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古代后我靠台球名震四方》 第1页 [穿越重生] 《穿回古代后我靠台球名震四方》作者:刹那Setsuna【完结+番外】 文案 世界级职业台球选手宫雨眠,一朝穿越竟被王爷抓去做台球教练? 宫雨眠:古人也想维持运动大国的身份吗? 在这陌生的国度,即使没有金手指,也要坚持运动员精神,绝不放弃热爱的台球。 开讲堂,讲授现代数学! 建球室,推广台球运动! 办比赛,完善赛事体系! 反正有着运动狂人越王爷的支持,一切教学推广易如反掌。 可这个人怎么不感激还反而天天挑衅着要打败自己? 打败教练是那么简单的吗? 此后,时不时就能在王府球室看到徒弟被教练花式吊打。 然而徒弟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绝不放弃。 宫雨眠越来越觉得这个徒弟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不只是单纯的想打败她! 宫雨眠:哼!神州大地的球王和你,都非我莫属! 来吧,出杆吧! * “倘若本王取得赛事全胜,你可愿嫁给本王,成为越王妃?”对决开始前,钟离越成竹在胸自信说道。 决赛对手竟是自己的教练,命运的对战即将展开,不知最终鹿死谁手? 最后,王府还是有了女主人。 只因临上场前,宫雨眠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我摘得赛事桂冠,你可愿娶我,让我成为越王妃?” 内容标签: 强强 穿越时空 竞技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宫雨眠,钟离越 ┃ 配角:李真、橘芝 ┃ 其它:台球,斯诺克,穿越 一句话简介:职业选手在古代成为台球之王 立意:坚持梦想不断进步,无论身在何方都能实现梦想 第1章 穿越了? “妹妹你看,她在干什么?” 女子抬起手臂以袖掩面,眉头微蹙,灵动的双眸饱含好奇,看向道路一侧。 “怕不是发了癔症。”同行伙伴捏住她的衣袂轻拽几下,不敢将过多目光放到路旁,低声怯懦地说:“我们快些走吧。” 女子点点头,与同伴执手离去,走出数步依旧频频回头,嘴里不断感叹:“看着也是个标志的可人儿,可惜了。” ……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传入宫雨眠耳中,她并未在意,此刻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路边这块巨石上。 她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双手搬住巨石边缘,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开始发力。 如果是做梦,那她一定能轻易搬起这块巨石。 然而巨石纹丝不动,自己反而气喘吁吁,手指通红。 宫雨眠变了脸色,这和想象中不一样,怎么可能,这一切太过离奇。 刚刚她已经三次掐自己的胳膊,两次拧自己大腿。皮肉中留下的丝丝痛感,还未完全散去,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实的。 现在这种竭尽全力的累感也是如此真实,看来,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乌黑的眼睛溜溜转着,稍作思索试图在脑中呼唤:“系统,系统你在吗?” 等了许久,耳中传来的依旧是围观者的窃窃私语,并没有一个神奇的声音传达到她的大脑,然后亲切地称呼她为“宿主”。 宫雨眠耷拉着脑袋,心情丧到了极点。 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女主,要么魂穿代替别人活下去,要么有一个能帮忙开挂的系统,一穿越便知道自己未来的路线。 这两样她都没有。 宫雨眠靠坐在路边的巨石上怔怔出神,思绪乱如麻。在这陌生的地方四顾茫然举目无亲,今后将何去何从? 吟诗作对琴棋书画她样样不精,又无经商头脑。想学小说里的女主开餐厅,做一些古代没有的美食糕点也行不通。 她平日里喜欢研究一些独特的餐食,比如,如何将方便面做成不方便但好吃的样子。可制作面饼的那一堆添加剂在古代无处可寻。 最擅长的台球在这里也毫无用处,这种起源于中世纪欧洲的体育项目,完全触及到了古人的知识盲区,况且在古代也没有球桌和球。 她现在对台球的情感有些复杂,追溯起来,她会来到这里还是因为上午教闺蜜打跳球。 无奈闺蜜进球准度不行,打头的准度倒是十分完美。一杆下去,球直接飞到了她的脑袋瓜上,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宫雨眠看看立在一旁的球杆,她现在熟悉的只有这根爸爸送她的高端定制球杆了。 她紧紧抿住嘴唇,把球杆抱入怀中,双手有些微微发抖。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她喜欢汉元素服饰,今日穿了一件蓝白色系改良对襟半臂连衣裙,头发用发簪挽了个简单的髻。看起来没有街上其他人服饰那么正统,但也不算违和。 比起日常生活中短袖热裤的时尚穿搭,她在这个世界里还算是个正常人。 低落中,忽听周边一片寂静,围观者都禁了声,一个个低下头小心翼翼向两侧让开一条通道。 只见一位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信步走来,身形挺拔步履从容,手持一把沉香木题字折扇,腰间的羊脂玉佩随着走路的动作缓缓摆动。 他止步在宫雨眠身前,徐徐微风带起他乌黑的长发。犹豫片刻后,朱唇轻启,如清透泉水般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 第2页 “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难事?是否需要帮助?” 这声音像她昨天刚刚全订的古风广播剧男主那般,低沉干净。她脑中的广播剧男主有脸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宫雨眠赶紧收回目光,悄悄打量身前的男人。 如果他问出那三个人生终极哲学问题,她该怎么回答,她也的确需要一个合理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考虑了半天,宫雨眠终于在男人狐疑的目光中,问出那个连自己都觉得诡异的问题:“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男认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古怪,还是答道:“这里是承渊国青川城。” 是完全没有听过的国家,对历史人文没有任何了解,这又加大了她生存的难度。 宫雨眠怔愣片刻,沉默无言。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你从何处来?来这里所为何事?”男人问道。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手中的球杆上,球杆下部印着非常引人注目的艺术体字母“mian”,是从来没见过的新奇字符。 宫雨眠一个头两个大,果然他还是问出了这个终极问题。她眨了几下眼睛,眼睫如同一对灵巧的扇子。 半晌,才终于编出一段蹩脚说辞,换上一副诚恳而害怕的表情说:“我从遥远东方的唐国而来,跟随母亲探亲,怎料和母亲走散,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说完,抱住球杆的手臂又紧了紧,看起来愈发楚楚可怜。 她现在在承渊国只是一粒小小的灰尘,无依无靠。 眼前整个人无论是气势还是服饰,都远比街道上其他人华贵的多,如果是王公贵族名门世家的公子,自己太过特立独行恐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男人听罢微微颔首,并未产生怀疑。 宫雨眠悄悄松了口气,根据穿越定律,一旦和这种人产生纠葛,各类麻烦将会如滔滔江水般涌来,更甚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得赶紧想个办法摆脱眼前的状态,思考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男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伫立原地一动不动。 “姑娘手中所持乃是何物?”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球杆,没有移开,仿佛球杆上有强力胶水一般,紧紧粘住了他的目光。 “这是球杆。”宫雨眠答道。 这根球杆是她爸爸在她15岁生日时送给她的,特地花重金定制的英国Stamford斯诺克3/4球杆,顶级北美白蜡木前肢搭配黑檀插花后把,纯手工制作,从皮头到合金接头,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细心打磨。 作为斯诺克球王,她爸爸宫盛林从不吝惜在球杆上的花费,因此她小小年纪就拥有了一把如此贵重的球杆。 她亦是十分宝贝这根球杆,一直都是悉心保养、小心爱护。 男人迷惑不解,深邃的眼眸幽暗几分,“打球用的?” 宫雨眠点头:“正是。” “姑娘可否演示一下?”男人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宽袍大袖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愈发显得玉树临风清新俊逸。 “这…”宫雨眠有些头痛,早知道就该说这是晾衣杆,她婉拒道:“不太方便,这里没有场地。” “我知道哪里有场地,随我来。”俊男兴致极高,转身带路,他挥了挥手,周围围观的行人纷纷散去。 宫雨眠有一瞬间的心动,这里竟然也有打台球的场地? 作为世界级职业选手,中式八球、美式九球、斯诺克,什么规则都会打。即使承渊国的台球有所变化,以自己的实力定能很快掌握,就不必再为未来的生计问题发愁。 知道这里也有台球,那就万事好说。 宫雨眠下意识抵充和这个男人接触,她放慢脚步,想趁他不注意溜之大吉。 刚一转身,就见背后站了两排彪形大汉,瞪得浑圆的眼睛直勾勾注视着她,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悄无声息宛如鬼魅。 她吓了一跳,攥紧手中的球杆低呼出声:“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回首,看到她瑟瑟发抖的害怕模样,不禁皱眉道:“他们是我家的家丁。” “哦…哦。”宫雨眠连连点头,快走几步追上前去,跟在男人身后。如此看来,还是这个男人更“亲和”一些。 宫雨眠在心中盘算着,现在这种情况,她是走不了了。这个男人在本地肯定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寻常人家谁请得起这么多身材健壮、孔武有力的家丁。 干脆就随他去看看承渊国的台球是什么样子,根据他刚刚的反应,这里的球杆极有可能和现代球杆有很大差异。 想到这里,她心中期待又多了几分。 她这是职业病又犯了。 在爸爸的影响下,她对台球的兴趣一直非常浓厚,自小喜欢在家中球室观看爸爸练习。连电视也和别的小朋友看不到一起去,很少看动画片,最喜欢的是体育频道,曾经自己主动追了整整一届斯诺克世界锦标赛。 她爸爸对此感到非常欣慰,真不亏是斯诺克球王的女儿,干脆给她专门定制了一个高质量标准儿童球桌,令她爱不释手。 长大后更是追随父亲的脚步,成为世界级职业选手。 不知道这古代的台球,会是什么样子? 宫雨眠心中隐隐兴奋,有些跃跃欲试。 她随着男人左转右转、穿街走巷,走了将近20分钟还不到地方。 -- 第3页 这样跟着一行陌生人走路着实无聊,他不开口,后面的家丁更是不敢说话。 “这位…公子,请问您尊姓大名?我该怎么称呼您。”宫雨眠问道。万一她被歹人所害,好歹还能当个“明白鬼”。 男人的声音不冷不热,语调听不出情绪:“钟离越。” “钟公子,幸会幸会。”宫雨眠从肚子里翻出几个文雅客套用语。 她以为钟离越会回复一句“彼此彼此”,和她进行一场教科书般标准的寒暄对话。 没料到钟离越挑了挑眉毛,表情很是意外,语气带着不明意味的疑问:“钟公子?” 宫雨眠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难道承渊国不流行这种称谓? “唐国通常会称呼男子为公子,是一种敬称。”她赶紧解释。 钟离越似是听到笑话一般,嘴角几不可见地上扬,目光微沉没有继续说话。 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气质,外表看起来文雅知礼、无害随和,目光和举手投足中却又接连不断地透出一种身居高位的强大气场。 宫雨眠识趣地闭上嘴,不再说话。 又走了十来分钟,才来到一处僻静宽敞的大院,进了宏伟的院门,入眼的是一排马厩。 马厩打扫得干净整洁,马匹形体健壮毛发油亮,尽数是照料得极好的良驹。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近马匹,毛绒绒的被毛,黑亮柔顺的马鬃。 宫雨眠忍不住伸手想摸摸,许是这马怕生,手还没碰到马脖子,就听马打了个响鼻把头转向一侧躲开了。 宫雨眠悻悻地放下手,心里默念这马脾气还挺大。 “这位…公子,我们不是去打球吗?怎么来到了马厩中,这是何意?” “这里是击鞠场的马厩,你可以任意挑选一匹中意的马,在这里都是从各地精选进贡的宝马。”钟离越张开手臂,昂首挺胸,衣袖随风飘扬,言语中透露着不可以隐藏的自豪。 “为什么要选马?”宫雨眠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道。 以及马厩为何要建在“蜘蛛场”中,这位口音周正的钟公子竟也会说这种卖萌的发音。 闻言,钟离越眼神中明显多了一抹蔑视,“不骑马还怎么击鞠?” --------------------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 1、 1v1,甜系无虐 2、 架空,无原型,切勿代入 3、 作者是业余桌球爱好者,如有错误欢迎指出4、 台球制作材料受故事时代限制,作者这边也呼吁大家不要使用象牙制品~ 第2章 你是敌国细作? 骑马,jiju。 一个经过精心雕琢的木制中空球的形象浮现在宫雨眠脑中,这种球她在古代电影和小说中都有看到过。 刚刚是她会错意,钟公子说的击鞠,换成现代说法叫做马球,需要骑在马上用马球杆击球入门。 宫雨眠嘴角抽动着,想像了一下自己骑在马上,手中挥动着斯诺克球杆,用前肢费力击打只有拳头大小的马球的画面,实在太过于滑稽搞笑。 再说用她怎么可能用这根意义重大的斯诺克球杆去打马球,简直暴殄天物。 “不,不,钟公子。这个球杆不是击鞠用的,你看它的模样也和击鞠所用毬杖相差甚远。” 宫雨眠万万没想到,钟离越所说的打球场地,是宽阔无比的马球场。 这得赶紧解释清楚,如果钟离越执意要她展示,她连马背都上不去。 “不是击鞠所用,那是捶丸?”钟离越的蔑视明显又多了几分。 宫雨眠觉得自己脑袋抽痛,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着衣摆,十分紧张。 新的名词出现了,听名字也听不出到底是不是台球,不敢随意应答。 钟离越锐利的眼神饱含审视,直勾勾盯着她,在等她开口。 “这是台球球杆,要在特制的桌子上用杆头击球,落袋得分。”宫雨眠不敢和他对视,只得看向一侧。 这在钟离越的眼中,就变成目光闪躲,是心虚说谎的表现。 “我承渊国地大物博,乃是神州大地最强大的国家,各国联合比赛均由承渊国承办,从未听说过台球。”钟离越上前几步,借着身高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将她笼罩在身影中,语气生硬而愠怒。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青川城位居承渊国中部,来此需经过众多承渊国城池,你出现在此竟说不知这是何地?你到底在隐藏什么!” 宫雨眠紧紧握着球杆,他上前一步她便后退一步,这个男人给她的压迫感太强。她一米六的身高,穿着从某宝买的坡跟增高绣花布鞋,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几步下来一个不注意,碰倒了地上一侧的木桶,小半桶水尽数洒到她的绣花布鞋上。 慌乱之下,她用余光瞥到一侧的大门还是开着的,家丁距离门口有一小段距离,如果她用尽全身力气夺门而逃,不知道成功率能有多少。 钟离越似是看出她的企图,用下巴示意家丁把门关上,然后守到了门边。 “我…我…”宫雨眠支支吾吾,一时语塞。 她总不能说她是穿越来的吧。 钟离越半眯着眼,气场外露,与刚刚在街头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的模样判若两人。 “来人,拿下。” -- 第4页 不等她有所反应,身形健壮五大三粗的家丁已经抢过她手中的球杆,两人架着她的胳膊,拽着她向另一侧的院门走去。 “放开我,你不能抓我!啊啊啊!我要告官,我要告你!” 宫雨眠用尽洪荒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两个家丁不过稍微用力,便将她双脚离地架了起来。 她一双腿在半空中蹬来蹬去,模样十分喜感。 钟离越脚步停顿下来,回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说:“官府管不了我。” “你竟然还和官府有勾结,承渊国竟有此等品行败坏的官府,和富人沆瀣一气!”宫雨眠一时心急脱口而出,说完立刻后悔了。 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无法收回的。 这样说实在欠妥,自己并无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们有勾结。 并且她忽视了一个问题,就是这位俊男的身份,万一他比官府的的身份还要高贵… 祸从口出。 很快,她所担心的事就成为了事实。 她被架着来到一间富丽堂皇的主屋,厅内金银玉石星罗棋布,装饰极尽奢华,主位的交椅金光灿灿,散发着亮瞎人眼的亮丽光芒。 除去故宫的龙椅,宫雨眠再也没见过比这豪华的椅子。 这一切都印证着椅子主人的身份,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钟离越信步上前,回身甩袖稳稳落座,半眯眼睨着她。 “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宫雨眠抬起头,手颤抖着指着钟离越,目瞪口呆声音发颤。 一旁的家丁怒喝道:“不得无礼,此乃承渊国越王。” 宫雨眠眼前一黑,一阵头蒙,腿脚一软瘫坐在地。 这竟然是个王爷,还是高贵的一字王。 她刚刚设想的在承渊国生活下去的美好未来,可能没机会实现了。 “去把匠师叫来,让他看看这根奇怪的球杆。”钟离越命令道。 有了身份加持,她感觉钟离越的声音都开始附带权威和高贵的光环。 一个家丁领命后,退出室内,按照命令叫人去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何人?”钟离越的声音中透露着冰冷,整个大厅内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意。 “我真的只是个普通百姓。”宫雨眠声音微弱,瑟瑟发抖不敢多言。 钟离越轻嗤一声:“你衣着奇怪、行为离奇,连承渊国皇族护卫的服饰都不识得,手中还拿着这种不明用处的东西。我现在怀疑你是别国细作,对我承渊国有所企图。说!你从哪个国家来的,西戎还是北胡。” 西戎和北胡是神州大地除去承渊国外,国力最强大的两个国家。 一直不甘受制于承渊国,总是暗中挑事,试图打破现在的“和平”场面,取而代之。 钟离越的担心不无道理,尤其是他亲眼目睹宫雨眠凭空出现在青川城,又进行了一系列宛若蛇精病的操作。 正常人家的女子,怎么会使用这种障眼法,还去搬动路边巨石。 宫雨眠觉得自己现在是有口难言、哭笑不得。她现在根本不敢随便开口,万一又不小心说错话,再被拉出去斩了。 她这个花季少女就此殒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消失在历史洪流中。 想想就觉得可怕。 此时家丁,哦不,护卫带着一个身着短打、袖口挽到小臂衣着干练的中年人进了屋内。 那人端端正正行了大礼:“参见王爷。” “李真,你看看这个,可藏有玄机?”钟离越示意护卫把球杆给他。 被唤作李真的男人接过球杆,不漏掉任何一个角落仔细端详着。 先在皮头上摸了半天确认材质,又查看木材部位。 摸过金属中轮时,发现整根球杆只有此处有断口,他细细观察着,又小心翼翼动手拧了一下。 非常丝滑地把中轮接口拧开,将球杆前肢与后把分离开来。 他观察一番中轮的螺纹结构,终于忍不住开口称奇:“这工艺实在令人震惊。” 钟离越对此非常意外,李真是承渊国手艺最好的匠师,做出来的东西巧夺天工,是皇家御用马球杆制作匠人,皇家贵族手中的马球杆皆出自他手。 能让他如此称赞的工艺,又是何等鬼斧神工。 钟离越忍不住开口道:“速速道来。” “王爷,您看。”李真一手托住球杆,一手指向中轮接口说道:“据臣所知,神州大地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制造出这种精度的金属。还有这种螺旋状连接工艺,可以十分轻松的将两段木杆连接或者拆分,连孩童都能轻松做到,实是罕见。” 李真把球杆拼接到一起,拿住后把旋转一圈,向钟离越展示木纹。 “您再看这木材纹理,箭纹整齐,竖纹几近平行,弹性优良。臣制作了这么多年的马球杆,用尽天下良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木料,不知是何种树木。” 钟离越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瘫坐在地的宫雨眠,他还从未听过李真对什么东西赞誉有加,不禁开始怀疑唐国存在的真实性。 就在他以为李真已经说完了球杆的奇特之处时,李真又开口继续说着。 “上下两端杆体所用木材不同,粗的这一端是黑色檀木。花纹并非檀木自身纹理,是用另外的木料拼接所成,连接处看似用某种物质黏合到一起,并非使用楔子。” -- 第5页 李真又正经地说了一大段,竟还没有结束。 “细的这一端乃是水牛皮,这本是一种用豉汁煮食的药材,没想到竟还有这等用法。此木杆的制作者,当真是独具匠心。就是不知水牛皮放到此处,目的为何。” “把球杆呈上来。”钟离越说道。 此前他一直怀疑宫雨眠是细作,以为她拿着的球杆里藏着暗器,没有亲自上手查看。既然已经让李真检查过,那他也不必介怀。 把球杆拿到手中细细摩挲,他才终于体会到李真的惊叹。 果然与马球杆毫不相同,甚至可以说马球杆完全无法与之相比。这让对各类比赛极其感兴趣的自己,非常好奇。 “赐座。”钟离越把球杆支到交椅一侧,打量着在地上瑟缩着发抖的女人。 被吓成这样,要说是细作胆量也太小了,难成大事。 钟离越心中对于遥远东方存在唐国的这个说法,已经信了七八分。 一把花梨木圈椅放到宫雨眠旁边,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交椅上的男人,确定他眼眸之中没有怒意,是真的赐座给她。 作为穿越者,理应入乡随俗,她压制着心中的别扭,行了一礼:“多谢王爷。” 然后缓缓站起身,踉跄着走了两步,跌坐到椅子上。 宫雨眠悄悄深呼吸两口,让自己放松下来,眼下看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接下来,这位王爷可能要问她关于台球和唐国的问题。 果然,钟离越见她坐定,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口问询。但想到自己是堂堂承渊国亲王,怎能如此不沉稳,显得仿佛没见过世面一般。 他按捺住迫切心情,仰起头换了个坐姿。用指节分明的大手按住扇骨,用巧劲轻轻一推,潇洒利落地撑开折扇,镇定自若地扇了几下。 “你且说说,唐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可是在东海的另一侧?” 钟离越语速缓慢,饱含一种对自己国家强大的自信和对他国的轻视。 宫雨眠能理解这种上国情怀,不打算与他争论,迅速组织着语言。 “唐国的确在海的另一侧,乘坐宝船行驶半年之久方可到达。” 宫雨眠稍作停顿,注意到钟离越一直在用余光瞄着一旁的球杆,心知比起唐国,他更好奇台球的事,便不拐弯抹角,直接提起话题。 “在唐国,大家都喜欢打台球,还会举行台球比赛。” 果然,钟离越眸色一亮,顾不上维持深沉人设,问道:“你快说与本王,台球到底是何规则,所需球桌又是何模样?” 宫雨眠心中略为计算一下,回答:“按照唐国度量制度,球桌是内径长约七尺六寸阔约三尺八寸的矩形桌子,高约二尺五寸。桌面铺绿色绒布,共开六个球洞,球洞下分别接着袋子用来接球。” 钟离越听得十分认真,鸦羽般的眼睫微微颤动,似是在跟着她的描述在脑内给球桌画像。转眼间,又换上一副眉头轻皱的模样。 要知道想象一种从未见过的全新事物,那是相当困难的。 “平日唐国人打得最多的是唐式八球,除去白色母球和黑色八号球,还需要纯色、花色球各七颗。对战两方轮流用球杆击白球,用白球撞击纯色或花色球,先打入其中一种颜色七颗,最后将黑色八号球击入球袋者,就是胜利者。” 宫雨眠为了避免解释中式八球的中是什么意思,干脆将名字修改为唐式八球,这是现代非常流行的一种新式八球,平日里大家出门聚会打的都是这种规则。 说完,室内有一瞬间的安静,钟离越沉着目光,单手摩挲着下巴,并未开口。 宫雨眠有些紧张,不知道上面这位爷心里又在思考什么。一双玉手不安地握紧,想抬头看又不敢,只能偷偷翻着眼睛,试图用余光观察钟离越。 “妙啊!世间竟还有如此新颖的比赛方式,在桌上用杆击球,以球撞球。” 钟离越突然展颜大笑,洪亮的声音充满整个大厅。 “倘若能让台球由承渊国传出,在神州大地流行起来,然后再由承渊国举办多国联合赛事。那我承渊国就能永远保持赛事上国的身份。” 宫雨眠心中默默吐槽:没想到还是个衷心爱国的王爷,这个时候想的都是让承渊国成为第一。 她对“多国联合赛事”还挺感兴趣,听起来有点像奥运会,不同国家的人在一起比赛同一个项目。 不知道在此之前都会比些什么项目。 许是笑够了,钟离越的声音陡然传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我叫宫雨眠。” 这么久了钟离越终于知道问她的名字了,根据他话的内容可以分析出,自己的台球生存大计又可以实行了,还是吃公家饭的那种。 这经历如果拍成古代穿越电视连续剧,可以起名叫《一根球杆定江山》。 钟离越心中十分愉悦,整个人被喜悦围绕着,他收好情绪,让自己看起来非常深沉,此前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消失不见。 他已经不怀疑宫雨眠是细作了,即使是,只要把她关到王府找人寸步不离地盯着,那她也没办法兴风作浪,只能乖乖教他打台球。 但是嘛,还是得给她施加点压力,让她安生点。 他故意压着嗓子说:“好,宫雨眠,你可愿留下做台球师父?本王还未完全相信你不是细作,仍需考察。” -- 第6页 第3章 台球教练 我还能有权利拒绝不成? 宫雨眠心中暗自想着,面上应下来:“是,我愿意。只是…” 钟离越挑起眉,靠在椅背上,未曾料想她还有条件? 要知道承渊国可是赛事大国,在承渊国成为赛事师父,那是极高的荣誉,代表此人本领非同一般。 “有何难处,说来让本王听听?” “制作台球所需原料要求极高,需要用重量相等的象牙,每颗球的圆度、大小、硬度都必须相同。” 在台球最初诞生时,用的也是木头。只是木头不便保存,时间久了容易变形,非常影响打球体验。后来改成19世纪才诞生的酚醛树脂,可古代上哪儿找这东西去,只能退一步,用象牙。 “区区象牙,唾手可得,不成问题。苗疆大象泛滥成灾,已经严重影响苗人生活,他们每年进贡的象牙不计其数,宝库都快堆不下了。” 钟离越向一边的护卫头头使了个眼色,那人当即会意,从厅中退了出去。 “你不必担心,需要任何原料都可以直接告诉本王。你把球桌所需用品画作图纸,交给李真去做。” 他将手中折扇放在一旁的桌案,双手击掌几下。 不过片刻,护卫就抬着一张红木雕花翘头书案上来,迅速备齐了整套的笔墨纸砚。在桌案上布置好,其中一人开始研墨。 宫雨眠不具备鉴定文房四宝的本领,但通过那翠色玉石镇尺,也知道这一套是寻常人家消费不起的。 她看了一眼笔架上这一排大小不一的毛笔,随便选了一支细笔。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她把笔头放入水中浸湿,用一旁的纸吸去多余水分。 又像模像样地蘸了一些墨水,在砚台边沿刮去多余墨汁,开始下笔。 钟离越早就按捺不住期待的兴致,见她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从交椅上站起来,大步走向书案,低头一看。 …… 如果用漫画的画面来形容钟离越脸上的表情,那大概就是他现在满头黑线,变成了豆豆眼,嘴角止不住地抽动。 他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保持着深沉迷人的声线,说:“你可曾上过学?” 宫雨眠看看纸上歪七扭八,宛若蜘蛛脚上踩了墨肆意爬过的“球桌”二字,面色微讪,有点不好意思:“咳,唐国人上学不用毛笔。” “用什么?” “水笔。” “用水在纸上写字?” “是经过工匠特殊处理后的笔,笔头是硬的。” 最终,钟离越带着对水笔的疑问,找来一个画师,让宫雨眠口述画师代笔。 球桌、三脚架、球杆,架杆等跃然纸上,真不愧是皇家画师。 宫雨眠还特地找来承渊国木尺,将所有用具的尺寸一一标注,在旁边注释好材质要求。 钟离越看完图纸,对台球设计者赞不绝口,立刻下命让李真按照图纸去找合适的材料。 安排妥当,钟离越愈发好奇,唐国到底是个怎样的国家。如此女子都能掌握一项比赛的规则,那个国家的赛事普及程度也太可怕了。 这样想来,唐国的士兵身体素质定是极好的,他们需要提高警惕。 如果有机会,希望能和唐国比一场。 钟离越托腮思考半天,才想起厅里还直挺挺站着一个人,他抬头看一眼宫雨眠谨慎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她歪斜的丑字。 “喂,你真上过学吗?” 这话说的,十二年义务教育早普及了,她都已经成功进入国内一流大学,是个名校大学生了。 “回王爷,上过。” “上过几年?” “十二年。” 钟离越无比震惊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向后微仰身子。 十二年,一轮生肖都过了,就把字写成这样? “你方才在街上称本王钟公子,是什么意思?” “王爷不是姓钟吗?”如果不是身份限制,宫雨眠真想立刻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哈哈哈!”钟离越大笑几声,又觉得这样大方嘲笑台球师父不太妥当。迅速闭嘴保持缄默,单手张开,用虎口位置抵在鼻尖,手掌遮住口鼻,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宫雨眠一脸懵,知道钟离越在笑她,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戳到他奇怪的笑点。 等钟离越笑够,才轻咳一声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那你一定是令先生头疼的学生,读书十二年,竟不知有姓氏为钟离。” 说完,钟离越刚刚心中的警惕稍微放松一些,看来唐国人的文化涵养不怎么高嘛。就算身体强健,没有智慧的脑袋,那也无法和承渊国抗衡。 宫雨眠哑口无言,这的确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在现代见过的复姓是欧阳和上官,而钟离这两个字,她的认知仅限于某个RPG游戏中帅酷的男角色。 叫错人名字的确很尴尬,她迟疑了一下,想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开口纠正道:“还请钟离公子包涵,是我寡见少闻了。” * 宫雨眠住进了王府,她进去是当师父的,要处处小心,谨言慎行。 她还挺庆幸自己没穿成王妃、侍妾之类,作为思想开放的现代人类,她还不想被迫在年纪轻轻嫁做人妇,整日以王爷为中心,和一群女人争宠。 -- 第7页 更何况,那样与她自由恋爱的想法是相悖的。 没有感情基础,为了活命而屈服的生活方式,着实令人头痛。 想要台球在承渊国风靡起来,依靠钟离越确是一个好办法,有了皇家的影响力,推广起来十分便捷。 并且制作台球的材料和人才也不需要她耗费精力寻找。 不过短短七日,李真已经寻好合适的木材,连夜打造了一张中式八球专用台球桌。桌布也是经过精挑细选,最后定下几种送到她面前,由她亲自选定。 宫雨眠围着台球桌转了几圈,仔细观察一番,确定这球桌可以用来打球。 连球体也个个打磨得光滑圆润,拿到手中掂量,几乎每颗的重量都相同。 经过这几日相处,她发现李真能非常完美地get她的意思,难怪可以成为皇家御用匠人,当真精明强干手艺卓绝。 “宫师父。”李真喊了她一声,欲言又止。 “请说,有什么问题需要我来解决。” 李真拿出两段球杆,看样子是仿照她的3/4球杆做的,在连接处有一个木制中轮。 定睛细看,螺丝的那一段断裂到了槽中。 “这中轮的工艺,经过我多次尝试,还是失败了。木料的硬度不够,如果有可能,真的很希望能学习这种精巧绝轮的金属连接工技。” 李真眼中流露出失落,他一直当自己是承渊国的顶尖匠师,天下无敌手。在面对现代精密器械的制品下,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宫雨眠正要安慰,就听有人风风火火地走来。能如此在王府走路的,除去钟离越还能有谁。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老远就听到他忻悦的声音:“听说台球磨好了?快让本王看看。” 钟离越推门而入,进入被他定为球室的宽敞房间,直接奔向球桌。 他几乎天天都来查看进度,没事的时候就在一边看着李真制作,不厌其烦。还特地让宫雨眠把台球规则写下来,讲解给他听,可以说是个十足的球迷。 如今终于看到了实物,他的眼中透露着无法隐藏的狂热。 十六颗球散落在桌面上,旁边放着两根装好皮头的通杆。 现在球桌和球体都还是未完成的状态,球桌还保持着实木原色,球体也还没有上色分号。 用来做打法演示,还是没问题的。 宫雨眠取来自己的球杆,从口袋中拿出巧克粉在皮头上擦拭几下,说道:“我给王爷演示一下。” 她将桌面的球杆拿到一旁,观察了一下球的分布状态,摆好手架干脆利落击出中杆。 被暂时定为母球的白球,非常听话的撞击到中袋附近的球,那球果断入袋。 “这就是和王爷讲过的,需要以母球击球。”宫雨眠解释着。 钟离越见她如此轻松就进了一颗球,心中不以为然,也拿起一旁的球杆,支好手架选了一颗球试图击打。 怎料球并没有像宫雨眠那样听话的滚动,皮头反而擦过球身向上划开,因为用力过大,连整个球杆也跟着变了方向。 那颗球只缓缓滚了两圈,轻轻碰到库边。 钟离越脸色一变,清朗俊逸的脸庞颜色尽失。 怎会如此!明明他已经听宫雨眠讲了好多遍打台球的注意事项,还特地练习过手架和持杆的姿势。 怎么可能失误,他可是擅长多种赛事项目的越王! 呃,呲杆加犯规,好球,好球! 宫雨眠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她把自己的球杆递给钟离越,“新球杆没有上巧克粉,还没完成,先用这个吧。” 闻言,钟离越的表情恢复正常,不屑地看着那颗滑杆的球。 原来是球杆还没完成,那不是他不行。明明她打得那么轻松,自己也经过练了习,定然能迅速掌握,成为一代名手! 看钟离越恢复自信,陷入美妙幻想的模样,宫雨眠嘴角悄悄勾起。 他还没开始正式学习台球,没接受过她这个世界级职业选手的毒打,就先让他嘚瑟几下吧。 宫雨眠看了一眼球的分布情况,伸手指着其中一颗球的中心点:“王爷,打这个位置,可以击那颗正对底袋的球。” 钟离越按着她说的检查一下,的确是很好的击球角度。他弯下腰,重新摆好手架开始瞄准,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内心在微微发抖。 万一这次又没打中,那他岂不是颜面尽失。 “王爷,手指请张开一些。” 一紧张,就乱了分寸,手架的手指都并拢了起来,激动的手微微颤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做。 宫雨眠看了一下他僵硬的姿势,伸出手纠正,将他手指分开,拇指贴着食指翘起,帮助他摆了一个十分标准的一般手架。 钟离越愣了一下,侧抬起头看着她的脸。 甚至忘记了,以他越王的身份,这样仰视一个女子,并不合身份。 然而她肤若凝脂,目若星辰,一缕鬓发调皮地从耳畔滑下。神色正经严肃,指导着他的打球姿势,并无冒犯之意。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直接触碰他的手,那柔荑素手触碰到他的指节,所触之处竟有些滚烫。 “王爷,现在可以击球了。” 宫雨眠的声音唤醒了他,他心神不安糊里糊涂地击球,那球竟然听话地按照预定路线前进,将袋口的球击入。 -- 第8页 “进了进了,王爷你成功了!”宫雨眠大声鼓掌,给足了他面子。 钟离越看她鼓掌的模样,越看越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她怎么就敢直接碰他的手呢,她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但是他好像不怎么反感,毕竟她是在教学,不是含有其他不敬的意味。 一团乱麻在钟离越的脑袋里缠啊缠啊缠,让他暂时不想打球了,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不错,这球桌做得挺好,赶紧完成啊。本王还有公事,明日再来检查。” 钟离越抬头挺胸,端起架子,把球杆给宫雨眠手里一塞。干净利落地甩甩袖子,转身走出球室。 背影看起来十分风流潇洒,成竹在胸。 刚走出房门两步,就听屋里传来击球的声音。 他下意识扭头,透过开着的窗子,看到宫雨眠十分随意地握着球杆,没有手架没有瞄准,就那么随便一戳,一颗球就乖乖进袋了。 接着她转了个身,非常随性地侧靠桌沿,左手支架,右手在背后拿着球杆一推,又一颗球进袋。 没几下,球就被她尽数打入袋中,最后桌上就只剩了一颗母球。 钟离越目瞪口呆,还能有这种操作的吗? 第4章 寻常诊法可否能看出脑疾? 钟离越收回目光,漫无目的地在王府踱步,脑中思考刚刚的击球感受。 小小象牙球,竟如此玄妙。 台球无须剧烈运动,一改以往比赛的激烈竞争,只需在桌上击球。没有参与门槛,任何人都可以加入。且每一局所需时间很短,比赛方式灵活且灵敏。 球桌可以设置在室内,哪怕是严寒冬季,也不受影响。 钟离越半眯起眼睛,面色微沉,抬手摸摸自己的后背。手指所触之处,仿佛依旧有针扎般的痛楚。 他本是承渊国最具潜力的选手,骑射、马球、蹴鞠等无所不擅长,是各国选手学习的楷模。如果不是当年联合赛事上的事故,也不必被皇兄安排到青川城散心,做了一个赛事司司掌,专门负责培育选手和举办赛事。 钟离越坐到亭中石凳上,思忖台球推广事宜。 只有宫雨眠一人,教学范围有限。他决定先从赛事司中选择十名精锐,深度学习台球规则和技巧,然后再逐级向下培育。 如今有了台球,他定有机会重新回到赛场。 * 几日后,球桌已经完成上色。 宫雨眠起了大早,听到婢女传来的消息,连早饭也顾不上吃,脚底生风般去了球室。 在承渊国,台球是她唯一亲切熟悉的事物,只有看到台球的时候,她才会感觉到她依旧活在真实世界中。 刚进球室,就见到桌体已经被漆成庄严的黑色,上手摸去光滑平整。 摆球三脚架中整整齐齐框着15颗颜色各异的台球,一侧台布上放着两根球杆。 宫雨眠拿起球杆从小头处仔细端详,杆体笔直。握住球杆轻捶后把,球杆反馈而来的震动频率适中。 球桌旁放着一个无盖木制小盒,内里放着一块由粉末压制成的粉块,看起来像是巧克粉。 宫雨眠拿起巧克粉,对准球杆的皮头均匀涂抹几下,将摆球三脚架拿到一旁。 放好白色母球,俯身出杆开球,多方位击球测试球桌性能。 手感意外的不错。 李真的手艺没的说,她亲眼见到了工匠精湛的手艺,这一对球杆作为初学者入门使用很合适。 宫雨眠把台球从球袋中一一拿出,重新用三角框排好。 台球… 或许,她真的能把台球在承渊国推广出去。 想到这里,宫雨眠稍感心安。 人总是在熟悉的环境里会更有安全感,而台球作为她从小的梦想,她一直坚持着。即使现在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也坚决不放弃。 宫雨眠拿起一颗象牙球,在手中摩挲,手感光滑而又质朴。 根据穿越经验总结,她是被台球打到脑袋才穿越的。 那么台球就是她穿越的契机。 所以她回到原本世界的线索,很大几率隐藏在台球中。 难道…… 宫雨眠吞了口口水,看着象牙球的目光有些微妙,似是在犹豫一般。 最终…她拿起台球向自己脑瓜子上碰去。 不等预料中的疼痛来临,她的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用力握住,卸去力气。 “你想比比看你的脑袋和这颗球哪个更坚固吗?” 钟离越话语中含着戏谑,语气却一本正经。看向宫雨眠的瞳孔晶亮有神。 他夺下台球轻放到桌上,细细打量着宫雨眠,不解为何会做此行为。 宫雨眠身体僵住,被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气息包围,险些犯了尴尬癌。 “其实我只是为了和台球交流一下感情,我们熟悉以后,台球就能更好地和我合作了。”宫雨眠迅速找了个体面理由。 “和一个死物交流感情?”钟离越明显不信,甚至开始怀疑她的脑袋是不是出现了某些问题。 “任何事物,只有足够熟悉才能知道它的优缺点在哪里,才能更好的运用它。” 她说得都是实话,希望他不要再追问这个问题。 钟离越的目光明显闪烁一瞬,产生动摇,看起来像信了几分。 不等他继续疑问,宫雨眠赶紧说:“您看,我打球这么多年,正是因为对台球足够了解,才知道如何打球,打什么位置,用多大的力气。” -- 第9页 钟离越回想她的手法,到目前为止从未失败,指哪儿打哪儿,极其娴熟,好像确是如此。虽然他还心存疑问,但也不再纠结于此。 “婢女说你连早膳也没用,就跑到这里来了?” 宫雨眠点头,“我在家时,每日都会练球一个时辰。这几日一直在等待球桌完工,很是期待。” 钟离越从她话中获取到信息,疑问道:“每日一个时辰?在唐国每人都要练习吗?” “我是职业球手,为了保持比赛水准,练习是必要的。普通百姓则可以把台球当成喜好,劳作之余消遣放松。” 钟离越听罢,心中的担忧放松一些。 如此看来,唐国也不是人人都运动,不必过分忧虑。 “回去用膳吧。”钟离越说完也不离开,就在原地盯着她。 宫雨眠只好离开球室,反正也以后和台球接触的机会还有很多,不急在一时。 很多小说里的主角都在穿越后的世界生活得风生水起,可她还是想念她的斯诺克世界锦标赛,她的古风广播剧,她的手游。 她的手机到是也一起带着穿越过来了,然而这里无法充电,剩余电量不多,非紧急时刻她不会使用。 宫雨眠走了几步,发觉钟离越并没有跟上来,回头看看,他正站在球室门口和婢女交待什么内容。 她没放到心上,一路回到前厅,桌上已经摆好精致的早饭。 小笼包、油炸桧、芝麻饼和小馄饨已经散发着香气,引人胃口。旁边还放着几碟下饭小菜。 宫雨眠肚子里的馋虫开始作祟,她被钟离越特别允许同桌吃饭,便于他随时提问。 然而王爷还没上桌,她怎敢僭越。 理智让她静坐在一侧的靠背椅上,仰头看着房顶上挂着的六方宫灯发呆。 在这里的规矩太多,已经生活了近半个月,是依旧无法很好适应。很多地方不能去,王府大门不能出,见了钟离越要行礼。 她作为一个习惯人人平等的现代人,现在突然要适应这些阶层差距,是真真不适。 “宫小姐,王爷让你先行用膳,吃完后回房间等候。”此时走进一位婢女,向她传话。 宫雨眠瞬间【黑人问号.jpg】,吃完早饭回房间等他,他想干什么… 她瞪大眼睛,宛若一只警觉的小狗。 难道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也不对啊,他已经是王爷了,在青川城没有比他更高贵的人,他如果想做什么自己好像也没办法反抗。 宫雨眠捏了捏手中的红木筷子,木质坚硬而细腻,使些力气可以折断。再在地上磨上几下,应该可以很尖锐,勉强防身。 扎伤王爷自己下场应该会很凄惨,宫雨眠犹豫了一瞬间,就把这种想法抛开。 就算他是王爷,有些事也绝对不容忍发生。 想到这顿早饭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最后一餐,宫雨眠心情有些沉重,要好好珍惜,直接把盘里的早饭吃了个干净。 一侧等待的婢女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直在心里感慨宫师父不亏是喜好运动的唐国人,连饭量也非同一般。 宫雨眠喝完最后一口馄饨汤,悄悄把筷子藏入袖中,起身回房。 确认屋外无人,她把房门关好,筷子斜着支在墙边,一脚踩下去,精美光滑的红木筷子瞬间折为两截儿。 正当她紧张兮兮在地上的石头打磨筷子的时候,钟离越推门而入,恰巧看到她蹲在墙角,手里拿着断了的筷子,一脸震惊。 钟离越皱着眉头,用微妙地眼神看着她,屋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宫雨眠当着钟离越的面,把筷子重新藏在袖子里,正要开口,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嗝儿。 她此时想到一句至理名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她装作无事发生过的模样,站起身整理整理裙摆,轻咳一声,说道:“王爷您找我什么事?” 钟离越的眉头皱得又深几分,半天,才摆摆手。 宫雨眠向后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直裰、手提紫檀药箱的老者走进房间,从药箱中拿出脉枕置于桌上,说道:“宫小姐,请坐。” “这…?”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宫雨眠的预料。 “检查身体。”钟离越言简意赅。 “宫小姐,您将手腕放到脉枕上。” 郎中的声音亲和厚实,很像以前去医院体检时遇到的专家。 宫雨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能哪个环节产生了误会,要不怎么她都来了半个月了,才找郎中给她检查。 可看着钟离越略显凝重的眼神,她又不由得担心,莫非最近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瘟疫发生了? 她瑟瑟发抖地坐到椅子上,看着郎中认真仔细地号脉,观察她的气色,心里止不住地惶恐。 她没有金手指就算了,怎么还总遇上这种危急存亡之事。 郎中面色如常,并无异色,“宫小姐可曾感到不适?” 宫雨眠摇头道,“没有,我觉得很好。” 郎中站起身,向钟离越恭敬道:“王爷,宫小姐身体并无异样。” 这下钟离越的表情更加微妙了,微眯的眼神中透露着难以置信。 许久,才冲着她开口:“那你歇着吧,本王有事交予你,下午到书房来。” 站起身背起手,带着郎中转身离去。 -- 第10页 宫雨眠现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明白钟离越到底在卖什么药。 钟离越这边也一脸凝重,等到走远了,才回头低声问道:“她当真无事?” 老郎中行医几十载,对自己医术水平成竹在胸,宫雨眠的确身体健康。 “王爷,宫小姐当真无事。” “那寻常诊法可能看出脑疾?”钟离越终于问出他最在意的问题。 第5章 教练生涯开启 老郎中身躯一震,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 “脑疾?” 钟离越抬手摩挲着下巴,语气无比郑重:“她是本王看中的教头人选,以后多国联赛的新比赛还要靠她发展,她如果患了脑疾,那本王很是惋惜,担心她能否担此重任。” 回想起在街市上初见她的场景,结合今日她的离奇行为,钟离越的担忧不无道理。 正经人谁干那事儿啊? 老郎中思忖片刻,说道:“根据脉象所看,宫小姐体内阴阳平衡、体质平和,身体很健康。只是这脑疾无法单纯靠脉象诊断,需时常复诊观察,了解宫小姐的行为状况。” “就如此吧,你每五日便到王府来一趟。” 钟离越用眼神示意侍卫送老郎中出府,接着乘轿出门。 他要到赛事司去审查一下人选,下午全部交予宫雨眠,正式开展台球运动训练。 华贵的轿子并不能阻隔街市上热闹的叫卖声,钟离越想掀开轿帘向外看去。 手刚伸出去,又觉落寞,把手收了回来。 以往他都是骑马出行。一路看着繁荣的街道、成片的摊贩,每时每刻都能感到承渊国的强盛。 受伤后他也曾尝试过骑马慢行,然而太过颠簸,险些旧伤复发,之后便只能乘轿出行了。 慢慢悠悠穿过街区,约摸一炷香的时间,来到肃穆的赛事司。 钟离越下轿,步入院中,一众选手正在练习射箭。 只见一位九尺硬汉,拉弓搭弦,将箭释放出去。 锋利的精铁箭头划破空气,带着风声直直扎中靶心。 钟离越道:“平卓,去将教头喊来。” 被叫做平卓的侍卫领命离去,不稍片刻便带着硬汉上前行礼。 “拜见王爷。”硬汉行一抱拳礼,声音厚实有力。 “鸿泽,本王让你选得人可已选好?” “回王爷,十个人,个个都是司中精英,擅长多种比赛,无论练习什么都能很快上手。” 钟离越点点头,“你与他们说过台球之事了吗?” “说过。现在的比赛项目多年来未曾改变,他们的技术已是十分醇熟,很难找到旗鼓相当的敌手,颇有孤寂之感。都对这项从未听闻过的新鲜比赛很是感兴趣,都很想尽快试试。” 赵鸿泽的眼睛炯炯有神,饱含期待之意。 “把他们召集到前厅,本王有话说。” 钟离越本担心选手们不愿接受这种新奇事物,选手们除去比赛,各个也是功夫在身,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一旦战事告急,均可迅速加入护卫军保家卫国。 这种无需动武的台球,怕是会被小瞧。 如此看来是他多虑了。 钟离越很是欣慰,心中思索我朝精英不会单纯崇尚武力,忽视其他。 他心情甚是畅快,伴随着演习场上精英们练习的嘿哈声,脚下步伐也不由得轻快几分。 包括赵鸿泽在内的十名精英紧随其后进入前厅,钟离越示意众人落座,环视一周,才正式开口。 “台球很快将作为我承渊国举办的多国联合赛事中,最重视的比赛。你们都是我朝精英,本王十分信任你们的潜质和能力。所以,这次特地选出你们,来助本王发展大事。” 钟离越的声音铿锵有力,洪亮的声音中饱含自信。 那是对自己国家深深的信任,无比的自豪。 “是,愿跟随王爷为我朝赛事增光添彩。”众人齐声表达出自己最真挚的内心想法。 “你们会最先一批跟着台球教头修习台球技巧,学有所成后,将担负起各地学馆的台球教学。教头虽为女子,但其家乡唐国乃是赛事大国,不容小觑。你们定要虚心好学,尽早掌握台球技法。” 钟离越掷地有声、话由心说。 “是!定不负王爷重望。” “平卓,把带来的台球起源和基本规则发给诸位。” 钟离越看着在座精神勃发的精英成员们,仿佛已经看到台球风靡天下的未来。 众精英人手一打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式台球规则和介绍,另附有图解,介绍球桌各部位名称、功能等等。 是画师在宫雨眠的口述下,结合李真做出的球桌实物绘制而成。 想到宫雨眠那蜘蛛爬了一样的毛笔字,钟离越就忍不住想笑。但是她用石笔在地上写出的字,方正又漂亮,虽然和承渊国的字有差异,看起来更简化一些,但大多数识别没有问题。 唐国真是一个令人好奇的地方。 * 自从早上郎中走后,宫雨眠就诧异不已,不明不白找个医生给自己看病是几个意思?难道她看起来身体不够健康吗? 她每天早上起床后都会去王府花园晨练,先小跑几圈,再做上一套广播体操。 承渊国没有经过污染的空气配合打理精致的花园景象,令人心旷神怡。 -- 第11页 明明钟离越早上也遇到过几次自己,甚至还围观她做了一整套时代在召唤。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跳大神表演似的。 想了一圈也没有头绪,就差想到钟离越要确定她是不是身体健康,然后要纳她为妾了。 宫雨眠挥挥手,把奇怪的想法赶走,开始“备课”。 想到马上就正式当教练,心里还有一些紧张。毕竟教学能力不等同于个人水平,往日里并没有系统地教学过。 宫雨眠仔仔细细研究一番,决定先从最基础的讲起,带着钟离越先认识台球设施结构,再讲台球的基本站位和运杆方式,之后再在实际操作中穿插理论。 集中精力做事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还没感觉过去多久,橘芝就来唤她吃午饭。 橘芝是来到王府后,钟离越指派来照顾她的,正当豆蔻年华,活泼开朗。宫雨眠实在无法接受一个像妹妹般的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平日里只让她帮忙梳头,传个话什么的。 她看着桌上的教案,惊叹不已:“宫姐姐准备的东西好多,先前我以为只需在球桌上边打边学就行,没想到这中也有这么多门道。” 宫雨眠笑笑:“台球是结合了数学与物理的缜密运动,每次出手都需要根据逻辑思维制定战术。” 橘芝一双美丽的杏眼水汪汪地眨巴着,充满了好奇:“数学和物理是什么?我只听说过算学馆,里面的先生会教算数。” 一时语快又说了几个现代名词,一两句还真没办法解释清楚。宫雨眠把教案收拾好,整齐地摆在桌旁,示意橘芝边走边说。 “是关于图形和力气的知识,你好奇的话,我以后可以教你。”宫雨眠说道。 橘芝面带喜色,“真的可以吗?宫姐姐又有学识又会赛事,令人羡慕。” “当然可以,你想学台球也行,在唐国很多比赛男女皆可参加。” “多国联合赛事是我朝最重要的赛事,那期间下人们也被允许休息去观赛。我觉得能去比赛的人都很强大,可很少有女子参加。”橘芝的耷拉下脑袋,看起来有些失落。 宫雨眠见状兴致很大,说道:“你想参加比赛?” 橘芝两颊浮上淡淡的红晕,有些羞赧,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我…不行的,我什么也不会。下人也没有资格…” “那你以后给我做助教吧,我教学的时候你都守在旁边。” 宫雨眠把手指放到唇边,轻咳一声。她能看出来橘芝对台球很感兴趣,她也的确希望以后也会培养出女选手。 如今身边就有这么一个合适的,自然不能放过。 说话间,两人去往饭厅吃饭,钟离越不在,吃饭就自在多了,不用特别讲究繁琐的礼数。 王府的伙食是真不错,今天中午荤有腊肉熏鸡,素有什锦拼盘,搭配合理,令人垂涎。 一直这样吃下去,恐怕得胖好几斤。 宫雨眠抱着愧疚的想法,又饱饱地美餐一顿。 一直到下午,才终于等到钟离越回府,身后浩浩荡荡带着一群壮汉。 钟离越让他们在外等候,自己则喊了宫雨眠进去书房。 宫雨眠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进了“王府禁地”。 书房摆着多个大书架,上面满满当当放着大量书籍,字体遒劲有力,笔锋凌厉。墙上挂着多幅墨宝,灵动鲜艳。看看落款和印章,均是出自钟离越之手。 钟离越坐到书案前,目光严肃。 “本王决定将台球运动加入赛事司常驻比赛名单中,逐渐向世人推广,未来把它列入多国联合赛事中。” 这话令宫雨眠很意外,她本意就是希望能逐渐推广台球,就算钟离越不想,她日后也要想想法子说动他。 现在由他主动提出,直接省去了她不少精力。 “此话当真?”宫雨眠欣喜道。 “本王从不说笑,外面的十位选手,均是赛事司精英。他们将最先学习台球,然后到各地开设学堂,令台球在我承渊国开枝散叶。”钟离越说得一本真经。 宫雨眠点点头,原本想着教案是用来教钟离越打球的,没想到他直接给她安排了一个小班教学,给了她一个为人师表的机会。 她感觉身上的担子沉重起来,同时,心里的喜悦犹如泉涌般源源不绝。 相信有了王爷的支持,在不久的以后,这里一定会产生大量对台球感兴趣的人。 很有可能也会存在台球天赋极强的人,免去她一人独揽众山小的寂寞局面。 第6章 种子选手预备役 “太好了,有对手才有动力。” 眼看着宫雨眠就要手舞足蹈,钟离越沉默片刻,深邃的丹凤眼中多了一丝怜悯,眼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郎中身上了。 “你可有信心成为台球总教头?” “那是当然,我的愿望就是让更多人加入台球运动的行列,如今王爷相助,我更是信心十足。”宫雨眠已经按捺不住,兴奋道:“外面那些大哥就是我的学员吗?” 钟离越点头,“日后,还需由你构建赛事细则。” “小问题!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教学了吗?” “可以。” “好耶!”宫雨眠两只手比成V字放到脸侧,“那我们快去球室吧!” 宫雨眠宛若兔子一般,蹦跳着去到门边。突然,她又折了回来,轻声轻步,面向钟离越行了一礼。 -- 第12页 “多谢王爷。” “走吧。”钟离越不动声色地笑笑。 情况十分乐观,她很积极主动,是真的热爱台球。 如此情形,让钟离越想起自己少年时期,也热衷于各类比赛,经常能看到他驾马持杆,纵情奔驰在马球场上的身影。 那时的他,听到能参加或者加入新的比赛,也如宫雨眠这般兴奋活泼。 来到球室,十位硬汉已在球室整整齐齐站成一排,各个身子笔挺,目光有神,信心十足,精神气极佳。 站在他们面前,宫雨眠都不由得被感染到。 “参见教头!”众人洪亮的声音回响在室内。 “大家好,你们以后可以喊我宫教练,以后我将带各位一起感受台球的魅力。” “请问何为‘教练’?”赵鸿泽不解道。 “我家乡台球教头被称为教练,大家这样喊我感觉比较亲切。”宫雨眠一番解释,教头这个词儿总让她想起林冲,容易调戏,不太适应。 “在教学的时候,我们是教练和学员的关系。在其他时候,我们可以是平等的对手。期待诸位学有所成,日后战胜我。” 宫雨眠把过来路上想到的激励人心的开场白激昂地讲出来,对未来的教学生活期待不已。 她讲解了一些入门知识,发现众人理解得很快,她介绍的基础内容大家很快就接受了,仿佛做过预习一样。 转念一想,这十人是钟离越安排的,许是已经提前接受过培训。 宫雨眠点点头,对此感到十分欣慰。 一群平时舞刀弄剑的英眉大汉,现在每个人手里拿着根木头球杆,在球桌旁围成一圈,曲着腿弯着腰练习握杆和手架。 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非常累人,这群大哥们毅力极好,一声不吭,坚持着练习最基础的东西。 不亏是功夫扎实的习武者,不偷奸耍滑。 宫教练手中的教鞭颜色古朴,造型时尚,握把的那一端顶部雕刻了一只猫猫头。是特地找李真定制的,用来辅助教学。 她挨个纠正学员们不规范的地方,亲自示范指点。如果不是橘芝过来体型她,她还没意识到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宫雨眠让大家稍作休息,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接过橘芝递来的花茶抿了一口。 “如何?”钟离越开口问道。 没头没尾的一句,宫雨眠理解了他话中的含义,答道:“现在还看不出,王爷肯定教过他们基础了吧。过些时日开始击球,就知道这里有没有未来的种子选手了。” “种子选手?” “就是水平比较高的,适合干这个的。” 钟离越默默记下,这段时间他学了很多没有接触过的新鲜词汇,唐国和承渊国语言基本相通,差别还是挺多的。 宫雨眠被他直勾勾盯着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不知道这位王爷脑子里在像什么,表情如此严肃。 突然,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向她,把手背到背后做了个击杆动作。 “这是什么高深技巧,为何本王看你刚才没有交给她们?” 宫雨眠差点就没忍住,险些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她只在球桌刚做好那天打过击杆花式,她明明看到他离开球室,才随机打了几下,居然被看到了。 “后背出杆,几乎不用,以后如果遇到需要的情况再讲解吧。”宫雨眠觉得现在还没必要提到花式台球的概念,更别说正经比赛几乎不打背杆,都是换左手或则架杆器。 钟离越点点头,没有再开口。 循循渐进的确非常有必要。 第一天的训练成果很明显,在结束时,众学员已经能够有意识控制自己的握杆手法去击球了。 橘芝作为助教,一直在一旁察言观色,哪里需要她她就主动上前帮助,和宫教练配合的很好,也把第一天的内容学会了八成。 宫雨眠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以找个时间给橘芝开小灶,试试她的天分。 布置完作业,送走众学员,宫教练暂时松了口气,活动一下手腕,教学还真挺累的。 钟离越则在旁边围观了一个时辰,这期间他坐得端端正正。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这么庄重,仪态精神很好。 这让宫雨眠很是羡慕,脑力输出很耗费精力,现在她已经有些疲倦,想喝一瓶冰可乐续命,最好是窝在她柔软的懒人沙发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那天后他又找过时间,试图和台球“交流”感情,最后只是自己脑袋瓜子被敲起一颗大包,隐隐生疼。 以后这种缺心眼儿的傻事还是少做为好。 钟离越在看着她精神萎靡,没有干劲一直犯困的样子直摇头。 “累了吗?” 宫雨眠点头,“还行。” “你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出,作为教学的奖赏。” 宫雨眠眼前一亮,兴奋道:“我想逛街,去外面走走。” 她在王府里快闷死了,王府再大也就那点地方,还有好几个园子不能去。 钟离越面色微变,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只有这样?” 他以为宫雨眠怎么也得开口要点金银赏赐,她自己的衣服布料奇奇怪怪不是绫罗绸缎,背包里连铜钱也没有几个。 在富庶的承渊国,钟离越已经许多年没见过像她这么穷的人了,可她竟不要钱财。 -- 第13页 宫雨眠连连点头:“想出去放放风,感受一下承渊国的淳朴民风。” “准了,让橘芝带你转转,再带两个护卫。” 青川城治安极好,居民安居乐业,倒不是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带护卫更主要的目标是监视她的行动。 钟离越现在还没彻底相信她不是细作,仍需谨慎对待。 “好耶!”宫雨眠欢呼出声,兴奋地拍手,衣服上的小铃铛随着衣摆晃动发出欢快的声响。 终于能去见识见识古代的街市了,是不是真的像电视剧里那样热闹繁华,商铺林立,道路两旁各种有趣的摊位。 钟离越站起身,抖平衣服上的褶皱,心里默默想着。二九年华,寻常女子早已婚配持家。而他的这位教头言行和小孩儿一样。 “你要留在这里?”钟离越走出房门,发觉小尾巴并没有跟上来。 宫雨眠露出两个酒窝:“备课。” 钟离越满意地点点头,可以考虑给这位贫穷但还算勤奋的教头增加一些月银。 王爷刚走出门,宫雨眠就立刻瘫坐在椅子上,把脑袋歪斜着搭在椅背上,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不停晃悠,双腿交叠在一起,张着嘴和橘芝要葡萄吃。 “宫姐姐看起来有点困倦,不回房休息吗?”橘芝从一边的桌子上端来果盘,语气如常,心里偷笑着。 她和宫雨眠每日相处,知道宫雨眠平时生活习惯随性且随意,不讲究那么多规矩。在王爷面前一个模样,私下里又是另一番模样。 可在需要礼节的时候,又很慎重,不拘小节、为人亲和。 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有宫雨眠这样的人,整个青川城都见不到这样的女子。 宫雨眠从果盘摘下一颗葡萄放到嘴里,香甜的果汁立刻氤氲开来。她身体一动不动,只有脸颊在动,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歇会儿,一会我检查一下你的学习成果。”说着,她又摘了一颗葡萄。 橘芝顿了一下,似是没料到宫雨眠不走的原因,竟和自己有关。 她迟疑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宫姐姐说…要检查我?” “对啊,你作为我的助教,当然也得了解我的课程内容啦,我讲的东西你也要学会哦。”宫雨眠一连串消灭了一把葡萄,才心满意足地拿起一边的帕子擦擦手,拍了拍肚子。 爽快啊,钟离越不在就是爽快啊。 在宫雨眠的要求下,球室做了很多改动,增加了很多现代风装饰。一面墙直接加装了球杆架,上面摆满了一排台球球杆,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她选了一根球杆塞到橘芝手中,“来,开始。” 橘芝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她白皙纤细的手指紧紧握着球杆,一时之间有些紧张,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宫雨眠扶着她的肩,把她推到球桌旁,“以后我开更多台球学堂的时候,没准还需要你来做教练呢,不用担心,打就是了。” 宫雨眠把白色母球摆到桌上,“先擦巧克粉,然后把这颗球打到任意一个你喜欢的球袋里。” 橘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宫雨眠,宫雨眠温柔微笑地回应她,心里一片温暖。 能在宫雨眠这样的人身边做婢女,已是十分幸运。 她抿抿嘴,握住球杆后把,支起手架,瞄准母球击出一杆。 第7章 台球教室 “啪”一声,白色母球击中一颗花球,花球快速滚动,撞到库边,在底袋袋口旋了一圈,弹开了。 橘芝有些失落,这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球进没进不重要,宫雨眠对这位古人小姐姐第一次击球没有抱着很大希望。她趁机观察橘芝的击球动作,有些生疏,但基本要求都做到了。宫雨眠内心赞叹,可以培养。 橘芝耷拉着脑袋,把球杆放回架子上。原来真正击球是这样的感觉,那一刻仿佛她是掌控者,球的命运全倚靠着她,真希望能够继续打球啊。 “欸,怎么就放下了?”宫雨眠眨巴眨巴眼睛,她多少能了解到橘芝的心情,那种实际和期待不统一的心里落差。 想到这儿,宫雨眠不由得想到那天钟离越的呲杆,出杆前自信无比,呲杆后怀疑人生。 说起来,钟离越这段时间好像都没找她打球,全部都在操心教学的事。 橘芝缩着脑袋,声音细微:“我…没有打进去。” “嗨!正常情况,问题不大。”宫雨眠重新把球杆塞给她,说道:“明天上午你和我去集市转转,下午的教学我会教瞄准原理,到时候你也要跟着一起听。” 橘芝点点头,灵动的眼睛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哦对,新球桌的事怎么样了,李真有说过进度吗?” 只有一张球桌终归是不够用的,钟离越特地在赛事司中安排了一间超大的房子,专门作为台球教室。所以这段时间李真带着徒弟,夜以继日地赶制球桌。 橘芝答道:“昨天李匠师的徒弟祝柳来王府送球杆,似是提到已经完成六张球桌,上漆后即可使用。” 宫雨眠大惊,“这才几天,六张都完成了?” 说到这个,橘芝一脸欣喜,声音中都带着骄傲:“宫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匠师是神州大地最有名的匠师,很多他国人都特地来到青川想要拜师学艺。桃李满天下,他的徒弟很多,能绕青川城好几圈呢。” -- 第14页 好家伙,这熟悉的上古网络用语句式。 宫雨眠暗自思忖,古代的老师地位很高,那自己以后教这么多徒弟出来,是不是也能收到尊重? 不过那样多是博学多识、学富五车的文化人。自己现在这样在众人眼里只是一个教头而已。 想要获得尊重和光荣,那就一定要让台球成为承渊国不可或缺的东西。 宫雨眠点点头,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她开口问道:“赛事司距离远吗?” “不远,与集市隔了两条巷子。” “那明天我们去一趟赛事司吧。” 宫雨眠想先去看看她的台球专用教室长什么样儿,看看需要添些什么新教具。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让李真做一块黑板出来。 夜幕降临,屋内的光线逐渐变暗,橘芝才终于意犹未尽地放下球杆,跟着宫雨眠回了房间。 宫雨眠双手托着下巴,盯着圆桌上的烛台,百无聊赖。古代可供消遣的项目太少,读书作画这些她都不感兴趣,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好。 被高温融化的蜡水顺着蜡烛流下,凝固成不规则的形状,然后就被宫雨眠用指甲推起来,让蜡烛保持干净。 这种无聊的熊孩子行为,做了一会就不想继续了。 “宫姐姐,小心烫手。”橘芝有点担心。 “你说王爷现在在做什么呢?”宫雨眠随便找了个话题,搓了搓手指,摸过蜡烛的皮肤滑滑的,有点难受。 这王府里,除去橘芝,她最熟悉的人就是钟离越,她在这儿其实挺寂寞的。 橘芝拿着沾湿的手巾想帮她擦手,被她自然而然地接过,仔细擦拭着指尖。 “下月是青川城赛事会,要举办击鞠比赛,王爷许是在为这事忙碌。” 这么快就有比赛了?正好可以看看承渊国平日的比赛流程,给以后的台球比赛做参考。 宫雨眠留下两滴无奈的汗水,直到现在她还没摆脱用球杆打马球的阴影。 “我们能去看吗?” 橘芝迟疑一瞬,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可以是可以,只是击鞠比赛非常火爆,每次门券都会被大户人家一抢而空,很难买到。” “噗—”宫雨眠没忍住笑出了声,不知道承渊国有没有黄牛这种职业,专门给人排队买票。 “王爷不是司掌吗,王府的人也要排队才能去看?” 宫雨眠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现代人,自是不了解钟离越远扬在外的美名。他为人正直公平,认为人人都有购买门票的机会,不能靠歪门邪道剥夺别人看比赛的资格。 “是的,宫姐姐,如果我们想看也得去排队买门券。” 看起来还真挺公平,就是他可能想不到,会有人专门替排队吧。 “好吧。”宫雨眠打个呵欠,困意袭来。“睡吧,明天去看看早市。” 在穿越过来之前,她从来没想过,九点就想睡觉。 一夜无梦,宫雨眠睡得很好,规律的生活习惯让她的生物钟也规律起来,吃完早饭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橘芝出了门。 宫雨眠终于有机会仔细观察这座城市、感受这座城市的烟火气。 街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 宫雨眠抱着一包萱草纸包着的无花果,时不时给嘴里放一点儿,酸酸甜甜味道极佳。她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就算是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没怎么去过集市。 根据宫雨眠的观察,街道两侧的墙上、告示栏上贴了各种各样的告示。有关于比赛的,有关于收运动员的。 光是青莲巷,就路过了3处运动器材店,出售马球杆、蹴球、撺棒之类,偶尔也会看到颜色漂亮的毽子。 承渊国不愧是运动强国。 或许,以后可以开创一个宫氏名品店,专门售卖台球器材,以后也能成为承渊国巨贾。 宫雨眠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又想开学馆又想开连锁店,想法很美好,但是分/身乏术精力有限,只能作罢。 早市临近结束,宫雨眠也把好吃的好玩的享受了个遍。跟着她的两个护卫很有眼色,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不会打扰她,这次出门的体验还算不错。 “橘芝带路,我们去赛事司。” “好的,宫姐姐,前面向右转。”橘芝双手捧着一大堆东西,手指还挂着几个纸包。这些战利品摞的高高的,几乎要挡住橘芝的视线,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宫雨眠叹了口气,一时冲动买太多了。她帮橘芝分担了一些,双手提得满满的。 后面跟随的护卫只是单纯的跟随,没有帮忙的意思。宫雨眠看出来了,这是担心她跑了,找人看着她呢。 宫雨眠愤愤的想着,本来还想送给钟离越一包酸甜无花果,既然如此,还是自己吃了吧。 四人一路走到赛事司,在大门口就被拦住了。 “站住!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迅速远离。”门口守卫见来人都是生面孔,厉声制止。 意料之内的事,为了能愉快玩耍,宫雨眠特地和钟离越表示,希望护卫可以穿便装,防止在街上人人见到王府护卫都敬而远之。 她回头看看护卫,抬头用下巴示意护卫解决问题。 护卫摸出令牌,面无表情道:“此乃王爷任命的台球教头,来赛事司查看台球教室修建状况。” 守门护卫看了一眼,确是王府令牌,他示意几人稍作等候,便进门通报。 -- 第15页 不一会儿,出来一个衣着干练的年轻人,看气质装扮和李真有几分相似。 橘芝欣喜道:“是祝柳。” “宫教练,您好。” 祝柳向宫雨眠行礼,引着几人进了赛事司。 赛事司占地面积极广,他们进来的这个是办公区域的大门。沿着华丽的楼院走了许久,才终于来到一处恢弘的建筑前,老远就闻到浓烈的漆味。 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敞亮的室内摆着一排球桌,一群人正围着球桌上漆。 祝柳朴实地笑道:“味道有点大,要不宫教练您在外面看看得了。里面的球桌都是师父按照王府的标准亲手制作,绝对符合您的要求。” 宫雨眠的目光都被屋里的情况吸引了,球桌量产了,量产了! “李匠师做事我放心,我是太过期待,才忍不住想来看看的。”宫雨眠拿出手帕,遮住鼻子进了屋子。 屋里的漆味儿更浓,宫雨眠其实还挺喜欢油漆味儿的,总觉得这个味道有一种令人不可忽视的迷人。她在网上搜过,不止她一个人有这样的味觉嗜好。 闻多了总归不好,宫雨眠快速环视室内。 一张球桌单独摆放,另外五张整齐排成一排。那张落单的,看来就是教练示范专用了。 在屋里另一侧杂乱地堆着桌椅,看样子是休息谈话区,这里可以直接给墙上加装一块黑板。 宫雨眠心里有了数,退出台球教室,脑袋里思索着装修方案。 正要开口问祝柳李真的去向,就听到一个熟悉清冽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去集市上了吗?” 钟离越又换了一把新的扇子,玛瑙扇坠随着动作摆来摆去。 “有一件事需要经过您的同意,顺便来看看台球教室。”宫雨眠切换成微笑模式,试图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一些。 “讲。”钟离越合起扇子,对宫雨眠要说的事有些感兴趣,不知道今天她又会提出什么新鲜要求。 第8章 无花果 宫雨眠开门见山道:“听说青川城赛事会快到了,我想去观赛。” 请他同意… 钟离越还以为是什么刁钻要求,需得她亲自前来赛事司叙说。又一想,还不到发月银的日子,她似乎没有足够的银钱买门券。 “这有何难,去账房预支本月银钱,买完门券还能余下些。” 钢铁正直越王爷,不说明白他果然意识不到。 宫雨眠把手里抱着的一堆东西塞到祝柳手里,笑着说:“帮我拿一下,谢谢。” 然后用空出来的手伸出一根手指,配合着摇头的动作,“不是观众,是以巡查的身份。” 钟离越挑眉,当即理解了她话中的内容,“你想了解承渊国比赛流程?” 人还是机智的,就是耿直了点,宫雨眠心里默默想着。 “是的,我要参考承渊国各种比赛的规则流程,用来构架台球比赛细则。” 钟离越心中了然,但心中难免有些想和唐国一较高低的想法,仍继续问道:“唐国的赛事流程不足以构架吗?” “橘生淮北则为枳,王爷比我博学,自是知道这个道理。唐国的流程可能会在承渊国水土不服,需要细细磨合做出改动。” 这番话说得十分有道理,钟离越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意外,心中不禁多了一些赞赏。 承渊国皇帝很是开明,专门下令开办女子私塾,除去传统礼仪,也可学习诗文经纶、琴棋书画。 可大部分寻常人家依旧受制于旧习,并不会送家中女儿去私塾。 因此像宫雨眠这种有想法的女子,实属少数。 钟离越觉得,如果是她这样的女子来教领台球比赛,会省去很多麻烦。 他原本打算特地从赛事司找一名裁判,事无巨细地向她解答关于比赛的各项内容,注意事项。 现在这事儿可以省了,他的教练已经学会主动了解了。 “准了,允许你去观赛,届时本王会安排一名资深比赛裁判给你解惑。” “多谢王爷。”目的达到,宫雨眠很是兴奋。 一是现代台球的流程肯定无法搬到古代来,古代又没有麦克风解说员,当场大声解说反倒会影响选手精力。 二是她也的确很好奇古代是怎么打马球的,没有专业护具,对参赛选手来讲太过危险。可很多武艺高强之人会去参加,有几率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宫雨眠无法想象。 宫雨眠从祝柳抱着的一大堆东西里,翻出一个萱草纸包,递给钟离越。 “王爷,给您这个。” 本来打算没收不给了的,看在钟离越答应的这么豪爽的份上,那就还是送给他吧。这个无花果酸酸甜甜,很是可口作为小零食风味极佳。 钟离越这才看到橘芝和祝柳两人手里堆成小山的东西,他顿了一瞬,嫌弃道:“王府什么东西没有,你还去街上买这些吃食。买便买了,怎还如此愚笨,不叫让直接送到王府。” 他的手还是很诚实地接过纸包,这纸包他认识,青莲巷知名小吃,平时想买须得赶早,稍微晚些就只能等下次再来了。 当然,只限普通人,他越王爷从来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每次想吃只要让下人提前去店里招呼一声,店家就会按时送到府上。 他挺喜欢这个的,没想到宫雨眠竟然还想着带一包给他。 -- 第16页 他思忖一下,把这个行为定为,宫雨眠想要讨好他。这个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很容易就被看透。 下一秒,钟离越就发觉自己想错了。 因为这个女人开始按着顺序轮流发,李真有,祝柳有,连房间里刷漆的工匠们也有。那堆纸包不一会就发的见底儿,没剩多少了。 发完还说了一声:“大家辛苦了,休息会再做吧。” 钟离越突然有点不悦,收敛了笑容,感觉自己好像才是顺便被送的那个…他这王爷也太没面子了。 他用鼻音轻哼一声,“既然来了,就别闲着。平卓,带她了解一下赛事司,” 说罢,钟离越把拿着纸包的手背到背后,潇洒转身利落地走了,一个眼神也没留下。 “是,王爷。”平卓应答,目送走钟离越。 宫雨眠有一瞬间的黑人问号,她感觉到了钟离越的情绪变化。 可一时又想不通,刚刚他接无花果的时候,表情冷峻但明显没有这么凌厉的气场。 王爷的情绪都是这么阴晴不定的吗? 平卓做了个请的动作,打断了她的思绪:“宫教练,这边请。” “哦,好。”算了不想了,她和王爷的想法,有着百年甚至前年的重重代沟,太难猜透了。 有了平卓做向导,宫雨眠花了一下午时间,才把赛事司的情况了解清楚。 这里就是最初她穿越过来,钟离越带她来“打球”的场地,那天他们走的是击鞠场的侧门。 此外这里还有蹴鞠场、赛马场、靶场,角力场、锤丸场等五大场地,配有豪华马厩、选手宿舍、公共食堂,全部专人负责。 从人到马匹,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这里真是太厉害了。”宫雨眠啧啧称奇,口中赞叹不已。看完赛事司,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承渊国对体育运动的重视。 平卓轻笑道:“这才只是青川城的比赛场地,京城的比这里还要华贵,处处都是金碧辉煌的楼宇。” 如此说来,这里还有全国大赛,宫雨眠开始期待台球教室竣工,还要再建一个专门的台球赛场,让台球正式成为这里的第七大场地。 “真希望台球以后也能有此等规模。”宫雨眠由心而发。 说话间,几人走回到台球教室,李真正在和工匠交待后续注意事项。 不知道钟离越的情绪有没有好一些,宫雨眠伸长脖子看了半天,没有看到钟离越的身影。她松了口气,在低气压环境中待久了,会让人感到沉闷。 宫雨眠在一旁静候,等到李真说完才上前打招呼:“李匠师,有劳你赶制这些球桌,辛苦了。” “宫教练太客气了,未来如果能看到我做的球桌出现在赛场上,会令我无比骄傲,这还得仰仗您。” 李真是实在的手艺人,他追求的就是自己做的东西能真正派上用场,而不是做一个仅供观赏的玩物。 二人你来我往,互相吹了半天彩虹屁,宫雨眠才终于提到正事。 “李匠师,我看了教室布局,想做一些改动。” “您请说。” 宫雨眠指了指一旁的休息区,抬手比了一个长方形,“这里我希望改成学堂的样子,给墙上挂一块黑板,然后下面排放好座位。” 李真对于“黑板”的概念十分模糊,宫雨眠费了些力气才解释明白。 顺便也给自己增加了点新知识,古代适合书写的纸非常昂贵,只有世族大家的公子能一直用纸张学习书法。 寻常人家在私塾中用的是沙盘。 先生左手端着一个盛着细沙的圆盘,右手拿着木棍在细沙上写字。写完后抖一抖,细沙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可以再次书写。 很多学生回家后,也是在地上铺一层细沙,反复练习。待到熟悉文字之后,才有机会用毛笔在纸上书写。 古代的学习条件可真艰苦啊,李真小时候就是用这种方法学习。 不过在本朝皇帝的治理下,这种情况已经得到了改善,基本都能用到纸张。 沙盘和黑板功能近似,李真了解她需要的东西,那接下来的事就好说了。背靠王府,区区木板和石笔不是什么难题。 “用黑板教学真是绝妙,如此一来,先生便不必再反复走动,只需在黑板上书写,学子们便可学习。”李真觉得如果能在承渊国普及,一定会大大加强人才培养速度。 “那就劳烦您了,我希望材料能够尽可能常见,以便日后运用在所有台球教室中。” 宫雨眠感觉到了时间紧迫,培养优秀选手的周期是很长的,她希望能尽早有人与她匹敌,否则长期待在舒适区水平很容易下降。 日渐西下,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再在赛事司待下去也无事可做,干脆早些回王府。 “橘芝啊,我们该走了,这个时间集市上有什么好玩的吗?”宫雨眠一向讲究劳逸结合,工作完了就需要休息。 橘芝应道:“再晚些就到夜市开市时间了,青川仅次于京城,这里夜市非常热闹,可以去戏园、棋社、书馆、乐坊,还有各类美食、衣饰、” 宫雨眠想去游玩的热情,在听到这些文化场所时,都化成一缕缕烟消散了。 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与一群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吟诗作对、以琴会友的画面。 总不能表演个弹空气钢琴,背古人诗词吧,任何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妹妹都能把她秒成渣渣。 -- 第17页 美食白天吃过了,服装也看过了,不如王府提供的漂亮。 宫雨眠听了直摇头,“还有别的吗?” “城东有一处捶丸场,要不,宫姐姐去那边玩耍一下?”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儿瞬间勾起了宫雨眠的兴趣,她的耳朵立刻变得尖尖的,欣喜道:“你快告诉我捶丸是什么?” 第9章 为何不近水楼台? 钟离越曾把她的球杆错当成捶丸所用,由此可想,捶丸也是用杆击打这个叫做“丸”的东西。 基本可以猜到,也是一种打球运动。 橘芝乐了,宫姐姐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就只对这比赛感兴趣。 她解释道:“参与者轮流用球杖击打小球,把小球打入地上的球穴就算胜了。捶丸无须激烈活动,老少皆宜,闲余时间大家都玩这个作为消遣。” 回合制打球游戏,听起来果然和台球有些相似。 宫雨眠的兴趣被大大勾起,灵动的双目神色清透,充满着按捺不住的兴奋,她一把抓住橘芝的大袖子左右摇摆起来,卡看起来竟有几分撒娇之意:“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橘芝抬手掩面轻笑,现在怎的有一种自己是姐姐,要照顾妹妹的错觉。 “宫姐姐,现在已是黄昏,到了晚膳时间,下午场怕是已经结束了。用过膳食再去也不迟,能赶在晚上开场之前过去。” 运动之魂熊熊燃烧的时候,宫雨眠能一整天钻在球室里钻研技术,废寝忘食的事经常发生。 经这一提醒,她才终于感觉有些饥饿。宫雨眠长长叹了口气,流露出一丝惋惜,为什么自己不会时间快进术。 经过一番思考,她从橘芝报出的一串店名里,选择了寻月楼。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但名字足够优雅,没准能遇到白衣翩翩的公子哥,也可能有快意江湖的隐世大侠,还可能有大方贵气的皇子… ??? 宫雨眠脑中立刻浮现出钟离越一身华丽长袍,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拿着那包无花果,眼神中隐藏着风雨,转身离开的模样。 皇子还是算了吧,她现在就离一位前·皇子、现·王爷距离非常近。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问出了口:“王爷已经走了吗?” “王爷下午就已离去。”橘芝悄悄打量着宫雨眠的神色,大眼睛眨巴眨巴,包含着揶揄。 宫雨眠伸出手指轻轻点到她的眉心,露出一个天真无邪阳光四射的假笑,说道:“你在想什么哦,不是你想的那样哦。” “我什么都没说!”橘芝笑嘻嘻地跑开,“宫姐姐快走了,再过一会就没雅座了。” 两人带着两个尾巴,去往寻月楼,来的时机刚刚好,只剩最后一个雅座。 寻月楼没有单独的雅间,全部是隔间雅座,由屏风隔开,门口挂着细密的水滴珍珠帘子。 两个护卫就这样直挺挺像两尊石像一样站在雅座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桌坐得是什么富家千金。 宫雨眠招招手:“两位,你们不用在这站着,也坐过来吃点。中午就没吃,你们当自己钢铁啊。” 护卫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意外。他们两个只是王府最普通的外院护卫,身份平平无奇,还从来没人叫过他们同桌吃饭。 “宫小姐,这不太好吧,我们就在这站着吧。” 服务员还需要按铃召唤,不在饭桌边上转悠。 这俩大哥就和门神一样,实在别扭。 宫雨眠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两个大汉站在她旁边守着她吃饭这种事,实在是太过于别扭了,无论如何也不能适应。 她放下筷子,拉下脸:“我这人有个毛病,有人在我旁边站着,我就吃不下饭,吃不下饭我就不舒服,不舒服我就不能思考怎么教台球。这后果你们能承担吗?” 护卫有些为难,明知道她在耍无赖,但是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桌子这么大,你俩坐对面。” 宫雨眠看着一盘盘上桌的美食,双手抱胸,一动不动,没有吃的意思。 两个护卫磨蹭了一番,终于是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对面。 “开动。”宫雨眠拿起筷子,被眼前多种多样的菜肴迷乱了眼睛。 玉带虾仁、翡翠鱼丸汤、香酥闷肉、荷叶蒸鱼。 全部都是宫雨眠喜欢的菜,她挨个下筷子尝了个遍,再喝上一口花果茶,感觉整个人人生都得到了升华。 当然,这并不是王府的伙食不行,王府的厨子手艺非常好,但是看重健康搭配,每一餐都是荤素搭配,及其合理。 有的时候做出的菜好吃,但不是她喜欢的。 如此一来,宫雨眠长期被压抑的味蕾终于在今天得到了解放,尽情大快朵颐。 橘芝已经习惯了宫雨眠的不拘小节,在一旁一会添茶,一会推推盘子。 对面那俩大哥显然有些呆愣,没想到外表看起来温婉乖巧的宫教练,竟如此豪迈。 酒足饭饱后,酒楼又赠送了些饭后水果和零食。 宫雨眠拍拍肚子,幸福感恢复到满血。 橘芝帮她把开心果的果壳一粒粒剥开,放到碟子里推到她面前。 然后顺势在她耳边轻声问:“宫姐姐,你真的没有想法吗?” “什么?”宫雨眠刚剥了个香蕉,正要给嘴里送。 “王爷呀~”橘芝眨巴着大眼睛,唇角带着娇俏的笑。 -- 第18页 “哈?”宫雨眠转头看着她,一脸“你没问题吧”的眼神。 橘芝努努嘴,低声说:“承渊国想嫁给王爷的女子不尽其数,宫姐姐如今近水楼台,竟一点都不心动吗?” 当王妃这种事,小说和角色扮演游戏里玩玩就行,要真让她当还是算了。 按照宫雨眠现代人的思想,她才18岁,还年轻的很,不想那么早谈恋爱步入婚姻殿堂。 不过这样看来钟离越还挺受欢迎的。 “这么多女子想做王妃,王爷怎么还未婚配,此话怎讲?”宫雨眠喝了口花茶,双眼放光,开启了吃瓜模式。她手里的白瓷茶杯此刻仿佛变成了闰土手中的钢叉。 钟离越没有结婚,越王妃的位置还是空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她在王府里也听说过小道消息,每次皇上想赐婚,都被他用各种方法推辞过去。 宫雨眠眯着眼,笑得一脸神秘,八卦之火在头顶熊熊燃烧。 这模样让橘芝一阵心虚,觉得自己仿佛要泄露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王爷自小沉迷比赛,空闲时间全部都在练习场上。听说在王爷少年时期,太后特地召念安郡主进京,要王爷带她游览京城。太后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可你猜怎么着?宫姐姐。” “噗—”宫雨眠右手手指并拢,捂在唇上,脸色涨得通红,尽量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大声。 这还用猜吗?体育狂人钟离越,肯定是带着妹子去运动场了。 “王爷不会带郡主击鞠去了吧?” 橘芝拍拍手,一副“真不愧是你,太机智了”的表情,继续说道:“确实如此,王爷天天带着郡主去击鞠场,甚至还想教郡主击鞠。可郡主平日最爱琴棋书画,是念安城出了名的文静才女,人家连马都没骑过。” “哈哈哈…”宫雨眠觉得自己笑得肚子都要痛了。 这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的注孤生典范人物,难怪在这个时代二十三岁了还没结婚。他的皇帝大哥在这个年纪都有好几个皇子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后来呢后来呢?” “郡主以身体不适为由,回念安了。” 果然不令人失望,寡王当之无愧的人选。 橘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宫雨眠,觉得可能是自己说得依旧不够明白。 她给杯子里添满茶,继续说道:“所有人都觉得王爷无心婚配,全心全意为我朝赛事鞠躬尽瘁。” 说到这里,橘芝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护卫。 护卫立刻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一个打量着旁边的金丝屏风,努力欣赏上面喜鹊春桃图,另一个则看着旁边桌案上的青柏盆栽。 橘芝靠近宫雨眠,话里的笑意隐藏不住:“后来皇上想给王爷赐婚,王爷直接说希望能赐婚一名擅长赛事、热爱赛事的女子。” 说到这里,宫雨眠再不懂橘芝话里的意思,那也太对不起她聪明伶俐的头脑了。 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轻点在橘芝鼻头,把橘芝的鼻子按成小猪的模样,推远了一些。 “咳咳,本教练现在全副身心都奉献给了台球,无心思考儿女情长。” 好家伙,又是一个比赛狂人。 橘芝听完,心里默默感慨:你俩这不挺配的… “橘芝结账,我们出发吧。” 宫雨眠站起身整理好衣服,比起讨论对钟离越的兴趣,她现在更想见识一下捶丸是怎么玩的。 在这陌生的古代,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体育运动了。 吃人家嘴软,俩护卫免费吃了一顿好吃的,也不好意思一直板着个脸,偶尔路上宫雨眠有疑问,也会主动帮忙解释。 从她关注的重点来看,她的确是很喜欢比赛,不像曾经其他试图接近王爷的女子,佯装成喜欢比赛的,实际醉翁之意不在酒。 其中一名侍卫便提出可以先行到捶丸场定好位置,以免爆满没有名额。 他们去的是青川城最大的捶丸场,每天从上午开始一直到晚上,都会有无数喜爱锤丸的人前去休闲放松,是聚会的好出去。 到了场地,这里灯火通明,房间布局像一个小型室内体育场,周围一楼整列排列着桌椅组合,已经有不少人落座等候。 中间一块平地上分布着各类障碍,有草坪、土地,急坡缓坡,还有球洞,看起来有点像现代高尔夫。 跟着小二上了二楼雅座,落座后稍微侧身,整个赛场便尽收眼底。 “这里的观众都可以报名参加捶丸比赛,宫姐姐如果有兴趣,一会也可以下去试试。” 宫雨眠“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她随意打量着四周。 在赛场入口处,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人正在检查手中的球杖。 没想到,随便决定出来玩一下,竟然就遇到了熟人,她的现任上司钟离越。 第10章 捶丸比赛 他怎么会在这里? 宫雨眠饶有兴趣地看着钟离越拿着球杖观察场地情况。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钟离越突然抬起头向二楼看了一眼。 两人就这样目光相接,对视了片刻。 钟离越的漆黑的眼眸如一潭深邃的泉水,平静而清冽。 许是那目光过于正气,一时间,宫雨眠竟产生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心虚,让她不敢直视钟离越的眼睛。 -- 第19页 她下意识转过头,避开钟离越直视的目光。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不停,为什么会心虚?好像也没做亏心事,难道就是因为刚刚吃饭的时候,从橘芝那边吃了和他有关的瓜,知道了他的惊天大秘密? 看来自己需要注意一下言语管理,千万不可在钟离越面前说漏嘴。 宫雨眠看了一会房顶上的几个豪华大吊灯,六方花梨木,侧面雕刻着不知名的草木,甚是好看。 一直到裁判台上的司仪宣布比赛即将开始,她才把视线重新放到场地中。 钟离越的对手是一个年轻人,锦衣华冠,身形消瘦,在纯白布料的衬托下,面色愈显苍白,竟有几分病弱美人的气质。 他向钟离越作揖,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钟离越抽签确认比赛顺序。 钟离越稍稍点头,从贴着红纸的箱子里摸出一支带穗子的竹简交于司仪。 司仪恭敬地双手接过竹简,看了一下上面的文字,大声宣布道:“王爷先手。” “锵”的一声,比赛在锣声中正式拉开序幕,室内的人很快安静下来,看向场内。 和宫雨眠想象的内容差不多,捶丸也是站在小球一旁,侧身对着击球方向,双手握住球杆尾部,瞄准后挥杆击打。 因为场地限制,挥杆幅度不需要很大,和高尔夫进球前的几杆比较接近。 钟离越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拿起球杖瞄准,干净利落地把初始点的小球打了出去。 那绝对不是盲目击球,是出于对自己水平充满信任的击球,是一个锤丸熟手通过丰富的经验,判断后的击球。 只见小球缓慢滚上小土坡,在到达坡顶后,又快速向坡下滚去,重重撞在前面的障碍物上,反弹几下后,以一个非常微妙的角度停在了障碍物一旁。 宫雨眠看得津津有味,刚开场没有机会直接进球,那就只能给对方设置进球障碍,让对手无论怎么打都不合适,这思路一点问题都没有。 病弱美人上前观察一番,找了几个角度都不太合适。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解球,如果解不好,只会送给对手好球。 这种思路完全可以套用,以后再教学时,就能用锤丸举例,有了熟悉的实物做例子,学员们就会更容易理解。 这位有勇气和钟离越做对手,也不是一无可取。 病弱美人最终找到一个击球角度,把小球打入了障碍物群。 小球现在的位置很是刁钻,被一堆小树桩重重包围,稍有不慎就会把球打到障碍物上卡主。到时不仅要把球拿回原本的位置,还要给对手让出一个回合。 钟离越神色自若,看不出情绪变化。他信步走入障碍区,前襟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微微摆动,板挺的布料和他的身姿一样,没有一丝弯曲。 他用了巧劲,十分灵活地将球反向打回小土坡,借助墙壁的反弹,改变球的行走方向,直直滚入草地,脱离了成片的树桩。 好球! 成功摆脱困境,并且对手无法再次利用树桩障碍区。 宫雨眠拉拉坐在后面的橘芝,饶有兴致地问:“大家都知道他是王爷?” “自是如此,王爷可是咱们承渊国的名人。”说到这个,橘芝可来了精神,眉飞色舞的。 “那不会有人防水,故意输给他讨好他吗?” 橘芝“噗”地笑出声,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似地摆摆手,“不会,那样不仅不能讨好王爷,还会惹怒王爷。王爷一直追求的是用自己的实力打败众人,如果遇到了不能打败的,那就不停锻炼,一直到击败对方。他绝对不容许有任何不公正的东西出现在赛场上。” 宫雨眠点点头,还真是个公正不阿的人呢。他如果在现代,各类体育赛事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的年代,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运动员。 没准,还能站在奥运赛场上。 宫雨眠脑补了一番钟离越身着运动T恤和短裤,发型清爽的模样,还挺养眼的哈。 她继续问道:“那主动来挑战他的人多吗?” “岂止是多,整个承渊国热爱赛事的人都想挑战王爷。以前,只要是多国联合赛事中的比赛内容,能打赢王爷的,就能直接进入赛事司成为正式选手,每月领取朝廷俸禄。” 哟呵,还是公务/员。 “那最近这段时间,怎么不见有人挑战啊?” 胜利的奖品过于优厚,对于热爱赛事的人来讲,求之不得。就算是赛事司选手太多,像承渊国这种赛事大国应该也不会拒绝优秀的选手。 怎么最近都不见有人前来挑战? 这次,橘芝没有迅速回答,反而变得支吾起来,看似有些为难。 宫雨眠抬起胳膊,蜷起食指在下巴上蹭了几下,悄无声息没有开口。 橘芝一反常态的样子,这中必有隐情,以往每每弹到钟离越,橘芝都和竹筒倒豆子似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能说一长串。 看看场内,已经进入比赛的关键时刻,白衣男子的力度控制稍逊一筹,在草地击球的准度有所下降。 反观钟离越,几番击球,都能精准控制球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白衣男子在距离球穴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试图直接进球。可惜用力过猛,小球从球穴擦边而过,越滚越远。 这一击,让他彻底失去希望,将胜利拱手让人。 -- 第20页 钟离越没用什么难度就把小球打进球穴,比赛结束。 白衣男子摇摇头,放下球杆,又上前作揖并且说了些什么。 现在场内四处无声,宫雨眠听到白衣男子说的是:“不亏是王爷,在下甘拜下风,心服口服。” 此话一出,观众爆发出掌声和呼声,场内氛围重新变得热烈起来。 钟离越把球杖递给侍卫,回身说了些什么,说完,他扭头看向二楼,目光正对上宫雨眠。 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和眼神中透出的光芒,让他看起来有些得意。 宫雨眠与他对视,送上真挚的掌声。依靠实力取得胜利,无需吝啬掌声。 转念一想,好像自从穿越过来,还没见过钟离越获胜的风光模样,基本都是在台球室离被她吊打。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橘芝把椅子向前移了移,离宫雨眠更近,趁着周围人声鼎沸,凑到她耳朵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王爷有旧伤,除去锤丸这等消磨时间的比赛,已经无法参加其他激烈赛事了。” 这个回答令宫雨眠感到震惊,她消化了片刻,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她想过是因为事务繁忙,没有时间应接挑战。 也想过是因为许久没有遇到强力对手,让他觉得挑战无味。 这个回答,又突然又意外。 一个热爱运动的人,因为受伤而不得不离开赛场,这是十分残忍的事,这是极大的痛苦折磨。 过了半天,宫雨眠才追问:“怎么回事?” “两年前的多国联合赛事,王爷作为承渊国击鞠主将,带领大家成功击败西戎。西戎毫无还手之力,一败涂地。”橘芝的声音低沉,内含无尽惋惜心痛,“就在最后,赛事结束两国选手相互行礼之时,一名西戎选手的马突然失控,发疯一般向王爷撞去。” 宫雨眠回首,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到瞪大眼睛。 马突然失控,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任何一匹马都有潜在的发狂可能性,但经过良好的训练,可以最大程度避免失控。尤其是作为重要的参赛马匹,更是精挑细选,悉心训练。 怎么就会那么巧合,在比赛结束,距离靠近时发狂。 橘芝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王爷当时离的最近,那匹马狠狠撞到了王爷。王爷的马受到惊吓不停嘶叫奔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堕马重伤。那之后,王爷就再也无法策马前行,连平日里生活也受到了影响。” “太可疑了。”宫雨眠眉头紧皱,听起来更像是故意的。 “事后西戎王为了表示歉意,将那匹发疯的马当场杀掉。那名没有控制好马的选手,也被重罚禁赛。”橘芝哭丧着脸,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真是又气又无奈,“我们都不愿意相信那是单纯的意外,可是当时的情景,又无法找到刻意而为之的证据。” 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发生。 捶丸不是多国联合赛事的项目,无法上场比赛。 这也难怪钟离越看到台球这种陌生运动,竟如此激动,甚至几乎不加怀疑,就要求她做教练。 宫雨眠向前倾了倾身子,偷偷看着端坐在圈椅上的钟离越。 心中多了一丝惺惺相惜的痛楚和心疼。 第11章 心态最重要 司仪重新回到前台,大声宣布道:“第一局,王爷胜!请第二组选手准备上场。” 一个身材健壮、气势凌人的壮汉和一个略显消瘦、但身子笔挺的男性上了场。 随着第二声锣响,两人开启新一轮对决,此次抽签选到的发球点是泥泞之地,二人皆是谨慎对战。 宫雨眠看了一会,就看出来这二人水平不是很好,比起上一把钟离越和病弱美人的比赛,少了些看头。 她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漫不经心地问:“橘芝,这个比赛需要提前报名吗?” 贴心的橘芝,从她抓起瓜子的时候起,就主动承担了剥瓜子壳的光荣任务,开始给她剥瓜子仁。 “普通看客须提前告知司仪,本捶丸场的贵宾只需招呼一声即可。宫姐姐想参加吗?” 宫雨眠点头,“难得遇到有趣的东西,自然是想亲自加入看看。” 通过观看这两把比赛,也已经将捶丸规则了解得八/九不离十。这种新鲜事物,肯定要体验一番。 并且这也算是一种击球竞技,激起了宫雨眠的好胜心,令她跃跃欲试。 “那我们是贵宾吗?”宫雨眠兴奋完,才反应过来。 倘若跟着钟离越一起来,那必然是沾了王爷的圣光,被奉为上宾。可自己这次是单独出来,又没有带多少钱财,怕是只能遗憾等下次机会了。 宫雨眠担心地看着橘芝,那含水的眼眸,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怎么看怎么令人心生怜爱。 如果不是身份限制,橘芝简直想伸手摸摸她的头。 “宫姐姐无须担心,我们是带了王府令牌的,我们现在的位置,也是贵宾座。\”橘芝起身,“那我现在便去说与司仪,姐姐稍候片刻。” 这就是身为VIP用户的好处吗? 宫雨眠咔吧咔吧又嗑了一堆瓜子壳出来。 在她的位置恰好看到橘芝迈着规矩的步子到钟离越旁边,向他行礼,并且说了些什么。 凭借唇形判断,钟离越只说了一个字:“可。” -- 第21页 兴许是同意她这边上场比赛,宫雨眠有些期待。她围观了一番,贵宾座中,女性看客很少,或许今晚,她将会是唯一一位女性选手。 她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橘芝回来重新落座,从盘中拿出开心果,一边剥一边说:“宫姐姐下局便可上场比赛,这里的常客会在这里寄存一根趁手的球杖,宫姐姐没有球杖,可先和捶丸场租赁一把。” “对手呢?知道对手是谁了吗?” “这…司仪说暂且未知,可能还没有其他人报名吧。”她继续剥着盘中的干果,动作迅速利落,很快一颗颗饱满的开心果就堆满小碟。 想到刚刚钟离越的表情,一种出于本能的第六感让宫雨眠感觉,她的对手有可能会是钟离越。 “我要不要下楼去拜见王爷?” “王爷说宫姐姐安心观赛即可,在赛场可免去礼节。” 宫雨眠点点头,重新看起了场内的比赛。可目光,却像被蛊惑一般,控制不住想要看向钟离越。 她十分确信她5.2的视力没有看错,钟离越也在看她。 那表情似笑非笑,目光中含着揶揄。 宫雨眠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像寻常女子那般,衣袖掩面娇羞紧张,反倒十分释然,落落大方地面带笑容向钟离越微微欠身,隔空问好。 她明显看到钟离越愣了一下,惊诧过后转而带上浅笑,端起一旁的盖碗茶杯,呷了一口茶。 真是个有趣的人。 这下她更确信,对手是钟离越。 她猜钟离越现在脑袋里肯定在想,一会用什么样的姿势进球,将她狠狠打败,挽回王爷尊严。 一个缩小版的钟离越仿佛正在她眼前,气焰嚣张地双手插腰仰天大笑。 第二场比赛结束的比预料中要晚,两人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那小球在场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除了选手想让它去的地方它全部都去了个遍,引得观众频频发笑。 这两位选手也不在意,悠哉自得地该干什么干什么。 最终,历尽千辛万苦,壮汉皱紧眉头,抓住时机,断然一击。 那调皮的小球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滚入球穴。 司仪感动不已,立刻敲响铜锣,兴奋宣布本场比赛结果。 在众人欢呼调侃的声音下,壮汉向四周鞠躬致意。 对手也并未因为输球而怏怏不乐。 宫雨眠忍俊不禁,这两位的心态非常好,水平菜但是有娱乐精神。将捶丸当做一种娱乐方式,大方给大家带来欢乐。 这里的氛围真好,有朝一日,希望台球馆也能如此。 趁着中场休息的空挡,宫雨眠带着橘芝到一楼柜台租了一根球杖,外形与高尔夫球杆近似,在顶端挂着红色流苏吊穗,拿到手中分量正好。 店里的伙计详细讲解了规则和持杆方式,希望第一次上场不至于太凄惨。 准备的差不多,等到了开场时间,宫雨眠拿着球杖走入场内。 迎面而来的正是钟离越,他重新拿起那根华贵的镶嵌着玛瑙的球杖,平稳走进场内,他看了一眼宫雨眠手中的初学者球杖,语言中听不出波澜:“第一次?可了解规则?” 宫雨眠标准行了一礼,对钟离越的质疑不置可否,“没吃过猪肉,但我见过猪跑呀。刚刚观赛两场,已经基本了解规则,并且方才店里伙计也做了讲解。王爷请放心,务必不要放水。” 钟离越点头道:“那便好,本王对待对手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你是第一次参加而故意通融。” “多谢王爷。” 在钟离越的默许下,宫雨眠去抽签箱中摸索一番,原来那个巨大的箱子中,只有两支竹简。她拿出一支交给司仪,她先手。 “哐—”司仪敲响铜锣,宣布本场比赛信息:“本场比赛将会由今夜第一位女子选手上场,挑战王爷,还请诸位拭目以待!” 宫雨眠握着球杖,挥舞几下找找手感,果断将小球击打出去。许是用力过小,小球没滚出多远距离,就停到了草坡之下。 这一击真是不堪入目、不忍直视、惨不忍睹。钟离越叹了口气,看这架势,果然是初次摸球杖。 “你没吃过猪肉,这岂不是胡言乱语?你是说本王在膳食上亏待了你?” 宫雨眠流下几滴虚汗,赶紧抬头解释,吹起彩虹屁:“没有没有,王府的膳食/精致可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了。那话是我家乡俗语,寓意为我没有实际参与捶丸,但了解一些相关信息。” 匆忙说完一大段话,才见钟离越面无愠色,甚至嘴角有点上扬。 这分明是在拿她取乐。 罢了,谁让这是她的大老板呢。 “王爷,轮到您了。” 钟离越前行几步,去往小球边准备击球。路过她身边时,目光特意扫了一眼她的腰,揶揄道:“看出来了,你最近的确丰腴了不少。那可是本王特地从京城带来的御厨。” 宫雨眠下意识地叉腰检查,腰围明明没什么变化,王爷竟也有心思开玩笑。 小球在他手下十分乖巧听话,顺从地按照他的期待路线前进。 宫雨眠打过几回合,很快找到了技巧。调整球杖角度可以向不同角度击球,稍微掌握了球的重量,也开始能够控制力度,让小球按照预定路线前行。 “进步很大。”钟离越赞许道。 -- 第22页 “努力加天赋。”宫雨眠眨眨眼,毫不谦虚,“对比您初次打台球,我的捶丸表现如何?” “马马虎虎,捶丸有多重规则,今日只是其中一种,等你随心所欲控制赘木丸时,才真正可与本王一战。” 宫雨眠摊摊手,没有因位钟离越没夸赞她而失落,第一次接触新运动就是在赛场上,表现还不算差,这已经很赢在了起跑线上。 观众也从最初的质疑和不屑,转变为认真观赛。这位第一次出现在捶丸场上的女子,表现的确还算可以,至少不比上一场的选手差。没有像预料中那般。把球杖打坏,又或是把小球几大到不知所踪。 在投向宫雨眠的目光中,也多了很多歆羡,毕竟现在很难获得和王爷对赛的机会。 经过几轮你来我往,小球离球穴越来越近,这次的球穴位置十分刁钻,在一个小坡之上。稍加用力小球就会从小坡上飞跃过去,力道不足又无法打到坡上。 宫雨眠尝试了一次失败了,小球滚到坡上速度减缓最后又按照原本路线滚了下去,距离还越来越远了。 她撇撇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准备观看钟离越的表演。 饶是钟离越,此次也出现了失误,不能顺利进球。 “王爷,您说,本次捶丸花落谁家?”宫雨眠笑呵呵地说。 “你并不在意结果,又何必发问。” “嘿嘿,能赢自然最好,但我不过于重视结果。任何一种运动,能融入日常,成为众人放松休闲的项目便是极好的。就像此刻的捶丸,重在参与,如果可以最好让所有人都能参与,全民参加,不仅给枯燥重复的生活增添色彩,还能让这项赛事蓬勃发展。” 宫雨眠话由心生,把现代体育的思想总结一番,说了出来。 这一番话,让钟离越对她刮目相看。她能有如此想法,实属意外。 承渊国鼓励女子参加赛事,但多数女子仍旧认为赛事过于蛮烈,不愿参与。 钟离越勾起嘴角,区别于他平日里的嗤笑、冷笑、揶揄笑等等笑容,这是一种亲切的、真诚的笑容。 “那便让我期待一下,宫教练这番话,是否能在台球上实现。” 一杆击出,在宫雨眠不是很甘心的目光中,小球被打入球穴。 第12章 完成其他女子没有做成的事 回府的队伍壮大起来,从原本的宫雨眠、橘芝和两个侍卫,增加到八人,又加上了钟离越、平卓和另外两名侍卫。 这配置在夜晚的道路上,一下显得浩浩荡荡起来。 路上行人见状均是主动让路,致以问候。 宫雨眠盯着钟离越挺拔的身影,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一丝被伤痛影响的痕迹。 然而他步伐不急不缓,十分平稳,看不出任何异常。 她不由得对钟离越心生佩服,他一定有着很强的自尊和追求,才让他在伤痛后依旧不放弃喜爱的事物。 如果生在现代该多好,在发达先进的医疗条件下,或许他还有机会重返赛场。 想着想着,宫雨眠又开始惋惜,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个万能的穿越系统。如果有系统,她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去和系统交换有助于他恢复健康的物品。 宫雨眠正想得出神,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你今天打得不错,你在赛事上,或许确有天赋。” “如果您把‘或许’两字去掉,我会更加开心。” “你还真是一点不谦虚。”钟离越摇头。 “适当的夸赞会让人保持良好心态,有助于进步。”宫雨眠把脑子里杂乱的想法抛开,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其实今天我也有其他收获的,有关于台球教学。” “哦?”钟离越挑眉,有些意外。“此话怎讲?” “对于您和承渊国的人来讲,台球很是陌生。然捶丸与台球有诸多相似之处,以此类比,台球便容易理解了。”宫雨眠解释道。 钟离越的双眼放光,他这段时间的确在考虑台球发展,今日见宫雨眠并非盲目教学,有自己的想法。对赛事的态度也和他不谋而合。 愈发认为宫雨眠的出现,是天降幸运星。 “从明日起,不再限制你的行动范围,你可以自由出入王府。但一定要带上橘芝和侍卫,不可独自行动。”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钟离越认为可以多给她一些信任。 “多谢王爷!” 不过是允许她出府,便眉开眼笑。啧,她的心思还真是简单,有什么想法完全挂在脸上。 钟离越心中默默想着,补充了一句:“上午郎中会到府中来,就从明日下午开始,允许你自由活动。” 宫雨眠瞬间表演了一个变脸,脸色从欣喜硬生生转变成一副苦笑模样,八字眉颇为滑稽。 那位郎中大爷,已经到王府给她做过好几次检查,每次都是望闻问切一套流程,可又不开药,还会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就算宫雨眠神经再大条,也发现了端倪。 这是当她脑子有问题呢。 这种事也没得解释,越解释越乱。她能做的就是配合再配合,时间久了郎中自然可以发现她是正常的。 宫雨眠最近已经很注意形象,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正常的古代女子。 所有现代化运动都在自己房间里完成。 -- 第23页 回到王府,宫雨眠点了两盏大灯,给教案修改润色,一切都完成,算算时间,也不过才九点多。 宫雨眠伸了个懒腰,放松紧绷的身躯,整个人瘫在书案上。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窗外不休的蝉鸣,证明着这里并非只有她一个生命体。 体会到外面街市上的热闹后,仿佛此刻显得更加落寞。 宫雨眠从一旁的荷包里掏出手机,摸着手感熟悉的金属材质,以及那个自己diy的奶油相框手机壳,相框里是一张Q版全家福。 Emo情绪上来,宫雨眠坚持多日的坚强护甲,第一次产生了裂缝。 这个时间,原本在做什么呢? 刚下选修课,穿梭于霓虹遍地的CBD,又或者看一场新上映的电影? 家人朋友又在做什么? 宫雨眠突然觉得自己如同泉眼被堵塞一样,失去了一切积极向上的动力和活力。 她按开手机锁屏,打开音乐播放器,从列表中选择了一首钢琴曲,舒缓悠扬的钢琴曲响起。她喜欢在泡澡的时候听这个曲子,敷上面膜,在宽敞的按摩浴缸中放松身心。 手机电量已经见红,不足百分之二十。 一旦关机,手机中的音乐和相片就只能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钢琴曲无法保留,照片还是可以寻画师把重要的描绘下来,作为纪念的吧。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听声音不止一人。 然后就听见橘芝的声音搁着门响起:“宫姐姐,你歇息了吗?” “没有,你进来吧。” “吱呀”一声,厚重结实的雕花木门被推开,橘芝带着笑走入房间。 “宫姐姐,可有打扰到你?” “无妨,我刚刚在备课,现已结束。”宫雨眠在橘芝进来前,便将手机重新装回荷包放好。 橘芝见宫雨眠确是坐在书案前,桌上摆着写有文字的纸张笔墨,便向身后挥手示意,“你们都进来吧。” 数位婢女步入房间,在空地上排成一行,每人手上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托盘上放着不同的东西。 宫雨眠诧异:“这是?” 橘芝轻笑,解释说:“王爷特地派人送来一些女子喜欢的小物件,以供姐姐消遣。并且王爷说了,台球教学虽重要,但要张弛有致劳逸结合,不可过分劳累。” 没想到钟离越还有这种心思,宫雨眠心里舒服了一些。在这边也没有过得十分凄惨,吃穿不愁,性命无忧。现在还有老板亲自差人送来的消遣物件。 宫雨眠上前一一查看,布老虎、围棋、风筝、料石盆景、七巧板等等,种类还挺多。 她把布老虎揣进怀里揉捏一番,感觉自己被治愈了。 布老虎憨态可掬,十分可爱,通体是红色,大脸和身躯有的一比。绣工整齐,大眼睛金鱼鼻,脑门上一个大大的王字。 最后两个婢女,抱着一架古筝。 宫雨眠赶紧让她们摆好琴桌,把古筝放上去。 手指轻扫过琴弦,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宫雨眠不懂古筝,但基础音阶还是懂的,她拨动琴弦,弹奏了一小段在排行榜上久居不下的华语歌曲。 “这是什么曲子,在承渊国从未听过这样的旋律呢。”橘芝睁大眼睛,很是好奇。 “我家乡的乐曲,可惜我不懂弹琴,不能完全演奏出来。” 宫雨眠把这些小玩意儿归置好,只留下橘芝,让其他人先行离开。 不知怎的,就想起晚饭时橘芝和她说过的,钟离越以前只会带着女子去运动场的事。那今天这种事,难道是… “王爷以前可给其他人做过这种安排?” “从未,宫姐姐是第一个呢。” 宫雨眠rua了几下布老虎的脑袋,不由得有点小得意,她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多年来其他女子做不承的事。 这种心情轻快的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 因想家产生的低落,被欣喜中和,感觉生活好像又可以轻松继续了。 当夜,宫雨眠便安排了这只布老虎侍寝,睡在她的枕头边上。她侧着身子,用手指戳着布老虎的大脸盘子,软绵绵的感觉十分舒适。 有个布偶抱着,这个王府中的豪华红木架子床也没有那么空荡荡了。 一夜安眠,第二天宫雨眠依旧起了个大早,到花园中做了一套广播体操,用过早饭后在房间里乖乖等着老郎中前来探病。 等了许久也不见郎中过来,百无聊赖中把钟离越送来的小玩意儿摸索了个遍,连九连环也拆开复原、拆开复原了好几遍。 这个东西她小时候就玩过了,她爸爸给她买过很多解谜玩具,轻松解开不在话下。 最后,宫雨眠把目光放到了那架古筝上。 她眯着眼,勾着嘴角盯着古筝看了许久,想起在电视剧中看到过的琴魔角色,单手持琴,右手潇洒一挥,便能放出音波将敌人击杀于十步之外,好不炫酷。 宫雨眠坐到琴凳上,双手放到琴弦上胡乱的扫了起来,闭着眼睛假装沉溺其中,开始自娱自乐。 琴弦发出来的声音根本就不能称作是旋律,然而无聊的宫雨眠越弹越沉迷,甚至想到某位国际知名钢琴家在弹琴时摇头晃脑夸张的肢体动作,干脆闭着眼睛模仿起来。 连门外匆匆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如果时间能倒流,宫雨眠一定要回到过去,哪怕她再无聊,她也绝对不会动这架古筝。 -- 第24页 钟离越和老郎中站在门口,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她宛若一个蛇精病似的,在这里糟蹋古筝。两人不约而同地张大嘴,嘴角抽搐着。 宫雨眠的手僵在空中,继续弹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钟离越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王爷,他呆愣了片刻,就迅速调整好表情,轻咳一声,向郎中说道:“她就交给你了。” 说完连衣服下摆都没来及整理,就抬腿迈着步子快速离开了。 只留下老郎中和宫雨眠面面相觑,在风中凌乱。 老郎中努力维持步伐平稳,颤颤巍巍地走到桌旁,放下药箱,问:“宫小姐,您今日感觉如何?” 第13章 找一名记忆超群的画师 这一瞬间,宫雨眠甚至想破罐子破摔,直接回答一句:自从得了精神病,我整个人都更有精神了。 她干咳两声,端坐于桌前,双手置于膝上,悄悄铺平被带乱的裙摆,柔声说:“托王爷的福,最近心情舒畅,精神愉悦。” 老郎中小心谨慎地帮她诊脉,一切如常。 前几次问诊,还带着她做了些常识问答,甚至还拿出穿线板让她尝试,结果均是十分优秀。 老郎中用怀疑的目光观察着宫雨眠。 宫雨眠努力放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一老一少在奇怪的氛围中对视半晌,老郎中终于忍不住,决定亲口问问。 “宫小姐,你刚刚是在弹琴吗?” 宫雨眠的机灵聪敏,在问诊的这一会时间里,发挥了巨大作用。她已经迅速编好理由:“我刚刚是太开心了,因为王爷终于答应我以后能够自由行动,出入王府。大夫,您知道的,人在兴奋的时候会手舞足蹈。我在王府住了一月有余,行动范围一直是这小小房间和后院花园。如今终得机会体会青川城的繁荣,一时激动,就…” 她把重点完全转移了! 老郎中听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怜悯。 一月有余,算算时间,确是如此。 多好的闺女啊,怎么年纪轻轻就被限制在这高门大院中。人人都羡慕嫁入皇宫王府,又怎知青砖黛瓦庭院深。 想到这里,老郎中又长舒一气,开始在心中感叹,自家女儿的夫家虽是寻常人家,但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完全不必担忧心中憋闷、心病成疾。 看看宫小姐都瘦成啥样儿了,明明是个赛事教头,可那纤细的手腕,还有被风一吹就仿佛要飞走的消瘦形体。 既然找到宫小姐的病因,时常出去感受一下青川城的淳朴民风和美景名胜,定会早日康复。 宫雨眠看着老郎中的表情变幻莫测,精彩极了,知道自己接下来日子应该不会再被当成病人。 “宫小姐,无需担忧,你的身体并无大恙。仍需时常出去走走,加强体魄。” 老郎中此刻已经彻底化身为慈祥老大爷,连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爱的温暖光辉,用同样温暖的语气嘱咐着她。 “多谢您,我定会多多锻炼。听说到山清水秀的地方踏青,对人益处良多。不知您可否指点一二,青川附近可有这种好去处?” 老郎中在青川城住了六十多年,对附近熟悉无比。当即把附近游山玩水的好地方一一告知宫雨眠。 两人仿佛商议大事一般,在书案前交流了半个时辰,老郎中才终于背起药箱,找王爷汇报情况去了。 宫雨眠全部记下,打算以后放假休息的时候,去感受一下古代无污染的纯净空气。 今日是台球教学日,下午两点左右那群学员大哥们就会到王府来。 宫雨眠吃完午饭,就匆匆来到王府大门口,站在宏伟的门槛里看着外面宽敞干净的石板路。 然后她缓缓把一只脚迈出门槛,再小心翼翼把另一只脚抬起迈出,稳稳站在了大门外! 守门护卫没有阻拦她,她真的可以自由出入了。 宫雨眠兴奋得像个得逞的熊孩子似的,在门口蹦蹦跳跳半天。 跟在不远处的钟离越,摇动着折扇,面色十分古怪。老郎中说她是太过憋闷,才举止怪异。可现在已经取消对她的限制,她的行为依旧诡异。莫非真因为自己的规定,多多少少给她造成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伤害? 以后还是多少给予她一些关怀好了,就安排给橘芝吧。 几日后,橘芝带来消息,赛事司的教室已经可以正式投入使用。 宫雨眠一刻也不能等待地赶到赛事司,看到经过改装的具有现代风格的台球教室,激动的说不话。 这是她距离“家”最近的一刻。 真正的台球教学,正式拉开帷幕。 宫雨眠把所有的教学工作都转移到了台球教室,朝九晚五像上班一样,每天都出现在赛事司。 吸收了捶丸带来的经验,教学工作容易多了。每天讲完课程,她就在一旁观看学员练习。 钟离越在繁忙之余,也会来上课,由宫教练亲自陪练。 随着学习进度的增长,学员之间的差距也逐渐显现出来。 准度控制、力度控制,每个人都在不同的方向展现长处,宫雨眠也开始针对性教学,因材施教,根据每人不同的现状安排学习任务。 这其中最优秀的,当属钟离越,他真的是有天赋的,悟性极高。 -- 第25页 她讲到的提升准度的内容、发力步骤、瞄准方法等,学习过后便能尝试实际运用。 这天日渐黄昏,宫雨眠见时候不早,给学员们下了课,招呼上橘芝打算回王府。 刚出教室门,就见平卓候于门外。 “宫教练,您下课了。” “平侍卫等候在此,可是有事?” 平卓作为王爷近侍,为人谦逊、正直。从最初到现在,一直彬彬有礼,从未怠慢过她,她对平卓印象还不错。 “王爷命我在此等候宫小姐下课,请您前去书房。” “有要紧之事直接叫我过去便可,让王爷等我,实属不妥。” 宫雨眠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想出这么一句半文半白的说辞。 平卓笑道:“宫小姐不必担忧,王爷并非特地等候。青川城赛事会在即,王爷近日事务繁多,此刻正在书房安排赛事会事项。” “哦。”宫雨眠努努嘴,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钟离越这个时候找她,能有什么事呢? 难道是为了她做赛事会巡查的事?可这种事还没有总要到让钟离越亲力而为。 宫雨眠想了一路,没想出什么结果。 到了地方,平卓站在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宫小姐,您直接进去即可。” “辛苦你了。”宫雨眠微微点头,带着疑问步入书房。 只见钟离越面前巨大的书案上,不知数量的文牍高高摞起,简直能把这个高大的男人埋在其中。 身为王爷竟然这么累的吗?要批这么多文件? “下课了?你看墙上挂的那副仕女图如何?” 没等宫雨眠想好怎么开口,听到声音的钟离越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又低下头拿着毛笔在文牍上做批注。 宫雨眠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按照他的提示,看向墙上挂着的画作。即使是不懂绘画的人,也能看出人物极具神韵,绘画者一定功底深厚。 她实话实说:“人物表情生动,栩栩如生,一定是位绘画大家的作品吧。不过您问这个所为何事,我不懂绘画。” “听说你最近在找记忆力超群、擅长人物绘画的画师,你觉得此人如何?”钟离越合上手中的文牍放在一旁,把毛笔支在笔搁上,起身负手走到房间中央。 “此画出自青川才子柳永思之手,他有全城闻名的过目不忘之能。你想要画什么?” 钟离越看着她,等待她的回复。 宫雨眠愣神一瞬,她刚刚在路上提前猜想了许多理由,不是和台球有关就是和赛事有关,唯独没有想到和自己有关。 那晚之后,她就托橘芝打听,在青川城是否有合适的画师,她想把手机里的全家福临摹下来,挂在墙上随时查看,以解思念之情。 这事竟然传到了钟离越耳中,还特地帮她找到了符合要求的画师。 任宫雨眠平日里如何伶牙嘴利,此刻,她也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她也稍微有那么一些些不能理解,钟离越工作就够繁忙的了,还能抽出心思给她找画师。可她还是被感动到了,让她觉得,即使是独自在这陌生的世界,也依旧能感受到关怀。 钟离越背着双手,等待许久不见回复。 这一回首,竟是慌了。 为什么会哭?只不过是她需要画师,他正好知道哪里有她需要的画师,顺手一提罢了。怎么就哭了呢? 钟离越抬起手臂,向前伸了一段距离,又觉得男女有别,这样不合适。他张了张嘴,终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摸了半天,将随身携带的方巾递了过去。 他无法想象,平日里朝气蓬勃、与人谈论风生的宫雨眠,会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多谢王爷。”宫雨眠接过方巾,把脸上的泪珠擦去。 其实她不想哭的,只是那个瞬间,眼泪不听话,盈出眼眶便留了下来,在钟离越面前露了丑态。 “我想请画师画下我和家人的画像,以解思念。”宫雨眠的声音细细的,带着鼻音,她一边说话一边想用手遮住发红的鼻头。 “那为何指定记忆超群的画师?” 这是钟离越不能理解的地方,画肖像很常见,但画从未见过的人,只能是听人描述特征,再结合想象画出。 青川城没有人见过宫雨眠的家人,又如何能画得出她和家人的画像? 宫雨眠咬住下唇,似在犹豫。 静默了许久,才见她拿出随身携带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物件。一面很是光滑,另一面则凹凸不平,色彩鲜艳。 正是宫雨眠的手机。 第14章 青川城赛事会开幕 宫雨眠按开锁屏,桌面壁纸是一张全家福。是她不久前参加女子职业锦标赛夺冠后,一家人在赛场的合影。 照片中的她乌发利落挽起,身着衬衫马甲,戴着黑色的领结,充满胜利的喜悦。 那种坦然自信的表情,将柔美和英气完美融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身边的中年夫妇与她样貌相似,应该就是她的父母。三人挽在一起,画面祥和温暖。 钟离越对这个奇怪物品中浮现的奇怪画像震惊无比,实在过于真实,宛若真人就在他面前一样。还有那奇怪的装束,神州大地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过这种服饰。 -- 第26页 最令他震撼的,还是中年男人的头发,竟然那么短。难道唐国人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吗? “这是唐国用来储存画像的事物,能源即将耗尽,耗尽后就不能再看到家人画像。”宫雨眠尽可能用简短的语言解释。 “能源是何物?” “油灯需要油才能点亮,能源就像是灯油,不及时补充用尽后就再也无法看到画像。这种能源,只有唐国有。” 她想起古代还没有能源这个词。 这样解释,钟离越了解了缘由。想到唐国连宫雨眠那种精美的球杆都能制作出来,有这种便于储存画像的事物也不算稀奇。 “那就尽快吧,明日休课,你在王府不要外出,叫柳永思去王府给你画像。” “多谢王爷!”宫雨眠眼睛晶亮,微微发红的眼尾浮上一抹喜悦。 钟离越回想着画像中的场景,背景里似乎有一张台球球桌,她手里拿着的金子圆牌上的图案应该是球杆。 “那张画像是在赛场上?” “这是去年我取得台球比赛后绘制,在唐国的体育场。” 说完,她又赶紧补充:“体育场就是专门用来举办比赛的地方。” “那是你们唐国的服饰?和你最初来到这里时差别巨大。” 当然巨大了,绅士着装和汉元素的区别已经是文化上的差异了。宫雨眠心中悄悄念叨,现在想来,如果她是在比赛时,穿着西装穿越过来,可能早被抓起来。 “这种服装便于打球,称为正装,是唐国台球比赛规定的标准参赛服装。王爷,在台球规则课上我曾讲过,在正规比赛中除去球杆皮头,身体的任何部位碰到球都属于犯规,包括肢体和服饰。” 宫雨眠指了指钟离越拉风的广袖,继续说:“您最初也穿广袖,现在去上课时。不也换成了更为方便的箭袖。” 钟离越摸索着下巴,觉得这种规定很有道理,击鞠选手上场前也会统一着装。 可正装形制实为诡异,不分襟衽甚至没有蔽膝下裳。 应当准备设计承渊国自己的台球赛服了。 他追求尽善尽美,既然要将台球推广到世人面前,那就一定要先建立完善的台球赛事体系,赛服当属其中。 等到青川城赛事会结束后,就和宫雨眠商议细则。 “本王还有诸多事务处理,你先回府去吧。” 每次要举办赛事,都得有一堆东西让钟离越亲自批阅,琐碎而杂乱,要占用他大量时间。 不过钟离越并不介意,这是现在的他,在赛事方面能做的不多的事情之一。 沉浸于事务中,反而能忘却诸多不快。 “赛事会马上就要到了,我可以看档案馆中往届的记录吗?我想提前做做准备。” “可以。”钟离越点头,“平卓。” “属下在。”平卓闻声步入房间。 “知会记室,宫教练可随意查看往届赛事档案。另外,明日把柳永思请到府中。” “是。”平卓领命离去。 钟离越嘱咐道:“档案馆中都是重要文牍记录,只可在馆内观看,不可带出。” “多谢王爷。” “回去吧。” 说完,钟离越再次回到书案后,刚拿起毛笔,又立刻放下,转头看了一眼书桌旁的落地雕花榆木灯皱起眉头。 夕阳落下,屋内光线昏暗,已然看不清纸上文字。 宫雨眠上前拿起灯架上的火折子,将两盏落地灯和书案上的四方摆灯点亮,房间内氤氲起温暖的橘色灯光。 钟离越坐在光源中心,将精力重新集中在手中的文牍中,不再说话。 灯光将他俊美的容颜映照得十分清晰,皮肤如脂玉般光滑,看不到瑕疵。漆黑的眼眸聚精会神,握着方竹紫毫笔的手指修长,指甲圆润,下笔时行云流水。 宫雨眠一时看得出神,钟离越和她印象中的王爷形象完全不同。 他高贵而不倨傲,强势而不霸道。不会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饱读诗书、擅于丹青。 受到青川城子民的敬仰和尊敬。 人们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去追随他的身影。 “你在笑什么?” “啊?” 宫雨眠光速回神,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做了什么,真是太丢脸了,居然还被抓了个现行。 “你在笑什么,本王的脸很好笑吗?” “不不不,我是想到很快就能见识到空前的赛事会,太期待太高兴了。” 钟离越用怀疑的目光扫了她两圈,没有继续追问。 “王爷再见。” 太尴尬了,以后一定得注意收敛。宫雨眠悄悄松了口气,飞速撤出书房。 次日,橘芝带着柳永思去到客用书房,宫雨眠已经一脸期待地等在室内。待摆好纸张颜料,她就迫不及待出示了照片。 柳永思惊叹不已,如若不是橘芝提前告诉他,这是唐国的常见事物,他定以为这是神物。 才子就是才子,惊叹之余,他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和超绝的绘画本领,一家三口的轮廓便跃然纸上。 然而工笔画急不得,染色与细节均需要细细打磨,细心描绘。 宫雨眠又给他看了几遍照片,才离开王府带着橘芝去了赛事司。 这几日,柳永思便住在王府,一心一意绘画。 -- 第27页 终于,在手机电量耗尽前夕,一副精美生动的全家福工笔画呈现在宫雨眠眼前。 宫雨眠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欣赏着画作,有点像是给她们一家人设计了一个真人等比动漫形象。 工笔画毕竟还是和照片有差别的能画成现在这样,她很满意。 作为感谢,宫雨眠把自己上个月攒下的银钱全部拿出来,想赠与柳永思,被柳永思拒绝,说王爷已经给过他酬劳。 钟离越这人,能处! 宫雨眠决定,一定要更加认真地帮他实现台球运动的推广,争取早日把台球提上比赛日程! 顺便实现自己在古代成为球王的小目标! 一切都在有条不絮地进行,她的10个学员已经可以两人一组互相对战,水平有望赶超路边台球厅里放松娱乐的靓仔们。 青川城赛事会,也终于在万众期待中,如约来临。 这是官方办的州府级别赛事会,相当于现代的省级运动会。除去全国赛事会,最隆重的便是这个级别的赛事会了,周遭郡县选手队伍均会来此参赛。 宫雨眠在门券开售之日,就领教了众人对赛事的热情。队伍如长龙一般看不到尾,维持秩序的官兵在附近反复巡逻。一切竟然有序,没有插队加塞的情况。 这种氛围让她很是满意,可同时,新的问题也产生了。 击鞠比赛场地大,能容纳的观众也多。 而台球只能在室内比赛,古代又没有电视和网络,如何让更多人看到比赛过程,是个很大的难题。 她把遇到的问题和参考经验一一描述,让橘芝记录在册子上,等到赛事结束后统一复盘。 赛事会开幕这天,击鞠场座无虚席,众人情绪高涨等待开始。 在裁判台一侧,立着高高的公告板,上面贴着晋级表。最下面一排写着经抽签决定的对战队伍名单,胜利队伍的名称将会填入上一层的空格中,一直延伸到最顶端那个代表着冠军的空格。 钟离越坐在裁判台中央的软椅上,两侧分别坐着裁判和记室。 宫雨眠作为巡查,被特殊允许坐在裁判台,以便随时观察比赛流程。 到了吉时,钟离越起身走到挂在通体红色,挂着大红花的巨大铜锣前,抬了抬手。 整个场地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钟离越身上,等待他敲响代表盛会开始的铜锣。 “哐——” 整个赛场都沸腾起来,接着,场地上涌入一群杂耍艺人,配合着喧天锣鼓热火朝天地表演起来。 宫雨眠看得津津有味,这古代的运动会也有开幕式啊,真是大开眼界。 表演结束后,首场比赛的双方队伍英姿勃发,骑着骏马步入场中,在场地中央面对面整齐站成两排。 队长上前,互相向对方行礼。 接着,在裁判的口号声中,第一场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只见八位好汉,手持毬杖,在众人加油打气的欢呼声中,策马奔腾于场内,激烈争夺一颗小球。 马球在巨大的场地中太过小巧,稍不注意,便不知道被哪位对手抢了去。 你争我抢中,既考验选手骑驭之术,又考验眼力。 场面惊险刺激,扣人心弦。 第15章 距离好像近了一些 相对观众席来讲,裁判台这里众人各司其职,安静到与四周格格不入。 两位裁判目不转睛盯着赛场,随时监视是否有犯规的情况。 记室在一旁奋笔疾书、笔下生风,将这盛会的情况记录下来。 钟离越坐得端正,多日繁忙的事物让他略显疲态。宫雨眠甚至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 他的目光追随着那颗小小的木球,时不时就会看到他因选手击出好球而动容。从他眼底透露出的狂热,甚至能让她感到,他对赛场的渴望。 宫雨眠转头看向赛场,八位好汉对峙在赛场上。一位选手扬起长长的毬杖,用偃月般的顶端挡住快速滚动的马球,大力挥杆。只见一道漂亮的弧线划过,马球传递到后方的队友手中。 非常漂亮的传球,为队友争取到一次射门机会。 那位选手带着自信的笑容,立刻变换奔跑走位,改为替同伴防守。 透过这个笑容,宫雨眠仿佛看到一身劲装的钟离越,带着豪迈的笑容手握缰绳驰骋于场内。他带球突破对手防线,娴熟地运球前行。 她后来听橘芝细说过,钟离越坠马后曾经有过一段不能接受现实的日子。 这个男人,有着很强的自尊。 他一直坚信自己能一直带着承渊国的队伍奋战到他老去。 他无法承认自己以后都无法参加赛事的事实。能下地后,第一件事就是拖着疼痛的身躯前往马厩,看他最心爱的骏马追风。 然而,他最终狼狈倒地,在还未彻底恢复的背脊再次受到创伤。 将近一年的时间,他没有看过任何比赛,也不愿听到任何和赛事相关的事情。 宫雨眠收回心思,把收集到的赛事信息记录详细到纸上。 她尊重钟离越这样的运动员,她要争分夺秒让台球现世。 令人沸腾的赛事会一连举办了五天,除去击鞠还有蹴鞠、角力。 宫雨眠跟了全程的比赛,从每个流程幕前幕后事无巨细,全部都记录参考。 -- 第28页 连钟离越也为她的毅力感到意外。 赛事会正式结束,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宫雨眠前一夜特地嘱咐橘芝,今早不要叫她,她要睡个久违的懒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竿,她才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把布老虎从被子里拿出来摆到枕头边,坐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打呵欠。 这几天不仅早出晚归体力透支,脑力脑洞也在同时进行,着实有些疲累。 现在肚子叫不停,咕噜咕噜地提醒她该吃饭了,现在最先做得就是找点吃的祭祭她的五脏庙。 宫雨眠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被睡得乱蓬蓬的头发,叹了口气。影视剧里每天早上起来气质慵懒、发型整齐的模样都是骗人的! 就算再累,她也不能披头散发就出门。匆匆几下挽好头发,想先去打些水洗脸。 刚打开房间,就见橘芝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见她出来,橘芝立刻放下手中绣到一半的帕子,迎上来。 “宫姐姐你醒了,水已经准备好啦,这里还有些饭菜。宫姐姐先吃东西还是先洗漱?” “哦,先洗脸吧。”宫雨眠感觉自己仿佛刚刚跑过万米比赛,整个人酸软无力,走路不想抬大腿,整个人懒洋洋的。 橘芝给盆里倒好净水,在一旁拿着干巾等候。 清凉的井水让她整个人机灵起来,瞬间精神饱满。 “这个水真舒服。”宫雨眠一边擦脸一边看着橘芝端进来的饭菜,问道:“这个时间还有饭菜?” “是王爷特地吩咐新做的,并且还说这个时间宫姐姐差不多要醒了。” 特地吩咐,宫雨眠耳朵里第一时间抓住的是这四个字。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还是温的。 想得很周到,预估的也很准。 “王爷今日没有外出吗?” “王爷今日休沐,不曾外出,此刻正在棋室下棋。” “休沐?” 橘芝笑着说:“宫姐姐饭后直接到棋室去即可。” 宫雨眠总觉得这笑里隐藏着一些不可言说的含义,笑眯眯的眼睛有点像狡猾的小狐狸。 “叫我去棋室?王爷说是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说让姐姐过去。”橘芝已然笑着。 宫雨眠双手抱胸,手指在手臂上轻点几下,一副思索模样。 “姐姐在想什么?” “在想你为什么笑得这么诡异。” 橘芝这下直接笑出了声,发出欢快的笑声,“我是在替宫姐姐开心,王爷最近事务繁忙,可对宫姐姐的关心也多了起来。之前是送物件,现在还担心你饿肚子。这在咱们王府里,可是少有的稀罕事。” “别瞎想!”宫雨眠出声制止,避免后面橘芝说话的内容更加离谱。 可经橘芝这么一提醒,好像的确是这样? 宫雨眠喝掉碗里剩余的面汤,越想越觉得不对,无论怎么想,都不应该是橘芝想的那个方向。 拥有注孤生潜能的体育狂人,哪里有闲心想那些方面的事,一定是为了赛事! 而她,宫雨眠,作为承渊国未来的台球之王,现在也没有精力想这些事。 在去棋室的路上,宫雨眠一直思考着台球比赛实况转播的问题,这的确有些难到她了。 不如一会咨询一下钟离越,作为这个时代的土著,他更了解这个时代有哪些解决方法。 她到棋室的时候,钟离越正在聚精会神解一盘围棋残局。棋盘上黑白两色交错排列,棋子几乎布满整个棋盘。 “你可会对弈?来看看这棋局如何。” 钟离越用眼神示意她坐到对面。 “我没有下过围棋,只会五子棋。”围棋太复杂,比起这个,她更喜欢现代娱乐棋盘游戏。 钟离越慢条斯理地把棋盘上的棋子按颜色一一放进棋笥,清空棋盘。 那双好看的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晃得她有点眼晕。每天都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古装美男和她交谈议事,谁受得了的! 宫雨眠以为他要和自己下一盘五子棋。 没想到他直接把棋笥放到棋盘上,把整个棋盘都推到了一旁,说道:“那还是算了,五子棋先手必胜。” 这种说法她头一次听到,“我不擅长下棋,仅在消遣时和朋友来上两局。” 钟离越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你是不擅长需要脑力的事情?” 那双明眸黑目中带着些许涟漪,宫雨眠看懂了,这是在调侃她不想动脑子。 “我可太擅长了。”宫雨眠装作不懂他的调笑,说道:“这段时日,我一直在教学员们发力和基础进球。看起来台球似是体力运动,实则不然,控制发力不过是基础。在职业球员的对战中,需要脑力与体力结合,不能一味进攻,否则给对手留有机会,便有几率输球了。” “哦?细细道来。” “台球同样讲究攻守兼备,需要考虑母球走位,在进球时就要考虑自己下一次进球的状况,看似在打眼前的这一颗球,实际也已考虑了后面的情况。同时,又要考虑,如果这球我进不了,我该如何设置障碍,让对方无从下手。您下围棋时,也会如此考虑吧。” 不过无心调侃一句,竟获得如此详细的解释。 “宫教练是唐国国手?” “嗯。”宫雨眠鼻音上扬,“时常参与国际比赛,成绩还可以。” -- 第29页 这点不是她不谦虚,现代斯诺克现在依然是男性球员主导的世界,由于多种原因,女性球员占有劣势,成绩相对落后。而她可是能获邀与男选手同台竞技的世界级职业选手。 “失敬失敬,是我见识浅薄,还请宫教练不要责怪于我。”钟离越转了个身,伸长胳膊从另外的小方桌上端来一盘蜜饯放到宫雨眠面前的桌子上。“还请宫教练不烦劳苦,悉心指点。” 这…好像是宫雨眠第一次听到钟离越自称“我”,还有这种开玩笑的语调。她感觉自己和钟离越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不少。至少,那一瞬间是这样。 宫雨眠没有笨到认为自己真的能和钟离越交朋友,她没有忘记钟离越的王爷身份,在这个时代,一切仍需小心为上。 “王爷您说笑了,我既然答应做台球教练,就必然会毫无保留,会将我在台球方面所学内容全部教于学员。” “你就不怕青出于蓝,日后有人取代你,成为承渊国最强大的球员。” “依靠限制他人让自己立于巅峰,那就是自己封住了自己的上限。”宫雨眠说得很认真,“敌强我更强,在无限进步的强者中,取得优胜,这才是我的追求。有对手才有危机感,不至于让自己在安逸中堕落。” 钟离越沉默片刻,收起说笑的表情,过了一会才开口:“你真令我感到意外。” 此等胸襟,怕是很多赛事选手都不曾拥有。 “今天我叫你过来,是想听听你的看法。你这五日忙于赛事会,可有收获?接下来作何打算。” “关于组织台球赛事的具体流程,我已经整理成文本,明日便可以交给王爷过目。” 眼下,还是先咨询钟离越关于台球转播的事。 “有一个问题困扰我许久,我需要想您求教解决的方法。” 第16章 推广第一步 “说来听听。” “击鞠比赛场地大,可容纳观众数量多,众人可以融入氛围,亲身体验击鞠带来的激情。”宫雨眠顿了顿,继续说:“正式台球比赛仅能在室内场地进行,难以展示在更多人面前,如此一来,如何要更多人欣赏到精彩绝伦的比赛,我有些头痛。” “唐国没有解决这种情况的方法吗?” 宫雨眠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如果有个能干的系统,绝对弄一套大屏幕现场转播设备,让她当解说都没问题。 “在唐国每人都有手机,可以接收比赛实况画面。”说完,她在心里祈祷,钟离越可千万别追问手机怎么接受。 钟离越单手托腮,若有所思。沉着的目光在桌上的棋盘扫了几圈。 “可以在比赛时,在外场安排球桌,安排专人传递并重现比赛场景。” 每当有重要的围棋比赛,皆是如此安排。台球也用这种方法,那就需要培育大量职业选手。 这与围棋不同,哪怕不懂规则的人也能按照提示重现棋局,以供欣赏研究。 重现台球对局,就需要过硬的实力了。 钟离越蹙着眉,他需要更多的,对台球感兴趣的人。 “我也想过这个方法,可这种方法无法重现水平高于自身的对局。”宫雨眠单手托着下巴嘴巴弯成倒着的括号,心里烦躁不已,小声嘟囔着:“要是有什么能保存画面的东西就好了。” 这话提醒了钟离越,一道灵感之光闪过。 “柳永思给你画的画你还满意?”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就算没有办法让比赛即时转播,可以先以绘画的模式记录下来,给观众讲解过程。以后高水准球员多了,就能挑选部分精彩对局重现了。 宫雨眠开心起来,忧愁的云从她头顶散开。 “不愧是王爷您呀!” 两句莫名其妙的对话。 但是钟离越听懂了,他知道宫雨眠也听懂了。 “择日找他来王府,看一下他的快速绘画能力。” 解决了这个问题,宫雨眠的压力小了很多,在限制很多的古代,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嗯哼,不过她自己的比赛,怕是无人能重现,只有在场观众能看到她的风采了。 宫雨眠稍稍得意了一下,就提出接下来的重点:“王爷,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您请示。” “讲。” “台球,是个需要动脑的运动。”说完这句话,宫雨眠故意停顿。 钟离越似笑非笑,面上的神情让人猜不透想法。 记仇的宫教练用余光悄悄看了一眼越王爷,确定他注意到这句重要的话后,才继续交代:“打球需要运用几何学和物理学知识,这些对常人来讲晦涩难懂,需要很长时间消化。” 钟离越眉头一动,产生很大兴趣,用探知的目光看向她。 宫雨眠故意用古代没有的词,果然这两个词引起了他的注意。 “所以…我需要开设讲堂,讲授这两种知识。” “给你个说服本王的机会,这两种知识和台球之间的必要联系是什么。” “我举个简单例子,我曾做过示范,如果无法直接用母球击打其他球进球,可以一库解球。这其实只是最最基础的解球。有一库就有两库三库乃至多库,复杂的解球方法可以通过计算,算出来。” 几何和物理知识太过复杂,宫雨眠只打算把台球必要的部分讲出来。即使如此,延长线、对称点,加塞原理,也得讲上许久。 -- 第30页 这真是一条长久的道路啊。 说到这里,钟离越已经懂得其中重点,愈发觉得台球有趣。他一向不喜欢依靠蛮力的赛事,更喜欢需要思考战术,智体结合的比赛。 台球真是深得他心。 “你可以先在赛事司教赵鸿泽等人。” “欸,王爷。反正都要讲,就一起挑选些人才,作为未来讲堂先生培养。日后台球教学成为体系,就能独立发展,不用再依靠我。那时,台球风靡天下的盛况,就在眼前。” “允了,你现在已经正式成为赛事司教练,把所需钱款物资写份文牍,按流程递交等待批复。” 正式成为…宫雨眠下意识说道:“那我以后可以领赛事司的月银了?” “自然。” 钟离越有时候对她跳脱的思维有一点点无奈。 “我现在是不是就算在赛事司当差了?” “需要这么兴奋吗?” “当然兴奋,这是我第一份正经工作。多谢王爷!” 宫雨眠神采飞扬,眼神光都更闪亮了。 正在兴头上的宫雨眠,动力十足,肝力极强。没用多少时间就整理成文档,详细写着各类需求,提交给赛事司。 遇到问题,她也会直接咨询钟离越,然后再仔细修改。 过程中难免吐槽这套申请流程,明明批复人就在她面前,还给她提建议。 流程复杂,但赛事司司掌勤于事物,工作效率极高,文牍提交后没多久就批复下来。 赛事司在繁华的燕宁大街安排了两处相邻的门店。宫雨眠提供设计思路,在李真的帮助和建议下,没多久就装修完成。一处作为台球室总店,一处为知识讲堂。 这次钟离越选学生,没有局限于赛事司选手,还从各处算学馆中找了些头脑灵巧、成绩优秀的学生。 很多事情上,他的想法都能非常好的和宫雨眠想到一起,两人很是合拍。 燕宁大街是青川城最繁华的街道,这里有着青川最大的钱庄、当铺、酒楼等等。能在这里盘下门脸的,都是大型企业,往来客户极多,富贵人家数不胜收。 这里有什么新店开业,自然会引起巨大的关注。尤其是路过时,透过窗户,看到里面奇奇怪怪的家具和从未见过的桌子,更是能引起人的好奇心。 多家掌柜四处打听,也没打听到这两家门脸被什么人盘下,要开什么店。 甚至很多人猜测,这两家店铺的老板是异族人。 店还没开张,名声就已经先传出去了。 开业当天,身为讲堂和球室的荣誉代理老板,宫雨眠天还没亮,就兴奋地爬起来,一遍遍想着开业流程,并时不时搭配上逐渐呆蠢的笑容,然后再一个激灵回过神,继续思考着各种注意事项。 店铺大门各自挂上两个火红的大灯笼,装饰着鲜艳的大红花。在路旁搭得台子附近,聚集了一大群围观群众,好奇地看着台子上那个造型奇葩的六腿长方桌子。 店前锣鼓喧天,舞狮庆祝,两对霸气的开业对联贴在门上。那笔锋苍劲的大字,令人惊叹。 只要是文人都知道,这眼熟的墨宝,一看就是出自越王之手。 能让王爷亲自题字的店,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着实令人期待。 在期待中,终于到了吉时,然后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看到越王爷带着一众护卫以及许多面孔熟悉的赛事选手,从店中走出。一旁还跟着一个衣着干练的女子。 众人眼力纷纷露出八卦的目光,好奇这女子是何人。 要知道举国上下倾心王爷的女子,无论是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又或者寻常人家的姑娘。可从来没有一个能像此女子这样,出现在王爷身边的。 “宫老板,请吧。” 宫雨眠点点头,怀着兴奋激动的心情,走到台子上,把早已准备好的开场白背出来。 “诸位相亲们、路过的朋友们,欢迎大家在这个美好的日子,参加求知讲堂和八诺克台球室的开业活动……” 围观群众中,听了半天,好像只听出来其中一个是学馆,至于另一个,闻所未闻。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宫雨眠简单介绍了讲堂和球室,心知还是需要钟离越上场助力,于是便大声宣布:“接来下,请王爷为店铺剪彩!” 就算围观路人不清楚什么是剪彩,也知道王爷上来,他们是要行礼的。 于是众人纷纷行礼,在听到王爷说免礼的声音后,才抬起头,看到钟离越拿着一把金色的剪刀,把系着多个大红花的红色绸布从中间剪断。 继而,锣鼓声继续热烈响起,所有人跟着奏乐一起鼓掌。 一直到钟离越抬手示意安静,大家才纷纷安静下来,用敬仰的目光看着站在高台上的钟离越。 “诸位,我朝一向看重赛事,每年均会举办各种赛事会,以保持我朝赛事水平。现今的比赛,都是经过重重筛选、多次完善后,留下的精彩赛事,已持续多年。然,多年来未经有过变化,一直都是这些项目。”钟离越的声音宏亮有力,他稳稳站在台上,用严肃的目光看着台下,“今日,我向诸位介绍一项全新的比赛项目——台球!” 众人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这个消息非同小可,要知道能成为赛事司的选手,可是无上的荣誉。 -- 第31页 要是能凭借新的比赛项目,加入赛事司,那可是光耀门楣的美事! 台下已经有一些身强体健之人,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听听具体。 钟离越等众人议论地差不多,逐渐安静后,才又继续说道:“台球,不论男女不论年龄,只要身高合格,就可以参加。倘若当中出了优秀者,便可成为赛事司的职业选手。将来有望参加多国联合赛事,为我朝取得荣耀。” 围观者的神态动作,被钟离越尽收眼底,这个反应非常符合他的期待。 他需要的便是这种热烈的讨论与众人的好奇。 “接下来,又赛事司选手先行演示台球打法。感兴趣者,到球室柜台登记报名,将可成为台球室第一批学生,免费学习。” 第17章 花式台球招生策略 钟离越又简单介绍了几句求知讲堂,感兴趣的人同样可以登记报名,等日后开课能不花任何钱财,学习新的学识。 这绝对是青川城少有的大好事。 “欢迎诸位,来体验这项全新的运动。” 钟离越的目光闪烁着,仿佛透过眼前的场景,已经看到未来台球在神州大地开枝散叶的繁荣景象。 开业剪彩结束,高台被迅速拆掉,改搭成几排台阶,供众人落座,欣赏台球比赛。 围观路人纷纷找好座位,没有座位的就在一旁不影响的位置站立,观看表演赛。每一桌都额外安排一名选手解说,便于大家初步了解台球玩法。 宫雨眠回到讲堂,二楼有一处独立的靠窗包间,内里装修雅致,雕刻精美的坐塌上铺着厚厚的垫子。前面一张乌檀实木茶桌,茶盘上放着一套青色冰裂纹茶杯,不见茶壶。 这里是应本人要求,专门给钟离越设置的休息室。 他正倚在榻上,专注看着窗外的景象。 橘芝端来茶壶,从茶盘上拿出两个拇指长的茶杯,给两人泡好茶,就退出去关上房门,把空间留给两人。 “王爷在思考什么?” 屋内飘满茶香,来到古代这么久,宫雨眠已经习惯了茶水的味道,不再强烈思念碳酸饮料。 “下面有很多女子在观赛。” “确实,从很多女子的目光中能看出,她们对赛事的渴望。” “我朝从不阻止女子参赛,可依旧数量稀少,无法形成对局。”钟离越的语气中含有惋惜,“西戎与北胡,女子性格刚烈豪迈。每次赛事都能看到她们的队伍激烈竞争。我朝虽是赛事上国,却仅是在男子比赛中有压倒性优势。近十年来,仅有武将之女参与过射箭。然而她全家驻守南疆重地,无法每次都回京参赛。” “王爷,敢问教头多数是男子?” “没错。” 钟离越呷了一口茶,看向她,见她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承渊国女子多数温婉含蓄,跟着一群男教头那多难为情。闲余之时,我又去过几次捶丸场,见过多位敢于上场的女子。因此我认为,如果有女子教练,必然也会有更多女子乐于参加到赛事中。” 古代女性的思想她多少了解过,承渊国民风开放,也难免仍旧有些“老旧观念”束缚着女子。眼下自己就是教练,一定能改善这种情况,哪怕只是在台球运动中。 “其实我早做准备,我的助教就是女子教练的第二位人选。本次我也会开设专门的女子台球班,单独授课。” 钟离越勾起唇,轻笑:“确是如此,那便交给你了。只要你训练出可以参赛的女子选手,赛事司照单全收,全部给予正式选手待遇。名正言顺代表我朝参加多国联合赛事。” 宫雨眠帮他解决了很多问题,更重要的是很多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有如此得力助手能省去很多烦恼,真希望赛事司其他的老顽固们不要那么墨守成规,他这个司掌已经非常开明,手下人却放不开手脚。 “王爷,那您拭目以待吧。”宫雨眠双手捧起小茶杯,一口饮尽。茶叶的清香还没来得及在口中扩散,就只剩下一丝余香。 “茶不是你这样品的,小口稍吮要茶水铺满舌头,用味蕾去感受茶香。”钟离越摇摇头,这可是上等顾渚紫笋。 宫雨眠看起来心情很愉悦,“下次再学习品茶吧,我突然有了个想法,王爷稍后可不要太过惊讶。” 她把发丝拨到脑后,干脆起身,走出休息室。 透过雕花门,钟离越看到她从墙上的球杆架上挑选了一根球杆。 钟离越重新把视线放到楼下,见她和解说低声说了些什么,等到场上的展示对局结束,她面带笑容,走到场上。 观众见方才发言的女子上台,手中还拿着一根球杆,纷纷交头接耳接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宫雨眠并未将台球按照初始位置摆放,而是把花球和彩球交错排列,摆成一个矩形,其中一边刚好空出一个球的位置。 她把球交给解说,转身面向观众说:“诸位,我是求知讲堂的讲师,也是八诺克球室的总教头。这项全新的比赛,不仅可以一较高下,也可以放松娱乐。” 宫雨眠说完,向解说点点头,解说拿出一颗球,随便放到球桌上。然后她才转过身,观察一番球桌上的局势,众人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包括钟离越,也是挑起眉毛,兴致盎然看着球桌,思考是不是什么新规则。 -- 第32页 宫雨眠拿着球杆找了找角度,便弯腰支起手架,看架势,是要把母球给桌边上打。 这一击让观众有些看不明白,先前的展示对局,均是用白球撞击彩球,着瞄着桌边是要做什么。 马上,宫雨眠的击杆就让众人发出惊叹声。 白球在桌面上不停反弹,撞击到另外一侧的桌边后,再次反弹,然后再次撞击桌边。 如此反复五次,白色在桌子上转了一大圈,最后非常完美地滚入那一颗球的空位,在这期间一颗彩色的球都没有碰撞到。 能让台球如此完美精准归位,这不仅需要恰到好处的力度,也正好利用了宫雨眠所说的几何知识,多次碰库让球停在需要的位置上。 然而表演不仅仅如此。 宫雨眠取来手套戴上,在右侧顶袋袋口摆上母球,再将七颗彩球在母球下方沿着库边排成一列,右侧底袋放置一颗彩球。 待台球全部静置,她取下手套重新拿起球杆,拿起巧克粉在皮头上擦了几下,向观众方向笑着打了个手势。 四周重新回归安静,众人都想看看她接下来又能打出什么花样。 不负众望,宫雨眠这次几乎没有瞄准,她走到那一排彩球旁边,将球依次击打出,最后才击打母球。 只见一排彩球整齐撞库回弹三次后,排成一列像下饺子似的,一个个滚入左侧顶袋。母球在这期间完美避开这一排彩球的前进路线,弹库后撞向右侧底袋,把袋口旁边的球打了进去。 “哇——” “呀——好神奇。” 众人发出此起彼伏的声音。 解说及时把台球从袋中取出,重新放回桌面。 果然宫雨眠再次戴上了手套,开始摆球。 这些古代观众们哪里见过这种新奇东西,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瞪大双眼,口唇微张,等待着接下来的画面。 这画面有点滑稽,不过宫雨眠没时间注意这些,专心致志地摆着台球。 这次,她将三脚架放置到球桌中心,彩球放到右侧中袋袋口附近,母球放到三脚架另一侧。桌面上只有这两颗球,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也无法直接用母球去击打彩球。 宫雨眠俯身瞄准,预备击球。 当众人以为,她又要利用桌边反弹的时候,那颗白色母球竟然围绕着三脚架转了一圈,没有碰到任何一侧库边,就这样画了一道弧线,把彩球打进中袋。 这下,连钟离越也坐不住了。 他直起身,单身支撑在窗沿,依着身子向楼下看去。 前面的多次弹库,他已经听宫雨眠讲过,不算新鲜。可这弧线球,简直闻所未闻。就连在捶丸中,都没有这种弧线打法。 这种打法,让台球可能出现的解球方式又增加了,也难怪记仇的宫教练,特地强调,这是需要动脑的运动。 台球到底还有多少他未知的打法。 “这种区别于赛事司选手给诸位的展示对局,叫做花式台球。是一种观赏力很强的打法,有些像舞剑、舞刀,可作消遣。”宫雨眠放下球杆,向四处鞠躬。她继续介绍着:“欢迎诸位来尝试这项全新的比赛,哪怕仅是娱乐,不参与比赛,也能获得全新的乐趣。” 她扫了一眼观众座位,从很多人眼力看到了期待的星星。 “经过登记报名,大家将来有机会免费学习台球打法,有赛事司和王爷为证,童叟无欺。”宫雨眠继续卖着安利,“此外,欢迎女子报名。我将作为女子学员的教练,专门负责教学想要才加比赛的女子。” 此话一出,座位上的观众再也坐不住了,热情也按捺不住了。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一齐涌向室内,争相报名,直怕自己去晚了落后,其中不乏女子。 宫教练双手抱胸一脸欣慰,这花式台球没白打,宣传效果还是很不错滴。 她抬头看向讲堂二楼的窗口,只看到一抹深色布料一闪而过,消失在视线范围中。 宫雨眠又和店员交代了几句,便重新回到讲堂二楼的休息室,见钟离越正襟危坐。 屋内的氛围好像也没有她下去前那么轻松,正担心这位王爷是不是哪里不高兴了,就听他说:“宫教练,本王承认。” 这开头令她意外,他并没有等她回应,继续说了下去。 “台球果然玄妙,比赛过程中存在无限可能,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思考战术,寻找应对策略,的确是一项需要动脑的赛事。” 这话非常受用,宫雨眠觉得钟离越人还是挺好的,好就好在,他不别扭,也不傲娇。 甚至还有点直球,有什么就就说什么,从不遮掩吞吐。 第18章 几何老师 宫雨眠眨眨眼,模样俏皮,“台球还有很多魅力可以发掘,深入了解后,你会爱上它的。” “你刚刚那是什么打法?” “这叫花式台球,不采用常规规则,观赏性很强。当然也有专门的比赛,这个就是要打出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何时开始教学?” 如今赛事会告一段落,各类批复也已做完。近期没有特别繁忙的事物,工作进入一小阶段的闲暇期。 往常到了这个阶段,钟离越都有许多不适,没有了繁忙事物消磨时间,注意力便无法转移。所以这个时候,他都会选择到书阁找些古早杂难的书籍研究。 -- 第33页 偶尔累了,也会去捶丸场打了几局。 现在球室和讲堂正式开张,他也可以从以往枯燥反复的生活中脱离出来,将更多精力放到推广台球上。 他有些期待宫雨眠的安排。 “从明日开始,讲堂这边正式开课,上午几何,下午物理。穿插安排,留下足够的时间让学员消化知识。一味沉迷学习也不妥,还会留有固定的练球时间,以供学员实践,将知识运用起来。” “球室呢?” “现在的店长无法独立运营球室,需由橘芝先行指导,这边下课后,我也会到球室去查看情况。等到店长和店员熟练店里工作后,橘芝就会开办第一批女子班级。” 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钟离越感觉自己好像不被需要,心里有一处仿佛堆积了些许不悦。转念一想,他是王爷,就算再闲,也不能到大街上开店,那成何体统。 钟离越在心底默默说服自己,没有必要产生这种…失落? 他随意找了个话题:“八诺克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从来没听过这样奇特的词语。” 宫雨眠心想,你当然没听过啦。她之前都还没有提过斯诺克的概念,单是中式八球,也够他们练上很长时间了。 不过她还是解释了一下,钟离越的进步明显比其他人快,水平也更高,或许他能早日玩转中八,接触斯诺克。这样她就能有对手了,宫雨眠个人还是更喜欢斯诺克一些。 “台球有两种比较常见的规则,唐式八球和斯诺克。”她决定只介绍这两种打法,“结合起来就是八诺克咯。” 她想球室名称的时候,想的头都秃了,比如某某俱/乐部,某某台球会/所。想了一圈又认为这里的人问起名字缘由,不好解释。干脆直接结合这两种打法。难听是难听了点,好在简单易记。 “斯诺克有一套比较复杂、难度较高的规则,将来大家水平精进后,再教学这个。” 常年屹立峰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越王爷,作为承渊国赛事的顶尖选手,一项对自己要求甚高。听到还有比唐式八球更复杂的规则后,那还能忍吗? 不能! 因此当第二天讲堂开课,宫雨眠刚和她的一群学生们做完自我介绍。正想着拿起石笔,给黑板上画几何图形时。 就透过雕花隔断,看到钟离越带着平卓,衣袖翩翩好不潇洒地从回廊上走来。这条比较短小的回廊终点,只有一个目的地,教室。 刚刚还和宫老师笑语交谈、谈笑风生地学生们,霎时安静下来,迅速起身,面向房门,迎接钟离越的到来。 “诸位不必拘谨,正常上课就好。本王今日只是随意看看,感受一下宫老师的学堂氛围。”钟离越又换了一把扇子,他合起扇子,看似随性地在众人面前指了指。看起来自然而有落落大方,丝毫不影响他身为王爷的风范。 在这过程中,他趁机把教室里的状态扫了一遍。 没有一个座位是空的,全部坐满了学生。钟离越面色如常,心里有些不悦,竟然没有给他准备座位。 平卓不愧是他的得利亲身护卫,王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立刻察觉内里包含的想法。 无需钟离越开口,就已经去一旁的休息区搬来椅子,找了个不影响其他学生并且距离黑板位置适中的地方放下。 钟离越坐定,带着微笑说道:“宫老师继续,不必在意本王。” 宫雨眠有些意外,他这架势,莫非是想要在教室一起上课? 她本来打算给钟离越一对一单独开课的,想着他身为王爷,怎能忍受和寻常平民同堂学习。 这倒是她险隘了。 她重新拿起石笔,在黑板上画了一条竖线作为库边,又在一侧画了一个圆形作为台球。然后稳了稳心情,开始给学员从最基础的介绍,讲起了对称轴和对称点。 对于初次接触现代几何的古代人来讲,这些新奇的词汇听来非常陌生。 宫雨眠均是耐心讲解,并且一一作图解答,更是用了简单教具——由李真亲手定制的钉子板。 这堂课持续了将近一小时,没有人走神,全部专心致志把注意力集中在黑板和宫雨眠手中的教具上。 宫雨眠说到底,也还是个十八岁的大学新生。所有的教学经验均是来自十二年课堂上和老师的互动。尽管她很努力地试图把课程讲得更生动有趣,但依旧效果甚微。这一个小时内,她真切地体会到身为老师的不易。 钟离越的注意力也集中在讲课的内容中,很多内容闻所未闻,甚至是日常生活中完全不会在意的部分。不曾想,也有如此玄妙的总结。 下课后众人记下作业,向宫老师和王爷道别后离开了教室。 最后房间里只剩她和钟离越二人,宫雨眠长长叹了口气,如释重负。 平卓适时地端上一杯温度正好的白水,放到一侧休息区的桌上。 “宫教练,请来这边稍歇片刻。” 宫雨眠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干渴的喉咙得到滋润,才感觉自己复活过来。 “累了?”钟离越问道。 “嗯,没想到讲课这么累,比做台球教练还要累很多。学堂的先生,真的很辛苦。”她蔫蔫地爬在桌子上,用手臂垫着下巴。 “这世上,不辛苦的事多数都没有意义,荒度人生罢了。” -- 第34页 “是——”宫雨眠拉长尾音,面色颇为无奈。如果钟离越在现代,估计就是个卷王,一天从早到晚都不厌倦的那种。 “换个地方吧,去本王的休息室。以后在讲堂累了,便去那边休息吧。” 钟离越笑着摇摇头,站起身走了几步,才发现她没有跟来。回头看看,宫雨眠双手在胸前握拳,一双清透的眼睛略带水汽,好像在闪烁星光。 他一点也不知道,在宫雨眠的眼力,他现在身后仿佛散发着万丈金光。 “愣着干什么,现在便去吧。” 宫雨眠在休息宽敞的卧榻上眯了一会,才感觉自己复活了。她决定到隔壁的球室视察一下情况,看看开业第二天的效果如何。 两个店面原本是独立的两栋建筑,各自有独立后院。现在为了方便,直接在院墙上开了一扇门,往来很是便利。 宫雨眠通过这扇门来到隔壁,从后门走进球室,环视了一圈,就无奈地笑出了声。 这里的画面太过于精彩了… 第19章 台球传出青川城 这边的装修,一楼是宽敞的大厅,没有间隔阻挡,站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一览无遗。二楼是VIP包厢,给喜好清净的客人使用,可以会客会友,也可以和生意场上的客户做商务谈判使用。 一眼望去,此刻在大厅里的人真是千奇百怪,干什么的都有。 尽管在开业前,宫雨眠特地培训了店员台球的基本打法,十位赛事司选手在下课后,也立刻来到这边帮忙。 这里依旧…十分混乱。 能看出来大家热情还是有的,比如最前面这位佳人,面色期待,可又实在不好意思做出击球的标准动作,整个人稍显瑟缩。另外一边的大哥,身材略微矮小,母球距离库边略远,竟是整个人都爬到了桌子上,没有任何一个部分接触地面。再看另一位老大哥,虽是持杆动作比较规范,但是用力过猛,直接把球击飞出去,还在台呢上留下一个显眼的白点。 由于人数过多,店员和选手无顾及所有客人,只能这边指导一下,那边招呼一声。 宫雨眠单手捂住双眼,仰面感叹,自己怎么就不会分/身术呢,要不一定给每个人都分一个陪练出来。 她围观了一会,也加入讲解行列,给客人一一纠正错误姿势。如此一来,倒也发现了几个灵活的人,便问了姓名记在心中,打算作为下一批的培训候选人。 宫雨眠没有特地去制止众人,给众人强行灌输正确的台球基础,她现在需要的就是大家的兴致。 光有进入赛事司这个诱惑是不够的,兴致有了,才能有动力去长久学习一样事物。 这种热闹一直持续到下午,球室里依旧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宫雨眠让橘芝通知下去,球室人手紧张,今天下午的物理课暂时取消。她考虑一下,干脆改为每天上午一节课,课程结束后球室这边再开门营业。 生活每天被正经事填满,时间不知不觉过得快起来。 转眼已过去三个月。 知识讲堂里,找来专门学习物理和几何的学生里,有几个人成绩优异。宫雨眠已经开始教授他们台球打法,有意将他们培养成头脑加技术性的综合选手。 而十位赛事司选手中,有三位对于几何和物理的学习,实在令她感到担忧。在一对一单独教学后,终于是放弃了,给三位选手安排了球室教练的身份。 几何和物理学不好,那打台球的上限就被限制了。好在三位选手都懂得人各有所长,不必强求,在小小郁闷之后,便也接受了球室教练的身份。 并且三人基础扎实,宫雨眠特殊嘱咐,在遇到培训候选人来店里时,要特别关注多加指导。 其实最令她感到意外的,还是钟离越。 钟离越除去处理公务,基本都会来讲堂和众人上学,并且,他竟然还在考试中拿了第一名! 她讲得东西他全部都学会了,这或许就是——学霸(古代限定版)。 球室这段时间,一直是免费开放,每日人来人往,倒也能体现出众人对台球的热情。 令人很是欣慰。 平日里,钟离越早上会先去一趟赛事司,如没有重要事务,就会立刻到讲堂来,能赶上上课。 今天课程已经过去一半,钟离越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宫雨眠稍微有些惋惜。她今天的课程是台球加塞技巧,属于台球进阶中,十分重要的高级杆法。学会后能随心所欲控制母球走位,打出需要的路线。 现在宫雨眠备课,已经不仅仅限于书面上的几何和物理知识,开始将这些结合到台球中,根据实际情况分析这些知识的运用。 她在黑板上用石笔画出十一个空心圆球,在空心位置用圆点标注好,从无塞到中高低塞各个位置详细讲解。 再结合假想球的概念,在空白的黑板上画出不同的击球路线,把击打不同位置能打出来的主球前进路线一一画出并解释。 宫雨眠一边在教室走道中踱步,一边查看学员们做笔记的情况。今天的内容过于硬核,只靠听干巴巴的讲解行不通,她考虑找时间到球室给学员们上一堂实践课,全部在球桌上实际失范,效果更明显。 正思考安排什么时间,就见橘芝快步走来,站在门口向她无声招手。 宫雨眠走过去,低声问道:“你怎么突然到这边来了?有什么急事吗?” -- 第35页 “宫姐姐,王爷这边有一位京城来的重要客人,现正在赛事司和王爷议事。王爷叫人来通知,待姐姐下课后,安排球室二楼的雅间。” “王爷的意思是…我也要过去?” “正是,客人听说了青川城新兴起一种新鲜运动,对此充满好奇,想来亲身尝试。”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上课,下课后你和我一起到月桂阁去。” 能要王爷亲身会见,并特地通知安排场地的,必然非同寻常,甚至可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如果此人能够对台球感兴趣,将台球传入京城,必将事半功倍。 虽然她不是很擅长应对这种场合,还是打起精神。 宫雨眠决定今天的课程到此为主,不再追加新的知识,让学员们先消化消化。 她走回教室,“抱歉各位,今日的课程提前结束,大家下课后需牢固准确地记忆今天的内容。我将择日给大家安排实践课,巩固本节知识。” 此话一出,还在头大的学员们瞬间松了口气,众人脸上轻松了不少。 宫雨眠心中偷笑,不由想起自己当年学习打球,在接触到高阶杆法后,也有过这种情况。 路过第二教室时,宫雨眠站在窗外,看到橘芝正在布置作业,教室下面坐着两排女子学员。黑板上的字中规中矩,不如橘芝在纸上写的漂亮。 自从有三位赛事司选手负责球室工作,橘芝便被宫雨眠继续安排做助教。晚上回到王府,就加班加点给橘芝一对一上课,把前面漏掉的内容补上。 橘芝不负所望,天资聪颖,利用休息时间,就这么把基础都学会了。 报名登记的女子不是很多,过了近三个月,才终于凑齐一个8人小班。这几日才刚刚开课,理论知识和台球实践都是橘芝直接教学。 规模虽小,但是希望尚在。 众人带好各自的物品,按顺序走出教室,见宫雨眠在门口,都知道她才是总教练,便依次问好。 “宫教练,您好。” “见过宫教练。” 宫雨眠一一回以笑容,给这八位有勇气的姐妹鼓励。 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挺爽的,让宫雨眠觉得自己在这陌生世界,依靠自己的实力,获取尊重。 “宫姐姐,你提前下课了。”橘芝看起来状态很好,比起初见她时的羞怯,此刻已经逐渐有了讲师风范,可以当众授课不怯场。 “橘芝老师,你的板书做得很好。”这位助教令宫雨眠十分满意,她已经把橘芝归到未来台球比赛的准选手行列中。 “这些都是模仿宫姐姐的教案做得,说到底,还是宫姐姐厉害。”橘芝的小嘴儿抹了蜜。 说笑间,两人一起到了球室二楼的月桂阁。 宫雨眠从球杆架上细选出两根球杆,然后亲自将台球放入三脚架,橘芝则去取了些水果糕点,备好茶水。 做好一切准备,便听侍卫敲门,说王爷和客人很快就到。以防客人被打扰,将从后院进来。 宫雨眠听罢立刻前往迎接,没过多久,便看到两顶华贵的轿子一前一后从后门抬入。 落轿后,发现客人是一位中年男人,面色和善给人不急不躁的亲和感。 “张大人,这便是宫雨眠宫教练。”钟离越介绍道。 “早闻宫教练英姿焕发,非同寻常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张大人的声音和他的外貌一样,透露着亲和。 这开场白,真是说了个寂寞,张大人绝对有做废话王的潜质。 宫雨眠行了一礼,尴尬地笑,“您过誉了。” “进去说。”钟离越走向球室,问道“安排的哪里?” “月桂阁,您请。” 宫雨眠前方引路,带着钟离越和张大人去往二楼,二人坐定后,才又开口寒暄几句。 “张大人是皇兄派来了解台球的。宫教练,你便展示一番吧。”钟离越倚靠在经过改装的豪华沙发,悠哉道。 “是。”宫雨眠点头,站起身,拿起球杆准备开球。 豪华沙发下面垫了一个高高的坐障,因此坐在上面,无须起身,也能看到台球桌面。 只见宫雨眠利落开球,将彩球打到四散而开,混乱地滚到整个桌面上。 这种开球方法一般是水平很高,有清台自信的人才会使用。新手用这个方法开球,反而给增加了自身劣势,让对方更容易取胜。 如此开球,一是能够迅速清台,再就是,可以利用散乱的球炫技,让张大人用尽量短的时间了解台球。 不过3分钟,所有的彩球就乖乖滚进袋中,只剩白色母球在桌面上坚强屹立。 宫雨眠的中式八球清台记录是1分钟,今天还是尽量放慢了速度,故意用了几个高难度击球方式。 她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和不熟悉的人交谈。 然而她此刻的身份,却又不得不面对,只能希望尽快结束。 一局展示完,她放下球杆,重新向钟离越和张大人行礼,说道:“这便是唐式八球的打法,张大人如有疑问,请尽管提出,我为您详细作答。” 张大人是经验丰富的老官/员,一眼便看出宫雨眠的紧张,宽慰道:“宫教练不必拘谨,我平时最尊重赛事选手。在如此四方平和,无需交战的盛世之中,只有赛事选手,可为我朝赢得荣誉。” 第20章 期待正式比赛中赢过你 -- 第36页 宫雨眠点点头,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 “有从京城来的商人,到球室体验过台球,回京后将这种新奇运动说予友人。这种赛事闻所未闻,听过的人都十分好奇。一传十十传百,便在京城扩散开来。很多人慕名而来,特地到青川城球室亲身体验。” 钟离越简单介绍因果。 “有人将此事禀明圣上,圣上便命下官来此具体了解。”张大人接着说道。 “原想等台球初成规模,培养出赛事司选手后,再向皇兄禀报。未曾想,竟用这种方法让皇兄派张大人前来,实属本王失职。” “王爷您言重了,您对我朝赛事做出的贡献,世人皆知。您有您的顾虑,圣上不曾怪罪。考虑到王爷您为事务操劳,便派下官前来先行了解。” 宫雨眠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和看电视剧似的,她在旁边站立难安,做什么都不舒服。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还是很不适应和承渊国的官/员往来。之前曾经和钟离越一起外出,见过几个县令。在王爷的威严前,对宫雨眠也是毕恭毕敬。 然而张大人是京官,整个人不卑不亢,深沉内敛。 连钟离越也是态度严肃,并无怠慢。 这让宫雨眠的不适感更加严重,作为一个十八年来都在现代平等社会生活的人,她现在只知道,面前这两个人地位都比此刻的她要高,给她很强的压迫感。 好在两人迅速结束对话。 钟离越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发现了她的不自在,“不必紧张,坐吧。” 宫雨眠端正坐到一侧,等待发问。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看到台球果然很是新颖。宫教练,其他情况我已听王爷做过介绍,便不再细细追问。现在主要是想知道,宫教练如何计划后续发展?需要将台球教学到何等程度或者是推广到什么范围内,才会举办比赛。” 这个问题宫雨眠着重思考过,在她的脑海中有一个大概轮廓,然而毕竟缺乏经验,真正实施起来,很多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而宫雨眠作为职业球员,多年来参加的均是高水准比赛,对个人对对手的期待都很高。 培养台球选手是一件长久的事,到现在过了小半年,很多人还不如路边台球厅里的人水平高。 说实话,举办比赛还是非常遥远的事。 宫雨眠犹豫片刻,才说道:“现在许多人仅是处在刚刚起步的阶段,很多东西没来及深入了解。近期恐怕无法举办比赛,现在水平的比赛观赏性不足。” 张大人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那以宫教练之见,要举办一场初具水准的比赛,需要多长时间?” “以现在平均水平来看,还需半年时间。” “哦?”张大人有些意外。 赵鸿泽等人是现在学员中拔尖的,另外几个学习优秀的,在开始上手台球后,进步也很快,这几人倒是安排一场平平无奇的比赛了。 只是…看点真的不足以吸引人。 宫雨眠皱着眉头,看起来很是苦恼。 “台球无法速成,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扎实打好基本功。” 速成的办法也不是没有,打开电脑安装一个2D桌球游戏就行了,一个月斯诺克都能147分,绝对零基础从入门到顶尖高手速成。 宫雨眠心中苦笑,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想到这种玩笑。 “宫教练说得有道理,赛事需要日积月累,不断练习。”她愁眉苦脸的模样,被张大人看入眼中,便也不打算再追问,“我会在青川城停留几日,接下来便劳烦宫教练带我观摩参观球室了。” “没问题,您有事尽管吩咐。” 既然已经来到球室,张大人便提议到楼下大厅中观看百姓打球的情景。 钟离越不想在人脸露面,便留在月桂阁,令宫雨眠带着他去。 当然,他把宫雨眠的表情,和紧张的小动作全部都看在眼中。 张大人今日穿着便装,又是生面孔,走在一楼大厅中,众人只当他也是个对台球感兴趣的普通人。 厅中氛围活跃,一片欢呼叫喊声,夹杂着台球发出的砰砰撞击声。 张大人连连感慨:“没想到台球竟然如此受欢迎,这里每日都有这么多人吗?” “是的,每日巳正到戌初,这里几乎每天都会客满。” 这个老大哥被球室里热闹的氛围感染,看起来也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在这一桌看看,另一桌瞧瞧。期间还时不时问宫雨眠问题。 看了许久,才终于返回楼上月桂阁。 敲门得到应允,钟离越正在打球,看球的分布,是在练多库解球。 见他们两人回来,开口说道:“如何?” 张大人欣喜道:“这种氛围非常好,下官想这几日再多了解一些。” “可以,本王安排一个赛事司台球学员,专门给你答疑解惑。” \“多谢王爷。\”张大人行礼道,“那下官先行告退,不打扰您和宫教练了。” 张大人走后,宫雨眠才感觉轻松了些,钟离越虽未王爷,但是她已经熟悉了钟离越的气场。 “你很累,昨夜没睡好?” \“啊?不是,没有。\” “那是因为张大人?你刚刚一直很紧张,很拘束,你怕他?” 宫雨眠有些尴尬,那种感觉,或许能称之为害怕吧。 -- 第37页 “有一点。” 她的声音很低,听起来和蚊子似的。以她的性格,这种情况有些罕见。 “可你不怕本王,在本王面前,你反而更加放松。” 钟离越对这种情况也产生些好奇之心。她一直以来活泼好动,口齿伶俐,和府中其他人往来也从来没有惧怕之色。甚至那日开业活动,在那么多陌生人面前讲话展示台球,也没有过这种紧张。 一片红晕顺着宫雨眠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耳朵跟,她也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如果硬要总结的话,那就是不擅长和年长的人相处。那张大人看起来和她爸年龄相近,是个叔叔辈的人了。 “不必惧怕张大人,往年多国联合赛事中,涉及异族的事务均是他全权负责,从未有过差错。张大人也是一个从心底热爱赛事的人,在我朝很受尊敬。”钟离越耐心解释,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解释这些,只是不想看到宫雨眠这种不自然的神色。 “好。”宫雨眠点点头,想略过这个话题,便拿起球杆说:“既然已经来到球室,不如来打一局。” 她将台球从袋中取出,用三脚架摆好,“正好看看您的开球练得如何,请。” 钟离越轻笑一声,走到球桌旁,动作标准地击出一杆。彩球四散而开,零星分布到整个桌面,有一颗花球竟然进了底袋。 然后他看了看场上花球和纯色球的分布状况,选择了花球击球入袋。竟然连续进了个三个球才停下。 “王爷,您的水平,我可以是十分确认,是所有学员中最高的。”宫雨眠不是在说好听的,她说的是实话。 近期宫雨眠一直忙于教学,几乎没有怎么和钟离越打过球,连练球也是钟离越自己私下练习。 没想到竟然进步到了这种程度,已经开始根据情况分析进球路线了。 如果是刚刚那样开球,宫雨眠也会选择花球的。总的来说花球进球路线更容易些,她能直接清台。 他是有天赋的,如果能全力投入练习,按照这种进步速度和悟性,打职业是迟早的事。 钟离越完全不隐藏心情,有些得意地仰起头,“还可以。” “王爷,谦受益呀,记得时刻保持谦虚哦。”宫雨眠被他的模样逗乐,心情放松,开起玩笑来。 她现在和钟离越比较熟悉,有时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问题不大。 “以前和你打,本王可是连进球机会都没有。现在进了三个,还不允许本王开心一下。”钟离越用鼻音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侧。 “嘿,我是不会让着您的,我是有原则的选手,王爷,看好了。” 宫雨眠找了几个角度,展示台球的多种进球路线,这样主要是为了帮钟离越开拓思维,跳出原有思维圈。 或许是因为故意选择比较难的进球路线,厉害的宫教练出现了失误,最后一次击打纯色球竟然没进,球在袋口擦了一下,滚远了。 宫雨眠摊摊手,“王爷请吧。” “不打了。”钟离越把球杆给桌子上一戳,转过身去茶桌边上喝茶去了。 宫雨眠有些凌乱:“为什么?” “这并非正式对局,本王希望有朝一日,是在正经赛事上赢过你,超越你。” 钟离越说这话时,嘴上噙着自信的笑容。 如此健康的比赛思想,令人欣慰。 喝完茶,钟离越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唐国的官员很吓人吗?本王仔细想想,你似乎在其他人面前从来不紧张。” “啊?”宫雨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为人民服务的现代,怎么会吓人。她赶紧解释:“不,很亲民的。在唐国甚至没有跪拜之礼。” “哦?那你们如何行礼?” “握手。” “握手礼?怎么个握法?你展示给本王看看” 第21章 改变思维,提高全民参与感! 钟离越的表情非常精彩。 在他的认知里,行礼是个人行为,跪拜、作揖、鞠躬。唯一需要双方接触的,就是新婚时的执手礼。 所以宫雨眠让他伸出右手时,他还以为这只是还礼动作。 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也伸出右手,和自己握在一起。 她的手很小,皮肤细腻,像上好的羊脂玉一样光滑无瑕。 见多识广、经历过大世面的越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这个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 他恍惚想起,几个月前,在王府球室也有过这样的接触,当时好像也有些心跳加速。 今日竟然又出现这种感受,宫雨眠作为主动握手的人看起来神色如常,没有任何怪异。他怎么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这就是握手,人与人之间都可以用。初次见面、老友重复、商业会谈、领袖见面,不论性别年龄,都可以握手。”宫雨眠抽回手解释着。 然而钟离越还支棱着手愣在原地,有点呆愣地沉下目光,盯着他半张开的手掌。 “王爷?” “啊?哦。”钟离越回身,迅速把手背到背后,“那岂不是在唐国也可以和帝王握手?” “可以,王爷您真没事吗?” 宫雨眠打量着钟离越,目光含着关切,感觉钟离越好像有点紧张。 “无事,本王怎么会有事。”钟离越抓起小茶杯一口喝光,丝毫没有注意到杯中的茶水已经凉了。 -- 第38页 宫雨眠悄悄撇了撇嘴,明明他对茶水要求很高,每次都要精尝细品,从不喝凉掉的茶。 他今天可真奇怪。 两人沉默无言,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两相对望。 除去他的母后,钟离越没有和任何女子如此长时间近距离相处过。这种无法描述的悸动,让他感觉整个人都无法静下心来。连带着房间的温度,也好像越来越高。 转头看看,两扇窗户大开,透过窗口能看到远处天空中漂浮的白云。 现在已入阳月,寒暑已过,没有道理这么热。 “你…忙着吧。”还是换个地儿待吧,钟离越留下几个字,匆匆离开。 莫名其妙的,难道紧张会传染吗? 宫雨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感叹着。 这日,宫雨眠下课后,便看到一名侍卫在外等候,说张大人在会客室等她。 到了会客室,屋内只有张大人一人。 “宫教练请坐,坐下说。” 许是因为第二次见面,张大人面带微笑,和她随意寒暄几句。之前的压力小了很多,没有那么让她不适。 聊了几句就切入正题。 “宫教练,这几日我一直在初步了解台球,特意观察了球室中,打球人的水平,产生了一些想法。” 这几天,张大人只要有时间,就会钻到球室来,甚至还参观过赛事司的台球教室,也亲手拿起球杆打过几回。钟离越安排了一个球室教练,专程陪同。几天下来,倒也能和球室里的客人娱乐几杆。 “您请说。” “想要推广一样赛事,重要的就是参与感,让所有人都认为自己能参与进来。有很多东西,也是多年来不断累积经验而进步。关于举办比赛,选手水平的问题,或许换个角度思考,便可开解宫教练心中的担忧。” 张大人接下来的一番话,令宫雨眠茅塞顿开。 她陷入了一种思维定式中,就是说她是职业选手,常年观看各种比赛,什么高水准的球员对手都遇到过。所以目前青川城学员的水平,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儿科。 但对于青川城居民,甚至整个承渊国的百姓来说。 台球是个新鲜东西,连她随机击打几下,都能让人产生极大的兴趣。 因为她和这里的人身份不同,经历不同,认知也不同。 就算真的把世界级选手搬到他们面前,大多数人也不过是看个热闹,觉得这人打球打得准,打哪儿都能进袋。并没有欣赏其中技巧的能力。 目前完全能举办娱乐赛,让更多人觉得这是一个容易参与的赛事,不会因为过高的门槛望而却步。把大多数人,挡在门外。 “此外,还有一些情况。宫教练可曾听过有小儿七岁可作诗,有些人是带着天赋出生的。宫教练现在烦心于培养高水平球员,却也忽略了,台球推广出去后,产生兴趣的人也越来越多,可作培养的人选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天赋异禀之人。” “多谢张大人,我懂了,我会仔细思考计划。” 宫雨眠心中遮天蔽日的乌云被拨开,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有人经验丰富的人作为引导真是太好了,虽然钟离越也说遇到事情犹豫不定,可以找他商议。 可毕竟钟离越身处要职,很多事需要亲力而为。每日早出晚归,还要挤时间来上课、练球,已经很辛苦了。 自己也不能完全把他当成顾问。 “那我便放心了,我十分期待这项新运动,在将来能成为多国联合赛事的正式比赛。”张大人心里赞叹道,这个女娃看起来年纪轻轻,却十分聪慧。也难免从来不关注女子的钟离越对她赞口不绝。 “对了,宫教练,可否给我一根球杆,我带回京城,好呈给圣上,说明解释一番。” “没问题,您稍候片刻。” 宫雨眠立刻从椅子上跳起,内心欣喜无比。呈给圣上,那就是交给承渊国皇帝。如果皇帝对这个东西感兴趣,那台球的推广就更加容易了。 钟离越也计划过这方面的事,并且已经提上日程。打算拟份折子递交给皇上,获得允许后,便动身去往京城,带上目前最优秀的赛事司选手和球桌详细展示。 现在张大人的到来,直接加速了这件事的进程,益处良多。 她打算直接把李真做桌球和球杆时的设计图、材料表交拿一份给张大人,顺便再把整理给学员们的学习教材,台球规则也带上一本。 “橘芝,橘芝!”宫雨眠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喊着橘芝。 “来了,宫姐姐怎么了?”橘芝正在房间里整理学习手册和学员档案。 “咱们那个学习资料和台球手册呢,快给我拿两本。还有那个李师傅特地准备的那几根上好檀木制成的球杆,放哪儿啦,我去拿一根。” 宫雨眠的声音里饱含着兴奋,连说话的尾音都变得清亮活泼起来。 “欸~我这就去取,球杆在储物间的架子上,最里面那一排。”橘芝答应着,去往房间墙角古朴的柏木亮格书架上翻找着,“姐姐这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如果顺利,皇上很快就能见到球杆了。” 宫雨眠把制作精美的球杆拿在手中,用细绒布擦拭一番,装入特制的袋中。然后又单独拿了个布袋子,给里面装了一套球和巧克粉。 -- 第39页 球桌带不走,这些小东西还是能先带过去给皇上开开眼的。 “真的?”橘芝眼前一亮,整个人笑盈盈的,“那姐姐你的目标就能更早些实现了,皇上一定会被台球吸引的。” 宫雨眠包好东西,又急匆匆地离开了,“我先走了,回来再和你细说,以后有的忙啦。” 她快步回到会客厅,把球杆和袋子交给张大人,简单介绍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只要按照台球手册上的介绍和标注,在京城也能制造出球桌。 “还是宫教练细心,想得周到,如此便多谢了。”张大人站起身看似要离开。 “您要走了吗?” “事情办完了,我今日便动身回京,早些将这些物品呈给圣上。” “我送您。” 宫雨眠送着张大人一路下楼,已有马车在门口等候。 手下人将东西放入马车中,放下轿凳。 张大人上车前,回过身意味深长地说:“宫教练,日后,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车夫挥动马鞭,马车缓缓起步,逐渐向城门方向走去。 张大人的表情,有点让人在意,可转念一想,自己这几日也并没有引起张大人的不满,应该没得罪人。 很快这种心情就被喜悦代替,她嘴里哼着轻快的调子,慢步跑回办公室,大老远就能听到她踩地板的声音。 “橘芝,柳永思今天没来吗?” “柳公子几日前告假外出,明日返回。” “好,橘芝你通知下去,明日讲堂休课、球室歇业。要包括女子学员在内的所有正式学员下午一起到球室一楼大厅集合等待。” 橘芝两眼放光,“哇,宫姐姐,明天我们要干什么呀?” “明天,我们要举办一场模拟比赛!” 比赛的雏形已经在她脑子里想的差不多,宫雨眠拿出纸张,在纸上一一列出详细步骤。 她决定明天在本次学员中,用抽签的形式抽取两名学员对战,一名学员做解说,其他学员暂时充当观众。 一是让学员们振奋精神,不要因为过久的机械式学习而松懈懒散下来。二是测试一下柳永思的练习成果。 自从那天她和钟离越提出转播比赛的事儿之后,就特地请了柳永思到球室来,专门给他找了一个视线较好的位置,设置好桌案,用来练习台球实况速写。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试试脑中想了很久的比赛流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执手礼长辈和晚辈,夫妻之间都可以用~这里架空设定为承渊国只有夫妻新婚时行执手礼。 第22章 模拟赛 次日,八诺克球室门口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立牌,上面写着四个醒目打字:今日歇业。 想来打球的人好奇地挤在门口向里面张望,见房间中间清出一块空地,中间放着一张球桌,有两人在比赛。 旁边高桌前坐的人是知名才子柳永思,手中正拿着画笔,一边看比赛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坐在一边排列整齐凳子上的人们正在观赛。 而店主宫雨眠正在一边观看比赛,一边向观众解说着什么,观众们不时点头赞同。 宫雨眠一时兴起举办的模拟赛现在正在进行中,由赵鸿泽对战橘芝。 随着比赛不断推进,橘芝的劣势逐渐显现出来。她的体力不如赵鸿泽,加上又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他人参加比赛,心里上有些紧张。控球能力对比刚开场时有着明显下降。 赵鸿泽非常有悟性,战术方面已经开始有意识地提前布局,给自己下一次击球制造有利条件。控球能力也比较稳定,不亏是身强体健的运动员。 随着黑八被打落袋,胜负已定。 橘芝叹了口气,看起来有点低落。 这是宫雨眠特地安排的,也是为了向现在的女子学员们展示一下橘芝的风采,让她们自信起来,女子也能和男子比赛。 “橘芝不必低落,你打得很好,你处理难球的方式是正确的,只是,你输在了体力上。” 宫雨眠示意橘芝和赵鸿泽落座,给众人简单分析了一下原因。 “随着各位水平不断提高,每场比赛的时间也会延长。因为在这期间,你们需要思考战术,不仅要考虑如何让自己获得高分,还要依据球局给对方设置障碍,令对方失误或者丢分。在这期间,你们要一直保持头脑清醒,集中精力。这一切,都需要健康的体魄做支持。” 这话如果让宫雨眠直接说出来,说服度是很低的。现在有了橘芝这个实例,的确凸显出台球需要良好的体力。 “以后我们会适当增加体育课,凭个人意愿报名上课,不做强制要求。但是,会影响到你们对于比赛的耐力和水平,我希望,各位都能重视起来。” “教练,何为体育课?”提问的是一名女子学员,叫做周挽妍。她看上去一副弱柳扶风模样,言情举止皆透露出女子独有的温婉,让人忍不住怜惜。 “体育是唐国学堂必须要学习的课程,就是专程用来锻炼身体增强体质的课。” 此话一出,男子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女子学员这边一个个的柔弱美人用剪水双瞳偷偷看着几位赛事司选手强壮的身体,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宫雨眠心中一笑,知道她们的顾虑。 -- 第40页 “诸位姐妹不必担忧。”宫雨眠换了个亲近称呼安抚道:“适当增强体力即可,你们看我,体力能够支持比赛,但是完全不影响穿衣的效果哦。锻炼身体,只要方法正确,只会让形体变得更加美丽。” 说完,她还转了个圈,展示了一下特地找王府裁缝改良的打球专用服装。 这番举动,让柔弱美人们安心了不少。宫教练活生生一个例子就在她们面前,只要不用练成壮汉那边,还是能接受的。 宫教练把手中的一打纸递给柳永思,她在解说中,不仅分析进球路线,整体局势。手中还拿着一张白纸,上面画着一颗母球,每次击球,她都会记录下加塞球的击球点,依次展示给观众。 柳永思把这些记录,按照击球顺序,整理到本场比赛的记录表上整理成册。 宫雨眠翻看着一页一页的记录,喜笑颜开。果然是青川美名远扬的画师,每一张画都简洁明了,把每一杆击球的路线和球的滚动方向全部清楚记录。 “好,那么,下一组比赛。” 宫雨眠决定多做记录几场。 由于是突然决定要办模拟赛,钟离越事务缠身不能前来观赛,整个人都黑着个脸,一脸不悦。 她用她的聪明才智结合伶牙俐齿说了半天好话,要给他举办一场只有他一个观众的第一届八诺克球室模拟赛赛况解说专场。 钟离越才冷哼一声,勉强答应了。 一是为了让王爷大人有大量,赶紧恢复美好心情。二是要多次试验转播比赛的可行性。 本次换了两名男子学员对战,再由宫雨眠随机选择一名学员作为解说员,没准这里就隐藏着未来的顶级台球解说。 通过后面几场模拟赛,宫雨眠发现,很多人心理素质不行。 在熟悉的同班同学面前比赛,也会紧张到手抖。 张大人说的对,的确不能只教,也需要锻炼了。 女子学员这边也随机选了两个可人儿上前比赛,这一场,说是比赛,不如说是娱乐放松。两位选手都是七天前刚加入讲堂,此时也就当成胆量锻炼了。 这一天的模拟赛下来,收获颇多,宫雨眠增长了不少经验,很多问题需要继续细化解决。 同时,有几位由讲堂文化知识转台球实践课的学员,在讲解分析球局方面非常有潜力,比起打球更胜一筹。 可以考虑专门培养他们向解说员方向发展。 宫雨眠看着下面一个个低落的脑袋瓜,看起来对今天自己的表现都不怎么满意。 她决定宣布一个令大家开心的事,“大家最近的进步速度,肉眼可见。都辛苦啦,所以,我决定给大家放假两天。养精蓄锐,吃饱喝足之后,再挑战更高难度。” 假期是人类的共同追求,无论古人现代人,在听到休息两个字的时候,均是双眼放光。看着宫雨眠的眼神都变得更加崇敬了,仿佛她身后已经开始散发出道道金光,普照着房间。 “下课!” 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主动劳动起来。 力大的搬桌,瘦弱的挪物,球室很快恢复到平时营业的模样。 然后众人才怀着欣喜心情,迎接美好假期去了。 除了赵鸿泽和郑明哲,这两人水平最高,被委以重任,晚上去王府给钟离越复刻赛事。 “今天晚上还要多辛苦两位了,我让橘芝预定了观月楼的晚餐,我们饭后一起回王府。” 宫雨眠为表歉意,决定维护一下师生和同事关系,最重要的是,这二人是台球发展道路上不可或缺的帮手。 “宫教练您客气了,有事需要我们随时招呼一声,以后还有劳您继续指导我们提高呢。”赵宏泽和郑明哲都是豪迈爽快的人,当下即应下。 加上柳永思,五人一起到观月楼美餐一顿。 这里之所以得名观月楼,正是因为地理位置极佳,楼阁高耸,在青川城中也算得上高大的建筑了。 每逢十五,坐在观月楼高层靠窗的位置,无需费力,就能欣赏到皓月当空,给无边夜色增添一抹活力。 不过今儿并不是月圆夜,只能看到一弯月牙。 宫雨眠直接拿出了一个季度的奖金——钟离越特批的辛苦费,订了一桌美食。 选这里的原因很简单,一是在讲堂和球室,一抬头就能看到这里华丽的楼阁,二是宫雨眠觉得自己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拿到了人生中第一笔奖金,要犒劳一下自己。 几人在这里大吃一顿,各个吃得肚子浑圆,与柳永思道别后,四人才回到王府。 进门时宫雨眠问了一下门口的侍卫,得知钟离越还没有回来。算了算,现在还不到6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便带着几人提前去往王府球室做准备。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球室,之前是在赛事司,现在是在讲堂和球室。 进门看看,这里依旧干净整齐,每日都有专人打扫。桌子上巧克粉的使用痕迹,证明着钟离越经常在这里打球。 想到他白日繁忙,晚上还要抽出时间来打球,真的太拼了。 几人布置好球室,落座聊天。 宫雨眠提起组织正式比赛的事,三人激情不已,觉得自己学了这么久的球技,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几人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流程来,宫雨眠获得了不少启发。 -- 第41页 比如,小型赛事可以随意举办,规模大一些的,像击鞠这种需要用到专门场地的,就要向赛事司提出申请。获得批准后,就能在青川城官网告示栏张贴比赛告示,到时还会派出官兵维护场地秩序。 宫雨眠大开眼界,没想到比赛程序这么专业,还需要审批。 正讨论得激烈,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商议什么?” 四人赶紧起身行礼。 “免了。”钟离越越过四人,走到中间椅子上坐下,他把目光放到宫雨眠身上,问道:“你说的比赛情况重现呢,怎么样了,快给本王展示一番。” “您看好了。” 宫雨眠拿出画册和加塞球击球点记录,开始按照画上的内容讲解。赵鸿泽和郑明哲两人则按照宫雨眠的描述在球桌上重现。 配合着宫雨眠的讲解,正常比赛流程,就重现在了钟离越面前。 总的来说比较顺畅,可也有些无奈的问题。 第23章 秋游 比如很多时候其他花球和纯色球并不能完全按照原本的路线行进,只得后续再手动摆回去。 有点消耗人力,但效果还凑合,在宫雨眠的解说下配合着图片提示,钟离越基本了解了今天模拟赛的情况。 “现在这样重现赛况还是有诸多不便之处,需要继续改进。” 钟离越停顿一下,台球球桌上有着太多的随机性,这比起围棋来,还当真是麻烦了不少。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提些什么建议。 宫雨眠擦拭着球杆,望着桌面上散乱的球,有些出神:“好难啊,人这么聪明,总会想到办法的。” 她的眉眼间显露出些许疲累,一直灵动的双眼神色有些黯淡,洁白的上齿轻咬住下唇,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你有多久没休息了?”钟离越挥手让其他人退下,或许该给他们的宫教练放个假了。他仿佛记得,自从开业后,她就一直忙于球室和讲堂。不讲课时,也会在被她叫做“办公室”的房间里备课,以及额外给他单人培训。 人是血肉之躯,总会累的。 “啊?一个月吧。”宫雨眠把球杆放回杆架,从球袋中一颗一颗把台球拿出,分别擦拭。 “是两个月了。” 倒不是钟离越不给她休息机会,是她太积极主动。有时钟离越休沐,也不见她外出,问就是又去讲堂和球室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沉迷在事物中的女子。 同龄的女子这个年龄都在做什么呢? 多数修习女红,富贵人家还会学些琴棋书画,婚嫁的女子更是开始持家。 像她这样忙于事务不急于婚嫁的女子,实属少数。 幸亏承渊国没有强制早婚的规定,换个神州大地上其他的国家,可能父母已经急于寻找媒人说亲了。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钟离越脑子里想了好多东西。 “哦,两个月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 “你明天有什么打算?” “再想想办法吧,怎么把重现赛况的过程优化一下吧,现在这样问题还…” “停!”钟离越出声打断,语气颇为无奈,“你不是给学员们放假了吗,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也放个假。本王命你明天必须休息,不准去讲堂。” “那来王府的球室呢?”宫雨眠小嘴微张,眉毛变成八字,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自己堂堂总教练,竟然被禁止进入球室了。 岂有此理! “任意一间球室都不行,王府、赛事司和八诺克,都不行。”钟离越声音决然,不容拒绝。 “不,我不能去球室。” “近日枫叶正红,明日便去西郊屏海山赏枫吧。”钟离越思索一番,现在天气温度适中,正是出行的好时候。 屏海山山路不过分陡峭,可以坐马车上去,沿路尽是火红的枫叶,随着习习秋风轻掠,枫叶簌簌摇动,偶有一两片飘落到地,一眼望去,颇能体会诗情画意。 山顶的香山寺香火旺盛,也可以带她过去祈福。 “啊?”赏枫? “你还没有出行过吧?承渊国风景秀丽,不要辜负这大好河山。”钟离越不等她答复,便叫来平卓,吩咐明天需要带的东西。 “你有什么想要吃的让厨房一起准备。明日我们在屏海山叶阳亭中停留,那里位处半山腰,向下可以望到江流两岸蜿蜒绵亘的枫林。” “我要蜜饯樱桃和芙蓉糕。”不能拒绝那就只好加入了,宫雨眠选了两样吃食告诉平卓。 “早些休息,明日尽量穿些便于行动的服饰。” 钟离越嘱咐道,想到曾经带着念安郡主出行,郡主那宽袍大袖步摇金饰,每走一步都是不疾不徐,端庄婉约。连去花园中的矮山,都要钟离越走几步等一会。 这样的女子或许是美丽动人的,他听皇兄皇弟们讨论过念安的温婉贤淑,表达过和念安结为连理的期许。 但钟离越不曾心动和理解,他的佳人不是这般女子。 既然如此,宫雨眠也不好推托。屏海山的枫叶,的确在她的目标旅游小本本上,还是当时郎中大爷重点推荐景点。 反正不能拒绝,那就出去看看吧。 宫雨眠把清理好的台球和球杆归位,就先回了房间。 贴心橘芝已经为她准备好了解乏的热水,撒上花瓣和精油,还点燃了安神香。 -- 第42页 洗完澡,她就合上眼抱着布老虎钻进了被窝。 宫雨眠打了个哈欠,疲劳袭来。 安神香中含着淡淡的花香,有点像她买过的香水的后调,很快她就进入梦乡。 她梦到她在赛场上大杀四方无人能敌,摘下桂冠。 然后她双手高举着奖杯,向众人微笑展示着她的成绩。 家人和朋友在她身前不断鼓掌,带着真诚的笑容祝贺她。 可下一秒,欢声笑语戛然而止,以她为圆心,一切向四周迅速后退。 宫雨眠奔跑着追赶,却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跑。 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越变越笑,最终淡出了她的视线。 “宫姐姐?宫姐姐起床啦,再不起来不及出门了。” 一个遥远的声音响起,柔和而亲切,语调活泼,好像是要唤醒她,告诉她什么欢乐的事情。 整个世界突然模糊,再由模糊变清晰。 宫雨眠睁开眼睛,橘芝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她愣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现在天已经凉了,橘芝来叫她起床。 没想到这一觉睡了这么久,还做了这么令人心痛的梦。 “我现在起来,你到外面等我一会吧。”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很干涩。 “我先去给姐姐准备温水润嗓子。”橘芝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宫雨眠躺在床上整理了下心情,才爬起来穿衣服。 说到底,宫雨眠的年龄也不大,正是好玩的时候,她也不想每天和工作为伍。 只是寄人篱下,要有所收敛。 一旦闲下来,那就只剩下,无尽的孤独和冷清,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家人朋友。 只有忙下来,才能缓解思念,转移注意力。 她平时不愿意休息,就是只要闲下来,就会强烈地思念家人和朋友。 盯着墙上装裱精致的全家福工笔画看了许久,也不知道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宫雨眠洗漱好去往前厅,钟离越正在吃早饭,见她精神有些萎靡。 “怎么如此没有精神,昨夜没有睡好?可是那安神香不好用?” 那安神香是皇兄赏赐的进贡上品,非常珍稀罕见,怎的效果反而不好? “安神香很好,是想到今天可以出去郊游,昨夜有些兴奋,睡得晚了。”宫雨眠找了个借口。 钟离越不作他想,示意她赶紧吃早饭,吃完好出发。 早前在看电视和小说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皇家不隐藏身份时出门是非常精致高调的,今天她实际见识到了。 钟离越的马车豪华又宽敞,左右两侧开着很大的雕花窗,挂着鲜红的锦缎帘子。把帘子收起,便能直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美景。 这是专门出行观景用的马车,车内铺着羊绒金丝地毯,座椅上的垫子柔软而厚实,坐在上完完全可以缓解道路不平带来的颠簸感。 一路畅通无阻出了青川城,顺着官道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就来到了屏海山的脚下。 顺着山路前行,便见沿途枫树成林,绿色、金色和火红的叶子交汇在一起,倒映在平静的水流中。 偶有鸟儿从空中飞过,发出一两声清脆的鸣叫。 静中有动,动静结合。 这就和宫雨眠在美术馆中看到过的油画一样美丽。 她竟然真的亲眼看到了如此天然美景,呼吸着没有遭受过污染的清新空气。 一时之间,她看得入了迷。 钟离越打趣道:“这就被吸引了目光,看你到了山上,岂不是要惊掉下巴。” 哼,嘲笑她见识短吗。 宫雨眠收回目光,眯着回击:“这种树只能生长在温带地区,我家那边没有。要是让你看我家乡的美景,你会比我还吃惊呢。” 嘴上这么说着,实际心里有点虚。 毕竟她不知道神州大陆处于地球的那一块位置,万一承渊国境内也有热带的地盘,而钟离越又刚好去过,那岂不是就尴尬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个世界上终有人未知的事物,希望以后有机会能亲眼一见。”钟离越大方承认。 这倒让宫雨眠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他太过坦诚,反而没有斗嘴的乐子了。 她干脆扒着马车栏杆,一心一意欣赏起外面的美景来。 既然都出来了,那就要玩得开心,把工作上的事物先忘掉。 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人还是得休息。 出门郊游对于宫雨眠的心情改善效果很显著,她明显比在王府和球室时开心活泼了不少。 那种属于二九年华少女的灵动,感染着钟离越,让他也暂时放下繁忙的事务,沉浸于自然美景之中。 没过多久,他们几人便到了半山腰上的叶阳亭,打算再这里下车停留。 只见平卓和橘芝先把亭子简单打扫,然后把马车上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搬下来布置好。 这个亭子便少了几分山野气息,多了一些人气,可又不过分剥夺这种融于自然的美丽。 第24章 这位王爷为什么脸红 橘芝特地带了一个厚厚的棉垫子,放到石凳上,避免宫雨眠受凉。 宫雨眠被她贴心的行动感动,当即表示回去后给橘芝进行一对一单独加课,锻炼她的体质。 橘芝听了感动得留下了泪水,不禁在心里叨念着:不亏是你宫教练,你真的和王爷很配。 -- 第43页 当然宫教练本人并不能知晓橘芝的内心活动,在心中唱起赞歌来,真不愧是她啊,大方的宫教练,永远不保留地将她全身本领传授给她的学生。 “你会喝酒吗?”精致的越王爷坐在石凳上,手中捏着一个陶瓷小酒杯,“这是本王最爱的酒具,你是除了本王外,第一个用它的人。” “多谢您了。”宫雨眠即刻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毕恭毕敬地用双手接过酒杯。 好像经常能看到钟离越用不同的酒具茶具,不说王府里那多种多样的用具,就连赛事司和讲堂休息室,都放着精致的器具。 扇子也是他经常换的东西,好多次都能看到他手持不同的扇子,从木料和华贵的洒金扇纸上,就能看出来都是寻常人间消费不起的高档用品。以及那扇坠和身上佩戴着的玉佩,一看就非同昂贵。 如此想来,钟离越十分在意自身形象,也很追求生活品质。 粗看他好像整日都是一个衣着风格,细看,便能发现,他的细节均是精致不可忽视。 “你的表情好贪婪,你在想什么?” 钟离越皱起眉头,看着面前人的表情逐渐变得呆蠢,仿佛下一刻就能从嘴角流出口水来。 “我…我闻着酒香了,这香味可真浓郁啊,我已经按捺不住了。” “本王以前没见过你喝酒,你当真能喝?不会喝完撒酒疯吧,要把你从这里带回去,可是费力得很。” “如果我真的撒酒疯,王爷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的吗,你看我弱小可怜又无助。” 宫雨眠装可怜的表情十分虚假,一点也不能说服人。 “你试试就知道了。” “小看人。” 宫雨眠嗅了嗅空气中的酒香,她的确还没尝试过古代的酒,不知道味道如何。在现代的时候,她也不过刚刚步入能饮酒的年龄,只尝试过一些红酒和果酒。总觉得白酒味道太烈,不敢尝试。 但这里可没有葡萄美酒让她细品,宫雨眠决定浅酌尝试一番。她端起小瓷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醇厚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扩散开来,带着一丝辛辣。 她当即蹙起眉头,拿起一边的水囊就是一顿豪饮,才稀释了辣味。她放下水袋,看到对面的人正在憋笑。 宫雨眠老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但是碍于对面是王爷又不好发作,只能拿起盘子里的蜜饯樱桃吃了起来,那酒她是再也不打算碰了。 文人墨客在林中对饮的浪漫情怀,她是没缘分体会了。 吃喝完毕,平卓把果盘收了,在石桌上铺起宣纸笔墨。 钟离越对着眼前的美景,写起生来。寥寥数笔就勾勒出远方绵延的山脉,更有枫树作为前景点缀,几片枫叶从枝头随风飘下。 整幅画倒与《秋词》的情韵很是相符,没有秋季的悲寂寥,反而让看到的人感到秋高气爽酣畅淋漓。 宫雨眠觉得他画画的时候不好打扰,干脆跑到亭子外面溜达起来,时不时从地上捡起些什么。 等这幅秋日枫叶图画完,在石桌上晾干的时候,宫雨眠抱了一大堆地上的落叶回来。 “哦?你捡这些东西作甚。”钟离越不解。 “来勒树梗呀,王爷玩过吗?”宫雨眠从落叶里挑选了一根叶柄看起来就很柔韧有力的枫叶,邀请钟离越也选一根:“来王爷也选一个,我们比赛。” “当然玩过,本王眼光向来很好,选的树叶自然非同常叶儿。”钟离越从那堆树叶里翻了几下,挑出来一根,拿在手里折了几下检查韧性。 事实证明两个人的眼光很不错,这两根枫叶的叶柄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谁也打不过谁,手指反而因为捏着细细的叶柄被硌得有些疼。 最终,叶柄被拉倒了钟离越那一侧,宫雨眠僵持不住松了手,但叶柄没有断开,掉到了地上。 “姑且算个平手。”钟离越扔掉叶柄,搓了搓手指,缓解指肚的疲劳。 “欸~比赛还可以继续。”宫雨眠把两根叶柄重新捡起来,“橘芝,平侍卫,来!” 宫雨眠把重任委托给两人,让两人继续完成战斗。 经过一番苦战,结局出人意料。 橘芝因为惯性向后倾倒,平卓武艺在身自是无需担忧平衡,两根叶柄就这样从中间双双断开。 “还是平手。”钟离越笑道。 “王爷学台球也有些时日了,且是所有人中进步最快实力最强的,希望未来在球桌上,王爷也能如此与我象征。” “本王做就要做到最好,争得便是胜利。” “您遇到问题随时找我,愿为王爷详加讲解。” 钟离越很欣赏她的坦诚相待。 “时候不早了,出发去香山寺吧。” 钟离越命平卓和橘芝收拾东西,重新装车,几人向山上的香山寺走去。香山寺香火旺盛,许愿还愿之人络绎不绝。 每当多国联合赛事举办前,钟离越均会按照惯例到此许愿,祈求佛/祖保佑承渊国比赛顺利,一马当先。 今天来到这里,一是带着宫教练散心,再就是前来许愿,希望佛祖保佑台球能发展顺利。 到了香山寺正门,前面的广场上放着一座三层铸铜宝鼎,广场青砖铺地、朱墙黛瓦。 和宫雨眠想象中深山藏古寺的幽静画面相差甚远,这里建筑很是壮观,还能遥望到寺中壮观的宝塔。 -- 第44页 真是无法想象到,需要什么样的人力才能在这高山上建起这样宏伟的建筑。 一行人怀着敬畏的心情跟随人群进入寺院。 钟离越带着平卓去了殿中拜佛,而宫雨眠作为一个信封社会主/义思想的现代人,决定在殿外等候。 橘芝在一旁好奇问道:“宫姐姐不去许愿吗?” “在唐国,很多人都相信求人不如求己,我也如此。”宫雨眠解释,“但是我尊重他人的信仰。” 这话听起来有些狂妄,但是从宫雨眠嘴里说出来,橘芝觉得并不怎么违和,在她心中,宫雨眠真的有实力做成很多事。 欣赏了一会院中风景,就见钟离越从殿中走出,面带异色。他匆匆去往墙边的架子,把手中红色的许愿牌挂上去。 “王爷怎么了?”宫雨眠诧异道。 怎料此话一出,钟离越表情更奇怪了。一眼看去,好像透着淡淡的红晕。 难道他脸红了? 宫雨眠内心很是好奇,她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抬头悄悄瞄着钟离越,想确认一下。 然而钟离越好像躲着她似的,见她上前,就立刻大步向前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宫雨眠带着满头的黑人问号看向平卓,挑挑眉毛疯狂暗示。 平卓立刻抬起双手把嘴巴捂得严严实实,快速摇头一声不吭,表示不可说不可说。 这惊天大秘密真是吊起了宫雨眠的好奇心,不过去拜了佛祖,脸怎么还红了。 等平卓又向前走了几步,和她们二人相隔了一些距离,宫雨眠才开头问橘芝:“殿中有什么?” 橘芝答道:“进殿后烧香拜过佛祖后,可以到一旁写下许愿牌,还可以抽签。” “姻缘签?”提到抽签,宫雨眠立刻想到了这个。 这和她看过的言情小说电视剧有关,提到抽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爱情有关的姻缘签了。 橘芝摇头,“是又不是,除去姻缘还有功名、家宅、事业这些。” 其他的好像和脸红沾不上边,并且钟离越刚刚的反应,肯定也不是抽到不好的签担忧生气到脸红。 宫雨眠想去看看许愿牌上有没有什么线索,又觉得这好像是钟离越的隐私,想想最终作罢。 回程路上几人下了山,选择了另外一条沿河道路。 宫雨眠把双手搭在马车车窗上,沉醉在自然美景中。 “你若喜欢,以后休沐可随时出行,需要什么提前让橘芝去准备,带上侍卫。” “王爷会一起来吗?” 宫雨眠继续看着窗外,等了一会都没有听到钟离越的回答。回头一看,钟离越单手放在唇边,看着另外一面窗外。 耳朵好像也染上了一些粉色。 “王爷?” “啊?哦。事务不繁忙便来吧。” 宫雨眠歪着头看了一会,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问题就出在他去殿中许愿的时候。 难不成他真抽了姻缘签,并且签文说明姻缘就在四周? 一般听说春暖花开之时,桃花正旺,最适合求姻缘签。 这秋天也能求到姻缘签吗?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非常好奇,钟离越的桃花在哪里,该是个什么样子的姑娘。 她作为吃瓜大队队长,每次都要走在吃瓜的最前线,争取吃到最新鲜最可口的瓜。 如果钟离越有了心仪的姑娘,开始谈恋爱,那会不会影响他学台球? 宫教练警觉起来,这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了。 她一定得说服他,要事业、学习、恋爱结合,万万不可荒废台球大业。 第25章 承渊台球协会成立 宫雨眠闭眼托腮担忧了一会,突然觉得自己宛若一个智障。 钟离越极其自律,从未见过他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厌恶工作,逃避练习。 现在自己在这里担心这个,岂不是有多管闲事的嫌疑。 如此一想,她悬起来的心又稳稳放回地上,是她多虑了。 宫雨眠心里舒坦了不少,继续哼着歌儿摇头看向窗外的美景。 在没有充气轮胎的马车上坐了这么久,哪怕有厚厚的垫子,宫雨眠也觉得自己简直快被颠散了架,终于体会到古人的路途艰辛。 回到王府已经日落西山,一下马车,就见一名侍卫上前向钟离越行礼。 “王爷,京城信差传来书信,已经先安排到驿站休息,您看明日是请到府上还是到赛事司。” 没有在王府等候,看来并非急事,钟离越心中了然。 “说是什么事了吗?” “和台球有关。” 钟离越点头,向府中走去,“叫来府上,与台球有关那便让宫教练一起听。” 京城送来的书信,那便只能是张大人那边有消息了。 宫雨眠又兴奋又忐忑,难道皇上对台球感兴趣?希望是好消息。 经过一天出行,宫雨眠感觉自己心态好了许多,有人陪着出去散心效果极好,既能从繁忙的工作中暂时解脱出来,又能让自己恢复到满血的精神状态。 这天晚上她睡得很好,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第二天巳时,京城来的信差便到了王府,亲手将书信交于钟离越。 那熟悉的祥云信封和火漆封缄,一眼便能认出,这是皇帝亲笔书信。 -- 第45页 “皇兄可交待什么事?” “回王爷,皇上让您看完后拟一份计划书,让小的带回京城。” “你到账房领赏,这几日就先住在驿站吧。” 钟离越拆开信封展开信纸,看着纸上的内容,看完笑道:“宫教练,这以后可不止本王需要你的帮助了。” 他伸手递出信纸,宫雨眠上前接过快速浏览了一番。 “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宫雨眠欣喜道。 信的内容大概是说,皇上看了张大人带回去的球杆和台球后十分感兴趣,仔细阅读了台球手册,并让人连夜打造球桌。 经由张大人演示后,认为此种运动十分有趣。 而后又让张大人详细介绍青川城百姓对台球运动的热情和喜爱,认为这种运动很适合在承渊国推行,成为全新的运动。 特地让钟离越制定一个全国教学计划,要在各地开起球室,让举国百姓都参与进来。 有了皇上的命令,那就相当于有了更加强大的召集立,让百姓很容易就能接受这项全新运动。 “别高兴的太早,这之后将会更加繁忙,你身上的责任也将更大。” “其实我以前还担心,这种外来的东西,皇上能否接受。现在已经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更加有干劲儿了。皇上英明呀!” “那便好。”钟离越扶额,这位宫教练真的很容易满足,只要是和台球有关的事,都能很轻易影响她的情绪,让她开心起来。 真是一个喜爱运动的女子呢… ?! 想到这里,钟离越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皇兄曾经和他对饮,说笑间提到他连念安郡主这等众星捧月之人都不心动,那还能有什么人能成为他的王妃? 怕是一个比他还要沉迷赛事的女子了。 钟离越清清嗓,“如此这般,本王认为张大人的建议可以采纳了。” 全民参与,然后让其中对此感兴趣的人自行练习,扩大职业球员候选范围。 “现在的学员已经具有基础教学的能力,本王打算让他们分散至各地,开设球室传授基础内容。” 宫雨眠早想过这个问题,自从张大人走后,便开始逐渐锻炼众人的基础教学能力,已经初见成效。 她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便多印刷一些精简版台球手册,免费分发,其他城镇的人先了解了解。然后由各地方官府负责宣传,然后再由学员筛选教学当地百姓。还可以举办一些小规模比赛,设置奖品吸引百姓了解台球。” 钟离越点头道:“可行,本王会一起写在计划书中。近日你便给学员们解释一下此事吧。” 交代完,钟离越便起身去书房,打算起草计划书。 看到宫雨眠跟着一起从前厅走出来,看似要去球室,立刻出生制止:“今日仍是假日,不准去球室。” “是!”见想法被拆穿,宫雨眠吐了吐舌头,摊手。 既然被强行要求休假,那今儿就摆烂了。 宫雨眠在王府吃喝玩,下午还叫了橘芝带着侍卫到附近去放风筝。 风筝是钟离越某天从赛事司下班回家的路上,从路边摊贩买的。竹子打形,用纸裱糊,然后绘制上精美图案。 这一只就是个黑色燕子的模样,身上带着各色花纹,脸上的表情呆呆的很是可爱。 在现代的时候,她见过各种风筝,有恶搞的也有精美的。还有带灯的,晚上总有大爷们结伴在家里附近的公园放这种风筝,一闪一闪的十分好看。 她只是看过,还从来没有放过。 下午也一起过了一把瘾,体会了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欢乐。 又美美的做了一天咸鱼,该收心回到工作中了。 宫雨眠并没有透露分散各地的教学计划,打算等钟离越的计划书完成,细细商议后再通知大家。 所以就先给学员们进行了一些教学培训,让学员轮流讲课,其他人暂时充当学生。 由宫雨眠纠正错误,并提出修改建议。 一天下来,她有点疲累,一直感觉有一团黑色的线在她脑袋旁边不停地转着。 宫雨眠的教学经验得到了不少提高,她心里默默想着,如果未来还能回到现代,她去考个教师资格证,在试讲这边绝对没问题。 钟离越的动作很快,不过一日就把推广教学计划书写完。 等她下课回到王府,两人细细商议,互相参考对方提出的建议。 终于在午夜前,将计划书最终定稿! “对了,王爷这个给您。”宫雨眠递上一份名单。 钟离越接过扫了一眼,称赞道:“不错,和我想的人选差不多,第一批便交给他们来做吧。” 这份名单是宫雨眠根据今天学员们的试讲情况,挑出来的新教练。 除去新来的几位女子学员学习进度较慢,暂时无法胜任教练,其他人都没有问题。 并且宫雨眠特地将新教练们按两人小组划分,实力稍差一些的,由实力强一些的带着,尽量保持师资力量的平衡。 她在古代的台球之路,终于又向前迈出一大步。 这份激动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向所有人宣布的时候。 众人有的欣喜,有的担忧。 原赛事司选手基本都是信心十足,抬头挺胸想要大展身手。一些欠缺经验的,在担忧自己是否能胜任教练的工作,毕竟有宫教练这个活生生的顶级球员做对比,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 第46页 “诸位不必紧张,一切经验都是从零到有,逐渐累积。大家都是我选中的优秀台球选手,是未来能够代替承渊国参加多国联合赛事的潜力球员。你们要相信我的眼光,更重要的是,相信你们自己,相信你们的无限可能!” 宫雨眠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让众人打起精神,鼓起勇气。 既然开始给赛事司做事了,那就是正经公务员了。 钟离越下令给所有人登记在册,专门设立“承渊台球协会”,隶属赛事司。会长是宫雨眠,直接向钟离越汇报。 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协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对于自己开始吃国/家饭这件事都很兴奋,尤其是,还是让人艳羡无比的赛事司! 众人对此都感觉到无比的光荣,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 分好地点后,就给众人放假几日休整,为去其他城镇做准备。 宫雨眠也特地拜托了李真,让做过台球球桌的弟子们,也先后跟随新教练们前往各地,待选好球室地址后,开始做球桌球杆等。 这些事做计划容易,实际执行,如果都让宫雨眠来做,的确有些让人焦头烂额。 好在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遇事不决就找王爷,钟离越帮她解决了很多问题。 等做好这一切,亲自看着新教练们各自带着文书前往各地,宫雨眠终于暂时松了一口气。 现在可以做什么呢? 其实她可以选择继续教学下一批“教练”,但她稍作思考,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需要做的是,培训高水平球员——钟离越和橘芝! 尤其是钟离越。 现在球室的几个女学员交给橘芝绰绰有余,她可以把时间空出来,让钟离越见识见识更多的高级球技。 钟离越对此没有异议,欣然接受。 只是… “本王平日还要处理事务,这些时间里,宫教练打算做什么?” “先享受一下生活,然后,制定详细的比赛流程。等各地教学有起色后,举办承渊国第一届台球锦标赛。” 第26章 签文 锦标赛又是一个陌生词语,钟离越对此已经表示见怪不怪,直接开问。 “这又是什么比赛?” “嘿,锦标赛那可是最高荣誉的比赛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参加的。”宫教练耐心解释着,“这个比赛通常代表着高水准,只有少量球员能参加。” “哦?那你的意思是,在这之前还要先举办更大规模的筛选比赛?”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现在光推广是不够的,需要尽快给予奖励诱/惑,让广大百姓知道学习这个是有好处的。 “没错,举办锦标赛是第二重要的目标,所以为了这个,还需要皇上的帮助。” “说下去。” “需要权威性,让百姓们知道。这个比赛和之前的赛事会一样,是十分重要的,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举办的野鸡比赛。” 所以,宫雨眠决定让她的好战友,越王爷,在举办比赛的时候向他的皇上兄弟申请一下奖品。 皇帝亲自设置的奖品,如果能拿到,那将是无上荣耀! 宫雨眠从桌上拿出纸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形物品,上面系着一根长长的宽带子。 “王爷您看,这就是奖品的大致模样。” 钟离越欣慰地点点头,在承渊国住了这么久,她的书法终于进步了,没有最初那么惨不忍睹。 “这是一个牌子?” “这叫金牌,是优胜者获得荣誉的证明,这个奖励给第一名。同理,第二名是银牌,款式相通材质不同。第三名则是铜牌。” “这带子的用处是?” “挂在脖子上用的,获胜者可以站在领奖台上,获得属于他们的赞美。” 钟离越听完,倒是了解了这奖牌的用处,他轻哼一声:“你可知金子有多贵重,一两金能供一户寻常人家生活一年。” 这个问题难不倒宫雨眠,她早打听过了。 “王爷,击鞠比赛的获胜者能赢得丰厚赏金和奖品,那些可比一块奖牌要贵重得的多了。” 钟离越笑道:“准备工作做得很充足,不错,确是如此。区区金牌又有何难,每次比赛,不也就只需要一块吗?” 顺利,太顺利了。 “如果只是如此,本王便可做主。但你说得对,这种赛事司重视的比赛,的确需要权威,此事你不必担心,本王会禀明皇兄。” “多谢王爷!”宫雨眠笑得合不拢嘴,想法全部都摆在了脸上。 目的达到,宫雨眠开开心心回办公室做准备去了。 八诺克球室目前一直是免费开放的状态,长时间下来,很多球具磨损严重。 宫雨眠查看了一圈,便差人请了李真的徒弟过来做了修复。 珍惜吧,能免费用球室的时间不多了。 之后这里会停止营业,直接作为讲堂的实习基地。在隔壁讲课,在这里实践。未来球室规模扩大,招生人数增多,这里就能作为种子选手培养专用场地。 成为会长的宫雨眠坐到楼上的办公室,安排了一下近日工作,给钟离越和橘芝排了一对一小课。 看着满满当当的日程安排,突然想到了那天去寺院许愿,钟离越求到的签。 吃瓜大队长表示,她现在时间很充足,有的是时间吃瓜。 -- 第47页 他的行程安排得如此紧凑,真不知道他的桃花运能从哪里来。 好奇归好奇,工作还是得继续进行的。 一切都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承渊台球协会的会长每天都兢兢业业努力工作。 有的时候去讲堂旁听橘芝讲课,偶尔指点一二。 有的时候去赛事司专程给钟离越上课,在赛事司的办公室里办公。 有的时候直接在王府的球室给钟离越上课。 这间球室终于重新启用,再次充满了人气。 “这种刁钻球被袋角挡住,不要直接瞄准,试试用另一边袋角反弹。” 宫教练一边解释,一边演示着。她把白色母球放到底袋袋口的位置卡住,目标球放到顶袋袋口。 几乎没怎么瞄准就利用袋角反弹将目标球打进。 钟离越一手握杆,一手拿着巧克粉在皮头上擦了几下。 眼下淡淡的黑青能看出他休息得不太好,钟离越将球摆回教练示范的位置,按照指导方式击球,没有控制好力度,母球直接偏离目标角度。 “嘶—”钟离越咬住牙,怒目切齿。 “王爷,我要是知道你昨天晚上在球室打到后半夜,我今天肯定不给你排课。” 宫雨眠把球杆放回支架,有些无奈。 这位运动狂人最近工作不是很忙,每天都按时上下班,晚上还能回王府吃个晚饭。 所以他的疲劳压根儿不是工作造成,纯粹是因为每天夜里都钻在球室里开夜车努力练球的后果。 这还得从前几天宫雨眠宣布的教学计划说起,她现在上课主抓高级杆法,注重控球和走位。 在课程伊始,就给六个袋口分别放一颗花球,演示了从直接进球到五库解球。 这其中宫雨眠几乎没有长时间的瞄准,依靠经验就快速判断了路线。 接着,又展示了一番随机摆球,然后随机丢出母球,再依靠控制母球走位将所有花球和纯色球打进。 每一杆,都着重讲了击打原理。 甚至还讲到一个新概念:斯登打法。 钟离越自从听宫雨眠说他是目前学员中实力最强的,就稍微有些得意。毕竟他对自己充满信心,认为一切运动都不在话下。 但这操作,要把和之前再讲堂上讲到的物理几何结合到一起使用,他就有些生涩了。 第一天状态还好,毕竟是初次接触,不熟练很正常。 但是接连几天不间断练习,却仍旧没哟肉眼可见的进步。 这让钟离越产生了焦虑感,把空闲时间几乎都用到了练球上。 “要熟练掌握,就要勤加练习!才这种程度,本王怎能气馁?”钟离越摇摇头,把眼睛睁大几分,作势又要支手架。 宫雨眠直接把母球收走,说道:“王爷,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去睡一觉,养足精神,再继续练习。” “你把母球放回去啊。”钟离越有些急眼。 “这个练习需要结合脑力思考,人在疲劳的情况下,判断力和反应力都会降低,会增加失误操作。你现在就是太期待进步,让自己陷入焦虑状态了。不要给自己定制过高的目标,在不同阶段实现不同的目标就好啦。” 宫雨眠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心理疏导师。 好在钟离越听进去了。 他放下球杆,极少有地双手抱臂,倚靠到球桌上。他用下巴指了一下球桌,问:“你学了多久?” “记不清了,十多年吧。” “你才十八,就学了十多年?” “好像是七岁开始吧。”宫雨眠用食指和拇指拖着下巴,抬头思考。她依稀记得,当年好像是刚上小学? “那你几岁开始参加比赛的?” “十二三岁参加的是青少年组比赛,真正开始参加职业比赛是十六岁。” 关于职业比赛的事,她和钟离越解释过,职业球员能够以运动带来的收入维持生计,大概就相当于是赛事司选手。 并且职业球员的资格需要通过比赛夺取,要从全世界的优秀球员中脱颖而出,竞争非常激烈。 钟离越捏捏眉心,他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只是他不能,至少要持平,不能和宫雨眠的差距太大。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比自己的夫… “所以啊,王爷。我练了十一年,并且几乎每日不停,累计数不尽的对战经验,才达到了今天的水平。” 宫雨眠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王爷从第一次接触到现在,也不过才半年。如果直接把目标水平定位成我,那真的是提前担忧,自寻烦恼了。” 这话说得很直白,意思就是不要痴心妄想能短时间内赶上她的水平,她可是有着丰厚经验的前辈。 但这话听起来也不会让人不舒服。 钟离越没有从里面听到任何骄傲自大,展示自己优越的意思。 完全就是在平淡地诉说事实。 “本王今日给自己放假,你可以随时活动,下午不用上课了。” 虽然有点不太甘心,但是钟离越决定还是先去休息,养好精神再全身心投入练习。 “好嘞~”看着自己的首席学员想通了,宫雨眠变得开心起来,招呼道:“橘芝,橘芝!” 喊了几句没人答应,才反应过来,橘芝今儿去给女学员们上课去了。 -- 第48页 钟离越开口道:“要不再给你安排一个侍女?” “不了,我是想叫橘芝通知厨房,给王爷准备一份安神汤茶。” “让平卓去吧。” 放松下来,钟离越终于感觉到了疲劳,上下眼皮不停打架,他用手掩住嘴打了个呵欠,准备回房休息。 不要侍女,很多事都要亲力而为。 不摆架子,对很多人都很温和。 没有骄纵任性的怀性子,大方随性又没有庸俗鄙俚的气质。 钟离越嘴角露出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淡笑。 是个让他感觉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 和以前的郡主、千金都不同。 最重要的是有着相通的兴趣目标——赛事! 如此看来,签文上的内容也不是不可以,甚至,有点棒。 第27章 赛服 休整一天后,再给钟离越上小课,他的状态好了很多。 静下心来练习各种技巧,明显少了很多浮躁。 宫雨眠对此十分欣慰。 “王爷,您今天的状态就很好,很高效。” 钟离越用鼻音轻哼一声,“那些本王都知道,本王从小到大习武演练,一直都明白稳扎稳打的道理。” “嗯,不过有点好奇呢,王爷一直脚踏实地,是众多学员的榜样。是什么原因,能让您有些慌乱呢?” 宫雨眠带着好奇,试探性问道,同时观察着钟离越的表情,一旦看到他有不高兴的迹象,就立刻原地诚意满满地道歉。 “无论最什么事,本王都要竭尽所能做到极致,打球也是。” 母球旋转着将袋口的花球撞进袋,然后向左侧走位,停到了另一颗花球附近,这个位置恰好能很容易地把下一刻花球打进袋。 淡然自若的钟离越,下杆手稳且准,很符合他所说的内容。 既然要做,那就要把这件事做到最好。 “王爷想打败我。”宫雨眠语调正常,没有包含任何意外。 “哦?你这么镇定,是不相信本王能做到?” 钟离越正拿球杆测量进球角度,听到这话,他停顿一下,转头看向宫雨眠。 就算她觉得这话搞笑,其实也没关系。毕竟这就好比让一个刚学会骑马的人,和钟离越说想要在击鞠场上战胜他一样。 让人不可轻信,甚至有点狂妄自大。 “将来可能会,如果我就此摆烂的话。”宫雨眠摊手,“每个和我比赛的人,都想要打败我,当然包括志向远大的新手。这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王爷,我可以说实话,您有这个潜力。” 宫雨眠的语气很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只是,你进步的同时,我也不会放弃变强,我会在赛场上等你。” … 我会在赛场上等你。 … 人间万物,一春一度。 橘芝欣喜地抱着一堆衣服,步伐轻快地跑到王府球室。 如往常一样,钟离越又在球室挑战教练了。 过去这一年中,钟离越一步一个脚印,水平飞速上涨。弧线球、扎杆、跳球均已掌握,小规模比赛参加了不少,累积了许多实战经验。 他十分执着于挑战教练,随着水平与日俱增,时不时就要到球室挑战教练,试图将其击败。 橘芝进来的时候,正好轮到宫雨眠击球。 她正拿着球杆瞄准,打算打一杆长台。 听到有人进门,宫雨眠转头问道:“你抱的什么东西?” 说话间,单手很随意地握着后把,弯腰向前一戳,球就直接被撞进袋里。 钟离越端着茶杯,侧着头瞄了一眼。 又被她装到了,这看似随意的一戳,这是累计了多少经验。 他现在也能做到,只不过并不能百发百中。 钟离越决定把这个加入着重练习计划。 “赛服做好了,我从裁缝那拿来给王爷和宫姐姐过目。” 橘芝把衣服放到一侧的凳子上,拿起一件展开展示着。 真是不忍直视啊,钟离越把眼睛从衣服上移开。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衣服,袖子十分窄小,几乎是个直筒。袖口处缝了一颗盘扣。 甚至没有蔽膝,看起来倒是很利落。 “哦,看起来不错。” 宫雨眠急着看衣服,迅速清台,放下球杆就走过来拿起一件打量着。 这是她亲自画设计图,让青川城有名的裁缝定制的台球赛服。 许是因为传统制式服装结构复杂,这赛服也里里外外做了好几件,光靠手拿着看不出效果,需要一名模特。 宫雨眠目测了一下尺寸,问道:“这是按照男子形体做的?” “是的,宫姐姐。王爷的很多衣服也出自这名裁缝,所以直接做成了王爷的尺寸。” 宫雨眠回头笑眯眯地看着端着茶杯一脸惊恐的钟离越。 然后她抱起衣服,走过去。 钟离越向后倚着身子,靠到椅背上,他把茶水端在身前,低头想要装作忙于喝茶的模样。 “王爷,你试试这赛服。这是我根据台球规则,结合唐国赛服的优点和承渊国服装的特点,亲自精心设计出来的。你穿上一定玉树临风、身长如玉、一表人才。” 宫雨眠的笑容十分和善,她搜刮着脑袋里恭维的词儿:“你将是第一位穿着承渊国赛事司专用赛服的光荣选手。” -- 第49页 这番话差点让钟离越被茶水呛到,他及时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云淡风轻。 这衣服看起来实在有点羞耻,从领口到袖口都完全是新鲜的样式,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正经。 他的确不是很想享受这种光荣。 但是宫教练的明亮的眼睛,仿佛在大白天也能冒出星光来,就这么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更何况,这衣服还做成了他的尺寸。 都怪这裁缝,怎么不按照别人的身材制作。 “王爷,这事关承渊国台球比赛的荣誉。”宫教练疯狂明示中。 “哼,本王要罚那裁缝给赛事司做义工。” 钟离越把茶杯放到桌面上,半眯着眼睛盯着宫教练。这衣服和承渊国的荣誉有关系吗,承渊国有自己的行动方便的衣服,这明明就是她想看。 他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宫雨眠双眼放光托起来的衣服,产生了一丝丝犹豫。 其实这样的衣服,一个人穿或许有点尴尬,但要是赛事司所有的选手都这样穿,也就没关系了。 最终,他唤来了近侍:“平卓,把这衣服拿上。” 在球室隔壁的院子就有一间客房,钟离越就去的那儿换衣服。 十分迅速,没一会就见钟离越穿着衣服走出来。 “天呐,宫姐姐,这个衣服,真的好特别啊。”橘芝也看呆了。 不用说橘芝,就连设计师本人,也有些看愣了。 宫设计师作为阅草无数的现代人,什么爱豆模特没见过,就算没见过本人也在电视上见过,对细腰长腿早已免疫。 但她在古代生活了一年半,看惯了这边的宽袍衣裳,里里外外裹得严实实的古代人。 一时看到衣着利落、甚至有些国风时尚的钟离越,竟也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咳。”钟离越咳嗽一声,站在球室里。他平时泰然的双手此刻好像不知道如何安置,一时之间背手也不是,抱胸也不行,手里也没有扇子可以摆弄。 宫雨眠回身,看了眼门外,平卓没有跟来。 难带是钟离越不好意思,所以不让平卓跟来? 宫雨眠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地位极高的模特。这套简洁便利的衣服,彻底凸显出他的身形挺拔和宽肩窄腰。 里面是一件盘领袍改良的衬袍,白色中衣领从领口露出,看起来有些行思现代衬衫。外面的衣服则是马甲配了长尾,类似燕尾服的结构。一条腰封横在腰间,尽显腰身。 最让钟离越尴尬的是,这衣服居然没有蔽膝,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感觉自己仿佛没穿裤子。 在承渊国蔽膝不是必须要穿戴的衣服,很多平民百姓是不需要的,但宫中皇族多数穿戴。 钟离越身为前皇子现王爷,对衣服规范要求很高,除去比赛均是衣着平整。 所以此刻,哪怕上他穿着质地良好的裤子,也非常不习惯。 这衣服为了行动方便,还配了几条腿带,看起来挺有大侠风范的。 但是宫雨眠的眼神,好像对这个很满意? “太好了。”宫雨眠抬起胳膊拍起手,眼神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能在这里看到国风美男,真是太享受了。 她对谈恋爱一直没什么想法,不代表她没幻想过有个愿意和她一起穿汉元素服饰的男朋友。 每次看到美美的情侣款改良汉服和汉元素情侣装,卖家图中郎才女貌的模特,她都会心动一番。 “好?”钟离越十分怀疑地看着身上的衣服,欣赏不了,欣赏不来。 然而他并不知道宫雨眠的好,不仅是在夸赞衣服,更主要的是夸赞穿衣服的人。 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无法直白表达出来。 在承渊国果然还是需要委婉一些,太过狂热大概就被王爷抓走关起来了。 “十分好,王爷。”宫雨眠的嘴角一直上扬着,完全不能保持淡定。 她遏制心里不停响着的鼓点,干巴利落地把台球摆好,拿起球杆双手奉上。 “来试试,这衣服打球看起来就很轻便。” 钟离越接过球杆,俯身开球。 完全不需要担心衣服限制行动,并且肩部结构轻巧,行动自如。下半部分结构只有裤子,没有繁杂的衣饰,爬在球桌上也不必担心衣摆碰到桌上的台球。 果然如她所言,是专门为了台球设计的。 “虽然丑了点,但不得不说确实方便。”钟离越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不傲娇。 “就是部件有点多,得再让裁缝改进一下。”宫雨眠的眼神仿佛被他身上的胶水黏住了似的,“还有得设计一个我们自己的队徽,不如,就由王爷亲自设计吧。” “队徽?” “嗯,王爷亲自设计,这就如同你亲手题字一般,用刺绣绣到背后,那球员穿上,保证个个士气十足。” 的确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墨宝,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钟离越将信将疑:“暂且信你。这是男子球员所传,那女子球员呢?” 宫雨眠培养的那一批女子球员,经过一年的刻苦学习,也已经初见成效,在小型比赛上初露锋芒。 “款式相同,只要把领口的刺绣换个颜色就行。” 第28章 签文 钟离越仍然皱着眉,这衣服穿起来真的有点不习惯,看完之后就赶紧去隔壁把衣服换了回来。 -- 第50页 宫雨眠拿着衣服嘱咐着橘芝,让她去给裁缝转达服装改进建议。 说完之后,宫雨眠转向钟离越,打算说出她的计划。 “王爷,我想到有球室的城镇开讲座,顺便挖掘一些潜力球员。” “距离各地开球室,已过去一年有余,的确需验收成果。只是承渊国地大物博,你先去附近州府看看,不要远行。” “多谢王爷!” “本王会多指派几位护卫给你,并且给予你足够的资金,你可以欣赏沿路风景,顺便放松出行。” 这话说完,宫雨眠双眼放光。 出去办公顺便公费旅游,真是好事。 “你的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就那么高兴?” 她现在的表情,很像小孩拿到糖葫芦那样,十分纯粹。 “嘿嘿,做事归做事,这路上的大好河山也不可辜负。” 这一年来,钟离越有空的时候,就会带着她去青川城附近的美丽风景区旅行,周遭好玩的地方基本都去了个遍。欣赏过山林雾凇,春季花藤,夏日瓜田。 介于钟离越的身体原因,不能长时间经受马车颠簸,更远的地方不能出行。 因此很多名胜仅仅在书中看过,听他人讲过。 现在终于有机会亲眼见识见识,必然很开心啦。 “考察好球员水平,记得把赛事计划交上来。如果沉溺玩乐,耽误了工作,本王可不饶你。”钟离越的眼角尽是笑意。 然而这种“威胁”基本上没什么作用,也就是说说罢了。 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员工,兢兢业业。 宫雨眠这一年半一来,就仅请假一次。平日休沐,如果女子球员那别有需要,她也会去往球室亲自指导。 “王爷英明,什么事儿也逃不过您的眼睛。” 根据各地来书,球室均有喜报。这一年来有不少人报名培训,展露出极大的兴趣和天赋,扩大范围之后,果然喜讯频来。 宫雨眠此行也是为了考察一下不同城市的学员水平,做好第一届由赛事司亲自举办比赛的准备。 “本王亦十分期待正式台球比赛,并且要亲自上场。还有劳宫会长,多多费心。” 他其实经常开玩笑,就像现在这样,笑得像个狐狸似的,一脸狡猾模样,嘴里还说着十分官方的发言词。 这些时日下来,她感觉和钟离越的距离近了不少,生活还挺轻松的。 “定不负您所望。”宫雨眠标准行了个大礼,然后抬起头,眨巴了几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显得她越发灵动。 “我决定后天早上出发,现在,我就先去做攻略了。” “攻略?”钟离越侧过头,是他想的那个攻略? “提前规划好路线,合理安排时间,这样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去看更多的风景。”宫雨眠是个有计划的人。“嘿嘿,王爷再见。” 宫雨眠脚下生风一般从球室里刮了出去。 钟离越摇摇头,正向再打一杆,就听见渐远的脚步声又折了回来。 他转过头,看到宫雨眠两手扒在门框上,缩着脖子只露出脑袋。 “我要出门很久,王爷可不要想我啊。” “呵,本王日理万机,繁忙得很,没有多余时间放在这等无用之事上。” 脸上挂着冷笑,语气冷酷的王爷不屑道。 “哦~好的。”宫雨眠轻笑一声,又继续踩着风走了。 想她?哼! 钟离越拿起巧克粉,在皮头上擦着,一边擦脑子里一边胡乱想着。 自从她来了王府,好像还真的没有哪天没见过面。就算两人各自忙于工作,每日见个面的机会也还是有的。 尤其是后来不再讲课,钟离越更是时不时找她练球,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更多了。 还从来没有这种,她要单独出远门的情况。 去周遭城镇开讲座,一个月的时间怕是不够用。 …… “啊?”不知不觉间,竟然涂了这么多巧克粉,那细细的粉末儿飘了他一身。 他有些恼怒,竟然走神了。 钟离越把被摩擦到不像样儿的巧克粉到一边的垃圾桶里。 这垃圾桶好像也是宫雨眠特地要求做的。 她明明还没走,怎么就突然有些想念她了? 钟离越把球杆扔到球桌上,甩了甩袖子,走出了球室。 他打算换个地方,一定是因为他身处于球室,那里都是宫雨眠的活动轨迹,所以他才被影响了。 是的,他点点头,决定去往书房读书。 出行当天,宫雨眠在前厅和钟离越道了个别,就拿着行礼向大门走去。 钟离越在前厅坐了一会,就喝了一大杯茶水下去。 可那种想要去门口相送的冲动,愣是没按捺住。 他堂堂王爷,竟然十分想去送送他的教练。 这不合身份。 然而,再等下去,马车就要走了。 钟离越把茶杯拍在桌子,快速走去大门。 车夫正要挥鞭,见王爷亲自走出,立刻下车行礼。 “参加王爷。” 宫雨眠闻声,掀开帘子向外看,正好和钟离越对视。那眼神的含义,她有些不明白。 “不必下车,去吧,早日回来。” 钟离越出声打断她下车的动作,轻声说道。 -- 第51页 “多谢王爷,我会早点回来,这期间,你也不能疏于练习哦,我回来会检查的。” 宫雨眠挥挥手,白皙的手指在半透的纱帘后若隐若现,好像……挥到了他心上。 “你这是小瞧了本王,等你回来,本王也可一杆清台,赢了你。”钟离越说完,转身回了王府,只留下一个背影。 这个背影一定非常高大,非常玉树临风,非常潇洒,钟离越如此想着。 这一出行,便去了两个月之久,王府中好像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中。 钟离越每天早上一个人用早膳,然后去赛事司处理事务。无事时,也会去查看击鞠选手、角力选手的训练。 区别于从前的,就是每天晚上他都要去球室练球。 这种生活好像有些说不出的不适感。 钟离越最初以为是没有人和他打球,便前往讲台和女子球手对战。然而水平上的差距让钟离越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毫无乐趣。 有点…… 有点想念宫雨眠。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钟离越就立刻警觉起来。 他回到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去书房,从匣子里找出当年在香山寺求到的签文。 『雨落竹声,佳偶天成。良缘身侧,无需再觅。』 那日他拜完佛祖,一旁的师父便上前同他说话,说他有着注定的缘分,一定要他抽一支挂牵。 他看了看师父递给他的是一个混合签筒,一切随缘。 这一求,竟然是姻缘上上签。 钟离越对着签文看了半天,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身边的女子,只有一人——宫雨眠。 一直以来,钟离越对婚配之事不放在心上,一心忙于赛事。 但说到底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婚姻大事终要有个交待。 如果是喜爱赛事的宫雨眠,也不是不可,他可以接受。 然而,接受是接受,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些… 钟离越把签文重新装回匣子里放好,认真思考自己的想法。 他现在这样,其实是在思念吧。 他思念过父皇母后,思念现今分散于各地的皇兄皇弟,也思念过天各一方的友人。 可对宫雨眠的这种,好像和任何一种都不同。 他现在急需一个人给他解惑。 第29章 承渊国首次大型比赛预备 钟离越想了一圈,王府里只有些护卫婢女,贴身侍卫平卓尚无婚配。 竟然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 他有些郁闷地坐在椅子上,开始拓展思维,想别的办法。 “平卓。” “属下在。” 平卓瑟瑟发抖了半天,不知道他的顶头上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样一直盯着他看。 立刻在心里把最近做的事反省了个遍,除了昨天早上rua了几下王爷养的小狗,别的真没做过啥坏事。 难道他把狗头上的毛rua秃了? 平卓的内心十分震撼。 “你…有没有…”钟离越慢吞吞说出几个字又停下了。 平卓心里依然想着那只小狗,那可是是皇上特地差人从京城送过来的,由番邦进贡来的萨摩耶幼犬。 通体白色,像个小雪球似的,圆滚滚的憨厚可爱。 这狗子承渊国数量可不多,要是真变成秃头狗,自己就玩完了,砍掉脑袋都赔不起。 “王爷您需要什么?”平卓故作冷静,努力忽视自己一后背的冷汗。 “你看过话本吗,那种流程欢喜轻松,结局和满的。” 说出来之后,钟离越的心理负担反而轻松了不少。不就是找点话本看看吗,虽然多为女子喜爱,但也没有哪个条令规定男子不能阅读。 如此一想,没有了刚刚的支支吾,说话也顺溜了。 “给本王多找几本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平卓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只要和自己无关,那就万事大吉。 王爷沉迷各类典籍与比赛,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突然想看话本,这真是出奇大事。 如今想看些情爱故事,难道王爷终于想通了? 这一年多来,王爷大部分的空闲时间都和宫教练在一起,难道… “平卓,你在笑什么?” “啊!”平卓一个激灵,立刻站直摇头,“没有没有,属下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说完,平卓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儿。 平卓办事效率很高,当天晚上就找来几本。 钟离越拿起一本,在烛台下借着烛光打量封面——《纸鸢误》。 这本以前从来没感兴趣过的书,此刻仿佛有了巨大的魔力,吸引着他伸手翻阅。 这随处可见的蓝色封面,平平无奇的书名题字。 只要阅读它,就能参考感受自己现在的情绪。 就能知道自己对于宫雨眠的这种想念属于什么类型的。 反正,不仅仅是想让她回来教他打台球这么简单。 此书缘起一只丢失的纸鸢,上面题有咏雪七绝诗一首。才子被此诗情才深深吸引,但见笔锋柔和,不露锋芒,猜测纸鸢原为女子所有。 后来确实有婢女寻着方向前来索取,才知这是本城才女亲手题字的纸鸢。 才子大喜,回诗一首,一齐交于婢女。 此后才子日日等待,每日思念,终得回音。 -- 第52页 二人双双被对方才情吸引,最终喜结良缘。 钟离越揉揉脑门,缓解眼睛疲劳,心里不断回想着书中那段才子等回音时的心理描写。 那种魂牵梦萦、望穿秋水的感觉。 好像的确如此。 “来人,现在什么时辰?” 婢女匆匆回禀:“回王爷,已到子时。” “掌灯,去球室。” 夜已深,钟离越突然很想去球室看看。 今日天气极好,抬头即可看到漫天繁星,偶有片片薄云为星空蒙上一层纱衣。 带着寒气的风顺着衣领袖口钻入衣服,让钟离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伸手拉紧身上的大氅。 如此寒冬,宫雨眠身形那般纤细,又能否抵挡这冬日严寒。 婢女点好球室的落地灯就退了出去,在门外候着。 钟离越环视一圈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房间,总感觉这里到处都能看到宫雨眠的身影。 比如,她曾在此处躺椅上随性倚靠,一边懒洋洋地揪盘子里的葡萄。 又或者,她在球杆架前一一检查球杆状态,保养球杆。 再就是,一边打球一边与她说笑。 那是不同模样的宫雨眠,慵懒的、认真的、俏皮的。 她的眼睛,她的睫毛,她的唇角。 好像她的每个表情,钟离越都能回忆得很清晰。 球室一侧有一张黄花梨木翘头案,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长木匣,里面保存的是宫雨眠那支制造精良的球杆。 钟离越知道,这支球杆,就像侠客手中趁手的武器,文人手中宝贵的毛笔,琴师最爱的琴。 是属于她的最重要的球杆。 除去最初相见,她还从未用过这支球杆。 他还真有点期待,看到宫雨眠使用这支球杆参加比赛的模样。 在赛场上,又会是怎样的英姿飒爽。 钟离越唇角露出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容。 虽然这样想有些大逆不道,但为什么承渊国地方这么大,在不同城镇间往返要用这么长时间。 第二日,便传来了喜讯。 宫雨眠回来了。 当侍卫把这个消息带到赛事司时,钟离越当即决定早退。 一反工作狂人的常态,坐着轿子火速回府。 步入前厅,就看到宫雨眠正指挥着侍卫帮忙把带回来的一堆大包小包放到前厅地上。 “这是?” “王爷,你怎么回来啦,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赛事司吗?我还想放好东西后就去赛事司找你汇报工作呢。” 宫雨眠笑答。 “今日事务无需本王亲自处理,交于副手处理了。”钟离越随便编了个理由,继续问道:“你这是打算把外面的东西都带回王府来?” “嘿,出门一趟总得给大家带点礼物回来嘛。” 这次出门真是太有趣了,不仅见识到了更广袤的山川,也品尝到了各地美食。 宫雨眠工作一年有余,早就攒了些小钱钱,这次干脆大方出手,给很多人都带了礼物回来。 她从这一堆东西中拿出一个精美的缎面锦盒,递给钟离越。 “王爷,这个是给你带的。” 钟离越轻哼一声,语气不屑:“本王什么东西没见过,你那点月钱能买什么好东西回来。” 嘴上嫌弃,然而身体动作还是很诚实的。 他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放了一枚色泽极佳的绿色翡翠玉佩,下面还挂着一个没有见过的形状奇特的流苏。 “我在临安城遇到一家可以自己亲手做玉佩的店,这是我亲自挑选编的。还希望王爷您不嫌弃我这粗劣的手艺。” 宫雨眠心中偷笑,刚刚他看到玉佩那瞬间的小表情,可是全部都挂在脸上了。 那种表情叫做惊喜,而不是不屑和嫌弃。 “马马虎虎,此行如何?” “特别棒,这次我去了八个大城市,轮流旁听和讲解,发现了不少优秀潜力选手。此外,普通百姓的热情也很高,很多城市的球室报名人数过多,都开始扩大规模了。” 宫雨眠语调上扬,很是兴奋。 这代表,台球正式在承渊国流行起来,她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舟车劳累,你先稍作休整。让厨房备下膳食,用过膳后再细细汇报。” “我不累,但还真有点饿了,边吃边说行吗?” “可。” 钟离越其实是想让她先休息一会,但见她整个人充满活力,不见疲态,便就准许了。 她穿的这套衣服,以前没见过,应该不是从王府带出去的。 喜庆的红色披袄,裹着毛皮领子,看起来暖和又活泼。 给单调的冬季增添了一抹亮眼的色彩。 “好耶!”宫雨眠双手比着耶,像欢快的兔子一样,快速交待了橘芝几句这些东西怎么分,就蹦蹦跳跳地打算吃饭去了。 厨房动作非常迅速,很快就准备好了宫雨眠爱吃的饭菜和小食,几乎摆满了一整张桌子。 “熟悉的味道啊,我特别喜欢王府做的这道蟹粉狮子头。”宫雨眠大快朵颐起来。 这期间,瞄到了钟离越的玉佩上。 宫雨眠偷笑,时间比较紧张,她没有时间去学习更加精美的穗子编法,干脆就直接编了一个她在现代时学过的中/国结。 -- 第53页 不过一会功夫,那个她亲手编的中/国结玉佩就挂在了他的腰间。 看他的反应,这里应该没有这种编法。 被发现的钟离越没有隐藏,倒是大方承认:“怎么说也是你的一番心意,本王接受了。” 正好临近中午,这一大桌子东西她一个人肯定吃不完,钟离越也就一起提前吃了个午饭。 饭后,到了商议正事的时候。两人去往茶室,准备细细商讨。 茶桌上早已备好茶水和精美茶点。 钟离越单刀直入,直接说重点:“你认为,现在这种情况,举办大型比赛如何?” 宫雨眠收起笑意,也认真起来:“我认为,完全没有问题。” 她去的那几个城市,从台球选手到裁判,再到转播画师和解说员,均已形成一套成熟的运营机制。 完全不需要处处依靠她。 根据和当地球室教练的交流,了解到更远一些地方的球室也是喜讯频来,众人都在期待有一场真正的比赛能够大显身手。 现在的确已经具备了举办比赛的各种条件,时机已经成熟。 “甚好。”钟离越目光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笑着点头。“那么便开始着手准备比赛吧,宫会长。” “欸~马上开始?” 宫雨眠很意外,她没想到钟离越竟然比她想要建议的时间更提前的,提出了举办比赛的想法。 “正是,皇兄前些时日来信,询问台球教学成果。并且,下令要尽早举办台球比赛。”钟离越沉下目光,透过瞳孔,仿佛能看到他眼睛中燃烧着的期待。 “皇兄将为首场比赛的胜者,亲自题写获胜文书。” -------------------- 作者有话要说: 钟离越看的书是根据《风筝误》改编的~ 电视剧很甜的,大家可以去看看。 第30章 首战告捷 宫雨眠本来想着,第一届比赛她这个王者就不和一群青铜掺和了。 然而这个皇帝亲题奖状实在太诱人了,任何比赛的第一届都极具纪念意义。 在未来比赛规模起来后,第一届比赛永远都会是人们津津乐道的目标。 而第一名所获得的荣誉,也将永远受到众人瞩目。 钟离越静候片刻,没有等到回复,眼看着宫雨眠的眼睛有些木讷地盯着桌角出神。 “回神了,想什么呢?” “我在考虑人生中的大事。” 她缓慢地说出一句话,她转过脑袋,然而目光依旧停留在原处未动。 “什么大事,说给本王听听?或许还能给你点建议。” “出于人道主义,我觉得我不应该参加第一届比赛。万一对面因为我实力过于强大,心灵受挫,以后不愿意再打台球了怎么办?那岂不是损失了一名台球运动员?” “就这?”钟离越不屑,用扇柄轻敲几下桌面,“如果你作此想法,那真是多虑了。” 宫雨眠收回目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见她不说话,钟离越以为她没想明白,继续说道:“比赛具有娱乐性,但任何一名选手,只要参赛,就应当向着目标全力以赴。在过程中遇到的阻碍,都需要不断强化自身去克服。而不是希望他人保留实力,取巧获胜。这对真正的选手来说,是一种侮辱。只要参加比赛,就要有对手会很强大的觉悟。如果因为失败遭受打击而放弃,那只能说明其承受能力过差,不是合格的选手。” 这些其实宫雨眠都明白,她觉得还是不把自己最初只是懒得参加比赛,不想欺负小朋友的想法说出来好了。 “是—“多谢王爷指点,我感觉我通透多了。””她把尾音拉的长长的,保持着噘嘴的动作做了个鬼脸。 既然,承渊国最高赛事负责人都发表了对于比赛的积极正面看法,那她还是把这个值得纪念的荣誉拿下好了。 还有,让这群人见识见识球技天花板是什么样儿,多学着点。 最好多出现一些像钟离越这种勤学苦练的,迅速成为高手,她也不必独自站在山巅寂寞吹冷风了。 “那就这样定了,以各个球室所在城市为初次选拔单位,晋级到各府首县,最终在青川城决赛。日期,就定在开春吧。” 钟离越拍定。 “好。” 春暖花开,正是万物复苏的好时光,首届比赛安排那时,再合适不过了。 一定会有个好开始。 -------------------- 桃月已至,桃花满树,远远望去,皆是一片又一片的粉。一簇又一簇,显露出勃勃生机,昭示万物新生,新一轮生命开始。 台球的新生,也拉开了帷幕。 赛事司在近一年特地建造了多个台球比赛专用场地,赛场中间是球桌,附近是选手休息区和裁判席,再向外,则是围成圆环状的观众席。 其中一侧开了通道,作为向外界解说球室传递信息的通道,每次比赛将有专人负责比赛转播。 有很多人开始以台球衍生出的职业求生,有了专门的比赛转播厅和比赛回放社。 平时没有比赛转播的时候,这里会放一些往日的精彩球局回放。 现在承渊国第一届全国台球大赛开幕,转播厅被赛事司“征用”,专门负责转播青川城赛区的台球比赛。 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每场比赛内场观众和转播厅均是满座。 -- 第54页 宫雨眠坐在工作人员观众席上,看着赛场中比赛的选手。 今天是初赛第一天,参加的人特别多,里面也有一些纯粹是凑热闹的萌新选手。 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菜鸡互啄”。 你失误,我失误,你我都失误。 打得很随意,和路边玩儿似的。 有的时候袋口球都进不去,更令人惋惜的是,花球在袋口刷个锅又弹走了,着实令人惋惜。 偶尔也会遇到几个准度还行,看起来很有潜力的,宫雨眠一一在参赛花名册上标记。 全城知名的台球协会会长,实力最强的宫教练,如今也是参赛选手中的一员,每当轮到她比赛的场次,胜负毫无悬念。 然而一场场转播看来,她反而没打出什么让人感觉新鲜特别的球,都是一些大众选手都会的反袋、多库解球等,但准度极高。 如此一来,初次看她比赛的人开始觉得宫教练不过如此,竟产生了些不屑之意。 说到底不过因为打得时间久,所以才能称得上是最强。 这话自然传到了宫雨眠耳朵里,她一笑置之。 无知的人类啊,你将会为你的无知付出震惊到目瞪口呆的代价。 至于钟离越则因为此次比赛规模过大,事务繁忙,没有时间参加比赛,很是可惜。 直接让宫雨眠对初赛的兴趣降低了好几个点的热情。 初赛连续进行了五天,青川赛区所有选手的比赛才终于落下帷幕。 第一名就不必说了,前十均是赛事司球员。 以后这些球员,得全部都得颁发职业资格,不能和普通大众一起比赛。 然而比赛就是比赛,需要遵循规则。有些被淘汰的选手虽然很可惜,但宫雨眠不会就此放弃他们,后续将会全部询问是否有意加入赛事司学习。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青川城分赛区颁奖典礼热烈进行。 只见球室中间有一个极现代化的领奖台,三人分别站在上面,由钟离越亲自为前三名颁发分赛区获胜勋章。 颁发完毕,后面的乐队奏起欢快的曲子,还有“啦啦队”的舞蹈表演。 至此,本赛区比赛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等待其他赛区传来的消息了。 “光青川赛区,报名参加的就有两千人。有优先培养资格的,竟然有三百名。如此繁茂景象,令人欣慰。”钟离越翻了翻比赛花名册,感慨着。 “非常出乎我的意料,最初,我很担心大家不能接受台球。” 这样的成绩,让宫雨眠产生了不小的成就感。 “整体水平有待提高,但未来可期。”钟离越欣慰道。 “王爷也观看了听多场比赛,有发现有意思的对局吗?” 由于对局过多,钟离越和宫雨眠基本是分开观赛。 “有观赛价值的,基本就是赛事司选手,他们的比赛我太熟悉了。现在只想知道其他州府能否杀出黑马,给本王一个惊喜。” “快了,再过几日便会传来消息。” 真希望其他赛区能有些有意思的强力选手,不过就算再强,能赢过赛事司选手也够呛。 要是真有能赢过赛事司的,宫雨眠绝对给那个选手一路开绿灯,让他直接成为职业球员。 第31章 御赐金球杆 本次比赛说到底是为了带动台球运动活力和选拔潜力选手,因此对于参加决赛的选手数量大大放宽要求。 每个分赛区的前十名,都可来到青川城参加半决赛,最后晋级决赛,夺取本次比赛桂冠。 不日,各地的比赛名单便快马加鞭,送到了赛事司,全部参赛选手加起来多达两百人。 随着赛事的逐渐成熟,台球协会中现在有专门的执行岗位,负责比赛中的各种事务安排。 宫雨眠现在不必亲自上场,只作为顾问解答一些超出执行知识范畴的问题。 “这就是单败淘汰制需要着重注意的地方,关于赛制种子的事,务必安排好,不要让赛事司选手和各地前三的选手在最初就遇上。否则后续将会失去很多精彩看点。” 宫雨眠把桌上的材料递给橘芝,由橘芝分发。 “好了,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各位辛苦。” 等众人走出会议室,屋里只剩下坐在主位上的钟离越。 “真没想到,还有这种安排方法。”钟离越挑眉,根据刚刚开会的内容,他稍作分析,便懂得了这样安排的用意。 避免过早强强淘汰,还能加快比赛进度,在短时间内淘汰大量参赛者。 “这已经是唐国很成熟的赛制,经过多年实践最终总结而来。不过也有缺点,这种赛制只适合不常出现平局的比赛。” 钟离越很感兴趣,问道:“哦?那经常出现平局的比赛呢?” “双败比赛制,抽签决定两个组对手,失败两次才会被淘汰,这个在台球里几乎用不到。” 钟离越想了一圈,承渊国现有比赛,好像没有需要采用双败淘汰制的比赛。 “哦?这么说,唐国还有其他新鲜比赛?” “新鲜比赛那可多了。”说到这个,宫雨眠可不缺少话题,“比如,国际象棋、跳水比赛、赛跑、划船。” 钟离越的耳朵瞬间变大,清晰地把后面列举的这几个项目收入耳中。这几样听起来都很熟悉,但是她既然如此说,那肯定就和他所知道的有很大区别。 -- 第55页 “国际象棋?难道这象棋还有其他下法?” “嘿,那是不同于将帅相车的另一种棋类,以后有机会再教你。还是来说台球吧,哎,我已经看到喽,皇上的亲笔文书,非我莫属。” 宫雨眠笑眯眯地说着,眼睛弯成月牙状。 “别得意,有了本届比赛的经验,以后赛事负责就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办。本王便能亲自参赛,到时和你一争高下。改变这一眼看到结局的状况。” “随时欢迎您挑战。” 谈笑间,有侍卫来报。 “启禀王爷,京城来的护送队即将到达赛事司,请王爷前去。” “到了。”钟离越露出一个神秘微笑,对宫雨眠说:“你也一起来吧。” “护送队,护送了什么宝贝吗?是皇上的亲笔文书?” “你来了便知。” 带着好奇,宫雨眠随钟离越来到赛事司大门口。 老远便看到一队身着明黄衣服的护卫浩浩荡荡地护着一辆华贵车辇向这边走来,阵仗特别唬人。 不知里面是什么贵重物品。 不一会,车队便停到门外。 接着就看到张大人从后面一辆马车中下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明黄锦盒。 张大人向王爷行礼:“见过王爷。” “免礼,本王静候多时。” “如今到了赛事司亲眼见到王爷,我也终于能放心了。”张大人含着敬意向华贵车辇方向拱了拱手,又转向钟离越说:“这金球杆就亲手交给王爷您了。” 金…金…金球杆? 宫雨眠内心十分震撼,她早听闻古代的皇帝都十分大气,总是赏赐点金烟杆金毛笔什么的,如今,竟然直接送来一支金球杆? 真是令人大吃一惊,她这现代人可没见过这种东西。 “有劳张大人了,那便将金球杆请进司中,交由司中侍卫全天看守。” 接着宫雨眠就看到一群人恭恭敬敬,把一个盖着明黄锦缎的架子稳稳抬入赛事司,连同那个张大人手中的锦盒一起,放入宝库中看守起来。 然后,她在震惊中,随着钟离越和张大人来到前厅座谈。 “王爷,这金球杆,是皇上御赐的,给本届比赛获胜者,以示对台球的重视,希望台球以后能够像击鞠、蹴鞠那般,成为我朝重不可或缺的赛事。为我朝赛事增添新彩。” 张大人全程带着欣慰的笑,时不时就用手捋一捋他的长胡子。 “有了这金球杆,必定能激发百姓对台球比赛的热情和重视。”钟离越连连点头。 两人交谈了半天,才终于想起在一边当空气的台球会长。 “宫会长一言不发,可是有所疑问?”张大人开口问。 “这金球杆,全、全部都是金子打造的?”宫雨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没从震惊中回过味儿,她本以为皇帝亲手写奖状就够受重视了。 “那当然啦。”张大人笑道,“皇上对所有比赛一视同仁,都很看重,所有比赛的获胜者,都会获得皇上御赐。比如,全金打造的击鞠毬杖和金蹴鞠。” “我要发财了。”宫雨眠呆呆道。 “什么?”张大人一时没懂。 但钟离越懂了,他仿佛已经看到宫雨眠的嘴角流出一些有损形象的透明液体,这种液体通常会在渴望渴求时流出。 “她是说她会赢得比赛,成为金球杆所有者。” “哈哈哈。”张大人豪爽笑着,“这倒是,如今恐怕难有和宫会长匹敌的选手啊。不过,宫会长可不要只想着金球杆是金子做的,这代表着皇上的认可,是无上的荣誉。” “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慢,为什么还不到比赛的日子。” 宫雨眠嘴里小声磨叨着,心里已经做起了她抱着金球杆睡觉的美梦。 就现在这些选手的水平,她一定轻轻松松成为全国第一名。 是的,毫不费力,毫无悬念。 这冠军舍她其谁! 宫雨眠的眼睛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宝库中的金球杆正在向她飞来。 却不料,半决赛开赛之日,却发生了令所有人震惊的事。 第32章 黑马 半决赛采取抽签制,在比赛前一天写着所有选手号码的竹签被随机分成若干个小组,然后小组内再进行抽签。 在多个场馆中同时进行比赛,以加快比赛进程。 令所有选手尊敬的宫雨眠宫会长,在此刻反而成为了众人想要迅速原理的对象。 原因非常简单,谁和她抽到一组,那无缘决赛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宫雨眠无奈摊手,她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变化可真是太明显了。 她今日抽到了在一号场馆比赛,在今天的比赛结束前,所有选手不能离开比赛场馆,一直到决定好晋级选手。 宫雨眠对此没有异议,她坐在观众席的选手区,融入这浓厚的比赛氛围中。 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到她几乎快忘记上次坐在赛场中观看大规模比赛是什么时间。 由于是第一届比赛,有很多其他州府来的观众,也早早赶到青川城买好门券,打算欣赏一番这项全新项目的比赛。 这其中很多人都没见过宫雨眠,轮到她上场时,很多人对这位女子选手不屑一顾,看她的小身板,就觉得怎么能是对面人的对手。 宫雨眠全部用事实证明了,人不可貌相。 -- 第56页 当这些观众发出不可置信的感叹时,青川城本地观众,就会仰着头一脸自豪地和周围观众介绍:这可是台球协会会长,是最厉害的台球选手。现在这些台球知识,可都是她教的。 不过一日,宫雨眠的表现和名声,通过观众穿搭和赛场转播,很快传遍四方。 更是有好多人特地和一号场馆的人交换门券座位,就为了一睹这位承渊国最强台球选手的风采。 一天的比赛下来,台球协会会长的大名已经传遍了青川城。 一号馆的王者无须怀疑,正是宫雨眠。 比赛结束后,宫雨眠走了“工作人员快速通道”,前往赛事司办公室,她迫切需要了解其他场馆的比赛情况。 大部分晋级者依旧是赛事司种子选手,其中还包括了橘芝。 橘芝今天在6号场馆参赛,此刻比赛结束,也是没有多久,就赶回了办公室。 “宫姐姐!我晋级了!”橘芝刚一进屋,就兴奋地冲上前,整个人神采飞扬。 宫雨眠伸出手和她握手,祝贺道:“意料之中,我很看好你的比赛,你可是我的亲传弟子。” 她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骄傲和自豪。 “来和我说一下,你的场馆有没有什么出彩的选手。” “有的,有三位其他州府的选手,在打球时已经可以看出战术,他们已经开始考虑控球走位,根据不同球局,进行防守和进攻。” 宫雨眠点头,眼中含着期待。 这时,在其他场馆安排的工作人员,也陆陆续续来到办公室报到,分别向宫雨眠汇报场馆赛况。 这一听,可了不得。 果然杀出一匹黑马。 宫雨眠有些震惊,五号场馆的第一名,竟然不是赛事司选手,也不是任何一位由宫雨眠亲手传授技巧的球员。 是一位从来没听过名字的,来自宁安府首县的球员,并且,还是一位女子球员。 有趣,宫雨眠先是吃惊,然后轻笑道:“说一下她的具体表现。” 一位非官方教学的强力女子球员,她最期待的天赋型球手出现了。 “这位女子球员击球准度非常高,没有出现过失误。” “杆法呢?” 工作人员用手指抵住下唇,回想片刻,答道:“没见她使用过像弧线球这种杆法,几乎都是控制球的走位,给自己下次击球制造更好的条件。” “好,着重关注她的后续表现。”宫雨眠脸上的表情由于激动,有些狂热。 她现在有些矛盾,她很希望能亲眼看看这位球手的比赛。然而只有后续比赛将她们分为一组才行,宫雨眠又不期待她们同组比赛。 她期待优秀选手能留到最后,带给所有观众最精彩的决赛。 怀抱期待时,做事就更有动力更有兴趣。 一直到半决赛结束,宫雨眠都没能正面遇到这位女子球手,仅是听工作人员转述她的信息。 几乎每场比赛,有关她的消息都是“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要知道,在现代系统科学的教学状况下,一年时间里也很难培养出这种几乎零失误的球手,就连她自己这种天赋型选手,也是经过长时间科学训练的。 然而这位承渊国古人女子,竟有如此实力。 很难不让她在意。 宫雨眠怀着心事前往档案室,这个消息让她思绪凝重起来,她需要亲自查看一下她的比赛记录图。 没想到在长廊上,和钟离越不期而遇。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宫雨眠诧异道。 今天是半决赛后的休息日,所有选手休息三天,工作人员加班加点整理资料,以及为后续比赛做准备工作。 钟离越连续忙了很久,今天原本在府中休息。 没想到现在在这里遇到了他。 “和你的想法一样。” 钟离越面色如常看不出情绪,语气中有一丝波动。 “王爷也在意那位选手的情况吗?” “是,台球不是靠运气的比赛,这绝非巧合。” 两人一边走一边继续交谈,不一会就来到台球专用档案室,这里存着目前为止所有比赛的过程记录图。 在比赛结束后,会从中选择精彩对决,大量印刷,发往各地转播室。 档案看管员很快就呈上记录,两人坐到书桌前翻看。 此人水平果然非同一般,击球点、控球、战术十分成熟。 两人面面相觑,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同时也包含着狂喜。 这就意味着,在承渊国百姓中存在着更多的可能,有着更多的人,适合成为职业球员,让台球在神州大地发展壮大。 “我开始期待了,我想和她交手。” 倘若真能比一场,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决定一定要说服这名球员留在赛事司。 “如果她一直这样保持,你们迟早会在赛场上见的。她的实力不容小觑,部分赛事司种子选手或许也不能和她匹敌。” “王爷对她评价很高嘛。” 宫雨眠把资料册“啪”的一声放到桌子上,伸出手指去摆弄一边的墨条,在砚台上磨起墨来。 那语气里,好像有一些她自己也不能查明的情绪。 这是什么情绪呢? “别闹,这里的墨够多了。”钟离越用手中记录册的一角,轻轻戳戳她的手背,语气中带着揶揄:“听我夸奖她,你不高兴?” -- 第57页 “哪儿的话,我可太高兴了,我稀罕所有强大的球员。” 宫雨眠立刻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哦~”钟离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样啊,本王应该算是承渊国第二强大的球员吧。”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注意她每一个神态细节变化。 宫雨眠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含义。 换算一下,那他的意思不就是宫雨眠稀罕他吗。 “嘿嘿,王爷,你是我最得力的学生,你所有的技巧都是我亲自传授,我对你的要求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你这是双重标准。” “你说得对。”宫雨眠单眼眨眼,模样有些俏皮,“未来你能赢我,我就服你。” 钟离越只是轻笑,没有再开口说话。 决赛抽签日很快到来,非常遗憾,宫雨眠没能和那位宁安府球员分到一组。 最美味的,总要留到最后细细品尝。 这场比赛变得愈发有意思了。 能晋级决赛的选手都是有一定实力的,每场比赛的时间都多多少少加长,选手们全服精神集中在比赛上,斗智又斗技。 宫雨眠也稍微展示了一些新鲜杆法,炫了一波技。 这下再没有人怀疑她的实力,她的高超技巧传遍大街小巷,成为本日比赛讨论的热点。 当决赛结束后,却传来一个非常令人震惊的消息。 橘芝败了。 对手正是那位宁安府球员。 橘芝很有台球天赋,并且是她的重点培养对象,竟然也能被这个女子打败。 宫雨眠眯起眼睛,愈发期待和她在总决赛见面。 三日后的总决赛,只剩八人争锋。 第33章 穿绅士服的贺欧侯 生活中处处充满惊喜。 对阵表第一组选手——宫雨眠和贺欧侯。 宫雨眠歪着头看了半天对手的名字,总觉得哪里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 对面这名字有点像封号,某某侯爷那种。 也可能是那种把女孩当男孩养的家庭起的名字吧。 管你是什么侯,连王爷都是我的学生,你的第一届台球比赛道路,也就在此中止了。 宫雨眠摇摇头,去往选手休息室,静候比赛开始。 休息室一共有两间,单数选手一间,双数选手一间,在比赛前是不会见面的。 宫雨眠坐在凳子上用细部擦拭着球杆,这个球杆是李真寻来珍贵木料,特地为她定做的通杆。 她和这跟球杆相处得很好,已经能非常完美的合作,一会,她也会用这跟球杆去获取御赐金球杆。 宫雨眠正思考一会站在领奖台上,如果有人采访,她怎么说感谢词儿,先感谢王爷?哦不,得现感谢皇上。 “宫姐姐,总决赛开场介绍结束了,要准备上场了。”橘芝已经退出比赛,现在就安心给她做辅助。 “好的,知道了。”她放下细布,将惯用巧粉装到衣服的口袋里,拿起球杆走向前台赛场。 “首先出场的是我们著名的台球协会会长,宫雨眠选手!”主持人兴奋地大声介绍,全场都响起热烈的掌声。 宫雨眠在一片欢呼中,走到赛场中央,向四周激情满满的观众们拱手致谢。 “接下来,是来自宁安府,默默无闻但实力令人不可小觑的选手,贺欧侯!” 这个名字被主持人读出来的瞬间,一道白色灵光从宫雨眠闹钟闪过,她终于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奇特了。 宫雨眠盯着对面的选手通道,掩袖偷笑,汉语拼音贺欧正是拼读成侯,这个名字可真是巧合有趣。 然而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什么巧合,怎么可能巧合。 在文化人遍地跑,连普通人家起名字都要特地找本地有学问的先生起名字的承渊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巧合。 贺选手拿着球杆走到中央,面带灿烂笑容向她打了个招呼:“你好,Ms.宫。” “你!”宫雨眠只说出一个字,就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贺选手的衣服非常正常,出现在台球比赛中非常正常,完全不会令人感到震惊。 但是,那是在现代台球比赛中。 而不是承渊国的比赛。 那分明是一套绅士服,完全符合现代国际台球比赛的着装标准。 “吓到你啦?” 贺选手的笑容依旧很阳光,她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行动,都透露出现代女性特有的高雅与温柔。 她手中的球杆,一看便是和自己那支珍藏球杆出自同一个大师之手。 经典的斯坦福四分之三插花球杆。 不只是宫雨眠,连内场席上的钟离越此刻也瞠目结舌,不知这是何等情况。 在之前的比赛中没有听说过这位选手的衣着球杆有什么奇特之处,是她特意隐藏起来的。 她的衣服和她的球杆,证明她也是唐国人! 钟离越只是震惊了一会,便平复了心情。 贺欧侯的出现,更加证明唐国是真实存在的,她只是从唐国来到了承渊国。 并且她的球杆和宫雨眠带来的那支一样,那她也一定很会打球。 有一场精彩的比赛可以看了。 宫雨眠一言不发,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感觉自己的血液重新流通,那种目瞪狗呆的情绪才逐渐平复。 -- 第58页 贺选手也是穿越者,这对于她来说,是莫大的好事。 或许她能知道一些穿越的情报,以及回到现代的方法。 更重要的是,她终于能有可能进行一场专业水准的跳球比赛了! 她转过身,向橘芝说:“橘芝,取我的球杆来。” “是。”橘芝立刻起身,迅速赶往赛事司宝库。 在承渊国并没有可以替换斯坦福球杆的合适材料,也没有合适的保养物品,因此她轻易不使用那支最爱的球杆。 本次比赛也只是将球杆暂时寄存在宝库,打算最终场使用一次。 如今遇到了同为穿越者的贺选手,她当然要进行一场,现代台球对决。 宫雨眠把手中的球杆放到一侧,向裁判申请更换球杆。 她回过头,对贺欧侯说道:“我对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好奇,并且很明显,你知道关于我的消息,比赛结束后我们谈谈?” “没问题,这也是我来参加这场比赛的主要原因。”贺选手十分放松,甚至对着她做了一个wink。 场中观众对于现在场上的情况十分迷惑,开始互相窃窃私语,猜测着为什么比赛还不开始,为什么这个选手的衣着如此奇怪,为什么这个球杆看起来也那么的奇怪。 贺选手全然不在意,只当没听到,继续和宫雨眠说道:“其实咱俩应该比斯诺克,中八如果是你开球,那我岂不是直接凉凉。” “你之前的比赛我了解过,零失误。如果你开球,我反而会直接凉凉。”宫雨眠回道。 “哎,这可难咯。”贺选手无奈耸肩,“不过其实没关系,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战胜你。” “哟,那难不成你是专程来看我的?” “bingo。” “能见到你我其实挺高兴的,不如,我们庆祝一下吧。本场比赛无论谁先手,都只准使用两库解球以上的打法,可以跳球和弧线。” 宫雨眠想到了一个魔鬼打法。 “好家伙,你搁这儿玩呢。”贺欧侯故作苦恼,“哎,我可怜的脑细胞要凉了。” “没事儿,我这背靠王府厨房,回头请你吃饭,给你补回来。” 橘芝很快就把球杆取来交给她,加上经过短暂聊天,发现贺欧侯是个大方有趣的选手,因此情绪也回归正常。 甚至因为终于有了一个能和她有共同话题的人而感到开心。 熟悉的球杆终于重新握在手中,宫雨眠拿出巧克粉涂着皮头。 “来者是客,奇数偶数你先选。” “看来你挺喜欢这儿的,已经做起东道主了,我选偶数。” 宫雨眠拿起一边的签筒,摇了半天,从里面掉出一支竹签,是偶数。 “请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贺欧侯放好白球,几乎没有瞄准,凭借经验直接开球。母球正中一号球,只见单色球和花球四散而开,其中直接有一颗球进了中袋。 接下来,才是展示真正技术的时候。 后面的操作简直让所有观众目瞪口呆,明明能够直接打进的球,偏要另辟蹊径。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是在这炫技呢。 这个人不简单,众人从接触台球开始,也有一年半的时间了。这中准确无失误给自己挖坑增加难度的打法,他们只见过宫雨眠这样打。 贺选手,是他们见过的,第二个能够在宫雨眠面前耍大刀的人。 她是有真正的实力的。 难道这就是唐国人的水平? 在众人惊叹中,这次贺选手瞄准了半天才击球。 宫雨眠微微张嘴,有点东西,85度旋转弧线球打中袋。 这个技巧她教过学员们,但没人能在实际对战中用出来。 这要是进球成功,贺选手一定会成为下一个讨论热……点。 宫雨眠是这样的想的,然而结果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观众都看愣了,整个赛场内好像被压了一下,寂静无声。 不知道是谁咳嗽了一声,众人突然开始疯狂爆笑。 这一杆下去,母球竟然在中袋袋口绕了一个圈,然后自己进了右侧中袋,连彩球的薄边都没能蹭一下。 非常精彩漂亮的犯规球。 选手交换,宫雨眠获得自由球。 “哎呀,炫技不成反丢人,幸亏我不用在这里长期发展。”贺欧侯尴尬笑笑,单手捂住脸,赶紧溜到一边。 宫雨眠:“你…真不是故意的?” “哎,好吧我承认,我的水平的确比较普通啦。” 观众们的笑声依旧没有停下,这位传神零失误女球手,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失误,还是这种令所有人意外的失误。 裁判上前戴着手套,把母球拿出来,按照宫雨眠的要求摆好。 然后示意周围观众安静。 宫雨眠也选择了中袋附近的球,她扎杆打出弧线球,母球在桌上绕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将球击落球袋。 扎杆弧线球,懂的都懂,这一场比赛,怕是永远没人能复刻。 随着桌面上纯色球和彩球数量的减少,在打球过程中受到的阻碍逐渐减少,击球难度也在一步步降低。 宫雨眠更是花式击球,只要不违规,她全部想着法儿打了一遍。 最终,贺欧侯没能获得击球机会,黑八落袋,比赛结束。 -- 第59页 晋级者——宫雨眠。 对她来说,这的确是一场很有意思的比赛。 从心理上来讲,对手强劲,她有了紧张感,而不是面对新手时那种玩乐情绪。 “贺选手,一会见。” 两人握手后,各自从选手通道离开。 “橘芝,你一会去对面休息室请贺选手到我的办公室来。” 宫雨眠带着笑嘱咐着。 这种他乡遇故知,不至于两眼泪汪汪,也值得令她欢呼庆祝一番了。 第34章 台球时空推广局 上午先进行第一轮淘汰,下午第二轮,因此本场比赛结束后宫雨眠可以短暂休息。 她去往办公室,等待贺欧侯的到来。 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期待,当中又夹杂着一些心酸和难过。 就好像贺欧侯带来的消息就像一支曼陀罗花,危险又迷人。 如果贺欧侯真的能带来回现代的方法,她会舍得在承渊国的这一切吗? 这里的成就,这里的好友。 宫雨眠的心情有些沉重,一种无法言表的烦忧围绕着她。 “宫姐姐,贺选手到了。”橘芝引着人进来,请人坐到“沙发”上,然后准备了些茶水,很自觉地退出房间。 贺欧侯把那个一看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铝合金三槽台球杆盒平放到眼前的茶几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整个人放松地瘫倒在沙发上。 “这个沙发还挺舒服的,终于不用坐硬邦邦的椅子,你这儿条件真不错。” 她拍拍松软的靠背,在上面蹭了几下。 “这里有一位手艺高超的匠师,多亏了他这些家具才能做成功。”宫雨眠从心中感激李真。 “终于可以放松了,女性在古代可真辛苦。”贺欧侯直接把缎面大抱枕放倒,整个人半躺了上去。 寒暄一番没说什么重点,宫雨眠不由有些焦急,干脆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去年台球就在承渊国推广,那个时候你竟然没理寻找传播源头?” “莫急莫急,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来。”贺欧侯摆摆手,“我是第一届台球比赛报名开启的日子穿过来的,没有那么早,来了就直接报名比赛了。” “那…岂不是你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家的方法?” 宫雨眠的失落写在脸上,有点像霜打了的茄子。可她好像没有很大的失落感,她无法放下在这边认识的人。 贺欧侯问:“我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这里生活安逸富足,说实话还挺新鲜的,你很想回家?” “放心不下父母,我就这样突然消失,家人一定非常担心吧。已经过去这么久,说不定,他们以为我也许…” 话没说完,已经能猜出来她表达的意思。 在这种略微沉重的氛围中,贺欧侯竟然笑了一声。 人和人遭遇不同,在不同的时刻也无法共情。她深知这点,所以也并未感觉到不愉快。 这一年半中,她在承渊国过得很自在,但依旧能从生活中的各种细节说感觉到阶层差距。 在贺欧侯面前,她才能真正感觉到平等轻松。 突然,一个手机被塞到宫雨眠手中,这曾经熟悉的金属材质,让她有一种老友重逢的感觉。 “没有密码。”贺欧侯示意她打开锁屏,“其实你父母知道。” 宫雨眠睁大眼:“你说什么?” “我说,你父母知道你在这里。”贺欧侯耐心地解释。 “这,怎么可能?”宫雨眠回头看着她,眼中透露出无法隐藏的震惊。 “我正式做个自我介绍吧。你好,宫雨眠选手,我的名字是贺欧侯,在台球时空推广局任职,身份是观察员。我的职责是观察各个不同世界不同时空的推广台球状态。” 魔幻,太魔幻了。 连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那有这种神奇的机构又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宫雨眠端起花茶喝了一口压压惊,才慢慢说:“所以,你能在不同的世界和时空任意穿越?” “也可以这样讲,我具备这样的能力,但是具体要去哪些世界,是要根据任务发布情况决定,我不能随意往来。” “所以我为什么在这里?” 听了这个问题,贺欧侯的表情有一瞬不自在:“其实,你是被选中的神州大地台球推广大使,原本是要给你安排一个系统解释状况,和辅助你进行工作的。”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友好笑容,忽视尴尬继续说:“但是总局的机房出了点bug,将你传送过来后就宕机了。”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呢?宫雨眠用满是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然而贺观察员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那就谁都不尴尬”的观念,继续说:“于是机房立刻重启,成功后我就立刻穿越过来,给予你支援。” “重启系统用了一年半的时间?” “咳,这个有时间差的嘛。你听过那句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说法,虽然你在这边过了一年半,但在机房其实才只过了几分钟。” 宫雨眠对这个说法将信将疑,“那你说我父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宫先生曾经也是异时空台球推广大使,他年轻时也做过这样的工作。当时他去的好像是未来时空的平行宇宙世界,哦,当时你好像才上小学。” -- 第60页 听到这里,宫雨眠终于绷不住了,觉得自己下巴都快掉了,自己爸爸还做过这种事? 可推广台球又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这是需要以年为单位计算的。 “那,那我从来没听过我爸爸说这事儿啊,再加上,他根本没有离开家很长时间啊?” “嘿嘿,刚不是说了吗,有时间差。现代世界生活1小时,在这里是1年。让我给你看看现代的你正在干什么啊。” 说完,贺欧侯坐直身体闭上眼睛,状态有点类似冥想,这期间还时不时点点头。 几分钟后,她睁开眼睛:“你被台球打到脑袋后,就晕了过去,你的闺蜜立刻拨打急救电话,把你送到医院。经过仔细检查,你只是睡着了,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然后台球时空推广局立刻通知了你爸爸,你被选为推广大使的事,所以现在已经把你带回家,你正在家里睡得香呢。” “现代也有我的身体?可我不是身穿吗?”难道自己分/身了? “不要怀疑,你的确是身穿,推广局这点能力还是有的。”贺欧侯得意道,“你赶快看看手机,手机里存了你父母录的短视频。” 宫雨眠安开解锁键,打开视频文件夹点开。 接着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雨眠啊,台球是一项非常优秀的运动,可推广程度和热度还远不及其他运动。最近的热门好像是花滑?咱们台球也不能落了下风。我相信你的实力,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和你的妈妈在家等你凯旋。” 一段很短小的视频,也没有说很多思念嘱咐的话语。 不过也正常,从宫盛林的角度来看,她就算在承渊国度过余生的五六十年,也不过只是睡了五六十个小时,甚至还不足三天。 她多年来的科学思想,在今天彻底被打碎。 宫雨眠这下是彻底信了。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贺欧侯收起手机。 “你在承渊国待到什么时候?” “因为你没有配备系统,所以作为补偿,我会在这里多停留一些时日,辅助你做一些推广工作。” 宫雨眠的眼睛亮到堪比探照灯,可能连猫咪都要自愧不如,“那你有吗?那种能随身携带东西的神奇空间?” “有啊,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可乐,快给我可乐!我要2升装的豪饮版!” 贺欧侯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伸手摸入随身携带的包中,摸出一大瓶红色包装的碳酸饮料。 宫雨眠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到一边的茶桌上拿来茶碗,拧开瓶盖就倒了一大杯。 “dundundun~嗝儿” 人间美事不过如此,什么金银财宝御赐球杆,能喝吗? 不能。 于是喝完了一杯再来一杯,足足喝了三大杯,才终于满足地放下茶碗不顾优雅形象地,和贺观察员一起躺倒在了沙发上。 她长期以来思念家人的落寞情绪,在此刻得知真相后,全部别治愈。反正在这里推广结束,就能回到现代世界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等回到现代,她又可以享受各类高科技产品,现代美食,参加高手云集的世界锦标赛,成为球坛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那个时候的她,一定会让钟离越惊叹到嘴巴都闭不上的。 宫雨眠警觉起来,钟离越… “贺观察员,如果我回去了,是不是这个世界就和一场梦一样,现代世界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仿佛想到了什么令她失落悲伤的事。 “你猜?”贺欧侯把双手背到脑后,露出一个神秘笑容。 宫雨眠看着她的笑容,完全轻松不起来。 “好啦,不要皱眉。”贺欧侯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戳戳她的眉心,帮她把眉头抚平,“其实不同的世界之间是有关联的,你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是梦,都是真是存在的。回家以后一定不能因为在承渊国这边多年的经历,对台球产生疲劳感,记得去报名参加斯诺克全国锦标赛。” “我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比赛?” 宫雨眠作为有世界排名的球员,其实可以不用参加B类赛事。 “你的缘分还没有世界排名,得一步一步来嘛,你得照顾他。”贺欧侯挤眉弄眼地说着,语气中带着揶揄。 说完,见宫雨眠没反应过来,她立刻做出一副手持折扇、昂首挺胸的模样。 “钟姓的新一代潜力球员。” 第35章 举国闻名 宫雨眠脸颊迅速升温,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还在思考贺观察员的话是什么含义,就见橘芝从门外探进来一颗脑袋,说道:“宫姐姐,王爷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贺欧侯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恢复成知性端庄的模样。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钟离越直接步入办公室。 贺欧侯立刻向他行了一礼,“拜见王爷。” “免礼,请坐。”钟离越示意她坐到沙发上,自己则坐到了宫雨眠的办公桌上。 有着宫雨眠长时间的影响,但阶层不同是自小印在他心中的。和宫雨眠相处时,他能接受她随意一些免去繁冗礼节,但在他人面前,仍然需要展示自己大国王爷的身份。 “贺选手也是唐国人?”钟离越开门见山。 -- 第61页 “是的,王爷,我此行原本是想一览承渊国美景,却正好遇到台球比赛,便直接报名参加。没料到,在这里遇到了宫雨眠,我与宫雨眠是同乡旧识。” 贺欧侯把准备好的理由说出来。 “本王看到了你在赛场上的比赛,非同寻常,是高水准球员。真不亏是台球发源国的球员。”钟离越由衷赞叹,心中不免感慨,如果唐国都是这样的水平,那在赛场上,赛事司选手毫无胜算,仍需长期提高技术。 “您过奖了,其实宫选手才是真正的高水准球员,她在唐国已是家喻户晓。” 宫雨眠在一旁听两人礼尚往来,你夸我我夸你,自己反而变得有些透明。她干脆拿起一个茶碗,倒了一杯可乐端到了桌子上。 “这是何物?”钟离越眉头微皱,看着杯子里黑乎乎的汤水,还不断有小气泡从杯底飘上来。是药吗,可是又没有汤药的酷味儿,反而有一种怪异的甜味。 “这是唐国有名的饮品,王爷来一杯试试,这个在唐国大人小孩都喜欢。” 说着,她给自己和贺欧侯也各自倒了一杯,然后豪爽喝下。 钟离越面上带着古怪,看她饮尽一大杯。 然而宫雨眠喝完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虽然有些嫌弃这个东西,但还是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那汤水刚碰到嘴唇,就感到一股甜味儿带着气儿在口中散发开,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 “还…行,挺奇特的甜水。” 他不忍辜负宫雨眠兴奋的小眼神。 贺欧侯在一边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看着面前两人的神情,感觉可乐的甜味儿仿佛已经蒸发到空气中,把屋里的空气都染上甜蜜气息。 钟离越放下杯子,目光重新落在贺欧侯身上,继续说:“不知贺选手都游览过哪些风景?旅途可还愉快?” “回王爷,我也是初来乍到,正打算游览宁安的壮丽山峰,便赶上台球比赛报名,就直接来青川城参加比赛了。说实话,我还哪里都没去过。” “的确很是遗憾,承渊国风景众多,要看尽美景还需很长时间。不知…”钟离越停顿片刻,看了看贺欧侯的表情,见对方一副了然模样,已是心中有数。 “不知贺选手,可否有兴趣暂留在青川,一来可以与宫雨眠叙旧相伴,二来闲余时间也可以让她带你游览一些风景优美之地,省的她总是沉迷工作,不知道休息。”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其实在来青川的路上,已经见识到了沿途风景的美丽。并且刚刚和宫雨眠相聊少许,也了解了承渊国台球的状况,我也可助宫雨眠一臂之力。” 他刚一开口,贺欧侯就知道他想出什么气儿,不仅吃了几口狗粮,还被拜托当劳动力。 不过无所谓,自己原本也是过来干这个的。谁让机房出bug,没能给宫雨眠一个智能系统。 “那边有劳贺选手了,本王只接触过你们两位唐国人,却已感到唐国人的大方慷慨,毫无吝啬地享受台球技巧,实有大国风范。”钟离越说了几句客套话。 “唐国人喜好台球,便也期待更多人能加入台球。” 两人又进行了几句客套往来,承渊国便又多了一名强力教练。 钟离越心中十分满意,又能减轻宫雨眠的压力,又能提高本国台球选手水准。 真是一举两得的妙事。 钟离越得意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他看向宫雨眠,说道:“至今为止,一直没有人能去往唐国,无法送信。这次贺选手前来,你们既然是旧识,可带来你家人的消息?” “有的,当年我与家人走散,承渊国土地广阔家人寻我未果,便决定回到唐国等待。贺选手此次正好带来口信,我正打算修书一封托其他同来的伙伴帮我带回唐国。” 宫雨眠不再被当做细作后,他曾问过宫雨眠是否需要给家里带书信,然而当时并没有人知道如何去唐国。而宫雨眠又是与家人同来,不认识路,也无法描述路线。 因此这一年多,还从未和家人通信过。 如此一来,钟离越才安下心。 几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这期间那一大瓶可乐基本入了宫雨眠的肚子,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已经撑得快要吃不下饭了。 钟离越看了连连摇头,但想到她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没有喝过家乡味道的饮品,就由她去了,不忍制止。 吃饭的时候,平卓带来了上午淘汰赛晋级名单,都是赛事司知根知底的熟悉选手,宫雨眠闭着眼都能吊打他们。 因此毫无压力,第一届承渊国台球比赛宫雨眠成功折桂。 当裁判宣布获胜选手姓名时,整个赛场的人都沸腾起来,众人一起为她庆祝。 那支尊贵又贵重的金球杆,成为了宫雨眠的所有物,她带着这支球杆一起登上领奖台。 转播员也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带到外界。 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知道胜利者是一名女子,这名女子还是所有台球选手的老师。 举国上下,每一位球员,都期待能够成为她的学生,和她学习打球。 宫雨眠已是举国闻名。 第36章 斯诺克教学开启 自从贺欧侯住进王府,钟离越明显感觉到宫雨眠高兴多了。 变得比平常更有活力,也不在整天窝在球室里,经常带着贺欧侯四处游玩。 -- 第62页 现在正值春回大地的美好时候,十分适合春游外出,因此很多时候钟离越从赛事司回到王府,她们二人都不在。 钟离越双手抱胸,一个人盯着饭桌上丰盛的饭菜,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不满。 他自己平时事务繁忙,宫雨眠现在又时常去外面吃喝玩乐,他见到宫雨眠的时间越来越少。 可恶,得给这两个女人安排工作,不能再让她俩放松下去。 球室的学员们都快自己练习一个月了! 钟离越拿起筷子,盯着那盘宫雨眠最近喜欢吃的奶汁鱼片,夹起一大块放到嘴里,狠狠嚼了几口。 心里一边不断磨叨:让你不回家吃饭,你喜欢的东西我全都吃光,让你吃不到,你就等着惋惜吧。 饭后又过了许久,那俩女人还没回来。 钟离越干脆把要看的文牍让人搬到前厅,直接在前厅处理。 他倒要看看宫雨眠今天打算什么时间回来,一旦她回来,他就要第一时间给她安排新的工作! 等到家家户户点上灯,暮色渐深,宫雨眠和贺欧侯才带着侍卫回来,俩人有说有笑。 呵,这副模样,根本是完全没有想着他! “回来了?玩的还好吗?”钟离越的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阴阳怪气。 “晚上好,王爷,怎么在这里看书?” “在等你。” 宫雨眠呆愣一下,这未曾设想的答案让她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钟离越说等她,虽然根据经验来讲,这个时间专程等她,多半是有事要布置,可是还是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头蒙着眼睛的小鹿,在四处活蹦乱跳。 “发生什么事了吗?” “本王前些时日把台球比赛的的奏疏递交给皇兄,今日收到了新的命令,命本王竭力培养些顶尖高手,派与邻国交流学习,向神州大地的其他国家宣传台球比赛。” “太好了!这样未来就能在多国联合赛事上增加台球比赛了!”宫雨眠兴奋说道。 “所以,你要继续教学,不可再整日玩耍,就选择几名精英球员,在赛事司教学吧。”钟离越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简直是上牙摩下牙,字儿都是从牙齿里挤出去来的。 甚至连工作地点也做了限定,只要把她工作的地方安排在赛事司,那就有理由一起用午膳,一起回府。 虽然会带着贺欧侯,但这样也比成天见不到她的影儿要好。 “没问题!正好我与侯侯这几天也考虑了后续教学计划。王爷您应该能发现,唐式八球由于规则所限,上限比较低。达到我和侯侯的水平后,只要能先手几乎就代表了胜利。这样等众人平均水平提高后,将会成为快节奏比赛,失去很多乐趣。” 确是如此,在第一届比赛的晋级赛中,宫雨眠和贺欧侯就是两人约定了特别规则,才拉长比赛时间增加观赏性。 “说下去,你可是有了其他想法?” “斯诺克教学可以开始了。” 早在八诺克球室建立之时,就听宫雨眠提到过斯诺克的概念,然而当时她只是解释打法和规则不同,没有细说。 现在终于要开始了吗? “我计划明日和侯侯整理教学计划和学习资料,后天择挑选精英球员开始学习。王爷,要一起来吗?” 答案当然是——要! 被冷落很久的赛事司台球教室重新启用,这日钟离越加紧速度处理好事务,便来到了教室。 却见原本的台球球桌不见了,换上了6张更加大的球桌,连桌上的台球也和以前不一样,变成了体积更小的红色球和彩色球。 钟离越不由一愣,露出疑问的表情:“这是?” “这是斯诺克标准球桌,这一个月期间我和侯侯可不是无心工作沉迷玩乐哦。”宫雨眠走到新球桌旁,给钟离越细细介绍,“比赛结束后,我们罗列了新球桌的信息,交给李匠师,由李匠师精心打造而成。斯诺克的台面更大,球体更小,对击球准度要求更高。” 宫雨眠拿了一本新的台球手册递给钟离越,“这是最新印刷的斯诺克手册,里面包含斯诺克详细介绍和规则。” 这个手册比之前那本厚了许多,内页字体整齐,穿插着示例图。示例图的线条简洁笔直,看起来不像是毛笔的笔迹,许是用承渊国的笔绘制。 斯诺克竟要先击打红球,然后再击打彩球,如此反复,直到所有红球落袋。然后再按照分值从小到大依次击打,全部落袋则比赛结束,分数高的一方获胜。 果然更为复杂。 “球技提高,道阻且长。”钟离越稍作感叹,他已经预见未来需要投入更多精力和时间,才能掌握这项全新规则的台球运动了。 同时,他心中也有些欣慰。 这些准备工作绝非一两天就能做完,可见宫雨眠早做准备,把一切安排妥当,才在等待期间出行玩耍。 安排合理,行事有计划。 不亏是他看中的人。 学员们准时来到球室,根据优胜劣汰,像赵鸿泽这样有实力脑力好战术好的学员依旧在列。其他一些战术和技术稍差的,则被淘汰,由后来强者补位。 学员们见了新球桌和球时,也纷纷感慨,这怎么和之前的不一样了呢。 橘芝把手册分发下去,等学员坐定后。 -- 第63页 赵鸿泽才提出了迷惑已久的疑问:“宫教练,这是怎么回事?” 宫雨眠站在讲台上,面带自信微笑,向众人朗声介绍:“恭喜各位,成为第一批斯诺克台球学员,你们都是我从台球选手中选择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诸位准备好,和我一起迎接更加困难的挑战了吗?” 众人当即反应过来,他们肩负新的重任,“我等必将全力练习!” “期待诸位的表现,台球的基本打法各位已经熟悉,目前各位掌握的球技中,除去跳球,皆可在斯诺克中使用。今日,我们就细说一下斯诺克和唐式八球的区别,诸位定要牢记在心,为高水准比赛打基础。” 第37章 王爷的生辰快到啦! 这项比赛需要很多工作人员辅助,比如放置彩球和清洁球需要裁判进行,另外需要由专人负责计分。 在规则和流程上都复杂了不少。 等宫雨眠将基础内容讲解完,众人便开始细心翻看斯诺克手册,仔细研究规则。 众人现在心中都有些自豪,他们代表着目前为止承渊国台球最高水平,能在这里第一批接受斯诺克培训,实在无比光荣。 光死记硬背效果不佳,仍需参照示例和结合实践才可以。 因此,午饭小憩后,众人又回到台球教室。 宫教练和新来的贺教练将亲自打一场练习赛,连带讲解以给众学员观摩学习。 橘芝在本次练习赛中担任助理,她带着一双从未见过布料做成的合手的白色手套,将21颗目标球标准摆放到台面上。 然后宫雨眠介绍了一下台面上的半圆形白线圈,讲了一些基本开球方法。 有了贺选手的帮助,两人演示起来便利又省时,学员们很容易理解。 一天下来,教学非常顺利。 “今天要布置一些作业,不过即使我不布置,诸位自己也应当做到,那就是尽快熟记手册上的规则。” ‘是!’学员们回答的十分有激情,对这项全新规则的台球运动十分感兴趣,个个儿眼力都冒着光。 “那么,诸位明天见。”随着宫教练优美动听的声音,第一日的学习正式结束。 等学员们都离开,宫雨眠才开始收拾东西。 钟离越因为有文牍批复,也匆匆离去。 “宫姐姐,你之前都不怎么用你带来的这支球杆呢。”橘芝看着她把后把拧下来,仔细擦拭然后放到了球杆盒里,“还有这个好漂亮的球杆盒,这是李匠师做的吗?” “这个球杆盒是侯侯从唐国带来的,在唐国很多人都会用这样的盒子保存球杆,防震易带。” 曾经她不知道需要在承渊国待多久,这里也没有适合保养球杆的物品。这支球杆便一直都放在王府的球室中,舍不得拿出来用。倘若用坏了,那她唯一的念想就真的没了。 现今有了贺欧侯的帮助,不仅给她带来了新的球杆盒,还给她带了杆油。 在拿到这些保养品后,她第一时间就给球杆做了个全身大检查,让球杆保持到最佳状态。 橘芝弯下腰凑近盒子,仔细打量着上边锃亮的合金,感叹道:“唐国的匠师手艺可真好,这盒子上的材料,明亮到能照出人像来,简直比细细打磨后的铜镜都好用。” 她略顽皮地在球杆盒旁边晃来晃去,长条形状的金属包边映出她的脸,像哈哈镜一般有些滑稽,逗得她咯咯笑起来。 “以后有机会送你一个,我的得力助教。”宫雨眠心中盘算着让贺欧侯给她搞一批精良装备。 “真的?”橘芝意外道。 “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宫雨眠伸出手指,轻轻戳在她的鼻尖上。 \“谢谢宫姐姐。\”橘芝欣喜道,然后她突然低呼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事来:“呀!姐姐,说道送东西,你现在更需要先准备别的。” 宫雨眠疑问:“嗯?” “王爷的生辰快到啦!”橘芝把把手掌张开,放到嘴边围成喇叭状,凑近宫雨眠的耳边说。 宫雨眠茅塞顿开,才想起钟离越的生日正是在这雨生百谷的时节。 去年知道钟离越过生日时,她最期待的是送他一支工艺精良的现代球杆,不过那只能是天方夜谭,根本没条件实现。 钟离越身居高位又是皇族,物质方面应有尽有,贫穷的宫教练什么礼物也买不起。 最后干脆亲自去厨房做了一顿现代餐食——用炒方便面的方法做了一份炒面。 好在卖相不错,放到大厨做得一堆美味佳肴中,不至于很寒碜。 今年她完全不需要头疼礼物的问题。 宫雨眠“嘿嘿”憨笑两声,用讨好的目光看着贺欧侯,双手握着她的手,细声细语说:“侯侯,好侯侯,你懂我意思吧~” “啊?我的耳朵有点瞎了。”贺欧侯故意伸出手指挖挖耳朵,装作听不到。“我的听力好像被怪兽吃掉了。” 见撒娇无用,宫雨眠直接换上狡黠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小声说:“你帮了我,下次我就叫苏群来旁听我上课。” “成交!款式和要求告诉我,我去申请资源。” 苏群是赛事司培养的裁判,比赛时恰好负责贺欧侯那一组的比赛裁定。此人相貌柔美,周身上下透露出淡雅文弱的气质,有点像电视剧里身体虚弱可精神力很强的反差美人。 -- 第64页 贺欧侯早和宫雨眠打听他好几次了。 宫雨眠目的达到,心情愉悦:“那便如此愉快的决定了,今天晚上我去找你。” 心里已经开始选品牌,莱利?还是和她一样用斯坦福? 不过这都是手工球杆,需要提前预定,等待周期很长,贺欧侯能搞到吗? 她正想开口问问有没有办法,就听到平卓来了。 “宫教练,王爷问您是否还有其他未处理完的事务,如果没有请您一起回府。” “王爷这么快就批完文牍了?” 他才刚离开多久啊,太神速了。 “是的,只有两份急件。王爷一直惦记着今晚的火锅。” 承渊国是有清汤火锅的,在白水中放入调味菜品,然后煮些蔬菜肉类,肉还是直接大块煮熟,不会切片。 宫雨眠昨天特地提出,贺欧侯带来了承渊国特制火锅底料,已经交给厨房,吩咐今日晚饭就吃这个。 难得,钟离越也有为口腹之欲着急的时候啊。 “那我们快走吧。” 四人一起离开球室,向赛事司门口走去。 她哪里能想到,钟离越并不是急着吃新鲜食物,只是想早点见到她而已。 几人乘着轿子浩浩荡荡回到王府,厨房早已做好准备,在实木大圆桌上摆好锅具餐食。按照宫雨眠的嘱咐,将牛肉羊肉切成薄片,备好蔬菜瓜果,还调了些蘸料。 春日的夜晚有些微量,围着暖烘烘的火锅一顿美食,实在是太幸福了。 等吃得差不多了,钟离越放下筷子,喝了一口玄米茶解腻。 “味道奇特,说不出好喝不好喝。” 贺欧侯说:“那我下次再找些新鲜饮品给您。” 钟离越点头同意,这段时间,他品尝过很多不同风味的美食和饮品,味蕾都被养刁了。以前厨房做的常见菜式他现在一点儿也不心动,现在顿顿都期待着吃用唐国调味料做的菜。 “通过今日对斯诺克的了解,本王对这种更为复杂的规则十分有兴致,决定潜力练习斯诺克,日后亲自参加比赛。” “我也很期待斯诺克比赛的举办,虽然斯诺克对技巧要求更高,也需要更多的时间练习。然而我们已经有了唐式八球作为基础,在原有教学体系上,直接开启新科目教学。举办斯诺克比赛指日可待。” 宫雨眠字里行间透露出胸有成竹的自信,她把最后一口裹着酱香蘸料的牛肉放入口中,露出满足的神情。 这个月的伙食真的太令人开心了,果然这些熟悉的味道,才是她的最爱。 她放下碗筷:“王爷,我吃完了。我和侯侯要继续商议后续教学计划,所以我们先走啦。” 钟离越顿了一下,看着她明媚的笑靥,心里生出一丝不悦,特意压低嗓子快速说:“去吧。” 然后就看到宫雨眠和贺欧侯离开了。 竟然没有一丝留恋,甚至没有回头看看他,俩人还挽着手面带笑容、有说有笑。 这位沉迷比赛的宫教练,要是能像话本里的女子那样开窍点该多好。 钟离越微微叹息,她好像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 这边两人回到房间,宫雨眠就立刻关紧房门,从被窝底下拿出一台高科技产品,打开盖按了开机键。 催促道:“侯侯,快把时空wifi打开。” “诶,是,您用着,用着。” 宫雨眠打开世界知名球杆品牌的官网,在商品页梭巡。 “这些大牌球杆都得预定,要不你考虑考虑成品?”贺欧侯凑上脑袋,看着页面中高达六位数的价格,有点心疼钱包。 “那不行,王爷的身份你知道的,尊贵的皇族,能那么敷衍吗?”宫雨眠故作夸张。 “哟,拉倒吧妹妹,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你在随意编理由。你其实是为了送他一份别出心裁的好礼,我都看出来了。”贺欧侯撇撇嘴。 “帮帮我嘛,你看看我这么柔弱可怜。一个人孤苦无依没有系统,在这陌生的世界独自奋斗了一年半。一年半啊,五百五十多个日日夜夜,在这里为了推广台球而奋斗。现在的我,只是想要一支必备的球杆而已。” 宫雨眠双手捂着胸口,耷拉着脑袋,一副即将泫然泣下的可怜模样儿,再下一秒,估计泪就流出来了。 如果她没有成为职业球员,或许当演员也是不错的出路。 “我帮你从时空局调一根儿吧,你想要什么样子的。”贺欧侯无奈道。 “斯坦福,我的同款球杆吧。” 宫雨眠的意思其实是她用惯了这跟球杆,觉得很顺手很好用,所以也想让钟离越试试。 在贺欧侯眼里,就多了一层其他的含义,这狗粮她真的吃不下,刚才的火锅她已经吃饱饱了。 既然宫教练想要情侣款球杆,那干脆再帮她一把,在球杆上加点料。 贺欧侯伸出手,用好看的手指遮住嘴巴,露出邪恶的微笑。 宫雨眠:“你笑什么?” “无事!” 第38章 生日礼物之情侣款球杆 定好球杆款式后,宫雨眠又拜托贺欧侯弄了两个精美球杆盒以及一大堆球杆保养和替换皮头。 台球时空推广局的接头人表示小菜一碟,立刻去库房调货,约定第二天送过来。 然后两个人就窝在榻上开启摆烂模式,通过时空wifi可以链接到各个不同时空的电视台信号。 -- 第65页 宫雨眠这几天观看了很多其他台球推广大使的比赛资料,竟然在里面看到了不少熟人。 “天啊,原来这么多人都做过台球推广大使?” “想不到吧,成为台球推广大使需要经过各方面素质的考察,通过了才会正式穿越。” “他们都怎么穿越的?我不信也是被台球打到头。”说到这个,宫雨眠的怨念可就大了。 贺欧侯的眼神闪躲起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从她的小包裹里拿出一罐香蕉片,放到宫雨眠眼前。 尬笑道:“啊哈哈,其实也有更凄惨的,比如坐公交车睡觉家刹车的时候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喝水的时候看到非常好笑的短剧把自己笑死的,遛阿拉斯加被狗子带到水坑里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此一想,虽然自己被台球打到脑壳,勉强还算保持了体面。 宫雨眠心里平衡多了。 她拿出手机开始听她来这边之前订阅的古风广播剧。 虽然她已经在这里过了一年半,然而原本的时空才刚刚过去一个小时,距离更新还有一百多年,看来在承渊国是没办法听到第二集了。 现在所有电子产品都用的贺欧侯带来的太阳能充电系统,时空管理局科技非常发达,早已生产研究出充分利用太阳能的产品。其他时空的推广大使在完成一定量的任务后,可以和系统兑换。 现在这个则作为系统bug的补偿赠送给宫雨眠,还顺带升级了一下硬件能直接把时空wifi作为热点连接,只要贺欧侯开启时空wifi,她就能在网络畅游。 有了这个以后在承渊国的日子就快活多了。 宫雨眠心满意足地拧开香蕉片的罐子,边吃边听剧。 * 钟离越能明显感觉到,最近这段时间宫雨眠的心态好了很多,极少有失落的时候,整天都精神奋发充满动力。 而宫教练作为承渊国台球引路人,她的精神气极大地影响了学员们的精神。 学员们各个信心十足,全副身心投入到斯诺克学习中。 不知不觉中,谷雨到来,钟离越的生辰来临。 受到万人敬仰的越王生辰,自是少不了众人的祝福。 前来送上生辰礼物的人马,在生辰前就已赶到青川城,在驿馆住下等候。 其中还包含了当今圣上送来的礼物。 到了生日这天,王府正门往来的人络绎不绝。 每样礼物都需要在大门口开箱检验,如果是太过贵重的一律不收。 所以大多都是一些各地特产,手工制品,特色美食等等。 最贵重的则是他的皇兄皇弟们送来的礼物。 其中皇上送的是一封御笔亲信和一个材质通透的玉石雕塑,雕刻的竟然是一个微型台球桌,所有细节应有尽有,当真巧夺天工。 当晚还在王府设宴款待客人。 来祝贺生辰的人里,有很多需要他亲自接待的重要人物。 一天下来,各种事情让钟离越应接不暇。 他甚至开始考虑明年生辰干脆出门旅行。 虽然由于生辰台球教室放假一天,然而今天也几乎都没怎么和宫雨眠见面,在宴席上,宫雨眠由于身份,坐在距离他很远的位置,也没什么机会交谈。 当然也不是交谈的时候。 宴席结束后,钟离越才松了一口气,今天一天的活动算是全部结束。 他内心里是不喜欢这种宴席的,然而他的身份注定了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现在他只想快点见到宫雨眠,她今天还没祝他生辰快乐,还没送礼物。 钟离越借着夜色漫步在湖边回廊,这里是回后院住所的必经之路,他一边欣赏湖中夜景,一边在这里等待宫雨眠。 没一会,就见宫雨眠带着贺欧侯和橘芝从前院走来,旁边还跟着平卓。 平卓,当赏。 钟离越立刻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背着手看着湖中心的假山,还时不时点头,装作欣赏的模样。 “王爷,你在这里呀,我还在找你呢。”宫雨眠快步上前说道。 “嗯,这里景色不错,随意欣赏一下。”钟离越隐藏特地在此等待的事。 宫雨眠说:“没想到王爷的生辰竟然这么繁忙,从早到晚一直都没歇着。” “你不会以为,本王只要坐着收礼就行了吧。” “当然不。”其实还真是,和她想象中的王爷生日不一样。 “维持人际,礼尚往来罢了。” 碍于有其他人在场,钟离越没有多说,如果只有宫雨眠在场,他倒是不介意好好给她所说这其中的门道。 “你打算就站在这里和本王聊天?” “嘿嘿,当然不是啦,劳驾您移步汀兰苑。” 宫雨眠坐了个请的动作。 看样子她这是早有准备,钟离越心里舒坦多了,内心的疲惫感被驱散不少。 汀兰苑是后院住所之一,环境幽静,宫雨眠就住在这边。贺欧侯来了之后,为了她们往来方便,干脆也一起安排到了汀兰苑。 几人走出回廊,穿过满是鲜花绿树的庭院,踩着青石小路披着月光来到汀兰苑。 刚步入拱门,就看到主屋灯火通明。 能达到这种照明效果的,基本得大型宫灯,王府里并没有这种规格的灯,可能又是从唐国带来的东西。 -- 第66页 钟离越瞄了一眼步伐轻快的宫雨眠,她嘴角上扬,带着淡淡的笑容。 不由期待,这房间里有什么。 “我有些困了,那我就先回房间啦。”贺欧侯伸了个懒腰,合时宜地使出困遁。 “诶?你不一起来吗?”宫雨眠算了算,现在也不过夜里9点,贺欧侯的作息时间有这么健康吗? 贺欧侯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她:“不了,真的好累哦。” 然后她靠近宫雨眠的耳朵悄声说道:“我才不要当灯泡,你们好好庆祝。” 说完,贺欧侯向钟离越行了一礼,转身回房。回去猫被窝刷剧不比发亮发热快活? 宫雨眠伸出手指挠挠脸颊,摇摇头,这里没有冰箱,她亲手做的蛋糕可坚持不到明天。 进了主屋,橘芝和平卓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帮忙把门带上,在门口站起岗来。 屋内多了一排落地灯,和王府的其他灯并无区别。 中间的圆桌上摆放着一个圆形的从未见过的“盘子”,连放着不知名食物,不停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附近的墙上,贴着一些看起来像花的彩色贴纸。 “这是?”钟离越不解。 “祝王爷生辰快乐!”宫雨眠欢呼。 然后只听“啪”一声响,她手里的筒状物中喷出很多彩色带子。 接着,就听宫雨眠拍着手轻声唱着:“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 她提前问过橘芝,在这边一般都说生辰,所以干脆就把生日快乐歌改了一个字。 钟离越吓了一跳,站在纷落的彩带中一时愣神,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屋里明明没有人演奏乐器,怎么会有音乐。 但不得不说,宫雨眠唱的这首歌歌词简单,她的声音也很好听。 一曲唱罢,宫雨眠兴奋地说:“王爷你可以许愿了!” “嗯?”按照习俗,许愿都需前往寺院,对着一盘食物许愿这叫什么事。 “这是唐国过生辰的方法,这个叫做生辰蛋糕,是我亲自做的。”宫雨眠把手机放出的伴奏关闭,解释着,“在唐国生辰可以吃面,也可以吃蛋糕,在吃蛋糕之前可以许愿,就会获得好运实现愿望。” 他明白过来,原来这是宫雨眠特地帮她准备的生辰惊喜。 可他的愿望直接在她面前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 宫雨眠见他迟疑,心下了解他是不好意思:“愿望在心中说出来,不用说出来。” 闻言,钟离越放下心来,在心中悄悄许下那个愿望。 那个希望宫雨眠尽快开窍的愿望,希望月老赶紧用红线缠住她的手。 等他许愿结束,宫雨眠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材质奇怪的小刀,开始切蛋糕,然后装入盘中,递给他一个同样奇怪的餐具。 “王爷来尝尝这个。” 钟离越接过来,先是放到鼻子边轻嗅,然后才小口尝了一下。 口感稍微有些黏,醇厚的奶香味立刻从口中散开,还带着微甜的水果。 刚刚听她说,这好像是她亲手做的? 钟离越夸赞道:“甜而不腻,入口清香,很好吃。” “那就好,我学了好久,试着做了很多次才成功的。”宫雨眠很开心,这么多天的练习没有白废,不枉她晚上放弃摸鱼时间,努力学做蛋糕。 钟离越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听她的话,还是特地为了他而学做的。 她有心了,钟离越感觉自己一天的疲累,都被这“爱意”治愈。 “多谢,或许我是承渊国唯一一个有幸体验唐国生辰庆祝法的人。” “这是礼物。” 宫雨眠从隔壁房间取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上面扎着一根色泽漂亮的绸带。 盒子很长,看起来有些像装大幅书画的盒子。 他接过放到一边的桌上,“我可以打开吗?” “当然可以。” 在宫雨眠期待的目光下,他拉开盒子上的绸带,把用来包装的洒金硬纸打开。 “这…” 这下,连宫雨眠也惊呆了。 里面竟然是一个做工精美的球杆盒,打开球杆盒看到一支分体球杆。 无论是球杆盒还是球杆样式和她用的那一款一模一样。 并且最重要的是,在这支球杆上用艺术字体印着三个字母—“yue”。 字母的位置和宫雨眠那支球杆也相同。 她想到贺欧侯今天忍笑的狡猾表情,然后又联想她刚刚说的不做电灯泡,突然明白,她肯定是在笑这个。 这下,她和钟离越可真是拥有情侣款球杆了,还是世间仅有的一对。 “这是我拜托贺欧侯,从和她一同前来的伙伴那边购入的,是我的同款球杆,王爷你以后可试试这个,这个非常适合斯诺克。”宫雨眠轻咳一声,反正钟离越这个古人,肯定不知道啥叫情侣款。 “下面这些字是什么?”钟离越问道,他很早前就好奇她那根球杆上的字。后来宫雨眠一直没有使用那根球杆,他便将这件事忘记了。如今他的球杆也有了这个字,得好好问问。 “这是唐国字体,读作‘yue’,就是王爷的名字。” “你那根呢?” “我的写的是‘mian’,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这球杆还有余量吗?我想全买回来。” -- 第67页 宫雨眠:“啊,没有了。匠师要做一支上等球杆需要很长时间,这是最后一根。” 本以为钟离越听到会惋惜,不料想,他看起来竟有些狂喜。 “无妨,那就代表,承渊国只有你我二人有此球杆。” 这正是他想要的,他才不希望有其他人和宫雨眠用一样的东西。 就算有人想到要在球杆上刻名字,也不会是这种唐国字体。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规整一下球杆制造工坊,刻名只能使用承渊国常用字体。 今天可真是个愉快的日子,钟离越神清气爽,越想越开心,又连连吃了几口蛋糕。 她充满心意的食物可不能浪费掉。 第39章 蒸蒸日上 由于这次有了球杆保养用具和大量替换皮头,钟离越完全不需要担心球杆磨损的问题。 生辰过后的第二天,就亲自背着球杆盒大摇大摆地去了赛事司,用这支球杆上课练习。 其他选手看到这球杆,心中当下明白,这肯定是宫教练送给他的生辰贺礼。 这相同的款式,还有那刻字,虽然他们不知道怎么读,但一眼也能看出来,这和宫教练球杆上的字体是一样的。 大家都认为,王妃人选八九不离十,就是宫教练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站在钟离越旁边。 钟离越春风得意,连打球水平都跟着一起提高不少。 斯诺克的球桌更大,因此在控球的时候,预估力道也要做出相应调整。 这段时间学员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迅速适应斯诺克球桌。 毋庸置疑,钟离越依旧是这里水平最高的。高就高在,下班回家后还有顶级球员做陪练。 王府的球室中也增加了一张新的斯诺克球桌,饭后无事时,两人也会去球室打上一杆。 截止到今日为止,他单杆最高分是32。 才二十多天的时间,就能达到这个分数,已经代表他的基本功很强了。 其他选手在对战练习比赛中,也能拿二十来分。 现在的课程安排比较轻松,上午讲解一些斯诺克技法,下午则让学员在课堂上练习,由两人轮流指导纠错。 精英学员不亏是精英学员,悟性和学习能力都是一等一的。 整体的斯诺克水平都十分乐观。 转眼一个季度就过去了,在期间,上课时也不全然传授打球技巧,也会适当安排一些比赛趣事,用以缓解学员们的紧张情绪。 比如知名球员在某种局面下,明明可以打一发147增加个人排名分数,但却在最后一颗黑球上失误。 又或者为什么很多时候还剩一颗黑球,比赛就已定胜负等等。 今天课上也安排了这种内容。 宫雨眠一进教室,众人就被她那造型奇特的鞋子吸引了注意力。 承渊国女子日常多穿小头履,款式轻盈,服装百搭,行走便利。 宫雨眠日常也不例外。 然而今天,她脚上的鞋子也是绣花布鞋,可那略带厚度的鞋底和尖尖的鞋头,实在令人愕然。 “诸位上午好啊。”宫雨眠落落大方,向往常那样和众人伸手打招呼。 众人齐声道:“教练上午好。” 大家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集中到她的鞋子上,那好奇的目光中带着探寻。 孩童看到新鲜事物,也不过就是这种眼神。 宫雨眠拍拍手唤回众人的注意力,带着如同幼儿园和蔼亲切老师的慈爱,柔声说:“既然各位都看到了,那我们就先讲这个吧。” 她拿起一支球杆,随意给桌上摆了两颗球。 “大家已经知道斯诺克的球桌更大,而击球时是不能双脚同时离地的,所以像我这种身材矮小的球员,会很吃亏呀。” 宫雨眠爬上球桌,找了一个扭曲的角度,然后她勾起小腿,说道:“这球我很难够到,当然我们还有另外一种办法,使用架杆。可斯诺克对精度要求极高,使用架杆可能会有一些不良击球习惯影响你的准度。鞋尖长,就代表着可以更加舒展身体,寻找击球角度。” 她继续做了个示范,果然可选择击球的角度更多了一些。 “不过这个也不能太过夸张,仍需符合斯诺克比赛的着装规定。” 学员们和她早已熟悉了解,知道她是不拘小节之人,偶尔也会忍不住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宫教练打斯诺克有着这些劣势,实力依然强劲,那我们得更加努力,要不出门在外怎敢说是宫教练的学生呢。”有学员笑着说道。 然后众人纷纷笑起来,课堂氛围轻松了不少。 “嘿,我给你们几年时间,你们有这么大的身高优势,未来要是轻易被我打败,我可不会给你们留面子。” 宫雨眠装成凶相说着。 转瞬又是一年,这一批精英选手经过考核,早已符合外出交流学习的水准。 当今圣上亲自下旨,令众人去往神州大地不同国家学习交流。 并约定,将台球比赛加入多国联合赛事中,正式成为比赛项目。 又过了半年,贺欧侯也到了离开的时间。 她和宫雨眠两人站在路边的亭中道别。 “如今斯诺克发展顺利,照此下去,很快便能在神州大地上举办国际性比赛。一切已经步入正轨,我时候回去台球时空推广局报道了。” -- 第68页 宫雨眠与她相处很久,已经把她当成朋友,友人告别有着诸多的不舍。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我之前已经向推广局报告过这边的情况,既然你未曾经过系统辅助,就能取得如此成功。推广局决定不给你安排系统,将你的手机系统进行升级改造,增设时空wifi。你可以随时给我发送消息沟通,遇到困难大事可以向我求助。当然,不是所有问题推广局都会伸出援手,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判断困难等级。” 贺欧侯塞给她一个带有数据连接线的储存器,此外还有一个循环式太阳能充电器。 “这个至少可以用二十年,其他的科技类产品就不能留给你啦。但是我帮你申请了一批球杆物资,今天下午就会送到。祝你好运。” 宫雨眠接过东西,安心不少。 “那,以后有机会再见了,我会尽量只给你发些唠嗑闲聊的消息,台球推广形势已是一片大好,我有自信能靠自己继续推进。” “对了,不要忘记我和你说的话,以后回去现实世界,去参加全国斯诺克锦标赛啊。”贺欧侯伸出双手的食指,面对面做出两个小人对拜的姿势,然后转头迈着轻松的步子上了路。 “不再前行送送她吗?我看你眼里都是不舍。”钟离越走进亭子。 “不用,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的。”其实宫雨眠更害怕的是,让钟离越看到好端端一个活人,突然从路上消失的惊悚场面,可千万别给当成妖精。 “王爷,根据近期我们培养的裁判和教练已经在各地球室斯诺克教学的情况。我想时间差不多,可以开始准备全国职业球员选拔赛了。”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本王期待已久。”钟离越现在已经成为承渊国的顶级选手,在宫雨眠和贺欧侯的强力训练下,已初具实力。 而承渊国近两年只举办了唐式八球的比赛,还从未举办大规模斯诺克比赛。 他早已按捺不住期待的心情,想要在赛场上一展身手。 当日回到赛事司,宫雨眠便将结合承渊国现状的斯诺克比赛规则整理成册,并且决定公布职业选手排名体系,根据赛事成绩实时公告天下。 有了连续两年举办台球比赛的经验,再次基础上,举办斯诺克比赛并非难事。 没过多久,各地州府区县就张贴了职业选拔赛的公告,并明确说明,成为职业选手就有机会参加多国联合赛事。 举国上下的球员开始着手准备比赛,各个都希望自己能打出优秀成绩,增加积分排名。 忙碌准备了一个季度之久,选拔赛决赛终于在青川城开幕。 宫雨眠、钟离越自然成功取得职业资格,名列前茅。 包括橘芝在内,还有很多女子球员成功获得职业资格。 这些女子球员,抛去以往的羞涩谨慎,在赛场上大展身手,各个英姿飒爽,尽显风范。 宫雨眠就是她们的目标! 第40章 那瞬间,他有一种庄重的责任感 职业选手的身份令所有人精神振奋,加之宫雨眠透露出的多国联合赛事的消息,大家都希望自己能在赛事上取得优异成绩。 由于全部都是赛事司记录在册的选手,可以每月从赛事司领取月俸。 因此很多人放弃了原本的工作,住在赛事司的选手住所,投入大量精力潜心练习。 宫雨眠作为教练的同时,也在努力提高自身。 有了时空wifi,她能够经常观看各个世界的比赛转播信息,从中寻找球技高超的选手,分析对局,思考对方的思路。 有时候也会按照对局摆球,按照自己的思路解球。 在这期间,钟离越发现她好像也不是无所不能,百发百中,在多次对局练习中,都出现了失误。 宫雨眠扶额叹气,摊摊手把球从袋中取出,重新摆回原位,再次按照原本思路解球。 有了上一次的尝试,这一杆打得就完美多了,白球擦过粉球,非常柔和的撞击到库边的绿球,并且完美地将绿球和袋口阻隔。 “斯诺克,才是真正顶尖高手云集吧?” 钟离越看着台面上的球局,现在的他除了用母球轻轻击打绿球继续防守外,竟没有其他办法。 此时,他才能更能理解到她曾经说过的话,这是一项脑力体力结合的运动。 任意一项跟不上,便无法成为这中高手。 “斯诺克的天花板极高,哪怕是唐国的顶尖高手,也无法保证每一场都零失误。至于能够一杆打满分的选手,也是屈指可数。” 宫雨眠的精力依旧放在球桌上,思考解球方法,她只微微侧了侧头,向他解释着。 “你呢?打出来过吗?”钟离越十分好奇,毕竟她这么年轻。 “我只参加过一次世锦赛,打出过一次147,还创造了历史成绩。” “此话怎讲?” “最年轻女选手的第一杆147,是由我创下的。”宫雨眠挑挑眉,想到这件事,宫雨眠有些得意,“我可是少量获得邀请的,能和男选手一同参赛的女球员。” “这么说,在唐国斯诺克依旧是男子主导?” “可以这么说吧,但是我相信我会努力改变这种状态。我也会在承渊国培养更多女子选手。”宫雨眠泉水般的眼神明亮而坚定。 -- 第69页 就是这种自信和坚定,一直吸引着钟离越不能移开目光。 “那本王也得加把劲了,你认为我用多久可以战胜你?”钟离越微微勾着嘴角,眼神中带着玩味的笑意。 这一说,把宫雨眠逗笑了。 并非是嘲笑,而是一种敬佩。 钟离越进步的确很快,然而他也不过才练习短短三年,即使他有着天赋,距离此刻宫雨眠的水平差距依旧很大。 可是他说想要战胜她,并非口出狂言异想天开,很能说服人。因为钟离越是实际付出的类型,他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得到。 他是真心热爱着运动。 “王爷,不得不说你是天赋型选手,可你进步的同时,我也依旧在前进。我在斯诺克追求的永远是最强,不会止步不前,想要战胜我,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那又如何,即使需要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又能怎样?本王决定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宫雨眠,你呢,你有觉悟了吗?你可敢奉陪到底?” “随时迎接你的挑战,俗话说得好,有一种朋友叫做对手。有了对手,我才不会迷失方向,不会失去动力。如果你能威胁到我台球最强的位置,对我来说才是求之不得。” 宫雨眠音量不大,语气柔和。 可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坚定。 “噗。”钟离越忍俊不禁,笑出声。 单纯的宫教练终究还是单纯,没有懂的他话中的暗示。 看样子仍需找些时间提醒她,如果她再不明白,就只能寻找一个机会,打开天窗说亮话。 所有人日复一日地练习,完美展现出自己做事持之以恒、有毅力不放弃的精神,训练起来风雨无阻。 钟离越最多一次单杆已经超过五十,其他选手也基本都能三十分钟往上。 按照这种水平,参加多国联合赛事没有任何问题。 说到底他们也有优势,比神州大地其他国家的球员多学多练了一年。 然而,这种事本来也没有绝对的公平。 所以占优势就占优势吧,问题不大。毕竟承渊国也是毫无保留的,将最优秀的选手送去做教练。 自从那日钟离越说过要打败宫雨眠后,他便练习地更加勤快频繁,甚至直接在台球教室附近找了一间空屋子,用来作为临时办公室,以节约在路上往返的时间。 不浪费一点时间,全心全意训练。 等下课回到王府后,又时不时给台球教授钻,还要拉上宫雨眠一起。 宫雨眠感觉自己的摸鱼时间越来越少,基本有空就被叫过去和钟离越在台球教室中打球。 钟离越还稍微动了些小心思,给台球教室增加了舒适柔软的卧榻,搬来放满女子喜爱的话本的书架,桌子上的水果也时刻保持着新鲜,各类糕点轮着花样儿来。 台球教室俨然成为宫雨眠的休息室分室。 时间一久,她好像也习惯在休息室一边看钟离越练球,听他说话,一边休息了。 有一天,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在自己的房间摆烂了。 甚至还有些习惯一边看着钟离越练球,一边在球室摸鱼。 今天钟离越有事不在,她在王府里待了半上午就觉得很无聊。 好像…… 还有些不适应? 宫雨眠盯着水池里的锦鲤发了一会呆,就决定出门走走,万一能遇到些有趣的事。 她已经很久没去过青川城中的球室了。 自从八诺克球室成为讲堂专用练习场后,青川城又大大小小开了一堆球室。 有赛事司开的,也有个人创业的私人球室。一般私人球室以娱乐为主。 这一去,就被很多热情的台球爱好者当场捕获,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她,有想让她露一手的,也有想让她指导的。 如此一来,时间反而过得没有那么慢了。 晚上回到王府,刚进前厅,就见钟离越又坐在前厅看书。 见她回来,立刻把手中的书扔到桌案上,起身前来,语气中含有一丝急迫:“你去哪里了?” “呃?我去球室了。”宫雨眠赶紧回答,“有什么要紧事吗?” “当然有,本王回来后到处找不到你,还不是要紧事吗?”这语气当中好像还有一些责备? 然后她就看到钟离越从桌上拿出一个精美锦盒,说道:“这是本王带给你的。” 把锦盒递给她后,还特地补充:“顺便带的。” 宫雨眠伸手接过,她认得这盒子,是青川城知名首饰商铺玉黛坊的包装盒。 这家商铺专门为名门富贵人家定制首饰,没有现货。 顺便带的,这当然是钟离越在忽悠她。 “多谢。”宫雨眠打量了一番技艺精细的步摇,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她不需要扭捏。 既然今天察觉到,并且也思考过,那不如大方接受。 还能看看钟离越的反应。 “那王爷要给我顺便戴上吗?”她特意强调了“戴上”二字。 此话一出,宫雨眠含笑目不转睛。 而钟离越愣了一下,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橘芝和前厅的婢女们都极有眼力见,不动声色地退出房间,只余二人。 钟离越顿了一会,才从锦盒中拿出步摇,手臂有些微微发抖,小心翼翼地将步摇插/入发间。 -- 第70页 那一瞬间,心跳的厉害,甚至有一种庄重的责任感。 这是他第一次为一个女子定制首饰,也是第一次亲手为女子将首饰戴上。 第41章 皇上太菜了 她的发丝很柔软,钟离越有些舍不得将手放下来。 有丝丝淡薄的花香从她身上传来,铺散而开。 那是他上次外出,随手带回来的香粉,她真的有在用。 钟离越是标准的君子,不舍是不舍,该克制还是会克制。 他后退几步,重新和她保持距离。 宫雨眠从小包中拿出手机,用屏幕当镜子照了照。 她终于与台球为伴,极少佩戴这样华丽的头饰。 大气而不失优雅,稍微晃动脑袋,就能感觉到步摇的垂珠轻轻摆动。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不由得多照了一会。 而对于赠送礼品的人来讲,最高兴的就是受赠人喜欢他的礼物。 钟离越的目光,是他也未曾发现的柔软。 光阴流转,钟离越水平日益提高。 只要王爷不外出,基本就能确定他在王府里,肯定又拉着宫雨眠,在和她打球。 打又打不过,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金秋时节,五谷丰登。 在这美好的时节,万众瞩目的多国联合赛事,终于拉开帷幕。 由于是首届比赛,其他国家的选手数量较少,承渊国这一方也不宜选派过多的选手。 宫雨眠早做好准备,包括她、钟离越、橘芝在内的十名球员。 而最初那批优秀的交流学员,本次则不参赛,作为他国教练出场。 钟离越的身体不能长途跋涉坐马车,同行人数又多,干脆算好路程,提前上路前往京城。 沿路欣赏风景,累了便选择一块合适的位置,野外露营。 承渊国民风淳朴,百姓富裕,极少有打家劫舍的亡命之辈,露营很是安全。 一路走走停停,用了一个多月,终于来到京城。 没有召见,钟离越是不能随意离开青川地界的。 宫雨眠无事也不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现在,她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繁华的京城,果然处处朱楼瓦阁,数不胜数。 那四通八达的大街小巷,八街九陌。 宽阔的朱雀大街,门庭若市。 一行人暂住京城的越王府邸,这里比起青川城的王府小了很多,却是皇帝御赐。 这也正代表了皇上对钟离越的看重,很多王爷分封后在京城就没有了自己的住所。 安置好,钟离越便匆忙进宫面圣。 他走前特地交代,宫雨眠若想外出游览,带上府邸中的仆人指路便可。 然而这一路上游山玩水虽然轻松,但也还是有些疲累,便收拾好物品先小憩缓神,城内有空时再去参观。 钟离越进了皇宫,踩着熟悉的地砖一路前往御书房,一时之间有些感慨,上次回来是在四年前,那时的他甚至不敢相信未来能否有生活下去的勇气。 此时心态已经彻底调整,重新燃起斗志。 钟离越精神饱满,神采飞扬。 进了御书房,皇上正在批阅奏折。 “参见皇兄。”钟离越当即行礼。 皇上早在等他,见他行礼立刻放下手中毛笔,赶忙从台上走下来,扶住他。 “快快请起,你身体不便不必行此大礼,快些坐下。” 两人去往里间,坐到一侧的茶水间。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见外,我们四年没见了吧,你看起来精神比以前好了很多。”皇上打量着他,目含喜色。 “大哥,我现在已经重振精神。自从发现还有台球这等有趣的比赛,我便一直相信,有朝一日能重新回到赛场。” 钟离越同样心情激动,他们兄弟十五个,他与大哥也就是当今圣上最为亲密。 当年皇上恨不能挽留他在身边,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违背,所以不得不为钟离越分封地,令他前往封地。 “如此这般,我便放心了。来,这是东南进贡的方山露芽,快来尝尝。”皇上点点头,对弟弟现在的状态很是满意。 宫女端上两个茶碗,放置在桌上,隐隐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茶香。 钟离越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然后切入正题。 “大哥,我对此次多国联合赛事充满信心,必定为我朝赢得荣誉。” “好!你能有如此信心,我深感欣慰,期待你在赛场上的表现,定是风采依旧。”皇上说完,突然又想起什么:“那位宫教练,没有和你一同入宫?” “她现在府中,大哥想要见她?”钟离越诧异。 皇上大笑道:“毕竟是我朝总教练,我对她充满好奇。” “那我派人叫她前来。” “欸,不必,你们初到京城,相比路上劳累,先歇息吧。还有十三弟你,我原本也不急招你入宫,怎知你刚倒京城,便马不停蹄赶来宫中。” 皇上这说的倒是实话,他知道钟离越身体有旧伤,在非要紧时刻,都会先以他身体为准。 没有什么比他的弟弟重要。 实在是兄弟情深。 “我这也是急于想要见到大哥,向大哥传递喜讯,让大哥对赛事放心。” “无妨,你办事我一向放心。我知道就算其他比赛你不能上场,你训练出来的选手也依旧是最强大的。”皇上真心说着,“其实,除去此事,还有一件事,让我很是好奇啊。” -- 第71页 皇上说完,顿了片刻,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他。 “呃?”钟离越总感觉那目光里含着调笑。 “你往常的来信,总会大肆夸赞宫雨眠。在她之前,从未有女子能如此长时间出现在你周围。你,不应该和我这个当大哥的说说?” 闻言,钟离越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真的在书信中总是夸奖宫雨眠吗?他怎么没有感觉。 “这…确有此事。大哥,我对她心生爱慕,想与她结秦晋之好。”钟离越咬着后牙,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说出口。 “欸,这有何难?我给你们赐婚。” “大哥!可否听我心声。”听到要赐婚,钟离越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焦急,当即快速说着:“我了解她,她崇敬赛事中的强者,我想自己尝试,在赛事上赢过她。听她亲口…亲口…答应嫁给我。” 皇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如此这般,那我便不插手,等你的好消息。” “多谢大哥!” 皇上悠然喝着茶水,对宫雨眠的好奇心更大了。这位女子出现后,不仅带来全新神奇的赛事,也让他最关切的弟弟重振精神。 而她又凭借一己之力,令台球成为风靡承渊国的运动。 “对了,既然你来都来了,那便和我打一盘吧,去偏殿。”皇上的表情突然有些不满,站起身一边走一边抱怨:“和那些大臣们打球,他们惧我,总是让着我,一点乐趣都没有。你不许让着我,必须使出全力。” 侧殿内有两张球桌,一张唐式八球,一张斯诺克球桌。 皇上在两者之间摇摆了一会,选择了唐式八球。 不得不说,钟离越真的庆幸皇帝大哥选择的是唐式八球。 因为他实在是,太,菜,了! 那水平大概就和初学者一般,持杆姿势比较标准,可每次击球都有着小动作,收杆时会把球杆不自觉向上挑去。 钟离越忍住笑意,心里想,宫雨眠最开始教他们打球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态。 “哎,又没进。”皇上的眉头皱成一团,眼巴巴看着母球凶猛地撞击到彩色球,然后撞到袋口回弹。 “那该我了,我就不客气了。”钟离越拿起球杆,开始击球。然而他非常巧妙,每次都会给皇上制造非常好的进球机会,然后再“不小心”失误。 皇上这一局,打得十分开心。 “我知道你在让我,但我看出来了。你使用的都是技巧,你能很好地控制球的走位,更加让人期待赛事盛况了。” 钟离越尬笑一声:“这也是为了让大哥检验我的球技。” “很好,我对赛事愈发期待了。过几日各国选手团便会抵达京城,届时将在宫中设宴庆祝。这之前,你们便在京城养精蓄锐,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 “多谢大哥,这几日,我想带着宫雨眠在京城游览。” “祈尔吉运,你先回去歇息吧。” “大哥保重龙体,臣弟先行告退。” “欸,又见外了不是。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不必讲究,我时常怀念我们小时候的生活,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生分了。” \“是,大哥,那我走了。”钟离越笑道。 第42章 是婚礼的喜服 回府路上,钟离越脑中一直在回想皇上的话。 给他们赐婚。 如果宫雨眠能同意就好了,到时请皇上赐婚,普天同庆,将会成为一段佳话。 经过多年相处,他已经了解到,宫雨眠待人平等,并不会因为侍女、侍卫的身份而看轻他们,也不会因为街上遇到的贫困之人而产生歧视。 一直以来都是不卑不亢,态度得体。 他不想用强权让她服从,而是希望能从心底得到她的认同。 那么就是在赛事上取得胜利。 她的确是最强的选手,然而他这么久以来苦练球技,为的也是尽可能的缩减差距。 最起码,他自身需要提起信心,不能不战言败。 钟离越回到府邸,这边已经收拾好他们带来的行李物品。 宫雨眠已经让人打扫出一间空房,从京城的球室临时租来两张斯诺克球桌,为赛前练习使用。 钟离越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其他选手住在赛事选手专用住所,他们有专门的练习场地。在这要紧关头,我们也不能落后。” “五日后,就是各国选手抵达京城的日子,皇上会在宫中设宴庆祝,把那天时间空出。”钟离越上前帮助宫雨眠,检查每一颗球的状态,然后再放置到桌面上。 “我还能进宫呢?那是不是也能见到其他国家的强劲对手了?”宫雨眠一阵欣喜,目光都变得轻快起来。 “其他国家仅会选派一名带头选手和使臣一同进宫,未必是台球选手。你并非作为选手出席,而是作为承渊国台球协会会长,身为台球体系的构架者,是重要人物,要坐到重要席位的。” 钟离越把架杆放置到球桌下面,一边解释一边在心中感叹。 还是第一次有女子以这种身份参加联合赛事的宴会,她真的是一名奇女子,带给他很多惊喜。 这边宫雨眠听完,惊奇到嘴都合不拢了。她感觉自己脚下的土地突然拔地而起,连带着的她浑身上下都开始散发光辉。 听他这么讲,她属于十分重要的人! -- 第72页 皇帝设宴对座位极其讲究,而她一名女子竟然能够坐到前排。 这是史无前例的大事,不知道能不能载入承渊国史册。 “先别太得意,这种宴席不比在王府中吃吃喝喝。在青川城本王容许你保持唐国日常礼仪,然而这是在京城,仍需注意宫中礼仪。明日让李嬷嬷给你讲一下宴席规矩,不要无心之间僭越。” “遵命,一定好好学习,不给王爷丢脸。”宫雨眠吐了吐舌头,古灵精怪。 回想一番,当她和钟离越相熟之后,除去重大场合,他对她的确非常容忍。特许不需要行礼,说话言情都没有收到过限制。 反而钟离越会时不时观察她的状态,让她不必紧张。 宫雨眠感觉她心中有一杯澄澈透明的水,突然扑通一声,被钟离越扔进来一块糖果,丝丝甜味沿着杯壁散开,将整杯水都染上甜味儿。 原本说好今天休息,但是宫雨眠还是留在了球室。 对于不同的人来讲,休息有很多种方法,并且只有坐卧小憩。 她摆出几个残局,给钟离越和橘芝拓展思路,讲了一些高阶解球方法。 多一些想法,在赛场上,就多一些胜算。 接下来的几天,宫雨眠就只在休息的时候在府邸附近的街道走了走。京城实在太大了,等赛事结束再好好游赏。 她大部分时间依旧在抓紧时间练球,以及指导钟离越和橘芝。期间还整理了几页资料,让侍卫送到选手住所,给其他球员学习拓展。 宴席这天,宫雨眠换上钟离越给她安排的最庄重的礼服,颜色鲜艳亮丽,面料使用上等丝绸,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头发也整齐挽起,各类饰品叮呤咣啷戴满发间。 上完妆后更是朱唇微启、双瞳剪水,额头中间还贴上一枚花钿。 她以前以为花钿都是画倒脑门上的,如今见了实物,才知道是用多种材料直接剪成各种好看的花样,贴到额头上。 美果然是需要代价的,整套行头穿好竟然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在途中她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 “宫姐姐,你真的好美。有容貌有才华有能力,真是令人艳羡。”橘芝忍不住开口赞美,语气中都是羡慕。 “人各有所长就,你是我来到承渊国后,遇到的潜力最大的女子球员。你能走到今天,也是靠你一步步的努力。”宫雨眠决定给这个笑妹妹打打气,避免她上场比赛前产生负面心理。 “我站起来走两步试试。”宫雨眠提起裙摆,小心站起身。 受衣服和头饰所限,她现在只能抬头挺胸,小步前行。 虽然没有等身镜可以照,但她已经脑补过,她现在可能也是一副大家闺秀婀娜多姿的模样。 她屏退其他人,只留橘芝在房中。 等房门关好,她才让橘芝从她随身携带的包包中把手机拿出来。 “这里的铜镜很清晰呀,宫姐姐也要用手机照镜子吗?”橘芝不解,仍然将手机递过去。 “嘿,这个东西叫手机不叫镜子,就是因为它还有别的用处。”宫雨眠按开机,解开锁屏。 她今天打扮得这么庄重,不拍照留念多可惜。 “来,橘芝,我教你怎么用。” “呀!这,这个东西还会画像,画得还如此逼真?”古人橘芝哪里见过这高科技物件,立刻被吓了一跳。 “你看这个灰色圆形的东西,你等一下就把手机对准我,然后按这个,给我拍一个全身照。”宫雨眠把橘芝拉近,和她亲密贴贴,然后按下自拍,给两人拍了一张合照。 没给橘芝留下震惊的时间,她直接把手机塞到橘芝手里,“你看,就这样很简单,你来试试。” 宫雨眠选了一处空旷之地,按照嬷嬷教的内容,站立得十分端庄。 橘芝很快拍好,递回手机。 她接过看看,拍得还行。 正向让橘芝多拍几张,她好挑选一番,到时候发给贺欧侯帮忙保存,等回了家她还能留个纪念。 这时,门外传来平卓的声音:“宫教练可准备妥当?时候差不多,我们该进宫了。” “诶,好!”宫雨眠应声,把手机揣回暗袋,决定有机会再拍。 去往前厅,她的目光瞬间就被厅中的人影吸引。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钟离越穿上华贵的朝服,周身上下散发出的贵气令人不自觉沉醉,尤其是他的目光,仿佛含有深邃旋涡,令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吸入其中,深深沦陷。 他乌黑浓密的头发被嵌玉银冠束起,长袍锦带的每一丝细节流云封边,都透露出他绝非等闲。 钟离越非常完美的将贵气俊朗与清隽如玉结合在一起。 让人移不开眼睛。 “怎的看呆了?”钟离越笑道。 宫雨眠迅速收回被迷晕的魂儿,压制住疯狂悦动的内心。 说了一句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话:“美男还怕人看吗?” 厅中静默片刻,平卓和橘芝都被这句话震惊了,纷纷睁大眼睛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出声。 宫雨眠这算是,在调/戏他们王爷? 然后众人眼见着钟离越的笑容僵到脸上,他微微扭着头四处乱看着。 看起来竟似害羞:“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空气中仅存的尴尬被宫雨眠挥手驱散,接着她几乎没犹豫,立刻重新摸出手机打开相机,塞进橘芝手里。 -- 第73页 然后就迈着端庄的步子站到钟离越身侧,压低声说:“王爷,看前面。” 钟离越听到声音,习惯性转过头看向她。 这个瞬间恰好被橘芝定格在手机里。 橘芝向她眨眨眼示意已经拍好。 “哦,我是说,我们该出门了。”宫雨眠抬头将大袖子整理好,将双手端在身前,做出一副等待模样。 钟离越怀疑她有什么歪心思,但是没有证据,只得作罢。 两人一起去往停轿处。 宫雨眠不习惯厚重的长裙,担心会踩到裙角,步伐缓慢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这让钟离越忍俊不禁,发出轻笑。 “你嘲笑我?”宫雨眠有些不甘心,然而一点办法都没有。 钟离越立刻装成无事发生的模样:“本王没有,是你听错了。” “幸亏以后不用再穿这样的礼服,漂亮是漂亮,却也真的不方便。” 钟离越回想一下她的全家福工笔画,唐国的衣服的确简洁利落。 “其实以后也还是需要穿一次的。” “嗯?难道以后还要参加皇上的宴席?”眼看着宫雨眠的表情晴转多云,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是婚礼的喜服。”钟离越小声回答,然后加大步子,用他身高腿长的优势,迅速上了轿。 留下略带迷茫的宫雨眠。 第43章 狂妄自大的玩意儿 宫雨眠听得很清楚。 然而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愣在原地好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他为何提到喜服。 橘芝轻唤她上轿,她单手捏住裙摆,在橘芝的搀扶下上了轿。 待轿帘放下,小小的轿厢将其他的干扰都隔绝在外,她才终于能仔细去回想。 刚刚钟离越提到婚服时的语气神态。 他微微低头,眼神飘忽扫量着四周。即使他努力控制自己的神情,依然能透过细腻的皮肤看到他颊上的淡红。 宫雨眠木木地盯着绸子轿帘,想着想着,笑容就再也忍不住,从她脸上绽开。 钟离越平时行事果断干脆,在这情感问题上,竟是如此含蓄害羞。 纯情的有些可爱,不愧是母胎单身solo二十几年的体育狂人。 她是思想开明的现代人,她基本已经能确认钟离越的心意,要她直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今天看到钟离越的反应,突然很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宫雨眠拿出手机解锁,看着刚刚在前厅的合照。 照片恰好抓拍到他站在她旁边,微微张嘴惊讶的表情,其中混杂着一丝迷茫。 帅哥吃惊.jpg 她把这张照片设置成墙纸,唇角带着不尽的笑意。 轿子一路平稳,穿过繁华的街道,去往皇城。 到了前方的青砖广场,便不能再乘轿,需下轿步行进宫。 宫雨眠悄悄掀起轿帘,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这边前后已经停了很多轿子,根据华丽程度能判断出最前面的轿子主人地位都很高。 根据下来人的衣着判断,是和钟离越很像相似的朝服,可能是其他亲王。 不一会,就听橘芝在外面轻声说:“宫会长,请下轿。” 接着轿帘被掀开,宫雨眠赶紧坐直身体,保持端庄下了轿。 钟离越也已经下轿站,站在前方望向她。 她按照嬷嬷教的,注意着仪态走向钟离越,与他一齐步入宫中。 “紧张吗?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 闻声,宫雨眠悄悄斜过目光,看到他目视前方跟着队伍一路前行。 所有人都着盛装,场面空前华丽。 她在现代时观看的汉服走秀与此相比,也略逊一筹。 这里的人都是承渊国的权贵,不是王爷就是王妃,还有大臣命妇等。 她内心的确有些紧张:“有些担心。” “不要怕,本王会一直在你身边。”钟离越的声音很轻,可这话的内容却很有力量,让人觉得坚实可靠。 “谢谢。”宫雨眠安下心,随着他一同前行。 皇宫极尽华丽,金黄的琉璃瓦在深红宫墙中尤为耀眼。 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精致,绿树和鲜花也都修剪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已经安排好桌椅,众人按照名单一次落座。 坐定后,才听到钟离越和周围的人交谈。 果然他们坐的这一侧都是皇族,前面的人是钟离越的哥哥,向后两桌是弟弟,除去一个看起来还是少年模样的十五王爷,其他人都已婚配,带着王妃来的。 紧张之余,她心中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这对钟离越来讲,简直就是修罗场,他肯定也会被哥哥们关注婚事吧,幸亏他平时和哥哥们不用住在一起。 “十三弟,这位是?”其中一位比较年长的王爷,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宫雨眠。 “三哥,这位便是宫雨眠会长,台球运动总教练。” “竟然是这样年轻的女子,果真人不可貌相,宫会长将来必定会大有作为。”三王爷对台球会长的事也早有耳闻,然而他素来对比赛的参与兴趣不大,更喜爱观赛。 “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三王爷笑意渐深。 作为赛事负责人,在联合赛事宴席上,是有专门的座位区域的。 -- 第74页 然而这位宫教练,却被钟离越带在身边。 钟离越好事将近啊。 其他人也陆续进入殿中,一一入座,隔着座位,她甚至还看到了张大人。 接下来又进来一批人,从服装上看,像是异族人。 细细观察一番,也能区分出其中差别,有的人是使节,有的人则是选手。 各个信心十足,意气风发,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待所有人坐定后,只听公公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一个身着明黄朝服的人影走上高台,坐到龙椅上。 举手投足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 殿中所有人一齐行礼,高呼:“吾皇万岁。” 在电视上看是一回事,亲身体验又是一回事。 宫雨眠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她现在真的参加在皇宫举办的宴席。 这种体验真是十分奇特,待结束之后,一定要好好和贺欧侯诉说一番。 “免礼平身。”皇上带着笑容,连语气中也带着外露的喜悦,“不知不觉间,令人期待的多国联合赛事再次来临,朕甚是开心,能够在此见到诸位…” 皇上说了一长段开场白,谈论赛事、谈与各国的交好。 宫雨眠听得脑袋一团乱,这些她都不懂,就只记住了最后那句“诸位请尽情享用”。 吃喝中间,难免会闲聊。 这宴席十分豪华,有很多美味,御膳房真是好地方。 没有人问,宫雨眠便一言不发,安心吃饭。 一边吃一边听别人交谈的内容,听他们谈击鞠、骑射、角力等等。 聊着聊着,终于有人提到了台球。 “皇帝陛下,台球运动实则精妙,我等也早就听闻台球总教练的大名,不知,这位教练现在何处?” 宫雨眠正拿筷子夹着一块肥嫩的鱼肉给嘴里送,听到这句话,她立刻竖起耳朵停下手中的动作。 看衣着此人似乎来自西戎,他语气中含着不可隐藏的高傲,很是自信。 皇上看向钟离越。 钟离越当即意会,答道:“胡尔扎皇子,本王旁边这位,便是台球协会会长——宫雨眠。” 此刻,所有人都抬起头,顺着钟离越的手势看向他旁边的女子。 坐得近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从未想过,大名鼎鼎的台球教练,竟然是这样一位弱女子。 胡尔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面带不屑,连语气都变得傲慢:“原本以为台球教练是武将女子,不曾想竟如此纤瘦,不过我等是不会手下留情下,还请教练做好准备,不要哭啼。” 他特意强调了“纤瘦”二次,摆明了见她是女子,从门缝里看人,把她看扁了。 在这种场合,自然不能被他族灭了威风。 钟离越得体轻笑,淡然道:“胡尔扎皇子,赛场上是最公平的,也是最令人意外的,局势瞬息万变。还请话留三分,届时驳了面子可就不好看了。” 宫雨眠则配合着,换上一副女子娇柔的表情,细声说着:“如有幸和胡尔扎皇子同台竞技,还请你切莫手下留情,我也定当全力以赴。” 话的内容和她透露出的柔弱气质截然不同,说出来没有什么震慑力。 然而她心中则是已经把胡尔扎从头到脚都骂了个遍儿,就差叉着腰指着他的脑瓜骂骂咧咧了。 都能让一向好脾气的钟离越说话夹枪带棍阴阳怪气,他真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玩意儿,竟然还敢diss她身材瘦弱。 赛场上一定让他颜面尽失。 “自当如此。”胡尔扎眼中都是挑衅。 “欸。”皇上实时插/入话题,他拐着弯儿叹了一句,“赛场上的事就等比赛上解决吧。” 话虽这样说,但皇上看向宫雨眠的眼神中含着赞赏。 在这种场合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给予对方回击,很有胆识。 皇上亲自开口,这个话题自然不用再继续下去。 众人秉着“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转移了话题,开始欣赏舞蹈。 这梁子,是结下了。 宴席结束后,走出宫门,宫雨眠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要时刻保持端庄闲雅,实在太累了。 同时还要高度集中精神注意四周环境,思考即将说出口的每一句话是否得体。 她在心里感叹能穿越到宫廷并且成功活下来的,都是能人,她着实佩服。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上了轿,等回到王府后,才终于向钟离越确认。 “王爷,那胡尔扎,就是西戎人?” 听到这个名字,钟离越脸上也有隐藏不住的嫌弃:“正是,蛮夷之辈,不懂礼数。” 宫雨眠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开口:“那…曾经在马球场上,也是他?” “你知道了?”钟离越神色有些落寞。她的话问的并不完整,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就是懂了。 他对于自己的身体状态,原本只是愤怒和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从前那般利落。可现在认识了宫雨眠,他还多了一些自卑,担心宫雨眠会因此嫌弃他。 “这小崽子,他最好祈祷不要在赛场上不要遇到本球王,我一定要好好教教他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还要为你报这身体受伤之仇。” 宫雨眠双手叉腰,怒目呵斥。搭配这套华丽的礼服,竟有几分霸气。 -- 第75页 然而在钟离越眼中,这一点也不影响,他觉得她可爱。 这小女子,还叫着要帮他报仇。 看起来他好像并没有被嫌弃。 第44章 高水准球员比赛 多国联合赛事正式开始! 出人意料的是也有一个非常盛大的开幕式,这欢天喜地的热闹场面,就算是春节也很难见到。 宫雨眠看得津津有味,各类表演令她大开眼界。 在京城有一个专门举办多国联赛的场地,占地面积极大。 屋宇宽敞,富丽堂皇。 京城这边为了台球也建造了专用赛场,内里的球桌和球杆都是一等一的优秀,均是李真亲自监工制作。 每场赛场,都有专门的“御用观众席”,是皇上观赛时的御座。 如果哪场比赛皇上亲自观看,承渊国的选手们都会精神鼓舞斗志昂扬。 击鞠依旧是神州大地的传统主流赛事,皇上最开始去观看了击鞠。 台球这边,则按照赛事流程抽签分场地,单场淘汰制。 宫雨眠对抽签结果非常满意。 按照轮次表推算,如果这个胡尔扎没有在第一组前两轮被淘汰,那第三轮必然会和宫雨眠相遇。 她已经可以看到,她握着拳头发出咔咔声响,胡尔扎跪地大哭求饶的画面了。 钟离越抽到的是第二组,在同组会和橘芝对战。 “哎,我肯定会败给王爷。”橘芝拿着抽签结果,噘着嘴可怜巴巴的。 宫雨眠拍拍她的肩膀:“尽力而为,不要因为他是王爷,就产生畏惧。在赛场上,所有选手都是平等的。” “宫姐姐,你的心态真的很好,我很佩服你。” “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吗?那时的你很害羞,甚至连能参加比赛的信心都没有。可是现在,你能到这一步,已经站在了高峰上,下一步就要向顶峰前行。我已经看过本次比赛的全部名单,只有三名女选手,你我还有乔荔舒。” 宫雨眠握着拳头,做出一个加油的动作。 “尽全力,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是!”橘芝燃起希望的火焰。 比赛当天,现场一片火爆。 这里的场地更大,观众座位更多,连外面的转播场也是人满为患。 所有人都对这场空前的盛会充满期待,每个赛场都有多位画师记录比赛经过,然后由专人快马加鞭送往各个转播场。 裁判宣布宫雨眠上场时,全场的承渊国百姓都沸腾了,高声欢呼这位实力强劲的女子。 很多人伸长了脖子给选手通道看,都想尽快一睹芳容。 一些异族观赛者纯粹过来看个热闹,对台球不是很了解,见其他人欢呼也就一起看着热闹。 然后就见到一名衣着奇特的女子,手持球杆上场。 她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利落的丸子,上衣前面很短袖子很窄,后面长长的衣摆到大腿下方。 最吸睛的,是她衣服上仅有的一行刺绣字体:承渊台球协会。 这便是她之前找裁缝设计的赛服,本次十名参赛选手每人一件量身定制,均会在赛场上穿着。 宫雨眠第一场的对手是室韦人,穿着具有室韦风格的改良赛服,怎么看怎么别扭。 估计她这套衣服在别人眼里也很奇怪。 开球权由裁判抽签随机决定,抽到了对方。 刚一开球她就判断出这名对手实力不佳,控球能力很不成熟。 本场比赛已提前见分晓。 宫雨眠接下来行云流水的操作和完美的控球能力,让对方眼睛险些瞪到凸出来。 对手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少有的几杆也只是尽力寻找角度直击红球,最多用到翻袋技巧。 能看出来准度是有的,就是水平欠佳仍需继续学习些高级杆法。 她获胜得非常迅速干脆,让众人看呆了眼。 这就是顶级斯诺克球员的实力吗? 宫雨眠在众人惊异的目送中,走到一边的选手专座,坐下开始欣赏下一场比赛。 下场比赛的获胜者,会和她进行二轮对战。 看了一会,宫雨眠不由挠头发愁,斯诺克的教学任重道远。 还是得多培养点专业教练继续开枝散叶。 接下来的比赛,对她来讲少了些观赏性。 就连很多观众也发现,这些选手的水平都不如宫雨眠,没有让人开口称奇的击杆。 不过也比路边球室的娱乐局打得好就是了。 宫雨眠这边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晋级三轮。 观众们还意犹未尽的时候,她本日的比赛到此结束。 收好球杆去往总晋级表了解战况,她这边是今天结束最快的比赛,其他组的比赛还在进行中。 胡尔扎目前正在进行第二场比赛,对手是承渊国选手。 宫雨眠单手托腮看着对战表,心里有点纠结。 她是想亲自教训胡尔扎的,可又不希望承渊国选手输,她希望每位承渊国选手都能尽量获取好的成绩。 正在纠结中,就见有工作人员来贴第二组的比赛第二轮对战名单。 是钟离越和橘芝。 这让她又长长叹了口气,这些对战的都是她希望能留下进入决赛的。 两个都是她的学生,给哪边加油都有失公平。 还是先去赛场看看好了。 -- 第76页 宫雨眠身为选手的同时,也有比赛主办方的权限,每一个场地都设有她的专用坐席。 她走到坐席做好,裁判刚刚决定好开球权。 橘芝先开。 斯诺克拥有开球权的一方会比较吃亏,开球非常考验选手水平。 橘芝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在开球区选好放球点,瞄准靠近顶案一侧的红球,轻轻控制力度,令主球和红球碰撞后,撞两库弹回开球区。 这是最基础的开球,能给对手设置障碍,令主球和红球之间被多个彩球隔开,难以下手。 橘芝比较稳重地选择了她比较擅长的开球方法,没有炫技。 接下来换钟离越击球。 他观察一下台面局势,便迅速下杆击球,直接使用了斯登杆法。主球撞击红球后,借着力撞向顶案,然后回弹到了红球球堆后方。 这一杆虽没有进球,不能得分。可又将困难局面还给了橘芝。 按照台上红球分布,能够直接击打的红球,需要打一杆长台低杆。 这需要极其精准的控球能力和准度,许多世界知名选手,在斯诺克对局中有其他选择时,不会优先选择长台低杆。 橘芝在球桌附近来回走动,选择了一下角度,决定转为攻势。 她选择用主球击打一颗路径比较通畅的红球,试图将其击入底案中袋。 然而非常可惜,准度欠缺,红球碰到袋角后滚到一边。 白球停下的位置,刚好给了钟离越进球的机会。 看来本局比赛的第一颗球,将由钟离越落袋。 宫雨眠决定,这场比赛不鼓掌不欢呼,以表示她对学生的公平。 然而,她还是震惊了一下。 因为钟离越的下一杆,竟然让这颗几乎白送分的红球,在袋口刷了个锅又弹回去了。 宫雨眠直接一个目瞪口呆。 场里的观众发出唏嘘声,想笑又不敢笑。 这绝对不是他的正常水平,他在做什么。 下一秒,就见钟离越张口和橘芝说了些什么。 橘芝笑着点头,目光更加坚定。 看口型,似乎说的是:“比赛场上只有对手,没有王爷。” 接下来的几杆,几乎就是让主球和红球在开球区附近互相换位,谁也没能进球。 观众终于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觉得这两个人也不过如此,上一局的比赛是不是靠运气。 宫雨眠虽然也噙着笑,可她看得津津有味,她在等待这两个人,到底谁先抢夺到最佳进攻机会,开始得分。 高水准球员皆是如此,不会一味追求进攻,也需制造守势,攻守转换。 两个人你来我往,礼尚往来一番。 钟离越抓住一个进攻机会,一个高杆把红球击入中袋。 主球走位非常完美,与中袋、蓝球排成一条直线。 不费吹灰之力,钟离越再次获得5分。 裁判马上上前,将蓝球从袋中取出,摆回原位。 钟离越回身选中底袋附近的红球,打了一个中等力度的薄边,红球的前进路线几乎和原本白球的路线呈一个直角。 最终红球乖乖落入底袋。 一旦开场局面结束,真正开始较量的局面也就到来了。 钟离越后续击球很是顺利,一直将局面控制在黑球附近,将黑球打进去很多次。 观众这下再也笑不出来了,就算对斯诺克规则理解得不是很透彻,也可以看出来。 每一击都不只关注眼前,都在运筹帷幄,考虑后续战术。 这场比赛精彩绝伦,观众看得完全移不开眼睛。 比赛时常比之前看的都要长,真正见识了什么是高手过招。 宫雨眠在一旁看得十分欣慰,橘芝也属于天赋流球员了,她现在的水平去参加个女子锦标赛,绝对能取得佳绩。 即使今天止步于此,她也已经是顶级球员。 最终,在台上仅剩一颗黑球的时候,裁判宣布比赛结束。 钟离越成功晋级。 他获胜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转过身,面对着宫雨眠的专座微微颔首。 他保持着高雅和冷静,目光中流露出的,却是欣喜。 宫雨眠在他的关注中,抬起双手开始鼓掌。 安静的赛场中响起微弱的掌声,接着,掌声逐渐变大,所有观众都一起鼓掌。 为场上这位给他们带来精彩比赛的高水准选手送上祝福。 第45章 球开了,但又没完全开 观众里有很多并不懂斯诺克,但是他们都知道,钟离越就是高水平赛事选手的代表。 除去本国百姓,也有很多他国观众久闻钟离越大名。 因此本场比赛,能和钟离越一战的,都会成为受众人尊敬的选手。 如今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子选手。 橘芝的名气很快传遍京城,成为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选手。 宫雨眠在选手专用通道等待,不一会就见钟离越带着橘芝出场,几人一起去了选手休息室。 她说道:“恭喜王爷,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钟离越眼中闪着自信的喜悦光芒:“这并非本王的全部实力,本王与你在后面的比赛会相遇的。” 宫雨眠点点头,若有所思:“王爷就不担心胡尔扎?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或许并非吹牛,而是真的实力强大呢。” -- 第77页 “本王更相信你的实力,他不过是一个纸老虎,外强中干罢了。”提到胡尔扎,钟离越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早年在击鞠场上就是他的手下败将,分数胜负后反而使那种阴险手段。如果不是碍于和西戎的邦交,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也绝对不能饶过他。 “明日便是我和他的对局,王爷,我会好好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斯诺克职业球员,我一定会打败他。”宫雨眠说得一本正经。 她理解钟离越的痛苦,当一个运动员被剥夺上场的权利,那将是何等令人愤怒和失落。她一定会在赛场上好好修理胡尔扎。 钟离越的心跳蓦然停顿,那瞬间他看到了宫雨眠眼中的坚定和愤怒。 他被她的眼神深深震撼。 他是否能猜测,她这种心情不单是因为胡尔扎的挑衅。他或许不是自作多情,宫雨眠在为他感到愤怒和惋惜。 “如此甚好,明日比赛在同一场馆,无需分馆。本王也可以观看你的比赛,不必遗憾。”钟离越平定好情绪,开口说着。 “那当然!” 说完,宫雨眠上前给了橘芝一个拥抱。 “橘芝,你做得很好。” 一向大方灵动的橘芝,此时少有的羞怯起来。她面颊带着淡粉色,半羞半喜。 “谢谢宫姐姐,多亏了你的不嫌弃,我能实现参加多国联合赛事的愿望。” “见外了。”宫雨眠笑眯眯的,“我也不想只和一群大男人打球啊,有的时候就需要和小姐妹一起才快活呢。” 橘芝微微点头。 钟离越的目光中也有赞许:“你的确是我朝除去宫雨眠外,最强的女子选手。本王多年前就蹭期待,女子也能参加多国联合赛事,无奈此前项目过于激烈,很难组成女子队伍。如今也是了结一桩心愿,本王有事宣布。” 橘芝当即俯首,她预感这件事和她有关。 “你已现在已是十分强大的斯诺克职业选手,本王决定免去你的婢女身份,恢复独立户籍。且正式将你列入赛事司选手之列,每月可领取月俸。你可愿意?” 这下连宫雨眠都露出惊诧的神色。 承渊国毕竟是古代国家,古代的婢女地位,就算是宫雨眠,也很难说情。 没想到钟离越竟然愿意破格恢复她的户籍,还给她一份正式工作。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橘芝呆愣了片刻,才从钟离越的目光中确认,王爷不是在说笑。 这对她来讲,是天大的喜事。她当即行了大礼,激动之情掩藏不住。 “免礼吧。”钟离越看重所有光明正大的比赛选手。 “王爷,我,我有一个请求。”橘芝泪光闪闪,许是太过激动,说话有些不利落。 “讲。”只要是合理的请求,他都能答应,比如要求赏赐住房之类。 橘芝语气诚恳,说:“橘芝自幼被嬷嬷收养,家中已无其他亲人。橘芝不舍宫姐姐,想继续陪伴宫姐姐。” 这请求还真是朴素真心,钟离越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宫雨眠:“那,问问你的宫姐姐同不同意吧。” 宫雨眠当然同意,她一直拿橘芝当妹妹对待,如果就这样让她离开王府,宫雨眠自己也会失去一个很好的伴侣。 “在橘芝遇到良人前,就都陪在我身边吧。” “多谢王爷,多谢宫姐姐。”橘芝简直要喜极而泣。 宫雨眠非常开心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从贺欧侯那边索要来的糖果,撕开包装塞到橘芝嘴里。 “这么多高兴的事,怎么能落泪呢。” 这动作落入钟离越眼里,他觉得自己胸腹之间,升起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好像这个动作应该是宫雨眠为他做的。 “咳,嗯。”钟离越故意清清嗓,看着宫雨眠,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糖果,疯狂明示着。 “在唐国,有喜事就可以吃糖以示庆祝。今天这喜事,还多亏王爷您呢,您也得吃一些。”宫雨眠装作看不懂他的表情,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精美糖果,全都是承渊国没有的新鲜东西,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 碍于身份,钟离越只好让她放到桌上,然后亲自动手从里面拿了一块看起来像棉花的东西,捏一捏手感很软。 这东西真的是糖,不是棉花吗? 唐国奇特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这一日,便在欢喜的氛围中度过。 宫雨眠回到府邸,没有过多练习,打了几杆就跑去摸鱼。 她的心态非常好,调节能力很强。 宫雨眠一边在躺椅上晃来晃来,一边思考着,自己如果在承渊国打上几十年的台球比赛,等以后回了家去有机会打大师赛,面对如云的强劲对手,她的心态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优秀。 几十年,还有好久啊。 今天的晚上是平卓从京城最名贵的酒楼中提前订好的宴席,到了饭点用保温食盒送到王府。 钟离越特许所有人可以一同用餐。 这个夜晚就在轻松快乐的氛围中度过。 翌日。 宫雨眠在选手休息室等待上场,这次,她没有准时出场,只是安心擦拭球杆。 等场上催促了好几次,传话人都快哭出来了,承渊国的台球协会会长,才终于慢慢悠悠从选手通道走出来。 嘴里好像还叼着什么吃食,看来好像是糖。 -- 第78页 进了场,她才把糖塞给一边的橘芝,似笑非笑地说:“抱歉,我来晚了。” 宫雨眠是故意的,她只尊重需要尊重的对手。 对这种出言不逊、冷箭伤人的卑劣选手,只有鄙视。 对面的胡尔扎气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眼见下一秒就可能从他的耳朵里冒出愤怒的黑烟来。 “这么晚才上场,是怕了吗?”胡尔扎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完全无法隐藏,他连说话都咬牙切齿,努力带着嘲讽说:“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我会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原谅你的。” “裁判,我这边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决定开球权。” 宫雨眠目视前方,看也不看胡尔扎一眼,将他忽视到极限。 裁判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裁判了,他早在前几年就知道击鞠场上的事,此时自然也对胡尔扎非常不屑。 但依旧需要维持比赛的公正性,“两位选手就绪,抽取开球权。” 老裁判把竹签放入筒中,双手拿着竹筒摇晃起来,接着,一支竹签从筒里掉出。 他把竹签出示给所有人,宣布道:“单数,本次开球权归属宫雨眠选手。” 众所周知,斯诺克拥有开球权的一方,会有劣势。 胡尔扎对此非常满意,怒火烟消云散。鉴于宫雨眠并不理他,他也不说话,只是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他得意洋洋的模样,仿佛已经看到了宫雨眠将球开散,交替击球后他疯狂得分的胜利模样。 等裁判摆好球,宫雨眠在开球区指了一个位置,裁判把白球放上去,宫雨眠基本没思考,就瞄准主球击杆。 主球径直滚向顶案方向角落的红球,根据力的传递原理,目标球和另一颗球分别滚向案边,然后慢慢弹回原位。 主球则三库反弹,又滚回了发球区。 众人哗然,纷纷震惊地讨论起来。 连胡尔扎也坐不住了,立刻从旁边的凳子上跳起来,瞪大双眼。 球桌上这局势,这原封不动的红球,和主球的位置。 开了,但又没完全开! 第46章 炫技并且嘲讽那位西戎国菜鸡 这一招宫雨眠在最初开设斯诺克教学时,给众人讲过并且做过示范,以众人当时的能力,无法做到这一步。 后续练习中,很多学员开球追求的是尽可能做到给对方设置阻碍,还没有多少人能完美将球开成这种局面。 钟离越等人对这个操作自然见怪不怪,可观众们就不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打法。 现在球室的主流依然是唐式八球,对于先手来讲,自然是要尽可能掌握主动进攻权。要最少有四颗球碰库,自然没有这种开球情况。 许多人还没见过今天这种开球方式。 宫雨眠开完球,便拿着球杆,站在一旁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胡尔扎。 胡尔扎黑着脸,拿着球杆在主球旁边瞄了半天,无从下手。 他现在这个角度,只能勉强碰库击打红球,并且无法让主球弹回难以击打的位置。 这一球,是送定了。 胡尔扎恨得咬牙切齿,然而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老老实实按照规则击球。 这一击也能看出他是有一定实力的,主球弹库后击打在红球边缘,将红球轻微打散。 并没有给宫雨眠造成很好的击球局面。 等所有球都静止,胡尔扎观察了片刻,对此非常满意。 他倒要看看,宫雨眠下一杆怎么打,是否还能保持红球不炸开,下一杆一定能给自己留下优势。 宫雨眠观察一下球局,撇撇嘴,很随意地从口袋中掏出巧粉,在球杆上擦了几下。 这种开局场面对于经验丰富的她来讲,不是什么大事。 她击杆前,抬起头若有深意地瞄了一眼胡尔扎,露出一个蔑视的笑容。 只见母球切着红球的薄边,向底案撞去,撞库后缓慢地滚向开球区,最终停留在绿球后方。 如果现在不是正式斯诺克比赛,胡尔扎一定会大声骂街。 观众发出“噫”的声音。 为什么不进攻,为什么不进球? 宫雨眠双手抱杆,站到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钟离越,嘴角含着几不可见的淡笑。 经过这两球,钟离越就已经看出来,她不急于进攻得分,想尽可能给对手做斯诺克。 让对手这一局打的无比憋屈。 这真是极大的羞辱,赤果果表明了对胡尔扎的不屑。 胡尔扎怒目圆睁,她刚刚分明有进攻机会,但是竟然敢戏耍他? 他只得再次秉着不犯规的原则,击打主球撞击红球。 然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次宫雨眠又十分巧妙地把球打回发球区。 胡尔扎心态逐渐炸裂,这一次,他没有指望宫雨眠炸球。没有再控制力度,直接一球把红球打得四散而开。 观众有不耐烦的,开始窃窃私语,在底下议论这是在做什么。 明明几盘比赛下来,宫雨眠一直都认真对待比赛,能进攻则进攻,从不戏弄人。 为什么偏偏到了西戎选手这边,处处针对。 莫不是和西戎选手有什么恩怨?如此明显的展现出来,就不怕影响两国邦交? 然而不一会,就有一个年长的观众认出胡尔扎。 “我想起来了,那人是西戎国皇子。当年王爷受伤的那场击鞠比赛,就是和他的对战。” -- 第79页 “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说是一名普通选手的马失控,可那马当时就是从西戎王子身边经过的。” 众人交头接耳,没一会就完成交换信息,回忆起当年那场比赛的情况。 都是因为那场比赛,众人才再也不能在赛场上看到王爷的身影。 胡尔扎本来气得脸都红了,整个人体温升高,感觉有汗水顺着脖颈留下。 此时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冷,仿佛所有背后有很多双锐利目光组成的匕首,恨不得立刻将他扎翻在地。 他回头看看,又见观众席没有异常。 可是这种被人恨恨看着的感觉,一直不能消散。 如此一来,他竟然手抖,把母球停在了球桌中心。 他重重挥拳,“哎”了一声,爆了句脏话。这是大漏洞,这给了宫雨眠极好的机会。 只要宫雨眠愿意,她可以一直不停的给胡尔扎做障碍球,然而这样下去,比赛没完没了。 对于观众来讲,观赛体验极差。 是时候进攻了。 宫雨眠几乎不需犹豫,她的每一杆都控制好走位,计算好后续步骤。 眼见着,桌上的红球一颗比一颗少,黑球反反复复落袋,再被裁判拿出来摆回原位。 宫雨眠几乎没有出现失误。 并且十分嘲讽的是,宫雨眠在炫技。 因为她把所有的球,都极可能地打进同一个袋口。 这期间还打出了本次比赛中比较少见的勾库球与逆塞走位,给自己制造良好的进球路线。 随着最后一颗红球落袋,宫雨眠打进黑球后,扫视球局。 胜负已定,但是比赛还未结束。 宫雨眠向专用观众席上的钟离越使了个眼色,然后就见她从容自信地击球。 众人都以为彩球也要从球桌上依次消失,比赛马上就要结束。 原本一个长台低杆就可以把黄球打进顶袋,却见宫雨眠又打出了新花样儿。 这次她用了比较重的力度,母球擦过黄球,碰到顶库,几下回弹回到底库黑球后方,紧贴着黑球。 做成了一局非常难打的斯诺克。 这一球胡尔扎必须在不碰触黑球的情况下,绕过其他彩球击中黄球。 胡尔扎本就自大,仗着有些台球天赋,在西戎国实力强劲,到了多国联合赛事上也依旧猖狂。 认为台球,统共也就那么些打法,不过就是把球撞进袋。 他轻视的细节,便是造成他今天失败的直接原因。 胡尔扎围着球桌转了好几圈,也没能找到一个好的角度。两库以上的解球,他难以计算精确角度。 最终他支起后斯诺手架,试图使用蝴蝶翻袋解球。 力度没有控制好,主球在黄球附近停了下来。 此杆没有击中任何一颗球。 裁判宣布犯规,并且罚分,进行自由球。 观众们哄堂大笑,这是这两天一来的第一次犯规。 宫雨眠看似无奈地摇头,实际嘴角的笑根本藏不住,她在心中默默选择好自由球。 此次想要做障碍球,则简单很多,她自然不会就此放过机会。 无法使用其他手段替钟离越出气,那便就要将比赛上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她今天就要好好让胡尔扎体会什么是憋屈,让他好好记住不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胡尔扎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尽了,他恼羞成怒,回过身对着观众席大吼:“不准笑,都闭嘴!” 宫雨眠非常优雅地抬手做了个噤声动作。 全场声音安静下来,开始期待她下一步操作。 宫雨眠觉得胡尔扎现在的样子,令人贻笑大方。 本来宫雨眠对他是有所期待的,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成功赢过第一轮比赛晋级上来的,至少实力不弱。 如此看来,他或许只是运气好,打出顺利的球。又或者是,运气好对手恰巧没有特别强大。 宫雨眠冷笑一声,勾起嘴角。 他粗野,无理。 他和这项绅士运动气质十分不符,不应该再出现在场上丢人现眼。 大力出奇迹结合非常完美的路线计算,彩球依次落袋。 最终球桌上只剩一颗黑球。 宫雨眠向四周观众鞠躬感谢,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使用了那一招。 让钟离越曾经震惊的,后背击杆。 比赛正式结束,比分遥遥领先,十分漂亮。 全场观众都为宫雨眠发出欢呼庆祝的声音。 这位宫教练,彻底让这个令人心生厌恶的西戎国皇子丢尽脸面。 她转头看向钟离越,眨了眨单边眼睛。 娇俏又可爱。 让钟离越不由自主地抬起嘴角,露出只有面对她时才会露出的专属笑容。 第47章 满屋桃花香 钟离越现在心情极佳。 上场比赛令他忍俊不禁的同时,也见识到了宫雨眠的水平。 她的超高球技可以很轻松地就把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要战胜她,依旧有着遥远的鸿沟。 他是承渊国高高在上的一字亲王,身份高贵,睥睨众生。 哪怕是此时此刻,他正坐在高台上,代表着权贵的交椅上俯视着她。 哪怕宫雨眠此刻是站在赛场中心的平地上仰视他。 钟离越也仿佛感觉到了,真正站在高处的是宫雨眠。 -- 第80页 她踩在被仙云缭绕的山巅,脚步不停,依旧向上不断攀登。 他在半山腰竭力攀登,也赶不上她的脚步。 这就是台球之王的实力。 钟离越原本以为自己会失落,甚至可能会愤怒,会不甘。 为什么她那么强,为什么自己这么久以来的苦练,依旧离她很远。 实际并没有,钟离越只有狂喜。 他喜欢强者,敬佩强者。 有她的存在,强如钟离越这样的人,也能找到前进的目标,不会迷失方向。 更何况他也不仅仅是因为强,而喜欢宫雨眠。 她有很多吸引人的特制,活泼、坚韧、温柔、可爱。 他想把所有能想到的美好词汇,都用到宫雨眠身上。 “有请下一组选手上场准备。” 裁判大声宣布道。 钟离越拿起一旁的球杆,目光不移,在与宫雨眠对视中走下高台,来到场地。 与宫雨眠擦身而过的时候,宫雨眠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坚定地说:“王爷,决赛见。” 目光交汇结束,钟离越收回注意力,上场比赛。 宫雨眠回到观众席,坐到椅子上,端起橘芝早已准备好的茶水大喝一口。 “宫姐姐,你真的太强了。你看胡尔扎的脸,都气成猪肝色了。”橘芝近身附耳轻笑。 “其实我更想揍他,可是又打不过,只能这样给他个教训。” 宫雨眠双手握拳,开始用力握紧。然而她握了半天,也没发出凶狠的“咔咔”声,只得作罢。 继续端起添好的茶水顿顿顿喝起来。 打斯诺克真的太消耗精神和体力了,尤其是刚刚这场,还需要对胡尔扎发动“精神攻击”,她现在口干舌燥。 这茶水简直就像仙草甘露一样吸引人。 场地中已经开球,与钟离越对决的是赛事司优秀选手。 两人师出同门,一同跟随宫雨眠学习。 自然没有那么多扎眼的坏毛病,两人穿着承渊国特制赛服,在场地中优雅对决。 这才是真正令人赏心悦目的绅士运动。 钟离越的每一击都很谨慎,运筹帷幄之中,已经思考好战术,如何将对方逼入绝境,一举取胜。 宫雨眠看得十分起劲儿,心生佩服。 他自幼饱读诗书,书房中的书多到令人眼花缭乱,其中也有些兵法书籍。 在和他的交流中,钟离越曾经谈论到,很多兵法也能运用到比赛中。 例如设下陷阱,击破对方心理防线之类。 这些全部被他很好地运用到比赛中,此时对手已经明显力不从心,难有反击之势。 钟离越加左塞一击极限贴库,成功把顶案边上一颗红球打进底袋。 然后主球挺在黑球侧面,是很好的机会,能进黑球得分。 宫雨眠心中赞赏,好球。 如果钟离越能再长期练习精进,超越自己并非天方夜谭。 她担忧吗? 不,担忧她就不是宫雨眠。 这种能让她产生竞争心理的选手,她只会期待能与之交手,让自己永远保持住健康良心的心态。 不是靠卑劣手段阻止对方进步,而是所有人一起进步,更上一层楼。 跟重要的是,在钟离越身边的时候,这种情绪会尤为激烈。 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宫姐姐,你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儿了?王爷这一击失误了,你还笑得出来呐。”橘芝眉毛呈八字,看着赛场上的对决,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相信王爷的实力。” 宫雨眠的确想到了好笑的事。 她想起,三年前,她刚刚穿越到承渊国时,她磨了一根尖锐的筷子,直怕被王爷纳成小妾。 心中还在坚持自己是具有现代思想的女性,不能接受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 如今,人还是那是那人没变,感情基础也已经打下并且根深蒂固了。 此行台球推广,最意外的竟然是,她能在古代谈一场两情相悦的恋爱。 就是她们这相处模式,也非常独特,由心而升,围绕台球维系。 “哇!王爷这个香蕉球,进了底袋还走位了黑球。”橘芝兴奋低喊,双手握住宫雨眠的手臂。 “我就说吧,相信他。”听着场地中观众们的掌声,宫雨眠十分开心。 一想到这是她辛苦“陪练”带出来的球员,她就更高兴了,仿佛比自己亲自进球了还要开心。 场上两位绅士胜负已分。 观众们对这场比赛意犹未尽,需要多多的这类比赛观赏。 最终决赛在下午,现在球员们可以先行到赛场休息室休息,中午将会由皇宫御厨提供精美餐食。 好好休息后,用最好的精神力面对下午的比赛。 钟离越叫了宫雨眠到王爷专用休息室休息,特地允许橘芝和平卓一同前往。 几人一起在休息室中用餐。 吃到一半时,就听到有人来报喜讯,是钟离越的侍卫。 “启禀王爷,上午宫会长和胡尔扎的比赛情况,已经传遍了京城的转播球室。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宫会长在赛场上的超强实力,百姓们都非常敬仰宫会长,宫会长已经是名人了!”侍卫说得眉飞色舞,把这好消息传递给众人:“就连来观赛的外邦人,也都知道,胡尔扎这次彻底颜面扫地,丢人丢大了。” -- 第81页 四人对视一番交换眼神,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饭后,钟离越屏退了旁人,只留他和宫雨眠在房中。 钟离越一本正经,目不转睛地盯着宫雨眠,许久没有说话。 无需着急,静候钟离越开口即可。 宫雨眠也没有讲话,她能预感到,他将会和她说非常重要的内容。 片刻之后,钟离越突然站起来,走到宫雨眠身前,如泉的瞳孔中流露出令人心安的坚定。 然后,她就听到钟离越自信而坚定的声音。 “倘若本王取得赛事全胜,你可愿嫁给本王,成为越王妃?” 说完后,他努力扼制内心的悸动,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冷静沉着。 宫雨眠伫立原地不动。 室内异常安静,静到仿佛能听到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一瞬间,钟离越有些惧怕。 怕听到她说拒绝。 好一会,宫雨眠才终于抬起头,没有闪躲直视钟离越的眼神。 然后,她说:“我是你的教练,你的所有技巧我都了若指掌,可你还敢向我提出挑战,你不怕失败吗?” 这个问题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自己与她球技上的差距,可是他不会退缩。 “无所畏惧,本王有信心用最快的速度追赶你,本次赛事不可,还有下次,还有下下次。多国联合赛事会一直举办下去,本王也会一直以此为目标。” 这话说得十分坚定,配合他一往情深的目光。 但凡定力差一些,此时可能已经冲上去和他来一个热情拥抱了。 “那好吧,我答应你,但是时间有限,你要尽快。未来如果我改变主意了,你可不要怪我没等你。”宫雨眠故意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看起来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这能击退钟离越吗? 不能。 “你可以改变主意,但是本王不会让你等到你改变主意的那一刻到来。” 钟离越带着自信的微笑,得意极了。 如果是普通人说这话,还真想让人一巴掌给他拍土里。 然而她了解钟离越,他脚踏实地目标坚定,一旦定好,就一定会一往直前。 “那好吧,其实,我也有话想对越王说。” 宫雨眠突然上前几步,几乎要贴到钟离越的衣服上。 然后她伸出双手,抓住钟离越的袖子,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我摘得赛事桂冠,你可愿娶我,让我成为越王妃?” 饶是钟离越,此刻也有些慌乱。 先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然后又相信,他没有听错,是真的。 巨大的喜悦从心底而生,从未和女子有过亲近动作的钟离越,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动作。 他只能抬起双臂,让抓着他袖子的宫雨眠动作舒适一些,不会那么别扭。 很近的距离让宫雨眠能闻到他身上高雅的沉香味道,香味混杂着钟离越的气息,让她脸红心跳。 宫雨眠赶紧松开手,收回手臂,向后退了几步。 脸上都是羞怯的红晕。 “本王…哦不,我,我愿意。” “那,我也愿意。” 钟离越感受到了少有的别样喜悦。 这么多年一来,他的喜悦非常纯粹,那就是获得赛事胜利,为承渊国获得荣誉。 今日,他终于为了自己的事情,而感到由衷的快乐。 他抬起手,又收回来。 虽然他们这算是许了终身大事,可终究现在还不是时候。 最终,钟离越拽住她腕边的衣袖,轻轻摇晃了几下。 明明不是春天,怎的却仿佛闻到了满屋桃花香。 第48章 花落谁家 未时,京城赛事场。 多国联合赛事台球比赛总决赛现场。 作为新晋运动的第一场总决赛,承渊国皇帝和各国使节极其看重,因此全部来到总决赛现场观赛。 连一些暂时不需要参赛的其他项目选手,也来观看。 准备见识见识这样新比赛的顶尖高手对决,顺便观望一下这个项目的未来走向。 这里聚集了神州大地所有国家的顶尖选手和重要负责人,本场比赛将会由承渊国皇帝亲自颁奖授予荣誉。 胜利者的名声将会随着各国观众传遍整个神州大地。 随着裁判一声宣布,两位参赛者分别从选手专用通道登场,场内登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观众也算是一路见证了宫雨眠和钟离越在本次台球比赛中的表现,对他们的实力都非常肯定,也在期待他们能在本场打出最佳实力。 这个对战阵营,让观众很难抉择。 一个是承渊国最受尊重的选手,为赛事的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另一个则是承渊国台球体系的创始者,同时也是第一位能在多国联合赛事中走到总决赛这一步的女子选手。 无论谁输,都会让人留下遗憾。 无论谁胜,也会让人衷心祝愿。 连观众也不由得被场地中这热烈而又紧张庄重的氛围感染,心中不由得为选手捏起一把汗。 两位参赛选手向皇上行礼后,便向对方拱手。 接着,裁判开始抽签决定发球权。 场上的两位选手站在球桌一侧对视,一个身长玉立,一个修长挺拔。两人都穿着特别定制的承渊国赛服,手中的球杆款式也是飞相似,并且还在后把上有着类似的图案。 -- 第82页 一眼看去,有着天造地设的缘分。 裁判摆好主球,宫雨眠拿起球杆,选择了非常经典的斯诺克开球方式,三库开球。 主球击中目标球后,三次撞击库边回到开球区。 目标红球则稍微落单,滚到略靠近球桌中央的位置。这个位置给对手留下进攻机会,但同时也很考验对手的精准度。 这一球总体来讲很成功,大部分红球依旧在原位没有移动。 宫雨眠没有采取十分保守的方法,并未像和胡尔扎对战时那般刻意刁难。 钟离越当即决定进攻,击打那颗在球桌中间位置的红球,试图用长台低杆击球。 无奈这一杆难度过大,目标红球在撞击底袋袋口后,回弹到了另外一侧的中袋周围,主球则扎进了红球堆。 现在的球局对宫雨眠来说,也很有挑战。 最有可能的进攻,就是选择最边缘的红球去进攻中袋。 这一球角度很小,不容易成功。 果然,一杆下去,目标球撞击中袋袋角后滚向发球区。主球则由于低杆的原因,击球后向回滚动,听到的位置恰好给钟离越制造了极好的进球机会。 钟离越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看不出情绪。 宫雨眠摇头,示意这不过是个巧合而已。 接下来的击球,钟离越先红后蓝,成功得分。更是一个非常完美的K球,将红球彻底打散开来,制造出非常好的后续进球机会。 如果击球顺利,钟离越则会有可能一路进攻红球进底袋,反复击□□球或者蓝球赢得高分。 优秀的球手对战中,这一步几乎已经能判定后续得分情况了。 宫雨眠毫不意外,这是他可以打出的正常水平,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然而不到比赛最后一秒,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钟离越一路击球,从算路线到走位都十分顺利,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 裁判也不由得加快了摆球的速度。 这在本场比赛中,是比较少见的情况,基本只有像宫雨眠这样的高手,才能让裁判摆球速度比不上打球的速度。 也是实力的一种证明。 最终有一颗球走位时力度稍欠精准,走位做了一些,错过了最佳进球角度。 然而此时钟离越已经超分。 大部分高水准比赛,到这一步,对手几乎可以认输了。 宫雨眠无声呆住,没想到啊没想到。钟离越还隐藏有如此实力,果然是她大意了。 她总有一种这里所有人都是她教出来的,所以在短时间内没有人可以超越她的感觉。 如今看来,这或许称之为错觉更为准确。 是她轻视了。 “斯诺克,即为障碍。”钟离越突然开口。 宫雨眠抬头,看着他的双眸。 那双眼睛中没有超分后的喜悦,也没有自大,反而非常坚定。 “本王虽然超分,可也失手了,现在分值相差极少。让本王见识你真正的实力,见识你如何做球。现在结局未定,在有获胜几率的情况下,决不可放弃。” 宫雨眠抱着球杆,双目盯着钟离越认真的眼睛。 然后,她释然地笑了。 “其实我是在感叹,你的实力进步飞速,完全超乎我的意料。你是一名高手,而我,就喜欢挑战高手。” 在钟离越欣慰的目光中。 宫雨眠观察好球局,开始下杆。 此时球桌上的局势对于她来讲,进球非常容易。比较困难的是,需要思考如何做斯诺克,让钟离越犯规罚分。 随着桌面上球的数量逐渐减少,宫雨眠的分值也在逐渐增加,她几乎每一颗红球都能拿8分然而就在桌上剩下最后一颗红球的时候,她却停止了进球。 她非常好的利用球的走位,给钟离越制造了一个绝妙的难题。 这个难题,甚至难于胡尔扎那场出现的六球连一线。 此时主球、黄球、红球、黑球练成一线。 黑球就在袋口附近,而主球又与黄球紧紧相贴。 钟离越需要在不碰触黄球的情况下,击打红球,同时也需要控制红球走位,不让红球碰到黑球。 宫雨眠做了个请的姿势,交换击球。 这一球如果解球失败,则直接罚4分。 局面马上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大逆转。 “不愧是你,宫教练。” 钟离越目光严肃,决定使用两库解球。他需要主球碰顶库回弹,避开发球区的棕色球和绿球,然后再碰撞右侧库边,回弹击打红球。 无论是距离还是角度,要求都极高。 场上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紧张,观众几乎是屏住呼吸,尽可能保持安静。 直怕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影响钟离越的思路。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主球最终在距离红球三寸之远的位置停住。 本次击球为自由球,宫雨眠可以用任意一颗彩球当做红球来击打。 如此美好的局势,自然是毫不费力地将黑球打落,同时控制球在黑球摆放点附近形成容易进球的局势。 裁判摆好球后,又是一杆下落,七分得手。 如此一来,相当于直接多增加了一颗红球的机会,而下次又能继续击打台面上的红球。 此次做球,直接扳回12分,直接解除了桌面上的尴尬局面。 -- 第83页 仅仅一个斯诺克,便直接逆转局面。 台面上剩下的球对于宫雨眠来讲,几乎不是难事。 她深呼吸一口气,稍稍缓解情绪。 这场球让她极速消耗脑力,此刻的她有些疲累。 她需要集中精神,容不得任意一杆失误。 目标——清台。 第49章 终章 多国联合赛事正式落幕,举国同庆。 大街小巷中,处处都张灯结彩,喜庆氛围简直要赶上春节。 此次联赛承渊国成为获胜项目最多的国家,皇上特地下旨奖励所有选手。 全国百姓都要一同欢庆。 这样的庆典在过去年间,举行过很多次。 本次最大的不同,就是有了一个新鲜话题。 皇上为本次联赛台球项目的最终获胜者赐婚了。 此等喜事在百姓间口口相传,各处说书人也热衷于讲述此间故事。 “要是说这台球比赛,它有两种规则,一种是较为简单的唐式八球,另一种则是更考验技术的斯诺克。而这种比赛,竟然是由一名唐国女子传来…” 宫雨眠坐在小角落中,双手托腮,听着说书人有声有色地讲述。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听到了,自从比赛结束,皇上赐婚后,无人不羡慕,无人不好奇。 连她的来历也快越传越玄乎。 虽然本来也就是穿越而来的,非常玄。 又过了一会,一个头戴斗笠的高大男人,带着下人从门口走进来,径直走向角落的小隔间。 “哈?这样好像更引人注目了。”宫雨眠靠近男人,低声说着。 那人直接摘下斗笠,扔到桌子上,果然是钟离越。 “那哪里还有其他办法?要不本王给脸上贴些络腮胡子?” “我看行。”宫雨眠连连点头,也不是不行,络腮胡帅哥也挺多的。 钟离越用鼻音轻哼一声,有些无奈。 赛事结束后,等各种事情处理完成,钟离越等人便启程回青川。 然而钟离越实在是太受百姓敬仰,每到一个城市,都有好多人前来送上祝福。 他身边的女子,那不需要猜也知道,必定是未来越王妃。 以至于,他们走到哪里,百姓们也跟到哪里。换一个新的地方,又会有另外的百姓前来祝福。 实在是“寸步难行”。 硬生生比原定的行程慢了十多天。 最终无奈才决定干脆稍作些乔装,争取早日回到青川城。 宫雨眠拿起茶壶给杯中倒满茶水,送到钟离越手边。 “王爷,其实我们也可以不用很着急回去,绕路游赏一番也挺好呀。” “本王不同意。” 听到她这话,钟离越立刻就拒绝了。 “为何?现在天气正好,怎能辜负大美河山。” 比赛前提前出发,虽然也是一路游山玩水,但主要是为了照顾钟离越的身体,让他无需急行赶路,影响身体破坏比赛状态。 现在比赛大获全胜,无事一身轻,宫雨眠还挺想游玩一下的。 钟离越嘶地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副“你为何什么都不懂”的表情。 “因为本王不想听你喊王爷。” “这之中有什么关联?”宫雨眠有些诧异,如果他不想让她喊王爷,直接说便是了。 钟离越眯起眼睛,凑近她,在她耳朵边调笑:“宫教练学识丰富,聪慧过人。怎的在这事上,就这么迟钝呢。” 宫雨眠满头疑问,思考了半天,好像才终于有一道灵感闪电闪过。 “哦,你是想早些回到青川与我成婚,让我喊你相公?” 这话一说出口,桌子边坐的这几位都惊呆了。 橘芝面脸通红,立刻抬起双手用衣袖遮住布满红晕的脸颊。 平卓则立刻装成什么都没听过的样子,仔细观察着茶杯上的精美花纹。 钟离越微皱着眉头,心中默想,这个女子为什么一点都不感到娇羞,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说了出来。 然而她敢问,他当然也敢回答。 “正是如此。” 宫雨眠双手托住下巴,漆黑纯净的瞳孔出露出笑意,连红唇也显得更加娇艳玲珑。 “好。” …… 承渊国兴安十二年 这一日,炮仗不断,红灯开路。 婚礼的喜乐响彻街道,整个青川城都一片欢天喜地。 王府大门外的百姓早早围起人墙,期待着花轿进府,想要沾沾喜气。 越王终于结束了二十六年的单身生活,娶得美人归。 此后,人人都知道,承渊国越王夫妇在家中伉俪情深,赛场上针锋相对。 就是不知,这斯诺克比赛等到哪一年,才能看到胜利者桂冠改姓钟离呀。 -全书完- 第50章 现代番外 宫雨眠睁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她不知道该说熟悉还是该说不熟悉。 这明明是她自己的房间,那北欧风的现代简约吸顶LED灯,还是她亲手挑选的。 这一切又感觉那样遥远,好像过去了好几十年。 宫雨眠从柔软的一米八真皮大床上坐起身,甚至还感觉有些不适应,这个床真软。 她的浅粉色宫廷蕾丝睡袍布料柔软,亲肤而舒适。 -- 第84页 这一切恍若隔世。 她征愣了许久,才终于接受,这不是梦境,她真的回到家中了。 宫雨眠下床穿上脱鞋,立刻开门走出卧室,从客厅中传来电视声以及她父母交谈的声音。 好多年没有听过这令人亲切的声音,她立刻顺着楼梯飞奔下楼,跑到客厅中。 在看到父母的一瞬间,泪水立刻不受控制地涌出。 “爸爸,妈妈!”她扑向父母。 宫盛林和尹晴也立刻回抱住他们的女儿。 “宝贝,你回来了。”尹晴的声音有些激动。 虽然对于她来讲,宫雨眠不过是睡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但是经过宫盛林的解释,她已经了解到,宫雨眠已经在异时空经历了一生。 这种感觉对于一个母亲来讲非常微妙,她也不知道这种明明没有分别,却又仿佛分别了很久的感受要如何形容。 “欢迎回来。”宫盛林的声音沉着的多,他含着笑拍拍女儿的肩膀。 宫雨眠抽泣半天,才终于平静下来。 终于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迹,只是,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她立刻到处翻找手机。 “妈,我的手机在哪里?我要立刻查全国锦标赛的消息。” “全国锦标赛在今年9月。”宫盛林对赛事消息一向非常了解,立刻解答她的疑问。 宫雨眠现在脑袋还很混乱,还没能完全适应她现代的思维记忆,她一时有些头脑发蒙:“啊?现在是几月啊。” 尹晴对女儿现在的状态很是担忧,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现在7月20号,比赛报名还没开始,不要急,你先放松放松。” 宫雨眠松了口气,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在承渊国与钟离越成婚后,他们几乎寸步不离,每天都要往返于王府和赛事司之间。 她继续担任总教练,源源不断地培养台球人才。 起初她和钟离越依旧会参加多国联合赛事,后来两人到了中年,便选择退役。 安心忙于培养高端选手,在后期的联赛斯诺克比赛中,橘芝和赵鸿泽等人都取得过非常优异的成绩。 女子球员们经过长时间的打磨修炼,也分别练就了一身精湛的球技。 周挽妍等人也是大放异彩。 现在,要度过一个多月不能见到钟离越的生活,有一些失落。 可,也同时令她期待。 在这个时代中,钟离越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随着时间流逝,宫雨眠终于慢慢适应了原本时代的生活,彻底做回自己,找到回了青春活力。 这期间她用手机联系过贺欧侯,竟然真的联系到了,她的手机还保存了时空wifi的功能。 贺欧侯告诉她安心练球,比赛的时候她回来观赛。 全国锦标赛开启报名后,宫雨眠几乎是卡着点报名。 她作为一名世界级职业球员,来参加这个比赛,着实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比赛由电脑抽签随机抽取,抽签当日,好多人都在期待不要第一场就遇到她。 而宫雨眠的眼神,则全部都放到了那一个人的身上。 宫雨眠的球技依旧精湛,她在初赛对战时遇到的对手实力稍逊,她也依旧全力比赛,给予对手最大的尊重。 直到… 宫雨眠本次参赛一直采取进攻战术,然而此局她在还剩一颗红球的时候,突然一改攻势,做了一个斯诺克。 主球、黄球、红球、黑球连成一线,黑球在袋口附近,而主球与黄球紧紧相贴。 看到这个局面时,对手的目光露出了巨大的震惊。 她好像看到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接着是迷茫。 接着他看向四周,最终把眼神停留在,穿着马甲西装的宫雨眠身上。 忽而,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他选择了两库解球。 再然后,被判罚分,进入自由球。 宫雨眠抿着嘴,眼中露出淡淡的笑容,静静地望着对手。 这一局,宫雨眠获胜晋级,对手进入复活赛。 两位选手互相向对方点头示意,然后各自从选手通道走出赛场,两人的步伐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提着球杆小跑起来。 他们在赛场后台相遇,十分有默契,一同走向对方。 两人停下脚步,深深对视,目光中包含的情愫,用尽诗词也难以形容。 “你好,钟离先生。” “众所周知,世界级职业选手宫雨眠是大学生,读书十二年,竟不知道钟离和钟是一家,我姓钟。” 钟离越特意没有隐藏话语中的笑意。 一如当年,她在赛事司称他为钟公子那样,轻声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