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还你一个青春》 第1页 [穿越重生] 《如果我还你一个青春》作者：林清沐【完结】 文案： 披着校园文的外衣，行成年后的事（里面有多重回忆，往前往后，不单单是个校园文）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重返青春，你是否会弥补以前的过失？ 如果给他们一个机会重返青春，结局是否有所不同？ 林子然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与江回回到了高中时期。 梦里，她看到江回走在她的前面，她狡黠地笑了一下，然后冲上去，在他背后拍了一下，他回头时她转到另一边，然后她猛得跳到他的背上。 少年微微怔住：“下来。” “不下来，除非你等下给我奖励。” 少年白皙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别闹了，在学校呢。” 林子然伏身在少年耳边：“那你等下亲我一下。” 少年停顿：“知道了，你先下来。” 过往有很多少男少女看向他们，等她下来，江回皱着眉抓过她的手臂，拉着她去了操场。 林子然眼神波动却没有反抗，任他把手臂抓的通红。 他们走到一个角落。 “说好了，就一下。” “好。”林子然发出奶奶的声音。 江回好看的脸颊慢慢得伏向林子然…… 林子然闭起双眼，嘴角溢出笑容。 少年的背后是一大片金灿灿的阳光。 后来，她才发现这一切不是梦，故事才刚刚开始……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穿越时空 重生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子然，江回 ┃ 配角：周一杨，沈心妍，欧阳静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重返青春 立意：暗恋 青春 第 1 章 林子然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与江回回到了高中时期。 梦里，她看到江回走在她的前面，她狡黠地笑了一下，然后冲上去，在他背后拍了一下，他回头时她转到另一边，然后她猛得跳到他的背上。 少年微微怔住：“下来。” “不下来，除非你等下给我奖励。” 少年白皙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别闹了，在学校呢。” 林子然伏身在少年耳边：“那你等下亲我一下。” 少年停顿：“知道了，你先下来。” 过往有很多少男少女看向他们，等她下来，江回皱着眉抓过她的手臂，拉着她去了操场。 林子然眼神波动却没有反抗，任他把手臂抓的通红。 他们走到一个角落。 “说好了，就一下。” “好。”林子然发出奶奶的声音。 江回好看的脸颊慢慢得伏向林子然…… 林子然闭起双眼，嘴角溢出笑容。 少年的背后是一大片金灿灿的阳光。 然而。 场景切换。 江回还是走在她前面，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与刚才截然不同。 她的眼底没了波动，她默默地跟在江回身后。 她想要上前一步，又怕离得太近，看到在不远处的自己。 她时而抬头看看江回，时而低头看着自己穿得那双白色帆布鞋。 好几次，她想要向刚才那样漫不经心地拍一下江回，可还是缩回了手。 春去秋来，他们走过了好几个场景，身上的衣服在慢慢变化，而她始终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隐忍而无奈。 留给她的只有一个背影。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伸出一只手，连台词都想好了：“嗨，好巧啊，你也往这里走。” 但是。另一双纤细的双手拍在了江回的肩膀上。 这个人是欧阳静。 她看见欧阳静拿了一个小玩意成功逗笑了侧过头的江回。 然后就是他们爽朗的笑。 他们就这样肩并肩突然闯进了她的视线。 然后。这幅画面定格在她整个高中。 她其实恨透了这幅画面。 “嘶……”林子然慢慢睁开双眼，睫毛上粘连着许多湿漉漉的东西导致她的视线有点模糊。 很长时间，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直到泪水在她脸上干涸。 天气很好，只是床边依然空无一人。 她有点苦涩地笑了笑，起身去桌上倒了杯水，思绪飘向了远方。 那两个梦境。 很真实，也很虚幻。 真实的是第二个梦，虚幻的是第一个梦。 其实，她与江回结婚以后，很少再做这样的梦。一直以来，她与江回都这样平淡而宁静地生活，毫无波动。哪怕他们时常分居两地，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 有一天，她也会处在这个人生抉择上。 暗恋，是一场辛苦且漫长的长跑，而这场长跑没有终点。高中时期，她暗恋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做他的妻子。只是，这场暗恋终将无疾而终。 罢了。 她累了，也疲倦了，那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她走进书房拿出一小叠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 她静静坐了一会儿，将第一页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她的名字，然后出了门。 街角，红灯。 林子然将车停下来，给江回发了一条微信：有空回来签一下离婚协议书。 -- 第2页 等红灯还差最后几秒，人群开始变得骚动时，微信那头发来消息：你想好了？ 她在前车开出去的最后一秒，手指快速滑动屏幕：想好了。 然后一跃没入这上班的车流中。 生活虽苦，但依然要继续。曾经你是我的太阳，我围绕着你，始终沉沦在其中，而现在我放开你，去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两个小时后，林子然出现在机场，飞往去巴厘岛的航班。 其实她去公司请年假的时候，老板顺便与她说了几嘴江回顺利拿下了润泽那边的项目的事——她与江回严格意义上来讲同属当地一家建筑公司恒业集团，只不过她在分公司，江回在总公司，所以信息方面总有点联通——说江回是青年才俊，真是选了个好老公。 她面上笑着，但心底却再无波动。 这些年，这些话，难道还没听够吗？ 难道大家对她的唯一印象，必须得是，哦，是江回的夫人！除此，再无别物？ 以前她可能觉得这是一种体面，可现在…… 这些年，他们一直相敬如宾地对待着彼此，连成年人的那些隐秘都是平和而安静的，就像她的闺蜜沈心妍说的，我怎么觉得你们过得一点都不像夫妻生活，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这么客气。 她那时候并没有觉得这种生活有任何不对，直到欧阳静再次出现。 高中时期，江回和欧阳静算得上是那个时候的风云人物。 两个人才貌双全，又总是“出双入对”地拿些奖项回来，为学校争光，如果不把他们想成一对，都说不过去。但那时他俩到底有没有除学习以外的沟通，其实也不得而知，只有他俩自己知道。 欧阳静这个人，怎么形容呢？和江回一样，天生的优越者，大概她站在那里，你就会忍不住看她好几眼的那种。在这之前，其实林子然是不怎么了解欧阳静的，但大约因为她与江回结婚的缘故，很多以前她觉得挺遥远的人，都在之后的日子里一一登场。 欧阳静偶尔能出现在她生活中，她一开始并不以为然，她一直觉得既然江回选择和她结婚，那便是与过去划分开来。当然江回也一直否认他与欧阳静在一起过，他们一直都是很要好的战略伙伴，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既然江回这么说，她便相信他。 沈心妍却不以为然，多次说她是个木鱼脑袋。 “我说，你自己长点心吧，是，江回可能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但不代表别人不会啊，我告诉你欧阳静绝对不是一个省心的人。” 欧阳静是不是个省心的人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江回绝对不会，她觉得夫妻之道首要条件就是彼此信任。 沈心妍觉得她朽木不可雕也，再不说她。 2020年的疫情其实是她看清这段感情的一个转折点。 那时候受疫情的影响，他们其实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假期”。 那时候林子然爱看《奇葩说》，每次都会被《奇葩说》逗得前俯后仰。 所以好几次，江回正开着线上会议时总能听到客厅里传来的爽朗笑声。 他们虽异地多年，但林子然的性格是出了名的温和，他从未见过笑成这样子的她。 所以，在某次会议结束后的一天，他悄然来到她的身后，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让平常不苟言笑的她笑成这样。 好像是一档类似于脱口秀的节目，有许多选手会上台阐述自己的观点，从而引起场内场外人的共鸣，当然这些观点大多都风趣而博人眼球，很多时候都能另观众们捧腹大笑。 林子然也跟绝大多数人一样，眼底是止不住的笑意，这会儿竟捧着一个枕头笑得前俯后仰。 那天，他在她背后站了许久。虽看不到她的面孔，竟能透过她修长的脖颈想象得她满眼的笑意。 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就像一汪温泉，温热而湿润地渗透着他的身体。 他们其实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多，但不知怎得他很愿意和林子然在一起，他总觉得林子然身上有种魔力，仿佛与她在一起后，总能帮他抚平许多烦恼。 就像他现在站在她背后看着她肆意妄为的笑，他来自工作的压力在慢慢缓解。 所以，就这样过了许久，林子然才用余光看到了站在背后的他。 那日阳光正好，林子然看向他时，眼底还保留了像星星般绚烂的光芒，像一盏启明灯般忽得照耀过来。 他其实被那束绚烂的光芒晃了晃神。 过会儿，林子然像是想到点什么，笑意才慢慢开始收拢，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他：“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开会了？” “没有。” 林子然抿抿嘴，盯了他一会儿，“哦”了一声，这才转头朝电视的方向看过去，接着笑意便又横在脸上。 他又从背后盯着她看。 因为在家，林子然就穿着比较随意，本身就软软糯糯的人，这会儿靠在沙发上，显得更加柔软了。 江回盯了她了一会儿，终于问道：“在看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被他一提，林子然的眼睛又转过来了：“《奇葩说》，你要一起看吗？很有意思的。”说着，还在旁边让了个位，全然没了几天前 “同居”生活的拘束。 江回侧着头看她。 离得那么近，其实能闻到她发丝上的味道，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就像她小小的人一般，不浓烈却异常舒服。 -- 第3页 所以便鬼使神差地来到她让开的地方，坐下：“好啊。” 再然后便是和她一起看了《奇葩说》。 看得过程林子然发现江回的目光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徘徊在她脸上。 一开始她还不怎么在意，但放完几集，见他还在打量她，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怎么了？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说着还往脸上擦了擦，然后便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 因为离得近，气息里全是她的味道。甜甜的，淡淡的。就连那一张小脸，都觉得是香甜的，想捏上几把。 那一刻，他心底有些动容。 “没东西呢，就觉得你应该多笑笑。” 林子然从侧面看他，微微吐了吐舌，道：“哦，我还以为会把你吓到呢。” 江回便又转头看她。 电视里虽放着观众哄然大笑的声音，而他的声音却从喉咙里传出来，低低的，有些好听：“怎么会呢。你笑起来很好看。” 那天。林子然始终觉得那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开端。 与平常感觉不同的是，他们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蔓延，然后抵达心脏。 就像那之后，江回会在狭窄的空间突然若有所思地问她：“你用得洗发露是不是和我用的不太一样？” 林子然就会眨着忽闪忽闪的睫毛，摸摸自己的发丝，道：“啊？没有啊，怎么了？” 这时他便会凑过来闻闻她的发丝，顺便还会像摸小动物般抚一抚她的头顶，用一种特别正经得口吻对她说：“唔……你的好像更香一点。” 林子然脸上便会闪过一抹红晕，盯着近距离的江回道：“是、是吗？我怎么没闻到。” 然后便是他淡淡的笑意以及她反应慢半拍的心跳声。 后来，每天一个新政策，开工变得遥遥无期，他们待在家的日子变得更加冗长，家里的食物自然也吃得差不多了，索性便去超市采购点粮食回来。 所以，便一起逛了超市，一起研究起了家里的菜肴，一起…… 也是那时候开始，林子然渐渐发现江回的许多强迫症，比如他喜欢把饺子包得每个褶子都一样大小，切葱的大小像是尺子量过一样，每个都是一模一样。 因这事，林子然还笑话过他。 她从前虽是知道他事事都要求完美，但想不到他竟能完美到“变态”。 所以，偶尔也会有江回恼羞成怒的时候，盯着“咯咯咯”乱笑的林子然，一本正经得道：“别笑了，再笑小心我把你……” 时间长了，她在他面前也变得不再那么拘谨。 这时，她便会仰起头，露出那张白净的小脸，有些嚣张地看过去：“嗯？把我怎么样？” 江回便会停下手中包饺子的动作，看一会儿她，然后一把把她抱起来，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些什么话语。 不一会儿，林子然的耳根子就会突然变得通红，低下头仿佛变成了娇滴滴的小女子窝进江回的怀里。 然后便是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大概那个时候的他们呀，幸福就像蜜饯一般，甜的发酣。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疫情虽还没结束，但政府已要求企业纷纷复工，江回又要回到他的工作岗位上。 也就意味着，他们俩人又要分隔两地。 其实刚开始，两人还挺思念彼此的，总是一有空就会聊聊彼此在做些什么，但渐渐的，国内疫情慢慢好转，江回也日益忙碌，大家仿佛又变回了疫情前的状态。 就像从前在疫情面前说下信誓旦旦的话，此刻随着时间的流淌又消散不见了。 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有些陌生的状态—— 只是，若是不曾拥有过，或许不会觉得失落，一旦体会过，再回到原点，就变得再也难以适应。 林子然也一样，在感受过如此美好的生活后，再次面对这种孤寂般的生活，时常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变得爱胡思乱想了。 所以，那天之后，她突然脑海里总徘徊着沈心妍那些劝诫的话“我说你没事么不要老和我在一起，多去陪陪你老公，男人嘛，总也要呵护呵护的。” 所以她便去了上海——他那时候负责项目的其中一个地点 而真正让林子然暴发的那根导火线，便是欧阳静。 她本来是打算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也没提前和他说，就直接过去了，却没想，给自己挖了一个“惊喜”。 门开的时候，她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当她满心欢喜想要给江回一个拥抱的时候，迎面走出来的却是欧阳静。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场景。 欧阳静起先愣了一下，见是她，然后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 “哦，是然然啊，你先进来吧，江回还没有回来，他办完事马上来了，你等会儿他。”然后，她帮林子然拿走手中的东西，热情地招呼着她，“要给你切点水果吗？” 其实她那会儿的心情在急速下降，便下意识地摇头：“不用了。” 诚然，她像是闯入他们生活的不速之客，欧阳静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那你先坐着等他一会儿。” 她就这样木然得被欧阳静拉进了这个公寓，好似所有的欢喜都在这一刻被浇灭了。 过了一会儿江回也回来了。 -- 第4页 江回看到林子然的时候有些吃惊，上去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怎么来了，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 林子然觉得如果现在沈心妍上身的话，保证会破口骂道：“我要是告诉你，还能看到你们这对狗男女在干什么？！” 但她大概永远做不到沈心妍那般肆无忌惮：“嗯，想给你个惊喜。” 江回看到桌上放着的水果，点点头：“谢谢。” 可笑吧，他们之间依然那么客气，依然那么和睦。 好似那段如蜜饯般甜的发酣的日子是她凭空捏造的一般。 三人站在一起便显得其中一人有些多余。 江回看了眼欧阳静，还是和她解释：“欧阳他们公司这次和我们有合作关系，有些事需要商讨一下，工地最近在整顿，下不了脚，就直接来我这里了。” 呵呵~非得来这么私密的地方商讨？ 但她到底什么也没说，只闷闷地点头：“哦。” 江回看着她，又问她：“还没吃饭吧？想吃些什么，我带你去吃。”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没什么心情：“都可以。” 只是江回刚要说什么，欧阳静却不合时宜地出现：“既然来了，我做菜给你们吃吧，刚好我买了很多食材。”她兀自说着，进了厨房，“不过你俩可别嫌弃我，我今天打算尝试一下做中餐，其实我拿手的还是西餐，下次有机会再做西餐给你们吃。” 虽然沈心妍老是说他总是一副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但她此时此刻觉得待在这里的每一刻，都令她格外不舒服。 江回似乎是看出些什么，说道：“今天不知道你会来，所以打算在家吃了，刚好谈点工作。” 工作！工作！又是工作！这些年你为了所谓的工作到底要让我忍让到什么时候！ 林子然依旧看着自己的脚尖，心底却颓然生出一片凉意。 许久。 她抬起头轻声问道：“你们时常这样吗？” “什么？”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会儿。 江回看着她望过来的目光。 下一秒，他便意识过来：“偶尔。” 他看着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介意吗，你介意的话，我以后和她在外面谈。” “我……”介意！ 但—— 厨房里有个声音突然传出来：“江回，你们家这个东西怎么搞，过来帮我一下。” 江回没回答厨房里那个声音，却像是一直在征询她的意见。 就这样过了许久。 林子然慢慢地说：“你先去帮忙吧！” 江回看着她没有波动的脸，过一会儿，说道：“那你等我下。” “嗯。” 她记得那天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他俩身后烧饭做菜，亦如高中时期望着他们的背影，然后她听见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碎裂，然后崩塌。 她想起了沈心妍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你俩是我见过最不像夫妻的夫妻了 是吧，到底是她的原因，还是他的原因才能处成他俩这样的模式？ 她从未像这一刻这样渴求她与他不过是这世间许多平凡夫妻中为了一些柴米油盐的事而争执的其中一对。 可惜，他们好像回不去了。 第 2 章 巴厘岛机场。 六个多小时的飞机坐得林子然的脑袋有点昏昏沉沉。 巴厘岛和国内没有时差，他们上午出发，到这里还是傍晚，所以这会儿天色还不算太暗。 林子然这次没有跟任何人说一声就来了巴厘岛度假，主要原因是来散心，离婚虽是她提的，但许多事情总归有些介怀，那就给自己放个假吧。 这些年她总是战战兢兢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从未请过假，这次请了那么长的假连老板都惊讶，但又有谁知道，她不过是一直在等江回的假期而已，可惜他们结婚那么多年，连度蜜月的时间都没有。 巴厘岛她很早就想来，她本来想着，蜜月错过了，那就等他空一点再来吧，可惜，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了。 林子然这次报得是一个跟团游，虽然沈心妍老是说跟团游最没灵魂，但她性格就是这样，除了工作上的事，她都很难提起兴趣，做攻略更不用说了，像这样不用思考跟着大部队走大概是她觉得最省心的事了。 这会儿林子然跟在最后，听着导游在队伍前面说着许多注意事项，她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导游说完，队伍开始动了，林子然拖着自己的大箱子开始在大厅里缓慢移动。 来巴厘岛度假的好像有许多年轻的情侣或者夫妇，他们这个团也不例外，行走在林子然前方的都是一对一对年轻的笑脸，像她这样一个人行走在大厅里拖着一个大箱子看起来特别突兀。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跟着导游走了一会儿，大厅里其中一个入口突然有些骚动，涌进了许多游客。 她和她的大箱子随着人群的骚动被挤到了一边，人群中还有人踩了她的脚几下。 等人群散开后，她才慢慢从角落里出来。 再次行走时，旁边有个男声传来：“不好意思，刚才踩了你几脚，你没事吧？” 她抬头寻声而去，看到是一个高个子的男孩儿，看起来挺年轻，二十不到的样子，她摇摇头：“没事的。” 男孩儿点点头，又看了看林子然，问道：“你一个人吗？” -- 第5页 “不是，我跟团，他们在前面。”林子然指了指他们团的队伍。 男孩儿看一眼队伍：“哦。那我一个人来，跟团没意思，还要把你拉进小黑屋强制消费。国内旅行团都是这样，总是弄些捆绑消费。” 林子然笑一下，觉得他的形容很贴切：“嗯，是挺没意思的。” 男孩儿又问她：“你们玩几天的？” 她回答：“六天。” 弟弟很善聊：“我打算玩个半个月。玩六天也只能粗略玩玩了。” 她随意回答他：“嗯，随便玩玩。” 他们就这样随意得聊了会儿天。 这会儿男孩儿看到林子然那只巨大箱子，问道：“要帮你拿箱子吗？” 林子然摆手：“不用，拖着不重。” 男孩儿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愧疚，他道：“我帮你吧，刚才还踩了你几脚，怪不好意思的。”然后越过林子然的手臂拉过那只庞大的箱子。 “没事呀。” 但那男孩儿还是拉了过去，只是另一只手比那他更快地抓住了那只箱子杆子。 “我来吧。” 然后林子然听见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望过去。 机场大厅里，江回穿着一身开会必备时的西装，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领带虽然已经扯下来，但好似与这里的事物显得格格不入。 许久过后，她道：“你怎么来了？”他新项目刚接手，应该是最忙的时候。 江回低头看她，慢慢道：“嗯，再不来就要把某些东西给弄丢了。” 林子然再后知后觉也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意思，但她也不打算沉默，撇过头：“该丢的时候总要丢。” 江回抿嘴，也不在意：“那要是不想丢呢？” 时间在缓慢的进行，气氛好像有点僵，刚才那男孩子及时说道：“你们聊，我先撤了，回聊哦，等下要赶不上车了。” 林子然点点头，看着那男孩儿飞快地消失在机场大厅里。 她的大部队也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江回拉走她的行李箱，说道：“走吧。” 这会儿，江回跟着林子然一起上了他们旅游团的大巴车。 林子然愕然，问他：“你跟我报了同一个团？” 江回：“那倒没有，我自己来的。” “那你怎么能和我一起进来？” 江回：“总有办法的。” 等大部队都坐下来，导游在车前介绍时，林子然往窗外看过去，江回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他接起来，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问他的去向。 “这几天有点私事要处理一下，你跟小何先把关一下项目上的事情，我过几天回来。” 电话那头似乎在跟江回汇报些工作进展，江回听得很认真，一边点点头，一边安排：“计划表你和小何先排一下，排好发给我，我晚上看看……” 项目上的事情似乎永远处理不完，一个新项目需要安排，老项目又需要收尾。 “深圳华容的项目，你让吴经理可以去催一下款了，就按我们算的来，总包那边我前几天跟他们通过气了……” 林子然听了一会儿觉得乏味，索性靠着窗口看着异国的风景。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江回才收起电话，问她：“喝水吗？” “不用了。”她没回头，眼睛依然看着窗外，表情显得有点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回看一会儿她，还是打开一瓶水递给她。 她捏在手上，没动。 江回侧头看着她。 天色渐暗，他们就这样在大巴车上静静地坐了许久，车窗外是急速掠过的风景以及亮起五色的灯光。 林子然的脸随着大巴车的前行闪过许多明暗不分的颜色。 “江回，其实你不用陪我。”她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他，“我跟着团，挺安全的，你不用担心。” 顿一顿，又道：“而且你事情那么多，回去吧。” 江回回望她。 “事情再多，你想来的地方，我总要陪你来。” 林子然似乎觉得可笑，手握在瓶子上来回摩挲：“那你之前呢？为什么不陪我来？”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大巴车上除了有情侣窸窣吵闹的声音，四周一片静谧。 江回觉得林子然的眼底有种决然的感觉。 然后他听见她像是传来很遥远的声音：“江回，我来这里是来散心的，不是来堵心的。” 接下来几天，江回果然没再来找她，也不知是回去了，还是什么？ 林子然跟着团，走马观花地去了许多地方，大多是当地的名胜古迹。 海神庙、金巴兰海滩…… 因为林子然是团里唯一一个个体户，导游对她还挺照顾，一直拉着她一起玩。 导游是个女的，偶尔也会十分八卦地问她：“上次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吧，怎么？闹矛盾吗？” 林子然也不想多做解释，只点点头：“嗯。” 好在导游看她不想说也不强迫她，只拉着她去各处游玩，还告诉她哪些是必玩的项目，哪些没必要花这个钱。 这天。傍晚时分，江回工作忙完，拿起手机，点进了林子然的朋友圈。 果不其然，林子然有了新动态。 她今天发了九张照片。 -- 第6页 他点进去，看见她拍得大多是风景照，沙滩，蔚蓝的大海，船只，热气球……只有一张是自己的照片。 照片中林子然倚靠在船头的栏杆上，海风吹散了她乌黑的长发，海天交际处，她的身影显得孤孤单单，只是那片淡然却坚毅的眼神振得他的心头有些失神。 许久，江回关掉了林子然的动态，找到几天前从他们团里要来的导游微信，问道：导游，明天你们去哪里玩？ 微信那头很快回：明天上午去情人崖，下午自由活动。怎么了？帅哥，你们俩矛盾还没解除啊？ 江回：是啊，小孩子闹脾气呢。 然后他发了一个礼貌性的感谢，关掉了微信，走到落地窗口，俯视前方的海滩。 第 3 章 第二天傍晚。 江回在海边找到林子然的身影。 她坐在岸上的椅子上，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海浪。 江回拿了杯果汁递给她。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海边，远处有情侣在嬉戏，也有大人小孩在玩耍。 大概大海总能给人一种平静的感觉。 阳光微微倾斜在林子然的脸上，照得她整个人都是柔柔的。 江回抚了抚她有点散乱的头发，心里有点柔软：“然然，我们之间……过去是我太疏忽你了，你以后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好吗？” 林子然依旧看着远处，似乎并未听见江回说的话。 远处，沙滩上，有小孩在搭堡垒，一层又一层，大人看见了，发出“哇，宝宝你真棒！”，然后小孩也开心得为自己鼓掌，场面格外温馨。 林子然的嘴角有了淡淡地笑。 她空洞的眼睛似乎被眼前的事物弄得慢慢有了点暖意。 她有些答非所问道：“江回，你喜欢孩子吗？其实我挺喜欢的，有时候看见他们在玩，我心里就暖暖的，特别想要有个自己的孩子。”像是在和空气说话，又像是在和他说话。 江回停顿一会儿，望向她：“你想生，我们就生一个。” 远处的小孩似乎受到了大人的鼓舞，又兴致勃勃在一旁搭起了另一个堡垒。 海风吹向他们，林子然微微眯起双眼，眼底却一片平静。 “江回，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和我结婚到现在，你从来没想过这些吧？” 其实那天回去后，她回忆了很多事情，包括从高中开始喜欢他到之后两人的结婚再到婚后的异地生活，她其实一直都是抱着仰望的姿态看他的。 那时候一直觉得江回能与她结婚已是她万般荣幸的事情，便不会把自己的许多想法给予他，直到他给过她美好，又将她带入从前那般陌生的环境，欧阳静的一次次出现，将她逼到角落，她便想通了许多事。 或许他们之间，裂缝早已存在。 时间走得很慢，江回却一直看着她：“我想等那边项目忙完……”他的声音渐渐虚了下来，其实他也知道这些年他有太多事，终究是忽略了她。 林子然忽而笑起来：“忙得完吗？江回，你打算什么时候忙完？五年？十年？还是等你老了？” 傍晚的阳光不是特别毒辣，但却照得他有些些刺痛。 她的声音有些虚幻：“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当时为什么要和我结婚？是不是仅仅因为我适合？或者我可以帮你抵挡这一切外界的因素？你觉得你在我这里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他的喉咙有些起伏，声音有些低沉：“我没那么想。” “那你怎么想的？江回，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你不知道其实我也有很多压力，我们一直异地，没有孩子，不争执却没话可说，我以前一直以为，我们只是过得与别人不同而已，但那天，在你公寓看到你和欧阳静那么和谐的相处，我觉得我想错了，你只是过得和我不一样而已。” 那起伏仿佛在蔓延开来，他的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破土而出，说不出来，却有些疼痛。 然后他看着林子然的双眼露出一丝丝凉意，听到她重新恢复平静的语态。 “江回，你那时和我结婚，只是觉得我适合吧？我们结婚得那么快，其实你对我一点感情因素都没有吧？” 他听着她的话，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他向来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到了合适的时间，找到了合适的人，他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就像他从来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一样。但现在看着眼前的她，他好似真的伤了她，才会使她这般决绝。 与江回截然不同的是林子然的心底却像是有个巨大的洞，心口的风呼啸而过仿佛再也填不满。 她像是在自述过去的一切。 “江回，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吧，其实我在高中就喜欢你了，我所有的青春，都有你……” 江回的眼光微怔。 他的心底却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冲破了。 “所以那时候在相亲的时候见到你，我很开心，而后来，你和我说要和我结婚我也很开心。” 那东西像是在疯狂长大，然后扎根在他的四肢百骸。 “但那时的我太得意忘形了，以至于完全没有想到，其实我们交往了半年不到就结婚，你可能一点都不了解我，你对我的印象只是从相亲以后开始的，你通过对我的主观判断，只是觉得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 -- 第7页 他想起来，当时为什么会突然和林子然结婚呢？大概是那时候他常年在外地，他父母觉得他没日没夜的工作会耽误他的终身大事，所以每次一回家，父母就会安排一个接一个的相亲，他被他们弄得烦了，有时甚至都不愿回家，而后他父母也开始妥协，只说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还是不满意，就随他去了。 最后一个相亲对象便是林子然。 初见她时，才知道林子然是他的高中同班同学，但他在记忆深处，其实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周一杨倒是跟她认识，说她是个很好的女孩。父母则觉得他们有缘，一再撮合他俩，他工作繁忙，没心思处理这些小情小爱，想着既然有缘，那便交往一下。 他负责的项目地点时常变动，所以偶尔回来也会给他带些当地的特产，而她每次收到特产时的满心欢喜，让他觉得心里也暖暖的。 他们大概相处了半年，父母又着急忙慌地让他赶紧安定下来，这一次他好似也没怎么反感。虽然林子然这个女孩不是那种一下子就能对得上眼的，但她性格特别温和，相处又恰到好处。有时候他工作压力大，心情不是特别好的时候，只要一听见她柔柔软软的声音，他的心底就会变得异常平和。 所以那时候他便问林子然要不要在一起，竟没想到她想也没想得就答应下来，原来……是他明白她的心意太晚了。 他张口，却觉得语言是如此的苍白：“然然，我不知道我对你来说竟这般重要……” 林子然像是笑了，眼神空洞而虚无，顷而她的眼底重新出现了那一片坚毅及许久未出现的花火。 那片坚毅的花火振得他心头再无血色。 然后他听见她像是格外疲倦的声音。 “江回，这些年，一直都是我在追逐你，但是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们放过彼此，各自安好吧。” 最后一天，林子然跟着团去一个小岛上看了些当地的动植物，中午在游轮上吃了当地特色的自助餐，听着印尼人弹唱的歌曲，不过那印尼人唱得多数都是中文歌，现场许多中国人都跟着那印尼人轻轻哼着歌。 吃完饭，休息了片刻，附近有个休闲区，导游带着大家一起来到这休闲区玩耍。 林子然仰倒在海水中，闭着眼睛一个人慢悠悠浮在海面上。 附近有许多情侣们在戏水。 正闭目养神中，导游走到她身旁，指着远处一个跳水台，说道：“小林，看你这么无聊，给你点事情干，去那上面跳下来怎么样？” 林子然慢慢睁开双眼，看向那跳水台，问：“有点高，有几米啊？” 导游：“三米，怎么样，敢不敢尝试一下？” 林子然晃晃头：“腿软，有点害怕。” 导游笑：“怕什么，才三米的跳水台都不敢跳啊，人家还玩蹦极呢。年轻人，要勇敢学会尝试，很多事情尝试了会发现新的世界。” 林子然被导游的话打动了。 她转头重新看向那跳水台，对着导游说：“你说得对，过去是我太保守了。” 但真的到了跳板上，林子然又退缩了。 “跳呀。”导游冲她说。 “让我先做一会儿心理建设。”她对着下面的导游说。 导游扯着嗓子：“还做什么心理建设，两眼一闭，那不就下去了。” 林子然被导游的话逗笑了，只是她看着脚底那高度，实在是腿软得很。 她在上面徘徊了许久，久到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两天不见，江回的神情似乎有些憔悴。 他就这么从跳板另一端一步步向她走来。 他身形完美，在跳板上走来，已经引得底下一群人尖叫。 但他没有多余的表情，显得有些黯然神伤。 他走到她面前，说了第一句话：“害怕就别跳了，别勉强自己。” 他知道林子然向来胆小，连只小小的蟑螂都能跳到他的背上，更别说是跳水这种需要克服恐惧的事儿了，他刚才在下面看她许久都还在跳板边缘，就知道她一定是害怕极了。 林子然看着他，神情有些复杂。 只是，她向来是个不愿让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人：“既然上来了，我不想再回头。” 这休闲区本就是一个露天，阳光大，诚然她驻扎在这里许久，已分不清头上是汗液还是海水。 此刻她虽还有些踌躇，但似乎已冲破了心里的防线，眼底变得坚韧起来。 江回看着她的背影，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他望了一眼这三米之下的海水。 然后。 他拉过林子然。 林子然已是剑拔弩张，被他一拉惊呼了一声，微微生气道：“江回，你干什么！” 江回没有在意她生气的表情，只是抬起手将她微微隆起的眉头轻轻抚平。 有海风吹来，吹走了她因紧张而有些虚汗的手心。 林子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面前之人的神情，她从来没有看过江回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有些伤感，却在极力压抑着内心。 她听见他开口：“林子然，那天你说你高中就喜欢我了，你所有的青春都有我，那么如果……” 他的眼睛好似一片旋涡，深得望不见底。 “如果我还你一个青春呢？” -- 第8页 她深陷在他的旋涡里：“什么？” 跳板下，有许多人在看着他们，雀跃着，呼喊着他们。 一瞬间，他们站在这个至高点，成为了关注对象。 然后，林子然看见江回张开双臂—— 他抱住了她，把脑袋按到他的胸口，对她说。 “林子然，如果我还你一个青春，可好？” 她在愕然中想要抬头，却被他重新按了回去。 “闭上眼睛。” 她听到江回最后说得话。 然后，他们从跳板上跳了下去…… 第 4 章 “砰砰砰，砰砰砰……”清晨，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接着一个女人在外面喊：“林子然，你要不要上学去了，快点起床！”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她伟大的母亲。 她头皮发麻地睁开双眼，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完了！还是没回去！一个多星期了！她已经待在她的高中时期一个多星期了！ 她原以为，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就回去了。 可是，这竟然不是梦！ 门外，她的母亲又在喊她了。 林子然对着外面喊道：“知道了！我起来了。” 然后，她起床，刷牙，洗脸。 镜中确实是个少女的模样，满脸的胶原蛋白，笑一笑，感觉真是青春洋溢啊。 可惜她现在笑不出来。 他又想起，那天江回和他一起在跳板上说得话。 “林子然，如果我还你一个青春，可好？” 是他让她回到过去的？ 可是，这又不是科幻片，那能回到过去？难道她来到了平行空间？ 而且，看样子，江回似乎根本没有回到过去，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了。 那么她是怎么回到过去的呢？ 她思绪飘远得太久，脑子就像浆糊一样乱糟糟的。 “林子然，你最近到底在想什么，成绩下降得这么厉害，洗把脸都要半个小时，你是不是在谈恋爱？”老妈突然把厕所门打开，对她说道。 “谈什么恋爱？我好了，好了，这就走！”她连忙整理好东西逃之夭夭。 虽然她现在已是而立之年，但不管她长到多大，就是架不住母亲的碎碎念。 不过说到成绩下降，这也不能怪她啊，好歹她现在工作这么多年了，高中毕业都十多年过去了，那天回来还在自我否定、肯定、震惊中度过，沈心妍就告诉她第二天要月考了，这谁受得了？ 不过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总不能真的待在这里上学吧？ 她觉得问题关键还是在江回。可江回，那天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一切。 “林子然，你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应我。” 沈心妍骑着自行车到了她的跟前。 “你说呢？”她闷闷地说。 沈心妍道：“哦，你还在想那事啊，虽然你每次说起来我都起鸡皮疙瘩，但，既来之则安之嘛，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就当来旅个游呗。” 旅游可不是这样旅的。 沈心妍又道：“不过现在首要任务不是这个，首要任务是，你现在都成为班上那群人的谈资了，被他们说三道四的，你到时候回去要架得住那些流言蜚语啊，千万别被他们打败……” 林子然来了个急刹车，问：“她们说我什么了？” “说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平常柔柔弱弱的，看不出还有这手段，缠着江回……不放。” 林子然神情淡然，重新踩起脚踏板：“哦，让她们去说吧。” 不过也怪那几天她太不在意周围的环境了，让有心人听到后乱说。 算了，既然来了，这几天就当个哑巴吧，流言自会散去。 那天，她前一秒还在跳板上，后一秒就从老陈的语文课上突然惊醒。 她记得那时的感受，像是窒息后的突然惊醒。 然后她就看到沈心妍坐在她旁边。 沈心妍似乎叫了她很久，见她醒了，连忙递过来一本草稿本，上面写着一句话。 “你终于醒了。” 林子然抬眼看向那本草稿本，怔怔出神。 过一会儿，少女将那本草稿本抽走，拿起笔，又在上面写了起来。 林子然似一只树懒般得慢慢把头转过去，看向少女—— 那双琉璃般的眼睛下显露出一点迷茫。 少女穿着一件蓝白底的校服。 齐刘海，遮住半张脸，后面的头发扎在脑后，肤白，露出一个小小的耳朵骨，有种让她久违的扑面而来清晨嫩草般的气息。 她动了动嘴巴，似乎正要说些什么，少女又将那本草稿本递过来，上面写道—— “你再不醒，就要操场伺候了。” 下面还有一句话，划了双重线。 “你都快睡一节课了！！！！” “哦……”她象征性得应了应，不一会儿闭了闭眼，吸了口气，她觉得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过她在闭上双眼的几秒后就突然睁开了双眼。 像是想到什么，她转过头，用极其复杂的眼神从头到脚审视少女，少女被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板鞋，校服。 最后，林子然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头发上—— 他们之间的气氛好似变得格外缓慢，慢到听得到外面的鸟叫声。 -- 第9页 少女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你干嘛啊？为什么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林子然盯着少女的刘海出神。 半晌。 “……沈心妍，你什么时候剪了这么中二的头发了？” “哈？不是你陪我一起去剪的吗？” “我？” “……” 下午的课堂本就混混沉沉，教室里除了讲台上有一个中年男子在缓慢地讲解着以外，四周仿佛按了暂停键一般。 林子然忽而抬头看向正在讲课的中年男子。 讲台上有一面红旗刺得她眼睛一晃一晃的。 有个念头似火花般得在一点点扩大。她问：“等等，这是哪？” “教、教室啊。你怎么了？” “教室？我来教室干嘛？”林子然质疑，大脑却在急速旋转，眼睛扫荡着这里的一切。 “上课啊。” “上什么课？我报了CPA的班？”她想着也不应该啊，工作以后哪怕要考证，报得也都是网校课，她已经好几年没有现场上课了，而且她不是正在度假？ “什么CPA？语文课啊。” 林子然皱起眉：“……我为什么要上语文课？” “……” 就在她有十万个为什么等着少女时。 台上的中年男子抬起头来：“底下怎么回事？林子然，站起来，我刚才就看你一直不在状态，你有什么问题吗？” 这大概是她这么多年来聚集目光最多的一次，比她任何一次开会讲话都要多得一次。 但她觉得自己像突然擅自闯入这个世界的人，好像永远听不懂他们在讲些什么。 直到少女在底下拉了拉她的衣角。 “老陈叫你起来呢！” 寂静。 那些青涩又稚嫩的目光依然在她身上徘徊。 林子然盯着眼前那个中年男子越来越黑的面庞，终于站了起来。 “你有什么问题吗？”老师又问了她一遍。 林子然心里涌现的那个念头终于“轰”得一声爆炸了，她听到自己吐出一句话：“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不要打扰其他同学上课，记住你们现在是高二的学生，再过一年就要高考了……” 那中年男子重新回到讲台上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话，林子然默然。 “坐下吧！” 那些青涩稚嫩的眼光又重新放回了课本上。 教室又恢复了平静。 她转头看向教室外面。 教室外赫然挂着一个用红色钢印的门牌——高二（11）班 直到那时，她才有个可怕的念头。 她回到了她的高中时期，而那个站在讲台上的中年男子是她的高中语文老师：陈明。 所以那天下了课，她就迫不及待地找到江回。 江回那会儿正在整理书本，他的前桌正好空着，林子然就在前桌位置上坐下，问：“江回，这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他抬起眼，竟有点陌生地看着她，好似完全不认识她。 林子然想从他眼神中找寻些蛛丝马迹：“我怎么会来到这里了？” 江回没有表情道：“什么意思？” 因为已是最后一节课下课，周一杨似乎来找江回一起去打球，拿着一个篮球在指尖转悠，正要喊他，就看到这一幕，便好奇地看着他们讲话。 林子然心底有些恐惧的念头爬上来，但还是想验证一下猜测。 她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那天你不是说，要还我一个青春，是因为这个我来到了这里？” “卧槽！”周一杨发出了一个声音，像是听到一个爆炸新闻。 附近的同学也被他的举动引来了几个，聚集到这个角落。 江回皱起眉头，看着周围的人都聚集到这里，眼底有些不耐烦：“你在说什么？” 林子然有些绝望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像是自言自语道：“所以，只有我一个人来到这里？” “不过你这几天也够生猛的，江回这么一个优异生，生生被你弄成了言情小说里的苦情男主。”林子然被沈心妍拉回现实。 校门口到了，她们去停了自行车，期间她们在车棚里碰到了江回和周一杨。 周一杨先是和沈心妍打了个招呼，又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和林子然打了声招呼。 沈心妍帮她踢了一脚周一杨。 周一杨捂着脚，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接着他竖了个中指给沈心妍，沈心妍对他吐了吐舌头。 林子然抬头看向江回，江回似乎也在看她，两人就这么对望一眼。 车棚里有其他学生在停车，进进出出，这一处也引得许多学生指指点点。 林子然终于收回目光，拉过沈心妍的胳膊，对她说：“走吧。” 然后两人消失在车棚里。 回教室的过程中，果然有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向她看过来。 林子然好似没看见，面无表情地走过了教室外的走廊，进了教室。 倒是她们走后，周一杨和江回聊起来。 “林子然今天怎么正常了，没来拉着你不放了？前几天不还拉着你要讨个‘说法’才甘心？”他道，“不过她这人是有点奇怪，那天去书店，好好的买什么‘注册……’” 江回帮他回答：“注册会计书。” -- 第10页 “是吧，她学这个干嘛？以后要当会计？” 江回似乎也觉得林子然身上很多问题都疑点重重。 他想起了那天他们去书店买资料的时候，碰到了正在结账的林子然。 林子然：“老板，就这两本，多少钱？” 老板看一眼：“这个买一套比较划算，两本买起来贵多了，你要不要买一套？” 林子然摇头：“不用了，我知道一套便宜，但是我只有这两门了，另外几门已经过了。” 老板：“这么厉害啊，我听说这很难考啊，你考过了？不过这不是要大学毕业才能考吗，我看你是一中的学生，高中就可以考了？” “哦，是还不能考，就是会了吧。”她想了想，又问，“不过你这书有没有最新版的？”十年前的书大概政策都不知换了几个轮回，也不知道买回去能不能看了？ 老板抬眼：“就是最新版的，你要去年的吗？去年的还便宜一些。” 林子然皱了皱眉，“算了，就这两本，多少钱？” 然后老板报了个价，林子然付了钱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江回和周一杨好奇去看了一眼那套书，是《注册会计》的教材。 好像是会计考证的书，他记得他有个表姐也在考这个证，大概是本很厉害的证，有时候听她说起来都充满着向往。 他那天其实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这一会儿功夫，车棚里学生已消失得差不多，早自修也即将开始，江回被思绪拉回来，他对着周一杨道：“走吧！” 第 5 章 可事实证明，林子然这几天的举动已经成功引起江回的小迷妹们注意了。 中午午休后，林子然去上厕所，在厕所门口碰到她的隔壁桌徐欣同学，便点头打了个招呼。徐欣虽然是她的隔壁桌，但话不多，所以平常也不怎么交流。 但这次徐欣从厕所一出来，就朝她挤眉弄眼的，让她觉得怪异极了，临走时还仿佛用口语说了一句“小心”。 林子然到底是成年人，心里有了些防备，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但还是架不住一群人突然涌上来，她都来不及看清那群人的模样，就听其中一人说了句“把她按里面”，一群人一个按住她的头，一个按住她的身子，将她按到了水龙头下，淋了个头。 林子然骂出了声，最近怎么倒霉的事总是和水有关？ 淋了会儿，那群人看差不多了，就将她拎起来。林子然看清了这群人。 有五六个女生，各个都画着淡妆，校服也没好好穿，这里溜个肩，那里绑个结。 为首那个女生看着她，说话了：“你就是那个林子然？”然后便从头到脚将林子然打量了一翻，“还以为多漂亮呢，原来是个不自量力的，平得跟个飞机场似的。” “……”平吗？好歹也有B。 那女的见她不说话，嘲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前几天这么死皮懒脸的，怎么不见你怕？” “妹妹。”林子然终于说话了，她揉了揉眼睛，抹了把脸，淡然道，“你们这种行为叫校园霸凌，我要是告发你们，你们可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那女生轻笑起来：“你敢吗？” 林子然也笑起来：“告状有什么不敢的？” 那女生没了笑意：“那就让你不敢为止。”然后她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女生，旁边那女生就拿了个塑料杯去盛了点脏水，要给她灌到嘴里。 “等等。” 林子然头都大了，这群小孩还真让人不省心，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上演这些戏份的，而且他们学校校风有这么差吗？他们学校可是重点高中，重点高中也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真是颠覆她以前的想象。 为首女生以为她怕了，得意地笑：“怎么了，刚才不是嘴还挺硬，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子然看着她们，无奈地叹口气：“问个问题。你们几个都喜欢江回？” 被她一问，围着她的那群女生突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答什么。 但气势上不能输，其中一个女生道：“关你什么事啊！” 另一个女生也道：“对啊！关你屁事！” 说完，那两个女生的眼睛都不自觉地飘向为首那个女生。 “看我干吗？哎，走开走开。”为首女生露出嫌弃的表情，让那群人让点开，然后她走近林子然，下巴对着林子然，仿佛一个□□的妹子：“我们喜不喜欢，轮得到你来发表意见？” 林子然耸耸肩，表情淡然道：“哦，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问，既然你们喜欢的是江回，欺负我干嘛？” 像是沉默了几秒。 过会儿，那几个女生异口同声道：“什么意思？” 林子然一脸无辜道：“要欺负也欺负欧阳静啊，你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应该是她？” 从厕所出来后，林子然便去擦干了头，就又被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的老陈叫去训话。 说得无非就是她这次月考下降的问题以及学校里流传的一些风言风语。 不过好在她懂得分寸，很快就跟老陈打表票说下次一定考好之类的话，语气也相当诚恳，便很快从办公室抽身出来。 所以一节课上完，沈心妍迫不及待地问她：“老陈刚才找你聊成绩了？” 林子然做着随堂练习，心不在焉：“嗯。还含沙射影地说了江回。” -- 第11页 沈心妍惊讶：“什么？连他都知道了？这也太可怕了……那你怎么说？” 林子然神情淡然：“还能怎么说，跟他保证下次月考会考好呗！”不然出都出不来那个办公室门。 沈心妍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一样的表情：“那万一没考好呢？你可是连高一的内容都忘了……”的人。 林子然叹口气，无力地趴到了桌子上：“哎，所以我想着，还是得找江回和我一起跳水，回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觉得问题关键还是在江回，这几天她一直在想，既然是江回把她带到这里的，那么最终的解决方案还是只有他。 她盯着远处，下巴在桌子上一起一伏：“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和我一起去跳水？” 沈心妍有些为难，但还是认真思考：“嗯……要不找周一杨下手？他跟江回关系最好。” 林子然来了点精神：“可以的，周一杨喜欢什么？” 沈心妍思索：“不知道诶……鞋子？我看他老是和别人聊鞋子。” 林子然觉得方法不错：“哦，那就买鞋去贿赂他吧。” 但事实上，林子然高估了她在高中时期的零花钱，她可没钱买周一杨那种人可以喜欢的鞋子。 林子然摊着零钱，数来数去都只有几百块，终于落败：“算了，我还是直接去找江回吧。” 沈心妍拉住她：“你又要去堵他了？” 林子然点头：“嗯！不过这次我得学聪明点，得换个地方堵！”学校里眼线实在太多，她可不想再被人盯上。 沈心妍疑惑：“那去哪里堵他？” 林子然坚定地说：“家。” 她难道不知道江回老家在哪里吗？ 这天晚上，林子然看准时间，走进了一个这附近的小区。 林子然以前时常会和江回一起回他老家看望他爸妈，所以对他老家很是熟门熟路。 最近她重回十年前，很多地方都重新勾起她的记忆，这块地段也一样，十年后早就被归为拆迁对象，但因为赔款问题，一直没有下来。这会儿看它这么崭新，实在是感慨。 她走进小区，来到一个单元号的楼下准备等江回。 初秋的晚上天气有些凉了，风吹来时林子然哆嗦了一下，她便逃进了楼梯。 大概过了一会儿，就有个脚步声传来，她抬头看时，楼梯里的灯已经亮了。 江回走上一个台阶时，就看见缩在角落里的身影。 晚上的楼道，因为一盏昏黄的灯隐约照亮了那片昏暗不明的角落，那个身影显得有点模糊不清，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林子然？” 她往明处走一步，昏黄的灯光立即洒落在她的身上。 “是我。” 他看清了她的轮廓。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短袖，下身也是一条松松垮垮的长裤，瘦小的身子好像能装下两个她。 再往上看，齐肩的头发，巴掌脸，面部的五官都是小小的，显得年龄也有些偏小，除了那双仿佛能看透人的眼睛，与这稚嫩的脸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江回微微隆起眉头：“你怎么在这？” 林子然说得很自然：“找你呗！” 昏暗的楼梯口，他们就这么一上一下地站立着。 “什么事？”他控制了下情绪，知道不能以常人的方式对待她，“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林子然认真道：“你带我来的啊。” 他的情绪有些上升：“我什么时候带你来过？” 林子然微微笑道：“我说十年后你信吗？” 夜晚的风吹得更凉了，但这片地方好似有难得的暖意。 江回突然指了指自己脑袋的方向：“林子然，我觉得你最好去看看医生，尤其看看这里……” 她眨了眨双眼，略显无辜：“哎，看来你还是不信我啊，这可就难办了，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呢？我想想……”她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然后她忽得仰起头，踮起脚尖，两手撑到扶拦上，轻声道：“要不我说说你私密的地方让你相信我？” 他低头看着栏杆上的少女，长长的睫毛下有双波动的眼睛在动。 他从未见过这样不羞不臊的女生。 他其实那个时候很想把那双眼睛给闭上，至少不会影响他的思绪。 但他还是忍住了，对她说：“无聊。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然后，抬步，走上楼梯。 走了两步，楼下却没了声音，他以为她走了，转过头看了一眼。 转身时，却看见林子然转而为笑的脸：“我就知道你会回头看我。” “……”他摇摇头，看来真的不能以常人的思路对她。 然后，转身，重新抬步。 走到第一个楼梯的最高处，底下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江回，你胸上有颗痣吧？” 他的身影微微有些顿住。 她看着他的样子，得意道：“哦，左腰上好像也有一颗。” 那个身影仿佛有点僵硬。 她的语速变得有些轻快，好似能吹个口哨。 “屁股上还有个胎记。” “大腿内侧……” 终于，她在最后一刻，成功惹怒了江回。 江回冲了下来，像一阵风似得冲到她面前，用五根手指捂住她的嘴巴。 -- 第12页 由于惯性，两个人都撞到了楼梯口的墙壁上。 “闭嘴。”少年的眼中有了微微的怒意。 他们撞到的是个死角，灯光打到的地方，有一片地方照不到，林子然在暗，江回在明。 她就这么被他捂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却没反抗，他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林子然瘦小的身躯好似被他侵占了去。 昏暗的楼道里，他们挨得很近，气息混在一起，那双与年龄不符的双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好似在说：“好的，那我闭嘴。” 江回看着那双眼睛，心里仿佛漏了一拍，然后像是触电般地撤回了手。 他的突然撤走，使得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林子然从墙壁上直起了身，对他说：“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你那时说要还我一个青春，结果我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这几天，她断断续续得“堵”了他几天后，也明白了她说这话的意思。 灯光下，她看着那个轮廓分明的少年，静静地说：“所以不管你相不相信，你陪我跳一次，我回去了，这里的林子然就不会缠着你了，怎么样？” 第 6 章 第二天，沈心妍看着她得意的表情，就知道她进展得不错：“他答应你了？” 林子然做着习题，表情愉悦：“嗯。” “厉害呀！你是怎么让他答应你的？”沈心妍好奇地问。 林子然哼了首歌：“当然是用了一点方法。” “什么方法？”沈心妍更加好奇。 林子然写字的笔停下来了，然后她转过头来看着沈心妍。 过一会儿，用笔盖点了点沈心妍的鼻尖：“小孩子了解那么多干嘛？去，写你的作业去。” 沈心妍斜一记眼：“切，我还不要听呢。” 林子然笑着回头，继续做题，笔尖却在纸上停住了，她想起了昨晚。 “所以不管你相不相信，你陪我跳一次，我回去了，这里的林子然就不会缠着你了，怎么样？” 江回的眼睛仿佛动了一下，然后他转头看她。 灯光下，那双琉璃般的瞳孔有点点的星光在闪烁。“什么时候？” 林子然：“等你有空的时候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江回略微思索：“周日上午有点空……” 她飞快说：“好的，没问题。就周日上午，一切以你的时间为主。”林子然比了个OK的手势，眼角浮动笑意，像是两个弯弯的小月亮。 然后，她从左耳取下一个耳机，踮起脚尖，塞进江回的耳朵中。 熟悉的旋律马上在他耳中流淌起来。 是五月天的歌。 “为了感谢你，这个借你听。”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MP4递到江回的手心，心情很好地对他说，“喏，刚下载的，还热乎着。” 江回低头看着手心里那只MP4，没有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她：“你喜欢听五月天的歌？” “还行吧。” 楼道里的灯到了一定时间会自动关闭，所以这会儿又自动灭了，江回回头用手去触碰那个按钮。 黑暗中，她听见林子然的声音传来：“主要你喜欢听，我给你下的。”为了讨好你。 他的指尖在开关下突然顿住，黑暗将他包围，让他失了神情。 许久，他按下那颗开关。 灯又亮了。 他们又现身在灯光下。 然后她向他招招手：“好了，那我先走了，周日见哦。” 然后毫不犹豫地冲入这黑夜里。 江回望着那个远去的白色背影。 那个白色背影正在一点点被这黑夜吞噬，然后消失…… 这是个怎样的女孩呢？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的，她是十年后的林子然？ 他们以后还会在一起？ 许久。 他才重新将目光看向手里捏着的MP4，有音乐在他的耳朵里慢慢流淌。 但实际上，那天周日，江回没有赴约！她那天一早兴致冲冲地去了那个游泳馆等了江回许久，都没见江回的身影出现。 更可恶的是，此刻她竟然还帮着江回在打扫卫生。 班上有个女同学生了水痘要停一星期的课，她便临时被老陈安排与那同学调了值日，他们是一周轮一次值日，本来调了一周也就调了，但那女同学的搭档是江回，也就是她要和大忙人江回做一周的值日。 所以这会儿，大忙人江回不见踪影，就变成了她一个人打扫这个偌大的教室。 她拖了大半个教室，拖着拖着便思绪万千起来。 其实不光是被困在这里不能回去，还有就是哪怕回去了，她也不知道事情能否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不仅是和江回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感情问题，还有那日与母亲的谈判…… 她犹记得那日与母亲说了和江回离婚的事后，母亲那难以置信的神情：“林子然，你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江回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我不明白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闹起离婚？” 或许在她母亲的印象里，她的宝贝女儿从来都是乖巧懂事的，从来不会让她操心任何事情，更不会出现“离婚”这些个离经叛道的字眼。 但她到底被母亲那些“江回多优秀”的字眼刺激。 脑海里竟又浮现那日欧阳静坐在咖啡馆中，那种游刃有余的声音：“林子然，你觉得像江回这样的人，会懂爱是什么吗？他根本就不爱你，和你结婚只是因为你适合而已。” -- 第13页 她有些嘲讽般的笑起来：“妈，是不是连你都觉得我高攀了江回？” 母亲到底还是察觉了她那一抹佯装笑意的神情，解释道：“不是，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虑一下。” 她却答非所问道：“妈，如果连你都这么觉得，那我也就能理解那些闲言碎语了。”是我，一直没能认清自己。 然后她站起来，环顾这家中陈旧的一切，像是用所有力气说道：“没关系，从此以后，我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没有他，我的生活照样能过得很好。” 母亲此刻是真的看出了她的决然，终于有点慌乱：“然然，你不要那么果断，千万别一点点委屈就闹离婚，其实很多婚姻都是这样的，你看我和你爸爸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打断母亲的话，眼底却一片平静：“可我的婚姻不能这样。” 其实那日是个阴天，没风没雨，她走出门的那刻，抬头看见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 就如她的心情，平静却波涛汹涌。 她在走出家门的最后一刻还看见母亲那揣测不安的神情，但她还是说道：“妈，这次我心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我了。” 这会儿，她一个人默默地想着许多事，眼眶竟有些发红。 就连江回从教室门口回来她都没听见。 其实刚才就看到她一直拖拖停停得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竟是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下停了下来，神情及其伤感，江回终于走了过去。 “林子然？”他站在她身后叫了她一声，大概是看见她微红的眼眶，有些犹豫地问她：“你在哭吗？” 林子然微微侧过身，似乎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一幕，迅速抹了把眼泪，声音低低地道：“没。” 身后的少年倒是更拘谨了，犹豫地站在她身后，道：“你……是因为我来得迟了没打扫卫生才哭的吗？”然后，他解释，“抱歉，我刚才在老陈办公室，来晚了点。” “哦。”她好似没听他在讲什么，兀自应了一声。 身后的少年被她弄得更加手足无措。 他愣愣地看一会儿她，便用一只手臂拦住了那个拖把的去向：“我、我来打扫吧。” 他们的手臂同时交错在拖把杆上。 林子然出神地看着那个拖把杆，江回低头看着她。 许久。 她突然像是想通什么，抬起头，望向他。 江回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生，虽已没了眼泪，眼眶也还有些发红，但那双倔强的双眼仿佛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然后，她松了手臂，示意了下地面，一脸平淡道：“那你打扫吧，只有这么一块没拖了。” 好似刚才只是他的幻觉，眼前这个女孩根本没有流过泪。 然后，她没再看江回，拿起书包，走人。 江回在林子然出教室门的最后一刻拉住了她，低头问她：“林子然，你生气了？” 教室外，有湛蓝的天空，有一大片晚霞。 他们就这么伫立在窄窄的教室门口。 好似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她忽得又抬头望向他，道：“对啊，生气了，你要怎么解决？” 他被那双有些距离感的双眸微微怔住：“那明天我来打扫。” 她点头，二话不说：“好，就这么办，明天我不来了。”然后想要从江回手掌中挣脱出来，可他好像没有放手的意思，林子然便又抬眸看他，“还有事吗？” 空气中好像有股令人窒息的东西在蔓延。 他低头望着她。 许久。 他说：“林子然，那天我突然被叫去弄竞赛的事，我后来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她本就表情淡漠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却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笑起来：“嗯。我知道，反正你总是那么忙，我早已习惯了。”说完，再没了笑容。 有那么一瞬，江回好似发了楞，林子然的手臂便从他的手掌中抽了回来。 “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然后，她终于挣脱他的手掌，下了楼。 有一叠声的脚步声传到他的耳朵里。 江回的手掌还在半空中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过了许久，他才将手慢慢放下，但那片荡漾的心绪再没法放下。 他望着那个空荡荡的过道，心底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让一个女孩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 第 7 章 第二天，林子然果真没来打扫，放了学就没了踪影。江回一个人打扫了整个教室。 第三天，她像分配任务似的来问江回：“今天谁打扫？” 江回正在写课堂作业，抬头看她：“我今天没事……” 林子然没有给他废话的时间，打断他：“好，那今天你打扫，明天换我。”说完自上而下地瞥了一眼正在旁边整球的周一杨，好似在说他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玩球。 然后施施然地坐到了座位上开始写字。 过了几秒，周一杨突然像个爆炸的火焰，指着她说：“我靠，江回你看她什么表情没？鄙视的表情，她月考考成这样居然还鄙视我？好歹我上次月考排在她前面。” 江回望向坐回座位上的林子然，此刻她正很认真地在写题目，好像还解不出，咬着笔头，托着下巴，挤眉弄眼地在想过程。 -- 第14页 看了一会儿，他把心思重新放回书本，笔尖在书本上流畅地划了起来。“有人鄙视你说明你还有救，没人鄙视你才可怕！” “？？？”上一秒周一杨还凶神恶煞的盯着前方的林子然，下一秒他就震惊得转过头，“不是。你怎么还帮起她说话了？” 江回的笔依然落在书本上，他一脸平淡道：“就事论事而已。” 周一杨气得牙齿都痒痒的，但他好似拿他没辙，嘟囔了几句，这才作罢。 不过说到林子然，总觉得她最近反常的有点太不对劲。 所以这会儿，周一杨抬头看过去—— 此间正是上午最长的一节下课。 林子然前桌有几个要好的女生正探着脑袋聚集在一本小说上，指指点点地聊着小说里的情节，表情那叫一个热切。 本来做着题目的林子然好像也没什么兴趣参与他们。 但她们讨论得实在太热烈了，好像还沉浸在一个话题里无法自拔。 一号女生：“我比较喜欢男二，男二可是等了女主十年，多深情啊。” 二号女生：“我也喜欢男二，我觉得男二比男主好太多了，男主都感觉不出喜欢她，女主还非得那么喜欢他，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三号女生：“那我喜欢男主，你们说男主不喜欢她，我倒觉得他其实很喜欢她，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你看他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当然不知道怎么表达，是吧？” 二号女生：“既然不知道怎么表达，为什么对女二这么好？” 三号女生：“女二一看就是个高级绿茶……” 话题还在热烈得讨论，就听后方林子然桌上的水杯“砰”得一声倒了。 前方三人连同一旁正在写作业的沈心妍也同时往发出的噪音方向看去。 只见，有半杯水都倒在了林子然的桌上，此刻正要蔓延开来。 但林子然似乎不给她们震惊的时间，已火速地处理了“案发现场”，手法相当干净利落，一起一落的，除了湿了一点试卷，其余的课本好像一点没碰到水一样。 在林子然终于坐到座位上，其中一个女生调侃她道：“干嘛呢？这么激动，你想加入我们的讨论？” 经过几天的磨合期，林子然好像和周围人相处得还不错了，偶尔也会跟她们聊聊天。 林子然脸上的神情波澜不惊：“不想。” “那你那么激动？” 林子然白了个白眼给她们：“还不是怪你们的分贝太高了，震到我水杯了。” “哈？” 沉默几秒。然后就是附近几人哈哈大笑的声音。 笑声毕，那女生道：“话说，林子然，你最近真的变得开朗了许多，都会跟我们开玩笑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索性就托着脸有一搭没一搭得和她们讲话，反正离上课还有一会儿功夫。 “以前怎么样？” 女生道：“以前就是一张丧尸脸，除了问你问题偶尔还会有点表情，其余时候就有点那啥……社交恐惧症。” 林子然觉得她的回答有趣极了，笑起来：“有这么夸张吗？” “真的啊，不信你问心妍。” 她们几人目光同时转向沈心妍，沈心妍想了想，点点头：“这么说起来，是有点。” 林子然倒也不在意她们的看法，只挑眉道：“好吧。反正我也觉得现在的我比较自在。” 那方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这方周一杨将那方的“战况”看在眼里。 过会儿，他皱眉道：“哎，我是怎么也想不通了。你说，这人性格怎么能一下子转变得那么多呢？” 江回终于随着他的方向抬起头来：“林子然？” 周一杨点头：“对啊！我刚才就在想，她以前那样的人，现在怎么跟换了跟人似的。” 江回垂着双眸，神情看不出波动：“以前什么样的人？” 周一杨把目光转向他：“你忘了？”他停顿几秒，想了想，“就说她上学期英语课本没带的事吧，你记得吗？ ” 这么一说，江回沉睡的记忆好像也想起来了：“记得。” 因为他们换座位是一周一次，所以那时候刚好在最后一组的江回和周一杨就移到了第一组，在第一组的林子然便换在了第二组。 林子然比他们并排靠前一组，所以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周一杨和江回的斜对面。 好像那天还是节英语课。 上课铃声已经响起来了，周一杨就见前方有个女生一直在课桌里慌张地找书本。 这个人就是林子然。 大概是越找越着急，白皙的脸上是说不出的泛红。 不过这也不怪她急成这样。他们英语老师楚晓是出了名的魔头，要是被知道上课书本没带，一定得劈头盖脸地骂一顿，骂完还得让你去罚站。 本来他也不想管那档子事的，但见她那样子实在可怜的要命以及快哭了的表情，便想也没想地把江回的英语课本借了她。 他记得那天好似还被江回用凌冽的眼神刮了一眼。 周一杨就对他嬉皮笑脸道：“干嘛，你没看人快哭了吗？借她一下。” 江回面无表情得有些渗人：“那我呢？” 周一杨却一脸不在意，随手就将书本扔了过来，回头对他说：“你啊，你不是有免死金牌，老师又不会罚你。” -- 第15页 然后就是楚晓进来了，他们开始认真上课。 不过那天还真被楚晓抓住了，问了江回的书去哪里了。 好在江回定力够深，对着楚晓那样的嘴脸都能做到一脸冷静：“忘带了。” 楚晓大概是看了他几眼，末了才说了句“下不为例”就上了台。 所以那天一下课。 林子然就来道谢了，递过江回的英语课本，一脸真诚道：“谢谢你，江回。” “嗯。”江回接过课本，朝她点头，然后便没了下文。 林子然便拘束地站在那里，一句话说得都磕磕绊绊的：“我、我把楚老师讲得知识点都标注出来了。” 江回又礼貌性地点头。“好的。” 然后又是无尽的沉默。 大概是真的尴尬，林子然显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看了江回几眼后便想离开。 就见一只手伸了过来。 是周一杨。“这就完了？我呢？没有得道谢的？” 林子然本就通红的脸颊被他一说显得更加通红，她连忙慌张道：“没、没有！我也想和你道谢的，我只是……” 周一杨便笑嘻嘻地打断她：“那行，想道谢就好办事，那你说说你准备怎么道谢？” 倒是江回在听到周一杨的要求强行道谢后，“哼”了他一声。 不过“这种行为”在林子然看来其实是一件雀跃的事。 因为，也许这样就能和江回说上几句话。 所以她便主动问起周一杨：“你、你们要什么？” 周一杨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回头看她。 天气炎热，大家都穿着短袖，露出胳膊腿。 此刻站在眼前的少女脖颈处有丝丝汗液，却显得她的肤质更加晶莹剔透。 这会儿她正露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向他们，但那认真的表情让他觉得特别滑稽。 许久，他笑起来，上前一步，调侃道：“要什么都行？” 林子然看着那个骤然压迫的身躯，后退了一步，有些紧张地舔舔嘴：“那、那也不是什么都行，就我能办到的……” 眼看着少女又突然绯红的脸庞，以及再调侃下去江回要把他拎出去的表情，周一杨终于打断她：“哈哈哈哈，开玩笑啦，瞧把你吓得！你以为会要什么啊！”然后拿了旁边的水杯喝口水，玩世不恭地笑道，“那就……把饭卡给我们，我们自己去买？” 江回显然已懒得理周一杨，索性就当他是个噪音不再理会。 不过，就连那时周一杨都没想到，林子然会这么爽快地答应—— “就、就饭卡吗？那我去拿给你们。” 回忆完毕，周一杨像个巨人一样地摊在椅背上。 “你说，我要是现在问林子然要饭卡，还会傻乎乎地给我吗？” 江回的笔尖在纸上微微顿了顿。 这会儿他的脑海里竟一闪而过的是林子然那双咄咄逼人的双眼以及那样的话语。 “嗯。我知道，反正你总是那么忙，我早已习惯了。” 半晌，他沉思道：“你可以试试。” 上课铃声已经响起，周一杨终于直起身子端坐在座位上：“等下不是又要换位置了吗，正好，问问呗。” 傍晚最后一节课下课，全员座位换完。 此刻教室里闹哄哄的，大家都在整理自己的课桌。 林子然也在新座位上整理乱糟糟的书本。 周一杨在后方叫她：“林子然。” 林子然寻着声音，疑惑地回头：“叫我？” 周一杨点点头，然后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伸出一只手臂，摊开手。他因为人高，一摊开来都能够到林子然座位。 “饭卡借我下。” 林子然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只手，好似还看了眼旁边的江回。 江回倒是没啥表情。不过怎么隐隐觉得他有种看好戏的感觉。 末了，她问：“为什么？” 周一杨神态怡然道：“就等下去食堂吃个饭，借你的饭卡用一下呗。”说着还用手掌示意了一下，让林子然把饭卡放在他手上。 沉默。 空气里好像有些不太寻常的味道。 这处闹哄哄的环境好像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周围有几个新同学都看着他们的方向。 下一秒，林子然突然阴恻恻地抬起头来，挤出一丝笑意：“周一杨，你咋不上天呢？” 第 8 章 第四天傍晚，林子然如约来打扫卫生。 江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林子然，这周日我有空。” 林子然被吓得手里的拖把都掉在了地上。 几秒后，她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江回！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江回头一回看她吓成这样，第一次像个少年般地笑起来：“你平常胆子不是挺大的，这样都会吓到。”前段时间在学校张牙舞爪得到处“堵”他，也全然不顾别人的指指点点，这样的人，竟也能吓成这样。 林子然也头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笑意，抬头看他。 这几天天气突然转冷了，江回穿着一件白色长T恤，胸口是个简单的大象图案，下身一条深色牛仔裤，少年般的笑意挂在脸上，整个人柔和而又美好，像是韩剧里走出来唇红齿白的男主角。 难怪她那时候暗恋他，有些人仿佛自带光芒，总能让人移不开眼。 -- 第16页 林子然：“我这么冷不丁得从你背后突然喊你，你不会被吓到啊。” 江回看她一眼，心情似乎很好的拿起地上的拖把，淡淡说：“不会。” 林子然：“……”好的吧。 然后他便不再多话，上前拖了一个来回，再次出现在她前面时，问道：“这周日还去吗？” 林子然显然心思还在他拖地时侯的样子，心中有些感慨。 想起那时疫情在家，他们两人好像也会一起拖地。那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他，拖着地都觉得如此美好。 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过会儿，她才收收神，说道：“去吧。” 不过像是又想起什么—— “但你别又给我整出什么事情出来就行！不然我揍死你！” 江回伸起腰杆，抬头看她：“不会。” 气氛好像比前几日缓和点了，全然没了之前生气时候的样子。 他们两人的嘴角都有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过看着眼前的林子然，也不知怎得竟想起那日她微红的双眼。 “那天……实在是抱歉，害你难过了。”他有些客气地说道。 林子然眼睛动了动，过会儿她摇摇头：“那天心情不太好，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其实后来她回去后也有些后悔对这里的江回发了脾气。 江回一直盯着她，但丝毫看不出她脸上的波动。 许久，他道：“……那这几天你要有什么事就早点回去，晚上值日我来做吧。”到底年少，心里总归有些过意不去那天的事，总想着弥补点什么。 林子然心下一动。 然后她抬起头，眯着眼看他。 四下很安静，江回站在讲台附近，逆着光，挡住身后的光线。 她淡淡笑道：“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脆弱到连个值日都做不了。” 江回从对面淡淡看过来。 …… 这会儿江回已把教室卫生搞定，正在整理工具。 见他有强迫症地将后门那一角整理得整整齐齐，林子然一副若有所思得从背后看他。 许久，见他整理得差不多了，她才从桌椅上跳下来，对他说：“走吧，要不一起去吃晚饭，我请你吧？”既然已经说开，林子然自然也不再纠结。 江回放好最后一块抹布便转向她。 “不了，六点半就要去竞赛室了，等下去食堂随便吃一点了。” 林子然抬头看了眼后方的钟，此刻时针已指向六点。 她问他：“现在很忙吗？是不是马上要比赛了？” 江回从后门方向慢慢走向林子然，对她说：“还没开始，市赛的名额要先在学校内部选拔过，前几名才有资格参加。” 所以最近才在加紧练习吗？ 林子然忽得有些沉默，看来那天倒是确实误会他了。现在学业压力也重，他还要抽空参加竞赛班，确实也挺忙。 不过……他不是一向这么忙？忙到他们结婚以后她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她的心绪此刻又有些矛盾，所以她打算不再多想，耸耸肩，走向自己的座位，拿起包准备出门。 “那行吧，我先走了，你也快些去吧，别到时候又忙得不吃饭，会胃疼。” 她的话显然是将江回愣了一愣，这种无意流露出来的情感大概说得太过自然，总是让听者有太多思考的余地。 所以就在林子然刚要走出教室时，江回忽得将她叫住。 “林子然。” “嗯？” 她一脸疑惑地转过身看他。 又是一个晴日，林子然的头顶有一大片通红的晚霞，照得林子然的脸颊有些红润。 现在他终于有些认同周一杨的观点了。 “你真的变了很多。” 不管是做事风格还是说话语态都与这个年龄段的女孩不太一样。 竞赛室。 竞赛班的同学已陆陆续续到达教室，这会儿都在对昨天布置的课后作业。 欧阳静从后门进来，兀自走向江回，问道：“江回，昨天那张试卷的最后一道题你解出来没？” 江回点头：“嗯。” “我和你对一下答案。” 江回便把试卷给了欧阳静，欧阳静低下头迅速对了起来。 等到对完试卷，欧阳静见江回难得有些愣神地坐在座位上，便随口问道：“对了，后来你们班那个女生有没有来烦你了？” 林子然那事其实引得高二整个年段都有些轰动，虽然最近再没见那个女生出现过，但她多少也有些好奇。 此刻，江回看着远处的眼神交错了一下，欧阳静看着他有些波动的双眼，以为被她说中，继续道，“……实在不行，你可以和你们班主任说一下，这样解决起来比较方便。” 江回的眼神终于从前方移了回来，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手下的笔已开始划过试卷，然后他说：“没事，已经不烦我了。” 欧阳静看了他几秒后，便点头从这处位置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因欧阳静的无意提起，让坐在座位上的江回又一次想起了刚才两人的对话。 …… “林子然，你真的变了很多。” 晚霞在慢慢褪去，天色渐暗。 林子然看着他。 许久，她从门口的位置又慢慢踱了回来，站在了江回面前。 -- 第17页 然后她眯着眼笑了起来：“这么说，你相信我了？” 离得这么近才发现林子然的脸其实挺小的，就像她本人一样，瘦瘦小小的一个。皮肤倒是很白，但有些苍白，没有血气。 这样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人，骨子里却有种不服输的傲气。 要不是有过几次难忘的接触，其实很难将这幅身躯与现在的她吻合起来。 他看向前方的黑板报，缓缓说道：“理论上，这些问题确实不可能存在，但有些东西确实没法解释。” 林子然笑，欣然接受他的解释：“嗯哼。还是个唯物主义者，但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事，反正你所认识的林子然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又会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这期的主题是“走进自然”，所以黑板报上画有许多绿色植物。 他们一起站在讲台前。 林子然盯着其中一颗大树有些出神。 看着看着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自嘲起来：“不过你应该也不怎么认识她吧？” 然后她的神情中有一丝短暂的落寞，却像是在说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人。 “她这样的人，应该很少有人对她印象深刻吧。”像她的同学对她的印象，内向，社交恐惧症，就连她母亲也……所以又会有多少人记得她呢？更何况是，一向成绩优异的他呢？ 这会儿，她将目光从那颗大树上移向江回，像是要在他眼睛中找寻点什么。 末了，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 这一刻，江回其实心情挺复杂的。 他似乎正在把自己带入一个死胡同。前方是她想要的答案。 而他却给不了她。 现在想想，要不是那天周一杨与他讲起那桩借课本的事情，他可能真的记不得她从前是什么样。 他对她所有的感触都是从最近与她碰撞的小摩擦开始的。就像是现在这种咄咄逼人的话，也只有她会说出来吧。 与此同时，林子然在得到江回的答案后，脸上的神情又发生变化了。 她笑起来。 那种自嘲的情绪在慢慢消散。 然后突然不见了—— “不过又能怎么样呢，现在的她已不再是从前的她了，不是吗？” “所以，不管你认识她也好，不认识她也罢，都没有关系了，这一切终究要结束了。” 他其实又被她复杂多变的情绪震撼到。 这种超乎他这个年龄的情绪，其实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 不可否认，这一刻，他看着眼前的林子然，他挺想了解她的。 窗外有风吹来，乱了他的一丝心绪。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慢慢传了出来：“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林子然此刻倒是已经恢复过来，看不出刚才那种突然而来的疲惫感，此刻语气轻松道：“嗯……是有些矛盾。” “不解决一下？”前方好似有什么事在驱使着他前行。 她将眼睛转过来：“太多了，当然我也不想解决。” 她说得自如，好似这些矛盾也无关紧要。 他盯着她的双眼，问道：“为什么不想解决？” 林子然从背靠在那张讲台上转过身来，然后淡淡地望向他，那双琉璃般此刻像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道。 “累了。而且有些东西也无法解决。” 他们就这么对望了许久，江回的嘴巴好像动了一下。 但下一秒，林子然却道—— “江回，如果你真想帮我解决，就尽快帮我离开这里吧。重来这里，或许会使我更难过。” 第 9 章 周日，林子然和江回去了游泳馆。 游泳馆在市区，所以两人要坐公交车去。 这会儿他们等的公交车来了，人挺多，车门一打开，大家都往里挤。 林子然拉着江回冲在最前头，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江回从来没见过挤公交车这么不要命的，他偶尔也会坐公交车，但是他们这个年纪好似天生不会像争取这些事情，所以一般都会很谦让地等着前面的人上去才上去。 而林子然不一样，此刻他们已经披荆斩棘地冲在了最前端。 林子然一路拉着江回进了公交车门，刷了两下公交卡，环顾了一圈座位，看到后排有位置，对着江回说：“走吧，那边有位子。” 他们顺利坐了下来。林子然便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打开了窗，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拿出MP4，给了江回一个耳机。 却见江回一直盯着她。 “怎么了？” “你总这样吗？”好像总是不顾一切得在做任何事。 “什么？”她没明白，手中还举着给他的一个耳机的姿势。 他看她许久，过一会儿，才抬手接过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没什么，听吧。” 音乐慢慢响起。世界开始有些其他的色彩。 林子然靠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风景。 江回重新看向林子然。 她其实是个很清秀的女孩，没有浓密的眼眸，也没有特别突出的五官，但组合在一起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此刻她迎着风，半眯着双眼，对着早上洒落下来的阳光，回归到一种倦懒的模式，好似与刚才那个冲在最前端奋勇杀敌的人截然不同。 他又想起了那天的话。 -- 第18页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哦。”虽然她一直未曾转头，但却能感觉到她背后的一道光芒，林子然终于忍不住说道。 窗外的风吹进来有些凉意。 他盯着林子然的后脑勺看，犹豫几秒，淡淡地说道：“……那天你说重来这里会更难过？这里有你不好的回忆吗？” 林子然终于转过头来，眼角却带着点莫名的情绪，道：“你真想听？” 江回摸不透她闪烁的表情：“可以说吗？” “当然！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呗。” 他点点头，静等她的答案。 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但几秒后，林子然却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因为我高中开始就喜欢你，但老是看到你和欧阳静在一起，就心里挺不舒服的。”重来这里，岂不是又要看到你们出双入对的样子。 江回：“……” 沉默几秒，“你以前喜欢我吗？” 林子然觉得他好像抓错了重点，但她还是如实回答了他。 “嗯啊。” “哦。”他垂了垂眼帘，没什么表情。 林子然却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你这什么反应，别人说喜欢你，你不感到意外吗？”这算什么神情？ 他抬眼看她。 半晌，他吐出几个字：“因为是你，不太意外。” 林子然：“……” 这话怎么听得有点怪？ 林子然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继而她像是又想到点什么，问道：“不过你说到这点，我倒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然后就见林子然凑过来，盯着他的双眸，问道。 “我一直想问你，你和欧阳静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这是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不管过去还是将来，她一直都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虽然她在那时候也同样问过江回相同的问题，但她依旧想亲耳听到，此刻，江回的回答。 公交车好像突然停了，靠在停车站，车站上走上来几个人。 狭窄的空间突然变得一片嘈杂。 他们也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一会儿，但两人的眼光却一直相交在空气中。 只是她的眼底太过认真，以至于他晃了晃神。 许久。 等到车内变得安静。 江回终于回答她：“没有。” 林子然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很浅，若有若无。“真的？” “嗯。” 他们隔得很近，气息里又有彼此的味道。 耳机里放着属于他们独有的音乐。 她勾一勾嘴角，问他：“那你喜欢她吗？” 江回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地回答她：“……学校规定不能早恋。” 林子然挑挑眉：“如果可以呢？” 他的神情依然淡淡的，没什么多余表情：“没有如果。” “行吧。”虽然问不出来什么，但她已不再纠结，笑起来：“反正你俩没在一起就行，嗯哼~在走之前能听到这样的话心情还不错。” 说完似乎还能吹个小曲儿。 江回看着她的笑容，竟有一丝微妙的动容。 许久，他问她：“我跟她在不在一起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林子然得了满意的答案，此刻神态怡然：“重要啊！就比如说一件东西，我得不到的，她也没得到我就特开心。” 江回：“……” 本还有些动容的表情，此刻被她这么一形容，又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过就在他还在思索着这句话。 下一秒，林子然又道：“不过你们应该还是会在一起。” 他停顿几秒，又将目光又转向林子然：“为什么这么说？” 林子然的神情在极速变化：“这个问题你自己去寻找呗，你与她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一路沉默。 却在游泳馆的跳板上打破了这阵沉默。 到底还是少年郎，这会儿他们换好装备准备在这跳板上跳下去时，江回却愣愣地站在那里，像个笔直的雕塑。 林子然只好给江回比划着当时的姿势：“嗯……那时你这么抱着我，要不然你也像当时那样抱着我？” “哦。”江回应了声，手却应付似的搭在林子然身上。 林子然：“……” 她抬头看了一眼江回。 “噗呲。”林子然突然笑起来，眼底好似倒映着脚底下水面般的波纹，“江回，你是在害羞吗？” 江回抿了抿嘴，瞥过眼，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出神：“没有。” 林子然笑意更浓：“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你穿得太暴露了。”他像是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他想起刚才林子然一个弯腰他都似乎看到那片雪白的地方了，心里就没来由的烦躁。 “嗯？”林子然低头看了看自己，她已经挑了很保守的一件泳衣了，就领头稍微低了一点，但绝对算不上暴露，不过看这厮脸红成这样，她决定好好调侃调侃江回。 她踮起脚尖，轻声在他耳畔问道：“那天迷恋你的那群小太妹说我平得跟飞机场似的，我觉得他们说得不对，你觉得呢？” “……不知道。”他依然瞥着头，声音却更加沉闷了。 林子然却好似来了兴趣，头皮东窜西窜地逼问他：“你都看见了，还不知道？你觉得到底怎么样啊？嗯？” -- 第19页 江回觉得此刻的林子然在他面前晃得头疼。 他按下心里烦躁的情绪，微微生气：“你还跳不跳了？不跳我走了。” “跳跳跳！”林子然立马摆正姿势，眼底却始终按捺不住那股笑意。 但是，一刻钟后。 林子然白眼：“江回，我是在跟我上演泰坦尼克号？你是不是没抱过谁？” 只见江回两手虽搭在了林子然的身上，但身体却很自觉地往后靠。林子然往前一步，江回退一步。 “你再后退，我保证你能后空翻三圈。” 江回：“……” 江回叹口气，看着她，终于张开手臂拥向了她，将她整个人围绕在的臂膀下：“是这样吗？” “这还差不多。”林子然点头略显满意。 其实这是个专业培训的游泳馆，本来不对外开放，但林子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是进来了。 这会儿游泳馆里有专业人士在游泳，但这块跳水板离游泳的地方有些远，所以也只是偶尔朝他们这里看几眼。 林子然此刻正抱着江回，脑袋像只小猫咪一样在胸口胡乱蹭了蹭。 “别乱动。”他被她弄得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这情绪就像她的发丝划过皮肤，很短暂，一划而过，却有点悸动。 “不动就不动。”林子然乖了，努了努嘴，不再乱动。 时间在慢慢溜走，他们却像定格在这一刻似的，拥抱着彼此。 就像是在做临别感言，或许连江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他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林子然，你回去后，‘你们’会怎么样？” 游泳馆内，那方在激烈地训练，这方却像是沉寂在黑夜里，没了半点声音。 半晌，底下传来声音：“……不怎么样，各自安好吧。” 沉默。 江回盯着那方激昂澎湃的水花略微出神：“你们的矛盾这么深吗？”他犹记得林子然那一脸疲惫的表情，以及那样的语态。 林子然靠在江回的胸脯上，感受到他的声音从体内慢慢传来。 淡淡的，有些悸动。 但她还是抬起头看他，然后笑起来。 “江回，你在为你的将来做打算吗？” 他也低头看她——这是个很暧昧的距离，仿佛一低头就能碰到她的嘴唇 有颗浅浅的梨涡从她的嘴角显现出来。 这一刻，他的心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跳动。 他的目光无处安放，他有些慌乱地回答她：“也、也许吧。” 因为挨在一起，他便能感受得到她从肌肤上传出来的热量，有些焦灼。 就像他的内心，有些骚动。 许久。 她像是宽慰道：“你放心吧，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这段时间我想了许久，可能我们不怎么适合吧，只是我要过得人生他给不了。” 江回将目光又放入那片水花，喉咙竟是有些起伏。 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寂静的空气中传出来：“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林子然随意得靠在他的胸口上：“嗯……安逸平静。养个猫，有个自己的宝宝，晒晒太阳，旅旅游这样子的。” 他偏过头，那下巴处的皮肤一下一下得被林子然的头发扰得痒痒的：“这样的生活他给不了吗？” 那处好像在进行游泳比拼，不一会儿功夫室内就嘈杂不少。但他们好似丝毫不受影响，话语依然没被打乱。 她像是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过会儿，她才道：“嗯，他的人生充满了太多拼搏，当然他也不适合这样的生活。” 江回眼底有了些波动。 许久，他道：“不能改变吗？” 时间好似又被放慢了。 林子然抬起头看他，那一瞬间，江回竟觉得那双眼睛里有一些一闪即逝的东西。 “那就不是你了，江回。” 我们本就是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却在无意中相交在一起，最后自然也会分离。 “而且这样的生活对你来说太浪费了，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我牺牲自己的事业。” 所以，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对你，对我，都好。 但事实上。 林子然没有回去。 这会儿江回将林子然从水里捞起来，林子然躺在岸上却依然紧闭着双眼。 “林子然？”江回的头发湿漉漉的，此刻他已经静等了好长时间，林子然就跟躺尸一样没什么反应，他有些无语地看着她，“……起来吧，我知道你没事。” 林子然依然没有回应。 江回湿漉漉的头发滴到了林子然的身上：“地上凉，快点起来。” 她终于动了动眼珠：“我……不敢睁眼。” 江回不知道说什么了。 过一会儿，林子然道：“……你先告诉我，我有没有回去？” “没有。”江回说得毫无波动。 林子然：“……” 然后她突然睁开了双眼，明晃晃的大灯照得她眼睛格外刺眼，但也告诉她一件事实——她没有回去 寂静，寂静。 四下好像有一连串的乌鸦叫声响起。 她终于直起了身，悲哀地看着整个游泳馆，身形都显得有些憔悴。 又过了许久。 “要不然再去跳一次？”她突然提议。 -- 第20页 江回看了她几秒，点头：“哦。” 接着他们又跳了两次，但是—— 林子然又一次被捞了起来：“江回，我回去没？” 江回：“没有。” “……” 就在林子然不甘心的还想再跳一次时，却在一次意外事件中戛然而止——她来大姨妈了 江回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件衣服，给她批上，表情清冷道：“走吧。到时候血染了整个游泳池可就不好了。” 林子然：“……” 中途他们去买了卫生巾，江回死活都不肯陪她去超市的那块区域，林子然却来了熊熊斗志连哄带骗带着他各种参观。 出来后，江回脸都红了，就连耳根子都红得俏皮可爱。 林子然笑得直不起身，想想有朝一日，你也有今天啊，以前可都只有他欺负她的份，这趟来，也算是值了。 他们站在超市门口，林子然笑得前俯后仰，引得许多人侧目，江回一脸无语，见她还没停止的意思，就将她一把拉到一个角落。 他的身形本就偏高，这么一站就将大半的光线拢了去，让她看不清他的面庞：“你再这样，我就、我就……” 林子然隐隐约约见他皱着眉头，像只急红的兔子，终于缓了缓，抬头看向他：“你就、你就什么？” 他们靠得很近，空气中有因刚刚冲澡后的洗发水味，林子然的后面没有了路，只能背靠在墙壁上，江回站在她的前面，低头看着他，清亮的眸子仿佛能看穿她。 这一刻，林子然被这熟悉的画面怔了一怔。 她想起那时疫情在家，江回也同她说过这样的话。 江回：“别笑了，再笑小心我把你……” 她仰着头有些放肆地问他：“嗯？把我怎么样？” 然后，就是江回盯着她看一会儿，一把把她抱起来。 凑近她的耳朵，对她说：“再笑，小心我把你吃了。” …… 时间仿佛停止了。 他们好像又靠近了一点，仿佛一低头就能碰到她的嘴唇，空气中有一丝丝暧昧的气息。 只是，她知道，这里是她的高中时代。 江回，是高中时期的江回。 “……回去吧。” 然后他直起了身，向着公交站的位置走去。 林子然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升出些异样的错觉。 第 10 章 全新的一周来了，这也意味着距离这个月考的时间只剩一周了。 林子然此刻正焦灼得对着那些红叉叉搔头抓耳。 江回突然出现在她的桌边，扔给她一张试卷：“把这张也做了。”然后看了一眼那张红叉叉的试卷，指了其中一道题，“课本62页，一样的题型。” 林子然觉得像被老板训话，撅了撅嘴巴：“哦。”自那日后，他们似乎亲近了不少。 江回一走，沈心妍的大脑袋就出现在她面前：“林子然，我说你们的关系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嗯？”林子然按照江回的提示，把课本翻开来，心思完全沉浸在题目的海洋中。 沈心妍看一眼林子然划来划去的笔，继续问：“是不是那天去游泳馆后，发生了什么？” 林子然无心听懂沈心妍话中的意思：“哦，就是跳了没回去。” 沈心妍略显无奈：“我又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 林子然突然打断她：“做出来了！原来这么简单啊。” 沈心妍：“……”算了算了，看来她也好好看书吧，毕竟下星期月考她也不想太丢脸。 这方，沈心妍已经在认真做题，林子然却抬着笔，迟迟没再落笔。 其实在这里的感觉也不错，是吧？ 毕竟这样愉快又和谐的生活已经离她很远了。 就像那天，他们回去后，也会像好朋友一样坐在公交车上聊些有得没得。 林子然：“江回，既然还回不去，就帮我度过这次月考的难关吧？不然我得被我妈劈死。” 江回淡淡笑起来，脑海里竟在脑补被她妈追着打的场景：“你想考到什么程度？” 林子然转转眼珠，突然凑近他，在颠簸的公交车上轻声问道：“什么程度都可以？像你这样呢？” 江回因她突然凑近的脑袋向后移了半格。 过会儿，他道：“那……有点难。” 见她略微失望地转到自己的座位上，身旁江回又道：“不过以你上次的成绩，上升个十几二十名应该问题不大吧。” 她晶亮的眼睛又转过来：“那你教我？” “嗯。” 中午午休完，林子然便兴冲冲得将一张做好的试卷拿给江回。 “做好了，你看看。” 江回接过试卷：“嗯。” 他改了几道题，周一杨便撇过头来，看了一眼试卷，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林子然，你咋那么多变？一会儿这么不用功一会儿又这么用功了？” 但两人仿佛沉浸在试卷中，也没想搭理他，周一杨突然发出极为不满的表情道：“这几天不见，你俩关系怎么变得这么密切了，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林子然终于斜一记眼给他：“周一杨，你是自来水管吗？管那么多？” 江回也笑出了声。 “你……” 周一杨刚要与林子然针锋相对一番，门外突然有个声音传来：“江回，有人找。” -- 第21页 说完，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教室外。 只见，欧阳静高挑的身影就站在门口，来来往往有许多同学偷瞄她几眼，但她好似都不在意，只盯着教室内的江回，见他将目光看向自己，便晃了晃手里的一叠资料示意他出来。 因她皮肤雪白，长发都齐齐扎在脑后，干净利索，这会儿外面的光线极好，这么一站，便让教室内的人也侧目而去。 江回回过头来，对着林子然说：“我过会儿再给你改？先出去一下？” 林子然抬头看他。 过会儿，她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回盯了她一会儿，便走了出去。 玻璃窗外，欧阳静见江回出来，便将那叠放在栏杆之下的资料交给了江回，然后与江回说了些什么，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指着那叠资料交流起来。 林子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窗外的两人。 周一杨倒是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好似报了刚才的“仇”。 “啧啧啧，果然说情敌来了，分外眼红。林子然，瞧你那样子，都差把耳朵竖到外面去偷听了。” 偷听倒不至于，但此刻看着他俩又是那副岁月静好，金童玉女的形象，她多多少少有些吃味。 不过人真是个矛盾的动物，她原以为她这趟来，已经放下许多事，但真的再次亲临，又好似不受她控制。 这方周一杨见林子然那吃醋的样，便心情大好地拿起桌椅底下的篮球，拾掇起他的篮球。 那方，林子然看着远处在阳光底下的身影，心情确实有点复杂，便鬼使神差问道：“周一杨，问你个问题。” 一碰到他的篮球，周一杨便对其他事情显得有些不在意，回答得漫不经心：“问呗。” 说着还将篮球扔向后方的黑板上。篮球发出 “咚”的一声，然后回弹到他手上。 林子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他，思绪瞬间被打断。 然后她盯着周一杨来回转动的手出神。 半晌，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叹了口气道：“算了，不问了，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转身离去。 “？？？”倒是周一杨在沉寂一秒后，突然放下手中的篮球，一把拉住她。 然后特别生气道：“我说林子然，你能不能话别说一半啊，我发现我现在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被周一杨这么一搞，林子然已全然没了刚才的情绪。 她淡笑起来：“搞得好像你以前很懂我似的。” “那还是以前那个比较好懂……”好似听到周一杨的嘀咕，见她盯着自己，周一杨神气道，“不就是问江回那点破事嘛，有什么好神神秘秘的，问呗。” 此刻他已经站起身来，便将那只冗长的手臂搁在林子然的肩膀上，一副吊儿郎当和林子然看着窗外。 “不过说句实话，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还是别把心思放江回身上了，你想想，你和这种人交往多打击信心啊。” 这种话，她在多年以后会听到无数遍，但从周一杨那一脸认真的嘴里说出来又别是一番风味。 林子然转头盯着他那只手臂，怼他：“哪种人？你俩不是最好的朋友，你和他整天待在一起，难道没被打击？” 周一杨正色：“被打击的啊，所以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好心和你说，你看但凡学习上的事，我就从不问他，就是怕被他打击……” 此刻他像挂面一样挂在林子然身上，林子然终于将他那只庞然大物从肩膀上抖落下来并打断他，道：“周一杨，其他暂且不说，但我觉得你最好趁现在多学点英语，别到时候出国了混得很凄惨。” 沉默几秒，周一杨突然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关键点。 “嗯？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国？” 他当时脑子里一闪而过许多事情，他爸妈确实已经在帮他筹划出国的事情，但他记得并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这件事，包括江回，那林子然又怎么会知道呢？ 林子然看他一眼，淡淡道：“……当我没说。” 说完这句话，林子然便打算回座位。 只是一抬头，竟是看到江回从玻璃窗外投射进来的目光。 有些无意的抬头，像是穿过人山人海，穿梭到她眼前。 欧阳静正上下起伏的嘴巴也因江回的抬头戛然而止。 然后她也同江回一起看过来。 阳光很好，林子然看到两人头顶有几缕阳光照耀着。 就像那时，她总躲在背后看着他们光芒万丈的样子。 旁边似乎有周一杨聒噪不安的声音。 但她却什么也听不见，只盯着窗外的两人。 阳光下，那个少年也同样看着这一处。 他们的眼神交错在一起。 那一刻，林子然其实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改变的。 周四的体育课上，体育老师让他们训练排球，50个一组，练三组，练完就可以休息，下课集合就行。 休息时刻，女生大多会在体育馆内打打羽毛球，男生会去打打篮球，所以体育课是最舒服的课。 平常这个时候，篮球场一定是最热闹的，但今日不知怎的，男生们各个都跑去看女生们打羽毛球，搞得他们这地方有些冷门。 所以周一杨便想上前探个究竟。 -- 第22页 “喂，我说，你们还上不上场了，一个个都跑来这里做什么？” 就近的一个男生连忙让了个位置，对他解释道：“杨哥，你来了，我们这不是在评这学期的班花，评好就过来。” 周一杨冷哼一声，一脸不屑道：“呵~我们班就这么十几个女生，选来选去不就那几个，还有什么好选的？”他们理科班本来就男女比例失调，好看的不就只有沈心妍和陆妹？ 那男生露出一副“非也非也”的样子，道：“你还别说这学期有一匹黑马出现，以前大家都没觉得她好看，现在这人变开朗了，很多男生都觉得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周一杨终于将目光转向他们所看得方向。 前方，人群中有一道白光正在打羽毛球。那道白光今日穿了一套红白的运动装，绑了个与众不同的丸子头，在光线的照耀下，肌肤显得更加透白，而且带着一起一落漂亮的姿势，优美的就像在做体操。 关键还没几个人能打赢她。 比完几局还跟同伴笑意盈盈得说些什么，完全跟以前判若两人。 趁着附近男生还探着头讨论来讨论去，周一杨直接无视道：“所以你们说得那匹黑马不会是林子然吧？” 这一回来，周一杨就将这里的状况告诉了江回。 “我看今天也别打了，那群男生在那边选班花呢，居然还把林子然选上去了，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点没眼光？” 江回此刻正在练三分球，被周一杨一说，脚下的步伐显然是顿了一顿。 过一会儿。“哦，他们觉得她好看？” 说着便是一个漂亮的三分球。中了！ 周一杨朝他投篮的方向看了眼，走到他正对面，斜倚在篮筐下。 “对，他们觉得她这学期开朗了不少，加上皮肤又白，一白遮百丑嘛，那些男生觉得她好看也正常。” 这话一说完，江回便没来由得想起那日在游泳馆看到的胸前那一抹白。 带着一丝异样的情绪，又投了一个三分球。 这一次却歪了一下，没中！ 篮球场上人不多，除了另一边还有几个男生在打以外，这边就只剩下了江回和周一杨。 周一杨倒没太在意江回的心路历程，从地上将篮球拾起，便坐到了旁边的台阶上，道：“不过她这学期真的变得不太一样，好像还有那啥特异功能，居然还知道我要出国的事，你说她怎么会知道？我可没跟谁说过……” 江回从旁边走过来，抬眼看过来：“你要出国吗？” 这会儿，他们随意坐在旁边的台阶上，看着远处热闹非凡的人群。 周一杨把手放在后脑勺，往后一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中竟是露出几丝迷茫：“是啊，都联系好了，下学期就走呢。” 江回侧头看过去，没什么表情。 许久，他回过头来，看着远处，淡淡道：“……既然要出国了英语是不是要上心点了。” 停顿几秒，周一杨又快速恢复了以往的样子，道：“我说，你怎么也和林子然说同样的话，我为什么整天要被你们这么管来管去？你们就不能说些舍不得我走的话吗？” “……” 第 11 章 这会儿，林子然跟沈心妍说了声先回教室了，便一个人走了回去。 因为一个年段会有几个班同时上体育课，所以刚才上体育课不久就注意到对面有个“熟人”一直在朝她挤眉弄眼。 她记性不算差，一看便知道那“熟人”就是那天在厕所“欺负”她的人。 当然她知道她今□□她挤眉弄眼是有原因的。 她们来到一个空旷的教学大楼。 “写好了？”林子然开门见山问她。 那女生名字叫陈晨，她道：“嗯，要不你先看看？” 林子然接过纸，抬眼看向陈晨。 其实那日为什么能这么快脱身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她的“特殊手段”。 那日，厕所中，林子然看着一众人道：“既然你们喜欢的是江回，欺负我干嘛？要欺负也欺负欧阳静啊，你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应该是她？” 几人面面相觑地盯着林子然。 许久，林子然淡然一笑，道：“不过你们要是想追江回，我倒是可以帮你们。” 说实话，那天她也只是随机应变，毕竟那日那群小太妹人那么多，寡不敌众嘛，真要打起来也打不过她们，所以出此下策，但想不到竟真有人来找她。 这会儿，林子然把那张纸拉开来，读了几个字，“江回，你好，我一直挺喜欢你的，不知道你……” 陈晨一副惊弓之鸟，连忙捂住林子然的嘴巴：“小点声，林子然，你要死啊！你不知道隔墙有耳啊。” 林子然侧头看着这空旷的教学大楼。 头顶仿佛能听到一群乌鸦飞过的声音。 她道：“……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陈晨有些尴尬，但还是道：“反正你别读出来。” “OK,OK。”然后她迅速看了一遍那封“情书”，说不出表情。 陈晨等得焦急，问她：“怎么样啊？” 林子然认真思索：“嗯……我觉得给江回不能写得那么直白，你得含蓄点，比如写点诗意的句子，懂吗？” 陈晨犯难了：“那要怎么写？” 林子然看她一眼，道：“带点诗意的句子吧，拿出你写作文的那种姿态来。” -- 第23页 陈晨皱着眉，摇摇头：“我作文可从来没及格过……”过会儿，她又道，“不然你帮我写吧，写完我再抄一遍。” 林子然：“……”你还能再懒点吗？ 见她犹豫，陈晨捧着双手，一脸真挚：“拜托拜托！不然这样好了，这次月考我给你抄答案？” 林子然惊奇地抬头：“什么玩意？” 陈晨见她一副还不知道的样子，解释：“我都知道了，咱俩这次月考分在同一个考场，到时候你可以抄我的。” 林子然思索许久，半天吐出一句话来：“……咱俩一个考场，抄来抄去不还一样？” 陈晨郑重其事道：“不一样啊，我上次月考分数可比你高不少呢，而且我这几天也在抓紧复习，所以你帮我写，我给你抄答案啊，怎么样？” 林子然扶着额：“行行行，我答应你还不成嘛！抄答案就算了，我胆子小，怕被抓。” 月考之前林子然就把“小作文”交给了陈晨，陈晨花了一晚时间，“小作文”又重回了她手里。 林子然为了把“小作文”顺利放进江回的书包里还真是煞费苦心，还差点被抓到！ 这天，林子然刚将“小作文”放进江回的书包，转身就见江回好巧不巧从后门走来。 江回疑惑地朝她身后的书包看过来，林子然连忙挡住他的去路，脱口而出：“江回，你、你吃饭了吗？” 江回将目光徘徊在书包处，又看了她一眼：“还没。” 气氛好像有些僵。 两人一前一后地挡在书包处，互不让步。 林子然只好将刚从学校外面买的“杂粮大饼”献给了江回。 “那你吃这个吧，还热乎着呢。”这几天临近考试，大家都很自觉在学校里上晚自修，所以偶尔会在放学的时候去校门口买点吃的。 江回注意力终于被吸引了过去，抬眼看向那个“杂粮大饼”。 “你不吃吗？”见她手里只有一个，江回问道。 “我等下再去买好了，你不是快去上课了，你先拿去吃吧。” 江回看向她，见她又用那双清亮的眼眸看着他。 愣了片刻神后，他才摇摇头：“没事，我等下去……” 林子然突然皱起眉，打断他：“又去小卖部买面包吃？”她想起从前江回老是因为胃病而折腾的那些时日，微微训斥道，“你胃本来就不好，还不一会儿不吃，一会儿吃些冷冰冰的东西，这么大人了，怎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这会儿，林子然将身子站直了些，神态变得极为认真，好似全然忘了之前一系列的行为。 江回朝她看过去。 傍晚，天色已暗，教室内亮起白炽灯。 林子然站在后方的黑板面前，灯光照在她身上。 眉头隆起，肤色很白，神色却很浓重，像个小大人地看着他。 他心下一动，张嘴正要说些什么，林子然却一把将“杂粮大饼”塞到他手上，叹口气道：“拿去吧，刚好买了个不辣的，你可以吃。” 他微微张开的嘴巴又慢慢闭合。 江回盯着手中的东西，心情有些复杂。 她——好像真的很了解他！连他胃不好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就在他发愣时，教室外面已有三三两两的竞赛班的同学来喊江回。 “江回，走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了眼屋外的同学。 江回回应了一声。 林子然朝他挥手：“快去吧，但你记得一定要吃完哦。” “嗯。” 林子然看了他一眼，便起身走向座位。 江回从背后朝林子然看去。 过一会儿，也起身走出教室，可手里紧握的“杂粮大饼”却令他的思绪有些飘远。 其实很香，香味从手里慢慢飘了出来。 直到他的身影出现在教室外面，他才朝那扇正开着的窗户看过去，然后又朝里面得人喊了一声：“林子然。” “嗯？”她正要坐下，此刻听到他的声音，闻声而去。 起风了，站在门口的他似乎觉得有些凉意。只是手里的东西好似比刚才更加热乎了。 他捂着那个温度，问道：“……明天考试有把握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怎么了？”她问。 江回依旧看着她，不知怎得，这一眼，竟让林子然想起那日穿越人群，投射过来的目光。 “明天加油。” 周五上午便开始月考，周六考完直接放假。 这会儿大家一起进入考场，开始答题。 林子然因为上次考得不好，排到最后一个考场考试，最后一个考场的人大多都是年级的老油条，像她这般从考试开始写到最后的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因为周六上午就考完试了，所以下午林子然便和沈心妍去剪了个头发。 她们来得这块区域都是剪头发的，这会儿林子然和沈心妍剪完头发便准备回家。 不过就在出门经过另外一家理发店时，居然看到了江回。 江回的头发似乎已经收尾了，起身时便看到林子然和沈心妍探头探脑在玻璃窗门口望他，微微愣了愣，然后他走了出来。 下午的光线很好，林子然觉得此刻江回从那扇理发店的玻璃门内走出来的样子，仿佛自带光芒。 他今日剪了一个特别阳光少年的头发，两边的鬓发都剃了个干净，留了头顶的碎发挂落下来，前额留了一点点刘海，剪去了最厚重的部分，蓝白校服，背了个黑色斜挎包，身影偏高，对着光线，就这么洋洋洒洒地站在她面前。 -- 第24页 他皮肤本来就偏白，显得嘴唇特别红润，此刻又剪了这么干净利落的头发，简直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少年走近她，对她说道：“林子然，有空吗？我有事和你说。” 林子然觉得他晃得她眼睛都有些刺眼，问：“什么事？” 那少年问她：“这里说吗？” 林子然点头，看了眼沈心妍：“嗯，你说吧。” 江回看了她几秒，有些欲言又止：“哦……” 不过就在他垂了垂眸即将要开口时，林子然心底突然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 “风轻轻地吹，吹走了我对你的思念……” 还没听江回说完，也不知道林子然哪里来的弹跳力，眼疾手快地大手一挥捂在了江回的嘴上，然后转头对着沈心妍尴尬一笑：“妍妍，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沈心妍本想说“林子然，你有什么秘密竟然连我都要瞒？”但看着此刻江回也在场，不好发作，便压了压心绪，面带微笑咬牙切齿道：“那‘你们’先聊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说！”回头再算账！居然把我支开！ 林子然笑得有些尴尬：“好，那你注意安全哦！回头我再和你说！” 沈心妍走后，林子然才松了一口气，江回却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扒拉开。 林子然回头看他，道：“你干嘛呢，说得那么……‘露骨’的话呢。” 江回整整被林子然弄皱的衣服，神情淡然：“……是你让我在这里说的。” 林子然：“……”好像也是！但其实那篇文章严格意义上来讲也不算是她写的吧，所以她紧张什么？ “刚才那是什么？”她明知故问道。 终于整完衣服了，江回也将目光移向她，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对、对啊。”她眨眨眼，有些心虚道。 他盯了她一阵。 许久。 他说：“情书。” “哦，看来你人气颇高啊。”为了圆谎，需用一百个谎言来掩盖，“你找我，就是为了炫耀你的人气？” 下午的阳光实在是太好，对面少女那白皙的脸颊上还有些绯红。 过会儿。 他晃了晃头，一脸认真：“不是。我就是觉得有几句话写得挺好的，想分享给你听。” “……”她可以拒绝吗，但她此刻除了能胡说八道，还能干嘛，“你说呗。万一以后还能借鉴一下。” 他的目光倒是一直盘旋在她脸上。看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半晌，他收拢情绪，慢慢开口：“比如有句‘你清风般的脸颊此刻已深深印在我的心上’就写得挺好的。” 他其实说话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神情也是淡淡的，但不知怎的，林子然总觉得此刻他说话的语态就像刀锋一般刻过来。 她有些尴尬地应和他。“……是挺好的。” 江回的眼睛倒是一直紧盯她，像是一刻都不想错过她的表情变化。 过会儿，他像放松了警惕，缓缓道：“还有那句‘你的背影荡漾在我整个高中’也挺好的。” 林子然继续微笑：“……嗯，不错！” 他的语速像个老头一样缓慢：“最后那句‘你细长的手指都是我喜欢的模样’应该是本文的画龙点睛之笔。” “……哈哈。”实在是装不出来了，此刻她只想快些逃离此地，“确实都不错，那分享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江回依旧没什么表情，沉稳得看不出破绽。“还有一件事……” “？” 其实他今日新剪的发型真的让人耳目一新呢，要不是想快点离开此地，她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的！ 但为什么此刻她总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呢？ 果然，下一秒。 像是用最温和的语态说着最语出惊人的话。 “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个字迹像谁的，看着像出自两个人之手，而且看着有点似曾相识。”他从书包里拿出那封熟悉的信封，递给她。 林子然盯着面前的信封许久，陷入了沉默。 这陈晨莫不是个猪队友，就签了个名字？那她还拿回去干嘛？直接她帮她签不就得了，字迹还一样！ 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只能低头承认：“是我写的！” 然后林子然又突然抬起头，辩解道：“不过我觉得她看起来挺喜欢你的，所以才答应帮她写的。” 江回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一直盯着她。 许久。 他才垂了垂双眸，淡然道：“哦。那我觉得她也没那么喜欢我，不然怎么还让你帮她代写呢。” “……”他从前怎么不知道江回损人这么厉害呢！ 气氛好像有些尴尬。 林子然头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过就在这方陷入了寂静，对面那个少年竟有些犹豫地问道：“你那天……是因为这个才把吃的给我的？” 现在想想，那天回去后他还有些莫名的情愫，然后转眼便翻到书包里放着的“情书”，他的双眼竟情不自禁地跳动了一下，而后又看到“情书”上熟悉的字迹，那一刻他还真的以为是林子然写给他的。 “没有没有，那天给你吃的绝对是真心的。”林子然哪怕再傻也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承认。 -- 第25页 所以她只好早点扯开话题，道，“不过你要不要适当回她一点吧，她昨天还来问我情况呢。” 江回被林子然拉回现实。“你想我回她什么？” “随便呗，交个朋友总行吧？”人一小姑娘，万一到时候拒绝得太惨了有心理阴影，对吧？ 江回倒是抿了抿嘴，好似在想些什么。 过会儿，他问她：“只是交个朋友？” “不然你还想……”谈恋爱吗？ 林子然抬头看时，觉得眼前那双眸子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但她还没来的及剖析，她脑中一晃而过的想法又使她微微怔住。 其实也不是没想到这一层，江回这样一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兴许也是渴望这些事的吧？ 不像她，一潭死水，或许再也荡不起水花了。 不过接下去的话或许是她打破脑子都想不到的。 “那你让她下周日中午来竞赛室找我吧。” 第 12 章 周一下午体育课上完，林子然回教室的时候，陈晨突然从背后叫住她。 “林子然，怎么样啊？江回好像没啥反应呢。” 林子然像只树懒般地转过身去。“哦，他让你周日中午去竞赛室找他。” “真的？” “嗯。” 因为陈晨班级在一楼的最后一个教室，这处人就显得很多，趁着陈晨还在冒粉红泡泡，林子然迅速点头，抬步便走：“那我先上去了，你记得赴约。” 但显然陈晨还不打算放过林子然，从下而上拉着她：“你别走啊！第一次见面总得穿得隆重点，你帮我想想看，我那天应该穿些什么？” 林子然被他拉得拖不动身躯，此刻上完课又觉得有些口渴，便敷衍她：“随便穿吧，他不会在意那么多的。” “那可不行。” 别看陈晨细胳膊细腿的，但拽起人来简直蛮力，让林子然一刻都抽不出身。 看样子，她今天要是不帮陈晨解决这个问题，陈晨是不会放过她了，所以她只好叹息一声，转过身来。 阳光很好，这处来往的人很多，有许多同学从他们身边穿梭过去。 过一会儿，她转了转眼珠，回答她：“……你就穿得干净点吧，江回喜欢纯色的衣服。” 陈晨像是要拿个小本本记下来：“没问题！还有呢？” 林子然认真思考：“也没什么了，干净大方一点就行。” 不过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时候，欧阳静竟从她们身边经过了。 因她们站在教室后门讲话，旁边就是一个楼梯。 这会儿，欧阳静也不知道听到多少内容，竟在走上楼梯的那一刻，径直向他们看过来。 欧阳静的眼神先短暂得停留在林子然的脸上。 下一秒她双目一转，居然将眼光停留在了陈晨身上。 陈晨：“……” 空气中有种窒息的气息在蔓延。 许久。 像是沉寂了大半个世纪，欧阳静终于踏上了楼梯，她的脚步声没入在楼道里。 沉默几秒后—— “林子然，你说得没错，我们最大的敌人果然是欧阳静！她看我的眼神简直了！”像是从头到脚把她看了一遍！ 说完，陈晨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她应该没听到什么吧？” 林子然的思绪从楼梯上慢慢抽回。 然后她看向陈晨，只一眼，便淡笑起来：“你还会怕她？你第一次见我怎么不是这个怂样！” 陈晨此刻心情五味陈杂：“……那能一样嘛。” 林子然看着她，扯了扯笑意，拍拍她的肩膀，也不再多说，终于抬步走去。“行吧，那反正你到时候记得赴约。” 不过就在林子然走到楼梯的转弯处，陈晨却从背后一把抱着她，对着她亲切地道：“然然，要不然你好人做到底，周日中午陪我一起去吧。” 林子然：“……” 这方。 欧阳静把竞赛班的试卷交给江回后，却不似往常那般回教室，而是用一种特别陌生的神情打量着他。 江回抬眼看过去：“怎么了？” 欧阳静仍然在打量他，仿佛要从他眼底找寻点什么。 许久，她才恢复神色，问道：“我刚才上楼听到你让人周日中午去竞赛室找你？” 阳光下，那个少年琥珀色的瞳孔好似微微张了一下。 半晌，他慢慢点头：“嗯。” 欧阳静微微皱眉看着他，第一次升出一些异样的错觉。 过会儿，她盯着江回道：“你不会也要早恋吧？” 走廊上，林子然看见欧阳静迎面而来。 此刻，欧阳静正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打量她。 林子然同样盯着她看。 阳光下，弥漫着一些异样的气氛。 许久，两人的身影终于交错在走廊上。 林子然径直走入教室内。 欧阳静却停下来从背后看向她。她，不就是前几天“堵”江回的那个女孩吗？现在怎么又帮人追江回了？ 她有些不理解了。 好似过了许久，她才重新抬起脚步下了楼梯。 这会儿，上课铃声已响，林子然便回了自己位置上坐下来。 好似有些百无聊赖，托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回从她背后看过去。 -- 第26页 半晌，江回终于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回来，拿出刚才欧阳静给他的试卷看了起来。 学习吧！就让那些莫名奇妙的情绪消化在学习中吧！ 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他这样一个情绪控制能力极强的人也会因为某些事情被刺激到。 这天，周五晚自修前夕。 林子然和沈心妍从食堂回来，便看见班级男生守在讲台的唯一电脑前打“拳王”。 这学期上晚自修的同学显然多了许多。趁着晚自修还没开始，赶紧将下载好的游戏放入电脑中，打几盘缓解缓解学习压力。 林子然拉着沈心妍在那里探头探脑，旁边那个男生便问她：“要玩吗？” 林子然盯着屏幕上的游戏，嘴里还吃着零食，手指却有点蠢蠢欲动。 不一会儿，她道：“玩！” 这方林子然和那群男生在台上奋勇杀敌，周一杨从后门径直而入，坐到座位上。 大概是台上的声音太大，引起了周一杨的注意，他便抬头看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林子然这幅杀红眼的样子，乐道：“嘿，这女人，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居然还能跟那帮人玩得那么起劲！” 然后，他坐在位置上，手指在篮球上灵活的转动，用一种耐人寻味的双眼盯着台上那一帮人以及林子然。 “不过他们最近也越来越猖狂了，这么明目张胆得玩游戏，还带坏……别的同学，江回，你这个班长怎么也不管管他们！” 其实周一杨不说，江回也早已瞧见那一抹与众人打的火热的身影。 从一开始林子然“津津乐道”得和人点评游戏开始，到后来的积极参与，他起初还能静下心来写几道题目，但随着台上的声音越来越响，他的心态就变得有些不受自己控制。 而台上的林子然显然已经玩嗨了，正热切得频频跟那群男生展露着笑意。 他握着笔的手指不禁又紧了紧。 所以就在林子然又一次打赢了游戏和一个男生击掌时，他终于将目光投向周一杨：“会玩吗？” 周一杨笑起来：“开玩笑，这种小儿科的游戏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好吗？” 江回神色平静地盯着台上的人儿。 过会儿，他点头示意一下周一杨：“那去吧。” 几秒后，篮球停了下来，周一杨惊讶得转头过来：“嗯？你平常不是看不惯我打游戏？今天怎么还怂恿我去打，转性了？” 江回淡漠的眼神又看过来，语调却毫无温度：“去不去？” 周一杨觉得此刻周身的气场有些不太一样，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道：“去去去，您老都吩咐了，我还能不去？等着！” 说完他便人高马大地杀了过去。 当然，周一杨这个平平无奇游戏小天才一上场，自然把一众人打了下去，包括林子然。 所以这会儿周一杨下了台。 台上那一众乌泱泱的人早已没了身影，晚自修的铃声也响起来，教室内一片宁静。 林子然也回了座位开始认真得写作业。 此刻，周一杨看着台上的一切，还挺有成就感：“怎么样，帮你这个班长解决了班级纪律该怎么感谢我啊？” 原以为江回会像以往那样不搭理他，但这次居然破天荒地停顿了一会儿，并且吐出一句话：“你想要什么？” 周一杨奇了，试探道：“一顿晚饭？” “可以。” 周一杨更加匪夷所思，觉得今日的江回特别不正常，不光是怂恿他去玩游戏，还让他得了一顿免费的晚餐？ 当然，以他整日游戏人生的头脑袋是很难想到江回这突变的原因。 但毕竟整日与他待在一起，多少有些疑惑，终于后知后回过味来：“诶，话说你为什么不自己上去？”平常他这个班长管班级纪律也并没有手软啊，今日怎么还要他上场了？ 此刻，教室里，江回的笔尖已在纸上“沙沙”地流动起来。 过会儿，他将试卷翻了个面，波澜不惊道：“找你解决不是更有效。” 周一杨：“……” 话题就此告一段落。 但过一会儿，周一杨像是又想起点什么，说道：“哦，对了，忘了跟你说，那天你说要的那头蓝猫过几天到了，你到时候去认领一下。” 江回正写字的右手忽然顿了顿。 然后他的语气竟像是有些不明朗的高兴：“好，你把地址给我。” “行！”周一杨看了他一眼，忽得有些八卦地问道：“不过我挺好奇的，你怎么突然想起买猫了，你买给谁的？” 那天他正好兀自在跟江回说买了一条狗给他表姐当生日礼物，就见江回一副若有所思得问他那地方是不是也有猫买？他当时还纳闷这厮怎么突然想起买猫了，毕竟习惯了他整日毫无人情味的样子，愣是没想明白若是有一天江回的身后跟着这些猫猫狗狗的样子。 所以当时就觉得这厮一定是送给谁的？但是送给谁的呢？他有些好奇。 “不买给谁。”他的语气又恢复正常，冷静得让人看不出破绽。 “真的？”周一杨还不死心，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嗯。” 就在江回就这么淡淡得将目光投射过来。代课老师也进了教室。 周一杨终于无可奈何地闭了嘴。 -- 第27页 第 13 章 周日上午竞赛班下课前夕。 已到饭点时分，这会儿竞赛班老师已让学生们自由讨论，自己则没了身影。 此刻，这一戳竞赛班的学生正聚集在江回和欧阳静的课桌前，指着其中一道题目热烈地讨论着。 讨论到尾声时，其中一个同学突然道：“外面那人是谁？好像刚才就站在那里了，江回，是不是找你的？” 因这道题有好几种思路，所以这两人正在做总结。 而两人仿佛要分出个高下般，正在纸上飞快地写下各自的答案，根本没空搭理那同学的话语。 当然，竞赛班的其他几个同学可能对这种来找江回的事见怪不怪了，所以并没怎么在意。 倒是江回好似早已知晓似的，在那边轻轻应了那个同学一声：“嗯。”手却始终没停下。 那同学见众人如此，觉得有些无趣，自然也不再多说了。 答题已接近尾声，这一道题的答案已清晰可见，便有同学从那拥挤的位置里走出来，想回到自己位置上去答题。 结果这一转身，又似发现新大陆般，道：“咦？这次怎么还有两个人？看着都挺不错的样子。” 这两人手中的笔虽还在运行，但大家早已纷纷侧目而去。 就连一旁的欧阳静也抬起头来。 确实，前方一个教学大楼的走廊上，还真站着两个女生。 站在前方的那个女生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白色裙子在风中随风飘舞。此刻看到竞赛班的同学频频望过来的目光，连忙露出一脸笑意并挥手跟他们打招呼。 而站在她身后的那个女生则安静多了，不仅低着头，还用一只脚在地上画圈圈，好似根本没注意这边的情况。黑而长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让人看不清样貌。不过身材纤细，倒也让人多留意了几眼。 江回也抬头看过去。 过会儿。 他的神情微微怔了怔。 …… “你们觉得哪个更漂亮？” “前面那个看着挺不错的，后面那个就是看不清相貌，不过这头发挺长的……” …… 就在大家还像讨论题目似地讨论着哪个女生更漂亮时，江回已停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了。 “写好了，回头你们检查下有没有错误。我出去一下。” 留下一众人惊奇的目光以及那一戳八卦之心。 只有身旁的欧阳静的表情变得有些变幻莫测。 这边。 江回径直而来，陈晨见他跟漫画少年一般向自己走来，便热切得与他打招呼：“江回，你好！”。 江回朝她点了点头，却兀自穿过她的身影，站在身后那个被头发遮住半个身子的女生面前。 林子然看见地面上多了一双刷白的球鞋。 她抬起头来。 江回那好看的脸便慢慢浮现在她眼前。 他问她：“你怎么来了？” 大概今日是周日的缘故，学校对着装并没有什么要求，所以林子然才散着头发就来学校了。 不过见惯了她平常学校里扎头发的样子，这会儿看她披肩散发的样子，还挺让人惊喜的。好似整个人显得更加柔和了。 林子然道：“哦，我陪陈晨一起来的。” 气氛好似有些沉默，身后陈晨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竞赛班那一众人也在远处一脸看好戏地张望着他们。 所以为了避免尴尬，林子然率先道：“那你们先聊吧，我去那里等你们。你们好了叫我。” 说着，便起身走向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好似要给他们一个单独的空间交流。 江回的目光随着林子然的方向慢慢远去。 那一处空地上，有阳光洒落在林子然的头顶，那一头乌黑的散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点点光晕。 陈晨则抬头看着眼前那个少年。 许久。 陈晨终于进入主题，对着江回开口道：“江回……那天我写给你的东西你应该看到了吧，你……考虑得怎么样？” 江回的思绪在慢慢抽回来。 半晌，他淡淡地吐出一句话：“不用考虑了。” 几秒后，陈晨有些惊讶地抬头道：“什么？” 这一边，林子然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墙壁上，两眼放空地看着前方。 想想她这把年纪了还要给别人来“相亲”，“相亲”对象还是江回，心里怎么有些怪怪的呢？ 不过这不是她自己应承下来的事吗？ 但……若是江回真的与别人在一起，她能接受吗？ 这方她的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一刻钟后，那边好似有了动静。 林子然抬头看时，江回和陈晨已朝她的方向走来。 走到面前时。 陈晨对她说：“林子然，那我先走了……” 林子然显然没听出话中的意思，问道：“你们好了？”然后起身，“那走吧。” 陈晨似乎有些犹豫地看了眼江回，但还是道：“哦……” 林子然以为完事，便对江回道：“那我们先走了，回头见。” 倒是远处竞赛班的人探着头皮在那里猜测：“就这么完了？那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其中一个男生站在窗口，正推着一架厚厚的眼镜像名侦探柯南一般说道：“……以历月数据来看，速度那么快的应该是没希望。” -- 第28页 只有身后的欧阳静自始至终没有离开那个座位。 或许也是想过去探个究竟，但在一撇江回做得那张试卷后，她却久久得停留在其中一道题上。 显示，那道题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公式错了 她皱着眉头看着那道题目。公式错了就意味着后面一整道大题都没分数了。 不过就在众人以为前方已告一段落，剧情居然反转了。 只见，远处的江回突然叫住了那个头发冗长的女生。 这一下，让竞赛班本觉得要散场的好戏又沸腾起来。 与此同时，欧阳静心里生出些异样的感觉。 然后，她终于抬头看向了窗外。 那个女生，不就是那天那个女生。 这边。 “林子然，我有点事和你说。” 偌大的空地上，林子然和陈晨同时侧过身来看向江回。 江回的目光平淡地洒落在林子然身上。 停顿几秒，陈晨终于反应过来，微微僵硬道：“那……你们先聊吧，我先走了。” 说着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迅速小跑离去。 留下林子然盯着陈晨的身影一阵出神。 许久，她转过身来问江回：“你刚才跟她说了什么？” 江回回答她：“没说什么。” 林子然皱起眉头，有些疑惑：“没说什么，那她为什么怪怪的？”刚才来的时候不还兴高采烈的吗？回去了怎么还不高兴了？ 好似有一阵秋风吹来，吹散了林子然披散的发丝。 林子然眉目清秀的小脸就露了出来，发丝也随着秋风的舞动散在了脑后。 这么一看，头发比上一次长了不少。 江回盯着林子然乌黑而冗长的发丝出神。 半晌。 他有些答非所问道：“你头发好像长了不少，上次没剪吗？” 被他这么一说，林子然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丝，全然忘了刚才的话题：“嗯，想养点长，上次就修了个刘海，没剪。” 树荫下，这个少年低着头看着她。 阳光因树叶间隙形成的斑驳光圈照在少女的发丝上。 少女抬着头问他：“怎么样，你觉得长点好看还是短点好看？” 少年回答她：“长点。” 林子然点头：“我也觉得长点好看。你知道吗，我一直想试试那种一席青丝垂地，回眸一笑的感觉，想想都挺棒的。” 江回盯着她，好似在想被她描述的场景。 不过很快就将她打回原形：“……那会打结吧。” 林子然翻个白眼给他，心想果真是个直男。 不过就在他们还沉浸在头发的话题中，林子然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所以你现在是故意扯开话题吗？” 这趟来，她确实发现江回越来越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就像此刻，她觉得他有种年少的顽皮。 当然，因被林子然拆穿，江回这才开口跟她坦白：“也没说什么，我跟她说我暂时还不想谈恋爱，先以学业为主。” 因两人站得附近就有一棵大树，远处又是一片大空地，周日除了竞赛班的人来上课，就连老师都很少经过，所以这里显得更加僻静。 四下寂静中，林子然突然惊奇地抬头：“……你让她来这里找你，就为了说这话？” 怪不得这陈晨和他聊完就表情这么怪异，这是给了她希望又瞬间让她坠入悬崖？那心情是不好！ “不然呢，你想让我答应她？” 这回轮到她了，居然被他反将一军，但她怎么有一丝窃喜的感觉呢？ “那倒也没有，我只是……你都拒绝她了还有什么好说呢。”然后她话语欢快道：“对了，你刚才不是有事要和我说，什么事？” 江回看着她的笑意，在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没事了，下次再跟你说吧。” 林子然：“……” 她隐隐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微妙的变化，她来不及抓住，又小心翼翼得想抓住。 但转头便撇见远处那些还伸着脖子在观望的同学，只好早早结束这里的对话：“那就这样吧，中午了，你那些同学是不是在等你吃饭了？” 江回顺着林子然的眼光也侧头望了眼。 还真是，只见远处那群少年少女正盯着这处看着热闹呢！见江回看过来，还不忘使眼色给他看。 好似在跟他说“不用管我们，你们想干嘛就干嘛！” 半晌，江回从那群同学的目光中慢慢抽离出来，回过头，难得犹豫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 林子然摇了摇头：“不好吧，又不认识，吃着多尴尬。而且我妈给我做好饭了，我回去吃了。” 末了，便抬步离去：“那我先走了。你快去和他们吃饭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江回看她一会儿，终于点头，朝着竞赛班的方向走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几章要重修一下，估计更的不会那么及时~~~ 第 14 章 林子然回了家，发现林母正在烧菜，她走近厨房，斜靠在门框上，一嘴一嘴地吃着桌上放着的葡萄，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的人影。 因为正在煎鱼，油锅里的鱼就在厨房里发出“呲呲”的声音，林母很熟练地翻着鱼身。 -- 第29页 待声音小了些，林子然才对林母道：“你单位没事吗，中午还要回来给我烧饭。” “谁叫我欠你呢。”林母转身白了她一眼，解释道，“你爸中午没空，只能我来给你烧了。” 林子然又吃了颗葡萄，眼睛却越过林母看向锅里那条鱼。 “我都这么大人了，随便烧点菜还是会烧的，你俩也不用特意跑来给我烧饭。” 因为鱼要在锅里要焖一会儿，林母便有了空闲与她讲话。 林母冷哼一声：“你就吹吧，你自己烧的话又吃方便面呗，我迟早把你那箱方便面都扔了。” 说完，又看了林子然一眼，对她道：“去外面待会儿，里面都是油烟，烧好了喊你。” “哦。”林子然应了一声，但脚却未动，只顾吃着葡萄，两眼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母看了她一眼也随她去了，便在煤气灶前翻炒起来。 林子然一颗颗葡萄下肚，盯着不远处的身影，脑子里却是思绪万千。 果然，世上最操心的还是母亲啊，连她中午吃的饭都要为她准备妥当，更何况是那些还来不及处理的事情，也不知道那里的母亲怎么样了，有没有为她的事情操碎了心。 有没有增添几根白发，生出一圈皱纹。 她看着前方忙前忙后的身影，想起那天去巴厘岛前，还在机场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 “然然，你心情不好去外面散散心也好，你们这个年纪是要多出去走走，开阔开阔眼界，不过千万注意安全……” 她听着母亲的絮叨，淡淡的“嗯”了一声，本以为就此挂断电话，却听母亲那边又传来声音。 “……那天妈妈说的那些话可能有些重了，你别放在心上。然然，你在妈妈心里永远都是最优秀的，从没觉得你高攀了谁。那天说那些话只是希望你能再认真考虑一下这段婚姻。毕竟相爱易，相守难。长久的婚姻是需要双方共同努力的，回来好好和江回沟通沟通，好吗？” 好一句，相爱易，相守难。 可是他们连相爱都是那么的仓促，更何况是相守。 林子然有些动容，便拨了一颗葡萄，塞进林母嘴里。 林母回头疑狐地看了她一眼，林子然却问道：“妈，问你个问题。” “什么？”林母嘴里咀嚼着葡萄，含糊地说。 又拨了一颗葡萄，这次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犹豫片刻，林子然抬头问她：“……你觉得你女儿优秀吗？” 鱼烧好了，已经出锅，林母正在将那条鱼装进盘子里。 厨房里也一直充斥着这股爆香味。 林母却道：“怎么，想要钱了？” “……” “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间接地问我拿钱？”她抬头看了一眼林子然，又道，“行吧，看在你这次考试考得不错的份上，自己去我包里拿一百吧，就当奖励你的，不过我可提醒你，你要是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时候我连生活费都没收！” “……”本来还酝酿的情绪此时荡然无存。 林子然盯着林母良久，才突然道：“妈，我觉得你这教育方法首先就不对，哪有我每次考得好就给钱的，好在我也不是什么坏小孩，拿钱去也不会干什么坏事……” 还未说完，就被林母打断她：“不要就拉倒，你别拿。” “……”那可不行，毕竟她最近这么穷，不要白不要。 林子然嬉皮笑脸地去林母包里拿完钱。 只是摸着那张红彤彤的一百时，林子然回身答非所问道：“妈，你放心吧，这次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保证不会让你操心了。” 不过前一秒林子然还信誓旦旦地说不让她操心，后一秒就被一件突发事件打乱了阵脚。 那件事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自那天竞赛室一别后，陈晨居然彻底不理林子然了，连面对面走来，她都直接无视她的存在，这让林子然感到匪夷所思。 所以就在某天上完体育课，林子然回教室的途中，终于在陈晨的教室门口把她逮住了。 此刻，她正用一个手臂拦住陈晨的去路。 “你干嘛？帮完忙就不认识我了，可真不仗义啊！”虽隐隐觉得是那天江回拒绝她导致的原因，但她这个样子多少让人觉得奇怪。倒像是她有错在先了。 陈晨被她挡在门口，忽得冷哼一声。 过会儿，她终于抬起头看她，熟悉的双眼中尽显陌生，她说：“林子然，耍我很好玩吗？” 林子然皱起眉头，面上全是不解：“什么意思？” 傍晚十分，此刻正是饭点。 这处有许多他们班上的同学从她们身边经过，有几个人还纷纷朝她们这里看了几眼。 许久，等到教学大楼变得静悄悄的。 林子然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陈晨又是冷哼一声，然后她道：“林子然，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难道看不出来江回喜欢你吗？” 就像是脑子突然被卡壳，她想过无数个理由都没想到陈晨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理她。 但她确实觉得陈晨可能误会什么。 沉默几秒后，林子然笑道：“你开什么玩笑，江回怎么会喜欢我……” 陈晨倒是一直冷眼看着她，在她说完后，又一副“行，我就静静得看着你表演，看你装到什么时候”的样子，让觉得她可能真没在跟自己开玩笑。 -- 第30页 当然，下一秒，陈晨证明了自己的话绝非猜测。 她说：“那天……江回亲口跟我说的，还会有假吗？” …… 那天。 陈晨：“江回……那天我写给你的东西你应该看到了吧，你……考虑得怎么样？” 江回的思绪在慢慢抽回来。 半晌，他淡淡得吐出一句话：“不用考虑了。” 几秒后，陈晨有些惊讶得抬头道：“什么？” 江回终于把眼光望向她，然后道：“你如果想和我做朋友的话，我可以接受，但谈恋爱的话，抱歉，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陈晨本也没报多大希望，只是她本想说“没事没事，那等你有打算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好早点排队”之类的话，却在抬头的一瞬间，说了半截的话就这么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江回那不经意间地转头。 就像是下意识的动作，或许连他自己都毫无察觉。 然后她便向着江回所看的方向看过去。 接着她微微怔住——因为那个方向，是林子然站着的地方。 远处，那冗长且直的发丝在微风中飘荡，阳光洒在她的头顶，她的发丝变得有些微红。 单薄的身躯却随意靠在附近墙壁上，好似在想些什么，但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她又回头看向江回，然后便看见他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以及那样的眼神。 那眼神她可太了解了，这不就是喜欢人的表现吗？ 然后，她的心里终于重新燃起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古怪的念头，小心翼翼地试探眼前那个少年：“江回，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他回过神，将眼光移了回来。 陈晨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林子然？” 江回的神情明显有了一丝波动。 但几秒后，他又恢复了神色，好似刚才那神情是她的错觉。 不过，下一秒—— “……嗯。” …… 回去后，林子然一个人回了教室，连晚饭都没去吃。 此刻，教室里的同学早已走空，林子然坐在偌大的教室里发呆，江回从教室外进来。 见她仿佛陷入沉思，连他走近都未可知，江回走到她身侧问道： “不去吃饭吗？” 林子然的睫毛好似微微颤动了一下，过会儿她抬头看过去。 光线中，那张白皙的脸颊下显露着一双毫无焦点的眼睛，像个人偶般地看着他，让他有些疑惑。 许久，林子然缓缓垂下头，淡淡道：“嗯，不吃。” 他站在她的身侧，心里生出点异样：“不饿？” “不饿。”她回答他，声音仿佛从空旷的地方传来，有些缥缈。 江回从侧面打量她。 许久，他抿抿嘴，白球鞋便消失在教室里：“那我先走了。” “嗯。” 只是，快走到门口时，教室内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江回。” “嗯？” 其实有那么一瞬他的心情好像高兴了不少，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这周末有空吗？”她的神态倒是没怎么变，依然有些没有焦距。 他看她几秒，回答她：“这周末我们要连上两天的课，应该没空。” 因为下周就要学校内部竞选，周末两天都要集训。 “哦。” 她听完后淡淡地点了点头，好似也看不出太大的心情起伏，只转头整理起桌上的书本。 江回从远处看她起起落落的手势，心里泛起从刚才开始就有的疑惑感： “怎么了？” 远处那起落的动作好似顿了顿，继而林子然道：“也没什么事，本想着你这周末有空的话再陪我去找找回去的方法。既然没空的话，下次再说吧。”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并没有尾随他，像是在帮人传达一件平常之事。 却让远处的江回不禁握紧了手心，然后他从背后慢慢审视她。 原来，是要走了，怪不得…… 半晌。 他控制了下情绪，问道：“你打算回去了？” 林子然把书本整整齐齐地叠在桌子的左上角，道：“嗯，早点回去了。” 迟早要回去。 这会儿，似乎是到了昼夜的交接点，室内光线骤然暗了下来，本就沉寂的氛围变得更加寂静。就像此刻两人的内心，都变得黯淡无光。 江回从黯然的背面看着她。 许久，他开口道：“……那要等下周了，下周应该没事，可以陪你去。” 林子然终于转头看他，点头看向他：“嗯，不急。” 第 15 章 最近，气氛一直有些微妙，这点连坐在旁边的周一杨都看出来了。 这些天江回不仅沉默寡言还特别的无趣，反正基本每次下课都能见他刷他的竞赛题。 这天下课，周一杨见江回又拿出竞赛题做了起来，探头过去：“你这到底在忙什么啊，要比赛了？” 江回做着题敷衍地回答他：“嗯。” 接着便听见他写字的声音。周一杨白了个眼给他，心想，可真没劲。 因为睡了好几节课的觉，所以此刻的周一杨精神状态特别好，急需找点事做，但他身边之人只顾忙着自己的，根本没空理他，周一杨只好自娱自乐，拿起脚下的篮球转了起来。 -- 第31页 转着转着，便听见远处那群女生的嬉笑声，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笑声之大，让周一杨不禁朝她们看了一眼。这一看便看见了人群中洋溢着笑容的林子然。 这下让他灵感，朝身边之人八卦道：“林子然最近怎么都不往你这里跑了，有新玩伴了？每次下课就听见她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声音……” 还没等他说完，那处笑声变得更大声，似乎也因此吸引了一群女生的注意，那个欢声笑语的队伍更是变得庞大。 周一杨停下手中的球，好奇地看过去：“到底在讨论什么呢，怎么能笑成这样。” 江回的笔尖终于顿了顿，然后他抬头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人群中，林子然坐在那群女生的中间，与他最近“生人勿进”的面孔形成鲜明的对比。 过会儿，他重新低下头写字，淡淡道：“你这么想知道，过去问问呗。” 不过周一杨好奇归好奇，但也绝不会参在那群女生的队伍中，不然成何体统？ 所以，他便继续转球起来，道：“我才不问，女生之间不就那点破事，估计现在又在聊哪本言情小说了。” 眼看下课时间过半，教室内依然吵吵闹闹，他们这处依然寂静无比。 周一杨转了会儿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道：“哦，对了，你那头猫到底什么时候去认领，老板都问了我好几次了，你该不会不要了吧？” 这次江回的笔尖在纸上停顿良久，像是想起些什么。 再次落笔时，他的神情已恢复自然：“过几天吧，等这周完了就去。” 周一杨点点头：“行，反正你别忘记就行。” 说完，两人便各顾各的，没再聊天。 几分钟后，后门口有一个别班的男生朝后排的江回叫了一声。是竞赛班的同学。 江回走了出去，两人在门口说了些什么。 说完，江回从教室外折回来，对周一杨道：“沈老师找我，等下帮我跟老班说一声。”沈老师便是他们的竞赛班老师。 周一杨无聊地转着球，悻悻道：“哦。” 江回沿着教学楼一路走去，沈老师既是负责高一年级的数学教学，也是竞赛班的老师之一，所以他很快在一楼办公室找到沈老师。 江回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沈老师正在批改作业，听见声音，头也没抬，道：“请进。” 走得近了，见是江回，他便摘下老花镜，抬头看过来： “来了啊。” 江回点点头，朝他走去。 老沈便放下手中的活，指了指一早就给他准备好凳子：“来，坐。”仿佛要跟他彻夜长谈。 江回看了眼凳子，很快便坐了下来。 老沈端详了几秒面前的少年，便道：“知道这次我为什么找你吗？” 江回坐在凳子上，转头道：“下周学校的竞选吗？” 老沈点点头，唇边抹出一丝长者的笑意： “按照道理，下周只是学校内部的竞选，老师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地找你。竞赛班那么多学生，我对你也是最放心的。” 江回静静地听着沈老师的话，知道他还有后半段。 果然。 “不过我听说上周你们演习的时候，你出现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说完，老沈便停顿了一下，也显示这次找他来的目的，“在我印象中，你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 他其实心里早有准备，但当沈老师当面指出时，他的心情还是有些莫名的波动。但那次确实是他的问题，若不是他分了神，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所以江回便点点头，承认自己的错误： “嗯，那次是我失误了，下次不会再犯了。” 见他如此态度，老沈也知不用再多说什么，所以便拍了拍江回肩膀，缓解了下气氛。 “我让你来倒也不是来批评你，失误难免有，更何况吃一堑长一智，我想你经过这次事件，对自己一定有了更全面的认知。” “嗯。” 本以为这话题就此结束，没想到沈老师后半段才是重中之重。 他又道：“既然咱们聊了学习上的事，老师也想找你聊聊其他方面的事。” “其他？”这点他倒没想到，所以有些疑惑地朝沈老师看去。 老沈点点头，面容和蔼地看着他，可他说的话却在笑意中带着些锋芒：“我听说最近来竞赛室找你的女生很多啊。” 显然，沈老师这一说完，对面的少年便微微皱起了眉。 这事要说无中生有也不至于，但这学期除了林子然两人来竞赛室来找他时，他出去过，其他女生来找他，他都避而不见，所以也不知道为何沈老师会在此时突然提起这事，难道是因为比赛在即的原因？但他总感觉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饶是老沈见他一直没有反应，这才道：“江回，其实这些话老师本也不想多说，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杆秤，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有些事情虽然不是你主动挑起的，但我希望你能时刻提醒自己，切勿被外界事务影响，把心思放在学习以外的事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想着不管怎么样，也只能给沈老师一个态度。 所以他便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沈老师，我会时刻提醒自己的。” 江回从老沈办公室回来后，便打算回了自己的教室。 -- 第32页 因为已上课许久，所以整幢教学大楼变得静幽幽的，只偶尔传来老师们在讲台上铿锵有力的声音。 不过就在他快走到自己的教室的前门时，却又突然折了回去，转身下了楼梯，朝着对面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周一杨看到他时，江回已经打了两节课的篮球。 上节课是自修课，这节课才是体育课，这节体育课在又在大场馆上课，所以这会儿周一杨放器具时发现江回在这个小场馆打球时颇感到意外。 “原来你在这里打球，我以为竞赛班老师拉着你不放了。”他放下器具对他道。 见他一个接一个地投着篮，完全不理会周遭的环境，周一杨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啊？跑来这里打闷球。”看这汗流浃背的样子，他心想，应该是上节课直接跑来这里了吧？ 江回倒是依然没理会他，只是手上的球倒是打得越来越激烈。 篮球场上发出一个个进筐的声响。 周一杨侧头朝那一个篮筐看去。 过会儿，他坐下来。 “还真心情不好啊。”他道，又想起是刚才是被竞赛班老师叫走的，“被淘汰了？” 这下前面那个笔直的身影终于有了片刻的停顿。 周一杨以为被他说中，道：“是不是上回你说的那个参加市赛前学校内部会选名额的事，难道这之中你被淘汰了？” 因为也没听他说过几嘴那事，并不清楚他们内部的细枝末节，只当这次去参赛的名额是老师选的，所以便随意猜了个理由。不然他也想不出以江回如此沉着冷静的性格会逃课来打球，虽然只是自修课。 他看着江回，又道：“淘汰了就淘汰了呗，反正你要不能保送，以你的成绩也能考上你理想的学校，怕什么？” 这回江回终于停了下来。 过会儿，他慢慢走向周一杨的方向，从他旁边捡起刚才脱下的外套，淡淡道：“名额下周才定，还没选。” 停顿几秒后，周一杨白了个眼给江回，然后将自己的宝贝篮球传给他，有点无语道：“……那你干嘛心情不好？抽风啊。” 江回接过周一杨的篮球，仿佛已重拾好心情，对他道：“好了，走吧。” 这处两人慢慢从体育馆回来，林子然的身影出现在一楼五班的教室外。 因为回教室前准会经过一楼五班教室，所以林子然便不自觉地朝教室内看了眼，可惜的是，并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人的身影，所以便准备回教室。 只是这一瞧，便引起了后方那些正在教室外看风景的男生的注意。 这学期两个班级上过好几次同一时段的体育课，对前方这个白白净净的女生多少有点印象，再加上似乎还是这群人当中某个男生的心仪对象，所以这会儿后方那群男生有了不小的沸腾。 眼看前方林子然快要上楼，人群中的其中一个男生终于被怂恿地出来搭讪。 那个高瘦的男生被推到林子然面前，林子然停下脚步看他。 见她疑惑地朝自己看着，男生连忙扯出笑容道：“同学，你好。” 林子然左右看看，确定男生在问候自己，才道： “你好。” 这一说完，后方那群怂恿他出去的男生们立刻发出起哄声，声音之大，让林子然不禁朝那群男生看了眼。 面前的男生用目光示意他们不要起哄了，转而对林子然道： “你找人吗？” 林子然将目光移回来，朝他点点头。“嗯。” “要我帮你叫吗？” 林子然摇摇头：“不用了，她不在。谢谢。” 本想这么错身走开，却没想后方那群大部队男生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朝她道：“喂，同学，他还有话没跟你讲完呢，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若是就这样走了，似乎也挺没面子，想想她年岁大他们那么多，还被一群少年调侃地匆匆离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她便停下脚步，转头问刚才那个男生：“你有事吗？” 那个男生忙欣喜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子然。”趁他默念自己的名字，林子然道，“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男生根本没反应过来：“哦，没事了……” 只是她还没走一步，后方的男生再次传来声音：“喂，林子然，郑斌说你还没告诉他哪个班的，到时候他到哪里去找你？” 说完，便是嬉笑一片，人群中的男生对着那个“郑斌”连连起哄，仿佛今日不将两人凑成一对誓不罢休。 倒是林子然在那头听完后皱了皱眉，不过她还是温和地对郑斌说：“十一班，你要去找我吗？” 其实按照以前她根本不会理会这些，但今日不知怎的，就是不想输在这些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 郑斌觉得看到了希望，连忙问：“可以去找你吗？” 林子然却淡淡扯出一个笑容：“可以啊，不过我学习还挺忙的。” 言下之意任谁都能听出意思，但她说完便露出一丝抱歉之意，让人又觉得合情合理。 郑斌呆呆地看着她，觉得眼前之人连拒绝人都有种动人的心惊，然后他道：“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你的。” “好。” 剩下的话她也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在此处多逗留，只隐隐听身后的男生在那里“切~”的声音，似乎在鄙视郑斌说什么“不打扰”的话。 -- 第33页 只是没想到这一出戏居然还没唱完。 或许是后方那些男生还不想就此作罢，所以便想出了这个“英雄救美”的法子——绊倒了人群中林子然 总之林子然没走几步就觉得脚下一轻，身后又有一阵推力将她迅速往前推——这五班简直就像个天然的“作案现场”，来往人流之多，料谁都看不出是不小心绊倒的还是故意为之 眼看林子然快要摔倒在地上，后方的男生赶紧推着郑斌去“英雄救美”，却不想让另一双手“捷足先登。” 这是一双很熟悉的手，带着一阵风的味道将她牢牢抓住。 有那么一瞬，林子然觉得都能将那人手背上的青筋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她抬头望过去。 下午十分，这处人群熙熙攘攘，来往的少男少女纷纷侧目看着他们。 有阳光射在他们的头顶，江回低头看她，目光淡然得让人望不到边际。 时间仿佛回到了那次她去巴厘岛散心，他接过她的行李，对她说“再不来就要把某些东西给弄丢了”时的场景，只是那时候她毫无心情，也根本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重回这里，见到高中时期的江回。 林子然的瞳孔里倒影着他的身影。 也许，对他，依然心动。 又也许，对他，依然无法毅然决然割舍。 哪怕她早已说要分别，但在这一刻，她的心跳依然只为他一个人跳动。 不为别的，只为，他是江回。 时间在流逝，这处却仿佛静止了，直到周一杨的话语传来—— “我说，你俩还要多久才分开？” 几秒后，林子然像跳蚤一样弹开。江回也慢慢缩回了托着的双手。 人潮仿佛又恢复了涌动。 周一杨率先指着其中一个男生，气势汹汹道：“二狗，别以为我没看到，是不是你将我们班女生绊倒的？” 那被叫做“二狗”的男生一看是周一杨，连忙道：“杨哥，对不住对不住，不知道是你们班女生，实在抱歉。” 周一杨上前冷哼一声，道：说对不住就完了……” 剩下的话林子然没怎么听，只站在一处慢慢平复自己的内心，像是完全阻隔了这里的场景。 也是，心动又如何？不心动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分别。 既然早已下定决心，就不要后悔，也没什么可以后悔的。 过会儿，林子然拉住还在一旁吵闹的周一杨，道：“算了，走吧。” 饶是周一杨本还在为林子然出风头，被她拉着只能竖着最后倔强的中指，对五班的那个男生道，“便宜你了，别再有下次了。” 男生点头哈腰：“一定一定。” 人群渐渐远去，三人也一同上了楼。 周一杨憋了一路，终于在楼道转角处道： “我说，林子然，不是我说你，没事你在五班瞎转悠什么。” 林子然低头沉默的样子被她打破，她抬头看了眼前方同样沉默不言的江回。“有事。” 周一杨“哼”道：“你能有什么事，招蜂引蝶啊？” 林子然回过神，将目光从那处背影中移回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周一杨讲着话。 “你确定招蜂引蝶是这么用的吗？” “不然你没事跟人说你名字干嘛？还有问必答，他们问你几班你就告诉他们几班吗？” 林子然的脚步顿了顿。 看来他们刚才早就在那处，怪不得来得那么及时。 “告诉他们是不想失了风度，既然都问了，就回答一下呗。”她淡淡道。 周一杨无法理解林子然的脑回路：“不回答又怎么样？” “显得我很怂。” “……” 周一杨又道：“你说这话我完全不能信服，你看这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就看你不对劲了，没事还跟男生在讲台上打游戏，要不是江回让我来阻止你，你不知道要玩到多久……” 还没等他说完，前方那个身影突然顿住了。 这一顿，周一杨差点撞到那个身影。 周一杨退后几步，疑惑地朝身旁的身影道：“哎，你怎么不走了？” 三人一起停了下来，伫立在三楼走廊上，一起看着江回。 江回却冷冷地朝周一杨看了眼，没说话。 周一杨被看得莫名其妙，朝林子然看看，又朝江回看看，道：“咋了，我说错了？” 许久。 江回抬步：“没说错。”是我错了。 “那你干嘛……” 后面的话被淹没在空气中，因为江回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里，仿佛再也不想跟身后两人有瓜葛。 林子然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进了教室。 周一杨从身后把她拽回来，对她道：“他今天心情好像特别臭，打了两节课的球。” 林子然有些出神：“是吗？” “嗯，好像从竞赛班老师那里回来就不对了，不过问他他也不说，要不然你去问问？” 林子然从班级后门朝江回看去。光线下，那个少年已端坐在课桌前，早已开始做起题目。 许久。 她道：“你问吧。” 林子然从江回的座位处经过，径直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离下节课上课还有五六分钟的样子，所以这会儿，她正托着下巴正两眼放空中。 -- 第34页 许久，她收拢心思，问正跟人聊天的前桌姗姗：“姗姗，那天你说的那个诡异的游泳馆再跟我说说。” 前桌姗姗转过身来：“你感兴趣啊。” 林子然点点头。 接着姗姗便口若悬河地介绍起了那个意外连连的游泳馆，大致故事内容就是，那片地方以前就是坟墓，建之前就状况不断，中间耽搁了好几年，好不容易建好了，刚打算试营业一段时间，就有好几个人溺水了…… 林子然听了大概，便问：“是哪个游泳馆？” 姗姗报了个名字，林子然从一旁拿出一张纸，上面赫然记录着这座城市所有的游泳馆，然后她圈出那个游泳馆。 倒是沈心妍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注意着林子然，她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她：“你不会想去吧？” 林子然点头：“嗯。” 沈心妍皱眉：“可那地方这么邪门你也去吗？” 林子然答得淡然：“就是因为邪门才更要去！”这几天，她虽然也在想可能不是因为水的媒介才能来到这里，而是因为其他的因素，但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她总归要去试一试的，大不了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沈心妍看着她：“那你真的要去话，还是找江回陪你去吧，这次可别一个人去了。” 这几天时常见她单独行事，沈心妍不禁有些担忧道。 林子然的神情似乎顿了顿。 许久。 她声音低低道：“他最近这么忙，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他。” 然后她转头朝露出一脸忧愁的沈心妍笑笑，“放心吧，没事的，我只是去看一看，别担心。” 说完便一头扎入那一片高高低低的书堆里，没再看她。 沈心妍从侧面看她。 过会儿，她有些犹豫地抿抿嘴，问：“你……最近怎么突然要走了？” 林子然的神情在书堆里变得有些明暗不分。 然后，她放下手中的笔。 抬头看过来时她的神情已恢复自然：“没有很突然，不然我还待在这里不走了？” 沈心妍点点头，表示认同这个观点：“也不是不可以啊。说不定你留在这里还能和江回发展发展感情，你们不是还有些矛盾没解开嘛，正好趁这机会解开一下呗。” 林子然抬眼看她，笑笑，心里却犯出一丝涟漪。“不解了，越解越乱。” 沈心妍问：“什么意思啊？” 林子然却低下头，轻叹一口气：“没什么意思。” “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还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见她今日好似也兴致不高的样子，沈心妍也知问不出什么来。 但过几秒，她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突然贼兮兮地凑近她： “那这样吧，我也不勉强你，但我问你件事，你要是能回答我了，我就再不过问你的事了。” “什么？” “那我可问喽。”说着，她抿抿嘴，眼底犯出一丝晶亮：“你……之前是不是暗恋江回，我好像每次看你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 林子然抬头看她，瞳孔里瞬间映出沈心妍那张好奇的脸。 她的心里闪过许多念头。 许久。 她终于点头承认：“嗯，我高中的时候确实暗恋他。” “卧槽，真的假的？你小妮子可以啊，看你平时闷葫芦一个的，想不到心里还藏着这么多秘密？连我都瞒着？”饶是沈心妍听到这个内容，差点要从座位上跳起来，待情绪稳定一点，沈心妍才问，“那后来是被你追到了，所以你们才在一起的？” 林子然摇摇头，眼睛却仿佛越过窗户看到了那个遥远的未来：“没。我俩念得不是同一所大学，碰面的机会几乎为零，所以不是那时候在一起的。” “那怎么在一起的？” “工作之后，相的亲，刚好相到他。” “相亲？为什么要相亲？”沈心妍疑惑，她这个年纪似乎很难理解相亲这个玩意。 林子然终于将眼神从窗户那处移向她。 回神时，她却笑起来：“年纪到了呗，父母都会安排相亲，以后你也会懂的。” 沈心妍看她几秒，嘀咕道：“我才不要懂，以后我自己找。”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约过几次，他对我也很满意，就定下来了。” 沈心妍皱了皱眉：“怎么听你说这话，有些潦草，一点都不像我想象中的结婚。”婚姻大事，不都是两方热情澎湃之时才能定下来。沈心妍有些不理解。 林子然神色顿住了。 许久。 她却释然了：“是挺潦草的。”而且，越长大你越会明白，大人的世界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不过都是到点了各自履行义务罢了。 “可这样有感情吗？我的意思是他喜欢你吗？不对，是因为你喜欢他才同意跟他在一起吗？”沈心妍觉得自己有些混乱，不知该从何谈论起那个遥远的婚姻观。 林子然淡淡地看过来，笑一下，仿佛在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回答她。 “……那个时候想法比较简单，稀里糊涂就结婚了，也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她梦寐以求的男孩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她又怎能不心动？“如果当时慎重考虑，可能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只可惜…… 沈心妍也算听出来问题的关键了，“那你俩就是因为结婚的仓促才要那啥了吗？”离婚这个字眼她倒现在都说不出口。 -- 第35页 “还有其他原因吧。但下层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感情本身就不稳固，加上一些事，离婚也很正常。” 寥寥几句，透出一些凉意。沈心妍呆呆地看着她。好似不太认识眼前的林子然。 不过片刻后，她还是道：“可是那天听你说起时，我觉得他还挺在意你的。”林子然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和她说起一些事的，当时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细细想想，江回应该是在挽留她。 林子然恢复了神态，为她做了最后的回答：“大概是要失去了吧，失去的时候，总归有些难过。但之后我们各自步入轨道，他也会习惯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一直不满意这一段，所以重新改了一下~~ 第 16 章 但想不到，沈心妍这个小人精居然转头就把她这次单独行动的事告诉了江回。 因为高二上学期已经可以报考艺术生，沈心妍是美术生，所以抽空就会去美术教室练习画画。 刚好高二年段的竞赛班基本都设在实验楼的一楼，美术教室又在实验楼二楼，她时常会在实验楼碰到江回。 沈心妍思虑了许多天后，终于在星期四的傍晚决定将这件事告诉江回。 她下了楼梯，叫住正要进竞赛室的江回。 “江回，有空吗？” 晚自修下课许久，林子然都没等到沈心妍，却等来了江回。 她们一般都会约好在自行车库前等待对方，然后一同回家。但此刻，黑暗中，林子然却看到另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黑夜，头顶有不那么明亮的路灯洒落，林子然就这么看着江回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她面前。 其实这些天，他们真的一句话都没说过。 自从知道他对她有好感后，她竟不知如何面对他。 年少时，总是满腔热血，完全不考虑日后的事，憧憬着未来。可现在，很多事情，她得知了开头便预料得到结果，又如何不退缩。 而这头的江回，思绪也是万千。 他原以为等他这次选完名额赛，再陪林子然去也不迟，想不到她竟这么急着要走。 那天，他不是已经答应过她，下周会和她一起去的吗？就这么急不可耐？ 黑暗中，林子然见他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她面前，最终还是打了个招呼：“下课了？” “嗯。” 他垂着眸，林子然抿了抿嘴，觉得他的眼底有些雾气沉沉。 气氛有些沉默。 江回抬眼，终于开口问她：“你在等沈心妍吗？” 林子然回过神，才反应过来地朝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下静悄悄的，仿佛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嗯，也不知道她今天在干嘛，这么慢。” 他的目光在朝她看过来，林子然用余光发现他正细细打量着自己。 许久，他的目光移了回去，道：“她让我和你说一声，今天不用等她了，她有点事先走了。” 林子然将目光转了回来，静静地看向江回。 然后她又抿了抿嘴道：“哦。那一起走吧。” 两人在黑夜中骑行。 夜晚的风有些凉意。 林子然从背后看他。 不知怎的，从前看着这个背影时总莫名心动，大体以自己的喜怒哀乐为主，但此刻看着这个少年的背影竟又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像是有种少年老成后的孤寂感。 她下意识地将车骑了点上去。“……市赛名额下来了吗？” 他淡淡地回答她：“还没，要下周二选。” 哦，难怪这些天早出晚归的，除了几节主课，时常看不到他的身影。 过会儿，她仰起头对他扯了些笑意：“那你加油。” 江回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回头。 “嗯。”声音从鼻腔发出来后便没了下文。 黑夜，有些寂静。 两人就这么骑行了许久。 一路上都有些沉默，好似各自都在想着些什么。 这处人就稍微多了一点，路灯也有些敞亮。 趁着光亮，江回低沉的声音在马路上传来：“我听说……你要自己去那个邪门的游泳馆？” 其实这些天也听到几嘴那个新闻，当时倒是没怎么在意，直到刚才沈心妍跑来告诉他，他的心情就有些微妙的变化。 她侧头看他，现在她终于明白沈心妍不和她一起走的原因：“沈心妍跟你说的？”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的声音，气氛又一次陷入沉默，黑夜中，两人都不知道在揣摩些什么。 许久，空气中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出现：“林子然，这周我确实没空。周六日两天我们都要待在竞赛室训练。” 她抬头，心里有些不明情绪划过。“我知道，你上次和我说过的。” 他抬眼看她，目光深沉，像是有许多话想说出口。 可到了嘴边却只道：“下周末，我陪你去，你一个人别去。” 顿一顿，他的目光看向远方，“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黑夜，路灯照在他们头顶，林子然的表情变得有些明暗不清。 “你……”也不是没想过，能在这里，和他走一个承载着他们青春记忆的高中，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场梦，可那番理智终究战胜了另一方。 “你不会也这么迷信吧？”她笑一下，故作轻松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然我先去踩点，如果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再来叫你……” -- 第36页 两辆自行车在马路上缓慢前行。 车轮发出一阵阵“咔咔”声。 路灯打在江回的脸上，显得他的轮廓分明。 只是，这会儿，他的神情骤变。 然后他有些漠然地看着她。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连等他一周的时间都没有？ 昏黄的路灯下，林子然看着他，失了言语。 或许是那句迫不及待，又或许是感受到了此刻江回的怒意。 “我……” 只是她刚想说些什么，江回已打断她，淡漠的双眼看向远方：“……你到时候和我说时间吧，我跟老师情个假，我陪你去。” 他的语气倒是平静，像是放弃了挣扎，可林子然却感受到了那番怒意过后的无可奈何。 她其实很少见他发脾气，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却在这个时空看见了不一样的江回。 如同那天，周一杨说他打了两节课的篮球，是心情有多不好才会打了两节课的篮球呀！ 很多时间，她明明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但又总觉得像是哪里不一样。 许久。 她道：“江回，其实真的没关系，你或许觉得那里不安全，但我未来做过许多事都比这更危险。”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而且你那么忙，我也不想总浪费你的时间。”你瞧，你未来还要进行市赛省赛国赛，腾出一点时间来都会让我觉得罪恶。 这头。 江回恢复平静的双眼再次燃起了雾气。 有几辆轿车快速经过，两辆自行车被轻松地超过。 许久，他像是淡淡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会浪费我的时间了？” 林子然盯着他的眼眸，心里忽然紧了一紧。 几秒后，她回避了双眼：“尽量不找你吧。” 气氛好像比刚才还要严峻。 他黑漆漆的眸子有种让人心惊的感觉。 然后，他说：“所以，前段时间没找我也是不想浪费我的时间？”他的心竟被她弄得有些刺痛，但他还是强压着不发作。 林子然的心情其实也不是很好，就像是喉咙口有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 但她依然装得云淡风轻的样子：“嗯。” 几秒后，江回那辆自行车的刹车声在空旷的大马路上发出一阵尖锐的刺耳声。 然后，他的身子随着自行车停了下来。停在了马路中央。目光冷然得像是另一个人。 林子然回过头看他。 夜晚，他刚好停在一个光亮与昏暗的交界处，身后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然后，她看到他抬着眼看她。“行。是我多管闲事了。” 接着便看见他将自行车调了个头，打算离去。 临走时，他骑在自行车上，声音从空旷的大马路上飘过来。 他说：“林子然，我本来给你买了猫的，但现在看来，你应该也不需要了。” 隔天的班会课。 老陈在台上例行讲着会议内容，林子然的神思却有些游荡。 她的脑海中一直闪过昨天的场景。 …… “林子然，我本来给你买了猫的，但现在看来，你应该也不需要了。” …… 看样子，他真的生气了。 生气了？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过得十分平静，连句争吵都没有。现在，她竟让这里的江回生气了？或许是因为他是少年江回？年少时血气方刚？ 她有些烦躁地想。 不过就在林子然脑子里还乱哄哄地想着这些事时，老陈的例行会议也到了尾声。 “……最后说一句，下星期一最后一节课我们举行一下班干部竞选，高二我们分班过，有许多新同学加入我们的班级，老师之前想等你们先融入一点，再让新同学们一起参与，我想通过这么一两个月的接触，同学们应该都已经融入了我们的新班级，所以下周我们举行一下班干部竞选，同学们如果有意向，可以踊跃参加，好了，下课吧。” 下了课，林子然用手托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书，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这边林子然在那里百无聊赖，沈心妍突然递过来一颗糖：“喏，我弟那里抢来的，给你吃一颗。” 林子然抬眼看过去，是不二家的棒棒糖。 沈心妍把糖放在嘴里，另一只手示意她：“拿着啊！最近可流行这糖了。” 林子然拿着棒棒糖，端详着，不知在想什么。 沈心妍一直打量着她，舔舔嘴有点想问昨天的情况，就是一直没敢问，毕竟见林子然从今早开始就有点怪怪的，但这一天都快过去了，实在按捺不住问道：“那昨天，你们后来聊得怎么样了？” 林子然的思绪终于断了。 然后她捏着糖，转过头，冷冷地朝她看了一眼：“不怎么样，所以你以后千万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沈心妍失望道：“啊，谈崩了？不是吧，你快说说！” 林子然皱着眉头看着此刻正摇着她手臂不放的沈心妍，过会儿，她轻叹一口气，终于说出昨晚的事端：“昨天……他好像生气了。” “啊，江回生气了？”她回忆了下昨天和江回讲的话，觉得并没有不妥之处。她只是担心林子然一个人去会有危险，让江回陪她一起去而已，其他的事她可只字未提，怎么就生气了？ -- 第37页 难道还有其他原因？“你怎么惹到他的？” 林子然并不想透露太多，但沈心妍一直吵吵闹闹地逼她说出真相，她被弄得有些烦躁，只好敷衍道：“也许是觉得给我买了猫，我却不识好歹地要走了吧。” 他说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走！ 如果是她，是不是也会生气呢？ 沈心妍却嗅出了一丝异样，问道：“猫？他为啥无缘无故要给你买猫？” 林子然看她一眼：“可能我之前跟他说过想养猫吧。” 倒是说完，沈心妍那头突然沉默下来，然后她像是从头到脚将她审视了一遍。 过会儿。 “林子然，你这十几年是白过的吧？”她顿一顿，道，“敢情昨天我还为你们感到唏嘘，现在看来，他绝对喜欢你啊。” 这几个字眼，她已是第二次从别人口里说出。 但这次，她的心境似乎又和第一次有些不同。 沈心妍见此刻林子然陷入了沉思，道：“要不然你先别走了，反正你都来这里了，就再呆一段时间呗，说不定还能找到解决你们矛盾的办法。” 林子然低头看着手里那颗糖，慢慢摩挲了起来。 许久，她道：“我再想想吧。” 第 17 章 隔天。 江回的课桌里就多了一个盒子，里面五颜六色的有各种糖。 好似有一道目光看着他，江回抬头看时，只见林子然正转头看着他的方向，面部虽没有过多的表情，但目光却显得格外真挚。 许久，江回回过眼，将那盒糖放进抽屉里，开始上课。 下了课，林子然那脑袋就晃悠晃悠地到他面前四处乱转，来来回回得在过道里走了好几圈，生怕他没看到似的。 终于，江回停下了手中的笔，对她说：“林子然，你想说什么？” 那身影终于停下来了，试探性地凑到他眼前：“那个……早上给你的那盒糖你吃了吗？” 江回淡淡地看她一眼，继续做题：“还没。” 林子然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调整心情：“哦，你不喜欢吗？那你喜欢什么，我去买！” 教室里吵吵闹闹，有男男女女在嬉戏，这处却是格外的僻静。 江回忽得皱了皱眉，手中的笔也戛然而止。 许久，抬头看过去。说道：“林子然，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林子然被面前这双陌生的眼神微微怔了一怔。 过会儿，她抿抿嘴，选了个口子随意切入：“这几天学习压力一定挺大吧，我看你今天一整天都坐在教室里，也不出去活动，就……”她不知道说些什么，总觉得面对这样陌生的江回有些手足无措。 只是还没等林子然说完，江回那毫无波动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我记得昨天应该跟你说过了，下周二要评选。” 言下之意，你说我压力大不大？ 气氛有些沉默。还莫名的有些尴尬。 头顶仿佛有一连串的乌鸦叫。 她觉得她的这道题目有些超纲，比江回手里的竞赛题还要难。毕竟她从来没有面对过生气后的江回。 算了，要不然先冷静几天吧，等过几天他气消了再和他说吧？大不了多呆一段时间呗。她暗暗想。 所以便见底下的白球鞋动了动，接着江回听到林子然的声音传来：“哦，那行，你做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倒是江回见那双白球鞋真的不见了，才将头缓缓抬起来。 许久。 就在她快走到座位上坐下时，他还是忍不住把她叫住。 他说：“林子然，下周的班干部竞选你要不要参加？” 这下，少女缓缓地回过头，眼光中有一丝光亮闪过。 她眨动了双眼，小声地试探：“我参加了，你就不生气了？” 光线下，江回那双好看的眸子就这么认真地看着她。让她有了一丝雀跃。 他愣了半拍。 “也许吧。”他回答她。 林子然的嘴角张开了些，有颗小梨涡浅浅地显现出来。 然后她冲着江回说道：“好！那我就等下周选完再走！” 江回：“……” 本还有些缓和的气氛此刻又被她的话跌入谷底。 江回嘴角刚扬起的弧度渐渐收拢，然后他的神情开始变得变化莫测，过一会儿，他的目光冷了几度，接着便垂了下去，兀自做起了题目。 气氛有些诡异。 他们这处好似变得更安静了。就连江回写字的“沙沙”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许久。 林子然终于慢慢踱步到他面前，有些犹豫地问他：“你……是不是不太想我回去啊？” 回答是无尽的沉默。 林子然垂着眸看他，然后她抿了抿嘴，显得有些无措。 头顶好似没了声音。 江回的心仿佛在一点点下沉。好似再也经不起波浪。 但就在他以为他们真的就此告一段落，却听林子然道—— “你那天不是说给我买了猫吗，要不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它？” 周六晚上。 宠物店。 林子然此刻正抱着一头蓝猫转圈圈。 “哇，你还真给我买了猫。”一遇到这些小动物，她好像就原形毕露，又变回了那副纯真的模样。 然后她朝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道，“你为什么给我买了猫啊？” -- 第38页 江回看着一猫一人，回答她：“……那天你不是说想养猫。” 林子然脱口而出：“哦，那我还说想有个宝宝呢，你是不是也给我个宝宝？” 江回：“……” 林子然闭了嘴，连忙转移了话题：“好可爱呀，喵喵！要不我给它取个名字？” 江回看着她的神色，慢慢点头：“嗯。” 这只胖猫似乎很喜欢她，这会儿正缩在她的怀里，她觉得有趣极了。 “嗯……叫什么呢？”她抬头看了一眼江回，见他一脸温和地看着这只胖猫，林子然突然有了主意，“就叫江小喵吧？” 江回的神情发生了变化：“……不要。” 林子然却来了兴致：“怎么不要，多好听啊，江小喵，江小喵~你看它喜欢这个名字。” 只见林子然一说完，这只胖猫居然发出一声声“喵喵喵”的声音，好像很认可这个名字。 江回有些无言。 林子然趁热打铁：“那就这么说定了，就叫江小喵哦。” 宠物店里，这个少女把猫抱到他面前，用它的爪子蹭了蹭他的衣服，用那两颗小梨涡对他笑：“真的好听，不骗你。江小喵，喵他。” 江回看着眼前这束似光芒般耀眼的少女，心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许久，他终于点头。 中途他们去买了奶茶，江回说不喝奶茶，林子然便只买了一杯。 他们慢悠悠地走了两条街，现在已经走到了一片荒芜的地段，江小喵被林子然装在了它固定的宠物背包里。 夜静，抬头便是星辰。 一人一猫走在他的身旁，江回瞥过头看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里好像因为有了林子然这个人的出现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只是，这个人，他似乎永远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真不喝吗？不喝我喝完了。”林子然突然抬起手里的奶茶问他。 江回看一眼她手里的奶茶，神情复杂地盯着那根被咬扁的吸管：“你喝吧。” 林子然收回手：“哦。”好似又听到她嘀咕了几句，“不过口感是一般，不喝就不喝吧。你可不知道以后的口感会有多好。” 当然，江回的心思可不在奶茶的口感上，而是看她又咬起了那根扁掉的吸管。 是吧，她好似永远将他作为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来看待。就像现在她那么自然地把喝过的奶茶递给他。 不避嫌吗？ 好在林子然帮他拉回了点思路：“下周的班干部竞选，你选啥？” “班长吧。”他说。 “哦。”她想了想，好像也只有班长适合他。 “你呢？”他问。 “我还没想好，到时候我再看看吧。” “嗯。” 他们就这样自然随意地聊了些什么，气氛好似很愉快。 不过林子然今日来的目的可不是闲聊，所以她便试探性地问道：“那我选完后，如果……我走了的话，你会不会少生一点气？” 说完。她抬头看他。 夜晚，有些星光在她的眼底闪烁。 江回却没有回答她，兀自盯着前方。 过会儿。他的喉咙动了动：“林子然，你如果真那么想去的话，我陪你去，但别一个人去。”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了她。 她被他那双认真的眼睛晃了晃神。 过一会儿。 她低下头，吸一口奶茶，佯装道：“你那么担心我啊？” 他从侧面看她，见她的双睫压着她的眼帘，扑闪扑闪的，仿若天空中的星辰。 张开的嘴唇最终还是闭合了。 底下，林子然听不到他的回答，便又嗦了一口奶茶：“还是你其实挺不想我回去的？” 说完，她便抬头看他。 他低头看她。星光在他的双眼中闪烁不明。 而他却依然没回答她。 许久。 林子然终于放弃了，继而她轻叹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回答我的问题有那么难吗？” 这回身边之人的脚步却突然顿住了。 林子然疑惑地朝他看去。 黑夜中，那个少年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那双黑漆漆的双目淡淡地望着她。 然后，他慢慢道：“那我要是说不想你走，你就不走了？” 有些风吹散了她的秀发，卡在了她的脸颊上，凌乱的发丝仿佛要与唇边的奶茶一同吃进她的嘴巴里。 她怔怔地看着他。 过会儿，她将发丝抛之耳后，咬住吸管，垂眸道：“我……” 他看着她，脚步重新响起，他的声音慢慢传入她的耳边。 “走吧。” 两人也因此沉默许久，似乎都在各自想些什么。 算了。还是聊些其他的吧。她想。 “你那天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什么时候？” 她抬眼：“周一杨说你那天打了两节课的篮球。” “哦。”他的目光终于被拉回来一些，他淡淡道，“没什么，那天……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其实也不单单是一个原因，而是几桩事加起来，让他那天有些心烦意乱罢了。 四周很空旷，空气很清新，路边是大片的田野，马路上有许多属于这个季节的味道，清冷。 -- 第39页 有那么一刻，林子然觉得心里的某个位置变得柔软起来。 或许是因为在这样的氛围下；又或许是听他说到那句“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是啊，到底是少年郎，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快就能想明白的。 所以，她便瞄了喵他的双目，慢慢道：“那现在呢？想通了吗？” 这次他却将目光移向她，也将眼底仅剩的那些光芒统统袒露在她面前。 “……不知道。” 林子然怔怔地看着他几秒，然后她别开了双目。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一条大马路。 夜晚，马路上有人在夜跑，从他们的身躯旁边经过。 路灯打在那个夜跑人的影子上，被慢慢拉长，然后消失。 他被那消失在地面上的影子弄得出神。仿佛下一秒，身边之人也会随时消失一般。 所以半分钟后，他说：“林子然，其实你不想搞明白，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再走几十米就是一个十字路口，现在是绿灯。 有个绿色的小人在奋力奔跑。就如同他的内心在奋力争取一些事情。 这会儿，他吸了一大口空气，夜晚的空气让他平静了许多。 他对着她说：“或许你能来这里，并不是一个巧合。” 她的两小人争斗“啪”得被打断了，然后她抬头看着他。 他同样也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林子然觉得他们好似又站在诀别的交叉口。 然后，她的眼光慢慢变得坚硬。 她的心态却异常平和。“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巧合，但我不想把时间耗在这里。既然未来依然会是这个结局，那么我为什么要重新走一遍？” 他们在一步步走近那个十字路口。 等到他们走近时，绿灯已经变成了红灯。 他们停在了人行道上。 有些风吹过来。 江回的睫毛好似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握着双拳：“如果能改变呢？” 他们一起盯着对岸那个静止的红色小人，出神。 “怎么可能改变？重来一次我们会改变？” “会的。”江回握紧的双拳好似松了一下，而他忽然坚定的声音以及转身过来的神情让她有片刻的恍惚，“而且你不想在这里寻找答案吗？” 她抬头看着他。 这一刻，时间仿佛就似这红灯一样静止了。 “寻找……答案？” “嗯。你想要的答案。” 夜晚，好似有种魔力，总能让人格外清醒。 他们站在人行道上，有几辆大货车风驰电掣地经过这个十字路口，抬头有星星点缀在夜空中。 江回在那个红灯重新变成绿灯的最后一刻说道：“林子然，你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这个学期结束，如果你还是想回去，我就陪你去。但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认真体会这里的生活。” 那天晚上。 林子然坐在书桌前许久，她才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 在上面写下一行字——我想要的答案 所以，她想要的答案真的会出现吗？ 或许，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 18 章 这几天，全市所有高中都在评选“文明中学”的称誉，不仅校园各处都散发着要遵守“校纪校规”几个无形的大字，就连升旗仪式、班会课老师们都会给学生灌输这些知识，以确保学校这次的荣誉不受损。 当然这场为期一个月的评选，到底还是在某一天上演了“不文明”的戏码。 原因是前段时间学校里一直沸沸扬扬流传着欧阳静的谣言。 大致是，欧阳静是个私生活很乱的人，这几天连续被好几个男的接送了。 第二天上学，果然流传了欧阳静许多不堪入目的故事。 但后来听小道消息称这中间的事件原委是某男B（赵毅）喜欢上了欧阳静，却闹着要某女A（钱莹莹）分手，才使得钱莹莹变得歇斯底里。 说欧阳静不仅勾搭学校里的男生，还勾搭外面的男的，把每天都换不同男的来接她的事说得绘声绘色的。 要说欧阳静换不同男的来接她这事倒是有些子虚乌有，顶多是钱莹莹心里气不过才编排出这些事端，但全部参假倒也未必。 确实已有好几次，在放学回家时分总能看到欧阳静被一辆黑色小汽车接走的过程。 不过这事别人可能不知道，林子然却知道，来接她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她最近在重组家庭里的新哥哥——许浩阳 当然，按照欧阳静的性格自然不会解释这事，所以事情就这样每天都发酵一点，欧阳静却依然不为所动，气得钱莹莹终于破罐子破摔。 那天中午，欧阳静去倒剩菜的时候，钱莹莹竟然故意将剩菜“不小心”倒到了欧阳静的裤子上。 “哎呀，真不好意思哈，我一时手抖不小心倒在你裤子上了。”钱莹莹看着欧阳静裤腿上正掉落下来的菜汁，眼里是按捺不住的得意，“要不然我陪你一条？” 欧阳静冷眼看着钱莹莹，没发声。 过会儿，她道：“不用。”她抢过一个女生的餐盘，将那剩菜直接倒在了钱莹莹的裤子上，对她说：“这样，你就不用陪我裤子了。” “你……”钱莹莹被这突来的变故弄得神情大变，看着眼前的液体，生气地发抖，“欧阳静，你有病吧，你故意的！” -- 第40页 欧阳静从上而下看她：“我故意的怎么了？你不也故意？” 钱莹莹：“你哪只眼看我是故意的？我都说了陪你一条裤子！倒是你，是不是特喜欢做这种故意的事吧？” “你是说我故意抢赵毅？”欧阳静似乎觉得可笑，眼中透着不屑，“钱莹莹，我可没抢你男朋友，是你男朋友非得跟着我，我还嫌烦呢，要不然你领走吧？” “欧阳静！” 欧阳静似乎根本没打算理会钱莹莹这一号人，抖了抖腿上的菜渣，甩下几句话，作势要走。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麻烦以后这种事别扯上我，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你和你男朋友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但千万别来烦我，我很忙！” 钱莹莹气得脸都白了：“欧阳静，你站住！你有本事说一下这几天接送你的男的是谁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勾搭人呢。” 欧阳静正往外走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她笑了一下，回头时的表情却发生了转变：“钱莹莹，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吧？” 钱莹莹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这么说，你承认了！” 欧阳静冷笑：“随你怎么说。”然后便抬脚走了。 钱莹莹看她这幅样子，简直要气炸，作势便冲了上去：“欧阳静，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现场有点混乱，有人似乎拉着钱莹莹，但钱莹莹已经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变得再也拴不住了…… 林子然和沈心妍吃完饭时，现场还在打闹，但此事与她们毫无关系，两人又各怀心思，所以便眼不见为净得从餐厅离去。 本也就此告一段落，大不了过几日再上演一场某某某被通报批评的戏码。但走回教学大楼的半路中，林子然便看见一群陌生老师正和校领导从远处赶过来。 林子然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直觉那是来实地考察的老师们。 看样子，这事就这么好巧不巧，今日是要撞见了。 所以几秒后，林子然终于没忍住向着食堂的方向赶去。 食堂里。 此处已人声鼎沸，形势要再不遏制，怕已不是一场简单的骂人事件。 林子然找到一个口子钻了进去。 “别吵了！” 只见，人群里有个女生三步并作两步从后头一把拉住前方跟疯了似的钱莹莹。 然后，她竟用一条胳膊生生将钱莹莹拉倒在地面上。 几秒后，这处变得鸦雀无声，现场许多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也包括站在对面的欧阳静。 不过，林子然的重心倒并不在欧阳静身上，只在她身上短暂得停留了一下，便将目光落到了本期“女主角”钱莹莹身上。 “还不嫌丢人吗？还不赶紧走！”她厉声地说完。钱莹莹有些懵逼的状态，但回味过来时便想说些管你屁事的话，就听林子然率先截住她的话语。 “抽查的老师已经在路上了，你要是不想过几天被退学，就赶紧走！” 钱莹莹哪怕再不可理喻，也知道后果，这会儿就像是吃了个苍蝇的闭了嘴。 只是临走时还不忘朝欧阳静这里偷袭一下，林子然又斜过眼来道：“走不走！” 然后钱莹莹才被一群人推推嚷嚷地推走了。 这一处没了热闹人群自然渐渐散去。 果然过不了多久，就见一群老师进了食堂，校领导此刻正热情得请那群老师去了食堂二楼吃饭。 林子然看着老师们远去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粗就她朝着食堂的出口走去。 只是才走了没几步，就觉得身侧一直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她。 林子然转过头去。 偌大的食堂中，只见欧阳静就这么用一双细长的眼睛细细地打量她。 那打量其实还挺不友善的。 林子然将目光移向她。 这是她们第二次眼神交锋，比起第一次若有若无的试探，这次的眼神碰撞显得更加直接。 许久。 等到这一处更加安静。 林子然挑挑眉道：“其实你完全可以解释一下那是你哥。” 站在对面的欧阳静显然愣了几秒。 然后，她的双眼直视她，口气中带着一丝怀疑后的攻击。“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哥？” 她的这个哥，从未与人提及，毕竟刚重组不久，眼前这个女孩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倒是林子然扯了扯笑容，一脸波澜不惊道：“那，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食堂的风波就这样戛然而止，这之间也没传出什么事端来，学校也因此在这场评选中被评为全市最优“文明中学”，这让校领导很是高兴，还在周一的国旗下表扬了全体同学。 只是这高兴还没持续多久。当天，就听说，食堂那天的消息不知怎得还是被有心人传到了上头领导处。 所以正值课间，已有不少同学在议论纷纷此事。 “你知道吗，食堂那事不知道谁告的密，钱莹莹和欧阳静都被通报批评了。” “啊，欧阳静怎么也会被批？” “说是告密之人把那天的事全部告诉了校领导，你那天不是也看到了，她故意把剩菜倒到钱莹莹身上，之前不是还派她做‘文明中学’的学生代表去参赛呢，现在这么做，不是打学校的脸吗？” “也是！而且欧阳静也不解释接送她的人是谁？难道真的跟外面的人扯上关系了？” -- 第41页 “是啊！不过到底是谁告得密，这事都过去好久了，怎么突然被提起来了。” “谁知道呢……” 林子然听着前方同学你一言我一句的对话，脑海里竟是溜过那一抹径直去行政大楼的身影。 那个身影正是沈心妍。 林子然转头看向沈心妍。 此刻沈心妍正低头听着前方同学的对话，双眼闪烁，拿在手中的笔却久久未落下。 像是过了许久，她才沉下了双眼，拿起笔开始写字。 林子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想不到隔天的八卦又一次点燃了一群人的内心。 “我听说上次来接她的男的是她哥，为了来给欧阳静辟谣，亲自来学校了，现在就在系主任办公室呢。” “啊~是她哥啊，以前怎么从没见到过。” “好像是重组家庭的哥哥，她妈妈刚改嫁不久，所以没看过也正常。想想也是，她这样的人，总不会跟外面的人扯上关系。” “不过说实话，她哥看起来挺帅的，虽然只看到背影，但那一身西装笔挺的，简直了！还特高……” 八卦又在课间弥漫，但此刻沈心妍的手却越握越紧，然后她突然站起身来，对着前方的人厉声道：“说够了没有，每天都叽叽喳喳地讨论个没完，没事做吗？” 这事本来也就茶余饭后吃吃瓜，但被沈心妍这么一说，让前方那群同学有些不爽。 “干嘛，我们讨论我们的，挨着你什么事了。” 沈心妍瞪着双眼，道：“就挨着我了，每天跟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飞，看着就头疼，要说去外面说，别影响其他同学学习……” “你……” 眼看着这事又要引起不小的风波，林子然突然打断身旁之人，道：“沈心妍，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八月底就要考试了，也不知道能更新到什么时候~~ 第 19 章 此刻，两人站在一片空地上。 许久。 林子然终于开门见山道：“食堂的事，是你告得密吧？” 沈心妍一直没说话，低着头在地上画圈圈，心情看着有些低沉，听到林子然的问话，眼波动了动，然后她的双眸垂得更低了：“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林子然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眼帘上，语气却有些冷漠：“为什么？” 沈心妍踩着地上的圈，样子有些散漫：“没为什么。” 林子然依旧盯着她，没有说话。 但下一刻，林子然的眼神微变：“因为许浩阳？” 因这句话，沈心妍垂着眸的双眼忽然抬了起来，而她的瞳孔好似也突然收缩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林子然的周身的气压却变得越来越低，然后她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她：“所以接下去呢，你还想干嘛？抢回你的哥哥？” “我……” 沈心妍的大脑有些短路，她可能从未没想过，有一天这些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会被人知道。 一瞬间，她抬头怔怔地看着林子然。 她的双唇有些发颤。 大概过了许久。 沈心妍才重新垂下了头，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喃喃道：“要是能抢回来就好了……” 林子然目光冷峻地盯着她，牙关也紧咬着。“你……” 这一刻，有许多那个时代的回忆从她的脑海里一一闪过。 她想起了那时候的沈心妍。 然后她握紧了拳头，也终于问出了多年后问沈心妍同样的问题。 “沈心妍，你……是不是还喜欢你表哥？” 沈心妍猛然抬头。 那种震惊后夹杂着对眼前人恐惧的感觉被林子然窥探得一干二净。 她的眼神充满了无数个恐慌。 然后，她像个脆弱的孩子般手足无措地站在她的面前，失了言语。 林子然看着她，心里有些疼痛。 她闭了闭眼安定了下自己的内心。 再次睁眼时，林子然仿若透过沈心妍的双眼看到了未来的她。 其实，多年以后，他们刚进入社会不久，她也同样问过沈心妍这个问题。 那时刚毕业不久，但有了些许要谈婚论嫁的意味，所以也会谈及这些话题。 有一次他们去云南旅游，看着远处篝火旁男男女女的身影，林子然便问过沈心妍这个问题。 “沈心妍，你是不是还喜欢你表哥？” 那时候沈心妍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时，神情仿佛远处篝火突然脆响的声音般跳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面无表情却异常坚定地说出一个字：“是！” 林子然看着她被篝火映得通红的坚毅面庞，有些说不出话来。 然后沈心妍像是自嘲地看向她，对她笑：“你干嘛，好像很吃惊的样子，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回答。” 然后她转头继续看着远处的篝火，自顾自说：“可能旁人无法理解这种感情，觉得这是不伦之恋，但许浩阳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连他也离我而去了，那我真不知道我在这个世上活着有什么意义了。” 林子然看着她那双冷静的双眸，对她说：“你还有我。” 她笑起来，楼过她：“傻姑娘，你又不能陪我一辈子。你会嫁人，会有自己的爱人，还会有自己的宝宝，要陪的人多的去了，哪轮得到我？” -- 第42页 林子然有些默然。 过会儿，她将头跟沈心妍挨在一起，问：“那许浩阳能陪你一辈子吗？” 她回答得自如：“不知道了。或许也不能。不能我就去买个房子，开个民宿，一个人过呗。” 林子然看着远处有个男生好像为了身旁的女生在唱歌跳舞，问：“如果有其他男生追求你呢？” 沈心妍出神地指着心口的地方，道：“装不下了。这个地方装不下别人了。然然，我的生命中有两个人我永远不想忘记，一个是奶奶还有一个就是他。我不希望有其他人来取代他们。” 林子然抬起头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她。 许久，林子然才道：“妍妍，你真的打算一个人过吗？老了怎么办？不结婚都没有孩子照顾你……” 沈心妍也直起了身，活动了活动因长时间弯曲的腿脚，笑她：“林子然，你思想怎么也跟个老古董一样，养儿防老已经是过去式啦，等我老了准备一大笔钱，到时候去敬老院啥的都行，不挺好的吗？” 远处的篝火晚会似乎已经到了尾声。 这会儿男男女女开始陆陆续续散场。 林子然看着远处逐渐变得不热闹的场地，说：“妍妍，不管你怎么过，我都希望你幸福。” “好。我们都会幸福的。” 林子然的喉咙有些起伏，夹杂着对那个时代的沈心妍的情愫，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这里的沈心妍说这些话。 但她此刻的脑子就像一个过滤器，过滤了许多想法后，最终有了自己的私心。 是的，若是能阻止沈心妍走这条不归路，那么哪怕她恨她，她也在所不惜。 林子然道：“沈心妍，我原先以为你至少在感情上是理智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现在看来，你连自己的初心都忘了。”为了他，居然还跑去告密？只因欧阳静变成了许浩阳的妹妹？ 沈心妍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而嘴角那抹苍白却让林子然心头越来越疼痛。 林子然问她：“沈心妍，你现在就已经喜欢他到这个程度了吗？” 她其实早就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越许多感情，或许不应该苛责她。 但林子然还是动了私心，理智也一遍遍告诉她，这个社会容纳不了这样的关系。走下去，只会让她更加艰辛。 她想起那时候，每到夜幕降临，偶尔也会接到沈心妍打给她的电话，那种孤独的、落寞的、与白天气场完全不一样的沈心妍在一遍又一遍与她述说这些年的苦楚。可她只能默默聆听，却什么也帮不了她的场景。 所以，想到这些林子然更加坚定了此刻的信念，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救赎她。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对上她的双眼，道：“妍妍，他是你表哥，是和你有三代旁系血亲关系的，他未来和谁在一起，都不能和你在一起。” 沈心妍在错愕中抬头，似乎被林子然这一针见血的话突然忘了呼吸。 她长久地盯着林子然的双眸，好似在一遍一遍确认这句话。 然后，她开始颤抖得为自己辩解：“不是的。我们以后……” “我们以后不用有这些法律的条条框框，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林子然看着面前苍白而无力的少女，心头有些刺痛。 但她还是道：“那你问过许浩阳没有，他愿意这样吗？” 一瞬间，沈心妍又一次抬头怔怔地看着她：“我……” 林子然看着她，语气却异常平静：“妍妍，许浩阳或许根本没有你这个打算，他只是把你当妹妹爱护你，所以他同样可以爱护他重组家庭里的妹妹。” 那怔怔的情绪又变成了惊涛骇浪：“不是的，不是的！他对我不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林子然却像在帮她剥那一层层的洋葱，残忍却无奈：“妍妍，他未来不会和你在一起。他的未来也没有你。” 偌大的空地上，仿佛一个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怔怔地看着林子然，心底却一遍一遍得确认林子然的话语。 那些话仿佛在一点点刻进她的心里。深入骨髓。 然后，她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她。 “你骗我！” 林子然觉得喉咙口有血腥的味道，她想把她吞下去，但好似一直盘旋在那里。 许久。 她说：“我没有骗你。妍妍，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现在想不明白，但以后会想通的……” 沈心妍那根绷紧的弦随着林子然的话语在一点点断裂。 然后她说：“林子然，我不要你管，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第 20 章 下午的体育课，沈心妍都没再搭理她。 林子然看着远处再没有笑意的沈心妍，有些无可奈何。 她一个人回了教室，坐在座位上，用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周一杨刚从教室外回来，看到她这幅目光呆滞的样子，问道：“干嘛呢？没精打采的，打球打傻了？” 林子然仿若两耳失聪，没理会他。 周一杨只好回了座位上，擦拭他心爱的篮球。 不一会儿，江回也从前门回来。 他看了眼林子然，又抬眸看向周一杨，周一杨对着江回那头耸耸肩，好似在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第43页 江回回过头，正打算问问，却见此刻林子然的目光正盯着他刚从小卖部买来的饮料上。 他问：“想喝？” “嗯。”林子然点点头。 江回低着头看她。 她的鼻尖上还有些汗液，额头上的发丝也因汗液黏糊在一起，但她似乎并没有要擦拭的意思。 停顿几秒后，他道：“那你等会儿，我再去买一瓶。” 林子然托着下巴，摇摇头，眼神空洞：“不用，就喝这个好了。” 江回将目光转回那瓶饮料，缓缓道：“这瓶我喝过了。” “没事，倒一点给我，渴~”然后她像是慢动作回放一般拿过桌上的杯子，移到他面前。 江回自上而下看她，好似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收回了思绪。 然后他打开了饮料的瓶盖，倒给了她。 液体在杯中发出一些清脆的声音。 完毕，见她毫不犹豫得抬头喝了起来。 白皙的脖子上露出因喝水而起伏的线条感。 有咕噜咕噜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传来。 江回听着那个传来的声音，觉得有些好笑道：“这么渴怎么不去后面倒水喝。”后门附近就有个饮水机。 一杯下肚，林子然抿抿嘴巴，然后她看过来，说了一个字：“懒。” 江回抬眸看她。 可真懒！ 不过很快又见她将杯子伸到他面前，示意他再倒一点给她。 江回叹息一声，又倒了一点给她。 倒完，林子然又举着杯子喝了起来。 倒是后方的周一杨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起先还有些匪夷所思，到最后索性皱起眉头开始思考人生。 过会儿，他实在忍不住问道：“你俩不会在谈恋爱吧。” 停顿几秒后，就见两人异口同声道：“没有！” 周一杨：“……”没有就没有，说那么大声干嘛，吓得他一激灵！ 不过，看这亲密的样子，这举手投足间的样子，确定没在谈恋爱？？？ 林子然喝完后，江回问她：“下节课的班干部竞选你想好了吗？” 林子然喝了点饮料，神情有点恢复过来了，她直起身，道：“是哦，下节课就是班干部竞选了，选什么呢？还有别的空缺吗？”她仰着头问他。 两人旁若无人得对话，后方的周一杨显然有些寂寞了。 所以趁着这话题还没结束，他连忙插话道：“副班长！你选副班长吧！这个胜算绝对大！” “为什么？”林子然终于将目光转向了他。 然后就是周一杨耐人寻味的笑容了：“我们副班长活多啊！你看班长同学平时那么忙，是不是得让副班长分着做一点，所以我们班上同学都不要当啊！” 林子然：“……” 这话简直不能细究，她抬头看向江回，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不会前任副班长就是被你逼走的吧？” 班上小道消息她多少也听到过些，她现在多少怀疑江回是为了拉拢她当免费劳动力啊，这才三番五次地问她要选什么！ 倒是江回在看到林子然的变化后，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然后他道：“也不多，你来了就不多了。” “……” 但真的到选票的时候又傻眼了。 林子然此刻正一脸抽搐得看着黑板上，对着周一杨问：“这就是你说得没人当的职位？可真热门啊！” 周一杨面角也有些抽搐，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惯常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哪知道这活这么多的职位都能抢成这样！不过你放一百个心，我已经诏令班上兄弟都投你一票，绝对没问题！” 林子然：“……”还诏令？ 当然，靠周一杨这厮是绝对不靠谱的。 选票完毕时，黑板上的票数就显示林子然等会儿还要和其中一个女生重新选票。 而就在老陈准备重新选票时，剧情又双叒叕反转了。 周一杨这个平常学习学习学得吊儿郎当的人，居然率先发现了这票数不对的端倪：“这票数不对啊，一共45个人，每人3票的话，那就是135票，怎么只有132票！一定还有一个人还没上交！” 原则上，每人必须选票！ 所以就在大家纷纷你一句我一句，老陈也在问是谁没交上来时，坐在林子然身边的沈心妍突然道。 “我还没交。” 说着，她从座位上站起来。 林子然转过头去。仿若中，依稀可见沈心妍眼角的泪痕以及那双哭红的双眼。 她的心猛得抽动了一下。 然后沈心妍上了讲台，把票交到老陈手上。 林子然出神得从背后看她。 转身时，两人的眼神忽得在人群中交涉了一下，几秒后，沈心妍退出了这场交涉，回了座位。 台上响起粉笔划在黑板的声音。 然后，身后就响起周一杨传来的声音：“林子然，又给你便宜去了，瞧，你不用重新选票了。” 林子然将目光从沈心妍身上抽回来转到黑板。 只见她的名字旁边的那个“正”字上又多了一横——正是沈心妍的那一票 票数已经全部清点完毕，职位人选已一目了然。 所以与她关系比较要好的前后桌这会儿正转头祝贺她。 老陈也已在台上宣布此次竞选的结果，人群里发出许多交头接耳的声音。 -- 第44页 林子然转头看向沈心妍。 人群中，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哄闹的座位上，没有笑容，仿若与世隔绝。 班会课结束后教室内就散场了。 林子然一个人磨磨蹭蹭地从教室内出来——她本想等班会课结束再找沈心妍好好聊聊，但无奈沈心妍早已和一群人率先离开——刚好碰到从办公室刚回来的江回。 两人本就从教室门口一进一出，所以差点撞到。 “哎，小心。”江回连忙用手护住林子然的头。 林子然反应过来时，也退后一步。 两人站直后，林子然发现是江回，问道：“你还没走啊。” 江回点点头：“嗯，我刚把班干部名单整理了下，送去老陈办公室了。” “哦……你今天不是要选拔市赛名额？不用早点过去准备吗？” “不用，都在这里呢。”江回指指自己的脑袋，难得露出一丝少年的模样，似乎对这次校内选拔胸有成竹。 见她点头示意，江回也问：“你呢？今天怎么没和沈心妍一起去吃饭？” 说道沈心妍，林子然的眉头好似皱了皱：“嗯，她有事先走了。” 江回一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 不过很快，他道：“……我今天有点想去食堂吃牛肉面，你一个人的话，要不和我一起去？”他也不傻，一眼便猜出她和沈心妍可能闹了别扭。因为从刚才班会课他就留意到两人不一样的气流了。 林子然抬头问道：“现在吗？就我俩？” “嗯。” 林子然顿了一秒：“那会不会太张扬了点？”毕竟他那么扎眼，“等下万一被班上同学看到了又得说三道四了。” 但她想着今天是他去校内选拔的日子，也不想扫他的兴，所以便道，“要不等下和你隔位而坐？” 大抵是她提议得过于认真，才让眼前的江回笑了笑。 “吃个饭而已，你想那么多。”他轻轻将手指在林子然额头上弹了弹，林子然不可思议地盯了他一会儿，才用手捂起了额头。 他有些笑意道：“那你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就下次再吃吧。下次我和你去外面吃吧。” 林子然捂着头：“下次？”最近两人的关系变得缓和，很多时候，她都觉得江回跟以前有些不一样。比如现在的主动。 他温和地用手将林子然捂着前额的手摘下来，有一个淡红的印子显现出来，江回一边轻轻揉了揉那个地方，一边道：“嗯，下次我带你去一家我时常去的店吃，味道还挺好的。” 揉完后，抬眼见林子然有些懵懵地站在那里，只当她同意了，便又顺手摸了摸她头顶的发丝：“那我先走了，你也别忘了吃饭。” 留下林子然微微震惊的样子。 几秒后，林子然皱着眉头看着江回远去的背影。 这人是不是疯了？又约她吃饭，又弹她额头，还跟摸小狗一样摸她头发？ 关键她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也没反抗？还这么顺遂地让他搞乱她的发型？ 林子然觉得自己也疯了。 不一会儿功夫，林子然也从教室出来，径直走向楼梯。 第 21 章 林子然晚自修结束，自知沈心妍今日绝不会等她，便去美术教室寻她，却得知她已先走一步，便只好独自回了家。 只是，刚一回到家，老妈就指着江小喵大发雷霆，并把她连人带猫一起赶出了家门。 原因是江小喵随地拉屎，导致这几天她老妈忍无可忍。 “林子然，我忍你和你的猫很久了，你要是今天不把它送走，就不用回家了！”说完，“啪”得一声把门关上，林子然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这会儿，林子然正抱着江小喵漫无目的地从家里走了起来。 走着走着她竟走到了江回家的小区。 也罢，反正这江小喵都随他姓，江小喵这几天没人照顾了，他总也得出一份力吧？她想。 所以便从小区大门口进入，来到江回家楼下的单元号，抬头看去，却发现里面一点灯火都没有，黑漆漆一片。 还在考试吗，也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了？不过以他全国赛第一的成绩来看，这个校内选拔她倒是一点不担心。 索性就等他一会儿吧，总该回来了。她想。 林子然低头看向江小喵，揉起了它的毛发。 江小喵此刻正趴在她的怀里睡着了，偶尔还发出“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夜色正浓，头顶有一轮弯弯的月亮。 一人一猫就这么站在月光下。 大概又等了五分钟的样子，见江回还没回来，林子然便换了个姿势抱着江小喵靠在石柱上等他。 她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沈心妍……她的脑海中又出现刚才班会课她坐在嘈杂的教室中那一抹孤孤单单的身影，仿若与那时的她重合在一起。 但，沈心妍这个人吧，她也是了解的。要论犟，她排第二，绝没人敢排第一。 或许也是从小的经历造成，才养成她这样的脾气。 这会儿林子然将那些记忆拼拼凑凑，将她的故事串联了一遍。 七岁那年，沈心妍住进了奶奶家，因为那时候她爸妈工作太忙，时常在外地，所以把她安排在了奶奶家，其实那时候沈心妍住进奶奶家是很高兴的。这样她便不用面对无边的黑暗了。 -- 第45页 他们家条件很好，她爸妈因为做生意的原因，所以时常在外地，她便只能一个人独自回家，然后一个人吃饭、睡觉。 那时候他们家后面有条小河，每天晚上都会发出一种怪声，虽然后来她长大了才知道这是风穿插进门缝里的声音，但年幼的她总是想着各种恐怖的事情，所以她总爱将棉被盖过头顶。 后来，她被安排去了奶奶家，她其实心里很高兴。尽管奶奶家很小，房子也很陈旧，但是她觉得很温馨，因为奶奶每天都会等她回来吃饭，给她做好吃的。 怕影响她读书，便把电视机声音开到最小。 怕她上学迟到，每天早上都会耐心地叫她起床。 下雨天，她会不远万里地送伞过来。 她觉得那段时间大概是她有史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九岁那年，许浩阳来了。 许浩阳比她大七岁，他爸妈很早就离婚，又是爸爸一手拉大的，所以初见许浩阳时已有了少年老成的味道。 他们镇上有个很好的高中，他因为考进了这个高中，所以他爸爸就将他安排在了这里。 她其实一开始并不喜欢许浩阳，总觉得每次见他，他都太严肃，也不像其他大哥哥那么会照顾妹妹，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写作业、干活，只会和她说几句“吃饭了、去睡觉了”类似毫无语调的话，除此再无他话。 期间她爸妈来看过她，时常拿了一堆东西便匆匆离去。她爸妈感情倒是很好，她有时候看着他们腻歪的背影时常会陷入沉思，是不是他们不怎么喜欢她，才一直对她这样冷漠。 许浩阳的爸爸倒是对他们很好，有时候假日回来会陪着他们坐会儿，还会帮奶奶干点活。所以她那会儿还挺羡慕许浩阳，至少还有一个爸爸这么关心他。 他们就这样生活了好几年。 第一次对许浩阳改观是，是她有次噩梦醒来，看到满脸关切的许浩阳。 他像奶奶一样轻声安慰她，陪着她，直至她睡着。 还有一次她与同学发生了争执，一不小心被那个同学擦破了点皮。 他竟然带着她冲进那个同学家里，和他们的家长理论。 也是在那次，她抬头看着个子已经蹿得很高的许浩阳，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只是她一直不知道而已。 后来，她上初中，他上大学。 他有了许多新朋友，也被他的许多新朋友所熟知，他们似乎每次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哦，你就是那个许浩阳的妹妹。你不知道，浩阳天天和我们说家里那个妹妹，说你爱吃这个爱吃那个……” 是的，那个时候她每星期都会打电话给他。和他聊聊这边的生活以及他那边的生活。 初二上学期她来了姨妈，她不知道怎么处理时，许浩阳居然带回来一个女生，教她处理这些事。 然后她便知道，那个女生居然是他的女朋友，他们正在谈恋爱。 那个女生其实长得很好看，白白高高的，也很照顾她，但她就是不喜欢她。 为此，她在他们走后大哭一场，也跟许浩阳陷入了最长时间的冷战。她在那次之后便时常想方设法地躲他的电话，她想让他知道，她对于他有女朋友这件事，很生气！ 可是生气归生气，许浩阳似乎和她女朋友感情挺好，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日子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奶奶的身体倒是越来越不好，她就把家里的一切活揽下来，不再让奶奶做。 期间她和许浩阳倒是很少联系。她有时看着电话会时常发呆，有时候会突然拨通他的电话，然后立马挂断。 而可笑的是，他们重新有了联系是在许浩阳快毕业的时候，奶奶去世了。 彼时沈心妍高一。 在奶奶的追悼会上，她看到了许浩阳。 那时她已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许浩阳看着许久未见的沈心妍，叫了她一声“妍妍”，她的眼泪便不自觉得流了下来。 他们和长辈一起处理了奶奶的丧事。 送葬前一天，他们蹲坐在毫无血色的奶奶面前，管着那盏蜡烛，为奶奶护着最后一程，让她不在去黄泉的路上看不清路。 夜晚，他们挨在一起，说起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好似这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们三人依然相依为命。 奶奶丧事之后他们联络就多了起来。她时常会打电话给快要毕业的许浩阳，并且也跟他说一些“加油”之类的话，好似这一切又归于平静。 他工作后就买了车，偶尔有空会带她去遛弯，生活好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直到他爸爸重组了家庭，他的妹妹从此又多了一个…… 回忆渐渐断了，是因为林子然看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夜色中走来。 她侧头看向江回时，见他早已站到了她的面前并且露出那张骨骼分明的脸：“林子然？” 其实也不是没有冲动去拥抱眼前的江回，有时候情绪到达一个点时总想有人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她从前从不在他面前表露这些，是因为她觉得他有许多事情要做，不想打扰他。但现在，却有些不同…… 此刻，林子然身子未动，依然靠在那根柱子上，淡淡地对他打了个招呼：“嗨~” 夜色正浓，江回将目光从林子然身上移到她手里的江小喵，然后问：“你找我吗？” -- 第46页 “嗯。”她点点头，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 江回将目光移到林子然脸上。 半晌，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温和：“怎么了？” 林子然努了努嘴，有些无奈地举起手里的江小喵：“被我妈赶了出来。江小喵以后可能得归你养了，她不让我养了。” 夜晚，他们被黑夜笼罩着身影。 江回难得在林子然脸上看到这幅委屈兮兮的样子，像个孩子一样。 然后他笑了笑，指了指附近的公园，道：“走吧，去那边逛逛吧。” 一路沉默地来到了公园里，江回与林子然肩并肩走在这夜色中。 公园很幽静，到处都是树荫，显得有些凉意。 江回侧头看着她。 见她一直垂着眸，也不说话，便问她：“林子然，你今天作业做完了？” “嗯……”她显然心思都不在这里，随口应答后又回味过来，“怎么？你现在都要监督我写作业了？” 江回看着她，淡淡地朝她笑了下：“监督倒不至于，就怕你这个新任副班长万一考试没考好会被撤职。” 林子然：“……” 她白了他一眼，然后兀自嘟囔道：“不是你让我做这个副班长吗？本来我还不乐意呢。” 他其实听出她有些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的，但江回还是回头看着她。 这会儿，她的眼帘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扑闪扑闪的，头发也因刚洗过的原因，披散在肩头，整个人显得异常柔和。 他盯着她冗长的发丝看得有些出神。 然后他慢慢转头，淡淡道：“你不乐意吗？” 好似有些不经意的抬头，林子然看向她时，正好对上他正好也看过来的双眼。 夜空下，江回的眼眸此刻像晶亮的液体一般闪烁在她心间。 其实凑得很近，空气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是林子然用得洗发露的味道。 之前抱着她的时候，闻到过，也是这种味道。 许久。 等到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离得更近了。 所以两人便风驰电掣般各退了一步。 为了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林子然率先道：“选拔赛怎么样了？是不是通过了？” 江回点点头：“嗯，选了前五名，我占了其中一名。” “哦，那就好。恭喜你啊。”林子然扬起笑容，大概觉得这是一天当中最令她开心的事了。 倒是江回显得有些不在意，他道：“这也没什么好恭喜的，要是连校内选拔赛都通不过，后面的比赛也不用去参加了。” 喜欢上一个人，总是对方有许多闪光点在吸引你，而自信，是江回众多闪光点的其中一点。 林子然从前就喜欢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那种在官场上游刃有余的样子，她到现在都历历在目。而现在，她看着这个少年又露出这幅神态，仿佛在重新见证他一步步走向高处。 许久，她对他说：“那也要恭喜你，恭喜你理你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收藏收藏吗？深情眼~~~ 第 22 章 公园里有稀稀疏疏的人在散步，有几盏幽暗的路灯照耀着他们。 两人一猫就这么缓慢得沿着路灯一路前行。 江回从侧面细细打量林子然。 过会儿，他问：“那……你心情好点了吗？” 她抬头，微微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夜晚，他的眼眸里仿佛有一片星辰在闪烁。 江回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怎么爱讲话。” 然后，她陷入了这片星辰里，有许多念头从她脑海里一一闪过。 许久。 她才从这片星辰里抽身出来，然后她慢慢垂下头，抬手摸了摸正熟睡的江小喵：“……是吗？” 天气已越变越凉。 他们身上穿得衣服也在慢慢增厚。 夜晚的公园里仿若能在空气中呼出一口雾气。 有路灯打在林子然的脸上，显得明暗不分。 江回侧头问她：“因为什么心情不好？你妈妈不给你养猫咪了？” 林子然笑了笑，继而摇摇头：“那倒不是。江小喵不是还有你吗？” 江回抬眸看她，有些不经意的小表情从他脸上流露，过会儿两人的目光便对视在一起。 停顿几秒后，两人又连忙从中抽离出来。 夜晚，这一处的老人小孩正在器械上锻炼。 江回恢复神情后，又投来目光：“还是和沈心妍吵架了？” 林子然本还有些笑意的脸颊又忽然转换了神态，她顿一顿，然后抬头看他。 只是这一瞬，让江回觉得她的眼底有太多情绪划过。 “你……”她其实脑海里突然划过些一闪即瞬的画面，有些震惊。 从前他们很少这么靠近，也不会过多关心对方的心情，她那时总以为他们本应这样，但现在看来，其实他俩都不愿意将心交给对方而已。 而现在，她看着眼前的人，竟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在慢慢升华。 然后她听见江回的声音慢慢传来：“……下午就见你们没说话，班会课也看你们不怎么在状态，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分不清是月光还是路灯，只是觉得这处被照得通亮。 -- 第47页 就像眼前人突然折射出来那束光芒，变得那么得通透。 然后江回就见林子然慢慢停在了一处。 他回头看时，见她身后是一大片的草丛，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草丛前，眼底有许多亮晶晶的星星。 其实是将那些一闪即瞬的画面牢牢抓住了。 她想起了今天傍晚江回还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吃饭，或许是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才对她这么说的吧？ 也许如他所说，他们真的会改变什么吧？ 江回慢慢停了下来，回头露出一丝疑惑：“怎么了？” 有几个路人从他们身侧经过，见他们一直站在那里，好奇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林子然深吸一口气，对他说：“那天……你说会我们会改变的，对吗？” 她的眼底是一览无遗的，让江回忽得愣了一拍。 许久，他轻轻点头：“嗯。” 他们隔得有些距离，声音却仿若在耳边：“那么……是不是说明，我也能改变自己想改变的事。” 他垂着眼看她，表情淡然，语气温和：“你想改变什么？” “改变……”她的眼底有些迷雾，只是再看他时，又变得异常坚定，“至少让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少受点痛苦！” 从前她无法劝动沈心妍是因为没能力保护她，那么现在既然回到过去，那就换她来保护她吧。 换她十年平静的人生，不被这个社会束缚，让她能在往后的余生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不再受伦理道德的纷扰，仅此而已。 他看着眼前坚定的少女，回答她：“只要你想做，一定可以改变！” “好！” 那便做吧。 然后，林子然的脸在慢慢释然起来。 有一阵秋风吹来。 不知怎的，江回觉得这一刻她的身影像这阵风一样忽得吹进了他的心里。 林子然走到他面前，将江小喵放入江回的怀中，对他说：“江回，我已经想通了。我先走了，明天见。江小喵就交给你了，记得好好照顾它。” 她走入夜色，向他招手，回过头的那一瞬，江回觉得她身后的路灯仿佛全亮了。 他看着她，朝她挥手笑了笑：“好，明天见。” 然后她很快融入在黑夜里。 江回看了一会儿，也准备起身。 只是没走几步，底下的江小喵就发出了声音。 好似因为换了主人，此刻正在他手里东张西望。 他用手轻轻安抚着江小喵，江小喵很快又眯起眼打盹。 夜色沉沉，他低头看着江小喵扯出一个笑容。 乖，带你回家。 江小喵来到江回家中的时候，眼神中充满着好奇，仿佛在一遍一遍地审视这个家。 江回开了灯，站在这个空荡荡的家门口许久，才抱着江小喵进了屋。 林子然东西带得很全，这会儿江小喵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在自己的窝里。他用手抚了抚江小喵的毛发，江小喵更是舒服地往里面挪了挪。 以后就在这里安家吧，小家伙。江回想。 然后他露出一丝笑意，准备回房间整理今晚的竞赛题。 这几天，林子然一直在寻找契机，为了即将上演的一出戏开始精心策划。 终于在某天费劲心思找到了许浩阳的电话并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浩阳哥，你好！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一下……” 周日上午，林子然便找到沈心妍家中，并强行拉走沈心妍。 “……林子然，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沈心妍被林子然拉着下了楼梯，楼梯中传来“塔塔塔”的脚步声。“去了你就知道了。” 下了楼便看到一辆电瓶车停在小区楼下，沈心妍正疑惑时，林子然已跨上电瓶车并扔给她一个安全帽。 “哝，戴上。” 林子然系好安全帽扣见她还站在原地，便冲她喊，“走啊，带你去兜风。” 沈心妍有些不情愿，两条腿依然停驻在原地。 过会儿，她才犹豫道：“……你会骑吗？” 林子然把她拉到面前：“你坐上去不就知道我会不会了。” 然后完全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帮她扣好扣子，让她坐在后座上，道：“坐稳了，走了！” 然后便一溜烟得向前方开去。 电瓶车就这么一路飞驰在马路上。 中途，沈心妍一直问林子然到底去哪里，林子然只笑而不语。 但真的到了，沈心妍就明白了林子然的用意。 她们停在了一家咖啡店门口，沈心妍老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许浩阳。 咖啡店内，许浩阳正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手里捧着一杯咖啡，偶尔会朝门口方向看一眼，好似在等人。 “我走了。”沈心妍黑着脸，想转身离去。 却被林子然一把拉了回她，她道：“看看吧，相信我，会有你想看到的东西的。” 许是挣脱了半天都挣脱不出林子然的手掌，竟就这么被安在了这个位置。 这是个极佳的地理位置，里面的人是绝不会注意这里，而这里看里面却能一览无遗。 就在沈心妍愣了片刻的神，便见屋外一个女生出现，确认了一下位置后，便朝里走去的地方正是许浩阳座位的地方。 -- 第48页 所以沈心妍到现在为止，才慢慢明白过来，许浩阳今日是在相亲，而林子然今日的目的也在于此。 沈心妍手握着双拳，双眼冷然道：“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些？那我看到了，可以走了吗？” 林子然看着她，轻声道：“妍妍，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哥哥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你也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但无论怎么走，你们都不可能走在一起。” 但即便如此，沈心妍依然不听所劝：“我那天是不是和你说过，我的事不要你管！” 林子然温和道：“我可以不管你，但你要知道，如果你始终对此有所执念，那么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种负担。” 许是这句话触动了她的心弦，沈心妍的眼波微微波动，然后她看向了对面许浩阳的身影。 她喃喃道：“负担……” 林子然吸一口气，对她道：“是，负担！他是你哥，又怎会不明白你想要什么吗？但他确实给不了你这一切……所以妍妍，你懂我的意思吗？” 沈心妍看着玻璃窗外的身影，然后她像是慢慢反应过来：“你是说……他明白我对他的感情？” 林子然点头：“嗯，他一直明白，但有些事情我们无法强求。” 有些泪水在沈心妍的眼眶里打转：“……是吗？” 林子然看着她，心中有些不忍，但下一秒，她还是道：“而且，我今天带你来，也想让你知道，这次相亲对他意义非凡，眼前这个女生以后会成为你的嫂子，他们会彼此相爱，以后也会生一对可爱的宝宝……” 沈心妍在震惊中失了语言，她就这么愣愣地抬头看着林子然。 也许也是设想过这一切，但真的将真相摊在她面前时，她依然无法接受。 泪水在沈心妍眼眶中夺出的一刹那，林子然抱住了她。 她拍着她的后背对她说：“沈心妍，人生的道路上有许多选择，但有些选择你要学会放手，放开他，还他一个自由，好吗？” 临走时，林子然向后看了一眼许浩阳他们的位置。他们还在交谈，相谈甚欢，但，谁知道呢！这是不是许浩阳未来老婆，他们会生几个宝宝，但至少她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不重要了！ 第 23 章 秋季运动会即将开始。 这段时间老陈一直频繁地把江回和周一杨叫过去，当然江回因为要做学校里的升旗手，所以运动会的主要筹划还是交给了周一杨。 运动会开场人员倒是下来了，找个时机去排练一下就行，但这个运动会的名单就显得非常棘手。 其他的项目倒也就算了，多多少少总有人参加。但女子1500米长跑却迟迟没有人报名。 这天，老陈将林子然叫到了办公室，林子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此刻，周一杨正站在老陈背后，老陈手里举着一份名单对她说：“林子然，去年我记得你跑过800米的长跑，今年要不要冲刺一下1500米？” 她就知道准没好事！转头就瞪了一眼周一杨，周一杨一副“我不知道”的样子。 林子然回头时已转换了表情，并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来：“陈老师，我去年跑800米可能也是个意外，要不然我今年报短跑吧？”她想着都把她叫进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长跑就算了，短跑嘛或许还能充个数。 老陈回答她：“短跑名额够了。” “那我真不行！”林子然连忙摇头，回答得干脆利落。 读书的时候对于长跑就十分头疼，工作以后就更没有正儿八经跑过步，这突然让她跑长跑那不是要了她的命。 但老陈为了达到班级目标，已在一遍一遍开启劝导模式：“……其实老师觉得跑长跑很锻炼一个人的心性，你看我像你们这个年纪，别说跑1500米就连跑个10公里不带喘口气的。” 林子然突然将目光放到老陈大腹便便的肚子，好似在说：“那你现在跑跑看？” 周一杨终于憋不住了“噗呲”一声笑出来。 “……那老师现在是跑不动了。”老陈干咳一声为自己化解尴尬，但他说了这么多，口水唾沫都早已说光，此刻见林子然还是不为所动，便只好使出杀手锏，“而且你身为副班长是不是应该为班级做点榜样？” “……”重点是这句吧！ 停顿片刻后，林子然忽然笑得僵硬道：“……陈老师，那我还能撤职不？” 出了办公室门。 就听见周一杨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林子然你要笑死我嘛！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居然为了不跑1500米副班长都不要做了！” 林子然用鼻孔出气，抱着拳，冷眼看着他：“说！是不是你告的密？” 周一杨止住笑，露出不屑的表情：“我告什么密，老陈让我把去年参加运动会的人员调出来这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林子然抬脚就上了楼梯，已经不想理会身后之人：“哼，反正遇到你准没好事。” 周一杨已从后面跟上来：“不过，别怪我不告诉你哦，你的情敌一号今年也参加了1500米长跑。所以你要不要好好准备一下？” 林子然突然刹住了脚：“欧阳静？” 周一杨点头：“对啊，她每年都报长跑。” 林子然的思绪突然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好似那久远的记忆在慢慢恢复中。 -- 第49页 半晌。 她说：“周一杨，我要是到时候跑了个最后一名，会不会特丢脸？” 第二天，林子然早早的来操场报道，才发现操场上来锻炼的人着实多，基本都是为了这次运动会来提前训练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欧阳静也来了。 而这出戏也因欧阳静的到来变得异常有趣。 林子然跑完第三圈时，终于因体力不支在一处歇息了下来，指指欧阳静的方向，问周一杨：“她跑几圈了？” 周一杨看了一眼林子然：“反正比你多。” “……” 林子然气息缓和下来后，又问：“对了，她去年跑第几来着？” 周一杨喝口水，回答她：“第三，但前两名是体育生，常年在训练的，所以这么算来，也算普通人的第一名了。” 林子然回答了一个“哦”字，看向远处。 远处，欧阳静矫健的身躯正在操场上奔跑。 周一杨看她露出这副神情，道：“干嘛？林子然，你不对啊，从昨天开始我就觉得你怪怪的，还老问我欧阳静的情况，你什么情况啊？” “没情况。”林子然毫无语调道。 不过她看了一眼远处匀速前行并且气息均匀的欧阳静，又实在忍不住道，“问你个问题。” “说。” 她转头，沉默一秒后：“……你有没有那种能突然提高跑步速度的诀窍？” 饶是周一杨这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在听到后都笑出了声：“哈哈哈，林子然，你当看武侠小说啊，还有什么武功秘籍。跑步哪有什么捷径可走，都是每天一点点锻炼出来的。” “……”没有就没有，她也知道没有。她只是想想不久后，她就要上战场，她实在不想死的太难看。 何况对手还那么强大…… 语毕后，周一杨见林子然一脸若有所思，给了她一个意见：“不过我倒还真有个秘籍可以分享给你。” 林子然直觉周一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她还是死马当活马医。“什么？” “每天早晚跑十圈，保准你在运动会上一鸣惊人。” “……”行吧！ 两人正掰扯时，就见江回也过来了。 塑胶跑道上，那个少年就这么从阳光下到了这处阴凉处。 少年额头自脖颈处滴落下晶莹剔透的汗液。 他从一旁拿起水，喝了些。“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周一杨在一旁及时解释：“林子然问我有没有快速提高跑步的技能，你要是有传授传授她吧，我看她挺着急的。已经为了这次运动会要废寝忘食了。” 废寝忘食你个头。 “别听他瞎说。” 林子然懒得跟他理论，对江回道，“你刚和欧阳静聊什么呢？” 其实这话林子然早就想问。 刚才他们没来多久，欧阳静就从后方叫住了江回，两人聊了半天，才开始跑步。 江回喝完水，抬眸看过来，认真解释：“昨天的竞赛题，题目好像出错了，所以就和她讨论了一会儿。” 林子然点头：“哦。你们是不是快市赛了？什么时候比来着？” “差不多就下个月这个时候。” 然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竞赛的事情，周一杨就将话题打断。 “林子然，你有这闲功夫跟江回讨论市赛的事，你还不如多去跑几圈。” 她倒是想跑，但第一天跑步着实将她累着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十多年未跑步的原因，她今天跑了这几圈倒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林子然有些苦恼：“能不能躺平？今年不是参与就有加分，我哪怕蚂蚁挪不也有的加分。” 周一杨：“林子然，你行不行啊，参与是有加分，但每个班都有人参加不还是跟没加分一样吗？” “……”这账比她这个会计算的都快。 见她没说话，周一杨又给她下了一剂猛药：“要我说，你还不如去年呢，你去年好歹拿了第八名。去年的规定是前八才有分数加，你还赶上了末班车。” 林子然疑惑地问：“我去年第八名吗？” 周一杨鄙视她：“我发现你简直间歇性失忆，搞得好像高一没来读似的。” 饶是周一杨这句话刺激了她。然后她才开始回忆高一那段模糊的记忆。 她看着远处还在塑胶跑道上锻炼的人，道：“你说我去年到底怎么跑下来的？” 江回侧头看她，似乎在慢慢帮她回忆：“你去年冲刺那段很厉害，追上了很多人，才拿了第八名。” 林子然有些惊奇地抬头：“你记得？” 江回点头，有些光线撒在他的身上。“嗯。所以你可以试试，你其实还是有潜力的。” 两人这番说完，林子然对自己有了些信心：“那行吧，既然去年都能跑前八，这具身体总还有点印象。” 说完她便从一旁拿起水，喝了几口，慢慢回忆着些什么。 其实印象中，她并不是一个擅长跑步的人，反而是在运动方面毫不自律的人。她这几天一直在回忆高一时候为什么会参加长跑比赛，好像是江回主动劝说她的，才让她主动去报名参加，但具体是什么话，跑得如何，她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 林子然喝完水，转身时，思绪却被周一杨那张突然出现的大脸打断。 然后她捧着水，退后一步，皱眉道：“干嘛！吓我一跳！” -- 第50页 饶是江回那头，在看着林子然捧着的水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林子然更是疑惑了。 此刻，周一杨抚了抚下巴，退后一步，便将两人的身影拍照片般合在一起，端详起来。 林子然不明所以。 过会儿，周一杨才回正身子：“话说，你俩现在的关系已经好到公用一瓶水了？” 欧阳静应该是早已过来，只是这三人刚才在讨论并没注意到她。 所以，正走到这处的欧阳静的脚步明显顿了一顿。 然后她的目光很快就到达林子然手里的矿泉水。 头顶好似有一连串乌鸦飞过。 空气中有一种特别窒息的味道。 林子然反应过来时，差点将刚才喝的那口水都咳出来，然后她将目光往手上看去。 还真是，刚才就这么顺手拿起了江回那瓶水，而她的水此刻正孤零零地“站”在另一处，根本未拆封。 “……” 一时间，四人面面相觑。 许久，才见林子然像扔烫山芋般将那瓶矿泉水扔给江回：“喝、喝错了。” 然后又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早已逃之夭夭道：“……我去跑步了。” 说着，便一溜烟地跑走了，速度比刚才都快上一倍。 倒是林子然走后许久，这里依然一片平静，周一杨更是深思起来。 但深思归深思，眼前这里的情景似乎更让人可心，直觉以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里一定还会发生些什么。 果然，下一秒，欧阳静的目光便从前方林子然身上收回来后，她侧头看向江回的方向，问道：“你们……” 只说了两字，江回的目光便也收了回来。 他的眼底清澈无比，根本看不出内心变化，末了，他还发出一个疑惑的音：“怎么了？”像是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欧阳静盯了他一阵，终于决定放弃询问：“没什么。” 她顿一顿，又道，“对了，刚才那题，我后来突然想到，可能不是题目出错，而是我们理解错了……” 然后两人便讨论起竞赛题，周一杨却在一旁嘴角抽搐。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刚才欧阳静分明很想问两人的关系，她是怎么做到把自己的想法生生压制下去的？周一杨实在感到疑惑。 好在两人讨论了半天，终于让听天书般的周一杨耳根清净不少。 这会儿，江回也已起身，道：“没事了吧，没事的话我去跑几圈。” 说着，便一跃进入阳光下，奔跑在塑胶跑道上。 欧阳静却抬头盯着那个身影，目光变得明暗不分。只是此刻那目光是再也压制不住。 那头。 江回的步伐早已渐渐超越林子然，不过他此刻并不打算超过去，而是跟她肩并肩跑了起来。 倒是林子然见到身侧的江回，道：“你刚才怎么没提醒我呢。” 她的语速是正常的，也听不出语调，但江回还是听出几分小埋怨。 江回侧头看她。 阳光下，这个少女的脸颊显得晶莹剔透，而那樱桃般的嘴唇随着跑步的节奏有些微微张开。 然后他便想起了刚才两人同饮一瓶的水。 想到这些，他的脸颊好似突然红润起来，血液也在急速上升。 半晌，他才回过头，慢慢压制此刻的内心，平静道：“……没来得及提醒，你就喝了。” 这头。 欧阳静盯着前方那两个身影许久，才将目光从那头移出来，问向身边的周一杨：“他们现在关系是不是挺好的？” 周一杨小小得补刀一下：“那可不！都喝同一杯水了还能关系不好？” 第 24 章（修） 星期一下午的信息课，林子然在网上查询“如何提高长跑成绩”、“长跑注意事项”等内容时，正好被经过这处的周一杨看到。 周一杨回了座位后，便对着江回一阵端详，好似要将江回的脸瞧出个洞来。 江回被他盯得有些不耐烦，终于下了逐客令：“有话快说。” “要不要打个赌。”周一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江回手指在鼠标上点击着：“赌什么？” 周一杨挑挑眉：“赌运动会——欧阳静和林子然谁会赢。” 江回有些无语，本想不搭理他，但不知怎的竟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要赌谁？” “林子然。” 江回的手指在鼠标上停顿了一下。“理由呢？” 周一杨一脸认真样：“爱情。” 江回：“……” “怎么，你不相信？你没看林子然这几天一直在暗自较劲吗？搞不好真会在运动会上一鸣惊人。”去年不也这样，以为她没什么水花，结果还真得了个第八。周一杨有些看好戏道，“不过你到底怎么想的，到底选哪个，想好没？” 江回淡淡笑一下，手指依然在鼠标上：“我又不是你，还要做选择题。” 周一杨稀奇：“哟，那你是已经有了答案了？谁？林子然？” 江回终于停了动作，回头时，他的目光停在了周一杨一直未动的屏幕上：“这节课的作业你做好了？做好可以考虑告诉你。” 周一杨来了精神：“你确定？那我得抓紧做了。” 倒是磨了许久将这堂课的作业做完了，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此时周一杨早已按捺不住道：“说吧，我做好了，你可以实现你的诺言了。” -- 第51页 本以为江回不会说，所以早已准备好接下去的话，却没想到那方的少年真的回答了他。 那方。 少年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震惊几秒后，周一杨终于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终于开窍了？ 此刻，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周一杨一会儿看看前方的林子然，一会儿看看这处的江回，无法表达此刻的内心。 机房里倒是很安静，但丝毫掩盖不了他现在内心的澎湃，像是窥探了不可描述的秘密。 但下一秒，他的脑海里又像是抓住什么线索，道：“话说我现在比较好奇林子然去年跑八百米是不是你劝得她，她后来跑完是不是还吐了很久？”跑成这样，还来报名长跑，着实不易。 江回其实心情也有些波动，但他还是努力镇定，道：“嗯，去年名额不是也不够，你让我跟她说的。” “那这么说她是为了你跑的？”周一杨终于笑起来，心里更是有了不小的揶揄，“你俩可真有意思，要不然就热热闹闹在一起得了，皆大欢喜。” 所以，他去年到底是怎么劝动林子然报名的。 …… 记忆仿佛回到了高一，那个下午，少年俊朗的脸颊在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他们站在走廊上，有人来人往的同学从他们身边经过，林子然垂眸，轻声问他：“江回，沈心妍说你刚才有事找我吗？” 少年低头看她，有些汗液黏连在少女的发丝间，他点头道：“嗯，运动会马上开始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比赛？” 本来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喊她比赛，但刚才体育课刚好瞥见那个身影，虽然毫不起眼但还是拼尽全力都要跑在前方的身影，他便留意了下，正好和走到这处的周一杨提了一句，周一杨便拜托他去劝说一下。 但他此刻提议完，四下变得静悄悄的，面前这个本就沉闷的少女变得更沉闷了，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回看着她，觉得这事有些难办，本也不想多劝些什么，但不知怎的就道出刚才的想法：“林子然，刚才看你冲刺那段很厉害，你其实可以报个长跑试试。” 许是这句话打动了她，面前的少女竟抬头朝他看过来：“是、是吗？” “嗯。” 她见他表情真挚，愣了片刻神，过会儿才犹豫地问他：“是不是长跑名额不够啊？” 她的声音极其轻柔，像棉花糖一样踩在这热闹的走廊上。眼睛又像小鹿般有些怯怯的，看得让人有些不忍心。 少年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女，有些怀疑是不是刚才体育课那一瞥看错了。 因为很难将刚才那个倔强的双眸和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少女结合在一起。 但他还是回答她：“嗯，还差女子800米和1500米各一个名额，你如果有兴趣可以试试看。” 说完好像又是一阵沉默，热闹的走廊上这处像是被设了结界一样安静。 江回看着她，原以为她不会答应，毕竟他这么直接地道出名额不够而让人凑数，听得人总归心里不舒服，但想不到下一秒，少女竟答应了他。 “那我报个800米吧，我跑步不太行，就先报个800米试试吧。以后有机会再试1500米。” …… 这会儿，离下课还有一分钟。 周一杨激动万分，问得一脸小人得志：“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清楚啊？”不知怎的，江回这个万年不开窍的人发生这种事，他竟比当事人还激动。 江回抬眼看向前方那个还在认真盯着屏幕的少女，道：“暂时先不说吧，过段时间再说。” “还过段时间？”周一杨白他一眼：“那你忍得住吗？” 说完，铃声响起，清脆的下课铃声伴随着同学们的离开教室内变得闹哄哄的。 江回也直起身。 许久，他淡然道：“周一杨，别老把你的思维套用在我身上，行吗？” 但想不到打脸得如此快！还真被周一杨一语成谶。 运动会前一天晚上，林子然和江回出来溜猫。 许久未见江小喵，林子然开心得抱着江小喵在公园里旋转。 “哇，你都长这么胖了，看来江回没有亏待你啊。” 江小喵看到她也很开心，听到她的叫唤，更是“喵喵喵”得应个不停。 所以这会儿，他们抱着江小喵在公园里四处转悠，江回侧头问她：“现在跑步感觉怎么样？” 林子然抚着江小喵，把江小喵抚得眼睛都快要闭上了，她道：“还行吧，努力了这么久，应该有些成效吧。” 江回低头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心思都在猫咪上，便轻轻点了点头：“嗯。” 他们慢悠悠地走到一个活动场所。 有许多人在锻炼身体，大人小孩都有。 林子然却在一处玩跷跷板的地方停了下来。 此处有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小孩正在奋力游戏，谁跷到了最下面，谁就发出激动的尖叫声。 小孩子的游戏可真简单，随随便便玩赢了就能让人这么高兴。不像他们，每次因为一场考试、一场比赛都要拼尽全力，深怕被别人超越。 林子然抱着江小喵有些出神，悠悠道：“……你说明天我要是跑不过欧阳静怎么办？” “嗯？” 倒是江回听完明显愣了一愣。 -- 第52页 待反应过来时，林子然才意识到这话说得有些不妥，抬头朝江回看了一眼。 四下很精，江回站在她的身侧，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林子然眼皮跳动了一下，便心虚地抱着江小喵挪出了这地。 江回在身后跟紧她。 果不其然，便听身后之人传来声音：“林子然，你好像总和欧阳静比？” “……”林子然继续前行，只将后脑勺对着身后之人。 江回盯着那个后脑勺：“是因为我吗？” “！！！”她刚才就不应该不经脑子脱口而出。 不过怎么说呢，虽然也确实有一部分江回的原因，但又不全是因为江回，大概是这么多年欧阳静总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她面前，有时又轻而易举地将她比下去，也让多年后的林子然滋养了一些胜负欲。 但话虽如此，她也绝不会在江回面前表现出来：“也没有老和她比，明天不是会一起比赛吗，就……设想一下对手。” 江回却有些沉默，脸色似乎变了变，像是想起些什么。 许久，他开口道：“林子然，明天按照平常练的就行，不用跟谁比。” “而且比赛输赢很正常的，不必太计较成绩。哪怕你没跑赢，也没关系。” 林子然摸着江小喵的手突然顿了顿，然后她道：“我这还没跑呢，你就拆我台啊，干嘛，瞧不起我呢，觉得我这次不会赢了？” 她放缓速度，与江回并肩，有些笑意道：“万一明天我又能一鸣惊人呢。” 就怕你一鸣惊人，然后和去年一样吐得稀里哗啦。 “没拆你台，我只是……” 林子然抬头朝他看去，不解。 江回此刻心情有些异样，侧头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过会儿。 “你忘了？你去年吐了很久。” “啊？” 还有这事？ 林子然顿住脚步。 江回看一眼她，便知道她应是忘了：“你还记得去年为什么参加八百米吗？” 这个倒是不会忘，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劝动她跑步呢。 林子然点点头：“记得，去年名单也不够，你让我跑的。” “嗯。” 所以呢？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有些不理解他今日的行为。 却是江回此刻突然收拢神情，郑重其事对她道：“去年害你吐成那样，我其实挺内疚的，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说。” “哦。”原来是迟到的道歉，怪不得他今日如此反常，不过…… “可去年跑完也没见你来关怀我呀？” 记忆这个东西错综复杂，人们只会选择性地记住某些对自己来说更为关心的事情，忘却对别人来说同样重要的事。 就比如她不会想起自己吐成什么样，却对那时的他并没有上前慰问印象深刻。 而江回却对那次她吐得连内脏都要出来印象深刻，因为始作俑者是他。 “去年……”其实也是打算上前关怀的，只不过那时看着班级同学都簇拥在她身边，便退在了后方。后来时间久了，他又觉得会不会太多此一举了，便不了了之。 但眼看着运动会一天天接近，他似乎对这件事越来越介怀。 此刻，江回站在林子然前面，突然不知说些什么。 半晌。 他道：“那现在关怀还来得及吗？” 林子然抚摸了着底下的猫，一下一下，没回答。 然后，她慢慢抬头看他，露出认真的双眸：“来不及了。” 江回看着那双毫无回旋余地的双眼，心忽得沉了沉。 不过，过了几秒，林子然却突然笑起来，双眼挤满笑意：“跟你开玩笑呢，瞧把你吓得，原谅你吧。哈哈。” “……” 他的心似乎松了松，连同呼吸都平缓了些。 脚步重新响起。 “不过，江回，这事你也不用劝我，我能跑成什么样，跑不出什么样，我都心里有数呢，但你让我现在打退堂鼓，我可不会，我还会拼尽全力去跑。” 毕竟有些东西只能自己争取，别人，无法替代你完成。 所以—— “你只需和我说加油就行。” 公园里有路灯照在他们的身侧。 有些风吹来，吹散了林子然额间的刘海。 江回侧头看她。 …… “好，那明天加油，我们班都会为你加油的。” 额间吹散的刘海被她抚平了，继而林子然轻轻笑一声：“你这个班长倒是当得很称职，还仅代表班级为我加油？” 脚下有许多石子，她随意地踢了踢石子，似乎想将气氛变得欢愉些：“那你还不如直接为我加油，可能我会更开心。” 石头踢到了远处，林子然不经意地朝那边看去。 江回没被那些石头分散注意，只看着面前的林子然。 林子然回头时见头顶依然没有声响，便抬头朝他看去，却冷不丁撞入他温存的眼神中。 时间好像停止了。 她的眸子里有路灯照过来的影子，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江回怔怔地看着她。 像是想说些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便看到江回袭身而来，她的瞳孔里倒影出由远及近的一个影子，然后她看到江回带着一股风的力量将她拥入怀里。 -- 第53页 江小喵好似从林子然手臂上滑了下去，发出一声声“喵喵喵”的声音，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们。 秋日的空气带着点肃杀，但他抱过她时却是难得的温和。 “你……”她被他抱得有些发蒙，只这样愣愣地站在那里。 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慢慢传来。 他说：“林子然，明天加油……” 心头有些酥酥麻麻的东西在蔓延，直至四肢百骸。 她怔怔得被他抱着，反应慢了几拍。 “……这次仅代表自己。” 秋日的空气带着点肃杀，但他抱过她时却是难得的温和。 只是那一刻，她觉得这样温和的力量却让人莫名心动。 “你……” 只说一字便闻到他的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而那味道，莫名地让她忆起年少时的美好。 像是所有午后见他初醒时那种独有的味道。 那些味道又串联成一点一滴的画面肆无忌惮得侵袭她的全身。 她的耳朵此刻正摩挲在江回的脖颈处，也使他阵阵悸动。 然后她听到江回体内传来的阵阵心跳声，不似他平日那般沉着冷静，跳得微快。 好像真的很久没有这么抱过了吧？ 他们在一起以后有多少瞬间是这么抱着的？ 林子然突然有点想不起来了。 只是这一刻的拥抱是如此真实，以至于让她知道，原来她也是如此贪恋这世间的美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有几个小孩舔着棒棒糖在旁边看着他们，像看电视剧一般意犹未尽的样子，江回才猛得将林子然从他怀里撤离。 林子然似乎还在回味些什么，就见江回脸上现出一抹尴尬地从底下捞起江小喵，慌乱中，江小喵居然连着从他手里掉了好几次。 半晌。 林子然突然“咯咯咯”得笑起来。 那些小孩见热闹消失便笑嘻嘻地跑开了。 这一处安静随着林子然的笑声被突然打破了。 江回终于将江小喵抱在怀中了，震了震心神，抬眼看过来：“别笑了。” 林子然笑得眼角都有些泪水，回想刚才江回的样子，像是被老师突然抓包后的慌乱，觉得莫名可爱。 江回有些无言地看着她，似乎不想认识她。 见她还没止住的意思，又道：“你再笑，我走了！” 林子然终于缓过点神，见他一直皱着眉头，便忍不住询问：“江回，那我不笑了。但你得告诉我刚才为什么突然抱我？” “我……”他总不能说一时情难自已，本来只是想小小地鼓励她一下，却不小心抱了她？ “嗯？”她的气息又在他旁边四处乱串了，惹得他心烦意乱。 “我希望这样能鼓励到你。” 说完，便抱着江小喵往公园的出口走去。 林子然在后面追上来，不依不饶：“哦，那你平常也这么鼓励人吗？” 江回走得飞快，似乎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没有。” 林子然笑得更大声了些，像只小蜜蜂似的盯着他不放：“那我也要抱回来，不能白给你抱啊。” 江回的大长腿简直要飞起来：“……别闹了。回去了！” 一路欢声笑语，临别时，林子然站上台阶上，对他道：“那我先走了？” 因为两人的身高差刚好一个台阶的距离，所以两人一上一下地站在一起刚好持平。 江回朝她看去时，想起那次林子然在家门口堵他时的场景。 那时候她抬头趴在栏杆上也是用这样透亮的双眼看着他，也是那次，他记住了这个女孩。 江回回过神，点头：“嗯。” 然后她便朝他挥手，上了楼。 只是还没走几步，林子然便又转头回来：“对了，江小喵养在你家，你爸妈没说什么吧？”其实早就想问，一直忘了问。 像是愣了片刻神，那个少年才发出低低的声音：“他们有些忙，这段时间一直没回过家，所以还不知道它的存在。” 林子然看着他，失了片刻言语。 其实是看到了江回眼角的那一抹暗淡，一瞬即逝，却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沉默良久，她还是决定扯了扯笑，装作这一切都没发生。 “嗯，那你也早些回去吧，明天见。” “明天见。” 第 25 章 第二天。 运动会拉开帷幕。 升旗，进场，然后正式进入运动会的比赛。 林子然跑的1500米因为在下午，所以这会儿她坐在台阶上吃着东西，有些出神地想着昨晚的拥抱。 沈心妍去上了个厕所，看见林子然春风满面的脸颊，吃惊地问：“你不去看我们班同学比赛？” 林子然将脸上的笑容敛了敛：“一会儿再去。” 沈心妍觉得她今天有点不对劲，坐下来问她：“我说，林子然，你咋了，高兴成这样子。”然后又凑到她面前，轻声问她，“你谈恋爱了？” 林子然将那突然凑近的脸拍了一下：“我谈什么恋爱？我这一大把年纪的还谈恋爱？” 沈心妍一副此言差矣的面孔，说道：“恋爱可不分年龄，虽然你这个心理年龄大一点，但是你这个身体还是年轻的？对吧。” 沉默几秒，林子然一把楼过沈心妍的脑袋，阴恻恻道：“……沈心妍，你现在可真厉害呀，小小年纪的，就这么会开车了？” -- 第54页 倒是沈心妍似乎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一脸疑惑：“开什么车？” “就开……”车啊！不过他们这个时代是不是还没发明这些先进的词汇？ “对了，上午江回是不是跳远来着？” 正想把话题扯开，就听见广播里播出一则祝福语“你腾空跃起，似乳燕穿云，似鹰击长空，画出一道经天长虹，鲜花为你绽放，彩旗为你飘扬，这一刻，所有的光荣，都镌刻着，挥洒汗水的青春。高二（15）班的小蒋同学祝高二（11）班的江回取得好成绩。” 林子然摸了把嘴巴，从凳子上起身：“走，去看看。” 跳远场上。 林子然和沈心妍刚走入跳远场地，便看到了一个熟人，此人正是陈晨。 此刻，陈晨正和上次那群在厕所碰到的“小太妹”齐齐站在跳远场上，为江回加油。 不知是人群中谁与陈晨说了一声，陈晨转过看向林子然，便开始冷嘲热讽道：“哟，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某些最会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来了。” 沈心妍皱眉，上前一步：“你说谁呢！” 陈晨白一眼她：“又不说你，你急眼什么？” “你……” 林子然连忙拉住沈心妍，然后她慢慢走近陈晨。 陈晨见林子然凑到自己跟前，挑眉：“干嘛，想单挑？” 林子然淡淡看过去。 “嗯，单挑。” 陈晨愣了一拍，但转眼：“单就单，谁怕谁！” 说着还作势摆出姿势，俨然一副社会人的姿态。 现场有不少人被吸引到此处看好戏。 林子然默然几秒，道：“不在这。” 陈晨皱眉：“？” “跟我去个地方。”林子然看她一眼。 “呵~”还搞出那么多名堂。 林子然却挑眉：“怕了？” “谁怕了？开玩笑！我会怕？！”说完，还不忘朝身边那群小太妹说道，小太妹们应和了几声。“就是！要怕的是你，我们老大怎么会怕？” 林子然点头道：“那走吧。” “然然。”饶是沈心妍见他们真的要走，突然叫住林子然。 林子然朝她宽慰一笑：“没事，你等我回来。” 陈晨跟着林子然一路走到看台后面的那处空地。 不过说是空地，实也不是，瞧！这比人还高的草，一看就是常年废弃的地方，也不知道林子然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且不说这四下寂静无比，远处竟还有些不知什么得东西在乱窜，陈晨心里竟然有些怵。 所以这会儿，她朝林子然道：“干嘛啊，单挑不过了要当场抛尸啊？” 林子然却顿一顿脚步，笑：“抛尸还会当场带你走？想什么呢。” 陈晨：“……” 大约又走了几分钟，林子然终于停下来了。 陈晨停在林子然身后疑惑，看不出这里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寂静。 “就这？” 这处空地看来时常有人来过，因为半人高的草早已被踩扁。 林子然点点头：“嗯。” 陈晨心想，人果然不可貌相，看来也是个社会人，不然怎么知道学校里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 话不多说，陈晨已摆好姿势：“那来吧。” 林子然却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完全看不出要干架的意思，而是拿出兜里的小灵通看起了时间。 “不急，等会儿。” “……”陈晨刚要开骂的嘴又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行！看你能弄出些什么名堂来。 又等了几分钟，陈晨大眼瞪小眼，终于忍不住：“林子然，你到底有完没完！到底想干什么！” 林子然竖起两只手指：“两分钟。” 陈晨咬牙切齿，心想，好，就再等你两分钟！ 只是两分钟一到，陈晨刚准备“干架”，林子然的小灵通却突然响起。 然后林子然头也不回地朝右后方走去，一个成年男子已从栏杆外递进一大包东西，还问：“你是林子然？” 林子然接过东西，朝那处点点头。“对。” “……”留下身后的陈晨在风中凌乱。 太奶奶的，居然找她来这里拿她的外卖！！！！ 陈晨此刻早已憋足火，待林子然转身，便一顿劈头盖脸地骂：“林子然，你耍我？不是说要单挑？找我来这里陪你拿外卖？当我是你的小弟吗？” 林子然抱着那袋东西，抬头看一眼陈晨，淡然道：“不耍你，请你吃东西呢。” 说完，便走向一块石板处，将外卖放下，扯开塑料袋，拿出外卖。 “……” 陈晨握紧拳头，拿两个鼻孔出气：“我不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通过这种方式贿赂我。你放心吧，我绝不吃你这套！” 林子然想了几秒，居然没否认。“哦，真不吃吗？我点了奶茶、手抓饼还有鸡柳……确定不吃吗？” 这下可把陈晨气得不行，她跳起来：“谁要吃你这些！林子然，你是不是有病？” 林子然却完全不在意：“那算了，你不吃我吃了。”末了，还不忘自言自语，“难道是我跟不上时代了？我记得我那时候可喜欢吃这些了。” 说完便见她很是欢快地吃了起来。 陈晨看着对面那个人，忍无可忍：“林子然，你……” -- 第55页 “是不是想吃了，我就说，这东西这么香，怎么会有人拒绝呢。”说着，便从袋子里翻出一袋东西，不以为然道，“哝，拿去吧。这份给你点的，还有她家新出的奶茶，尝尝？” 陈晨憋红了脸：“林子然，我发现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跟你来这里是来干架的！不是来跟你吃饭的！” 林子然：“文明校园，用什么武力解决，快快乐乐吃一顿饭咱俩问题不就解决了。” “谁要跟你解决！我告诉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林子然嚼着东西，想一会儿：“那行，吃饱了再说，行不？” “拿着吧，没毒。”说完，又将那袋东西塞给陈晨，“真的好吃，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我不……”吃！陈晨推攮过去，却被林子然抢了先机，迅速将一根鸡柳塞到她嘴里，放完还朝她笑了笑。 “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晨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倒是林子然，依然欢快地吃着点心！完全不把她僵持的身影当回事，看得陈晨更是无地可出气。 许久。 陈晨终于卸下阵来。 哼！吃就吃！难道还怕你不成！ 说着，便从一旁拎起一袋东西泄愤一般地吃了起来，只是吃到最后却越吃越香，连那杯珍珠奶茶都被她嗦得一干二净。 然后她便发现一个问题——她好像真的被林子然收买了 “……”她看着空空荡荡的袋子，嘴里最后一颗珍珠瞬间不香了！ “怎么？”林子然疑惑地朝她看去，“吃完了？哝，这里还有很多没吃完，自己拿！” 陈晨却五味成杂：“林子然，你可真厉害……”她差点要竖起大拇指给她。 “怎么了？”林子然抬头，露出那张无害的脸。 “别跟我装傻，你故意的！” 林子然低头淡淡笑一笑，然后她拍拍身上的残渣，朝她眨眨眼：“所以，咱俩问题能解决了吗？” 罢了，吃都吃了，总不能吐出来！出来混还是要讲道义的嘛！ 不过—— “行，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但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林子然点头：“好，你问。” …… 陈晨终于直视她，难得认真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江回喜欢你了？” 林子然看向她：“没有，你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才知道。” 好！下一个问题：“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这次问完，四下寂静一片。 看台前面隐约传来运动会的欢呼声已经校园播音的声音，若有若无。 只有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这处空地上，有风吹来，将旁边的草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最为真切。 …… 林子然在最后一刻缓缓回答她：“……喜欢。” 十分钟后，林子然和陈晨终于现身在跳远场上。 那群女生一见陈晨出来，便殷切地围上来：“老大，你没事吧？” 陈晨不耐烦地将人群推开一点：“我能有什么事，走开走开！” 另一女生却跟在身后叹道：“这次解决得可真快啊。老大，所以最后是谁赢了？” 陈晨的脚步顿一顿，然后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融入在跳远场的林子然：“……文明校园，用什么武力解决。” 旁边女生一脸遗憾：“啊，你们没干架啊，没干架跑那么远，老大，你不会被欺负了吧，看起来脸色都不怎么好。” “……”她脸色好才怪！都快被林子然气死了！ 好家伙，藏得够深啊！自己那么喜欢江回还要帮她写情书，她现在严重怀疑那封情书就是林子然的内心写照。 什么“你清风般的脸颊此刻已深深印在我的心上”、“你的背影荡漾在我整个高中”……可恶！她当时怎么没发现林子然这么心机呢！ 跳远场上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将她的思绪慢慢打断，陈晨叹口气，道：“比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那一干女生就跟麻雀一样变得叽叽喳喳，各个露出晶亮的眼睛。 “预赛比完了。老大，江回拿了第一，进了决赛，马上就比决赛了。” “老大，你看中的人果然不同凡响。你刚才是没看到，人跳起来好像能原地起飞，跳得可远了。” “对啊，老大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当初为什么看上他了，我原以为他只是成绩好，却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这么帅，那一蹬也太帅了……” 几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比赛中，陈晨白眼道：“废话，我看中的人能有错嘛！” 不过说完，她又愤愤地想：可恶，居然被林子然捷足先登了！ 所以，她又有点不耐烦地对面前那群小跟班道：“去，给我去拿瓶水去！渴死了！” 这下，女生们终于停止了聒噪，其中一个女生道：“老大，水分完了啊。” 停顿几秒，陈晨回头一脸不可置信：“……你分谁了？不是拿了整箱的水来的吗？” 另一个女生又道：“老大，不是你让我们都分了吗，我们都分了啊！” 果然，抬眼望去，整个跳远场上，人手一瓶她们的矿泉水。 陈晨：“……” 那些女生应该是察觉到她脸色不对，便小心提议道：“要不我们给你去还回来？” -- 第56页 陈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都滚吧！” 说完，她便了一圈，最终锁定一个地方，朝那方向走去。 她来到沈心妍面前，一把将她手里的水瓶抢了过来，道：“那谁，喝点水。” 然后，也不等沈心妍回应，咕噜咕噜地喝了半瓶。 沈心妍被抢了水，自然有点不爽，道：“干嘛？吃老鼠药了啊，这么渴。” 陈晨干完半瓶水，对沈心妍道：“那你得问你的好朋友，都给我吃了些什么，嘴巴里全是味，渴得很！” 沈心妍心生疑惑，转头向林子然：“你们去吃东西了？背着我？” 林子然：“……” 沈心妍看一眼林子然的表情就猜到，“林子然，该不会是我和你点的东西被她吃了吧？” “……”停顿一秒，林子然有些心虚地朝沈心妍眨了眨眼睛——这不，刚才临时想到的招，哪还顾得了这么多！ 可转头却见陈晨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好像报了刚才的仇。 沈心妍终于叫起来：“林子然，这是我的中饭！” 林子然扶着额，安慰道：“行行行，我等会儿请你吃更好吃的，好吗？你点什么都行，我请你。” 陈晨有点暗爽，但表面却不露声色地补上一刀：“哦，原来这是你的中饭啊。不好意思啊，被我吃了，不过我还没吃完，要不我去给你拿来？” 林子然终于瞪眼过来：“你闭嘴！” 几秒后。 跳远场上爆发出一记响亮地女声：“林子然，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不光逼着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居然还吼我！ …… 十多分钟前—— 陈晨：“所以你今天是来和我炫耀的？” 林子然：“你想多了。我今天是来和你道歉的，总之那事是我想的不周到，希望你不要放在你心上。” 陈晨：“我要是不想接受你的道歉呢？” 林子然看她几秒：“哦，那也行。不过你吃了我那么多东西还不接受我道歉的话，我确实挺亏的。要不这样吧，你要实在不想接受我道歉你就把刚才吃的东西还给我，我以后就不来找你了。” 陈晨：“林子然，你……过河拆桥！” …… -------------------- 作者有话要说： 营业了！！！ 第 26 章 高一。 女子八百米正式开赛。 终点线。 随着裁判的秒表计时器“滴”一下，口中报出“8”的数字，林子然跨过终点线。 她大口喘了几口空气，正想回头确认下名次，沈心妍已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啊啊啊——林子然，你可太牛了，你跑了前八！！！” “哇——我要拿你当偶像了，你简直帅爆了！” “你知不知道，你后半圈冲刺可真帅，直接干掉了这么多人，看得我都热血沸腾啊！” “哇塞，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能跑那么快……” 她抑制不住地说了许多发自内心的话，让林子然泛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其实她此刻有些犯恶心，似乎是跑得过猛了，胃里总觉得在翻江倒海些什么。 不过—— 她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因为她被沈心妍的那句“你后半圈冲刺可真帅”愣了半拍神，所以她强忍着胃里的恶心，问道：“唔……我刚才冲刺很厉害吗？” 说起这个，沈心妍又像关不住的阀门一样，点头赞叹：“超厉害，你想想你前半圈都还在二十位左右的样子，到后半圈就跟踩了风火轮一样，甩掉了十多个人，观众席里的人都沸腾了，超多人为你鼓掌的，可带劲了！” 林子然笑笑，设想了沈心妍描述的场景，暗自揣摩着是否“他”也会因她冲刺的脚步而从观众席上站起身来。 毕竟是他说得那句话，她才报名的。 “想什么呢？傻愣愣的，高兴傻了？” 沈心妍在她面前摆摆手，将她拉回现实。 她舔了舔泛白的嘴唇，又朝她开心地笑了笑：“没什么。” 沈心妍过于兴奋，完全没有在意林子然神色的变化：“走，累不累，我们等这边成绩公布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吃啥……” 大概是一听到“吃”这个字眼，林子然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犯恶心的胃。 “呕——” 所以话音未落，林子然已捂着嘴巴，去旁边呕了起来。 “然然，你没事吧？” 沈心妍也终于反应过来从刚才开始林子然就有些苍白的脸色。 “没事……”林子然伸出一只手，朝身边之人摆了摆手，只是还没过几秒，胃里又是一阵波涛汹涌，“呕——” “林子然，你没事吧！” 然后便再也听不到林子然安慰沈心妍的话了，只自顾不暇地半俯着身躯呕吐，仿佛连胆汁都快吐出来，沈心妍终于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是不是从比赛前就看她频繁出入厕所？ “林子然，别吓我啊！” 因这里的躁动，人群似乎慢慢有了往这边围过来的趋势。 她们的身侧便有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同学，怎么了？” 沈心妍回复：“不知道啊，一直在吐。好像跑之前就有些不舒服了，我刚才太激动了也没注意……” -- 第57页 人群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便是周一杨的声音传来：“沈心妍，你让她喝点水。” 沈心妍六神无主地接过水：“哦哦哦！” 然后身侧多了一瓶水，“然然，你喝点水。” 林子然在底下已吐得眼冒金星，伸手摸索着那瓶开好盖的水，喝了几口，却又是狂吐不已，好似根本停不下来。 “呕——” 众人好似也有了些着急之色，有几人便去叫了远处的校医。 不多久，远处校医便往此处赶。 只是这一处，林子然附近却开始被围得水泄不通。 林子然觉得身边黑压压地一片，有些喘不过气来，挣扎着起来，对沈心妍道：“你让他们散开些。” 周一杨早已开始指挥人群：“都散开点，散开点。” 人群中让出一条线来。 沈心妍见她抬头，但双眼因长时间的呕吐还泛着红，脸颊也因血液倒流变得有些青紫色的，露出担心之色：“然然，你没事吧？” 她有些虚弱地朝人群看了一眼，似乎在寻找谁的身影。 只是搜寻了一圈最终也没找到什么。 末了，她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朝沈心妍道：“……没事了，走吧。” 然后便从那一道道目光中缓缓走出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 林子然“砰”得倒在地上。 “林子然！” 身后似乎响起手忙脚乱的声音。 周一杨从医务室回了教室，恰巧碰到正从走廊回来的江回。 他看了眼江回，拿起书包，便匆匆往外走：“我先走了，等下教室门你关一下，我送林子然去下医院。” 江回疑惑：“医院？她怎么了？” “你不知道？”周一杨叹道，好似刚才那颇为壮观的场面无人不知似的，不过他还是回答江回，“林子然刚才跑步跑得太凶了，吐了很久。而且说昨天就有点不舒服，所以有点脱水，校医建议最好再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哦。” 江回低头思考，似乎在想些什么，语气也和平常所有不同。 周一杨见他如此，贴心地为他描述刚才的画面：“她也是牛逼，自己身体这么不舒服居然还这么拼，难道是为了班级加分？” 众所周知，今年的运动会只要跑到前八就有分数可加，她刚才赶上了末班车，跑了第八名，莫非是因为这个她跑成这样？ “你刚才看没看她跑步？简直了，前半圈还在二十多位，后半圈硬生生冲到了前八。不过你上次说得果然没错，她冲刺真的厉害！怪不得你这么看好她。” 他也是随口一提。江回心想。想不到她真的会答应。 “不过老陈刚才看她吐成那样都吓得不行，生怕她错过治疗，所以校医建议说送去医院他二话不说就放我们走了。” 似乎被周一杨描述的场景带动，江回问道：“她吐得很严重吗？” “可严重了，刚才吐到整个人都晕过去了！” 这么一说，周一杨想起医务室还在等待她的人员，便道：“先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 说完便跨着书包准备出教室。 走了一步，就被身后之人拉了回来。 “等下——” 周一杨回头望向江回，不解。 然后就见江回从桌面上迅速整理了下书本，放入书包，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周一杨盯了他一会儿，似乎没想到江回会主动请缨。 这人不是从不管闲事吗？今天怎么了？ 不过时间紧凑，他也没想太多，道：“哦，那走吧。” 说完两人便从后门一道出了教室。 只是刚走到走廊处，就有同班同学叫住江回。 “江回，老陈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周一杨：“……” 他就知道，像他这种大忙人哪有什么空管闲事！不是在管班级的路上就是在竞赛的路上。 周一杨朝他示意：“你去老陈那里吧，我等会儿跟你联系，你能来就来，不能来再和我说。” 江回终于点头：“嗯。” …… 时间回到此刻。 下午，长跑比赛前夕。 林子然坐在台阶上，看着前方的操场，眼神一片放空。 身边递来一瓶红牛：“喝吗？” 林子然看着少年手中那瓶红牛，双眼有些发愣。 少年抬手示意了她一下。 林子然抬头看向少年。 只见湛蓝的天空下，这个少年仿佛从画里而来。逆着光站在台阶上，身后是鲜红的塑胶跑道，有几个同学三三两两穿梭在他身后。 时过境迁，林子然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少年与她记忆中的少年有些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她晃过神，将目光移回来，从那只手掌下接过来：“喝。” 两人就此坐在看台上。 对面是嫩绿的操场，外围是鲜红的塑胶跑道，云层好似变成了一个遮住太阳光的罩子，显得有些透白，折射下来的光线打在这些少年少女的身上，真是一幅青春洋溢的景象。 身后有“摄影小分队”在取景。 江回侧头问她：“在想什么？” “想……”十年前的事。 那时候真是满腔热血啊，为了让江回在赛场上看到她的身影，拼了命地跑，只因那时江回夸过她一句“你冲刺那段很厉害。” -- 第58页 “没想什么。”她打开罐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摊手，“你喝吗？” 江回将目光移到她手上。 不一会儿，他摇摇头：“我下午没比赛。” “哦。” 有一丝风拂过，世界仿佛格外安详。 江回问她：“你刚才去看我比赛了吗？” “看……”了啊。本来已脱口而出的话又收了回来。回忆过往，林子然突然为十年前的自己感到不平衡，一时改口道：“没啊。” 江回看她一眼“哦”了一声便没再言语。 林子然知道目的已达成，添油加醋：“应该不差我一个吧，今天应该不少人为你去加油吧！”什么陈晨啊，欧阳静啊，要多少有多少，她又不是没看到刚才那炸开锅的场面。 不过说到欧阳静，她们刚才还和她有些短暂的眼神交流。 刚才她迎面走来，先是看了沈心妍几秒，最后又将目光久久地放在林子然身上，好似在为下午的长跑比赛提前适应对手。 但两人都没示弱，仿佛一旦示弱，下午的比赛就已输了一半。 好在几秒后，两人终于擦肩而过，也结束了这场眼神“战争”。 这一侧，林子然见他盯着自己，继续阴阳怪气：“不是吗？欧阳静刚才不是也去给你加油了，喊得那叫一个热烈。” 其实也没她说得那么夸张，顶多是正常范围的加油，不过欧阳静刚才往那里一站，就引起了一众人的交头接耳。 说得最多的就是“他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学校这对我是最看好的”……诸如此类。听得林子然一整个大无语。 不过还没给林子然无语的时间，江回已淡笑一声，结束了她阴阳怪气的话语。“你不是说没去吗？怎么知道她去给我加油了？” “……”说漏嘴了？林子然眨眨眼。 几秒后，她堆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当然去看你比赛了，还为你加油了。” 云层似乎在移动，有阳光从云层中倾泻下来，照在这处。 江回轻笑一下，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林子然疑惑地问。 江回言简意赅：“比赛。” 林子然“哦”了一声，“挺好的啊，你不是拿了第一名。” “？”没了？ 这回轮到江回眨了眨眼睛，因为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林子然接下去的话。 而这一处的林子然同样感到疑问。 “？”啥意思？看他样子是要她夸他的意思？ 这会儿。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气氛就相当怪异了。 好似都心知肚明，却都没开口。 直到后方的“摄影小分队”及时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两人才回过神来。 过会儿。 林子然道：“你……是要我夸你吗？” “……不夸吗？” 他似乎也有些紧张，说完便转头看向了操场，没再看她。 仿佛刚才说的那句话是林子然的错觉。 …… 沉默横在两人之间。 气氛是肉眼可见的尴尬。 只是这尴尬还没能让人回味几秒，身边之人又转过头来，道：“林子然……”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吓了一个一激灵，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心跳跳得如此剧烈。 然后她便触电似的站起身来，兀自道：“害，不跟你说了，我也该准备准备出发了。” 不过说完，她又默默想到什么。 江回刚才，该不是要跟我告白吧？ 啊，这该死的气氛！她怎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和小学生一样承受不住？ 怎么说也得她HOLD这气氛？！ 倒是心跳依然不听她使唤将她一秒拉回现实。 正想着，广播台已经在播报。 “请高二女子1500米运动员到检验处报道、请高二女子1500米运动员到检验处报道……” 林子然转头看了眼广播的方向，待它播完，林子然的心情也慢慢平复。 她终于收拾心情，跟他道别：“我走了！等会儿记得给我加油！” “好。” 过会儿，他又上前一步，“林子然。” “嗯？”她条件反射回头。 “注意安全！” 临走时，她又想，她是不是想太多了？或许他只是想说这些也不一定？ --------------------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明天再更！ 暂时先不纠结一些细节了，先写完再说！ 第 27 章 女子1500米长跑。 赛道上，所有选手准备就绪，气氛异常紧张。 仿佛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林子然，加油！林子然，必胜！” 林子然便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沈心妍带领着班级女生正热情地为她喊着加油。 她看了一会儿，便收收笑，将心思重新转回场地。 回头时，却觉得有一道目光正盯着她，她寻着那道目光，发现欧阳静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她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了一下。 过一会儿，欧阳静终于开口：“林子然？” 林子然挑眉看过去：“嗯哼？” 她们本就只隔一个位置，这样一瞧，镜头就似对焦般对着她俩，让两人的神情全部暴露在空气中。前者表情淡漠却带着一丝攻击性，后者看似温和无害却毫不退让。 -- 第59页 “比一场吧！” “好啊。” 裁判终于将枪举起。 女子长跑运动员们各就各位。 现场的气氛好似□□上的箭，呼之欲出。 比一场吧！正大光明地比一场吧！ 林子然回头时，笑容逐渐收拢，目光冷峻地看向前方的塑胶跑道，预备。 枪声响，女子1500米比赛正式开始。 现场因为这场比赛，突然沸腾起来。 坐在台阶上的许多同学们都纷纷站了起来，发出了一阵阵欢呼的声音。 1500米，三圈半。 前三圈跟上节奏，后半圈冲刺。林子然给自己这么规划的。 今年除去两个体育生，还有十五个人，以上年的名次讲，欧阳静的名次最好，去年第三，但今年据说有一匹黑马，是个转校生，长跑跑得尤其好。所以，这次比赛中，这两人是重点关注对象。 然后是呼吸节奏，前段时间一直训练如何控制呼吸，就怕到时候在比赛的时候调节不了自己的呼吸，所以她从现在开始就要规律地呼吸。 第一圈和最后半圈其实最吃力。第一圈大家都会拼劲全力奔跑，都不想让自己处于最恶劣的环境中，所以第一圈其实大家各个都不相上下。最后半圈冲刺阶段更加不用说。 第二圈，两极分化会开始明显。以体育生为首，这个时候的体育生会展示出优异的体能，会和一部分人拉开距离，冲在最前端。中间档以欧阳静等人为首，再则就是其他人。 所以，从第二圈开始，就要逐步进入第二档，这个时候只要保证自己不处于劣势，保持在一个匀速状态就行。 第三圈，为冲刺做准备，又会刷选出一部分人，冲在最前端的除去体育生之外的其他人一定是本场的佼佼者，所以这个时候必须牢牢跟紧这些佼佼者，以便在最后几百米冲刺的时候不让自己跑得太过吃力。 而和林子然设想的一样，第三圈开始除了欧阳静还有那个转校生跑在最前端，其他女生已和他们拉开不少的距离，甚至有些女生因为跑不动了而提前放弃。 但这个时候更加不能松懈，这个时候林子然就以这两个人为目标，一直上上下下浮动距离。 而默契的是，这三人仿佛达成了一定的规律，似乎谁都不想让一方率先占据优势，成了犄角之势。 最后半圈，随着前方体育生率先到达终点，前方的几声口哨声逐渐响起，又激起了后方队伍不小的波动。 紧接着，林子然便看到欧阳静和转校生开始冲刺。 同时，她紧跟其后，也开始加速。 冲刺是最考验人毅力的时候。 冲刺阶段，长跑运动员已经剩下最后一口力气，但得凭着自己顽强的毅力往前跑。 林子然甚至觉得在这冲刺阶段，五官都开始变得有些麻木，但她突然被远处为欧阳静加油的呐喊声唤醒。 其实这些声音隔得那么远听得并不那么真切，但她还是听到了。 她透过前方几个人头，看到那个身影在奔跑。 记忆真的很微妙，有时候某一时刻某一瞬间，有些人就那么清晰得印在你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又是这个熟悉的背影。 记忆中，她似乎永远在她的正前方。 没有任何理由，然后突然闯进她视线的身影。亦如在之后的岁月里，突然闯入她的生活中。 她承认，在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又回忆起多年以后她在那个咖啡馆里对她说的那些话。 仿佛那时，欧阳静才是那个完美的受害者。而她，却是拆散他们的首要因素。 只是她未曾想过，原来这一切都是欧阳静算计好的。 所有事物都可以成为她的棋子，包括感情，只要她想要。 …… 所以，这种情绪就在最后200米时，戛然而止。 然后，人们看到林子然在与转校生短暂得并肩之后，终于越过了转校生，冲向了前方的欧阳静。 几秒之后，有两道白色身影并肩冲在前方，与后方的人拉开了距离。 现场也因这场突变变得突然沸腾起来。 这是一场较量，来自林子然心底最渴望的一场较量，无关任何人，只为她自己。 或许，从前没能敢做的事，现在开始做也不迟。 因为她不想再怯懦了。 仅仅只是输在一场，最无用的挑拨中，只因那时她对自己毫无信心。 所以—— 最后100米。 林子然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此刻，她的眼里只剩下一件事，向前跑，一直向前跑，拼命向前跑！ 几秒之后，有一道身影似乎略微超过另一道身影，此时，距离终点线只剩50米了。 但那另一道身影似乎也不是吃素的，在林子然略微超过后，又一次得与她并肩在一起。 场内突然变得一片安静，他们每个人都将脖子拉得老长，看着前方两道白色身影在鲜红的塑胶跑道上厮杀般得奔跑。 就连那一排举着五颜六色花球的啦啦队也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显示出许多复杂的神情，每个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这个结果。 最后10米。 林子然觉得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她甚至都不清楚欧阳静是否还在她身侧。 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 第60页 因为她要赢！ 不顾一切得赢！ 让那个身影永远在她心底退场！ 所以，她又一次，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在激流勇进中死死地往前冲。 然后—— 终点线。 哨声响。 她听到两个一前一后的哨声响起。 由于惯性，林子然跑出终点线许久，才停下来，然后她慢慢往回看。 蓝天白云下，欧阳静就在她后方的位置停了下来。 她们一同弯着腰，剧烈得呼吸着，见她回头，欧阳静才将目光移向她。 许久。 她们的眼神终于交锋在一起，她们仿佛隔着时空在对话。 “你赢了。” “我赢了。” 很多年以后，她为什么会下定决心和江回分开，最大功劳或许只因那时欧阳静最后的一击，将她打得溃不成军。 “林子然，你觉得像江回这样的人，会懂爱是什么吗？他根本就不爱你，和你结婚只是因为你适合而已。” 现在她突然想回赠她一句话：“欧阳静，你觉得像江回这样的人，会不懂爱是什么吗？哪怕他不懂爱，那我也教到他会！” 第 28 章 为期两天的运动会终于圆满结束，他们班这次夺奖名次在高二年段中排名第二，可把老陈给乐坏了，说了好些表扬他们班的话。 下午，老陈在操场上结束了短暂的运动会的“谢幕仪式”，就安排班干部在各个区间打扫卫生，其他同学便放学回家了。 林子然被安排在教室打扫卫生。 这会儿，林子然打扫完了教室，站在后门，环顾着整个教室，燃起了自豪。 江回刚好从教室外面回来，拿着打扫工具回教室放置。 见他进来，林子然将目光移向他：“怎么样，我打扫得干净吗？” 江回穿过一排桌子，有些淡笑地点点头：“嗯，干净的。” 走到她面前时，林子然却不给他让路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棒棒糖，叼在嘴巴上，一副痞样地看着他。 他走到左，林子然也走到左，他走到右，林子然也走到右。 江回终于停下来，低头看着她。 因他此刻正拎着两手的工具，样子显得有些滑稽，便沉声道：“……别闹了。” 林子然盯了他几秒，终于让路。 然后，她翻了个白眼，手一撑便坐上课桌：“哦，真没意思。” “打扫得这么干净还夸得这么敷衍。真没劲。” 江回扯一下笑，走到后门，留给她一个背影：“你昨天不是也夸得很敷衍。” 林子然：“……” 这么记仇？ 又不是第一次得第一名，什么时候变这么矫情了？难不成只有跳远这个体育项目拿得出手，所以想让人夸夸？ 这会儿林子然揣摩着江回的心思，便随意从桌上翻出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了起来。 江回整理好后排的工具，从后门走回来。 见她一个人坐在书桌上，两个脚悬空地荡着。 有光线洒在她的身上，前额有些碎发掉落在头皮两侧，高马尾，手里捏着一本厚厚的书，好似在看，又好似没看。 他缓缓走上前，见是那本《会计》的书，问：“你以后考注册会计师吗？” “嗯~”她象征性地抬了抬头，“算算日子，应该就这几天要考了。不过这书我觉得看不看也一样，十年前的政策和十年后的政策相差实在太多了。” 他对她的专业并不擅长：“是吗？” 林子然认真地给他分析：“嗯，而且税率都完全不一样了，这个十七个点的税率都不知道换了几轮了。” 然后又指了指书的其中一条，“……以后也没有营业税这个说法了，那时候会营改增，增值税会慢慢替代营业税……” “哦。” 大概说到自己专业上，便不费余力地和他讲解，又讲起了今年的打算。 “我今年还有两门要考，这本《会计》长投和合并报表是两块难啃的骨头，回去还要再啃啃，打算今年将它拿下……” 江回抬头看她，见她讲得认真，便不再打断她，只静静地听她“讲课”。 不过这个角度看她确实又太不一样，且不说那白的透亮的皮肤，就说那流畅的颈部以及光线打在他脸侧的阴影，都让人情不自禁多看几眼。 “专业”部分讲完了，林子然便突然合上书本，问他：“轮到你了。你呢，以后想选什么专业？” 目光触及了一秒，江回慢慢回神。“……土木工程吧。” 林子然却诧异道：“咦，原来你这个时候就想好专业了。” “嗯。”他点头，也问，“你不是吗？” 林子然却摇摇头，又嚼起了棒棒糖，“我可没你这么有目标，毕业的时候我爸妈说这个专业好找工作，我才选的。” “你不喜欢这个专业吗？”他低头看她。 林子然耸耸肩：“谈不上多少喜欢，不过后来工作了好多年，慢慢也习惯了，有时候还会条件反射地跟人掰扯地很清楚。”尤其是账目。 直到现在她都不止一次地感叹，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像她从前那么社恐的人，在经历了社会的洗礼后竟然也会有“叱咤风云”的一面。 不过她倒是喜欢这种工作上给她带来的成就感，至少比她在感情的世界里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 -- 第61页 “那你呢？你为什么想选这个专业？”林子然从桌子上跳下来，抬头问他。 像是愣了片刻神。 回神时，他淡淡道：“因为……我舅舅吧。” “舅舅？” “嗯。”他点头。 林子然却有些不解：“你还有个舅舅吗？” 实际是她想了好半天都没想起江回家中有个舅舅。按照道理，他们结婚这么多年，她哪怕记不全他的众多亲戚，但也不会这般毫无印象，何况还是他的亲舅舅，但此刻，在她的脑海里着实搜不到半点江回所说的“舅舅”。 他侧头看她。眼瞳里仿佛倒影着什么。 过会儿。 “嗯，有。” “哦。”林子然看了他几秒，见他似乎不愿再说下去，便也不再多问。 不过这事细细想来，好像又能抓到点线索。 正当林子然快要抓住那根线时，江回却突然喊了她一下。 “林子然。” “啊？”记忆之线就此断了，然后她茫然地抬头看他，“怎么了？” “你嘴角有东西。” “哦。”林子然回过神，迅速抿了抿嘴，又拿手背擦了擦，完毕时她抬头问他，“现在呢？” “还有一点。” 说完他已抬起一只手，伸手而来。 “这里。” “嘶——”还真粘住了，扯下来时林子然明显感觉到嘴角上有轻微的撕扯。大概是刚才吃糖不小心粘在了嘴角上。 “好了。” “谢……”了。 完毕时，她本想与他客气几句，却不想一抬头便看见江回近在咫尺的脸颊。 其实也只是几秒。 只是一个抬手、低头将她嘴角的糖末拿下来的动作，要不是这会儿林子然刚巧抬头，或许江回早已归位，两人也不会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可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在林子然抬头的一刹那发生了。 或许他们结婚多年林子然理应很熟悉眼前之人的面容。 可这么近距离的对视，四目相对地看着彼此，她想也不多。 有些心跳声在慢慢蔓延。 有一阵细风从窗户里进来，吹动了他们的发丝。 那双透露的眼眸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来不及思考。 她看到他的眼眸里倒影着她的身影。 空气中有些淡淡的味道传入鼻腔。 气氛好像变得有些怪异。 安静得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 几秒后。 江回撤离了此处，留下她被敲乱的内心。 果真是年纪大了吗？居然经不住这种诱惑了？ “你好像很喜欢吃糖？” 她对自己有片刻的无语，但还是不露痕迹道：“是啊，你不喜欢吗？” 江回摇摇头：“吃多了会牙疼。” “……”你可真娇贵。 林子然终于翻了个白眼，忘却了刚才心脏突如其来的紊乱。 “那上次我给你的糖你是不是还没吃完？” 他答：“嗯，没吃几颗。” “哦。”那既然不要吃，“那还我吧。” 说完，她便自觉摊开一只手，递到他眼前。 江回看了一眼她的手心，边抬头问她：“现在吗？” “嗯。吃不完多浪费，还我呗。” 她的手又递近了些，好似不要到糖誓不罢休。 江回将目光放在林子然的手上。 这么一看，这是一双瘦小的手，与她的人一样，瘦瘦小小。 不知道覆在她手上，是否会比她长一大截。江回想。 “好。” 然后便见他慢慢举起手臂，摊开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心之上。 “那还你。” 第 29 章 不过这好戏还没开始多久，就被周一杨的出现突然打断。 “咳咳，注意点哦，注意点哦。这里可是学校。” 两人覆在一起的手掌火速移开，然后又很有默契地迅速移开一小段距离，看得周一杨自觉看了一出大戏。 这会儿，周一杨憋着笑缓缓从两人面前经过，又挑了挑眉看向江回。 江回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放完工具，周一杨将手臂搭在江回的肩膀上，低声询问：“你和她说了没？” 江回看他一眼，仿佛不想搭理他。 “还没说啊，你可真憋得住。”周一杨差点给他竖个大拇指。 这次江回终于说了个无声的“滚”。 林子然觉得此刻的气氛实在有些怪异，便率先开口：“咳咳，你这么快就打扫回来了？那地方不是说很脏？” 周一杨被林子然成功带入沟里，开始抱怨道：“别提了，我跟你们说，那地方真的脏，得有几年没搞卫生了吧，害我搞半天。” “那还不够脏！不然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林子然心想。 三人在教室里驻扎了片刻，周一杨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便提议道：“那怎么着，你俩都打扫好了吧，没事的话，要不出去玩会儿？” “玩什么？”林子然问。 周一杨：“去打游戏吧，我可太久没打游戏了，手都生了。” 林子然想了想：“那也行，我正想去搞一下我的□□账号，上次试了好久都没登进去。”然后便转头问江回，“你去吗？” -- 第62页 江回摇摇头：“我等下还要去竞赛，就不去了。” “哦。”两人略显遗憾地看着他。 几秒后，周一杨一把勾住林子然的脖子：“那走吧。今天就我俩去，让爷带你领略一下这游戏界风范。” 林子然横一记眼，觉得那只巨大的胳膊压得她都快垂到地上：“把手给我起开。” “行行行，就你那个小身板，整天跟没吃饱饭似的。” 说着两人便和江回道了别，推推嚷嚷地离开了教室。 江回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整理了下书包也起身去竞赛室。 走到楼梯转弯处，面前忽然迎来一个身影。 抬头时，却发现是欧阳静。 此刻欧阳静正往楼梯上走去，要不是周一杨一把把林子然拉住，她差点就撞到了欧阳静。 在短暂得对视过后，林子然才和欧阳静的身影错开。 然后欧阳静跨上最后一步台阶，正了正神，站直身。 她们对望了一会儿，周一杨率先打破了这不太寻常的气氛，问欧阳静：“找江回啊？” 欧阳静将目光从林子然身上移开，也不多话，点了点头：“嗯。” 周一杨自顾自回答她：“他在教室。” 欧阳静对他点了点头，便转身往他们的教室方向走去。 林子然看过去，见欧阳静的身影在慢慢走远，转头对周一杨说：“走吧。” 周一杨细细观察林子然的表情，连拖带拽得把她拉下楼去：“又不会吃了江回，瞧你那啥表情！” 倒是欧阳静，在林子然和周一杨的声音慢慢消失在这个教学大楼后，又从背后看了他们一眼。 有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周一杨！我警告你！你再这么拽我别怪我不客气！松手！” “不是我说你，林子然，短腿狗都比你跑得快！” “滚你妹的。” “这个词倒挺新鲜的，你从哪里学来的？” “就不告诉你。” 然后就是“哒哒哒”下楼的声音。 声音变得越来越远，早已听不见时，欧阳静才将思绪抽回来。 这个人，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难对付呢！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知难而退？ 她想起了昨天跑完步后的短暂对话。 …… 由于惯性，林子然跑出终点线许久，才停下来，然后她慢慢往回看。 蓝天白云下，欧阳静就在她后方的位置停了下来。 她们一同弯着腰，剧烈得呼吸着，见她回头，欧阳静才将目光移向她。 许久。 她们的眼神终于交锋在一起。 欧阳静慢慢直起身。她冷淡的表情随着这句话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你喜欢江回？” 林子然也慢慢直起了身。 只是她的眼眸却与平常见到有些不同，变得有几分凌然。 然后她慢慢与欧阳静平视，口中吐出几个字：“你呢？” 这一刻欧阳静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敌意，仿佛她们早已交涉过很多次，面前之人甚至连试探性的话都直接略过，带着一种开门见山的语态同她说话。 她皱起了眉，不禁抬眼看了过去。 许久。 既然这样—— “他不会喜欢你的。现阶段他也没时间谈恋爱，你这样做只会影响他。” 林子然嘴角的弧度好似更盛了。 然后她笑了笑：“欧阳静，你好像很喜欢替人做决定，特别是……江回？” 她在“江回”两字中故意加重了口音，仿佛故意帮她敲重点。 不过欧阳静到底是高中生，哪怕她再怎么早熟，也不会是一个成年后林子然的对手。何况林子然又是那么得“了解”她，每一句都敲在点子上。 欧阳静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但多年的优越感还是使她做了最后的反击。 “林子然，学校对他期望很大。我不管你要喜欢谁，但千万别对他存有幻想。” 林子然却突然笑了，只是这次她的嘴角却再没了温度。 “那你错了，这些话你根本没立场和我说这些。而且你这么跑来告诉我，我只能认为，你也别有居心？我可以认为……你也喜欢他？” 欧阳静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人，这么多年从未。用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她原本可以直接用这次比赛来碾压她，但她却错过了这次机会。 此刻，欧阳静的表情变得有些忽暗忽明。 但她也绝不能让自己变得这么被动，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只是就在她努力寻找理由时，林子然却再也没给她机会。 她说—— “最后说一句。欧阳静，你要真这么喜欢他，就自己跟他去说，别到时候木已成舟跑来我这里撒野。” 撒野…… 这一次，她终于失了言语，抬头怔怔地看着她。 …… 欧阳静起步时，才发现她在走廊上足足发愣了好几分钟。 过会儿，她收敛了表情，才起步走向高二（11）班。 教室前门。 江回锁了门，见她过来，对她说：“打扫卫生耽误了会儿，走吧。” “嗯。” 他们一同出了教学楼，走向了竞赛室。 欧阳静从侧面看他，问他：“对了，那天和我一起跑步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在和周一杨谈恋爱吗？我刚才看到他俩还挺亲密的。” -- 第63页 这话一说完，江回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虽然很短暂，但还是被欧阳静看到了。 过会儿，他的表情恢复正常，对她说：“不是。他们关系比较好。” 第 30 章 网吧。 周一杨已在激烈得打着CS，一盘结束，见林子然还趴在那里输着□□密码，输了几次，见那个□□登陆页面上还是提示“密码错误”的字眼，觉得很是神奇。 周一杨道：“林子然，我发现你这学期怎么老是失忆？怎么连自己密码都会忘记！” 林子然又试了几遍，但还是无果，心情有点郁闷：“这不是太久没登了嘛，忘记了呗。”谁还能想得起自己高中时设置的密码啊？而且现在这时代哪还用□□，工作都用钉钉，聊天用微信，她的□□都不知道几百年没登了。要不是要看班级消息，她才懒得来搞这个□□。 但她这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不是有找回密码吗，几个好友推荐就能恢复的那种，不然，你给我推荐推荐？” “还有这功能吗？我怎么不记得？”说着，周一杨打开□□，找了一圈，没找到。 林子然皱了皱眉：“现在还没这功能？” 周一杨耸耸肩，对她说：“不过你这想法倒挺独特的，要是我以后设计了自己的软件，我一定给你加入这功能。” 林子然心想：“等你加入，人家早就把你甩了几条街都不止了。” 想不起密码，林子然索性就看周一杨打了一盘CS。 周一杨见林子然看过来，神情有些得意：“怎么样，要不要哥带你打一盘？” “你打吧，我先看看。”要是真打，还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子，她其实以前和周一杨打过几盘CS，反正那时候好像被他嘲笑得不行，所以她才不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周一杨倒也不勉强，继续回归他的游戏界：“行吧。” 不过，林子然虽然方向感不好，但见周一杨拿着枪转来转去，还和队友配合得十分默契，就知道他玩得相当不错。 一场比赛结束后，林子然看着周一杨难得认真得盯着屏幕上的排名，忽然想问问他：“周一杨，你以后想干嘛？” 周一杨这盘险胜，此刻正在分析问题，有些不在意地回答她：“打游戏行不行？” 林子然笑了一下，却没急着回应他。 周一杨结束游戏许久，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问她：“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而且看她表情也没说他玩游戏不务正业，不禁有些疑惑。 她和江回不是一向来都要说三道四他几句吗？ 林子然目光已重新回归屏幕，又在□□的登录页面上敲了几串密码，说：“没事，就随便问问。” 她挑了挑眉，心想：有谁能想到，你以后还真以打游戏为生呢。 又输了几次密码，还是密码错误，她想着最后再试一次，如果还没成功，那就重新申请个账号吧。 正想着，她无意瞄到了桌面右下角的日历，她的脑海便里突然冒出一串密码，紧接着，那个企鹅的标志突然闪动了，提示她登上去了。 林子然：“……” 周一杨瞧见身侧的林子然突然的神情变化，侧头看向她的屏幕：“哟，你终于登上去了，是什么密码啊，能让你想那么久？” 林子然看着屏幕右侧变成了一个最小化的□□，心情突然五味成杂。 有谁能想到，她高中时期的□□密码居然是“jianghui1102”。 1102是江回的生日。 虽然明白那时年少时多多少少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让她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能将江回的拼音生日当密码，这一刻，她突然还觉得像是窥探了别人的秘密，让这个成年后的她有了羞耻感。 林子然努力让脸色回归到平静，好似特别不在意地说：“哦，就随便瞎编的密码，怪不得想不起来了。” 然后她打开□□，随意找到几个熟悉的人聊了会儿天，又见江回的□□头像还暗着，便浏览了会儿网页看看这个时期发生的事情。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林子然听到周一杨的包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响。 她示意他：“周一杨，你手机是不是在响，好像一直在震动。” 周一杨一手打着游戏，一手从包里拿出一款老式的诺基亚，接起电话：“喂？” 过会儿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周一杨对着电话说：“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回去了。” 周一杨挂了电话，居然真的乖乖地关了游戏，对林子然说：“走吧，江回让我们早点回去。” 林子然看着他一脸便秘的样子，差点以为周一杨有什么把柄被江回抓着，居然能这么听他的话？ 她问：“江回到家了？” “没呢，他才刚下课，刚出校门，就让我们可以回去了，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 “哦。”林子然简直要憋出内伤，为了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她假装问：“那他怎么打得电话？” 周一杨道：“他有手机啊。” 林子然也关了电脑的页面。 过会儿。 她说：“给我一个他的号码呗。” 另一端，校门口。 江回打完电话，欧阳静从身后叫住他：“江回。” 他转过身去看她。 欧阳静问他：“最后那道题你解出来了吗？” -- 第64页 江回将思绪拉回来，点头：“我刚才想到了一点解题思路，等下回去后和你讨论。” “好。” 然后，他跟欧阳静道别：“那我先走了，有事联系。” 欧阳静看着前方那个远去的身影，第一次觉得事情在偏离她的行驶路线。 其实她这节课上得很不是滋味，这是她第一次在课堂上开小差。 让她想不到的是，她原来一直以为江回的生命中绝不会出现任何与“感情”有关的事情。 在她看来，她觉得江回是和她是同一种人，他们只会为了解一道难题争论不休，也会为了争取一个名额“不惜一切代价”，但绝不会掺杂自己的个人感情。 而现在…… 正想着，一辆黑色轿车开至她的面前，许浩阳的脸从玻璃窗上慢慢露出来。 她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第一次对车内的人提了个小小的要求：“哥，我今天想在外面吃饭。” “行。”许浩阳点头，朝她说，“安全带系上。” 然后，她拉过安全带，车窗缓慢向上移动，黑色轿车渐渐在校门口消失。 夜晚。 林子然家中。 这会儿，林子然拿着自己那只老掉牙的小灵通准备给江回发消息。 虽然作为现代人，已经对这类按键手机用得相当不顺手，但毕竟这是这里唯一的沟通工具，有总比没有好。 她点开江回的通讯页面，眼睛一转，便决定逗逗他。 她在那个按键上打着拼音，发出去：“帅哥，聊天吗？” 发完她就将小灵通放在一边，想着江回不会那么快消息，索性就拿出作业写了起来。 但几秒钟后，小灵通就收到一条消息了。 这么快？ 林子然打开小灵通，就见江回发来消息：“林子然？” “……”这还没逗他呢，就被知道了？ 她按着手机键盘，回过去：“你怎么知道是我？” 消息很快又回过来，让她觉得电话那头好似正在等着她的消息一般。 林子然点开来，看到两个字：“猜的。” 过会儿，又来了一条消息。 他发来：“只有你会这么说话。” 是吗？ 消息来得这么频繁，她也没什么心思写作业了，索性就躺倒在身后的床上跟江回聊天。 林子然问他：“你到家了？” 江回回过来：“嗯，刚去买了猫粮，现在到家了。” 林子然：“上次给你的那袋猫粮这么快吃完了？” 江回：“嗯，它挺能吃。” 林子然：“给它少吃点，人家可是女孩子~” 江回：“哦。其实可以给它做些运动，它现在正在长个。” 林子然脑海里便闪过一个画面，江回溜猫的场景。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正想着，江回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密码找回来了吗？” 说起这个，林子然的笑容立马凝固了。 好在隔着屏幕还看不到内心的羞耻。 “嗯，登上去了。” 发完，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补了一句，“随便瞎编的密码，所以试了很久。” 因为已是饭点，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房间外，林子然的妈妈已在喊她吃饭了，她应了几声后，发过去：“我先去吃饭了，等下聊。” 江回：“嗯。” 林子然回完消息，起身走到桌子上，将小灵通放到一边，准备先去吃饭。 走到房门口时，小灵通又一次亮了起来。 林子然微微顿住脚步，无奈，还是没忍住回身去看江回发了什么消息过来。 她打开小灵通，看见小灵通里躺着一句话。 “林子然，再过两星期我们要去市里比赛了，这段时间我可能会比较忙。” 第 31 章（重修） 市赛终于结束。 江回上午考完试，下午成绩就出来了。 消息流通得很快，下午老陈就来教室宣布了好消息，江回全市第一，欧阳静和竞赛班另一个同学并列第二，直接进了省赛，据说校领导方面也很高兴。 所以最后一节课体育课上完，林子然便按捺不住地跑回了教室。 教室内。 江回正在整理书包，就见一个身影飞奔过来。 他都来不及看清那个身影，那个身影已经扑上来了。 由于惯性，他还往后面倒退了退，还好旁边的桌椅帮他挡了挡，不然他真的要摔倒了。 过会儿，林子然站直身姿，笑意吟吟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拿第一！” 说完，又顺手抚了抚江回的头发，像是在摸江小喵。 江回见她的笑容也扬了些弧度，但转眼似乎想到什么，往身后看一眼，喊道：“林子然……” 但林子然太激动，根本顾不上江回示意她的眼神，问：“怎么样，得了第一名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心情很激动？” 这一边，江回被她的情绪感染，脸上又扬起些笑意，微微点头：“嗯。挺激动的。” 林子然又道：“那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不激动？为了让你更激动一点，我……” 话音未落，就见江回突然打断她，并盖住她的声音：“林子然，后面有人。” 林子然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她的笑容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 第65页 有一丝风从窗户的细缝里吹进来。 她慢慢回头看。 还真是！ 此刻，欧阳静正站在她身后，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她。 不过她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站在后门的一个角落，门又半开半掩的，若不是江回提醒她，这绝佳的地理位置她还真看不到她，何况她刚才又那么忘我！ 所以，她刚才一直站在这里？ 额，这就有点尴尬了…… 她们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两人好似都不约而同地在想些什么。 许久。 林子然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气氛。 她走上前一步，道：“恭喜啊，听说你也进了省赛。看来你果真是集美貌与才华为一身的女神啊。” 倒是欧阳静听不懂这“女神”的词汇，所以她皱眉想了一会儿，但很快她抬头客气道：“谢谢。” 三人杵在此地随意搭了几句话，一个不明飞行物的到来打破了这处的安静。 不过那不明飞行物来的太快，不仅打破了此处的安静，甚至还让人有些惊心胆颤。 只见那飞行物成抛物线状从前门一路穿过，瞬间朝着三人的位置奔来。 眼看就要砸向就近的林子然，江回一个单抄手便从她头顶接住。 不明飞行物成功被江回抓在手上。 他回头看了眼惊魂未定的林子然，刚想问几句，便听周一杨嬉笑的声音出现在此地。“失误失误。” 走到跟前时，周一杨又朝她嬉皮笑脸的，林子然回头瞪了他一眼。 好在这事并无大碍，两人说完，周一杨转身拍了拍江回的肩膀：“可以啊，江回。听说你又拿了第一。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行。” 江回对着周一杨笑了笑：“谢了。” 接着两人将球传了传，大概是表达男人之间的喜悦感。 这边将篮球物归原主，周一杨又往欧阳静那方向看过去。 见她一直淡然地站在那里，周一杨又道：“也恭喜你啊。” 欧阳静将目光看向他，朝他点了点头，算是谢过他的祝福。 因为多了一个欧阳静，气氛就有点僵，他们四人站了一会儿，周一杨便提议：“那还楞在这里干嘛？吃饭去吧，难得今天这么高兴，要不去外面搓一顿？” 反正已放学，学校内早已寥无人烟，几人思索片刻后，便也同意了他的建议。 “走吧。” 不过学校附近实在没什么好吃的，他们转了几圈都找不出一家好吃的店，最后终于敲定去吃兰州拉面。 进了兰州拉面。 林子然过去点单：“老板，一碗牛肉炒刀削，一碗牛肉拉面。” 周一杨在一旁惊讶道：“你一人吃两碗啊？” 周一杨问完，林子然便愣了半拍，大概也觉得自己点的太过自然，便转头问江回：“哦，我忘了问你，我点了一份牛肉刀削，你是不是吃牛肉拉面来着？” 林子然转头时，周一杨和欧阳静也将头同时转向江回，好似比她更想知道江回的回答。 江回迎着众人的目光，淡淡点头：“嗯。” 得了江回的回答，林子然又和那个新疆老板确认了一遍，便让开了位置，好让身边两人过来点单。 周一杨和欧阳静缄默不语地看了会儿两人，往林子然让开的方向挪了挪，开始点单。 江回和林子然和两人招呼一声便起身去找位置。 只是还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林子然的声音：“……你那碗牛肉拉面我还没和老板说不放香菜，你要不和老板去说一声？” “好。” 整个过程，就好似聊家常一般，让身后两位不禁又一次侧目过来。 四人点完餐就此坐下来。 不过相对刚才教室内沉默的气氛，现下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诡异。 别的不说，就说欧阳静从刚才开始就不太好看的脸，周一杨就知道她这会儿心里一定不好受，谁叫这两人刚才的那番骚操作这么牛逼呢。 但他是谁？他可是周一杨，有他在的地方怎么会冷场？所以现下他决定做这场内的气氛担当。 这会儿，周一杨跟个大爷似的坐在位置上，又一副地痞流氓的口吻开始审问对面两个人小青年：“你俩在这里吃过啊？” “没。” “没。”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了他。 不一会儿，林子然便察觉到气氛的怪异，皱了皱眉看了眼周一杨。 周一杨不以为然，又挑挑眉，道，“没吃过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他的手指来回指向两人，好似在审犯人。 林子然碍于欧阳静在场，憋住了想打人的念头，敷衍地回答：“……他说过几次呗。” 周一杨却唯恐天下不乱：“哟，你俩关系这么要好了？都说到吃啥了？而且刚才还点那啥，不加香菜的牛肉拉面？那能好吃吗？” 林子然瞟一眼周一杨，怒火已抵达胸口：“香菜这东西有人爱吃，有人不爱吃，你管那么多干嘛？” 周一杨完全不在意林子然的脸色：“哦，所以你知道江回不爱吃香菜啊，还是又是他偷偷和你说的？” 气氛很明朗，因为欧阳静此刻也抬起头注视着他们这个方向。 不过相对欧阳静的目光，周一杨的目光显得很是欠扁。 -- 第66页 就当两人要打响这场战争时，江回及时掐断了火苗：“……面来了。” 好在周一杨终于被这江回那碗可怜相的面转移了方向。 不信，你瞧！ 江回那碗牛肉拉面，实在惨不忍睹，除了上头还有几片牛肉以外，下头的面简直像泡在白开水里一般，看着就没食欲。 周一杨一边唏嘘，一边帮江回拿了调料放于面前，想着给他惨淡的面上增添点色彩。 不过见他只放了那瓶醋的调料，半点没放辣椒调料。 周一杨随口道：“不放辣椒吗？” “嗯。” 因为以前从不关注江回的吃饭习惯，但这会儿总觉得又能爆出什么惊天大秘密，所以他问，“这次又是什么说法？” “胃不好。” 周一杨：“？？？” 沉默良久，他终于再次补刀：“江回，怎么我跟你同学那么久，也没发现你以前有这么事儿？是被惯坏了吧？” 四个人各怀鬼胎地吃完面，周一杨发现一旁的欧阳静似乎更沉默了。 不过也是，对面这两人一切皆在不言中的对话，搁谁谁都不开心。 周一杨很是同情地看一眼欧阳静。 大概连欧阳静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竟会出现这样一个强有力的情敌。 第 32 章（重修） 吃完面，天色还早，周一杨提议去前面那个新开的游戏厅玩。 不过这几人现在跟周一杨明显有了分歧。 周一杨：“……有什么关系，去啦去啦，不是刚比赛完嘛，偶尔也要放松一下，不是说劳逸结合对脑子好嘛！” 见三人依然没什么反应，周一杨转而攻向江回：“江回，你要不去就不仗义了啊，你就说，是不是你每回让我做什么，我都有求必应？怎么我让你陪我去玩会儿都那么困难？” 怕他还是不愿意去，周一杨决定一鼓作气，“你看，上回你说要买猫，我立马……” 话音未落，林子然和欧阳静抬头看向周一杨。 只有江回及时打断他，盖过他的话：“去。” 周一杨不动声色地憋住了笑：“这才对嘛！”小样，跟我斗？还说不买给谁？他就知道就其中一定有猫腻！ 过会儿，他又转向两人，“走走走，你俩也一起去吧，赶紧把校服脱了。” 四人来到游戏厅。 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着他们耳膜。 只有周一杨进了游戏厅，熟络得跟自己家开似的，对他们说：“先看看啊，要玩什么自己玩啊。”然后转身就去前台给他们换游戏币。 游戏厅因为刚开业，生意很火爆，此刻人潮涌动。 三人转了几圈。 回头时发现前面那个跳舞机“生意”格外好，有各种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他们便驻留了下来。 前方像是在打擂台赛，这会儿有两个少年正在台上斗舞，底下也围了一圈人，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 周一杨拿了游戏币回来的时候，就见他们三人淹没在人群中。 他走到他们面前，分给三人兑换回来的游戏币，问道：“干嘛呢，到处找不到你们。” 林子然指着右边那个跳舞机上的男生道：“看跳舞。那个小男生连赢了好几场了，我看今天奖品要归他了。” 周一杨问：“什么奖品？” “就那排娃娃。”林子然指了指前方，又提议，“你要不也上一场，帮我们赢个娃娃来？” 周一杨看向奖品，并不是很感兴趣。“没兴趣。” 这游戏厅本身也不大，来的群体也都是一帮学生，所以奖品也不会太昂贵，前三名依次都是娃娃，好在一等奖的娃娃还过意的去，是一头比人还大的熊。 当然他们游戏厅设置这个环节本身就是为了增加乐趣，所以开业第一天，截止八点钟，排名前三的都有奖品可领。 几轮下来，周一杨发现跳舞机前面都是男生带着女生来赢奖品的，他道：“那破娃娃还真有人要的？你们女生怎么尽喜欢这些？” 林子然其实还挺想怂恿他上场的，便道：“那破娃娃你还赢不了呢。” 周一杨却有些不屑：“林子然你可别说风凉话，我一出场保证全场最佳。” 林子然笑而不语。 四人又站了许久，看了几场比赛，排名还是那个“黄毛”占据首位，不过这会儿周一杨已经蠢蠢欲动了。 “我看也就哥能出马了，等着啊，等哥把娃娃给你们赢来哈。” 正要上场时，周一杨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江回：“你玩吗？” 江回看一眼台上，过会儿，他摇摇头：“你玩吧。” “行。” 说完，周一杨便登上跳舞机。 他因为爱运动，个子高，身形又极好，这会儿一到台上，引起不小的沸腾，当然绝大多数都是女生。 三人为了给他增加士气，在台下帮他欢呼。 不过这剧情实在是反转，周一杨这个“游戏一哥”居然没能赢到第一名，好几次都差点掉出第三位。 其实这也不能怪周一杨，因这游戏厅内大多都是“不良少年”，互相之间多少有些认识，一看他们几人就知道是老老实实读书人，况且场内又只有周一杨一人出手，所以他们那帮人便连翻PK周一杨，只要周一杨一将排名拉高，那群人便上来几人将名次压下来。 -- 第67页 此刻，带着一众人的挑衅，周一杨瞬间黑着脸跳下台：“操，不比了。” “哎，你干嘛去？” 三人都来不及反应，周一杨早已带着怒气，大步流星走向屋外：“不干嘛，出去透个气。” 三人从人群中跻身出来，将他拉住：“生气了？有什么好气的？他们那么多人围攻你一人，你已经很厉害了。” 周一杨黑着脸：“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他们干下来了。” “本来就是游戏，重在参与嘛，你说是吧，江回？” 林子然见一时半会儿也拉不住他，便向江回求助。 江回接受到信号：“嗯，没什么好生气的，他们人多，你一个人跟他们十多个人比，没什么可比信。” 说到这里，周一杨倒是停住了脚步，然后他冷哼一声，看向江回。 “那你倒是上来帮我呀，你都说我一比十了，为什么站在台下那么久也不晓得上来帮我一下？” 林子然觉得事情发展有些始料未及：“周一杨，你怎么还上升到内部矛盾了？江回又不会玩，你怎么还怪起他来了？” 周一杨却突然笑起来：“他不会玩？” “什么意思？” 林子然皱起眉看向他们。 欧阳静此刻也抬头看着他们。 身后是人潮涌动的声音，欢呼声一片，只有这处，时间仿佛被封印，这两人忽然站到了对立面，神情变得捉摸不透。 许久。 周一杨终于卸下情绪，一股脑儿地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们：“不比了，游戏币都给你们，我走了。” “周一杨，你……” 林子然都来不及搭话，就见周一杨迈着步伐渐渐远去。 半晌。 林子然回头看向江回。 江回神色不一地看着前方远去的身影。 沉默几秒，林子然道：“……我去看看他？” 江回将目光拉回来一点，慢慢点头：“嗯。” -------------------- 作者有话要说： 重修~~ 第一次写文，写得慢，改的也慢，多多见谅~~ 但质量必须要保证~~（总想把人物写得更立体，所以会一遍遍揣摩人物性格。） 周一杨和林子然的感情线会慢慢出来，但绝对不会影响他和江回的兄弟情~~~ 第 33 章（重修） 这方，林子然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背后跳舞机旁的欢呼声完全不受这处影响。 欧阳静从江回身后慢慢走出来，问他：“……没事吧？” 7:30 江回抬头看一眼时间，然后道：“没事。” 这一边。 林子然终于追上周一杨。 “周一杨，你站住。” 她站在他面前，拉住周一杨的衣服：“你干嘛啊。输了就输了呗，至于吗！而且怎么还把矛头指向江回了？” 周一杨顿住脚步，铁青着脸道：“你说为什么？我都比成啥样了，你没看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地站在那里嘛，摆明不想帮我。” 林子然道：“他又不会玩，你让他怎么帮你？” 说到这里，周一杨突然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玩？” 林子然被问住了：“他会玩？” 周一杨道：“哼，他怎么不会？前段时间还跟我一起玩过的人怎么不会？” 这倒让林子然有些不确定了：“他……跟你一起玩过吗？” “对，玩过！” 见她还是不相信，周一杨又道：“告诉你吧。他每回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找我玩，有时候我们会一起打球，有时候我刚好在玩游戏他也会过来，所以你说他会不会？” “哦。”这会儿，林子然皱着眉，脑海里开始略过许多念头，“也许……他有自己的打算吧。” “有什么打算，不就是不想破坏他好学生的形象吗！我知道，他们好学生自尊心强，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事，所以你看他刚才说不玩我也没强求他。可你说我都比到这个份上了，他为什么还不帮我？” 现在林子然倒也能理解周一杨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地出走了。 比赛场上的那种氛围确实很难让人冷静，况且又那么多人围攻他一人，他哪怕事先知晓江回不想轻易在人前展示这些“技能”，他也依然会将此事怪罪于他，毕竟那时候他想到的只有他。 可那时的江回，却无动于衷地站在台下…… 不过现下仔细想想，若是他确实不想让人知晓这些事，他们也不能因此去怪罪他。 毕竟年少的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凉风习习，现在她的脑子开始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她觉得应该先把周一杨的情绪稳定下来。 所以她道：“周一杨，你既然知道他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事，那就别去强求他。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把你当成他最好的朋友了，不然怎么只将这些面展示给你了呢？而没有告诉别人。” 她深吸一口气，又道，“所以，别因此去伤害他，我们每个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一面。” 远处，游戏厅内的声音若隐若现。 近处，霓虹灯的光亮照在林子然的头顶，明暗不分。 周一杨侧头看向林子然，略微出神。 有一阵风吹来，使她的秀发裸露在空气中。 -- 第68页 她透过那片霓虹灯仿佛在看着些什么。 许久。 周一杨移目看向另一处，淡笑道：“你俩可真是……互帮互衬的很。林子然，是不是江回做什么你们都觉得是对的？” 林子然将目光从那片霓虹灯上慢慢移回来。 “那不是，我只是觉得若连你都不理解他，他真的没什么朋友了。” 两人在游戏厅外停驻了一会儿。 周一杨恢复了些理智：“算了，不讨论他了，那接下去怎么说？” 林子然想了一会儿：“不然我们再去试试？” 周一杨道：“怎么试？不是我不想试，是我一个人势均力敌确实干不过他们一群人，你又不是没看见，他们那群人轮番PK我。” 这倒也是个问题，这种情形下，去了也等于白去。 不过，“……这样，我们靠时间取胜，不是截至八点嘛。其实我后来也想到一个问题，我觉得这事我们本身就错了，刚才我们一个劲地去打擂台其实是在耗费自己的体力，试战可以，但完全没必要恋战。与其战到最后，还不如等时间到了，投机取巧？” 她又道：“而且我刚才也看了你的比分，也就跟个黄毛不分上下。后来你排位掉到了第三名之后，主要是体力跟不上，但实力方面绝对没问题……” 说到此处，她顿一顿，抬头看他，“所以……要不然我们重新规划一下战术，讨论讨论？” 现下，周一杨正低头听她分析，见她突然抬头问他，不禁向她看去。 晚风袭来，对面的霓虹灯照得林子然的眼睛清澈透亮。 连同她的眼底都是难得的温和。 那一瞬间，他忽然被那双眸子晃了晃眼。 许久。 他撇过双目，表情有些别扭道：“你是说，你和我讨论吗？” “嗯。” “可你又不会玩。” 林子然却笑：“没见过猪跑还没见过猪肉吗？何况是游戏总有漏洞，其实刚才你玩的时候，我已经把规则摸了个透，我那时就发现我们还可以在规则里钻空子……” 周一杨将目光转点回来：“你这是纸上谈兵。” “理论和实践并用嘛。有时候越是身在其中，越没有旁观者来的直观。” 见他沉默不语，林子然又道，“你这样，你先听听我的方法可不可行，不行我们再做打算。” 周一杨看过去。 过会儿。 “行吧。” 夜晚，一高一矮的身影被霓虹灯照得有些忽明忽暗。 周一杨看着林子然一张一合的嘴巴，侧耳慢慢倾听。 几分钟后，林子然终于结束了这场短暂的分析。“……你觉得怎么样？” 他静静想一会儿：“可以试试。” “嗯，那你去吧，还有十五分钟，咱们再试试吧。” 周一杨看她几秒，道：“好。” 不过临走时，周一杨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林子然，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他慢慢道：“你……为什么这么锲而不舍地想让我打这场比赛？难道你不觉得玩游戏不务正业吗？” 怎么说呢？他始终觉得林子然对于这场比赛的热情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像连江回都会自动默认这场游戏有损他的“形象”，所以避之不玩。 可林子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帮他助立信心，渐渐的，让他也觉得他或许真的有能力比赢这场比赛。 夜晚，有辆汽车从她身后慢慢经过。 他抬头看见林子然倾身在不远处的位置。 汽车大灯照亮了她的背影。 然后他听她在那一端缓缓道：“周一杨，每个行业都值得被尊重，我只是希望以后你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要轻易放弃。游戏也一样，不是让你以玩得心态去面对，而是让你对每一场比赛都能全力以赴。” 周一杨抬头看过去。 那辆汽车渐渐远去，她说完便与街角融为一体，变得漆黑一片，他甚至看不清她。 有时候，质变只是一瞬间。 在这之前，或许永远不可能质变，又或永远都处在量变中。 他们之间没有等号。成等号时，它就成了另外一件事物，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了。 或许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林子然也会在他心里质变。 --------------------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继续重修~~ 这里面好几段词我都很喜欢，可以反复看的那种，嘻嘻~~~ 第 34 章（重修） 只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江回也会出现在台上。 此刻。 游戏厅内。 充斥耳膜的音乐再次传来。 林子然站在人潮涌动的末端，抬头看着台上被簇拥的两人。 台上，两人同时站在跳舞机上，虽互不做声，但只那一眼，林子然就觉得台上气流发生了变化。 或许也是感动的。 感动的是多年以后，他们各自走上社会后，是否依然能保持初心，就像当初那两个少年一般，有着对彼此最珍贵的感情。 当音乐响起，人群再次欢呼时。 林子然抬头望着台上两人起舞的身姿，淡淡得笑了笑。 不管未来如何，希望你们能一直守着这颗赤诚之心。 -- 第69页 比赛终于结束了。 游戏厅外。 江回、林子然、周一杨站在门口，挥别欧阳静。 许浩阳把窗户降下来，在车内简单地朝他们点了点头，便载着欧阳静回家去了。 黑色汽车从他们面前缓缓开过，然后消失在街角。 汽车一消失，江回、周一杨人手一大一小的娃娃就显露在空旷的街道上。 几分钟后，游戏厅内，又走出一群人，男男女女的，就是刚才在游戏厅内跟他们比赛的那群人。 此刻他们的目光正从上到下扫视在他们三人身上。 有几个女生还特别不甘心地瞪了他们好几眼，好似要抢走他们手中的娃娃。 就这样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天色也不早了，他们三人准备回家了。 周一杨先开口道：“那我先走了，林子然，这个给你吧。” 说着便将那只大熊一股脑儿地塞在林子然的手上。 林子然被那只大熊压得头不见脚，露出仅有的目光，问：“你不要吗？” 周一杨扫了一眼身旁的江回，像是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嗯。” 因为周一杨和他们不同路，所以这会儿他就和他们分别了。“走了。” “嗯。” 周一杨走后，江回从身后看了他一眼，便和林子然也回去了。 只是骑了一会儿，周一杨又停下来看那两个身影。 前方。 林子然一人一熊、江回拖着自行车正向黑暗中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只熊太大了，林子然突然撞在江回身旁，江回便侧头朝她看去。 然后传来江回的声音：“……要不我帮你拿？” 林子然用身体摇一摇：“没事。”说完便将熊往上提了提。 江回看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姿，有些欲言又止。帮她从侧面扶了一把那只大熊，两人又继续前行。 这处，周一杨慢慢将目光收回来，眼底仿佛有淡淡的光影闪过。 许久。 他摇了摇头，重新骑上自行车，身影渐渐淹没在黑暗中。 马路上。 十一月的气温已骤然下降，黑色小轿车内的温度却异常暖和。 欧阳静坐在副驾驶上。 小轿车在急速前进，许浩阳的脸上有难得的笑意，这会儿正啰啰嗦嗦地跟她说着很多话。 “……难得看你和朋友出来玩。你的性格就应该多出去玩玩。” “……刚才左边那个男生是不是和你同个竞赛班的？我好像见过他几次。” 欧阳静靠着窗口，看着急速掠过的风景，有些出神地回答：“嗯。” 又讲了一会儿，见她依然心不在焉，许浩阳便慢慢止住笑意，侧头看向她。 “怎么了？心情不好？” 欧阳静依旧看着窗外，甚至连头都未动：“没。” 许浩阳侧头看她一眼：“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和哥说，别憋在心里。” 欧阳静慢慢回过头看他。“嗯。” 汽车驶入一个宽阔的马路，在路灯的照耀下，他们两人的脸颊被折射得忽明忽暗。 她想起了刚才在游戏厅内的事。 事实上，江回在上场前，他们之间还有些短暂的交流。 …… 游戏厅内。 时间正好指向7：40。 江回朝门口看了一会儿，远处有一高一矮的身影正在交谈着。 许久。 他终于将目光转回来，然后卸下书包，对她道：“帮我拿下。” 她在他走之前拉住他，问，“你要上场吗？” 江回顿了顿脚步，回身看一眼她，然后又将目光看向台上。 台上，气氛早已白炽化，那群“不良少年”似乎已在提前庆祝这场游戏取得胜利，此刻正兴高采烈地台上欢呼。 过会儿，江回收回眼，点点头：“嗯。” 她欲言又止：“可你不怕……”被学校发现吗？ 事实上，他们一中校规及其严格，如若被学校知道他们在此地逗留，一定会加以严惩，何况江回还是竞赛班的学生，学校重点培养的学生，怎么可以…… 不过现下，见他早已心意已决，此刻正等着她说后半句话。 游戏厅内，有红蓝光扫射在他们身上。 身后嘈杂一片。 欧阳静静静地看着他，像是有许多话想跟他讲。 许久，她卸下阵来，终于放手：“没事。” …… -------------------- 作者有话要说： 重修~~ 第 35 章（重修） 好在今天没骑自行车，林子然才抱得动这1米多高的大熊，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扛回去。 不过现在最难搞定的还不是大熊，倒是旁边这位从刚才开始就沉默之人。 林子然默默跟在他身后许久，不知应该怎么开口。 几秒后，林子然终于抱着那只大熊来到江回身边，决定结束这场沉默。 “你……后来怎么选择帮他了？” 江回推着自行车的脚步突然顿了顿。 刚想回答她，就见她正努力得挤着脑袋，两只手格外困难地抱着大熊。 他伸手从她身上抽出大熊，大熊瞬间被固定在自行车上。“就放这里吧。” “哦，那也好。” -- 第70页 大熊像个巨人一样横跨在自行车上。 两人重新上路。 江回慢慢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本来就打算帮他，只不过一直在等时间。” 没了大熊，林子然便轻松了不少，侧头道：“哦，那你之前怎么也没跟他说，我们还以为你不会帮。” 前方，大熊看起来又有些不稳，几次三番地掉下来，江回便用另一只手扶住大熊，一边回答她：“他性子躁，怕他等不到那时候。” 林子然回过头看一眼大熊，又看一眼他。 原来如此！看来你心里早有打算。 不过，“你心情不好就玩这个吗？” 少年的神情似乎动了动。“周一杨跟你说的？” “嗯。” “……玩过几次，看他那时候在玩些什么，不一定就玩这个。” 这点倒是和周一杨说得吻合。 不过从前一直没明白他们为何会成为好朋友，毕竟一个黑，一个白，左右都搭不到一起，现在倒是明白了一些。 大概除了周一杨，江回便再无这样的朋友了吧？ “……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学习上的？” 其实是想问是否与他父母有关，但话到嘴边，林子然还是止住了嘴，毕竟她也不知年少的江回对此事的敏感程度如何？ “……差不多吧，有时候是因为学习上的事，有时候是其他原因，总之偶尔会排解一下。” 越是接触，林子然越是觉得现在的江回与他从前认识的江回不甚一样。 就像明明是个明媚的年纪，却总觉得他身上有那么些淡淡的忧伤盘旋。 从前一直以为他热爱学习，对学习不顾一切，看着他为学校争光，看着他簇拥在人前，却没想过，年少的他同样有烦恼的。 而这些烦恼或许只能他独自舔舐，再无人与他分担。 “嗯，那是要排解一下。” 他们就这样随意聊了许久。 四周静悄悄，林子然抬头朝天空看去，天空乌黑一片，月亮也被遮掩在乌云下，星星更是不见踪影。 不知明天会不会下雨？ 低头时，见身旁的少年依旧淡漠得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你还怪周一杨吗？” 江回的神情似乎动了动。 林子然道：“其实后来他也说通了，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你知道他这个人多多少少有些好面子，所以……” 说实话，这么多年她好像没怎么见过他俩闹矛盾的样子，唯一一次，是她和江回拍完结婚照去邀请亲朋好友参加婚礼，周一杨却嘲讽着说，原来他这个“最好的朋友”也不过如此，只在最后一刻以被通知的方式知道他们要结婚的消息。因此“生气”了很长时间。 当然这件事也不怪周一杨那么生气，实在是林子然那时候对周一杨也有所保留。 林子然继续道，“……他其实对你也很好，刚才本也没打算让你上场，但他这个人有时候有点藏不住事，所以一时心急就把脾气发到你这里了，不过人还是很仗义的……” 说到此处，林子然还特意留意了下江回的表情。 见他依然淡然的样子，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林子然又道，“而且他对于游戏有种特殊的热情，其他事情上他可以不管不顾，但遇到游戏了，就好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所以他从心底就有一种征服欲，有种非赢不可……”的念头。 话语突然被中断是因为林子然感受到来自身旁之人的注视。 所以她慢慢回头看他。 夜色静谧中，她看见江回正淡淡地看着她，那目光似乎在审视她。 她问：“怎么了？” 黄色的路灯下，江回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寂静。清冷。 仿佛有种初雪的味道。 林子然有些不明所以地回望他。 许久。 那辆自行车拖着大熊再次上路。 然后她听见前方传来声音：“没什么，就觉得你还挺了解他的。” 她愣了片刻后重新追上他。 “没很了解他，我就是……” 两人重新并排时，江回打断她：“林子然，我没那么小气，也没生他气，你其实不用帮他说话。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 作者有话要说： 重修~~回回吃醋了~~ 第 36 章（重修） 再过一周便是江回的生日。按照以往惯例，林子然会在生日当天与江回小聚一番，但这次不同，这次她身处高中时期，很多事情都只能简化，所以她便想着给江回买份礼物作为这次的生日祝福。 这天放学，林子然正和沈心妍在一家小店挑选礼物。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 “……老板，你就给我开一下吧。” 中年男子的声音渐渐传来：“真不行，我们这不开□□的。” 两人有些好奇地移步向前台的位置。 只见前台处有一个二十多岁模样的女孩正和这家店的老板争论不休：“可你不给我开□□，我没法报销啊。” 老板：“那也没办法……你要实在不行就去别家看看，反正我们这开不了□□。” “……” 林子然和沈心妍一路走去，眼见那个女孩都争论得涨红了脸，老板依然不为所动，林子然这才道：“老板，为啥不给人开□□？” -- 第71页 那老板抬头看一眼林子然的方向。见来问的是个高中生的模样，回答得有点敷衍：“对，不开□□。” 林子然扫一眼女孩，见她有些绝望地盯着老板的方向，又将目光瞟向墙上挂的营业执照。 回头时，她问得直截了当：“你是怕交税？” 老板道：“都说了，小本生意，不开票的，你们要开□□就去其他地方开。本来就几百块的东西，没什么利润的。” 两人交谈之际，女孩好似已放弃挣扎，脚步也慢慢往大门的方向挪去。 一只手拉住了她。 然后林子然朝那女孩儿笑了笑，转身便对老板道：“老板，我看你这个应该是个体工商户吧？” 那老板懒得搭理她，只在电脑上娱乐起来，并没回应他。 林子然却不气馁，只给他科普：“其实国家对你们这种小规模的企事业单位还是很友好的。我想你之前去□□的时候应该也了解过，像你这种如果以核定征收为主的个体工商户，只需按照一定的比例交税就行了，花不了多少钱……” 老板看着电视的双眼微微动了动，林子然继续道，“……而且如果你前期还没销售过，开一张几百块的□□还不需要交税。以后每月合理规划□□额度，在不超过规定的额度下，可以避免交税的问题。” 大概是觉得眼前这个姑娘说得头头是道，老板这才抬眼看过来。 林子然又道，“具体多少额度我可以上网给你查查，不过之前我了解到的都是月收入不超过2万元不交税。” 说道此处林子然故意停顿了一下，给足老板时间考虑，却不想那老板道：“可我不会开□□。喏，那个□□打印机，买来都没用过。”他指指旁边一台灰色的小型打印机。 不过这老板倒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眼见这种情况，便对林子然道：“那你要是会开□□的话，能不能帮个忙给这个女孩开一下开票……” 老板哪怕不说这话林子然都会帮她，更何况她曾经感同身受过这些初入社会后的小姑娘的艰难处境。 所以她一把答应：“行，我帮你们试试，不过你们可能要等我一会儿功夫。”毕竟许久未用。 因为天色已晚，林子然便让沈心妍先回去了。毕竟她还要研究一会儿这个开票软件，指不定什么时候回得去。 不过回去之前，沈心妍居然开始星星眼地崇拜起她。 这会儿她将林子然拉到一处，道：“林子然，你好专业哦。虽然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但也太牛了，你以后真学这个专业吗？” 林子然还沉思在如何安装开票软件等一些步骤中，一时有些懵：“啊，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觉得你过分厉害了。刚才听你说的头头是道的，我都脑补了一部职场女性养成记的小说了。就那种默默无闻的女孩变成叱咤风云的商场女魔头……” 见她说得越来越离谱，林子然终于笑出声。 其实哪有那么多叱咤风云的女魔头，小时候幻想自己是个大人物，然而长大不过是个社畜。 就像沈心妍觉得此刻的她很厉害，但那只不过是她进入这个社会的第一个技能而已，或许连会计这个专业都排不上号。 不过见面前的沈心妍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样子，又不好太打击她，只能道：“是啊是啊，我成商场女魔头的时候一定不会忘记你的。行了，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这一处。 篮球场。 此刻，很多初高中生都聚集在步行街的篮球场内打球。 上半场结束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从人群中出现，然后走到一处空地休息。 另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随后也从人群中出来，对前面那个人影道：“杨哥，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啊，打得没精打采的。平常也不见你这样。” 今日他们上半场险胜，赢率不高，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周一杨今日没在状态。 这会儿，周一杨喘着热气，从一旁拿一瓶矿泉水，一饮而尽。 他看着前方依然热闹的篮球场，心里却觉得没劲：“下半场你替我上吧。” 那男生疑惑：“你不打了？” 周一杨给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嗯。” 男生回头看他一眼：“那行。” 反正也不是什么正式比赛，双方PK以娱乐为主，人多人少也并没有那么计较。 所以一会儿功夫，随着“嘀”的一声，下半场正式开始。 周一杨看着前方重新回归的热闹，慢慢陷入了沉思。 也是，多一个他或少一个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还不是照常运转。 这边，沈心妍从那家CD店出来，独自穿过步行街。 因为刚好经过篮球场，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周一杨。 “周一杨？” “干嘛。”这会儿，他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出来，便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然后他才意识到是个熟悉的声音，便慢慢回头看后方之人。 “沈心妍？” 第 37 章（重修） 周一杨找到林子然的时候，林子然已安装好开票软件，正和老板沟通开票事项。 “……税盘有吗？” “什么税盘？” 林子然简洁明了地形容：“白色或黑色的外壳，带一个数据线的方盒子。” -- 第72页 “好像有一个。”老板找了片刻便递给林子然，“这个吗？” 林子然看一眼：“对。” 说完便将税盘插入电脑，准备就绪。 不过看起来这个开票并没有那么想象中得简单，而是繁琐又复杂：“密码设一个。” 老板：“哦，好，那就设一个简单点的。” 林子然：“营业执照拿一下给我，我把抬头、税号给你输进去。” 老板：“给。” 林子然：“□□申领过没？没申领过还要去电子税务局申领一下。” 老板：“应该领过了，刚申请营业执照的时候都弄过了。” 林子然：“好。那我分发一下。” “……” 就这样过了许久，周一杨一直靠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盯着林子然操作着步骤，很快便弄到了尾声。 她抬头朝刚才那个女孩道：“……你把抬头给我吧，可以开□□了。” 女孩儿愣了小半拍，连忙将公司抬头报给她。 一张机打普票终于从□□打印机里缓缓吐出来。 “记得盖上□□章，把第二联给她就行。” 说完，林子然便从座位起身，打算离去。那女孩见状，一个劲地跟她道谢。 那老板也很是感激，毕竟人帮他处理了好久：“小姑娘，还是谢谢你啊，不过我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就会弄这些？” 林子然却笑而不语，与他们道了别。 抬头时，就见周一杨靠在门的一侧，两手成抱拳势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子然有点惊讶地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 其实是有些震撼的，震撼从刚才开始就见林子然对着电脑一番操作再到老板的配合无间，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顺理成章。 就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她，而不是从前那个有些胆怯的林子然。 记忆中那个胆怯的林子然似乎真的在渐行渐远。 这会儿，周一杨松一松久站的姿势，回答她：“我在这很久了。” 林子然“哦”了一声，朝屋外看了一眼，随口问：“你在等我吗？” “嗯。”周一杨动了动嘴巴，林子然却突然一拍脑袋，“糟了，忘记给我妈打电话了。” 说完，便拨了电话过去，大致意思让她爸妈不用等她吃饭，她过会儿就回来了。 林子然收起电话时，见周一杨依然盯着她，她道：“干嘛呢？一直盯着我。” 周一杨终于收起目光。“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总能给人惊喜。 见她将小灵通藏进口袋里，周一杨问：“……你以后还真打算干会计？” 林子然愣了半拍。“可能吧。” 说着，两人便从店内离去。 “你都哪里学的？看起来学的挺好的样子。” 他随口问。 “亲戚那。”林子然走下台阶，怕他不信，又故意补一句，“寒暑假学的。” 周一杨另一只手还抱着篮球。“什么亲戚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林子然抬起眼淡淡笑一声：“啥事都要告诉你吗？” 周一杨看一眼林子然，终于不再多问。“走吧。” 两人一起从店面走向步行街。 步行街上因为有很多小吃，两人的身影随之没入美食区域。 周一杨看着隐在人群里的林子然，在后方问她：“会计都是做什么的？” 林子然侧身看他一眼，见他极少这么认真地追问她，想了想，便道：“狭义来讲会计只能算财会类的一种。不过一般在社会上说的会计人员，以记账为主。向上可晋升财务主管，财务经理，向下做一些助理会计之类的活，总之分类还挺多的。” 他们穿越人群。 “那开□□呢？” “开□□只是一种职能，一般踏入财务的第一步就会让你学习如何开□□。大公司还会专门配一个开□□的人，业务量大的时候，一个人都忙不过来。” “哦。” 回答起“会计”这些专业问题，她好似能随口道出，就像她刚才在店内遂心应手时的样子。周一杨在后方默默打量着林子然。 “还有呢？” “还有啊……”林子然像扇子一样的睫毛闪了闪，回头问，“你具体想了解什么？” 他将目光收了收，独自喝起水。“随便说什么都行。” 林子然抬头看他：“行。” 随后她便与他讲起了许多“专业”上的话题…… “……不过现在公司里财务都分得很细，像这种纳税筹划等决策上的事，一般基层财务也接触不到……” 结束这话题时，周一杨又低头向她确认了一遍：“那这么说你是真的想好选会计这个专业了？” “嗯。”现下她倒是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不过转眼便问，“怎么？你今天怎么问得我这么认真？你也想学？” “没呢，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你们都挺有目标的，不像他……好似整天在虚度光阴。 此刻，周一杨的目光正对上抬头看过来的林子然。 灯火通明处，仿佛有一丝风挤来。 半晌，周一杨终于摇头道：“没什么。” 两人结束这话题后，周一杨垂眸到林子然手里的袋子：“你买了什么？” -- 第73页 因刚才就听沈心妍说在陪林子然买东西，这会儿又见她手里始终拎着个白色袋子，他便有些好奇道。 白色袋子被提及时便自动被林子然提了起来，她道：“哦，下周是江回的生日，给江回买的生日礼物。” “他生日……”快到了？停顿片刻后，周一杨便道，“你和他……现在怎么样了？” “嗯？” “你不是一直都挺喜欢他的吗？你们在一起了没？”事实上，关于男女问题上，他和江回很少有共鸣。虽然那时江回似乎也承认过喜欢林子然，但两人的后续到底怎么样，他并不怎么关心。 可最近，却不知怎的，他仿佛越来越关心此事。 倒是林子然说完，周一杨才松了一口气。 “没啊。” 说着，她转头朝他淡笑，“想什么呢，学校不是说不能早恋，我只是觉得江回每次过生日都冷冷清清的，总要收点祝福。” 说实话，她其实还蛮享受现在这个过程的，从前他们结婚的太快，很多东西都还没磨合好就直接进入主题，因而产生了很多矛盾。 而现在，她觉得这样刚刚好，不多不少，慢慢了解彼此。 林子然回忆的间歇，周一杨却道：“你怎么知道江回过生日都冷冷清清的？你之前给他过过？” 她当然知道，她还知道，江回过生日那天肯定又是一个人。 不过她现在可不想解释这些，她道：“走吧。回去了。” 第 38 章（重修） 周一。 林子然刚放下书包，周一杨便将一包早餐袋扔给她。 “喏，你要的杂粮煎饼。” 林子然接过包装袋，道：“你还真买了，那谢谢。多少钱？我给你。” 因那天两人还聊起了那附近的美食，林子然问他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早餐推荐，周一杨便说道图书馆旁边有家不错的“杂粮煎饼”店，有空帮她带，想不到还真帮她带来了。 周一杨摇头道：“不用，请你了。” 林子然却坚持己见：“那不行，上次说好的，你只负责帮我带一下。” 周一杨朝她翻个白眼：“可拉倒吧。在我这儿可没有让女人付钱的道理。” 林子然见实在拗不过他，便道：“那这样，你把我的饭卡拿去，要吃什么自己点，这样总行吧？” “我说你怎么就分得那么清楚……” 两人因站在后门的方向，早自修前夕班级同学都陆陆续续地进入教室。 江回也正好从后门进入，便很快看到两人的身影。 他看了他们一眼及手中的早餐袋后，便默默从两人身边经过，自行坐入座位上。 林子然抬头朝江回的方向看去。 周一杨的话语也慢慢停止在空气中，然后他朝林子然看去的方向看过去。 清晨的阳光下，江回已开始进行早读。 今日他穿了一件黑白相间的套头，显得整个人都精神焕发。 许久，周一杨终于扯过饭卡，道，“行行行，麻烦死了。” 林子然坐回座位后，见沈心妍一直盯着她，便问：“干嘛？看我干嘛？” “没事。就是……”沈心妍抬了抬眉，又学着刚才林子然对周一杨说得样，道，“你把我的饭卡拿去，要吃什么自己点。” 林子然白了沈心妍一眼，解释：“那天跟他说好的，他只是……” 不过还没等林子然讲完，沈心妍已打断她，道：“这事你不用跟我解释，你还是留着跟某些人解释吧。” 说着，还将林子然转了个180度的旋转，正好对上江回的方向。 林子然：“……” 早自修结束。 江回正做着竞赛习题，抬眼便看到坐到他前座上林子然。 “找我有事？” 林子然摇摇头，手搭在他的书桌上：“没事，过来看看你。” 江回望她一眼，道：“哦。” 见他正在做大题，答题处的空白处被他写得密密麻麻，林子然问：“你什么时候省赛来着？” 江回的笔尖在试卷上疯狂跳动，道：“下学期开学初。” 林子然看一看他低下头的脑袋，再看一眼那跳动的笔，问：“现在练得怎么样了？” 江回答：“还在练速度。” “哦。” 确实是在练速度，看这笔尖的速度，都快赶上体校队的运动员了。 反正也无事，林子然便一直看着他刷着一道又一道的题。 不过很快，林子然就发现江回的笔尖卡在了试卷一处。 “怎么了？这题很难？” 虽进行到下一道题都会审一下题，但看他刚才衔接的速度可比这次快多了。 “不难。”江回的脑袋摇了摇，然后他的笔尖又重新动了起来。 林子然看过去：“不难你想那么久。” 底下的声音慢慢传来：“你一直盯着我，影响到我了。” “……”那她走？ 两人陷入了些许沉默，林子然望一眼教室外的人影，重新转头时，问：“对了，这周日的生日你有什么安排？” 答题处又被写得满满的。 江回的神情停顿半秒后，道：“没什么安排。” 林子然盯了他一会儿，突然问得小心翼翼：“那你爸妈这次回来吗？” 这题终于写完，他开始进行下一题。“应该不回来。” -- 第74页 林子然抿一抿嘴，问：“那……要我陪你过吗？” 江回抬头看他一眼，淡淡道：“不用。” 大概觉得话语比较生硬，他又解释：“我不怎么过生日的。而且周日那天要上一整天的课，应该也没什么时间过生日。” 倒也不是他拒绝林子然，而是他真的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印象中，他的生日从来都是匆匆而过的。 这会儿三道大题已全部被他做完，江回收试卷的片刻，林子然起身道：“行吧。那我先把生日礼物给你吧。省得到时候找不到你的人。” 说着，便从座位的书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了江回。 “你……”他看她一眼，便说了声“谢谢”。 然后他接过袋子，林子然又重新坐到江回的对面。 “打开看看？” “回家再看。”他收起礼物，很快放入书包。 抬头时，他朝她看去：“什么时候买的礼物？” 讲台处传来嬉笑的声音，林子然回头看了一眼：“就上周六，后来就碰见周一杨了，聊了会儿天。” 回头时，她便和江回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江回避开目光，问：“哦，你们都聊了什么？” 林子然答得随意：“小吃啥的。后来聊到哪里的早餐比较好吃，他就说图书馆旁边有家杂粮煎饼的店挺不错的，我就让他顺道给我带一个。” “哦。” 林子然看着他，朝他淡淡笑了笑：“嗯。” 像是又坐了一会儿，林子然终于从前座上起身，道：“那行，我先回去了，快上课了。那就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9 章（重修） “……好，今天就先讲到这里，下课吧。大家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周日傍晚，随着竞赛班王老师一声令下，这周的数学竞赛课任务完美收官。 王老师一走，教室内气氛就活跃了许多。三个人聚在在课桌前探讨起这节课讲的题目。 讨论到尾声时，隔壁物理班的刘洋等三人已收好书包等在数学竞赛班门口。 “今天怎么说，去学校对面吃点？刚好对面新开了一家店。” 因为市赛过后，竞赛班的人数就逐渐递减，物理竞赛班又刚好在数学竞赛班隔壁，一来二去，偶尔碰在一起，总会与他们拼桌。 “我都可以。”数学竞赛班的另一个同学道。 “去呗。”欧阳静也道。 只有江回还未应答，只从书包里拿出一只手机，翻开后，又打开了短信的消息栏。 不过可惜的是，消息栏里一个短信都没有。 来回确认后，一旁的欧阳静便问：“怎么了，家里有事吗？” “……没。”江回回过神。 几秒钟后，他收起手机，对他们道：“走吧，一起吃吧。” 也是，他们家如今都成这样了，又怎会有人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呢。 这一处，林子然跟家里人招呼一声便进了一家蛋糕店。 “姐姐，麻烦帮我取一下定在6:30的六寸生日蛋糕。” “好的，稍等，请问叫什么名字？” “林子然。” 店员确认完毕后将蛋糕递给林子然后，林子然便拎着蛋糕出了蛋糕店，走向了江回家小区的方向。 其实那天送完礼物之后，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给江回过个生日，毕竟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多少要点仪式感，而且他生日那天怕是又一个人过，她也不想他太落寞。 六人骑车来到学校对面新开的餐馆。 各自点好晚饭后，便就近坐到一张小圆桌上随意聊天。 “这关我打好久了，你帮我试试。” 刘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游戏机兀自递给物理班的另一个男生。 男生接过后，调侃他：“马上就省赛了，你还打呢，小心被老赵揍！”老赵是物理竞赛班的老师。 刘洋却不置可否，便和身边之人研究起关卡。 那几人玩了一会儿，刘洋边看游戏机边问对面三人：“对了，你们是不是也快省赛了？” 数学班的人回答他：“嗯，下学期初。” “那跟我们一样啊，几月份？” “3月初吧。” “那比我们早一些，我们3月底。” 几人七嘴八舌地聊了一会儿，物理班的另一个同学又问对面三人：“你们都练的怎么样？” “就这样呗。这两人比较牛，我是感觉没戏。”数学班的另一个同学指一指旁边的江回和欧阳静，“他俩上次市赛可是并列第一。” 江回却道：“市赛题目相对简单，省赛和市赛的题目本来就不能相提并论，说不定下回你名次比我们前面。” 那同学道：“那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平时拉练的时候都看得到，你俩不用谦虚。” 物理竞赛班三人组听他们聊到平时拉练情况，便想起当初竞选时候的一些事。 “对了江回，我记得刚竞选的时候赵老师还说你会来物理班，后来怎么没来？” 江回道：“嗯，赵老师跟我说的时候，我已经进数学竞赛班了。” 物理三人组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怪不得老赵那么遗憾隔壁的江回没来。 不过—— “那欧阳静你怎么也去了数学班？” -- 第75页 欧阳静看一眼江回，答：“想和江回比试一下到底谁会是那个全国第一。” 众人露出一副钦佩的表情。好在这两人没来物理竞赛班，要不然都没他们几人的位置。 虽说大家都会憧憬去参加全国赛并且拿下奖项的样子，但那也只是想象，像欧阳静那么壮志踌躇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厉害厉害……” 几人又聊了许久，终于结束这一顿晚餐。 起身时，江回的书包里响起了震动声。 他从书包里拿出手机，便看见林子然发来的消息：“江回，你回家了吗？” 江回回过去：“还没，刚和竞赛班的同学吃好饭。” 前方刘洋等人见他杵在那里正在招呼他：“江回，走了。” “来了。” 然后他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出了门。“怎么了？” 发完，他又发了一句：“你在我家楼下？” 事实是林子然已在江回家楼下等了近一个小时，她本来是推测好时间才过来的，结果等了许久都不见江回踪影，还以为跟他错开了。 林子然马上发来消息：“嗯。” 江回盯了一会儿手机上发来的字，心里漏了一拍：“那你等我下，我回去了。” 说完，他便收了手机找到自己的自行车。 众人见江回出来，刚想打招呼，就见江回已率先坐上自行车离去了。“先走了。” “行……” 几人看着江回的身影从面前飞驰而过。 江回一走，却见另一辆自行车也紧跟其后。“我也走了，明天见。” 几人又一次目送另一个身影离去：“你也走了？诶，你今天怎么往那个方向走？” 几人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消失在远处。 第 40 章（重修） 江回抄了小路回家，身后却有一个身影一直穷追不舍，但他却浑然不知。 等到一个红绿灯路口，那个身影才顺利追上江回。 “江回。” 江回终于回头，见欧阳静正喘息，讶然道：“你……找我？” 欧阳静点点头：“嗯，你今天怎么走得这么急？” “哦，家里有些事。” 欧阳静微微试探：“叔叔阿姨回家了？” 江回却没直接回答她，只将话题扯开了：“你找我有事吗？” 这一说，欧阳静便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那天去商场逛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建筑模型挺适合你，你不是一直说要做建筑师吗，送给你。” 江回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欧阳静手中的盒子上。 她低头细细看着他，缓慢道：“……而且今天是你生日吧？”她将礼物又递近些，道，“祝你生日快乐！” 她其实并不想说得太刻意，所以刚才几人吃饭的时候她也没提起。 毕竟他们认识那么久，也从来没有买过任何东西给对方，因为她总觉得对于他俩来说，成绩比任何外在的事都重要。 但运动会那天，林子然的那句话着实将她刺激了。 她说：“……欧阳静，你要真这么喜欢他，就自己跟他去说，别到时候木已成舟跑来我这里撒野。” 喜欢…… 她其实对于自己的心思也摸不清，他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一所学校，一比就是那么多年，很难用喜欢还是不喜欢来区别。 不过若是江回被人抢走的话，那或许就另当别论了…… 这处，江回的目光依然落在欧阳静手中的盒子上。这是一个长条的盒子，外壳专门用包礼物的纸张包裹着，若不是欧阳静说出是一个建筑模型，也看不出来里面的东西。 许久，他终于抬头：“谢谢，心意我就收下了，礼物我就不收了。” “为什么不收？”她问，“是因为我们认识那么久，没有送礼物的习惯？” “差不多吧。”他抬眼看她，眼里却有一丝让人看不清的目光，“其实我们之间……不用那么麻烦。” 事实上，像欧阳静说的那样，他们认识那么久，却从没互送礼物的习惯，这次欧阳静特意选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礼物，着实让他觉得奇怪。 不过他还是客气道：“而且我对挑选礼物没什么经验，下回你生日，我还要再回送你……” 前方的红灯早已闪烁成绿灯，索性这处人也不多，并不妨碍交通秩序。 只有两人并排的身姿。 欧阳静将他的话语打断：“没事，下回我生日不需要你送，你只需跟我道声祝福就行。” 有一辆汽车从他们身边经过，里面的人似乎还朝他们看了一眼，以为这两人在闹什么小情绪，所以将窗户摇了下来。 窗户缓缓摇上时，江回这才回头看她。 然后他便打算快速结束这个话题。 “你生日那天我会跟你道祝福的，但礼物就不收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给我买了生日礼物。” 欧阳静欲言又止地想说些什么，江回却已重新骑上自行车，对她道：“那我先走了，家里人在等我了。” 欧阳静骑着自行车独自返回家中。 因为她家跟江回刚好是反方向的两条道路，所以这会儿骑着骑着又骑回了刚才吃饭的地点。 这家店今天第一天开业，所以生意异常火爆，此刻本就是饭点，人流异常之大，所以她经过门口时，便下了车推着走了几步。 -- 第76页 许是今天心情不佳，她又横穿经过此处，便被人来人往的人从身侧撞了一下。 这一撞刚好撞到附近的垃圾桶旁。 自行车的车头正好对上垃圾桶。 索性就这么出神地看着垃圾桶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刚才撞到她的人已来到她身侧，跟她说了几声“对不起”。 她却没搭理身侧之人，仿佛两耳失聪。 过了一会儿，她从书包里拿出刚才那个未送出去的礼物，盯了几秒，然后毫不犹豫的扔了出去。 砰—— 盒子撞击在垃圾桶内发出一个不小的声音，把身侧那个来道歉的青年人吓了一跳。 好在青年人很快回过神来，似乎发现这个小女生的不对劲，便关切道：“你没事吧，小妹妹？” 欧阳静终于转过身来看他。 此刻，她眼神冷漠得仿佛能结出一层冰。 许久。 她恢复正常，淡淡对身边之人道：“没事。” 第 41 章（重修） 这一处。 林子然又等了一刻钟，才听见楼梯外有些声音出现。 “林子然。”江回匆匆而来，很快便走入楼道。 灯亮了，江回的身躯显现在光线下。 “嗨。” 昏黄的灯光下，林子然靠在过道的角落里。 “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 林子然朝他堆一堆笑：“没事啊，我也没事先和你说。” 他看她一会儿：“……那你下次直接发我消息，我看得到。” 林子然朝他点点头：“好。下回我来了直接发你。” 说完，她活动了活动身躯，长时间的姿势让她的骨骼有些僵硬。 抬头时，她问：“你今天放学推迟了？” “没。和竞赛班的同学去外面吃了饭，就回来迟了些。” 她点点头，又问：“你们去吃生日餐了？” “不是，他们不知道我生日。”他顿一顿，向她解释，“我们周末回去迟了都会在外面随便吃点。” “哦哦。” 她又点点头，思索一会儿。气氛陷入沉默。 两人站立在过道上，有一丝风进来，见她不经意地抖了抖身体，他问：“你冷吗？” “不冷。” 他抿一下嘴，缓缓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林子然回过神：“嗯，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生日蛋糕。怕你一个人过生日，心情会失落。” 说着，便将生日蛋糕递到他面前。 江回缓缓接过蛋糕，有片刻的愣神，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不会。” 说完后方的灯便灭了，江回回身按了一下附近的开关。 灯亮了。他回答她，“我很少过生日的，习惯了。” 黑暗转瞬光明。林子然抬头看他。 是啊，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但有些事情不习惯也没办法。 “……其实你完全可以跟竞赛班的同学一起过个生日，反正你们下课也那么迟了，他们应该也会愿意帮你庆祝生日，这样会热闹点。” “没什么必要。”江回抬眉看她，“其实我对生日没什么概念，过不过对我来说都差不多，所以你不用太在意。” 她只回望他。 “是吗？”是真不在意吗？还是…… “嗯。”他却点头，打消了她刚才转瞬即逝的念头。 黑夜中，他的目光犹如黑曜石一样定定地看着她。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只是下一秒，他道：“而且……你不觉得热闹过后回到原点才会更落寞。” “你……” 所以不是因为不想过生日，而是早已想到结果。 也是，又有哪个人不愿意过生日呢？ 江回亦是如此，他不过是个少年，在一个最美好的年纪，又怎会不渴望关怀呢？ 哪怕是成年后的他，在她给他过完生日后的那种开心亦是无法掩饰的。 所以—— “你爸妈今天是不是不回来了？” “嗯。” “那……让我陪你过个生日，可好？” 江回家在五楼。 两人一路沉默地上了楼。 走到快二楼时，林子然突然问道：“对了，你今天有收到礼物吗？” 前方的身影顿一顿：“没。” 林子然瞄一眼江回的书包：“哦。” 其实她是想问，欧阳静有没有送他礼物，但她看了半天江回的书包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当然她为什么会问这事，是因为从前有人送给她几本欧阳静的日记本，里面就有详细的内容记载，她当时送过江回什么东西…… 正想着些什么，两人已走到江回家门口。 江回家。 熟悉的一切。 林子然看着家中陈列摆放的物品，好似突然进入了一个特别熟悉的地方。 虽然这里相比那时显得那么崭新，但她依然能熟悉到每一个角落的物品。 江回从鞋柜里给她拿出一双男士鞋，对她道：“家里没有其他女式鞋，这双大了点，不过是新的，你要不就穿这双？” 林子然回过神，想起第一次去他家“做客”的时候，江回似乎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她点点头：“好。” 进了家门。 -- 第77页 两人好像突然拘谨起来。 封闭的环境，像是被突然抽空了空气，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回道：“那你坐会儿，我给你倒点热水。” “嗯。” 林子然点点头，便见江回走入厨房。 反正也无事，便随意逛了逛。 这会儿，她来到客厅转了圈。 嗯，电视机还是那种老款的，看来那时候他们结婚时老家应是换了新的。 窗帘似乎也换过，现在的图案显得更陈旧点。 沙发倒是没换，还是老样子，不过上面的沙发垫似乎换过。 …… 就这样转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来到阳台。 这处倒是一点没变，除了阳台上少了些盆栽。 虽然江回母亲年轻时时常不在家，老了倒是在家了，她就记得那时候经常能看到他母亲在阳台上料理着她的那些花，有时候还会热情地分享她那些种花经验…… 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挠她。 林子然低下头时，发现江小喵正抬头看着她。 她欣喜之余便抱它起来，抚了抚江小喵的毛发：“想我了吗？” 江小喵发出几声“喵喵喵”的声音，好似在回应她。 她又笑：“几天功夫不见，你又变胖了呀，江回把你喂得可真好……” “喵~” 一人一猫聊了些许时间，江小喵突然从她手心挣脱，从阳台进了里屋。 “哎，你干吗去？” 林子然追在它身后，紧跟它。 第 42 章 江回给她倒完水出来后，发现林子然没了踪影，便去寻她。 寻到时，发现林子然正抱着江小喵站在自己房间中。 林子然一转身便看到江回。 此刻她略显尴尬地朝他笑了笑，然后举起手，成发誓状态：“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来你房间的，是江小喵带我来的。” “嗯。”他扫一眼江小喵，似乎并不太意外这个举动，只道，“可能是之前它生病后在我房间睡过几晚才跑进来的。” 江小喵的窝一直在阳台，平时它的居住环境也只限于阳台，只有前段时间它生病他才纵容它进来过。 林子然却一脸讶然：“它之前生过病吗？” 江回点点头：“嗯，前段时间一直嗜睡，精神状况也不太好，就带它去宠物医院看了看，配了些药就好多了。” 原来她竟不知之后发生过这么多事。 想想他平日这么忙，还要照顾她的猫咪，一时也不知是心情，便道，“那你下回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江小喵也有我的一份子。” “嗯。” 话题结束时，两人停驻在此处一会儿，江回便将刚才倒来的一杯水递给林子然。 “谢谢。” 林子然喝完水，眼睛不知觉地瞄了瞄四周，不知在看些什么。 江回侧头问她：“要逛逛吗？” 林子然眨眨眼：“可以吗？” 江回点点头：“可以。我房间里没什么的。” 两人便从房间一端慢慢移步到另一端。 林子然指一指墙壁上的那面钟：“那口钟好像停了。” 江回点点头：“嗯，没电池了，回头去小店买一下电池。” 两人走走停停，林子然很快扫视完这个屋子。 后方就是一张大床。 被子被江回叠得整整齐齐。 林子然想起他们结婚那天还是在这个家办的结婚仪式呢，那时候为了不弄脏新房，特意来老家办得仪式…… 就是在这张床上叠了十几二十床的新婚棉被。 那时候他们两人穿着中式的喜服坐在床尾吃着汤圆、喝了交杯酒…… 不过逛了一圈下来确实没什么东西，除了书桌上的书架右下角的一本密码锁的笔记本引起了林子然的注意。 “咦，你还有这种古董笔记本呢。”她将手指在密码锁上划了划，密码锁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了一下。 江回走过去：“嗯，小学写的日记本。后来搬过一次家，也没什么想带的东西，其他东西都留在老家了，就带了这本。”就当是留个念想。 林子然直起身，问：“你以前不住在这里吗？” 江回点点头：“老家在S城，高一的时候为了方便读书，才搬到这里的。” 他与欧阳静巧就巧在，他们都是在S城读的小学及初中，高中又同时考到了这所重点高中，所以他们是真的从小比到大。 “这样啊。” 倒是江回说完，林子然才恍然大悟。 也是，她和江回只是高中同学，文理分班后也分到了同个班，她对于他高中之前的事情其实也不甚了解。 不过她一直以为这才是他的老家。那以前怎么从没听他提起S城的老家？ 这会儿，林子然抽出那本笔记本，侧头问道：“看看？” 既然是小学写的日记，应该可以看吧？ 但这回江回却没直接答应她的请求，而是示意她：“有密码。” 林子然又问：“打得开就给我看？” 只是要打得开密码也要费上一番功夫，好在是三位数的密码，林子然的脑袋里转眼便锁定了一串数字。 是了！一定是那三位数。 所以就在江回完全不在意林子然会顺利打开这本笔记本时，林子然居然真的将它打开了。 -- 第78页 咔—— 声音发出在这个不大的房间中。 “……” 江回微微皱眉地看着那本被打开的笔记本，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 虽说是他小学时写得幼稚小作文，但却也有他“不小”的秘密。 那时他年纪尚浅，心智并不成熟，很多事都会呈现在这本日记本中，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最后只留了这本日记本。 此刻，林子然抬头朝他笑了笑：“你的密码好像从来没变过。” 她记得他的行李箱也是这个密码！ “那我看了？”见他不言语，只愣愣地站在那处，林子然回头又问了他一遍。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一本小学时写的日记，对林子然来说或许也没有什么。但一旁的江回却不这么想…… 不信，你瞧！ 也不知林子然现在看到哪一篇了，露出笑意竟越来越甚了，他的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 所以就在林子然看完一篇又一篇时，江回终于忍不住抽走了林子然手中的日记本。 “别看了。” 林子然手中瞬间空空如也。 过会儿，她抬头道：“不是说打得开就给我看？” “我刚才又没答应。” 他声音闷闷的散开在她头顶，让人有些想笑。 不过见他耳朵都泛着红光的样子，林子然终于不再逼迫他。 “那行吧，我不看了。” 说完，便抿抿嘴转身离去，看着竟还有些闷闷不乐。 江回看着她的背影，慢慢生出一丝愧意。 也是，不过是些小时候写的日记，谁小的时候没点糗事？他是不是太小气了点？ 可她刚才露出那样的笑意，着实令他有些郁闷…… 要说这女人说话永远都是口是心非的。这边江回还生出些异样情绪，后脚就被林子然抢走了日记本。 日记本瞬间又回到了林子然手里。 “……” 江回回过神看她。 林子然抱着日记本，对他露出一丝小窃喜。 江回无言地盯着她一会儿。 哎，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林子然这反复无常的性格。刚才竟还觉得有些愧疚？ 不过既然已经拿回日记本，林子然便开始跟他谈条件。 “12月1日的那篇看完就还你？” 他心神不定地看着她，慢慢往前靠近一步，淡淡道：“别闹了，林子然。” 她战术性退后，又将日记本藏在身后：“再看一篇都不行？” 他拒绝地彻底：“不行。” 四下很静，江小喵也不知去向何处。眼前却只有林子然一脸“好可惜”的表情。 江回默默地盯着她。 嗯！稳住！绝不能再被她骗了。 像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江回动摇，林子然终于卸下阵来。 “好吧好吧，那还你吧。” …… 其实递过来的那一刻，他就猜到林子然绝不会这么轻易还他的，毕竟她总是搅乱那一方池水后，再毫不犹豫地走人。 果不其然，在他手指触到的那一秒便见林子然眼底的笑意又是一浓，然后便见她又将日记本抽离。 由于惯性江回顺着林子然藏匿的轨迹一路前行，两人很快撞在了不远处的墙壁上。 砰—— 他低头时，她正好抬眸看他。 姿势成了一个极其暧昧的动作——他的一只手搭在林子然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因在追寻那本笔记本的踪迹，现下已到了她的背部 他触到她柔软背部的那一瞬间便像触电般抽了回来。 他缓缓看她…… 却不想，两人因刚才的姿势逼得如此近。 近到只需再靠近一些，便会轻而易举地碰到彼此的嘴唇。 他不敢动了，只定定地看着她。 “你……” 有些心跳声在空气中传来。 林子然再次将头抬起来。 她的目光倒是更坦荡一些，好似刚才闪过的那些念头只是他一个人的臆想。 他的手指不禁又缩了缩。 四下太静了。 静到他都能听见林子然的呼吸声。 然后，他听见她的声音慢慢传来：“其实这本日记本我早就看过了。” 他的脑子里有片刻的短路，他愣愣地望着她，声音干涩而生硬：“那你为什么……” 夜晚，她仿佛又靠近了他一丝，浅浅地对他笑了笑：“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是那么宝贝。” -------------------- 作者有话要说： 36-40重修。 第 43 章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后，终于进入今日的主题——过生日 因为要点生日蜡烛，所以江回便去厨房寻找打火机。 林子然默默地坐在沙发许久都不见江回的身影，便走过去寻他。 走到厨房外，她靠在门上盯了他一会儿，又悄悄打量起四周，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这个家缺了点什么了？ 是缺了些烟火味，空荡得好像出租房，与她那时来江回家的感觉相差甚远。 那时她母亲时常在家，有时候在家中唱唱小曲，种种花，倒腾倒腾厨房……并不像现在，毫无人烟的痕迹。 看起来是很长时间没回来了…… 就这么看着他在厨房里翻箱倒柜了一会儿。 -- 第79页 林子然问道：“你爸妈……是不是很少在家？” 前方那个身影似乎愣了愣。 过会儿，他才点头道：“嗯。” 林子然从背后看他，见他背影清瘦而单薄的样子，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她停顿片刻后，还是问出了口：“那你会不会……觉得有些孤单？” “……还好。” 他在最下面的那圈柜子找寻无果后，便转场上面的柜子。 然后他打开其中一扇柜门，露出了半张侧脸。 侧脸在灯光的照耀下，变得明暗分明。 然后他道：“其实我在家的时间也不多，周六日也要竞赛，他们在不在都差不多。” 他好像总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那样的话。从前是，现在也是。 就像他的生日，也总让人觉得似乎真的无所谓。 但她其实知道他还是介意的，这不过是他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 不过看着他不想提及的样子，林子然也及时止住了话题，不再多问。 因为找寻了好久都未找到打火机，林子然便依旧靠在门框上，想着问问其他话题。 “对了，你上次说你是因为你舅舅才想选建筑的专业，你舅舅也是建筑师吗？” 其实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印象中，他的舅舅似乎从未出现过。可既然是对江回影响那么大的人，她又怎会毫无印象？ 只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话题才是真正解开这背后真相的导火线。 …… 厨房的灯光下，前方那个身影像是突然顿住了，连同他抬起来的手臂，林子然都能肉眼可见的紧握。 而他费尽心思都找不到的打火机也在此刻出现了。 一切都来的那么及时，就像今日的话题，仿佛绕到最后还是绕不出去。 沉默许久后，他才伸手拿出藏在角落的打火机。 啪—— 打火机在空气中燃烧出淡淡的火苗，也预示着这把打火机的可用性。 几秒后，火苗熄灭，他的话音渐渐传来：“如果他还在的话，那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建筑师。” …… 空荡的厨房下，白炽灯像跳跃的火苗般瞬间占据了林子然的心，她的心被慢慢提了起。 然后她慢慢走过去，问：“还在……是什么意思？” 他转过身，抬头淡淡看她，犹如惊涛骇浪前的平静。“……我舅舅他去世了。” “为……什么？”她疑惑中有些难以言喻的心情。 仿佛下一秒，真相已然和盘托出。 其实她是知道自己问得过于唐突，但她看到他反应的一刹那便明白，这定是离真相最近的时候，也是从前江回从未与她提及的事。 …… 这会儿，江回慢慢走过来，神情不似一个少年，然后像是在述说一桩见怪不怪的新闻。 “十几年前，他去工地现场勘察的时候，出了一场安全事故，他被升降机砸了下来，当场死亡。” 她在盯着他，仿若失去思考，有什么线索在她脑海中若隐若现地出现，只是下一秒又逃之夭夭。 然后他道：“那还是我爸爸的项目，他那天也在工地现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是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爸妈才会—— 只是那时候他们从未提及过此事，她便只以为是他父母感情不和才一直分居，想不到竟是这个原因。 “那你妈妈……” 他终于走到她面前了。 “我妈妈自从这事以后，得了重度抑郁。” 记忆中，他舅舅那时候还很年轻，顶多不过大学刚毕业。一次现场勘察中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故，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他记得他那时知道的时候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虽然那时他还很小，但也明白舅舅是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舅舅虽比他年长好多岁，但真的从小将他带到大。童年在他印象中，或许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可惜…… 但其实最伤心的还是他的妈妈，他是她的亲弟弟，他连娶妻生子都未曾有，便这么走了。 …… 他们走入阳台。 阳台上。 江小喵正趴在自己的小窝里睡得正熟，江回却像是在为这桩成年旧事做最后的叙述者。 “我妈妈年轻时是歌剧院的首席，为了我爸放弃了梦想，后来生了我，更加不能恢复当年的风姿。” 已入深秋，夜晚凉风习习，也让两人有着无比清晰的触动。 阳台对面有路灯悠悠照射在江回的脸庞。 林子然看着他的脸庞，有种念头想过去抱抱他。 “……其实早些年他们感情还挺好的。虽然她为了他放弃了梦想，但至少家庭圆满，但自从舅舅出事后，她就像换了个人，变得不再理解我爸了。我爸爸为了让她心情好起来，时常忍受着巨大的压力，陪着她到处治疗、旅游……” 林子然抬头默然地看着他。 有些苦涩弥漫在空气中。 然后，她将手心慢慢贴在他冰凉的手背上…… “只是做了那么多，我妈依然无法原谅我爸，一直觉得是我爸当初没保护好我舅舅……”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太脆弱，只需一场事故、一点事端就能击垮掉所有，感情更是不堪一击。 -- 第80页 可生活依然照旧，他们只能想方设法弥补这之中的空洞。 或许这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又或许永远不会。 夜晚，两人的手心因有了彼此变得温暖许多。 林子然问：“那她……现在还好吗？” 他道：“会遗忘很多事情。”所以就连他的生日也时常忘记。 遗忘对当事人来说未必是件坏事，但却让那些不遗忘的人倍感痛苦。 可这才是生活常态，他们只能直面面对。 …… 夜深了，万籁俱寂。 两人站在阳台上俯视这片大地。 林子然道：“没事，以后我陪着你。” 世界再大，总有一个人会陪着你。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因为太脆弱才倍加美好。所以他们只需珍惜当下便可。 最后的最后，林子然为江回过了生日后便回了家。 江回送走林子然后，发现手机里躺着一条短信。 那条短信里说道：“儿子，生日快乐！” -------------------- 作者有话要说： 36-41重修。 最近理顺了，手头上事也不是很多，尽量每日更吧~~ 第 44 章 圣诞节终于来临，这几天学校里圣诞气氛特别浓郁，基本每个班级的玻璃窗上都会贴着圣诞老人及圣诞树。 就连黑板报上也是关于圣诞节的主题。 这天平安夜，天气异常寒冷，但教室内热闹非凡的场景却仿佛能融化屋外的寒冷。 晚自修前夕，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过节的气氛，同学们都在互送着苹果。 林子然也收到了一些苹果。 这会儿，林子然抱着苹果进教室，周一杨瞟一眼她手里的苹果，道：“收那么多。” 林子然将苹果放入课桌后，问：“你没有吗？” 周一杨今日难得没出去耍，竟只坐在位置上，在一张白纸上自己跟自己走棋。 “没有。” 林子然看一眼他的“棋谱”。总觉得在这么浓郁的圣诞气息的衬托下，他下棋的样子跟村里老头似的孤苦，便搭话道：“真的假的？周悦没送你？” 要说没人送他，林子然是绝对不信的，学校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他总不会连个苹果都没有收到。况且他还有个正牌女友，怎会连一个没有？ 倒是林子然说完，周一杨明显没反应过来，抬头道：“谁？周悦？七班那个？” “是吧。”应该是七班吧，他不是高二的时候就跟周悦在一起了？不过因为时间隔得太久，林子然被周一杨这么一问倒有点不确定了，便道，“你俩闹别扭了？” 像是见他停顿几秒，连他纸上的“棋子”都不动了。 然后他皱眉道：“我什么时候和她在一起了？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林子然：“……”没有吗？那前几天不是还看他俩走在一起？她还以为他们一直在一起呢。 这处周一杨仿佛要将她看穿她，那处林子然便及时打断了这个话题：“行吧行吧。”反正也跟她无关。她不过是对他众多“前女友”的其中一个周悦有印象才多问了一句，结果却出现了明显的纰漏。 眼见他又疑神疑鬼地盯着她，林子然连忙扯开话题，“那我送你一个？” 危机像是解除大半，周一杨明显被她打断，又专心开始下他的“棋谱”。不过他这会儿有些不屑道：“哼，别人送你的你再转送我？我可不要。” 林子然道：“怎么可能送别人送我的苹果给你。” 说着林子然便从书包内拿出一个精心包装的苹果递给他：“喏，特意给你准备的。” 眼前的“棋谱”被他下成一个乌龟的形状，周一杨将最后一步棋下完后，终于慢悠悠地抬起头来。 然后，他的目光便停留在林子然手中的苹果礼盒上。 他终于接过苹果，道：“啥时候这么有钱了？还送这么精装的盒子。” 林子然朝他翻一个白眼，已然不想讲话。 这是送你也不行，不送你也不行？ 不过好在周一杨也觉得自己的口气过于欠揍，便轻轻咳嗽一下，只是抬眼便看到林子然书包里的另一个苹果礼盒。 他指指敞开的书包里的另一个苹果道：“那另一个苹果送给谁的？” 林子然回头望一眼书包，道：“江回。” 周一杨便伸手将她书包里的苹果拿了出来，然后将那两个苹果礼盒比来比去地看。 “……”林子然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索性也没什么不同，给他看看也无妨，哪知周一杨看完后，便指指江回的苹果礼盒道：“那我要这个熊，不要这个猪？”说完便将刚才林子然送给他的苹果礼盒还给了她。 林子然一脸蒙圈。什么猪不猪熊不熊的？她怎么不知道？ 然后她探头看过去，见他说的是包装盒上的一个很小的图案，更加无语。 “可我在里面写了对应的小卡片，你拿了江回的，不是乱套了？” 倒是林子然解释完，周一杨才回头看她：“你给我写了小卡片？” “对啊，都写了祝福的。”她给班内最要好的几个统一都送了这个苹果，里面都放有一张小卡片。其他人已全部送走，只剩这两个还未送出。 这会儿，周一杨又伸手将那“猪”的苹果礼盒要了回来，然后他重新看了看，忽然觉得好似又有哪里不同了。 -- 第81页 嗯，顺眼多了！ 几秒后，他终于取走那个“猪”的礼盒，对她道：“那行吧，就这个吧。不过记得以后给我挑好看点，知道不？” “……” 林子然叹了口气，终于拿起那枚最后的苹果起了身。 不过这厢林子然刚走，周一杨就满眼欢喜地将礼盒拆了开来，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小卡片。 翻过来一看，小卡片上却写道：“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周一杨咬牙切齿道：“林子然！！！” --------------------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更新~~ 第 45 章 因为离晚自修上课还有十多分钟，林子然打算去竞赛室找江回。 走之前她给江回发了个短信，所以走到实验楼时，江回已从竞赛室出来了。 只是两人刚碰面，江回便看到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江回急忙将林子然拉入旁边一个小树林中。 光明瞬间被小树林笼罩。 林子然刚想问些什么，江回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便见一个老师缓缓从远处走来。 那老师从那小树林面前走过时，两人瞬间屏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他发现两人的存在，那样子简直就像做了些什么坏事似的…… 许久，那老师才慢慢走远，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 两人看那老师走远后，逐渐放松心态，然后转头看向对方，却被对面两人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一跳。 夜晚，小树林内阴暗无比，连实验楼里的光都透不过来。 但即便是这样，两人还是清晰可见面前之人那种不同寻常的目光。 …… 林子然想，怪不得从前小树林里有那么多小情侣在打情骂俏，看来真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只要隐藏的好，这里哪怕干点坏事都不会被人发现啊！ 这边林子然在脑袋里盘旋了许多杂念，面前的江回盯着林子然的脸也已红透，要不是这个黑夜帮他遮羞，他或许又要被某人打趣一番。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今日的某人也自身难保。 许久。 两人都退后一步，林子然率先打破这个局面：“……刚才那个是你们竞赛班的老师？” 江回调整气息后，便回答她：“没，是隔壁物理竞赛班的老师。” “哦……”她的尾音拖得很长，兀自看了他一会儿后，就无聊地踩一踩脚下的树叶，道，“你怕被他看见啊。”其实也知道他们重点高中关于早恋问题管得特别严，但林子然还是忍不住问了问。 “嗯。”他点点头，想，还是小心点吧。毕竟上次林子然来找他之事，已被他们警告过了。这次他们夜晚会面，难免又要被人说一通。 两人站了一会儿，林子然才想起正事，然后她从身后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他：“喏，送你的苹果。平安夜快乐！” 江回回过神，将目光转到林子然手里的苹果上，然后他接过苹果，对她道：“谢谢。平安夜快乐！” 抬眸时，见林子然看着他，他抿一抿嘴，道：“你也有。” 林子然从刚才的思绪中抽离些出来，问：“我也有？” “嗯。”他点点头，又道，“在你课桌里。” 林子然在脑海里搜索着那个苹果的身影，只是想了半天都没想起它的身影，便问：“你什么时候放的，我怎么没看到？” “……你猜。” 夜晚，实验楼本就人烟稀少，他们站在这个角落仿佛与世隔绝。 林子然抬头看他。 此刻，那少年虽淡淡看她，但那神情却让她觉得与往日那个少年有些不同，倒像是情侣间的亲密互动。 有一阵凉风吹来，吹散了她额上的发丝…… 江回低头看她，似乎想帮她把发丝理顺，然后他纤长的手便慢慢靠近了她。 林子然静静地看着他。 正当那只手靠得越来越近，林子然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但下一秒，江回突然将手抽了回去。 然后他低低道：“……晚自修前放进去的。在课桌最左边，被数学书压着。” 停顿几秒后，林子然重新规律地吐纳起自己呼吸，道：“哦，那回头我去看看。” “嗯。” …… 气氛重新陷入沉默。 许久，林子然才抬头问他：“对了，生日送你的那张CD听完了吗？” “听完了。”他点点头。 “怎么样？”她随口问。 江回道：“挺好的。还蛮想去看他们的演唱会的。” 实验楼外的灯光好似透了点进来，这处有些光斑照在他们身上。 林子然侧头看他。 黑暗中，仿佛能看到他的下颚线。 “……那等你毕业了，我们一起去吧。” 江回慢慢转过来。 凉风中，他的声音悠悠地飘荡在这片树林中。“你……会等我到毕业结束吗？” …… 时间好似变得很慢。 慢到让林子然错以为已上课许久，因为此刻教室外一点声音也没有。 …… 只是这会儿她微微低下头，回答是无尽的沉默。 也是，他们说好这学期结束她就走的…… 重新拾掇心情时，她抬头感慨万分：“不过时间过得好快，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想想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她居然也快在这里待了一个学期了，想想都不可思议。 -- 第82页 可为什么越临近那个点，她变得如此不舍，是因为这里的江回带给她不一样的体验吗？ “嗯。” 江回低头看她，又问，“……圣诞节，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的目光渐渐收回，她转头问他：“你要送我礼物吗？” “嗯。” “真的？”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他又点点头，给她一个确定的答复。 “哦，倒也没什么想要的。”她回头时眨了下眼睛，好似在认真思考，“就是觉得现在的耳机质感都不是很好，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耳机？我想买个好点的耳机。” 黑暗中，那个少年慢慢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耳机，然后将耳机塞进她的耳朵里。 音律渐渐被填了进来时，林子然听出是五月天的歌。青春、活力，像极了他们这个年纪的歌曲。 他抬头问她：“这个怎么样？” 她认真听一会儿：“……还行。” “那你拿去用吧。”然后，他又将另一个耳机也取了出来，塞入她另一侧耳朵。 耳朵里瞬间有种不明言语地躁动在燃烧，疯狂的、让人抑郁不住的。 她听着耳朵里传来的声音出神。 许久，她抬头看他：“你不听？” 他点头：“嗯。给你听。” 黑暗中，她望着他，他亦望着她。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发芽，慢慢的，然后变长再变长。 …… 预备铃已响起，还有五分钟她便要赶回教室。 临走时，她看到他头顶处有几片晶亮的东西在闪烁。 然后她望了望天空。 此刻，天空中正飘着几片雪花，若隐若现地在飘荡。 她将手慢慢抬了起来，道：“下雪了……” 第 46 章 雪下了一夜，圣诞节这天，路上到处都是积雪，交警叔叔及志愿者已经出来清扫马路上的积雪以确保交通安全。 林子然刚到学校，放下书包后，沈心妍便异常兴奋地拉着她道：“我昨晚还以为不会下大呢，没想到一觉醒来竟下得那么大了。等会儿我们下去玩吧？” 他们在南方，冬天很少看到大雪，哪怕有也不会下得太大，可今日的分量确实是近十年最大的一场雪景了。 林子然印象中还是很小的时候下过几场大雪，除此之前再无印象。想不到这次来了这里居然还能看到如此景色。 林子然点点头：“行啊，等下我们去打雪仗。” 今日的课间异常热闹，平时在教室的不在教室的，基本都跑出来了，所以这会儿操场上都是打雪仗的人头。 林子然也下去了。 只是林子然刚到操场就被一个雪块莫名袭击了。 砰—— 纯白的雪块打在她的校服上，瞬间掉落大半。 林子然转头一看，便见周一杨出现在远处的雪地上，手里还有其他“凶器”，好像早就料到她会下来。 林子然皱眉道：“你干嘛？” 周一杨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举着“凶器”，慢慢吐出两个字：“报仇。” 林子然觉得莫名其妙：“报什么仇？” 周一杨抬眼看她，眼睛里尽是“你还问我？”的表情。 然后他道：“我可谢谢您嘞，给我写了那么个祝福。” 林子然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意思。 “……那不然你让我写点什么，祝你高中状元？” 周一杨已懒得听她解释，这会儿正生着闷气道： “反正老天都要我惩罚你，所以才为我下了这么场雪。” 林子然：“……”敢情这场雪是为你下的？ 不过就在林子然误以为周一杨只是开开玩笑，却不想他又一次将雪块甩了过来：“看招吧。” 然后就听“砰、砰”几声准确无误地砸在了林子然身上。 林子然终于怒了，抓起身旁的一团雪反击道：“那你把苹果还我，好心没好报。” 周一杨在远处道：“还你个鬼，早就在我肚子里了。” 说着两人开战，操场这端到处都是漫天银白色的雪花及两人融在这场“打雪仗”的身影…… 只是打了一会儿林子然便发现周一杨这厮完全不手下留情，反而越打越猛了。 不信，你瞧。 林子然早上刚扎好的头发已完全被周一杨打得乱蓬蓬的，不仅如此，就连她衣服上、裤子上都到处都是雪。 林子然弃战了。“不打了，冻死了。”照这么打下去，吃亏的保准是她。 周一杨却依然在远处不依不饶：“那你知错没，知错我就饶了你。” 知错你个鬼，真是幼稚的小孩。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周一杨心胸如此狭窄？为了一个祝福非把她搞得那么狼狈。 “懒得理你。”她朝他白一个眼，然后便跑到一处空地上抖落起身上的雪花。 却不想周一杨那厮实在打得太狠，林子然发现衣服里都藏有许多雪，根本抖不下来，她打算起身去找不远处的沈心妍。 江回正好从此处经过，见她一脸郁闷的样子，问：“怎么了？” 林子然指指远处欠扁的人，道：“被周一杨弄得身上到处都是雪，你帮我看看，我脖子上是不是还有雪，怪冷的。” “哦。” 说着，她兀自将头低了下来，江回低头帮她掸雪。 -- 第83页 …… 阳光下，她的脖子雪白一片，像是跟雪融为了一体。 他心下微微荡漾，下一秒，他的脸开始变得通红一片。 过会儿，他整理好心绪，问她：“……你怎么惹他了？” 底下传来闷闷的声音：“还不是昨天平安夜送的那个祝福害的，我给他写了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就成这样了。” 江回淡淡笑一声，难怪！“他最讨厌别人让他好好学习之类的话了。” 林子然道：“那也不至于砸我吧！” 操场上，到处都是嬉笑的声音，有些少男少女从他们身边经过，然后又开始新一轮地打雪仗。 …… “反正这仇我是记住了。以后我要再送他东西，我就是猪。” 操场另一端。 有一个身影正默默地盯着前方两人的运动轨迹。 不一会儿，有一个女生便跑到那个身影身边问她是不是不想玩了。 身影点了点头后，女生答了句“那好吧”，便与她并排站立看着远处。 只是这一看，也同样看到前方的两人，她问：“那个是江回吗？” “嗯。”身影点点头。 “你不去打个招呼？” 身影摇摇头：“不去了。” “哦。”女生盯了她一会儿，又问，“旁边那个女生是他们班的吗？怎么感觉和江回关系很好的样子。” 何止是关系好，两人昨日还相约在小树林里呢。 事实上，欧阳静昨日去上厕所时，刚好碰见他俩从小树林里出来的情景。 回来后，她便看到了江回手里的那个苹果礼盒。虽然他迅速藏于书包里，但还是被她看到了。 所以——不是因为她和江回之间的关系不需要互送礼物，而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她送的礼物是什么。 林子然…… 自从她的出现，已打乱她与江回原本平静的生活，而江回的渐行渐远也让意识到些什么。 行吧，那就拭目以待吧！ 说着，她招呼旁边那个女生一声道：“走了”，终于从操场中离去。 第 47 章 元旦前一天，上午的数学课上完后，数学老师已把元旦作业布置了下来。 试卷被渐渐传下来时，沈心妍问她：“林子然，这次元旦放假你准备干嘛？” 林子然将试卷传到后桌后，回答她：“不干嘛，应该就待在家里写作业吧。你呢？” “我嘛……” 说道此处，她突然变幻神态：“去苦逼的写生喽，还能干嘛？” 林子然微微看一会儿她，见她突然没来由的不自信，问：“你现在画的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时而画的好，时而画的不好，看手感。” 沈心妍随意拨弄着桌上的东西，好似对自己的未来越发的迷茫。 不一会儿，她忽然停止手里的动作，索性将头搭在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林子然聊天：“哎，说起来我小时候画画还挺有天赋的，怎么现在，总感觉差了点什么。反而是那种平时不怎么练的，考试的时候还能一鸣惊人。” 事实上，她最近画画的状态确实不佳，按照最近一次美术班排名来看，她其实是在中下位置。所以有时候她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方向。 倒是林子然看她一眼后，便安慰道：“慢慢来嘛，总有一个过渡期。你也别与别人比较，做好自己就行，平常练的都在的。” 沈心妍淡淡看她，道：“希望吧。” 两人就此沉默一会儿。 不过沈心妍很快又想起什么，对她道：“诶，你不是知道我未来干什么的，你都跟我说说呗，我未来都干嘛的？厉不厉害？” 林子然答之：“多的我不能跟你说。我只能跟你说，你的努力会有回报的。” “哦。”沈心妍终于点点头，不再多问。 事实上，若是林子然此刻跟她说她的未来有多牛多牛之类的话，她或许也并不会觉得怎么样，因为当前的窘境依然存在，她也只能朝着那个梦想一步步走去。 所以，还是好好加油吧！ 课间时分，教室内热闹无比。 不一会儿，林子然也问：“对了，这次你们去哪里写生？” 沈心妍报了个地点，是个省内的古镇，距离他们这里几十公里的样子。 “哦。” 倒是那边沈心妍说完，这边的林子然明显愣了愣。 沈心妍见状，问：“怎么了？去过？” “嗯。”她下意识地点点头，“几年前去过。” 沈心妍却燃起了八卦之心：“和谁去的？” 林子然淡淡道：“……江回。” 沈心妍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即挑了挑眉，道：“看来有回忆啊。” 何止是回忆，事实上，那是她与江回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也是他们感情升温的地方。 不过要说起这次约会，或许应从那时说起。 …… 说起来，那时她与江回自那次相完亲后，并无实质性的交流，虽然那时两家大人都极力撮合他俩，但两人的聊天远没那些大人想象的那般热烈。 所以两人聊了一段时间后便逐渐淡了下来。 而之后两人又是如何熟络起来的，得从那天林子然突然转变了心态开始说起。 -- 第84页 那次，她依旧下了班后坐公交车回家，却没想提前下了一站。 索性也无事，她便打算走着回家。走着走着，便来到昔日的校园附近。 其实她高中离家并不远，左右十几分钟的路程，但毕业以后正儿八经来过这里几乎为零。 所以她便想，反正都到这了，就在这附近吃一个便饭再回去吧。 然后她便去找了对面那家以前常去的小吃店。巧在那家小吃店居然还在。 不过因是放学时分，林子然来到那家小吃店后，便发现满眼都是学校里的少男少女。 因为人实在太多，她便想就此离去，只是抬脚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发现其中一个少女正偷偷盯着前方那个少年看，而那少年似乎毫无知觉。 许久，等那少年回头时，那少女连忙将目光移向了另一处，好似从未发生过眼前的偷窥。 这便让她体内的感情发生了冲撞。 有一瞬间，她觉得那个少女就是昔日的自己，而那个少年便是江回。 她想，或许她也要学着疯狂一次，至少她自己的感情她要自己做主，而不是像从前那样总将美好藏于心间，剩下的孤独一个人舔舐。 所以她便下定决心去约了江回，却不想他很快答应了他。 这便是两人第一次约会的由来。 …… 见她仿佛陷入回忆，沈心妍问她：“那你要不和我一起去写生？” 林子然回过神来，问：“可以吗？” 沈心妍答得干脆：“可以啊，你还可以带人一起去哦。我们光头挺好说话的，上次也有几个同学一起去的，提前跟他说就行了。” 林子然想一想。 过会儿，她道：“那我问问？” 沈心妍点点头：“嗯。不过你得晚上之前给我答复。” “好。”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是，去写生的时候保证不可能带其他人员出去玩，只能说剧情需要。。。 第 48 章 1月1日早上7点不到，大巴车已在指定的地点等待大部队的到来。 林子然和沈心妍提前十分钟到达，所以这会儿已有不少美术生前来问沈心妍：“心妍，你们班江回和周一杨这次真的会来？” 刚开始沈心妍还一脸笑意地回答人家，但后来来问的居然都是大同小异的问题，沈心妍就形同机器人的作答。 趁着空余时间，沈心妍抱怨道：“你说你一叫么就叫两个，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我都预感这一路绝不太平了。” 林子然也一脸无奈，道：“我本来只叫了江回一个，谁叫周一杨在一旁一直跟个酸柠檬似的，我就把他也叫上了。” …… 那天。 林子然过去找江回的时候，恰巧周一杨也在一旁耍玩着他的篮球。 林子然看一眼周一杨后，问正在收调查表的江回：“江回，你们这次元旦放几天假？” 江回将那叠调查表收完后，便回了座位。 然后他边清点调查表的人数，边回答她：“放一天，后两天去竞赛班上课。” 林子然的目光落入那一叠调查表中，问道：“哦，那你要不要一起去古镇逛逛？沈心妍他们去写生，我们可以搭他们的大巴车一起去。” 说到此处，隔壁正转着篮球的周一杨，发出了一个明显“呵”的声音，然后他将球转的飞快…… 林子然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倒是旁边的江回像是见怪不怪，只问：“跟美术班他们一起吗？” 林子然将目光慢慢收回来时，道：“嗯。早上走晚上回。刚好你后两天还可以回来上课，怎么样？” 像是思索了片刻，对面的江回便应答了她：“好。” 只是这边两人刚形成统一，那边的周一杨又发出一个反常的声音。 “哼。” 几秒后，他的篮球好似也有些不满足他此刻的情绪，老从他手上掉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后，便看向了周一杨…… 周一杨重新转球时，明显感受到来自两人的目光，便抬眼看过去。 “看我干嘛？” 林子然努力控制情绪，问得毫无所谓：“你要不要去？” 周一杨又“哼”一声，然后他回答地不屑一顾：“我去干嘛？做发光发亮的电灯泡照耀你们吗？” “……” 既然这么不愿意，“那你在那里酸里酸气地干嘛？” “我这是……”周一杨被林子然堵得没话说。 过会儿，林子然道：“反正我最后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我可叫过你了哦，回头别怪我没叫你。” “……去就去。” …… 林子然回忆间歇，江回和周一杨终于到达指定地点。两人和大部队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又引起一群人的轰动，不过因为司机师傅已经在催促他们，大部队只好恋恋不舍地上了车。 哪知上了车，美术班的女生便再也按捺不住，开始进攻前排两位学校风云人物了。 “江回，能不能要一个你的手机号？” “江回，听说这次省赛会很难考，你还有没有信心考第一？” “周一杨，你要不要吃东西？” “周一杨……” “江回……” 林子然和沈心妍虽坐在靠窗的位置离得江回他们还有些距离，但那一个个此起彼伏的声音实在太让人振奋人心了。 -- 第85页 所以这会儿她撇过眼看向沈心妍，好像在说“不愧是美术班的女生，简直生猛得很啊！” 沈心妍倒是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淡然地打开一包零食，道：“看我干嘛？不是你带出来的吗？” 林子然：“……”也是。 因为要开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林子然索性带上耳机，音乐马上就从耳机里缓缓得流淌出来，世界一片清净。 大概听了一刻钟的样子，大巴车上仿佛已无人吵闹，林子然被一阵震动声惊扰。 林子然打开手机，发现是江回发来的消息，上面写道：“耳机好用吗？” 林子然抬头向江回的方向看去，刚巧江回也正转头看她。 阳光下，那个少年的目光就这么越过人影来到林子然面前。 …… 许久，林子然低下头回他：“好用啊，还挺阻隔声音的。” 这话简直一语双关，江回淡淡笑一笑，仿佛能跳出短信看到林子然那副故意说给他听的模样。 倒是周一杨见他的笑意，便将头略微探过去一些，问：“跟谁发短信呢？笑成这样。” 江回将手机合上，藏于口袋里，回头时他一本正经道：“别偷看。” “……”周一杨朝他鄙视地看一眼，他现在严重怀疑他和林子然在互通消息。 不过，他现在怎么这么在意他俩的进展？ 他倒现在都没想明白，上次为什么会一口答应林子然？总不至于真的做那个发光发亮的灯泡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杨人间清醒人设，知道没什么戏，就先做个破坏王。。。 第 49 章 一路风景，林子然听着耳畔的音乐传来，倒是想起以前的许多事。 记忆中，好像也有那么几次去赴约，虽然次数并不多，但都弥足珍贵地藏在她心里。 就像那次去听五月天的演唱会，她好像也怀揣着同样的心情去见江回。 …… 好像就那么稀疏平常的日子，他们游玩了几次后，相约去看五月天的演唱会。 那天，她精心准备了妆容，穿着印着五月天LOGO的衣服，却没想到江回与她不谋而合了。 那晚，她与江回在人群中缓缓相见，有大灯照在他们身上。照得他们仿佛犹如一对热恋中许久未见的男女一般羞涩。 或许是气氛所致，又或许是她那晚的妆容真的很美，江回看着她，对她说：“今天很漂亮。” 她道了声谢便和他进了演唱会场馆，他贴心地为她避让着人群，直至抵达他们的座位。 后来，演唱会开始，他们一同听着阿信的声音缓缓从台上流淌出来。现场许多人都挥着荧光棒，跟着他们一起唱。 好似就是唱到这首《星空》，江回侧头看着她，问她：“林子然，我们……要不要试试？” 那时候是真的开心，也完全沉浸在这个氛围中，四周又是此起彼伏的“集体大合唱”，所以她根本没听清江回在说些什么。也从未想过，下一秒，他们俩的关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一边睁大眼睛看他，一边瞧瞧身后的舞台，满脸笑意道：“你说什么？ 那时灯光甚好，舞台热切，身后是一众的荧光棒，像满天星一样悠悠地照在她的脸上。 与此同时，他倾身而来—— 在她耳边道：“我说，我们要不试试？” 他记得那时的她，清唱的嘴畔就那样一点点停了下来——很明显她听懂了他的话 然后，她便这样怔怔地看着他。 亦如，相亲那次，看到是他后露出的表情。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场内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连同阿信和乐队里乐器的声音都忽然消失了。 有几窜烟花从舞台中央绽放开来，将这一片天空照得耀眼。 她在绚烂的烟花中看到了那个耀眼的人。 那时候，台下好似只剩下他们两人。 然后。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漫天飞舞的雾气中传来：“好、好啊。” …… 现场仿佛又一次回归了躁动。 那晚，抬头便是星辰。 江回有些淡淡的笑意看着她。她如愿和他在一起了。 梦幻得有些不真切。 现在想想，哪怕于他只是清歌踏浪，于她，却是，纵使万丈深渊，万般皆会跳。 …… 服务区暂做休息，大部队都簇拥而下地去上厕所。 只有林子然仿佛陷入沉思般靠在车窗上，沈心妍问了她一声要不要一起去上厕所，林子然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沈心妍便也不管她跟着大部队一起下了车。 周一杨回来时发现林子然一人靠在窗边，便靠到沈心妍的位置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 “听什么呢，这么认真。不下去上厕所吗？你们女生不是最喜欢结伴上厕所了。” 林子然抬头看他一眼，却意外地没怼他，只道：“不去。听会儿音乐。” 见惯了她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这会儿见她深思忧虑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不习惯了，所以他便坐到沈心妍的位置上，取下她其中一个耳机，戴在耳朵上。 “哦，听听。” 不过听了一会儿，他便索然无味道：“你俩可真是……” -- 第86页 像是停顿几秒，他又道，“有时候我就在想，为啥你和江回连品味都如此相似。该不会……你俩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吧？” 他刚才就跟江回听了一路的五月天歌曲，想不到这会儿又在林子然的耳机里听到，简直要感叹命运的神奇。 这会儿，林子然听到他的感叹，终于淡淡笑一下。 然后她道：“干嘛？巴不得我俩成亲兄妹啊？” “……”倒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两人就此在大巴车上坐了一会儿。 不过虽然是两首相同风格的歌曲，但跟江回听得心境倒是和林子然的心境完全不同。 前者只是消磨时间，后者却让他陷入一丝短暂出神的状态。 是啊，有时候他总觉得与林子然好似认识很久很久。 久到让他觉得他们是那么自然地分享着彼此的兴趣爱好。 就像这首《星空》，他总觉得林子然好像在哪里哼唱过几次…… 一曲终了，趁着空挡，林子然转过头来看向周一杨。 然后他盯着她的眼神便暴露在她面前。 几秒后，他像闪电似得撤回了双眼，有些慌乱地递给她一包拆开的薯片：“吃、吃吗？” 林子然看一眼那包薯片，没反应过来。 许久，她才伸手抓了一把，对他道：“怎么？转性了？突然对我这么好。” 周一杨还在为两人的对视虚惊一场，抬头却又被林子然突然凑近的脸漏了一拍。 停顿几秒后，他突然低头道：“是吧，想着还是要对你好点。”声音完全不似往常的他。 倒是林子然嚼着薯片没有听清：“嗯？” 周一杨抬起头来，闷闷地看着她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道：“没什么。” 林子然满腹狐疑地盯了他几秒，没再多说。 不过很快，一包薯片见底了，周一杨又伸手去座位上拿薯片：“还要吗？我那儿还有。” 林子然却摇摇手：“不要了。” 周一杨抿抿嘴，倒也不勉强，将手伸了回来。 只是转头，便看见林子然嘴角的薯片渣子。 “怎么吃得跟小花猫似的。” 说着，也不等林子然自己伸手，已探出手想将她把嘴角的碎片渣子拿掉。 好似是见她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一下，但大巴车的靠背就是这样，抵着了，也没什么地方再退缩，她便瞪着双眼看着他下来。 有一瞬间，林子然觉得周一杨的气息马上就能抵达到她的那端…… 眼见那身姿越凑越近，他却依然浑然不知。 林子然又慢慢往旁边挪了挪…… 直到——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车门口慢慢上来。 林子然忽然回过神来。 然后，来不及想太多，林子然就直起身从座位上起来。 慌乱中，好似撞了一下周一杨的头。 周一杨终于吃痛得向后方移了移。 然后便有了一丝空隙让林子然从里面钻出来。但因为两人同带一个耳机，钻出后又被耳机向后拉了一把。 她又轻呼一声，现场真是好不热闹。 接着，她二话不说，拔了耳机，就落荒而逃。 车内只剩下江回和周一杨两人。 出了大巴车，新鲜的空气就缓解了刚才慌乱的气氛。 林子然回头看去。 玻璃窗内，江回、周一杨正朝大巴车下面看过来。 林子然跟见了鬼似的移开目光，然后躲到一个再也看不见他们两人的地方，平息内心。 半晌。 她懊恼似得缓过神来，说道：“干嘛呢？我又没做啥事，怎么感觉被抓奸似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应是回忆章。。。 第 50 章 终于抵达古镇。 林子然刚下车，周一杨便凑上来道：“林子然，跟你说个事呗。” 说完，前方便有些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 林子然抬头看去，发现正是美术班的那些女生，此刻正将江回包围着，好不热闹地在那里与他聊天。 林子然看了一会儿，便对周一杨道：“哦，你说。” 然后便听周一杨的声音渐渐传来：“我跟七班那个周什么悦的没什么。” “？”林子然皱一皱眉，终于从前方那几戳身影中回过神来。 然后她抬头看他——只见周一杨此刻正满脸诚恳地对她道，那样子是她前所未见的 林子然有些纳闷地想：啥意思啊？怎么突然跟她说这个？难道是他们刚才在大巴车上说了些什么？ 怀揣着这种心情，林子然有些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哦。” 不过显然这方的周一杨还不那么放心，又与她解释一遍：“真的，我跟她真没什么的。” 见他如此执意，林子然只好先应付眼前的人，将脑中的疑惑暂时放一放，她道：“我知道了，上回你不是和我说过了嘛。” 也是，说了这么多遍应该也听进去了吧，不会再误会他与其他女生在交往了吧？ 这会儿，周一杨点点头，终于放松了下来。 只是下一秒，林子然的话又让他觉得她完全在无视他的存在。 她说：“不过周悦真不错的，长得也好，性格也nice，成绩更不错……” -- 第87页 话音未落，便见周一杨打断她，咬牙切齿道：“林子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进入古镇后。 趁着美术班的女生已将目标转向周一杨，林子然赶紧跑到江回身边，想暂时躲一躲风头。 想起刚才周一杨对她一遍又一遍的“暴风植入”，便心有余悸地又朝周一杨看一眼，然后转头问江回：“你老实跟我说，你俩刚刚在大巴车上都聊了什么呢？” 江回的眼神顿一顿：“没聊什么。” 她才不信！ “没聊什么那他干嘛一直和我说他和周悦没什么？”还一直在她耳边轰炸，搞得她觉得再不远离他，她都快得神经质了。 前方依旧熙熙攘攘。 不过不同刚才的是，那处的热闹声已完全进不了林子然的耳朵里。因为她现在所有的关注点都在江回身上。毕竟她也有些好奇他们之间聊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说道此处，江回故意看她几秒，然后道，“聊了几句你。” 果然在聊她！好的，先沉住气，慢慢套话！ 林子然此时不动声色道：“聊我什么？” 旁边之人的脚步似乎又顿了顿。然后，他道：“你这么想听？” 林子然反问道：“别人聊你你不想听？” 脚步重新启动。 过会儿，前方那个身影道：“不想。” 林子然：“……” 看来平常她对江回太好了，不然他怎么总这么吊她胃口！可恶！ “到底说不说。” 见她已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江回终于回过头来，问她：“真想听？” 林子然给他一个大白眼：“不说拉倒！” 只是接下去的话，却让林子然正想一巴掌呼死他。 他说：“聊你挺会吃。他说你把他的薯片都吃光了。” 事实上，两人确实在大巴车上聊到了林子然，不过不是聊吃薯片的事，而是…… 大巴车上，狭窄的空间，只剩两人对立的身姿以及不那么流通的气流。 许久，江回终于缓缓开口：“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上林子然了？” 索性便这么承认了吧，横竖都是一刀，好歹这样还利落点，要不然总让他觉得有些对不住江回。 所以他便道：“是。” 大巴的车门敞开着，车外有些脚步声经过这里，有些中年女子看到车上有两个俊俏的少年正站立着，不禁多看了一眼。 只是到底不是同一班车，那些中年女子恋恋不忘地看完最后一眼后，便自行回了自己的车里。 四周又变得寂静一片。 只有大巴车里充斥着一股座椅皮革以及汽油的味道，让两人明白还有事要解决。 江回终于问他：“什么时候喜欢的？” 气氛依然密集，仿佛有属于两人之间从未出现过的严峻气息渐渐传来。 只是下一秒，周一杨却打破了此处的沉浸。 他说：“不知道。” 说完，他的表情便开始有些别别扭扭，仿佛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来自这件事的始末，然后他开始对自己难以琢磨心思做了解释，“哎，你别问我了，我其实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他想，或许是那晚林子然站在汽车灯下对他说：“周一杨，每个行业都值得被尊重，我只是希望以后你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要轻易放弃。” 也或许是其他时候，总之在他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在意她时，已经看不得她与江回频繁的接触。 “……说实话，我没想过要喜欢她。你知道的呀，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以前交往过的那几个，哪一个不比她漂亮？只是有时候总会被她不自觉地吸引……” 这倒是，他们虽在感情方面不苟同对方，但江回也从不参和他的那些事。所以看他交往过一个比一个漂亮的女生，他绝不过问。但林子然是个意外，她与他之前喜欢过的那些女孩相比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周一杨说完，江回便轻轻点了点头，像是表示认可他的观点：“嗯。” 倒是周一杨见他一副仿佛置身于世外的样子，有些疑惑道：“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 “明明你先跟我说喜欢她的，现在……哎，反正这件事我承认，我是没那么坦率。”说道此处，两人像是已完全挣脱了刚才的纠结，变得坦然许多。 江回却抬眼看他：“没什么可怪你的，而且这个事本来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说到底，他自己也没法控制这个事，又怎么让别人控制呢。 这番说完，气氛好似又有些不明朗。 两人之间好似又有些剪不断理不清的事情缠绕在一起。 只是大巴车外渐渐传来大部队的脚步声已然不能让两人沉浸在这个事情上太久。 所以，江回看一眼即将到达的大部队，沉默良久后，对周一杨道：“你要真那么喜欢，不用顾忌我，就按自己的方式进行。” 司机已提前到达，上车时瞟了两人一眼后，便独自来到座位上。 “你……” 周一杨在震惊看了他一眼。 江回却没理会他的惊讶，只回归了自己的座位，然后慢慢对他道：“不过我应该也不会让你趁虚而入的。” 大部队终于抵达大巴车，大巴车内渐渐躁乱起来。 -- 第88页 周一杨也回了座位。 在大巴车开出去的前一秒，他问江回：“对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回已从书包里摸出耳机，他将耳机戴上后，淡淡对他道：“你这学期不是都没有交往对象？” “……”敢情在他们眼里他还是个花心大萝卜？怪不得那天林子然会误解他和七班那个女生。 第 51 章 正式逛古镇后，林子然发现原来所有的点滴都会在熟悉的场景面前瓦解。 就像他们第一次逛古镇时，便在这里遇上了同班的学习委员及他老婆方思洁。 那时候，她其实蛮尴尬的，毕竟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撞到熟人，场面可想而知。 当然一开始他老婆并不在，所以两人还算能应付，只是聊些近况，并未涉及一些“敏感”话题。 真正打破平衡的是，方思洁的到来。 方思洁的到来，就好像他们这干涸的枯井中的一束光芒，不，应该说是他们夫妻俩的高光时刻。 方思洁把她老公想问又不好多问的话，在江回他们面前尽数问尽了。 比如她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要是结婚了提前知会他们一声，这不刚巧他们生了一对龙凤胎，还可以在婚礼上为他们做花童等等等等。 就好像是，面前两人已在迈入婚姻的殿堂，身边有来宾祝贺这对靓男倩女。 可这偏偏是他们第一次约会…… 所以就当一旁的林子然的脸越来越通红时，江回终于解救了她。 他说：“我们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如果真有那时候，一定提前知会你们哈。” 方思洁这才停止了输出。 不过也是经过那次，两人之间倒是有了几分革命友谊，偶尔会出来约个饭之类的。 他们跟大多数成年男女一样，虽然嘴上从未说破什么，但都是奔着以结婚为目的去的。若是处的好，会在不久的将来讨论结婚等事宜，与面前之人过一辈子。 只是令林子然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的进展竟如此飞快。 因为聊得那几个月中，江回时常会给她带些当地的特产——他的项目在全国各地，林子然时常会收到各式各样的特产 收的多了，林子然也觉得不好意思，想着要不邀请江回去看一场演唱会。 所以，她便提前订好了所有行程，两人正式赴约。 然后便有了那一场演唱会的经典的对话，他们正式在一起了。 其实她到现在对那场演唱会的画面都保留着一丝特殊的美好。 于她而言，那个美好是他们携手共度的开端，哪怕后面的她经历了一些不知所措的瞬间，她都心怀善意，因为那时他们距离对方只有一毫米。 真正在一起后，反而让林子然不适应了一段时间。她想着，毕竟在一起了，是否需要更体贴些，又或者是在见面时与他有些肢体接触让两人变得更亲密？ 她无法掌握这些度，又不好意思询问江回。 倒是江回看出了她的纠结，有时候会轻轻牵上她的手，以缓解她的压力。 不过他们因为时常异地，所以每次见面的时候，大多有一些尴尬的名场面。 林子然记得有次，好像是一个月没见了，两人一起去度假，便开了一段无话的路。 她记得那天江回还问她：“今天怎么不说话呢？” 她扭动一下略微僵硬的身姿，忙道：“啊，我怕打扰你开车。” 江回却侧头笑一下，道：“没事的，你说话还打扰不了我开车。” 他们之间一直很平淡，虽然偶有温馨的瞬间，但不会像那些热恋中的男女一样如胶似漆。 真正让她感受到感情上的升华是那次。 那次，他们接吻了。 那天他们是去看一场百年难遇的流星雨，但那天好像等到后半夜都没见着那什么“流星雨”。倒是等着等着把她弄得有点犯困。 睡意朦胧中，却见江回轻轻推了她一下，她便惊醒似地抬头看了看天空。 却见天空上方瞬间划过几下流星，虽然很短暂，但足以美好。 她被这情景彻底弄醒后，便回头看他。 只那一眼，那种火花般的情绪便肆意体内。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颊，以及那一双铮亮的眼眸，终于慢慢靠近了他。 那晚，他们好像说了些什么，又好像没说什么。 总之等她反应过来时，他们的脸已贴得如此近。 是的，他们接吻了。 她到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那晚他冰凉的嘴唇划过她嘴唇的感受。 有一些他独有的气息与她交融在一起。 她的心脏在那具身体下疯狂跳跃。 有些晚风吹来，有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快坐不稳——原来那些话是真的，接吻真的能让体内的多巴胺飞起来 然后，他用手轻轻将她的头托住，手指穿插在她的发丝中。那些血液仿佛倒流。顷刻间又汇聚在一起，然后瞬息爆发…… 像是过了许久许久，他们才靠在一起。 那天，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跟我和家里人吃个饭？” 或许心脏还未归于平静，她还没从那个情绪中走出来，她迷迷糊糊道：“嗯？” 他又复述一遍。 这回她总算听明白了意思，也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便有些莫名紧张：“……如果去吃饭的话是不是要准备什么东西？” -- 第89页 他低头看一眼她：“什么都不用带，把你带上就行了。” 然后，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手心，让她觉得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又回来了。 有些情愫在身体里生根发芽，她看着他们交叉在一起的手，喃喃道：“……还是准备点吧。” “没事，他们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 不过见她一脸要与他争辩的样子，他及时道，“而且这次去的人有点多，你确定要一个一个准备吗？” 她终于抬头看他，她的眉心有了一丝不自然的担忧：“很多人吗，都有哪些人？” 见她如此，他淡淡笑一下，然后他摸摸她的头顶，道：“其实也不多，一桌人的样子，都是自家亲戚。” 她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哦。” 便矮了矮身钻入他的怀里。 夜空很平静，江回瞭望夜空，仿佛已看不出刚才划过流星的踪影。 不一会儿，他侧头看她，问：“你是不是不太想去？” 她的声音从他怀里渐渐传来：“……一点点。” 像是停顿几秒，他才道：“那不去了吧。下次再说。” 想想也确实是有点早。按照他以往的速度，或许谈个一年半载的都不会有什么动静，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碰上她，他总觉得这一切好像也不算太快。可他们在一起也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 山上，空气新鲜，却有些凉意侵袭着他们。 许久，林子然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你们家时常有这种家庭聚会吗？” “那倒不是，其实是……”说道此处，他低头看她，慢慢道出实情，“专门为你办的。” “为我办的？” “嗯，打着家庭聚会的名义，实际都想见见你。” 也不怪她不知道，实在是他也没与她提起。 自从他的七八姑八大姨知道他有女朋友后，都变得异常八卦，尤其是他的那些小表妹，完全不亚于她们的妈妈们，已经明着暗着问了他好几回了，什么时候把嫂子带出来溜溜，她们都想见一见。 在她们眼里，或许这个从未露面过的未来嫂嫂充满着神秘感，尤其是她们这个哥哥从小到大从未宣布过自己有女朋友这个事，有一天突然宣布后的心情，就好像按在身上的毒瘤一样让她们心痒痒。 “那……要不还是去吧？” “不害怕了？” 害怕倒是不害怕，只是觉得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要面对那么多人。而且见了面是不是就相当于…… 不过，既然是为她办的，不去的话会不会太不给面子了？ 夜晚，星空变得格外透亮。 他们坐在山间，仿佛是离星空最近的一次。 “其实去见见也好的，他们都很好说话，不会为难你什么。” “而且，总要见的。” …… 下午，林子然他们四人开始逛古镇。 因为时间太短，四人根本没啥时间在某一家店中逗留太久，所以只能走马观花地逛了逛，但古镇里小玩意很多，他们买了一堆小玩意回家倒也算开心。 临走前，他们终于找到那家来之前就心心念念的“未来信笺”的小屋。 这家店网上早已被炒得热火朝天，因为说是可以给未来的人写信，所以很受青年们的喜欢。 这会儿，几人进入小屋，了解流程后，很快就开始落笔写了起来。 林子然最先写完，寄完信笺后，便一个人在屋外等候其余三人。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屋外风铃声的响起，江回也从里面出来。 “写好了？”林子然问。 “嗯。”他点点头，很快走到她身侧。 两人就此等了一会儿。 等到身后已是第三次风铃声响起，身旁之人道：“林子然，你是不是快回去了？” 沉默，有些异样的心绪从体内淡淡传来。 是啊，快回去了。 其实打从这次元旦邀请江回出来玩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想好要好好与他告个别。 只可惜，她始终说不出口。 她吸一口气，抬头看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四目相撞，仿佛所有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 他的眼里有淡淡的忧伤划过。 因为…… 就在刚才写完信的那一瞬间，就感觉你好像真的快走了。 沉默横在两人之间。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丝颓靡的情愫。 过会儿。 江回道：“什么时候回去？” “过完年吧。” 所以还是到了这一步是吧？ 其实现在想想早上与周一杨说的那番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会让他趁虚而入吗？人都走了，还有什么趁虚而入一说呢？ “回去后，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起风了，风铃声在身后此起彼伏。 有许多人从小屋内出来，从他们身边经过后，朝他们看一眼两人，而后重新踏开脚步，渐渐远去。 林子然看着那一个个远去的过客，心里莫名不是滋味：“……你希望我们在一起吗？” 世界静悄悄，仿佛这学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却也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 入冬后，风过之时，寒意越来越甚，更何况是此刻两个无法述说心中想法的人。 -- 第90页 “……知道我给未来的自己写了什么吗？” 寒意仿佛入骨，但她却觉得此刻更加心灰意冷 “写了什么？” 他的眼神看向远方，两人仿佛又一次站在那个诀别的十字路口。 “……我让未来的自己，不要放弃你。” 有那么一瞬间，林子然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仿佛沸腾起来。 或许，是那个那种熟悉的眼神，让她感到一丝力量。 “你……为什么要跟‘他’说不要放弃我？” 风又吹来，也吹去。仿若无痕，又仿若满是痕迹。 他终于把一张写好的信笺递给了她。 “这就是答案。” 她缓缓接过卡片，摩挲不已，竟在这个当头不敢打开。 犹豫许久，她终于慢慢展开信笺…… 或许是她的心脏声突突地另她不安，又或许是眼前的字迹让她有些胆怯。 因为那张信笺上面写道——我喜欢你，林子然 是啊，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却无法回应他。就像那次她知他心意后的慌忙逃脱。 其实，一直以来，她不正渴望这些吗？可为何此刻看着这些天真的字眼，她又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般再也无从提起自己的心意。 因为期限已到，她该回去了。 可是为何，此刻，她如此不舍…… “本来想寄给未来的你的。”他说。 她盯着眼前的字，强迫自己平静。 “那为什么现在就给我？” “……想让你现在就知道。” 糟乱的心思，像一头猛兽一般冲撞着她，可她只能一遍一遍抑制。 “是因为我要走了才告诉我的吗？” “不是。”他平静而淡然地望着她，却有一丝说不出的苦楚，“没走之前也想告诉你。” “什么意思？” 他终于可以直面解释那场意外，却是这样一个场合说出来。 “上次来竞赛班的那个女生，是我故意透露给她的。” “你……” 那头猛兽终于冲撞出她的内心，却将她撞得支离破碎。 所以，是真的从那时就已经…… “但我不知道你会反应那么大。” 如果知道你的反应那么大，我或许会换另一种方法吧。 可——又有什么用呢？明知心意后的无法表达，又有谁会懂呢？ 猛兽慢慢退却，她却犹如一只凋零的玫瑰。 “你……喜欢我什么？” “所有。” 她闭闭双眼，忽又睁开，“既然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不直接让我留下来？” 因为—— “我只是不知道这次我该用什么借口把你留下来了。” …… 自从上次去过江回家的家庭聚餐后，两家大人就开始变得神神秘秘，总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林子然虽然猜得到他们在讨论什么，但却想不到这一切像坐火箭一样快。 原来趁着他俩不注意，双方父母早就去合了八字，日子也在当天就选了出来。 半年后的某一天，黄道吉日，他们结婚。 那天，当母亲来跟她说的时候，她满脸的不可思议。但因为双方父母在当天就爽快地敲定了日子，她也没好说些什么，只去问了江回作何感想。 倒是江回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惊讶，只问了她一句：“那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我……”她当然愿意！ 婚事就这么敲定下来。 比想象中来的顺利，但前期准备事宜也累得两人够呛，光是拍婚纱照就用光了她的年假。 当然，真的等到那一天到来时，她又觉得这一切仿若梦境。 犹记得，出嫁当天，沈心妍看着她的面庞，居然有种老母亲的泪眼婆娑：“然然，我现在发现人生真是出其不意。我以为像你这么温吞的人，结婚一定会墨迹得很，却没想到，你居然是我第一个参加婚礼的朋友。” 那天，沈心妍仿佛透过她感慨着什么：“不过，大概因为你喜欢吧，才会这么快。”然后她握着她的手，问，“然然，你是不是很开心？” 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画着精致的妆容，笑意满满：“嗯，开心！” 沈心妍看着她说：“那就好！你开心就好！” 转瞬便穿着婚纱站在江回面前。 那晚，江回将戒指带到她手上，有许多闪光灯照耀在他们脸上。台下人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起哄说要让他们接吻。 然后，他们在台上拥吻。现场许多人都感动哭了。说他们是从校服到婚纱，太美好了。 她在台上看到她的父亲母亲也哭了。她原以为，像她父亲这么坚强的男人是不会哭的，却没想到，她的父亲才是从头哭到尾的那个人。 她在台上看着动容的同时，便使劲憋着眼泪让自己不哭花妆，江回就在这时候轻轻握着她的手，那双温暖的手掌将她的手包围。好似在一阵阵宽慰她。 她被那双强有力的手掌止住了泪水。 这一刻，她其实觉得自己挺幸福。 有家人，有朋友，未来还有一个“丈夫”都会陪伴她。 人生何其有幸！ …… 或许，她依然喜欢他，要不然当初怎么会想也没想地嫁给他呢？ -- 第91页 --------------------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 首先，这章不知道为什么卡文了，所以以后我一定要写大纲！！！ 其次，这章为什么会这么难写，因为两人的感情要进入第三阶段了。。。 最后，下周油箱加满了。。。 第 52 章 元旦回来后很快期末考。 期末考下午考完，各科老师发完作业便放了假。 所以这会儿班级同学都兴高采烈地收拾着书包，准备回家。 正收拾着，周一杨挎着书包来到林子然面前，在她耳朵上塞下一样东西。 林子然向头顶摸去：“这什么？” “耳套。”周一杨道。 林子然将它拿下来看一眼，发现是一个粉粉的兔子形状的耳套。 “给我的？”她问。 “不给你给谁？”说着他又帮她戴上，并得意道，“是不是很暖和。” “哦。是挺暖和的。”林子然点点头，不过发现他耳朵上也围了一个耳套，她又问，“你去批发了？” 倒是林子然说完，周一杨有些无语道：“谁去批发了！特意买来送你的，怕你耳朵冻坏，没人给我抄作业了。” “……” 不过最近天气寒冷，早晚戴上这个耳套确实差不少，所以林子然便道：“那谢谢了。” “客气啥。” 两人又絮叨了一会儿，林子然便不经意地将目光瞥向江回位置的方向。 周一杨回头看一眼她目光所及的方向，有点吃味道：“别看了，他早走了。” 林子然问：“他去干吗了？” “我哪知道，可能去竞赛班了吧。”他心不在焉地应答着，过会儿有些不爽，“我说，林子然，你是不是一天见不到江回就浑身难受？” 林子然终于将目光转回来，盯了他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又兀自站了一会儿，周一杨又问：“寒假打算干吗？” “不干嘛，在家待着，写作业吧。” “这么无聊？”他的目光倒是全放在她身上，“那我寒假叫你出来玩？” 林子然重新整理书包。 “到时候再说吧。” 跟周一杨道别后，沈心妍也从美术班回来，看到她桌上的耳套，道：“哇，好可爱的小兔兔啊，谁送你的啊。” “周一杨。” 沈心妍将手里的几幅画放在桌上，调侃道：“哟，行啊，林子然，不错啊，把我们班两大帅哥都拿下了。” 林子然瞟一眼她，看起来并没什么心思：“瞎说什么。” 沈心妍却一本正经道：“不然是谁送你的礼物，还是这么暖心的耳套。” 说道此处，她更是浮想联翩，“哇，这么想起来就有看点了，两男追一女，这不妥妥小说里的情节吗？我喜欢。” “……” 倒是沈心妍说完，林子然突然正色道：“少看点言情小说吧，有那空多研究研究你的美术，这个学期结束离高考就越来越近了……” 眼见又要听她啰嗦，沈心妍连忙打断她：“知道知道。啰里啰嗦的，林子然我发现你这段时间不太对劲呢，怎么总跟我说这些？” 虽然平时林子然也会督促她学习，但这段时间的她着实对她有些严厉，那样子，倒像是在交代“后事”似的。 此刻，教室内突然噤声一片。 本就安静的教室随着沈心妍的话音落地，变得更是寂静。 而那短暂的沉默也让沈心妍在疑惑中看向了林子然。 几秒后，林子然终于说出实情：“其实，我要走了。” 空气中那些不明朗的东西淡淡漂浮在两人之间。 “啊？又要走了？”面前之人满脸不可思议，“什么时候？” 林子然将目光飘向窗外，她道：“过完年吧。” 沉默，仿佛是思考的最好话语。 许久，沈心妍道：“你想好了？” “嗯。” 几秒后，书包拉链被拉开，然后沈心妍终于将整理好的书放进书包里，叹息道：“哎，看来某些人要伤心喽。” “……回去吧。” 寒假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年关。 不过相比大人们的年前准备，林子然倒是在家空得悠闲，没事写会儿作业，玩会儿电脑。 周一杨倒是来约过她几次，但她只跟他出去过一次，不过那次没见着江回出来她其实玩得还挺心不在焉的，所以后来也没再出去。 班级群里倒是时常有些消息，林子然有时候看群上消息会不自觉地去翻看那个熟悉的扣扣头像，发现依然是灰色后，总没过多久就下线了。 说起来，她自从古镇回来后，心情便有些低落。 也不知道是因为最近时常觉得自己要回去了低落还是她与江回许久未联系的原因，总之，这段时间，她的心里着实有些七上八下。 这天，年三十。 已吃好年夜饭，林子然和爸妈三人此刻正坐在客厅里，看着春晚的节目。 外面鞭炮声的突然响起，把正昏昏欲睡的爸妈打断，然后他们抬眼看了看时钟。 “哟，都十点了，鞭炮声还这么大，电视声音都听不到了……” 林子然听着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又抬头看着天空中五彩斑斓的烟花，显得有些出神。 -- 第92页 是啊，那时怎会觉得鞭炮声吵呢？可谁想，多年以后突然严禁放烟火后的心情，又让人觉得过年了然无味。 这么多年，她看着家乡这处发展得越来越好，年味却越来越淡，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正出神时，林母已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 “喏，爸爸妈妈给你的压岁钱。” 红包递到她手里时，她又迷茫地看着这一切。 好似觉得很不真实。 好久了吧，毕业以后爸妈就不再给她压岁钱了吧…… 大概是不见她拿，林母道：“拿着啊，今天怎么一直木木的，喝醉了？” 本来刚才她只是与她爸小酌一番，但后来喝着喝着竟喝高兴了，不知不觉两人竟干了一瓶黄酒，总归还是让林母有些担心。 “没呢。” 倒是林母说完，林子然便收下了红包，然后给了她一个宽慰的微笑，已解释自己并没有喝多。 林母摇摇头，也不再多说，只指着红包道：“去枕头下面多压几天，别到处乱花钱，知道不？” 林子然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然后便又靠在沙发上出神地看着窗外的烟花。 见她如此，林母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到底醉不醉，从没喝那么多酒的人喝那么多，要不给你沏壶茶？” 林子然却只挥挥手：“不用了，清醒着呢。你们进去休息吧。” 林母犹豫片刻后，终于迈进房间并告诫她：“那别看得太晚，明天也有回放可以看，记得早点睡，明早还要去外婆家做客。” “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大约过了半小时的样子，林子然终于起身走出了家门。 走之前，她发了一条短信给江回。“我过来找你。” --------------------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了，因为周日没修改，上午才改的。。。 明天就9点多吧。 第 53 章 这边。 江回家。 此刻，江回站在阳台上瞭望天空中绽放的烟花。 烟花正此起彼伏地铺满在偌大的天空中，仿佛能让人暂时忘却这夜空的寂静。 有一瞬间，他看着这腾空而起的绚烂，心里也仿佛如天空一样亮如白昼。只是当光亮退散时，那些火树银花般的烟花消失在这个黑色幕布下，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沦，直至灰飞烟灭…… 像是看了一会儿，便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挠他，他低头一看，竟是江小喵。此刻江小喵正蹭他的裤脚，睁着圆溜溜的双眼看着他，仿佛也要与他一同看这盛世美景。 他弯下腰拾起他，然后将它拦在怀里，沉默地看着它。 或许未来的日子也就你同我作伴了吧。他想。 一刻钟后，一声振动声打断了这一人一猫的欣赏阳台之景。 江回拿出手机，手机里赫然显示的那条短信也让他意识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将手机合上后，又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空中的烟花，声音便悠悠地飘荡在此处。 他说：“要不带你去见见她？” 他仿佛在对江小喵说，又仿佛在对自己说，总之那语气听着格外缥缈。 江小喵此刻被他捧着手心，正探出一丝脑袋，仿佛想听清他的话语。 只是，他摸了摸它的头顶，对它道：“算了，见了你会伤心的，她是来告别的。” 楼道里，随着楼道灯的开启，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从楼梯上下来。 有一瞬间，林子然觉得这么多天来的心情起伏，竟比不过见到他的那一刻。 “嗨。” 天空中依然绽放着美轮美奂的烟花，只有他悠悠地走到她的面前，才让她觉得一丝真实。 或许，她只是太想他了。 “新年快乐！”她抬头对他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却望着她，深邃的瞳孔里满是说不出的伤痕。“新年快乐！” 有种默然淡淡横梁在两人之中。 “睡了吗？” 许久，她终于开口道。 “没，看春晚。你呢？”他抬眼看她忽而又低下，两手插在口袋中，声音低低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也在看。” “嗯。” 他点点头，不再言语。仿佛话题已然结束，只有两人对立的身影。 “爸妈回来了吗？”她又问。 烟花转瞬即逝，但此处放完那处又接着放，让人觉得热闹的同时，又有一丝怅然。 “回了。前几天回了。” “嗯。” 他好像一直没兴致回答，却在闻到那丝酒精后，突然抬头看她。 “你喝酒了？” 林子然亦抬头望他，却在他的眼底发现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牵挂。 夜晚，有些不明朗的情愫盘桓在两人心间，靠近了忽又止住了，再没上前。 或许，她只是想来与他好好告个别，却不想，这一切令她如此伤感。 有一瞬间，她甚至想过待在这里不回去了，可，她能如此吗？ “嗯，跟我爸喝了一些。看得出来？” 她努力扯了扯嘴角，让她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 他盯了她一会儿，沉默良久后，又重新陷入这片寂寥：“……闻到了。” 到底在想什么呢？ -- 第93页 为什么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可越靠近她，越让他觉得她只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或许也有一丝不舍，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到底还是打算回去。 算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就当这是一场梦吧…… “你找我有事？”他开始问，表情却不似刚才，变得竟有些毅然决然。 她侧头看他，心犹如被刀割了一下。 有那么一秒，她仿若看到两人走在世界的尽头，挥着手跟彼此说再见。 这一刻，她终于抑制不了自己的内心，艰难地开口：“……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或许是那些天空中的烟花衬得她的神情忽明忽暗，又或许是她的那句话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总之在他低头看她时，那些决心犹如堤坝一样瞬间被冲垮。 “你……” 独自对望后，这一切仿佛又趋于平静。 然后他听到她说：“不过是有事找你。” 空气中又传来那丝丝酒精的味道，也让他又一次迷失在那片森林中，恍然中他仿佛看到那片仅有的光亮被浇灭。 他将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她的脸颊上。 许久。 他的内心终于宣告失败。 算了，诀别也好，留在这里也罢，他只知道，这一刻，他依然在乎她。 “以后你有事的话，我过来找你好了。别一个人过来，太晚了，很危险。” 有些风吹来，令她脸上的温度下降不少，也让她的神思有一丝短暂的空白。 她抬头看他。 半晌。 “……可你都不过来找我，我只好过来找你了。” 口气竟有些委屈的，让他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们终于正常作答。 “前两天才放假，一直在竞赛室……” 他们好似靠近了一些，空气中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情愫在发酵。 她开始打断他：“知道知道，天天就知道泡在你的竞赛室。发点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那个瞬间，他觉得终将还是敌不过那片对她的情谊。 他开始迈开心中的那一步。 “那以后我给你发消息……” 她的发丝被吹乱了，他抬头帮他抚平秀发时，也仿佛被吹乱了他的心，“……可还有以后吗？” 夜晚，抬头便是绚烂的烟花，低头是游荡在两人心间的离别。 她在那丝发丝回归脑后时，终于一脸认真地回答他：“还有的。” “……我来就是想跟你说，我不走了。” 或许，心意在那一瞬间已改变。 所以，不管未来如何，这一刻，她只知道，她不想让面前之人伤心。 远处，天空中，忽然炸裂开一整串烟花爆竹的声音，也为面前之人按下暂停键。 “听清了吗？”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同时，又听到她柔软的声音传来：“诶，你过来点。” 然后，她垫着脚凑近他，在那些烟花爆竹燃起的前一刻，对他道：“我说，我不回去了。” 暂停键恍若被按起，剩下的是那些电流传遍他四肢百骸的声音。 那些电流缓缓流淌在他体内时，他的嘴角开始有一丝不自然的微张。“真的？” “嗯。” “……为、为什么？”他抬头。 或许此刻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颤抖，可他却毫不在乎。 “想知道？” 她的双眼恢复了往日的狡黠。 只那一眼，他便猜到她接下去要做些什么。 果然，她踮起了脚尖，他的唇边轻轻亲了一下。 世界仿佛晴明。 漫天飞舞的烟花在空中盛开。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忘了言语。 然后他听到她的笑意渐渐传来：“那我回去了。新年快乐，江回！” 夜晚，仿佛有一种魔力，让白天不敢想的事在这一刻尽数做尽。 所以，他在她转身之时一把拉住了她。 然后，他抱住了她—— 他们在烟花下拥抱。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犹如烟花绽放的声音：“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在一起了。” “嗯。” --------------------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m,又迟到了。 主要干了一上午的活，本来想着修改一下就放上来，不知不觉修改到现在。。。 明天不一定能放，尽量放吧，发不了就后天一早。 第 54 章 年初一，林子然便跟着爸妈开始走街串巷做客去了。 因为每年初一她母亲那边的亲戚都会到外婆家聚聚，所以这会儿外婆家的农村小屋早已人声鼎沸。 外婆年迈，此刻只能露着慈祥的双眸，坐在长凳上看着那些子子孙孙聊天。 不过相比外屋那群小孩说一些游戏电视剧等没营养的话题，里屋好像聊的更有层次感。这不，林子然去里屋上厕所的时候，似乎听见她母亲正和她的小姨大姨商量着表姐的什么事。 当然，这事她不用猜都知道她们在谈论什么。她们应该在讨论表姐离婚的事。 当初表姐的初恋被她父母拆散后，随便找了一个条件好的便嫁了，速度快得已令一众亲戚大吃一惊。 现下如果又传出要离婚的事，估计又要被一些亲戚说三道四。 -- 第94页 这会儿，表妹见林子然出来，立马扑上来，道：“姐，你去里屋听没听到她们在讲表姐什么？” 林子然不想多事，故意摇摇头：“没。” 说着，便打算坐回原来的位置。 表妹却一把拉住她，神神秘秘地探头道：“那你猜一下，我听到了。” 林子然淡淡看她一眼：“不想猜。” “猜一下啦。”但一直缠着她的表妹却让她有些头疼。 许久，她才道： “她要离婚了。” “咦，你怎么一猜就猜出来。” 不过表妹因为只想传达她偷听到的 “秘密”，一会儿便道，“好没意思哦，你猜的也太快了。”说着便去找弟弟妹妹玩耍去了。 倒是表妹走后，林子然才朝里屋看过去，看了一会儿，正想抬步离去时，便听里屋的大姨传来一句话：“……阿囡说没啥感情，算了算了，随她去吧，她要离就离吧，说不好她了。” 她的脚步渐渐顿住。 有一瞬间，她心里的某种力量在骤然变化。 许久，她嘲讽似的笑了笑，抬步便离去。 没啥感情…… 好一个没啥感情！ 林子然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口袋里便传来一声振动。 她打开手机，看到是江回发来的短信。 “在干嘛？” 醒目的字眼渐渐传来时，也让林子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所以，该来的还是来了。 现在想想，她昨晚到底还是冲动了。 昨晚，她本意是去告别的，却那么不清不楚地与江回在一起了…… 老实说，她对江回的感情其实很复杂。 一方面，她对他还是有期待的，她希望他们能循序渐进，慢慢靠近彼此。另一方面，她却又恐惧一种关系的确定，一旦确定，她只想退宿，不知该如何前进。 或许她昨晚因为喝了酒的原因，更真实的把自己内心的那一面释放。可那又怎么样呢？清醒过后，她还是陷入了沉思。 她已不再年轻，做出那样不顾后果的事，是否只会让她在这个世界继续沉沦？ 就像她的表姐，那样不顾后果地嫁了出去，到头来只会用一句感情不好来草草结束自己的婚姻。 若是当初没有那么一意孤行，是否结局又会不一样？ 许久，她终于打开那条短信，开始慢慢回复。 她说自己在做客，只是口气冷得却好似不愿多回复一个字一般。 倒是短信那头很快发来消息：“做一天客吗？” “嗯。” 她默认着自己做出一些另自己好受些的行为，只是那方的短信依然锲而不舍地发来：“明天呢？” “也要做客。” 或许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也不知对面那头在收到接二连三的冰冷话语时又是作何感想。 不过终于在江回问到第四天的时候，林子然回复了他：“那天没事。” 也许是她心软了，也许是想着该来的总要来，还不如做个了断吧，总之在发出去的几秒后，便收到了江回发来的短信。 “那你要不那天你出来下，我有东西给你。” 她盯着那一串字，终于打下一个“好”字。 然后，她合上了手机，出神地望向了窗外。 开始还是结束？终究只是一念之差。 这一处。 江回堂哥家。 这会儿，他正反复确认着她与林子然的聊天短信。 许久，他终于慢慢合上了手机，将目光转向了那个手表盒子。 也是察觉到她今天的冷淡，像是透过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那一丝冰冷之意。 他其实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转变的那么快。 明明昨晚一切还好好的，为何今日又变得如此…… 昨晚，他们各自回了家还给对方打了电话，互道晚安后，便睡了觉。 一切都恍若如梦，却偏偏又在今日戛然而止。 江回的堂哥此刻正招呼客人，瞥见江回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阳台上，便出来慰问。 这会儿，见江回正出神地盯着那个手表盒，道：“怎么样，还满意吗？你嫂子可是给你找了久，才找到的。” 年前，江回就说要找一块限量款的表，刚好他老婆在国外出差，他便满口答应下来。想不到着实费了他们不少心。 江回终于将目光抽回来，他道：“嗯。谢谢嫂子，哥也费心了。” “客气啥。” 倒是堂哥被他一说，反倒觉得他太见外了，但转眼又问，“不过你怎么挑了这么个尺寸？不会送给女孩子的吧？” 那时他特意标注了尺寸，两人就猜测他是不是买给哪个女孩子的？ “嗯。” 江回点头的确认也让堂哥一脸惊讶。 过会儿，他道：“可以啊，你小子终于开窍了啊，我还以为你只会读书呢。” 谈恋爱这事吧，在他们家向来开明，所以不会管辖太多。当然也是因为江回从小到大都没被发现谈恋爱的迹象，着实让他堂哥产生好奇。 到底什么样的女孩能入了他这个弟弟的眼？ “说说呗，那女孩怎么样的？” 气氛有些迥异，从不过问这些事的堂哥此刻正盯着他，好像要让他此事托盘而出。 只是，几秒后，里屋却传来一个声音：“阿诚。帮我去买瓶酱油，酱油没了。” -- 第95页 堂哥应答了一声，又回头看他，似乎比起酱油更关心他的这事。 江回看了他一会儿，道：“你先去吧，嫂子在叫你了。” 堂哥这才依依不舍道：“那等着啊，等我回来好好跟哥说说，哥给你指点。” 说着他便进了里屋。 江回看着堂哥渐渐远去的背影，慢慢陷入沉思。 是啊，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孩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章替换了，因为觉得进展过快。。 第 55 章 转眼便到了初四。 初四这天，两人约在附近的公园见面。 因为林子然墨迹了一早上，所以到公园时，江回已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等待着她。 大概是用余光看到了她，江回便抬头朝她的方向看来。 只那一眼，林子然便等住了脚步——今日他穿了一身新年装，红白相间的颜色，衬得他格外朝气蓬勃 是啊，这样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她该如何和他说，又如何忍心去伤害他？ 或许，在没见面之前，她是那么的决绝，但真的到了他的面前，她终究还是被失了心神。 她复杂的心情被打断是因为江回将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阳光下，他递给她一个方形盒子：“给，新年礼物。上次就想送给你的，一直没时间。” 她被那双真挚的双眸晃了晃神，然后她慢慢接过那个方形盒子。 她打开那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块手表，表盘上的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亮。 “喜欢吗？”他期待的口气再次传来，仿佛要用他从未在别人面前使用过的热情感化她，“要不要我帮你戴上？” 她的心里渐渐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她其实觉得自己挺自私的。 但，这一刻，她还是迫使自己握紧手心，然后——她慢慢抬起头 他们的目光相交在空气中。 只是那一眼，却让江回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冷漠。 果然，林子然淡漠的话语渐渐传来：“不用，回去再戴吧。” “不过还是谢谢你。” 少年莞尔一怔。 他的心里终于生出一丝凉意，就像浸泡在冰凉的海水，一点点将他的内心腐蚀。 两人就此在公园里随意逛了片刻。 这期间，两人未再言语。好似都在各自想些什么。 许久，江回终于开口道：“这几天都在做客吗？” 虽然是明知故问的话题，但他还是尽可能地找些话题，已填补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沉默气氛。 或许他的心里还有一丝期望吧。 “嗯。” 不过见她淡淡点头，又没再接话的样子，他终于侧头看了她一眼。 过会儿，他故作轻松般道，“你们家亲戚是不是还挺多的。” “还行。” 公园里似乎一个人也没有，平常热闹非凡的场所，现在只剩下这两人冷冷清清的身影。 好似过年的氛围已不复存在，只有路边那一排排的红旗，提醒着他，此刻大家应该都在走亲访友。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了一会儿，走到一处空地时，有阵凉风袭来，吹乱了她的发丝。 他停下来，想上前帮她整理：“你下午是不是还要去……”做客？ 伸出的手指慢慢僵在了半空中是因为林子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的身姿。 与那晚不同的是，他明显感觉到她的抵触之意。 此刻，他终于确定了这么多天的不安来自什么。是来自林子然对他的态度。 许久，他抬起眼看她。 她亦抬头看他。 寒风中，他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失落抵达了她的心窝。 她握紧双手，在那不忍抵达前，她终于将目光抽了回来，然后，她回答他：“下午我应该要去我爸那边的亲戚家做客，所以……” 江回盯着她颓然低下的双眸，失了言语。 半晌，他道：“……那早点回去吧。”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林子然家楼下。 临走时，林子然与他告别：“我走了。” “……嗯。” 江回站在原地，看着她上台阶的背影，心就像坠入无尽的深渊一般，一点一点破碎…… 是什么让他感到如此寒冷？ 是她毫不犹豫踩上台阶的那一刻。 是她头也不会地那一刻。 只是，等到林子然走上第三步楼梯时，江回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林子然，你是不是后悔了？” 前方的脚步微微顿住。 有那么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就像在祈求着她些什么，他期盼着她回头坚定地对他说“不是的”这些话，可她终究还是未出他想要的话，就连回头都未曾有。 终于，在那些凉意越来越侵袭他的内心时，他开口道：“你要是后悔了，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不会怪你的。” “但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远处，台阶上，那个单薄的身影就像空中摇曳的风筝一样慢慢旋转了过来。 许久，他们对望着彼此。没有说话。 只是那么近的距离，却让两人觉得隔得那么遥远。 …… 她终于说：“江回，我不知道我们应该怎么前行。” -- 第96页 “……所以你这几天才一直逃避我吗？”他的喉咙有些干涸。 世界仿佛静止，她的沉默也让他更加确定了心底的那个声音。 “……对不起，我害怕了。”她说。 他问：“你在害怕什么？” 她答：“我害怕结局又是徒劳。” 他上前一步：“可林子然，如果不前行的话，又怎么知道结局会是徒劳？” 她低头看他。眼底无边无尽的悲凉仿佛将她吞没。 因为——她已不再相信能在她身上发生奇迹，哪怕有，也只是刹那芳华。与其眷恋那短暂的美好，还不如不投入，这样也不会将自己伤得遍体鳞伤。不是吗？ 那一刻，他终于不再犹豫，上前扶了扶她的头顶。 “……早点回去吧。回去我给你打电话。” -------------------- 作者有话要说： 成年人就是那么纠纠结结，远没有少年一片赤诚。 但相信我，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 第 56 章 傍晚，林子然从亲戚家回来后，她与江回便接通了电话。 “回来了？” “嗯。” “下午去哪里做客了？” 林子然边进房间边跟他说地名，那处鼻音便从电话那头传来。“……嗯。” 然后，她走进房间，将房门关上后，又听他问：“累吗？” “还好。” 说完，她便躺倒在床上，只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有些出神。 房间里瞬间陷入沉寂，只有那盏台灯照亮了那片黑暗的区域。 许久，耳朵那处再次传来声音：“……那我给你唱首歌吧？” 她回过些神，眨了眨眼问：“唱歌？” “噌噌”的吉他声传来时，他温和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嗯，手有点生了，下午练了练，不知道唱的怎么样？” 说完，那处又有些音弦传来，好似在试音。“给你唱首《星空》吧。” “你……”有那么一秒，她突然有些震惊他的主动。 只是还来不及想些什么，她又问，“为什么是这首歌？” 有些东西在她体内被唤起，好像是那个久远的记忆…… 记忆中，那个少年曾在课堂上唱过这首歌。 她记得那是下午的一节政治课，政治老师见大家都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便提议让班长来唱这首歌，给他们提提神。 江回便唱了这首歌。 而后，她的整节政治课都陷在少年的歌声中…… “上次听你耳机里放过这首歌，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是啊，那次，她不仅喜欢上了这首歌，也喜欢上了你。 所以才会在未来的日子里，与这首歌结下这么多缘分。 仿佛冥冥中的安排。 他们在一起是因为这首歌。 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次约会，他也曾为她演唱了这首歌…… 是的，她又怎么会忘记那次的演唱？ …… 好像是他们演唱会结束后正式在一起的第一次约会。 那次，他们去了一个清吧。 清吧的氛围感很好，幽暗的舞台下，有沧桑的女人仿佛在唱尽她的一生，也有场下的朋友们举着鸡尾酒正在为她喝彩的声音。 总之，当那位歌手唱到《星空》的时候，林子然突然对他道：“……其实这首歌，我听你唱过。” 他回过神时，问她：“嗯？什么时候？” 林子然慢慢将目光看向台上。 台上，那位女歌手正沉醉地唱着，有些灯光打在她的头顶，让人觉得她美的无与伦比。 “高中的时候。你在一节政治课上唱过。” 江回也将目光投向舞台，好似在慢慢回忆。 不过很快，他便放弃了回忆，“是吗？我怎么没印象。” 像是又听她唱了一会儿，他才问出那个疑惑，“为什么是在政治课上唱的？” 林子然将目光转回来，道，“可能大家都趴在桌子上，老师为了给大家提提神，让班长上去唱首歌。” 哦，这么说起来便解释得通了。 不过，“是不是唱的不咋地？” 他说完便淡淡地朝她笑了笑，林子然却顺着他的笑意摇了摇头。 不，唱的很好，因为唱进了她的心坎了。 绚烂的灯光下，有些光晕折射在她的脸上，她撑着下巴，目光幽幽地看着旁边的鸡尾酒。 鸡尾酒在灯光的照耀下，变得五彩缤纷，仿佛失去了原先的颜色。 许久，他道：“那你还想听我再唱一遍吗？” “嗯？” 仿佛还未来得及听清他说什么，便见他起了身。 然后，他的脚步穿越人群，走向舞台。 她在那个诧异中，看到他对正唱完一首歌的歌手侧着耳朵说了几句话，便见那个歌手将目光移向她。 接着，她听到那个歌手对着场下的朋友们道：“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是这样的，刚才这位先生听了我唱的这版《星空》觉得不是很满意，所以想找我PK一下。刚好他和她的女朋友是通过这首歌在一起的，所以也想将这首定情之作献给他女朋友，那么大家掌声鼓励一下这位先生好不好？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唱的好？” 掌声响起时，有一束光渐渐打在她的头顶。 -- 第97页 那晚，所有人的目光都仿佛在他们两人身上…… …… 也许，他们都彼此相爱着彼此，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 歌曲渐渐演唱完时，她听到江回的声音渐渐在手机里传来：“……林子然，其实我喜欢你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早。” “有多早？” “很早很早。” 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想这便是个必然事件。虽然那时的他并没有这么认为。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关注点都在她的身上。有时候看到她和男生玩得很开心，都会让他心里产生异样。 “你还记得，那天我告诉你，是我主动透露给来竞赛室找我的那个女生，其实是想试探你。” “试探我什么？” “试探你对我的感觉。”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次的试探竟让她反应那么大，她差点因此不再理他…… 好在后来还是将她留了下来。 只是，她留下来后，他就变得小心翼翼，有时候他既不敢跟她靠得近，又总想让她离他近些。 “生日那天，你为我过生日给我唱生日歌，我真的挺高兴的。”因为这么多年，这么真心诚意为他过生日的，她是第一人。 但他知道这源自她与未来的他的一种模式，她可能早已习惯这一切。毕竟她说过他们生活过很多年。 所以，他时常想要探测一些她与未来的他的关系，但很可惜，他对未来的他一概不知。 “元旦那天，我把心意告诉你是因为知道我们约定的期限已到，我想让你留下来。” 他来到《未来信笺》的那一刹那，他便意识到，他们或许要别离了。 可比起别离，他甚至更怕她回去后，与他分开。所以他只能告诉未来的自己，不要放弃她。 “除夕那天，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会与我告别，却没想到，你把惊喜留到了最后。” 他满心欢喜地迎接了这一切得到来，可最后…… “……林子然，你说你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前行。” “可其实，我才是害怕的那个。” --------------------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吧。总感觉两人磨磨唧唧的，不过没办法，人设定在这里了 我发誓，下一本书人设一定要立的直接一点了。。。。。 第 57 章 初四那天晚上，两人聊到深夜，也聊了很多心里话，聊到最后，眼看着天都快亮了，两人便说好初五一同去图书馆自习室写作业，两人这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 因为还是过年期间，所以早上9点两人到了自习室以后见还没什么人，两人便随意找了空位坐下来。 但因为两人刚确认关系，所以见面时还有些局促，入座时难免有些尴尬。 这不，本来江回打算坐在林子然旁边，但看到她将书包放在了旁边的空位上，他才又转到了她的对面坐下来。 转到对面桌子时，发现桌面上有许多污渍，他又从书包里拿出几张纸巾擦拭了整张桌子。 他擦拭的时候又不小心怕碰翻了两人的水杯，他又忙着处理水杯里倒出来的水渍，总之，这会儿，他像个陀螺似的在整张桌面上旋转，不禁让林子然笑出了声。 “好了。” 他抬头时，见她在笑，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无语，不禁也朝她笑了笑。 光线下，这两个少年少女的笑意像是终于化解了前几日的冰冻。 两人入座后，林子然见江回不急不躁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课外书来看，她问：“你作业是不是写完了？” 江回点点头：“嗯。” “哦。”她望了他一会儿，倒也没再说什么，只翻开一张试卷兀自做了起来。 不过因为她一般会把难的试卷留到最后，所以这会儿她觉得这张试卷做起来颇有些费劲。 大概就这么停停顿顿地做了一张试卷的样子，她便开始犯困，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江回抬头看向她的方向：“困了？” 林子然撑着下巴，点点头：“嗯。昨晚睡太晚了。”她想着，早知道好好补个眠再和江回一起出来了，导致今天起那么早，她的上下眼皮都快打架了。 但她转眼又想起昨晚江回和她同一时间睡觉的，怎么也不见他犯困？便问：“你不困？” 江回道：“还好。” 好吧，精神可真好。果然学霸都是比别人有精气神的！ 不过这会儿江回见她头都快垂到桌子上，终于道：“那你先睡会儿吧，我给你改会儿试卷吧。” 说着，他便将她那张刚做完的试卷抽走了，林子然看着那张试卷，有些欲言又止。 也不知道错题率高不高，刚才她实在神思有些飘荡啊…… 但此刻见试卷已落入他手，她也没啥理由要回来，便也不再纠结，只低头开始睡觉。 睡着睡着，她又忽得抬头，对他道：“改完叫我哦。” 江回点点头：“嗯。” 看来是真的困了，江回改完一面试卷后，便见林子然睡着了。 他侧头看向她，见她将头搁在臂下，伴着浅浅的呼吸声，他知道她睡得很香。 倒是看了她一会儿，便觉得移不开双目，索性停下了笔，靠近了她些——她其实睡着的时候很像一个孩童，仿佛能让世界陷入寂静 -- 第98页 光线下，那张白皙的脸被笼在乌黑的秀发里，睫毛偶尔抖动一下，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或许，也想探一探那个美梦里都有些什么，是否有他的身影？ …… 原来与她在一起是这样的感觉。 有些悸动，又不敢靠得太近——他想碰一下她的脸颊，可又怕把她弄醒，便收了手 曾经也试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可真的到来时，他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大概是，心里填实了一些吧。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变得如此在乎她。 林子然起来后，便见面前那张试卷赫然多了许多圈圈点点的标记。 “改完了？”她问。 “嗯。”江回见她起来，抬头道，“错误率有些高，帮你都标记了。” “……哦。”林子然终于有些心虚地摸回试卷。 只是看了几题，她的头便显得越来越低。 该怎么说好呢？竟觉得有些尴尬。 想不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不仅在自习室度过，还是在他帮她改错题的前提下。 看着他帮她把解题思路都用铅笔写出来时，她还莫名觉得有些丢脸。 这，这，这也错的太多了吧！！！ 就这样林子然将错题修改完已接近中午。 因为两人约了中午一起吃完饭再回家，所以这会儿，两人便准备收拾收拾去吃饭。 走之前，林子然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后，她便眼尖地发现有几个熟悉的人头从远处走来。 林子然连忙蹑手蹑脚地跑进自习室，然后拉着江回就跑。 “怎么了？” 倒是江回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林子然往门口使个眼色，对他道：“方思洁他们。快走，别被她看到了。” 说完，两人便跑出了自习室。 这处。 林子然和江回急急往大门的方向走去，方思洁便望着他们的身影张望。 旁边一个同班女生走过来，问：“看什么呢？” 方思洁摇摇头，道：“没什么，就觉得刚才那两人有点像江回和林子然？” 那女生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过会儿，她道：“没看到啊。是不是你看错了？” 方思洁却喃喃道：“不知道，不过看着背影是有点像。” 两人一路狂跑，跑到一处空地时，两人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大概喘息了一会儿，江回才问：“刚才是方思洁吗？” “嗯。” 林子然点点头，想起方思洁那个大嘴巴，便有些心有余悸：“可千万不能被她看到了，看到了可不得了，你不知道她有多大嘴巴。” 当年要不是方思洁和学习委员看到了她和江回在一起逛古镇。隔天她也不会收到众多同学的询问。 你说那时他俩本来就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谣言传到最后，竟让同班同学误以为两人都快结婚，都纷纷赶来祝贺。 后来是让两人否认也不是，不否认也不是。 不过说到方思洁，林子然便想起什么：“你知道方思洁后来和谁在一起的吗？” 江回道：“我认识吗？” 林子然点点头，将这个八卦分享给江回：“嗯，就班级同学，不过你一定猜不出来。” 江回想了一会儿，便摇了摇头：“猜不出来。是谁？” “学习委员。”说完，她便成功地从江回脸上从疑惑变成惊讶的表情，又道，“想不到吧？” “嗯，想不到。他俩怎么在一起的？” 学习委员是有名的男生中性格最内向的人，平时连说话都说得结结巴巴。方思洁又属于性格特别外放的人，平常什么事到她嘴边，都会变得异常夸张，所以很难想象两人在一起的场景。 这会儿，林子然与他解释道：“说是考到了同一所大学，大学的时候谈了恋爱，毕业后就直接结婚了。” 说起来，这两人是他们班最早结婚的人。 所以那时候两人来班级群里分发结婚请帖时，真的令一众同学大吃一惊。想来，那时候大家都刚踏入社会不久，正是拼搏事业的时候，两人就迅速稳定了感情，很难让人不感叹命运的神奇。 确实，又有谁能想到，未来的人生会如此出其不意呢。 两人唏嘘了片刻，又吃完中饭，江回便送林子然回了家。 路上，林子然问江回：“对了，你们是不是快上课了？” 江回点点头：“嗯，初十就去了。” “那没几天了。寒假可真是短。”她有些叹息江回总是那么匆匆忙忙，又觉得他如此充实的人生着实让人羡慕，便问，“快省赛了吧？” “嗯，快了。” 倒是见他说话间，也未发现他有一丝忧愁之意，想来也不用太为他担心，她抿抿嘴，道：“那你加油哦，等你比完回来咱俩庆祝。” “好。” 说完，两人便走到林子然家楼下。 临走时，林子然抬头看他，与他告别：“那我先上去了？” “嗯。” 他点点头，看着她。 不一会儿，林子然便开始上楼。 却不想，他从背后叫了她一声。 “林子然。” “嗯？” 回头时，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终于停下脚步看了他一会儿。 -- 第99页 不过等了许久都未见他言语，只说了声：“……没事，你上去吧。” 林子然又看了他一会儿。 过会儿，她才上了楼。 只是，走到第四步的楼梯，她终于回了身。 然后，她走到他面前，轻轻将他抱住，对他说：“江回，你放心，既然和你说定了，我就不会后悔了。” 起风了，有些心跳声从江回体内传来。 她听见她的声音从他身体的另一端传出来：“我们好好在一起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好匆忙，因为要去玩了。。。 清明后见吧，这几天不更（呜呜呜，要去玩了） 第 58 章 开学前几天，江回便开始进入集训。 集训开始也就意味着两人出来见面的机会变少。 当然，因为两人平常出来就少，所以正式交往后，反而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不过多了一些聊天的机会。比如江回早上会发个消息给林子然，然后匆匆去学校，晚上下了课后也会和林子然分享些日常。 有时候两人会出来待一会儿，有时候是打电话。总之，这种平凡的日常也让两人觉得异常心安。 但让林子然想不到的是，初五那天她与江回出去图书馆的事，还是被方思洁告诉了班级同学，这其中就有周一杨。 所以那天，林子然正做着作业，便接到了周一杨打来的电话。 “林子然，寒假你都在干嘛？叫你出来都不出来。今天要不要出来玩？” 电话那头传来一些嘈杂声时，林子然正在草稿纸上解一道题。 她道：“出来干嘛，陪你打游戏吗？” “都行啊，你要玩啥就玩啥喽。怎么样，出来吗？” 大概周一杨也觉得身边太吵，影响他说话，索性便出了大门。 嘈杂声渐渐轻了一些。 林子然却摇摇头，道：“不出来了，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呢。” 出了大门后，周一杨走到屋外的一片空地，道：“别写作业了。都写那么多天了，出来放松一下。” 林子然抬头看了看窗外，见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道，“下雨天的，出来多不方便，不出来了。” 倒是那头的周一杨完全不相信林子然的鬼话，道：“你别跟我扯这个理由啊，晴天也没见你出来。” 说完，他又边开玩笑，边道：“是不是我叫你就不想出来，江回叫你你就立马出来了？” 雨滴，渐渐变大，仿佛耳边只剩下雨声。 像是过了许久也不见林子然那处传来声音，周一杨的笑意便渐渐从面庞中消失，然后他问：“林子然，初五那天你是不是和江回去图书馆了？” 沉默良久，电话那头才终于传来她的声音：“方思洁和你说的？” “嗯。” 对面那人似乎沉默了几秒。 许久，她道：“……那天我和江回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了。” 而这一次，又让对面之人陷入沉思。 “你们……”在一起了？ 他其实想问这话，但话到嘴边他还是保留了平常的语调，“干嘛？出去写作业就不带我了？你俩果然忘恩负义……” 有那么一刻，他竟还想挣扎一下结果，只是话未说完，林子然已帮他证实了那个猜测。 “周一杨，我和江回在一起了。” 林子然和周一杨通完电话后，便出神地坐在书桌下许久，才看到江回十几分钟前就发来的短信。 她打开江回的短信，盯了一会儿短信内容。 “我在你家楼下。” 然后，她匆匆地披上外套出了家门。 单元号楼梯下。 黑色雨伞之下有一个白色卫衣的少年正站在雨中。 似乎见楼上有身影下来，那少年便将头慢慢抬起。 风雨中，随着那把伞的抬起，那个修长的身姿便慢慢映在了林子然的眼帘中。 有些雨滴溅起在他裤脚的地方，也慢慢溅起在她心里。 她走到他面前，有些惊诧他今天会来，而且还是这么个下雨天：“你怎么来了？” 她走入少年的伞下，少年用伞将她包裹。 “嗯，过来看看你。” 两人一同站在伞下，雨滴打在黑色雨伞下。 伞外是淅淅沥沥的雨滴，伞内却是一片宁静。 他低头看她，有些犹豫地开口：“你刚才在打电话吗？” 其实发短信前，他给她打了个电话，发现正在通话中，他才发了个消息给她。 “嗯，刚才在和周一杨打电话。” 他点点头，却有些好奇：“你们……在聊什么？” 伞下，她抬头看他。 “……我跟他说，我们在一起了。” 在她说完，他的眼眸里便出现一丝欣喜，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划过。 看得出来他其实还是很在乎周一杨的情绪变化的，所以便听他问道：“他怎么说？” 林子然却摇了摇头：“没怎么说，刚好旁边有人在叫他，他就挂了电话。” 两人因此沉默一会儿。 像是被着突如其来的第三人打破了某些平衡。 但，该来的总要来。早点说出来也好。 毕竟，周一杨对他们来说，是弥足珍贵的朋友。下次有机会再跟他好好谈一谈吧。他想。 -- 第100页 所以不一会儿，两人便恢复正常。 林子然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雨滴犹如鼓点般打在他们的头顶。 江回点点头，又将伞靠近了一些她，道：“嗯，今天王老师家里有点事，所以给我们提前放了。” “哦。” 不过既然今天放得这么早，他提议道：“难得今天这么早，要不出去逛逛？” “可下着雨……” 也是！下雨天，出去逛街确实也不方便。 可，能干嘛呢？ 而且他到底还是不想放过这多出来的时间。想着马上就要开学了，到时候陪她的机会就更少了。 附近倒是有家奶茶店，可以去那里坐坐，但那里人来人往的，保不齐两人喝完奶茶回来后，班级群又得轰动了。 电影院倒是可以去，就是离家有点距离，而且今天又下着雨，过去又不方便。 不过说到电影院—— “要不去家里看电影吧。刚好那台投影仪都没怎么用过……”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那去吧。” 正好她也有部电影想温习温习。 -------------------- 作者有话要说： 要加糖了，要加糖了。我得使劲给他们加糖。。。 毕竟两人都要去家里看电影了，你懂的。 第 59 章 因为已是傍晚时分，两人本来打算外面吃完饭再回去，但眼看着雨越下越大，两人只好返回江回家中，想着在家中随便弄些吃的。 回到江回家中时两人的外套上都有些潮湿，江回便给林子然找了一块干毛巾，自己则进了厨房去为两人弄些吃的，只留林子然一人站在浴室内。 浴室内，林子然看着镜中的自己，恍然有种逢年过节来江回家小住一段时间的感觉，仿佛时光穿越，她觉得这次来像是来江回老家看望长辈的。 林子然擦完衣服后，便去厨房寻找江回。 厨房内。 江回此刻正将锅内的水烧开，打算煮些饺子。 不过因为水未烧开，所以从冰箱里拿出的饺子还放在台面上。 林子然走过去后，看着那些工工整整的饺子，道：“这是你做的吧。” 江回回答道：“嗯，看得出来？” 太看得出来了！这一个个像被机器刻出来的饺子可不就是江回做的嘛！ 那时候她还因此笑话过他，说他包的饺子就如同他的人一样，板板正正的。 煮饺子的水还在烧，江回索性也不闲着，将从冰箱里拿出的其他食材开始清洗，洗完后他又放在砧板上，切了起来。 林子然走过去看时，见他切完青菜又切了根香肠，便问：“你要做蛋炒饭吗？” 江回点点头：“嗯，饺子就剩这么多了，我怕不够吃。” 林子然想一想，便主动请缨看起了煮饺子的任务：“……那我给你煮饺子吧。” “好。” 就这样，一高一矮的身影站在灶台前开始负责各自的任务。 林子然将饺子放入锅内时，江回那处的油锅已热，所以这会儿他正开始往里面倒食材。 油烟机很低，他人又很高，因此他得弯着腰做蛋炒饭。 不过在倒食材之前，江回倒是让她走远些，以防止溅到她。 林子然走出半米之外时，便抬头看着他。 灶台处，那个白色衣服少年此刻正不慌不忙地将食材倒入锅内。 然后开始翻炒，香味便慢慢飘了出来…… 炒了一会儿，江回将锅盖盖上后，有些声音便在锅内闷声响起。 厨房内又开始变得宁静。 林子然慢慢走了过去。 一高一矮的身影又重新站在了灶台前。 然后她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有雨滴打在窗户上，树叶也在风雨中飘荡，只有这处像是陷入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原来他这个时候就会做蛋炒饭了。 饺子快煮好前，林子然又见江回将锅打开，翻炒一会儿。 但林子然因出神地看了会儿江回，所以竟一时忘了自己还有任务在手。 眼看饺子在锅里疯狂地躁动着，江回及时提醒她：“加点水。” “嗯？” 见她不明所以地看过来，眼神里满是迷惑，江回轻轻笑了一下，也不多说，只一秒，他便穿过她的后背，从她另一边拿回一杯倒好的冷水。 巨大的身影仿佛覆盖在林子然的整个后背。 两人贴的很近。 有些气息从她背后传来。 光线下，她抬头看他。他亦低头看她。 只那一秒，两人的目光便发生了变化。 或许时光倒退。 或许世界静止。 总之等两人反应过来时，江回才伸手将那杯冷水倒入锅内。 锅内，饺子终于停止了沸腾—— 然后，他低头与她解释：“要煮烂了，加点水。” 她点点头，终于回过神。 “嗯。” 简易的晚饭终于烧好，现下两人拿着吃饭的家伙进了小房间。 不过因为许久未用投影仪，所以这会儿将它打开时，投影仪竟有些接受不到信号。 江回只好起身去调试了一番。 他起身时，又贴心地对林子然道：“你先吃吧，我可能要调试一会儿。” -- 第101页 林子然却摇摇头：“……没事，你调吧，我等你一起。” ……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投影仪才恢复正常。 两人终于坐了下来，林子然也开始点她想看的电影。 只是这狭小而封闭的空间内，江回盯着眼前的人儿，终于觉得气氛与往常有些不同了。 似乎多了一丝令人心惊的瞬间——因为被雨打湿的缘故，她索性将头发散了下来 室内又开了暖气，所以她连外套也一并脱了。 冗长而乌黑的长发便散开在半腰处，将她瘦小的身姿遮了大半。 向上看，则是一张白皙的脸颊，被头发遮着，露出一个巴掌的大小。 其实她的五官乍一眼看并不突出，但越看越觉得好看。 但他转眼一想，或许是他喜欢她吧，才会觉得她如此好看。 好似是感受到这里炙热的目光，便见林子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江回始料未及的目光终于无处遁形。 然后他急急道：“要、要喝饮料吗？” 像是见她顿了几秒，似乎并不解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道：“家里有吗？” “有，我给你去拿。” 说完，他便起身，匆匆逃离这突然使他烦闷的现场。 林子然看着他匆忙的身影，从背后望了他一眼。 林子然将电影锁定后，江回也从外面回来。 两人就此吃饭。 昏暗的房间内，墙面上有人影出现，声音也缓缓回荡在房间内……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两人也将晚饭吃完。 林子然侧头看向独自坐在板凳上的江回，对他道：“要不要过来坐？” 至于江回为什么坐在小板凳上，是因为这个小房间里本就一个懒人沙发，江回便将那个沙发让给了林子然，自己则从外面搬了个小板凳。 “会不会挤？”他问。 林子然淡淡笑一下：“挤就不坐过来了？” 两人终于坐到一起。 只是比起刚才那似有似无的暧昧，现下两人难免触碰到一起的肢体动作更是让气氛心惊肉跳。 大概就连江回都不知道此刻电影在放些什么吧。 林子然倒是比他从容一些，这会儿她正从桌子上拿过那杯果汁。 然后，她将那杯果汁放在她那张樱桃小嘴下—— 她缓缓张开嘴唇喝了几口—— 江回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这光影中若有若无的弧线一起一伏，就连手心都渗出些汗液…… 倒是前方那突然回头的身影将他吓了一跳。 林子然转过目光，问他：“你喝吗？” 这下他的目光则一览无遗在她面前。“我……” 他发誓，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措手不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不知所措。 因为，此刻，眼前，她只离了他几厘米的距离。 淡淡的，有些属于她的气息在慢慢传入他的鼻腔。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体内的心脏都快被她看得跳出来。 许久，她才递过那杯果汁：“喝吧，不嫌弃你。” 他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他终于低头喝了一口—— 不过喝完，他又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不光是体内翻江倒海的血液，就连对面那个人儿都没了声音。 所以他抬头看她—— 却发现她此刻正盯着他。 他的心立马又被提了起来：“怎、怎么了？” 她像个艺术品一样观赏完他的脸后，认真道：“……你脸好红。” “咳咳咳~” 这下，江回终于忍不住了，就连最后咽下去的果汁都快被他咳出来。 终于不再咳了。 只是抬头时，见林子然正憋着笑看他。 他便有些气恼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别笑了。” 林子然便止住了笑意，回头看电影。“好，不笑了。” 不过相对刚才的气氛好似缓和了一些。 两人因此又坐近了些。 只是电影看到一半时，林子然突然扭动了下身形，江回还以为坐得太挤了，便将大半的身姿靠在了外面。 林子然见状，便去抓他的手，以拉他进来些。“你再过去，都要掉下去了。” 江回却摇摇头，道：“没事，这样坐着挺好的。你看电影吧。” 像是又用眼神确认了几遍，看他好似并没有掉下去的意思，林子然便再次投入到电影中。 但这电影委实看得有些三心二意。 这不，这会儿，底下两人放在一起的手似乎又有了动静。 本来还握得好好的手，此刻江回像捏橡皮泥一样在她手边捏个不停。 正当手心被他弄得越来越痒，林子然终于放弃电影，回头问他：“你干嘛呢？” 被她一问，江回立马停止了动作，然后露出一副乖乖的样子，认真回答她：“你手好小。” 那样子看得林子然都觉得似乎是她在欺负他一般。 不过因为江回的这番话，也成功激起了林子然的比试欲望：“怎么会？我手不小的。”而后，她顿一顿，挑眉道，“比一下？” “哦。” 说来就来，一宽一窄的手很快竖起在空中。 林子然看向空中的两只手，又道：“是不是不小？” -- 第102页 “小的。”对他来说还是小的，虽然指尖很长，但那窄窄的双手却能让他一只手就制服。 当然，对于林子然这种从小被人说手指长的人来说，是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认输。 “哪有，一点不小好吗，我手指可长了。” 说完，她将两人抬在空中的手心左看看又看看，已确认没有偏差。对比完后，她的手指才像小虫似的努力往上挪了挪，已证实自己还有上升的空间。 不过因为她此刻一只手撑得江回的肩膀使劲了些，另一只手又跟江回比试着手掌大小，本就半个身形在沙发外面的江回到底抵不住林子然的这番推动。 终于，在江回反应过来要向前挪时，已保持不了原有的重心向后倒去。 而林子然也因为拉他也被迫跟着他一同倒去—— 砰—— 两人同时摔在沙发下。 四目相对时，好像有些预兆，又好像毫无预兆。 两人的眼睛就像碰到高压线一般一触即发。 或许有那么一刻，他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狭小而封闭的空间里，有暖气缓缓吹在他们头顶—— 林子然低头默默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江回。 那双眸子此刻正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那一望，她觉得他的双眼似黑洞般将她吸了进去…… 短暂的停歇后，他终于慢慢开口：“林子然，其实我今天挺想你的。”所以才会在下了课后第一时间奔赴于你。 她的眉心被他说得仿佛跳动了一下。“有多想？” 室内的投影处有声音传来，不大不小的仿佛让这一刻的暧昧发挥到极致。 而后，她听见他的声音缓缓传来：“……做错一道题，开了十分钟的小差。” 室外却有许多躁动被阻隔在墙壁外。 就像她此刻的内心，突突得四处碰撞。 但她还是淡淡笑了起来，道：“那不可以这样，到时候你没考好要怪我的。” 他的手指终于划过她的脸颊。 下一秒，他又将手轻轻触碰到她的嘴唇上。 “不怪你，是我意志力不够坚定。” 而现在，他或许要做意志力更不坚定的事。 然后，他将嘴唇凑近了她……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这章我写了两天（呜呜呜呜呜） 然后很无能的是，两个人的吻戏写到最后还不是很满意。。。。 OMG，算了，下次再改吧 就这样吧。 第 60 章 新学期终于开始，这几天不仅班长江回忙碌，就连她这个副班长也时常被派上用场，为班级干活。 不过相对新学期的忙碌，周一杨对林子然和江回两人的明显态度变化更是让他们头痛。 这天，江回刚被数学老师叫走，周一杨就从办公室里拿了一堆课本“砰”的一声放在讲台上。 声音大的让教室内的一众人都抬头看他。 然后他走下讲台，用下巴对准林子然道：“课本放讲台上了，老陈让你发掉。” 说完，也不给林子然回应的机会，头也不抬地转身走回座位上，然后抱着他那颗篮球去打球了。 林子然从背后看了他一会儿，才转回头。 倒是周一杨走后不久，沈心妍便探头问她：“你是不是惹着他了？” “我可没惹他。”她道。 “那他怎么这几天一直对你摆个臭脸？” 沈心妍有些纳闷。 “不知道。”林子然摇摇头，然后起身走向讲台，“我先去发课本了。” 林子然发完课本，坐下位置后，沈心妍又找她搭话：“不过你这个寒假都在干嘛啊？都不见你出来。” 虽然她以前就不怎么爱出来，但这个寒假的她完全跟销声匿迹一般，也着实让沈心妍迷惑。 林子然边在新书本上面写上名字，边道：“没干嘛啊，过年还能干嘛，做做客写写作业喽。” “只是这样？没干别的事了？” “你想问什么？” 林子然写完名字，便将新课本放进课桌里。 沈心妍则舔舔嘴唇，一副不八卦不罢休的样子。 “唔……这可不是我传播的，方思洁说初五那天好像看到你和江回在一起。” 她顿一顿，挑眉道，“所以你俩……” 倒是这次的林子然答应的爽快令沈心妍有些出乎意料，“嗯，在一起了。” “我靠，所以是真的喽！” 说完，她便跳了起来，语气高涨得竟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另前后桌一众人的目光都渐渐投向她。 林子然示意她坐下，淡淡道：“假的，骗你的。” 沈心妍这才坐了下来，轻声道：“你得了吧，开学第一天看你没回去就知道你俩保准在一起了。” 不过，此刻她感叹之际，也终于想明白一些事。 “哦！那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周一杨最近一直对你冷眼相对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当然令林子然想不到的是，三人这场错综复杂的风波居然过了好些天都还没过去。 这天，体育课下完课，江回搬着上课用的器材回器材室。 因为这节课用到的器材较多，所以这会儿林子然见江回正一趟趟来回往返体育馆和器材室。 -- 第103页 她便走了过去：“你搬那么多，周一杨人呢？” “在打球。” 现在，林子然终于有明显的不爽，想着以前都是两人一起搬器材回去，这次看他这个体育委员都不着急，只顾自己打球，却让江回在忙前忙后，实在让人生气。 不过她到底也没说什么，只道：“哦，那我帮你一起搬吧。” 江回却道：“没事，你去那边等我会儿，我马上好了。” 器材终于搬完，江回也从器材室出来。 这会儿林子然却见江回的右手中指有明显的伤痕，她便急忙拉过他的手，问：“你手怎么了？” “不小心划了一下。” “那要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吗？”她看着那道鲜红的伤口，抬头问。 “没事，去买个创口贴好了。” “可你这道伤口很深呢，确定不用去？” “嗯。” 倒是江回抽回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然后对她笑了笑。 两人便去小卖部买了创口贴。 买完创口贴，两人便坐在小卖部旁边的角落贴起创口贴 天气很好，此处春意盎然，阳光浸泡在两人头顶，折射出一个又一个的光圈。 只是这样的美好，却被刚买完饮料的周一杨看到。 这会儿，周一杨像个地痞流氓斜倚在附近的墙壁上，挑衅道：“哟，你俩还真是情真意切啊，贴个创口贴都能这么有爱。” 林子然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 她将创口贴贴完最后一个角后，便站起身来，对他道：“我说周一杨，你要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别总整天这么阴阳怪气的行吗？” “我阴阳怪气了？”倒是周一杨听完林子然的话轻轻笑一声，“我没说错啊，你俩本来就挺情真意切的啊。” “周一杨，江回是帮你搬器材才受的伤。” “怎么的？你的意思还要我赔他不成？” 不过显然周一杨还在继续无理取闹，又道：“林子然，都那么大人了，谁没受过点这种小伤，江回受这么点小伤就让你心疼成这样了？” 说道此处，他又一副恍然大悟道，“哦，我差点忘了，你确实会心疼，毕竟你俩在谈恋爱嘛！谈恋爱嘛，多多少少都会这样。” 这回林子然终于忍不住了。 她道：“周一杨，我本来以为你过段时间就会调整好心态，但如今看来你只会将自己的情绪施加在别人身上……” 场内，一高一矮的两人正对峙着，眼看着这场纷争恐怕要持续很久，江回及时插入两人中间，并对周一杨道：“下节自修课去天台，我有事找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害，，，要忙几天工作上的事 等我忙完回来。。。。（鞠躬jpg） 不过，两个大情节写完差不多就结束了 虽然这两个大情节很大。。。（我在说废话？） 第 61 章 周一杨一走，林子然便问江回：“你要跟他说什么？” 江回的目光从走远的背影中慢慢抽回来：“还不知道，看情况吧。” “……哦。” 见她欲言又止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又道：“担心了？” 林子然摇了摇头：“也不是担心，我就是觉得他没那么轻易说通……”毕竟那时候因为那事，他远走他乡…… 不过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别的什么办法。 “你先去说吧，说不通再做打算。” “嗯。” 两人回了教学楼便分道扬镳，林子然兀自回了教室，江回则去天台找周一杨。 林子然入了座位，想起过年期间她与周一杨的那通电话。 那天。 “周一杨，我和江回在一起了。” 沉默几秒，林子然才听到周一杨带着嘲讽的笑意：“呵~你们果然……” 然后又是一阵无尽的沉默。 他听见电话那头林子然清晰的声音传来。“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江回。” “所以呢？” 所以，请别再对我抱有希望了。 “周一杨，我不想瞒你……” 他又笑一声，“林子然，其实你早就看出我喜欢你了，对吧？” “……嗯。” 电话里的声音好似被抽空。 许久，周一杨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 “林子然，我倒宁可你瞒着我。”这样我还有些希望！ 而不是这么直接地断了我的去路。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林子然盯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响声，然后出神地看向远方。 但愿历史不要重演，他和周一杨不会因为此事站在对立面。 …… 到底是如何与周一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呢？或许应从那时说起。 好像是大学那会儿的某个节日吧，她群发了些祝福语，却想不到在异国他乡的周一杨回复了她。 随便聊了些话题后，她便突然想到那个曾在高中时期让她心生荡漾的身影——江回 她想，他们曾是最好的朋友，或许她能在周一杨那里探听到点江回的消息也未可知？ 不过后来江回的消息没怎么探成，“近乎”倒套得还算成功。 他们聊了整整四年，加在一起的聊天记录都能绕世界一圈，因此周一杨也成为了林子然第一个要好的异性朋友。 -- 第104页 大学生活正式结束后，周一杨也从国外回来了，两人正式踏入社会。 不过随之而来的相亲也让林子然头疼不已。 你看就像现在，她正坐在自己对面，吃着晚饭毫无波澜地跟他聊那些相亲过的人。 周一杨终于听不下去了，说道：“我说林子然，你至于吗？还一星期相三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有多恨嫁。” 林子然朝他笑了笑，又嗦了一口面条，继续道：“也就这星期多了一点，这周都是我姑妈安排的，我不怎么好拒绝啦~” 周一杨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像是瞧不起她那软弱无比的性格。 过会儿却又传来一丝“关心”：“……反正你要实在不能拒绝，就拿我当挡箭牌呗。就说我是你男朋友，这样他们总不会为难你了吧。” 其实这话他早就想说，从她第一次相亲他就想说，但他不愿意承认，总觉得这样说有些丢面子。 倒是他说完林子然便抬头端详起他，搞得他心里还有些发怵，哪知这小丫头完全没听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哦，那你可能达不到我父母的标准，他们喜欢……稳当一点的。” 来往的客人似乎碰了下他们吃饭的桌面，导致他们那个桌角有些倾斜，周一杨却根本没搭理这个意外，只牙咬切齿道：“林子然，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还嫌弃起我来了，我没嫌弃你已经很不错了。” 林子然慢条斯理地将刚才的桌子扶回原位，然后朝他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这不是还不至于让你出手的时候嘛，我这还能应付，等到时候真的应付不了我再找你，行不？” 他终于卸下点脾气，看向她：“真的？” “嗯！” 只是他到底还是被那句“稳当”的玩笑话戳中了内心，因为接连好几天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当然，他现在事业正处于初期，真的追究起来，是达不到林子然家里人稳当的标准 好在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林子然最近因为工作的原因很难挤出时间来相亲，让他稍加安心一些，想着过段时间等事业稳定一些再说也不迟。 只是这一等竟被江回的出现彻底打乱了。 他记得那天还是林子然打电话给他的，说是出来吃宵夜。 他们平常虽总约着出来吃饭，但宵夜吃得并不多，更别说那天林子然深夜破天荒地叫他出来自己却端坐在那里发呆，让他越发觉得今日的她很古怪。 又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按捺不住地敲了敲桌子，问道：“你叫我出来，就为了让我看你发呆？” “啊，不是……” 她回过些神来看他一眼，又没了下文，周一杨更是没了耐心：“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家里人又催你相亲了？” 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我那天就跟你说了，你拿我当挡箭牌啊，你干嘛有那么大心里压力。你就说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脾气啥的也都了解，凑合凑合不也能过……” 他想着话说到这种份上，她哪怕是个木鱼脑子也该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吧，可林子然却偏偏道：“周一杨，能问你个事吗？” 彼时她的目光渐渐清晰起来，像是换了个人，格外认真地看着他。 他愣了半拍，道：“你说。” 林子然抿抿嘴，犹豫片刻：“……你现在跟江回还有联系吗？” 他盯着她几秒，皱了皱眉，不知她要表达什么：“有啊，你问这个干嘛？” “就……” 她的手肘一直撑在桌子上，现在两手又掰起了指甲，好似在校门口被逮到的学生一样，让他更觉疑惑。 “难不成你今天相到他了？”他提前帮她问答。 午夜烧烤店总是热闹非凡，伴着店内的吆喝声，这处却被几个大灯照得明暗不分。 许久，她抬头看向他，有些呐呐地点头：“……嗯。” 沉默了几秒后，周一杨却不以为然道：“这不很正常，H城就这么小，我估计过不了多久，我都会和你相到。” 见她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继而又道：“相到就相到呗，这有什么？我当什么事呢。还是这次你不好拒绝？” 烧烤店外，有些碳烟从厨房里飘出来，林子然眼睛上的经脉微微跳动了一下。 下一秒，她有些答非所问道：“周一杨，有件事，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下。” 很少见她这么郑重其事地找他帮忙，特别是露出这么真挚的眼神。 他被她的目光晃了晃，几秒后，他笑起来：“怎么？想通了？” 他想着林子然这次一定被家里人刺激到了，不然怎么能这么反常，一定是想脱离这个相亲的苦海。也是，现在谁还搞相亲这套，也就林子然这个呆瓜整天不知道拒绝才搞成这样。 所以他憋着笑容，道：“想通了就好，这几天我也在想，你家里人要是觉得我不稳当的话，我就把我那公司卖了，去给我爸……”打工呗。 但两人好像从不在一个频道，林子然忽然抬头道：“周一杨，你能不能帮我跟江回说些好话？” 一瞬间，他后面的话就像被消音一样慢慢消散在这个夜色里。 他的笑容开始慢慢下降。 林子然看着他，有些犹豫道：“……我知道你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你这次能不能帮我跟他说些好话？” -- 第105页 气氛好像突然顿住了，四周声音全无。 周一杨觉得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慢慢冷却。 彼时他的脑袋里终于闪过从刚才开始就存在的念头。 所以，不是因为他想得事才找他帮忙？而是因为…… 他压低眉头，忽然轻笑一声，然后将手肘搁在那张折叠的桌面上，好似要跟她谈判。 “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帮你？看上他了？” “我……”他的语调有些玩世不恭，林子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声线有些低，“也不是看上他了……” “那是什么？”他继续追问。 她有些紧张，握着拳头，犹犹豫豫：“就……不是现在看上的。” 一阵沉默后，对面的人忽然又笑了笑，然后他道：“这么说是之前就看上了？” 林子然抬眼。 许久。 “……差不多。” 周遭的气压显得有些低，好像随时能打雷。 他停顿几秒，又问：“差不多是什么时候？” “……高中。” 桌上的烧烤好像早已凉透，变得不再可口。 碳烟朦胧地浮现在他们眼前，林子然抬头看他，觉得有些看不清他，因为此刻的他看起来一丝表情都没有。 她有些慌乱，解释：“我其实一直想跟你说，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他看着她，吐出一句话：“不知道怎么开口？不交代的挺好的，高中就喜欢了，还瞒了我这么久。” 她抬头：“我……没想瞒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那今天为什么又突然告诉我了？”他反问她，继而又有些讽刺地朝她点头，“哦，我忘了，你刚才和我说了，是因为我是他好朋友，你才想让我帮你说好话，是吧？” “不然你永远不会告诉我，对吧？” 接连的反问句让她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林子然抬头看他，确定他是真的生气了，否则以他一点点小事都会暴跳如雷的人怎么能忍耐至今？ 只是她刚想解释什么，对面的人又道：“林子然，我现在突然好奇，我们当初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该不会也是因为他的原因你才和我成为‘好’朋友的吧？” 她的双手又不自觉地握紧，而后她说了这么多年最后悔的话：“一开始我是有些这种想法，但后来绝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和你成为朋友的。 只是还未说完。 “操！” 他终于起身将那本就不牢固的桌子踢得震耳欲聋。 许久，他说：“林子然，你别做梦了，我是傻逼才会帮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周一杨的副本正式开启~~~ 第 62 章 天台。 一个篮球在空中旋转许久后，眼看要砸到对面的少年，被他一把接住。 人影逐渐清晰后，却发现那少年的神情不似往常那般嬉皮笑脸，而是变得有一丝冷酷。 这会儿，周一杨捧着球，有些嘲讽道：“……不会约我来天台就为了打球吧？” 此刻，偌大的天台上，江回的身影也慢慢出现。 他道：“不打球。送你的。” 话音未落，篮球便转眼从空中旋起，退到江回手中。 “可别。”周一杨拒绝的干脆，然后从江回身侧走过，头也不回道，“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只是转身之际，那篮球又回到了周一杨手中。 江回倒也不恼，只挑眉道：“科比亲笔签名的篮球也不要？” 周一杨想退回去的手便慢慢顿在半空中，然后他抬头看向江回。 “你看背面。”见他停下来，江回扯扯笑，提醒他。 周一杨盯了他一会儿后，虽有些不情愿，但科比签名的巨大诱惑竟也让他将那球转了过去。 然后，他皱起眉，目光中便有些短暂的发亮：“你还真签来了？” 那时候，他便心心念念地说想要科比的签名，想不到江回还真帮他弄来了。 江回点点头：“嗯。费了好些时间，年前到的。” 倒是周一杨听完这话，脸色便慢慢沉了下来：“既然年前到的，为什么不过年的时候给我？非得等到现在。” 说完，他又兀自给自己解释，“不过也是，过年的时候你正和林子然谈恋爱呢，哪有空搭理我，对吧？” 到底还是说到主题了。 这会儿，江回见他虽生着闷气，但到底肯平静地与他聊天了。 他们趴在栏杆上，江回道：“……其实我没想过我们会喜欢上同一个女生。” “搞得好像我想过一样。” 他们俯视整个学校。 江回看向他，“但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林子然也一样，不管她与不与我在一起，我都希望我们三个还是朋友。” 周一杨轻轻哼一声：“你说得简单。可你俩出双入对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这个朋友。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我过得有多么孤单？吃饭都一个人吃的好吧！” 说到这里，气氛有些缓和下来，江回淡淡笑了笑：“怎么把自己说的这么凄惨。不应该啊，你朋友那么多，怎么有机会一个人吃饭？” “那能一样嘛，我朋友虽然多，但都不是交心的。而且往近的说好了，过年期间我叫你俩出来是不是都没出来。” -- 第106页 像是换个了姿势，江回背靠着栏杆，道：“其实过年那会儿我和林子然也没见几面，竞赛班忙完都过年了……” “那初五那天怎么还被方思洁看到去图书馆呢……” 说完，两人对望一眼，像是都在等待对方的解释。 有些风吹来，吹动了两个少年的头发。 许久，周一杨才叹口气，道，“算了，不说了，没意思。” 江回慢慢移开双目，道：“我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妥当，可那时候我俩也有许多问题没处理……”他又怎会顾及得了旁人。 “……但我真不希望因为此事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说到底，他还是重视这段友情的，毕竟周一杨是他唯一的朋友。 偌大的天台上，两人好似各自陷入沉思，为这段友谊的结局感到迷茫。 许久，江回道：“你还记得我俩怎么认识的吗？” “记得。” 好像是念初中时候，那时候周一杨被几个高中生来挑衅——具体是什么原因他倒也忘了，总之就在那几个高中生差点围攻他的时候，江回及时出现了。 然后周一杨便见他淡定地出现在弄堂里，对那些高中生说他报警了。 那些高中生这才面有不甘地瞪了周一杨几眼，并警告他再有下次决不轻饶之类的话。 “……其实那时候我猜你就没报警。” 江回笑一下：“为什么这么认为？” “直觉。” 后来，两人便偶尔见面会打个招呼，但到底性格迥异，也没再过多联系。 真正成为朋友是帮班主任完成升学指标，班主任便将周一杨这个钉子户派给了江回。 两个一黑一白的少年便从此做了同桌。 “……托你的服，要不是你当时帮我抓重点，我还真考不上这所高中，可能在哪儿混都不知道呢。” 江回淡淡笑：“其实你还是挺聪明的，一点就会，就是没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周一杨也笑：“你这话说得就跟隔壁教导主任一样。” 乍暖还寒，两个少年就像老友一般回忆起当年往事。 许久。 当两人起身回教室时，周一杨最后道：“……江回，你和林子然好好在一起吧。” 自修课下课，趁着周一杨出教室之际，林子然迫不及待问江回：“说通了？” “嗯。” 林子然觉得神了：“真的假的？你都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聊了聊以前的事。” “就这样？”聊过去就行？莫非是她之前的方法用错了？ 见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江回淡笑道：“嗯。怎么了？” 林子然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就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出乎什么意料？” 出乎…… 算了，总归是将她这桩多年来的心事搞定，再怎么样都值得庆祝。 “没什么，说通就好。” 第 63 章 …… 之后周一杨便很久没联系，林子然发了许多消息过去都石沉大海。 她有些失落，却不知如何处理。 大约两个月后的某个傍晚，林子然终于收到了周一杨的消息。 “下来。” 林子然连晚饭都没吃，便匆匆跑下了楼。 那时候天气着实有些冷，她应该是随意套了件大衣便匆匆下楼，远远看去，小小的身子仿佛套在一个大大的被子里。 走得近了，才发现她皙白的脸颊被冻得红彤彤的。 他心里有些动容，林子然却率先开口：“你不生气了？” 又是这样的巴掌脸，仰着头像小鹿一样真诚的双眼，总是这样一脸无害地望着他。 他有时候在想，他交往过不少女生，各个都比她漂亮，为什么唯独会对这幅面孔狠不下心来，大概是她总露着这样的双眼吧？ 所以话到嘴边，他道：“你觉得呢？” 若是从前，他绝不会扮演这样的角色。试想，谁被人背叛了还跑来自取其辱，早就拉黑，从此不再联系。而且按照他的一贯手法，绝不息事宁人。 但今天经过这里时，不知怎的，总有一双无形的双手拉扯着他，让他迫切地想见见她，想知道她这两个月到底在干些什么。 林子然抿抿嘴，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他。 过会儿，她道：“还在生气啊？” 顿一顿，她兀自道：“大不了以后我所有的事都告诉你说呗。而且我也就这个秘密了，其他真没什么瞒着你了。” 见他一副沉默寡言，完全不像从前认识的那个遇到事就叽叽喳喳的周一杨，林子然有些愧疚：“然后和你成为好朋友的事，我发誓，虽然刚开始目的是不太单纯，但最后绝不是因为江回和你成为好朋友的。” “你想，比如你某一天不好意思问一个女生要号码，转而找到了跟她关系比较好的我要号码，这中间我们两个互动的比较多，建立了良好的友谊，最后不管你和那个女生结局怎么样，我俩的情谊是不会变的，对吧？” “我知道你生气是因为我瞒你那么久，但你也知道的，我向来是不愿意说这些的，这事我发誓，我跟沈心妍也没说过，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了！” 她第一次噼里啪啦说了那么多话，好似要将真心掏给他看，周一杨却不发一言地看着她。 -- 第107页 许久，他道：“说完了吗？” 她抬头，愣了半拍：“……说完了。”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瞧他：“那你还生气吗？” 周一杨低头看她。 其实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她的想法，不是吗？ 所以，几秒后，他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递过去，答非所问：“吃饭没？给你带了点东西，你爱吃的。” 说着就将一袋东西放在林子然手上。 林子然看过去。 是前几天在人民路上新开的一家网红店，但人很多，她没排上队，她记得还在朋友圈里抱怨过，想不到周一杨竟会给她带来。 “你特意去买的啊？这家店很难排的，排很久吧？” 他看了她一眼，寥寥说了两字：“还行。” 她有些感动地抱着袋子，心里更加愧疚，所以便道，“我正要吃饭，你就来了，你吃了吗？” 他摇头：“没。” 林子然看着他，犹豫片刻，侧头问道：“那要不去我家吃饭吧，我妈刚做好饭。” 好似一切都没变，又好似有些改变。比如她从不会提议去她家吃饭。 他的目光终于有了些温度。 过会儿。 “你爸妈不会说吗？” 她答：“不会啊，他们求之不得我带朋友去家里吃饭呢，走吗？” 说着都像是要起身带着他走回家中。 大概是她的邀请太过于热情，让他晃了晃眼。 许久，他撇开双眼道：“下次吃吧。最近公司有些忙，我回去还要处理一下事情。”倒不是推脱，确实是这两个月里，公司效益越来越好，他回去可能还要忙到半夜。 林子然听完，有些可惜地与他道别：“哦，那好吧，那你早些回去吧，记得吃饭。” “好。” 只是临走时，他终于还是问出了这次来最想问的问题：“林子然，你和江回……最近聊得怎么样了？” 她上楼的脚步顿了顿。 转头时，她说话的语态就像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般：“哦，就聊过几次，没怎么聊。” 他盯着她，想从她的目光中探出点什么：“还要我帮你去说好话吗？” 其实也只是试探她，试探她到底在这段感情中到底处在什么样的想法，因为有时连他都看不清她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林子然接下去的话竟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说：“不用了。这样挺好的，你去说了反而突兀。我后来想想幸好你没去说，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多事还是有变数的。 他的内心有些欣喜，却依然强装道：“没有当初的心动了？” 林子然想一想：“说不上来，就觉得有时候聊着聊着还挺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是吗？”他继续问：“那和我相比呢？” 她抬头，笑道：“那自然和你聊天自在多了。” 或许还是有些希望的吧，他想。 所以趁着最后一刻，他问：“林子然，我是不是随时可以来你家吃饭？” 她朝他笑：“对啊。你有空就来，我爸妈会很欢迎你的。” 他终于露出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笑容：“好。” 只是想不到，再见面却是为了江回和林子然结婚的事。 那天，他愤怒着双眼，抓着她单薄的身躯，问她：“林子然，你那天不是还说和我聊天比较自在？” “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和他结婚了？” 她在短暂的诧异后，终于明白眼前人这么多年对她藏有的感情，可她却不能回复他什么。 “我……” 他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望穿，可最后还是化为一丝苦楚，他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嘶哑的声音：“林子然，告诉我，你是为了应付家长才这么快结婚的！” “如果是这样，我去和你爸妈说，他们不是喜欢稳当的吗，相信我，我会达到他们的预期值。” 她抬眼看他，终于说出那句这么多年从未表露过的话语：“周一杨，不是为了应付才和江回结婚的，我是真心想跟他结婚。” 他却忽然笑了起来：“可你才和他认识多久，就要和他结婚了？” 为什么！ 她的目光平静中带着些坚毅：“……周一杨，在我心里，我已经和他认识很久了。你知道的，我从高中就喜欢他了。” “那我呢？”他低吼道。 她抬头看他，可那随之而来的歉意却无时无刻地刺痛着他的双眼。 “周一杨，对不起，我只是把你当朋友。我们……” 他再也不想听她说些什么，他的眼底仿佛在滴血：“所以这么多年，你从未对我动心过？” 这一次，她不忍再伤害他，只抬头无言地望着他。 可于他，却仿若刀割。 许久。 他道：“林子然，你记住，我是绝不会来祝福你们结婚的。” -------------------- 作者有话要说： 难过，写这段的时候听了许多歌来平复自己的内心~~~ 爱而不得，真的太难受了。 哎，然然真的爱惨了回回，连和周一杨做朋友都是因为江回。 余生，请对我们然然好一些！ 最后，下一个副本是欧阳静，终于快结束了~~~ 第 64 章 -- 第108页 新学期的繁忙终于落幕，学校也逐渐恢复往昔的样子，平静而祥和。 周一杨通过上次与江回交谈后明显改变了不少，虽然班级同学在起哄的时候，他并不那么参与。 当然班级同学为什么起哄，主要还是因为林子然与江回半公开的恋情，虽然两人从未在班级里承认什么，但偶尔的举手投足简直让班级一众人吃瓜，再加之方思洁的大力宣传，为两人添油加醋，似乎更加坐实了两人的关系。 有一次，物理老师叫两个人上去解题，班级同学起哄着让这两人上去解题，搞得物理老师都一脸无奈，只好让两人上去解题。 而江回与她确定关系后，似乎比以前更会表达了。平常他有空就会主动发消息给她，两人就会出去公园逛逛，聊些日常。 总之，林子然觉得这样一点一点升温的感情也挺好的。 这天，竞赛室外的小树林里。 林子然在此处等待了片刻，江回的身影便匆匆赶来。 这会儿，他见林子然站在树荫下，面露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林子然从背后拿出一袋吃的，在他跟前晃了晃：“给你送晚饭来呢，没吃吧？” “嗯。” 林子然一副就知道没吃的表情，转手便将那袋吃的放入他手里：“好好照顾身体啊，还要比赛呢，生命是革命的本钱。” 江回点点头：“嗯。” 接着，便见两人在小树林里吃了起来。 林子然问：“下周就比赛了吧？” 江回边吃边点头道：“嗯，下周三。” 林子然“哦”了一下，转头问：“好快啊，有信心吗？” 江回想一会儿，道：“还行，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好。”林子然点点头。 过会儿她又侧头看他，见他并无什么表情变化，只是连日的忙碌让他的脸颊看起来特别清瘦，便突然有些心疼道，“……那等你比完赛，咱们庆祝一下吧。” 江回也侧头看她，然后他淡淡笑了笑：“……嗯。” 不过见她嘴角有些碎末，江回便帮她将碎末掸了掸，只是掸着掸着，手指便换了个方向，转眼便朝她的脸颊捏去。 林子然皱起眉，喊了声：“痛。” 江回便收了手，朝刚才捏的地方揉了揉，有些担心道：“还痛吗？” 停顿一秒，林子然才突然堆起笑容，对他道：“骗你的。” 江回抿抿嘴，又轻轻朝她的脸颊捏了捏，似乎在惩罚她小小的撒谎。 两人就此将晚饭搞定后，林子然便打算与他告别。 “那我先走了，你也进去吧。”她道。 “嗯。”他点点头，表情却有一丝说不出的不舍，不过林子然看了他几眼，也没见他有什么表示，便转身离去。 只是还未走几步，又被江回拉了回来。 林子然转头看了眼江回正拽着她的手，问：“怎么了？” 树荫内，有些光线透到江回的头顶，形成一点点光圈。 江回看向她。 过会儿，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抱一下。” “现在？” 停顿片刻后，林子然才朝左右看了看，似乎有些忌惮周围的环境。 江回却点点头，又帮她打消一些念头：“嗯。没人看到的。” 林子然看他几秒后，便笑一下，然后她起身与他拥抱。 树荫下，两人拥抱的剪影如一幅画一般。 林子然慢慢将脸贴近江回的脖颈，对他道：“好好比，我等你。” 江回摸了摸她脑后的发丝，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嗯。” …… 两人终于告别。 只是等两人走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却慢慢浮现在一个角落。 她看着前方两人各自走去的方向，眼底终于有一丝不甘闪过。 许久。 她合上手机，终于也起身离开此地…… 只是另林子然想不到的是，这次竟成了两人最后一次的温情。 这天，周三中午。 沈心妍从教室外匆匆赶来，对她道：“林子然，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他们说江回这次省赛考了第二，现在正被竞赛老师在训话。” 林子然正转着的笔，“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 过会儿，她才控制住刚才短暂失控的表情，又将笔拾起，假装不经意问：“欧阳静考了第几？” “第一。” 说完，她的笔再次停住—— 所以不是因为试题难的原因，而是因为其他原因…… 沈心妍看了眼林子然手中的笔，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她：“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反正省赛前三都能进全国赛……” 午自修过完，江回才姗姗从办公室回来，只是屁股还没坐稳一分钟，又被班主任找去谈话。 而后，接下去的几节课，便再也不见江回的踪影。 终于，就在傍晚时分，沈心妍又匆匆跑回教室：“林子然，好恐怖啊，我刚才好像看到年段长、教导主任都来了，阵仗大的着实吓人啊，我看了一会儿，都感觉自己快代入了，赶紧逃了回来。” 说完，她又心有余悸地道：“……也不知道江回招架不招架得住。你说又不是没得进全国赛，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 第109页 林子然听完，心脏也“砰砰”直跳，不过她还是镇定地呼了一口气，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学校对他期望太大，容不得他出一点差错。而且……” “而且什么？” “最主要的是欧阳静考了第一，交代不过去。”试想，平时一直占上风的人第一次出现这种重大差错，不仅要着重分析，还要重点观察。 只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场“战役”并没那么快结束。 她心里有隐隐的不安时，沈心妍道：“那也是。哎，看来真是高处不胜寒啊。” 而这不安的情绪也在后一天得到了证实。 第二天，时刻关注着实时消息的沈心妍，又跑来与她说：“林子然，你小心也被叫去谈话，我听他们说，有人听到你的名字出现在他们的交谈中。” 而另林子然想不到的是，好戏竟还在后头。 又过了一天，当她走入学校时，终于发现这件事已演变得越来越不可控。 林子然坐下座位，在早读课时问沈心妍：“发生什么事了？” 沈心妍假装背着英语课本，心思却全然在林子然身上：“你昨天没看学校论坛？” “没。” “有人拍到你和江回在小树林里拥抱，上传在学校论坛上。” 见林子然正思索着什么，沈心妍也不废话，只偷偷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然后递给她：“你自己看。” 林子然接过沈心妍的手机，赫然看到那天两人在竞赛室外的小树林里拥抱在一起的画面。 像是见她盯了一会儿，眼见巡逻的老师快走到他们教室们，沈心妍连忙拿回手机，并藏于书包里，又假装背着英语课本。 林子然却盯着书本渐渐出神。 所以是竞赛室外拍的…… 所以那天是有人站在小树林的…… “不过为什么这个时候出来发上来？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波又一波，正当早自修结束，随着下课铃的响起，教室外终于传来一个声音。 “林子然，班主任找。”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副本了，竟然有些不舍…… 不过好激动啊，写了那么久终于快完结了！！！！（无处安放的激动~~~） 第 65 章 办公室。 老陈看着眼前这个一句话也不说的女生，终于开口问：“说说吧。那照片怎么回事。” 林子然的眼波开始流动，继而她道：“没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抱在一起？” 老陈摘了那副老花眼镜，似乎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女孩儿：“行啊，林子然，我真是小看了啊，早恋还这么有理。” 倒是她说完，此处又陷入一片寂静。 老陈叹口气，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学期。” 他又问：“谁先追的谁？” “我。” 说完，便见林子然低着头，但语气依然平静，像是早已料到他会问她这些问题。 老陈看了她一眼。 过会儿，他的语气平稳中带着点犀利：“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这次省赛考了第二，差点进不了全国赛。” 林子然道：“陈老师，我和江回做事有分寸，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可你已经影响他了。这就是你的过错。” 他停顿片刻，又问：“能不能分开？” 问完，便是无尽的沉默。 老陈看了她一会儿，下了逐客令，对她道：“去写个检讨吧，放学之前给我。” 只是傍晚林子然将检讨交上来不久，数学竞赛的老王便气势汹汹地带着那份检讨书来找老陈了。 “这写得都是什么？完全不知悔改！老陈，你平常就是这么教你学生的？” 这两人是同一个师范学校读出的，后来又是同一批进来这个学校教书的，所以关系比较好，偶尔说起话来，也不顾及什么。 老陈也道：“那你想怎么样，总得一步一步来。都像逼迫江回那样？我说你们这么三天两头的把他叫去，还让不让他上课了，别到时候起到反作用。” 不过老王可没老陈那么好脾气，只道：“老陈，你就是太仁慈了，分不开也得让他们分开，我们第一次举办这个竞赛已经很困难了，这几天校领导为了这事找了我多少次，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你不能来强啊。都是一些青春期的孩子，情绪上难免有些波动也正常，说通了就好了。”毕竟带了他们两年，老陈对自己的那群孩子们还是有些私心的，并没有他们那么激进。 但那老王一听他这话，又道：“难道任由他们下去？行吧，你做不了黑脸我就做黑脸。” 然后他便将此事敲定下来：“你让人把林子然叫来，我找她谈。” “哎。”老陈看他一眼，终于叹口气，吩咐人去将林子然找来。 竞赛班王老师办公室。 只是相对老陈的语态，竞赛班老王就显得凌厉了许多。 这会儿，老王将那份检讨书甩在林子然面前，道：“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生，可以把早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到底知不知羞？” 林子然面色坦然道：“王老师，我刚才也和陈老师说过了，我和江回没做出格的事。” -- 第110页 精瘦的中年老师嘴角突然出现一丝冷笑：“没做出格的事他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过会儿，他又道：“林子然是吧，我不管你们谈成什么样，我也没兴趣知道，但这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你还是趁早跟他分手。” 只是说完，见她虽一脸诚恳地低着头，但却未表露半分要分手的意思。 老王的火气终于上来：“我看你也不知悔改，不用说了，下午把你父母找来。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家长能把孩子教得如此不知廉耻！” 倒是他说完，林子然却突然抬起头，对他道：“王老师，我敬是老师才对你客客气气。可你这样贬低我的父母是作为一个教师该有的样子吗？” 说着，便见老王扔了一个粉笔头过来，砸向林子然的脸。 林子然回了教室，朝江回的位置看了眼。还是空无一人。便坐回座位上。 沈心妍正伸长脖子等着林子然归来，一见她的脸，便皱眉道：“他们怎么你了？” 林子然摇摇头，从书包里找出一片创口贴，贴在伤口处：“没事。擦破点皮。” “怎么还带体罚啊。”沈心妍有些心疼地看着她的脸。 虽然有些气愤，但又觉得这事好像变得越来越棘手了，便道，“现在怎么办？”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林子然将那面小镜子盖上。“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心妍抿抿嘴，有些犹豫地提了一个建议：“……要不，你先说他们说已经跟江回分手了，总比这么硬扛着好吧。” 林子然终于朝沈心妍看去，然后朝她笑了笑：“别担心，会好的。” 倒是江回知道林子然被老王丢了粉笔，傍晚就匆匆赶来。 这会儿，他们站在楼道口，江回看着她脸颊上的创口贴，轻轻抚摸了一下：“对不起，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还疼吗？” 林子然却摇摇头：“没事，就擦破点皮，已经不疼了。” 有些血液在他体内倒流，可他却只能一遍一遍地压制它们。 半晌。 他道：“……我明天就去跟王老师说，绝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林子然抬头一脸平静道：“你怎么说呢？他们也没说错，我们是在谈恋爱。而且……”她顿一顿，道，“你最近被他们找的已经够多了，再去说反而会惹怒他们。” 所以，“别去说了。” 可不去说，就让你这么受到伤害吗？明明是因为他的原因，却要把所有责任怪到她头上…… 两人无言地望了会儿对方，江回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这次比赛没考好。”如果不是他这次没考好，也不会让两人的处境变得如此艰难，说到底，还是怪他自己。 林子然却扯出一个笑容，宽慰她：“傻瓜，又不是进不了全国赛，吃一堑长一智嘛，说不定你经过这次的失常，全国赛会发挥的更好。” 说完，四周便陷入沉寂。 只有他嘴角莫名的抽动才让他保持一丝冷静：“……嗯。” 两人看向天空。 只是这样美好的月色下，两人的心境竟如此悲凉。 许久，林子然道：“江回，如果……最后我们分开的话，你会怎么样？” 他听到她说出的话，手心便握得更紧了，仿佛还与最后的倔强做斗争。 “我们不会分开的。”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呢。” 那最后的倔强终于被冲破了。 这会儿他目光凌冽地看过来：“可这事与你无关的事，我不想他们把罪名按在你头上。” 她却静静地看着他，心里仿佛没有一丝波动。“……可你的比赛重要。” “比赛重要，你也一样重要。” 这一次，他终于阐明了最后的底线。 世界一片寂静。 月色下，两人所站的地方却暗流涌动。 “……别孩子气，这种时候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就是把罪过怪到你头上吗？” 他终于将怒气发泄出来，一改往日的淡然。 林子然抬眼看他。 许久。 她拉过他的手，似乎要帮他这股怒气消散。 然后她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我比你想得要坚强，这么一点事情还搞垮不了我。所以不用担心我，好好稳定情绪，接下来还有一场硬战要打，容不得你出半点差错。你只需做好自己就行。” “但江回，无论到时候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不要冲动，好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了，啦啦啦啦啦~~~大约还有2、3章吧。 我怎么这么激动呢！毕竟我脑子里还有很多本要写~~~ 第 66 章 却不想这场大戏居然接二连三地找上了他父母。 这天，当校方又一次找她父母谈话，她母亲终于爆发了：“……我忍你们很久了，上次就一直在说我女儿没教养，没教养！我们女儿怎么样我们自己知道，她说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就不会做。什么叫做我女儿勾引他？” “走，我们走！” 说着，林母更是头也不回地拉着林父和林子然走出办公室。 出了校园，林母似乎还不够解气，又道：“哼，成绩第一了不起啊。成绩第一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那个老师说话怎么这样，还人民教师呢，一点都不人民……” -- 第111页 林父赶紧拉着她进了车内：“你少说几句吧，别被人听见了。” 三人上了那辆老旧汽车，林母道：“我说的是实话啊，你没看那个老师的嘴脸，恨不得让我们当场写下保证书。凭什么？说不定是那个男生勾引我们女儿的呢？” 说完，终于想起从上车开始就一句话不吭的林子然，道：“不过你也真是的，好好的现在谈什么恋爱，大学有大把时间谈呢，非得在这个当头谈，现在好了吧，让他们抓了把柄吧。” 林子然看着窗外，依然不言语。 窗外，校园朝着反方向渐渐变小，慢慢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想不到，有一天，她居然也会为了早恋的事让父母操心。 倒是林父看了一眼身后沉默寡言的林子然，有些心疼道：“好了好了，你也别说她了，你看这几天把她折腾得都面黄肌瘦的，也不容易。而且谈个恋爱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俩不也高中谈的恋爱吗。” 林母也朝她看了一眼，终于不再说些什么：“那能一样吗？时代都不同。” 小汽车在马路上缓缓行驶。 这会儿冷静下来，坐在驾驶位那位便慢慢觉得当时太冲动了。 林父问：“现在怎么办？” 只是林母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话都已说出口，她也绝不会再回头。 “什么怎么办？人家不乐意我们待在他们学校，我们就转校呗，然然成绩这么好，又不是没地方去，给她找个差不多的学校，说不定人家还求之不得呢。下午我就去联系，看要办哪些手续。” “你啊，当时真是太冲动了。”林父叹口气，摇了摇头，不过想着也只能这样了，他也不希望自家女儿被欺负。 说完，他又从后视镜里问林子然：“你怎么想？” “都行。你们安排吧。” 再见江回已是几天后。 这几天林子然因为没去上学，手机也被没收了，所以她在学校已是失联状态。 所以这天，当长久沉寂的门铃响起时，她去开了门。 …… 江回的身影便慢慢浮现在她眼前…… 看起来，他这几天过得并不好，憔悴了很多，这样一个少年人，眼窝都陷进去了一些。看起来像是历经沧桑，也不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过的？ 两人就这样站在门口对望着彼此。 明明只有几天未见，却仿若再见也是几年后。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江回的喉咙里才发出一个低低的声音：“……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她轻轻扯开笑容：“你这段时间已经都跟我说了很多对不起了。” “……能不能别转校？”他的声音依然嘶哑，仿佛是从胸脯里发出的悲鸣声。 林子然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联系好了，应该过几周就走了。” 他的眼底露出一丝绝望，不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转校也好，你可以安心比赛。”她宽慰他。 “你还是觉得是自己影响了我？”他仿佛在用尽全力说那句话，尽管克制，“林子然，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原因。” 是我自己，失误了，却要让你来承受这种流言蜚语。 “我知道。但高中生活本就繁忙，不管你是不是出于这些原因，都容不得你出半点差错。”所以，“别难过了，一年很快，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她将手轻轻放在江回脸上，为他抚去皱起的眉头，然后她抬起头，对他道：“等你比完赛，我们一起去看演唱会，可好？” “……好。” 说完，他仿佛化成一股风拥抱她。 只是终究还是别离。 他听到耳畔里传来她最后的声音：“好好比。我等你。” …… 江回走后，林子然出神地盯着屋内的一处地方，仿佛失了心魂。 直到门铃声再次响起，林子然才如梦初醒般地去开了门。 是周一杨。 此刻，他正站在门口，拎着一个袋子，见林子然出来，他愣了半拍，便递过那个袋子：“喏，给你，你课桌里还落了些东西。” 林子然接过袋子，有些出神地看着袋子里的东西。“谢谢。”是几样学习用品，那天走得太急，或许将它们落下了。 见她好似也没什么心情，周一杨道：“哎，你说你俩怎么会搞成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好。当时你可以先应承下来嘛，非得搞到这种程度，真的气死我。” 他顿一顿，又问，“不过你这到底怎么样？真的要转校吗？” 林子然收回目光，抬头看他：“嗯，联系好了，过几周就走。” “哪个学校啊？远不远啊。” 林子然与他说了个学校名字。 “好远，那你以后岂不是要住校了？” “嗯。” 一阵无言后，林子然宽慰道，“其实也还好，周六日至少能回家。” 周一杨终于叹口气，道：“哎，本来还以为我会先走，想不到你倒先走了……” “算了算了，既然已是铁上钉钉的事了，我也不多说了。临走前，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 林子然摇摇头：“没有。” 周一杨却坚持己见：“你想一个嘛！毕竟朋友一场，就当送你的临别礼物了。” -- 第112页 这会儿，林子然终于被他逗笑：“那你送的临别礼物还挺特别的。” “是吧。” 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 不过被他这么一提，林子然确实想起些事还没处理。 “那就过几天帮我把欧阳静约出来吧。” 倒是林子然说完，周一杨不解道：“你找她做什么？” “了结一下恩怨。” “啥意思？不是，我一直想不通你俩到底有什么恩怨？” 自从上学期开始，林子然就变得古古怪怪的，不仅行事作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就连心思都变得很沉，像是总藏着什么事一样。 说完，便见林子然的目光变得渐渐清晰起来，然后她道出这几日一直存在的疑点。 …… 这番，林子然将那猜测告诉周一杨后，周一杨道：“……你是说，将照片发到学校论坛这件事是她搞得鬼？” 她点点头：“不止这个事。” “还有什么事？” 只是说完，便见她突然抬头看他，表情变得逐渐古怪。 她的双目慢慢眯成一条线。 周一杨盯着她，仿佛完全不认识她。 许久，她举起手，与他做握手状态，像是要跟他重新认识一下。 “周一杨，我应该还没告诉你吧，我是来自十年后的林子然。” 所以，是时候了结一下恩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朋友说，照这么写下去，好像还结束不了。 哈哈哈，其实这章过后也就最后一章了，等着哟~~~ 第 67 章 林子然和欧阳静约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路上。 因为这条小路经过的人不多，所以欧阳静找到的时候，便见只有林子然一人站在此处。 傍晚十分，天色还不算太暗。 林子然听到动静后，便慢慢转过了身。 光线下，那个身影在看到她后，便开门见山道：“照片是你发上去的吧？” 她并没有用质问的口气，而是用一种异常平和的口气，只是那样平静的表情却让欧阳静心头怔了一怔。 欧阳静皱了皱眉，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林子然倒也不急着追问，只淡淡陈述出一个观点：“……竞赛室外，又有谁会去那里呢？” 声音不大不小，却字字清晰地入了欧阳静的耳朵中。 大概过了许久，也不见欧阳静辩解，林子然这才勾了勾嘴角，对她道，“欧阳静，我原以为你至少会保持一丝原则，但现在看来，你真的毫无原则呢。”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索性也不再装了。“是我发的，那又怎样？” 这会儿，欧阳静像是突然变幻了表情，一改往日的冷淡。 “林子然，我早就跟你说过，别去招惹他，学校对他期望很大，是你自己一再缠上他，让他险些错失全国赛。” 如此，林子然便笑了起来。 然后她慢慢逼近她：“所以你就用这样的手段，逼迫他？” 欧阳静终于在一刻，表情变得狰狞：“难道任由他错下去？连全国赛都失误？林子然，我告诉你，他与你不同，他的未来还有很多事要完成，容不得你这样影响他。” “呵~未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论未来？” 她的眼底划过一丝轻蔑后，再抬头时，她的目光便像一头凶恶的野兽袭来：“欧阳静，别为自己做的事推卸责任，把错事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因为你喜欢他，不想看到他与我在一起。然后用你惯用的伎俩让我们生出间隙。” 她顿一顿，又瞥一眼她，道，“不过我倒是你小看你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会如此了，也难怪你那时候能动用那么多人力物力帮你铺路。” 倒是林子然说完，便见欧阳静的表情骤然发生变化：“那时候？什么意思？” 那种光怪陆离的念头终于在一刻得到一些线索。 然后，她便想起那时候她在学校食堂与人争吵，林子然最后对她说的一句话“其实你完全可以解释一下那是你哥”；又或者是——运动会那天两人的对话。都让她觉得面前的林子然如此陌生。 是啊，那时候就觉得这样的神情不像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样子。 此刻，她终于再也藏不住脸色，道：“你到底是谁？” 林子然静静地欣赏着她脸色的变化，亦如当年的她一般：“想知道？” 然后她终于慢慢伸出手，抬眼看她：“行吧，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来自十年后的林子然。” …… 林子然原以为他们平静的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欧阳静的出现。 这个高中时期就与江回时常捆绑在一起的人，在她回国后更是以最快的速度频繁得出现在他们世界里。 所以，当她那次看到两人在一起做饭的画面，心境就再没了从前的平和。只是想不到的是，一周后，欧阳静竟再次找到了她。 那是个上午十分，在一家咖啡馆。 起先欧阳静还与她客套了几句，林子然终于忍不住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吧，我想你约我出来也不是真的想找我喝咖啡吧？” 静默一秒后，欧阳静突然笑一下。 然后，她抿一口咖啡，倚在那个软体的沙发上，姿态就像一个游刃有余的商人一般：“林子然，这趟来，我确实不是来和你叙旧的。我是想跟你谈谈江回。” -- 第113页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像极了要问她要一个物品。 然后，她满意地看着林子然那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后，接着说—— “可以跟你这么说。我其实很早以前就喜欢上江回了，但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这种感情叫作喜欢，所以错过了。如果但凡我知道，绝不会让你有有机可乘的。” 咖啡杯上有她的一个口红印记，而那口红印记也和她本人一样，显得张扬肆意。 林子然看一眼那个口红印记，捏紧手心，盯着她道：“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在她说完，欧阳静又笑一下，像是有十足的把握战胜这场谈判。 然后她慢慢凑近她，对她说：“我想怎么样，你难道不明白吗？林子然，你只是他的一个过失。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让这个过失蔓延。他值得拥有更好的。” 说完，她便撤了身，又一次把玩着她的手指倚靠在沙发上，像是从未与她有过这场对话。 她透过那张精致的妆容下，仿佛看到昔日里在谈判会上游刃有余的商人。 很显然，欧阳静将她当成了对手，今日她便要一举将她拿下。 但她还是暂时压制着内心的慌乱。 “所以，那天你是故意让我看到那一幕的？” “……嗯哼。” 在她说完，欧阳静的表情又动了，她抬头对上她的双眼，那张精致的妆容下慢慢露出一丝可怖。 林子然敛了敛心绪，像是要用最后的倔强结束这场对话：“那你有没有问过江回是怎么想的？你就这么确定你就是那个最好的？他既然选择和我结婚，难道没有考虑过这些？” 然后便见欧阳静笑起来。笑得那般张牙舞爪。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几句话。 欧阳静说：“不用问也知道，因为——” “林子然，你觉得像江回这样的人，会懂爱是什么吗？他根本就不爱你，和你结婚只是因为你适合而已。” 她满意地看着林子然像凋零的玫瑰一样的表情，这才擦拭嘴角准备离去。 临走时，她又转过头来跟她说：“哦，对了，最近江回又接了一个项目，那个项目他还挺重视的，就是开发商不道德，整天给人使阴招。不过那开发商几年前受过我一点恩惠，倒是与我有些交情，不知到时候要不要把这个人情卖给江回呢？” 她欣赏着林子然最后的那一点倔强一点点被磨平的表情，踩着一双细高跟扬长而去。 “好好想想我今天说得话。我等你哦。” 很显然，在这场“战役”中她胜了，而她却败得那么惨烈！ 那天，她在那个咖啡厅里从早上坐到晚上。直到咖啡厅的老板来遣散她。 只是她竟不知道，原来，咖啡也是能醉的。大概是愿者上钩，饮者自醉。 可若是能醉，一醉解千愁又何尝不行？ 但—— 欧阳静的手段却是你远远想不到的。 她不仅能洞悉你所想的，又能让所有人在毫无声息中为她铺路。 包括许浩阳。 也难怪，她在商场上与那么多人斗，却依然游刃有余。她在她面前像个幼稚的小学生。 几天后，许浩阳又来找她，带着一堆曾经欧阳静写给江回的信件，行使她的苦肉计。 只是她那时她刚被欧阳静的重重一击打得溃不成军，那还能理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那天，许浩阳对她说：“你别怪静静，她这么多年其实挺不容易的，你也知道她其实一直缺乏爱，也不懂怎么表达爱，现在知道内心所想的，是有些偏激了些，但你别怪她。” 她那时候一页页地翻开那些从未寄出去的信件，竟是从那个书信中看到了那个曾经的自己。 一字一句，仿佛铿锵有力地刻在她的心头。 那一刻，她想。 或许，欧阳静才真正是江回的良人吧。 他们可以一起并肩作战。就像从前，他们一同为学校争光一般。 或许，她的退出，可以真正还江回一个自由。 …… 回忆完毕后，林子然看着欧阳静渐渐惊恐的表情，道：“说到底你喜欢的一直是那个在背后喜欢他的自己而已，不是他。你只是做了一些感动自己的行为罢了，让自己误认为有多么爱他。” “不过最后说一句，做人还是善良点。毕竟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会为你所做的那些事付出代价。” 第 68 章 …… 几周后，林子然办入学手续，当天，她就被班主任带进了新班级。 新班级的同学倒是比较热情。前排有个女生每到下课时分都会找她聊天，也让她在新环境中得到一丝慰问。 江回也慢慢步入正轨，基本一有时间就会去竞赛室训练。 不过自从知道论坛的事是欧阳静告的密，他对她也有了明显的成见，有时候两人面对面经过时，都仿若陌生人一样匆匆而过。 周一杨倒是在半年后就出国了，出国前几天他还找林子然出来叙旧。 那天他还半开玩笑道：“你要在新学校混不下去，跟我一起留学去呀，费用我全出，怎么样？” 虽然她知他说这话半真半假，但林子然还是拒绝地彻底。“算了吧，我在新学校混的挺好的。”以此了结了他的一丝妄想。 -- 第114页 哦，还有沈心妍！在她转校前，天天往她家跑，拉着她抱头痛哭过好一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哪个犄角旮旯服刑呢。 总之，一切都在慢慢尘埃落定，他们都在朝着各自的目标慢慢前进。 一年后。 在那个马路对岸的人流中，江回终于再次见到了林子然。 仿佛时光倒流，他们就像初次见面一样站在对岸。 红绿灯口，对面行人川流不息，只有两人静静地站在路口，望着彼此。 许久，等到对岸人群再次涌动，江回这才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对面那个人。 人流仿若背景一般将他推至林子然。 直到他终于走到她面前—— 一年之久，眼前之人好似哪里变了，又好似哪里都没变…… 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他才慢慢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与克制：“林子然，保送名额下来了，我被保送了。” 她依然静静地看着他。“我知道。恭喜你。” 人群在两人身边擦肩而过，可两人的眼里却只剩下彼此的身影。 阳光下，他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她慢慢回过神来：“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惦记你的演唱会。” 然后，她便从包里拿出演唱会门票，递给他，“喏，给你买了。这周日的票，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像是望了一眼门票，又像是完全不在意。 总之，等他摇头时，他道：“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然后，便见江回倾身而来。 世界一片寂静，他们再也听不到声音。 她看着那个在她咫尺距离，慢慢捧起她的脸颊，轻轻吻向她的少年，她终于也将眼睛慢慢闭了上去…… 或许，这才是她来这里的意义吧！ 谢谢你，江回，还了我一个青春。 2024年。 房间里，许久未见的两人正一路激吻进房间。 关了房门，两人转眼便脱了一些衣物到了床上，江回慢慢亲遍她的全身。 只是正忘情中，床下的被子里明显动了一下。 两人终于一惊，便转头看向那挪动的方向。 只见他们刚满两周岁的儿子乐乐将被子一番，转眼便到了他们面前。 “哈哈，被我吓到了吧。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被我吓到！” 两人惊魂未定中，那个大大的脑袋下又有了小小的疑惑：“咦，你们在干嘛？爸爸，妈妈为什么坐在你腿上？妈妈，你怎么都没穿衣服。” “……” 一阵无语后，林子然这才尴尬地扯了些衣服过来，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随便套了几件衣服，江回便严肃地问乐乐：“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工作繁忙，两人总会将乐乐放到奶奶家去。 也是因为如此，两人今日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这才偷偷回家干些“正事”，却不想诶“乐乐”逮个正着。 不过话说乐乐在此处，那么奶奶…… 话音刚落，便见江母从一旁出来，有些尴尬地越过两人，一把就将乐乐从床里拉了出来：“你这个小鬼，到处找你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在这里，还说要给你爸妈一个惊喜，惊吓还差不多！快出来，你爸妈还有正事要干。” 乐乐被拖得半个身子面向他们，小脸中却满是疑惑：“什么正事？比我还重要的事吗？” 江母连拖带走地将他拉走，在关门的一瞬间，声音渐渐传来：“当然！你爸妈正在为你添妹妹呢。别打扰他们。” 房门终于被关上，屋内一片寂静。 两人在短暂的对视后，林子然有些生气道：“都怪你，让你妈都看到了。” 江回却故作深思地点点头：“嗯，姜还是老的辣。” 说完，他便也无暇再顾及什么，再次扑上前，完成那场未完成的运动。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完成了完成了~~~~~普天同庆，普天同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