔在了金属围栏上。 吴与之杀红了眼,为了报复,他也像刚才霍轻寒对付自己那般,掐着霍轻寒的脖子,把他按在了围栏上,并让他大半个身子悬空。 吴与之发誓,自己只是想要吓吓霍轻寒,并不是真的想让他坠海。 然而不知怎的,霍轻寒居然顺势便往后一倒,整个人直直坠入了海中,溅起无数水花。 而与此同时,吴与之听见了云向晚的声音:“吴与之!你疯了!他惧水的!” 吴与之转头,看见了不远处面色焦急的云向晚。 那瞬间,吴与之终于醒悟——自己又中了顶级绿茶的计谋。 霍轻寒,他是故意让自己打中他,故意坠海,故意在云向晚面前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吴与之顿时僵住。 -- 第32页 完了,就算是这辽阔的大海,也洗不净霍轻寒的绿茶味。 云向晚见出了事,忙朝着霍轻寒坠海的方向跑去。然而蒋依纯却用力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云向晚终于爆发,她深吸口气,双手用力一推,蒋依纯重心不稳,“扑通”一声,也被她给推入了海中。 这一天,大海里,掉了两个绿茶。 大海:我绿了。 17.(17)他真的仿佛被淋了满头的碧螺…… 吴与之并不是故意把霍轻寒给推进海里的。 然而云向晚却是故意把蒋依纯给推进海里的。 五分钟之前,云向晚承受不住霍轻寒的灵魂质问,从船尾甲板通过左侧走廊重新返回了船头的甲板上,恰好与走右侧走廊的吴与之完美错过。 当云向晚来到船头甲板上时,发现那里只剩下正在给粉丝做着直播的蒋依纯。 蒋依纯虽然被霍轻寒给怼得千疮百孔,七窍生烟,然而这豪华游艇是无辜的。她抓紧机会开启了直播间,告知粉丝们自己正在一位好朋友刚购入的游艇上愉快玩耍,准备再度巩固一番自己的豪门千金人设。 果然,直播间里的粉丝们看清了这艘价值上亿的豪华游艇,纷纷开始吹起了彩虹屁。 【哇,好羡慕啊!这碧海蓝天,这香槟鱼子酱!我柠檬了!】 【是哪位好朋友啊?一定是富豪圈的某位年轻总裁哥哥吧,我女鹅果然是豪门圈团宠小公主!】 【又美又有钱又被哥哥们宠,宝贝你的人生真的很开挂啊!】 蒋依纯边开心地听着彩虹屁,边举高手机,挑选着自己最完美的角度。 而此时,云向晚恰好进入了直播间的屏幕当中。 顿时,彩虹屁转变了风向,朝着云向晚奔腾而去。 【啊!后面的那位美女也是宝贝的朋友吗?好漂亮啊!】 【这么漂亮,应该也是明星吧!气质好仙啊!】 【好像不是明星,是素人,但是真的比明星还漂亮啊,气质真好!】 看着自己的粉丝全真情实意地夸赞着云向晚,蒋依纯胸腔内顿时酸涩与嫉恨满溢。 平心而论,相比于云向晚而言,蒋依纯认为自己的五官面庞更为甜美明艳,能第一时间吸引人的目光。 然而云向晚身上却有一股出众的气质,特别拿人,就如同是夜里的兰花幽香,让人欲罢不能,每多看一次,便会觉出多一分的美。 蒋依纯当然清楚,云向晚的气质,是优越的家境给熏陶出来的,是真金白银给堆积出来的。 她从小什么都有,自然不争不抢,清雅淡然。 而蒋依纯呢?她必须要阿谀奉承,要做小伏低,要忍气吞声,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气质里自然便有一股世俗腌臜。 都是一样的人,就因为云向晚会投胎,天生拿了一副好牌,所以就比自己高贵?凭什么? 也因此,蒋依纯格外憎恨云向晚,只一心想要把她从高处拉下来,想看着她跌落在泥潭里,掉了了花瓣,烂了根。 此时,看着粉丝们吹捧着云向晚的外貌,那种嫉恨化为了最阴暗的念头。 蒋依纯快步走到了云向晚面前,直接伸手,几乎是把手机屏幕怼在云向晚脸上进行拍摄,并用甜美的笑容给粉丝做着介绍:“哦,这位也是我的好朋友,云向晚,我平时都叫她向晚姐姐。姐姐,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这怼脸拍的行为格外不尊重人,云向晚忍不住微皱了眉头,但还是保持了应有的礼貌,淡声道:“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出镜。” 说完之后,云向晚转身便走,想要远离蒋依纯。 直播间的粉丝们开始因为云向晚的话而刷起了弹幕。 【哇,脸小骨相好,怼脸拍都这么漂亮,小姐姐当明星吧,不然浪费了!】 【不过这位姐姐好清冷啊,很有性格。】 【但是好奇怪啊,依纯不是说她是好朋友吗?怎么感觉两人不熟呢?】 【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难道关系不好吗?】 看着粉丝们的疑问,蒋依纯双眸低垂,一键转换,开启了绿茶模式,低声道:“其实我们之前关系很好的,可是前不久,姐姐误会我偷了她的胸针。这事当时闹得挺大,还叫来了警察。虽然后面误会澄清,可是姐姐心里好像有了芥蒂。麻烦大家帮我劝劝姐姐吧,请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闻言,云向晚心头一震,立即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之前,蒋依纯因为偷窃胸针的事,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浪。然而在吴与之以及金益阳的帮助之下,蒋依纯得以翻身,在舆论上打了个胜仗。当时她的粉丝们就在不停地咒骂着报警人,并说出了许多过激的恐怖言论。 只是后来,蒋依纯的粉丝们并没有找到报警人的信息,于是这件事便逐渐平息下去。 然而今天,蒋依纯在镜头面前,不仅让云向晚露了脸,还公布出她便是报警人。 明面上,是在跟云向晚求和。实际上,就是为了让疯狂的粉丝们报复云向晚。 简直就是其心可诛。 果然,那群粉丝们立即醒悟了过来,知道云向晚就是那个“陷害”他们主子的罪魁祸首,当即群情激愤,直播间里刷起了疯狂的咒骂弹幕。 【什么?上次报警的那个贱人就是她?卧槽!怎么还没死啊?】 -- 第33页 【长得再美又怎么样,心肠这么歹毒,太恶心了,哪里来的母狗!】 【女鹅不要跟她玩了,快离她远一点,这种烂人看一眼就会脏眼睛!】 【叫什么?云向晚是吗?赶紧人肉她,她住哪儿?干什么工作的?我要去她家泼油漆!】 云向晚自然看见了那些弹幕,同时也看见了蒋依纯眼眸内那种计谋得逞,心满意足的微光。 云向晚虽然气得手脚有些发凉,但也明白,直播间里的粉丝们都是蒋依纯的死忠粉,此时被蒋依纯蛊惑,情绪激动,根本不会听她的任何解释。 此外,云向晚也不想跟蒋依纯在公众面前进行撕扯,太过难看,如果被云书娟给知道了,又得惹出不少麻烦。 于是,云向晚忍下气,一言不发,加快脚步往前走。 然而蒋依纯却不想放过她,继续举着手机,追逐拍摄着云向晚,仿佛一只黏糊糊的鼻涕虫般贴着她,惹得云向晚是烦不胜烦。 两人在拉扯之间,不多时便来到了船尾的甲板上。 就在这时,云向晚忽然听见了前方传来了打斗声。抬眼一看,她竟发现,吴与之和霍轻寒不知怎么地,又打了起来。 准确地说,应该是吴与之在殴打霍轻寒。 只见吴与之的脸上,布满了愤怒以及狂暴,他赤红着眼,举起拳头,一拳击在了霍轻寒的嘴角。 这一拳力气应该极大,霍轻寒那般高挺的身子,竟直直地摔在了金属围栏上。 肉身撞在金属上,这番动静,大得惊人,让人光是看着,便为霍轻寒感觉到疼。 然而吴与之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快速冲过去,死死地掐住了霍轻寒的颈脖。 这一次应该也是用了全力,下了狠手,因为霍轻寒上身向后一仰,就此坠入了大海之中。 霍轻寒没有呼救,也没有挣扎,仿佛毫无生命的物体般,笔直沉下了海去。 碧蓝的海面上,重物坠入引起的浪花逐渐消散,最终平静到只剩下涟漪。 在那一刻,云向晚却感觉到,坠入海内的仿佛是自己。 那些记忆的海水,将她席卷着,生拉活扯,带回了五年前学校的泳池里。 ///////////////// 自从那次在深夜的巷子里,被霍轻寒给救了之后,云向晚对霍轻寒的印象有所改观。 她心里隐隐约约地感觉得到,霍轻寒虽然浑身充满了野性以及攻击性。可是,他似乎不会伤害自己。 不过,虽然霍轻寒不会伤害她,却时刻都缠着她。 在那之后,每天中午以及下午放学时,霍轻寒都会在云向晚出教室的必经路口将她拦住,连哄带骗,把她带去食堂或者餐厅,跟自己吃饭。 云向晚性子软,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霍轻寒争吵或者激烈反抗,每次都只能妥协。 逐渐地,学校里面开始有了传言,说霍轻寒和云向晚两个人正在交往中。 没多久,这事就传到了老师的耳朵里。早恋是必须得抓的,不过对于霍轻寒这种混世魔王,老师也知道跟他谈不出什么结果。于是,这天早自习时,老师便找到了乖乖女云向晚,苦口婆心,威逼利诱,让她不要再理会霍轻寒。否则的话,便会直接找云书娟谈话。 跟老师谈完话之后,这一上午,云向晚心里都是忧心忡忡,就怕云书娟知道了这事会责骂自己。 上午的最后一堂体育课安排的是游泳训练,在游泳馆内进行。 每一节游泳训练都是安排两个班共同进行,这天恰好就是云向晚所在的高二(3)班与霍轻寒所在的高三(5)班排在了一起。 南城是海滨城市,游泳是所有南城学校的必学课程,每个学生都必须参加。 然而霍轻寒却是例外,每次游泳课时,他都是坐在观众席上,敞开一双大长腿,远远地看着云向晚。 周诗雾从高一林那挖到了内幕,说是霍轻寒不会游泳,家里还给开了医院证明,所以老师也只能放任他在旁观看。 整堂游泳课上,云向晚都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牢牢罩着自己,令她耳畔通红。 而旁边有不少同学也观察到了这点,纷纷用打趣的眼神看向云向晚,并且悄声议论着。 云向晚联想到今天上午老师跟她的谈话,觉得心理压力非常大,像是有块铅压在心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于是她下定决心,要在今天跟霍轻寒说个清楚,请他不要再缠着自己。 下课之后,同学们陆续离开了泳池,云向晚则故意拖到最后一刻,才从泳池内起身。 这刚一上岸,她头上立即被罩上了一块干净的大毛巾,随即,霍轻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走吧,去吃饭。” 云向晚的脸在毛巾的包裹之下,显得更为小巧。黑色的发丝被水沾湿,贴在面颊上,将皮肤衬得更加白皙。刚在水里浸了一段时间,那双杏眼也是水光盈盈,潋滟夺目。 整个人软得不像话。 她握紧了手,努力做出镇定的模样,鼓起全部的勇气,把自己想了一上午的那句拒绝的话说了出来:“你能……能,别缠着我,我了吗?” 云向晚本来是想做出强硬姿态,然而霍轻寒气场太强,她一不小心,吓得有些结巴,瞬间气势全无,反而显得更加可爱。 霍轻寒玩心大起,学着她结巴的样子,道:“不,不,不能。” -- 第34页 云向晚顿时脸涨得通红,气鼓鼓地握紧手:“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霍轻寒看向云向晚,她穿着最保守的黑色连体泳衣,裤子长至膝盖,袖子长至手肘,把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然而少女的身姿却是遮盖不住,妙曼匀称,凹凸有致。露出的手臂与颈脖,也如同倾倒而出的牛奶一般,白得晃花人眼。 霍轻寒眸色微沉,声音也情不自禁哑了两分:“想追你啊。” 他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把这话给说了出来,云向晚顿时怔在原地,连眼睛都忘记眨,像是个顶顶漂亮的瓷娃娃。 霍轻寒双手插兜,弯下腰来,平视着云向晚,这个动作让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 近到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那双深而黑的眼眸里,自己的倒影。 霍轻寒笑出了一股痞劲,特别拿人:“傻呀,我追你这么久都看不出来?” 云向晚忙用力摇了一下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不行,高中不能谈恋爱。” “噢,大学之后就可以谈是吧?”霍轻寒眼尾上挑,用视线勾缠着她:“那我就先预定着呗。” 这霍轻寒真是软硬不吃,简直没办法跟他说清楚了,云向晚握紧了双手,感觉手心里全是冷汗。 就在这时,云向晚的眼角瞥见了那清澈的池水。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升起。 云向晚指着泳池,咬咬唇,道:“你要是能从泳池的这头游到那头,我就答应做你女朋友。如果不能的话,以后你就别再缠着我。” 闻言,霍轻寒嘴角的笑,逐渐消散,他的声音,安静得有些冷:“你是故意的吧?” 他的眉目瞬间冷淡下来,双眼压着,按耐着情绪,冷得人胆寒。 云向晚鼓起了全部的勇气,硬着声音道:“我不会喜欢一个,连游泳都不会的人。” 霍轻寒下颚绷紧,整个人线条更加冷硬,却没有再说话。 看来这是妥协了。 “愿赌服输,以后你别再缠着我了。”云向晚再也承受不了他身上的那股冷,说完之后,转身快步往前走。 边走,她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幸好这霍轻寒还有弱点。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扑通”一声,是人跳入水中的声音。 难道霍轻寒真的要游泳? 云向晚讶异地转头,看向泳池。只见霍轻寒入水之处,激起了一阵白色水花。但很快,那水花便归于平静,只剩些微的涟漪。 平静得过了头,显出了怪异。 云向晚忽然觉出了不对劲,她忙跑到了池边,仔细看去,她发现霍轻寒正闭着眼,逐渐地朝着池底沉去…… 云向晚吓得魂飞魄散,立即叫出声来。幸好高一林没走远,就在游泳馆外。听见响动,连忙奔了进来,跳入池中,把昏迷的霍轻寒给捞了上来,送入了医院。 在抢救室外焦急等待时,云向晚才从高一林的口中得知,原来霍轻寒并不是单纯的不会游泳,他是惧水。 只要一进入水中,他便会肌肉紧缩,无法动弹,逐渐失去知觉,沉入水底。 “为什么会这样?”云向晚好奇。 “心理原因,他小时候……发生了一些事。”高一林顿了顿,似乎不愿再多谈及这个话题。 云向晚也知道每个人都会有秘密,便没有再追问。 两人沉默了片刻,高一林或者想到一个问题:“你刚才说,霍轻寒是自己跳进泳池的?但是怎么可能呢?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跳进水里,就只有死路一条,他是疯了吗?” 云向晚想,霍轻寒确实是疯了。 就因为她的一个赌约,他就不顾性命跳进了水里? 在那一刻,云向晚发誓,从今往后,她一定得让这个疯子离水远远的。 ///////////////// 五年之前的那个誓言,云向晚至今还是记忆犹新。 在看见霍轻寒落水后,她心中的恐慌喷薄而出。 这次,霍轻寒掉入的可不是平静的泳池,而是更加汹涌的大海。 云向晚当即对着吴与之叫出声来,并朝着霍轻寒坠下的方向跑去,想把他救上来。 然而蒋依纯却拉住了她的手,仍旧在絮絮地说着一些茶言茶语,怎么都不肯放开。 蒋依纯就是想故伎重施,让云向晚推开自己,她便可以顺势倒在地板上,装下柔弱。 毕竟从过去的经验看来,这款绿茶,吴与之还是比较钟爱的。 云向晚当然也看了出来,蒋依纯就是要把先动手的帽子安在自己身上。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真的先动手。 于是,云向晚双掌用力,猛然把蒋依纯一推,蒋依纯重心不稳,向后倾斜,就跟一根葱似地,直直地栽入了海里。 吴与之推了她的学长,她推了吴与之的干妹妹。 云向晚觉得这很公平。 推完之后,云向晚看也没看蒋依纯一眼,快步跑到了霍轻寒落水之处,拿起了旁边的救生圈,如一条人鱼般,敏捷地跳下了海里。 吴与之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砸晕了头。 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先是自己被掐得差点没背过气来,之后又被霍轻寒给暗算了一番,形象尽毁。 再然后,他的未婚妻居然不顾危险,毅然决然跳入海中去救那个绿茶。 -- 第35页 此时此刻,吴与之觉得自己的头顶湿漉漉的,仿佛被淋了满头的碧螺春。 绿得非常喜人。 正在他晕头转向之际,另一边忽然传来了蒋依纯娇弱的求救声:“哥哥!哥哥救我!” 同样作为南城的学生,蒋依纯其实会游泳,被云向晚撞下海中后,她不过是吃了几口水,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可是绿茶的必备技能就是装柔弱,于是她便开始进行常规操作,朝着吴与之求救。 此时,正在舱内厨房杀鱼的周诗雾听见响动,举着菜刀冲了出来。结果定睛一看,发现刚才好好待在甲板上的几个熟人,全都飘到海面上玩去了。 周诗雾表示非常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了?她不过是去杀了个鱼,才几分钟没看,就跟不上剧情进度了。能不能倒个带,退后几分钟啊? 吃瓜群众看不到前因后果,好捉急的。 而吴与之逐渐清醒过来,开始快速解起了另一个救生圈,准备跳下海去救蒋依纯。 蒋依纯见吴与之的焦急模样,认为他还是偏爱自己,心中不免得意。 周诗雾虽然是处于云里雾里的状况,但却敏锐地觉察出蒋依纯是在展现茶艺。 这怎么能让她得逞呢? 于是,周诗雾直接指向蒋依纯的身后,透支了自己毕生的演技,惊讶地道:“天啊,那是不是鲨鱼啊?” 闻言,蒋依纯顿时头皮发麻,浑身警觉。当下,什么柔弱,什么无助,她也不装了,直接手脚并用,快速游到了游艇边,压根不用任何人帮忙,飞速从游艇的阶梯处,爬到了甲板上。 然后—— 蒋依纯呆呆地看着还没来得及解开救生圈的吴与之。 吴与之也呆呆地看着完好无损,站在自己面前的蒋依纯。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那个,有点翻车了。 而另一边,云向晚在霍轻寒落水之处,不断地下潜又浮起,想要寻找霍轻寒的踪迹。 然而海中视野有限,她下潜了好几次,都没有看见霍轻寒。 大海内波涛汹涌,游动起来极为费力。云向晚在又一次下潜之后,再度浮出水面,单手抓住救生圈,累得不住大口喘气。 恍惚之间,她又想起了高一林当年说的那句话——霍轻寒跳进水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大海里较之泳池内,更为凶险,生还的几率低之又低,难道说,霍轻寒已经…… 想到这,一股寒意从脚底心钻入天灵盖,云向晚的嘴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而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大浪冲来,云向晚躲闪不及,被重重拍打至海下,救生圈也脱了手。 海浪劈下的力量极大,她被击打得头晕脑胀,一时之间无法穿出海面,口鼻中也呛入了海水,氧气告急,肺部像是要炸裂开来。 那种溺水的感觉极为难受,如同坠入阿鼻地狱。云向晚拼命挣扎,然而无济于事。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海中之际,忽然一双大手牢牢环住她的腰际,用力托着她上潜。 云向晚紧闭着眼,出于求生本能,她用双手环住了那人的颈脖。 就这样,两人成为了互相拥抱的姿势。 那人托着她冲出了海面。 云向晚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重新听见了海鸥的叫声,脸上有炽烈阳光晒下的温度。 她终于活了过来。 云向晚缓慢地睁开了眼,看清了面前那抱着自己,浮在海面上的人。 他浑身湿透,黑发紧贴着头皮,仿若寸头,显出了高颅顶,饱满额头,优越下颚线条。 没有了墨镜和金丝边眼镜的遮盖,那双直视着她的眼,深邃沉黑,野得肆意,充满欲.望。 “学妹,我会游泳了。”他微笑,清雅之气被海水洗净,露出了痞气:“当年那个赌约,还作数吗?” 18.(18)他真的嗯,果然是西湖龙井本…… 此时海水不再汹涌,趋于平静。浓烈的阳光落下,被波浪击打为金色的碎光,在海面上四处投射。那种光亮,非常晃眼,也非常干净。人置身于其间,很奇异地会产生一种慵懒而昏睡之感。 云向晚刚在大海里经历了一番死里逃生,肺部又呛了水,整个人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 在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是不小心穿越了某个时空隧道,返回了五年前的时光当中,只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变得非常不真实。 然而,霍轻寒那双紧紧锢住她腰际的大掌,却像是烙铁一般灼烫,清晰可感。 而他那双黑亮的眼眸,则是牢牢地盯住了她,那里面像是有着野火,乍看上去,是漫天黑色,而内里却隐藏着暗红,拥有能将天地焚烧殆尽的热度。 他将她抱得那么紧,仿佛是沙漠中久渴的旅人,终于寻到了绿洲般,再也不愿意放手。 仿佛她是他仅有的清泉,只有她才能救自己的命。 大海是冰冷的,而他却是火热的,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在海中拥抱着,对视着,一时之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般。 而甲板上的吴与之,看着海中那两人拥抱对视的场景,感觉自己头顶更翠绿了。 爱是一道绿光。 此时,高一林以及周诗雾等人赶来,连忙把旁边的救生圈解下,拴着绳子丢给了他们。 -- 第36页 “没事吧!快抓住救生圈!我把你们拉过来!” 那声音让云向晚从恍惚之中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地放开了环住霍轻寒颈脖的手臂,想要远离霍轻寒。 然而就在她放手的那瞬间,霍轻寒的左手臂却将她抱得更紧,如此一来,完美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能怔怔地看向他。 霍轻寒没有给云向晚任何解释,他左手臂环着她的腰肢,用右手臂游动着,抓住救生圈,并在高一林等人的帮助下,朝着游艇方向游动。 海水的阻力极大,再加上抱着一个人,即使是霍轻寒这样的身材,也需要费不少气力。 他的呼吸声逐渐加大,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内的心跳声。 她视线平视,恰好可以看见他的喉结以及下颚。 海水从他的鬓边落下,滑过完美的下颚线条,滑过修长的颈脖,凌厉的喉结,再滴在胸膛上。 浸了水,胸肌的线条更为流畅明晰,健壮紧实。 曾经的那股少年气逐渐消散,转化为了一种男人的荷尔蒙。 在那一刻,云向晚忽然理解了周诗雾的那句话。 他身上真的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想要跟他发生关系的气质。 事后回忆起来,云向晚也觉得自己真的有些不可思议,在这种危急关头,居然会想到这种事。 看来她这个物种也很奇特啊。 很快,霍轻寒便把她带到游艇边,高一林等人忙七手八脚地把他们给拉了上来。 然而刚一上岸,人还没清醒,脚也没站稳,云向晚的左手腕便被人拉住。 始作俑者,自然就是她那吃醋吃得飞起的未婚夫吴与之。 “向晚,跟我回那边的游艇上去。” 吴与之边说,边想要把云向晚给拉走,然而就在这时,云向晚的右手腕又被人给拉住。 始作俑者,自然就是她那刚上岸,浑身还是湿漉漉的学长霍轻寒。 “吴先生,请冷静一点。” 此时,云向晚的双手分别被两个男人给一左一右拉住,看上去颇为无助。 高一林觉得情况有些复杂,怕闹出什么事,便想要上前去劝导一番,然而刚迈动了步子,却被周诗雾给拉了回来。 讲道理,这种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男主角男配角共同争夺女主角的戏码,不看简直不是人。 吃瓜群众代表周诗雾表示非常兴奋。 而站在中间,被拉扯着的云向晚则表示非常尴尬。 此刻的她,觉得自己跟烧烤摊上被撑开的鱿鱼干共情了。 一听见霍轻寒叫自己冷静,吴与之反而更加不能冷静了。 刚才自己的未婚妻和霍轻寒这个顶级大绿茶,在海上表演了一番泰坦尼克号,紧抱着不分开。他今天喝的醋,起码可以盛满这大半个海,他哪还能冷静? 吴与之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咬牙对着云向晚揭露霍轻寒的真面目:“向晚,你不要被他给骗了!这个霍轻寒,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两面三刀,卑鄙无耻!他就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霍轻寒。 被人当面痛骂一顿,霍轻寒却是丝毫没有动气,照旧是一幅面容沉静优雅的模样,声音温和清冽,令人心生好感:“吴先生,我知道你误会了我和学妹的关系,所以一直对我有成见。但我和学妹真的只是好朋友而已,我从来没有破坏你们关系的想法。虽然刚才你无故打了我,但是我不会怪你的,毕竟我也不想让学妹为难。只要你和学妹两个人能好好的,不要因为我而吵架就好。” 闻言,周诗雾不禁感动——虽然有点茶,但是这话听了,心里热融融的,茶得好暖啊。 闻言,高一林不禁赞叹——嗯,果然是西湖龙井本井。 闻言,吴与之表示要跟霍轻寒拼了。 怒火彻底焚烧了他的所有理智,吴与之放开了云向晚的手,冲上前去,再次双手揪住了霍轻寒的衣领,双眸里冒着火光:“刚才我为什么要打你,还不是因为你先打我的?你居然现在还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你要不要脸?!” 好吧,这个时候,就必须得旁人出面制止了,不然打死人还要麻烦警察叔叔就不好了。 于是,高一林和周诗雾赶紧冲上前去,把两人分了开来。 这刚一分开,却见霍轻寒捂住自己颈部,不住地咳嗽着,一副刚才被吴与之给掐得喘不过气来的模样,看着格外惹人怜惜,极易勾起女人的母性。 边咳,他还边温声解释着:“吴先生,最开始是你先掐我,我不过是自卫,推开你而已。没想到之后你恼羞成怒,一拳打向我,并且还把我推下了海……哎,不过算了,这事都已经过去了,再多说无益。你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我不再多做解释。” 众人仔细看向两人——吴与之浑身上下,完好无损。而霍轻寒,嘴角有淤青,浑身湿透,此外,颈脖上还被吴与之大力勒出了红痕。 谁打谁简直是一目了然。 闻言,周诗雾不禁心疼——霍学长今天真是受了好多苦啊,必须要加鸡腿。 闻言,高一林再次赞叹——嗯,不愧是洞庭碧螺春本春。 闻言,吴与之气得浑身颤抖——被霍轻寒这么一说,他做什么解释都是枉然,都成为了狡辩。 -- 第37页 好,他惹不过,他躲得过。 于是,吴与之再次拉起了云向晚的手臂,想把她带走,远离霍轻寒这个顶级绿茶。 “向晚,跟我走!” 然而此时,霍轻寒又再度拉住了云向晚的手,语重心长道:“吴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可以,千万不要对着学妹发火,你不能对她动手啊!” 闻言,周诗雾不禁热泪盈眶——霍学长真是太暖了,简直一心为自己闺蜜着想啊。 闻言,高一林简直要鼓掌——嗯,真的是铁观音本音啊。 闻言,吴与之感觉自己气得快要裂开。 不是,他怎么就被硬生生戴上了要打云向晚的帽子呢?他根本就连云向晚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啊! 然而在霍轻寒的提醒之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吴与之拉着云向晚的那只手上。 因为生气,吴与之没有控制住力度,生生地把云向晚的手臂拉出了红痕。再配合满面的狂怒,仿佛真的要把云向晚给拖下游艇去,狠狠揍一顿。 这可怎么了得?周诗雾连忙也冲上前去,护住了云向晚,高声警告道:“吴与之,你是不是男人?居然想对女人动手?!” 此刻的吴与之顿时生出了跳海的冲动——只有海水能洗刷掉自己的冤屈了。 云向晚本来觉得霍轻寒的话,似乎有那么一点古怪,但是相较之下,霍轻寒的体贴温柔,和吴与之的愤怒狂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能让人信服。 虽然说以前的霍轻寒也是隔三差五地打架,但仔细想来,他却从来没有在云向晚的面前和人动过手。就算是之前在巷子里救她那次,他也是用校服蒙住了云向晚的脑袋,不让她看见自己暴力的那面。 而今天,云向晚却亲眼看见了向来绅士有礼的吴与之,青筋毕露,目眦欲裂,掐人颈脖的模样。 这让云向晚有了心理阴影,她总感觉,吴与之下一步要掐的就是自己的小细脖子。 于是,云向晚在周诗雾的帮助之下,把手从吴与之的手中挣脱了出来,给出了自己的决定:“吴与之,你先过那边的游艇上去冷静一下吧。” 两害相较取其轻,云向晚选择了霍轻寒。 毕竟,此刻的吴与之好像真的有家暴男的气质了。 19.(19)他真的你未婚夫这种突发躁郁…… 云向晚的话,就是最后一击,直接把吴与之给扇蒙了。 吴与之毕竟也是个从小养尊处优,被人捧着长大的贵公子,当下也生出了脾气,直接抛下了云向晚,铁青着脸,转身离开。 而在他即将要下游艇时,海风吹来了船尾霍轻寒的话。 “学妹,你未婚夫这种突发躁郁的情况持续多久了?我有认识的心理医生,有需要的话可以介绍给你……他其实人不错的,只要按时吃药治疗,应该会有好转,你千万别对他失去信心……” 吴与之当场想要冲回船尾跟霍轻寒拼个你死我活,蒋依纯与金益阳害怕出事,忙拉着他下了游艇。 而回到了自家的游艇上之后,吴与之郁闷难当,开始拿起酒杯灌自己闷酒。 金益阳刚才一直在霍轻寒的游艇船舱内喝酒,到最后才出了船舱,所以并不了解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却从蒋依纯的私下哭诉当中得知云向晚将她推下了海去,心中顿时为蒋依纯不平,开始当着吴与之的面数落云向晚:“兄弟,不是我说,你那个未婚妻有点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无缘无故推人家下海呢?那可是海啊,多危险,这不是杀人吗?” 吴与之拿着酒杯的手抖了抖,那个,他好像有被内涵到。 蒋依纯刚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海中爬到了甲板上,感觉自己在吴与之面前的形象稍有翻车,于是便赶紧想要补救,忙做出善解人意的模样,为云向晚进行辩解:“益阳哥哥,没关系的,姐姐也是不小心才会推我下去的。哥哥,你也不要怪姐姐了,都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吵架。” 金益阳一听,更加心疼了,感觉面前的蒋依纯简直就是小仙女,而对云向晚也更为厌弃:“依纯,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云向晚才敢经常欺负你。什么叫做不小心?哪个正经人会不小心把别人推下海去的?这种行为,简直是又恶毒又无耻,又……” 金益阳还没有说完,却听见一道“噼啪”的玻璃碎裂清脆响声从吴与之的手中发出。 定睛一看,大家这才惊讶发现,吴与之竟硬生生用手捏碎了手中的香槟杯。 吴与之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直接吼道:“什么叫做不是正经人,什么叫做又恶毒又无耻,你了解事情的真相吗?凭什么在这骂人?如果不是私底下做了让人痛恨的事,说了让人恶心的话,怎么可能会被人推下去?!” 在吴与之听来,金益阳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在针对着自己。 毕竟,他也把霍轻寒给推下了海去。 明明霍轻寒是咎由自取,可是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反而是他的错? 在这一刻,吴与之完完全全地站在了云向晚的立场上,与她共情了。 蒋依纯先是愣住,随后反应过来,眼眶里顿时滚满了泪花:“哥哥,你是在骂我吗?” 蒋依纯的眼泪倒是有半分真,毕竟她还从来没有被吴与之这样凶过。 -- 第38页 而吴与之此时也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叹口气,挫败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哎,算了。依依,向晚的性子向来都很温柔的,应该是你不小心说了什么让她生气的话,她才会发这么大的火吧。下次如果有机会见面,你跟她好好道个歉吧。” 蒋依纯的眼泪凝结在了眼眶里,一时忘记滴下。 等下,被推下海的是自己啊,为什么她反而还要向云向晚道歉? 但她毕竟从小寄人篱下,非常能忍气,此时也不再分辨,反而将目光对准了吴与之的手。 刚才吴与之在捏碎酒杯时,手掌被玻璃划伤,正在汩汩滴着血,看着煞是吓人。 “哥哥,你的手受伤了,我来给你包扎吧。” 蒋依纯边用关切的语气说着,边走上前去,想要查看他的伤势。然而吴与之却伸手,制止了她的靠近。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要是被向晚看见,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说完之后,吴与之站起身来,独自朝船舱内走去。 蒋依纯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里陡然生出了一阵恐慌。 她觉得,吴与之似乎在一点一点地脱离自己的掌控。 就在这时,蒋依纯的手机里收到了来自经纪人的微信。 【现在粉丝群里面,因为刚才你直播的事,炸开了锅,很多人在骂那个云向晚,还说是要人肉她。那是你朋友吗?要不要帮忙控制一下舆论啊?】 蒋依纯微垂下头,没有了阳光的照耀,她的眸色变得阴冷,她在手机上发去了回复。 【不用,那是敌人,就任由舆论发展吧。】 ////////////// 在吴与之等人离开之后,吃瓜吃得非常尽兴的周诗雾重新拉着高一林返回了厨房,继续做着那条鱼,准备把其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云向晚,去去晦气。 而云向晚则来到客舱里,洗了个澡,换上浴袍,正用吹风机吹着头发,此时,忽然有人敲了门。 打开一看,不出意外,正是霍轻寒。 霍轻寒刚从海里被捞了起来,同样也是在客舱里面洗了个澡,穿着白色浴袍。头发倒是已经吹干,温顺地贴在了额头上,将整个人的轮廓也衬得柔和了几分。 那高挺的鼻梁上,又架上了熟悉的金丝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整个人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温和无害的霍轻寒。 霍轻寒举起手中的药膏,笑得俊雅:“学妹,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帮个忙吗?刚才吴先生把我推在了栏杆上,我的腰好像受伤了,疼得难受。刚好伤到的是后腰的位置,我看不到,只能请别人帮忙。我本来是想让高一林帮忙,但他正在厨房里做菜,实在走不开。没办法,只能来找你了。” 霍轻寒的这一番话,理由充分,堵住了云向晚所有的退路。 不帮忙,简直就不是人。 再加上,怎么说也是她未婚夫给惹出来的事,于是乎,云向晚便接过了药膏,让霍轻寒坐在床沿上,解开浴衣,露出后腰的伤处,帮他擦拭。 这是云向晚第一次看见霍轻寒的后背,宽阔匀称,肌理流畅,脊柱线深凹,还有两个腰窝,荷尔蒙满溢。 不知怎的,她喉咙忽然有些干。 等等,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云向晚用力地摇着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霍轻寒的后腰上果然有道深深的淤痕,青红色,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云向晚蘸取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了那淤青上。 而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伤处的同一时间,他忽然背脊绷紧,随即,从喉管处发出了一声低哼。 云向晚忙出声询问:“怎么了?疼吗?” 她明明下手挺轻的呀。 霍轻寒眸色微沉,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是疼。 可疼的,却不是后腰,而是别的地方。 而且,也不是今天才疼,已经疼了五年,每逢夜晚,想到她,都会暗暗地疼。 于是,在那些梦里,他只有让她疼,从而止住自己的疼…… 云向晚并没有察觉霍轻寒此时暗沉的眼神,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在海水里面,霍轻寒问她的那句话——“当年那个赌约,还作数吗?” 云向晚确实弄不懂,霍轻寒这么问,到底是几个意思?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云向晚回忆了下霍轻寒回国之后,跟自己的几次见面。 他看起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仿佛已经全然忘记了那些过去的时光。可在不经意间,他又时不时地提起过去两人之间的秘密。 怎么说呢,就像是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一根刺扎在了手上,让人在清醒之余,猛然惊魂,心脏狂跳不已。 说实话,这种感觉真的挺不好的,云向晚想要跟他把话说清楚。 她斟酌了一番,决定还是用暂时没下堂的未婚夫来做挡箭牌,把两人的关系给划个清晰分明。 “学长,今天的事真是抱歉。其实与之他平时挺温和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会忽然发这么大的火。”云向晚边为霍轻寒擦着药,边道着歉。 霍轻寒闭着眼,感受着她的指尖,低声道:“学妹,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未婚夫的性格太过暴躁了。今天他能对我动手,那下次,他也有可能对你动手。我劝学妹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这样的人,并非良人。” -- 第39页 霍轻寒的伤痕已经全部擦拭完毕,云向晚收回了手指,将药膏盖好,深吸口气,缓声道:“其实仔细想想,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也许他是真的误会了我和学长的关系,所以才会这样生气。作为他的未婚妻,我有责任帮他解除误会。所以从今以后,我会和学长之间保持一些距离,希望学长能够理解……啊!” 话说到这时,忽然一阵海浪袭来,整个游艇晃动了下。 云向晚被霍轻寒一撞,跌躺在了床上。 云向晚觉得挺奇怪的:一来,这海浪也不至于大到能让霍轻寒跌倒。二来,就算是跌倒,霍轻寒应该也是背面压下,怎么现在成正面压下了? 但此刻,云向晚也来不及顾及这些疑问,因为她看见了霍轻寒的眼睛。 霍轻寒双手撑在她的耳边,低头望着她,那黑沉的眼眸里,有野火在涌动。 他的声音,低哑暗沉:“学妹说,要和我保持一些距离?那……是多长的距离呢?” 20.(20)他真的这话说得,如此委曲求…… 霍轻寒问,到底是多长的距离。 这个问题,云向晚给不出准确的答案,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绝对不是像现在这般近的距离。 现在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她甚至能感觉到霍轻寒呼出的气息热度。 云向晚不敢再看霍轻寒的那双眼睛,他的眼就是一个深渊,要拉着她坠入不知名的神秘之地。 她的视线只能下移,转向他那流畅至极的下颚角,再到他的尖下颌。 他的骨相非常完美,脸型窄而尖,脸上带着一种蓬勃而出的张力。 他的性.感绝不粗糙,而是精致冷感,张扬肆意。 尖下颌也是禁.忌的,不能观看,她的视线只能再度往下,来到了他的胸膛上。 然后,她再度看见了,在霍轻寒的左胸肌上的那个纹身。 云向晚记得,那是他十八岁生日那晚纹下的。 那时的霍轻寒,还是桀骜张扬,野性轻狂的,按理说,他应该会纹一些暗黑系的纹身。 然而,霍轻寒纹的却是一个小小的卡通史努比。简单的黑色线条,史努比戴着墨镜,下面写着两个数字——7.8。 正是云向晚的生日数字。 那黑色的纹身,再度带着云向晚,回到了五年之前。 /////////////// 那次在游泳馆里,霍轻寒并没有从泳池的这头游到那一头,所以云向晚并没有答应要做霍轻寒的女朋友。 然而霍轻寒为了她,似乎连命都可以不要,所以怎么又可能放弃缠着云向晚呢? 云向晚没奈何,最后只能稍作妥协,跟霍轻寒进行商议——她不再躲他,但他也不能够在公众场合跟自己有接触,以免被老师看见。 霍轻寒虽然对这个提议并不是太满意,但最后在云向晚的坚持之下还是答应了。 没多久,便是霍轻寒的十八岁生日。他提前一个月便将这事告诉给了云向晚,并要她准备好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在生日时,陪他一整天。 霍轻寒为这事缠着她一个月,云向晚只能含糊答应。 然而到那天时,云向晚却不能出门。因为家里刚好来了云家的亲戚,云书娟要求云向晚要有小主人的模样,在家招待客人。 云向晚从小对云书娟是唯命是从,不敢反抗,于是便只能给霍轻寒发去了短信。 【对不起,今天家里来客人,我不能出来了。】 发完之后,云向晚害怕霍轻寒生气,还将手机进行了关机处理。 亲戚在晚饭之后就陆续离开,云向晚来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里,开始做作业。做到一半时,她将手机开机。此时手机里噼里啪啦地,顿时涌入了好几条信息。 自然都是来自霍轻寒的。 【那晚上出来吧,我等你。】 【怎么不回话?是不是关机了?】 【我来接你,我在你家后院那里等着你。】 【我到了。】 【开机了就回复下,我不敢喊你,怕惊动你家里人,你又要跟我闹。】 ⑨时光整理 看见这些信息,云向晚心头一震,忙打开了窗户往外看去。 她房间的窗户正好对着的便是后院,云向晚看见,在后院的围墙外,霍轻寒正站在路灯下,身边停靠着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 他穿着黑色的T恤,搭配着凌厉的寸头,坏得不成样子。那股染着少年气的痞气,隔着老远便能感受到。 他发出到达那条短信时,是晚上七点,而现在,是晚上十点。 也就是说,他已经在那站了三个小时。 他背脊靠着围墙,明明很高的一个人,却懒散地弓着背。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一根烟,猩红的的火光在指尖明明灭灭。 他漫不经心地搭着眼皮,但是脸上却没有不耐的情绪。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仿佛是要在那站到地老天荒一般。 云向晚边站在窗边看着围墙那的霍轻寒,边咬着唇慌乱地拨通了他的手机。 明明等了那么久,但霍轻寒看见她的来电时,却没有丝毫急躁的模样。眉宇之间,一股笑意化开了冷郁,那一股劲儿,特别勾人。 他接通了电话,声音也是慵慵懒懒的:“终于开机了?” 急的倒是云向晚:“你回去吧,我晚上九点半之后不能出门的,我妈在家呢。” -- 第40页 他仍旧还是那副散漫的模样:“等你.妈睡了,你偷偷出来呗。” “真的不行,你回去吧,我等会就睡了。”在十七岁的云向晚看来,晚上偷偷出门这事,恶劣的性质简直就等同于杀人放火,她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霍轻寒吸了口烟,缓缓吐出青白的烟雾,只淡声说了一句话:“我等你,对了,出来时,记得穿那条白色的长裙。” 说完之后,他就挂上了电话,重新靠在了围墙上,继续等待着。 云向晚整个人像是着了火一般,出了一额头的薄汗。她不断地给霍轻寒打着电话,想要劝他回去,可他却始终没有接听。云向晚又给他发去了信息,可他却是看也不看。 他像是笃定了她会出来,又或者是,他可以承受就这样站一晚上的后果。 烦不胜烦的云向晚关上了灯,躺回到了床上,打算不再理会霍轻寒。然而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灼烤一般,根本无法安静。 桌上的时钟缓慢地走着,每分每秒,都像是酷刑,切割着她的理智。 云向晚就这样被默默地切割着,当那时钟和分针都指向十二点时,“啪”的一声,她体内那紧绷着她十七年的理智神经终于被崩断。 云向晚从床上一跃而起,从衣柜里取出了霍轻寒说的那件白色长裙,利落地换上。然后,她深吸口气,打开了自己的卧室门。 门外静悄悄的,只有丝缕月光从窗户透入,隐约映出房间内的影子。 云书娟作息时间规律,十二点时便已经在自己房间睡下。但偶尔在失眠时,她也会起身去厨房喝水,或者是出客厅露台看下月色。 也就是说,云向晚很可能会被发现,而如果被发现了,她面临的将是云书娟严厉的惩罚。 然而云向晚还是义无反顾地步出了房间门,她在地板上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危险的,如同人鱼在刀尖起舞,恐惧,惊慌,疼痛,却又带着一种快感。 她的手心,她的背脊上,全是一层黏腻的冷汗。 人人都有叛逆的因子,她被压抑了十七年的对自由的狂热,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她用微颤的脚,一步步走下了楼梯。她用微颤的手,打开了大门。 然后,她走向了后院,朝着霍轻寒的方向走去。 从一个舒适而封闭的城堡,进入了另一片危险而自由的荆棘密林。 霍轻寒已经在路灯之下站了五个小时,脚边有不少的烟蒂。然而在看见云向晚的那一刻,他原本耸着的眼皮掀起,黑眸亮沉,像是瞬间看见了流光星火。 面前的少女,纤细秀致,穿着纯白的长裙,看似柔弱,眼里却有股韧劲。 像是个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天真又甜美。 他走上前去,拿起黑色的头盔,细心为她戴上,又牵着她坐上了自己的重型机车,嘱咐道:“抱稳了。” “我们去哪?”云向晚不好意思抱着霍轻寒的腰,只能双手拉着他T恤的腰部布料。 “你最喜欢什么图案?”霍轻寒却是答非所问。 他经常这样,忽然抛出个奇怪的问题,云向晚也习惯了,当即便说出了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答案:“史努比。” 她喜欢史努比的卡通形象,可爱,逗趣,买的很多文具上面都印着史努比。 “抱稳了。”他再次重复了这么一句话。 云向晚打定主意,自己只会牵着他的衣服,然而没想到的是,霍轻寒却一踩油门,重型机车带着她,风驰电掣地往前飞奔而去。 在求生的本能面前,任何誓言都可以违背的,云向晚心脏狂跳,立即用双手环住了霍轻寒的腰,将脸靠在他那宽阔的背脊上。 很明显,霍轻寒就是故意的,云向晚听见了他胸腔内传来的低沉的笑,畅快的,心满意足的。 此外,云向晚还听见了风声,从自己的耳旁呼啸而过。她抬起头来,看向天空,暖黄的路灯不断地往后飞速而过。光影蓬蓬,如同一团团暖黄的棉花糖。 他带着她挣脱了束缚,危险又自由。 最后,车在一间纹身店前停下。纹身店在背街小巷里,通宵营业,似乎只做熟人的生意。 霍轻寒带着她,轻车熟路地进去,里面的纹身师戴着口罩,抬起头来,跟霍轻寒打了个招呼。 纹身店的沙发上胡乱堆着很多画册,霍轻寒走上前去,弯着腰把那些画册全部整理好,收拾干净了,才让云向晚坐下。 “乖乖等着,马上出来。”他嘱咐道。 说完之后,霍轻寒便朝里间的纹身室里走去,走了一半,他忽然停下,再次转过头来:“不准跑,听见没?” 他似乎一定要她的保证,云向晚只能点点头。 霍轻寒走了进去,里面隐约传出了纹身师和他的交谈声。 “女朋友?好纯。” “……快是了。” “没见你对人这么耐心过,终于找到能治你的人了?” “快纹吧,废话这么多……她等着呢。” 云向晚坐在沙发上,仔细打量着周围。这里和她熟悉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充满了禁.忌,黑暗,危险。墙上布满了各种纹身的图案,有的张牙舞爪,有的唯美精致,但全都肆无忌惮地凸显着自己的存在。 云向晚坐在沙发上,感受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纹身店的落地窗外,是寂静的街道,偶尔有一两个醉鬼,脚步踉跄着穿行而过。 -- 第41页 世界太安静了,也不知为什么,那种安静忽然让她恐慌。 她低头看着手机,发现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云向晚的心脏忽然“砰砰砰”地跳了起来,慌得不成样子。 如果云书娟半夜起床,发现自己不在房间里怎么办? 如果她等会回家时,开门声惊醒云书娟又怎么办? 如果她和霍轻寒刚在街上半夜飙车,被熟人看见,被学校知道又该怎么办? 刚和霍轻寒在一起时,他身上的那种强烈气质,夺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导致她做不出其他的思考。而现在,霍轻寒暂时离开了,云向晚却真切地感觉到了后怕。 她猛然站起身来,朝着门外冲去,想要赶紧搭乘出租车回家,回到自己那熟悉而安全的城堡。 她边跑,边对着纹身室内低声喊了句:“霍轻寒,我回去了。” 喊完,也不管霍轻寒有没有听见,她便要拉开纹身店的玻璃大门往外冲。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了纹身店的金属拉门时,身后的纹身室大门被“咚”地一声推开。随即,她那纤细的手腕被人拉住,顺着那股大力,她被强拉着,转回了身。 拉住她手腕的那人,气质太过强烈,她不用看脸也知道,那便是霍轻寒。 霍轻寒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哑不满:“你跑什么呢?我会吃你吗?” 云向晚的视线,与霍轻寒的胸膛平行。她看见,少年那清瘦又紧实的胸肌上,新纹上了一个史努比的黑白纹身。史努比戴着墨镜,懒散地站着,它的脚下,还有两个数字。 7.8——正是她的生日。 那纹身才刚刚纹好,还泛着红,就这样纹在他的心脏上。 “你怎么会……纹这个?”她呆呆地问道。 他笑了,那笑声清朗,在她头顶炸开:“你不是说喜欢史努比吗?我现在纹了史努比的图案。四舍五入,以后你得喜欢我。” 也不知怎么的,看见那个纹身图案,云向晚心头那漫天的慌乱,瞬间就平息了下去。 她忽然想到曾经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越是让人上瘾的事物,就越是带着痛苦和危险。 在那一刻,云向晚决定,暂时不走了吧。 就和霍轻寒,再待会吧。 //////////////// 五年之前,那个纹身刚纹好,还泛着红。 五年之后,那个纹身仍旧在原先的位置,完整无恙,没有被改动,没有被洗去。 霍轻寒的声音再次在云向晚的头顶响起,低哑,染着磁性:“学妹还记得这个纹身吗?这可是你陪着我一起去纹的。” 云向晚缓过神来,轻声道:“以前大家都小,很多事不用认真的,我反正是一直都把学长当成朋友看待。这纹身,学长还是洗了吧,免得被我未婚夫看见了,解释不清楚。” 话音落后,云向晚看见霍轻寒的喉结在滚动,如同锋利的冰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忍耐的弧度。 云向晚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朝着自己咬来,或者是,不管不顾地将她吞噬。 那瞬间产生的侵略性太过强烈,令她警觉般绷紧了身子。 不过幸好,那股侵略性是昙花一现,霍轻寒重新坐起了身子,并绅士而礼貌地将她拉了起来。 他的笑容,斯文又清雅:“学妹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把学妹当成好朋友看待的。主要是我刚刚回国,身边也没什么朋友,挺失落孤单的,所以便会经常找以前的老同学聊天聚会。没想到,居然让学妹的未婚夫误会了我们,给你造成那么大的困扰,真是抱歉……只是,学妹所说的保持距离,不会是要删除联系方式,再也不跟我来往了吧?” 其实,云向晚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毕竟,之前几年,两人都没联系过,日子不一样过去了吗? 只是,如今被霍轻寒先给这么一提,她反倒不好说出删除联系方式的话了。于是乎,她只能含糊应道:“怎么会呢?” 霍轻寒看似松了口气:“既然学妹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想学妹开心就好。你难过的时候,可以多找我聊聊天。如果怕被未婚夫察觉的话,可以直接把聊天记录给删除了,免得引起误会。” 这话说得,如此委曲求全,简直是把自己给放到一个免费陪聊的位置上。 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云向晚能怎么办,她也只能答应了。 海浪平息,游艇又恢复了平稳,云向晚站起身来:“我去厨房看下诗雾他们弄得怎么样了。” 霍轻寒颔首:“好,我打个电话,等会就过来。” 在云向晚离开客舱之后,霍轻寒将门锁上,重新躺回云向晚刚躺过的地方。 枕头上,有她留下的香气。 他用力地呼吸着,用那香气缓解着自己几年来的思念。 刚才与她靠近时,他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来控制住自己,不轻举妄动。 而现在,已经控制不住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她的面庞…… 明明没有海浪,可是那客舱在他的感知中,却逐渐飘荡起来…… 最后,星火绽放。 周诗雾并不算是厨房高手,这一餐饭做下来,厨房里被弄得乱七八糟,开饭时间也延长了许久。 -- 第42页 终于在厨师的帮助下,这一餐饭算是弄好了,高一林便去客舱里叫霍轻寒吃饭。 走进客舱,高一林发现霍轻寒正坐在床沿上吸着烟,烟雾缭绕间,眼神慵懒。 他身边的垃圾桶里,有一团纸巾。 都是男人,高一林瞬间醒悟,忍不住失笑:“你能做个人吗?” 霍轻寒长腿一敞,薄唇勾起:“不能。” 高一林走到露台上,看着远处甲板上的云向晚,摇头叹息:“你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追吗?” 霍轻寒慢条斯理地吐出口烟圈:“那怎么办?她偏偏不喜欢我这样的。” 高一林恢复了认真的神色:“你有没有想过,你换一张皮把人家给追到手了。可人家喜欢的,却是你那张皮呀。” 霍轻寒将手中的烟,按熄在烟灰缸里,他的嗓音,压得沉寂:“那我就……一辈子披着那张皮好了。” 高一林长叹息:“所以说,你五年前……活该。” 21.(21)他真的(小修) 推了一个人下海,又下海去救了一个人,人没救成又被别人给救。 实话实说,云向晚觉得自己的二十三岁生日,过得真是跌宕起伏,高潮迭起,让她终身难忘。 当然,这个生日不仅仅是难忘,还让她疲惫不堪。晚上回到家后,云向晚连褪黑素都没有吃,挨着枕头便很快睡着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隔天醒来后,整个世界变了天。 在游艇上时,云向晚着急去救霍轻寒,但蒋依纯却拼命拉着她。云向晚动了气,便用力把蒋依纯给推下了海。此时,蒋依纯的手机掉落在地上,退出了直播,网友们就没有看见蒋依纯迅速爬上岸,柔弱人设翻车的过程。 然而之前云向晚把蒋依纯给推下海的画面,却传遍了全网。 在蒋依纯的默许以及推波助澜之下,云向晚的所有个人信息都被人肉了出来,大家这才得知,她原来便是万唯集团,云家大小姐云书娟的独生女。 不仅污蔑蒋依纯偷窃胸针,并且还当着众人的面把蒋依纯给推下海去。蒋依纯的粉丝们群情激愤,怒火滔天,恨不得顺着网线冲过去,直接把云向晚给剥皮抽筋,捆起来一把烧了。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蒋依纯的粉丝们便扒出了云向晚和吴与之的订婚信息。再结合之前的新闻一联系,顿时就脑补出了一场和事实不太符合的三角恋。 “这个云向晚和吴与之不过认识六个月就订婚了,而且网上查出来两家有商业上的合作,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豪门塑料联姻吗?吴与之对她肯定没有感情啊!” “估计吴与之是被家里人强迫订婚联姻的吧,他真正喜欢的肯定是我们家依纯,看之前片场的互动视频都能看出来,他看着我们家女鹅,眼里全部是星星好吗?” “难怪那个云向晚会这么气急败坏,不仅污蔑我家宝贝,还推她下海,原来都是出于忌妒啊!太恶心了,这不就是小说里面的恶毒豪门女配千金的形象吗?果然小说就源于现实啊!” “那个云向晚,就仗着万唯集团做靠山,作威作福,横行霸道,有这么压迫人的吗?!大家一起去抵制他们家!” 于是众多不明真相的粉丝们,集合起来,去万唯集团的官微官网下进行抗议以及抵制,给集团造成不.良影响,甚至还引起了股价的波动。 万唯集团总部立即给云书娟进行了施压,要求她尽快处理好这次的事件。 云书娟只觉头疼欲裂,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向来乖巧的女儿居然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正揉着太阳穴解压时,吴与之给她打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吴与之的声音充满了歉意:“伯母实在抱歉,这件事我也有一定责任。” 云书娟向来都对吴与之颇有好感,认为这孩子性情温和,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在圈子的年轻一辈中算是佼佼者,这也是云书娟之所以让云向晚与之订婚的原因。 听吴与之这样说,云书娟的态度也软了下来,反而宽慰道:“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要怪也只能怪向晚沉不住气,太不懂事了。” 云书娟知道,云向晚脾气好,如果不是被惹急了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可她认为,云向晚再怎么生气也应该要看准时间和场合,怎么可以在蒋依纯的粉丝面前把蒋依纯给推下海呢?这肯定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 吴与之给云书娟作出了保证:“伯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这件事给处理好的。另外,等这件事解决完之后,我父母也想请您吃个饭,共同商量定下我和向晚的婚期。毕竟,婚礼的筹备还需要一段时间,早做准备早好。” 有了霍轻寒这个顶级绿茶在旁虎视眈眈,吴与之危机感爆棚。于是便想要早日确定好和云向晚的婚期,把云向晚给娶回家,让霍轻寒断了那个念想。 毕竟,霍轻寒这个人太过阴险狡诈,谁知道他还会使出什么阴招。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听吴与之这么一保证,云书娟的太阳穴疼痛稍缓,她略微松出口气:“你做事我当然放心了……也好,就按照你说的,咱们找个时间,好好商议下吧。” 得到了未来岳母的准许之后,吴与之稍稍放下心来,认为当务之急便是解决好这次的舆论。当即,他拿出电话,想要联系蒋依纯,让她出面把粉丝全部安抚好。 -- 第43页 然而蒋依纯却先他一步打来了电话,吴与之刚一接通,就听见那头传来蒋依纯害怕的哭泣声。 “哥哥,快来救救我!有个男人在一直跟踪我,从活动现场跟到了家里面,现在一直都在门外面,还没有走开,好像是私生饭,我好害怕,哥哥你快来啊!” 如果是平时,吴与之肯定是放下手机,第一时间就冲去蒋依纯家里。 而经过了霍轻寒这位绿茶祖师爷的洗礼,他一方面有了危机感,另一方面也理解了云向晚之前所受的委屈,从此便决定要约束自己的言行,拉开和蒋依纯之间的距离。 此时,他便硬下心肠,给出了解决办法:“依依,你赶紧先报警吧,我现在也不方便过来,还是报警最合适。” 这一次,蒋依纯没有撒谎,也没有给吴与之端上绿茶,确确实实是有私生饭在她的门外。 今天蒋依纯去签售现场和粉丝进行互动,无意中发现,有个戴鸭舌帽以及口罩的年轻男人,始终在粉丝群里盯着她,那眼神挺怪异的。 蒋依纯开始以为那年轻男子是宅男粉丝,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在活动结束后,公司派车送蒋依纯回家。走在小区里时,她无意间回头,却发现那戴着口罩的男人就在身后远远地跟着她。 很明显,那男子就是私生饭。 蒋依纯吓得不行,连忙跑回了家里,把门牢牢锁上。随即,她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打电话给吴与之。毕竟以往每次她有了什么麻烦事,只要一打电话给吴与之,在电话里装装可怜,吴与之便会立即赶过来。 就算是之前吴与之和云向晚约会时,她在电话里挤了几滴眼泪,吴与之也是抛下了云向晚,飞奔而来。 这一次,蒋依纯故技重施,原本以为吴与之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保护自己,没想到他居然说出了要跟自己保持距离这种话。 蒋依纯是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她走到门边,边通过猫眼想要观察下门外那私生饭的行踪,边想要继续用哭泣打动吴与之。 谁知,当她望向那猫眼里时,却发现猫眼里面是一片沉寂的黑色。 天也没黑啊,怎么门外忽然暗了呢? 蒋依纯正觉得奇怪,但转瞬之间,她忽然意识到,那根本就不是黑暗。 那是私生饭的黑瞳! 那个私生饭也正通过猫眼看着自己! 蒋依纯当即吓得魂飞魄散,顿时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她蹲在地上,抱着手机,不住地哭嚎着:“哥哥你快来啊,他就在门外,他在看我,好可怕啊!” 这次蒋依纯是真的吓坏了,嘴唇都在颤抖。 吴与之从来没听蒋依纯发出过这样尖锐的叫声,心脏顿时紧缩。他害怕出事,连忙驱车赶去了蒋依纯的公寓。 蒋依纯为了接近吴与之,所租住的公寓距离吴与之的公司只有五分钟的车程。 吴与之很快便到达了蒋依纯的公寓门外,然而却发现门外并没有人。 听见吴与之的声音,蒋依纯赶紧把门打开,扑入吴与之的怀里,抱着他嚎啕大哭。 这下倒没有再装,而是有感而发,情真意切,毕竟刚才,蒋依纯是确确实实被那个私生饭给吓呆了。 “哥哥,我真的好害怕啊!刚才……他就站在门外,用猫眼看着我,我跟他对上眼睛了……吓死我了!好可怕!” 蒋依纯吓得浑身哆嗦,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哭得毫无形象。 吴与之也看得出来,蒋依纯这次是真的被吓坏了。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心下一软,忙拍着她的肩膀,不住地轻声安慰着:“没事了,我不是来了吗?” 吴与之以及蒋依纯两人都没有发觉,此时,在走廊拐角的阴暗处,那名“私生饭”正拿着一部手机,在悄悄地对两人进行着拍摄…… 好不容易,才等蒋依纯冷静了下来,吴与之也担心门外人来人往,被人看见影响不好,便拉着蒋依纯进了屋子,将门关上。 此时的蒋依纯是考拉上身,仍旧想跟以往一样,环抱着吴与之,但吴与之却将她的双手从自己的腰侧拿了下来,态度坚决:“依依,我说过,我已经订婚了,我们必须得注意影响,我不能再让向晚误会了。” 蒋依纯马上泡上一杯茶:“哥哥,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看待。哎,姐姐怎么能误会我们呢?她就算不信任我,也应该信任你啊。” 那瞬间,吴与之忽然回忆起了游艇上霍轻寒给自己灌的茶。 【吴先生,我和学妹认识这么多年,真的是很好的朋友,你就算不信任我,也应该信任她的。】 顿时,吴与之的心态崩了。 他感觉此刻的蒋依纯身上有了霍轻寒的影子,顿时,他退后一步,跨出了“莫挨老子”的步伐。 “依依,你不准这么说向晚!” 这话一出,蒋依纯的心都凉了半截,她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段时间吴与之是越来越不肯喝她的茶了。 可到底也算是绿茶界的小姑奶奶,蒋依纯当下按耐住心中的慌乱,软下声音道:“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是被私生饭吓坏了,所以才会慌不择言胡乱说话的。” 这次,吴与之却没有被她给糊弄过去,他用稍显疑惑的眼神望向蒋依纯,问道:“依依,以前你是不是也经常在向晚面前,说出过类似的话?所以之前向晚才会对我们有所误解。” -- 第44页 被霍轻寒强灌了几次茶之后,吴与之对茶精的敏.感度加深了许多。 针要扎到自己身上才会疼,当吴与之在霍轻寒那受到委屈之后,他才意识到,曾经云向晚也应该在蒋依纯这受了不少委屈。 对此,蒋依纯自然是极力否认,赌咒发誓,外加委屈落泪,各种花样都来了一遍,吴与之这才暂时相信,没再深究。 吴与之再通过猫眼看向外间,发现再没有那私生饭的身影,于是,他便想要拉开蒋依纯的手:“依依,我还有事,先走了,我走之后你记得一定要锁门。” 蒋依纯忙拉扯着吴与之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道:“哥哥,再陪我一下好不好?就半个小时行吗?我真的好怕那个私生饭会再来。哥哥,我知道自己给你添麻烦了,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我也只有你了……” 蒋依纯声音娇软,姿态可怜,睹此情状,吴与之的心逐渐地软化了下来。 毕竟也是多年的情谊,他点了点头,决定在屋子里再陪她半小时。 此时,在蒋依纯所住公寓的后门围墙,避开监控处,那名戴着鸭舌帽以及口罩的“私生饭”悄悄地来到了停靠在那良久的劳斯莱斯库里南边,恭敬地对着驾驶座上的那个人道:“霍先生,那两个人拥抱的场面已经全部拍到了,画面非常清晰,需要今晚就发给营销号吗?” 驾驶座上的霍轻寒,抬起头来,看着蒋依纯家的灯光,眉目之间,罩满了散漫的冷漠。 “先不急,再等等。” //////////////// 说实话,对于这次的舆论给自家企业造成的不.良影响,云向晚颇为愧疚。 据说集团里的股东们,对这事件颇有微词,认为云书娟教女无方,导致他们利益受损。 虽然万唯集团公关部已经在第一时间撤下了热搜,但蒋依纯的粉丝们仍旧在各大群里组织着抵制万唯集团的活动。 云书娟既要安抚大股东,又要处理公司事务,忙得焦头烂额,头痛病又犯了。 云向晚给云书娟在家里熬了治头疼的偏方药,拿到办公室去给她服用。谁知到了办公室,那药还没来得及放下,云书娟的助理便急匆匆地走进来,报告说市中心的Stohrer甜品店里,有顾客找来记者,在进行投诉闹事。 Stohrer是万唯集团旗下的顶级蛋糕品牌,走的是高端路线,品质服务可谓是有口皆碑。 结果今天上午,忽然有三名客人同时跑来,说吃了他们家的蛋糕,闹了一晚上肚子,在店里面吵得不依不饶,并且还叫来了记者。 见事情闹得太大,云书娟赶紧带着门店负责人一同前去查看。云向晚怀疑这事是蒋依纯的粉丝们弄出来的,她放心不下,便也跟着前去。 而到了现场之后,云向晚发现自己的猜测果然正确。那几名客人,看着年龄都小,基本就是蒋依纯的粉丝群体。 而且她们的诉求并不是想要赔偿,明面上是想要讨一个公道,实际上则是在店内大吵大闹,引起舆论的关注,诋毁产品的形象,很明显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狂粉行为。 云向晚和云书娟到店的时候,那三人还在那大声喧哗着。 “这种店怎么还没倒啊?完全是草菅人命嘛!” “这样的店大家以后千万不要再来了,品质太差了!” “以小见大,查下这个万唯集团旗下还有什么公司吧,都是一个老板,肯定都没好货!都倒闭吧!” 云书娟忍着头疼,走上前去,不卑不亢,直接提议道:“三位如果觉得是我们的产品导致身体受损,我们公司法务部的律师在这,可以直接陪同你们去医院进行检查鉴定。如果是我们的问题,我们愿意负一切的法律责任,绝不推诿。但同时,如果查出三位有任何诬告行为的话,我们也会向你们追究法律责任。” 那三人确实是蒋依纯的粉丝,蛋糕并没有任何品质问题,她们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恶心云向晚,为蒋依纯讨个公道。 此时三人见云书娟强势凌厉,当下收敛了些许,但领头那人看向云向晚,目光中充满了仇视:“还好意思谈什么法律责任?那你家女儿,诬赖依纯偷窃,推人家下海,怎么没有负法律责任啊?!真是恶心死了,小心天打雷劈!” 虽然被当面骂了,但云向晚倒是不见动怒,而是平静反问道:“依纯?蒋依纯是吗?你们自称是消费者,但是现在看来,言行举止好像更像是蒋依纯的粉丝。那我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你们刚才的那些话都是诬赖呢?” 闻言,领头的女生自然是极力否认:“你胡说八道!” 云向晚从包里拿出了自刚才开始,就处于拍摄状态的手机,淡声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到时候我们就交给网友们评论吧。” 见刚才的对话全被录下,自己粉丝的身份基本已经曝光,那三名女生恼羞成怒,一时面上红白交加。 云向晚和云书娟不再理会三人,准备去店门前,跟记者沟通协商,解除误会,撤下稿子。 结果就在这时,领头的那名女生忽然拿起手中的蛋糕,直接朝着云向晚和云书娟用力投掷而去。 “贱.人!还给你们!” 这完全是突发状况,两人躲闪不及,眼看那蛋糕就要砸在她们面上。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高大身影挡在她们面前,用宽阔背脊替她们挡住了那个蛋糕。 -- 第45页 云向晚诧异抬头,直直对上了霍轻寒镜片后,那双深沉的眼眸。 那三名女生砸完人之后,赶紧一哄而散,冲出店外,快速逃走。 云向晚反应过来后,忙询问霍轻寒:“学长,没事吧?你怎么会来这里?” 霍轻寒看向她,眼神软了两分:“对面的商场是我们霍家旗下的产业,我来例行巡查,看见这边出了点事,就过来看下。” 那蛋糕全砸在了霍轻寒的高定西装外套上,淅淅沥沥全是奶油。霍轻寒将西装外套褪下,放置于一旁,他内里穿着西装马甲,显得整个人更为腿长腰窄,高挺如松,清雅如竹。 确定身上没有沾染上任何异物后,他才恭敬地跟云书娟做着自我介绍:“伯母您好,我是向晚的高中同学,霍轻寒。” 霍轻寒长相佳气质好,又救了自己,云书娟自然对其印象极好:“刚才真是多谢霍先生,不好意思,店里发生了些事,让您见笑了。” 霍轻寒忙道:“伯母说这话就见外了,向晚和我是好朋友,她有什么事,我肯定是会倾力帮忙的。” 说完之后,霍轻寒左右观望了番,笑得温和:“咦,怎么没有看见吴先生呢?……哦,我知道了,应该是在为学妹最近的事而四处奔忙吧。吴先生性格好,朋友多,和我也是一见如故,关系很好。” 云向晚一听,顿时皱眉,她开始怀疑霍轻寒是不是中邪了。 他和吴与之一见如故?关系很好? 那在游艇上打了一架的那两个人是谁? 云书娟并不知道游艇上的事,而是顺着霍轻寒的话夸着自己的未来女婿道:“与之这孩子确实懂事,非常有责任感,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着帮忙处理向晚的事……” 话音未落,三人的手机里,同时传来了头条新闻的娱乐推送。 【蒋依纯恋情曝光,与亿利集团公子吴与之门前激丶情拥抱。】 这一看,云书娟的头,又开始疼了。 她以为吴与之是在忙着处理向晚的事,没想到,他居然是在忙着和另一个女人拥抱?! 这不仅是在打云向晚的脸,更是在打自己的脸。 正疼着呢,云书娟听见霍轻寒继续开口道:“不可能的,吴先生虽然平时不像我这么拘谨内向,比较随性外放,和女生们关系都好。但他做事向来有分寸,绝对不可能在这种紧要关头,和蒋小姐做出这种亲密的动作。他肯定知道,这么一抱,完全就是把伯母和万唯集团置于炭火之上啊。” 闻言,云书娟的头,疼得更厉害了。 22.(22)他真的伯母,我绝对没有说吴…… 霍轻寒继续慢条斯理地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借位。现在这些娱乐记者们,为了博取眼球,获取流量,毫无下限,不顾道德,什么新闻都可以编造。伯母,您别着急,眼见为实,我们先点开看下。” 霍轻寒边说边打开了那头条新闻,页面上是一则视频,他直接点开,那视频流畅播放起来。 视频当中,蒋依纯紧紧抱住吴与之,恨不得与其合为一体。而吴与之则用手拍抚着她的背脊以及肩膀,做安慰姿态,两人看似异常亲密。 而那镜头拉近,两人的脸庞清晰分明,堪称千万级的摄影,做不得半分虚假。 确确实实就是蒋依纯和吴与之。 借位借到如此合二为一,倒是闻所未闻。 场面一度十分寂静。 霍轻寒轻轻咳嗽一声,继续道:“虽然这视频是真的,不过……这应该是很早以前记者们拍摄到的视频吧。吴先生再怎么不懂事,也不可能在这样敏.感的时间段里跑去蒋小姐家门前,跟她见面拥抱呀。” 结果话音刚落,视频里面立即传出了娱乐记者的故意搞怪的画外音:“昨晚,亿利集团公子吴与之在深夜探访蒋依纯的闺房,两人在门外激丶情相拥半分钟。之后,吴与之情难自控,把蒋依纯拉回房间,紧锁房门半小时。小编作为一个甄嬛传十级爱好者,脑海中瞬间想起了孙答应与她家的狂徒。不知两人在房内是否会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呢……” 确确实实就是昨晚发生的事。 场面再度十分寂静。 霍轻寒皱了皱俊逸的眉宇,继续劝道:“这些营销号,都是胡说八道,看图编话。吴先生和蒋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是正常的。他们平时也经常在外勾肩搭背,牵手拥抱,我们圈子里的人都习惯了,肯定不会多想的。” 此时,只听视频里面的娱乐记者继续道:“据我们了解,亿利集团公子吴与之在前不久才和万唯集团的千金订婚,可如今又在深夜探访蒋依纯香闺,三人之间这关系简直是扑朔迷离,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幸好,一名圈内的知情者接受了我们的不露面采访,我们来听听旁观者的看法。” 那名知情者用了变声器,对记者诉说了关于吴与之和蒋依纯的关系:“这还用说吗?他们两个肯定关系不正常啊。平时吴与之和蒋依纯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他未婚妻在一起的时间多多了。而且两个人但凡站在一起,就特别亲密,根本不可能是普通朋友。最近吴与之的未婚妻被蒋依纯的粉丝给网暴,万唯集团也被抵制,吴与之非但不去安慰未婚妻,反而去了蒋依纯那里。我们私下都在讨论,这明摆着就是在打他未婚妻和万唯集团的脸嘛。” -- 第46页 场面变成了史诗级的寂静。 完完全全就是公开处刑。 霍轻寒用骨节分明的冷白手指缓缓点击了视频右上角的叉,长叹口气:“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能入伯母的眼呢?我们还是不要看了。” 云向晚眨巴眨巴杏眼。 等下,学长,这视频是你打开的,现在播放到就剩最后一个标点符号了,你才说不看了? 这样真的大丈夫? 这则新闻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云书娟听完后,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哪里还顾及得上分析霍轻寒的这些举动。此时,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吴与之身上。 云书娟对吴与之是又疑惑又恼怒。她虽然听云向晚提起过吴与之和蒋依纯之间的暧.昧,但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觉得吴与之向来有分寸,行为举止不会太过分。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这么不懂事,直接就扇了整个云家的巴掌。这其中到底是有所误会,还是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云书娟边沉思着,边用力按着太阳穴,此时霍轻寒走上前来,关切问道:“伯母您是偏头疼犯了吗?我以前家里人也有这样的症状,千万不能动气。也不能焦急。您放心,学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尽快想办法把这件事情给解决好的。” 云书娟在商界纵横多年,虽然也知道,霍轻寒这样热心帮助她们,可能有一定目的。然而伸手不打笑脸人,至少那关切之情是真情实意,那温声热语,从耳膜里一直暖到人心里。 当下,云书娟面色稍缓,道:“多谢霍先生,您有心了!” “伯母言重了,其实看见学妹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这些老同学心里都很焦急,大半夜的,都聚在一起,商量着该怎么帮学妹。学妹人这么好,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会在这段时间里放下手里的工作,忙着为她奔走的……”说到这,霍轻寒忽然停下,深邃眉目间罩上了一层悔恨,仿佛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的模样:“啊,对不起,伯母,我绝对没有说吴先生不好的意思,你千万别多心。” 这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是个人就想起了吴与之在这段时间放下手里的工作,忙着跟蒋依纯拥抱的事。 未婚夫连普通同学都比不上,简直对比惨烈。 云书娟表示,多心倒不会多心,只是有点想问候吴与之而已。 这时,门店经理有要事向云书娟报告,云书娟暂时离开,让云向晚留下和霍轻寒叙旧。 可是云向晚表示,自己不是很想与霍轻寒叙旧。 毕竟上次在游艇上,她才跟霍轻寒说明白,为了避嫌,他们俩必须要保持距离。 然而言犹在耳,吴与之这个猪队友直接捅她一刀,当着全网的面,和蒋依纯拥抱,进蒋依纯闺房。 实在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云向晚只希望霍轻寒不要提及这件事,然而霍轻寒看着云向晚,眼神里有点似笑非笑的意味:“学妹,上次你说,为了不让吴先生误会,要和我保持距离。可是吴先生却并不这么想,反而变本加厉,直接和蒋小姐没有了距离。哎,我真是替学妹不值。” 叮咚。 霍·哪壶不开提哪壶·轻寒上线。 事到如今,云向晚也只能够撑住自己的面子,嘴硬道:“没关系,我相信他。” 霍轻寒唇角抿直,如此一来,完美的下颚线条更加绷紧。他看似在笑,眉目间却凝了股疏懒的凉:“那学妹,如果,事情真的就像营销号说的那样,吴先生和蒋小姐一时冲动,做了不该做的事呢?” 既然面子撑起来了,也只能够继续撑,云向晚决定嘴硬到底:“没关系,我原谅他。”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了。 闻言,霍轻寒望向她的目光有些沉,那黑色过于深,凉意更甚:“我们学妹还真是……贤惠啊。” 这话表面听着像是夸奖,可是声音却又淡又薄,不知怎么的,云向晚忽然觉得有点冷。 她看了看落地窗外,乌云滚滚,天地暗淡,像是要下雨了。 温度降了下来,店里的空调冷气就显得有点太足了,云向晚正准备找店员调整一下温度。 然而就在这时,霍轻寒忽然咧开嘴角,微笑。那笑容,很难形容,又温柔,又带着点毛刺:“不过我觉得挺奇怪的,未婚夫出了这种事,可学妹看起来却非常淡定,不太伤心的样子。怎么反而好像是伯母更为生气激动呢?这是什么道理?” 云向晚微愣住。 她不太伤心吗?好像……还真是。 其实最开始和吴与之相亲认识,并确定关系的那段时间,她也是想过要和他认真交往,好好地过一辈子。 可是没多久,蒋依纯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用她的茶艺,一点一滴地把云向晚的那份认真给摧毁了。 到最后,云向晚对吴与之也不再抱有期待,自然也不会有失望。 但是这番话,自然不能够告诉给霍轻寒听。 云向晚正在心里迅速思考着应对之词,却发现霍轻寒眼里的那沉寂黑色逐渐消散,而嘴角的那份笑意,也逐渐清朗起来:“我记得学妹从高中时,就一直是乖乖女,很听伯母的话。我猜,学妹之所以和吴先生订婚,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伯母吧。学妹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对吴先生的感情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深呢?如果有一天,伯母为学妹选择了另外的,更适合你的人。我想,学妹应该也会很快忘记吴先生的。” -- 第47页 云向晚睁大眼,双眸乌黑水盈。 这霍轻寒,一天天的,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不过当下,她立即进行了否认:“当然不会了。” 为了表现出与未婚夫关系的稳固,云向晚还在后面发誓般加补了一句:“我和与之,情比金坚,不可能分开。” 结果话音刚落,落地窗外,暗沉的天空忽然轰隆一声,划过道白色闪电,阵势大得,仿佛要撕裂天际。 场面一顿十分尴尬。 云向晚退后一步,远离了落地窗边。 那个,她不过是随便发个誓而已,老天也不必如此认真。 霍轻寒微低头,这个动作,让他的内双眼眸压了瞳:“世事难料,学妹也不必把话说得这么满,一不小心,立了flag就不好了。” 23.(23)他真的小修 这两天,整个南城都是阴雨绵绵,气温骤降。然而办公室内的吴与之,却是浑身发烫,额角布满了热汗。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和蒋依纯拥抱的视频居然会被偷拍,并且全网传播。 可是天地良心,他之所以去蒋依纯家,只是为了救蒋依纯,同时也是为了帮云向晚洗脱冤屈,可是没有想到,如今受到冤屈的反而是自己。 真的是委委屈屈jpg。 当然了,吴与之自然是第一时间发表声明。说明他去蒋依纯家,是因为私生饭骚.扰蒋依纯,他是出于朋友情谊,前去保护。 吴与之本来想拿出监控,证实自己说的话,谁知一查却发现,那天蒋依纯公寓门前的那段监控,不翼而飞,似乎是被人给洗去了,这让吴与之压根无法做出自证。 于是,这则声明下的网友们全都在调侃着吃瓜。 【好吧,监控用时方恨少。】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这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啊。】 【对啊,为什么她第一时间找你呢?难道你是警察吗?】 看着这些评论,吴与之深刻领会到了什么叫做六月飞雪。 现在别说跳进海水里了,就算是跳进消毒水里,他也洗不干净了。 此刻,公司楼下有不少记者闻讯而来,堵在门口,想要对他进行采访。吴与之根本无法出门,只得赶紧给云向晚和云书娟打电话,赔礼道歉,并做详细解释。 云书娟正犯着头疼病,心情烦躁,再加上之前喝了霍轻寒两小杯茶,对吴与之稍有不满,虽然面上还保持着应有的礼节,但声音却较之前略有冷淡之意。当下,她只嘱咐吴与之尽快向媒体解释清楚,便借口要休息,挂上了电话。 云书娟虽然态度冷淡,但这也在情理之中,吴与之当然能够理解。 可云向晚的态度却是异常平静,不管吴与之说什么,云向晚的回答都是“好的,可以,没关系”。 完全就是敷衍三连。 潜台词就是:你和蒋依纯开心就好,和我无关。 这反倒让吴与之心里空落落的,压根没了底气,就像是想要抓住云向晚,但伸手过去,掌中却是虚空。 而就在吴与之心慌意乱之际,吴与之的父亲吴克英打来了电话,对着他就是一通训斥:“都几岁的人了,居然还会出这样的状况,到底有没有脑子!你知道现在南湾区的项目有多少人在盯着吗?今天公司股东全都在质问我,问你和向晚的婚约到底做不做数,会不会影响和万唯集团的合作!你这么做,完全没给人家向晚留一点面子,直接打了人家的脸,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云家?!” 吴与之忙解释着:“爸,这些都是误会,你也知道我和依依的关系,我只是把他当妹妹……” 吴克英被记者和股东们烦了一整天,忙得连水都没喝上一口,此时听见这话,顿时气急败坏,直接破口大骂:“你少在我面前跟我鬼扯这些,我早看出你们两个之间不简单了!只是我想着,男人身边有一两个女人很正常,就没管你。谁知道你却这么拎不清,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还妹妹?我和你.妈可没有生这样的女儿!反正现在,你赶紧把事情处理好,跟云家好好道歉!” 说完之后,吴克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只留下满腔怒意,还在整个办公室里回荡。 吴与之挫败地坐在了椅子上,以手扶额,只觉漫天疲倦。 他真的只是把蒋依纯当做妹妹而已,可是为什么,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肯相信自己呢? 难道说,他和蒋依纯平时的接触,在外人眼里,真的已经超越了兄妹之情吗? 如此看来,云向晚之前的生气,都是理所应当的? 他是不是错得太离谱了? 吴与之边思索着自己过去和蒋依纯之间的言行,边打开了那段让自己蒙受不白之冤的视频。 此时,他无意中看见了屏幕上飘过关于自己的弹幕。 【原来吴公子前前后后也只有不到半小时呢,都这样了,居然还要脚踏两条船?】 【前面的,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身残志坚吗?】 【哈哈哈哈,前面的你太笋了!!!看来有钱人也有这样的烦恼呢,我平衡了!】 【现在已经有人叫他做吴不行了,好惨,哈哈哈!】 吴与之看着这些调侃自己“不行”,诋毁自己男性能力的弹幕,顿时感觉胸口处的怒气要炸裂开来。 律师在哪里?他一定要发律师函给这些网友们,他要他们诽谤! -- 第48页 谁说他不行的?他很行好吗?! 而此时,蒋依纯又打来了电话。吴与之本来就正是恼得气血翻腾之际,蒋依纯刚好撞在枪上,他接起电话时,控制不住情绪,语气略显冷淡:“依依,怎么了,你又出什么事了吗?” 蒋依纯从来没有听吴与之这么冷淡对自己说过话,当场呼吸便紧了紧,将声音放得更柔:“哥哥,我在你办公室楼下,想上来看看你,跟你说说话。但是现在下面好多记者,我……” 蒋依纯的话还没说完,吴与之立即站起身,直接冲着电话那头吼道:“我说依依,你在想什么呢?是疯了吗?现在这个时间段,你怎么可以跑到我这里来?要是被记者拍到,不是更说不清了吗?!” 今时不同往日,蒋依纯也发觉吴与之近来是越发不吃自己这一套了。当下,她也不敢辩驳,而是更加低声下气地道:“对不起哥哥,是我没考虑清楚。那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到你家去。刚好我也好久没有看到爸妈他们了,我很想他们……” 闻言,吴与之忙再次截住了她的话:“你别再过来了,我妈没什么,但我爸正为那视频的事急得焦头烂额,心情很不好,现在不想看见你。” 蒋依纯被这话给噎得够呛。 听吴与之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是吴克英在嫌弃她是个扫把星,让自己不要靠近他们? 这也未免太伤人自尊了吧? 不过蒋依纯到底是蒋依纯,并不太需要自尊这种东西,当即她调整出了泣声,把姿态放得更低:“对不起,哥哥,都是我的错。我等会马上就去跟大家解释,让大众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好吗?哥哥,你不要不理我,我现在也只有你了。” 吴与之还想说什么,可听她这个样子,到底也没有再苛责,只得长叹口气,挂上了电话。 好不容易安抚下了吴与之,蒋依纯的经纪人又焦急着跑了过来,举着手机给她看了更多的噩耗。 原来,在蒋依纯和吴与之互相拥抱的视频于全网传播之后,她的黑粉们又开始冒头,对她进行着攻击。 【呵呵,难怪人家云向晚会推她下海呢,原来是小三啊!】 【没错,要是有个小妖精这样缠着我未婚夫,我铁定也是要推她下海去喂鲨鱼的。】 【蒋依纯的粉丝们之前还在那洗呢,说蒋依纯只是把吴与之当哥哥,是吴与之自己喜欢她。可是现在从视频看来,明明就是她主动去抱吴与之的啊!】 【没错,知道人家有未婚妻还上赶着抱,还迎接人家未婚夫进自己家,这不就是贱吗?】 蒋依纯的死忠粉们赶紧联合起来进行控评洗地,但是收效甚微。 眼看着“蒋依纯小三”的词条热度逐渐上升,蒋依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而就在这时,蒋依纯从粉丝群里看见了今天那三名死忠粉在讲述她们于Stohrer里闹事的事,她脑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蒋依纯让经纪人去联系那三名死忠粉,与她们进行串供,让她们把这件事发上网去。 不过这一次,为了规避法律责任,她们故意说的是Stohrer口感难吃,服务态度恶劣等。 经纪人也假装粉头,在粉丝群里布置了任务,让狂热的粉丝们以路人的身份在网上把事情进行扩散。并且还在评论里面假装顾客,对Stohrer进行了诋毁。 “没错,我也吃过,吃了就拉肚子了,但是我没有证据,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进去过,他们家店员眼高于顶,一副穷鬼就别买的样子,非常恶心。” “又贵又难吃,简直就是缴智商税。” 群里的粉丝们还在点评网上故意对Stohrer打了低分,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于是很快,大部分人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Stohrer的品质上。 在公众的审视面前,没有人能保持完美。有网友们认为,云向晚家的产品品质糟糕,那么她也有所污点,不是完美的受害者,不值得同情。 面对着网上突如其来的恶评,云书娟自然是立即召集法务部,发布了律师函,进行澄清声明,以及警告。 然而那些假装消费者的粉丝们,所说的都是一些关于Stohrer服务态度以及食品口感等更多倾向于个人感受的问题,要寻找出他们是污蔑的证据,有一定困难。 此时,Stohrer的各大连锁店里,陆续接到了许多客人的退订电话,都是看见网上的舆论,对Stohrer的品质有所怀疑。 眼瞅着这波危机继续发酵,云书娟焦头烂额,忍不住又揉起了太阳穴。 这一天天的,真的是得不到个清静!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横空出世,把Stohrer从危机当中拯救了出来。 这人就是顶流明星徐子深,他忽然在自己的微博上面发表了一张他吃蛋糕的照片,并且还配上了简洁的文字——【很美味。】 而那蛋糕,正是Stohrer的经典款。 这明显就是公开支持Stohrer。 徐子深人气高,形象正面,粉丝数量庞大,且非常死忠。 粉丝们认为,哥哥喜欢的东西,那就是天底下顶顶好的东西,绝对不能够被污蔑。于是,徐子深的粉丝们,便也在网上跟那些诋毁Stohrer的人对战起来。 蒋依纯的粉丝量,跟顶流的粉丝量比起来,完全不足一提,很快便被击得溃不成军。 而且粉圈特别懂粉圈的操作,很快徐子深的粉丝们便抓到了好几个蒋依纯的粉丝假扮路人下场的证据。蒋依纯的粉丝们不敢再恋战,很多都灰溜溜地进行了删评。 -- 第49页 到这时,不少网友开始反应过来,怀疑这波诋毁Stohrer的舆论,是蒋依纯为了转移视线做出来的。 蒋依纯慌了神,连忙下场,跟已经暴露身份的粉丝们划清界限。并且茶言茶语地劝导粉丝,说自己和云向晚关系很好,希望粉丝们一定要理智,不要再做出这种会伤害两人关系的事。 如此一来,虽然暂时止住了对她的不利舆论。但同时,此举也得罪了不少粉丝,引发了脱粉行为。蒋依纯深觉得不偿失,不免悔恨万分。 只是蒋依纯怎么也想不通,徐子深向来爱惜羽毛,从不会轻易下场。即使是万唯集团出面,也很难请得动这样的顶流。怎么今天,会忽然出面力挺Stohrer呢? 而很快,蒋依纯便知道了答案。 她在徐子深的评论下,看见有粉丝在问徐子深——【宝宝,这个蛋糕是自己买的吗?】 徐子深回复——【好朋友送的,感谢兄弟,@霍。】 蒋依纯点开徐子深@的那个用户名,发现那人正是霍轻寒。 那瞬间,蒋依纯只感觉手脚冰凉。 她有种预感,自己得死在这个霍轻寒手里。 与此同时,吴与之也看见了这一番操作,同样觉得手脚冰凉。 他有种预感,这个霍轻寒,似乎又在准备着撬他墙角了。 //////////// 另一边厢,始终在关注着这场闹剧的云向晚也点开了霍轻寒的用户名。 也是到这时,云向晚才知道,霍轻寒又一次帮了自己和云书娟。 她虽然感谢他,但同时觉得,这也未免热心得过了头了吧。 云书娟自然也从公关部的工作人员那得知了是霍轻寒出面搬了徐子深来救了他们,便给云向晚发去了信息——【 人家霍先生连续帮了我们好几次了,真是难得,记得好好感谢一下霍先生,哪天得请人家吃个饭。】 而周诗雾也发来了激动的信息——【霍轻寒居然能请得动徐子深这个救兵,他人缘未免也太广吧!不愧是霍大佬,我的神!】 云书娟:【要不下周吧,我订好餐厅,你跟霍先生约一下。】 周诗雾:【他这么帮你,你要怎么感谢他?】 云书娟:【霍先生他喜欢吃什么?日料?粤菜?法餐?】 周诗雾:【怎么感谢?】 周诗雾:【快说!】 周诗雾:【快回话!】 云向晚被云书娟和周诗雾同时发来的信息给弄得晕头转向,而这个时候,周诗雾还在不断地给她发着表情包。 云向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噼里啪啦的表情包。顿时,她头晕脑胀,烦不胜烦,便直接甩了一个爆炸性的言论,想止住周诗雾的表情包攻击。 云向晚:【我对霍轻寒以身相许,以此报答他,好不好?】 发完之后,手机里终于恢复了寂静。 云向晚松了口气,她正准备给云书娟做回复,谁知定睛一看,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手脚发凉,双目发直,差点就要尖叫出声。 原来在刚才周诗雾的表情包轰炸之中,霍轻寒静悄悄地发来了一条信息。 霍轻寒:【学妹,在忙吗?】 云向晚没有留意,便直接把那条“我对霍轻寒以身相许”的短信,误发给了他。 当反应过来之后,云向晚“轰”地一声烧了起来,整个人红得像一只蒸熟了的虾。 她忙用颤抖的手指,赶紧着撤回了那条信息。 她边撤回着,边在心中做着心理建设:别急别急,他都没什么反应,也许霍轻寒根本就没有看见这一条呢。 对,一定要稳住。 然而就在她撤回的同时,霍轻寒再次发来了一条信息。 霍轻寒:【学妹这么客气,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云向晚倒在了床上,感受到了社会性死亡,在这一刻,她有点不太想活了。 灭绝吧,她的人生。 云向晚决定死亡,但是霍轻寒却没有放过她,继续发来了信息。 霍轻寒:【学妹,生气了?我开玩笑的,别在意。】 云向晚深吸口气,重新振作起来,若无其事地发回了信息。 云向晚:【今天的事,真是谢谢学长了。我妈刚才还跟我说,想请你吃个饭以示感谢。看学长喜欢什么菜系,哪天方便呢?可以提前告诉我。】 云向晚噼里啪啦抛出这些问题,就是想要转移霍轻寒的注意力。 她原本以为,霍轻寒面对这样的邀请,肯定会推辞一番,可是没有想到,霍轻寒却回答得异常丝滑。 霍轻寒:【好啊,恭敬不如从命。我喜欢学妹家的家常菜,明天一整天都有空。】 这弯转得太快了,云向晚一时没反应过来。 云向晚:【学长是说……】 霍轻寒:【那我就明天中午过来拜访,麻烦学妹和伯母了。】 云向晚:【哦,好的。】 等结束了和霍轻寒的聊天之后,云向晚才突然反应过来。 等下,她明明打算是在外面的餐厅请霍轻寒吃饭,怎么忽然就演变为明天请他到家里做客了呢?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向晚虽然不太懂,但她大为震惊。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霍轻寒帮了她们这么大一个忙。别说来家里吃饭了,就算把她家柱子给吃了,也是应该的。 -- 第50页 当然,云书娟也是这样想的。所以隔天,她便推去了所有的事物,在家里等着霍轻寒。 然而没想到的是,霍轻寒却迟到了一个小时。 云书娟想着贵人事忙,倒并不见怪,可毕竟也是凡人,心里的某一处,稍觉得有些膈应。 她总觉得霍轻寒这样迟到一小时,也没发个信息来,是不是稍微有点不太礼貌? 结果正膈应着呢,霍轻寒却提了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满面写着抱歉:“伯母实在不好意思,刚开车到半途时,这药膳不小心洒了出来。我只能回家,给您重装了一份,耽误了时间。这药膳是专门治疗偏头痛的,我奶奶常年吃这个,特别有效。上次见您偏头疼比较厉害,所以我就记在心里,一直想给您拿来试试。” 原来,霍轻寒迟到,是为了给自己装药膳?! 想到刚才心里对霍轻寒的膈应,云书娟瞬间觉得又羞愧又感动,忙道:“霍先生真是太客气了,诶,霍先生你手怎么了?” 云书娟这才发现,霍轻寒的右手手掌上,包裹着一圈纱布,看上去似乎是新受的伤。 霍轻寒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是刚刚,我去扶那保温盒时,被洒出来的汤烫伤了。哎,都怪我,笨手笨脚的,这点事都做不好,让伯母见笑了。” 帮自己解决了公司上的事,还为自己拿了药膳,此外,更为她烫伤了手。 这一下,云书娟顿时对霍轻寒好感爆棚,忙道:“你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感激都来不及呢。” 闻言,云向晚杏眼微闪。 很好,霍轻寒已经从霍先生变成孩子了。 看来这距离拉得可真够近的。 刚好这时,也到了开饭的时间点,云书娟便将霍轻寒给引到餐桌上,招呼他一起吃饭。 虽然大部分的菜都是家里的阿姨做的,但云书娟为了表示诚意,还是亲手做了一道拿手的菜——松鼠桂鱼。 霍轻寒非常给云书娟面子,把这道松鼠桂鱼给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伯母,这真是太好吃了,要不是怕您见笑,我真想把这盘子给吃下去。吴先生可太让人羡慕了,有您这样的未来岳母,在商场上能杀伐决断,在家里又能做得一手好菜。如果我是他的话,一定会非常珍惜的,肯定每天都孝顺您,逗您开心。” 换言之,也就是说,吴与之没有珍惜,没有孝顺,没有逗云书娟开心。 云书娟想起了吴与之最近的所作所为,眉头忍不住微蹙了下。可毕竟在外人面前,她也不好多说自己未来女婿什么坏话,于是转而把话题回到霍轻寒身上,笑问道:“你这孩子啊,太会说话了,长得这么好看,嘴又这么甜,追你的女孩子,一定是排成队了吧。” 霍轻寒低下头,笑得有些腼腆:“我高中时就出国了,和外国的女孩子有文化差异,根本沟通不了。现在读了五年回来,每天就想着工作,都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子相处。不怕伯母见笑,我还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呢。” 此时,云向晚正在喝汤,听见这话,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她总感觉霍轻寒的下一句台词就是:“伯母,人家可纯洁了。” 霍轻寒转头看向云向晚,眸色微深:“学妹怎么了?” “没什么。”云向晚用餐巾擦拭着嘴角:“有点齁。” 云书娟试吃下汤,微蹙眉:“这汤齁吗?不齁啊。” 云向晚表示,齁的不是汤,而是霍小爷的话。 学长,你装纯装得有点过了啊。 24.(24)他真的第一更 云向晚看得出,云书娟并没有理解到自己刚才那句“齁”的含义。 但云向晚同时也看得出,霍轻寒却理解到了。 闻言,霍轻寒轻飘飘地看了过来,那双黑眸里,缀着意味不明的光。 云向晚不再说话了,埋头继续吃饭。心里想着随便霍轻寒怎么演好了,不要耽误自己干饭就行。 此时,霍轻寒收回了目光,从桌上夹了一只水煮虾放入自己的盘中。因为右手受了伤,裹着纱布,他似乎并不太方便剥虾,拨弄了好半晌,也不得其法,最终只能看着那虾,微微叹了口气。 云书娟一看,立即吩咐云向晚:“向晚,快帮忙给霍先生剥虾。” 很好,云向晚的干饭生涯还是遭到了耽误。 母上大人的话不能不听,云向晚做事还算细致,立即用洗净的手,把那虾给取了过来,掐去头尾与外壳,将粉.嫩透明的虾仁放置入霍轻寒的碗碟内。 放好后,云向晚抬头,无意间对上了霍轻寒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 那眼眸中的黑色,是克制冷静,又是炙热滚烫。 该怎么形容呢,就仿佛,在霍轻寒的眼里,云向晚就是那剥好的虾仁。 云向晚顿时心头一震,正要看仔细了,然而霍轻寒却微偏了头,饭厅的灯光落在他那薄薄的镜片上,流动的冷光,瞬间把那黑眸里的炽热禁锢封存。 云向晚边用亚麻布餐巾擦拭着手指,边在疑惑自己刚才的感知是否有错。 此时,霍轻寒则没再看她,反而转头看向云书娟,语气里带着情真意切的感动:“伯母,您真是对我太好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帮我剥过虾呢。” 云书娟笑道:“哎,你这孩子说这话,让人听着怪心疼的。没事,在我们家,尽管吃。向晚,再给霍先生剥几个。” -- 第51页 霍轻寒感动的意味更加浓厚,都快要滴出来了:“谢谢伯母!” 云向晚拿着亚麻布餐巾,停止了擦拭的动作,水亮的眼眸微动。 讲道理,这虾可是她一个人剥的,可是为什么反倒是他们俩在这感谢来感谢去? 难道自己就不配拥有姓名吗? 不过算了,一个是母上大人,一个是学长,两个人她都得罪不起。 云向晚也不再做声,继续埋头剥大虾。 气氛逐渐和谐,大家也抛开了客套,云书娟开始在餐桌上闲话家常,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霍轻寒的择偶观上。 “这么说来,你这孩子现在还是单身呢,那真是太可惜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呀?跟阿姨说说,我平时也好多在圈里的女孩里,帮你留意留意。” 霍轻寒长叹了口气,颇为惋惜的模样:“我的理想型,圈里可能已经没有了。” 云书娟微诧:“怎么了?你要求很高吗?是喜欢长相特别漂亮的,还是特别多才多艺的呀?” 霍轻寒略低下了头,眉目轮廓显得更为深邃:“不是的,我爷爷经常告诉我说,找另一半的话,其他都不重要,家庭教育是最重要的。如果母亲人品好,那养出来的女儿肯定差不了,闭着眼睛都可以娶。给我提的要求是,以后必须要找一位人品贵重的岳母。我回国之后,留心看着,我爷爷这话说的,不就是伯母吗?只是可惜啊,这圈里,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伯母呢?所以,我特别羡慕吴先生,能有您这样完美的未来岳母。哎,我怎么就遇不到呢?” 这马屁拍得,简直是又舒适又熨帖又毫无痕迹,云书娟非常受用。 云向晚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同时剥了两只大虾放入霍轻寒的盘子里。 高情商:学长您请多吃虾。 低情商:学长你可闭嘴吧! 霍轻寒看着盘中的虾,眉眼里漾了一层含义丰富的笑意:“谢谢学妹。” 云书娟则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端倪,她只回忆着自己之前探听到的关于霍家的事。 自从上次被霍轻寒在Stohrer里救助过之后,云书娟本着知己知彼的原则,便向周围的人打听了霍家。 霍家属于名门世家,Oldmoney,实力雄厚,然而却格外低调神秘。 霍家的创始人是霍辰翁老爷子,书香门第出生,半路从商,创下家业。老爷子膝下有两子,分别是霍永正以及霍达祖。 大儿子霍永正据说为人正直和善,走的是正统继承人的路子,娶妻生子,诞下了霍轻寒。 而二儿子霍达祖在感情上似乎更为离经叛道,至今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花边新闻。 五年前,霍永正去世之后,霍辰翁老爷子便将唯一的孙子霍轻寒送出国去。外界都猜测,此举是为了锻炼霍轻寒,培养他做继承人。 而在这五年期间,霍辰翁身体逐渐虚弱,霍达祖开始掌控霍氏。 五年之后,霍轻寒回国,便立即进入霍氏总部担任要职。在霍辰翁的安排下,获得了许多霍氏老臣的支持。 然而五年的时间内,霍达组培养的一批新臣也陆续崛起。 新旧势力之间实力相当,霍家最后到底是鹿死谁手,还不得为知。 不过这种叔侄兄弟派系之间的争斗,在豪门中都是司空见惯。云书娟自己也是从小经历这种争斗,觉得这并不足为奇。 霍家唯一的花边新闻,便是霍轻寒的母亲赵碧影。 据说,赵碧影长相极美,只要见过的人,无不赞叹。在二十多年前,著名导演詹峰在全国进行选秀,挑选新片的女主角。而在看见赵碧影时,全剧组工作人员都被惊艳,一致认定她便是女主角的不二人选。 只可惜,在拍摄了两场戏之后,赵碧影却因为个人原因,无奈退出了剧组。詹峰亲自上门,规劝挽留,可赵碧影却只是沉默垂泪,不发一言,詹峰只得无功而返。 最后,詹峰另选了袁琴照作为替补女主角。之后袁琴照凭借此片一炮而红,成为影后,名扬海外。 据说在退出剧组之后,赵碧影便火速跟霍家长子霍永正结婚,七个月后便生下了霍轻寒。众人纷纷猜测,原来赵碧影当年退圈是因为怀孕。 时隔二十多年,詹峰在采访当中,仍旧对赵碧影的退圈惋惜不已。 网上至今还流传着一张赵碧影当年试妆的照片,照片当中,她明眸皓齿,容色惊人,美得夺人心魄。 云书娟也看过那张照片,和面前的霍轻寒相比,轮廓是有五分相似。有那样美的母亲,儿子能生成这样好的皮囊,倒不足为奇。 当即,云书娟便下意识地询问起了关于赵碧影的事:“听说你.妈妈当年可是出名的美人,一直都想跟她认识下,只是这些年来始终都无缘得见,你.妈妈她身体可好?” 其实云书娟这话也只是寒暄,可是没有想到,霍轻寒在听见这话之后,却低垂下了眉目,声音也哑了两分:“我妈她在生下我后不久,就患上了产后抑郁症,精神状况始终不太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国外休养,所以我从小都是由我爷爷抚养长大的。” 当听见这话时,云向晚抬起眼来,望向霍轻寒,一双乌黑的眼眸里,充满了疑惑。 她明明记得,以前的霍轻寒,是从来不肯提及他母亲的。 云书娟没有见过赵碧影,可云向晚却见过。 -- 第52页 在五年之前。 25.(25)他真的第二更 云向晚还记得,那天是校庆活动,学校放学比平时早。云向晚和周诗雾买了奶茶,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发现学校附近新开了一间手工店。 那手工店里面,有各种新奇的玩意,周诗雾便拉着云向晚进去观看。 刚一进去,云向晚的目光便被店里的一艘瓶中船摆件给吸引。 透明的玻璃瓶里,有一艘白色帆船,精致优雅,仿佛即使被困住,也要劈波斩浪,拥有想周游世界的灵魂。 和她一样。 云向晚正看得入神,忽然听见周诗雾问道:“你现在和霍轻寒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云向晚愣住;“什么什么关系?” 周诗雾了解云向晚,她虽然是长得漂亮,但人确实有点愣,不开窍,当即只得赶紧把话给挑明了:“他不是一直都在追你吗?他有没有提过让你当他女朋友?你答应了没?” 云向晚忽然想起了那次在游泳池里,和霍轻寒的赌约。 那次云向晚跟霍轻寒说过,自己在高中时不可能谈恋爱,而在那之后,霍轻寒便再没有提及确定关系这个话题。 于是,云向晚忙摇头。 她的意思是,自己没有答应。 然而周诗雾则理解为,霍轻寒并没有对云向晚提过当她女朋友这个要求。 周诗雾微皱了眉头,嘟哝道:“感觉明明是在追你啊,可又怎么不提呢?不过,这霍大佬确实挺神秘的,你知道吗,他从来没有提过他们家的事,就连高一林是他这么好的朋友,也从来没有去过他家里,他……” 周诗雾正在这八卦着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高一林提醒式的咳嗽声。 周诗雾转头一看,发现高一林和霍轻寒不知何时也进入了店里,就站在她们身后。 也就是说,自己讲大佬八卦的事,被大佬给当场逮住了。 看着霍轻寒那冰冷透骨的眼神,周诗雾当场快要吓尿了。 高一林打破尴尬,拯救了周诗雾:“霍小爷准备去我家打游戏,你们也一起来吧。” 云向晚正打算婉拒,说自己想回家,然而这时,霍轻寒却先一步开口,略抬了抬那优越的下颌,指向云向晚,声音冷冽,不容拒绝:“高一林,你们俩先打车回去吧,我等会载着她过来。” “好的,我们马上走。”为了将功折罪,周诗雾异常听话,直接拉着高一林便冲出了手工店外。 就这样,云向晚直接被卖给了霍轻寒。 看着周诗雾那绝尘而去的背影,云向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原来她们的友情,只值三毛钱一斤。 扎心了,老铁。 此时的霍轻寒并没有体会到云向晚内心的崩溃,他来到她身后,双手抄着兜,弯下腰来,望着云向晚刚才所看的那个瓶中船。 “你怎么喜欢这个?” 他这一弯腰,下颌便杵在了她的左侧肩上。他的下颌尖尖的,虽然杵得并不用力,但那一下却像是扎在了她的心脏上。 他只是把下颌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双手并没有碰触到她,没有任何的逾规越矩。 可是不知道怎的,在那瞬间,云向晚感觉这个姿势似乎比拥抱和亲吻的动作都还要亲密。 她半边肩膀瞬间僵硬,估计敲一下,就能碎成石块。而她的左耳,则迅速发热发烫,红得几乎要透明。 霍轻寒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云向晚的异样,可他并没有放开她,而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压根不用看,云向晚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他此刻的笑容:眉眼微挑,散漫痞气,又野又欲。 和以往每次逗弄她时一个样——坏得很,却又特别拿人。 “喜欢吗?那我买下了啊。”霍轻寒继续说道。 他呼出的热气就喷在她的面颊上,气息清爽,少年气浓厚。那下颌仍旧杵在她的肩膀上,说话时,带着共振,震得她半边面皮都麻了。 幸好这个时候,店主过来解救了云向晚。 店主是位文艺男青年,长发,扎着小辫儿,五官端正又清瘦:“不好意思啊,这个是非卖品。不过我们有材料,可以自己进行组合。只是组合起来,时间费得比较久。像你们课余时间做的话,大概要一个月才能拼好吧。” 云向晚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忙退后一步,离开了霍轻寒的下颌。 扎肩了,老铁。 “不用,我不喜欢。”云向晚忙撒谎。 霍轻寒看向云向晚,眼神安静,却看得她心头发毛。半晌,他终于道:“明明喜欢,偏偏说不喜欢,口是心非。” 霍轻寒又转头,看着那玻璃柜里的瓶中船,忽然嘴角勾起了略散漫的笑:“云向晚,你对我,是不是也这样?” 云向晚微愣,呆了两秒,忽然醒悟过来——霍轻寒是在暗示自己喜欢他? 店主听见这种小情侣之间的打趣,忍不住也笑了。 嗯,有点甜。 云向晚的脸,“轰”地一声红了起来,忙岔开话题:“诗雾她们还在等着我们呢,快走吧。” 说完之后,云向晚直接冲出了手工店外。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在外面等了好一会,霍轻寒才从里面出来。 两人本来是想要直奔高一林家,然而走到中途时,却接到了高一林的电话,说是他家里的某张游戏盘坏了,需要霍轻寒回家去拿。 -- 第53页 听见回家,霍轻寒犹豫了下,云向晚忽然想起了刚才周诗雾说过的话——霍轻寒从来都不肯带人回他家。 或许是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原因吧,云向晚也不想追究,便主动提出:“要不你回去拿吧,我先到高一林家去。” 霍轻寒按住她:“不用,我们一起回去。” 就这么,云向晚跟着霍轻寒到了他家里。 霍轻寒家是一栋独栋别墅,白色系,优雅洁净,非常安静,静到不像有人居住一般。 霍轻寒把重型机车停在了院门前,将云向晚拉到了栅栏边,嘱咐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拿了马上就出来,哪都别去,明白吗?” 得到了云向晚的保证之后,霍轻寒立即快步冲进了自己家。 云向晚在外站了半晌,实在无聊,便透过栅栏,看向霍轻寒家的后院里。那院落非常大,种植有许多的花草。然而那些花朵却全是素雅至极的颜色,显得整个院落空悠悠的,有种说不出的冷意。 而在那院子的中央,有一个很大的泳池。然而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是夏天,可那泳池内却没有一滴水。 云向晚正在疑惑着,此时,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把凉幽幽的声音。 “你是轻寒的同学吗?” 那声音让云向晚悚然一惊,她倏然转头,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很美的女人。 云向晚看不出她到底多大年纪,因为她的美已经超越了皮相。 只是,她的皮肤有点过于苍白,看上去似乎是常年待在室内。除了惊人的美以外,她身上还有种神经质的脆弱感。 就像是水晶做的人,一定要小心呵护,稍有不慎,便会粉碎。 云向晚被面前这个比明星还漂亮的女人所怔住,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有些冷漠:“我从来没有看过他带朋友回来……他一定很喜欢你。” 相比于害羞,云向晚更多的是感受到了诧异。 这个女人和自己见面,总共还不到一分钟,就说出了这样的话,这让她不知所措。 而让云向晚更加不知所措的,还在后面。 那女人忽然指着院中那个泳池,压低了声音,神秘地对云向晚道:“你知道那个泳池里面为什么不放水吗?因为啊……轻寒在六岁时,掉进里面,差点就淹死了。从此以后,他就特别怕水。” 云向晚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霍轻寒之所以怕水,是因为小时候发生过这样的意外。 云向晚正在感叹着,却发现那女人忽然笑了,那双像是缀满了星辰的眼里,骤然放了光,那光过于亮,反而显得有些空洞,整张脸上有一种妖异的美:“你知道吗?是我推他下去的。” 云向晚开始没理解到这句话,而当反应过来后,猛然感觉遍体生寒,背脊上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是霍轻寒。 霍轻寒挡在云向晚的面前,把她和那个女人隔开。 云向晚看不清霍轻寒的面容,只觉得此时他的整个背脊,都呈现出一种抵御性质的压抑,而他的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低沉。 “妈,你该回去了。” 云向晚睁大眼,心脏不自觉揪了下。 这个女人,就是霍轻寒的妈妈? 此时,从别墅里,急匆匆跑出一个帮佣模样的中年妇人,用力拉着那个女人往回走:“太太,快进去吧,该睡觉了。” 那女人也没有抵抗,就这样任由那名帮佣把自己拖进了别墅里。 直到那女人的身影完全消失,霍轻寒那僵硬的背脊才放松了下来。 他似乎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时才转过身来,拉着云向晚的手,来到了他的重型机车边。和往常一样,给她戴好头盔,带着她坐上了车。踩下油门,开始飞速向前。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的手掌有些凉,背脊非常僵硬。 关于刚才发生的事,关于他.妈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是有意回避着。 在云向晚的印象里,霍轻寒向来都是野性的张扬的肆意的。而此刻的他,却像是忽然生出了一层软肋。 他强硬着保持着镇定,维持着自己的骄傲。 可她知道,此时的他,是脆弱的。 霍轻寒的妈妈,原来对他做过那样的事。 也不知为何,云向晚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酸涩的疼。 云向晚环住霍轻寒的腰,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背脊上,像是一种安慰。 她看着那些如走马灯般,飞速向后流转的景色,忽然想起了刚在手工店里,霍轻寒对她说过的话。 或许,她是有那么一点口是心非吧。 或许,她是有那么一些喜欢他了吧。 26.(26)他真的她也一不小心,成别人…… “哎,怎么会这样呢?那太可惜了。不过你这孩子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又听话懂事,霍老爷子和你.妈妈肯定会非常欣慰的。” 自己也是母亲,云书娟想到霍轻寒从小没有父母陪伴在身边,心里不禁就对他生出了一股疼惜之情。 云书娟的话,让云向晚从回忆当中清醒过来。她深吸口气,抛弃了那些前尘旧事,重新开始低头吃饭。 干饭人,干饭魂。 而此时,家里的阿姨陈妈从厨房里端着一盅汤走了出来。霍轻寒眼角瞥见,眸色微沉。 -- 第54页 陈妈来到餐桌边,正准备把那汤放下,霍轻寒忽然站起身来,道:“伯母,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呀!” 霍轻寒起身的速度实在太快,恰好就碰到了陈妈的手,那一盅汤尽数倾倒在了霍轻寒的右肩上,淅淅沥沥地湿了他大半个身子。 这变故突如其来,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得到,陈妈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云书娟正要开口责怪陈妈,此时霍轻寒却抢先一步,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伯母,实在不好意思。都怪我太过鲁莽,没有看见阿姨。阿姨,对不起,还得麻烦您把这整理一下。” 如此一来,云书娟倒不好再说什么,赶紧嘱咐着云向晚:“向晚,你快带霍先生上楼梳洗下,不然这湿漉漉的,怪难受的。” 云家的别墅虽然挺大,但云书娟向来不太喜欢外人来留宿,因此便将那些多余的房间都布置成为了瑜伽房,书房,影音室等等。 也就是说,云向晚只能把霍轻寒给带到自己的房间浴室内进行沐浴。 而在上楼时,云向晚还听见陈妈边收拾着东西,边跟云书娟小声夸赞着霍轻寒:“这位霍先生,斯文有礼貌,心地又善良,长得还这么好看,这以后谁要是嫁给他啊,简直就是修了好几辈子的功德啊。” 此时,云向晚和霍轻寒正好走到了二楼阶梯上,云向晚听见霍轻寒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学妹这么善良,功德肯定是修够了的。” 闻言,云向晚很慢地眨了下眼,转头看向霍轻寒。 那个,她怀疑学长是在暗示什么,但是她没有证据。 而霍轻寒则是面不改色,笑容和煦平静。 想不通的事情就懒得再想,云向晚直接带着霍轻寒进入了自己的房间里。 进去之后,霍轻寒环顾四周,嗓音散漫,染着点意味深长:“学妹的闺房,原来是这样的。和我想象中很像。” 云向晚眉头微皱。 想象中?大佬你没事想象她房间干嘛? 不过云向晚没再追问,而是忙着去衣帽间翻找崭新的浴衣以及毛巾。找到后,她便步出了衣帽间,刚准备叫霍轻寒,却发现他正站在卧室的窗户边,正出神地望着后院对面的围墙处。 他所望着的,正是五年前他十八岁生日那晚,所站着的那一处地方。 可是不知道为何,云向晚却觉得,此刻霍轻寒脑海中回忆的,似乎并不是那天晚上的事。 因为那天晚上,他得偿所愿,这场回忆应该是轻快张扬的。而此时,他那轮廓分明的面庞上,却笼罩着一层落寞。 但,在云向晚的印象里,他也只有那一晚才在那里站过,等过自己。 如果不是那天,还有哪天吗? 不过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想这么多干嘛呢?云向晚轻轻摇了下脑袋,将自己的思绪扯回现在,出声唤了霍轻寒:“学长,浴巾和毛巾都在这了,你快进去洗一下吧。” “有劳学妹了。”此时的霍轻寒也从回忆里抽离了出来,转过身,微笑着朝云向晚走来。 那笑容,格外端方清雅,温和明亮。可不知为何,云向晚脑海中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斯文败类”这个略带贬义的词语。 于是,就在霍轻寒伸手想要接过她手中的物品时,云向晚下意识地把衣物放置在了床上。 身体力行地表达了她此刻内心的想法——“请和我保持距离,谢谢。” 霍轻寒掀了掀眼皮,面上透露出来一股看不出温度的神情。 “那学长你慢慢洗,我先下去帮忙。”云向晚说完之后,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她脚步加快,想要尽快远离这个房间,远离霍轻寒。 然而就在她即将要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浴室里的霍轻寒适时地叫住了她。 “学妹,麻烦等下,请问这水的大小应该怎么调整呢?” 云向晚在心中长叹口气,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帮霍轻寒调好水的大小,之后赶紧走人。 然而,走进浴室的刹那,云向晚呆住了,卡壳了,当机了。 因为她看见霍轻寒身上,那被汤沾湿的西装外套,西装马甲,白色衬衣已全不翼而飞。 此刻的霍轻寒,正站在浴.缸边,伸出手调整着花洒,他背脊肌肉流畅,线条分明,举手投足之间,脊柱线深凹,腰窝更为明显。 云向晚乌眸闪闪。 讲道理,这才几秒钟的时间,他就一下脱了三件? 这学长真是,干啥啥不行,脱衣服是第一名。 大佬,你好快哦。 云向晚逼迫着自己收回放置在霍轻寒腰窝以及脊柱线上的目光,赶紧着冲过去,用最简洁的话语,最快的语速,给霍轻寒做着讲解:“热水是右边,花洒大小是这个,沐浴露在这里……” 可是,向来聪明绝顶的霍轻寒此时却像是被那热汤给烫伤了脑子:“学妹麻烦说慢点,我没记住,你说花洒的大小是调这个吗?”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站在了云向晚的身后。边问着,还边伸手,从她的耳侧越过去,握住那花洒的调整器。 从浴室的梳妆镜里看去,两人靠得极近,他仿佛是在从后拥抱她。 虽然说霍轻寒压根就没有碰触到云向晚,然而他身上那股侵略的气息太过强烈,云向晚感觉自己整个背脊都快烧起来。 -- 第55页 她下意识便赶紧往旁边迈步,想要远离霍轻寒。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在她迈步的同时,霍轻寒的脚也同时迈出,将她绊得一个踉跄。云向晚眼明手快,赶紧抓住了浴.缸的边缘,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可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旁边的霍轻寒又出了状况——刚才和她的那一绊仿佛让他重心不稳,他整个人竟朝着浴.缸里跌去。 讲道理,那一绊力量也没那么大呀,学长的平衡力未免也太差了。 不过平衡力差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跌倒就跌倒吧,可跌倒的同时,居然还握住了云向晚的手腕,直接把她也给拖进了浴.缸里! 这一通操作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云向晚只觉得头晕眼花外加惊慌失措。而等那一阵眩晕过去之后,她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还没有放水的浴.缸内。 不过幸好有霍轻寒垫着,她没被撞伤,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只是,她现在整个人都躺在霍轻寒身上,头还枕在霍轻寒的胸膛上,能直接感受到他的心跳。 这一番学长学妹情谊,未免也太过了。 云向晚顿时窘得面红耳赤,忙想要站起身来,她抓住浴.缸的边缘,努力想撑起身子。然而就在她即将要成功的同时,霍轻寒却忽然往旁边一移。 云向晚失去了工具人垫子,整个人顺着光滑的边缘一滑,再次跌落在了浴.缸底。 就这样,本不富裕的浴.缸底,挤了他们两个人。 两人靠得格外近,云向晚直直对上了霍轻寒的那双眼眸。 太黑了,近乎于暗红,如同漫山的野火,在地下涌动着,可以把天地焚烧,光是看着,就觉得视线要被烫化开来。 云向晚根本就不敢与他对视,赶紧着想要转动身子,再继续扶住那浴.缸的边缘。 可缸底的空间有限,云向晚在转动身子的同时,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他…… 随后,她感觉到了异样。 虽然云向晚是个光看过理论知识,却从来没有实践过的主,但此时此刻,她却猛然意识到,霍轻寒的反应,所代表的含义。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霍轻寒开口,那把嗓子,低哑得像是被砂纸给摩过。 “学妹,别再……乱动了。” 此刻的云向晚已经完全石化,整个脑海内都是空茫茫的一片,根本做不得任何的思考。 而在这片空茫之中,她听见霍轻寒在调整着呼吸。时间在这一刻被拉成了细线,也切割着她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霍轻寒终于起身,步出了浴.缸外,并将她也从浴.缸内拉了起来。 自始至终,云向晚都低垂着头,不敢再看霍轻寒的脸,因此,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不得而知。 可云向晚唯一确定的是,霍轻寒在盯着自己。 因为,她整个头顶都快要烧了起来。 这样大的尴尬,也只有自己来解救了,云向晚清清干涸的嗓子,道:“学长,我妈好像在叫我帮忙,我下去一下,你自便吧。” 实际上,整间房间都是静悄悄的,根本就没有人叫她。 这是明目张胆的无中生妈。 云向晚说完之后,直接冲出了浴室。她发誓,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让她回头,她也不回了。 而霍轻寒则看着她离去的纤细背影,眼眸更为深沉。 等门关上后,霍轻寒转过头,看向浴室中的镜子,嘴角噙着略微嘲讽的笑。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相机,对着镜子随意拍摄了几张照片。 而拍摄完之后,他把手机放好,再取下了缠绕在自己手上的纱布。 他手背上确实有烫伤,是今天为了做戏,在出门之前故意烫的。不过此时看起来,那伤口虽然红肿,却少了那么两分火候。 霍轻寒微沉下眼眸,随即用力把手往浴室的瓷砖上一拍。顿时,一股钝痛在他手背的伤口处爆发开来。 虽然有这样大的疼痛,可霍轻寒的面上,却丝毫没有波澜。他平静地看向自己的手背,那烫伤之处,血肉更为模糊,看着煞是吓人。 他的眼眸里,逐渐升起了满意之色。 这下,火候应该够了…… 云向晚走下楼来时,发现整个客厅空荡荡的。 陈妈正在厨房里收拾东西,而云书娟则接到了助理的电话,在书房处理公务。 云向晚径直来到沙发边,直接瘫在了沙发上,只觉得浑身无力。 而她手腕上,刚刚感受到霍轻寒的反应之处,仿佛还残留着那种异样的触觉。 一时之间,她竟分不出,到底是谁吃亏了。 云向晚用力摆头,想将刚才那社会性死亡的画面给摇出脑海里。而正在这时,吴与之打来了电话。 云向晚深吸口气,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吴与之的声音:“向晚,我买了歌舞剧的票,我们今晚一起去看好不好?” 这段时间为了缓和关系,吴与之基本每天都会打电话来找云向晚出去约会。可每一次,云向晚都是找各种理由进行拒绝。 而今天,云向晚回绝的理由格外敷衍:“不去了,我头有些疼,想在家休息。” 吴与之此时为了挣表现,急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生病了吗?我马上来你家看看你吧,刚好我在附近不远。” 一听这话,云向晚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 第56页 自己浴室里面,还有一个正在洗澡的霍轻寒,要是吴与之来了,这可是怎么都说不清的呀。 虽然退一千步说,她和霍轻寒之间是清清白白。 虽然退一万步说,她和吴与之之间也是马上就要清清白白。 可是在那一刻,云向晚居然有点和潘金莲共情了。 于是,她赶紧道:“我已经躺下睡觉了,你千万别过来。” 云向晚的语气里,有明显的慌乱,吴与之听见了,心中自然是疑惑。 可毕竟现在他与云向晚的关系还没修复,吴与之也不好再追问,只是在心中存了个影。 云向晚也不想再跟吴与之多废话,敷衍了一番,便挂上了电话。 这刚挂上电话,她耳边就传来了云书娟的问话:“是与之吧?” 云书娟跟助理谈完话后,便走下了客厅,刚好听见了云向晚和吴与之的通话。 “嗯。”云向晚颔首,似乎不太想谈及吴与之的模样。 云书娟提醒道:“冷他一段时间也好,让他检讨下自己的错。不过呢,也别做得太过,他毕竟是你未婚夫。而且,与之那孩子,人品还是挺不错的。这次的事,应该也是意外吧。” 云向晚也懒得再跟云书娟争论关于吴与之的事,因为她也知道,争论不会有什么结果。 于是,她只是缓缓地点了个头。 而此时,洗完澡的霍轻寒也从楼上下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爽雅洁之气。 似乎是听见了云书娟的话,霍轻寒帮腔道:“是呀,学妹,我也觉得吴先生人品很好。俗话说,酒品见人品,吴先生每次喝醉之后啊,都是拉着人,说个不停,可见为人特别热情。” 闻言,云书娟忍不住微挑眉头:“与之他,经常喝醉吗?” 霍轻寒似乎对云书娟的皱眉恍若未觉,继续道:“我听说,吴先生挺喜欢喝酒的,每次和那些同龄朋友出去,都会喝得很尽兴。当然,喝尽兴了,自然也会醉的。” 听见这话,云书娟沉下面孔。 云向晚的亲生父亲文俊哲在婚后便是经常喝酒,喝醉便会耍酒疯,因此云书娟向来不喜欢喜酒之人。 此时,霍轻寒继续道:“哎,我就不行了,我平时,只要喝超过两杯,头就晕得不行。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我都是滴酒不沾,所以我周围的朋友,都笑话我。” 云书娟忍不住道:“喝酒误事,少沾酒是好的,你做得对,别怕他们笑话。” 正说着呢,云书娟忽然发现,霍轻寒的手背上,有道狰狞的伤口,她忍不住叫出了声:“呀,这就是你上午烫伤的地方吗?怎么这么严重呀?陈妈,快快快,把药箱拿来!” 陈妈很快便把医药箱拿来了,云书娟亲自给霍轻寒涂抹着药膏,又给他仔细包扎,边嘱咐着:“回去千万别沾水,一定要按时涂药,等会我再给你找一些消炎药,回去要按时吃,如果严重了,得马上去医院,知道吗?” 嘱咐完后,云书娟却发现霍轻寒没回话,便好奇地抬起头来,却惊讶地发现,霍轻寒正微垂着头,双眼微红。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云书娟怔住。 霍轻寒抬起头来,在那一刻,他眼里出现了虽迟必到的扇形分布图。 别的总裁,眼睛里的扇形分布图,都是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 而霍总裁,眼睛里的扇形分布图,则是三分感动,三分感伤,四分感怀身世。 “我妈她因为生病,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今天,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我,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母爱。伯母,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可以……认你当干妈吗?” 闻言,云向晚心头的那道咯噔响得很大声。 啊喂,大佬,你太犯规了!!! 云书娟听了这话,当即怔住,但脑子却飞速转动起来。 从公事上看,和霍家的继承人攀好关系,对以后的事业发展,是有益无害。 而从私心上看,霍轻寒这孩子,确实是让人忍不住心疼。 别的不说,就连陈妈也在旁抹着眼泪撺掇道:“太太,你快答应他吧。” 云书娟当即拉住了霍轻寒的手,欣慰地道:“当然可以了,我求之不得呢。有你这么个儿子,我是睡觉都能笑醒。轻寒啊,以后,你就是我干儿子,是向晚的干哥哥。” 在那一刻,云向晚想给吴与之道歉。 对不起,她也一不小心,成别人的干妹妹了。 27.(27)他真的第一更 云向晚怎么也没想到,这一餐饭,直接就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学长吃成了不干不净的干哥哥。 霍轻寒让助理给自己拿来了干净的西装三件套,换好之后,又陪着云书娟聊天,两人相谈甚欢,和乐融融。 云向晚整个人都处于懵懵茫茫的状态,她实在是怀疑,面前的这一对是失散多年的母子。 而她吗?别问,问就是充话费送的。 一直聊到夜幕降临,霍轻寒帮着陈妈换了个灯泡,这才起身,依依不舍地与云书娟道别。 云向晚本来以为,今天的这一场劫总算是历完了。可没想到,走到门口时,云书娟非常自然地拉着她新儿子的手,对她这个旧女儿道:“向晚啊,你去送送哥哥。” 云向晚能怎么办呢? 她也只能够代替母上大人,送霍轻寒出门。 -- 第57页 云家的庭院格外清幽,偏中式风格,种植有各色花木,枝繁叶茂,月色之下,颇有意境。 云向晚加快速度,恨不得一秒钟之内就瞬移到门口,把霍轻寒给送走。可怎奈,霍轻寒的脚步却是慢慢悠悠的,左赏赏花右观观树,到最后居然在庭院中的小鱼池前停了下来,专注看着里面的小锦鲤上下浮沉。 “这鱼长得挺好的。”霍轻寒评价。 “是啊,它们作息时间特别规律,现在刚好到点要睡觉了。学长,我们走吧。”云向晚面不改色地拿要睡觉的锦鲤来做了逐客的幌子。 此时的锦鲤表示疑惑:它明天又不上学,为什么要这个点睡觉? 闻言,霍轻寒嘴角勾起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转过头来,忽然上前一步,站在云向晚面前。 月光如薄纱,罩着庭院中的万事万物,可他的轮廓,却是月色也柔和不了的明晰立体。 霍轻寒的这一靠近,算是突如其来,云向晚猝不及防,呆呆立于原地,忘记后退,只下意识抬头望着他。 她穿着平底鞋,他高了她将近一个头。清朗月色投下他的影子,落在她身上,沉甸甸地。 他就是这样一个,连影子都有重量的,存在感极强的人。 “晚晚。”霍轻寒忽然出声,唤了她的名字。 “晚晚”两个字,落在他的唇齿间,蕴了热度,藉了缠.绵,添了一腔柔意,入了满腹勾缠。 云向晚的骨髓,像是无端被洒了一把酸,酥意泛滥。 “你现在,应该叫我哥哥。”他嗓音低低的,荡在夜色里。 云向晚抬起头,脸颊被月色映得更为莹白,那双小鹿眼里,凉而润,像是被人洒了一把星光进去。 可她红润的唇却紧闭着,仿佛宁死不屈。 霍轻寒微笑,笑意慵懒:“都五年了,还不叫吗?就这么倔?” 云向晚忽然记起了,五年之前,那个野性的有着戾气与少年气的霍轻寒在教室里,逼着自己叫他“哥哥”的模样。 她心头一动,忍不住出声问道:“学长,你不会是因为以前我没有叫过你,所以今天才会认我妈做干妈吧?” 费了这么大动静?就为了听她叫一声哥哥? 霍轻寒微愣,黑瞳内的热意逐渐敛去,但眼尾还余着勾人的弧度:“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无聊吗?” 云向晚看向他,眼神特别安静:“也不是无聊,只是觉得学长做事比较随性冲动,一时兴起,会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她的声音也是格外清润,轻飘飘地落在风中。 霍轻寒眸色加深,意有所指:“我做每件事都是认真的。” 云向晚低头微笑,那笑容非常淡,像是剥离了所有的情绪。 “哦,是吗?” 院落内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飞蛾在灯罩上旋转,不断地发出“咚咚咚”的撞击声,倔强又惨烈。 云向晚正低垂着眼,忽然看见草地上霍轻寒的影子,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随即,她的头便被那只大掌给rua了下。 “别送了,回去吧。记住听咱妈的话。” 霍轻寒说完话,又rua完她的头,之后便越过了她,自己踏着青石子路,往大门口走去。 清辉之下,背影笔挺,修长,清冷。 云向晚看着那背影,心中只有一句话—— 请不要跟她抢妈。 /////////////// 从云家出来之后,霍轻寒坐上了车,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高一林所开的酒庄里。 两人坐在吧台边,高一林亲自给霍轻寒倒了杯红酒,霍轻寒直接一饮而尽,完全没有半点“只要喝超过两杯,头就晕得不行”的模样。 高一林桃花眼微挑:“一个千杯不醉,每天都会喝酒的人,居然污蔑人家吴与之是酒鬼,你良心不会痛吗?” 云向晚她父亲酗酒的事,自然是高一林从周诗雾那探听到的。 霍轻寒稍加利用,直接就在云书娟面前,给吴与之加上了这个罪名。 又倒入了红酒后,霍轻寒摇晃着酒杯,杯中的暗红色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上晃动,他嘴角轻抿,却没有说一句话,继续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高一林忍不住赞叹:“你这一系列操作,可真是心思缜密,滴水不漏,直接把云书娟这位女强人给拿下了。” 高一林的赞叹是有感而发。 那“私生饭”是霍轻寒派去的,就是为了故意恐吓蒋依纯。根据蒋依纯和吴与之之前的相处模式,霍轻寒断定蒋依纯必定会借此机会叫来吴与之,而吴与之这种拎不清的男人,也必定会在这关键时刻前来充当护花使者。 果然就如霍轻寒预料的那样,吴与之来到了蒋依纯的家里,而守候在那的“私生饭”则成功地拍下了两人拥抱的亲密视频。 而在拍到视频之后,霍轻寒却并没有着急着发送出去,而是如潜伏在暗处的猎豹般,等待着最佳的狩猎时机。 他一早就派人安插在了蒋依纯的粉丝群里,第一时间就探听到了那三位狂热粉丝想要去Stohrer捣乱的计划。他知道这次事情很大,云书娟必定会出面处理,于是便静候在Stohrer对面的咖啡馆里。与此同时,让手下把视频发给了营销号。 果然没多久,云书娟便到了现场处理混乱。而霍轻寒则瞅准时机出面,帮她们挡住了那个蛋糕,成功地获得了云书娟的感激,给她留下了最好的第一印象。 -- 第58页 而实际上,霍轻寒暗中已经在店附近安排了一名手下,扮作蒋依纯的粉丝,准备对云书娟进行攻击。 也就是说,就算那三名粉丝没有出手,他同样也可以完成这英雄救美的环节。 云书娟的第一好感,他是志在必得。 与此同时,吴与之夜探蒋依纯闺房的爆炸新闻也在网上爆出。霍轻寒故意点开了视频,在云书娟面前进行了一番茶言茶语的操作,让她对吴与之的好感大打折扣。 之后,蒋依纯又再次利用自己的明星身份,鼓动粉丝,诋毁了Stohrer。 而霍轻寒则用了自己的人脉关系,请动了顶流徐子深,用魔法打败魔法,再次将了蒋依纯一军。 霍轻寒是故意地让徐子深在评论当中@了自己,让云书娟知晓,是自己帮助了她。 再然后,霍轻寒三言两语便搅晕了云向晚,直接约定隔天上门拜访。 他迟到一小时,烫伤了自己的手,并拖着没有打电话和发信息解释,就是为了让云书娟在等待中,对自己产生不满。 霍轻寒很清楚,只有这不满越烈,当云书娟得知自己是为了她的药膳而烫伤手迟到时,心中的愧疚才会越深。 之后的事,便容易了很多。霍轻寒在谈话之中,提及了自己母亲的抑郁症,勾起了云书娟的母性。接着,再故意打翻了陈妈手中的汤,趁着洗澡时,掀开了伤口,让云书娟看见,为自己换药。从而顺理成章地提出,要认她做干妈。 霍轻寒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打在了云书娟的七寸之上。 高一林对霍轻寒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庆幸自己是他朋友,而不是敌人。 提起敌人,高一林忽然想起了吴与之:“对了,吴与之知道你今天去云家做客的事吗?” 霍轻寒抬起左手腕,看着手上的百达翡丽腕表,时间指向了11:15。 也就是说,云向晚已经睡下了。 他嘴角噙着个含义丰富的笑:“还不知道,但是,马上就会知道了。” 随即,霍轻寒放下了手中的红酒杯,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微信,在朋友圈里发布了一张刚在云向晚的浴室里拍摄的照片。 那照片里面,霍轻寒只着长裤,浑身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特别是六块腹肌,整整齐齐,饱满分明。 随后,霍轻寒在图片上配了一句话,并设置成了分组可见。 最后,他点击了发送。 高一林正小口品尝着90年罗曼尼·康帝,然而在看见那句话时,他忍不住“噗嗤”一声,尽数把那红酒喷了出来。 因为,霍轻寒写的是——【哎,刚洗澡时发现,最近没有进健身房,腹肌都快消失了呢,好苦恼啊。】 在这瞬间,高一林感觉到,嘴里的红酒,满溢着绿茶味。 罗曼尼·康帝风评受害。 这霍轻寒,果然是竹叶青本青。 而与此同时,吴与之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边喝着纯净水,边刷着朋友圈。 然后,他就看见了霍轻寒发的那张照片,以及配的那句话。 和高一林一样,他忍不住“噗嗤”一声,尽数把纯净水喷了出来。 他之所以喷水,不仅是因为纯净水里有了浓郁的绿茶味。 更重要的是,他认了出来,霍轻寒所拍摄的地点,是云向晚的浴室! 霍轻寒在云向晚的浴室里面洗了澡?! 一个男人,在自己未婚妻的浴室里面洗澡就算了,还拍了腹肌照。不仅拍了腹肌照,还茶言茶语地说自己腹肌要消失了? 他那腹肌形状明明完好得可以当搓衣板洗衣服了好吗?!是在内涵谁呢!他好想脏话三连啊! 吴与之感觉到,这个行为不仅仅是把绿茶倒在自己头上,而是把自己脑袋给摁在绿茶水里浸泡! 28.(28)他真的第二更 吴与之整个人气得快要裂开,但毕竟有前车之鉴,他知道霍轻寒很喜欢消灭罪证。于是,吴与之忙用颤抖的手,赶紧把这照片和文字,进行了截图处理。 等保存了罪证之后,他深吸口气,拿去发给了云向晚。 吴与之:【图片】 吴与之:【向晚,可以解释一下吗?】 然而,发出去的信息,却像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吴与之看了下手表,这才发现,此时云向晚应该已经入睡了。 理智告诉吴与之,在他们关系岌岌可危的时刻,在云向晚睡着的时候,他不应该把她叫醒。 然而,醋火已经把吴与之的理智全部焚烧殆尽。 身为一个男人,他真的做不到,在看见了霍轻寒的这张茶味冲鼻的半luo照后,还能安静地等明早云向晚睡醒。 于是乎,他直接给云向晚打去了电话。 云向晚突然被电话铃声吵醒,整个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再加上她睡前吃了褪黑素,整颗脑袋昏昏沉沉,此时竟牵扯着,有些钝钝的疼。身体不适,自然心情也不会好。她接起电话,正打算应声,谁知电话那头,吴与之的语气格外冲,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 “向晚,你这么骗我,有意思吗?!” 云向晚被这话给冲得更疼了,她整个人如坠雾中:“啊?什么?” 然而吴与之却自动地把这番话给当成了她在装蒜,语气里甚至带了点冰凉的讽刺:“还在装吗?我已经看见了霍轻寒发的朋友圈了,你今天之所以不让我到你家来,就是因为霍轻寒在你家,是吗?” -- 第59页 云向晚赶紧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微信,这才看见了吴与之发来的,那张霍轻寒充满了茶味的朋友圈截图。 云向晚顿时就懵了,她明明记得霍轻寒没洗多长时间的澡呀,可怎么还有时间在里面拍腹肌照呢?这是当她的浴室是健身房吗? 云向晚忙点进了霍轻寒的朋友圈里,却发现自己看不到这张照片。 吴与之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肯定是专门发给我一个人看的,他这就是明明白白的挑衅!” 当下,云向晚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霍轻寒的心路历程,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跟吴与之进行了解释:“今天霍轻寒来我家做客,陈妈把汤洒在了他的衣服上,所以他才会去我的浴室里面洗澡。不管你相不相信,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说实话,云向晚并不在乎吴与之的感受,她只是希望自己和霍轻寒之间不要被人误会。 吴与之也明白,云向晚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只是心里的那股醋意仍旧凝结不散,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拔高:“向晚,不是我不肯相信你,但是你怎么能够让一个男人进你浴室洗澡呢?你还记得我们有婚约吗?你还记得自己是有未婚夫的人吗?!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我?” 这话就过于有攻击性了,云向晚本来就有起床气,此时再被吴与之这么一刺,顿时就爆发了。 但云向晚的爆发与常人不同,只是声音更加沉静,清清灵灵,像是含着一块薄冰。 “三个月前,蒋依纯发了一张躺在你房间床上的照片。我拿着那照片问了你,你还记得当时自己说什么吗?你说,是我想得太多。那个时候,你记得我们有婚约吗?你记得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吗?你有想过,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我吗?” 吴与之顿时怔住,哑口无言。 三个月前,吴与之和云向晚才刚交往没多久,蒋依纯那天打着去看望吴母的旗号,去到了吴家,吃完饭后,悄悄进入了吴与之的房间里,躺在他的床上,自拍了一张故作睡眼惺忪的照片,并配上了文字—— 【吃完饭就睡,感觉又要胖了,呜呜呜。】 云向晚把这照片给了吴与之看,并告诉他,希望他转告蒋依纯,以后不要发这种会让人误会的照片。 可吴与之的回答却是——“向晚,你想多了。” 吴与之认为,一来,当时他并没有在家,蒋依纯是独自一人在房间里,他们清清白白。二来,蒋依纯以前十多岁时,便经常出入自己房间,已是习以为常。 总而言之,云向晚不应该多心。 吴与之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思维,一直到霍轻寒这个顶级绿茶的出现。 他终于得到了反噬。 吴与之也知道自己错了,忙道:“向晚,以前都是我不对,没有注意和依依之间保持距离,伤害了你。但是你不要再利用霍轻寒来报复我了,我们好好重新开始,行吗?” 云向晚声音里的冰没有化开,始终凉着吴与之的耳膜:“首先,我从来没有利用霍轻寒来报复你。其次,我不想跟你重新开始,我要跟你结束。吴与之,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之后,云向晚直接挂上了电话,并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包括微信,都进行了删除拉黑处理。 云向晚性子软,但却很有原则。 她的原则就是——打扰自己睡觉的人,一律拉黑。 拉黑完后,云向晚重新戴上眼罩,又吃了两颗褪黑素,开始睡觉。 云向晚是睡着了,可吴与之却睡不着了。 吴与之发现,云向晚把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都给拉黑了,顿时一颗心乱成了麻。 在这样的状况下,如果霍轻寒趁虚而入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能被动挨打。 情急之下,吴与之赶紧连夜求助于最支持自己的未来岳母云书娟。 吴与之也清楚,云向晚是最听云书娟的话。只要有云书娟做后盾,他就绝对能够扛住霍轻寒的进攻。 当下,吴与之把霍轻寒的那张朋友圈截图发给了云书娟,并给云书娟打去了电话,把今天的事大致说了下。 “伯母,这个霍轻寒,诡计多端,心思狡诈,他今天发这个朋友圈,故意只给我一个人看,向晚她都看不见,就是想挑起我和向晚之间的纷争,用心太险恶了!” 吴与之激动万分地痛斥着霍轻寒的绿茶行径,以为自己能获得未来岳母的支持。 然而他却并不知道,此时的云书娟,电话开着免提,边听着吴与之的痛斥,边看着此时霍轻寒发来的微信信息。 【妈,对不起,我觉得吴先生好像是误会了。因为我的健身教练让我每天必须要在朋友圈里发一张自己锻炼身材后的照片,做自我激励。我想着今天还没发,就在向晚浴室洗澡时,拍了一张,发在朋友圈交了作业。结果不小心,发成吴先生可见了,糟糕了,他会不会误会啊?】 【因为我奶奶从小教育我,说男孩子的身体不能随便露出来的,只能给未来的老婆看。所以,这种健身照我都不敢发全部可见,都是只给圈里的男性好友看,平时都会设置分组的,今天没留神,把吴先生加进去了。哎,都是我不好,我怎么就这么笨呢?】 【妈,吴先生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冲动,一生气就口不择言,挺可怕的,我有点担心他对向晚发火。哎,如果他们因为我而吵架,那我就太过意不去了。对不起,妈,我真不是故意的。】 -- 第60页 与此同时,霍轻寒还发来了之前的朋友圈截图。 确实是从前两周开始,霍轻寒便每天都会发一张锻炼身体的图片在朋友圈,而且只分组给圈里的男性朋友看。 干干净净的男孩子,谁会不喜欢呢?云书娟对霍轻寒的这种行为再度升起了好感。 电话里的吴与之情绪激动,仿佛要砍人。而微信里的霍轻寒则是委委屈屈,一副可怜模样。 两相对比,云书娟的心自然而然地偏向了自己的新儿子。 于是,她对着电话那头劝说道:“与之啊,你想多了。” 听到这,吴与之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发不出一个音节。 这话好熟悉啊,不就是三个月前,他对云向晚说过的话吗? 云书娟继续道:“轻寒刚已经跟我解释过了,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分错组罢了。对了,忘记告诉你,轻寒现在已经是我干儿子了,是向晚的干哥哥。他们现在是兄妹,轻寒怎么会对他妹妹有其他的想法呢?你千万不要多心。” 当听见这个消息时,吴与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五雷轰顶。 干哥哥? 干妹妹? 这是对他的讽刺吗? 吴与之捡起了自己破碎的灵魂,忙对云书娟急急说道:“伯母,你别被霍轻寒这个人渣败类给骗了!他就是居心叵测,想对向晚下手!他没事认什么干哥哥干妹妹的?……” 云书娟缓声打断了他的话:“与之啊,你和那个蒋依纯不也是干哥哥干妹妹吗?你不是经常跟向晚说,你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吗?” 闻言,吴与之感觉到喉咙里像是着了火,干得要命,他张着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书娟继续慢条斯理地道:“与之啊,阿姨当然相信你和蒋依纯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所以你也应该相信向晚和轻寒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不一样都是干哥哥和干妹妹吗?有什么不同呢?好了,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去公司,快睡觉吧。” 毕竟是在商场上混迹多年,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一招,云书娟用得是非常顺手。 说完之后,云书娟挂上电话。 云书娟能不能马上睡着,吴与之不知道。 吴与之只知道,自己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 29.(29)新内容有新内容 就在吴与之被气得血脉翻腾,浑身乱颤的同时,霍轻寒则在酒庄的吧台上,气定神闲地继续喝着自己的红酒。 看完霍轻寒的这一通流畅操作之后,高一林已经不想给霍轻寒跪下了,他只想直接给他磕头。 他们这群朋友都知道,云向晚千好万好,可毕竟是凡人,还是有缺点。 她的缺点就是起床气,不管是谁,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她心里便会窝着火,不太想理人,所以大家都不敢在她睡觉时去惹她。 霍轻寒掐着这个点发出了那条朋友圈,就是要陷害吴与之去触碰云向晚的逆鳞。不用猜也知道,吴与之刚肯定去骚.扰了云向晚,而且绝对碰了一鼻子灰。 当然,这都只能算小计谋。最让高一林颤抖的是,霍轻寒居然在两周之前就开始做好准备,天天于朋友圈发自己锻炼身体的照片,就是为了在云书娟面前装无辜,凸显出吴与之的小气与多心。 要知道,两周前,霍轻寒和云书娟甚至还没有见面。而在那个时候,霍轻寒便已经开始把这一切都计划周全,可想而知,心思有多缜密。 高一林忍不住开起了玩笑:“我就觉得奇怪了,向晚怎么还没看上你啊,就连我这个大男人都快被你给迷住了。” 霍轻寒掀起眼皮,眼神慵懒又略带嘲讽:“是吗?我还以为,能迷住你的只有袁真欣呢。” 听见这个名字,高一林那眼尾上挑的桃花眼,似乎有瞬间的失神。 他下意识地打开了微信,看见了几个月前和袁真欣的聊天记录。 袁真欣:【你昨天是不是喝醉了?说什么喜欢我呢?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弟弟的,以后别说这种话,小心姐姐揍你。】 袁真欣:【弟弟难道不好吗?男女朋友会分手,但弟弟可是一辈子的。只是啊,如果你这个弟弟谈了女朋友,我可是会伤心的。】 袁真欣:【要不我们做个约定吧,要是我们三十岁的时候都还没结婚,那干脆就在一起吧。】 高一林的面庞上,忽然罩上了一层寡淡的情绪. 非常戏剧性地,这个时候,有个电话打了进来,屏幕上显示着周诗雾的名字。 周诗雾:【高一林,你还在酒庄里吗?是不是喝酒了?要不要我来接你?我就在附近不远。】 周诗雾:【在吗?在吗?在吗?】 周诗雾:【再不说话,我就表情包攻击了。】 虽然周诗雾这么威胁着,可到底最后也没有发来任何的表情包来烦高一林。 毕竟,先爱的人总是要卑微些。 霍轻寒瞥好友一眼,闲散地靠在椅背上,意有所指:“其实有时候,最适合自己就在身边。” 灯光落在高一林身上,拢出了一身的沉静。 最终,他用那修长的手指,给周诗雾打去了一个字——【好】。 当周诗雾来到酒庄时,霍轻寒已经离开,高一林就站在酒庄门外的路灯之下,微抬头,看着清幽明月。 高一林比霍轻寒更为清瘦一些,长身玉立,翩翩公子,整个人身上找不出一丝攻击性。 -- 第61页 周诗雾屁颠颠地跑过去,仰头看着他:“高一林,你喝醉了?” 闻声,高一林低头,缓缓看向周诗雾。 她是典型的小圆脸,胶原蛋白满满,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里面总是藏着小动物似的狡黠。但更多时候,是憨憨呆呆的。 在高中时,她就总是追在他身后,不断地喊着他。 “高一林,一起去吃饭。” “高一林,我来看你打篮球。” “高一林,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最开始时,高一林并没有在意周诗雾,认为她对自己的喜欢不过是一时迷恋,就像是高中时,其他无数给自己递过情书的女生一样。 然而她却就这么跟在他的身后,从高中跟到了现在,仍旧在不断地喊着他。 “高一林,你是不是又加班熬夜了?” “高一林,你又喝醉了?不要命了。” “高一林,快出来吃饭!” 高一林回忆着以前的周诗雾,又看着面前的周诗雾,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他本来就是桃花眼,再加上喝了酒,眼尾泛红,更为上挑,像是浸着春水。 周诗雾看着高一林,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被他勾得,一丁点都没剩下。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周诗雾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热气蒸熟了。 高一林笑着,却没回话,他的笑容慵慵懒懒的,那种调子,特别勾人。 “又喝多了,快走吧。” 周诗雾红着脸嘟哝着,拉着高一林的手,把他拽着往自己车的方向走去。 她拉着他,他却不走。她只得更用力,然而没料到,高一林却忽然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拖。周诗雾没站稳,就这么撞入了高一林的怀里。 然后,她的脸被高一林的手捧了起来,唇被封住。 那个吻,既温柔又野蛮。 周诗雾察觉到,高一林的唇里,都是酒的气息,他一定是醉了。 不过,醉就醉吧。 此刻的周诗雾得偿所愿,醉得比他更厉害。 她的手环上他的颈脖,两人的影子,在地上纠缠,久久没有分开。 ////////////////// 当云向晚知道周诗雾与高一林在一起的消息时,她们正在城北的一家烤肉店里面进行测评。 “你们就这样突然在一起了?也太精彩了吧。”云向晚至今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你突然成为了霍轻寒的干妹妹,这才叫精彩吧。”周诗雾忍不住拍手赞叹:“我猜想,那吴与之现在肯定气到发疯。他不是一直都在强调说,自己只是蒋依纯的干哥哥,两人纯洁得很吗?那好啊,现在你也认了霍轻寒当干哥哥,我看他还能怎么说!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我没有认霍轻寒当干哥哥,是我妈认了他当干儿子。”云向晚纠正道。 “意思不一样吗?”周诗雾皱眉。 云向晚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特别准确的形容:“不一样,我是被逼良为娼。” 周诗雾表示无法理解,但她也不想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开始纠结另一个问题:“反正你现在和吴与之之间已经不可能了,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霍轻寒?” 云向晚摇头:“没可能。” 周诗雾皱眉:“我觉得霍轻寒挺不错的呀,才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跟你认识这么久,也算知根知底的呀。” 云向晚只是笑笑,不再说话,而是开始拿着夹子翻着烤肉。烤炉温度高,很快涌出了白色的烟雾,笼在两人之间,雾气蒙蒙,周诗雾也看不清云向晚的表情。 不过好歹是多年的闺蜜,周诗雾知道,凡是云向晚不想回答的问题,怎么逼她都没用,于是便也作罢了。 周诗雾正在倒着饮料时,忽然听见云向晚开口:“有家做鱼的店想要我们做推广,我拒绝了,因为你不吃鱼。” 周诗雾忙点头:“没错,我之前被鱼刺卡过,太疼了,所以这辈子打死都不敢碰鱼了。” 云向晚停顿片刻,淡声道:“嗯,我也是。” 闻言,周诗雾觉得奇怪,云向晚被鱼刺卡过?没听说呀,她不是前不久才在吃鱼吗? 这个时候,云向晚打开了摄像的机器,开始进行录制。周诗雾投入工作当中,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周诗雾在镜头前,对所有的菜品都进行了一番品尝。她吃起东西来,像小仓鼠,双颊鼓鼓的,让人格外有食欲:“这家的五花肉真的很好吃,一点都不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具体怎么形容,就交给我们节目的灵魂点评手吧。” 云向晚想了想,给出了最精准的点评:“这家的五花肉就像是有六块腹肌的小哥哥,谁也不会嫌弃多的。” 云向晚想着自己本来就是在幕后,再加上又有变声器伪装,因此点评起来也是非常放飞自我。 周诗雾拍手大笑:“没错,六块腹肌的小哥哥,是能有多少,就上多少!” 两人拍摄节目非常尽兴,但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烤肉店的角落里,有一位客人的手机,始终对准着她们…… /////////////// 虽然在霍轻寒的一整套绿茶操作下,云书娟把霍轻寒当成自己亲儿子,但云向晚却告诉自己,她永远都不会把他当哥哥。 别说干哥哥,湿哥哥也不行,她承受不起。 -- 第62页 虽然云向晚是打心眼里不想认这门亲,然而霍轻寒却非常热情,每天早中晚给她不停地发信息。 “晚晚,早安。” “晚晚,晚安。” “晚晚,中午吃的什么?” 每次看见信息,云向晚都觉得脑袋疼。可是不回复,好像又不太礼貌。于是,云向晚便决定每隔半小时回复一次,并且每次的回复都很敷衍,基本都是笑脸表情。 而且是全地球人都知道的,最敷衍的那个笑脸表情。 所以在这个星期天的下午,云向晚在接到霍轻寒的那一条“晚晚,你在家吗?”的微信时,毫不犹豫地回复了一条信息——“不在,我在外面。” 毕竟如果她回复自己在家的话,霍轻寒说不定就过来找她了。 不可不防。 而在回复完信息之后,云向晚便拿着包走下楼来,决定出门去赴约。 吴与之的母亲易安薇今天给她打来电话,让她陪自己喝下午茶。云向晚本来想拒绝,但易安薇却说什么都不松口,非说自己买了礼物,要亲自送给她,看那意思,是非要见她不可。 其实云向晚知道,易安薇并不太喜欢自己,因为她比较内向,不太会说甜言蜜语。 可毕竟易安薇是长辈,而且她和吴与之之间的退婚,还没有跟外界提及,现在还不好撕破脸,所以这下午茶,还是必须得去喝一下。 可云向晚怎么都没想到,刚出卧室门,下了楼梯,她就看见霍轻寒坐在自家客厅里,跟母上大人在喝茶聊天。 云向晚顿时呆在楼梯上。 刚她那条“不在,我在外面”的微信还热乎着呢,结果现在就被霍轻寒给在家里逮住。 这就有点翻车了。 云书娟看着云向晚,笑道:“你哥哥太客气了,又给我送了药膳过来。他来了好一会了,本来我说让陈妈叫你下来,结果你哥哥体贴你,说不用,让你先休息。” 云向晚算是明白了,意思就是,霍轻寒明明知道她在楼上房间,却故意发了那条询问她在何处的微信? 霍轻寒看着云向晚,弯着嘴角,笑得异常从容:“晚晚这几天比较累,有时候回复信息都会回复错,所以多休息一下比较好。” 这话含义就特别丰富了,就是在讽刺她刚才撒谎。 云向晚瞬间就跟那被猫逗耍的老鼠共情了。 云书娟看着云向晚的模样,像是要出门,便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啊?” “吴与之的妈妈叫我去半岛酒店陪她喝下午茶,说是在国外买了东西,要送给我。”云向晚据实以答。 半岛酒店的下午茶是城内一绝,圈内许多贵妇都会在那边享受下午茶时光。 30.(30)有新内容有新内容 云书娟喝了口锡兰红茶,茶香浓郁,沁人心脾,她放下骨瓷茶杯,道:“也好,毕竟是你未来婆婆,去了以后,记得嘴巴要甜一点,好好讨长辈喜欢。” 云向晚正想要回答个“好”字,然而此时她忽然看见,坐在云书娟旁边的霍轻寒,同样用修长冷白的手,拿起了骨瓷茶杯,正绅士有礼地喝着红茶。 可喝就喝吧,他嘴角却露出了一道尖锐的弧度,看着颇有点像嘲讽的冷笑。 云向晚有些疑惑了,怎么,难道绿茶红茶属性不和吗? 早知道应该叫陈妈给他端绿茶的。 不过管他是红茶还是绿茶,就算碰撞出阿萨姆奶茶,也没她的事。 “那我就先走了。” 云向晚正打算脚底抹油,赶紧溜走。 然而就在这时,霍轻寒却把她叫住:“晚晚,你是去半岛酒店是吗?真巧,我也要去那附近应酬,干脆就我开车送你去吧。” 云向晚身子一凉,连忙摆手要拒绝。 然而云书娟却道:“没事,就让哥哥送你去吧,路上顺便还可以聊聊天。” 云向晚是有苦说不出,她就是不想跟霍轻寒聊天啊。 可是没有办法,如果她再拒绝的话,云书娟说不定就会责怪她没有待客之道。 于是乎,云向晚也只能够再次上了霍轻寒的车。 不过一路上,云向晚都是沉默地看着手机,表示不想跟霍轻寒多聊天。 可这并不耽误霍轻寒跟她聊天。 “晚晚,吴先生的妈妈经常让你出去陪她应酬吗?” “还好。”云向晚的回复照旧是简短又敷衍。 霍轻寒也不在意她的敷衍,只是微叹口气,道:“其实我觉得妈刚才说的话有一点不对,现代社会,婆媳之间关系都是对等的,不可以有尊卑的思想。平时偶尔见见面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费心讨好。” 这话倒是说到了云向晚的心坎里,她是真的不喜欢跟长辈应酬。 霍轻寒接着道:“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强迫自己女朋友跟我家人相处,逢年过节的时候,见见面就行。而我家长辈,观念也开放,绝对不会干涉我女朋友的任何自由。” 云向晚想了想那个场面,感觉是挺自由的。 而紧接着,霍轻寒便开始进行总结:“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等下,放心,放什么心?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云向晚纳了闷。 霍家长辈怎么对霍轻寒女朋友,是霍家的事,她个云家的人,放哪门子的心? 云向晚决定不再去深究了,半岛酒店已经到了,她伸手指指前方,道:“学长,你停路边就行,不用进他们的地下停车库,我自己走进去就好,免得麻烦。” -- 第63页 但是霍轻寒这次却没有听云向晚的话,而是径直把车开进了半岛酒店的地下停车库。 面对着云向晚微讶的表情,他却是说了其他的事:“晚晚,你这叫学长的毛病是改不过来了吗?还当真就不叫哥哥吗?” 云向晚紧抿嘴。 叫哥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不过霍轻寒倒没有强求她,只是笑着将车停好,把安全带松开,自己也下了车。 云向晚蹙眉:“学长,你不是说,要去附近应酬吗?” 怎么这就下车了? 霍轻寒的轮廓在地下车库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分明:“不好意思,我刚说错了,我应酬的地点不是附近,而是这里的28楼。” 28楼,正是云向晚和易安薇她们要喝下午茶的28楼。 这就非常巧了。 但云向晚能说什么呢?她也只能跟着霍轻寒一同来到了位于28楼的下午茶餐厅。 更巧的是,霍轻寒还直接坐在了易安薇她们桌子附近。 不过此时的云向晚倒没有精力去理会霍轻寒,她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易安薇身边的那个女人身上。 正是蒋依纯。 云向晚去的时候,恰好听见蒋依纯在那边给易安薇吹着彩虹屁,边给她拿着开心果树莓慕斯蛋糕,又给她倒上气味芬芳的大吉岭红茶,伏小做低,格外巴结。 “妈,你最近状态太好了,好年轻哦,我发了照片在群里,粉丝都在问,你是不是我姐姐。还有好多人都在起哄,说想看你出道呢。” “你这孩子,就喜欢逗我开心,我都这么大把岁数了,还出什么道啊。”易安薇嘴上说着不信,但看那样子却非常受用。 闻了这彩虹屁,云向晚脑子有点晕,深吸口气,打了招呼:“阿姨,我来了。” “向晚啊,来来来,快坐下。”看见云向晚,易安薇面上多了丝疏离和客套。 云向晚平时不爱说话,比较内向,也从来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因此,易安薇并不是特别满意这个未来儿媳妇。 云向晚这刚在易安薇面前坐下,蒋依纯便立即咬唇低声道:“姐姐,上次的事情真是对不起。我的粉丝们看见你推我下海,都愤怒了,所以才会上网去攻击Stohrer的。姐姐,都是我的错,你千万不要生气。” 云向晚是听出来了,虽然蒋依纯喝的是红茶,可喷出来的却是绿茶。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易安薇面前指明,说自己平白无故推她下海了。 果然,在听见这话时,易安薇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 这还没进门,就敢推蒋依纯下海。 这要是进了门,会不会有一天推她下海啊? 云向晚倒没有在意易安薇的面色,她正喝着大吉岭上品红茶,轻抿了口,口感柔和,带着些许葡萄香气。 随后,她放下茶杯,看向蒋依纯,说话声音清清淡淡的:“没关系,反正你也把她们清除粉籍了。听说,是清除了三分之一是吗?谢谢,你有心了。” 闻言,蒋依纯顿时觉得心梗。 这话,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什么清除粉籍,明明是粉丝大面积脱粉,并且还脱了三分之一,其中还有不少粉转黑,破坏力更强。 云向晚这话音里,没有讽刺,却胜似讽刺。 蒋依纯放在桌子下的手握紧,可面上却表现出了低眉顺眼的模样:“姐姐,我知道,上次哥哥来安慰我的视频,在网上传播,你看见了,肯定很生气。但我和哥哥真的是清白的,你不相信我没有关系,但你一定要相信哥哥啊!哥哥跟我说,因为你不相信他,所以他最近这段时间,都茶饭不思,没办法好好工作了。” 云向晚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纤细的手指拿起了茶杯,再度喝起茶来。 嗯,这红茶确实不错,就是对面的绿茶有点齁。 蒋依纯这话,直接让易安薇心里起了疙瘩。 自己的宝贝儿子为了个女人茶饭不思,没办法好好工作,这可怎么了得? 于是,她看向云向晚,声音也紧了两分,道:“向晚啊,依纯和与之这两个孩子,我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们两个人都很单纯,不过是兄妹之情而已,绝对没有其他的关系,你可别胡思乱想乱吃醋。这样吧,干脆你们拍张合照,或者是录制个视频,然后发到网上,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也好让与之能专心工作呀。” 其实,易安薇也是女人,她自然看得出来,蒋依纯对吴与之有好感。 虽然说吴与之的父亲吴克英站在公司的角度,开始对蒋依纯不满。可易安薇却认为,自己的儿子,容貌俊逸,事业有成,身边不过是多几个红颜知己罢了,又不是天大的罪过,有什么关系? 此外,易安薇生性虚荣,特别喜欢听人吹捧。蒋依纯就是抓住她的这个弱点,每天对她嘘寒问暖,嘴甜如蜜,因此特别受易安薇的喜爱。 其实在几年之前,易安薇曾经想过要让蒋依纯当自己儿媳妇,不过这话一出,却被吴与之的父亲吴克英给厉声驳回了。说蒋依纯不过是个司机的女儿,根本不可能跟他们家匹配,易安薇也只得做罢。 不过虽然做不了儿媳妇,做个干女儿也不是不可以,所以易安薇便赶紧着帮蒋依纯和吴与之打起了圆场,并且想要把云向晚给架在道德高处。 -- 第64页 易安薇边说,边拿出了手机,作势就想要拍照。 而此时,云向晚放下茶杯,茶身与碟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她那轻微却坚定的拒绝声:“阿姨,对不起,我不拍照。” 云向晚确实是不想和蒋依纯拍照。 蒋依纯不仅挑唆粉丝来污蔑他们万唯集团,还和她未婚夫相互拥抱,此外,这半年来还不断地给她灌茶喝。 既然如此,云向晚为什么要跟她拍照呢?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见云向晚拒绝了自己,易安薇顿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当即声音凉了两分:“向晚啊,你以后可是要成为与之的贤内助的,可不能让他为难啊。就算是阿姨求你了好吗?你总不可能,连阿姨的面子也不给吧?” 云向晚懂了,易安薇这就是在拿长辈的身份来压自己。 云向晚倒是不怕易安薇,她只是怕易安薇给云书娟告状。 到时候,要是自己被安上个“不尊重长辈”的罪名,那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就在云向晚这一失神犹豫的当,蒋依纯眼明手快,起身便想要坐在云向晚的身边,来一招生米煮成熟饭,让云向晚再不好拒绝。 31.(31)有新内容有新内容 然而就在蒋依纯即将要成功时,忽然有人横空出世,抢先一步,稳稳地坐在了云向晚的身边。 蒋依纯定睛看去,顿时心头微凉。 原来是霍轻寒。 之前徐子深那事,就是霍轻寒给出面搞定的,蒋依纯知道他的本领,同时也知道他来者不善,当即只得重新讪讪地坐回了座位上。 霍轻寒看着易安薇,声音礼貌却稍显冷淡:“阿姨您好,我是向晚的哥哥,霍氏的霍轻寒。” 易安薇自然也听说过霍轻寒的大名,毕竟霍氏在圈子里,那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家族。只是不知道,这霍轻寒怎么又成了云向晚的哥哥了? 当即,她笑着问道:“哥哥?原来霍家和云家还有亲戚关系?这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霍轻寒虽然微笑着,可眼里却没什么情绪:“亲戚关系倒没有,不过我和向晚的关系,就相当于是吴先生和蒋小姐的关系,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 这话一出,易安薇脸色有点僵。 那个,她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和蒋依纯的兄妹关系,有点那么不单纯。 意思就是说,霍轻寒和云向晚的兄妹关系,也不太单纯? 可这番话,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毕竟,这兄妹关系双方都有,也算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了。 云向晚看着霍轻寒,眼神略带疑惑。 那个,学长,你不是要应酬吗?可是旁边的桌子上除了下午茶点,其余什么都没有啊。 霍轻寒自然是看懂了她的眼神,微笑解释着:“我本来是来这边应酬的,可惜刚接到了对方的信息,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所以,我就干脆过来这边坐一下,跟几位女士聊聊天。阿姨,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易安薇能说什么,她只能勉强着笑了笑:“当然不会了。” 霍轻寒再度看向了蒋依纯,明明是轻飘飘的一眼,可蒋依纯却感觉像是有一把冰刀刺了过来,顿时让她背脊生寒。 霍轻寒眉梢眼角都染着寡淡的冷冽:“刚才我听蒋小姐一直在道歉,说向晚之所以推你下海,是你的错,我听了,心里倒是挺安慰的。看来蒋小姐也知道,那天你不顾向晚的反对,硬要她进行直播,暴露她的隐私,同时还阻止她来救落海的,危在旦夕的我,确实是错得离谱。而之后,你没能及时安抚粉丝的情绪,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害得他们去攻击Stohrer,更是错上加错。不过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如趁着今天发照片的机会,把这些事也全都告诉给大众,可以吗?” 易安薇听了,看着蒋依纯的目光里生出了些异样。之前蒋依纯对她哭诉,说云向晚无缘无故推她。可现在听来,那天在船上,居然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那说明蒋依纯之前是在骗自己,把自己当枪使了? 而云向晚听了这话,看着霍轻寒的目光里也生出了异样。 危在旦夕?学长你当时在海中时,明明是活蹦乱跳,比鲨鱼还健壮好吗? 闻言,蒋依纯面颊上顿时有些热辣辣的。 这四舍五入的,霍轻寒就是在啪.啪.啪打她脸。 不过在绿茶之王面前,她也不敢放肆,于是便偃旗息鼓,收起了要照相的念头,道:“哦,那就算了吧,我想了想,这事才刚平息下去,咱们这一发,说不定又得闹起来。影响了哥哥工作,那就不好了。” 蒋依纯是放弃了拍照,但霍轻寒却是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道:“我听蒋小姐说过很多次,‘都是我的错’,听起来是非常自责。可这话说多了,就显得不珍贵了。要不下次做错事时,直接磕个响头吧,显得更有诚意,蒋小姐,你说呢?” 霍轻寒说这话时,手撑着头,眼尾微翘,笑得很是意味深长,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他明明在笑着,可不知怎么的,蒋依纯却感觉到冷,是骨髓里透出的冰寒。 不管怎么样,蒋依纯从此以后,对“都是我的错”这句话产生了Ptsd了,实打实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在对付完了蒋依纯之后,霍轻寒再将话头对准了易安薇,笑容更浓了一些:“对了伯母,我们家晚晚呢,从小娇生惯养,脾气也不太好,特别需要另一半和另一半家庭的包容和理解。要是她受了一点委屈,我们云家和霍家,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晚晚以后呢,会有自己的事业,所以希望吴先生也能成为晚晚的贤内助,不要做让她为难的事,比如当众和姐姐妹妹拥抱之类的。如今是现代社会,伯母又是这么开明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有什么男尊女卑的思想,一定能够理解的。” -- 第65页 易安薇很想当场表示自己无法理解,但霍轻寒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所戴着的深蓝色的百达翡丽,道:“时间不早了,既然不照相,那我就先带晚晚回去了。伯母和蒋小姐,你们慢用,账记在我名下就可以。” 说完之后,霍轻寒直接把云向晚给轻拉了起来,把她带出了下午茶餐厅。 看着他们扬长而去的背影,易安薇气得胸膛急剧起伏,面色铁青,下一秒就打电话给了吴与之,劈头就质问道:“这云向晚,到底是你给我找的儿媳妇,还是找的佛爷啊!还不能受一点委屈!按我说,干脆退婚算了!这种儿媳妇,我可承受不起!” 吴与之问清了刚才发生的事,再度焦头烂额,可面对母亲,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抚了两句,便挂上了电话。 而在挂上电话之时,他补充了一句话:“妈,以后少跟依纯见面吧,向晚看见,会不高兴的。” 蒋依纯就坐在易安薇身边,听见这话之后,心里再次凉了半截。不过她到底还算冷静,当下只想把易安薇讨好,只柔声道:“妈,别气了,向晚姐姐就是那种跋扈的性格,我都习惯了。来,我送你回家吧。” 易安薇想起刚才霍轻寒说的那番话,心里对蒋依纯拿自己当枪使,有些芥蒂和不痛快,当即表示出了拒绝:“算了,与之他爸爸不想看见你,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少见面吧。那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吧。” 说完,易安薇便起身离开。 32.(32)有新内容有新内容 边走,易安薇边哀叹着自己儿子命苦。 身边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尊佛爷,另一个现在看来,有些不怀好意。 她这么一个好大儿,怎么就不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女人呢?真是气人! 唉,看来是得好好留意一下身边,看看圈子里到底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千金小姐,也好早做准备。 那个霍公子,居然还说什么想让她儿子当贤内助?想得美! 她的儿子,可不能受委屈了! 而蒋依纯看着易安薇的背影,脸上的笑瞬间收敛,手掌逐渐收紧。 如今倒好,连易安薇都逐渐远离自己了。 这个霍轻寒,果真是她命里的魔星,碰到他就没好事! 不仅是蒋依纯觉得霍轻寒是自己命中的魔星,就连云向晚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被霍轻寒给带出了下午茶餐厅,在等电梯时,云向晚便以周诗雾找自己为由,拒绝再去地下车库,上他的车。 霍轻寒也没有再勉强,只是笑着道:“晚晚,你不会是因为我在吴先生妈妈面前说你脾气大,而生气吧?” 云向晚摇摇头,这倒不会。 霍轻寒是在帮自己,她知道。 可是,她并不想要他的帮忙,她并不想跟他靠近。 霍轻寒继续微笑道:“晚晚,如果以后吴先生的妈妈再找你麻烦,可以随时找我帮忙。” 这是,又靠近了一步? 云向晚垂眸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可以拉远双方距离的理由。她轻声道:“学长,那毕竟是我未来婆婆,我得对她尊重。” 电梯门开了,云向晚便跨步走了进去。 此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略带嘲讽的短促笑声。 “未来婆婆吗?……可是,世事难料呢。” 闻言,云向晚心头咯噔一声,忽然生出一股杂乱的感觉。 可这话也不好再问,于是云向晚便按耐住乱糟糟的心情,按下了电梯的一楼按钮。 顺便非常贴心地给霍轻寒按下了负三楼的地下车库按钮。 身体力行地演绎出什么叫做“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霍轻寒抬起眼,把云向晚的举动和心思都看在了眼里,他勾勾唇角,却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云向晚万分期待这电梯能快速到达一楼时,她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来电。 云向晚接听之后,那边竟传来了吴与之的声音:“向晚,是我,你别挂我电话,我就说两句,可以吗?” 那天晚上,在霍轻寒的绿茶计谋之下,云向晚拉黑了吴与之的所有联系方式。 吴与之只能够用新的电话号码给她打了过来。 云向晚想着,吴与之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应该是跟易安薇有关,便道:“你说吧。” 云向晚猜得没错,吴与之就是听了易安薇的电话,知道她们可能产生了争执,所以打电话过来帮着易安薇道歉:“我妈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让你生气了?她性格就是这样,毕竟是长辈,你别多心,也别跟她争。” 易安薇性格比较强势,并且男尊女卑思想比较严重,以前也是话里话外都让云向晚要以吴与之为大,再加上蒋依纯经常在旁边推波助澜,所以很多时候,跟云向晚说的话,并不是太入耳。 而吴与之每次都会告诉云向晚,说因为是长辈,所以需要她体谅。 不过此时的云向晚并不太想体谅,她只是下定决心,下次不管易安薇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出来和她见面了。 不过毕竟电梯里面有霍轻寒在,云向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淡声道:“我知道了。” 吴与之听云向晚的口气,似乎并没有生气,顿时心中升起了希望。 或者,向晚气已经消了,原谅自己了?自己和未婚妻又要和好了? -- 第66页 他这边正高兴着呢,忽然听见话筒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晚晚,你的嘴角好脏,来,我帮你擦擦。” 那把声音,就算是烧成灰,吴与之都认识。 就是那天杀的霍轻寒! 而云向晚则边拿着手机,边看着电梯金属门里倒映的影像。 只见霍轻寒正拿着自己胸.前的西装口袋方巾,为她擦拭着嘴角。 准确地说,是为她擦拭着那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嘴角。 在那一刻,云向晚的心中,只涌现出了一句话。 学长,你才脏了,你灵魂都脏了! 此时,电梯里非常安静,电话里也非常安静。 可实际上,吴与之的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如果有可能,吴与之非常想要从电话里爬出来,直接掐死霍轻寒这个妖孽! 然而吴与之才被霍轻寒给陷害过,心里有了阴影,他告诫着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够再中计。 于是,吴与之咬碎了牙齿,用尽了浑身的意志力,才让自己没有爆发,而是轻声对云向晚道:“好的,你没生气就好。向晚,你在忙是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说完之后,他就挂上了电话。 整个就是委委屈屈JPG。 云向晚也挂上了电话,直勾勾看向电梯金属门上倒映出的霍轻寒,只见他眼尾微垂,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云向晚深吸口气,字斟句酌道:“学长,随便给人擦嘴角,这不好吧?” 霍轻寒眸内闪过流光:“是吗?我觉得挺正常的,晚晚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随时擦我的嘴角。” 这话听上去很不对劲! 云向晚感觉是在开车,但她没有证据。 只是,哪个正经人之间没事互擦嘴角啊?! 幸好这时,电梯到达了一楼,云向晚松了口气,连忙跟逃命一般冲了出去:“学长,再见。” 她正准备拔腿就跑,然而这时,霍轻寒却叫住了她。 “晚晚。” 那声音,低沉又缠.绵,入了耳,甚至有些滚烫,让她浑身微震。 “什么?”云向晚转过头去。 霍轻寒喉结滚动,在空气里划出了性.感的弧度,他声音暗哑:“没事,只是想叫叫你。” 此时,电梯门已经缓缓关上。 云向晚从那道电梯门狭窄的缝隙里,隐约看见霍轻寒镜片后的那双眼眸内,像是有一片海洋。 极力克制,却又暗潮汹涌。 /////////////////// 霍轻寒跟易安薇说,云向晚之后会干一番事业,所以未来的另一半要做好当贤内助的准备。 其实听完这话之后,云向晚不由得有些脸红。 她哪来什么事业?她就是一个米虫。 云向晚之前在万唯集团实习,在实习完后,便被云书娟给赶了回来,让她安心在家,好好地等着跟吴与之结婚。 而实际上,云向晚最大的梦想,便是旅游全世界,吃遍天下美食。 云向晚也很想让【迷失记】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只可惜,她也知道,这难度太大了。首先,她连露脸都不敢,更别提整天出远门了,云书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而这天,周诗雾却冲到了云向晚家里面,把她从床上抓了起来,兴奋地告诉她说,有一家公司联系了自己,想要跟她们进行签约。 说完之后,周诗雾便拉着云向晚上了车,开着车,带着她一路狂奔向目的地。 在路上,周诗雾兴奋地跟云向晚做着介绍:“这家公司名字叫Illusion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我跟他们进行过沟通,发现他们的理念跟我们很像。我们不是特别想去别的美食博主没有去过的地方吗,他们也是想做类似的节目。如果成功的话,以后的路线,以及所有的通行证件,他们都可以帮我们搞定,这下子得省多少麻烦,而且这样一来,我们【迷失记】就可以越做越大了。” 周诗雾家境富裕,倒也用不着靠做自媒体挣钱,但却怕麻烦,现在有公司帮忙处理,她求之不得。 周诗雾兴致勃勃地鼓动:“Illusion这间公司,我是打听过的,虽然说,不算是国内规模最大的文化传媒公司,但据说老板不仅神秘,而且背景很深,在各个方面都有人脉。而且他们对我们的要求非常宽松,不会对我们的节目进行任何限制。” 周诗雾热火朝天地说着事业,但此时的云向晚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的事。 她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色,忽然问道:“霍轻寒这五年之中,就没交过女朋友吗?” 周诗雾想了好半天,摇了摇头,道:“好像没有听高一林提起过,应该是单身吧……咦,你怎么忽然关心起他了?你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你可不能这样,他可是你哥,你怎么能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变成蒋依纯呢?” 云向晚翘着唇角笑了笑,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被他喜欢上的话,还挺……不幸的。” “有吗?可是他看上去就是很能给人□□的样子呀。”周诗雾表示不赞同。 云向晚掐了掐眉心,表示这个话题不太好聊下去了。 不过幸好,在说话的过程中,目的地已经到了,车在Illusion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停车场停下。周诗雾也不再顾什么性不□□,直接把云向晚给拉了进去。 -- 第67页 在秘书助理的带领下,周诗雾和云向晚进入了Illusion的总经理办公室。 云向晚原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风度翩翩或者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谁知道,她进去之后,却看见一位年轻男人正在玩着飞镖。 那年轻男人大概二十多岁,穿着休闲,长有一副好皮囊,清秀又锋利,眉目之间笼着层漫不经心,似乎对世间万物都是抱着调侃戏谑的态度。 就像是,天地皆是戏,独他一个看客。 他正拿着飞镖,一个漂亮流畅的动作,那飞镖便正中靶心。 那瞬间,云向晚脑海中就出现了三个字——闹着玩。 这年轻男人开公司就跟闹着玩似的。 周诗雾事先提起过那个年轻男人的名字——袁景生。 看见她们进来,袁景生也没有停下手中的飞镖,边继续投掷着,边慢条斯理地道:“两位来了?合同摆在桌上,你们仔细看过后,可以随时签字。当然,如果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先找律师看过之后再签。” 周诗雾拉着云向晚坐在了沙发上,把合同给拿起查看。云向晚粗粗看了几眼,发现条件果然非常宽松。 大致就是Illusion公司为她们【迷失记】出钱出力出人,替她们制定视频拍摄路线,内容,安排食宿,去全球各地进行美食测评。 每一项内容,她们都可以提出修改,并且可以随时无条件拒绝。 基本就等同于只有权利没有义务,只有收益没有付出。 这完全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是个人都应该答应,但云向晚却拒绝了。 “袁先生,不好意思,我今天是陪诗雾来的。她可以跟你签约。但是我的话,就算了吧,反正我也不会露面。而且,近两年来,估计我也不能够出远门。” 闻言,周诗雾皱眉:“为什么呀?是因为你.妈妈吗?” 周诗雾猜得没错,云向晚之所以不签约,是因为云书娟。 云书娟是铁定不会让她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并且也不会在这种时间让她外出。 云向晚朝周诗雾点点头,又对着袁景生道:“袁先生,我也希望你能尽快找到另一位点评者,可以让诗雾把【迷失记】继续做下去。” 闻言,袁景生并没有答话,就像是没有听见云向晚说话般。他拿着飞镖,对准了靶心,在瞄准之后,轻松一投掷,飞镖正中靶心。 到这时,他才转过头来,看向云向晚,那双眼里,盛着半真半假的笑:“云小姐,你相信我会看相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云向晚顿时怔住。 袁景生眉眼都很俊,说起话来,有些玩世不恭的调子:“我看得出,你的眼睛里面,有一艘船。” 顿时,云向晚心头一动,脑海里忽然生出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 “是帆船,或者是游艇,但都不重要,总之是一艘可以让你远航的东西。”袁景生继续保持着那种淡漠又戏谑的表情,清晰说道:“云小姐,我们希望把【迷失记】重新打造成为一个更有广度的节目。以美食为契机,去各个地方旅游,可以是沙漠,可以是极地,也可以是战火纷飞的地方,探讨当地的文化背景历史。你不用着急拒绝,可以回去考虑。我相信内在的那个你,一定会答应的,你的灵魂,可不想被困在一个牢笼里。” 云向晚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袁景生。 袁景生好整以暇地跟她对视着,接着道:“相信你自己,外面世界很广大的,只要你肯走出一步,一切就会不一样。” “谢谢,但是我不会签约的。”云向晚意志坚定。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袁景生有些奇怪。 袁景生正想开口说话,忽然有人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是个女人,身材高挑,玲珑有致,性.感又张扬,一双猫般的眼睛,犀利又勾人。 云向晚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总算记起了,是最近大红的rapper袁真欣。 而袁真欣进了办公室后,没有立即和袁景生谈话,而是直直地看向了周诗雾。 说实话,周诗雾不太熟悉rapper界,所以也没有认出袁真欣。 当下,她只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女人盯着自己不放? 难道是像高一林那样,觉得自己漂亮? 那多不好意思啊。 袁景生抬起下颚,指了指袁真欣,对着云向晚他们介绍道:“这是我的双胞胎姐姐,袁真欣,同时也是我们公司签约的艺人。” 说完之后,袁景生再转向袁真欣,他的眼睛明明很是漂亮,但表层却覆盖着看戏的冷漠光泽:“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跟某个弟弟吃饭吗?” “没办法,弟弟有女朋友了啊,不能随便出来了。”袁真欣边笑着,边略低了头,她的嘴角和眼角都有尖锐而妩媚的弧度。 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时,她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周诗雾。 “噢,有女朋友你就放弃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袁景生挑着眉,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 袁真欣那双猫眼,照旧还是在周诗雾的身上扫描着,意味深长地道:“也对,有女朋友又怎么样?该撬的我还是会撬。” 周诗雾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但这个时候,也感觉得出,袁真欣的眼神似乎并不友善。 袁景生自然是观察到了周诗雾和袁真欣之间气氛的端倪,当即,眉眼间罩着一个满不在乎的看戏笑容,慢条斯理地对着云向晚道:“这样吧,你们两位可以把合同带回去,仔细看下,到时候再给我们答复。” -- 第68页 被袁真欣那双眼睛给扫描着,周诗雾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一张A4纸。 她可不想跟A4纸共情,于是便赶紧和袁景生道了个别,随即左手拿着合同,右手拉着云向晚,跑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刚走出没两步,周诗雾立马在云向晚耳边低声道:“刚才那女的,十有八.九,就是红茶。” “红茶?这怎么讲?”云向晚表示好奇。 周诗雾开始给云向晚做科普。 所谓红茶女孩就是——我抽烟我喝酒我放荡不羁我抢人男朋友,但是我是好女孩。 像蒋依纯那种绿茶,会说,我没有男朋友,我很纯洁。 像袁真欣这种红茶,会说,我虽然有男朋友,但我也可以同时爱你。 像蒋依纯那种绿茶,会说,哥哥,你女朋友好会和男生相处,我都不会。 像袁真欣这种红茶,会说,弟弟,你的女朋友真的好婊。 总而言之,绿茶是柔弱无辜地撬人男朋友,红茶是直接了当地撬人男朋友。 在听完了周诗雾的科普之后,云向晚对茶艺有了重新的了解。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呢。 周诗雾在Illusion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外给云向晚科普茶艺。而另一边厢,高一林则在自家的酒庄内内接到了袁真欣的短信。 袁真欣:【刚看见你女朋友了,长得也不怎么样嘛,看起来也不是太聪明的样子,我说实话啊,你别生气,她配不上你。】 高一林立即发回了信息:【我觉得她配我绰绰有余。】 袁真欣:【哟哟哟,女朋友可把你调.教得真好。行,算我说错了,对了,下周五晚上出来吧,我请你吃饭,那天刚好有空,没工作。】 高一林:【算了吧,下次,我这段时间估计都没空。】 袁真欣:【你不会是怕你女朋友吧?难不成,她连你跟谁吃饭都要限制你吗?这也太可怕了吧?】 高一林:【你想多了。】 袁真欣:【如果不是怕你女朋友,那么就是怕我吗?难不成你是怕自己对我余情未了?怕见到我就会旧情复燃?】 而这一次,高一林则看着手机,迟迟没有回复。 33.(33)他真的以后请桥归桥,路归路…… 这边厢,云向晚他们从Illusion文化传媒有限公司里走出来,周诗雾还在不停地劝说道:“签约吧,他们说第一次是去比较好走的路程,是去芬兰,之后还会去细亚地区,我们不是很想看极光吗?而且你不是一直梦想去细亚地区看那边的景色和文化吗,那边局势不稳,肯定需要他们公司帮忙的。” “再说吧,我妈肯定不会同意的。”云向晚也哀叹。 “也是,我面对你.妈的时候,也会浑身起鸡皮疙瘩。”周诗雾抖了两抖。 说曹操曹操到。 这边,两人正谈着云书娟呢,忽然云书娟弹来了个视频电话。 顿时,云向晚吓得一个激灵,手机都差点掉了。 云书娟并不喜欢【迷失记】,之前她看过两集之后,对节目中那位“灵魂点评者”非常不屑,认为难登大雅之堂。 这要是让云书娟知道那点评者就是自己的话,估计得闹翻天。 所以每次出来录制节目时,云向晚都会隐瞒云书娟自己的去向。 这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来了文化传媒公司,差点就签约,那可不敢想象。 于是,云向晚忙离开了Illusion大门,来到街道边,这才敢点开视频。 令她意外的是,视频对面不仅站着云书娟,还站着霍轻寒。 云书娟微笑道:“你哥哥在麦庭商场里,帮我订了限量版的丝巾,这孩子也是真有心,知道我喜欢那个牌子,今天特意带着我来取。晚上我们一起在商场吃个饭,你也过来吧。” “不用了,我刚吃过了。”云向晚忙拒绝。 上次和霍轻寒吃顿饭,他就成了自己干哥哥。这次要是再吃饭,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谁知她这边刚一说不,那边的霍轻寒却低垂眉目,做出愧疚的模样:“向晚,你不会是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吧。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害你跟吴先生吵架的,你就原谅哥哥好吗?妈,你帮我劝下向晚吧。” 云向晚内心忙否认三连。 她不是,她没有,别瞎说! 而且上次,他明明跟着自己去喝了下午茶,还帮着自己怼了易安薇,她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呀。 可霍轻寒的语气神态,让云书娟自然便倾向于他。 云书娟看着云向晚,微加重了语气道:“向晚,你哥哥都这么说了,你还不过来吗?别让人以为,你真的在闹脾气。” 云向晚懂了,今天她是必须得去。 云向晚刚挂断了视频,旁边的周诗雾忽然想起什么,道:“麦庭商场?那不是吴与之管理的商场吗?今天是周年庆,他好像也在那,我刚才看他发了朋友圈的。” 闻言,云向晚微皱了眉头,她总觉得这事好像有点古怪。 这霍轻寒,早不逛街晚不逛街,为什么偏偏就是趁着吴与之在商场的时候,拉云书娟出来逛街呢? 周诗雾没有察觉云向晚的异样,继续自顾自说道:“这要是吴与之撞见你.妈和霍轻寒在一起,估计又得生一场大气。想到他生气,我就开心。不过说实话。这吴与之和霍大佬真不能比。我要是你.妈的话,我都想换女婿了。” -- 第69页 周诗雾的话,让云向晚心头一惊。 没错,糟糕了,这要是真被吴与之给看见,那可又得闹得天翻地覆了。 “十万火急,我先走了!”云向晚来不及多想,直接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麦庭商场。 在云向晚的催促之下,司机把车开成了飞机,很快便来到了麦庭商场。 云向晚忙给司机道了谢,付了款。随即赶紧下车,冲入麦庭商场里,直奔向云书娟他们所在的三楼。 这刚跑到了三楼,还没来得及歇息下,云向晚看见,云书娟和霍轻寒正提着精美的包装袋从奢侈品牌店里走出来,两人看上去,气氛和谐,相谈甚欢。 “妈!”云向晚忙奔过去,叫了云书娟。 云向晚跑得急,白净如玉的面颊上泛着自然的红,双眸又润又亮。精致挺翘的鼻尖上,渗着汗珠,光是看着就想伸手帮她抚去。 她一急起来,少了平时的乖纯,多了生命力,像是壁画上的美人,忽然活了过来。 霍轻寒直勾勾地看着云向晚,眼里的温度,高到令眼皮发烫。 “跑这么急干嘛呀?等会汗湿了又得感冒。”云书娟微皱了眉头。 云向晚可来不及跟这两个人寒暄,她三两步便走上前去,一把挽住了云书娟的手臂,道:“妈,我们去旁边的博世商场吧,那边的餐厅好吃点。” 霍轻寒眸底掠过一道薄光,他慢条斯理地道:“向晚你不是才在视频里说,刚吃过饭吗?那我们慢慢过去也就是了,何必这么着急呢?” 能不着急吗? 云向晚抬眼,麦庭商场内的那台全透明观光电梯,正载着那西装革履的吴与之缓慢下移着。 “我饿得比较快。”情急之下,云向晚也顾不得这借口到底蹩不蹩脚,直接挽着云书娟就往扶梯那边走。 然而云书娟的另一只手,却被霍轻寒给挽住。 他给出了一个更加蹩脚的理由:“妈,我们坐观光电梯吧,我小时候脚趾被扶梯夹过,有些怕扶梯。” 闻言,云向晚非常惋惜。 话说学长小时候被夹的,怎么只是脚趾而不是脑门呢? 不过到底是霍轻寒,就在云向晚愣神的当,他非常自然流畅地便拉着云书娟来到了观光电梯处。 吴与之在麦庭商场内进行视察工作结束,本来是想乘着观光电梯直达一楼。然而在三楼时,有同乘的人员按了开门键想下电梯。吴与之无意间抬眼,恰好就看见霍轻寒,云书娟和云向晚三人站在观光电梯门外。 那瞬间,吴与之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句话——【一家子就是要整整齐齐】。 之前,吴与之被霍轻寒的那一张朋友圈照片给陷害,按着头浸入了绿茶水里,害得自己被未婚妻拉黑了全部的联系方式,差点没被淹死。 而在那之后,他好不容易才给自己的未婚妻打通了电话,结果霍轻寒还在电话那边,用最暧.昧的声音说了一句“晚晚,你的嘴角好脏,来,我帮你擦擦。” 在那一刻,吴与之简直想撕烂霍轻寒的嘴角。 这两个仇还没消呢,结果吴与之今天就看见霍轻寒挽着自己的未来岳母,带着自己的未婚妻,来自己管辖的商场里大摇大摆闲逛。 如此明目张胆,公开挑衅,就连偷穿了品如衣服的艾莉都要自愧不如。 新仇旧恨叠加,吴与之对霍轻寒是恨之入骨,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是在喷火。 但他毕竟还是顾及着场合,知道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太过冲动,于是便强按住怒火,跟云书娟打着招呼:“伯母,好巧,您也来了。” “与之,你怎么也在这啊?”云书娟微笑解释:“轻寒帮我订了一条丝巾,陪着我一同过来取。向晚她之前一直和诗雾在一起,才刚来这没多久。” 经过那天晚上的电话,云书娟依稀察觉,吴与之和霍轻寒之间有些不愉快,便主动进行了解释,希望吴与之不要再误会霍轻寒和云向晚。 可云书娟却没料到,吴与之这次确实没有误会霍轻寒和云向晚。 吴与之误会的是霍轻寒和自己。 只见吴与之看向霍轻寒,开启了嘲讽技能:“霍先生的计谋真是层出不穷啊,之前忙着挑拨我和向晚之间的关系,现在又忙着利用这些小恩小惠来讨好伯母,在下真是佩服。” 霍轻寒放低了声音,低垂了眉目,解释道:“吴先生,你误会了,我只是单纯跟干妈出来逛个街而已,并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我真的只是把干妈当成妈妈而已啊。” 闻言,吴与之呼吸微窒。 又来了,又来了,他的绿茶又端上来了。 闻言,云书娟面色则有些不快。 这吴与之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她云书娟好歹也是云家的人,是会被一条丝巾就讨好的人吗?难道说,在这吴与之眼里,他们云家的眼皮子,就这么浅? 当下,云书娟的笑容沉了沉,缓声道:“与之啊,我和轻寒真的只是出来逛个街而已。你也是大家子出生的孩子,不应该这么小气的。” 吴与之一听云书娟在帮着霍轻寒说话,顿时一股无名火直冲上天灵盖。 霍轻寒这个顶级绿茶,绿茶他的未婚妻就算了,还绿茶他的未来丈母娘,这怎么可以?! 吴与之气恼之下,说出的话也是凌厉了几分:“霍先生,你身为男人,敢做就要敢当!你和伯母接触,到底有没有存私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 第70页 可吴与之越是激动,霍轻寒就越把姿态拿低:“对不起,吴先生,都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你对我的误会会这么深。哎,是我缠着伯母过来一起逛街的,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伯母。也不要这么激动大声,让伯母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霍轻寒不提还好,这一提,云书娟就注意到了旁边的行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边查看。 云书娟是个特别爱面子的人,此时被众人围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忙压低声音警告着:“与之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别在这里吵,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云书娟的疾言厉色,仿佛穿心箭,刺在了吴与之的心上。 以前云书娟明明很喜欢他,对他爱护有加的,现如今,霍轻寒出现后,云书娟居然开始嫌弃自己了? 吴与之放置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不住颤抖。 眼瞅着吴与之被全方面吊打,云向晚觉得,自己必须得出面了。 说实话,云向晚之前确确实实是想和吴与之退婚,也因为上次被吴与之打扰睡眠的事,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基本等同于跟吴与之已经是恩断义绝的关系,对他再没有一丝感情了。 可刚刚,云向晚在电光火石间,猛然想起了那天在Stohrer里,霍轻寒对自己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伯母为学妹选择了另外的,更适合你的人。我想,学妹应该也会很快忘记吴先生的。】 云向晚有点害怕,这霍轻寒,该不会是想取代吴与之的位置吧? 想到这,云向晚心里像是长满了无数的荒草,繁杂疑惑,额角也渗出了冷汗。 说实话,她宁愿自己的另一半,是毫无感情的吴与之。 也不愿意,是霍轻寒。 被他喜欢上,可是会不幸的。 两害相较取其轻,在这一刻,云向晚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吴与之这边,她忙出声劝道:“妈,与之他不是故意的。他可能是这几天工作太忙了,又和我闹了矛盾,没有控制好情绪吧。与之,你先去忙你自己的事,不要在这吵了,妈会不高兴的。” 云向晚边说,边给吴与之做了个眼色,示意他千万不要再吵,否则后患无穷。 云向晚和吴与之之间的这种“亲密互动”被霍轻寒给看在了眼里。 看着云向晚这种明显袒护未婚夫的行为,霍轻寒黑眸里像是浸着冰,整个人身上都罩上了一层寒意。 随后,他深吸口气,发出了一个终极大招。 霍轻寒看向吴与之,声音温和,姿态低顺:“吴先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是来加入这个家,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当霍轻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云向晚整个人都愣住。 那瞬间,云向晚觉得霍轻寒仿佛魂穿了新月格格。 吴雁姬,啊不,吴与之顿时被这句话给扇得头晕眼花。 34.(34)他真的霍轻寒的茶,终于还是…… 我不是来破坏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这种有史以来最为强悍,最为无敌的小三话语,足可令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吴与之彻底爆发了,他看着霍轻寒,睚眦欲裂,声量不自觉拔高:“霍轻寒,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我受够了!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出现在向晚身边,也不准出现在伯母身边!否则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闻言,云向晚扶额长叹。 完了完了,这回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吴与之了。 在吴与之的大音量下,周围路人纷纷围过来,兴奋吃瓜,并议论纷纷。 云书娟从没有这般难堪过,面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感觉自己头痛病又要发作了。当即,她冷声道:“吴先生,别说你还没跟我们家向晚结婚,就算结婚了,你好像也没资格管我吧。我认谁做干儿子,我和谁交往,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吴与之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无意当中误伤了未来岳母,顿时又急又慌,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霍轻寒果然是霍轻寒,完全不会心慈手软。 在放出了那大招之后,他又再度杀了个回马枪。 霍轻寒放开了挽着云书娟的手,低声道:“妈,算了吧,既然吴先生这么反对,那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吧。我不想害你们吵架,破坏你们的关系。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了,虽然很舍不得,但是我不想让吴家对你们生气。” 霍轻寒低眉顺眼的模样,再加上这番话,简直要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而云书娟在心软之余,又被激起了恼意。 云吴两家实力相当,云书娟性格要强,处处都不肯退让,也最见不得云家被轻视诋毁。 之前吴与之和蒋依纯的事,闹得全网皆知,已经有人在私下讨论,说吴家是不是太过看不起云家。 云书娟听了,虽然面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存了个疙瘩。 如今再听霍轻寒这么一挑,顿时气结于心,语气也强硬了起来:“我们云家,还没有落魄到要看亲家的脸色行事。轻寒啊,你别怕,你已经是我干儿子,那这关系就断不了。与之啊,你和向晚之间的事,我不好管。但是我的事,你可没资格管。” 吴与之很委屈。 那个,他真的没有看不起云家,想管制岳母的意思,他只不过是想继续成为岳母的人间小甜甜而已啊。 -- 第71页 吴与之被霍轻寒的绿茶给灌得头晕眼花,又被云书娟给一通训,再被周围的人给看笑话般看着,整个人都凌乱了,当即只得匆忙和云书娟告辞,随即转身,快步离去。 云向晚看着未婚夫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心疼。 那个,他真的被虐得好惨啊。 云向晚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要跟着上前去,给吴与之一点鼓励,让他对世界多点希望,不要做傻事。 但霍轻寒却似乎看出了她的打算,就在云向晚想要迈步时,霍轻寒压下了眼皮,收敛了眼眸内的薄光,对着云书娟道:“妈,你不用管我了,还是去哄哄吴先生吧,他脾气不太好,性格也冲动,我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我不一样,我受点委屈没关系的。” 云书娟当即反对道:“哄什么呀?以前我还觉得他是个好孩子,每次他和向晚闹矛盾,我都是帮着他说话。可是今天,你看他说的话,做的事,别说我了,就是他父母听了也得生气。向晚你也不准去找他,让他自己反省一下,免得说我们云家上赶着求他。” 如此一来,云向晚只得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她缓缓转头,看向了间接让自己停下的霍轻寒。 他是天生的模特身材,明明肌肉紧实,可却能将高定西装穿得矜贵又优雅,瞬间把所有的力量都隐藏。 “向晚,你不是饿了吗?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饭了。” 霍轻寒直视着她,内双的眼眸里,那黑色深不见底,似乎是藏着一个深渊。 那瞬间,云向晚知道,自己的猜测,似乎没有错。 那黑色的深渊里,仍旧是五年前的那个霍轻寒。 最终,三人决定在博世商场的灵寂素菜斋里就餐。 灵寂素菜斋走的是高端素食路线,环境清幽高雅,颇有一股青灯古佛的肃寂之感。 霍轻寒点的一桌菜肴,清淡精致,回归食物的本质,可云向晚却是一点品尝的意愿都没有。 她看着那不断给云书娟细心体贴布菜的霍轻寒,心内的思绪暗潮汹涌。 云向晚开始仔细回忆着霍轻寒重新出现在她生活中后发生的事。 从在订婚宴上,霍轻寒出现开始,他便在暗示吴与之不懂得珍惜自己,挑起她心内对吴与之的不满。 而在胸针事件发生之后,他竟然也跟去了派出所,三言两语中,暗示吴与之更看重蒋依纯,在外人面前丝毫不顾及云向晚的面子,让云向晚生了大气,直接抛下了未婚夫送他回家。 再然后,霍轻寒便在深夜里于自己的朋友圈里面留下评论,还让吴与之给看见了。吴与之气势汹汹跑来找她兴师问罪,而她也因为霍轻寒的话而对吴与之心生反感,第一次提出了退婚。 而之后,在Lingo餐厅内,霍轻寒于她和吴与之通话时,说出了自己正在用她的叉子,与她共食一盘松茸意大利面的事实,激得吴与之恨不得从电话那头跳出来。 接下来,在游艇之上,所有人都看见是吴与之推了霍轻寒下海,可吴与之却一口咬定,说是霍轻寒先动的手。虽然当时并没有人相信,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而在游艇的船舱上,云向晚看见了霍轻寒左胸上的纹身,回忆起了那些前尘往事。那时候她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可因为以前的事,她已是惊弓之鸟,并不想再与霍轻寒结外生枝,于是便搬出了吴与之作借口,与他划清了界限。 可就在这时,霍轻寒表示,自己对她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云向晚承认,在重逢之后,霍轻寒偶尔表现出的举动,会让她忍不住回忆起以前。然而每当这时,霍轻寒与五年前截然不同的文雅外貌以及温和举动,都熄灭了她心中的怀疑。 直到霍轻寒开始接近云书娟。 云向晚亲眼看着霍轻寒一步步地走入了他们家,一点点地让云书娟对他升起好感,认他做了干儿子,一寸寸地剥夺了云书娟对吴与之的耐心。 最让云向晚生疑的,便是那张霍轻寒在她的浴室里拍摄的照片。当天晚上,当吴与之怒火冲天打来质问时,云向晚忙着跟吴与之对峙,并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霍轻寒的那张照片上。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冷静下来之后,逐渐意识到,霍轻寒的这张照片,似乎和蒋依纯在吴与之房间拍摄的那张照片,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个认知与疑惑始终存在她心里,朦朦胧胧,飘飘荡荡,看不太清也抓不太稳,她也就这么听之任之,得过且过。 而在那之后,霍轻寒又跟着她去了半岛酒店。他虽然是在帮着她对付易安薇,可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想让易安薇对她这个未来儿媳彻底失望,搅黄自己与吴与之的婚事。 而在电梯里面,他又说出了那些暧暧.昧昧的话,擦嘴角什么的,明摆着就是想要让吴与之误会。 直到今天,云向晚听见周诗雾无意当中说出的那句“换女婿”的话,顿时脑海内电光火石一闪。 那个雾茫茫的认知与疑惑,拨云见日,显露了出来。 没错,重归后的霍轻寒,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用茶艺的方式,在吴与之和蒋依纯面前帮她出了好几口恶气。 可是,蒋依纯的茶艺,是为了取代云向晚的位置。 那霍轻寒的茶艺,难道是为了取代吴与之的位置? -- 第72页 云向晚心中又惊又疑,整个人思绪沉沉。 正在这时,霍轻寒却出声叫了她:“向晚,在想什么呢?” 云向晚回过神来,下意识否认:“没想什么啊。” 霍轻寒抬眸看向她,眼尾上翘,语调慵懒略带调侃:“那你为什么要把装饰品夹入碗里呢?” 被霍轻寒这么一提醒,云向晚忙低头一瞅,这才发现,自己果然是夹了一朵装饰用的石斛兰放入了碟子里。 云向晚脸颊微红。 那个,有点子丢人。 云书娟那秀丽的眼眸,朝着云向晚投来一瞥,淡声问道:“在想和与之吵架的事?” 35.(35)他真的但是却不知道他居然这…… 云向晚含糊地应了声,接受了这个解释。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在想精分的霍轻寒吧。 见云向晚点了头,霍轻寒眼尾上扬,显出了冷淡的弧度。他拖长了声音,慢条斯理地道:“哦,原来向晚还在想着未婚夫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把嗓音明明是柔缓的,却自带种寡淡的锐意。 谈及了吴与之,云书娟保养得宜的面颊上,落上了层疑惑:“与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明明文质彬彬,又知书达理,多好的一个孩子。可最近,他那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行事也越来越没有章法,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霍轻寒用冷白修长的手,给云书娟夹了块鲜嫩的牛肝菌,温声劝道:“妈,您先别生气,也别怪吴先生,吴先生变化这么大,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云向晚沉静的眉目微动。 霍轻寒居然会为吴与之说话?这霍轻寒还是霍轻寒吗? 但紧接着,云向晚便听霍轻寒继续说道:“吴先生应该是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又和向晚有了矛盾,所以酒喝得比较多吧。我听说酗酒的人,脾气都比较暴躁,下次见面时,我得劝他少喝点酒。” 云向晚哑然,好吧,霍轻寒果然还是霍轻寒,轻而易举地就把吴与之钉在了酗酒的耻辱柱上。 听见“酗酒”两个字,云书娟再次回忆起了自己婚姻后期,丈夫整日伶仃大醉,在家乱砸物品的暴躁模样,忍不住眉头紧蹙。 意识到霍轻寒似乎又在撬墙角,云向晚思绪有些杂乱,便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之后,云向晚便步出包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洗手间在走廊的最末端,走廊灯光柔和,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云向晚走得缓慢,边走,边低着头拿出了手机,想给周诗雾发信息,询问一下关于霍轻寒这五年来的情况。 其实在这五年之中,周诗雾偶尔也提起过霍轻寒。可云向晚每每都找了个话题打断,并毫无痕迹地岔话岔了过去。久而久之,周诗雾认为她对霍轻寒并不感兴趣,于是便再也没有提及。 于是,霍轻寒这个名字就这么消失在云向晚的生活里。 直到在她的订婚宴上,他再次出现。 云向晚打开了周诗雾的微信对话框,但是却始终打不出一个字,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问关于霍轻寒的什么问题。 而就在这时,霍轻寒本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晚晚,你是想打电话给未婚夫吗?” 声线清冷又勾缠,令云向晚浑身一震,她忙按熄了手机屏幕。 走廊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吸取了所有的脚步声。因此云向晚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那跟着她出来,一路缓步紧随的霍轻寒。 云向晚下意识退开,整个背脊贴在了墙壁上,戒备地看着面前的霍轻寒。 学长,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柔和光线下,霍轻寒身形颀长,唇畔笑意清雅,就差那么一丁点,就可以称得上是温润如玉了。 然而用力地看仔细了,却可以发现,他那双隐藏在文气镜片后的眼眸,黑如夜海,暗中浪涛汹涌。 他温润的声线在空气中晕开,成为无形的丝线,将她紧紧缠绕。 “我会吃你吗?晚晚,怎么都五年了,看见我还是这个样子?” 他又是这样,再度提起了五年之前的事。 假装不在意地提起,再毫无痕迹地掩饰,仿佛只是想逗弄她,又仿佛是在暗中计划着什么。那种一脚踩不到底的未知,让云向晚觉得惴惴不安。 既然如此,云向晚也不想再装了,她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直视着霍轻寒,眼眸莹润,带着审视的光:“学长,你今天是知道吴与之会在麦庭商场里参加周年庆,所以才会故意把我妈给带去那里的吧。” 闻言,霍轻寒眼眸里没什么情绪,空落疏离。 他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反问了一句话:“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云向晚皮肤白皙,如羊脂玉,衬得整张面庞纯又柔。而此时,她那黑白分明的眼内却有种犀利的光,直射向霍轻寒:“因为我忽然发现,学长对吴与之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很熟悉。好像以前,蒋依纯也对我做过,也对我说过。” 云向晚原本以为,当听见自己的话后,霍轻寒即使不会惊慌,也至少会有情绪的波动。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却忽然笑了,笑得散漫不拘:“也就是说,我帮你出了气报了仇。那晚晚,你该怎么谢我呢?” 他就这样,笑出了一腔子斯文败类般的气息,云向晚反而被他给问怔住了。 -- 第73页 那个,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云向晚深呼吸,平稳了声音道:“如果学长是单纯地想帮我的话,我非常感激。但如果学长是存了其他的心思,那我就觉得太浪费时间了。” 云向晚这话,算是把拒绝打在了公屏上。 霍轻寒还是笑着,人畜无害的模样,声音慵懒:“晚晚你的话,我真是听不懂。不过我挺好奇,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存了其他的心思,又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 云向晚的眼眸安静澄澈,声音也是如此:“我和吴与之两个人很好,即使有些小矛盾,我们自己也会解决好的,所以学长的心思是无用功,只能是浪费了。” 这番哑谜,打来打去,两人心里都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云向晚非常希望霍轻寒能够安静地走开,不要再靠近自己。 为了避开霍轻寒,她宁愿重新和吴与之的名字挂在一起。 还退什么婚呢?只要别跟霍轻寒有瓜葛,以后吴与之就是她的亲亲未婚夫。 霍轻寒还是笑着,只是笑容格外寡淡,不再有温度:“我只是想不通,晚晚你为什么就对那个吴与之,如此情深义重?” 为什么吗? 只是想要一个原因吗?好,那她给他就好。 云向晚微垂下眼眸,看了眼手机,低声道:“我以前不是告诉过学长吗?吴与之是我的初恋,我有初恋情结。” 霍轻寒听着云向晚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对吴与之不离不弃。他的眉梢眼角都覆上了层冷然,轮廓紧绷,越发凌厉,声音里也带上了丝嘲讽:“晚晚,你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在这个时代,初恋能开花结果的情侣,那是少之又少。晚晚,我劝你还是开放一下思想,不要纠结于吴先生是否是你初恋的问题。” 闻言,云向晚浓密的睫毛很慢地眨动了下:“其实,我也不是很单纯。最主要是,吴与之他不仅是我的初恋。另外,我的所有第一次都是跟他的。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还有第一次……” 云向晚本来想说“第一次shang床”,但是她没能把那两个字给说出口。 因为话说到这时,霍轻寒忽然用一个动作打断了她的话——他右手握拳,用力地朝着墙上一砸。 顿时,他的手骨骨节与墙壁之间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光是听着,便让人感觉到疼痛与血腥。 那应该是非常疼的,然而霍轻寒的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情绪。 他缓慢地收回了手,声音里,同样也没有任何温度:“晚晚,吓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刚才墙壁上,有好大一个蚊子。” 云向晚看着霍轻寒那血肉模糊的手骨骨节,一颗心吓得蹦蹦直跳。 那个,不就是吸点血吗,也没有必要用拳头去打蚊子吧。 蚊子听见都要流眼泪。 云向晚抿了抿唇,建议道:“学长,你要不要找店员拿药箱包扎一下?” 霍轻寒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面无表情地用左手取下了自己的领带,修长的手指与性.感的喉结相触,不知为何,竟产生了种性冷淡的质感。 他边将领带缠绕在自己受伤的右手骨节上,边用冷冽的声音道:“晚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我觉得,吴先生并不太值得你的喜欢。” 手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在谈吴与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神啊? 云向晚暗暗叹口气,抬起了头,她从小练习芭蕾,颈脖修长,整个人呈现柔顺的姿态,而此时,那种柔顺里,带着一种韧性:“我认为他值得,那不就可以了吗?” 这话一出,霍轻寒周身的每一根线条都变得凌厉了起来,像是染着冰的刀。那寒意,使周围的空气都冻结冰封。 云向晚心里有些忐忑了——这霍轻寒刚用拳头砸了蚊子,现在该不会想用拳头砸自己吧? 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云向晚面上尽量保持着镇定,她安静站立,面容干净又柔和,淡声总结道:“总而言之,我和吴与之之间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好的,希望学长不要再插手。同时我也希望学长,不要再存其他的心思。” 在云向晚说话时,霍轻寒始终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给吸入自己的眼眸里。而当云向晚话音落后,他喉结滚动,声音终于舒缓了下来。 “晚晚,你真的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地把你当妹妹而已。” 好吧,妹妹,又是妹妹。 话已至此,好像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云向晚颔首:“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云向晚加快步伐,径直走入了洗手间内。 洗手间内空无一人,云向晚没有去隔间,而是站在了洗手台前。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瞳仁干净清澈,肤色白皙,面容宁静。 很好,在霍轻寒面前,她并没有露怯。 此刻,云向晚脑海里像是瞬间涌入了许多的念头,可太纷繁复杂了,反而找不到结头,最后竟变为一阵空茫。 没错,霍轻寒确实是一个会利用云书娟的人。其实在五年之前,他就操纵过一次云书娟。 云向晚抬起头来,看向洗手间窗外的天空,蓝得纯净,如同水洗过般清澈。而那温暖的阳光,被枝叶切割着,变得细碎又灿烂。 仿佛还是五年之前,她在操场上看过的那个太阳。 -- 第74页 /////////////// 那应该是六月底,临近期末的中午。 云向晚坐在操场边,抬头看着那和煦的阳光,微微发呆。她今天本来是想在教室复习的,但霍轻寒非拉着她过来看自己打球。 她仰着头,阳光炽烈,晒得脸颊微微发烫。这时,一个高挺的人影忽然站在她面前,帮她遮去了全部的烈阳。 云向晚抬头,对上了霍轻寒那双有着野性痞气笑意的黑眸。 “上半场我们赢了,看见了吗?”他问。 云向晚忙点头。 少年时期的霍轻寒,轮廓便是立体而硬朗,像是染冰的剑。可每次在她面前站着时,那利剑却入了鞘,收了戾气。 “你以后会考哪个大学?”他忽然问。 “南大。”云向晚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据实以答。 “好,我这次也填南大。”他道。 “你家里不是让你去留学吗?”云向晚曾经听周诗雾说过,霍轻寒的父亲想让他出国留学。 “我要是走了,谁看着你?”他笑着,眉宇之间有一股痞气。 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脸有些热。 可能是被太阳晒的吧,她想。 “你生日快到了是吧?记得把那天晚上空出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霍轻寒边说边拧开了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大口。那水滴顺着唇角落下,越过那优越的下颌,直淌下了衣领之中。 他虽然浑身是汗,但一点都不显脏,反而有一种洁净的少年感。 云向晚忙摇头。 她早就告诉过霍轻寒,说每一年自己生日的时候,云书娟都会推掉所有工作,陪她一整天,直到晚上十二点,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出门。 可霍轻寒却好整以暇地笑着,肆意又张扬:“放心,我有办法,保证那天晚上你.妈妈不在家。” 此时下半场比赛开始,队员们开始叫着霍轻寒,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随即伸出大掌,再次揉了下云向晚的头。 “乖点啊,那天一定得出来。” 说完,他转身,快步返回了球场。 云向晚正看着霍轻寒在球场当中充满爆发力地拼杀着,此时,拿着冰淇淋与漫画书的周诗雾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拍拍胸口道:“大佬在的时候我可不敢出现,太恐怖了。” 说完,周诗雾继续吃着冰淇淋,看着漫画书。 漫画书上,刚好翻到的那个情节,是男主角在女主角生日的晚上,送礼物,放烟花,对她告白。 周诗雾用充满少女心的声音吐槽道:“虽然很老套,但生日的时候,最适合告白了。这种情况下,女主角百分百会答应,你是说吧。” 不知为何,云向晚忽然有些晃神。 如果说,霍轻寒也在生日那天对自己表白,她会答应吗? 云向晚暂时没有想出答案。 可霍轻寒果然是说到做到,在云向晚生日的前一天,云书娟收到了来自霍家的邀请函。 不用说,这应该是霍轻寒计划的。 “霍家明天举办慈善晚会?奇怪,怎么会这么突然呢?之前也没听说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云书娟有些为难,这霍家亲自给自己送来了邀请函,她不去,未免也太不给别人面子了。毕竟自己才来南城,得罪了霍家可不是好惹的。 可要是去的话,估计明天晚上就不能在家,陪云向晚过生日了。 “妈,没关系,你去吧,我晚上一个人在家就可以。”云向晚说这话时,虽然表面镇定,但心脏却咚咚地直跳着。 可是最终,五年前的那个生日晚上,她没有赴约。 同样,他也没有赴约。 ////////////// 结束了回忆,云向晚深吸口气,整理好自己的仪容,随即步出了洗手间外。 结果一抬头,云向晚微愣住,因为她看见霍轻寒还没走,正站在洗手间对面的楼梯间处。 他边抽烟,边看着窗外。身形挺拔修长,薄唇轻启,缓缓吐出口烟,青白的烟雾令他整个轮廓都透着一层清冷。 而那右手处,仍旧敷衍地绑着领带止血,他似乎毫不在意伤情,就仿佛,那手并不是自己的。 听见响声,他转过头来,看着云向晚。 随即,喉结滚动,深吸口烟,烟头亮起猩红的火光,那火映在他的眼眸里,像是点燃了某种欲念的开关。 黑眸内,盛满了势在必得的欲.望。 在吸完那口烟后,霍轻寒便在垃圾桶处熄灭了烟,朝着云向晚走来。 很明显,他是在等待着云向晚。 云向晚咬咬唇,决定跟他把话说清楚:“学长,等会吃完饭后,就不劳你送我们回家了。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潜台词就是:以后请桥归桥,路归路,不要打扰我。 霍轻寒是聪明人,自然是把这潜台词给听了出来,他没说话,只是双眸越发幽深。 幽深也就幽深吧,反正从小都被吓到大,也已经习惯了。云向晚也懒得理会霍轻寒的情绪,正准备迈步走回包厢。谁知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里,“叮叮叮”地又响起了频繁的微信提示音。 云向晚用脚趾丫都能猜出,发来信息的绝对是周诗雾这个信息轰炸机。 云向晚低头一看,果然猜得没错,就是那位小姑奶奶。 -- 第75页 可云向晚用头发丝都没能想出,周诗雾居然告诉给了她一个无比惨烈的消息。 【完蛋了!你灵魂点评者的身份曝光了!怎么办?!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 36.(36)他真的这霍轻寒在掉马之后,…… 周诗雾随之发来的截图,让云向晚弄清了事情的整个发展过程。 刚才,周诗雾把在烤肉店里剪辑好的视频给发到了网上,并且细心地给云向晚的灵魂点评声音进行了变音处理。 然而刚发上网后没多久,便有一个网友给营销号发去了私信,爆料说自己知道了【迷失记】那个神秘灵魂点评者的真实身份。 虽然有不少【迷失记】的粉丝都很好奇那位神秘点评者的真容,之前大家也有各种猜测。可说到底,【迷失记】只是一个普通美食自媒体,有部分热度,还不至于出圈。 不过这次爆料却引发了全网的热度,因为大家从爆料的视频证据里看出了,【迷失记】的灵魂点评者便是最近话题度非常高的云向晚。 那网友给出的爆料证据异常充分,不仅有之前在烤肉店里偷拍的云向晚与周诗雾的视频,此外还有近两期,她们于日式拉面店,以及泰国餐厅内测评时的偷拍视频。 近期,云向晚因为与蒋依纯之间的纠葛,在网上被黑。因此在外进行测评时格外注意,每次去店里,都避开了饭点,选择了客流量最少的时间段,坐在角落中不引人注目,并且还戴上了口罩,可谓是全方面武装戒备。 可再戒备,也防不过有心人偷拍。 云向晚也看得出,那爆料的网友并不是普通人,肯定是故意地在近期持续跟踪偷拍了她们。 那几段偷拍视频里,偷拍者举着的手一点都不抖,视频像素也非常清晰。此外,他还非常“贴心”地把偷拍视频当中,云向晚说话的内容画面与【迷失记】中灵魂点评者的内容画面进行对比。 证据确凿,众人都确定,云向晚就是那神秘的灵魂点评者,再也狡辩不得。 云向晚相信,这场针对自己的攻击肯定是策划了不少时日,因为在网友爆料之后不到半小时,网上立即便出现了一段关于【迷失记】灵魂点评者的毒舌剪辑。 不仅有之前的“闲者时间”有烤肉店里的“六块腹肌的小哥哥”,还剪辑了她们之前吃的河豚白子的视频。 河豚白子便是河豚不好公开描述部位,当时云向晚和周诗雾觉得挺有趣,便开了几句玩笑,没想到也遭到了恶意的剪辑。 云向晚承认自己因为仗着躲在幕后,又有变音功效,所以点评起美食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完完全全地暴露出了那个深藏在体内,被压抑的灵魂。 但【迷失记】当中,大部分视频都是站在公正公允的角度进行的食物测评。她们每次去测评前,都会对当地的文化背景进行研究调查,也会给观众们进行科普。此外,她们还做过不少期关于公益方面的内容,比如说专门介绍街边孤寡老人摆的小食摊等。 然而现在这则恶意剪辑,却把云向晚塑造成为了一个毒舌尖锐,哗众取宠,并且打se情擦边球的点评者。 网友们对此纷纷感到惊讶不已。 【我一直以为灵魂点评者是男的,没想到居然是女的!而且看起来这么文雅柔弱,女生可以说这种话吗?】 【简直就是震惊我全家,她不是千金小姐吗?不是应该喝下午茶,逛巴黎时装周,满世界旅游吗?居然没事抱着白子吃,这也太接地气了吧?!】 【她们的美食视频我从来没有关注过,但是从这个剪辑看起来,她们是靠说带颜色的话来吸引粉丝的?也太low了吧!】 【那她之前和蒋依纯也是半斤八两嘛,完全狗咬狗。】 经历过之前两次舆论的洗礼,云向晚觉得自己对网友的评论已经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云向晚根本不在乎网友们怎么看,她担心的是,云书娟怎么看。 之前云书娟光是看了两集最普通的【迷失记】,就已经非常不满,甚至还提出让云向晚少跟周诗雾来往。这要是看到这个视频,知道云向晚对着河豚的白子开玩笑,估计杀了她的心都有。 对这一点,周诗雾也表现出了担忧,立即发来了微信。 周诗雾:【现在网上的舆论倒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能不能瞒住你.妈呀?你.妈不会已经知道了吧?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死你?怎么办?】 很快,云向晚便知道了答案。 因为她看见,云书娟正拿着手机,站在包厢门前,冷眼盯着自己。 云向晚确认过眼神,那是大义灭亲的眼神。 那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用笔名于网站上偷偷写了比18还要18jin的小说,结果在家庭聚会时,当众掉马。 是个人都得被自己的妈打死。 云书娟好歹也是个女强人,并且又特别看重面子,这要是被商场上那些朋友看见,她女儿对着河豚白子出言不逊,评头论足,指不定得怎么笑她。 看着满面怒意,眼神里充满了杀气,并且快步朝着自己冲来的云书娟,云向晚当场就怂了,她想都没想,直接躲在了霍轻寒的身后。 她听见,霍轻寒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低沉的声音里充满着调侃:“晚晚,我记得你刚刚才说,我们要保持距离为好。” -- 第76页 生死关头,云向晚面不改色地回答:“没错,这个距离就挺好。” 霍轻寒微挑眉:“对了,你刚还说,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云向晚平静点头:“那是因为刚才还早,现在都这么晚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拜托学长送下我们。” 霍轻寒瞥眼望向天光大亮的窗外,嘴角噙出了愉悦的笑。 云向晚表示,做人就是要能屈能伸。 虽然现在的她已经清楚了霍轻寒对自己的意图,不想跟他产生什么感情纠葛,但是在这种生死关头,把霍轻寒拿来当个挡箭牌,也没什么不可以。 就算上帝知道了,也会原谅她的。毕竟,人生在世,生命最重要。 霍轻寒在素菜斋商家处,借了医药箱,给右手进行了简单的包扎。随即,他便送云向晚和云书娟回家。 当然,至于手骨受伤的理由,霍轻寒是告诉云书娟,说自己不小心撞门上了,云书娟忙着生云向晚的气,没多看,便也信了。 果然有了霍轻寒的保驾护航,云书娟没有当场发作。但在霍轻寒送她们回去的路上,云书娟仍旧阴沉着脸,看得出是在压抑着怒火。 云向晚心头是忐忑不安,总觉得在霍轻寒离开之后,云书娟便会关上门来,磨刀霍霍把她给剥皮抽骨。 果然在到家之后,云书娟对霍轻寒道:“轻寒,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看你工作这么忙,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办,你就先回去吧。” 云向晚当然知道,这霍轻寒要是一走,自己的小命就堪忧。于是,她忙出声制止:“学长,都到了我们家门口了,还是进去喝杯水再走吧。” 闻言,云书娟立马纠正:“什么学长?怎么还没改口呢?不是说了要叫哥哥吗?” 霍轻寒望着云向晚,眉目慵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云向晚则紧闭着嘴,表示了宁死不叫的决心。 可到底,霍轻寒也是霍轻寒,他眼眸内微光流转,当下,叹口气道:“算了妈,估计向晚心里有点膈应,她一定还是认为,是我害得她和吴先生有争执。没事,不叫也没关系的,我能理解。” 云向晚彻底佩服了。 她想给霍轻寒喝水,霍轻寒却反手给了她一杯茶。 云书娟边否认着,边瞥了眼云向晚,略带警告道:“怎么会呢?向晚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云向晚本来就已经惹恼了云书娟,如果再在这个问题上,添加云书娟的怒意,那她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她只能看着霍轻寒,深吸口气,喊出了那个称呼:“哥哥,进来喝点水吧。” 五年的时间,霍轻寒终于如愿以偿,听见云向晚叫了自己一声哥哥。 霍轻寒表示非常满意。 而云向晚则心情复杂。 很好,在淋遍了吴与之,蒋依纯,云书娟之后,霍轻寒的茶,终于还是淋在了自己身上。 云向晚喊的这一声,真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差一点就和勾践叔叔共情了。 不过好在霍轻寒还残留了那么一点良心,在听完了云向晚喊的那声“哥哥”后,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矜雅笑容,转而对云书娟道:“对了妈,我之前听说你晚上有点失眠,就特意托人给你拿了款安神茶。据说入眠特别快,而且也有缓解偏头疼的功效,我给你拿进去后再走吧。” 说完之后,霍轻寒果然从车后备箱处拿了两大盒安神茶,帮着云书娟她们给提了进去。 于是乎,霍绿茶带着他的安神茶,成功登堂入室。 而在进入了云家之后,霍轻寒又跟云书娟说笑逗趣,嘘寒问暖,让云书娟的脸色成功地由暴雨转多云。 接着又在这个当口,霍轻寒装作不经意地提及了他们霍氏高科技研究院的项目,说是有意召集合作对象,询问万唯集团的意向。 霍氏高科技项目近年来发展势头良好,如果能与之合作共同开发,那么万唯集团必定获益良多。 听见这个消息,云书娟的脸色,成功地从多云转到了晴。 云向晚在旁看着,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霍轻寒,果然是妇女之友啊! 而这时,霍·妇女之友·轻寒开始转而给云向晚布置任务:“向晚,你去给妈把那安神茶泡一下吧,据说提前一小时喝才有效果。” 云向晚巴不得离开云书娟的视线范围,当即便躲到了厨房里面去给她泡安神茶。 沸水注入后,那安神茶散发出了镇定心神的清香。云向晚今天的心情如过山车般跌宕起伏,害怕晚上也失眠,急需要舒缓神经,便也为自己泡了一杯,在厨房内慢慢饮下。 而在客厅里,于霍轻寒的各种安抚之下,云书娟的心情逐渐有好转。 云书娟想到云向晚,直接叹气道:“轻寒,我也不把你当外人,你也应该知道向晚做了什么事吧。你说,一个女孩子,当众说那些话,让别人怎么看?特别是吴与之他父母,看见这个,估计退婚的心都有了。刚就在包厢里,与之的妈妈还给我打了电话,虽然明面上说他们不介意,让向晚宽心,但实际上,话里话外还是想让我们尽快平息这件事,就嫌丢人。” 闻言,霍轻寒那薄而洁净的镜片上,流转出了道暗光,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温声道:“妈,向晚说的那些话,其实都很正常,我们现在的年轻人说话都是这么犀利直接。不过也挺奇怪的,之前吴先生和蒋小姐拥抱,全网皆知,也没见吴先生的妈妈打电话来道歉。这晚晚不过是开个玩笑,他.妈妈就打电话来兴师问罪,这是不是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思呢?吴先生的父母真好,能遇到妈这么通情达理的人,这要是别人家,估计早就跟他们闹起来了。” -- 第77页 听霍轻寒这么一说,云书娟的脸沉了沉,本来对云向晚的生气,转移了些在吴与之母亲身上。 没错啊,刚刚易安薇打电话来的时候,还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凭什么?之前吴与之那事,她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云书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他们面前太没脾气了,这才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之间,云书娟又喝了霍轻寒的一杯茶,对易安薇产生了不满。 不过想起云向晚,云书娟忍不住蹙眉:“向晚这孩子真是不能让人省心,每次都是看着乖顺,可时不时地就要叛逆一次。” 霍轻寒唇角微翘,笑容极淡:“怎么会呢?向晚感觉一直都很听您的话啊。” 云书娟摇头,忍不住道:“哪听话了?她高二暑假时……” 听见“高二暑假”这个时间段时,霍轻寒那深邃的眼眸里,有光闪过,仿佛流火划过夜空。 但云书娟说到这时,忽然醒悟过来,住了嘴。 她总不好在霍轻寒面前提起云向晚高二时私逃出家,去见男孩的事。 云书娟停下之后,转而看向了霍轻寒,首次认真地打量了一番他优越的外貌,声音里忍不住多了一层别的含义:“轻寒啊,我记得,向晚她高中时,好像挺内向的,身边没什么男性的朋友。我挺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霍轻寒在云书娟面前出现得非常突然,那时恰值吴与之和蒋依纯当众拥抱的视频全网传播,之后又是万唯集团被抵制,所有的事堆积在一起,冲得云书娟晕头转向,她也没来得及仔细思考霍轻寒的来历。如今静下心来,再加上无意中回忆起了云向晚高中时的事,倒也觉察出了一丝异样。 一瞬间,云书娟甚至有那么一丝怀疑——当初云向晚偷跑出门,不会跟霍轻寒有什么关系吧? 如果当初教坏自己女儿的,真是霍轻寒的话,那现在是是打断他一根腿好,还是一双.腿好呢? 谁知此时,霍轻寒忽然道:“还是被妈给看出来了。” 云书娟眼皮顿时一跳,难不成还真被她给猜中了?棍子在哪里? 霍轻寒佯装着长叹口气,低声道:“向晚高中的时候,多才多艺,学习成绩又好,长得也漂亮,可以说是我们全校男生的白月光。其实在学校里,她向来都是在教室里面做作业,特别听话,而我最多也就是在集合的时候,在操场上默默看着她。” 话说到这,霍轻寒低垂下头,轮廓分明而流畅:“妈,不瞒你说,到现在我也还是把向晚当成白月光。我只想跟高中时期一样,站在角落默默地看着她,只要她过得幸福,我就满足了。” 霍轻寒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他愿意默默无悔地当云向晚的备胎。 这下,云书娟彻底放下心来。 一来,既然是备胎,那这霍轻寒跟云向晚高中时的叛逆就没什么关系。 二来,谁又不想让自己女儿有这么高级的备胎呢? 虽然现在,云向晚和吴与之还保持有婚约,可女儿多个选择,多道保险也是好事。 37.(37)他真的你的女朋友真的好婊。…… 再说了,那吴与之不也是有蒋依纯这个备胎吗?他能做初一,云向晚照样能做十五。这样,才公平啊。 经过这番思考之后,云书娟看向霍轻寒的目光,更多了一层亲和。 不过泡一盏茶的功夫,云向晚便多了个备胎。不过她对这“好事”是一无所知,当即只小心翼翼地端着泡好的安神茶步出厨房,给云书娟服用。 云书娟喝下之后,想起自己偶然间得了一方好砚,便把霍轻寒给叫到书房里,准备让他把那端砚拿回家去送给霍老先生,以此借花献佛。 然而在书房时,云书娟便忍不住精神困倦,眼皮打架,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霍轻寒便非常体贴地让她去卧室休息。 云书娟离开书房前,还笑道:“没想到这个安神茶的效果这么快,你还说得一个小时才能起效呢。轻寒啊,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先去睡了,让向晚送送你。” 云书娟没有想到,不过霍轻寒倒是想到了。 这安神茶的特色便是起效快,霍轻寒也是故意让云书娟喝下,以免她在自己走后又会去责骂云向晚。 想来,云书娟经过一晚上好眠,隔天气也应该消了大半,再怎么也不会发太大的火。 毕竟等了五年,云向晚才好不容易叫自己一声哥哥,总得物超所值啊。 霍轻寒倒是把一切都计划妥当,可唯一没有计划到的,却是云向晚。 他下楼时才发现,偷喝了安神茶的云向晚也躺在沙发上,正蜷缩着身子,闭目而眠,像是只小猫。 霍轻寒不免失笑,便缓步走过去,单手抱住云向晚的头颈,单手抱住她的腿弯,将她给公主抱抱上了楼去。他收着力度,动作轻柔,仿佛抱着一件珍宝。 霍轻寒进入了云向晚的房间里,将她轻轻放下,随后坐在床头,直勾勾地看着睡梦中的云向晚。 她呼吸均匀轻缓,皮肤细腻如瓷器,轮廓秀致。 她是漂亮的,但不是明艳刺目的漂亮,而是“润物细无声”的漂亮,是天际明月似的漂亮。 其实霍轻寒刚才对云书娟说的话,倒有一半是真的,云向晚,可不就是他的白月光吗? -- 第78页 这五年来,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她这一抹白月光。 云向晚头发乌黑长直,如丝绸般顺滑,衬得那小脸更加白莹。霍轻寒忍不住伸手,托起一缕,柔软黑发在他的修长指间缠绕,他低头,深深嗅着,香气如魔,令他周身的血气,都往不该去的地方去了。 他忍不住,张唇,咬上了那缕黑发。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似乎非常吓人,不可理喻,可是对她的执念是那样深,他无法抵挡。 在梦里,他可以为所欲为——书桌,浴室,贵妃榻,地毯,毫无限制,无所顾忌。 梦里,即使她哭得再伤心,他都来不及哄,只顾着自己的执念。再疼惜也是假的,到最后他的眼里,全是雪色与红色。 但是现实里,他敢碰触的,似乎只有她的头发。 这一抹白月光,他是怎么都不肯放手的。 安神茶毕竟也只是安神茶,不是安眠药,深眠的效果有限,云向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忽然看见霍轻寒坐在自己旁边,吓得浑身一震,下意识便往后退去。 这一退,霍轻寒来不及放手,指尖勾缠了她好几根黑发,全从头皮上扯了下去,疼得云向晚霎时冒出了泪花。 霍轻寒也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把指尖的黑发放入口袋中。随即,他看向云向晚,眼神里还残留着尚未褪.去的热度,声音里含着浓重的哑意:“放心吧,你.妈妈已经睡着了,今晚上不会再骂你。” 云向晚的警觉心告诉自己,此时的霍轻寒有些危险。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下了逐客令:“谢谢,时间太晚了,我就不送你了。学长,慢走。” 霍轻寒不说话,只是静默着,调整着呼吸。他倒也没看她,只是侧着脸,轮廓被那窗户的夜色衬着,又冷淡又有热度,极度矛盾。 好容易,他化解完自己的血气,随即低下头来,哑声笑着:“晚晚,现在算什么?哥哥也不叫,还赶人走,过河拆桥吗?你这样的话,下次我还敢帮你吗?” 他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眼里有带着热意的调侃。 云向晚算是看明白了,今天他们两个人把话也掰扯得差不多了,霍轻寒也知道,他那心思已经被自己给知晓。 换言之,他也不装了。 霍轻寒不装了,云向晚的心里倒打起了鼓来。 五年之前,他们是高中生,霍轻寒再怎么也不敢对她过分。 而现在,他们已经成年,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呢? 想到这,云向晚握紧了手。 霍轻寒照旧还是侧对着云向晚,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可她却很肯定,他的眼里,有一簇簇的火,灼得疼。 就在这时,云向晚的手机响了起来,瞬间就打破了两人之间僵持的气氛。 那救命的手机就放在云向晚的牛仔裤口袋里,她忙将手机掏了出来,正准备接,但是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却犹豫了。 因为打来电话的那个人,正是未婚夫吴与之。 那来电显示不仅云向晚看见了,连霍轻寒也看见了,只见他微笑,明知故问:“晚晚,吴先生打电话来了,怎么不接呢?” 云向晚平静回应:“暂时不想接。” 云向晚太懂霍轻寒了,她知道,要是在这个关头接了,指不定霍轻寒又会像上次在餐厅里面那样,说一些“我们同吃一盘意大利面,你未婚夫不会生气吧?”或者是“你的嘴角好脏,来,我帮你擦擦。”之类的茶话。 到时候,吴与之指不定又会闹起来,耽误自己睡觉。 所以云向晚表示,自己一定要稳住,就是不接。这样子,就算是霍轻寒也拿自己没办法。 然而,事实证明云向晚还是太天真了。 对于霍轻寒这种绿茶高手,相同的招数绝对不会使用超过第三遍。 只见霍轻寒从容淡定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和吴与之的对话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出了一段语音。 “吴先生不用打了,晚晚说,她暂时不想接听你的电话。” 看见这一通操作,云向晚顿时呆愣在原地,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霍轻寒则抬眉,表现出了一脸无辜:“怎么了?不是你说,不想接他电话吗?我只是怕他继续烦你,好心帮你转告他而已。晚晚,你不会生气了吧?” 云向晚知道霍轻寒茶,但是却不知道他居然这么茶。 而霍轻寒还嫌这茶浓度不够,他继续按下了语音键,对着吴与之那边道:“不好意思,吴先生,晚晚马上要睡了,不如你明天早上再打电话……”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就是霍轻寒躺在自己身边似的。 要是再任由霍轻寒胡言乱语下去,估计吴与之得被当场绿得暴毙。 于是,云向晚只得赶紧冲过去,想要把霍轻寒的手机给夺下来。 然而霍轻寒却单手把手机举高,不让她碰到。 霍轻寒本来就比云向晚高出一个头,再加上他长臂一举。云向晚根本拿不到,只得不停地跳起来,伸出手去抢夺。 此时的云向晚非常后悔自己在长身体的时候没有多喝牛奶,否则也不至于在今时今日于霍轻寒面前遭受这种身高上的碾压。 云向晚又急又气,再加上不停地跳跃着,双颊绯红,双眸含露,整个人生出了番不自觉的娇羞。她是小鹿眼,水雾蒙蒙,而眼尾却有着小弯的弧度,此时的弧度泛着红,纯而勾人。 -- 第79页 霍轻寒看着她,那眼里的黑色,逐渐加深。 久渴的旅人在沙漠之中看见清泉是什么感受,他现在就是什么感受。 霍轻寒脚一微勾,直接碰到了云向晚的膝盖,并不疼,然而云向晚却因为这个力度而向后倒去,直接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而他也倾身而上,双手撑在她的头部两侧。 他看着她,眼里有黑洞,像是要将她吞噬。 “那个,你想干嘛?”云向晚似乎听见了自己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震动得耳膜都生疼。 “晚晚,”他唤着她的名字。 不,那根本就不像是呼唤,而更像是咀嚼。 此时霍轻寒的眼眸,竟让云向晚联想到了即将要喷发的岩浆,暗红的,火海漫天。 “晚晚,不要在意初恋,也不要在意任何第一次。以后,你还会有很多很多个……第一次。”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像是要把每个字都刻入她的脑海里。 云向晚在走廊上,说出了她忘不了吴与之的原因,是因为,她的所有第一次都是吴与之给予的。 在那一刻,霍轻寒简直要发疯。 就像是有人伸出了一只手,直接穿入他的胸腔,把一半的心脏给生生拉扯了出来。 在那一刻,他开始设想杀死吴与之的一百种方法。 霍轻寒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住自己,他感觉自己即将要失控。 所以他用力地把手砸向了墙壁,用最大的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忍耐下来。 他忍耐很久了,忍着看她穿上婚纱,忍着看她成为别人的未婚妻,忍着没有对吴与之下手。 他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以后,他会给她全新的第一次,让她彻底忘记吴与之。也就是因为这,他才能平静下来,能让吴与之小命暂时保存。 他从刚才就开始忍耐着,忍耐到每次呼吸都疼。 而现在,想了五年的白月光,就在自己面前,他忍耐不住了。 就算是剥皮抽骨的惩罚,他也认了。 38.(38)他真的第一更 就这样吧,他不想做人了。人有什么好做,为了她,他宁愿成魔。 霍轻寒边这么想着,边低下了头。 他想要,吻住他的白月光。 而就在低下头的瞬间,他的右边脸颊上,“啪”地一下,落上了一个巴掌。 云向晚看着他,目光澄澈:“哥哥,你脸上有好大一只蚊子,我帮你拍了。” 她没有赶他走,没有过河拆桥,她只是帮他赶蚊子。 难不成,就允许他用拳头砸蚊子,不允许她用巴掌拍蚊子 天底下也没有这个道理呀,是吧? 几分钟后,霍轻寒带着右边脸颊上的巴掌印,阴沉着脸,离开了云家。 而在他离开之后,角落的巷子里,一辆车启动,缓慢跟了上去…… 在蒋依纯的不断狂撒绿茶攻势下,云向晚其实和吴与之就只牵过手。她之所以撒谎,说自己跟吴与之什么都做过,不过就是为了让霍轻寒离自己远一点。 没想到这个举动,却刺激得霍轻寒掉了马。 她更没有想到,这霍轻寒在掉马之后,居然如此放飞自我。 以前在教室里壁咚她就算了,现在在卧室里居然敢床咚她? 果然,他外表虽然是披着一层文雅的皮,但是内里却还是那个五年前的霍轻寒。 但是很可惜,云向晚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云向晚了。她已经不会站在原地,僵硬发呆,任由他欺负。 所以云向晚用扇巴掌打蚊子的方式,把霍轻寒打出了自己的卧室。 云向晚相信,那一天,蚊子终于回想起了,曾经一度被人类支配的恐怖。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倒不是霍轻寒的掉马,而是她的掉马。 高雅富家千金,私底下却是口无遮拦的犀利点评,这反差实在太大了,吃瓜群众们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而那恶意剪辑的视频也在网络上广泛传播。 圈子里的人也都知道了,纷纷炸开了锅,在群里拼命地呼唤云向晚。 【向晚,那真的是你吗?不会吧,不会吧,你怎么会说那种话呢?】 【@云向晚,宝贝,今天下午我们好好聊聊吧,一起喝下午茶。】 【没错,我们等你,不见不散哦!一定要来哦!爱你哦!】 云向晚掐着眉心,感到心累。 这些塑料姐妹们,平时也没见多亲密。现在她一出事,就争先恐后地要把她拉出去聊天,个个都把她当调料。 她连松露都不配做,她就是一把香菜。 不过塑料姐妹们倒还好,至少明面上说的话都好听,顶多就是给一个暗讽,懒得理会就是了。 可这个时候,那浑身都是大男子主义细胞,直男癌重度患者,金益阳又跳了出来,直接在群里毫不客气地对云向晚进行了明刺。 金益阳:【@云向晚,不是哥们说你啊,之前我就说过,女人不要抛头露面,一定要注意影响,不要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再怎么也得给自己未婚夫留点面子啊。】 此时,周诗雾就在云向晚旁边,见自己闺蜜被怼,周诗雾忙跳了出来,开始跟金益阳对战。 周诗雾:【什么叫女人不要抛头露面?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事?我们干的事光明正大好吗!都是一个圈子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 第80页 金益阳哪里肯受气,语气更加不客气了。 金益阳:【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好女孩会当众说那些话吗?好女孩会懂那些事吗?什么德行?我要是你们爸妈的话,直接一巴掌扇过来了!】 这块贞洁牌坊又大又重,直接砸过来,把周诗雾砸得头晕眼花,浑身发抖。 这金益阳,整天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上午一件,下午又一件。他倒是脏得可以,却要求她们这些女生什么都不懂,这双标未免也太过了吧!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周诗雾气得发晕,一时没找出回复的话。 此时,吴与之也在这个群里,看见好友金益阳说的这些话,顿时觉得头疼欲裂。 那天晚上,吴与之给云向晚打去电话,本来是想装出体贴人设,告诉云向晚,说自己永远相信她,支持她,让她不要在意网上的那些恶意剪辑视频以及言论。 然而,他打去了之后,云向晚却始终没有接听。吴与之正在奇怪,忽然霍轻寒给他发来了两段微信语音。这一听,吴与之简直是气到血脉翻腾。 霍轻寒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表明在这么晚的时间里,他还陪在云向晚的身边。 另外,云向晚不想理会他,想要睡了。 至于是一个人睡,还是跟霍轻寒睡,那就可以任凭吴与之自己想象了。 吴与之虽然气到想要放火烧房子,但还是用仅存的理智告诫着自己,一定不能再上霍轻寒这个顶级绿茶的当,他必须要冷静。 于是,吴与之小心翼翼地给云向晚发去了信息。 吴与之:【向晚,你和霍轻寒在一起吗?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只是随便问一下。你如果睡了的话,可以明天答复的,不着急。】 简直卑微到极点。 发完之后,吴与之始终在房间里面左右踱步,砸了好几个杯子,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得到了云向晚的微信回复。 云向晚:【没有,我睡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这回复非常敷衍,让人浮想联翩。 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你要误会,我也没办法。 不管男女,能给出这样的回复,那就说明,自己对对方已经毫不在乎。 吴与之只觉得一口浊气憋在胸膛处,上不得,下不来,憋到最后,不仅是脸绿了,连头发也绿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之前因为蒋依纯的事,吴与之已经伤害了云向晚,把她越推越远。 这些都是自己作的,半点怨不得别人,吴与之也只能够自己把这苦果给吃了,安安心心地装作卑微小媳妇,等待着云向晚回头。 可吴与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好兄弟金益阳,居然在群里面公开怼云向晚。这完全就是背后捅自己一刀,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吴与之慌得不行,赶紧拿着手机,想要给金益阳发信息,让他迅速撤回消息。 然而就在这时,群里面忽然有人发了条信息。 霍轻寒:【@金益阳,金公子,顺盛集团最近可好?证监会调查顺利吗?】 他们这个群,加入的都是南城有头有脸的二代们,归国之后,霍轻寒这尊大佛便被群主亲自给拉入了其中。只不过,和云向晚一样,霍轻寒平时都没有在里面说过话,今天还是第一次开口。 可这明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金益阳听来,却像是平地一声雷,直接炸得他脑子有点蒙。 顺盛集团近期因为被人举报,虚报业绩,违规大幅减持,被证监会密切关注,正在进行调查。这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出,但霍轻寒却知道了,可见对顺盛集团内部是了如指掌。 而自从上次夜店被人举报关闭之后,金益阳从父亲那里好不容易拿了笔启动资金,想要进军电竞行业。可谁知却异常不顺,在每个部门都会被卡一遍,导致进程缓慢,最后烧了大笔钱,却是一事无成。仔细想来,倒像是有人暗中给他使绊子。 现在看来,不管是夜店,还是电竞行业,更或者是证监会的事,估计都跟霍轻寒脱不了关系。 毕竟凭借霍家的本事,要整他们金家,那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金益阳汗如雨下。他明明安安分分的,没得罪过霍轻寒啊,可这霍轻寒怎么就逮住自己不放呢? 等下,好像每一次他跟云向晚做对之后,自己以及顺盛集团都会遭到报复。 没错,近期因为受到了蒋依纯的鼓动,金益阳经常在微博上,朋友圈里对云向晚明嘲暗讽。不仅如此,上次污蔑Stohrer的事情,他也有参与。 而在这一系列操作之后,他和他家里就接连出事。 只是金易阳没有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如今想来,实在是背脊生寒,外加追悔莫及。 这个霍轻寒,就是在为云向晚撑腰,为她报仇! 金益阳虽然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事到如今,脑海中却有一个念头慢慢清晰起来——从此以后,云向晚就是他家姑奶奶! 于是乎,金益阳连忙屁滚尿流地撤回了之前的信息,再低声下气地补上了另一条信息。 金益阳:【@云向晚@周诗雾,两位姑奶奶,实在对不住!昨天喝多了,刚脑子是昏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你们两位就当我是吃了翔,别跟我计较。下次给两位买包赔罪啊,我先退群了,免得脏了你们的眼。】 -- 第81页 说完之后,金益阳忙进行了退群操作。 退群完了还不算,金益阳此时溯本追源,清楚所有的根源都是出在蒋依纯这个大灾星身上,于是二话没说,直接把她进行了拉黑处理。 什么妹妹不妹妹的?大难来临各自飞吧! 此时,周诗雾被金益阳的这一通主动打脸操作,惊得目瞪口呆:“不是,居然有人肯当众承认吃翔?他口味未免也太重了吧?简直不忍观看。” 39.(39)他真的第二更 而云向晚看着霍轻寒在群里,轻飘飘说出的那句话,眉头微蹙。 她总觉得,这金益阳之所以肯立马转脸跟自己道歉,和霍轻寒脱不了关系。 没错,这霍轻寒,倒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此时,云向晚的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按照道理说,她应该要感谢霍轻寒,但是此时此刻,她更想做的事,是远离他。 而就在这时,忽然袁景生给周诗雾发来了视频聊天,周诗雾微愣了一下,赶紧接起。 镜头中,袁景生好整以暇地跟她们对视着,道:“别担心, 你们最近发生的事,我可以摆平。我们公司已经制作好了为你们澄清的视频,半个小时后,就会发在网上。而我们公司豢养的营销号也会立即出动,为你们宣传造势。估计两天之内,你就可以重新翻身。舆论方面,我们是专业的。这个,就当是公司送给你们的见面礼吧。向晚,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跟我们签约的事吧。过几天,诗雾会跟我们去芬兰,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先试验一次,再考虑是否要和我们签约,你看可以吗?” 如果是之前,云向晚肯定会拒绝。但是这一次,云向晚犹豫了。 掉了马的霍轻寒攻击性太强,云向晚真的不想再跟他待在一起,她需要时间和空间好好冷静一下。 /////////////// 而就在云向晚犹豫的同时,在酒庄内,高一林笑得非常灿烂。 “我简直要给向晚鼓掌,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敢扇你巴掌的人,我真的很想看一下当时的场景。”高一林用手指擦拭着桃花眼眼尾的泪花。 霍轻寒安静地看着高一林,直到将他盯得遍体生寒。 高一林还是非常有求生欲的,面对这块大寒冰,当即便清清嗓子,开始非常流畅自然地转到另一个话题:“对了,那视频到底是谁剪辑出来的?不会是你吧,难道是为了在向晚妈妈面前英雄救美?” 霍轻寒用干净修长的手举着红酒杯,任由那红酒轻轻晃荡,他微眯着眼眸,眼尾划出了狭长的弧度:“你觉得,我会伤害她吗?” 高一林面露疑惑:“那也不是蒋依纯吧?你不是派人盯着她的吗?也没见她有什么动静,那会是谁呢?” 就在这时,霍轻寒的手机里,传来了助理给他发来的调查信息。 刚才,网上出现了为【迷失记】进行澄清的视频,并且各大营销号也集体出动,纷纷为【迷失记】进行造势宣传,力挺云向晚。 助理经过调查,确定背后的推手便是Illusion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看见这个名字,霍轻寒举着酒杯的手停止晃动,那暗红的酒液撞击在酒杯内壁上,瞬间破碎开来。 霍轻寒沉声道:“是袁景生。” “袁景生?”高一林眼皮骤跳,忍不住问道:“他可是从小都跟你不对付,怎么会忽然好心地帮助向晚她们呢?该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霍轻寒略偏头,镜片上闪过了冷厉的流光:“如果他真是打算对向晚下手,那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他的声音非常平静,又非常冷,像是蚀骨寒冰。 高一林试探问道:“吴与之那,你打算怎么办?” 霍轻寒放下了酒杯,又拿起了旁边的打火机,他把那金属盖子不断地掀开又关上,猩红的火,在指尖流窜,他的目光却逐渐暗沉下去。 高一林劝道:“你不会是想对他下手吧?这可是法制社会。” 霍轻寒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掀开了打火机盖子,那火光长燃,把他的脸映得半明半昧,仿佛身处人间与地狱的分界点。 他低声道:“不敢,我怕她……再也不理我了。” 他当然想对吴与之下手,但终究还是忌讳着云向晚。 霍轻寒只是不明白,他这半年来,明明已经派私家侦探密切监视着云向晚和吴与之,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过度亲密的举动。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竟然…… 想到这,霍轻寒缓慢阖眼。 不过没有关系,他虽然没有办法让吴与之消失,那么他就一点一点地,抹去吴与之在云向晚心中的位置。 高一林正打算说什么,而在这时,他手机里收到了来自袁真欣的信息。 袁真欣:【说好了今天吃饭的,快出来吧,我等你。】 高一林犹豫了下,回复道:【我今天有事。】 袁真欣:【好啊,你不来的话,我就不吃饭,反正你也知道,我有胃病的。】 正在这时,高一林接到了周诗雾的电话。 周诗雾的声音里,总是带着一股欢快的调子:“高一林,你今天忙不忙?我们一起约会啊。” 高一林停顿片刻,最终,他敛下眼眸,轻声道:“诗雾,我今天太忙了,要加班,得一直待在办公室里,所以没办法跟你约会,对不起。” -- 第82页 周诗雾没有怀疑,声音仍旧是那样欢快:“好吧,那我自己去逛街了,拜拜。” 等高一林挂上电话之后,霍轻寒看着他,目光半是冷冽,半是调侃:“有时候,一步错,可是步步错。” 高一林眸内闪动,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 一小时后,周诗雾站在品牌奢侈首饰店内,边挑选着情侣首饰,边询问着旁边云向晚的意见:“你说,我是买情侣手镯好还是情侣戒指好呢?马上就是我暗恋高一林的第七年纪念日了,这次我修成正果,必须得好好庆祝。” “手镯吧,就你那粗心大意的性格,要是戒指的话,估计很快就会丢失的。”云向晚建议。 在给出了意见之后,云向晚立即开始询问周诗雾重要问题:“对了,你是不是把我和吴与之之间的事告诉过给高一林啊?为什么我总觉得霍轻寒他对我和吴与之之间的事了如指掌呢?” 周诗雾忙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别胡说!你以前警告过我,说不准对外透露,所以我嘴巴很紧的,你和吴与之之间的事,我一个字都没有跟高一林说过。” 要头疼的事实在太多,云向晚也不再纠结,便转而问向周诗雾:“对了,你今天不是说想跟高一林约会吗?” 提到这,周诗雾叹了口气,道:“本来想找他约会的,结果他说要加班。所以我就只有自己过来买情侣首饰了,准备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说完之后,周诗雾仔细看向柜台里的一款情侣手镯,设计简单大方又不失经典。 柜台小姐忙上前来推销:“小姐好眼光,我们这款很多明星都戴的,象征深情似海,忠贞不渝,彼此唯一。” 这寓意实在是好,周诗雾忙喜滋滋地让柜台小姐把那情侣手镯给包了起来。 首饰买好了,周诗雾逛了一天的街,觉得肚子有点饿,便拉着云向晚去了附近的“怀云”日料店。 那日料店是会员制餐厅,私密性极好,店员们口风也很紧,所以基本上都是一些明星富商在此用餐,以此避开人群。 点好菜后,周诗雾在等待菜品上来的途中,忽然感觉到尿急,便步出包厢,通过走廊,去向洗手间。 走廊极有日式风韵,淡雅幽静。旁边是枯山水庭院,禅意十足。周诗雾正边走边观赏着美景时,忽然听见旁边的包厢内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先吃菜再喝酒吧,免得伤胃。”那声音如温泉水,听着便让人感觉到熨帖和温柔。 是高一林的声音。 周诗雾顿时停住了脚步,心脏猛然跳动起来。 一个小时之前,她才跟高一林通过电话。高一林告诉周诗雾说他今天公事繁忙,会一直待在办公室里面加班,没有办法陪她出来约会。 40.(40)他真的霍轻寒好像又在开始泡…… 可是如此繁忙的高一林,怎么会突然之间瞬移到这来的? 周诗雾屏气敛息,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包厢门。透过竹帘的缝隙,看清了包厢内的场景。 里面,坐着高一林和一个年轻女人。 那女人长有一双猫般的眼睛,非常勾人,浑身带着自由的肆意,又有女人的风情。 周诗雾认了出来,正是上次在Illusion公司里遇见的那个,总是盯着自己看的rapper袁真欣。 袁真欣眼神明亮,直勾勾地盯着高一林,动作神态中,有种肆无忌惮的高傲:“兜来兜去,最终发现,还是你最好。唉,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没答应你呢?” 高一林用公筷给她夹了菜,那双桃花眼敛出了沉静的弧度:“以前的事,没必要再提了。” 袁真欣单手撑着头,用手指勾着腮边的发。她很漂亮,是一种明艳,嚣张,有攻击性的漂亮,气质独特而浓烈。 “怎么,怕你女朋友生气吗?我猜你今天跟我出来,并没有跟她报备吧?你该不会对她说了,你要加班之类的慌话吧?嗯?” 袁真欣的眼神又犀利又妩媚,眉宇间,有种有恃无恐的自信。 高一林微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略低头,为自己倒着酒。那清酒落在酒杯里,发出轻微的柔和声响。 袁真欣的红.唇勾出了略带锋利的弧度:“你为什么跟她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前几个月拒绝了你,所以你伤心了,随便就找了一个爱自己的人在一起了?” 这次,高一林抬起了眼,眼神分明而清晰:“你想多了。” 袁真欣噗嗤一笑,此时,她双手交叠,撑住了尖尖的下巴,慵懒地望着高一林,像是要看入他的心里:“那你爱她吗?” 包厢外的周诗雾紧握住手,她力气极大,大到她上午刚做好的指甲在掌心间掐出了血痕。 可她却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出疼痛,在那一刻,时间变成了一根细线,牢牢地勒住了她的脖颈,令她无法呼吸。 就在周诗雾觉得自己即将要窒息之际,她听见了高一林的回话。 “她很好。” 在这句话说出的同时,周诗雾听见袁真欣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像是胜利者的微笑。 高一林只说了她很好。 高一林并没有说他爱她。 周诗雾缓缓地闭上了眼。 /////////////// 实话实说,蒋依纯觉得自己最近不是一般地惨。 -- 第83页 首先就是她的哥哥团们都集体抛弃了自己。 吴与之因为全力想要追回云向晚,所以很少理会蒋依纯。 蒋依纯原本以为,吴与之已经做得够绝了,可没想到,金益阳做得更绝,他居然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给拉黑了。 蒋依纯是怎么也想不通,这金益阳前一天还在夸着自己,说“咱们依纯妹子是世界第一可爱”,可隔天就把自己给拉黑了,难不成中间有什么误会吗? 蒋依纯便亲自去了金益阳家,谁知却被金益阳家的阿姨给像轰瘟神一般轰了出来。并且还在她踏过的地板上,喷了水,烧了符,说是要去晦气。 蒋依纯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侮辱,当即气得眼泪直滚。 哥哥团们背弃她也就算了,可连她的粉丝团也开始想要背弃她。 上次在Stohrer事件里,蒋依纯为了止住舆论,跟已经暴露身份的粉丝们划清界限,引发了大面积的脱粉行为。 而那些粉丝们,直接粉转黑,开始疯狂爆她黑料。粉转黑的反噬力量极其大,没多久就有人扒出,说蒋依纯的父亲似乎只是吴家的司机,大家开始怀疑她的千金小姐身份。 依纯吓得不行,当即联系了娱乐记者,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团友正在和已不知。婚富商恋爱的事,把舆论给引了过去,让自己暂时脱离了危险。 她这边霉运连连,可云向晚那边却是好运不断。 之前云向晚的灵魂点评者身份曝光,并且还遭到了神秘网友的恶意剪辑。蒋依纯得知之后,兴奋异常,暗中窃喜。 她连夜伙同自己的团队,浑水摸鱼,暗中抹黑云向晚,发了好多通稿,指责云向晚表里不一,想把她塑造成为一个外表柔弱但内心险恶粗鄙的白莲花。 在最开始的几天里,这些通稿效果非常不错,网上舆论逐渐开始往不利于云向晚的方向发展。 正在蒋依纯沾沾自喜,认为这次云向晚必定翻车时,忽然另一股势力出面,发布了【迷失记】的许多条正面剪辑视频。 那些视频里,集中剪辑了云向晚的各种诙谐犀利有趣点评,并且还贴出了她们之前把收益尽数捐献给慈善机构的各种证据,此外,各大营销号开始出动,纷纷对【迷失记】进行正面评价。 如此一来,风向立即转变。 蒋依纯又急又疑,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幕后推手竟是Illusion公司。 都是圈内人,大家都知道,Illusion公司虽然低调,但是门路极广,背景也深,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蒋依纯也只能咬牙,看着云向晚重新翻身。 网友们认为,云向晚是接地气的富家千金,上可以出入米其林餐厅用餐,下可以蹲在街边苍蝇馆子撸串,瞬间便没了距离感,【迷失记】的账号粉丝居然在几天的时间内,便增加了几十来万。 不过云向晚极为低调,事发之后,没有发表过任何言论,没有继续营销,一心只想要恢复平静生活,于是这个话题也就渐渐地平息了下去。 蒋依纯势力不足,也没办法和Illusion公司做对,也只能够看着云向晚转危为安。 她心中的嫉恨越发浓烈,为什么云向晚的运气会这么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帮着她? 而就在这时,蒋依纯忽然打听到,云向晚会和周诗雾在Illusion公司的安排下,去芬兰做节目。 得知消息之后,蒋依纯立即动起了歪脑筋。她决定也跟着前去,到时候在镜头前,再使用一些手段,让云向晚再次做出类似之前推自己下海的事。 到时候,不明真相的网友肯定又会对云向晚进行网暴。 说做就做,蒋依纯立即动用所有的关系,跟这次节目的合作商家进行了沟通,以近乎倒贴的价格,让自己作为赞助商的神秘嘉宾出镜。 不过条件就是必须对所有人保密,等她到了现场再揭露。 就在蒋依纯决定要给云向晚一个“惊喜”时,云向晚和周诗雾两人正坐在咖啡店二楼靠窗的位置发呆。 下午茶时间,阳光暖热,天色清透。 她们一人点了美式黑咖啡,一人点了卡布奇诺。然而咖啡上了之后,直到冷却了,也不见两人动一下。 她们各自看着自己的咖啡,想着自己的心事。 虽然是最好的朋友,但有些事,终究还是没办法跟对方解释清楚。 就像是周诗雾无法跟云向晚解释,为何向来敢爱敢恨的自己,那天居然没有提把菜刀直接冲进包厢,当面质问那对狗男女。而是默默地离开了,甚至连问都没有问高一林。 就像是云向晚也没有办法跟周诗雾解释,为何之前千方百计想要跟吴与之退婚的自己,此刻会因为霍轻寒而忽然反悔。 云向晚和周诗雾就这么默默地坐着,直到半小时后,云向晚才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周诗雾一字一句道:“男人,真是多余。” 云向晚想了一想,颔首赞同:“没错。” 冷掉的咖啡不能再喝了,多余的男人也不想再谈了,周诗雾想起了正事,道:“对了,你去芬兰做节目的事,跟你.妈说了吗?” 云向晚点点头:“我说的是跟你出去旅游,哪里敢说是去做节目呢?估计我妈看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就同意了。” 周诗雾在之前便和袁景生进行了签约,而在知道高一林和袁真欣的关系之后,周诗雾觉得袁景生是袁真欣的双胞胎弟弟,相处起来有些尴尬,本来是想着赔偿签约金毁约,但袁景生却对周诗雾保证,在公司以及其他宣传场合,绝对不会让她跟袁真欣两个人碰面。 -- 第84页 既然袁景生都这么保证了,周诗雾也不好再推辞。再说了,撬人男朋友的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后退呢?于是,周诗雾也没有再提毁约这事,而且还跟Illusion公司确定了第一次合作节目的路线,想要尽快出去旅游一次,转移注意力和环境。 周诗雾也知道云向晚的家庭情况,于是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开始关注她的感情问题:“对了,最近你为什么没有提跟吴与之的退婚问题了?” 云向晚叹口气:“先等等吧,我现在担心,我要是跟吴与之退婚了,我妈得立即让霍轻寒给补上。” 周诗雾不解:“其实吧,我觉得你也不用太苦恼了,和霍轻寒订婚也没什么不好啊,再怎么说,他也比吴与之靠谱吧,至少身边不会出现蒋依纯那种小绿茶。” 那倒是,什么绿茶在霍轻寒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 周诗雾撑着下巴,看向云向晚,继续道:“而且我不懂,既然吴与之都可以,为什么霍轻寒不可以?” 云向晚没有回答,她只是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美式咖啡喝了一口。冷了的美式咖啡,又苦又涩。 就在这时,周诗雾的手机上,有人给她弹了个视频。 是袁景生。 袁景生弹视频过来,明面上是想找周诗雾商议这次的极光地录制节目活动,但话里话外,却在一直不停地关心着云向晚是否真的会去。 周诗雾无奈叹气:“到底是我跟你签约还是她跟你签约呀?来来来,她就在我对面,你们自己聊吧,不要让我当传话筒。” 说着,周诗雾便把手机转了方向,对准了云向晚。 而云向晚也得以看清了视频当中的袁景生,照旧是那副玩世不恭,懒懒散散的调子。 “云小姐,听说最近,云家跟霍家结了干亲,霍先生成了你干哥哥了?还没恭喜呢。”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曲曲折折,让人听不出里面的真实含义。 云向晚想了想,也只能含糊地说了声谢谢。 只不过她觉得很奇怪,这圈子里的人怎么这么八卦呢?这点小事都要传来传去,也不怕浪费流量吗? 袁景生掀起眼皮,笑得漫不经心:“不过,我看云小姐的样子,并不是很高兴。老话不是说了吗?做人最要紧是开心。要是云小姐不满意这位干哥哥的话,可以直接不理会他就是了。毕竟我看那位霍先生,也不是什么好人。” 周诗雾和云向晚听见这话,不约而同地微蹙了眉头。 袁景生的意思,是让云向晚不要理会霍轻寒?那个,他跟霍轻寒是什么仇什么怨呢? 这般明目张胆地说人家是坏人,真的好吗? 云向晚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这时,耳边传来了霍轻寒的声音。 “袁先生,老话不也还说,反派死于话多吗?袁先生说这种话,要是被有心的人听见了,说不定会指责你,太过卑鄙无耻了呢。” 云向晚转头,看见霍轻寒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虽然在微笑,但笑容中像是淬了冰,有森森寒意。 云向晚微抬头,肤色在阳光映照下,显得吹弹可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霍轻寒把目光收回,看向云向晚,眼神不由自主柔和了些许:“妈让我过来接你,说是一起去吃顿饭。” 上次,在经历了床咚之后。云向晚便躲着霍轻寒,他来了云家好几次,她都是把门锁着,装作睡觉。 云书娟自然也看出了云向晚的抗拒,今天便有意给两人提供了相处机会,让霍轻寒来这里接云向晚。 没想到霍轻寒刚走进咖啡馆没多久,就正好听见袁景生在进行这番操作。 霍轻寒倒不是吴与之,当即明面上也不见动气,只是暗中讽刺了袁景生的卑鄙无耻。 当然了,袁景生也同样不是吴与之,虽然听出了霍轻寒是在骂自己卑鄙无耻,可当下却露出了笑容,慢条斯理道:“我这个人,向来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性格也很直。刚我说的那些话,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意思,霍先生你可别生气。” 霍轻寒神色淡漠,带了丝嘲讽:“袁先生多心了,我怎么会生气呢?我只是害怕旁人误会了袁先生,会认为袁先生没事这么关心晚晚,是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脏心思呢。” 袁景生声音散漫慵懒:“谢谢霍先生关心,我肯定不会存什么见不得人的脏心思。毕竟,我要是真的对云小姐有意思,想要追云小姐的话,那就根本没有旁人什么事了。霍先生,你说是吧?” 霍轻寒眼尾上挑:“说实话,我特别羡慕吴先生,自信心这么足。哎,像我就不一样了,我比较务实,绝对不会产生你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虽然情场失意,但是八卦场得意,本来情绪低落的周诗雾此时立马兴奋了起来。 她到底也是茶艺专家,一眼就判断得出,这个袁景生,便是江湖中罕见的红茶男。 传统技艺就是——我说话直,我没坏心,你要是跟我计较,就是你输。 从不暗撩,直接明勾。 周诗雾不由得叹为观止,这红茶技艺,袁景生掌握得比他姐姐还要熟练。 这红茶和绿茶在自己面前进行了一番Battle,熏得云向晚脑门子有点疼。 看今天这个阵势,这袁景生和霍轻寒居然是认识的?而且不仅认识,两人看起来关系并不太好。 -- 第85页 云向晚正在好奇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袁景生直接揭露了答案。 只见他状似不在意地道:“对了,霍先生回国之后,还没去看过大伯母吧?听说大伯母清醒的时候,经常叫你的名字。怎么,你这个做儿子的,都不去关心一下吗?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云向晚听了出来,这袁景生口中的“大伯母”,应该指的就是霍轻寒的母亲赵碧影。 袁景生虽然声音平淡,可这番话说得,却颇有深意。 闻言,霍轻寒紧抿着唇,面部线条顿时变得锋利凌厉,整个人冷得像是雪山顶的寒冰。但很快,他便扯了扯嘴角,那笑容也像是染了冰霜:“我记得,袁先生是随母姓袁的。既然我叔叔和爷爷没有让你认祖归宗,那你就不是我们霍家的人。既然如此,还是不要乱认亲戚的好。袁先生,你说对吗?” 袁景生向来都是一副慵懒散漫,任何事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可在听见霍轻寒的这番话时,他一下便入了俗世,清淡的眉眼之间,瞬间锋芒毕露。 那股锋芒,最终化为了冷笑:“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霍先生,有缘再见。” 袁景生把“有缘再见”四个字,说得缓慢,又加重了语气。 听着很有点冷飕飕的。 //////////////////// 不过云向晚也没来得及追究,霍轻寒与袁景生之间那冷飕飕的气氛,到底是因何而来?因为此时,云书娟的催促电话便过来了,云向晚也只得跟着霍轻寒起身,前去了约定的餐厅。 他们吃的是法餐,霍轻寒跟云书娟聊天的同时,还时不时地跟云向晚说句话。而云向晚只顾埋头吃饭,时不时地敷衍他一句。 “晚晚是要去芬兰是吗?我前两年去过芬兰,极光是挺美的。” “哦。” “芬兰禁酒挺严格的,晚上九点之后,便利店超市都不能够卖酒了。” “呵呵。” “赫尔辛基大教堂挺受欢迎的,如果要结婚的话,得提前一年半预约。” “嗯。” 云向晚全程都是这样的敷衍语气,原本以为霍轻寒能够知难而退。谁知道,霍轻寒却忽然放下了刀叉,微叹口气:“晚晚,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你讨厌了?怎么今天不太开心呢?” 云向晚心头咯噔一声,终于抬起头来。她有预感,霍轻寒好像又在开始泡茶了。 云书娟也看向了云向晚,语气中稍有嗔怪:“向晚,你今天确实有点没礼貌啊。” 云向晚叹口气,把嘴里的牛肉吞了下去,给出了一个非常光明正大的理由。 “对不起,今天生理期,情绪不太好。” 41.(41)他真的霍轻寒端上了已经凉好…… 顿时,场面一片寂静。 毕竟,大姨妈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万能借口。 云书娟忙笑着打圆场:“你这孩子,说话也真是……看来,确实是没有把你哥哥当外人啊。” 云向晚原本以为,只要祭出了这个理由,霍轻寒应该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可是她还是错了。 只见霍轻寒似笑非笑道:“是这样啊,那就怪我多心了。我原本还以为,晚晚你是讨厌我,不想认我做干哥哥,所以才会赶紧着去芬兰旅游,想避开我呢。” 霍轻寒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可云向晚却不能承认。 毕竟,云书娟还在自己面前坐着呢。 她只能清咳声,道:“当然没有了,怎么会呢?” 霍轻寒轻笑,眼尾微微上扬:“那我就放心了,看来是我多想了。” 云向晚只当这事就这么过了,开始拿着刀叉切自己的牛排。 可刚在切着,忽然听霍轻寒道:“既然晚晚不是讨厌我,也不是为了避开我而去的芬兰,那干脆我也陪着你一起去芬兰吧。” 云向晚只差那么一点,就要把手里的刀给他丢过去了。 “不行!”她断然拒绝。 此时,霍轻寒端上了已经凉好的茶,微微叹口气:“哎,果然,晚晚还是讨厌我啊。” “向晚,注意你的态度。”云书娟低声提醒。 面对着云书娟警告的目光,云向晚只得赶紧解释:“我是怕他工作忙。” 霍轻寒直接破除她的解释:“不会,我最近休假,反正我也好久没有出去散散心了,顺便可以帮忙照顾你。” 这话刚好说到了云书娟的心坎上:“那就太好了,我正担心她们女孩子出去会遇到坏人呢,有你一起,我就放心多了。” 就这样,本意为逃离霍轻寒的芬兰之旅,变为了与霍轻寒结伴同行之旅。 云向晚紧握着手,抬头望去,霍轻寒坐在靠窗的位置,此时阳光照着,那瞳仁变成了浅褐色,他弯着嘴角,眼神清浅,笑容可不清浅。 ////////////// 就这样,霍轻寒跟着云向晚和节目组,一起踏上了芬兰的旅程。 历经了十小时的飞行之后,飞机降落在赫尔辛基。 霍轻寒一路上对她们照顾周全,坐的是头等舱,云向晚和周诗雾得以喝完香槟,伸长腿,睡了个踏实。 下了飞机之后,早有司机在那等候,接送节目组去位于拉普兰的度假村。 此时,这边正值冬季,白雪皑皑,四处都是银装素裹,恍如仙境。 南城是海滨城市,热带季风气候,向来天气炎热,没有冬天,更别提下雪。因此,云向晚和周诗雾两人看见漫天雪花,都格外兴奋。 -- 第86页 在车上时,霍轻寒打开手机,不知看到什么,忽然唇角勾起了讽刺的笑:“没想到,这吴先生还挺肉麻的。” 云向晚不解,便打开了微博。结果不得了,自己的微博账号下的留言密密麻麻。 云向晚不太玩微博,就在上飞机前发了一张即将登机的照片而已。 这又是出了什么事了? 云向晚被网暴怕了,当即心惊肉跳地打开评论,结果发现,评论区里没有污言秽语,反而是一片粉红色泡泡。 原来,吴与之在几小时前,转发了这张照片。他粉丝不少,立即引起了轰动。 他不仅转发了云向晚的微博,还配上了一句话—— 【Waitingforyou。】 后面还加了个爱心。 网友们顿时脑补出了云向晚背起行囊走遍世界,而吴与之则追在后面说“我等你,么么哒”的画面。 这是什么人间痴情小霸总? 顿时,网友们都磕起了这对CP。 此外,还有不少八卦人士,开始为大家进行免费科普。 【之前吴公子不是跟蒋依纯闹绯闻吗?估计云小姐生气了,所以吴公子赶紧着在微博上面表忠心呢。】 【那吴公子不是挺高冷的吗?怎么感觉现在像是只等待主人的小奶狗?小姐姐到底是怎么调丶教的?】 【这对CP不错,破镜重圆吧!】 云向晚看着评论,掐着眉心,深觉这一届的网友真的好八卦。 不过,相比于吴与之的这番表白,更让云向晚觉得惴惴不安的,是坐在她旁边的霍轻寒。 只见霍轻寒看着手机,缓慢地勾起了嘴角,笑意稍显寒冷。 云向晚有预感,他好像又要泡茶了。 /////////////// 不过云向晚也懒得管茶不茶的,很快便全身心沉浸在了旅游当中。 有了美景和美食,还要什么男人呢? 到了度假村之后,她们简单地吃完了饭,放好了行李,便一同去蒸桑拿。 桑拿是印刻入芬兰人DNA里的活动,必须得感受下。 节目组一同来到了桑拿室里,云向晚和周诗雾穿着泳衣,身材曲线玲珑婀娜,特别是云向晚,一身肌肤如同羊脂玉,温润白皙,整个人像是在发着光。 周诗雾用水浇着桑拿炉内的火山石,让室内的温度不断升高。很快,云向晚便感觉自己的毛孔里面透出了汗,仿佛所有的烦心事都随着汗泄了出去,不由得身心舒畅。 周诗雾闭着眼,忽然想到什么,懒懒道:“看不出来啊,吴与之这次这么高调示爱,看来是真的知道错了。” 云向晚也懒懒应了声:“嗯。” 周诗雾啧啧叹息道:“他居然这么温柔这么奶狗地发了一句‘waitingforyou’,还挺戳人的。现在好多网友都在下面评论,说磕定你们这对CP了。” 云向晚正想说什么,此时忽然听见有人在浇水。 她睁开眼,这才发现,霍轻寒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他舀着水,浇在桑拿炉的火山石上。瞬间,白雾蒸腾,模糊了他那疏懒的眉目:“网友们磕CP磕多了,很容易磕错。” 周诗雾正想问霍轻寒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他却倏然起身,懒洋洋道:“蒸得差不多了,我们去进行下个环节吧。” 所谓的下个环节便是,大家穿着泳衣,直接奔出了桑拿室,在冰天雪地当中,跑了二十多米,浸入冰湖里。 据芬兰当地人说,这样冷热交替,可以刺激血液循环,排除毒素。 蒸桑拿时,云向晚浑身发热,汗珠争先恐后涌出。因此她非常勇猛地一头扎入冰湖里,瞬间,浑身被冰水包围,皮肤上有针扎般的疼。 毒素还在不在,她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人快要没了。 浸完冰水之后,众人赶紧又回到桑拿房里,再度被高温蒸出了汗珠,之后又穿着泳衣出来,在雪地堆里面打滚。 周诗雾和云向晚甚至还打起了雪仗,笑声不断,两人似乎是要把心中的所有不愉快都倾泻出来。 一旁的霍轻寒取了浴衣,走过来给她们披上:“你们俩得注意点,小心明天感冒。” 霍轻寒动作绅士,给好几个人都拿了浴衣,云向晚也就没好拒绝。 结束了冰火两重天的拍摄,大家各自回到了房间里。 节目组给她们订的是当地最出名的玻璃小屋,穹顶和四周全是特制透明玻璃,360度全景,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的雪景以及天顶的星空。 躺在有暖气的房间里,看着四周银白的积雪,以及满天璀璨星海,云向晚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童话的世界里。 周诗雾坐在地毯上看书,身后是皑皑白雪,看着颇有意境。 当然,如果书的名字不是《霸道总裁和他的破镜重圆小娇.妻》,可能画面会更有质感一些。 云向晚正在入神欣赏着头顶的星空,却见周诗雾用力地把书丢在地上,气愤不已:“这霸总被男二给刺激成醋王,追到小娇.妻之后,在房间里面待了三天三夜,作者居然就用一句‘满室旖旎’就带过了?那我看这前面的二十多万字干嘛!作者你没有心!” 云向晚微蹙眉,三天三夜?霸总还能活着吗? 不过云向晚也没空再去关心霸总和小娇.妻,因为霍轻寒的微博账号刚刚上传了一则视频。 霍轻寒的微博进行了认证,是霍氏的董事,并且,之前因为顶流徐子深@过他,因此被不少粉丝关注。 -- 第87页 但霍轻寒却从来没有发过微博,今天是第一次。 视频是她们今天来到度假村之后,吃饭以及刚刚蒸桑拿跳冰湖滚雪地的片段。 虽然只是不到一分钟的少量片段,但底下网友们却发出了尖叫声。 在视频中,霍轻寒没有露面,但却露了腹肌。 他把手机放在自己座位身边,让镜头里非常自然地呈现出了自己的腹肌以及穿着泳衣的周诗雾和云向晚。 只见霍轻寒腰间裹着浴巾,身上的汗珠顺着腹部紧实肌肉的纹理,缓慢淌下…… 这个镜头立即被网友们的弹幕给刷屏。 【啊啊啊!霍公子的腹肌!我人没有了!!!】 【两个小姐姐居然忍得住?是我的话,早就扑上去了!】 【不瞒各位,此刻我就是那浴巾。】 而紧接着,便是云向晚和周诗雾她们跳冰湖以及在雪堆里玩的镜头。而视频最后几秒钟的镜头,便是霍轻寒拿着浴衣为云向晚披上。 虽然这个镜头是拍摄的两人背影,但还是看得出霍轻寒的动作极尽体贴温柔。 顿时,弹幕上又全是粉红色的泡泡。 【云小姐又成功地捕获了霍公子的芳心吗?小姐姐快出教程吧,求求了!】 【我开始磕云小姐和霍公子了!没错,我只是为了腹肌,我就是如此肤浅!】 【好有CP感啊!对不起吴公子,我改磕这对了!】 其实当时在雪地里,霍轻寒给周诗雾和云向晚以及其他几位工作人员都披上了浴衣,然而这视频却只剪辑了霍轻寒单独给云向晚披浴衣的过程。 短短的一分钟视频,生生被剪辑得像是云向晚和霍轻寒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似的。 也是到这时,云向晚才终于知道,霍轻寒之前说的, 网友们经常磕错CP是什么意思。 累了一整天,云向晚也懒得再看了。她关上了手机,仰头看着天空。此时透过那洁净的玻璃穹顶,她看见大雪开始纷纷扬扬落下,在自己头顶降落,发出了轻微的响声,伴随着这种声音,云向晚逐渐进入了梦乡。 当天晚上,云向晚在芬兰夜空下,睡得很香。 而在几千公里外的中国,吴与之看着那视频,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吴与之这次因为工作原因,没能和云向晚一起前去,所以只能转发表忠心。 可没有人告诉他,霍轻寒这次也一起去了。 去就去吧,还恬不知耻地露腹肌,还剪辑出这样的视频,完全就是隔空跟他宣战。 看着网友们在视频下冒出的粉红泡泡,吴与之决定放下正在要紧关头的南湾区项目。 因为他知道,再不去,他的未婚妻就真没了。 /////////////// 在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桑拿之后,云向晚感觉神清气爽,精力十足。 可周诗雾却病倒了,患上了重感冒,咳个不停,只能吞了大把的感冒药,倒在玻璃小屋里呼呼大睡,压根没办法录制节目。 这节目总不能开天窗吧?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云向晚出镜,代替周诗雾。 只是如此一来,云向晚很可能在回家之后,被云书娟给打断腿。 正在为难之时,霍轻寒站了出来,安慰道:“你放心,妈那边我会跟她解释的,保证你的腿完好。” “你是有什么条件吗?”云向晚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他。 她相信霍轻寒能够搞定云书娟,但却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霍轻寒虽然笑得有些散漫,但那眼神却非常深:“晚晚,我只是想看着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如果你现在回去的话,我可能会更开心。”云向晚的眉目非常冷静。 霍轻寒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眸内的情绪更为翻滚。 云向晚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好像有点狼心狗肺的意思。 但是,她真的不想靠近霍轻寒。 她不要再重复五年前的事。 不过接下来让云向晚烦恼的,不是霍轻寒,而是蒋依纯和吴与之。 蒋依纯作为赞助商的特邀神秘嘉宾,最后一刻出现在了节目里。 之前蒋依纯和吴与之拥抱的事,全网皆知。此时她又跟云向晚出现在同一个节目,自然是引起了大众的关注。 立即有网友开始犀利提问。 【之前不是传出你是吴与之和云向晚之间的第三者,怎么还来和云向晚参加节目啊?不尴尬吗?】 蒋依纯连忙做出无辜的模样,解释着:“这个问题,我之前真的解释过很多次了,我只是把吴先生当亲哥哥而已。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哥哥有什么男女之情呢?那也未免太恶心了吧?” “之前那则拥抱的视频,真的只是因为我被私生饭跟踪,哥哥过来救了我。我实在太害怕,所以才会抱住他。结果就被有心人给拍到,故意进行恶意剪辑和传播。” “你们不知道,那则视频传出之后,我受到了很多恶意的攻击,每天都躲在房间里面哭,真的好委屈哦。我和哥哥明明都是光明正大的关系,什么都没有做,却要遭到这样的诋毁和唾骂……” 话说到这时,蒋依纯又开始泪盈于睫。 论哭戏,蒋依纯如果是圈内第二,那么就没人敢称是圈内第一。 -- 第88页 她哭起来时,泪光盈盈,在眼眶内打转,可总是滴不下去,看着格外柔弱无助。 蒋依纯接过助理递上来的纸巾,擦拭了下眼角,接着道:“那个视频出来之后,蒋小姐对我哥产生了误会,两个人之间一度闹得有些不愉快,这让我觉得非常难过又内疚。其实从进入这个圈子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一定会遭受到恶意的攻击和诋毁。那些黑粉怎么骂我都没有关系,但是请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求求大家了!” 蒋依纯的演技非常自然,这番茶言茶语说下来,让大部分观众都相信了。 很好,又把自己立成了无辜的小白花人设。 云向晚想要给她鼓掌叫好。 ⑨时光整理 在澄清完和吴与之的绯闻后,蒋依纯又开始了泡茶演出。 在第一期节目中,不断地抢云向晚镜头,并且话里话外还用绿茶话术怼她。 “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哎呀,姐姐你不要生气嘛。” “姐姐思想好开放哦,我都不行。” 第一期节目录制完后,节目组动作非常迅速,当天就进行了剪辑播出。 周诗雾在玻璃小屋里,把这一期节目看完,气得差点要奔下床去撕了蒋依纯:“她这什么意思啊?故意地霸占住镜头,这一期节目下来你只有几个画面,这到底是我们的节目还是她的节目啊?!” 不过周诗雾病得实在太重,这刚一起身,立即又头晕眼花,只得灰溜溜地重新躺倒在了床上。 云向晚端来了热水,扶起周诗雾,让她把药服下,安慰道:“你别动气了,好好休息吧。” 周诗雾想要好好撕一场,但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只能作罢。 此外,吴与之也飞速赶来,跟着节目组一起住下,虎视眈眈地监视着霍轻寒。 云向晚原本是想来芬兰清静,没想到大家又集合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 在云向晚的哀叹声中,第二期节目开始录制了。 这次去的是圣诞老人村,据说,这里是圣诞老人真正的故乡。此处有一座座木质小屋,被皑皑白雪覆盖,驯鹿,彩灯,圣诞老人,完全是给大人的童话世界。 众人先去了圣诞老人办公室,此处,圣诞老人会给予祝福,并且接收大家的愿望。 毕竟两人都还没结婚,为了节目效果,节目组便让云向晚和蒋依纯许愿,说出自己心仪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 云向晚想了想,认真道:“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有钱和好看就行。” 蒋依纯笑了笑,道:“金钱和颜值这也太现实了吧。我跟姐姐就不一样了,我想要的是,人品好。” 说完之后,蒋依纯故意“呀”了一声,捂住嘴,做出才醒悟过来的模样,道:“姐姐,我没有说你现实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呀!我是无心的!” 此时,躺在玻璃小屋里,正在看直播的周诗雾拳头都握紧了。 啊呸,这个小绿茶,明明就是故意的! 云向晚也没动气,只是轻声道:“你的意思是,有钱和好看的男生人品都不好吗?你还是不要跟我道歉了,跟他们道歉吧。” 蒋依纯顿时被噎住,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向晚眼眸明亮:“那你的意思是,你以后的另一半,是想找长得不好看,又没有钱的男生吗?可以的,非常菩萨心肠,我们都支持你。” 蒋依纯顿时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有点撸不直了:“我……我没有啊!” 云向晚也没空听蒋依纯解释,只是非常淡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就去写明信片了。 蒋依纯站在原地,嘴唇微抖,她感觉自己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一期节目采用的是直播形式,当即网友们的弹幕开始在屏幕上刷起。 【哈哈哈,云向晚的愿望真的是好清新不做作,和我的一样哎!】 【我也是,想找有钱和好看的!最好活还好!】 【前面的姐妹,等等我!不过蒋依纯挺装的,只要人品好?可是我看她平时来往的都是有钱人啊。】 【就是啊,还是云小姐姐比较真实!刚刚那句“菩萨心肠”笑喷我,讽刺性极强!】 42.(42)他真的我不爱霍轻寒 云向晚前去写明信片,在出屋子时,看见前方雪地里的霍轻寒和吴与之。 节目组在室内录制节目,而霍轻寒和吴与之则站在室外。 吴与之自从来了芬兰之后,便全程监督着霍轻寒,尽量不让他跟云向晚接触。 此时见霍轻寒站在大雪地里发愣,吴与之便走过去,语带讽刺地道:“霍公子没去许愿吗?” 霍轻寒看着大雪纷飞,唇角微弯:“比起圣诞老人,我更相信靠自己。我要的,我自己会拿到。” 吴与之当然知道,霍轻寒的愿望就是云向晚,他冷哼一声,道:“霍公子也不要太自信了。” 霍轻寒反唇相讥:“如果吴公子觉得我太自信的话,那你又何必每天这样守在我和晚晚之间呢,又能守多久呢?” 话已经挑明了,吴与之也懒得再装了,直接开诚布公,道:“霍先生,我不管你和向晚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但错过就是错过了,她现在已经跟我在一起了。” -- 第89页 听到这里,也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云向晚,她不再听了,继续往寄明信片的屋子走去。 霍轻寒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吴与之,只是淡声道:“吴先生还真以为订了婚,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吗?未免太天真了。” 霍轻寒骨子里透出的自信让吴与之感觉到了危险,他握紧了手,忍不住咬牙质问道:“霍先生,你凭什么要插入我和向晚之间?” 闻言,霍轻寒短促地笑了一声,他仍旧看着那雪,眸色比雪还冷:“就凭,你不配。如果你配……我也不会回来了。” ///////////// 节目组还在圣诞老人那边拍摄蒋依纯,而云向晚则独自来到明信片售卖点,买了明信片,写上了自己的愿望。 她一共写了三句话。 第一句话是——【我不爱霍轻寒】。 把三句话写完之后,她把明信片投入了邮箱当中,因为不想让云书娟看见,所以她写的地址是周诗雾的家里。 而写完之后,她看着屋外的大雪,不知道怎么的,却回忆起了那年盛夏生日的事。 //////////////// 云向晚一辈子都会记得五年前的那个生日。 她提前问过霍轻寒,确实是他去求了霍老爷子帮忙,把慈善晚会安排在了云向晚生日的那天。并且还特意发了邀请函给云书娟,逼着她不好不去。 当天早上,霍轻寒便给云向晚打了电话:“你.妈妈应该是八点就要出门是吧?那我八点就在你家后门老地方等着。” 云向晚忙拒绝:“不行,我表姨她们一家搬到我们隔壁那栋房子里了,你来说不定会被看见的,千万不能来!” 表姨一家算是云家的远房亲戚,表姨工作能力挺强,云书娟便请她来南城帮忙自己,做左膀右臂,并租用了旁边的那栋房子给他们一家居住。 云向晚害怕霍轻寒来接自己时,会被表姨看见,便极力阻止。 霍轻寒只能妥协,最后两人约定,九点时,在滨江路上的咖啡店里面会面。 “记得穿白色的长裙。”霍轻寒提出了这个要求。 他似乎很喜欢她穿白色的裙子。 云向晚在云书娟离开之后,便赶紧着换上了霍轻寒喜欢的那件裙子,梳妆打扮,甚至于还涂上了一层薄薄的唇膏。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个疑惑忽然浮上心头——如果霍轻寒在今天晚上告白,她会答应吗? 想了好久,云向晚也始终没有得出答案。 最终,云向晚不再思考这个问题,她径直来到了大门前,正准备伸手去开门,然而门却自动从外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去而复返的云书娟。 云向晚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凝结住,当即怔在原地:“妈?你怎么回来了?” “霍家临时取消了晚会,也真是怪了,他们家平时做事挺稳重的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取消,可能是出了什么急事吧……” 说到这,云书娟忽然停下,她打量着云向晚,眼神疑惑:“你刚才不是穿的这件吧,为什么要换衣服,这么晚了,难道是要出门吗?” 云向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胸腔内蹦出来,人生第一次,她对云书娟撒了谎:“刚我吃东西时,衣服不小心弄脏了,所以换了一件。” 云书娟看了她两秒钟,随后淡声道:“哦,时间不早了,回房间洗澡,然后睡觉吧。” 云向晚也只得听从云书娟的话,回了房间。 回房间后的第一件事,云向晚便是给霍轻寒打电话,想要告诉他,自己今晚不能出来了。 然而霍轻寒的电话却始终打不通,云向晚没办法,又发去了短信,却也是石沉大海。 不知为何,云向晚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明明是在凉爽的空调房间里面,她却还是出了一脑门的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霍轻寒却始终还是没有回应。 云向晚听着云书娟关了客厅的灯,回了自己的卧室,关上了房门。 她站起身来,决定不管再危险,她还是得出门,去一趟咖啡馆。 也许,霍轻寒的手机没了电,他正在咖啡馆那等着自己。 云向晚深吸口气,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间门,和上次霍轻寒生日时一样,她准备偷跑出门。 可和上次霍轻寒生日时不一样的是,当她走出了房间门,正打算步下楼梯时,灯忽然被人打开。 云向晚转头,看见了正用冰冷而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云书娟。 云向晚恍然大悟,原来云书娟早就看出了她的异样,正在这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个机会,现在回房,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云书娟的声音,清冷而严厉。 云书娟给了云向晚回头的机会。 可是云向晚却不想要这个机会。 在那一刻,云向晚只想赶紧去见到霍轻寒。 “妈,对不起。”云向晚只说了这一句话。 听见女儿的拒绝,云书娟感觉自己脑内的某样东西忽然“啪”地一声断裂,她心内瞬间生出了恐慌,忙用力抓住了云向晚的手。 然而向来温顺的云向晚,却没有任何犹豫,用尽全力挣扎开她的禁锢,想要奔出门外。就在云向晚的手,挣开云书娟的刹那。站在楼梯边缘的云书娟脚下重心不稳,整个人竟被“咚”地一声,朝着楼梯下跌去。 -- 第90页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了,云向晚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没时间伸出手去拉住云书娟。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书娟快速滚落在地板上,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这么晕死过去。 也是在那一刻,云向晚才知道,人的身体坠.落在地板上时,发出的那道沉闷响声,会如一双大手般,用力捏碎人的心。 那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感觉到了剧痛。 那瞬间,云向晚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耳畔也是嗡嗡直响。她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感觉神魂都飞离了身体。 之后的回忆,云向晚觉得非常混乱,她似乎发出了尖叫,然后又语无伦次地打电话叫来了表姨,一家人赶紧着把昏迷过去的云书娟给送到了医院里。 云向晚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脸上毫无血色,少女身形纤瘦,看着格外孱弱。 表姨走过去,握着云向晚的手,想给她安慰,却发现她的手凉得吓人。 “向晚,你跟表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妈是不小心摔下去的吗?” 云向晚摇摇头,她脆弱得像是立即要破碎,连睫毛都在微颤:“是我想出门……她拉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是故意的。” 表姨面上露出了疑惑又惊讶的表情:“你这么乖,怎么会……唉,你这孩子,当时在想什么呀?” 云向晚看着手术灯,心里空空茫茫的。 和云书娟拉扯的时候,她当时在想什么呢? 是了,她当时满心满眼里想着的,都只是霍轻寒。 在那一刻,云向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见到霍轻寒。 因为霍轻寒可能还在咖啡店里面等待着她,所以她必须要去。 不管任何人任何事在她面前拦阻,她都会冲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走了出来,告诉她们说云书娟是小腿粉碎性骨折,轻微脑症荡,不过幸好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也是到这时,云向晚才彻底放松下来。 云书娟被转入了VIP病房里,病房内有陪床,云向晚当天便在陪床上睡下。 整个晚上,云向晚边观察着云书娟的状况,边躲在被窝里面不断地给霍轻寒打电话,发信息。告诉他,说云书娟出了事,她没办法去跟他见面了。 【我妈出事了,进了医院,你别等我了。】 【你是生气了吗?等我照顾好我妈,我就出来见你。】 【为什么你电话关机了啊?你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天晚上,云向晚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信息,直到手机彻底没电自动关机,可霍轻寒还是没有回复。 折腾了一整天,云向晚实在太过疲倦。她迷迷糊糊地,抱着手机,就这么睡去。 云向晚原本是想着,等隔天醒来后,再联系霍轻寒。然而当她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被收走了。 云书娟坐在轮椅上,头上绑着绷带,而脚上绑着支架,她面色平静地看着云向晚,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通知她一个消息:“我们回北城住一个暑假。” 云书娟做事果然是雷厉风行,手段凌厉,她也不顾医生的劝阻,直接让云家的人开车,把自己和云向晚给接回了北 城云家的老宅里。 云书娟在云家的老宅里,请了私人医生和护士,来照顾自己的伤。把南城的公务交给了表姨,而自己则通过网络,远程进行指挥办公。 此外,她还请了各科老师,每天到云家老宅里,给云向晚进行补习。 云书娟再没有提及过那天晚上的事,她没有质问云向晚 生日那晚为什么要偷偷出门,出门是为了见谁。她只是冷淡地给出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把她困在云家老宅——“马上高三了,你需要收收心,这个暑假,什么都别想,就好好补习吧。” 云书娟还切断了云向晚与外界联系的一切方式,把云家老宅里的座机都拔掉线路,把云向晚的手机收走,甚至不允许她动用电脑。 云书娟这般控制力极强的行为,就连柔顺的云向晚都觉得不可思议。 最终,还是云向晚的外婆在私下里,跟她说了一些往事。 云向晚的外婆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出身,一头银丝,身着定制旗袍,气质端庄,声音温和:“向晚,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会把你管得那么严格吗?因为啊,你现在做过的事,都是她以前做过的。” 43.(43)很绿茶第一更 云向晚被关在房间里,本来是双目无神,而听见这话时,眼睫忽然闪动了下。 外婆继续用清和的声音,把往事娓娓道来:“那时候你.妈妈跟你一样大,喜欢上了你爸爸,发疯一样地要跟他在一起,绝食自丶残,什么都来了一遍。你外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没有任何用处,你外公就只能把她关在房间里。可照旧还是关不住她,在那天晚上,她顺着房间旁边的花架子,从二楼爬了下去,跑出了云家,就这么跟你爸爸私奔了。” “他们私奔出去后没多久,就有了你。你爸爸家庭条件并不好,你.妈妈也没办法工作,两个人过得捉襟见肘。最后还是你外公心软,看在你的面子上,把他们都接回了云家。同意他们结婚,并且在公司里给你爸爸安排了工作。可是你爸爸自尊心强,接受不了人家说他是上门女婿,经常和你.妈发生争吵,两人的感情一点点地消失。你.妈妈对家庭也越来越失望,就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以及你身上。而再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爸爸越来越消沉,开始酗酒,甚至对你.妈妈动了手。那一次,你.妈妈终于失望了,就跟他离了婚,带着你去了南城。” -- 第91页 “你.妈妈曾经不顾一切地想要追求感情,甚至愿意为之放弃所有,可最后却弄得遍体鳞伤。所以她才会把你管得那么严。因为她曾经走过那条弯路,所以她不想你跟她一样,走同样的路。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伤心难过,但我还是请你体谅下她。就在这里待上一个暑假,让她安心。没有必要跟她闹得这么僵,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亲母女啊。” 云向晚虽然能够理解云书娟,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心里焦急万分,每天晚上,连做梦时都想着该怎么联系霍轻寒。 终于,在被困云家老宅将近一个多月时,云向晚找到了联系外界的机会。 这天,家庭教师来她房间为她补课时,突然闹了肚子,便让云向晚先做试卷,她则去了洗手间。临走时,家庭教师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机也放在了桌上。 当门关上之后,云向晚忙拿起了手机,并第一时间拨通了霍轻寒的电话。 她满怀着希望能够听见霍轻寒那清冽而略带吊儿郎当的散漫声音,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通知着她霍轻寒的那支电话已经是停机状态。 云向晚的一颗心像是被烈火灼烤着,焦躁得不行,她忙找出了记事本,按照上面的记录,拨通了周诗雾的号码。 听见云向晚的声音,周诗雾特别兴奋,噼里啪啦一番话涌了过来:“小姑奶奶,你终于肯跟我联系了!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最后好不容易,你.妈妈才接了。告诉我说,因为你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不理想,害怕影响高三的学习,所以把你带去北城进行闭关补习了。天哪,你成绩这么好,还不理想?那我的成绩估计在你.妈的眼里,都不配活着浪费空气了吧?……” 周诗雾语速极快,云向晚听得格外焦急,她正想打断周诗雾的话,询问霍轻寒的状况。这时,周诗雾却主动提及了霍轻寒的名字:“对了,你还不知道霍轻寒家出事了吧?好像就是你生日的那天吧,他爸爸突发疾病去世了,后来,他不知怎么的,也住院了。哎,他也太惨了。我前几天还陪着高一林去医院看过他,他整个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特别消沉……” 当从周诗雾的口中得知霍轻寒遭遇的事情后,云向晚心里的忍耐到达了临界点。当即,她脑子里“嗡”地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在那一刻,她只想要赶紧回到南城,去见霍轻寒。 云向晚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她只拿了自己的钱包,便冲下了楼,直奔云家老宅的大门。然而在门口时,坐在轮椅上的云书娟将她给叫住。 云书娟望着云向晚,眼神凛冽,冷声道:“你如果走了,就不再是我的女儿,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 云向晚只记得自己回复了一句话:“我要去见他。” 平时越是柔顺的孩子,心里越是有一根叛逆的刺,在关键时刻,倔强得可怕。 随后,她毅然决然地冲出了云家老宅。 她直奔长途汽车站,买了去南城的票,坐在汽车上时,她看向车窗,车窗玻璃上映出了她的倒影。 那双眼,异常明亮。 //////////////// “晚晚,你写了什么愿望?”霍轻寒的声音,把云向晚的回忆从五年前拉了回来。 云向晚收回目光,看着霍轻寒,认真道:“我写的是,希望能早点跟吴与之完婚。” 闻言,霍轻寒的眼眸忽然变得幽深冷冽,他的声音也像染着未化的霜:“晚晚,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对啊,很喜欢。”云向晚颔首。 霍轻寒靠近一步,直勾勾望着她,眸色深沉:“我怎么感觉,你一直在对我生气?” 云向晚浓翘的眼睫一动不动,半晌,她方才笑道:“有吗?我没有对你生气啊,你想多了,我去录制节目了。” 说完之后,云向晚越过霍轻寒,朝着节目组录制方向走去。 可她感觉得到,身后那双幽深的眼睛,始终在望着自己。 ////////////// 当天晚上,当周诗雾在床上看着第二期节目以及网友们的评论时,顿时觉得自己的病都好了大半,忍不住拍手叫好:“撕,撕得再响些才好呢!那个蒋依纯,什么玩意啊!等我好了,一定把她的茶碗给砸得稀巴烂!” 周诗雾也知道,云向晚肯当众怼蒋依纯,那是真的动了气。 自己这闺蜜向来是不怼则已,一怼惊人。 周诗雾喝完云向晚给她熬的可乐姜丝后,兴奋地用沙哑嗓子说道:“这一届的网友果然和我一样八卦,都喜欢看热闹,咱们这一期节目的点击率创了新高了!他们都说,好喜欢看你怼人啊,明天再继续怼她!” “看情况吧,如果她不惹我的话,咱们就相安无事过了。”云向晚淡声道。 周诗雾躺在床上,看着玻璃穹顶的星空,鼻音浓重:“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呢,是把那些不在乎的人都当成石头,不管他们怎么闹,你也不想看一眼,实在把你惹生气了,才过去踹一脚。你真正在乎的人呢,要是说一句不对的话,你就得生气好几天。” “有吗?”云向晚也在另一张床上躺下来,同样看着天空,浓稠的夜幕上,星光璀璨,如散落的钻石。 周诗雾刚吃了有安眠成分的感冒药,此时困意上涌,忍不住打个哈欠,道:“所以我一直在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吴与之。” -- 第92页 要不,怎么每次都对蒋依纯的挑衅那么淡定呢? 玻璃小屋里,所有的灯已经关上,只有淡白的月色和熠然的星光映照着她们,天地间,雪白而寂静。 隔了好久,周诗雾才听见云向晚那和月光一般静谧的声音。 “睡觉吧。” /////////// 云向晚本来是不打算跟蒋依纯再计较,可蒋依纯还是不放过她。 前两期节目最主要是介绍了一些游玩地点,而第三期节目则是开始介绍美食。 介绍美食是云向晚的工作,于是,她便对着镜头开始认真营业:“芬兰的美食有驯鹿肉,有熏鲑鱼,还有卡累利阿派……” 然而,蒋依纯见摄影师把镜头对准了云向晚,没有拍摄到自己,便很是不满,赶紧指着外面的夜空道:“可是这边的冬天黑夜太漫长了,感觉每天心情都很暗沉,吃东西也没什么滋味啊。哎,真羡慕姐姐,什么东西都能吃下。” 她就这样突兀地打断了云向晚的话,硬是让摄像师把镜头对准了自己。 并且她话外之意好像是说,云向晚连粑粑都能吃下。 云向晚叹口气,告诫自己要忍住,没必要在镜头前跟她撕起来。 而此时,他们点的餐也纷纷端了上来,云向晚便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美食上。 蒋依纯吃了口熏鲑鱼,不由得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好咸啊,谁点的这个啊?好没水准啊。” 云向晚自动承认:“是我点的。” 蒋依纯再次捂住嘴,做出失言的模样,道:“对不起姐姐,我没有想到会是你点的。我想你身为美食博主,不可能点这么难吃的菜的。姐姐,你可千万别多心啊。” 云向晚也吃了口熏鲑鱼,觉得口感鲜嫩,入口顺滑,咸味刚刚合适。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吃了,都认为并没有过咸的情况。 所有人,包括云向晚也看出来了,这蒋依纯就是故意找茬,存心要跟云向晚作对。 云向晚为了节目继续录制,决定不再理会蒋依纯,她指着新端上来的驯鹿肉,开始跟观众进行介绍:“一般驯鹿肉在芬兰的经典做法便是爆炒鹿肉,会搭配越橘果酱,鹿肉鲜嫩,越橘酸甜,特别美味。” 云向晚边说,边吃了一口,然而她刚吃下去,蒋依纯便故意捂住嘴,发出了惊恐的声音:“什么,居然吃驯鹿?是不是人啊?怎么能这么残忍?居然对小鹿下手?” 这次,云向晚是真的忍不住了,她放下了叉子,平静地看向蒋依纯,反问道:“蒋小姐,请问你平时吃什么肉?” 蒋依纯缓慢笑道:“姐姐,我和你不一样。我只吃鸡肉和鸭肉,从不吃那些懂人性的小动物。” 44.(44)很绿茶我还给它超度了…… 云向晚声音沉静:“鸡鸭也有灵性,你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鸡肉和鸭肉,那你对得起小鸡J和小鸭鸭吗?” 当云向晚表情平静地说出“小鸡J”三个字时,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蒋依纯脸色一红,忙道:“可是姐姐,你们杀驯鹿的时候,面对着它的眼睛,怎么下得了手啊?难道它不会痛苦吗?!我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好难过啊,我这个人,真的不能杀生的。” 云向晚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认真:“不会,它死得很安详,我还给它超度了,答应逢年过节给它烧香。” 闻言,工作人员实在忍不住,忙用力捂住嘴,憋笑到耳朵都红了。 蒋依纯自然也听出了云向晚讽刺的意味,可一时之间发挥不好,也说不出反怼的话,当即恶人先告状,用力地挤出眼泪,将眼睛憋红,道:“姐姐,对不起,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这么讽刺我,我好难过的。” 云向晚照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将一杯热水推给她,道:“好,是我错了。来,多喝热水。” 满满全是直男式的经典敷衍。 至此,工作人员们再也忍不下去,开始哄堂大笑。 蒋依纯满面通红,可也想不出什么反击的对策,一时之间,只能握紧拳头,气到微微颤抖。 蒋依纯本来是想要跟自己的粉丝们哭诉,可她还没来得及哭,当天的节目就播了出来。 网友们全被云向晚的冷静反怼给逗得哈哈大笑。 【你对得起小鸡J吗?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云向晚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地说出这种话,笑死我了!】 【神tm给驯鹿超度烧香!这云向晚也太有才了吧,哈哈哈!】 【以前她不露面点评的时候就觉得很有趣,现在配上这张冷静的美女脸,感觉简直是反差萌啊!】 【蒋依纯也太虚伪了吧!差点就没说出“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了”。】 【对啊,谁规定驯鹿就比鸡鸭高贵了?!要么你就吃素,要么你就别哔哔啊!】 蒋依纯气恼难当,想要给吴与之告状,然而刚刚跑去吴与之的房间,却看见他拿着一包驯鹿干,边啃边处理着公务。 “怎么了?”吴与之眼也没有抬,继续啃着驯鹿干。 蒋依纯本来是想来找吴与之告状,说云向晚太过狠毒,居然吃驯鹿肉。 可是如今看着吴与之也在啃驯鹿干,她只能继续做出了柔弱的姿态,道:“哥哥,你看了这两天的节目吗?姐姐一直在针对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我真的好难过……” -- 第93页 此时,吴与之放下驯鹿干,长叹口气:“不,依依,不是你的错。” 闻言,蒋依纯同时也在心下长松口气。 还好,吴与之到底是把自己的茶给接过去了。 可还没松完呢,紧接着,便听吴与之继续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注意跟你保持好距离。依依,你现在已经长大了,男女有别,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全力帮助你的。但是往后,我们尽量还是不要见面了。我现在要全力以赴,追回向晚。” 蒋依纯顿时惊得脸色都白了:“可是哥哥,我只有你了呀,我已经没有爸爸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呀!” 蒋长安是吴与之的死穴,蒋依纯认为,只要搬出自己过世的父亲,吴与之必定会妥协。 而这一次,吴与之却坚定地拒绝了她:“依依,你现在是明星,前途光明,有那么多粉丝支持你,你的世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好了,你快出去吧,我不可以和你单独见面的,我不能再让向晚误会。” 说完之后,吴与之也没有再听蒋依纯的回复,直接把她赶出了酒店房间。 站在大雪地里,蒋依纯呆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吴与之这次接过了茶杯,之后便直接把茶杯给砸了个稀巴烂! 蒋依纯能怎么办呢?她也只能够返回自己的房间,气鼓鼓地数星星了,只可惜,数了一晚上的星星,也没能睡着。 【迷失记】第三期节目非常火爆,特别是云向晚冷静怼蒋依纯的那段镜头,还上了热搜。云向晚开启了冷静怼人的新热潮,有网友制作了她那张“来,多喝热水”的冷淡表情包。在面对无理取闹的对象时,可以直接祭出她的这张表情包,让对方哑口无言。 而蒋依纯反而成为了虚伪的代名词,网友们同时还认为她不太尊重别国的饮食文化。 虽然有不少粉丝帮蒋依纯进行了控评,但其余粉丝都非常理智,直接发出声明“偶像行为,请勿上升粉丝”,随即连夜扛包逃走,气得蒋依纯C罩.杯的胸口疼。 //////////////// 隔天,节目组安排的行程是去看破冰船,以及进行冰上漂浮。 乘坐破冰船也是来芬兰必须体验的项目。 在一望无际,冻结成冰的海洋里,八十米的巨轮斩冰断霜,压破所有的冰寒,让海水重浮于世。 站在破冰船上,感受着大自然的波澜壮阔,让人觉得自己的情感仿佛只是沧海一粟。 而破冰船凿开了冰面之后,会出现一小块海水,船长便会停下船,让游客们穿上特制的橡胶防水服,在冰海上进行漂浮。 为了加强网友们的参与度,这天节目主要采用直播形式。 摄影师把镜头对准了此时被凿开的冰面,有不少游客已经穿好橡胶防水服漂浮在冰海之上,看着格外惬意有趣。 当即有网友们开始刷弹幕,想要看云向晚和蒋依纯也下船去进行冰上漂浮。 云向晚本来也想去,但这天早上醒来,她却发现自己生理期提前了。 云向晚每次生理期时,小腹都会隐隐作痛,并且浑身无力,也不能碰冷水。 于是,她只能摆手拒绝了:“不好意思,我正在生理期,不能受冻。” 而此时,蒋依纯则是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故意叹口气,慢条斯理地道:“其实我也是生理期,不过没办法,为了节目好看,必须还是得有人下海。姐姐呢,从小娇生惯养,是比较娇气一些,不像我,是天生的女汉子。就我去好了,没关系的,咬牙忍一忍就是了。” 她这么一说,就是在暗示云向晚使大小姐脾气,不配合节目。 果然,有不明真相的观众们开始进行了刷屏。 【还是蒋依纯比较拉好感,这云向晚好娇气啊。】 【毕竟人家是千金小姐嘛,哪里像我们这些平民呢?】 【啊,瞬间有了距离感,不太粉她了,有点失望。】 看着这些弹幕,蒋依纯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 她其实压根不是生理期,不过是假装,表现出自己为了节目,为了观众,奋勇下冰海进行漂浮。 在抬高自己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把云向晚给踩在脚底。 而看此刻弹幕的情况,蒋依纯发现自己的绿茶攻略成功了,心中不由暗喜。 然而这番喜悦还没有持续几秒钟,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冽如冰的低沉声音。 “蒋小姐不仅直爽有魄力,还这么敬业,真是难得。” 虽然是夸奖,但蒋依纯却不敢接受。 因为她发现这夸奖是从霍轻寒这位绿茶祖师爷嘴里说出来的。 只见霍轻寒穿着黑色羽绒服,因为身高腿长,丝毫不见臃肿。他戴着墨镜,轮廓分明,冰天雪地里走来,颇有芝兰玉树之感,让人眼前一亮。 摄影师立即将镜头对准了霍轻寒。 此时,屏幕上的弹幕立即被粉红色泡泡包围。 【哇,这男的是谁啊?好帅,明星吗?】 【很眼熟,对了,就是霍公子啊,之前是背影,今天终于露面了!】 【就是那个腹肌男吗?啊啊啊啊,我又可以了!】 不过霍轻寒倒没有留意那些夸赞他颜值的弹幕,而是继续将目光对准了蒋依纯,微笑道:“之前,那些黑料说蒋小姐在出名之后便开始耍大牌,为了片酬,同时轧了两部戏,又嫌弃累,所以就大量使用替身什么的。现在看来,这黑料肯定不是真的。毕竟,蒋小姐这么敬业,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 第94页 实不相瞒,蒋依纯真的做了这种事。 她小爆之后,马上就有许多片约上门,在高额片酬的诱.惑下,她同时接了两部戏,并在一半的镜头里面都使用了替身,从而轻松获取片酬。谁知这事却被娱乐记者们给挖到了,并爆了出来。 她之前好不容易才把这黑料给压了下去,谁知霍轻寒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直播时把这黑料给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地又给描述了一遍。 偏偏她还不能辩解什么,因为霍轻寒是做出了一副帮她说话的模样。 简直是绿茶到惨绝人寰!蒋依纯只想跪下求他,快闭嘴吧! 这话一出,网友们的记忆立即被唤醒,开始纷纷刷起了讨伐的弹幕。 【对哦,不提还忘记了,片酬这么高,怎么好意思用替身啊?!】 【之前不是有剧组人员爆料吗?说蒋依纯在太阳下的镜头都会用替身,说她怕晒黑了,怎么今天忽然又这么敬业了?】 【还能为什么,肯定在装呗,刚才的镜头里面,她不是还在徒手抓冰吗?要真是生理期,她敢这样?】 看着那些弹幕,蒋依纯感觉自己的大姨妈都要被气得真来了。 在拍摄完蒋依纯那难看的脸色之后,摄影师又把镜头对准了云向晚。 只见云向晚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冰面上漂浮的那些游客,边单手捂住了肚子。 摄影师好奇:“你肚子不舒服?” “有点饿。”云向晚实话实说:“感觉他们好像小龙虾哦,蒜蓉的,椒盐的,麻辣的……” 边说,云向晚边咽了下口水。 摄影师再度将镜头转向那些漂浮在冰海中的游客,只见他们全身都裹着红色的橡胶防水服,远远望去,完全就是一锅小龙虾。 网友们从对蒋依纯的假装敬业谴责中回过神来,对云向晚发出了崇拜的弹幕。 【不愧是你,干饭人,体面人……】 【果然是美食自媒体博主,底下的游客在瑟瑟发抖。】 【哈哈哈,看这几天没有大中华的宵夜,把孩子给饿得呀,太惨了。】 【很好,距离感又没有了,果然还是我们熟悉的迷失记。】 因为夸下了海口,所以即使在被群嘲的情况下,蒋依纯还是得穿上红色的橡胶防水服,在冰海当中进行了漂浮活动。 因为云向晚说的那句“小龙虾”,网友们特意把蒋依纯的镜头都剪辑了下来,P成了小龙虾。 蒋依纯欲哭无泪,她好好一个美貌女演员,为什么要被P成小龙虾?以后让她怎么演戏啊? 在接下来的行程当中,蒋依纯斗志全无,如一只落败的小母鸡般,再没有俗世的欲.望。 别问,问就是很想死。 摄像机在拍摄着蒋依纯时,云向晚缓步走到了霍轻寒的身边,她同样也戴着墨镜遮光,两人都看不清彼此的眼神。 只听云向晚轻声道:“谢谢你刚帮了我。” 霍轻寒双眸微动,唇边正要生出笑意。但紧接着,他便听云向晚继续道:“但以后请你不要帮我出声了,因为我怕未婚夫误会。” 说完之后,云向晚转身离开。 霍轻寒收回目光,看向那白茫的冰海,最终,唇角的笑,再次浸出了苦涩的笑。 /////////////////// 白天参加完破冰船之旅后,夜间,节目组又安排了追光之旅。 极光并非是每天都能看见,因为前几天有乌云和大雪,因此节目组追光失败,颇为遗憾。而今天,有经验的导游告诉他们,说今晚很可能会出现极光,于是节目组便决定晚上边在雪地里吃火锅宵夜,边等极光。 极光出现的时间大概是10点到凌晨3点,于是从10点开始,节目组便在雪地里面架起了火炉,火炉上放置了小锅,而锅里则煮着从国内带来的火锅底料。 大火中,麻辣鲜香的火锅底料不断翻腾,色泽艳红,再放入芬兰当地购买的各种食材,香味扑鼻,引得人垂涎欲滴。 这异国他乡,冰天雪地里,能吃到爽辣热烫的火锅,按理说,云向晚应该非常“感动”。 只可惜,她现在有点不太“敢动”。 因为她的左右两边,坐着的是吴与之和霍轻寒。 这几天,只要霍轻寒在云向晚身边出现,吴与之便也会黏在她的身边。 而今天节目一开始,两个人一句话不说,直接就坐在了她的旁边,如同左右护法。 云向晚全程进行了生火,煮底料,洗食材,下锅熬煮等技术活。 等她做完这一切之后,感觉手都有点冻僵了,正在哈气时。吴与之把一个暖手宝放入她的手里,与此同时,双掌一握,稳稳地将她的手环在了自己的手掌当中:“赶紧暖一暖,你要是病了,我这个未婚夫,可是会心疼的。” 吴与之这番动作做得非常自然,没有丝毫的突兀之状。以至于云向晚就这么愣住,一时也忘记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此时,云向晚面前有大火熬煮的辣锅,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热气蒸腾,非常温暖。可云向晚却感觉到,坐在自己右侧的霍轻寒,正安静地发出噬骨的冷。 他的声音,也像是淬了冰:“吴先生,这大庭广众的,不好做这么亲密的动作吧。” “大庭广众”四个字提醒了云向晚,她连忙将手从吴与之的手里给缩了回来。 -- 第95页 吴与之冷笑:“我和向晚是未婚夫妻,再亲密的动作也可以做。请问霍先生,你凭什么反对呢?” 那潜台词很明显:我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个妖怪来反对? 霍轻寒眼睛看着热气汤锅,笑得却有点子冷:“吴先生别生气,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晚晚正在工作,弄食材呢,手要是脏了可怎么好? 说完,霍轻寒还从兜里拿出了一小瓶免洗洗手液,倒在了他的掌心里。随即,他用比吴与之更自然的动作,握住了云向晚的双手,帮她涂抹着洗手液,声音轻柔:“晚晚,刚你手被人弄脏了,得好好洗一洗。” 好吧,不仅摸人家未婚妻的手,还骂人家脏。 在场的人都怔住,摄影师吓得差点就把摄像机给摔进火锅里。 因为传说吃火锅可以治感冒,于是周诗雾今天便带病营业,她戴着口罩,裹着羽绒服,淡定地安慰着大家。 “别慌,小场面,稳住。” 虽然在场的工作人员们非常惊慌,可屏幕前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却非常激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小姐姐的手被两个大帅哥给碰了,爱笑的女孩不一定幸福,爱吃的女孩一定幸福!】 【打起来!快打起来!实不相瞒,我想看两位霸总互泼火锅!】 【别停啊,瓜子花生都已经买好了,快继续吵!】 45.(45)很绿茶第一更 云向晚深吸口气,再度把手从霍轻寒的手里缩了回来,看向他,声音清冷:“霍总,我和我未婚夫在说话,可以请你坐旁边去吗?” 闻言,霍轻寒缓慢抬眼,望着她,目光沉沉。 看着霍轻寒这么不开心,吴与之倒是非常开心。 他话音清和,却装满了尖刺:“不好意思,霍先生,你应该听见我未婚妻说的话了。我未婚妻说话比较直,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闻言,霍轻寒眼眸森冷,似有无数情绪在翻滚,冲撞。但很快,那些激烈的情绪便沉淀下来,化为黑雾,挥散而去:“当然不会生气了,晚晚是为了节目着想而已,我可以理解的。再说了,只要晚晚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完之后,他听话地起身,退到了角落中去。 而此时,网友们纷纷开始刷起了弹幕。 【我怎么感觉自己看的不是美食节目,而是恋爱综艺啊?】 【小姐姐不要做选择啊!成年人当然是两个都要了!】 【霍公子看起来好让人心疼啊,又懂事又无辜又柔弱,为什么不要他啊?!】 懂事?无辜?柔弱? 云向晚在心头暗暗叹口气——网友们还是太年轻。 芬兰当地能买到的火锅食材比较有限,他们便就地拿了蟹肉,牛肉,蘑菇,青菜,三文鱼等等。 此时,那些食材大多已经熟了,浮在刺激食欲的红油之上,发出着“咕噜咕噜”的温暖声音,香气沸腾,那场景格外诱人。 周诗雾决定带病坚持工作,大手一挥,豪爽地问网友们:“大家不要把我当外人,告诉我想吃什么,我吃给你们看!” 网友们果真不把她当外人,直接刷出了评论。 【喝火锅汤底。】 【吃火炉。】 【啃铁架子。】 看着那些弹幕,周诗雾想哭。 算了,外不外人就不说了,只求把她当个人吧。 还有网友们都非常好奇三文鱼这种食材放入火锅中是什么味道,便纷纷刷弹幕要求云向晚先吃三文鱼。 云向晚用公筷夹了一片色泽鲜明的三文鱼,放入沸腾的汤锅中,稍微涮了下,便夹起,裹上蘸料,放入口中。顿时,一股鲜甜微辣四溢开来。 周诗雾怕加重病情,不敢吃海鲜,便好奇询问云向晚:“在芬兰的冰天雪地里,吃三文鱼涮火锅,是什么感觉?” 云向晚想了想,形容道:“就像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大帅逼,但是一开口,却是一嘴塑料普通话,笑起来又非常可爱。不是正统意义上的男神,但却非常有记忆点。” 网友们的弹幕开始纷纷刷起。 【奇怪的比喻又增加了!】 【我好像能get到这种味道了!】 【哈哈哈,果然是你,太会形容了!】 【不行了,我为什么要看这个?晚上点外卖!】 不仅是观众看着垂涎欲滴,在场的节目组成员们也都被那浓郁的麻辣鲜香给勾缠着,大家吃着火锅,喝着酒,整个气氛格外融洽满足。 云向晚平时并不怎么喜欢喝酒,但在这样的气氛之下,也忍不住与大家举杯,一杯酒下肚,感觉整个胃里都是热意融融,而周围也充满了火锅香辣的暖气。 透过那沸腾的,带着食物香气的薄烟,霍轻寒坐在角落里,两条长腿交叠,直勾勾地望着她,那眼眸内,如同有藤蔓缠绕。 云向晚则没有往他的方向看去。 她就只当那一处,是干干净净的茫茫白雪。雪地之下究竟埋着什么,她不愿去看。 这次节目的设定很是有趣,观看直播的网友人数急剧上升,最后大家把问题集中在了极光上,纷纷发出弹幕,询问极光到底何时才能出现。 极光出现的时间比较短,大概几分钟到几十分钟,节目组也在翘首以盼。 吴与之意味深长地解释道:“其实看极光就跟男女之间的缘分一样,不能强求,有缘分的,随随便便就看到了,没缘分的,怎么追也追不到。” -- 第96页 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内涵霍轻寒,就算是跨越万水千山,他也追不到云向晚。 闻言,霍轻寒侧侧头,摸摸耳朵,道:“这些男女之间的事太深奥了,像我这种恋爱史清清白白的人,真是不太听得懂呢。” 周诗雾正在喝可乐,此时听见霍轻寒这话,那可乐差点没从鼻腔里喷出来。 霍大佬的男德,真是修得太好了。 霍轻寒夸完了自己,下一步自然就是内涵吴与之了,他笑道:“不过,吴先生对男女之间的事,看起来很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吴先生是传说中那恋爱经验丰富的海王呢。” 吴与之此时被云向晚所选择,正是得意非凡之时,回应也颇为大气:“别人误会有什么要紧,只要我未婚妻不误会我就好。” 说完之后,他用公筷给云向晚夹了颗鱼丸,眉目含着笑:“向晚,你会误会我吗?” 吴与之的意思,就是在公开秀恩爱,公开给霍轻寒处刑。 这气氛,又开始往修罗场的方向前进。 可怜的节目组成员们又开始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网友们又开始激动地进行了刷屏活动。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觉得他们在内涵彼此。】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已经买来了炸鸡可乐瓜子花生,两位请继续!】 【看什么极光啊,直接看他们更有趣!】 相对于网友们的激动,云向晚则是异常平静,她夹起了鱼丸,咬了口,Q弹爽滑,很是美味。她将鱼丸咽下,随后轻声道:“不会,我知道你不是。” 吴与之看向霍轻寒,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今晚的霍轻寒,极光没看见,绿光倒是看见不少。 因为周诗雾大病初愈,声音还是沙哑的,因此没办法说太多的话。 而蒋依纯全程都低垂着眉目,默默坐在一旁,浑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似乎在做着什么打算。 于是,在整个节目当中,云向晚全程挑起了大梁,边吃着火锅,边给大家做着食物的点评,边介绍着芬兰的各种饮食文化。 同时,边喝着酒。 云向晚平时都不太爱喝酒,但今天却也不知怎么的,红酒和啤酒都混合着喝了,整个人开始晕起来。 就算是再有经验的导游,也可能出错,等到快凌晨2点,还是没有极光出现。因为隔天还要早起录制节目,于是节目组便一致决定,今晚先结束拍摄,明天再进行追光。 虽然等待了许久也没有看见极光,可网友们却一点都不失望。 毕竟,极光常有,两大霸总互怼可不常有。 别问,问就是非常满足。 在刚才一点钟时,周诗雾就因为吃了感冒药,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实在熬不住,便提前离开,返回房间休息。 云向晚也想要回到那有暖气的玻璃小屋里,躺在温暖的小床上。 然而她刚一起身,那灌满了酒的脑子迷迷糊糊的,不听使唤,脚下便一个踉跄。 说实话,她离摔倒还有十万八千里,可这并不妨碍两位左右护法瞬间移到她的身边,一左一右把她扶住。 “向晚,明天还要早起,我扶你回去吧。”吴与之道。 霍轻寒则道:“我看吴先生刚也喝了酒,也有些醉了,还是我送晚晚回去吧。吴先生千万别不放心,毕竟我和晚晚可是有五年的情分。” 吴与之唇角微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霍先生这五年来,应该不在向晚的身边吧,这人走茶凉,五年的情分从何谈起呢?再说了,我送我未婚妻那是天经地义。你送晚晚,那可是名不正,言不顺。” 霍轻寒双目一沉,正准备再度说话时,云向晚却开口了:“别吵了……我要,吴与之……送我。” 她醉得有些厉害,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含含糊糊。 霍轻寒握着她手臂的大掌忽然一紧,但声音却更加放柔,像是在哄着小孩:“晚晚,你喝醉了,在说胡话呢。” 醉酒的人呼吸总是要困难一些,那冰冷的空气进入鼻腔,刺激得云向晚喉管有些疼。 她始终垂着眸,看着霍轻寒紧握着自己的手,声音很轻,但是却果断坚决:“霍先生,我想休息了,所以……请你放手。” 霍轻寒沉默了好一会,最终,他松开了手。 吴与之扶着云向晚,往玻璃小屋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后,他回头,看见霍轻寒伫立在原地,雪地里,身影孤绝寂寥。 吴与之嘴角露出了冷淡的讽刺。 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霍轻寒,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他终于可以体会到自己的感受了。 真好。 云向晚被吴与之给扶着,深一步浅一步地行进在雪地里。白雪堆积得很厚,一脚踩下去,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 四周,黑夜漫长,静谧宁静。 云向晚感觉自己的一颗脑袋越发昏沉,走路也越见踉跄。 吴与之双手环住她的肩膀,这个动作让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肩胛骨,他胸腔的震动隔着衣物传来,低低沉沉的。 “向晚,以前都是我不对。从今以后,我一定再也不会见依纯了。以后我的眼里就只有你,谢谢你重新相信我。” 云向晚还是垂眸,看着雪,她不想说话。 吴与之继续道:“向晚,对不起,我错得太离谱,以后我会补偿你的。我们回去以后,就跟父母商量,马上就结婚,到时候,我们生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好不好?” -- 第97页 云向晚晕乎乎地想,什么孩子?她才不要孩子呢。她现在冻得直哆嗦,只想要回到小屋里面享受暖气。 云向晚一心想要返回玻璃小屋,然而这时,吴与之却停了下来。 他双手握着云向晚的肩膀,让她正面看着自己。 他确实是个很好看的男人,温柔俊雅,玉树临风。 吴与之看着云向晚,月光下,她眉目如画,让人心猿意马。他如同受到蛊惑般,脸逐渐朝着她那张水润的唇靠近。 然而就在两张唇即将碰触之时,吴与之猛然被推开。 推开他的人,正是云向晚。 云向晚摇着头,摆着手,用仅存的最后的理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与之,我们不可能了……因为蒋依纯,也因为霍轻寒,所以我们不可能了……我现在之所以假装跟你在一起,是为了……赶走霍轻寒……等他一走,我马上会跟你退婚……我和你,永远不可能了。” 吴与之的眼眸里,忽然生出种暗淡:“向晚,你从没有让我吻过你,为什么?” 云向晚忽然愣住,脑内仍旧是空白。 吴与之眼里的暗淡化为了执拗:“向晚,别回答了,你现在是喝醉了,你在说胡话。我不相信,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说完,吴与之在激动之下,捧起了云向晚的脸颊,想要再次吻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劲风袭来,随即,一个拳头便稳而准地击在了他的右边面颊处。这道袭击完全是猝不及防,他压根来不及做任何的防备,吴与之就这么被击倒在雪地里。 击打他的人,正是霍轻寒。 此时,霍轻寒的眼眸,黑得吓人:“吴先生,看来,还是我送晚晚回去吧。” 说完之后,霍轻寒也不再看吴与之,拉着云向晚便往前走。 吴与之想要去追,但他刚一起身,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因为绝望,他感觉到一阵无力,就这么重新摔倒在地上。 霍轻寒拉着云向晚,但走了几步,云向晚却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我自己……回去……我自己可以。” 说完,云向晚摇摇晃晃地朝着玻璃小屋里走。然而度假村的玻璃小屋有十几栋,全长成一个样,她一时还真弄不清,到底哪一栋是自己住的。 这要是输错密码,被人给当成强盗抓起来,那可怎么得了? 云向晚正在犹豫着,忽然手再次被人牵住,她转头,对上了一双黑沉的眼眸,如同寒星,清亮,深沉。 是霍轻寒。 云向晚下意识便要再甩开他的手,然而霍轻寒却柔声说道:“乖,我带你回去。” 那声音低低的,带着鼻音,很有点哄的意思,不知怎么的,她就安静了下来。 此时的云向晚已经被低温给冻得直哆嗦,她只想要赶紧回到温暖的房间。 霍轻寒牵着云向晚的手,一步步地走向了玻璃小屋,走了好一会,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46.(46)很绿茶第二更 “密码是……335486。”云向晚闭着眼,将房间的密码告诉给了霍轻寒。 霍轻寒只是很轻很微妙地“嗯”了声,即便便快速打开了门。 终于回到了房间,云向晚长叹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云向晚冻僵的面颊瞬间暖化,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微叹。 而与此同时,她那冻僵的脑子也逐渐地融化了过来。突然之间,觉出了有些不对劲。 那个,她的房间,应该是有两张床,另一张床上应该还有周诗雾。 而如今,这玻璃小屋却只有一张大床,完全没有周诗雾的踪迹。 也就是说,霍轻寒把她带来的,是他的房间? 想到这,云向晚忽然觉得头皮发麻,一股浓烈的危险笼罩住她,她忙转身,想要跑出去。 然而霍轻寒不知何时却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没能逃走,反而被他推倒在了床上。 “霍轻寒!霍轻寒!”云向晚吓得不行,忙尖叫起来,慌乱之下,她没能说出其他的话,就只叫了他的名字。 霍轻寒按住了她的肩膀,像是针扎在了蝴蝶标本的翅膀上,将她稳稳钉住。 “乖,别闹,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就问你几个问题。”霍轻寒声音很轻,继续诱哄着她:“告诉我,为什么要避开我?” 云向晚仰躺着,感觉自己像是坐在波涛汹涌的船上,头晕目眩,醉意还在不断上涌,她闭上眼,轻声道:“因为,我不喜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霍轻寒似乎靠得她更近了,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面颊上,是洁净的冰雪的气息:“那么,为什么要跟吴与之订婚?” 云向晚的皮肤,在星光下,如同凝脂,有种莹润的光:“因为我喜欢他……他跟我门当户对……还有,他刚好就是我喜欢的类型。” 霍轻寒的唇,覆上了她的耳畔,冰雪,都化为了湿意:“如果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你们都订婚了,却连接吻都没有过?” 他明明是低声软语,可在她听来,却像是炸雷一般,云向晚顿时睁开了眼,但她却什么也看不见,脑海里只余白光闪现。 而霍轻寒则是一眼不错地将她望住,似乎是想要从她的眼里,一直望入她的心里。 刚刚在雪地里,他听见了吴与之说出的那句话。 -- 第98页 云向晚,从来没让吴与之吻过自己。 可是当初,在灵寂素菜斋的走廊上,她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所以,霍轻寒把云向晚给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骤然问出了这个问题。而看着云向晚此时的表情,霍轻寒确定了,刚刚云向晚说的话,都是酒后真言。 可是怎么会呢? 霍轻寒也知道,自己对云向晚的爱狭隘到了极点,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这半年来,他都派人监视着云向晚和吴与之。 他的占有欲接受不了他们过度亲密的行为,但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作为情侣,云向晚和吴与之必定会牵手,会接吻。 然而他们都交往到订婚的阶段了,可云向晚却并没有跟吴与之接过吻,究竟是谁的原因? 不可能是吴与之,虽然吴与之身边一直有蒋依纯的存在。可霍轻寒看得出来,吴与之是个正常男人,并且也喜欢云向晚。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云向晚并不爱吴与之。 云向晚被霍轻寒的质问击得心神震荡,但她嘴里仍旧在否认着:“谁说我和他没有接过吻……你听错了……你在胡说八道。” 霍轻寒的一双眼牢牢锁住她,他的眼里,有黑色的藤蔓:“你撒谎。” 那藤蔓像是有生命般,缠住了云向晚,她觉得呼吸微窒:“我喜欢的就是吴与之!我怎么可能没跟他接过吻?” 霍轻寒声音冷静,他再度重复:“你撒谎。” 那藤蔓缠得更紧了,紧到她无法呼吸,云向晚忽然倦了,她平静地说道:“我撒谎,又怎么样呢?” 在那瞬间,时间仿佛凝滞,天地间安静到似乎能听见尘埃落下的声音。 霍轻寒嘴唇微动,云向晚原本以为,他会再度说出什么。 但他没有。 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他吻得很重,带着临近世界末日般的肆无忌惮,并没有伤到她,但是却有种野性的力度,像是要将她尽数吞下。 云向晚在慌乱之中,用力拽住了他的头发,向后扯着,想把他扯离自己。 他当然疼,但却只是毫不在意地“嘶”了声,随后便握住了她的手腕,锢在了她的头顶。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他的眼睛,又黑又沉,他的声音,暗哑磁性:“我的晚晚,没有爱上别人。那么,可不可以爱上我?” 那一刻,就仿佛是心弦被挑断般,云向晚额角突突跳动着,只觉神魂震荡。 他终于还是把这个字说出来了。 这个“爱”字,就这么被他带着一腔热意,低声说了出来。 她望着他,太过震惊,以至于忘记眨眼,她喝了酒,一双乌眸染着水雾,眼尾微上翘,泛着红,肤色是温润的白。清绝素纯中,淬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柔媚。 她是无害的,洁净的,让人失控的。 是天际的那抹白月光,他的白月光。 他低下头,吻着她的额头,这一次的吻,并没有任何欲.望的亵渎,非常虔诚,如同朝着神秘庄严宫殿顶礼膜拜的圣徒。 他一寸寸地吻着,从她的额角,到她的鼻梁,再到她的唇。 她的唇形很好看,唇角的弧度,柔和,微翘。他就只是吻着她的唇角,吻得很轻,像是最温柔的风,收敛了所有的危险。以至于云向晚过了好一阵,才从浓烈醉意中挣脱出来。 她如梦初醒,偏转过头去,睫毛微颤:“霍轻寒……你在胡言乱语。” 云向晚不胜酒力,血液中还是灌满了酒精,她思绪混乱,感觉自己仿佛处于海浪之上,颠簸摇晃,她努力咬唇,想让自己保持平静。 她偏过头去不看他,可没有关系,没什么能阻止,他的唇继续落下,触着她的耳廓。 她的耳朵也是他所喜欢的,耳垂上有一颗褐色的小小的痣,很漂亮。 他吻着她耳垂上的那颗痣,气息落下,吹拂着发丝,钻入耳内,近乎呢喃,又像是催眠,再次重复着:“我的晚晚没有爱上别人,所以,可不可以爱我?” 也许是因为屋内的暖气,他的声音逐渐化开,温柔又有热度。 唇隔着耳膜太近了,那声音反而显得飘忽迷离:“因为啊,我也一直爱着我的晚晚。” 云向晚的一颗心,开始快速跳动起来,血液迅速流动,那头晕目眩的醉意,又席卷而来。 云向晚转过头来,似乎是想骂霍轻寒。 可这刚一偏头,她的唇就再度被他给攫住。 这一次,野蛮与侵略卷土重来,如同火星,四溅开来。 云向晚曾经去过豫晋地区,看过匠人打铁花。漆黑的夜里,生铁高温融化为了铁汁,匠人舀出铁水,奋力击打。瞬间,炽热铁花四溅,仿若千万颗流星,火树银花。 47.(47)很绿茶周诗雾,再也不要爱高…… 而此时的云向晚,也像是处于那高温的如瀑火星之中,惊惧而震撼。 她心跳如雷,下意识就咬了他,不知是咬到了何处,有甜腥的气息涌现。 她就是一只小猫,看似温驯,可是在危急关头,爪子却锋利得很。 他吃痛,终于抬起了头,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他那轮廓明晰的唇上有血丝,黑暗里,那双眼内,有幽静而克制的光。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压低了声音,透着疲倦,像是历经了时间的长途跋涉:“晚晚,我很想你。” -- 第99页 而就在他说出这话的同时,透过玻璃小屋的穹顶,云向晚看见,漆黑的天幕上,出现了一丝微光。随即,光晕扩散,成为蓝绿色的带状光雾,在天幕中不断变换,波澜壮阔,如梦似幻,令人望之便心醉神迷。 今晚的极光,终于出现了。 那是无法言喻的灿烂壮丽,瞬间能剥夺人的所有思维。 不知是因为那极光,还是因为霍轻寒的那句话,云向晚瞬间就被紧抓着,不管不顾地拽入了回忆里。 她又回到了十七岁的那个夜晚,他开着重型机车,她紧抱住他,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那时的她,同样也是抬着头,看着天幕上,暖黄的路灯飞速后退,光影蓬松。 就在云向晚陷入回忆中时,霍轻寒再次低下了头,狠狠地吻住了她。 理智瓦解,放肆追逐,野蛮勾缠。 而这一次,云向晚再没有反抗,她只是睁着眼,看着霍轻寒身后的天幕。 她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芬兰的极光,还是十七岁时小巷的夜空。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到底是过去还是当下。 而就在这时,云向晚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那铃声持续不断,一点点地敲碎着此时的静谧。 云向晚的唇被堵住,她发出了呜呜耶耶的声音,似乎想要挣脱开霍轻寒的手,去接听电话。 霍轻寒不耐地微蹙了下眉头,把手机从云向晚的羽绒服口袋中掏了出来,瞥眼望去,屏幕上显示着吴与之的名字。 霍轻寒把手机放置在枕头边,按下了免提,可唇仍旧没有离开云向晚。 打电话来的,正是吴与之。 此时的吴与之,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他的面前摆着许多的空酒瓶。 而另一旁,则坐着蒋依纯。 从刚才煮火锅时开始,蒋依纯便始终不发一言,只默默地看着吴与之和云向晚。 蒋依纯知道,吴与之已经开始远离了自己,她再也掌控不了他了。 可是现在,蒋依纯什么都没有了,她也只有吴与之了。 所以,她绝对不能对吴与之放手。 蒋依纯一直偷偷地跟踪在吴与之和云向晚身后,直到看着霍轻寒把吴与之给打倒在雪地上,她才走过去,故作体贴地把吴与之给扶了起来:“哥哥,你受伤了,快回去吧,别在这雪地里,太冷了。” 蒋依纯把吴与之给扶回了她的房间里,随即又找出了许多酒来,道:“哥哥,你一定很冷吧,喝点酒,暖下身子吧。” 吴与之本来之前就喝了酒,再加上经受了云向晚那些话的打击,整个人处于浑噩的状态。此时有人给他酒,他什么也不想,拿着就喝。 而蒋依纯则不断地给他开着酒,不断地劝说他把那些酒全部都喝完,直到最后,吴与之喝得酩酊大醉。 见吴与之醉意已浓,蒋依纯轻声道:“哥哥,太晚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蒋依纯的眸底深处,翻涌着精光。 不管怎么样,她今天一定要把生米煮成熟饭,要让吴与之对自己负责,从此以后,赖上吴与之,让他再也甩不掉自己。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吴与之的手臂,却被他甩了开去,吴与之含糊着拒绝道:“别碰我……向晚要是看见了……一定会生气的……以后都不能碰我……” 蒋依纯咬牙,开始挑拨离间:“可是哥哥,姐姐已经跟霍先生走了呀。姐姐现在正跟霍先生在一起呢,他们还不定在干着什么呢!他们……” 蒋依纯还没说完,吴与之便用力把酒瓶往地上一摔。顿时,酒瓶碎得四分五裂,他高声道:“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说完,吴与之摇摇晃晃地掏出了手机,给云向晚打了过去。 幸好,云向晚的电话,很快便接通了。 吴与之连忙叫道:“向晚……你在哪里?” 可电话的另一头,却没有回应,非常安静。 吴与之还在叫着未婚妻的名字:“向晚。” 电话那一头,仍旧没有人回应。吴与之正准备叫第三声时,他忽然觉察出了异样。 对面并不是完全的安静。 有水声,在汲取,啧啧不断。 吴与之醉得迷迷糊糊的,隔了好半天,脑海里电光火石一闪,猛然醒悟过来——这不就是,接吻的声音?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话筒那边传来了霍轻寒的声音,低沉,略带喘息:“吴先生,不好意思,晚晚在忙。” 随即,他挂断了电话。 那瞬间,吴与之只觉得天旋地转,他非常想要立即冲出门去,找到云向晚。然而他站起身来,却迈不开腿。 他现在有什么资格去找云向晚呢? 云向晚已经告诉过他,要跟自己退婚了。 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吴与之瘫在沙发上,觉得浑身无力,他只得再度抓起了面前的酒,一股脑地喝了下去。 当所有的酒都喝完时,他也倒在了沙发上。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个人在他耳边道:“哥哥,我们休息吧……” ////////////// 与此同时,霍轻寒仍旧在吻着云向晚。 她的唇里,有酒精的味道。而他的唇里,则有血的味道。混合在一处,蔓延混杂,再也分不清彼此。 两种味道,都是贪婪,是危险,是明知不可为,却又无力抵抗。 -- 第100页 他吻着她,就像是没有明天一般,毫无章法,热烈缠.绵。 吻到最后,云向晚是精疲力竭,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昏昏欲睡。 可他仍旧不舍得放开她,只是不敢再扰她睡眠,从深吻变为了啄吻。 他继续吻着她的眉梢眼角,像是用唇做为画笔,细致地描绘着她的秀致面庞。 他边吻,边断断续续地在她耳边低语着。 “晚晚……我什么都给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云向晚没有回答,她太累了,她只想睡觉。 就这样,伴随着天际那如梦似幻的极光,伴随着霍轻寒的轻吻,云向晚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 吴与之在醉意当中,忽然觉得脖子痒痒的,他努力地睁开眼,看见了面前的蒋依纯。 他衣着不整,她同样也是。 很明显,蒋依纯是想要对他下手。 此时,吴与之喉间立即涌上浊物,他忙一掌把蒋依纯推开,自己奔去洗手间,蹲在洗手台边,吐了个昏天黑地。 他的胃向来不好,喝多了便会吐。 蒋依纯连忙跑过来,想要体贴地帮他拍抚背脊。然而她刚一碰到吴与之,吴与之便浑身颤抖,再次把她推开,并嫌恶地吼道:“走开!不要碰我!” 他就算是醉得再厉害,可依稀也知道,蒋依纯是想故意灌醉了他,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他向来认为蒋依纯心思单纯,可没想到,她居然会藏着这样的坏心! 蒋依纯也感觉到了吴与之的抗拒,当即慌乱了,忙扑过去,抱住了他:“哥哥,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 吴与之则一把将她推开,他挣扎着,重新换好了衣服,随即冷着面孔道:“依纯……不要再想什么歪门邪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蒋依纯心凉了半截,忙叫住了他:“哥哥……” 吴与之背对着她站立,背影冰冷疏离:“别叫我哥哥了,他们说得对,正经人谁会叫哥哥妹妹呢?” 说完之后,吴与之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房间。 厚重的房门自动关上,蒋依纯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柱般,瘫坐在床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天幕的极光已经消失了,而云向晚也睡着了。 星光璀璨,映照着她那清绝的脸庞,霍轻寒躺在她的身边,甚至不舍得眨眼。 他思念了五年的人,如今和他近在咫尺。 他知道,刚才的吻,算是趁着她喝醉时趁虚而入,可是他一点都不后悔。 更坏的事他都做过,何况是这个呢? 她就像是一个禁.果,身上发出着幽香,每一丝每一缕都像是钩子,勾去了他的三魂七魄。 他似乎只要和她待着,便会有了不该有的反应。霍轻寒起身,来到了浴室里面。冰天雪地里,热水供应的时间有限,只能连续开放十五分钟。 他的一只手,放置在瓷砖之上,他的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浴室内热气消失,只剩下冷水,可他却似乎没有意识到。 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外间的云向晚。 浴室玻璃门是磨砂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她的影子。他就这么看着,直到最后,双眼逐渐泛上丝红色。 瓷砖上的手,骨节逐渐凸起,力量大得,似乎要破皮而出。 最终,他似乎又再度看见了极光。 星火坠地。 /////////// 隔天,是芬兰旅游的最后一天节目录制,云向晚全程都戴上了口罩,没有露脸。 虽然说游玩的节目可以不露脸,但是吃饭的时候,必须得摘下口罩。于是,有眼尖的观众以及节目组成员便发现,云向晚的嘴肿肿的,似乎还破了皮。 当即有网友发出了弹幕—— 【不会是接吻弄出来的吧?居然吻得这么用力吗?这样虐狗好吗?】 云向晚只得解释,说是自己之前晚上回房间的路上,不小心摔在雪地里,所以破了皮。 当即有其他网友开始批评前面的吃瓜网友—— 【人家是来工作的,怎么可能没事接吻,还吻得这么厉害?太怀疑人家的工作能力了!】 【对啊,不会是黑粉吧?!】 【就是,不要随便乱说话啊!太污蔑人了!】 于是,前面的网友只能再度站出来,发弹幕进行道歉。 【对不起,是我肮脏了,请不要生气。】 看着这一波操作,云向晚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非常内疚。 那个,她的唇,还真的是被吻的。 早上,云向晚是在霍轻寒的房间里面醒来的。醒来之后,她第一眼便看见了躺在自己身边,正熟睡着的霍轻寒。 她先是呆愣住,宿醉后的大脑当机空白。而之后,昨天晚上的点点滴滴,都闪现在了脑海当中。 她记了起来,霍轻寒吻了自己。 他简直是疯了,她也疯了。 她来不及多想,直接捡起了沙发上的羽绒服,穿上之后,奔出了霍轻寒的房间,几乎是落荒而逃。 当天的节目录制后,大家乘坐航空返回中国。 这一路上,气氛非常沉默。 云向晚是拼命地躲着霍轻寒,吴与之则是拼命地躲着蒋依纯,而周诗雾的感冒终于好了,但因为没有游玩尽兴,只得唉声叹气。 -- 第101页 不过,想到马上能见到高一林,还是挺开心的。 之前虽然在包厢里,周诗雾见到高一林和袁真欣在一起。但之后,周诗雾细细观察,他们没有再见过面。 于是,周诗雾选择把这件事隐藏在心里。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没出息。但是,她真的做不到把七年的爱恋就这么一刀切断。 她选择原谅他这一次。 就这么一次,周诗雾对自己发誓。 //////////////// 几天后,在酒庄里,高一林给霍轻寒倒了杯威士忌,调侃地笑道:“也就是说,向晚还是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追了五年,还是没追出个结果来。” 温和的红酒已经没办法安抚霍轻寒的烦躁心情,因此他今天换了烈性的威士忌。 芬兰旅行回来之后,云向晚便拉黑了霍轻寒的所有联系方式,像是要彻底跟他断绝来往。 高一林一副事后诸葛的模样:“我早劝过你,让你再忍一忍的。你这样强吻了她,她肯定会生气的。” 威士忌杯里放着一块球形的冰,烈性的酒,寒性的冰,全映在霍轻寒的眼里:“如果她还爱着吴与之,那么我什么都不会做。可是,她明明不爱吴与之了。那么,我没办法再忍了。” 霍轻寒知道,自己的这种做法,算是趁虚而入,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高一林安慰道:“不过,现在至少知道向晚对吴与之再也没有感情,再加上,向晚的妈妈应该是全力支持你的。毕竟,你连霍氏都可以给她。有了丈母娘的助力,你再在向晚面前多跪地求饶几次,她性子软,应该也会原谅的。” 霍轻寒晃动着酒杯,大块的球状冰块撞在玻璃杯杯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良久,他忽然苦笑道:“她倔起来时,比常人还要倔……倒是没关系,我有这一辈子,我可以求她一辈子。” 高一林还想劝两句,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嘴闭上了。 他自己的感情都还没弄清楚呢,怎么有资格去管别人的感情? 高一林看了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开始穿起西装外套:“你继续在这喝吧,反正有我员工帮你看着,到时候帮你叫车,我得去约会了,今天诗雾说,让我必须得去,说是纪念日。” “什么纪念日?”霍轻寒好奇。 高一林无奈笑道:“不知道,我们有牵手一个月的纪念日,有接吻二十八天的纪念日,还有看电影三十六天的纪念日。估计,今天可能是吃西餐四十二天的纪念日吧。” 霍轻寒想到什么,道:“对了,前两天袁真欣在微信上找了我,问你为什么不回她信息?” 高一林低垂着眼,低声问道:“你怎么回她的?” 霍轻寒略勾了下唇:“没有回复,我直接拉黑了。” 高一林失笑:“她到底也是你堂妹啊。” 霍轻寒直视着高一林的眼眸,像是要看入他的心里:“你真的已经放下她了?” 高一林那正在扣纽扣的手,有稍微的凝滞,他清清嗓子,正色道:“我现在的女朋友,是周诗雾。” 这句话就有些微妙,霍轻寒也不再多说,只遥遥对他举了个杯:“约会顺利。” 高一林刚也喝了酒,没办法开车,他准备走出酒庄,叫个车赶去约会地点,谁知就在这时,袁真欣给他打来了电话。 高一林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犹豫了许久,终于接听了。 “喂?” 电话那头,袁真欣的声音非常虚弱,又带着低笑,显得挺诡异:“一林?你猜我吃了什么?” 闻言,高一林心头陡然一惊:“你疯了是吧?” 袁真欣之前有药品依赖情况,她这么说,该不会是又乱吃药了? 袁真欣低声道:“疯就疯了,反正你都不理我了。还有半瓶,你不来见我,我会继续吃。” “袁真欣!我马上过来!你不准再吃了!”高一林边吼着,边赶紧招了一辆出租车,朝着袁真欣的公寓开去。 在路上,高一林接到了周诗雾的电话。 周诗雾的声音挺平静的:“高一林,你今天还能来约会吗?” 此时的高一林心急如焚,就怕袁真欣那边有什么生命危险,也没有听出周诗雾这话有什么异样。 此时,他便随意找了个借口:“诗雾,我公司忽然出了点急事,我得赶紧过去,今天估计得通宵加班,来不了了。对了,今天是什么纪念日来着……不管是什么,我改天一定给你双倍补上吧,好吗?” 话筒的另一头,周诗雾没有立即回话,一时之间,只听见气流的声音。 就在高一林觉得疑惑之时,周诗雾重新开口,声音和以往一样,带着笑意:“没关系,你去忙吧,我等你,你忙完了给我电话吧。还没到十二点呢,说不定你今晚忙完,我们还可以一起过纪念日呢。” “好,到时候我忙完给你电话。”高一林说完之后,便挂上了电话。 高一林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始终低头查看着手机,跟袁真欣保持着联系。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周诗雾的车正紧随着。 周诗雾的车,在五分钟之前,便停在了酒庄门口。 周诗雾跟酒庄的工作人员关系很好,刚她从酒庄工作人员的微信当中得知,高一林在这里喝酒。周诗雾想着高一林反正开不了车,她便开车过来接他。没有告诉他,也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 第102页 然而没多久,周诗雾便看见高一林匆匆步出了酒庄,嘴里喊着:“袁真欣,我马上过来!” 闻言,周诗雾像是被箭刺中心脏,先是惊,随后,才升起密密麻麻的疼。 高一林,是要去跟袁真欣见面? 周诗雾用颤抖的手给高一林打去了电话,但还是和上次一样,他在骗他,说他要去公司加班。 周诗雾跟着高一林,来到了袁真欣公寓的楼下。 她把车停得远远的,遥遥地看着高一林走了进去。 周诗雾其实隐隐约约知道,高一林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所以他拒绝了所有女生的追求,一直在等待着那个人。 但是这并不妨碍周诗雾爱他。 周诗雾知道,自己从小就是个很笨的人,头脑也不灵光,学习也不好,在圈子里并不算出彩。 她唯一擅长的事,就是爱高一林。 她一直等待着高一林,直到他终于向她走来。 之前在日料店里,她听见了高一林和袁真欣的谈话,她最终选择了忘记这件事。 毕竟她爱了高一林这么久,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今天也是一样,周诗雾决定,只要高一林在十二点前出来,跟她一起过纪念日,她同样也可以原谅他。 只要他十二点前出来。 周诗雾一直坐在车内,一动不动,直到双.腿发麻,直到明月高悬,直到过了十二点,高一林也没有出来。 周诗雾将头埋在方向盘上,先是笑了一声,那笑声不似往常,异常沙哑。随即,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刚才高一林问她,今天是什么纪念日。 他永远不会知道,今天是她爱上他的第七周年纪念日。 只是,再也没有第八年了。 周诗雾,再也不要爱高一林了。 48.(48)很绿茶第一更 周诗雾最近非常烦恼,她原本以为参加【迷失记】,可以在镜头之前给云向晚倒几杯茶,可谁知道,云向晚却反倒将了她好几军。同时,霍轻寒也给她反倒了好几杯茶。 现在,因为在节目上怼自己的那些话,云向晚甚至被大家封为了“反矫达人”。而反的,自然是蒋依纯这个矫情的女星。 因为云向晚,蒋依纯的人气有很大的下滑。 蒋依纯必须得尽快博取正面的版面,重新吸引粉丝,于是她便将主意打在了最近要举行的V家时装秀上。 V家是高奢中的高奢,入场邀请函可谓是一票难求。能进入的都是顶级客户,一线明星,时尚媒体等,像蒋依纯这种三线明星,品牌方连正眼都不会投给她。 不过幸好,吴家和V家有商业往来,会作为品牌邀请嘉宾出席。于是蒋依纯便苦苦哀求吴与之为自己也争取邀请函,但是在电话里,却遭到了吴与之的断然拒绝。 “这一次因为伯母有事,无法出席,所以向晚只能代替出席,她也会去,不能让她看见我们俩在一起。另外,依纯,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吴与之自从上次差点被蒋依纯给夺去清白之后,便对她起了戒心,决定从此以后不再理会蒋依纯。 那瞬间,蒋依纯觉得自己有点嫉妒到发疯了。 她是求爹爹告奶奶都拿不到邀请函,可云向晚却是被迫前去营业,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正在蒋依纯绝望时,经纪人忽然给她带来了喜讯。说是有位神秘的富商贾先生,用深厚背景与钞能力跟V家进行了协商,破例让蒋依纯进秀场,并且还将她安排在第一排的位置。 这下终于有排面了。 虽然蒋依纯也明白,这位贾先生可能事后会对自己提出某些要求,但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当即便喜滋滋地拿着邀请函去了秀场。 云向晚也来到了V家秀场,算是替母营业。但此时,她非常后悔这个决定。 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天杀的品牌方不知道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居然胡乱安排座位。 她的左手边,是未婚夫吴与之以及蒋依纯。而右手边,则是霍轻寒。 云向晚非常想拉品牌方负责人过来问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最近流行排排坐,喝绿茶吗? 实话实说,云向晚已经不想再喝茶了。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她已经喝茶喝伤了胃。 此时此刻,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秀。 自从上次在芬兰的玻璃小屋里,与霍轻寒接吻之后,云向晚便不敢再面对他。她唯一能想出的办法,就是装醉装失忆。 于是云向晚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般,坐在第一排的贵宾席上,目不转睛地看模特走秀。 V家不愧是顶级奢侈品牌,格外会营造气氛,在歌剧名伶的优美乐声中,观众们仿佛穿越时空,置身于中世纪宫廷宴会,感受到浓烈的复古与高雅。 不过吴与之却无法沉浸于这番视觉盛宴里,他感觉自己座位上仿佛被撒满了图钉,扎得他坐立不安。 毕竟自己未婚妻身边坐了个顶级大绿茶,这让他怎么沉浸?怎么安心? 之前在芬兰的雪地上,云向晚跟他提出要退婚。吴与之没有答应,并决定要装失忆。他安慰自己,只要婚约还在,那么他和云向晚便可以复合。 吴与之之前因为被霍轻寒给故意激怒,乱吃飞醋,惹得云向晚异常生气。此时他吸取了教训,不敢轻举妄动。绞尽脑汁想了老半天,终于想出个无伤大雅的理由,忙体贴地对云向晚道:“向晚,你这个位置冷气风大,别把你吹感冒了,我们换个位置吧。” -- 第103页 蒋依纯看了看天花板,微蹙眉头。 那个哥哥,出风口离云向晚还有十万八千里呢,连她的头发丝都吹不到,怎么就能把她吹感冒了? 说实话,云向晚倒是挺想调换位置的,她是真的不想跟霍轻寒靠得这么近。 回国后,她避免和霍轻寒见面,可这次好不容易出门看个秀,结果就被霍轻寒给撞见,并且他还就坐在自己身边。 要说这是巧合,别说云向晚不信,就连这第一排的地砖都不信。 云向晚偷偷瞥了眼自己身边的霍轻寒,只见他眉目深邃,轮廓立体,一身灰色西装,衬得他沉稳清雅。会场内灯光闪烁,在那金丝框眼镜上淌过矜贵的光。 霍轻寒明明是一副斯文俊雅,不染尘埃的模样,可也不知是不是掉了马的缘故,云向晚总觉得他体内涌动着某种翻滚的危险,如同潜伏着最为原始野性的兽类。 也许是领带太紧,他用冷白的手,松了下领带,这个动作令他浑身染上了层禁欲感。但那种禁欲感并不是清冷的,而是有种灼热的温度,透着渴望与欲.望,在每个毛孔当中显现。就像是,可以随时撕掉表皮的伪装,直接朝着她扑来。 那种侵略感浓得过了头,云向晚下意识便想要躲避。 于是,她想顺水推舟,和吴与之调换个座位。然而刚想开口,此时,却听见蒋依纯拉着吴与之的衣袖,喊道:“哥哥~” 那一声“哥哥”,半是撒娇,半是娇嗔,自带一个形象的波浪号,缠.绵悱恻,酥得人骨头都酸了。 云向晚一听,顿时就怕了——这就算调换过去,也是跟蒋依纯坐在一块,那娇滴滴的茶喝起来更头疼。 左手右手都是茶,算了,还调换什么呢?躺平吧。 于是乎,云向晚摆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我就坐这吧。” 云向晚刚一说完,蒋依纯立即瞅准时机,开始献上一杯茶:“哥哥,看姐姐的样子,好像不太愿意跟我坐在一起。算了,就不要惹姐姐不开心了。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姐姐竟然会这么讨厌我……” 蒋依纯的声音里,饱含着楚楚可怜与委曲求全。 云向晚微阖眼,长叹气。 不是,蒋依纯刚不也是不想与自己坐一起吗?怎么现在反而把责任全推在她身上了? 云向晚正打算说话,谁知这个时候,霍轻寒先她一步,好整以暇地开口:“蒋小姐,你没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只是晚晚比较颜控而已,你不要见怪。” 这话倒有点曲曲折折,蒋依纯的脑子转了好几个圈,最后总算是明白了——这意思,是嫌她丑?! 蒋依纯顿时怒气填胸,一时面皮有些僵住,反应过来后,忙再次拉扯着吴与之的衣袖,想要让吴与之给自己做主。 可蒋依纯这才刚张开嘴,还没开始哭诉,吴与之却像是贞洁烈女般,把衣袖从她的手中扯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依纯,男女授受不清,以后不要拉我衣袖。另外,虽然你改了年纪,但实际上比向晚大一岁多,以后就不要叫她姐姐了。当然,也别叫妹妹,毕竟你们关系也不是太亲厚,就叫云小姐就可以了。” 在这段时间里,吴与之也在暗中做着自我检讨,不断地回忆着以前云向晚跟自己争吵时,说出的委屈。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诚心,他便在今天当着云向晚的面,把之前云向晚介意的事,对着蒋依纯说了个清楚。 毕竟,他现在已经看清了蒋依纯的真面目,不再有任何留恋。 云向晚听了,倒没觉出什么滋味。不过蒋依纯听了,那口梗在喉头的气更盛,几乎要涌出血来。 说完之后,吴与之朝着霍轻寒投去了略带挑衅的一瞥。 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堪称一个非常守男德的好未婚夫,这下总让霍轻寒挑不出错了吧。 只是没有想到,霍轻寒只微微抬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随即褪下了自己的高定西装外套,直接披在了云向晚的肩上。 瞬间,一股冷杉的清冽气息,萦绕在云向晚的鼻端。 霍轻寒动作极尽体贴,声音温和轻柔:“吴先生说得对,这个位置冷风是挺大,晚晚,快披上我的衣服,千万不要感冒了。” 居然在别人家未婚妻面前脱衣服脱得如此自然?简直厚颜无耻! 吴与之从愣怔当中反应过来,忙也褪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边给云向晚披上,边看向霍轻寒,眼神凌厉地宣告了自己的身份:“是啊,向晚,你要是着凉了,我这个‘未婚夫’就太不称职了。”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名义上还是云向晚的未婚夫,那是名正言顺的。 云向晚表示很无奈,大热的天,她身上披了两件高定西装,是个人都得怀疑她的精神状态。 偏偏旁边看戏的蒋依纯还略带讽刺地说道:“姐姐……不,云小姐可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两位绅士这么惦记照顾着。” 云向晚深吸口气。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她咬咬唇,决定把身边的两个男人当成南瓜,不再理会,自己则继续披着两件高定西装外套开始看秀。 可是没想到,两个南瓜居然也当她不存在,开始隔空battle了起来。 这battle倒是吴与之先开的头。 吴与之确实非常生气,他一早就打听到了云向晚会来看秀,所以放下了繁忙的公务,想要陪云向晚一起,相当于是一场修复感情的约会。 -- 第104页 可谁知这霍轻寒居然不要脸不要皮地也跟了过来,当下,吴与之冷笑着讽刺道:“霍先生,我和向晚约会,你在旁边坐着,感觉像是一个电灯泡,不觉得碍眼吗?” 霍轻寒笑容清淡,声线平缓:“不会啊,据说以前晚晚和吴先生约会的时候,蒋小姐十次有八次都会跟着你们出来。既然蒋小姐都不觉得碍眼,我又怎么会觉得碍眼呢?” 闻言,蒋依纯感觉胸口又中了一箭——不是,她可一句话没说了,怎么又杀回马枪来了?她招谁惹谁了? 闻言,吴与之感觉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半晌答不出话来。 他心情格外复杂。 没错,以前他和云向晚约会前,蒋依纯都会给他发微信或者是发朋友圈,每次都会提及自己爸爸,做出非常柔弱的姿态。吴与之一方面对蒋长安感觉到内疚,另一方面,男人天生对女人的柔弱便没有抵抗力。心软之下,他很多次都会带着蒋依纯一同约会,三人看歌剧或者是吃饭。 后来,云向晚对他提出了交涉,吴与之虽然答应云向晚,再不会于约会当中带着蒋依纯。可是在内心深处,吴与之却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什么不对,甚至在蒋依纯的撺掇下,反而觉得云向晚有一些千金小姐脾气。 可是如今回头看去,当初的自己是多么自私。 当初的云向晚看着蒋依纯,就像现在的自己看着霍轻寒吧。 想到这,吴与之简直是追悔莫及。 而此时,蒋依纯为了缓解气氛,解救吴与之的尴尬,便指着台上的一位模特道:“哥哥你看,那据说是今年最流行的……” 谁知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却被吴与之给打断,只见吴与之紧皱了眉头,略带嫌弃地道:“依纯,我和向晚现在在约会,请你不要打扰我们。” 说完之后,吴与之还移动了身体,远离了蒋依纯。 那瞬间,蒋依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石化了——她明明是来解救吴与之的好吗?结果反倒被他一阵怼。 简直就是好心没好报! 虽然说,霍轻寒帮云向晚大大出了口气,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做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可说实话,云向晚却高兴不起来。 讲真,她只想看秀,不想看戏。 请不要再Battle了! 此时,秀的第一单元落幕,灯光熄灭,整个会场瞬间暗了下来。 之后,在光影投射下,天花板上出现了万千星辰,如浮光掠影,流光熠熠,异常美丽,观众们不由得发出了惊叹声。 云向晚正抬头观看着那星辰,谁知此时,霍轻寒忽然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晚晚,忘记告诉你,在芬兰的那天晚上,吴先生打了电话过来,我接听了。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你们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吵架吧?要不要我去跟吴先生解释一下呢?” 霍轻寒凑得非常近,那声音低低哑哑,敲在她耳膜上,他的气息,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烫,蕴着她的耳廓。 他的这个举动,做起来格外有色·气,令她浑身微颤,双颊绯红。 云向晚忙下意识伸手,在他胸.前推了一把,让他远离了自己。 之后,云向晚转过头去,只见他气定神闲地坐回了原地,修长的腿交叠着,干净冷白的手指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他略偏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笑出了一骨子痞坏。坏归坏,可到底长得好看,那张脸在暗处,被微光映着,勾魂摄魄,比星光更夺目。 云向晚当时醉得厉害,并不知道吴与之打了电话过来的事,也不知道吴与之听到了什么。所以至今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云向晚知道,霍轻寒现在的举动,是故意的。 他根本就不是想解释误会,而是增加误会。 49.(49)很绿茶第二更 本来这事都快翻篇了,可霍轻寒倒好,又反手翻了回来。 云向晚感觉自己仿佛被云书娟给传染了偏头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霍轻寒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就可以让吴与之听见。而吴与之确实也听见了,因为云向晚发现,在霍轻寒说完这句话后,吴与之身体僵硬,放置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露。 他当然记得那天电话里,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没办法说出来。 因为他害怕云向晚会顺势对他提出退婚的事。 看着这状况,云向晚顿时有点紧张,两位要打就去练舞室打,千万不要在这儿打啊! 可最终,吴与之愤怒的情绪被一种颓然代替,他逐渐放松了手。 因为在这一刻,吴与之忽然想起了,那天在订婚宴上,蒋依纯给自己发的信息。 【哥哥,昨天你陪了我整晚。】 【我去跟姐姐解释吧?】 【对不起。】 现在想来,当时云向晚在看见这些信息时,应该和现在的自己一样,愤怒震惊屈辱。 可是当时,他在面对云向晚的质问时,却反而责怪云向晚看了自己的手机。 想到这,吴与之的一颗心像是被猫爪抓过似地,又乱又疼。 他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把云向晚给越推越远。 此时的云向晚没有心思去注意吴与之的异样,她只想赶紧让霍轻寒闭嘴,于是忙道:“不用,我们已经解决了,他没有生气。” 霍轻寒掀起眼皮,悠悠凉凉地道:“也是,吴先生应该不会介意这种小事。毕竟,他也深夜去过蒋小姐家呀。只不过时间是短了一些,只有半小时。” -- 第105页 云向晚仿佛听见了车轮子响的声音。 等下,这是在内涵吴与之“时间短”吗? 这是她不加入VIP会员就可以听到的内容吗? 虽然霍轻寒的声音不大,但蒋依纯却始终凝神听着他们那边的一举一动。 她当然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话题,这么好的话题,当然得好好地利用起来了。 于是,蒋依纯忙笑问道:“云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电话?是说,在芬兰那晚,你和霍先生单独待在一个房间的事吗?” 蒋依纯认为,但凡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忍受自己未婚妻和其他男人深夜共处一室。 所以她就拼命地拱火,想让吴与之发火。 而吴与之确实是发火了,不过那火却是对着她发的。 只见吴与之看向蒋依纯,用冷到极致的声音道:“蒋小姐,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污蔑我未婚妻的话,请你马上离开。” 吴与之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嫌恶与冰冷,他的眼里仿佛投射出无数冰刀,一刀刀扎向蒋依纯。 蒋依纯先是愣住,随后,忍不住颤抖起来。 虽然蒋依纯热衷于给吴与之泡茶,可这么多年来,她对吴与之到底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可是现如今,吴与之对待她,却是视如敝屣。 蒋依纯感觉身体一阵冷一阵热,一颗心裹满了嫉恨与痛楚,涨得像要炸裂开来,她咬住嘴唇,眼泪扑索索落下。 不过现如今,吴与之已经一个眼神都不想给蒋依纯了。 此时的他,只想全力挽回云向晚。 吴与之不顾哭泣的蒋依纯,指着台上的一位模特,柔声对云向晚道:“向晚,那件衣服很适合你。高贵典雅素净,特别符合你的气质,我让品牌方给你定制。” 这就是侧面地夸赞云向晚高贵典雅素净,吴与之认为,甜言蜜语外加买买买是哄未婚妻的必要法则。 云向晚虽然吃了这波彩虹屁,但不想再与吴与之发生纠葛,正想开口婉拒。 谁知此时,霍轻寒倒先开了口,他抬起下颌,指着台上的一位男模特,意味深长地道:“那件衣服确实很适合晚晚,不过,我觉得那顶帽子也很适合吴先生的。要不,吴先生也一起拿下吧。” 说实话,那顶帽子戴在男模特的头上确实很好看。 说实话,吴与之的头型也非常适合戴帽子。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那帽子的颜色,是绿色。 墨绿墨绿的。 这已经不算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此话一出,吴与之的脸也立即变成了墨绿墨绿的。 想到那天晚上,电话里的接吻声,他简直想和霍轻寒同归于尽。 吴与之今天已经忍耐良久,绕是此时修养再好,也爆发了。他握紧拳头,压低声音,怒道:“霍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与之额角青筋暴现,睚眦欲裂,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把霍轻寒给揍一顿。 此时,霍轻寒则握住了云向晚的手臂,贴在她的身侧,低声道:“晚晚,吴先生的脾气还挺大的,你可得小心。” 上一次在游艇上,霍轻寒没有掉马,所以云向晚就信了他的鬼话,以为吴与之是真动了手。 可是现如今,霍轻寒已经掉马,云向晚当然清楚,别说是一个吴与之,就算是十个吴与之,也不是他的对手。 霍轻寒害怕是假,吃自己豆腐是真吧? 云向晚忙把他推开,道:“与之很绅士,他是不会动手的。” 见云向晚如此抗拒自己,霍轻寒眸内闪过寒光。 他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手肘放置于膝盖上,撑着下颚,抿嘴冷笑道:“不过,吴先生真的好容易生气啊,一定是被学妹给惯坏了。真是……让人羡慕呢。” 他说出这话时,不知为何,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 吴与之本来是怒火冲天,然而听见这话时,却浑身微震,如遭雷殛。 他忽然想起了蒋依纯以前在朋友圈里发的截图。 【姐姐好容易生气哦,一定是被哥哥惯坏了,真羡慕呢。】 这个回忆,如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把吴与之给击垮了。 那个时候,云向晚应该也是和他一样,格外气愤。 现如今,她还在为自己而辩解。可是当初,他却在云向晚面前给那句话点了赞,并且暗暗指责云向晚小气。 无数复杂的情绪朝着吴与之涌来,他愧疚悔恨,难受到极致。 最终,他握住了云向晚的手,哽咽道:“向晚,对不起。” 这次,吴与之是真真正正地醒悟了,他终于明白,过去的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吴与之眼眸通红,蒋依纯泪如雨下。 云向晚则彻底惊了。 你们两个哭什么!快支楞起来一起帮她对付大绿茶啊! 就这样,云向晚的左边坐着两个哭包,右边伴随着一个大绿茶,她僵直着眼睛,把整场秀给看完了。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就在秀结束的那一刻,云向晚赶紧站起身来,直奔洗手间,进行了尿遁。 而她的身后,有一双怨毒的眼睛,一直注视着…… 在洗手间隔间内,云向晚抹去满额虚汗,大口喘气。 请问她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老天要罚她进入这种修罗场里? -- 第106页 此时,云向晚忽然想到什么,便在洗手间里给周诗雾打去了电话:“对了,忘记告诉你。上次在芬兰的明信片,我写的是你家的地址,如果收到的话。帮我收一下,记住,千万不要看。” “好的。” 周诗雾的声音,异常有些消沉。 “你在干什么?”云向晚好奇。 “烧东西给前男友。” 周诗雾的语气很平静,但云向晚却顿时睁大了眼。 周诗雾和高一林分手了?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不仅是云向晚不知道,高一林也是此刻才知道。 自从那次高一林缺席纪念日之后,周诗雾便再也没有理会过他,高一林知道周诗雾在生气,便想要给她时间冷静,于是两人没再联系。 而这天,周诗雾在微信里给他发来了一段视频。 这下,他那颗紧绷的心终于松开——周诗雾果然还是想开了。 高一林点开视频,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个烧烤炉,炉子里有一团烈火,而烈火中,有许多粉红色的信,正在燃烧着。 明明是非常可爱的颜色,可是却被火焰焚烧,逐渐卷曲变黑,最终,成为了灰烬。 他瞬间认了出来,那些信,都是以前周诗雾送给自己的情书。 和其他女生送的情书一样,他并没有打开,只是任由它们放在了书房里。 50.(50)很绿茶修改 而在两人交往之后,周诗雾去他家,找到了那些情书。 当时周诗雾问他有没有看过? 高一林撒了谎,说看过了。 周诗雾当场红着脸跺脚,说自己写得太肉麻太丢脸,硬是把那些情书给拿了回去。 而现在,那些情书全在周诗雾家的院子里燃烧着。 火大而烈,那些情书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全部燃烧成灰。 周诗雾始终没有把镜头转向自己,高一林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高一林,其实我知道这些情书你从来没有看过,就像是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没关系,就当做这些情书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当做我们从来没有交往过,就当做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以后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跟袁真欣去约会了,以后你再也不用骗我要在公司加班了。” 说到这时,她的声音稍显哽咽,于是便停了下来。 镜头里,只有火焰持续燃烧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她终于再度发声,声音有些低,但却很稳,不再有泪音:“高一林,这一次,我是真的不会再理你了。” 在看完了视频之后,高一林连忙给周诗雾发去了问话。 【诗雾,你在哪里?】 结果消息发出去之后,旁边出现了一个大红色的感叹号,随即系统显示,周诗雾已经开启了好友验证。 她把他删除了。 就像是视频中说的那样,她把他逐出了自己的世界,就当他从没有来过。 那瞬间,高一林的心像是破了一个洞,冷风呼啸着往里面灌着,空得不成模样。 此时,有人打来电话,屏幕上显示着【真欣】。 而这一次,高一林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却始终没有再接听。 ////////////// 和周诗雾通话完毕后,云向晚整理了一下妆容,便决定离开会场。 毕竟今天她代母出席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云向晚可再没有闲心看吴与之这个哭包与霍轻寒这个绿茶乱斗。 结果刚出洗手间,霍轻寒就在门口等着她。 哥哥出息了,会堵女厕所了。 云向晚本来想越过他直接走人,但在经过霍轻寒身边时,她的手臂却被他抓住。 云向晚蹙眉,看向霍轻寒。 “我有事跟你说。” 霍轻寒恢复了正经,眸色深沉…… 跟霍轻寒谈完话之后,云向晚继续往前走。在前方的必经之路上,蒋依纯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 记者们把她围成一团,相机闪光灯不断闪烁,而蒋依纯则摆出了私下练习多次的最上镜表情。 V家秀场向来邀请的都是一线明星,这次蒋依纯从“贾先生”处获得了邀请函,其实并不算是V家的正式邀请明星。但蒋依纯却非常善于炒作,在几天前便让自己的团队发出通稿,暗示自己是V家特意邀请的明星。而她的那些粉丝们欢呼雀跃,认为在圈内专业人士眼中,蒋依纯的地位已经可以与一线明星相提并论。 云向晚正要越过蒋依纯,离开秀场。然而就在这时,蒋依纯的经纪人却上前一步,将她给拦住,笑得有些不善:“云小姐,不如你就和我们依纯拍张合照吧,也好让大家知道,你们已经消除了芥蒂和误会。” 闻言,那些记者们纷纷把相机对准了云向晚,顿时,刺目的闪光灯不断闪烁。 云向晚偏转了头,拒绝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然而蒋依纯的经纪人却始终挡在云向晚的面前,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嘴角的笑容越发不怀好意。 此时,蒋依纯也快步朝着云向晚走来,伸手想要抓住她:“姐姐,我们就一起拍个合照吧。” 那瞬间,云向晚回忆起了之前在派出所的台阶上,蒋依纯拉住自己手臂时的场景,她当即忍不住紧皱了眉头。 既然他们听不懂人话,那她也懒得再说。 -- 第107页 秀场前面的出口被蒋依纯的经纪人给挡住了,云向晚便赶紧转身,朝着后台方向走去,想要通过后门离开秀场。 但蒋依纯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癫,竟一路追着她走了进去,并高声喊着:“姐姐,你不想跟我合照,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因为后台物品繁杂,品牌方不能让大量记者涌入,便有工作人员出面进行沟通,拦住了记者。 虽然记者们暂时没进入后台,但蒋依纯却始终在云向晚身后紧追不舍,不停地喊着她。 云向晚置若罔闻,脚下更是加快了脚步。 但后台正是忙乱之际,隔间区域又多,云向晚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出口。 此时,忽然有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走上前来,对着她道:“你好,是要从后门出去吗?你可以往那条走廊进去,穿过就到了。” 云向晚看向那个女孩,停顿片刻,唇角微弯,道:“谢谢。” 那女孩眼内有很微妙的情绪闪过:“没事。” 道过谢后,她便走入了那女孩指引的走廊。 然而越走,云向晚却越觉出了端倪,因为那走廊的尽头并不是出口,而是间堆满了杂物的储物间。 此时,云向晚决定转过身去。然而刚一掉头,她就看见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站着紧追上来的蒋依纯。 那瞬间,云向晚意识到,自己进入了陷阱当中,她轻声问道:“刚才那工作人员是你的人对吧?你们是故意把我给指到这里来的?” 蒋依纯露出了一副柔和无害的笑容,然而那眼里,却没有任何的温度,看上去格外诡异:“姐姐,你还是挺聪明的。” 蒋依纯看着云向晚,心里充满了浓烈的恨意。 她嫉恨云向晚,嫉恨她拥有自己所没有的一切。 家世,财富,以及吴与之。 而刚才,吴与之为了云向晚,当面怒斥了蒋依纯,基本是和她断绝了关系。这一举,彻底击垮了蒋依纯。 对云向晚的嫉恨之心已经蒙蔽了她的双眼,蒋依纯彻底失控。她决定,就算拼尽全力,她也要把云向晚给拉入泥潭之中。 于是乎,她暗中让经纪人观察着云向晚的动向,见她从洗手间走出来,便让经纪人挡住她的去路,逼着云向晚进入后台。随后又让自己那早已混在后台的助理,及时拦住云向晚,给她进行指路,把她引到这走廊上。 这条走廊的尽头便是储物间,非常僻静昏暗,没有任何监控。也就是说,此刻,她们两人之间,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无人得知。 云向晚缓慢地眨了下眼,随即想要越过蒋依纯,离开此处。而就在云向晚穿过蒋依纯身边时,蒋依纯倏然伸手,抓住了云向晚的手掌。 蒋依纯的手,冰冷又滑腻,像是一条蛇,让云向晚瞬间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云向晚想要挣脱,然而,蒋依纯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她紧拖着云向晚的手掌,如闪电一般,直接往自己的右边脸颊上一划。 顿时,蒋依纯的右边脸颊上,便被云向晚的指甲给划出了四道血淋淋的伤口。 看着自己指甲里的血,云向晚眉头微蹙,露出了抹嫌恶。 而此时,蒋依纯没有任何犹豫,她放开了云向晚的手,随即左右开弓,用力地扇着自己的巴掌。 她扇得极为用力,不过三两下,双颊便肿胀起来,嘴角也浸出了血丝。 而在那之后,蒋依纯快速后退,用自己的背脊,撞向储物间的那些杂物。那些杂物本身摆放得很不齐整,此时被蒋依纯一撞,顿时“噼里啪啦”落在地上。而蒋依纯也因为这大力的撞击,而瘫倒在地板上,手臂和腿上瞬间出现了不少的瘀伤和擦伤,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看着格外骇人。 蒋依纯如同发疯一般,进行了一番自我伤害。不过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内,她整个人就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在蒋依纯倒地的瞬间,云向晚也明白了蒋依纯的意图。 蒋依纯,是想污蔑自己打伤了她。 云向晚看了她一眼,目光晦暗不明,随即,她转身想要离开。而就在这时,蒋依纯的经纪人带着一大批记者出现在了走廊上。 看见这番情景,所有人都怔住,一会看着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蒋依纯,一会看着手指甲上还染着别人血迹的云向晚。 在这寂静中,只听蒋依纯用虚弱的声音哭泣道:“姐姐,我跟哥哥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要生气,不要打我了……” 仿佛是一滴水落入了油锅当中,瞬间,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天啊,大新闻!” “云小姐,你怎么能打人呢?!” “要不要报警啊?快叫救护车吧!” 无数的相机开始对准着云向晚,那些白光,刺得她头脑一阵阵发晕。 那些尖叫声,嘈杂声,快门响动声汇集成一体,瞬间成为了一股尖锐的杂音,刺痛着她的耳膜。 就……挺吵的。 云向晚觉得,蒋依纯竟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对她自己也下这样的狠手。 看来,是挺恨她的。 这里是监控死角,根本没有监控可以证明云向晚的清白。此外,她的手上还残留有蒋依纯的血迹,外人一看,第一反应便是她打了人。 这种情况下,云向晚无法辩驳。 记者们为了流量,不断地朝着云向晚靠近,摄像机和照相机甚至怼在了她的脸上。同时,他们不断地问着那些尖锐的问题,可她却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 第108页 这些人,像是一群妖魔鬼怪,朝着云向晚冲来,要吸光她的血。 云向晚被围困在相机当中,就在她孤立无援之际,忽然,一件西装外套轻轻地覆在她的头上。 与此同时,云向晚的鼻端,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冷杉的清冽气息。 顿时,云向晚眼前一片黑暗。但这种黑暗并不会让她感觉到恐慌,相反,她感觉到了浓烈的安全感。 她忽然回忆起了高中时的那条小巷,有个少年也用校服蒙住了自己的头,护她周全,帮着她逃离了危险。 云向晚知道,这个人就是霍轻寒。 确实是霍轻寒,只见霍轻寒直接把西装外套褪下,轻轻覆在了云向晚的头上,替她挡住了所有的闪光灯和镜头,隔绝了所有的妖魔鬼怪。 随后,他双手挽着她的肩膀,想带着她远离这个地方。 见霍轻寒他们要走,蒋依纯的经纪人忙上前去,想要将他给拦住。 “等下,怎么打了人就走?这么嚣张吗?万唯集团了不起吗?你们……” 经纪人的话只说到一半,剩下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像是被冻结住。 因为这个时候,霍轻寒转过了头来,瞥向他。 霍轻寒的眼神非常平静,甚至于没有任何的温度。可是在那一刻,经纪人却感觉自己仿佛看见了地狱的寒冰,冷漠到刺骨。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霍轻寒的眼神,全都被震住,噤了声。一时之间,走廊里只有偶尔的快门响动声,再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住他们。 云向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自己被黑暗覆盖着,被一双大手轻扶着,离开了那喧闹而杂乱的后台。 吴与之本来在秀场前排接受着媒体的采访,刚访问完,他便听见后台传来了异样的喧闹声。同时有人在悄声议论着,说好像是云向晚和蒋依纯之间发生了打斗。 吴与之心头一惊,连忙赶去后台,却看见蒋依纯被人搀扶着,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看着煞是可怜。 而看见吴与之,蒋依纯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却始终不开口,营造出了委屈求全的姿态。 蒋依纯经纪人跟她打着配合,立即告状道:“云向晚无缘无故就打了我们依纯,然后跑了,她……” 吴与之抬眼,牢牢地盯着他,厉声道:“向晚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警告你不要胡乱说话,否则我会让律师出面。” 说完之后,吴与之转身离开。 经纪人顿时震住,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最近的霸总,难道都流行不让人把话说完吗? 而蒋依纯看着吴与之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 很好,吴与之还是抛弃了她。但是没有关系,她还有舆论,她还有粉丝的同情。 这一次,她一定要把云向晚踩在谷底。 面对着摄像机,蒋依纯将面部的表情都柔化,从嗓子里,压出了虚弱的声音:“云小姐是因为听信了谣言,太过生气,所以才会动手的。请大家不要怪她,都是我的错……” 说完之后,她双目一闭,浑身失力,仿佛就这么晕了过去。 周围人吓得不行,一窝蜂赶紧上前,将她围住。 ///////////////// 霍轻寒开着车把云向晚给送回了云家。 云书娟在外地出差,所以家里空无一人。 云向晚有洁癖,回到家后,便赶紧把指甲里的血迹给洗了个干净。 在此过程当中,云向晚的手机不停地在响动着。 有来自云书娟的电话,有来自吴与之的电话,更多的是周诗雾的信息。 周诗雾发觉,自己今天的运气是特别差,和高一林分手就算了,自己的闺蜜还被网暴了。 蒋依纯的经纪人收买了许多营销号以及记者,发去了蒋依纯戴着氧气罩,奄奄一息躺在救护车上的照片,此外还有蒋依纯在昏睡前,为云向晚进行“开脱”,请求大家不要怪她的视频。 蒋依纯的粉丝们一看,简直是怒不可遏,情绪激奋到了极点。 【我们家宝贝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在为那个贱·人开脱,这样的小仙女,那个贱·人怎么能下得了手?!】 51.(51)很绿茶第一更 【她以为自己是万唯集团的千金,就可以肆无忌惮吗?还有没有王法了!一起抵制!】 当然,也有理智的网友分析说,既然没有监控,那事实究竟如何?只有两个人知道,需要观望,不要站队。 然而这些中立的话语,却被网友们愤怒的言论淹没。 【之前直播的时候,云向晚就敢推蒋依纯下海,所以我赌,她这次绝对敢下这样的狠手!】 【没错,之前网上还在帮她营销,说她是最接地气的千金。我看应该是最嚣张跋扈的千金吧!一言不合就对人家动手,贱不贱啊?!】 因为蒋依纯伤势实在看起来非常严重,所以这次舆论的攻击,也是前所未见的猛烈。 粉丝们开始在网上用尽各种恶毒的话语唾骂云向晚,给她P遗照,广泛传播,并且还预定了花圈寿衣等,要寄到万唯集团总部。 周诗雾看着那些留言,是又惊又气,浑身发冷,手脚发抖。 她知道,这一次网友们的愤怒实在太过强烈,如果没有证据,那云向晚基本不可能翻身。 -- 第109页 发展到最后,还有网友弄到了云向晚的手机号码,开始不断地给她打电话,并发去了咒骂的短信。 【婊.子!去死!】 【贱.人,下十八层地狱吧!】 【别出门,我会撞死你的!】 此外他们还发来了许多血腥恐怖的图片,充满了黑色的恶意。 不过那些图片云向晚没能看见,因为霍轻寒直接把她的手机进行了关机处理。 瞬间,整个世界变得一片安静。 窗外,有婆娑夜风吹拂,天际明月皎洁。 不过云向晚也没有精神再去进行追究,此时的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她必须要好好休息,去迎接明天的战争。 霍轻寒给她泡了安神茶,但云向晚看着那茶,却有点不太敢喝。 那安神茶的效果她领教过,有点像安眠茶,她要是睡着了,那他…… 正想着呢,霍轻寒掀起眼皮,似笑非笑:“你该不会,是怕我趁你睡着了,对你做什么坏事吧?” 云向晚一时回不出话来。 霍轻寒拖长了语调,缓声道:“你放心,我不会……” 云向晚以为他会说,自己不会那么卑鄙。谁知,霍轻寒却忽然凑近她,话语里,笼着股热意缠.绵:“我不会这么无趣,我喜欢,听见你的叫声。” 顿时,云向晚感觉自己脸上像是被高速的车轮子给碾过。 她又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云向晚撑不住了,她拿起那杯安神茶,仰着小脖子,一饮而尽。 此时此刻,她只想赶紧入睡,不想再跟霍轻寒这种“有趣”的男人清醒相处了。 等云向晚喝完之后,霍轻寒便把茶杯给拿到厨房,把杯子给清洗干净。等他再度回到卧室时,发现云向晚已经睡着了。 不过到底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心里有些不安稳,睡得也很不踏实, 眉头紧皱着。 霍轻寒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那张白净清婉的面颊,心头生出了异样之感。 他忍不住俯下身来,亲吻着她的眉心。 只吻了那么一下,所有的血液与情感,都凶猛地朝下涌去。 霍轻寒紧握着手,努力地压抑着自己,他倏然起身,离开了卧室。 因为再待下去,他可能就真的会化身禽.兽,“无趣”了。 霍轻寒轻轻地把门关上,步下楼梯,来到客厅的沙发上。他准备今晚上就在这里睡一晚,陪伴着云向晚。 就在这时,他的助理给他打来了电话。 “霍总,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明天早上八点,所有证据资料都会准时发出。” 霍轻寒只言简意赅地回复了一句:“好。” ////////////////// 这个晚上,蒋依纯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在她的完美演技下,舆论已经彻底爆发。 蒋依纯甚至还派人下场,在网上假扮云向晚以前的同学,控诉云向晚在学校时,便是嚣张跋扈,经常进行霸凌行为的学生。 于是,网友们对云向晚的憎恶更为加深。在此时,云向晚成为了仗势欺人的代名词。 大部分人在生活中都遇到过欺凌,他们把这种欺凌所产生的愤怒,都投注在了云向晚的身上,似乎恨不得她一.夜之间就死去。 而蒋依纯同时还在网络上进行了一番茶言茶语。 【向晚姐姐平时脾气是比较大,我也习惯了。不过这次她真的是无心的,希望大家让这件事情过去,我真的没有关系的。】 如此一来,网友们更被激发了惩恶扬善的正义感,对云向晚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 虽然也有中立的网友以及黑粉点出了蒋依纯的茶味,但终究还是敌不过那些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的网友们。 而蒋依纯那坚强柔弱又善良的小白花形象,也逐渐支楞了起来。评论下面,网友们对她进行安慰,并且表示会支持她今后的作品。 虽然蒋依纯浑身是伤,伤口也不住发疼,但是这天晚上,她却睡得非常安稳。 她做了个美梦,在梦里,她终于把云向晚给拉入了肮脏的泥潭当中。而之后,她踩着云向晚的头顶,一步步爬到了顶端。 隔天,蒋依纯是被经纪人惊慌失措的声音给叫醒的。 “完了!这次全完了!你自丶残的视频,还有你和吴与之的聊天记录,全都被发在网上了!” 蒋依纯心脏剧烈跳动,她一骨碌坐起了身子。因为动作太大,她身上的伤口都裂了开来,重新涌出了鲜血。可她却不管不顾,用颤抖的手指点开了经纪人递来的手机。 原来在今天早上八点的时候,网上忽然流传出了一则视频。 视频的内容明显是偷拍的,偷拍者站在秀场后台走廊的前端,手非常稳,像素也格外清晰,一看便是偷拍的专业人士。 视频并不长,只有一分钟。 在这一分钟内,蒋依纯如发疯一般,捏住了云向晚的手,用她的指甲划伤了自己的脸颊。随后,又疯狂地扇自己巴掌,让自己撞倒在储物间的杂物上。她倒在地上,用怨毒的眼神看向云向晚,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偷拍的视频在这里便戛然而止,而之后,那视频则剪辑了其余记者们来到现场后拍摄到的场景。 只见蒋依纯像是换了一个人般,顿时化身为柔弱无助,低声哭诉着,请云向晚不要再伤害自己。 -- 第110页 两相对比,让人悚然心惊,给人极大的震撼感。 还没等网友们回过神来,网上又再度爆出了多张蒋依纯和吴与之的聊天记录。 在那些聊天记录里,蒋依纯茶味十足,暗暗诋毁着云向晚,暗暗挑拨着云向晚与吴与之之间的关系,暗暗勾.引着吴与之,和他进行着暧.昧。 那视频以及聊天记录,如同冷水入了油锅,如同烈火遇了酒精,顿时,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网友们瞬间得知,自己被当了枪使,感觉到了屈辱,同时也对云向晚生出了内疚。于是,蒋依纯得到了千万倍的反噬。 【这蒋依纯是人吗?她好像鬼啊!两面三刀,蛇蝎心肠!】 【天啊,她最后倒在地上时,笑的那个样子,我鸡皮疙瘩全部都起来了!】 【她还好意思装委屈?!说她不是小三?!这些聊天的内容,根本就是在勾.引吴与之啊!贱透底了!又骚又婊!】 【完全是把我们这些网友当成傻子在耍是吧?!给老子滚出娱乐圈!】 与此同时,有人扒出了以前黑粉们的言论,开始质疑蒋依纯的千金小姐身份。闻风而动的记者找到了以前力挺蒋依纯的金益阳,进行了采访。 而金益阳则立即跟蒋依纯这种灾星划清了界限:“对不起,我跟她不是太熟,她只是吴家司机的女儿,硬是缠着吴与之的妈妈做干妈,也缠着我做了哥哥。我没办法,之前才出面帮她说了两句,现在知道了她的为人,也非常后悔。我跟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以后请不要拿她的事情来问我了。” 金益阳的话,彻底地推翻了蒋依纯的千金小姐人设。 大家开始翻找蒋依纯以前的黑料,并给出了确切的证据。 她假扮千金小姐,她出卖队友,她两面三刀,她天生绿茶丶婊,看见红的男星便开始挽着胳膊叫哥哥…… 甚至于,有人说她为了资源,出卖身体。 这则黑料并不是真的,但是所有人都相信是真的。 如多米诺骨牌一般,蒋依纯之前辛苦建立的人设与形象,全面坍塌。 蒋依纯就像是养了蛊的人一般,反被蛊给啃噬到只剩骨头。 蒋依纯只觉得头晕眼花,她眼前一黑,顿时倒在了地上。 这次,她是真的晕了过去。 ////////////// 同一时刻,云向晚从睡梦当中醒来,却发现世界仿佛一夕之间换了个模样。 所有的网友们都开始唾骂蒋依纯,并同时对她进行着道歉。 【对不起,我们错了,以后一定支持你们迷失记。】 【小姐姐太可怜了,居然被这么冤枉,我帮你去骂蒋贱.人!】 【以后我一定支持万唯集团,你们旗下所有产品我都会买的,加油!】 云向晚勾着唇角,淡笑了下。 随即,她拿着手机走下了楼,却发现饭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早餐。 霍轻寒只着衬衣,戴着眼镜,清俊干净,招呼道:“醒了?吃饭吧。” 云向晚坐在餐桌上,边吃着三明治,边回忆着昨天在洗手间外的事。 昨天在洗手间外,霍轻寒将云向晚拦住,告诉她蒋依纯稍后就会对她下手,希望她能够将计就计,一举让蒋依纯自行翻车。 云向晚同意了。 蒋依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进行挑衅,云向晚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所以她按照霍轻寒的指示,故作什么都不知的模样,假装掉入了蒋依纯的陷阱。 直到今天,一切变了个模样。 云向晚放下了三明治,看着霍轻寒,问道:“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是吗?” 霍轻寒为她剥着鸡蛋,他没说话,表情波澜不惊。 但确实就如云向晚说的那样,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一直派人盯着蒋依纯,甚至于在蒋依纯的手机里面安装了窃.听的设备,知道她的全部计划。 于是,霍轻寒将计就计,派人跟踪着云向晚和蒋依纯到了走廊上,拍下了蒋依纯陷害云向晚的所有画面。 霍轻寒早就在蒋依纯的手机里面做了手脚,拿到了她和吴与之的全部聊天记录。 在隔天的时候,全部发出。 之所以选择隔天发出,是因为网友们被愚弄了一晚,他们的愤怒才会更加深,对蒋依纯的仇恨才会越发大。 52.(52)很绿茶第二更 那么蒋依纯,就永无翻身之时。 在霍轻寒看来,既然吴与之已经不是障碍,那么蒋依纯的利用价值已经所剩无几,留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那么就一举毁了,免得她再对云向晚下手吧。 面对着云向晚的询问,霍轻寒却什么话也没说。他只低垂着眉目,嘴唇微抿。他的睫毛很密,可看上去却不柔软,让人联想到锋利与刺痛。 他的手指修长而干净,细致而专注地剥着那鸡蛋,仿佛在做着世上最精密的工作。 剥完之后,他不慌不忙地把那鸡蛋放入云向晚面前的盘中,嗓音低缓,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放心吧,她以后再也不会打扰到你。” 云向晚看着盘中的鸡蛋,一时之间神智有些恍惚。 云书娟要求云向晚每天早上在家里吃一个鸡蛋,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而这习惯,云向晚在高中时好像无意当中跟霍轻寒提过一次。 -- 第111页 就那么一次,他就记住了吗?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以前她说过的每句话,他都记在了心里。 看起来,就仿佛真的是,这辈子都非她不可的模样。 可是,又真的是非她不可吗? 云向晚正在思绪起伏当中,霍轻寒忽然开口问道:“现在真相大白,困境解除,蒋依纯也获得了应有的教训,为什么你反倒看起来不太开心呢?” “没有,谢谢你帮了我。”云向晚举着刀叉,不停地拨动着那鸡蛋,却始终没有动手去吃,清丽的眉目之间,笼着重重心事。 霍轻寒的一双手很好看,修长洁净,仿佛艺术品。此时,他双手交握,无意识地扳动着骨节,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听着却令人发怵。 “既然现在,蒋依纯和吴与之已经不再是问题,那晚晚,你要不要谈谈我们之间的事呢?” 云向晚眼皮一跳,很好,最终的话题还是围绕着她不放。 说实话,云向晚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霍轻寒的目光,却牢牢地锁着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正在气氛胶着之际,忽然大门被人打开,云书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帮她拿着行李箱的助理。 云向晚暗中松了口气,忙站起身来,招呼道:“妈,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云书娟这几天在外地出差,本来按照约定计划,过两天才会回南城。然而昨天,网上居然闹出了云向晚在秀场后台殴打蒋依纯的事。 虽然霍轻寒及时给云书娟发去了信息,安慰她说不必太着急,自己会帮着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可云书娟说到底还是没能放心,于是便提早结束工作,搭乘一早的飞机飞回了南城。 结果今早上刚下飞机,打开手机一看,才发现事情果真如霍轻寒保证的那般,局势得到了彻底的扭转。 云书娟在安心之余,不由得对霍轻寒升起了更多的好感。此时看见霍轻寒,立即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轻寒,这么早就来了?你是来告诉向晚事情解决的事吗?真是有心了。” 云向晚很想告诉云书娟,霍轻寒不是来得早,他是压根昨晚上就没走。 霍轻寒的场面功夫做得很是不错,当即便起身对云书娟嘘寒问暖,开始询问她航班情况,是否需要早餐等,成功地岔开了自己到底是“早来”还是“没走”这个话题。 云向晚正庆幸着,有了云书娟的出现,自己就不用再回答霍轻寒的问题。 不过她还是小瞧了霍轻寒,只见霍轻寒眼眸一转,嘴角挂起个微妙的笑,对着云书娟道:“妈,虽然现在有确切证据证明,上次Stohrer的事,是蒋依纯一手策划的。但那毕竟是蒋依纯的个人行为,和吴先生没有关系,你千万别怪他。” 云向晚悄悄打开手机,发现这个料是刚刚才新鲜出炉的。 因为这次蒋依纯翻车翻得实在太厉害,已经是掉落谷底的节奏。粉丝们从那视频当中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只觉得无比恶心。有部分铁粉便发出了当时蒋依纯和经纪人的小号挑唆他们去诬陷Stohrer和万唯集团的证据和截图。 这个料不过是十分钟前发出的,云书娟还暂时没有留意到。 所以说,霍轻寒这话,根本就不是安慰,而是提醒。 果然,云书娟听完这话之后,面色严峻,冷哼一声道:“我原本以为与之懂得分寸,但现在看来,真是让人失望。” 云书娟原本并没有把蒋依纯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看来,这丫头不仅想害她女儿,还三番五次地对万唯集团下手,实在可恶。这笔账,自然也是要算到吴与之头上的。 只是现如今,南湾区开发项目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中,再加上他们两家联姻的事圈里已经都知道了,一时半会也不好撕破脸。 云向晚看得出来,霍轻寒对吴与之,那是绝对的不怀好意。 他对付完了蒋依纯,下个目标应该就是吴与之了。 虽然云向晚对吴与之已经没有丝毫感情,但如果真的失去吴与之这个婚约挡箭牌,那以后霍轻寒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想到这,云向晚不禁觉得背脊发凉。 于是,她只得帮着吴与之解释着:“妈,与之他已经知道错了,他刚还跟我发短信说,想跟你好好赔罪,希望你能够原谅他。” 其实今天,得知蒋依纯真实面貌的吴与之,整个人如泥雕木塑般,僵立在座位上,根本来不及发信息或者是接电话。 一瞬间,他心内情绪复杂,百感交集。 之前在秀场后台处,看见蒋依纯受伤时,吴与之猜想的是,蒋依纯应该是说了什么话,惹得云向晚动了大气,云向晚这才会下狠手。然而今天一早,他就看见了那则视频。视频当中,蒋依纯倒在地上后,嘴角那怪异的笑,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也是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才是蒋依纯的真面目。 自己疼惜了多年的妹妹,居然只是披了一层人皮的鬼。 原来蒋依纯演技竟是这般的好,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也不过只是在利用自己罢了。 在蒋依纯的眼里,他必定是蠢钝如猪,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吴与之看着蒋依纯的那张脸,只觉得无比的恶心,自己都是失去魂魄,根本顾不上给云向晚发信息。 云向晚这么撒谎,也只是为了暂时稳住吴与之的未婚夫地位。 -- 第112页 可谓是用心良苦。 闻言,云书娟的神色稍有缓和,但霍轻寒却挑起了眉峰,眸内压着略寒凉的光:“看来,向晚还是护着未婚夫的。” 53.(53)很绿茶修改 云向晚可不想再追究霍轻寒那句话里到底是几个意思,她站起身来,道:“妈,你昨晚肯定没睡好吧,我去给你泡点咖啡。” 因为云书娟原定计划要出差好几天,所以陈妈也请假回了老家,自然泡咖啡的责任落在了云向晚的身上,她进行咖啡遁也是理所应当。 云向晚来到厨房,咖啡豆放在了橱柜的顶端,云向晚踮起脚来,手刚碰到装咖啡豆的罐子,谁知身后忽然有一只大手伸来,帮她把罐子取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的背脊贴上了一个坚硬又滚烫的胸膛。 霍轻寒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还是我来吧。”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直接喷在她的颈脖之上,像是一串串火星,四处流窜。 云向晚下意识想要往旁边逃跑,然而就在她刚移出脚的瞬间,霍轻寒的双手却撑在了大理石流理台的边缘,将她那纤细的腰肢困住。 就这样,云向晚无处可退。 她的蝴蝶骨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得到他心脏的跳动。霍轻寒的心跳平稳缓和,可云向晚的心脏却是狂跳不已。 这霍轻寒简直就是疯了!她妈就在外面! 霍轻寒似乎是有读心术,一眼就看清了她的想法。他微弯腰,靠她靠得更近,唇几乎是贴上了她的耳廓:“放心吧,你.妈妈她现在正和助理商量工作上的事,不会进来的。” 他压低了声线说话,不仅低哑,更多了丝喘息。 他的气声一瞬间令空间变得更为逼仄,他身上的侵略性太过强烈,将她所有的安全感都击得溃不成军。 虽然只是手臂处触碰到些许,但他感觉得到,她的腰肢,是那么柔软。 软到人手心发痒,发烫,只想要牢牢握住。 他的眼眸,黑沉又危险。 “我实在很好奇,你要守着这个婚约到什么时候?是不是,一定要丢掉这个婚约,你才能正式面对我?” 霍轻寒似乎贴得更近了,他是夏季的山火,而她则是一块冰,迅速地融化着。 云向晚浑身不争气地微颤着,可还是竭尽全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后颈与耳朵,像是羊脂玉,白到发出润泽的光。 那是,足以令他失去神智的光。 “想要……” 霍轻寒似乎是说了个“你”字,但只是发了半个音。随即,他居然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廓! 咬得并不太重,但云向晚却吓懵了,在那瞬间,她头皮发麻,忍不住叫出声来,下意识用力撞向霍轻寒的胸膛,整个人顺势弹了开去,脱离了他的禁锢。 也不知是谁失了手,那装咖啡豆的罐子掉落在地,咖啡豆稀里哗啦散了一地。 整个空气里,顿时弥漫出咖啡豆的香味。苦涩,香浓,让人上瘾。 云书娟在外间好奇询问:“怎么了?” 霍轻寒背靠着大理石流理台,用优雅矜贵的声线回复道:“没事,向晚不小心把咖啡豆撒了。” 他边说,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向晚,眼神直白,充满欲念,无半丝遮掩。 那一刻,云向晚像是看见了一副画面——潜伏在暗处的兽,终于按耐不住,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 傍晚,暮色四合,残阳如血,正是传说中的逢魔时刻。 霍轻寒走上了楼梯,一步一步,郑重而缓慢。 夏季的空气,窒闷而潮湿,像是将人困在了蒸笼里面,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空气里飘来了一股气息,有些甜香味,恍惚间嗅着,像是后院里的风车茉莉。可是再嗅仔细了,会发现那甜味里,染着一股腥味。 是血的气息。 霍轻寒心头剧烈跳动起来,他快步地冲到了二楼,一把将那主卧的门给推开。 他看见,里面站着一个非常美丽又苍白的女人,她的面庞上,有神经质的脆弱。 是赵碧影。 她的衣服非常干净,但她那如玉一般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霍轻寒心头又惊又疑,他正想询问她,那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然而正在这时,他低头,找到了答案。 他看见自己心脏上,正插着一把匕首,血正汩汩地从他胸.前流出。 粘稠,甜腥,仿佛永无止境…… 霍轻寒猛然睁开眼,只见天际阳光猛烈,干燥又明亮,面前的无边泳池里,池水清澈,波光粼粼。 过了好一会,霍轻寒才醒悟过来,自己正躺在别墅后院泳池边的躺椅上。 这栋法式别墅,是他在归国后便买下的,他想用崭新的别墅,告别过去。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收效甚微。 霍轻寒抹去了满额的冷汗,清浅地喘了口气。 高一林一直在泳池里进行着来回自由泳,此时,他游得累了,便从泳池中起身,披着毛巾在霍轻寒身边坐下,边擦拭着头发,边问道:“又做噩梦了?” “嗯。”霍轻寒含糊地应了一声,随即拿起了旁边的矿泉水,喝了起来。 冰冷的水进入喉管,将他脑子里的恍惚逐渐驱散。 高一林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明天是万唯集团南城分公司六周年庆,你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 第113页 霍轻寒微眯着眼,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明明应该是暖热的温度,可是,却怎么也暖不了他五官轮廓上的淡漠:“是不好,但是……我从来都不是好人。” 高一林微垂着头,看着自己头上一点一点落下的水滴,在地板上浸出深色的痕迹。他叹了口气,道:“也是,你也忍了这么久了,是时候该出手了。用文艺矫情的话来说,你也是太爱向晚的缘故吧。” 闻言,霍轻寒没有说话,他只是疲倦地闭上了眼。 他的眼睑很薄,闭眼时,折出了非常窄的内双弧度。在阳光下,眼睑被映出了细微的血管,看着有种洁净的冷感。 高一林刚游完泳,觉得异常口渴,便站起身来,离开后院泳池,准备去开放式厨房内拿矿泉水。 他正走着,忽然一阵风吹来,同时带来了霍轻寒近乎梦呓般的呢喃。 “我但凡还有点良心,我就不该回来,我就应该远离她。只可惜,我是坏人……我只能这样爱她。” //////////////// 隔天,万唯集团南城分公司六周年庆如期举行。 毕竟是自家的公司,所以云向晚这种不喜欢交际的人,也决定出席这次的活动。 云书娟一早便去了会场坐镇,让云向晚先自己在家里准备着,到时候派人来接她去会场。 云向晚梳妆打扮完,步出大门时,才发现吴与之在十分钟前发来了微信,说自己就在附近,想要顺路过来接她。 云向晚正打算回复消息进行拒绝,然而正抬眼时,她看见了门前停着的那辆劳斯莱斯库里南,以及站在那辆黑色庞然大物边的霍轻寒。 霍轻寒微笑:“上车吧,妈叫我接你去会场。” 云向晚原本以为云书娟会派公司的车来接自己,可没想到,自己母上大人派来的却是干儿子霍轻寒。 只见霍轻寒一身黑色西装,挺拔修长,不知为何,恍惚之中,时光流转,她仿佛又看到了五年前,那个站在后院等着自己的黑衣少年。 云向晚感觉自己与霍轻寒之间,仿佛隔着一条河。 河流的名字就叫做时间。 她用力闭了下眼,让神智恢复了清醒,当即表现出了抗拒。 上车是不可能的,这辈子她都不会再上他的车的。 上次在厨房里面,霍轻寒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忽然就咬了她的耳朵,把她吓得跟一只受惊的猫般,毛都炸了起来。可是之后,他却像没事人一般,再次于云书娟面前表现出温和有礼的干儿子模样,在她面前表现出,谦和沉毅的兄长模样。 就仿佛,厨房里的事,只是一场幻觉。 云向晚也察觉了出来,自从在芬兰的那一晚之后,他内里天生带着的那股痞劲和野性,便时不时地穿破虚假而温和的表皮,透了出来。 虽然那缝隙只有那么一寸,可是却足以让她心惊胆战。 云向晚是真的害怕,某一天,霍轻寒会将温和的表皮全部撕破。 所以,她说什么都不会再跟他单独坐一个车,谁知道他会在车上对她做什么呢? 云向晚正绞尽脑汁,想要找个借口拒绝。然而正在这时,她的借口来了——吴与之开着他的宾利,也停在了云向晚家的门前。 吴与之看见了霍轻寒,顿时被激发出了强烈的战斗力。他走下车来,看着霍轻寒,语带挑衅和讽刺:“霍先生是来接向晚的吗?不好意思,你白来一趟了。毕竟是我的未婚妻,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完之后,吴与之做好了全副武装与戒备,准备迎接霍轻寒的茶言茶语。 然而很奇怪,霍轻寒这次却并没有回击,他只是淡淡看向云向晚:“晚晚,你确定要跟他走吗?” 云向晚乌黑的眼眸清澈莹润:“是的,我和他有婚约,我会尊重我们的婚约。” 云向晚的潜台词便是——也请你尊重。 说完之后,云向晚朝着吴与之的车走去。然而在路过霍轻寒面前时,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他的唇边,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好的,尊重婚约……请你记住这句话。” 霍轻寒的掌心滚烫,声音低沉,说完之后,他便放开了云向晚。 吴与之见自己未婚妻的手被拉住,本来想走上前去理论,但云向晚怕他们再闹起来,便赶紧拉着吴与之回到了车上,催促道:“开车吧,别迟到了。” 吴与之只得按耐住怒火,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扬长而去。 云向晚透过后视镜,看见霍轻寒就站在原地,颀长的身影,立于天地之间,久久没有动静。 不知为何,云向晚总觉得,刚才霍轻寒的那番话,说得有些古怪。 这霍轻寒向来不是故作玄虚的人,他这么说,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云向晚的心头是疑窦丛生,而吴与之的心情则是按耐不住的激动。 在霍轻寒和他之间,向晚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自己。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云向晚还是对他有感情的啊! 于是,吴与之决定趁热打铁,道:“向晚,我爸妈最近一直催我们定下婚期,想早点把你娶进门。等今天忙完之后,我让爸妈上门来,跟伯母进行商议吧,你说好不好?” 云向晚把思绪从霍轻寒身上收了回来,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不好……与之,等今天过了,我们好好谈谈吧。” -- 第114页 具体该怎么谈,谈些什么,云向晚的思绪还非常混乱。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她和吴与之之间,不可能再有进一步的关系。那么同样的,吴与之也不要对她再抱有进一步的期待。 如果愿意,那么大家就做互不打扰的豪门塑料夫妻。如果不愿意,那么就只有退婚。 一般来说,男女之间要好好“谈一谈”,那必定谈的不是什么好事。 吴与之忙焦急解释道:“向晚,你还在为蒋依纯的事生气吗?我以后真的再也不会见她了,我们就一起忘记她的存在,重新来过,好吗?另外,你和霍轻寒的事情,我也会当从没发生过的。” 云向晚看着车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色,缓声道:“可是,发生过的事,怎么能当做没发生呢?” 就像是,蒋依纯,曾经存在过。 就像是,霍轻寒,曾经离开过。 吴与之见云向晚似乎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也只得暂时噤声,踩下油门,快速将云向晚给带到了周年庆的活动现场。 云书娟提早做了准备,将此次的周年庆规模扩大,想要彻底洗刷掉之前蒋依纯给集团带来的不.良影响。 南城分公司的得力员工,各大记者媒体,各大供应商经销商,项目合作伙伴,也都出席了这次周年庆,整个会场内座无虚席。 周年庆照旧是例行的流程,先是云书娟进行欢迎致辞,并回顾了近年来,万唯集团南城分公司取得的重大成就。之后,又介绍了分公司的多项重大战略计划。此外,还有给各大供应商经销商的颁奖典礼。整个会场掌声雷动,气氛热烈。 云向晚坐在第一排的左侧角落,而吴与之和霍轻寒则坐在第二排的右侧角落。 毕竟是自家公司办的周年庆,云向晚特意提前跟云书娟的秘书进行了沟通,拜托秘书把自己与那两个人的座位给调开。 她可不想再出现秀场上的那一幕,太费血量了。 虽说隔得这么远,可云向晚还是感觉到,霍轻寒的眼神,仍旧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背脊。 那眼神滚烫,她背上仿佛燃起了小火花,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云向晚只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台上,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云向晚是平静了,可吴与之却不能平静了。 他从坐在会场里开始,便发现身边的霍轻寒始终盯着自己未婚妻的背影,眼神肆无忌惮。 Hello?!他这个未婚夫还没死呢! 吴与之本来是想装淡定,不理会霍轻寒,只是这一口醋意憋在心头,憋了两三个小时,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冰冷讽刺道:“霍总看够了吗?” 霍轻寒连眼神都懒得收回,继续盯着云向晚,懒懒散散回应道:“没看够。” 吴与之顿时被噎住,感觉胸腔都要涨裂。 霍轻寒此时才微转过头来,冷淡瞥了吴与之一眼:“我说的不过是实话,吴先生应该不会因为我说实话而生气吧?如果生气,那未免也太小气了,你说是吧?” 很好,茶言茶语是虽迟必到。 不过到底也是喝了这么多壶茶的人,吴与之与茶俱进,总结出了一套应茶之策,当即冷笑道:“当然不会生气,毕竟,我未婚妻才貌出众,仰慕她的男人很多,也不差霍先生一个。霍先生喜欢看的话,可以多看几眼。毕竟我和向晚马上就会结婚,结婚后便会立即怀孕生子。到时候,向晚可能就不太方便在外露面,那霍先生,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 吴与之的这番话,算是挑衅性极强。 但奇怪的是,霍轻寒却没什么大的反应。他只是用修长冷白的手取下了自己高挺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随即又拿出了自己胸.前西装袋中的方巾,轻轻擦拭着。 霍轻寒的侧面轮廓淡漠沉静,只听他状若无意地问道:“对了,蒋小姐最近还好吗?” 面对着霍轻寒突如其来的关心,吴与之微怔了下,但随即马上升起了戒备之心,低声道:“我和蒋依纯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你不要再想利用她来挑拨我和向晚!” 霍轻寒继续低着头,擦拭着镜片,那镜片上有流光闪过,冷漠锐利。 他唇角微勾,低声道:“只可惜,为时已晚。” 不知为何,吴与之总觉得他这话非常怪异。 然而此时,吴与之来不及多想,因为礼仪小姐开始邀请他上场。 周年庆的环节已经进行到重头戏阶段,开始着重介绍南城分公司正在进行的南湾区项目,于是邀请吴与之代表亿利集团,共同上台发表感想。 吴与之走上台去,接过云书娟手中的话筒,开始发表简短的感想。 这个环节在昨天他便进行过彩排,因此格外熟悉。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将会播放出南湾区项目的宣传视频。 吴与之看着台前的提词器,慷慨激昂地进行着演讲。 “……今后我们也希望能够深化与万唯集团的合作,共同发展,实现双赢,创造彼此的荣耀与成功……” 说到这时,吴与之忽然觉出了异样。他发现,台下坐的人,纷纷捂住嘴,睁大眼,看向他身后的屏幕。 吴与之边继续念着稿子,边转过头去。而就在他转头看清屏幕的一瞬间,他脸上的血色瞬间流失,变得苍白如纸。 因为屏幕上播放的,并不是南湾区项目的宣传片,而是芬兰那晚,蒋依纯酒店房间外的监控画面。 -- 第115页 监控画面中,蒋依纯先是把他扶进了自己的酒店房间,两个小时后,他衣衫不整地出来了。 监控画面上的时间和地点显示得清清楚楚,那个时候,云向晚也同样在芬兰。 吴与之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全部炸开,整个人瞬间四分五裂。 这个画面一出,就算他有一百张嘴,也无法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所有人都会认为,他跟着未婚妻去了芬兰,结果在未婚妻眼皮子底下,和蒋依纯约会开房。 这种行为,是天下至渣至贱。 吴与之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做的?是蒋依纯,还是霍轻寒。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和云家的婚约,已经完了。 54.(54)小修了小修了 在万唯集团周年庆上,播出了自己未来女婿和女星出.轨的视频。并且,那女星还多次污蔑万唯集团。 这不仅仅是打云书娟的脸,这是直接把她的脸撕下来,踩在地上。 此时的云书娟,面色铁青,胸膛急剧起伏着,努力压抑着情绪。 而云向晚看着那视频,也是心跳不止,忍不住捂住嘴。 云向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可能是蒋依纯对她的报复。但紧接着,云向晚否定了这个念头。毕竟蒋依纯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的本领替换视频呢? 如果不是蒋依纯,难道是…… 云向晚身体僵硬,她想到了第二排的霍轻寒。她没有回头,但还是感觉得到,他正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现场工作人员连忙把视频切断,但此时,已经有不少记者已经把视频完整拍摄了下来,会场里到处都是议论纷纷,乱成了一锅粥。 主持人连忙上台进行救场:“不好意思,刚刚画面出现了一些故障。非常感谢吴先生的致辞,请吴先生下去稍做休息。接下来,我们将进行最后一个环节,各位媒体记者可以就万唯集团今后的发展情况进行提问。” 主持人虽然是着重强调只能提问万唯集团的发展情况,然而刚发生了这么大的八卦,记者们哪里肯放过,当即争先恐后地抢着话筒,发出了犀利提问。 “请问发生了这种丑闻,亿利集团和万唯集团现在还能合作吗?” “是啊,之前南湾区项目是建立在双方继承人有婚约的情况下,现在双方感情明显出现问题,两大集团之间会生出间隙吗?项目还能继续吗?” “南湾区项目投资巨大,万唯集团的现金流都投注在项目里,如果出现变动,股东们利益会受到影响吗?” 云书娟到底也是在商场中浮沉多年,当即勉强定住心神,脑内迅速运转。 蒋依纯之前抹黑万唯集团的事,全网皆知,可偏偏吴与之还跟她搅在一起,并且还被人给拍了视频,在今天这个节骨眼上放了出来。 于公于私,云书娟都不会再承认这段婚约。 只是毕竟,双方有南湾区项目在合作中,不能撕破脸。于是,云书娟便缓和了情绪,微笑着向媒体解释道:“万唯集团和亿利集团的合作,是因为双方战略转型的高度重合,并非是基于两家的婚约。其实有件事一直没告诉大家,我们两家的婚约,早在一个月前已经解除了。但是南湾区的项目,双方仍旧合作得非常愉快,进行得非常顺利。由此可知,婚约的有无,对我们双方的合作,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虽然云书娟应对得体,但记者媒体仍旧不太相信,大家在下面窃窃私语。 “什么时候解除的婚约?没听说呀?” “是不是嘴硬说出这话的,毕竟自己女儿被劈腿了?” “我看很有可能,南湾区项目投资上千亿,这要是有一方退出了,资金缺口怎么补啊?” 云书娟自然也听见了,虽然表面保持着笑容,可手心里却布满了冷汗。 此时此刻,她是恨毒了吴与之。同时也期盼着有人能够出手,帮她一把。 虽然知道,这很可能只是奢望。 正在云书娟焦灼之时,她的奢望成了现实。 始终坐于第二排处,擦拭着眼镜的霍轻寒忽然起身,那眼镜也随之掉落在地上。可他却视若无睹,迈出脚步,一脚踩了上去。 “啪嚓”一声,眼镜碎裂。 随即,他接过礼仪小姐手中的话筒,走向了云向晚,在她身边站定。 云向晚没有抬头,但仍旧感觉得到,他那比平时更盛的侵略感。她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霍轻寒面对着会场众人,声音清朗,气息沉稳。 “本来这件事是想晚些告诉大家,但今天既然出了这种差错,那干脆就在这里宣布吧。云家和吴家的婚约确实已经在一个月之前解除,因为不久之后,我和云向晚将会举行订婚仪式。而霍家,也将全力支持万唯集团的南湾区开发项目。所以,关于资金方面的问题,大家没有任何惊慌的必要。” 闻言,云向晚猛然抬头,看向霍轻寒。 他没有戴眼镜,就用那双眼睛直视着她。 黑眸深邃,内双眼睑微压,里面盛满了一切毫无秩序,野蛮生长的事物。 仿佛预示着,五年前的他,彻底回来了。 此时的云向晚脑子里全然空白,她像是坠入了梦境里。周围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异常缓慢,声音也是时有时无。她用力咬了下唇,感觉到了疼痛,但是却始终醒不过来。 -- 第116页 云向晚没有清醒,但云书娟却即刻清醒了过来。 她脸上的表情也从震惊逐渐转换为了欣喜。 霍轻寒的这番话,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霍轻寒的潜台词便是:不好意思,云向晚早就已经把这个不成气的吴与之给甩了,转而选择了自己。 如此一来,不仅万唯集团和云书娟的面子保住了。同时也给那些担心南湾区项目的人一颗定心丸——既然他们万唯集团现在搭上了财力势力更为雄厚的霍家,那么就算是亿利集团中途退出,项目照旧可以平稳进行。 在这瞬间,云书娟和霍轻寒立即统一了战线,她拿起了话筒,气定神闲地对着众人解释道:“霍先生刚说的话,我想大家也都听清楚了。儿女婚姻都是私事,我向来不喜欢大张宣扬。今天是记者朋友们问到了,我们才会在这里提一两句。因为在我看来,今天的重点并不在于这些私事。今天的重点,在于我们万唯集团。我们南城分公司,也将会秉承万唯集团的精神和文化,迈向更加辉煌的未来,登上荣耀的巅峰!” 云书娟铿锵有力的发言,成功地把话题重新带回了万唯集团的发展上,会场内顿时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气氛也推到了最高·潮。 最后的周年庆环节结束之后,所有重要的与会人员都上台,进行大合照。霍轻寒自然也在云书娟的热情招呼之下,走上台去,陪伴左右进行合照。 而到这时,云向晚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她站起身来,快步朝着后台休息处走去。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安静一下。 云向晚坐在了后台休息处的座椅上,看着窗外的景色。这天是个好天气,阳光和煦,一碧如洗。可她心里却始终憋闷得慌,整个人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困住。 此时,她手机里传来了周诗雾的微信轰炸。 周诗雾:【什么鬼?这些铺天盖地的新闻是怎么回事? 你真的和吴与之退婚了!】 周诗雾:【和吴与之退婚的话我举双手赞成,但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和霍轻寒订婚了?!你换未婚夫的速度也太惊人了吧!】 周诗雾:【我原本以为你是小白莲,没想到你是小海王!姐姐,请受我一拜!】 云向晚拿着手机,却始终没有敲下一个字。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好友解释。毕竟,换未婚夫这事,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正在云向晚犹豫之时,她的前任未婚夫吴与之追了上来。⑨时光整理 那酒店的监控视频在台上播出,被迫进行了公开处刑之后。吴与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炸成了粉末,散落成灰。再也拼接不起来。 之后的合照流程,云书娟并没有邀请吴与之,而是将霍轻寒给拉到了身边。很明显,云书娟已经让霍轻寒彻底取代了吴与之的位置。 吴与之的状况非常混乱,他的手机上不断地有电话涌入。来自他父母的,来自公司的,来自记者媒体的。可他通通都不想理会,此时他只想找到云向晚。 他跟随着云向晚的身影来到后台处,看着正在发呆的云向晚,他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话到嘴边,却只说出了一句解释:“向晚,请你相信我,我和蒋依纯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我是被霍轻寒陷害的!” 即使在吴与之自己听来,他也知道,这句解释非常苍白无力。 他原本以为,云向晚即使不会捂住耳朵,大叫着“我不听,我不听”,至少也会冷笑着离去。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云向晚竟然情绪异常平静,她的面颊被阳光映着,白得近乎透明。 她微颔首:“我相信你。” 云向晚自然是相信吴与之的,毕竟他的对手是霍轻寒。 两个人的对垒之中,吴与之从来都是处于弱势,只有被虐的份。 所以说,云向晚相信的,并不是吴与之的清白。 她只是相信吴与之的委屈与凄惨。 闻言,吴与之简直要感动到涕泪纵横。在全世界都误解了他,抛弃了他的时候,只有云向晚还相信他。 这一刻,吴与之觉得他们的感情已经得到升华,超越了爱情。 吴与之边忍着眼泪,边想要伸手去握住云向晚的手。然而就在这时,另一只干净而有力的手掌从旁边伸出,代替云向晚与他握住了手。 并且用力贼大,差点又把他的手骨节给捏碎。 吴与之转头,看见了旁边不知何时出现的霍轻寒。 霍轻寒没戴眼镜,轮廓显得有些淡漠和凌厉,他似笑非笑道:“吴先生,不好意思,请问你找我未婚妻有什么事吗?” 风水轮流转,吴与之在霍轻寒面前宣布了那么多次主权。现在,终于轮到霍轻寒在吴与之面前宣布主权了。 吴与之用力地把手从霍轻寒的掌心中抽了出来,他力气实在是大,把自己手骨都已经捏红了。 当然,红的不仅是吴与之的手骨,还有吴与之的眼,他的眼里,怒意沸腾。 虽然吴与之没有证据,但是他相信,刚才那监控视频被曝光的事,肯定和霍轻寒脱不了关系! 霍轻寒如此阴险狡诈,他在酒店的时候,肯定是买通了工作人员跟踪着自己,故意截取了那样让人误会的监控视频来污蔑自己。 天地良心,那天晚上,他的清白明明是保住了的! -- 第117页 那天晚上,霍轻寒才是占了他未婚妻便宜的贼人! 可现在,他却贼喊捉贼,简直岂有此理! 吴与之终于醒悟了,从霍轻寒出现那刻起,他便在自己身边布下了天罗地网。一步步地利用蒋依纯挑拨了自己和云向晚之间的关系,之后再一点点地挑起云书娟对自己的反感。而到最后,于公众面前使出这种手段,让事情再无转圜余地,彻底取代了他这个未婚夫的位置。 果真是好计谋,好手段! 一股怒意,直冲上吴与之的脑门,他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了霍轻寒的领带,下颚紧绷,额角青筋暴露,正准备痛斥霍轻寒一顿。 然而就在这时,吴与之忽然听见了前方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此外,还有云书娟秘书的低语:“云总,我问了工作人员,确定霍总他们是往这边来了。” 很明显,来的就是云书娟和她的秘书。 吴与之眼内闪过一道锐光,好,不就是茶吗?谁不会呢?事到如今,他也拼了! 于是,吴与之立即放开了霍轻寒的领带,随即向后退了两步,坐在地上,嘴里大声喊道:“霍先生,你怎么能打人呢?!” 吴与之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在云书娟面前污蔑霍轻寒对自己动了手。 云向晚回过神来,顿时睁大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 不是,吴与之,你怎么也堕.落了呢?! 目睹着这位绿茶界新人的操作,霍轻寒却丝毫没有慌张,他轻勾了下唇,笑得散漫而略带嘲讽。 随即,他单手扯松了领带,单手则用力地拽住自己的衬衣领口,往下狠狠一扯。 霍轻寒用的是猛力,衬衣领口的好几颗真贝纽扣就这样被扯下,看着颇为狼狈。除此之外,他那性.感的喉结以及线条明晰的锁骨上,还被勒出了红痕,看着煞是吓人。 吴与之面皮一跳,顿时呆住,一时闹不清霍轻寒到底要干嘛。 而就在这时,云书娟越过拐角,看见吴与之倒在地上,顿时皱起了眉头,低声对霍轻寒道:“轻寒,你们怎么回事?记者还在外面呢,怎么就在这动手了?” 此时,霍轻寒收起笑容,转过身去,面对着云书娟,语带内疚道:“妈,都是我的错。刚吴先生冲过来,揪住我的衣领,掐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所以我就推了他。是我不好,我不该动手的。” 此时,云向晚非常想要起立给霍轻寒鼓掌。 果然是茶中之王,无人能敌。 霍轻寒这一转身,云书娟立即看清了他那被撕得不成模样的衬衣,以及喉部锁骨的红痕。当即,云书娟将指责重新转向了吴与之,语气里讽刺的意味非常浓厚:“吴先生,怎么,你刚在前台演了那么大一场戏还不够,还要在后台闹一场吗?” 吴与之感觉自己的一口老血都快要喷出来了。 果然,他这个新茶还是太年轻,怎么拼得过霍轻寒这个老茶饼呢? 而云向晚也被这两人的演技大比拼给震住。 她本来想帮吴与之说话,但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吴与之先动的手。 狗血泼下的时候,没有一个绿茶是无辜的。 最终,云向晚决定躺平,她谁也不想帮了。 吴与之到底也是亿利集团的公子,秘书还是非常有眼力,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吴与之回过神来,也不再装什么无辜了,忙对云书娟解释道:“伯母,今天的事,都是霍轻寒一手策划的!你千万不要上当!……” 云书娟冷冷幽幽地瞥了吴与之一眼,打断道:“是吗?是他拿刀逼你和蒋依纯在酒店房间共度两小时,然后又衣衫不整出来的?” 吴与之有瞬间的语塞,忙想要继续解释,但云书娟却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吴先生,我刚跟你父母通过电话了,等会他们就会来我们公司,大家一起商议对外的统一口径。事到如今,你和向晚的婚约是必定不可能继续了,我劝你也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等会你就跟我一起回公司去见你父母吧,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你跟他们解释就行了。” 55.(55)很绿茶第一更 说完之后,云书娟转过身来,看向霍轻寒,态度立即和蔼下来,声音也软了好几分:“轻寒啊,你看你现在伤成这样,也不好在记者面前出现了,干脆你就带着向晚先回家休息吧。等我处理完这边,再回来跟你细谈。” 就这样,三个人被云书娟给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当当。 焦急无奈的吴与之被云书娟给带着回了公司。 而霍轻寒则和云向晚来到了停车场处,霍轻寒把钥匙交给了云向晚:“晚晚,你来开吧,我现在这样子开车,可能影响有点不太好。” 确实,霍轻寒的模样,明显就是刚打过架,别的司机要是看见了,估计心里有点咯噔,害怕他会路怒症。 云向晚没说什么,接过了钥匙,上了车,等霍轻寒坐定之后,便开始发动车,踩下油门。 霍轻寒坐在副驾驶座上,拿出手机,边回复着几条重要信息,边状似不在意地道:“刚在后台,吴与之说是我陷害了他。你连两秒都没犹豫,就相信了他……晚晚,你可真够伤人心的。” 云向晚像是没听见般,直接调出了导航,点出了目的地。 不是云家,而是霍轻寒家。 霍轻寒瞥了眼导航,眸内闪过凉薄的光,话语里倒还是带着笑意:“我记得妈的意思是,让我们先回你家,估计是想等她回来以后,要商量下我们的订婚时间吧。晚晚你这样随便更改计划,你说,妈会不会生气?” -- 第118页 云向晚面上波澜不惊,但脚下却踩下了油门,加快了速度。 霍轻寒褪下了西装外套,只着衬衣,衬衣袖口卷至肘部。他将手肘放置在车窗上,撑着头,那一截手臂,肌肉紧实,有危险的荷尔蒙气息。 “不过也没关系,大不了等会儿我派人把妈给接到我们家来好了,一样可以商量。” 他声音明明是清清淡淡的,可听在她耳里,却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云向晚再也忍不住了,她猛然将方向盘一转,刹车一踩,车快速停靠在路边,车轮与路面间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响。 因为惯性,两人都同时往前倾,又在安全带的作用下,背脊重重撞回到椅背上。 车窗外,不断有车从他们旁边经过,有呼啸的声音。 明明这样大的动静,但是两人却异常平静,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向晚闭上眼,终于给出了回答。 “霍轻寒,我怎么可能爱你?” 芬兰圣诞老人村的明信片上,云向晚写了三句话。 第一句话是——【我不爱霍轻寒】。 第二句话是——【我不要再爱上霍轻寒。】 //////////// 云向晚永远记得那一天,在接到周诗雾的电话,得知霍轻寒家遭遇了变故之后,她便从北城云家老宅里奔逃而出,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终于来到南城。 一路上,她的手始终在颤抖,是因为害怕,也是因为激动。 她歇斯底里,她不顾一切,她只想见到霍轻寒。 这十七年来,她对云书娟言听计从,唯一的两次反抗,都是因为霍轻寒。 即使在云书娟对她说出断绝母女关系时,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直接奔出了云家。 为什么呢? 云向晚说不出原因,她只知道自己想要见到霍轻寒。 回到南城之后,云向晚按照周诗雾之前在电话里给的信息,来到了霍轻寒所在的南城中山医院。 云向晚出来得急,并没有向周诗雾问清楚霍轻寒所在的具体病房,原本以为,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向护士打听到,谁知刚一走进中山医院住院部,她便在住院部的绿化区里看见了霍轻寒。 他实在是太显眼了,虽然大家都穿着病号服,但他在里面却是鹤立鸡群。 仍旧是青色的寸头,脸庞清瘦了很多,轮廓显得更为凌厉干净。 这一路上,云向晚的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脑子也晕晕沉沉的。 然而就在看见霍轻寒时,她瞬间平静了,脑海中的混沌也豁然开朗。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她为什么会来? 因为,她喜欢上了霍轻寒。 喜欢他的肆意张扬,喜欢他的狂妄野戾,喜欢他载着自己于街道驰骋,喜欢他带着自己在夜晚偷逃出那个禁锢的城堡。 霍轻寒给了她从未感受过的自由,那是云向晚从小没有拥有过,却又极度渴望的东西。 那是禁.忌的珍宝,令她恐惧却又令她上瘾。 所以,在听到他出事的那一刻,她控制不住自己,跨越万水千山,也要向他奔赴而来。 霍轻寒坐在木椅上,正在抽烟,他似乎比平时抽得还要厉害,脚边有许多烟头。 她走上前去,唤他:“霍轻寒。”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立即应答她。他只是熟练地再度吸了口烟,烟头燃起了猩红的火,明明灭灭,映出他那凉薄的轮廓。 半晌,他才道:“哦,你来了。” 声音很哑很冷,不带任何情绪。 不知为何,云向晚心里生出种异样的感觉。 他们明明隔得这样近,中间却像是有什么隔绝着,无法靠近。 云向晚转念一想,觉得霍轻寒也是刚失去家人,情绪有些失常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也没有把这放在心上,继续解释道:“那天晚上,我给你发了信息,我家里有点事没能去咖啡馆,你收到了吗?” “我手机丢了,没注意到。”霍轻寒再度吸了口烟,随即把烟头丢在了水泥地上。烟头还在燃着,升起了苍白的烟雾。他低头,看着那烟雾,他的睫毛很浓,但并不翘,非常平直。 顿了顿,霍轻寒继续道:“但没关系,那天我家里也有点事,所以没去。” 他对她的态度,忽然之间冷淡了不少,从最开始到现在,他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云向晚唯一能想出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父亲的过世。 她斟酌许久,终于说出了那句话:“你爸爸的事,我听说了……” 云向晚本来想安慰他,但她却没能把安慰的话说出口,因为霍轻寒打断了她的话:“别谈这个话题了,这一个月,我谈得够多了。” 他声音像是雾凇,飘渺却又冰冷。 云向晚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感觉面前的霍轻寒像是变了个人。 更确切地说,此时的霍轻寒,就像是周诗雾以及其他同学口中形容的那个霍轻寒,冰冷,疏离,孤傲。 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过去因为喜欢她,所以表现出了另外一番模样。 那他现在的改变是因为……不喜欢她了吗? 云向晚用力按压住了心中的这个念头,开始寻找其他的话题:“对了,之前听高一林说,你的高考分数高出南大录取线30分,你应该收到南大的录取通知书了吧?” -- 第119页 之前霍轻寒的父亲本来想让他出国念书,但霍轻寒却因为云向晚的原因拒绝了。 然而此时,霍轻寒却回答了一句话:“收到了,但是我去不了,我要出国。” 闻言,云向晚的一颗心,像是被冰水浇透,瞬间凉了大半。 到这时,霍轻寒终于站起身来。 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显得整个人更瘦了。他望着她,那双眼睛非常冷沉,像是深潭般,毫无感情。 “我爸死了之后,我想了很多。以前的自己真的很不懂事,什么都由着性子来,想要什么,就是非要不可,其实说实话,真得到了也不会珍惜。对你也是一样,明明你也不喜欢我,我还非要把你给缠着,真没什么意思。” 在这一刻,云向晚心里的那个念头,像是要涨裂开来。 不是的,她也喜欢他。 但是她没能把这句喜欢给说出口,因为霍轻寒双手插兜,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得很冷漠:“现在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我也想通了,对你的喜欢,也不算真的喜欢,就是幼稚的求之不得,胜负欲罢了。学校的其他女生,我稍微招招手,就过来了。偏偏就是你,油盐不进,害我追了这么久。” 明明是夏季,风吹着也是暖热的,可云向晚却觉得有些冷,是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 霍轻寒一脚踩在了烟头上,左右碾压了下。终于,那清白的烟再也没有了痕迹。 “这一个月,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我爸活着的时候,希望我能出国留学,回来好好继承家业,现在想起来,这些事才是最重要的。唯一庆幸的是,幸好你之前没有喜欢上我,没有答应我的告白。不然现在多尴尬,还得分一次手,当一次渣男。” 他扯了下嘴角,也不算笑,冷漠又锋利。 当人遭遇到突如其来的打击时,反而会非常平静。 就像是此时的云向晚,她没有哭,声音也没有颤抖,反而微笑着对霍轻寒道:“其实没有这么严重,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你当成学长,谢谢你救了我那么多次。” 她还听见自己说了不少的话—— “学长你是哪天的飞机?20号吗?真糟糕,那天我估计还在北城,没办法回来送你了。” “我今天是跟我妈妈一起回南城的,她回来办点事,我看有时间,就刚好过来看下你,估计我们晚上就会回北城了。” “那我就在这里祝学长一路平安吧,谢谢学长的照顾。” 她说完了这些话,最后对霍轻寒告了别,离开了医院。 自始自终,都微笑着。 从医院离开之后,云向晚再次来到了汽车站。 那个她竭尽全力奔赴的少年已经不在了,她也得回家了。 这一路上,云向晚都没有哭,她非常平静。 再次来到汽车站时,已经是接近傍晚,云向晚被售票员告知,回北城的最后一班车,已经开走了。 太阳西沉,暮色降临,天色逐渐昏暗。云向晚走着走着,忽然失去了力气,她坐在汽车站角落的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此时的她,脑子里面只装着一件事。 霍轻寒要走了。 就在这时,忽然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带口音的略带尖锐的女声:“小妹妹,我刚听见你没买到北城的票,你是要回北城吗?刚好我们也要去北城,要不我送你吧,不要钱!” 云向晚抬头,看见面前站了一位中年妇女,虽然满面堆着笑,但那眼神却很不善。 云向晚忽然想起,前不久的新闻里有报道过汽车站火车站有拐卖人口的新闻,当即心中生出了警觉,忙拒绝道:“不用了。” 说完之后,她站起身来便要走。谁知此时,那中年妇女忽然换了一副面孔,一把将她抓住,大吼道:“你个死丫头,居然敢离家出走!你看我回去不打死你!走,跟妈妈回家!” 说完,那中年妇女直接把她往旁边停着的一辆面包车上拖。 云向晚浑身立即生出了冷汗,意识到这女人是想假扮自己的家人,蒙骗路人,强行拐走自己。 她顿时大叫起来:“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是人贩子!快放手!救命啊!请帮忙报警!……” 云向晚正在猛力挣扎时,忽然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也从那面包车上跑下来。他挥起那蒲扇大的手掌,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云向晚两巴掌,怒吼道:“死丫头!连你亲生爹妈都不认了!还在这撒谎,走,回去好好收拾你!” 那男人动作狠戾,云向晚顿时被扇得眼冒金星。 之后,两人连拖带拉,把云向晚往那面包车上拖。那面包车破旧肮脏昏暗,云向晚清楚,一旦上车,迎接自己的将是无法想象的悲惨人生。 她曾经也遭遇过危险,在教室里被杜子萱霸凌,在巷子里被小混混围堵。每一次,霍轻寒都会及时出现,拯救她。 可是这一次,云向晚很清楚,霍轻寒再也不会来了。 因为他马上就要走了。 因为他已经不喜欢她了。 想到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云向晚直接伸出牙齿,一口咬在那男人的小手臂上。她咬得极其用力,牙齿穿透皮肉,唇齿间很快溢出了甜腥的血。 她像是一只温顺的小鹿,临到生死关头,也会用利角刺破敌人的腹部。 -- 第120页 56.(56)很绿茶第二更 那男人吃痛,发出了惨烈的叫声,赶紧用另一只手拉扯住云向晚的头发,用力往后扯,他力气极大,像是要将她的头皮给撕扯下。而那个中年女人也赶紧用力踢打云向晚,想要让她放开咬住中年男人手臂的嘴。 云向晚全身都很疼,但她却仍旧没有放开嘴,反而咬得更为用力。 她边咬,边落着泪,眼泪一颗一颗,似乎永无止息。 那个说,会永远喜欢她,会永远保护她的少年,已经收回了他的喜欢。 他再也不会保护她了,从今以后,她只有自己了。 周围的路人听那对中年夫妻的话语,本来以为云向晚是他们逃家出走的女儿,并不想多管闲事。然而现在看着那对中年夫妻对着云向晚下手如此之狠,完全没有丝毫感情,顿时生出了疑心,连忙帮忙报了警。 警察很快便赶来,那对中年夫妻见势不对,赶紧放开了云向晚,奔上面包车想要逃跑。但没走多远,便被警察拦下,抓了起来。 云向晚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上,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以为,她哭是因为害怕,或者是因为伤处的疼痛。 可是只有云向晚知道,她哭,只是因为霍轻寒。 她的十七岁,她的喜欢,她的这一场奔赴,不过是大梦一场,狼狈不堪。 经过警方调查,那对中年夫妻果然是人贩子,他们在汽车站寻找猎物时,看见云向晚长得漂亮,又是独自一人,顿时起了歹念。 而迎接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厉制裁。 警方很快通知了云家,云书娟连夜坐车来到警察局,一眼就看见云向晚坐在座椅上。她白嫩的面颊上有鲜红的掌印,嘴角有淤青,手臂上小腿上全是青青紫紫,伤痕累累。 最严重的是她的眼神,黯淡无光,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云书娟不知道云向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够猜得出来。 她的女儿,和她当年一样,抛下了所有,奔向所谓的爱,结果只得到了一场空。 云书娟不想责备她,她只是淡淡地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说完,她转动着轮椅,缓缓走向大门。 她刚走了两步,却被云向晚给从后抱住。 云向晚再也没有哭过,她的所有眼泪都在刚刚用完了。 她只是平静地跟云书娟说了一句话。 “妈,从今以后,我都听你的。” 云向晚跟着云书娟回到了北城,在云家老宅里,她开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学习上。那一天的逃亡就仿佛只是一场幻觉,所有人都不再提及。 一直到暑假的最后一天,云向晚才回到南城。而那个时候,霍轻寒已经出国十天了。她换了电话号码,他也换了,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联系。 接下来便是高三,云向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高一林考上了外地的大学,而周诗雾也因为成绩太差,被家长每天逼着上补习班,忙得跟陀螺似的。就这样,霍轻寒这个名字,逐渐地在云向晚生活里消失了。 高考之后,云向晚考取了理想的大学,同时也迎来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她邀请了几个朋友,在餐厅里简单地举行了个派对。 周诗雾那时迷上了摄影,拿着手机,对她进行了跟踪拍摄,在吹蜡烛之前,周诗雾起哄道:“上大学就可以谈恋爱了,快许愿找一个超帅的男朋友!” 云向晚笑了笑,在心中默许了愿望,随后吹熄了蜡烛。 也不知是谁在问道:“向晚,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周诗雾看着镜头,镜头里的云向晚,容颜清丽,眉目如近山远黛,她微笑道:“我啊,就喜欢温柔儒雅,谦和有礼的男生。” 周诗雾拍摄完之后,进行了视频的编辑,随后发到了自己的社交软件上。 结果没多久,高一林点了个“踩”。 周诗雾气得不行,忙在社交软件上跟他斗起了嘴来。 云向晚微笑着把蛋糕分开,给每个人都切了一块,同时自己也吃了起来。蛋糕是提拉米苏,朗姆酒的味道很浓,云向晚吃了之后,脑子里有点晕晕沉沉的,便坐在座位上,撑着下巴看着窗外。 窗外,天色碧蓝,异常清澈。 但云向晚刚刚的话,却不清澈。 她撒了谎。 她其实并不喜欢那种温柔儒雅的类型,她只是向大家说了一个,跟霍轻寒完全相反的类型。 她只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曾经喜欢过霍轻寒。 云向晚并不恨霍轻寒,他似乎也没有做错过什么。 他爱她时,肆意烈性,显性张扬。不爱她时,毫不遮掩,尽数收回。 他从来没有欺骗过她,又有什么错呢? 他不过是,恰好在她爱上他时,不再爱她,仅此而已。 其实云向晚早就应该清楚的,所有美到极致的东西,都注定只能存在一瞬。比如烟火,比如昙花,比如流星。 比如,霍轻寒的爱。 云向晚再次吃了一口有浓烈酒味的提拉米苏,熏熏然地地闭上了眼。 她不怪霍轻寒。 她只是会彻底忘了他而已。 ///////////////// 云向晚再次睁开眼,将思绪从十八岁时的生日聚会上,抽回了现实中。 -- 第121页 她看着劳斯莱斯库里南的车内后视镜,镜中的自己,面色稍显苍白。 她用了好几年的时间,逐渐忘记了霍轻寒,开始了新的生活,虽然并不美满,但至少也是平静的。 可霍轻寒偏偏又回来了。 从外貌到性格,霍轻寒都像是变了一个人,就像是忘记了以前的所有。因此最开始,云向晚暗暗告诫自己,也只需要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学长。 而之后,霍轻寒一寸寸地撕开了自己的伪装,开始向着她靠近。而云向晚则再次暗暗告诫自己,不用当真,不要再像五年前那样陷进去。 直到今天,霍轻寒当众毁了她和吴与之的婚约,逼迫着她跟自己订婚,云向晚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 五年前,云向晚没有恨过他。但这并不代表五年之后,她还能再承受一次他的伤害。 “霍轻寒,你为什么要回来?”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霍轻寒同样也看着那车内后视镜,镜子里,清晰地倒映着他那双黑沉的眼眸。 他开口,声音低沉,在车内环绕:“我回来,是想要重新追求你。” 他们中间,再没有了碍事的婚约,再没有了吴与之,再没有了蒋依纯。 没有了道德与世俗的阻止,他们终于可以把话摊开了说。 “你是想告诉我,五年前,你发现自己不喜欢我了,所以就去了国外。而五年之后,你忽然发现自己又喜欢上了我,所以就回来了,用尽手段,挑拨我和吴与之的关系,搅黄了我们的婚约,是吗?” 57.(57)很绿茶第一更 云向晚原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可没想到,她的声音竟可以这般平稳。 霍轻寒下颚绷紧,他的下颌线异常流畅,怎么看怎么完美,他哑着声音,低低道:“我承认,我对吴与之做过很多不好的事。因为他配不上你,从你们交往开始,他的身边就有另一个女人存在,他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霍轻寒之前并不敢动吴与之,因为他害怕伤害到云向晚。 直到他发现了云向晚不爱吴与之这个事实。 既然如此,那这个婚约,就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云向晚转过头来,看向霍轻寒,一双眼像是浸着碎冰:“他配不上我,你就配得上吗?” 云向晚说的,有一半,算是气话。 但不知为何,在听见这句话时,霍轻寒的表情非常难以形容。 就如同她的话,是洪亮佛钟,重击了他心头的鬼魅,他忽然变得异常安静。 过了许久,霍轻寒才再度开口:“没错,我更配不上……但是晚晚,我可以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你,包括我的命。所以,请你原谅我好吗?” 云向晚也不清楚,霍轻寒口中的原谅,具体是指什么。 是五年前的忽然出国? 是陷害吴与之,逼得他们婚约落空? 还是,他所谓的“配不上” 云向晚看着面前的霍轻寒,明明这样近,近到她甚至可以数清他眼睑上的睫毛。可她仍旧觉得,他们之间有着无形的隔膜,怎么都无法贴近。 云向晚摇头:“霍轻寒,感情不是游戏,不是你在这一关读个档,就可以重新再来的。就算你费尽心机,毁掉了我和吴与之的婚约,也于事无补。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五年前我没有爱过你,五年之后,我同样不会爱你。” //////////// 云向晚不愿意嫁给霍轻寒。 但云书娟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力。 霍轻寒在周年庆上,当众宣布自己将会和云向晚订婚,这给了万唯集团极大的面子。 毕竟,有了霍家,谁还会稀罕吴家呢? 云书娟可算是雷厉风行,很快便与吴与之的父母达成协议,统一口径,一致对外宣布,两家早已在一个月前和平解除了婚约。 虽然吴与之的父母是千般不愿,可毕竟自己的儿子在人家的周年庆活动上搞出了这么大的丑闻视频,他们确实也没有脸再恳求对方将这婚约给继续下去。 而且,现在云家有了霍家的支持,他们也不敢在南湾区合作项目上使什么手段。 此时的吴与之,在圈子里成为了群嘲的对象。 毕竟,明明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未婚妻,可偏偏要跟品格低劣的女星搅个不清,最后惨被公开退婚,简直是奇闻。 吴与之被霍轻寒陷害,情绪激动,在家里吵着闹着要去找霍家报仇,要去找云向晚解释。吴与之的父母恨铁不成钢,又气又急,派人直接把他给关在了家里,命令他好好冷静。 既然吴家已经搞定了,云书娟自然是马不停蹄地跟霍轻寒商量订婚的日期。 关于这场订婚宴,云向晚唯一可以做选择的就是,订婚宴上的花,到底是要白玫瑰还是百合。 想起来,也真是讽刺。 甚至于,就连订婚礼服,也是云书娟挑选的。 一套长袖蕾丝设计款简洁订婚礼服。 法国薄纱,简单复古,白裙如云雾,飘渺灵动,凸显出了云向晚的沉静气质,优雅如油画中的少女。 “云小姐真是太美了,和霍先生实在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店员连忙吹起了彩虹屁。 云向晚回忆了下,上次她来店里时,店员也是这么夸她和吴与之的。 一个词都没改,这彩虹屁毫无灵魂。 -- 第122页 不过云书娟倒是特别满意,于是帮云向晚做了决定,订下了这套礼服。 云书娟边欣赏着云向晚的订婚礼服,边道:“对了,订婚仪式就定在一周后。那天我们Stohrer的高端下午茶会所开业,订婚宴可以在会所举行,刚好做个宣传。” 也不知为何,云向晚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妈,我去把衣服换下来。”云向晚说完之后,快步来到了换衣间里。 她把背后的拉链全部拉开,再没有任何束缚,然而胸口仍旧是憋闷,总有种无形的东西压制着她,让她无法呼吸。 云向晚知道,那无形的东西,应该就是和霍轻寒的婚约。 云向晚坐在换衣间的休息椅上,将头脸埋在双掌之间,大口大口喘气。 正在这时,她听见了头顶传来云书娟的声音。 “怎么了?” 云向晚抬头,发现云书娟不知何时走进了换衣间里。 云向晚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说出了那句话:“我不要跟霍轻寒订婚。” 云书娟疑惑:“我记得之前,我要求你跟吴与之订婚时,你没有这么抗拒。难不成,轻寒还比不上吴与之吗?” 云向晚缓缓摇头:“不一样。” 云书娟决定追究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云向晚说不出来,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从身体到灵魂都抗拒和霍轻寒订婚。 云书娟淡声道:“上次,轻寒跟我说,他高中时,喜欢过你。” 闻言,云向晚那柔软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下。 可随即,云书娟继续道:“但我并不觉得,这种喜欢可以延续多久。” 云书娟来到了云向晚的身后,把她松开的拉链重新拉了上去。边拉,她边说道:“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跟你说,他高中时喜欢你,你是他的初恋,他会一辈子爱你。但是,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想骗你。再浓烈的感情也总有消亡的一天。你高二时的那个暑假,应该就很清楚这件事了。我从没有问过,你当时回南城是为了见哪个人,但是我希望你永远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不要再对感情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要再为了感情抛弃你的家人,抛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向晚,你必须要承担起自己作为云家人的责任。你必须,要跟霍轻寒结婚。” 在云书娟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拉链拉到了顶端,礼服变得紧绷起来。 云向晚又再度喘不过气来。 //////////// 当高一林从霍轻寒的口中得知他和云向晚的订婚时间时,不禁诧异:“什么?你们一周之后就要订婚,也太快了吧?” 霍轻寒眉目微沉:“我本来也觉得快,但总觉得袁景生那边会有动静,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订婚还是早点办为好。” 高一林边给霍轻寒倒着红酒,边问道:“对了,那天,诗雾也会去吗?” 霍轻寒声音里没什么情绪:“现在女朋友丢了,才想到追?” 高一林本来在倒酒,此时那修长干净的手一抖,红酒便撒了出来,落在桌上,像是暗红的血液。 周诗雾不再理会他了。 在高一林的印象里,周诗雾曾经也生气过。 那时她第N次跟他告白,他又笑着拒绝了。 周诗雾则红着眼睛,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 高一林原本以为,周诗雾真的再也不会理自己。可是第二天,他在球场上打完球,正觉口渴时,周诗雾忽然递来了一瓶冰凉的矿泉水。 她还是跟以往一样,笑得特别甜,只是眼睛还有些肿,像是哭了通宵。 “高一林,你的水。” 她把水递给了高一林,之后,再也没有提及不要理他这件事,也没有提及自己哭过整夜。 这么多年来,高一林已经成了习惯,认为周诗雾不会对他生气。 可是这一次,她却再没有理过他。 高一林敛下眼眸,人生第一次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58.(58)很绿茶第二更 这一周,是云向晚有史以来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周。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做梦,在梦里,她总是穿着自己的那件订婚礼服。而那白色的礼服,却像是有生命般,越缩越紧。紧到最后,她无法呼吸,甚至听见了肋骨折断的声音。 每次醒来,云向晚都是满额冷汗。 订婚宴举办的头一天,周诗雾来到了云家,告诉云向晚说,明天她不能出席订婚宴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袁景生非要把去细亚的时间定在明天,没办法,你的订婚宴我肯定出席不了了,只有下次参加你的结婚宴了。”周诗雾边说边看向云向晚,忽然忍不住叫出了声来:“向晚,你怎么瘦这么多啊?” 这一周来,云向晚确实瘦了不少,她眼睛更大了,脸也更尖了,甚至于连礼服都紧急改小了尺寸。 “没怎么睡好,你去吧,订婚宴而已,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呢。”云向晚自嘲地笑了笑。 “对了,这是袁景生托我给你带的订婚礼物,他让我跟你说,一定要今天打开,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周诗雾把一个礼品盒递给了云向晚,道:“你先看着,陈妈熬了汤,刚在叫我喝,我喝完再上来。” 说完,周诗雾离开了云向晚的房间,并体贴地关上了门。 -- 第123页 云向晚打开了袁景生送的订婚礼物,她原本以为会是一个小装饰品,没想到里面放着的,却是去细亚的机票以及所有证件。 云向晚的所有证件,都在公司那,所以袁景生能帮她弄好所有旅行证件。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张小的卡片,卡片上写着一段话。 【今天夜里,带上所有的东西,来下面这个地址,我们节目组会在这里集合。你的灵魂,可不想被困在一个牢笼里。】 字体也和他的人一样,洒脱不羁。 很明显,袁景生的意思,是让她逃婚。 云向晚看着那机票和卡片,脑子里面全然空白。 正在这时,她听见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她下意识便想把礼品盒给盖上,但动作有些急,那礼品盒竟掉在了地毯上,机票和卡片全散落在地。 云向晚首先捡起了机票,塞入了礼品盒里,再想捡卡片时,不经意抬眼,竟发现进来的人,正是霍轻寒。 云向晚顿时怔住。 这几天,云向晚刻意躲着霍轻寒,而霍轻寒也因为订婚宴的事特别忙,两人几乎没有见面。 云向晚反应过来,眼角忽然瞥见了那卡片,害怕霍轻寒会发现袁景生在鼓动自己逃婚,忙弯腰要去捡。 然而霍轻寒的手,却先一步捡到了那卡片。 那卡片是折叠的,没打开的话,看不到里面写的字。 “这是谁送的礼物?”霍轻寒边说,边用那冷白修长的手,想要打开卡片。 云向晚慌得嗓子都痒了,在这一刻,她突兀地喊出了一句话。 “霍轻寒,你根本不爱我。” 霍轻寒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转而看向了她,他并没有生气,声音低低的,眼神很柔很静:“你错了。” 云向晚缓声道:“五年前你说过,对我的喜欢也不算真的喜欢,是幼稚的求之不得,是胜负欲。现在也是一样,你也不爱我,你只是被吴与之给激发了胜负欲而已。” 霍轻寒微低下了头,眼睑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他锋利的喉结微动,勾出了股艰涩:“向晚,五年前我状况特别混乱,那个时候,我爸死了,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所以我跟你说了那些话,离开了你。我出国之后,冷静了很久,终于接受了我爸去世的事,也终于弄懂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我都只爱你。” 一阵风从窗户吹来,云向晚腮边的碎发在优雅纤长的颈脖边拂动。她的黑眸,像是缀入了星辰,明亮又温柔。 她忽然上前一步,贴近了霍轻寒,用雪白纤细的手臂,环住了霍轻寒的颈脖。然后,她踮起脚来,那水润的红.唇,逐渐朝着他的唇靠近。 霍轻寒感觉自己仿佛是忽然置于云霄之上,心跳逐渐加快,他怎么也没想到,云向晚会这样主动地靠近自己。 她身上,有清淡的幽香,令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自控力。他只想要抱住她,一同堕.落。 就在两张唇即将要接触时,云向晚陡然用力,一掌推开了他。与此同时,她抽走了霍轻寒手上的卡片。 霍轻寒如梦初醒,眼内闪过一丝诧异。 云向晚后退两步,安静地看着霍轻寒,轻声道:“你刚一定很生气吧?因为我在逗你。我现在感觉也是一样,我觉得你在逗我。” 五年前,他说走就走,收走了自己所有的爱。 五年后,他说来就来,又要把那些爱一股脑地给她,逼着她接受。 可是这一次,云向晚不想要了。 周诗雾曾经被鱼刺卡过,所以她再也不吃鱼。 而霍轻寒就是云向晚的鱼刺,她被刺破过喉咙,鲜血直流。所以,就算是鱼肉再鲜美,她都不要再碰。 此时,楼下的云书娟在唤霍轻寒去商量明天订婚宴的事。 霍轻寒闭上眼,努力压抑住所有的情绪,再睁开时,眼里恢复了沉静清明:“向晚,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会慢慢跟你解释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云向晚的房间。 云向晚缓缓地坐在椅子上,她再次打开了手中的卡片,看着最后的一句话。 是的,她不要再被困在这个牢笼里。 她要离开。 因为这一次的订婚宴时间比较紧张,要处理的事情特别多,云书娟一直忙到将近十二点才把事情全部安排妥当。 之后,她上了楼去,轻轻打开了云向晚的房间门。到这时才发现,平时十一点便准时入睡的云向晚,此时仍坐在梳妆台前,如同泥雕木塑般,动也不动。 “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云书娟嘱咐。 云向晚从梳妆镜里看向身后的云书娟,轻声道:“妈,我不想和他订婚。” 云书娟也从梳妆镜里看着云向晚,那精心保养过的面颊上,不见一丝皱纹。此时,她再次重复道:“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说完,她轻轻将门关上。 云向晚垂着眼眸,坐在原地,仍旧纹丝不动。 窗外,夜色浓厚,云遮月隐,黑夜漫漫,仿佛没有尽头。 也不知坐了多久,云向晚终于缓慢地抬起了眼眸。她那双乌黑清澈的瞳仁里,像是盛满了所有的星辰。明明是很清灵温婉的长相,却因为眼里的亮光,整张面庞,有了明艳之色。 -- 第124页 她站起身来,打开衣柜,利落地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行李箱,随后走出了卧室。 深夜,整间屋子里静悄悄的,云书娟已经熟睡,再没有人会像五年前那样,打开灯,制止她的离开。云向晚毫无声息地走下了楼梯,来到了大门前,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金属把手在云向晚掌心中绽放出冰凉的触感,令她头脑 格外清醒。 云向晚回头,最后环顾了下这个熟悉的世界。她深吸口气,拧开把手,走了出去。 室外正是深夜,那里的世界,幽暗而曲折,充满荆棘。 但云向晚却毫不犹豫,迈步向前。 她在梳妆台上放置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霍轻寒,我不爱你,不要再追来。否则,我会去让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这小半生,一共就反抗过云书娟三次。前两次,是为了去见到霍轻寒。而这一次,是为了离开霍轻寒。 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她唯一的强硬与坚持,全都给了他。 云向晚搭乘出租车,来到了集合的地点,袁景生正在那等着她。 他那顶顶漂亮的眉目之间,仍旧罩着一层调侃与戏谑。看见云向晚来,也不见特别的欣喜,只含笑道:“你来了。” 月色之下,云向晚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她用清婉的嗓音,直接开门见山道:“袁先生,你之所以想让我加入节目组,是想利用我来气霍轻寒。而我之所以加入节目组,是想利用你离开霍轻寒。虽然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如果我发现你做出任何伤害我和我朋友的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那天在咖啡馆里,目睹了霍轻寒与袁景生之间的那一番唇枪舌剑之后。云向晚终于醒悟,为什么袁景生之前会这样热心地为【迷失记】做澄清视频,并且还不计成本地想要跟她们签约。 并非是她们有多大的商业价值,只是因为袁景生想要利用她去对付霍轻寒。 凭袁景生的手段,他自然是一早便知道了她和霍轻寒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便一步步地设下了计谋,引她入瓮。 现在回想起来,上次她“灵魂点评者”身份的曝光,以及那则充满诱导性的批判视频,很可能便是出自袁景生之手。 他先把自己推入谷底,然后再以救世者的身份出现,把她从谷底拉了出来,想要获得她的感激,让她与自己签约,控制住她。 只是,因为云书娟的缘故,云向晚拒绝了签约。 可是袁景生并没有放弃,他继续关注着她和霍轻寒的一举一动,刻意地把去细亚的日期安排在了他们订婚的当天,引诱着她逃婚。 是的,在决定离开之前,云向晚便已经知道,袁景生并不是好人。 可是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午餐,此时的云向晚也只有利用袁景生。 因为她知道,唯一能帮助她逃离的,只有袁景生。 袁景生在圈子里异常神秘,知道他身份的人是少之又少。云向晚看得出来,他虽然低调,可私下却有许多的关系网,可以暗中做手脚,拖住云书娟和霍轻寒。 也因此,云向晚选择了跟他合作,并且在见面的第一时刻,便跟他把话挑明。 袁景生那向来处变不惊的眼眸里,终于露出了玩味的神色:“云小姐,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 他伸出手掌,按住了自己的后颈,抬头仰望着星空。与此同时,那颈部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撕开了自己浅薄的伪装,他嘴角噙着笑道:“你放心,我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至于那么坏。我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气气霍轻寒,不会伤害你和你朋友的。好了,坐上那边的车,我们去机场吧,诗雾在机场等着我们呢。” 云向晚也抬头,看着天空。 南城太过繁华,灯火辉煌,人声喧闹,天际的星也没有几颗,显得寂寥无边。 她是时候,应该去看看其他地方的天空了。 ///////////// 隔天,南城的上流圈内爆出了惊天新闻——云向晚逃婚了。 宾客们来到了Stohrer的高端下午茶会所,却始终没有看见云向晚和霍轻寒的身影。众人正在窃窃私语时,忽然一位气度不凡,儒雅绅士的中年男士走了过来,对他们解释着,说订婚宴因为特殊的原因,临时取消。 有人认了出来,那中年男士便是霍轻寒的叔叔,霍达祖。 霍达祖在解释完毕之后,便驱车来到了云家。 刚一进门,他便听见了瓷器被砸碎的声音,空气里,充满了怒意。 走进一看,只见云书娟铁青着脸,正坐在沙发上,边不住地揉着太阳穴,边问着旁边的秘书:“她真的这么做了?” 秘书诚惶诚恐地点开了【迷失记】刚发布的vlog。 在vlog里,云向晚正式露面,宣布了自己已于今天启程去细亚,接下来的一个月,会带领大家领域异国风光。 最开始发现云向晚不见时,云书娟本来是想对外宣布说云向晚突发疾病住院,因此临时取消订婚宴。而之后,等把云向晚抓回来,再进行补办。 但没想到,云向晚却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发出了这则vlog。 此时,有吃瓜群众在下面进行了留言。 【咦,不是说今天万唯集团和霍家订婚吗?小姐姐你怎么又忽然去细亚。】 -- 第125页 云向晚直接进行了回复。 【和霍家不再有婚约,婚约只会影响我旅行的速度。】 顿时,评论下一片哗然。 这话基本上就是公开向众人宣布,她逃婚了。 云向晚这么做,便是将最后的遮羞布给扯去。云书娟当即发了大火,摔了杯子,气得手脚发抖。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云向晚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没错,云向晚五年前曾经叛逆过,但却遭受了挫折,从此变得更加乖顺,云书娟也就放下心来。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五年之后,她的叛逆卷土重来,并且越发厉害。 “细亚那边局势这么不稳,还没停战,她怎么可以去那里!”云书娟又气又急。 而此时,霍达祖走了进来,嗓音清隽:“云总您好,因为我大哥已经去世,大嫂她……身体不太好,一直在疗养。而我父亲年事已高,所以今天就派我来做霍家的代表。” 见到霍达祖,云书娟面上顿时有些讪讪的,毕竟云向晚这种做法,实在是太不给霍家面子了。当即,她也只得诚心道歉:“霍总,实在是我教女无方,这次,都是我们云家的错。” 谁知霍达祖却淡然一笑:“感情这种事,分什么对错呢,云总不用这么想。” 顿了顿,霍达祖四顾了下,问道:“云总,轻寒在哪?” 闻言,秘书连忙把霍达祖给带到了楼上云向晚的卧室里。 从发现云向晚离开后,霍轻寒便一直呆在里面。 霍达祖轻轻将门推开,他看见霍轻寒正背对着自己站在云向晚的梳妆台前,手中拿着那张云向晚写的纸条。 他身形颀长挺拔,可此时的背影却显得异常寂寥。 云向晚就这么走了。 原来,她竟是这样厌恶他。厌恶到宁愿跟云家决裂,宁愿去世界上最危险的区域,也要逃离自己。 可是他怎么能怪她呢?从头到尾,都是他对不起她。 霍轻寒就这么看着那张纸条,入了神,直到身后传来霍达祖的声音:“我调查过,云小姐的出走,景生参与了。我很久没有跟景生联系了,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是我没有管好他。” 霍轻寒仍旧站立着,不动分毫,始终沉默。 霍达祖继续道:“我联系了景生,但他没有接听我的电话。” 霍轻寒的背影像是被凝固住,越发深沉坚硬。 霍达祖放缓了声音:“另外,你.妈妈……想见你。” 此时,霍轻寒手上猛然用力,那张纸被攥成一团,他终于抬起眼,从镜子里直视着霍达祖,那目光如同利箭,染着冰冷的毒液:“你没有资格提她。” 霍达祖没有避让,直接而坦荡地迎接着他的仇恨:“你还觉得,你爸爸的死是我的错吗?” 霍轻寒声线寒凉:“是与不是,午夜梦回,你自己应该清楚。” 霍达祖眸色加深:“感情没有对错,你应该是最懂这个道理的。就像是你明明知道,正确的做法,应该就是对云小姐放手。可你还是忍不住,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霍达祖说完之后,也不再继续纠缠,转身离开了房间。 霍轻寒重新看向镜中的自己,那双眼,又黑又沉,全是执念。 他无数次想过放手,可是一旦靠近她,就失去了理智。 他确实不该回来。 可是回来了,他就走不了了。 59.(59)很绿茶第一更 细亚地区是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景色独特而优美,人文气息浓厚,以人间天堂著称。但近年来局势不稳,部分区域时有战争发生,因此鲜少有游客来此处旅游。 但古老神秘的国度,笼罩着战争的凄哀色彩,自然引起大众的广泛关注。 所以从细亚地区旅游的第一期节目开始,【迷失记】的粉丝人数便开始暴增,较之前多了整整有一倍。 云向晚他们一路西行,看见了神庙的遗迹,看见了广袤的沙漠,看见了天然的绿洲,看见了流离失所的难民,也看见了战后重建的新兴城市。 历史的沧桑与自然的壮阔扑面而来,让人顿感自身渺小。 也因此,周诗雾暂时放下了失恋的痛苦,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开心状态。 这天,他们来到繁华的广场,拍摄着街边的小食摊贩,周围的居民都穿着异域的服装,路边播放着空灵的吟唱歌曲,整个画面格外有情调。 周诗雾拉着云向晚的手,悄声窃喜道:“这里的人都好有眼光,刚那个高鼻子蓝眼睛,用头巾蒙着脸的男人还用英语夸我漂亮呢。要是能在这谱一段异国恋情,倒也是不错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袁景生掀起眼皮,淡声道:“哦,那是当地的武装分子。” 周诗雾顿时面皮僵直。 算了,这恋情谱写起来,有点费命。 不得不说,袁景生可算是神通广大,这一路上,将所有关卡都打点好,他们节目组得以畅通无阻通过。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懂这边的语言,至少日常交流毫无障碍,可谓是全能型人才。 周诗雾挺好奇的:“话说,你怎么懂这么多呢?也太好学了吧。” 袁景生戴着墨镜,嘴角微弯,是淡漠的弧度:“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以为自己学得越多,越能获得家里的关注。要到后来才知道,不管怎么努力,在长辈眼里,连某个人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 第126页 他说这话时,声音凉凉悠悠的,倒也不见嫉恨,准确地说,是没有任何情绪。 云向晚知道“某个人”指的是谁,但她现在不想提及。于是,便指着前方的一栋白色建筑道:“那是当地最大的烤肉店,据说味道很好,今天的测评就它吧。” 细亚地区的羊羔肉是最有名的,三人点选完后,食物很快便烤制上来,摆了满满一桌。 外焦内嫩的各式烤肉,香气扑鼻的烤馕,香浓的藏红花饭,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第一期节目便以直播的形式开始,观众们看得叹为观止。不仅是因为他们面前摆着的让人垂涎欲滴的肉串,更是因为他们身后不远处,便是一栋被炸毁的建筑。 整个画面看上去让人感觉格外震撼。 网友们纷纷在弹幕上发表了评论—— 【好怕你们身后忽然有子弹飞来了。】 【这是拿生命在做节目吗?】 【不过有一说一,那个烤肉看起来真的是太好吃了!】 这里的烤羊羔肉确实美味,一口下去,软嫩香浓,毫无膻味,再配上特制的馕饼与辣酱,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云向晚和周诗雾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两人埋头在烤肉的美味当中,根本来不及跟观众说话。 网友们看得口水直淌,忍不住开始发弹幕催促—— 【别光吃啊,到底什么味道?快可怜可怜孩子们啊!】 云向晚想了想,点评道:“感觉吃了这个烤肉串之后,就会产生与它白头偕老,同生共死的念头。生则同衾,死则同穴,这烤肉值得。” 网友们的弹幕再度开始刷屏—— 【哈哈哈哈,我能感觉到这个有多好吃了!】 【羊肉串:死了都不放过我,我谢谢你全家!】 【老板:诶诶诶,言重了,不至于。】 云向晚正在镜头前跟网友们互动着呢,忽然镜头里有一只手伸出,拿着纸巾帮她擦拭着嘴角。随即,一道清冽的声音在镜头外响起:“你看你,嘴角都脏了,来,我帮你擦擦。” 顿时,网友们的注意力从香喷喷的羊肉串转移到了骨节分明的美手上。 【那是谁的手啊?!长得真好看,戳中我这个手控!】 【听声音也很好听唉,云小姐姐抛弃了吴公子和霍公子,这是又换了一个新人吗?!】 【我又有新的CP可以磕了吗?!】 在那一刻,云向晚忽然想了起来,当初有人在电梯里面,也是这样帮自己擦嘴角的。 呵呵,不愧是茶味一家人呢。 这时候,刚好有军队路过,按照规定,他们不可以再进行拍摄,于是直播告一段落。 云向晚放下烤肉串,看向袁景生,她眉目清婉,声音清雅:“袁老板,利用归利用,但是你这样动手动脚的话,很容易被人打死的。” 云向晚当然知道,袁景生在镜头前这么做,就是故意做给“某个人”看的。 细亚的阳光是有厚度的,落在袁景生的眉梢眼角上,可照旧晒不去他的散漫。他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呢?” 云向晚则是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恨他呢?” 袁景生扯着嘴角,笑得淡然:“因为嫉妒啊,我这种不被霍家承认的私生子,嫉妒他那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周诗雾忍了好几次,可还是忍不住吃瓜:“霍家为什么不承认你们呢?” 袁景生靠在椅背上,声音闲闲散散:“因为我妈是职业情·妇,被人收买,趁着我爸醉酒时爬上了他的床,有了我们。我爷爷自然是嫌弃我们血统不纯,连‘霍’这个姓都不肯给我们用,就怕玷污了他们的门楣,又怎么可能承认我们呢?” 他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把自己最不堪的身世说了出来。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说完之后,袁景生微仰头,看着细亚的天空,阳光又浓又烈。 可那样浓烈的阳光,却也暖不了他的眼眸。 正在这时,他眼角瞥见有人把一个盘子推到了他的面前。盘子里面,装着孤零零的一根烤肉串。 他微挑眉,看向把烤肉串递给自己的周诗雾。 周诗雾的眼睛黑而圆,她摆出了割肉的阔气,道:“来吧,最后一串给你了。” 就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看见同伴哭了,便把手里仅剩的一颗糖拿出来的模样。 袁景生看着那烤肉串,眼角微弯,非常轻微地笑了下。 ///////////// 南城精神病院会客室里,满目都是白色,走廊上偶尔传来病人的怪叫声,猛然听见,会让人感觉到从体内生出阵恶寒。 霍轻寒端坐了好一会,终于,会客室的铁门打开,穿着白色病人服的赵碧影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她很瘦,面色异常苍白,可不得不说,还是很美。 美人在骨不在皮,赵碧影即使憔悴的时候也有一种病态美。 从小到大,霍轻寒听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妈妈可真是个美人,难怪你爸爸那么宠她。” “轻寒,你终于来了。”赵碧影眼眸楚楚,看人时,特别温柔。 霍轻寒想了起来,他已经五年没有见到赵碧影了。 -- 第127页 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记得她在疯狂挣扎,手腕被医院的布条勒出了血痕。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冷声问。 赵碧影面容上呈现出一股凄哀,她轻声道:“你带我回家好吗?我不想待在这了。” 她天生有柔弱的姿态,任谁看见,都会心软。 可霍轻寒表情不变,冷漠清冷:“不,你病了,必须在这里修养。” 闻言,赵碧影面色稍滞,她低垂下头,一动不动。 “没事的话,我走了。”霍轻寒说着,便站起身来。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同时,赵碧影却猛然朝他扑了过来。双手掐住了他的颈脖,眼神冰冷,声音低沉如鬼魅:“你为什么不死?最该死的就是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你就好了!” 医护人员连忙冲上前来,把赵碧影拉开。 霍轻寒面无表情地看着挣扎中的赵碧影,转身,便走出了会客室。 霍轻寒从精神病院出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别墅里。 到家的时候,刚好看见高一林从客房当中醒来。这段时间,高一林家里装修,所以暂时住在霍轻寒家。 高一林看着霍轻寒颈脖上的指甲划痕,调笑道:“向晚又不在这,你这伤痕哪来的?” 霍轻寒眼也没抬:“我刚去了医院。” 高一林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当即收敛起了玩笑。他顿了顿,拿出手机,把云向晚她们在细亚的视频回放给霍轻寒看。 播放的刚好就是袁景生帮云向晚擦拭嘴角的那一段。 “我觉得你还是跟着过去监督着比较好。”高一林建议。 霍轻寒摇摇头,嘴角笑容有些苦涩:“不敢了,再去的话,她会逃得更远的。” 霍轻寒计划了所有的事。 可唯一没有计划到的是,云向晚居然会这么讨厌自己。 如今,他再不敢轻举妄动。 “袁景生这个人,手段了得,他既然能让向晚逃婚,说不定这次旅行当中就能把向晚给拿下,你就真不担心?”高一林调侃地笑着:“行吧,到时候老婆真被人追走了,可别在我面前哭。” 霍轻寒正想说什么,此时,他手机里忽然传来信息提示音。打开一看,他发现是云向晚刚在社交软件上发了照片。因为他设置了特别关注,所以有提醒声音。 看完照片之后,霍轻寒嘴角露出了微妙的笑:“这句话,我还是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吧。” 高一林不明所以,接过照片一看,顿时愣住。 照片中,袁景生和周诗雾并肩站着,靠得格外近,一起观看着细亚的特色圆顶建筑。 照片里,周诗雾眼角弯弯,笑得格外好看。 云向晚在这张图上写了句话——【请磕这对。】 此时此刻,高一林心中只想对袁景生说四个字。 水性杨花。 霍轻寒不再理会好友那发绿的脸色,径直上楼,去了书房里。 说是书房,其实有一半的书柜上,他放的则是其他的东西。 纸条,发丝,玻璃船模型,项链…… 他轻轻抚摸着那些物品,像是要从它们身上感受到某个人的温度…… 60.(60)很绿茶二更 云向晚他们一路西行,在细亚地区玩了不少时日。 【迷失记】以探访细亚地区的美食为主,同时还介绍了当地的文化历史以及战争之前的繁华景象。观众们很少能从美食的角度了解到细亚地区的情况,因此看得津津有味,讨论度很高。 观众的言论当中,大部分都是夸赞,然而也有极小部分是对节目组去细亚地区的不认同。 其中有一位网友发了评论:“感觉是哗众取宠,世界上这么多地方可以去,为什么偏偏来这里?还真不怕死啊?” 网友是素人,这条评论本来掀不起什么风浪,然而在发出后没多久,却偏偏被袁真欣给点了赞。于是,引起不少人关注。 周诗雾气得不行,抢她男朋友不说,现在还在公开场合怼她,这就过分了。 于是她用自己的账号在袁真欣的账号下进行了评论—— 【点赞?不会是手滑吧。】 点赞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评论啊。 没想到,这袁真欣还真评论了——【不是手滑,只是觉得你们很作死。】 袁真欣本来就是立的真性情.人设,在做完这一系列操作之后,她的粉丝们也跟着开始摇旗呐喊。 【对啊,干嘛去那?为了流量?】 【现在的人,为了红简直不顾一切。】 【好好待在家不行吗?闲得慌。】 周诗雾立即质问袁景生:“她不是跟我们一个公司的吗?怎么下这种黑手?” 袁景生也只能摊手:“她疯起来可以烧房子,谁也管不住她。” 周诗雾拍抚着胸口喘着气:“要是霍大佬在这就好了,可以怼死她。”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几分钟后,霍轻寒的账号便给袁真欣两年前的一条微博点了赞。 那条微博是袁真欣评论自己的一个旅游大v博主的微博,那位博主也是去的战乱区域。 而袁真欣的评论则是“好勇敢!赞!” 都是一样的做法,可在她这,却得到了不一样的评价。 完全是黑历史打脸。 点完赞后,霍轻寒还轻飘飘绿茶茶地说了一句:“呀,不好意思,我手滑了。” -- 第128页 袁真欣一时找不出辩解的理由,只能火速把两条微博都删除了。 不过网友们吃瓜都迅速,早已看见,进行了截图,并对她进行了一番冷嘲热讽。 周诗雾感动到想要给霍轻寒跪下:“你逃婚,他都没生气,还帮我们。这样都还不嫁他,你简直不是人。” 云向晚表示如果真要嫁给霍轻寒,那自己宁愿不当人。 霍轻寒虽然怼了袁真欣,可还是有不少网友认为云向晚他们去细亚的做法不妥,觉得他们不顾危险,是作死的行为。 如果这番言论再继续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节目行程。 云向晚想了一晚上,在隔天的时候,跟节目组进行商议,去拜访了当地的一户居民家。那是一对老夫妇,住在布满弹孔的老旧房子里。看得出家里环境并不好,但还是热情地给他们制作了家常菜。 家常菜比较简单,拍摄出来的效果比不上之前在餐厅里的那些精美食物。而老夫妻也不善交谈,整个吃饭过程都比较沉默。 网友们都开始发弹幕表示不满—— 【?】 【这期节目好奇怪啊。】 【太沉默了,不是美食节目吗?不美食啊。】 云向晚始终没有回复弹幕,直到平静地把这一餐饭吃完,礼貌地跟老夫妻道别,走出屋子之后,才对着镜头进行了解释。 “刚刚屋子里那对夫妻其实有四位子女,但都在空袭当中去世了。我们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但是我们一致决定,不在他们面前提及这个话题。” “其实在这个国家,有很多家庭都遭遇了那对夫妻的悲剧,我们想做的,能做的,就是通过镜头无声地记录这些故事。我们去芬兰是看美景,告诉大家世界上有童话。我们来细亚,是为了让大家看到和平有多么珍贵。” “大家在家里吃炸鸡喝可乐的时候,进行咸粽子和甜粽之争的时候,可能觉得非常平常。但是这种平常,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有些观众会觉得我们在作死,但是我们自己认为,每个镜头,都是有它的意义。” “为什么我们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不为什么,因为山就在那里。” 云向晚说完之后,整个直播间弹幕纷纷刷屏。 【好燃啊!!!真的和平太珍贵了!!】 【感动,小姐姐很有思想!】 【真的是,希望细亚地区赶紧好起来!】 【迷失记最棒,谢谢你们让我们看到世界的各个角落!!】 这期节目当中,云向晚的这些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网友们都对和平格外珍惜,因此冲上了热搜,【迷失记】的粉丝也大量增加。 高一林看着热搜,给霍轻寒发去了微信。 高一林:【你的老婆,好像越来越不需要你的帮忙了,不害怕吗?】 霍轻寒正在露台上抽着烟,他看着不远处,那特色圆顶建筑,缓缓地将苍白的烟吐出。 他想起了云向晚那晚说的话。 她说,不喜欢他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所以,她也在逐渐地想要远离他,拒绝他的帮忙吧。 霍轻寒看着天空中浓烈的阳光,扯扯嘴角,露出了抹稍显无可奈何的笑。 61.(61)很绿茶第一更 【迷失记】毕竟是美食节目,所以在这次的细亚旅行中,云向晚和周诗雾沿路测评了许多细亚小吃店。其中,云向晚最喜欢的便是一家名叫哈亚克的冰激凌店。 这家店已经有百年的历史,采用的是乳香木的树脂作为调味剂。并且是全手工制作,店员用半人高的木锤,经过千锤百炼,塑造而成,没有任何添加剂。 制作好后,再撒上玫瑰花瓣,开心果,杏仁等调料,乳香味十足,香滑浓郁,别有一番风味。 云向晚她们在镜头前大快朵颐,而网友们则看得是口水直淌。 面对着大家期待的目光,云向晚给出了评价:“就像是波斯美人,丰腴娇软,一上来就把我扳弯了,堪称人间扳手。” 网友们被她的话给勾起了食欲,弹幕上都是期待—— 【哈哈哈,果然是你!太会形容了!】 【我是女生,我也想要波斯小姐姐,请扳弯我!】 【一款可以扳弯人的冰淇淋,到底是有多好吃啊?!我慕了!】 在测评结束后,云向晚还依依不舍,再次又去买了一份。 “你也未免太喜欢吃冰淇淋了吧。”周诗雾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我记得你十八岁生日那天,吃提拉米苏蛋糕吃醉了,晚上我送你回家时,你耍酒疯,蹲在路边哭,非要我给你买冰淇淋蛋糕,说什么都不站起来,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云向晚回忆了下,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 云向晚喜欢的,向来都是冰淇淋蛋糕。但是那天,周诗雾她订的却是提拉米苏蛋糕。 云向晚并没有在意,吃了蛋糕喝了酒,不免就有些醉意。晚上,周诗雾送她回家。她们在路边等车,云向晚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说了一句话:“我要吃冰激凌蛋糕。” “明天给你买,今天这么晚了,肯定没了。”周诗雾劝道。 “可是,我想今天吃。”不知怎么的,向来温柔好说话的云向晚,这一天却格外执拗。 -- 第129页 因为她忽然想了起来,一年之前,霍轻寒仔细询问过她想要哪一款冰淇淋蛋糕。 当时他应该是想给她订的。 可是后来,她的生日时,没有蛋糕,也没有他。 云向晚就这么蹲在地上,任凭周诗雾怎么劝,她都不起来。 其实当时,她想要的并不是冰淇淋蛋糕,只是想要霍轻寒。 她蹲在地上,并不是耍酒疯,而是借着酒意,想要掩埋不争气的自己。 周诗雾拉她拉不起来,被弄得焦头烂额。 不过她们运气是真好,这时有个女孩拿着个冰淇淋蛋糕走了过来,笑着对她们说,自己朋友过生日,结果蛋糕多订了两个,吃不完,可以把手上的这个让给她们。 周诗雾连忙道了谢,又付了款,提着蛋糕,拉着云向晚上了出租车。 在车上,周诗雾把蛋糕打开,把叉子递到云向晚手上,叹气道:“吃吃吃,今天给我全部吃完!” 云向晚还真的一口口吃了起来。 运气很好,恰好是她喜欢的开心果口味。 吃得急了,冰淇淋冻得嘴有些疼,但她却挺高兴的。 至少这个生日,她得到了喜欢的蛋糕。 ///////////// 云向晚边吃着冰淇淋,边收回了回忆。 此时节目告一段落,众人都在休息。云向晚也拿出手机,随意查看微博热搜。 然而这时,她却发现自己微博下面有了一条评论。 她的微博并没有进行任何的认证,每年生日的时候才发一条祝自己生日快乐的信息。基本等同于小号,很少有人关注,更别说评论了。 云向晚好奇地点开,发现原来竟是高一林的评论。 高一林在云向晚之前发的那张袁景生和周诗雾并肩观看风景的照片下,留了一句话——【磕这对?你认真的?】 云向晚之前发的那张袁景生和周诗雾的照片,一来是觉得照片的意境确实很美,二来也只是为了开个玩笑,所以发在自己小号上做个纪念。 本来,云向晚觉得没有人会发现,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被周诗雾的前男友给看见。 事到如今,云向晚只有给周诗雾坦白了,并将这个微博以及评论都交给了她看。 周诗雾看着评论,顿了好半天,终于道:“反正都分手了,管他怎么想,误会就误会呗。” “可是高一林是怎么知道我这个号的?”云向晚好奇。 “也是,我只关注了你这个号,也没转发过,他难不成去关注列表里一个个翻的?没这么闲吧?哎,算了,前男友就跟冷掉的咖啡一样,丢开了事。”周诗雾振作起来,决定不再关注高一林。 此时,周诗雾拿着云向晚的微博,顺便翻看了下,发现她的微博只有几条。 第一条,便是五年前生日时发的。是在出租车上拍的一张冰淇淋蛋糕的照片,光线晦暗,冰淇淋蛋糕也被切得不成样子。 照片上写了句话——【祝我生日快乐】。 第二条,则是四年前生日时发的。照片上,是云向晚那纤细白皙的手腕,手腕上戴着一条手链。手链的款式,简单而精致,与她非常般配。 照片上写着一句话——【小周同学,审美终于在线了一次,非常感谢。】 这手链是周诗雾送云向晚的十九岁生日礼物。 云向晚看了眼,回忆道:“当时拿到手链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毕竟这手链实在简约,不像你挑的。” 周诗雾什么都好,就是审美有点不在线。挑选的首饰和衣服,造型都特别夸张。可唯独,那一次的手链,却是格外符合云向晚的审美和心意。 事到如今,周诗雾也坦白了:“说起来,那还真不是我挑的,有高一林的功劳。” 周诗雾那个时候本来是看中了一款夸张型的耳环,夸张到基本可以把云向晚的耳垂给拉长一公分的程度。 但高一林却告诉她,说自己姐姐从国外多买了一条手链,看上去比较符合云向晚的审美,建议周诗雾把那手链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云向晚。 周诗雾那时暗恋高一林,对他是言听计从,再加上那手链很是素雅,一眼看上去便是云向晚所喜欢的类型,于是便答应了。 果然,云向晚当时收到之后非常开心,就发了这条微博。 云向晚也是现在听周诗雾说了,才知道这事。 四年前,高一林居然代替周诗雾阴差阳错地送了她一条手链。 四年后,她居然阴差阳错地在微博上代替周诗雾捅了他心窝一刀。 有点残忍。 不过云向晚想了想,觉得毕竟是高一林自己做错事在先,被送入火葬场烧也是理所当然,于是便硬下心肠来,不再理会他。 此时节目录制告一段落,于是节目组分散开去,自行购物游玩。 云向晚和周诗雾来到了一家贩卖香薰和香料的店里,里面充满了异域的风情与香气。商品琳琅满目,两人简直挑花了眼。 正在挑选着,忽然有人拍了拍云向晚的肩膀。她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位高鼻蓝眼的年轻人,穿着当地的传统服饰,手里拿着云向晚的钱包。 那年轻人用英语告诉云向晚,说刚才有小偷趁乱偷走了她的钱包,自己看见了,便帮忙追了回来。年轻人告诉云向晚,说这个广场时常有这种偷窃行为发生,让她在接下来的旅行当中一定要注意。 -- 第130页 云向晚非常感激,忙想要拿出钱感谢那位年轻人,然而那年轻人却摆摆手,快步离开了。 “我们运气也太好了吧。”周诗雾感叹:“你这钱包里面还放着证件呢,这要是证件丢了,那办起来可麻烦了,肯定会耽误行程的。” “对啊,老天保佑。”云向晚再度看向那年轻人,却发现他走得极为迅速,像是要去见什么人似的,拐过拐角便消失不见。 云向晚收回目光,把钱包紧紧握在手里,继续再度挑选物品。 那年轻人越过广场的拐角,来到僻静处,用英语对站在那的一个高挺英俊东方男人说道:“先生,按照你的吩咐,已经把钱包交还给那位女士了。” 东方男人转过身来,他有一双充满野性的眼,内双眼睑,冷冽犀利。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了一大叠当地的钞票,给了那位年轻人:“谢谢。” 年轻人接过,便转身离开,不过心里却一直有着疑惑。 明明钱包是刚才那位东方男人帮那名东方女人从小偷的手里取回来的,可那男人却偏偏让自己帮忙,还给那女人。 他实在想不通这中间的道理。 看来奶奶说得对,东方人都是神秘的。 那东方男人便是霍轻寒,他始终站在广场的角落里,远远地观察着云向晚她们。 只敢默默保护,不敢上前露面。 霍轻寒就这么望着广场中央的云向晚,那双凌厉的眼,被阳光映着,逐渐有了柔和的弧度。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了一把悠悠散散的声音:“我猜得没错,最终你还是追到这来了。” 霍轻寒压根就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身后站着的是袁景生。 袁景生继续微笑,笑得毫无情绪:“连在她面前露面都不敢,真是卑微。这样的霍轻寒,我还真想多看几眼。” “你的样子,很可笑。”霍轻寒终于转过头来,看向袁景生,目光平静。 就像是自己看着的是一块石头,是一棵花,是一株草,是不足以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的事物。 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感,终于刺痛了袁景生。 就像是袁景生第一次进入霍家时,从他身上看见的那样。 就如同霍达祖明确告诉过他的那样——他,永远也没有资格跟霍轻寒相提并论。 所以袁景生能做的,也就是卑鄙地从云向晚身上下手,用女人来刺痛他。 袁景生扯扯嘴角,声音沉缓:“你连当初为什么离开她,都不敢告诉她,你不可笑?……要不要,我帮你告诉她?” 霍轻寒明明是站在浓烈的阳光下,但此时,他漆黑的眼眸里,却有了森冷的冰霜。 “如果你还想活着,就管好你的嘴。” 62.(62)很绿茶第二更 细亚虽然遭遇了战乱,但毕竟是几千年的文明古国,美食众多。云向晚他们每天在城内进行小食拍摄测评,忙得不可开交。 而这一天,他们需要测评的,是当地的一款咖啡。 在细亚区域,人们喜欢喝的饮料是带薄荷的红茶以及咖啡。 当地的咖啡不会过滤,会保留咖啡渣,人们都不会喝最后一口咖啡,而是会通过咖啡渣的形状图案来进行占卜。 云向晚和周诗雾来到当地最有名的一家咖啡店内,按照店主的指示。喝完咖啡之后,留最后一口咖啡在杯底,将杯盘进行摇晃,最后形成图案。 店主看了下云向晚的图案,发现是心形,便通过翻译告诉她,说这预示着她近期会有爱情发生,但因为心形的形状并不完美,所以会有挫折,希望她一定要小心。 周诗雾也赶紧把自己的咖啡渣拿给店主看,店主看了之后,通过翻译告诉她,说她事业运很好,但感情上面似乎会有很大的麻烦。 周诗雾当即把桌子一拍,道:“我不信,人定胜天!” 云向晚给她鼓掌:“没错,别信这些。” 周诗雾却再次点了三杯咖啡,道:“我的意思是,我多喝两杯,总能得到好的占卜图案。” 于是,周诗雾便坐在店里,皱着眉头,一杯一杯地把那苦咖啡给喝完,随后拿着咖啡渣,硬是要店长给她占卜出好的答案。 原来这就是周诗雾世界观里的“人定胜天”,云向晚表示非常佩服。 周诗雾向来都很喜欢占卜以及算命之类的活动。 云向晚还记得,周诗雾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天,带着云向晚去了一家水晶球占卜店里。 当时,那家水晶球占卜店特别火,周诗雾提前预约了很久,终于在云向晚生日那天,帮她预约到,说是要给她算未来的命运,以此作为生日礼物。 云向晚虽然不太相信占卜之类的活动,但毕竟是周诗雾的心意,便跟着去了。 那位占卜的店主,是位丹凤眼的美女,她将手放在那颗神秘的水晶球上好半天,终于缓声道:“你以后的生活,会很幸福。” 作为吃瓜群众,周诗雾连忙问道:“那她爱情方面怎么样?” 店主缓慢地睁开眼,看着云向晚,眸色微动,最终道:“你会遇到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他会对你很好,他会永远爱着你。” 在临走之前,店主想送云向晚一颗水晶球,晶体润泽,内里像是有白雪皑皑。 但云向晚却婉拒了,因为云书娟不喜欢在家里摆这些迷信的东西。 -- 第131页 走出占卜店时,周诗雾非常兴奋:“要是那店主说的是真的,你的爱情运也太好了吧!” 云向晚也笑了,但笑容却并不算是太过明亮。 看来,她未来的另一半,将是个从没见过的男人。 看来,不会是那个,有着一双野性眼眸的人了。 /////////// 云向晚她们从咖啡店里回到酒店后不久,忽然来了通知,说是局势紧张,临时封城,这两天尽量都不要在外面走动。 云向晚以及节目组自然是尊重当地的情况,便决定在城内住下,暂时停止拍摄。 他们所住的酒店,环境倒还不错,只是厨师手艺不太好,食物味道很差。 云向晚开始怀念广场上的旋转烤肉。 旋转烤肉便是将牛肉,羊肉,鸡肉,切成薄片,层层铺在巨大的铁柱上,进行旋转灼烤。吃的时候,将外层一片一片薄薄地切下,用薄饼裹好,放上特制酱料,一口咬下去,焦香酥脆,唇齿留香。 她运气也是真好,中午刚在酒店里面跟众人表达了自己的嘴馋,下午酒店便开始售卖旋转烤肉。 酒店老板解释说,自己因为跟那一家店很熟,所以这几天都会统一在他们那处订购了送来。 云向晚当天晚上,接连吃了两份烤肉卷,非常满足。 云向晚和周诗雾吃得不亦乐乎,但袁景生却不知为什么,偏偏不动。 周诗雾好奇:“你为什么不吃,之前看你不是挺喜欢吃这个的吗?” 袁景生勾着唇角,话语当中有些意味深长:“别人买的,我可吃不下。” 这话实在听不懂。 周诗雾叹气:“当初我就建议你不要提早出院,你就是不听。” 袁景生听出来了,这是变相在骂他神经病。 不过他倒也不恼,而是看向云向晚,问道:“你明天有什么想吃的吗?说不定老板也可以帮着买来。” “我想吃哈亚克的冰淇淋,但很明显,这个难度太大,肯定吃不到。”云向晚自己都想放弃。 “说不定可以呢?”袁景生忽然抬头,看着前方,笑得非常微妙。 云向晚也转过身,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看来真像周诗雾说的那样,袁景生应该多住几天院的。 云向晚也懒得理会袁景生,继续低头吃着。 因为封城的原因,暂时不能录制节目,周诗雾很是无聊,吃完饭后,便开始翻看起了高一林的微博。 周诗雾认为,视奸前男友微博这种事,跟爱不爱没关系,是女人的本能。 毕竟,看着前男友不开心,我们就会非常开心。 只是,周诗雾发现,最近的高一林基本没有发状态。 她实在是无聊,便开始翻起了他的关注列表,想查看下他是否有关注袁真欣。 不过,还算高一林有求生欲,并没有关注袁真欣的账号。 但是,会不会关注袁真欣的小号呢? 周诗雾正一个个翻看着,忽然发现,高一林的关注列表里,有一个挺奇怪的微博。 粉丝很少,头像是黑色,用户名叫【wan】。 高一林的关注列表有上千个用户,要不是今天实在闲得无聊,周诗雾也懒得一个个去翻。 周诗雾点进去一看,顿时“咦”了一声,质问云向晚:“你有另一个微博小号?为什么不告诉我?” 简直世事难料,没想到,袁真欣的小号没找到,倒把她闺蜜的小号找到了。 云向晚蹙眉,她总共就一个微博号啊,哪里有什么小号? “这明明就是你吧,发的都是你生日时的东西啊。”周诗雾忙打开微博,给云向晚看。 云向晚定睛一看,发现那个名叫【wan】的用户,一共只发了六条微博。 第一条是在五年前,云向晚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发的。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正是她吃的那个开心果冰淇淋蛋糕的照片。 不过很明显看得出,那冰淇淋蛋糕是在蛋糕店内拍摄的。 第二条是在四年前,云向晚十九岁生日的那天发的。 同样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正是周诗雾送给她的那条手链。 不过那手链却是躺在一个男人的手掌心里。 第三条是在三年前,云向晚二十岁生日的那天发的。 还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拍摄的是那颗她没有接受的水晶球。 第四条是在两年前,云向晚二十一岁生日的那天发的。 仍旧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拍摄的是一艘巨型游轮甲板上的照片,甲板上有不少游客,正在望着远处的海洋。其中,就有云向晚和周诗雾。 云向晚记得,二十一岁那年,她和周诗雾坐游轮去了日本,两人共同在游轮上度过了她的生日。 而与此同时,这个微博的主人也在船上。 第五条是在一年前,云向晚二十二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发的。 没有文字,只有图片。 是站在她家后门围墙处,拍摄的她房间窗口的照片。 照片上方有一轮弯月,看上去静谧又孤单。 那次生日,云向晚患了重感冒,只能待在家里躺着,哪里也没有去。 第六条则是在今年,云向晚二十三岁生日的那天发的。 -- 第132页 拍摄的,是一艘豪华游艇。 就是那艘,名字叫【wan】的游艇。 “这不是你的小号?”周诗雾先是皱眉,随后恍然大悟:“那就是……” “太晚了,别说了,我们睡觉吧。”云向晚打断了周诗雾的话。 周诗雾见她神色不对,也没有再多说,两人洗漱之后,关灯睡下。 云向晚躺在床上,看着细亚夜空上的那轮明月。 地上的人有离合,但那天上的月却没有悲喜。 此时的云向晚,整个思维都停顿了。 就仿佛是一个大浪打来,直接把她拍到了深海之下,她的眼前是深黑,她的耳边是轰鸣。 有答案呼之欲出,但她不愿意去想。 她的心里像是有茫茫大雪,遮盖了世间万物。她想要用手抹去那些雪,可是临到头,却始终不敢。 她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煮沸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又胀又疼。 到凌晨,天蒙蒙亮时,她才因为太过疲倦,沉沉睡去。 隔天上午,她是被警报声给惊醒的。那声音尖锐又刺耳,在细亚的上空响起。 云向晚起身,按着昏沉的头,来到了走廊上。 这时,她看见袁景生正站在走廊围栏边,看着远方的广场。 那正是之前他们吃冰淇淋,吃烤肉,以及喝咖啡的地方。 “怎么了?”云向晚蹙眉。 “那边广场,好像发生了袭击,有爆·炸的声音,军队已经赶过去了。”袁景生的模样非常安静,静到有些古怪。 “我们节目组的人没有过去吧?”云向晚忙问。 “我们节目组没有,但是……”袁景生始终看着此时有浓烟升起的广场,他的声音,非常平直,就像是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笑,还是该做出其他的反应:“霍轻寒这几天,一直都在这里,那烤肉卷是他买来的,而他听说你想吃冰淇淋,今天早上便过去了。” 云向晚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听懂他的话。 袁景生终于收回了目光,安静地看向她:“袭击发生的时候,霍轻寒,他在那里。” 就像是始终沉浸在海中的人,猛然破海而出,她终于醒悟了过来。 没有任何犹豫,云向晚直接转身,朝着广场奔去。 63.(63)很绿茶第一更 云向晚朝着广场狂奔而去,一路上,她看见了荷枪实弹的外国军人,看见了穿着异域服装的平民,看见了前方黑色的浓烟,看见了蓝得异常浓郁的天空。 在某一刻,她非常恍惚,感觉这仿佛就是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然而空气中,那刺鼻的硝烟味以及甜腥的鲜血气息,却不断地刺激着她的大脑,增加着真实感。 原来一切竟都是真的。 昨天晚上,她所看到的,那个名叫【wan】的微博小号也是真的。 那就是霍轻寒。 这五年里,云向晚不断地告诉着自己,霍轻寒已经从她的生命当中消失,不要再想起他,一定要忘记他。 她不让任何人提起霍轻寒,不再回忆起霍轻寒,她听从云书娟的话,乖乖地跟吴与之相亲订婚。 可是,多年之后,霍轻寒又回来了,他不断地接近她,而她则不断后退。 他求她爱他,可是她不要。 她不要再爱他。 因为霍轻寒在这五年里,忘记了她。 所以她也会,更彻底地忘记霍轻寒。 袁景生故意选择在他们订婚的头一天接走云向晚,是为了报复霍轻寒。 而云向晚接受了这场逃婚,同样也是为了报复霍轻寒。 报复他这五年中的猝然离别。 然而昨天晚上,她却忽然发现,原来这五年中,他没有忘记自己。 她的每个生日里,都有他的陪伴。 十八岁那年的冰淇淋蛋糕,是他通过那个陌生女孩的手送来的。 十九岁那年的手链,是他通过高一林转送给她的。 二十岁那年水晶球占卜师的结果,是他的祝福。 二十一岁那年的日本邮轮旅行,他一直都在船上,远远地陪伴着她。 二十二岁那个生日的晚上,他就站在她房间的对面。 二十三岁那天,那艘名叫“wan”的游艇,就是她的礼物。 “wan”,那就是她的名字。 这些事实如大浪般袭来,把云向晚彻底击晕,她无法做出任何的思考,她只想要逃避。 昨天一整晚,她都看着天上的月。可是细亚的月亮,没有给她任何答案。 太多的疑惑,太多的惊惶,太多的不可思议,把她给拉入了漩涡之中,她在风眼的中心旋转,无所依傍,辨不清方向。 直到刚才,她听清了袁景生说的话。 在那瞬间,漩涡停止了,她坠.落在了地面上。虽然震惊而疼痛,可她却在那瞬间看清了方向。 她朝着广场的方向奔去,要去寻找到霍轻寒。 她不要再报复了,她不要再疑惑了,她也不要再纠结了。 她只想要,再次看见霍轻寒。 云向晚出来得很急,她没有戴墨镜,也没有戴头巾,细亚的阳光干燥而猛烈,晒得她阵阵发晕。 终于,她来到了广场处。 广场全名叫歌世亚广场,是城内最大的商业区,人流量很大。今天早上,有叛军在哈亚克的冰淇淋店里,悄悄安置了爆·炸物品。 -- 第133页 接着,他们在上午人流量最大的时间里,进行了引爆。 云向晚到达的时候,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人间地狱。 那原本繁华热闹的广场,到处都是鲜血,有许多伤者在哀嚎。而广场中央的空地上,还有七八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而白布上染着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临近正午,阳光越发炽烈起来,晒得空气都滚烫。 云向晚顺着那阶梯往上走,因为围观的人太多,她一步一步,行进缓慢。而就在她行进到中途时,前方忽然有人冲下,把她推了一个踉跄,云向晚的右边脚踝落到下一节台阶上。 她的脚踝崴了,应该是很疼的,可是她的表情却稍显呆滞,像是一点都没感觉到。 此刻的云向晚,脑海里想着的,是那天霍轻寒在派出所门口,从身后把自己扶住的画面。 这么多年来,她原本以为霍轻寒已经冷漠地离开了。可是,原来在那些她竭尽全力忘记他的时刻里,他一直都站在她的身后。 每个生日,他都陪着她度过了。而他今天之所以过来,也是为了帮她买冰淇淋。 可是现在呢? 她的身后却没有霍轻寒,是因为,他已经躺在白布之下了吗? 就像是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云向晚加快了脚步,直接冲到了广场上。 伤者和死者周围被警察给拦截着,云向晚想要冲进警戒线里,她想要掀开白布,想要确定霍轻寒是否在里面。 她高声用英语解释着,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在此刻变得异常高亢和尖细,她知道自己非常失控,她知道这么做是不应该的。 可是她没有办法安静下来。 就像是,她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而是再次爱上了霍轻寒。 芬兰圣诞老人村的明信片上,云向晚写了三句话。 第一句话是——【我不爱霍轻寒】。 第二句话是——【我不要再爱上霍轻寒。】 第三句话是——【如果我又重新爱上了霍轻寒,请让他,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 云向晚重新爱上了霍轻寒,也许是在刚才,也许是在芬兰,也许是在他们重逢的那一刻。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让他再离开自己? 两名细亚的警察将枪横在胸.前,严厉地用英语制止着云向晚的靠近。 云向晚没有办法,她只能高声用英语解释着。 请让我进去。 我必须要去看一下。 我爱的人可能在里面。 是的,我爱的人,我爱的人,我爱的人! 云向晚闻到的是血腥的气息,她的耳边全是凄厉的哀嚎,她眼前的景物,被热气晒得扭曲。 她说到最后,声音拔高,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甚至想要不顾被逮捕的危险,冲进警戒线里。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忽然一双大手从后伸出,环住了她的双臂,把她牢牢地锁入了一个怀抱里。 她刚想用力挣扎,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 “嘘,晚晚,我没事,我在这里。” 那声音,低沉而又温柔,像是夜风,刮去了她所有的紧张与不安。 是霍轻寒。 就像是沸腾的水里,忽然加入了冰,一瞬间,她便平静了下来。 ///////////// 云向晚的脚踝崴了,她是被霍轻寒给抱着回到了酒店里。 这一路上,云向晚都是愣愣怔怔的,感觉如在梦中,还未醒来。 霍轻寒让云向晚坐在床沿边,他找来了金属的盆子,盛满热水,接着单膝跪地,细心妥贴地褪下她的凉鞋,帮她将脚给清洗干净。 他低垂着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她那受伤的脚踝。 脚踝肿胀后,云向晚并不觉得疼,反而觉得木木的,热热的,就仿佛是她此刻的脑袋。 过了好半天,云向晚终于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五天前。”霍轻寒并没有抬头,只是拿来干净的毛巾,帮她把脚擦拭干净。 “帮我追回钱包的人是你对吧?”云向晚开始一件一件地把事情给捋清楚。 “对。” “你这么做,是为了跟我重新在一起?” “是。” “你说你一直爱着我?” “嗯。” 霍轻寒的回答,简单而又直接。他始终低垂着头,半跪着,帮云向晚的脚踝擦着药。 云向晚看着他那平直而浓密的睫毛,忽然平静地抛出了一个问题:“那当初,你为什么又要占卜师说服我去爱别人?” 当初,占卜师告诉云向晚,说她会遇到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那个男人会永远爱着她。 云向晚并没有太相信这句话,但她却相信,这句话是霍轻寒要求占卜师说的。 霍轻寒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了阴影,他是真的好看,就连那阴影也是完美的。 云向晚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澄静:“我看见你的小号了。” 霍轻寒喉结滚动,声音低而哑,像是按耐着某种情绪:“因为那个时候,我自认为很伟大。以为可以看着你,跟另一个,只爱你的完美男人在一起。” 所以当年,霍轻寒从高一林那得知,周诗雾准备给云向晚以占卜作为礼物时,他便收买了占卜师,让她说出了这番话。 -- 第134页 他想要让云向晚幸福,想要让她去寻找一个新的,完美的,只爱她的男人。 云向晚继续问道:“那后来,为什么你又回来了?” 霍轻寒终于抬起了眼,他的眼眸,漆黑幽深:“因为吴与之不是那个人。” 这些年来,霍轻寒一直注视着云向晚。直到她跟吴与之相亲,交往,订婚。 可是吴与之根本就不是那个完美的男人,他的身边有蒋依纯,他对云向晚的爱根本就不够。 然而云向晚却还是跟他订婚了, 霍轻寒没有办法看着云向晚跟吴与之在一起,在吴与之和蒋依纯身边,她根本就不会幸福。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的离开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回来了,他帮着云向晚对付了蒋依纯和吴与之,他想要让云向晚解除跟吴与之的婚约。 可是云向晚却不愿意,她明确地在他面前表示,说她对吴与之的感情有多么深厚。 她执迷不悟,他却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卑鄙地,挑拨着他们的关系。 霍轻寒其实有成千上百种,更残酷更严厉的方法可以对付吴与之,但是他不敢。 因为云向晚爱吴与之。 因为他爱云向晚。 64.(64)很绿茶第二更 他看似最嚣张,他看似最疯狂,可实际上,他却是他们三人当中最卑微的一个。 霍轻寒害怕,如果自己对吴与之做出了什么,云向晚会永远也不再理会自己。 这就是他最大的恐惧。 所以他不敢用霍家的权势去欺凌吴与之,甚至于都不敢伤害到吴与之的皮囊。 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用绿茶的话术,去嘲讽,去挑拨。 直到在芬兰雪地的那个晚上,霍轻寒亲耳听见云向晚对吴与之说,他们之间再没有可能。 也是到那一天,霍轻寒才知道,云向晚不爱吴与之。 那天晚上,霍轻寒吻了云向晚,是情根深种,也是情难自抑。 吴与之打来了电话,霍轻寒让他听见了自己与云向晚的接吻。 霍轻寒是故意的,他终于不再害怕,没有云向晚爱的吴与之,对他而言,就是一条落水狗。 而在那之后,云向晚却还是抗拒着他,仍旧用和吴与之的婚约做借口,与他保持距离。 但霍轻寒已经是肆无忌惮了,他拿到了芬兰酒店的录像,在万唯集团南城分公司周年庆上播放了出来,彻底地摧毁了吴与之和云向晚的婚约。 既然不会伤害到云向晚,那么对付吴与之,霍轻寒也不再有任何的顾忌。 云向晚是不爱吴与之,可却也不爱他,她气恼于他自作主张的订婚,就这么离开了。 于是,霍轻寒又像过去五年里所做的那样,安静地站在远方,默默地守护着她。 直到今天,他去广场为她购买冰淇淋,结果刚从店里出来不到一会,身后便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声。 他虽然受到了一定惊吓,但所幸身体并无大碍。 作为刚在店里的目击者,霍轻寒被细亚当地警察叫住,接受了一番简单的盘问。 刚结束盘问,他就听见了广场那,传出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是云向晚的声音。 她在高声地用英语跟警察解释着,她说,自己爱的那个男人,今天上午来帮她买冰淇淋。她说,自己爱的那个男人,至今还没有回酒店。她说,自己爱的那个男人叫霍轻寒,是中国人,可能就躺在白布之下,她必须要进去。 隔了许久,霍轻寒才反应过来,云向晚说的,是自己。 云向晚爱的,也是自己。 在那瞬间,狂喜席卷了霍轻寒的全身,他简直无法相信。 甚至于直到现在,他仍旧是单膝跪着,紧握着云向晚的那只白皙秀气的脚,却怎么都不肯放手。 他想用这种方式来确认,她不是梦,她是真实存在的。 云向晚想要收回脚,可霍轻寒却怎么都不放。 云向晚无奈,只能伸出手来,轻捧着霍轻寒的脸颊,让他看着自己。 霍轻寒的下颌角,线条凌厉而流畅,如同完美的艺术品。她双手捧着,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完美的叹息。 她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霍轻寒,眼神柔静,像是缀着星:“霍轻寒,你的晚晚,一直都爱着你。” 五年前,她爱着他。 五年后,她重新爱上了他。 更或者,在这中间的五年里,这份爱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她之所以要抛下他,是为了报复他抛弃过自己。 而现在,云向晚终于知道,霍轻寒一直都在,他没有离开过。 她也明白,这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霍轻寒还没有告诉她。 可是那又有什么要紧?她爱他,他也爱她,这就够了。 刚才当云向晚以为霍轻寒躺在白布之下时,她的魂魄就仿佛被撕成碎片,痛不可当。 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没有什么,比他们两个人都还活着更重要。 云向晚原本以为,霍轻寒听见这话后,会非常激动。然而奇怪的是,他却异常平静,只是用那双幽深的眼眸望着自己。 而望着望着,云向晚忽然发现了不对劲。他的眼神太黑了,内里像是涌动着什么。 终于,如同滚烫的岩浆喷涌而出,他的情感也尽数爆发出来。 -- 第135页 下一秒,云向晚便被扑倒在床上。 那床非常柔软,可因为霍轻寒的动作太过凶猛,她的背脊还是爆发出了一阵轻疼。 云向晚下意识想要轻呼出声,但霍轻寒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用唇堵住了她。 在芬兰有极光的那个晚上,云向晚喝了很多酒,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霍轻寒似乎吻得非常用力。 但这一次,他不像是吻,而是在吞噬。 他像是要碾碎她的所有神智,把她一寸寸,一丝丝,一缕缕,全部归为自己所有。 细亚是热带沙漠气候,空气干燥,温度炎热。他的额上有汗珠,她的鼻尖也有。可他的手却很凉,从她腰部,继续向上…… 云向晚忙唤出了声来,可所有的声音都被他给吞了下去。 云向晚只能瞪着霍轻寒,可他的眼睛太黑了,太有热度,像是火,在燃烧。 她终于败下阵来,将眼神移到他的身后。酒店的房间墙壁上,挂满了手工编织的地毯,有花卉动物,有宗教人物,图案复杂,色彩绚丽,让人晕眩。 他的手,也同样让人晕眩。 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低声耳语道:“晚晚,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会用我的一切来爱你。” 65.(65)很绿茶这报应,来得真快。…… 这是霍轻寒第二次对云向晚说“配不上”这三个字。 云向晚也不清楚,霍轻寒到底是哪里配不上自己。 但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办法思考,因为他再度吻了下来。这个吻可以称得上是猛烈,云向晚瞬间就感觉到了氧气缺失,舌根生疼。那一刻,就像是地震一般,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要坍塌。 云向晚早就应该知道,霍轻寒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他对她,执念太深,以至于贪得无厌。 之前芬兰的极光之下,她把他咬出了血,而这一次,她却被他吮出了血。 失去了斯文的表皮,他内在就是蛮横无礼。 她哪里经受过这样的事,当即泪眼朦胧,眼角泛红,看着格外可怜,软得不成模样。 他到底也是心疼了,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开始吻着她那秀致的眉毛,她那微翘的眼角。 “如果刚才,我真的就死在广场那里了,你会怎么样呢?” 霍轻寒也是到这时才感觉到后怕,他怕的倒不是自己可能遭遇到的生命危险。 他只是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再也保护不了他的晚晚。 他就这么轻吻着她,吻去了她的泪痕,再吻上了她那挺翘的鼻尖。 他的吻看似非常温柔,可是只有云向晚知道,衣服下的手,却非常重。 “霍轻寒……不可以……得寸进尺。” 她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太黑太深太烫。她只能偏转过头去,通过露台看向酒店外的景色。 细亚的城外,是广袤的沙漠,有无数的砂砾,黄沙漫天,热浪滚滚, 远远望去,她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沙漠里的热浪,给烫得扭曲。 “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会怎么办?”他下手越重,偏偏就是要得寸进尺,得陇望蜀。 她有点恼羞成怒了,蹙起了柳眉,精致秀雅的小脸上,双颊泛红,眼眸含水。可到底是软,生起气来也是软的:“那你呢?如果我遇到的不是吴与之,而是另一个非常完美的男人,那你还会回来吗?” 他与她对视着,他的眼神太黑却不安静,像是簇簇山火,在满山脊上涌动着。 “我不知道。”他最终开口,声音沙哑低沉。 他们俩,谁都给不了对方答案。 那都是太残忍的问题,不管是他的死,或者是她的另属他人,对于双方而言,都不敢想象。 “这次你出走,你.妈妈好像很生气,所以……”他以唇作为画笔,描绘着她的眉梢眼角,继续向下,在她的颈脖之上,似乎也想要描绘出细亚地毯那般,繁复的花朵图案:“所以说,这次回去,你暂时别回家,可以……跟我住一起。” “那怎么可以?”她当然是拒绝。 她头晕脑胀地想,他们不是才刚刚确定关系吗?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了要住一起的环节呢?这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还有,现在自己家是什么样的状态? 想到云书娟,云向晚的心跳开始加快,感觉到了害怕。 她在来细亚的路上,便已经更换了电话号码,她有勇气逃家,但是没有勇气跟云书娟进行联系。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这么做,云书娟会有多震怒。 而正在她心跳加快时,他趁虚而入,向下,抛开束缚,开始在她心上描绘那繁复的花型。 她脑海里轰然一下,白光乍现。 他们住在二楼,而一楼处,有人正在用弦鸣乐器,弹奏着古老的歌曲。细亚特有的音乐,仿佛是古代诗人的吟唱,又像是某种祈祷。 充满异国色调的房间内,地毯上繁复的花朵在盛放,她心上暖热的花也在盛放。 云向晚感觉自己已经坠入了火山的岩浆之中,浑身骨骼尽数融化,无力抵抗。 只能看着眼前,他头顶的黑发,像是入了梦魇,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敲起了门,随即,袁景生的声音响起:“向晚,你还没吃午饭吧,快下来吃点吧,别饿着了。” -- 第136页 “快,停下……”就像是玻璃陡然被打碎,她也瞬间清醒了过来,吓得不行,忙推开了他的脑袋,叫出了声来。 “别管他。”霍轻寒抬起头来,那双野性的眼眸里,充满了不耐。 他当然听得出,袁景生就是故意的。 他不管不顾,只想要继续拖着她,两人一同坠入岩浆之中,化骨融血。 可袁景生怎么会放过他呢?只听他继续在门外,不慌不忙地敲着门:“向晚,你怎么不出声呢?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要不要我进来看一下呢?” “霍轻寒……”云向晚简直要哭了,只能低声求着他。 如果现在的样子被袁景生给看见,她只能够到沙漠里面,找个地把自己给埋了。 看着她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的模样,霍轻寒终于还是心软了,最终低咒了声,细心而快速地帮云向晚把衣服整理好。随即跨着大长腿,三两步便来到了门边,把门“咚”地一声打开。 接着,冷眼看着门外那演技高超的袁景生。 袁景生故作讶异地道:“呀,原来霍先生在里面呢?不好意思,我不会打扰到你们了吧?霍先生,你不会生气吧?霍先生,你们可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吵架啊。” 每一句话,都是霍轻寒以前的口头禅。 在那瞬间,霍轻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报应,来得真快。 ///////////// 细亚的局势逐渐变得紧张,继续旅行的话,可能会增加不必要的危险。于是节目组进行商议,决定提前结束细亚的旅行节目拍摄。 而在离开细亚之前,云向晚他们去了当地的一所难民营里,竭尽所能地捐献了许多物资。 难民营里有很多当地小孩,眼睛都是如天空一般的蓝色,清澈澄明,看见节目组来,非常开心,热情地围着他们,跟他们说话以及做游戏。 云向晚他们还席地而坐,一起品尝了难民营内的食物,是当地非常普及的羊奶炖饭,有奶香气息,但是味道比较淡,并不算太刺激食欲。 这是云向晚在细亚所食用的最后一份食物,她想了想,点评道:“很普通,但是很温馨的一份食物,我想这应该代表了细亚当地人民所期盼的一种生活。” “其实这段时间来,经过我们的观察,发现这里的人民热情,善良,勤劳。所以我们对细亚的未来,也是充满了希望。毕竟有这样的人民,那么这块土地一定会得以重返繁荣。” “在细亚的这几期节目里,我们有看到美丽的景色,美味的食物,同时也希望大家能够了解到稳定和和平是多么的可贵。” 【迷失记】这一期的细亚旅行,从美食出发,并没有过多地聚焦战争,但是却给观众带来了许多温暖以及思考,引起了网友们的广泛讨论—— 【突如其来的感动,我都觉得自己看的不是美食节目了。】 【两个小姐姐不仅人美,而且心地善良,粉了!】 【是啊,多希望世界上永远没有战争,细亚人民加油!】 【已经关注了,开始只是想在节目里看美食和美女,但是现在感觉真的是非常有内涵和意义的一个节目,会继续支持的!】 【迷失记】里,有周诗雾这种小仓鼠式顶级吃播,也有云向晚这种三观颇正的犀利点评,再加上后期制作颇为给力,立意别致,于是这次细亚旅行之后,粉丝数暴涨。 云向晚虽然家境富裕,可是在旅程中却很能吃苦,同样也引起了网友的好评—— 【以前蒋依纯还黑小姐姐,说她娇蛮跋扈,现在看起来,人家明明就没有一点千金小姐脾气啊!】 【最主要是一点都不挑食,对食物太尊重了,掉桌子上的马上都捡起来吃了,果然是天生的美食博主。】 【她有几期是全素颜,毕竟战乱区域,太真实了,不过有一说一,素颜都好漂亮!】 云向晚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之前那些被蒋依纯给诋毁的形象,却在这次细亚的旅行当中,全部重新建立了起来。 周诗雾同样也没有想到,霍轻寒不知打哪里冒了出来,又把自己的闺蜜给追到了。 追了五年,差点没被炸死,终于追到了手,实属不易,周诗雾想想都要帮他落个泪。 在回国的飞机上,霍轻寒自然是黏着云向晚而坐,并且全程都握着她的手,怎么都不松开,虐狗虐了个彻底。 而周诗雾自然是和袁景生坐在了一起,袁景生全程看着窗外,表情非常淡静。 周诗雾看书看到睡着,脑袋晕晕沉沉的,稍不留意,就靠在了袁景生的肩膀上。 袁景生正在想着事情,这时候忽然看见肩膀上睡着的周诗雾,眼里第一次,有了一些色彩。 他拿出相机,进行了个自拍,顺便把睡得像只小狗的周诗雾也拍了进去。 周诗雾听见响动,醒了过来,揉着眼睛,惺忪地问道:“你在干嘛呢?” “没什么。”袁景生收回了相机,嘴角落着淡笑。 周诗雾打了个哈欠,找空姐要了杯水,喝下去后,她才稍稍清醒。 此时,她边看着前方虐狗的那两个人,边问道:“唉,虽然说你和霍轻寒有些不对付,但毕竟也是亲戚,那天你知道他可能被炸死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点担心吗?” 66.(66)很绿茶第一更 -- 第137页 “当然担心了。”袁景生微偏着头。 周诗雾想,果然他还是有人性的,嗯,这孩子还有救。 袁景生咧起嘴角,那弧度有些淡漠的尖锐,他继续道:“我是担心,如果他这个唯一的继承人死了,可霍家还是不愿意让我认主归宗,那我岂不是太丢脸了?” 周诗雾觉得自己错了,算了,这孩子直接拉去火化吧。 袁景生嘴角继续保持着那样的弧度,始终微笑着说道:“歌世亚广场发生爆·炸的消息传到国内之后,等了好久,我爸终于给我打了电话。只是可惜,他第一句话却是‘轻寒有事吗?’……真是讽刺呢。” 他的语气特别平淡,就像是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 其实说实话,他心里也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毕竟从小都已经习惯了。 可就在这时,他眼前出现了一只纤细的手,那白皙的掌心上则放着一块手工巧克力。 那巧克力是细亚的特产,口感很好,有入口即化的丝滑,但产量很少,周诗雾只得了一小盒,因此非常珍惜。 “来吧,最后一颗,给你了。”周诗雾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着明亮的光。 袁景生看着她,那淡漠的微笑里,逐渐多了分色彩。 //////////// 云向晚下了飞机之后,本来是想要跟着周诗雾回她家暂住的。谁知道霍轻寒却怎么都不肯放手,连拖带拉,连哄带骗地把她带去了他的那套法式别墅里。 再次来到霍轻寒家时,云向晚是感慨万千。 就在几个月前,她开车把霍轻寒送回了这里。霍轻寒邀请她进去坐下,但她却视他为洪水猛兽,怎么都不肯,最后是落荒而逃。 可是现如今,却还是被他给打包带了回来。 简直是世事难料。 不过在妥协之前,云向晚自然是进行了激烈的反对:“我妈要是知道我跟你同居,肯定得打断我的两条腿。” 霍轻寒瞥她一眼,笑得有些寒意森森:“你逃婚的时候在乎过你的两条腿吗?” 这霍轻寒……又开始瞎说起了大实话。 也对,婚都逃过了,还在乎什么同居吗? “放心吧,这段时间我会好好跟她谈的。毕竟是我老婆的两条腿,必须得保住,是吧?”霍轻寒给出了保证。 云向晚当然知道,云书娟可是把霍轻寒当做失散多年的亲儿子,还是很听他的话的,于是便也放下心来。 两人手牵着手走进屋子的时候,穿着睡衣的高一林从二楼走了下来。 看着两人如此虐狗的举动,高一林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好兄弟追白月光之路终于成功。 不容易啊,这五年来,他光是看着,都要落一把辛酸泪。 于是,高一林格外兴奋地道:“向晚,你们回来了?太好了!” 结果他这边激动的心情还没有表达完,霍轻寒却冷淡而嫌弃地打断道:“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那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只苍蝇。 很好,他连电灯泡都不配做,只配做害虫。 高一林觉得这个世界太残酷了。 他虽然是以家里装修的名义过来暂时住在了霍轻寒家,可说到底,也是因为云向晚逃婚,他害怕霍轻寒心情失落,会做出什么傻事,所以才专程收拾了行李过来陪伴他。 谁知道,两人和好之后就直接把他给抛弃,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简直是太伤人心了! 好气哦! 霍轻寒则是完全没有理会自己那正处于凄风惨雨心情中的好友,而是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老婆身上。 他帮着云向晚把行李给放回到卧室里,随后又放了一缸温热的洗澡水,点好了香薰,播起了舒缓的音乐,让云向晚得以好好洗个澡。 细亚路途遥远,环境复杂颠簸,他们返程路上花了两天的时间,都没有好好洗漱。 在霍轻寒的细心妥帖照料下,云向晚安心地泡了个澡,感觉浑身的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畅。 而在泡完澡之后,云向晚穿着浴衣打算下楼去吃饭,然而在路过书房时,她忽然发现里面的书柜上,摆着一个略显熟悉的东西。 是一艘精致的瓶中船。 在透明的玻璃瓶里,放置着一艘白色的小型帆船,制作精致,非常具有动态,像是随时都能披荆斩棘,周游世界。 在那瞬间,云向晚回忆起了,十七岁那年,在学校外面的那家手工店里,所看见的那一艘瓶中船。 那老板说过,这瓶中船组装起来,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非常麻烦。 她原本已经放弃了,并且遗忘了,可是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霍轻寒还是为她组装了起来,只是因为她喜欢。 云向晚走进了书房里面,她看见大半个书柜上,装的都是零零散散的东西。 有十七岁时的瓶中船。 有在豪华游艇上,她落海之后洗浴时,不小心遗失的项链。 有在素菜斋吃饭时,她扎头发时,不小心弄断丢弃的皮筋。 有在她房间里,他亲吻她时,不小心扯落的头发。 有她逃婚的时候,写的那张不爱他的字条…… 那些,都是属于她的东西,带有她的温度。 每样东西,都只是她记忆当中的浮光掠影。 可是没有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在她不知道的地点里,他却把每一场记忆都保留了下来。 -- 第138页 云向晚站在书柜前,抚摸着那瓶中船,玻璃瓶上传来了略微冰凉的触感。 而此时,她的背脊被一个温热的胸膛给拥抱住。 随即,一个下颌杵在了她的左肩上,那下颌并不尖利,可是却像是扎在了她的心脏上。 和十七岁的那一天,一模一样。 就像是时间从来没有过去。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站着的是谁。 “这是你的十七岁生日礼物,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霍轻寒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飘渺,就像是穿越了记忆的时空隧道而来。 云向晚缓声回忆着:“那个时候,你开玩笑说我是口是心非。说我明明喜欢,偏偏说不喜欢,还问我是不是对你也是这样。” 霍轻寒同样也回忆了起来,那个时候,他是开玩笑想要逗她。 那个时候的她,软软的,糯糯的,让他每次看见,都忍不住会起逗弄之心。 云向晚看着瓶中船玻璃上,他们两人倒映着的身影,轻声道:“你说得没有错,我确实是口是心非。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你。” 下一秒,霍轻寒便握住了云向晚的双肩,让她面对着自己,随后垂首,想要吻上她。 但云向晚双手捧起了他的脸颊,反客为主,垫着脚,亲吻着他的额角,他的眼睑,他的鼻梁,他的下颚。 她的唇很柔软,带着微微的湿意,他听见了自己的意志力被焚烧的声音。 “霍轻寒。”她边吻着他那线条明晰的唇角,边轻唤着他的名字:“我喜欢你。” 这简直就是足以让人醉生梦死的诱.惑,他如何能忍得住,于是便用自己的唇,去追逐她的唇。 可她偏偏就是不让他如愿,四处躲闪着,灵动的眼眸里,有着狡黠的光。 霍轻寒知道,这次,是她在逗弄着自己。 但云向晚根本没有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有多让他着迷。 他望着她,眼里如同流火坠.落,顿时火光漫天。 他忽然伸出大掌,握住了她的后颈,动作温柔却又让她无法抵抗。 像是掐住一只小猫的颈。 下一秒,云向晚便被他单手抱着,瞬间转移到了书桌之上。 云向晚顿时心脏猛跳,忙大声叫着:“霍轻寒……你,你干什么?” “以后还敢吗?”他说着,便做出了像是要把她放倒于书桌上的阵势。 “别,我错了!”云向晚连忙求饶,牢牢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低低地笑着,声音从胸腔内溢出,振动着她。 她知道他是在吓自己,不免有些恼,便用力推了他的胸膛。这么一推,就像是火星点燃了油,他瞬间燃了火。 霍轻寒单手握住云向晚的颈脖,单手握住她的腰,垂首,终于吻上了她。 这一次的吻,没有吞噬,没有狂热,而是投入。 是双方的势均力敌,是情意缱绻。 兜兜转转,他们最终还是在了一起。 而正在两人吻到深处时,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与此同时,高一林的声音响了起来:“向晚,那个袁景生……” 高一林只隐约看见书桌上,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还没看清楚,一本厚重的书便朝着他投掷了过来。 高一林眼明手快,连忙把门关上,那书便重重地砸在了门上,响起了沉重的响声。 在那瞬间,死里逃生的高一林,脑海里只浮现出一句话——这两个人,真的好会玩。 高一林之所以会来书房,是为了询问云向晚关于周诗雾的事。 自从周诗雾去了细亚之后,高一林每天都在关注着【迷失记】的微博。 他似乎至今还是不愿相信,周诗雾会离开自己。 以前的每一天,她都会给他发无数的信息,发很多表情包,生活中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她都是第一时间告诉他。 而现在,她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他的微信恢复了平静,可是那平静却让他异常难耐。 而就在刚才,高一林看见【迷失记】的账号新发了一条状态——【回来了,太疲倦,容我们先休息两天。】 而这状态下则配着一张照片,是沉睡中的周诗雾枕在一个男人肩膀上的照片。 照片当中,周诗雾睡意酣然,眉梢眼角都是少女的灵动。 底下立即有网友开始发出了尖叫—— 【啊啊啊啊啊!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喉结长得好性.感,一定很帅!】 【明白了,你们这根本就不是个美食节目,是恋爱综艺!】 【看她的样子,睡得这么平稳,绝对是情侣没跑了!】 在那一刻,高一林忽然有种恐慌。 似乎,周诗雾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67.(67)很绿茶第二更 霍轻寒果然是神通广大,云向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云书娟进行交流的,但最终他却成功地让云书娟不再动气。 云向晚硬着头皮打电话给云书娟的时候,云书娟虽然态度冷淡,但至少没有挂她电话,以及要打断她两条腿的意思。 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云向晚已经非常欣慰了。 不过云书娟还是对云向晚参与了【迷失记】,并进行公开露面的举动非常不满,要求她立即退出节目。 云向晚原本以为自己会再次经历一番激烈抗争,谁知最后还是霍轻寒给出了个主意,让云向晚的【迷失记】与万唯集团最近进行的大岭山开发计划进行一次合作宣传。 -- 第139页 【迷失记】在细亚地区的节目主要是采用的直播形式,而在回国之后,又进行了全面的剪辑,后期格外给力,整个画面有电影的质感,在某瓣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高分。 此外,这期节目还获得了官方媒体的推荐与转发,得到了正能量的称号。 万唯集团近期的重点项目在于大岭山区域,将会着重进行旅游,地产方面的全面开发。 恰好那边的美食也特别出名,因此,霍轻寒便建议云向晚他们的【迷失记】和万唯集团进行合作,共同进行一期大岭山美食介绍,将功折罪。 说做就做,云向晚和周诗雾在稍作休息之后,便直接去了大岭山。 大岭山海拔大概是两千米到三千米,风景秀美,资源丰富。 按理说,此处空气清新,她们应该是心情舒畅。可实际上,两人心情却不甚愉悦,特别是周诗雾,总觉得憋得慌。 主要是袁真欣居然也跟着她们一起来了此处做节目。 周诗雾立即给袁景生打去了电话,直接进行了劈头质问:“不是说好了,不会让你姐姐跟我同节目出现的吗?!你这是欺诈行为!” “没办法,她是先斩后奏,根本就没有告诉过我,就跟着去了你们那。”电话里,袁景生的声音轻轻飘飘的:“不过说实话,难不成你还对付不了她吗?这么怕她干嘛?” 周诗雾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不怕袁真欣。要撕就撕,谁怕谁呢? 这么一想之后,她心里就安稳多了。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报复她,还有一个方法。”袁景生的声音听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他抢你男朋友有什么要紧的?你抢她弟弟不就行了?” 袁景生的意思就是说,让周诗雾跟自己在一起。 周诗雾听完之后,停顿了半分钟,最终给出了一句评价:“真的,你重新住院吧。” 这孩子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说完之后,周诗雾便挂上了电话,而袁景生听着那边传来的嘟嘟声,不知怎么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种真实的笑意。 袁景生刚刚挂上电话后没多久,再次有人打来了电话。 是霍达祖。 电话那头,霍达祖的声音,优雅清朗:“你过来吧,我们商量一下,关于你入职霍氏的事。” 闻言,袁景生的心脏,蔓延出了一种异样的跳动。 他,终于可以被霍家承认了? 按照霍达祖的指示,袁景生来到了霍辰翁所居住的老宅里。 老宅是中式园林设计,清幽古朴,颇具禅意,袁景生在霍达祖的带领下,一步步地走了进去。 他记得,自己和袁真欣在很小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 大概是他们六岁的时候吧,同样也是由霍达祖带着,一步步地来到了霍辰翁的面前。 袁景生还记得第一次看见霍辰翁的样子,精神矍铄,面容威严,而那双饱经世事的眼里,则有内敛的锋芒。 霍辰翁看了他们两眼,最终淡声道:“他们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血液里面也有什么样的基因,根都坏了,还怎么长得好呢?以后就不要带来了,我们霍家是不会承认他们的。” 袁景生那个时候还小,并不太清楚话里的具体含义。但在他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却羞得双耳通红。 因为他知道,他和袁真欣,都是被嫌弃的小孩。 他同学家有一条纯种狗,却生下了一窝杂交小狗。后来,他同学的父母便把那窝杂交小狗全部丢在了角落里,任由它们饿死。 因为它们血统不纯,因为它们卑微低贱。 那一刻的袁景生,就如同被遗弃的杂交小狗般。 而就在六岁的袁景生被带出老宅时,他看见霍辰翁正抱起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 霍辰翁的眼神,慈爱又温柔。 也是到后来,袁景生才知道,那就是霍家的继承人,霍轻寒。 血统高贵的霍轻寒。 从那一刻起,袁景生便发誓,他一定要竭尽全力,在每一方面都赶上霍轻寒。他要告诉霍辰翁和霍达祖,自己和霍轻寒相比,没有什么不一样。 这些年来,他拼尽了全力,直到今天,他们终于肯让他再度回到了霍家。 时隔多年,袁景生再次看见了霍辰翁。 很奇怪,明明时间过去那么久,可霍辰翁就像是一点都没有老,那眼神里,仍旧有着内敛的锋芒。 “景生,这些年你在外面辛苦了,我也都听人说了,你的各方面能力,在同龄人当中都是佼佼者,我很欣慰。” “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下,准备把你调去东南亚分公司任总经理,我们相信凭借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把那边经营得很好。” “另外,最近你似乎和轻寒走得很近。我当然是想要你们能好好相处……毕竟,你也不会希望你姐姐和你.妈妈出什么事吧。” 就这样,霍辰翁把一番威胁,用和蔼而慈爱的语气,说了出来。 就在这一刻,袁景生非常想要大笑。 他原本以为,今天自己终于获得了霍家的承认。可实际上,他们却是想把他调到最危险的区域,不让他对霍轻寒产生任何的威胁。 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是被遗弃在街边的杂交狗。 他永远都回不了霍家。 -- 第140页 袁景生也记不太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从霍家老宅里走了出来。 他脑海里唯一清楚的是,他要去见赵碧影,他要向世人揭开当年的全部真相。 他要带着霍轻寒,一同坠.落。 68.(68)很绿茶她的绿茶老师来了。…… 同一时间,在大岭山上,【迷失记】也开始进行了直播。 大岭山最出名的便是火盆烧烤,在火盆上面放置铁网,把所有食材铺陈在铁网上进行灼烤。而火盘烧烤的必点菜,便是高山小黑猪肉。 高山小黑猪肉,都是山上的农家饲养,采用的全是三个月以上,但体重未超过25公斤的小黑猪。 大岭山上有一家特别出名的火盆烧烤,店主在后院饲养了小黑猪,现宰现杀,口感新鲜。 云向晚和周诗雾在网友的推荐下,来到这家店内,于后院拍摄着小黑猪。 那些小黑猪活蹦乱跳,个个都圆滚滚,胖乎乎。 云向晚和周诗雾站在猪圈外,开始对每只小猪进行点评。 “哇,这只小猪好可爱,你看那眼睛,好圆啊。” “我觉得这一只更漂亮,而且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好活泼。” “不过这一只看起来有点不太开心的样子,小猪猪,跟我们一起玩吧。” 各大观众开始疑惑,这到底是宠物节目还是美食节目? 结果,画面一转,那一只被周诗雾和云向晚“好心”牵出来玩耍的小猪猪,就这么被清理干净,放在了烤架上,外焦内嫩,开始冒出了香喷喷的油。 短暂的停顿之后,观众们开始了刷屏行动——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们!” “小黑猪死因:不太开心。” “小黑猪:做个人吧!走开,莫挨老子!” 云向晚她们并没有辜负小黑猪的死,吃得非常香甜。小黑猪肉质鲜嫩,口感劲道。再搭配上特制的黄豆面,清香解腻,回味无穷。看得网友们是口水直淌,恨不得冲进屏幕里,跟她们一起残害小黑猪。 在这一期节目之后,当地的小黑猪销量直线上升,同时引起了网友的广泛讨论。 有了流量的支持,万唯集团的开发项目获得了个好的开门红。云向晚的外公对【迷失记】的这期节目非常支持,自己也很喜欢观看,还特意打电话给了云书娟,对云向晚进行了好一番夸赞。 自那之后,云书娟对云向晚参与录制节目的事不再过问,基本处于默许的状态。 就在事情看上去一帆风顺的时候,袁真欣也来到了大岭山,并且主动提出要跟周诗雾她们一起进行节目的录制。 当着镜头前各位网友的面,袁真欣自己倒是非常自然地说出了之前细亚旅行当中,和周诗雾她们之间的过节:“上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说错了话。所以这次我过来,跟着两位一起录制节目,想将功折罪,修复关系,你们两位不会不给我这个机会吧?” 袁真欣直接了当地把这过节给说了出来,看上去非常坦荡直爽。不明真相的网友们被她忽悠,纷纷在弹幕上进行了夸赞。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姐姐我支持你!】 【果然还是我袁姐,够爽快,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谁不会犯错呀,肯定会原谅你的,就喜欢看姐姐说大实话!】 就这样,周诗雾和云向晚倒是被架在高处上,不好说什么。 毕竟袁真欣也算是自带流量,因此节目组还是很乐意让她参与到录制当中。 但周诗雾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跟袁真欣在节目当中进行了明争暗斗。 大岭山有一个非常出名的高山村,坐落于悬崖上,出入都是靠一条钢铁制作的天梯。那天梯异常陡峭,高达近千米,攀爬时,可谓是难于上青天。 周诗雾本身就畏高,此时站在镂空的天梯上,看着下方那陡峭的山势,顿时感觉双脚发软,面色苍白,紧握着扶梯,一时不敢动弹。 而袁真欣本来在娱乐圈里立的就是直爽女汉子人设,平时很注意锻炼,此时在镜头前,更是卯足了劲,加快速度往上爬,还故意表现出了轻松的模样。 爬完之后,她看着紧握着扶梯的周诗雾,轻哼一声,笑道:“其实这里看着陡峭,可爬起来倒还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累啊,怎么诗雾爬起来那么困难呢?不过话也说回来了,我这种女汉子,男生都害怕,看着就要跑。不像诗雾和向晚,这么柔弱,肯定有很多男生喜欢的。” 这话一出,立即有一些袁真欣的粉丝开始在屏幕上刷起了评论—— 【我袁姐太飒了!看着好爽!就是喜欢你这么直接,不拐弯抹角!】 【相比起来,那个周诗雾也太弱了吧,别做节目了,回家躺着吧!】 【周诗雾和云向晚这种女生我见多了,在男生面前装娇弱,就想获得帮助,太恶心了!】 周诗雾怎么都没想到,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居然跟娇弱联系上了。 她本来想反驳,可是此时,晕高症状袭来,周诗雾晕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内涵完周诗雾故作娇弱之后,袁真欣还来了一招杀人诛心,只见她继续微笑着道:“不过如果屏幕前有跟我一样的女汉子,也别伤心。世界上吧,总会有那么一个男人出现,就喜欢我们这种直爽型的女生,偏偏就是不喜欢诗雾那种类型。” -- 第141页 这话就有点太过分了。 意思很明显,高一林就是那个只喜欢袁真欣,偏偏不喜欢周诗雾的男人。 抢了自己男朋友不说,还要公开内涵自己,简直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周诗雾气得不行,非常想要“噔噔噔”冲上去,扇袁真欣两耳光,只可惜,她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是站不起来,可云向晚却站起来了。 云向晚给周诗雾做了个眼神,随即加快脚步,朝着袁真欣走去。 因为天梯实在太陡,部分节目组成员放弃攀爬,部分成员则还在山脚下。爬到高处的,除了周诗雾,袁真欣,云向晚三个人,只剩下摄影师了。 当云向晚快要走到袁真欣面前时,周诗雾忽然大喊了一声,摄像师一听,连忙把原本对准了云向晚和袁真欣的镜头对准了周诗雾。 而云向晚则趁此机会,陡然伸手,把袁真欣一推。 袁真欣此时正站在转弯处,即使被推倒在地,也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而云向晚也没有太过用力,袁真欣只是被推了一个踉跄。 可袁真欣向来跋扈,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当即她下意识伸手,报复性地用力,去推了云向晚一把。 云向晚和周诗雾不愧是多年好友,极有默契,当摄影师的镜头因为自己的那一声大叫,而对准自己之后,她淡定地解释了一句话:“哦,不好意思,刚刚差点摔倒。” 差点摔倒就是没有摔倒,摄影师见没有什么拍头,便赶紧把摄像头再度移向了云向晚和袁真欣。 这时,镜头就刚好拍摄到了袁真欣把云向晚给推倒在地的全过程。 毕竟是在悬崖上,袁真欣到底也没有敢用十分的力气。按理说,应该不至于把云向晚给推倒。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刚一碰到云向晚的肩膀,云向晚就跟水做的人似的,“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明明白白的碰瓷。 云向晚平时都是温温柔柔,不言不语,所以袁真欣并没有太注意到她。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云向晚今天居然给自己使出了这样一个大招。 而就在云向晚倒在地上之后,周诗雾立即高叫出了声:“真欣,你怎么可以无缘无故推人呢?!” 而云向晚则继续保持着倒在地上的姿势,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温柔柔:“诗雾,你千万不要怪真欣,都是我不好。我昨天告诉真欣,说 你和你前男友分手,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和你前男友经常背着你约会的缘故。但是你从来没有怪过真欣,希望你们之间不要有芥蒂。我可能没有表达清楚,让真欣误会了,她今天气不过,这才会推我的。” 在那一刻,袁真欣非常后悔自己刚才没有真的把云向晚给推下山去。 她这么短短几句话,不仅污蔑自己推了她,并且还映射了自己是周诗雾和高一林之间的小三,这是要网友骂死她的节奏吗? 简直是杀人不见血! 袁真欣反应过来,顿时出了一额冷汗,忙指着云向晚大声辩解着:“你们简直是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先推我的!” 云向晚面上波澜不惊,继续淡声道:“真欣,如果你一定要用这个理由的话,那就当是我推了你吧,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好了。不管怎么样,我和诗雾还是会把你当好朋友,诗雾虽然柔弱,但是大气,她绝对不会因为你破坏了她跟前男友的恋情而生气的。” 在那一刻,袁真欣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个云向晚,就是传说中隐藏的终极绿茶!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屏幕上的弹幕开始疯狂刷起—— 【袁真欣居然是小三!!!我的妈啊!!!震惊我全村!!】 【难怪她似乎一直对周诗雾有敌意,原来是情敌!】 【不仅撬别人男朋友,还诋毁别人!太恶心了!】 【之前就有传言说她是红茶女孩啊!汉子婊,专门明撬别人男朋友啊,果然是真的!】 【恶心,从此一生黑!脱粉!】 至此,云向晚功成身退。 她无意间往下看去,发现在不远处的天梯上,有一双充满笑意的,野性眼眸。 哦豁,她的绿茶老师来了。 69.(69)很绿茶第一更 霍轻寒处理好了公司的事,便抓紧时间赶去了大岭山。 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自己的未来老婆了。 而来到大岭山之后,他询问了相关的人员,知道云向晚正在悬崖的天梯上录制节目,便赶了过来。 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没有看见那温温柔柔的未来老婆。 而是看见了一个新晋小绿茶。 云向晚,终于变成了她最讨厌的样子。 在云向晚的这一番绿茶攻势之下,袁真欣被击打得溃不成军。 明面上,云向晚并没有跟袁真欣撕破脸,可是却把她的人设给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袁真欣以前每次出席活动时,都会拉踩圈内的女星,发通稿或暗示或明示她们做作,凸显出自己的直爽,也因此得罪了不少圈内人。 同行对她恨之入骨,此时有了这个机会,哪里肯轻易放过?开始纷纷披皮下场,爆她黑料。 甚至还有网友对她过往的视频,进行一帧帧的截图,曝出她翻人白眼,偷偷用手肘撞别人等等暗招。 -- 第142页 网友们这才醒悟,袁真欣所谓的直爽,不过就是没礼貌。 舆论风向太难控制,很快网上便闹翻了天,经纪人立即心急火燎地把袁真欣给叫了回来。 袁真欣哪里还有精力爬什么大岭山,赶紧连滚带爬跑下了山。 没有了袁真欣,接下来的节目录制非常顺利。云向晚和周诗雾通过天梯,寻访到了山顶的村落。站在山顶,遥望着整个山谷,只觉得绿意满目,白雾缭绕,恍如仙境。 网友们通过【迷失记】看到了大岭山如世外桃源般的美景,纷纷开始感叹祖国山河的秀丽。 不仅可以看美食美人美景,还可以看吃瓜撕逼,【迷失记】的这期节目点击率又再创新高。 横跨千里,通过摧毁自己的人设,给她们送来了收视率。 云向晚和周诗雾对袁真欣表示非常感谢。 绿茶始祖霍轻寒虽然也来了,但在整个节目录制过程当中,都没有打扰她们,只是远远地跟在身后。 虽然如此,可云向晚还是觉得浑身像长了刺一般,压根就不敢跟他进行眼神的对视。 在高山顶看完了秀丽风景之后,节目组爬下山来,住在了小寨特有的竹楼里。小寨立于山谷之中,异常静谧。 在进入了竹楼之后,云向晚赶紧返回房间,把门锁上。 有人轻敲了门,可云向晚却不敢开,她知道,肯定是霍轻寒。 她把头埋在枕头里面,活脱脱就像是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小鸵鸟。 居然被霍轻寒给看见自己用绿茶的方式怼人,那不就是在绿茶祖师爷面前班门弄斧吗? 别问,问就是非常尴尬。 没多久,敲门声便停止了,云向晚也没有在意,继续跟鸵鸟共着情,直到露台处传来一声响动。 云向晚倏然起身,恰好看见霍轻寒竟从露台处走进了屋子里。 月色之下,他轮廓分明,眉目含笑,看着颇为勾魂摄魄。 云向晚从美色中猛然醒悟过来,等下,这霍轻寒,竟是从隔壁房间的露台跳过来的?! 云向晚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霍轻寒快步走来,直接把她扑倒在床上。 虽然他们都是二楼,可要是在露台和露台中间,不慎摔下去,肯定也会跌个骨折。 云向晚又惊又急,边用力地推着霍轻寒,边怒斥道:“这么危险,你疯了,你在想什么呢?!” 霍轻寒把她牢牢拥抱住,两人之间没有留下一丝缝隙,填补了所有的空虚。他将脸埋在她头顶的秀发间,嗅着那淡淡幽香,哑声道:“想你。” 他实在是太想念她了。 虽然分别也才不过几天的时间,可是每分每秒都像是煎熬。 别说一扇门,就是万水千山,也阻挡不了他。 霍轻寒只想把云向晚嵌入怀中,再不放手。 闻言,云向晚顿时偃旗息鼓,所有的挣扎都消散了。 她从霍轻寒怀里抬起头来,细细看向他。 此时天色已深,房间内没有开灯。但是山里的月亮特别明亮,如轻纱般笼着两人,映照着她。 她脸颊微红,一双水润的眼,如同静湖上倒映着的月,美得惊人。 他心下微动,再也按耐不住,开始吻她。 这次的吻,没有任何技巧,就这么封住她的唇,追逐放纵,只想要缓解相思之苦。 到最后,他咬着她的耳朵,明知故问道:“刚才那套,跟谁学的,坏成这样?” 这般精湛的茶艺,除了他以外还能跟谁学? 云向晚微蹙眉,用眼神表示抗议,但杏眸含水,看着却生出让人想要狠狠欺负的念头。 “这么不乖,你说该怎么惩罚你?”霍轻寒低低地笑着,他不仅咬她的耳垂,还咬了她那秀气的鼻尖,完全就是条饿狼。 不算轻,就像是努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把她整个吃下去。 云向晚也动了气,不仅跟着学了他的茶艺,也跟着学了他的动作,张开嘴,咬了他的喉结。 他的喉结,有锋利的弧度,非常撩人。 她其实并没有下狠劲,就这么轻轻一咬,可是他却浑身僵直,就连那声音都变得有些危险的沙哑了:“你是不是看准了我不敢动你?” 从细亚回来之后,云向晚在霍轻寒的家里住了好几天。在这几天里,霍轻寒虽然黏着她,可是却没有到最后一步。 每到关键时刻,霍轻寒都会停下来。 虽然很难忍耐,但霍轻寒却表示,自己会在婚后才跟云向晚有进一步的关系。 寨子里,明月高悬,清辉落在他眼里,映着他的眼眸更加深黑滚烫。 他们靠得这么近,她瞬间便感受到了他的反应。 “轰然”一声,她白皙的面颊,顿时红透,眼里也全是水光,让人心痒难耐。 他确实是忍不住了,可仍旧还是不愿意动她,一把嗓子,仿佛是被磨砂纸磨过:“晚晚,帮我……” 寨子里的夜,格外净透,月光也异常明亮,从露台落入房内,在墙上投上了影子,毛毛绒绒,在微微晃动,最后,逐渐加快。 云向晚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睡不着时,便会用手做着各种形态,在墙壁上摆弄出动物的影子。 她最喜欢的,便是鹰。 此时的记忆,似乎与小时候有了重叠。她看见了,墙壁上,有了鹰,她的手里,似乎也有了鹰。 -- 第143页 最终,那鹰腾飞,升空。 光华遍洒。 此时此刻,云向晚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绿茶祖师爷这学费,真的太贵了! 到最后,她的手酸得不行,累得不行。他抱着她,去了浴室,亲手帮她用洗手液洗着手。 边洗,他边疼爱地亲吻着她的额角,脸颊,鼻梁,下巴…… 她枕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听着他在那呼唤着:“晚晚……” “怎么了?”她从鼻子里应了声。 “没什么,就是想确定一下……你还在。”霍轻寒轻声道。 “哦。” 云向晚也不知道为什么,霍轻寒似乎很害怕她离开。 在南城的霍家别墅里,云向晚和霍轻寒睡在一起。有好几次,他都做了噩梦,嘴里总唤着“向晚……别走。” 而每次醒来,他都会将她紧紧抱住,好半天都不松手,浑身都有着恐惧。 云向晚隐隐约约感觉得到,霍轻寒心中有个秘密,但是他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这个秘密,也许跟五年前他的离开有关。 而云向晚也选择了不再去追问,她只是拥抱着他,宽慰着他,承诺自己不会离开。 云向晚也好奇过,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可是最终,她选择放弃探究。 毕竟,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够了。 月光幽幽,夜风微凉。 云向晚一如既往地拍抚着霍轻寒的肩膀,轻声应着。 “我在,我会一直在的。” /////////// 南城精神病院会客室里,赵碧影再次见到了那个年轻人。他的脸上,有一种看戏般的散漫。 上一次他来看望自己时,赵碧影的神智不太清醒。他似乎说过,他可以帮自己,可是赵碧影却不太相信。 怎么帮呢?她这辈子都已经毁了。 所以当时她大笑着,疯狂地砸碎了东西,最后被医护人员又给强行绑走了。 他们说,她又发作了。 而现在,这个男人又来了。 也是到这时,赵碧影才发现,这个年轻男人跟霍达祖长得很像。 “听说霍轻寒只来见了你一面就走了,你还想再看到他吗?”年轻男人问道。 赵碧影当然想了。 她从住院开始,就不断地想要见到霍轻寒。终于,霍轻寒好不容易来见了自己,可是却坚定地忤逆了她的要求。 他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他有什么资格忤逆自己? 她的这辈子,都是被他给毁了! “我可以帮你逃出去,我可以让你去见霍轻寒。”那年轻男人的声音非常轻微,就像是在蛊惑:“他有了喜欢的女人,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监视着那个女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就和他爸爸一样。” 听见那年轻男人提及霍永正,赵碧影的身形忽然就震动了。 她想起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 她失去了自由,就这么被霍永正给关着,像一只金丝雀般。 “去拯救她,那个女孩子需要你的拯救,就像是要拯救多年之前的你一样。”年轻男人的声音,继续在她的耳边盘旋着。 如同魔音。 赵碧影的眸色,再度暗了下来。 70.(70)很绿茶第二更 这一次【迷失记】的大岭山节目,介绍了许多原始生态食物,拍摄了很多世外桃源般的美景,同时还间杂着跟袁真欣的精彩撕逼,可谓十分精彩。 而通过吃货们的口口相传,大岭山的各种美食成功出圈,有不少网友都想要去当地进行旅游探访。因此,万唯集团的后续开发变得格外顺利。 与此同时,为了支持万唯集团,霍家也参与了这次大岭山项目的资金投入。 因此,在大岭山项目的二期开发剪彩仪式上,云向晚作为【迷失记】代表,和霍轻寒一同出席了活动。 【迷失记】对万唯集团推广有功,受到了云家长辈的支持,云书娟也终于松口,同意云向晚今后继续参与节目的录制。 而在南城的日子里,云向晚基本也是住在霍轻寒家,相当于是同居的状态。云书娟当然知道这事,可想着他们毕竟也是未婚夫妻,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向晚抬头,微眯着眼,看着澄净的蓝天,对现在的生活特别满足。 而就在这时,她的耳边突然出现一道低沉的声音:“向晚。” 云向晚被唬了一跳,忙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是吴与之。 虽然说和云向晚的婚约作废,但毕竟亿利集团和万唯集团是合作伙伴关系。所以这次,亿利集团也被邀请,参与了剪彩仪式。 而吴与之则是主动请缨,硬是要作为亿利集团代表过来参加。 其实,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来看下云向晚。 吴与之之前被霍轻寒当众抢婚,本来是想大闹一场,可之后却被父母关在家里,反倒气得大病一场。此番看上去消瘦了不少,有些憔悴。 可即使如此,看见云向晚时,他的眼里仍旧有着光亮:“向晚,听说你之前好像逃婚了,你也不想跟霍轻寒订婚是吗?没有关系,我一定会说服你.妈妈,让我们重新订婚的,你等着我……” 然而他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霍轻寒便出现在了云向晚的身后,并宣布主权般握住了她的手。他虽然是笑着,可是全身上下却有一股冷意:“不好意思,吴先生,已经来不及了。我刚才和伯母商量过,我和向晚,在两个月后就会结婚。” -- 第144页 “两个月后?怎么这么快?我妈居然会同意?”云向晚也惊了。 这事她也是第一次知道。 霍轻寒低头,看着云向晚,那股冷意,瞬间烟消云散,他声音里有着笑意:“因为我跟妈说了,你好像怀孕了。” 云向晚顿时气结,忙伸手拍了霍轻寒的胸膛:“你疯了!” 可在霍轻寒看来,却像是被小猫的肉爪子给拍了一掌。 他把那云小猫的肉爪子给握在手里,眼神温柔缱绻:“跟你开玩笑的,我只是告诉妈说,我很想早点娶你进门。” 云向晚瞥他一眼,因为气鼓鼓的,脸颊泛红,眼里有娇嗔的味道。 看着面前“打情骂俏”的这一对,吴与之觉得自己好像一条狗,被屠杀得面目全非。 那个,狗也是有尊严的! 吴与之怒火中烧,咬牙指着霍轻寒对云向晚道:“向晚,这个人居心叵测,诡计多端,根本就不是个好人!你千万不能跟他结婚啊!” 霍轻寒轻瞥他一眼,声音冷冽:“吴先生,如果你继续挑拨我和未婚妻的关系,我只能请你离开了。” 吴与之双目泛红,努力压抑着愤怒,沉声道:“霍轻寒,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堂堂正正地当着向晚的面说清楚!从我和向晚订婚开始,你是不是就一直在计划着挑拨我们的关系?每次都阴阳怪气,装可怜,装无辜?如果你连这种事都要隐瞒,你怎么配娶向晚?!” 霍轻寒微勾唇角,笑得非常淡:“如你所言,从站在你们订婚宴上的那一刻起,我确实在计划着,应该怎么让你们解除婚约。” 吴与之顿时愣住。 这绿茶居然不装了?他好不习惯啊! 霍轻寒继续开口,眉目疏懒而冷凝:“吴与之,你们交往的那半年里,你为了满足自己所谓的‘男性尊严’,对蒋依纯姑息纵容,从而伤害了向晚。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资格跟向晚站在一起。你不爱向晚,也不爱蒋依纯,你只爱你自己。” 再也没有“吴先生,都是我的错”,“你们千万别因为我而吵架”等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的绿茶言语。 此时的霍轻寒,干脆利落,直接了当地痛斥了吴与之。 绿茶的霍轻寒他说不过。 正常的霍轻寒他斗不过。 吴与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云向晚身上,他看着云向晚,激动道:“向晚,你也听见了,霍轻寒承认了,他从一开始,就在故意破坏我们的关系!我之前所有惹你生气的事,都是被他冤枉的!” 吴与之觉得自己好委屈,简直想哭唧唧。 然而听完这话后,云向晚却平静地颔首,轻声道:“我其实之前就知道了。” 吴与之感觉自己有点站不稳。 她知道了?!还跟他在一起?! 云向晚看着那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吴与之,不忍心打击他,便安慰道:“吴与之,你是个好人,你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吴与之摇晃得更加厉害。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好人卡?! 云向晚继续安慰道:“其实我觉得,你和蒋依纯还是很般配的。不管怎么说,蒋依纯都是真心爱着你的。” 吴与之感觉自己双眼发直。 那次后台诬陷事件曝光之后,蒋依纯在娱乐圈内成为了恶女的代名词,被全网封.杀。如一只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她所有的电影电视综艺合约全被取消,而广告商也集体对她进行了索赔。一夕之间,蒋依纯倾家荡产。 而吴与之在知晓了蒋依纯的真面目之后,从脚底心窜起了恶寒。蒋依纯来家里找过他,想要求他帮自己,但吴与之却拒绝见她,而吴家父母也像是赶瘟神一般,把蒋依纯给赶了出去。 最终,蒋依纯只能牢牢抓住一个六十多岁的金主,没名没分地跟着他,去了国外某处小国定居。 从此之后,娱乐圈查无此人。 而现在,云向晚居然让自己跟蒋依纯在一起。 这摆明了就是再也不爱的节奏。 吴与之简直心碎成渣渣,他委屈问道:“向晚,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云向晚感觉非常冤枉,她明明是祝福啊! 霍轻寒不想再理会吴与之,直接给了最后重击:“吴先生,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这个人,向来都是诡计多端。如果以后你再骚.扰我未婚妻的话,我会集整个霍氏之力,直接对付你们亿利集团。” 霍轻寒的声音并不重,可却有着森森寒意。 吴与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实话实说,在那瞬间,他有点怀念绿茶味的霍轻寒。 思索片刻,别无他法,吴与之也只能跌跌撞撞,转身离开。 而在吴与之离开之后,霍轻寒再也没有提起过他。 因为,那就是个手下败将,不会对他们的感情产生任何影响。 虽然两人已经住一起了,可在等待剪彩开始前的短暂时间里,霍轻寒仍旧握着云向晚的手,不肯松开。 云向晚看着周围人的目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想要挣脱开来:“这么多人看着呢,回家再握手吧。” 霍轻寒将唇凑近她的耳畔,轻声低语道:“你觉得回家之后,我会只满足于‘手’吗?” 他说这话时,面上是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可是那话音里,却是色气满满。 -- 第145页 反差巨大。 云向晚羞得双颊绯红,幸好这时,剪彩仪式开始,霍轻寒被邀请上台。 “等我回来。”霍轻寒说完,用力握了下她的手,走上台去。 台上,霍轻寒,云书娟等人一起站立着,拿着剪刀,准备进行剪彩。 此时是正午,阳光猛烈而干净,霍轻寒身形高挑,西装革履,沉稳冷静。 云向晚看着台上的他,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有一个消瘦的女人,正站在主席台边缘。 她的手上,忽然折射出一道刺目而冰冷的光。 云向晚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猛然发现,那个女人的手上,拿着把匕首。 而那个女人,虽然憔悴消瘦,可还是有种脆弱的美。 是赵碧影。 此时,赵碧影的脸上,有一种空洞而妖异的光。 云向晚忽然回忆起了,高中时期,她站在霍轻寒家的门外时,碰见的赵碧影。 她告诉云向晚,说自己把霍轻寒推下了泳池,差点让他溺亡。 当时,她脸上也有同样的光。 是一种兴奋的光芒。 云向晚猛然反应过来,她刚想要尖叫出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赵碧影拿着匕首,直冲向了霍轻寒。 71.(71)很绿茶第一更 正午的阳光异常猛烈,投射在地面上,如箭一般四散开去,刺在人眼里,产生了一种温热的疼,让赵碧影瞬间就回忆起了以往的时光。 她从小就美到大,能歌善舞,多才多艺。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是天生的明星。 赵碧影也是这么认为的,她的梦想便是站在聚光灯的中心,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终于,在赵碧影最美丽的年纪,她被著名导演詹峰选中,成为了新片的女主角。 她离梦想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可一切,都在她去霍家的那一天被毁灭了。 赵碧影是跟着霍达祖去的霍家,霍达祖是霍家的二公子,温文尔雅,性格和善,一直在追求她。而赵碧影对他也颇有好感,两人处于暧.昧的阶段。 那天,霍达祖带着赵碧影去自己家做客。期间,霍达祖去房间拿东西,而赵碧影则坐在客厅里,喝着饮料。 就在这时,赵碧影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极具危险性的目光正牢牢地锁着自己。 她下意识抬头,看见了站在大门处的一个男人。 那男人长身玉立,秀雅如竹,可是那双漆黑的眼睛,却有着毫不掩饰的锐利的光,像是只隐藏在暗处的猛兽般,随时都要张开利爪,朝她扑过来,将她生吞活剥。 那种危险感实在太过强烈,她吓得双手微抖,茶水瞬间落在了地板上,氤出了一片混乱惊慌。 而这时,霍达祖从房间内走下楼来,看向那男人,笑着唤道:“咦,哥,你回来了。” 这个时候,赵碧影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霍家的大公子霍永正。 “达祖,这位是你朋友?”霍永正微笑着,仿佛是温雅端方的模样。 “对,她叫赵碧影。”霍达祖心无芥蒂地介绍着。 “赵碧影,真好听。”霍永正的声音明明那样柔和,可是一字一句,却有种啃噬,咀嚼的意味。 不知为何,赵碧影总觉得,霍达祖的目光太过滚烫,太过深黑,让她非常不适。于是她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霍家。 霍达祖自然是出来送她,边送边介绍着:“那是我哥哥,霍永正,他为人正直和善,家里和公司没人不夸他。” 可赵碧影却感觉得到,众人眼中的霍永正,并不是真实的他。 那个眼神里,有渴望,有疯狂,有炙热的霍永正,才是真正的霍永正。 赵碧影暗暗告诫自己,霍永正是个危险的人,所以她始终戒备着,再也没有去过霍家。 一周之后,霍达祖在电话里约她出去吃饭,赵碧影欣然答应了。 赵碧影出门时,看见霍家的司机正在门口等着自己,她不疑有他,便上了车。 可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司机却是霍永正派来接她的。 司机把赵碧影拉到了一栋郊外的别墅里,在那里,她再次看到了那双深黑的野兽般的双眸。 原来霍永正监听到了霍达祖的电话,在中途把赵碧影劫走。 赵碧影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她竭尽全力反抗,可是霍永正却将她按住,怎么都不肯松手。 就仿佛是一只羚羊,在草原上被猎豹追逐着,用尽了全力奔跑,可仍旧被咬住了颈脖。 霍永正的眼里,是浓郁的黑色,像是最危险的大海,把她席卷,让她沉溺。 她大声尖叫着,求助着,直到声音都沙哑。 到最后,便是哀求,以及无可奈何的,低低的哭泣。 可是没有任何的用处,羚羊的颈脖被咬断,被猎豹吞噬殆尽。 在那别墅里,赵碧影度过了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几天。 最后,就连血液里,似乎都有了霍永正的气息,无法洗刷。 赵碧影是被霍达祖给救出来的,她躲在家里面,看着镜子里满身的红痕,她颤抖着嘴唇,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她要忘记这一切,她的未来还是一片光明。 可是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她居然有了身孕。 赵碧影的第一反应是要拿掉这个孩子,可是霍永正的父亲霍辰翁出面了。 -- 第146页 他明明那么和蔼,可是说出的话,却句句带着威胁。霍辰翁要求赵碧影生下孩子,否则霍家便会对她的父母以及亲人下手。 赵碧影被逼无路,别无选择,她只能够妥协,退出了已经进行拍摄的电影,亲手摧毁了自己的梦想。 她就这么嫁给了霍永正,过上了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也是到后来她才知道,霍永正从小便被当成继承人养大,他学业优异,事业有成,各方面都是第一。 但是,他有偏执性精神障碍,对想要的人和物品,都会竭尽全力获得。 当霍永正看见赵碧影的第一眼,他便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欲.望。 然后,他用最可怕最卑劣的方式,娶到了她。 几个月后,赵碧影生下了霍轻寒,可是她厌恶霍轻寒,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这也不是她想要的孩子。 她憎恨霍永正,同时也憎恨霍轻寒。 在婚后,霍永正仍旧每时每刻都在监视着赵碧影。在家里,他永远都抱着她,黏着她,怎么都不肯放手。 外人看着,都在夸赞他们夫妻感情好,都在说霍永正多么地爱她宠她。可是只有赵碧影知道,这种爱有多么让她窒息。 霍达祖想来救赵碧影,可是他没有能力,反而被霍永正给强行驱逐到了国外分公司。霍永正甚至还买通了一个女人,灌醉了霍达祖,上了他的床,为他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霍永正不允许任何男人接近赵碧影,包括他的弟弟。 到最后,他的占有欲越发强烈,甚至不允许赵碧影外出,几乎是把她□□在别墅里。 在这样的压迫之下,赵碧影的精神一天天地衰弱下去,到最后,她甚至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在霍轻寒六岁那一年,赵碧影打开电视,看见了导演詹峰的访问。 詹峰在惋惜,说如果是赵碧影出演的话,影片效果会更好。 而紧接着,电视上播出了替代她的袁琴照,凭借此片一炮而红,之后获得多项国际奖项,成为著名影后的新闻。 赵碧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感觉心脏处空落落的。 那原本是属于她的人生啊。 这时,小小的霍轻寒走了过来,怯生生地唤她“妈妈”。 虽然赵碧影因为精神状况,从没照料过霍轻寒,但小孩子毕竟渴望母爱,他仍旧想要拥抱亲近赵碧影。 赵碧影看着满面稚气的霍轻寒,忽然笑了,笑容妖异而空洞。 她牵着霍轻寒的手,来到了泳池边,命令道:“乖,你下去。” 霍轻寒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赵碧影,轻声道:“妈妈,我不会游泳。” 赵碧影始终保持着那样的微笑,随后,她用力地把他推了下去。 年幼的霍轻寒伸出两只小手,在水里挣扎着,哭喊着。 赵碧影却站在泳池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着他逐渐声音低弱,看着他逐渐沉下池底。 都是因为这个孩子,她才会被困在这里。 如果,他从来不存在就好了。 赵碧影就这么对六岁的霍轻寒冷眼旁观着,直到家里的佣人听见响动,跑过来,尖叫着救出了霍轻寒。 霍轻寒死里逃生,从那之后,他便再也不敢靠近水。 同样,也再不敢靠近赵碧影。 赵碧影没能抹去霍轻寒,也没能恢复自己的人生,她就这样,继续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多年。 在这么多年里,赵碧影还是那样美,而霍永正也没有对她放松过一丝一毫。 在霍轻寒十八岁那年暑假里,他为了支开云书娟,特意请求霍永正在老宅里举办慈善晚会。 霍永正自然是应允了,并在那天傍晚,暂时离开了自己家,去了老宅参加晚会。 在离开前,他亲吻了赵碧影的额角,吩咐道:“等我回来。” 而赵碧影却只是坐在窗台前,如泥雕木塑一般。 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寸寸地消失。 而在霍永正离开后没多久,忽然有人闯了进来——是刚回国不久的霍达祖。 霍达祖经过十多年的拼搏,终于从闲散的二公子,成为了可以在集团里独当一面的中流砥柱。 他回国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看望赵碧影。 看见霍达祖,赵碧影那双沉寂的眼里,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紧握着霍达祖的手,恳求他带自己离开。 可是霍达祖还没来得及回话,霍永正便回来了。 霍永正是在去老宅的中途,接到了家里佣人的电话,知道霍达祖闯入了家里,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回。 霍永正看着不速之客霍达祖,目光冰冷:“达祖,以后都不要来了。” 边说,他边吩咐手下把霍达祖带了出去。 这里毕竟是霍永正的家,霍达祖没有任何的胜算,也只能妥协,松开了赵碧影的手,暂时离开。 霍达祖看见,在松开手的那一刻,赵碧影眼里的光熄灭了,就像是再也不会亮起。 在霍达祖离开之后,霍永正走上前来,紧紧地抱住赵碧影,吻着她的头发,声音很温柔,又很寒冷:“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吧,去他找不到你的地方。” 赵碧影知道,霍永正所谓的另一个地方,是比这里更加严密的囚禁地。 这辈子,她都摆脱不了霍永正了。 -- 第147页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消失吧。 赵碧影看着旁边的果盘,果盘上有一把刀,锋利而尖锐。 下一秒,那把刀便刺中了霍永正。 霍永正低垂下头,看着自己腹部上的伤口,眼里有着不可置信。 而赵碧影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涟漪。她继续用力,再次把刀捅入了他的心脏。 霍永正倒在地上,鲜血淋漓。 赵碧影看向窗外,夕阳释放出最后的光芒,异常刺目。 时空流转,赵碧影再度看向面前。 正午的阳光同样异常刺眼,在五年之后,她的匕首再度刺中了一个人。 不是霍永正,而是霍轻寒。 72.(72)很绿茶第二更 阳光太过炽烈,落在云向晚的眼里,面前的景物都仿佛在震动摇晃。 在那扭曲摇晃的视线当中,云向晚看见赵碧影瞬间移动到了霍轻寒的面前,伸出匕首,捅向了霍轻寒的腹部。 她是如此消瘦,可是动作却异常快速。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所有人都怔在原地,来不及做任何的阻挡。 而在那把刀捅入自己腹部时,霍轻寒感觉浑身的力气都随着那伤口而流逝。 他双脚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像是又回到了六岁那年,被赵碧影给推入了泳池当中,无力挣扎,只能沉溺。 赵碧影抽出了匕首,似乎还想要再次捅刺霍轻寒。 她要把他彻底杀死。 从霍轻寒存在于世界上开始,她的人生就被毁了。 也许,把他杀死,她就可以再度获得重生。 周围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将她按住,制止了赵碧影再度行凶。 而云向晚也赶紧冲上了台去,她跪在地上,抱住了霍轻寒,伸手按住了他的伤口。她的掌心里,有温热而粘稠的液体,无论如何都堵不住。 那刺目的鲜红血液,让周围人都尖叫起来。 “快报警,怎么回事?!她怎么忽然冲出来的?” “快叫救护车,快一点!”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疯子?!” 在听到有人骂自己“疯子”的那一刻,赵碧影的脑子像是被人用尖锥刺中般,疼得她面皮抖动。 这五年来,她被关在精神病院里,被人骂着“疯子”,她已经听够了,她已经受够了。 赵碧影被人按着,笑得尖锐又惨烈:“疯子?谁是疯子?他们霍家的人才是疯子!霍永正,他有偏执性精神障碍,而霍轻寒,有他爸爸的基因,他也可能是疯子!他们霍家,没有一个是正常人!五年前,我杀了霍永正的时候,就应该把他也一起杀了!” 顿时,周围人都安静下来。 有人认了出来,这个疯狂的女人便是赵碧影,便是霍轻寒的母亲,霍永正的妻子。 她的意思是说,霍轻寒可能有偏执性精神障碍? 而五年之前,霍永正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自己妻子杀死的? 这种不可思议的消息,会是真的吗? 赵碧影笑到声音都沙哑,最后,她看向始终低垂着头的霍轻寒,声音很轻,可是每个字都震动着人的耳膜:“轻寒,像你这种疯子的后代,根本就不配获得幸福。” 霍轻寒始终低垂着头,看着地板上的血,在听见这话时,他那平直的睫毛,几不可见地抖动了下。 云向晚的手始终放在霍轻寒的手上,在那瞬间,她感觉到霍轻寒的手变得异常冰冷。 这冰冷,仿佛不是因为失血,而是因为失去希望。 很快,警察便赶来,把赵碧影抓住,而霍轻寒也被紧急送入了医院。 云向晚坐在急救室的门口,看着那沾满血迹的双手,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霍轻寒的母亲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居然再一次,想杀了自己的儿子。 刚才,赵碧影说了很多的话,可是她一个字都不要去想。 没有什么,比霍轻寒的生命更为重要。 云向晚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她始终盯着那手术灯,连眼睛都不敢眨。 周围似乎还有许多的人,有霍达祖,有霍辰翁,他们都围绕在手术室前,不断地接听着电话,不断地讨论着什么,可是云向晚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她只想着霍轻寒。 她只要霍轻寒平安。 终于,手术灯熄灭,医生走了出来,告诉他们说霍轻寒伤情得到了控制,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 云向晚要到这时才松了口气,她站起身来,想要去看霍轻寒,但因为太过紧张,浑身脱力,她眼前一黑,顿时跌倒在地。 云向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而她的身边,则坐着云书娟。 “妈,轻寒怎么样了?”云向晚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关心霍轻寒。 “放心吧,没有什么危险,已经在逐渐康复中了。”云书娟面色平静。 “我要去看他。” 云向晚说着,便要起身,然而云书娟却把她按住。 云书娟的眼神,冷静到冰冷:“别去了,你们的婚约作废了。” 云向晚刚醒来,喉咙干涩,声音也是沙哑的:“妈,你在说什么?” 云书娟看着云向晚,一字一句地道:“他的母亲亲手杀了他的父亲,他的父母都是不正常的,他也很可能会有精神障碍,我不可能让你嫁给那样的人。” -- 第148页 云向晚着了急,一下子呛咳起来,咳到脸颊都红了:“妈,霍轻寒……他很正常。” 云书娟帮云向晚拍扶着背脊,即使隔着衣服,云向晚也感受得到她的手非常凉:“我咨询过医生,这种偏执型精神障碍,有遗传的可能性。就算现在,霍老爷子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他,让他掌管整个霍家,我也不会让你嫁给这样危险的人。” 云向晚深吸口气,坚定地说道:“妈,我必须去见他。” 她说完之后,便不顾一切地下了床,跑下楼梯,来到了大门前。 然而那门却锁死着,她怎么都推不开。 不仅是门,就连所有的窗户,也都是从外锁着的。 云书娟从楼上缓步走下来,冷声道:“不用费力了,我是不会让你出门的。如果你强行要出门,那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 云向晚用力地推着门,用力地晃着窗,她已经一天没有吃喝,虚弱到极点,可是力气却格外地大。 在听见云书娟的这番话后,她忽然停了下来,短促地笑了一声:“妈,你还记不记得,十七岁那年,我从云家老宅里跑出去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云书娟眉头微蹙:“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吸取十七岁时的教训,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你这样跑出去,到最后,受伤的是自己。” 云向晚还是低着头,她嘴角的笑意,很淡,却很清晰:“妈,我一直没告诉你,十七岁那年,我去见的人,就是霍轻寒。” 闻言,云书娟那握着扶梯的手,猛然收紧。 云向晚抬起头来,直视着云书娟,双眸镇定而明亮:“不管多少年,不管多少次,不管是不是会再受伤,我都要去见他。” 说完之后,云向晚拿起了桌上的花瓶,用力地砸向了窗户的玻璃。 她要把这个城堡,砸出一个出口。 73.(73)很绿茶第一更 云向晚继续砸着玻璃,一下一下,毫不停歇。 她甚至还用手去掰开大块的玻璃,细白的手指被玻璃的 锋利边缘给划伤,淌出了殷红血迹,落在地板上,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她简直就是不顾一切,想要奔逃而出。 云书娟意识到了云向晚的决绝,立即奔上前去,把她死死拉住,大喊道:“你干什么!难道你也跟霍轻寒一样,都疯了吗?!” 云向晚置若罔闻,继续徒手去掰开那些大块的碎玻璃。 如果说想见霍轻寒这件事是疯狂的,那么她宁愿疯了。 玻璃上的血液是那样粘稠又鲜红,云书娟的眼睛被刺痛,她终于说出了实情:“现在外面闹得一塌糊涂,霍轻寒已经出院,被霍家给藏起来了,你就算是去医院也见不到他!” 云向晚终于停了下来,她转过头去看向云书娟,眼神澄净,不允许任何躲避:“妈,你是不是去跟他说了什么?” 云书娟腰身挺直,她身上的每一条轮廓,每一根头发。就是精致得体,毫不出错,她的声音,也异常冷静:“没错,我是去找过他。我告诉他,我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跟一个可能有精神障碍的人在一起。他们霍家情况太过复杂,我们接受不了。如果他对你有一点真心,那就应该主动离开你。否则,他就是在毁了你一辈子。” “他说了什么?”云向晚黑眸微垂,她看着自己莹润的指甲上,染上的血迹,眼神平静。 云书娟回忆起了自己当时跟霍轻寒说完这句话之后,霍轻寒的表情也是如此平静。 他刚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腹部裹着纱布,纱布上有斑斑血迹。 他的面色是失血般的苍白,听完这句话之后,他嘴唇微微翕动。最终,虚弱而坚定地应了一句话:“好。” 那一刻,云书娟看见他的眼神里,有种寂灭般的平静。 就像是一瞬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霍轻寒已经同意跟你解除婚约了。”云书娟的眉目之间,有股犀利的光:“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你的未婚夫了。” 云向晚的声音,低弱,安静,却有力量:“可是我不同意,他还是我的未婚夫。” 越是安静柔软的东西,越是有韧性有力量。 云向晚的韧性,让云书娟感觉到了恐慌以及挑战。 她直接伸出手,重重地朝着云向晚挥去。 “啪”地一声,云向晚那嫩白的面颊上,便出现了明显的巴掌印。 随即,一把钥匙被丢在了地上。 云书娟用冰冷的声音,给出了最后的通告:“如果你要跟他在一起,就永远不要再踏入这个家。我跟你,恩断义绝。” 此时,地上有余晖,房间内有微风,吹拂着云向晚的碎发。那些柔软的碎发,落在她肩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得异常安静,如同一副静止的油画。 终于,那幅画有了动静。 “妈,对不起。” 她捡起了钥匙,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到了门边,打开大门,快步冲了出去。 她是从画里活过来的人,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 云书娟看着云向晚那几乎是刹那便消失的背影,她缓缓地坐在沙发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从云家逃出来之后,云向晚便朝着霍家的老宅奔去。 一路上,她不断地给霍轻寒打着电话,可霍轻寒的手机却始终处于关机的状态。 -- 第149页 终于,她来到了霍家的老宅里,一位助理接待了她,先是帮她把手上的伤全部包扎好,之后才把她带去见了霍辰翁。 一路上,云向晚看见老宅景色清幽,禅意古朴。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里有一股阴冷的气息,仿佛不管怎么努力,阳光永远也照不到这里。 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霍辰翁似乎就衰老了不少。看见她后,霍辰翁微叹口气,开门见山道:“向晚,轻寒不在这里,他已经被我送去了另一个适合疗养的地方。” 云向晚乌眸如墨,眉目清柔,声音轻缓却坚定:“爷爷,我想见轻寒。” 霍辰翁看向云向晚,眼神平静却犀利:“虽然是我做主把他转移的,可是如果他想见你,我又怎么能拦得住他呢?” 是的,追根到底,是霍轻寒不想见她。 霍辰翁继续道:“其实,轻寒在你们订婚之前,就已经跟我商量好,会把他名下的全部财产都转移给你。等你这两天忙完,我让律师跟你联系,你只需要去做个签字就好。” 云向晚垂眸望着地面,地面上有青苔,绿得有些阴冷。 她缓缓摇头,谢绝了。 霍轻寒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她。 只是霍轻寒却不知道,她最想要的,从头到尾只是他。 霍轻寒再次抛弃了云向晚,就跟五年前一样。 云向晚狼狈地转身,离开了霍家老宅。 霍辰翁看着云向晚那消沉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曾经,霍辰翁帮着霍永正得到了赵碧影,他以为那样就是疼爱自己的儿子。可是后来的悲剧却让霍辰翁知道,那并不是爱,而是害。 现如今,霍辰翁同样疼爱霍轻寒,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帮他。 以前的事,是他错了,那么现在,他应该学会放手。 霍辰翁柱着拐杖,站在湖边,看着那些浮萍,布满皱纹的眼里,充满了疲倦。 ///////// 从霍家老宅里走出来之后,云向晚便住进了周诗雾家里。 这段时间,电视里,网络上,铺天盖地地,全是关于霍家的新闻。 那天的剪彩仪式上,有不少记者在场,赵碧影的刺杀行动,以及赵碧影的那些话,以最快的速度,在网络上进行了传播。 昔日的美丽女星,亲手杀了自己的富商丈夫,接着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五年后,又再度刺伤了自己的儿子。 这种离奇的八卦新闻,散发着最诱人的香气,吸引着大众的注意力。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各种真假消息层出不穷,如最饥饿的猛兽一般,扑向当事人,将他们啃得血肉模糊,骨肉分离。 而霍家的继承人霍轻寒可能患有精神障碍这个消息,则是让霍氏的股价剧烈波动,让整个霍氏公司人心惶惶。 不仅是霍氏,就连【迷失记】的账号下,也涌入了许多的留言。 【霍轻寒父母的精神都有问题,那他肯定也有问题吧,小姐姐还不快逃吗?】 【请问霍轻寒和云向晚的订婚还作数吗?其实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是取消,大家也不会说什么的。】 【太恐怖了,赶紧退婚吧,你难道不怕被杀了吗?】 到最后,云向晚选择关闭手机,不再去看。 她站在周诗雾家的小露台上,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 只见天际黑幕下,星海汇聚,璀璨辉煌,美不胜收。 此时,周诗雾递给她一杯酒,并问道:“说真的,你刚得知霍轻寒的这种情况时,就不怕吗?” 云向晚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虽然是荔枝味的果酒,可对于她这种酒量很差的人而言,一杯就足以微醺。 她看着浓稠黑夜下的流光星火,淡声道:“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害怕。可是……他是霍轻寒啊。” 是那个,她始终爱着的霍轻寒啊。 周诗雾表示自己虽然不懂,但大为震撼,她拍了拍云向晚的肩膀,郑重地说道:“姐妹,你太坚定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闻言,云向晚苦笑。 她哪里又有什么坚定呢?她同样也是在彷徨啊。 云向晚感觉自己就像是又回到了十七岁那年,决绝地出逃,可是最终的奔赴,却是一场虚空。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终于知道霍轻寒为什么会离开自己。 “对了,你的明信片在这里。”周诗雾把刚寄到自己家的,来自芬兰圣诞村的明信片递给了云向晚。 云向晚看着明信片上的第三句话。 【如果我又重新爱上了霍轻寒,请让他,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 可是霍轻寒还是离开了她。 云向晚看着苍穹下的城市灯火,霓虹闪烁,所有的思绪都化为了一个疑问。 霍轻寒,你到底在哪里? ////////// 不管她们怎么打听,还是没有从霍家的人口中探听到霍轻寒的所在。 周诗雾不忍心看云向晚这么焦急下去,便决定去Illusion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找袁景生进行询问。 然而当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却听见里面似乎有另一个人。 是霍达祖。 霍达祖今天前来袁景生的办公室,是进行兴师问罪的。 霍达祖看着袁景生,清贵的面容上,罩着一层冷意:“是你买通了精神病院里面的工作人员,把碧影给放出来。之后又在外对她进行接应,把她带去了剪彩仪式,鼓动她去行刺轻寒的,是吗?” -- 第150页 袁景生勾起了唇角,笑得漫不经心:“你来之前,不都应该调查清楚了吗,何必还多此一举,要来问我呢?” 袁景生的那把声音轻轻渺渺的,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可却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就仿佛天塌下来,也无所谓。 反正,大家就一起死吧。 霍达祖眸内暗潮翻涌,声音里也饱含着沉痛:“你恨的人应该是我,为什么要去报复轻寒他们?” 袁景生拿着飞镖,略一定神,飞镖稳稳地投中了靶心,他微笑着,眼神淡漠,毫无悲喜:“你错了,我谁都不恨。我只是想把真相翻出来,让大家看下,霍轻寒是不是真的比我高贵?老爷子嫌弃我的血统肮脏,可霍轻寒的血统里,不也是有着疯狂吗?我们半斤八两,又有什么不同呢?” 恨?这应该是一种高级的情绪吧。 袁景生想,自己不配拥有。 从小到大,他就知道,自己和袁真欣并不是霍达祖期望的小孩。 霍轻寒才是。 他们的妈妈,每时每刻都在告诉他们,要讨好霍达祖,要讨好整个霍家,尊严算什么,钱才是最重要的。 在那个女人眼里,他们并不是孩子,而是摇钱树。 而霍达祖呢?他每个月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过来看一下他们,放下笔钱,随后就离开了。 这样贪财的母亲,这样冷漠的父亲,这样肮脏的血统,这样卑贱的人生,造就出了这样的袁景生。 他从没有过情感,包括爱恨,这般高级的情感,他觉得自己不配拥有。 他是一条杂交的小狗,被遗弃在街道上。可是有一天,他忽然知道了,原来家里那条被万般宠爱呵护的纯种狗,也有缺陷。 既然如此,那就拉着他一起来到街边吧,让他跟着自己一同流浪坠.落吧。 毕竟,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看着这样的袁景生,霍达祖知道,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他的声音里,有着放弃后的疲倦:“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你不仅是对付了轻寒,还让整个霍氏股价下跌,动荡不安,我没有能力保住你们。老爷子已经在开始动手,真欣吃药的事情很快就会被爆料,同时,你们这间公司之前的各种税务问题也都会被爆出。如果你们再不走的话,就只能锒铛入狱了。” 袁景生又新拿了一只飞镖,瞄准着靶心,眉目里泛着云淡风轻的笑,道:“如果是霍轻寒的话,你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他到底吧。” 霍达祖的语气里,有着深深的倦意:“也许是的……我承认,你们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孩子。而我,也从来没有爱过你们。这都不是你们的错,可却还是要你们承担,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尽快出国吧,以后别在老爷子面前出现了。余下的日子,就尽情恨我吧。” 说完之后,霍达祖就这么走了出去,再没有任何留恋。 袁景生投掷出了那枚飞镖,可是那飞镖却歪得厉害,竟脱了靶。 霍达祖终于承认了,自己和袁真欣从来都不是他要的孩子,他从来没有爱过他们。 这件事,袁景生从小就知道。他原本以为,听见这话时,自己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的心脏处,却像是有细小的虫蚁在啃食一般。 就像是街边那条挨饿受冻的狗,再被人踹了一脚。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还是有点疼。 袁景生正看着那靶心发怔时,忽然,周诗雾走了进来。 74.(74)很绿茶第二更 袁景生掀了掀眼皮,淡笑道:“今天还有糖吗?” 袁景生记得,自己每一次遭遇到这种事之后,都能从周诗雾那里得到一块肉,一颗巧克力,或者一块糖。 可是今天,周诗雾却不想再给他糖。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霍轻寒出事,居然是袁景生背后做的手脚。 她没有糖,只有一个疑问:“你知道霍轻寒在哪里吗?” “我知道。”袁景生微笑着看向眼里陡然升起希望的周诗雾,继续说道:“可是我不能告诉你。” 周诗雾眼里的希望消失了,她努力压抑着胸中的气恼,像是只愤怒的小仓鼠。 看着周诗雾,袁景生的笑意逐渐加深,眼眸里,也是明暗交替:“我和霍轻寒的关系向来不好,我又怎么可能帮着他,把他爱的女人送到他身边呢?我的人品,从来不会这么高尚。除非……” “除非什么?”周诗雾急忙问道。 “除非,你陪着我去国外,跟我在一起,那我就告诉你……怎么样?”袁景生的声音低低沉沉,慵慵懒懒,似笑非笑。 他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极为认真。 周诗雾仔细地看着袁景生,她长得非常显小,总有少女的气息,是樱花的味道。 “袁景生,生活这么苦,就算没有人给你糖,你也得自己给自己糖啊。” 说完之后,周诗雾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袁景生站在原地,眼里那淡漠的神色,一点点地被抹去了。 那眸内,逐渐地,有了真实的黑色。 //////////// 霍轻寒睁开眼,便看见白色的窗帘在随风飘扬。 他住的是海边的别墅,一线的海景,从露台望出去,可以看见纯到极致的天空与大海。 -- 第151页 这样的美景,会让人不自觉地回忆起很多事情。 霍轻寒永远也忘不掉的,便是云向晚十七岁生日那天发生的事。 那一天,他拿着自己组装了一个月的瓶中船,准备把它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云向晚。 那瓶中船组装起来非常复杂,可是他却甘之如饴,因为那是云向晚喜欢的。 霍轻寒已经考取了南大,他要告诉云向晚,自己会在南大等着她。 同时,在这一晚,他准备再度对云向晚告白。 毕竟,他马上就要离开高中,得先把云向晚给定下。 虽然云向晚拒绝过他,但至少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了。霍轻寒想,就算是死缠烂打也好,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想让云向晚成为自己女朋友。 毕竟,云向晚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快乐和光明。 霍轻寒在家里并不快乐。 他从小就意识到,自己家里的氛围非常古怪。他父亲虽然对他百般宠爱,可那些关心却只是物质上的,是表面的。 他父亲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母亲身上。 而他的母亲,则从来不会关心他,她只会伤害他。 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霍轻寒变得充满攻击性,冷漠而孤僻。 他从来没有被爱过,也没有爱过人,直到他遇上了云向晚。 霍轻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云向晚,也许是因为她的漂亮纤细白皙柔软,也许是因为她内在的韧性。 总而言之,他喜欢上了她,并且把自己所有的爱,都一股脑地给了她。 他知道自己的爱让她害怕,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这就是他从小从父亲那里学会的,爱人的方式。 他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方式有什么不对,直到他拿着礼物,路过了自己父母的卧室。在门外,他便嗅到了一股,诡异的甜腥的气息。 霍轻寒推开了门,他看见,自己的父亲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血像是未关阀门的水龙头般,汩汩流出。 而他的母亲,则冷漠地看着他的父亲,脸上有一种心满意足的笑容。 霍轻寒手中的瓶中船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就像是他人生破碎的声音。 赵碧影看向霍轻寒,笑得异常诡异:“你知道吗?你和你爸爸一样,都让人恶心。那个站在我们院子外的女生,你很喜欢她是吧?可是总有一天,你也会把她逼疯的,就像你爸爸逼疯我一样!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你们根本就不配得到幸福!” 那声音就像是鬼魅一般,不断地钻入他的脑海里,疼得他浑身微颤。 霍轻寒跟着救护车来到了医院,他整个人都是茫然的状态,甚至于都没发觉自己的手机在去医院的途中遗失了。 接下来发生的每件事,都像是利爪般,扯去了他的魂魄。 霍永正因为被刺中要害,抢救无效去世了。 赵碧影也被诊断出了精神分裂,被送入了精神病院里。 而之后,霍辰翁告诉他,说霍永正其实有偏执性精神障碍。 霍轻寒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接受这一切,当时的他,不过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赵碧影的话让他感觉到恐慌,霍轻寒私下询问过医生,得到的回答是,这种偏执性精神障碍可能会有遗传,也许在某个时间点,便会发作。 霍轻寒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病症? 他对云向晚,也是一见钟情,也是非她不可。 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会对云向晚做出更多可怕的事情? 他会不会像父亲逼疯母亲那样,把云向晚给逼疯呢? 霍轻寒整天浑浑噩噩,他没有心思吃饭,只不停地抽着烟。到最后,他因为犯了胃病,而住进了医院里。 那个时候,云向晚去了北城,霍轻寒也没有再联系她,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云向晚。 他知道,自己应该放手,可是他舍不得。 云向晚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美好,是少年的蔷薇,他怎么舍得对她放手呢? 而他的不舍得,被一通电话给打断。 那天,霍轻寒坐在医院的庭院里,他接到了来自赵碧影的电话。 在赵碧影刺杀了霍永正之后,为了不让事件扩大,霍辰翁便把她关入了精神病院里,并告诉她,永远都不可能再出来。 霍达祖当时去精神病院看望赵碧影,赵碧影则提出想跟霍轻寒说一句话,霍达祖自然是应允的,便拨通了这个电话。 赵碧影在电话里面恳求霍轻寒去求霍辰翁把她放出去,她已经被关在牢笼里一辈子,她不想再继续被关下去。 霍轻寒拒绝了,他没有能力劝服霍辰翁:“妈,你现在有病,你需要接受治疗。” 在听见他的拒绝之后,赵碧影的声音,变得非常温柔,又非常冰冷:“是啊,我有病,我需要治疗。那你呢?你以为自己在外面,就一切正常吗?对了,你把这件事告诉过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吗?如果她知道你有病,她一定会像看见最丑陋的恶魔般,转身逃走的……” 霍轻寒挂上了电话,他不敢再听下去。 他开始抽烟,一根一根,直到喉咙沙哑,可还是没有减轻心中的恐慌。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清丽的声音。 -- 第152页 “霍轻寒。” 霍轻寒浑身的每根神经都在震动。 是云向晚,她终于还是来了。 75.(75)很绿茶这绿茶界,真是新人辈…… 在那一刻,他都不敢回头看,只是默默地抽着烟。 他也知道,自己是在做着最后的躲避。 可是烟总会抽完的,他也必须得回应。 赵碧影说得对,他根本就不该待在云向晚身边的。 他的身体里,埋藏着一个定时炸丶弹,可能会随时爆发。 或许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自己,而伤害了她。 那怎么可以呢?她是他最爱的人,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霍轻寒深深地吸了口烟,烟头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那滚烫的温度仿佛直接烙在了他心口上。 那股无形的疼,逼着他把声音压得异常冷漠。 云向晚在解释着,自己那天为什么没有接他电话。 原来她家里也出了事,果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至此,霍轻寒仍旧是在逃避着,直到云向晚提到了他的父亲。 那一刻,就像是大冬天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他瞬间就清醒了。 霍轻寒终于明白,自己不可能再逃避了。 他不要让自己有伤害云向晚的可能。 同时,也不想在云向晚脸上看见对自己的恐惧。 所以他撒了谎,他说自己要出国了,说他累了,不想再追她了,说对她的爱不过是胜负欲和求而不得。 在那一刻,霍轻寒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神智仿佛分开了。他漂浮在半空之中,看着自己那没有灵魂的身体,用平直而冰冷的语气说出了那些话。 之后的每一场午夜梦回,霍轻寒始终在想,如果那个时候,云向晚流露出一丝一毫对他的留恋,他应该会紧抱着她,再不放手。 因为,人就是自私的。 不过幸好,云向晚非常平静,她平静地接受了他的离开,平静地祝福他一路平安,平静地感谢他对自己的照顾。 随后,她看了下时间,觉得不早了,便与他告别。 她的背影,纤细妙曼,就像是霍轻寒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温柔里,凝着韧性。 霍轻寒站在树荫下,看着云向晚从绿化带的阴凉处走出,去到了太阳底下,全身沐浴着干净清透的阳光。 在那一刻,他忽然释然了。 幸好,云向晚从来没有爱上过他。幸好,她没有受到伤害。 他不会再去追她,也不会再联系她。 因为,他的那朵蔷薇,应该永远活在光明里。 霍轻寒出国之后,特意寻找了一处带泳池的屋子。 他始终记得云向晚当时在泳池内说的那句话——只要自己能从泳池的这一头,游到那一头,她就答应做自己女朋友。 虽然霍轻寒已经没有资格让云向晚做自己的女朋友,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可是惧水的人,要学会游泳,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霍轻寒第一次下水时,水刚漫过胸口,他便感觉浑身僵硬,面色苍白,无法呼吸,最后还是旁人将他救了上来。 虽然很害怕,可他还是经常坚持下水,然而进度缓慢,他似乎一辈子也学不会游泳。 就像是,他似乎一辈子,也不敢于云向晚面前出现。 霍轻寒每年都会在他父亲忌日的时候回国一次,同时也默默地给云向晚送上生日礼物。 他仍旧关注着云向晚的一举一动。 他从周诗雾的社交视频当中,看见云向晚对着镜头,说出了她喜欢的类型——温柔儒雅,谦和有礼。 和他完全相反。 也好,只有这样的男人,才会让她幸福,才能让她永沐阳光,才能让他甘心放手。 再后来,云向晚相亲认识了吴与之。 从私家侦探发给霍轻寒的照片和视频上看来,吴与之正是云向晚喜欢的那种类型。 在他们确定关系的那一天,吴与之把他和云向晚的牵手照片,发上了社交网络。 霍轻寒看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 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然地来到了泳池边,毅然决然地跳了进去。 这一次,他再没有感觉到恐惧。 他终于战胜了心魔,学会了游泳。 可是当霍轻寒把头从碧蓝的水中抬出,迎向阳光的那一刻,感受到的,却不是阳光和温暖,而是苦涩。 是啊,他学会了游泳,他终于可以从泳池的这一头游到那一头。 可是又怎么样呢?云向晚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 他和她,再也不可能了。 霍轻寒双手撑在泳池边,低头看着那微微荡漾的池水,上面有自己扭曲的倒影,他嘴角露出了苦涩的笑。 他的蔷薇,终于有了完美的归宿。 他告诉自己,这应该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可是世事难料,在接下来,侦探发来的实时资料当中,霍轻寒发现了云向晚和吴与之这段关系的异样。 那个蒋依纯,始终围绕在他们身边,不断地刺激着云向晚。而那个吴与之,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制止,反而是对蒋依纯的行为进行了默许。 霍轻寒还从侦探发来的资料当中发现,云向晚并不快乐。 于是,霍轻寒便始终在等待着云向晚结束这段关系,可是云向晚没有。 -- 第153页 最后,她居然跟吴与之订了婚。 而就在订婚的头一天晚上,吴与之居然还去了蒋依纯的家里。 霍轻寒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忍耐着万箭穿心般的疼,离开了云向晚。不是想看见她跟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男人在一起,不是想要看见她被一个两面三刀的女人整天刺激,不是想要看见她脸上一天天地失去笑容。 所以霍轻寒回国了,他出手,把吴与之和蒋依纯,一点点地剥离出了云向晚的生活。 从头到尾,霍轻寒想要的,只是云向晚能够快乐。 其实最开始,霍轻寒只是想着分开云向晚和吴与之。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一旦接近云向晚,他就再也离不开了。他无法控制住自己,无可救药地想要得到她。 霍轻寒知道,自己配不上云向晚。 但他同时相信,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比他更爱云向晚。 他不愿意再看着云向晚受到其他男人的伤害。 他发誓,会竭尽自己的全力,去让云向晚快乐,去换取她脸上的笑容。 而在细亚地区,霍轻寒从云向晚口中得知了,原来她也爱自己。 在那一刻,霍轻寒认为,自己就算此时死去,也是快乐的。 那之后的日子,对霍轻寒而言,就像是在做梦。 云向晚始终陪在他的身边,他们定下了婚期,而他也私下去医生处做着测试,发现没有任何精神上的异样。 一切都是如此完美。 只是偶尔的噩梦当中,他会梦见自己和云向晚站在牧师面前,正要交换戒指时,赵碧影却跑了出来,当众指出他身体里流淌着的原罪。 他的心脏快速跳动,像是要从胸腔内破胸而出。他想要跟云向晚解释,可云向晚却不断地后退,她的脸上,布满了嫌恶与惊恐。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时,他的额角便会遍布冷汗。而每一次,云向晚都会抱着他,宽慰着他,说自己不会离开。 霍轻寒也逐渐放下心来,认为那不过是噩梦,不会是真的。 但是那次在大岭山二期剪彩仪式上,噩梦成了现实。 赵碧影又出现了,她不仅刺伤了他,还当众说出了霍家那个罪恶的秘密。 霍轻寒始终低着头,他不敢抬头去看云向晚。 他害怕看见噩梦当中的嫌恶与惊恐。 当霍轻寒从手术室中醒来时,他看见云书娟站在自己床边。 那个向来对他和颜悦色的女人,此时却面如寒霜。 云书娟要求他离开云向晚,她并没有威胁他,而是非常冷静地请求他,不要毁了云向晚。 现在,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他的母亲杀了他父亲。 所有的人也都知道,霍轻寒可能同样有精神障碍。 如果云向晚继续跟霍轻寒在一起,那世人会如何看待云向晚? 云向晚原本幸福安宁的人生,不应该因为霍轻寒而被毁灭。 霍轻寒知道,云书娟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 他原本以为,五年过去了,霍永正已经化为一杯黄土,赵碧影也被关在了精神病院里,他并没有任何精神障碍的迹象,尘埃落定,事情结束。 他和云向晚相爱,他们就可以在一起 可是霍轻寒还是错了。 他是有原罪的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站在云向晚的身边。 他的原罪就像赵碧影一般,这辈子都会纠缠着他,如影随形。 他不应该为了自己狭隘的爱,而毁了云向晚的安宁人生。 于是,霍轻寒像五年前那样,再次逃离了云向晚。 而这一次,他甚至没有跟勇气跟她说再见。 他搬到了海边的这栋别墅里,这里非常幽静,适合疗养。霍家还给他请来了私人医生,每天贴身对他进行照顾。 他腹部的伤口并没有伤及要害,因此恢复得很快。 他每天待在别墅里,看着日出与日落,看着蓝天与碧海,时间就这么流淌而去。 在这期间,在霍家的财力和权势下,网上那些关于霍轻寒的新闻,逐渐被压制,被删除,整个圈子重新恢复了平静。 没多久,袁真欣便被曝出了嗑药的新闻,就此被封.杀。 而袁景生则关闭了Illusion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去了国外。在离开之前,他跟【迷失记】解除了合约,并且把所有的资源都提供给了她们。 此时的【迷失记】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云向晚和周诗雾继续又做了好几期节目。每一期,都因为构思奇特,得到了网友的欢迎。 而她们的每一期节目,霍轻寒都会准时观看。 他像是又回到了五年前那般,默默地关注着云向晚的一举一动。 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注定的相处模式吧。 霍轻寒唯一庆幸的是,他发现云向晚在节目当中没有任何消沉的气息,和以往一样,眉梢眼角都有着快乐。 真好,他的蔷薇,是真的在阳光里了。 那么他的离开,是正确的。 霍轻寒每天都会观看【迷失记】的节目,他把之前的每一期都拿来反复播放,仿佛想要让脑子记下云向晚的每一帧画面。 这天,私人医生来给他换药时,霍轻寒同样也用电视连接着网络,观看着【迷失记】的节目。 私人医生查看伤口后,发现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便用英语嘱咐道:“伤口基本复原,可以少量吃一些海鲜了,毕竟是在海边,你肯定忍了不少时间了。” -- 第154页 “还好。”霍轻寒淡淡地笑了一声,继续观看着【迷失记】中云向晚的画面。 私人医生收拾着医药箱,看了眼电视,忽然想到什么,道:“这个节目组很眼熟,对了,今天早上我看到他们租下了旁边的那栋别墅,好像是要在这里做节目。” 霍家为了不让霍轻寒在养伤期间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便特意选了一位国外的私人医生。私人医生对霍家之前发生的事都不太了解,更不清楚云向晚和霍轻寒之间的关系。 闻言,霍轻寒心弦震动,脑子里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在私人医生离开之后,霍轻寒缓步来到了窗户边,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掀开了窗帘,看向对面的别墅。 果不其然,对面的别墅门口,有好几个眼熟的【迷失记】工作人员,正在不停地往里面搬着行李。看起来,这里便是他们的下一个测评地点。 而此时,在对面别墅的大露台上,霍轻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柔软纤细,温柔白皙。 正是云向晚。 在那一刻,思念如潮水般涌来,让霍轻寒忽然觉得眼皮发热。 他的晚晚,就在自己面前。 可是,现在的他,却没有资格上前。 霍轻寒只能用修长的手指,隔着玻璃,抚摸着云向晚的面颊。透明的玻璃上,留下了他充满思念气息的指纹,缠绕缱绻。 就在霍轻寒心绪起伏之际,忽然露台处又出现了一个高挺俊秀的男人,皮肤白皙,染着褐色的发,笑起来双眼微弯,小奶狗气息十足。 霍轻寒认了出来,那是新晋男星,彭霄孝。 彭霄孝最近也是因为一部网剧而爆火,他气质清新,性格和善,成为了圈内小奶狗男星的代表人物。 【迷失记】之前几期都出了圈,点击率暴涨,因此有不少圈内明星也主动提出合作,进行资源互换。 这次,彭霄孝和经纪人商议之后,也参与到这一期的节目录制当中。 霍轻寒看见,彭霄孝和云向晚不知在聊着什么,两人忽然笑得非常开心。 接着,彭霄孝还握拳,露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示意云向晚来测试。而云向晚则伸出了手,按着他的肌肉。 此时,海风骤起,把对面露台上彭霄孝和云向晚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吹到了霍轻寒的耳中。 “姐姐,你们推荐的东西都太好吃了,你看我,这几天吃得肌肉都化成肥肉了。” “不会吧,哪有那么严重?” “真的,不信的话,姐姐你摸。” “肌肉很强壮啊,你要求太高了。” “姐姐,既然你摸了我的肌肉,我也要摸你的肌肉。哈哈,开玩笑的!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呢?” 在听完这整段对话之后,霍轻寒脑海中只有一个疑问——这彭霄孝到底是哪里来的小绿茶? 比曾经的他还不要脸! 为了避免被气死,霍轻寒决定放下窗帘。 然而对面的别墅里,却不断地有笑声袭来,每一声,都像是云向晚的声音。 每一声,都像是在啃食着他的骨骼血肉。 霍轻寒只能把自己的头埋在了被单之中,竭尽全力摒弃那些声音。 霍轻寒的脑子里面乱糟糟的,他怎么都想不到,【迷失记】居然会租下他隔壁的别墅。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云向晚有意为之。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不可能。 首先,没有他的允许,霍家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住址透露给云向晚的。 其次,云向晚现在的生活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凭什么会来找他呢? 没错,是他自己想多了。 霍轻寒告诫着自己,不要去多想。按照过往的经验,【迷失记】节目组,在同一个地方,最多只会待上两天,在拍摄完后便会离开。 他只需要忍耐两天就可以。 现在的云向晚,看上去是那么快乐,他不应该出现,去打扰她。 霍轻寒把窗帘大门全部紧锁,不让对面看见。决定这几天都躲在家里,直到云向晚离开。 但是这个计划在第二天便被打破。 帮他煮饭打扫的阿姨,每周会休一天假,隔天刚好便是阿姨休假的时间。而因为这里的外卖都不允许进别墅区,所以霍轻寒便戴上墨镜和口罩,外出去打包食物。 霍轻寒去的是附近的一家特色小店,味道很好,食物也干净,他每次都会来这里点餐。 这次,他点了两份海鲜小炒以及汤,正坐在餐桌上,等待着厨房炒制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云向晚的声音。 “到了,就是这里,听说这里味道很不错。” “咦,这家店挺小的,向晚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噢,是朋友推荐的,我有个朋友,经常来这里吃。” 在说话期间,整个【迷失记】节目组便坐在了靠门最大的那张桌子上,成功地堵住了霍轻寒的去路。 如果现在出去的话,很容易被看见,霍轻寒只能暂时背对着他们坐下,想稍后找机会再出门。 此时,霍轻寒的外卖已经全部炒好,老板拿来放在了他的面前。明明应该是香味扑鼻,可是他却没有一点食欲。 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关注着身后节目组的动静。 -- 第155页 彭霄孝的声音清朗柔和,可是在霍轻寒听来,却是格外刺耳:“姐姐,你有没有对什么过敏的,我给你记录下。姐姐,你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你叫。姐姐,你喜欢喝什么茶,红茶还是绿茶?我给你倒。” 周诗雾开着玩笑,道:“霄孝,你怎么不问我们想吃什么?对向晚这么关心,是不是有什么意图啊?” 彭霄孝忙道:“当然没有了,我只是关心姐姐而已啊。姐姐,你不会因此误会我,而不理我了吧?” 此时,老板走过来,给霍轻寒也倒了一杯茶。玻璃杯很薄,茶水滚烫,茶叶在玻璃杯中翻滚。 霍轻寒听见,云向晚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笑意:“霄孝,我忽然觉得,你的语气好像一个人。” 彭霄孝好奇:“谁啊?” 云向晚似乎是喝了一口水,咽下后,才缓声道:“像一个,我以前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闻言,霍轻寒下意识地紧握住了玻璃杯。 玻璃杯温度非常高,把他掌心都烫红了,可他却像是触觉失灵般,仍旧紧握着。 彭霄孝垂下眼睑,低声道:“其实,能够有一点像姐姐以前喜欢的人,算起来,还真是我的福气了。姐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我当个代餐呢?” 周诗雾简直要起身给彭霄孝鼓掌。 这绿茶界,真是新人辈出啊! 这彭霄孝,简直比当年的霍轻寒的操作还要骚! 而周诗雾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闺蜜听完这话之后,居然托腮思考着,半晌,认真地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这就勾搭上了?进度也太快了吧! 周诗雾还没有来得及震惊,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音。 她转过头去,看见一个戴着口罩,墨镜和鸭舌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节目组而坐。而那男人的手里,正握着玻璃杯。 不知是不是因为玻璃杯质量太过脆弱,竟被他给生生捏碎,他掌心里被划出了小伤口,少量红色的血丝,混合着茶水,从桌沿缓缓淌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诗雾总觉得那男人头上的鸭舌帽有点反光。 反的还是绿色的光。 76.(76)很绿茶第一更 老板看见,以为是玻璃杯因为水太烫而破裂,连忙跑了过来,关心询问道:“先生,没事吧?你手有没有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 霍轻寒此时也只能够以手握拳,放置在唇边,假装咳嗽,压低着自己的声音:“不用,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确实是不小心把玻璃杯给捏碎的。 他实在是没有耳朵听下去了。 当初他暗撩云向晚时,也只是答应了做备胎而已,可现在彭霄孝却明目张胆地说愿意做代餐。 代餐?那可是男女感情食物链的底端,比替身还不如呢。 这个姓彭的,还能不能有点尊严了? 而更让霍轻寒感觉到心脏猛跳的是,云向晚居然答应了?霍轻寒没忍住,手中用力,竟一下子捏碎了玻璃杯。 现如今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霍轻寒感觉背脊上全是节目组带刺的目光,他一时有些难以脱困。 幸好这时,云向晚忽然出声道:“对了,听说他们这里的小墨鱼特别好吃,蘸上芥末,一口咬下去,还会爆出墨汁,很能产生节目效果,我们可以在这一期的节目当中做这个环节。” 云向晚这一发声,立即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食物上来。 周诗雾唤来了服务员,拿来了菜单,节目组开始集体低头研究。 趁着这个时机,霍轻寒则拿起自己的外卖,低着头侧着身,离开了这间特色小店里。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到背脊上有一道凉悠悠的目光。 霍轻寒几乎是逃回了家里,说实话,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回家后的第一件事,霍轻寒便是打电话给了霍辰翁的助理。助理告诉他,说出事后,云向晚只来过霍家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询问过他的下落。 放下电话,霍轻寒拿出医药箱,把刚才划伤的掌心给包扎好。 随后,他来到了二楼的露台上,遥望着远处的碧海蓝天,让那静谧浓郁的美景,使自己安下心来。 没错,只是凑巧而已。 云向晚应该已经放下了。 等心情稍微平复之后,霍轻寒打开了手机,发现【迷失记】正在做着直播,他便进入了直播间进行观看。 在直播画面中,周诗雾蘸着芥末,吃了一个小墨鱼,墨鱼爆出了黑色的墨汁,把她整张嘴都染黑了,看着特别滑稽,大家笑成一团,整个场面非常欢快。 周诗雾喝了水,把嘴擦干净,接着道:“我感觉这道菜就像渣男,蘸着芥末吃,特别上头,贼刺激。可一口咬下去,你就会发现自己的生活,被弄得乌漆抹黑,一团糟。” 弹幕上,粉丝们立即进行了刷屏行动—— 【我的妈呀,太会形容了!果真是渣男的滋味啊!】 【说出了我们姐妹的心声,天下谁人不遇渣啊!】 【马上去买,买来一口口把他们头给拧掉!!!】 【芥末小墨鱼风评受害,笑死了,感觉今天好多墨鱼会遭殃啊!!】 在那一刻,霍轻寒感觉,自己的朋友高一林,有被内涵到。 -- 第156页 在测评完了墨鱼之后,店家又端上来了他们的招牌菜,生腌蟹。 打开蟹盖之后,只见蟹黄饱满,红膏润泽,白肉鲜美。云向晚把满满的蟹膏挤在了颗粒分明的白饭上,舀起一勺,放入嘴里,吃得特别满足。 各位网友光是看着,都觉得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 面对着众人的询问,云向晚不徐不疾地给出了点评:“就像是男朋友跑路之后,你在街边抱头痛哭,心里非常空虚。这个时候,就很需要这一盘生腌蟹,你边哭边把蟹膏混合着米饭干完,鲜美香甜,毫无腥味,那空虚感瞬间会被填满。吃完之后,你就会安静下来,告诉自己,跑路的男朋友就是一只死掉的螃蟹,Letitgo吧。” 屏幕上,弹幕再次开始纷纷刷起—— 【明白了,就是说,这是失恋的必备食物是吧,马上就去下单!】 【我也失恋了,我需要生腌蟹的满足!】 【男人不如生腌蟹,哈哈哈,果然是女王发言!】 【跑路的男朋友就是死螃蟹,学到了,马上去发朋友圈!】 在这一刻,霍轻寒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霍轻寒决定退出直播间,因为直播画面中,桌上摆满了各种海鲜。 章鱼,象牙蚌,龙虾…… 每一种都可能跟他共情。 算了,还是退出为好。 既然不敢出门,霍轻寒也只能坐在大露台上,边看着一线的海景,边读着书,想要让心情平静下来。 然而正当他看得入神时,海滩那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霍轻寒定睛看去,发现节目组从刚才的特色小店里,转移到了海滩上。 很好,这个节目组,果然是无处不在呢。 此时,彭霄孝正在沙滩上,边奔跑着,并跟云向晚做着互动。 海风吹来的,不仅是潮热的空气,还有他那绿茶味十足的声音。 “姐姐,你来追我吧!” 在沙滩上玩追逐游戏?这是什么古早剧情? 而更让霍轻寒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云向晚居然接受了,非常配合地跟他玩起了奔跑追逐。 霍轻寒深吸口气,眉目间凝着郁结,手中的书页都差点被自己给撕毁。 实在是没有眼看下去,霍轻寒便起身去了卧室里面,正准备倒一杯威士忌压压惊,谁知这时,海风又吹来了彭霄孝那道绿茶味的声音。 “姐姐,你帮我擦一下防晒油吧,我背上擦不到呢。” 得了,还喝什么酒啊?赶紧出去看绿茶吧。 霍轻寒又再度返回露台处,恰好就看见彭霄孝褪下了上衣,只着沙滩裤,正用力绷着胸肌,腹肌,肱二头肌,让云向晚手上涂抹着防晒油,往他背脊上擦着。 那肌肉线条,很明显就是作弊,吃蛋白.粉练出来的。 等背脊擦完之后,彭霄孝继续笑道:“姐姐,反正你的手上已经沾上防晒油了,干脆就帮我把胸肌和腹肌也擦了吧。” 在听完这话之后,云向晚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答应了:“好啊。” 随后,她便开始沿着彭霄孝的肌肉纹理线条,给他涂抹着防晒油,仔仔细细,一丝不苟。 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在帮别的男人涂着防晒油,霍轻寒下颚绷紧,目光冷峻,感觉自己离死螃蟹真的差不远了。 而更大的暴击还在后面,只听彭霄孝继续道:“呀,姐姐,要是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个人,看见你帮我擦防晒油,他不会生气吧?” 那瞬间,霍轻寒脑海中只闪现出了一盘松茸意大利面以及一句话——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他曾经怎么对待吴与之的,今天就被彭霄孝给怎么对待了。 “没事,他不会看见的。”云向晚的声音则非常淡定,她的手继续沿着彭霄孝那流畅饱满的肌肉线条游走,涂抹得非常认真,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霍轻寒的手,紧握着露台栏杆,因为太过用力,伤口裂开,那刚才包扎好的白色纱布浸出了血迹。 他全都看见了。 但他没有权利生气。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云向晚的身边。 霍轻寒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里的红色变为了落寞。 他离开了露台,并关上了门,拉上了所有的遮光窗帘,整个房间变得一片晦暗。 如同他此后的人生。 霍轻寒意识到了,他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他再也不可能待在原地,看着云向晚跟其他的男人卿卿我我。 别说一天,就是一个小时,一分钟也不可以。 于是,他便决定简单地收拾下行李,等天黑之后,趁夜逃离,去附近的酒店暂住一段时间,等【迷失记】节目组离开之后再返回。 霍轻寒正在收拾着行李呢,忽然听见有人站在自家户外的小花园处聊天。 毕竟,在细亚和大岭山时,与节目组共度过几天。所以霍轻寒略一听,便辩了出来,是【迷失记】节目组的摄影师和化妆师。 他们在小花园处,边抽着烟,边聊着圈里面的那些八卦。 说实话,霍轻寒有些意外,毕竟在他印象里,这两个工作人员之前嘴还挺严的,没想到私下里居然会这么八卦。 霍轻寒更没想到的是,八卦着八卦着,他们居然谈及起了彭霄孝和云向晚的名字。 -- 第157页 “我觉得,彭霄孝好像是在追向晚。” “你也看出来了?不过那彭霄孝还真不是个好人,听说前女友无数,可以一天换一个。” “我也听说了,什么人间小奶狗啊,明明就是人间小泰迪。” “我提醒过向晚了,但向晚没有当回事。我看向晚这次,估计得栽在彭霄孝手上。” 八卦聊完了,烟也抽完了,两名工作人员随即离开。 但霍轻寒却坐在卧室的床上,半晌没有动静。 因为事发突然,霍轻寒没来得及调查彭霄孝,原本以为,他只是绿茶味足了一点,怎么也没想到,彭霄孝居然会在男女关系上恶劣到这种地步。 而更糟糕的,霍轻寒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以及刚才工作人员的对话,发现云向晚似乎是被彭霄孝给蒙骗了,很可能会上他的当。 那他现在是留在这里继续观察,还是逃避呢? 霍轻寒就这么坐在卧室的床上,坐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天际明月高悬。 屋内始终没有开灯,霍轻寒那分明的轮廓,在晦暗的光线里,显得更为锋利。 可最终,他无奈地苦笑了声。 云向晚和彭霄孝不过也才认识两天,又能出什么事呢? 还是尽快去到酒店里面,找私家侦探调查彭霄孝,找到他的弱点,逼着他离开云向晚吧。 做好思考之后,霍轻寒便拿着行李,从卧室走下,打开大门,准备趁着夜色离开。 此时,天幕漆黑,整个别墅区都非常安静,只有路灯在散着昏黄的光。 应该来说,非常适合他的逃离。 当然,前提是,如果他家别墅花园前没有站着那位工作人员口中的人间小泰迪的话。 没错,彭霄孝就站在霍轻寒门口,看那模样,似乎是有事相求。 彭霄孝见到霍轻寒出来,立即双眸微亮,展开了暧.昧的微笑,低声道:“兄弟,拜托个事,你那儿有套吗?我本来想出去买的,但这里的超市太远了,我女伴在二楼房间等着呢。都是男人,你懂的……” 彭霄孝所指的二楼房间,正是云向晚的房间。 这五年来,霍轻寒变了许多。高一林曾经评价,说他整个人冷静沉着得可怕。 然而此时此刻,霍轻寒却再也没办法冷静沉着下去了。 一个想要染指自己最爱女人的小泰迪,跑来找自己要工具? 他现在犹豫的,不是该不该打死彭霄孝这个问题,而是该把彭霄孝打死几次这个问题。 77.(77)很绿茶第二更 也许是因为天色太黑,彭霄孝并没有看见霍轻寒此时铁青的面色,他继续挤眉弄眼,用暧.昧的语气说道:“兄弟,如果有的话,麻烦多拿两个,不瞒你说,我那方面比较强……” 话音未落,彭霄孝的衣领便被霍轻寒给双手揪住。靠得近了,彭霄孝看清了霍轻寒,忍不住微颤。 只见霍轻寒眉目之间,全是冷戾,那双眼里,甚至有股冰寒的杀意。 他懒得跟彭霄孝对话,直接举起拳头,用力地朝着那张小白脸挥去。 这一拳下去,估计彭霄孝不死也得半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道清丽的声音化去了霍轻寒的所有戾气:“霍轻寒,真巧啊。” 霍轻寒浑身的力气,都被云向晚这清清淡淡的一句话,给瞬间卸光。 他下意识松手,放开了彭霄孝的衣领。 彭霄孝不愧是绿茶界的后浪,并没有就此倒下。 在摆脱了霍轻寒的禁锢之后,他立即跑到了云向晚的身后,故意地咳嗽着,语气里带着三分委屈两分无奈一分恐惧:“姐姐你认识这位哥哥吗?这个哥哥好凶啊,我不过是跟他问个路而已,他不告诉我就算了,还想打我。” 云向晚双眸如同静潭,有宁静的涟漪:“霍轻寒,你怎么能打人呢?” 霍轻寒眼皮微跳,脑海里那条忍耐的线绷得紧紧的。 很好,作恶多端的自己,今天终于被反噬了。 把罪恶的借套说成是小清新的问路,这彭霄孝确实是很有一套。 柔和路灯下,云向晚肤白胜雪,看着洁净又温柔。 霍轻寒最终把解释咽下了腹中。 他没有办法在云向晚面前把这种事说出来。 因为这是在侮辱云向晚。 见霍轻寒不说话,彭霄孝倒是继续说话了:“姐姐,你不要怪哥哥了,估计是我话没问得清楚,所以惹哥哥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闻言,霍轻寒感觉脑内那根线绷得更紧了,在炸裂的边缘徘徊。 此时此刻,霍轻寒非常佩服吴与之,当初居然没有扑上来殴打自己。 吴与之的脾气是真好。 云向晚牵起了彭霄孝的手,安慰道:“不关你的事,走吧,我们回房间。” 我们? 回房间? 在那一刻,“叮”的一声,霍轻寒脑子里的那根忍耐的线终于绷断了。 他三两步便冲上前去,一拳挥打在了彭霄孝的面颊上,彭霄孝应声倒在了地上,鼻端流出了殷红的血。 而在处理完了彭霄孝后,霍轻寒一把握住了云向晚的手腕,如一阵风般,瞬间把她刮进了自己的别墅里。 随后,“咚”的一声巨响,别墅门被关上。 昏黄路灯下,只留下倒在地上,目瞪口呆的彭霄孝,以及歪斜在地上,同样目瞪口呆的行李箱。 -- 第158页 云向晚只感觉自己被迅速拉入了别墅里面,随后,她双臂被人紧握着,按在了铁门上。 此时已是深夜,房间内没有开灯,四下都是幽暗。而在那浓郁的黑色里,云向晚只能看见霍轻寒的那双眼睛,黑亮冷然,如同压城的黑云,要将人席卷。 这一刻,他就像是黑夜密林中的猛兽,浑身充满了攻击性。应该是足以让人胆寒的,可是云向晚却一点也不怕。 她平视着他,目光坦然,唇角似乎还抿出了一个微翘的弧度。 霍轻寒最终妥协了,他开口,声音暗哑,略带倦意,似乎是在内里经历了长久的挣扎:“彭霄孝不是好人。” “我知道。”云向晚的声音却明晰而宁静。 “那你还要跟他在一起?”霍轻寒眸色滚动,如同即将袭城的风沙。 云向晚的脸很小,轮廓线条柔和,但是此刻她的声音,却一点都不柔和:“请问,你是我的谁?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有关吗?你有资格管我吗?” 黑暗之中,双方的呼吸都静止。霍轻寒眸内的风沙瞬间止息,如死城一般寂静。 是的,他是她的谁呢?他根本就没有资格管她。 霍轻寒本来握住云向晚肩膀的手,就这么无力地放开了。随后,他退后了一步。 而云向晚在看见他的退后之后,嘴角噙出了一个略嘲讽的笑:“对了,我的卧室和你的卧室,好像是相对着的。我和彭霄孝今晚的动静可能会比较大,我建议你要么就出去住,要么带个耳塞吧,不然……” 云向晚没能把话说完,因为霍轻寒突然出声,制止了她:“云向晚!” 其实霍轻寒的理智不断地告诉着自己,云向晚是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男女之间的事,理智又能存在几时呢? 霍轻寒没有办法听见这样的话,他不允许云向晚这么糟蹋自己与那样一个糟糕的男人在一起,同时也无法想象她会和另一个人耳鬓厮磨。 他声线低沉,有着明显的怒意,近乎于威胁的吼。 等吼完之后,霍轻寒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他从来没有对云向晚这么大声过。 云向晚的眼眸里,映着幽幽月光:“霍轻寒,你是在凶我吗?” 霍轻寒喉结微动,微垂下眼眸,哑声道:“对不起。” 云向晚伸出手,用力地捶打了下霍轻寒的胸膛。 她手上的力气很重,但声音却很轻:“霍轻寒,你还好意思凶我?” 其实她的拳头并不重,可是却像是砸在了他的心脏上。 霍轻寒的声线压得极低,像是被刀割过,听着便有种疼痛的感觉:“晚晚,对不起。” 云向晚并没有接受他的道歉,而是继续拍打着他,幅度更大了一些:“霍轻寒,你有什么资格凶我?!” 霍轻寒现在能做的,就只有道歉:“对,我没有资格……对不起。” 云向晚拍打霍轻寒胸口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重。到最后,她声音里甚至有了哭腔:“霍轻寒,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你凭什么凶我?!” 眼见着云向晚手臂动作越发大,霍轻寒伸出手掌,把她抱住,按在了怀里,柔声道:“别打了,小心手疼。” 霍轻寒自然知道,云向晚那次在大岭山爬山时,不小心摔倒,手肘有轻微扭伤,虽然平时没什么,但用力起来还是会有一些隐疼。 他不怕自己疼,他只是怕云向晚疼。 他抱着她,抱得那样紧,紧到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每一道心跳。 可是云向晚才不要感受到,一次次地不告而别,他根本就是没心的人! 云向晚开始挣扎着,声音拔高:“霍轻寒我告诉你,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我会在你旁边的屋子住下,和其他的男人交往,你以后都没有资格管我了!” 云向晚形容出的画面,像是尖刺,搅动着霍轻寒的脑髓,令他痛不可当。 他只能更紧地抱住云向晚,她的挣扎也更烈,慌乱之间,也不知怎么的,两人就倒在了沙发上。 激动之下,云向晚杏眸里有着水光,她继续高声道:“你想让我找个完美的男人是吗?我偏偏不要,我就是要找吴与之,找彭霄孝那样的男人,不,我要找比他们坏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我才不要按照你给我规定的轨迹生活!” 霍轻寒不想再听了,他想要捂住云向晚的嘴,他不要再听她说出这些可怕的计划。 不管她跟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便足以令他疯狂。 云向晚穿的是高腰T恤,躺下时,纤细的腰肢暴露在空气当中,白皙柔软,在窗外路灯的映照下,如羊脂白玉,不盈一握。 像是段,柔软的白月光。 霍轻寒虽然捂住了云向晚的嘴,可他到底不敢太用力,她的声音仍旧可以从他的掌心之中溢出。 “你以为自己离开了我,有多伟大是吗?好,既然你伟大,我就成全你的伟大!我会跟其他的男人,在你面前牵手亲吻,做各种亲密的事情!我要让你看着,却制止不了!霍轻寒,我这辈子都会缠着你!” 霍轻寒没有办法再听下去了。 他的脑子被那些画面给搅得疼痛难耐,在这一刻,他渴望有止疼药。 而她就是他的药。 他俯下头,吻住她的腰,吻住了那段柔软的月光。 -- 第159页 “晚晚……你是故意的。”他低声,带着喘息。其实,他在之前,就应该醒悟了。 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节目组就恰好住在了他旁边的屋子? 其实霍轻寒不过也是在骗自己而已,他也只不过是想要留在这里,多看她几眼而已。 他吻着她的腰,如同服着他的药,一双眼里,黑色如墨翻滚。 “你为什么要来?你根本就不该再过来。”那腰线,柔软又纤细,平坦细腻,他的唇滑过,有湿润的痕迹。 云向晚确实是故意的。 她是从袁景生那里得知霍轻寒的所在。 袁景生是在上飞机前的最后一秒,给云向晚的手机里发下了这里的地址。 只有一个地址,其余没有任何只言片语。 袁景生也没弄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并不是常人理解的悔恨。 不过他也不想再弄懂了,因为从今以后,他和霍轻寒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的联系。 他们不过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小狗而已。 78.(78)很绿茶那个人像是霍轻寒,又…… 而在得知了霍轻寒的所在地之后,云向晚便策划了这一切,赶了过来。 彭霄孝不过是她找来的工具人,本质其实并不坏,他们之间不过是进行了利益交换。所以他才肯发挥超常演技,帮她做了这场戏而已。 “霍轻寒……你是个混蛋!”云向晚杏眸半睁,努力忍耐着,眼里瞬间起了盈盈水光。他明明吻的只是腰线,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像是吻在了心尖上一般,她心脏快速跳动,仿佛连耳膜都快要被击破。 “没错,我就是混蛋,我烂透了,所以你根本就不该来。”霍轻寒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手上却一点都没放松。她的衣服是黑色的,腰肢是白色的。那黑色在他掌心下逐渐消失,仿佛全部入了他的眼里。他那双眸内,墨色翻滚,欲色浓重:“晚晚,你就应该离我远远的。” 霍轻寒自己也知道,这句话有多么可耻,明明是他应该离开她,不是吗? 可他就是离不开,只要碰到她,甚至于是闻到她的气息,便会失控。 就像是一只饿极了的凶猛动物,嗅到了鲜血的气息,哪里还能离开?只会张开利齿,将其吞噬殆尽,连骨髓都不会放过。 窗外,天幕漆黑,月光静美淡白,就这样洒向人间。别墅区里种植着梧桐树,高大繁密的枝叶,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晃动,发出沙沙声响。此外,还有专属于热带的花香,浓郁而让人迷乱。 “霍轻寒,是你先缠着我的,一旦开始,你就不能走。”不仅是花香让人迷乱,吻也是让人迷乱的。越过腰肢,继续向上,落在了她的心脏处。 不远处,有海浪的声音,极有规律地冲刷着海滩和岩石,哗哗的声响,是有着治愈功能的白噪音,理应让人平静,可是对云向晚而言毫无作用。夜晚的空气还是稍有凉意,束缚解除时,她心尖处感觉到了冰凉,但随即,又替代成了湿润的热。那种感觉很奇妙,就仿佛是被霍轻寒拉着,一脚踩空,一同坠向深渊,那种失重感,几乎要让她尖叫。云向晚拼命地拉扯着自己残余的注意力,就仿佛是攀岩的人,用力地抓住悬崖边,想让自己不要沉.沦。 云向晚开始想着很多边边角角的事。想着她是如何打听到霍轻寒经常去那家特色小店里,所以故意带着节目组去堵他,故意地在他背后说出那些让他误会的话,刺激着他。她回忆着对霍轻寒的刺激,可他也在刺激她。吻不再虔诚了,再没有一点温柔可言,变为了贪恋的吞咽。 云向晚用力咬着唇,再次努力回忆着。接着,她又带着节目组回到了沙滩上。她当然是知道,沙滩正对着霍轻寒的露台,所有声音都可以清晰地让他听见。所以她故意地在海边和彭霄孝闹了那么一出追逐与擦防晒油的戏码,就是为了激怒他。可是他被激怒了吗?好像是的,现在就有怒意,咬得她挺疼。云向晚星眸半睁半闭,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下颌处的他的发顶。他的头发和他的人一样,都是肆意张狂的。 “霍轻寒……轻点。”云向晚不知怎么的,也动了气。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抓住他的头发,想把他扯离自己。他吃痛,哼了一声。随即伸出手掌,握住了她那莹白的手,与之十指交握。 “怎么就这么喜欢扯我头发呢?我明天就再去剃成寸头,看你以后还怎么扯。”霍轻寒记得,在芬兰那次,云向晚也是这样,扯住了他的头发。其实在他眼里,她的力气跟小猫似的,挠起人来一点也不疼。可虽然不疼,但在关键时刻被打断,男人不会愉快的。霍轻寒从胸口处抬起头来,他那一双野性的眼眸,漆黑如墨,深处还有暗红,如同烧红的铁。 月光皎洁,如薄纱落入,映照着沙发上的云向晚。她那光洁白皙的额头浸出了热汗,发丝贴合,弯出明艳的弧度。她的眼眸清亮,缀着最纯的光:“霍轻寒,你刚说了‘以后’,你是答应了,我们有以后是吗?” 那瞬间,霍轻寒心里酸软,如同被一掌击中。他的晚晚,怎么就这么倔呢?她刚说他伟大,他哪里伟大了?如果他真的为她着想,他根本就不该回来。可是他忍耐不住,他现在不仅是心疼,他身下更疼,只要是靠近她,他就疼得不行。他头向上,吻上她的唇,撬开贝齿,追逐抵抗,勾缠缱绻,只为宣泄自己的情感。 -- 第160页 海边的别墅里,不仅有海浪的声响,还有密密的啄吻声。 可是这一次,她从始至终都没有闭眼。明明被吻到杏眸迷离,可还是努力地睁着眼,直勾勾地看着霍轻寒。 “才多久没有温习?就忘记怎么接吻了是吧?为什么不闭眼?”霍轻寒的声音里染着无可奈何的笑,被这么纯的她给看着,霍轻寒感觉再吻,自己会像是只低等动物。他结束了这个吻,低喘着气,吻着她的睫毛,睫毛抖动,落在他的唇上,引发了一阵痒意。 云向晚还是望着霍轻寒,像是要望入他的心里,她像是个执拗的小孩,一遍一遍地询问着:“霍轻寒,我们会有以后,是吧?”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她的眼神,纯粹明亮而清澈。霍轻寒终于看明白了,她之所以不闭眼,是害怕一闭眼,他就走了。 可是他哪里还能走得了呢?他最爱的姑娘就在这里,他就算是死,也得死在这里。霍轻寒不想说话了,自从他回来之后,他说得太多了,他只想用动作表达。他的晚晚就在他的面前,无辜柔软清纯,让他某处更加疼痛,他只想要缓解疼痛。事情还会比现在更坏吗?再不会了。他的原罪被暴露于公众面前,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云向晚也知道了,可是她脸上并没有恐惧与嫌恶。她只是生气,只是气恼他的不辞而别。 “霍轻寒……你为什么不说话?”云向晚用仅存的意志力来问出了这个问题。此时的她,完全被控制住。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拉扯着她的灵魂。她忽然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站在海边时,以为那洁白的浪花格外温柔。然而当海浪袭来时,却清晰地感觉到了那滔天浪潮的力量,她的脚踝被浪花席卷,拖向海中,她完全无力抵抗,最后还是大人赶来,将她救起。而此时也是一样的,她的脚踝同样被他抓住,有了沉.沦的弧度。她终于懂了,自己是在害怕,声音也低了两分:“霍轻寒……你先别……你得,先回答我。” 霍轻寒还是没有回答,他此时的血液都不在脑子里面。他只知道,不管他走到哪里,云向晚还是会追来的。虽然她现在是软得可以,可要是真生气起来,却也是倔得可以。一旦做了决定,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 霍轻寒没有办法再看见云向晚跟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即使知道她和彭霄孝之间只是做戏,可是每每回忆起来,他仍旧会妒到眼角发红,怒意蒸腾。 他根本逃不了,因为她,也因为自己。 这辈子确实是他对不起云向晚,他认了,余生他会倾自己的所有来补偿她。他们的故事五年前就开始了,就像她说的那样,一旦开始了,就结束不了了。 便只能继续。 云向晚听见了铝箔包撕开的声音,彭霄孝刚在门外跟霍轻寒借的东西,霍轻寒是有的。和云向晚确定关系之后,他便一直放在钱包里。而现在,他觉得是时候了。 晚风温柔,纱帘鼓动,隐约可以看见窗外的月亮,月光悠悠,亘古不变。而沙发上,一只小鹿被猛兽逼到了死角处,双眼覆盖着水雾。到底也是害怕了,刚才的坚韧与质问都烟消云散。可是动物凶猛,哪里又会放弃。到最终,利齿穿透咽喉。然而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仍旧发散着洁白的光,静谧幽静,它从不在意人世间的爱恨情仇。 云向晚仿佛感受到了许多极致的天气事物,暴雨倾盆,烈阳当空,荒芜的大漠,零下的冰寒,喷发的火山。 霍轻寒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晚晚……晚晚……我的晚晚。” 云向晚的神智被生拉活扯着,记忆也变得支离而破碎。她记得自己好像有哀求,有哭泣。同时又记得自己咬伤了霍轻寒的肩膀,唇间似乎有血腥的气息。海滨的别墅,永远都听得见海浪潮汐声。云向晚感觉自己像是坐于一叶孤舟上,在暴风雨的天气里,于海面之上跌宕起伏。四周全是飓风环伺,还有巨浪滔天。她飘零无依,只能攀附着孤舟,迷蒙之中,这才看清孤舟原是一幅肩膀。可她已经无暇思考,连仅存的力气都失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风平浪静,雨过天晴,她精疲力竭,在白光闪入了脑海中的那一刻,沉沉睡去…… 隔天上午,云向晚是被阳光给晒醒的,海边的阳光总是格外猛烈,干净又刺目。 她睁开眼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云向晚那疲倦的脑子停顿了一秒钟,随即,她连鞋也来不及穿,就这么奔下了楼去。 她是害怕霍轻寒又这么不告而别。 不过幸好,在楼梯上时,她便看见有个高挺的身影,正站在开放式厨房处,似乎是正做着早餐。 云向晚停住了脚步,一时没敢上前。 那个人像是霍轻寒,又不完全是霍轻寒。 因为他的头发,非常短,是刚剃的寸头,光是看着背影,就显出了一股淡漠的凌厉与散漫的野性。 那人转过头来,剃过寸头之后,轮廓显得更加分明立体,内双的眼眸压着瞳,一双眼,挺坏的:“学妹,为什么一副不认识的眼神?你该不会是,昨晚把我给祸害了,就不想认账了吧?” 79.(79)很绿茶第一更 客厅的窗帘已经打开,清晨的阳光有种稚嫩的刺目,争先恐后地涌入屋内,映照着霍轻寒的脸。 轮廓流畅,眼里噙着坏,硬朗又痞气。 -- 第161页 一瞬之间,云向晚感觉仿佛时空流转,他们回到了第一次在舞蹈教室里见面的时刻。 那个时候她是怕他,而现在也是怕他——不过却是害怕他的离开。 云向晚走到霍轻寒面前,伸出莹白的手,抚摸着他寸头的发顶。 他头发是刚剃的,很短,带着青色,和他这个人一样,刺刺的,很不柔软,他的头发在她的掌心里蔓延出了半疼半痒的触觉。 有一种令人安心的真实感。 其实在高中时,云向晚就很想摸摸他的寸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而现在,终于她可以正大光明地碰触了。 因为他再也逃不了。 两人本来就有将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云向晚也没穿鞋,此时,只能踮着脚尖去摸霍轻寒的头发,看着有些费力。 霍轻寒双手掐着云向晚那纤细柔软的腰肢,轻松地把她抱起,放在了厨房的中央岛上。随后用身子抵在中央岛的桌边,与她平视着。他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这个姿势看来格外亲密,耳鬓厮磨即是如此。他们靠得是如此之近,近到呼吸交缠。 霍轻寒昨晚得偿所愿,看着神清气爽,嘴角噙着笑,眼眸很亮。剃了寸头之后的他,就像是撕开了所有的伪装,看着凌厉野性,比之前要凶上几分。 然而这么凶的霍轻寒,却抵着云向晚的额头,任由她摸着自己的寸头。 像极了在外逞凶斗恶,回家却乖顺听话的小藏獒。 “喜欢吗?”他的气息吹在她的耳畔,令她心跳失控。 “剃了不好看,太凶了。”她原本白润的耳朵,此时红得透了明。 “那怎么办,你抓着太疼了。”他嗓音疏懒,骨子里的坏,稀里哗啦,尽数流露了出来。 “是你先弄疼我的。”云向刚反驳。她刚起身时,略略一看,她那白皙的腰肢上,至今还留有青紫的指印。 霍轻寒昨晚上是真的没有做人。 不仅是昨晚上没有做人,霍轻寒今天也是不想做人的一天。 “那两个工作人员,是不是你故意让他们在我家小花园旁边抽烟,聊八卦的?就为了让我听见?”霍轻寒不再满足于抵额,而是开始亲吻着云向晚的眉心眼角,一点一寸,逐渐向下,话音里,有邪性的热意:“怎么现在学得这么坏了啊?还会背地里做这些事。” 这事确确实实是云向晚做的,她故意地拜托了两位工作人员,把那番话说给霍轻寒听见了。霍轻寒之前之所以回来,不就是因为觉得吴与之配不上她吗?很好,那现在云向晚就是要让霍轻寒知道,彭霄孝比吴与之还要坏。云向晚就是要看看,霍轻寒会做出什么决定。可是此时的云向晚没有精力去承认,她的所有神智,都被他的吻给夺去了。他吻着她,线条明晰的唇,柔软温热,他明明只是吻着她的脸部轮廓,可间隙中,却发出了若有若无的气息喘动声,低沉色气,足以让云向晚感觉到了口干舌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回到了芬兰的蒸汽房里,化身为了一块桑拿石,每次和霍轻寒的轻触,就像是被浇了一勺水,顿时热气蒸腾,桑拿室内温度骤升。 云向晚做的坏事又岂止这一样呢?还有更坏的,霍轻寒单是想一想,便觉得醋意纵横。 “居然让彭霄孝找我借那个东西?……看来你对我的脾气有很大的误解……你真觉得……我不会揍死他吗?”霍轻寒边算着帐,边索要着帐,他的唇,从她那挺翘的鼻尖,继续向下,到她那秀美的下颌,再往下,便是那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他是真动了气,便惩罚性地咬了下。 这还了得,自从昨天晚上那一遭之后,云向晚的脖子根本就不能看了,现在再被这么一啃,全是他的痕迹,太过明目张胆,让人光是看着便觉得眼红耳热。她忙伸手,再度去抓霍轻寒的头发。可这一次却失算了,他的寸头太短,怎么都抓不住。 这完全就是有计谋的,这下,他似乎再没有什么弱点了。 云向晚气结,这一大早起来,剪个寸头,用处还真是大大的。 “我就是在赌,如果你再敢跑,我就带着彭霄孝去你住的酒店,在你隔壁开一间房,我就看你还能不能忍得住!”云向晚虽然口里在说着最狠的话,可心里到底没底气,不着痕迹地在中央岛上,不断地后退着。就像是一只遭遇危险的小松鼠,虚张声势,鼓着腮的脸上写着“你不要过来哦,我超凶的。” 云向晚在问他忍不忍得住,霍轻寒的答案就是——忍不住。他一掌按住她的后腰,制止了她的退后,微用力,让她靠近了自己。云向晚因为担心霍轻寒走了,下来得急,只穿着他的衬衣。此时坐在中央岛上,杏眸湿润,小脸泛红。燃气灶上熬着小米粥,霍轻寒知道云向晚胃不好,特意早起为她熬制的。他当然是疼她的,所以昨晚上才会动用了自己全部的意志力,只动了她一次。可现如今,他所有的意志力,都全线崩塌。小米粥在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满室都是滚烫的食物香气。他压得那般紧,云向晚觉得自己就像小米粥里放的那养胃的小红豆,被挤压,被分开,被熬煮得软糯。 “向晚,向晚,你在吗?”正在这时,别墅花园外忽然响起了周诗雾的声音。云向晚猛然醒悟过来,糟糕,昨天晚上,她着急着出来演戏,也没有带上手机,后来事发突然,自己稀里糊涂就被吃了个一干二净,累到瘫倒。也没有跟周诗雾说一声。想到这,云向晚也着了急,赶紧双脚乱蹬。可忙中出错,不知怎么的,脚落在了某人的腰上,算是自投罗网了。云向晚的脸,顿时红得不行。再一听外面的声音,周诗雾似乎是打开了花园的铁门,径直走了进来,开始敲起了他们的大门:“向晚,你在里面吗?吱个声啊!” -- 第162页 “别怕,她特别懂事,等会就会走的。”霍轻寒声音特别轻,轻得甚至非常微妙。云向晚抬起眼,看向他,瞬间撞入他的眼里。他眼眸漆黑幽亮,如同漩涡一般,她无力反抗,就这么被拽了进去。她撞入了他的眼里,而在那一刻,他也撞入了。就如同是燃气灶拧开开关时,轰然一声,幽蓝的火苗骤起,人站在火边,感受到了烫人的温度。云向晚哪里还能应声呢?她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霍轻寒,还是……有些疼。” 海边的阳光似乎永远都是清透而干净的,落入屋内,折射出满室的光明。燃气灶上,锅内的小米粥仍旧在“咕噜咕噜”地熬煮着。周诗雾在敲了好几声之后,果然就放弃了,疑惑着离开。而云向晚对这些事物的感知和记忆都是模糊的,她只记得霍轻寒在她耳边,用沙哑低沉的嗓音,在哄着她道——“那……我慢一点。”可是他撒了谎,动物食髓知味,怎么可能慢慢享受食物呢,只会狼吞虎咽。云向晚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束束芦苇,被大风吹着,无力摇曳着。她眼神迷离,意识涣散,只看见了地板上,那碎金般的阳光。 最后,云向晚没能喝上那小米粥。因为熬煮时间太长,小米粥糊了。 而云向晚也瘫倒了,被霍轻寒给抱回了二楼的卧室里。之后,霍轻寒则外出,去别墅区外的早餐店里,给她买来了小米粥。 云向晚揉了揉酸软的腰,觉得自己为了一碗小米粥,确实牺牲太多了。 周诗雾以前就跟云向晚说过,霍轻寒看着就是会把女朋友生吞活剥的模样。现在云向晚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她没什么想说的,只能赞叹周诗雾看人太准。 云向晚是累得腰酸背疼,可霍轻寒却是神清气爽。把早餐放置在床上小桌板处,端给了云向晚,让她就躺床上吃,把她服侍得妥妥帖帖。 霍轻寒的办事效率也是奇高,不仅去买了早餐,还顺便帮云向晚把手机给拿了回来。 结果一看,云向晚发现周诗雾给自己发来了一条信息量非常足的信息。 周诗雾:【你今天尽管休息,我们明天再开始录制。答应我,保重自己。】 云向晚边喝着粥,边问道:“你是从诗雾那边拿的吗?你还跟她说了什么吗?” 霍轻寒拿着纸巾,帮云向晚擦拭着嘴角,不紧不慢地回道:“没说什么啊,哦,就说了你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太累了,需要休息。” 闻言,云向晚吓得差点没把勺子掉进粥里面。 霍轻寒这话说得,也太过直接了吧?这不就是向众人表明,他们之间发生了两场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转念想了想,云向晚瞬间就明白了,直接询问道:“彭霄孝也在现场对吧。” 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云向晚早该明白,霍轻寒这个男人,胜负欲强得可怕。就算是知道彭霄孝不过是个假情敌,他同样也是要全面碾压。 云向晚说得没错,霍轻寒确实是趁着去拿手机的机会,故意地在嘴角青紫的彭霄孝面前说出这些话的。 从今天开始,谁也别想对云向晚有想法。 看着默认的霍轻寒,云向晚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她用力地捶打了下霍轻寒的肩膀,把他推开,随后自己下了床,来到露台边。 幸好床离露台相距不远,否则就她那因为被霍轻寒给荼毒而酸软的双脚可支撑不住。 云向晚站在露台边,看着远处的高山阔海,吹着潮湿的海风,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霍轻寒从后把云向晚给搂住,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气息温热。云向晚用力地推他,他却怎么都不放手,带着耍赖的意思。 到最后,她推也推累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任由他抱着了。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她忍不住伸手,去抚着。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碰到他,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 抚着抚着,云向晚忍不住叹息道:“你看你,明明醋意这么大。我要是不追来,真听你的话,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了,你肯定得每天晚上都咬着被单,抱头痛哭呢。” 霍轻寒觉得云向晚说错了,他不会哭,他可能只是会死,或者是,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云向晚继续垂首,抚着霍轻寒的手指。 她忽然想起了那次,霍轻寒去到她家里,故意撞翻了陈妈的汤,以此为借口,进入她卧室里时。他站在窗口处,看着对面的围墙,看了许久。 也是去了细亚之后,云向晚才醒悟,那个时候霍轻寒脑海里回忆的,应该就是她二十二岁生日晚上的事。 那天晚上,他就站在那里。 那时候是夏季,可云向晚却得了热感冒,非常难受,哪都不能去,就在家里迷迷糊糊地,躺了一天一.夜。 夜晚时,云书娟也睡着了,云向晚一个人看着窗外的月亮,觉得非常孤独。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就在她的窗户下面,霍轻寒始终在陪伴着自己。 “我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晚上,你在我房间对面的围墙边,站了多久?”云向晚问道。 霍轻寒把脸埋在她肩上,声音闷闷的:“不记得了。” “你站了多久?”云向晚固执地问着。 习习海风里,吹来了股股热浪,罩住人的口鼻,带来些微的窒闷。 -- 第163页 终于,霍轻寒低声开口,声音通过胸膛,震动着她的蝴蝶骨。 “天亮。”他说。 那天,他一直在围墙处站到天亮,就看着云向晚的窗户,从天幕漆黑,直到天际出现鱼肚白。 他没有想什么,他只是在担心。 担心云向晚有没有吃药?有没有喝水?她的喉咙干不干?她的头疼不疼? 80.(80)很绿茶第二更 云向晚始终低着头,捏着霍轻寒的手指,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没有人看见,她眼里的盈盈水光。 她轻声说道:“霍轻寒,其实在和吴与之相亲前,我妈还给了我另一个相亲人选,可最终我选择了吴与之。因为,他跟你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他永远都不会让我想起你。” 霍轻寒握着云向晚腰肢的手,陡然收紧。 云向晚仍旧看着霍轻寒的手,看着那手上逐渐突起的青筋,声音比此时的海风还要柔和:“这些年来,我都告诉自己,不能想起你。因为一旦想起,就再也不能忘记了。” 很多人,包括周诗雾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云向晚会对吴与之和蒋依纯那么宽容。云向晚也是后来才醒悟,她对这两个人,只是厌恶,并不痛恨。 那是因为,吴与之并不是霍轻寒。 云向晚从头到尾在乎的,只有霍轻寒。 这些年来,不仅仅只是他在等着她,她同样也在念着他。 所以,他们绝对不能够再分开。 霍轻寒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牢牢地抱住了云向晚,仿佛是要骨血相融,再也不松手那般。 云向晚用力地掐了下霍轻寒的手臂,嗔怪道:“不过,你也别得意,我现在还是特别生气,你就这么走了,我……” 她没能再说话,因为霍轻寒把她翻转过身,重重地吻住了她。 云向晚生气也没有关系,生再久的气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会一直哄着她,一个月,一年,一辈子,直到她开心为止。 他用力地吻着云向晚,仿佛要把她吞入腹中。 她是他的,再没有人能夺走。 而云向晚也吻着霍轻寒,热吻缠.绵。 他是她的,再也不能离开。 //////////// 霍轻寒和云向晚复合的消息传来之后,周诗雾自然是万分支持,感动到热泪盈眶。 磕了五年的CP终于成真了,世上简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 但彭霄孝却一点都不支持这对CP。 这事和云向晚倒没什么相干,虽然他对云向晚是有好感,但还没有到男女之爱的程度,而且双方也只是资源互换,他清醒得很。 彭霄孝之所以反对,只是单纯地看不惯霍轻寒。 不仅是因为霍轻寒打了自己,更是因为在周诗雾的口中,霍轻寒是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绿茶。 这叫彭霄孝这个顶级小绿茶产生了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紧迫感。 所以在海边最后一次食物测评当中,彭霄孝主动挑衅了霍轻寒。 【迷失记】于海边的最后一次测评,是在一所餐厅里面进行的。 因为店家的招牌菜还在制作当中,所以全体成员便坐下,一同先吃饭填饱肚子。 霍轻寒对彭霄孝也没什么好感,全程并不想理会他。 可彭霄孝却故意当着霍轻寒的面,对云向晚嘘寒问暖,体贴地给她用茶水清洗着餐具。 霍轻寒虽然没说什么,可显而易见,明明是大夏天,但他身上却散着一股低温,冷飕飕的。 绿茶要是加了醋,那味道可就太冲击了。云向晚非常有警觉性,连忙制止彭霄孝道:“不用了,谢谢啊,我自己来吧。” 彭霄孝则挑衅地看了霍轻寒一眼,故意道:“姐姐,你不会是害怕哥哥介意吧?可是我帮你洗餐具,是真的只是把你当姐姐而已啊,哥哥不会这么小气吧?” 云向晚还没发话呢,霍轻寒则轻飘飘地道:“你叫向晚姐姐,那就不该叫我哥哥,应该叫我姐夫吧。” 霍轻寒这话,就是正式宣告了自己正房的地位。 彭霄孝则见招拆招,道:“可是姐夫听着挺奇怪的,再说了,只是个称呼而已……” “哦,那‘爸爸’或者‘爷爷’你随便选一个吧。”霍轻寒眼皮也懒得掀,道:“就像你说的,只是个称呼而已。” 这个,干嘛占他便宜啊? 闻言,彭霄孝面色有些僵,周诗雾连忙打了圆场:“来来来,我们先吃菜吧。” 可彭霄孝丝毫不认输,而是继续开始第二轮挑衅。他看着云向晚面前那盘海参虾仁蒸蛋,道:“哇,姐姐你点的这个菜看起来好好吃,我也来尝一口。” 彭霄孝本来是想尝完,完成间接接吻这个举动,谁知他并没有这个机会,只见霍轻寒直接把那盘海参虾仁蒸蛋推到了旁边,离彭霄孝的勺子远远的。 彭霄孝笑道:“霍先生,你不会是因为我和姐姐吃同一盘菜,所以生气吧?如果是这样,霍先生未免太容易生气了。” 霍轻寒则淡声道:“生气倒不至于,只是担心。主要是你长得很像有幽门螺旋杆菌以及肝炎的样子,实在想吃,还是用公筷吧。” 其余节目组成员,不听不觉得,这听完之后,看着彭霄孝的眼神都多了一层戒备,纷纷把自己的碗都往自己跟前悄悄拖近,就怕彭霄孝伸勺子过来舀。 -- 第164页 彭霄孝顿时被噎得胃痛,面皮都有点黑了。 他长得这么好看,哪里像有幽门螺旋杆菌以及肝炎的样子了? 律师在哪里?他好想告霍轻寒诽谤啊! 彭霄孝招招进攻,却招招败退,到最后,他只能使出绝招,长叹口气,对着云向晚道:“姐姐,霍先生这么年轻有为,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吧。唉,不像我,平时就安安分分的,也从不招花惹草,一点都不招女生喜欢。” 霍轻寒照旧连眼神都没有给彭霄孝一个,只是淡声道:“是啊,你看起来确实是不太招女生喜欢的样子。但也没关系,说不定你在男生那边有很大的市场呢。毕竟上帝为你关了一扇窗,肯定会为你加开一道门的。” 不过这门,到底是前门还是后门,那就不一定。 至此,彭霄孝被三局振出,气到面色发白。 而云向晚则是用敬佩的眼神看向霍轻寒。 原本以为霍轻寒只是绿茶功力深厚,没想到怼绿茶功力更加深厚。 好吧,是她格局小了。 周诗雾拍了拍彭霄孝的肩膀,叹息道:“你看你,没事为什么要惹他呢?现在遭报应了吧?” 最近的孩子,真是不怕死呢。 81.(81)很绿茶第一更 彭霄孝向来靠着绿茶在娱乐圈里横行霸道,还从没有过这样的败绩。更可怕的是,就算是连怼他三局,可从头到尾,霍轻寒也是一副完全不想正眼看他的模样。而周围的其他人,则都是用“你自己要作死惹大魔王,我们也没有办法”的眼神看着他。 彭霄孝感觉自己是自取其辱,整个人临近心梗的边缘。 很快,招牌菜便端上来了,摄像机已经准备好,而节目组测评也即将开始。 虽然说霍轻寒已经和云向晚在一起了,可这件事外界却并不知道。而霍轻寒也害怕云向晚被流言蜚语所困扰,便主动地远离了摄像机,到旁边的角落里去坐着。 彭霄孝因为刚才输得实在太惨,此时便阴暗了一把,也懒得顾及什么江湖道义,在直播节目当中,故意地泄露了霍轻寒。 只见他趁着众人不注意时,把摄像机对准了霍轻寒所在的位置,并介绍道:“这海边不仅有特别多的美食,风景也非常秀丽,有不少名人都到这边居住游玩。” 彭霄孝故意地站在了镜头的左下角,而镜头的右上角则清晰完整地显露出了霍轻寒的身影。 当即,弹幕上立即有人指了出来—— 【咦,那个人?是霍轻寒吗?】 【失踪人口出现了?!】 【坊间不是流传说他和云向晚已经分手了吗?怎么他又会在这里?】 霍轻寒自然也注意到了彭霄孝的操作,为了不给云向晚添麻烦,他便起身准备离开。可谁知,彭霄孝却走上前去,把霍轻寒给拦截住,直接泼上了一杯浓郁的绿茶:“呀,遭了霍先生,你和向晚复合的事是不是还不能公开啊?对不起啊,我不小心给你们说出来了,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在彭霄孝的这一通操作后,众位网友都知道云向晚和霍轻寒又在一起了,顿时屏幕的弹幕开始炸裂开来—— 【什么?复合了?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我断网了?!】 【之前很多霍家的帖子都被删除了,有钱果然好啊,不过也禁不住网友们翻吧。】 【不是说他有精神障碍吗?这还复合?云向晚脑子没病吧?】 【有钱人的世界我果然不懂,难道是贪图他家财产?可是云向晚家不是挺有钱的嘛?】 各种争论般的声音,如潮水涌来,将当事人席卷。 霍轻寒眸色清冷,落在彭霄孝脸上,让他感觉如冷风扑面,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如果是私底下惹了霍轻寒,彭霄孝也许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可毕竟是在镜头前,霍轻寒必须要顾及云向晚。 所以他忍耐了下来,没有再做进一步的举动。 没有人看见,在他眸中的那抹冷色之下,还存着一些愧疚。 就因为和他在一起,所以在今后的日子里,云向晚还会遇到不少类似这样的攻击。 而就在弹幕上气氛嘈杂,如同热水沸腾之际,忽然云向晚开口了:“招牌菜都已经全部端上来了,我们一起来试试吧。” 她的声音不徐不疾,清雅淡然,就如同是天山冰水,注入了沸水之中。顿时,气氛变得一派温和。 芝士焗龙虾,红烧鲍鱼,葱烧海参,以及清蒸螃蟹,每一样,云向晚都尝了一口。 可是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她吃完每道食物之后,并没有给出点评和打分。 而在全部吃完之后,她才放下了餐具,看着镜头,笑容温婉,眼神明亮:“因为我是很喜欢吃海鲜的人,今天的所有菜品都非常符合我的口味,我都可以打高分。可是我的口味并不等同于所有人的口味,比如有些观众对海鲜就过敏,根本没办法碰。比如有些观众不能接受生腌蟹,只要闻着,便觉得腥。” “其实人的口味和人的感情都有异曲同工之处,甲之熊掌,乙之□□。我们无法理解,也不可能完全理解世界上其他的人,对食物的选择,或者是对感情的选择。我们只需要,坚定自己的选择就可以。” “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好也爱我,我们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 第165页 云向晚对着镜头,轻声细语地说出了这些话,她笑容温和,毫无攻击性,非常让人能生出好感。 其实,云向晚并不在乎众人的看法。这也会是她最后一次在公众面前,提及自己与霍轻寒之间的事。 她是说给众人听,也是说给霍轻寒听。 她说的每个字,都凝结成了一句话——【霍轻寒,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屏幕上,立即涌现出了另一种情绪的弹幕—— 【她明明也没说什么,可是忽然涌起的感动是怎么回事?】 【没错,男未婚女未嫁,两人干干净净,也没小三,也没出.轨,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真的,感情的事情,只有两个人才知道,不管怎么样,支持你们!】 云向晚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便开始继续进行了测评。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再看霍轻寒,可是她却感觉得到,始终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在跟随着自己。 /////////// 在海边的测评完成之后,云向晚和霍轻寒便回到了南城。 因为袁景生的Illusion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已经注销,于是云向晚便和周诗雾决定自己成立新的文化传媒公司,想要制作更多的,类似于【迷失记】的高质量节目。两人玩起来时,玩得疯狂,可认真工作起来,却是废寝忘食。 在霍轻寒的帮助之下,终于,用了半年的时间,她们的“迷失”文化传媒公司成立了,地址就选用了Illusion公司的原址。 周诗雾坐在那原本属于袁景生的办公室里,不由得感叹万千。实在没想到,自己这样的恋爱脑,居然有一天会成为女霸总。 果真是世事难料啊。 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云向晚累得够呛,便躺在会客沙发上小憩。 周诗雾好奇问道:“霍总居然今天没有跟着你?” 霍轻寒虽然因为传言的原因,明面上退出了霍家的管理层,可私下仍旧帮着霍辰翁做着高层的各种决策,只是因为不用去公司,因此时间上空闲了许多。 自从霍轻寒和云向晚复合之后,便化身成为了跟妻虫,她去各地进行测评旅游时,他便陪伴左右。 云向晚揉了揉太阳穴,道:“陈妈偷偷告诉我,说我妈生病了,所以我今天回家了一趟去看望她。霍轻寒怕我妈生气,所以就没有跟着我。” 周诗雾忙问道:“你.妈给你开门了?见你了?” 云向晚摇摇头。 云书娟的脾气倔得要命,至今还是不肯原谅她和霍轻寒。从云向晚去找霍轻寒那天开始,云书娟便对她关闭了大门。并且公开宣称,和云向晚断绝了母女关系。 这是云向晚从一开始就能预想到的结果,但是她一点都不后悔。 云向晚绝对不会放弃霍轻寒,但同时,她也不会放弃云书娟。每次重要节假日,她都会提着礼物去云家门口。即使不被接见,她也会照去不误。而霍轻寒也在私底下,竭尽自己所能,帮助着万唯集团。 云向晚很清楚,云书娟给了自己生命,同时也爱自己,只是她爱的方式,太过于让人窒息。 云向晚拒绝按照云书娟给的方式进行生活,但云向晚会尽自己全力照顾云书娟。 也许云书娟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虽然这让人遗憾,但他们也能接受。 毕竟世事无完美。 两人正在说着话时,周诗雾的手机里面突然收到了来自高一林的信息。 高一林:【诗雾,我在楼下等你,我想和你聊下。】 周诗雾来到了窗前,往下一看。果然,高一林的车就停在她们公司门口。 在袁真欣去了国外之后,高一林也消失了段时间。周诗雾猜想,他或者也跟着袁真欣一起出国了。 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相干呢?周诗雾告诉自己,别人的事情,不用去管。 只是从国外回来之后,高一林这段时间都始终在联系周诗雾,想要跟她好好谈一下,周诗雾原本没怎么理会,可没想到,他却追到了自己的公司楼下。 要不,就谈谈? 周诗雾正要答应着,忽然手机里又传来了另一个人的信息—— 袁景生:【糖果,我回来了,今晚一起吃饭。】 接着,天幕传来了“轰隆”的打雷声,随即,大雨倾盆而下。 很好,这下戏剧效果拉得满满的。 在暴雨之中,高一林坐在车内,明明有冷气,可他却还是觉得窒闷。 周诗雾仍旧没有给他发回信息,那种等待的煎熬如同蚂蚁在心上啃噬。 高一林看着那些雨柱,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周诗雾是不是也这样等着自己? 如果是的话,那他现在,不过是自作自受吧。 高一林正在苦笑时,忽然有人敲了窗户。他转头一看,发现是举着伞的霍轻寒,而霍轻寒身后的公司门口,则站着云向晚。 霍轻寒是看见下了大雨,怕云向晚淋着,所以抓紧时间,驱车来接了老婆。 高一林想,霍轻寒应该是知道自己在等着周诗雾,所以过来给自己打气的。 嗯,果然是好兄弟。 他摇下了车窗,正准备接受好兄弟的安慰,谁知霍轻寒说的却是:“麻烦靠边下,你挡住我们的车了,我和向晚订了法餐厅约会,怕迟到了。” 高一林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 第166页 很好,安慰是不存在的,他只是毫无感情的挡路机。 82.结局万千世界里,我只独爱你。…… 当高一林移开车后,霍轻寒便又赶紧着举着伞返回大厅,把云向晚护着,送到了车上。 “我们对高一林这么冷漠,好吗?”云向晚看着高一林,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当初劝过他了,自己不听,能怪谁。”霍轻寒掀起淡漠的眼皮,淡声道。 这兄弟,以为现在社会,老婆很好追吗?他可是足足追了五年。 云向晚想了想,也为自己闺蜜觉得解气。 没错,所有的追妻火葬场都是自己做的孽,旁人也帮不了忙,就让他自己被虐吧。 两人正在说话时,霍轻寒忽然收到了一条信息。他低头看了眼,面色忽然有瞬间的凝滞。 “怎么了?”云向晚出声询问。 “没事。”霍轻寒收起了手机,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可接下来,虽然霍轻寒努力地保持着平静,但云向晚还是感觉得出,他有些异样。 而到晚上时,霍轻寒格外缠人,始终不停地要着她。 从进屋开始,他便似忍耐不住,牢牢抱住云向晚,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感受到她是真实存在的。 从客厅,到二楼卧室,最后是浴室。 “霍轻寒,怎么了?”云向晚感觉到霍轻寒的僵硬,赶紧想要拍抚他的背脊。她当然察觉出了,肯定有事发生。可是霍轻寒却环着她,让她背对着自己,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此时眼神里的痴狂与恐惧。 是对她的痴狂,也是对她可能离开的恐惧。 “晚晚……晚晚……”霍轻寒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不住地唤着她的名字,只是想要更深地感受到她的存在。大风起,芦苇被吹得无力摇曳,只能折弯成最沉.沦的弧度。 “我会在的……霍轻寒……我哪里也不会去的……”云向晚低声保证着,声音因为他的举动,而变得破碎。她的手只得撑在玻璃上,腰被掐着。可她还是极力安慰着霍轻寒,因为知道,此时的霍轻寒,处于梦魇之中。 霍轻寒得到了保证,没有放松,而是更加肆意。 窗外,月色幽静,有虫鸣叫着。而镜子上,全是云向晚的掌印,纵横交错。 而到第二天时,从霍辰翁助理的口中,云向晚才得知发生了什么。 原来,赵碧影在刺伤了霍轻寒后,又被送入了精神病院里。可是她仍旧不愿意放过霍轻寒,每天都咒骂着他,叫嚣着要和记者联系,要继续透露霍家的秘辛。声称要拯救云向晚,要帮她离开霍轻寒。 赵碧影想要毁掉霍轻寒,因为他从来不是她想要的小孩。 云向晚思索许久,最终决定去见赵碧影。 霍轻寒听后自然是制止了,但云向晚却安慰他:“我只是跟她说两句话,不会受伤的。” 霍轻寒知道,云向晚决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他只能陪着她一同前去,可是在走到会客室那一楼时,他却停下了。 他不想再见到赵碧影。 那是生下他的人,同时也是杀了他两次的人。 云向晚也能理解霍轻寒的想法,并没有强求,而是自己走了进去。 云向晚进去时,发现赵碧影正安静坐着,她又瘦了些,那种易碎的美感又增加了。 赵碧影抬头看着云向晚,眼里笑意异常浓艳:“听说,你还是和轻寒在一起了,你看你,多傻的孩子。 云向晚在她面前坐下,表情平静,不发一言。 你还抱着侥幸,是吗,你觉得他不会像他爸爸那样。可是他基因里带着病,也许有一天,就会爆发,那就太可怕了。”赵碧影在微笑,嘴唇边有种神经质的跳动。 云向晚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眼神里都毫无波澜。 赵碧影缓缓地给云向晚描述着:“他发病之后,会抓住你,不让你离开他的视线。会监督你的每一通电话,甚至是监控你的每一个思维。你会被囚禁在屋子里,十多年,都不能出门。你会一点点被逼疯,仇恨世界,仇恨所有人,到最后,会想杀了自己。” 赵碧影的声音格外缓慢,却如钝刀般,切割着人的耳膜。 旁边霍家花高薪聘请的私人看护听着,都忍不住蹙眉。 此时,云向晚终于开口了,她声音低而柔:“伯母,我爱他,我爱霍轻寒。” 闻言,赵碧影先是愣住,随后,她大笑起来,笑声逐渐尖利,笑到最后,她盯着云向晚,一字一句道:“原来,你也疯了。” 没错,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肯定疯了。否则,她怎么会和霍轻寒这种带着魔鬼印记的孩子在一起呢? 云向晚看着赵碧影,她眸色很淡,很静,但说出的每个字,都有着力量:“伯母,我知道你很难受。可是错在轻寒的父亲,而轻寒是无辜的。不管轻寒以后会不会犯病,我都会和他在一起。因为我爱他,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包括你。你不要他,没有关系,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了,我要他。” 赵碧影还是笑着,可是越笑,声音越是低了下去。 那个被自己厌恶痛恨的小孩,居然有人喜欢他了吗? 而会客室外,霍轻寒听完了整段对话,只觉得胸腔内有种热流,激荡起伏。 他来到了窗边,拿出了烟,他手有些抖,点了两次,都没点燃,到第三次时,他眼角忽然瞥见了一个儒雅的身影。 -- 第167页 是霍达祖。 霍达祖今天也是想来看望赵碧影,只可惜,赵碧影却拒绝见他。 自从那次赵碧影刺伤霍轻寒后,他们两叔侄便再也没见过面。霍达祖看着霍轻寒,主动打破沉默,轻声道:“轻寒,景生的事,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他会放出碧影。” 霍轻寒握着火机,他的手已经不抖了,但最终,他却没有打开那银色的金属盖。 他放弃了点燃烟,也放弃了自己的怨念。 “叔叔,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 霍达祖双眸微动,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听见霍轻寒叫自己叔叔了。 霍轻寒明白,其实霍达祖之前在公司与自己对立,除了因为自己的主动出击外,从某种程度上,霍达祖也是在锻炼他。 而之前,霍永正的死,也不是霍达祖的错。 甚至于袁景生的事,霍轻寒也不想追究了。 在听见云向晚刚才那袭话开始,霍轻寒便决定和世界和解了。 他曾经愤懑,曾经痛恨,曾经迷茫,曾经无助,可是在今天,都烟消云散。 因为,世界给了他一个云向晚。 这就够了。 霍轻寒转头,看向走廊上,朝着自己走来的那个纤细身影,眼里露出了明亮而满足的笑。 /////////// 【迷失记】在云向晚和周诗雾的努力之下,点击率节节升高,成为了全网排名第一的美食节目。 两人忙碌起来,时间飞逝,转眼,又到了云向晚的生日,周诗雾提前给云向晚订了个餐厅,说是节目组一起聚聚。 云向晚其实本来是想和霍轻寒一同度过生日,可不知怎么的,霍轻寒这半个月里,却异常忙碌,经常不在家。 难道是进入倦怠期了?这狗男人。 云向晚边暗暗气恼着,边答应了和节目组的聚餐,打算冷一下霍轻寒。 生日的当晚,云向晚按照周诗雾给的地址,来到了滨江路上的一家名叫“记忆”的餐厅里。而到达之后,云向晚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餐厅,人家主要是卖咖啡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咖啡店里就只有她一个客人。 不过云向晚对于生日向来不讲究,于是便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着节目组。 这里的位置挺好,整面落地窗外,可以看见对岸的万家灯火,流光溢彩,如一条银河闪烁。 云向晚等待了许久,节目组的成员也始终没有来。云向晚实在无聊,在咖啡端上来时,便询问服务员:“我好久没来滨江路了,这间餐厅是近几年修的吧?以前高中时,好像没见过。” 当年,云向晚私心里,为了忘记霍轻寒,也没报考南大,而是去了海大。大学期间,除了寒暑假,回南城的时间也比较少。再加上她性格也宅,所以南城的很多店她都没来逛过。 服务员笑着道:“是五年前开的,原来是卡瓦咖啡店,后来被人收购,换了这个名字。” 云向晚眼皮一跳,她忽然记起了,十七岁那年,她和霍轻寒约定的咖啡店,名字就叫卡瓦咖啡店。 五年前,这家店换了主人,名字也改为了【记忆】。 云向晚看着对岸的烟火人间,脑海里有某样东西,像是杂草般,一点点地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整个咖啡店忽然灯光熄灭。不过对岸的流光尚在,因此只是光线幽暗。 而在这幽暗当中,云向晚看着霍轻寒,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瓶中船,而船身上,有一枚璀璨夺目的钻戒。 云向晚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霍轻寒这半个月里都不见人影,因为他在忙着为自己组装瓶中船。 而周诗雾也是被霍轻寒给买通,故意让云向晚来到了这里。 这间店的主人,就是霍轻寒。 他在五年前,便买下了这间店,取名叫记忆。 原来,他始终都住在他们的记忆里,从来都不曾离开。 霍轻寒来到了云向晚面前,单膝跪地,将那瓶中船以及钻戒虔诚献上。 “五年前的那天晚上,我送你瓶中船,是想让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五年后的今晚,我送你瓶中船,是想请你,嫁给我。”霍轻寒的眼眸,比整个城市的灯光还要明亮,他重复着:“晚晚,请你嫁给我。” 云向晚低头,吻住了霍轻寒。 对岸的灯光,辉煌璀璨,照亮天幕。 感谢你,在记忆里,从不曾离开。 从此,我便是你的烟火人间,光明城池。 万千世界里,我只独爱你。 永远。 83.周诗雾番外【1】周诗雾表示她不理解…… 很多年后,周诗雾回忆起来,发现自己喜欢上高一林,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那时候,她刚进入南城外国语高中,感觉这个学校哪里都不好,校园顶部简直是笼罩着一团黑雾气,就连一颗草一颗石头都觉得晦气。 不为什么,就因为这高中里面有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周梓灵。 周诗雾的父母,在她初中时便分手了,之后周诗雾的父亲周成刚就火速跟周诗雾的继母柳玉玲结了婚。 柳玉玲以前是周诗雾妈妈陈雨璇的好友,在陈雨璇怀孕之后,便经常来他们家里做客吃饭,而每次,周成刚都会作陪。 可是陪着陪着,周成刚便和柳玉玲陪到了床上,两人勾搭成奸,珠胎暗结。 -- 第168页 不过周成刚为人谨慎,嘴甜如蜜,再加上陈雨璇性格也是大大咧咧,所以始终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闺蜜柳玉玲腹中的胎儿竟是自己丈夫的骨肉。 柳玉玲之后哭哭啼啼地告诉陈雨璇,说自己被坏男人给蒙骗,这才怀上孩子。可是之后那坏男人便音讯全无,再也不见踪迹。柳玉玲说自己疼惜小生命,所以不忍心引产,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陈雨璇是富养着长大,家里有两个哥哥,从小全家人都疼爱她,所以她也不知道什么人间疾苦,世间险恶,对柳玉玲的话是深信不疑。 陈雨璇因为同情柳玉玲,所以对她百般照顾。自己孩子有的衣服玩具,也都给柳玉玲的孩子备上了一份。还帮着她找医院,找保姆。作为闺蜜,可谓是尽职尽责。 陈雨璇和柳玉玲一前一后生下了女儿,相差不过三个月。 两个婴儿便是周诗雾和周梓灵。 当然,当时周梓灵还没有改姓,还叫做柳梓灵。 而在柳梓灵出生之后,周成刚害怕事情败露,便把柳玉玲这对母女给借故送到了外地去。一旦有空,便会抓紧时间去看望她们。 仔细算起来,周成刚算是入赘的女婿,靠着陈家发达致富。在最开始结婚的头几年,因为还要靠着陈家的权势,所以周成刚对陈雨璇是做小伏低,百般体贴。 而逐渐地,周成刚靠着陈家的权势以及自己灵活的头脑,把事业也给发展了起来,甚至可以跟陈家相提并论。而从那开始,他对陈雨璇的态度也逐渐冷淡下来。 周成刚确实是爱过陈雨璇的,只可惜那爱太过短暂太过淡薄,比不上男人的“尊严”。他一旦看见陈雨璇,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入赘,被旁人指指点点的事实。 而相反,柳玉玲家境并不富裕,对他则是百般温顺。在柳玉玲处,周成刚男人的“自尊心”会得到最大满足。 到最后,周成刚甚至于把柳玉玲母女给接回了南城,买了一套公寓给她们住着,时不时地便去看望她们。 在柳玉玲回了南城之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居然主动地联系了陈雨璇,并到她们家里来看望探访。 那天,是周诗雾第一次见到柳梓灵。 说实话,周诗雾对柳梓灵的印象非常不好。因为柳梓灵虽然长相白净秀美,可是那双眼睛却格外不安分,总是东飘西荡,似乎没有一处能落到实地。 周诗雾带着柳梓灵去了自己的房间里,柳梓灵从踏进她房间开始,那双狐狸般的细长眼眸,便开始左右扫描着。最终,她的眼神落在了周诗雾书架上的那个古董八音盒上。 柳梓灵拿着那个八音盒,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弧度有一些尖锐:“真巧呢,我也有这样一个八音盒,一模一样的。” “哦,是吗?”周诗雾并不在意:“这是我爸去瑞士出差的时候,帮我买来的。” 柳梓灵继续笑着,道:“我的那个,也是从瑞士买的。真可惜呢,我还以为,我的那个八音盒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那个时候,周诗雾并不知道,原来周成刚去瑞士出差时,一共购买了两个八音盒,分别送给了周诗雾和柳梓灵。 虽然不喜欢柳梓灵,但毕竟她也是客人,于是周诗雾便下楼,去拿了甜点准备给她吃。 然而再度上楼来,刚走到门口时,周诗雾便看见柳梓灵站在她的书桌前,拿起了她的八音盒。只见她眼神微冷,双手一松,那八音盒便“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瞬间,盒盖和盒身便分裂成两半。 周诗雾走到柳梓灵的面前,看着她,仿佛看着地球上的另一种生物。 “周姐姐,实在不好意思,刚手滑了,不小心把你的八音盒给摔坏了。”柳梓灵面不改色地接受了周诗雾的凝视,继续微笑道:“不过现在看起来,我的那个八音盒倒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了。” 就为了让自己的东西,成为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所以就摔坏了她的东西。 周诗雾表示她不理解。 不过她也懒得理解,毕竟人和人之间差异太大了。 周诗雾只是抓起了盘子中的甜点,朝着柳梓灵的胸.前掷去。她专门挑选的是奶油巧克力蛋糕,这么一丢,柳梓灵那条洁白的连衣裙顿时变得脏乱不堪,看着格外狼狈。 “不好意思,我的手也挺滑的。”周诗雾耸耸肩膀。 她可从来都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孩。 柳梓灵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污迹,又抬头看了眼周诗雾,嘴角紧抿,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自从柳玉玲母女搬回南城之后,周成刚便频繁地找借口前去探望她们,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做得过分明目张胆,陈雨璇终究还是听闻了。 但是在听见这件事的第一时间,陈雨璇仍旧不太敢相信。于是,她私下里找了私家侦探去跟踪他们。 那天,私家侦探发来了照片。照片中显示着,周成刚进入了柳玉玲母女的公寓里。 照片发来的时候,陈雨璇和周诗雾正在外面吃饭。看见照片的刹那,陈雨璇当即面色苍白。她似乎控制不住情绪,拿起了车钥匙便往外冲,只想要亲自去找周成刚。 那个时候,周诗雾也才十五岁。她害怕陈雨璇出事,便赶紧追了出去,硬是跟着陈雨璇上了车。 果然,陈雨璇开着车,猛踩油门,一路狂奔到了私家侦探发给她的公寓地址门外。 -- 第169页 陈雨璇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被丈夫以及好友同时欺骗了十多年,她只觉得自己傻得可以。 此时,她非常想要冲进去,质问那对狗男女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她到底是哪里对他们不起? 她非常想要冲进去,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们,撕打他们,狂砸物品,歇斯底里发泄情绪。 可是最终,陈雨璇却是什么都没做,她只是把头埋在了方向盘上,就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周诗雾始终坐在驾驶座上,她害怕到浑身僵硬,她很想要哭,但是却不敢哭出声来,担心再次刺激到了陈雨璇。 她们母女俩就这么坐在车里,从暮色西沉,一直到天幕漆黑。她们一直等了很久,可是周成刚却始终没有出来。 终于,在凌晨过了后,陈雨璇抬起了头来,哑声对女儿道:“走吧,我们回家。” 就这样,她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开车,返回了家里。 那天晚上,没有争吵,没有打斗,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晚却成为了周诗雾心中的噩梦。 在之后的好几年里,周诗雾时不时地就会梦见自己坐在车里面,动弹不得。而四周的车窗外,正不断地升起着黑雾。在那黑雾当中,仿佛有无数的魑魅魍魉在瞪着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着谁,只是觉得,自己等待着的那个人,似乎永远也不会来。 陈雨璇最终还是选择跟周成刚摊了牌,要求离婚。周成刚向来是老谋深算,早已暗中做了手脚,转移了财产。因为陈雨璇在遭受了被好友和丈夫同时欺骗的双重背叛之后,精神衰弱,也没有精力撕扯,很快便进行了协议离婚。 周诗雾自然是跟着陈雨璇回了陈家,而在柳玉玲的要求下,周成刚在几天之后便与她结婚,并且把柳梓灵的名字改为了周梓灵。 这算是正式的认祖归宗。 周诗雾对周成刚非常失望,并且她也不想看见柳玉玲这对母女。所以平时她都不会去周成刚家里面,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是想一辈子避开她们,免得晦气。 之后没多久,周诗雾便考入了南城外国语高中。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在开学的第一天,她便得知了一个让她气到胸闷的事实。 周梓灵也来这里就读了,并且还跟她同一个班。 实在是太晦气了。 周诗雾真的不想理会周梓灵,这个人她光是看见,便觉得眼睛脏。可周梓灵却偏偏往她面前凑,在放学时,直接把周诗雾给拦住,微笑着道:“姐姐,这段时间,爸爸叫你回家,你也不理,爸爸特别生气。” 周诗雾冷眼看着周梓灵,压根不想理会他。 生气就生气,最好气死拉倒。这样的爸爸,不要也罢。 84.周诗雾番外【2】对上了一双笑意温和…… 见周诗雾不说话,周梓灵嘴角的笑容弧度更尖锐了一些:“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啊,爸爸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你也知道,我向来喜欢的,都是只会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东西。” 话说到这个时候,周诗雾再也沉默不了了。她看着周梓灵,眼里有种冷漠的嘲讽:“如果是这样,你应该重生到你.妈妈怀上你之前,告诉她,不要动别人的丈夫。因为别人的丈夫,那是最不可能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完之后,周诗雾也懒得再跟周梓灵废话,她直接越过周梓灵,径直往前方走去。 而在路过周梓灵身边时,周诗雾的肩膀与她的肩膀相撞。 周诗雾相信,周梓灵的肩膀一定被撞得很疼——因为周诗雾自己的肩膀就被撞得生疼。 不过输人不输阵,周诗雾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昂首挺胸往前走去。 这刚一走出去没多久,周诗雾便被同班同学李晓蕴给拉住。 李晓蕴和周诗雾以前都是外国语附属初中的同学,所以彼此之间非常熟悉。 李晓蕴看见周诗雾和周梓灵在那气氛不对,便好奇地询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为什么你们看着像要吵起来?还有,她跟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啊?你们不仅是一个姓,而且我今天看见,好像是你爸送她来上学的。” 闻言,周诗雾的心里有些凉。 说实话,她长这么大,周成刚都忙着工作,从没时间送自己上下学。可是没想到,居然有时间送周梓灵上学。 好吧,原是她不配。 不过气愤归气愤,周诗雾还是没有把周梓灵母女的事情给说出来。 当然,周诗雾并不是想要充当什么好心和圣母。她只是单纯觉得这件事太过丢脸,有这样的父亲自己也觉得难堪。 此外,因为遭受打击之后,陈雨璇的身体和精神一直不是太好。所以周诗雾也不想把这事在学校里面闹大,再惹陈雨璇烦心。 所以最后她只含糊地说了一句:“噢,就是远房亲戚,关系一般。” 李晓蕴本来还想继续询问,然而此时,篮球场那边忽然出现了一阵欢呼声。 周诗雾定睛看去,发现篮球场的中央,有两个高个男生正在打着配合。篮球在他们手中灵活地左右投掷,将对方的球员耍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篮球落到了那个寸头高个男生的手中。只见他原地跃起,篮球干脆利落地投入了篮筐之中。 成功地在最后关头,让他们队夺得了冠军。 -- 第170页 顿时,球场边的女生再度响起了鼓掌声以及尖叫声,异常热烈,简直就跟粉丝应援一模一样。 但奇怪的是,明明那些女生看着像是为这两个男生共同欢呼的,可在两个男生下场之后,所有女生却只拿着冰水,朝着那个有着一双桃花眼的男生蜂拥而去,似乎没有人敢靠近那个寸头男生。 周诗雾为这场景而感到诧异,最终还是李晓蕴为她解除了疑惑:“那两个都是高二年级的,那个留寸头的叫霍轻寒,那个眼睛长得很好看的叫高一林。不过霍轻寒的脾气不好,又冷又凶,所以女生都不敢接近他。不过高一林就不同了,为人和善,对女生也特别绅士。” 周诗雾仔细看了看,觉得这高一林绅士得也太过了——每个女生送来的水他都微笑着接过,还礼貌地道谢。 那些水在他身后排成一排,颇为壮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开小卖部呢。 说起来,这第一次见面时,周诗雾对高一林没什么好感。 而上了高一之后,学业开始加重,周诗雾本身学习成绩便垫底,每天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自然也没空再多想什么高一林,什么霍轻寒。 时间飞速流过,很快便到了期中,学校要召开家长会。 因为陈雨璇精神一直不太好,周诗雾担心她看见柳玉玲时又遭受刺激,于是就给周成刚打了电话,想让他来参加家长会。 谁知周成刚语气吞吞吐吐,犹豫了许久,最后终于说出了实话:“诗雾啊,主要是爸爸这次已经答应了你妹妹,要作为她的家长,出席家长会了。” 很好,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说他还是选择了当周梓灵的爸爸。 周诗雾觉得自己在周成刚的心里,估计就是充话费送的。 周诗雾气急反笑,冷声道:“妹妹?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女儿,这又是从哪个不干不净的地方出来个妹妹?我可是不会认的。” 周成刚本身对周诗雾稍抱有愧疚,可是如今听周诗雾这样说话,顿时觉得自己父亲的权威被挑战,当即怒火中烧,道:“你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吗?还有没有点礼貌了?” 周诗雾直接“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好,既然说她没有礼貌,那她就没有礼貌给他看。 此时正值晚自习前,周诗雾挂断电话之后,心情格外郁闷,便独自来到了教学楼的天台上,准备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下。 远远望去,天际夕阳暖黄,暮色有种回光返照的艳丽。 周诗雾正出神地观看着景色,忽然听见教学楼天台的西面传来了一个女生既害羞又期待的声音:“高一林学长,请你收下。” 教学楼天台很大,东面和西面之间有个隔断,周诗雾站在东面,伸头望去,恰好就看见一个戴着眼镜,乖乖巧巧的女生把情书递给了高一林。 而高一林看着情书,桃花眼微上翘,温和潋滟:“谢谢你。” 见高一林收下,那女生眼睛里的光更亮了。此时,西面有人走上了天台,理着寸头,面容冷峻——是霍轻寒。 那女生见霍轻寒上来,也不敢再多说话,红着脸低着头,赶紧离开。 霍轻寒瞥着高一林手中的那封情书,勾勾唇角,道:“你每次收了情书,却又不看,也不让别人做你女朋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霍轻寒其实并不想介入朋友的感情之中,主要是现在外面有小部分传言,说他和高一林之间有超越朋友的关系。 这就过分了。 霍轻寒可以允许别人侮辱他的性取向,但是不允许别人侮辱他的审美。 高一林?那是绝对不可以。 高一林笑起来时,很有些风光霁月的清净感:“但如果我要是不接的话,那些女孩子不是会感觉难堪吗?” 天台东面的吃瓜群众周诗雾在偷听完了全部墙角之后,觉得这话虽然说得有点在理,可是……这样没有回应的感情,不就像是钝刀子割肉吗?会不会更加痛苦呢? 周诗雾并不太懂,那些女孩子,为什么就宁愿受虐呢?也太傻了吧。 只能说,这个世界很奇妙。 南城外国语高中明面上为了陶冶学生情操,实际是想凸显出学校的高大上,所以就逼迫着高一高二的学生们每周都要参加兴趣活动课。周诗雾随便报了一个油画班,没想到,周梓灵也跟着追过来了。 你说追来就追来吧,她还偏偏就坐在了周诗雾的身边。 周诗雾只能边告诫着自己不要当周梓灵是人,边用画笔在画布上随意涂鸦。 那涂鸦涂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画符咒呢。 她不说话,但并不代表周梓灵不说话,周诗雾只听见周梓灵在旁边逼逼叨叨:“昨天姐姐是跟爸爸说了什么吗,爸爸回来特别生气,一直在骂你呢?再这样下去,到时候爸爸如果把所有东西都留给我了,姐姐你可怎么办啊?” 周诗雾压根没有看她,继续做着画,声音悠悠闲闲的:“没关系啊,我们陈家留给我的,我都用不完了,也不稀罕其他人的。再说了,你们母女不就是为了那些钱才出卖自己的吗?你们挣得也不容易,我怎么好意思跟你们抢呢?” 周梓灵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异样,可看得出来,她那握着画笔的手,骨节凸起,显然也在动气。 怼完了周梓灵之后,周诗雾感觉到神清气爽,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便起身拿着水杯去饮水机处接水。等回来的时候,她看见周梓灵正在盖着她那大红色颜料的盖子。 -- 第171页 在那之后,周梓灵都没有再说话,周诗雾乐得清闲。 等油画课结束之后,周诗雾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外出吃晚饭。她抄近路,越过篮球场,恰好就看见高二年级的人在那打篮球,此时正是中场休息的时间,一群女生把高一林团团围住,又开始给他递水。 这些女孩子真是太傻了。 周诗雾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可走着走着,她发现不对劲——操场上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虽然说周诗雾自认为长得还可以,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离漂亮到万众瞩目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那这些人为什么要看着自己?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周诗雾连忙扭头,朝自己背后看去。 这才发现,她的浅色裙子上,沾染着一小团红色,远远看去,就像是大姨妈侧漏的尴尬惨剧。 周诗雾非常确定自己大姨妈没有来,那这印记…… 周诗雾瞬间回忆起了周梓灵手中拿着的红色颜料。 没错,肯定是周梓灵趁着自己去倒水时,把红色颜料弄在了她的凳子上。周诗雾性格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也没在意,一屁.股坐下,这就遭了殃,中了计。 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见这场景,她简直是百口莫辩,周诗雾顿时羞得耳朵都红得透了明。 而就在她脸红耳赤,不知所措之际,忽然,一件宽大的校服从天而降,披了她的肩上。 是男生的校服,足够长,刚好可以把她背后的尴尬印记完完全全遮挡住。 周诗雾诧异抬头,恰好对上了一双笑意温和的桃花眼。 85.周诗雾番外【3】一颗心都像是浸在了…… 当人处于极度的羞愧以及惊慌中时,神志是会出现涣散和恍惚状态的。 周诗雾只觉得周围的时间变得异常缓慢,整个人像是浸在了水中,四处的声音也是模糊不清。 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双桃花眼的主人——高一林。 逆着光,高一林轮廓柔和,温雅俊逸,让人觉得非常安心,仿佛只要有他在,便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他嗓音清润,微笑道:“别担心,快回家去,换件衣服再来。” 周诗雾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当务之急就是回家换衣服。她赶紧拔腿,往家里跑去。慌忙之下,甚至都忘记跟高一林道个谢。 就算周诗雾的心再大,可毕竟也只是个小女孩。大姨妈当众侧漏这种事,在高中校园里,算是极为丢脸。基本当事人是要另找个星球,独自生活的程度。 周诗雾回到家之后,把头埋在被子里,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建设。隔天早上,终于深吸口气,鼓起勇气重新来到了学校。 周诗雾原本以为大家会投给她异样目光,以及背着她窃窃私语。谁知刚踏入班上,李晓蕴隔着老远便问道:“你昨天怎么这么不小心,把颜料弄在衣服上了?” 周诗雾眨巴眨巴眼睛,李晓蕴是怎么知道这事的?通灵了? 周诗雾确实是打算说出实情,解释她那裙子上,不是血,而是颜料。但由她这个当事人说出来,这话就近乎于狡辩,可信度极低。周诗雾也做好了,大家都不会相信的准备。 可怎么都没想到,大家居然主动相信了。 太过惊喜,简直不敢置信。 “你是怎么知道的?”周诗雾好奇。 李晓蕴忙为她解释疑惑:“是高一林学长说,看见你背着画板,从画室里走出来。而且他还近距离看见,你裙子上就是颜料。猜测说你可能是不小心沾到了,或者是被人恶作剧,让大家不要再乱传你的谣言了。” 高一林是学生会长,人缘极好,为人正直。基本他说什么话,大部分人都会心甘情愿遵守。 周诗雾也没有想到,高一林居然会这么帮自己,不仅免除了她的尴尬,并且还帮她遏制了谣言。简直是一条龙服务,售后非常到位。 这个谢必须得道,隔天,周诗雾便拿着家里阿姨帮忙洗好,烫得平平整整的校服来到了高一林教室的门口,准备跟他道谢。 因为高一林个子高,所以便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周诗雾不方便进去,便拜托了坐在前排的一位学长帮忙叫下高一林。 “高一林,又有喜欢你的学妹来找了。”那位学长拖长了音调,声音里有些暧.昧。 这个称呼,让周诗雾的脸色有点僵。 听见呼唤,高一林便起身走了过来,他唇边浸着善意的笑,整个人身材高挺,有洁净的少年气,眉目之间,覆着微光,清雅如芝兰玉树。 他伸手,笑着推了下那人的肩膀,随后看向周诗雾,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开玩笑的,没恶意。” 他就这么轻巧地,帮她再次把尴尬给化解了。 周诗雾有瞬间的失神,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忙把校服递给他,道:“高学长,这是你之前借我的校服,谢谢你!” 高一林接过校服,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很短,这个人连手都透着一股暖意,他轻声道:“学妹,这种事没什么好丢脸的,不用在意,开心点。” 他就这么温温和和地说着这些话,让周诗雾觉得一颗心都像是浸在了春水里,熨帖舒适。 在那瞬间,周诗雾觉得自己错了。 那些前仆后继的女生,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傻。 -- 第172页 或许,只是有点傻而已。 虽然说在高一林的帮助下,周诗雾成功地摆脱了那个“在众人面前大姨妈侧漏女生”的标签。可周诗雾是个爽快性格,不报仇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蛰伏了好几天,终于让她找到了报复周梓灵的机会。 这天,在体育课上时,周梓灵单独去洗手间。周诗雾便悄悄去了隔间,踩着马桶盖,端起一盆水,直接淋了下去,将周梓灵给淋成了个落汤鸡。 周梓灵尖叫一声,从隔间里窜了出来。周诗雾敢做敢当,直接拿着空桶站在门口等着她。 周梓灵抹去了脸上的水,冷声道:“挺好的,看来我们这辈子都要斗下去了。” 周诗雾则用一种冷漠而鄙视的眼神看着她,道:“说真的,我从来都不想跟你斗。毕竟,谁都不想染上脏东西。” 说完之后,周诗雾放下了空桶,转身便要走。而她的身后,传来了周梓灵如鬼魅一般的声音:“那你可就要失望了。” 而接下来的几天,周梓灵都请假,没有来上学。周诗雾本来就不想看到她,此时更是乐得清静,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更重要的是,她这几天都在忙着为自己的成绩而兴奋。 经过周诗雾废寝忘食般的努力,她的月考成绩居然比上一次提高了一百名。 对于学渣而言,这简直比考上清华北大还能让人自豪。 而南城外国语高中为了增加学生学习的动力,每个月都会把月考成绩发送给学生的父母。 而发送成绩这一天,刚好就是周诗雾的生日。在下午时,周诗雾就接到了周成刚的信息。在信息里,周成刚让她今晚上晚自习结束后在学校后门等自己。 周诗雾想,周成刚应该是看见她成绩提升了,所以打算给自己送一份好的生日礼物吧。 虽说周成刚为人行事都不算是个负责任的父亲,可毕竟有血缘关系,所以周诗雾内心深处,仍旧对他有所期待。 晚上时,周诗雾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了学校后门。 这个时候,晚自习结束,全校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校园后门只有不甚明亮的灯光在闪烁着。 周成刚迟到了,不过周诗雾也习以为常,毕竟从小到大,周成刚因为工作忙,回家迟到是家常便饭。 那时是夏天,蚊虫很多,周诗雾的脚上被叮出不少红红的小疙瘩,痒到钻心,可她还是左右踱步,耐心等待着。 终于,周成刚开着车来到了后门处。周诗雾看见,昏暗灯光下,他下了车来,手上拿着某样东西。 周诗雾以为,那一定是周成刚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顿时,她心里生出了一股暖意。紧接着,周成刚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啪”地一声,将手中的东西丢在了她脸上。 随后,周成刚那饱含着怒意的声音,劈头盖脸砸来:“你怎么可以拿水泼你妹妹呢?你害得她高烧,烧成了肺炎,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狠毒呢?是谁教你的?是你.妈妈吗?” 那瞬间,暖意凝结,成了刺人的冰锥。 那砸在自己脸上的东西并不重,只是几页纸。那纸飘飘扬扬落在地上,周诗雾这才看清,那是周梓灵住院的诊断书。 周诗雾做事向来有分寸,她知道当时是夏天,就算是全身淋透了水,只要及时更换衣服,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周诗雾万万没能想到,周梓灵在被淋湿之后,故意没有立即换衣服,而是跑去了空调下面,对着冷风吹了一个小时,成功地把自己冻出了高烧。 周诗雾知道周梓灵狠,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狠。 周诗雾原本以为自己会收到来自父亲的生日礼物,可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遭受了一顿唾骂。 并且,周成刚的话里话外,居然还在污蔑陈雨璇。 周诗雾顿时气极攻心,冷笑道:“我是疯了吗?无缘无故要泼她?你就没问一下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周成刚显然是有备而来,毫不停顿,继续道:“梓灵早就告诉过我,说那颜料的事,她不是故意的,她想跟你解释,可是你不听。再说了,颜料那种小事,和这种泼水的事,能相提并论吗?!” 周诗雾终于听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谁对谁错的问题。 周成刚就是在偏袒周梓灵,在他心里,周梓灵比自己重要。 周诗雾原本以为自己还有爸爸,可是现在看来,她根本早就是没有爸爸的小孩了。 既然如此,那干脆就撕破脸吧。 周诗雾用冰冷而讽刺的眼神看着周成刚,一字一句道:“我妈妈要是恶毒的话,你这种凤凰男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凤凰男”这三个字,完全就是戳中了周成刚的心窝子。 “好啊,你敢骂你爸爸?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教训得服服帖帖!”周成刚又急又气又羞,直接伸出大掌来,朝着周诗雾的脸颊挥去。 周成刚毫不留情,用了全力。这要是扇到了周诗雾的脸上,至少也得肿三天。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篮球飞来,直接砸中了周成刚的手。 那篮球力度极大,周成刚的手被生生打偏。他心头窝着火,转头看向了篮球来的方向。 这时,他看见一个高挺温和的高中男生,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缓声对他道:“叔叔,不好意思,球打偏了。” -- 第173页 86.周诗雾番外【4】那人便是高一林。…… 那人便是高一林。 虽然是有弹性的篮球,可因为投掷来的力量实在太大,周成刚的手背竟被砸出了一大块青紫。周成刚才被女儿骂了凤凰男,现在又被篮球给砸,怒气更如烈火遇油般燃烧,也顾不得平时的体面,直接对着高一林吼道:“你没长眼睛是吧?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难道你没看见?旁边那么宽的地方你都不投,偏偏往我这边投?” 面对着责骂,高一林站在原地,眉目斯文,声音温和:“叔叔,我长眼睛了,也清楚地看见了你伸手,想要打我的学妹。” 周成刚怒道:“我打我自己的女儿,跟你有什么相干?” 高一林看向周诗雾,声音更低了两分,如果声音有温度,那此时应该是温热的:“学妹,这是你父亲?” 周诗雾始终低着头,看着地上自己和周成刚的影子,即使只是影子,他们也没法靠近。 她摇头:“不是,我不认识他。” 周诗雾认为,从周成刚举起巴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配当自己的父亲。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叫校内保安或者是报警吧。”高一林不慌不忙地道,他唇线微勾,弧度柔和,可是话里的含意却不柔和。 周成刚毕竟在城内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要是闹到警局的话,不知得让多少人看笑话。当下,他只能泄愤般地扯着领带,再恶狠狠地瞪了高一林一眼,随后快步转身,重重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周诗雾始终低着头,她看着自己的脚,看着自己的影子,看着地面上的病情诊断书。 “周梓灵”三个字,在周诗雾的眼前不断放大,让她觉得异常烦躁,她忽然蹲下,抓起那几页诊断书,用力团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没错,垃圾就该到她应该去的地方。 周诗雾手里一直拿着手机,在丢诊断书的时候,手机从手心里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高一林走过去,帮她捡了起来。此时,周诗雾手机里发来了一条信息,“叮”的一声,高一林下意识看了眼,眼眸微动。 等丢完了诊断书之后,周诗雾觉得浑身无力,便在校园后门围墙边的石墩上坐下。半晌,她忽然记起了旁边的高一林,便轻声道:“学长,谢谢你,我没事,就是想静静,你先回去吧。” 高一林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听从她的话,转身离开。 周诗雾独自一人坐在校园的后门,此时,夜色漆黑,夜风幽冷,寂寥的灯光,令她感觉格外孤独。 陈雨璇最近情绪很不好,陈家的女眷陪着她去国外旅游,这段时间还没回国。而最近陈家的人都忙着照顾陈雨璇,也就忽视了周诗雾的生日。 周诗雾原本以为今天晚上可以从周成刚那得到生日礼物,谁知道差点得到一个巴掌。 还真是讽刺。 没有生日礼物,没有生日蛋糕,也没有来自父母的祝福,周诗雾觉得自己的这个生日过得真是悲催。 就在周诗雾的一颗心被夜风吹得逐渐冰凉时,她听见耳边响起了高一林那温柔如春水般的声音:“生日快乐。” 云向晚诧异转头,看见高一林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巧克力杯子蛋糕,而蛋糕上还插着一根燃烧着的蜡烛,夜风吹拂下,烛光摇曳,映入高一林那桃花眼里,蕴起了潋滟又深邃的光。 “刚捡起你手机的时候,恰好看见一条来自手机运营商的系统生日祝福短信,这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高一林微笑着解释道:“这附近的蛋糕店都已经关门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杯子蛋糕,只能委屈你将就下了。” 周诗雾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在那一刻,她觉得蜡烛的火光虽然很微弱,可是却足以让她心里的那块冰寒,一点点地融化。 周诗雾低垂下睫毛,感觉自己的双眸内有些湿润。 “谢谢高学长。”她的声音里面有浓重的鼻音。 不为什么,就因为她今晚不是孤独的。 周诗雾许了愿,吹灭了蜡烛,然后吃了那个杯子蛋糕。 周诗雾永远记得那杯子蛋糕的口味,是纯正的黑巧巧克力,是苦甜的口味,更让人上瘾。 周梓灵在医院躺了整整两个月,之后才回到了学校。不过她的这一招近乎于自残的行为,还是颇有成效,在那之后,周诗雾和周成刚始终都没有再联系过。 也许是怕周诗雾这种“恶毒”的小孩,继续伤害他的宝贝女儿周梓灵,所以周成刚还帮周梓灵给转了班。 正好周诗雾也不想再看见周梓灵,所以为这个决定拍手叫好。 时光如流水,转眼便到了高二,上学期开学后没多久,班上转来一名女生,就坐在了周诗雾的身边。名字叫云向晚,性子软软糯糯的,特别安静。 为了避免再次碰到周梓灵,周诗雾的兴趣活动课也从油画班转到了舞蹈班。而就在某天的舞蹈课开始前,周诗雾无意之间,从霍轻寒的手中救了云向晚。 那天起,周诗雾和云向晚的关系逐渐变好,两人成为可以一同上厕所的生死之交。 不过自从上次在舞蹈教室里,云向晚和霍轻寒之间起了“冲突”之后,云向晚便始终惴惴不安。 陪着自己上厕所的姐妹有难,怎么能不帮呢? -- 第174页 周诗雾倒没胆子去找霍轻寒,可有胆子去找霍轻寒的好朋友高一林,准备打听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云向晚是刚转学来的,什么都不懂,是不是得罪他了?霍轻寒不会对女孩子动手吧?” 两人是在走廊上说着话,周诗雾将手放在栏杆上,担忧地问道。 高一林看着操场上那些来来往往的学生,低声笑道:“他可舍不得对云向晚动手。” “你说什么?”周诗雾没听清。 高一林转过头来,笑容里像是浸着光:“你别担心了,有什么事我会劝着的。” 一旦高一林答应的事,他都会做到。所以听到这话,周诗雾也顿时放下心来。 两人分别之后,周诗雾便往自己班级的方向走去。刚没走几步,忽然李晓蕴快步走上来,拉住她的胳膊,笑得一脸暧.昧:“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喜欢上高一林了?” 闻言,周诗雾瞬间觉得双颊微热。 自从那次在校园后门,高一林帮周诗雾庆祝完生日之后,周诗雾对高一林的感情,有了一些变化。 周诗雾承认自己对高一林有了好感,可这就是喜欢吗?周诗雾也有些弄不懂。 正当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时,李晓蕴忽然用手肘撞了撞她,低声提醒道:“你看,周梓灵又跑去找高一林借书了。” 周诗雾顺着李晓蕴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周梓灵果然和高一林站在一起。周梓灵长得很像柳玉玲,一头黑长直发,眼尾上翘,像是只小狐狸,在男生当中很是吃得开。 “她经常去找高一林吗?”周诗雾微蹙眉头。 自从转班之后,周诗雾抱着眼不见为净的念头,很少关注周梓灵,所以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去缠着高一林。 “是啊,要么就是借参考书,要么就是借课本,反正三不五时地,就跑来找高一林说话。”李晓蕴摇摇头:“你也知道,高一林脾气好,所以每次都会帮她借。” 周诗雾非常了解周梓灵,她做每件事都有目的。或许周梓灵就是因为发现最近周诗雾和高一林走得比较近,所以她才会找遍借口,接近高一林。 周梓灵夺走了周成刚,可是并不满足,她还想夺走高一林。 周诗雾正胡思乱想着,此时,周梓灵和高一林不知说了什么,两人都笑了起来。 在那瞬间,周诗雾决定了,她才不要喜欢高一林呢。 因为他对自己和对周梓灵没什么两样。 那么四舍五入,他和周成刚也没什么两样。 从那之后,周诗雾便没有再去找高一林。就是在学校里面看见,也只是淡淡地点个头。可以看得出,面对着她的忽然冷漠,高一林虽然有着疑惑,可到底什么也没说,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露出温和笑容。 没多久,学校便举办了文艺汇演。 周诗雾作为学渣,忙着准备月考,没心情也没精力去参加什么汇演。 而周梓灵从入学开始,便恨不能全方面表现自己。这次更是积极主动报名,参加了个人独奏古筝的表演。 文艺汇演开始时,周诗雾坐在台下,百无聊赖地看着大家的表演。 而第一个节目,便是周梓灵的古筝独奏。 只见周梓灵身着一身白色长裙,挺直了背脊,坐在了台中央,开始演奏起来。 周诗雾自认不是一个大气的人,于是她双手按着太阳穴,默默诅咒,希望周梓灵的古筝弦能够断上两三根。 可周诗雾怎么都没想到,周梓灵手中的古筝弦没断,可她头顶的灯线却断了。 只见周梓灵头顶的那盏强光灯的灯线忽然断裂,那重重的金属灯直接朝着周梓灵的方向砸去! 87.周诗雾番外【5】你这心,偏得也有点…… 那灯起码有好几十斤重,再加上从那么高的的地方落下来,那冲击力够巨大,砸到人身上,就算是不死也得变成个残废。 此时,底下所坐着的观众们,全部都发出了惊呼声。 周诗雾下意识便闭上了眼,她虽然痛恨周梓灵,但还没有痛恨到可以直面她头开瓢的程度。 只听得“咚”的一声巨响,那灯砸在了古筝上,结实的古筝应声断成了两截。 算是千载难逢的幸运,周梓灵所坐的位置,就在灯直落下的旁边,她脸上只有古筝碎片划伤的小口,流出了血,其余并无大碍。 老师,领导,舞台负责人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赶紧一窝蜂围上前去查看。 结果仔细查看之后,大家发现事情不对劲,那灯绳上似乎有被人做了手脚的痕迹。再查看顶端,这才发现灯柱旁边安装了一个小型的定时设备,开始计时之后,便会逐渐地切割着灯绳,直至灯绳被割断。 就这样,因为这一事故,文艺汇演草草结束。 那段时间,陈家也不知怎么的,运气格外不好,遭遇了资金缺口危机,家里的人为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周诗雾便决定在学校寄宿,以免影响他们。因为外国语高中的宿舍条件很不错,两人一间,冰箱空调等电器一应俱全,所以陈雨璇便答应了。 汇演结束后,周诗雾正在宿舍里面看着漫画书,正看得格外起劲,忽然就被校长他们给叫了过去。 话说,她的成绩虽然烂,可还没烂到要校长亲自接见的程度啊? 周诗雾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校长室里,结果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那抹眼泪的周梓灵。周梓灵的身边,还站着那抱着周梓灵,同样在默默垂泪,看上去楚楚可怜的柳玉玲。与此同时,还有那许久不见,脸色铁青的周成刚。 -- 第175页 顿时,周诗雾心头的那道“咯噔”响得很大声。 她总感觉自己仿佛又一脚踩入周梓灵的陷阱里了。 果然,校长看着周诗雾,眉头间的“川”字皱得非常严肃:“周诗雾同学,我询问了你同寝室的室友,说是昨天晚上,在熄灯之后,你并没有睡觉,而是悄悄跑出了寝室外,大概一个小时后才回来是吗?” 周诗雾确实是偷跑出去了,可不仅是昨天,基本每一周都会有三四天会偷跑出宿舍。 周诗雾每次睡不着,便会等宿舍熄灯之后,悄悄跑去学校西面,看满天繁星。 学校西面有个小草地,躺在上面,草丝柔软,仰头看着星辰闪烁,会觉得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在那一刻,她不会去想周梓灵,不会去想周成刚,不会去想柳玉玲,会觉得自己的世界又充满了安静。所以,那里对周诗雾而言,就是个小型的充电站。 周诗雾不想隐瞒,便点了点头。 听见她承认之后,校长的声音变得更加冷厉了两分:“你昨晚从宿舍出来之后,是不是去了文艺汇演的活动中心厅里?是不是在灯上面安装了什么东西?!” 这句话像是一记铁锤,直接砸在了周诗雾的脑门上,将她的脑子砸得晕晕乎乎的。 到这时,周诗雾终于回过神来了。原来,大家都认为是她在灯上做了手脚,想要砸伤周梓灵! 而这时,刚接到校长通知的陈雨璇也匆忙赶了过来。因为精神衰弱,所以她看着格外憔悴消瘦,和精心打扮过的柳玉玲相比,不免显得暗淡许多。 周诗雾捕捉到,柳玉玲看向陈雨璇的眼里,露出了一丝 高高在上的,属于胜利者的得意目光。 周诗雾胸臆激愤,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高声解释着:“我没有!我只是去了西面的小草坡看星星,我并没有去活动中心!” 周梓灵抽泣着道:“诗雾,你就承认了吧,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你太可怕了!” 柳玉玲也用纸巾擦着眼角,帮着腔,道:“就是啊,雨璇,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教诗雾去报复梓灵呢?” 闻言,陈雨璇忙想要反驳,可因为着急,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见柳玉玲和周梓灵在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周诗雾实在忍耐不住,大声吼道:“你们母女俩不要在这唱双簧!我根本就没做过!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话听到这,周成刚忍不住用力地拍打桌子,那声音震得当场的人脸皮都发麻,他怒斥道:“你还在狡辩!之前,你在洗手间给梓灵淋水,害她高烧得了肺炎,现在刚好没多久,又做手脚想要用灯砸她,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狠毒呢!?上次洗手间的事情,你妹妹和阿姨心好,决定不再计较,可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和校长商量过,为了我们家的声誉以及学校声誉,这件事暂时不能报警,但是如果你今天不给你妹妹和阿姨道歉的话,那就只能做退学处理!” 周诗雾气得浑身发抖,她努力让声线平静,继续道:“哪来的鬼妹妹?哪里来的脏阿姨?你别威胁我,我不怕,我没做就是没做!” 此时,校长还算是一屋子人当中最为冷静的一个,他直接指出一个非常犀利的问题:“可是周诗雾同学,你昨晚确实是在熄灯之后,偷跑出去了一小时,而且你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监控画面里,你怎么证明你的清白呢?” 当年的外国语高中领导还秉持着尊重学生隐私的理念,校内的摄像头只在大道上进行了安装,因此存在不少监控死角。 文艺汇演的活动中心有个侧门,并没有安装监控。估计当晚,就是有人从侧门进出,安装了那个定时设备。所以仅有的监控画面当中,并没有拍摄到任何人影的出现。 而周诗雾为了躲避老师的监管,每次晚上从宿舍出去看星星时,同样是走在了监控死角处,所以昨晚上的监控画面里,也没有拍摄到她的影像。 这下,周诗雾算是百口莫辩了。 周诗雾当然也可以选择报警,只是陈家现在正是要紧关头,绝对不能够再闹出丑闻,以免引起局势波动。 陈雨璇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她心里并不相信这事是自己女儿做的。可现如今既不能报警,也没有证据,眼见着周成刚要让自己女儿退学,她顿时心急如焚。 毕竟这要是从外国语学校被强制退学,在履历上可是不光彩的一笔,对女儿今后的发展大为不利。 无奈之下,陈雨璇当即只能忍下气,对着周成刚和柳玉玲道:“不要为难孩子了,我代她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陈雨璇说这话时,也是用尽气力,格外艰难。 而周诗雾听见这话,气得胸膛急剧起伏,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简直无法接受,明明是受害者的母亲,要为了自己而给两个加害者低头。 在那一刻,周诗雾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尽的失望。 就在她觉得万念俱灰之际,忽然有人敲了校长室的门,轻轻的三下,非常规律,温和有礼。 在校长的允许之下,那人进入了校长办公室。 居然是高一林。 面对着大家疑惑的目光,高一林轻声道:“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我是来给周诗雾学妹做证明的。因为最近我看她因为家里的事情很不开心,所以昨晚就约她出来,在学校西面的小草坡上,看下星空,散下心。我们昨天在那里待了一个小时,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再有时间去活动中心做什么手脚。” -- 第176页 这眼看马上就要成功,可中途却横生枝节,柳玉玲当下心头一紧,可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道:“同学,你和诗雾的关系应该很好吧,可是再好的关系,也不能包庇哦。否则,你就是在害她呀。”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暗指高一林是撒谎。 闻言,高一林也不恼,更没理会柳玉玲,而是直接看向校长,道:“其实,周诗雾和周梓灵学妹,我都是一视同仁的。关于这点,校长您可以随便询问任何一位同学就可以得知。另外,我也知道,作伪证是会受处分的。学校最近正准备给我推荐上保送名单,我没有必要断送自己的前程。” 校长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却信了七八分。 毕竟,这高一林从入学开始,便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上清北的好苗子,任教的老师没有一个不夸赞他,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而现在正是保送名额推举的关键时期,他确实没有必要为了周诗雾搭上自己的前程。 可这周诗雾要真是无辜的,那真凶到底是谁呢? 仿佛是听见了校长的疑惑,高一林继续用那温雅的嗓音,缓慢说道:“其实,我来不仅是给周诗雾学妹做证明,同时也想提供一个线索——在不久之前,周梓灵学妹找我借了一本关于机械方面的书,其中有一章,就是仔细讲解如何制作定时机械。我刚去看了一下活动中心的那个定时设备。和那本书上的定时设备构造基本是一致的。我想,这不可能是巧合吧?” 高一林的话音落后,周梓灵的脸,“刷”地一下,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周成刚听出这话的意思,忙否认道:“你是在说,这是梓灵在自导自演?故意安装了那定时设备,想用苦肉计陷害她姐姐?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梓灵不过是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有这么复杂的心思呢?” 高一林嘴角的笑容弧度不变,声音仍旧是温和缓慢:“我记得周诗雾学妹和周梓灵学妹差不多一样大,既然在您眼里,周诗雾学妹小小年纪就可以恶毒,那周梓灵学妹是同样的年纪,为什么就不能有复杂的心思呢?叔叔,你这心,偏得也有点太过了吧。” 88.周诗雾番外【6】她在这一瞬间,就喜…… 高一林的这番话,直接把周成刚怼得哑口无言。可面子上必须还是得过得去,当即,他立即否认道:“我当然不是偏心了,她们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面对着周成刚这冠冕堂皇的理由,高一林仍旧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问道:“既然她们都是你的女儿,可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对待诗雾呢?” 高一林的声音,非常温柔,像是一股风,吹在了周诗雾的心上,吹散了那些阴霾。 他就这么,用轻柔的针戳破了周成刚的虚伪,说出了对周诗雾的不公。 就像是全世界都在与她为敌的时候,唯有一个人始终站在她的身后。 周成刚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偃旗息鼓。 此时,周梓灵知道自己没办法再保持沉默,便低声道:“其实,我之前之所以找学长借书,只是找借口接近你而已。那些书,我很多都没有看过。而那本机械方面的书,我确实是一页都没有翻过。如果那定时设备真的是与上面的某一章重合,那也只是凑巧而已吧。” “没错,书的问题确实有可能是巧合。”高一林颔首,似乎是同意了她的说法。可还没等周梓灵松口气,却听高一林继续说道:“那周梓灵学妹能告诉我们一下,你昨天晚上在哪里吗?如果是在家的话,除了你父母,有人给你做证明吗?毕竟,周诗雾学妹已经有了我和她室友做证明。周梓灵学妹也应该有旁人作证明,这才公平吧。” 昨天晚上,周成刚没有回家,此时也只能抿紧了嘴。 而被高一林这番话一抵,柳玉玲就算是想要为自己女儿做证明,也毫无信服度。此时,她眼珠一转,轻声为周梓灵辩解道:“我们家梓灵从小就练习古筝,最宝贵她的那双手,怎么可能用她那双手来冒险呢?也太危险了吧。” 高一林缓慢地眨眨眼:“危险吗?我倒觉得挺安全的,那灯不偏不倚地,刚好就落在了古筝上。按理说,这定时机械这么精确的设备都已经设定好了,可偏偏那灯落下来的地点,却出现了偏差,这不是很奇怪吗?毕竟排练的时候,古筝和人所在的位置,在舞台上都做了特殊标记。怎么想,都不可能有这种误差的,除非安装定时设备的人,是故意这么做的。” 高一林的这番话,就差没有直接报周梓灵的身份证号码了。 而经过刚才高一林的种种分析,就连校长看向周梓灵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怀疑。 周梓灵低垂着眼,攥紧了手,掌心里面充满了黏腻的冷汗。 真相就是,这事确实是她做的。 上次在洗手间里,周梓灵被周诗雾给淋了冷水之后,将计就计,让自己生了病,伙同着柳玉玲在周成刚面前装了一番可怜,让周成刚勃然大怒,去找周诗雾进行理论,两人大吵一架之后,便断绝了来往。 可这个场面,对周梓灵而言还远远不够,她想要的是周成刚和周诗雾彻底决裂。她要让周成刚对周诗雾彻底失望,从而把所有的财产都归自己所有。 周梓灵从上次的事件里得到了甜头,于是便想要制造出更为严重的事件。 -- 第177页 周梓灵接近高一林,多次借书,确实也只是为了气周诗雾。只是她无意当中,从借的那本机械书里,查看到了定时机器制作的方法,再联想到即将到来的文艺汇演,脑海当中顿时形成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之后,周梓灵刻意地接近了周诗雾的同寝室室友,得知周诗雾心烦时,晚上都会偷跑出寝室外出看星星。而在文艺汇演头天晚上,周梓灵故意地在周诗雾面前多次出现,大声说话,成功地引起了她的心烦,让周诗雾晚上偷跑出寝室。 而那天晚上,周梓灵并没有回家,而是始终在校园内,避开监控躲藏着。直到看见周诗雾从女生宿舍里走出的身影,这才开始行动,跑去了活动中心,拿出制作好的定时设备,以及舞台下方杂物室内的阶梯,在舞台上方进行安装。她试验了好几次,保证那灯落下来的位置,刚好只是砸到古筝,而不会伤及自己,这才满意离开。 而隔天,等节目开始时,周梓灵便按下了定时按钮,切割了灯绳,让校长亲眼见到事情的严重性,使其震怒。从而污蔑周诗雾,让她退学,让周成刚对周诗雾彻底失望。 周梓灵已经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清楚按照陈家公司现在的状况,周诗雾肯定不会进行报警处理。而周诗雾确实是在晚上外出了一小时,没有人可以帮她作证,她是百口莫辩。 可是周梓灵怎么都没有想到,高一林居然会突然出现,不仅帮周诗雾进行了作证,还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自己,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 虽然周家和陈家都因为各自的原因,一致同意不报警。可现如今,周诗雾方有了证人,而周梓灵这方又有了疑点。校长开始怀疑周梓灵,必定会重新进行调查。 在这件事上,周梓灵做得也不算是天衣无缝,必定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到时候如果被查出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周梓灵便转变了态度,软下声音,道:“其实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既然现在高学长都已经给诗雾作证了,说明这事肯定不是诗雾做的。既然如此,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再追究了,以免伤了和气。” 刚才还在咄咄逼人,现在疑点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了,才想到装和善?周诗雾冷笑道:“要不再追究也可以,首先,让你爸妈先给我妈道个歉吧。” 周成刚也看了出来,发现这次的事似乎有些不对,他不想把事情闹大,节外生枝,招惹是非,便拉扯着柳玉玲,一同来到了陈雨璇的面前,道歉道:“雨璇,都是我们的错,对不起。” 柳玉玲一时半会,似乎还不能忍受自己在陈雨璇面前的失败,那道歉声也是非常低微,心不甘情不愿。 周诗雾故意揉揉耳朵:“这位阿姨,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为了息事宁人,柳玉玲只能忍着屈辱,继续低声下气道:“对不起。” “还是没听清。” “对不起。” “这么小的声音,阿姨你确定是诚心的?” “对不起。” “阿姨是没吃饭吗?” “对不起!” 一连听柳玉玲说了七八遍的对不起,直说到面颊通红,周诗雾这才满意。 周梓灵见母亲受辱,顿时面色僵硬,可到底也是敢怒不敢言,顿了顿,方才道:“现在道歉也道了,这事也就这么算了吧。” 周诗雾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行啊,只要你主动退学,这件事就算了。” 周诗雾是个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爽直性格。 刚才,周梓灵让她在道歉和退学当中进行二选一。而现在,周诗雾则连本带利还给他们。 做什么选择呢?当然是全部都要了。 反正现在,周诗雾身后,有高一林帮着自己撑腰,为自己作证,她也什么都不怕了。 闻言,周梓灵终于爆发,也顾不得平时的伪装,当即站起身来,高声道:“我才不要退学,我凭什么要退学?!该退学的是你!好啊,调查吧,把事情闹大好了!” 从刚才听高一林一番分析下来,周成刚心里已经差不多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他也知道,自己是被周梓灵给利用了,当即心里便窝着火。而现如今,又听周梓灵在那大嚷着,要把事情给闹大,顿时更是一股热血直冲上脑门。 周成刚之前抛妻弃子的事,本来在圈子里就被人指责,背脊梁都被戳了无数遍了,现在如果再被这样闹上一出,岂不是脸都丢尽了? 他之所以更加疼爱周梓灵,也就是因为她嘴甜加听话。可没想到,现在居然如此不懂事,当即周成刚气恼难当,伸出巴掌来,重重地扇在了她的脸上,骂道:“闹什么闹,自己做的事,还有脸闹吗?!” “啪”的清脆响声之后,周梓灵的右边脸颊上,顿时一片红肿。 周梓灵被扇得怔在原地,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周成刚也懒得再看她,转身对着校长道:“校长,周梓灵接受退学,千万不用再调查,以免引起闲言蜚语了。” 就这样,周梓灵当天便办理了退学手续。而柳玉玲和周成刚也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再看周诗雾和陈雨璇。 周诗雾的高中生涯终于得到了一个彻底安静。 周诗雾走出校长办公室所在的行政楼时,发现高一林正在行政楼外的树荫下站着。 -- 第178页 他的手里拿着一块巧克力,是周诗雾喜欢的牌子。 周诗雾每次不开心的时候,除了看星星还会吃这种牌子的巧克力。 “事情都结束了,开心点。”高一林微笑着,把巧克力递给了她。 周诗雾接过巧克力,看向高一林。暖黄的阳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成许多碎金,落在高一林的脸上,将他的轮廓映得更加柔和,少年气更胜。 她不禁好奇:“高学长,你为什么要帮我?” 高一林顿了顿,他似乎连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过了片刻,高一林再次露出了笑,那笑容似乎带着微芒:“也许是因为,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可爱吧,我想要一直看见你笑。” 此时,高一林的身后,有队员在唤他打篮球,高一林跟周诗雾道别,便转身离去。 看着那阳光下的高挺身影,周诗雾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一瞬间的事。 她在这一瞬间,就喜欢上了高一林。 89.周诗雾番外【7】那个影子的名字,叫…… 周诗雾从来都不是个扭扭捏捏的女孩子,她但凡喜欢上一个人,那就会全心全意,毫无保留。 而在确定自己喜欢上高一林后,周诗雾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他写情书。 这是周诗雾第一次写情书,毫无经验,自己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那情书里面,通篇并没有提“我喜欢你”四个字,全是暗示。在结尾时,她写道—— 【你知道我们最大的共同点是什么吗?我记得你手臂靠近肩膀的地方有一颗小黑痣,我在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笑黑痣,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周诗雾写情书的时候,倒是不怂,可写完之后,送情书的环节,有点怂。 她觉得,大家都这么熟了,结果自己忽然冷不丁地送一封情书,也未免太不自然了。 思来想去,周诗雾便只能拜托云向晚帮自己送上这一封情书。可怎么都没想到,云向晚居然被杜子萱给误解了,被堵在教室里面,差点被教训。不过幸好,有霍轻寒出面帮忙,救了云向晚。 虽然云向晚安然无恙,可说到底也是为了帮她才遭的这份威胁。周诗雾觉得自己不能够置身事外,便直接约了杜子萱放学后在学校天台上见面。 杜子萱即使是大夏天里也是一头黑长直发,周诗雾光是看着,便觉得自己额头也出了汗。她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喜欢高一林的是我,云向晚是帮我送情书的,这事跟她没关系,有什么事冲我来。” 杜子萱见过不怕死的,但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她看着周诗雾,一双明媚的眼里,透出了冰凉的光:“你的意思是,你还想继续喜欢高一林,还想跟我抢?” 周诗雾临危不惧,面不改色:“对,我就是喜欢他。” 杜子萱冷哼了一声,随即,她趁着周诗雾没留意,猛然伸出巴掌,朝着她的脸颊上扇去。 杜子萱算是女校霸,扇人巴掌是扇出了自己风格的。每次扇人巴掌时,不仅动作迅速,还会同时伸出指甲,划破皮肤。因此被她扇过的女生,那脸起码有半个月都不能看。 但这一次,杜子萱却没能够划破周诗雾的脸,因为她的手腕在半空中,便被人握住。 杜子萱倏然转头,看见制止自己的人,正是闻讯赶来的高一林。 杜子萱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眼角一花,她的左边面颊上便重重地挨上了一拳。 握住杜子萱手腕的人是高一林,而一拳击在杜子萱左边面颊上的人,则是周诗雾。 周诗雾的大表哥最近正在练习拳击,她也跟着学了两招。刚才杜子萱出手要扇她巴掌时,周诗雾也出手,一拳击打向了她。 而高一林只来得及握住杜子萱的手腕,没来得及制止周诗雾的出击。 换言之,此时的高一林就像是拉偏架的,直接帮着周诗雾对付了杜子萱。 杜子萱双目圆睁:“高一林,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一林是从霍轻寒的口中得知了杜子萱欺负云向晚的事,再一打听,才得知杜子萱平时经常霸凌那些对他有好感的女生。 而刚才,他听闻周诗雾和杜子萱来了天台,怕周诗雾受伤,便赶紧赶了过来。 但怎么也没料到,最后受伤的居然是杜子萱。 面对着杜子萱的询问,高一林只淡声说了一句话:“你不该对她先动手的。” 杜子萱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心不心碎倒是其次,最主要是,面子丢尽了。 她捂住腮帮,狠狠地剜了高一林和周诗雾各自一眼,随后转身,跑下了天台。 妈的,再也不爱了! 高一林仔细打量了番周诗雾,确定她没有受伤之后,方才轻声埋怨道:“胆子也太大了,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得叫我。” 周诗雾看着高一林,眼睛里面有明亮的光。 不管是在自己和周梓灵之间,还是自己和杜子萱之间,高一林都是选择了帮她。 想到这,周诗雾心里窃喜,因此便鼓起了勇气,直接开口告白道:“高一林,云向晚给你的情书,是我送你的,我喜欢你。” 高一林微震了下,随即眼神软化,他伸出手,揉了下周诗雾的头:“还这么小,懂什么叫喜欢呢?” 周诗雾望着他,目光执着:“我就是懂。” -- 第179页 高一林勾了勾嘴角:“你们马上就要月考了,怎么还胡思乱想呢,快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周诗雾也来了气:“你看着吧,这次月考我绝对能上年级前五十名,我要证明给你看,我喜欢你的同时。也能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要是我能上年级前50名,你就得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夸下海口之后,周诗雾废寝忘食,每天晚睡早起,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拿出了吃奶的劲来读书。 在无比努力之下,这次月考……周诗雾成了年级第300名。 离前50名,还差250名。 这个数字太讽刺了,周诗雾瞬间觉得自己才是个250。 周诗雾决定躺平了,学习真的太难了,她并不是不努力,她只是个天生的学渣。 不过比学习更难的,则是对高一林的表白。 从那次在天台之后,周诗雾对高一林进行了无数次表白。可每一次,高一林都会揉着她的头发,笑着拒绝。 周诗雾看得出来,高一林似乎并不相信她的喜欢。他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小孩子在不断地讨要玩具。开始时,总是把那玩具当成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可往往拿到手之后没多久,小孩子便会把那玩具丢掷在旁。 那好吧,既然他不相信,那她就继续告白下去。 喜欢高一林的人很多,给他写情书的人也很多,可周诗雾看得出来,高一林的心里,好像盘亘着一个人的影子。 而在那天,周诗雾终于听见了那个影子的名字。 那是高二下学期,周诗雾和云向晚在手工店里聊天。周诗雾正在给云向晚说着霍轻寒家的古怪,结果转过身来,却发现霍轻寒就站在自己身后。 周诗雾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只能够拉着高一林做挡箭牌,以要提前去他们家打游戏做借口,离开了手工店。 周诗雾来到高一林家,坐在他的卧室里面,打了好几局游戏,这才压下惊来:“刚才霍轻寒的样子,仿佛要把我一掌拍死。” “有我在前面挡着,你怕什么。”高一林微笑道:“你先玩着,我给你倒果汁。” 高一林从卧室里走出,下楼来给周诗雾准备果汁以及拿甜品。 然而正在这时,高一林的母亲杨梨,给他打来了电话。 高一林边接通着电话,边缓步来到了花园处的秋千椅上坐下。 杨梨的声音,永远那么年轻而有活力:“一林,下个月我会在德国举行婚礼,你能过来吗?” 这是杨梨人生当中的第四次婚礼,可她声音里,仍旧有着无尽的期待与兴奋。 杨梨家境富裕,头脑聪明,名牌大学硕士毕业,外貌出众,曾经还当过一段时间的模特,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个性开放,热爱自由,在高一林七岁的时候,因为觉得两人之间感情消磨,不似之前热烈,便主动提出与高一林的父亲和平分开。 对此,高家的长辈对杨梨非常不满。因为最开始时,是杨梨热烈地追求着高一林的父亲,而之后,她又决绝地抛下了他们父子。 “妈,马上就要高考了,我来不了了。”高一林温声道。 杨梨声音里还是充满着欢乐,继续问道:“那你会祝福我吗?” 高一林抬头看着阳光,低声道:“我会的。” 杨梨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便挂上了电话。 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高一林并不能祝福,他无法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抛下自己。他只记得当时,杨梨是这么告诉他的—— “对不起,作为一个母亲,我很自私。但是一林,人这辈子不可能永远只爱一个人的。人的感情就像流水一般,是会随时变化的。你应该要尊重人的本性,而不是阻止。” 高一林闭上眼,让暖热的阳光照着自己的脸颊。 这些年来,有很多女生给他递过情书,说是会永远喜欢他。 但她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在一个学期之后,便会转而喜欢上另外的人。 就像是杨梨所说的那样,人的感情是会随时变化的。 高一林想,周诗雾那小女孩也是一样,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喜欢上另外的人。所以面对着她的告白,他总不会当回事。 毕竟,那都是会变化的。 暖热的光晒在他的脸上,将高一林晒得昏昏欲睡。 恍惚之中,他似乎回到了杨梨第二次结婚的那天。 那次,杨梨嫁给了一位设计师,八岁的高一林受邀参加了婚礼。 那位设计师和前妻也有一个男孩,十多岁,长得人高马大,正是叛逆期,也许是因为不喜欢自己父亲再婚,所以便把气撒在了高一林身上。 那男孩带着人,把高一林给推到了一个大坑里。 眼见着天色逐渐黑暗,可高一林怎么都无法爬上去,正在焦急之时,忽然,一个有着一双猫儿眼般的女孩在坑边出现,把手递给了他。 “高一林,我来了。”她说。 然而就在这时,那男孩在女孩身后出现,拿起了木棍,用力地砸向了她的背脊…… “欣欣……欣欣!” 高一林猛然睁开眼,这才发现,那只是梦魇。 他低着头,掐着眉心,抹去了满额的冷汗。 而在花园的旁边,周诗雾则靠在墙壁上,一颗心“咚咚”直跳。 -- 第180页 原来,那个影子的名字,叫“欣欣”。 90.周诗雾番外【8】袁真欣:【我回来了…… 周诗雾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只是悄然地返回了高一林的卧室,坐在地毯上,继续打着游戏。 她打游戏的技巧并不太高,连续失败了好几次。但是每一次失败,她都没有气馁,而是抓紧时间,从头开始。 终于,周诗雾听见了游戏通关的欢快响声。 “咦,成功通关了?”高一林不知何时走进了卧室里,鼓励般地揉了下她的脑袋:“真棒。” 周诗雾转头,看向露台的落地窗,玻璃上倒映着她的身影。那身影是模模糊糊的,可那眼神,却异常清晰,有着坚定的光。 没错,她才不要认输呢。 虽然她很笨,可是只要她坚持下去,就和这游戏总有一天会通关一样,高一林总有一天也会喜欢上她的。 时光如流水,玻璃上倒映着的周诗雾有了些许改变。那婴儿肥褪.去,五官显得更为精致。 这几年来,似乎发生了很多的事。 霍轻寒离开了,他们上了大学,他们毕业了,她和云向晚创办了【迷失记】,云向晚订婚了,蒋依纯出现了,霍轻寒回来了…… 一桩桩,一件件,不断变化,永远脱离了人的想象。 这几年来,唯一没有变过的,就是周诗雾喜欢高一林这件事。 在高中时期,周诗雾继续跟高一林做着告白,虽然中途也有着气馁,想过要放弃,可终究还是舍不得,隔天的时候,又装作没事发生般,去接近了高一林。 而在升入大学之后,周诗雾便没有再正式告白过,而是始终默默地陪在高一林身边。 高一林是人群中的发光体,成绩优异,外貌出众,举止绅士,前途无量。他的身边总是聚集着许多女生,如潮水般涌来表白,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便如退潮般散去。 唯一站在原地的,只有周诗雾。 周诗雾从来都没有感觉到累,这样站着等待高一林,她心甘情愿。 因为,他曾经在她和周梓灵之间,坚定地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在全世界都在与她为敌时,他在身后保护了她。 这些年来,周诗雾和高一林几乎形影不离,身边许多人都认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所以在杨梨的第五次婚礼时,她给高一林的邀请函上,还一同写上了周诗雾的名字。 高一林便带着周诗雾一同参加婚礼,在路上时,周诗雾把高一林准备的礼物丢开,转而塞给他一份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并吐槽道:“亏你还是亲儿子呢,你没发现,你.妈妈从来都不戴项链的吗,你居然还送项链?” 高一林这才发觉,杨梨确实从来没有戴过项链,是他这个儿子粗心了。 周诗雾不仅知道杨梨的喜好,同时更知道高一林的喜好。 婚礼上提供的是自助餐,她帮着高一林挑选的食物全是他喜欢的。 周诗雾正吃着蛋糕,忽然发现里面有坚果,她当即反应过来,忙把高一林桌前的同款蛋糕给拿了过来,道:“里面有坚果,你过敏,不能吃。” 同桌的都是年轻人,当即纷纷善意打趣道:“哇,太虐狗了吧,你们不结婚的话,很难收场哦。” 面对着大家的起哄,高一林为了顾及女方的面子,便笑着解围道:“她这才刚毕业,还是小丫头呢,怎么会同意结婚?你们一个个的,别胡说八道,等会要是把她给惹哭了,我饶不了你们。” 周诗雾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看向高一林,认真道:“我我同意结婚呀,我到法定结婚年龄了,我可以的。” 周诗雾是小圆脸大眼睛,看着就跟邻家妹妹一样有亲和力,并且毫不娇柔造作,态度爽朗,在场中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一林桃花眼微弯,清雅洁净,皎如玉树,他忍不住笑着道:“傻小孩。” 吃完饭后,周诗雾和女眷们一同到大花园中聊天,而男宾们则聚集在会客室里。 高一林拿着香槟,路过小花园的高阶梯上时,忽然听见底下花丛间,有两个圈内的富家子弟在开着女人的玩笑,越说越为低俗。高一林本不欲理会,直到他听见了某个名字。 “听说那袁真欣又换了个男朋友,简直比我换衣服的速度还快。” “对了,以前她和你堂哥是不是谈过一个月?” “没错,我堂哥说,那袁真欣特别古怪,每天半夜都把他推醒,非要我堂哥说一句‘我爱你’,才让他睡觉,吓得我堂哥都快精神衰弱了。所以最后分手的时候,我堂哥也算是如释重负。” “不过,那袁真欣身材和脸蛋还真不错,哪天真想尝尝。” “就是,那胸,简直了……” 正在两人说话越来越露骨时,忽然一杯香槟从头顶淋下,稀里哗啦地,尽数倒在了他们两人的头上。 那两人骂骂咧咧地抬头,结果一眼就对上了高一林,顿时敛息闭嘴。 高一林微笑着,可是笑容却没什么情绪:“不好意思,手滑了。” “没事,没事。”两人忌惮着高一林的家世,只得尴尬地点点头,狼狈转身离去。 等那两人离开之后,高一林拿出了手机,思考良久,给袁真欣发去了一条信息——【真欣,我会爱你。】 那边显示了已读,却始终没有回复。 -- 第181页 高一林把手机放回了裤袋之中,随后来到休息化妆室里寻找杨梨。 杨梨仍旧是那么年轻有活力,永远充满了对生活的期待。她眨眨眼,对着儿子问道:“第五次婚礼,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分了?” 高一林轻笑:“怎么会呢?伊丽莎白泰勒不是结了八次婚。” 杨梨透过休息室的落地窗,看向外间站着的那位新郎打扮的儒雅中年男人,道:“我和他是初恋,后来因为种种误会分开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等着我,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定不下来,所以始终没有答应他。直到前段时间,我们俩一起乘坐飞机,路上遇见机械故障,紧急迫降,在途中他都紧握着我的手。而在飞机平安降落之后,我的一颗心也终于平放下来。也就是在那一刻起,我忽然觉得,就算接下来的人生,和他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说完之后,杨梨收回目光,伸出纤细莹白的手,露出了手腕上那设计独特的钻石手链,道:“礼物我很喜欢,品味很好,帮我谢谢诗雾。同时也帮我谢谢她,这些年来一直都陪在你身边。之前或许是我错了,有些人的感情,不是流水,而是磐石,他们会一直在那。只要你靠近一步,也许就会得到想要的幸福。” 高一林垂眸,像是想要说什么,可最终,他还是沉默着。 袁真欣的回复短信,在第二天才姗姗来迟。 袁真欣:【你昨天是不是喝醉了?说什么喜欢我呢?】 照旧是敷衍,以及拒绝。 她并不愿意接受他的爱。 袁真欣就像是一个饿急的小孩,拼命地想要双手抓满糖果,才能得到满足。 高一林给不了她想要的,他拯救不了袁真欣,他决定放弃。 高一林在大学毕业之后,便开了一家酒庄,不为挣钱,只为自娱自乐。每次他在酒庄喝完酒之后,周诗雾都会开车过来接他。 那天,高一林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每次都过来接我,难道不累吗?” 周诗雾看着前方,路灯在她眼里折射出明亮的光,像是星辰:“不会啊,跟你在一起怎么会累。” 每次回想起那个场景,高一林总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暖意。 谁不愿意被爱呢? 谁不愿意要糖果呢? 那天,周诗雾和往常一样,在酒庄门口接了高一林。 可和往常不一样的是,高一林主动吻住了周诗雾。 她似乎很喜欢吃巧克力,她嘴里有巧克力的味道,是浓郁的苦甜,让人上瘾。 高一林接受了周诗雾的告白,他决定要跟她在一起。 接下来的日子,周诗雾感觉自己幸福到了极点,她终于追到了高一林。她的头脑被巨大的喜悦给冲击,整天都是晕晕乎乎的,异常快乐。 周诗雾想出了很多个纪念日,她想要让每一天都变得特殊而独特,让高一林不无聊。 每次去餐厅吃饭时,周诗雾都会选择高一林喜欢的食物。 每次去电影院时,周诗雾都会选择高一林喜欢的影片。 甚至于,周诗雾还会暗中背下高一林喜欢的棒球比赛的各种术语,好跟他一起聊天。 就连陈雨璇也觉察出了女儿对男友的过度热情,便在谈话当中,委婉地告诉她,让她不要太过主动,否则对方会不珍惜。 可是周诗雾却没有把这话听进去。 和高一林在一起之后,周诗雾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开心的。所以,她也想让高一林开心。 高一林自然是开心的,所有和周诗雾在一起的人,似乎都没有不开心过。 她就像是颗小太阳,总是让人觉得温暖。 就在高一林觉得,他们会继续这样开心下去时,他忽然收到了一条信息,来自袁真欣的。 袁真欣:【我回来了。】 91.周诗雾番外【9】她不过是个代餐,连…… 袁真欣因为之前休学了一年,所以最近才拿到学位。她本来是想在国外待上两年,继续自己醉生梦死的生涯。 可没多久,她便从其他人口中听闻了高一林有女朋友这件事。 当听见这件事的第一时间,袁真欣就立马下定决心要回国。 高一林是她的东西,她不准许别人拿走。 袁真欣虽然这几年里都在国外,但她性格张扬,一直有在网上发布自己原创的各种说唱歌曲,因此有许多粉丝。 当然只有身边少数的人知道,她所谓的原创,其实是私底下花高价从作曲者那买了过来,冒充是自己所做的,只为了打造才女人设。 不过这一招营销确实不错,她的人气持续高涨。 回国之后,袁真欣便让双胞胎弟弟袁景生帮忙,把自己塞入了一个说唱节目当中,凭借着打造出的爽直和才女人设,以及资本的强力加持,进而一炮而红。 这天,在参加完节目之后,袁真欣便来到了袁景生的家里。 袁景生居住的是市中心的大平层,有七米长的露台,视野开阔,上可望满天月色,下可观人间烟火。 袁真欣到的时候,正看见袁景生躺在露台的躺椅上,微阖着眼,俊逸面庞上,罩着漫不经心,他沐浴在洁白月光下,整个人呈现一种疏离的状态。 袁真欣看了眼他旁边放着的香槟,问道:“有胃病还要喝酒?你吃晚饭了吗?” -- 第182页 袁景生并没有睁眼,只是勾着唇角,挂出一个淡漠而戏谑的笑:“我们俩好像不是那种会关心彼此身体健康的姐弟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袁景生都这么说了,袁真欣也懒得再客套,直接道:“听说你明天约了【迷失记】的两个主创到办公室签约,我可以过来看下吗?” 袁景生闭着眼,那眼尾的弧度,微向上,透出清俊的姿态:“我能拦得住你吗?” 袁真欣来到了露台围栏处,望着前方璀璨的万家灯火,风吹着她的长发,勾出了妖冶的弧度:“你想跟她们签约,也是为了让霍轻寒不痛快是吧?为了霍家而活,有意思吗?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呢?” 袁景生还是没有睁开眼,他的声音清冽而没有情绪:“那你呢?愿意放过自己吗?” 袁真欣垂下头,看着手掌握着的黑色栏杆。金属的栏杆在夜风当中逐渐变得冰凉,那带着寒气的黑色映入她的眼瞳里,逐渐加深:“不愿意……我们俩这辈子,就这样了。” 说完之后,袁景生继续闭目躺着,袁真欣则继续站着欣赏远处的风景,两人始终沉默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袁真欣不发一言,便离开了袁景生的家。 而就在她离开后,袁景生的手机里,便收到了来自周诗雾的微信。 周诗雾:【袁总,我们明天大概是下午两点到。】 袁景生不慌不忙地回复了一个【好】字。 随后,他翻到和周诗雾第一次的聊天记录。 袁景生:【你好,我是Illusion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袁景生,我们有意向跟贵节目进行签约。】 周诗雾:【你好,我是武则天,请支付宝转我两千元人民币,解冻我的一百吨黄金。转过来后,我可以让你统领后宫。】 周诗雾在收到袁景生信息前一个小时,刚好遇到了电信诈骗,还好警察叔叔及时提醒,她没有遭到经济上的损失。不过周诗雾开始变得杯弓蛇影,自动把袁景生也当成了骗子,顺手转了一个武则天版的诈骗信息过去。 最后,袁景生只得让助理亲自登门解释,周诗雾这才知道,人家是货真价实的大公司。 不过每次回想起周诗雾的那则乌龙微信,袁景生都会觉得格外有趣。 回复完微信之后,袁景生便打开了【迷失记】最新的一则视频。 在视频当中,周诗雾正吃着芝士和鸡腿,浓郁的芝士裹上金黄酥脆的鸡腿,大口咬下,嘴里发出着“咔嚓”的美食声响。周诗雾看得出是真心热爱食物,每次吃着美食时,双眼都会弯成月牙,腮帮子就跟小仓鼠似的,看着格外有幸福感。 目睹着视频当中的周诗雾大口大口吃着食物,袁景生忽然感觉到了饥饿。他来到厨房里,拿出家政阿姨给自己熬的小米粥以及精心制作的小菜,就着周诗雾的视频,慢慢地吃了起来。 /////////// 高一林知道袁真欣回来了。 但他没有料到,袁真欣竟然在Illusion公司里和周诗雾见了面,并且还给他发来了类似于挑衅的信息—— 袁真欣:【刚看见你女朋友了,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高一林了解此时袁真欣的心态。 还是那个任性的小孩,放在桌上的糖果,开始时并不想要,然而一旦看见有人拿走了,便立即不管不顾,要去抢回。 高一林决定进行冷处理,从袁真欣回国之后,他便很少跟她联系。但袁真欣却经常联系他,并且一定要他出来,跟自己吃上那顿饭。 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她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高一林告诫着自己,不要再去见她,这是最好的一个局面。 但袁真欣却发来了一条信息,她用玩笑般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她说,如果高一林不去的话,她不会吃晚饭。 高一林知道,袁真欣是真的能做到这一点。 他记得有一次他没有按照袁真欣的要求去做,所以她便真的三天都没有吃饭,直到胃病复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高一林跑去了医院,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袁真欣虚弱地微笑着,说出了一句话:“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就在高一林处于回忆中时,周诗雾给他打了个电话,想今天和他一起约会。 有时候事情偏偏就是这样凑巧,人总是会站在选择的岔路口上。 思考良久,高一林最终拒绝了周诗雾。他撒谎说自己在办公室里加班,有事要忙,没办法陪她约会。 周诗雾自然是相信了,高一林说的每句话她都会相信。 她没有责怪,没有生气,没有抱怨,愉快地挂断了电话。 高一林想,这是自己第一次骗周诗雾,也会是最后一次骗她。 高一林决定去跟袁真欣把事情说清楚,他按下了手机,给袁真欣回复了信息——【好,去哪里?】 袁真欣看着那回复的信息,眼里露出了胜利的笑意。 去哪里? 当然是去周诗雾要去的地方了。 袁真欣确实是冲动性的人格,但同时她也有计谋。她提前便派人收集了关于周诗雾的所有信息,包括她最喜欢吃的餐厅,最喜欢的食物,最喜欢去的地方。 而这一天,袁真欣的助理全程在暗中监视着周诗雾她们。助理调查出,周诗雾她们在某商圈内逛街,而那商圈附近便有一家周诗雾经常去吃的“怀云”日料店。 -- 第183页 刚好,袁真欣有个狐朋狗友,就是那日料店的股东。于是在袁真欣的要求之下,“怀云”日料店店员给周诗雾发去了一条会员信息。 信息上说,今日店家有活动,会赠送白鹿清酒。 周诗雾和云向晚本来逛街就逛得腹中饥饿,正好想找地方吃饭,此时看见活动信息,估算了下,那白鹿清酒并不便宜,店家也算是大手笔。于是,周诗雾便拉着云向晚去“怀云”日料店吃饭。 就这样,周诗雾一步步地落入了袁真欣的陷阱里。 袁真欣故意让“怀云”日料店的店员,把他们的包厢位置做了刻意的安排。周诗雾去洗手间的过程当中,必定会通过他们的包厢。 如果说,周诗雾没有发现他们,那袁真欣便打算在出门时,“凑巧”去撞上周诗雾。 她的计谋没有白费,周诗雾在去洗手间的途中,站在门外,听见了他们的话。 袁真欣在进包厢时,便刻意地调整了位置,让高一林背对着包厢门,所以自始至终,高一林都不知道周诗雾在门外。 袁真欣所说的每句话,都是故意地讲给周诗雾听的。 她故意地告诉周诗雾,高一林以前喜欢自己,是自己拒绝了高一林。 她故意地告诉周诗雾,高一林今天撒了谎,欺骗了周诗雾,来见了自己。 她故意地告诉周诗雾,高一林之所以和周诗雾在一起,只是因为几个月前,自己拒绝了高一林。 袁真欣要让周诗雾知道,她不过是个代餐,连替身都不配。 但面对最后一个问题,高一林却抬起了眼,清晰地给予了否定:“你想多了。” 他从没有把周诗雾当替代品。 袁真欣并不死心,她双手撑着下巴,那双明艳的眼,变得异常锐利。 “那你爱她吗?”袁真欣问。 虽然外表看似镇定,可问完了这句话之后,袁真欣双手握紧。 与此同时,站在门外的周诗雾同样也握紧了手掌,指甲掐入了掌心。 等待像一双大手般,掐着两个女人的颈脖,让她们觉得呼吸困难,心脏砰砰直跳。 此时的高一林,脑海里像是雨后的山林,布满了白雾,无法看清。 他爱周诗雾吗?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只知道,周诗雾始终在自己身边,他习惯了她的信息,习惯了她的声音,习惯了她存在于自己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 但那个,是爱吗? 最终,高一林给出了一个答案——“她很好。” 她让他,看到了永远。 袁真欣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因为她看见门帘外的周诗雾离开了,脚步虚浮而踉跄。 92.周诗雾番外【10】袁真欣赌高一林一…… 周诗雾回到了包厢里,面色稍显苍白,面对着云向晚的疑问,她只能借口说自己肚子有些不舒服。云向晚便给她买了药,送她回了家,把她安顿好后,这才离开。 周诗雾暂时不想让云向晚知道这些事,因为她害怕云向晚会在冲动之下跟高一林对峙。 到底应该怎么办?她至今还没有想好对策。 周诗雾将头埋在被窝里,正闭目躺着,此时手机里忽然有人弹来了视频,她懒洋洋地睁开眼,发现对方是袁景生。 周诗雾在被窝里点开视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视频对面的袁景生站在露台上,身后是漆黑夜幕以及满城灯火,将他的轮廓映得更为清俊,眉目沉静淡漠:“怎么这幅模样?是因为网上那些舆论吗?放心吧,那些诋毁【迷失记】的言论,我都已经删除处理好了。” 为了吸引云向晚签约,袁景生揭露了她的身份,掀起轩然大波。之后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那些黑料全部压下,转变了舆论的风向,让她们看见了自己公司的专业公关水平。 周诗雾的声音里,透着疲倦:“袁总,我同意签约,条件就是尽快安排一次出国工作吧,我想散散心。” 袁景生散漫垂眸,面上笼着清冷的光:“你失恋了?” 被窝里的周诗雾没有回答。 她不舍得失恋,她只想好好出去逛逛。 袁景生唇角微翘:“有时候真不懂,人类为什么都要去追求爱呢?那种东西,不是最容易让人不幸吗?” 闻言,周诗雾忽然将被窝一掀,像是要冲去跟他理论一番。可那股冲动一晃而过,她浑身的力气瞬间流失。最终,只能平心静气地说了一句话——“可是爱一个人,是很幸福的事啊。” “哦,怎么幸福了?”袁景生还是笑着,可是眼神深处有一种清冽的淡漠,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 他为什么要相信呢?他从来没爱过人,也没有被人爱过。 “当你爱上一个人时,会感觉心是暖热的,血是流动的,人是活着的。”周诗雾刚才一直缩在被窝里,被窝里的温度有些高,她的额头上浸出了一层薄汗。刘海贴在了额角,蜿蜒出了娇俏。她双颊绯红,一双乌瞳雾气朦朦,显出一种有生气的惊人漂亮。 整个人像是闪着光。 那光映入袁景生的眼里,他那瞳仁中与生俱来的淡漠,似乎霎那间淡了许多。 周诗雾很快便与袁景生进行了签约,而袁景生也尊重她的要求,立即安排了一次芬兰旅行。 在那次芬兰旅行当中,周诗雾病得挺厉害的,在床上躺了很多天。而那天晚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从玻璃小屋的穹顶上,看见了美轮美奂的极光。 -- 第184页 在那一刻,她突然非常想念高一林。 这么美的景色,她只想跟他一起观看。 周诗雾决定忘记那天在“怀云”日料店里发生的事,再给高一林最后一次机会。 因为高一林,曾经在她和周梓灵之间,选择了相信她。 对于一个十多岁的,被父亲所抛弃的女孩子而言,高一林在校长办公室里出现的那一刻,如同神祇。 周诗雾无法放弃。 从芬兰回来之后,周诗雾第一时间便去了高一林家里,把从芬兰带来的礼物送给了他。 周诗雾去得早,到达的时候,高一林还没有下班。高家的家政阿姨给周诗雾开了门,让她先进屋里等下。周诗雾坐得实在无聊,便先去到了书房里,准备找本书看下消磨时间。 结果书还没选到,她就在书柜的最上侧,发现了一本相册。 那相册里,全是高一林十岁以前的照片。小时候的高一林,活脱脱就是一个温柔小正太的模样,皮肤白皙,笑容亲和,衣服永远都是整洁干净。 周诗雾看着看着,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然而在翻到最后一页时,那笑容顿时停滞了。 最后一页上,有一张高一林和小女孩站在一起的照片。那小女孩扎着长辫子,五官姣好,特别是一双眼睛,狡黠微翘,有着超脱年龄的机敏。 那小女孩将头靠在高一林的肩膀上,看着镜头,笑得甜美。 女孩便是袁真欣。 顿时,周诗雾的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破胸而出,而手心里面全是汗珠。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忽然响起了高一林的脚步声。周诗雾回过神来,连忙将相册给塞回了原处。 因为动作过于慌张,周诗雾的手肘一不小心便碰倒了书架上的一个纸盒,那纸盒掉落,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洒了一地——全是当年高一林收到的情书。 周诗雾眼尖,发现里面有六封粉红色的,上面还贴着草莓的贴纸——正是她高中时期送给高一林的。 高一林此时走入书房,蹲下帮周诗雾一起捡着。周诗雾捡起了自己的六封粉红色情书,问道:“你都看了吗?” 其实,所有的情书,高一林都没有看。 但此时,他决定说出一个善意的谎言:“别人的没看,你的全看了。” 周诗雾顿时想起自己情书里面那些中二又肉麻的话,羞得面红耳赤。 不过在羞愧当中,周诗雾忽然想起什么,又提醒道:“对了,周五的时候,是我们的纪念日,我已经订好餐厅了,那天你确定没什么事吧?”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高一林做出了承诺。 周五的那天,是周诗雾暗恋高一林的第七年纪念日,她提前做好了所有的浪漫准备,并且决定在那天把情侣手链送给他。 周诗雾安慰自己,要相信高一林。 袁真欣不过是照片,是过往的记忆,是留存的影像。 而她才是陪在高一林身边,真实的存在。 可是袁真欣并不愿意只是高一林的过往,她要的是高一林只属于自己。 自从上次在“怀云”日料店里见面之后,袁真欣给高一林发去的每条信息都像是石沉大海,他都没有再理会。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跟她彻底断绝往来。 但袁真欣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她暗中让助理继续去调查着周诗雾的一举一动。得知她在周五那晚,预定了城内最难预定的法式餐厅。还让人准备了玫瑰花,以及小提琴独奏。看那郑重的模样,那天应该是两人重要的纪念日。 如果说在这一天里,高一林爽约的话,那么周诗雾必定会伤心,说不定两人会大吵一架。 于是,在临近饭点的时候,袁真欣给高一林打去了电话,一遍又一遍,逼着他接听。 在电话的这头,袁真欣拿出了药,晃动着,对着高一林说道:“一林?你猜我吃了什么?” 袁真欣在国外时,对有止疼效果的阿片类药物上瘾。她曾经休学一年,就是去进行戒除。 高一林立即上了车,要奔去袁真欣的公寓里,制止她继续服药。 而在车上时,高一林接到了周诗雾的电话。 周诗雾用平静的语气,询问他是否还能及时赴约。 那瞬间,高一林回忆起了那一年,他看见的场景——袁真欣倒在地板上,气若游丝,四肢抽搐,周围散落着药片。 他没办法看着她出事。 在这个分岔路口上,高一林再次选择了袁真欣。 他再次欺骗了周诗雾。 高一林去了袁真欣的公寓里,而周诗雾则始终在公寓楼下等着。 周诗雾在电话里告诉高一林,只要没过十二点,他们还可以一起过纪念日。 周诗雾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高一林在十二点前出来,陪自己一起过纪念日,她就可以原谅他。 周诗雾将头埋在方向盘上,在那一刻,她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五岁的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她陪着失魂落魄的陈雨璇一同在公寓外等着周成刚。 可是,直到最后,周成刚还是没有出来。 那之后的几年里,周诗雾始终在做着噩梦,梦里的她被困在车内,四周都是黑雾,雾中有无数的妖魔鬼怪。而她等待的人,却永远也不会来。 -- 第185页 当她喜欢上高一林开始,这个噩梦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今天,这个噩梦似乎又要卷土重来。 周诗雾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来,目光平静而澄澈。 周成刚没有出来,高一林也不会出来了。 她不要再等了,她不要再经历噩梦了,她要自己离开。 周诗雾发动汽车,缓慢地离开了袁真欣的公寓。 而此时,在公寓里,高一林的手机,被袁真欣给砸在了地上,屏幕全部碎裂,成了黑屏。 高一林来到了袁真欣的公寓之后,发现袁真欣闭着眼,似乎是非常虚弱的模样。高一林想要把袁真欣送去医院,可袁真欣却说自己是明星,怕引发丑闻,怎么都不肯。高一林只得立即叫了私人医生,从公寓后门进入袁真欣的家里,给她做了检查。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几小时过去。 私人医生经过详细检查,私下告诉高一林,说袁真欣身体并无任何异样,似乎没有吃下什么药物,有很大的可能,只是在撒谎。 在送走私人医生之后,高一林直接质问袁真欣:“你是在骗我?” 袁真欣的声音里,毫无愧疚:“这次我没吃,但下次,我说不定会吃。” 袁真欣赌高一林一定会来。 不管多少次,他都一定会来的。 高一林没有再和袁真欣说话,他只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私人戒断中心的电话,直接报出了袁真欣家的地址。 回忆起戒断中心那痛苦不堪的一年,袁真欣浑身顿时止不住颤抖。她忙抢过了高一林的手机,用力地砸在了地上。 高一林垂眸看着手机,那向来温和的桃花眼里,首次出现了凉意:“下次,不管你是真吃药还是假吃药,我都会把你绑进去。” 93.周诗雾番外【11】他的糖果,已经没…… 高一林眼眸中的冷色,像是利箭,将袁真欣钉在原地。 在短暂的死寂般的沉默之后,袁真欣忽然发出了尖锐的笑声,随即她开始不断地抓起身边的物品,用力地砸在地上。 像是要把所有完美的东西都砸坏,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毁灭。 她那双宝光四射的猫儿眼里,蒙上了疯狂的神色。 而高一林看着这样的袁真欣,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那是杨梨第二次婚礼上,袁真欣作为男方远房亲戚家的小孩,也被邀请到了现场。 高一林自小性格就和善,很快与其他的小孩打成了一片。 而这时,袁真欣走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拿着球拍邀请道:“我们去那边玩吧,别跟这些小孩玩了,他们看着就蠢得很。” 袁真欣自小就是美人胚子,可是她的神色当中有一种令人退避三舍的骄矜,让高一林觉得不适,他当即拒绝了:“我还是跟他们一起玩吧。” 说完之后,高一林便转身,朝着小孩堆里走去,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同时,身后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高一林诧异回头,发现原来是袁真欣把手上的球拍用力砸在了石头上,那拍面的网线被戳破,凌乱不堪。 见高一林在看着自己,袁真欣笑得非常恬静:“我不是故意的。” 可她的神态动作,都表明了自己的故意。 高一林的心里生出了一股异样,他虽然没说什么,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远离了袁真欣。 杨梨的第二位丈夫是著名设计师,膝下有个儿子名叫罗呈志,比高一林大上好几岁。高一林跟他差着年纪,玩不到一起,所以也没怎么接触。 可在那天下午时,罗呈志把高一林给叫到了婚礼场地后方山坡的树林里,说是有话单独跟他说。 高一林乖乖地跟着这个哥哥前行,然而到了密林深处时,前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深坑,高一林正要避开,谁知罗呈志在身后用力将他一推。 高一林躲闪不及,重重跌入深坑中,脚踝不慎崴了下,传来钻心的疼痛。 罗呈志站在深坑边,望着坑底的高一林,泄愤般地骂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们母子都不是好东西!” 说完之后,罗呈志再也不管高一林的死活,扭头便走。 等脚上的剧痛缓解之后,高一林的双手扒着深坑旁的石坡,想要一步一步爬上去自救。然而那石坡实在太滑,高一林试了好几次,都重新跌落回了坑底,身上被尖锐的石头划出了道道血痕,狼狈不堪。他高声呼救,可是直喊到嗓子出血,却根本没人听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高一林坐在坑底,又冷又饿又渴,他已经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喝水,身体的忍耐到了极限。 而最可怕的是,随着夜幕的降临,那森林周边有不知名的动物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听着甚是吓人。 因为低温和饥.渴,高一林的神智逐渐模糊,他抱住自己,不住颤抖。 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要死去时,忽然头顶传来了一道小女孩的声音:“高一林?你没事吧?” 高一林恍惚抬头,看见了坑边的袁真欣。 袁真欣将手上的跳绳一头递给他,两人试了好几次,终于把高一林给拉了上来。 高一林脚踝肿胀,根本无法走路,袁真欣便背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树林。 袁真欣告诉高一林,罗呈志撒谎说高一林在房间休息,所以大人都没发现他失踪。而袁真欣则是仔细查看之后,发现事情不对,但是又不敢违抗罗呈志,所以便偷偷上山来查看,这才救了高一林。 -- 第186页 高一林将头靠在袁真欣的背上,四周的森林里,仍旧有古怪的动物叫声。可因为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高一林不再害怕。 他安心地闭上了眼,在黑暗中,高一林听见袁真欣轻声说道:“高一林,以后你就跟我一个人玩,好吗?” 袁真欣和高一林差不多年纪,此时背着他,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异常艰难,颈脖上都是汗珠。 迷迷糊糊间,高一林听见自己答应了她的要求:“好。” 高一林回去之后,便把真相告诉给了大人。罗呈志的父亲把罗呈志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随后立即把他打包,送到了一个夏令营里,接受教官的训练。 高一林在杨梨的新家住了一个月,那一个月里,他和袁真欣成了好朋友。就像他答应的那样,只要袁真欣出现的时候,他就只和袁真欣一个人玩。 因为高一林永远都记得,在那个孤寂可怕的夜晚里,是袁真欣救了自己。 可是现在,看着这样疯狂的袁真欣,高一林首次觉得,自己当时的妥协,可能是害了她。 高一林的手机被袁真欣给摔坏,他隔天就买了新手机,开始给周诗雾打电话,发信息。但周诗雾却始终不接电话,不回复信息,似乎是生了气。 高一林也知道,自己连续两次骗了周诗雾,这一次更是临时放了她鸽子,她生气是理所当然的。 而就在那段时间,高一林的祖母忽然晕倒,生病住院。高一林从小便是祖母带大,祖孙感情深厚,高一林几乎是住在医院里,时刻照顾老人。 因此,高一林也就没有再去找周诗雾。 在两人多年的相处之中,周诗雾每次生了他的气,都会自己跑开,看着像是要永远不理会他的模样。可是两天之后,她又会出现,像是没事发生一般,笑盈盈地看着他。 高一林想,这一次应该也是一样。过两天,周诗雾便会消了气,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几天之后,祖母的病情有了好转,能够在床上半躺而起。祖母睁开眼,扫视四周,忽然问道:“诗雾怎么没来?你们吵架了?” 周诗雾性格开朗又单纯,非常受高家长辈的喜欢。 高一林撒谎说周诗雾是工作忙,在外地。可祖母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发生了争吵。 祖母便让保姆把家里的钻戒给拿来了医院,亲自递给了高一林,嘱咐道:“这是我和你爷爷的结婚戒指,虽然不算太贵重。但我和你爷爷结婚多年,连半句嘴都没拌过,也算是恩爱了,这钻戒也是好兆头。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拿去给诗雾戴上吧。” 高一林明白,祖母的意思,便是让他跟周诗雾求婚。 高一林之前并没有想过结婚,可是看着那璀璨夺目的鸽子蛋钻戒,他却很想把它送给周诗雾。 因为这钻戒代表着永远。 而周诗雾也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高一林再次给周诗雾发去了信息,想约她出来见面,将钻戒送给她,跟她求婚。 可周诗雾转给他的,却是一则视频。 视频里,周诗雾烧毁了她高中时期送给高一林的那六封情书,也烧毁了她对他所有的爱意和坚持。 也是到这时,高一林终于懂了——原来,周诗雾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自己从来没看过那些情书,知道自己欺骗她加班而和袁真欣去吃了饭,知道自己在纪念日时临时爽约跑去见了袁真欣。 原来在每个岔道路口上,当高一林迈步走向袁真欣时,周诗雾都在身后注视着他。 她一次次地给了他机会,可他却一次次地欺骗了她。 她的声音里面有哽咽,哽咽是件很难受的事,比直接的哭泣更疼痛。 那股疼痛,从视频当中传出,透过高一林的耳膜,传到了他的心上。 而最后,周诗雾的声音终于变得平稳。 “高一林,这一次,我是真的不会再理你了。” 在那瞬间,高一林忽然明白,周诗雾所给他的永远,已经随着那些情书,烧成灰烬,烟消云散。 他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瞬间流走,手中的钻戒盒子掉落在地,滚了几圈,他却没力气去捡起。 他的手机上,不断地有袁真欣打来的电话,可是他却不想去接听。 高一林只觉得唇舌之间非常苦涩。 他的糖果,已经没有了。 ////////// 失恋是一件让人非常难过的事。 和高一林分手之后,周诗雾缩在被窝里,哭了三天。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可是到第三天时,她忽然感觉到非常饥饿。 周诗雾叫了外卖,点来了炸鸡可乐和小火锅,一口气吃了个底朝天。 当吃完之后,她忽然醒悟了。 是啊,世界上只要有可乐炸鸡和火锅,还有什么熬不过去呢? 周诗雾最终从失恋的痛苦当中撑了过来,情绪一天天好转。而当她跟着【迷失记】到达细亚之后,看着这战乱的地区,瞬间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以外,还有很多其他值得追求的东西。 比如说美食。 不过细亚在进行封城之后,周诗雾就不能大快朵颐。不过幸好她有远见,从国内带了许多方便面。这天晚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便起床,在露台上泡了碗方便面,再加上一片芝士,香味扑鼻,简直人间美味。 -- 第187页 周诗雾用叉子舀了一大口,塞入嘴里,香辣的面条再加上浓郁的芝士,让她忍不住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正吃着呢,不经意扭头,周诗雾却发现旁边的露台上,袁景生正微笑着看着她。 94.周诗雾番外【12】也许就是在这一刻…… 袁景生长相是极好的,被夜幕映着,慵懒清俊。 但是美食当前,周诗雾绝不为美色所动,当即抱着方便面碗退后了两步,小声道:“我只有这一盒了。” 潜台词就是:虽然你是老板,但也不可以强抢的。 感觉就是一只护食的小仓鼠。 袁景生嘴唇轻抿:“我胃疼,现在也吃不下,你就放心吃吧。” 确定他不是来跟自己抢方便面的,周诗雾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继续吃着那香气扑鼻的食物,并好奇问道:“怎么感觉你胃经常疼啊?是工作太辛苦了?” 袁景生全程都在看着周诗雾津津有味吃着方便面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略带柔和的笑意。 至此,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网上的吃播那么红火。 果然光是看着,就很容易让人产生满足感。 “小时候留下的病根,我妈为了出去约会,就把我们关在了家里,留下一些食物,有时候忘记了日子,东西吃完了,我们就会饿上好几天,只能喝水充饥。” 袁景生的母亲叫袁琴韵,在生下了双胞胎之后,霍达祖每段时间都会按时给她足额的生活费。但霍达祖对她根本就没有感情,之后从来没有碰过她,袁琴韵便偷偷在外交往了不同的男友,经常出去约会。 袁琴韵担心这件事会被霍达祖知道,所以不敢请保姆,怕泄密。每次约会之前,她都会买面包牛奶饼干等方便的食物放在家里,让年幼的袁景生他们自己食用,随后把门牢牢反锁。 很多次,袁琴韵和新男友醉生梦死,忘记了时间,隔一个星期回家的时候,才发现那些食物已经吃完了,双胞胎只能饿着肚子,喝水充饥。长此以往,袁景生他们都有了严重的胃病。 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讲,应该是非常凄苦的。可袁景生在跟周诗雾说出这件事时,声音却非常淡定,散散漫漫,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就像是一只从小就习惯挨打的动物,在被人踢了一脚之后,连哼都不哼一声,只会懒懒抬眼,表情麻木。 在听完了袁景生的话后,周诗雾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良久,她终于抬起头来,面上露出了决绝般的神情:“我还有最后一盒不辣的方便面,你要的话,就送你了。” 讲道理,对于一个吃货而言,能给出异国他乡的最后一盒方便面,那完全就是生死之交。 袁景生看着周诗雾脸上那如割肉般的心疼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那笑声非常短暂,他抬起头来,看着细亚的月亮,轻声问道:“你上次说,爱一个人是很幸福的事。可是现在你和高一林分手了,你后悔自己说的那句话吗?” 周诗雾觉得,这袁老板未免也太不会聊天了。 她好心给他方便面,他却提这一茬,简直是恩将仇报。 周诗雾不想回答,她继续吃着方便面,一口一口,将脸颊塞得鼓鼓的,吃到最后,连汤汁都没有剩下。 放下空碗之后,周诗雾发现袁景生始终还是在盯着自己。漆黑的眼眸里,有着松散的耐心,像是可以跟她耗到地老天荒。 周诗雾终于认输,叹口气,解释道:“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啊,爱上一个人时,就像是在饥饿的漫长夜里,吃上一盒覆盖着浓郁芝士的方便面。那种幸福感,真的无可替代。” 就算是爱错了,可哭过之后,她还是不会放弃,继续去爱新的人,爱对的人。 袁景生无法理解周诗雾的话,他没有被人爱过,所以不懂爱为什么这么重要。 就像是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霍轻寒会爱了云向晚那么多年,甚至于还追到了细亚来。 或许只有像霍轻寒这样,从小被爱环伺的人,才能毫不顾及地爱别人,毫无保留地付出爱吧。 袁景生没有得到过爱,袁琴韵之所以生下他们,只是为了钱,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们母爱。 袁琴韵甚至于非常痛恨他们,认为他们耽误了自己出去玩乐,害得自己小腹上多了一道剖腹产的伤疤,认为他们吵闹影响了自己睡觉休息。 所以她经常殴打责骂他们,有时候甚至没有原因,只是因为心情不好。 小时候,袁景生最期盼的,便是父亲霍达祖的到来。 因为相对于喜怒无常的袁琴韵,霍达祖至少不会对他们动手,也不会呵斥他们,甚至于还会给他们带来玩具。 在那个时候,霍达祖便是袁景生唯一的期盼和温暖。 在他八岁那一年,袁琴韵带着新男友回了家。两人喝醉了酒,发了酒疯,居然开始无端殴打起了袁真欣。袁景生想冲上前去保护自己的姐姐,结果被推下楼,小腿骨折,痛到晕死过去。 袁琴韵在酒醒之后,又是哀求又是威胁,让袁景生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给霍达祖,否则她就会对他们做出更可怕的事。 不久之后,便是他们双胞胎的生日。霍达祖提着生日蛋糕,来到他们家里。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袁景生,霍达祖不禁皱眉:“这是怎么了?” 在袁琴韵眼神的威胁下,袁景生只能轻声道:“是我不小心摔下了楼。” -- 第188页 霍达祖不疑有他,便点燃了蜡烛,让他们许了愿望。 袁景生看着自己那打着石膏的腿,鼓起勇气,把那个愿望说了出来:“爸爸,我想跟你住在一起。” 然而霍达祖却连一分钟都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了:“不可以,我没办法照顾你们。” 袁景生记得,当时的自己非常失望。 但他却安慰自己,说霍达祖只是太忙,只是害怕没办法照顾他们,所以才拒绝他们的。 然而下午的时候,袁景生却看见霍达祖站在露台上,正出神地看着一张照片,眼神眷恋而不舍。 那照片上,有一个非常美的女人,而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和袁景生同样大小的男孩。 袁景生记得那个男孩,当年,在霍家老宅里,袁景生亲眼看见霍辰翁抱着那个男孩,满面慈爱。 而现在,霍达祖同样也是用慈爱的目光,看着那男孩的照片。 那男孩就是霍轻寒。 袁景生终于醒悟了,霍达祖之所以拒绝跟他住一起,不是因为太忙,只是因为不够爱他,仅此而已。 霍达祖和霍辰翁一样,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霍轻寒。 一点都没有留给他。 那天晚上,年幼的袁景生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又去到了霍家的老宅里,在那林荫之下,他看见了霍轻寒。 他走到霍轻寒面前,用非常轻微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分我一点,好不好?” 把他们的爱,分给我一点,就一点,好不好? 醒来之后,袁景生也觉得梦中的自己太过卑微。他努力地忘记了这个梦,也努力地忘记了那些事。 袁景生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可是在歌世亚广场发生爆·炸的那天早上,当意识到霍轻寒就在那个广场时,袁景生心内一片茫然。 他并不开心,整个人像是被刨去了所有的魂魄,空得像是随时都可能被风给刮起来。 消息传得很快,全球的网络电视都在播报着这则新闻。 旅店里的客人,都在忙着接听电话,在给家人朋友们报着平安。 袁景生等待了许久,终于接到了来自霍达祖的电话。 在看见那通电话的时候,袁景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下,像是有什么东西重新活了过来。 袁景生接起了电话,他刚想说一声“爸,我没事”,但他没能说出口。 因为霍达祖用焦急的声音,在关心着另一个人:“景生,轻寒怎么样了?为什么他电话一直打不通?他没事吧?” 霍达祖关心的,只有霍轻寒。 袁景生也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他挂上了电话,继续站在原地,紧握着栏杆。 不知为什么,他手掌中忽然有股热热的感觉,但他却没有精力去低头查看。 此时,听见响动的周诗雾从房间里出来,揉着眼,惺忪地问道:“怎么了?是在放鞭炮吗?怎么这么闹啊?” 周诗雾睡觉时一向带着耳塞,所以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袁景生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问话,他继续握着栏杆,看着底楼院子里,不断接听着电话的客人们。 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被另外的人所关心着。 除了他。 就在这时,袁景生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给握住,他转过头来,看见了满面焦急关切的周诗雾:“你怎么啦?这有这么大块铁皮你都没看见?流这么多血,你都不疼吗?” 袁景生这时才发现,栏杆上有一块锋利的铁皮,他刚紧握着栏杆的时候,掌心被划破,那股热热的感觉,便是鲜血流出。 周诗雾赶紧跑回了房间,给他拿来了医药箱,边包扎止血,边絮絮地念叨着:“不行,你这得打破伤风针,谁知道那铁皮上有多少细菌啊?……你都几岁的人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气死了。” 袁景生看着周诗雾,她刚起床,长发拢在耳边,说话时,腮边有清浅的梨涡。 他开口,倏然问道:“放了芝士的方便面,好吃吗?” 周诗雾也不懂,为什么袁景生会在此时问这个问题,她忙着包扎伤口,没好气地道:“好吃啊,你问这个干嘛?” 袁景生那向来清冷的眼眸里,逐渐有了别样的温度:“因为我也想吃了。” 周诗雾说,爱一个人,是很幸福的事。 在这一刻,袁景生爱上了周诗雾。 他想要看看,所谓的幸福,到底是什么样子。 95.周诗雾番外【13】周诗雾,真的不再…… 发生爆·炸后,细亚局势变化,他们也不便在那多做停留,很快便打道回府。 因为一路颠簸,加上精神疲倦,周诗雾在飞机上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睡着睡着,头渐渐地就靠在了袁景生的肩膀上。 袁景生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垂眸望去,只见周诗雾皮肤白皙透净,眼尾处有一颗小小的褐痣,像是柔软小针,刺着他的心,并不疼,反而有些痒。 周诗雾睡得很不踏实,她做了许多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梦见自己和周梓灵吵架,而周成刚想要扇自己巴掌,那周梓灵则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 紧接着,高一林出现,握住了周成刚的手,把他们赶走。 周诗雾正要开口跟高一林说话,然而正在这时,周围忽然涌起了黑色的浓雾,瞬间便将高一林给席卷住,在那浓雾之中,似乎有不知名的怪物,要把高一林拖往密林深处。 -- 第189页 周诗雾忍不住尖叫出声:“高一林!” 袁景生正垂眸望着周诗雾,阳光从机舱外透入,将他的轮廓映得柔软了两分。这时,周诗雾忽然长眉微蹙,喃喃地喊出了一个名字——“高一林”。 袁景生的双眸里,逐渐漾上了层意味不明的光。 看来,在周诗雾的心里,还是有高一林的影子吧。 不过没关系,他会一点一点地,把那些影子给抹去的。 袁景生拿出了相机,对着沉睡中的周诗雾拍了几张照片。随后,他故意地挑选了其中最暧.昧的一张,放在了【迷失记】的微博上。 在那张照片里,周诗雾枕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睡颜安详甜美。袁景生并没有让自己的脸出镜,只是露出了喉结,彰显了男人的攻击性。 袁景生是故意要把这张照片给高一林看的。 他知道高一林和周诗雾之间有许多的记忆,不可能一夕之间便能忘却干净。 既然如此,就让他来帮他们彻底割断吧。 就像袁景生预料的那样,高一林果然看见了那张照片。 在看见照片的刹那,高一林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大掌给用力捏了一下,先是突兀,之后是惊惧,而最后,则是钝痛。 当时高一林正住在霍轻寒家,云向晚也在。可是高一林却没有勇气,再去向云向晚询问关于周诗雾的事。 在看完那张照片之后,当天晚上,高一林独自坐在客厅的吧台上,没有开灯,只是就着酒柜的些微荧光,喝着闷酒。 霍轻寒听见响声之后,走下楼来,这时发现高一林已经喝了不少,一双内勾外翘的桃花眼,变得有些迷离。 “以前,她每天都会给我发很多条微信,有时候我特别忙,隔几个小时才想起回复。可她也从来不会生气,就跟没事人一样,在我回复之后,马上开心地继续跟我聊起来。可是……以后再也不会有了。”高一林喃喃道。 周诗雾已经拉黑了高一林的所有联系方式,她再也不想理会他了。 她再也不会把自己生活当中的点点滴滴告诉给他了。 她已经决定,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为什么当时不跟我一起去细亚找她?”霍轻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但却拿在手里,没有喝——云向晚不喜欢他身上有酒味。 当时,霍轻寒去细亚找云向晚时,曾经也建议高一林一同前去。 可高一林却拒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诗雾。 “从来都是她向着你靠近,这次,难道不是应该你向她靠近了吗?”霍轻寒问。 高一林看着杯中的威士忌,里面有狂野而辛辣的气息,让人沉迷。 他并不是不愿意靠近,他只是在害怕。 具体在害怕什么,他自己也看不清楚。 “我很清楚袁景生的为人,他这个人看着懒懒散散的,可实际上执行力却非常强,他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我看了那张照片,他是在向你示威。如果你再不行动,那就是真的没有希望了。”说完之后,霍轻寒拍了拍高一林的肩膀,起身重新上了楼去。 而高一林则继续坐在吧台边,微垂着头,清俊面庞匿在阴暗中,看不清晰。 ///////////// 在细亚工作完之后,周诗雾在家躺了两天,把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闲得无聊,便想出门逛街。按理说,周诗雾平时都会约云向晚一起出来。可是这段时间云向晚和霍轻寒重新复合,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周诗雾不想当电灯泡,便自己一个人出门,吃饭逛街购物放松。 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后,高一林始终在跟着。 高一林并不想失去希望,但同时他心里始终有种不知名的害怕,所以他只是默默地跟随着周诗雾。 他只是想多看看她。 他想念她。 周诗雾先是去品牌店里买了衣服,她就是个爱漂亮的小女孩,在店里面悠悠闲闲地逛着,挑选着不同的款式,最后结账时,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出来。 高一林忽然回忆了起来,以前他们约会时,周诗雾从来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拉着他进服装店。有一次,周诗雾的衣服不小心弄脏了,她也只是随意进了间服装店,用最快的速度选了一件,换了便赶紧出来。 高一林记得自己当时问周诗雾,为什么不多逛一下? 周诗雾睁着那明亮的乌眸,小声道:“因为我怕你会觉得烦啊。” 在逛完了服装店之后,周诗雾又提着衣服,去了一家甜品店里。那家甜品店主打是榴莲甜品,周诗雾点了许多招牌产品,放在桌上,一样样品尝起来,满面都写着满足。 周诗雾很喜欢吃榴莲的甜品,可高一林却无法接受榴莲的味道。所以两人在一起时,周诗雾从来都不会碰榴莲。 有一次两人约会时,路边有位女生拿着榴莲甜品吃着,周诗雾看见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高一林便决定去买榴莲甜品给周诗雾吃,但周诗雾却拉着他,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到时候你觉得我臭怎么办?!” 旁人都夸他作为男朋友,够体贴,够温柔,可只有高一林知道,两人中付出最多的,是周诗雾。 高一林就这么默默地,边回忆着,边走在周诗雾的身后。 他高中时,每一次打完篮球,转过头,都能看见周诗雾在人群中,拿着水,拿着毛巾,笑盈盈地等待着他。 -- 第190页 直到今天,高一林才认识到,永远在身后看着人的背影,是件多么疲倦的事。可是周诗雾却从来没有喊过累,每次他回头的时候,她的笑容都是那么灿烂明亮。 周诗雾正吃着甜品,忽然袁景生弹来了个视频:“你在哪?” “西街。”周诗雾应道。 袁景生看了眼周诗雾的身后,眼眸里划过一道戏谑又清冷的光:“我刚好就在附近,过来接你吧,顺便跟你聊下之后的节目策划。” 反正周诗雾逛得也差不多了,正好有人来接,便应了。 其实袁景生并没有在附近,可是他却从刚才的视频当中,看见了远处有高一林的身影。 该烧的东西,就应该烧得干干净净。 袁景生很快便来到了西街,把周诗雾的衣服全部提到了车上,还体贴地帮她打开了车门,迎接她上了车。 在发动油门时,袁景生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方那身形僵硬的高一林,嘴角露出了淡漠的笑意。 袁景生把周诗雾送回了家,两人一起聊着下几期节目的策划,就连晚饭都是叫了外卖在家里吃的。 周诗雾聊得尽兴,再抬起头来时,才发现外间已是夜幕沉黑,而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这么晚了,赶紧走吧。”周诗雾忙下了逐客令。 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不太好。 周诗雾倒不担心自己的名节,主要是担心别人说她调.戏袁景生。 可袁景生却丝毫不担心被调.戏,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径直来到了露台处,双手撑在栏杆上,眼眸半敛,似笑非笑地看着周诗雾公寓楼下站着的高一林。 从袁景生进入周诗雾家里开始,高一林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昏黄的路灯映照着他高挺的身影,那地上的影子,孤寂又清淡。 周诗雾再次提醒道:“袁景生,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袁景生勾着唇角,继续看着楼下的高一林,微笑道:“我今天跟你一起睡,可以吗?” 周诗雾先是愣住,等反应过来后,三两步便冲上前来,想要揪住袁景生的衣领,把他给丢出去。 然而袁景生却像是身后有眼睛似的,就在周诗雾来到他身后时,他忽然转身,大掌钳住了周诗雾的腰肢,牢牢地抱住了她。 周诗雾连忙用力推着袁景生那坚硬的胸膛,可她的力气简直就是蚍蜉撼树,正当周诗雾想要抬脚踢他时,袁景生忽然凑近她耳畔,气息灼热,哑声道:“高一林就在下面看着。” 顿时,周诗雾大脑当中一片空白,她双手抵着袁景生的胸膛,没有再推搡,也没有让他靠近。 而在高一林看来,露台上的两人,却是紧紧拥抱着,亲密暧.昧。 高一林的手,握成了拳,心脏像是被一只利爪,“刷”地一下,撕去了大半,鲜血淋漓。 而紧接着,他看见了袁景生拥抱着周诗雾,离开了露台,走入了房间。 然后,房间的灯光,熄灭了。 高一林记得,那晚的月亮很亮,也很冷。 他始终站在原地,直到双.腿发麻,可袁景生却没有从周诗雾家出来。 月亮落下,天际出现了鱼肚白,他就这么站了一整夜。 路上行人开始增多,他挡住了别人的路,他必须离开了。 可刚一迈步,他久未动弹的双.腿,却不听使唤,他单膝跪倒在地上,膝盖处涌出了热意。 应该是出了血,是他却一点都没感觉到疼痛。 他只是醒悟了,他终于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 高一林在害怕,周诗雾不再爱自己。 而现在,他的害怕成了真。 周诗雾,真的不再爱高一林。 96.周诗雾番外【14】我想追你 这天晚上,高一林没有睡觉,而是在楼下寒风当中站了一整夜。 而同样的,楼上的周诗雾也没能睡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躺着,一颗脑袋像是被一根大木棍给搅动着,所有东西都混杂成一团,根本看不清楚。 周诗雾当然没有跟袁景生发生什么,她只是让袁景生睡在了家里的客厅沙发上,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高一林知难而退。 打真心里说,周诗雾并没有报复高一林的意思。她只是不想再见到高一林,所以想让他误会自己跟袁景生有了关系。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和高一林之间断得干净。 在提出和高一林分手之后,周诗雾便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而之后他们也没有再见过面。周诗雾原本以为他们之间就这样了,可怎么也没有料到,高一林居然会站在自己楼下。 他到底是想来干什么呢?周诗雾不懂,她也不想懂。 正当周诗雾在胡思乱想,脑袋都快要被思维蒸熟时,突然她的卧室房门被人敲了三下。随即,袁景生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吃泡面吗?” 对于吃货而言,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得吃宵夜,周诗雾立即一个鲤鱼打挺,冲出了门外。 袁景生早在厨房的中央岛上,用专用小锅泡好了泡面,还放上了浓郁的芝士,以及甜辣的泡菜。周诗雾揭开盖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袁景生始终坐在对面,撑着下巴,看着她,漆黑的眼里,淬着近乎于温柔的情绪。 周诗雾早已习惯当吃播,所以面对着袁景生这位观众,并没有半点扭捏,爽快地吃着。泡面味道比较重,吃到中途,周诗雾便觉得口渴,想要喝水。 -- 第191页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形成,她面前便被放上了一杯温水——是袁景生的杰作。 这位观众还是很懂事的,周诗雾甚是欣慰。 周诗雾原本以为,袁景生会在她吃宵夜的过程当中,询问自己关于高一林的问题。 比如说,问她是否还爱高一林? 比如说,问她是否要偷偷看下高一林还在不在楼下? 比如说,问她如果高一林要来寻求复合的话,她会答应吗? 结果直到周诗雾把面汤都喝完了,袁景生却连一个字都没有提,只是在对面望着她,那双狭长的眼眸,像是流动着月光。 好吧,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吃完之后,周诗雾抹抹嘴,站起身来,准备端着碗去洗干净。此时,袁景生却不慌不忙地卷起了衣袖,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手背的筋脉,彰显着男性的荷尔蒙:“我来洗吧,你去漱口休息。” 周诗雾表示,被人照顾的感觉还真不错,这个老板很值得,以后得多帮他挣钱。 周诗雾拿起了刚才袁景生给自己倒的温水,边喝边往房间里走,可刚走两步,她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那正在洗手槽边站着的袁景生,问出了一个从刚才起,就盘亘在心头的问题:“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在高一林面前演上那一出戏呢?是为了帮袁真欣吗?” 想来想去,周诗雾也只想到了这个理由。毕竟,如果自己和高一林之间断得干净,那袁真欣不就如愿以偿了吗? 然而,袁景生却给出了另一个理由:“不是为了帮她,是为了帮我自己。” “什么意思?”周诗雾好奇。 袁景生背对着她,继续洗着碗,那水流声混合着他的声音,显得模糊又清晰:“我想追你,所以自然也要帮你把高一林赶走了。” 闻言,周诗雾心脏猛然一跳,手没握稳,水杯落在地上,“噼啪”一声碎成了两大截。 袁景生还是没有回头,就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声音格外淡然:“不用捡了,等会我戴手套来收拾,你回房去吧,好好消化一下我说的话。” 周诗雾听从了袁景生的话,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 可是直到胃里的方便面都消化完了,她却还是没能消化完袁景生的话。 这晚上,她失眠了。 //////////// 高一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 他依稀只记得自己吹了一.夜的冷风,那风直接灌入了他心里,空空荡荡。他胸口像是破了个洞,再也没有东西可填补。 周诗雾已经往前走了,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身后了,她不要他了。 高一林明白,自己不应该再去打扰她。所以他躲回了自己家里,缩在了被窝里,蒙住了头,躲入了阴暗处。 也许是吹了一.夜的冷风,他着了凉,头疼得厉害,像是要炸裂开来。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断地响动着,上面显示着袁真欣的名字,可是他没有力气理会。 他太疼了,头是疼的,心也是疼的。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响声终于停止,高一林蒙住了头,迷迷迷糊糊地睡去。等再度醒来时,他发现窗外残阳如血,已是日暮时分。 他边揉着疼痛的头,边打开了手机,这才发现,上面有无数条来自袁真欣的电话,还有一条来自于袁真欣经纪人的信息——【真欣割腕进了医院,速来!】 袁真欣毕竟是公众明星,经纪人把她送去了私人医院里,严防消息泄露。 高一林赶到病房时,袁真欣正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手腕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她看见高一林,笑容恍惚:“我听你的话,这次没有吃药哦。” 袁真欣没有吃药,她用了另一种方式伤害自己。 她赌高一林一定会来,她又赢了。 高一林的声音还是那样清冽柔和,如同潺潺水流。可是这一次,却像是趟过冰的水,有了冷意:“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袁真欣的眼眸过于深黑,情绪浓烈:“我要我们在一起,一林,以前是我错了,是我太不懂得珍惜了。” 高一林垂眸摇头:“真欣,你也说了,那都是以前了。” 高一林的意思显而易见,他拒绝了她。 袁真欣看着输液软管里一点一点滴落的药物,声音忽然低落了下去:“一林,你是不是……嫌弃我脏?” 高一林抬起了眼,他的目光,柔和而有力量:“真欣,在那件事里,受害者永远都不会脏。” /////////////// 高一林记得,袁真欣小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小时候的她,虽然娇蛮,可并不会像现在这般疯狂,会对自己的生命毫无怜惜。 自从那次在婚礼上之后,高一林和袁真欣便成了好友。高一林感激袁真欣救了自己,所以他对她可以算是欲取予求。 而在他们十六岁,刚升入高一的那个暑假里,高一林本来约定要和袁真欣去自家位于海边的度假小屋里玩几天。可是在出行之前,高一林的祖母却生病了,高一林便跟袁真欣商量推迟两天,等自己祖母病好了再去。 袁真欣生了气,挂断了电话,不再理会高一林,自己拿着行李,重新返回了家里。 袁真欣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推开门时,她便看见客厅桌上全是空着的酒瓶。 -- 第192页 那时,袁景生已经考取了国外的高中,在几天前便出了国,准备在暑假里提前适应,所以家里便只剩下袁真欣和袁琴韵。 这些年来,袁琴韵的酒瘾是越来越大,而换男友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此时,袁琴韵所在的主卧室门紧锁着,应该是喝醉之后在里面睡着了。闻着屋子里那些刺鼻的酒味,袁真欣的眼里不由得露出了嫌恶之色。 袁真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褪下了连衣裙,准备进洗手间里洗澡。但那连衣裙刚落在地板上时,她忽然嗅见从房间门口传来的一阵浓烈的酒味。 袁真欣倏然转头,竟看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正直勾勾地望着她,目光贪婪,充满了垂涎。 袁真欣当即想要尖叫,可那男人动作极快,冲上前来,用大手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死死按住。 袁真欣听见了粗重的喘息,嗅到了恶心的酒味,看见了无边的黑暗…… 袁琴韵是酒醒之后,才发现昏迷的袁真欣,而那新男友也知道闯了祸,早已经逃跑了。 袁琴韵原本是想着袁景生去了国外,袁真欣也外出旅游,所以才大着胆子把新男友带回了家,但怎么都没想到,袁真欣居然会中途返回。 袁琴韵在惊慌之下,首先把所有证据全部消灭,阻止袁真欣去报警。 她不想让这件事被霍达祖知道,因为霍达祖在震怒之下,说不定会把她赶走,断了她的财路。 面对着苏醒过来,疯狂叫嚣着要报警的袁真欣,袁琴韵不断地告诉着她一句话——“你发生了这种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些人都会觉得你脏,没有人会爱你的。” 高一林是在几天之后,才在医院里面看见了袁真欣。她浑身都是伤,但伤得最重的地方,却是心里。 袁真欣像是失去魂魄般,只喃喃地说着一句话:“一林,我脏了,再也不会有人爱我了。” 高一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愧疚,如果那天,他赴约了,也许袁真欣就不会遭到这样的事。 有痛恨,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女孩,居然被这样伤害。 他看着袁真欣,用轻柔而坚定的语气道:“你不脏,一点都不。” 袁真欣看入他的眼里:“那你呢?你会爱这样的我吗?” 面对着即将崩溃的袁真欣,高一林没有犹豫,他点了头:“会。” 不管是报恩,还是愧疚,或者是因为其他的情感,高一林决定,如果袁真欣愿意,他可以爱她,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97.周诗雾番外【15】高一林终于明白,…… 这件事发生之后,袁真欣便决定出国读书,她想要转变环境,忘记那些肮脏。 而她的脾气变得更为喜怒无常,时不时便会用力砸东西,破口大骂,身边的人都会尽量哄着她。 出国后没多久,袁真欣便开始交往男友,她想要每个人都爱自己。 可因为她躁郁的性格,那些男友很快便因为害怕或者是厌倦,远离了她。 很多个深夜,袁真欣都会打电话给高一林,哭泣着告诉他,说没有人肯爱自己。 她哭得歇斯底里,像是要背过气去,像是下一秒就要失去呼吸。 而这个时候,高一林都会耐心地安慰袁真欣,告诉她说这种事情不是她的错。 每次到最后,袁真欣都会脆弱地问出一句——“你会爱我吗?” 而这个时候,高一林都会给出肯定的答案——“会。” 高一林早就明白,这种爱并不是男女之情,里面包含的是报恩,是朋友式的陪伴。 在十六岁的高一林看来,袁真欣陷入了沼泽里,他必须要伸手,把她救出来。 就像是当初袁真欣曾经伸出手,把他从深坑当中救出来一样。 这次,换他来救她。 可是袁真欣并不满足,她想要的是更多。所以她始终在国外,不断地交往男友,不断地想要从他们口中得到爱的保证。 他们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相处模式,直到那次在婚礼上,高一林于小花园的台阶处,听见了两个富家子弟在背后编排袁真欣的话。 高一林再次给袁真欣发去了短信,他说会爱她,他想让她知道世界上会有爱她的人,他希望袁真欣不要再深陷沼泽,想让她振作起来,不要再伤害自己。 可是袁真欣拒绝了,她还是陷在沼泽中央,不愿意站起来。 高一林终于明白了,他拯救不了袁真欣。 他尽力了,他没能成功,他决定往前走了,因为他看见了前方有光。 那光是个模糊的影子,是周诗雾的影子。 高一林追上了那道光,他和周诗雾交往了。 仔细想来,那是非常快乐的一段时光。他们的每一次的约会,在周诗雾的安排下都会有惊喜。和周诗雾在一起的每一刻,他的心情都非常放松。 高一林从祖母手中拿到钻戒时,脑海中很自然地想象到了自己和周诗雾结婚生子的画面,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永远。 可最终,周诗雾还是离开了。 “一林,以前是我没有珍惜,我现在知道后悔了,我们以后就在一起好不好?我保证再不会乱发脾气了。”袁真欣做着保证,声音里有着从未有过的祈求。 高一林摇头,他还是如春日晨曦那般温和,可态度却是坚定。 -- 第193页 不可能了。 高一林终于明白,自己跟袁真欣的这种相处模式根本就是错的。 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因为要报恩和愧疚,而选择一辈子照顾袁真欣。 之后更不应该因为报恩和愧疚,而三番五次地欺骗周诗雾,去见袁真欣。 袁真欣应该要学会自己站起来,否则谁也帮不了她。 他的妥协,反而是害了她。 高一林看着袁真欣,眼眸漆黑,声音沉稳:“我记得你在怀云日料店里,曾经问过我是不是爱周诗雾。我现在可以给你明确的答案——是,我爱她。” 以前每次看见袁真欣和新男友在一起时,高一林都会默默祈祷,希望那男友会是袁真欣的真命天子,能拯救袁真欣,让她恢复正常生活。 而昨天晚上,当看见周诗雾和袁景生在一起时,高一林的心里就像是被挖了一个血洞,酸涩,疼痛,窒闷。 也是到这时,高一林终于明白,他早就爱上了周诗雾。 并且从头到尾,他都只爱过周诗雾。 这才是真正的男女之爱——嫉妒,自私,独占欲。 只是,当高一林认识到这一点时,为时已晚。 周诗雾已经不再爱他了。 当听见高一林承认自己爱上周诗雾后,袁真欣根本无法接受。她突兀地尖叫了一声,随后用力地把输液针管从自己手背上扯了下来。顿时,她手背上血流如注,在洁白的被单上开出了大朵刺目的血花。 “不可以!你不可以爱别人!我不允许!”袁真欣高声叫着,眼里的亮光甚至变得有些疯狂。 她就像是一个蛮横的小孩一般,只想要独占。 相对于袁真欣的激动,高一林却异常平静,他看着她手背上仍旧在汩汩流出的血,淡声道:“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如果连你自己也不爱自己,谁会来爱你呢?” 高一林按下了病床头的呼叫器,叫来了医生和护士,随即没有半分犹豫,不顾袁真欣的挽留,转身步出了病房。 他没有力气去拯救任何人了。 他失去了周诗雾,他自身难保。 在电梯口时,高一林撞见了闻讯赶来的袁景生。 袁景生从来都不是个绅士的人,此时毫无心理压力地对高一林进行了落井下石:“高先生看着挺憔悴的,昨晚没休息好?不过,我倒是休息得挺好的。当然了,我并没有炫耀的意思,你可千万别多心。” 这话里话外的挑衅,明显到高一林都忍不住握紧了拳,手背上的青筋贲张。 袁景生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乘胜追击:“我想,高先生应该知道,我和诗雾已经在一起了。如果你还算是个男人的话,就应该要乖乖让开,不要再打扰她。” 高一林终于放松了手,表情也恢复了淡然:“袁先生,如果你对自己和诗雾的感情有那么一点自信的话,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袁景生并没有动气,灯光衬得他的面庞轮廓有些锐利:“你还不肯放弃?” 电梯到达,高一林没有再理会袁景生,他径直步入了电梯。 是,他还不想放弃。 在高一林离开之后,袁景生来到了袁真欣的病房里。此时,袁真欣的伤口处,血已经止住,伤口被重新包扎好,染血的被单也换上了新的。 袁真欣看着自己的手背,低声地笑着:“刚才高一林告诉我,说他爱上了周诗雾……我要让周诗雾付出代价。” 袁景生买来了袁真欣最喜欢的百合花,此时他正将百合插入了花瓶里。他对袁真欣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继续调整着花枝的位置,把花束摆放得整洁而有艺术感。 袁真欣倏然拔高了声音:“你听见了吗?我要让周诗雾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此时,袁景生刚好把百合花插好,他欣赏般地拿起花瓶端详着,确定再没有任何的瑕疵。接着,他双手一松,手中的花瓶落在地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袁景生低头看着地板上那些零落的百合花,眼神柔和,但声音却格外冷冽:“忘记告诉你,我也爱上了周诗雾。所以,如果你敢伤害到她,就不要怪我不顾及我们的血缘情分。” 如果说袁真欣在世界上有害怕的人,那么只可能是袁景生。 因为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执行力有多么强。 他说出口的话,都能做到。 袁真欣想了很多种方法来对付周诗雾,她想让她受伤,想让她毁容,甚至想过让她失去生命。 但最终,这些想法都因为袁景生的警告而烟消云散。 可袁真欣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周诗雾夺去了高一林的爱。出院后没多久,她便立即赶去大岭山。袁真欣决定在镜头面前诋毁周诗雾,想让她失去观众的喜爱。 可是袁真欣怎么都没有想到,就在她要成功时,云向晚居然横空出世,三言两语把她给怼了一顿,还在观众面前公开了她曾经想要撬周诗雾墙角的事。 而之后,又有神秘网友,开始带节奏推翻她的爽直人设。这下,舆论大爆发,袁真欣控制不住,只得赶紧返回南城,跟经纪人进行商议。 虽然说赶走了袁真欣,但周诗雾却不太高兴得起来。因为她在悬崖的天梯上爬了一整天,双脚像是灌了铅似的,又肿又胀,酸痛难耐。 -- 第194页 晚上,节目组回到了小寨的竹楼里面住宿,周诗雾洗完澡,躺在床上,正打算睡到天昏地暗时,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间门,她以为是工作人员要和自己商议明天的行程,便赶紧过去开门。谁知走到门口,拧开门把手时,她右边小腿猛然抽筋,阵阵剧痛袭来。 周诗雾甚至都没来得及看门外到底是谁,便忍不住弯下腰来,揉着自己右小腿不停叫唤。 抽筋的感觉真是太酸爽了! 这时,门外那人走上前来,一把将她公主抱抱起,周诗雾被拥入一个坚硬温热胸膛里,倏然抬眼,看清了来人。 是袁景生。 袁景生把周诗雾给打横抱起,放在床上,随后自己也在床沿边坐下,把她的小腿放置在自己身上,修长的手指不断地按揉着。 他手法熟练,动作轻缓,很快,那股剧痛便消失。 周诗雾缓过气来,忙道谢,接着想要把脚抽回,可袁景生却不放手,继续帮她揉着那酸胀的小腿肌肉。 到最后,他甚至还握住了周诗雾的脚掌,帮她按摩着脚底,动作体贴,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周诗雾本来想拒绝,但他实在是按得太舒服了,她只能边享受着,边忐忑地观察着袁景生的面色。 说实话,今天的袁景生,神色很不对。 98.周诗雾番外【16】袁景生,你不是坏…… 袁景生始终都是低垂着头,睫毛在眼睑处拓下了淡淡的阴翳。 每次周诗雾想把脚从他怀里抽回的时候,他的大掌却像是钢铁般,牢牢地将她的脚焊住。而当周诗雾不再挣扎时,他那干净修长的手指却格外轻柔,像是有魔力般,将她的疲倦一扫而空。 周诗雾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袁景生,你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袁景生薄唇微勾,笑得没有情绪:“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会帮我吗?” 毕竟也是帮自己做了大保健的情谊,周诗雾用力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打架不行,骂人还可以,如果骂不赢,还可以拉着你一起跑。” 袁景生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就像是寒冷冬日里,骤然有了阳光。但很快,浓云遮来,那透薄的阳光逐渐地失去了踪迹:“有时候忽视和冷漠,比欺负更可怕。” 小寨的夜色,纯粹又浓黑,袁景生的声音,浸在夜风里,听着格外清润。 “我高中时就出国了,我在国外打工,努力学习,挣奖学金,而回国之后,自己开办公司,一分一毫,都是我自己挣的,每一条路,都是我自己走出来的。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就连做梦的时候,我都在想,如何在他们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比霍轻寒要强。” 这么多年来,袁景生没有快乐过一天。 他活着的动力仿佛就只是为了向他们证明自己。 “前些天,他们把我叫了回去,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我太激动了,我以为他们终于看见了我的能力,我以为他们终于肯承认我。可结果呢?他们只是害怕我伤害霍轻寒,他们想把我永远逐出他们的世界。也是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努力有多么可笑。我根本就不可能跟霍轻寒相比,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 当走出霍家的那一刹那,袁景生感觉自己的世界全部坍塌。信念,希望,都不复存在。 他的努力或者他们也看到了,可是在他们眼里却是笑话一场。 小寨里的风,是清冷的,袁景生的声音,也是清冷的。 “所以,我制定了一个非常坏的计划,可能没有人会原谅我的。可是,我也不需要别人的原谅。” 袁景生在来到大岭山之前,先去了精神病院,寻找赵碧影。他告诉赵碧影说,自己可以帮助她逃离精神病院。 袁景生想要让赵碧影在众人面前揭露关于霍家的那些丑陋真相,揭露霍轻寒身上所携带着的有缺陷的基因。 霍家的人不是都嫌弃他的血液肮脏吗?好的,那他就让大家一起看下,霍家掀开了华丽的表面之后,内里有多么肮脏。 他们也同样不干净。 袁景生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了之后,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已经被毁灭了,那就抓住霍家一起毁灭吧。 周诗雾并不清楚袁景生所谓的计划,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嘴里的“他们”指的是谁。 她想了很久,只问了一句话:“你这么做了之后,会快乐一些吗?” 袁景生摇头,应该不会。 周诗雾的双眸,明净澄澈:“袁景生,你不是坏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快乐一点。” 袁景生捏着周诗雾脚的手指,忽然停止了动作。 在那片刻,他对这个计划,有了犹豫。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句话,从来没有人关心他是否快乐。 袁景生始终垂着眼,平直睫毛遮住了他眼里的光,他看着周诗雾的脚,她骨架小,脚如白玉,小巧精致。 他俯下身子,吻上了她那如羊脂玉般的脚背。 他的人是淡漠的,但他的唇,却格外暖热。 在那一刻,周诗雾心头只有一个想法——还好她提前洗了脚。 /////////// 【迷失记】在大岭山的节目播出之后,热度更高,知名度更广。周诗雾和云向晚也一跃成为了圈子里的红人,大到结婚,小到家里的宠物狗过三岁生日,大家都会邀请她们去撑场子。 -- 第195页 云向晚有社交恐惧症,向来不喜欢应酬,所以社交的任务便落在了周诗雾的身上。 这天是吴佳琪的婚礼,吴佳琪虽然是吴与之的堂妹,但人还挺不错,和周诗雾关系蛮好,所以周诗雾便应邀前去了。 结果就在这场婚礼上,周诗雾遇见了久未见面的周成刚一家。 高中时,周梓灵诬陷周诗雾失败,进而退学。之后,因为市场变化,周成刚便将事业中心给移到了北城,一家人也跟着搬去了北城。这些年来,周诗雾和他们并没有再见过面。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双方会在吴佳琪的婚礼上重新相遇。 周诗雾远远看去,发现柳玉玲正在殷勤地给周成刚整理着领带,而周梓灵则挽着周成刚的肩膀撒着娇。 这一家子,倒是其乐融融的模样。 周诗雾的手不禁握紧了拳。 这么多年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看见这一场景时,心头还是忍不住有了激愤。 不过到底是别人的婚礼,她不想惹出什么麻烦,便端着香槟,自己来到了小花园里,边喝酒边看美景。 不过周梓灵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很快,她便挽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过来。周诗雾刚无意间听别人提过,这男人是她的男友。 周梓灵来找她,肯定没什么好话,一开口便充满了讽刺的意味:“诗雾,好久不见啊。这是我男朋友,叫罗呈志,我们打算半年后订婚,到时候希望你能带着高一林一起来。呀,不好意思,差点忘记了,听说你和高一林好像分手了。” 周梓灵的声音故意拔得很高,周围的宾客都是圈子里的人,听见这八卦,立马围在了小花园边,开始竖起耳朵吃瓜。 周梓灵那双微翘的狐狸眼里露出了满意的光,她继续用旁人都听得见的音量道:“虽然我转学去了北城,但也经常跟以前的老同学联系,听说你在学校里追高一林追得很勤,整天就跟在他屁gu后面转。这追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才让他答应做你男朋友,可这还没交往几天,怎么就被甩了呢?看来,就像我妈常说的那样,女人千万不可以厚着脸皮追男人,否则,就只有被甩的份。” 江湖规矩,先撩者贱。 周诗雾也懒得顾及什么体面,直接把真相倒了出来:“首先,你不是转学,而是犯了重大错误被退学。其次,我妈也常说,女人千万不可以像你.妈妈那样,厚着脸皮抢别人的丈夫。否则,只有被人唾弃鄙夷的份。” 众人或多或少也都知道柳玉玲和周成刚做的那些事,此时见周诗雾当众说了出来,心里纷纷叫好,只希望她们撕得更响些。 周梓灵当众被揭短,面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气恼之下,她的话语也更加尖锐起来:“这么多年没见,诗雾你的这张嘴,还是一样厉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张利嘴,所以才会被高一林给甩了呢?” 事实上,是周诗雾甩了高一林。可周诗雾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毕竟这是她和高一林之间的私事,没必要跟外人解释。 周诗雾没有说,可另一个当事人却说了出来:“不好意思,是诗雾甩了我。” 周诗雾扭头一看,发现高一林从花丛深处缓步走出来,身形高挺,颀长从容,如清风雅竹。他看着周梓灵,眼眸微凉:“是诗雾甩了我,现在我正努力地想要追回她。只可惜,求也求了,跪也跪了,她还是不肯回头。希望周梓灵小姐不要再火上添油,这要是把诗雾惹毛了,断了我的姻缘,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高一林向来温柔和善,众人从来没见过他生气的时候。而今天,他罕见地发了火,那冷声让人觉得胆寒,周梓灵被他的眼神给逼着,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高家在南城也算得上是势力强大,要真是惹毛了他,周梓灵占不到便宜。想到这,周梓灵只能够忍住气,拉着罗呈志,想要逃走。但罗呈志却不着痕迹地甩开了她的手,看着是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模样。 周梓灵只得狼狈转身,快步离去。 罗呈志确实是想要和周梓灵划清界限,他常年在国外,并不知道柳玉玲和周成刚过去的那些事,现在听周诗雾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周梓灵家太过极品。 这俗话说,买猪还得看猪圈。看来,这个女朋友不能要了。 在高一林的这番解释下,周诗雾在众人心中的地位陡然上升——居然能让前男友当众承认跪下求复合,好厉害的样子! 不过周诗雾倒不在乎这些虚名,她淡淡地看了高一林一眼,扭头走人。 高一林站在原地,想要去追,却迈不开脚步。 他害怕惹周诗雾厌烦。 这时,罗呈志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高一林是吧?还记得我吗?罗呈志啊。” 高一林淡声道:“当然记得,毕竟当时,你把我推进了深坑里,这种事,很难忘记。” 罗呈志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道:“那事确实是我不对,抱歉哈。当时我听袁真欣说,你和杨梨阿姨私下骂我妈妈,我脑门一热,就冲动了。” 高一林眼皮一跳:“这话,是袁真欣说的?” 都是小时候的事,罗呈志也没放在心上,此时便当趣事,笑着回忆道:“那小丫头向来是我们的军师,那深坑还是她带着我们一起挖的,说是要帮我给你一个教训。其实我本来是想,让你在里面待一个小时,就过来把你拉起来的,但她却拦着我,说要让你多反省一下。” -- 第196页 结果那天晚上,也不知怎么回事,袁真欣反倒过去把高一林救了起来。 罗呈志被他爸爸训了一顿之后,又被稀里糊涂打包送去了夏令营,待了两个月。回来之后,被袁真欣哄了几句,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敢做敢当,就干脆把这事全部应了下来。 99.周诗雾番外【17】爱一个人,至少不…… 罗呈志说完之后,见前方有其他熟人,便赶去应酬,离开了高一林。 高一林站在原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他清楚,罗呈志说出的就是事实真相。 袁真欣从来都是个任性的小孩,她要高一林只陪自己一个人玩。高一林不肯,她便想出了这个计谋。 先是让高一林落入危险之中,之后又出现拯救了他,成为他的救命恩人,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 没有人可以想象到,这样小的孩子,能有这样缜密的心思。 此时,袁真欣再度给高一林打来了电话。这段时间,她还是不断地在联系高一林,但不管是电话还是信息,他一次都没有回复。 按照常理,高一林此时应该非常激愤,应该立即接听电话,对袁真欣进行质问,揭穿,责备,痛骂。 可是没有,他的心情异常平静,如同一潭死水。 袁真欣在他心中,已经是一个陌路人,激不起他任何的感情涟漪。 这辈子,他们应该都不会再见面了。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源于一场阴谋。 而现在,阴谋被揭穿,所有东西都不复存在。 他也不会恨她,毕竟恨一个人,是需要情感的,可他对袁真欣,再没有任何的情感。 高一林谁都不恨,做错事的是他自己,是他让自己失去了周诗雾。 高一林从婚宴中心出来,身形落寞。然而就在他来到停车场时,当看见车旁边站着的那个娇.小身影时,他心头猛震——是周诗雾。 “高一林,送我一程吧,我喝了酒,没开车。”月光下,周诗雾的眼眸沉静漆黑。 那一刻,高一林感觉自己仿佛是站在漆黑的夜幕下,天顶骤然升起了无数的璀璨烟火。 是一种美到极致的惊喜。 开车的过程中,高一林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始终在努力地组织着心中的话语。 他想告诉周诗雾,自己和袁真欣之间什么事都没有过。 他想告诉周诗雾,他爱的只有她。 他想告诉周诗雾,只要她愿意跟自己重新开始,他可以付出一切。 当车行驶在一座桥上时,周诗雾让高一林停了下来。她下了车,来到了桥边的围栏处。高一林心生疑惑,也跟着走了过去。 周诗雾看了眼桥下那滚滚流动的江水,面色平静地从自己的名牌包内袋里,取出了那对情侣手镯。 “那天的纪念日,是我暗恋你的第七周年,我本来是想把这情侣手镯送给你的,只可惜,你选择了袁真欣。”桥上的风很大,吹动着周诗雾的头发,她有一头浓密的发,带着些微自然卷,总给人娇俏的感觉。而此刻,她的眼神格外坚定:“高一林,我决定不再爱你,但我却舍不得忘记过去,所以我一直把这情侣手镯给放在了自己身边。可是今天我才发现,错了的东西就没什么好留恋的。” 在分手之后,周诗雾便没有见过高一林。而今天,当周诗雾听见高一林当众对着周梓灵说出,想要重新追求自己时,她决定放弃那段回忆。 要断,就应该断得干净,不要再给彼此希望。 “诗雾,要怎么做,我们才能重新开始?”高一林的声音被夜风刮着,显得非常飘渺,有种碎裂的意味。 周诗雾给出了一个答案:“让时间倒流。” 除非让时间倒流,回到一切没有发生之前。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周诗雾用力地把那对情侣手镯,朝着那汹涌的江水,投掷而去。 高一林始终盯着那情侣手镯,看着它们落入了江面,被席卷而去,再也不见踪迹。 “高一林,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了,如果可能,我希望你永远消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周诗雾转身离开,背影决绝,毫无留恋。 高一林站在桥上的围栏边,看着那黑色的江水,那双原本温润的眼眸,此时毫无生命力。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时间不可能倒流,周诗雾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高一林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有车在他身后按响了喇叭,催促他赶紧将车移开。 高一林无意识地点点头,随后他脚步虚浮地越过车头,想要打开驾驶室的门,坐上去。 然而就在高一林越过车头时,一辆车从旁急速驶过。高一林躲闪不及,只看见了刺目的远光灯,以及感受到一阵猛烈的撞击…… ///////////// 隔天,便是大岭山项目的二期开发剪彩仪式。在仪式开始前,袁景生站在活动现场旁的高山上,低头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他们至今还是满溢着喜悦,并不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在今天早上,袁景生买通了精神病院的看守,派人去精神病院把赵碧影接了出来。此刻,活动现场停车场的那辆黑车内,正坐着袁景生的两个助理以及赵碧影。 等霍轻寒走上主席台时,袁景生的助理便会放出赵碧影,当着众位记者的面,揭露霍家的所有真相。 -- 第197页 阳光炙热,袁景生的眼神却淡漠,他低头看着自己腕表上的指针,等待着那高·潮的到来。 而就在这时,周诗雾忽然给他打来了电话。袁景生眼里的淡漠,在看见她名字时,有瞬间的软化。 他按下了通话键,电话那头的周诗雾是一头雾水:“你干嘛要让律师找我?难不成你要跟我解约?可是我除了私底下骂了你之外,并没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 袁景生狭长眼眸微眯,漾出了散漫的笑:“放心吧,只是想把一些资源转给你。” “为什么要转给我?”周诗雾更加疑惑了。 “因为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袁景生知道,当他做出这种事之后,霍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他们会竭尽全力,把自己逐出国内。甚至,还会做更可怕的事情来报复他。 可以袁景生一点都不害怕。 他什么都能放下,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周诗雾。他决定把自己的现有资源都转给周诗雾,让她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 至少,他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帮助她。 “是要去国外发展一段时间吗?好吧,你放心去,我会和向晚一起,帮你好好赚钱的。”周诗雾道。 听见云向晚的名字,袁景生面庞上浮起了意味不明的神色:“其实,凭借你的能力,也可以自己独自开展一档节目。你和云向晚,毕竟是两个人,最终都会分开的。” 周诗雾斩钉截铁拒绝道:“才不要,我和向晚说好了,【迷失记】缺了谁都不可以,我和她可是要吵吵闹闹,最后一起住养老院的。” 袁景生拿着望远镜,看着活动现场里,云向晚和霍轻寒挨得亲密的身影,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云向晚对你,就这么重要?” 周诗雾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含糊道:“当然了,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袁景生喉结微动,划出了锐利的弧度:“如果她难过的话,你会跟着难过,是吗?” 周诗雾用力点头:“当然了。” 阳光又猛烈了一些,袁景生闭上眼,暖光顺着他那清俊的面庞流淌:“诗雾,你希望我走吗?” 周诗雾此时来到了浴室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思索片刻,最终给出了一个真心的答案:“我不希望你走,我只希望你快乐。” 那光晒在袁景生的眼皮上,让他的双眸微微发热。 在那一刻,他做出了决定——放弃这个计划。 如果霍轻寒出事,那云向晚一定会难过。 而一旦云向晚难过,周诗雾也会难过。 被人爱是什么滋味,袁景生并不清楚。 他只清楚一件事——爱一个人,至少不能让她难过。 袁景生再度睁开了眼,如黑曜石的眼眸里,是一派清明沉静。 他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拨去了电话:“计划取消,把赵碧影带回去吧。”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助理略微慌张的声音:“袁先生,刚才袁小姐过来,带走了赵碧影。她说,是你的意思,所以我们就信了……” 袁景生先是微怔,随即,他猛然反应过来,拿着望远镜在底下那黑压压的人群当中四处搜索。 终于,他看见人群里有一个消瘦而纤细的身影,正不断地朝着主席台上的霍轻寒靠近。 是赵碧影。 而她的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即使隔得那么远,袁景生也感觉得出,那匕首上反射的阳光,有多么冰冷。 在人群当中,还站着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袁真欣。 此刻,她的眼神也和匕首上的阳光一样冰冷。 自从上次在大岭山的悬崖天梯上,被云向晚给当众怼了一顿之后,网上舆论便有了连锁反应,她的人气迅速下降。袁真欣当然不肯坐以待毙,于是立即利用一切资本,想要转变舆论。 可是每一次,都被另一股更强大的资本给压制了下去。 袁真欣终于查到,是霍轻寒在整治自己。 霍轻寒了解她的性格,明白袁真欣不会放过云向晚,所以他便先下手为强,把她强行压制了下去,不允许她再翻身对付云向晚。 当知道这件事后,袁真欣对霍轻寒和云向晚,是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后来,袁真欣知道了袁景生的计划。她没有制止,反而想助他一臂之力。 袁景生似乎只是想要让事情真相揭露,而袁真欣想要的是更多。 她想要让霍轻寒消失。 袁真欣向袁景生建议,让他给赵碧影匕首,让她去刺杀霍轻寒。 袁景生听了,没有答应,也没拒绝,只是继续低头,喝着酒。 袁真欣也闹不懂他的想法,便只能耐心等待着,直到今天,她来到了活动现场,暗中观察着,才发现袁景生并没有准备匕首。 那怎么可以呢?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如果霍轻寒消失了,那么袁景生作为霍家的唯一一个男丁,必定可以继承霍家。到时候,她也可以跟着袁景生一同进入霍家。 如果她真的成为了霍家的大小姐,那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来爱她,不会再有人看不起她。 甚至于,她还可以利用霍家的权势,让高一林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所以,霍轻寒必须消失。 既然袁景生下不了决心,那她就推他一把吧。 -- 第198页 于是,袁真欣从袁景生助理手中领走了赵碧影。然后,把提前准备的匕首递给了赵碧影,指着主席台上的霍轻寒,悄悄地跟赵碧影耳语着。 最后,袁真欣看着赵碧影一步步走上主席台,看着她,刺中了霍轻寒。 袁真欣的眼里,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意。 100.周诗雾番外【18】周诗雾看着漫天的…… 只是让袁真欣没有想到的是,霍轻寒并没有死,他只是受了重伤,并且还被霍家的人保护了起来,再也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 而到这时,袁真欣才想到了后怕,她清楚,霍家不会善罢甘休。 无奈之下,她只能恳求袁景生帮助自己,把这事揽下。 但袁景生却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他清楚,在霍达祖和霍辰翁的眼里,袁景生和袁真欣,都是一体的。 具体是谁做的,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们都是错误,都应该被驱逐,都应该被抹去。 果然,霍达祖到了办公室来,质问袁景生,并且下达了让他们离开的命令。 霍家决定摧毁他们在国内的一切,彻底抹去他们的痕迹。 就像袁景生预料的那样,霍家并不关心到底是谁给赵碧影递的刀,在他们眼里,一切对霍轻寒有威胁性的人,都必须消失。 袁景生没有在霍达祖面前辩解,他顺势把一切都承认了下来。事后回忆起来,其实那一刻,在内心深处,他希望能在霍达祖的脸上看见对自己的失望。 毕竟,曾经有所期待,才会有希望。 可是,霍达祖却非常平静,他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并没有责怪他们,因为他对袁景生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袁景生和袁真欣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小孩。 霍达祖从来没有爱过他们。 他们这对父子,终于把一切都说开了,霍达祖就这么离开,没有再给他任何的庇护。 袁景生并不觉得伤心,他内心的城池已经崩塌过一次,此时只剩一些无声的灰尘,在散漫飞扬,并没有太多情感的震动。 他只不过是,有些孤单罢了。 他抬起眼来,看见了周诗雾,看见了这个他唯一放不下的人。 可周诗雾并不是来关心他的,她来是想要知道霍轻寒的下落。 袁景生告诉周诗雾,如果她肯跟着自己离开,他就会给她霍轻寒的地址。 其实袁景生想说的是,如果周诗雾肯跟自己离开,他可以给予她自己的所有,包括生命。 袁景生原本以为,周诗雾会因为自己的这番话而生气。但是他错了,周诗雾只是劝说他要让自己开心。 生活那么苦,袁景生必须得自己给自己糖。 从头到尾,她都只想让他快乐。 真相揭露之后,云向晚并没有抛弃霍轻寒,反而是霍轻寒始终在躲避着云向晚。 袁景生并不理解霍轻寒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直到今天,他终于懂了。 霍轻寒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太爱云向晚的缘故。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不忍心让她承受众人的闲言碎语,家庭的压力。 因为袁景生在此刻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他要暂时离开周诗雾。 他在国外重新开始,重新变得强大起来,才可以保护她,帮助她。 袁景生决定自己要变成糖果。 他想让周诗雾感觉到甜。 //////////// 在被那辆车撞击的时候,高一林躺在了地上,陷入了黑暗里。 那黑暗里,关于他和周诗雾的点点滴滴,都像是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晃过。 那七年里,每一个场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清晰。 高一林就这样躺在原地,看着那些画面从自己眼前飘过。 前方有光在照着他,还有很多人在唤着他的名字,但高一林不想理会,他只想躺在这里。 这些走马灯的场景,忽然转到了高中的那天,周诗雾擦着眼泪,低声道:“高一林,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高一林忽然想起,如果他死了,周诗雾一定会哭的。 高一林并不是笃定周诗雾对自己还有感情,他只是了解,周诗雾心有多软,就算是她不再爱他,可如果自己死了,她一定还是会难过的。 高一林已经让周诗雾哭过太多次,他不想让她再哭了。 于是,他竭尽全力,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光明走去。 终于,他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醒了过来,一周之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右脚却受到了重击,有可能落下残疾。 医生推荐他去德国的一家医院进行腿部治疗手术,据说成功率很高。正好杨梨的现任丈夫便是那家医院的医生,杨梨便将高一林接了过去,在医院里好生照料。 在高一林的要求下,高家的人把他出车祸的事,给压了下来,没有对外透露。 那个时候,刚好霍轻寒也出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霍家,所以也没有太多人关注到他。 高一林在德国接受了医生的手术,手术很成功,但之后的康复训练却很艰难。 每天,他都要扶着康复器具来回走动,疼得浑身是汗。康复训练结束后,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面白如纸,手脚发颤。 杨梨看着非常心疼,害怕他受不住,便想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周诗雾,让她给他一些鼓励,但高一林却拒绝了。 -- 第199页 杨梨劝道:“当她看见你这样,肯定会心疼,说不定就会原谅你了。” 高一林摇头。 那天在桥上,周诗雾对他说出了“如果可能,我希望你永远消失”这句话,而之后,他就遇到了车祸。 高一林知道周诗雾平时就比较迷信,她会认为,自己出车祸是因为她的那句话,可能会因此心生愧疚。 可是他不想要她的愧疚,也不想要她的心疼,他不想让她再不开心。 所以他决定隐藏消息,等自己完全复原之后,再回到国内,再去见周诗雾。 他不想要看见周诗雾的泪水。 他只想要看见她的笑容。 ////////////// 两个男人不在的时间里,周诗雾没有闲着,她跟云向晚两人一起努力,共同创办了“迷失”文化传媒公司。 前期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每天休息的时间不超过五小时。最开始时,她不适应这样忙碌的生活,压力很大,心情烦躁,有时候忍不住会在深夜里痛哭起来。 不过之后没多久,袁景生在国外安顿下来,就开始每天给她发信息。 他发的都是一些搞笑的视频或者笑话,经常逗得周诗雾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偶尔,周诗雾也有脾气暴躁的时候。有一次,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大家又得重新推翻重做,熬一个通宵。此时,袁景生忽然发来了一个搞笑的段子。 压力一大,人就会濒临崩溃,周诗雾当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直接给他了暴躁的回复——【别发了,烦人。】 而袁景生则发回了非常平淡的一个字——【哦。】 两天之后,那件棘手的事终于处理完成。周诗雾松了口气,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只觉神清气爽。而这时,她忽然回忆起了两天前自己对袁景生无端发火,心里很是愧疚。 她拿着手机,想给他发回信息,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 结果正在坐立不安时,袁景生就仿佛有心灵感应般,忽然给她发来了信息——【烦完了吗?】 周诗雾双眼微弯,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这个袁景生。 正笑着呢,周诗雾旁边的主管看见了,忍不住问道:“你是交男朋友了?” 男朋友?当然不是,周诗雾连忙摇头。 主管和周诗雾关系很好,隐约知道有一个男人经常给周诗雾发信息,而且每逢节日的时候,都会给她送跨国快递和礼物,似乎是在追她的样子,此时便笑着劝道:“对你这么好,还没被感动吗?不如交往看看吧。” 周诗雾垂眸,看着袁景生的信息,眼神有些迷茫。 一个人,可以因为感动,而跟另一个人在一起吗? 周诗雾弄不懂,她也不想弄懂。 似乎是嫌她还不够烦乱似地,高一林在这个时间段又回到了国内。 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悄悄跟在她的身后,而是发信息询问她。 【诗雾,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周诗雾发现,自从袁真欣出国之后,高一林也跟着消失了。 她不由猜想,高一林应该是跟着袁真欣一起离开了,可是既然离开了,现在又为什么回来呢? 看着短信,周诗雾摇摇头,她决定不再去猜了。 感情的事情太过复杂,她自认头脑简单,不想再碰。 周诗雾并没有回复信息,而高一林则隔两天便会重复发上一条。 他并没有紧逼,也没有放弃,就这样保持着自己的节奏。 周诗雾还是没有回复,直到这天,她接到了高一林的信息,说他在办公大楼楼下等着。 这是堵门的节奏? 周诗雾还没有来得及回复,这时手机里,又突然接到了袁景生的信息。 袁景生说他回来了,想要跟她一起吃饭。 说真的,有必要这么凑巧吗? 老天爷说,有必要。 就在周诗雾犹豫之时,窗外忽然响起了轰动的巨响,随即,大雨倾盆而下,仿佛要冲刷掉整个世界。 周诗雾的微信在电脑上也进行了登录,云向晚正拿着电脑在查看工作内容,无意当中就看见了袁景生和高一林发来的消息。这时,她终于明白了周诗雾的犹豫。 “你打算回复谁呢?”云向晚问。 周诗雾看着漫天的大雨,陷入了沉思。 101.高一林结局(上)高一林结局(上)…… 高一林给自己定下了目标,想要等他的腿伤完全复原,再回去。 每天除了康复训练之外,其余的时间里,他都是坐在书桌前,不停地给周诗雾写着信。 其实仔细说起来,那些并不算是信,而是回忆。 他记得周诗雾的话,她暗恋了自己七年。她死心的那天,正是她暗恋自己的七周年纪念日。 七年,她居然在自己身后站了那么长的时间。 高一林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想把这些回忆都珍藏起来。 他从自己第一次见到周诗雾那天开始写起。 七年,两千多天。每一天的回忆,他都会写成一封信。在那一天里,他们是否见过面?他们是否说过话?高一林不断努力地回忆着。 幸好他喜欢记日记,而周诗雾则喜欢在网上的社交软件上记录自己的心情。高一林经过两相比对,这些回忆的信竟写得非常顺利。当然也有很多日子太过平淡,他们两人都没有记录。而在那一天的信里,高一林则写下了自己当下的一些感受。 -- 第200页 他每天写上了十来封,半年多的日子,竟然把七年的时光都全部写完了。 而就在写完的同时,霍轻寒告诉了他一个信息——袁景生马上就要回国。 袁景生也算是有远见,之前便在国外备下了资产和人脉,回去之后,很快便重新发展了起来。霍家的势力只在国内,没有对他进行太大的阻碍。 霍轻寒还查到,袁景生给了自己一周的假期,要回国一趟。 那一周的假期里,恰好就有周诗雾的生日。 而袁景生开玩笑地给身边的朋友说出了回国的理由——“我想回去追一个人。” 霍轻寒知道,袁景生的执行力非常强,这次回国,他看起来信心十足,很有可能,周诗雾会让他追了过去。 高一林毕竟是自己的好友,霍轻寒不想让他悔恨终生,所以给他透露了这个消息。 而高一林听说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焦急,反而是把康复训练给停了一天。 他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意味,甚至想要将回国的时间延后。 他觉得自己不配。 直到他连续停下了三天的康复训练时,杨梨终于发现了不对。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对高一林的想法了如指掌:“你是在逃避诗雾,不敢回去面对她,是吗?” 高一林垂眸不语。 杨梨猜得很对,他是在逃避,他觉得伤害过周诗雾的自己,不配再见她。 他甚至会想,如果袁景生能让周诗雾幸福,那他是不是应该选择放手? 杨梨看着角落那些堆积成山的信,淡声说了一句话:“你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你爱她,是吧?” 高一林摇头,确实,他从来没有说过。 杨梨望入他的心里:“至少,你应该回去当面跟她说出这件事。不管诗雾是拒绝还是接受,甚至是冷笑或者无视,你都应该说出来,因为这是你欠她的。你应该让一个女孩子知道,她是很优秀的,优秀到足以让任何人爱上她。” 听完杨梨的话之后,高一林决定回国。 他要告诉周诗雾,他爱她。 所以高一林回来了,因为之前周诗雾曾经告诉过他,不准他再跟着自己。所以高一林便只是给她发去了信息,约她出来见面。 但每条信息发过去,都是显示着已读不回。高一林也不敢太过打扰周诗雾,于是便只能隔两天发上一条。 直到这天,他调查出,袁景生的航班将会在下午到达,而袁景生提前便在城内最热门的餐厅内定好了两人情侣座位,显然这是为周诗雾预定的。 袁景生是个很强劲的对手,高一林没有办法再等待下去,于是他来到了周诗雾的办公室楼下,他给她发去了信息,希望至少在袁景生与她见面之前,先把那句话说出来。 发出信息之后,高一林便坐在车内等待,漫天大雨里,他心里像是被无数的蚂蚁给啃食着。 很疼,也很难受。 他也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一小时?两小时,或者是更久。 他就这样在大雨中等着,直到周诗雾终于出现在了公司门口。在那一刻,高一林心里涌起了狂喜的浪潮,他拿着早已准备好的伞,推开车门,朝着周诗雾走了过去。 高一林的脚刚做过手术,每逢这样的下雨天,都会酸疼到钻心,每一步走过去都像是踩在了刀尖上,但他尽全力忍耐着。 因为他的前方是周诗雾。 就在他走到一半时,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举着黑伞的人,快步越过他,走到了周诗雾面前。 正是袁景生。 周诗雾挽着袁景生的手肘,而袁景生则环着她的手臂,两人共撑着一把大伞,走入了雨中。他们路过了僵硬的高一林身边,就算是他完全不存在般,穿行而过,一同上了袁景生的车。 车轮碾压着路上的水花,扬长而去。 高一林站在原地,雨势没有丝毫的消减,溅起的雨滴沾湿了他的裤腿,寒风一吹,他腿上的伤处被浸得冰冷。 冷入了骨,应该是非常阴疼的,可是他却一点都没感觉到。 因为更疼的是心脏。 之前袁景生在高一林面前进行了挑衅,虽然他的话成功地引起了高一林的嫉妒,但同时也让他心安。因为这说明,周诗雾还没有完全地选择袁景生,所以袁景生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放弃。 也因此,高一林的内心深处,始终有那么一丝微薄的希望。可是现如今,那些希望全部落空。 周诗雾最终还是选择了袁景生,一切都结束了,他没有必要再告诉她这些话了。 高一林回到了家,因为伤处淋了雨,整个人开始发热,便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有时候醒来时,已经是傍晚,窗外残阳如血。在那一刻,他有些恍惚,一时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原来彻底地失去了最爱的人,是这样的感受。 心脏被掏空,什么都不剩,如行尸走肉。 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在这儿待下去了,高一林给杨梨打去了电话,告知了她自己回去的时间。 杨梨听得出,事情并没成功:“你把心里的话,都告诉给诗雾了吗?” 因为高热,高一林的声音有些嘶哑,听着就像是毫无生命力的一滩死水:“没有必要了。” 周诗雾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再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不如还她一个清静吧。 -- 第201页 杨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她选择了沉默,把话咽了下去。 //////////// 那次在婚宴上看见周成刚时,周诗雾并没有上前去打招呼。 她觉得他们的父女之情,已经在高中时的校长室里彻底断绝。 所以这天,在接到周成刚的电话时,她不免有些讶异。 周成刚说,他患了肝癌,想到以前对周诗雾母女做过的事,心怀愧疚,想当面跟周诗雾道歉,希望她到病房来一趟。 这么多年过去,陈雨璇已经彻底放下,也有了新的男友,是位大学教授。想到周成刚毕竟是周诗雾的亲生父亲,陈雨璇便劝周诗雾前去看望一眼。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周诗雾来到了医院里。而刚走到医院住院部时,周诗雾撞见了前来医院就诊的高一林。 自从上次淋了雨之后,高一林的脚便隐隐作痛,伤势有复发的倾向,所以他便来医院里做止痛治疗。 而在看见高一林的刹那,周诗雾便转身,从另一条路走了过去。 就像是这辈子都不想要再见到他,果然够决绝。 高一林也不由得苦笑了。 周诗雾来到了周成刚所住的VIP病房里,她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属于他们父女之间的谈话,可没想到,病房里不仅有周梓灵,柳玉玲,律师,主治医生,还有周成刚的亲戚朋友,满满当当地塞了一屋子。 在他们七嘴八舌,或明或暗的提示下,周诗雾终于明白了。 原来医生判断,周成刚如果进行肝脏移植,有一定的几率成活。而周成刚的血型比较稀有,所以最好是通过亲属活体供肝肝移植。 而他们之所以叫来了周诗雾,不过就是为了让她同意进行肝移植。 满屋子的人,都在那说着话,那声音就像尖锥一般,不断地刺着周诗雾的耳膜。 周诗雾觉得不堪叨扰,她看向周成刚,只问了一句话:“为什么不让周梓灵给你移植呢?” 此时的周成刚消瘦了很多,他用力地咳嗽了两声,道:“诗雾,你妹妹身体向来不好的,如果移植,身体可能承受不住……” 周诗雾忍不住冷笑出声。 所以,她就能承受得住吗? 说到底,周成刚还是舍不得他的小女儿受罪,所以才会找上了她。 可是凭什么呢? “我拒绝。”周诗雾抛下这句话后,转身便要走。 可是那些人却把她拦住,他们继续用各种方式绑架着她。 “诗雾,难不成你要看着你爸爸死吗?” “你爸爸从小把你养到大,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 “是啊,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个名人,是不是要我们把这件事公开,让大家评评理啊!” 就在周诗雾站在病房中央,被众人指责之时,忽然有人走了进来,用力地把那些人推开,把周诗雾拉到了自己身后。 周诗雾嗅到了一股温暖而干净的气息,是她熟悉的气息,是高一林的气息。 102.高一林结局(下)高一林结局(下)…… 高一林挡在她的面前,用沉稳而微凉的声音,对着众人道:“以后都不要再打扰她,否则,我会用一切手段,让你们后悔。” 高一林平时非常温和,然而真的生气起来时,散发的那股寒冷,却让人不寒而栗。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敢再有进一步的动静。 跟这些人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高一林把周诗雾给拉着,带出了病房外。 他们一路走着,步出了住院部的大门,阳光像流水一般倾泻而来,让周诗雾瞬间清醒。 她甩开了高一林的手,退后两步,看着他,带着明显的疏离:“你有点多管闲事了,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高一林看向她,眼神清明,良久,终于说出了一句话:“诗雾,那个时候,他不爱你,但是我爱你。” 所谓的“他”,就是指周成刚。 高一林是在跟十六岁的那个周诗雾对话。 他想要告诉十六岁的那个周诗雾,没有关系,虽然你爸爸不爱你,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爱上了你,你并不孤单。 周诗雾的心脏在猛烈跳动——高一林还是看了出来。 刚才在病房里,她虽然是表面镇定,可是内心已经是濒临崩溃。 周诗雾感觉自己像是被潮水围困在孤岛中央,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因为委屈,同时也在唾弃自己的天真。 她原本以为,周成刚真的是良心发现,想对她道歉。 她原本以为,周成刚对她,至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父爱。 她原本以为自己够强大,可以像平时一样,指着鼻子把这些人一个一个骂下去。 可是内心的悲愤和委屈让她声音微颤,她不敢发声,因为害怕会忍不住哭出来,她绝对不可以在他们面前丢脸。 周诗雾以为自己伪装得非常成功,可没想到,还是被高一林看了出来。 周诗雾知道,自己应该要感谢高一林的挺身而出,可是她做不到。 高一林说,他在那个时候就爱上了自己,这是在可怜她吗? 周诗雾并不需要他的可怜。 她盯着他,问出了一句话:“高一林,你会答应我的所有要求吗?” 高一林颔首,弧度并不大,但却有坚定的意味:“是。” -- 第202页 周诗雾轻声道:“那么,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高一林的双眸,彻底成了黑暗。 最终,他回答了一个字:“好。” 高一林决定答应周诗雾的所有要求,因为这是他欠她的。 他已经把自己爱她这件事告诉给了她,她并不需要,那么他就应该离开了。 在听到保证之后,周诗雾再没有看他一眼,扭头便走。 周诗雾回到了公司,继续自己的工作,她埋首于工作当中,不再理会任何的事。 因为周诗雾态度坚决,周成刚便只能让周梓灵给自己进行移植,但周梓灵和柳玉玲却找遍了借口,怎么都不肯去做抽血检查。周成刚的心里有了疑惑,私底下便请了私家侦探进行侦查。 结果这么一查才知道,周梓灵和自己的血型并不匹配。原来,柳玉玲当年和周成刚有关系时,同时也跟另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而周梓灵便是那个男人的骨血。但周成刚财力雄厚,柳玉玲便做出决定,把肚子里的孩子栽在周成刚身上。 因为周梓灵长得像柳玉玲,再加上柳玉玲演技高超,所以周成刚从来没有怀疑过,就这么把这绿帽子戴了二十多年。 周成刚盛怒之下,把柳玉玲母女给赶了出去。而此时,才终于意识到了周诗雾母女的可贵,并提出想要再次见周诗雾,决定把所有的财产都给她。 但周诗雾再也没有见过周成刚,她只传给了他一句话——“财产都捐给慈善机构吧。” 她再也不要祈求他的父爱了。 高一林答应她离开,在那之后,周诗雾再也没有见过他。 虽然高一林走了,但是他的信却来了。一共两千多封,是杨梨托人从德国带来的。 杨梨同时给周诗雾发来了一条信息——【诗雾,一林并不知道我给你寄来了这些信。但是我觉得,它们应该是属于你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不管你会不会跟一林在一起,我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周诗雾把那一大堆信,全部拖到了草地上,架起了烧烤架,决定全烧了。 就像是当初她烧掉自己给高一林写的那六封信一样。 那火燃得非常旺,只要丢下去,那些信便会烟消云散。可是周诗雾握着那些信,却始终没有丢下去。 就在这时,袁景生弹来了视频信息,周诗雾只得接起。 袁景生此时正在国外,他弹来视频,是想跟周诗雾商讨下与【迷失记】的合作计划。此时,他看见周诗雾那边的阵势,便好奇问道:“在烧什么呢?怎么这么多信啊,谁写的?” 周诗雾淡声道:“高一林写的,我不想看,我要全烧了。” 袁景生眨眨眼,笑得漫不经心:“火都快熄了,可你还是没有烧,承认对他还有感情,就这么难吗?” //////////// 那天在雨夜里,袁景生便知道,周诗雾对高一林还有感情。 虽然当时周诗雾选择了跟他去吃饭,但是在他们两人越过高一林时,周诗雾挽着袁景生手肘的手,用力地缩紧了。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可能就连周诗雾自己也没有觉察到。 袁景生决定提前给周诗雾过生日,所以那天便给她准备了最爱的巧克力蛋糕。 他记得,周诗雾最喜欢的蛋糕口味,便是巧克力的。 “你为什么喜欢吃巧克力蛋糕?”袁景生好奇。 “因为十六岁时,有人给我送了巧克力蛋糕。”在说出这句话时,周诗雾的表情很复杂,就像巧克力一样,有苦也有甜。 十六岁那年,在校园后门,高一林跑遍了周围所有的店,给她找来了一个杯子蛋糕,祝她生日快乐。 从那天起,周诗雾就喜欢上了巧克力的味道。 在看见周诗雾这个表情的刹那,袁景生明白——自己输了。 就像是周诗雾永远也忘不了巧克力蛋糕,她也没办法忘记高一林。 但他还是孤注一掷,问出了那个问题:“诗雾,我可以等你吗?” 周诗雾摇头:“不可以。” 周诗雾决定拒绝袁景生,这也是她今天之所以选择和袁景生吃饭的原因。 和袁景生相处,她很放松,很惬意,很快乐,但那并不是爱。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再纠缠。 “你还是想着高一林,是吗?”袁景生直问入她的心里。 但周诗雾却没有回答,她只是低头,吃着巧克力蛋糕。 可是袁景生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袁景生从来不会妄自菲薄,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比高一林差。 他唯一的缺陷,就是在十六岁时,没有遇到周诗雾。 ///////////// 那天在餐厅里,周诗雾没有承认自己对高一林有感情。 而今天在草坪上,她同样也没有承认。 她只是看着盆里的大火,怔怔出神。 此时,袁景生忽然提起了袁真欣的名字:“真欣出事了,她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成了植物人。” 霍轻寒之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他从霍家的大局出发,放过了袁真欣。但袁真欣并没有放过她自己,她又开始犯了药瘾,吃各种药,到最后,脑部受损,成了植物人。 “这对她而言,也算是一种解脱吧。”袁景生低声道。 听到这个消息,周诗雾心里并没有起太大的波澜。 -- 第203页 南城外国语学校旧址马上就要拆迁,前几天,周诗雾便约着云向晚一同回去怀旧,霍轻寒也跟着去了,在路上,霍轻寒便把高一林之前车祸,去了德国做手术的事情告诉给了她。 当时,周诗雾听完后同样没说什么,只是继续逛着校园。 “火就要熄了,再不烧,就来不及了,我挂了,祝烧得愉快。”袁景生挥挥手,挂断了视频。 可是直到那火全部熄灭,周诗雾也没有烧掉一封信。 她打开那些信,一封封地看着。 放置在最上面的,是最新写的,周诗雾便按照反顺序,开始看了起来。 【诗雾,今天的康复训练,医生说我特别努力,因为我一直在想象着,能早点看见你……】 【诗雾,当我被车撞的时候,眼前看见的都是你,原来人濒死之前,能看见最重要的人,这果然是真的……】 【诗雾,我在你家楼下站了一夜。我在想,如果我站得更久一些,你能不能原谅我?……】 【诗雾,我收到了你的分手视频,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诗雾,我吻了你,很突兀,可是吻完之后才发觉,似乎从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诗雾,今天是大学开学的第一天,你跟着我一起来学校,我同学在问,你是不是我妹妹,说想追你。我告诉他说,你是我女朋友,也许那个时候,我就动了心思……】 【诗雾,今天你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我在听说之后,跟着追去了。我开门的时候,看见你像是要哭了,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诗雾,最近你不太搭理我,奇怪,我是怎么得罪你了呢?我今天考试时也在想这个问题,这次的测试没有考好,老师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想一个学妹,而耽误了考试……】 【诗雾,我经常看见你在校园西面的小草坡上看星星。你没发现,我也就站在旁边的那栋天台上,学习压力大时,我就会在站在那,同样看着星空。很奇怪,你出现之后,我就改为看你了。天台的角落,我还一遍遍地写了你的名字,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你就在我心里了吧……】 从白天到深夜,周诗雾终于把那两千多封信全部看完。 她抬头,看着夜空,繁星闪烁。 周诗雾决定再回母校一趟,南城外国语学校的旧址,明天就会拆迁,她想今晚去那个地方看一眼。 周诗雾来到了高一林所说的那个天台上,果然,从那里可以看见西面的小草坡。 周诗雾记得,那件事之后,她曾经问过高一林,怎么会知道她常在西面草坡上看星星的事?可是高一林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微笑着岔开了话题。久而久之,他也就没再记得这件事。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站在这里,看着她吗? 周诗雾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查找着高一林所说的,他刻下的名字。 天台的角落里,有苔藓,有各种涂鸦,周诗雾努力地寻找着,最终,她在角落里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周诗雾】。 是用石子刻的,重复地刻过很多次,所以印记很深。 原来,每次周诗雾在西面草坡上躺着的时候,高一林都在这里看着她,并无意识地,刻着她的名字。 在那【周诗雾】的前面,还有四个字,是新刻上的——【高一林爱】 【高一林爱周诗雾】 周诗雾只觉得双目一热,眼前瞬间模糊。 此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周诗雾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双温柔如风的桃花眼。 是高一林。 高一林并没有去德国,周诗雾说的任何事,他都可以做到。 可唯一做不到的,就是离开她。 他食言了。 高一林并没有再偷偷跟着周诗雾,他只是每天待在家里,默默地想念着她。 他今天出门,也是听说了学校旧址要拆迁的事,所以想在最后一晚,来这里纪念。 他看见了自己曾经刻下的【周诗雾】三个字,其实在那个时候,这三个字就已经刻在自己心里了吧,只是他从来没有意识到。 高一林拿起了石子,在周诗雾名字面前,刻下了那四个字。 而刻下之后没多久,周诗雾便来了。 高一林来不及追究周诗雾到底是为何而来,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只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曾经伤害过她。 对不起,这么晚才说出爱她这句话。 周诗雾缓步走了过去,将头埋在了高一林的怀里,他的胸膛,坚硬而温暖,有着最干净而柔和的气息。 高一林曾经问过周诗雾,他们如何才能重新开始? 周诗雾的回答是,除非时间倒流。 而现在,他拉着她,把这时光一起倒流了。 周诗雾终于知道了,在她最脆弱无助的少女时代,高一林始终都在自己身后。 保护着她,支持着她,爱着她。 在每一个,周诗雾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时候,回过头来时,高一林都在。 所以在那之后,周诗雾才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他的身后。 而现在,他们终于不用再回头,因为他们站在了彼此的面前。 -- 第204页 黑夜里,星辰璀璨,如同梦境。 周诗雾踮起脚尖,吻上了高一林。 在这倒流的时光里,他们将奔赴向永远。 20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