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有待》 分卷阅读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 书名: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文案 一个昏君受重生之后变成残忍无情昏君受的故事 昏君受重生回到从前, 回忆起自己坎坷心酸情路,第一件事,就是扬手召人将攻君的爹剁了。 昏君受x将军攻 虐心虐身 狗血瓢泼 第一人称 贵圈真乱 真的乱 !! 第一章 林震西被押到我面前时,鬓发凌乱,面容灰败,连囚衣都带着一股腌臜气息,直往我所在的御座上扑过来,教我拧起眉头。 他干裂的嘴唇哆嗦了一阵,悄声细语一样启唇问:“你要怎样?你要割下我的头挂在城墙上示众吗?” 我居高临下看着他,读他的唇语。看着他枯涸的眼与皲裂的皮肤,以及杳然而去的清贵气度,我心头涌上一阵怪异感觉。再也不会有了,曾经的骁勇将军林震西。不过那又与我何干呢,反正等他到了地府底下,自然有的是人去心疼他。 “不,我承诺过父皇,会留你一个全尸让你给他陪葬。”我似乎是笑了一下。“鸩酒与匕首,你选一个吧。” 在场的人同时抽了一口凉气。 我一出生便其丑无比,左边脸肿胀不堪常年泛着红,哪怕做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叫人骇得说不出话来。从小,我已观察到周围人对我的避之不及,竭力地控制脸上过多的表情,以免丑人多作怪。 不过大概是死过一回,骤然发现自己重生到从前,而得到了失信的补救的机会,那种涌上心头的甘甜醇厚的圆满,使我无法控制脸上肌肉的走向。 终于,我也有了肆意伤害林不回的机会。 虽然这机会仅得一次。 要是在前世,即使父皇有命,我必然不敢这样对林震西。 世人无不知骁勇将军伉俪情深,只叹情深不寿。父皇也不过是每日早朝时,多往林震西的方向看上几眼便心满意足。 叫我待林震西百年之后,将他安葬在皇陵之中? 我倒不怕天下苍生悠悠众口,只是我怕林不回会怎样看我,怎样想我。 疯狂暗恋一个人的感受大抵如此,连亲人的一点点不完美,都会觉得是阻挡自己情路的巨大障碍。是的,我甚至不敢让林震西知道父皇对他的心意。因为这样的话,必然瞒不住林不回。 只可惜上一世,我死在了林震西的前面。 有人趋前汇报,说林震西的尸体已经凉了。 汇报那人伏下的脖子上竖着一层浅浅的绒毛,绒毛上挂着亮晶晶的汗。林不回此刻正在前方战场上披坚执锐,沐血御敌,突然之间,我这个昏君一扬手把平西将军的爹给剁了,这可该怎么收场呢? 我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瞒下不报。待平西将军班师回朝后,再伪称骁勇将军乃是疾病而亡,也就是了。”我轻描淡写地说,“这也是为了前线军士的士气。” 那人讷讷地退了下去。 这些事最后肯定瞒不过林不回,哪有纸包的住火,不过我现在不在乎——没错,不在乎。不在乎真是一种无比快意的感觉,似乎一旦拥有,就同时披上了坚不可破的盔甲,再也没有事物可以给我造成伤害。 我下命摆驾明光宫。 郦娘薄施脂粉,满面堆笑,依依立在殿前迎接我。春寒料峭,她身着的薄绡衣袖下却隐然泛出珍珠一般的盈光。 这样一位美人。本已极美,又还极舍得。 上一世林不回篡位之后,待我也还是极好的——对于废帝的极好。 我服了他的慢性毒,毫无存在感的搬去了冷宫念佛。每个月,定期去他手上领一颗缓毒之药。虽然再也不能锦衣玉食,但仍苟活着,这结局对废帝来说也还算不错。 可惜他将缓毒药牢牢捏在手上,控得极死,只能通过他亲手发放才领得到。而那一个月放药的日子,恰恰遇上了郦娘难产,折腾了三日之后,林不回喜获麟儿,大赦天下。 我却因为被拦着不能面圣,失去了领药也是服药的机会,在毒发的万箭攒心的痛苦中死在无人问津的冷宫里。 多么可怜。 我深深望进郦娘小鹿一样漆黑而又温柔的眼瞳里。 她似乎也发现了我情绪与往日大相径庭,眼梢嘴角的笑意却坚持着,没有溃败。 所以这就是林不回喜欢的类型。娇怯,天真,可怜中又带着一点自持的淡定。 像我这样一碰上他的视线就躲躲闪闪说不出话的人,真是与郦娘相差得太远了。当然,彼时我心中恋慕着他,而郦娘此刻却未必爱着我。 “郦娘,”我抬手抚上她软玉一样温暖的脸颊,自言自语般询问道,“为我生个孩子吧。” 郦娘的眼里浮出一丝惊疑不定。 “如果你生出来的是皇子,我就立你为皇后。”我向她许诺。 回到寝殿,撤下侍从之后,我骤然爆发疯狂的大笑,那笑意汹涌而出,根本无法抑制,我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直到泪流满面。 重生一世,本身已是多么的荒诞。而林不回却为了郦娘而背叛了我。这是比重生更荒诞的荒诞。 我赐下的赏赐还不够多吗?我封给他的爵位还不够高吗?我送给他的姬妾还不够美吗?他们——他们这样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情,难道还不足以一慰相思之苦吗?! 抬手拭去泪痕,眼神茫然落在铜镜上。光滑的镜面照出一个面貌狰狞如修罗的脸。 一半是因为红肿的左脸,一半是因为我翻腾的怨恨。 我立即别过头,呼吸急促起来。不行,即使许诺了皇后之位,也远远不行。 我做了个手势,被煌煌火光照得彻亮的宫殿房梁上跃下一个黑衣蒙面的人。 “朕要可以治愈半边脸瑕疵的药方。”我说,“无论你用什么手段,什么代价,替朕将药方寻出来。”顿了顿,我又放出了疯狂的笑声。 “朕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二十年的阳寿,又或者剩下半辈子的自由。”我继续说,“你都——都给朕听懂了吗?” 第二章 我搂着郦娘酥软的香肩,听着她呼吸声从急促转为均匀,心头千万种情绪翻腾。 高床软枕,辗转反侧,依然睡不着。 这具身体目前尚没有机会尝试冷宫里霉烂的褥垫的滋味。然而那硌肤的粗糙不平触感却已隐然烙进了我脑海深处。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择床?我翻身坐起,挥手退下欲为我披衣掌灯的宫人,一个人在月光下往冷宫走去。 前世最后那一段日子里,如我这般本就是目中无人、性格冷硬的丑八怪,被废之后,宫人太监不对我落井下石,我已深怀感激。 至于在那种尴尬境地,仍热着心肠过来为我雪中送炭的恩人…… ……我记得,冷宫的狸花猫阿狸曾为我叼回来两只老鼠与一只猫头鹰。 冷宫的禁卫在我面前无声跪倒行礼。我挥挥手一掠而过,漫步走到前世命终之地。 冷月高悬,已过子时。那阴暗失修的屋内却传出桀桀怪声。 我皱起眉头,冷 分卷阅读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 宫的侍卫很有眼色,替我一脚踹开了门。 屋内连月亮的微光也没有。侍卫举高了宫灯,我才看清里面三五条躯体滚在一起,一边互相用手指梳理彼此的乱发,一边喃喃着耳鬓厮磨。手掌大小的蜘蛛与黑亮的蜚蠊,毫不惧人地从她们的头发衣袍下穿过。 看到与回忆中两样的小佛堂,我一时间有些恍惚。实在不知道冷宫用度竟然这么紧,居然要五人同挤一房。 “将冷宫的宫殿修葺一下,”我说,“把这几人迁出去,朕要将此处设成小佛堂。” 侍卫愣了一下,“在……这里?”大概是觉得冷宫位置偏僻,住的又都是半疯半癫半死半活的老女人,我这兴致来得有些奇怪。 是啊,当然是在这里。从前世,我带回来太多怨恨与戾气,亟需佛礼的净化。 若重活一世,我又再度落败于林不回之手,那么,现在也该是布置终老之所的时候了。 上朝时,那群文武官又为林不回吵了起来。 去年冬,西凉来犯。我大印先后遣了忠武将军韩鉴、归德将军宋天明、怀化将军陈史率军御敌,孰料这三人一个比一个不济世,且战且败打了这么久,不但酒泉关没能守住,倒把燕云郡也给丢了。 最后本该点骁勇将军林震西去的,只是林不回代父请命,才在出征前胡乱给他封了个平西将军的头衔。 谁知林不回竟然真的是个用兵的人才。 自他上了战场,捷报频传,一扫大印之前的抑郁之气。便是大字不识大门不出的闺阁女儿,也能说得出林不回是何许人物。 眼下林不回已收回酒泉关,颇有继续向西凉进击的意思。只是酒泉关之外便是漠漠黄沙,若真叫林不回这样任性下去,大印也快被沉重且越拖越长的补给线弄垮了。 我连下三道诏命令他回朝。然而他——置之不顾。 文武官喷着唾沫星子争论的,便是要不要断了林不回的粮草,将他从恋恋不舍的边疆战场上逼回来。 我看了看立场异常坚定的忠武将军韩鉴黑中透红的阔大方脸,差点又想笑了。 韩鉴慷慨陈词,倒为天下苍生百姓体恤得紧。他表示连年战乱满目疮痍,既已收回酒泉关,也到了该罢战息兵,修生养息的时候。林不回偶有战绩,便如此骄纵自大不识大体,也该出手治他一治。 这话没错。大印的国库,确实也将负担不起昂贵又奢侈的战争了,更何况我满心恶毒,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回朝之后,忽闻林震西死讯的模样。 然而他们却不知,断了林不回的粮草,是不能把他逼回来的。 只有我知道。 前世的平西将军林不回,既然能在无援兵、亦无后继粮草的情况下,仍然追击西凉,且战且抢且夺且掠,将西凉大半版图收为大印治下,那这一世的林不回,当然也有可能重复同样的选择。 只是万一他没有上一世那般幸运呢?万一他反而被西凉俘获、甚至战死在西凉境内呢? 我还没冷眼旁观他为林震西之死悲痛失态的模样。 也没有让他见到郦娘为我死心塌地的模样。 不不不,我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太不上算了。我不能冒一点点林不回提前死去的风险。 “由他去吧。”我漠然道,“能乘胜追击西凉的时机,确实千载难逢。平西将军后方的粮草补给务必保证充足,不允许有遗漏克扣。”想起林不回上一世的战绩,我又道,“六个月。” 文武官有些愕然。 “朕只给六个月的时间——六个月之后,无论他是攻到了西凉的王都,还是仍然只在酒泉关外徘徊,都必须乖乖滚回大印来。若他不同意,那平西将军此次开口要的粮草,也不必送过去了。” 我坐在郦娘身侧,望着她抚琴。 十指纤纤,莹白如玉。只是苦练琴技的人,怎可能有纤细光滑的指腹呢。 所以郦娘的琴音特别,特别的难听。 如此魔音穿耳的折磨,上一世林不回竟然能天天与郦娘琴瑟和鸣,果然是海一样的博大胸怀,瞎一样的爱屋及乌,聋一样的见色心喜。 我忍不住抬手压在了郦娘的琴弦上。 “陛下……”郦娘吓了一跳。 “郦娘,让朕教你弹新曲吧。”我实在不能继续忍受她糟蹋薤露了。 她当即讷讷袖手退开。 我稍作思索,将脑海中记得最清晰的一曲弹了出来。 这是父皇思林震西成狂时,最喜独处弹奏的一曲。 七情六欲之中,哀与伤最容易表现。即使偶有弹错,也是恰到好处的不能自抑、呜咽幽啼。就好像现在,我心中并不思念着谁,琴音听起来却仍似求而不得、郁结成伤的悲鸣。 以郦娘的技艺和心气,弹这曲子正正好。反正,女人总是最能多愁善感的。我记得上一世教了郦娘许多曲子,也只有这一曲她弹着稍可入耳。 待我一曲弹毕,郦娘轻轻问,“陛下,这曲子可有名字?” “自然是有的。难道说你想另起一个名字,好将它据为己有。”偶尔我也有调笑的心思。“这曲名为……”我却突然卡住了。 其实这曲没有名字。我也仅仅是偶然听到并记下的。 “沉吟。”我说,“此曲名为沉吟。” 心腹太监曹德的身影从黑暗的角落里浮出来。 “陛下。”他向我低低行礼。我瞅了郦娘一眼,她立即识相地退去。 “是上回陛下下命修葺清泉殿一事。” 清泉殿是我上辈子独居的小佛堂。空有一个殿字,其实并不大。 “小的奉命寻了工匠,预备将冷宫多处殿室巩固重修。却在测量勘看时,发现清泉殿内藏有一处密道。” 密道?我皱眉。这就奇怪了,我身为这千宫万殿的主人,完全不知有密道这么回事。 “那密道是通往宫外的吗?”冷宫里多的是寂寞的弃妃。若密道真的通往宫外的自由天地,那先前修造此殿密道的人还真是……仁慈。 好在该密道太过隐匿,此前似乎并无人发现。 “非也。陛下,那密道通往飞霜殿。”曹德小心地抬头看了一下我的表情。 飞霜殿?我忍不住重复了一遍。我的寝殿中,竟然有一处通往清泉殿的密道? 父皇传位给我时,并没有提及此事。 不过我很快又开心起来。我记得林不回篡位之后,寝殿亦选的是飞霜殿。 若我又一次惨败于他手,至少此次,我能从小佛堂的密道摸到他床头,在他搂着郦娘的甜梦睡眠中将他割喉。 第三章 据说林不回接到我的旨意之后欣喜若狂。 那么他对六个月的限定是没有异议了。六个月。我想,如果上天对我有一丁点怜悯,到了那时,郦娘的肚子也该大起来了。 我提着笔,不知不觉的走了神,还是曹德上前轻轻唤了一声,把我从恍惚中招回魂来。 “陛下?”他小心翼翼道,“可有定夺了?” 我摇了摇头,重新又翻看起殿试后呈上来的最佳的十份答卷。 殿试策对,往往重视字体甚于文章。 分卷阅读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 以至于一打开答卷,都是一式一样丰腴劲道的台阁体,细细读之,又都是如出一辙的锦绣文章——只是内容食之无味,唉。 千篇一律,叫我如何排出高低?胡乱指个三甲也就是了。 我叹息着打开最末一份答卷,眼睛登时直了。 字奇丑。 所谓丑得如沐清风是也。 歪歪扭扭,丑得我浑身一震,脑袋都清醒过来了。 如此丑陋的字体能通过掌卷考官之目,从而呈到我眼前来,想必内容十分有料。我饶有兴致地坐直了,仔细看起来。 “陛下?陛下?”曹德又发出了小心翼翼的招魂声。 原来我看完这份考卷之后,又呆呆的痴想了许久。 因为此答卷确实有才,有趣。 我啊了一声,愉快地拢起这份答卷,道,“朕有定夺了。此人即为本次科举状元。”说着提笔将他的名字勾了出来,“唔……状元名为……元安使?” 这名字莫名眼熟。但他肯定不是上一世我钦点的状元。提起到上一世,我很快想起了当年状元以及探花的名字,将他们的答卷挑了出来作为榜眼及探花,不能更满意。 有小黄门蹑手蹑脚进了来,向曹德附耳低语了几句。曹德脸色倏然一变。 “怎么?”我搁下笔,随口问了一句。 曹德的目光落在我亲笔勾出来的状元名字上,沉默了一瞬,然后笑道,“下人无能,些许小事,不敢惊扰圣听。” 只有我在飞霜殿独宿时,暗卫首领才会从房梁上飞下来,单膝跪地对我进行简单的汇报。 暗卫首领的名字是钧天。钧天,神话传说中天帝的居所。我知道后有些微的不悦,这名字竟然比我的还霸气。不过算了。我委派钧天去民间求访治脸的方子,事情已大概有了眉目。 于东海乘船顺风驶上十三日,有桔梗岛,岛上有使刀神人,可以割脸换皮。像主上这般只有半边脸不妥当的,也要将整个脸皮都换掉,不能只割半边,因为交接处会落下劈开头颅一样的疤痕印子。至于换皮之后,那就是另外一幅五官外貌了。 钧天如是道。 我摇头否决。倒不是怕疼。只是等我将整个头都换过后,文武百官还会相信我是原装的帝君么?龙椅肯定也坐不下去了。 还有西域无双宫。宫主擅配各种奇诡药方,据说即使是胎中带出来的不足之症,交到无双宫主手上,亦有法可解。 讲到此处,钧天迟疑了一下。只是无双宫主性格乖僻,常索要世人无法满足之物作为报酬。 我笑了起来,因为钧天谨慎的犹豫。作为大印之主,我想不出有什么事物是我所不能满足的。 既然世上没有你所不能满足的事物…… ……元安使。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苍白而镇定的脸。呵,元安使,我记起来了。 那是林不回征战回来之后的事情。线人向我汇报,说林不回在醉仙楼上,与一男子一见如故,二人痛饮至酒楼打烊之后,林不回还邀他回府,掌灯长谈至深夜。 那个男子的名字是元安使。 一直以来对我不假辞色的林不回,竟然能与初识仅半日的陌生人胼手胝足同寝一床。闻说此事后我暴跳如雷,命人待元安使步出林府之后,立即将他拿下,且务必做得不漏痕迹,尤其不能让林不回知晓。 元安使苏醒之后,发现自己缚着铁链身处地牢时,显得很镇定。 就连听到我阴沉命令把他的衣裳全都扒下,举着火把在他皮肤上照来照去,寻找有没有林不回留下的痕迹时,他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畏惧之色。 我至今记得他当时的镇定。 “啊,是你。”他说。 我判断他说的是胡话,他怎么可能认得我呢?所以他不是镇定过头了,而是根本就还没有清醒过来。 “对,是我。”我咬牙切齿地回应说。 我当时在想什么呢?当时的我,大概想起了棒打鸳鸯的戏本台词,神使鬼差下,我对他说,“如果你从林不回身边消失,朕就给你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的土地……朕是这天下的主人,没有朕所不能满足的事物。” 话一出口,我也觉得有点儿可笑。取他性命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何必与他做这种无谓的交易。 也许是因为元安使肌肤上,除了三个蚊子叮咬的红肿以外,什么痕迹都没有,使我的心情稍微恢复了一点儿。 当时元安使是怎样回应我的?让我想想。他好像是眨了眨眼,然后畅快地笑了起来,说:“陛下,既然世上没有你所不能满足的事物,那我就将我的心愿说与你听了:我心深处,藏着一个求而不得的人。我想使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的心握在我手上,你可能替我成全这个心愿?” 我立即慌了手脚。我一直觉得只有自己才晓得林不回的好,却不知道林不回竟如此勾人,仅一夜便将元安使迷得死心塌地。 最后我落荒而逃,终于定下神来的时候,我吩咐曹德将元安使乱棍打死。 林不回焦虑的搜寻了元安使一阵子,末了因毫无线索,被迫放弃。 一直默默关注的我觉得曹德将毁尸匿迹完成得非常好,痛快地给他封了赏。 其实这笔账,林不回是记在心底了。 多年以后,林不回端然坐着,欣赏完我慢性毒发作后的扭曲丑态,然后把缓解药扔到像狗一样躺在地上喘息的我身上,似笑非笑的问我说,你还记得元安使么? 当时的我冷汗淋漓,脑海里一片空白。元安使? 但是现在的我,记起来了。元安使。 我在琼林宴上重又见到了元安使。 理论上,此时元安使当尚未与林不回谋面。但想到前一世元安使在林不回心中地位,我觉得或许可以利用元安使。将他作为一个可以利用的把柄。 我以酒杯遮脸,眼角余光朝状元席上瞟去。 元安使却也平静地望着我这边。 是了,新科进士怎会为了一点御膳,而放弃一睹龙颜的机会呢。只是大部分人一见我就异常礼貌地移开视线,像元安使这样有定力的人,却不多。 我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数秒内已记清元安使的模样。 他的眼睛非常黑,非常亮。以至于他那鸦翅一样漆黑的发,与刀刻一样挺俊的眉骨,都在寒潭一样的黑瞳中失色了。 琼林宴上的玉液酒酿得极好,我忍不住多喝了一杯。 文官其乐融融的交谈着,谈论话题不外诗词歌赋,时政世事,人生理想。 我有点后悔将上一世的状元探花又点了出来,因这场景太眼熟,眼熟得叫我不免想起前世,想起一夕之间,便全部向林不回倒戈的文臣武将。怀着怅然愁绪,我又多喝了一杯。 丝竹管弦声奏起,助兴的歌娘舞姬扭着水蛇一样温软柔韧的腰肢上台。我体内的酒意也像冬眠过后的蛇一样,开始在四肢百骸中游走乱窜。 也许我喝的稍微多了些,而被人群阻在外面的清凉晚风才是我当前最需要的解救。 想到这里,我扭头吩咐左右不 分卷阅读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 要跟随,悄然退席。 ——不然他们如何尽兴呢。 琼林苑的玉液酒果然酿得极好,我起身才走了两步,就已超脱不胜酒力的范畴,向着酩酊大醉境界飞升。三步之外依稀是白玉台阶,我眯起眼判断距离,预备走到栏杆处稍微倚靠着休息一下。 而我竟然忽略的问题是,醉鬼的视力做不得数。我晕乎乎地向前踩了一步,脚下猛然踏空。我心头一沉,还没拿定主意是挥舞上肢保持平衡,还是在栽下去前抓住什么稳定自己,已无可奈何的一咕噜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有人扯着我的头发把我往下拖。 头皮剧痛,心脏咚咚擂着,我无用地伸长双手,想将自己的头发解救下来,却毫无收效。身体在凹凸起伏的地方磕来撞去。那凹凸带着冷硬的棱角,是台阶。 我悚然一惊。那人是扯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台阶下拖。 难道是被劫持了? 呼救的惊叫声堵在嗓子眼里喊不出来,我的心无止境地继续往下沉。 那人把我拖下台阶之后又往前拽了两步,终于松手。 陡然从歌舞升平的琼林苑帝君,变成了被劫持且随意施暴的人质,这转换来得太突然,我一时间只能头脑空白的瑟瑟发抖。 那人粗重浑浊的呼吸俯在我上方,似乎是打量着自己猎物的狩猎者。然后我听到了衣物撕裂的声音。过了好一阵,直到凉风吹过赤`裸的小腿,我才反应过来,被撕裂的衣物是穿在我身上的。 我当即挣扎着阻止,可那一点微末挣扎亦是徒劳。因为那人的臂膀比我有力得多。粗,壮,还带着滚烫的温度。 他下一步要干什么?巨大的惊吓中,我的手一边发软,一边可笑地发着抖。 我陷在梦魇里出不来了。 “陛下?”有人轻轻推了我一下。 我喘息着睁开眼,对上元安使带着抚慰意味的眼神。 “我……”我略带茫然环顾周围,“朕……” “陛下离席之后,似乎醉得不轻,竟然蜷在台阶栏杆旁睡着了。微臣怕陛下稍微一滚便跌下台阶去,于是就此守着,等陛下转醒。”元安使流利答道。 我以手抚着心口,犹惊魂未定。 大概是对滚下台阶的惊怕,以及看到了曾被我害死的元安使出现,才使我做了这么个噩梦。 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我都没有被人如此可怕的对待折辱过。从来没有。 “爱卿……”我有些虚弱的开口,“爱卿可否扶我去那边的凉亭里歇息?朕的酒还没解,没什么力气。” 我想立即离开台阶到低处的平地上。 被元安使搀扶之后,我才发觉他身量很高,肩膀似乎也很宽厚。我有些害怕的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冷战。 凉亭内竟然还置着一具琴。 大梦之后的冷汗被风一吹,酒意还在体内蒸腾未散,水深火热的感觉叫我头痛欲裂。我用手撑着栏杆缓了一会儿神,见元安使仍然战战兢兢守在我旁边,忍不住道,“爱卿可会弹琴?” 元安使点头。 “那末就弹一曲,为朕驱一下心魔吧。”我说。 元安使怔了怔,取过琴来,往膝上一搁,信手挑了下弦,忽又顿住,问我,“陛下想听什么?” “白雪……”我有些昏沉的说。 半响没有听见琴音响起来,我苦恼地睁开眼皮,“爱卿不会?” 元安使满面羞愧地承认了。 我叹了口气。即使郦娘也会弹白雪,虽然糟糕得总是让我想把琴砸烂。 “那爱卿捡一曲拿手的弹吧。”我意兴阑珊。 元安使想了想,垂下眼帘抚起琴来。 我默然听了一阵,忍不住多看了元安使两眼。之前拿他与郦娘做比较,倒是我肤浅刻薄了。虽然此前从未听过他的琴曲,其中却另有大漠孤烟、黄沙驼铃的苍凉意味。 没有了过于寒光逼人的眼睛的压迫,我这才又细细端详了一阵元安使的长相。 怎么说呢,果然是能入得了林不回的法眼的人。抛开这一点不提,光看他的文章,倒也挺有趣。我简直要喜欢上他了。 盯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发了会儿呆,我打了个巨大的呵欠,被睡意彻底俘获了。 琼林宴叫我吃足了苦头。 当夜我便发了高烧。太医说那高烧来势凶猛,再严重一点就要转成肺痨。我就着郦娘的素手饮着汤药,也觉得就差一点儿,真是万幸万幸。万幸发高烧的时候,没有再陷入那绝望的梦魇里去。 不然我真的要在梦里被吓死了。 第四章 也不知是得了我的支持,还是林不回确实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做一番大事。西凉的王都以比前世更快的速度沦陷。等林不回从边疆上千里迢迢返回到帝都的时候,大概刚好完成六月之期。我翻着捷报,忍不住咋舌。 据说西凉王族美艳动人,林不回就把西凉王族男女老少比着族谱,全都捉了回来。只有西凉王及其王妃因反抗激烈而当场被格杀。 难道这就是上一世,林不回冒着断粮的危险也要扫荡西凉的原因所在? 可惜上一世,他连一个西凉王族耆老都没有抓到。 看来命运并不会完全重复曾经发生的事。 我分不出来当年为我上贡老鼠的阿狸,是冷宫里众多狸花猫中的哪一只,于是将所有的狸花猫都集拢起来,叫每个妃子都领一只去养。 长得最像阿狸的那只自然是派给了郦娘,如此我也好常常去抚摸逗弄。 只是阿狸一听郦娘抚琴,就要炸着尾巴从我手下溜掉,非常任性,非常不合作。不过郦娘并不引以为耻,依然时不时在我面前献艺。她果然特别喜欢《沉吟》,刻苦研习之下,阿狸倒也能乖乖缩在我怀里听完一曲了。 “陛下……”郦娘眼睛闪亮亮地望着我,等待我的点评。 我张了张嘴,却也觉得无话可说。这一次,无论准确还是技巧,都没有我可以纠正的地方了。只是为什么郦娘仍然弹不出上一世的感觉呢?我自己也有些纳罕。 随即我恍然大悟。我竟然忘了郦娘曾经让我为之动容的那一曲,是在林不回也在座时奏出的。若郦娘弹奏时,心中仅有那一曲而不是那一份情,纵使刻苦,也只能达到如此程度。 我心中一动,伸手抚上郦娘的腹部。 此刻,那里仍然平坦着。虽然太医确诊了是喜脉,但等林不回班师回朝时,郦娘的腹部应该也只是略具弧度而已。 我一阵不知所措的茫然。 郦娘不爱我。我不知郦娘是何时对林不回暗生情愫的,只是若郦娘心里始终没有我,那面对林不回的攻势,她的沦陷只是迟早问题。 对于我看上的人,就是这么自信。 虽然那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我想我除了对林不回身边的人凶残了一点之外,也算不得昏君。天下太平,而西凉的骚扰并不持久。我只需按部就班呆在龙椅上,自然多的是有谋有略的人为我治理天下。一直以来,无论前后世,我对女子也极尽温柔。然而始终没有人心里有我。 分卷阅读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5 幸而此时钧天告诉我,西域无双宫的人到了。 “这么快?”我有些讶异,西凉那边仍在征战,虽然我不知无双宫位置所在,但通行会因战事受阻,往来也必有延误才对。 “无双宫作为江湖教派,在大印多地设有分坛。是以并不需亲身远赴西域才能与无双宫接触。”钧天解释。 所以无双宫主可能一直都在大印的领土上游荡着。不过,既然无双宫对西凉的战乱如此超脱,应该与西凉并无关系。 既然要与江湖教派的人会一会,免不了要出宫一趟。 我在夜色中登上双歌楼第四层。 外人看来,今夜双歌楼所在的街衢一定很奇怪,因为此街的乞丐、手艺人、卖担柴卖到天黑仍然没有卖完回家的樵夫,较之往日异常的多。我趴在廊外窗扉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布置周全的暗卫最后一眼,朝一直跟随在我身侧的钧天点了点头,推门踏入无双宫主所在的房间。 我进门时,无双宫主坐在房内临窗的桌旁,举着酒壶自斟自饮。 倒是没想过无双宫主排场如此之大,在我这样连冕旒都没有戴的大印之主面前,仍然以银质薄面具覆脸,隐蔽容貌。 只是既然戴着面具,这酒该如何喝呢。 我在他对面坐下。 他好整以暇地转过头来。银质面具只漏出眼部的两个窟窿,以及棱角分明的两片嫣红色的唇,其余诸如肤色种种,都是看不出来的。因为无双宫主就连斟酒的手上,都戴了柔软的黑色羊皮手套。 我只好狠狠瞪着他的两个眼窟窿。那两个窟窿却也非常有看头,亮闪闪倒映着跃动的烛光,烛火分明是橙色的,映在无双宫主的眼瞳里,却像寒星一样是冰冷的蓝。 “无双宫主是否有祖传的摄魂大法?”我骤然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开口。 无双宫主没有说话;面具下面的唇角勾了一勾。又向我的脸缓慢地伸出手,我猜他是想研究一下我脸上的症状如何,该用何种疗法,就没有别过头躲让。 只是他在我脸上也停留得太过久了一些。我有些不悦的皱眉,无双宫主终于将手收了回去。 其实被无双宫主这样灼灼发亮的目光凝视的感觉也不坏,我有些后悔。即使是伪装与耐心修养都极好的郦娘,最多也只是将眼睛定定的钉在我的鼻子上,不敢越雷池一步。 若刚刚这样极尽温柔专注凝视着我的人,是林不回就好了。不过林不回这样骄傲的人,虽然也不会在我面前移开目光,只是神色中以憎厌居多。 “朕……”我开口,对方却摇头,将斟满的酒杯推到我面前。我莫名其妙,拿起来喝掉。 待我饮毕,他才悠悠开口道:“陛下所求之事,并非不可能。只是或许会减少二十年阳寿。”他的声音异常沙哑,一闻而知是刻意抑低了的。 这话听得我一怔。我确实曾对钧天放过这句话,只是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早,竟然一语成谶。 二十年,那便二十年罢。父皇得享天年,也不过五十六岁。然而父皇有我时,他已过不惑,如今我却比他那时年轻得多。若郦娘腹中的孩儿能长成,差不多也该是我让位的时候了。 其实我也知道,即使自己两边脸都一般的对称、平滑,我也绝不可能成为林不回那样烈火般光彩夺目的男子。付出这样高昂的代价,只是为了求得最终可能亦不属于我的郦娘芳心,其实很有些傻气。 然而我不甘心。 我点头。 无双宫主歪了歪头,似乎被我对性命的豪迈迷惑了。 “陛下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他嗤笑了一声。 “宫主此言差矣。”我倒觉得他天真得可怜,“世间多的是愿意倾家荡产,乃至付出性命,仅为了让心上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驻一瞬而不得的人。朕能有一个交换的机会,已比绝大多数人幸运得多了。” 他哑然许久,笑道:“陛下万人之上,富有四海,如此大动干戈,乃至搭进半条性命,竟然只是为了获得某位女子的垂青吗?实在是……难以想象。” 我唔了一声,他这样说郦娘,倒也未尝不可。 “是啊,朕倾心恋慕的女子,在朕面前永远眼帘低垂,目光闪烁,惊骇交加。若能得美人含情脉脉凝睇一眼,折掉二十年性命倒也值了。” 这样自暴自弃地说着,我眼前却浮现出林不回的模样。 呸呸呸。 无双宫主倒是不笑了。 一阵对峙的沉默后,他复道,“那药虽毒,却并不至于使人短命二十年。只是若陛下连性命都不在乎,那么些许药毒,陛下亦当不在意。之前所言,不过是一个试探,无需萦怀。” 我想我应当恼怒的,他竟胆敢如此愚弄我。然而听到解释说都只是戏言试探的那一刻,我骤然松了口气。 或许我确实恨林不回,却并没有恨到愿意同归于尽的地步。如果不是林不回将我从云端拽到泥底,我本可以在不断的自我催眠中,将他抛诸脑后。 我似乎是有些开悟了。 “至于无双宫索取的报酬……”他说,“吾想要的东西,目前还未出现。需等两年以后,才到采摘时机。” “两年?”我重复了一遍,“你要两年之后再来取报酬?若朕那时已将这个承诺忘了呢?” “陛下金口玉言,千金一诺,自然是信得过的。” 我怀疑地瞪着他。 皇室中并无两年后及笄的公主,因迄今为止,我尚无子嗣。除此之外,我委实想不出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赏赐并且两年之后才能瓜熟蒂落的。也许他只是瞧不上大印宫室内藏贮的珍宝,想要看看两年后,有啥新奇宝贝可供挑选。 虽然听起来略有些奇怪,不过也并不是所谓无法满足的要求。 我答应了。 两年之后我回忆往事,才惊觉陷阱的源头,原来是在此处。 然而可笑我当时并不知道。 可恨我并不知道。 第五章 离开双歌楼时夜星寥落。喝的酒明明不多,但是脸上蒸蒸地泛着红热。大概是因为终于了却了一桩心愿。 无双宫主会在十日后将配好的药交予暗卫,传入宫中送到我手上。 “所以,”我停下脚步,向着钧天问道,“赤乌卫的营地在印都哪个方位呢?” “陛下不准备立即回宫么?”钧天吃了一惊。 我摇头。眼下临街店铺都陆续打了烊,仍在招揽生意的地方虽然看上去暖风熏人,旖旎腻人,但是让暗卫在街头吃着冷风等我寻欢作乐,似乎太荒唐了些。 可我莫名地来了兴致,并且那兴致迟迟不退。那便只有探一探赤乌卫的营地了。 赤乌卫是我借钧天之手,私底下选拔训练的一支武士卫队。目前我还没有与赤乌卫正式接触过。 我真的有慎重地试图推测出林不回突然谋反的动机。 可每一次的努力回忆思索,都指向“无解”两个字。 他或许知道我对他的想法,并且对此深感恶心;或许他与郦娘早已珠胎暗结,对我一直以来都占据着郦 分卷阅读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6 娘的所有权的暴殄天物而深感不忿。 嗯,还有元安使。 除了这三点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足以驱使他造反的深仇大恨了。毕竟上一世,我甚至没来得及叫林震西与我爹陪葬。就算有,也是我不知情的事了,光凭我想破了脑袋,也不管用。 为了避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我努力在元安使以及郦娘身上下工夫。 但是,如果林不回仅仅是出于对权利的贪婪欲`望才铤而走险呢?逼宫一事,风险虽然大,却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何止一本万利!简直是千秋大业,名垂青史。 只是林家满门忠良,为何独独出了林不回这个逆贼? 必定是林震西养而不教之过,果然该杀。 我心中冷笑,旋即想起,即使林不回没坐上龙椅,以他的战绩功勋,百年之后名头,应该也是比我响亮的。 赤乌卫,则是我为将来可能会发生的篡位,做的最后一手准备。如果他们成长的速度足够快,我亦希望能在林不回归来之后,将收回的兵权分予他们。我需要值得信任的人,或者说我需要有人,让我安放自己惶惶然的信任。 “营地在印都西边……”钧天抬头辨认着夜空,抬手指了个方向。今夜星光不多,倒是月亮皎洁如盘,照得钧天光滑的脸上,一层细短的绒毛清晰可见。 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却要大费周折才能得到。我忽然嫉妒起来。“算了。西边太远。直接回宫罢。” 钧天似乎觉得帝君偶尔任性一下是理所应当,只是哦了一声。 银闪闪的月光蓦然叫我想起来无双宫主的面具。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来,这主意既能让我在赤乌卫前保持神秘感,又能遮掩我的缺陷,必要的时候,还能拿来做传令的信物。 简直绝妙。 “曹德。”我对应声凑前的太监命令道,“给朕打一个银面具。”说着比划了一下,“不用太严实的,遮住半边脸就可以了……下一次探访赤乌卫时,朕要用到。” 我痛恨语言与比划不能描摹出无双宫主面具精巧细致的万分之一。 元安使授了从六品翰林修撰。虽然他的考卷甚得我意,但以他那一笔字,想要在翰林院不受排挤嘲笑,恐怕也比较难。 如果我不护着他,待林不回出现,元安使大概会转投林不回的怀抱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常常召元安使入宫作陪。翰林院见我对元安使似乎宠眷甚隆,本来差点闹到我面前的对元安使的不满,也就悄无声息地抑制下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笼络元安使。或许,我该为他指一门婚事。只是可惜没有现成的公主。 望着垂头研磨的元安使垂到脸颊边的一络发丝,我愀然不乐。 此时已至溽暑。午后的花园内蝉鸣一阵响过一阵,扰人耳目不得清净。曹德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怀中抱着反光的物件,静悄悄站在一旁,似乎只要我一刻留意不到,他就可以一直等到地老天荒一样。 大概曹德早已习惯了我随时放空的状态。 曹德对上了我的目光,见我点头,便躬身上前,将那些事物呈予我过目。 是那一日我吩咐下去的面具。他倒是机灵,打造了好几份样式不同的银面具以供挑选,我拈起一张瞅了瞅。 工匠似乎并没有将为女子打造首饰的那份精巧劲投入到面具中来。我手上拿着的,不过是一张略微有点弧度的打了两个洞的银片而已。不同的银片间的差别,只在弯曲的弧度不同。我拿起来往脸上比划了一阵,最后还是放弃。虽然没有镜子可照,我也知道戴了肯定比不戴吓人。 那边的元安使亦搁下画笔,感兴趣地望了过来。糟糕,我竟然忘记嘱咐曹德面具一事算机密,现在它们被这样大喇喇拿了过来,倒都暴露在元安使眼中了。 “陛下可是要跳傩戏?”元安使问我。 这时再遮掩,倒平白显得小家子气。只是我虽然性格略为压抑,却也并不是需要跳傩戏来缓解的人啊。 “是啊。可惜这些傩面都粗制滥造,不堪入目。”我索性承认了。 “可傩面……似乎并不会只有半边。”元安使就着我的手端详了一阵,忽而笑道,“只是不知陛下喜欢哪一种傩面形貌,是阴沉冷肃的,还是英武威严的?”他笑起来,唇形十分动人。 我听了有些诧异。难不成他比曹德还要清楚,整个印都哪个工匠手艺更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朕自然是喜欢丰神俊秀的。” 他哦了一声,将五个面具中大小最为贴合我的那枚拣在手中,道:“陛下将此物赏了臣下罢。” 我顿了顿,觉得此人真是直接得放肆。继而想起,我既已放弃了像无双宫主一样戴着面具去见赤乌卫,那这些丑陋的银片便与废物无异,随便处置就是。于是我挥了挥手,由他去了。 元安使得了我那点不值钱的赏赐,倒是笑得很开心,仿佛是将一个可以邀功的机会攥在了手里一样。我简直要怀疑他确实能找到什么法子,搞来丰神俊秀的傩面了。 十日期满,无双宫主许诺的药物也该到了。 我从钧天手中接过那乌黑沉重又并不打眼的木匣,打开瞅了一眼,心头巨震。 “陛下?”钧天大概察觉我面色反应皆有些异常,小心翼翼开口询问,“这药是否不妥?” 我慢慢从桌边站起来,从木匣中捏起一枚药丸,举至眼前,就着烛光细细审视。 是了,没错了,一样拇指大小搓成的乌黑色丸子,火光下隐然泛着一点金光,就连药丸上细细印着的“双”字,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分别。 我竟从来没有将前世吃的那些缓解之药与无双宫扯上联系过。 明明是那么显眼的“双”字。 有时林不回心情好,会提前两日便让我去领了药回来。我用绢帕将这小丸子裹着,捏在手心里,一路失魂落魄的走回我清泉殿小佛堂里去。回到去时,绢帕已经被手汗浸得湿了,药丸仍旧硬邦邦的,不带一点变化。 夜间无人时,我会默默对着药丸咬牙切齿,又心酸又痛恨地诅咒着,到底是哪一个杀千刀的贱`人,捣鼓出这种叫人生不如死的邪恶药物。 原来竟然是无双宫。 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我才控制住身体,不至于在钧天面前像个被吓坏的小孩一样浑身发抖。 我从没想过,无论前世后世,无双宫竟然是这样有影响力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林不回拿什么与无双宫主做的交易。该不会,也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两年后吧。 第六章 每一日皆有驿站快马抵京,将林不回及军队距印都的远近报予我。 照这速度算下来,明日便可以为将士们设宴庆祝了。 曹德将拟好的赏赐单子给我过目,宴席及助兴的舞姬乐师都特意吩咐,挑选的人也是顶尖的。毕竟林不回是大印功臣骁将,虽然这个名字让我如鲠在喉,但是在臣子百姓面前,也不能稍露一丝冷落亏待之意,寒了人心。 下朝 分卷阅读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7 之后,我在明光宫消磨时间。郦娘得知自己怀了身孕后,常常捻着一块预备给小皇子做襁褓的锦缎便痴痴地笑上一整天。我虽不知郦娘对新生儿的期待,是出于后位的热切,还是纯然的母性慈柔,不过看在眼里,心中总是欣慰。 只是妊娠之后,郦娘虽然停了妆粉,容貌却越发昳丽,肌肤也越见细腻皎洁,简直要像月光一样发出辉光来。太医把脉时见了,沉吟许久,最后私下里告知我,郦娘这一胎……或许是个女儿。 然而望着她天真的期待表情,无论她的想法如何,我也不忍叫她伤心。 毕竟天知道她伤心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这样想着,我抚上她丝绸一般滑凉的长发。她察觉到我的不规矩,有些惊讶地放下了手中的女红,笑盈盈地问道:“陛下?” 单只凭郦娘冲我露出纯粹而不带躲闪的笑容,便足以证明无双宫主给我的药确有疗效。不过我也并没有怀疑无双宫主的意思,毕竟前世我在他手上也吃足了苦头。 我想了想,道,“夫妻之间,何必如此拘泥虚礼。不若你直接唤我名字罢。”我记得戏台话本上,爱侣情人之间常直呼其名,甚至另有亲昵小名,似乎是闺阁情趣。此番为了表明态度之诚恳,我甚至没有使用朕字。 “此事万万不可,妾不敢如此僭越。”郦娘笑意一敛,就连惊慌失措也恰到好处。 我歪了歪头,“不敢直呼吾名,却能明面抗旨?”见她脸上薄生红晕,我继续哄劝道,“又不是多大难事。跟我一起念一遍就顺口了:瀛洲。” 郦娘见我态度认真,也知道是糊弄不过去了,用蚊蚋一般细小的嗓音道:“瀛洲。” 我满意地笑了笑。 父皇为我起名洛瀛洲,未尝没有捎带一丝对林震西的怅惘。 虽然我一直嫌弃此名过于水汽氤氲,不过自父皇去后,这名字似乎也随他一并消失在天地间。此刻忽然听到它自女子口中娇声唤来,竟令我产生了恍惚之感。 “陛下……陛下!”忽然有跌跌撞撞的小黄门一路呼喊着跑了过来,打乱了我对父皇的一缕追思,满面惶急地在我面前拜倒,“报……报!平西将军已至应天门下!” 郦娘听得啊了一声。 “怎的这样快?”我亦有些吃惊。不过征战劳累,将士们一路上且行且歇息,临到家门在望,陡然有了加快的精神也不足奇。 小黄门回道:“据说平西将军是单独一骑,快马加鞭赶回的,此刻正等在应天门下,传令求见。” “那末其余将领仍在返京路上了?” “是的,大军约摸还有一日路程。”他恭谨答道。 虽说将庆功宴提前一日也不打紧,只是若仅有林不回一人出席,这算什么事呢。我便命道,“不必为他开城门了。还是请林将军回府好好休息罢。待明日诸将人都齐了,朕再亲自出城门迎接。” 虽然不知道林不回这样猴急的赶回来,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我倒是为他只单骑而来,没有逼整个军队跟他一起疯而庆幸。要是骤然之间林不回军临城下,逼城门开,我又该怀疑老天为何要让我重活一遭了。 小黄门眼皮子悄悄抬起,觑了我一眼,面有难色,吞吞吐吐道:“只是……只是林将军来时满面风尘,衣衫褴褛了些,策马走得急,又没有携带可验证身份的信物,当值的宫门禁卫就没有认出来,推脱了许久……” 推脱许久,估计就是把林不回晾在一边,把他惹毛得打起来了。我觉得林不回若敢在印都内策马疾行,多打几顿也是应该的。宫门禁卫倒是替我顺了一口恶气。 小黄门见我又笑了,战战兢兢还要再说,郦娘忽然插话道:“既然平西将军仪容不整,怎么竟然还执意要求面圣?真是失礼之极!” 我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郦娘,对着被噎住的小黄门道:“娘娘说的话可都听清楚了?让他滚罢。总之朕今日是不会召见他的。” 小黄门讷讷应了声是,连滚带爬的跑着走了。 宫人跪在地上,纤纤素手举起清明如水的铜镜,供我检视穿戴是否如意。 向后退一步,那镜中倒影穿着织金团龙云肩织锦圆领袍,腰配玉带銙,足蹬粉底皂靴,腰背挺拔,身形修长,仿佛也有那么一丝俊逸之气。 向前踏一步,那倒影便无可奈何现了原形,左边脸可笑的微微肿胀着,比另一边胖上一圈,显出一股奇异的不对称,仿佛整个脸型歪向一侧。而这面貌已经是照无双宫主吩咐那般,每五日取一药丸掰开,一半吞服、另一半兑酒捣匀敷脸的,做足了两个月的结果。 无双宫主表示,皮肉异常尚可医治,骨头扭曲无法矫正。只是他也拿捏不准,骨不正在我脸上是占了一成影响还是三成。他只说,待一匣药吃尽,结果也就出来了。 这话未必不是搪塞之词,不过——我忍不住又把脸往镜前凑了凑,虽然下巴的形状仍然没出来,但至少两眼已经是一般大的对称了。只是没想到父皇生就一双狭长中略带媚意的凤眼,我的眼型却是杏核状,大概是随了我早逝的母妃。 宫人支镜的手不堪负重地抖了起来,我耽搁了太久。 略带歉意地收回目光,我肃容敛目,在华盖仪仗中步下丹陛,至三出阙城门上,迎接我大印凯旋的将士,以及每每在我夜深梦魇中出现的,林不回。 说来奇怪,分明与林不回将近一年未曾谋面,散漫落在人群中的视线却仍能在第一眼便锁定在他身上。那感觉仿佛天地时间骤然褪色,只有他一人的身影是永不熄灭的业火。 不过,要想不在第一时间就把林不回从众军士中挑出来,也比较难。 一是因为将士们皆黑衣银甲,仅有林不回在甲胄外披着刺绣精致的罩袍,二是因为——我稍顾左右,沿街怀春的少女搂着盛满鲜花水果的竹篮藤箧,一壁含羞地笑着,一壁扬手将粉`嫩花瓣向林不回撒去。 如此惹女儿关注,除林不回身上彰显军威军仪的罩袍外,跟他那俊秀的脸也脱不了关系罢。只是林不回不时抬手拂落,那被迫在鲜花果堆上立足的情境,也足以引人发噱。 见此场景,我意外地心情大好,忍着笑将伏拜在地的林不回亲手搀起,既庄重又感动地敷衍道:“爱卿辛苦了。”指腹触到林不回罩袍下坚硬冷锐的甲片,又忍不住蹙眉道:“宫中已为诸将备下丰盛筵席。只是卿等既已征战许久,又兼旅途风霜劳累,为何仍不卸甲?披戴着数十斤铁甲也不嫌沉,是要朕亲手与将军解战袍么?” 隔着数重衣袍甲胄,我也感觉到手下林不回的肌肉猛地一绷。 这话是冲着林不回说的,却也不单指是对林不回说的。果然将士们纷纷伏地高呼“臣不敢”“陛下恕罪”。 我一哂,道:“说得倒是比什么都快。” 有几个位于队尾的黑脸膛低阶将士面面相觑了几秒,忽然福至心灵,猛地开始扯拽身上的披甲。胸甲落地音猛然惊醒了其余人,一时之 分卷阅读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8 间,应天门外,大印的武官将士纷纷解甲,沉重盔甲落地锵然有声。 街头观众鼓噪的声音愈发热烈了。那些女儿猛然见到男子在面前宽衣,纷纷羞得别过脸去。我差点笑出声来。 林不回却仿佛毫无所感,仍然在我的虚扶下双膝触地,一动不动。 “平西将军果然是要朕亲自动手么?”我促狭地逼问他,假模假样地将手挪到了他身上罩袍系带处,孰料手刚一放上去,就叫林不回猛地攥住了手腕。 他的手既热又粗糙,大概握惯了兵器,力气还很大。 林不回只是捉住我的手从他肩背处移开,沉声道:“臣不敢。”话音未落,他的手迅速扯住罩袍衣角,猛然发力一撕。一声裂帛,显然仍是崭新的刺绣衣裳便裂成了破布。他极潇洒地将仍挂在肩上的布条向下捋了捋,便只剩下略泛灰黑色的铁甲了。 我好整以暇地等着。 然而林不回猛然抬头看了我一眼。 先前我与林不回距得稍远,待走近时他又跪地行礼,因此并没有细看他如今的模样。我记忆里的林不回眉目极为锋利张扬,气质却是违和的沉稳谦和,那波澜不惊中另有一种叫人心折的风仪。 然而他此刻望向我的眼神,仿佛在隐忍中羼杂了微妙的痛苦。 也有可能是酷烈的西凉风沙天气,为他添加的沧桑风尘给我带来的幻觉。 林不回皮囊生得妙极,只是性子太冷,平日对答寒暄都不带皱一皱眉头,偶然展颜一笑,能叫我熏然欲醉。从前,我曾多次于睡前阖眼的黑暗中,反复回忆他的笑眼。 但林不回这略带受伤的神情却极其罕见。没想到的是,他就连不堪忍耐的表情亦非常动人。我不由得一怔,仿佛心底最深处悬挂的锈迹斑斑的梵钟,经木鱼猛地一击,复又不由自主的悠悠摆荡起来。 我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 林不回收回目光,沉默着站了起来,极利索地除掉了身上的盔甲。原来他甲胄之下穿的是烈焰一样的红衣,即使没有了罩袍的区别,仍非常惹眼。 大概此时气氛微妙,曹德无声趋前,询问道:“陛下?” 深深吸了口气,我朝曹德笑道:“今儿天气真好。” 早前我已命数名弓弩手潜伏在垛楼上,目标无他,唯林不回一人。只要我作出某个手势,林不回就是数箭穿心的下场。 可惜我突然改变了主意。“今儿天气真好”,是解除垛楼弓弩手对林不回瞄准的暗号。曹德的眼神闪了闪,微一点头,退下。 林不回大概不知道我一念之间,他已在生死两界走了一遭。 我又笑道:“众卿速速平身。既已除了身上的累赘,还直愣愣杵着作甚。宫中已特为今日庆功宴,选拔了诸多助兴歌舞伎,此刻那些美姬莫说望穿秋水,恐怕已等得青丝都落光了。诸位行动再拖沓少许,可是有负美人恩哪。” 礼乐终于震天地响了起来,欲盖弥彰地营造着君臣和谐盛景。我不再理会那些提心吊胆又恍然不安的武将,洒然转身而去。因为我心中蓦然生出的一个扭曲而又邪恶的念头,再不走快点,可能就会被林不回察觉到了。 第七章 我执酒说了一番对征战将士的褒扬赞美,尔后筵席开始。 丝竹齐鸣,舞乐纷纷。起先还略显拘束的武将小酌了两杯酒,便假借醉意放开了姿态。只是那放松也有限,目光小心翼翼地在舞娘窈窕不盈一握的腰肢与袒露的大片雪肤上滑来滑去,虽然垂涎,不敢放肆。 我笑了笑,转头低声下令。稍后,便有衣衫透薄如无物的美姬鱼贯而入,替诸武将斟酒劝杯。最初他们吃了一惊,随后就心领神会地端坐着任女子服侍,亦开始交头接耳品评场上舞者。 他们能为捍卫大印疆土而置生死于度外。这些美酒与女人,不过是最微末的一点犒劳。我看在眼里,不以为意。只是在充满粗野酒兴与色`欲的氛围中,林不回拒绝美姬之手,自斟自饮的笔挺背脊有些过于触目。 察觉到我长久的注视,林不回亦抬眼,回我一个凝重的眼神。 林不回向来自持稳重,所谓少年老成,莫过于是。只不过,他那挠了我一下的略带压抑的情绪,仅在应天门外昙花一现。尔后如露水般蒸发消散,任我左右端详,也再寻不到蛛丝马迹,仿佛一切俱是我的幻觉。 我有些不甘心地开口道:“平西将军似乎兴致缺缺,难道是觉得美酒佳人并不尽兴?” 林不回沉吟数秒,道:“臣不敢。不过,臣亦斗胆为陛下准备了节目。” 我怒极反笑,“爱卿有心了。那么这叫平西将军心不在焉的节目是什么呢?” 林不回的声音仍然清晰镇定,只是那答案叫包括我在内的在场人俱是一惊,有些愕然。 他平和恭谨地回应道:“是西凉王族为陛下献舞。” 西凉王族姿容之美闻名诸国,林不回那句话甫一落地,在场武将的喉结都忍不住动了动,仿佛已然为尚未谋面的天人而色授魂与起来。我也是一呆,倒不是因为心旌荡漾,而是没料到林不回会作出如此荒唐行径,毕竟这可是对西凉极大的折辱。 随即我恍然想起,已经没有西凉了。 林不回见我露出好奇神色,道:“臣已命他们做足了准备,若陛下确实有欣赏的兴趣,只需即刻传令。” 我想了想,偏头对曹德轻轻颔首。曹德却面现为难之色,道:“陛下,据闻西凉王族性格偏激绝决,虽说已遭平西将军调教,然而贸然召来御前献舞,恐怕……” 如果林不回提议的西凉人献舞果然生变,岂不正合我意? 于是我不等曹德说完,笑着挥了挥手,说:“怎么就你这么多事。今日筵席但求尽兴,劝阻的话不要再提,你去办就是。”曹德无奈,锁着眉头应了。 原定的节目仍旧源源不断的呈了上来,只是在座之人浅浅的酒水迟迟见不到杯底,是在努力为西凉美人保持耳目清醒。一曲特为功臣新排的破阵舞演毕退下后,管弦齐喑,台上留出一片无人的空白。 众人在奇异的寂静中勉强继续交谈了两句,终于溃败缄默,转而翘首期待大印建朝以来,身份地位最为昂贵的舞者登台。 最初传入耳中的是驼铃声,清泠振响的铃声由慢而快,由远及静,紧接着八位披拂数重烟灰色纱障的身影旋舞入场,舞者的身姿纵使处于纱障掩映下,也能看出窈窕且极有韧劲。然后羌笛与鼙鼓渐次加入,笛音似有裂空苍凉之意,鼓点带了沙漠尽头的风啸,应和着西凉王女热烈得近乎颓靡的舞姿,叫人鸡皮疙瘩都看得炸了。 西凉舞蹈果然与大印柔情似水娇柔款摆迥异,另有一种激烈活泼的趣味。我这样想着,举酒就唇,却猛然呛得咳嗽起来。 害我差点呛死的原因是西凉王女蔽体的薄纱。它们正在王女的旋舞中被一层又一层的除落飘飞。室内暖风将薄纱上沾染的暧昧气息吹向席中,甚至有一片灰纱向我罩过来。我有点被旖旎 分卷阅读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9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9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9 气氛迷惑,愣了一下,才慢慢将挡住视线的纱障从发顶扯下来。 原来那振响的驼铃是缀在西凉王女的胸前与腰腹上的。 如果不将金铃与银线归在纺织品中的话,西凉王女现在的状态,可用一丝`不挂形容。她们蜜色的项背沁出了一层薄汗,披洒在肩侧的漆黑发丝有几缕黏在了细长骄傲的脖颈处,带出一点凌乱的撩拨意思。不过最有看头的,还是她们因喘息而剧烈起伏的美好胸`脯。 以及她们仍然骄傲扬起的高贵头颅。 满座人都恨不得将这些火热且骄恣得叫人心生征服欲的西凉王女吞吃入腹,似乎仅有我一人无动于衷,以至于我几乎惊慌失措。逐一扫过众人目光发直的呆滞面容,我终于在微微皱着眉头的林不回身上寻得了一点安慰。 我猜他略带不耐的原因,应当与我相同。 然后他眉梢一挑,露出了应天门外叫我心中一动的隐忍神色。 我顺着他急切的目光看过去。 是一个男子。 是了,林不回说的是,西凉王族献舞,我早该想到王女之外,还有人物尚未登场。 然后我的呼吸窒了窒。 如果不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用黛螺勾出的浓黑眼睫,我会觉得那笔直地望着我、亦笔直地向我行来的生物,是一只皮毛斑斓灿烂、矫健且蓄势待发的花豹。 因为他赤`裸的皮肤泛着锦缎才有的光泽,而皮肤下紧绷的肌肉均匀流畅得没有一根多余的线条。西凉王女已是罕见的美人,可此人容貌气质之盛,叫人骤然生出萤火之于皓月的感叹。他佩戴的装饰亦比王女的金铃银线更为别致,脖颈处套着雕琢精细的黄金枷锁,手腕与脚腕挂着镣铐与锁链,伴随着他的步履铛然作响。 黄金枷锁,何等沉重。我定了定神,果然在枷锁及镣铐内侧,瞥到了肌肤磨损溃烂的痕迹。 一个男人描眉画眼,坦胸露体,还挂满了锁链,应该是十分女气且可怜的模样。只是放在这人身上,却毫无不妥之处,仿佛他天生便该如此。 美与危险的结合体,天生便该如此。 那人终于在我面前单膝跪倒,挺直脊背昂首道:“西凉原尚鹰,拜见陛下。” 原尚鹰,是西凉太子的名字。 我若有所悟,眼角余光悄然往林不回一转,他却已垂下眼帘,阻绝了外泄的情绪,只是搁在案上的手青筋暴跳,已然紧握成拳。 我有点儿闹不清林不回的想法。他应该是喜欢原尚鹰的,早前那饱受痛苦折磨的一眼,大概就是因为已预料到了此刻。 那么他将心爱之人献到我面前,又是为了何故? 吃准了我喜女不好男,会为了装样而将西凉太子赏赐给他,成人之美?还是真的打算任我将西凉王族挑选完毕后,再心碎地念着“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与原尚鹰说再见? 可惜林不回不晓得,我发现他眼神微妙的原因并不在我时,心中掀起的怒火。他也不知我后宫内虽无男宠,我却并不是厌恶男风之人。不过没有关系,如果将原尚鹰拉到我身边来,那么我也可以借着西凉太子的光,沐浴在林不回被情所伤的失魂落魄里。 脑中转着这样的念头,我饱含恶意地笑了起来。 “好俊的人物,好俊的名字。”我拍了拍身侧,对原尚鹰柔情款款道,“坐过来为朕执酒罢。” 前世一 元安使踏入飞霜殿,第一眼就看到了蜷在林不回脚下一动不动的洛瀛洲。 但像他这种做大事的人,无需在势在必得的东西前急色,因此元安使仍然恭谨地向林不回行礼道:“陛下。我来取两年前您应许给我的事物。” 一直在灯下阅读书卷的林不回过了许久才漠然应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宫女为元安使通传。元安使静静等了许久,见林不回似乎没有动作的意思,便含笑开口道:“难道陛下不准备回避?” “不。”林不回此刻的回应倒是很迅速。 元安使闻言,露出愁苦表情。“要我在陛下眼前与洛瀛洲行那事,实在是有些为难呢。”他颇夸张地捂住心口。 闻言林不回从书卷上抬头,目光异常幽深地盯了元安使一眼。 “既然陛下始终不肯退让……”于是元安使沮丧地叹了口气,蹲下垂头端详了一会儿似已经人事不知的洛瀛洲,探出手极其缓慢地顺了顺洛瀛洲散乱的头发。 那一刻,元安使眼中荡漾的分明是温柔与怜惜,林不回几乎要以为他准备放弃了。 下一刻,元安使将洛瀛洲的长发往腕上一绕,毫无感情地扯着头发,将洛瀛洲往门外拖去。衣料与地面摩擦发出叫人不安的咯吱声,那声音在门槛处稍稍一滞,然后就变成了血肉之躯在台阶上碰撞的闷响,一连串叫人头皮发麻的咚咚声。 大概那药果然有效,洛瀛洲竟一点痛呼也没有发出来。林不回瞪着面前摊开的书卷,过了许久许久,才发现纸张已被捏得皱缩成一团,字迹早已经辨读不清。 鼻端飘来一缕隐约的血腥味 ,林不回呆了呆,才想起刚刚庭下似乎传来宫人的奔走惊叫,以及割喉溅血的嘶嘶气音。 大概是元安使拔刀杀了没有及时回避他行乐的宫人。 林不回慢慢将发皱的书页在案上展平,不知为何,他的手指僵硬得有些不听使唤。现在,耳边响起的只有衣料的撕裂声,和元安使肆无忌惮的喘息声。很快,那爽利的裂帛声亦停止了,被另一种异响所取代。 那异响也是耳熟的。 林不回恍惚了一下,仿佛瞬间回到了被林震西执行家法的幼时。然后他随即反应过来,此时传来的皮肉相击之声,与童稚时期的惩罚并不相干。不过洛瀛洲此刻蒙受的,大抵也是惩罚的一种。 明明是上一辈的人发了昏,凭什么要牵扯到他们身上? 在他为西凉战事枕戈待旦时,洛瀛洲却在一念之下中断了粮草供给。在那段夜不能寐时日里翻涌着滚上心头的怨毒与绝望,林不回永志不忘。最可笑的地方在于,洛瀛洲体内流淌的,并不是洛氏的血。 所以他将洛瀛洲亲手送予别人奸`淫,只是对多年以来洛瀛洲占据了属于他帝位的一点小小惩罚。如果不是怕林震西知晓此事后心中痛苦,那么直接任元安使将洛瀛洲的血放光,对林不回并无损失。 是啊,并无损失。这样想着,林不回缓步走到门边。庭下元安使尚未完事,蜜色的下`体楔入洛瀛洲双腿之间,带得洛瀛洲瘦骨嶙峋的躯体一前一后的颠动着。 “对着这样的脸,你竟然也下得了手。”林不回忽然觉得元安使用手指细细摩挲洛瀛洲眉眼的动作十分碍眼。 元安使不语,猛然一个剧烈的冲刺,带得洛瀛洲的躯体都轻轻弹跳了一下,才道:“陛下,你分明知道……灵犀一日不解,在我眼内,洛瀛洲便始终是天人之姿。”说着他拢了拢洛瀛洲散乱的鬓发,道:“而且如果遮住他左边脸的话……倒也挺勾人的。” “ 分卷阅读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0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0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0 那你解了灵犀之后,岂不是稍作回忆,就要恶心得吐了?”林不回诘问,他忽略掉洛瀛洲掩去左脸后极肖林震西的面容。 “恶心得吐了?怎么会呢……”元安使发出一声抵达极乐的呻吟,背部肌肉骤然紧绷,尔后松懈下来,语气随之松懈,懒洋洋道:“陛下想必没尝过吧?其实他的滋味……美妙得紧呢。” 眼见元安使将唇凑到洛瀛洲颈窝处舔舐起来,林不回骤然出声喝止,随后又在元安使被打搅的不满目光中解释:“别在他身上留下令人生疑的痕迹。我不想……不想林震西知道。” 元安使闷笑,颇不以为然。 林不回又冷眼旁观了一阵。见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帝君意识全无任人采撷的模样,那刺激又比占有寻常妃子来得更强烈些,以至于林不回忍不住将心中疑虑问出口来:“你是说……只有这样才能破掉灵犀?” “不是,也不能。”元安使微笑道,察觉到林不回迸发的杀气,才说:“之前给洛瀛洲吃的药,能将灵犀母蛊激怒游走,在血脉中蹿行。我再与洛瀛洲交`合六次,到那时灵犀子母蛊会意识到是我……是子蛊征服了他。最终,灵犀的子蛊与母蛊完成地位转换,到那时我才能摆脱灵犀子蛊的控制。”说到此处,元安使似有感慨,“陛下大概不知,每次洛瀛洲见到你时,连带着我的心都要被牵动得发痛……幸好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很快就要离我远去了。多么讽刺,竟然是你亲手将他送给了我……” “子母蛊转换?”林不回敏感地捕捉到了异常。“那是什么?” 元安使嗬嗬笑了起来。 “也就是说到了那一日,洛瀛洲会像我如今这般,莫名其妙、死心塌地、一往无回地对母蛊心生恋慕,眼中除却我外再无他人。陛下不是一直都觉得洛瀛洲的视线黏糊糊的,令人生厌吗?只要再等上六个月……到那时,他就再也不会有对陛下不恭敬的想法或动作了。到那时,陛下就与我一道解脱了。” “……到那时我们就一道解脱了。没错。”林不回眼角轻轻抽搐一下。 第八章 照例曹德是要上前劝阻一番的。 只是如今曹德也老了,身体不好使了,今日这工作竟然叫林不回抢了去。 我瞪着猛然握拳立起、差点带翻了案上酒水的林不回,心里琢磨着如果他胆敢喊出“陛下万万不可!西凉王族心怀异心,野性难驯,切不可因美色当前而置生死于不顾”之类的混账话,我就立即唤人取鞭子过来,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头肉被我抽个半死。 对男人是不需要怜香惜玉的。 结果林不回深深吸了口气,问我,“陛下,为何臣今日并未在席上见到家父?是因为他患病期间不能吹风饮酒,还是因为他……已经虚弱得不能下床?半年以来,家父在宫中蒙御医内廷诊断施药,难道病情竟无一丝好转?” 当时林震西由我亲手赐死一事,自然不能提,得寻个借口遮掩过去。于是林震西便忽然有了宿疾,那宿疾又忽然地发了作,发作的事又突然被我听闻到。由此林震西得召入宫中长住,顺便叫御医日夜诊治观察他的病情。 林不回即使心中生疑,也只会觉得我是为了牵制他,不欲他轻举妄动,才扣了林震西入宫为质。我当然也承认林不回在军事方面尤其是个人才,不过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他会猜得出林震西之死的真相,就比如……他爹和我爹葬到了一处,在地下结成死鬼夫妻什么的。 我在心里斟词遣句,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向原尚鹰做出一个伸手的姿势。原尚鹰见了,唇角边绽出一个笑影。我的视线落到原尚鹰棱角分明的唇角边,莫名地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不过不待细想,原尚鹰已经在我身侧落了座。 他行动起落的姿态十分爽利,仿佛随身携带着一股小小的风,那风一下子冲掉了我脑海中已经组织成形的解释和慰问。我不由皱眉,曲起手指敲击案台,重新回忆刚刚打好的腹稿,缓缓道:“骁勇将军入宫次日,便心绞痛发作,亡故了。考虑到彼时平西将军正在阵前御敌,不宜心神激荡,恐行为有失,朕便命令将骁勇将军病亡的消息按而不发。又因不能预料战事平息的时日,所以在骁勇将军停灵四十九日之后,就……” 我顿了顿。 又想到林震西埋都埋了,难道林不回还会掘了自己亲爹的墓?索性直说罢,父皇在我幼时便常常教诲我,说谎的秘诀,在于七句假中搀上三句真。 “也是为了不走漏风声,故并未将骁勇将军葬入林氏祖坟中,而是在帝陵左近寻了地方葬的。朕已着人相看过,是块风水宝地。”大概林不回嘴唇青白骤失血色的模样实在叫人不忍再看,说到最后我亦颠三倒四词不达意,过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补上,“爱卿……节哀。” 我想他不必知道帝陵旁的林震西之墓只是衣冠冢。 其实我私心里,是很想把林不回钉在墙上,再召画师将他此刻如丧考妣(不是如,是确实丧)的模样仔仔细细地画了下来,给我保存好的。但因为才见过旁人色迷心窍的淫`荡嘴脸,我又怕旁人窥见了对林不回的那点阴暗龌蹉的心思,就有点不太敢往林不回那边看。 此时自然不是将西凉王女分配赏赐下去的时机,要我软语宽解林不回丧父之痛,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我也办不到,因为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压下上扬的嘴角。 稍一低眉,瞥到原尚鹰骨肉匀长的右手上居然戳了一只厚圆的黄金戒指,我忍不住啧然称赞道:“朕听说西凉国中金银匠手艺精湛,锻造娴熟,所产的金银首饰亦精美绝伦,令人叹为观止。原卿所佩戒指,看着与大印所制金石银饰风格迥异,想来必是出自西凉工匠手下。” 说起来,原尚鹰也算是林不回的阶下囚。只是黄金质软易拗,刚萌了乳牙的孩童都能在黄金条上咬出一个牙印子。林不回却叫他套着黄金打造的枷锁及链条走动,连常戴的首饰都没有摘掉,可见情趣的成分多于实用的意思。 林不回果然对原尚鹰不是一般的上心。 原尚鹰左手手指轻轻抽动,似乎一瞬间动了覆手盖住该戒指的念头,又迅速放弃。他朗声道:“这是吾已故母妃的遗物。” 我嗯了一声,半天才想起来,应该及时澄清自己并没有觊觎他那指环的意思才对。原尚鹰似乎仍有男子的爽利,还没被林不回调教成黏腻腻的充满脂粉味。不过……大概林不回钟意的,也并不是弱柳扶风的妩媚型,我暗暗将元安使与原尚鹰做了个比较。他们的形容气质,似乎确有相似之处。 发现猜测竟然接近真相,我不由得陷入了忧虑中。 林不回嘶声道:“陛下,家父临终前……可有托什么话给我?” 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如此干裂,我简直要怀疑他是在我没留神时吞了炭。我不由对上了他发红的眼眶,直接道:“骁勇将军之 分卷阅读1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1 前并未表现出异状,又走得非常快,并没有什么话留下来。” 我回忆起林震西当初惊骇交加的表情,在心中感慨一番。暴病而亡果然是个好用的理由。只是林不回虽然虎躯一震,但他现在的表情,却并非我意料中的惨痛,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如释重负。我狐疑端详片刻,觉得他大概是庆幸林震西走时并没有蒙受太多的苦楚。 我的心忽然提了提,然后又放了下来。林不回与林震西感情深厚,应当还不至于在死了亲爹的关头,为我终于失去了要挟他的人质而窃喜。 “他走的时候,陛下并不在他身旁,对吗?”林不回喃喃自语般问道。 我觉得再说一遍节哀并无意义,于是只点了点头。林不回脸上神情变幻数秒,便告退离席。只是他走时似乎脚下发软,踉跄了几步。 大概林震西的死讯实在是太出乎意料,虽然林不回带着满身衰颓气息走了,气氛仍然跌在低谷中出不来。 原尚鹰露得比遮得多,然而他天生骨骼粗大,王霸之气并不在我之下。我斜眼瞥了瞥经原尚鹰之手递到我唇边的酒,颇感怪异。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像从郦娘手掌里舔食点心的狸猫。 大概是因为原尚鹰脸上挂着的笑有点欠。 我谨慎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想到郦娘知晓了原尚鹰后难免多心,当夜我便宿在了明光宫中,希望此举能安抚她,使她不至于对失宠或者分宠患得患失。其实郦娘已有身孕,我们之间除了聊天,也做不了什么。 只是郦娘坚持亲手为我脱下外裳之后,眼神在我手上定了定。 “陛下这样宠着阿狸,被挠坏了竟然也不吭一声。”郦娘向我抱怨。“不过是一只寻常的野猫儿。还整日往宫内叼血淋淋的老鼠,把许多宫人吓坏了。” 据说与猫共处容易滑胎,因此郦娘对阿狸一直不太待见。我本想说阿狸从不抓我,但是郦娘今日似乎确实是恼了,只得漫不经心抬臂看了看。 右手腕上确实有两道细细的红痕,但是要说被挠坏了,未免太夸张。 我苦恼地思索一阵,唤来郦娘的心腹阿竹,命令她:“那你明日将阿狸的爪子都剪了罢,切记不要伤到阿狸的肉。剪完一定要细细地磨圆磨滑,要是朕身上再出现猫抓痕,小心郦娘第一个不放过你。” 郦娘腮帮子都气得鼓了起来。 第九章 次日清醒过来后,才觉得自己对原尚鹰的决定太冲动了。 为什么要把林不回钟意的人往我的后宫里塞?这是否折磨到了林不回,我不知道。但眼下挺折磨我自己的,即使原尚鹰把衣服穿上。 “陛下今日似乎叹了太多次气。”元安使说着,从袖中摸出两张面具。 “爱卿是否曾听说过西凉太子?”我一边表示头痛,一边伸手接过。 “西凉太子……”元安使想了想:“臣只知道,在陛下要求臣评价从未听闻的王孙公子时,称赞一句‘素有贤名’,总是不会错的。” 他如今在我面前,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今日风大,吹得树上枝叶摇曳乱响,偶有绿叶飘落。日光透过树影在地上凝成光斑,圆而亮。 元安使带来的面具泛着纯银特有的微黄光泽,甚是寻常。 奇特的是,这些面具虽都只得半边,却完全脱离了大印工匠擅长的写意趣味,仿佛贴着人的脸揭下来般,细细地打出了眉峰、眼窝、鼻骨、鼻翼、下颌形状,还在脸颊部位精研细刻地雕了葡萄藤蔓与缠枝莲花纹。 即使将面具翻过来,内部依然打造得光亮平滑,没有粗劣的翘起与不平。 元安使仍然笑吟吟地看着我,仿佛期待我立即戴到脸上试试看。许是他最近心情愉悦,那笑容简直灿烂得可以杀人。我咳了一声,将手中的银面放到一边,不去理它。 如果我用了此物,银面与赤乌卫俱是机密,元安使不能知情。 如果我不启用此物,银面不过是我偶然心血来潮想要的玩具,跳傩戏的冲动来得快,消失得也快,人人都理解的。 再说我根本也不会跳傩戏。 “很精致。”我表示了一点矜贵的赞赏,“不过朕只要独一无二的东西。如果别人拥有同样的事物的话,那收集了也没有趣味。” “它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呀!”元安使温和地说:“纯用手工打造制成,没使用模具,也不可能出现完全相同的复制品。” 我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完全相同的复制什么的,其实只要能给足够的银钱……” “他不会的。”元安使严肃地向我保证。“臣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看他那神色,怕是一出宫,就要把那工匠杀了灭口。 又或者,他就是那个打造面具的工匠。 其实我早已看到他袖口滑落时,露出的小臂上被烙得发蓝的印记,那印记是锻造时不慎造成的烫伤吗?不过既然他想掩饰,我也不欲拆穿。 被人默默记挂在心头的感觉委实不赖。于是我想,幸好没有将元安使也收到后宫里去。 男妃关系尴尬,毕竟没有君臣之间来得让我熟悉自在。 花园外忽然有笛声破空而来,清亮高远,响遏行云,奏的竟然是凤求凰。我倾耳谛听一阵,笛声显见越来越近了。我曾听过曹德讲古,说父皇年轻时,无论在花园水榭暖阁书房内做何事,总有许多妖娆美艳的宫女,跳着舞弹着琴吹着笛端着茶地与他偶遇,然后脚一软倒在他的怀里。 不过这种艳遇在我长大后却从未发生过。我并无父皇那天日般的姿容。 没想到,在我已对这古老桥段不抱期望的时候,竟然峰回路转,有了与风流传奇相遇的机会。 我满怀激动地望着元安使,指望他能看出我希望闲杂人等迅速回避,不要打搅我好事的意思。 元安使显然没有领悟到正确的含义,不明所以地蹙眉听了一小会儿,点评道:“此人所奏笛音浮躁不实,气息冲而不够匀长,并非完美……陛下大概不介意赐臣一支竹笛?” 我还没明白元安使所欲何为,机灵的小黄门见我未立即拒绝,已一溜烟小跑出去,飞快取了一支上好紫竹笛回来,交递元安使手上。 竹笛所奏凤求凰仍袅袅而来,并未停歇。 元安使在竹笛上试了试指孔距离,似乎想加入远处的笛声中。我见状慌了神,阻止道:“朕原以为爱卿琴技了得,是可以琴笛合奏的。” 元安使笑道:“琴音低微稀弱,哪像竹笛传得远。”不过眉目间大有傲色,似是觉得那人笛艺粗劣,并不值得他弹琴相伴。 我口中发苦,元安使已自顾自吹了起来。 大概因乐理相通,元安使吹笛亦极有韵味。只是元安使对凤求凰并不熟悉,完全按照之前那人所吹的旋律来奏,连所犯的错误也一并模仿下来。 原先奏曲那人大概是宫中娇弱女子,肺量不够,常常停下换气,笛声中气就有些不足。元安使全无类似弱点,凤求凰由他吹来,收放自如,流畅激昂,声裂金石。无论音色、 分卷阅读1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2 音量还是气势,都将对方的笛声压抑得抬不起来。 如是这般几个回合,对方也察觉到自己实力不济,难以匹敌,断续奏完后偃旗息鼓,再无声响。 于是,那花园外的吹笛美人,始终没有在我面前现身。 如此清风明媚的日光,如此安然惬意的午后,如此意味深长的曲目,如此撩人遐思的笛声,如此煞费苦心的巧遇……都叫元安使一人给毁了。 我谴责地瞪了元安使一眼,他似乎并未察觉自己坏了我的好事,欣欣然邀功般笑觑着我,似乎是等待领糖的小孩。那样志得意满,又像击败情敌求偶成功的雉鸡。只是他的右臂似乎举笛吹奏太久累乏了,垂落在身侧时居然在细微的震颤。 “爱卿右臂似有不妥,可是有伤在身?”我忍了忍,还是问出口来。 元安使眼神一闪,笑道:“并无大碍,只是归家途中遇上了地痞无赖,执刀欲抢身上财物,臣赤手与他相搏时,不慎被划破上臂。” 闻言我大为心疼,有伤在身竟然还执意以笛曲献媚于我,对他的愠怒顿时烟消云散,立即差人将宫内藏的一支玉笛赏了给他。 待他走后,我叫曹德打探那花园外吹笛人身份,又嘱咐派数名赤乌卫私下里护卫元安使周全。 曹德回报给我的关于那吹笛挑拨之人的消息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那人是原尚鹰?” 西凉太子果然非常识时务。只是我有点倒胃口。实在难以想象,让比我还要高大的男子坐在我腿上的情景。 西凉地区流行的乐曲与本地迥异。我记得那日宴会上,给王女伴舞的旋律轻佻活泼,异域风情颇浓。而诸如元安使这般地道的大印人,却也对《白雪》、《凤求凰》不甚熟悉。 “据说平西将军回途路程中常常练习此曲,大概是那时顺带教会了原公子。”曹德看出我的疑虑。 我忽然觉得有凉风吹过牙齿,酸凉酸凉地发疼。林不回哄情人怎么总使这一招?不过我又迅速释然,无论郦娘还是原尚鹰,他们在乐理天赋上,都没有我的元安使高。 不知不觉中我已将元安使视为自己的人了。 可我还是错估了林不回与原尚鹰之间微妙的关系。 林不回来找我时,我正与原尚鹰在一起讨论该如何分配他的姊妹。 取原尚鹰只因我忽然心血来潮。对其余王女我兴趣寥寥,最终还是决定将她们作为战利品赏赐给出战的功臣。只是各王女姿容性格都有异,赏赐也需要定出级别——没有比原尚鹰更清楚西凉王女性情的人了。 再说这种商议,也能在心理上折磨到原尚鹰。林不回的突然加入当然更妙,我迫切地想从林不回脸上探索到被戴绿帽的愤怒。 原尚鹰卸了枷锁铰链,套上如雪的白绸衣袍,看着倒也有种奇妙的清淡禁欲的气息,不像会主动挂在腰上扭动的人,我稍微安心。当然,在必要的时候,我不介意狠狠掐一下原尚鹰的腰与臀,在林不回面前宣布我的所有权。 可林不回在我跟前面不斜视,视原尚鹰如无物的端正态度叫我失望极了。 “你说要守孝三年?”请辞下必然潜藏着阴谋,我警惕道:“卿孝心固然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只是这决定似有不妥。莫忘了林氏才失去砥柱骁勇将军,此刻人心散乱,若卿一甩手结庐守孝去了,谁来为林氏当家?” “臣心意已决。”他只是摇头。 我肯定不能答应。我还寻思着哪天找个罪行栽赃给他,将他治罪下狱,然后在地牢里把他吊起来,好好用手段欣赏林不回的各种表情变幻。自赤乌卫的训练初见成效后,我对将来的忐忑与惶恐减轻了许多,在保命保位之余,也有空作些邪恶的遐想了。 “骁勇将军果然死了么?”原尚鹰忽然插话,“吾幼时曾于阵前见过林大将军,确实担当得起智勇双全,风采绝代八个字。”说着他的目光悠悠放远,又很快回转了来,“没想到那般不世出的战神英雄,一眨眼就不在了。岁月不饶人。” 这人耳朵必定是聋的,日前乱奏的凤求凰,原来怪不到林不回头上去。先前我向林不回解释林震西死因时,原尚鹰分明地坐在我旁边,他是除我之外听得最清楚的人,没有之一。怎么此刻还问出这番话来。 原尚鹰没在乎我嫌弃的表情,若有所思道:“不过若不是陛下反复提及,吾确实难以相信小将军竟然是林大将军之子。林大将军虽有战神之称,姿仪却并非灿烂夺目。说起来,倒是陛下更有昔日林大将军的神采。” 这话听得我心中薄怒。即使原尚鹰想夸林不回生就一副出类拔萃远超爹娘的好相貌,也未必需要扯我做垫脚。可惜我还没拍案而起,林不回已猛然趋前,干净利落地掴了原尚鹰一巴掌。 那耳光来势极快极重,一声脆响后原尚鹰被甩得头猛然一偏,过了数秒转过脸时,已有半边肿出了一个发红的手掌形状。唇上还沾着一滴血,大概是猝不及防之下,被自己的牙齿咬破了。 我一愣,薄怒腾然烧成大火。我天真了,竟然想着在林不回面前轻薄一下原尚鹰,就能让林不回知道,是谁手上有原尚鹰的拥有权。 可林不回竟敢当着我的面教训我的人! “林将军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阴恻恻道,“连朕的人,也敢动手动脚了。” 林不回一掀下摆,锵然单膝下跪。背脊仍是直挺挺的,毫无悔意。 “陛下恕罪,”他朗声道,“臣只是不能容忍一介男宠,竟也敢如此狂妄,辱及先父。” “嗯?”我有些意外,“什么?” 林不回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伏地道:“臣有罪,自甘领罚。”就是不肯多作解释。 看起来倒像是林不回在匡扶正义,却被我平白栽了个罪名在身上。 我气恼更甚,琢磨着索性顺水推舟,义正辞严地罚林不回一下,原尚鹰却忽然也折膝一跪,含笑道:“陛下对吾维护之意,臣已心领。至于责罚林将军一事,未免小题大做,恐招闲议,还望陛下深思。” 骤闻此言,林不回流露的惊愕不在我之下。 原尚鹰虽然娇嫩如同好女,性格毕竟奔放得多。眼下他就舍弃了膝下黄金,与曾经的情郎情比金坚地跪在一处,脸上还荡漾着即便死,也死得其所的温柔笑意。好像他不求情,我就真的会把林不回折磨得没命一样。 刑罚明明是林不回自己讨的,却要逼我做恶人。世上不可能有比他们二人更碍眼的存在了。我的手指弹动了一下,差点抡起案上砚台,往这对狗男男劈头盖脸砸将过去,毕竟忍住了。 暗地里咬了咬牙,我向原尚鹰伸出一只手,假惺惺柔声道:“若今日果然遂了爱妃的愿,那爱妃又要拿什么回报朕呢?” 原尚鹰缓缓抬起他漆黑浓重得有些不堪重负的长睫,在我递去的手上凝视了数秒,然后合掌握住,送到唇边。 我本意是要原尚鹰借力站起,他这动作却出乎我意料,我一愣,没有 分卷阅读1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3 立即抽回手来。然后我的手指就探入了一个湿润、炙热,并且柔软的地方,那里还有一条灵蛇在柔韧的搅动着。 林不回喉咙里猛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像被蘸了辣椒油的长鞭抽到脊背的困兽。也许是亲眼见到曾经亲密的情人,此刻竟然跪在别的男人面前示好,于自尊于情感,都颇受打击。 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于是我沉默着,直到原尚鹰将我的手指吐出来,才轻飘飘地对林不回道,“退下。” 林不回真正发怒时,额上青筋隆起,眼角抽搐跳动,十分狰狞。 我嫌恶地别过眼:“卿还是速速退下罢,别平白浪费了原爱妃的一番心意。再说……”短促地笑了一声,我猜这表情落在林不回眼里,一定色`欲熏心,可厌可憎:“卿再不走,可就要坏了朕的事了。” 林不回沉默下来,垂首又磕了个头,才起身面对我退下。 我又远远地抛了一句话过去:“结庐守孝之事,日后不可再提。” 林不回脚下一顿也没有顿,但我确定他是听到了。 第十章 既然原尚鹰是西凉太子,我能想象他从妃嫔的个性。不外出身良好,贞洁贤淑,是端着摆着僵着的绢花木人。 于是原尚鹰展现出来的娴熟口技师承何处,练习的对象又是谁,就很明显了。林不回必然也曾在原尚鹰柔润,温暖,热情的菱唇上辗转过。 我早前还在思索,为何头脑发昏之下,第一个念头竟是将林不回钟意的人往后宫里塞。现在我才明了,与叫林不回伤心难过无关,只因自己不想林不回的心思停留在别的人身上。我还是像从前那般幼稚,可惜我防住了郦娘和元安使,却没预料到半路杀出来的原尚鹰。 此刻原尚鹰未得命令,仍极恭顺地跪在地上,只是头颅微垂,半张脸掩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何等聪明,必然已察觉我会回避过于主动的献媚,因此林不回离开后,迅速转为守而不攻的状态。 可原尚鹰眼下的示弱并不合我意。我有些烦躁地伸展五指插入原尚鹰发隙中,迫使他朝我仰面,露出色泽均匀且袖长的脖颈。从我的角度看下去,原尚鹰翕动的眼睫漆黑异常,浓密异常。 我两辈子都念念不忘的东西,面前这个人却不费吹灰之力的拥有了。 当然他也付出了亡国的代价,我不无恶意地想着,问道:“林不回在床上是怎样的?” 即使原尚鹰闻言有些愕然,也不留痕迹地掩饰了过去,他微微偏头,不顾我死命攥着他头皮的力度,颊边挑出一抹顽皮的笑,问我:“陛下原来是在吃小将军的醋么?” 我不置可否,催促道:“别打岔子,快说!” 原尚鹰眼神闪了闪,低声道:“小将军在床上……”音尾迅速低沉下去,我不假思索凑前想听清,腰背却猛然被大力一推。猝不及防又被硬扯,我膝盖一曲咚地砸地,尚未发出痛呼,他揽在我腰侧的手臂飞快收紧,刚刚舔舐过手指的唇瓣迅速地贴上来。 此时此刻,如果表现得像柔若无骨的宫妃一样,一边捏着粉拳捶打对方胸膛,一边嘤咛着“不要!放开我……”未免有些丢份。我呆了呆,惊觉原尚鹰已撬开我的牙关长驱直入,猛然反击。可是他的舌头像拦在我腰上的手臂一样强劲有力,而且涎水挂下唇角的感觉也实在恶心。舌尖勉力回顶了一阵,我顿感眼前发白,力气松懈,身体也绵软下来,当即手掌发力把原尚鹰撑远,皱眉道:“够了。”又抬手往嘴边一拭。 “陛下这样就够了么?”原尚鹰暧昧道:“小将军在欢好时,就像吾方才那般急切温柔。”又腾出一只手撩起我袍摆,从膝盖往上一路撩拨上去,意味深长地停留在双腿开叉的部位,道:“小将军尤其喜欢掐揉此处助兴。”我心里一凉,立即夹拢双腿,原尚鹰却已快如闪电般在大腿内侧掐了两下,我的腰登时软了下来。 原尚鹰对我脸上的表情十分满意,又悠悠道:“其实,小将军的腰上功夫也十分了得……” 那手又欲探入衣襟中,被我眼疾手快捉住了。原尚鹰手指上仍佩戴了黄金戒指,此刻硌得手掌发疼。 “爱妃果然对林不回床笫滋味念念不忘,”我微喘道:“为了留住林不回残留肌肤上的余韵,想必入宫以来,未曾盥洗过吧。”又夸张地皱鼻嗅嗅:“莫说不可白日宣淫,单凭这销魂气味,朕也硬不起来啊。” 我冷下脸。“松手。滚。” 原尚鹰嘴唇微张,目光游移数秒,没有挑`逗或辩解,默然松开长臂。我定了定神,撑地欲起,眼前却忽然一阵一阵地发黑,挣扎了两下才晃荡着站稳。 林不回是可以接受男人的。我浑浑噩噩地想着,摇摇摆摆向椅座行去。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他与元安使之间只是萍水相逢生死之交,但是原尚鹰亲口承认了,林不回无论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是可以接受男人的。 不过林不回之后的举动,让我非常不安。线奴传回消息说,林不回近来常宿双歌楼。 “双歌楼?”我曲指敲了敲桌面,酒楼名耳熟异常:“朕似乎记得,双歌楼是无双宫的产业。”莫非前世林不回与无双宫之间,并不只是单纯的交易?若往这个方向细思下去,真要恐怖得叫我夜不能寐。 钧天向我解释:“双歌楼确实是无双宫掩护分坛的幌子,不过据线奴观察,林不回并未与无双宫主接触过。” 骤然忆起双歌楼所处位置的特殊氛围,以及悬挂在楼外异常鲜亮的红色灯笼,我笃定道:“双歌楼做的并不是正经营生,是不是?” 并不难以推断,只是我向来不喜欢琢磨那些线奴或者暗卫可以立即汇报的事情。没必要为无所谓的东西耗费精力。 钧天薄露笑意,颔首道:“是。无双宫立足西域,因此双歌楼亦以西域酒、西域金、西域姬闻名印都。陛下`身份尊贵,故那日双歌楼清场以待,所以不曾见着双歌楼花魁出场的沸腾景象。” 我哦了一声,兴趣寥寥。 钧天却兴致勃勃,很有话头要讲:“双歌楼此前在印都,也只是西域酒略微有点名气。西域姬与西域金,一般人都欣赏不来。毕竟西域金饰虽然别致,但收取的打造工费过于昂贵;而西域姬天生骨骼粗大,又失了些小鸟依人的趣味。也就是林将军进献原公子后……” “原顺仪。”我充满恶意地纠正他,“宫中从来没有过原公子。” 虽然荒唐,不过每一次唤原尚鹰这样七尺男儿为爱妃时,我都有微妙的快意与毛孔一同舒张。 “……佩戴黄金首饰的西域娼妓才一夜风靡起来。”钧天想了想,有些迟疑地改正道:“原娘娘?” 这称呼简直不能更妙,就差拍手赞好了。 见我并未流露出不豫之色,钧天便继续说下去:“民间向来热衷追随宫内喜好,卖消息的阉人放了些风声,西凉籍娼妓立即炙手可热,就连胡乱带了点西凉纹样的金饰,也在一 分卷阅读1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4 日之内便脱销。双歌楼借此机会,终于跃为印都第一名楼。便是面容略带异族特征的东厥、北契女子,身价亦水涨船高。不少蓄养了异族家伎的豪门,亦趁着风头,使家伎出庭娱客,甚或赠送给贵人以求好处。” 慢。钧天是在委婉的告诉我,印都现在最流行的金饰竟然是锁链镣铐吗? 还没来得及想象那景象,我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家伎抛头露面的机会非常稀少。赤乌卫也是值此时机,才逮到了自幼生长在门阀世家中为西凉及东厥卖命的线奴。光在首辅梁家,便扎了两个东厥线奴。最年长那名已为梁首辅诞下二女一子,不知这许多年来,有多少朝廷机密从她口中泄了出去。” 钧天眼中寒气凛然一闪。 竟然有这等意外之喜,我也有些诧异。只是钧天不知道,东厥在我有生之年,是不会作乱的。 “赤乌卫果然未负朕的殷切期待。”我虽不以为然,还是要狠狠夸奖一番的。我也正预备明晚亲临赤乌卫营地,好好见识一下我未来的骁将。 “陛下过誉了。”钧天谦逊道:“都是陛下与小林将军彼此间配合得好。” 我心里犯了嘀咕,又干林不回什么事?不过钧天总算记起了最初的话题,我还是松了口气。 他又钦佩道:“若不是小林将军跑到双歌楼内充起了门神,硬生生将达官显贵逼回自家院落,一来迫得他们只得邀友出伎娱乐,二来又防止他们被无双宫的人套走了消息的话,效果也不会像今日这样好。” 钧天倒是提供了一个理解林不回的新思路。只是崇拜战将的年轻人啊,总是不知不觉就将心中的偶像过于美化了。林不回明明只是被我夺了心头好,愤懑地躲起来酗酒而已。钧天竟然也能为他找出这许多的计谋和理由。 我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第十一章 鼻端忽然流下两道湿痕,嗒然坠落在桌面。 近日秋意渐浓,风也变得寒冷干燥,被吹得有些受凉,竟然流了鼻涕。我不在意地反手拭了一下。面前的钧天却敛了笑意,脸色古怪地道:“陛下?”他小心翼翼问:“可要传宣太医?” 我不禁骇笑。暗卫从小都是铁打的躯体,素质强壮,从未被风寒所扰,竟如此大惊小怪。可余光瞥到翻转的手背后,我也不禁发怔。 滑过我人中淌下的,并不是清涕,而是暗红色的黏血。被胡乱拭过,深浅不一的红色在手背上涂抹开来,半渗入皮肤的纹路,面积颇大,触目惊心。 “朕……”正在茫然间,又有两道新的、温热的湿意淌下唇缘。我迟疑地在下颌摊开手掌承接,都是微腥的鼻血。 一滴,两滴,然后三滴四滴五滴,像夏天丰沛的雨水一样由慢而快,由少而多。我连忙仰头,期望它就此止住。 钧天从地上一跃而起。“陛下!”他惶急地叫了起来。 “不。”我瞪着房顶藻井,胡乱挥手道:“最近天干物燥,鼻衄而已。你身份敏感,不可暴露,速速回房梁上呆着。宣不宣太医,朕自有定夺。” 钧天不吭声了,耳畔掠过一阵窸窣风响。 过了半盏茶时间,我扳回头,面前空无一人,鼻衄亦已止住,不再漫天洒得叫我心慌。 我扬声召唤小黄门,指使他们端来柔软的掺了蔷薇精水的热巾帕,替我擦净污秽的血迹。或许是仰头过久,眼前还是有点晕晕的发黑。下次再有妃嫔捧着寡淡清润的糖水汤羹来登殿献殷勤,还是不要狠心拒绝,饮了便是。我有些头昏脑涨的思索着。 真正见到钧天挑选出来的赤乌卫时,我非常吃惊。赤乌卫俊秀得超乎了武士的范畴,更像能使狐狸精倒贴的风流书生。遇上这种情况,不能不教我怀疑他们的战斗实力。 之前无双宫主怕我期望过高,对骨不正的情形是往夸张里说的。目前那一匣药丸已吃用得仅剩两枚,除了左右脸眉型走向仍有略微差异、左边唇角仍然微翘露出一点犬齿外,其余部分都已恢复得极为对称齐整。 我仍然不是林不回那样能叫人触目生疼的美人,不过至少不吓人了。作微笑表情时,那露出的犬齿也能被遮掩过去。我想以这样的面貌直面赤乌卫,应该不致引起恐慌或者噩梦。所以元安使替我打造的面具,最终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然而那确实是非常精致的物什,故我将它们收在锦绣抽袋里,放在枕边睡前把玩。 面前年轻稚嫩的赤乌卫,像日光一样照亮了夜色中的营帐,叫我发自内心地觉得之前为皮囊作的种种挣扎异常可笑。不过在演武时,赤乌卫展示了他们对力量以及致命部位精准的掌握及控制。 其中有几个,还是识过字的。 那名叫齐予的少年更是在我们临走时,猛然扑到我面前一声不吭磕了数个头,砸得额角鲜血长流。有可能是我错觉,我总疑心齐予磕头的方向是故意往旁偏了一点,是专朝着钧天去的。 “朕不敢品评钧天挑选赤乌卫的标准。”离开营地后,我斟词酌句道:“不过钧天鉴别美人的眼光倒是极好的。” 钧天对我的疑问早有准备:“确实都是顶尖的美人。因为孤苦伶仃、无可倚靠,空负美貌才使他们的遭遇愈加坎坷凄凉。这种本就无可牵挂的人,只需抛出些诱饵,再应承下来,保证能代他们向曾对自己施加过欺凌人的复仇,便能收获死心塌地的不二忠心。臣以为这样的人,方是死士的最佳材料。” 他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如果不能实现替他们手刃仇人的承诺呢?比如那人是梁首辅这样动不得的人,就不怕他们倒戈吗?” “如此棘手的人,在摸清底细后,自然不会收编入赤乌卫。以陛下所能提供的调度及资源,不能履行承诺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钧天敛目道:“万一那人身份确实超乎臣的能力,以及陛下允诺的范围之外……至少他们作为赤乌卫,自身也学到了足以亲手复仇的本事。” “那个齐予……”我对赤乌卫的身世表示出兴趣。 “齐予及其兄齐给,因为家门落魄,又是庶子,被父亲卖去勾栏,好筹得第四房小妾的彩礼钱。”钧天理了理思绪:“只是齐给接客翌日,便被草席裹着抬了出来扔了。据说是下`体插着的笤帚把子穿烂了肠肚。那把子戳得非常深,在葬前竟然拔不出来,还是齐予自己拿刀把木柄砍断的。” 我有些不适。正要抬手阻断,钧天已经说完了:“可惜那勾栏本就是底层人物混迹的地方,并无常客。齐予也只记得害死他兄长的恩客,肩背处的衣领漏出巴掌大一块黑斑。线索实在太少,直到现在,臣也没能寻到齐予的仇家。刚刚他向陛下磕头,就是为了此事。因为细说起来实在腌臜,所以陛下不主动问起,臣亦不敢贸然开口。” “背后衣领漏出巴掌大的一个黑斑……”我信手向前一指,月光如水,照亮了街对面身材矮瘦男子的衣领深处,“钧天说的是那 分卷阅读1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5 个人吗?” 隔了这么远,那隐约的黑影,也许只是云朵或者发丝的投影。可是钧天定睛望去后猛然爆发出的凛冽杀气,倒好似我胡乱一指,竟然就此找出了正主一样。 “陛下……”钧天转向我,急促地征询道:“臣……” “钧天是要立即格杀他,还是想尾随着摸到他老窝,等齐予辨认确定之后再下手?”我立即理解了他的意思,低声回应。 “臣虽然答应替齐予报仇,那也只是为了一命偿一命。若未经齐予确认便痛下杀手,臣做不到。” 我嘲讽地笑了笑。作为我的暗卫,他手上沾的鲜血大概不会比屠户的更少。但他仍然理直气壮地自认为从未草菅人命。 “除你之外,附近还有多少暗卫?” “天支十子皆在。” “若钧天觉得朕在天支十子的护卫下足够安全,那便去吧。”矮瘦男子走得很快,穿梭在夜市的人流中,再不迅速跟上,就要走丢了。曹德虽然未陪我出来,不过走掉钧天一人,还剩十个护卫,对我而言,是无所谓的事。 但是对齐予,就不是同一回事了。 钧天不胜感激,但也没有时间留给他请罪恕罪。我目送他匆匆追去的身影,忽然觉得没有人替我挡住右侧吹来的秋风,确实还挺冷。上一次回宫路上,并没有赶上夜市。今夜我一人走走停停,倒可以充分体验民间趣味。 抬头看了看星河,我决意在夜市上晃荡一圈再回宫。钧天与追踪那人似是往东南方向而去,我也悠悠抬步跟上。 渐渐的,跟我同方向的行人多了起来。我起初略为迷惑,很快发现行人都冲着前方石桥而去。在石桥岸边周围驻留的人也太多了些,难道因为天气变凉,水边的蚊虫趋少,情侣纷纷转战河边? 我远远地瞅了瞅,要从人头耸动的石桥上走过,似乎颇艰难。正预备调头,头顶忽然有闪光划过,在众人齐声惊叹中,我傻傻定住脚步抬头。 一簇流翠携着蓬蓬声响在夜空中炸开,撒落浓郁的硝烟气味。 焰火。 他们在等待观赏焰火。 刻薄挑剔地说来,这焰火不过小打小闹。只是热闹的气氛委实有些感人,如果我也能像那些情侣一下,手中牵着另一人,感触大概会更深。 我仰头看着焰火,趁着点放间歇,也紧赶慢赶地桥边凑了过去。 焰火一束接一束炸开,有如春风吹绽百花。落下的星星碎屑雨点一样飘散。焰火攀升的位置并不够高,甚至可以用手去承接住。许多女子眼见星火扑来,惊叫着抱头蹲下,由情侣一边笑着一边代为扑打。我望着对岸混乱起来的人群,忍不住也咧了咧嘴角。 叫你们秀恩爱。 然后我看见了也在仰面观焰火的元安使。 他今夜穿的衣服并非官服,也只有明灭的焰火照亮了他高高抬起的下颌的角度,但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我不想孤身看焰火的小小心思?我呆呆凝视着对岸的元安使,焰火也顾不上看地傻乐起来。现在燃烧的焰火,一定是今夜所有焰火中最壮丽、颜色最鲜亮的一朵,因为它竟然照得元安使从头脸到衣袍,都熠熠地闪着光亮。 我想跑到对岸把元安使捉来陪我。 念头一起,激动得有些浑身发热,不管不顾地往早已摩肩接踵的桥上挤过去。那确是今夜最夺目的一朵焰火,也确是今夜的压轴。它陨落之后,石桥上人群急着散去归家,竟比方才更加密集。 只是历尽千辛万苦过了河,元安使的人影却不见了。被我抛在身后的桥面上,仍持续传来别人呼唤爹爹、妈妈,以及落水的毛笔,甚至走丢了的阿黄的声音。 是了,焰火既已散场,元安使没有理由仍旧驻足不动。 但是,他必定没有走远。 这样一想,浑身血液流速比刚刚更要快上几分。我快速环顾周围,推断元安使一定是身不由己被卷走,也欢欣鼓舞地加入人潮中。我一边手足并用地拨开人群,一边在心里嘀咕,希望钧天比我走运,没有被观赏焰火的众人挤丢了目标。 在庞大的人流中追逐元安使的身影,像在湍急河面努力漂游的河灯,我并不能决定自己前行的方向。有时元安使分明只与我隔了两个肩膀,但是稍一错脚,他就倏然消失在人墙背后。虽然只要将暗卫召出来,他们将元安使截住只是手到擒来的事,不过我乐在其中,始终没有惊动他们。 如是这般,与元安使渐行渐近,又渐行渐远,等到人群稀疏下来的时候,沿街的店铺看起来有一丝丝眼熟。 然后元安使就在我眼前匆匆低头步入双歌楼中。 双歌楼。 立在楼下,我眯眼打量高悬的被红色灯笼照亮的鎏金牌匾。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绕了大半个印都。 钧天的话流烟一样拂过耳际,西域金、西域姬及西域酒……我对这些俗物毫无兴趣,也不会犯痴犯得尾随一个男人进了花楼。 只是我倏然想起前一日四溅的鼻衄,寻思着或许应该找无双宫主谈一谈,谈一谈他曾提及的所谓的药毒,而无双宫主盘踞的地方,恰巧也是同一个花楼。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坦荡荡地跟了进去。 上一回来的双歌楼,远没有现在这般热闹,我还立在底层,就听到了头顶传来的轰然叫好声、喝彩声及嘘声。双歌楼底层,是阔大但朴素的沽酒处,将近十个圆肚酒缸庞然地陈列着,看守的人缩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算盘。 循着寻欢作乐的声响沿阶而上,到了脂粉味兜头盖下来的二层。 停了停脚步,我又毫不迟疑地向上走去。此层乌烟瘴气,鱼龙杂混,游走的西域姬亦大多皮松肉散,点唇的胭脂被酒晕染开,仿佛个个都长了一张血盆大口。 我的元安使即使要寻花问柳,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委屈。 到了第三层,轻浮喧嚣的嬉戏声似乎微歇,我才将目光从脚下的木阶移开,欲抬目看个究竟,忽有一物携着虎虎风声,直往脸上招呼过来。 下意识扭头欲避,却已来不及。耳边蓦然炸开一声脆响,然后左颊火辣辣地疼起来。 我错愕地捂住发烫的脸,瞪着眼前铁塔一样裸着半边肩膀的粗壮汉子,一时说不出话来。那汉子似乎觉得我看他的眼神十分好笑,讥诮道:“怎么,还当自己真个是大少爷?白日梦还没做够?” 我后退了一步,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心脏擂鼓一样疯狂地咚咚跳动起来,是非常不对劲。 往常若有人胆敢掴我耳光,那人会在三个呼吸之内变成死人。然而眼前这汉子,不但稳当当的站着超过了三个呼吸,甚至还有余暇嚣张地嘲弄我。 我的心猛地沉到了胃的下面。忽然想起,那些在河对岸呼喊落水笔以及走丢阿黄的人,搜寻的……其实是我。 可……这怎么可能呢?我连连后退,脑子混乱起来。天支十子,十个暗卫,怎么可能一个不落的,全部失去了踪影? 见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畏缩后 分卷阅读1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6 退,汉子异常愉悦,举起蒲扇大小的巴掌,又利落地赏了我第二个耳光。现在不但脑子里有嗡嗡声在回响,左右两边脸也都胀胀发疼。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一定肿得十分对称。 汉子溜着我的后领,拎小鸡一样将我往三层的廊道内拖过去。他打算做什么? “够了!”我怒斥道,“放手,朕……真的,我自己会走。”就连我自己,也听出了声音中的软弱无力、虚张声势。 汉子嗤笑一声,并不理会,找准门一脚踹开,再把我往内一搡,将我直直地推到了个脸上的胭脂红得比唇色还要刺眼的男人怀里。 那绸衣男子本来正在与人交谈,被我唐突地挤了进去,骇得两人同时向后一跳。我背脊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绸衣男子倒是抻手将我往外一推,跳脚道:“天啊天啊,慕吟你这个没良心的!妈妈真的要被你害死了!也不看看林将军是不是妈妈得罪得起的人!” 又赶着投胎一样,一手捡琴,一手攥住我手腕,急急把我往房内屏风背后拖。 原先与绸衫男子交谈的是个穿着蝉翼薄纱的少年,许是找来顶替那慕吟的人,此时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大有失落神色,悻悻然瞪我一眼,怒气冲冲,一摔门跑了。 第十二章 “朕不是慕吟。”绸衣男子的手有生铁的冰冷,又有林不回那般大的力气。试着挣了两下,他的手腕纹丝不动,竟是个会武的,我猛然咬紧了牙关。“你瞎了吗,我不是慕吟!” 绸衣男子回头瞪我一眼,道:“妈妈知道你是最清高不过的人,可妈妈又没叫你去卖屁股,只是去给黛姬伴个琴而已,作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又放软了声音,劝说:“隔着一层帘布,谁也看不到你的真容,对你的清誉名声一点妨碍没有,真个儿给妈妈放一百个心!” 绕过屏风,是一处漆黑的没有烛火的小梯。 男子把琴往我怀里强行一塞,又在唇上竖起手指,放低声,向我使眼色:“顺着这梯子往上爬,千万不要弄出声响,爬到了席地抚琴就是。黛姬会根据你的琴声选择舞步,你看不到她的,也不用去看。另外,不该听的话不要听,不该开的口也不能开,都记好了没?” 我忽然打了个寒战。 “林将军?”我浑浑噩噩地问,想起了绸衣男子劈头盖脸就冲我砸过来的那大段话。 “是呀是呀,”绸衣男子不耐烦道,“既然知道是那个阎王,还在磨蹭什么?再拖得久了,恁是黛姬也要周旋不住,冷了场子!” 我定了定神。事起突然,骤失暗卫的保护,要说心底不慌乱,都是假的。不过能在林不回寻花问柳时听他的壁角,这种机会也难得。更何况听那绸衣男子的话语,并不需要我抛头露面。 那慕吟大概是才往外逃过一次的人,眼下双歌楼对他只会更加防范 。刚刚那小山一样高壮的汉子打手,肯定还有许多名。如今孤身一人,莫说赤手空拳,就算给我一把青龙偃月刀,也决计逃不出去的。 没必要做徒劳的困兽斗。想到这里,我紧了紧怀中抱着的琴。 将琴师闲杂人等隔开的帘子,用的是玛瑙珠串。行疏缝大,一点儿也指望不上。好在所处的狭小隔室中,只燃了一支再细小不过的蜡烛。虽然觉得享乐的人应当不至于透过珠帘缝隙看清我的脸,但还是竭力地把下颌往前胸贴过去。 “可是琴师到了?”见到玛瑙帘后终于有人出现,询问那人异常欣慰。 然而这声音却不是林不回的。 我摆放琴的手剧烈地震了一下。 是忠武将军韩鉴。 我没有应声,也不能应声。 韩鉴并不在意,带笑殷勤朝着某方向道:“听说贤侄喜好琴音雅乐,只可惜昔日国手慕游龙已驾鹤仙去,不然请来助兴,必定非同凡响。不过,那慕游龙倒是留了一具大音琴传予长子。琴棋书画诸般事物,我等粗人是不懂的,想着贤侄或许听过大音琴的名声,大概会有点兴趣,因此特意邀了慕游龙之子过来,供贤侄品评一番。” 想不到竟然能在双歌楼内亲触大音琴,闻言我不由轻抚琴身。烛火虽然黯淡,仔细端详,不难辨出琴身上修补的墨黑、朱漆。只是琴虽是一代名琴,那慕游龙亦是名声不坠的一代国手,他那长子慕吟却籍籍无名,大概并未承袭慕游龙的天赋。 果然林不回沉吟了一阵,道:“世叔一番好意,小侄心领。只是大音琴固然名声在外,小侄却从未听闻过慕游龙长子的风声,想来技艺不精。只怕……” 只怕那慕吟不会弹琴而要硬弹琴,将大音给毁了。 韩鉴却完全会错了意,连忙道:“是啊是啊,那慕游龙长子游手好闲,是个天生的败家子。大音如此名琴,流落到他手上,委实明珠蒙尘,说不准哪天就劈成柴烧了做饭,不如由贤侄代为保管的好。” 林不回又是许久无语。我僵硬地端坐着,不敢抬头,低垂的视线扫了扫,房内除三个穿水红色衫子、袒露大半雪白胴体的美姬外,还有四人搂着陪酒女散乱地倚坐着。不知除了林不回与韩鉴之外,另外两人是什么身份。 “也有可能他只是深藏不露。”林不回漠然道:“无论如何,大音琴毕竟是其父遗物,小侄并无夺人所爱的想法。”也不知慕吟怎么就触中了林不回心事,他又顿了一下,才抬手道:“无论如何,慕公子,请吧。” 我不知道要弹什么。那绸衣男子欺骗了我。他原本说的是,只要随便弹弹,让黛姬有乐可舞就行了。 而眼前这些人却是专为大音琴而来。 我看到我的手在抖,然后才惊觉,颤抖的不是手,而是整个身体。 “弹呀!”韩鉴性急地催促道:“你聋了吗?” 那……那就凤求凰罢,我拿定了主意。元安使吹奏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曲子亦是我年幼时反复练习,熟极而流的。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指搭上琴弦。 然而才做了一个起手式,琴弦便嗡的一响,应声而断。 到了此时,我才知道脑中一片空白的真正含义。咬咬牙,只是断了一根弦而已,凤求凰弹不成,大不了换一曲。 然而,第二弦亦在触碰下乍然崩裂。 韩鉴不明所以,只觉国手之子出马,必定是好的,得意洋洋地赞道:“好琴,果然是好琴!便只是两个散音,也有绕梁三日的余韵。” 林不回良久没有接腔,韩鉴讪讪住了口。 琴弦七根,已断其二。 被他们发现弹琴的并不是所谓的慕游龙之子,而是当今圣上,也没什么大不了。弄不好,他们还可能会被心情不好的我治个结党营私的罪名。这样一想,手上打摆的情况居然好了许多。 偏头想了想,能展示大音琴的曲是弹不出来了,但也不是无可挽回。 我奏起了父皇每每陷入对林震西思狂时,常奏的无名曲。郦娘非常喜欢这一曲,我还替此曲捏了个名字,以搪塞她的追问。 父皇思念林 分卷阅读1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7 震西的心情,与我思念父皇的心情必然不同。 所以我的琴音也不是父皇的复制品。 我想起在书房里背不出书,被父皇持戒尺打手的日光。 捏着磕掉的血淋淋的乳牙,一头扎进父皇怀里哇哇大哭的黄昏。 发着烧陷入昏睡,醒来发现父皇在替我换下敷额湿帕的夜晚。 我想他现在身边有林震西作伴,应该很满足。 “噢。”一曲终了,林不回道:“慕公子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向林不回的方向略略点头,以作表示。 “不知慕公子可否出帘一见?”非常和气友善的征询的语气。 我呆了呆。本以为逃过一劫,谁知兜兜转转,还不如一开始就掀帘而出坦诚的好。 “贤侄有所不知,小慕脸上不太见得人,所以才有设帘子的规矩。”韩鉴插话。 “见不得人?”林不回淡淡道:“此话怎讲?” “啊呀,”韩鉴发出两声怪笑,暧昧道:“他长得与龙椅上那个人,可真是像。只是小慕的脸更肿。不过单看半边脸,也像得能叫人吓一跳。”说着语带惋惜:“可惜慕吟的声音实在粗劣难听,与上面那位完全不同。再说了,上面那位的脸现在也不歪了,不然的话,小慕倒是做傀儡皇帝的极佳材料。” 一定是有木鱼把我的脑壳当钟,狠狠地给我来了一下子,不然我怎么眼前一阵一阵的发白。 我默默地把两只手交叠在膝上,握紧了。 林不回不置可否。韩鉴意犹未尽,道:“贤侄近来,在上面那个人手里受了不少气罢?” 我静坐着,慢慢消化听到的消息。 “整日借酒消愁,对黛姬这般绝色亦毫无兴致,必定是满腔邪火压抑,却无处发泄,真是苦了你了。”韩鉴笑着,拍了拍身旁美姬酥酪般嫩白的臀`部,神色一敛道:“其实像我们男人,有些怨气,是光凭酒和女人发泄不了的。” “那靠什么?”林不回轻佻道。“光凭酒与女人发泄不了,难道……靠男人吗?” “不不不,”韩鉴又笑:“当然是靠仇人啊。” 然后他直直地转向我,命令道:“小慕,出来。” 我竟然错过了最后的自承机会。眼下最便捷的求死途径,就是在刚刚发表了逆谋言论的臣子面前坦白身份了吧。 我闭了闭眼,俯下腰身,将脸正对着地板,跪地匍匐而出。 “我第一眼见到小慕,就知道,是这个人了!”待我缓慢移至林不回脚下,韩鉴扯着我的头发迫使我仰起脸:“你看,你看他——” 韩鉴的声音戛然而止,拉扯我头发的手也松了五指,过了半天才大惊失色道:“小慕,你,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肿?” 脸肿……我险些要忘了,眼下自己还顶着一副猪头脸。都是刚刚双歌楼的打手的杰作。幸运的是,韩鉴没有认出我来。 骤然松了口气,正想随便编个借口回答,忽然想起韩鉴说的,慕吟的声音与我大相径庭,又立即紧闭嘴唇一言不发,只是愁苦地啊啊了两声,伸手指了指自己喉咙,做了个鬼脸。 希望韩鉴能理解成,我是吃东西吃坏了。 第十三章 “世叔的意思是,将此人当做本人的杀父仇人,凌辱折磨,以达到泄愤的目的吗?”林不回被挑起了兴趣:“确实……慕公子的面容仔细看起来,颇有几分那人的神韵呢,一样的红肿,一样的丑……这种玩法倒也有趣。” 我忍不住眨了眨眼,深深望向沉吟中的林不回。也不知道他脑内转着什么年头,原本俊秀挺拔的五官,竟然透出一股邪气。 虽然两世下来,我都很清楚林不回对自己的看法,但是听他亲自说出口,震动毕竟不太一样。所以在他的眼里,我就是那个既丑,又红肿讨嫌的……杀父仇人。 见林不回竟然没有被倒足胃口,韩鉴松了口气,道:“这小慕啊,本来就是特为你准备的。其实他也是个痴人。国手慕游龙空有名号,却没留下多少家产。他那病痨母亲呢,缠绵病榻,儿臂粗的人参一个月便要吃掉一支,不好不坏地就这样吊着命,却又拖着不肯死。小慕最后宁可卖身,也不肯卖那大音琴。不过,这倒是遂了我的意。买了他整个人,那琴还不是跟着他过来了?哈哈。总之,这人是签了卖身死契的,你尽管拿来玩,弄死弄残也不要紧,总归一条贱命。” 韩鉴向林不回举起酒杯:“就当是叔送你的。” 我瞪着韩鉴,绸衣男子的劝解,与他所说的话语,含义截然不同,而我却不能开口质问。 想起钧天才描述过的齐给的凄惨死状,寒意止不住地顺着我的脊背往上爬,炸开一路鸡皮疙瘩。不知暗卫与我走失之后,是否有立即返回通知曹德,取谕令封城逐户搜索。如果他们行动得快,待林不回等人散去之后,我还是有一点脱身的希望的。 但是在天亮之前就被虐杀,也并非不可能。我打了个冷战,不敢细想。 韩鉴见我睚眦欲裂,不以为意地向我解释:“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涉世未深,摸不清行情,也掂不清自己的斤两,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房内除林不回与韩鉴外,还有两个男子,一直专心与美姬狎玩,并未参与交谈。此刻也松开了手上撮玩的椒乳,将女子的柔荑牵到裆部,示意对方覆住揉`捏,又懒洋洋直了直背,瞅了我一眼,然后嗤笑起来。 “老韩,你果然还惦记着先皇呐。”那人慵懒地说,“洛清河还在的时候,你就喜欢玩这一套,那时候死在你手里的小倌,总归不下二十多个。只是洛清河的儿子,长相是差得远了。每日仅仅在朝上相对,都倒足了我的胃口,你也不想想,林侄怎么吃得下去。” 那人声音松弛,面容沧桑,提起父皇名讳时语气更是轻佻之极。可是他的声音长相并不能立即叫我想起他的身份,应该是在我即位前便告老辞官的人。不然我对他的印象不会如此淡薄。 韩鉴窒了窒,连忙打圆场道:“这就大错特错了,美人有美人的玩法,丑人有丑人的玩法。要是换做是你,舍得往黛姬凝脂般的皮肤上招呼烙铁?” 伏在韩鉴腿上的西域女子骤闻此言,当即花容失色。韩鉴连忙垂下鬓发花白的头颅,咬了咬她的耳朵,温言抚慰。 “倒不是为了美丑的缘故。”林不回不紧不慢地道:“单只想象一下,永远睥睨众人的帝君在自己手下挣扎哭喊的样子……占有天下最美的人,又怎么能与这种快感相提并论呢。” “或许吧,”那松弛的声音叹道:“或许你说的对。可惜……我的帝君,已经不在了。” 他们肆无忌惮的谈论着足以抄家灭族的话题,完全不介意我的旁听。 我忍不住开始猜测,猜测自己还能掩饰多久,因为如果我胆敢表现出一丝丝的不顺从,后果一定很严重。 在场的人中,我仅认得出韩鉴与林不回。剩余那二人,应该也不认识我。那么我或许可以撑到被迫开口发出声 分卷阅读1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8 音的那一刻。至于能否走脱,还要取决于曹德他们是否能及时搜到双歌楼。 林不回向我招手:“来,靠近一点。” 幸好脸足够肿。如果显现出因为羞耻和愤怒而冲上脸颊的晕红的话,其他人或许会产生疑心。 为了营造西域风格,房内并未设置可以垂足而坐的椅凳,只是在地板上铺设了厚重的刺绣毡毯,又摞着数个厚实柔软的茵褥,以供倚靠。自屋顶垂下数条深浅不一的红色薄纱,朦胧的半透明材质,在如此环境中追逐肉搏的话,大概会别有意趣。 我留意到房内并没有设床。 其余三人都搂着半`裸的娼妓陷在厚厚的垫子里,只有林不回一人跪座,脊背挺直。 我将脸半贴着地,拘谨跪伏着,挪动到林不回面前。我死死盯着地板的视线中探入了一只手掌。我迷惑地微微抬头,林不回正朝我露出奇异的笑容,哑声道:“舔啊。” 舔手…… ……是为了原尚鹰吗?我微微皱眉,又立即松开眉头,笨拙地模仿着原尚鹰那日合掌的姿势,握住林不回的手掌,送到唇边。 我知道自己应当竭力表现的柔顺驯服,只是林不回的手并不像女子那样细小滑嫩。他的手非常粗糙,手背有两处皲裂,指骨还非常粗长,如果一次性全部含入口腔的话,一定会压到舌根,引起呕吐。犹豫了一下,我没有完全效仿原尚鹰那般直接吮`吸,而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大拇指的指腹。 林不回没有作出回应。 于是我按顺序,一路细致地从大拇指舔到了他的小拇指。那感觉大概并不美妙,起码在我的印象里,是一种微妙的痒痒的,酥麻的感觉。不过既然林不回没有出声制止,我很乐意以这种方式拖延时间。 一一舔舐完,抬眼才发现,林不回正用一种堪称阴郁的眼光研究着我。 心里一跳。自己的技术毕竟不能与原尚鹰相比。所以,林不回对我的表现不满意。 我咬咬牙,正欲彻底效仿原尚鹰,将林不回的手指全部含入口腔内,他忽然舒展长臂,将我的腰身一捞,把我紧紧扣在他胸腔上,低头啃住了我的唇。 果然都是原尚鹰向我展示的步骤。 不过又全然不似原尚鹰的挑`逗与温柔。太暴烈,太急促,狂风骤雨的扫荡掠夺,只有情`欲而没有一丝怜惜或缱绻爱意。我微张着唇,被动的任他长驱直入,因为来不及呼吸而有些微醺。 然后我清醒了过来。 我拿来比较的,其实并不是原尚鹰的温柔与林不回的暴烈;而是林不回对原尚鹰的温柔,以及对我的替身的暴烈。可这又多么好笑啊,我模模糊糊的想到,林不回竟然会对自己最刻骨的仇人产生情`欲,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哈! 等我与他的唇瓣彼此分离的时候,韩鉴等人已识趣的悄然回避了。 第十四章 象征屈辱意味的舔弄手指,以及啃噬吞吃一样强势的吻,其实并不算折辱,仅仅是开场。 在林不回的要求下,我自行宽衣解带直到一丝`不挂站在他面前,任他用看一坨死肉的眼光打量我身体时,我告诉自己这不算折辱,因为他看到躯体是属于慕吟,而不是洛瀛洲的。 仰面躺在刺肤的毛毡地摊上,温柔驯服地向林不回大张开腿,甚至主动将小腿环上他劲瘦但充满力量的腰身时,我告诉自己这也不算折辱,因为我本来就一直觊觎着林不回,这只是应了我两世的心愿而已;只要等曹德寻找到我,而我也恢复了原先的身份,那今夜我所遭受的一切都可以用血洗尽。 然后这些天真的自我安慰在林不回贯穿我的那一瞬间骤然幻灭。 被撕裂的痛。 外物硬生生挤入体内,挤压内脏的顶弄。 猛然用肘撑起了上半身想往外逃开,又立即颓然懈去力气,任头砸回地面。林不回的十指深深的扣在我的臀肉上,力度沉稳均匀,完全剥夺了退缩的机会。 感受到我身体内部剧烈的收缩,以及大腿内侧的痉挛,林不回也难耐地皱了皱眉。 “痛吗?”他审视的目光从上而下打量着我。 我现在的形象一定更像鬼而不是人:头发凌乱,满脸冷汗,脸肿如猪,唇色青白。我哀求地望着他,猛烈点头,期翼他能从我的乞怜中获取足够的征服快感,从而结束这场折磨。 林不回反而笑了。“痛的话,”他柔声说:“就叫出来啊,陛下。” 他的话像雷一样劈中我。我恐怖地看着林不回,牙关咯噔咯噔地打着战。 如果林不回早已认出了我,那之前所有的主动逢迎动作,落在他眼里,该多么可笑、下贱与……淫`荡。勉力挂在他腰侧的小腿失去力气,软绵绵地滑了下来。 林不回弯起的嘴角抿直了。他腾出一只手勾住左脚腕,将它往我胸前压上去。膝关节折叠后,两腿间以一种更屈辱的状态被打开。由于姿势发生了变化,他嵌进来的阳`具被我绞得更紧,我也越发的牵痛难当。 我忍不住在喉咙里咕哝了两声,又咬牙止住即将逸出口的呻吟。 既然已无法继续隐藏身份,那就更不能在他面前示弱。 所以不能呻吟出声,绝对不能。 “即使连发出声音这样的要求,也执意不肯配合吗?慕公子。”林不回的下`体仍保持着与我交`合连接的姿势,从上方俯身垂眸看着我,发红的眼内有暴虐缓缓浮现:“你知道吗……在烽火前线,随行的军妓永远不够。而一旦稍微过度使用她们,这些脆弱的东西就会不堪重负的成片死去。可如果没有足够的可以捅的温热阴`道,后果非常严重。 “因为整日在生与死、血与刃、断掌和残肢之间转换的兵士,会萎靡、后怕、叛逃,变成捏不稳枪和矛的软蛋。这个时候,那些可悲的战俘就要派上用场了。只要砸掉牙齿,砍断十指,就是上佳的肉`洞,能供数百人连续使用直到命竭而亡……” 林不回楔入我体内的肿胀阳`具凶狠往上一顶,冲得我的臀`部被动悬空一跳。“而慕公子你长了这样一张脸,”林不回阴狠地说:“我真是……既想看到你被人排着队操干的模样,又不想看到你被我以外的人染指。而这些可能的现实,都取决于你的态度,所以……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沉默地直视着他。 所以方才那一句陛下,只不过是林不回入戏太深的误称。 可我不能用女子那样婉转的娇喘来表示臣服。 他炙热的阳`具还坚硬地插在我里面,具有侵略意味的一搏一搏的脉动透过我毫无防备的肠壁,搅得我整个躯体都在作呕一样的恶心。 可我不能不向他表示出臣服,因为他确实是做得出来的。 我缓慢松开深深抠挖着毡毯的手指,犹豫着试探地举起,环住林不回的背。 林不回显然有些吃惊,他粗大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一滴汗从额角淌到下颌,又从下颌顺着长颈流入到衣襟内,就此消失。 我想我对林不回的吸引力,并没有高 分卷阅读1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9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9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19 到能令他欲`火焚身,顾不得解衣带的程度。所以这也是折辱的一种:衣冠楚楚的林不回,将象征洛瀛洲的男子压倒在地,像使用女人一样使用他赤`裸的身体。 我抛开这些闲杂念头,环绕住林不回的手臂与挂在林不回腰侧的小腿同时发力,主动迎上林不回的阳`具,任他更深的插入自己,直到大腿根部与整个会阴都与林不回紧密相贴,然后脱力坠回地面,重复着迎送过程。干涩的甬道逐渐滑润起来。 林不回就此沉默下去 ,只有我们二人断续的喘息声交织在耳际。 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出了我在讨好与雌伏,可是被劈开身体的感觉这样痛,我的嘴唇都在止不住的哆嗦。终于,在我将身体送到最顶端,并绝望地收缩整个臀腹部,竭力绞住林不回后,他做出了反应。 “太慢了。”他说。声音比先前更加沙哑。 我呆了呆。 然后他松开了撑在我身侧的手臂,沉重地覆上我的身体,像一条真正的公狗一样耸动起来。 林不回并不在乎我的感觉,破裂流出的血使他的驰骋更加顺利,却也使他征服的快感减小。所以他不停地尝试从各个方向贯穿,使伤口保持新鲜。 在他发现某个角度以及深度可以使我的身体发生有趣的剧烈绷紧和收缩之后,他也没有放弃持续探索的机会,而是持续捣弄,直到我眼睛上翻,无意识地反弓脊背,整个大腿都抽搐着弹动为止。 在各种强烈的刺激下,我不停地蜷缩曲起起身体,又被林不回强行捋平展直。一开始,我闭上眼睛,遐想着脱困之后要给林不回等人施加的诸般惩罚;紧接着我绷直脚背,喘不上气地颤抖着,混乱地数着数,期翼施加在性`事上的刑罚早点结束。 最后,林不回将我翻转过来,将我的臀`部拉高,挤进我膝盖之间的时候,我终于濒临崩溃。 “杀了我。”我说,牙龈之间咸甜的血味在嘴唇启合时更加明显了。 我不能假设自己的声音足够大得能使林不回听见,但是欺在我臀缝间的滚烫柱状物确实停顿了一下。 “还没结束呢。”他说。 然后林不回的阳`具再次劈开了我的双腿,充盈了整个肠道的精`液,被挤得黏腻腻的溢了出来,极缓慢的,极缓慢的,顺着大腿滑落下去。 前世二 原尚隼从懂事起就晓得,自己天生是要进无双宫的。 因为西凉王从无双宫里带走了他的母亲。 至于他唯一的弟弟原尚鹰,是将要继承王位的西凉王幼子。 如果神祇赐福西凉王的生育能力,教他的母亲诞下多余的弟弟,那他的命运是否可以从注定的孤寂沙漠中偏离?坐在前往无双宫的沿途反刍不止的骆驼背上,原尚隼用他孩童的智力慎重的思索着这个问题。 许多年以后,原尚隼蓦然回首,才察觉到自己当年的幼稚可笑。 他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生母,也是一个来自无双宫的女人。 所以,在西凉王拜倒在她石榴裙底的时候,西凉王这一生所能拥有的子嗣数量,就已被决定了。 在原尚鹰诞生之后,西凉王宫内所有的男婴,都必定在足岁之前夭折。 原尚隼知道自己天赋极高,虽然他母亲非常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接管无双宫,成为原尚鹰,也就是下一任西凉王的助力与臂膀,但他并不打算遂了他们的心愿。 即使自己只是母亲出于利益以及布局的产物。 只是极偶尔的,伪装愚钝痴傻得十分成功彻底的原尚隼,也会有被宫主召见的机会。 在六岁的原尚隼眼里看来,宫主的身形异常高大。于是他直直地研究着宫主衣襟上精致的对纹,直到无双宫主纡尊降贵的蹲下来与他交谈,原尚隼才真正获得了端详自己名义上的主人的机会。 在无双宫内,人只有两种身份:无双宫主,与无双宫主的奴隶。 本代无双宫主是原尚隼母亲的抚养人,但容貌身形仍保持着青年特有的清癯瘦削。宫主和气地摸了摸原尚隼柔软的发顶,说:“他们告诉我,你是目前无双宫内年纪最小的孩子。” 原尚鹰点了点头。 “在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喜欢玩游戏,听故事。”宫主笑微微地说:“恰好我这里,也有一个故事要讲给你听。” 原尚隼看着宫主,内心极度怀疑,这个一望而知痴迷于独处与冥想的人,是否具备讲述一个完整故事的能力。 但是宫主刚讲出第一句话,原尚隼便知道这应该不仅仅是一个故事。 因为宫主开头的句子是:“我有一个朋友。” 宫主有一个朋友,俊秀绝伦,举世无双。只要他肯张开双腿,自有人将整个天下捧手相送。这样的人物,如果没有足以倚靠庇佑的豪门家世,大概免不了被众人攀折后委弃于尘的悲剧。幸而宫主的朋友确实是天之骄子,因此他亦一直骄傲恣意的张扬着。 宫主的朋友的骤然卑微产生在他对一个瞎子陷入狂热的爱慕后。 所有人都对宫主的朋友差劲的眼光表示震惊与不解,但他一往无回,不能自拔。大概在万人迷醉于外貌的时候,只有全然不能视物的瞎子,才能令他感到新奇与特别。 可在瞎子心里,只有声音甜美的人,才是真正的美人。瞎子什么都看不见,因此宫主的朋友对瞎子来说,什么都不是。 于是宫主的朋友苦练琴技,以取代声。 于是宫主的朋友小心翼翼,计划周全的,将瞎子身边声音甜美的人一个一个的杀掉。 宫主的朋友对宫主说,他杀掉的只是那些声音甜美,并且满心打算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有可能引诱瞎子的人。 但是宫主知道,一开始,宫主的朋友杀掉的是曾与瞎子有过一夜欢愉的妓`女。然后,逐渐变成了瞎子已娶进门的小妾。最后,则是惨遭连累的尚未出世的孩子。 宫主的朋友与瞎子纠缠了廿四年,宫主的朋友手上就多了廿四条人命:十六个女人,和八个未成人形的胎儿。 “你一定觉得我的朋友是个大大的坏人。”宫主叹息说。 “他不一定是坏人,”原尚隼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过他一定不聪明,竟然不知一念愚而般若灭,一念智而般若生。”原尚隼摇了摇头:“他最终会有一个作茧自缚的结局,我猜的对吗?” 宫主似是吃惊于原尚隼的洞彻,以及他言辞中的成熟,不过还是很快给出了回答:“他做的事情,当然败露了。只是瞎子的婴儿也活着诞了下来。可那婴孩从娘胎里便带了毒,大概是撑不到来年春天的。” 原尚隼木然哦了一声。聪慧如他,早已料到故事的走向。 “于是你的朋友来求你,求你救那个婴孩。为了他与瞎子之间不至于决裂,为了他与瞎子之间有转圜的余地,或者……只是为了能拿捏住瞎子最致命的软肋。”原尚隼说:“既然召了我来,那么要救那个婴孩,必定是需要我的命吧。只是我听说,宫主你从来不做只赔不 分卷阅读1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0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0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0 赚的买卖,所以你的朋友,肯定也为此支付了不菲的代价。让我来猜一猜是怎样的代价:他向你张开大腿了吗?” 宫主怔了怔,避开最后一个问题,只是说:“灵犀蛊从不索取人命,你或许曾听你娘说过它的另一个名字……‘同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原尚隼点头,“懂了。取我的寿,补那婴孩的命。难怪要找我这样不出挑也不拔尖的人,因为我是整个无双宫上下最年幼的那个。”他呵呵笑了一声,说:“但是那蛊既然另有灵犀别名,一定不会没有缘故。” “它能使中蛊的二人之间心生悦慕,心意相通。”宫主流利地解释:“民间许多女子求取无双宫的灵犀蛊,便是为了这催情动念的功效。” “所以才说最毒妇人心啊。”原尚隼冷笑了一声,孩童的声音异常稚嫩,即使是冷笑,也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雀跃欢欣音调,他慢条斯理地分析:“什么心生悦目,什么心意相通,都只是借命的幌子,强行取走了对方的命,还要强迫对方受制于自己,不得有挣扎反抗的念头。真是……绝妙。” 宫主奇异地看着原尚隼,久久无语,仿佛在看一团最终将吞噬掉自己以及整个无双宫的怨火。 最后他脚下一晃,将手搭上原尚隼的肩膀,宣布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会另寻折命给那婴孩的人。至于你……” “不用。”原尚隼冷静地后退了一步,说:“我错了,我原本以为我能忍耐下去,但无论王宫内外,被人控制的感觉都这样可憎。于是我改变主意了……即使你不特意栽培、照拂我,我也必将成为下一代的无双宫主。至于灵犀蛊,待我厌烦了被驱使着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我自己会去解开它的。”他仰起幼嫩的脸庞:“灵犀蛊是可以解开的,对吗?” “可以。”宫主沉默了一下,“有许多种方式,都可以破解掉灵犀蛊。” “那么我不会逃,我会在需要的时刻到场。”原尚隼作出保证:“但现在,我还有五担水的任务没有挑完,恕我先行告退。” 转身离开的时候,原尚隼听到宫主在背后沉静地回答说:“三夜。我要他陪了我三夜。” 原尚隼怔了怔,立即反应过来。 所以这就是喜欢上一个瞎子的代价。 但又不仅仅是这些。 “你看着你的朋友误入歧途,却从来没有阻拦他,而只是默默的旁观,甚至一条一条地替他记着欠下的人命,直到他终于落入你设好的陷阱里。”原尚隼头也不回地说:“我原以为,他比那个瞎子还要瞎,是他最可悲的地方;原来是我错了。” 那个人最悲惨之处在于,竟然交上了无双宫主这样的朋友。 第十五章 我觉得我睡了很长久的一觉。 阖眼在温暖的黑暗中,我绷直脚背试探地蹭了蹭。触感不是刺肤刮人的毡毯,是熟悉的柔软细腻被面。于是我放下心来,蜷缩着朝床内侧转过去,继续赖床不起。 床上有东西硌到了我的脚踝,我烦躁地踢蹬了两下却没能甩脱,于是决定睡饱后再叫人处理。 “公子醒了……通报……”耳边模模糊糊有人交谈,声音也是耳熟的,曹德。 我的床。我的宫殿。我的人。 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安全的地方了。只是……公子?我明明吩咐过一律称呼原尚鹰为原顺仪,或者直接叫他娘娘的。我打了个呵欠,吐掉嘴里衔着的一根头发。 可惜没能在黑甜乡里滞留太久。因为很快就有个讨厌鬼在我耳边不停的叫我的名字。 “洛瀛洲,洛瀛洲,洛瀛洲,洛瀛洲……” 其实他不用这样反复喊我。他才说出第一声,我浑身的血就都冻住了。 我一定在被子底下抖得很厉害,所以林不回忽然停顿下来,笃定道:“你醒着。” 紧接着陷入一阵安静,只有衣物在悉悉索索的摩擦着,大概是他走开了。 林不回叫我洛瀛洲。 一定是他入戏太深了,才一直把我认成皇帝。 我竭力说服自己镇定下来,说服自己刚刚听到的,也不是曹德的声音,只是双歌楼里某个声音比较尖利的龟`公。一定只是这样。曹德做事一向稳重,我交待的事情他从不会弄错。 压在我身下的被角忽然被抽出,有人掀开锦被贴了过来,炙热的鼻息喷在后颈窝,粗糙的手滑进亵裤里,充满暗示意味的停留在我的臀缝上。 看。林不回甚至还是以对待双歌楼男娼的态度对待我。 比起被囚的废帝,我宁可自己仍是以慕吟的身份留在双歌楼内。至少那还是略有希望的绝望境地。 我睁开眼,视线触到了搁在枕边的,元安使送我的盛着银面具的绣袋。 可惜我没有选择的机会。 这里确实是我的床,我的宫殿,我的人。只是我已经从陛下沦为了……公子。 “转过来,跟我说话。”林不回不带感情的陈述道:“不然我很乐意现在就要了你。白日宣淫,在充分的光照下,把你身体每一个情动的细节都看清楚,那感觉一定很刺激,我想尝试很久了。” 我僵硬的依照他的命令去做。脚上硌硬的东西在动作下发出相击的闷响。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又捕捉不到。 一翻转就落到了林不回张开手的怀抱里。 相拥的姿势使我看不到林不回的表情。只知道他的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很有力,他的紧抱也有一种凶狠的热情,简直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了。不过更热情的是他已经膨胀着硬起来的紧贴我大腿根部的下`体。 我心里冰凉一片。自己竟然不知,践踏上位者的快感,是如此令人上瘾的事情。足以叫林不回的行径与前世截然不同。我现在觉得能死在林不回手下,也是不错的事了,虽然免不了要缠缠绵绵的吃些苦头,但比这种叫人胆寒的刑罚强得多。 “你发高热,然后昏迷了十六天。”林不回在我脑后闷闷地说。 十六天。应该不是我最后泄露的声音出卖了我,而是因为脸上的浮肿消退的缘故,我迟疑地想着。十六天,我失踪的这段时间,对林不回篡位来说,倒也很够了。 可笑我自以为聪明的布置,竟然丝毫没有派上用场。 “我想老天既然赐予我这个机会,肯定是不会让你就这样随随便便死掉的,不然有什么意义呢?”他沙哑地笑了一下,整个紧贴着我的胸腔都在嗡嗡震动:“我没想过……你也会受伤……只是差一点。” 是啊,在我发现自己重生了的时候,我也想着自己肯定能摆脱上一世被废被篡位的命运。不然,老天叫我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冷漠地想着。 虽然比起前世,我也还是做了些努力的。 “爱卿的技术太差了。”我慢慢地说,用上了我所能使出的最恶毒最轻蔑的语气,嘲讽道:“比起西凉太子来,真是差远了。” 林不回揽住我的手臂瞬间冷硬成了岩石。 “这样啊。”他慢慢地说, 分卷阅读2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1 “朕晓得了,既然是为了瀛洲的缘故,朕必会在日后仔细向原修仪学习揣摩。” 我咬了咬牙。 林不回是在向我宣示,无论是我还是原尚鹰,都早已是他囊中物。修仪是从二品,他甚至还升了原尚鹰的品级。大概是原尚鹰不幸被我玷污的补偿。 林不回倒是对除我之外的人都极其温柔多情。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这问题困扰了我两世,这一次我总要死得明白。 “你变了。”林不回静了一静,答非所问。 “到底是什么,朕做了什么,叫你如此怀恨在心?”我坚持着问道。说着我内心又是一阵揪痛。如今“朕”这个字,甚至也已不再专属于我,因为林不回已夺走了它,自我手中再一次夺走了它。 林不回把手从我身上抽开,稍微远离我。 脑袋上少了他下颌的压制,我这才得以见到林不回现在的模样。 其实林不回天生肤色白`皙,只要周围环境的光照稍微明亮些,就有一种盈月般的光晕。不过在他征战西凉那段时间,风沙将脸皮磨得糙劣了。大概是近期渐渐养了回来,林不回现在看上去除了胡茬有些杂乱,眼窝深深凹陷着,血丝密布,脸色倒比出征前还苍白。 只是半边脸压在枕头上,皮肉走了形,没有了之前那种叫我惊心动魄的摄人容光,倒显得有点落魄。 我怔了怔。不知林不回现在是否已加冕登基,可能是那繁琐冗长的仪式与前期筹备耗费了他的心神,榨干了他的心力体力。不过,我恶毒地想,最主要的还是纵欲过度才导致他眼下这幅憔悴无神的衰样吧。 林不回显然也发现了我流露的嫌恶,他眼角一跳,沉沉笑了一声,道:“你杀了他。” 他的呼吸直直的喷到我的脸上颈间,带来一点旖旎的暧昧,仿佛我们只是交颈而眠,醒后腻歪的情人一样。 不过话题似乎也不太应景。 我傻乎乎瞪着林不回。谁?这一世我并没有对元安使下手啊。 “你竟然杀了林震西。”林不回嘴角控制不住的扭曲起来,嗓音也因为极度的震怒而发着颤:“洛瀛洲,你怎么可以——你——竟然——天理难容啊!” 噢。我有些恍然大悟。 所以说他果然是知道的。 但是林震西么,杀了就是杀了。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有这个权利,亦不觉得这是多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不过这对林不回来说,就是血海一样深的杀父之仇了。我轻蔑地勾了勾嘴角。 我的笑意显然激怒了林不回,他死死瞪着我脸上毫无悔意的冷笑,缓缓坐了起来。 既然最后一丝温柔的假象已被扯落,那就没必要继续娇弱的躺着了。再说我也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我撑床欲起,只是还没坐稳,忽然脸上一热,然后上半身顺着那一个耳光夹带的雷霆之势栽回了床上。 “你在笑,”林不回震怒:“你还在笑!你还笑得出来!” 我保持着歪回床上的姿势,没有回应他。 最近挨的耳光似乎太多了,尤其以刚才那一记力道最重,虽然我大张着眼,可是眼前只是一阵又一阵忽明忽暗的白光,连已经擦到鼻尖的被面花纹都看不到。 有两道温热的液体顺着人中淌了下来。那液体应该是红色的。 也许是宫主所谓的药毒有些发作,也许只是被林不回掌力震得鼻腔出血,谁知道呢。 我觉得自己的收场,要比上一世还要不得善终了。如果之前从无双宫求取的药,能立即拿走我剩下的阳寿,我发誓一定会在来世结草衔环,为奴为仆给宫主报恩去。 胡乱思索着,我在心里切切的祈祷着林不回快点摔门走掉。不然这样动不动就血流满面的鬼样子,倒像我在蓄意打悲情牌搏可怜似的——当然林不回他肯定不会怜悯我。我之前更凄惨的样子他全部收在眼里,不也仍旧郎心似铁么。 林不回做了数个深呼吸,似乎要将即将爆发的杀意遏制下去。 “够了。”他说,“今日就到此为止。别再激怒朕。” 啊他在我面前自称朕。他已飞快的习惯了成为上位者的种种特权,却要留我独自咀嚼失败后被褫夺所有的痛苦。 我仍旧没有理他。 林不回沉默着翻身下床离开了。 第十六章 其实我又渴,又饿,还有点飘飘然的发虚,大概真的如林不回所说的那样,长睡了半个月之久。喉咙焦渴得冒烟,我潦草拿被面擦了擦脸,准备去找水喝。林不回先前将随侍的人都屏退了,而眼下我怀疑自己是否能发出穿透门的呼唤声。 再说我也不是皇帝了。前一世的经历告诉我,既然落魄,那就不要再对下人呼来喝去。 然后我愕然发觉之前床上觉得硌脚的东西,居然是锁链。精钢锻造的,又细又长的盘成一堆,闪着寒森森的光芒的锁链。 宫里甚至不会用绳子栓一条狗,这链条却稳当当的并且理直气壮的挂在我脚踝处。 我定了定神,不去想它,赤脚踩地去斟水。脚镣拖到地上,在我行动时一甩一甩的,发出金属相击的细碎清音。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宫内居然已经烧起了地龙,足底生温。我咕嘟咕嘟灌饱了水,想看看宫外天色如何,堪堪往窗边走了两步,就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锁链长度有限。 呆呆立在原地,还没理清心底到底是什么情绪,曹德已闻声推门而入,行礼道:“……公子,您既然醒了,可要传膳?” 曹德在林不回手下也没怎么好过,头发骤然斑驳了不说,整个脸颊眼眶都凹陷下去,恰恰是形销骨立的真实形容。只是他的处境到底还是比我好,因为尊严与自由都还在。虽说仍是遣来服侍我,就不用指望还有什么前途的了。 我伸手指着脚上那丑陋得东西,厉声喝道:“这是什么?” 曹德没有做声,只是立即跪伏下去,不敢抬头。 我忽然镇定下来,道:“真是奇怪,他居然只是想着拿锁链把我困住。他是吃准了我天性懦弱,不会愤而自尽不成。” 曹德颤声道:“陛下知道公子不会寻死的。”他顿了顿,低声说:“因为……钱娘娘再有半个月,就要生了。” 他口中的钱娘娘,说的是郦娘。 我呆了呆,一时间也没计较“陛下”这个称谓亦已易主的问题。所以,在我人事不知的这段时日内,郦娘要挺着大肚子,手无寸铁的面对林不回的逼宫与动乱。 我简直不敢想她那时心境该何等凄凉绝望,而她竟然还保住了我们的孩子。 我捏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冷笑道:“所以林不回特意留下了这个孽种,是专为用来拿捏我么?倒是——倒是要谢主隆恩了。” 虽然明知林不回对我那未出世的孩儿网开一面,是因为这时再行引产,只会毁了郦娘的身体,而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无法对郦娘这样的美人下手,并不是为了我这囚徒的缘故。 但我心底也确实松了 分卷阅读2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2 一口气。因我期待她降生甚久。即使我明知等待我那孩儿的,最幸运的,也就只是分配掖庭的命运,然而我仍然自私的,狂烈的,期待着她的到来。 如果早知今日,那我先前又何必处心积虑的计划着她的诞生?我忽然困惑起来,自己竟然是跳进了自己设好的陷阱里,无法逃脱。 曹德仍然伏在地上,闷声道:“公子,让老奴替您披衣梳洗罢。您的脸……” 我抬手摸了摸,搓下一手的砖红色碎屑。呵是方才被林不回掌掴流下的鼻血。 曹德见我无言的坐回桌边,是默许的意思,忙不迭地取了清水帕子及篦子过来。我慢慢地自己擦净了脸,透过铜镜反射盯着曹德替我梳头的动作发呆,冷不丁想起林不回那句没头没脑的回答。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你变了。”我记得林不回当时说了这三个字。 “曹德,你说,”我有些迟疑地出声问道,“你觉得我较之往日,有哪些变化?” 曹德吓了一跳,连忙道:“公子……公子变得比以前好看多了啊!” 说完也自知失言,那岂不是在承认我先前很丑,曹德他忍了忍,还是补充道:“公子现在就是太瘦骨嶙峋了些,虽然不能与先皇相比,但也算得上飘逸出尘的人物了。” 他说的明明是极悦耳动听的好话,我却冷得仿佛骤然曝于雪地之中。 所以这才是林不回竟然愿意与我交媾,甚至忽然对我态度温存起来的原因。 曹德大概怕我忧思过重,郁积于心,待我进食清粥小菜之后,又殷勤问要不要弹琴散心。我闻言脸色大变,颤抖不已。曹德眼力极佳,当即撇下此话不再劝说,只问我是否要拣些书来看。 我摇头。曹德不知我上一世早已习惯与青灯古佛为伴,莫说在神游发呆中度过一天,便是一言不发坐上一个月,也是有的。此刻并不需额外的消遣。 其实我很想走出去看看,明亮的天色总能让人振奋莫名。或者去宽慰郦娘。不过这机会实在渺茫,不提也罢。 于是我便独处静坐着直到入夜,直到困意来袭。 林不回没有再来为难我。 只是半睡半醒之间,在微微亮起的淡薄光线中,见到床沿坐着一个身影。 逆着光,我看不清脸,直觉告诉我,大概是前来索命的林震西。 我听到脑子里有个声音在竭力地嘶喊着“带我走!”,可同时心里又异常清楚,只要自己胆敢真的出声求救,那鬼魂就会随梦境一同破裂消失。犹豫中,我微微翕动了两下唇,就被困意与黑暗重新追上,将眼皮沉重的往下一拉。 彻底清醒后,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还是林不回。 “你不用……上朝……”我有些紧张。 林不回原本在桌边支颐打着盹,听见我的声音,脑袋轻轻一点便醒了过来,定睛瞅了我两眼,起身推开窗扉,淡淡解释道:“今日休沐。” 白亮的光线斜斜射入室内,刺得我立即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眼泪一瞬间便淌了一脸,刚好落入转身回望我的林不回眼里。 我镇定地在他的目光中引袖拂去泪水。 说到休沐,忽然想起昨日一直盘旋在我心中的一个问题,很慎重地开口问他说:“你打算将我像狗一样拴到什么时候,直到我死吗?” “等钱郦娘腹中孩儿落地,”林不回回答得很迅速,“朕自会将你的链条解了。” 他倒是罕见的自信。只是,“你凭什么觉得,一个小小的婴孩就能威胁我,控制我?”或许给我机会的话,我会为了使她少受苦难,而选择亲自将她掐死在襁褓中。 “曾经有一个人,”林不回慢慢地解释给我听,“曾经有一个人,为了一个他甚至没有亲手抱过的儿子,心甘情愿的,被困在牢笼里长达十七年……” “那个人冒着一股傻气。”我不假思索评价道:“只要摆脱牢笼到了外面广阔天地,还不是想要几个儿子,就能有几个儿子。他这苦情牺牲,准备演给谁看?” 林不回明显呆了呆。 我不等他回过神来,一把掀开被子,怒气冲冲地展示自己脚腕上出于他手的杰作。 “既然说到休沐,”我咄咄地逼迫他:“你倒是告诉我,脚上拖着这么个累赘东西,我该如何清洁沐浴,换洗衣裳?” 不知是因为我先前未醒的时候,替我身体擦洗得并不频繁,还是因为烧了地龙,宫室内干燥起来的缘故,我只觉身上又吸尘,又冒油,浑身痒痒的难以忍受。但被这可笑的狗链子一栓,就连脱掉亵裤都不方便,遑论其它。 林不回的目光顺着我提起的裤管,钉在那截套着锁链的脚脖子上。 我也一瞬不瞬地盯着林不回的表情。 我知道这举止太轻佻,太不稳重,即使放在女子身上,也过于挑`逗了。 要是在以前,只会惹得林不回挥拳头把我揍一顿。 可曹德说我现在变得飘逸出尘。 那我便赌一把。 林不回没有言语,依旧沉默着垂眸向我走过来。 我却忽然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炸得竖了起来,是双歌楼的回忆仍未消散,还是他身上的气势有些骇人,我也说不清。还没等林不回投下的影子触到我,我就膝盖一软,滑坐回床上。 林不回见状抬头,向我扬了扬眉,道:“朕正是为此事而来。” 他反手向我展示掌心不知从何处摸出来的一把黄铜小钥匙。 这人怎么会安这样的好心? 我怀疑地瞪着林不回,犹犹豫豫地,将带着链条的脚朝他伸了过去。 林不回在床沿坐下,随手拨弄了两下扣锁处,一手握住足踝,另一手持钥匙捣弄起来。我记得我在郦娘处留宿时,相对的情景中也有这种姿势,忍不住就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你这样随便将狗链子解了,就不怕我趁沐浴更衣时逃脱?” 锁链嗒然一响,林不回漫不经心用小指勾住,往外一甩,道:“自然是怕的。所以必须要做些措施,好消耗掉你的体力,免得你跑了。” 消耗体力?我皱眉,我以为他至多叫几名侍卫在我清洗身体时在旁监视。 “你恢复了吗?”林不回猛然抬头直视我。 “当……当然。”洗个澡而已。 “很好。”林不回赞许地点头,反手拔掉了头上的束扎,黑发凌乱地披拂在背上。 “横竖是要彻底清洗一遍。”他自言自语,开始解衣带。 其实林不回敞开的衣襟中露出的胸膛肌理分明,简直泛着丝绒的光泽,一看而知结实且富有弹性。要是放在从前,我肯定要伸手撩一撩,摸一摸。 只是一想到他居然打的是那种主意,我便又畏又惧,又恼又怒。虽然早被他翻来覆去不知道干过多少遍了,我仍不肯输了阵势,冷笑道:“怎么,你这是要自荐枕席吗?” 林不回微微笑着,抬膝插入我两腿之间。 “是啊。”他说:“陛下,请容臣自荐枕席。” 如果不是他忽然叫我陛下,我应该还不至于立即失控,、一脚朝着他的脸 分卷阅读2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3 面踹过去。 可我错误地估计了林不回头脸与我的距离。他反手将我不甚高明的袭击扣回床上,嘴角的笑意褪去。 “洛瀛洲,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林不回面无表情道:“想一想钱郦娘,再想一想她腹中的孩子。” 我窒了一下,飞快地替他补充:“还有原尚鹰。” 比起被林不回频繁的拿郦娘要挟,我宁可他觉得我更在乎原尚鹰。虽然并不高明,不过他对原尚鹰,应该是有强烈的独占欲,甚至是洁癖的,我想。 林不回果然动容。 “对。”他慢条斯理道:“朕怎么能忘了,还有原尚鹰。” 第十七章 或许林不回确实只想消耗我逃跑的体力,而并未打算让我变成一个脚软得会淹死在浴池里的废物,这一次他拿我泄欲的动作和缓了许多,也不再搞得鲜血淋漓的难看。 不过,他对我失态的表情依然抱有非常强烈的兴趣,出精之后,仍旧让阳`具在我黏糊糊的甬道中顶送着,目光一瞬不瞬盯在我的脸上,似乎想收尽我在情`欲驱使下,下`体应和着他的撞击主动迎送的丑态。 主动迎送,是因为在男人的贯穿下,身体也能获得过电一样凶猛极致的快感。虽然这快感意味着需要被别的男人尊严扫地的压在身下使用,不过这也是目前为止,我所能接触到的最快抛却耻辱和消极,登上极乐的途径。 我慢慢回味着方才的余韵,忽然眼睛一酸,连忙抬手捂住。 “怎么了?”一直仔细研究着我的林不回有些诧异。 “你刚刚说有人心甘情愿被困住长达十七年。”我声音发颤,带着鼻音道:“囚禁他那人,一定是个美人罢。” 林不回沉默了一下,道:“确实。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之前在双歌楼,林不回在性`事上待我粗暴异常,是因为那时我还浮肿着。 而林不回在我身体内肆意驰骋时,望着他俊美的脸,我竟然失神的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包括将之前的凌辱,以及此刻灌入我甬道的精`液,都是可以原谅的。 因为丑才是原罪。而恃美行凶不是。 事后我才知道“彻底清洗”确实是从里到外的清洗。 我僵硬地倚在汤池壁边,捉住林不回的手腕,禁止他的手指再往我甬道内探入一步。 他叹了口气,说:“不弄出来会生病的。” “我自己有手。”我很坚持。 他低头看了我紧紧抓在他手上的五指一眼,表情古怪地说:“指甲太长了。”语气变得微妙起来:“当然朕还是很乐意观看你的主动表演的。” 我皱眉,最后还是退让了。 见到我终于在他的手指下释放的时候,林不回似乎很满意。很快汤池水面上浮起一团一团的,成片的乳白色物质。有的是属于林不回的,有的是属于我的。 不过被掏空后,连耻辱的感觉都迟钝了很多,直到林不回重新把锁链扣回去,我才反应过来,果然是将体力消耗得十分彻底的措施。 我拥着崭新的衣物及床品,有些晃神。 林不回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将枕边搁着的绣袋拎了起来。 “喂……”我不高兴地看着林不回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叫道:“别乱动。” “西凉样式的银制品。”林不回很快得出了结论,抬眸问我:“这也是原尚鹰赠你的吗?” 我哼了一声。这样误导他也不错。 “银子……”他沉吟道,“是了,你名字中有个瀛字,肯定是喜欢白银多过黄金的。”说着将两只银面纳入袖中,准备离开。 “喂!”这下我是真的生气了:“它对我很重要的,你不能就这样横刀夺爱。” “很重要?”林不回脚步一顿。 我想了想,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面孔说:“这是我挚爱之人留给我的念想。” 三日后,我才发现曹德总是询问是否要弹琴散心的玄机。 那时我只是受不了他整日忧思重重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想着如果接过他手上那张琴,或许他就不会这样紧迫逼人的盯着我了。 只是一拨琴弦,琴音便告诉我琴身有异。 我想了想,叫曹德另去取琴弦来更换。 曹德勉强朝我笑了一笑,领命而去。 我现在的住处,仍然是飞霜殿。只是虽然服侍我的人手减少到了曹德一个人,我却不知是否有钧天那般的暗卫,潜伏在阴影处监视我。不过那概率应该很低,因我并不是值得林不回上心的人物。 翻转过来的琴背龙池中,果然露出半截浅绿色的玉笛,恰恰就是那日我赏赐给元安使的那一支。 我不动声色,如常取下轸子将琴弦换过,心头滋味却难以言说,大概是因为从没想过,竟然是这个前世令我数度动了杀机的人,为我带来一线逃脱的转机。 再后来,那藏在琴身内的玉笛便不见了,只是龙池凤沼中,总能浅浅见到数行通消息的小字。为了看到这几行字迹,也为了能每日将琴身翻来覆去而不叫人生疑,我总要将琴弦弹断了才收手。 曹德特意替我寻来最为柔软易断的蚕丝弦,练习得久了,却也磨手。指腹原先已生成的茧子,在如今的练习强度下早已不堪重负,洗手时,轻轻一揭便撕了下来。 于是只得重又开始起泡、流血、溃烂,直至新茧生成的过程。好在我现在无事可做,整日介的练琴,亦无人能说些什么。 当然我还是不能回避林不回。 那时我正盯着面前被血染得发黑的琴弦,一边吮着已长出嫩肉,但被再度磨破的食指指腹,一边走神发愣,思索着该如何按照元安使的计划,逐步逐步的为逃奔做准备。 忽然有阵风掠过耳际,然后林不回便紧挨着我并排坐了下来。 他倒是步履轻盈。也有可能是我近来独处得太久,呆掉了。 林不回望了望我面前的琴,又看了看我小儿吮乳一样冒着傻气的举动,皱眉道:“弹个琴消遣而已,何至于这么拼?” 我默默放下手指,移开目光,道:“无他,百无聊赖而已。” 先前还不觉得,等到林不回真身出现,我才惊觉,自己竟然已与那些深宫中一边幽怨地弹琴消磨时间,一边痴痴等待君王临幸的弃妃无异。 “呵,闲人。”林不回冷笑着摇头,锁住我已重新搭上琴弦的手,道:“走吧。” 我心头一跳,难道事已败露? 见我神色很是戒备,林不回温然一笑,那笑意却凶吉莫测,“朕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接近那不断传出粗重喘息及尖声惊叫的来源时,我以为林不回只是想让我见一出妃子通奸的戏码,好借此羞辱我。 只是离源头越近,那哀鸣也越发的清晰起来,是个不容错认的……男子。 我骤然转身想返回。 林不回当然不会就此放过我。我只觉手臂被扯得一紧,还没从摇晃中平衡下来,已被林不回反剪着双手擒在胸前。 “朕答应过你,要好好向原修仪学习揣摩床笫之术,怎么,”他附耳诘问我:“事到临头,竟 分卷阅读2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4 然连看一眼的胆量也没有了吗?” 林不回半推半提的将我搡了进去。 我从来不知肉`体撞击的声音也能这样响亮。 是的,我曾想混淆林不回的视听,想令他认为,对我而言原尚鹰是比郦娘更重要的存在。 但我没想到我那两句拙劣的谎言,会害他至此。 我也没想到,林不回能将一个人作践至此。 原尚鹰被两个粗壮的男子夹在中间,困难地单脚站立着。原本赏心悦目的蜜色肌肤上满是掐出来的淤青。身前身后,摩擦着挤入他后`穴的两根阳`物让他仿佛挂在利刃上,任何挣扎与反抗,都只能带来更痛苦的撕裂。 进出原尚鹰腿间的黑紫性`器不仅凶狠,而且丑陋得叫人欲呕。我震了一下,努力撇开忽然浮现的记忆,在林不回的钳制下站稳。 原尚鹰闻声朝我们扭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也能看到他微微瞠目的瞳孔在剧烈收缩,尔后在前方男子恶意顶弄下,唇齿间溢出一种非人的、破碎的呻吟。 施暴的那两个男子脸上,覆着林不回从我手中夺走的面具。 “陛下。”其中一人用沾染着勃发情`欲的喑哑嗓音向我们道。 “放开他。”我恍恍惚惚地说,旋即反应过来,那一声陛下并不是给我的。 “你们做得很好。”林不回丝毫没有放松对我的钳制,冷笑着道:“陛下,如果您也能发出这样婉转柔媚的承欢声,臣自然也会更怜香惜玉。那么原修仪今日受的苦,也就值得了,不是吗?” 林不回又下令:“换个姿势。” 两个男子略带遗憾地从原尚鹰身体内拔出分身,一人在地上躺平,另一人控制着原尚鹰,逼迫他对准竖起的阳`具坐下去。躺平那人十指扣在原尚鹰丰盈的臀肉上,深陷的指甲几乎要刺破肌肤,直直的戳入血肉中。 原尚鹰艰难地皱起眉头,一点点将那刑具纳入后`穴中。 “动啊!”协助的那人将原尚鹰的双手拘在头顶上方,残忍催促道。 我脚下一滑,差点就地跌倒。 原尚鹰紧紧阖上双眼。数秒后,他坐在性`器上的腰身扭动起来。 “陛下,你可都看仔细了?”大概是被眼前场景刺激到,林不回的声音也带了点沙哑,嘶声问我:“好好看原修仪颠动的姿势:先画圈,再上下,九浅一深……有些技巧需要两个人的配合,这也是臣邀请陛下一同观赏研习的缘故……” 原尚鹰的表现得异常服从并且有默契,过了好久我才反应过来,眼前看到的,大概已是他们训练了几日之后的成果。到了最后,壮汉毫无怜恤地将整个手掌插入原尚鹰后`穴中掏挖,等他将手掌抽出时,食指与中指间,居然拈着一个金澄澄的指环。 那指环的造型在我的视线内忽而清晰,又忽而模糊。但我记得它。它曾戴在原尚鹰手中,并且得到了我的真心赞美。 “陛下一定想问,为何臣对原修仪怀有如此大的恶意罢?”林不回怡然问我。 不待我点头,他便愉快地作出了回答。 “弄脏了。”林不回说:“因为他弄脏了。” 弄脏了谁? 是说我弄脏了原尚鹰吗? 都是我的错。 我竟然天真到,觉得可以将林不回的洁癖加以利用。 第十八章 元安使的计划逐渐成型。 飞霜殿与清泉殿之间的密道并没有公开,至少是没有在图纸等处明面公开,知情人只有我、曹德及修葺的工匠。而现在,元安使通过曹德之口,也知道了它的存在。 计划的关键便在于清泉殿。 清泉殿并不像飞霜殿那般位于宫城中央。不但位置偏僻、处于宫人避之不及的冷宫中,距离城门亦甚近。如果我能摆脱尾巴,抵达清泉殿与接应的人汇合,那么逃脱的概率,会比从飞霜殿中突破重围要高得多。 而位于飞霜殿的密道入口,距离我的床榻甚近。入夜后,如无月光照耀,躲过耳目潜入密道之中,似乎不是难事。 也许当初这个密道,就是为了方便先代帝君出宫玩乐而设计的。幼时父皇曾为我描述过民间繁华及街头巷尾的趣闻。甚至连一些血腥的游侠刺客传奇,他亦说得活灵活现。长大之后,我才知道乏味陈腐的夫子太傅,决计不可能讲这些“无聊”故事。所以父皇他要么时常的溜出去体验民生,要么有一个熟谙江湖套路的民间朋友。 我遐想起来。 指腹的血干掉了。 我用舌头舔了舔,正准备在琴板内划上消息已阅的标记,眼前忽然浮现了原尚鹰被蹂躏后挂满冷汗的脸。 如果不是我反复强调原尚鹰与我曾有肌肤之亲,林不回就不会误认为我弄脏了原尚鹰,他也就不用承受那一场无妄之灾。 虽然我心里也明白,原尚鹰最大的不幸,在于他曾经的西凉太子地位,而且竟然与林不回这种对上位者有变态虐待欲的人狭路相逢。但无论如何,那些出自我口的胡乱编造的谎话,是收不回来了。 如果…… 如果我能带原尚鹰一起逃跑…… 我心念一动,将小指送到口中用犬齿咬破,细细地写了起来。 元安使没有反对这个提议。 但因为脚链仍然没有解开,我只能忐忑地叫曹德去邀原尚鹰过来。 林不回竟然默许了。大概他也觉得,我与原尚鹰之间经历那样惨痛的相见后,是绝对不可能旧情复燃的。 也有可能,林不回是真的希望我能从原尚鹰身上学点房中术。 再次见到原尚鹰时,我不能不为我们二人的同病相怜而唏嘘。 原尚鹰的状态不是很好,衣领下结痂的齿痕若隐若现。只是他的腰仍然板正得非常直,走路得姿态也竭力地不想叫人看出异常。 “洛公子。”他朝我露齿一笑。 我打了个寒战,无比后悔曾经加诸到他头上的称号。“原……公子。”我道。“娘娘”二字始终无法当着他的面说出口。 “你在内疚。”原尚鹰观察了我一阵,说:“为什么,为了我吗?” 我之前竟然不知,痛快承认自己的罪责是这样艰难的事。徒然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用。”原尚鹰摇了摇头,惨淡一笑。“我原以为,只要得到你的庇护,就能逃脱林将军的折磨。谁知道他对我的恨意这样强烈,竟然……连你也被拖了下水。” 我听了很是迷惘。“他恨你?” 原尚鹰敛去笑意。“所以洛公子觉得,剥掉一个人的衣裳,叫他袒身露体行走于旁人赤`裸裸的窥探目光中,是充满怜惜喜爱的表现吗?” 我哑了。难道不是吗?我以为那是林不回用以炫耀获得的奇珍异宝的举动。 原尚鹰又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容中充满苦涩。 “你不懂……”他叹息。 总归是属于他们两人的一笔烂账,怎么竟然嘲笑起我来了。 我本该恼怒,但想到原尚鹰留在林不回身边不是出于自愿,我又高兴起来。所以,他也想从林不回身边逃走。只是原尚鹰到我身 分卷阅读2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5 边之后,仍然异常频繁的向我主动邀宠,又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林不回。 第十九章 有时我也怀疑,林不回其实早知道我在谋划些什么。 比如现在。 操一个永远不会怀孕的男子有诸多显而易见的便利。显然的,林不回并不打算让我的女人怀上他的种,因此他隔三差五的摸到我这里来。与他的性`事虽然初时颇为痛楚,不过习惯之后,差不多也能有那么点鱼水之欢的意思。 再说,还有事后热腾腾的汤池沐浴,以及一小会儿没有锁链的自由。 “元安使……”林不回替我梳发的手停了停,若有所思:“瀛洲可还记得自己钦点出来的元状元?” 这句话听起来十分拗口,我装傻充愣:“自然记得,他倒是个人才。陛下得他相助料理国事,必然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原来瀛洲对他的评价这样高。”林不回捏起巾帕,将我的湿发绞干。“只可惜朕与他缘悭一面。” “你的意思是他……死了?”我谨慎地挑选字眼,不欲他知道我与元安使之间有联系。 “不。”林不回悠悠道:“元修撰失踪了。从朕的眼线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静了静,一把抬手将林不回压在头发上的巾帕扯下,转身正对着他坐好。 是我太迟钝了,我早该想到林不回言行中蕴含的种种蹊跷。比如他莫名其妙地说是老天赐予他新的机会。比如这一世,他分明从未与元安使正面接触过,却忽然对元安使惦记起来。 被我粗鲁地打掉了手,林不回微露诧异,探寻地看着我。 如果他也和我一样是重生的人,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所以他拿下西凉如探囊取物,所以他篡位轻驾就熟。所以他…… “我是不是上一世欠了您什么,陛下?”我的心尖随着出口的话颤了颤。 林不回点漆般深邃的眼睛飘忽了一下,含混其词:“或许是有的。” “那我到底欠了您什么呢?”他这样回避的态度不常见,我继续追问。毕竟在上一世,我甚至都没有对林震西下手。 “你撩拨朕。”林不回顿了顿,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朕如今这样对你,你仍旧不满意吗?” 我简直惊呆了。天下竟然有林不回这样信口雌黄的无耻人物! “无稽之谈!”我喊起来。 林不回没有理我,他瞅了瞅窗外。我与林不回从下午起,从床头滚到汤池,又从汤池滚回床头,窗扉外的天色也在不知不觉中从明亮转为纯黑。 “今日是十六。”林不回忽然以一种莫名振奋的语气建议道:“不如出去赏月吧。” 说完他不顾我高声反对,镇定地吩咐宫人:“将洛公子的外袍拿来。朕记得骁勇将军曾亲自为洛公子猎过一袭玄狐裘衣,就取那一件。”林不回称帝后并没有追封林震西为先皇,林震西便仍然保留着骁勇将军的称号。 于是我只得披着凝出冰碴子的湿发,瑟瑟发抖地与林不回坐在刚落过一场大雪的凉亭中赏月。 凉亭四面透风,连细竹帘子都没有垂,柱下虽然搁了数个精巧的炭盆,可那一点微弱的火暖还没飘过来,就被风卷走了。 我冻得头痛欲裂。林不回果然有特别的折磨人的技巧。 “今夜月色真美啊。”他左顾右盼,发出赞赏。 “不如陛下引笛一曲助兴罢,免得平白辜负了如此月色。”我冷得一阵抖过一阵,没好气地开口。 林不回诧然凝视我数秒,居然笑了起来。“瀛洲想听吗?” 我也呵呵笑了两声,心想,要是能将你的手指都冻得掉下来才好呢。 谁知林不回竟然真的唤人去取笛子。 我谛听数秒,得出原尚鹰的凤求凰果然是从林不回处学来的结论。 只是夜间实在太冷,林不回的手指僵硬得腾挪转换都失了序;笛管也始终暖不起来,所以音都不大准。待到曲毕,林不回将竹笛从唇边放下时,脸上大有懊恼之色。 要是放在从前,我少不了要大大的嘲笑他一番。只是想到如今我与他地位翻转,要是再随心所欲奚落他,下场不定比原尚鹰还要惨。 我想了想,虚情假意道:“陛下的笛声与月色相得益彰。” 他听到我称许后露出的表情如此欢欣,以至于我不得不怀疑,他大概从来没有在这方面获得过肯定。 也就是说,林不回是个天生的乐痴。 望月盈满,照得积雪莹然生辉。 元安使替我另外打造了一把开锁的钥匙,无论林不回是否打算履行郦娘分娩后就替我除掉脚链的承诺,我与原尚鹰都将在下一个晦日的夜晚奔逃。 或许今夜之后,再也没机会欣赏林不回拙劣的笛声了。 想到这里,我把笼在袖中的手炉给林不回递去。 他虽然待我不好,毕竟曾在我梦中盘踞多时。再说,若林不回温柔专注地凝视着一个人,是可以叫人从头酥麻到脚的。是以我面对林不回时,心情总是异常矛盾纠结。一时觉得还没有捅他个透明窟窿就走人,实在太便宜了他;一时又对即将离他而去感到留恋不舍。 林不回坦然地接受了我的示好,脸上还残留着被称赞后的愉悦笑意。 我简直想要怜悯他了。 最后敲定的计划是,我们于丑时飞霜殿内,与元安使派来的接应人汇合。原尚鹰的住处本就接近冷宫,不如我的清泉殿那般位置尴尬,所以他直接潜行至飞霜殿即可。 只是临到开启密道机关时,我心头隐约浮起一丝忧虑。 因我记得,郦娘的产期似乎就在这几日。 不过我很快释然。郦娘生的又不是林不回的孩子,即使恰好撞上了今日,也不关林不回什么事。到了次日他差人来告诉我一声是男是女,也就是了。 当然,到了那时,我与原尚鹰大概已趁早出了印都城门。 我眼一闭,揿动开关。 密道缓缓启动,睡前放下的帘帐缀着沉重流苏直直拖坠到地面,顺带吸纳了入口暴露时发出的细微异响。我屏气凝神静候数秒,确定没有惊扰到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眼线后,就着锦绣床帘的遮掩,摸索着滚到床底,踏入了密道中。 密道内虽然多处钻有气孔,但仍不适宜点火照亮,我就着角落里翻出的一枚积尘夜明珠的微光照路,堪堪避免撞墙。偶尔有毛茸茸的耗子吱吱叫着从我脚面上冲过去,叫我想起阿狸曾经向我上贡的那只血淋淋的猎物。 郦娘与阿狸一向不对付,大概早就驱逐了它。 从飞霜殿的出口中爬出时,我鼻端首先嗅到的,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不安地畏缩了一下。近来我齿缝间也常常吮到咸甜滋味,对铁锈一样气息极为敏感熟悉。 原尚鹰已经在飞霜殿候着了。他没理会我的小动作,镇静地附耳过来告诉我,接应的人会在前方料理妥当,我与原尚鹰只需尾随过去便好。 “可是……”我甚至没有亲眼见到那所谓的接应人。 “你来得迟了。”原尚鹰压低声音谴责道。“他 分卷阅读2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6 前脚才走……此时宫内游荡逡巡的人不多,我们赶紧跟上就是。” 他的声音紧张而急切,似乎只要我胆敢再迟疑,就要抛下我径自走掉。 元安使手眼通天,或许已通过别的方式与原尚鹰沟通过接洽等问题。我那一点不详的预感,大概只是自己不能掌控全部计划的心里不适。想到这里,我伸手探了探别在腰际作为信物的玉笛,不再废话,点头跟上。 与林不回赏月那夜的积雪已尽数化完。因是晦日,夜黑如泼墨,连星子都泛着冰凉的蓝光。此刻再用夜明珠照亮,只会暴露自己,因此我痛快地呼吸着天亮前最为寒凛的空气,跌跌撞撞踩在地面凝霜的草叶上,跟随的原尚鹰沉默着行走在面前的身影,只是一团黢黑不分明的轮廓。 直到我的脚下踩到了个柔软且尚未僵硬的东西。 就着幽暗的星光,只能大略辨认出一具蜷缩的新鲜尸体。因那尸体裹着的是黑衣,我先前才没有认出来。尸体铁腥血味浓郁异常,叫我怀疑这人不是死于割喉,就是死于挖心,总之不是干净的死法。 脑后生眼的原尚鹰见我被绊得踉跄,顿足回转来拉我。他手上温度热得发烫,贴上腕部时简直将我惊得一跳:“大概是被处理掉的冷宫守卫。别停留,继续走。” 他的手劈开咸腥的风,划出一道淡淡的痕迹。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既然始终不知原尚鹰动机,那我的自欺欺人,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原尚鹰在睁眼说瞎话。 “他不是冷宫守卫。”我说,心里又是困惑,又是失望。宫中侍卫从无纯黑服饰,且此人身上穿的,分明是掩盖身形的夜行衣。 “你做了什么?”我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宫门。无光的黑夜中,它只是一个介于虚与实之间的浓黑团块。此刻我离它那么近,然此刻我又离它那么远。 “你向林不回出卖了我。”肯定的判断句。 原尚鹰眼眸中映射的星光暗了暗,也许是他眨了眨眼。 这时再软弱的问他为什么,未免太愚蠢。 原尚鹰口中衔着手指,吹出三声尖啸。 夜寂声远,他吹出的哨音简直能震动整个宫城。没过多久,就有凌乱的步履声,以及虽然克制、但仍然可听见的呼吸声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围拢过来。显然他们已埋伏等候甚久,直到得令才开始动作。 他们点亮了照明的火炬。 也许原尚鹰确实对林不回情根深种。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被林不回如此对待,依然不肯离开的行为。他先前对我的评价此刻幽幽荡响在耳际,他说得对,我什么都不懂。 “既然你已向林不回告发了此事,为何又要陪我来演这一出戏?”包拢的圈子以我与原尚鹰为中心逐渐缩小。 侍卫身着黑衣黑甲,并不是我熟悉的样式。当然,如果林不回要自军队中另外筛选出可靠军士,自然比我要便捷得多。 黑衣卫骤然整体顿足立正,然后像被利刃分开的水流般退避出一条道路。 “因为光凭你,还不值得用来换取他的自由。”先出现的是林不回清冽的嗓音,然后才是他缓步走出的沾染寒气的身影。“没想到原修仪的演技如此拙劣。朕本以为,此次能将元安使的人一网打尽,真是……可惜。” “剩下的都是无足轻重的喽啰。抓出曹德已经很够回本了,陛下。”原尚鹰不卑不亢。 “原修仪说得对。”橙红色的火光勾出林不回半边脸锐利分明的剪影。他沉默了一阵,轻轻颔首,向我的方向微微侧了侧头,道:“按住他。” 林不回话音未落,我膝弯便被猛击得沉重跪倒。有人利索地自背后钳住我双手,粗糙麻绳绕着手腕一圈一圈扎实地捆起来,叫我不能乱动。 “陛下,莫忘记您曾向我许诺过,事成后便为我备快马,开宫门,赐无阻归家路。”原尚鹰有些不耐。 “原修仪这样心急。”林不回不以为然,“也不怕晚上被马失察甩了蹄子。夜开宫门并非小事。等到天亮,朕自会履行诺言。至于现在……带曹德上来罢。” 林不回竟然会拖着我,叫我陪他一起看原尚鹰出宫门。 脸颊发鬓沾满了从曹德断颈处喷涌出来的血点。最初这些血是暖的,温热的。很快它们就变冷了,变成黏腻腻挂在脸上的污秽,持久地散发着死亡的咸腥气息。 “他有话要对你说。”见原尚鹰上马之后迟迟没有打马离去,只是坐在鞍鞯上长久地回望着这边,林不回冷哂:“也好,你就去遂了他这个心愿吧。若有什么遗言,一并听了来告诉朕。” 林不回的手按在我后背上猛然一推。因双手被捆在身后,我在竭力保持平衡中摇晃了好一阵,才稳定下重心,慢慢朝原尚鹰踱过去。 若有什么遗言,一并听了来告诉朕。林不回这样说。 宫城城门洞开,原尚鹰控马,恰恰停留在晨光为巍峨城门投下的阴影中。 我逆着光朝他行过去,起初被明亮得过分的日光蛰出两条干不下来的泪痕,很快又被盘踞在投影中的幽凉冰得彻骨生寒。 林不回与原尚鹰之间不过百来丈距离,我却觉得自己走了非常久。不知道拖延下来的那段时间,原尚鹰多呼吸了几口空气。 骑在马背上的原尚鹰比我高太多,我只能伸直脖子仰视他。原尚鹰是否在我微眯的眼神中见到了死亡将至的信息?本该喜形于色的他脸上,此刻却是一派枯萎憔悴。 他深深叹了口气,呼吸被寒冷干燥冻成一朵模糊的白雾。 “我记得那一日,林不回带兵杀入西凉皇城中,要求父王列出他所有的子嗣的名字。”原尚鹰用一种不带感情`色彩的声调向我讲述:“父王拒绝了一次,他便令人砍去了父王的左足。父王拒绝了第二次,他便令人砍去了父王的右足。最后父王趴在地上,蘸着自己的血列出了所有的王族名单,但是林不回瞅了一眼,冷笑着说,‘还有一个’,然后他就被制成了人彘。” 他停顿了瞬秒。“我那聪明的母妃披头散发冲到林不回面前,一头撞陛,死了。” 原尚鹰闪着奇异光彩的眸子转回我身上。 “洛瀛洲……我知道你几乎是无辜的。”他向我微微俯身,“我也知道林不回肯定不会放过我。不过我恨他,也恨大印所有人。所以,你替我转告他……”他在马背上重又坐直了身体,右手忽然松开缰绳,手上仿佛握着鞭子一样向我猛抽下来。 我无手可挡,只能猛然偏头试图避开。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炸裂空气的脆响,也没有鞭笞皮肤的疼痛。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听到他胯下的马骤然嘶鸣了一声,再抬头睁眼时,我只看到载着原尚鹰撒开蹄子奔跑时扬起的一蓬马尾。 依旧冰冷的寒风擦颊而过,眼角边裂开细微疼痛,大概是干涸的血块被吹得掉下来了。 我眯眼目送原尚鹰的背影远去,直到注意力被庞大高耸的宫城墙头冒出一列间隔有序的人影所 分卷阅读2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7 吸引。 我怀着预感缓慢转身。 林不回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划下一个斩钉截铁的手势。 原来万矢齐发的场景是这般模样。 我想了想,觉得原尚鹰大概只是不愿死在宫城中,才蓄意谋划此事。 “他最后跟你说了什么?”林不回果然问我。 我的眼前还残留着原尚鹰在箭雨中跌下马背,不顾血肉中扎着数只箭镞,仍以手执意向着宫城外匍匐爬动的影像 。 “原尚鹰说他知道你要找的那人是谁。”我复述给他听:“而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前世三 原尚隼在一个阉人的怀抱里,见到了即将跟他共同分享生命的小婴儿。他见过的婴儿不算少,因此亦觉得面前的林氏子羸弱得可怜。未长成的婴儿大多有一张肉饱满得坠出下颔的粉脸,这婴儿却瘦出了尖尖的下巴。 “他叫什么名字?”原尚隼向那阉人问道。 “林轻舟。”阉人低眉顺眼回答。 除了可怜之外,原尚隼没有对林轻舟生出任何其余的感情。或许等灵犀结成,事情才会发生变化。 只是原尚隼未料到,自己与林轻舟竟然真的只有那一面之缘。 原尚隼跑进空荡荡的,还遗留着林轻舟摇篮的房间发了一会儿呆,又跑了出来,直愣愣地冲进澜苍的房内。 “他们走了!”原尚隼发出孩童未变声的尖利叫喊。 “他们不能耽搁太久,如今林震西对洛清河一丝信任也无。”澜苍若有所思,“或许我本该护送他们回去。” “那我怎么办?如果林轻舟回到千里之外的印都,那我该怎么办?”原尚隼质问。 “这样不好吗?”澜苍慢条斯理道:“虽然林轻舟可能会在你视线之外的地方因为走水、雷亟、急病、失足等原因死于非命,从而连累你一并暴毙,但你离他越远,受到他情绪牵动的影响干扰也就越小。我以为,你对这种情况是乐见其成的。” “不。”原尚隼一字一顿地告诉澜苍,“我不是。” 只是等原尚隼终于夺取了澜苍的宫主之位,并远离西域,化名为元安使奔赴印都后,他才发现,并不是所有事都处于他的掌控之下。 “这位爷,林府上下,确实不曾听说过林轻舟这个人啊!骁勇将军倒是有个独子,年纪大小亦与你所描述的相当。只是那名字却差得远了,唤作林不回。”酒楼小二所言,倒与双歌楼收集的情报一般无二。但原尚隼平白来此处坐上喝酒吃菜,却另有意图。 “说起来,林小爷倒是咱醉仙楼的常客呢,爷要是肯再坐上一会儿,兴许能碰得上。至于他是不是爷要找的那人,还得爷亲眼见过了才算数。”小二嘿嘿笑着,将毛巾把子甩到背后,走了。 印都流行的酒温柔清淡,后劲不足,原尚隼喝起来就跟喝水似的。只是真的见到那左拥右簇的林不回上得楼来时,他却薰薰然的,有了一丝不饮自醉的意思。大概是灵犀作祟,原尚隼只消朝林不回瞅上一眼,心中便有无限爱意欣悦绽放。 “爷可是看得呆掉了?”那讨人嫌的小二居然又转了回来:“林小爷可是印都第一佳公子呢,也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原尚隼笑了起来。 “是吗。”他放下手中的酒盏,站起来理了理衣袍,在小二狐疑的目光中,径直向林不回走去。 他知道林不回不会拒绝他,如果林不回也能感觉到灵犀催动的悦慕之意的话。 原尚隼没有估计错误。林不回果然亦对他一见如故,甚至邀请他一并回府,秉烛夜谈。只是原尚隼却不能就此忽略掉林不回眉间锁着的一缕怨恨。 “林弟似乎心事甚重?若不嫌弃,或许可说出来,叫大哥一同替你参谋。”原尚隼谨慎地在林不回面前依然维持着元安使的身份。如果林不回的性格不顺他的心意,导致他决意中断共命的灵犀蛊,那么他不想因此事惹得整个林府,乃至大印都与无双宫翻脸。 不过若能搏美人展眉一笑,原尚隼不介意为他动用无双宫的势力。 如果林不回有求于他的话。 可惜林不回婉拒了此提议。 他还是太突兀冒进了。原尚隼淡淡一笑。此事可从长计议,无需急于求成。 只是他作为元安使的伪装大概太好了,以至于竟然有人胆敢对他下手。 离开林府的时候,原尚隼顺水推舟、顺理成章的,在埋伏于暗处专门候着他的袭击下厥了过去。 在阴暗的地牢里,原尚隼重又见到了十多年前,那个抱着林轻舟给他看的阉人。 他早该想到将军府不会使唤阉人,他早该想到见色心喜是人之常情,而他对林不回的瞬间心动其实与灵犀毫无关系。 林轻舟举着火把,用一种异常严肃认真的表情在他赤`裸的皮肤上撩了一遍。火舌跳跃着想舔舐原尚鹰的血肉,就像此刻在他血管里涌动的渴求一样。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灵犀的牵引。 盯着林轻舟与好看毫无关系的脸,原尚隼恍惚了一瞬。他憎恨这种感觉。在他已体验过为林不回心折的情感后,面对林轻舟时汹涌而来却又莫名其妙的欲`望,简直叫他恶心。 原尚隼十分确定,体内灵犀驱动产生的爱意叫他厌烦。 “如果你从林不回身边消失,朕就给你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的土地……朕是这天下的主人,没有朕所不能满足的事物。”林轻舟似乎对自己的检查结果十分满意,异常慎重地向原尚隼许诺。 真有趣,林轻舟竟然自称朕。所以澜苍与他,还是低估了洛清河的疯狂。 原尚隼莫名笑起来,他似乎猜到了林不回不高兴的缘由。 只是如今,洛清河已身亡,而澜苍亦不再能以宫主的名义压制他。所以,就由他来亲手解开被强迫缔结的联系罢。 林轻舟毕竟太年轻,三言两语就被他逼得拂袖而去。不久那阉人去而复返,大概是来处理他的。 “前代宫主澜苍,向曹总管问好。”盯着阉人脸上急剧变化的表情,原尚隼心里的计划逐渐成型。 原尚隼不能肯定林不回是否洛清河的子嗣。 不过这种事情,只要稍微挑拨一下林氏父子,便能得到想要的真相。原尚隼躺在林府瓦片嶙峋的屋顶上,听到屋内林震西与林不回的争吵越发激烈起来。 果然,那日他见到的洛瀛洲,就是从前的林轻舟。 “我愿助你夺回帝位,只要你答应事成之后,将洛瀛洲交予我处置。”原尚隼慢慢的咀嚼着这句话,准备待林不回稍有反意,便以此诱惑他。 他觉得像林不回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肯定不能容忍任何人觊觎自己的容貌或身体。即使那人是帝君,也不行。他觉得林不回既已察觉洛瀛洲的意图,必定欲处之而后快,他抢先一步保下洛瀛洲的命来,是十分周全的考虑。 毕竟原尚隼与洛瀛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同生一日还在,他们便不可能只有一人苟活。 只是他没有料到,林不回 分卷阅读2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8 对洛瀛洲厌恶嫌弃的态度下,其实隐藏着别样的心思。 不过即使洛瀛洲在林不回心中稍有地位,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解开同生的方式有千千万,而他恰好知道如何利用最肮脏最污秽的一种解法,将林不回对此人的最后一点幻想抹去。 毕竟他是原尚隼,是西凉王之子,亦是本代无双宫之主。他不能容许自己看上的人心中,有除他以外的存在。 林不回始终不知,他并不敢接近清醒时的洛瀛洲。幸好林不回对原尚隼所谓的情蛊一事深信不疑,从未深究过自己给他的药丸中的内容。 只是同生一旦解开,洛瀛洲至多能再苟延残喘三五日,就会接上十八年前的时光,因毒而逝。他虽然哄骗林不回说,自己身上的情蛊需与洛瀛洲交`合才能解开,却未必能在洛瀛洲暴毙后仍使林不回信任自己。 那末,就只能令林不回亲手杀掉洛瀛洲了。 但是又不能使林不回太早动手,如果在同生尚未解开前洛瀛洲便横死,亦会连累到他自己。 原尚隼想了想,觉得如果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至爱之人沦为别人手下无意识的傀儡,尤其还兼任泄欲容器的功能时……自己大概也会先替所爱之人解除痛苦罢。 但只要洛瀛洲一日尚未变成他的牵线玩偶,林不回便一日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林不回对洛瀛洲有意,所以林不回不能对意识清醒的洛瀛洲下手。 因为林不回对洛瀛洲有意,所以林不回必须对失去自我的洛瀛洲下手。 多么完美。原尚隼对自己布置的局异常满意。每次他一边享用着洛瀛洲,一边用挑`逗的言语向林不回发出邀请的时候,林不回的表情与反应都十分有趣。毫无疑问,只要时间一到,同生蛊一解,林不回就会亲自送洛瀛洲上路。 不过极偶尔的,他也有错误判断了局势的时候。 在熟悉的地牢里再一次转醒的时候,原尚隼简直要笑出声来。 “我躺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天?也不知到了现在,钱娘娘的胎儿顺利落地了没。”他环顾四周:“我以为自己既为陛下的恩人,不该这么快就得到如此回报。” 察觉到四肢百骸酸软无力,原尚隼不知自己是应当骄傲还是羞愧。果然是出自无双宫所配的软骨散,质量可靠值得信赖,竟然放倒了宫主本人。 林不回异常温雅地笑了。 “无论麟儿千金,朕必将大赦天下。上面的事,无需元大人挂虑。”林不回缓步走到被捆成粽子的原尚隼身旁:“至于回报……这是朕应该做的。朕亦不忍心见元大人千般挣扎,仍无法摆脱情蛊之苦,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使元大人及早摆脱牵制。” 原尚隼眼前闪过一道雪亮的银光。他再开口时,比话音更早出现的,是鲜亮的粉红色泡沫。 “你觉得……我、我离断气还……有多久时光?”原尚隼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气管破裂的嘶嘶声。 “总要等元大人身上的血全部流光罢。”林不回无所谓地低头瞟了一眼顺着匕首血槽往外喷射的鲜红液体。 “你、觉得你、能在……我、我断气……前找、找到……洛瀛洲吗?”原尚隼忽然觉得无比痛快,只可惜,他断续的声音无法传达出心中恶意的万分之一。 “元大人问这个做什么?”林不回冷哂。 “因、因为……” 同生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我……死前……还、还有陛下陪、陪伴……” 而洛瀛洲临终前能抓住的,只有无尽的孤独、痛恨与绝望。 第二十章 我以为林不回准备把我按在温水里淹死。 双手被缚在身后跪在汤池边,被林不回按住肩膀和脑袋压进水下的时候,完全无法反抗。等他终于将我拽离水面使我能抬头呼吸时,整个汤池都被染成了淡淡的锈黄,细小的红棕色碎片打着旋儿在池底漂浮,是曹德风干的血。 林不回扯着我湿发发狠向后一拽,于是我闷哼着被迫仰头,鼻腔里还没流出去的水倒灌入肺,呛得激烈地咳嗽起来。他没有理会,另外腾出手指在我眼角边描了一下,被他碰触过的皮肤像被针蛰般,沿路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这里划了一条口子。”林不回皱眉:“谁弄的,原尚鹰吗?” 也许我表情实在太茫然,林不回重新又顺着那伤口,用指尖摹了一遍,“从这里,到这里。很细,边缘也很齐整。” 他所指的位置,似乎是从眼角斜斜插入鬓中那一段。 我顿了顿。原尚鹰在马背上朝我做出的挥击动作,怕是不仅仅是想看我被吓得屁滚尿流。之前与他共处后总是出现的莫名血痕,应该也与此事脱离不了干系。 “不,不是他。猫挠的而已。”我喃喃道。 林不回悬在我上方的脸颊线条绷紧了。 “即使亲眼目睹原尚鹰身死,依然准备一心一意维护他吗,陛下?”林不回咬紧牙关笑了:“陛下幽居宫内,竟然仍能驱策元安使为您卖命,果然有十分手段,叫臣自叹弗如。只是陛下如今身无长物,到底还能向元安使应许些什么呢?” 其实我自己也不甚清楚元安使的动机,不过我知道林不回想要听什么。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我发现如果林不回轻松愉悦,愿意像逗猫狗一样戏弄我时,就呼我为瀛洲。如果他情绪阴郁低沉,则连名带姓喊我洛瀛洲。只有在他怒火滔天,有一肚子凶残的折磨手段准备拿我来发泄时,才会和颜悦色地自称臣,唤我为陛下。 他会像对待原尚鹰那样对我吗? 应该不会,因为林不回有的是层出不穷的翻新花样,既有新鲜招数,当然不必囿于旧把戏。想到这里,我也艰难地朝他笑了笑。 “爱卿既已点出朕身无长物,那事情就很清楚了。”我慢吞吞道,“自然是……以身相许啊。” 林不回骤然抽走了我后脑勺上的手掌。 跪在地上再被迫后拗的姿势本就非常痛苦,此刻终于失去反向压迫,我腰背顺势前弹,一时忘了自己已不能用手来保持平衡,就此直直朝前仆倒。整个脸正面着地,磕得鼻内鲜血长流。 林不回似乎是站了起来,他伸出脚,由侧面轻轻一踢,将我翻转为正面朝上。我满脸是血,张开口以嘴呼吸,余光瞥见他弯腰,自靴内抽出把寒光四射的锋刃匕首来。 我奇怪地眯了眯眼。如果林不回真的想要我的命,本不用亲自动手的。 一望而知能吹毛断发的匕首轻柔探进我领口内,与颈部皮肤紧密相贴,金属的冰凉,将大片细密的鸡皮疙瘩激得暴突出来。。 我深吸了口气,琢磨是否需要说几句遗言给林不回听,匕首便果断利落地向下游移起来,所过之处,衣料、束带、亵裤迎刃而裂,翻成一叠齐整但材质不一的碎布。有风顺着裂缝拂上我暴露的肌肤,寒毛立了起来。 林不回随手将匕首向背后一抛。 他在我身旁跪下,将经纬已几 分卷阅读2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9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9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29 乎完全断裂的衣物向两旁撕得更开。反应过来他想做的事后,我颇感乏味,闭眼不再去理会。 他的动作忽然停顿。 过了一阵,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蹭了蹭我暴露在外的小腹,先是在脐周打圈,很快地滑到臀缝,用一种极具暗示意味的速度在臀瓣之间抽动起来。那东西大概是石质,触肌生温,摩擦之下,竟很快就热了起来。 我蓦地睁眼,看清林不回握的东西后,忽然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搅。 林不回手上,是那支我赏赐给元安使、又被他转回来用作信物的玉笛。一直紧紧盯着我的林不回见我脸色骤变,恶劣地笑了。 “陛下在逃命时也不忘将此物佩在腰侧,想必这是与元安使联系的重要信物。”他有条有理地分析:“玉质温润,做工精细,当是元安使贴身收藏、时时使用的物件,沾染了不少主人的气息。陛下既然是对元安使以身相许,想必不介意就着他的爱物登上极乐。” 他持着玉笛缓缓顺着我的臀缝上滑,堪堪停在后`穴处。那玉笛有我小臂长短,约莫三指粗细,虽然顶端琢磨得光滑圆润,若林不回真拿此物捣弄,恐怕是逃不了穿肠烂肚的下场。 我不由得剧烈一震。也不顾手被反捆压在背后,负重之下摩擦甚痛,使出吃奶的力气曲膝点地,将整个身体向远离林不回的方向一蹬。汤池有水,本就湿滑,我竟得逞顺势溜了丈来远,亦就此摆脱了他点在我下`身的玉笛。 林不回一怔,再凑近时,利索地一膝盖跪在我腿肚子上,不容我故技重施,又极轻松地将我另一只脚抬起,架到他肩上。 此刻我门户大开,怕林不回要就此将玉笛捅进来,不由得恐惧地绷直了整个身体。 他却忽然放慢了动作,表情也诡异地柔和下来。 “洛瀛洲,”林不回连名带姓地叫我,“你怎么会向元安使求援呢?你们之间甚至本不应该有接触,除非、除非……情……”他的脸忽然扭曲成极其狰狞的模样,上半身朝我压下来,我挂在他肩膀的腿都发出了关节松动的咯吱声,“洛瀛洲,你心里……是不是有他?” 我睚眦欲裂,眼眶里简直要淌出血来,吼道:“我心里没有他,难道有你吗!” 林不回静了静,居然偏头笑了起来。“有道理。”他说。 然后那玉笛毫无怜惜地冲了进来。 之前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熟悉了林不回的进入,所以后来也能获得快感。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我在交`合中得到的所有体验,都处于林不回的控制之下。 比如此刻。 他能用冰冷坚硬的玉器叫我弓起身体,达到颤抖不已的巅峰,也能用他炙热的阳`具研磨得我涕泗横流、反呕不止。 我不知道哪一种情况更羞耻一些。 最后林不回把我压在汤池壁上,持续抽动性`器将我不断下滑的身体顶弄上去时,我竟然觉得有点看不清林不回浅茶色的瞳仁。 或许是被折磨得太狠了,视线甚至不能聚焦在林不回的脸上。我困惑地思索了一阵,忽略掉已经麻木得既无快感也无痛意的下`体,精疲力竭地阖上双眼。 可能因为最后一次是在水下交`合,林不回并没有将我体内的精`液清出来。没多久,我就觉得从骨头深处由内而外烫出来,浑身都热得发疼。 躺在床上,我迷迷糊糊叫了数声,没有人理会,我就继续睡了下去,期间窗外天色亮了两次。再醒来的时候,林不回坐在床沿上,不知在想什么,呆呆地出着神。 他察觉到我醒来,微微侧头看了我一眼,言简意赅:“是个男孩。” 我嗯了一声,想问一句“母子平安否?”,却发现嘴唇黏在牙仁上撕不开。我难以忍受地皱眉,掀开被子去推林不回,好叫他让开,别阻碍我倒水喝。 林不回哪里是绵软的我现在推得动的,我只好连滚带爬从床上跌下去,两股战战,一瘸一拐地挪到桌边饮水。现在我才知道,原尚鹰当时要在人前保持脊背挺直,是多么不易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睁眼之后,房内的摆设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连我往杯中倒水,也要眯缝起眼,才不至于将壶嘴对到杯外。林不回那总是叫人舍不得移开目光的容貌,此刻也像蒙了一层薄纱,影影绰绰,不够清晰。 我晃了晃头,觉得一定是因为此刻余烧未褪。遂将异状抛诸脑后,继续攀回床榻。将锦被拉到颔下裹紧的时候,反射回来的鼻息燥热得简直是一团火。 林不回默不作声,只是等我将被子卷成舒适的形状后,再慢慢伸手过来,将被子掀掉了。我眨了眨眼,因为看不清他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林不回动作不停,又翻身跨坐到我腿上,开始剥我的中衣。 要不是他疯了,要不就是我疯了。 我大脑停转了一会儿,抬手按住林不回,说 :“不。” 林不回欺过来的身体冷得像一块冰。过了好久我才反应过来,那是因为我太烫了。 他大概是在笑,短促的气音过后,林不回慢条斯理道:“陛下不是即便需要纡尊降贵,伪装成妓馆小倌,也要与臣春风一度吗?臣还记得当初陛下的撩拨十分情热,只是怎么现在一点头痛脑热,就要将臣拒之门外了呢。” 我的思考能力又被迫中断了好一阵。 所以林不回知道我在病中,也还是执意要行那事。 所以林不回当初是在双歌楼中将我认了出来,才觉得我是在撩拨他。 还没有清理出头绪,林不回已大力分开我的腿根,整个地刺了进来。 他的动作十分凶狠剧烈,我只觉大腿内侧一阵痉挛,遏制不住的呕吐感瞬间涌上喉咙。猛咳之下,我立即撑床起身,不想被活活呛死。林不回却不肯就此饶过我,手掌扣住我的臀瓣用力往他抽`插的阳`具上一按,带得我整个支起的手肘失去平衡,背部重重跌回床上。 我嘶哑地哀鸣了一声。一半是为了还没彻底痊愈就又被撕裂的后`穴,另一半是为了涌上喉头又呛在气管处的异物。 林不回显然有所误解,冲撞着喘息道:“陛下的身子果然美妙得紧,热情得能直接将人绞杀在里面……”又蛮横地命令我:“看着我,陛下,不要走神,看着我。” 我眨掉眼角的泪水,将涣散无法聚焦的视线竭力定在林不回身上。 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死在床上。我只是不想死在林不回胯下。 林不回似乎对我的反应并不满意,在以一种更残忍的角度深入我体内后,他继续冷冰冰地道:“不是这种眼神,我要的不是这种。” “看不清。”我喃喃着,不再费力眯起眼睛。 林不回的驰骋停顿了一瞬,“什么?”他示意我说大声些。 我深深吸了口气。 “我看不清你。” 第二十一章 林不回未必有听信我的辩解。 看不清与看不见毕竟是两码事,而我能自如的下床饮水,可见略模糊的视力对日常起居并 分卷阅读2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0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0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0 不会造成影响。 不过他似乎亦发现曹德死后,我房内便无人可供使唤。次日,飞霜殿便来了个老宫女,以及一个皱巴巴的老太监。他们来此处的目的中监视成分多于服侍。在我拿梳子将打结的头发整络整络往下扯的时候,他们只是冷漠地袖手,立在旁边不出声地观望着。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个连乱发都梳不齐整的废物,想到这里,我不由苦笑。 我问那两人:“我何时才能探望吾儿?” 他们面面相觑,太监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道:“要看陛下的意思。” 我嗯了一声,走过去小心地推开门,将一条腿迈出去,道:“带我去见他罢。” 两人一动不动,直愣愣地杵着。 我叹了口气:“林不回不就是等着我去求他吗。” 林不回倒是信守承诺,告知我郦娘成功分娩后,一并将链条撤走了。不过那种东西,本来也要在地牢里配合皮鞭与辣椒水使用方有情趣。所以,我应当感谢他始终没有将我投入狱中。 太监在御书房外扯高喉咙通报了三声,屋内依旧一丝反馈也无。 林不回此刻不想见我。 其实我也迷惑,在林不回眼里,我到底是什么身份。最后我想破了脑袋,得出的最终结论是,一切取决于他的心情。比如现在,我大概就不是东西。 如果稍微识相点,还是及早撤退的好。我转身欲走。 那太监却满面堆笑地伸臂将我拦了下来,言语中也颇有谄媚的意思。 “陛下许是恰巧打了个盹儿,没听见。洛公子不妨直接进去找找?” 他这态度不能说不奇怪。 也许林不回本来打算叫我立在门外,候上数个时辰再放我进去,好给我点颜色看看。只因我不买账,眼见大事不妙的太监只得瞬间圆滑一下,不然就要连后面的好戏也看不成了。我想通此点,微微冷笑起来。 对于御书房布局,我再熟悉没有。可进去之后,并未见到林不回在里面伏案工作。我有些疑惑,慢慢绕着书架走了几圈,仍然没有发现林不回的身影。 难道御书房内,也存在我不知晓的密道?不然解释不了林不回的忽然失踪。 西斜的日照将窗棱形状铺在房内地上,是让人浑身发暖的金色。我有许久不曾来过此地,只是幼时在御书房内被父皇教训的景象仍历历在目。 第一次完整背出的篇章,因贪玩而未能对答如流的注疏,诘屈聱牙得害我被父皇亲自抽手掌的诗词……各种经典自我眼前河水般汤汤流淌而过,偶尔有被异物激起的细小漩涡,因羼杂了父皇板脸佯怒却又死命憋笑的别扭模样,也都是充满温暖的回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站立的位置,随手从书架堆叠的书中抽了一本出来。 那份重量与被卷得毛边的封面告诉我手上拿的是《乐经》。我怀着预感将将书册翻过来,却大失所望。 是《周官》。 林不回显然动过架上的东西。 我赌气地想把这书扔到地上踩两脚,随手一拨,却发现书内似有细笔批注。那字形依稀属于父皇,只是……《周官》?此前从未听说过,更不记得曾有阅读过。 我抬头瞅了瞅四周,连忙捧着书走到窗边查看起来。只是那字迹年代久远,不少笔触已经晕染开,我那衰退的、模模糊糊仿佛隔了一层的眼力,亦使得需要将书举得离脸极近,才能辨认出字样来。 父皇密布于《周官》空隙间的批注,并不是什么正经内容,而是描绘了对林震西初遇时忽然萌生的一见钟情、满腔热情的恋慕之意、心猿意马的发烧呓语、志在必得的强横决心。父皇那时大概很是年轻,笔端的情动与激荡扑面而来,简直叫人窒息。 我若有所悟,飞快地翻阅放在《周官》附近的其余诸册起来。果不其然,邻近的几本中,也都有批注的字迹。只是从笔迹来看,又并不全是父皇所书,还有三本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笔迹记录。我疑惑地随手翻到一页读了几段,忽然如冷水兜头盖脸浇了下来。 另外那一人也如同我父皇那般,在书册间潦草地作了札记。 他在札记中断断续续地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个懂些江湖异术的方士。 因缘际会下,方士与某位出身富贵的公子哥儿成了朋友。初时,他颇喜欢这举手投足间极有世家风范的少年,因为他那朋友无论容貌、品行抑或智谋,均无可挑剔,堪称完美。 只是相处久了后,不知怎地,方士对这朋友腻味起来。 方士出身不佳,水渠里老鼠一般阴暗龌蹉地长大,豺狼撕抢腐肉一般夺权上位,虽然对品行无暇之人怀有天然的仰望,但骨子里更喜欢旁观陷入绝境之人无助狼狈的挣扎。 他想看朋友绝望挣扎的样子。他十分地,迫切地,急不可待地想知道那是怎样一番情景。可惜他那朋友出身高贵,家财雄厚,世间奇珍异宝唾手可得,美姬俊男趋之若鹜,名士才子攀附不及,从头到脚无懈可击,叫他一直未能如愿。 这一日入夜,那朋友逃出家门,与方士在京城最华美最恢宏的酒楼中举杯共饮,忽闻楼底街头一阵喧嚣,原来是林府的小公子打马而过。五花马,千金裘,那林府小公子本就英气逼人,更难得的是马背上,还搂着个粉面低垂的美娇娘,端的是年少风流。 方士见朋友眼底有艳羡一闪而过,忽然心中一动。他曾听闻林震西红粉知己满天下,整日沉湎女色好不快哉。曾有不长眼的小倌贪图林震西出手阔绰,涂脂抹粉地试图巴上去,被林震西一眼看穿,老不耐烦地甩了一耳光。大抵是出身将门的缘故,竟抽掉了那小倌两颗牙齿。 那朋友察觉到方士目不转睛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冲方士转顾一笑,浅茶色的杏眼笑出弯痕来:“怎么这样看着我?” 方士略作斟酌,道:“只要你想,不过一声令下的事,有什么好羡慕的。” “噢,我羡慕的又不是他的女人。”那朋友不以为然。 方士依然审慎地研究着自己的朋友。 他的朋友出身高贵,富有天下,在金钱权势上无隙可乘。唯有感情这种不能勉强的事,能让他稍吃苦头,甚至透彻心扉。 但就算他那朋友长得恶形怖状犹如罗刹,须知权利乃最烈性的春药,只要勾一勾手指头,瞬时便成百上千的妙龄女子,迫不及待欲攀上床与之双宿双飞。 更何况,他那朋友,其实生了一张能叫无论男女,皆见之情动的面容。 但是如果……他遇上了一块油盐不进的铁板,那也许…… 方士忆起自己手头那能叫人莫名一见钟情的秘术,心里模模糊糊有了个念头。 “你是在羡慕他天生自由?”方士淡笑着举起酒杯,“但那条密道既已修成,宫墙对你已经不是阻碍了。”他故作漫不经心道:“说起来……灯节也快临近了,你似乎并未见过印都的灯市?” 他的朋友眼睛一亮。 到了约定的灯 分卷阅读3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1 节那日,果然万人空巷。赏花灯之人摩肩接踵,街头年轻情侣的低语混合了稚童任性的哭闹,是十分喧嚣的热闹繁华。 方士一边低声与朋友笑谈着,一边朝桥头望去。他已提前打探并收买了与林震西同游的女子,知道林震西此刻正被有意拖延在桥上。只需一点点催眠的暗示,再嗅一点正揣在自己怀中的那瓶迷香,届时受秘术蛊惑之人便会将第一个接触之人视作此生所爱…… 实施起来是有一点点难,不过他已作了周全的布置。整个桥上都是他的手下,届时只要把那不谙水性的朋友往桥下一推,除了林震西之外,无人会下河救他那朋友,这事即可成了。 方士默然探手入怀,摸了摸那迷香冰冷坚硬的小小瓷瓶,抛去杂念,引着朋友拨开密集人群,直往桥上挪去。 可看着朋友沁出一层薄汗的明亮的面孔,事到临头,方士却又犹豫起来。何必呢,他想。纵使他那朋友现在万事顺意,有求必应,但到了后来,老苦病苦,怨憎会苦,五蕴盛苦,谁又逃得掉。 他们已经挤上了桥,周围人有意无意错开一条空路,直往人向桥栏逼过去。方士再一次探手入怀摸了摸小瓷瓶,忽然决意放弃接下来的计划。但他还没来得及向手下传递终止计划的意思,斜里猛然插出来一个只到他腰部高的楞头小男孩,一头将他那朋友撞得从桥栏尚未修补的豁口里掉了出去。 方士猛地一个激灵扑过。许是水冷刺骨猝不及防,他那朋友不声不响消失在水面下,只留下一个正在消失的被水流拉长的漩涡。方士一撩袍角,正准备跳下去,耳边却传来噗通一声,他讶然一望,原来是林震西已经下水了。 方士呆呆在桥上站了一会,忽然猛地醒过神来,往桥下岸边跑去。 林震西从背后架住了他那朋友,正浮上来将人往岸边拖。 “我很好,”他那朋友呕出好几口水,发丝湿漉漉黏在颊边,见他满脸忧色,第一句话便意图使他宽心,又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唯有林震西衣裳湿透,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极诚恳地道了谢。林震西听了无甚反应,仔细瞅了他那朋友一眼,嘲道:“你连游泳也不会?” 他那朋友明明冷得发抖,面白如雪,被林震西阴阳怪气的话一激,耳廓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好在林震西也无意痛打落水狗,在围观的人中寻到了女伴便扬长而去。 方士正欲将朋友搀至左近的裁缝铺子里寻一套干衣将身上的湿裳换了,忽然又听朋友冷不丁问到:“他是林府小公子?” 方士抬头看了一眼朋友的眼神,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襟中香瓶。他明明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所有的设计,为何他那朋友依然用如此目光凝视着林震西离开的背影? ……怀中是空的。大概是惊惶之下被挤掉了。 方士挤出一个笑,道:“是他。上一回在酒楼吃酒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 他那朋友若有所思,轻轻哦了一声,低头想了一阵,道:“我记住他了。” 方士停下了仍在不死心地摸索的手。 即使找回了香瓶,又能如何?即使寻到了香瓶,仍不能证实他确实在最后一瞬心存收手之意。也不能证实朋友对林震西忽生的情愫,究竟是他从中作古,还是一派天然。 “我有个预感,预感我们今后,与林震西还会常常照面的。”方士顺着朋友的话接了下去。 看到最后,眼睛都眯得发疼,鼻尖亦在不知不觉中擦到了书页上。夕照黯淡下来,我垂下持书的手,揉揉眼眶,忽然觉得指尖一松,夹着的书册竟然被人轻巧地夺了去。 那人撑着双肩将我用力往墙上一压,本就遍布淤青的背被狠狠撞了一记,痛得我闷哼一声。 林不回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洛瀛洲,你想装瞎子,想对我视而不见,可以。只是既然要装样,那就得彻头彻尾地装好才行。一转身就津津有味看起书来了,也不怕漏了马脚。” 我心里一沉。倒不是因为林不回语气刻薄,而是因为距离他已这样近,林不回的脸在我眼里,反而较之前更模糊了许多。若说那一日,我看不清的只是他浓密的眼睫,此时就是连他下颌的线条都看不分明,遑论其它五官。 要不是他发话在前,眼下的我是决计无法认出,面前穿玄色衣裳的高大男子,竟然是曾与我同床共枕的林不回。 是因为原尚鹰的暗器擦损了我眼角,所以视力才会如此迅速的下降吗?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一个月就能变成彻底的瞎子了。我心中惊疑不定,也没了反唇相讥林不回的心思,只顾急急抬手,试探地摸了摸林不回的脸。 指端传来的触感温热柔软。重回御书房时梦幻一样的温馨不是梦,我那糟糕的飞快衰退中的视力,也不是梦。 身体里,要么是心,要么是胃,总之有一个器官绞紧了。 可能我的手在他脸上停留太久了些,林不回似乎是被略带暧昧的举动所迷惑,也沉默了,没有乘胜追击下去。只是定了定,忽然偏了偏脑袋,凑上来舔了舔我的脖子。 湿漉漉的,细小灵巧的舌头,以及叫人恶寒作呕的舔舐。 他怎么敢——林不回怎么胆敢如此亵渎此地! 我实在太震惊,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要挥肘将他隔开。只是怒斥的话呛在喉咙里还没吼出来,心中忽然醒起我来找林不回的目的。 我本意是来求他的。 于是横在林不回胸膛前的小臂顿了顿。 可即使认清了重生后所有的先行布置,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困苦的境地,并已打算不做反抗地冷眼旁观命运还能将人捉弄到何等程度,但是…… ……但是这里,不可以。 我膝盖一软,虚软地扯着林不回的衣袍,跪倒在他面前。 无论是他的作践,还是我自甘下贱,到了这个程度,林不回也该满意了吧。 “我求你,”我垂下头,捏着林不回衣角的手攥紧了,“陛下,洛瀛洲求您……不。” 他留我一命,不就是为了此刻吗。 林不回将手指插入我发顶,良久没有动作。过了半晌才喑哑地笑了一声。 “你要求朕什么呢,”他哑着嗓子说,“还是说,你以为朕打算就地将你怎么样吗?” 他既然在我面前自称朕,而不是臣,那我应该是逃过一劫了。 这样想着,我不由松了口气。 然后察觉到一阵劈裂般的头疼。 头疼来得太快、太突然,又太剧烈。眼睛似乎亟欲脱眶而出,在持续朝四周辐射着诡异、强烈又鲜明的酸胀痛感,竟牵扯得连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整个颅骨仿佛要被不断膨胀的眼球撑裂,连脑仁都被挤得生疼。 疼得叫我简直想把眼珠子挖出来扔掉。本打算撑地而起的双手半途拐了个弯,改为死命按在太阳穴处,欲把那伴随剧烈脉动而生的痛感原样压下去。 可惜无用。 我咬住牙关猛地弓背,挣脱他抚在我发顶的手掌,握紧拳头狠狠往自己 分卷阅读3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2 额上砸了一记,才用皮肉之苦稍微抵消了些从颅骨中泛出来的异样酸胀。 只是锤过那一下后,视线似乎更加朦胧了些。 一定只是因为天光渐暗,我才会觉得更加看不清东西了。一定只是这样。我打了个寒战,闭眼不敢继续想。 林不回却由不得我在他面前装疯卖傻,滞了一瞬,便单手锢住我挥动的拳头,将我整个地从地上提溜起来。 “你在做什么!”他高声斥责道。 大概是我紧闭双目五官扭曲的样子太骇人,连林不回的斥责声都透着一股惊慌失措。脑内仿佛有两支坚硬细长的筷子在不断翻搅,以至于我摇晃了一下,才冒着冷汗找到平衡站直。 我慢慢睁开眼,将焦点定在应该是林不回眼瞳的地方,用自己也能察觉到软弱惨淡的声音解释说:“没事,只是头昏眼花。” 看不清林不回的表情,也不晓得他到底信了没,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刚刚看书看得太久了,有些头晕而已。请陛下放手。” 虽然口上说得嘴硬,但是我有些胆怯地,伸出另一手抓在林不回的袖子上。 我知道自己现在状态很糟。哪怕只是随便走一步,恐怕都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从头晕中重新恢复过来。 我怕我还没走出御书房就一头撞在书架上,我更怕自己从门外的台阶上跌下去。 幸而林不回没有察觉到我的口是心非,又或者说,他早已不屑于理会我的主意,仍没有松手。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我攥住了他的衣袖。 他沉默了一阵,忽然低沉开口道:“瀛洲是为那钱郦娘来的罢?竟然连苦肉计都使上了,果然挂心得很。” 我应了一声,等待他的发落。 林不回的胸腔似乎剧烈的起伏了一下,我不太确定。然后他说:“走吧,朕带你去见她。” 我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始终没有松开指缝里的袖子。稀奇的是,他也始终没有将我的手拂开。 外面天色果然已全黑,有宫人挑了宫灯在前方躬身引路。我盯着那灯,左看右看,都觉得较往日颇有不同之处,按捺了好久,忍不住向林不回问道:“你看见了吗?” 林不回没有应答,许是没有听见。于是我小声自言自语道:“真是稀奇,这宫灯并非琉璃所制,周围竟然也有虹光。” 他脚下一顿,然后步子迈得更大了。 第二十二章 到了半路,我又异常后悔。 眼球仿佛突然变成了沉重的钢珠,随着行走的颠动,在眼眶内一震一震地打着转,使额心的青筋也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上下阶梯时太阳穴处的搏动,简直像在耳际擂动军鼓般剧烈。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冷汗淌了一脸。 我吐出一口气,松开手上属于林不回的袖摆,眯眼张望此处摆设。室内每一支点亮的烛火,竟都泛着七色的虹彩。影影绰绰间,虽然看不大清,但也能分辨出并非郦娘所居的明光宫。 我不由咦了一声,正想开口询问,忽有一个窈窕身影掀帘而出。我见她满头珠翠闪耀,应是女子,怀中捧着的五彩包裹中还传出响亮的撕心裂肺的啼哭。 我心里一动,连忙撇下林不回迎了去。只是郦娘虽然被我拦下脚步,却没有将襁褓交予我的意思。 她还在责怪我身为男子,竟然不能庇护她周全。 不知是不是衰减的视力带来的错觉,郦娘原本纤秾得衷的体态,竟然变得单薄干瘪了。我心中有万千感慨,事到临头,竟然也只能说一句:“郦娘,真是……为难了你。” 她浑身一震,猛然抬头越过我肩,似乎是在搜寻林不回的表情。 “把阿金交给他罢。”林不回似乎在走神,过了许久才发话道:“若无其它事宜,可以退下了。” 所以小婴儿已有了小名,唤作阿金。 我小心翼翼双手捧过来,低头仔细端详。阿金被困在蜡烛包中,即使哭得整个脸都湿漉漉的沾满泪水,底气依然很足,没有就此停歇收声的意思。我将他抱得高些,好看得更清楚,又发现阿金额头发际一层细软的黑色胎毛还没褪去,整个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猴子。 不过阿金面颊上倒是干净得很,什么胎记也没有。 鼻尖在他潮湿的柔软面颊上碰了碰,我索性将整个脸贴在他滑滑的肌肤上蹭了蹭。 虽然阿金并没有在我手里止住哭声,我仍然极其满足,连将要将脑壳劈裂的胀痛都缓了缓。真奇怪,我之前竟然会觉得他来世间只会受苦,而动过亲手扼杀他的念头。 郦娘在原地愣了愣,忽然从我面前跳开,在林不回跟前恳求道:“陛下,奴婢求求您……” “滚!”林不回骤然爆喝打断。 她虽然仅说了半句,嗓音却是不容错认的沙哑低沉,并不是郦娘黄鹂出谷的沥沥清音。我忽然背脊一僵。方才,我竟是认错了人。 难怪她的反应不对劲。 阿金的襁褓在怀里往下滑了滑。我连忙笨拙调整姿势。那女子慑于林不回威严,鞋履拍地的啪嗒声迅速远去消失。 地上有新的阴影与我脚下的重叠在一起,是林不回朝我走来。想到他刚刚语气中的暴怒,我有些警惕地紧了紧胳膊,但他只是动作轻柔地将手搭在我腰上,把我往某个方向引。 “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阿金,就别死命将他往怀里按。”林不回平和地建议:“摇车在这边。” 我顺着他手上的力度向帘内挪动,问他:“这是哪?刚刚那人难不成是阿金的乳母?” “沉香殿。是。”林不回简略地回复我。 我怀疑地用脚踹了踹阿金的摇车,得出该摇车确实很结实的判断后,才将阿金放上去。 本以为阿金回到熟悉的地方会消停稍许,但显然我对婴儿了解得太少了。“你是……将整个沉香殿都拨给阿金了?”我有些迷惑。 “不。”林不回的回答依然简短,“沉香殿是朕宿处。” 这人也不嫌吵的。 阿金被捆得着实可怜,想将他身上的襁褓解开,林不回嘘了一声阻止。 “现在阿金头骨和脊椎都是软的,连坐直都办不到。贸然将绑缚松开,只会让他无端着凉受寒。”林不回说得十分有条理。 我讪讪住了手,他又意有所指:“瀛洲见到阿金后这样欢欣,如果摇车内换作别人的婴孩,恐怕那笑容是两样。” 头痛的感觉瞬间回来。我嘴角一僵,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咧嘴傻乐。低头思索了一阵,我慢慢道:“阿金这样稚弱可怜,即使我与他并无血缘关系,见之忍不住心生保护喜悦之情,也是正常。” 虽然这样应对,却不能不细思林不回话中含义。 他果然笑了一声,慢吞吞道:“所以,瀛洲能像对待自己的亲儿一样,对待旁人寄托给你的养子,是这样吗?” 问题虽然古怪,倒也与他现在被阿金啼哭搅扰的困境颇有关系。我心下稍定,正在斟酌措辞,他却把我晾在原地,转身走了。我拂去额头上沁出的冷汗等了等,不见他返回,便在摇车旁的椅子 分卷阅读3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3 上坐下,将摇车轻轻一推,使它摆荡起来。 阿金喉咙里咕哝了两声,哭声稍歇。我心中大喜,以为见效。孰料阿金静默了两个呼吸后,小嘴一张,又不依不饶嚎啕起来。听说小婴儿特别容易怕冷,怕热,怕饿。我探了探阿金窄小的额头,觉得林不回将阿金乳母驱走的主意实在算不上明智。 正烦恼间,林不回又转了回来,步履匆匆快得像一阵风走到我面前,捉住我的手,将一个毛绒绒的球状物塞过来。 我愣了愣,拢起手指搓了搓,又举到眼前端详了一下,诧异道:“桃子。” 林不回硬邦邦地说:“给你吃。” 我唔了一声,瞅着阿金漫不经心地啃了起来。我虽然喜欢桃子,不过冬季里的桃子滋味向来寻常,一口下去寡淡无味,只有短密的茸毛依然十分刺喉咙。咬了几口,才察觉到林不回似乎在默不作声打量着自己。 难道这桃子内有蹊跷?我犹豫着,停下了咀嚼。 “六岁那年,林震西带我入宫赴宴,那时也是冬天,你给了我一只桃子,记得吗?”见我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林不回竟然与我叙起童年来。他自小与我十分抗拒疏离,即使早已记不清陈年旧事,稍微推断一下,也能得出他当时的反应。 “你没有要。”我歪了歪头,竟真的记起来一些。“你还当着我的面,将桃子在地上碾碎踩烂了,再一脚踢飞。” 彼时大哥尚未遇刺,我亦未被册为太子。林不回是林震西独子,在皇子面前偶有冒犯,亦不会真的获罪,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虽然竭力想与那个粉雕玉琢、人偶一样精致的小哥哥一起玩耍,无耐他就是对我不理不睬。 即使我跑到父皇面前哭了几轮,也不管用。 “你给我的是已咬了一半的烂桃子。” “所以你从那时起一直记恨我倒现在?”我惊讶了:“你将我惹哭了呀,而且事后父皇并未追究。我们之间理应是扯平了的。” 他冷笑了一声。我醒悟过来,林震西回府后,恐怕没忘记给他上家法。 “不,不止是罚跪两天两夜。后来一切都变了,全都变了。林震西此前从未向人低过头,只因为你与我有了龃龉,便也不得不有了诸多违心之举;以至于对我,亦明显冷淡疏远下来。”林不回的声音沉了下去,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后来我才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听得稀里糊涂。林不回在宫内公然挑衅我,林震西不施以疏离惩罚,难不成还要夸奖赞美不成?此类消息一旦传扬出去,遭殃的,恐怕不止林不回一人,而是整个林氏。 好在他后来想通了。只是我手上捏着的桃子,不知是该继续吃,还是扔掉。 “当时我并没有戏弄侮辱你的意思呀,”我告诉他。“冬天的桃子,都是在地窖冰窖里贮藏了整整一个季才存下的。有些藏着藏着就坏了,烂了。有些还没开窖,就被老鼠啃了。就算有表皮完整无损的,果肉也不知道干瘪成什么样了。我是把每个桃子都咬了一遍,才挑出来一个最甜的想给你吃。当时年纪小,总是抢父皇嘴边的吃食,不知道你会这样介意。” 那桃子后来在池边发芽,长成了一棵桃树。我还亲自为它松过土,浇过水,无奈它实在长错了地方,才开过一春桃花,便被花农斫伐了。 据说我启蒙得晚,两岁多才会开口说话,而林不回生来早慧,彼时已能识文断字。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天真的以自己喜好揣度他,想向他献殷勤,结果反倒将小小年纪就已有洁癖的林不回惹得炸毛,并记恨了这样久。 可那时我讨好林不回都来不及,怎么会想去激怒他呢。 阿金许是感觉到了林不回的存在,所以恢复了安全感,又或者被我摇得舒服起来,哭泣声渐渐停歇。骤然没了刺耳的婴啼,烛光下一时间居然安静得可怕。我收回推车的手,在太阳穴上按了按,觉得似乎自己身上又烧起来了。 莫非林不回刻意遣走乳母,就是想叫我眼睁睁地看着阿金在他手里被虐?我忽然心生疑窦。 “讨好我?”他忽然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说:“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想讨好我?” 我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说了出口。 他不信。 恐怕接下来还会拿此事继续讥讽我。 我皱眉,又尴尬又难堪地别过头,不肯继续谈下去。 可林不回忽然逼近一步,我还没反应过来,脊背已被他压得紧紧挨在椅靠上。握着得啃了一半的桃子脱手掉落在地,骨碌碌滚开了。我诧异地瞪大眼,不晓得他又发什么疯。 “你没有忘记,对不对?”他急促地问我:“你对我的那些想法、那些恋慕的心情,其实并没有消失掉,对不对?” 我只觉得牙根都要咬碎了。 果然,林不回是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的。他不问我是否曾经喜欢过他,只问我是否还有当初的心情,所以是吃定了我过去确实对他暗生情愫。 可他想从我口里听到些什么?是想听我亲自告诉他,即使被他这样践踏,我依然不改当初冒着傻气的痴心?还是希望我摆出一副心灰意冷为情所伤了无生趣的模样,好满足他病态的窥探欲? 我气得发抖,拒绝回答。 林不回搭在我肩上的手捏得更紧了。 “回答我,”他危险地压低了声音,“想一想旁边的阿金。或者告诉我……你数度召元安使入宫陪伴时,一起做了些什么……他与你,到底是何种关系。” 我深恨眼神无法聚焦,不能叫他察觉我的彻骨憎恶。在试图逼迫我表露心迹后,林不回又立即当我的面吃元安使的醋,好来作践我。即使我如今对他只剩满腔恶毒,仍然不可抑止地,被刺得四肢百骸都痛了起来。 “他与我,没有关系,”我简直想喷他一脸血:“如果你指的是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的话。没有发生任何关系。” 林不回剧烈地震颤着,从我身上收回手。虽然看不清林不回的表情,不过想来应该是确定了元安使清白仍在后,喜不自禁的表现。 我当初到底是有多瞎,才会看上这么个人。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扬起的脸上,似乎有水光闪烁在眼角。我不由皱眉。竟然为此事喜极而泣,也不嫌丢人,我可不要去安慰他。但是放任他这样沉浸在波动起伏的情绪中,我今夜大概无法休息,连带着拖累了可怜的阿金。 不甘愿地出声询问:“陛下?陛下?夜寒露重,还请早日歇息。” “我早该想到元安使满口谎言,”他似乎是在向自己解释什么,依然仰着头,哑声道:“我早该想到世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情蛊。” 第二十三章 “为什么你如此惦记元安使?”我虽然听不太懂,也觉得十分疑惑。到目前为止,林不回是第三次向我提起元安使,甚至超过了询问原尚鹰或者郦娘的次数,可他与元安使之前似乎并没有发生 分卷阅读3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4 交集。 “是因为一见倾心,所以才念念不忘吗?”既然林不回笑出泪来,心情应当非常愉悦,恐怕不会拒绝这个问题,我摇了摇他的手臂,试探问道。 林不回僵硬地收回双臂。 “所以这就是你的想法?”他喉咙里咕哝着,另一只膝盖也跪了下来,颓然地坐回自己腿上。“瀛洲觉得我是因为爱慕之意,才始终惦记元安使的吗?” 我又细细思索了一遍,仍然觉得自己的推断十分有道理。“因为你喜欢的人总不会是我呀,”我分析道:“你对我这样坏。”大概是感染了阿金的脆弱娇柔,又或者被童年的懵懂触动,竟然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幼稚起来。 林不回有些畏缩地向后仰了一下,继而弓起背,将脸埋进手掌里。 “不。”他说:“一直记挂着元安使,是有别的缘故。” “什么缘故?”保持倾听与思考能有效缓解脑内的烧灼,因此我毫不客气地继续追问下去,也做好了被拒绝回答的准备。 他果然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已经预备放弃的程度。 “如果我向你解释原因所在,你会原谅我吗?”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于是我面前摆着两个选择,其一是冷笑着呵他一脸,说陛下乃真龙天子金尊玉贵,无需我等庶人的谅解;其二是温良不解地天真一笑,表示他与元安使之间的事情何需一介外人置喙…… ……可是这两个选择都挺无聊的。 我正准备摇头,林不回已经从恍恍惚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了。 “不。我不能说。”他猛然抬起脸,一字一字道,“无论你原谅也好,不原谅也好,我都——不会说。” 闻言我眨了眨眼,即使视线中朦胧一片,也感觉得到林不回周身迸发出来的冰冷寒意。 大概因为早已做好预备,所以我一点失望也没有。真的一点也没有。 我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林不回既然未下逐客令,我便能在阿金旁边多赖一刻是一刻,以至于到了后来,困顿得不行,直接从椅上滑跌到了地上。 再睁眼时,已被转移到了床榻上。许是因为沉香殿距离飞霜殿甚远,林不回没有差人将我费力气地抬回去。虽然还是模模糊糊的有点看不清,我眼眶处已不再胀痛难当,不由心下庆幸没有一夜之间瞎掉。 我跳下床去找阿金,他却不在摇车内。 瞥到墙角蹲坐数名高鬓宫人,我朝她们连问三次阿金的下落,可始终无人应答。 直到走过去推了一把,才发觉只是彩绘的人形灯具,一时间竟有点毛骨悚然。 大概是到了此刻,才发现与清晰视界一同消逝的,还有我的安全感。我放慢脚步退出来。某处似乎有交谈的切切声,便胡乱循声撞过去。 那两人甫一察觉到我脚步靠近就立即噤声。最后的话尾散在空中,依稀能分辨出那几个字是“无可奈何”。 我仔细张望了一阵,觉得服玄底朱纹那人应该是林不回错不了,便远远立定,问:“乳母把阿金带去哪儿了?” 那人嗯了一声,道:“秕子带他去晒太阳了。”听声音,确实是林不回。 他又扭头朝另一人细语吩咐几句,那人遂告退离开。 “浣衣局的管事,治下浣衣奴婢将近百人。”林不回朝我走来,道:“每一个浣衣局出身的奴婢,皆对漂、打、洗、浆、缝、补、染、晾等各个环节,了如指掌,训练有素。可是近来,却出了一个犯浑的,没能将寻常的素染中衣或被面打理妥当,也就算了;竟然还洗坏了缂丝和云锦,导致黄色污渍无法脱除,就此毁了整个织物,最终那一寸一金的缂丝云锦只得拿去烧掉了事。 “瀛洲怎么想?”林不回停了下来,等我的回应。 我想了半天,始终未解其意,犹疑不定道:“陛下竟然用云锦和缂丝来给阿金裹尿布,未免……过于奢靡,暴殄天物。” 他失笑摇头,从袖中抽出一物,在我眼下抖了抖。 “后来管事才发现了端倪。瀛洲大概不知,衣料上的血渍,需要在新鲜时尽早以冷水冲洗。若怕冰水刺骨而改用温水浸泡,只会使血污在经纬上贴得更紧,反倒无法将微黄的锈色彻底清除。而那在浣衣局中愈洗愈脏的衣物,便是被人用错误的方式先处理过,所以才留下了永久的痕迹。” 我恍然大悟,是曹德。 那时宫中已易主,而我不想叫林不回觉得自己在装虚示弱,因此嘱咐曹德将带血的东西都处理掉。也许他是舍不得,也许他只是会错了我的意思,故而仅私底下洗了一遍作数。曹德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监总管,如何得知洗血衣不能用热水这等偏门技巧。可惜他本想保下来的织料,最终也还是焚毁了。 后来我忘了这回事,亦失去了谨记于心的曹德,所以才能被人轻易从飞霜殿内搜出证据。我将林不回指尖的绸布拿过来在眼前展开。当初的血红已经转为赭褐,不甚均匀地摊在发皱的布面上。 “这么些血迹,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林不回的语气十分困惑,“我想了许久,实在想不通,只好来问你:你到底将那受伤的刺客藏去哪儿了?” 我有些无奈,即使曾有刺客意图暗杀林不回,我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消息的人。所以当初对曹德的吩咐,果然极有先见之明。 “没有刺客,也没有被藏匿的重伤刺客。” “骗子。”他固执地拒绝了我的回答,“即使不是刺客,也是预备协同你逃跑的同犯。” 如果不是已经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在鼻腔内涌动起来,照着他林不回的判断顺水推舟下去,其实也不错。我曲起手指抵在鼻端想将止住下淌的血,却忘了咽喉与鼻管相通,以至于用口呼吸时,被逆流的血呛得咳嗽起来。 “那些血都是我的,”撕心裂肺咳完一轮后,掩在口边的手掌上,溅了许多潮湿的,细小的液体。 即使已经提前作了遮挡,似乎仍然有一些透过指缝溅到了对面的林不回身上,因为他有些愣愣地抬袖擦了一下脸。 “我真的,没有骗你。” 血渗进齿缝里,我用舌头扫了一下,咸的,带点甜味。 林不回显然骇了一跳,我此前没有想过他竟然能发出如此震耳而且惊恐的声音。只可惜,太医赶过来的时间不会因为他声音响亮而有所缩短。 我慢慢用手上已经脏了的绸布按了按血污,抬眼才发现林不回与我面对面跪在一处,只是他的手举在半空中,似乎想探过来,但是又不敢。 大概是怕感染了我身上或许存在的恶疾。 “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我有些尴尬,怕他将我与阿金隔绝开,只得解释:“寻常的鼻血而已,只是今天流得有点多。” 我说的确实也都是大实话。不过我之前对他的观察力似乎评价得太低了。 “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他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反问道:“那你的眼睛呢,瞎的程度,应该也不是很严重吧?” 我有点闹 分卷阅读3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5 不清他的想法。 “确实……不叫太医也可以的,”我试探道:“反正也不会死。” 有一瞬间,我确定林不回是准备给我一拳,不过他及时遏制了这个欲`望。 “是吗。”他冷笑:“竟然不知道瀛洲也会怕死。” 虽然不知道对于林不回来说,我除了废帝身份之外,还有什么没榨取干净的价值。不过我想,他此刻表达的,应该是关心与担忧的情绪,在他揽住我的肩膀,让我们二人额头抵额头碰在一起之后。 这个举动让我想起小时候,常与林不回一起玩的角力游戏,看谁先用头把对方顶出圈外。只是游戏姿势并不美妙,在某日听到一个并不晓得我已走到他身后的小太监将我们描述成“好像两条抢屎的狗”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林不回一起玩过。 于是问题来了。这些几乎算得上美好的回忆,到底是发生在分桃前,还是分桃后呢? “我怕的。”我想了想,说:“不过比起死,我更怕你不在乎。” 如果林不回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那向他乞医乞药又被拒绝,未免太难看,太可怜。 他揽住我的双臂紧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要么是我在浑身发抖,要是是紧挨着我的林不回在浑身发抖,我诧异了一阵,忽然又想起了前世的可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续道:“我也怕痛。” 这句话十分无意义,我也不准备唤起深层的回忆。不过林不回却猛然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泼下。 “我晓得了。”他低声说,“我会记住的。” 第二十四章 召来的太医为我诊视时始终嘴角噙笑,和蔼亲切,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我猜是因为林不回没有当着文太医的面狂吼威胁。虽然太医始终波澜不兴,我还是不可避免会多想一些。 “或许接下来的日子,我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我笑道。 文太医朝我躬了躬身,道:“洛公子如今清减许多,确实需要多食进补。” 我将捋起的袖子放下遮住腕部,嗤笑一声。 “即使不方便告知在下尚能苟延残喘多久,透露一下还有几日光明可见,应该还是可以的。陛下此刻并不在场,我也绝不会向他泄密。”我继续试探。 “洛公子言重了。”文太医依旧不卑不亢,“不过是目中生翳,才导致的视物不清。只需以甘菊花、生地黄、决明子、犀角入药,配以针灸,可有效缓解。即使不能使视力恢复如初,也能控制翳情,不再加深恶化。公子大可放下心来,毋需忧思过重。” 听起来十分有道理,竟无法反驳,不然我倒像懦夫一样贪生怕死,又像婆娘一样唠叨没完。而且他带来的也确实都是好消息。再咄咄逼问下去,我也觉得自己越发矫情,便住了口,沉默地看着文太医收拾医箧。 可能是我盯在他背上的涣散目光有些瘆人,文太医也有所察觉,一边整理收纳着零碎物件,一边背对着我,闲聊也似漫不经心道:“洛公子脸上瘢痕祛除得非常好,几乎不留痕迹。无双宫主果然有一手传言中的好本事。” “是吗?”我细细想了一下,说:“原以为无双宫主只是江湖中人,倒是没料到他在杏林之中也颇有名气。” 文太医笑应了一声,并未就此话题继续展开。待他走了之后,我忽然觉得,他方才收入箧中的木匣隐约有些眼熟。不过通体乌黑、毫无绘饰的木匣本就极其寻常多见,文太医也不至如此胆大包天,胆敢从林不回的寝殿内顺手牵羊。 这样想着,我也就将那一丝猜忌抛诸脑后了。 大概是被啼哭不休的阿金搅扰得心力交瘁,林不回很慷慨地任我出入他的寝宫探望阿金。 “我愿将阿金带回飞霜殿自己照料,以保陛下心境清平。”我绕着才踏入沉香殿的林不回转圈圈。 还在揉额角的林不回唔了一声,懒洋洋地指了指挂在壁上的琴,道:“春寒。” 林不回在乐理方面的造诣到底是深是浅,我虽然摸不太清,坏印象是摆着的。我喜滋滋遵命取来琴,僵着手指胡乱应付了一曲,奏毕便很热切地盯着林不回的方向等待。 他似乎也被我的敷衍惊住,过了半天才道:“这是瀛洲第一次特意弹曲子给我听,我本以为……会更走心一点的。” “所以陛下已经允许了,将阿金交予飞霜殿抚养照料,是吗?”我切入正题。 “可以的。只是秕子不仅是阿金的乳母,同时还是朕最钟意的女官,负责每日的梳洗束发。其余拨冗照料阿金的宫人,也都有任在身,不能跟阿金换飞霜殿去。若瀛洲觉得自己可以一人身兼父、母、乳母等数职,尽可以将阿金即刻抱回飞霜殿去,朕绝不阻拦。”他的话音里带着微微的笑意。 我觉得自己牙根有些发痒,虽然知道毫无杀伤力,仍然狠狠地瞪了林不回一眼,然后心里忽然冒出来个主意。 那日不小心呛了林不回一脸血后,他忽然对我纵容软化许多。我猜太医肯定对我的病情有所隐瞒,但林不回,却不一定是顾忌我死活的缘故。 前世的怨恨叫我遗漏了一些重要的线索。而现在,我终于摸到了其中头绪。 林不回在我面前,并不总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恰恰相反,他有时待我极好,好得超出了他一贯对待旁人的熨帖周到。但每每在我几乎要离不开他的陪伴时,他又会突然冷淡下来,变成数九隆冬里檐下倒挂的尖锐冰棱,叫我在他的不假辞色中惶恐不安,辗转反侧。 我始终记得他曾以和煦如春风的态度待我,所以才对林不回一往无回地痴心不改将近十年。我也始终记得他骤然翻脸的迅速与强硬,所以我亦特别清楚,即使自己有皇子身份的加持,林不回也从来未曾把我放在眼里,更遑论放在心上。 他知道如何收线、放线,以获取最多的放风筝的乐趣。他也知道何时才是最恰当的时机,叫我情不自禁地被感动,又患得患失地跌落深渊。 显然,林不回一直热衷于放风筝,并且至今热衷于放风筝。 而现在,我就处于疾风骤雨尚未酝酿成熟的风平浪静中。 虽然对游戏规则领悟得太晚,但聊胜于无。至少我知道,现在的林不回,愿意配合我演一出温柔亲密的戏码。 于是当夜我故技重施,假意靠在阿金摇车旁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阿金渐渐熟悉习惯了我的存在,只要我还在他的视线之内,就会乖乖地吮着拇指不哭。我有自知之明,倘若没了宫人乳母的协同照料,只怕不出一个月,阿金就要夭折在我手上。 林不回大可以另拨两个有照顾婴孩经验的人给飞霜殿,这不费他多少力气。可他一口回绝,显然是在故意为难我。 我遂决意霸在沉香殿内耍赖不走,好让他斟酌一下,到底是将我与阿金、乳母打包送走爽利些,还是任我借着阿金的名义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烦神更痛快。 只是没想到闭眼假寐久 分卷阅读3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6 了,真的会犯困。我垂着脑袋猛然点了一下头,忽然未能稳住身体平衡,从椅座一头栽到地上。幸好因地龙的缘故,也不觉寒气有多重。迷迷糊糊趴在地上调整了一下手脚的位置,心满意足重返黑甜乡。 睡到一半,忽然手脚一抽,冒着冷汗惊醒过来。 一个黑黢黢的阴影,静默地,悬在床沿凝滞不动。床边有东西在窥探我。 我定了定神。倒是没想到林震西对我怨气如此深重,至今仍在作祟。或许,我该提醒林不回作几次水陆道场为其超度。 当然我是完全不惧怕鬼神的。毕竟死过一次。 只是挪动我那人功夫真俊,竟然在完全没有惊醒我的情况下,仍将我转移到了床榻上。 混混沌沌地转了几个念头,正准备继续会周公去,那鬼影却将我掩在锦被下的左手捞了出去。 探过来的手,热的,有温度。 不是鬼。 我屏息任他动作,迟钝地琢磨了许久,才觉得这人应该是林不回。 林不回摩挲了一阵我的手背,又将我捏成的拳头掰直,贴到一个沾满热乎乎的湿润的表面。细腻柔嫩的表皮下有坚硬的架构,应该是脸颊。 所以林不回是见我鸠占鹊巢抢了他的床,被气哭了吗? “别死,”他像小孩一样软弱地哼唧着,低声下气:“求你了,别死。”翻来覆去这几个字,仿佛在乍起秋风中垂死挣扎的恼人蚊子。 从未见过林不回如此卑微的声气,我像过了电一样,从心瓣到指尖都有点酥麻。又像被一根巨大柔软的羽毛刷过脊背,痒痒的,想发抖。我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起的可以拿来威胁林不回的把柄和软肋—— ——不过一切还是醒了再说吧。 前世四 近来东厥蠢蠢欲动,大有举兵侵扰之意。 东厥多为游牧之民,欲求不大,只要开放盐茶互市,允许以皮毛马匹交易布帛药材,他们便能安分许多年。而大印建朝以来从未下令禁过互市,甚至因对良驹需求日益扩大而逐年增设市点,在此情况下北契仍不满足,便有些蹊跷了。 林不回着人潜入东厥探查各中详情。不多久便有跑死十多匹马的信使赶赴印都,向他禀报东厥王庭中种种突变。 三四年前,几近国破的西凉王一族投奔北契,遭遇冷拒后改投东厥。西凉虽不如大印物产丰美,仍是比东厥强上许多,单只是逃往时匆忙拣带的珠宝金银器,便叫东厥王目不暇接。西凉王幼子又天生慧黠俊美,几番奉承下来,东厥王便有些昏头,竟然将西凉王一族奉为上宾。 西凉王年迈体弱,在东厥境内安顿下来后未出两月便水土不服,暴病而亡。倒是他那幼子原尚鹰颇得东厥王宠爱,不多久就与东厥王秉烛夜谈,把臂同游。还隔三差五向东厥王细说大印风土人情,民间富庶,惹得东厥王艳羡不已,由是动了出兵大印的念头。 “野心很大,胃口也不错。”林不回很疲乏的揉了揉眼眶,“就看他们牙齿利不利了。” 朝上文武官闻言皆低垂眉眼不语。 林不回既然是那样的军功出身,虽说确实是先皇因宫斗失败而被匿民间的亲子,但获取王位的手段并非寻常,想来天性喜欢战事,是不可能主和的。 当然也没必要议和。 只是林不回习惯了在前线奋战,忽然叫他负责后方粮草调度,其中种种数据,还是叫他吃了一惊。仅仅运送一车粮草抵达前线士兵腹中的过程,需要征用的民夫数目以及路途损耗的车辆,甚至因此耽误减少的农时收成,粗率计个总数便已叫人心慌,更别提从全国各地征调购置粮食时被奸商趁机抬价导致的亏空,无一不伤国之元气。 如果供养的前线兵士都骁勇善战,也就罢了。可上过战场的林不回自己亦清楚,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孨头。 总归要叫东厥吃到自己种下的苦果就是了。林不回这样对自己说,抛开烦绪。 他去找慕吟时,慕吟正躺在床上,任秕子替他上药。 洛瀛洲没了之后,林不回很是消沉了一阵,不过洛瀛洲其实并非绝色,因此要寻一个长得差不多的人,也并非难事。 只是他不能容忍慕吟顶着一张与洛瀛洲依稀仿佛的脸,做的却是男娼的行当。 有时他控制不住,想要把慕吟身上的污秽洗刷干净,下手免不了就狠了些。林不回望着慕吟背后一连串的淤紫乌青,乃至腰臀上用烧红生铁烙下的青色印记,也是一阵恍惚,难以置信竟然是出自自己之手。 秕子见林不回来了,连忙收起药膏退下。慕吟躺在床上懒洋洋的动了动,虽不情愿,也还是坐了起来。 只是让慕吟这样赤身裸`体向他行礼,却也不见得多么舒爽。大概是因为他吮咬之下慕吟一个乳`头已经溃烂,被林不回亲手削掉的缘故,慕吟的正面倒比背影更可怕。 “陛下。”慕吟用惯常的看待疯子的眼神与语调向他问好,也不等他回应,自己捡起衣裳穿起来。 慕吟穿束得当后见林不回的目光仍然黏在自己身上,眉头一挑。 “真的有这么像吗,陛下?”慕吟问,“我与他毕竟只是同父异母而已。” 一句话将林不回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不。你们相似的地方有限,”他含混地道:“只是眼睛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他也从来不会用这种目光看朕。”末了话音低微下去。 “那他又是什么眼神呢?”慕吟被挑起兴趣。 “也许并不是眼神……”林不回自己也迷惑起来,“你知道,他脸上有那样大的一块胎记。” “听说那胎记覆了整个左脸。”慕吟说,“我虽未亲眼目睹,不过想来洛瀛洲的面貌应该并不吸引人。” 林不回没说话,只沉默地盯着慕吟。他言笑晏晏时容华摄人,此刻端丽眉目间射出凛冽杀伐之气,则叫人如坠地狱。 慕吟心里一跳。 据说宫人私下里将洛瀛洲比作放凉的拔丝苹果,外面有一层硬壳子,其实咬下去甜腻得不得了。林不回则是熟得软烂的冰镇杨梅,看着颜色艳丽汁水淋漓,薄薄的皮肉下其实只有一枚巨核,硌牙也倒牙。 他也算领教过林不回不可思议的冷酷残忍。 “陛下这样将洛瀛洲放在心上,可惜他毕竟还是走了。”慕吟微哂。 “他不想的。”林不回闻言,拧眉愠怒起来:“都是元安使用卑鄙下作的手段蛊惑他,才把他骗走了。只要瀛洲清醒过来,定会立即摆脱元安使的控制,回到朕身边来。” “陛下这样笃定。”慕吟眼珠一转,“只是陛下从未向废帝表明过心意。若是洛瀛洲果然回宫,陛下又预备拿他怎么办呢?” “他是朕的人。”林不回唇角边浮现隐秘的期待。“到了那时,朕自然会跟他说个明白。” 他蓦然住口。 有个微弱的声音在林不回耳际逐渐响亮起来。那声音告诉他,不可以向洛瀛洲说清楚,因为他的解释不可能被对方原 分卷阅读3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7 谅。但是要他说出解释的理由中到底有什么邪恶之处,他脑中又空白一片,只剩茫然。 他似乎遗漏了许多关键的记忆。 “我也是陛下的人。”慕吟向林不回亮出自己曾被磨至见骨后缓慢痊愈的手腕,“虽然我也对陛下一见倾心、爱意满腔,但陛下于床笫之事还是太粗暴了些,只怕到时候会将废帝吓得不轻。” 林不回露出忡怔神情。 慕吟见状笑起来,走去揽住林不回的长颈,朝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陛下,不如趁他回到你身边之前,让我来助您掌握挑`逗取悦情人身体的技巧,”慕吟暧昧地劝诱道:“告诉我洛瀛洲那胎记生长的位置,他是喜欢露齿笑还是抿唇笑,有哪些不自觉的小动作,见到你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慕吟顿了顿。 “就让我来配合您入戏吧,陛下。毕竟,我可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呢。” 林不回偶尔也会被充满幼年记忆的梦境绊倒。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林府南院破落的木门前。 南院的石砌矮墙爬满了油绿青苔,朽烂的门槛里窜出数茎高挑野草。门环上松散挂着的铜锁已锈得锁眼都堵上了,林不回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生满绿锈的锁给捅开。 许多年前,曾有女子在南院内悬梁自尽。直到替她收殓入棺时,才发现那女子有孕在身,竟是一尸两命。 大概孕妇的怨气总要在阳间盘旋得更久一些,不多时便传出南院内常有女鬼作祟的流言。夜里南院的花丛土壤内也常常泛出幽绿磷光,无比瘆人。此事之后,余人不敢继续居住,纷纷从南院内迁出。林震西暂无将南院推到重建的意思,便着人将南院封了。 铜锁跌进门槛下软泥中。林不回伸手一推轻轻,已风化蚀烂得摇摇欲坠的门扉就此掀开南院一角。 庭内荒芜已久。几株野树苗东零西落地生长着,在风中抖动叶子沙沙作响。只因秋日天高云淡,那树叶摩擦相碰声也未能将屋内间歇传出的粗野低吼掩盖过去。 本来只想翻取一些夜光磷土的林不回疑惑竖耳谛听了一阵,忽然瞥见正房门前堆积的灰迹中,隐然有数枚脚印轮廓。 大抵是有野鸳鸯瞅上这人迹罕至的禁区,天色未暗便来此地纾解情`欲。 已满十岁的林不回虽然不知所谓“私通”实质如何,却也晓得是个不可轻饶的罪状。怀满心眼的好奇与蠢动,他蹑手蹑脚往正房已褪色的破落窗棂下摸过去。 跳入眼帘的是两具赤`裸纠缠的胴体。 林不回揉了揉眼睛。守门的黄大爷告诉他,女体雪白丰盈,有挺拔的乳`房与圆润的双臀,皮肤像新鲜的酥酪一样细腻柔软,情动时会发出夜莺般婉转清亮的呻吟。 可是那弯折上半身伸双手抓住桌沿、大大岔开修长双腿任人挤进股间的女子,虽说肤色像月光般柔和浅淡,胸前却并无起伏的波浪。光滑赤`裸的臀`部在身后男子下`体的耸动下不断绷紧又放松,与其说是细腻柔软,倒不如说是紧致结实,充满弹性。 而且声音也不对。 不是少女的清脆,也不是少妇的绵软。 “啊——啊!”那女子迸发一声惊叫,“不要……不要那里!快拿开!” 林不回像被雷劈了般瞬间惊醒,朝那女子下腹处窥去,果然见到了软垂着,随身体律动摆荡的阳`具。 所以在屋内交媾的,是两个男子。 “陛下如此口是心非。”压在浅肤色男子身后那人沉沉一笑,腰部重重往前一个顶弄,喘道,“这湿淋淋的甬道倒是收缩得一阵紧过一阵,向臣叫嚣着索要更多呢。” 浅肤色男子攥住桌沿的手指颤抖着逐一抻直,又缓慢缩了回去。 “不,朕是说……把那东西拿开。”他哑着喉咙:“朕想要的……啊——!仅、仅震西而已……” 那被称为震西的人闻言停顿了一下,拔出紫红粗硬的性`器。 浅肤色男子感激地松了口气,一只手离开桌沿,摸索着向自己腿间探去。那个叫震西的人却没有这么好耐心,他低头揪住从浅肤色男子后`穴中垂下的东西的一端,毫不犹豫地猛然发力,一股脑儿将那物自浅肤色男子体内抽离出来。 浅肤色男子仰头惨叫起来。 林不回浑身一震。 他看清了那突然扬起头的浅肤色男子的侧脸轮廓。 他也看清了自己父亲手上捏着的,湿漉漉的带着粘液的东西。那是一串粒粒皆有龙眼大小的红珊瑚珠串。 然后林不回眼睁睁地看着林震西粗鲁掰开当今天子犹在颤动的臀瓣,狂暴地插了进去。 他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与听到的,应该都只是一场怪诞荒唐的白日幻梦。 林震西冲击得十分用力,背部与腿部的肌肤下不断绷出肌肉轮廓,下`体耸动着撞上身下人的臀瓣,噼啪声异常响亮。但更撩人的,无疑还是出自今上喉咙深处的低吟。 洛清河一扫御座上俯瞰众生的清冷禁欲形象,林震西每贯穿一次,他便辗转哀叫一声。那呻吟低哑颤抖,也不知是出于极致的快感,还是不堪忍受的痛楚,总之叫林不回心慌意乱,心乱如麻。 “陛下,臣操得您爽吗?”林震西问。 洛清河呜咽:“爽……啊!好、好爽……” “可是陛下里面都是黏腻腻的液体,都快夹不住臣的性`器了呢,”林震西慢条斯理道,“以至于臣无法尽兴,这可怎生是好?” 洛清河哆嗦了一下,道:“那……那让朕先把它弄出来罢……” 林震西嗯了一声,动作稍缓,却又趁洛清河松懈不备,遽然挺腰一耸,直插得洛清河两股战战,膝盖一软跪伏下来。 见洛清河趴跪在地浑身发软,林震西也不多言,揽住洛清河往桌上一扔,又猛然分开洛清河双腿,捉住他手指,强迫插入自身后`穴中,这才阴冷笑道:“既然如此,陛下就先清理一下罢。如果能将前端的精`液一并清理出来,那自是再好不过。” 闻言洛清河半抬起红红的眼帘,湿漉漉看了林震西一眼,却也没有违逆,默然将大腿分得更开,露出大腿内侧一连串发红渗血的牙印和掐痕。 洛清河手指匀称修长,两根手指完全没入后`穴的过程便显得十分缓慢。他蹙眉用二指捣弄着已一塌糊涂的甬道,忽然轻叫一声,双指微分,被撑开的菊门中便有一痕粘稠液体滑落。 林不回看得两眼发直,连呼吸都忘记了。 洛清河却并不满意,又拢起四指重新探入体内。这次他掏挖的时间更长,随着手腕的翻动,大腿内侧的肌肉亦不停痉挛抽搐。待洛清河终于撑开菊门时,被清出来的黏液比第一次多得多,流淌得整个臀`部水光一片。他这才停下动作,目光凝在林震西身上,用鼻音软绵绵问道:“嗯?” 林震西恶劣地笑了起来,“还有前面呢……陛下还没有将前面清理出来。” 洛清河抬起细腻柔白的双腿架上林震西腰侧,哑声道:“可是……朕想要的, 分卷阅读3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8 只有你。” “不。”林震西的回答十分冷漠。“臣还想好好欣赏陛下被自己指奸得意乱情迷的模样。” 洛清河脖颈面颊上被情`欲染出的薄红倏然褪去,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的主动邀约竟会遭遇毫不留情的拒绝。他静了静,忽然咬牙笑道:“震西这是在抗旨吗?莫忘了,你那懵懂的孩儿还捏在朕的手掌心里。” 林震西不语,鹰隼般犀利凶狠的目光狠狠凿穿洛清河苍白的脸。 洛清河抬眉挑衅地迎上,微喘着笑道:“来啊,震西不是一直怨恨被朕用孩子威胁拿捏,不得自由,只能被迫与疯子搅合在一起么?震西不是欲杀朕而后快么?来啊!” 他忽然嘶哑地喊叫起来,“来啊!朕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来操朕啊,把朕操到烂,操至死,你就解脱了!你——” 他的话没有说话,因为林震西骤然低吼一声,提臀刺了进去。 林不回看着洛清河挂在林震西腰侧的腿抽搐着弹动了一下。 然后那桌子咯吱咯吱摇动起来,洛清河仰面躺在桌面,在林震西的冲撞下不断耸动,几乎要从桌面被撞得飞出去,却又被林震西控着腰臀拖了回来,狠戾地迎上下一轮的冲刺侵犯。 林不回手脚冰凉地缩回窗棂以下的墙角,竭力排除掉耳边洛清河的惨叫的影响,整理思绪。 他虽未见过自己早逝的娘亲,却也听说当年爹娘举案齐眉,伉俪情深,是一段佳话。后来爹爹鳏居近十年,越发佐证了父亲对娘亲的无限情义。 他只是没想到,为了逼迫爹爹臣服,今上竟然会用他自己的性命来作威胁——天家皎洁出尘的外貌下,流淌的竟然是这般邪恶肮脏的淫`欲之血。 果真令人作呕。 一声凄厉猫叫打破了林不回斑斓的梦境。 林不回在黑暗中倏然睁眼,十分难过。 他并不急着挣脱梦魇的束缚,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这梦继续下去,将平滑地切换到次日,他奉命入宫陪伴洛瀛洲的那一天。 那一天,在小黄门高声禀报林不回来到时,洛瀛洲正与曹德就是否喝药的问题上拉锯。 洛瀛洲每年总要大病一场,病情来得汹涌,褪去时还要留下明显的痕迹,这一次也不例外。 林不回默不作声端详着洛瀛洲病后发白的脸。他与洛瀛洲初相识时,洛瀛洲脸上的瘢痕只是两指宽长的红印。可那红印逐年生长,眼下更是比洛瀛洲病前大了整整一圈,越发触目。 “是药三分毒,我既已痊愈,应当可以将这些汤药撤下了。”洛瀛洲朝林不回眨了眨眼,又可怜兮兮地瞅着手端药碗的曹德。 “殿下……”曹德脸上的坚定毫无转圜余地,“奴婢知道您极恶甘草,但这毕竟是对症之药,并非甜食汤羹。为了避免病情复发,殿下绝不可因个人喜憎而中断服用。” 洛瀛洲长长叹息,无奈地做了个手势止住曹继续念叨,取过碗来咕嘟咕嘟仰脖尽数咽下。饮毕漆黑药汁后,他并未立即放下碗,而是仍旧举在唇边,另一手掐着喉咙痉挛了好一阵,才将因反呕而涌上喉头的药汤抑回腹中。 “比上次好,”洛瀛洲抹掉眼角因强烈刺激迸出的泪花,咕哝道:“我还以为至少要吐两回。” 曹德闻言抿唇,有些担忧地凝睇了洛瀛洲一会,收拾药碗告退。离去时没忘记掩上门扉。 待曹德退下后,林不回这才与洛瀛洲说上话。 “殿下。”林不回语气冷淡异常,音调几乎没有起伏,“不知殿下召我入宫,所为何事。” 洛瀛洲惨白的脸上沁出一缕薄红。他快活地笑了一声,道:“听说林将军驱人去取神铁、龙泉,又延请干将莫邪之材,预备打造一柄好剑送你。” 林不回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铸剑的事情我不懂,不过这个东西或许可以用来装饰镡首。”洛瀛洲全没发现林不回态度有异,自袖中摸出一块圆佩,一边往林不回手里塞,一边解释道:“父皇说,这是昆仑以西传来的琅玕,非常罕见。我软磨硬泡了许久,他才极其不情愿的松了口。” 琅玕佩像晨雾一样浅灰得几乎透明,从侧面看去还隐泛幽紫蓝光,流光溢彩。雕工亦很值得一提,饕餮纹圆滑细腻,像女子柔荑一样滑腻。 林不回心里一沉。其实他早发现洛瀛洲望着自己时,总有一种眼巴巴的热切,但他从未多想。因着身为臣子,还不得不打起精神勉力敷衍过去。可就在昨日,他窥破了今上藏匿在不可侵犯面目下的不择手段与扭曲淫乱。 林不回忽然警惕起来。他不想与潜在的疯子扯上过多关系,尤其是那疯子日后有权倾天下的可能。 但他也不能就此得罪洛瀛洲。好在自从六岁那年因拒绝皇子而蒙受责罚与冷待后,林不回已迅速地掌握了诸多圆滑技巧。 于是林不回露出感兴趣的笑容伸手接过,将琅玕佩夹在指尖端详。“殿下特意召了臣来,就是准备将此物赐予臣吗?” “我觉得它很配你呀,”洛瀛洲猛点头,期待地问道:“你不喜欢吗?” “自然……”林不回的两指微微一松。 琅玕佩直直自指间滑落,触地叮然一声,四分五裂。 洛瀛洲整个人都惊呆了,下唇轻微的打着哆嗦,过了好半天才踏前一步,似乎想弯腰将碎片捡起来。 “……是喜欢的。”见琅玕佩碎得彻底,林不回松了口气,正准备诚惶诚恐的跪地请罪,洛瀛洲却急急忙忙将他拦住。 “你又不是有意破坏,只是一时失手才摔碎了琅玕佩。既是无心之过,那即使是父皇也不好追究什么,”洛瀛洲竭力摆出满不在乎的语气:“再说,只是一块玉佩而已,不……不打紧的。” 虽然早已吃定了洛瀛洲绝不会对他发火,林不回还是骤然全身轻快起来。 “今天没吹大风,我们不如去校场练习射箭吧?”林不回建议,并未发现此刻自己的话语中染上了愉悦笑意。 林不回微微翘起唇角。 他不相信洛瀛洲会主动离开自己。印象里的洛瀛洲,在面对他恶意时仅仅会重复忍让、退步以及笨拙的掩饰,没有流露过反抗或者拒绝。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就连钱郦娘与侍卫私通、珠胎暗结后,也晓得来找林不回作掩护。洛瀛洲也果然如他们所料,在撞破他们刻意摆出的奸情后,仍然没有对林不回说过一句重话。除了被元安使花言巧语离间蛊惑,他想象不出洛瀛洲有离他而去的理由。 除非…… 林不回豁然开朗。他一直冷眼旁观洛瀛洲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遮掩闪躲,却从来没有明确回应过洛瀛洲一次。洛瀛洲一定是终于对他心灰意冷,这才赌气离开。 没有关系,林不回告诉自己,等到他的人将洛瀛洲带回他面前,又或者等洛瀛洲再一次妥协退步回来时,他一定不会忘记向洛瀛洲表明心迹。 他会亲口告诉洛瀛洲,自己愿意将整个世界捧到他面前。 如果洛瀛洲喜欢粗暴与疼痛,他可以做得比林震西更 分卷阅读3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9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9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39 野蛮残忍。 如果洛瀛洲喜欢温柔与怜惜,他可以让洛瀛洲获得比慕吟更极乐的体验。 他已经准备好了。 林不回美妙的计划着,在榻上翻了个身,忽然探到枕下一只玲珑浮凸的刺绣锦囊。 他怔了怔,因竟然对枕下有锦囊一事毫无印象,顿时有些好奇,遂扬声唤道:“掌灯。” 裙裾摩擦的窸窣声打破了宫室的寂静,然后飞霜殿中墨色般浓郁的黑暗被颤抖跳跃的火光驱散了。烛光下,那锦囊玄底银线,绣工重叠细密,掂在手中略有分量。打开来看,内里收纳的东西却并非稀罕珍奇之物,只是一络卷起的头发。 那仔细卷起的发丝乌黑柔亮,表明主人年纪很轻。 年纪很轻。 忽然有冷手径直撞断了他的肋骨,伸入胸腔恶毒攫住心脏紧紧一握。 林不回猛地将视线从断发上移开。平复着短促激烈的心跳,他慢慢在脑海中搜索这锦囊的来历,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线索。但既然珍而重之将它压在枕下,必定不会没有理由。 虽然他一时回忆不起那缘由究竟是什么。 林不回犹豫一下,重又将锦囊掖了回去。 于东厥战事上,林不回从未寄望过韩鉴陈史之流,而是另外点了曾于他麾下的亲信山道年、梁厚朴。当年林不回从西凉战场上亲自将山、梁二人拖回阵营救回一命,就等此刻派上用场。 他从未怀疑过山道年与梁厚朴的军事才华,但也没有料到, 变乱生于印都之内。先是梁首辅全家于夜间被人满门抄斩,尽皆头身分离,死状凄惨难言,满朝哗然。此案尚未告破,那些征战在外的将士的妻女亦连遭不幸。山道年身怀六甲的妻子在游春踏花归来路上莫名失踪,三日后,一辆油布小车沿路滴血,载着已被剖腹取胎的女尸停在了山道年家门口。 又过了数日,梁厚朴年迈老母亦惨遭毒手,竟是被人剁掉四肢后放饿狗活生生咬死的。 作案人手段之残忍恶毒,匪夷所思,一时人人自危,满城风雨。林不回虽然立即下令压下此事不得传至军中,却也知道军心涣散只是时间问题,督促彻查也不能挽回多少。 见林不回满脸忧色,慕吟故意伸长脖子,将用胭脂染红的左颊往林不回眼前凑去,问道:“陛下是在忧虑东厥异动吗?” “与战事无关,不过也有可能是东厥奸细在印都城内作祟。”林不回余光瞥了一眼慕吟,忽然定住,迟疑地抬手在慕吟脸上碰了碰。 慕吟心中正觉得意,脸皮乍然一痛,却是林不回一声不吭的大力用指腹搓`揉起来。见慕吟瞪圆了眼敢怒而不敢言,林不回轻笑一声:“红瘢的范围还要再大一些,你以为是在点花黄吗。” 等林不回将胭脂晕成满意的形状,慕吟取镜子来照了一眼,不由惨叫:“陛下的趣味果然独步天下。我也相信那洛瀛洲必定是被人拐骗走的了。” 毕竟除林不回之外,大概再也不会有人对这样一副面孔念念不忘。 察觉到慕吟语气中的轻蔑与不以为然,林不回的脸板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却又破功道:“你的眼型变圆了?” 慕吟点头,他确实用黛靑细细描了下眼角,使双眼看起来更短更圆。 林不回拔下慕吟头顶簪子,胡乱打散了他的发髻,捧着慕吟的脸左右端详了一阵。慕吟心中正忐忑着,忽然唇上一痛,却是林不回激烈地啃了过来,一只脚迫不及待地挤进他双股间。 慕吟没有推拒,默默记下了红瘢的轮廓范围,以及自己头发披拂时更肖似那人的信息。 犯下血案之人渐渐有了眉目,隐隐与元安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听到这消息林不回吃了一惊,一时也分不清心头涌动的是对重逢的惶恐还是热切。 “既然与元安使有关,那你们可曾从中得到洛瀛洲下落的线索?”林不回追问。 属下面面相觑,表情怪异,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表达了否定的意思。 林不回只觉得自己的心吊在嗓子眼里,既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持续追踪,再有线索,立即上报。”他无头苍蝇般茫然在屋内来回转了数圈,停下补充道:“要捉活的,朕有事要问他们。” 负责追踪围捕的头目很快又苦着脸来寻林不回。 大概事态紧急,方文元在印都一路走马至皇城城门,传报后直接奔跑入殿,气都没有捋顺便禀告起来。 大概是林不回之前生擒的意思外泄出去,犯案之人突出布置下的天罗地网后窜入永宁塔,盘踞在塔顶上扬言若今上不亲自赴塔相见,就要纵身一跳。还说如果林不回有本事能从肉泥中拷问逼供出元安使的消息,大可将他们的威胁置之脑后。 “亡命之徒却只是出言威胁,说明他到底怕死。无妨,晾着便是。”林不回微微一怔。 “陛下有所不知,”方文元解释道,“作案的其实是个团伙,约莫有七人,可能还有漏网之鱼未记在内。他们在塔顶放话要挟后,当场便有一人跳塔而亡以作佐证。又补充说,若陛下有意赴约还请尽快,因为他们每半个时辰就要有人失去耐心,提早轮回。如果陛下懒洋洋的拖得久了,他们恕不奉陪。” 林不回搁在扶手上的手臂骤然绷紧,以至于覆盖其上的龙袍线条都发生了变化。 虽已竭力策马飞奔,于永宁塔与皇城两地往返仍然极其耗时。等林不回与方文元在永宁塔外勒缰下马时,余晖只剩一线。玫瑰紫的天幕下,堪堪看见永宁塔周围错落铺着的五摊血泥。 林不回仰头朝永宁塔塔顶望去。永宁塔本为木塔,建成四百年后改为砖砌,恰为七级浮屠。暮色四合,漆黑洞口内看不到剩余逃犯的活动身影,不过带刀兵士既已将永宁塔底里三层外三层铁桶也似的围将起来,那二人也只有凭空生翼才可逃脱。 “陛下。”方文元将手中火把递去,林不回默然接过,沿台阶盘旋而上。塔身本就久贮阴凉之气,太阳落山之后更显凝滞寒凉,紧随在林不回身后的侍卫并不多,擎举的火把焰光跳跃,拉出的投影恰似群魔乱舞。 有隐约的记忆碎片掠过眼前,林不回脚下忽然一顿。也是在这般阴冷昏暗的地方,他痛快地亲手捅死了此生最欲除之而后快的人,也间接…… “陛下?”险些撞上林不回背部的方文元立即收住脚步。 林不回抬手按住疯狂鼓动起来的太阳穴。他从未来过永宁塔,不知为何竟然会生出如此奇怪的臆想。“无事。”他镇定道,继续迈步向前。 塔顶二人在黑暗中潜伏已久,骤见火光,忍不住抬手挡在眼前。 “来者何人?”其中一人对林不回发顶金冠视而不见,懒洋洋出声询问。 林不回略扫一眼,见发话那人虽然面容俊俏,但嘴角细纹松弛下坠,甚是憔悴。被风扬起的衣袂勾勒出的身形瘦削已极,即使突然爆发也不具备多少杀伤力。 另一人则沉默地蜷在墙角,鬓脚凌乱披散下来,大概也是个病痨鬼。 分卷阅读3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0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0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0 “林不回。”他简单地报出自己名字,挥手示意左右后退。“你又是何人?” “吾乃西凉王幼子,原尚隼之弟,原氏原尚鹰。”那人慢慢勾起唇角。 “原尚隼?”他只听说原尚鹰。鹰与隼…… “或许陛下更熟悉他的另一个名字……元安使。” 原来如此,林不回顿悟。过去他与元安使合作时,就曾心惊于元安使插在世家豪门中线人数目之巨,以及手中可随时调度势力之大。只是等他篡夺皇权后,曾为元安使效力的那股暗中势力便如雨水落海,无迹可寻。即使下令彻查元安使来路,直到现在仍一无所获。 “西凉王族。”林不回颔首,“朕记住了。” 元安使竟然出身西凉王族。现在想来,元安使那时要么是在掩护下奔往北契,与流徙途中的西凉遗族汇合,要么是与洛瀛洲携手天涯,将烂摊子交给眼前原尚鹰来继承。 不过无论元安使作了哪一项选择,都不是林不回目前关心的事宜。 “元安使将洛瀛洲藏到哪里去了?”林不回前踏一步,焦灼问道。 “陛下就不想知道,我抛却东厥王的恩待礼遇,千里迢迢奔赴印都,是为何而来吗?”原尚鹰笑道。 林不回深吸口气,稍微按捺心中翻涌的暴戾,依言问道:“不知原世子抛却东厥王奉为座上嘉宾的恩待礼遇,千里迢迢奔赴印都,又是为何而来?” “自然是为你而来,陛下。”原尚鹰道:“听说洛瀛洲死后,你搂着尸体枯坐了三日三夜直到厥过去,醒来之后脑子便有些不清楚,连自己原名叫什么都不大记得了。我想陛下乃大印之主,日理万机,天潢贵胄,可不能就此糊涂下去。于是便赶过来,想聊尽绵薄之力,为陛下治上一治。” “原世子倒是恁的好心,”林不回也不知怎的心里一悸,冷笑道:“但别指望装疯卖傻就糊弄过去,快说!你们将洛瀛洲藏去哪儿了?” 原尚鹰点了点头,道:“果然不错。”又顾左右而言他,问道:“陛下既然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想来不介意我直呼姓名罢?”说着走到那委顿在墙角的人身边,弯腰极温柔地拨开那人覆面的乱发,任其在跃动火光中露出半张发红微肿的左脸。 林不回无意识地向前踩了一步,却被原尚鹰抬掌止住。 “不回,不回,真是个好名字。姓林的时候,这名字提醒林震西,他的亲子永远不会回到他身边去。姓洛的时候,这名字又可以提示你,洛瀛洲再也不会活转过来。”原尚鹰愉悦地赞赏着,“不过陛下既已病入膏肓,恐怕单只是言语上的刺激,还不足以将你从幻梦中惊醒过来,是吗?” 林不回眼睁睁看着原尚鹰灵悠悠拔出匕首,只觉得脑中的血一瞬间都抽空了,过了许久才听到自己嗫嚅着道:“放过他,求你。” “我放过他,谁又来替你放过原尚隼呢?”原尚鹰摇了摇头,忽然顽皮地笑了起来:“你以为洛瀛洲是怎样死的,是像原尚隼那样,被你一刀劈裂心脉,血尽而亡吗?” 林不回恍然觉得有血点飞溅入眼模糊了视线,他用力眨了眨眼,迷茫起来。原尚鹰的意思是,洛瀛洲早已与元安使一块死了。那被原尚鹰劫持在手中的人又是谁?稀里糊涂的,他又向前走了一步。 原尚鹰眼角一跳,拖着洛瀛洲往劵门挪去。夜间风大,永宁塔塔楼甚高,一过券门,长风的呼啸声骤然响亮起来。林不回立即止步,唯恐他们从塔上摔落。左右侍从挤不进券门,仍停留在距林不回四五步远处观望着。 原尚鹰就着飘摇火光细细看了林不回一眼,晓得那疯子其实并没有被击醒,登时大乐。 “你以为他只是血尽而亡吗?”原尚鹰在夜里风中吼道:“你错了,洛瀛洲是在原尚隼死后被灵犀反噬吞没的!你知道什么叫万箭穿心吗?你知道针砭入骨痛入骨髓是什么感觉吗?他是活活痛死的,哈,你亲手杀了他,却还能在臆想中持续逃避下去,洛不回,你果然是老天厚爱之人!” 林不回眼白成片血丝崩裂。他定格数秒,道:“骗子。你休想继续骗我。洛瀛洲还活着,他就在你手上。” “只是我见不得你这样一无所知,毫无负罪感的继续活着,”原尚鹰嗤笑:“虽然不知你最后能否回忆起来,我也必须得试上一试。”他手腕一翻,匕首尽数没入脚下人背后,又从那人胸前透了出来。 因匕首上开了三道血槽,匕身并未被血肉咬住。起初只是匕首刃尖有一滴血珠悬凝坠下,等原尚鹰骤然发力将匕首整个抽出后,热血便涌泉一般四溅喷出。 林不回睁大眼睛,他是在战场上沐血成人的,斩首杀人如砍瓜劈菜,可像现在这样纯为了视觉刺激而杀死一个人,却并不是他熟视无睹的场景。 一瞬间,有千百个记忆的碎片从林不回眼前掠过。 原尚鹰见林不回目光由迷惘疑虑专为清明巨痛,便晓得自己的计策到底没有失败。他松开抵在脚下伪装作洛瀛洲的人背后作支撑的手,任那人软绵绵垂到在地。 “你大可以再疯一次,陛下。”原尚鹰心满意足,伸出脚尖将那注定要冰冷的身体往塔外的半空中踢去。 那人毫不挣扎的任原尚鹰摆弄了许久,堪堪滚到塔沿末端,将跌未跌时哆嗦了一下,蜷缩着用手按住正汩汩往外冒血的窟窿,低声道:“痛……” 林不回脑中忽然一空。 等反应过来时,他正搂着那并不是洛瀛洲的人从高塔上坠落。 一切归于最终的黑暗。 第二十五章 醒转时,身上覆着一件隐约散发松针气息的衣袍。看衣料纹样,这外袍显然属于林不回。面前的小窗蒙了鲛珠纱,菲薄的纱料并不隔音,正有清亮的谈话声传出,谈话中隐约掺杂了林不回的声线。 真是奇了,他已登基这么久,竟然还是不明白何谓隔墙有耳,我暗自摇头。只是林不回声音稍歇时,另一道响起的声线却叫我屏气了呼吸。 那声音隐隐约约的,叫我觉得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我连忙蹑手蹑脚,走到了鲛珠纱窗下。鲛珠纱因有单侧透光、反侧阻隔视线的特性,向来名贵,是宫外高官女眷制作幂篱的稀罕材料,炙手可热,千金难求。不过此物落到宫内,便无甚用武之地,只能用以蒙制纱窗,起到隔绝内外室视线的作用。 贴窗附眼望去,隔着一层烟灰色的软纱,一个身着太医式样服饰的人正背对着我,以沙哑的嗓音向着林不回道:“陛下,我知你所为何来,你却摸不清我的路数,既然如此,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他的声音如此沙哑,以至于我瞬间忆起了此人的身份。原来前日在文太医手中所见那木匣给我带来的怪异之感,并非错觉。这微醺的嗓音,恰属于曾与我在双歌楼有一面之缘的无双宫主。 不知怎的,朝着我方向的林不回忽然微微错眼,往我这里定睛望了一望,才调转目光回到无 分卷阅读4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1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1 双宫主身上,不紧不慢道:“哦?想到不无双宫主还有未卜先知洞彻人心的禀赋……那么朕到底所为何来,不如你说来听听?” “洛瀛洲毒入膏肓,命不久矣。”无双宫主沉声道:“陛下如今悬千金求索的,是能救他的医者。而我,恰巧便是能医他之人。” “毒入膏肓?洛瀛洲中的是什么毒?”这回答似乎已在林不回意料之中,他的追问并不显得多么惊讶。 “西凉原氏王族之毒。” 林不回顿了顿,才道:“你又有何把握能解洛瀛洲所中之毒?” “就凭我是无双宫主。”宫主淡淡道。 “不够,这理由不够。”林不回摇头:“西凉原氏之毒,朕闻所未闻,是什么东西?即便确有西凉原氏之毒,洛瀛洲久居宫中,他又从何处接触得到?何人竟胆敢在朕的眼皮底下算计他?总不能因为你自称无双宫主,朕就对这些疑点不管不顾,不理不睬,对你全然信服,任你为所欲为。” “陛下果然滴水不漏,”宫主微哂,抬起一只手。因背对着我,也不晓得他在做什么动作,只听得他继续问道:“近来陛下倾尽全城之力,执意搜捕翰林院元修撰,不知又是为了何故?” 林不回微微沉吟,似乎还在犹豫是否要据实以告,宫主一扬手,将某物甩脱在地:“因为陛下已然查出,所谓元安使,只是原尚鹰之兄原尚隼,用于混淆追踪者耳目而伪装出来的身份。” 他话音未落,我已因听到“元安使”这名字而浑身一震。 “因为陛下已然查出,洛瀛洲所中之毒,确与原尚鹰密切相关,而如今原尚鹰已然身死,其余西凉王女皆无法解毒,故只能将拔毒的希望寄予在原氏原尚隼身上。” 他摔到地上的那物在青石方砖上滚了两滚,停了。我觑眼望去,是肉粉色的绵软之物,其上依稀有口鼻等五官模样。 耳畔无双宫主的声音终于不再刻意压抑,明亮清晰起来:“我是无双宫主,也是西梁王之子,原尚鹰之兄,原尚隼。作为西凉原氏,我确有把握可医治洛瀛洲所中之毒。” “你逆光站着,朕看不清。”林不回淡淡道:“朝窗口处侧一侧身,朕好再仔细端详一下。你要知道,面对一个易容高手,朕不得不谨慎些。毕竟谁知道你撕了一层人皮面具,底下是否还有一层。” 无双宫主紧了紧拳头,手背爆出两条青筋,但依然按照林不回的要求转过身来。我凝视着他在视线里清晰起来的面部轮廓,楞在原地,心乱如麻。他转过来的面孔不容错认,确实是元安使的模样。 无双宫主是元安使,元安使也是无双宫主。不知怎的,这个认知叫我无比慌乱,仿佛站在海边,静待即将灭顶而来的巨浪。静待即将把人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巨浪。 “有趣,有趣,果然是元安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林不回抚掌连击三声,只是语调中殊无赞许之意。他绕到元安使面前,继续追问:“你改容易貌,潜行入宫接近洛瀛洲,不惜暴露身份,也要自荐来医救洛瀛洲,那你心里头,必是不想他死的了。” “是。”元安使的回答简洁而断然。 “朕心头有一个长久无解的疑惑,还需宫主亲自来答。”林不回忽然荡开话题:“朕之所以能夺得帝位,与双歌楼之变脱不了关系。世人皆认为,朕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后,再将废帝诱入瓮中,才完成了宫变。” 他稍作停顿。我情不自禁将手按在了心口处。不然心跳的声音太响亮,会叫无双宫主发现端倪。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其实那一日,朕乃是赴赶赴韩鉴邀约,才去的双歌楼。”林不回慢慢道:“事后向韩鉴问起,他却说,定下时间与地点的帖子,是林府发出来的。很蹊跷,是不是?世间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平生第一次被人怂恿着造反,结果每一句话,都被伪装成小倌的帝君全听了去?更蹊跷的是,彼时帝君身边竟然护卫全无,恰可任人为所欲为。” 我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林不回的话语,将脑海里沉底的记忆全部翻搅出来。 那日我为何会出现在双歌楼?那都是因为……我在路途中,遇上了元安使啊。 而现在,元安使亲自承认,元安使与无双宫宫主,其实是同一个人。 “原尚隼,你改容易貌潜行入宫,不惜暴露身份,也要自荐来医洛瀛洲,那么在你心里头,是不想他死的了。彼时洛瀛洲已与原尚鹰有过接触,精通医术如你,必然早已看出他已经中了毒。”林不回用平静的语调,在我脑中掀起惊涛骇浪:“如果你真的想救他,为什么你还要把他送到朕的厢房里来呢?你明明可以直接将他带走的。如此一来,也能免去你此后的许多功夫了。” 不知怎的,听了林不回这番诘问,我忽然生起一阵狂怒,却又同时浑身发冷,腹痛如绞。我哆嗦着弯下腰,拿手掌搵了搵脸,好使自己镇定下来,不然我怕自己会被无缘无故的暴怒所控制,怒斥出声,破坏了窗外他们这番交谈。 “陛下此言差矣,”元安使道:“诚然,那时我确实可以带洛瀛洲离宫而去,然而他身为九五之尊,却未必会答应我的请求。陛下,我与你不一样,你只得一具驱壳便能满足,我却非要他身心俱在我手中才行。” “所以?” “所以我唯有做一番设计,好使他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帝位,妃嫔,骄傲,还有……你。到了那时,唯有到了走投无路,求告无门,仅剩我一人可作倚靠时,他才有可能如我所愿,彻底抛开过往,与我携手归隐。”元安使叙述得十分流畅,似乎已在心中思量过千百回般熟极而流,娓娓道出。 “在原尚隼看来,朕与帝位在洛瀛洲心中重要程度竟然不相上下,还真是令朕受宠若惊哪。”林不回摇了摇头:“只是洛瀛洲在宫中一直将你视为最后的稻草,要是他有朝一日得知你算计他比世上任何人都深,指不定心里会作何想法。” “陛下忽然扣这么大一桩罪状下来,才真真令罪臣不胜惶恐。”元安使冷笑道:“若说算计洛瀛洲最深沉的人,有虚伪无比的洛清河珠玉在前,又怎么轮得到我?” 蓦然听到父皇的名讳,我骇了一跳,撑住墙壁直起身体,刚好见林不回右手情不自禁往腰侧一按,是下意识要拔剑的动作:“住口!” 元安使定定看着林不回,棱角分明的唇角一勾,笑了:“陛下,你又在心慌些什么?要知道,你才是先帝血脉,此事若披露开来,对你的帝位只会更名正言顺,有利无弊。可你却终将洛清河做过的荒唐事按而不发,到底是为了何故?” 闻言我僵直了身体。元安使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将目光落回到自己绷得白中透青的指关节处,一边默默地发着抖,一边竭力的分析其中的含义。林不回亦有父皇血脉的话——难道说,我与林不回,其实是……兄弟? 林不回不自觉地挺直脊 分卷阅读4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2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2 背:“够了!别再说了。朕不想听。” 林不回抵制的态度反而激起了元安使的兴味,他若有所思侧了侧头,忽然又笑道:“莫非陛下对先帝仍有深深恨意,以至于以洛氏血脉为耻,才始终不肯将自己的身世大白于天下?” “不过,先帝为了将林震西囚禁在身侧,竟能毫不犹豫将自己嫡子与下属交换,任陛下明珠蒙尘,被林氏子踩在脚下,实在令人出乎意料。陛下看着本该姓林的人窃取了属于自己的王位,心中一定甚为恼恨吧?难怪将洛瀛洲拘在身边泄愤蹂躏了这么久。” “闭嘴!”林不回轻叱:“此事不容你置喙。” “把洛瀛洲交给我。”元安使不再废话,肃容道:“我可以替他拔毒,然而事成之后,我要你……把他给我。” 林不回顿了顿,冷声:“你以为朕会答应这个要求?” “为什么不会答应?”元安使扬眉:“无论陛下再怎么恼恨先帝为了林震西而选择遗弃您,无论陛下再怎么迁怒于林震西之子,陛下也已经对洛瀛洲施加了足够的报复。一年,陛下将他捆在身边整整一年啊,还不够吗?难道非要他死在你手里才甘心?” “够了!”林不回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事实是否如我所料,并不重要。”元安使摇头:“我需要的,只是陛下的回答。” 林不回还在沉吟,我又一次弯下腰。元安使所说的话拆开来,每个字我都认识。然而组合在一起,其中的含义却怎么也理不清。腹中的剧痛越发鲜明,一阵剧烈的反胃忽然直冲喉咙,我哆嗦着掐住脖子,想将那一阵酸咸堵回去,却失败了。隔着一层窗纱的沉默,我哇地吐了一地褚红色液体。我困惑地眨了眨眼,莫非是鼻血逆流,以至于进入了胃中? 旋即想起林不回与元安使与我不过一窗之隔,他们显然听到了我这边发出的动静,连忙以袖遮脸,欲迅速逃开。 “谁在那边?”元安使喝问,停了一停,又强忍怒气道:“陛下为何拦着我?” “原尚隼!”林不回斥道:“皇宫内院,岂能容你放肆!” 太迟了,无论这一出好戏是不是林不回布下的局……元安使何等耳力,若不是他自己有点情绪失控,早就该发现了我的存在。我仓皇抬眼,却发现内室并无门可逃。 “里面那人,出来。立刻。”元安使沉声。 “他若是不出来,你又待如何?”林不回冷笑。 第二十六章 我本在犹豫,听到林不回执意不肯令我出面的话,忽然无端厌烦起来。所以这就是林不回打的如意算盘,借元安使之口揭露所有不堪的真相,却不敢与我当面对质。也不敢叫元安使与我对质。林不回他到底在怕什么?怕我迁怒于他吗? 我艰难直起腰,朗声道:“是我。” 立即有凌乱的脚步声转了过来。 那短短两个字,引得我本已强压下去的气血又翻腾起来,我掐着喉咙痉挛一阵,弯腰又呕出一团黑红的粘稠液体。 “陛下!” 低眉擦了擦嘴角,抬眼才发现他们二人已至眼前。元安使半跪在呕出的那摊污秽外,惶恐地看着我。我微微一笑,无论虚情假意还是别有所图,这人倒是一直惦记着我。不过估计我那笑容并不十分地好看……大概是血染牙齿,元安使的表情越发惊怖。我扭头对阻隔在我与元安使之间的林不回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林不回闪烁了一下目光,抿唇不语。 “他说我不是父皇血脉,只是一个林家被迫交换的孩子……是真的吗?”我追问,心下一片惨淡。元安使说出那番惊天秘密之后,林不回只是疾言厉色命他住口,却没有斥他胡言乱语,那么…… “是真的。”林不回低声道。 我微微向后仰,希望能离他尽可能地远一点:“这些事……你知道多久了?又知道多少?” 林不回舔了舔嘴唇,“差不多是……从西凉回来之后。” 那么,就是我重生之后没过多久了。我绕过林不回,侧头盯住元安使问道:“元翰林,你……又是何时知晓这等秘闻的?” 元安使不知为何笑了一下,竟然很是温柔:“早在你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 不知为何,听到他如此回答,我心头掠过的,却是出现在父皇书房里的那本札记,以及在字缝隙间随意涂抹的方士。清泉殿内那条方便宫内人溜出宫墙的密道,父皇生前对宫外风情事物异常熟稔的态度,是否皆拜那方士怂恿所赐?这等连我亦不曾听闻的宫闱秘事,元安使竟然在将近二十年前便已经知晓,他的出身,是否与那曾与父皇同进同出的方士有关? 我默默思忖了一阵,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但我还有一事要问你。” “陛下请问。”元安使闻言眼中一亮。 眼角余光瞥见林不回面上一沉,我只得转顾林不回,认真问道:“我可以再问元安使一个问题吗?最后一个问题。” 林不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头紧蹙,嘴角抽搐,过了许久才道:“你问吧。” 我嗯了一声,眼前忽然又一阵晕眩,连忙俯身双手撑地,过了几秒才缓过来:“我前几日整理书籍,发现民间似乎流传一种秘术,可以叫被施术者莫名其妙死心塌地爱悦上所见的第一人……” 元安使一怔,猛烈摇头道:“此等邪术——” 我抬起才擦过嘴角,被染得通红的手掌止住他的辩白,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先听我说完。” 元安使住了口。我垂下眼皮,想起那一日半醉半醒之际忽然惊醒过来,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略带担忧的目光。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吗?他对我的莫名的吸引。 既然我才出生,元安使就晓得了那能翻天覆地的真相。他又是从何时起设计的双歌楼一局? “这秘术让我想起件事。那一夜,”我慢慢道:“我是在桥头上看烟花时撞见你,才尾随你进了双歌楼,”我顿了顿,艰涩道:“我想知道,那时我神使鬼差地,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追逐你而去,真的只是因为偶然兴起,还是说……有别的缘故。” “别的缘故?”元安使重复道。“比如?” “比如……”我镇定道:“我一见你,便觉得你对我有特别的吸引,令我特别地生出亲近。元安使,你告诉我……我对你的那些依赖与信任,究竟是出自本心,还是说……只是一场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幻觉?” 林不回默然看着我与元安使,一眼不发。元安使面上泛出了可怖的青白颜色,过了许久才勉强道:“陛下竟然连自己的心意也不清楚吗?” “有的时候……”我淡淡道:“当局者迷,也是有的。到了这个时候,你应当不会骗我,是不是?” “我对你产生的吸引,确实有别的缘故。”元安使慢慢说着,承认了我的推测,又道:“但事实并非你所料想的那般。” “不必再说,我已得到了 分卷阅读4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3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3 想要的答案。”我疲惫地摇了摇头。 所以元安使比我更清楚人为制造出来的幻觉的吸引力。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就连出现在桥头的元安使,也是必然,而非偶然。 真是讽刺。 我不再迟疑,抬手去搭林不回的肩头。他微微一怔没有避开,伸手扶着与我一道站立起来。我口中道着谢,站稳后径直对上林不回探究的目光,冷静道:“陛下,如你所见,我已问完了。然而,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是吗?”林不回紧张起来:“什么请求?” “无论陛下对拒绝元安使的决定是否有所动摇,”我一字字道:“我都恳求陛下,请陛下千万,千万,不要将我送给别人。” “洛瀛洲!”元安使锐声喝道:“你不要命了吗!” 我没理他,只是定定地盯在林不回的脸上。 “不。”林不回猛然阖上眼。 我心里一凉,哆嗦着想抽回手来,但是膝盖直发软,又怕失去了借力点,自己会烂泥一样径直软塌下去。林不回抓住我的手却握紧了,紧闭的浓黑睫毛颤动一阵,才抬眼望着我,继续道:“朕保证……不会再把你送给别人。” 不知为何,他答复我时胸膛起伏极大,似乎在压抑着十分激动的情绪。 ……林不回说他答应我。我定了定神,刻意无视元安使依旧黏在身上的目光,安抚地回握了他一下,又道:“我还有话要与陛下说。” 林不回将我手掌翻过来,盯着已干涸在掌心纹路里的褚红色,眉心一跳,应道:“既然瀛洲有话要与朕说,还请无双宫主先行回避。” 我虽刻意不去看元安使的方向,但眼角余光仍瞥见他僵硬单膝跪地,一动不动。 林不回皱皱眉头,扬声唤道:“来人。” 门扉即刻开启,一直都在竖耳旁听室内动静的内侍涌入,七手八脚来扯元安使。 “且慢。”我任林不回抓着手,默默看着他们乱成一团,心中忽然一动,上前挥退其余人。 内侍望了我身后一眼,许是得了林不回示意,应声住手,自我面前退出一小块空地。 “你说你是原尚鹰的兄长,”我迷惑道:“所以唯有你才可解原尚鹰种在我身上的,属于西凉原氏的祖传之毒。” 元安使微微仰起脸:“是。” “可——为什么?”我大惑不解:“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原尚隼算计的人是我?只因为那时我仍坐在帝座上?还是说……这也是你与他之间的预谋?” 将我拖入污泥中的预谋。 “我与原尚鹰虽是兄弟,然而毕竟暌违已久,并不十分清楚他的想法。不过在我看来——”元安使顿了顿,站起来道:“大概他恨的不独是林不回,而是整个大印。” 我哦了一声。 “我晓得了,你可以走了。” 等到元安使彻底离开后,林不回才将我扳到他眼,仔细端详我的神色。 “你……”林不回斟酌着道:“确实是刚才口中所说那般想法?” 我刚刚说了啥?定睛看了林不回一眼,却不太晓得他问话的意图。又因为看东西总是雾里探花的尴尬境地,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眼屎没有擦干净,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什么?”你倒是把话讲清楚呀。 “你拒绝原尚隼的要求,宁死也不肯随他离开。”林不回道:“是当真置生死于度外,还是被他那番情话迷了心窍,心旌动摇下为了使原尚隼全身而退,才撒的谎?” 我诧异已极,忍不住啊了一声。 “陛下……”我慢慢道:“元安使此人,城府极深,又是将我践踏入泥的罪魁祸首,虽然他不知怎的似乎对我有别样想法,然而就是这等人……又哪里可堪信任,以至于将性命托付?” 林不回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不说话。 其实我还有许多事要问他,上一辈的错综复杂暗流汹涌将我完全隔绝在外,以至于我茫然无知全然被动……但首先,我要将林不回哄得服帖才行。可我……其实并不太懂如何哄人。 我还在斟酌,林不回忽然叹了口气,执起我的手,道:“走吧,先去吃点东西。你到现在还未用过早膳,唇色都在发青。” 似乎是为了响应林不回,他话音刚落,我腹中便咕咕咕叫了数声。我垂头揉了揉肚子,果然听到哐啷的水声,仿佛饮饱了水的马匹。 “如果不是很急,你的问题大可以慢慢说给我听。”林不回淡淡道。 我觉得林不回大概已猜出我想要问的事情了。 第二十七章 不知是巧合还是经过特意嘱咐,端来的早膳中居然有一碟莲花糕。我幼时很喜欢这糕点,然而大概是做法太普通,滋味亦寻常,翻不出什么花头,渐渐的竟然少见了,后来我也将它给忘了。 虽然知道眼下这块莲花糕滋味再好,也好不过童年时的回忆,我仍是拈起一块莲花糕啃了一口,细细咀嚼,慢慢品尝。 林不回坐在我对面,用茶盖拨弄着浮沫,冷不丁出声问道:“好吃吗?” 我将食物尽数咽下,才道:“好吃。” “大抵不是你记忆中的滋味。” “怎么说呢……”我想了想,他已续道:“因为宫中原本做莲花糕的老师傅已然故去了。” 我怔了怔,原来那糕点师傅竟是死了。难怪我有许久未见过莲花糕。想到这里,索性又啃了一口。林不回如今已是九五之尊,还能对一个名不见经传且出身卑微的膳房师傅的生死了然于心,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你的脸……”他说。我竖起浑身寒毛,戒备地看着他。不知为何,除了双歌楼那一夜之外,我与林不回从未探讨过这个问题。 林不回顿了顿,话题却转向了奇怪的方向:“洛瀛洲,你信鬼神吗?” 鬼神吗……我若是不信,为何又有重生这等怪事?我若是信,为何倒霉不幸的总是我?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亵渎神的事情。有时候,我简直怀疑自己所谓重生前的记忆,只是一场幻梦,只是我在连续不断的独处冥想中臆想出来的回忆。 “大概,”我慢慢道:“是信的吧。” “朕——我还在西凉战场时,忽有一夜,做了个怪梦。”他仔细端详着我的表情。 我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因为自己忽然有点儿相信元安使之前听起来十分信口雌黄的话了。莫不是……父皇对于林震西,真的得手了罢?如果假借托梦之辞,便能模糊掉那些真实的,但是不堪言说的原因背景,刚好我这里……也有一个怪梦呢。 “那么是怎样的怪梦呢?”我好整以暇,等待起来。 “梦里也有你。”林不回调转目光,似是不敢直视我。 我静了静,心中蓦然腾起一阵荒谬之感,“陛下总不会说,因为在你梦里,也有篡位且得逞一事,陛下信以为真认为是天意,这才——” “不!”林不回急急否定道,“你且听我说完。” 我住了口。 “还记得吗,你小时候……与我特别地亲近。也特别地……喜欢吃莲花糕。”林不回谨慎道 分卷阅读4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4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4 。“记得有一日,不知为了何缘由,你硬是塞了一块莲花糕给我吃。” 虽然已毫无印象,然而这确实是我幼时会做的事,我点了点头。 “但就在我吃掉那块莲花糕之后,离宫回府便急热高烧,至于昏厥。” 我皱了皱眉头,“莫非你觉得那一场大病,是我的蓄谋策划?” “不……”林不回摇头:“那时你也病倒了,甚至比我还要严重。据闻都已经说呓语了。爹爹守着我急得焦头烂额,后来还是先皇遣人送来了降热解毒的药,才将我救了回来。” 我皱了皱眉,自己竟然毫无印象。 “然而如此明显的下毒谋害之事,不但宫中没有彻查的意思,就连爹爹亦讳莫如深,竟然风平浪静就此揭过。为何宫中送来的药丸,一旦服食即可将急热镇下;为何你经此事之后,脸上本已淡化的瘢痕越发浓郁起来——” “什么?”我打断道:“荒谬!我脸上的胎记,何时曾有淡化或加深过!” “你向来不肯直视自己容貌,因此未能发现脸上瘢痕的变化,亦十分正常。”他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道:“瀛洲,难道你从未发现——从未发现,没了瘢痕的遮掩,你的面貌其实与林震西如出一辙?” 我冷笑数声,并不言语。 林不回垂下睫毛,道:“我在西凉军帐里做了个梦。梦里的我也在西凉战场上,不同的是,有一封先皇手谕辗转流入我手中。手谕内容十分简单,表明我才是洛氏流落在民间的血脉,而你,不过是先皇为了威胁林震西就范,而从林氏手中抢夺回来置于宫中的筹码。不过因顾及林氏的忠诚,虽然知你并非龙种,先皇亦循例将王位传位于你,只在临终前书下御令,授意我拨乱反正,勿叫帝座落于他人之手。” “拨乱反正?”我重复道。 林不回正眼看着我,轻声道:“即是将你斩于马下。” 我全然呆住。过了许久才呵呵干笑两声,道:“林不回,这谎言未必太过拙劣。” “瀛洲,你果然不信。”林不回忍耐地看着我。 我脑中飞速电转,辩解道:“一派胡言!父皇对林震西……发乎情,止乎礼,从来只是遥遥相望,黯然相思,何曾做出过强抢胁迫之事!林不回,你既然诡称自己才是父皇血脉,竟胆敢如此诋毁父上,又有何居心?” 林不回调转目光,望着门口抬手连击三掌。小黄门闻声推门而入,手中托举着一卷明黄色的锦帛,依依递到我跟前。我垂眼一扫,忽然想起他言语中的纰漏,冷笑道:“这不是你梦中出现的事物吗?何以竟然能在醒后找到实物?” “因朕记下在梦中此御令是从何人手中而来,醒后根据记忆顺藤摸瓜,果然寻到了此物。瀛洲何不打开亲眼辨认是否先皇御笔?” 我颤抖着将手按在了锦帛上,然而很快又被灼烧一般缩回手来。 “我不信。”我喃喃道。“不可能,父皇怎么会胁迫林震西?更遑论实行如此荒谬的主意!” 林不回了然地看着我,道:“洛瀛洲,莫要自欺欺人了。你究竟是不愿相信洛清河与林震西之间的关系并非你记忆中的那般淡然纯净,还是难以置信你一直视若神明的父皇其实——一直都对你暗藏杀机?” 我咬牙不语,撑桌欲起。林不回抬手压在我肩头,将我按了回去。“那年在牧云草场,我们结伴狩猎,但你去碧水潭中取水之后,却满面惊慌地将我拽离,不许我踏近碧水潭边一步,还记得吗?” 他慢条斯理道:“你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将那场景瞒过了我,却不知我目力甚佳,早已看到了林震西将洛清河压在树干上……行那事的模样。” 林不回叹了口气,道:“洛瀛洲,你失口否认林震西与洛清河之间的情缘,到底——” 他忽然住了口。 过了一阵,才小心翼翼道:“你不知道?” 牧云草场的记忆倏然涌入,那时我究竟见到了什么,才仓促着将林不回扯离现场?那时我确实认出了那压在树干上耸动之人,便是父皇与林震西吗?我迷惘地看着他,下唇止不住地哆嗦着。 林不回静了静,直立而起,似乎想来揽我。我立即支手护在胸前,做出抵抗的姿势。他不以为意,只是叹息道:“你确实看见了,只是并没有认出来他们究竟是谁,对吗?” 我僵硬着不说话。 林不回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叹了口气,道:“我回到印都,你告知林震西在宫中没了,我便以为你果然知道了这份谕旨的存在,才先下手为强,灭了林震西等人证的口……原来并不是这样。” 我定了定神,质问:“你初回印都时,必然还未寻到那份先帝遗诏。既然如此,你又如何判定世间存有此物?” “大概是……我将梦境与现实有所混淆,竟然将虚幻信以为真了罢。”他淡淡道:“其实我所做那梦,内容比你所知要丰富得多……然而你不必全部知道。”他手上使力,硬是将我按进他怀里,鼻子贴到他散发淡淡松香气味的衣襟上:“后来我发现你其实全不知情时,已经……太迟了。然而,我愿意将此事永远瞒下去,只可惜……最终还是毁于原尚隼之手。”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瞪着他,第二度想去拿那谕旨,又第二度停了下来。 “林震西已死,其实你也并无人证,是否?”我心脏不停地往下坠。 如果他与元安使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犯下了……弑父之罪。 “我另有人证。”林不回皱了皱眉,“比如……做莲花糕那师傅的婆娘。” “这又怎么说?你总不会告诉我胎记都是吃出来的。” “然而你脸上的瘢痕并非胎记。”林不回摇头道:“是先帝为了掩饰你与洛氏并不相似的面容,而特意寻来的颜彩。只需在以底料涂覆于肌肤,再服食特制的药粉,被涂之处便会显出鲜艳的颜色……又因为那颜色终究源于外物,所以时间一到总会消退。是以待你晓事之后,先帝发现宫中独你喜食莲花糕,便寻到那师傅,命他在糕中掺以药粉。试问如果你果然是洛清河亲子……他又如何会这般算计你。” “可他已经死了。”我说:“洛清河死了,那个做莲花糕的师傅也死了。” “药粉还在。”林不回淡淡道:“你要我寻个死囚,给你验证一番效果么?” 我扭过头不去看他。 “你心里已经信了大半,是不是?”林不回了然地道:“因你脸上如今盖无遮掩,想要辨认出你到底姓什么,其实并不难。” “然而你亦生的十分有林氏特征!” “是。”林不回淡淡道:“莫要忘了,已薨的皇后,毕竟……出自林家。”他退开一步,道:“我知你一时之间难以承受,所以容你独处静静。” 他等待着。我没有理他。 “那么朕走了。”他在门槛处驻足,忽然回头道:“曹德一直以来,都只忠诚于先帝一人。” 我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所 分卷阅读4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5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5 以有时候,曹德比先帝自己更清楚,心底究竟是什么想法。”他淡淡道:“比如……是否真的舍得令他去给自己陪葬。” 言毕他不容我再问,洒然走了。 第二十八章 我将自己与那谕旨一起在飞霜殿内关足了三日。 终于打开门的时候,小黄门告诉我陛下在花园内逗阿金玩。 “阿金……”我喃喃道。 小黄门弓了弓身,“三日以来,陛下得空便去亲自照料逗弄阿金,不曾假手他人。” 我挥了挥手,命他领路。 阿金现在骨头还是软的,坐都坐不起来。所谓亲自照料阿金,其实不过是任阿金在一旁叽叽咕咕地晒着太阳,林不回自己对着工尺谱试奏笛子。我在旁默默窥视了一阵,转到林不回面前。 他笼在我站立投下的阴影下,于是微微抬头望我,含笑道:“缓过来了?” 我抿了一下唇,问:“何不奉旨杀了我?” 林不回脸上笑容淡去,放下唇边的笛子,道:“瀛洲以为呢?” 想起雪夜里他在笛孔上僵硬挪动的手指,我问:“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林不回脸上猛然迸出灿烂的笑,连连颔首。 我垂头看了一眼阿金。元安使说我命不久矣。在三日的闭门时,我亦能感受到自己鼻端口腔越发地容易渗血,就连早上起床时动作过猛,都会引起剧烈的头痛。我与林不回之间,似乎始终缺一个和解的机会。想到这里,我笑了起来:“如果你舍不得我,为何始终不开口说给我听?” 林不回不笑了。过了一阵才道:“我以为你变心了。” 我扬起眉毛。他解释道:“如果你已移情别恋,我再开口,岂不是自甘轻贱?” “可你既知我移情别恋,为何又始终将我拘束在身边,不曾放我离开?” “大概还是人性本贱吧,”他自嘲地笑笑,“我总觉得……只要将你困住,只能接触到我一个人……你总有一天会将他们都忘了,恢复到从前只有我的状态。” 我嗯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阿金忽然乐了,挥舞着柔嫩的小手,发出一连串的叽咕叽咕的叫嚷声。我只得将他手上的笛子夺了过来,指道:“你这份谱子,板眼抄错了。” 话一出口,我心里又是一痛。我总觉得父皇……洛清河待我甚好,诗词音律皆手把手,细致耐心地亲手指点我。然而现在我才知道,那并不是……那并不是抚育皇子的态度。 林不回却立即跳了起来,压住我的手道:“你原谅我了?” 原谅?我怔了怔。不,我何止是不原谅林不回,我恨他。只是如今既然得知了真相,就不能像之前那般恨得彻彻底底了。但是既然人之将死,何必给自己找苦头吃,甚至给人留下怨恨扭曲的印象?我从前,毕竟那么痴痴地喜欢过他。 想到这里,我解释道:“没有移情别恋。我没有移情别恋。” 可林不回眼中猛然迸射出的光彩,让我觉得我方才出口的话是不是有什么歧义,以至于让他误解了。 第二十八章 我将自己与那谕旨一起在飞霜殿内关足了三日。 终于打开门的时候,小黄门告诉我陛下在花园内逗阿金玩。 “阿金……”我喃喃道。 小黄门弓了弓身,“三日以来,陛下得空便去亲自照料逗弄阿金,不曾假手他人。” 我挥了挥手,命他领路。 阿金现在骨头还是软的,坐都坐不起来。所谓亲自照料阿金,其实不过是任阿金在一旁叽叽咕咕地晒着太阳,林不回自己对着工尺谱试奏笛子。我在旁默默窥视了一阵,转到林不回面前。 他笼在我站立投下的阴影下,于是微微抬头望我,含笑道:“缓过来了?” 我抿了一下唇,问:“何不奉旨杀了我?” 林不回脸上笑容淡去,放下唇边的笛子,道:“瀛洲以为呢?” 想起雪夜里他在笛孔上僵硬挪动的手指,我问:“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林不回脸上猛然迸出灿烂的笑,连连颔首。 我垂头看了一眼阿金。元安使说我命不久矣。在三日的闭门时,我亦能感受到自己鼻端口腔越发地容易渗血,就连早上起床时动作过猛,都会引起剧烈的头痛。我与林不回之间,似乎始终缺一个和解的机会。想到这里,我笑了起来:“如果你舍不得我,为何始终不开口说给我听?” 林不回不笑了。过了一阵才道:“我以为你变心了。” 我扬起眉毛。他解释道:“如果你已移情别恋,我再开口,岂不是自甘轻贱?” “可你既知我移情别恋,为何又始终将我拘束在身边,不曾放我离开?” “大概还是人性本贱吧,”他自嘲地笑笑,“我总觉得……只要将你困住,只能接触到我一个人……你总有一天会将他们都忘了,恢复到从前只有我的状态。” 我嗯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阿金忽然乐了,挥舞着柔嫩的小手,发出一连串的叽咕叽咕的叫嚷声。我只得将他手上的笛子夺了过来,指道:“你这份谱子,板眼抄错了。” 话一出口,我心里又是一痛。我总觉得父皇……洛清河待我甚好,诗词音律皆手把手,细致耐心地亲手指点我。然而现在我才知道,那并不是……那并不是抚育皇子的态度。 林不回却立即跳了起来,压住我的手道:“你原谅我了?” 原谅?我怔了怔。不,我何止是不原谅林不回,我恨他。只是如今既然得知了真相,就不能像之前那般恨得彻彻底底了。但是既然人之将死,何必给自己找苦头吃,甚至给人留下怨恨扭曲的印象?我从前,毕竟那么痴痴地喜欢过他。 想到这里,我解释道:“没有移情别恋。我没有移情别恋。” 可林不回眼中猛然迸射出的光彩,让我觉得我方才出口的话是不是有什么歧义,以至于让他误解了。 我以为我人生最后的阶段就是这样了。至于我究竟还剩多少时日,林不回不提,我也不去问。事情的转机却来得很快。 近来林不回常拖我去书房陪他。我初时闲着无事,只老老实实在旁练字。后来发现林不回意甚纵容,索性取了他批阅的奏章来看。 他见了不以为意,偶尔还会面授指点个中关窍。然而他指点得越多,我便越发愀然不乐。那日我大概面上流露了几分,林不回顿了顿,忽然开玩笑似地唤我道:“洛瀛洲。” 我喃喃应了一声。他目不转睛盯了我一阵,道:“别再想了,瀛洲。我知先帝亏欠你良多,他犯下的债,我保证自己会一一替他偿还,好么?” 我哑然失笑,道:“听起来,仿佛你不欠我什么似的。”然而我也知道自己钻牛角尖了。说起来,他只是夺回了原本即属于他的东西……可我究竟意难平。 我原本只是半倚在案边挑拣御笔朱批看,林不回端坐在座。闻言他放下笔站了起来,转到我这边来,把我压得紧紧贴在条案边缘。 “是啊,我也欠了你的。”林不回认真道 分卷阅读4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6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6 :“所以我会有后半辈子补偿你,如何?” 听起来倒仿佛我能活得与他一般久似的。我笑了笑,抬起手探进他衣襟内,摸了摸衣裳之下光滑结实的胸肌,漫不经心道:“你待要如何补偿?比如……这样吗?”人生得意须尽欢……论得意,我是没有的,还是趁人生还在世把握好最后的欢愉吧。 林不回嘴角一勾,弯腰压将下来,迫得我身体后折得无法平衡,只能用手肘抵住桌面免得整个瘫下去。他目光闪烁,似乎想说什么,话到临头,舌尖却转出来一句:“你还记得你那日评价原尚隼的话吗?” “什么?”我摸不着头脑,稍作回忆道:“具体记不太清了,大意是说……元安使此人,城府极深,又是将我拖入泥淖的罪魁祸首,虽然他不知怎的似乎对我有别样想法,可就是这等人,又哪里可堪信任,以至于将性命托付?” “对,”林不回慎重问道:“你确实是这么想他的吗?” 我疲倦地叹了口气。林不回作为行动派,从不为这些琐事瞻前顾后,为何这时倒执着起来? “我确实是如此的想法。”我安抚道:“然而我从未移情别恋过。”不想再被莫名其妙的话题扫兴,我抬起一条腿缠上他的腰,舔了舔唇:“如今我与奏章,都在案上,陛下你选哪个?” 话音才落,林不回还未做出表示,倒是隔间外炸开响亮的瓷器跌落崩裂声,大概是要上茶的小黄门乍然撞见,惊慌之下摔了手中的盘子。 我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林不回已一把将案上杂物扫落,低声道:“我当然选你。” (省略800字) 次日我才知道那一声瓷器跌碎的声音并非小黄门所为。 林不回转了转手中细长的大肚白瓷瓶子,摩挲了最后一圈,才放在我面前,道:“这是原尚隼留给你的,应为原尚鹰所下之毒的解药。” 我微微惊讶:“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有召元安使入宫。或者说昨日有过,然而林不回瞒住没告诉我。想到这里,语调中带了一丝谴责的意味。 “昨日下午吧,”林不回微笑道。 我一怔,瞬间脸上烧红。昨天整个下午,我们都在御书房内厮混。这……这…… “是的,你没猜错,他大概全都听到……也全都看到了。”林不回愉快地道:“想来他只是始终惦记着放不下你的生死,这才又铤而走险,潜入宫中为你送药。只是既然经过昨天那一场窥视……他应该可以将你彻底放下了。” 我说不出话来。林不回脸上笑意渐渐褪去,仔细端详着我,道:“怎么?想到最终还是失去了原尚隼的爱慕,瀛洲并不高兴,是吗?” 我哽了半天,才道:“被人偷听床事,有什么可高兴的?难为你还笑得出来。”忽然想通了其中关窍,警惕道:“你早已发现了他就附近,是不是?你逼我将那席话重复一遍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是也不是?” “只是将计就计罢了。”林不回淡淡道:“其实他就算不曾来送药,又有何妨?大不了我将自己的寿命再分你一半,也就是了。所以这一场诛心,说来都是原尚隼自找的。” “将寿命分我一半?”我重复道:“你又要如何分?” 林不回笑了起来,揉了揉我的头发。 “这等邪术,瀛洲就不要细问了。”他说:“你只要知道,今后他再也不会来破坏我们的好事即可。” 我听得懵懂,可林不回此后再也不曾松口。 阿金背着手悄悄地走过来,在我面前羞涩地扭了扭身子。我问:“怎么?” 他哼哼唧唧了半天,把一枚去了皮的桃子放到我手里,声音细如蚊蚋地道:“阿爹,这是今年新上贡的桃子,父皇叫我赶紧给你送过来。” 桃子削皮削得狠了,果肉去掉了大半,毫无贡桃风范。许是削皮削得艰难费时,丰盈的汁水都快流干了。我忍着笑,大声赞扬道:“阿金年纪这么小,已经能把桃子的皮去得这么均匀,握刀的手这么稳,真是好厉害!” 阿金鼓起腮帮子,过了半天才闷闷不乐地道:“才不是呢。” 我疑惑起来。往常他听到我热烈的赞扬,都会很高兴的。 阿金狠狠瞪了我手里细细小小的桃子一眼,一跺脚道:“算了,你说是我削的,那就是了。”童声尖锐明亮,听起来十分委屈,仿佛被人栽赃污蔑了一般。 我一怔,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绷不住笑了。 元安使送来那药果然有效,我想我还可以活很多很多年……因此,我至死都会记住这个名字,记住这一个蓦然出现,颠覆了我后半辈子的命运,又在揭开所有不堪的真相后悄悄留下解药离去,从此再也不复重逢的人。 虽然元安使他,也许从未以真容示我。 全文完 这个番外,是转世之后的事情……唔 番外一 更夫打着更从街上走过,沧桑拖长的调子在深夜的寂静中迢遥荡漾开。 来福客栈的掌柜被打更声惊得一震,勉力歪了歪酸疼的脖子,把头从算盘上抬起,掩着压出一连串鲜红算珠印子的嘴角打了个呵欠,慢吞吞绕出柜台,预备将悬在门梁上的灯笼灭了打烊。 近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中母老虎的缘故,掌柜的失眠越发严重,反倒是在柜台上枕臂而眠,睡得更安然稳妥些。掌柜摇着头正暗自叹息,忽闻一阵嘈杂的笃笃声。他竖耳听了几秒,蓦然醒悟过来,那纷乱的笃笃声,分明是在石板上翻飞的马蹄,不由得面上大喜。将近宵禁时分,赶路的旅人再怎么心急如焚,迫于形势,也得歇息下来了。 可不正是送上门来的生意? 掌柜喜滋滋拍了拍衣袖,正要迎出去招徕,纵马赶路那人却勒住了速度,堪堪在来福客栈门口处停了下来。掌柜心头更喜,正要祭出三寸不烂之舌,高高踞于马背上的青衣男子却扭头对同伴道:“林溪信上说的,是白石街的来福客栈,想来便是此处了。” 他那黑衣同伴不置可否,扬起下颔,盯住掌柜问道:“小二,我且问你,你家客栈可有个名为林溪的少年下榻?” “这……”掌柜心里一慌。其实他也知道林溪大概是从大户人家里逃出来的奴仆,只是要他放着林溪这样一个在厨房里忙得足不沾地不见天日,所求不过是一碗饭一席床的便宜人手不用,倒好似生生割掉掌柜股上肉一般。眼下必然是林溪的主子追捕过来了,这可要怎样才能撇清楚干系呢? “你可是说那姓林的小子?”他眼珠一转,弯腰拍着大腿嚎叫起来:“那姓林的小子,初时来我客栈投宿,一连住了半个月没付房钱不说,倒犯起病来,还是我垫银子替他请的大夫诊断!倒欠我一大笔诊金药钱,还把病气过给了旁的客人,差点害我小本营生做不下去了!” 当前那青衣听他哭诉,不耐烦地抬了抬眉毛。掌柜不留神扫到他脸 分卷阅读4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7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7 上,一时张口结舌,忘了接下来的说辞,只顾着呆呆立在原地。 皓月皎洁有如银盘,月辉倾泻在青衣男子脸庞上,仿佛他的肌肤在莹然生辉一般。所谓俊眉修眼,顾盼神飞,不过如此。 “林溪所欠你的钱,我来付便是。”青衣男子淡淡道:“你引我去见他就好。” 掌柜定了定神。他本想假托林溪已病故,将这二人哄了出去。可青衣男子如此豪迈大方,他倒舍不得放过这等好宰的肥羊了,思及此,连忙又鞠了鞠躬,搓手道:“因为来福客栈乃小本营生,林溪既付不起钱,我也不好始终将客房给他留着不是?又怕他将疾病染给其它的客官。所以哪,我早已命人将他挪到马厩边的柴房去歇着了。客官要是不嫌腌臜……” 掌柜这番话中七分真三分假。林溪忽然得了急症是事实,眼下宿在柴房是事实,怕林溪将病气过给旁的人,也是事实,只是林溪先前所宿并非什么客房,不过帮工奴仆所睡的通铺罢了。若当真住在独立隔开的客房内,门扉相隔,林溪又怎么可能教别人染病。 “柴房?”青衣男子语带薄怒:“你竟将大病之人往畜生栏旁边一扔?” 掌柜一时间哽住。看青衣男子的态度,似乎对这背信弃义逃离而去的奴役并不怎么生气,反而大有维护之意,很在意那小子生死似的。这倒奇了。向来这种胆大包天的奴才,逃跑了一旦被找到,不是就地打得只剩半条命,拖个十天半个月吐血而死,就是擒回主宅,当着众人发落刑罚,总之也是非死既残的下场。 难道竟然是我看走了眼,林溪并不是签了卖身契的书僮一类?掌柜连忙圆滑地给自己轻轻赏了一巴掌,道:“是小的错,是小的错,小的只当那林溪要赖死在来福客栈了,哪承想他结交了这样阔气的朋友,房钱饭钱延医问药的钱不过一点头的事?当时若是早知如此,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尴尬局面了。” 这就是暗指青衣男子作为朋友,却没有及时出面救林溪于困境之中了。 青衣男子手臂猛然一抬,掌柜再定睛望去时,那黑衣的同伴已扬臂扯住他朝掌柜兜头劈下的马鞭,懒洋洋道:“好了,好了,洛瑛,我知道你满腹邪气亟待发泄,然而你千里迢迢奔赴白沙郡,难道为的不是你义子生死,而是为了教训这等不相干的人物?” 义子?这倒奇了。掌柜觑起眼细细打量起来,青衣男子虽已及冠,却远不到绝后的时候,年纪轻轻竟然已认了义子,莫不是天生的……不行? “阿沧说得是。”黑衣男子口中那洛瑛忍了忍,垂下执鞭的手,道:“小二,你且带路。” 掌柜又弯了弯腰,带笑问道:“那么二位客官今晚也是歇在本店了?本店还有两间上房,既干净又亮敞……” “两间上房。”阿沧不等掌柜再磨蹭下去,自袖中掏出一块闪亮的碎银径直掷入掌柜衣领内,冷声道:“再叫人立即请位老大夫在客房中等着。” “大夫?给谁看病?”掌柜迟疑地重复了一句,“都这么晚了……”眼前二人年轻气盛,并不似带病模样。 洛瑛翻身下马,目光寒凛地扫了他一眼。 掌柜旋即明白过来,必然又是为了那所谓的义子,林溪了。 将二人领至柴房门扉前,掌柜心里也有点忐忑。林溪因高热不退,浑身绵软无力,又食欲全无,索性每日只供他半碗照得出人影的清粥。洛瑛眼见是个坏脾气的,不知道见了会如何发作,也不知那个看起来冷静也理智些的阿沧到时候拉不拉得住。 诶,这世道,真个是营生不易啊! 正惴惴间,跳动的烛火照进逼仄柴房,掌柜眼前一花,尾随在他身后的洛瑛身影瞬移,已抢在掌柜前面劈手给了地上裹在灰扑扑被褥中的林溪一记耳光。那耳光既狠又准,气势惊人,险些将掌柜手中的蜡烛都给扇灭了,唬得掌柜连忙背过身去,拿手小心握在烛焰周围护着。 “……你说你不甘在洛府为奴为仆,执意要走,我还当你翅膀硬了,有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本事,”洛瑛发狠道:“怎么,偷来的钱用完了,便又想起不自由时的好处了?” 林溪本就烧得面上绯红,此刻又被洛瑛掴了一掌,半边脸高高地肿了起来,趁着布满血丝的眼白,看着十分可怜。 林溪眨了眨眼,又长又翘的眼睫下登时滚下一道泪痕,哑声道:“主子,我知错了。” 掌柜心道果然如此,林溪真是个逃出来的家奴。可阿沧又说林溪是义子……又是怎么回事? “洛瑛,够了。”阿沧发声止住地上那两人继续缠杂不清下去,淡淡地提示道:“柴房污秽又狭小,不宜久待,还是先将他移至客房内再说吧。掌柜已遣人去医馆请大夫,也不好叫他们久等。” 听到阿沧发声,林溪剧烈一抖,似乎才发现还有这人在场似的,原已悄悄从被子底下伸出的想要探洛瑛的枯瘦的手定格了一瞬,悄悄垂落。 “我来将他抱过去罢,”阿沧又道:“洛瑛你在平地走路都会把自己绊倒,这时候就别逞强了。” 不知怎的,掌柜觉得阿沧一开口,原本涌动在林溪与洛瑛之间亲昵得有一点点黏腻的气氛,瞬间便好似被冷风尽数吹掉了。这三人之间的关系怪怪的,掌柜想。 番外一(2) “我做了个梦。”不待大夫的望闻问切完毕,林溪就急急冲着洛瑛道。 洛瑛知道林溪有话要与他说。也许林溪是想解释当时的不告而别,也许只是在外漂泊了一阵时日,要抽抽搭搭地倾诉一下委屈。 然而身旁的蓝沧虽始终默然无语,眼角眉梢与端茶的举止皆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之意。连日奔波,风餐露宿,便是铁打的人物也要倦怠。洛瑛虽被寻到人后的激动所振奋,却必须克制自己。 在大夫诊断离开后,洛瑛才坐到床边,笨拙地替林溪掖了掖被角,道:“就算有话,也留到明日再说,你先将心吞回肚子里,不必再担心食不果腹有病无药,安心休息养病就是。等你身体有了起色,我们再考虑上路回府的事宜。”说完就要起身。 林溪眨了眨眼,扯住洛瑛垂下的衣袖,迟钝问道:“你不陪我么?” 洛瑛定了定动作,才道:“多大个人了,还怕黑么?我与阿沧就宿在隔壁。当真有事,来敲门即可。” 林溪失望道:“哦。”又警惕道:“你们在同一间房内歇息?” 洛瑛咳了一声,脸上不知怎地有些烧红,掩饰道:“客栈内上房不够了。” 林溪定睛在洛瑛脸上瞅了许久,才失望地松手,讷讷道:“那我明日再跟你说。” 才关房门,蓝沧转身便将洛瑛压在桌上。 “他是你义子,”蓝沧面上淡淡,手下却不停歇,灵活地绕进洛瑛衣襟深处,狠狠在凸起的红缨上惩戒般地一掐,闻得身下人惊喘一声,又以灼热粗糙的掌心覆住那被激得微微挺立起来的乳`头,轻重有度地搓`揉 分卷阅读4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8 江山若有待 作者:华之乱 分卷阅读48 起来。“我以为你将林溪认作义子,就是在心下立誓,绝不将他与出现在你梦中那人混淆起来的意思。” 洛瑛与蓝沧耳鬓厮磨久了,哪里会不知道蓝沧动了欲念。索性先勾住蓝沧的颈背,将人硬拉下来堵住唇舌,狠狠纠缠了一番,才懒洋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打算动他。” 分卷阅读4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