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美人抛弃的偏执皇子重生了》 第1页 [穿越重生] 《作精美人抛弃的偏执皇子重生了》作者:岭近云霄【完结】 文案: 嬴煦生了一张超凡脱俗,不落凡尘的绝美容颜。 可为人却是与她那张满是仙气的脸极不匹配,贪慕富贵,虚荣骄纵。 谢景琛年少时与她玩的最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嬴煦与谢景琛是金陵城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不曾想嬴煦却在谢景琛从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一夜之间变为漠北王,发配到西北蛮荒之地当天翻脸不认人,毫无留念的转头便投入新立的太子怀抱。 后来被虚情假意的小姐妹问起难道就一点不惦念谢景琛之际,明媚娇美的少女只是笑声清越,理所当然的说着,“他那么没用,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 成为皇后的第一年末,嬴煦忽然之间绑定了一个自称炮灰逆袭系统的东西,平板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喋喋不休, 【你其实是一本书中的人物。书中的男主是你的皇帝夫君,女主却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宫女。而你,则是蛮横娇纵,颐指气使,作天作地的恶毒女配。仗着自己是男主的正妻,屡次加害女主,终得皇帝厌弃,被废后,凄惨的死在冷宫,尸骨无存。】 嬴煦:? 听到皇帝竟敢对自己不贞,嬴煦顿时就怒火中烧,而正值她愤怒地让人去把那小宫女找出来,皇帝听说了前来维护自己的心上人之际,宫中忽逢宫变, ——被先帝流放到西北荒凉之地的漠北王举兵攻回金陵城,欲图逼宫夺位。 伴着落雪,满身浴血,身着轻甲的俊颜少年人闲庭进步走进帝后皆在的未央宫,满身的杀伐血气惊惧了一殿的人,无一不是生怕这一路杀入皇宫的冷血阎罗王用手中滴血的刀取了自己的性命。 唯独坐在主位上生着张绝色容颜的皇后娘娘是例外。看到谢景琛,素日向来麻烦的让人忍不住暗自骂声事儿逼的嬴煦比往常要更娇气,命令道:“谢景琛,这对狗男女欺负我,你替我杀了他们。” 一句话说的跪倒了满室宫人,伴着霜雪而入的昔日恣意少年却是忍不住露出笑意,屈膝半跪在她面前,温柔的低声回应:“好。我帮阿煦出气。” 所有曾经欺辱她,惹她不快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上一世,嬴煦决定嫁给新太子后,谢景琛远赴西北,本以为尊重她的选择她会过得很好。 然而五年以后,他却收到了嬴煦的死讯,他放在心尖上,动手打人都要先担心她是不是会手疼的小姑娘,死在她嫁人的第二年。而她的夫君,却是在她尸骨未寒之刻,另立新后,举国欢庆。 花费两天理清嬴煦身死脉络后,谢景琛不做犹豫,发兵一路打回金陵城,最终,手刃害死她的仇人后,自戕其身。不料还能再睁开眼,他回到了两年前。 回到了……那个害死嬴煦的女人刚刚出现在皇帝身边,而他喜欢的小姑娘也还鲜活的存在着的两年前。 于是,如同前世一般,没有任何犹豫的,谢景琛选择了上辈子的老路,起兵,攻京,篡逆夺位, ——重来一世,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嬴煦。 * 娇气但不软无论什么时候都超硬气美人x被主人抛弃也仍然忠心不二的忠犬 【高亮:】女非男c。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嬴煦,谢景琛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然后她更作了。 立意:珍惜眼前人。 第1章 “啪——”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落下,皇后寝殿的未央宫内,所有宫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一瞬间,无一不是在艳羡着此时此刻不在未央宫中当值的同伴。 ——刚刚的那一巴掌,落在的可是整个大启最为尊贵的天子的脸上。 即便那个对他动手的人,是向来无人不知晓其性情嚣张跋扈,有谁敢惹她的不快,就是皇帝也断然不会给对方面子的皇后。 但……这一次,她可是动手打了陛下啊。 还是实打实的一巴掌打在脸上。 正值宫人们都在心生忐忑,害怕自己今日撞见如此“盛大”的场面,会被灭口以避免此事流传出去之际,方才传来声响的幔帐之后很快便又有了新的动静。 一身月白色宫装,生的雪肤花貌,容貌昳丽倾城的女子一把甩开攥住自己洁白皓腕上的那双男人大手,后退两步,精致的眉眼间带着怒气,厉着往日的娇声斥道:“谢六!我看你的脑子是让门给夹过了吧?” “旬日之前,前线方才刚传回来我的兄长,你的大将军遭人陷害,不知所踪,你的脑海中就只想着做这种事?” 听着她毫不客气的喊自己的排行,年轻的帝王沉下一张脸色,显示也被她的此举惹的些许愠怒,冷声道:“朕是天子,你身为朕的皇后,侍奉朕,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一听到他这句,嬴煦那张倾城之色的容颜神色顿时变得比皇帝更冷,覆着一层清霜。 她声音之中满是骄傲道:“我不愿意,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够强求我。” 一句话音落下,皇帝的面色更为难看。 但视线落在对面姑娘那张美的超凡脱俗,不落凡尘,偏偏表情冷的赛雪欺霜的绝美容颜上后,不知是想起什么,压下脾气哄着她,道:“好了,煦儿,不要闹了。是,如今大将军失踪,可朕身为皇帝,难不成还要因为臣子之事禁欲吗?” -- 第2页 他目光深深地望着嬴煦,那精致无比的眉眼之中携带着一片的张扬,是用无数金银权势砸出来的骄贵矜傲。 想起嬴煦自小就是万千宠爱集一身,被人千娇万宠给宠大的,他软下声,耐心道:“煦儿,你也该心疼一下朕吧,这偌大的后宫,朕将它虚设,只有你一人,可你说不让碰就不让碰,朕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昔日朕为了你,登基三年以来,婢女都不曾宠幸过一个,这天下间从来都不曾有皇帝能够做到这一步……” 他对嬴煦,已是前无古人的宠爱。 便不说是皇帝,只单单是寻常的王孙贵族,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只守着自己的妻子过一生? 皇帝原本以为这番话会让嬴煦想起自己的好,令她回心转意,却殊不知反而更是引燃了因兄长失踪而心情本就不好的她的怒火。 听着他这一番叙述对自己有如何好的言论,嬴煦登即就冷笑一声。 反问回去:“难道这是我逼着你的?难道当初不是你自己立誓此生只娶我嬴煦一人?难道当初不是你自己说的愿意等我三年孝期结束再娶我为后?如今做出为我付出良多的模样给谁看,是我要你那么做了?” 听着嬴煦将他道德绑架的话全部都给骂回来,不留任何情面的指出他就是在自我感动,皇帝的脸色顿时变得青一阵白一阵,难看至极。 但真正让他的面色彻底绷不住的,还是嬴煦的下一句话。 美的宛若天仙的姑娘声音清越,可这婉转美妙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在他的心上—— “真不知道皇伯伯若是知晓你成婚后是这么个德行,会不会后悔将我许给你。” 嬴煦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其实很平静,只是带着一种如同孩童般的纯粹的疑惑,但也恰恰正是这样的一份单纯的语气,才让皇帝的心中觉得更为难堪。 他的心中忽地就忆起一些年少时的经年往事,那个明媚艳丽,永远都骄傲矜贵的少女,是金陵城内所有贵族公子望尘莫及的存在。 即便他贵为皇子,但嬴煦那双如波的水眸中也永远都映不出他的身影。 嬴煦的父亲是大启的大将军,与先帝感情一直甚笃,年少时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此后备受先帝信赖,既是权臣,又是宠臣。 嬴煦出生后,先帝爱屋及乌,对小姑娘极为宠爱,将她当做亲女儿般,所以她生来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嬴煦是高贵的月亮,而他们这些先帝的真正血脉,只能够成为陪衬她的一颗颗黯淡的星星。 彼时皇宫之中谁都知道,陛下的皇子和公主们怠慢了没关系,但谁敢惹嬴家这位小小姐不开心,那就等着掉脑袋吧。 可纵使差别待遇如此之大,他们这些人之中却少有不喜欢嬴煦,而大多都是爱慕她,追逐她,想着哪一天嬴煦回头时,能够入了她的眼。 然而从来都没有人能够等得到那个骄傲的少女的回眸,除了…… 忽然之间想起某个极为讨厌的人,皇帝顿时间彻底沉下面孔,在嬴煦带着怒气的目光下,也不知他究竟是在生谁的气,拂袖而去。 他这幅给自己甩脸色的模样也自然是又惹恼了嬴煦,睁着自己一双漂亮的凤眼,随手就是把一旁紫檀木架上的花瓶给推了下去。 啪嗒一声,只一瞬,碎瓷片便落了满地。 听的外面才刚刚因为皇帝怒气冲冲离开而跪倒一地的宫人们心中再度揣揣不安起来。 陛下没有因为他们撞到这种大秘闻而“惩治”他们,可是屋中的这位主那就说不准了。 皇后的性情本就娇纵跋扈,蛮横不讲任何道理,明明是生的一张天仙似的脸,但偏偏是一副蛇蝎的恶毒心肠。 平日里哪怕是有宫人不小心摆错了一朵花,又或者是撒了一滴水都会遭受莫大的惩罚。 现在她更是连对陛下动手,将陛下气出宫这等事都能做得出来,这叫他们的心中如何能够不害怕? 就在这一室的寂静与不安之中,跪了一地的宫人们忽然之间见到有一道不大熟悉的身影站起,朝着嬴煦的方向走去。 瞧着好似是不久之前才刚掉到未央宫的小宫女。 “娘娘,您别难过,陛下……” 小宫女这一开口,满堂皆惊,她竟是去安慰皇后的? 但显然被她“安慰”的对象却并不了解这个情。 嬴煦微微抬眸,眼睑扫过这不知打哪儿出来的小宫女,直接打断她的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看本宫的笑话?滚出去!” 听到嬴煦的这句,小宫女的眼角之中顿时噙满了泪水,觉得皇后娘娘果然就和其他人说的那样娇纵,她明明是好心安慰她,可却只能得到一个暴躁的“滚”字,心中满是委屈的屈身退下。 而就在她才转身的刹那,耳边忽然再度想起皇后那清越美妙的声音,“等等。” 但这一次却是说出的内容也让她感到甚是美妙了。 然而终归不是峰回路转,紧接着下一刻,嬴煦就无情的宣告了她的结局。 “从今天起,本宫的未央宫,你也不必再待了,自行去浣衣局吧。” 她懒懒的说着,轻描淡写间便决定了这小宫女的半生。 嬴煦这句话音一落,顿时就吓坏了刚才那妄图出头的小宫女,连忙的跪在地上,不住的对美丽的宫装女子磕着头,口中大喊着,“娘娘,娘娘饶命啊!求您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吧!” -- 第3页 听的嬴煦皱起好看的眉,抬眼扫视过去一旁的那些木头般的宫人,有些不耐烦道:“还愣着做什么?要本宫亲自送她去吗?” 一听到她这句,旁边的宫人们这才前仆后继的将这刚刚不知礼数冒犯了皇后的小宫女给带下去。 看的嬴煦心中不住的嫌弃,这宫里的宫人们可当真是一茬不如一茬,不知趣的玩意儿越来越多不说,就连看得出主子眼色的都成了稀有物种。 一群没用的废物。 随后在一场不知被谁给擢升上来的小宫女妄图僭越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闹剧后,伴着那刚刚被拖下去的小宫女遥遥传过来的“娘娘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远声,想着刚刚和皇帝争执,自己的发丝定然是乱了,嬴煦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来整理自己的仪容。 她向来最爱精致。 打小就是如此。 就连当年跟着父兄在军营中时都不曾例外。 那时年幼,她还是一个走到哪逢人就要被称赞上一句“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娇贵的小姑娘出现在军营,对于那时的将士们都是大奇事。 何况这小姑娘还是他们尊敬的大将军的女儿,自然引来诸多好奇,总有人来试图围观,不过这些人都被她的父兄与在年少时期当她跟班最久的那人给挡回去了。 追忆起往事,再看着镜中发丝有些凌乱的自己,她便又忍不住的想起刚才的事情。 “混账,谢六这个混账东西!” 一想到方才皇帝竟然想要强制自己,嬴煦就被气的忍不住怒骂着皇帝这个狗东西。 但终究她是高门出身,自小以来又被宠溺着长大,受到的教养良好,嬴煦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骂人话。 只得反反复复着那两个自己知道的不是好话的词汇,又或者是偶尔的蹦出一句从前市井听来的,“王八蛋!”就已是她所知的全部。 骂到最后,嬴煦看着自己刚刚打了皇帝的那只有些微微泛红的小手,心中有些不住的后悔,刚刚那一巴掌,她实在是不该去打谢六的。 ——她就该在拿把利器后再同那皮糙肉厚的混账东西动手!如若不然的话,她现在哪里会手疼? 想到这里,嬴煦的心中忽地就升起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强烈的委屈,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从小到大,她在皇宫之中,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打人需要自己动手? 若是换了四年以前,她早就去最疼爱自己的皇帝伯伯面前告状,白绫鸠酒,赐死那些敢惹她不开心的东西了。 便是某些身份特殊些,皇伯伯不好直接赐死的,她也还有只要是她开口,就不过后果如何,一定会帮她出气的跟班。 ……谢景琛。 想起这个在她这里比才刚确定失踪不久的兄长要“失踪”的更久的名字,那差不离是整整四年都音讯全无之事。 生的倾城之色的姑娘骤然重重冷哼一声,骂了声,“蠢货!” 而或许正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正当皇宫之中嬴煦骂着这一声的时候,远在金陵城的千里之外,漠北之地,被她说蠢的谢景琛从梦中惊醒。 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的少年人惊坐起身,语气之中满是惊惧的唤着那个自己刻上心间多年的名字, “——阿煦!” ? 作者有话说: 开新坑啦,试探一下新题材,欢迎宝贝们跳坑!希望可以被喜欢QAQ,贴贴! - 推一下我的预收,求求收藏: 文名:《和离后皇帝成了我的外室》 一句话简介:我外室他超乖超甜哒! 文案↓ 盛京之中都知道嬴瑾胆子大,脾气更大。 夫君胆敢在外面豢养外室,她在知道这事的第二天就能干出一纸休书甩下去就回娘家的事。 但无论是谁不曾想,她竟然胆大到,在和离的不久之后,将天子给当做外室,呼来喝去,颐指气使。 * 女非男c 第2章 许是梦中的事情实在太过令他心灼,以至于醒来以后不住的喘着粗气,额上涔涔的冷汗微微打湿了鸦色的发,漆深不见底的墨色瞳孔有着些许的失焦。 莫名衬的平时素来都意气风发,棱角冷锐的少年人在此时有了两分破碎的美感。 “阿煦……” 他口中忍不住喃喃的轻唤着这个名字,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极短的指甲都深深的烙印入掌心,带着一种对待自己的狠劲。 谢景琛分明是记得,自己在手刃了害了嬴煦的那些人以后,是不曾带任何人、也不曾告知过任何人的孤身去了她生前所居的未央宫,自戕其身。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活着,也不知道是谁能够将自己给救回来。 但他心中唯一知道的是,他现在想要杀了那个多管闲事将自己强行救回来的人。 对于谢景琛而言,从阎王手中强行抢回他这条命的人,不过是阻碍他见到嬴煦的绊脚石罢了。 自收到嬴煦死讯的那日起,他对这人世间便再无任何眷恋。 ——没有嬴煦,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而若是没有这不知趣的人救他,兴许他早已见到阿煦…… 脑海中出现这样的念头,少年人黝黑的眸子中覆上一片寂夜的暗色,漆深不见底的幽静下,染着会让人感觉刺骨的冰凉寒意,映衬着那张面色平静的俊颜无端多了两分可怖。 -- 第4页 不过这样的表情仅仅出现了一瞬间,转瞬即逝。 下一刻,他便是不知想到什么,整个人的表情都柔和下来,眼神缱绻,声音温柔的喃喃道:“阿煦,你别怕,我这就来陪你……” 随着谢景琛的这一句轻喃,从门外走进端着热水而入的,身为他的医官的裴行舟进来之际,刚好就是听到他的这句喃喃之语。 不禁被他这句话给惊的一个手抖,差点将手上的铜盆给掉在地上。 裴行舟张着大大的嘴巴,有些不可置信的说着,“我的小王爷啊,你这果然是烧糊涂了吧?” 他看着床上刚刚转醒的谢景琛,语气都不由得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对他用上了敬称,“漠北王殿下,你竟然……在咒当今的皇后娘娘死?” 这落在虽是医官,可却常年跟着谢景琛出生入死的裴行舟眼中,实在是一种不敢想象的有生之年的奇景。 他们这些早年从金陵城时期就在谢景琛身边,后来跟他到了西北的人中,谁人不知道自家的漠北王对于金陵城如今的那位中宫之主情根深种,爱她爱的皇位都能舍,甘愿来这荒凉的西北之地,守着边境。 他们这些谢景琛身边的旧人,无论是谁都非常坚信着一件事, ——只要能博得嬴煦一笑,就是让谢景琛自裁他都能开开心心的做。 所以在乍一听到谢景琛口中说出仿若嬴煦已经死了,他要去陪她这种话,裴行舟真的是有被深深的震撼到,深感自己当年押宝的皇位有力竞争人可能是一场高热过后把脑子烧坏了,又一直以来潜意识不愿意相信嬴煦嫁了现如今的皇帝,造成意识错乱,这才产生了嬴煦已经不在的错觉。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是靠谱。毕竟谢景琛对嬴煦的感情是他们所有人有目共睹的,然而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嬴煦那位祖宗根本就看不上他,那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情分,也不过就是把谢景琛当成一个她颐指气使到哪,就打到哪的最听话的跟班。 思及起年少往事,裴行舟的心中不禁觉得谢景琛实在是可怜,但好生生的人也不能就这样子的错乱下去。 于是自觉同这快要变成“傻子”的人亦臣亦友的他不禁思索了一下,试图给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构建出一个错乱梦境的谢景琛点醒。 然而正值他准备开口之际,却蓦地发现床上那道病后初醒的身影目光死死的盯在自己身上,就如同看中猎物的狼,令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就在这样令人发慌的目光之下,他听到对方声音森冷的问了句,“是你救的我?” 谢景琛这话虽然问的是谁救了他,可那眼神所昭示出来的所以他口中所差甚远,那目光不像是在看救命恩人,反而是像看待杀身仇人。 下一刻就能和对方去拼命、同归于尽的那种。 把裴行舟给看的心中犯嘀咕,觉得自己要不还是稍后再来,如今谢景琛人看上去实在是有些不大正常。怪吓人的。 而正当他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之际,却被谢景琛的下一句给唤住了脚步 一场病初愈,少年人的声音中还带着一种初从昏迷中醒来的喑哑,声音有些发颤的,对他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想起眼前是下属,但其实也算是好友的人刚才所说的那两句话,谢景琛的手不禁有些不由自主的发抖。 阿煦…… 听到这一句,刚还打算跑路的裴行舟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将手中的铜盆放到一旁的物架上,洁白的帕子投入,再捞出,随手拧了两下,而后拿着它走到床边,把帕子递给谢景琛,在床边一角坐下,有些没好气的说着,“我说,皇后娘娘,嬴大小姐——你的阿煦还活着。” 听他这么说,谢景琛反射性的回了句,“她不是我的。” 紧接着又接了句,“是我属于她。” 连着两句话音落下,他这才真正反应过来自己面前之人所说的究竟代表了什么。 心中忽的就升起一个大胆却荒唐的想法,不禁又是期盼,又难免心生出些许胆怯的对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今夕,是何夕?” “不是吧,真烧傻了?”听闻这句,裴行舟没忍住的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确定这高热的确是退下,现在变成了寻常温度才回道:“是你那皇兄继位的第四年。” 一句话音落下,他想了想,觉得以谢景琛现在这头脑状态可能对于这个时间也不甚敏感,于是又补充一句他绝对能够分得明白的时间,“也是嬴大小姐嫁人,入主中宫的第一年。” 虽然这对他来说是万分残忍,在那颗本就斑驳着累累伤痕的心上再补一刀。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他喜欢谁不好,偏生要喜欢全金陵城中,最娇,最贵,也是最心高气傲的那个姑娘呢? 裴行舟忍不住在心间叹着气,做好了又要看到谢景琛因嬴煦之事变得失魂落魄,活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的场面的准备。 然而却不曾想,就在自己话音落下的下一刻,便见床上的谢景琛目光灼灼,亮如明星,说出了他们这些人足足想了四年,但始终不曾从他口中听到的那句话—— “着令下去,起兵,打回金陵城。” 他的眸子中闪着莫名的执拗,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狠戾,布满了让人生惧的阴沉气势,沙哑的声音缓缓落下最后一句。 -- 第5页 一字一句的说着,“我要夺位,杀了皇帝。” 杀了欺负嬴煦的皇帝。 - 金陵城。 皇宫。未央宫。 自那日嬴煦打了皇帝一巴掌之后,皇帝再不曾来过未央宫,甚至连哪怕仅仅是派人问候一声都不曾有过。 把在未央宫当差的宫人们看的忐忑无比,都生怕自己侍奉的主子就此失了圣宠,以至于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都跟着“鸡犬落地”。 ——皇后娘娘她这一次做的事情是真的很过分啊! 然而那被所有人怀疑着可能是要失了圣心的当事人看上去确实丝毫都不曾在乎过这件事,每日的排场一如既往的大,吃穿用度的取用仍然尽挑最好、最稀、最顶尖的那部分。 谁若敢拿稍逊色上一筹的东西到她面前,那便等着被发配到浣衣局,去洗那些个最为低贱的宫女太监们的衣服。 但也正是因为嬴煦显得如此的不在意此事,似乎打了皇帝那一巴掌就只是家常便饭,根本就没对此上心,这才更令在未央宫伺候的宫人们心生恐惧,害怕自己的好日子到头。 莫不是想要劝一劝自己的主子不要和陛下硬呛,去同他服个软。 在这些宫人们的眼中,陛下如此的宠爱皇后,只要她能去主动的向陛下认个错,在那一巴掌的事件中给陛下一个台阶下,那么复宠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想法终归只是想法,实际却没有一个人敢去劝嬴煦,毕竟此前的那原本是出于好心想安慰她的小宫女,却反而被直接发配到了浣衣局成了奴隶中的奴隶一事,实在是太过历历在目,让他们望而生畏。 未央宫中,没有宫人敢去挑战嬴煦的脾气。 皇后娘娘非但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主儿,反而最会变着法的折磨人,这是全皇宫做的宫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于是,也就在大家都担心皇后这一次彻底失宠的复杂心情中,时间过得飞快。 这一日,对于未央宫的这些害怕主子失了圣眷,连带着他们都要让人看不起的宫人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转机,因为终于有人肯、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能劝一劝他们娇蛮骄纵的皇后主子了—— “公公这边请。” 随着曾经先皇身边的大太监祥公公被引入未央宫主殿,见到那气度华贵,正品着贡品茗茶的宫装美丽姑娘,说了一声,“哎哟,咱家的小祖宗诶,你这和陛下究竟闹的是哪一出啊?” 一瞬间,未央宫内所有的宫人都将耳朵给支了起来。 见到来人,嬴煦轻抬了抬眼睑,祥公公乃先皇宠信的近侍,往前追溯个几年,也是这金陵城说一不二的大人物。 这样的人,自然也是看着嬴煦长大、纵着她那谁都不惯着的脾气滋生出来的“长辈”。 所以嬴煦待他倒是没有平日对人那份凌人的盛气,而是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回了一句:“谁同他闹了?” 嬴煦放下手中的茶具,站起身,带着几分慵懒的声线之中含着难舍的骄傲,对幼时也是待自己极好的老公公反问回去,“他谢六自己发疯,还想拿我当发泄工具,我就合该受着他这份屈辱?” “这样的委屈别人受得,嬴煦可受不得。” ? 第3章 嬴煦这骄矜的模样,赫然正是祥公公看到大的。 若是放在四年以前,先皇还在的时候,他自然是觉得小姑娘这般怎么看着都可爱——被陛下当做亲女儿宠的女孩子本该就不必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是放到现在,他的心中就真的难免担心起嬴煦的未来——这被先皇惯出来的弯不得哪怕一下的性子,在日后会给她带来多少的祸端啊? 来未央宫之前,祥公公自然也是打听过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听的他这个见惯了腥风血雨,腌臜秘闻的先皇的大太监都想要捏上一把冷汗。打皇帝的脸…… 一想起自己所听到的内容,又及此事在宫中所传泛的范围,祥公公不禁看着漂亮的像下凡来仙女一样的小姑娘,忍不住苦口婆心道:“丫头啊,咱家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从你还是豆丁大的时候全金陵就没人敢给嬴家的小小姐气受,陛下早就收拾了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了,可现在今非昔比了,如今六殿下毕竟已经是天子,圣心难测。这伴君啊,本就如伴虎……” “咱家虽然不是一个全全整整的男人,但也知道,天下男儿皆薄幸,尤其是越位高权重的男人,就越对女子薄情。当今他就是别的方面再拂你的心思,但他终归也没有要再纳,你看看你和他这事这都一个月了,他虽然气你不来见你,但是好歹也没一气之下就宠幸旁的女子啊……” 祥公公的话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刚刚还站在一边,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他的话的嬴煦忽然动了。 只见嬴煦抽出墙壁上挂着的那柄往日只用来装饰用的长剑。 听见祥公公说皇帝可能会宠幸其他的女子,嬴煦不点自朱的唇角露出冷笑,道:“他敢纳妃,我就敢弑君!” “哎呦!”她这句话可是吓坏了本已经安享晚年,这一次还是专程来开导她的祥公公,连忙的捂住小姑娘的嘴,另一手夺过她手中长剑。 又带着威慑的眼神扫过视线可及的一切宫人,而后才重新看回嬴煦,“小祖宗哎,这话可不能乱说了,当心隔墙有耳。” -- 第6页 嬴煦一把拉下来祥公公捂着自己的手,甚至还扬了扬声道:“乐意听就听去,本宫又没拦着他们去告状!谁在乎?” 看着满脸倔强的嬴煦,祥公公不觉有些头疼。 嬴煦的傲与脾气都是先皇惯出来的,原本她这样其实是很好的。将门贵女,本就该有着高傲与骄矜。 有着那样一位位极人臣的父亲,又有愿意将她当做掌上明珠来疼的皇帝伯伯,嬴煦生来就拥有着骄傲的资本。 她这一生本该是极为顺遂的被宠爱一生,有着那样强大的后台,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嬴煦委屈受。 只是许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天公不作美。四年前,使她拥有着一切骄傲资本的两位长辈接连过世。 嬴大将军陈年旧疾复发,没有挨过去这一次,而就在不久之后,先皇亦是驾崩。若非是还有一位能够承袭父业,撑起家门的同胞兄长,嬴煦险些就要从人人捧着供着的天之骄女变作无依无靠的孤女。 然而彼时嬴煦的性格已经养成,过往的权势与宠爱造就出的她的骄傲不可磨消,所有人都要去顺着她这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无法逆转。要她低下头来冲人做小低伏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会来的更现实一点。 可偏偏就是这样性格高傲的姑娘,却是成了当今的皇后。 原本,皇帝能够包容她的性格,与嬴煦琴瑟和鸣,倒也是不失为一桩美谈,可如今这才成婚不到一年,就…… 思及此,再度的想起嬴煦所做下的那“大逆不道”之事,祥公公不禁抬手拍了拍嬴煦的肩膀,哄着小孩子一样的哄着她,道:“好了好了啊,听祥公公的,你就去和他撒个娇,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嬴煦回答果断,“我不去!我又没有错。” 随后她像是又想起来什么,道:“而且您说的也不全对,这天下也有位高权重的痴情男子。” 说着,她对祥公公反问道:“在您眼中,我阿爹可算是位高权重?” “自然是算的。” 嬴煦道:“可我阿爹一生,只有我娘一人。” “但是大将军终归也还是臣啊……” 臣,与皇帝,终究有别。 “那与我有什么干系?”漂亮至极的姑娘反问。 而后她又道:“明明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他谢六主动许诺给我的,又不是我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立下这样的誓言。我嫁他,是他自己求来的。” 随后嬴煦微微俯身,将刚刚被祥公公扔到地上的那把长剑拾起,娇蛮的说着,“反正旁的我都不管,我只在乎一件事,” 貌似谪仙的美丽姑娘仰头,神态骄傲,又带着一点未出阁少女的天真,娇嗔道:“他若敢负我,我定要杀了他。” 随着“锵——”的一声,长剑被嬴煦送回它原本所处的剑鞘之中,再一次沦为这大殿的装饰之物。 美妙的清越之音落下最后一句,“我嬴煦,绝不会与他人共侍一夫。便是半分染指,也容不得。” 这是先皇给她养出的傲气。 即便如今情况大不相同,皇位更迭,新皇登基,把她当女儿宠的陛下不再,而她成了当今的皇后。她也丝毫不能够接受自己嫁的夫君另纳他人的可能性。 骄傲已是刻在她骨子中的本能。 听着嬴煦的这两句话,祥公公不禁长叹一口气,深深地“唉”了一声。 目下刚才未央宫中那些宫人都已经被他用眼神给威慑了出去,再无旁人,所以这两年不再掌杀生大权,养出几分和蔼的老公公不由得有些忍不住道:“若当初荣登太子位的非是六殿下……” 听到这一句,嬴煦皱了皱好看的眉,但倒并非是因为祥公公这若是叫外人听到,可能会引来杀身之后的“失言”之语。而是—— 她不屑冷笑道:“跟其他的那些倒霉东西相比,谢六也算是难得的还有点能耐。” 在嬴煦的眼中看来,先皇的那些皇子们,一个更比一个废物,给她当跟班她都嫌笨手笨脚。 没一个有大出息的。 听的祥公公不禁眼神上移,心道满腹才华的皇帝也就只有眼前的小姑娘敢说他是勉勉强强有两分本事。 不过这话由嬴煦说出来倒是完全不会让人感到惊讶。毕竟她从前向来很少正眼看这些论宠爱根本无法与她相比拟的皇子公主。 可是若要说起先皇的诸位皇子,其实也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位才能昭著,曾也受先皇待见宠爱的…… 想到这里,虽然如今这殿中已经再无旁人,但祥公公还是不由得压低了下声音,道:“十一殿下……” “谢景琛?”听到某个自己很熟悉的排行,嬴煦先是挑了挑眉,旋即冷哼一声,语气变得更加不屑,还带着两分莫名的嫌弃道:“好端端的,提那个废物做什么?” 不过只一瞬间,下一刻那张美丽的脸上便展露出笑颜,弯了弯眼眸,声音都柔和了两分,道:“我就知道,您心中还是疼我的。” 如若不然的话,他这样跟在先皇身边多年,滴水不漏,行事谨慎的大太监,又怎么会同她提起这样敏感的话题? 不得不说,这让她心中被皇帝惹出来的那份不愉稍微减淡了一些。 想着果然靠谱的还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 随后她又忍不住的骂起皇帝,“谢六那个混账,还不来和我认错!” -- 第7页 “唉——” 看着仙女般的小姑娘被皇帝给气的又开始砸东西,祥公公不禁再次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声。 心道只希望天子那边快点来哄一哄嬴煦。虽然这次小姑娘做的事过分了些,可仔细想想她从前是何等的众星拱月,光芒耀眼,那么这事倒也当真并不令人觉得很是过分。 毕竟若要是说起来的话,打皇帝……这其实也不是她第一次做了。嬴煦幼时,被宠的最无法无天的时候,那可没少对先皇拳打脚踢。 何况,嬴煦性情如何,当今也应当也是再清楚不过的。就如同嬴煦所说,她会嫁皇帝,那是他自己求回来的,以往那么多次、那么多事都纵容了,也不该差如今这一件吧? 祥公公忍不住的如是想着。 但心中又总感觉这件事情,似是隐隐有着那么两分的反常。 - 直至先皇身边老人的祥公公来过未央宫的几日以后,帝后的这场冷战仍然在持续着。 端看这架势,皇帝与嬴煦两人之间没有人想主动“认错”向对方服软,俨然就是要维持着僵持不下的状态。 而就在宫中已经有着小道消息传出来陛下可能是要将开选秀,广纳后宫,把在未央宫侍奉的宫人们听的越发忐忑之际。 未央宫中,终于踏入了那道普天之下唯一有资格穿着的明黄色身影。然后—— 啪嗒! 熟悉的碎瓷片落地的声音响起。对此完全是习以为常,家常便饭的宫人们闭上眼睛,给自己带上痛苦面具,彼此心中都知晓皇后娘娘这位金贵的主儿又开始作了。 甫一踏进嬴煦的寝殿,皇帝便是看到迎面朝自己飞来了两个花瓶,忙不迭的侧身躲避开来。来时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目光威严的看向站在摆放着花瓶的檀木架旁的嬴煦,语气有些不耐,“你还没闹够?” 看着他这一副死人脸,嬴煦则是比他更不耐,冷声道:“滚出去!” 嬴煦原本以为皇帝是来和自己道歉认错,说是他发疯不好,心中想着他态度真挚一点,话说的好听一点,再承诺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那么这事也不是不能就这么过去。 然而直到见到皇帝沉着的脸色之后,嬴煦就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这个混账东西,非但不是来认错求她原谅,反而还是来给她脸色看的! 一发现这一点,嬴煦自然也是没打算惯着皇帝,她的心中还压着对皇帝的郁气,所以直接就是干脆的拿了花瓶扔过去。 伤不到算他命大,伤到了那就是他活该! 听到嬴煦让自己滚,皇帝的面容变得更加沉,明明看上去是一刻都不想在未央宫多待的模样,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忍着没有发作。 皇帝避开那些由嬴煦所制造出来的碎瓷片,走到嬴煦身前,凭借着身高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语气带着一股质问意味道:“你与谢景琛联系了?” 前线战报传来,漠北王谢景琛大逆不道,犯上作乱,起兵一路南下,意欲……攻打京师,篡逆夺位。 然当年太子初立,他被先皇发配到西北蛮荒之地时,彼时就在不久之前还是先皇最为宠爱的皇子的谢景琛都不曾去为这个位置努力过,又怎么会在他天时地利人和不占其一的四年以后,忽然之间要举兵谋反? 但若是有嬴煦的授意,那就全然不一样了。 ? 第4章 时间追溯至四年前,先皇还在时,金陵城中所有的达官贵族都知道无公主之名、待遇却强于公主数倍的嬴家的大小姐嬴煦与十一皇子谢景琛关系最好,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时常形影不离。 彼时两人是金陵城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先皇会将嬴煦许配给谢景琛。 ——他们的关系那样好,若能喜结连理,必然也是佳偶天成。 而他也是真的喜欢嬴煦。 何况那时的谢景琛还是陛下最为宠爱的皇子,又年少便上过战场,拿过军功,金陵城中除却嬴煦,唯有他最风头无两,风光无限。 自然也不曾有人怀疑过,他是先皇最为属意的储君。 一切的一切,都只直到此前只有文采斐然之名的六殿下被册封为太子的那一天。 - 在他受封太子,执掌东宫印玺,二与之相对的是谢景琛被发配到西北蛮荒之地当天。 嬴煦这个脾性骄纵虚荣的女人,竟然为了自己的一世荣华,对谢景琛毫不留念的投入了他的怀抱。 想起这样的一段往事,皇帝不禁忍不住的皱起眉头,好像是有些想不通他当初怎么就会同意娶了个这么虚荣且刁蛮,还曾经看不起自己的女人做妻子? 他喜欢的,明明应当是温柔善良的女孩子才是。就像是他的心上人那般。 何况嬴煦还不单单是虚荣骄纵,还麻烦。当初被她为了皇后的位置无情抛弃的谢景琛就是对她情深一片,不,那不止是一句简单的情深可以概括的。 嬴煦当年受宠,被先皇给宠得无法无天,傲气甚高,目中无人惯了,又是打小受人追捧,身边的每一个人无一不是顺随着她的心意行事,所以即便谢景琛是难得的在当年入了这位娇贵的千金的眼,被允许同她一起玩——不过若是以嬴煦的说法来讲的话,那就是给她当跟班,但也不见得有多把他看在眼里,每日呼来喝去,颐指气使。 -- 第8页 可谢景琛却是心甘情愿的任打任骂,不管嬴煦想要做什么,这位当时在朝臣们眼中前途无量的皇子都只会附和的说着一个“好”字。 ——他甘愿做嬴煦最忠实听话的狗。 只要嬴煦开口,他什么都敢做。也什么都愿意做。 - 永元二十三年,也是先皇驾崩的两年前。 那年嬴煦十四岁,还未及笄。 皇帝曾亲眼在御花园中见到,素日里恣意随性,意气风发不给任何人面子的鲜衣少年亦步亦趋的跟在仙女般好看的小姑娘身后,语气讨好的唤着她的名字,“阿煦,阿煦你走慢些……” 那时也不知他们两个之间是发生了什么,嬴煦那张好看的小脸上挂着很少对谢景琛的不耐烦,明明是在发脾气,可声音甜软的就如同在撒娇。 “谢景琛你好烦哪!你别跟着我!” 那双如同浸了春水般的凤眸瞪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我养只狗好歹它还会叫唤两声护主呢,你能干什么啊?” “我,我也会叫啊。”在旁人面前不近人情的俊颜少年收起自己全部的冷硬,露出如同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眼眸之中尽是面前的少女。 随后似乎是为了哄她开心,特意的柔着声音,专门的模仿着小狗的叫声,“汪?” 而嬴煦在听到这一声之后,也说不出她是恼是怒,只是凶巴巴一手推开身前的少年郎,娇嗔道:“走开啦你!” 没有人知道,那时无意间看到这样一幕的他,心中是有多么的羡慕谢景琛……嗯? 不对,他为何要羡慕谢景琛呢?明明他又不喜欢嬴煦这个贪慕富贵的女人,只不过是碍于她是先皇还在时赐婚给自己的妻子才让她做了这皇后之位…… 在这一瞬间,皇帝倏地就感觉有些头痛。隐隐的有些觉得不知为何自己的记忆是如此的……错乱? ——细思之下,好像某些东西都隐隐地有些合不上条理? 原本是因为怀疑嬴煦给远在西北的谢景琛传了信笺——她那么任性,什么事做不出来?所以专程来未央宫质问她的皇帝心下不禁泛起两分茫然的涟漪。 皇帝这副神色,如果在他面前的换作是任何一个恪守礼仪、懂得尊君的人,那么对方都会立刻开始对他嘘寒问暖,关心他是否近日以来操劳国务太累,让他注意身体为重。 然而和他在一起的偏偏是嬴煦这个从小就在皇帝头上撒野的姑娘,嬴煦自我惯了,今天皇帝这架势又是专门来找她不快的,所以看着他这副神色,想到他刚刚的问话,反唇相讥,“我联系他作甚?莫名其妙,倒是你,谢六,本宫看你是发癔症了吧?” 自打先前那件事之后,皇帝就一直都很反常。 不像以往顺着她的脾气,有事不管是不是自己错了都要先认错哄她,所以嬴煦在这句话音落下之前,都已经做好了要和皇帝扯头花互怼——如果她说不过那就动手的准备。 不过在一句话落下之后,嬴煦就发现原本神色中就带着点莫名恍惚的皇帝变得……更加恍惚? 她骂皇帝发癔症只不过是随口一言,但端看皇帝的这副反应,倒是真的有两分是发癔症的模样。 一想到这里,嬴煦顿时就是后退两步,和皇帝拉开距离,害怕自己也被传染上也不知皇帝到底有没有的癔症。 看着她这个过于明显的“小动作”,皇帝的唇角不自觉的微扬,似乎是被嬴煦这完全都不带掩饰一下嫌弃的真实样子给可爱到,旋即便很快垂下,心中则是变得愈发惊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只看着嬴煦嫌弃朝自己瞥来的眼神,就如此的……不能自已。 明明他对自己这位骄纵蛮横,虚荣傲慢,还总爱无理取闹的皇后没有感情。 他真正喜欢的人如今正在浣衣局才是…… 意识起这一点,皇帝几乎是一眼也不敢再看嬴煦,整个人完全是有些人落荒而逃的离开未央宫。 至于他原本专程来此要问嬴煦的有关于谢景琛之事,更是全数被他抛到脑后。 看着皇帝的这狼狈的离去身影,嬴煦不禁侧了侧头,睁着那双漂亮的凤眼,带着两份震惊的喃喃道:“他真的发癔症了啊?” 直到这一刻,嬴煦这才真的开始觉得,皇帝他好像是真的有些……不太对劲? - “喝药了,喝药了——” 掀开行军帐的帘子,裴行舟走进,将自己手中端着的药碗放下,在桌面磕出重重的声响,提醒着坐在桌前的人赶紧喝药。 谢景琛疑惑道:“这是什么药?”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还生着病? 听到这一句,裴行舟不禁沉默了下,随后在自家上司的死亡注视之下,他有些尴尬地咳了声,“……驱邪的。据说很管用。” 一句话说的谢景琛抬起眼睑看他,目光分明是在说觉得把这所谓的“药”端来给他的人比他更需要喝这“药”。 “你别拿看傻子的眼神看我啊。”他抬脚勾过一旁的木凳,在谢景琛对面坐下,而后看着那张俊朗的少年面孔,说着,“从那天你醒了以后,整个人是真的很反常。” 一月以前,谢景琛病好之后,忽然之间让他去整兵,说要打回金陵城,篡了皇帝的位。 这不是从前的谢景琛能够说出来的话。 虽说一直以来他都在期盼着自己所选的明主能够一举反了如今金陵城的那位。 -- 第9页 但裴行舟心中也知道,谢景琛既然在当年太子初立,嬴煦被指婚与新太子之后,没有去和当今争,那么今后也不会了。 他是不可能去打扰嬴煦安静的生活的。所以…… 他摸着下巴,口吻之中不乏八卦的好奇问道:“我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导致你忽然的做了这样的决定?” 谢景琛只是声音淡淡道:“他欺负阿煦。” 皇帝欺负嬴煦,所以他要杀了皇帝。仅此而已。 短短五个字,把裴行舟听的以手掩面。这样的回答,倒当真是属于谢景琛的行事风格,嬴煦就是他的行事准则。 不过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从哪儿拿到的消息说当今欺负大小姐了?打从来到西北以后,你不是害怕大小姐知道了不开心,都不敢让人刻意打探她的消息吗?” 一句话音才刚落下,他立刻就想起了此前谢景琛初初醒来时的连今夕何夕都分不清,还闹着要去给“死去的”嬴煦陪葬的事。 不由得顿时警惕起来,对他问道:“你知道现在是六皇子登基的第四年吧?” 听到这句,谢景琛倏地就笑了一下。 在对方随着话音落下,手已经扶住碗檐,看着随时都能把桌上那碗“药”洒到他身上来“驱邪”的动作下,回道:“是,我知道如今是正德四年。” 而比之这一点,他记得更为清楚的却是, ——正德五年,冬,身在西北的他,收到了嬴煦的死讯。 那一日西北的雪下的很大,北风呼啸,然而比凛冽的寒风更为刺骨的,是他收到的消息。 他放在心尖上,动手打人都要先担心她是不是会手疼的小姑娘,死在她嫁人的第二年。 而她的夫君,却是在她尸骨未寒之刻,另立新后,举国欢庆。 皇帝对嬴煦所做的事,又何止是简单的一句欺负可言?他把她害死了。 他是把嬴煦害死了啊! ? 第5章 上辈子在收到嬴煦的死讯以后,谢景琛花费了几天时间来理清身死一事的脉络。 在弄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女人。因为皇帝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为了给那个女人让路,狠心的杀死嬴煦,夺走她的一切荣光,拱手送给那个德不配位的宫女以后,谢景琛不做犹豫,下令着人发兵一路打回金陵城。为嬴煦报仇,拿回那本是属于她的一切。 最后,在手刃了害死她的仇人后,无法接受嬴煦再也不在的谢景琛选择了自戕其身。在嬴煦生前所居的未央宫自裁,去陪那个从来没有人敢欺负的娇娇的小姑娘。 然而他不曾想过自己还能够再度睁开眼,回到了两年前。回到了根据曾经他整理过的资料,是那个害死嬴煦的女人刚刚出现在皇帝身边,而他喜欢的小姑娘也还鲜活的存在着的两年前。 所以在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知道了他是真的重新回到了过去,而非被人强行救了回来之后,谢景琛没有任何犹豫的,如同前世那般,选择上辈子已经走过的老路。 将其当做是回来以后的第一个命令。 ——起兵,攻伐京师,篡逆当今,争夺皇位。 ——重来一世,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嬴煦。 他想,上天既然赐予他重来的机会,那么定然也是心疼嬴煦,不忍她受人磋磨的吧? 嬴煦那么好,怎么会有人忍心让她受磨难呢? 看着那双漆深的眼眸之中闪过似是偏执,又似是疯狂的光芒,不禁让裴行舟有些感觉可能自己又问了个错误的问题。 挖他人的八卦虽然有乐趣,可某些人某些事,可能真的会没有命听。 以前他只知道谢景琛爱嬴煦爱到对她唯命是从,将自己的狼性全部驯服、想把控制他的牵绳送给嬴煦,在被那位大小姐不屑一顾以后也只会抱着尾巴反省究竟是自己哪里不好惹得她的嫌弃,而不是一夜间黑化试图去走民间话本子中的那种似乎还颇受不少姑娘们青睐的强取豪夺剧本。 ……他在嬴煦面前一向都强硬不起来。已经被驯服的犬类,又怎么会对主人挥出利爪呢? 可如今的谢景琛,整个人身上却是带了一股子极深偏执的疯劲儿,好似除了嬴煦以外没有他在意的东西——即便在从前她的眼中就只有嬴煦一人,但那是不一样的。 啊,是了,自醒来那日起,那双纯正的黑色的眼眸之中就没了光。唯独在提到嬴煦这个被他珍之视之的名字,才能在那双眸子之中看到隐隐而又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名为希冀的东西。 就好像嬴煦真的已经死去过一般,而嬴煦生还之事便是他在这人世最后的期望与念想,一旦他的期望落空,不能够见到鲜活的嬴煦,或许他会让苍生都为那个昔年金陵城中最明媚的少女陪葬,造就出一片人间炼狱。 所以说果然还是有些中邪了吧?如果是以前的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真的就能把人影响成这个样子? 饶是如何都无法想到眼前之人其实是重生了一次的裴行舟心下不住地犯着嘀咕。 思索之间,他又是忍不住的移了移手指,想要暗中把那碗自己搞出来的,据说真的很有效果的驱邪之药洒在谢景琛身上试试看。 虽然他心中也觉得能够满脑子只要一提到嬴煦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的人,这天底下除了谢景琛本尊以外,也应当找不出第二人了。 -- 第10页 而正当他就要顺利的拿起桌上的碗之际,突然一双修长的手伸过,扣住了那被他悄悄去拿的药碗。 随后只见谢景琛眉目轻垂,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的问了一句,“你这药,当真有用?” 紧接着又一句落下,“罢了,有没有用,试过再说。” 他这一句话问的语气颇是认真,听的裴行舟顿时就来了兴致,明知答案却也仍意冲冲的问了句,“你要喝?” 下一刻就被那双纯粹的黑眸抬眸扫了一眼,道:“宫中有邪物。” 一句话把裴行舟给说的不明所以,正当他还在心中思忖着!这究竟是什么新型的“黑话”之际,随后忽然之间听到谢景琛对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觉得,他待阿煦如何?” 听到这句话,裴行舟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谢景琛这句话中的这个“他”说的是谁。 不由得心中有些咯噔,但是看他这认真模样,也还是认真的答了,“虽然当今的确是各方各面都不如你,喜爱大小姐的那颗心肯定也没你更真,但的确是思慕大小姐,又一直以来也都洁身自好,不像是会亏待她的。” 谢景琛轻应一声,“是啊,他也喜欢阿煦。我也以为他会对阿煦很好。” 所以在被父皇发配到西北以后,在嬴煦决定嫁给新太子以后,即便当时拥有着逼宫的能力,他也没有任何反抗的直接远赴西北,将自己流放。 不是因为君命难违,而是嬴煦选择了他的六哥,他尊重她的选择。 何况,她不喜欢他。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嬴煦能好好的,谢景琛怎样都可以。 而也正是心知太子喜欢她,会对她好,所以自从来了西北以后,他从不会让手底下的人去刻意打探未来的太子妃,注定要当皇后的嬴煦的消息。 并非是因为所谓避嫌,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而产生让嬴煦不悦的可能性。 他喜欢的姑娘生来高贵,是被人捧在手心的明珠,她的一生,本就该永远无忧无虑下去。 可是…… 可是她却被害死了。 每每想起这一点,谢景琛的心中都不能够原谅自己。 如果那个时候他在金陵,如果他能够让人随时随地的刺探着皇帝的动态,如果他早一点的知道皇帝移情别恋……嬴煦一定不会吃那么多的苦。 她被谢六打入冷宫的日子该有多难过啊?她那么爱美,对吃食那么挑剔…… 谢景琛完全的不敢想象嬴煦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折磨。即便根据消息那只是短短的几天时日。 ……废元后,嬴煦死,与册封新后,前后所间隔的时间也不过几日。 再一次想起前世之事,那只放在药碗上的手不由得青筋迸起。 不过好在上天心疼嬴煦,给了他一切“如果”的可能。 而后谢景琛深呼一口气,压抑下去自己的情绪,问出第二个问题, “那你觉得,阿煦对下人的那些要求,合理否?” 听闻这句,裴行舟顿时妙语连珠,一连串的反问回去,“这个问题就有点广了,你说的是大小姐冬日里非要人凿开冰面下河给她捞鱼,还是初夏时想看雪让人给她弄出雪人,又或者是心血来潮一定要人给她摘月亮,不摘就是不疼她了……” 旋即在那双漆黑幽深目光之下,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话音一转,非常懂事儿道:“当然啦,虽然有的时候大小姐的要求的确是非人力所能及,但绝大多数的时候,麻烦是麻烦了些许,但都再合理不过了。” “宫中也好府中也罢,那些下人入门之前签的本就是卖身契,卖的就是命,合该给主人家当牛做马,应了那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可有些人偏偏非但不知感恩,还要觉得是主人事多。” 想起自己曾经杀入皇宫以后,竟听到有宫人在暗自窃讨着皇帝的那个宫女皇后有多么善良无比,怜惜下人,对照着事多麻烦活活折腾人的“前皇后”,将嬴煦踩到地底下去,谢景琛唇畔不禁扬起冷笑,他倒是不知,那宫女到底是有什么能耐,把所有人都给搞的中了邪一样,竟将这世上的理所当然之事给当做是错误。 嬴煦的规矩多又如何?别说是打骂挑剔,就是直接打杀了他们,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主人家本就有资格对自己买回来的家奴行一切事,可这世上焉有奴才嫌弃主人的道理? 不喜欢嬴煦?说嬴煦的不好,他们也配? 一想到这里,谢景琛的眸子再度沉了两分。 手中的力度直接大到将那药碗掰出一个口子,发出噼啪的一声,沉着命令道:“再加快一些速度,现在还是有些慢了。” “还有,你的驱邪药,别忘了备。” 这偌大的金陵城,从上到下都需要好好的驱一下邪。 - 皇宫。浣衣局。 “小婉!” 穿过由无数衣衫造就出的一道道拦路屏障,并没有穿象征着他身份的龙袍,反而是着着灰扑扑的仿佛只是侍奉的宫人的皇帝朝着那在墙角搓洗着衣服的姑娘喊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姑娘顿时抬起头,随后放下手中的衣服,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 看着皇帝,她有些惊喜的说着,“你来啦!” 随后她又道:“不过今天晚上我不能陪着你了,我被罚了要洗衣服。”说着,她有些忍不住的抱怨道:“我先前不小心洗坏了一件衣服,结果嬷嬷就罚我多洗好多原本不该是我洗的衣服,还罚了我半个月的俸禄!” -- 第11页 她的语气之中满是不愤,为自己不平道:“明明就只是一件不值钱的宫女衣衫,又不是传说中的云锦。凭什么扣我那么多钱啊?扣掉的那些钱能买多少件了!气死我了!” 听着她的这份抱怨,皇帝心中发笑道若是真的弄坏了云锦,那可就不是这点简单的代价了,但口中还是安慰着她道: “你别生气,宫中的规矩便是如此。你要是在意那个钱的话,我补给你好不好,别气了。” 随后他又想了想,道:“刚才你提到云锦。你想要吗?” 皇帝的这句话,倒是云婉并没有想到的。 本来她专门抱怨着此事,只是想要得到皇帝的怜惜,让他心疼自己。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皇帝,口中道:“我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宫女,哪里能够用得了云锦这么珍贵的东西?而且我也听说,早在很多年以前,贡给宫中的云锦就都是只归皇后一人所有。” 听着云婉提起自己身份低微的事情,又想到每每送给嬴煦的那些云锦最后其实都会剩下不少,不禁道:“她又用不了那么多。放到第二年她又嫌过时。” 一句话落下,感觉自己的这句话似乎可能有些暴露身份,又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毕竟用不完,如果你想要的话,我能够帮你弄得到。在这宫中我还是认识一些人的。所以,你想要吗?你想的话我就帮你弄两匹云锦来送你。” 听到他这么说,小宫女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夸赞道:“小陆子你好厉害!” 见到她笑,皇帝不由得也笑了起来,道:“你能够开心就再好不过。” “我当然开心啦!你对我可真好!”一句话音落下,她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然后火速的跑开。 而转头的一瞬间,在皇帝看不到的角度,小宫女面上的笑容瞬间全部消失。 等到被皇帝追上,再转过来的时候,又是天真无害的样子。 随后她像是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对皇帝问道:“对了小陆子,你是不是入宫很早啊?” 在看到皇帝轻轻点了下头之后,她继续道:“那你能不能和我说一说这宫中之事?” 皇帝问道:“你想听什么?” 听到这句,她似乎是在思索,片刻后才语气之中满是好奇的问道:“有没有什么宫中秘辛啊?” 皇帝发笑,道:“这皇宫之中的密辛多了去了。只是不知你想听关于什么的?” “那你给我讲讲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事情吧,我真的好好奇陛下和娘娘的过往,好羡慕娘娘有陛下对她那么好,那么宠她啊。”她的神色一派天真,看下去毫无心机的说着,“还有漠北王殿下,我听说当年最受先皇宠爱的皇子是他才对。” 她故意的打着想知道皇帝和皇后之间的事情的幌子来掩盖自己真实想要知道的谢景琛的事情。 却没有注意到皇帝在她提到漠北王几个字之后,原本看她满目温柔的瞬间变得深沉的目光。 云婉真正想知道的也只有谢景琛这个《宠婢为后》一书中最大的反派的过往事情。 她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是一个穿越者,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应当是穿书者。 在熬夜看了一本时下被很多人推荐的甜宠连载小说就穿越到了书中,成了书里面的女主。 而这本书的内容也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个玛丽苏甜宠文,书中女主小婉出身低微,但却天真善良,人人爱她。 故事是以小宫女小婉误打误撞地见到了皇帝,误以为那一天刚好没有穿龙袍的皇帝是一个小太监这样老土的开局为起始的,之后的剧情也自然就是皇帝被她的温柔善良给打动,深深的爱上她,经过一系列波折之后发觉此生非她不可所以封她为后的走向。 她穿过来的时候就刚好是女主和皇帝认识不久之后,就是两个人才刚刚相识相知的时间线,如果她愿意可以继续往下走和皇帝相爱相守的剧情。 不过这本书的男女主之间虽然是被封为年度绝美爱情,她在看文的时候也的确是有被那降智的玛丽苏剧情给爽到。但真正的到了自己身上,她却是一点都不想和皇帝有什么关系,没别的原因,她嫌弃皇帝不是个处。 ——在女主之前皇帝可是还有个元配皇后的,也就是书中的最讨人厌的女配。 而纵观书中那些个喜欢女主的角色,她看来看去都觉得有各有各的缺点,而最完美的一个也就只有后来的反派谢景琛,出身好,洁身自好,书中明确的写了二十多岁的她连个通房都没有过,和皇帝同为宗室血脉,又是手握要谋反的剧本。 虽然说她穿书之前这本书才刚写到反派谋反,还没有写到反派也爱上了她,但是这对于她来说也并不算得上是什么大问题。毕竟根据这本书人人都爱长相清秀的女主的套路,只要是有名有姓的男性角色,最后一定都会被女主给感化,化身女主的狗腿子。 所以在自己强大的女主光环之下,她有信心让谢景琛爱上自己。 而至于说反派一定会败给男主的事情,那就更为无稽之谈了,她是女主,这是女性向的小说,身为女主的她最后选择了谁那谁自然就是真正的男主。 故此有谢景琛这么一个纯净无瑕的水灵白菜在前,云婉实在是不想去攻略皇帝这颗早就不干净的老白菜。 -- 第12页 ——她才不要去做一个放着守身如玉的男二不要非要去和烂黄瓜一个的男主he的冤种女主呢! 话虽如此,她现在还是要抓着皇帝不放的。 毕竟虽然按照剧情,在眼下这个时间,女主还不知道这就是皇帝,把皇帝男主给当成是一个知己小太监,可身为穿书者的她知道。如今她还在这浣衣局天天给人洗衣服——她当然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当然是要想办法让皇帝把自己给捞出去。 不过一说到这个云婉就有些来气,可能是作者写这文的时候为了先抑后扬,想要通过前面的苦来彰显出后面的甜,以至于初期的时候皇帝明明知道女主在受苦——而且还正是她那个讨人厌的作精皇后把人给发配过来的,但是也没有要用她的权势把女主给救出苦难,就让她这么继续受着。 渣男!垃圾! 她心中充满不愤的怒骂着皇帝,但是又不能够表露出来,不过再转念一想其实现在男主已经和原著中的有一点变化了,最起码的在她看的文的前期,皇帝还是给这那作精皇后足够的体面,没人能够不顺着皇后嬴煦的意,更别说从她的手中抢东西。 所以云婉觉得,按照这个发展方向,可能她离开这个破地方的日子也不远了。 到时候她一定要让那个作精也来体会一下她受的苦!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就觉得,现在就要提前跟皇帝给嬴煦那个作精上一上眼药。 她抬起那一双原著中描写小鹿般惹人怜爱的眼睛,看着皇帝,柔弱可怜道:“小陆子,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在未央宫当差啊,我真的好想回到未央宫,回去伺候皇后娘娘啊……” 狗屁!她心中骂着,原主就是因为得罪了皇后才被罚到这狗地方,来了没两天处处受人排挤被人欺负死,这才导致她穿书的。 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如此楚楚可怜的求着自己,皇帝的心中顿时就觉得嬴煦实在是过分,她怎么能够如此恶毒的罚人呢? 不过虽然云婉的女主光环对他影响实在很大,简直就是云婉说什么他就想要做什么,但终归也还是记得嬴煦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脾气,于是不禁一时头热道:“皇后性情骄纵,你就是回去了未央宫也是要受她磋磨,还是去明光宫吧。” 明光宫,乃是皇帝的寝殿。 - 事实证明,冲动就是魔鬼。 就在不久之前,皇帝才刚刚在女主光环之下,被云婉给迷的简直就快要忘记还有嬴煦这么一个人,又要拿原本是属于嬴煦的东西送给他,又想要把人弄到自己的身边来时时看得到,皇帝沉浸在云婉的善良可爱之中还没有多久,发觉自己被克扣了东西的嬴煦就大肆的发起脾气来。 这日,皇帝正在自己的明光宫中处理着政务,忽然之间就听到下人传报,皇后娘娘宫中的人奉旨求见。 听到嬴煦派的人来找,一瞬间皇帝还有些迷茫,不过虽然对嬴煦旭为何要找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见了嬴煦派来的人。 只见一位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嬴煦宫中的小太监拜服跪下,不敢抬头看他却又忍不住的偷看,语气为难的都带上了哭腔,道:“陛下,娘娘……娘娘说……” 瞧他这吞吞吐吐的模样,皇帝忍不住问道:“她说什么?” 小太监眼一闭,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豁出去了的喊着,“娘娘让您滚到未央宫去!” ? 作者有话说: 啊,在当鸽的边缘犹豫了两天,还是试探的继续伸爪了,希望我能在周四之前写够3w上榜QAQ我恨前两天没有更新的自己,暴风哭泣 第6章 未央宫。 嬴煦正在发着脾气,“谢六呢?让你们去叫个人到现在都叫不来,养你们有什么用?”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地上也是咚咚的作响,说不清的各式各样的珍贵摆设被毫不爱惜的一件件摔在地上。 而未央宫的宫人们则是跪作一团,但却没有一人敢去劝阻正在砸着东西的嬴煦——不拦她也就是砸砸东西,拦了那些东西指不定可就是要砸到他们身上,说不定动辄间他们就没命了。 诚然他们当奴才的天生命贱,论其价值来一宫的人的命加起来都比不上被嬴煦给摔了的“宝贝”,可好端端的,谁又想死——何况嬴煦的脾气不好,发作起来哪里是他们这宫女太监能够拦得住的。 相较之下,还不如明哲保身。左右那些个奇珍异宝对于出身高贵,如今又是皇后的嬴煦来说根本不值一文,完全不被她放在眼里。要不然的话怎么每次发脾气砸了无数之后又能有全新的添补上去呢? 正值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眉俯首望着不断新增各种或是碎片,或是全全整整的摆件之际,只见一席明黄色的衣角从自己眼前掠过,而后一直响彻在耳边的破碎之声终于消弭。 而那之前一直在造就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是在正要砸着新一件东西的时候手腕被陛下握住。 男人目光冷凝,没有任何感情的注视着眼前漂亮至极的姑娘,语气中带着一种不耐道:“嬴煦,你胡闹够了没?” “三天两头的砸东西,你是不是非要将这皇宫给拆了才能作罢?” “朕警告你,今日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若再敢——” 皇帝的话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嬴煦打断了他。 -- 第13页 容色极盛的姑娘同样是不甘示弱的抬眸看他,大声质问,“本宫闹?那你不妨先告诉本宫,那少送到本宫这里来的云锦到哪里去了?” 她这话问的皇帝顿时就是一窒。 来时满肚子怒火的他根本就不曾对那去传话的小太监询问嬴煦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折腾人,毕竟嬴煦想要闹的时候从来都不需要任何理由。她的心情不好了、有什么东西碍到她眼了,那就找点出气的手段好了。 结果现在一听到这个其实是他做的不对——他将原本该是给嬴煦的云锦拿去送了心上人,现在不免有一瞬间的心虚。 但也仅仅是一瞬。 因为皇帝忆起了,如今他为天子。这皇宫之内的,无论是人,又或是物,都归他所有。 他想要将那些东西送给谁,那么那就是谁的,他的决定不容置喙。 于是他深深地望着这个记忆之中父皇许配给自己,全金陵城最刁蛮任性的姑娘,看着嬴煦脸上的形于色的喜怒,整个未央宫中,所有人都因为她的情绪而风声鹤唳。 心中忽然就想起心上人收到自己不过小小的一份礼物时的欣喜和小心翼翼,顿时就想要警告嬴煦以后该有些分寸,识一些大体,再也不得如此胡闹下去。 不过在开口之前目光却是无意间望及到地上散落着的除却她摔的那些个珍贵东西之外,还有着不少的碎布片与整匹的……只不过却是上面被人用剪刀给深深地划了下去的布匹。 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了两匹云锦作妖,为何地上这么多被损毁的云锦?如此奢靡浪费,朕看你也不像是缺那两匹的云锦的样。” “呵。”嬴煦登即就是冷笑一声,仰着头看着皇帝,冷冷道:“不缺又如何?今日本宫裁了这些东西,就是要是告诉你,本宫的东西,就是全部都毁了,也容不得他人来染指一分。” 在她的注目之下,皇帝侧过头,语气之中不难听出一份狼狈,“你个疯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那也总比让人欺负到头上的强!”在皇帝的狼狈之中,嬴煦的声音同样也随之拔高。 之后又是重新问过刚刚那个问题,“所以,你究竟是把本宫的东西给了谁?” “谢六你说啊!” 她气的伸手去打他,那双白皙细嫩的手打落到身上却并非是一点力道都没有,嬴煦性子娇,可终归也算是将门虎女出身,刀剑是她童年中不可或缺的东西,真的发起狠来打人的时候还是疼的。 皇帝被她缠的没办法,但又不可能对嬴煦说把东西送给了一个宫女,即便那是他的心上人——以嬴煦的脾气,若是知道了小婉的存在,定然是容不得她,要将其喊打喊杀弄没了性命才会罢休。 不过在嬴煦的纠缠之下,他的脑子倒是意外的冷静了下来,忽然之间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 说不清自己是出自于什么原因的,没有第一时间把打着自己的漂亮姑娘给拦住,皇帝目光看向一旁跪在地上,手中端着什么,显然一看就是前来给嬴煦送东西,在府库之中任职的宫人们,沉着脸色问道:“是谁告诉皇后此事的?” 嬴煦这挥金如土,只管自己开心与否根本不在乎东西价值几何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自己发现送来的那些云锦少了两匹?她哪里能记得住自己究竟都有着什么。 一听到皇帝这句,嬴煦因为打他才刚刚压下来的一点火气顿时间就又上来了,“你什么意思啊?” 她又是恼火又是觉得委屈,“当着本宫的面就要欺负本宫的人,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欺负本宫了?” 一句质问之声落下,嬴煦一把抓过一旁梳妆台上刚刚才用过的剪刀。 眼看着就要朝着皇帝刺去,皇帝重重的跳了跳眉头,赶在她动手之前抬了抬手,推了一把一袭宫装的漂亮姑娘推,口中喝道:“放肆!君前动利器,你知不知道这完全可以治你弑君之罪?” 完全没有提前做任何防备的嬴煦就这样被他推倒在地上。 那双漂亮的凤眸轻眨两下,神情之中带着两分懵懂的茫然,似乎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男人竟然会如此的对待自己,看上去显得又乖又可怜。 但如今的皇帝却早已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嬴煦,一瞬间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冷着声对她做出了最后的警告,“嬴煦,这是最后一次了。若你再有下次,朕必定废了你。” 语落,皇帝也不再去看地上的嬴煦的面色,而是直接转身就走。 就在皇帝走到未央宫门口的时候,嬴煦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漂亮的凤眸之中还带着不可置信。 随后又想起他方才所说的废后二字,朝着那道明黄色的背影凶巴巴的喊了一句,“你敢!” 随着嬴煦这两个字话音的落下,被皇帝的话给气的有些发抖的她同时将手中的那把剪刀冲着他的背影重重的扔了出去,只看那力度,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若非是距离足够远,皇帝今日是当真会折在她的手上。 随后未央宫中跪了一地的宫人们只听到门外传来皇帝震怒的声音,“皇后接下来三个月的俸禄份例全数减半!” 而屋内那道清越的声音中气性同样不低,“本宫倒是看看谁敢!” “加带禁足一月!” -- 第14页 听的宫人们将自己的头低的更低。生怕这场帝后之间的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短短的不足两月的时间里,帝后二人唯三的三次见面,每每都是不欢而散,且一次更比一次严重。 尤其是这第三次,竟让天子连废后之言都说了出来。这不禁让未央宫伺候的宫人们无一不是担心自己未来的前程。 只不过虽然宫中向来都是逢高踩低之所,主子有所失势必定会引来下人的不尽心,但拜嬴煦往日的挑剔所赐,即便如今皇帝已经明显的表现出了对她的不喜,却没有人敢在物质上苛待嬴煦, ——她就是再落魄,那终归也还是皇后。而且还是一个事情特多,让人忍不住的在心里骂她是事儿精的皇后。 所谓胳膊扭不过大腿,他们这些宫人可不想去挑战作精皇后的脾气——尤其是在她被陛下禁足,本身就心有郁气的情况之下挑战她的脾气。 只不过话虽然说是皇帝命嬴煦在未央宫中禁足,但实际上嬴煦却并不遵循这一点。 被下令禁足在宫中思过以后,该出去未央宫也没少出去,素日的行头排面也不曾有一丝一毫减少,完全不见她的日子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直到这两日金陵城中下起了雪,嬴煦看上去这才像是有了一个“被禁足”的模样——但这也是仅仅针对于她不再离开未央宫这一事而言,其他的方面也仍然是一如往昔。 不过对于宫人们而言,最万幸的就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嬴煦都没有拍拍脑子提出什么太过难为他们的提议。 但许是应了那一句,人就是能够太念叨某事。正当宫人们在心中感叹着,可能是被陛下冷遇,皇后娘娘近日以来忽然之间就安分消停了许多,没再故意的折腾人的时候。 这一天,嬴煦起身之后,看着窗棂外覆了一层无瑕洁白的榕树,忽然之间就心血来潮说了句,“从今天开始,你们去给本宫收集着冬日之中的晨露。” 这寒风凛冬的,去哪里收集晨露啊? 也许这句话一落下之后,所有在场的宫人都不禁忍不住的在心中如是吐槽着。 不过心中吐槽归心中吐槽,他们也都知道,嬴煦说出来的话,容不得他人来反驳——你试图想和她讲道理,说她要的东西没有,这位主只会嫌弃你废物,觉得你无能,然后把你发配去做苦力。 所以饶是如此难为的要求,他们的心中也只能够祈祷奇迹发生,让他们能够多过两天的好日子。毕竟嬴煦虽然事多,可不得不说的是,在这未央宫当职,那待遇却是远非其他地方可比的。 而看着手底下这一群废人终于得知道好好办事,少说没用的废话,换了一批又一批之后总算是出来几个有可取之处的嬴煦勉强满意点点头,坐到梳妆台前准备给自己换上一支簪子。 正当她才刚刚将发间簪着的饰品取下之际,脑海之中却忽然之间响起一道平板无波的机械音, 【系统加载90%……】 空无一人的殿内忽然之间响起陌生的声音,嬴煦第一时间便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装神弄鬼故意吓她。 不禁皱起了好看的眉,不悦道:“谁?再不滚出来,本宫诛了你的九族。” 【系统加载完毕。】 【叮!炮灰逆袭系统诚挚为您服务!】 【请宿主不要慌张害怕,系统对您绝对无恶意!】 ? 作者有话说: 煦妹:?可本宫对你有恶意。 第7章 金陵城外。 “吁——” 邻近金陵城,谢景琛忽的拉住马缰绳,勒缰立马。 听到他这一声,跟在后面的裴行舟不由得也牵住了马儿,有些疑惑道:“怎么忽然之间停了?” 此前还有着大老远的距离他就是一路策马飞奔,怎么到了地方了,倒是忽然之间停了下来? 看着前方看上去并不算太远,实际上也尚且隔着遥遥一段距离的金陵城,越是临近,谢景琛越是感到心中无端生出几分近乡情怯。 不禁看向身旁并行的人,忍不住的同他进行最后一次的确认,“如今……当真是正德四年?”阿煦……当真还活着么? 听出他话中言外之意的裴行舟不由得翻了个不雅的白眼,吐槽道:“怎么到现在还魔怔,我看你真的需要被驱邪——” 在那双漆深不见底的瞳眸注视之下,看着谢景琛这似乎又要“发病”的模样,他识时务的收掉了自己还未收完的吐槽之语,话音一转道:“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啊?反正这都到了家门口了,等之后进了宫,你自己去看。” 随后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又补充一句道:“不过说真的,你这话跟我说也就罢了,可最好不要去当大小姐的面说,不然我怕她把你推进去水里。” 本来就已经是被主人抛弃的丧家之犬了,如此一来怕不是直接就进化成了落水……咳,不能再往下想了。身为打工人不该这么想老板。 而听到他这么说,谢景琛不知是想到什么,语气温柔的说着,“那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他这副模样,裴行舟就是不用脑子也知道,除了想起那位骄纵的大小姐之外,这普天之下也没人能让他露出这副表情。 不由得白眼翻得更向上,道:“这大冬天的,你在水里冻出个好歹来,最后可怜的还不是我这个医者。” -- 第15页 裴行舟觉得,关于自家上司在大病一场醒了之后整个人都不正常这件事,如果让他去写个骂老板的话本子发行出去,那么定能够畅销整个大启——狗日的无良老板他不做人哇! 不过自己选的老板,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也换不了。 他现在没别的心愿,只希望,那位脾气不算好的大小姐,看到谢景琛这个“失踪几年”的“死人”忽然出现,不说给他好脸,起码别太嫌弃吧……要不然最后苦的还是他们这些手底下人。 嬴煦不理谢景琛,那结果就妥妥的是谢景琛要折腾他们啊。 他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正在被他惦念祈祷着可以给老板一点好颜色的嬴煦则是在被某个东西叽叽喳喳的灌输着什么。 - 这一天对于嬴煦来说,大抵算得上比较特殊的一天。 原本只不过是寻常的一天,但却忽然之间出现了一个自称是炮灰逆袭系统的东西,说她是它选中的宿主,它的出现就是为了帮助她改变原本凄惨的命运。 嬴煦原本以为是哪个胆大妄为的东西故意装神弄鬼吓唬自己,在系统的努力证明之下,终于肯相信这世上的确有一些超脱常理的东西存在。 在好说歹说之下,终于让嬴煦相信它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东西,打消了嬴煦想要诛灭它的九族的想法之后。 系统擦擦自己并不存在的冷汗,随后平板的机械音在嬴煦的脑海之中喋喋不休的说着, 【宿主你其实是一本书中的人物。书中的男主是你的皇帝夫君,女主却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宫女。】 嬴煦:? 【而你,则是书中蛮横娇纵,被人宠坏,颐指气使,每天都在作天作地的恶毒女配。仗着自己是男主的正妻,屡次加害善良的女主,最后终得皇帝厌弃,被废后,结果凄惨的死在冷宫,尸骨无存。】 嬴煦:? 【而在你死后,男女主则是终于实现世界的大和谐,欢欢喜喜的在一起。在你尸骨未寒之际,女主被封为后,举国欢庆,万民同贺。】 嬴煦:? 每随着系统新说一句话,嬴煦便是缓缓的打出一个充满疑惑的问号。自然火气也是逐渐的拉满。 不过想来也是,任是这天底下再好脾气的人,听着曾经对自己许诺绝不再娶的丈夫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在外面偷偷的和别的女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都难免会心生怨愤。 何况嬴煦的脾气并不算好,本就霸道的她,听着系统说皇帝和一个身份卑贱的宫女在一起,不该做的牵手拥抱亲吻等等一系列东西一件没少以后,整个人都是被气得近乎发抖。 然而才刚出厂不久,不太会看人脸色,以至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宿主已经是迫近一种想要杀人状态的系统则是毫无知觉的继续的说着, 【不过宿主你不要担心,如今你已经绑定了我,系统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帮你改变原本悲惨的结局,只要你听系统的话,系统我保你从炮灰逆袭成女主,从此拳打脚踢原女主,走上人生巅峰,男主也只会爱你一个人!从此一生一世一生人完全不在话下!】 系统想,听到自己的这一番话,它的宿主定然是会十分动容感动,将自己给当作救世主,而它的第一个出厂任务也一定会完成的顺顺利利,回到总部就会得到软件硬件双升级,成为人生赢统。 正当系统美滋滋的想着自己前途无量的光辉未来的时候,却忽然之间听到嬴煦冷笑一声,手中才刚刚拿起的琉璃簪重重扣在梳妆台上。 清越美好的声音之中压着怒气道:“只爱我一个?谁稀罕一个不干不净的男人的爱。” 这一段时间以来,嬴煦本就对于皇帝有着颇多恼火,觉得对方总是在拂自己心意。 可想一想,便是养只阿猫还会时不时的和主人发脾气,乃至抓伤主人,所以嬴煦倒也是并非完全不能够忍受皇帝同自己闹,不来见自己,反正如今兄长失踪,她也不想陪皇帝。 何况她也有听闻,近些日子他的政务颇有不顺,似乎是遇到什么了麻烦。不过她对皇帝的事情也懒得去打听,反正前朝之事,都与她无关。 但是今日她却听到了什么?皇帝不好好的忙着他的前朝政务,还有心思抽着时间专程到后宫,却不是到她的未央宫——就算嬴煦不想陪皇帝,但是嬴煦却无法忍受皇帝来后宫不是专程来见自己。 而是不知羞耻的和一个小宫女在一起,给她戴绿帽子? 皇帝,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不久之前云锦那件事情之中,她不愿意相信,也并不想朝着那个方向把皇帝想的过为低劣的缘由终归还是成了真。 ——云锦工艺复杂,最是以花纹繁复为出名,云锦虽为天下第一锦,却并不适合为男子衣着。 但是大启朝亦不缺有喜爱云锦的男子。 可是皇帝……他竟然当真是做贼心虚,心中有鬼? 嬴煦心中逐渐怒火中烧。 不得不说,系统这短短的几句话,当真是在一瞬间给嬴煦的火气全数点燃,气得恨不得顿时就要去杀了这个敢负自己的狗男人。 【……】 而看着嬴煦的这个反应,系统则是傻了,感觉情节的发展有些不对。依照着它的新生系统手册,嬴煦的反应难道不是应该很惊喜的问它她该怎么做吗? -- 第16页 正当系统心中在泛着嘀咕的时候,忽然之间又听到嬴煦问了句,“那个什么统的,你很厉害吗?” 听到嬴煦的这句,系统顿时就没有再去想其他,而是宛如面试一般的赶忙对嬴煦推销自己,【是的宿主。系统是来自星际……】 它说了许许多多的嬴煦所听不懂,但是只凭着感觉就能够发觉的确是有几分厉害的词语。 【所以,系统一定可以带您逆天改命,】冰冷的机械音开始做着总结,【只要宿主您跟着系统帮你量身定制的人生规划来走,一定可以走上人生巅——】 “行了。”听着它小嘴叭叭叭到现在的嬴煦不耐烦打断,道:“既然你那么厉害,又是来帮我的,那就别废话了,帮我弄死谢六那个胆敢背叛我,对我不贞的混账东西!” 既然皇帝对她不仁,那就休怪她不义。曾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是他自己对她许下的,他既背诺,那么她就要先下手为强,弄死给她戴绿帽子的狗男人。 至于说被系统带上人生巅峰?笑话,她嬴煦生来就是居于人生巅峰,何时需要旁的阿猫阿狗来教她做事? 【……】 “说话啊?”听着刚刚还在侃侃而谈自己究竟有多厉害的系统一下子没了声音,嬴煦没了耐心,不耐烦道:“装什么死?你不会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吧?真是废物。” 【……】 系统忍不住地陷入深深的沉默。 在这一刻,它的心中忍不住的思考起一个问题,那就是——《宠婢为后》一书之中的炮灰女配嬴煦,它记得她的定位明明应该是娇软作精美人才对,可是为什么这个作精如此的刚? 这脾气爆的让它都有点怀疑自己是穿错绑定到了什么暴躁老姐宿主。 而感受到系统彻底的噤声,嬴煦不屑冷笑一声,觉得这个什么系统可当真是没用到家了,不仅没用,还要把自己吹嘘到天上。 随后嬴煦在琳琅满目的首饰之中又抽出两支金步摇,重重地杵在清晰透亮的,此前皇帝得了一块特意送给她的鸾镜上。 只于顷刻之间,鸾镜破碎,碎片迸裂散落在梳妆台上,而那双凤眸之中只剩一片冷意。 才刚刚被嬴煦骂过它就是个废物的系统倒是莫名看明白了嬴煦的这一动作——这象征着她和皇帝之间,就如同此镜,破碎不可再合。 但是让系统想不通的一点就是,为什么嬴煦会和书中的描写出入这么多?根据记载,此前倒也并非不是没有过书中的人物觉醒,将原本的剧情崩塌的一塌糊涂的先例。 只不过一般来讲往往这样的世界是不会引来系统的——系统会被投放进入世界插手剧情,为原著中的炮灰逆袭的原由往往都是因为悲惨死去的炮灰们死后的怨气滔天,如果不进行平复就会进而引起整个小世界的彻底崩溃,这才会有系统的出现进行怨念消除。 系统的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它就没有再继续想着这一件让自己感到奇怪的事情。 因为嬴煦忽然之间开口,问了一句,“既然你说本宫的世界只不过是一个话本子,那你可知本宫的兄长如今如何?” 想起自己失踪在战场之上,了无音讯的哥哥,嬴煦如是的对系统询问道。 【呃……】 眼见着嬴煦愿意跳过那个对它来说极为难为的要求——它就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系统而已,怎么可能做得到去杀男主啊? 就在系统才刚刚摩拳擦掌,决定这一次一定要让自己的宿主对它改观,就听到嬴煦又对它问出了一个同样也是有些不好回答的问题。 其实这一次的问题相较于刚才那个让他弄死男主的难题,已经显得极为简单了,不过就是询问一个书中的配角下落而已。 但是系统心中有些迟疑的是,它才刚和嬴煦相处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宿主的这脾气实在不是个什么好相与的人——就连听到她那便宜的皇帝丈夫背叛都能给气成这样,那要是知道了她亲哥在原著中拿的什么剧本,那岂不是更想杀男主了? 只不过虽然感到非常的有雨,但系统最后还是回答了嬴煦这个问题。 原因无他,只是嬴煦已经在在全方面的嘲它是个没用的废物,让它爬远点了。 为了自己的这第一个任务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系统回道,【依照着原著中的剧情,宿主的哥哥会被一个书中炮灰女n号的草原部落的公主所救,因为他撞击到了头部所以失了忆,之后会被那个公主携恩图报要求与她成亲。之后他会和公主一起来大启纳贡,遇到女主……】 听到这里,嬴煦语气幽幽,声音凉凉道:“你可不要告诉我,我大哥在未来也会喜欢那个宫女。” 【不不不。】看着嬴煦濒临发作,系统赶忙否认道,【哥哥在见到那个时候已经是皇后的女主,觉得有些亲切,所以在男主的牵线之下,他和女主结拜为兄妹,成了女主的大腿子……毕竟女主的出身是真的很低,在前朝肯定有过反对意见的声音……不过哥哥一直都是失忆的!没想起来以前的记忆!】 看着嬴煦已经在愤怒的折着它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上去还蛮珍贵的东西,系统赶忙非常有求生欲的补充上最后一句。 可惜为时已晚。 这下子嬴煦的愤怒值是真的彻底拉满,或者好像将其称之为爆表会来的更准确一些。 -- 第17页 白嫩纤细的小手重重拍在梳妆台上,这个时候嬴煦已经顾不得自己的手在上面拍的发红。 扬声就是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看着走进来的宫人,她声音之中满是寒意的吩咐下去,让人却将那据系统所说名唤“云婉”,和皇帝搅合在一起的小宫女找出来,带到未央宫。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天仙让皇帝背叛自己,还在未来能够被她兄长当作妹妹? 她绝对无法忍受这种事情! 听到嬴煦提起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一位宫人不禁颤颤巍巍的开口,小心翼翼问道:“娘娘,您说的这个云婉……是之前被您发配到浣衣局去的那个云婉吗?” 嬴煦:? 嬴煦一年下来发落去做杂物的宫人没个一百也有几十,所以对于这宫人所说的话自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道:“不论这宫中有多少个叫这个名字的,一并带来便是。” ——她就是错杀一千,也断然不会放过一个。 先处置了这宫女,之后再杀了皇帝。 胆敢给她戴绿帽子的两个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 由于嬴煦点了名要这宫中所有名唤“云婉”的宫女全部带过去见她,而众所周知皇后娘娘脾气不是很好,所以为了不要耽误她的时间,将这事情弄得一茬又一茬的,未央宫的宫人们特意在禀报她之后去翻看了宫中的名册,以此来求证一下这听上去很是普遍大众的名字在皇宫之中究竟有几个。 历经好一番的翻阅之后,终于确定了名叫“云婉”的宫女在宫中当真是独一份,而也正是此前帝后第一次争执之际被发配去浣衣局的那个之后。 于嬴煦点名要人的两天之后,未央宫的宫人们将彼时已经身在陛下的明光宫中当值的云婉给强行的“请”去了皇后的未央宫。 见到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小宫女,嬴煦靠在上座,目光打量之中又不乏嫌弃,同系统道了句,“就是她?看着也很是普通啊。” 【但是看人不能够只看表面,虽然女主的长相就是普通的小家碧玉,但是她可是有着人见人爱,全世界优秀出众的男人都会爱上她,就是不爱也不忍心伤害她的女主光环!】系统震声道。 “嗯。”嬴煦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后那双凤眸扫过卑微员工的宫人们按着跪在地上的系统口中的女主,声音懒懒道:“拖下去,砍了吧。” 有着所谓的男人都不忍心伤害她的女主光环?不巧,她嬴煦是女人,今天也偏就要伤害她。 【……】 随着嬴煦这句话音的落下,系统顿时就傻了。 虽然它有想过自己的宿主可能的确是个干脆利落的狼灭,但是它是真的没有想到嬴煦会果断到如此程度,只不过是才打了一个照面就要送女主去死。 而同样听到嬴煦这句话,正在被人按着跪在她面前的云婉自然也是一瞬间挣扎的更加剧烈,抬着眼睛目光愤愤的嬴煦,张口就是骂她恶毒歹毒难怪没人爱。 “你敢伤害我,皇帝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不单单是皇帝,还有——”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在嬴煦轻飘飘的“聒噪。”两个字音落下,她的嘴被宫人用布堵了起来。 嬴煦根本就懒得理这死到临头还要嘴硬给自己放狠话的小宫女,抬手轻挥两下让人把她拖下去,同时心道,这小宫女说错了一句话,是她不会放过皇帝才是。 ——不弄死皇帝,她如何对得起自己? 而正当被宫人给拖下去带着她走的云婉死命挣扎不想动,一大群宫人乌泱泱的乱做一团的时候,忽然之间门外出现了明黄一角。 赫然正是皇帝。 此前在未央宫的这些宫人们去明光宫给强行将云婉给请了过来的时候,明光宫内就有人偷偷去给皇帝通风报信,这才导致皇帝来的很是及时。 进入未央宫的第一时间,看到这乱作一团的景象。皇帝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对那些撕扯着云婉的宫人们道,“朕在此,还不放手?” 而上放的嬴煦则是毫不落下风的说了两个字,“谁敢” 一面是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天子,一面是他们侍奉的正主。 一时之间,忽然就陷入了帝后的修罗场的未央宫的宫人们顿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维持着原本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 “嬴煦!”皇帝厉声喝道:“你要造反不成?” “不过是要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这就叫造反了?”看着皇帝如此维护和他一起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对象,嬴煦不禁火气更甚。 那双凤眸落下去的目光嘲讽,她轻嗤道:“若这就叫造反,本宫就是反了又能怎样?” 她这话倒是一时间噎的皇帝说不出话来。 皇帝早就心知嬴煦了无顾忌,随心所欲惯了,但也不曾想过她的快言快语有朝一日确实能够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嬴煦这种越界之语,若是搁在往日,皇帝定然要重重惩处,不再容这个刁蛮的女人继续胡作非为。 可如今……他却是有些迟疑。又或者其实也可以说是……不敢。 此前他和嬴煦之间矛盾初次爆发不久后,曾收到战报,被先帝流放到西北荒凉之地的漠北王谢景琛起兵南下。 而近日,这份战报则是已经更新为……谢景琛已将至金陵城。 -- 第18页 他深知对方的唯一底线便是嬴煦,也只有嬴煦。 只是奈何求而不得,当年在他被册封太子之后,嬴煦转投自己怀抱之后,谢景琛曾经数次去找嬴煦,只不过她再没搭理过对方。 所以在这个特殊的节骨眼上,他不能动嬴煦。如果嬴煦出了问题,谁也说不清楚谢景琛能做出什么来。 皇帝走过到那一群人乱成一团的地方,伸手挨个推开拖拉着自己心上人的那些宫人,把她护在怀里。 随后看了眼上方的嬴煦,眸光深深,旋即看了看那些站在边上没有参与刚刚这场混乱的宫人们,冷着嗓音道:“之前的禁足你们没看好皇后也就罢了。从即日起,若你们再看不好皇后,让她继续胡作非为,朕要你们的脑袋。” 听到皇帝的这句,嬴煦眼眸轻垂,唇瓣微动,正要开口和皇帝继续硬刚之际,却忽然之间听到门外传来一道虽几年不曾听过,可仍然极为熟悉的声音—— “谁若敢禁足皇后,本王今日就取了他的首级。” 听到这道熟悉的嚣张的声音,皇帝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相信。 在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分明他前几日才刚刚收到他临近金陵的消息。 由于太过震惊于这个消息,皇帝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怀中的小宫女在听到这声之后探头出去向声源处望去,想看看这声音的主人。 之前在被皇帝调到明光宫后,如今正被皇帝视为心上人的她自然是能够从皇帝那里听来听来一些政治方面的前朝之事。 所以如今倒是也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赫然正是她看中的、准备与之he的原著反派, ——漠北王,谢景琛。 ? 作者有话说: 开了个新预收,球球收藏qvq,贴贴 文名:被我抛弃的前任登基了,戳专栏可见 文案↓ 新帝登基,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让嬴楚和离,入宫。 嬴楚曾经是名动天下,因生的美丽受无数贵人追捧的青楼花魁。被丞相公子以万金赎身,受正妻之礼迎娶入门。 收到圣旨之际,嬴楚原本以为是自己的美貌让君王忍不住的强取豪夺,然后在入宫之后尴尬的发现…… ——淦,新帝怎么是曾经因为穷困落魄被她甩的竹马前任? 嬴楚:我现在滑跪还来得及吗? - 被嬴楚狠心抛弃之后,闻龄洲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这个因穷甩了自己的女人。 闻龄洲立誓,他一定要爬到高位,深深地报复嬴楚。 然后—— 几年以后,称帝的闻龄洲登基的第一件事就要拆散嬴楚和她的夫君。 他要让嬴楚入宫,将曾经她给他的欺辱尽数还回去,让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成为他的禁脔,用铁链子把她锁在黑屋,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可以见到她,狠狠地折磨嬴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陛下,您下次再放狠话之前,能改改一听到娘娘拿个绣花针都要让御医整装待发,预备着去诊治都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晚一步立刻就好了的伤口的习惯吗?” 闻龄洲:“……闭嘴!” * 【高亮:】女非男c。 第8章 伴着落雪,满身浴血,身着轻甲的俊颜少年人闲庭进步走进帝后皆在的未央宫,就宛如在自家的花园中闲逛一般。但若是要真的论起来的话,这皇宫之中原本倒也的确是他的家没有错。 见到来人,上方的嬴煦眨眨眼睛,看着几年间如同死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却忽然之间凭空出现的谢景琛,朝他问道:“你怎么会回来?” 听到嬴煦的这一句问话,谢景琛露出露出一抹笑容,灿烂的就好像是一个无害的邻家少年郎,满面乖巧的说着丝毫都不乖巧的话语,“我来发动一场宫变。” 一听到他这句,未央宫中的宫人们终于注意到伴随着他一同进来的,不单单是身上的霜雪,更是满身的杀伐血气。 这顿时间就是惊惧了一殿的人,无一不是心中忐忑,生怕这大抵是一路杀入皇宫的冷血阎罗王用手中尚在滴着血的刀取了自己的性命。 但唯独坐在主位上生着张绝色容颜的皇后娘娘是例外。 看到忽然之间出现的谢景琛,嬴煦脑海之中忽然就想起先前皇帝莫名的问她那一句“你与谢景琛联系了?”,而在这一刻,也自然是明白了他当时那话是什么意思。 ——皇帝是怀疑她勾结外臣。 脑海之中转换过来这个思路,嬴煦不禁顿时间心中对皇帝的那份不满再次攀升了一层。 于是,宫人们就见素日向来麻烦的让人忍不住暗自骂声事儿逼的嬴煦比往常要更娇气,语气之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到的委屈命令道:“谢景琛,这对狗男女欺负我,你替我杀了他们。” 既然皇帝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将这罪名给扣到她身上,那她何不坐实? ——她既已受到了委屈,那么总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白受一遭吧? 至于说是身为如今的皇帝的皇后的她,对于摆明态度自己就是来造反的谢景琛发号施令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她对曾经跟自己最久的跟班下达命令,这不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谢景琛向来都很听她的话。 随着嬴煦的这句话音落下,一句话也是说的跪倒了满室宫人,纷纷垂下脑袋,再也不敢抬起一个眼神。 -- 第19页 不单单是因为她这话对天子而言乃大不敬的杀头重罪——嬴煦这样对皇帝说话也属实不是第一次了,更是因为她是如此理直气壮的命令着谢景琛这位从西北之地回来的反王,他们的心中都非常惊惧皇后这破脾气惹怒了漠北王,引得他们这些下人都被杀了出气。 然而正当未央宫内的宫人们心中惶惶不安着此事之际,却见伴着霜雪而入的昔日恣意少年却是忍不住露出更深的笑意。 ——竟,竟然看上去完全没有因为皇后这明明是求人,却一点都不带有求人之意,语气很是不好的言语而恼火? 紧接着就在还没来得及震惊完之际,宫人们就见谢景琛朝着嬴煦的方向走过去,屈膝半跪在她面前,温柔的低声回应着她方才的那句话, “好。我帮阿煦出气。” 就像嬴煦会在许久不曾见面的重逢以后会理所当然的指使着他去杀皇帝一样,谢景琛同样也是很自然的要去为嬴煦完成她的心愿。 ——这一切本就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 而也是直到这一刻,看到嬴煦朝着自己发号施令,谢景琛的心中也才终于真正的有了嬴煦还在的实感。 ……还好,在这个时候,他记忆中那个骄傲的小姑娘,还不曾受到无可挽回的莫大伤害。 不过让嬴煦受了委屈的这笔账,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一想起嬴煦曾被皇帝给了委屈受这件事,谢景琛便有些忍不住的感到心疼,旋即对眼前的漂亮姑娘露出一抹无端带着两分傻气的安抚的笑,仿佛是在告诉她别怕。 不过几乎就在下一刻,谢景琛的脸色忽的一变,像是忽然之间想起什么,恍惚间忆起自己身上还带着满是凉意的落雪,谢景琛微微拉开了些与嬴煦的距离,以免自己周遭的冷意让她感到不适。 之后谢景琛回眸,目光不带有一丝温度的寒凉扫过皇帝和他的小宫女,语气漫不经心的落下两个字,“带走。” 在这句话一落下来之后,门外顿时走进几名身穿铁甲的兵士,将方才还在和嬴煦对峙的皇帝与被他维护着的小宫女一并拖下去,拖拉的动作之中可见粗暴。 末了,那带头的兵士还有些不太确定要如何处置这两人的对谢景琛问了一句,“将军,这两人……” 谢景琛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一问题,而是重新的看回了嬴煦,声音温柔道:“阿煦稍等我一下。” 嬴煦侧头,似是有些不解的对他问了句,“做什么?” 之后又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声,“直接杀了就是。” 语气平淡的就好像不是要杀自己所嫁的夫君与他想要纳的小妾,而是随随便便的什么阿猫阿狗。 听到她这一句,俊颜的少年人顿时就是笑了下,道:“即便是杀,总归也不能够在阿煦面前动手。会脏了阿煦的眼睛。” 听着这个还算是让她舒心的答案,嬴煦摆摆手,打发道:“那你搞快一点。” “好。”他耐心的应着。而后谢景琛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这短短的几步距离里,目光无意间落到未央宫那些跪倒着的宫人身上,不由得微微顿了一下,但出于这是嬴煦宫中的人,还是不要自己擅作主张,暂且放过这一群不忠主人的墙头草。 走出未央宫后,谢景琛下达第一个命令就是,“杀。年岁不大的,一个不留。” ——这皇宫之内的宫人,资历短暂一些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也不知是他们是哪里来的想法,谁给他们灌输的这些糟粕,总觉得嬴煦不好,而去吹捧他那皇兄眼瞎看上的“对下人良善”的卑贱宫女。 想起自己上一世在皇宫之中所听闻的那些话语,那双黝黑的眼眸不由得再次沉了下去。 既然如此觉得嬴煦不好,那么他们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他只能够容许追捧嬴煦的人存在。 随后在第一个命令下达之后,谢景琛目光向前探去,那里是一个撑伞的年轻的男子带着一队手中拿着不知什么东西的军士们,领头的那人整个人一副无精打采的颓废模样,就连手中的伞也不好好的撑,而是搭在肩上。 他微微扬声喊了一声,“裴行舟,别躲懒!” “是是是。” 摸鱼被上司抓了个正着,裴行舟顿时抬手举了两下,表示自己这就干活,而后带着自己身后的那些人指挥着他们将手中的东西洒下。 这些兵士们手中所拿的不是旁的东西,而正是此前他曾试图给谢景琛喝,来救救他那混乱的脑子,然而被无情拒绝的“驱邪药”。只不过他们手中拿的是药粉,而非汤药。 就如同谢景琛曾经所说的那样,在回到金陵城之后,他当真是让人进行着驱邪的“仪式”。 虽然裴行舟也并不懂得这金陵城到底有什么邪——自从那场高热醒来以后谢景琛整个人真的就是要哪里不对劲就能有哪里不对劲,但是自己的老大都发话了,当小弟的自然是安心的听指挥了。 看着那些手中持有着驱邪药的兵士们开始动作,谢景琛这才收回那边的目光,重新的看一下被押出来,如今被箍住还在挣扎着的皇帝与他喜欢的心上人。 他轻转了下自己手中的刀,骨节分明的手划过上面还在向下滴答的血迹。 纯黑色的眼眸不带有任何情感的看向那两人,就像是在看着两个死人一样。 -- 第20页 唇角微微翘起,弧度有些愉悦,道:“阿煦一向心好,所以我也不难为你们。车裂与凌迟,想怎么死,自己选吧。” 他这句话音落下,只见那自己皇兄看上的宫女顿时就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要杀我?” 云婉挣扎箍住自己的兵士的力度瞬间变得更加用力,她看着谢景琛,活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委屈一样对他拷问道:“你怎么能够杀我呢?” 谢景琛听得莫名其妙,一瞬间只觉得这女人的脑子八成有毛病。她既然敢伤害嬴煦,他如何不能杀她?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还能有更为恶心人的。 只听这个上一世害死嬴煦,他恨不能生啖其肉的女人忽的说了一句,“你不能杀我,我可是你命中注定的妻子!” 一句话,差点就把谢景琛给说傻了。刹那的呆愣之后,紧跟而至的便是一股难以言喻的作呕之感。 而正当谢景琛被云婉这一句话给引的心中极为不适之际,耳畔却忽然之间想起一道他极为熟悉的声音—— “谢景琛,你先别杀谢六。”是嬴煦。 她从未央宫中走了出来,如今正站在门口。 ? 作者有话说: 垂死病中惊坐起的爬起来更新,一周怎么过的这么快我还没玩就结束了qwq,呜呜接下来大概、可能、差不多……会日更……吧?反正肯定不会断很久了,爆哭 第9章 却不是恰好站在屋檐下。天空中飞扬的雪花洒落在她的身上,薄薄的雪覆在她的青丝,造就出一瞬间的红颜白发景象,但她终归生的好看,美人便是白发,也依然是美的,甚至反而是还多出了一种格外别致,令人感到惊心动魄的美感。 只不过落在谢景琛眼中却并非是想去欣赏这份少见的美丽,而是…… 见到嬴煦淋雪的画面的第一时间,俊颜的少年人就是疾步过去把一旁没什么干劲的托着把伞的下属手中的伞给夺过,然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步走回到门口的嬴煦身边,为她撑伞,唯恐她着凉。 左右裴行舟撑伞也不好好撑,还是给阿煦会更加有用一些。 自然,即便他撑伞是好好撑的,那他也还是会把它抢过来。 这一幕不禁看的被抢伞的对象睁大一双眼,张了张口,又闭上,神□□言又止,止言又欲。 在为嬴煦撑好了伞,确定天上纷落的雪不会再落到她的身上之后,谢景琛这才对她问道:“阿煦……是变了想法吗?” 想着她刚刚那句让他先别杀皇帝的话,他的语气之中不由得充满了小心翼翼与试探的紧张情绪。 是因为念及旧情,所以心软了吗?其实他的心中一直都知道的,嬴煦从来都是特别心软而又心善的姑娘,所以她想放过他这六皇兄,其实也…… “谢景琛。”看到他倏地垂下了头,整个人身上蒙了一层仿佛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的失落,嬴煦唤了声他的名字,有些嫌弃道:“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就宛若会读心术一般的否认掉他心中的想法,“我怎么可能会要留谢六这个背叛我的混账东西的命?” 一听到这句,一瞬间小狗的眼神瞬间希冀了起来。晶亮的仿佛会发光一样的眼睛望着嬴煦,目光集中是说不清的莫名期待。 不过谢景琛还没因为嬴煦想要皇帝的命这件事高兴多久,耳边很快就再次响起云婉的声音。 看到他和嬴煦站在一起,还那么专注的看着她,就仿佛这世上只有嬴煦一人一般,云婉简直就是要气坏了——这个是她看上、准备和对方he的男主,怎么可以这么认真的看其他的女人?明明他的眼中应该只有她这个女主角一个才对!她才是女主啊!是《宠婢为后》这本书唯一的有着光环的世界主角! 于是她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带着一股子歇斯底里的对和美的就如同一幅画卷的姑娘站在一起的谢景琛质问道,“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你怎么可以看她,我才是你该喜欢的人啊!” 一听到这样恶心人的一句,谢景琛刚刚才压下去的那股被她引起的作呕之感便顷刻间再度弥漫了上来。 但最让他心中感到发慌的,还是身边的自己为她撑伞的姑娘倏地冷笑了一声。 一瞬间,谢景琛的大脑顿时就是空白了一下,紧接着连忙转头看向身侧的姑娘同她解释。 语气之中带着两分可怜兮兮的委屈,道:“阿煦,你别听她的鬼话,我根本不认识她。” 谢景琛觉得,他这皇兄实在是其心可诛,都到了这份上了,还要让人搞他。 什么?你说这不是皇帝授意的?那怎么可能?如果不是皇帝,那为什么平白无故的他的女人会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而在谢景琛的可怜无措之下,嬴煦只是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收拾一下你自己,陪我回家。” 一句话音落下,美貌的姑娘直接转身就走,也不再看他一眼回到温暖的未央宫殿内。 听到嬴煦这么说,谢景琛登即就是眼睛一亮。 紧接着乖巧的大狗狗把伞扔回给他的原主人,在对方瞪着自己的眼神之下,又吩咐他看好皇帝和他的小情人,不过话音落下之后他就立刻改口了,“不,还是把谢六关押好,至于那个妖女,直接杀了。” 这么一个把无数人给迷惑的晕头转向的妖物,哪怕多活一刻,也是个祸害。 -- 第21页 太晦气了。 一想到这个女人刚刚说的那两句莫名其妙的话,谢景琛不禁从下属手中抢了一把驱邪的药粉,带着它就近去附近找了一处宫殿打理一下自己。 - 未央宫。 嬴煦在回到殿内以后,就让未央宫中侍奉的宫人去备了热水。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身上落了雪,对于嬴煦而言,这一身的行头也就废了。 沐浴过后,嬴煦自然是让宫人重新为自己梳妆,看着她这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有小宫女凑上前来悄声的提醒,和她说着漠北王还在等她,只不过在那双凤眸轻轻侧过来的眼风之下,话音才刚打了个头,就不自觉的闭上了嘴巴,即便自己的心中害怕谢景琛不悦而责罚他们这些伺候的奴婢,也不敢再去惹这位皇宫中哦众所周知脾气不好的主儿的不快。 将自己打扮的恢复了一贯的精致之后,嬴煦这才不紧不慢的朝着外殿走去,那里谢景琛已经等候她多时了,一定要嬴煦过来的身影,便是下意识的朝着她露出一抹笑容。 嬴煦瞬间就是一愣。 刚才没有怎么仔细的看过他,所以现在忽的一抬眼,看到那张满是少年意气的俊颜,嬴煦忽然之间发现就谢景琛好像有些…… 漂亮至极的姑娘瞪大好看的凤眸,看着他的脸,语气带着那么两分嫌弃的说着,“丑了。” 一听到嬴煦这两个字,谢景琛的脑子再度的空白了一下。 紧跟而至的便是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紧张,语气都不由得变得磕巴了两分,“真、真的吗?” 此时此刻,谢景琛的心中当真是慌张极了。 他是知道嬴煦喜欢好看的人的。其实要说喜欢也不甚准确。嬴煦自己生的花容月貌,姝丽无双,所以绝对不允许有丑东西出现在她的身边,拉低她的格调。 用嬴煦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要衬托她的美貌,自然要用美人来衬托,只有站在她身后,给她当背景板的都是美人,那天下人才会知道她嬴煦究竟是有多么的美丽。 只有容貌平平的庸脂俗粉,才会需要丑人来做自己的背景。 所以在这一刻,谢景琛是真的感到紧张无措的。 阿煦会不会因为他不好看了就再也不想他了? 他现在的样子对于阿煦来说是不是很碍眼,非常有碍观瞻? 阿煦…… 正当谢景琛在心中发散着自己的思维的时候,嬴煦看着就在自己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局促的连手都不知如何安放的谢景琛,倒是自发给他“变丑”找到了理由,并且给他提出了建议,“听说西北荒凉之地,风沙极大,你大抵就是在那种环境变丑的,不过你底子又不差,现在回了金陵,养养应该还是能有救的。” 就像以前她的父兄一样。以前每每上过战场,阿爹与大哥那张本来让她看得过去的脸都会变糙,还有胡茬,不过如果不参与战事,可以留在金陵的话,把他们扔给专人好生打理一段时间也就又恢复往日的好看了,但她的阿爹再也不在了,大哥如今又…… 想起兄长失踪的事情,嬴煦不由得垂了垂眼眸,鸦羽般浓郁密集的睫毛在眼底打落出一片扇形的阴影,给漂亮的姑娘身上无故增添了一份沉郁。 谢景琛向来都是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嬴煦的情绪变化的。 所以在感受到情绪的情绪忽然之间就有些低落,顿时间也再顾不得自己刚刚有些破碎的在面对嬴煦时的玻璃心,赶忙急切的问道:“阿煦怎么了,谁惹你难过了?” 听到他这一句,那双漂亮的凤眸立刻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然后一眼过后,再也不看他,径自的朝着外面走去。 看到这一幕谢景琛赶忙的跟上,在追上嬴煦步伐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带上一把之前等候嬴煦的过程之中,宫人翻出来给他的伞,为嬴煦撑着伞,以免她再一次的淋了雪。 即便在此前,宫人们已经将马车给牵引到了未央宫的外院门前。 - 上了马车以后,嬴煦直接就开始闭眼小憩。 而谢景琛则是有些忍不住的偷偷去看那张自小就深深烙印在心中的容颜,目光之中是深深的眷恋,但又感觉自己这样子一直偷看嬴煦实在是不好,理智控制着自己收回目光。 但感性上又实在是有些不受控制,一想起上一世所发生的那些事,就忍不住的贪念去看她。 最后在谢景琛心中的“看阿煦”与“不看阿煦”的自我博弈之下,嬴煦被他来回转头的声音给烦到,睁开那双漂亮的凤眸,将头上专门配自己为出来换上的这身领口和袖口都是绒毛裙子的毛球饰品一把扯下,朝着对面的高马尾少年人扔过去,砸到他的身上。 口中说着不耐烦的话,但配着她掷过去的软软毛球的动作却更像是在撒娇,“谢景琛你烦不烦啊,想看我你就光明正大的看,我又没有拦着你。” 听到嬴煦的这一句,谢景琛眨眨那双偷看的可怜巴巴的小狗眼,循着她的话乖巧道:“那我……光明正大的看了?” “随便你。”嬴煦毫不在意的回着,她的身上向来最不缺的就是他人的注目。尤其还是来自谢景琛的注目。 随后漂亮的姑娘又语气凶凶的警告了一句:“但是不许再发出声音!” 谢景琛瞬间端坐好,点着头,表示道:“我很乖的。” -- 第22页 听到他这句,嬴煦再度的轻阖上那双漂亮的眼眸。侧头轻倚在车厢壁檐的软绒上,看上去静谧而又美好。 而看着嬴煦的睡颜,坐在对面的谢景琛则是忍不住的唇角上扬。 如果可以,他真想让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这样他就可以一直、一直的看着阿煦,直至死亡来将他终止。 ? 第10章 很快,马车便驶向嬴府。嬴煦忽然之间的回到家中的这消息让整个府中都轰动起来,一瞬间满府的下人都开始忙上忙下让回门的大小姐有最舒适的环境。 其实嬴府之中本就已经被打点的很好。 嬴府的下人大多都是被嬴煦父亲给救回来一条命的,有着这样的一份恩情在,所以自然不存在着有什么偷奸耍滑的迹象。即便如今嬴府中没有任何一位主人在,也还是一切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现在再去进行额外的准备,不过都是顺着嬴煦的个人偏好而已。 而嬴煦自然是不会说什么让下人不要忙活,她不过就是回来一天一切都可以从简的话,即便现在天色已晚,但嬴煦就是喜欢万众瞩目,所有人都为自己晕头转向的感觉。 容貌昳丽的漂亮姑娘眉目上挑,神色骄傲道:“我就知道我家的人比宫里那群没用的废物知趣。” 听到嬴煦这句,跟在她身后的谢景琛立刻道:“回头我把就那些人全部换掉。” 听到他这么说,嬴煦给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之后目光示意跟上,朝着自己出嫁之前在家中的房间走去。 再重回自己居住了十多年的闺房,如今不过才出嫁一年而已的嬴煦心中自然没有什么多余的伤情,毕竟要论起来的话,她出嫁以后也并非是没有回过家。 在她和皇帝真正闹崩之前,皇帝对于她终归还是不错,或者也可以说是很好的。 踏入自己的房间以后,嬴煦直接就是指着一旁的箱柜对他道:“谢景琛,你去给我找个东西。” 嬴煦懒的自己翻箱倒柜,但是又不太喜欢陌生人翻自己的东西,所以有谢景琛这个自己使唤的最好的跟班在,也就让他随自己回家了。 帮她找东西正好。 听到嬴煦的使唤,谢景琛顿时就任劳任怨的走过去,好脾气的对她问着翻哪里。 嬴煦自身则是在桌边坐下,她房间的桌上已经被府中的下人给换上了热茶,一边姿态慵懒的指甲敲着茶壶,一边动作随意的指着另一边的方向,“你看看那几个箱子?” 听这自带反问的语气就知道她对于自己要找的东西完全不记得放到了哪里去。 而听着小姑娘这语气飘忽却又理直气壮的声音,一旁的谢景琛不禁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而后任命的一个一个箱子给嬴煦翻寻。 他也没有去问嬴煦想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因为谢景琛知道从嬴煦的那个角度,如果他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嬴煦是完全能够看得到的,所以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去问。他只要安静的干活就好了。 直到谢景琛翻箱倒柜到真的将这屋中所有的箱子全部开了一遍之后,才终于见到嬴煦所想要的那个目标。 这个东西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即便嬴煦不开口说,见到它的第一瞬间,谢景琛的心中也知晓,她想要找的就是这个东西。 ——这是一件明黄色的卷轴。 ——是皇帝用来写圣旨专用的卷轴。 谢景琛将这一物拿起,走到正无聊的在那里喝茶的嬴煦身边,将东西递到她的面前,出声道:“这是……?” 出于对嬴煦的尊重,他并没有妄自打开这卷圣旨,但心中又的确是对这个东西有所好奇,于是便对嬴煦问出了声。 听到谢景琛的这一声,嬴煦抬手接过,回道:“这是当年皇伯伯留给我的圣旨。” 听到嬴煦的这句话,谢景琛的心中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以父皇对嬴煦的宠爱,能够给她留下什么旨意,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何况也唯有这是他父皇的圣旨,才能够说得过去嬴煦专程的赶在下雪天从皇宫之中回到嬴府来翻寻它这件事。如今的皇帝?阐述一个事实那也就是:他还不配。 随后嬴煦将谢景琛所翻出来的这一道先皇的圣旨放在桌上,纤指将它打开,平铺在桌面上。 谢景琛眼中不乏好奇的望去,也只一眼,俊颜的少年人就愣住了。 而后嬴煦清越的声音缓缓落下,说着:“这是皇伯伯给我的,当年皇伯伯把我许配给谢六之后,暗中的给了我这道圣旨。如果他对我不好,我就可以休了他。” 先皇是真的很疼她,连这种说出去让人除了“荒唐”二字以外再说不出他语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听着嬴煦的这番话,脑子里面只剩下她要和皇帝撇清关系这件事情,而其他的一切都无法再思考的谢景琛看着被平放在桌上的圣旨,有两分傻呆呆的说了句,“那……这么重要的东西,阿煦怎么没有带到宫里去?” 其实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景琛整个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而听到他这句话,嬴煦则是实在忍不住抬眸用看那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清越动听的嗓音嗔骂着他,“谢景琛你要笨死啊?” 这种东西……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子的事情,谢六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平白无故的当然不会把它带在身边。 -- 第23页 漂亮的姑娘因竹马掉的简直快要成傻子的的智商鼓了鼓腮帮子,口中嘟囔一句,“谁家的姑娘嫁人的同时还要随身携带着一封休书啊?” “我笨嘛。”谢景琛立刻顺着小姑娘的话往下顺毛,绝不还嘴一句,紧接着又卖乖道:“阿煦可怜一下我,不要嫌弃眼前的笨蛋,好不好?” 听得嬴煦那双好看的凤眸之中不由得露出嫌弃之色。 她心道,漠北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汇聚的地方,谢景琛在那边待了四年,本来还能看得过去的脸弄糙了不说,怎么本来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还变得愈发的笨了呢?这么笨以后怎么继续给她当跟班啊? 嬴煦紧锁着好看的眉头,心中忽然就觉得某个傻子的未来实在是有些堪忧。 不过也仅仅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因为很快她就将自己的注意重新凝聚到刚刚还被自己提过的另一件事上。 于是漂亮的姑娘又开始使唤人,发号施令道:“谢景琛,你去给我把架子上的笔墨拿来!” 听到她的这句,谢景琛不做他想,身体也几乎是反射性的就走了过去,把另一旁架子上摆着的文房四宝取来。 宣纸在桌上铺开,用镇纸压住,紧接着是将墨块放入砚中研磨,最后做好了一切之后又拿起笔,伸入墨中横扫了两下,这才将已经蘸好了墨的毛笔递给嬴煦,一套动作炉火纯青,手法娴熟,俨然是以前没有少做这样的事。 嬴煦自然的接过笔,抬起皓腕想也不想的先写下“休书”二字,两个字落下来之后,是毫不思索行云流水的“嬴煦休谢——” 直到写到那个“谢”字的时候,洁白的宛若上好的羊脂玉一样的细腕猝然一顿。 就好像被人强行停止了一样。 谢景琛正在认真的看着嬴煦写休书,见到她忽然之间停下来不由得有些迷茫的眨了下眼。 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嬴煦忽然之间停下了动作。 正当心中才刚刚浮现疑惑,紧接着他就看到嬴煦抬了抬那双漂亮的凤眸,娇娇的对他问着:“谢景琛,他叫什么?” 而就在这句话音刚刚落下,几乎只是下一刻的时间,便听到嬴煦又说了一句,“算了,你来替我写,把他名字补全。” 说着,她直接就将自己手中的毛笔粗暴的塞进了谢景琛的手中。 直到手心感受到温热的触感,谢景琛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嬴煦刚刚和自己说的什么,他不禁眨眨眼睛,看着嬴煦,语气轻轻,“阿煦,你这是连他的名字……” “我不记得啊!”她的声音理直气壮,“皇伯伯那么多儿子女儿,我哪里有时间一个个记?反正皇伯伯也不喜欢他们。” 一群阿猫阿狗的,她有必要专程去记吗?她能记得一个排名就已算是很给面子了好吗? 听到嬴煦的这一句,谢景琛的声音不由得变得更轻,“但是阿煦一直都是唤我的名字……” 忽然之间发现嬴煦其实就连皇帝的名字都不曾记得过,而她对自己却是一直直呼其名,可怜的小狗眼中不由得出现控制不住的窃喜的光芒,同时唇角也是再次控制不住的向上扬。 他的话不禁让嬴煦听的莫名其妙,登即就是翻了个好看的白眼过去,继续骂他,“我以前一年至少有半年的时间都和你待在一起,年年如此,这若是都记不住你的名字,谢景琛——”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倏地拔高了两个度,凤眸中的光芒也危险了些许,声音幽幽,“你在把我当傻子吗?” 嬴煦的这话谢景琛可不敢认,连忙摇头,晃着脑袋表示自己绝无此意。 之后又紧接着道了句:“是我是傻子才对。” “哼!”听到他这迅速认错的一句,嬴煦冷哼一声,抬手就是把下马车前被谢景琛重新插回发间的那个可爱绒球头饰再一次摘下扔到他身上。 看着那颗可怜的绒球的落点方向,谢景琛眼疾手快的在它落到自己才刚研磨出来的墨水中变成一颗“煤球”前把它抓住在手中。 俊颜的少年人轻舒一口气,道:“幸好没弄脏。” 他对这颗绒球其实是有一些印象的,这是多年以前嬴大将军随先皇外出狩猎,遇到了一只罕见的白狐,取了白狐身上最为柔软部分的毛毛制成的一对饰品,送了彼时还年幼的嬴煦。 只不过白狐虽珍稀难见,但也并非是什么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只是这绒球如今对于嬴煦而言大抵有着那么一份特殊的意义。 ……嬴大将军到底已经不在了。 看到父亲送自己的绒球险险就要落入乌黑沉重的墨汁中,嬴煦心中其实也是有些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又一次的对谢景琛发难,睁大那双漂亮的眸子,针对着他刚刚的那句话凶巴巴的说着,“掉进去弄脏了你不会拿去洗呀?” 随后她一把将那颗绒球抢回来,随手在头上一插,颐指气使的让他赶紧把自己那没写完的休书给补全。 这样的事情,谢景琛自然是乐于去做,开开心心的提笔把被他谋逆篡位的当今名字写上去。写好了之后还带着点狗狗求夸奖意味的将那纸休书展示嬴煦眼前,亮着一双眼等待着主人的夸夸。 看到谢景琛把那休书给糊到自己眼前来,嬴煦顿时嫌弃的摆摆手,推了他一把,动作表示让他把这东西拿的离自己远一点。 -- 第24页 随后在谢景琛将先皇那道圣旨与寥寥几个字却涵盖了他和嬴煦两人笔迹的这纸休书卷到一起后,嬴煦又道:“回头你把这东西给谢六,告诉他我休了他,以后我与他一别两宽,各安天命。黄泉路上,他爱和谁相伴就和谁相伴,反正我嬴煦是和他没联系了,做鬼别来缠着我。” “好。” “哦,对了,”随后她像是想到什么,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道:“不许让他死的好看!” “好。” “还有那个和他一起给我戴绿帽子的小宫女,也不许死的好看!” “好。”谢景琛一句句温柔的应着嬴煦的话,“他们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所有曾经欺辱她,惹她不快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第11章 【宿主,你这样是不好的……】 在将军府中听着嬴煦和谢景琛两人这把男女主给安排的明明白白就差直言的说出,要把他俩的骨灰给拿去喂狗的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忍了一路,直到嬴煦回皇宫,而谢景琛则是去弄死皇帝以后,系统终于不再继续忍下去了开口道。 “有什么不好?”嬴煦抬眼,神色鄙夷,“如你此前的话中所说,我会被他们弄得死无葬身之地,下场凄凉。”听到那道机械的电子音“嗯”了一声,她继续道:“所以,他们都想我死了,我杀他们这难道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只许别人想她死,却不让她去弄死想害她的人,这是什么道理? 【额,这个……】在嬴煦的质问之下,系统不禁有些说不出话。因为它心中也感觉嬴煦的这个“有人想要害我,那我就提前先下手为强”的逻辑完全没有问题,如果对方不是男女主的话…… 可是再转念一想的话,它会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要努力的满足嬴煦的期望,消除这个世界的怨气,嬴煦的感受体会就是它的首要服务对象,只是依据以往它的各位系统前辈们的资料,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系统才刚刚降临到一个世界不久,男女主就直接被有着怨气的女配给让人弄死的情况…… 随后嬴煦就听到系统那机械音中莫名的带着点委屈的说着,【那宿主您把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了,这不是显得系统很无能吗……】 “什么?”一听到他这句,嬴煦那双漂亮的凤眸中立刻染上震惊,语气错愕道:“你不会以为你有什么用吧?” 嬴煦是真的有些被系统的这句话给震惊到了。这个没用的东西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呀? 想起之前系统同自己说它是上天专门派来帮助她的,好一通的吹嘘了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厉害,结果却是她让它去弄死敢给她戴绿帽子的皇帝都做不到,嬴煦不禁嫌弃的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点心!” 【宿主,我、我有用的……】看嬴煦如此嫌弃自己的模样,害怕自己的上岗第一单就这么完了,系统弱弱出声补救道,试图挽回自己宿主的心,【我知道嬴照的下落啊……】 嬴照,也就是嬴煦目下在大启处于失踪状态的哥哥。 一听到它这一句,嬴煦顿时眯起眼,目光不善,自称都变了,语气之中透着一种无名的危险,“你敢骗本宫?” 之前这个系统在同她说那劳什子剧情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正当系统被她这话给堵的卡住之际,忽见嬴煦摆了摆手,道了句:“罢了,懒得和你计较这个了,快说,我大哥在哪里?那个部落叫什么名字?现在和你说过的那什么公主成亲了吗?” 在嬴煦一连串的几个灵魂拷问之下,系统的声音不禁更弱,更没底气的回了句,【不知道……】 一句话音才刚落下,在嬴煦发作之前,它连忙给自己打着补丁道,【依据原著的时间线来看,嬴照现在应该还昏迷着,可现在剧情发生了泥石流滑坡,女主已经死了,男主也快要死了,所以系统也不是很确定他现在是醒了没有,有没有和部落公主成亲。】 说到这里,它端详了一下嬴煦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其实,就算他和公主成亲了又能怎样呢?宿主你哥他又不亏,虽然说这文很降智但一般有名有姓的女性角色都不丑的,而且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也是老标准套路——】 系统的话音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因为嬴煦忽的放下自己手中把玩着的扳指,将其重重地扣在桌子上。 美貌的姑娘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带着淡淡的嘲意,清越的声音肃冷道:“本宫看你是市井落第书生写的话本子入脑了吧。这天底下想要报答恩情有着千万种的法子,金银财宝,功名利禄,那么多可以选择的东西,为何偏生要人以身相许?” 她扬唇讥笑,“一定让人以身相许才算报恩的恩,问过人家想不想要你救了吗?若是换做本宫,那还不如直接死了来的痛快。” “何况,”嬴煦垂眸,长长的睫毛打落,嫩白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桌上的玉扳指,把它在桌上摩擦出微微的泠泠响声,而后她最后一句话落,“我们嬴家的男人,可是注重贞洁的。” 一句话,直接差点把系统的大脑给说死机。 嬴煦之所以会对自己的夫君要求,对方只能够有她一人,不得再纳,除去当年先皇确确实实的是真的疼她以外,还有另外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嬴家的家风熏染。 -- 第25页 从小除了文韬武略,要爱惜幼妹,疼她护她之外,嬴煦的兄长还受到来自父亲的另外一条教育就是,对待感情一定要从一而终,如果不是确定自己能够对人家姑娘好,就不要去祸害对方。 而在这一点上,当年的嬴大将军,也就是嬴煦的父亲也一直都是以身作则——他一辈子,只有过嬴煦的母亲。 所以之前听说过系统说自家兄长对于那位部落公主似乎是只有恩情而无爱情的嬴煦自然是想要趁着嬴照“以身相许”之前把亲哥弄回来。 ——这是为嬴照好,也是为那位公主好。 随后在系统出了一个名字之后,嬴煦走去书房,桌案前坐下,提笔写下一行字,同系统进行最后的确认,“是这个名字?” 【对对对,就是这个!】听到嬴煦问话,系统忙不迭地应着,努力的在自己的首任宿主面前展现着自己还有着一点之后的用处。 听到系统的确认,嬴煦扬了扬声音,从外面换来宫人,把刚刚写下的那张纸递过去,懒懒道:“你是把这个东西给谢景琛,告诉他,到这个部落去找人。” 至于究竟是找什么人,那自然不必嬴煦直白的说到这个份上。 放眼整个大启,便是追溯到四年以前,先皇和嬴大将军都还在的时候,能够被她挂念的也不过只手可数,何况如今。 进来的宫人得了嬴煦的命令,立刻就赶忙的退下去,按照着她的吩咐行事。 如果说此前谢景琛回来以前,嬴煦还在和皇帝冷战的期间,宫人们虽然不敢怠慢嬴煦,可心中还是对这位麻烦的皇后娘娘颇有微词的话,那么在谢景琛回来以后,手段狠辣的让人近乎血洗宫廷所有有所抱怨的年轻宫人以后,那么如今这皇宫之内,无论是什么样位置的宫人,对于嬴煦的话都是一点延误都不敢了。 在嬴煦让人去给谢景琛送信的宫人下去以后,系统像是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对嬴煦问了句,【现在男女主的事情都差不多处理完了,那下一步宿主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要嫁给漠北王啊?】 虽然它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统,但是以它储存无数缠绵悱恻的言情小说的内存来说,系统觉得谢景琛肯定是对嬴煦有意思,而且还不是一般粗的单箭头。 ——他都逼宫谋反,要搞死现在的皇帝,换而言之就是妥妥的一个皇帝预备役。 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已经是半个皇帝的谢景琛却被嬴煦给使唤的团团转,指哪打哪,逼宫搞皇帝那么大个事也因为嬴煦要回家就说放一边就放一边,先可着嬴煦的事情来。 如果这都不算是他喜欢嬴煦,那系统觉得它的内存里面的言情小说可真的全部都白输入了。 “嗯?”听到系统的这个问题,嬴煦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不理解它怎么会这样问的反问回去,“我为什么要嫁给谢景琛?” 嬴煦的这一反问倒是把系统给问懵了,茫然的二度反问回去,【为什么不嫁给他啊?他对你那么好。】 “他是我跟班,他对我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嬴煦奇怪反问。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也值得被拿出来单独说道,从小到大,谢景琛本来就是她身边最听事懂话的跟班啊。 【……】 系统忽然之间就觉得,身为一个言情小说中的恶毒女配,虽然她说起别人来头头是道,但它的宿主本人,或许、可能……还没来得及开自己的窍? “而且,”正当系统脑子还在懵着的时候,紧接着就见嬴煦轻轻的将手搭在桌上,托着脸颊,很是自然的说着,“谢景琛又不想娶我,我嬴煦又不是嫁不出去,干嘛非要强扭不甜的瓜,掉不掉价啊?” 脑子快要短路的系统:“……” 破案了,身为一个言情小说中的恶毒女配,嬴煦她是真的没开自己的窍啊! ? 作者有话说: 今日更新get,ddl人永不认输。然后那个,想求一下预收,拜托宝贝们啦鸽鸽真的很想写这本的,球球大家看看孩子QAQ 文名:《惑君心》 文案↓ 嬴芷本是出身贫贱的商户之女,因为生的太过美貌,所以被功臣之后的肃王府世子看中,她不愿相从这传闻中妾室满堂、臭名昭著的纨绔,对方就杀害她满门,将她强抢回府。 被抢回王府后,府中的婆子一直在和嬴芷说,像她这样低贱的身份,能被王府世子看中,侍奉世子,与他为妻,是她三生有幸,八辈子积来的福分。 一个月后,婆子们逐渐发现,被带回府时不是冷着那张雪肤花貌的面容,就是想要绝食上吊的姝色少女开始会对世子露出微笑,同他撒娇,千娇百媚,尽显小女儿姿态。 所有人都毫不怀疑的她爱上了世子——世子生来身份尊贵,又生的一副好皮囊,还宠纵她,甚至许身份低贱的她以正妻之位,嬴芷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户丫头爱上世子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只有嬴芷自己知道,她的心中燃着一团仇恨的火焰,她恨。凭什么她的家人全都被害死了可身为罪魁祸首的他还能好好活着? 讨好他,取悦他,屈身于他,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带自己进皇宫。见到那至高无上权力的天子。 ——既然他们都说能凭着一张不世美貌的脸攀附上权贵是她的荣幸,让她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么她又何必委身于区区一个王府世子? -- 第26页 ——既是攀龙附凤,她便要博得圣心,宠冠六宫,他日倾覆仇人满门,报仇雪恨。 * 登基三年以来,李赟一直在寻找当初流落民间时救过自己的小姑娘。可翻遍天下,他却万不曾想过,自己一心想找的人就是在自己的天子脚下,金陵城中。 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了因祖上受封袭爵的王府世子将自己的世子妃带进宫中,冰肌玉骨,倾城绝色,也恰恰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他看着小姑娘故意踩到裙角摆尾朝着自己怀中跌落,吸引着他的注意,眼眸水波盈盈,笑意却不达眼底,李赟心中知晓她的心里有恨。也便顺水推舟,故作看中了嬴芷的美貌,做了一出君夺臣妻之事。 * 所有朝臣都发现,自从李赟见过肃王府那位纨绔世子新娶的小妻子,对她的美貌倾心着令让他们和离后立刻召嬴芷入宫,强夺了臣妻的那日起,原本圣明的陛下开始变得昏庸暴戾,不提缘由,就要随意诛杀功臣之后满门,甚至府中的丫鬟婆子都不放过。 听着满朝文武劝谏自己不要受那会祸国的妖妃蛊惑,众人眼中贤明的年轻君王只是扬唇笑的肆意而不屑, ——曾经做一位明君、仁君不过是因为他的小姑娘所愿。 ——如今只要她能开心,他便是做个昏君、暴君又何妨? * 【高亮:】女非男c。 第12章 回想着嬴煦方才的那句话,静默了片刻之后,还是感觉有些忍不住的系统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什么您会这么觉得?】 明明谢景琛的层层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着他喜欢嬴煦啊! 而嬴煦则是更为奇怪的反问回去,“我倒是还想问你,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嬴煦一说这个,系统顿时就来劲了,开始分析着它觉得谢景琛喜欢嬴煦的各种细节,【之前他回到金陵的时候,满身浴血一看就没少开杀戒,但是你一开口他乖的就像是一只温顺的金毛……】 【还有回嬴府在马车上的时候,他前前后后数次想看你又不敢看你,那么小心隐忍又克制……】 那会儿的时候系统就有些感觉自己的宿主和谢景琛之间有点双向暗恋的感觉,甚至在它的脑海之中都脑补出当年因为剧情不可抗力,好生生的一对小情侣被迫分离从此天南地北的苦情剧本了。 毕竟最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嬴煦她说了“想看我你就光明正大的看,我又没有拦着你。”诶!她说了这么宠这么甜的一句,这难道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 “?”嬴煦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有什么问题” 那双漂亮的凤眸眼神怪异,而她的语气则是满是坦荡,反问道:“这不就是和我看他死了没有一样吗?” 【……】系统被她这不解风情的话给说的再次卡顿。 随后它又不死心地说着,【可是宿主你之前还说了你以前一年至少有半年的时间都和他待在一起,年年如此。】 嬴煦侧了侧头,微微颔首,坦然道:“这就是事实啊。” 【……】 即便嬴煦的话,已经如此的令统心梗,系统还是有些不死心,正想要再说些什么,紧接着就在这个时候,它听到嬴煦说了句, “而且,我也不喜欢谢景琛啊。”所以没事谈什么嫁娶? 啊。 听到这一句,系统顿时心下了然,心中感慨了一句,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 它就说它的宿主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就嬴煦的那脾气,真的看上什么那不得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 但是话又说回来,嬴煦她真的不喜欢谢景琛吗? 系统觉得,这个事可能暂时有点存疑。毕竟—— 它道,【可是宿主你之前在见到谢景琛的时候说他丑了诶。】 要知道,谢景琛可是整整四年都不曾回过金陵城了,但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嬴煦见到他以后,却能够一眼分辨出他与从前的不同之处。 而此前在写休书的时候,嬴煦却是甚至连她嫁了对方的皇帝的名字都写不出。 身为一个内存之中有着无数缠绵悱恻的言情小说的人工智能,系统绝对不相信这没问题。 然而系统再不死心也没有用,尤其是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仍然理直气壮道:“因为他是我身边跟的最久的跟班啊,就是养一只狗,时间长了,扔进都一样的狗堆里面,那不也是能够认得出来的吗?” 随后她像又想到什么,忽然之间问了一句,“你刚刚说的金毛是什么东西?” 才刚想和自家宿主说把谢景琛给比喻成狗是不是不太好的系统可疑的顿了一下,而后回道,【……是一种很温顺的狗。】 听到这个答案,嬴煦只觉得无趣的“哦。”了一声。 之后便是一室的静默,半晌以后,还是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换一个思路来切入的系统再一次的发问,“话又说回来,宿主你当初是怎么和皇帝在一起的?” “谢六?”听到这个让自己觉得晦气的东西的名字,嬴煦皱了皱好看的眉,但最后也还是回答了系统这个问题。 清越的声音淡淡:“当年谢六被封为太子,他主动过来找我说喜欢我,求我给他一个机会,说如果我愿意嫁他会一辈子对我好,绝不纳娶旁人,我就答应了。” -- 第27页 【……就这?】系统傻了。 嬴煦觉得,系统这个东西是真的很奇怪,已经有些不想搭理它的说着,“要不然还要什么啊?他被封太子,就是以后要当皇帝,而我本来就该当皇后,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不是……】系统觉得自己有些没捋清楚嬴煦的逻辑,脑子有点乱乱的。 随后它想了想,趁着嬴煦彻底厌烦自己之前赶忙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喜欢他吗?】 嬴煦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说了一句很是让人寻味的,“反正不讨厌。” “好了,本宫乏了。”嬴煦起身,向床榻方向走去,美妙清越的声音落下最后一句带着淡淡不耐的,“那个什么傻统,不要再出声烦我了,不然诛了你的九族。” 而此时的另一边,大理寺的牢房。 谢景琛穿过阴冷的廊道,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狱卒将牢门打开。 随着锁链的碰撞之声响起,牢房之中端坐的明黄色衣袍男子抬头,恰好便是对上谢景琛的目光。 牢门锁链既开,谢景琛摆了摆手,示意狱卒下去,这里用不到他。 得到谢景琛的命令,狱卒顿时忙不迭地赶忙跑出去,毕竟现场的两个,一个是被篡位的皇帝,一个是从西北杀回来的反王——或许很快就要改口称他为陛下了,这样的两个人的修罗场,可不是他这种小卒子能涉及的。 万一不小心看到了什么皇家秘辛——这里特指漠北王要怎么弄死皇帝,只怕他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狱卒退下之后,谢景琛拉开牢门,也不再关,总归他一个武将出身的人也不怕文弱的皇帝就这么跑了,闲庭信步走进去,俯首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那里的皇帝。 声音冷漠的开口通告他,“你的小宫女死了。” “……朕知道。” 皇帝声音低低的说着。 在这一刻,他的模样看起来有两分的恍惚。之后又到了一句,“在云婉死的那一瞬间,朕就知道她死了。” 也正是因为那个女人死了,他这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究竟做了什么。 他怎么会那样对嬴煦呢? 他不敢相信,自己好不容易求回来的那个姑娘,会被他冷淡对待,同她争执,对她动手,甚至还与嬴煦说要废后…… 但这一切又切切实实的全部都是真实发生的。 但是他在遇到云婉之后,他的眼里、心里就很奇妙的只剩下了对方。 这个容貌并不起眼的小宫女身上就好像有什么魔力。但是却完全不会让人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直到她死了,一切的一切才真正的穿成了一条线,变作了清晰的线索。 ……何其可怕的力量。 只是事到如今,再弄明白了这些,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作用。 谢景琛可不管皇帝如今这副恍惚的精神好像有些问题的模样,从怀中掏出嬴煦给他的那一道先皇的圣旨,淡淡说着,“给你的。” 看到这熟悉的颜色,皇帝脸上的神色不禁有些讽刺,“还未举行登基大典,你倒是先——” 他的话戛然而止,再也没有说下去。因为皇帝打开了这道圣旨,打开以后,最先入目的是夹在里面的嬴煦写的休书,而后才是先皇的旨意。 不过在这一瞬间,落在皇帝眼中最为刺眼的,既不是先皇的嬴煦嬴煦和离的旨意,也不是嬴煦所写的休书,而是那张休书之上……最后的两个字,他的名字。 他认得,那是谢景琛的笔迹。 他望着那两个字呆呆的注视片刻,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皇帝看向谢景琛,忽然说了句,“你赢了。” “谢景琛。”皇帝唤了声他的名字,而后又顿了顿,片刻后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的说了一句,“……以后好好照顾她。” 听到皇帝的这一句,谢景琛不由得皱了皱眉,对他问道:“谢六,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对我说这句话?” 他冷凝着俊朗的面色,“你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把她当做什么?” 听到这一句,皇帝蓦地就是一怔。 随后他就听到谢景琛道:“阿煦的未来怎么样,不是由你来定论的。” 说到嬴煦的时候,他的目光是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下来,声音也温柔了些许,“她想要什么,由她自己选择。” 看到俊颜少年人面色上认真的模样,皇帝倏地悲戚一笑,低沉沉的说了声也不知道是指代什么的,“难怪……” 他的唇角带上了一抹嘲讽,是对自己的,“难怪她从来都不曾喜欢过朕。” 从前皇帝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对嬴煦的感情会输给谢景琛。 只不过是谢景琛要比他好运,这才是入了嬴煦的眼。不过是因为好运,才会成了所有皇子之中唯一一个入了嬴煦眼的人。 他的是出身那样低,生母不过是一个意外被先皇宠幸过一次的宫女,生于冷宫,长于冷宫,若非是当年嬴煦心血来潮想要去看一看传闻中的冷宫,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原来在冷宫之中还存在着这样一位皇子。 也许他根本就活不到成年,在年幼时就会死在那寒凉无依的冷宫之中。 只是他实在好运,当年就在谢景琛奄奄一息快要死掉的时候,被去冷宫看看的嬴煦见到,然后……最受宠爱的小姑娘把这条冷宫中没人要的野狗捡回了家。 -- 第28页 皇帝承认,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嫉妒谢景琛,嫉妒的简直快要发疯。 ——这样的一条野狗都可以在她的身边,凭什么出身高贵他不行,凭什么? 嬴煦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他啊? 他喜欢嬴煦喜欢了那么久,从她还是一个小女孩,而他亦是一个小男孩的时候就喜欢她了啊。 可是直到这一瞬间,他忽然之间发现,他是真的比不上谢景琛。 皇帝至今仍然能够想起,在那个夏天,容貌精致,玉雪可爱的小女孩被他可望不可即的父皇抱在怀中,姿态随意的被父皇问着,“小阿煦想不想当皇后啊?” 而就像是小仙童一样的小姑娘对这就一点都不给面子的转了脑袋,甜甜软软的声音嫌弃着,“才不要,皇伯伯你这么老,怎么好意思娶我啊?” 最为忌讳年老之说的帝王却是毫不动怒,而是笑呵呵道:“我们阿煦小仙女当然是不能配老头子了,朕的儿子中小阿煦有喜欢的哥哥吗?” 中年的天子指着下面一排的年龄相仿的男孩,对怀中的小姑娘说着,“以后小阿煦喜欢谁,朕就让谁做皇帝,然后我们的小仙女就做新皇帝的皇后怎么样?” “他们都站的好远,我看不清啦。” 随后小姑娘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的回答着地王刚刚的问题,“不过我阿爹说了,以后我的夫君一定不可以像皇伯伯那样花心,就像我阿爹一样,只娶我一个人才行。” 自那日起,他一直都深深的记得那时年幼的小姑娘的那句话,也一向守身如玉,害怕自己有过别人,就再也配不上嬴煦了。 他想娶她。 即便他心中知晓,嬴煦一点都不喜欢自己,也还是想娶她。 嬴煦跟着他,也什么都会有的,他不会拂她的意,他会对她很好……哪怕一辈子都不喜欢他也没有关系。 何况万一呢? 他的心中一直都抱有着一个美好的期望,万一嬴煦就在朝夕相处之中喜欢上他了呢? 可是…… “这是宫廷秘药,美人葬。”谢景琛将皇帝从自我的意识世界中拉扯回来。 俊颜的少年人再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将东西抛到皇帝怀中,声音淡淡道:“你应该听说过它,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你自己吃罢。” 听到他这句,皇帝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油纸小包上,“后宫之中相互构陷暗害时最喜欢使用的美人葬,凡是食用者,皆痛苦不堪,死相凄惨,落不得一个全全整整的尸体。如此心狠手辣,像是你的作风。” 谢景琛道:“我答应过阿煦,要让你死的很难看。” 听着他的一如既往让自己感到也说不清是羡慕多还是嫉妒多的话,皇帝也不想再同他多言,成王败寇,他的死本就是注定的。 至于死的难看还是好看与否又能如何?反正嬴煦也不会再给他这个“残花败柳”一个多余的眼神了。 以嬴煦的骄傲,怕不是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就觉得晦气吧。那可是自小就敢嫌弃皇帝的姑娘。 皇帝翻手,打开这油纸包,本想在这最后的关头潇潇洒洒的服了这毒药自尽,不让情敌看轻自己。 不过就在他将那小纸包举起,正要一饮而尽之际,忽然之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看向谢景琛,诡异一笑,说了一句语意不明的,“虽然你赢了,但谢景琛,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何父皇会立我而流放你。” 语毕,皇帝将那毒药一饮而尽。 直到他最后一息生息泯灭之前,还死死的望着谢景琛,似乎是想要他开口询问自己刚刚所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这样的少年人只是扬唇不屑一笑,道: “这种事与我何干?” “会在乎太子之位的,不过只有你罢了。” ? 作者有话说: 极限踩点……算了不踩了,还是蹭个玄学,然后还没蹭上,缓缓躺下_(:з」∠)_ 第13章 从大理寺阴冷的牢房中走出,才刚一出来,谢景琛就看到门口有一个未央宫中的宫人在墙边等候。 一看到他,顿时走上前来,施施的行了一礼,随后将自己手中的纸条朝他递过去,有些磕巴对谢景琛说着之前嬴煦吩咐自己的话。 磕磕绊绊的话音语落,谢景琛点点头,只道了一句,“知道了。”便让这说一句话就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他一眼生怕自己转述的嬴煦的话让他不悦的宫人退下。 嬴煦那边过来的宫人离开后,谢景琛向前几步,把一旁吊儿郎当正蹲在地上逗弄着不知打哪儿来的野猫的下属提起来。 直接就将刚刚获知的此事转手交付与他进行,道:“你替我跑一个地方。” 猝不及防的就被一个前所未闻过的名字糊到脸上,不久之前才刚在这皇宫之中做完了“驱邪”的“法事”的裴行舟不禁一脸懵,反射性的问了句,“这什么?” 谢景琛道:“嬴照在此处,你去将他接回来。” 嬴照不知所踪的消息,裴行舟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这件事情要说起来是当真不小。 可……这件事的问题在于—— 他目光有些奇怪,对谢景琛问道:“你是怎么得知嬴少将军的下落的?” 虽然如今按照官衔来说,嬴照已是大启的大将军,可对于他们这一辈的人来说,却还是更加习惯这样来称呼对方。 -- 第29页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个明明处处不合理,但是由谢景琛的口中说出来,却又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答案, “阿煦告诉我的。” 随后裴行舟抽了抽嘴角,但也还是把自己的吐槽之语给压下去了,就着这句话中的问题向下又问了句,“大小姐哪来的消息?” 听到他这句,谢景琛侧眸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嫌弃道:“阿煦自有她的道理,你照做就是。” “……” 忍住。忍住。 裴行舟在心中告诫着自己,眼前的这傻子是自己的上司,不能动手打。 当然,这里面最大的问题还是他打不过,谢景琛再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军中出身,数次上过战场,也实打实的立过军功。要不然的话凭借多年的好友关系,他早就和这个倒霉恋爱脑上手了。 在心中努力的给自己做好建设以后,裴行舟长舒一口气,随后又问道:“这个部落在哪里?”让他去找人,总得给个目的地的方向吧? 一句话音才刚落下,就见到谢景琛毫不犹豫的回道,“不知道。” 紧跟着又是一句:“你自己派人去打听。” 这个部落的名字若非是从嬴煦那里获听,谢景琛根本就不会知道还有着这么一个爪哇部落。 “……”裴行舟被他给噎的说不出话来,随后他像是想到什么,忽然之间问了句,“谢六死了?” 听闻这句,谢景琛微微颔首。 看到他点头,确定了皇帝的死讯以后,得知后患已除,裴行舟顿时心下安定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紧接着他就听谢景琛又说了一句,“你尽早些动身。” 一听到上司这句“撵人”的话,裴行舟不仅有些忍不住道:“老大,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好歹你让我在金陵城把你的登基大典看完吧?” 虽说理智上他知道谢景琛去接回嬴照的事情交付给自己,是出于信任他的表现,但是眼下这才刚从漠北回到金陵,回来之后他还一直都在忙,好歹给人个缓冲时间吧? 而听到他的这一句,谢景琛顿时就是一愣。 登基。 ……当皇帝。 其实在见到嬴煦之后,他完全就忘记了,还有这样的一件事。 ——他心中唯一所求,不过是嬴煦平安而已。 看着谢景琛的这副模样,裴行舟心下顿时就是一个咯噔。 他迟疑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问道,“你该不会是……”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只不过最后几个字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或者也可以说是,不想说出口。因为在问出之前,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只不过他虽未说完整,但谢景琛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在顶着他的有些惊疑的目光注目之下,谢景琛点点头。 紧接着很是实诚的说了句,“此事……你等我问问阿煦。” 他这一句话说的裴行舟差点上不来气。 掐着自己手上的动脉让自己不要昏过去,压着声音问道:“你不要告诉我,如果大小姐不让你当皇帝,你就真的不当了。” 诚然,裴行舟知道,谢景琛对于嬴煦的感情很深。 当年他也曾为嬴煦放弃只要他去争就一定可以得到的皇位,把自己给流放到西北荒凉之地。 身在西北的四年以来,从不曾有过不臣之心。 但是现在,皇位却是就摆在他的眼前,是他的唾手可得之物。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何至于再放手那个位置啊? 看着他这副极力克制着情绪,以免冲上来掐自己的脖子的模样,谢景琛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以一种极为自然,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回去,“阿煦若是不让我当皇帝,那我为何要当?”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嬴煦能够开心。 如果他的行为是嬴煦所不喜的,与她的意愿相悖,那他去做这样的事情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裴行舟捂住自己的心口,有些不忍直视的问道:“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一句话一落下,他也不懂谢景琛的反问,直接就自问自答起来,“就像是市井话本子中见过那身为主角的穷酸书生后就什么都不要、也什么都不顾了的千金小姐。” 那可是就在眼前的皇位啊!已经到了他手上,仅仅半步之遥,只要他随便向前走上两步就属于他的皇位! 听着这个有些奇妙的让人很是感到一言难尽的比喻,谢景琛顿时就呵斥了一声,“你别胡说!” 听到他这一句,裴行舟刚想说好像倒霉老板还有点救,紧接着就听到谢景琛又说了句,“我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酸书生。” 能被身为千金小姐的嬴煦看上,是他的福份。 他与嬴煦,一个是地上的尘泥,一个是天上高洁的浮云。 所以即便她看不上他,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 很好,谢景琛依然还是那个他熟悉的恋爱脑,事到如今,他已经彻底没有救了。 随后谢景琛垂了垂眼睑,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声音轻轻的说了声,“其实我只是……” “怕阿煦叫人给欺负了。” 即便如今他已经回来了,可上一世的事仍然历历在目。 每逢午夜梦回之际,有时会梦到那个冰冷的、没有嬴煦的世界。再也没有那个睁着漂亮凤眸提着要求让他做这做那的姑娘,冷冷清清,孤孤单单,仿佛天地间都只剩下他一人。 -- 第30页 “不是——”听到他说这一句,裴行舟终于再也受不了,忍不住的插话道:“就她那性格,谁能欺负得了她去啊?” 想起他们回来入宫的那日,嬴煦周身气场仍然是当年离开金陵以前一如既往的张扬与骄傲,一看就是没受过什么委屈,不曾求全过的模样,裴行舟忍不住心道,嬴大小姐不欺负其他人就好了,哪有她受欺负的事儿? 不过有关于谢景琛对嬴煦的滤镜到底有多深,他也算是常年日积月累的体会的最多的几人之一,现在看了看上司那不知是回想起什么的模样,裴行舟也不欲再多说,反正说也说不动。 跟在谢景琛身边的人都知道,只要是涉及到嬴煦相关的事情,那谁都不要想试图劝说谢景琛,这是说不通的。 所以即便皇位这件事情他心中有再多话想说,也都给压下去了。 与其白费口舌,还不如去听话做事,起码不用被老板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这件事给气死。 思及此,裴行舟直接一甩手,表示道:“我走了!去查你说的那个部落的事去了!” 至于说嬴煦对谢景琛的影响这么大,他们这些谢景琛手底下的人就完全没有想过去找嬴煦帮忙说说话?其实这件事情还真的有人想过从前也真的有人去做过。 然后最后的下场就是当年人去找嬴煦的时候,直接被这位金陵城中最尊贵的小姐让人给打成了猪头,因为他啰里八嗦的污染到大小姐的耳朵了。而之后谢景琛在知道此人去干扰营去之后,也是一丝情面都不曾留的以雷霆手段让他在金陵城中消失。 ——切切实实的告诉所有人,嬴煦的主意不是他们可以打的。 那是他的逆鳞,触之……即死。 回想起当年的金陵往事,裴行舟不住的在心中叹着气,想着只希望嬴煦“大发慈悲”千万不要和谢景琛说不想让他当皇帝。要不然的话,这一遭真的就是白白折腾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平白无故为他人做了嫁衣。 嬴煦怎么就不喜欢谢景琛呢?她要是能看上这恋爱脑那该有多好啊…… “等等!” 正当裴行舟在心中做法祈祷着让嬴煦喜欢一下谢景琛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倒霉上司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新的东西要交代他。 而就在他刚刚才转回头的下一刻,紧接着裴行舟就被上司拉到一旁,一本正经的问他,“你有没有,可以让男子美颜护肤的药物?我想把自己弄的好看一些。” “……?” 裴行舟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随后他盯着谢景琛那张光洁如玉的俊美容颜看了半晌,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道:“你是不是有病——?” 谢景琛长得本来就好看,丰神俊朗,剑眉星目,是很受女孩子们喜欢的长相。他不爱束发,总是梳着高马尾,带着满满的少年锐气,此前在西北的时候,每逢出门,常常有女孩子往他身上悄悄的掷花。 至于在金陵城的时候?他大多是跟在嬴煦身边,有那么个大美人在,没人有这个胆子。 何况谢景琛要不是底子好,长得好看,在最初最初的时候,也不可能被嬴煦嬴煦当她的跟班——谢景琛是冷宫出来的,这事在金陵城也并非是什么秘密,当年他被嬴煦捡到的时候,整个人的条件混得比宫中小太监都差,由此就可以想象他的颜值究竟是有多高。 嬴煦的身边是绝对谢绝丑人的,若非是容貌绝对出色,谢景琛也不可能当了她时间最久的跟班。 所以这么一个高颜值的帅哥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不好看,跟他要能把自己变好看的药,裴行舟感觉自己是真的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 毕竟他是真的有被炫到。 只不过依然还是那个最大的问题。他打不过谢景琛。 而且稍微冷静一下,转念一想的话,其实为什么谢景琛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原因也并不难猜。除了嬴煦根本就不必做第二人想。 也唯独只有嬴煦的话,会在他的心中掀起波澜,引起他的重视。 即使是当年先皇还在时,谢景琛目中无人、谁都不放在眼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在心中翻了好一通白眼,狠狠的嫌弃了上次的恋爱脑之后,裴行舟还是认命的给老大报了一个如谢景琛所要求的方子。 自然,这方子有着美容养颜的功效的确不假,可以往都是用于世间女子身上的,对于男人来说究竟有没有用这暂且可以打上一个问号,谁让在这之前也没有谢景琛这种另类的奇葩呢? 报完了这个基本是用于姑娘家的方子之后,许是出自于心虚,裴行舟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用着不好用的话,不若学一下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之乎者也的读书人面上傅粉试试?” 他这张脸,若是再搞得白一些,那可真的就是正儿八经的成了真·字面意义上的小白脸了。 其实说这句话出来的时候,裴行舟心中多多少少都带着那么两分恶趣味的意味,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自己这句话音落下之后,谢景琛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 把他看的心中嘀咕更甚,感叹着爱情真的害人,幸好他是个单身狗,免去了这些诸多烦恼。 不过若要是说起这件事的话,他的心中还真的有一个莫大的好奇,那就是—— 忽然之间想到什么,他有些忍不住的八卦问道:“说来,我之前一直在想一个事,谢六本就必死无疑,大小姐她……何故、”顿了顿,说出最后几个字,“休夫啊?” -- 第31页 之前在从自家老板这里听到了嬴煦要休了皇帝这件事的时候,他真的是差点就把茶给喷了出来。 休夫的事在大启朝其实也并非是什么奇闻异事,历代皇帝在位期间,多多少少都能发生上那么几起,可罕见的是被休的那个夫……他是皇帝啊。 然而再想想做出这件事的那个人是谁,又好像莫名的合理了起来……才怪啊! 想来想去裴行舟的心中依然觉得这事很怪,然后紧接着他就从上次口中听到了一个更怪的答案—— 听到这个问题,谢景琛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他,好像是在嫌弃他怎么这么笨,连这个问题都想不明白,有一种很是如常的语气反而回去, “不然难道你要让人指摘阿煦克夫吗” 与此同时,未央宫中,系统同样也是在好奇的问着嬴煦这个问题。 听到这个蠢问题,床榻之上并没有睡着的嬴煦顿时就被系统的不懂事给气的凶巴巴的回了句,“不然难道你要让人骂我克夫啊!” “还吹嘘自己是什么人工智能,我看你是智障才对吧!蠢!以后没有本宫的嬴煦,不许你随便说话。” 系统:QAQ 随后在骂完了系统之后,嬴煦也是彻底的没有了入睡的想法,从床榻上起身,唤来宫人为自己梳洗。 坐在梳妆镜前,嬴煦像是想到什么,对为自己梳着头发的宫女问道:“近来有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听闻此句,小宫女恭敬的回答道,“往后除了新春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日子,不过今日恰好是乞巧节。” 听到这个答案,嬴煦微微拧了拧眉,似乎是对此并不太满意。 乞巧节原本是夏季的七夕,只不过自大启朝的某一任帝王以后,因为那任的帝王要纪念他与自己的皇后之间的爱情,所以自那位帝王起,乞巧则不再是与七夕相挂联,而是被定位那一人的皇帝与皇后初见之日的冬日。 只不过虽然这一任的帝后爱情后来被世人广为传颂,纷纷赞叹皇帝的深情。但嬴煦却并不喜欢这个故事。原因也无他, ——纵观大启朝的历史,可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是一辈子都只守着皇后一个人的。 花心多情就花心多情,偏生要要去碰瓷人家深情二字,男人果真就是矫情。 随后她想了一下,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之后让宫女为自己梳了一个相对简单的发型,柔顺的长发径直披落,又让为自己准备着装的宫人拿了一件常装过来。 而后梳妆完毕,在宫人们胆战心惊的目光之下,嬴煦清越的声音缓缓说出,“你们去把谢景琛找过来。” 把宫人们给听的在心中叫苦连连。心中惊惧着这两日在宫中大开杀戒、砍了无数年轻宫人的漠北王来了未央宫可能就顺手的把他们这一殿的“漏网之鱼”也一并清理了,可又不敢违背嬴煦的话。 前方是未知的恐惧,而眼前……如果让嬴煦不顺心了,那同样也是逃不过一劫。 所以一群人相互间的眼神对彼此推诿着究竟是谁去请这位煞神,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之前去为嬴煦给谢景琛“送信”的那位宫人身上,看的对方索性闭上眼睛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开什么玩笑?短时间内在那阎罗王面前连续出现,万一被漠北王记住了未央宫有这么一号人,误以为她受皇后娘娘的信赖是大宫女,那以后若是不小心出什么事她岂不就是第一个被问罪的倒霉蛋? 而且去给人送东西和叫人过来,这两样活计是能够相提并论的吗? 此前去送信的宫女心中打定主意,绝对不要再出现在谢景琛面前,其他人也没有办法,何况嬴煦的命令他们也不能够延误,所以一群人之中只能够另选出一个倒霉蛋。 最后,没推诿过其他人的倒霉鬼怀着一种壮烈的心情去寻找谢景琛,路上不断的打着腹稿想着如何表达能够将嬴煦这简直就是呼之即来的即视感给去一去,避免自己被误伤。 不过在见到谢景琛以后,这宫人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他根本就不需要想什么额外的措辞,只是将嬴煦找他这个事实陈述过去对方就完全不再搭理他这个传话人。 未央宫内。 谢景琛疾步走进,大步的迈到正坐在桌边等他的嬴煦身边,一双眼目光晶亮,语气中夹杂着期待,“阿煦找我?” “谢景琛你好慢。”看到熟悉的狗狗眼的视线,嬴煦先是有些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随后她站起身,直接就是朝前走、完全没给他拒绝机会的下达命令道:“今天是乞巧节,你陪我出去逛逛。” ? 第14章 随着嬴煦的这句话音落下,谢景琛先是原地愣怔了片刻。随后在反应过来之后赶忙追上已经快要走到门外的嬴煦的脚步,小狗一样的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 谢景琛其实不大喜欢乞巧节,而原因也是和嬴煦差不大离,觉得自大启朝的那一位帝王以后,这乞巧节就像是一个笑话。 ——一个后宫佳丽三千,从不是只取一瓢饮的帝王与皇后之间的爱情,特意将乞巧节给分出来作为这样一段感情的纪念,委实是讽刺的很。 只不过虽然谢景琛心中对这个意义来源的节日心中有着诸多的看不上,但是能够和嬴煦一同出去这一点,却还是让他的心中感到欢喜的。只是…… -- 第32页 乖巧而又安静的跟在嬴煦身后一路,直至快要出去宫门的那一刻,谢景琛终究是有些没忍住,开口问道:“阿煦怎么忽然想冬日出门了?” 他分明记得,从前的嬴煦最讨厌寒冬烈风的时节出去,有一年父皇心血来潮说要去冬猎,小姑娘想都没想的就让人回了句不去,直接毫无避讳的直言简直就是有毛病。 ——在大雪封山的大冬天里,非要去搞什么冬猎,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而她性格还有些霸道,不仅自己不去,也不让他去,奶凶奶凶的说着,“去了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自然,一并被她拦着不让去的,除了他以外,还有嬴照。 小姑娘使唤的最顺手的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同样年龄相仿、又向来疼她的兄长。 听到他这句,嬴煦只是随意的回着,“就是想起来已经很久没出去过了,所以就想出去啊。” “他不让你出宫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谢景琛的心中忽然就有些难过。他从来都不知道嬴煦在金陵城中过的这样不好,连这样小小的自由都不可以拥有,他实在是太失职了,如果他能够再早些回来的话…… “也不算吧。”看着好像自我陷入什么奇怪脑补中的谢景琛,嬴煦道:“之前他也会陪我出去,就是总跟我说这不好那不好的,有点烦。” 在此前和皇帝起了那场让两人关系彻底冷凝的争执以前,对嬴煦想要出去玩的要求,皇帝也全部都是顺着她的心意,陪她一起去的。 只是皇帝做事实在是令嬴煦下头,有时候在宫外看上什么东西想买的时候,皇帝总是会将那东西给挑剔上一遍,说着配不上她,最后以如果嬴煦喜欢让宫中的人给她做这般的话来结尾。 这样的事情发生上那么两次之后,在骂过了嫌弃过了他道歉道的好好的结果下次依然不改后,嬴煦就不愿意再和皇帝一起出去,但他又不愿意嬴煦自己一个人出宫,所以后来嬴煦也就没了出宫的想法了——或者也可以说是觉得败坏心情,懒得去。 不过此前在中秋佳节的时候,嬴煦倒是有光明正大的和兄长一起溜出去玩。 想起嬴照,容貌精致的姑娘唇角不禁扬起浅浅的弧度,漂亮的凤眸也是一瞬间便柔和了下来,笑颜如花。 一瞬间,谢景琛有被这抹温柔的笑意给恍到,同时心中又不免有些产生多多少少的嫉妒。 ——他以为这是嬴煦想起了以前与皇帝之间的美好回忆。 不禁一时间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害怕自己因为那份温柔而心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微微垂下眼睑,将眼眸中的情绪全部隐藏下去。 可心中却是有些不可受控的想着自己弄死皇帝的手段还是太仁慈了,应该不单单是让他死的难看,还该把他大卸八块才是。 如若不然的话,又怎么能够对得起因为他伤心难过的嬴煦呢? 而一句话音落下,根本就没注意这种细节的嬴煦直接就是继续朝着外面走去。 直到走出去一段距离,发现身后好像没了动静,这才回头看了看站在原地那好像思忖着什么的俊颜少年人,语气中带着两分嫌弃的喊了他一声,“谢景琛你愣在那里干嘛呀?” 听到这一声,谢景琛这才回过神。之后赶忙的跟上去,口中解释道:“我刚刚忽然想到了一些东西。” 只不过心中却仍然没有放下已经被他给弄死了的皇帝的事情,甚至在认真思考起要不要让人把他给挫骨扬灰。 然而就像是她对系统所说的那样,谢景琛是跟在她身边最久的跟班,她能够一眼就分辨出来谢景琛谢景琛有什么不同之处,所以他的这一份心不在焉,嬴煦自然也能够察觉得到。 于是不由得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第一时间便登即皱起了好看的眉,有些不悦道:“你要是不想陪我你就直说,不必在我身边充当一个游魂!” 嬴煦现在是真的心情不虞了。不得不说,同样是和她一同出门惹她不愉快,但这样的事情由谢景琛做出来,就是要比皇帝更加的惹她生气, ——皇帝不清楚她的喜好习惯也就罢了,但是谢景琛呢? 他可是她身边最久的跟班啊。 一想到这里,嬴煦就觉得心中来气,重重的一把推开身后的高马尾少年人,而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谢景琛不曾对嬴煦做出过任何防备,就这样被她给一把推了出去,等他回神过来的时候,恰巧见到嬴煦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之中,顿时间连反应都没有来得及,一直回笼之前脚步先是朝着嬴煦消失的方向追着上去。 只是虽然不为他所喜,但今天终归是乞巧节,在这样特殊的节日之中,宫外街道上灯火通明,无数年轻男女或是夫妻人来人往,相互而过,拥挤非常。 即便嬴煦容貌出色,是在人群中依然一眼就能够望得到的仙女一样的存在,可实在是架不住这日的人多。 往来人群,络绎不绝。看的谢景琛心中不禁生出担忧。 这样的环境,阿煦肯定不喜欢的,都怪他惹她不开心,蠢死他算了。 心中暗自骂着自己是个傻子,谢景琛循着刚刚嬴煦消失的方向去找人。 而此时的另一边,嬴煦早已穿过刚才的那条街道,到了另一条街上。 由于是乞巧节的缘故,长街小巷之中布满了通红的灯笼,红的耀眼,也亮得耀眼,映衬着前两日刚下还未来得及融化的积雪,倒是别成一番特殊的风景。 -- 第33页 嬴煦以前从来都没有在乞巧节当日出来过,自然也不清楚在这一天都会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这一次不过是因为憋的太久而近期又再不会有其他的特殊活动才将就着来了这个自己不喜欢其中寓意的节日,所以也就漫无目的的在这边乱逛。 她容貌出色,可倾城国,本就是走在哪里都惹人注目,更何况是今天这样特殊的节日,而她出来又是梳的未嫁少女的发型,所以一路上自然免不了或打量或惊叹的目光,不少公子只是见到嬴煦一眼就目眩神迷,惊叹世间还有如此绝色的美人。 但看嬴煦的人虽多,可从始至终却没有任何一个胆敢上太来搭讪的——云锦料子的衣服,无论是能够认出来的还是认不出来的,都能够看得出这布料非同寻常,是贵人家才能用得上的。 嬴煦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倒是习以为常,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被人看过来的,所以只要不是带着恶意的或是让她感到恶心的,也并不会搭理此事,而是自顾自的逛着。 街道两旁有小贩贩售着河灯,这对嬴煦来说有那么两分的新鲜——不是新鲜于河灯,而是如今终归是冬季,比起一些北方之地,金陵城的冬日虽算不得是刺骨的冷,可城外的那条护城河也仍是会结冰冻上的。 这不禁看的嬴煦来了两份兴致,有些想去买两个河灯去看看这冬日之中是要如何放河灯。 不过就在准备上前的时候忽然之间意识起一件事——她没有钱。 嬴煦在出门的时候,向来不需要自己带钱。如果这种事情都需要她一个大小姐亲自来做的话,那还要那些下人跟班做什么? 然而在这一刻,她的身边没有跟班,更没有下人。 恍惚意识到到这件事,嬴煦不由得咬了咬唇心中嗔怪的骂了一声,都怪谢景琛那个傻子! 一想起才刚刚把自己给气到的某个人,嬴煦顿时就气的转身就走。 心中则是在想着,限他半个时辰,如果谢景琛出现不了在她的面前的话,那就这辈子都不要再出来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有些诧异的声音,“皇……嬴姑娘?” 这个时候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嬴煦回了下眸,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富家公子的男人,只不过在看到对方那张自己全然陌生,完全没有什么印象的脸之后便重新转回了头。 看到嬴煦转头就要走的模样,男子赶忙又喊了她一声,“嬴姑娘留步。” 随后紧接着来到嬴煦面前,对她自报家门,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嬴煦就直接没耐心走人了,“在下姓谢,家中行九。” 听着这仿佛是在展现自己的门庭有多厉害一样的开场白,嬴煦登即就是翻了个白眼,“我管你是谁?” 一句不客气的话音落下,美貌的姑娘直接就是绕过他向前走去。 在这金陵城之中,从小到大,嬴煦还没见过有人敢跟自己比权势的。 不过才刚走了两步,她就好像是想到什么,重新转过头来,看着伸出手似乎想说什么挽留自己的男子,对他问了句,“你是谢景琛的九哥?” 听到她的这句,贵公子模样的男子露出苦笑,但也还是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去刚刚嬴煦看过的小贩那里买了一兜的河灯,所有的样式都买了一个,再重新走回到嬴煦面前,对她发着邀请,“刚才我观姑娘似是喜欢这灯,不知姑娘可否愿意给在下一个同行的机会?” 听到他这句,嬴煦也没有感到很意外,毕竟对她献殷勤的公子王孙向来不少,只是看着他,问了句,“你娶妻了吗?” 谢九赶忙回道:“不曾。” 嬴煦又问:“那你可习过武?” 听到这句,谢九有些没明白嬴煦的意思,但是好不容易能够和女神搭上话,也还是乖乖的答了,“只是强身健体的水平。” “行。”听到这句,嬴煦点点头,语气随意的说了句,“那你跟着吧。” “等一会儿见到谢景琛,给我打他一顿。” ? 第15章 她的语气实在是随意,仿佛使唤的不是一位王孙皇子,而只是宫中的一个小太监。 只不过让谢九感到微微愣怔的倒也并非是嬴煦这样的态度,毕竟这金陵城中,他们这一辈的,凡是知道嬴煦的人,也少有不清楚她的脾性的。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这位不能招惹的大小姐的事迹。 而身为这位天之骄女众多的暗恋者之一,谢九就更加清楚嬴煦究竟被宠惯的多么无法无天的事情了。 真正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即便到了如今,嬴煦对谢景琛的态度却依然还是…… 皇帝就这么被“处理”的“悄无声息”,金陵城中的王孙贵族并非是全然不知,毕竟再怎么说之前人也是被送去了大理寺的大牢中,那动静不能说是大,但也绝对不小,而且影片也没有有意的进行封锁消息,所以有心的人只是随便的去打听一下,就能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对于皇帝身死一事,金陵城中所有的达官贵人彼此间都是心照不宣的当做不知。 ——当年被流放至荒凉之地的谢景琛从西北杀回,既然他能够进得了金陵城的大门,那么也就是代表了在位四年的正德帝必死无疑,而那把龙椅也注定会易主。毫无疑问,新皇就是才刚回来就几乎是血洗了整个皇宫的谢景琛。 -- 第34页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金陵城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去和握有兵权的谢景琛相对着干。那无异于是螳臂挡驹,自不量力。 他们这些端坐庙堂的,最是识趣有眼色,亦是最是惜命的。何况他们与皇帝之间也没有什么割舍不了的关系以至于非要去做皇帝的大忠臣——在这个时候,这些人的心中就难免的有些感谢起嬴煦来,要不是她的话,指不定他们有多少家的女儿都身在后宫,若是有着这样的一层关系在,想要见风转舵的另投明主这都有些是不太好搞的难事了。 而就在现在皇位已经是谢景琛的囊中之物的情况之下,嬴煦对他的态度非但没有对于未来新帝一点的避讳,不说是收敛一点也就罢了,甚至比起当年在谢景琛被先皇流放之前,态度之恶劣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接就是逮着一个人就让人去打谢景琛一顿。 即便在嬴煦嫁给正德帝成了他的皇后以后,谢六曾经也听到过诸多嬴煦对皇帝颐指气使的传闻,但今日一见,发现自己终归还是太低估了女神的脾气。 可真不愧金陵城中最娇贵的姑娘的名声。 可打谢景琛一顿,嬴煦话虽是这么说,但这件事情他还当真是有些不太敢做。 嬴煦不怕得罪谢景琛,他却是怕的。 何况就算抛弃其他的一切前提,那也还有另外的一个很大的问题摆在眼前,他根本就打不过谢景琛。 看着眉目间一派张扬的嬴煦,谢九心中不禁苦笑,暗道和女神搭话的代价,果然是非寻常人所能够负担得起的。 但这可能真的就是他唯一能够接近嬴煦,离年少时的梦中神女最近的机会了。 原本在听说了谢景琛一路打回了金陵的事情以后,他还想着就算是触怒对方,也一定要去那位从小除了嬴煦不亲近任何一位同胞兄弟姐妹的弟弟的面前为嬴煦求情, ——四年前,嬴煦在正德帝受封太子的不久以后,就远谢景琛而同太子在一起的事情,在当年也是一时盛谈。 当年无数人都在暗中说嬴煦贪慕富贵虚荣,白瞎了那一张满是仙气的绝美容颜。 自然也少不了有人说嬴大小姐做事如此决绝,他日寻到机会,十一殿下定然不会放过她。 只不过在方才见到嬴煦,听到她对自己问出那句“你是谢景琛的九哥?”之后,谢九就知道自己实在是有些想的太过多了。 嬴煦根本就不需要他去帮忙求情,谢景琛完全没有想要报复她当年所做之事,甚至,对待她的态度也是一如往昔。 看来即便是皇位易主,可嬴煦……仍然是当皇后的命。 他在心中感叹了句。 这一声既是感慨,也是带着两分自己都说不清的酸涩不甘。 喜欢嬴煦的人有那么多,可不论是何时,他这个先皇还在时就不受宠也不起眼的透明皇子都没有资格与可能和她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忍不住的说了句,“姑娘和、”他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忖该要如何称呼谢景琛,最后也还是用了嬴煦的说法,“十一弟的感情,倒是一如当年那般笃深。” 其他的一切都可暂且不提,只端看如今谢景琛才刚从西北回来,在这个初初弄死了皇帝,而其他百废待兴的关口上,不去处理着因为他做篡逆之事而引发出来需要他处理的无数政务,而是将那些政事什么都不管的抛在一旁,在乞巧节这个富有特殊意义的日子陪嬴煦出来玩,就知道嬴煦在他的词心中的分量,四年以来,分毫未减。 听到这句,嬴煦停下脚步,侧眸过去看他,目光之中不乏看傻子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说,“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有什么值得专门提的?” 把身侧贵公子模样的男人看的有些尴尬,没有办法,嬴煦目光之中的鄙弃实在是太过明显。 但她也是真的生的好看,这样一双拥有着超凡脱俗的容貌的眼睛目光落在身上,即便是把人当傻子看,也依然会让人心中生出莫名的悸动。 在这样让人心动的注视之下,谢九稳了稳心神。 随后他朝嬴煦微微一笑,道:“姑娘方才既是看了这河灯,想来是有兴趣去放河灯的,我带你去可好?” 听到他这句,早就转移了视线正在看一旁的面人摊子的嬴煦收回目光,只是扬了扬头,示意他走在前面带路。 有注意到嬴煦这一眼,谢九问道:“姑娘喜欢那面人?我赠姑娘一个可好?” “不喜欢。”嬴煦冷硬的回了一句,之后就朝前走去。 嬴煦在从前其实有收到过面人为礼物,还不止一个。而胆大包天胆敢给就差吃穿用度都要镶金戴银的嬴大小姐送这种廉价东西的,也不是旁人,正是谢景琛。 如果要算上提出这馊主意的人的话,那或许还可以再加一个嬴照。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大概是嬴煦九岁时发生的事情了。 据说是嬴煦当年在出门的时候,如同今日这般多看了两眼做面人的小贩摊子——然而嬴煦本人对于这件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而那段时间又恰好是临近嬴煦的生辰,所以在那日回去以后,嬴照就偷偷摸摸的把跟在妹妹身边的小跟班谢景琛给拉出去,和他一起谋划着给妹妹送一份特殊的,一定会让小姑娘喜欢的礼物。 只不过事情才进行不到一半,嬴照就发现自己是个大手残,面人儿这个东西实在不是他能够玩得来的,所以最后这件“礼物”的所有工作量也就全部都落到了谢景琛的身上。 -- 第35页 那年嬴煦从谢景琛这里收到了拢共上百个可爱的面人,每一个都是她,分别是她九岁那年穿过的不同衣衫的模样。 突然想起某个蠢狗做过的蠢事,漂亮的姑娘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蠢死算了。” - 只不过虽然说是原定计划要去放河灯,但嬴煦在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就有些感到累,今日出宫的时候本想着是散心,所以并未使用马车出行,从出来时便一直是徒步,到现在嬴煦正经已经走了不短的路程。 何况这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让她有些感到烦心,所以嬴煦顿就不想再继续走了。依譁 至于河灯?到这一刻,她对于在这冬日之中要怎么放个灯也全然没了兴致。 而嬴煦向来都不是什么委屈自己求全的性格,所以在感到累了之后,也就直接对在前方给自己带路的男子的说道:“我累了,不去了。” 听到她这句,谢九回过眼眸,看着俨然是小脾性有些上来的嬴煦,远目望了望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酒楼,对她试探问道:“不然……姑娘随我去那边休息一下?” 他的这个问题并未等得到嬴煦的回答。因为就在他这句话最后几个话音落下,伴随着一同出现的,是一道对于谢九而言陌生,却又同时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 “阿煦——!” 是谢景琛。 金陵城之中,会这样子唤嬴煦名字的,只有谢景琛一个。 俊颜的少年人从街道另一边跑过,额角上浮现着淡淡的细密汗珠,看得出来他一直都跑得很急,找人的心情很急切。 一看到谢景琛的身影在自己眼前出现,嬴煦清越动听的声音顿时就抱怨道:“你怎么这么慢啊?” 说话间就好像人不是自己甩开的,而是问题都出在谢景琛的身上……不过在嬴煦的心中,的确问题都是谢景琛的没错了。 听到嬴煦这句,谢景琛也是乖觉,张口就是认错,“我错了,都是我不好。” 随后他眨眨那双有些湿漉的小狗眼,伸出一只手去轻拉眼前的漂亮姑娘的衣袖,可怜兮兮道:“但是没有超过半个时辰,阿煦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听着他张口就是此前嬴煦在心中给他定下来的“死刑期限”,就知道类似这样的事情以前并没有少发生过。 看着谢景琛眉眼柔和,语气温柔的低声讨好着嬴煦,一旁只见过谢景琛把人怼的哑口无言模样的谢九只觉得这一幕实在是……神奇的很。 不过他到底也是没一直看着谢景琛着完全不要一点形象的丢脸模样,轻咳一声,提醒着他这里还有外人在。 知道在听到这一声咳嗽,谢景琛这才注意到,原来嬴煦的旁边还有一个别的人。 丰神俊朗的少年人抬眸过去,见到人的一瞬间目光有些诧异,“九皇兄?” 听到谢景琛的这一声,谢九竭力的忽视掉由于之前嬴煦完全不认识自己以至于现在心中竟然生出的那种莫名安慰之感,冲他露出一抹不失礼数的笑容来,唤了一声,“十一皇弟。” 随后他又道了句,“兴许不日以后,我就该改口称你为陛下了。” 听到这句,谢景琛只是似笑非笑,以与嬴煦同出一辙的随意语气道:“那也说不准啊。” 听到他这信息量大到有些让人感到害怕的一句,谢九的目光顿时就是一凛。 随后也不敢再继续待在这里,恐自己被谢景琛的话滋生出什么不该生的心思——这心若是大了,可就再难收回了,连忙寻了个托词便同眼前的两人告退,一时间就连那一兜的河灯都忘了留下来。 谢九的匆忙离去,对于嬴煦和谢景琛也并没有什么影响,一点多余的关注都没分给他。 而此时嬴煦则是抬着那双好看的凤眸,望着谢景琛,问了句,“你不当皇帝?” 听到她的这句,谢景琛先是点了一下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而后那双在看向嬴煦时,总是湿漉漉显得无辜又可怜的小狗眼端正了目光,清澈颜色的眸子中映出容貌绝伦的姑娘的的倒影。 谢景琛看着嬴煦,语气极为认真道:“阿煦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当。” “你是说……我不让你当,你就不当了?” 少年人重重的点头,以示着确定。 只要是她说的,不论什么,他都会照做。 “不想当皇帝……”嬴煦轻轻的念了一遍这句话,“你不是为了那个位置……” 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地抬眸,对他问了一个问题,“谢景琛,你为什么会回来?” 听到嬴煦的这句,谢景琛的呼吸顿时就是一窒。 ?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希望小天使们能继续支持鸭,这本文不长,所以球球宝贝们不要养肥,给大家卖萌啦:ovo 然后惯例推一下新文预收,本来想搞个新面孔给大家看,不过还没写完,就继续球球这本,拜托啦,啾啾 文名:《惑君心》 文案↓ 嬴芷本是出身贫贱的商户之女,因为生的太过美貌,所以被功臣之后的肃王府世子看中,她不愿相从这传闻中妾室满堂、臭名昭著的纨绔,对方就杀害她满门,将她强抢回府。 被抢回王府后,府中的婆子一直在和嬴芷说,像她这样低贱的身份,能被王府世子看中,侍奉世子,与他为妻,是她三生有幸,八辈子积来的福分。 -- 第36页 一个月后,婆子们逐渐发现,被带回府时不是冷着那张雪肤花貌的面容,就是想要绝食上吊的姝色少女开始会对世子露出微笑,同他撒娇,千娇百媚,尽显小女儿姿态。 所有人都毫不怀疑的她爱上了世子——世子生来身份尊贵,又生的一副好皮囊,还宠纵她,甚至许身份低贱的她以正妻之位,嬴芷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户丫头爱上世子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只有嬴芷自己知道,她的心中燃着一团仇恨的火焰,她恨。凭什么她的家人全都被害死了可身为罪魁祸首的他还能好好活着? 讨好他,取悦他,屈身于他,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带自己进皇宫。见到那至高无上权力的天子。 ——既然他们都说能凭着一张不世美貌的脸攀附上权贵是她的荣幸,让她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么她又何必委身于区区一个王府世子? ——既是攀龙附凤,她便要博得圣心,宠冠六宫,他日倾覆仇人满门,报仇雪恨。 * 登基三年以来,李赟一直在寻找当初流落民间时救过自己的小姑娘。可翻遍天下,他却万不曾想过,自己一心想找的人就是在自己的天子脚下,金陵城中。 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了因祖上受封袭爵的王府世子将自己的世子妃带进宫中,冰肌玉骨,倾城绝色,也恰恰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他看着小姑娘故意踩到裙角摆尾朝着自己怀中跌落,吸引着他的注意,眼眸水波盈盈,笑意却不达眼底,李赟心中知晓她的心里有恨。也便顺水推舟,故作看中了嬴芷的美貌,做了一出君夺臣妻之事。 * 所有朝臣都发现,自从李赟见过肃王府那位纨绔世子新娶的小妻子,对她的美貌倾心着令让他们和离后立刻召嬴芷入宫,强夺了臣妻的那日起,原本圣明的陛下开始变得昏庸暴戾,不提缘由,就要随意诛杀功臣之后满门,甚至府中的丫鬟婆子都不放过。 听着满朝文武劝谏自己不要受那会祸国的妖妃蛊惑,众人眼中贤明的年轻君王只是扬唇笑的肆意而不屑, ——曾经做一位明君、仁君不过是因为他的小姑娘所愿。 ——如今只要她能开心,他便是做个昏君、暴君又何妨? * 【高亮:】女非男c。 第16章 [V] 不得不说,嬴煦的这个问题,当真是正中谢景琛的死穴。 他什么都不会隐瞒于嬴煦,她想知道什么,如果是换做其他的事情,定然会是事无巨细的同她道来,细致到嬴煦到最后都懒得再听自己问出来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情却有别于其他。 重回一世,回到过去,这样的事情说起来太过玄幻暂且不说,对于谢景琛而言更为在乎的还是如果他将前世的事情告诉嬴煦,这是否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他的心中有些不确定,要不要将那已经被自己给扭转改变了的伤痛未来说与嬴煦听。 他不想拿这种事情给嬴煦好好的心情添堵,可同样也并不想欺骗于她,满口谎言。 ——即便是所谓善意的谎言,终归本质也是还谎言。欺骗就是欺骗,名义扯的再好听,也还是免不了那一个“骗”字。 最后,谢景琛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决定将此事如实相告,他做不到对嬴煦说谎话,没有办法将此前对于下属的那一套“做了一个噩梦”的说辞拿来搪塞嬴煦。 只不过现在他才刚开口了一个,“我……”字的时候,看着他这幅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的模样,嬴煦顿时间就说了句,“算了,别说了,我不想听了。” 随后那双凤眸目带嫌弃的看着他,口中嘀咕着:“别做出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搞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 一听到这句,谢景琛立刻道:“阿煦从来都不会欺负我。” 从小被欺负到大的小跟班脸不红心不跳,一双小狗眼亮晶晶,发自于真心实意的如是说着。 听到他这么说,嬴煦冷哼一声,心中却是觉得算他识相。 随后一直都没少欺负小跟班的大小姐又道了句:“谢景琛,我累了,走不动。” 由于是真的感到疲惫,嬴煦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力气都不想提起,没有什么精气神,就有些使得尾音有些软软的,听上去有那么两分像是在撒娇。 一听到这语调软极了的一句,谢景琛顿时就是很自觉的转过身去,紧接着蹲在地上。 而看到他这一动作,嬴煦也是很自然的伸手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上了他的背,之后被谢景琛背起。 整个一系列动作,谢景琛做的如同行云流水,流畅万分。 可以看得出来从前不乏相关的经验。 随后再加将嬴煦背起以后,俊颜的少年人柔声问着软乎乎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漂亮姑娘,“阿煦想去哪里?” “要去放河灯吗?”想起来自己刚刚好像隐约在谢九手上看到了河灯,谢景琛不由得问了这样一句。 “不想去了。”嬴煦懒懒的回着,随后又嫌弃了一下这乞巧节,“没意思,破日子,又挤又冷。” “那我们回去?” “唔……”听到他这句,嬴煦思索了一下,随后除了一个与今天这个节日完全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地方,“去大佛寺吧。” “都在参与这个破节日,那边肯定人少。”嬴煦歪了歪头,一头柔顺的长发随着她这个动作擦过谢景琛的脖颈。 -- 第37页 但她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一个细节,而是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声音轻轻浅浅的说着,“我想去给大哥祈福,大哥现在变得好惨的。” 想起来之前系统和自己所说的,自家亲哥在失踪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昏迷不醒,而在醒来之后又是因为撞到了脑子失去记忆,一切过往全部都回忆不起来。 在过去的最初听说了所谓原著剧情中嬴照还成了女主的大腿,给她撑腰的人之一事情的恼怒之后,向来都和兄长关系很好的嬴煦对于亲哥的遭遇还是很是心疼的。 听嬴煦这么说,谢景琛只是道:“那我陪阿煦一起。” 谢景琛并没有打算去询问嬴煦这样的消息究竟是从何处而来,既然她没有同自己说,那么他也就没有必要去问。 就像嬴煦在意识到他对于自己的重生一事有些难以启齿,不知该如何开口而不再过问一样,他不会主动找让嬴煦难为的事情。 不过阿煦的头发落下来,刮蹭着他的脖子,有点痒…… 他的心中有些忍不住的胡乱想着。 不过这一份的“苦恼”并没有萦绕谢景琛太长的时间,很快的忽然之间听到嬴煦“啊!”了一声,漂亮的姑娘倏地抬起头,随着这个抬头的动作,原本落下去的青丝自然也是扬起。 她像是忽然之间想到什么,有些懊恼的拍了下谢景琛的肩膀,鼓了鼓腮帮子道:“我怎么忘了让你那个皇兄打你一顿了!” 听到嬴煦这句,谢景琛眨眨眼,满目无辜。只不过角度的问题,嬴煦在这一刻是注定看不到他这无害的眼神了。 只听谢景琛道:“阿煦想打我,何必要找其他人?” “何况我那个九皇兄也打不过我,”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上扬,像是在给主人展示着什么一样的说着,“父皇的诸多儿子之中,武艺最好的还当属是我。” 听到他这句,嬴煦冷哼一声,问道:“我让人打你,你敢躲?” 随后接着又说了句,“你下次再惹我生气,我就自己动手。” 说着,她将自己的手握成拳在他的身上锤了一下。 谢景琛立刻惊了一下,连忙语气有些急切的对背上的小姑娘问道:“阿煦手疼不疼?” 而这个问题嬴煦则是以又拍了他一下作答,随后谢景琛又道:“我刚刚是想说,这样的事情,阿煦告诉我,我自己动手就好了啊。” 他皮糙肉厚的,阿煦打了该要手疼了。 “如果不然的话,等以后嬴照回来了,让他动手打我来帮阿煦出气好不好?”他声音温柔的哄着背上的姑娘。 然而就在下一刻,嬴煦抬手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带着绵软尾音的声音凶道:“嬴什么照,这也是你能叫的,叫大哥!” 她都还没有张狂到对大哥直呼其名,得乖乖的喊哥哥,谢景琛凭什么越过她去一下子高她一头啊? 一瞬间,嬴煦又有小脾气了。 想打人。 而嬴煦从来就不是什么会压着自己的脾气的人,想做什么也就真的会去做。 不过也正如同谢景琛所说的那样,打他多了她反而是自己手疼。所以嬴煦也没有继续拍他,而是报复性的扯了两下他的头发,最后在少年人求饶的一串“好好好”之下,才肯收手。 随后在对着自己心尖上的姑娘喊了好几声大哥以后,谢景琛目光之中忽然闯入一个红色的稻草人。 稻草人上插满了红色的糖葫芦,冰糖饱满,色泽晶亮。 握着那稻草人杆柄的主人正走在街道之中叫卖。 看到熟悉的东西,于是谢景琛不禁对嬴煦问了句,“那边有糖葫芦,阿煦要吃吗?” 谢景琛记得,从前有一段时间,嬴煦很喜欢糖葫芦。 听到这个问题,嬴煦没有说话,而是重新的将头倚在他的肩上,让人看不出她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小女孩走到他们两个的面前,小女孩的手中挎着一个竹篮,篮中放着五颜六色的新鲜山茶花。 看看这仿佛在打情骂俏的两人,女孩睁着一双圆黝黝的葡萄大眼,小心翼翼的开口对谢景琛问道:“公子,你要不要给你夫人买朵花?” 小女孩的这个称呼,直接就把谢景琛给说的耳根染成了一片绯色,宛若一只被煮熟的虾子。 反倒是嬴煦直接无视那个微妙的称呼,完全没往心里去,利落表示道:“我不要。” 她才不要配那么多人都有的东西,山茶这种花价低路边随处可得也就罢了,刚才谢景琛背着她这一路,嬴煦可是看到了路上不少男女手中都捧着一朵山茶。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种冬日中依然可开的花,本该为珍稀罕物,偏偏是个烂大街的。 嬴煦果断的嫌弃掉了小女孩的山茶花,但刚刚被卖花的小女孩一句话给说的害羞的谢景琛倒是说了句,“但是我有点喜欢……” 嬴煦道:“你喜欢你就买啊。我也没拦着你自己买。” “可是……”谢景琛吞吞吐吐,本就泛红的耳根又红了些许,目光落到一旁的行人身上,轻声说着,“他们都是有人送花。” 嬴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正好是有一个姑娘给身边的男子衣边簪花。 “你的意思是……”看着这样一幕,嬴煦凤眸微眯,理解能力满级,“我在这里妨碍你,有人给你送花了是吗?” -- 第38页 听着嬴煦有些变得危险的声音,谢景琛求生□□速上线,道:“我是想说,阿煦可不可以送我一朵花?” 说着,他回过眸子,一双小狗眼晶亮而又满是期待的看着背上的漂亮姑娘。 “……”不知怎么的,明明是很习以为常的眼神,嬴煦却被他这忽然的一个回眸看的有些感觉不适应。 随后她把他的头推过去,故意抬了抬声音掩饰刚刚的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大声道:“我没钱!” 一听到这句,谢景琛立刻接上,“我有!” 说着,他取出一块碎银子,举起手递到嬴煦面前。 看着他手中的那一块碎银子,嬴煦不禁陷入沉思,“买一朵花,用得了这么多吗?” 谢景琛仍然是有些害羞,说道:“我们可以把小妹妹所有的花都买下来呀。” “然后你想去卖花吗?”她冷笑,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谢景琛把自己放下来。 落地之后,容貌精致的姑娘一把抢过少年人手中那块碎银子。然后顶着一张沉沉的面色,气势汹汹的走上前两步,到小女孩那里去买花。 在小女孩有些怯怯的目光之下,嬴煦把刚拿过来的碎银子抛给她,买东西硬是给拿出抢劫的架势,凶道:“行了,你这些花我都买了,你可以回家了。” 随后带着嫌弃的提起那一篮子新鲜漂亮的山茶花,嬴煦正要去骂谢景琛,不就在转头的时候发现,一眨眼的功夫某个傻狗人就不见了。 正当嬴煦握了握拳头,就要发作之际,忽然眼前出现一串红彤彤的东西。 是糖葫芦。 而拿着糖葫芦的手的主人正是刚刚问过她要不要吃糖葫芦的谢景琛。 看着举着糖葫芦朝自己笑的少年人,嬴煦顿时就说了一句,“谢景琛你幼稚不幼稚啊?” 不过嬴煦虽然是在说他幼稚,可手上却是坦诚的把那串鲜红的糖葫芦接了过来,同时把那一篮子山茶花甩给他,“你要的破花!” 从嬴煦手中接过那一篮花,谢景琛立刻就从中取了一朵别在自己的衣襟上,末了还要凑到嬴煦眼前,展示给她看,“阿煦你看!好看吗?” “……” “俗死了!戴着这破花不要说你认识我!” 第17章 [V] 在谢景琛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佩戴那朵山茶花的坚持之下,嬴煦也就指指点点了他“没审美”、“不识货”、“怎么那么土”、“几朵破花有必要看得像眼珠子似的吗”一路,在嫌弃之中到达了大佛寺。 到了大佛寺的门前,谢景琛忽然之间停了脚步。 听到自己的身后没了动静,嬴煦不禁回头,奇怪道:“谢景琛你干嘛?” 谢景琛道:“佛门之地,我带着花进去,不合适。” 大佛寺讲求清静,所以之中的规矩不少,虽然并未落实在字面上明文禁止不允许带这种多多少少带着点浪漫色彩的风花雪月之物进去,不过往来者都会有意避忌相关之事,何况…… 随后他又道:“而且阿煦不是不喜欢吗,我在外面等阿煦就好。” 一句话又是把嬴煦说的有些无语,顿时就是恶狠狠的瞟了他一眼,然后嗔骂了一句,“你想冻死在外面,我还不想给你收尸呢!” 即便今日的天算是风和日丽,但大冬天的,她去佛堂祈福,期间那么长的时间他就在外面站着干等,是不想要命了吗? 随后嬴煦朝着门内走进两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抱着那一整篮新得的宝贝花在那里无辜眨眼睛的谢景琛,没好气道:“跟上啦,傻子!你又不进佛堂有什么不好的?” “佛门还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万一你冻死在大佛寺门前,人家寺庙还要不要再开啊?” 听到嬴煦这一句,谢景琛顿时讨好的凑了上来,卖乖道:“人家的寺庙能不能开下去我可管不了,我只在乎阿煦。” 而嬴煦只是幽幽的扫了一眼自己嫌弃却被他珍之如什么稀宝的那一篮山茶花,带着小情绪的说了一句,“迟早要被你气死!” 不过倒也没有再继续非要让谢景琛把那让她觉得拉低自己身价的话给丢掉了。 两人一同走进寺庙,在庙祝的带领下嬴煦去了佛堂上香祈福,而像是小孩子得的心爱玩具一样捧着那篮子花不肯撒手的谢景琛则是在等候着嬴煦的同时,一边做着傻事——具体体现在每逢在佛寺之中看到一个如果自己身旁的小和尚都会把人给拦截住,问人这花是不是很好看,又是不是配他,把人家过路的六根清净的小和尚给问的茫然不知所措。 而嬴煦出来的时候,也便刚好是见到了这样的一幕,谢景琛刚刚又逮到了一个新的受害者,如同开了屏的公孔雀一样在那里蹦蹦跳跳的给人展示着他的小花花。 把嬴煦给看的顿时就是感觉脑子有些发热——想打死这个丢人的蠢狗,在刚刚被“祸害”的小和尚惊惧的目光之下,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把傻狗牵走。 直到出了大佛寺,嬴煦才松开手,而后在湿漉漉的小狗眼的可怜目光之下,有些忍不住的说了一句,“谢景琛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又不是没有送过你礼物,你至于——”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实在是有些说不下去了。 嬴煦也是真的有些找不到形容词,该要如何来描述谢景琛其实在这个状态,实在是太蠢太丢人了。 -- 第39页 看着有些哑语的嬴煦,手中还挎着那一篮“嬴煦买给他的花”的谢景琛则是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之后小声道:“但是那都是不一样的嘛……” 这是他第一次从嬴煦手中收到花。而且又是这样特殊的一个日子,即便他并不喜欢大启如今的乞巧节背后蕴含的故事,而这花是他自己讨要过来的,但是…… 能够收到来自嬴煦手中的花,他还是很开心。 开心到这原本不喜欢的节日也变得有两个喜欢起来了。 对于谢景琛而言,只要是和嬴煦扯上关系的,那么无论什么,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随后看着谢景琛这傻乎乎的笨蛋模样,嬴煦也没有再继续说他,当然,这其中不免是有些她已经说累了的情况。 而见到嬴煦微露疲态,谢景琛也是很有自觉的再度蹲下去,主动的要背她回去。 他这么懂事,嬴煦自然不会有什么迟疑,重新靠上谢景琛的肩膀,而后在少年人软着声音求着她帮自己拿一拿花花之下,嬴煦勉为其难的伸手提起那个竹篮,看的谢景琛顿时间就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嬴煦在大佛寺给兄长祈福花费的时间不短,所以两人离开大佛寺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原本来时喧闹繁华的街道上也凋零了起来,只剩下稀稀少少的三两个人。 不过却也多了一份清幽寂静。 随着谢景琛穿梭在街道之中,他背上的嬴煦像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倏地抬了抬脑袋,一只手又左右摇了摇提着的轻巧花篮子。 “阿煦怎么了?”俊朗的少年人第一时间便如是问道。 嬴煦道:“我不想回皇宫,你换个方向,去我家。” 一句话音才刚落下,旋即漂亮的姑娘便再重新的懒懒倒了下去,将脑袋的重量压在少年人的肩颈。 如今皇帝已经死了,而她也把休书甩给他了,皇帝在时她便已不再是皇后,所以之后也不会是太后,自然也就没有再回皇宫的必要。 皇宫之中的那一团烂摊子,嬴煦才不想去收拾,左右她已经和那些东西没有关系了。倒不如回家,还能够落得一份自在清闲。 何况回家里面,也是可以更好的等大哥回来。 想起自家哥哥的倒霉苦命,嬴煦便不由得忍不住叹了口气。 而她一叹气,谢景琛也便第一时间就意会到嬴煦的意思,安慰自己背上的姑娘道:“阿煦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找那个部落了。” “……嗯。”靠在他的肩上,嬴煦轻轻地应了一声。 - 嬴煦就这么的一路被谢景琛背回了嬴府,直到被送回到自己的卧房嬴煦这才脚沾到地。 才刚刚对侍女吩咐下去烧热水,嬴煦一转头就看到谢景琛同自己说要走,不禁问了句,“你去哪?” 谢景琛答道:“回家。” 嬴煦侧头,“都这个时间了,你就住这里啊。” 听到这句,谢景琛的呼吸不禁一屏,声音都有些开始结巴了,“可、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嬴煦奇怪,之后又道了一句,“毕竟嬴府又不是没有你的房间。” 从小到大,谢景琛可没少在嬴府待过。 府中他的那间房间,就是很小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嬴煦,谁都拉不走凭借着一股倔劲儿自己弄来的。 想起这件事,嬴煦忽然之间抬眸看了眼他,目光之中隐隐带着打量,把谢景琛给看的不住心生出紧张来,“怎、怎么了吗?阿煦怎么忽然这样看我?” “就是突然发现……”嬴煦抬手掐住下巴,一副思考状道:“你好像和以前,变了挺多的?” 嬴煦隐隐约约的记得,似乎在很久以前,好像是她刚刚认识谢景琛——那个时候他也不叫谢景琛,他还没有名字的时候,在她非要去冷宫玩的那天,捡到的长得漂亮,自己看着很是顺眼的冷宫“小太监”有点阴郁,也不爱理人……当然,这里指的是不爱理她之外的其他人,不然以万人宠纵的嬴家小小姐的脾气,肯定早就把敢惹自己的什么阿猫阿狗给扔一边去了。 那个时候的谢景琛,当真是可以用上一句狗憎人嫌来形容,她身边的人没一个喜欢他的,但嬴煦当时偏偏就是看他顺眼,而且谢景琛乖巧懂事听她话,所以也就一直留着他做跟班了。 后来嬴煦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小跟班忽然之间就有人喜欢有人夸,莫名的就成了皇伯伯最宠爱的皇子。 不过她也并没有注意这样的事情,毕竟似乎其他一切都在变,但谢景琛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那个听话懂事的小跟班,她做坏事他背锅,她想打人他就去提前准备麻袋。 明明有些事情由她做根本就不会落下任何惩罚,甚至可能连口上的小小惩戒都没有,但是谢景琛也还是在主动给她背锅,将事情承担在自己身上。 听到嬴煦的这句,谢景琛顿时就有些手脚都快要无处安放,害怕嬴煦忽然之间觉得自己有哪里不顺眼,弱弱的问了一声,“有吗?” 嬴煦点点头,直接就和他说起自己刚刚想到的往事,道:“我也是忽然之间想起来的,以前都没有注意,”随后又问了句,“所以你是怎么变得有人喜欢的啊?” 听到这句,谢景琛倏地就是一怔。他其实有些没有想到嬴煦会对自己问出这个问题。 -- 第40页 毕竟嬴煦以前从来不会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看着他似乎是有些愣怔的模样,嬴煦歪了歪头,又问了一句,“这个也不能说?” 谢景琛的秘密未免也太多了一点吧? 听到这一句,他连忙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能说!” 就是这件事对嬴煦讲,他会有些感到……不好意思。而且他也有些不太确定嬴煦听了那个答案之后,会不会感到不悦和……被冒犯。 他努力的变得讨喜,只不过是为了能够留在嬴煦身边,甚至是……配得上她。 ? 第18章 [V] 就如同嬴煦所说的那样,谢景琛在年少时确是不太受人——受位高权重的人,其实这里也可以直接特指他的父皇和嬴煦的父亲嬴大将军两人,尤其是先皇的待见。 谢景琛出身低微,生母不过是一个意外被先皇宠幸过一次的小宫女,如果不是因为嬴煦,先皇完全不会记得有过这样的一号人,更别说这冷宫里面出生的便宜皇子。 所以在遇到嬴煦以前,谢景琛在冷宫之中吃过很多苦,冷宫那样的地方,本就不是人待的,进去的时候再正常的人住过一段时间后也该不正常了。 ——这皇宫之中最不缺乏的便是逢高踩低。而众所周知的太监们许多因为自己的残缺而有所变态,所以冷宫这样的没有贵人会光顾的地方便是这些平日里受人欺压责骂看不起的太监们的扬眉吐气之地。 冷宫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可以被当做出气筒,任人玩弄的存在,这基本上是宫中的一条默认潜规则。 虽然鲜为人知,但确确实实是存在着这样的事情。 而谢景琛当年在冷宫时年龄又小,所以毫无疑问的没有少遭受欺负,吃冷饭乃至饿肚子这样的事情完全是家常便饭,言语唾骂甚至是殴打也都不乏——谁让比起那些个平日要受主子们欺压的太监,他这个不知道怎么就被发配到冷宫来了的“小太监”是更为势弱的存在呢? 不过谢景琛天生也并非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格,一次两次的挨打,感受到疼以后,他也无时自通的学会反击,即便他当初年龄小,个子也小,打不过那些人,但他的身上有着一种和人拼命的狠劲儿,把欺负他的那些人给震慑到了。 不过这股狠劲儿是一把双刃剑,一时间的那些人被他吓到,可在事后却心怀嫉恨一同联合起来毒打谢景琛,也就是那一次,谢景琛险些被打得命都没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实际上那些人是以为他已经被打死了,才会转身离开,但是谢景琛没有死,只是晕迷了过去。 醒来以后,凭借着求生的顽强意志,以及一定要对那些人打击报复的恨意,谢景琛顽强的、一步一步用手爬出了冷宫。 然后……就在他快要死掉的时候,谢景琛见到了世上最美丽,也是最美好的小姑娘。 - 永元十五年,这一年嬴煦七岁。 千娇百宠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来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忽然之间就说想要去传闻中的冷宫看一看是什么样子。 嬴煦向来都受宠,之前就是提了要在陛下的明光宫门前养花,种出一片小花园来这样的要求都被同意,所以想去冷宫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拒绝。 不过那里终归不是什么好地方,腌臜阴司的东西多的是,为了不要污到小姑娘的眼,皇帝自然是提前的下了令,让人将冷宫那边给提前的进行“清场”。 不过可能就是刚好的阴错阳差,明明皇帝已经预先的让人将冷宫之中奇奇怪怪的东西们全部都处理好,绝对不可以出现在嬴煦面前,原本谢景琛也是该如同那些被清理的人一样。 但那个时候由于谢景琛才刚刚被一群心眼小的太监们报复殴打险险至死,他在冷宫之中昏迷不醒,没有在冷宫中“游离移动”,所以恰巧的就躲过了这“被清场”的一劫。 而等到谢景琛醒来以后,因为不想死,所以努力的想要离开冷宫求生,也恰恰就是这个过程时间之中,他被不知人间疾苦、万千宠爱的嬴煦在冷宫门口看到了。 “咦?这里怎么有一个受伤的小太监啊?” 那时才刚刚艰难的从冷宫里面爬出来的谢景琛第一次与那双漂亮的凤眸对视,那时谢景琛原本是想伸出满是血污的手去拉小姑娘光鲜亮丽的裙角,想恐吓她这个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的无忧无虑的“公主”——他那时是以为穿的那么华贵的嬴煦一定是公主来找人给他诊治。 不过就在他将手伸出去之前,却见到精致漂亮的小姑娘黝黑的眼睛望了他片刻,之后微微蹲了蹲身子,伸出白净柔软的小手轻轻在他被打的满是淤青脸上戳了下,眨着眼睛,有些好奇的说着:“诶,你还能说话吗?” 疲惫的根本就不剩下什么力气的谢景琛根本就不想搭理嬴煦这种毫无营养的问话,甚至对此连翻动一下眼睛都懒得做,毕竟他不想将自己仅剩的力气浪费在这种无聊也没有任何必要的事情上。 所以嬴煦的这一句问话只是得到了小少年无尽的沉默,“……” 不过就在他选择沉默的不久之后,紧接着就看到嬴煦再次的戳了戳他的面颊,而这一次则是专门的朝着伤处下手,语气之中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的说着,“是死了吗?但是你的眼睛都没有闭上,这就是书上说的死不瞑目吗?” -- 第41页 一身华服的小姑娘站起身,一瞬间身上佩着专门用于给小孩子祈求平安的银饰叮当作响,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小太监”,清脆悦耳的声音说着,“看在你长得还挺好看的份上,我就让人来给你收个尸吧。” 一句话落下,嬴煦就准备要转头。 而听到嬴煦的这一句,原本不想花卉立体搭理小姑娘这种没营养问题的谢景琛也没忍住的出了声,“……我没死。” “哇!”小姑娘被这句突然出声的话语给吓了一跳,随后重新蹲下来,看着地上那仿佛布娃娃——还是被剪得破碎的布娃娃一样不会动的谢景琛,有些震惊道:“为什么你的眼睛一动都不动啊?” 一双漂亮的凤眸之中是纯粹的好奇,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玩具。 而也正是因为出自于这样的一份好奇,所以紧接着其后嬴煦转过头去,甜甜软软的声音朝着后面喊了一句,“皇伯伯,你让人把御医找过来!” “……”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幸好他还没有吓唬她,要不然的话真的就要死定了。 在这个时候,尚且年少谢景琛心中所存有的只有纯粹的庆幸。 而嬴煦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宫中哪个尊贵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主,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就是她看起来好像有些好骗。 ……嬴煦他能够通过嬴煦离开冷宫这个破地方。之后对那群死太监报复回去。 彼时嬴煦是被宠了七年,平日里什么刁蛮任性不讲理的事情都做过——皇帝她都没少打,自然,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小小的小姑娘打人也没有什么力气。 稍微一有谁惹她但凡有一点不开心就要甩脸色,让所有人都不好过,也不算是什么温柔善良,乖巧懂事让人人都打心里喜欢的小姑娘。 算算的话,在小姑娘人生的前七年之中,在冷宫看到了谢景琛之后让皇帝找御医过来救他一命当真是被宠坏的小姑娘做过的唯一一件善事。 自然,这唯一的一件善事本身出自的目的也并不是因为嬴煦想做好事,而是觉得谢景琛可能好玩而已。 两人的头一次见面,一个把对方当成是一个有些新奇的玩具,另一个是将对方当成向上爬的工具。 嬴煦和谢景琛,就是在这样戏剧的情况之下相遇。 只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或者更加准确的来说是,谢景琛的这种想要将嬴煦当做离开冷宫的工具的心态没有维持多久。 嬴煦曾经是将谢景琛当做是新奇的玩具的,而人总是会对自己珍奇的东西有所珍视,嬴煦便是如此。 在初初捡到谢景琛的那一段时间以来,因为他让小姑娘感到新颖,所以嬴煦自然是对谢景琛很好很好。 将他从冷宫之中带出来,找人给他医治伤口这自然不必提,之后在谢景琛的养伤期间,更是有什么好东西,全都一股脑的往他身上砸。 山珍海味,布匹珠宝,那一段时间里,嬴煦有什么东西定然都是要一并给谢景琛准备一份,把底子生的很好的少年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像是人形娃娃一样。 后来在他商量好了之后,嬴煦还亲自的教他读书认字。甚至,就连谢景琛这个名字都是小姑娘起的。 而谢景琛也毫无疑问的就这样沉溺在嬴煦对他的耐心之中。 从最初的耍心眼,抱着小心思,故意乖觉的很是配合嬴煦,嬴煦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有意的把身份尊贵的小姑娘哄的开心,想通过此往上爬报复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到之后的听嬴煦的话,只是单纯的想听嬴煦的话,只是想要她开心。 而这样的一个过程转变,谢景琛其实不过只是花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谢景琛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天,嬴煦一如往常一样的在教他读书。 只不过比较不同寻常的是,先皇那边派了人来小姑娘所居的宫殿,对嬴煦说,谢景琛其实是先皇的血脉,按理也该算是一位皇子。 ? 第19章 [V] 那时小姑娘正是千娇百宠的存在,嬴煦的身边出现什么人,想要靠近她的,身家背景都要被翻个底朝天,以免小姑娘让怀有不轨心思的人给伤害到。 所以谢景琛自然也不例外。他的来历“不明”,是嬴煦从冷宫门口捡回来的,所以自然少不了要被调查他是何时入宫又是为何入宫,将一切弄清楚搞明白。 只不过在先皇身边的大太监祥公公去查询过之后,却发现宫中并没有记载过谢景琛的档案,完全没有任何他相关的痕迹,就好像这个孩子是完全凭空出现的一样。 而档案那边找不到谢景琛这个人的相关资料,可偏偏这个人又是真实的存在,嬴煦但身边有万不可能留来历不明的人,所以这样一来、在如此的这般情况之下,祥公公也就顺藤摸瓜,最终翻寻到了他真正的身世。 ——在这深宫之中,还潜存着这样的一位沧海遗珠。 在谢景琛的身份曝光出来之前,所有人是真的都不曾往这个方向想过,至于说就没有人给他验明过正身?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东西,因为所有人都是默认,能够在这皇宫之中出现的男性,除非是王子皇孙,不然也就只有太监了。 所以在嬴煦刚刚将谢景琛从冷宫之中捡回来的那一段时间里,虽然当时住在皇宫中的小姑娘身边有着很多保护她、提防着嬴煦救了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如果谢景琛敢对嬴煦做什么就会立刻处理掉他的人,但当真不曾有人想过,小姑娘从冷宫捡回来的“小太监”竟然不是小太监,而是位皇子。 -- 第42页 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谢景琛的心中是很是发懵的。 毕竟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一直都在冷宫的他,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的父亲会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是全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一直都是受人欺负被骂废人的他竟然是皇子? 而在感到发懵的同时,心中自然也是不乏多多少少有着那么两分的怨怼——如果他是皇帝的儿子的话,那为什么他要在冷宫之中让人欺凌那么多年? 同样都是皇帝的儿子,凭什么那个倒霉的让人欺负的皇子偏偏就是他,而其他人却是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优渥生活,他却是连一顿饱饭都难以吃到? 只不过这样的情绪并没有萦绕谢景琛太久,或者也可以说是在他心中才刚刚有了一些愤懑不平的情绪的时候,紧接着就如同清凉的湖水浇在刚刚燃起的烈火上,被平息了下去。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嬴煦只是睁着那双好看的凤眸,侧目望着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感到心神震撼的谢景琛,没有任何其他多余或同情又或怜悯的情绪,只是一种再寻常不过,很是自然的语气说了句,“原来你也是皇伯伯的儿子啊。” 小姑娘软软的话语之间,还带着那么两分莫名的嫌弃。 但也正是嬴煦的这份“只道寻常”,对她来说无论谢景琛是不是皇帝的儿子,他在她眼中地位不会有什么改变,甚至那个确切的答案还让她有点看不上的态度,将谢景琛有些失衡的情绪给拉了回来。 而紧接着在这一句之后,嬴煦就好像是想起来什么,语气有些积极的说着,“既然你是皇伯伯的儿子的话,你还没有名字,我来给你取一个吧!” 小姑娘这句话音的语气是肯定句,而非询问谢景琛的意见,在她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确定要这样做。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谢景琛也知道把自己捡回来的小姑娘是有多么的说一不二,嬴煦就是宫中所有人的小祖宗,所以自然也不会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反正他的意见并不重要,反正也不会有人听。 更何况那个时候他也是给小姑娘当玩具当出了经验,心中怎样想的都可暂且不论,但言行上已经是反射的顺着嬴煦的话去做。 所以小姑娘的取名游戏也就这样的开始了。 在那个下午,嬴煦拉着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好利索的谢景琛跑到了一般人禁止入内的藏书阁,对这件事正感兴趣的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想要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出来。 最后,在宫人们给她取下来的一本又一本的书籍之间,小姑娘手中捧着一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哪来的书,举起来指着上面的某一个字给身边的小少年看,“诶,你看,这个以后就是你的名字啦。” 彼时才刚刚和嬴煦学认字没几天的谢景琛根本就不认识那究竟是个什么字,只能够用迷茫的眼神看着玉雪可爱、容貌极为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表达着他看不懂。 而那个时候嬴煦也还没有像后来那样时刻都能嫌弃谢景琛笨蛋,在小少年表达了自己还不认识这个字之后,也是极为有耐心的给他解释着, “这个字念琛,是珍宝的意思。” 随后又听小姑娘说了句,“好听吧?” 漂亮的凤眸中带着觉得自己可真厉害的骄傲。 她没有问谢景琛喜不喜欢,对嬴煦而言,只要她自己喜欢就够了。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向来如此的,只要她能够开心,她想要什么都会有。 而嬴煦会选择这个字,很大的程度上也是因为那段期间她正将谢景琛当作新奇珍稀的玩具,所以自然也能够算得上是珍宝。 但谢景琛却是在这一句话中彻底沦陷。即便他自己的心中其实也知晓,对于嬴煦这位尊贵的小小姐来说,他也就是小姑娘一时间兴起的玩物,眼下还新奇着,所以自然是怎么看都好。 可就算什么都知道,但在这句话之后,本就已经松动的内心再也没有办法维持住最初的想法。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和煦而又带着莫名炽热,洒落在小少年的身上,而在这一刻,谢景琛清晰的知道,他完了。 他想待在嬴煦的身边。永永远远。 ——琛,是珍宝的意思。 无论是耳畔又或是脑海之中,都无法控制的萦绕着这句不知究竟算是祝福还是铸造出禁锢牢笼的诅咒的话语。 随后谢景琛问了一句,“我以后……是就叫谢琛了么?” 皇室姓谢,这一点是当时的谢景琛还知道的东西。 而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小姑娘则是稍稍沉默了一下,之后才有些不确定的说着,“皇伯伯的儿子们的名字好像都是双字,还得加上一个你们的字辈吧?你等我之后问问祥公公那个字是什么。”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问跟在他们俩人身边的那些宫人?原因自然不必说,一个比一个胆小,肯定会说什么不敢私自妄议皇子名字。无趣的很。 再之后,也就是嬴煦从祥公公那里得来了这一辈的皇子们的字辈,景字,所以谢景琛的名字也就这样定下。 而皇帝也就真的照着小姑娘所起的这个名字,给自己这忽如其来从冷宫里得到的儿子上了玉碟,载入皇室宗谱。 后来的后来,嬴煦的身边也就多了一个几乎永久性的跟班。 死活都要跟着嬴煦,倔强的要命,谁也赶不走,眼睛里面唯一的一个人也只有嬴煦。如影随形,带着一种让人感到惶惶的偏执。 -- 第43页 不过万幸的是,嬴煦并不在意谢景琛的这种不正常。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小姑娘很喜欢这种有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捧着自己,以自己为一切的感觉。 但即便嬴煦不在意,可总有人替她在意。 谢景琛这这种不正常很快就被先皇与嬴大将军给注意到了。而身为疼爱小姑娘的长辈,两人自然是不想留着这么一个潜藏着危险性、可能随时就会暴起伤人的狼崽子在嬴煦身边。 只不过奈何那时候嬴煦就是喜欢和谢景琛一起玩,他们不好直接悖了小姑娘的意——嬴煦可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所以也就只能够在谢景琛的身上下功夫,开始在一些与嬴煦牵扯不到的其他方面的事情上有意为难他,想让谢景琛自己识趣离嬴煦远一点。 但这些事情显然是做的并不成功,一桩桩一件件下来,非但谢景琛自己没走,反而倒是弄得连嬴煦都知道了自己的皇伯伯和阿爹不喜欢自己捡回来的小跟班。 而正所谓物极必反,由于当年两个长辈对谢景琛的“针对”太过于“明显”,所以以至于在这件事情上和他们想要的目的,完全的呈现出了反效果——意外的让嬴煦觉得自己的小跟班真是个地里的小白菜,都没个人能喜欢他的,所以产生了一点点怜爱的情绪。 …… 回想起当年的往事,谢景琛忽然之间就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虽然说某种程度上来讲,的确是已经隔了一世了。 看着那双正注视着自己,等待答案的漂亮凤眸,谢景琛微微垂下头,随后缓缓的说出四年前未曾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因为我想自己能够配得上阿煦。” 他的话音落下后,嬴煦的眸子轻眨,分不清是因为之前看他看的太过专注,所以眼眸还不受控的眨了眨,还是因为他这句话所产生的反应。 ? 第20章 [V] 紧接着在那鸦羽般密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的轻颤动下,嬴煦听到谢景琛声音小心翼翼,就好像是害怕触碰到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说着, “……我喜欢阿煦。” “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喜欢了。” 【啊啊啊啊啊啊!】 听到谢景琛的这一句,就在被表白的当事人应需还没有什么反应的时候,之前被嬴煦下令禁言不许说话的系统忍不住在嬴煦脑海之中尖叫出声,活像是一个嗑药鸡的发出震耳欲聋的鸡叫。 在脑海之中直面这种严重的声污染的嬴煦顿时就不耐烦的说了句,“闭嘴!” 吵死了!这个除了叫嚷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东西! 听到嬴煦这句,方才还带着点点微弱期待的狗狗一样的眼神的眸子顿时间就黯了黯,如果谢景琛的头上有耳朵的话,大抵在这一瞬间也是会立刻耸拉下去,虽然其实早就猜到结局,可还是难免有些控制不住的会失魂落魄。 早早就被主人不要的小狗,又凭什么还能有那样奢侈的贪念? 不过可能既然能够重来一次,那么上天终归还是眷顾一点他的,就在谢景琛的眼眸越发黯淡,就快连最后一次光芒都要失去,脑袋也一定的垂了下去的那一瞬间,忽然之间听到嬴煦说了一句, “没说你!” 才刚骂完系统这个小废物,而后抬眸间就看到谢景琛一副可怜巴巴的丧家之犬模样,一看到他这样嬴煦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莫名的感觉心里窝火,于是没忍住的说了这样一句,让谢景琛知道那句闭嘴不是让他闭嘴。 至于那究竟是对谁说的?那她就没有必要跟他解释了。 到在自己这一句话音才刚落下,紧接着嬴煦就见到刚刚还蔫头耷脑、好像在世上已经再没有任何留恋的谢景琛立刻就抬起了脑袋,犯规的狗狗眼眨也不眨一下的看着她,目光晶亮,仿佛里面在闪烁着星星。 看到谢景琛的这个眼神,嬴煦的心中忽然之间感觉有些莫名的怪异。 她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侧眸子,随后将心中的那说不清的奇怪感平复下去之后才重新看向谢景琛,对他问了句, “谢景琛,你是想娶我?” 她的话语不加以任何的委婉修饰,再是直白不过,直指症结,让人避无可避。 而听到这样的一句话,谢景琛则是有些反射性的呼吸一窒,紧张的屏住自己的呼吸。 而后在那双直视着自己的漂亮凤眸的注视下,看着嬴煦的瞳眸,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想。” 一个字音落下,紧接着谢景琛又道了一句,“做梦都想。” 一听到他这大胆的一句,嬴煦登时就睁大了好看的眼睛,语调有些凶的反问,“你敢做这种梦?” “没,没有。”在嬴煦不善的目光之下,谢景琛磕磕巴巴的解释着,“我绝对没有对阿煦有不该有的非分之想……不是,我是说,我没有在梦里——” 由于着急,谢景琛的语速不由自主的变得快了起来,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以至于越说越乱说,到后面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过他的这份慌乱倒是取悦了嬴煦,看得漂亮的姑娘没忍住的笑出了声,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精致的眉眼弯作一弯月牙,将她在这一瞬间显得极为温柔,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谢景琛一下子就看呆了。 即便从小到大,他见过无数次嬴煦的笑,但这样温柔的笑意,他却是头一次见到。 -- 第44页 随后在这样难得一见的温柔之中,谢景琛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之中满是期期艾艾的看着嬴煦,小心而试探的再一次对她问道:“阿煦……愿意我当皇帝,做我的皇后吗?” 听到这句话,嬴煦收了笑容。 随后她的眼风扫了过去,对谢景琛问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你说喜欢我,那你四年前为什么没有争皇位?” 她看着谢景琛,说着,“你明知道我要当皇后的。” 从小皇伯伯就告诉她,那个位置是属于她的。她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姑娘。 嬴煦的气场一开满,顿时间谢景琛就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显得委屈极了,他道:“我原本……也想争一争的。” 听到这句,嬴煦微微抬眸,俨然是询问他既然想了,又为什么没有争的姿态。 谢景琛道:“因为,我听到了阿煦的那句话。” “什么话?” 他这句话说的嬴煦满头雾水,有些不开心的说着,“谢景琛你不要和我打谜语!” 她一辈子说过那么多话,她哪里记得请自己都说过什么? 听到嬴煦这一声,被抛弃的狗狗再一次耸拉下去脑袋,有些低沉的声音落下,道:“他那么没用,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随着他这句话音的落下,嬴煦顿时就是一愣。 别说,这一句……其实她还当真有点印象。 - 永元二十五年,也正是发生诸多事宜的四年前。 那年初春时节,先皇终于决定要立太子。 这消息出来以后,无论是朝野上下,又或者是金陵城的高官贵族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太子的人选除却谢景琛意外还能有第二人。 可结果偏偏就是令人大跌眼镜,陛下终于册封太子,可被封为太子的人,却并不是当时最得圣心的十一殿下,谢景琛,而是嬴煦都记不住对方名字,唯一只能记住个排行的六皇子。而谢景琛,则是被先帝流放到了西北荒凉之地。 没有人知道会做出这样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消息的陛下究竟是怎样想的,只道是君心难测。 而就在册封太子的第二天,嬴府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赫然正是和任何一个嬴家人都没有交情的新太子。 是来找嬴煦的。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来找嬴煦,是专程来向她表白以诉心意的。 事到如今当初,谢六到底对自己说了什么,具体的内容嬴煦已经记不太清了,那时他说了很多。 唯一能记得的就是他当时同自己表述心意的时候言辞竟然非常诚恳,先是说了此前一直没有与她说过心意是因为自觉配不上嬴煦,但是现在与往日有些差别,所以斗胆诉情,之后又说了如果嬴煦愿意嫁给他,必定一生一世一双人,只痴心于嬴煦一人。 当时不久之前伤病复发的嬴大将军——也就是嬴煦的父亲才刚感叹过小姑娘的未来婚事艰难,觉得女儿的这被宠坏了的性格实在是令人感到堪忧,哪里是能够嫁人的性子,估摸着这一辈子也就要被家里养着了。 所以嬴煦当时也就一口答应了那据说暗恋她好多年,不曾有过通房小妾,许诺一生只一妻,而且长的也还不错的新太子的“求婚”。想着还能同阿爹炫耀一番,多的是人求着她想娶她。 然后,就在她答应此事的当天晚上,就收到了先皇赐婚的圣旨——当时还把自家亲爹和亲哥给吓了一跳。 嬴煦和谢六的婚事也就在这短短一天之中定下。 而这一日,嬴煦没有见到谢景琛。 往后一连三日,都不曾见到。 之后再定下婚事的第四天,嬴煦和自己的跟班——谢景琛是嬴煦跟在她身边最久,她使唤起来也最顺手的跟班不错。但除却谢景琛之外,嬴煦还有着不少的其他跟班,哦不,这部分听着好听一些,同时也是为了更精准的形容一点,可以将她们称之为她的虚情假意的小姐妹们出去玩的时候,有人问起她就这么和太子定了亲,难道就一点都不惦念被陛下发配到西北荒凉之地的十一殿下,好歹那也是和她关系最好的人。 而当时明媚娇美的少女只是笑声清越,理所当然的说着,“他那么没用,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 谢景琛垂着眼眸,轻声说着,“那个时候,我本来是要去找阿煦,然后就恰好的听到了这句。” 所以在那之后,谢景琛再也不曾出现在嬴煦的面前过。 她不喜欢他。没用的东西又何必再继续碍她的眼? 就更不必说表露心迹这样的事。 其实谢景琛并不怕自己的心意得不到什么回复甚至是直接被弃之敝履——嬴煦那么好,他得不到嬴煦的回应,这不是本来就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只是他有些害怕自己的感情,会让嬴煦感到被冒犯,使得嬴煦讨厌他。 这是他唯一害怕的事情。 所以在听到嬴煦说不喜欢他的那句话之后,谢景琛便乖觉的顺从了先皇的命令,没做任何反抗的远赴西北,自我流放。 原本曾经以为自己的心思,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说出口,但是不曾想过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从前他害怕被嬴煦讨厌,所以至死都不曾对嬴煦讲述过心迹。 但他如今已经经历过更为绝望的,嬴煦不在的事情。 -- 第45页 所以在这般对照之下,被她讨厌,也算不得什么了,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好好的,那么其他的一切就全部都不重要了。 所以也就壮着胆子,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 第21章 [V] 听着他的话,嬴煦眨眨眼,有些不敢确定的说着,“……就这样,你就选择去西北了?” “嗯。”谢景琛点点头,应着,“就这样。” 随后又见嬴煦再度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凤眸,紧接着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倏地抬了抬声音,怒骂了一声,“没出息!” “就为我一句话,皇位不要,喜欢的女人不要,什么都不争不抢的就直接选择被流放,谢景琛你还能更没用一点吗?” 稍微试想一下,她明明有着去争皇位的能力,明明能够当皇帝,但是就因为一个男人的一句话,皇位就这么没了,其他的东西也全都没了,嬴煦觉得自己简直就能够被气死。 谢景琛果然就要蠢死吧! 看着嬴煦这幅被气的好像是自己的皇位被抢了一样的模样,被她禁言不让说话的系统忍不住心道,谢景琛这是多难得的好苗子,怎么它的宿主就给气成这样?而且这站在她的角度上,明明这是个再爽文不过的剧本了啊,真的有男人愿意为她放弃皇位诶! 那可是皇位诶! 系统不住的在心中感叹着,但又不敢去轰炸嬴煦,所以只能够自行在心中一惊一乍的。 而看着嬴煦这副生气的模样,谢景琛则是有些无措的慌乱道:“阿煦,你别生气……” 他抬了抬手,但之后又放下,眼角余光偷偷的望着她,慌张的不知所云,“我……你……”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忽然朝着门外走去,朝着廊道中喊了一声,唤来嬴府的下人,在对方走过来恭敬的俯首聆听吩咐的时候,说了句,“劳驾帮我拿几个搓衣板来。” “是——” 然而就在下人才刚刚应下谢景琛这声之际,忽然间听到房间内的嬴煦大声说了句,“不许给他拿!” 声音之中带着一股极为霸道的凶劲儿,瞬间就把下人给吓得破了音。 不过紧接着就在反应过来自家大小姐刚刚说了什么话之后,便赶忙的就退了下去。 能够看得出来,在嬴家,嬴煦才是分量最重,地位最高的那个,府中所有人一切都要以她的话为最根本的基准。 听到下人离开自己房间外的脚步声,漂亮的姑娘目光转向门口,看着那里从自己现在的角度只能够看到一个长长的马尾的少年人,又喊了一声,“谢景琛你给我滚进来!” 几乎就在嬴煦这句话音落下的瞬间,刚刚才跑出去的谢景琛顿时便重新移动回到了房间,乖巧的站在嬴煦面前。 但嬴煦可不被他这乖巧的宛若一只无害的小白兔一样的外表给欺骗,凤眼在他身上从上到下扫过,质问道:“为什么要让人去拿搓衣板?” 谢景琛眨了眨眼睛。 嬴煦目光凶狠,落在喜欢她的谢景琛的眼中,却是可爱的奶凶,“嬴家的搓衣板,你别告诉我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谢景琛的小狗眼中是满眼的无辜,多到简直就快要溢出,而掺杂在这份无辜之中,又隐藏着细碎的如同光点般的期待。 嬴家的搓衣板,这代表了什么,他自然知道。 这是嬴家的家法。 以前一同玩的时候,嬴照曾同他说及过,嬴家的家训其中的一条便是嬴家的男人,在外须得铁骨铮铮,一身傲骨,绝不摧眉折腰,但在家中……男子汉大丈夫,必须要跪的干脆果断,媳妇让跪几块搓衣板就得跪几块,不得有半点犹豫。 所以…… “唉……” 看着谢景琛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什么,在他满心满眼的期待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下,嬴煦倏地就叹了一口气。 随后她忽然间很认真的换了一声他的名字,“谢景琛。” 听到嬴煦的点名,谢景琛的身子顿时站的更加直挺了些。就好像是一个被先生罚了面壁的小孩子。 一看他这副模样,嬴煦顿时就感觉有些莫名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而后平复了一下似乎有些微漾的情绪,抬起眸子直接无情地死刑宣判下来,“即便你跟我说喜欢我,但我现在还是四年前你意外所听到的那句话那句话,我不喜欢你。” “谢景琛。”她看着那双湿漉的、在自己面前总是很柔弱的小狗眼,再次唤了声这个由自己所起的名字,一字一句的说着,“我对你没有心动。” 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不过就在谢景琛心中还没来得及升起就算是预料到了答案,但也还是难免会出现来的酸涩情绪的时候,却忽然之间峰回路转,又听到嬴煦问了一句—— “这样,你还是想娶我吗?” 嬴煦侧了侧头,那双望向少年人的漂亮凤眸之中只是但是对于自己刚刚所问出来的这个问题的好奇,纯粹清澈见底。 虽然其实四年前答应嫁给谢六的时候,嬴煦对于对方也说不上是喜欢这种深层次的情绪。 好像从理论上来,如果现在答应谢景琛的话,也不过是和四年前的事情没有任何分别,反正对方都是说过喜欢她,会对她好,事事顺着她,不会纳小妾。 -- 第46页 ——诚然现在谢景琛才只是和她说了喜欢而没有许诺其他的什么东西,但嬴煦就是知道,曾经谢六对她所有过的那些承诺,谢景琛一定能够做得到。这些是不需要他说她也能够知道的东西。 只是,对于嬴煦而言,谢景琛终究与谢六有所不同。 他们是不一样的。 其间到底差别在哪里嬴煦其实也说不清楚,但反正就是不一样。 至少在这件事上,她是觉得……不能够像对谢六那么随便的对谢景琛。 听到嬴煦的这一句,即便是她不喜欢他,是不是也仍然想娶她,谢景琛并没有立刻回答,而嬴煦也没有急着非要让他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在她的心中这个问题的确是有些需要思考时间——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了。 满室静默了片刻之后,谢景琛似乎是终于思考好了。 他没有直接正面的回答嬴煦刚刚所问出来的这个问题,而是对嬴煦问了一个似乎与此关系并不是很大的问题。 谢景琛注视着嬴煦,目光温柔,声音更加轻柔,问道:“和我在一起,阿煦会开心吗?” “开心啊。”听到这句,嬴煦想都没想,直接不假思索地回道。 这个问题应该不是再显然不过的吗?如果和他待在一起不顺心,那她怎么可能会让这个笨蛋当她那么多年的跟班? “那……”听到嬴煦的这个回答,谢景琛一下子就低了低头,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显得有些羞涩,说着,“我想娶阿煦。” “哦。”而比较谢景琛,嬴煦的反应就极为平淡,看着当真是如同她所说的那般“不喜欢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那你就娶呗,也没人拦着。” 随后她又道了句,“不过你想成婚的话,暂时不行。我得等大哥回来。” 听到她这句,谢景琛赶忙附和道:“不急,不急的。” 他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以前从来都不敢抱希望的事情,现在忽然之间就能够成真,又怎么还会差这一朝一夕? 不过在一句话一落下之后,紧接着谢景琛就反应过来好像自己这话有点问题,怎么莫名的显得他一点都不积极? 于是又赶忙打补丁道:“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不着急娶阿煦,是……” 涉及到嬴煦的事情,谢景琛就控制不住的变得嘴笨,而看着他这副傻狗样,漂亮的姑娘也是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嫌弃的道了声:“闭嘴吧你,蠢死了。” 而被骂了蠢的少年人则是不住的嘴角上扬,最后在唇边扯出一抹傻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看上去但真是有了几分嬴煦常说他的“蠢”样。 谢景琛晶亮着一双狗狗眼,里面闪烁着星星,围在嬴煦身边不住的嘀咕着等到嬴照回来以后大婚的流程要怎么办,要搞得多么盛大,到时候想必应当已经开春了,天气定然会春风和煦风和日丽…… 而和满目期待的他不同,嬴煦则是恰好形成对照组的满面冷漠,心中只觉得这个人好烦。 而心中所想,嬴煦也就直接的说了出来,让某个刚刚被主人给捡了回去的大狗狗闭嘴,“谢景琛你可真烦。” 只不过就连嬴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她话虽是这么说,但也是一直都容忍着谢景琛在自己耳边的嘀嘀咕咕,直到他快要说完了才开始又骂他。 无形之间透露出一份难以言喻,也是任何旁人都无法比拟的亲昵。 最后才刚刚被嬴煦打断了他的念叨,但唇边依然是挂着傻笑的谢景琛像是忽然之间又想起来什么,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着嬴煦,而后在漂亮姑娘的那双凤眸的注视下,有些扭捏的问了句,“这四年间,阿煦……可曾有想过我?” “想过很多次。”比起他遮遮掩掩,扭扭捏捏的,嬴煦就大大方方多了,很坦然的说着。 不过就在那双小狗眼晶亮起来之前,漂亮的姑娘便干脆利落的补了把刀子,清越的声音冷漠道:“想过很多次你死在西北了没有。” 毕竟她整整四年间一丁点谢景琛的相关消息都没有听到过。会觉得一个音讯全无之人已经死了,嬴煦觉得这应当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随后谢景琛似乎是还想问什么,不过陪了某只傻狗说话这么久的嬴煦到现在也是有些不耐,抬眸看了眼小可怜眼神看着自己的谢景琛,目光好像是在说他怎么这么多问题。 能够感受得到嬴煦已经是懒得理他,所以谢景琛顿时间就识趣的打住,乖巧道:“我不问了。” 听到这一句,嬴煦只是给了他一个让他自己体会的眼神。 “那……那我走了?” 看着在这句话音落下之后,一步三回头的谢景琛,嬴煦只是无语地给了他一串的,“滚滚滚滚滚!” 又不是明天见不到,搞得好像是在什么生离死别一样,神经! 谢景琛果然是蠢货啦! ? 作者有话说: 今天开了个新预收,惯例的求一下收藏鸭(扭捏jpg) 文名:《和少年战神将军互穿后》 文案↓ 陆韫,书香世家出身,少负才名,博学多才的当世才女,奈何命运坎坷,因所嫁非人被遣返回家,途中受贼人掳走而流落异乡数载,伶仃飘零,后世提及起她都是忍不住的惋惜,若非如此定能有更多的诗作文章传世。 -- 第47页 顾乘风,世家望族出身,不世出的少年英才,平番邦,斩敌寇,安社稷,功勋卓著,是当之无愧的少年战神将军。只可惜他死的太早,后世提及起他都是忍不住地扼腕,若非如此定然在当时就会打通许多疆域版图。 原本这两人的命运应当是这样充满遗憾的。 然而,这样的风马牛不相及,在当世完全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互穿了。 原本该在嫁去夫家,因病弱夫君旧疾复发身死被婆家骂丧门星赶回家中,路上被贼子掳走的陆韫,因为和顾乘风互穿。手不能提的文弱才女只身挑翻了所有贼人,把人打的跪地叫爹。 原本因为年少轻狂,不将身体伤病当回事,执意上战场导致留下陈年旧疾以至后来早夭的顾乘风,因为和陆韫互穿。要出征打仗的小将军乖巧的留在京城太学读书,平日最烦看书的桀骜小将军在学堂舌战群儒,以斐然的学识把全体学子先生折服的虔心请教。 两人身体互换的受害者们:这一定是我们抢劫/上学的方式不对吧QAQ 第22章 [V] 正午。 正是炽烈的阳光透窗子斜射进来,落在床头上。 在阳光锲而不舍的照射干扰下,床上的漂亮姑娘有些不情不愿的坐起来,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 过了半晌,嬴煦抬手揉了揉已经彻底清醒,不再惺忪的睡眼,微微抬高声音,从外面喊来侍女,让人给自己梳洗。 随后在梳妆打扮完毕后,正当嬴煦坐在桌前,吃着府中下人一直给自己温热着,以让她随时可以吃饭的食物的时候,忽然之间像是想起来什么东西,对身边的下人问了一声,“谢景琛呢?” 听到她这句,下人道:“回小姐,十一殿下还未起。” 听着下人口中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两个称谓,嬴煦忽然之间就有了一种回到四年以前的错觉。 不过也就只有一瞬间,她不是什么沉溺于过去的人。毕竟这种东西也没有什么好沉溺的。 对于嬴煦而言,她的每一天都过的舒心,所以自然不需要留恋所谓的美好过去。 所以很快也就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有些奇怪的嘟囔了一句,“都日晒三杆了,他怎么还不起?要睡死过去吗?” 明明自己也是才刚刚起来的嬴煦良心丝毫不会痛的嫌弃着睡到现在的谢景琛。问就是大小姐双标,她可以睡懒觉,可别人就是不行。 只不过虽然感觉这件事有些奇怪,但嬴煦也没有急着去看看谢景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是将自己的依然已经是变成了午饭的“早饭”给矜贵的吃完,填满了肚子,然后才去看某个依然还没醒的暂时需要改名叫懒猪的傻狗。 在去谢景琛房间的路上,路过嬴府的演武场的时候,嬴煦还顺手的将放在那里的以前先帝在某一年生辰时送给自己的防身“武器”给一并带了过去。 之后到了谢景琛的房间,嬴煦就如入了无人之境一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嚣张走进去。 临近床边,谢景琛竟然当真是仍在安稳的睡着,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看到他这副睡得香甜,一点都不受外物打扰的模样,被正午的阳光给弄醒的嬴煦忽然之间就觉得有点不开心。 而嬴煦向来都是能够找事情的,她不开心了,那其他人也不要想好过。 所以嬴煦就盯上了现在正安稳的睡着觉的谢景琛,抽出自己刚刚走过来路上配在腰间的那把短刀,拿着这把刀身镶嵌满了琳琅亮丽、华贵珍稀的珠宝,乍一看好似是花瓶一样的东西,然而实际上却是削铁如泥的刀在谢景琛上方比划了两下。 在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全然都感受不到这么一个威胁在自己身边,就要取了他的性命之下,有些感到无趣的收了刀。 不过在彻底收回之前,嬴煦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拿这把刀削了一缕他的头发,最后连着这一小缕头发和刀一并的收了回去。 随后嬴煦又抬手,恶狠狠地在他的脸颊上戳了又戳,戳了再戳,想着自己“被干扰醒”但是某人却睡得这么沉语气也不乏凶恶,“还不起,笨蛋,傻子,蠢货,睡这么死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许是因为嬴煦弄他的动作越来越大的缘故,到了最后已经不单单是伸手戳,而是去捏,甚至是已经想要去摇晃他的肩膀,谢景琛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 只不过虽然他是睁开了眼,但却显然就是仍处于迷糊的睡梦状态,因为—— 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姑娘,一片惺忪朦胧的狗狗眼非但没有立刻清明起来,反而是更加的氤氲出一层薄雾,而后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握住她的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攥在手中,声音有些温软,带着点点撒娇的味道,又乖又惹人欺负,轻轻的说着,“真好啊,这个梦,有阿煦呢。” 紧接着之后就是重新的闭上了眼眸,似乎是想让这个“见到嬴煦的梦境”可以维持的更久一些。 听到他的这句几近是轻声呢喃的话,嬴煦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有些迷茫的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凤眸。 过了片刻,她似乎是反应过来,嬴煦将自己被握住的那根手指抽回,大概是害怕弄疼她,谢景琛握的很轻,所以挣开他嬴煦根本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 而也就是随着她这一个动作,床上刚刚还睡得很是安稳,连性命被威胁都弄不醒他的谢景琛忽然之间惊坐起身。 -- 第48页 “清醒了?”嬴煦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看到这只嫩白细腻,宛若上好的羊脂玉一样的手,谢景琛愣怔一下,目光有些呆呆的看着她,似乎是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直到看了嬴煦片刻之后,发觉面前的人好似是真的不会忽然消失,才懵懵的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阿煦?” 看他这副傻样,嬴煦好脾气的轻应了一声。 随后漂亮的凤眸望着丰神俊朗的少年人,忽的说了一句,“原来谢景琛你真的会梦到我啊?” 听到她这句,谢景琛看着她,道:“我什么时候骗过阿煦?” 对于嬴煦的事情,他向来没有随意过的时候。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这句话一落下之后,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他,很是认真的说了一句,“你骗过。” 随着嬴煦这句话音的落下,谢景琛整个人顿时间就直接呆住。 这怎么可能? “我……?”这下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了,带着茫然与困惑的望着嬴煦,发出疑惑的单字。 谢景琛无论如何也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何时骗过嬴煦。 他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随后在那双漂亮的凤眸幽幽的注视下,什么都想不起来,内心已成一片恐慌的谢景琛小心道:“阿煦给我一点提示,好不好?” 虽然他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何时做过了欺骗嬴煦的事情,但是他能够记得嬴煦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自然自己同嬴煦说过的也能够记得。 所以如果嬴煦愿意给他一个限定的时间区间的话,谢景琛觉得或许他就能够想得到自己是何时骗了她。 即便他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过这种不可饶恕的事情。 听到他向自己取证究竟是何时做了这种过分的事情,嬴煦大方的给了他具体的时间和事件,让某个傻狗死得其所、死有全尸。 清越美妙的声音道:“十二岁那年,江南,泛舟游于湖上。” 听到这个具体的不能够再具体的时间指路,谢景琛顿时间就愣住。 - 永元二十一年,夏季,先帝下江南。 这样的事情,一路同行的人自然少不了嬴煦,而彼时也已受先帝宠爱的他也是跟着随行。 先帝下江南,意非在于游玩享乐,是体察民情,了解民生,如此事务甚至要比往日在金陵时更加繁冗。 只不过先帝虽是以政务为先,但嬴煦跟着来江南可不是为了换一个地方宅在家里闲着无所事事的——如果不然的话,又何必要来到江南?安分待在金陵城中还省了路途奔波。 所以那段时间嬴煦自然是拉着谢景琛和自己出去玩,那一段时间两人几乎是把江南所有能够游玩的地方玩了一个遍,甚至某一次因为心血来潮,还带了大批的人马去观瞻前朝遗址的名胜古迹——直白一点的来说,就是去把人家前朝皇帝的坟给挖了。 而这件事的结果也是谢景琛被先帝狠狠的责罚,因为他带着嬴煦不学好。 而那一次的江南之行,除了大胆的去挖人家前朝皇帝的坟墓一事,另一个比较有纪念意义的就是西湖泛舟。 西湖一带,最多的不是旁的东西,而是秀恩爱秀到让人感到发指的小情侣。 那年去西湖泛舟的嬴煦和谢景琛也毫无意外的被恩爱情侣给秀到,彼时因为嬴煦图好玩,所以只租借了一条只够他们两人乘坐的小船,让谢景琛手动的拿着船桨划,而她坐在一边看风景。 而在看风景的途中,就看到一幕不远处的比较特殊的“风景”——那是在一条大船船板上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皆白发苍苍,满脸褶皱,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他们相互依偎,靠在一起,说着在嬴煦听来有些老土且腻歪的甜言蜜语,却洋溢着肉眼可见的幸福,看得出来两个老人很是恩爱,几十年亦如一日。 当时那两个老人中的老爷爷说的有一句话是,“如果有下辈子,我也只守着你一个人。” 而那位老奶奶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则是佯作不高兴道:“难道就只有下辈子吗?” 而且那个时候,在听到两个老人的这句话之后,嬴煦抬了抬眼眸,对在自己身后划着船的少年问了一句, “谢景琛,你会只守着我一个人吗?” 嬴煦那这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倒并不是因为对谢景琛有什么其他的感情。而只是单纯的大小姐性格中的霸道发作。 而当时划着船的少年则是咧开嘴角,笑容灿烂,“我不是一直都只守着阿煦一个人吗?” …… ? 第23章 [V] 看到谢景琛愣怔住的模样,嬴煦知道他是想起来了,所以语气带着似控诉又似指责的又说了句, “骗人,你走了。” 四年前,先皇立下太子,可太子却并不是所有人都以为会理所当然被送上那个位置的谢景琛,而是在此之前并没有什么太过显眼之处的谢六。 而皇子们之中最为拔尖出众的谢景琛则是被发配西北。 那个时候,嬴煦也曾一度以为谢景琛是不会就那么甘心被黄伯伯发配到荒凉之地。而这也是金陵城中所有人心中所想。 ——彼时的谢景琛手上可是有着军权的,在所有人眼中,原本应当是他囊中之物的太子之位以及未来的皇位就这样子被其他的兄弟给抢走,谢景琛一定不会就这样将此事给过去。他一定会搞事,或逼宫或谋反,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 第49页 然而实际上却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随着六皇子被册封为太子,向来都备受宠爱的嬴家的小姑娘被赐婚与他,时间就这样的过去了一天、两天、三天。 却始终风平浪静,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谢景琛什么都没有做。 所以在这样的一片平静之中,在自己定下婚事的第四天,被虚情假意的小姐妹问起难道就一点不惦念谢景琛之际,嬴煦当时只是笑声清越,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不屑,理所当然的说着,“他那么没用,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嬴煦是真的觉得谢景琛没用。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近在眼前,他却一点都不去争,就这样子乖乖的认命,安静的接受了漠北王这个封号。 没出息。 没有用。 一点都不像是给她当了多年跟班的,连她半分硬气都没学到。 所以后来四年以来,远赴西北的谢景琛从来毫无音讯,嬴煦也便一直都只当他是死在了西北了。 不过对于此,嬴煦心中却是完全没有什么对于一起长大的竹马的怜惜情绪。 唯一有的只有唯二字概之:活该。 谁让他不去抢皇位? 嬴煦之前说想到过谢景琛很多次死了没有,这可不是什么刀子嘴豆腐心的口是心非,傲娇说词,而是真真正正的就是那样的一回事。 她就是真的当谢景琛是个死人了。 然后……死掉了的人忽然之间就掀开了他在她心里面的那扇棺材板,从里面爬了出来,出现在她眼前。 从自己的回忆中抽离,看着仍然是一副有几分呆呆模样,但是已经坐直了身板,手中又手忙脚乱很是无措的解释着他还以为自己再也不想看到他,害怕碍了自己的眼惹她不开心才会走的谢景琛,嬴煦摆摆手,道: “行了,别说了,磕磕绊绊的我懒得听,快点起床,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说着,漂亮的姑娘直接上去伸手拉他身上的被子,把谢景琛给惊的顿时间身子就抖了一下。 他不好意思的用手按住被角,小声道:“我自己来……” 随后他像是又想起来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倏忽间抬起头,有些受惊的看着嬴煦,结巴着对她问道:“阿、阿煦,你能、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换、换衣服,你在我……” 他语无伦次的语序问题都搞不清了,把嬴煦给看的有些感到无语,吐槽道:“谢景琛你能别弄得自己好像是什么被人毁了清白的黄花大姑娘一样吗?” “又不是没穿里衣,你害羞个鬼啊?一个军中出身的人,睡到现在你还有理了是吧?赶紧给我起来,别矫情!” 听着嬴煦的话,谢景琛乖觉的没有去辩驳其实在今天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 这次是因为有了一个能够让他彻底放松下来的环境才会这样。 这是……嬴煦的家。 随后在嬴煦的催促之下,谢景琛无意慢吞吞,极为害羞的穿好了衣服,完毕后走到坐在桌前等他的嬴煦面前,就好像是一个新婚的小媳妇,等着丈夫的发话安排,羞涩又乖巧,惹人怜爱。 听到谢景琛过来的动静,嬴煦抬眸扫了一眼,嗯……衣服规规整整,头发也梳的整齐,是能出去见人的模样,于是也就直接站起身,道了句,“跟我走。” 听到她这句,谢景琛并没有问要去哪里,而是乖巧的就这样跟着在她身后,就这样子的,两人出了门。 随后在上了府中给备好的马车以后,谢景琛将自己手中的刚才和嬴煦出来嬴府时中途在有看到府中下人的时候让人拿给自己的一件大氅。 看着那件被他好好叠放起来的毛皮大氅,嬴煦不禁奇怪地问了一句,“你带它出来干嘛?” 谢景琛回道:“我怕下午转凉,给阿煦带一件披风。” “哦。”嬴煦点点头。 随后漂亮的姑娘又说了句,“你不问我去哪里吗?” 满是依赖的狗狗眼望着她,他乖巧道:“不论是哪里,我都和阿煦一起去。” 只要能够和她在一起,去哪又哪里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看见他这么乖,嬴煦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唇角微微上扬,主动告诉他马车行驶的最终目的地,“是去皇宫啦。” “皇宫?”谢景琛不禁有些错愕,问道:“阿煦先前不是说不想回去那里吗?” “对啊。”嬴煦应了一声,而后道:“我的确是不想回去那边了,不过刚刚忽然想起来,宫中还有一些我的东西,要去拿回来。” 嬴煦要去收拾的自然不是金银帛物这类的东西,且不说金银珠宝嬴煦并不在乎,以她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在乎这种东西,再是珍贵稀有的珠翠,到了从小就是拿奇珍异宝听响的嬴煦面前,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种俗物即便是要收,那也不值得嬴煦亲自的跑上一趟,劳累回到未央宫中进行整理。 更何况她如今已经答应谢景琛,待到他登基以后,嫁给他,做他的皇后。 所以这些皇宫中的东西就更没有必要去回收。 嬴煦现在特意的要回去一次皇宫,主要还是为了将父母双亲在世时留给自己的一些东西取走。 诚然以后还是会重新回来这里,但父母留给自己的那些东西,于嬴煦而言,意义不一般。还是随时放在自己的身边才让她感到安心。 -- 第50页 嬴煦这句话一落下,谢景琛也顿时间就明了了她的意思。 于是立刻懂事的说,“我帮阿煦拿。” 听到他这句,那双漂亮的凤眸立刻就瞪了他一下,恶声恶气的凶道:“叫你陪我去,本来就是让你拿东西的。” 俊颜少年人那张俊朗非凡的脸上顿时间就露出一抹无害的乖巧笑容。 随后正当嬴煦靠着车檐,感觉不舒服,让谢景琛过来的时候,忽然之间马车颠簸了一下,摇晃的没有任何防备的嬴煦瞬间就向前栽了一下,万幸谢景琛眼疾手快的一把将身旁的姑娘给捞到了怀里,这才使得嬴煦幸免于难没有磕到脑袋。 靠在谢景琛的怀中,在这一瞬间嬴煦能够感受得到他的心跳的很快,扑通扑通的好似有着小鹿在乱撞,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而产生的跳动。 而除了心跳之外,嬴煦同样能够感受得到,谢景琛的身体绷的很直,紧张的都有些僵硬了,一动都不敢动,应该是在害羞。 随后那双因刚刚突发的情况而染着两分茫然的漂亮凤眸微抬,从她的这个角度,恰好能够见到少年的脖颈处凸起喉结微微滑动了两下,大抵是不受控的。 而嬴煦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抬手在那里轻轻戳了戳,把它给按了下去,不出意外的听到了他的一声闷哼声。 不过就在她刚想再摁下去第二下的时候,忽然之间柔软的手被轻轻抓住,凤眸再度向上抬了抬,这一次的视线刚好是可以看得到他的面容。 那张之前被她嫌弃变丑——其实是变糙了些的俊颜此刻面颊已经红透了,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虾子,而且还是熟的不能再透的那种。 谢景琛微微喑哑着声音,小狗眼中是一片湿漉的祈求,可怜兮兮的说着,“阿煦,别欺负我了。” “……这样,我会死掉的。” 被打断了动作的姑娘抽回自己的手,睁着那双好看的眸子望了他半天,随后忽的抬手扯了扯他仍然是红着的脸颊,语气凶恶,一副大恶人模样道:“那你就——”死掉好了。 不过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之间被外面传来的有些嘈杂的声音给打断,听着这份杂乱似乎是在争吵着什么。 向来都只有她打断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打断她的份的嬴煦自然受不了这个委屈。 所以还在刚刚惊吓之中有些惊魂未定的嬴煦顿时间就一把松开扯着谢景琛脸颊两侧的手,随后转过头,推开马车的车门,看也不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的直接对发出嘈杂声音的声源处凶过去,“现在是怎样?知不知道按大启律当街喧嚷干扰百姓要吃牢饭啊!给我闭嘴,再说一句现在就把你们送进去大理寺!” 听到嬴煦的这句,刚刚还在叫嚷的最大声的那道男音顿时间就将火头对准了马车上的漂亮姑娘,“老子在自己家门前教训自家婆娘你管得着吗?敢管老子的闲事,知道是老子是谁吗?你个——” 男人不堪的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忽然之间被他身边刚刚还在和他大声争执的女子蓦地拔高了一个音调的声音给压了回去,她看着嬴煦,声音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嬴煦?!你怎么会在这?!” ? 作者有话说: 推推新开的预收,文名:《天生皇帝命》 文案↓ 嬴皓出生时,有大师批命此女天生尊贵,前途不可限量。 后来恰逢乱世,群雄逐鹿,凡是对那至尊之位有着野心的王孙诸侯莫不是打起嬴皓这个盛传“天生皇后命”的千金小姐的主意,想娶其为妻,黄袍加身。 嬴皓从小就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该当母仪天下,既然天生尊贵,那么她不是理所当然、应该当皇帝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下间,除皇帝外,谁人有资格言尊贵? 第24章 [V] 而听到她唤出了这个金陵城中他们这一辈公子王孙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刚刚还气焰嚣张的男人顿时间就傻眼了,话都不利索的,同样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声音发抖道,“嬴、嬴大小姐?” 不单单只是声音发抖,甚至腿都有些发软。 嬴煦的名字,对他们这一辈的人来说,那可当真是如雷贯耳。 是最最首要的不能够招惹的“天子家的小孩”。 不过嬴煦可懒得给这个上一刻还气焰嚣张,下一刻在知道了她是谁就开始变成软脚虾的玩意眼神,而是将目光放在刚刚点出自己身份的那位姑娘。 漂亮的凤眸看着对方半天,嬴煦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道了句:“你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 随着她这句话音落下,那姑娘一下子就炸掉了,刚刚因为和男人争执——甚至是已经上了手,所以现在看上去有些凌乱的她也不再在乎什么形象不形象,气度不气度的了。 破口就是骂道:“嬴煦你混蛋!” “当初我好歹也跟在你身边大几个月濒近一年,现在你竟然认不出我是谁!” 听着这姑娘给自己了一个明确的时间限制,嬴煦的脑海之中倒是有了点印象。 毕竟给她当跟班的,大多都做不长久。 除却一连数年都能跟她待在一起的谢景琛以外,其他的能够在她身边待上几个月那当真算是很长了。 -- 第51页 脑海之中翻寻了一下眼前这姑娘是谁之后,嬴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紧接着就是朝着那姑娘的心口捅上一刀,“你怎么变成这样难看了?” 难怪她认不出来。 这一次的事儿还当真不是嬴煦傲慢。而是真的眼前这姑娘与她记忆之中的相差甚远。 嬴煦选定跟班是有着基础的仪容要求——首要必须好看,这样子才能够更好的衬托出她的美貌。 但眼前的人,说一句不好听的,如果她当年就是这副模样,根本就不可能入得了嬴煦的眼。 那姑娘似乎是被嬴煦的话给噎住,然后似乎是想反驳,可在看了看那张美貌依旧,乃至风采更是当年的仙女一样的脸,最后在“你”了半天之后也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发现,人和人之间当真是不一样的。 同样都是嫁了人,婚后遭遇到磋磨——前些阵子皇宫中的风言风语,那可不单单是指在皇宫中传开,可嬴煦这位向来都风头最盛的大小姐还当真是可以活得比闺阁时期更为精致,丝毫不见憔悴。 而看着她态度如此随意的对待嬴煦,旁边的那男人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大声对她呵道,“住口!谁嬴煦你对嬴大小姐态度如此随意?” 招惹嬴煦了那最后不好过的人可不止她一个!要连带着他们整个府一起倒大霉的! 一想起曾经得罪过嬴煦的人家中后来都什么下场,男人不禁在心中暗骂娶了个晦气婆娘。 而看着他这个态度,嬴煦倒是不乐意了,直接凶过去,“我和自己的跟班说话,有你个阿猫阿狗什么事?” 当着她的面落她的跟班的面子下风,这不是在故意找她麻烦,暗喻她不会管跟班吗? 而随着嬴煦这句话音的落下,将外面的动静给听了个真切的谢景琛从车中探头出来。 俊颜的少年人抬眼看了眼不远处刚刚对嬴煦大吼大叫的男人,轻笑一声,道:“承恩侯府的世子,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谢景琛与嬴煦不同,比起向来不会将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猫小狗看在眼里的嬴煦,他是将这金陵城中凡是有名有号说的上来的封号或是官衔的所有家眷都记住过的。 毕竟曾经有一段时间,这是他的术业专攻——专门管过人事。 自然,谢景琛去记下这些门户,可不是为了办案时给他们徇私枉法走后门,心有忌惮。 而是越高的出身,犯事遇到他的手里,他就越要狠狠的罚,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所以如果说是刚刚在知道那马车上的姑娘是嬴煦,这位被谢景琛给点了名的世子只是腿软的话,那么现在看到谢景琛则就是开始快要反射性跪下去了,脑门上也是不住的冒出冷汗。 嬴煦身份尊贵,备受陛下宠爱,比正牌的公主还更像公主,不是谁都有资格见的——至少他这种祖上军功封爵而且已然没落的侯府不够格出现在这位大小姐眼前。 但谢景琛,却是金陵子弟大都认识的。 当初在掌管金陵城人事方面事宜的时候,这位殿下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不近人情。 因为谁都看不上,所以自然也谁的情面都不给,哦不,除了嬴煦。 在谢景琛被发配到西北荒凉之地以前,金陵城中一直都有人偷传他是嬴大小姐的狗,任打任骂,忠心不二,在嬴煦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是两个样。 不过够资格见到嬴煦的人不多,谢景琛到底在嬴煦面前什么样他反正是不知道,毕竟能够到嬴煦眼前晃悠的人,那样的身份也不是他能够接触到的。 但有关于这件事——说他是嬴煦走狗的这件事,谢景琛本人倒是从不曾辟谣过。 而对照着他曾经火速撇开有过的那样一条,他救了某个姑娘——然而实际上是他的某个手下救的人,他当时甚至都不在现场的与女子相关谣言,其真假性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想得通是怎么一回事。 嬴大小姐娇生惯养,脾气不好,这对许多人来说不过是传闻而已。但谢景琛手段残忍,下手毒辣这件事却是许多人的亲身体会。 看到他这个见了鬼一样的反应,谢景琛语气随意道:“看样子,你是认识我了。” 而看到谢景琛,刚刚那态度显得和嬴煦很是熟稔的姑娘也是有些懵。 呆滞了片刻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什么,然后甫一回神就有些不可置信的对嬴煦问了一句,“你和十一殿下在一起了?” 听到这一句,谢景琛这才稍微分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给这个很有眼光——指她说嬴煦和他在一起的姑娘,心中还没有开始自得起来自己看着和嬴煦还是很相配。 就在瞄到了那姑娘长什么样子之后有些愣住,说了一句,“是你?” 听到这一句谢景琛说认识这姑娘的话语,嬴煦还没有什么反应,当时那姑娘反倒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整个人后退了一步,像是有些受惊的模样。 先是看了看嬴煦,又看了看谢景琛,小心翼翼道,“殿下……竟认得我?” 如果是换上其他的贵族子弟说认识她,记得她的话,那么她的心中绝对是会有点小骄傲,对于自己的容貌沾沾自喜——毕竟她现在刚和自己这渣男丈夫撕逼后实在是说不上好看的仪容,在如此模样之下,还能够把她认出来的,这任谁不得说上一句多多少少沾点真爱。 -- 第52页 可现在的问题是,说这话的人,是谢景琛。 是那个除了嬴煦之外,眼里根本容不下任何人,甭管男女,只要落到他手里就别想得好的谢景琛。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已经有些忍不住的开始思考起自己是否在什么时候曾经得罪过这位主,这才导致了对方竟然能够记得她这个意外。 都凌乱成这样了都能一眼把她给看出来,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而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就在姑娘心中还在思忖着自己是不是开罪了谢景琛,正在想着该要如何委婉的询问一下的时候,嬴煦已经替她把这个问题给问了。 “你怎么会认识曲洛雅?” 话语间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就是单纯的有些好奇。 听到嬴煦这一句,谢景琛回道:“恰巧有些印象罢了,毕竟,”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无辜又可怜的撇清绝对和对方没有任何关系,道:“四年前,对阿煦问出那个问题的人,就是她。” 如若不然的话,他又哪里会对一个陌生的姑娘有着如此深刻的印象。 还不是当初导致他心碎了一地独身远走西北默默舔舐伤口的那句话是被她引出来的。 由于之前才刚刚说过这个问题,所以嬴煦现在倒是也能够知道谢景琛指的是什么东西——还不就是她说他没用的那句,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 道了句,“的确。” 而被这俩人打哑谜的曲洛雅虽是满心茫然,但从谢景琛的话语间倒是能够捕捉到时间关键词。 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四年前有做过什么无意间可能会得罪这位手狠心更狠的殿下的事情,最后再将当年提及其谢景琛的少有的几次事件全数回想了一遍后,脑海之中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该不会是她问嬴煦难道就一点都不惦念谢景琛的时候大小姐那上人的答案恰巧让谢景琛给听到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件事的话,那可当真是深仇大恨了。 虽然说这事儿不能完全怪她,归根到底还是嬴煦无情,可谢景琛是什么人啊?嬴煦忠心不二的狗,是能够忍受大小姐那性格数年如一日的,是她最久的跟班啊。 谢景琛肯定不可能怪嬴煦,那要倒大霉的可不就成了她吗? 正当她心中惶恐着自己是不是要被谢景琛给派人拷进大理寺的时候,忽然之间听到嬴煦对自己问了句,“所以,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她这句,曲洛雅先是看了看谢景琛,而后才看向嬴煦,这倒不是因为她将谢景琛的位置排在嬴煦前面,而是单纯的觉得这件事谢景琛在场,她有些不太好说。 但是她又不可能跟嬴煦说,把谢景琛给撵走,她哪里有这个胆子? 不过她这意思嬴煦倒是看出来了,想着眼前这个小跟班、哦不,她虚情假意的小姐妹当初跟自己关系也还不错,所以抬手戳了戳谢景琛,示意他让个地儿,表示让谢景琛先去把那刚刚对自己大吼大叫的男人处理一下,然后到皇宫去找自己。 对于嬴煦的安排,谢景琛自然不会反抗,对嬴煦唯命是从那几乎已经是刻入骨髓中的事情。 只不过刚刚才重新得到主人宠爱的狗狗还是难免忍不住的有些委屈,觉得好不容易的“约会”就这么的被打搅的破碎。 小眼神幽幽的扫了眼被嬴煦招手让她过来的姑娘,心中嘀咕了一句狐狸精,一眼把对方给看的头皮发麻之后重新以湿漉漉的狗狗眼可怜的看着嬴煦,结果非但一点怜惜都没得到,反而是他直接被嬴煦给推了下去,凶巴巴的说了句,“别磨磨蹭蹭的,谢景琛你怎么这么黏糊啊?” ? 第25章 [V] 上一刻才刚刚不耐烦将谢景琛给推了下去,让他去处理垃圾,下一刻嬴煦就招手让曲洛雅快点上来。 紧接着在撕逼撕的发丝凌乱衣衫也褶皱的姑娘上了车之后,就立刻对车夫说让他驶车,而后将把车的门关上,对身边的姑娘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而承恩侯府门外。 看着车轮滚滚而动,嬴煦的马车就这样直接的驶走。 才刚刚被心上人给推了下来的谢景琛心情自然不大好,俊颜的少年人沉寂着面色,转过眸去,看向导致自己被嬴煦给推下来的始作俑者。 脸上彻底没有了在嬴煦面前的乖巧温顺,和嬴煦在一起时总是湿漉漉惹人怜爱的狗狗眼中满是沉郁与阴戾,漆深不见底。 谢景琛的眼形其实也是狭长的凤眼,平日里面对所有人的时候总是带着淡淡的轻嘲与戏谑,眼底深处则是无尽的冷漠,什么都不在乎,而又不怒自威。只是在嬴煦的面前才会是小狗看主人的充满乞怜的狗狗眼,亮晶晶一片,乖巧惹人怜。 但这并不是有意的伪装,害怕嬴煦看到自己的真面目,会被疏远,而是单纯就是在嬴煦面前他就是那个模样。 毕竟如果要论起来的话,嬴煦见过的他在旁人面前的模样的次数,那可是多的数不清。 她是什么都知道的。殪崋 扑通—— “殿、殿下……”被谢景琛以这么可怕的眼神盯着,承恩侯府的世子顿时间就是没忍住的,腿软直直朝着他跪了下去,声音不住的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呵。” 谢景琛轻笑一声,脸色上却丝毫看不出他是在笑,反而更让人觉得可怕。 -- 第53页 他只是淡淡道:“既然听说过我的事,那就不需要我找人来请你了吧,你自行去大理寺罢。就对里面说,是我抓进来的。” 听到这一句,承恩侯府世子的瞳孔顿时微缩,随后他匍匐着膝盖前进两步,声音急切道, “殿下,您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 谢景琛只是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语气漠然的说了一句,“你们承恩侯府的历史,也很久了吧。” 听到他这句,承恩侯府的世子顿时间就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样,急忙的收回了想要朝着谢景琛伸出的手。 “这金陵城,从来都不是什么讲理的地方。” 一句话音落下,谢景琛也不再管他,而是直接转身就走。 通牒他已经下过。如果这人非要敬酒不吃偏吃罚酒,那他也没办法。 只好让人准备一下查抄这没落的早就被逐出权贵层的承恩侯府了。 在金陵城的各家贵族之中,谁家还没点见不得人的阴私东西呢?只不过是皇家一直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有些向来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不触及最后那根底线的东西,便是没人查惩,也并不代表都是被默许了。 另一边,马车中。 嬴煦则是在听着曲洛雅同自己说她刚才在街上就扰扰嚷嚷,一点形象都不顾的缘由。 这件事情的伊始还得是从她那不靠谱的丈夫只要纳妾这件事开始说起,众所周知,嬴煦的心气极高,是万不能够容忍自己的夫君纳小的。 所以当年能够和她玩的到一起去的,多多少少也都缺不了傲气,卧榻之侧受不了他人酣睡。 曲洛雅自然也是如此。只不过她身份不比嬴煦,能够对皇帝骄傲的说出不许他有妃子这样的话,甚至就连自己家门同等层次的王孙公子都没有办法拿出这份硬气——这普天之下的贵族男子,哪里有不纳妾的?这样的话拿出来她实在是站不住理。 毕竟天底下不是人人都是嬴煦,有着太子尊位的人低声下气的求着她嫁自己。 但曲洛雅又实在是不想与他人共侍一夫,所以这个姑娘当初也就想到了一个有些在营区看来有些脑子不太好使的主意——同等家世水平之下,她不能够要求人什么,但是如果对方的家世不如自己呢?所以最后挑来挑去,这个出身也不低的姑娘跳到最后就看上了当年还是人模人样的刚才嬴煦所见到的那位承恩侯府世子。 对方侯府出身,但家中又早已没落,看上去恰恰合适——有尊贵之名而无尊贵之实,正好能够显得不那么寒碜。 然而虽然曲洛雅嫁人的时候,那承恩侯府的世子还有个人样,看上去还挺不错,但可惜好景并不长。在她嫁人的第三年就已经出现事情端倪。 当初曲洛雅嫁给他之前,说的是明明白白对方不得纳妾,即便是她一直无所出,不能给他们那没落的侯府开枝散叶,那承恩侯府世子也必须要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 这侯府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却在她嫁过去的第三年忽然变卦,说想要纳个妾室——毕竟每个女子一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天不方便,而在这种时候就不能够……,所以想纳个良妾。 这种事情曲洛雅自然是不会答应,当初会嫁这家破落侯府,就是因为不想要这些破事,要不然能够接受夫君有妾的话,以她的条件根本就是金陵城中皇室宗亲子弟以外,所有人都随便她挑。 当时曲洛雅将丈夫以及侯府之中一干人等全部都一顿痛批,所有人全部都被骂了一顿,这件事情也就就此打消。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就此消停,却只是明面上的消停。他不让丈夫纳妾,一开始的时候这事的确是凭着自己的身份,以娘家势力给施加压力压了下去。但是在他安分了几个月以后,就又开始旧心复燃,而在这个时候曲洛雅的家中又出了一些事情——她的母亲去世了,而父亲则是娶了新妇。 正所谓的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亲生的母亲去世了,娘家中没有了真正会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人,后宅又是后娘掌管的,自然她在夫家再出什么问题曲家也没人给她撑腰,而外人也挑不出来她那后娘的错处,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所以自从曲父迎娶了新妇,曲家对于曲洛雅不再那么上心之后,承恩侯府这边也是心怀怨恨,觉得这个儿媳妇此前行事太过张扬强势,半点都不给他们这些长辈的面子。而且她还是嫁到侯府三年,肚皮一点怀孕的征兆都没有。 所以就连同着承恩侯府的世子欺瞒于她,给他的丈夫在外面偷偷的养着外室,算起来还和他们府中有点关系,因为那个在世就是他娘的娘家侄女,他的远房表妹。 而直到她发现此事的时候,那女人竟然是已经怀了身孕了。 由此就能够看出来这承恩侯府世子和她的情谊那可当真是不一般——这得是一个月睡多久才能出现的概率啊? 而曲洛雅虽然比不得嬴煦那种程度,但自小也是被人娇宠着长大的,所以在知道这样的事情之后自是受不了,就要去对峙,然后……这就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正好是从那外室那里回来,身上还带着他的脂粉味道的丈夫。于是这也就发生了嬴煦所撞见的那一幕。 他俩当街撕逼——虽然这个街上其实没有别人,只是当时恰巧的嬴煦的马车路过,而他们两个又正好是忽然之间冲出来,这才惊了马儿,导致车内根本就没有做任何准备的嬴煦身形不稳晃了一下,甚至是差点摔倒。 -- 第54页 “所以说,你是嫁了一个已经没落的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里,低嫁之后,还让人给欺负成狗了?” 听着曾经的小姐妹说完自己的情况,嬴煦进行着最后的总结。 “谁被欺负成狗了呀?”她不忿反驳,提了提声音想掩饰自己的狼狈,“那我还不是因为没有人给我撑腰?我爹现在对我那后娘言听计从的,根本就当我那个女儿是死的,我有什么办法啊?” 说着,她捂着脸就呜呜的哭了起来。一瞬间情绪就绷紧到了极致,再也控制不住。 而嬴煦看着她这没用的柔弱模样,不禁翻了个白眼,凉凉道: “你把刚刚对我的那个劲儿拿出来,还能弄不赢他?” 听到嬴煦这句,刚刚还在哭的曲洛雅顿时间就安静下来,刚刚与丈夫撕逼时的上头褪下后,想起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不由得有点心虚。 她竟然凶了嬴煦诶…… 那可是从来只有她凶人,却没有别人凶她份儿的金陵第一大事儿逼嬴煦。 看着她从呜咽哭出声,转而变作安静的用手擦着脸上的眼泪,静默的哭泣,看不得她这副可怜模样的嬴煦扔给她一块软帕,“喏,擦擦,你这样可真丑。” 曲洛雅心中才刚生出来的那么两分情感动情绪,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给全部压了下去。 不过也还是接过了那块帕子,低眉看了眼,“沧州产的烟琅细棉,之前风头最盛时被炒到千金一匹,拿它做手帕,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奢侈。” 说着,她狠狠的用那块手帕在脸上糊了一把,带着一种吃大户的决绝。 嬴煦对此则就毫不在意,淡淡道:“不过是炒出来的噱头罢了,论起质量来,不比云锦。” 随后她又问了一句,“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曲洛雅闷闷的说着,“我做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后果,但是现在回过神来承恩侯府我肯定不可能再回去了,我家……我爹现在估计也不愿意收留我,真是忽然就一日之间变成孤家寡人了呢。而且……” 她的目光之中忽的就有些涣散与茫然,道:“如果承恩侯府去官府报官的话,我这个出嫁女肯定是要被强行带回去夫家的……到时候我可能连行动的自由都没了……怎么办啊?嬴煦,” 她的声音之中倏地就染上哭腔,不甘而又绝望的问着,“我该怎么办啊?” “呵。” 看着曲洛雅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嬴煦非但没有温柔的安慰她,反而是冷笑一声。 之后更是冷酷的看着她,无情的嘲讽道:“曲洛雅,你是受气包吗?还是天生蠢货,没有脑子?” ? 第26章 [V] 听到这句,曲洛雅顿时就抬头瞪她。 而嬴煦的嘲讽则是变得越发厉害,“瞪我做什么?有本事去跟他们耍性子去,在这跟我凶狠不就是当我能收着脾气哄你么?” 一句话把她说的有些无言以对。的确,她是有些“欺软怕硬”了,正因为知道嬴煦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会真的将自己给怎样,所以才敢在这里和嬴煦耍小性子。 不过却忘了嬴煦却不是什么温柔知性大姐姐人设,而是金陵城中最为骄傲的大小姐,谁想给她找不痛快,大小姐转头就能让那人全家都不痛快。 “行了,把你的眼泪鼻涕收一收。”嬴煦看了眼旁边愣住的姑娘,嫌弃道:“瞧瞧你这样子,以后可别说出去是给我当过跟班的。” 随后她侧眸过去,眼角余光扫视着她,姿态随意,却贵气逼人,道:“看在你当初也跟过我一段时间的份上,给你个机会,你是不是不想那群阿猫阿狗好过?” 听到这句,曲洛雅立刻道:“我巴不得他们全都去死!” 一句话音落下,意会过来嬴煦刚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立刻眼巴巴的望着嬴煦,问道:“你有办法?” 瞧着她这副狗腿模样,嬴煦顿时一个白眼翻过去。 随后漂亮的姑娘摆摆手,曲洛雅立刻会意的坐直了腰板,等着“老大”的“训话”。 清越动听的声音淡淡开口,“先说你。既然那什么侯府会报官,难道你曲洛雅就不会?” “你不回那侯府,也不在娘家,他们能找官府带你回去,但你可以先发制人,先去官府受害人先告状。说他们扣押你的嫁妆,将你现在侯府中的金银财物取出,留出你的后路。然后处理一下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曲洛愣了一下。好像是没想到自己还能够搞到丈夫那个外室。 “没错。”嬴煦点头,随后继续道:“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大启律可没有什么外室不外室的说法,如果你的丈夫与她本人都认她是妾,那么她就是个奴婢,可以随便你这个当家主母发配处置,如果他们都不认,那就更好办了,孤男寡女,一个已婚一个未嫁,这样的两人搅和在一起去,是为通奸,大罪。” 她的声音有力的落下,而再之后的事情,嬴煦觉得也应当不必自己再来教她。 一旦承恩侯府认了这个表姑娘是自家的妾,那么她和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曲洛雅都有资格任意发配处置——主母未孕,哪里有妾室越过去先怀孩子的道理? 而要是他们不承认,那事情就更好办,这孽种也同样保不住。它的下场无非就是只有两点,一是被曲洛雅让人打掉,主人惩治奴婢。二是被官府让人打掉,以肃不正之风。 -- 第55页 随后嬴煦继续道:“等到之后你把这孽种处理好了之后,就顺势与那男人和离。就是不回曲家,你的那些嫁妆也够你安乐无虞自在一生,到时候逍遥自在还是养几个顺眼可人的小男宠,就都看你自己了。” “可是,”曲洛雅道:“虽然早就是个破落户了,可毕竟名头还算好听,官府未必会肯得罪承恩侯府……” 她这话音一落下,嬴煦顿时白眼翻飞,抬手指了过去,骂道:“你是不是真的蠢?” “他们家是祖上烧高香挣来的名誉,你们曲家可是现在正得势,就算你爹不管你了,但你骨子里流的也是和他一样的血,是他的女儿,你借他的势压官府给你做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难不成他还能冲过来专门告诉官府不许看在你是他的女儿的份上给你面子么?” “退一步来讲,他就是真的来了,那他做初一你就做十五好了,好好宣扬一下你爹不为人知见不得人的丑事,看看最后究竟是谁丢不起这个人。” 曲洛雅被她这话给说的目瞪口呆,“你……你……” 嬴煦只是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要不然的话,他都跟你撕破脸皮了,你还要顾着他的脸面?” 他们那种达官显贵的官场之人,虽然一个更比一个丑的难看的要命,可偏偏最在乎的便是脸面二字。 但这种东西却是现在的曲洛雅唯独最不需要的,所以也就舍得出去和人刚到底是了。 看着以前虚情假意的小姐妹这目瞪口呆的样子,嬴煦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震惊着什么。 若是易地而处,将曲洛雅此时位置上的人换作是她,她一定会做的比刚刚同曲洛雅所讲的更绝。 直接花钱雇人去那外室住所,甭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先把人给套麻袋将那孽种给流掉。 然后转而直接回娘家,胆敢不收留她那就直接一边哭一边爆黑料,本身存不存在着所谓的黑料不要紧,关键在于她说有那就是有——身居高位的臣子,怎能没有政敌,对家的嫡亲女儿亲口说出来的黑料这岂能放过? 如此又怎需担心娘家不管她死活。 至于自己娘家如何?那和她有什么关系,都有人想要她死了,她凭什么还顾忌那些与自己无关的阿猫阿狗。 她就是死,也得拉上一群陪葬的给自己垫背。 就像是她当初从系统那里听到皇帝和那小宫女搅和在了一起以后的事情后,第一反应便是问系统能不能够杀了负心汉出气。 嬴煦天生就是给人当祖宗的人,谁不当她是小祖宗捧着她顺着她,那她就要让人真正变成个龟孙子——一辈子都再也翻不了身。 随后自觉已经是依照着小姐妹性格给她量身定制行动方针的嬴煦再次丢给她一块帕子,目光中满是嫌弃,“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给我把自尊捡起来,丢份。” 曲洛雅捧住这块新被丢过来的帕子,不过倒也并没有使用,而是再次用刚才那一块擦了擦,将刚刚被抛来的这块小心收了起来。 而后有两分扭捏的对嬴煦道:“我都听你的。” 但嬴煦一看她这仿佛是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的表情心中就觉得来气,不客气的指指点点道:“把你这蠢样给我收一收!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认识你们这些蠢货呀?” 又听到她说自己蠢,曲洛雅心头不禁有些委屈,但是却又无力反驳。 因为嬴煦的确是和他不一样,有人敢惹嬴煦的不痛快,她是真的敢硬刚啊。 即便那个人是皇帝,也并不例外。 可谓真正做到了,活的张扬恣意,轰轰烈烈。 不过要是说起皇帝的话…… 随后她像是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嬴煦,对她问了句,“那你和十一殿下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她知道嬴煦此前和皇帝闹掰了——好歹两人前前后后也是折腾有一段时日而天子的家事,同样是国事,无数双眼睛盯着呢。 也听到了这两日谢景琛从西北杀了回来,听闻他在皇宫之中大开杀戒,手段是一如既往的狠辣的风声,满朝文武现在都在等着这位主发话下一步做什么。 但是嬴煦和谢景琛,这俩人待在一起……诚然,这件事若是放在先皇未薨以前那实属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可现在却是嬴煦嫁过当年的太子后来的皇帝,在这期间还毫不留情的把谢景琛给甩了,在人落魄以后一个客套的慰问话都没送去过,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以后。 尤其是—— 想着刚刚那位现在眼睛里面除了嬴煦看不到任何人的桀骜少年竟然说记得她,她心中已经十有八/九的能确定当年嬴煦说了那句很是伤人的话的时候他肯定听到了。 虽然说这对于谢景琛来说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他这个人在嬴煦面前一向都没什么原则。毕竟嬴煦就是他的唯一原则。 很久以前她曾经见过一次在嬴煦面前的谢景琛,那模样乖得简直像个小猫似的。可…… 她不住的看着嬴煦,目光纠结。心中忍不住的想着,嬴煦她就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的吗? 毕竟诸如这般——自己当年嫌弃过给弃之敝履,对其不屑一顾的人,几年以后重新回来,而且还是皇帝预备役,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应当是恐慌自己曾经得罪过他,想着该要如何弥补一下当初的“过错”来给自己挣的一个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的未来才是吧? -- 第56页 但是嬴煦……她非但没有一点发怂,反而是对谢景琛颐指气使的比当年更甚——至少扔在四年以前的时候,大小姐她好像还没有做过直接就把人给推下马车的事。 看着满面纠结的小姐妹,嬴煦语气随意道:“也没怎么回事,就是答应嫁给他了。” 随着她这句话音落下,曲洛雅眼睛瞪得更大,“但是你当初不是和我说不喜欢他吗?” “是啊。”嬴煦点头,直接肯定道:“我的确是不喜欢谢景琛。” “那你还——”她的眼睛瞪的都快睁不住了,目光越发震惊,而在最后这些震惊的情绪全都化作为一句喃喃的,“也太渣了吧你。可真不愧是你啊嬴煦!” ? 第27章 [V] “哈?”听到她这句,这下变得奇怪的是嬴煦了。 随后她对曲洛雅问出了一个灵魂拷问,“难道你喜欢你嫁的那个丈夫?” “……”曲洛雅不禁被她这句给说的沉默了一下。 随后片刻沉默过去,她像是想起什么,继续道:“但是我不喜欢那也是因为我没有选择。我不可能不嫁人的,可是你不一样啊……”说到这里,她忽然之间顿了一下,像是又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对嬴煦问了句,“他……不是强迫你吧?” 不过在一句话音才刚落下,她就自己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能够说出这话来也是有点不正常。就暂且不论往日谢景琛与嬴煦之间的情分,只单看刚才谢景琛被嬴煦给一把推下马车下去的那受气小媳妇模样,也能够知道他不像是能够强迫嬴煦的。 若是将位置给颠倒一下,反过来说是嬴煦在强迫谢景琛那倒是还有几分可能性。 随后她便听到嬴煦道:“他当然不能强迫我。” 正当曲洛雅想要点头应是的时候,紧接着又听到嬴煦说了句,“谢景琛也知道我不喜欢他。” 哦,她懂了。 听到这一句,曲洛雅的心中忽然之间就感觉明白了什么,感情嬴煦和谢景琛这俩人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过稍微转念一想似乎也完全没有问题,毕竟在嬴煦面前,谢景琛永远都是心甘情愿挨打的那个。 “那他什么时候登基啊?”随后曲洛雅好奇的问了一嘴。 嬴煦则是回了她一个同样的反问句,“这种事我怎么知道?这跟我又没关系。” 曲洛雅看她,“怎么就和你没关系了,你不是要嫁给他吗?” 听到这句,嬴煦道:“那也要等我大哥回来之后啊。” “你哥有下落了?”听她提起兄长,曲洛雅顿时就一愣。 “有。”嬴煦淡淡道:“已经派人去接了。” “那——” 她似乎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不过就在她们说话的这一路间,马车已然是行驶到了皇宫。停了下来。 她还未说出口的话音,也自然是随着停下的马车一并被迫收了回去。 嬴煦看了眼她,道:“我现在要去皇宫拿东西,你先跟着马车回我家,之后的事情等我忙完了再说。” 曲洛雅抬头看她,问道:“我不能跟你进皇宫?” 虽然她是比不了嬴煦这个从小就将皇宫当成自己家一样的大小姐,但她出身到底也高,往年各式各样的节日她进宫的次数也并不在少数。现在虽然一朝落魄,凄惨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连入宫的资格都没了吧? “你想去也可以。”嬴煦无所谓道:“正巧我也不嫌再多一个给我拿东西的,只是……” 说到这里,清越的声音话音倏地一转,一双漂亮的凤眸之中似笑似讥,“谢景琛也在,你确定要去?” 曲洛雅:“……” 如果是扔在四年前,她还真不怎么怕谢景琛,左右她是嬴煦的人对方不敢动她,但是今时今日…… 一想起四年之前自己到底无意之间怎么得罪了那位活阎王以后,曲洛雅就恨不得这辈子都再也不要见到谢景琛,省的被那个只对大小姐乖巧柔顺的疯狗打击报复。 看着曲洛雅被自己一句话就给说的哑然无声,安静如鸡,心有惶惶,嬴煦也懒得再理她,直接就要下车。 随后又对车夫吩咐了一声,先将车内的曲洛雅给送回去嬴府,然后再折返回来等自己后便朝着那朱红深漆的大门方向走去。 而且门口处,谢景琛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嬴煦凤眸轻眨,似乎是有些好奇,冲他问道:“你怎么比我快?” 谢景琛伸手指了指一旁一匹纯正的没有任何杂色的枣红色的马儿,回道:“从一个故人那借来的。” 毕竟他总不能够让嬴煦等自己。便是暖风和煦的春秋时分都舍不得,何况是在这寒冬。 虽然说这个所谓的借,其实是毫不讲理的直接“打劫”才是。 “千里马啊。”嬴煦抬眸扫了一眼,倒是一眼看出了这马的来历。 “不过不大好看。” “阿煦想要的话,下次我想法子弄上一匹纯白或者纯黑的出来。” 嬴煦出去骑猎,向来都只会选择纯白或是纯黑的马儿,而且只要面相极佳的。 “也不是很感兴趣。”嬴煦道,从声音之中就能听出兴致缺缺。 毕竟眼下还是冬日,大冬天的谁好端端没事出去骑马。 随后她的目光之中忽然看到什么东西,垂眸抬手指了指谢景琛手中拎着的油纸包,对他问了句,“这什么?” -- 第57页 听到这个问题,俊颜的少年人似是有些害羞,轻垂下眼睑,道:“是美容养颜的药。” 也就是先前裴行舟所告诉他的那个方子,刚才在从故交那里“打家劫舍”抢了匹马儿之后,中途有路过一家药铺。 而算算时间恰好很够用,所以谢景琛也便顺道的去里面抓了那个不久之前裴行舟告诉自己的可以美容养颜的方子,好好的养一养自己这张脸。 虽说他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但若是嬴煦觉得不好的话,那就一定要改了。 “你要用啊?”听到谢景琛这个答案,嬴煦觉得有些新奇。 而谢景琛则是羞涩的点着头,露出一抹看上去好像是毫无心计的邻家少年的不好意思的笑容。 道:“阿煦不是说我变得不好看了吗?” “算你有记性。”漂亮的姑娘骄傲的轻哼了一声,不过听她的语气,显然谢景琛能够好好的把她的话记住这件事还是让她的心情颇感不错的。 随后进了皇宫以后,谢景琛随手抓了一个宫人,就把方才从药铺买来的药让人拿去熬煮上,自己则是跟着嬴煦去之前一直都是她的居所的未央宫。 只不过虽然说此行的目的是要收拾一下重要的东西,但到了未央宫以后嬴煦其实根本就毫不动手,而是一股脑的只指挥着谢景琛让他去翻箱倒柜。 反正她的父母留给她的那些东西谢景琛全部都认得,自己就可以分辨得出来。 对于被嬴煦给使唤的团团转这件事,谢景琛本人倒是显得非常乐见其成,整个人动作轻快的就好像恨不得这样的事情再多来一点。 而在谢景琛在一旁给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已经在桌前坐下的嬴煦则是唤来了未央宫中的宫人。让他们将此前她让他们收集的晨露给拿过来。 不过嬴煦要晨露却并非是和大多数收集晨露的人一样,为了泡茶。而是…… 看着被宫人用小盏端上来的难得才弄到的冬日晨露,嬴煦直接就将桌上一块上好的松墨扔进了砚中,然后看也不看的就端起小盏往里面倒了些露水进去。 做完这两个动作之后,看着还在那里木头人一样站着的宫人们,不禁凤眸一扫,不悦道:“愣着做什么,来个人给我研墨啊!” 随着她这句话音落下,那些看着她就这样“糟蹋”好不容易才收集起来的晨露的宫人们终于有了反应,赶忙上一个人来给嬴煦研墨。 又有另外一人眼尖的看到桌上还是空的,走上来替她铺纸。 做好一切之后,全部自觉的下去,以避免在嬴煦的身边碍眼。 而身边已经空无一人的嬴煦则是抬起笔无聊的写写画画起来,她下笔时并没有什么章法,只是如同小孩子随意的涂鸦,随心所欲,也不在乎轻重。 但落了几笔之后纸上却赫然间勾勒起一个人的轮廓。 不是旁人,正是一旁正在给嬴煦翻找着她的东西的谢景琛。 看到这幅连半成品都算不得的画,嬴煦忽然之间就觉得更加无聊,也懒得再去给自己这随手下来的几笔涂鸦补充上一个五官。 而是直接就随手将毛笔扔到了一旁,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边一直都在传出点翻东西的动静的谢景琛好像忽然之间是看到了什么,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声响。 正当嬴煦被他停止的动静给引得刚刚向那边投去注目的时候,只见她正准备提醒他不要偷懒的谢景琛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手中还拿着什么。 “阿煦,这个……”谢景琛走过,到桌边的嬴煦面前,将自己手中那个精致的盒子放下,目光之中满是期期艾艾的问道:“要一起带走吗?” 嬴煦低眸一看,顿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因为这盒中放的东西有两件是他曾经送给她的,而余下的……是她的兄长送的。 但她此次回来皇宫的时候可没有说要拿他俩给她的东西。毕竟说个糙一点的话那也就是,人还活着,那里需要用得着睹物思人进行怀念? 不过嬴煦现在知道了谢景琛的心思,他对于自己的感情不一样,所以倒是也明白,他特意拿着这盒子的东西来问自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所以在那双满是期待的狗狗眼之下,特意坏心眼的将盒中那两件他送给自己的东西取了出来。 然后说了句,“现在你可以把它拿走了。”意思也就是只有他唯独不需要思念。 看的谢景琛整个人顿时就垂下头,像是耸拉下来耳朵的狗狗,可怜极了。 但口中还是在乖巧的应着,“我知道了。” 随后他也真的就是保持着失落狗狗的状态捧起那个被打开的盒子,转头回去,打算继续去给心上人干活。 不过现在他才刚刚转身的一瞬间,就被身后作者的姑娘伸手一把扯住了长马尾。 “傻子,回来啦。” ? 第28章 [V] “阿煦?”谢景琛转眸,一双狗狗眼不住的眨巴着。 嬴煦伸手抓起刚刚自己取出来的那两件东西,然后抬手,准确无误的抛回到谢景琛手中捧着的那个盒子里。 看到嬴煦的这个动作,那双狗狗眼瞬间就晶亮起来,扑闪扑闪的闪着亮晶晶的小星星。随后他像是忽然之间发现什么,视线注意到刚刚嬴煦的桌面摆放的是什么东西。 -- 第58页 “这是……”一瞬间,谢景琛的狗狗眼亮的惊人。 看到桌上那幅虽然只有轮廓,但显然一眼就能够辨认出是他的画,谢景琛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狂喜的情绪,一颗心都被难以言喻的喜悦给填满。 阿煦竟然……画了他。 虽然这看上去只不过是嬴煦随手的寥寥几笔,但这便已经足够让谢景琛的心中弥漫起满满的欣喜之情。 何况他也并不敢想嬴煦认真的给他画上一副全全整整的肖像这样的事情。 能够出现在嬴煦的笔下,对他而言已是极为荣幸的了。 又哪里还敢再要求更多呢? 随后那双狗狗眼望着嬴煦,小心翼翼的对她问道:“阿煦,这个……”他空出一只手来,抬起指了指桌上那张最上方的薄纸,小心翼翼的问道:“可不可以送给我?” 看着谢景琛这一副没用的模样,嬴煦豁然间就是又一次陷入失语。 忍不住抬眸瞪他,骂道:“谢景琛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听到漂亮的姑娘这句,俊颜的少年人垂下眼眸,睫毛抖下洒出一小块阴影,小声的有些委屈的说着,“可是我觉得我最近已经变得很有出息了啊。” 如果是换做以前的话,他哪里敢这样毫不掩饰的表露自己的心迹,疯狂试探她的底线,看嬴煦对自己容忍的程度到底在哪里。 想要努力的将那条线给摸索出来。然后……绝对打死也不会再去碰那条线以外的事情,只在她的容忍以内傻狗蹦蹦跳跳。 “所以……”他再一次偷偷的瞄向桌面,湿漉漉的小狗眼努力的眨巴着,博取着主人的同情怜惜。 只可惜主人大概是嫌自己的狗子太蠢,在那乞怜的小眼神之下,只是不点自朱的唇瓣翕张,然后无情的吐出一句让他略有些感到失望的,“不给。” 非但不给,随后嬴煦还在谢景琛犹如小狗看着肉骨头一样,眼巴巴的注视之下,一把无情的取下最上方那张纸,接着团成一团,随手抛到后方干净的废纸篓里。 “好了。”嬴煦对可怜巴巴的小狗宣判下死亡词,道:“现在它没了,你可以不用看了。” “阿煦欺负人。”听到这句谢景琛,有些委屈的小声嘀咕一句。 不过心中确实有些变态的在思索起了,要不然等到离开之前,他悄悄的去把它给捡回来的可行性。 而嬴煦就好像是料到他的想法一般,又说了两个字,“不许!” 随后看着站在那里的谢景琛,又凶巴巴的说了句,“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啊?去找东西啊!” “真是的,傻成这样,哪天死了一定是没用死的。” 在嬴煦的这句抱怨之下,谢景琛小声的回了一句,“其实我也还是有点用的。” 然后赶忙抱着那个盒子跑去一旁,好像这样嬴煦就不会再骂他。 看的嬴煦朝着俊颜少年人的背影又是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都要,还敢说自己有用。” 手中却是重新拿起了笔,准备重新认真的给他画上一副画像。 刚才那种随手的胡乱涂鸦,就算谢景琛不嫌弃愿意要,可她还嫌那东西丢她的人呢。 ——她嬴煦从小到大,从她的手里流出去的,哪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不过就在嬴煦才刚刚重新拿起笔的时候,忽然之间看到宫人走过来传报,说是祥公公来了,求见。 听到这一句,嬴煦顿时就说了句,“那你们还不快请?” 祥公公是先帝身边的老人,嬴煦在这位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公公面前是没什么架子的。 “可是……”听到嬴煦这一句,宫人又小心翼翼道:“祥公公他,求见的人是……”说到这里,宫人顿了一下,然后声音变得更加紧张,才落下那个如今让皇宫之中所有的宫人们都敬畏不已的称呼,“漠北王殿下。” 找谢景琛的?“”听到这一句,嬴煦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她倒是也没有太过多想,毕竟当初谢景琛被发配之前,好歹曾经也一度皇黄伯伯最宠的那个儿子,这样的身份,能够和身为先皇身边大太监的祥公公有所往来实在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嬴煦也就直接的朝着谢景琛才刚刚走过去的方向喊了一声,“谢景琛!你过来!” 把才刚过去的谢景琛给重新喊到这边来。 听到嬴煦的呼喊,谢景琛自然是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小狗找寻主人的快速跑过来。不过让他失望的是找他的并不是嬴煦。 在谢景程过来的一瞬间,就见嬴煦指了指刚刚向自己通报的宫人,道:“祥公公找你。” “找我?”一听到不是嬴煦,谢景琛的反应肉眼可见的冷淡了许多,皱了皱好看的眉,有些兴致缺缺的说着,“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那我怎么知道?”嬴煦顿时就是说了这样一句。随后指着出去的方向,道:“反正你快点去看看。” “那好吧。” 听到嬴煦让自己去见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找他上门,而他也不是很想见到对方的人。 谢景琛垂着脑袋,就和刚刚来通报的宫人一起走了出去,一股被主人给抛弃了的小狗气息一览无余。 随后在自己整个人彻底脱离嬴煦的视线范围内,坐在桌前的漂亮姑娘的目光再也无法看到他的身影之后。 -- 第59页 跟在宫人身后,刚刚还显得像是个被主人给送了人又不想跟着主人以外的其他人,所以变得无家可归的落魄大狗狗的谢景琛瞬间就挺直了身体,身体挺拔,带着两分贵气的雍容。 薄唇轻抿,眼中的光也再也不见,看上去显得几分冷漠,气质杀伐难以接近。 一瞬间就把感受到身后之人气场明显变化成了很可怕的宫人给吓的身体轻抖了抖。 随后在出了未央宫的宫门,见到门外站着的祥公公以后,被谢景琛那仿佛随时都会取人性命的杀伐之气给吓到的小宫人赶忙施了一个退下的礼,之后拔腿就跑。 而谢景琛也没有管这小宫人,而是看向在一旁等待自己的祥公公。 语气随意道:“不知公公找我是所为何事?” 看着明明是几年未见,可身上那股张扬锐气似乎是仍然一如四年以前的谢景琛,祥公公不禁晃了一下神。 一瞬间,当真以为自己还在四年之前,谢景琛不曾被发配到西北,嬴煦不曾嫁人,而先皇和嬴大将军也是都还在的四年以前。 随后在片刻的微微晃神之后,祥公公看着谢景琛,对他开口道,“老奴今日求见殿下,是忽然之间想起一些往事,觉得或许殿下应当知道这些。” “什么往事?”谢景琛懒懒的问着。 祥公公道:“关于四年以前陛下为何会立六皇子而流放您之事……” 祥公公的话才刚打了个头,谢景琛就皱起眉。 一瞬间有些恍惚回到先前他给谢六毒药时的瞬间,恋爱脑的小狗心中只觉得这些人好像脑子都有些不大正常,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皇位皇位,而没个别的正事。 所以他直接抬手打断祥公公的话,表示道:“如果只是这件事的话,公公不必再开口了,我没兴趣知道什么所谓的真相。过去都过去了,现在还重新提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多此一举罢了。” 随后他也不给祥公公说话的机会,直接语速很快的自顾自的说着,“如果公公今日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就请回吧。我还在忙,就不亲自送您了。” 一句话音落下,他就直接要转身朝着未央宫走回去,也不再去管原地的祥公公表情如何。 反正怎么样也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看着谢景琛这股不减当年的谁也不给放在眼中的劲儿。祥公公倒是也不生气,反而还是笑了一下。然后对着头也不回,就直接走了的俊颜少年人的背影,都属于宦官的略尖的声音缓缓冲他道: “即便是这件事情涉及到了小小姐,殿下也仍然不在乎?” 随着这句话音的落下,正在往回走的谢景琛,脚步顿时就是不由自主的停驻下来。 随后在顿住了片刻之后,刚刚还张扬而又嚣张的傲的完全不想理人的少年人缓缓向后退。 他并没有转身,而是就原路着向后走着,直到走到了与祥公公相平齐的位置。 眼眸朝他望过去,刚才还是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的一汪幽潭一样,凌厉而满是淡漠的眸中,目光变得灼灼。 整个人也是变得有礼貌了许多,一副虚心请教的谦谦君子模样,显得温文而又有礼。 声音也柔了下来,道:“公公请讲。” 看到一听到嬴煦的名字就变得这般乖巧模样的谢景琛,祥公公倏地就叹了口气。 然后有些不明所以的说了一句,“陛下眼拙了啊。” 随后在谢景琛有些奇怪却又不乏虚心讨教的目光之下,祥公公缓缓地讲述起了四年前的一段往事。 ——有关于谢景琛被先皇给流放到西北,而原本并不算出众的六皇子册封太子终继承皇位,登基大典的真相。 ? 作者有话说: 恋爱脑的小狗能有什么其他心思呢。 第29章 [V] 其实这件事也并非是什么涉及到了说不得的宫廷隐秘。 就是很简单的,说出来会让人感到有些不可置信的一个答案——因为嬴煦。 曾经先皇是真的疼宠嬴煦,将小姑娘给当做掌上明珠来娇纵,虽不是公主,却更胜公主。 彼时嬴煦在偌大的皇宫之中说一不二的,说要修新建筑就修新建筑,说要把御花园的花全部都换成自己喜欢的花就真的直接让人去动手,哪处忽然之间的看不惯了,也便直接的派下人去拆了,正正经经的是皇宫中的小霸王。 一切也正如曾经先皇所说过的——小阿煦是全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孩子,所以嬴煦做什么都可以。 她是真真正正的天骄。 所以在这般对女儿的疼爱之下,先皇自然是免不了的要为嬴煦的未来所考虑。 ——小姑娘从小到大被惯的那么娇气,万一以后他不在了,受了旁人的欺负该怎么办啊? 所以四年以前,永元二十五年,先皇在感觉自己的身子骨已经撑不住,天命可能随时将到之后,开始为被自己当作亲女宠到大的小姑娘未来做打算。 当时先皇的诸位皇子之中,大多数都未曾成家立业,而先皇也就是在这群儿子之中,挑了几个性格不错,喜欢嬴煦,平日里又洁身自好,若是日后成婚不像能够给小姑娘气受的拟定成名单。 之后权衡之下,又在这几个名字之中选了一个处理政事能力上最好的暂时勾定为太子的备选。 不求他能够做什么一代后世人人称赞的明君,但至少守成不会是问题。 -- 第60页 而在先皇所拟定的那份名单之中,从最开始,谢景琛的名字就没有被位列进去。 听祥公公说到这里,谢景琛不禁垂了垂眼眸,问道:“因为我出身低,他觉得我配不上阿煦?” “不。”听到这一句,祥公公摇了摇头,否认道:“并非如此。” 随后他继续道,好像也并不怕得罪谢景琛,直接说起不大好听的对他的评价,“当年殿下出身低微,被小小姐从冷宫带出来不久后又是一门心思往上爬,追求权力,您性格又是天生桀骜难驯,后来掌实权为求结果手段大多狠辣,酷吏也不过如此……” 谢景琛这个人是天生带着一股狠劲儿的,从被嬴煦从冷宫之中带出来的时候,小少年便有着一双狼一样的眼睛。 而那个时候他毕竟还年少,虽然因为曾经吃过的苦头已经懂得掩饰自己的心思,但终归年纪太小躲不过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先帝的目光。 当初先皇便觉得小姑娘从冷宫捡回来的这也是他血脉的小孩不是个安分的,是危险分子。 只是碍于那会儿嬴煦偏就喜欢和谢景琛一起玩——或者更加准确的来说应当是玩谢景琛才对,所以也只能把这么一个狼崽子留下。 而后来看着起初只会在嬴煦面前卖乖博可怜想让小姑娘给他出气的小狼崽开始收起了自己的满身尖刺,知道讨好所有人之后,先皇也就更加的不喜欢这个功利心太重的孩子。 ——其实有着功利心原本也并非是什么坏事,在这皇宫之中,什么都不争那才说不上是好。只是先皇不喜谢景琛非要抓着自己当女儿疼的小姑娘被这个狼崽子当跳板,借着嬴煦来上位。 不过谢景琛也算是天赋奇高,学什么都快,又有着那么一颗一门想要向上爬的心,所以后来在营叙史中都没有腻歪,谢景琛之下,先皇索性将这带着狼性的儿子给当做是一把顺手的刀,而他为执刀人。 ——十一皇子谢景琛声名在外,性格不驯难惹,谁也看不进眼里,这样的性格,显然是一把极好用的杀人的刀。 这把刀先皇用的很是满意,所以后来才会金陵城中人尽皆知,谢景琛是陛下最为宠爱的皇子。 而始终都没有被嬴煦给腻歪扔下去放到一旁的谢景琛与小姑娘相交往这件事,在时间的推移之中,先帝也逐渐的默认了此事。 ——至少,谢景琛在嬴煦面前,还是愿意装上一装,乖巧听话,从不拂她的意的。 听着祥公公总结着自己的万般缺点,谢景琛异常的安静,听的认真,偶尔面色上又带有思考之色,但从脸色上却看不出他的想法。 随后他倏地问了一句,“既然父皇现在已经没有再想把我从阿煦身边调开,那为何又……?” 听着谢景琛的这句话,祥公公又重新的讲话给拉回到刚才开场时的那句。 ——因为嬴煦。 祥公公道:“当年陛下一直都是觉得,殿下会在小小姐身边装模作样装乖卖傻,是因为小小姐备受宠爱,接近小小姐,是殿下所走的一条通天捷径。” “毕竟,”他看着谢景琛,略尖的声音淡淡道:“殿下当年对于权力的角逐,委实很深。” 听到这句,谢景琛顿时就是一怔。 头一次知道原来在自己父皇的眼中,竟是这样看待他的。 如此,难怪当年父皇和嬴大将军对他有颇多不喜——哪里有人会喜欢想要利用自己的女儿的人呢。 可实际上,他追求权力,想要爬得更高,只不过是为了能够离嬴煦近一点,再近一点而已。她是那么的高贵美好,而他只是仰望着天上云的地底泥,不切实际的贪婪渴望能够靠近她。 不过这件事情也怨不得别人,毕竟归根到底,也是他最初种下的孽因。 在刚刚被嬴煦给捡回去的时候,他的心思的确是不干净的。所以无外乎后来纯粹了以后被人当作别有居心。 都是他自己作的。合该受着。 而祥公公还在继续道:“其实原本在更久以前,陛下也是有想过将小小姐指给殿下,小姑娘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开心的,只是……” 说到这里,祥公公顿时就又叹了一口气,将谢景琛的一颗心给提了起来。 随后在他的无端带着一份欣喜的焦灼之中,只听祥公公叹道:“可惜天不假年啊……” 当初先皇是真的有动过就让嬴煦和谢景琛在一起的念头,左右这个狼崽子在小姑娘面前一向都很能装,张狂尽数收敛,乖的不像平时谁都看不进眼的那个桀骜少年郎。 先皇想着,如果谢景琛能够就这样在嬴煦面前装上一辈子的话,也算是不失为另一种的真心。 但是如果要说到这里的话,就不得不重新转回导致先皇当初决定立太子的那个缘由——先皇觉得自己已大限将至,寿数将尽。 可是在先皇的认知之中,谢景琛对嬴煦好,在嬴煦面前永远都那么乖,是在通过嬴煦讨好自己。小姑娘平日里行事无所顾忌,是来源于他的撑腰纵容,但是如果他死了呢?到时候谢景琛还会再这般模样吗? 抛除掉这份因素以外,谢景琛本身的那个性格,他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儿,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看着并不像是一个良配,而缺了庇护的嬴煦未必能够驯服这份叛逆。 所以先皇半点犹豫都没有的,一开始就没有将谢景琛给列入为嬴煦选的女婿名单。 -- 第61页 至于说嬴煦的父亲,位高权重的嬴大将军不是还在,有他在一样,没人能够欺负得了嬴煦?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信赖谢景大将军,给予他独一无二的殊荣,但新皇可就未必了。 纵观史书上各朝各代历史,一位君王当政时期备受恩宠的臣子,若是君主先臣子一步离去,那往往那位失去了自己君王的臣子晚年的结局都不会太好。 所以先皇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倒是并没有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原本身体康健的嬴大将军因为旧疾复发早了先帝一步离开,而先帝则是在不久之后薨逝。 但在驾崩之前,却为嬴煦安排好了未来。嫁给会登基的谢六为后,而有着危险性的谢景琛,发配去西北荒凉之地,任他自生自灭。 “原来是这样……”听着祥公公的声音已然彻底停下,大抵是已回忆毕四年前乃至更久以前的往事,谢景琛轻喃一声,“怪不得……” 要是这样子的话,那一切就全部都能够说得通了。 只是他的父皇预料到了一切,不过唯独不曾想过谢六的身边会出现一个妖女,把嬴煦的平静给打破。 随后祥公公只见俊颜少年人的面上忽的露出一抹轻快的笑来,道:“多谢公公告知与我这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我不会瞒着阿煦。” 听到这句,祥公公微微颔首,道:“殿下请便。” 打从决定要和谢景琛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祥公公就没想过这件事还能够传播到小姑娘的耳朵里。 而让他忽然之间决定要与谢景琛说及起这段,若非是他提起会永远的尘封在历史尘埃之中的往事,也是因为听说了乞巧节当天,才刚回到金陵城中的谢景琛放下一切,陪嬴煦出宫去玩这件事。 一如当年。仿佛没有任何改变。 ? 第30章 [V] “原来当年还有这样的一段事儿啊,难怪当年我对他都没有什么印象的谢六忽然之间就当了太子。” 听着谢景琛在自己的耳边说着不久之前才刚被祥公公给叫出去谈及起的往事,嬴煦的反应很是平淡,点点头,表示了一下自己知道了也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反响。 而后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是在画着从刚才谢景琛出去之前就要准备画给他的画像。 而谢景琛也就这样安静的在嬴煦身后看着她,目光专注而温情,融化开一片曾经藏匿在心中、但如今嬴煦已然知道,所以不必再掩饰的爱意。 随后过了一会儿,嬴煦像是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倏地对身后的大狗狗问了一句,“原本四年之前就能够堂堂正正登上帝位,但是就因为我而没有,你就不想说什么?” “嗯?”专心致志看着眼前再为熟悉不过的姑娘的小狗忽然被主人传唤,一时间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嬴煦在说什么东西。 随后茫然了顷刻后,从看着嬴煦的世界中回过神来,站在她身后的谢景琛偏了偏头,道:“其实我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是有些开心的,因为父皇他是真的想要对阿煦好,尽可能的算计了一切,安排了一切,想让阿煦的一生都安乐无虞,虽然……”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而后继续道:“他用错了方法。” “谢景琛你不要歪头!”以谢景琛现在偏着头的角度与方向,刚好是能够使得少年人长长的马尾落到身前的姑娘身上,安静的落到她的肩颈,还有几缕微微向两侧翘起的毛糙碎发轻轻刮过嬴煦的耳廓,让她感觉有些痒痒的,还有一点点的麻。 所以在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之后,嬴煦就立刻开口命令谢景琛让他起来。 “哦。” 听到嬴煦这一声,谢景琛立刻顶着一双小狗眼可怜兮兮的站直了身子。 只可惜嬴煦并没有回头,根本就看不到他这可怜的小眼神。完全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变版。 随后就在谢景琛准备开始撒娇以前,紧接着就听到嬴煦说了句,“你接着说。” 平时自己身体只好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撒娇话音,重新继续说刚才还未说完的话题,“虽然父皇想要为阿煦好的心是好的,但是他偏偏不该在这件事情之前没有问过阿煦的意见,而就这样直接的擅自决定。” 虽然先皇还尽可能周到的给嬴煦留了一道可以休夫的圣旨,但谢景琛仍然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仙皇做的是真的有些不尽如人意。 如果易地处之,换作是当时他在那个位置上的话,他一定会提前问过嬴煦的想法,先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而不是一门心思的自己直接给她挑一门“完美的亲事”,盲婚哑嫁。 ——他挑的人的确是都喜欢嬴煦,也知道嬴煦什么脾性,但是嬴煦,对于他们却是完全不了解的啊。 再者说了,先皇当初都那么疼嬴煦了,那为何就不能够再做的果决一点,直接将嬴煦给封作是公主——虽然说嬴煦一直都是比公主更强的待遇,但却是有实无名。 然后在封公主以后,立下圣旨传位于嬴煦,让嬴煦做女皇。 至于说若是有朝臣反对,觉得大启皇室的血统就这么混淆了的话,那按照先皇的那个“赐婚”思路而言,可以把他觉得能够配嬴煦的皇子全都给嬴煦做皇夫啊,到时候下一任的皇帝也还是皇族谢氏的血脉。 -- 第62页 再不济以后从其他的没和嬴煦在一起的宗室子弟的孩子里面挑个长的最优秀的继位那不也是解决方法吗?——反正嬴煦又不一定要生孩子。毕竟女子生孩子多伤身体啊,还可能一不小心的就没了命。 听着谢景琛的这个非同凡响的思路,嬴煦握着笔的手一顿。 随后她蓦地就转头过去,目光看着某只是说到最后还感觉非常良好、自己的智商非常出众的小狗,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谢景琛,你真的喜欢我?” 听到这句,刚刚还在为自己的智商而沾沾自喜的谢景琛立刻垂下头,可怜道:“阿煦怎可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随后在嬴煦的注目之下,他继续道:“何况喜欢一个人,本就不是要将她独占,化为己有,而是要让她过的更好。” 所以即便他的心中其实也有着许许多多的见不得人的疯狂而又阴暗的偏激心思,也的确是……有着犟那些心思化作为真实的能力,但是他还是能够克制自己不要去做那惹她讨厌生怨的事。 他喜欢嬴煦。 他也想嬴煦那双漂亮的凤眸之中只映衬出自己的倒影,就算是她嫡亲兄长的嬴照也不愿与之分享。 古之帝王私□□占美人的那些种种记载,其实他都想过。 能够被先皇形容为偏执难驯并因此而在先皇眼中出局的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如同在嬴煦面前那样单纯无害? ……这一次,指的是感情方面了。毕竟其他方面上他什么样嬴煦没见过? 只是他不能够想象嬴煦怨恨自己的模样,如果让那个金陵城中最明媚骄傲的姑娘眼中失了光,他首先第一个不能够原谅的就是自己。 所以从小到大,谢景琛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他不可以让那样见不得光的想法萌根发芽,它们必须牢牢地被封锁在他内心的最深处,无论是谁都不能够将其打开。 哪怕他死,也绝对不可以。 这是他唯一不敢让嬴煦所知道的事。其实不单单是嬴煦,有的时候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将那份情绪藏匿的太深,若不是偶时间会想起,谢景琛是当真连自己也要欺骗了过去。 所以在当初嬴煦问及其他的重生之事的时候,谢景琛才会觉得,他什么都不会隐瞒于嬴煦。 因为那个时候这份见不得光正被他压制的死死的,半点不见。 他会将这件事隐藏到棺材里,然后,自我驯服,乖乖的做嬴煦的小狗。 而狗,都会永远的忠诚于主人的话。 无论嬴煦需不需要。这是天性。 “这么乖啊?”听到他的这句,嬴煦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凤眼,蝶翼般的睫毛轻颤两下,随后她对谢景琛道了句,“过来。” 谢景琛听话的又向前挪了两步脚步,原本就站的与她很近,现在这样一挪动,简直就是前胸快要贴到她的后背上了。 看这已经很是促进的距离,嬴煦再度命令道:“低头。” 谢景琛仍然乖巧的低了低脑袋,光芒璀璨,晶亮一片的狗狗眼与嬴煦的目光相对视上。 而仙女般漂亮的姑娘则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凑近一点。” 随后紧接着她又说了一声,“算了。你别凑近了,直接起来吧。” “哦。” 至今也没有会到嬴煦这一次究竟是什么意的谢景琛站直身子,不过还是没忍住的悄悄垂眸偷看嬴煦。 却不曾想到自己才刚站直的下一刻,紧接着嬴煦就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来,整个人都转了过来,漂亮的凤眸望向他。 无端的,谢景琛心中忽然之间就感觉到一种无形压力。于是不由得朝后退了两步。 而他这么一退,也恰好是给了嬴煦向前的空间。 这张书桌的后面本就是墙壁,空余出来的间距并不大,所以谢景琛很快的就没有别的地方能走,而嬴煦则是伸出手,咚的一下,谢景琛被她逼迫到贴近靠到了墙上。 这样靠近的距离,被嬴煦给壁咚,谢景琛。一瞬间能够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很快,如同擂鼓一般,不受他的控制,而是掌控在敲鼓人手中。 “阿煦……” 他忍不住的唤了一声嬴煦的名字。 而回应他的,是嬴煦的抬眸,紧接着抬起另一只手勾到他的脖颈上。 只是轻飘飘的随手一带,就把谢景琛的脑袋给勾了下来,而在这个时候,谢景琛终于反应过来,明白了嬴煦要做什么,不知觉间那双晶亮的狗狗眼瞳孔微弱,呼吸也是一窒。 他的心中是有一点不敢相信的。 而就在谢景琛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嬴煦轻踮脚尖,霸道的吻了上来。 一瞬间,谢景琛的瞳眸不住的放大,不过顷刻耳根便红成熟透的虾子,那张俊颜上也染上绯红,红的不像话。 身体也感觉有些发软——是要瘫倒下去的那种软,谢景琛的心中毫不怀疑,若非是他整个人还在被嬴煦咚着,靠在墙上,有着这样的一个支撑点,以他的腿现在的发颤的程度,一定会仿佛不能自理的直直摔在地上。 这个吻的时间好像格外漫长。但他好想……就将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谢景琛忍不住的在心中如是想道。 这对于他而言……就如同梦中一般,不,他在梦中也不敢做这么冒犯嬴煦的事情。 所以……这真的…… -- 第63页 ——就是真实啊。 随后一吻过去,嬴煦松开被自己锢在墙边的谢景琛,脚尖踮的有些微微发麻,抓了一下谢景琛的衣襟才平稳的站住。 这一吻的时间的确很漫长,嬴煦也同样是酡红了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艳若桃李,漫着一片无边的春色。 随后出于腿软感觉站不稳的谢景琛扶了一下墙,就在他脑子还是晕乎乎,彻底变成一团浆糊再也没法做出任何思考的时候,忽然之间看到嬴煦看着他,问了一句,“甜吗?” 同他整个人一样,谢景琛同样也在发着颤的声音有些钝钝的回着,“……甜。” ? 第31章 [V] 随后谢景琛有些忍不住的反射性喃喃了一声道:“就是要我立刻去死,我也满足了。” 便是直到现在,他也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感。 而听到谢景琛这句,嬴煦则是当即冷哼了一声,凶道:“谁让你去死了?” 嬴煦睁着漂亮的凤眸,目光不善道“没有我的允许,谢景琛你敢死?” 听到嬴煦这句,谢景琛立刻摇了摇头。 他乖巧的说着,“不敢。” “这还差不多。”漂亮的姑娘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像是想起来是什么,说了句,“不过我可不想当皇帝,那么累,梳妆的时间都没有,还是你自己当去吧。” 谢景琛道:“我知道阿煦不想。” “只是,”随后他又道:“我就是会想,父皇在当初为什么就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一条路呢?” “怎么?”听他这么说,嬴煦侧眸睨他,“你好像很期待我去当皇帝,然后养一群小男宠啊?” “因为,如果这样的话,”他羞涩的垂了垂眸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也会有机会做阿煦的男宠啊。” “怎么会?”谢景琛立刻否认,道:“我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情?” “然后把其他人都杀掉吗?”她清越的声音语调幽幽。 他看着嬴煦,目光温柔,“只要是能哄阿煦开心的人,我都能容忍。” “不过,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他伸出手轻轻触了触嬴煦的柔荑,在没有收到对方的抗拒之后才大着胆子牵住她的手,温声的说着,“其他人我应当是不会太在意的,但是肯定会暗中的给阿煦的皇后穿小鞋,使绊子。” “毕竟,这天底下做外室的,哪个不想要把家里的那位拉下来做大呢?” 听到这句,嬴煦抬起另一只控制的手拍了一下她牵着自己一只手的两只爪子,拍了一下,无情的将手抽出,然后面无表情,不久之前才刚刚同曲洛雅说过的话复述给他,“大启律可没有什么外室不外室的说法。” 一听到这句,那双可怜兮兮的小狗眼顿时重新出现,湿漉漉望着她。 嬴煦忽的就笑了一下,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耳垂,哄了小狗一句,“不用你绞尽脑汁外室上位,直接让你做正室。” 一句话说的,脸上的潮红才刚退下来的谢景琛段时间再次重新染红,脑子也重归于晕乎乎的浆糊状态。 不过下一秒就被他的心上人给强行从这种状态之中拽了回来。 只见上一刻,还温情脉脉,把他给哄的都快要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嬴煦,在下一刻就像是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东西,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我的东西你收拾完了吗?” “……”谢景琛的脑子顿时就懵了一下。 看到他这副模样,嬴煦就知道肯定没做完,要不然的话现在肯定是要和自己邀功。 不由得抬手打了他一下,不过这一下落下去之后被打的那个还没有怎么样,反而是行凶打人的先呼了一声痛。 顿时间谢景琛整个人就紧张起来,眸光微微向下,看着嬴煦刚刚打自己的那只手,有些想要去伸手看看她疼在哪里,但又害怕自己如果去碰她的话会让嬴煦更疼。 只能够无措的问着,“阿煦,药、药膏放在哪里?” 至于说为什么不问嬴煦疼的严不严重?这种事情那还用说吗,嬴煦都在说疼了那肯定严重啊。 听到谢景琛这句,嬴煦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一旁的方向,谢景琛赶忙跑过去给她找药膏。 随后在翻到以后,手中捧着一罐药膏,小心翼翼问道:“我帮阿煦涂?” 嬴煦没有回答他的这句话,不过将手伸了出去。 看到嬴煦嫩白纤细的手上有着一道肉眼可见的微红印子,谢景琛顿时就心疼坏了。 有些忍不住道,“下次阿煦不要自己动手了,我可以自己打自己的。” 听到他这句,嬴煦有些委屈,声音都软了些,道:“不是你弄的。” 她道:“是刚刚砸到墙上的时候。” 是壁咚谢景琛那一下子造成的。 初时落下手的一瞬间还并不太觉得有什么感觉,不过之后在收回来的时候就有些发疼了。 随后她看着一脸紧张的谢景琛,手中的力道轻柔的好像是羽毛落下,忍不住问了他一句,“谢景琛,你干嘛这么紧张啊?搞得我都变得很紧张,好像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 在这一瞬间,她好像是忽然之间想起来了什么,道:“你当年,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好像……身上中箭,差一点就射到了心脉命都要没了的时候,也没有怕成这样。” 听到这一句,谢景琛的那双狗狗眼蓦地就亮了起来,有些欣喜的说了句,“阿煦还记得……” -- 第64页 顿时间就收获到了嬴煦一个白眼,“我记忆有那么差吗?” 随后她轻轻说了一声,“……是在心疼。至少是有感觉到。” - 永元二十一年。 嬴煦记得,那年阿爹有出去打仗,大哥也一起。这原本是很常见的配置,没有什么让人意外的。 只不过那一场战争特殊在谢景琛也去了。 是他主动请缨,在明光殿外跪了三天,和先皇求来的机会。 当时军营之中原本很多人都在怀疑猜测谢景琛这位“娇生惯养”的皇子是专门来蹭军功的,他一开始去的时候,很多人都不喜欢他——谁会又喜欢明明是自己用命拼来的东西,结果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这个“他人”呢? 不过后来在大军凯旋而归的时候,谢景琛却是那些将士们打成一片。 而谢景琛,也是在那一场战争中成名。 在他们才刚回来的时候,嬴煦也曾夸过谢景琛做的还不错,看在他弄出了一点名堂的份上,她就原谅他了。 后来才知道,随军出征,从被排挤到被接纳,是因为他一直都冲锋在第一线,他入了陷阵营。 ——陷阵营,最容易博得军功之处。盖因陷阵之士,冲锋不着盔甲,有死难生。 这是因为生活率极低,所以只要是陷阵营中的,一场战争以后还能够活下来的,都会得到极高的回报。 那次是她找谢景琛的时候,无意间撞破到的。当时他正好是在房间之中换洗着绷带,嬴煦找谢景琛一向都是直接就去,所以恰好就撞了个正着。 嬴煦至今也还清晰的记得,那时候她推开门,见到的谢景琛,少年□□上身,床边是刚换下来的染血绷带,原本干干净净小麦色的胸膛上是各种各样的伤口,每一道都很触目惊心,而最为令人惊惧的一道,还是心口旁的箭伤。 嬴煦其实并不是没有见过受伤的场面,她到底父亲是大将军,兄长也是年少成名的少年将军,以前父兄出征回来以后她也曾硬性的要看他们受没受伤,伤到哪里。 但谢景琛…… 嬴煦实在是没有想到究竟是如何才能够让他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人弄得满身伤痕出来。 “疼么?”那个时候,就看了谢景琛半晌以后,嬴煦问出了这样的一句。 而当时的少年在听到这句后,则是眨了眨眼睛,有些受宠若惊的小心问道:“阿煦……是在为我心疼吗?” “……蠢货。” 嬴煦是这样回答的。 …… 听清嬴煦方才说了什么,谢景琛顿时间就呆愣住了。 他忽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在做梦吧。 因为不久之前嬴煦答应了嫁给他,所以导致心态都有些发飘,才敢做出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来。 随后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在嬴煦看傻子的目光之下才不可置信的说着,“原来真的是真的。” 到现在,嬴煦也懒得再去嫌弃这傻子,只是有些无奈道:“我当年,一直都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那样。不过现在想通了。” 嬴煦从前一直都不懂,为什么谢景琛好好的一个皇子非要去那刀剑无眼的战场之上。 平白无故的害得她要多担心一个人。祈福也要再多带上另外一个人的。 不过直到今天听完谢景琛说的祥公公找他的事情,又知道谢景琛其实是喜欢自己很多年,嬴煦好像忽然之间就明白了他当初是在做什么。 皇伯伯尚且如此,她阿爹当年恐怕更加看不上这个“想利用她”的狼崽子吧。 所以谢景琛想博得她阿爹的正眼。而在战场回来以后,阿爹的确是对他有所改观。 但也只是有所而已。 “我好开心……”刚刚为了给嬴煦涂药而半跪在地上的谢景琛仰起头,一双小狗眼再度变的湿漉漉。 随后他又道:“不过开心之中,又有一些难过。” “为什么?”嬴煦不解。 谢景琛轻轻垂下眼眸,道:“开心是因为阿煦在乎我,可难过是嬴煦因为我而心疼了。” 他只希望嬴煦永远开开心心的,带着那份永不低头的张扬骄傲,灿烈的活着。 而当年他没有同嬴煦说自己受伤的事情,其实也并非是害怕嬴煦心疼,他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单纯的觉得,伤太多,不好看,丑到她了怎么办? 听到他的话,嬴煦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抖落打下一片阴影。 她语气平静的说着,“可是,谢景琛,我还是不喜欢你。” 甚至因为他是她身边最久的跟班,她连情感上的感动都没法给他。 ——谢景琛对她好,对她而言,是理所当然的。 “谢景琛。”她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手指抚上唇角,“就算是吻你的时候,我也没有因你而心动。” “这有什么关系?” 他倏地就笑了一下,少年人弯起眉眼,笑容干净,道:“我是知道,并且一切都心甘情愿的啊。” 他在付出的时候,本就没有图求嬴煦的回应。 毕竟那些又不是嬴煦要他做的。而是他这只飞蛾,贪恋火光温暖。 ? 第32章 [V] 听着谢景琛的这番话,嬴煦只是回了他一句早早就说过他无数次的,“……蠢货。” -- 第65页 而这次也早就习以为常的谢景琛则是温柔着眉眼,很是认真的说着,“小狗本来也不需要聪明,只想听主人的话就够了。” “那你就一点都不恨皇伯伯吗?”她问。 谢景琛笑着反问道:“我怎么可能会恨阿煦的长辈呢?” 是的,嬴煦的长辈。 谢景琛心知,在嬴煦心中,他的父皇是这世上最好的长辈。所以在他的心里也自然是将对方给贴上这样的一个标签,而非是自己的生父。 反正对方也没有拿他当过儿子来看待。同样他也不需要。 他只要有嬴煦的可怜就够了。而旁人都与他无关。 - 谢景琛从未央宫之中收拾完嬴煦要带回去的那些东西的时候,嬴煦仍然是在画着那副原本画给谢景琛的画像。 她的手之前疼的并不严重,只是短暂的一阵儿的阵痛,在过去的那段时间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了,而且还涂了上好的化瘀药膏。 更何况……用来咚谢景琛的那只手也是左手,别说是现在已经没了什么感觉,就是真的还在疼,嬴煦想要做这件事的话也不影响她的动笔。 嬴煦的心气很高,而心气高的人大多好强,做什么事情不做也就罢了,一旦做起来那就要力争最好。 所以在决定了要认真的给谢景琛画上一幅画像以后,就一定要将它给做到自己的极致。神思认真的低眉垂首在桌前抠着细节,谢景琛走过来的时候,头也不抬一下的完全不去看他。 看的睁着一双湿漉漉眼睛的小狗不由得伸出手去摸那幅画,试图提醒着主人本体就在她身后,回头看看她生动真实的小狗。 而对此,嬴煦则是毫不留情地拍掉了他的爪子,无情表示道:“别打扰我。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玩。” 听的谢景琛只能够眸光瞪一瞪纸上的自己,自己同“虚假的”自己吃着飞醋。 随后在自己又搞着小动作,试图吸引嬴煦的注意,结果全部无功而返之下,谢景琛委屈巴巴的彻底收起了小狗爪。 转而出去自己找着别的事情做去了——谢景琛忽然之间就想起来,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他在进宫的时候交给下人的那包美容养颜的汤药应该熬好了。 趁着现在嬴煦没有时间搭理他,先去把大夫开给自己的药喝了,美容一下,然后再去吸引主人的注意力。 而等到那个时候,他想,阿煦的画应当差不多的也要画完了。 谢景琛在心中做着再好不过的打算,然而却偏偏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谢景琛喝完了那美容养颜的汤药之后,自我带上了喝完之后真的好看了一点的滤镜重新回到嬴煦身边。 正当他欢欢喜喜的从嬴煦手中接过,那已经让下人装裱过的卷轴画,心中想着要将这幅画给带到自己的棺材去,让它陪葬的美滋滋想法的时候,忽然之间听到嬴煦说了句,“你还有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情?”他反射性的就这样回了一句。 嬴煦道:“那就回嬴府。” 嬴煦这句话音落下,谢景琛自然是乖巧点头。 然后直到在回到嬴府以后,看到一个不久之前才刚刚见过的身影朝着嬴煦的方向扑过来,这才恍惚之间想起来什么。 ——之前去皇宫的路上遇到的那个把阿煦给拐走的狐狸精,被带到家里来了。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他立刻可怜巴巴的看向嬴煦,然而这个时候被扑过来的曲洛雅给缠住拉着她说话的嬴煦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小表情。 已经梳洗过一番,看上去比先前那疯疯癫癫模样漂亮许多的曲洛雅抱着嬴煦的手臂, 跟她汇报着今日的战况,“我今天去过官府了,你交代我的那些事情我都一一做了,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的是,我才刚去官府的时候,那死人好像就直接被带进去大理寺了,嘻嘻嘻嘻。” 说到那对自己不忠的丈夫被带进大理寺,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罪名,但没有问题的话,极有可能就是九死一生,活着也可能要免不了缺胳膊断腿儿的残疾成为废人,她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还故意得死死掩住自己的嘴巴,压抑着笑声,然后笑得更为欢畅的说着,“所以我在看到他被人带走的时候,我就又顺带补充了一下他的恶行嘻嘻嘻。” 听到她这句,嬴煦淡淡的说了句,“做的还算凑合吧。” 不管怎么说,之前让人给欺负成那样,就是丢人。 似乎是听明白了嬴煦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刚刚还在求表扬的曲洛雅撇撇嘴,说了一句,“你别光嫌弃我呀,咱们金陵城中遇人不淑的贵女又不止我一个。”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嬴煦也在遇人不淑的行列之中,只不过她性格太刚,没让人给欺负了去。 听到她这句,嬴煦登即就震惊了。 就曲洛雅这样的,在她看来都已经是让人给欺负成死狗了,可是现在她竟然同自己说金陵城的贵女之中还有人搞的比她更为落魄? 她们这些人到底是去嫁人还是组团去受气的啊? 不由得问了一句,“还有谁啊?” 曲洛雅道:“那还能有谁?当然是——” 说到这里,她倏地卡了一下。 似乎是终于想起来什么。目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旁边和嬴煦一起回来,现在正因为她抱了嬴煦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的谢景琛。 -- 第66页 不禁有些讪讪的松开手,因为今天下午听到了那没用前夫——虽然他们现在还并未走完合理的手续,但是在她的心中对方已经是前夫的让人带进大理寺的倒霉事的得意忘形在这一瞬间也下去了。 而看着她忽然之止住话音,还看向谢景琛,嬴煦奇怪的问了一句,“说这件事,你看谢景琛干嘛?” “因为比我更倒霉的另一个倒霉蛋就是五公主啊。” 听到这句,嬴煦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谁啊?” 听嬴煦这么说,曲洛雅登即翻了一个白眼,道了句,“你可真的是太傲了。” 这么乍一听她连公主这个称呼说的是什么人都反应不过来,不愧是作威作福多年的嬴大小姐。 随后给她提示:“就是先皇的女儿。” “哦。”嬴煦现在反应过来了。 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皇伯伯的女儿……混的比你还差?” 她心里怎么感觉这事这么滑稽呢? 曲洛雅道:“嗐,还不是当年就不受宠,生母出身也低没什么后台,就一直都很边缘,性格也软,后来六皇子登基也没她什么好事,毕竟她和一堆皇兄没个相熟的,所以后来就是在婆家受着婆母磋磨的时候,也不敢去皇宫告状,搬救兵惩治那恶人一家子,就一直忍气吞声了。” 嬴煦:“……” 嬴煦被她给说的失语。因为在大小姐的认知之中,还真的不曾认识过性子如此软和好捏的姑娘。 随后又听曲洛雅继续道:“不过那家人是真的特别蹬鼻子上脸,因为五公主性子特别软和和善嘛,所以一直都挑战她的底线,前阵子终于连她那样好脾气的人都受不了了,想要把他那个妾室生的庶子记在她的名下不说,还让她亲自带孩子,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五公主想要进宫面圣,但是被那家人给禁足了,不让她出去。” 嬴煦:“……” 嬴煦再度失语,随后她问了句,“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曲洛雅摆摆手,“这奇葩事已经闹得金陵城很多贵族人家都听闻了,只不过是皇帝不关注这个妹妹,其他人也不想去为了这一个一点宠爱都不得的公主得罪人。” “所以,”她看着嬴煦,总结道:“我还是没有让人给弄的那么惨的。” 而听着她这比烂的一句,嬴煦则是看向一旁的谢景琛,“你都听到了。” 谢景琛点点头,道:“公主是君,君为臣纲,如此欺君犯上之行,当诛。” 一句话音落下之后,他倏地对曲洛雅问了一句,“我五妹嫁的是哪户人家?” 当年他离开金陵以前,除了大公主以外,皇室宗族其他的几位公主,可是没有一位出嫁的。 而他又一向对于嬴煦以外的其他人的事情都没有兴趣,所以自然不会知道这种事。 听到自己害怕的这位的询问,曲洛雅有些不情不愿的回了他一个名字。 心中则是不住的想着,这俩人倒当真是一样的傲,在这一点上,还真挺配。 随后嬴煦像是想起来什么,目光看向曲洛雅,“话说你怎么回事?专门的来门口迎接我,你有什么目的?” 嬴煦可还记得,在白天和她分开的时候,曲洛雅对谢景琛可还是一副避讳的态度。 现在跑到和他一起的她面前露面,就专门是为了汇报一下自己今天的成果,她怎么就不信呢? 听到嬴煦这一句,曲洛雅顿时讪讪一笑,然后对嬴煦问道:“你能不能,分给我一点人手明天和我一起去承恩侯府?” 她道:“我不太敢一个人自己去找事,我又打不过那么多家丁下人,而且万一他们把我给扣了怎么办?” 听到她说是要去找事的,嬴煦直接爽快的就应下了,“明天你自己去门房挑人就行了。” 一得到嬴煦这句首肯,曲洛雅立刻就逃离了这方有谢景琛的天地,不再继续碍这报复心重的人的眼。若非是有必要,她才不想和谢景琛待在同一个空间呢。 瘆得慌。 随后在曲洛雅快速的溜了以后,嬴煦转头看向谢景琛,对他问道:“刚刚你想和我说什么?” 嬴煦刚才分明的看到,就在曲洛雅过来之前,谢景琛分明是唇瓣翕张,想和他说上什么,只不过在曲洛雅过来后就合上了。 听到嬴煦的这一句,发现她竟然有注意到自己,那双黏人的小狗眼顿时重新亮了起来。 谢景琛眸光之中满是希冀的看着嬴煦,轻声的对她问道:“明日,阿煦可不可以随我去一个地方?” ? 第33章 [V] 只不过虽然说嬴煦没有什么犹豫的,直接就一口答应了谢景琛,但今日天色毕竟也晚了下来,所以不管是有什么东西都只能够等到明日再说了。 而谢景琛也是有些玩神秘的不知在搞什么东西,在嬴煦答应以后,这一夜都没有住在嬴府,好像是去准备什么东西。 但第二天的时候他来嬴府来的很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到了这边,等着嬴煦醒来。 一觉醒来才走出房间就看到谢小狗在摇着蓬松的大尾巴,这不禁让嬴煦对他今天要带自己去的地方心中有些略微产生好奇。毕竟, ——谢景琛的情绪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高涨过了? 她有些不是很确定的在心中如是想着。 -- 第67页 只不过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嬴煦原本被谢景琛的情绪给搞的对于今日要去的地方有了那么两分期待,结果在到了地方下了马车之后,却是感觉大失所望。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新奇的地方,而是她来过无数次,对里面了如指掌,就宛若她第三个家的地方。 至于说第二个是什么?那自然是从小到大她在里面都说一不二的皇宫了。 看着眼前这她熟悉的不能够在熟悉的府邸门前,嬴煦侧眸,目光狐疑的看向谢景琛,问道:“这不是你去西北之前的府邸吗?” 听到这句,谢景琛轻轻点头,随后又道:“我有一件礼物想送给阿煦。” “什么礼物?”嬴煦问道。 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睛轻眨,谢景琛道:“阿煦看了就知道了。” 还学会卖关子了。 漂亮姑娘顿时就嫌弃地瞥了一眼身侧的少年人,故意有些恶劣的扯了扯他的长马尾,然后也不再去看谢景琛,直接就自顾自的走进他当年在金陵城中的皇子府。 而被扯了头发,谢景琛也并不生气,反而是面上露出傻笑,之后又赶忙的跟了上去,以免被嬴煦给牢牢的甩在后面。 在快要接近府中中庭的时候,嬴煦的耳畔,忽然之间就响起一声软乎乎的,“汪”,只不过声音还显得有些微弱。 若非是此刻谢景琛没有跟在自己身后,嬴煦差点还以为这又是某个傻狗在真的学狗叫。 而随着嬴煦步伐越发往前走的时候,那软软嫩嫩的小狗音也就越发的清晰。 直到在来到中庭正院,忽然之间有一道快的几乎是要出现残影的影子朝着她的方向扑来,不过最后却是在她的脚边不远处停下。 然后哒哒哒的迈着四条小短腿,慢悠悠的走到嬴煦脚边,围绕着她打转。 口中则是在软软的发出着,“汪~!汪~!” 是一只小狗。 嬴煦垂眸望了这只小狗崽半晌,任是再怎么看都觉得这小东西长得当真是……丑的别致。 这就是谢景琛送给她的礼物? 嬴煦现在心中非但没有什么惊喜,反而是比较想打人。 就在她的心中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刚刚被她甩在门口,扔到一旁的谢景琛也跟了上来。 傻狗还在不知死活的问着她,“阿煦喜欢吗?” 由于脑补到的那答案会是让自己害羞不已的两个字,他的声音之中还带着一份羞涩。然后—— “谢景琛。”就在他害羞的想着嬴煦要对自己说喜欢——虽然他的心中其实很清楚,那个答案和他半点关系都不沾,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害羞的时候,嬴煦倏地冷不丁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在。”这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谢景琛乖巧的应着。 随后他就听到嬴煦声音幽幽地说着,“这大冬天的,你专门把我折腾一趟,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么一个……” 就在这里的时候,她的话音顿了顿,随后一字一句的落下最后三个字音,“丑东西?” 嬴煦觉得,谢景琛恐怕是不想活了。才敢这么溜她。 一听到嬴煦的这一句,谢景琛顿时有些茫然的眨了眨那双湿漉可怜小狗眼,呆愣愣愣的问道:“阿煦……不喜欢吗?” 嬴煦侧过眸子,斜睨着现在整个人看上去是真的傻了的傻狗,“是谁给你的自信,我会喜欢这种丑东西?” “可是……”听到嬴煦这么说,他有些可怜的说着,“阿煦当年明明是看上了这样的狗啊。” 永元二十三年。 那一年发生了一件对于谢景琛而言大概是比较特别的事情。 一向都是对嬴煦的话唯命是从马首是瞻的他,有史以来头一次的拒绝了嬴煦的要求。 起因还是那天他们两个刚好闲来无事,嬴煦当时也不想在家里呆着,就拉着他去出去逛街。 而那一天的街上,的确是有一点有意思的东西。恰好就是有驯兽师在街边表演。 而嬴煦,恰好的看上了其中的一位表演者。 ——一只大黑狗。 那狗很大,毛色是纯黑的,看着油光锃亮,模样生的雄壮威猛,体型还大只,一脸的凶相,看着好像会随时伤人一样。 但是在那驯兽师的指挥之下却极为的乖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嬴煦当时就是看上了那只威猛的狗。 和谢景琛说让他去和那驯兽人交谈,把那狗给她买下来。她要带回家留作府中的看门。 这样的一只训得乖巧有素的狗,而且还是想要从以这为吃饭生计的驯兽师手上买,价格自然不会低廉。 谢景琛并不在乎要花的钱财多少,他的银子本来就是为了给嬴煦花的。 只是那只大狗给他的感觉却不太好,的确,它在那驯兽师的手底下很是顺承,可人家驯兽师到底是专业搞这些东西的,有的是法子对付不听话的宠物,但嬴煦…… 其他的一切诸多事宜都还好说,只是让谢景琛实在是感到担忧不已的,是怕那只狗到了手之后会弑主, ——他不能够容忍有东西有着伤害嬴煦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何况是那样的一只凶犬。 所以当时谢景琛就在努力的挽回嬴煦的心,试图让小姑娘放弃那只给他感觉很不好的忠犬。 但从小就是被皇帝给宠坏了,她想要什么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所以谢景琛不去给她买那嬴煦自然就要自己去,毕竟她又不是没有钱。 -- 第68页 本来小姑娘当时都已经要上前去交涉了,却忽然之间的就被谢景琛给强行拉走了,一路带离了那一块“表演的区域”。 而且景辰做这样的事情,如此违逆嬴煦的心意,自然也是将她给惹火了。 在那一瞬间,得不到那只狗的坏心情已经被压下去,全都变成了谢景琛竟然敢不听她的话情绪。也自然不再继续纠结那只狗,而是把谢景琛给打了一顿,打完以后也不再理他就自顾自的走,心中已经在思忖着要去从一群跟班候选人之中找一个新的顺自己意的人了。 ——反正她也不缺跟班,干嘛非要委屈自己将就谢景琛? 由于这件事导致的坏心情,那时嬴煦也是非常的不想看到谢景琛,所以直接就是进宫想要找皇伯伯把他弄出金陵城待个一个段时间,以免在金陵碍她的眼。 而嬴煦进宫,谢景琛自然也是跟着进,一路的追着嬴煦的步伐走。一直追在小姑娘的身后解释着事情原因,走了一路也就解释一路。 直到追着跟进了御花园,小姑娘的气性好像是总算略微消了一些,开始肯给他一点正眼看,语气却还是不耐烦,后来他哄了好久,最后学着小狗叫才把小姑娘的火气给平息下来。 不过最后的最后,他也还是没有免去被父皇派去了外面一个月。 …… 当年这件事情记忆实在深刻,所以谢景琛一直都记得当初差点把自己给“害死了”的那只狗长什么样子。 所以在后来——也就是他重生回来的那个时间的一个月前,在西北见到与那只狗同样品种的小狗崽的时候,他没什么犹豫的,就抱了一只纯黑色的幼崽回来,养在身边,悉心教导。 想着如果哪一天有机会再见到嬴煦的话,想把它送给她。 只是上辈子,在他将小狗养大之前,就听到了那样的消息。 他彻底没有了把它送给她的机会。 ? 第34章 [V] 又想起上一世糟糕的往事,谢景琛垂下眼眸,掩去瞳中的幽暗漆深,不太想让嬴煦见到自己的这一面。 诚然他是什么人嬴煦其实很清楚不过,根本就没有什么必要好遮掩的,但话虽是如此,可他心中还是不想在嬴煦面前露出不好的、带有负面情绪的一面。 毕竟,就算是孔雀还知道要将美丽的羽毛展示给想要求欢的母孔雀看,而不是露出后面光秃秃的丑陋屁股,何况他一个活生生、有思考的人呢? 而听到谢景琛提起,他又说的很细致,嬴煦倒也算是稍微对这多年前的事情有了那么一点印象。勉勉强强的想起当年的确是有过这么一遭。 不过也正是因为想起来了当初确有其事,所以漂亮的姑娘在重新看向地上那纯黑色的长毛小狗时,面色上不禁不住的露出纠结,她当年的审美……有这么差吗? 随后望了那只小狗半天以后,大抵是因为这是自己曾经的审美,嬴煦终归也没有把话给说的太过难听,只是说了一句,“叫一声听听。” 嬴煦想,如果这小狗能听得懂她说的是什么,还算聪明的话,为了自己年少时的离奇审美不要再曝光于第三个人的人前,她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的把它给带回嬴府养着,对人就说是谢景琛寄养在自己这里的。 不过它要是听不懂,那就算了,毕竟长得丑还不聪明,她要一只蠢笨狗有何用? 而可能是谢景琛当初是真的有好好的训练它,在嬴煦刚刚这句话音落下之后,嬴煦还当真的听到了—— “汪?” 还真的会叫唤啊。 就是这声音怎么好像有些不太对? 感觉到刚刚这疑问语气的一声,和方才自己一路循着狗叫声走到这边时的叫声的声音似乎是有些不一样,而且这道声音莫名的熟悉,嬴煦像是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侧眸看向身后,才刚一转过头去,某个有着一双失落的狗狗眼的家伙正在眨着眼睛无辜可怜的看着她。 不由得顿时就抬手拍上去,骂道:“我让它叫,没让你叫!” “我还以为……”谢景琛可怜的垂下狗狗眼。 随后嬴煦目光满是嫌弃的看向那只小狗,道:“真是的,长得丑就算了,还没脑子。” 只不过虽然口中是在骂着,但动作上却还是朝着那小狗走近了两步,微微蹲下身子,对它招了招手,这下小狗总算是有了些灵性,哒哒哒的就跑了过来,围着嬴煦的手转着。 看着嬴煦似乎是想要伸手摸摸它的模样,谢景琛道:“昨天我给它洗过澡了。” 他昨天放着好好的嬴府不住,非要回自己这破宅子,一方面是将跟着自己的其他下属一起回来的小狗给接回来,另一方面就是要给它洗一个澡,打扮的干干净净的才好见嬴煦。 嬴煦可是很爱干净的。 听到谢景琛的这句,嬴煦伸出手,摸了摸小狗蓬松柔软的毛毛,扒开脸上的长毛,看到那时黑幽幽的大眼睛的时候,忽然之间就觉得这小丑狗好像也不是完全无药可救。 谢景琛送给她的这只小黑狗,要说起来的话,其实问题可能还是在于它的毛发太长了。它是长毛狗,过长的毛发挡住了五官,所以乍一眼看上去就是黑乎乎的一团。 而嬴煦当年所见到的那只,虽然也同样都是毛发挡住眼睛,但那毕竟是成年体,威武壮观有气势,这点的小不足是足以让人可以忽视掉的。不过这幼年的小狗就不行了。 -- 第69页 随后在玩了一会小狗之后,嬴煦朝着谢景琛伸出手,让他拉自己起来。 之后对他道:“你把这小狗的毛发修一修,把眼睛给我露出来,然后送到我家去吧。” 一句话音才刚落下,紧接着她又补充一句,“别说是给我的,说是你自己的!” 嬴煦的话,谢景琛自是全部照听,乖巧的点着头。 随后对嬴煦问道:“阿煦接下来是回府还是在我这坐一会儿?” 嬴煦道:“回去吧。你这也没什么东西。” 听到这句,谢景琛道:“我派人送阿煦回去。” 听到他这句,嬴煦倒是有些新奇,毕竟按照谢景琛一贯的风格,他应该说是自己送她回去才对。 感受到嬴煦的目光,谢景琛道:“就是忽然之间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办。” “准备登基?”嬴煦随口问道。毕竟好像想一下的话,也就只有这一件事是最至关重要的了。 “不。”听到嬴煦这句,谢景琛否认。 随后在嬴煦有些奇怪的目光之下,俊颜的少年人忽的羞涩一笑,微微低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是要去准备三媒六聘的聘礼,以及嫁娶相关的东西。” 这下眨眼的换做是嬴煦了,她看着谢景琛,问了一句:“你真的,把我给排在更前面呀?” 听到嬴煦的这一句,谢景琛的心中忽的就有些委屈,狗狗眼中蒙梦一层水雾,带着两份谴责的说着,“阿煦到现在……还在怀疑我的感情吗?” 随后他忍不住的喃喃道:“我到底该要怎么做,才能让阿煦相信我呢?” 在这一刻,谢景琛忽然之间就发现,原来比起嬴煦并不喜欢他还要更令人难过的是,嬴煦怀疑他的对她感情与他所述的有假。 她觉得他的感情有水分。并不是那样真心实意。 其实他的心中隐隐约约的能明白,嬴煦是之前受到了伤害,因为曾经说的天花乱坠的谢六给了她那样的背叛,所以才会有了现在的防备。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感到非常无力。 他的确是没有办法向嬴煦证明自己的确与谢六不一样。 而在嬴煦的眼中,他应当是与四年前向她诉说着自己的爱意的谢六是一样的,如今真挚,未来……却未必。 俊颜的少年人忍不住的垂下头,心中又失落又难过,但更多的,却还是对嬴煦的心疼。 如果他重生回来的时间再早一些,早到那个女人还没出现在谢六身边之前的时候回来就好了。 那样的话,阿煦也就不会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即便,如果是换做了那样的时间,他起兵造反的话,对于阿煦而言可能会惹她讨厌,怪他打扰了她的平静。 而看着谢景琛这副低着头,情绪很是萎靡低落的伤心难过模样,心中忽然之间泛起了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涟漪。 不由得压下那份虽然搞不清是什么,但有些感到不舒服的感觉,对他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 然后一句话音落下,有些显得仓皇狼狈的转身离开。 直到在回到嬴府,在桌前坐下,出神的沉思许久,嬴煦才终于有一些反应过来先前在谢景琛那边心中那别样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有一点点的难过。 因为谢景琛因她的话感到难过了而感到难过。 “果然,还是不要再嫁人了吧……”坐在桌边的漂亮姑娘轻声呢喃着。 以她的身份,原本就不是非要嫁给谁才行。 嬴家家大业大,她的阿爹是皇伯伯最信赖的臣子,视若手足,日常之中的赏赐都数不胜数,更遑论是打了胜仗归来以后的封赏。还有她的大哥……父兄挣回来的荣誉财富足够她奢靡的挥霍十辈子不止了,所以当初为什么会无所谓的就答应了谢景琛呢? 她在心中产生如是的疑问。 而嬴煦方才的这一句轻声低喃,也恰巧的被一大早就带着一群嬴府之中人高马大的家丁去前夫家撕逼闹事,神清气爽的圆满回来,刚好是来找她走到了她房间门口的曲洛雅给听到。 一时之间被这句话给惊吓的连敲门都忘记,直接就是走了进来震惊的对她问了句,“你这又是哪里来的想法啊?谁给你灌了迷魂汤?” 谢景琛知道了怕不是要杀人吧?而如今和嬴煦有所来往的她,指不定就是第一个被杀头的倒霉蛋。 没想到这一点,曲洛雅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刚刚出了气的快乐也全部都没有了。 看到她忽然之间冲进来,现在有些陷入迷茫的嬴煦也没和曲洛雅纠结这件事。 只是看上去有两份忧郁的说了一句,“没有。只不过是忽然之间发现……我好像伤了他的心。” 听到嬴煦这最后一句,曲洛雅原本就很是震惊的表情,变得更加震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我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看着嬴煦,不可置信道:“你竟然能够说得出这种话?” 一向目中无人,高傲自我的嬴大小姐,竟然也开始知道考虑他人的想法了? “不对,”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刚刚的问法有问题,又道了句,“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随后一句话音落下,她也顾不得这会不会让嬴煦感到心有不悦了的抬手,摸了摸嬴煦的额头,紧接着又摸了摸自己,比对了一下两人的体温,得到差不多,没有什么异常的答案之后,眼睛瞪得更大。 -- 第70页 这天儿是真的下红雨了吗? 而嬴煦现在也当是真的没去计较她的冒犯,还顺着她的问题回答了,“因为,我不喜欢他啊。” “所以就是忽然之间觉得,我和他之间,似乎……” 一个飘渺的词汇落下之后,她的话音忽然之间中断。 随后看着她这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的迷茫的模样,曲洛雅略微呆愣了一下。 之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看了嬴煦半天,但思来想去,也还是把想说的那句话给说了出来,“都这么为他考虑了,嬴煦你还说不喜欢他?” ? 第35章 [V] 而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一瞬间嬴煦立刻比方才的曲洛雅神色更愣,睁大一双漂亮的凤眸,不可置信的反问, “我……喜欢他?你说我喜欢谢景琛?” 之后两人便是一阵的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想退让。 不过在最后也仍然是曲洛雅先低了头,毕竟人在屋檐下,虽然说当年不在嬴煦屋檐下的时候,有什么问题也还得是她先低头吧。 她看着嬴煦,道:“来,我给你捋捋。你刚才说你不喜欢他,又答应嫁给他,觉得自己伤了谢景琛的心,那我是可以把这理解为你在心疼他,对吧?” 听到这句,嬴煦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看上去倒是有了一份无端的乖巧。 她本来就好看,平时张扬高傲的换作是另一个人可能早就让人给套麻袋的谁也看不上的模样都倾倒无数人,现在这忽然之间换上的小白兔一样的表情让曲洛雅忍不住的捂了捂胸口,心中只觉得她这张脸实在是太犯规了,这么一个大美人乖乖的看着你,等着你往下说话,这换谁谁能受得住啊? 随后她平复了一下嬴煦美貌带来的暴击伤害,继续往下道:“那你对谢六呢?当初同样是你也不喜欢,答应嫁给他,也是真的嫁给他的谢六,你现在有对他感到心疼……甚至是哪怕一点点的愧疚吗?” 听到曲洛雅忽然之间就提到了胆敢背叛自己的谢六,嬴煦登即就冷笑一声,“你提一个死人做什么?” “……你先别代入情绪,咱们就单纯说这个事。要是现在的谢六你觉得他脏了,那换一个问题,你当初——就是四年前的时候你有心疼过一点你不喜欢但是答应了嫁的他吗?” 嬴煦奇怪的反问道:“我和他素不相识的,为何要心疼他?” “何况当初,我又不是没有告诉他我不喜欢他。” 听这嬴煦这双标致极的话语,曲洛雅不住的抽了抽嘴角,但还是再继续往下道:“但是你现在也告诉了谢景琛你不喜欢他啊。” “因为谢景琛跟我关系好啊。”嬴煦理直气壮道。 之后又对她反问,“他一个当初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的人能和谢景琛比吗?” 听着嬴煦这就是不开窍的话,她忍不住吐槽道:“但这么好的关系你当年不也还是说了他没用的伤人话了吗?” “我就是说了啊!”嬴煦大声承认,而后反问:“那又怎样?” 都不用看表情,只听她这理直气壮的声音,就知道这人没有哪怕一点后悔的迹象。 看着他这副模样,曲洛雅不由得有些被她仍然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给震惊到,忽然就有点不确定嬴煦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她说自己伤了谢景琛的心,表情之中还带着嬴大小姐身上几乎是不可能存在——反正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低落,这任是怎么看都像是喜欢他才会这样,可是现在……她对自己四年前的所作所为,又完全没有一点愧疚之相,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傲气凌人的大小姐样子。 可是话又说回来,曲洛雅觉得,别说是她这个局外人,恐怕就是嬴煦自己,都不太懂她的心意吧。 要不然的话,如今也不至于需要她在这里给这位大小姐分析着她究竟到底是不是喜欢谢景琛了。 随后曲洛雅想了想,忽然之间灵机一动,感觉自己想到什么好主意的对嬴煦问道:“说起来,你当初是怎么确定的,你不喜欢他的啊?” 听到这个问题,嬴煦不假思索,想都没想的立刻回道:“当然是因为我和他在一起没有心动。” “?” 曲洛雅缓缓地打出一个小问号。 随后她在沉默了一下之后,谨慎的问道:“这又是个什么判定标准?” 随后便听嬴煦道:“我阿爹以前和我说过,他和我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好像就快要跃出胸膛来了一样……” 嬴煦的母亲并非是什么大家族出身的千金小姐,而是一位山林间出身,行走江湖,悬壶济世的医女。 当年嬴夫人与嬴大将军的相遇,其实说来也很是偶然。那年原本是一州之内发生叛乱,彼时仍是皇子的先皇与还不是大将军的嬴大将军前去平乱。 由于乱臣贼子使用火器,两人历经九死一生才了结此事,却不想平乱的结束,只是事情的初始。 就在二人班师回朝的路上,身边的副将受当时在朝中某位与先皇关系敌对的皇子买通恶意行凶。未曾对手底一起过命的兄弟进行如此大设防的先皇嬴大将军两人在此事中双双坠崖,本以为此命将休,却不想在崖底获救。 而救了他们的人,便是嬴煦的母亲。如果说是按照坊间的话本之中的故事来讲的话,最后和嬴夫人在一起的该当是先皇才对。 -- 第71页 然而现实终归不是话本子。 事实上嬴夫人和先皇两个人是万分的不太对付。 由于坠崖时嬴大将军也在护着他,所以率先醒来之后,看见一位眉眼温和望着自己的漂亮姑娘,先皇第一时间便是觉得自己终归还是落到了政敌手中。而眼前的人便是对方派来的美人计。 自然也就对待嬴煦的母亲不假辞色,直接就是厉声的连着拷问了几个问题过去,再然后……他就被打了一顿。 打完以后还附带了一份因为他太过神经所以被甩过来的医疗账单。把先皇搞得讪讪,知晓自己可能真的是弄错了什么。 再之后就是先皇每日安分的待在嬴煦母亲的草庐之中,等待嬴大将军的醒来。却不曾想好友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便给了自己重重一击。他竟然脸涨得老红,磕磕绊绊对着那凶巴巴、脾气超差、不是骂自己蠢就是指摘他笨怎么什么都不会做的姑娘问—— “姑、姑娘,你、你是先女吗?” 所谓一见钟情,也不外如是。 只是嬴大将军的情路却并不太顺利,由于先皇之前醒来时的过强警惕心给他挖了一个大坑,以至于让嬴煦的母亲对这随手捡回来救治的两人印象变得奇差,还留着他们只是出于自己的医德不允许让她把救到一半的人给直接扔出去。 后来在两人的伤彻底都好了之后,也就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将两个大男人扫地出门。 被扫地出门之后嬴大将军一度在反省着,是不是自己献殷勤太过,以至于让先女姑娘烦了自己。后来还是先皇实在是看不太过眼,把自己先前得罪了,那好心救了他们的姑娘的是说与了好兄弟听。 然后这一讲可就一发不可收拾。忽然之间就发现不是自己的问题的嬴大将军觉得自己又能支楞了,所以也就继续的跑回去给姑娘献殷勤,又出于嬴夫人好像不太想看到自己,所以机智的想出来他可以每天去采药悄悄的放在姑娘的门前。 而由此衍生出了送饭送食物送烧火熬药用的柴火煤炭等一系列人能够用的到的东西,其中有一次还傻乎的在门口留了一张纸条,问姑娘喜不喜欢兔子,如果喜欢的话是喜欢吃还是喜欢养,试图以此决定是送活的还是送死的。 如此持续了一年的时间,姑娘终于有所被他的这份坚持打动,然后……嬴大将军好好的一个武将就此成了人家的……能够见光、出现在人前的药童。 每天做的还挺高兴。 把先皇给看得万分无语,觉得这兄弟实在是不能要了。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后来还发生了更加无语的, 就在嬴大将军陪先皇解决完了金陵城中的诸多事宜之后,某一天忽然之间说他要辞官,告老还乡,归隐山林,他要和老婆一起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把先皇给气得冲到那从前自己被扫地出门的小草庐找姑娘辩论,然后……又挨了一顿熟悉的毒打。 不过在打完的不久以后,好兄弟倒是来找他说放弃了归隐的想法,因为媳妇让他好好干正经事报效国家。 这段往事曾经先皇和嬴煦说过无数次,每次都是在抱怨着她那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的恋爱脑的爹和凶婆子一个连皇帝都敢打的娘,只不过语气之间却是尚且年幼的嬴煦都能感受到的好。 而后来先皇念叨的自己父母不干人事的多了,嬴煦也就出于好奇地问过父亲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当时嬴大将军就兴奋的手舞足蹈的和女儿说着自己视角的当年往事,告诉小姑娘恋爱的感觉就是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跳到那颗心都不再属于自己,而是想要奔着对面的那人飞去。 而多年以来,嬴煦也一直都记得父亲当年同自己所说的那段话。 与此同时她也是从来都不曾有过那种心跳如鼓的感觉。自始至终,平静如水。 “……” 在听完嬴煦叙述所叙述的嬴大将军和夫人之间的爱情故事之后,曲洛雅的心中只觉得,嬴大将军……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正常人谁会见到一个人心跳成那样扑腾扑腾,怕不是死之前最后的回光返照吧? 她忍不住的在心中吐槽道,但是这话却不太敢对嬴煦说。 毕竟这一次说的对象并非是旁的什么嬴煦眼中的阿猫阿狗,而是她的父亲。 只不过虽然曲洛雅碍于嬴煦的面子没有吐槽,但是她的脑海之中确实有人在同她说着此事。 赫然正是之前被她勒令没有她的允许,不许胡乱的自己在她的脑海中说话的系统。 虽然它是一个炮灰逆袭系统,但是身为看过无数言情小说的系统,这件事它实在是有些忍不住的开口道—— 【宿主,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亲这样的情况,才是人类之中的极少数呢?】 ? 第36章 [V] 系统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叽叽喳喳,而曲曲洛雅也在耳边再接再厉,想起来什么的对她问道:“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在谢六做出那样的事情以后,你是气的想要杀了他,那假使换作是谢景琛呢?你会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漂亮的姑娘没有任何犹豫的果决回道:“他不会。” “我是说假使,假使——嬴煦你明白吧?”听着这个干脆利落的答案,曲洛雅忍不住的抬手比划。 “可是他就是不会。”听到她这一句,嬴煦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道:“不存在假使。” -- 第72页 “……” 随着嬴煦这句话音的落下,两人再次的大眼瞪小眼。 随后仍是瞪眼瞪不过她的曲洛雅率先移开目光,松了口道:“行,不存在他给你戴绿帽子的假使,那我们换另外一个问题。” “其实也还是这个熟悉的问题啦,”看着还是有些不太开窍的嬴煦,曲洛雅索性决定要下上一记猛药,旧问题换汤不换药道:“你设想一下谢景琛喜欢其他人要娶其他人的场面呢?是不是一下子怒火中烧想要冲上去打死他愤怒的不能再愤怒。” 听她这么问,嬴煦摇了摇头。随后在曲洛雅震惊的好像是在说“你竟如此大方???”的目光之下,缓缓说了一句,“我想象不出来。” “……”曲洛雅不禁失语。 随后又忍不住道,语气之中还带着两分的恨铁不成钢:“霸道的连一点假设都不能做,你这不就是喜欢他吗?” 这要是不叫喜欢那什么能叫喜欢? 的确,嬴煦的这种情况或许应当叫做占有欲会更为准确一些。可若非是喜欢他,又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听到她这句话音,嬴煦鸦羽般密集的睫毛轻颤,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声音之中也满是不确定的反问道:“我真的喜欢他?” 听到嬴煦这个问题,曲洛雅慎重的点了点头。 而同时脑海之中的机械音也在疯狂的呐喊,【对的呀,宿主你是真的喜欢他啊——!】 “可是,就算是寻常人不会像我阿爹那样心跳的扑通扑通特别快,但是也应当不至于一点感觉都没有吧?”嬴煦抬手抚摸上自己的心口,她见到谢景琛的时候,从来都不会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啊。 听到这句,曲洛雅吐槽道:“你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干啥都在一起如胶似漆,当初小小年纪就跟个老夫老妻似的,我觉得你每次见他会有什么别样的感觉,那才会奇怪吧。”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两分道理……”漂亮的姑娘面上露出些许的思索之色。 看见她这副表情,曲洛雅想了想,又道:“要不然你想一想,他以前有没有惹过你生气的时候,如果有的话,你设想一下惹你生气的事情,换作是另外一个人对你做出……” “他死了!”听着她这个假设,嬴煦立刻不假思索的说着。 旋即是又一阵的双目对视。或者也可以说是曲洛雅单方面的对嬴煦的凝视,目光之中带着一种凶残的意味,好像下一刻如果嬴煦还是能够说出来,不确定这件事情的话就能够把她给吃了一样。 不过被她给开导了半天的大小姐显然也没有让她失望,半晌,看着好像是疏理了感情将其弄得清晰之后,嬴煦忽然之间有些恍然大悟的说了句,“原来我真的喜欢谢景琛啊。” “是啊,而且我觉得你对他的感情这可不是一般的深呢。”曲洛雅幽幽道。 听到她这句,嬴煦立刻变脸,“那你还在这里干嘛啊?” “……”曲洛雅真的是想要口吐不雅之语,反正之前和前夫撕逼的时候也早就抛弃了身为世家贵女的良好教养,泼妇的不能够再泼妇, 但想了想面前这人的身份,还是强行的压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只是说了句,“嬴煦你这是用完了就扔啊?” 但是不得不说,这风格她实在是太过熟悉了。熟悉的作精味道。 听到她这句,嬴煦仰了仰头,理直气壮道:“那又怎样?” “……不怎样。你是大小姐你说了算。” 听到漂亮的姑娘登即就哼了一声。随后在曲洛雅认命的往出走的时候,嬴煦像是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喊了她一声,“等等。” “?”曲洛雅奇怪的回头,有些不敢置信的说着,“你终于良心发现啦?” 然后在嬴煦的一句话音落下之后,她就知道事儿逼到底还是那个事儿逼,除了给你找事儿,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找你。 因为嬴煦说的那句话是,“你给我把一边墙上挂的那把刀拿过来再走。” 顺着那双纤细嫩白的玉手所指向的位置看去,曲洛雅认命的走过去将墙壁上那把镶满了珍贵玉石,看上去非常符合大小姐奢贵风格的刀给取下,然后走过来交到她的手中。 之后又熟练的问了嬴煦一句,“还有别的事吗?” 曲洛雅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熟练的让人心疼。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熟练的让嬴煦给使唤啊? 听到这句,嬴煦摆摆手,表示她可以走了。随后也不再去看曲洛雅,而自知已经是被彻底用完可以扔了的曲洛雅也自然的离开。 而只剩下延续一人的室内,却没有重归于寂静,因为脑子里某个机械音还在分外活泼的叽叽喳喳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它憋的久了的缘故,现在一有机会说话就完全不愿意停下来。 【宿主宿主,既然你现在都已经确定了你喜欢谢景琛了,那你现在还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就直接告诉他啊。” 嬴煦本来也不是什么扭捏的性子,从小万千独一的宠爱让她向来都是有话就说,有事就做。 感情的这一档子事,要说起来的话,其实也就是金陵城之中没有她看得上眼的人,要不然的话以嬴煦的大小姐脾气,保不准还真的能够干的出强抢民男的事儿。 【等等,】系统像是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对嬴煦问道,【宿主,你当初不是和我说不愿意强扭不甜的瓜吗?】 -- 第73页 想起当初在谢景琛才刚刚回来金陵城的时候,嬴煦曾经说过的话,系统忍不住地如是问道。 而听到系统的这个问题,嬴煦只是淡淡道:“那是谢景琛。” 如此理直气壮的双标,不由得让身为嗑药鸡的系统忍不住发出鸡叫, ——呜呜有被甜到!它的宿主好宠啊! 听着它这鬼哭狼嚎一样的叫声,嬴煦这次倒也难得的没有直接的骂上去。 而是低眸打开刚刚被曲洛雅给自己递过来的漂亮短刀,抬手捏起一截自己的发丝,另一只手微微举起刀迫近那缕发尾,还没有完全的贴近上,刀锋闪过,便已经割断了柔软的发。 随后嬴煦将这截头发放在桌面,又去拿刀柄把它倒过来在桌上抖了两下,从中倒出另外一截头发,之后将这倒出来的头发顺理排列了一下,与自己刚刚割下来的那部分发丝放在一起,有些懒得去移动找绳结,但是追求完美还是让她在房间之后找到了一条红色的鲜艳细绳,拿着它重回到桌前,给被叠放在一起的发丝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红线的寓意,要好上一些。 - 谢景琛当年的皇子府中。 俊颜的少年人正踱来踱去的在院中走动着,眉宇间带着两分的隐隐纠结之色。 手中还弄了一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山茶花,辣手摧花的撕扯着花瓣,口中喃喃着,“去找阿煦,不去找阿煦……” 最后扯到最后一瓣的时候,口中落下,“不去……”话音才刚落下两个字,就有些孩子气的将手中那朵被摧残的已经光秃秃的山茶花给一把摔在了地上。 显然是这个撕花瓣得出来的结果让他很不满意。 ? 第37章 [V] 而看到那朵可怜的被扔下的山茶花,刚刚还在一旁独自的玩球的小狗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去嗅地上一地的花瓣。 目光范围以内忽然之间出现了小黑狗的身影,少年人倏地像是想到什么,眸光一亮,随后谢景琛微微躬身抱起正在伸爪玩着那一堆被他祸害的花瓣的小狗,唇角微微翘起温柔的弧度,抱着小狗就朝外面走去。 只是在走了两步之后好像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停了下来,原地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进行着什么思索。 随后谢景琛抿了抿唇,唤出藏匿在暗处的暗卫,吩咐道:“去找些荆条来。” 谢景琛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就这么的随便去找嬴煦,这太随意了。 他才刚刚惹过阿煦不开心,不拿出一点认错的态度怎么有脸去找她? 何况如果就这样子贸然直接前去的话,万一惹得阿煦更不开心了怎么办? 于是觉得负荆请罪的典故还算不错,能够显示得出心诚的谢景琛也就直接的让暗卫去为自己寻找荆条,也不管这大冬天的到底应该去哪里才能弄出来这奇怪的东西。 而此时的另一边,嬴府。 由于解了禁可以说话——其实也就是今天没有再被嬴煦说让它闭嘴的系统正在大声哔哔,【所以说啊,宿主你当年要是早点发现自己对谢景琛的感情,哪里至于还要折腾着嫁皇帝这一遭?】 这个时候,系统倒是完全忘记了,早在之前还有着那么一个名为剧情的不可抗力的东西。 【呜呜好好的门当户对,天作之合青梅竹马就这么都变得不完美了呜呜呜……】 听着系统这鬼哭狼嚎字里行间的都在对于自己嫁过人这一件事情抱有极大的遗憾,好像充满了很深程度的可惜,嬴煦不禁蹙了蹙好看的眉,放下手中的东西,道:“嫁了就嫁了,我又没亏什么,倒是你,”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间满是不解道:“你一个来自后世未来的东西,怎么思想比那些个酸腐书生还顽固不化,满脑子前朝盛行风靡过的裹脚布的思想?” 听到嬴煦这么说,系统顿时就有些委屈,道,【那我憧憬喜欢只属于彼此的爱情难道还有错了吗?】 听的嬴煦登即就露出冷笑,“你确定你憧憬的是只属于彼此的爱情,还是一个女人一辈子只能够属于一个男人的爱情?” 她的凤眸之中满是不屑,“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就算是爱一个人也要为了世俗成见而纳妾传宗接代,可女人死了丈夫就要守贞余生活成一块贞洁牌坊,你好像对于这一套也很熟悉啊。你口中的所谓后世,”说到这里,嬴煦轻笑一声,随后嘲道:“也不过如此。” 随后她重新拿起刚刚放下的东西,那是一个绣工极为精致的香囊,打开将之前绑上红结的分别属于两人被捆在一起的青丝放进去,又系上香囊,随后带着它出去,起身准备去找谢景琛。 既然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嬴煦也无所谓主动的去找谢景琛,而不是要在家中等着某个傻狗自己上门。 何况傻狗刚刚看上去的确是很伤心的样子,嬴煦心中估计着,可能一时之间他还不太敢来找自己。 这个想法才刚在心头飘起,漂亮的姑娘面色登即就是愣怔了一下。 以前从来都没有意识过,原来自己这么了解谢景琛。 果然还是太熟悉了。 她摇摇头,而后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不过让嬴煦有些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才刚出了自己院子中的门之后,就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手中还捧着一大捧的……荆条? -- 第74页 看的嬴煦不禁心生出些许疑惑,有些茫然某人这是在做什么?而后抬脚朝着他走去,喊了一声傻狗的名字,“谢景琛!” 看到嬴煦,手中捧着大捆荆条的谢景琛脸上立刻露出嬴煦所熟悉的傻笑。 嬴煦漂亮的凤眸看着他,有些好奇的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按理来讲,这不应该呀。至少。谢景琛不应该当天就来找她,而是应该在家自闭上一到两天才对。 听到嬴煦的这句,少年人显然是有些紧张,想要动一动手,却发现手中捧着荆条无处移动,于是不禁讷讷的说着,“我有话想和阿煦讲。” 听到他这么说,嬴煦道:“正好,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随后她又大方的说了一句,“你先说吧。” 一句话音才刚落下,就听到谢景琛道:“对不起。” 那双狗狗眼中满是歉疚的看着她,诚挚认错:“之前我不该那样和阿煦说话的。” “啊?”听到他这句,嬴煦还懵了一下,反问道:“这算是你的错吗?” 听着谢景琛张口就是和自己道歉,就算是不讲道理如嬴煦,都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 随后看着谢景琛就要将手中的荆条往背上捆,一根绳子玩的特别溜,也不知道是怎样做到的奇迹,竟然真的能够只身一人的自己给自己绑荆条,她直接就伸手一把拍断了他的动作,“哎呀,行了,你弄这堆破东西干什么呀?放下。” 随后又把那已经系了一半的绳子全都解开,听着荆条哗啦啦的落地声,伸手把谢景琛给拉到一边,而感受到嬴煦已经不再生气,谢景琛也就乖巧的被她给扯着。 其实谢景琛不单单是感觉她不再生气,而是觉得这一刻的嬴煦对他莫名的要比平时温柔的多。 只是虽然心中出现了这样的想法,但他又不太敢去相信,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普通又自信,自恋过头了才会无端出现这种幻觉。 压下心中自己的情绪,随后他专注看着嬴煦,道:“方才阿煦是想对我说什么?” 嬴煦嫌弃的白了他一眼,随后将自己手中的那个香囊递给他。 “给我的?”忽然之间接收到嬴煦的礼物,谢景琛有些意外之喜。 俊颜的少年人小心翼翼的握住身前的姑娘递给自己的香囊,抬起来在鼻翼轻嗅了一下,不过却并没有闻到什么香气,不禁有些奇怪的看向嬴煦,而后者只是示意他,“打开看看。” 谢景琛顺从地拆开这个香囊,不过在打开之前,先是细细的描绘住了囊口是怎样打的结,准备等自己拆完了之后,再重新按照着原样给复刻回去。 打开以后,谢景琛从里面倒出一缕红线系着的青丝,他先是眨了一下眼睛,随后试探的对嬴煦问道:“这是……阿煦的发丝?” 嬴煦道:“还有你的。” “!” 随着嬴煦这句话音的落下,一瞬间谢景琛的瞳孔就忍不住的微缩,随后他又低眸看了看手中的这一缕发丝,最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嬴煦,生怕是自己想的太多,普却自信。 ……但是用红线绑在一起的发丝,真的会让人有些忍不住的想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而嬴煦也没有卖关子,只是侧了侧头大,看着他,大大方方的说了一句,“我刚刚忽然之间发现,我应该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倏地顿了一下,随后在少年人期待又忐忑不安的目光之中,展颜笑了一下,把谢景琛提着的一颗心给搞的瞬间就快了好几拍之后,落下最后三个字,“喜欢你。” 随着嬴煦这句话的落下,谢景琛先是愣怔片刻,紧接着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中霎时间就漫满了欣喜,晶亮一片,如同星河降临,璀璨生辉。 随后谢景琛便是下意识的想去掐自己以此来认证着这到底是否是无知无觉没有疼痛的梦境世界,期待眼前漂亮的姑娘奶凶奶凶的喝了一句,“不许掐!” 听着嬴煦的这三个字,就像是任人摆布的玩偶一般,谢景琛乖巧地放下了手。 随后他注视着嬴煦,眼也不眨一下,就这样直直的凝视着,好像在看着整个世界。 也不知道是过去多久,嬴煦被他看得有些不耐烦,于是故意凶了一句,“看够了没有?” 谢景琛诚实的摇了摇脑袋,又乖又有些大的说了两个字,“没够。” 把嬴煦听的抬手去打他。 然而挨了打,谢景琛的笑容却是变得更傻。直接就把嬴煦给搞得没了脾气。 随后嬴煦就见谢景琛手摆动半天,朝着自己的方向试探,但最后又都收了回去,不禁在他又一次的试探出来的时候,主动的抓住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随后看着他道:“谢景琛你能不能不要把一个牵手弄得和做贼一样?” 把少年给人看的忍不住低下头,唇角却是忍不住的向上扬着,显然是很是开心的模样。 而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嬴煦则是有些无奈道:“说吧,除了牵手,还有什么想做的?我都同意了。” 听到嬴煦的这一句,谢景琛倏地抬起眼眸,呆呆的看着她。 最后目光流连在嬴煦不点自朱的樱唇上,他的声音有些低,带着紧张又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我……我想亲亲阿煦。可以吗?” ? 作者有话说: -- 第75页 *《留别妻》 第38章 [V] “那你就亲啊,干嘛问我?”嬴煦看过去,道:“刚刚我不是说了都同意了吗?” 谢景琛轻垂眼眸,神情有些羞涩,轻道:“因为害怕自作主张,会让阿煦不高兴。” 听到他这么说,嬴煦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轻叹一口气,不过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一句,“还是一样的没用。” 随后一句话音才刚落下,就见谢景琛倏地凑近了过来,熟悉的俊颜在眼前放大,谢景琛俯首,好像是害怕伤到她一样的,轻轻吻下。 低头下来的时候,那双湿漉漉的小狗眼已经全然的闭上,睫毛微抖,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谢景琛的吻又轻柔,又青涩,毫无章法,只是两片唇瓣的贴合,还是稍触即离。 只是浅浅的亲了一下,谢景琛便放开了嬴煦。 少年人的耳根红的发烫,温度快要灼人,分离之后,还要故作镇定的看着嬴煦,微微喑哑着嗓音,又带着那么两分委屈道:“我很有用的,阿煦不要嫌弃我。” 对于连接个吻都能够害羞成这样不敢看她的傻狗说自己有用这件事,嬴煦暂且存疑的打上一个问号。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想的话,这也是能够说明这只傻狗是真的很乖,所以嬴煦也就大方的不嫌弃他了。 不过这一点嬴煦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告诉谢景琛,倒不是因为其他的旁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因为傻狗本身就已经够傻了,而如果现在告诉他这件事的话,估计可能最后一点仅剩的智商都要被冲的消失不见,真的要变成大傻子了。 所以还是等到之后稍微缓一缓再说吧。 随后不想继续在外面吹冷风的嬴煦直接就一把拉住谢景琛的手腕,拉着他往屋里走去,不过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谢景琛忽然之间脚步不动了,不由得回头,奇怪的看着他,“你干嘛?” 在嬴煦的目光注视下,谢景琛的脸上染上薄红,扭扭捏捏害羞道:“我……进阿煦的房间,是不是不太好?” “?” 听到他这句话,嬴煦顿时间就以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随后道了句:“我的房间你进的还少了?” 听嬴煦这么说,谢景琛垂下头,道:“但是情况不一样嘛……” 以前阿煦又不喜欢他。但是现在…… 所以再进阿煦的房间他就感觉好害羞。 嬴煦的目光则是变得更怪,凤眸斜睨着他,“有什么不一样的?你以前不也是喜欢我?” 单方面暗恋的时候房间都随便进了,现在在这里搞什么,嬴煦觉得傻狗纯粹是矫情的。 于是已经站累的她直接就把谢景琛给推了进去,自己坐下,随后像是又想起来什么东西,对谢景琛问道:“我刚才问你的是,你为什么会现在就过来?” 这实在是不太像他。 听到这句,瞬间就意会到了嬴煦意思的谢景琛立刻道:“就是觉得,做错了事就要早一点上门认错。” 虽然在惹嬴煦不开心之后,他的确很犹豫要不要出现在嬴煦的面前。想着或许等到她气消了一点再来认错。但是再转念一想,嬴煦气都快要消了,他这个罪魁祸首若是在忽然之间出现的话,那岂非是又在平白给她添堵,所以还是早早的积极认错,主动的送过来让她出气才好。 正所谓伸头是一刀,缩头同样也是一刀,同样都是一刀,他为何不主动一点? 毕竟他也根本做不到很久不去见嬴煦。 所以还是自觉出现趁早认错吧。 看着他这么乖的模样,嬴煦没忍住的抬手摸了摸他仍然是红的显眼的耳根,把谢景琛给吓的有些想要伸手拦住,但是在双漂亮的凤眸注视下还是没有敢抬起手。 就像是一只大型的布娃娃一样任由着嬴煦对自己摸摸捏捏,只是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中看着主人的目光之中却是带着浅浅的控诉祈求着主人不要再玩弄他了。 但是却不知道这样子可怜巴巴的模样却是让人更加的想欺负。 在把谢景琛给搞的眼尾都有些发红了以后,看着微微抿唇、显然是在克制什么的谢景琛,嬴煦微微仰头亲了亲他的眼睑,声音软软的对他问道:“谢景琛,你怎么一点都不会还手的呀?” 而听到她这句,俊颜的少年人只是伸出了手,将旁边的姑娘轻轻朝自己方向一带,转瞬间嬴煦便被谢景琛给圈在怀中,下巴轻抵在她的肩膀上,温柔的说着,“只要阿煦能够开心就好了。” 听到他这么说,嬴煦忽然之间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触中,蓦地就软了一下。 感觉有一点点的奇怪,毕竟……明明以前诸如此类的话谢景琛也没有少同她说。 最后也只是被他抱在怀中,轻声的呢喃了一句,“……傻子。” - 才刚确定了感情与关系的小情侣就这样在房间之中黏黏糊糊的抱了半天,倒也没有做什么其他出格的事情,就是亲亲抱抱腻糊糊的贴贴。 嬴煦反正是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太好的地方,而谢景琛则是还是有些仿若梦中的受宠若惊,沉陷在嬴煦难能一见的温柔之中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只不过嬴煦本质上终归不是什么温柔体贴的性子。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是发脾气不需要有任何原因道理,全看心情,而她的心情又是比六月的天还要变化无常。 -- 第76页 在一段时间的温柔过后,嬴煦像是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忽的对自己身旁靠着的少年人问了句,“谢景琛,这是你回来的第几天了?” “嗯?”听到这个问题,谢景琛茫然了一下,随时实诚的回了一句,“不知道。没注意过。” 回到金陵城以后,他大多时候都是和嬴煦待在一起。而和嬴煦在一起的时候,谢景琛是不喜欢计算日子的,因为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欺骗的告诉自己无时无刻都和嬴煦在一起。 他只会去计算那些和嬴煦分开的日子。去算着究竟是有多久没能够见到嬴煦,然后期盼着下一次见到她的时间。 不过这个答案显然是让嬴煦不太满意,听了这几个字之后,漂亮的姑娘直接一把推开谢景琛,随后坐起身,对他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谢六死了多久了?” “阿煦干嘛提他?”听到嬴煦的这个问题,刚刚还躺在床上的小狗顿时间就垂死病中惊坐起,眨着湿漉漉的狗狗眼委屈巴巴的说着,“我又不记得这种事,他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但话虽是如此,但由于这个问题是嬴煦所问出来的,所以谢景琛还是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在思考过后,有些不是很确定的说着,“好像、可能、应该……他的头七还没过?” 一句话音落下,小狗伸出自己的爪爪攀着主人的衣袖一角,无辜的卖着萌,身上有意无意的散发着调味瓶被打翻了的酸味,看的嬴煦抬手拍了他一下,骂道:“谢景琛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阿煦嘛。”他可怜的撒着娇。 听的嬴煦白了他一眼,嫌弃道:“你脑子里能不能够想一点正事?” 听到嬴煦这一句,谢景琛眨眨眼,一双狗狗眼变得更加无辜,道:“可是阿煦的事情就是我最大的正事啊。” 看着小狗这副无赖的模样,嬴煦不禁有些无奈,提醒他道:“你是从西北打回金陵城的。” “嗯。”谢景琛乖巧的应着声,灼灼的目光紧锁着面前的嬴煦。 嬴煦又道:“在所有人眼中,你都是为了皇位回来的。” 听到这句,谢景琛立刻皱起眉头,神色忽的变得严肃,随后嬴煦问了一句道:“我去澄清一下这件事?” 听到嬴煦顿时就是抬手揪住他的耳朵,骂道:“谢景琛你是不是在故意装傻?我说的明明就是让你去准备登基,你是要气死我吗!” “阿煦不气不气,不要和傻子置气。” 但这样的一句话落在嬴煦的耳中无异于是火上浇油,这下耳朵也不揪了,直接就是上手打他,“笨蛋,笨狗,你杀了谢六,现在金陵城没有皇帝,朝中事务堆积,你还成天不务正业不理朝政就知道来找我,你是不是想让我背那些老古板骂祸国妖妃?” 听到最后一句,谢景琛倏地抓住嬴煦的小手,认真的修正着她的措辞语病,“阿煦,是妖后才对。” “?” 听到他还敢还嘴,嬴煦抽出自己被他轻轻握住的手,落在他身上的力道不禁打的更凶,“你还真想让我被那群顽固不化的老东西骂?谢景琛你这个没用的狗东西!” “不是——”才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说错话,谢景琛连忙的进行打着补丁,“阿煦你听我解释——” 但嬴煦现在被气的根本就不想理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就把谢景琛给直接从床上拖了下去,一路拉拽到门口,然后把根本就不给对方说话机会的人推出去,重重的关上房门,甩出巨大的声响。 又凶巴巴隔着门对他喊了一句,“我要是因为你让那群老顽固给骂,这辈子你都不要再来见我了!” 笨狗谢景琛!蠢死他算了! ? 第39章 [V] 自那日把谢景琛给撵了出去之后,一连隔了几天,嬴煦一直都没有再见到谢景琛,不过倒是看到了不少谢景琛派人送来的各式各样的礼物。至于在这期间傻狗有没有悄悄的来看自己,这种事情嬴煦就不知道了。 不过她想,谢景琛应该是悄悄来过的。因为她忽然之间就想起来一段从前的事情,到底是几年之前嬴煦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反正是十来岁的时候。 有一次她跟谢景琛生气,很是不高兴的让他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眼前,具体当时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嬴煦现在也没有什么印象了,反正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当时就是很生气,所以难免的说话重了一些,语气也很不好把谢景琛骂了一通。 后来在那天之后,谢景琛也就当真没再出现在她的眼前,没来找过她。 但起初的时候嬴煦对于这件事完全不曾在意过,每日仍然是和一群虚情假意的小姐妹玩的蛮开心,每日赏赏花,喝喝茶,一起嘲笑着那些著出市井流通的话本子的书生臆想连篇,文笔水平不怎么样却尽会做富家小姐爱上我,官家小姐与我私奔的春秋大梦,偶尔看到什么以权压人强抢民女的不平之事若是心血来潮还会顺手的以更强的权让那以权压人的东西好看,善良大方的请他们吃牢饭。 嬴煦的日子过的充实,完全没有意识到谢景琛这只黏人的小狗忽然之间不见了的事情。 后来能够反应过来这一件事,还得是因为有一天回家的时候嬴府的门房同她说了一句“大小姐,六殿下已经五日不曾来找过您了。” -- 第77页 才恍然过来身边好像的确是缺了什么。 而等到后来想起来好像是自己把人给赶走的事情之后,自然是又免不了的骂了一顿谢景琛。 然后,就在她在刚刚骂完谢景深的第二天,在日常的和一群虚情假意小姐妹玩逛回府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听说今天家里面闹了贼,而且贼的身手还不差,大少爷亲自逮捕之下都能跑掉,然后嬴照就追着人出去了。 嬴煦当时就觉得这种事情发生在嬴府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堂堂大将军的府邸,竟然能够闹贼?于是脾气上来的大小姐当场就把当时现场的所有下人都骂了一通。然后…… 半个时辰以后,自家的大哥成功的抓到了那个胆敢捋虎须犯案犯到大将军府的“毛贼”,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好几天,死了一样的是谢景琛。 彼时嬴照从后面扯着当时身量比他低上不少的谢景琛的衣领子,就好像是在拎小鸡仔一样的提着他走,一边提着一边教训着,“不学好”的少年,“你说你好生生的有嬴府大门不走,偏要鬼鬼祟祟的翻墙从后院进来,从后院翻墙也就罢了,你还上房梁,谢景琛你这也就是落在我手里,要是让阿妹知道了你做这种事,做贼一样的往嬴府房顶上,我们家小祖宗打不死你啊!” 听到这句,本就在嬴照手中挣扎了半天的谢景琛终于忍不住开口,有些急切道:“嬴照你别告诉她——” 谢景琛的话没来得及说下去。 因为就在他才刚起了个头的时候,却忽然之间看到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恰就是嬴煦,顿时间就闭上了嘴,身上一直都堆积着的要和嬴照打仗的架势消散了个干净。 一瞬间从一匹狼变成一只狗,看着前方漂亮的少女,神色乖巧,声音讷讷的喊了一声,“阿煦……” 刚才两人的话嬴煦都听了个清楚,所以嬴煦双手抱胸,对被嬴照放下的少年问道:“为什么爬我家房顶?” 听到这句,谢景琛有些手足无措,在那双漂亮的凤眸注视之下,缓缓地垂下头,声音低若蚊呐,“我……我就是想看看阿煦……” 嬴煦瞪大双眼,不敢置信,“要看我你爬我家的房顶?” 谢景琛微微抬眸,狗狗眼中满是无措的情绪,轻道:“阿煦先前说……不想再见到我。” “……” 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又想起来自己几天之前的确是说了这样的话,嬴煦不由得又骂了一句,“蠢货!” …… 所以在当年那种情况之下,谢景琛都要悄悄的跑过来看她。如今应当是更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而嬴煦也懒得理他的这些小动作。反正,弄完了正事之前,蠢狗不要再到她的眼前晃悠来气她就好。 当然,如果谢景琛处理事情处理的特别久的话,那嬴煦也是不介意真的就让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自己。 自那日以后,旬日的时间一打眼便过,这天,正当嬴煦耐心已经快要被谢景琛给耗没,想要将傻狗变成死狗,让系统心中感叹着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难以捉摸的时候。 谢景琛就好像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一般,准确无误的在当日来到嬴府的门前,顶着府中一群下人异样的目光,步伐轻快雀跃的走到嬴煦的房间前,因为手中拿的东西太多,完全腾不出来的缘故,用头扣了扣门。 听到门口的叩门声,嬴煦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谢景琛,毕竟府中的下人来找自己的话,可是有事直接说事的。 于是也就直接凶巴巴的说了句,“敲什么敲?自己进来!” 随后门外传来谢景琛可怜的声音,“可是我拿了好多东西,开不了门。” “你还能干点什么了?”嘴上不耐烦的说着他,但嬴煦还是起身去给他开了门,然后在拉开门看到谢景琛的模样就愣住了。 只见俊颜的少年人怀中抱着满满的书卷,或者也可以说是……奏章。 看到嬴煦的目光落在自己怀中的一堆东西上,谢景琛主动解释道:“从谢六死前起,前朝就没人处理,以至朝中堆积的事物有点多,我先前只捡着最重要的东西让人挑了出来看过,剩下的这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眸光忍不住的看着身前的姑娘,道:“因为实在是很想见到阿煦,所以就忍不住的把这些东西带到阿煦这里来看了。” 说着,他还眨了两下眼睛,可怜兮兮的说着,“阿煦不会赶我走的,对吗?” 听着谢景琛这莫名散发着淡淡茶香的话,嬴煦白了他一眼,随后朝着屋中走去,显然不是要跟某只傻狗走的意思。 谢景琛立刻就跟得上去,而后将自己怀中抱着的那多的一言难尽的折子一股气的倒在桌上,还洒落到地上几本,看的嬴煦问了句,“不捡?” 谢景琛道:“反正也不着急。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破事情,看了就已经是给那群不嫌我事多的老东西面子了。” 嬴煦随手拿起一本桌上的折子,翻开扫了两眼又扔回去,嫌弃道:“之前金陵城中下了场大雪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写个折子上奏,他们就觉得皇帝眼瞎还是自己没有眼睛?” 虽说嬴煦大概能够明白这写了这个折子上奏的官员是想要表达瑞雪兆丰年之意,换而言之也就是要吹皇帝的彩虹屁——在陛下您的圣明治理之下才迎来这瑞雪,想讨皇帝的欢心。 -- 第78页 但不得不说,这个内容还真是让她感觉到一阵的失语。 尤其是……瞧这折子上的日期,好像还是写给尸体早就凉透了的谢六的。现在却是让谢景琛来看了。 看的嬴煦不禁一阵摇头,而谢景琛则是朝着她的身边凑近来,手中捧着一本折子,委屈巴巴的说着,“还是阿煦聪明,知晓皇帝就不是个什么好当的东西。” 看着大狗狗朝自己撒娇,嬴煦抬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哄了一声,“乖啊。” 随后她像是忽然之间想到什么,又问了一句,“说起来,先前是谁把重要的事物给你挑出来的?” 谢景琛道:“我让人把祥公公给请回来了。” 随后忍不住的和嬴煦撒娇抱怨着,“但是他只把那些最重要的东西给我找了出来,余下这一堆乱七八糟的,”说到这,他看了看满满的桌面,道:“我合理推断他就是想报复我。” 至于报复什么?自然是不久之前祥公公找他说从前往事他一开始那个爱答不理的态度了。 毕竟祥公公虽然名字叫祥,可终归他也是先帝眼前的大红人,其人怎么可能符合这个字呢? 谢景琛满心期待嬴煦能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一起谴责“公报私仇”的祥公公,却忘记了对于嬴煦而言,祥公公的确是非同一般的慈祥和蔼。 于是只见漂亮的姑娘瞥他一眼,道:“祥公公愿意帮你弄这些东西,你就偷着开心吧。” 毕竟再怎么说,祥公公也都是已经远离这些纷扰东西已久,安享晚年,没必要陪谢景琛折腾。 “阿煦偏心……” 听着谢小狗委屈的哼唧着,嬴煦侧过头,在他的唇边轻轻亲了一下,亲完之后,还要犯规的对他问,“我怎么偏心了?” “那……”被宛如迷魂药般的一个清浅的吻搞的晕乎乎的谢景琛朝她伸出手,眨了眨眼,小心道:“再亲一下好不好?” 听的嬴煦笑了一下,旋即大方的满足了他这个请求。 谢景琛忍不住的抱住她,眸光眷恋而又依赖,眼底是一片温柔的爱意,轻轻的说着,“好想快点和阿煦成婚啊……” 听到他这句,嬴煦问了一句,“你的登基大典什么时候举行?” 谢景琛回道:“暂定在开春以后吧?反正我现在也是坐在那把椅子上坐着皇帝该做的事,不急于区区一个形式。” “为什么拖到那么晚?”嬴煦有些奇怪的问着。 “因为,”少年人的脸上倏地就露出一抹干净灿烂的笑容,毫无阴霾的说着,“到开春的时候,大哥就一定会回来,而阿煦也可以嫁给我了啊。登基大典上,我想阿煦拥有和我同样万人俯首叩拜的荣耀,这样才不算委屈了阿煦。” 听到他的这一句,嬴煦沉默了一下,随后有些没忍住的说了句多年以前就常用来骂他的, “……傻子。” 片刻之后,清越动听的声音又说了另外一句—— “不过,我喜欢傻子。” ?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