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河之畔》 第1页 [现代情感] 《安河之畔》作者：千里予【完结+番外】 文案 1、 焦臻再次见到肖遥是在她和劈腿男友的分手现场。 彼时她正将手上的甜品糊在了渣男脸上。 结果一扭头就看见肖遥正一脸玩味地看戏。 焦臻心想：真晦气！ 2、 后来她工作不顺，辞职后回到小镇休养生息。 在某个被智齿发炎折磨到失眠，哭着在大街上溜达的夜晚，又意外遇见吃宵夜的肖遥。 焦臻哭得更凶了，怎么就这么倒霉？！ 肖遥震惊：“这招对我不管用，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焦臻：？？？ 3、 等焦臻满血恢复，准备拼车去上班时，在安河桥上看见一辆豪车。 她看着眼前的车陷入沉思，现在有钱人还会拼车？ 然后车窗摇下，肖遥那张比车更拉风的脸出现。 哦豁，拼车拼到死对头是个什么概率？ “纠正一下，这不是拼车，是专车。” “你开始积德行善了？” 肖遥侧脸望着她，目光缱绻：“是啊，要不然怕自己孤独终老。” 焦臻完全不信：“我跟你说，我不会因为你开了辆豪车而且只坐了我一个人就多给你钱的，一趟就给你二十。” 肖遥：“……” 对男主有脾气且爱记他仇的女主×对女主没底线但爱招惹她的男主 总在不经意间瞥见美丽的夕阳，终在鼓起勇气后表明隐藏的心意。 五百年欢喜冤家，正好星前月下。——元·乔吉《小令·赠朱翠英》 封面感谢基友山阮~ 暂时隔日更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焦臻，肖遥 ┃ 配角：下本《特别的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和死对头在一起了 立意：挣脱束缚，找寻自我 第1章 闹剧 焦臻是520那天知道自己被绿的。 那天是个周五，她正在甲方的夺命连环call下剪视频。 “焦老师，这个情节点我们觉得不是很连贯呢。 “焦老师，男女主遇到危险这段再多剪几秒吧！ “焦老师，结尾互动这part可以慢镜头吗？ “焦老师……” 焦臻真想大骂一句：这破电影拍得这么烂，简直是从垃圾堆里找素材，我剪不出来！ 但一看到对面办公室领导好似监视器的眼神，她又将情绪按了回去。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焦臻假笑着回了个：“好的，我再剪一版出来。” 甲方终于闭了嘴。 就在她打开电影，做好心理建设打算快速重看一遍的时候，手机再次振动起来。 焦臻看都没看直接挂掉。 但没过多久，手机继续振动，完全不逊于刚才甲方爸爸的夺命连环call。焦臻认命地按了下空格键，暂停电影。 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居然是大学同学田宜。 她有些奇怪，田宜一般情况下不会给她连续打电话。 担心田宜出了什么事，焦臻赶紧接起。 “喂，甜甜？” 田宜声音有点儿急：“臻臻，你在哪儿呢？” 焦臻压低声音，用手挡着话筒：“我在公司剪视频。” “你没回天津吗？” “啊？我最近一直在北京。”焦臻一边说一边起身往茶水间走，“你为什么这么问？” “就……就刚才看见个人，有点儿像你，然后我喊了你的名字，你没回我，所以我打电话来问问。” 听到对方有些结巴的回答，焦臻心里有了数。 她拿起喷壶，垂眸给窗台上的多肉喷了几下，才道：“甜甜，你看到的是杨高池吧？” 田宜那边没了动静。 焦臻用肩膀夹着手机，仔细擦了擦多肉上面的灰尘继续说：“他今天在天津出差。 “所以，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田宜小声问：“你都知道了？” 焦臻垂着眼睛，抽了张纸擦手：“本来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他们仨都在天津上的大学，焦臻和田宜是同专业的室友，杨高池是外系的，苦追焦臻一年多，终于在毕业之前成了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说实话，焦臻大学的那帮朋友，包括田宜都觉得杨高池配不上她。 焦臻长得好看，白皮肤、大眼睛、小圆脸，还有一颗特别可爱的小虎牙，谁见了不夸一声漂亮。外加她成绩好，年年拿国奖，又是典型的热情开朗白羊座，在校内外各种活动中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那几年追她的人中不乏各系系草，包含各种类型的帅哥，虽然不至于夸张到从学校排到法国，但绕学校一圈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焦臻就跟死心眼儿一样，唯独答应了长相一般，身高一般，成绩一般，总之各种条件都一般的杨高池。 连杨高池自己都不敢置信，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蒙了，只能不断地跟焦臻保证会一辈子对她好，为此还跟着她来到北京发展。 朋友们问焦臻为什么喜欢杨高池，焦臻却说没什么原因，就是看对眼了。 大家直呼好好的美女偏偏眼光不太好。 -- 第2页 焦臻只是笑笑不辩解。 直到现在焦臻为什么会答应做杨高池的女朋友还是个未解之谜。 但谁也没想到，这才毕业多久，杨高池就劈腿了。 焦臻平时工作忙，剪片子的时候常常日夜颠倒，睡觉都是个问题更别说约会。 两个人一两周不见都是常事，明明在一座城市，却仿佛异地恋。 再加上杨高池公司有项目在天津，他也经常出差，谈恋爱大半年，两个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但焦臻不傻，两个月前她就感觉到杨高池出差频率变高了，原本一周可能一次，现在一周两三次，简直有定居天津的迹象。 后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杨高池有时接电话还要避开她。 但焦臻没有查别人手机的习惯，随口问了一句他说是领导，她就没有细问。 田宜叹了口气：“用我帮你吗？” 焦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六点了，今天一定得把视频剪出来才行。 “你要是能看见他们，就帮我拍几张照片或者录几段视频吧。我这边还有活儿没干完。今天没时间管他。” 田宜：“……” “你没事吧？你要是难过，我晚上来陪你。” “没事儿，你别折腾了。”焦臻又单手捏了捏肩膀轻轻笑了一下，“改天回天津请你吃饭。” 挂电话后她没着急回办公室，而是站在窗台望向远方。 高楼之上好似天堂，绚丽的晚霞与CBD闪耀的霓虹灯在这一刻相映，幻化成旖旎的风景。而高楼往下的人间变成炼狱，干道上堵成停车场，隔着窗户焦臻都能感受到司机的暴躁，不时有喇叭响起的声音吵得人心烦意乱。 焦臻的秀眉蹙起，她也终于感觉到了烦闷。 淦，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等焦臻剪完甲方爸爸满意的视频已经快晚上十点。 她伸了个懒腰，捶打了一下酸痛的肩膀和腰。 焦臻的工作是影视剪辑师，和大学的管理专业不对口。做剪辑完全是出于兴趣，大学时期在社团就开始剪片子，剪到现在也有好几年，技艺日渐纯熟。 办公室里零零散散还有好几个同事在，甚至还有人刚从家里过来，干这行大多熬夜，焦臻对此见怪不怪。 有同事趿拉着拖鞋，打着哈欠，泪眼婆娑地跟她打招呼：“臻臻还不走啊？” “马上，关个电脑。” 晚上没来得及吃饭，肚子已经在抗议，焦臻关机后把包一背准备出去觅食。 这个时间不堵车了，即将入夏的夜晚很是凉爽。因为是个特殊日子，现在还在外面闲逛的大多是牵着手身体贴到一起的情侣，大街上随处可见浪漫的宣传标语。 焦臻点开跟田宜的聊天对话框，里面赫然是几张清晰度颇高的搂搂抱抱照以及两段kiss的视频。 她血压感觉都要升起来了，好家伙，真是一点儿不避着别人，当众接吻啊！ 虽然说这种偷拍不太道德，但实在是没必要跟渣男贱女讲道德。 焦臻跟田宜道谢后保存了视频和照片，紧接着，杨高池的语音聊天就响了起来。 焦臻冷笑一声，点了接听。 “喂，臻臻，下班了吗？” 焦臻冷漠：“嗯。” 杨高池察觉出她的异样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焦臻一整个无语：我心情好不好你心里没点数？ 杨高池赶紧补充：“是不是怪我520没有陪你，不好意思啊，公司也不管是520还是502，就正好今天出差了，你放心，明天521我肯定回来陪你过节。” 我可去你的吧，你挺会算计啊，520陪一个，521再陪一个，这要连着好几个节日你是不是还能再搞出个小四小五小六七啊？ 焦臻狂忍飙脏话的冲动，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恶心才道：“行啊，明天你回来，咱们见一面。” 杨高池知道焦臻工作压力大，只当她的冷淡是怪他没陪她，根本没多想，又安慰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焦臻被这通电话恶心得瞬间没了胃口，只想回家睡觉。 地铁口附近有一个卖花的小摊儿，旁边立着一块发光的牌子，上面写着：他比夏天先来到我身边。 焦臻呵呵一声，停住脚步，她盯着那句话，眼神迸出火星。死渣男，明天我就让你看不见夏天！ 卖花小哥见她驻足在这儿以为她要买花，笑眯眯地递给她一张传单问：“小姐姐，要买花吗，搞活动很便宜哦，9.9一束。” 焦臻接过，上面是一家新开的花店，有一套宣传语是：各种节日用花都可定制。 她笑了起来，虎牙若隐若现：“谢谢，请问清明节的花也可以定制吗？” 小哥一愣，眼前的姑娘很漂亮，大眼睛弯弯，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那颗虎牙可爱极了。 但就是这话让他忍不住后背发冷。 谁在520这种充满爱意的节日问清明的事儿啊…… 但他还是守着职业操守点点头回答：“可……可以的。” 焦臻收起那张传单放进包里：“好的，明年清明节去您家买花。” 小哥：“……” 第二天焦臻是被电话吵醒的，她以为是剪辑的片子出了问题，眼睛都没睁开先好声好气地“喂”了一句。 结果就听见杨高池问：“宝贝你还没醒啊？” -- 第3页 要不要脸啊，还搁这宝贝宝贝的！ 焦臻声音沉了下来，含着怒气：“杨高池，你再给我打电话试试！” “好好好，你继续睡，我们下午再见。” 说完他匆匆挂了电话。 焦臻闭上眼睛越想越来气，死活都睡不着，按亮手机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 可以了，是时候收拾渣男了。 她昨天看清了田宜帮她拍的小三，讲真杨高池这眼光怎么回事啊，行，就算不喜欢她了，至少也得找一个比她更好看身材更好的吧？这样劈腿才说得过去啊！ 但确实，照片里面的两个人挺配的，毕竟焦臻跟杨高池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人怀疑杨高池是隐形富二代。 但谁能想到一般都是焦臻送杨高池很贵的礼物。 这回好了，她现在得恭喜他，以后可以摆脱“隐形富二代”的称号。 焦臻没着急出门，洗澡洗头之后给自己煮了碗面条，怕一会儿太饿没有气势battle。 吃饱后才穿衣打扮。 自打做剪辑以来，她大部分时间是趴在电脑前，不需要去见客户，所以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一身运动装再加上齐肩短发，有的时候不仔细看，真跟男孩子差不多。 焦臻看着镜子里除了黑眼圈有些重外，头发还算浓密，皮肤也依然细腻的自己重重叹了口气，这也就是年轻，如果真这么过几年，她是不是会提前变成黄脸婆？ 但现在显然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她要美美地打扮一下，给渣男留下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回忆。 天气很给力，下午的阳光明媚，焦臻选了一条姜黄色的小V领连衣裙作为战袍。 这是今年过生日的时候闺蜜方塘送她的，没想到第一次穿居然是在这种场合。 姜黄色很适合白皮肤的人穿，再加上收腰的设计，一下子把焦臻的好比例拉了出来。165瞬间变成170。 她很少穿这种类型的衣服，确实让人眼前一亮。焦臻审美在线，很快挑好了搭配的饰品出门。 杨高池选了一家环境很好的小众餐厅后给她发了消息。 这一路上回头率极高，焦臻挺胸抬头心满意足。 杨高池比她先到，看见她的一瞬，眼睛亮了起来，朝她挥手：“臻臻，这里。” 随着他的招呼，店内零零散散的几个顾客也朝她看来。 焦臻没当回事儿，但莫名地，她总觉得有道视线有些奇怪。 落座后她左右扫了一圈，却没发现异常。只好收回自己的敏感点餐。 因为出门前的一大碗面条，焦臻并不饿，只点了一份招牌蛋糕和咖啡。 杨高池的视线跟黏在她身上一般：“臻臻，我以前怎么没看你穿过这条裙子？” 焦臻喝了口咖啡：“哦，新买的。” 杨高池激动起来：“真好看，是为我穿的吗？” 焦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杨高池脸红了，殷勤地将自己点的吃食往她面前推：“你多吃点儿。” 焦臻忍受着他的聒噪，随便吃了两口，擦了擦嘴道：“我说，你累不累啊？” “出差吗，还行，你也知道公司现在挺看重我的，我……” 焦臻左手杵着下巴，嫣然一笑：“你真把我当猴耍啊？” 杨高池看着焦臻的脸忽然就不敢出声了，还有那颗虎牙，平日里总是让她的笑平添几分娇憨，但今天，他才发现那颗虎牙其实很尖锐，像一把尖刀随时要戳进他的皮肉里。 他眼神躲闪起来：“你……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懂。” 焦臻打开手机相册，把视频和照片发给他。 杨高池紧抿嘴角，在真相被揭开的那刹那心虚着颤抖着问：“你跟踪我？” 焦臻很是佩服他的脑洞，划着那些照片和视频说：“还别说，你俩看起来关系比咱们好多了，这又搂又亲又抱的，昨儿晚上挺累吧？” 不知道哪句话点着了杨高池，他忽然变了脸色：“你让我碰过你吗，别说亲，我连碰你手都得经过你同意，咱们这是谈恋爱吗，我这是带发修行吧，跟你在一起活得比和尚都清心寡欲！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有生理需求！” 这还是杨高池第一次这样对焦臻说话，他追了焦臻挺久，也知道他们之间差距不小，所以对焦臻总是小心翼翼的。 两个人之间好似有一道天然的鸿沟。 焦臻总以为他脾气很好，也很踏实，却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了他的真面目。 除去最开始的两秒有些愕然外，焦臻迅速平静下来，认清了这个事实。她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看着这个自己精挑细选的交往对象，淡淡问：“这就是你劈腿的理由？如果我没撞见，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 两句话就让杨高池跟皮球一样撒了气。 “你默认了？” “我其实也很纠结，我……” 焦臻伸手打断他的话，纠结？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在他的嘴里居然这么清新脱俗。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过生日之后。” 两个月了，跟她想的差不多。 “她知道你有女朋友吗？” 杨高池沉默。 行，那骂他们渣男贱女不冤。 焦臻起身，杨高池以为她要走，抬头看她，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忽然眼前被甜腻的东西糊住了，甚至连嘴巴里都是。 -- 第4页 他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这是焦臻点的小蛋糕。 杨高池慌张地擦脸，也不管是不是在公众场合，直接喊了出来：“焦臻你疯了吧！” 焦臻满不在乎地站在一旁，抱臂看着他的洋相，冷声道：“你该庆幸今天不是吃火锅，要不然我一定把你的头按进火锅底料里。” 她说这话的声音不算小，再加上刚才的操作，周围顾客纷纷朝这里看过来。 服务生走过来查看情况，焦臻把钱付了后扔下一句“臭不要脸的渣男”后径直离开。 她昂首挺胸，准备离开胜利的战场，结果一转身就看见有个男人靠在前台那里一脸玩味地看戏。 不，准确的说，是在看她。 -------------------- 作者有话要说： 签约一周年，开文纪念一下~ 一篇轻松小甜文，希望看文的你能乐呵一下。 他比夏天先来到我身边。出自网络。 田宜是下本《特别的人》女主。 第2章 再遇 那人个高腿长，简约的白色短袖，黑色的直筒长裤，浑身干干净净。如果非要说有造型的话就是他抓了头发。 说实话这套基础款对比在这片艺术区频繁出现的时尚弄潮儿其实非常单调，但要命的是这人就是有本事把这么简单的衣服穿得特别高级。 说白了，就是脸好看。 巧的是，这个看起来很高级的人她好像还认识。 焦臻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要不然她怎么会看到肖遥？ 肖遥对上她呆愣的目光，将耳机摘了，然后懒洋洋地抬手算作招呼。 焦臻：“……” 就非要这么巧是吧？ 真晦气！ 她当没看见，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很可惜，她没走掉。 不是因为肖遥，而是因为被她刚刚暴躁糊了蛋糕的杨高池。 杨高池简单擦了一下就追了上来，然后一把扯住焦臻的胳膊。 焦臻没防备，杨高池手劲儿用大了，扯得她身子一歪。 那股刚刚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她甩开他的手，恼怒道：“你干什么？” 杨高池脸上的奶油没全擦干净，但好歹露出了眼睛：“臻臻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也让你撒气了，我跟她……” “你真当我傻啊？”焦臻调了下包带，看着他那张跟小丑一般的脸嘲讽道，“我还得祝你们渣男贱女百年好合才能走？” “臻臻你别这样，我知道我刚才有些话也说重了，咱们坐下来有话好好说。” 杨高池说着，又想伸手去拉她。 这回还不等焦臻反应，她整个人就被护到了另一个人身后。 那人的肩膀很宽，个子比她高了将近一头。 她被护在后面什么都看不见。 肖遥的突然出手让焦臻整个人猝不及防，她只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陌生又熟悉，像是含着生人勿近的距离但偏偏又有种勾人的意味。 很是矛盾，就像他此刻的做法一般。 “没看见她不想跟你说话吗？还缠着她干什么？” 服务生也赶紧过来劝阻杨高池：“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一下，你可以先去洗手间清理清理。” 杨高池不认识肖遥，但见对方气势十足，好看的眉眼写满不耐烦，甚至服务生也向着肖遥说话，便也渐渐蔫了下去。而且他个子没有肖遥高，看不见肖遥背后焦臻的表情。没办法只得先行离开。 这个时间的客人不算多，见当事人已经走了，便都没再继续看热闹。 等人走了肖遥才转身问焦臻：“你没事吧？” 焦臻低着头一言不发，她的短发将她的半张脸挡了个严严实实。她就那样垂着胳膊握着自己的手腕，早没了刚才那胜利的姿态。 肖遥有些担心，刚想低头去查看她的情况，焦臻却忽然抬头。 那一刹，她眼里的情绪很是复杂，见他靠近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肖遥见她如此戒备也是一愣，缓缓站直身体。 焦臻将鬓边碎发往耳后一掖，敛去了眼中的情绪。 “谢谢，我没事。” 肖遥没提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说完焦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再也没给他一个眼神。 肖遥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目送她离开。 服务生收拾完后见他还站在那儿便过来打趣：“嚯，人都走了还这么不舍？遥哥，今天你不太对劲儿啊，这种小事还用你出手？怎么，认识那美女？” 肖遥翻了个白眼往二楼走：“就你话多，干你的活儿。” 服务生小哥小声念叨：“对美女那么温柔，对我这么凶。” 肖遥一记眼刀飞来，他消停闭了嘴。 焦臻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真的，本命年不顺是真的。 老祖宗说的这些事儿真得信。 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肖遥。 太无语了吧，她在北京也挺久了，北京这么大，从来就没遇见过，怎么就今天这种狼狈时刻让他赶上了。 他俩八字不合，命里注定是冤家？ 焦臻越想越郁闷，没忍住给方塘打了个电话。 方塘一毕业就签了公司然后全职做美妆博主，比焦臻更阴间作息，这个点刚起来吃饭。 -- 第5页 听完焦臻的叙述她尖叫一声：“我靠你遇见这事儿为什么不喊我？” 焦臻深知方塘的性格，无奈道：“我喊你，喊你不得上升到刑事案件？” 方塘被噎，顿了下又说：“那你怎么不去吃火锅，我觉得涮他这个方法真的很可行。” “拉倒吧，我嫌埋汰。” 方塘在那头喋喋不休：“你这样做太便宜他了，真该把他头按火锅底料里面给他腌入味。” 焦臻“咯咯”笑着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你别说了，我有画面感了。” 方塘又吐槽了几句才犹豫着问道：“你之后怎么打算的，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吧？” “我总不能闹到尽人皆知吧？” “你就不气吗？” 本来很气，但刚才见到肖遥后那种气愤就变了质。 “现在让我来气的不是杨高池，是另一个人。” 方塘往嘴里塞了一口饭，轻蔑地开口：“谁啊，那小三？” “肖遥。 “在我糊完杨高池蛋糕后，一扭头就看见他了。” 喋喋不休的方塘好似被点了哑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焦臻听她迅速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略带震惊地问：“是我认识的那个肖遥吗？” “你还认识别的肖遥？” “那倒没有。” 焦臻觉得两个人的对话往诡异的方向偏了，赶紧拉了回来：“我是该闹心今天被他撞见这破事，还是该庆幸今天化妆出门了？” “当然该庆幸啊，至少咱气势不输。”方塘安慰她，“丢一次脸不要紧的，丢着丢着就习惯了。” 焦臻：“？”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方塘那边吃完了饭，听筒里传来窸窣的声音。她擦擦嘴装作不经意地问：“再见到肖遥，有什么感觉？” 焦臻重重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没什么感觉，就希望以后不要再见了。” 方塘知道焦臻对肖遥有阴影，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一句话能说明白。 她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岔开话题：“最近李爷爷情况不太好，你要是有时间回来看看他吧，家里已经在准备后事了。” 焦臻一顿，心里发闷：“好，明天我还有个片子要剪，下周调休回去看看。” 回家后她看见了杨高池的消息，窝火地给他回了一句“我们分手了，不要来找我”之后眼不见心不烦地把他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 做完这些，焦臻换了衣服卸了妆，疲惫地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屏幕亮起，提醒她有一封新邮件。 是甲方的视频要求，同时告知她明天就要交片。 焦臻一骨碌爬起来坐到电脑前开始剪视频，她的新项目是为一部即将上映的网络电影剪适合短视频网站宣传的小视频。 如果说周五剪的那个电影是A级烂片，这部就是S级。 当初看资料的时候她就觉得很难看，拿到成片果然如此。 然而甲方点名让焦臻来剪，她不愿意也没用，胳膊拧不过大腿，小虾米斗不过资本。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是骂导演还是骂编剧骂演员或者说是骂投资方好，干嘛总拍这种辣眼睛的东西给观众看？学过投资回报率吗，拿出点真诚好不好？ 但她更恨自己屎里淘金骗观众去花钱看这些东西。 当初入行时的热忱短短一年就磨了个精光。 可是领导跟她说不要跟钱过不去。 她就是因此屈服了，可是她真的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和生活。 焦臻委屈极了，她觉得自己明明是按照既定的轨迹来的，毕业就去工作，年龄到了就去谈恋爱，可为什么还会把生活过成这个死样子？ 曾经说会对她一辈子好的男朋友忽然劈了腿，因为爱看电影并喜欢剪辑的自己入了行才发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为什么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焦臻手上动作不停，眼前却渐渐模糊起来，她眨了下眼睛却眨出几滴眼泪来。 深深的无力感围着她，让焦臻觉得一切都如此糟糕。 她终于垂头哭了出来……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又遇见了肖遥，肖遥还是十八岁的模样，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她一眼就看见了领子上方的喉结，凌厉又性感，让她迟迟挪不开视线。 肖遥也看见了她，然后朝她挥手，天生的M唇让他看起来好像在笑。他京味十足地说：“嗨，较真儿同学。” 突然上课铃声响起，焦臻被吓醒了。 她捂着怦怦跳的心脏缓了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突兀响起的也不是上课铃而是手机。 捞过手机点下接通，方塘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臻臻你快回安河，李爷爷……李爷爷可能挺不过去了，你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新年快乐！ 第3章 搭车 焦臻立刻清醒过来，慌张地起身背起电脑就往外跑。 “你别急，我马上就回来！” 李爷爷和她们两家关系都不错，焦臻和方塘逢年过节就喜欢往他家跑，李爷爷他们老两口也把她们当亲孙女宠着，之前她俩在外面上大学的时候李爷爷还经常寄吃的过去。 去年李爷爷的身体就不太好了，儿子一家定居在南方，工作忙碌不是经常回来。最后还是焦臻和方塘带着老两口去体检。 -- 第6页 结果李爷爷查出来是骨癌晚期。 像是被彻底判刑，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过年的时候都是在医院过的。 在莺飞草长的三月时医生表示可以回家疗养，其实就是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李爷爷也乐得如此，他早就不想住院了，将儿子一家赶回南方，回到安河清净地过余下的日子。 明明上个月见面的时候李爷爷状态还不错，还告诉她工作要紧，不用老回来看他。 怎么今天就是最后一面？ 哪怕之前方塘给她打了预防针她也无法接受。 焦臻没买车，驾照是张废纸，只能去坐通勤公交回安河。 这个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最后一班车即将发出，焦臻心急火燎地打车去始发站。 这个时间的周六北京绝对不会堵车，但她怎么都没算到路上居然会遇到交通事故。 等到站点的时候空无一人，晚上九点十分，最后一班车已经发出。 焦臻没有办法只能给之前经常拼车的邻居王叔打电话。 王叔也听说了李爷爷的事情，让她别太着急，马上帮她联系谁还在北京能捎她回来。 焦臻谢过，挂了电话后一屁股坐在站点旁边的马路牙子上等消息。 夏天的脚步逼近，晚风也带了热意。她穿着宽松的T恤和肥大的牛仔裤，因为太着急出了一身汗，短发有几缕贴在脸颊，热得不得了。 她一边拿纸巾擦汗，一边无助地盯着对面。想了想她又打开各个打车软件刷新，因为回安河属于跨省，所以很难打到车。 马路上有无数疾驰而过的汽车，却没有一辆为她停留。 绝望的情绪蔓延，如果真的因为没有车而没来得及回安河见李爷爷最后一面，她一定会恨死自己。 焦臻又继续给方塘发消息问李爷爷的情况，方塘回她说李爷爷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但好在还有意识。 她想，李爷爷或许在等从南方赶回来的儿子以及她自己。 她明明知道他身体状况不好，却将近一个月没有回去看他。 她现在忍不住后悔，早该回去的，工作往后推推，大不了她多熬几个夜剪辑，又或者少接几个项目又能怎么样呢？ 甚至不该在渣男身上浪费时间，如果下午听方塘那么说就回去，说不定还能陪李爷爷吃顿饭。 她只有一个李爷爷啊，不该这种时候拎不清的。 焦臻的脑袋乱糟糟的，胸腔里的情绪太多，堵得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忽然“嘀嘀”两声，让她骤然清醒。 焦臻茫然地抬头向前方看去，不远处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白色保时捷。 车窗降下，她隐约看见驾驶座上是一个男人，下半张脸棱角分明，晚上光线不好，她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只听他沉声道：“上车。” 这声音……有些耳熟。 焦臻没时间细想，下意识认为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人就是王叔帮她找的司机，背着包就要去拉后座的车门。 车窗半敞，驾驶座上的男人极轻地笑了一下：“坐前面来，真把我当你司机？” 焦臻从后面拐过来，不可置信地凑到前面一看，那懒散的腔调，吊儿郎当的神态，不是肖遥又是谁？ 她脑袋嗡的一下，什么情况，怎么又遇见他了？ 她有些犹豫，倾身看向肖遥，虽然她很急，但她实在搞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而且也不想坐他的车。 肖遥看出她的纠结，轻佻地笑了一下：“不敢啊，那不上车我走了。” 见他一打方向盘真要走，焦臻赶紧喊：“我上！” 算了，只要能马上回安河，不管是肖遥还是张遥赵遥的车她都得上。 被人拿捏的感觉很不爽，特别对方还是肖遥。 她讷讷地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局促地攥着安全带问道：“你也回安河？” 肖遥看着后视镜注意辅路的路况：“不然我大晚上开车兜风？” 焦臻：“……”拳头硬了，会不会好好说话？ 她忍住脾气又问：“王叔让你来接我？” 话音刚落，她手机响起，是王叔。 焦臻点了接通，王叔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臻臻，再有回来的要十点了，你还能等吗？要不我跟你爸过去接你？” 居然不是王叔找的他！ 焦臻有些意外，但她确实很着急，但凡有另一辆立刻回安河的车，她肯定跳车。 只可惜眼下也没有其他选择，她只能委婉地拒绝：“不用了王叔，我碰见了……一个认识的人，我坐他车回来。” 肖遥听到这个称呼，瞥了一眼焦臻。 车窗已经关上，车内封闭性极好，一点儿声音都听得很清楚。更别说王叔的大嗓门。 “认识的人，男的女的啊，我跟你爸认识吗？你要是跟那人不熟可不能坐他车啊……” 焦臻有些后悔刚才让王叔帮她找车。 肖遥勾着唇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她觉得很是尴尬，她只想赶紧结束这通电话。 “认识认识，我跟方塘以前的同学。” “啊，那行，你们注意安全，别开太快了。” 王叔又嘱咐了几句，焦臻一一应下，这才结束这通令人窒息的电话。 车平稳地往高速开，焦臻心也定了下来，这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劲，肖遥家在北京，去安河干什么？ -- 第7页 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站点？ 刚才只想着赶紧回安河，现在冷静下来真是各种奇怪，越想越觉得自己上了一辆贼车。 焦臻忍不住偷偷侧头看向肖遥。又想到了下午在餐厅遇见时他的帮忙，难道…… 肖遥目视前方，侧脸轮廓清晰，一闪而过的路灯点亮他的五官，长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梦中出现的那颗凌厉的喉结，此刻就在她面前，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好看吗？” ！！！ 焦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转移视线。 她轻咳一声把这个话题翻篇：“你回安河干什么？” “李爷爷是我爸的老师，我回来看看他。” 李爷爷退休前在北京当老师，这一点焦臻是知道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肖遥说这话的时候感觉情绪很低落，焦臻只当他跟自己心情一样，没多想。 她又好奇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怎么知道我在站点？” “你还挺有意思。” 焦臻听出了嘲讽。 “咱俩不就是认识的关系吗，我怎么会知道你在站点。” 这人记仇了。 恰好红灯亮起，肖遥缓缓踩下刹车，单手撑着方向盘看向身侧，坦言道：“我就住在站点后面，一拐出来就看见你了，要不是方塘，你以为我想捎上你？” 他眼尾的双眼皮像剪刀，咔嚓一下，把焦臻藏在心底的想法剪了个稀巴烂。 OK，fine，是她自作多情了。 下午肯定是因为人多，他只能装作是个有礼貌的绅士，现在只有他俩了，真面目就暴露了！ 她就知道肖遥没这么好心，高中明明就栽过跟头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会被迷惑？ 但毕竟是在人家的车上，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压下心中的气，然后闷闷地“哦”了一声。 “对了，你照下镜子，把脸上的纸屑擦擦，我刚才还以为你浮粉了。” 肖遥说完这话就看向前方，好像嫌弃得不得了一样。 焦臻赶紧打开遮阳板化妆镜，照明灯亮起，她眼前一黑，看见了脸上揪成小球的纸屑。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在肖遥面前社死一次还不够，还得再来一次？ 焦臻真的快哭了，肖遥就是来克她的吧？ 之后两人都不说话，车厢内寂静如坟。 焦臻拼命给方塘发消息轰.炸她：你让肖遥捎我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啊，我他妈刚才快尴尬死了！ 方塘：对不起宝儿，我给忙忘了。你还记得我说的吗，多丢脸几次就习惯了~ 焦臻无语：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肖遥了，我说真的。 方塘：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就是挺毒舌的，但人家还是很热心的，至少没把你丢站点那儿。 焦臻：“……”我谢谢你，你到底是谁闺蜜？ 回安河开车走高速大概要四十多分钟，现在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本来焦躁得够呛的焦臻或许是因为刚才跟肖遥的插科打诨也渐渐放松下来。 聊天是不可能聊天的，她还不如干点儿正事。等一会儿回去也能心无旁骛地陪李爷爷，于是她打开电脑戴上耳机开始剪视频。 肖遥余光看见她认真的神情嘴角弧度温柔。 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回了安河。 停车后，焦臻把包一背轻声说句“谢谢，钱我让方塘给你”后就跑进了医院。 肖遥看着她的背影失笑，这是真把自己当司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千里予：在男朋友面前丢脸怎么能叫社死呢？（doge） 第4章 崩塌 安河的夜晚和北京大不一样，十点多的小镇路上已经看不见人影。这里没有北京城内那么多的高楼大厦，也没有五光十色的不灭霓虹。有的只是宁静与质朴，偶有远处国道传来的大货车的鸣笛声，代表小镇还未完全入睡。 焦臻一口气从医院大门口跑到三楼病房，在走廊缓了一阵儿才敲门。 是方塘给她开的门。 方塘是美妆博主，镜头前的她总是妆容精致得体，但现在她眼眶通红，素面朝天，一看就是刚哭过的模样。 焦臻看不得她这副模样，嘴一咧差点儿绷不住。 方塘握着她的手皱眉说：“收回去，别让李奶奶看见。” 焦臻点点头，强忍泪意。然后走过去抱了抱张淑华。 “好孩子，大晚上回来辛苦你了。” 焦臻眼眶酸涩，声音发颤：“您说的什么话，是我不好，没早点儿回来。” 张淑华拉着她到病床前，然后凑近病床上的人道：“治平，你快看看谁来了？” 看到躺在床上格外虚弱的李治平后，焦臻刚喊了一声“李爷爷”，就再也说不出话。 李治平艰难睁眼看她。 焦臻能看见他浑浊的眼睛骤然亮了一下，像一簇微弱的火苗。她难过地上前握住他的手。 张淑华背过身去抹眼睛。 李治平的手瘦成了皮包骨，握住的时候骨头咯着她，有点儿疼，但更疼的是心里。 他的眼眶深陷，脸颊也格外凹陷，皱纹横生，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时憔悴了很多。 她没法相信不久之前还能笑着跟她打趣，让她在北京安心工作的人，现在居然成了这副模样，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 第8页 “臻臻……” 李治平哑着嗓子喊她的名字。 焦臻再也忍不住，垂着头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床单上，很快氤氲一片。她赶紧用肩膀蹭掉脸上的泪，却不敢再抬头看他。 “之前听说……听说你有男朋友了，你也没带回来，带回来给李爷爷……看看……” 焦臻紧紧握着李治平的手耸动着肩膀：“对不起……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干什么，他对你好吗？” 病房的门再次打开，有人进来了。 焦臻拼命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好，我们……我们分手了。” 李治平伸手缓缓地摸了摸她的头，睿智地笑着：“没关系的，臻臻，你会遇见更好的人，不要放弃，要……好好生活。” 遇不到的，没有更好的人了。 焦臻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李治平，哽咽道：“您以前说过要看着我嫁人，还要参加我的婚礼，您答应过我的对不对？” 李治平只是虚弱地笑，眼睛里有泪花闪动，却不给她回答。 “李爷爷。”另一道声音响起，干净又低沉，和刚才焦臻在车里听到的一样。 “遥遥来了啊。” 焦臻抬头，睫毛挂泪地仰视肖遥。 肖遥没有给她什么眼神，只是微笑着跟李治平打招呼，而后随手将抽纸放在焦臻旁边。 焦臻收了眼泪，看着面前的二人，有眼力见儿地抱着抽纸起身：“李爷爷，我等会儿再来看您。” 方塘带着张淑华和焦臻离开，病房里只剩肖遥和李治平。 肖遥帮他调整了一下病床的高度，又将枕头垫在他身后：“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等你源叔……源叔他们回来，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源叔是李治平的儿子，现在正在飞机上，估计凌晨才能赶回来。 肖遥不是第一次面对与将死之人告别的场景，但此刻他听着对方沉重的呼吸，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也可以什么都不说，只是这样静静陪着他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李治平看着他问道：“你母亲，情况怎么样？” “在疗养院里，情况还算稳定。” 李治平应了个“好”。 安河的夜色比北京浓重，肖遥深深地凝着外面漆黑的天空缓声道：“李爷爷，当年的事谢谢您。” “你父亲，是我的得意门生，那些……那些是我该做的。”说到这里，李治平看向面前与自己的苍老残败截然不同的年轻男人，恍惚间好似看见了十八岁时对方的绝望模样，一眨眼才发现他早已长大且气质不凡。 李治平欣慰道：“等我再见到你父亲的时候一定会……会告诉他，你是他的骄傲。” 肖遥也终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 门外浅浅地传来焦臻和方塘的声音，李治平瞥向门口，目光柔和：“我记得，你跟她们都是同学，特别是臻臻，你们回延城高考……高考的时候还在一个班。” “是，您记性真好。” “塘塘说是你主动……主动去接她回来……” 李治平说到这里咳了两下，肖遥忙帮他顺气，让他先不要说了，好好休息。 李治平却摆摆手：“我心里有数，这话……这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肖遥目光微动，只是扶着他，一言不发。 “人生苦短，但若是……若是身边有人能陪你左右，知你冷暖，也……不算……不算白来一遭。” 李治平的气显然是有些上不来，但却依然固执地将余下的话说完整。 “遥遥，答应李爷爷，别苦了自己。” 肖遥心中漫过一阵儿又一阵儿的酸涩，像浪潮一样，侵蚀着坚硬的心脏。 “好，我答应您。” 李治平终于放心，渐渐阖上双眼，轻声念叨着：“小源儿怎么还不来啊……” 肖遥也紧紧握着他的手，想要再传给他一点儿热量：“快了，您再坚持一下。” 仪器忽然发出尖锐的响声，门外的几人立马冲了进来，肖遥迅速按铃然后冲出病房喊医生。 张淑华伏在李治平的身上，哭着喊着：“治平你再等等，儿子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回来了……” 或许是老伴儿的声音唤回他一丝清明，李治平忽然浅浅地笑了，目光温柔：“这些年，辛苦……辛苦你了，你不许太早……来找我，要不然，我不会……不会见你……” 说完这句话，李治平彻底闭上了眼睛。 仪器上原本还上下浮动的波纹变成了一条直线，刺耳的声音响起，医生检查后报出了冰冷的死亡时间，而后对着张淑华深深鞠了一躬：“请节哀。” 方塘扶着张淑华痛哭，焦臻腿一软靠着病床就往地上滑，肖遥适时拉住她，这才发觉她真的好轻，仿佛一只手就能把她拎起来。 焦臻睁着一双大眼睛，就那样看着病床，目不转睛，里面写满了惊恐，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肖遥看着她这副可怜又脆弱的模样，知道她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被吓到了，仿佛一只失去庇护的小鸡崽，对着崩塌的天不知所措。 他心一软，长臂揽着她，焦臻机械地埋在他胸口哭，上气不接下气，肖遥真怕她哭过去。 环在她背后的手放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还是轻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给她安慰。 -- 第9页 焦臻的发质很好，并不软榻，有几根带着硬度透过布料扎着他，像她这个人一般，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其实浑身带刺。 病房内的悲恸哭声不绝于耳，唤着亡人，诉着不舍。 焦臻哭了一会儿后，似乎是疲乏到极致，终于安静下来。 肖遥感觉到怀中人只是偶尔抽哒两下，知道她回过神来了，便松开了她。 焦臻只是低着头，掩面不看他。 肖遥转而去查看张淑华的情况，张淑华悲痛欲绝，只是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他拿出手机联系李源，通知他李治平的死讯。 李源已经下了高速，还有十五分钟到安河。 屋内只有他一个男人，张淑华方塘和焦臻都跟失了魂一样。 肖遥跟着医生跑之后的流程。 医生跟李治平一家也认识，其他手续等李源回来再办。 安顿下来后肖遥便靠着墙陪着三人。 焦臻和方塘心情平复许多，开始打电话通知各自家人。 等打完电话李源也终于到了。 他风尘仆仆，也是憔悴不堪。在医生的带领下见了父亲最后一面。 焦臻印象中顶天立地的男人直到此刻才显露出了骨子里的脆弱。 他一开始还收着声音，直到医生拿着死亡证明给他签字时，白底黑字冰冷的叙述才让他彻底崩溃。他像一个孩子般放声大哭，一声声呼喊像小槌一样锤在焦臻的心上。 他再也没有爸爸了。 他们永远地失去了李爷爷。 李源回来后，张淑华像是才有了主心骨。 肖遥留下来帮他，焦臻和方塘被赶回家休息。 她们都没有心思睡觉，怕他们人手不够，只想留在这边。 最后以肖遥说她们没有经验，将张淑华送回家休息，等天亮后再来帮忙为由强硬地将她们赶了回去。 焦臻觉得奇怪，难道他就有经验？但她没细问，因为张淑华确实需要休息。 李家就在医院后面的小区牡丹花园，走十分钟就到了。 给张淑华倒了杯热水，又跟她说了一会儿话看着她躺到床上后，焦臻关了卧室的灯和方塘两人去了客厅。 将近凌晨三点，两个人都是夜猫子，这个时间还没什么困意。 焦臻靠在椅背上回忆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一切，总觉得很不真实，整个人仿若困在云端，干什么都忽忽悠悠的。 特别是忽然出现的肖遥，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占据着她的心。 包括刚才那个带着安慰性质的拥抱，让焦臻格外不自在。她一点儿都不想承认，那一刻她真的产生了依赖的情绪。 焦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连方塘喊她都没听见。 “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方塘拿出洗面奶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我说你要不要洗把脸。” 焦臻摸了下脸，泪痕还挂在上面，干得要命。 她跟方塘站在卫生间洗脸，她心不在焉地搓着泡泡。 卫生间灯光暖黄，方塘发觉焦臻的走神，从镜子里望着她，装作不经意地说：“我刚才都看到了，他在抱着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安河倒计时。 第5章 决定 焦臻跟方塘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两个人在高二下学期因为转学才分开，但联系不断，除了父母外，方塘是最了解她的人。 “所以，你在想他？” 焦臻顶着一脸泡沫扭头看向方塘，方塘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听出来她的语气并不善。 “那只是个意外，反正我绝不会再走以前的路，也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方塘想说些什么，但焦臻已经低头冲水了，水花将脸上的泡沫冲得干干净净仿佛也将她的那些动摇那些突然冒头的想法一并冲走。 两姐妹就这样守着张淑华，方塘在看其他博主的视频积累素材，看着看着也睡着了。焦臻开着电脑剪片子。直到后半夜剪完发给甲方后才躺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 天亮的时候肖遥跟李源回来了，焦臻睡得很浅，门一响她就醒了。 李源疲惫地对她笑了一下，向她们表示感谢，而后肖遥将早餐拿到餐桌。 张淑华也没有完全睡着，听到动静就出来了。 五个人简单吃了顿早餐，肖遥将豆腐脑分给大家，只有焦臻那碗没有香菜。 她有些意外，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看了肖遥一眼，对方垂着眼睛，贴心地倒了一小碟醋放在张淑华手边。 早餐后，李源跟张淑华就要着手准备丧事。其他亲戚也会在今天过来。焦臻肖遥和方塘就没有什么事儿了。 他们三个小辈可以先各回各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休息一下。 焦臻爸妈也住在牡丹花园，就在后面一栋楼。 她回家跟爸妈打了声招呼，收拾好自己后没耽搁又去了李家。 一进门就见张淑华拿着李治平的手机戴着老花镜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张淑华见她来了摘下花镜道：“怎么没睡会儿？” 焦臻摇摇头，挨着她坐下：“睡不着，想再送李爷爷一程。” 张淑华叹口气，握着她的手迟迟没松开。 焦臻看着她的手机屏幕停留在微信界面便问：“您要给谁发消息？” -- 第10页 “我要给治平的朋友发消息道别，正好，你帮奶奶看看这个要怎么群发？” 焦臻接过李治平的手机，机身微微发热，一路烫到她心底。她拿着这部稍微有些老旧的手机只觉得沉甸甸的。 她曾经也教过李治平下载各种软件，教他怎么发朋友圈，教他怎么看方塘和自己剪辑的视频。 现在方塘的置顶微博下面还有他吹的彩虹屁。 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好似发生在昨天。 她还说下次回来要教他怎么拍小视频分享生活，可是账号刚申请没多久，她还没教他怎么简单剪辑，他就已经离开了。 焦臻心里传来阵阵钝痛，她赶紧深呼吸，憋回泪水。 张淑华念着：“……治平已于今日凌晨离开我们，谢谢你的关心，愿你健康幸福地过每一天……” 李治平今年已经八十二岁了，是五十年代的大学生，从南方的偏远山区考到北京，后来当了大学老师，培养祖国未来的花朵，桃李三千。 退休后因为之前在安河投资了房产便也经常来这边住一段时间，直到五年前定居在此。 李治平是焦臻见过最乐观最睿智的人，他文化底蕴深厚，在焦臻眼里很大的问题到他这儿总是很简单。 他就像一个大家长，为所有人拨开人生的迷雾，指出前方的道路，而且他人缘极好，忘年交无数。 手机振动不停，挚友纷纷回了消息，焦臻一条条念给张淑华听。 她拿着纸巾不停擦眼泪，焦臻声线颤抖。 对老年人说骨癌是最可怕的疾病，焦臻不知道无数个疼得睡不着的夜晚李治平是如何度过的。 但他从来没表现出一丁点儿，至少在他们这些小辈面前总是乐呵呵的。 一定是老天爷觉得他太好了，才会想让他去天堂陪自己聊天儿。 李爷爷的亲人相继赶来，遵从他的遗愿丧事简办。 焦臻请了几天假送他最后一程。 追悼会那天天气极好，焦臻觉得自己或许是很久没有仔细看过头顶的这片天，只觉得蓝到不真切。 像是李爷爷送给他们最后的礼物。 照片上的李治平慈眉善目，嘴角带一抹和煦的笑，目光坚定柔和地看着前方。 焦臻立在前方行礼之后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会好好生活的。 隔天她早上七点出门坐了通勤公交回北京。 工作日的早高峰堵成一团浆糊，看着车上一个个满脸倦意但又不得不出门打工的社畜，焦臻觉得还挺心酸的。 公交到了四环后慢得还不如八十岁的李奶奶的脚程，一走一顿，焦臻觉得屁股都要坐出茧子了。 就这么堵到国贸后，已经九点。 不愧是早高峰，四十多分钟的路程能堵成两小时。真有你的。 公司不必打卡，特别是现在剪辑部门都没有人来。 焦臻一个人乐得清静，把所有文件整理好后填写了交接单。 她要辞职。 他们这行也不用非得再待一个月培养新人之类的，而且她请假这段时间把能推的工作都推了，没有任何遗留问题。 做完这一切后她给领导发了邮件。 领导心急火燎地在微信上私聊她，问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辞职？ 焦臻想说她一点儿都不好。 半个小时后领导把她叫进办公室谈话。 如果论入行时间，她从大二开始就在剪辑了，当然那个时候的小打小闹属实上不得台面，但从实习到毕业再到现在，她也算是个老人了。 这行也讲究创意，焦臻点子多，剪出来的视频发酵情况都比较好。 剪辑简单，但有创意难，这都是用时间和经验堆起来的。 领导苦口婆心：“臻臻啊，公司这些人里面我是最看好你的。你能吃苦，想法多，还能坚持。你看你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都快到高剪了，项目奖金也不少，以后我可以带你做后期导演，这路肯定越来越顺。” 领导这话确实没错，她从刚来北京时的几千块钱到现在的底薪两万，更别说各种提成，她算是发展得不错。 但是这一切只是表象，熬夜剪辑、吃饭不规律算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她近半年来越来越能感觉到一种精神的空虚，频繁的输出让她没有时间输入，灵感匮乏最让她觉得崩溃，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追不上热点了。 但越担心被抛弃，就越有心无力。 她承认厌烦了每天坐在电脑前剪剪剪的生活，自打上班后她就没有休过长假，她是个对工作极其负责的人，只要接手的项目，哪怕再不喜欢也要做到最好。 焦臻不喜欢哭，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不由自主地掉眼泪。 她有理由怀疑再这么下去，去医院可能真查出点儿什么。 或许是李爷爷的话点醒了她，她想好好生活。 “谢谢领导的栽培，但我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领导显然不能理解，甚至觉得她有些叛逆，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他道：“你把今年的年假休了吧，回来我们再谈。” “不用了，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方塘说焦臻是一个主意特别正的人，她从不轻易做任何决定，但一旦做决定后就不会改变。 当年决定入行是这样，现在辞职也是如此。 -- 第11页 领导见实在没法儿说通她，只好同意下来。 后面的交接流程很快，一周后，焦臻变成了自由人。 辞职的第一天，她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辞职的第二天，她窝在房间里看了一天电影。 辞职的第三天，方塘来北京找她玩。 两个人没出去泡吧蹦迪，而是看了两部恐怖片。 看恐怖片是她俩都很喜欢的解压方式，鬼叫一顿后心情舒畅了不少。 看完电影两人喝着果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方塘跟她碰杯：“真舍得啊，放弃高薪工作。” 焦臻伸出根手指，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狂妄道：“嗨，就姐们儿这技能，再换家公司换个岗位也照样很吃香。” “焦老师牛逼，就要这种自信，非常好！不喜欢的咱就不干，不惯着那些傻逼甲方！” 焦臻笑得花枝乱颤：“对，甲方都是傻逼，拍的像屎一样的东西不知道要给谁看……” 两个人都被甲方压榨太久，借着酒精各种吐槽。 她俩都不是很能喝的人，俗称酒量差但瘾好大，几罐果酒下肚后两个人都有点蒙。 方塘躺在床上嘟囔：“你之后咋打算的啊？” 焦臻呲牙一乐：“没有打算。” 方塘一惊，直接坐了起来，直直地盯着焦臻看了好几秒才啧啧道：“这还是我认识的焦老师吗，年纪轻轻就想当咸鱼？” 她们两个从某种程度来说都是比较积极进取的人，特别是焦臻，从小到大都十分要强。 方塘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天天考第一的超级学霸告诉她不想学习了，要当一个学渣。 完全是各种不可思议。 她真的以为焦臻是找好下家再不济也是有大致方向后才提的离职，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随心所欲。 然而更令她诧异的还在后面。 焦臻也盘腿坐起，按住方塘的肩膀严肃地说：“我决定了，我要回安河。” --------------------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焦老师脱离工作苦海~ 第6章 回家 方塘眨巴了两下眼睛，又掏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我不当北漂了，我要回安河过暑假！” 方塘觉得但凡今天她们买两粒花生米就着吃焦臻都不可能说出这话。 “还过暑假，高考都没开始你过个der的暑假？” 焦臻躺在床上乱踹，发起小脾气来：“我不想在北京了，我就要回安河！” 方塘赶紧给她顺毛，安慰道：“okk，等你明天清醒了咱俩再说。” 然而等第二天方塘起来的时候，焦臻已经着手收拾行李了。 客厅内的大包小包给方塘整愣了。 她没顾得上穿鞋就跑过来：“焦老师，你干嘛啊，真要回安河？” 焦臻手上动作不停，到肩膀的短发被她用皮筋扎起，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上面写满坚定：“是，我要远离压力源。我要离开这个让我闹心的地方清净一阵儿。” 方塘，方塘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段时间的糟心事太多，她其实很理解焦臻。 既然焦臻已经做好了决定她便只能支持她。 方塘盘腿坐在地板上将焦臻的东西一样样收进箱子里同时环顾四周道：“那你房子怎么办？” 这套房子是焦臻大学毕业时家里送的礼物。 面积不算大，但胜在地理位置优越。 焦臻扯着胶带用牙咬断：“反正我也只是简装，直接让楼下中介租出去吧。” 方塘看着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觉得十分不妥，她万一是心血来潮忽然想回安河，等过段时间反悔怎么办？ 思来想去方塘还是留了个心眼道：“你先别给中介，钥匙给我吧，我帮你问问我朋友。” 焦臻点头：“那也行。” 两个人又收拾了一会儿，焦臻手机忽然响起。 她斜了一眼后挂断拉黑。 方塘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随口问了一句：“你接都不接直接拉黑？” “杨高池这两天换了好几个号给我打电话。” “这吃里扒外的玩意儿还敢来找你？”方塘火了，拿出自己手机翻杨高池的号，“你等着，我不骂死他。” “他现在已经没皮没脸到一定境界了，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李爷爷的事儿所以没来烦我，这两天又开始蹦跶了，还跟我说什么是自己鬼迷心窍，已经跟那个女人断了。”焦臻说到这里也是一肚子气，加重了手上的动作，“我管他是断了还是连上的，我真的骂累了，等回安河就去换个号。” 方塘深深同情姐妹的遭遇，她也见过杨高池，完全符合焦臻那莫名其妙的条件，看着挺老实的，真没看出来那小子居然这么浑蛋。 “这也不是办法，要是他追到安河怎么办，他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在安河。安河就那么大点儿，他打听一下就能找着你家了。”方塘摇摇头，开始头脑风暴，“得想一招让他彻底死心再也不敢找你。” 焦臻摆摆手：“先别提他了，把这些打包之后你陪我剪个头发去。” “你这是彻底抛下过去，从头开始？” 焦臻哈哈笑，扯下皮筋，像广告里面的女明星一样甩了一下头发，冲方塘抛了个媚眼：“我要剪一个从来没留过的发型。” -- 第12页 “你不会要剃板寸吧？！” “收回你的脑洞，我还不想被我爹打死。” “那剪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下午两个人来到焦臻常去的理发店，tony老师认真端详了一阵儿她元气满满的脸蛋儿，再次跟她确认道：“你确定要剪狼尾？” “确……” “定”字还没说出来，方塘就一把捂住她的嘴，然后笑眯眯地看着tony老师说：“帅哥等会儿，我们再讨论一下。” 方塘一米六八，焦臻一六五，对女生来说三厘米的差距其实很大。 再加上方塘穿搭比焦臻成熟很多，光看气质，俩人一个是精致御姐一个是涉世未深的妹妹。 “你干什么？”焦臻拉下她的手。 方塘激动起来：“我还想问你干嘛，你留狼尾不合适，而且以后穿搭特别有限制，得酷酷的那种才行。” 哦，对，方塘是美妆博主，对这些东西极有研究。 “那我平时就喜欢穿宽松的t恤牛仔裤，很适合我。” “你再跟我犟，你那叫邋遢。”方塘的职业病上来了，哄着她说，“你就不想换个风格？你过暑假可以，人家小姑娘过暑假都学化妆学穿搭，你呢，真打算在家葛优瘫仨月养膘？” 其实焦臻也没想过回安河干什么，她从前就像颗被安排好命运的螺丝钉，到什么年龄就做什么事。 从来不做出格的事…… 不，高三的时候她狠狠地叛逆了一次。 但之后就马上扭转过来，直到现在。 驶离既行轨道后该何去何从，她是茫然的。 高考后的暑假她考了驾照。 大学的每个暑假她都出去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或者参加各种活动。 毕业后她再也没有暑假，每日被工作填满，没有时间学习、玩耍或者只是单纯地放空自己。 突如其来的假期她该干什么？ 方塘见焦臻不说话，知道自己刚才那顿瞎扯扯到点子上了。 “来，听姐们儿的，咱就剪这个头型，”方塘点开相册找了张图片给她看，“可清纯可天真可抚媚可性感，我再给你设计个妆容，咱分分钟杀到热榜前三！” 焦臻回过味儿来了，好家伙，在这儿等她呢！ “你让我跟你拍视频？” 方塘嘿嘿一笑，眼尾的眼线流畅魅惑：“我最近想换换风格，我还没化过你这种元气类型的模特，咱肥水不留外人田。” 以前方塘不是没打过焦臻的主意，但焦臻实在不怎么搭方塘喜欢的那种偏艳丽的妆容。 现在这一行竞争激烈，风向三天两头一变，方塘虽然是老博主，风格自成一脉，但签了公司身上背着kpi，还是非常需要创新。 再加上过往焦臻没时间也不乐意让她折腾，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现在焦臻闲人一个，方塘说什么都得把她磨下来。 “求求你了，焦老师，您人美心善，忍心看你姐们儿因为没有你这个模特而无法创新，最后惨遭粉丝抛弃，只能过气的下场吗？” 焦臻：“……” 就无语，从她一个发型能扯出这么多也是个人才！ 焦臻也没有很想留狼尾，就是那天想剪头发然后点兵点将点到了它。 “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焦老师万岁！我一定让你火遍全网！” “那就不必了，你不过气就好。” 方塘：“……” 最后在方塘的沟通与监督下，焦臻剪了一个到锁骨的法式短发。 把头发茬儿收拾好后，她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其实没剪多少头发，但就是说不上为什么突然变好看了。 虽然说脸好看能为所欲为，但一个优秀的发型作用不亚于整容。 焦臻忽然就明白明星为什么三天两头就换发型了，这新鲜感谁能抵得住啊！ 发尾微微外翻，额前轻薄的刘海儿让她的脸好像又小了一圈。 方塘满足地朝焦臻伸手：“这位美女，今晚可以请你吃饭吗？” “可以，我要吃烤鸭，还得是最高级的套餐！” 方塘满口答应，握着她的手油腻地说：“请你这么美丽的小姐吃饭是鄙人的荣幸。” 两个人笑得花枝乱颤，tony老师过来询问能不能给焦臻拍照用作后续宣传。 方塘看了一眼焦臻，后者点点头。 方塘立刻经纪人上身：“你这样用我妹妹肖像权是不是得给我们优惠？” “没问题，必须得给优惠。” tony老师一边说一边比了个折扣。 方塘这才露出微笑，大手一挥就把钱付了。 焦臻挽着方塘的胳膊，一脸狗腿样：“塘姐，以后小的就跟您混了。” 两个人还在这儿演着，那边忽然又来了一个tony小哥。长得还挺精神，瘦瘦高高的，很腼腆地跟她们打招呼：“你们好。” 方塘一乐，对他眨眨眼：“帅哥你好。” “我看过你视频，你是方塘对吧？” 焦臻揶揄地用胳膊肘捅了下方塘，冲她挤眉弄眼。 方塘瞬间收敛起来，微笑得体：“是的。没想到被你认出来了。” “你真人比视频里好看多了。” 帅哥一句话让方塘心花怒放。 “我刚才注意到你……你们很久了，可以加个微信吗？” -- 第13页 方塘是个人精，本来还沉醉在被粉丝认出的喜悦中，但很快敏感地察觉到那个微妙的停顿，笑得风情万种：“小哥哥，你到底是想加谁的微信啊？” 小哥很不好意思，眼神直往焦臻身上飘。 确实，方塘的妆容、穿搭和气质很有女生喜欢的飒气，但焦臻是妥妥的直男斩，最容易吸引男生。 方塘会意，正想说点儿什么，小哥又赶紧解释：“两位都很漂亮，只是我个人比较欣赏这位小姐姐的风格，所以……” 焦臻不是没遇见过这种事刚要笑着拒绝，方塘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激动起来抢先道：“可以啊，帅哥你真有眼光！” 方塘都这么说了，焦臻再拒绝就显得很尴尬。 于是硬着头皮加了对方的微信。 等二人被欢欢喜喜送出了理发店，焦臻才跟方塘秋后算账：“你干嘛让我加那人的微信，他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方塘却高深莫测地来了一句：“是不是不重要，重点是他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帅气的男人。” 焦臻：“？” 方塘笑得阴森：“我想到一个绝好的，让杨高池这辈子都会死心的办法。” --------------------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狗头军师已上线！ 第7章 条件 两人做了这么多年闺蜜，彼此之间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焦臻愣愣地看着她问：“你不会想让我俩假装在一起然后骗杨高池？” “焦老师聪明。” 焦臻连连拒绝，一边拉着她往前走一边振振有词：“杨高池不可能信的，我跟他又不认识，到时候肯定漏洞百出。而且这么利用人家小男生还是算了吧。” “我也没让你跟这个男生演，你就说我这招行不行吧。” 焦臻想过最坏的打算就是报警，可是又觉得很丢脸很麻烦，她的一世英名不能毁在男人身上。 方塘这招倒不是不行，但问题是她跟杨高池大学的朋友大部分是有重合的，两个人认识好几年，学校的那帮朋友首先就pass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找方清。” “我弟？”方塘哧了一声，相当嫌弃，“你居然指望一个大三的小屁孩？而且人家最近又谈恋爱了，到时候他对象生气挠你。” 果然，好看的弟弟们恋爱不断。 焦臻陷入沉思，出学校工作后身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咱也不说优秀，就正常点儿都很难，她都骗不过自己更别说杨高池了。 方塘揽住她的肩膀分析：“男人好找，我分分钟能给你找一卡车。但既要让那死渣男相信又要硬件软件都秒杀他的不好找。” 焦臻死心：“那你说这招有什么用？” “不好找不等于没有，问题是……”方塘犹豫起来，拢了拢自己的长卷发，语气也小心翼翼起来，“这不是怕你不愿意吗？” “只要有办法摆脱杨高池，我肯定愿意啊，反正是假的。” 方塘就等着她那句愿意呢，见她已经彻底相信了自己，又一本正经地说：“那一会儿吃烤鸭，我把他约过来你俩见一面，记住了，咱们是求人办事，态度好点儿。” 焦臻看着她忽然变化的神色，瞬间觉得不对劲儿起来：“不是，谁啊，我认识吗？” 晚霞满天，微风拂过树叶，发出簌簌声响，像是给她回应。 “你一会儿就知道啦！” 焦臻狐疑，只能跟着方塘去往饭店。 方塘财大气粗地点了最高级的套餐不说，还点了好几样特别贵的菜。这操作给焦臻看愣了，拉了她一下：“你要接见领导啊？” 方塘又将自己的长卷发往身后拨，敛去不自在的神情，笑嘻嘻地搭着她的肩膀：“嗨，你塘姐我在你失恋之时也没什么能安慰你的，只能帮你物色个男人顺便请吃顿饭了。” 焦臻顿时格外感动，大眼睛里很快上了雾气：“塘塘……” “别这么看我，我还是喜欢男人的。” “去你的。”焦臻瞬间恢复正常。 方塘却感慨了起来，杵着下巴盯着她看，越看越替自家闺蜜不值，这长相身材找个什么样的没有啊，结果找了个那么普通的，居然还被绿了！ “趁着客人还没来，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焦臻拿出对甲方的恭敬态度，给她倒了杯水：“塘姐您问。” “你当初到底为什么会跟杨高池在一起，我知道你不喜欢他。” 这句话像是跌进平静湖面的小石子，涟漪一圈又一圈地荡开，层层叠叠再也无法恢复正常。 焦臻眼神闪烁了一下，想要端起杯子喝水润一下干涩起来的嗓子：“他以前很符合我对另一半的要求。” “符合？” 方塘听笑了，她眼中的焦臻从来不是会凑合的人。况且她曾经还喜欢过那样如天上月，远方星的人。 她不止一次地问过焦臻，但每次都被焦臻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反正杨高池之前对焦臻也算不错，方塘也就没细问，但现在她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方塘很生气，但更多的是不解：“你对自己的要求那么高，到了另一半那儿直接砍半不说，是不是只要是个男的就行？” 焦臻声调高了起来，着急辩解：“我没有！” -- 第14页 这样的回答落到方塘眼里反而成了一种矛盾。 她越这样，方塘越心疼。 问题再次回到原点。 “那为什么当初追你的人那么多，你独独选了杨高池？”方塘一针见血，盯着焦臻的眼睛补充道，“为什么你对另一半的要求会变得跟以前截然相反？” 这是方塘的疑问，更是此刻站在包厢外，手已经按住门把的肖遥的疑问。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答案。 焦臻的眼睛很大，眼珠黑，眼白干净，一点儿没有因为年龄增长而发黄，看起来还是那样纯粹，跟小朋友一样。 此时里面流露出的一丝抗拒与难堪让方塘心一颤，忽然就生出后悔的意味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 或者说，她其实已经窥见了原因，只差对方的一个承认。 “你别问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挺不配得到真心的。” 这句话像是一百度的开水，沸腾着冲向锅盖，肖遥像是被蒸汽烫到一般慌张缩手。 勇气也像沙漏里面的流沙缓缓漏掉。 焦臻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杯身，纤细的指节微微泛白，像是在竭力忍着什么。 方塘见不得她这样，也不愿再逼她说，只得温柔地摸了摸她的短发轻声道：“好啦好啦，别这么丧，都是那些臭男人眼瞎！等解决杨高池，咱们回安河好好放松一阵儿，我知道……” “客人您怎么不进？” 服务生突兀的声音打断楚河汉界两边人的思绪。 肖遥恢复了往常的笑意，礼貌地帮她打开门。 “谢谢。” 服务生念着菜名将菜放在桌上，而后肖遥也进了房间。 肖遥出现的那一刻，焦臻整个人是蒙的，但在和他四目相对的片刻，她瞬间明白过来方塘说的是真的。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既和她认识并且和杨高池见过，甚至所有条件都远高于他，最关键的是演情侣不会出现一点bug的，只有肖遥。 毕竟当年差一点点，他们就成了真情侣。 肖遥还算平静，相当自来熟地往对面一坐，也不知道方塘是怎么把他叫过来的。 但是焦臻已经内心汹涌澎湃到一定境界了。 她匆忙别开视线，脑海中后悔与绝望交织。 真的，这还不如报警。 肖遥最近出现的频率高到可以跟负责她那一片的快递小哥媲美了。 焦臻此刻无比赞同克里斯汀·金博尔的那句话：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逃离这一说，只是用一些困难，交换另一些困难。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她不可能当着肖遥的面跟方塘翻脸，更不想跟肖遥说话，一想到李爷爷去世那天，自己还在他怀里哭了，她就想跟李爷爷一同前往天堂。 于是她只能低着头装鹌鹑。 但是思绪已经飘得老远。 肖遥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她偷偷地给方塘发微信：你来真的，他女朋友不会来挠我吗？ 一声振动后，方塘也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都这么个年纪了还不谈恋爱，更不正常了！ “来来来肖总，谢谢您今天肯赏脸来吃饭，别客气，多吃点儿。” 焦臻暗暗翻了个白眼，方塘这狗腿样儿，不知道的以为肖遥是她领导呢！ 但肖遥倒是很受用，他打量了几眼这家私房菜馆，悠哉悠哉地卷着烤鸭，跟方塘打趣：“你还挺会吃。” 他们两个的关系还算不错，两家之前就认识，高中还是同学，大学的时候又都在北京，反正联系是比焦臻多多了。 方塘是朵交际花，让本来还有些不自在的气氛慢慢变得融洽起来。 焦臻的尴尬也缓解了不少，不再是一张又一张的卷饼往嘴里塞，偶尔也接两句她的话。 眼看着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方塘也进入了正题。 “遥哥，今儿请你来帮忙演出戏。”方塘笑着，跟从前一样，还煞有其事地给肖遥斟了杯茶，“我也不兜圈子了，你那天也看见了。那小子这段时间总缠着臻臻，我俩能想的招儿也都用了，咱也不好因为这事儿麻烦警察叔叔。看在咱仨这多年友情的份儿上，你帮个忙，跟臻臻演场戏，彻底让他死心。办完，我俩绝对不会亏待你。” 肖遥没接茶，视线也并不在方塘身上，只是看着焦臻。 是这一晚第一次这样认认真真地看着她，长睫下的瞳孔被顶灯映成浅浅的褐色，所有的情绪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焦臻心跳漏掉一拍，轻而易举地陷入那清澈的河水中。 “我能得到什么？” 没人会不计报酬地做一件事，至少肖遥不会。 焦臻回过神来，她不想跟肖遥扯上联系，那对方想吗？ 其实方塘也只是那么一说，肖遥比她们有钱多了，物质方面人家估计压根儿也不稀罕。对这样的人来说，还是得知道他的需求才行。 但她有私心，这话不能自己说，还是得让焦臻先配合一下。 于是她在桌子底下踢了下焦臻的鞋。 后者这才如被救上岸的溺水者一般咳嗽两声。 肖遥皱眉，煞风景地来了一句：“你健康宝还是绿码吧？” 焦臻：“……” -- 第15页 刚才那点儿旖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光码是绿的，我人都是绿的。” 肖遥是天生的M唇，嘴角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像一对小括号，好看是好看，但是焦臻看出了刻薄的意味。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再次被面前的男人迷惑了。 然后她一本正经地说：“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哎，焦老师不要反悔！ 第8章 演员 方塘就知道焦臻是个别人一激，她就蹦高不服输的人。 她什么都好，就是太认真。干嘛非得搞一个这么郑重的承诺啊，这以后……唉！ 这么多年了，这一招还是屡试屡成。 肖遥不愧是肖遥，对症下药这一点不服不行。 方塘默默在心里为焦臻画十字，然后微笑着，带着期许地看向肖遥。 肖遥唇边的小括号弧度更大，接过方塘的茶水喝了一口：“成交。” 方塘刚想说“等我们安排一下，再喊你来”，肖遥就起身道：“走吧，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这件事解决一下。” 好的，您是主演，您说了算。 路过前台方塘刚想要买单，服务生就露出招牌微笑说：“您好，这位先生已经买过了。” 焦臻扭头问肖遥：“多少钱，我们转给你。” 肖遥正经八百地说：“让方塘转给我干什么，今天本来就是要帮你，应该你给我。” 方塘还以为肖遥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位男士，怎么着也得大方地来一句“不该让女生花钱”这类的话，结果人家压根儿没谦虚啊。 那她是不是还得说一句“今天这顿饭本来就是我请”？当然这只是她瞬间的想法，下一秒她就转过弯来了。 人家这哪是想要钱，这分明是想要焦臻的联系方式啊！ 焦臻高考后干脆利落地删掉了肖遥的所有联系方式，算起来两个人很多年没有来往了。 活久见，她方塘还能看见肖遥要焦臻联系方式的一天！ 方塘一点儿都不怀疑焦臻会当着肖遥的面把钱转给自己，再让自己转给他，于是赶紧拉了下焦臻的手腕说：“对对对，臻臻你加下遥哥，以后好联系。” 联系个屁，焦臻心中警铃大作，她知道一旦加了肖遥，日后还指不定会引出什么乱子。 但她也没将不悦表现出来，只是对肖遥道：“你付款码给我一下。” 方塘：“……” 肖遥倒是很平静地将付款码打开，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完成了交易。 这是什么傲娇和直女的搭配啊！ 方塘一整个无语，她处心积虑安排的这一切仿佛失去了意义。 她累了。 回程的路上，焦臻犹如导演附身，安排起了她跟肖遥的剧。 而编剧方塘没有了姓名，她只要躲在屋里不出声就好了。 肖遥一边开车一边听着焦臻的安排，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像是一个乖巧又听话的演员。 “直到最后焦臻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肖遥很是随意：“先按你说的来吧。” 为什么是“先”呢，难不成还有个“后”？ 焦臻忍住了，没把疑问问出来，但也有些疑虑：“你会演好的吧？” 肖遥从后视镜内淡淡瞥了她一眼：“我不会白吃你一顿饭，况且你还答应了我一个要求。” 焦臻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也迎了上去：“好，那我信你一次。” 车外光景掠过两双眼睛，景色变换间，肖遥眨眼直视前方，原先还很慵懒的坐姿悄悄板正起来，没再说话。 只是他嘴角多了一抹苦笑，她啊，还是那么记仇。 肖遥第一次来焦臻的家，没想到就是面对一室狼藉。 客厅里散落着多个纸箱，东一堆衣服，西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自踏进这间房子的那一刻他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有点儿后悔之前说什么“择日不如撞日”。 方塘通过一晚上的观察，觉得这俩人是很难再擦出火花，索性也不费那个力了，只是解释道：“臻臻最近要搬家，还没收拾完。” 肖遥也懒得问要搬去哪里，只是找了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焦臻之前并不觉得这间屋子有多乱，但当肖遥一身贵气地往那儿一坐，她瞬间就觉得这屋子各种不顺眼起来。 莫名地，她连说话都没有之前那么气势足了。到底是求人帮忙，还是态度好点儿为妙。 “我现在给杨高池打电话。” 肖遥视线没有离开手机：“嗯。” 方塘已经躲进了卧室关上门，客厅就只有他们两个。 房间里静得出奇。 焦臻把杨高池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然后打了过去。 肖遥虽然听不太清杨高池具体说了什么，但那种兴奋与激动冲破手机听筒吵得他很烦躁，导致他下手格外重，游戏里对面的战队损失惨重。 “别废话。 “我什么都不吃。 “你能不能不墨迹了。 …… “胜利”的标志出现后，焦臻还没挂电话。 肖遥觉得有些燥热，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时间，最后扬声问道：“你家空调是不是坏了？” -- 第16页 焦臻吓了一跳，转身看他然后又抬眼望向空调，明明亮着。她往肖遥那儿走去，就要拿遥控器看。 电话那头的杨高池也听到了这句话，还是个男人声音。 他立马急了：“臻臻，谁在你家？” 肖遥眼疾手快地抢过焦臻手机，然后点了挂断。 紧接着又摆弄了两下遥控器，满意地感受着凉意道：“好像又好了。” 焦臻：“……” 这演员，还挺会给自己加戏。 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杨高池应该已经入了戏正疯狂赶来。 她也安心地将易碎物品放进纸箱里。 今天游戏里的对手都太菜了，肖遥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心思，就靠在沙发上看焦臻收拾东西的身影。 她剪了头发，这个发型很适合她，把本来就很出众的五官衬托得更好看了。 她今天穿的高腰的灰色阔腿裤和一件黑色的短t，盘腿坐在地上的时候，偶尔会因为动作露出一截柔软的腰肢，白皙肤色和深色衣服的对比冲击刺激着他的视线。 焦臻此刻正跟胶带做斗争，纸箱里的东西装得太满，导致封口时要紧紧按着两边才行。 因为手小，力气又不那么足，封了两次口还是有缝隙。这种小事又不能求人，焦臻正准备用腿夹着纸箱再试一次，面前笼下一片阴影。 肖遥啧了一声，索性在她对面蹲下，然后从她手里拿过胶带，“刺啦”一声，胶带完美地从前往后封住口。 焦臻甚至都没看明白他是怎么按住箱子让它没有缝隙的，胶带就已经缠了好几圈。他手指修长有力，做起来好似一点儿不费劲。 在她手里仿佛凶器，下一秒就要戳到自己的剪刀，这一刻被他轻易驯服。 肖遥动作相当利落地帮她打包好了一个大纸箱，速度之快好像在快递公司练了两年似的。 最后他还用记号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易碎”两个大字。 “你在快递公司干过？” 肖遥双手搭在箱子上抬眼看她，似笑非笑，额前细碎的刘海儿让他少年气满满。 两个人的距离只隔了一个几十厘米宽的箱子，近到焦臻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问傻逼问题的自己。 她不能原谅自己的脑抽，当然肖遥也不会放弃嘲讽她。 于是他讥诮地说：“我觉得只要有手都能做好吧。” 演员怎么可以顶撞导演，她要删掉肖遥的戏份儿！ 门铃急促地响起，代表着门外那人的心急如焚。 焦臻羞愧而愤怒地起身去开门，肖遥则舒心地将箱子推到角落里放好。 杨高池看到焦臻一愣，结结巴巴地说：“臻臻，你，你怎么剪头发了？” 焦臻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是说要留长吗，我也很喜欢长发的。” 焦臻都想骂人了，这是什么不要脸的品种啊，她之前到底是被什么蒙了心，居然都没发现他这么自作多情？！ 她一点儿想演戏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喜不喜欢管我什么事，现在拿着你的东西走人！” 肖遥终于晃到玄关处，又慢腾腾地朝焦臻走近，脸上笑意不减，看起来很是温文尔雅：“哪有让客人刚来就走的道理，进来坐吧。” 你还挺会反客为主。 杨高池震惊，显然是认出了他：“你怎么在这儿？” 肖遥不答，转而看向焦臻。 焦臻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道：“我男……朋友。” 她说“男”的时候声音特别轻，杨高池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肖遥很自然地揽着焦臻的肩膀，声音里虽然还是带着笑意，但再看向杨高池的时候眼神却并不友好。 “我是她男朋友，肖遥。” 焦臻并没有安排这段戏，但肖遥却很是上道。 她轻微挣了一下，但肖遥力气比她大多了，禁锢着她的肩膀同时又温柔地低头问怀里的人：“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鸡皮疙瘩已经起了一身。 但她这副低着头不言语的模样落在杨高池眼里就是害羞。 杨高池快疯了，这才几天，这两个人怎么就搞到一起去了？ 他难以置信地摇头：“我不信，臻臻你才认识他几天，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怎么随便跟他在一起了？” 焦臻一听杨高池后面那两个问题就要炸毛，肖遥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道：“我们是高中同学，似乎认识的比你们早呢。 “还是要谢谢你那天选择那家餐厅，我才能再次见到臻臻。” 杨高池脸都绿了，感情还是自己亲手把焦臻送到他身边？ “臻臻，我错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我改，我真的改了，你别这样……” 焦臻又忍不住想骂人了了，然而好演员肖遥直接把她的戏份儿都演了。 “对了，臻臻要搬家了，以后去我那儿住。今天让你来就是请你把这些东西带走，我知道你经济情况不是太好，这些东西扔掉也怪可惜的，或者你也可以选择送给别人。” 果然，渣男就要绿茶治。 -------------------- 作者有话要说： cut，这场戏过了！ 各位观众老爷们，请不要吝啬你们的收藏和评论！ 第9章 请教 -- 第17页 牛哇，肖遥这台词绝了。 杨高池不信邪地往客厅走去，果真地上全是箱子，他们没有骗他。 “你……你们是认真的？” 焦臻冷笑一声：“那要不然呢，我演戏请你来看？” 杨高池站在客厅一角，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看着面前的肖遥。 虽然他不是很关注时尚，但肖遥的鞋子和手表的牌子他是认识的，价值不菲，那其他的衣服想必也不是便宜货。 特别是肖遥的个子比他高多了，颜值甚至不输明星，气质卓然。 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般配，像是一对璧人。 是了，焦臻就该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才是。 可是，他不想就这么狼狈离开。 杨高池攥紧拳头，不甘心地低声问出藏在心里的那个问题：“你喜欢过我吗？” 在这段感情中，杨高池固然有错，但焦臻知道她自己也有问题。 这世上任何能走得长久的感情都是双向的，没有回应的爱情还能算是爱情吗？ 焦臻曾觉得时间会告诉她答案，但她永远都不会等到那一天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残忍地利用杨高池做了一个实验。 杨高池已经知道答案了，但他不想错过最后一个问她心里话的机会：“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我？” 这一个问题，除了焦臻，这间房子里面的其他人都想知道。 焦臻却觉得如鲠在喉，因着身边的人，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真相总是残忍的，可是她不是早就被伤害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顾及那人？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更痛恨时至今日还是会接受肖遥的自己。 于是她抬眸，却不是看着杨高池，而是对着肖遥说的：“是因为当时眼瞎。”错付真心。 杨高池被这句话打击得够呛，拎着自己的东西灰溜溜地走了。 肖遥知道焦臻那话意有所指，想说点儿什么，话都到了嗓子眼儿却又被她带着满不在乎的眼神堵了回去。 喉结滚动两下，只得将酸涩咽下。将往事再次埋在心里。 方塘恰巧出来，打破了室内颇为尴尬的气氛，给肖遥比了个大大的赞。 “遥哥牛逼，我刚才真的差一点儿就笑出了声，绝了，演得太自然了，说你是本色出演我都信。” 肖遥斜了她一眼，方塘赶紧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夸你厉害而已。” 焦臻此刻也恢复了正常，好像刚才那句话就只是说杨高池而已，甚至还很轻松地对肖遥说了句谢谢。 肖遥扫了一眼室内的东西，并不少，装似无意地问道：“你们准备哪天搬？” 焦臻淡淡地说：“就这两天吧。” 方塘下意识接口：“怎么着，遥哥打算帮我们搬？那这样就不用麻烦焦叔叔来回折腾。” 肖遥脑子转得快，瞬间理清因果联系，他有些惊讶：“你要搬回安河？” 焦臻瞪了一眼方塘，后者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赶紧闭上嘴。 “我搬去哪儿跟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说完焦臻就下了逐客令，“你尽早想好想要什么，我好给你。” 肖遥会意，只是表情颇有些微妙，起身道：“这个不急，等你搬完家再说吧。” 等人走了，焦臻继续跟箱子做斗争。 有了方塘的帮忙，还算好整理，但她们打包的箱子上的胶带歪歪扭扭，怎么看怎么不如被肖遥推到角落里的那个规整。 方塘一边干活一边问她：“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记他仇啊？” 焦臻不是小心眼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上面就特别较真。 焦臻低着头“呲啦”“呲啦”地缠着胶带，心情似乎不是太好。 在噪音中方塘听见她说：“我不知道，但一看见他，我就能想起我那愚蠢的过去。” 方塘：“……” 她就多嘴问。 也是，要是她在刚情窦初开的时候被喜欢的人那样拒绝过，估计也会留下心理阴影。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不是她想开导就能开导得了。 方塘脑子不装事，直接翻了篇：“成，咱不想那些臭男人了，还是得祝贺你摆脱渣男，马上咱就回安河好好休息！” 焦臻毕竟是在北京待了挺久的，东西置办得不少，哪怕断舍离之后还是有好几个大箱子。 焦家旭嫌弃她东西太多，不愿意来接她，直接帮她叫了辆货车搬家。 焦臻一边嚷嚷着没爱了，一边嬉皮笑脸地跟他打电话道：“老焦同志，你的小宝贝即将到家，请准备好大餐耐心等待。” 焦家旭笑着斥她：“还给你大餐，回家自己做饭。” “告诉我亲爱的妈妈，小宝贝想吃鱼香肉丝、溜肉段、可乐鸡翅、手撕包菜……” 焦家旭打断她的话：“嚯，您这是元妃省亲吗？我是不是还得给您修一座大观园？” 焦臻当听不出来亲爹的讽刺，只嘻嘻哈哈地说：“那倒也不必，把小宝贝的房间收拾出来就好。” “上周你妈就把床单被罩全换了，别贫了，赶紧回家。” “妥了，给我最亲爱的爸爸比一个大大的心！” 父女俩又聊了一阵儿才挂电话。 方塘将卧室里的行李搬到客厅，然后一脸艳羡地对焦臻说：“你好好享受刚回家的这段日子，之后就会像我一样遭万人嫌。” -- 第18页 “没关系的，我会在他们嫌弃我之前搬出来。” 方塘翻了个大白眼，帮她拎着行李箱：“房子多了不起？” 焦臻赶紧捏捏她的肩膀讨好道：“塘姐别见外，我那套房子也有你的功劳，不想在家待着就来跟我一起住。” 2016年左右的时候北京政策调整，一部分企业外移到了北京周边，恰好就包括焦臻父亲焦家旭的公司。 焦臻父母在方塘父母的建议下定居到了安河。 那个时候安河刚刚开始发展，房价偏低，在方塘家的建议下焦臻父母火速购入两套房子，几年间房价翻番。 方塘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叉：“我拒绝，我还是比较想在家里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焦臻讽刺她没出息，是离不开妈妈的妈宝女。 方塘说自己的人生理想就是做一辈子的妈宝女。 闺蜜俩吵吵闹闹，好一会儿才搬完东西上了车。 六月初天气已经十分燥热，小货车行驶在发烫的马路上，阳光穿过两旁的树叶，争先恐后地洒在她们的脸上。 焦臻惬意地眯起眼睛，背靠在座椅上看向窗外，通风窗开着小缝，微风一会儿摸摸她的脸颊一会儿抚着她的发丝，像调皮的小朋友想跟她玩游戏。 空气里蒸腾的热气也随之涌了上来，焦臻只觉得脸上热热的，特别想贴在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灌装冰可乐上面解暑。 她默念心静自然凉，然后转移视线认真地打量起外面的繁华城市。 她在这座四九城长大，后来离开了几年，但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焦臻想，她是属于这里的吧？ 他们避开了下班高峰期，四点多的时候已经上了高速。 今天的晚霞好美，没有建筑物的遮挡，她能完完全全欣赏这绚丽的橙粉色。 市中心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那种逃离城市的冒险感忽然从毛孔中渗了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车上有不熟悉的司机，她一定要拉着方塘高歌一曲。 真好，她现在不用工作，可以当一条咸鱼了！ 心情因着离家越来越近的距离而更加愉悦，这一次和那晚疾驰不同，当然，关键也在于身边没有那个让她总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的人。 他们或许还会相见，但她知道自己从重逢再遇的那一面起到现在都表现得很好，不必担心他们会有更多的联系。 嗯，一定是李爷爷在保佑她，从现在开始，发生的都会是好事！ 牡丹花园管控不严，这种小货车跟门卫打声招呼就能进了。 焦家旭下来接焦臻的同时不忘带两块西瓜给司机吃，司机大哥吃人嘴短直接好心地帮他们把东西搬上去了。 焦臻和方塘一人一句哄得大哥心花怒放，差一点儿就不想要钱了。 等把东西堆到客厅和小卧室，方塘也准备告辞回家。 焦家旭和赵悦心说什么都不让她走，赵悦心甚至还把她按在餐桌前坐好，指挥焦臻端菜。 “塘塘你看你瘦的，是不是天天减肥不吃饭啊，我那天看见你妈还说这事儿来着，咱可不学那些明星啊，你已经很上镜了。” 方塘打着哈哈敷衍过去，把话题转到面前的一大桌子菜上：“我看见阿姨做的这些饭菜还减什么肥，今天不吃胖两斤我还不走了。” 中老年人很喜欢听这种话，慢慢方塘的碗里菜就堆成了小山。 方塘也终于为刚才撂下的狠话付出了代价。 吃完饭方塘陪着焦臻刷完碗后就离开了。 正在焦臻纠结明天是在家睡一天还是去方塘家录视频的时候，她手机响了起来。 是外甥女林一诺。 点开外放，小姑娘活力四射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姨，恭喜你逃离工作苦海！” 焦臻笑了起来，在iPad上寻找要看的电影：“咋的，要给我开联欢会？” “联欢会暂缓，我最近比较忙。” 焦臻掠过各大推荐榜单，漫不经心地回她：“那你倒说说你忙什么，我可不信你忙学习。” 林一诺是焦臻表姐的女儿，今年上高一，除了学习不太好外什么都好。 小姑娘在电话那头“哎呀”了一声，焦臻已经能想象出她吹胡子瞪眼的表情。 “你别这么说，我最近在忙着当志愿者，这是一份崇高的工作，你不懂的。” 志愿者？ 焦臻赶紧点开日历看了一眼，明天居然就高考了！ 她长辈派头十足，语重心长地说：“那把他们送走你就上高二了，你得有点儿紧迫感知道吧？” “停，你别跟我妈一样念叨，”林一诺说到这里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扭捏地来了一句，“我找你来其实是有个事情想向你请教一下。” 焦臻手指停在一部冷门恐怖片上准备点开，逗她道：“林大小姐还有事情请教我？那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姨，你上高中的时候有喜欢的人吗，你跟他表白过吗？” 焦臻手一抖，点开了那部恐怖片，上面赫然写着：阴风阵阵。 是见鬼了吧，怎么又绕到肖遥身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也逃不掉，肖遥的事情，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第10章 那时 -- 第19页 焦臻眨眨眼睛，关掉电影，淡然地回道：“没有啊，我高中很认真学习的。” 林一诺声音顿时萎了下来，嘟囔道：“没劲，那你人生太不完美了，也太浪费这张脸了，你知不知道没有早恋过不足以语人生。” 焦臻不想跟她掰扯这些，好在她叛逆那阵儿是在延城，天高皇帝远，没人知道。 如果把那些事告诉林一诺，估计她要惊掉下巴。 “怎么了，有喜欢的人？” 林一诺没有跟她继续探讨下去的意思，语气也逐渐敷衍：“说了你也不懂。” “你这小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呢，”焦臻再次端起架子，忽悠道，“我又不是没谈过恋爱，你跟我说说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儿，我帮你参谋参谋。” 到底是小女孩儿，焦臻两句话就把对方的消息套了出来。 林一诺提到那个男生的时候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激动。 “……他打篮球的时候可帅了，三分球特别厉害…… “他代表我们班在国旗下演讲的时候整个人好像发着光，我都移不开眼睛，只想一直看着他…… “那次我们考试，全年级就他把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做出来了……” 焦臻本来还挺耐心地听着那些独属于暗恋者的秘密与心情。 然而听到这里真的没忍住吐槽。 “你们年级数学这么差吗，几百号人就只有一个人做出来？” 林一诺大声反驳：“那是竞赛题，很难的！” “哦，那你还能去参加竞赛，第一题答对了吧？” “小姨！” 焦臻笑起来，不逗她了：“好好好，你继续，我不说了。” 林一诺继续兴高采烈地跟她描述那个男孩儿有多帅多好，仿佛天上人间无人能及。 焦臻听着那些夸张的语句无声地笑了笑，思绪也越飘越远。 她好似也回到了多年前的夏天，头顶风扇吱嘎吱嘎地转，桌面上被鬼画符填满的草稿纸晃着身子不小心飘到地上。 有少年弯腰，背脊拱出漂亮的弧线，单薄的t恤下是初长成的身体，年轻健康，蕴着无限力量。 他修长的手指捻起那张不听话的草稿纸，轻轻放到身后的课桌上，嗓音清亮，像刚喝了一杯冰镇的西瓜汁。 “给你。” 阳光灿烂，笑容灿烂，柔风将额前碎发拨乱，也扰乱了她的心。 “小姨，小姨你又溜号，我不跟你说了！” 林一诺气急败坏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焦臻。 太可怕了，校园暗恋的后遗症比她想的还要久，还要强。 “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个人太厉害了，我情不自禁就陷进去了。” 林一诺笑出鸭子叫：“你不要老牛吃嫩草好吧。” 焦臻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千言万语，不如带我去看一眼那小帅哥。” 林一诺没说话，似乎在考量，顿了好久，她才像展示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回：“那好吧，明天我们两个都执勤，你也可以来看看。” 说完她又赶紧补充：“但是你不要乱说话，你就当家长好了。” “没问题，我就看看是什么男生能把我们大小姐的魂儿勾走。” “那小姨要不等结束你带我回安河溜达一圈？” 焦臻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儿，便答应了：“行吧，中午结束我带你去我家玩。” 林一诺的高中在县里，第二天焦臻蹭了焦家旭的车过去。 为了不给高考的小朋友们的交通增加负担，她早早就来到县里，溜达一圈儿买了点吃的后才去往一中。 高考第一天天气极好，没有半点儿要下雨的迹象。 一路上碰见不少插着小红旗贴着高考专用字样的出租车。 三三两两的考生并肩往前走，有的在笑闹，有的还在抓紧最后的时间记知识点。 虽然已经毕业很多年，但此情此景还是触动了她的心。 差不多八点二十的时候焦臻到了一中。 遮阳篷早早搭了起来，有不少家长站在底下聊天儿。 林一诺穿着白色的夏季校服，看见焦臻后兴奋地跟她打招呼。 焦臻快步走了过去，然后把拎着的吃的递给她：“给你同学分一下吧。” 有男生好奇问林一诺：“这是你朋友？” 林一诺跟焦臻对视一眼齐齐笑了出来。 男生被她俩笑得莫名其妙，挠着脑袋问：“笑啥啊？” 林一诺拉着焦臻的胳膊，大大方方地介绍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这位确确实实是我小姨。” 不光这个男生，其他在遮阳篷下的人也纷纷用惊讶的眼神望过来。 焦臻穿着款式简单的亮橙色t恤和宽松的白色背带短裤，配着甜美的锁骨发，像一个满满少年气的少女。 跟扎着高马尾，穿着款式简单的校服的林一诺站在一起简直像对姐妹花。 只不过一个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俏皮十足，一个八颗牙齿洁白整洁，明媚阳光。 男生回过神来磕磕巴巴地回道：“这，这我也不好意思喊小姨啊，叫姐成吗？” 林一诺瞪他一眼，马尾一甩：“你占我便宜是吧？” 男生一耸脖子连连摆手说：“小的不敢，您可是我姑奶奶。” -- 第20页 周围人都笑起来，插科打诨间，冲淡了不少高考的紧张感。 焦臻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捅了捅林一诺的胳膊好奇道：“你喜欢的小帅哥在哪儿？” “嘘。”林一诺匆忙做了个噤声的表情，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看了看周围，然后扯着焦臻偷偷地说：“你看对面，那个遮阳篷里最高的就是。是不是特别帅？” 焦臻眯着眼睛分辨了好一阵儿，除了清瘦的体型外她什么都看不清。 林一诺没有听到想听的回答啧了一声：“我记得你以前不近视啊！” “你天天对着电脑你不近视啊，再说这么远谁能看清五官啊！”焦臻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他不管离你多远，在你脑中都跟照片一样清晰，我跟你又不一样。” 林一诺给焦臻扇风：“好好好，再等五分钟考生进考场，他那边收拾好就回来了。” 很快铃声响起，广播通知各位考生有序进考场。 焦臻也跟着林一诺对身边人笑着说加油。 这场准备了十年的战役已然吹响战斗号角，今天考生们是最勇敢的士兵，为最后的荣耀奋战。而他们将会在大后方等待着英雄归来。 林一诺从没经历过高考，但也十分感同身受，激动到热血沸腾，脸蛋儿也红扑扑的。 焦臻正要笑话她，就见对面那个林一诺喜欢的男孩儿走过来了。 她赶紧拍了林一诺一下，示意她正常点儿，然后视线牢牢盯住那个男孩儿。 周衡一回来就看见林一诺一副眼含泪水的模样。 但更奇怪的是她身边的人，一直在看他。 周衡喝了一口水，不经意地扫了林一诺一眼：“你怎么了？” “啊，没怎么，就是突然看到两年后的自己了。” 焦臻：“……” 我大外甥女你怎么还降智呢了？ 周衡嘴角轻翘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 焦臻已经完全看清了他的长相，不错，这个年纪男孩儿其实都没长开，但面前的少年五官已经很英挺了。 就是眉眼间没什么情绪，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有点儿冷。 嗨，别说林一诺了，她再年轻个几岁也会被这种长相的男孩子迷得不要不要的。 现在的小孩儿一个个营养都太好了，这才十几啊就长到一米八左右了。 焦臻还在这儿默默感慨呢，林一诺拽了下她的背带裤，对周衡道：“这是我小姨，”又扭头对焦臻说，“这是我同学周衡，我们班班长。” 焦臻明白过来，迅速代入长辈的角色，热情地对周衡说：“同学你好，之前就总是听我姐提起过诺诺班上的班长学习多好，长得多帅，这百闻不如一见啊！” 周衡还挺意外地挑了下眉，但依旧十分淡定又很有礼貌地冲焦臻点个头：“您说笑了。” 林一诺觉得焦臻的演技略有些浮夸谄媚，正想让她别演了的时候，周衡却突然开口。 “我好像见过您。” 林一诺：“？” 焦臻：“？？” 第一场考语文两个半小时，学校外面拉起了横线，等待在外的人声音都自觉放低。 林一诺的咋呼卡在喉咙里，咳嗽了一声震惊问：“你俩咋会见过？” 周衡思索了一下轻声道：“我小学四年级春游去香山的时候见过您。” 他上四年级的时候，焦臻上高二，她的记忆力称不上特别好，但对那次去香山有印象。 那是她转学回延城前跟同学们最后一次的集体活动。 之所以还记得，是因为在这次春游时，她认识了肖遥。 方塘那天难过极了，爬山已经很累了，但她依然气喘吁吁不厌其烦地嘱咐焦臻回延城后要经常给她打电话，每周都要视频。 如果被欺负了，不要忍，就去找肖遥。 焦臻连连答应，直到这里忽然反应过来：“等会儿，肖遥？” 方塘抹着眼睛说：“哦，不好意思忘跟你说了，我前几天听我妈说才知道肖遥户口也在延城，他跟你一样下学期回去准备高考。” 肖遥的大名焦臻是听过的，他们学校的一号风云人物。 学生时期的风云人物最关键的特点就是要帅。 很显然，肖遥帅出了天际。 北京孩子大多从小就上各种兴趣班，肖遥也不例外，再加上学习好家世好，简直王炸。 方塘父母跟肖遥家有生意往来，因此还算熟悉。两个人虽然一直认识，但也称不上是好朋友。 于是焦臻听一耳朵就打算扔到脑后：“我怎么可能被人欺负，我人缘这么好！” “那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有人照顾得好。”方塘不容她拒绝，瞟了一眼带队老师悄悄说，“一会儿午休我带你去找肖遥，你俩认识一下。我记得你之前说你要去三中是吧，他好像也是，而且他家有人，没准儿可以把你俩弄一个班。” 焦臻不想因为这事儿麻烦方塘，而且她觉得这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便拦住她说：“别介，我是公主出行吗你还给我配个侍卫。” 方塘被她的话逗笑，更加坚定地回：“我们这么可爱的公主必须要有侍卫！” 然后……然后午休自由活动的时候焦臻就被方塘推到了肖遥旁边。 少年将学校统一发放的小黄帽拿在手里扇风，碎发不断起伏，她能看见对方饱满的额头。 -- 第21页 暑气明明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但看清他眼睛的时刻焦臻还是感受到了燥热。 十几岁的男孩子总是像小火炉，源源不断地输出热气，让周围温度不断攀升。 随着人造风，焦臻也觉得脸颊温度一点点攀升。 “遥哥，这就是我朋友臻臻，焦臻，以后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看在咱们两家关系的份儿上，在延城一定一定要好好照顾人家。” 肖遥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焦臻也不过才十几岁，偶尔看爱情小说，偶尔追偶像剧，偶尔听女生们谈论某个男生。 因为没什么触动，所以总是偶尔。 可是那一刻，她想的是为什么没有多看多听一些，要不然在面对这样的情景时她总会有些经验。 人间美好总是不经意出现，譬如从这个角度望见的香山红叶层层叠叠漫山遍野，和说着“我会照顾她”的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收藏和评论！跪下了真的！ 第11章 奇妙 “小姨你想起来了吗？” 林一诺再次拽了下她的背带裤。 焦臻摇摇头，那天之后她就稀里糊涂的，似乎当时也碰见一个小学也来香山秋游，但她早就没了印象。 林一诺跟她咬耳朵：“这么一大帅哥你都记不住，行不行啊你？” 焦臻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用气音跟她说：“他那个时候才10岁左右吧，10岁毛都没长齐，你让我记住什么？” 林一诺这次笑出了鹅叫。 周衡本来也没指望焦臻想起来，起了个话头后就坐到一边玩手机。 他越这样淡然，焦臻就越好奇，仔细回忆着那天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第一场语文考两个半小时，他们这些志愿者要等考生出来，所有人都离开后才能走。 林一诺跟同学们到一旁玩起了游戏，焦臻没兴趣跟小屁孩玩便打开微信轰炸方塘。 方塘今天要拍摄，起得不算晚，看见焦臻的留言眼前一黑，直接发了条语音：“焦老师，昨天的事情我都不敢保证能全记住，你问我7年前的，你指望我说什么？” 焦臻给她打字：你个小辣鸡，那你说那小孩儿怎么会记得我？ “可能你当时太过于貌美如花，深深地在弟弟，啊不，外甥心中留下了一颗爱情的种子，让他至今对你念念不忘，一直期盼着跟你的重逢，每当夜幕来时，他便会在月光下细细描摹你的身影，直至再次重逢一眼将你认出？” 焦臻无语：方塘，说真的你别当美妆博主了，你当编剧去写狗血剧本，下一届金扫帚奖必有你一席之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当我这么多年的小说电视剧白看的？” 两个人插科打诨半天，焦臻确定自己那天失忆了后，方塘让她看了一遍新拍摄的视频，她提了几个剪辑建议，方塘便结束闲聊去工作。 而无业游民焦臻趴在桌子上感受着夏日微风，然后很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放空脑袋，什么都不想不做的时候真爽啊！ 或许人一无所事事就会犯困，周围的低低的聊天声像是背景音乐，焦臻这么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她没有做梦，只是短暂地没了意识，但依然能感受到强烈的日光，穿透头顶的遮光篷炙热地烤着她。 又这么过了一阵儿，她感觉到身边坐了个人，还以为是林一诺，便没有睁眼，只是侧着脸嘟囔了一句：“诺诺给我拿瓶水。” 又过了片刻，桌上发出轻微的“咚”声，焦臻热得不行终于睁眼。 矿泉水就放在她眼前，她一睁眼就看见折射着五彩的光，再然后透过这道光，看见身旁坐着一个男人。 那人穿着白色的T恤，手腕戴着一只运动手表，侧脸线条感十足，偶尔的眨眼让长睫轻颤，尖细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这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焦臻好似在梦中。 她这是在高中吗？ 肖遥手臂抵着桌子，戴着蓝牙耳机悠闲地玩着手机：“你睡眠质量挺好啊。” 焦臻瞬间惊醒，起身坐正。身后出了一层冷汗，夏风一吹，竟然有种阴风阵阵的感觉。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这是活的肖遥！ 他正好打完一把游戏，将耳机摘下收起，然后又像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 刚要打开，见焦臻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晃了晃那根棒棒糖问：“你想吃？” 焦臻赶紧摇头，贴在脸颊上的头发散落，露出那张白净的小脸，上面的情绪从惊恐变成戒备。 肖遥垂眼撕开包装然后含在嘴里，继续看手机。 焦臻被这一出整蒙了，什么情况，那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坐在她身边的不是林一诺，是肖遥？ 肖遥怎么会来这里？ 焦臻等了一会儿，肖遥没有半点儿要跟她交流的意思，只是认真地看着手机。 周围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林一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周衡身边了，焦臻既不想看到她那花痴样也不想打扰小朋友们培养感情，更不想就这么干坐着。 想了一会儿她点开微信问方塘：忙完没，有个事儿问你。 方塘秒回：两分钟能问完不，我要继续录视频了。 焦臻本来还想迂回地问一下，但方塘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她只好直白地打字：我看见肖遥了，他现在就坐我旁边，他家有小孩儿今天高考？ -- 第22页 方塘回道：他今年25岁，你可以算算他孩子如果今天高考，他得几岁生孩子，那个时候能不能生出来还是个问题吧？ 焦臻真想发条语音骂她：我的意思是肖遥肯定是作为家长来的，他是不是有什么弟弟妹妹啊？ 方塘：焦老师，我跟你说实话，肖遥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我也不关注他。你要好奇，还不如问问他。 焦臻：“……” 方塘留言：宝贝我先去忙了，你要问出点儿啥欢迎随时跟我八卦！ 焦臻无奈地发了个滚蛋的表情包。 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才能考完语文，所以他们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能离开。 所以昨天为什么要答应林一诺，要不然她现在明明可以打个招呼就走。 这煎熬的一个小时她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才好。 一会儿刷两下微博，一会儿抠抠背带裤的扣子，一会儿又站起来走两步，整个一多动症患者。 最后还是肖遥看不下去了，将手机放在手里倒着个儿把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焦臻拨弄了下额前的刘海儿，掩饰被识破的尴尬，状似不经意地问：“也没什么，你家里是有人今天高考吗？” 肖遥轻笑了一下，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小辈，不过也快了，你不也是吗？” 他说完朝林一诺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后者感受到视线还很娇羞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焦臻更意外了：“你认识诺诺？” “周衡没跟你说？” “什么？” 肖遥站了起来，他虽然含着棒棒糖但依然吐字清晰，像一个播音员，甜甜的橙子味钻入焦臻的鼻腔。 “那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周衡表哥。” 人生如戏。 焦臻要给这奇妙且令人讶然的缘分跪下了。 这一幕大概可以这样起名：关于我曾经喜欢的人是外甥女暗恋对象的表哥这件事。 所以那年在香山，周衡是去找肖遥的时候见过她。 焦臻一下子萎了，之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林一诺头顶的小雷达一直在冒红光，她悄悄蹲在焦臻旁边向她打听：“什么情况啊，真的假的，你跟周衡他哥居然是高中同学！” 焦臻没好气地回她：“大小姐，这个时候可以不说这种废话的。” “他们家基因太强大了，哥哥弟弟都这么帅！” 焦臻假笑两声。 林一诺一八卦起来没完没了，话题已然从周衡身上到了肖遥身上。 “那你们高中的时候有发生过什么难忘的事情吗？” 焦臻答得干脆：“没有。” “那他在高中的时候谈过恋爱吗？” “不知道。” “他……” “如果你现在换了暗恋对象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就是他对你而言是个老男人，你考虑清楚了？” 焦臻说这话的时候虽然面无表情，但林一诺莫名觉得自家小姨身上起了层层杀气。 她连连摆手，干笑道：“开玩笑的，我是爱屋及乌。” 焦臻耳畔终于恢复清净。 大概是看出她的不自在，肖遥借口抽烟去了旁边。 焦臻重新趴在桌子上看他。 她或许是有一点点近视，但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能分明地看清肖遥的五官。 明明跟她之前看周衡的距离差不多。 焦臻不喜欢烟，她觉得烟味是臭的但为什么会叫香烟呢？ 剪辑这行压力大，还常常熬夜，因此她的很多同事都有抽烟的习惯，在办公室待一天晚上洗澡的时候她总是能感觉到身上都被腌入味了。 而且身边的男人抽烟时一个个都满脸苦大仇深，不是在纠结这里要不要删减，就是在头疼那里要不要加特效，所以那烟又变得很苦涩，让焦臻也跟着惆怅起来。 但现在，虽然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可还是要承认肖遥抽起烟来比他们都要帅。 印象中他从没抽过烟，所以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呢？又是因为什么？是大学还是工作后，是因为也有要解的愁还是纯粹因为应酬？ 想到这里焦臻又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她想这些干什么？再说肖遥怎么会有愁的事情呢？看他现在一身名牌还开着豪车，想来工作很是顺遂。 而学生时代他也不必为成绩发愁，估计那时候最让他愁的就是自己。 焦臻收回视线，打开手机开始玩植物大战僵尸。 今天运气还挺好，一连过了好几个砸盲盒罐子的难关。 正准备再来一关，交卷的铃声响起，语文考试结束。 又过了两分钟前面有人喊：“第一个考生出来了！” 是一个男生。 遮阳篷里有志愿者小朋友激动地说：“我去，那是他们高三的理科第一，我赌他是今年理科状元！” 林一诺跑到焦臻身边伸长脖子看，就见有媒体和家长已经拥上去了。 她仔细分辨着那学长的模样，又跟焦臻八卦：“小姨，你们那届的理科第一是当年的理科状元吗？” 焦臻看了一眼身旁，含糊着说：“不记得了。” 林一诺咋呼起来：“不是，你当年好歹也是尖子生，怎么连状元都不关注啊？” -- 第23页 焦臻还没来得及捂住她的嘴，身后传来一道耐人寻味的声音：“是吗，那我可记得你以前挺关注我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焦臻：你记错了。 第12章 共处 林一诺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差点儿跳起来，她讶异地扭头，被这句信息量巨大的话惊到一瞬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肖遥好笑地抱臂看着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挺意外您居然学习这么好。”林一诺悄悄看了一眼焦臻，只敢避重就轻地说这句话。 肖遥脸上再次浮现那种很柔和的笑容，但焦臻只觉得他像条大尾巴狼。 林一诺的好奇心作祟，瞧着自家小姨没什么反应，又不死心地开口：“那个……” “林一诺，过来收拾东西。” 周衡冷冷开口，将她支走。 遮阳棚里的家长都去了门口迎接自家的小英雄，志愿者们又都在一旁收拾东西，吆喝声此起彼伏，只有焦臻和肖遥他们两个无所事事，两手空空，是真正的闲人。 女闲人虽然面无表情，但大眼睛里写满了烦躁，像是被这鬼天气热的，但肖遥知道，她是被他气的。 果不其然，焦臻也抱臂站在不碍事的角落里抬头问他：“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对小朋友撒谎不太好吧？” 焦臻脾气上来了：“那你不觉得你刚才那样对我来说也很不好吗？” 肖遥很认真地看着她问：“怎么不好？” 焦臻干脆道：“给我造成了困扰。” 然后肖遥垂着眼不说话了。 焦臻本来做好了舌战群儒的准备，结果对方一副“不好意思，我知道错了”的委屈模样，让她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不自在地放下手臂，将贴在脖子上的短发往后撩了一下小声道：“你能看出来诺诺那孩子好奇心很重吧，万一解释不清楚，她再出去瞎说，咱俩现在是长辈，就，影响不太好。” 焦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巴巴这么多有的没的。 但好在肖遥又抬起头笑了起来：“嗯，你考虑的很周到。” 她别过眼去，一瞬间好似看见了对方眼里的狡黠，但眨眼间又好似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不会的，肖遥才不会这么无聊，拿她解闷儿。 下午执勤的志愿者换了一批，周衡在那里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林一诺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一起走。 “小姨，周衡说李太奶奶今天中午一个人在家，我们也去看看吧！” 焦臻点头作势拿出手机：“行，那我给我爸打电话。” “别麻烦我姨姥爷了，周衡说他们也要去，要不坐顺风车吧！” 林一诺一口一个“周衡说”，焦臻觉得这孩子一点儿都不矜持，刚想拒绝，肖遥便接上话：“那一起走吧。” 三个人同时看向她，三比一，是她输了。 焦臻只得点头，林一诺小小地雀跃了一下，焦臻勾着她肩膀跟她咬耳朵：“你给我正常点儿。” 林一诺冲她眨眨眼睛，然后推着她去了副驾驶：“小姨你坐前面，我俩小孩儿坐后面。” 呵，你倒挺会安排。 焦臻坐回熟悉的地方，然后扣上安全带。 这还不到半个月，这辆车都坐了三次了，还回回都是副驾驶。 中午的太阳很烈，焦臻支着头靠在车窗旁看外面的光景。县里到安河的路都是新修的，横平竖直还宽敞，保时捷的性能又好，半点儿没有颠簸的感觉。 路过工业园区，路旁的钢铁摆件被光照的好像马上就要走两步出来统治世界。 后排的话唠林一诺闲不住，扒着副驾的靠背，伸头到两人中间问：“那个，小叔，我能这么喊您吗？” 肖遥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很温柔地说：“可以，反正我跟你小姨是平辈。” 林一诺开心起来，开始吹彩虹屁：“小叔说实话，我一看您就觉得跟您特投缘，而且您也特面善，还这么帅，我小姨有您这样的状元同学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面善？ 焦臻简直想冷哼一声，这小丫头片子完完全全被美色迷惑了。 林一诺正准备八卦他俩的高中，忽然周衡插了一句：“哥，要不要一会儿先去盛西给李奶奶买卤味？” 林一诺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但很快她反应过来看着周衡激动地问：“不对啊，你叫他哥，那你们仨是平辈，合着就欺负我一个人呗！” 焦臻没忍住终于笑了起来，她转头道：“你别挣扎了，认命吧，你不管怎么算就是最小的。” 她侧着身子趴在座椅上，两条被亮橙色显的格外白皙的手臂让肖遥不用大幅度扭头就能看见。 侧脸笑容明媚，饱满的苹果肌给她增添了不少的少女感，这一刻，身旁的人影仿佛与那年高三重合，没有一点儿变化。 这还是这么多年后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纯粹的笑。 他不忍心打扰，只是不时用余光扫着，生怕错过她脸上生动的表情。 等焦臻和林一诺闹完坐正后，他也别开了眼，装作无事发生。 很快就到了盛西，这是张淑华最爱的一家卤味，老板是泉州人，做的卤鸡爪特别正宗，加了中药熬制，风味独特，鲜香软嫩，都不用费牙嚼，拿嘴巴一抿就脱骨了，很适合老年人吃。 -- 第24页 肖遥和周衡下车去买，焦臻和林一诺留在车里。 两个人前脚刚走，焦臻就立刻扭头看着林一诺叮嘱道：“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不准乱说话，嘴甜点儿。” 林一诺连连答应：“放心小姨，我今年十六岁，不是六岁。” “你还知道啊，既然你这么懂事，那我跟周衡他哥的事情一句都不要问。” 林一诺小时候可能鸡心眼儿吃多了，特精明，直接鬼叫起来：“所以你俩高中有事儿对吧？” 焦臻抬手毫不含糊地照着她脑门儿弹了一下：“有你个大头鬼的事儿，别在这儿瞎寻思。” 林一诺往后躲呲着牙吱哇喊：“谋杀亲外甥女了啊！” “你知道我看过多少悬疑片吗，还有好几百集的柯南，你信不信我能毁尸灭迹？” 肖遥回来的时候就听见焦臻格外自大的玩笑话，还配上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一诺马上在唇边比划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两个人跟演哑剧一样，肖遥嘴角也不禁带着上翘的弧度。 买完东西四个人来到张淑华家。 张淑华已经做好饭等他们好久了，开门见到四个人后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好几条。 “快进来，热够呛吧？” “太奶奶！”林一诺一来就给了张淑华一个大大的拥抱。 张淑华拿着蒲扇帮她扇风，又抽了张纸要给她擦头上的汗，焦臻赶紧拦住：“您别惯着她，让她自己弄。” “对对对，我自己来。”林一诺接过张淑华手里的东西，扶着她坐到椅子上，“来，您坐这儿，其他的我们干就行。” “好孩子，今天累坏了吧？” “没，”林一诺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旁边帮忙搬椅子的周衡说，“不累的，有人帮我。” 焦臻在心里啧了一声，指使她道：“快过去帮周衡。” 肖遥去厨房拿了几个盘子出来，然后一样样地把卤味摆好放在张淑华面前：“这几样都是在盛西买的，您尝尝。” “遥遥有心了。” 李治平跟张淑华都喜欢唤小辈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的叠字，于是接下来时间就是各种“遥遥”“臻臻”“衡衡”“诺诺”。 焦臻一听张淑华这么喊肖遥就特别想笑。 肖遥扫她一眼，颇有些无奈，趁着张淑华跟周衡说话便低声问她：“有那么好笑吗？” 说实话，以前高中那阵儿她跟肖遥也算熟悉，但她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身边的人仿佛一下子就有了烟火气，不再局限在那座校园里。 而且她似乎也没有那么排斥他了。 焦臻觉得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她警惕起来，于是瞬间一本正经：“没什么，吃饭吧。” 肖遥便也不再说任何，焦臻松了口气，还好他也是个有界限的人。 吃完饭焦臻和林一诺本想刷碗收拾厨房，但肖遥却将焦臻拉到一旁小声道：“李奶奶之前拒绝了跟儿子儿媳去南方生活，听说还吵了一架，有些事情我跟周衡不太方便问，你们陪她聊聊。” 安河只是个小镇，邻里间有点儿什么事儿一会儿就能传个遍。 焦臻之前确实听焦家旭和赵悦心说过，但没想到肖遥这个“外地人”的消息也很灵通。 “你怎么知道？源叔告诉你的？” “大部分常住安河的人都知道了吧。” 焦臻有点蒙，自心底泛起阵阵惊悚：“什么意思，你常住安河？” --------------------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13章 质问 肖遥扔下一个“你说呢”的表情就去刷碗了。 周衡刚要进去帮他，焦臻小跑两步赶在他前面，然后“乓”的一声把厨房的门关上了。 周衡：“……” 肖遥眼皮都没抬，自顾自地刷碗，就当旁边是一团空气。 焦臻看他这镇定自若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出来：“你这样有意思吗？” 肖遥往盘子上打泡沫：“我哪样？” “你非让我把话说明白是吧？” 肖遥手里不闲着，一心二用：“你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好，那我问你，你户口又不在这里搬安河来干什么？” 肖遥可算扭头看她了。 “那照你这逻辑，这世界上的人就该在出生地一直待着才对？” 焦臻被噎，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来安河？” 肖遥打完泡沫开始冲水了：“我想去哪就去哪，怎么，还要经过你同意才行？” “你说不出来理由的话是不是就证明你是因为知道我要回安河才……” “我发现你这人还挺喜欢自作多情。” 肖遥关掉水龙头，厨房里安静下来。 夏日午后，暑气蒸腾。 李奶奶家的厨房坐北朝南，洗碗池就在窗户旁，一抬头就能看见外面的烈日当空。 强烈的阳光让两人的所有表情都无所遁形。 焦臻慌乱，肖遥淡然。 “这几年我每一年都会抽几个月的时间在不同的地方住一阵儿。”他伸手撑着大理石台面，牢牢盯着焦臻，漆黑的眸子像个漩涡，“如果你非要按时间来算的话，我比你早回来一周，要看我交水电费的时间吗？” -- 第25页 他的表情真挚，语速适中，动作自然，完全不似做假。 焦臻像是突然丧失语言能力，干睁着眼睛，然后用力眨了两下，才讷讷说：“那，不用了。” 反正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对方。 可惜对方完全不尴尬，甚至盗取了她的逻辑。 “所以，我是不是也能理解为你是因为我才回安河？” 焦臻觉得真的有石头砸到自己脚上了，疼得她脸上都要流汗了，忙辩解道：“怎么可能，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安河住！” 肖遥也没不依不饶，收回视线，重新打开水龙头。 “好吧，那我勉为其难信你一次。” “我……” “行了，别站这儿碍事了，帮我叫周衡进来收拾厨房。” 焦臻只能咽下这口气，温吞地“哦”了一声，顺着他铺好的台阶赶紧下去。 打开厨房门，就见周衡蹲在那儿拿着小喷壶。 焦臻吓了一跳，看看厨房警觉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周衡对着门口的剑兰喷了几下，语气无波无澜：“浇花。” 焦臻狐疑，但又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道：“你哥喊你收拾厨房。” 周衡进厨房后就见肖遥悠哉悠哉地将碗筷摆在沥水篮里，他瞧了一眼半敞的厨房门轻声问：“心情挺好？” 肖遥瞥他一眼，扔给他一块抹布：“把台面擦了。” 周衡接过，任劳任怨地擦了起来，但嘴上一点儿都不饶人。 “我发现你这人挺变态的，你把她惹生气了后自己心情居然还挺好？” 肖遥模仿他的句式怼了回去：“我发现你这人挺没大没小的，把亲哥骂一顿后自己还觉得挺有道理？” “表的，你是我表哥。” “你说的对，那这样，你表哥我忽然觉得我的房子有些拥挤，要不你搬出去住吧。” 周衡就知道他哥不可能把温柔分给自己的，果然这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把仅有的那一点点真心都给了刚才那个人。 但他是个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跟他哥这个多年都拿不下一个姑娘的可怜人计较。 “好的，我收回刚才的话。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 肖遥已经洗完碗了，正认真洗手，清凉的水冲过皮肤，带走身上里的燥热。 他轻哧了一声：“就你问题多。” “你还喜欢她？” 肖遥手上动作顿住，他看见水槽漏斗里黏着一粒白米饭，大概是刚才没有清洁到位。 他抽了张厨房用纸，认真擦干净后才慢条斯理地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周衡就料到他会这么回答，耸了下肩膀道：“知道了。” “既然你问题问完了，该我问你了。”肖遥擦干手背靠着另一侧的台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说，“你跟那个小姑娘什么情况？” “没有情况。” 肖遥显然不信。 “没有情况人家视线都快粘你身上了？” 周衡冷淡地回答：“那是她单方面的，我可没有。” 肖遥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什么脾气，最后只是嘱咐一句：“如果不喜欢人家，就不要吊着人家。” “所以你当年就是这样？”周衡将抹布晾在窗边，扭头看他，“六年前，我亲眼看见她坐在你家门口哭。” 这话一出，整间屋子里像是发生了凝华现象，空气中原本自由自在的水蒸气骤然变成小冰晶，冷得直扎人心。 肖遥再也没有了好脸色，声音也沉了下去：“我说了，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等两人出去后，原本欢声笑语的客厅也静默一瞬，因为三人都看见了兄弟俩的冷脸。 说实话，周衡的脾气一般，称不上好，但也称不上差，不过笑脸对他来说很奢侈，至少林一诺跟他同学这么久没见过。 可是她觉得肖遥脾气要比周衡好多了，至少一点儿都没有那种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特别是看向她小姨的时候还会面带笑容。 但现在她发现肖遥严肃起来的时候比周衡生气的时候要可怕很多。 也是在这个时候林一诺觉得他俩确实是兄弟。 想起自己在车上说的那句“看您面善”，她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果然，她就是沾了小姨的光。 张淑华站起来在两人脸上巡视一圈问：“怎么啦，吵架了？” “没有，”肖遥摇头，又微微屈身跟张淑华说，“厨房收拾好了，家里有什么重活儿要干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张淑华拍拍肖遥的肩膀，又看向周衡说，“听你哥的话，别老跟他顶嘴。” 周衡“嗯”了一声说：“我俩真没吵。” 肖遥让张淑华坐下。 “那我们就先回家了。” 等二人离开林一诺才吐吐舌头道：“我的妈呀，遥叔板起脸来挺吓人的，刚才我都不敢说话。” 张淑华笑了起来，眉目慈祥地安慰她：“今天是个例外，遥遥平时很好说话的。” 焦臻静静听着突然插嘴问了一句：“李奶奶，您跟肖遥他们家很熟吗？之前没听您提过。” “肖遥父亲是你李爷爷的学生，我们其实一直认识。后来他家里出了点儿事儿，我爱人帮了他家一把，就这么熟络起来了。” 出了点儿事儿？ -- 第26页 焦臻下意识想到他们高三那年，肖遥消失的三个多月。 她嗓子眼儿发紧，还是没忍住问道：“那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张淑华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好多年前了，你们那时候好像还没上大学吧。” “那您……”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赵悦心喊她带着林一诺别耽误人家休息赶紧回家。 张淑华站在阴凉的楼道里目送她们离开，然后她忽然喊住了焦臻，她站在比焦臻高几级的台阶上和蔼地望着她，那一刻，焦臻觉得她其实一定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最后张淑华只道：“我们知道的也不过是能看得见的，如果你想知道所有的事情，不妨试着了解一下真正的他。” 中午的牡丹花园静静地伫立在太阳下，有一块地方没有阴凉，焦臻和林一诺的影子只有短短的一截，像是热到也想要钻到地缝里面避暑。 林一诺伸手挡在头顶上，疑惑地开口：“小姨，李太奶奶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跟遥叔之前发生过啥啊？” 焦臻没有接话，张淑华那番话当然意有所指，可是好不容易走了出来，还要再回到那条崎岖的小路吗？ 小镇的生活平静如那条运河分支，没有船只摆渡，也翻不起波浪。 焦臻本想找方塘玩，可人家千万级别的大博主活动太多，在高考第二天就飞去了魔都，归期不定。 她只好天天在家里葛优瘫。 然而提早退休的赵女士不打算放过她。 焦臻的生物钟还保持过往的夜猫子模式，晚上玩白天睡觉。 赵女士经常大半夜起夜的时候还能看见她房间里亮着的灯，焦臻一开始被她发现免不了一顿臭骂，后来学聪明了，一听见开门的声音就断电关屏幕，等人上完厕所回去再继续玩。 然而赵女士不是吃素的，她有次杀了个回马枪，焦臻那颗心差点儿没被她吓得蹦出来。 于是第二天她兴师动众地开了家庭会议，还拉上老焦同志一起批评焦臻。 焦臻真没想到自己都二十四岁了，居然还会被亲妈抓熬夜。 这还不算，赵悦心还会每天白天拉着她跑步，晚上跳广场舞，一天算是被她安排明白了。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星期，焦臻的生物钟没调过来不说，神经都快衰弱了。 她给方塘打电话吐槽，方塘表示自己早就有先见之明帮她想到了，离家的子女回家的前三天是块宝后面连草都不如。 这天正逢大集，她拉着小车跟在赵悦心身后，格格不入地穿梭在一帮老头老太太中终于做了那个决定。 “妈，我要搬出去住。” -------------------- 作者有话要说： 搬出去才有故事！ 第14章 解围 赵悦心正端详着一颗大白菜，头都没抬地说：“怎么着，这是虐待你了啊，还搬出去住。” 是啊，让她早起就是虐待。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明说的，只能委婉地换了方式，殷勤地接过大白菜放进买超能洗衣液时超市送的绿色小拉车里，然后说：“不是啦，我妈做的饭全天下第一香，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在家待一辈子。” 焦臻对付赵悦心有一套，话锋一转，她义正言辞地说：“问题是，我是一个非常上进的人，我需要考虑未来的下一步要怎么走，所以我需要搬出去一个人冷静一下。” 两个“需要”像两个棒槌一样朝着赵悦心的胸口砸了过来。 虽然焦臻这话有些夸张又扯淡，但赵悦心还是停下脚步，焦臻也随着停下脚步。 她有些紧张，尽管家里很宠着她，对她一言不合就辞职这事儿没发表过多评论，但焦臻知道父母的宠爱也是有限度的。 毕竟从高三开始她就开启了漫长的叛逆期，从改志愿到换城市以及毕业不考研直接出来工作甚至还做着跟本科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业。 每一件事，家里其实都有不满，可是也没有真的过多干涉她。 焦臻享受着这些同时也在试探他们的底线。 赵悦心定睛瞧了她一眼，焦臻马上做出郑重的表情。太阳公公很是敬业，刚过八点就发挥自己的威力，焦臻觉得脑门儿汗涔涔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赵悦心的眼神弄得紧张的。 “你想好了？” 这句话是个很好的信号，以往在征求意见时，他们也都会这么问一句。 “想好了。” “那你想好了就搬吧，”赵悦心边说边往前走，伸手掖了下耳旁的碎发，满不在乎道，“省得我天天看你心烦。” 焦臻：“……”是亲妈了。 她讨好地凑上前撒娇：“别这样妈，我还是会回来蹭饭的。” 赵悦心推开她，啧了一声：“我说你挺大个人了，自己学着做点儿饭行不行？” 焦臻依旧往她身上蹭：“哎呀有妈妈在，我还学什么？” 赵悦心虽然嘴上嫌弃，但却笑得开心，到了她这个年龄，其实被子女需要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懒死你得了。” 就在焦臻使出浑身解数逗赵悦心开心的时候，面前落下一道很有礼貌的声音：“赵阿姨。” 焦臻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仿佛还跟几岁的小朋友缠着妈妈要糖吃一样，只是侧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立刻把她从天堂送去地狱。 -- 第27页 白色字母T恤和学院风的运动裤，再加上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让肖遥看起来像个还没毕业的学生。 赵悦心喜笑颜开地看着他说：“你也这么早出来赶集啊。” 肖遥面对长辈时总是看起来很谦逊：“是，我早上起得比较早。” 刚才焦臻费力营造的母女间美好的氛围被他一句话破坏掉了。 赵悦心埋怨地看了她一眼说：“你看看人家。” 上学的时候被比较没够，这都工作了还得被拉出来嫌弃是吧？ 焦臻有气不敢朝亲妈出。 她既对刚才肖遥看见自己撒娇尴尬，又气不过他非说什么早起的事情，只好底气不足地瞪了一眼对面拎着两兜新鲜蔬菜的男人。 肖遥只是无辜地看着她，长睫被阳光投下一点阴影，显得眼睛更加深邃了。 焦臻赶紧别过眼去，心想这男人没事装什么嫩。 其实焦臻父母和肖遥之前根本不认识，还是在上次李治平的丧事中认识，这才知道他俩还有方塘都是同学。 赵悦心见到肖遥的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丧事结束后还悄悄问了一下焦臻他的情况。 焦臻特别害怕亲妈好奇心过强挖出她高三时那些蠢事，只好搪塞说肖遥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在北京工作。 赵悦心这才遗憾地死心。 因为这个谎，焦臻不敢让赵悦心和肖遥过多接触，生怕她多问，便匆匆拉着她离开。 赵悦心被女儿推着很是不解：“你着什么急啊，我还有菜没在那个摊儿买。” “换一家也一样。” 肖遥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开的身影，轻轻地笑了一下。 还好，没白早起，总算遇到她了。 焦臻很快再次搬了家。 当年他们家在安河买了两套房子，一套是二手房就是现在在牡丹花园的这套，虽然是在老小区，但胜在位置好，楼层好，户型好，性价比高。焦家旭和赵悦心一直住在这里。 另一套就是焦臻马上要搬过去的地方，就在隔壁两条街后的高层。房产证上写的是焦臻的名字，也是按照她的喜好装修的。本来家里想租出去，但焦臻又舍不得新房子让别人住，而且安河这边的租金也不怎么高，就算租出去一年也没多少钱，索性就一直放着。 简单打扫了一下，她就拎包入住了。 这套面积不小，三室两厅，焦臻兴冲冲地将几个房间的功能划分好，想了想拍下次卧的照片给方塘发了过去：别嫌姐妹家里小，这间给塘姐准备好了，不想在家住，随时搬过来！ 方塘住在更远一点儿的别墅区，因为家里有好几层，所以黑白颠倒和家里人作息不同也不怕被念叨，毕竟家里够大吵不到她。 方塘发来一串点赞的表情：这也太香了，等我出差回来一定去你那儿住几天！ 焦臻：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方塘发了个坏笑的表情贱兮兮地说：怎么了宝贝，想姐姐了？ 焦臻：想啊，你不知道我在这边多无聊，根本没人陪我。 这是事实，虽然自她上大学后全家就搬到了安河，可是她没在这边上过学，同学不是在北京就是在天津。 除了方塘，她没有任何同龄的朋友。也正因如此，赵悦心才会拉着她赶集跳广场舞。 方塘：早知道带你出来玩了，姐姐的鱼塘里有很多帅气的小鱼仔，一定能抚慰你受伤的心灵~ 焦臻默默翻了个白眼打字：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方塘：三天之内！ 焦臻：okk，等你！ 和方塘聊完她又觉得无聊了。 焦臻进入职场后就变得特别宅，之前还能以工作多为借口，可现在成了无业游民才发现社交有多么重要。 她住的小区算是镇上比较高级的，这一栋高层几乎都是大户型，一梯两户，当时刚买的时候对面还是空着的，小区入住率这两年高了不少，现在对面也住了人家。 焦家旭和赵悦心一问三不知，根本不知道对面住了谁。赵悦心本想去打个招呼，焦臻觉得她也不在这儿住还去敲门就比较尴尬，万一住着一个猥琐大叔呢？便拦住了她。 住进来两天，对门安安静静，那里面住的人好像比她还要宅。 焦臻叹口气，既然如此，那就等什么时候碰上了再说吧。 这日她新买的投影仪到了，美滋滋地连上ipad后找了一部很经典的韩剧看。 剧里面几个人正在分吃一只炸鸡，焦臻虽然回牡丹花园蹭了一顿晚饭，但还是馋得够呛。看了一眼时间后，决定再来一顿宵夜。 安河是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但说实话对年轻人不太友好，特别是她这种习惯点外卖的人。 这里是美食沙漠，连肯德基都没有，只有德克士和华莱士。 焦臻看着App上贫瘠的商家，又对着白墙上的画面咽了下口水，决定下楼觅食。 虽然外卖少，但镇中心有一条迷你夜市。 大晚上她也懒得换衣服，直接穿着睡衣出了门。 是的，在这里焦臻完全不用顾忌形象，因为根本没有几个人认识她。 对面依旧是大门紧闭，门口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像她偶尔还会把垃圾袋暂放在门外，不得不说小区物业很尽责，放在门口的垃圾还不等她下楼扔就被收拾走了。 -- 第28页 如果不是能听见开关门的声音，她真的会以为对面住了个幽灵。 此时刚过九点，又是周三，在小区里面玩耍的小朋友们都各回各家了。偶有几个刚通勤回来的疲惫社畜脚步匆匆地往家赶。 只有她脚步轻快地走着和他们截然相反的方向。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焦臻穿着夹脚拖鞋，踢踏着、悠闲地享受这夏夜晚风。 曾经对她而言也是很奢侈的事情，如今成了日常。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又做了两个扩胸运动而后无声地笑了出来。 当一条咸鱼可真好啊！ 安河镇的面积不算大，走了十五分钟就到了那条大概只有十家摊位的夜市。 路灯稍显暗淡，但各个推车上都挂着灯泡，硬生生地将这一小段路照的灯火通明。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烤冷面、手抓饼、臭豆腐、炸鸡、烧烤、麻辣烫等常见的小吃全部都有。 或许是今天的晚风太凉爽，让焦臻食欲大增，她每样都买了点儿。 她喜欢烤冷面里刷一层薄薄的番茄酱，酸甜感刺激味蕾。 各式各样的烤串上一定要少撒红彤彤的辣椒粉，太辣会让食物失去原本的口味。 好吧，虽然烧烤这种东西早就让所有食材改头换面，但她实在吃不了太辣的。 在等待的间隙，她去旁边的小卖店里买了根绿豆味的冰棍儿，一口咬下去，特别上头。 焦臻被冰得跺了两下脚，烤冷面的摊主率先喊她：“美女，加肠的冷面做好了。” 她小跑过去付款，然后发现手机网络异常，死活付不出去。 4G标志那里一直在转圈圈，微信和支付宝全都崩了，最后眼睁睁地看着4变成了2。 这都什么年代了，5G都快普及了，她怎么还能被卡出2G？！ 于是接下来有好几个摊主都在喊她：“美女，还没付钱。” 焦臻直接社死，红着脸跟各位摊主尴尬道：“不好意思，我网不太好，稍等一下。” 此时其中一个烧烤摊上也有一个男生出现了和焦臻一样的情况，但是他不是自己，他身边的姑娘加载了一会儿付了出去。 女生嗲嗲地说：“还好有我在。” 男生摸了摸她的头：“嗯，还好有你。” 本来想搭个话请他们帮忙付一下，之后等网好了再还给他们的焦臻被迫吃了一嘴狗粮。 有对象了不起吗？！ 她不想承认，此时是了不起的。 她羡慕了！ 焦臻只得默默转身跟摊主们商量：“我可以先去旁边的商店换一下现金吗？我的网……” “我来付吧，多少钱？” 焦臻头皮发麻，不是她的幻觉，面前真的出现一条紧实的手臂，手臂的主人正是她在安河为数不多的熟人。 “20.” “13.” “8块。” …… 每响起一个金额，焦臻的脸就红一分。 肖遥走过去挨个付款。 麻辣鲜香的油腻直往鼻尖里钻，这一刻的人间烟火气满满，那些被赵悦心痛批的垃圾食品散发着一种名为“快乐”的味道。 但是焦臻却觉得这种“快乐”闻起来一点儿都不纯粹。 没错，里面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让她忍不住想要细细思考的东西。 是什么呢？ 焦臻挠挠脸颊，咬掉最后一块马上要化掉的冰棍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口腔里是清爽绵密的绿豆沙，她迅速咬碎它们，希望这些凉意让她能保持清醒。 她猜也许肖遥会说“恰巧路过”之类的话吧？ 那这样她也可以比较自然地接过话茬儿再说“谢谢”。 然而肖遥收回手机，瞟了一眼已然走远的情侣，很是自然地拎着那些种类繁多的小吃，低声说：“因为不想让你羡慕别人。” -------------------- 作者有话要说： 焦臻（拿刀）：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 好的这句是开玩笑的。 都看到这儿了点个收藏吧！ 第15章 莫名 “卧槽，然后呢？” 焦臻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皱眉说：“你能不能小点儿声？” “对不起宝贝，我太激动了！”方塘赶紧道歉，降低音量道，“所以说肖遥在撩你吧？” 焦臻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方塘这个问题，她只知道自己当时真的被吓到了。 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 她一脸惊悚地看着肖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好在下一秒肖遥又镇定自若地接上一句：“别忘记还我钱。” “……哦。”焦臻松了口气，伸手朝向他说，“那你把东西先给我吧。” 肖遥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塑料袋问：“你想现在就吃？” “啊？” “那你想先吃什么？” 焦臻试探着回了一句：“烤……烤冷面？” 肖遥将装着烤冷面的小盒递给了她：“吃吧。” 焦臻：“……” 这到底是个什么走向？ 两人并肩往回走，焦臻其实没有在路上吃东西的习惯，但如果她不吃这个气氛就更奇怪了。 她只好机械地用细竹签叉着烤冷面往嘴里塞。 好在路上没什么车，不用就着汽车尾气吃东西，也没有凉风，不会灌一肚子风后难受。 -- 第29页 两人沉默地一前一后走着，路过依然营着业，西瓜、水蜜桃、葡萄、李子等等摆到路边的水果店；路过三五条正打着架争地盘的野狗，目睹取得胜利的是一条腿很长的华夏帝皇狗；走上回家的必经之路…… 等等，肖遥为什么还在她身边？ 焦臻咽下最后一块烤冷面里的火腿肠疑惑开口：“你……” “嗯？你还想吃什么？” “不是，你家也往这边走？” “对。” 肖遥又万分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垃圾，长臂一伸，焦臻还没看清，就听见路边的垃圾桶里发出沉闷的声音，准头十足。 她回想了一下这附近的小区，没错，她住的碧水七里是这一片最高档的，有别墅有洋房还有高层。 所以他俩住一个小区？ 不对啊，那肖遥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 焦臻越想越不对劲儿，立刻停下脚步。 肖遥也站定看向她问：“怎么了？” “你住碧水七里？” “对。” 服了，安河稍微高档一点儿的小区不少，除了碧水七里还有方塘家那边的别墅区，怎么就这么凑巧，他俩住同一个小区？ 焦臻有些心力交瘁：“那你怎么知道我也住这儿？” 肖遥云淡风轻地说：“有天在小区里面碰到你了。” 焦臻逻辑清晰，没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问道：“那你怎么会出现在夜市？”我记得你不喜欢吃那些东西。 后半句话她没敢说，她怕肖遥再误会什么。 肖遥点了两下手机屏幕，在屏幕亮起的瞬间，这条路上的路灯灭了一半。 焦臻差点儿喊了出来，下意识往肖遥身边蹦跶了半步。 肖遥看着她的小动作会心一笑，提醒道：“记住这个时间，不要太晚出门，安河不比北京，这条路到点会熄灯的。” 这条路明明已经暗了，但为什么焦臻觉得她周身还是这么明亮？ 她的“快乐”还在他的手中，靠得近了能闻到那种诱人的香气，然而诱人的除了香气还有这份……安全感。 困扰焦臻一路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是来自肖遥身上，她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感受过的安全感。 六年前，在延城，在陌生的学校，是肖遥让她不再孤立无援。 六年后，在安河，在陌生的故居，依然是肖遥让她不再形单影只。 好像在这一刻，她才在安河有了归属感。 这种感觉很是异样，焦臻不自在地搓了搓胳膊说：“谢谢，这里蚊子好多，我们走吧。” 肖遥看见她再次背上壳缩回里面，只能无奈地笑笑，继续跟在她身后。 进了大门后，焦臻再次问他：“你住别墅还是洋房？” 肖遥摇头：“高层。” 焦臻有些意外，没忍住好奇心问：“那你住哪栋？” “12号楼，6单元。” ！！！ 焦臻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怎么了？”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住1601吧？” “是。” okk，她是时候去买张彩票了，不中奖天理难容！ 焦臻欲哭无泪，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肖遥也沉默，两个人再次一起坐电梯上楼。 光可鉴人的电梯里，将两人的身影照的一清二楚。 焦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了身很是朴素的花睡衣就出门了。 而对方穿戴整齐，像个刚从秀场下来的男模，两相对比之下，她气势就少了一大截，还有什么脸面对肖遥呢？ 这一晚真是社死无限。 肖遥终于将拎了一路的小吃递给了焦臻：“吃完记得把垃圾扔出来，明早我会扔下去。” “等一下，”焦臻握着门把手，低着头，像是在组织语言，肖遥也静静等着，没有催促。直至声控灯暗下，她才轻声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声控灯没有亮起来，焦臻无法看清肖遥的表情，但她能听见他极轻地哼笑了一下，声音磁性还有点儿清冷。 “你在想什么？”头顶的灯亮了，焦臻再次看见了她熟悉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肖遥靠在门边，用眼神示意她常堆垃圾在的地方说，“你知道我这人有洁癖吧，你搬来之后又严重了很多。” 焦臻此刻如同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鸟一般张了张嘴，最后只发出一个尴尬的“啊……” 她磕磕绊绊地问道：“所以……我放在门口的垃圾是你扔的？” “不然呢，你以为是物业？” 焦臻：“……” 她飞快地说了句“不好意思，以后会及时扔垃圾。”后开门进屋，动作一气呵成。 听完焦臻的全部叙述，方塘快笑疯了。 焦臻躺在沙发上，心如死灰地盯着天花板：“我知道我很搞笑，但你能不能不要笑这么大声？” “好的，我正经一点儿。”方塘收了笑，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他如果不喜欢你，我把头给你寄过去。” ……大可不必。 焦臻一点儿都不信。 “别逗了，你是没看见他最后那个表情，简直要嫌弃死我了。” “宝贝，我不允许你妄自菲薄。他那个傲娇和绿茶凭啥嫌弃你啊？” 焦臻把腿搭到沙发靠背上，头朝地板练杂技。 -- 第30页 “你这个样子特别像那种无脑吹的粉丝，我拜托你正常点儿行不？” “行，那姐姐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你知不知道你又被他带节奏了啊？” 焦臻腰部发力，一下子坐了起来，反驳道：“哪有，我觉得我问的挺明白了。” “那我问你，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夜市？你能不能付钱管他什么事？你几点回家有没有路灯又管他什么事？” 方塘数学特别好，逻辑缜密又清晰。 “所以他是听到你大晚上开门出去的声音后担心你，然后跟着你一起出门。发现你网不好付不了钱就主动帮你付了，最后还跟你一起回家。” 会是这样吗？ 房间静谧，焦臻只听见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心跳声。 好像，好像也能说得通。 可是她心里却有道声音强悍地制止“别忘了他当年怎么对你的！”。 肖遥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将她的自尊踩的稀巴烂。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修复好，至少在她这里不能。 “方塘。” 焦臻很少连名带姓地喊她，方塘一愣，“啊”了一声问：“怎么了？” 焦臻握紧手机，郑重道：“你会喜欢一个这么多年都没联系过的人吗？我们之间隔的是六年，不是六天六个月。” 方塘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 焦臻笑了一声换上轻快的口气说：“好了，你帮我把钱给他吧，我要去追剧了。” 挂掉电话，方塘重重地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她找到肖遥微信谨遵指令给他发了红包。 肖遥很快发来一个“？”。 方塘没好气地打字：臻臻给你的。 肖遥：让她自己给我。 方塘气不打一处来：大哥我在上海，你俩在对门，你有本事自己跟她说啊！ 肖遥没回，方塘更气了：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啊，这辈子不光要给你打工，还要帮你追姑娘。 肖遥这次悠悠地回了一句：我亏待过你吗？ 那倒是，她在上大学新媒体刚刚兴起的时候就跟肖遥的公司签约，本来方塘想把这事儿告诉焦臻，但被肖遥制止了，只告诉她还不到时候。像是为了堵住方塘的嘴，肖遥之后砸了很多资源把她捧了起来。 两人是朋友众人皆知，但两人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鲜有人知。 方塘当然知道任何事情的背后都是有代价的，想得到什么必然要付出些什么。 在肖遥意外偶遇焦臻，并知道她被绿的那天开始，方塘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冷漠地说，她或许是肖遥很多年前就在棋局上布下的棋子。 但更重要的是，她是焦臻最好的朋友。 她不会背叛焦臻，永远不会。 方塘终于打下了那句话：你真的喜欢焦臻吗？不是把她当作你要征服的猎物，也不是因为矫情的青春遗憾，我要你如实回答。 屏幕上的对话框内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方塘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里紧张地等着最后的答案。 白色的消息框出现。 喜欢。 像是觉得单薄的两个字不够重似的，下一条又很快出现。 一直都很喜欢。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16章 做饭 这才对嘛，肖遥怎么会不喜欢焦臻呢，不可能的。 方塘活动了下筋骨，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个两个都这么别扭！ 她想起高二那年自己单纯地把焦臻送到肖遥身边的场景了，没想到他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暗渡陈仓。 其实她知道后第一反应是震惊和生气，可是她能看出来焦臻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肖遥。 虽然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两人be了，但好在兜兜转转他们再次遇见。 别人不知道焦臻为什么会谈那么一个普通的对象，但方塘可是一清二楚，焦臻是完全按照和肖遥相反的条件找的啊！ 如果真的放下了，没有感情了，怎么会这样耿耿于怀？ 方塘想通后，决定为自己闺蜜的幸福出一份力，她继续打字：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此时的焦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亲闺蜜卖了，她已经将所有不开心的事情抛到脑后，然后悠闲地吃着美食追剧。 看到困得睁不开眼后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又睡到自然醒。 咸鱼生活让人上瘾，她赖在床上看了好一会儿小说才起来。 日上三竿，她眯着眼睛站在窗台边感受着炎炎夏日的温度，实在懒得回牡丹花园吃饭，洗了个澡后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冰箱里满满当当，都是来自亲妈和亲爹的爱，她翻了一遍，有昨晚吃剩的菠萝和心血来潮买的排骨。焦臻总觉得这两样食材很眼熟，打开菜谱搜了一下果然有菠萝排骨这道看起来很是口味奇特的菜。 她研究了一下做法，好像很简单，就这样那样再这样就ok。 认真看了两遍后她决定实操一下。 方塘的电话适时打了进来。 焦臻点了免提，然后烧了一壶开水泡上花茶后开始处理排骨。 方塘听她这边“乒乒乓乓”有些紧张：“你学二哈拆家呢？” -- 第31页 “你才拆家，我准备做饭。” 方塘来了精神，她没怎么吃过焦臻做的饭，对她的厨艺不甚了解，但从她点外卖的频率来看，应该不会怎么样。于是很不放心地嘱咐道：“你要做什么啊，太复杂的建议放弃。” 焦臻一边看菜谱一边把调料拿出来进行腌制：“瞧不起谁呢，我要做的这道菜你听好了，叫菠萝排骨，酸酸甜甜特别适合夏天吃，贼开胃。” 方塘：“？” 不是，这玩意儿一听就很不靠谱，她赶紧制止：“焦老师，求您给厨房一个清净，咱下点儿面条吃不好吗，你拿黑暗料理祸祸厨房居心何在？” 焦臻按照菜谱上写的，一样一样倒入洗干净的排骨上，又戴上一次性手套抓拌均匀。 “我跟你说不明白，别做我成为厨神路上的绊脚石，先挂了啊，这边着急呢。” 方塘听她急吼吼的声音一百个不放心，她可得盯仔细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得随时呼叫隔壁那位。 “好好好，你先干你的，不用搭理我，我就是有半个小时的候场时间有点儿无聊，给你打个电话慰问一下。” 焦臻也没多想，开着电话，继续忙自己的做饭大业。 虽然没什么下厨经验，但她稳扎稳打，每一样佐料的配比都对着视频精心研究过。 人家那一勺和她的一勺实在差别太大，她握着勺子学着食堂阿姨的手抖，抖得她都跟得了帕金森一样才把这项工作做完。 之后又切了青红椒和菠萝。 还别说，确实有些复杂。 但最复杂的还是炸排骨。 方塘在电话那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忍了好久，直到现在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口：“臻臻啊，要不这项工作你还是找个帮手吧，我觉得……” 焦臻干脆利落地打断她的话：“不行，我今天非要做成功后给我妈拍照发过去。” 方塘将卡在喉咙里的那句“我觉得肖遥可以帮你”咽了下去。 焦臻倒了小半锅油，然后打火烧热。 这顿饭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碧水七里的这套房子第一次开火。 焦臻许久没做过这么高难度的菜，一时有些紧张。她再次点开视频看了一眼，居然没说油锅要烧到什么程度才能下排骨！ 她想起赵悦心有的时候拿筷子试油温，好像是有一点儿冒泡就成。 颤颤巍巍地拿了根干净的筷子插进去，离得太远又看不清到底有没有气泡，焦臻又害怕又急躁，简直想找个放大镜过来一探究竟。 她深呼吸一口气，冒着被油崩到的危险眯着眼睛凑近看，确定没有泡后迅速把筷子拿了出来。 松了一口气，她又对比了一下她和视频中锅内的油量以及火苗，壮着胆子又开大了一点儿。 方塘隔着手机手心直冒汗：“臻臻啊，你……你注意安全。我不想回来后要去医院看你。” 焦臻端着装着腌好的一小盆排骨，表情凝重地盯着油锅：“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好好好，祝你成功。” 又过了一会儿，焦臻敏锐地闻到一股子油烟味，她连忙把油烟机打开，低沉的嗡嗡声让她脑子更乱了。她不李姐，为什么这个油锅这么安静啊？！ 焦臻对这里的厨具的太陌生了，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排骨，一咬牙，决定先丢两个进去看看，然后刚放下去的那一瞬间，油锅直接炸了。 原本如一潭死水的油锅跟突然活过来一般，焦臻手背上立马被崩了两下，她下意识鬼叫一声，然后手一抖，半盆排骨栽了进去。 这一下子油锅彻底沸腾了，像是不炸开花不罢休一般，噼里啪啦往外崩油点子，焦臻又被崩了几下，霎时间眼泪都出来了。 她往后一躲，手臂贴上了旁边的不锈钢快烧壶，夏天温度降得慢，装着准备用来泡茶的一百度开水的水壶直接在焦臻细嫩的皮肤上烫红了一片。 她“嗷”一嗓子呲牙咧嘴地跳了起来。 方塘焦急大喊：“你咋的了？” 焦臻的哭声，混合着油烟机的嗡鸣声以及油锅里噼里啪啦跟狂欢一般的炸肉声，听得方塘这回是真害怕了。 “我……我被烫出个猪肉戳……” 正准备给肖遥发消息的方塘：“？” “我家快烧上面有个不锈钢304的标，我胳膊刚才正好贴上面了，疼死我了！” 方塘：“……” 焦臻吹气的同时不忘把油锅以及油烟机关掉。 方塘赶紧给肖遥发消息轰炸：快去对门，臻臻做饭被烫伤了，很严重！ 焦臻还在跟她吐槽：“太倒霉了，我手和胳膊上全是红点。” “你先用凉水冲一下，我马上喊人帮你送药。” “唉，安河如果能像北京一样有跑腿买药的服务就好了。” “有啊，谁说没有。” 焦臻关掉水龙头又去冰箱里抠了两块冰块出来：“可是我看美团上没有啊。”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连续且急躁。 方塘显然也听到了，她扔下一句“小哥送药上门啦，去签收吧。”就挂了电话。 这么快？ 焦臻半信半疑地站在猫眼前看了一眼。 ！！！ 怎么是肖遥？！ 焦臻犹豫了一瞬，肖遥像是对她的视线有雷达一般迅速看向猫眼。 -- 第32页 明知道外面看不到里面，但焦臻还是心下一惊，往后躲了一下。 肖遥不耐道：“开门。” 这是上门送药吗，这好像是上门要命。 焦臻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方塘后不情不愿地把门打开。 肖遥穿着休闲的T恤和长裤直接走了进来，见焦臻还杵在门口，歪头点了一下道：“进来。” 嚯，您这是第一次来别人家吗，怎么这么自来熟？ 他坐到沙发上示意焦臻也坐过来。 焦臻觉得这一幕相当魔幻了，只想拒绝：“把药放那儿就行，钱我……” “除了钱我们能不能谈点别的？” 焦臻脑子反应速度快，差点儿脱口而出“谈什么，谈恋爱吗”。 她在张嘴的瞬间把这话咽了下去。 好在肖遥没揪着这句不放，只是说：“伸手。”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面无表情的肖遥面前她好像气势不自然地短了一截儿。 他额前的碎发有些乱，发根看起来好像还带着水汽，像是才起来洗了个澡一般。 嘁，这人那天在集上装什么觉少爱起早啊？ 但焦臻还是乖乖地把胳膊伸了过去。 肖遥看着白皙皮肤上面星星点点的红色，皱起了眉。 焦臻工作后就成了死宅，不再像上大学的时候那样天天东跑西颠，她皮肤本就白，再加上不常晒太阳，胳膊肘往上的颜色可以用雪白来形容。因此那些红点点更是明显。 肖遥还想再看一下她胳膊背面，结果焦臻往后躲了一下。 他抬眼，对面的人不自在地往耳后掖了一缕碎发，别开他的视线说：“谢谢你的药，我自己来。” 像是握不住的细沙，独属于女生的细腻触感在手心里流失。肖遥忽然有些惶恐，好似放开后有什么东西就会真的消失。 在焦臻抽出去的那刻，他攥住了她的纤细手腕，低声说：“别动。”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第一次做这道菜的时候排骨都没炸熟，大家做这种硬菜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啊！ 第17章 涂药 他的指尖温热，贴着皮肤传递着一阵阵的电流。 焦臻进退两难，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胳膊被人翻了个面，露出了通红的“猪肉戳”。 空气中的旖旎直接凝住。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然后她看见对面那人有些抑制不住的笑意。 肖遥的唇形生得好，平常就微微上翘，所以看起来他整个人好像很好接触，散发着柔和的气质。 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就更是锦上添花，让人移不开视线。 焦臻虽然有点儿窘，但是吧，看着他发自内心的笑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许方塘说得对，脸丢着丢着就习惯了。 肖遥挤出一点儿烫伤膏涂到那一块“猪肉戳”上，打趣道：“怎么，你这还经过检疫了？” 就知道这人不可能放过这个嘲讽她的机会！ 焦臻嘟囔一声：“我怎么知道会那么巧正好烫到那里。” 她家的快烧是老款，新款外面都是隔热的，标志都在内胆。 肖遥的视线移到她的脸上，气鼓鼓的，眼里全是懊悔。活像一只小河豚。 焦臻其实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但她完全不敢跟他对视，只能垂着头，看着他指尖打圈认真地帮她处理。 冰凉的膏体擦在红肿的伤口上，瞬间抚平跳动的燥意。 肖遥将每一处被烫到的皮肤都涂了药膏，然后发令：“换手。” 焦臻再次乖乖伸手，这回大着胆子打量着他。 她觉得肖遥最吸引她的就是睫毛、嘴唇和锁骨，偏偏这三处都跟他的眼睛离得很近，导致每次想看的时候都有些心虚。 好在现在他的视线被她胳膊上的红点点所吸引，她可以贪婪一些。 不得不承认，都过了这么多年，肖遥对她还是有着强烈的吸引力的，而且这种吸引力居然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加深。 她的目光一寸寸地从上往下，掠过浓密的长睫，弧度恰到好处的嘴唇，最后来到性感的喉结处。 尖细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同时伴随着主人的调笑：“好看吗？” 焦臻一惊，对上他带着审视的目光。 她慌乱地躲避他的视线，同时抽出手，避而不答：“谢谢你帮我涂药。” 肖遥忽然倾身，两人都坐在沙发同侧，距离骤然缩短。客厅没有开空调，本就有些闷热，肖遥身上的温度又比焦臻要高，她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炽热。 面对突然凑近的一张俊脸和淡淡的沐浴露味道，焦臻大脑一片空白，后背紧绷，只得不停眨眼，才能证明自己还没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肖遥有样学样，先是看着她的眼睛，焦臻觉得脸颊温度不断攀升。 再看向她的嘴唇，焦臻觉得自己后背已经出了汗。 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脖颈儿处，焦臻觉得自己就差撒一把辣椒面就能出锅了。 偏偏对方不给她出锅的这个机会，等了两秒才悠悠道：“你照镜子把脖子上烫到的地方涂一下药。” 说完才往后倒，跟她拉开距离。 待他坐回去后，焦臻才感觉周围被掠夺的空气回来了。 她拿起药膏飞一般地逃到卫生间，然后迅速锁门。 -- 第33页 看着镜子里面红耳赤的自己，焦臻赶紧洗了一把脸降温。 太羞耻了！ 被撩了，绝对被撩了！ 焦臻伸手撑着洗手台，缓慢平复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 这种感觉很久违也很奇妙。 她不是没见过帅哥，上大学的时候身边就有不少，工作后天天剪片子也能看到一堆。 按理说她早该对帅哥免疫，但为什么还是会心动成这样。 对，这是心动。 是在和杨高池在一起时不曾出现过的心动。 十八岁的时候她斩断了他们之间连着的那根线，也将自己对肖遥的喜欢散了个精光。 为了彻底摆脱过去，她选择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求学。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与所有的异性都保持着安全距离，甚至严格审视着每一个接近她的异性。 她以为自己经过这些糖衣炮弹的锤炼无坚不摧，可是却发现在肖遥再次出现的时候，自己垒起的高墙摇摇欲坠。 凭什么他可以那么轻松地脱身，又这样当做无事发生般回到她身边？ 她不甘心！ 等她涂好药出来的时候，客厅空无一人。 焦臻一愣，往玄关走了两步，听见厨房传来的油烟机的嗡鸣声。 她走过去拉开厨房的门。 肖遥正在炸排骨。 他头也没回地说：“这里油烟大，你去客厅等着吧。” 可以，换套路了，来给她当“田螺姑娘”。 焦臻没走，倚着门口看他。 “我看看你怎么做的。” 肖遥用下巴点了一下一旁的ipad说：“就跟着菜谱做啊，你不是都看了很多遍了吗？” 焦臻：“……” 看做饭是假，看人是真的。 肖遥已经将她之前油锅里那些外面糊里面生的排骨挑了出来扔到一旁，又将她切的并不是很均匀的菠萝与青红椒重新改刀。 本来一片狼藉的翻车现场，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 最神奇的是那口在焦臻手下暴躁的油锅现在温顺得像只猫咪，油花只在锅内翻腾，绝不踏出油锅一步。 排骨的香味儿变着法儿地往她鼻子里钻，怎么都拒绝不了。 肖遥环视厨房一圈，问道：“你家有吸油纸吗？” 什么东西？ 吸油纸？ 焦臻盯着他的脸，难道是在厨房待了一会儿脸上出油了？ 他是男明星吗，还在乎这个？ “你脸上挺干净的啊。” 肖遥：“？” 听听这没头没脑的话！ “我说的不是吸脸上的油，是专门用来垫这些油炸食品的垫纸。” 好在油烟机还在继续勤劳工作，没让肖遥听到她如打雷般的心跳声。 淦啊，又刷新丢脸上限了！ 可是食谱里面也没用到这东西啊！ 焦臻讷讷地“啊”了一声，然后摇头道：“没有。” 肖遥关火，然后轻车熟路地用漏勺将排骨捞出来说：“你去我家厨房拿一叠过来。 “密码是999459。” 焦臻惊恐：“谁让你告诉我你家密码了？” “那你怎么进去？” 焦臻说话说得磕磕绊绊：“我……你……你自己去拿。” “你看我走得开吗？”肖遥扭头继续调她那碗味道奇怪的料汁，“就在厨房流理台上。” 焦臻说不上此刻是什么心情，肖遥的这番话看似有理有据，可是就这么毫无防备心地把自家大门密码告诉别人也太不符合逻辑了吧？ 不过，从他今天出现在她家开始就不已经符合逻辑了。 焦臻纠结了一会儿，认命地来到隔壁，输入密码。 咔哒一声，门开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个人来到异性的家里。 肖遥有点儿洁癖，家里和她想象中一样很是整洁，两人家里户型一致，只是方向不同。简欧风，壁纸颜色有点深，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人气。 虽然都是欧式风格，但焦臻家里明显温馨许多。 焦臻没多打量，总觉得一个人在这里待太久不太好，赶紧跑到厨房拿了一叠吸油纸后离开。 肖遥将吸油纸铺在盘子上，将排骨倒了进去。 焦臻看着他有条不紊的操作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疑问。 她认识肖遥的时候对方就是个大少爷，他的生活明显跟她不是一个层次的。 别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他能不能把菜认明白都是个事儿。 怎么几年过去，他还会做这么复杂的菜了？ 她自己看菜谱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都记不太清步骤，ipad早就黑了屏，他并没有依赖菜谱，这些工序像是印在了脑海中一般清晰。 回想起刚才在他家厨房一眼瞥到的丰富厨具，这人不是装的，是真的很会做饭。 排骨下锅，菠萝辣椒一并加入狂欢，全部沾上美味的料汁，翻炒均匀，挂上让人垂涎欲滴的颜色后盛入盘中。 “电饭锅里有米饭，你自己吃多少盛多少。” 焦臻回过神来：“你不吃吗？” 好像她的邀请出乎他的意料一般，肖遥将盘子端上桌：“那我再做碗汤。” 焦臻觉得干坐着也不好，自告奋勇道：“我帮你打下手吧。” 肖遥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西红柿：“不用了，有点儿耽误时间。” -- 第34页 焦臻：“……” 肖遥效率很高，而且做完的饭菜卖相很好，汤中的点睛之笔是切的细细的绿油油的小葱。 让人胃口大开。 两人坐在餐桌对面，吃着同样的菜。 焦臻尝了一口排骨，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顿时被肖遥折服了：“你手艺这么好？” 肖遥唇角上翘，内心得到极大满足。 焦臻吃饭的时候不习惯说话，肖遥也是如此。焦臻一块又一块地吃着排骨，上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排骨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肖遥只吃了两块确定今天的味道还可以后就没再吃，全部留给了焦臻。 饭桌上只是偶尔响起筷子和勺子触碰到碗的清脆声响，为这里增添不少烟火气。 焦臻吃完一碗饭后又盛了一碗汤溜食，她看着面前快堆成小山的骨头和对方略显可怜的两块骨头有些不好意思。 “你吃饱了吗？” 肖遥心情似乎很好：“嗯，还是挺下饭的。” 焦臻：“……”咱也不知道你就吃了两块排骨怎么能吃一碗饭。 按照平常的顺序，吃完饭没什么事儿该送客了。 但显然今天不该是这样的流程，焦臻觉得如果不说点儿什么还挺对不起这顿饭的。 她用汤匙搅了两下汤，重新开口：“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肖遥就知道她有问题。 “嗯？”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她抿抿唇，又将视线移到桌子上的药膏上，“还有那个，你家里怎么会备那东西？” 焦臻觉得这种生活技能都是用经验堆起来的，她大学四年外加毕业的一年都没有拿手菜不说，感冒药都是现买更别说烫伤膏了。 肖遥从小到大被人好生伺候着，哪怕准备高考的时候都带着保姆去了延城，更别说后来他还是在北京上的大学，也不算离开家啊，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可以当理所当然，可以直接闭口不谈，可以表示毫不在乎。 可是她还是问了出来。 原来，那些小细节都被她注意到了。 那是不是代表着，她不会再那样排斥他，甚至还会因为好奇而推动了解呢？ 喜悦占据主导，让肖遥有了一点儿敞开心扉的勇气。 “饿的次数多了就会做了，被烫的次数多了也就会习惯备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的时间长了就习惯了，不，我不习惯，来条评论吧！ 第18章 衣服 这是焦臻不曾想到的答案，她想过肖遥会嘲讽会炫耀以及不回答，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心酸的一句话。 这怎么是骄矜的肖遥会说的话呢？ 焦臻张了张嘴，难以回复。 或许不说话只盯着对方看很不礼貌，但她也顾不得。 仿佛从高墙之上又滚下一块巨石。 肖遥明白自己这句话应该对她挺有冲击力的，毕竟他的人设在她心中还停留在六年前。 于是他自觉起身离开，并嘱咐道：“烫伤膏要一天擦两次，洗澡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要长时间沾水。” 焦臻目送他回到对面，家里恢复安静。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一小管药膏陷入沉思，左想右想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看见方塘在半小时前给她的留言：远亲不如近邻！ 焦臻心里有些乱，她越来越觉得所有的一切超出她的控制。 她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两个人从昨天到今天的交流，特别是他居然还把自己家的密码告诉她了，这算什么，他是因为太相信她的人品还是真的只是图方便？ 亦或是某些她不敢细想的原因。 999459，既不是出生年月日，也不是某个她熟悉的数字组合。肖遥为什么会用这个密码，这六个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她灵机一动，想起拼音缩写。 长时间使用26键打字，她早就忘记怎么用9键打字。 调了好一会儿才找到9键键盘。 输入999459，结果出现的是：只有一颗心，只有自己知道，夏威夷蓝湾，YY下载，周庄子家园？ 这都什么玩意儿？ 为了阻止自己胡思乱想，焦臻开始收拾房间，当她端着盘子碗去厨房时候才发现其实厨房还挺整洁的。 肖遥有着赵悦心说的好习惯，一边做饭一边收拾，甚至他周到地连锅都刷好了。 焦臻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整理好了厨房，之后又一间一间地打扫。 等做完一切后终于累瘫在卧室里。 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了，她索性调低空调温度盖着被子睡了一觉。 没有甲方的催促，没有领导的打扰，远离工作后只是一个人待着都这么有意思。 床好舒服，觉也很沉，一觉睡到傍晚，一拉开遮光窗帘就能看见漫天彩霞。 16层不算高，但在安河算得上鹤立鸡群，焦臻关掉空调，打开窗户，过堂风流动，拂动她的发丝，她坐在飘窗抱着抱枕什么都不想，静静欣赏大自然赐予她的礼物。 等夜幕即将降临之时，焦家旭的电话打了过来让她回去吃饭。 焦臻换了身衣服出门后站在走廊驻足了一会儿，自打遇见肖遥后就一直在欠对方人情，她没法儿心安理得享受这些，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还回去。 -- 第35页 还有当时请他帮忙演戏时，脑子一抽答应的条件，还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焦臻啊焦臻，你是不是缺心眼？ 她有些头疼，摇着头叹了口气去坐电梯。 下楼后接到了方塘的电话，对方喜气洋洋地告诉她朋友新开的娱乐会所马上开业，免费请她去玩，问焦臻想不想去。 焦臻过得最逍遥的时候就是在天津上大学的时候，上班后去这些地方的次数直线下降。 在安河过得确实太修身养性了，她也想找找乐子。 她连连答应，方塘也正好想把身边的朋友给她介绍一下，免得她毫无社交。 三天后方塘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这次不光她自己，还有方清。 方清比方塘见到焦臻更激动，上来直接给她一个熊抱。 “臻臻好久不见！” 焦臻笑着拍他后背：“没大没小，叫姐。” 方清比她们小两岁，在北京上学，今年大三。 “姐什么姐，你也不怕我把你叫老了，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正被工作折磨，那状态我都想叫你阿姨，再瞅瞅你现在，我觉得我应该叫你妹妹。” 方家姐弟最大的特点是有副好皮囊，而且他俩都特别会利用这一点。 方塘用脸当博主，方清用脸谈恋爱。 所以他小小年纪，恋爱经历极其丰富。 这嘴也是特别会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焦臻深以为然，得亏他是方塘的亲弟，要是别人她一定会退避三舍。 “别对我用这套话，你不怕你的小女朋友吃醋啊？” 方塘气急败坏地锤了他一下：“吃个屁的醋，这小兔崽子三天前分手了。” 焦臻只惊讶了两秒就恢复正常。 方清能谈超过三个月的恋爱那就属于马拉松了。 如果换做以前她对这些肯定没什么兴趣，但现在她正是对一切都感到好奇的时刻，于是破天荒地问了一句：“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方清高深莫测地竖起食指摇了两下，一副哲学家的派头说：“不要用‘又’这个字眼，我和我每任女朋友分手都是因为不喜欢了好吧。” 焦臻：“……” “别听他放屁，什么不喜欢了，就是没新鲜感了，”方塘一边骂一边又没忍住对他动手：“你这样的就得被甩狠狠几次才能好好对待感情。” 方清嘻嘻哈哈地躲到焦臻身后一脸骄傲道：“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焦臻夹在这对姐弟中间心好累。 闹了一通后焦臻跟着方塘方清回到方家。 方家没人，他们父母出去旅游了。 方塘带着焦臻回到房间，方清看了眼时间特别有先见之明地对方塘说：“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没收拾完，我就爆料说你晚上睡觉磨牙放屁说梦话。” “滚蛋！”方塘把拖鞋往门口一扔，方清迅速关门，“啪”的一声拖鞋砸在门上。 方清还在门外喊：“臻臻你离她远点儿，别被她传染了！” 方塘气得够呛，指着门口说：“你说现在的小姑娘是不是都有点儿大病啊，这小王八蛋有什么好的啊，居然有那么多人追！” 焦臻给她把拖鞋捡了回来，劝慰道：“可能还是因为脸好看，别的就可以忽略。” 方塘打开行李箱，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喋喋不休：“他那叫脸好看？等会儿去我朋友那儿，他们那儿的小哥哥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他好看！” 没有得到焦臻的附和，方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就见焦臻一脸审视地盯着她，虎牙若隐若现。 方塘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搓了两下说：“你干嘛？我告诉你那都是正规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焦臻一脸无辜：“我想什么了？” “成，我自作多情。”方塘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包装袋，抖了抖说，“来，送你的战袍，今儿穿这个炸场子！” 焦臻一看这细肩带吊带裙就皱起了眉，要穿这个不是分分钟就能走光吗？ “我不要，这啥啊？” “啥啥，蹦迪必备啊！”方塘拆开包装袋给她展示衣服的弹性，“你瞅瞅，这个不是那种箍身上的，你怎么蹦都能舒展开。” 这回轮到焦臻吃惊了：“还要蹦迪？” 方塘啧了一声：“废话，要不然干坐着喝茶吗？” 是她见识少了，原来小镇还有这种地方。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是KTV那种场所。 焦臻连连摇头拒绝：“这个太夸张了。” 方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你穿啥，就穿你这T恤牛仔裤？ “你这样太纯了，我都怕人家要查你身份证。”方塘又去衣柜翻找了一会儿，“你上下总归得有穿的少点儿的吧，蹦跶两下就热了。” “不过你前两天胳膊被烫了还是别露了，我给你找件V领的黑色打底衫，稍微有点儿露肚脐。那你下面……” 焦臻怕她再找出什么奇怪的衣服，赶紧抢答：“我穿那条高腰的阔腿牛仔裤。” “那也行，你先换衣服，我去洗澡，回来给你画一个我新学的猫系妆容。”方塘给焦臻一个飞吻然后去了浴室。 焦臻换了衣服，这身其实对身材要求挺高的，胸小背薄肩颈得有弧度同时不能小肚子屁股也别太塌的人才能穿得好看。 -- 第36页 这个社会对女孩子的要求太高了！ 焦臻穿上这一身后觉得呼吸都不敢放重，光站着还行，要是一坐下，她既担心前面会有赘肉又担心后面会露裤衩边，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她造作地打开某书学着辣妹们对着镜子摆了两个pose后还是想脱掉。 就在焦臻刚准备换回来的时候方塘破卫生间门而入，她大喝一声：“别脱，穿上穿上！” 焦臻吓了一跳。方塘顾不得擦头发，而是围着她转了两圈，眼神发亮：“绝了，我这审美真绝了，今儿就穿这个，咱们艳压群芳！” 焦臻弱弱反驳：“可是我感觉我有点儿呼吸不畅。” 方塘苦口婆心：“焦老师，为了美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你是不知道啊，这次我参加活动，这帮博主这个卷啊，每一天大家都能卷出新高度！颜值博主这么卷咱也认了，还有那些不靠脸吃饭的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你露胳膊我露腿，你露肚脐我露腰。还有人家女明星，为了穿礼服一周不吃晚饭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你这真不算啥。” 焦臻眨眨眼睛人间清醒：“可是我既不是博主也不是明星。” “但你是美女啊！”方塘这嘴跟方清有的一拼，张口就来，“如果美女都不精致打扮，那岂不是浪费老天给你的资源！” 焦臻：“……”好的，你成功说服了我。 看着焦臻又对着镜子整理衣服，方塘悄悄背对着她假装护肤，然后飞快打字：遥哥，你今晚不来可别后悔！ -------------------- 作者有话要说： 辛苦方助攻了！ 第19章 音浪 等方塘跟焦臻收拾好的时候方清已经在客厅沙发等候多时。 他本来是躺在沙发里玩游戏，音效声开得很大，一边操作一边骂骂咧咧：“李白会不会玩啊，听哥说不行你把手机还给你家大人，你该做作业就去做作业……”直到两个人走到他旁边，他才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坐正，原本因为猪队友的坑爹操作而产生的怒气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艳。 “今晚是有经纪人要来吗？” 方塘疑惑：“什么经纪人？” 方清一本正经地说：“臻臻今晚要出道啊？怎么打扮得这么好看？” 焦臻：“……” 为了搭配今天的妆容，方塘还给她准备了一顶浅咖色的长卷假发。 小烟熏将焦臻的眼形拉长，眼尾上挑，有了眼线的加持看起来眼神有些凌厉，眉毛偏后半部分的位置凸显了眉峰，光看眉眼攻击性一下子就出来了。 但她本人是小圆脸，方塘根据她的脸型走势没有过分强调下颌线便没怎么打阴影，只是在颧骨斜上扫了一点点粉色的腮红，再加上女孩子独有的饱满的嘴唇，下半张脸又很可爱。 方塘拽着自己的模特转了个圈，臭屁地问方清：“怎么样，是不是美炸了？” 方清也不玩游戏了，将手机扔进口袋，起身理了理自己的T恤，将胳膊一跨，示意焦臻挽着他：“我今天给你当保镖怎么样？” 方塘从手袋里拿出车钥匙往他身上一甩：“保镖别搁这儿扯淡了，赶紧去开车。” 鉴于安河占地面积实在有限，且小区较为集中，会所就开在国道旁边，挨着牡丹花园。 道路对面就是一个工业园区，几千家商户包围着小镇。 这个工业园区的商户大部分是当年从北京迁出来的，有人的地方就会衍生出各种需求，特别这些做生意的人过往多年在北京积累了大量财富。 方塘的这个朋友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考察了许久，终于决定租下这块镇中心的地皮规划娱乐会所。 焦臻恍然大悟：“前段时间我妈还跟我说这块要开个娱乐会所，没想到是你朋友的。” 方塘拿出镜子检查眼妆：“也不是他一个人开的，好几个人一起合办的。” 方清停好车，三人刚出来，门口就有一个男人热情地迎了过来，方塘笑颜如花绽，殷切地冲他打招呼：“嗨，陈总好久不见，又帅了。” “可别这么说，刚才你下车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哪个女明星来了，我昨儿还看你去上海的Vlog了，秒杀一众博主啊！” 焦臻好奇地打量着他，陈醉感受到她的视线也侧目望过来，看清她的长相后眼神微妙起来：“这位是？” 方塘揽着焦臻的肩膀说：“我最好的姐们儿焦臻。”她又向焦臻介绍道：“这位是彼岸老板陈醉。” 焦臻伸手微笑着跟陈醉打了个招呼：“你好。” “果然美女身边都是美女，咱就别在门口说了，进来玩。”陈醉勾着方清的肩膀将他们引进里面。 彼岸的装修很高级，没有因为开在小镇就降低自己逼格。 不过也是，安河虽然只是个镇，但它地理位置优越，紧邻北京，人口流动频繁，大部分年轻人都在北京上班。 不光消费能力，他们的审美以及其他需求其实和住在北京的人没什么差别。 最关键的是这里租金便宜，要是在北京开这么大的会所，水电费以及员工工资都是不小的成本。 陈醉简单地带他们转了一下，又介绍了各种功能区。 陈醉知道方塘是老玩家，还跟她打趣说让他们好好玩回头给他提点儿建议。 -- 第37页 两个人开了几个玩笑后陈醉又去门口接其他人。 本来还说要给焦臻当保镖的方清已经欢快地去为他的鱼塘物色新的鱼儿了，只剩方塘陪着焦臻聊天儿。 音乐强烈，焦臻也很快放松起来。 她跟方塘说：“一开始我以为会所老板会是个啤酒肚呢，没想到挺年轻不说还挺帅。” 方塘哈哈大笑，揶揄道：“你干嘛，看上人家了？” 焦臻翘着二郎腿，接上话头：“看上了你给我介绍啊？” 方塘摆摆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拍着她的肩膀道：“现在的男的有几个不花心啊，普信男都能劈腿，更别说这种长得帅还有钱的。” 焦臻：“……” 方塘又找补了一句：“当然我不是说陈醉劈腿，但人家也是情场浪子，你hold不住。 “陈醉跟咱们差不多大，家里有公司，他就在公司挂一名，平时搞搞投资，那过的叫一个滋润。他在二环那边也有个会所，名也挺文艺，叫醉梦，等有空儿我也带你去那儿玩玩。”方塘继续跟焦臻八卦，“对了，他老家也是延城的，高中具体在哪儿我不太清楚，你俩也算半个老乡，他这人虽然有点儿花，但当朋友还是可以的，一会儿聊聊。” 提到延城，焦臻本来兴致勃勃听着八卦的表情微微顿住，下意识想到了肖遥。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方塘眼睛看着舞池，下巴抬了一下说：“就在这种场合认识的。”她说完扭头回看焦臻，“怎么了？” 焦臻摇摇头，看得出方塘已经心痒难耐了，便笑笑说：“没事，你去玩吧。” 方塘伸手拉她：“走啊，一起。” 焦臻也没拒绝，随着她踏入这五光十色的虚无境地。 方清见焦臻过来，推着她来到前面，今天陈醉还请了一支乐队过来热场子，正唱着一首耳熟能详的歌，焦臻兴起也跟着摆手。 方清是个人来疯，已经嗨的不行，见焦臻也跟着他一起舞动身体，直接拉着她手腕带她进人群中心。 焦臻有点儿抗拒，下意识去找方塘，但这对姐弟一个比一个嗨，那位已经跟某个小帅哥搂腰了。 她索性也不再矫情，直接放飞自我。 焦臻一直以为安河是个中老年人特别多的地方，毕竟平时赶集看到的都是年长者，她还是第一次在安河见到这么多年轻人，恍惚间好似还在北京。 音乐声震耳欲聋，方清贴在她耳边喊：“开心吗？” 焦臻大幅度点头，双手做喇叭状回答：“开心！” 方清的手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上，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焦臻知道他应该是喝上头了。 音浪太强，气氛太燥，酒精蒸腾。 “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焦臻歪头看他：“你喝多了。” 方清低头凑近她说：“这不是我的酒量。” 焦臻微笑，然后伸手覆上他脸颊。 这一切都被二楼卡座的男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男人原本靠在栏杆那儿随意扫着底下的情景，在看见舞池里那对男女后眼神顿住。 “我也想在这儿买套房子，哪个小区好啊？” 有人嘻嘻哈哈地回：“这得问咱‘安河土著’。” 陈醉“嘿”了两声，然而“安河土著”愣是没给他一个眼神。 “干嘛呢？你们公司美女没看够，来这儿看了啊？” 陈醉刚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人回了头。 他将酒杯放在桌上，然后拍了下陈醉的肩膀说：“哪个小区房价高就买哪个。” 陈醉：“……” 等人走后陈醉才开口说话：“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他说的是不是谁挡我，我就杀谁？今天谁惹着他了吗？” 有人接话茬儿：“惹你咱也不惹他啊！” 陈醉：“滚蛋！” 方清刚想去捉焦臻那只手，脸上忽然传来巨痛。 焦臻狠狠地扯他的脸皮，冲他的耳朵吼：“方清你丫胆肥了，你还想□□是不是？” “姐，姐，姐我错了，撒手撒手，疼啊……” “清没清醒？” “醒了醒了。” 焦臻终于撒手，方清疼得龇牙咧嘴，捂着脸委屈到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还真生气了。” “你得庆幸方塘不在这儿，要不然我俩合起伙来打你。” 方清一缩脖子不敢再狡辩。 焦臻也蹦跶累了，挥了下手嘱咐他：“别瞎撩小姑娘。” 她刚才各种果酒掺着喝了一肚子，正想去上厕所，问了服务生确定方向后来到走廊。 长发太碍事了，披散着搞的脖子后面全是汗，她撩了一下，决定去卫生间把假发卸掉。 刚路过一个楼梯拐角，胳膊忽然被人一扯。 焦臻吓了一跳，脑子里瞬间出现各种曾经看过的社会案件。 她死命一甩，转身，踢腿，就想送他断子绝孙。 然后小腿被那人握住，一拉，再一晃神后背贴到墙上了。 壁灯从头顶上打下，覆在两人身上，地面上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看清来人的面容焦臻松了口气，按着胸口平复剧烈的心跳：“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肖遥没撒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小腿：“我看是你想吓死我吧？” -- 第38页 -------------------- 作者有话要说： 他急了他急了！ 第20章 拐角 焦臻顿时感觉身上有道电流迅速窜过，激得她脚背瞬间绷起，后背紧紧贴在墙上，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你说什么呢？放手！” 肖遥靠近她，对上她的视线，另一只手捏着她的手腕，抬起，抓住她柔若无骨的手，而后贴在自己脸上。 唇角依旧上翘，弧度刚好，像在微笑。 但紧绷的下颌以及眼神里的冷意告诉焦臻完全不是这样。 他生气了。 “刚才是这样？” 焦臻紧抿嘴角，一言不发，只是固执地望着他。 因为化了妆的缘故，她这样看人时没有原先那么乖巧。是了，乖巧这词其实和她沾不上什么边，她总是用这副长相骗人。 在看见舞池里两个人那样亲昵的时候，他的火气便一发不可收拾，熊熊燃烧，想要烧掉所有理智。 音乐声还是能传到这边，鼓点密集，敲在他们心上，给此刻的对峙更添紧迫。 肖遥声音里含着警告：“说话。” 就在焦臻准备像对待方清那样对待他的时候，旁边传来两道呼喊。 “臻姐！” “遥哥？” 震惊的那道声音来自刚挨收拾的方清，疑惑的那道声音来自寻过来的方塘。 肖遥扭头，与刚才的男主角四目相对。 这人…… 焦臻窘迫极了，勾着腿踹了肖遥一下，后者这才回神，然后放下她，焦臻把他往前一推，不自然地理了下衣服和头发，表情僵硬。 人精方塘瞬间明白过来了，她刚才看见方清跟焦臻在一起玩。照着自家弟弟胸口就是一拳：“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谁都敢撩！” 方清差点儿呕出一口血，连连躲避：“不是，我根本不知情啊，早说臻姐是嫂子，我怎么可能撩她……” 嫂子。 嫂子？！ 焦臻急忙呵了他一声：“方清！” 方清这个时候跟拎不清一样，冲着肖遥挥挥手，笑得那叫一个狗腿：“不好意思啊哥，刚才我跟臻姐闹着玩呢，她还扯我脸皮，我俩之间真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啥也没有！” 方塘跟方清一个长得像爸爸一个像妈妈。不过方塘偏爱浓妆，所以两个人平时看起来并不太像。 再加上刚才肖遥离得远，只看见了焦臻的脸，根本没注意对面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 误会解开，方塘有眼力见儿地拎着方清走了。 走廊恢复安静，焦臻背靠着墙，又羞又气，各种情绪交织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舞池的音乐换了一首，没那么激烈，模模糊糊听得并不清楚。 “抱歉，是我刚才太冲动了。” 肖遥适时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 不是，那是冲动的事儿吗？ 焦臻抬眼，很想跟他好好掰扯掰扯，但一对上男人那双好似含着深情的眼睛，那些话又好像被这一汪池水融了个无影无踪。 她没什么底气地说：“你……你刚才那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肖遥在她耳边轻笑：“以后不会了。” 你还想有以后？ 算了，算了，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你今天很漂亮，不过我还是喜欢你短头发的样子。” 肖遥的表情认真，不似作假。 他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她是他心里最漂亮的人一样。 焦臻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吓到了，甩甩头也不敢再跟他对视了：“谢谢，我先走了。”说罢就抬腿就往左边走。 肖遥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如果你去卫生间的话，往右走。” 丢脸虽迟但到！ 焦臻小跑着离开。 肖遥一直目送她找到地方后才收回视线。 卫生间里，焦臻盯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脸颊和耳朵只想骂人。 这里灯光明亮，将她的窘态照了个清清楚楚。 她按着心脏缓了一会儿后摘下假发。 就是嘛，短头发多舒服！ 正在对着镜子整理发型，身后传来一阵调笑：“我也觉得你留短发比较好看。” 冷不丁冒出的声音让焦臻差点儿原地起跳。 那人穿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跟那一块的墙壁几乎融为一体，她靠着墙角晃了晃手里的烟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闻到烟味儿就知道有人呢。” 焦臻也只好尴尬地笑笑：“没关系。” 她又拨弄了两下刘海儿装作不经意地问：“您刚才看见了……” 女人很诚实地回答：“不是故意的，只是你们俩颜值都太突出了，我就多看了两眼。” 她有些让人看不出年龄，留着一头大波浪的长卷发，全部笼在一侧，夹着一根细细的香烟，指甲上有着流光溢彩的水钻，眼睛不算太大，但看人的时候风情万种。 她掐灭了烟，扭着胯来到镜子旁洗手，焦臻这才注意到她身材很好，她在这人旁边就是一块平板。 如果光看五官，这人算不上大美女，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或许是发现焦臻一直在看着镜子偷偷打量她，她直接打开话匣子：“我见过你，准确说是你的照片。” 焦臻有些意外：“什么时候？” -- 第39页 “你妈妈的朋友圈背景图。”她笑了一下，继续说，“不过那好像是你上大学时拍的。” 原来这人和赵悦心认识。 女人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给她，抿唇一笑：“有时间来我店里玩，我送你花。” 焦臻双手接过，这是一张很有质感的卡片，上面的设计也非常简约，只有一道抽象的线条，上面有不规则的厚涂，仔细一看原来是朵花。 焦臻不是没收过花店的名片，但大多都是花花绿绿的，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的花都堆在上面。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很有那种特别有格调的工作室的感觉，纸质高级，材质有点像珠光纸而且上面还加了烫银。 总之，一看就很贵。 然后在看清花店名字时她更加惊讶了。 今生卖花·凤琦 “店名就叫今生卖花吗？” “今生卖花，来世漂亮。” “那凤琦是您的名字？” 凤琦靠在洗手台侧头看她：“别老您您的，都给我喊老了，你就叫我琦姐吧。” 焦臻也笑了起来，这人还挺有意思。 “你的这颗小虎牙真好看，”凤琦真心实意地夸赞然后又歪头问，“你叫什么？” “焦臻。”说完她补充道，“你的名字也很特别。” “较真，逍遥，”凤琦缓缓念着，而后自顾自地笑道，“你们两个人的名字还挺互补。” 这回轮到焦臻惊讶了，她猛地扭头看她：“你认识肖遥？” 她的反应有点儿大，凤琦眯起眼睛打量她。 焦臻顿觉有些失态，抬手理了下头发：“我没有别的意思。” 凤琦冲她眨眨眼，意有所指：“你有别的意思也没关系啊，不过你放心，虽然他很帅又有钱，但实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焦臻真的差一点儿就要脱口而出问她喜欢什么类型，可是这样真的很奇怪，她们不过刚认识，聊这么多有些超出界限。 但这人好似有什么魔力，不会让人对这样的搭讪产生厌烦。 凤琦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点了点那张卡片，水钻被灯光切割，折射出不同的颜色，她说：“在工业园A区大门，最显眼的位置就是了。” 焦臻松了口气，点头道：“谢谢琦姐的邀请，有时间我会过去。” “那说好了，我先走了。” 目送凤琦离开，焦臻也走出了卫生间。 原路返回，她在楼梯口那里又看见了肖遥。 肖遥正靠着扶手看手机，长睫垂着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颇有质感的衬衫T恤，焦臻想，如果溜肩的人穿这件一定不好看，但肖遥的肩膀平直，跟他俩那天在餐厅见面时，他将她护到身后一样有安全感。 衬衫下摆收进裤腰，嗯，腰细腿长，身材真好。 “再看收费了。” 肖遥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了她，还收回了手机。 走廊依然空荡，今天来的客人们依旧在happy，这里无人打扰。 或许是因为现在脑子里不装东西，她总是盯着眼前的事儿。 凤琦的话响在耳畔，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我刚才遇见了一个人，她说认识你。” 肖遥静静地听着。 “是一个女人，很漂亮，叫凤琦。” 焦臻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不想错过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肖遥颌首，不动声色地回看她，但却一言不发。 最开始焦臻还能坚持一会儿，毕竟她也不是吓大的。 但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间一长，焦臻就开始心虚。 好奇心害死猫，她说这个干啥啊，人家愿认识谁认识谁，那是人家的自由，有必要跟她交代清楚吗？ 她能感觉到额角冒出了点儿汗，连带着身上也有点儿热，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心思了，只想回家。 “我先……” “她是陈醉的朋友，所以我们也认识，今天你在彼岸看到的所有植物都是在凤琦店里定的。” 肖遥微微倾身，视线跟焦臻平行，眼里带着促狭：“而且，有句话你说错了，我觉得你比她要更漂亮。” -------------------- 作者有话要说： 全世界都是助攻罢了…… 今生卖花，来世漂亮出自网络。 点个收藏吧，求求了 第21章 十八 是在撩她吧？ 这谁能顶得住啊？ 她直愣愣地注视着肖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她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告诉自己要清醒，但这颗心却不由自主地沉沦，从心底蔓延出一种愉悦。 就在差一点儿就要缴械投降的时刻，内心深处关押的小恶魔露出了它尖锐的牙齿，冲焦臻一呲，咆哮道：“你丫给我打起精神来！忘记他当初怎么对你的吗？！” 焦臻回过神来，想起了那间空旷的屋子，想起了少年冷漠的神情，以及那句“没有以后”。 肖遥明明曾经拒绝过她，如今说出这样引人遐想的话是想吃回头草吗？ 他凭什么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她，他想试探什么？ 焦臻怒从心头起，冷冷道：“花言巧语。你以为我还会被你骗吗？收起你的虚伪吧！” 肖遥绽开在唇边的笑倏地凝住，整个表情都变得有些难堪。 -- 第40页 焦臻不再理会他，冷起心肠转身离开。 她直接在微信上给方塘留言然后回家。 眼里的沙子不会变成珍珠，它只会日复一日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哪怕习惯也不等于不存在。 焦臻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理智的人，处理事情绝不拖泥带水，不管是辞职还是分手，可是一到肖遥这里理智总是会被感情打败。 一次又一次地接受他的好意，甚至越发好奇他身边的一切事情。 她有些沮丧，这种无法掌控自己情绪的感觉很是糟糕。 她承认，自己没有办法拒绝肖遥。 打这天过后，对门安静了不少。 焦臻再也没有听见肖遥开门或者关门的声音。 他好像离开了。 那次做饭烫出来的小伤基本好的差不多了，那块“猪肉戳”也淡到看不出痕迹。 偶尔她坐在客厅看着桌上那管烫伤膏的时候会有些恍惚，也会想起肖遥那句有些落寞的话。 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焦臻对此深以为然，她最擅长的是给人判死刑，所有人在她心里都只有一次机会。用掉了，那么这段关系就结束了。 她或许不该再探究肖遥的一切，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最后她把那管药膏放进抽屉最里面然后上了锁。 在家看了两天书后，方塘喊她去拍视频。 焦臻之前虽然也稍微了解过方塘的工作，但她俩在一起的时候基本就是约饭和玩，很少讨论工作的细节。但今天帮方塘当模特走了一遍流程才感觉到博主有多不容易。 她对每一份工作都有敬畏之心，这世上绝对不会有既简单还赚钱最关键是不会操心的工作，有人这么说的话一定是瞎扯淡。 自媒体看着风光，但内里的艰辛只有真正去做了才知道。 焦臻作为一个外行只是看个热闹罢了。 今天天气很好，为了追求最好的光线效果方塘要焦臻早点起来，只要了解过一点摄影相关的知识就知道所有的打光都不如自然光。 因为今天是在室内拍视频，只有一位摄影助理孙迎来辅助方塘的工作。 按理说每一个视频都有固定的脚本，这样拍摄才不会让视频言之无物，否则西一榔头东一锤子的让看视频的观众会觉得很无聊。 每一个看似随意的视频背后都是花了心思琢磨的。 但鉴于焦臻和方塘彼此很熟悉，两个人之间有那种经年累月培养出来的默契，方塘觉得这次的视频就随意发挥，主要是复刻一下那一天去彼岸的妆容。 方塘的视频都很有自己的风格，她算是话很密且脑子转的很快的人，所以每一个视频梗都很多，曾经还有脱口秀节目邀请她去参加。 焦臻看过她的所有视频，明白方塘想要的效果，三人稍微沟通了一下后，孙迎和方塘一起找好角度，设置好背景后就开始拍摄。 摄像机打开后方塘先说了开场白后介绍道：“坐在我旁边的这位就是我软磨硬泡了好久才终于答应来陪我拍视频的闺蜜臻臻！” 焦臻还不太适应对着一个黑黑的镜头打招呼，有点儿不自然地挥了挥手柔声道：“大家好。” 方塘直接扭头看她：“拿出你平时跟我说话的气势来。” 焦臻一噎，大声地再次打了遍招呼：“大家好！” 孙迎坐在对面看着画面憋笑，方塘这才满意，又看着镜头笑着说：“提前声明，本期视频没有任何广告，全是我自用产品。” 焦臻附和了一句：“对，虽然这期视频没有KPI，但是也非常需要各位仙女们的三连。” 方塘觉得焦臻十分上道又说：“请仙女们给臻臻一个排面！” 焦臻觉得今天拍视频像是在表演相声，方塘是逗哏，她是捧哏，接住方塘抛出来的包袱。虽然不是直播，后期也会剪辑，但焦臻依旧很紧张，没法儿像方塘那样游刃有余。 但偶尔扫过孙迎的时候，对方都一直在笑，又让她觉得好像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视频拍一会儿歇一会儿，方塘不时要查看效果，等完全拍好后焦臻觉得自己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最后她戴上假发换了衣服，在孙迎的教导下摆了几个pose，录了一段她个人觉得很是做作的视频后收工。 结束后焦臻直接瘫在床上。 方塘笑话她：“你不行啊，就拍了个视频累成这样？” “你们博主太难了，下次评论里面再有人骂你，我陪他骂到世界末日。” 方塘收着各种化妆品搭话：“嗨，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之前骂我的我都自己上，这两年心态平和狠多了，再说姐姐粉丝多，多来几条评论就给他顶下去了。” 这确实是，方塘也不是能能受委屈的主儿，早几年的时候能因为一条恶评气半天，大学那阵儿焦臻总能半夜接到方塘的电话，俩人分别躲在各自宿舍的卫生间打电话，一个哭一个安慰。焦臻还动员身边朋友用各种号帮她压评，焦臻常常舌战群儒，词汇量日渐丰富。 那个时候网络混乱，管理得也不严。方塘起势猛，被不少人黑过，后来签了公司后她的日子才好过。 方塘又凑到孙迎那边看了一下素材：“行了，不说这些了，视频导出来后团队剪辑完再发你看看。” 焦臻有一阵儿没剪东西了，手痒得很，她眼珠一转，从床上弹起来目光炯炯地问：“我能参与剪辑吗？” -- 第41页 方塘一惊：“咱百万剪辑师准备出山？” 焦臻赶紧摆手：“别给我戴高帽，我就是想跟你们团队老师学习一下。” “那相当可以啊，”方塘拍拍孙迎的手背说，“迎迎你现在拉个群。” 焦臻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不用问问领导啥的吗，你们有流程吧？” 方塘白了她一眼：“你现在是自由人，身上又没有合同，再说这不是要给甲方看的视频，而且就咱俩这关系，于情于理用什么流程啊！” 焦臻傻笑两声：“那说的也是。” 等方塘今天的工作结束后孙迎便离开，房间内终于只剩下她们二人，方塘终于将憋了一天的疑问问了出来：“那天在彼岸什么情况啊，你跟肖遥旧情复燃？” 焦臻表情一顿，对着镜子把假发摘掉：“我俩就从来没烧起来过，有什么好复的。” 方塘一边做了几个动作一边暗示她：“那你俩在那儿酱酱酿酿，他要是不喜欢你，管你跟哪个男人玩儿。” 这也是一直困扰焦臻的问题，她这几天思来想去也无法找到答案。 “可是他早就拒绝过我啊！”焦臻有些闷闷不乐，“你不觉得他这样特别像吃回头草吗？” 她正等着方塘附和她，没想到对方直接一拍巴掌，从她手里接过假发扔到一边，然后拉着她坐到小沙发上，板起脸严肃地说：“你说他拒绝过你，那他是怎么拒绝的，是明确表示不会跟你在一起不喜欢你还是说了别的？” 焦臻被她的问题弄得有点儿蒙，还真仔细回想了一下。 那是在高三下半学期，三月初，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复习，准备马上到来的一模。 焦臻记得很清楚，天气预报说马上要再来一股冷空气，肖遥还提醒她让她多穿点衣服。 那时他们已经很是熟稔，班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俩关系很好。 就在当天晚自习开始前肖遥接到一通电话，然后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晚自习焦臻上得心不在焉，熬到放学，怕打扰他在Q.Q上给他留言，回家又做了半套卷子后发现还没有消息又给他发了短信。 直到第二天早上肖遥才回信息，但上面只有云淡风轻的两个字：没事。又附了一句：好好上课。 但焦臻也不过是短暂地松了口气，回到教室后班主任只说肖遥因为家里有事所以请假了。 不久班级里谣言四起，有人说肖遥家的生意出问题了，还有人说他家里人吃了官司，更有甚者说肖遥不会回来高考了。 一开始焦臻还能联系上肖遥，但是肖遥嘴巴紧，一点儿关于自己的事情都不说，焦臻除了帮着他反驳这些谣言，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但随着时间推移，肖遥就像失踪了一样，焦臻也开始联系不上他。 肖遥发给她最后的那条消息是：一模加油。 他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说到底回不回来。 年少时经历简单，想法也单纯。 因为喜欢，所以不顾一切。 于是乖巧了十几年的焦臻生出了第一根反骨。 在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偷偷买了延城到北京的机票，去找肖遥。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段重要的回忆。 第22章 生日 那一年冬天很冷，阳春三月也像数九寒天。 焦臻从老师那儿打听到了肖遥在北京的地址，默默记在了心里。 一路上她心情都很忐忑，一直在想见到肖遥后要说什么。 “嗨，surprise！” 不行，太蠢了。 “你好，好久不见。” 也不行，太无聊了。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 更不行，太此地无银。 纠结了好半晌，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到北京后，打开手机收到了很多人的生日祝福，有父母的，有方塘的，有曾经的同学们的……但就是没有她最想看到的那个人的。 焦家旭和赵悦心给她各发了一个大红包说等一模结束后就去延城看她。 焦臻看着那串文字，有些心虚，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现在正为了个男孩儿千里迢迢回到北京，该是什么心情？ 还有方塘，一连发了好几个表情遗憾今年不能陪她过生日，如果她知道她在北京肯定要杀过来问个明明白白。 辗转了好几条地铁，又跟着导航走了好久，她终于来到肖遥所住的小区。 焦臻知道肖遥家里有钱，但也挺不理解为什么家里能在北京买房却不将户口落在这里，非要折腾到延城高考？ 如果北京是什么高考大省也就算了，但北京高校这么多占尽了优势，本地人考北京的大学比他们这些外地户口的吃香太多。不过吧，人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跟方塘一比他们还幸运挺多，河北省人更多，方塘最不合适。 意识到思绪飘得有点儿远，焦臻拽回了风筝线，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面前这座独栋的小别墅上。 没错，这就是肖大少爷该住的地方。 棕色的墙面有一种古典韵味，就是庭院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破败，枯枝满地，透着一股子萧条。 焦臻抬起头看了眼半阴不晴的天气，自我安慰道，或许是因为这鬼天气吧。 高三没有那么多假期，况且马上就要一模。 -- 第42页 她住在小姨家，跟她说今天作业太多，放学回来太晚，所以在同学宿舍住一晚，又跟老师说今天身体不舒服，两边扯谎才请假一天。 满打满算，她只有大半天的时间见肖遥。 焦臻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下衣服，又拿出小镜子查看眼睛有没有粘上眼屎，确定颜值在线后才紧张地按下门铃。 然而门铃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来开门，焦臻也从最开始的惴惴不安变得急躁。 二十多天的流言蜚语裹挟着她，她的心也像一颗不停被流水冲刷的小石头，那些原本无条件的信任渐渐发生动摇。 肖遥，你不要出事啊…… 焦臻一遍遍地拨打着肖遥的手机，可是听筒里响起的永远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肖遥是在躲她吗，要不然她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能有流言传出来，要不然在她拐弯抹角向老师打听他的情况时，老师怎么会说一句“你不知道吗，他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来上学了”。 焦臻放下手机，颓然地靠在墙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那些一腔热情好似也被这寒冷的天气冻住了。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对肖遥的了解贫瘠到了一定程度，她有些挫败，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肖遥一定住在这里，毕竟前几天老师还给他寄了快递。 焦臻想了想，坐在台阶上，从书包里拿出本子和笔，搓了搓冻得有些冰的手然后哈了口气写：先跟你说声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跑来你家，但我又实在联系不上你…… 焦臻写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已经有点儿卡壳，写这玩意儿跟写作文不一样，作文她也只会写议论文，有固定套路，可是手上这一篇既不是议论文也不像抒情文散文，亦或说，是情书？ 焦臻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耳尖发热，在冷风中居然出了一身汗。 但转念一想，她来这儿不就这意思吗？ 有谁会在繁忙的高三请一天假坐飞机倒地铁来看望关系普通的同学？ 她想他，她想见他，她想告诉他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愿意陪着他。 甚至告诉他，她喜欢他。 今天之后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成年人，连法律都从这刻起不算她是早恋了。 十八岁，一定要做些什么才是。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拿出对待高考的谨慎与赤诚继续写下去。洋洋洒洒一大篇，写满一个少女最青涩最动人的真心。 写完后她将这张纸折成飞机，准备扔进去。 “焦臻？” 蓄势待发的焦臻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要不是扒着门口的栅栏，她保准一屁股坐到地上。 一转头，说话的人可不就是她日思夜想的肖遥？ 她原本还算平静的眼眸瞬间被惊喜填满，然而对方清冷的神色像一盆水，将她的欣喜的小火苗灭了大半。 少年穿着黑色的冲锋衣，领子立起，遮住颀长的脖子和那颗焦臻总是忍不住去看的尖细喉结。 他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不少，如果在学校一定会被教导主任念叨。 回过味来的焦臻只觉得肖遥瘦了好多，本来这个年纪就抽条得厉害，他脸颊已经微微凹陷，眼底也有些青黑。 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又被心疼取代。 那些准备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她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 肖遥看了眼周围咳嗽了一声问：“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焦臻点点头关切地说：“你感冒了吗？” “没事，快好了。”肖遥走到门边，输入密码开了门，示意她进来。 刚才的那点儿紧张又烟消云散，她扬起了个笑脸说了句谢谢。 来到玄关，焦臻刚要脱鞋，肖遥拦住了她：“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 焦臻有些不理解：“可是我鞋底很脏。” 肖遥脸上出现一个稍显苦涩的讥诮表情：“这里不会再打扫了。” 焦臻动作顿住，有些惊讶：“你要搬家了？” “嗯。” 焦臻还等他的下一句，结果人家已经转身去给她倒水了。 她只好走进来，局促地打量着一楼客厅。 怎么说呢，这里没有一点儿人气，也可能是因为刚停暖气，屋子里有些凉。 中式风格的装修，大气有余却不显家的温馨。 屋里有些家具也有搬走的迹象，露出的空地为这里增添了一抹悲凉。 但焦臻还算觉得很亲切，这里是肖遥的家哎。 肖遥递给焦臻一杯温水，焦臻再次说了声谢谢，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然后偷瞄对面的人。 肖遥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长睫垂着，下巴埋进领口，让人看不出表情。 焦臻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但见到这样的肖遥她却都问不出口了，好像她来的很不是时候。 但来都来了，现在走不是她的作风。 于是焦臻没话找话，避开那些不开心的事，跟他说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教导主任就问，你是不是涂指甲油了，你猜她说什么？”焦臻一边说一边观察肖遥的表情，“她说那是因为吃烤冷面蹭上的油，当时我一直在憋笑，教导主任居然还信了，他……” -- 第43页 “喝完水就早点儿回家吧。” 肖遥毫无笑意，甚至还用冷冰冰的一句话将焦臻堵了回去。 她绞尽脑汁想让他笑起来的计划失败，委屈一瞬间涌了上来：“可是我刚到啊……” 肖遥眼神躲闪，避开她的视线：“我……没有时间陪你，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焦臻急急辩解：“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就是有些担心你。” 肖遥终于抬头看她，他拧着眉，总是上翘的嘴角绷的很直：“但是你已经打扰我了。” 焦臻愣住，不明白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肖遥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对她这么冷淡。看着她的眼神就像一个陌生人，但明明他们在学校的时候关系很好啊。 “我知道最近你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我都听说了，你心情不好我理解，但是……”焦臻心里堵得慌，绞着手指抬眼看他，“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肖遥再次避开她的视线，天气阴冷，阳光暗淡，大大的落地窗也无法令光驻足此地。 焦臻觉得那杯温水下肚好似变成了冷水，从胃往外冒寒气。 “肖遥，我今天过生日，十八岁生日，从今天起我就是个成年人了。” 她闷声说着，感觉眼眶有点儿热，匆忙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将泪意憋回去。 “你不跟我说句生日快乐吗？” 良久，从沙发那头才传来一道艰涩的声音：“对不起，我忘记了，生日快乐。” 焦臻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像是嘲讽，她用指甲盖抠着指尖，低声说：“嗯，也是，我的生日不好记，不像你，和祖国母亲同一天生日。” “我……” 肖遥想说什么，却被焦臻打断，她自顾自地低着头，依旧用指甲盖死死地抠着指尖，直到指尖泛白。 “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了假，也没告诉任何人，一个人从延城过来找你吗？ “因为我想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先哭为敬！ 第23章 博主 真的会有察觉不到的喜欢吗？ 焦臻觉得没有，这世上没有那么高明的隐藏，有的只是看破不说破，给对方留的情面罢了。 就像坐在火堆旁，怎么会感觉不到热呢？ 她是生在三月的白羊座，洒脱，热烈，对于自己的感情从不藏着掖着。 焦臻抬起头，目光灼灼，近乎吼出来：“你说话啊！” 肖遥咳了两声，像是在掩饰什么，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疲惫地扯了下嘴角，轻声道：“你想我干什么，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 焦臻知道他在装傻，他们当了这么久同学，她不是没见过女生向他表白时他打着太极的拒绝。 她曾经冷眼旁观着那一切，隐藏着自己的感情，暗自开心的同时也发誓绝不要当那些失败者。 却不曾想，到最后自己也走上了那样的路。 但她不甘心，她复又端起那杯水，喝了一口，想要镇定一些。 她紧紧握着玻璃杯，杯里热气氤氲，好似熏到她眼睛。她能感觉到眼睛里有水汽聚集。 “肖遥，我喜欢你，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而且我不在乎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不告诉我，但你只要给我一个回应就好。” 焦臻后来曾无数次地回忆这一段，那个时候她像一颗太阳，炙热的同时也会灼伤到别人。 或许那个时候她太着急想要去印证自己的做法，忽略了对方的感受。 不是所有人，都会在那样的时刻果敢无谓。 年少的喜欢像一把双刃剑，割伤自己，刺中对方。 我们用喜欢的名义，不计后果，不留情面。 于是，一直伪装着的少年终于抬头，他的眼眶发红，漆黑的眼珠将所有的情绪都吞噬进去，嘴唇上出现几道微小的裂纹，笑起来的时候那些细纹便消失了。好像是把心里的伤痕也藏起来一般，但是说出来的话对当时的焦臻来说无异于是刀子。 “好好准备高考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也别因为我耽误学习，等以后……” 他说到这里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咽下苦涩。 焦臻问他：“等以后什么？” 肖遥声音恢复正常，眼神冷漠：“没有以后。” “干嘛呢，你不会忘了吧？” 方塘一嗓子将焦臻从回忆中拉出来。 她回过神来，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从头到尾，肖遥并没有说过他不喜欢她。 方塘松了口气，其实他俩闹掰后，她没从他俩任何一个人嘴里套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焦臻对这件事讳莫如深，直接将此视为人生一大污点，任凭方塘怎么问都闭口不谈。 而肖遥，在面对焦臻表白时都能忍住不将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亮给她，怕耽误她所以拒绝她，还不准方塘说，这他妈不是爱是什么？！ 她夹在中间跟碟中谍一样，真想按着他俩的头怼一块儿，让他俩说开在一起。 但感情这事儿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那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就像焦臻说的那样，他俩中间隔了漫长的六年，如果真这么粗暴，直接把一颗真心剖给她看，就像肖遥那天在彼岸那样，结果显而易见，她被吓到了，同时这逆反心理更严重。 -- 第44页 所以现在还是得多刷脸，让焦臻彻底习惯肖遥的存在，这地基不打好，大楼也建不起来。 “好了好了，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咱也不提了，你也别总想着他又吃回头草啥的，重新认识一下他。”方塘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让她放松，“就把他当你暑假生活的新邻居。” 焦臻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她已经警告过对方了，所以在他收回越线的那一步的同时她也收起锋锐的爪牙。 这样互不打扰就挺好。 跟方塘告别后，当天晚上焦臻回家就抱着电脑开始看素材。 她主攻的是影视剪辑，和这种博主的视频剪辑其实差别还挺大。 特别剪别人拍的东西是一码事，剪自己的又是一码事。 在看素材这一关她就有点儿别扭。看着镜头里的自己和方塘对比简直惨烈，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生硬。 而且她是小圆脸，比平时看着还要圆。简直可怕。 硬着头皮倍速看完所有的素材后回到群里准备虚心听大家指教，结果就看见有人@她。 是方塘的经纪人周洲。 周洲：臻臻好上镜啊，而且反应速度很快哎，我有预感这条视频会火！ 焦臻完全没有这感觉，但她确实觉得这条视频能看出方塘高超的化妆水平。 不求火，只求不是方塘所有视频中最拉胯的就中。 但她还是发了几个表情包，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 方塘也出来热场子，支持周洲：我就说我姐们儿指定行！ 她这句话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周洲的私聊。 周洲：你朋友有没有兴趣做博主啊！长得好看嘴皮子又溜，而且还会剪辑，这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方塘下意识想摇头，刚想回她应该没有这个想法，但在打了两个字后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对啊，他俩现在就是要多接触！ 焦臻死宅一个，指望她跟肖遥偶遇比登天还难，如果因为工作产生交集了呢？ 这就避不开了。 方塘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好，赶紧把已经打了的字删掉。换了一句发过去：我也觉得她特别适合做自媒体，那我跟她打个招呼，你俩加个微信聊聊？ 周洲发了一堆感叹号过来：那太好了！ 方塘说问就问，开门见山地跟焦臻说：你想不想做自媒体，当博主？ 焦臻不是没做过账号，做影视剪辑的时候申请过一个，偶尔也上传一条视频，但后来工作太忙，她剪辑的电影也不是真正想推荐的，久而久之就搁置在那儿了。 她想了想回复道：我做过自媒体，垂直领域是影视。但我现在没这个想法。 方塘知道她那个号，直接怼她：你那是啥啊，跟闹着玩儿一样。你看你现在正好没事干，给我剪视频不如给自己剪，而且我这儿还有专业团队帮你出谋划策，多少人哭着喊着求着我经纪人签他，你难道真想给别人打一辈子工？ 焦臻回过味来了：你们公司想签我？ 方塘火速把周洲的微信推过去：我经纪人有这个想法，你俩聊聊。 焦臻大惊，是，现在自媒体的门槛儿可以说是没有，注册个账号，谁都可以说自己是博主。 但有公司运营又是一回事儿了，特别是像方塘背后的公司三聚，MCN中的top级别的龙头老大，此外还手握不少艺人经纪约，孵化出很多有影响力的大咖。 她有点儿不明白三聚这么大的公司居然会对她这么个素人感兴趣。 焦臻虽然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还是加了周洲，对比博主，她对方塘的公司更感兴趣。 方塘想了想，又跟周洲说：你一会儿可以着重介绍下遥哥，特别是他刚创业时的事儿，说得越惨越好，只要是你知道的关于他的八卦都可以告诉她。但别把他的名字说出去。 周洲觉得特别矛盾：为什么啊？ 方塘高深莫测地回道：以后你就懂了。 周洲隐约好像明白过来了，震惊地打字：所以，她是…… 方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周洲发了个封嘴的表情包，然后热情地加了焦臻微信。 焦臻一秒通过后跟她打招呼。 周洲：我真的好喜欢你的颜，很漂亮，看着特别舒服。 面对猝不及防的表白，焦臻道谢后也回夸过去。 周洲继续说：臻臻啊，我也向塘塘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我知道你本职工作做得很好，只是最近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这么年轻，其实可以尝试了解一些更新鲜的事物，自媒体这几年发展很迅速，你也是一路看着塘塘起来的，真心建议你来了解我们的生活，真的很有意思。 焦臻一点儿都不反感周洲的言论，她本来特别怕对方一上来就跟她谈做账号之类的话题，但对方很有分寸，只是说让她了解。 焦臻发了个笑脸：今天体验了一次，确实挺新鲜的。 周洲：你不排斥就好，那这条视频后续的事情你也一起参与呗，我们多多交流。 焦臻还以为这些会是机密，没想到周洲这么不见外，便欢快地应下。 周洲十分健谈，还跟焦臻聊了许多关于三聚的影视博主的趣事，最后打字告诉她：我们创始人其实最开始签的就是一个影视博主。 焦臻意外：方便说下是哪个博主吗？ -- 第45页 周洲：寻片记。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三聚了，应该是去做后期导演了。 焦臻：！！！！居然是他！我当时学剪辑就是因为他，后来也给他负责的电影剪过宣传片。 周洲：那可真是太巧了！ 要是聊八卦焦臻可就不困了，于是她问：我不是特别了解三聚，但我知道方塘签约的时候也挺早的，当时不应该签像她这类的博主吗，为什么还会签寻片记？ 后半句话她没说，因为她知道这种影视博主吸粉有限，创造的收益跟方塘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周洲发了个挤眼睛的表情：我们其实也都知道，但签寻片记纯粹是因为创始人的个人喜好。这事儿在我们公司也不是什么秘密，他喜欢的人就是干这行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焦臻：忍不住对号入座。 第24章 早餐 焦臻对公司和创始人更感兴趣了，心中默默给创始人打了高分：为什么公司名字要叫三聚呢？ 周洲：这是三月聚粮的缩写，当初创始人跟股东给自己定了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如果有起色就继续。 焦臻瞬间就想起《逍遥游》里的那句话了：适千里者，三月聚粮。 到千里之外的人，要聚积三个月的粮食。 她瞬间对这个公司有了好感。 周洲一谈起创始人话更多了，她很快又给焦臻发来一大堆话：我们老板创立公司的时候刚上大学，在别人对短视频平台还处在一个抵制和怀疑的态度时他就在研究了。刚起步的时候周围人都觉得他不靠谱，没人相信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做成，他如果是个富二代有钱也就算了，但听说家里条件不是太好，甚至还背着外债，母亲精神不好，他的学费都是靠奖学金。所有投资都是他一个人拉来的，最苦的时候真是没法说，咱就不说什么住地下室了，太夸张了，但连着一个月只吃米饭咸菜连荤腥都没有，一大高个儿瘦到皮包骨，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能吃得了那苦。好在他赶上了好时候，站在风口，没两年就做出了成绩，三聚也成了龙头老大。 焦臻对三聚创始人肃然起敬，她知道各社交平台的头部博主百分之八十都是三聚的，其他的是从三聚出去的。 短短几年能做到这个份儿上让人真心佩服。 手机震动一声，周洲又发了一条：忘了说，我们老板今年二十五岁。 就，这句话可以不用说的。 人比人，气死人。 都是人，但她却是来凑数的。 焦臻没法安慰自己了，人家早早实现了财富自由，而她不光没有还不好好上班净想着当咸鱼。 两个人在微信互道晚安后，焦臻将手机往床上一扔，趴在柔软的被子里乱蹬。 闹心了一阵儿后，她又一骨碌坐起来劝导自己。 这种东西叫幸存者偏差，有优秀的人就有普通的人，如果没有他们这些绿叶，怎么能衬托花朵的鲜艳呢？ 世界上牛逼的人太多，天天跟他们卷早晚会自卑死，人啊，就得看开。 想通后焦臻安详地躺回了床上，开始酝酿睡意。 对，睡一觉，梦里啥都有，别说开公司，统治地球也不是没可能。 梦里，焦臻正与各国领导人签署协议，就在差一点儿掌握全球经济命脉之时，办公室内突然警铃大作，楼内建筑物开始崩塌。 领导人们纷纷逃窜，焦臻大喊先签名！ 然而没人听她说话，到手的钱飞了，她直接气醒，回过神来才发现不是什么警铃是她的手机。 焦臻眯着眼睛摸索手机，看见屏幕上方的“焦喳喳”无奈地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焦家旭洪亮的声音：“闺女起来了吧，咱们去钓鱼啊！” 焦臻抬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四点半。 “老焦同志，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什么时候这个点起来过？” 焦家旭哈哈一笑：“不去是吧，你继续睡吧，我跟你王叔去玩了。” 我怀疑你在玩我。 “记得中午回来吃鱼。” 焦臻：“……” 不去，气饱了！ 她这段时间睡眠充足，被吵醒后，再也接不上那个春秋大梦，索性爬起来洗漱。 四点半的天蒙蒙亮，淡淡日光透过重重雾气，小镇将醒未醒。 焦臻灌了一大杯水后身体比脑子先清醒过来，她准备下楼来碗豆腐脑。 打着哈欠走出单元门，随意往外一扫，就见有个人拉着黑色的行李箱往这边来。 焦臻一开始没当回事，但那人穿搭和身材太出众，她半梦半醒间以为见到了哪个明星，便又仔细看了一眼。 焦臻一惊，嚯，这不是她那位消失多日的邻居又是谁。 最后那丝睡意也消失殆尽，她下意识就回跑，刚跑两步就被人一句话钉在原地。 “跑那么快是看见鬼了吗？” 肖遥还挺有自知之明，她可不就是看见鬼了吗？ 一看见他，焦臻就自动想起那天彼岸的事情。她承认自己有些后悔说那样的话，但当时又确实在气头上，口不择言。 她默默收回迈回去的腿，拖鞋底蹭了下地，讪讪地说：“不是，突然想起我有东西没拿。” “什么东西？” 焦臻顿了一下，她怎么知道什么东西，就随口一说啊！ -- 第46页 “没带钱。” 肖遥用下巴朝她手上点了一下：“你不带着手机呢吗？” “……” 焦臻觉得自己真不会找借口，又想起那天夜市他帮自己付款的情形了。 感觉耳根有些发热，她轻咳了一声：“我准备去后面溜达一圈。” 肖遥打量了她一眼，日光自两人之间，楼宇的缝隙漏出，金光闪闪，像是把这里切割成了两个世界。 然后他穿过那道金光，来到她的世界。 肖遥嗓音里含着舟车劳顿后的困倦，有些沙哑：“那你慢慢溜达。” 说罢，就从她身边经过。 就这？ 他居然没冷嘲热讽她一通，而且看上去也没生气？ 焦臻松了口气，但又忍不住回看他。 肖遥一只手揉着后颈，满眼疲惫。 这个时间出差回来…… 焦臻站在门口没动，无数次告诉自己要狠心，离他远点儿，但真那么干了之后又后悔得不行。 人之初，性本贱。 罢了，看在自己欠了他那么多人情的份儿上。 “我要去买早餐，要不要给你带？” 肖遥动作一顿，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慢慢扭头看她。 焦臻觉得她的眼睛像是慢镜头，捕捉到一帧很美的画面。 夏日，朝阳，和他。 “那就谢谢了。” 焦臻离开，她没看见男人嘴角噙笑，这才悠哉悠哉地按了电梯。 这个时间碰见她是意外的，但迟迟没有上楼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跟她多待一会儿，哪怕不说话。 焦臻买了两碗豆腐脑，一碗加了香菜一碗没加。 想了想又买了几个鲜肉包。 肖遥一直记得她不吃香菜，她也一直记得他只吃肉包子。 礼尚往来。 出电梯，先来到1601，她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焦臻犯了难，看着那个密码锁，脑海中又冒出999459，可怕，她在干什么，居然想入室送餐？ 焦臻摇头将那个想法甩出去，将早餐挂在门把手上，然后拿出手机准备给他留个言。 然后，她愣住了。 她没有肖遥的联系方式啊！ 手机号、微信，啥也没有！ 两个人之间一直有个方·传话筒·塘，她从没找过对方，对方也从没找过她。 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点找方塘也不现实，她刚准备再敲下门，结果勾到门把手，门奇迹般地开了。 焦臻惊讶，肖遥居然没关门！ 这是给她留的门？ 他到底没有有防范意识啊，还好这是一梯两户，如果多来几家，他这样真的很危险。 虽然他是个男生，但他毕竟有几分姿色，在外更要保护好自己。 焦臻觉得自己好像是赵悦心上身，而肖遥就是让自己操心的儿子。 她将早餐从门把手上取下，然后进了玄关。 刚把他的早餐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开了。 肖遥只穿了条黑色的运动短裤，擦着头发就出来了。 ！！！ 焦臻根本没准备好，一眼对上男人光着的上半身。 -------------------- 作者有话要说： 24章了，我们的男女主还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存稿告急，赶紧放年假吧TAT 第25章 房子 她知道自己该捂住眼睛，但手不自觉往下移，只是挡住张开的嘴。 这身材…… 焦臻既不喜欢瘦成排骨的，更不喜欢身上肌肉块大到撞上去可以当场去世的那种。 她喜欢看着清瘦，但并不弱不禁风反而带着安全感的。 面前这具锁骨是锁骨，肩膀是肩膀，腹肌是腹肌，腰是腰，腿是腿的清瘦但不单薄身体让焦臻DNA动了。 谁能不喜欢美好肉.体呢？！ 要知道在这个男性普遍工作后就放弃身材管理，甚至油腻到不行的世界里，还能保持这么好的状态有多难得。 最后还是肖遥瞥见了她，两人无声对望几秒后，他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从行李箱里随便找了件T恤穿上。 很好，背也不错，这回真是360度无死角地看全了。 在肖遥穿衣服的那刻，焦臻才反应过来她的反应太不对劲儿了，简直像个老色批！ 她刚准备捂眼睛别过脸，肖遥已经起身往她这边走了，他将毛巾搭在脖子上，戳穿她：“行了，装什么呢？” 焦臻有些心虚：“是你自己先不穿衣服的……” 肖遥笑了：“我不穿，你就看？” 焦臻：“？” 她迅速进入杠精模式，急急辩驳：“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合着就你有理，再说看你两眼能少块肉还是……” 她越说声音越小，不为其他，只是因为肖遥离她越来越近。 16层在安河来说算挺高的了，今日又是个大晴天，采光本该很好。但偏偏肖遥将客厅的窗帘拉了大半，房间显得有些暗，焦臻也因此有些底气不足。 肖遥的嗓音沉沉落下来：“还是什么？你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害臊啊。” 焦臻看着地板，像是要透过表象看出它到底是块什么木头：“你都不害臊，我有什么好害臊的。” 肖遥一顿，垂眼看向她。 是了，他俩早就成为真正的成年人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 第47页 现在的好多女生比男生懂得还多，像方塘这样大大咧咧的，跟公司里那帮玩得好的人张嘴就是荤段子，焦臻受她“荼毒”，自然也离“纯情”十万八千里远。 她刚才那眼神跟小火苗似的，差点儿要点燃他。 肖遥磨着牙，特别想逗她：“那你既然这么说，我们是不是可以……” 焦臻感觉胸腔随着他这句话震颤，脚趾都忍不住蜷起：“可……可以什么？” 肖遥身体贴向她，伸手撑着柜台，炽热的呼吸喷在她颈边：“你说呢？” 男人的身体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汽，还有淡淡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清香，混合着独属于他的荷尔蒙往她身上扑。 焦臻觉得脖子热得要命，血气上涌，头昏脑胀，心中警铃大作：“你有病吧你，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呢，谁要跟你……” 肖遥伸手到她身后拎起了早餐，一脸无辜：“可以吃饭了吗？” 他妈的！ 焦臻忽然觉得鼻腔一热，再用手一抹，一片殷红。 肖遥那种得逞的笑顿时收了起来，把早餐一扔，就要去查看她的情况。 焦臻已经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脸色大变，捏着鼻子往旁边退，闷声急切地说：“你别过来，我……我回家自己处理！” 说罢还不忘拎着自己的早餐离开，肖遥看着她慌张的背影无声地翘了下唇。 焦臻止完鼻血，生无可恋地平躺在沙发上。 确实有些记不得上次流鼻血是什么时候了，但这的确是她第一次因为美色而无法控制自己。 人生如果不能重来的话就毁灭吧，她累了。 不是没剪过秀身材的视频，也不是没看过真的腹肌啥的，但她之前不说是心如止水但也能做到较为淡定。 怎么今天还能出这么大的糗？！ 肖遥指不定在心里怎么想她呢！ 焦臻越想耳根越热，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正在这儿哼哼唧唧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居然是方塘，心如死灰地接了电话。 “喂？” “焦劳斯，您这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没睡醒啊？” 如果经历那样的事情还能精气神十足那还是人吗？ 她看了眼时间，才六点。 “别提了，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方塘愤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不是，我还没睡呢！” 焦臻奇怪：“那你不睡觉给我打电话干嘛？” “哦，告诉你一声，你北京那套房子有人租了。” 不说这事儿焦臻还真忘了。 “我们公司老板租了一年，钱转给你了。” ！！！ 手机振动一声，弹出来一条转账信息，焦臻数了一下后面的0，倒吸一口气。 “等会儿，他看房了吗，签合同了吗？” “我给他发了照片他挺满意的就直接签了。”方塘打了个哈欠，“他有钱，不在乎这些。” 跟钱相关的事情，焦臻脑子转得很快：“那他有钱租什么房啊？” 方塘冷哼一声：“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凌晨下的飞机居然心情特别好，我刚要躺下睡觉就给我打电话要租你的房子。” 焦臻越想越不对劲儿，不签合同，还一下子租了一年，甚至都没实际看过，她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我还是跟他见一面补个合同吧，万一……” 方塘急急打断她的话：“不会有万一，你要真害怕我跟你签。”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儿？” 方塘，方塘不敢说啊！ 她难不成还能告诉焦臻：肖遥不知道大早上发什么神经，突然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变着法儿给你送钱？ 她要敢说，肖遥一定会封杀她！ 方塘被自己的联想打了个寒战，思索了一下说：“我们老板的女朋友就在那附近上班，人家体恤女朋友，就想立刻马上租下来给她住。” 说完方塘在心里给自己鼓个了掌，她是什么平平无奇的扯谎小能手，这理由天衣无缝！ 这么一说焦臻就理解了，不免在心中感概万千，真是个好男人，但同时她八卦之魂也燃烧起来：“你们哪个老板，是创始人吗？” 方塘“哦”了一声，拉长调子问：“是啊，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好奇呀？” “那还不是因为昨天你经纪人跟我说了好多他的事儿。”焦臻一听是三聚创始人彻底放心了，更觉得这人十分靠谱，“那就这样吧，你帮我感谢下你们老板，也祝他俩恩恩爱爱，百年好合。” 方塘却突然鬼笑起来，笑了好半天才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话带到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求评论，但求收藏 第26章 微信 焦臻觉得心里有点儿毛，骂了她句神经后挂了电话。 再返回微信的时候通讯录那里出现了一个1，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她觉得那是肖遥。 点进新的朋友后，果然是一句“我是肖遥”。 她迫不及待地点开他的头像，好像是一个左翼皱皱巴巴的纸飞机。 像是折好后又被人团了几下，显现出破烂。 不懂，这是什么艺术品吗？ 焦臻抿了下唇，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点了通过。 -- 第48页 你已经添加了XY，现在可以聊天了。 然而肖遥什么话都没说。 焦臻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辗转了好几个app后还是来到微信，可是对话框内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怒了，肖遥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再次被他牵扯，焦臻果断扔了手机躺回床上睡回笼觉。 迷迷糊糊间，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接过，林一诺咋咋呼呼地喊她：“小姨，你赶紧来牡丹花园，姨姥爷抓了只野生动物，我刚查了，那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焦臻瞬间清醒，什么玩意儿？ 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她冷汗都出来了，蓦地就想起一年多前过年那阵儿传的沸沸扬扬的病毒事件。 拿上手机就冲出门往外跑。 原本十分钟的路程，她用了三分钟就到了，跑的五脏六腑好似蹿位，她越发觉得当年没去练长跑简直是国家队的损失。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臭味，焦臻忍着恶心就听见林一诺带着哭腔喊：“小姨，它拉屎了……” 焦臻扫了一圈，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客厅那面做投影的墙上和卧室门上都粘了某不明物体，瓷砖上也是一地带着花纹的毛。 简直是惨烈的案发现场！ 林一诺看见焦臻就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般，她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哆嗦道：“它在阳台里面。” 焦臻随手拿了扫把又拿了双一次性手套戴上口罩往阳台走，做好心理准备后朝门里面定睛一看。 一只通身黄棕色，毛上带着黑点点，缩在角落的小动物闻声抬头，焦臻和它对上了眼。 这……好像是野鸡？ 她松了口气，不是奇怪的生物就好。 也是，安河又不是在什么深山老林，碰见珍稀的野生动物挺难的。 林一诺弱弱地从后面伸出头，揪着焦臻的衣角不撒手：“我真的要吓死了，这个鸡会飞你知道吗？！” emmm…… 对于在城市里长大的林一诺来说，一只会飞的鸡着实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焦臻望着那只小野鸡长长的两根尾巴毛说：“这是只母的，所以身上的颜色没那么花哨，就跟孔雀一样。” “我百度了，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它怎么边飞边拉呢？” 林一诺一想到刚才那个场景就惊恐到四肢百骸往外冒凉气。 焦臻才反应过来有点儿不对劲：“怎么家里就你自己，今天没上学吗？” 林一诺翻了个大白眼，马尾一甩：“小姨啊，你真是过得不知今夕何夕了，今天周六我放假好吧！” 焦臻尴尬，她连几号都不知道更别说是星期几了。 “我妈今天正好有事来工业园区，就把我捎过来了，我刚过来就见姨姥爷和王爷爷钓鱼回来，还带了这只鸡。”林一诺拉着焦臻来到客厅角落，指着塑料袋上的小鸡蛋说：“他们说它当时正在孵蛋，一动不动，所以特别容易就抓到了。而且这些鸡蛋营养价值很高。” 焦臻看着那一小兜鸡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对于人类来说的营养美味，是宁愿被抓也不会逃跑的野生动物的孩子。 林一诺还在耳边絮叨：“姨姥爷说野鸡气性特别大，你抓了它之后，它不会吃你的也不会喝你的，最后就只能活生生地饿死。” “所以你姨姥爷呢？” “买笼子去了。” 焦臻：“……” 真无语，这还准备养起来。 她觉得有必要对老焦同志进行普法教育了，再说现在跟以前哪一样啊，谁知道这野鸡身上有没有细菌病毒。 指望这小野鸡给他们补营养，不如指望那些夸大其词的保健品。 她有点儿头疼，也有点儿来气，人家鸡在那儿好好孵蛋他们把它抓起来干嘛啊？ 碰见他们真是够倒霉的。 焦臻腹诽两句又问林一诺：“我妈呢？” 林一诺有问必答：“姨姥爷说是找她老姐们儿去了，中午吃饭回来。” 她瞧着焦臻的表情又忧心忡忡地往阳台里面看：“小姨这只鸡怎么办啊？” “等你姨姥回来，吃完饭我们去把它放了。” 焦臻在赵悦心回来之前把家里的鸡屎全收拾干净，又将所有窗户打开通风。 在这个过程中焦家旭也回来了，焦臻逮住他就是一阵苦口婆心地教导。 “你们没事儿抓鸡干啥啊，你看看家里一地鸡毛和鸡屎！” 焦家旭注意力都在笼子上：“过两天就把它炖了。” “炖，你还想炖？”焦臻把抹布往地上一扔，血气上涌，“让我妈回来看见肯定得发脾气，你知道这个鸡都吃过什么吗，你就敢吃？” 焦家旭不乐意听了，反驳她：“能吃什么，稻谷、昆虫、草籽，怎么了，还能吃人不成？” 焦臻有时候觉得她爱抬杠多半是跟她爹学的。 “人家是野生动物，国家保护动物，吃它你心里过意的去吗？” “我当然过意的去，我们小时候就抓野鸡吃的。” “老爸！”焦臻终于忍不住了，蹭蹭两步走上去抢了他新买的笼子，“现在跟以前能一样吗，这只鸡必须放走！” 他们家阴盛阳衰，说起来也挺逗，他们这帮亲戚家家里生的基本都是女孩儿，导致男性地位普遍不高，比如焦臻家就一直是赵悦心掌权。 -- 第49页 焦臻冲林一诺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明白过来，点开百度开始读：“姨姥爷我念下百度百科咋写的，野鸡，是动物学上雉鸡类动物的俗称（通名），二级保护动物。已被列入《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野生动物保护法》第八条国家保护野生动物及其生存环境，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非法猎捕或者破坏。” 焦家旭一个头两个大，挥了下手：“行了，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焦臻笑眯眯地将笼子收拾到一边，拍了拍焦家旭的肩膀：“老爸你这思想觉悟很高，这种野生动物我们以后不要碰了，想补充营养我给你买保健品，你想吃啥我都给你买！” 焦家旭本来扳着的脸被她堪比霸总的言论逗乐了，一秒破功：“我要营养有啥用，那不寻思给你跟一诺补身体吗？” 焦臻把袖子一撸，拍了拍自己单薄的肱二头肌说：“瞧瞧咱这肌肉，倍儿棒，啥也不用补！” 林一诺也帮腔：“就是就是，姨姥爷你别费心了，我觉得你做的菜比啥都有营养！” 赵悦心回来后看见野鸡确实有些生气，她前两年开始有点儿信佛，经常跟着那帮退休的老姐们儿买活鱼之类的放生。眼看她的怒火即将烧到焦家旭身上，焦臻赶紧揭过话题，林一诺也跟着搅混水，三人决定下午一起放生。 吃完饭她们仨又睡了个午觉后，焦家旭在阳台跟野鸡搏斗了一阵儿将它抓进箱子里，焦臻指挥林一诺也把那兜鸡蛋一起拎走。 赵悦心开着车，还不等跟她们念叨完野鸡的脾性就到了上午焦家旭钓鱼的地方。 安河之所以叫安河，是因为有一条闻名于世的京杭大运河贯穿其中，这几年运河两畔经过开发修建了各种公园码头，环境也是越来越好，所以野生动物频出。 这只野鸡出没的地方是在一个公园对面，这片还没完全规划好，称得上是人迹罕至，所以成了动物们的天堂。 赵悦心停车后，焦臻抱着纸箱，林一诺拎着鸡蛋往林子里面走。 说实话，这要是晚上来还真怪可怕的。 这些小鸡蛋里面本来是有生命的，但因为脱离母亲的热度，那些生命已经死去。 焦臻想到延城人爱吃的毛鸡蛋了，蛋壳内都是些尚未成熟的死鸡仔。当时班上有个人很喜欢吃，还总带到班级里分享，油炸后带着椒盐味其实很香，但也很是残忍。 这兜鸡蛋不会被人类吃掉，但也会成为其他野生动物的食物。 焦臻觉得这点还挺讽刺的，人类不吃，就代表不关人类的事儿，但这些小生命又确实因为人类而死。 “就这儿吧。”赵悦心淡淡发话。 林一诺把鸡蛋放在那里，焦臻在打开纸箱前赵悦心又嘀咕了几句，大意是不要记恨他们抓了它。 林一诺也跟着低头念叨着什么。 焦臻透过纸箱露出的一小点儿空隙，看见了小野鸡圆溜溜的眼睛。 “放它走吧。” 焦臻打开了纸箱，野鸡扇动着翅膀，扑棱棱地就飞了起来，她一下子理解了当时林一诺的慌张，这小小的身体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焦臻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她头一次觉得野鸡变凤凰不是假的。 原来鸡真的能飞得很高很远。 它瞬间消失在她们的视野里。 远方树影摇曳，晴空万里，它重归自由。 三人没着急回家而是去了对面的公园溜达。 周末这里人不少，林一诺拉着赵悦心和焦臻就往篮球场走。 焦臻吐槽她：“花痴。” 赵悦心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好意思说一诺，你以前才叫疯吧？” 焦臻：“……” “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我实在不信安河的篮球场有帅哥。” 林一诺叽叽喳喳：“那你敢不敢跟我打赌，我赌百分之百有帅哥。” 焦臻这辈子最受不了别人激她，立马答应下来：“赌什么？” 林一诺跟只小狐狸一样，笑得神秘莫测：“先欠着，反正你答应我一件事就好了。” 焦臻觉得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她前段时间不才答应了肖遥一件事吗？ 她犹豫了一下：“先说好，有关原则的问题我不干。” 林一诺连连点头：“那肯定。” “那要是没有帅哥，我给你报网课，你暑假给我好好学习。” 林一诺垮脸：“小姨！” 三分钟后，她们远远地看见了篮球场。 篮球场、足球场、小游乐场连在了一起，小孩儿嬉闹的声音和音乐声一窝蜂往焦臻耳朵里钻。 林一诺扯着焦臻的袖子咋呼道：“小姨，真的有帅哥！” 焦臻眯着眼睛细细分辨，嗯？怎么可能！ 末了又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 双手放大的同时就听赵悦心的声音轻飘飘传了过来：“臻臻啊，那是不是肖遥？” --------------------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二人终于有了对方的微信！ 野鸡这个事儿是我亲身经历，拒绝野味，从我做起。 第27章 球场 ？？？！！！ 什么玩意儿？ 焦臻瞪大眼睛把像素调到最高，然后她人傻了。 那个穿着蓝白色球衣，正准备投篮的男人居然还真是肖遥！ -- 第50页 她在大学时候体育选修课选的是篮球，自然练过投篮，从屏幕里看肖遥的姿势非常标准，手腕有力，手臂伸展。而且他的角度也很好，果真篮球在框边转了两下，最后成功落入。 旁边跑来一个稍微矮一点且更清瘦的穿着黑色球衣的少年跟他击掌，焦臻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林一诺。 林一诺也跟她一样拿着手机，脸上带着痴笑。 焦臻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知道周衡在这儿打球？” 林一诺装模作样地捂了一下手机：“哎呀你小点儿声，人家录像呢！” 可以，孩子长大了，会套路她了。 赵悦心听她俩的对话觉得十分有意思，拧开杯子，喝了一口茶水问道：“那个小男孩儿你们都认识？” “是呢，不光认识，还……”焦臻双手抱胸，看着林一诺。后者脸色涨红地大喊道：“小姨！” 焦臻觉得逗小孩儿真有意思，大喘气地接上了后面的话：“还是她班长。” 赵悦心乐呵呵的，先抬步往篮球场走：“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林一诺收起手机，气鼓鼓地拉着焦臻说：“你刚才干嘛那样，吓死我了。” 焦臻也起了孩子心性：“谁让你先骗我的。” 林一诺振振有词：“你可别诬蔑我，我没骗你。这可真是歪打正着，我就知道周衡要去打球，谁知道他能跑安河来啊！” 焦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林一诺拽着她跑了两步，心花怒放：“反正你输了，这儿不光有一个帅哥！” 焦臻被她拉着不情不愿地往前走，抬眼看向篮球场里最耀眼的那个男人。 这个时候他跟周衡也没什么差别，少年气满满但又荷尔蒙爆棚。 岁月不败美人，这话是真理。 场内是3V3篮球赛，除了他俩焦臻一个都不认识，但大家都穿着球衣，而且不管是站位还是攻防看起来都挺专业的。 没想到啊，她来这个公园也玩过好几次，还是第一次看见稍微有看点的球赛。 赵悦心找了条长凳坐下，焦臻也坐在了她旁边，翘着二郎腿，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打球。而林一诺，跟人来疯一样，一看见周衡就上蹿下跳。 焦臻嫌她烦，吐槽了一句：“你干嘛，一个人是一支拉拉队啊？” 林一诺疯狂拿手机拍照：“你不激动吗，他俩也太帅了吧！” 焦臻当然觉得帅，但她不是十四岁，是二十四岁，理智尚且在线。 林一诺在周衡进了个球后用手做了个喇叭直接大喊：“周衡加油！” 焦臻正好在喝水，听到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呐喊一口水直接呛到了气管里，咳得她两眼金星，差点儿就失去了肺。 林一诺这一声先吸引了球场上一部分人的视线，然后焦臻连续不断的咳嗽吸引了剩下的全部视线，更有甚者默默按了按口罩的封条走到了一边。 焦臻觉得今天出门诸事不顺。 在这些好奇的视线中，她明显能感受到一道与他们都不同的眼神。 罪魁祸首拍着焦臻的后背给她顺气，语气小心翼翼：“小姨你没事吧？” 焦臻咬牙，觉得胸腔痒喉咙疼，她眼眶周围红彤彤的，瞪着林一诺说：“您下次要喊之前给个暗号成吗？” 林一诺撇嘴，装委屈：“我错了，我不喊了。” 焦臻别过头，高冷地说：“别对我撒娇。” 林一诺：“……” 焦臻完全不敢抬头看场上了，只好拿出手机玩，林一诺跟焦臻搭不上话又转头找赵悦心：“姨姥，你觉得周衡帅不帅？” 赵悦心笑：“嗯，小伙长得不错。” 林一诺来了劲，一屁股挤进她跟焦臻中间，介绍道：“周衡是遥叔的表弟，不光篮球打得好，他学习也特别厉害……” 焦臻无语，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喜欢他吗？ 但赵悦心喜欢听这种事儿，俩人就在一旁唠开了，焦臻起身刚想去别的地方待会儿，手机却突然振动一下，她一划开，居然是肖遥给她发了微信。 XY：去哪儿？ 焦臻：干嘛？ XY：等我。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迟来的消息她不想理。 身后响起他略微深沉的声音：“赵阿姨。” 赵悦心每次看到肖遥都能笑成一朵花，这次也不例外。 “阿姨刚才看了，你篮球打得真好啊，投进去好几个！” “好久不打了，有些手生。”肖遥带着淡淡微笑，额角有几滴汗水，他擦了一下说：“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碰见您。” “我跟一诺，还有……”赵悦心说到一半突然发现焦臻不在旁边，再扭头，焦臻都快走出篮球场了，林一诺特别有眼力见儿地亮出她的大嗓门：“小姨！” 焦臻脚步一顿，赵悦心补上后面的话：“你干嘛去啊，也不知道过来打个招呼。” 焦臻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肖遥叉着腰，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眼底有浅浅笑意。 “好巧。” 肖遥笑了起来，唇边的小括号明显：“是挺巧的，一天见了两回。” 喝水的周衡默默拧紧了盖子，搭话的林一诺默默住了嘴，微微笑着的赵悦心表情一顿。 “臻臻你今天还出门了？” 焦臻目光如小刀，嗖嗖嗖地往肖遥身上扎。 -- 第51页 “早上起来买早饭的时候碰见他了。” 赵悦心点点头：“我还想你这么懒的一个人居然还能出门。” 焦臻：“……”留点面子好吗？ 眼见这一幕即将被赵悦心的玩笑揭去，周衡冷不丁地发话：“哥你不是今天四点多才回安河的吗？” ！！！ 死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焦臻要被这对兄弟气死了，而赵悦心这回不是惊讶，是惊恐了。 是什么让一个懒蛋四点多起床去买早餐？ “你俩……” 焦臻一看赵悦心的表情就知道坏了，她没忘自己怎么跟赵悦心扯谎的，说的是肖遥有个青梅竹马在北京工作。 这几句话在赵女士心里怕是已经曲解了。 她刚想开口解释，就听肖遥抢先一步道：“我俩住对门。” 你怎么还自爆啊？！ 焦臻脑瓜子“嗡”的一响，下意识就伸手给了身旁的肖遥一下。 肖遥没有防备，胳膊被她啪地打了一下，冷白皮上没多久就起了淡淡红印。 焦臻靠近他用气音说：“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这一幕落在赵悦心眼里更是古怪，焦臻一激动就喜欢上手这个毛病她是知道的，小时候还扳过她好几回。 长大了她收敛很多，但在熟人面前也爱这样。 如果肖遥没有女朋友，他俩这样也就算了，但…… 赵悦心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再看向焦臻的时候表情严肃很多。连带着肖遥也不似刚才那般热情。 焦臻知道赵悦心是彻底误会了。 她摆摆手，紧张地说：“妈，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悦心端水杯看了她一眼：“我想什么了？” 焦臻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 赵悦心看了眼时间，扫了他们四人一圈，又对焦臻说：“我先回家了，你一会儿送一诺回去。” 焦臻觉得赵悦心已经给她留了面子，点点头，回了一句：“好，我晚上回家吃饭。” 赵悦心一走，林一诺才敢大口喘气，她完全不清楚赵悦心为什么突然变脸。 “姨姥咋的了？” 焦臻伸手梳了下头发，心里乱糟糟的：“没事。” 林一诺还想问什么，周衡开口将她叫了过去。 焦臻抬眼对上周衡的视线，后者摸摸鼻尖不自然地移开。 焦臻又看向肖遥。 下午四点多的阳光没有那么强烈，和今天早上四点多的阳光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肖遥背光看着她，帮她挡住略有些刺眼的光。 “你跟赵阿姨说什么了，她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她就知道这是个雷，早晚有天得炸。 “我……” “遥哥，下半场还没完事儿呢！” 有个用食指顶着篮球一直转的男生高喊了一声，焦臻思绪被打断，她摇摇头，只看着那个高速旋转的球说：“你先去玩吧。” “那你等我一会儿。” 焦臻点头，视线还是落在那个球上。 肖遥皱眉，但什么也没说地向球场走去。 进场后，转着球的男生朝他挤眉弄眼：“那美女谁啊，腿又白又长，我在这儿打球这么久都没见过……” 肖遥伸手将他的篮球打掉。 男人措手不及，“卧槽”了一句，然后狼狈地追球。 肖遥则再次看向焦臻，焦臻这会儿在出身，其实她根本也不是在看球。 他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渐渐移到她的腿上。 她刚才一进场的时候他就看见她了，想不注意都难。焦臻个子不算太高，但身材比例特别好，比他签过的很多颜值博主或者艺人的比例都要好。 特别是两条腿，笔直修长，今天她穿着短裤，往那儿一站白得晃眼，好多人都偷偷盯着看。 男生此刻把球捡了回来，肖遥抢过站在三分线外抬手跳跃，篮球砸在篮板上又掉进框里。 “不打了，我有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28章 不熟 焦臻还在神游太空，还是身边的林一诺伸手推了她一下。 面前笼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她抬头，肖遥却跟林一诺说：“我们去外面走走，等周衡打完球再回来。” 林一诺点头，笑容满分：“好的遥叔，你们慢慢聊，不着急。” 焦臻起身跟在肖遥身后去了球场外面，林一诺短暂地将视线放在二人的背影上，然后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真般配！ 如果他俩能成，那她跟周衡就是亲上加亲了！ 焦臻本来下午看见肖遥的时候除了惊讶更多的是一种甜丝丝的欣喜，后来又看见他发的微信，那种“你到底还是先说话”的傲娇劲儿也出来了。 但很快赵悦心那儿又让她很尴尬，她现在不知道要跟肖遥说什么，总觉得自己很心虚。 两人并肩走在树荫下，焦臻的身影完全被挡住，很凉快，倒是肖遥，身体一大半都被阳光照着。 “你热不热啊？” 肖遥瞥了她一眼：“干嘛，你关心我？” 焦臻觉得果然和他不能好好说话：“那我不是看你没走在树荫下面吗？” 肖遥“啧”了一声，扯着领子扇了两下：“大老爷们儿哪儿有那么矫情。” -- 第52页 焦臻不乐意了，眼风一扫：“你说我矫情？” 肖遥觉得好笑：“我可没说，这树荫本来就该给你乘凉的。” 焦臻表情舒缓，小虎牙若隐若现。 肖遥看她心情好点儿了，又将话题引到刚才的事情上。 “你是不是跟赵阿姨编排我什么事儿了？” 又来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焦臻叹了口气，在他面前丢面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他。 “也没什么，就是我跟我妈说过你有女朋友，在北京工作，所以，”焦臻又掖了下鬓边碎发，轻咳一声，“她刚才就误会了呗。” 肖遥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他们说的话以及他俩的互动。 不得不说赵阿姨真是心细如发。 他眼底显现出一抹促狭，放慢脚步，若有所思地盯着焦臻问：“那你为什么要骗她？” 看看，这就是她不想告诉他的理由，这人猴精猴精的，肯定会联想啊！ 焦臻有些扭捏，不想说话。 跟肖遥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不受自己控制，这人神了，变着法儿地克她。 “赖你，”焦臻准备把一切“罪过”都推在他身上，破罐子破摔，“谁让你长得太招摇了，李爷爷葬礼上我妈一眼就相中你了。” 肖遥看着焦臻无意间露出的耳尖，通红通红的，如果摸上去，温度一定灼人。 他克制住自己的想法，转而看着她的眼睛，心情大好：“所以你是在夸我吧？” 他知道自己有副好皮囊，因为这个长相，从小得到的红利数不胜数。 但那些也是他通过努力依旧可以获得的。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不是光拥有好皮囊就能获得的，那便是真心。 合作伙伴的真心中掺了利益往来，朋友的真心中掺了等价交换，只有爱情不是这样。 它纯粹又复杂，因为喜欢可以不计回报，但或许付出没有回报。 肖遥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感谢父母给予了他这份礼物。 他喜欢的人喜欢这张脸，他喜欢的人的至亲至爱之人也喜欢这张脸。 这让他觉得通身舒畅，那颗本来提起来的心悠悠地落了下去。 焦臻不可思议地回望他，这人怎么回事儿，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不是重点啊。” 肖遥挑眉，继续逗她，兴致勃勃地欣赏她生动的表情：“怎么不是重点，重点就是赵阿姨觉得我帅，想撮合我们。” “她现在是觉得咱俩有情况，你有女朋友，我还上赶着……” 焦臻声音越说越小，肖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长睫下的眼睛盛满细碎的光，轻轻眨一下，就落到她的身上。 炙热如火，烫到了心。 “那你去跟她解释一下不就好了。” 虽然焦臻现在还不到催婚的年龄，但赵悦心已经有了这心思，保不齐会一直撺掇他俩。 她才不要这样。 “我不去。” 肖遥颌首，表情淡然：“那你不去的话，我去解释也行。” 焦臻瞪圆了眼睛，活像一只炸毛猫：“你也不准说。” 肖遥虽然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但听到焦臻如此笃定又迅速地落话，心又不可避免地沉了一下。 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无所谓地回答：“行啊，那就误会着呗，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焦臻不是没看见肖遥那一瞬仿佛有些受伤的表情，但听他一下转了话锋，她又觉得自己似乎也不该这么小题大做。 “那以后我们就保持点儿距离，别又被人给误会了。” 肖遥轻笑一声，这回确确实实是嘲讽了。他低头，微微屈膝，双手撑在大腿上，与她平视。 “那也请麻烦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说罢，转身就往回走。 焦臻：“……” 耳根子又红了一片，她无法反驳，趁着肖遥没注意，她使劲儿拍了下自己的爪子。 肖遥走在前面，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回程的路上，依然是肖遥当司机，焦臻坐副驾，后面林一诺当气氛组，周衡偶尔配合一下。 车子驶到一个路口处缓缓停下，等待绿灯，周衡忽然开了口：“哥，下周三你来给我开家长会吧？” 焦臻闻声向后看去：“你们期末考试考完了？” 周衡“嗯”了一声：“下周三家长会放成绩，然后就放假了。” 肖遥抽空看了眼手机，滑着屏幕漫不经心地说：“知道了，你把时间告诉我。” 林一诺攀着车座挤了过来，周衡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一下给她让出位置。 “遥叔，你也去开家长会啊！” 这个“也”就十分有灵性。 绿灯亮，车子前行，肖遥把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问她：“怎么了？” “那你跟我小姨可以一起来啊！” 林一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焦臻有些蒙：“我为什么要去帮你开家长会？” 林一诺又凑近焦臻，冲她挤眼睛：“小姨你贵人多忘事儿啊，刚不是还答应我了吗？” 焦臻扶额，坑在这儿呢。 “你爸妈呢？我不信都没时间。” “还真是，我爸出差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妈，”林一诺冷笑一声，“我妈更忙，她准备让我暑假来安河待着。” -- 第53页 焦臻：“……” 周衡难得跟她统一战线，抱臂靠在后面，冷淡道：“我爸妈已经很多年没来给我开过家长会了。” 焦臻回身的时候，视线恰好与肖遥对上，她忽然想起两人上高三的时候也有一次高考动员大会。 大概是在高三下半学期刚开学的时候，过万一个新年，大家都有些懒散。 学校将所有高三学生的家长聚集在校礼堂，当时班主任要求所有同学的家长至少来一名。 焦臻父母没时间来，她只好找了她小姨，在送小姨进礼堂后，在走廊上就看见了肖遥，肖遥更扯，找了照顾他的保姆阿姨来。 两人相视一笑，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无奈。 之后他们就靠在暖气片旁听着礼堂内传来的各种鸡汤誓言。 当时窗外大雪纷飞，但她的心却很暖，没人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时她心中本是有迷茫的，但又因着身边的少年似乎有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目标。 校长激动万分的声音像是烈火，点燃了焦臻这根干柴。她忽然挺直脊背认真地看向旁边有些困倦的肖遥说：“你想考去哪儿？北京吗？” 肖遥搓搓脸，站直身体，扭头回看她，说出了让焦臻意外的答案：“不啊，我想去南方。” 焦臻有些惊讶，很快那种诧异又被娇羞取代，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觉得以我现在的成绩能去南方吗？” 肖遥像是才清醒过来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焦臻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觉得自己这意味过于明显，想说些别的来找补。 “我是说我……” “你想和我去一所大学吗？” 洁白的雪花点缀生长于深冬的心动。 “嗯，我想。” “小姨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林一诺不耐烦的声音骤然响起，击碎那旖旎的回忆。 真可怕，一个家长会能让她想这么多。 焦臻眨眨眼睛，拿出手机给吴珊珊发微信：“你等我问下你妈再说。” “嘁，她肯定会连连答应，你正好解决她现在头疼的问题。” 果然不出林一诺所料，吴珊珊两分钟后回她：太好了，我正愁没时间去呢。 焦臻：“……”行吧，她去就她去。 送走了两个高中生，肖遥带着焦臻回安河。 两人一路无言，就像是司机和乘客，毫无交流。 直到到了牡丹花园门口，焦臻悄悄睨着肖遥的表情，慢吞吞地解下安全带，像是《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一般磨磨蹭蹭不肯下车。 她在心里狂喊：快点跟我说话！ 可惜肖遥像尊完美的蜡像一般不为所动，焦臻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点儿失落，只说了句：“谢谢你送一诺和我，我先走了。” 就在手搭上车门的那一刹那，雕塑被注入了生命，活了过来。 “你不想跟赵阿姨解释就不解释，以后我们可以在她面前装不熟。” -------------------- 作者有话要说： 陪老婆玩，嘻嘻 正好没有存稿了，正好放假了，这时间赶的，就很绝！ 第29章 解释 焦臻歪头愣怔地反应着他的话，不等再说些什么，肖遥又弯着眼睛笑着说：“快回家吧，到饭点了。” 要命，这人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焦臻老脸一红，赶紧别过头去，应了一声后，匆匆往家里走，心跳砰砰砰，比下午篮球砸的还要响。 她觉得，这简直比早恋还要刺激，虽然她并没有早恋过。 到楼下时，她又抑制不住地雀跃起来，连带着上楼的步伐都轻快了。 焦家旭看见她两颊泛红，以为她是被热的，赶紧又去冰箱里拿了酸奶出来：“来来来，解解暑。” 赵悦心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一看见她就没好气地说：“甭惯着她。” 赵悦心以前是行政主管，在公司里地位不算低，在家里更不用说了，焦臻跟焦家旭都得听她的。 焦家旭今天本来就夹着尾巴做人，她回来的时候本就拉着张脸，以为是自己惹了她，但现在发现罪魁祸首好像又换了人。 趁着焦臻去卫生间洗手，他溜过去问：“闺女咋的了，你惹你妈了？” 水流哗啦啦，焦臻一边搓着泡沫一边长吁短叹：“老爸，你觉得我人品咋样？” “那还用说吗，我闺女当然是这个！”焦家旭比了个大拇指。 焦臻憋笑，但仍然皱着眉，一副忧愁的模样：“但是现在在赵女士心里，我好像成了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焦家旭张大嘴，焦臻握拳假装往他嘴里塞。他躲开问：“怎么了，你看上哪个有妇之夫了？” 焦臻继续演戏，一脸动容道：“是的，我们准备私奔。” “焦臻，过来吃饭。” “哎，来了！” 赵悦心一句话打断焦臻的戏，焦家旭凝着自家闺女蹦蹦跳跳的背影才反应过来被骗了。 八成是有什么误会，他得好好当说客。 或许是刚才肖遥说了那种令她心安的话，焦臻也没起话头，自顾自地吃饭，还跟往常一样。 倒是赵悦心坐不住了，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你今天回家就为了吃饭？” 焦家旭当和事老：“有啥事儿等吃完再说。” -- 第54页 焦臻觉得这一幕特别有意思，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 赵悦心一看她这样，更气不打一处来。 “你笑什么，这事儿这么好笑？” 见赵悦心真生气了，焦臻赶紧也放下筷子无奈道：“妈，我俩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你闺女你还不了解我？” 焦家旭也帮腔，给赵悦心倒了杯水说：“就是，虽然我不知道你俩在说什么，但肯定是有误会，听孩子解释。” 赵悦心没喝只道：“今儿去运河公园的时候看见肖遥了，她之前跟我说肖遥有对象在北京上班，结果俩人在那儿眉来眼去的，她早上四点还出门给他买早餐，而且肖遥就住对门。” 焦臻正在喝汤遛食，一听亲妈这话差点儿一口汤喷了出来，焦家旭赶紧给她抽了两张纸。 赵悦心把刚才那杯水推给她问：“是不是被我说的心虚了？” “不是，妈你少看点那些狗血的电视剧行不行？”焦臻擦擦嘴继续说，“我俩现在就是对门邻居，不是你们当时在我搬家的时候说要跟邻居打好关系的吗？再说我俩本俩就是同学，又认识这么多年了，要是能成的话，早就成了。” 焦臻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因为心虚所以顿了一下，但赵悦心和焦家旭对视了一眼都从中看到一丝难过。 二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赵悦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焦家旭的眼神制止了。 “就是，爸爸也知道你跟肖遥都是好孩子，你妈妈一定是误会了，你俩就好好相处。” 赵悦心不理解，还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焦家旭。 焦臻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小动作，得到焦家旭的信任后觉得也算是解释清楚，喝完汤帮赵悦心收拾了厨房就回了碧水七里。 等焦臻离开，赵悦心才狐疑地看着焦家旭问：“你刚才干嘛那么说，我自己的闺女我还不了解吗，她跟肖遥肯定有点儿什么事儿！” 焦家旭解释：“孩子现在大了，有点儿自己的想法很正常，而且她前段时间刚失恋，对门住着这么一个高质量男性而且她还认识所以有好感是很正常的。” 赵悦心不依不饶起来：“正常什么，肖遥不是单身，他有女朋友啊，这要现在不制止，万一以后俩人之间真发生点儿什么怎么控制，到时候受伤的不还是咱家闺女？” “你总说肖遥有女朋友，是那孩子亲自跟你承认的，还是咱闺女说的？” 面对焦家旭的质疑，赵悦心卡了壳：“我……” 焦家旭伸手点了下赵悦心的脑门儿：“你啊你，有的时候太相信咱闺女，有的时候又太不信任她。臻臻是那么没有分寸感的人吗？我看啊，她就是在忽悠咱俩。” 赵悦心打掉他的手，再细想下午发生的事情，也觉得自己看得太过于片面：“那你觉得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孩子们的事儿，咱们不插手。就按照臻臻说的来呗，当肖遥有女朋友的同时也当他没有女朋友。” 焦家旭这堪比绕口令的话让赵悦心头大，她一挥手，拿起手机：“先不管他有没有女朋友，要是臻臻真喜欢他，我一定要先了解下这孩子。” 焦家旭乐呵呵地坐在她旁边揽着她肩膀说：“你别太张扬，到时候弄得大家都尴尬。” 赵悦心不屑：“我还用得着你教我怎么做？” “那行，都听老婆大人的。” “贫吧你！” 周三如约而至，为了参加家长会，焦臻特意找出了自己压箱底的一条黑白拼色的无袖连衣裙，面料很有质感，上身也显成熟。 站在镜子前端详了一阵儿，焦臻扎了个低马尾，戴上小珍珠耳环和一条细细的银项链，最后挎上金属色的拼接腋下包。 这回很可以，至少不像学生了。 临出门前她又擦了层显气色的口红，蹬上黑色的方跟凉鞋出门。 走廊空荡荡，肖遥根本没在等她。 焦臻看了眼时间给他打语音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只淡淡说了声“你先进来”就挂断了。 焦臻一整个无语，只得再次解锁进了对门。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焦臻已经来他家三次了，称得上轻车熟路。 一进门就看见人家悠闲地坐在客厅沙发正中央看ipad。 焦臻惊了，看着他穿着的家居服道：“你别告诉我就穿这个？” 肖遥抬头打量了她一眼才慢吞吞地起身往次卧走：“你先进来坐吧，我这就换衣服。” 焦臻这双鞋的鞋带不太好解，她也不想进去，索性靠在门口玩手机。 点开跟方塘的对话框，她忍不住吐槽：离谱，说好一起去给俩小孩儿开家长会，这大哥居然磨磨蹭蹭现在还不出门！ 方塘发来一串哈哈哈：没准儿人家正在好好打扮呢。 焦臻愤懑敲字：打扮个屁，他看见我来了才进屋换衣服。 方塘发来一个：哦~~ 焦臻：？ 方塘：所以人家是想跟你穿情侣装呗！ 焦臻被她这个回复弄得面红耳赤。 赶紧打字反驳：你比我妈还能扯淡！ -------------------- 作者有话要说： 再强调一遍：全世界都是助攻罢了。 第30章 姿色 方塘知道这是戳焦臻的心窝子了，她觉得二人最近进展不错，赶紧趁热打铁：那你俩开完家长会我组个局子，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在安河的朋友们。 -- 第55页 这个提议不错，焦臻欣然接受，两人又扯了一会儿，肖大姑娘终于从次卧出来了。 焦臻抬头一看，肖遥穿的也是黑白配。 白色内搭，黑色不规则外套。 如果是个子比较矮的话，这一套完全穿不起来，但在他身上就有一种“我只是随便穿穿，却穿出了大哥”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肖遥是她见过穿黑色和白色最有型的人。 山本耀司野生代言人非他莫属。 肖遥抓了抓头发走到玄关处换鞋，见焦臻一直盯着他，便将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吗？” 焦臻想到方塘的话，委婉地换了一种表达方式：“你是不是学我？” 肖遥一顿，按着门把手站在门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长睫垂着，薄薄的眼皮看起来有些冷淡，哪怕翘着嘴角也不见得有什么笑意在其中。 “怎么了，黑色和白色是您的专属色吗，其他人穿不得？” 焦臻一噎，觉得跟肖遥这种很擅长抬杠的人说话，就得比他还不要脸才是。 于是她粲然一笑，小虎牙明晃晃地露了出来：“是啊，你不能穿。” 肖遥松开按着门把的手，眯着眼睛，卧蚕很明显。 焦臻有点儿笑不出来了。 肖遥看着她，然后单手搭上衬衫的扣子。 焦臻说话带上了点儿磕巴：“你……你干什么？” “你不是不让我穿吗？” 他的衬衫领口本就松松垮垮的，离得近了能看见露出的平直锁骨，颈窝凹陷，能养一尾鱼。 喉结凸出，伴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 她恶向胆边生，想要伸手去感受下那凸起的凌厉，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 楼道昏暗，只有光自她身后照过来，有什么东西在这种因玩笑产生的暧昧中游荡。 焦臻像是受了蛊惑一般缓缓抬手。 无人阻拦，像是任君采撷。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到之时，颈窝那儿养的一尾鱼好似真的扑腾了一下，溅出水花，惊扰梦中人。 要命，他家玄关有毒吧？ 怎么每次在这儿都得发生点儿奇怪的事情？ 焦臻想要收手，却被人猛地攥住手腕。 “你要帮我脱？” 手腕上的温度灼人，力度也不小，焦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都想给他跪下了。 她倒是想脱，可她有那个胆子吗？！ 肖遥今天穿的跟□□老大一样，她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女子怎么能惹人家！ “嗨，我的意思是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过堂风吹散旖旎，肖遥缓缓松了手，又理了理衣领，慢条斯理地说：“不用您操心，还麻烦您把视线收一收，别老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我他妈……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觉得别人对你图谋不轨呗？ 无语！ 焦臻狠狠地翻了个大白眼，撞开他的肩膀往外面走。 肖遥配合地往后仰了一下，嘴角差点儿咧到与太阳肩并肩。 县一中门口停了不少车，两个人找了一圈才寻到一个车位。 林一诺看见他们大老远就挥舞双臂打招呼，周衡跟在她身后，单手插兜，表情有些烦躁：“你们怎么来这么晚？” 焦臻刚想说话，肖遥睨了他一眼说：“来给你开就不错了。” 林一诺打着哈哈：“反正也没迟到，早点儿晚点儿都一样。” 四人一起往教学楼走，一路上着实吸引不少视线。 有几个女生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有个大胆地喊了林一诺的名字，林一诺跟她们走在一起，有人好奇问：“今天给你开家长会的是谁啊，好年轻。” 林一诺觉得特别有面子，昂首挺胸地说：“我小姨，是不是超好看？” “太美了，你跟我说是哪个明星我都信。” “旁边那个帅哥谁啊，别告诉我是周衡的家长。” 另一个女生拉着她的校服下摆激动地说：“是他哥，你还记不记得高考那天有人拍了他照片发朋友圈里？” 几个女生全都兴奋起来：“我去，真人比照片更帅啊！” “哥哥多大，我还有没有机会？” 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比较理智地说：“有什么，你没看出来吗，他跟一诺小姨穿的是情侣装啊！” 几个女孩儿的讨论一字不落地落入前面三人耳朵里，周衡眼神饶有兴致地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肖遥扭头：“看什么？” 周衡好笑：“看某人奸计得逞。” 这句话跟火星子一样，一下子点燃引线，炸得焦臻耳根子发热。 奈何周围人太多，她又不好发作，只能先受着。 肖遥垂眼看见焦臻红透了的耳根，衬得精致的小珍珠颜色更白，泛着一层淡淡柔光。 他捻了捻手指，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两下，然后伸手搭上了周衡的肩膀，手臂一折一揽，周衡几欲窒息。 周衡属于少年初长成，身板和身高跟肖遥比不了，泰山压顶般的压制扑面而来，周衡挣扎了两下，但效果甚微。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焦臻看呆了，周衡脸色涨红地拍着肖遥的手臂，肖遥神色如常地钳着他往前走，万分轻松。 两人都是大高个儿，本来放在人群中就很显眼，再加上肖遥的穿搭，一直有人默默往这边看，连带着焦臻再次收获无数视线。 -- 第56页 焦臻虽然觉得周衡这小屁孩该揍，但真揍了看着他有些痛苦的面容，又觉得过于粗暴。 肖遥的外搭有些长，没露出衣角能让焦臻拉，情急之下她就伸手抓住了他腰间的衣服。 这一抓可不得了，布料阻挡不住紧实的肌肉触感，焦臻脑瓜子嗡一下，下意识不想松手。 肖遥无防备地被人这么一碰，也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 “你干嘛呢？” 这句听着跟黄花大姑娘被人轻薄一样，焦臻看见他眼里的不知所措也愣住了。 心底直往上冒火，什么意思啊，他还碰不得。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快撒开周衡。” 周衡推开肖遥，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他捏了捏肩膀离他俩远了点儿。 后面的女生眼神跟探照灯一样，刚才肖遥跟焦臻的互动被她们尽收眼底。 几个女生小幅度地雀跃起来，攥着林一诺的手说：“你看我就说吧！他俩在谈恋爱！”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姑娘们，你们懂的很多嘛！ 第31章 开会 焦臻挣开肖遥的手，深呼吸一口气，控制好表情后，才扭头对后面八卦的小女孩儿们说：“你们搞错了哦，我们没有谈恋爱。” 几个女生很有眼力见儿地跟林一诺说了两句后作鸟兽散开，林一诺也敏锐地察觉到前面两个人的气氛不太对劲儿，只默默走到周衡身边，用气音问：“咋的了这是？” 周衡脸色不太好，但到底也没敢让肖遥听见，只是低声说：“老男人犯病。” 林一诺：“……” 焦臻和肖遥来到他们班，在门口跟班主任打了个招呼。 班主任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有几道不是很明显的皱纹，看着他们的时候笑得很是温和，全然没有林一诺形容的那种灭绝师太辣手摧花的恐怖感。 二人找到各自的位置坐下，距离家长会还有一段时间，焦臻便翻起林一诺放在桌面的书。 县里现在是新高考3+1+2模式，但不是走班制，就是选相同科目的学生分在一个班上课。 林一诺和周衡三小科选的是理化生。跟他们当年没有差别。 桌面上第一本放着的是英语练习册，焦臻随便翻了两下，笔记挺多，正确率也比较高。 往下翻了几下，有数学、化学、生物，就是没有她想看的物理。 焦臻往后门一看，林一诺恰好蹲下，很是心虚。 焦臻明白过来了，从桌肚里找到了物理练习册，里面还夹着两张试卷。 她蹙眉，林一诺这物理成绩确实挺烂的，堪堪在及格线边缘挣扎。 虽然高中生活远的像场梦，但看到熟悉的题型，焦臻没一会儿也想起了解题思路。 肖遥坐在她的斜后方杵着下巴看着她认真的背影。 一回到教室，她的坐姿就跟很多年前他们在高中时一样，脊背挺直，头微低，露出一截白皙的颈部。 那时他也坐在她的斜后方，位置和现在差不多，兜兜转转，他们身份变换，从学生变成家长，冥冥之中还复刻了曾经。 腰间隐隐发烫，她的触感好似还留在那里。 说实话，当时他真的被吓到了。 对很多人来说腰部应该都挺敏感吧，况且他对她本来就有不单纯的想法，她一碰上去，他差点儿就起了不该有的反应。下意识就反抓了她的手。 但，好像又被误会了…… 一想到刚才她那句“我们没有谈恋爱”他也忍不住苦笑起来，这可要怎么解释？ 很快班主任宣布家长会正式开始，焦臻第一回以家长的身份参加，不敢分心，听完简单介绍后，周衡作为班长把成绩单给家长们分下去。 看到名单后焦臻短暂地分了神，第一名周衡，年级排名也是第一。 他跟肖遥这对儿兄弟家里是有学霸基因吗，怎么学习都这么好。 再顺着第一往下捋，在第三十的位置看到了林一诺，年级排名，算了，那个看完血压更高了。 焦臻学习不说顶尖，但从小到大也没掉出班级前十。冷不丁看到这样的成绩，她真的有些受不了。 班主任还是比较顾及家长的面子，没有大肆在他们面前夸周衡，但大家的视线自然而然聚集到了肖遥身上。 焦臻也不例外，肖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本来她还觉得这身衣服挺有大哥的范儿，但这回见他端正地坐在那儿居然生出了一种这男人好儒雅的感觉。 肖遥对上焦臻的视线，冲她微微挑眉，焦臻愤懑地扭头回去，该死，被挑衅了！ 从前她成绩就被他压了一头，现在开家长会还是这样。 家长会的内容无非是强调高二对学生来说有多重要，还有时间努力，希望家长们多关注孩子云云。 焦臻听着听着就开了小差，觉得林一诺这成绩不说上985和211，就稍微好一点儿的二本难度都大。 河北是高考大省，焦臻还记得当时上大学，宿舍里第一次熄灯后闲聊的时候大家谈到了高考成绩，田宜就是河北省的，她俩分数足足差出好几十分。 她听完都惊呆了，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几十分要是给她，她应该就可以闭眼挑所有985学校的王牌专业了。 最可怕的是河北几乎没什么好大学，学生们只能拼命抢夺外省的那可怜名额。 -- 第57页 压力这么大林一诺居然还不好好学习，焦臻越想越来气。 她觉得有必要和吴珊珊好好聊聊了。 当班主任宣布结束的时候，周围的好几个人都围到肖遥旁边跟他说着那些恭维与羡慕的话，还有人提出要跟他留个联系方式取取经。焦臻趁着这个空隙来到老师身边向她了解林一诺的情况。 见焦臻跟老师聊了起来，林一诺赶紧站到她身边，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班主任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会显得有点儿深，焦臻总觉得在她身上能看到她高中的班主任的影子。 “一诺这孩子什么都好，漂亮又聪明，所有任课老师都特别喜欢她，但是吧就是性子有点儿浮，目前她的成绩确实不太理想，还有很多进步空间，如果能沉下心来，特别是物理分数肯定还能大幅度提高。” 这老师说话还给林一诺留了三分面子，她那哪是有点儿浮，那是相当飘啊！ “谢谢老师，我其实也知道，我们家一诺确实是那种必须要让人看着才能学下去的，这一点我也比较头疼。她就是没有那种紧迫性。” 班主任拍了拍林一诺的肩膀安慰道：“距离高三还有比较长的时间，高二努把力没问题的。” 焦臻点头：“谢谢老师，那我还是找人给她补补课吧。” 跟老师告别后，焦臻带着林一诺来到了走廊。一看自家小姨没半点儿笑意的表情林一诺也提心吊胆起来：“小姨，你生气了？” 焦臻站在窗边，翻看着手机：“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我要高考。” “你是学霸，肯定不懂我这种学渣的痛了，不是说我努力……” “你真的喜欢周衡吗？”焦臻突然压低声音凑近问她。 林一诺被这急转弯的行进路线弄得有点儿蒙。 悄悄瞥向教室里面，正在班主任身边认真听她说些什么的周衡，小脸不自觉地泛起红晕。 焦臻一看她这样啥都明白了。 “你小姨我呢，也是过来人，你喜欢他很正常。”虽然这孩子总是臭着一张脸，而且跟他哥一样欠儿。 “毕竟人家长得帅学习好，你俩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差距，都坐在一起学习。”焦臻话锋一转，表情也严肃起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年后，五年后，十年后呢？” “我不是打击你，就以你现在的分数，根本考不上好大学，而周衡稳住的话去清北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俩就算高考后在一起，要异地恋吗？哪怕都在北京，他的同学各个都是各省的尖子生，成绩好只是最不起眼的一点，他们的眼界和思维，跟普通人只会越来越不一样，到时候人家跟你说量子力学你能听懂吗？你俩真的能有共同语言吗？” 焦臻这话说得挺狠的，但也确确实实是她的心里话。 她每说一句，林一诺脸就白一分，最后整个眼眶都红了，垂着头一言不发。 焦臻知道她这个外甥女是全家人的宝贝，从小到大那是要星星就给月亮，顺风顺水，只是因为户口问题不得已在这里高考。 也是因为这点，家里觉得很是亏欠她，是想给又不敢给压力。 但焦臻觉得，如果现在不给压力，到时候一定要吃亏。 而且这孩子心又大，不一棍子给她敲蒙了，她还当你跟她闹呢。 焦臻看她委委屈屈的模样也是真心疼，末了又揽着她肩膀，将人抱在怀里安慰着。 “好了好了，小姨今天话说得确实有点儿重，但是一诺，我不会害你的。虽然说我还有你塘姨，我俩好像是做着跟大学学的东西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但是如果我们没有这样的学历，我们根本没有底气做我们想做的事情。人这一辈子能真正拥有的东西太少了，至少学识是努力就可以攥在手里的。不管你是为了周衡还是为了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去更好的大学，增长见识。” 焦臻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呼噜了两下林一诺的脑袋瓜，逗她说：“还会发现比周衡更帅各方面都比他厉害的人，然后你就移情别恋了。” 林一诺本来还深陷焦臻的浓香鸡汤里无法自拔，听见她这话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抱着她撒娇道：“他就是最好的，我不会移情别恋！” 嚯，没想到她这个外甥女这么深情，居然如此护着周衡。 焦臻心里酸溜溜的，好像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一般心痛：“我对你不比那小子对你好，我怎么没见你这么维护我啊？” 肖遥跟周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姨甥情深地抱在一起，也听见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哪个小子？” 周衡清冷的声音自焦臻身后响起，抱着的两人马上分开，林一诺擦了擦脸，带着鼻音说：“没什么。” 她捋了一下马尾，抬眼看着肖遥说：“遥叔你们先回去吧，我在学校待会儿。” 周衡有些不理解：“老师说了直接放假，不用上晚自习。” 林一诺看向他，抠着指甲慢腾腾地说：“我知道，我想看会儿书再回去。” 听到她这么说周衡倒有些意外，平时让她坐一节课都难，现在居然主动要求学习。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焦臻，后者笑得欣慰。 “那走吧。”周衡往教室走。 林一诺怔愣，眼睛瞪圆，红彤彤地像只兔子：“你要陪我？” -- 第58页 周衡觉得这个词用得不太准确，但也懒得纠正：“做两张卷子再走。” “周衡，”焦臻忽然喊住他，“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帮忙看下一诺的物理吗？” 周衡没有犹豫直接应了声：“好。” 肖遥看着焦臻的侧脸，又补了一句：“反正他暑假也不回北京，就在我家待着，正好趁这段时间帮一诺补补课吧。” 焦臻没想到肖遥会提出一个这么好的建议，两眼放光，再次看向他的时候眼神纯粹，满满当当全是感谢。 “可以吗？” 肖遥笑了起来，又扭头看向周衡，眼里带着点儿威胁：“你觉得呢，周衡？” 他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吗？ 毕竟吃人家的，住人家的。 再说他确实暑假没什么事儿，权当行善事了。 于是他也配合地勾了下唇角：“当然可以。” 林一诺受宠若惊，赶紧凑到周衡旁边：“你真的要帮我补课？” 周衡的视线从她哭得很惨的脸上移开：“嗯，所以你把期末考试的卷子都给我看一下。” 焦臻现在越看周衡越觉得这孩子顺眼，笑眯眯地说：“先谢谢周衡，我会给你补课费的。” 肖遥当机立断帮他拒绝了：“不用给，帮助同学是应该的。” 周衡：“……” 肖遥给了焦臻一个眼神，示意先离开：“我们晚点儿过来接你们。” 焦臻明白，跟着他一起走了。 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远方的云朵好似橘子味的，橙红色，美丽得像是电影中的镜头。 焦臻心情大好地打开手机摄像头找好角度拍了几张。 肖遥透过她的镜头看向那片云，真奇怪，好像校园里看到的落日就是比其他地方要烂漫。 他也学着焦臻拿起了手机，焦臻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像我这么拍，特别好看。” 肖遥轻轻“嗯”了一声，但却没有调转角度，而是迅速按下拍摄键。 她的笑，她的虎牙，她的眼睛，尽数留在了他的相册里。 “你说得对，特别好看。” -------------------- 作者有话要说： 学校里的夕阳永远是最好看的！喜欢的人也是！ 田宜是《特别的人》女主，写完这本开，求收藏！ 第32章 饭局 两个人拍完夕阳回到车里，焦臻接到了方塘的电话。 “你俩完事儿没，来喝酒啊！” 想到一会儿还要接两个孩子，焦臻不太想去了：“不行啊，一诺跟周衡还在学校学习，晚点儿要送他们回家。” “没事儿，那来吃口饭，露个脸，我都跟我朋友们说了，不准放我鸽子。” 肖遥也听见了方塘最后咆哮着说出的话，便冲着话筒问：“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带她过去。” “okk，还是遥哥靠谱儿！” 挂了电话后焦臻问他：“你见过方塘的朋友们吗？” 肖遥注意着路况：“见过几个，但也不是太熟。” 焦臻点点头，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发型，还拿出口红补妆。 肖遥瞧着她的小动作觉得好笑：“你干嘛呢？” “你知道吗，人的第一印象会保留七年，为了这七年我也得好好打扮一下。” 说到这个肖遥来了兴致，他打着方向盘问她：“那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焦臻当然记得，没什么比这段记忆更深刻了，她脱口而出：“在香山啊，咱俩转学前，方塘拉着我去找你。” “不是，比那早多了。”肖遥抿了下嘴唇，嘴角的弧度也没那么大了。 焦臻意外：“怎么可能，我要是见过你肯定有印象啊！” “我也理解，你可能将这段记忆抹掉了，毕竟当时场面确实有些混乱和尴尬。” 什么意思？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口拥堵，肖遥缓缓踩下刹车，转脸面向焦臻沉吟道：“高一军训，你晚上跟同学翻墙出去买宵夜，结果卡在墙上了，是我把你抱下来的。” ？？？！！！ 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她还要再次回忆人生中最社死的一件事，并且还由自己曾经喜欢的人说出来。 太他妈羞耻了，只恨自己不是真正的挖掘机，不能当场抠出个地洞钻进去。 虽然车内光线昏暗，但肖遥依然看到焦臻的脖颈儿、耳朵红成了一片。 他知道她记起来了。 他们那届军训的时候没把人拉到训练基地，只是在学校内进行的。 训练时长为一周，全封闭式管理。 焦臻刚上高中，还没吃习惯校食堂的菜，每日都觉得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巧的是她当时的室友也觉得学校食堂做的太一般了。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青春期时嘴巴又刁。 宿舍里有个姑娘消息灵通，没两天就打探到学校新修的西门那儿的墙上没有接电网，隔壁班有男生晚上翻墙出去到附近小吃街买东西吃来着。 焦臻她们几个一琢磨，觉得这事儿可行。只要踩着关宿舍的点回来，避开巡逻的保安就没有任何问题。 于是当天晚上，几个人就偷偷溜了出去。 焦臻自小不能说是安分守己，但也没翻过墙，好在有室友的耐心指导，她有样学样地也爬了上去。 -- 第59页 她只爬过公园里的那种健身栏杆，这和墙实在有些不一样。 而且这玩意儿是上去容易下去难，那种没有落脚的不安全感席卷全身，焦臻总担心自己要摔个屁墩儿。 真是了不得，她们为了一口吃的，居然都豁出去了。 等买完后再回来的时候，她们先是把吃的从西门栅栏那儿递过去，再挨个翻墙。 眼看查寝时间即将到来，她们都很惊慌失措，焦臻觉得刚才不该纠结到底是吃麻辣烫还是米线。 她一着急这腿更不听自己使唤了，就在这个时候手电筒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有一个保安大老远喊：“谁在那儿？” 已经翻过去的室友急得直跺脚：“臻臻，你快下来，来人了！” 她倒是想下，下不去啊，靠！ 就在双脚乱蹬，已经做好骨折准备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托住了她的脚腕。 激的她更害怕了，她以为是某个室友，于是重心不稳地嚷嚷着：“别碰我啊！” 然而脚腕上的手很有力，伴随着一道镇定又低沉的声音：“你别动，没时间了，我抱你下来。” 居然是个男的？！ 焦臻来不及矜持，腰间一沉，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差点儿喊了出来，下意识地抓紧了那条手臂。 稳稳当当落地后，保安脚步声逼近：“哪个班的，站住！” 男生扯了下焦臻，后者却推开他奔向西门的麻辣烫：“我的饭！” 手电筒的光像剑一样劈过来，大家落荒而逃，焦臻只隐约看见一个瘦高的人，但并没有看清他的脸，拿了麻辣烫后使出百米赛跑的速度往宿舍冲，连句谢谢也没留给那个救她于水火的男生。 “我第一次看见那么要饭不要命的同学，还挺新鲜的。” 肖遥想到那一幕，不自觉地轻笑出声，眼睛里也带着细碎的笑意：“说真的，当时你跑那么快，那份麻辣烫没洒出来吗？” 焦臻：“……”别说了好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摩挲着口红盖子说：“洒了点儿，但不耽误吃。” 原来她给肖遥留下的第一印象这么糟糕，但是……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那是我，那晚黑灯瞎火的，你居然能看清我的脸？” “第二天中午我看见你跟方塘一起吃饭，而且我也听到了你的声音。”说到这里他瞟向焦臻，“声音还挺好认的。” 还好，还好他们之间已经认识超过了七年，彼此间的印象都更新了一遍。 时隔多年，再从肖遥口中听到那段往事，其实是愉悦多于丢脸的，因为那是只有他们知道的，心照不宣的秘密。 这条去往安河的路开阔，周围的建筑物无法阻挡夕阳，车辆往前飞奔，光芒万丈，似要一起去世界的尽头。 焦臻眯起眼睛看向日落大道，也弯起了嘴角，没由来地心情大好。 没多久两人来到了饭店包间，一开门，男男女女正在大笑，气氛极其热烈。 方塘看见他俩，先是一把拉过焦臻，给大家介绍：“来来来，都安静一下，这位，就是我一直跟你们说的，我漂亮姐们儿臻臻！” 有男生起哄：“塘姐不够意思啊，这么好看的妹子一直藏着掖着不领出来给我们看看！” 方塘一挥胳膊：“别闹，人家之前一直在北京工作，你以为跟你们似的，游手好闲啊？” 说罢，她又走到肖遥身侧，焦臻觉得她那狗腿劲儿又出来了，就听她毕恭毕敬地说：“这位就牛逼了，我……”有些卡壳，方塘摸摸下巴，斟酌着用了个词，“我身边最有钱最帅的朋友肖遥！” 肖遥：“……” 焦臻没忍住笑了出来，刚才起哄的男人红光满面地站起来说：“来来来，臻臻坐这儿吧！” “去你的，”方塘跟护崽子一样，拽着焦臻坐到自己身边，又安排肖遥坐在焦臻身边，那安排得叫一个明明白白。 那男人看起来也是个玩咖，穿着海岛风花衬衫，脖子上戴着一条金属项链，手上是同款的戒指，梳着中分发型，皮肤有点儿黑，一笑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直接能拉到片场拍广告的那种。 他先拿起一瓶大绿棒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说：“我先自我介绍下，我是张泽轩，方塘高中同学。之前一直听塘塘提起你们，今儿可终于见着了。以后就都是朋友了，来，先敬肖遥一杯。” “等一下，不好意思，一会儿他要开车去接孩子，这杯你不介意的话，我跟你喝？” 焦臻先一步拦住张泽轩的酒，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张泽轩直接愣那儿了，他耳朵塞驴毛了吗，听见了什么？ “你……你俩都有孩子了？” 焦臻也反应过来了，知道这误会大了去了，赶紧摆着双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是去接我外甥女和他弟，他俩在一个班，今天我们就是去给他俩开家长会的。“外甥女和弟弟，这个奇妙的搭配让在座的几人都有些蒙。 焦臻用手肘怼了一下肖遥，给了他一个眼神。 后者端起茶水，心情颇好地说：“我一会儿要开车，确实喝不了酒。” 张泽轩干巴巴地“啊”了一声，再次呲着大白牙说：“理解理解。” 话题被揭了过去，众人再次热热闹闹聊起了别的。 方塘这群朋友跟她一样，插科打诨一个顶仨，场子一直很热。 -- 第60页 焦臻好久没跟这么多同龄人聚过，喝了好几杯，话也多了起来。 肖遥也没拦着，只是单手搭在她座椅上，看着她有些醉意的面容。 又过了一阵儿，周衡打来电话，肖遥低声跟焦臻说要先去送两个小朋友回家。焦臻有些上头，但还记得嘱咐他慢点开，让林一诺回家给她报平安。 肖遥忍俊不禁，没想到她还挺有责任心的。 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后，又叮嘱方塘别让焦臻喝太多，晚点儿他来接她。 方塘连连应下，虽然她自己也已经喝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但还是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臻臻，保准儿你回来的时候她毫发无伤。” 肖遥：“……”算了，他还是早点儿回来吧。 等肖遥一走，包间里的八卦热潮到了极限。 “臻臻你俩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吗？他走之前还跟你报备哎！” 焦臻杵着胳膊，脸上的肉挤在一起，看起来年龄很小。 “我俩清清白白，这世界上不会有比我俩关系更纯洁的了。” 张泽轩不信，嚼着花生米口齿不清地说：“别想瞒我，我用命打包票，肖遥看你那眼神，绝不纯洁！” 方塘嘻嘻哈哈，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两粒花生米，朝他扔了过去：“还用命打包票，你命值几个钱。” 张泽轩特别灵活地躲开了：“真事儿，就哥们儿这纵横情场多年，谁跟谁有关系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才毒呢！肖遥肯定喜欢你！” 焦臻呼吸一滞，握着酒杯呆愣地看着他。 张泽轩还没太喝迷糊，被焦臻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老妹儿你别这么瞅我啊，你要不信，咱激他一下！” 方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怎么激？” --------------------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 第33章 醉酒 “……记住了吗？你一会儿就这么说！” 焦臻比了个“ok”的手势，张泽轩再次给自己倒了杯酒敬她：“来，老妹儿，壮壮胆！” 她酒量一般，喝到现在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瓶，反正是早就超过自己的极限，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看向对面的时候都有了重影。 一口闷下去后，方塘在一旁拍着巴掌大着舌头赞叹：“好，好，焦劳斯牛逼！” 焦臻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张泽轩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包间内的其他人安静。 她揉了揉眼睛，感觉有些眼花，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找到肖遥，然后点开对话框。 “我知道你现在，嗯，在开车，所以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焦臻一边说一边伸出一根食指跟指点江山似的，“我就问你一句话……” 大拇指不小心松力，没说完的语音发了出去。 焦臻“咦”了一声，憨憨地笑了一声：“没说完。” 张泽轩觉得这戏看得着急，但又不好催促，只安慰道：“没事没事，咱继续。” “张泽轩刚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我看见了照片，倍儿帅，你知道像谁吗，好像年轻的尊龙哈哈哈哈哈哈……” 焦臻说着说着就犯了花痴，好像张泽轩真给她介绍了一样。 她发完这条又来了一条，论加戏，没人比她更专业。 “方塘说了，三聚可能还要签他，小伙子前途无量……唔，你#￥%*……” 焦臻正说到兴头上忽然被方塘捂住了嘴，她很是不满，拿开她的手眼神迷离：“你干嘛啊？” 方塘本来悠哉悠哉地看热闹，但一听到三聚俩字，酒醒了一半，怕焦臻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日后后悔，先一步制止她。 她揽着焦臻的肩膀诱哄道：“行了臻臻，这个不是重点，咱现在已经说得够多了，就等遥哥回复。” 焦臻觉得头特别沉，小幅度地点了两下，然后靠在她怀里：“对，你说得有道理。” 然而五分钟后，微信静悄悄，肖遥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传过来。 方塘觉得不对劲儿，不应该啊，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可是焦臻的消息哎，肖遥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焦臻这回是彻底醉了，但还记得要给肖遥发消息。 她赖赖唧唧地就要给他打语音电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不过去。 焦臻烦躁地按着手机，只能再次按住说话：“肖遥睨没有心，你居然不回我，你……你太过分了……” 她一边说一边居然真的哭了出来。 方塘太阳穴一跳，这次是彻底清醒了。 “方塘……他是不是屏蔽……屏蔽我了啊，我怎么……怎么没法儿给他打语音啊……” “我看看。” 那边张泽轩也喝大了，大舌头啷叽地说：“妹子，咱就说，太帅太有钱的男人靠不住，他……” 旁边一个还算清醒的女生听不下去了，“啪”地一下打上他的后背：“你他妈能不能闭嘴，就你张嘴了，在那儿了了个没完！” 张泽轩疼得呲牙咧嘴，差点儿吐了出来，到底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那女生穿得跟从朋克世界来的一样，马甲上全是铆钉，一头脏辫，她指尖夹着烟挥了两下，朝对面扔过去一包纸巾，安慰道：“臻臻，我奥森不是为肖遥说话，毕竟咱们几个也都才认识，没准儿他真是没看着手机，你先擦擦眼泪，别为男人哭，不值当。” -- 第61页 这话顶用，焦臻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是听了进去。 方塘忽然大喊一声：“卧槽，你是不是傻啊！” 这声国粹让在座的几人都看了过来。 方塘捂着肚子狂笑起来，眼泪都要出来了。 焦臻推了她一下，有些莫名：“你笑什么？” “宝贝儿你真绝了，”方塘擦了擦眼角，将屏幕对着其他人，展示道：“她一直在给文件传输助手发消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包厢内众人爆笑，焦臻抢过手机，瞪着眼睛细细分辨，从尾翻到头，果然只有她一个人的消息，她真是有些看不清屏幕上的字，但id那里好像还真不是两个字。 艹，失误了！ 焦臻被他们笑得更窘了，空调也吹不走身上的热意，索性又端起桌上的冰啤酒往嘴里灌。 然后，“咚”地一声，她栽倒在桌面上。 方塘摇了她两下，对方晃了两下肩膀紧闭眼睛皱着眉。 坏了，这回彻底喝趴下了。 接到方塘电话的时候，肖遥已经送完林一诺，正载着周衡回家。 他眉头蹙了一下点下接听。 “遥哥你啥时候来接臻臻啊？” “怎么了？” 方塘对着话筒喊：“她喝高了，趴这儿睡着了。我们要准备去彼岸了，你赶紧带她回去吧！” 周衡刚想说“我跟你一起去接她”，就见肖遥打着双闪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沉着嗓子说：“下车。” 周衡觉得有点儿不妙。 “什么意思？” 肖遥抬眼看着观后镜：“你要么打车，要么走回去吧。” 周衡怒了，一向淡定的表情有些裂开：“你可真是……” “别墨迹。” 周衡刚下车，保时捷就跟火箭一般窜了出去。 他窝火地甩了下书包，咬着牙将刚才那句话补全：“重色轻弟！” 五分钟后肖遥出现在了包厢。 屋内众人被这速度震惊到了，张泽轩微微张大嘴：“这……这么快就来了？” “嗯。”肖遥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直接走到焦臻身边。扫了一眼发现周围不光有啤酒还有白酒。直接冷了脸问方塘：“她掺着喝的？” “啊？”方塘也晕晕乎乎的，对上肖遥的视线才反应过来，赶紧摆手否认，“没，我看着她呢，只喝了啤酒。” 肖遥半蹲下身，轻轻晃了下焦臻：“臻臻起来回家了。” 焦臻将脸转了个方向，嘟囔道：“别烦我。” 方塘：“……” 姐妹儿不错，挺勇的，希望你明天也这样。 肖遥却只是轻笑了一下，然后又起身对着屋内的众人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人我先带走了，祝你们去彼岸玩得开心。” 然后他又跟方塘说：“去彼岸的账划我名下吧。” 方塘喜笑颜开，赶紧搬凳子移酒瓶子给肖遥腾地儿：“哎呦您说的什么见外的话，我们一点儿都不麻烦，谢谢肖总！” 肖遥将焦臻的包挂到手臂上，又伸手穿过她的腿弯，把人公主抱了出去。 目送二人离开，朋克女奥森又一巴掌呼上张泽轩的背，亢奋道：“肖遥挺靠谱儿啊，能处！” “能处就能处，你他妈打我干鸡毛？” 奥森一翻白眼：“看完他再看你来气。” 张泽轩：“……” 方塘无视二人的打闹，脸上只是带着欣慰的笑。 不错，复合指日可待。 肖遥不清楚焦臻的酒量，他俩自十八岁后就没怎么见过，更别说喝酒了。 上次在彼岸，她也就喝了一小杯，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焦臻在安河没有什么朋友，本意是让她多放松放松，喝个尽兴，但没想到居然醉成了这样。 怀中人很自觉地往他脖颈儿那蹭了蹭，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那里，她身上的淡淡香水味和浓重的酒精味纠缠在一起，像一种毒药，想要入侵他所有裸.露在外的毛孔。 肖遥低头看了她一眼，还算老实。 刚出酒店大门，焦臻却忽然不管不顾地闹腾起来，撑着肖遥的胸膛就要起来。 “这是哪儿啊，你谁啊你……” 肖遥颠了她一下，“哼”了一声问：“你说我是谁？” 焦臻伸手，左右手分别贴在他两颊，目光有些涣散地“咦”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呃，面熟？” 焦臻的手又小又软，掌心还热乎乎的，眼睛湿漉漉的写满了疑问，就像是一个求证的小孩子，偏偏她眼周鼻头嘴唇还发红，媚态尽显。 肖遥扣着她腿弯的手不自觉收紧，手上滑腻的触感，鼻间醉人的气息，眼里娇意。 每一样都像是挑战他忍耐极限的毒药配方，努力让他丢盔弃甲，臣服于此。 见他不说话，焦臻手上用了力气，又是揉又是扯他的脸颊，玩得开心了还咯咯笑：“你皮肤好好哦。” 肖遥：“……” 他眸色暗了暗，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把车停这么远。 喉结无规则地上下起伏，他沉沉吐气：“别乱动。” 事实证明，不要试图跟一个醉鬼说这些话，很容易引起对方的逆反心理。 于是，焦臻来了脾气，变本加厉：“我就乱动！” 肖遥再次站定，眼睫轻颤，强压下那股从下面上来的燥意，声音也重了几分：“你信不信我把你垃圾桶里？” -- 第62页 焦臻果然听懂了这句话，肖遥觉得有的时候恐吓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然而两秒后，“哇”的一声，怀里的人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千里予很无语，肖遥你是不是有病啊，给你能的还把人扔垃圾桶里，活该单身，呸！ 过年好，愿大家心想事成，求个收藏爱你们！ 第34章 撒娇 焦臻的哭声有些嘹亮，街边有三三两两散步的路人，视线都被她吸引了过来。 肖遥觉得头上青筋嘣嘣直跳，但又只得耐着性子轻声安抚：“逗你玩儿呢，别哭。” 焦臻缩在他怀里，睫毛被濡湿，看起来很有几分可怜的意味，哪怕是止了哭声，但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大眼睛里面流出来，轻易唤醒了肖遥的愧疚。 她只安静了一小会儿，便再次说话：“你……你长得，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哎！” 又是认识的人。 “哦，谁啊？” 焦臻伸手拍拍自己的脑瓜，想要维持清醒：“一个我……嗯……很讨厌……” 肖遥听到这里，心里一沉，自嘲地笑了一下，这算是酒后吐真言吗？ “那他叫什么啊？” “肖遥！” 焦臻口齿清楚，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打贲儿。 肖遥苦笑，他或许不该那么自我感觉良好，焦臻从来都是个特别有原则的人，是他一次次地招惹她。 想到这里他放轻声音：“对不起啊，做了那么多让你讨厌的事。” “但是，我其实知道。”焦臻一边说一边打了个酒嗝又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小虎牙尖细好似成功逗到对方的胜利标志。 肖遥觉得自己这颗心好像去坐了过山车，忽上忽下，特别刺激。 他紧了紧嗓子：“知道什么？” “他对我挺好的。” 心花怒放就是这个意思吧，他心里可能已经开出了一朵花。 肖遥抱她更紧，唇边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你真这么觉得？” 焦臻似乎是有些倦了，头越来越低，最后靠在他胸口，像一只不再张牙舞爪的小猫咪。 “嗯，所以，你不要告诉他。要不然他尾巴，一定翘到天上了！” 肖遥垂眼看着她恬静的面容答应道：“好，不告诉他。” 回程的路上焦臻彻底睡着了，肖遥将车开得很稳，偶有道路两旁的光影打在她脸上，更有一种纷乱之中的安宁之感。 尽管他一直都知道安河是一个很小的镇，但此刻那种感觉到了峰值，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区，肖遥想，为什么这条路不能再长一点儿？ 本以为焦臻睡着就万事大吉，谁知停好车后刚要将她抱出来，小祖宗又开始折腾了。 她烦躁地一推肖遥，然后背过脸去，继续蜷在一起睡。 仔细听还有咂摸嘴的声音。 肖遥照顾酒鬼的经验几乎为零，能被他“照顾”的基本都是男性，对于那样的人他就直接暴力上手，哪儿管对方什么状态。 但现在他面对的是焦臻，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慌张感。 没办法，他又俯下身，打算继续沿用在酒店的姿势将她公主抱回去。 然后，这次小祖宗不再是推开他，反而顺势勾着他的脖子，还亲昵地往他身上蹭了两下。 七月天正热得要命，哪怕是晚上的车库，也有着蒸腾的热气，她身上挥之不去的香味与浓烈奔放的酒味，让人再次沦陷。 肖遥扶着座椅的指节骤然抓紧：“你……” 下一秒，脑中那根绷紧的弦似乎被人弹了一下，发出“铮”的一声，像在索命。 焦臻柔软的嘴唇擦过他的喉结，激起一片战栗。 肖遥这回不光想把她扔进垃圾桶，更想打包直接送进回收中心。 但实际上他一动都不敢动，喉结上下滚动，煎熬却又不舍得推开她。 这里寂静无声，没有旁人经过，只要低头，就就能吻到那两片红唇。 嫣红色成了眼中唯一可见的色彩。 只要…… 振动声骤然打破这氛围，肖遥惊醒，才回过神来刚才在肖想些什么。 他平复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是方塘。 真不知道是该说她这通电话太及时还是什么。 接通，对方也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遥哥，到家没？” “你想问谁？” 方塘笑得憨厚：“都问都问。” “在车库，你放心她没事儿，”说着他又活动了下手腕，回答了方塘的弦外之音，“我还没到趁人之危那地步。” “嗨，你瞧你说的，我就是单纯关心一下你俩。那成，谢谢肖公子今天买单，我继续玩了，你早点儿休息。” 方塘刚准备溜之大吉，又被肖遥喊住。 “等会儿，你视频最近更新频率太慢了，而且热度也不高。” 靠，狠心的周扒皮！ 你等着，我马上就带着你未来老婆一起上热搜！ “新视频在准备了，不光粉丝和路人，到时候你也绝对喜欢。” 肖遥当她吹大牛放狗屁，哧了一声挂断电话。 打电话的功夫，焦臻已经歪歪扭扭要睡到驾驶室那儿了，也不嫌咯得慌。 肖遥这回没犹豫，直接把人捞了出来。 -- 第63页 到了她家门口，肖遥想了想她平时的习惯，尝试用她的右手食指试了下密码。 失败。 左手食指，失败。 左右手大拇指，失败。 无语，是用脚趾录的吗？ 一般这种锁五次机会后就会锁定，肖遥也不敢乱试，掐了掐焦臻的脸问：“你到底用哪根手指解锁？” 焦臻紧闭着眼睛，自动把他的话屏蔽，只知道往他胸口埋。手也不老实起来，像是在他身上点火。 肖遥被她拱的衬衫早就乱了，被她撩拨地心口窝火。 没招儿只能握住她的手腕，钳制住她的两只爪子。 他本想再给方塘打个电话，但在拨出的那一瞬又关了屏，就让他自私一次。 他抱着她转头回了自己家。 周衡关着次卧的门，依稀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厮杀，肖遥走过去踹了一脚门，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悦：“小点儿声。” 周衡一开门就看见一团黑影进了主卧。 他是玩游戏玩瞎了吗？ 好像看见他哥抱了个女人？ 他尾随其后，就见肖遥温柔地将怀中人放在大床上，然后还坐在床边帮她整理了下额头的刘海儿。 靠，怎么带回家了？ 周衡盯着这很是惊悚的一幕半晌说不出话来。 肖遥起身见他杵那儿，脸上的温柔消失殆尽，擦过他去了厨房。 “不是，你干嘛呢，怎么把人带回了，你不说她家就在对面吗？” 肖遥用羹匙搅拌着蜂蜜水，大言不惭地说：“指纹解锁失败。” 周衡：“……”真的吗，我不信。 “我告诉你啊，我会看着你的。”说罢周衡屈起两指指了下自己的眼睛又指指肖遥的。 肖遥拿起手边的抽纸直接往他身上摔了过去：“臭小子你想什么呢？” “我没想什么，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她不光是你喜欢的人，也是林一诺的小姨。”周衡接住，左手拿着往右手掌心轻拍了两下，“再说人一姑娘家，跟你住一起合适吗？” 肖遥不想搭理他，只端着蜂蜜水往主卧走：“我睡沙发。” 周衡耸肩，回了自己房间。 肖遥刚到主卧门口，就见焦臻将被子蒙在头上，他抬头看了一眼灯，默默将它调暗。又把空调打开，站在出风口感受了好一会儿温度后才叫醒她。 “臻臻，起来喝水。” 焦臻哼唧一声，翻了个身。 她今天穿的是裙子，翻身的时候带上去一截，露出大腿。陷在深色的被子里又带来新的感官刺激。 肖遥无奈地扯过被子将她好好盖住，连哄带骗地说：“你不起来喝水的话第二天就会变成丑八怪。” 不知道是哪个关键词戳了焦臻的心窝，本来还睡得香沉的人突然就挣扎着要起来。 见她有了意识，肖遥便半搂半抱地把人扶了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咕咚咕咚灌下去后她又倒回了床上。 肖遥没忍住伸出反着食指和无名指轻掐了一下她的脸蛋，后者却忽然伸出手指勾住了他，还说了什么。 他没听清，倾身凑到她耳边：“什么？” “我要卸妆……” 肖遥：“……”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精致的焦劳斯和她的仆人肖公子~ 第35章 醒酒 可以，这很讲究。 要不是看她今天真喝了酒，肖遥一定会认为她在装醉。 他认命地去卫生间搜刮一圈，找出一包卸妆湿巾，准备帮她擦干净脸。 上手之前，又想到方塘某期视频中好像教给了粉丝卸妆手法，决定先观摩一下再实验。 肖遥越看视频越觉得魔幻，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天。 因为手法到位，焦臻并没有闹腾，嘴巴微微张着，睡得十分香甜，任由他摆弄。 卸了妆后的她看起来还跟高中一样，没什么变化。 肖遥静静地看着她，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幕，良久后才轻声说：“晚安。” 焦臻早上是被尿意憋醒的，她感觉这一宿做了上百个梦，最后一个记得最清楚，就是她在疯狂找厕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又上不出来。 小腹越来越难受，她猛一睁眼，醒了过来。 之后瞬间翻身而起直冲卫生间，跌跌撞撞坐到马桶后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劲。 等一下，主卧的卫生间，好像不在这个方位吧？ 焦臻揉了揉眼睛，彻底睁开了。 刚才太着急没开灯，当然也没关门，于是借着卧室内的光大致看清了卫生间的装饰。 墙上贴着的，好像是浅灰色的瓷砖？ 干湿隔离也做的和自家完全不一样。 焦臻呆坐在马桶了愣了好一会儿，心跳加快地检查自己的衣服。 还是昨天的裙子，除了头有点儿疼外没有任何不适。 她出了卫生间，在卧室里转了一圈，终于看明白这格局和自家是相反的，而且这装修越看越眼熟。 所以，这是肖遥家？？？ 焦臻喝醉的经验几乎为零，也不清楚喝多了到底会发生什么，但现在就是不可避免地想到平时影视剧和小说里的那些情节。 她有没有吐他身上？ 她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 第64页 她有没有趁着喝多对他做了什么？ 焦臻抓着头发逼着自己回忆昨晚的一切。 但越着急越什么都想不起来。 门外由远及近响起了脚步声，然后停在门口，接着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叩，连续的三声像是在敲打她脑壳儿，把她打到魂飞魄散。 焦臻下意识往后退，结果咚的一声，小腿磕到了桌角。 肖遥听见她短促的惊呼，直接拧开门进来了。就见焦臻坐在地上抱着腿异常痛苦。 他赶紧过去半跪在她面前，紧张地扶住她肩膀问：“怎么了？” “嗑着桌腿了……” 肖遥又要去扒拉她捂着的小腿：“让我看看。” 焦臻不撒手，只低着头说：“没事儿，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好，要是还疼就告诉我。” 肖遥这话说得太过于亲昵，焦臻听得心里犯嘀咕，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秋后算账的感觉。 他身上的气味干爽，白T干净，跟被酒精腌了一晚上的自己不同。 焦臻完全不好意思抬头看他，头都快埋地上了。 “我真没事儿。” 肖遥看她这副鹌鹑模样，忍俊不禁：“那出来吃饭吧。” 她不配吃饭。 “那个，昨天……昨天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 “嗯，方塘他们之后又去了彼岸，我只好先带你回来，本来想送你回家的，但指纹解锁一直失败，所以就只能让你在我这儿睡一晚了。” 肖遥解释得很详细，焦臻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她缠着肖遥要住他这儿，还算有点儿良知。 但她还是不敢放心：“谢谢啊，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肖遥没说话，焦鹌鹑偷偷抬头瞄，结果一下子对上后者的视线。 糟糕！ 肖遥手臂搭在左膝盖上，眼睛里的笑意浓重：“你躲什么，到底是全记得还是全忘了？” 焦臻被他说的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脖子梗在那儿都快抽筋了。 所以，她真的做了什么？ 屋内拉着遮光窗帘，不抵客厅明亮，肖遥宽阔的肩膀又挡住了部分光线，让她面前更是昏暗。 肩膀…… 焦臻忽然捂嘴，靠，脑子里怎么突然闪过肖遥公主抱她，她的头搭在人家肩膀的场景？ “看来是想起来什么了。”肖遥用了肯定句，然后撑着膝盖起身，“先吃早饭，之后的事情慢慢想。” 这还吃个屁啊！ 看着已经走到餐桌摆盘的肖遥她更心虚了。 “不好意思，我先回家了。”她说完匆匆往外走，结果刚到客厅和从打着哈欠从卫生间走出来的周衡碰上，对方冲她嗨了一声：“姐你醒了。” Double kill！ 焦臻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定制一口棺材。 她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后就往外跑。 到餐桌那儿被拦住，肖遥递给她一个盘子：“刚做的，拿去吃吧。” 面对对方不容拒绝的眼神，焦臻默默接过，小声道谢：“谢谢，我会洗干净给你送过来。” “好，盘子我很着急用，你别忘了。” 焦臻：“……” 她该当没看见后面碗柜里一摞盘子吗？ “知道了。” 焦臻端着盘子开门，在门咔哒一声开的同时，身后忽然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你到底录入的哪根手指的指纹。” 她翘着左手小拇指缓缓转身：“我就录了这一个。” 很好，很聪明，很不按常理出牌。 肖遥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焦臻一想到昨天他抱着她，用她的手指头挨个试验就没忍住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她突然止声。 抱着她！ 抱！着！她！ 酒醉后的记忆很奇怪，你越想赶紧想出来，越怎么都想不起来。 拿着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正想着一晚没卸妆是不是都花了一大片，但在照镜子的时候却发现除了眼角有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眼屎外脸上还算干干净净。 她蒙了，这是什么情况？ 因为参加家长会她百分之百化了妆，可是现在？ 难不成她醉成那副死样子还能给自己卸妆？ 不是她自己的话难道是肖遥？ 焦臻被自己的这个猜测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信肖遥还不如信是一只好心的鬼。 肖遥疯了吧，居然会给她卸妆？ 怀着忐忑的心情洗完澡后吃完饭后，记忆还是一片混乱。 她烦闷地给自己冲了杯蜂蜜水，入口的那一刹，却好似听到有人喊她丑八怪。 一口水喷了出来，她咳嗽的同时想起肖遥哄她喝水的情形。 而后，那句“我要卸妆……”也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完了完了，老脸这是彻底没了！ 那日过后焦臻再也没有脸面面对肖遥，盘子还是林一诺下午来找周衡补课带过去的。 晚上肖遥做了一桌子菜，焦臻也没有来吃，只说自己有事去了牡丹花园。 肖遥说不上现在是什么心情，倒是周衡嘴角带笑，看起来心情颇好，破天荒地给林一诺夹菜。 林一诺自然也是发现了这哥俩儿截然不同的心情，饭后收拾桌子的时候偷摸问周衡：“他俩怎么了？” -- 第65页 周衡将垃圾收进垃圾桶里，很自然地说：“就是一种情趣罢了。” 神他妈情趣，林一诺直接听愣了。 她听不懂，但眼神逐渐猥琐起来。 周衡面色不虞：“小林同学，注意你的形象。” 林一诺嘻嘻哈哈：“我懂得。” 肖遥听见他俩的讨论，实属越描越黑了这是。 他拿着applepencil在ipad上写着什么，头也没抬地说：“你们可以稍微小点儿声的。” 与此同时，牡丹花园内，焦臻正张着大嘴，赵悦心打着手电往里照，焦家旭按着她的下巴细细检查。 末了，他嫌弃地将口水抹回焦臻身上，淡定地说：“恭喜你中奖了，真的长智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第二段快来了。 第36章 智齿 焦臻闭上嘴，还有些蒙：“但是我不疼啊，就是觉得用舌头舔那儿的时候感觉很别扭，你确定没看错？” “那你不信我的话明儿去医院拍个片。”焦家旭喝了口茶水又说，“不是长了智齿就一定会疼的，我看你的智齿长得还算正。” “那我要不要拔掉啊？” 赵悦心不解：“它好好的你拔它干什么？” 焦臻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努力给自己口腔拍照，拍完后才解释：“我听说智齿都得趁早拔啊，要不然等它长出来会挤别的牙齿。” 焦家旭吐了口茶叶，一挥手：“没那个必要，它只要不疼，不耽误你吃饭啥事儿没有。” “那成吧。” 见焦臻吃完饭还赖在家里不走，赵悦心又看了看时间问：“你姐说一诺在肖遥那儿补课呢，你不回去看看？” 焦臻听见那个名字就心虚，往沙发里缩了一下，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她都多大了，我用得着看着她吗？” 赵悦心拿着抱枕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有你这么当小姨的吗？人家周衡好心给一诺补课，你不在家就算了，还让俩孩子在肖遥家，肖遥有义务帮你带孩子吗？” 焦臻像条毛毛虫一样躲避亲妈的攻击：“哎呀，我又不是不给补课费，借用一下他家怎么了，他正好也在家。” “还正好在家，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当无业游民呢，赶紧起来。” 见这娘俩儿大战一触即发，焦家旭赶紧抢过赵悦心手中的抱枕当和事老。 “好了好了，臻臻你别跟你妈犟嘴，老婆你也少说两句。” 焦臻不情不愿地起身，赵悦心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两个人都拉着张脸，谁也不理谁。 “一诺毕竟是一个女孩子，你也回去看看她，要是你姐今天没时间来接她回县里，就让她先住你那儿。” 焦臻心里都明白，但她不知道是太相信肖遥还是太想躲着他，总之就是不想跟他有过多接触。 她点点头而后起身闷声说：“好，我现在就回去。” 焦家旭又在家里搜刮了些好吃的让她带去给林一诺，送走焦臻后他才跟赵悦心说：“你刚才干嘛那么说臻臻？” “我说她什么了我？”赵悦心气不打一处来，“她就是被你惯的，现在说也说不得了。” 焦家旭对付赵悦心有一套办法，殷勤地坐到她身边，开始给她捏肩膀捶背。 赵悦心抬起胳膊往旁边挪了一下，焦家旭又跟狗皮膏药一样凑过来。 她啧了一声，焦家旭继续帮她按摩：“闺女难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就让她顺顺心心的吧！” “我知道，但我不是因为这个，你不觉得奇怪吗，她好像在躲着肖遥？” “没啊，你想多了，我不觉得。” 老焦同志很快被迅速打脸，一连三天焦臻都乖乖来牡丹花园报道，第四天的时候焦臻没来，赵悦心这回留了个心眼，没问焦臻转而问了林一诺，果然是肖遥今天不在家。 这回彻底坐实焦臻躲着肖遥的事实。 赵悦心又旁敲侧击问她焦臻和肖遥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林一诺也一问三不知道，只说家长会之后就这样了。 吃不到瓜，便没有突破口，纵然被焦家旭说过好几次不要管俩孩子之间的事儿，但刻在DNA中的八卦分子依然在蠢蠢欲动。 最后，她将主意打到了方塘身上。 方塘长了仨心眼，赵悦心这点儿计谋被她轻易看穿。嘻嘻哈哈糊弄过去后转头就给焦臻打去了电话。 “什么情况啊，赵阿姨居然变着法儿地跟我打听你跟肖遥的事儿！” 肖遥不在家，林一诺和周衡的学习场所变成了焦臻家。 焦臻关上主卧的门，躲进卫生间。 “不是吧，我妈真去找你了？” 方塘也很疑惑，觉得焦臻不可能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就上赶着跟父母说。 “你跟她透露什么了？” 焦臻觉得十分上火，但怕俩小孩儿听着，只能压低声音吐槽：“我有什么好透露的，就是之前跟她说的肖遥有对象的事儿被他俩猜出来是假的了，之后天天怀疑我俩有事儿。” 方塘补刀：“阿姨真是慧眼识珠！” 焦臻：“……” 上次醉酒的后劲儿太大，这段时间时不时就闪过一些片段，搞得她精神都要错乱了。 焦臻习惯性地舔了舔后槽牙后面的位置，忽然觉得有些涨得慌，连带着嗓子也不太舒服。 -- 第66页 这个症状可能不太妙。 那边方塘还在絮叨：“对了，咱俩录的视频剪辑小姐姐们根据你的意见已经剪好了，一会儿发到群里，抽空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明天我要全平台发了。” 焦臻捂着左脸嗯了一声。 “干什么，我明天就要带你上热搜你居然兴致不高？” 焦臻笑了一声，完全不信：“别逗了，不至于为了我还买条热搜，亏本买卖。” 方塘逐渐暴躁：“那是因为你没看见视频，我们团队都特看好这条视频，看完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焦臻能屈能伸：“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质疑你的专业能力。” “行吧，勉强原谅你了，继续看孩子吧。” 当晚焦臻看完完整的视频，从粉丝的角度看也觉得很有意思，原来她俩的日常这么有意思，或许她俩不该录美妆视频该去春晚说相声。 但是第二天，比热搜更先到的，是焦臻的智齿发炎。 牙龈红肿，吞咽困难，甚至仔细对着镜子看能感觉到左脸比右脸大了一点儿，完全不对称。 焦臻简直要哭了，牙神经一跳一跳，让她深刻体会到那句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的意思。 给林一诺打了个电话后，她便去附近的医院看牙做消肿。 镇子上的牙科没什么人，等了两分钟就轮到她了，医生说她长的那颗智齿是阻生齿，也就是横着长的，等消肿后最好拔掉。 焦家旭这个庸医，果然当初就不该信他的！ 医生帮她简单消肿后，开了一些消炎药和止痛药，嘱咐她最近注意饮食和心情。 拎着药走出医院，焦臻觉得更气了，将锅再次甩到肖遥身上。 嘴里面的双氧水浓重让她几欲作呕，最后实在没忍住到一旁吐了出来。 说一句涕泗横流也不为过，她都多少年没这么狼狈过了。 漱完口终于感受到了饿，没招儿只能去附近的早餐店买杯小米粥。 她从来不干喝小米粥，但现在她根本咬不动咸菜，喝了两口越想越委屈，一委屈这眼泪就跟泄洪一样止也止不住。 早餐店老板见她哭得着实可怜，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难事儿便热心肠地说：“小姑娘你别哭了，送你俩包子吃。” 焦臻看着那鲜香的小笼包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哭得更凶了。 “对……不起，我……我吃不了……” 老板：“……” 哭了一会儿后焦臻的羞耻心也从外太空坐飞船回来了。 一把年纪还当着外人的面哭，真是越活越完蛋！ 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她坚强地喝光后戴好口罩赶紧离开。 哪怕是吃了药也是浑身上下都难受，做什么都无法转移视线，最后直接蒙上被子睡觉。 本以为疼成这样肯定睡不着，但居然还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是睡得也并不消停，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会儿响一下一会儿响一下。 她将被子蒙在头上，但依然阻止不了这无规则的声音。 焦臻伸手去摸手机，才发觉震得都有些发烫了。 她睡眼朦胧地打开微信，才发现新消息居然99+。 她有屏蔽群聊的习惯，因此，这99+全是个人发给她的。 粗粗扫了一眼，入目的全是诸如“臻臻你上热搜了！”“美女你要出道吗？”“姐姐好漂亮，我现在当你的舔狗还来不来的及？” 什么玩意儿？ 方塘的语音适时弹了出来，焦臻接起。 “焦劳斯，我就说咱俩会上热搜！” ？？？ “咱俩居然有cp名了，笑死了，你知道叫什么吗，焦糖哈哈哈哈哈……” 一串魔性的哈哈哈给焦臻笑蒙了，她半信半疑地问：“哪里的热搜？” 方塘无比骄傲：“哪个平台都有！” 焦臻先切到微博，一眼看到第18的位置是#圆脸的猫系辣妹妆#，果然点进去后，第一个热门微博就是她俩的，点赞奔着二十万去了，评论里除了方塘的抽奖外，大部分都是“哈哈哈哈哈哈”和“kswl”，退出去再看，实时上升热点里还有#焦糖#。 -------------------- 作者有话要说： 请问肖总，看到老婆跟其他人上热搜什么心情？ 第37章 深夜 方塘本身就是全平台粉丝千万级别的大博主，影响力自然没话说。 最近一段时间她懒癌犯了，因此视频更新频率较低，除了实在推不开的活动和推广外，其他时间都在休息。 她之前就是出干货视频才火起来的，所以对比其他的视频，她教人化妆的这类干货一直都深受粉丝喜爱。 再一刷新，话题内又多了很多其他博主的类似仿妆，但排第一的仍然是她们那条。 方塘理智分析：“说真的，这个视频还能再发酵几天，而且现在舆论不错，好评居多，我们公司肯定也会推。怎么样，要不要趁着这个热度跟我当同事啊？” 这是一条焦臻从未想过要走的路。 有的时候她想的很纯粹，给喜欢的影视剧剪视频，如果有人能因为她的视频而去看那些影视剧，甚至也喜欢上，这就足够了。 但她已经过了那么单纯的年纪，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只做那些根本养不活自己。 -- 第67页 因为迷茫所以暂时想当缩头乌龟，躲在小镇上不去思索未来。 可是并不是不去想，未来就不会来，她能消极一时但无法逃避一世。 成年人的生活处处充满选择，甚至有的时候选择大于努力，尽管她还年轻，有充足的时间去试错，但她不想总是选到错误的路径。 见焦臻一直不答话，方塘轻轻叹口气说：“这次我是认真的，周洲说得对，你很有镜头感，如果你想试试，我一定会帮你组建最好的团队。” 或许是因为牙疼，焦臻比之前更加敏感，眼眶瞬间发热，各种情绪都堵在胸口。 “谢谢塘姐，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怕方塘再说什么让她破防的话，赶紧将对话的氛围变得轻松一些，“但是我现在觉得当咸鱼也很好哎，你反正已经是富婆了，我抱你大腿不行吗？” 方塘凉飕飕地说：“成啊，那你来我家，天天为我洗衣做饭，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你这个小媳妇儿。” 焦臻再次入戏，掐着嗓子嗲嗲地说：“你真讨厌。” 方塘：“yue……” 挂了方塘的电话，焦臻又将微信上的消息回了个遍。 随便煮了点儿面条后，焦臻又去查了三聚相关的资料包括旗下的博主。 她明白这条视频带来的热度只是一时的，如果真的要走这条路，她必须不停地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有所产出才行。 看着那条视频，再想到那日跟方塘在镜头前的录制，过程如周洲所说很新奇，但是她真的可以做到像方塘那样游刃有余吗？ 或者说，她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到十二点了，焦臻洗完澡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晚上吃的止痛药药效已过，医生嘱咐过她不要多吃，她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最后索性穿上衣服出门。 走廊黑黝黝的，她弄出了点声响声控灯才亮起来。对门紧闭，门口干干净净。 坐电梯下楼，小区已然入睡，只有个别几户亮着灯。 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因为旁边有路灯所以总有蚊虫往身上扑，焦臻无奈只得走起来。 这个点儿在小区内溜达怕是要吓到别人，想了想她还是去了外面。 正门那条街的路灯熄了一半，焦臻不可避免地想到那日去买夜宵扫不出码肖遥突然出现帮她付钱，两人一道回家时，他的嘱咐。 不知不觉间，安河到处都是肖遥生活的痕迹，好像避无可避。 两人将近六年的空白被这两个月迅速填满。 智齿涨涨的，心也涨涨的。 焦臻漫无目的地在大道上晃悠，因为太晚，安河治安不比北京，她只敢在有路灯的主干道走走，走过一个红绿灯后，来到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 超市早就关了门，周围的店也都大门紧闭。 一想到白天这里的热闹，晚上的安静就显得格外凄凉。 街道空荡荡，小镇似乎没有一个可供她休憩的场所。 她几乎没有牙疼的时候，也从来不知道智齿发炎能这么严重，无时无刻不在跳动的神经让她觉得左半边脑子都在疼。 那种全世界都睡着了，只有她一个人清醒的孤独感跟疼痛比赛，叫嚣着“我最牛逼”。 或许这样的夜晚就适合大哭一场。 焦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终于哭了出来。 一开始她还能压着点儿声音，但很快她就被这种情绪所主导，越号声越大。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眼前出现一个开着门的便利店。 安河出息了，居然还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她伸手擦擦眼睛，刚准备进去买瓶冰水，脚步却硬生生地停住。 玻璃门内有一排桌椅，桌前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戴着一顶白色的渔夫帽，上半张脸被帽檐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鼻尖和唇角，一闪而过的下颌线清晰又锋利，带着属于成熟男人的骨骼感。 焦臻想，原来她已经到了仅凭一点点的特征就能将人认出来的程度了。 纵然这一刻她的思绪很乱，情绪很复杂，甚至第一反应是，她怎么这么倒霉会碰见他？连眼泪都因为丢脸而流得更多了。 但最后结结实实留下的是一种欣喜。 哪怕这个世界都熟睡了，却还有一个人跟你一样清醒着。 肖遥很快也注意到站在玻璃窗外的她。 准确地说是哭着的她。 他微微抬头，蹙眉，焦臻看见了他的眼睛。 而后，男人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焦臻努力收住眼泪走了进去。 她刚坐定，肖遥先给她抽了两张纸，而后将身旁没打开的苏打水推给她：“无糖的。” 焦臻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又用双手握住瓶身，凉凉的，很舒服。 “谢谢。” 肖遥扫了她一眼：“牙疼？” 果然，林一诺这个大嘴巴。 焦臻下意识摸了摸有些肿的左脸说：“嗯，有点儿不舒服。” “等消肿后就拔掉吧，要不然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发炎。” “嗯，医生跟我说来着。”焦臻听他的语气很有一种过来人的姿态，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也长过智齿？” 肖遥吃了一口泡面：“嗯，大二的时候。” 好早。 他吃面的时候很斯文，几乎听不到嗦面的声音。 -- 第68页 好像吃的不是普通泡面，而是高级餐厅的佳肴。 不过，这个时间…… “你怎么这么晚还出来吃饭？” 肖遥又用叉子卷了一口面条：“半夜饿了，周衡在睡觉我就出来了。” 焦臻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便利店内只有柜台那儿趴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店员，除此之外还有机器正常运行的小小噪音。她出神地看着外面的空阔干道，有一团小虫盘旋在昏黄的路灯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焦臻喝了一口苏打水，再次用舌头顶了下红肿的牙龈。 嘶，真疼。 发个炎就这么疼，要是拔掉更疼了吧？ 她到底为什么会长这么一颗倒霉催的牙啊？！ “别老用舌头顶那儿。” 冷不丁被人抓包，焦臻差点儿没控制好表情。 什么情况，这都能被发现？ 她小声反驳：“我没有。” 肖遥放下叉子，拿了张纸巾擦嘴：“等消肿后我陪你去拔牙。” 焦臻直接脱口而出：“我不想拔。” 肖遥侧身，左脚踩着凳子的横杠，右腿支在地上，一双无处安放的腿显得特别长。他吊儿郎当地问：“你是不想拔牙，还是不想让我陪你拔牙？” 自然是都不想的。 焦臻垂着头，鼓鼓的脸颊因为肿着看起来更可爱了。 “行，那你到时候找个人陪你拔。” 她又重复了一声：“我不想拔牙。” 肖遥坐着也比她高了不少，气势也更胜一筹。 焦臻现在就像一个任性的小朋友，捂住耳朵说不听不听。 他叹了口气，声音放得很轻：“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喜欢逃避了。” “我没有，我只是……”焦臻抬头急于辩解，但触到对方的视线时，那种急迫性又全部化为乌有，甚至说不出话来。 戴着帽子，他的眼睛藏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平时的温和好似被冷冽取代，一瞬间就令焦臻明白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在说醉酒之后她一直躲着他的事儿。 焦臻默默将视线扭转至窗外，避开他，讷讷地说：“大家不都这么说吗，逃避可耻但有用。” “所以你承认了？” 焦臻心很乱，但依然嘴硬：“承认什么？” 肖遥没说话，反而手臂撑在桌上，歪头看着她。 焦臻依然保持着45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势，只是脸颊不自觉地发热发红。 就听他震惊地说：“这招对我不管用，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你猜？ 第38章 心结 焦臻：“？？？” 她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死命按住桌角，强装镇定问：“你刚才就吃泡面了吗？” 肖遥不解：“嗯？” “你到底喝了几瓶？” 肖遥唇边的笑意一顿，原先想说的那些话，再次隐匿起来。他伸手将帽子摘下，然后拨弄了两下头发，再看向焦臻的时候眼神跟往常一样，嘴角的弧度也刚刚好。 既然她都搭好了台阶，他就应该走下去，不管是通到哪里，都要走下去。 “你说得对，我喝多了。” 焦臻心脏砰砰跳，哪怕心里的小鹿上蹿下跳，但依然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争取不露一点儿怯。 肖遥能感觉到焦臻的慌张，她迫切想从他口里听到“我在开玩笑”之类的说法。 于是他故作轻松地说：“你千万别喜欢我，我对你可没那想法。所以不用再躲我了。” 我们都是傲娇又直率，嘴硬且心软，怕对方尴尬所以宁愿自己难过的人。 焦臻抠着桌角的手更加用力，看着对方唇边她所熟悉的弧度，也学着他的口吻说：“你想多了。” 她这些小表情被肖遥尽收眼底，苦涩渐渐变为释然。 焦臻不想再在便利店待着，买了两只冰淇淋后对肖遥说：“我们回去吧。” “好。” 夜风轻柔，红肿的牙龈因为冰凉的冰淇淋的安抚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两人脚步悠闲，步伐与心跳渐渐变得一致。 “你看见热搜了吗？” 肖遥的话仿佛是给焦臻喂下一颗定心丸，让她也愿意主动跟他说话。 “嗯，你跟方塘的视频还挺有意思的。” 焦臻装模作样地咬了一口冰淇淋，又说：“其实，她经纪人之前问过我要不要当博主。” 肖遥垂着眼皮，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那你怎么说？” “说实话我之前根本就没那个想法，但是因为那条视频火了，又有好几个自称是经纪人的人来问我要不要签约。我还挺奇怪的。” “这很正常，你的形象很好，你俩那条视频内容和数据又不错，而且，”肖遥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听起来心情大好，“方塘推广费可能又涨了。” 焦臻一开始听着还觉得比较正常，但后面那句…… “我都不知道你就知道了？” 肖遥跟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这一猜不就知道了吗，现在流量就是钱。” 但焦臻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还从来没问过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肖遥吃完了冰淇淋，将手中的垃圾往垃圾桶一扔，流里流气地说：“哟，您居然对我好奇了？” -- 第69页 焦臻习惯性上手推了他一下：“别贫，难不成你在保密单位工作，不能告诉别人啊？” 肖遥瞧着她的动作心中直发笑，萌生出逗她玩儿的想法。 “那倒不是，你猜猜吧，猜对有奖。” “什么奖？” “秘密。” 焦臻来了兴趣，跟斗鸡一样：“我告诉你，猜可以，你别骗我，要不然我好几百集柯南不是白看的。” 肖遥大笑：“我可太害怕您把我杀人灭口了。” 焦·江户川柯南·臻暂时忘记牙齿疼痛，右手自然地摩挲下巴，左手托着右手臂，绕着肖遥走了两圈说：“看你虽然穿的随意，但都是大牌，特别是你的这块表，”她一边说一边示意肖遥伸手给她看，肖遥刚想将表摘下来，焦臻又马上按住他：“不用摘，太贵了，要是我不小心手抖摔地上赔不起。” 肖遥好脾气地笑：“那倒不至于。” 焦臻凑近看了看确定说：“我确定是理查德米勒。” 说完这几个字她感觉心都在滴血，这个牌子的表均价一百多万，她这个穷逼之所以能认识，完全是富婆方塘曾经发给过她几张图片让她选哪个好看，她随便一指就选中其中最贵的六百多万。 在劝方塘理智消费后，她彻底记住了这个牌子。 肖遥摆出意外的神情：“没想到你还认识这个。” 磕碜谁呢？ “还有你的车，没有一两百万也下不来吧？”焦臻虽然是问句，但在心中已经给肖遥定了身份，“我记得你以前就是对数字很敏感，虽然我数学也不差，但跟你还是不一样。所以我猜你应该是做跟金融相关的工作吧，比如外资投行？不过你的时间看起来挺自由的，可是我在外资工作的朋友天天忙得恨不得□□。” 肖遥继续笑，伸手将帽檐往上抬了一下：“我没有那么厉害，而且我只有本科的学历，去不了那么好的公司。” “所以你真的在金融行业工作？” “嗯，也差不多。”肖遥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过我不止一份工作。” 焦臻表示理解：“现在哪个年轻人只有一份工作啊，肯定要有副业的。” 看着她那么笃定的表情，肖遥又有些开不了口，最难的那几年已经过去了，三聚的业务不需要他事事过问，他现在主要是做一些投资，说白了就是左手倒右手，努力让利益最大化。 焦臻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知道个大概就收手。 她长叹一口气，摆出一副惆怅的神情：“我真是欠儿啊，问完心里更难受了。” 如果换做别人在他面前哭穷，不管是开玩笑还是真心话，他都可以怼到对方哑口无言。 他能有今天还算富足的生活，完全就是硬生生地在无数个看起来没有明天的日子里熬出来的。 他理所应当地拥有如今的一切。 但这些话他不会对焦臻说，他只会说：“你不要想那么多，我觉得你现在的生活也很好。也是很多人正在羡慕的。”顿了顿，他还是没把“比如我”三个字说出来。 “父母健在，没有任何生活的压力，哪怕休息个一年半载再工作，你还有能够立足于世的本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极为真诚，如果是别人这么劝她，她一定会怼回去，可对方是肖遥哎，一个财力远超于她的人，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存在，她愿意相信他的话。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从某种程度来说，你也过着非常富足的生活。” 肖遥点头，路灯轻柔地笼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身披圣光的财神爷。 焦臻被自己的脑洞笑到，冲他咧嘴一笑，却扯到嘴角，又疼到不能自已。 肖遥被焦臻的戏份儿逗乐，笑着说：“好了，你可以不用做表情，我懂你的意思。” 等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快到凌晨两点，因为和肖遥的偶遇，焦臻心情好了很多，好像牙疼也没那么难忍了。 在焦臻解锁密码要进门的那一刹，肖遥忽然喊住她：“焦臻。” 她扭头：“怎么了？” “你还记得高二我们转学前的运动会吗？” 焦臻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那件事。 “你不是体育生，也没经过系统训练，纯粹是因为想试一次，就去参加了1500米。我记得当时方塘紧张坏了，还给你准备了葡萄糖，最后跟我说希望我能在跑道旁看着你跑，一旦你情况不太好就背着你去医务室。” 肖遥的声音轻缓，将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里还藏着一段她不知道的事情，是肖遥陪她跑完了最后两圈。 “结果你跑了第三，前两名都是体育生。当时全校都为你欢呼。” 焦臻有些脸红，仿佛再次置身于喧闹的操场，结束后她走在红色的跑道上，耳边全是尖叫。 “嗨，往事不要重提，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儿啦！” “这是我的答案，你刚才问我的，关于要不要当博主的答案。” 焦臻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是还陷在刚跑完1500米的激动中吗？ 肖遥的声音温柔却有力量：“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确实，这是所有答案中她最常想的那一个。 抛开年龄，抛开成见，抛开焦虑，再无所畏惧一次。 -- 第70页 鬼使神差地，焦臻生出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 “那你呢？” “像以前一样陪着你。”再也不会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为遥哥流泪的一天TAT 第39章 签约 焦臻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一觉到天亮，还是被铃声吵醒的。 她翻了个个儿有气无力地接通电话。 “喂？” “十点半了还没起来？” 老焦同志中气十足的声音让她不禁赞叹一声，焦喳喳名不虚传。 “今天一诺不来补课，我就多睡会儿，怎么了？” “你妈定的花到了，我俩现在没时间过去，老板也走不开，你去工业园A区的那家今生卖花取一下，就在正门旁边，牌子很简约，一眼就能看见。” 今生卖花？ 焦臻一下子清醒过来，想起了彼岸那个很神秘的女人凤琦。 “好，那我马上过去。” “也不用太着急，记得吃饭。” “知道了。” 焦臻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牙齿，牙龈红肿程度好像是比昨天轻了一点点。 喝了瓶酸奶，撑了把遮阳伞后她就出门去找那家店。 工作日小镇依然忙碌，穿过国道就到了工业园A区。 焦臻鲜少来这里，好在凤琦的店真的很显眼，白色的牌匾立在这里和周围那些粗犷的招牌不同，她觉得这家店还是适合开在那种像798艺术园区的小巷子里。 不过这个小镇本来就是矛盾的集合点，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焦臻推门而入。 风铃声响起，扑面而来的是各种鲜花的香气，但很清淡一点儿都不浓重。 “欢迎光临。” 凤琦正弯腰在一侧修剪花枝，笑着对她打了声招呼。 焦臻冲她挥了下手，凤琦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我还以为看错了，真的是你啊。” 焦臻乖巧地冲她喊了一声：“琦姐。” 凤琦热情万分：“过来坐，我给你泡花茶。” 焦臻有些受宠若惊地坐在小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专业的茶具，凤琦今天穿着纯黑的吊带长裙，肩膀圆润，但锁骨清晰，头发依然拢在一侧，露出来的那只耳朵上戴着一个银色的菱形耳钉。 一举一动是焦臻学不来的性感与优雅。 “尝尝。” 焦臻双手接过：“谢谢。” 茉莉花茶香气四溢，喝下一杯，唇齿留香。 不知道为什么，焦臻总觉得凤琦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格外慈爱。 “很好喝。” “这个茶叶还不错，小姑娘坚持喝花茶美容养颜，我给你装一些。” 眼见凤琦真找了个小袋要装，焦臻慌了，这姐姐太好客了。 “琦姐不用麻烦了。” “姐给你装着你就收着，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知道凤琦究竟是哪儿的人，颇有东北人的豪迈，焦臻觉得现在特别像延城过年时亲戚互串送礼的场面。 推拉间，茶叶就进了她的包。 拿人手短，焦臻决定以后多来她店里买花。 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凤琦将视线投到她的左脸颊。 “你是长智齿了吗？” 焦臻觉得安河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火眼金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被你发现了。” 凤琦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要是拔牙还是得去北京三甲医院，医保可以报销。” 焦臻听她这么说还是很意外的，凤琦敏锐地察觉到了喝了口茶问：“干嘛这么看我？”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靠在墙边抽烟，烟雾将你的脸笼住，模模糊糊的，然后你身材又很好，穿得很漂亮，就像……”焦臻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其实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但总觉得在一个只见了两面的人面前说有些不够礼貌。 “像□□大姐大？”凤琦歪头看她，语气调皮。 焦臻睁大眼睛。 凤琦笑得风情万种，眼线斜斜地像是要飞入鬓角。 “看来我确实有做大姐大的潜力。” 焦臻眨巴了两下眼睛，补充道：“但今天再见你和之前感觉又很不一样，我小姨是延城人，你刚才给我塞茶叶时让我想起了她。”说到这里焦臻又觉得这话非常有歧义，匆忙解释：“我小姨很年轻的。我们两个没差几岁。” 凤琦的笑声很有特点，不像她跟方塘还有林一诺，简直是鸡鸭鹅聚会。可能是因为抽烟的缘故，她的声音比她们都要沉，但不难听，听久了很有一种欧美歌手的韵味。 “你好可爱，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无聊多了。” 凤琦的眼妆化得很有特点，焦臻觉得方塘不应该跟她录视频，应该让凤琦来。 “我昨天看到你们的热搜了。” 像是要印证焦臻所想，凤琦抛出这个话题。 “真羡慕你们这么年轻，在镜头前都那么漂亮。” “你也很漂亮啊。”是一种很少见且很吸引人的漂亮。这是焦臻的心里话，但她并不是太擅长这么夸赞别人。 “所以我说你很可爱，你知道我多大了吗？” 猜测女人的年龄是一个很令人纠结的问题，焦臻明白自己应该要往年轻说。于是她简单思索了一下道：“你最多比我大五岁吧。” -- 第71页 “如果我只比你大五岁，或许我就去和你朋友做竞争对手了。” 凤琦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几条并不是很明显的皱纹，还有脸颊也有两条浅浅的法令纹。 但正因为这些痕迹的存在，让焦臻觉得这是一种很独特的女人味。 凤琦换了个坐姿：“我比你大了十岁。” 这……确实没想到。 “说真的我觉得你在镜头前也很自然啊，而且很有梗，你不考虑做自媒体吗，现在年轻人不是都在做这些吗？” 凤琦不愧是凤琦，直接戳中焦臻的心事。 想到昨晚在家门口肖遥说的那些话，焦臻也忍不住傻笑起来：“是想尝试来着。” 凤琦帮她添了茶水，鼓励说：“我相信你肯定会做得很好。” “谢谢琦姐，我会好好努力的。” “真乖，等你牙好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焦臻觉得这话莫名像她跟林一诺说的话，跟哄小孩儿一样。她有些不明白她们明明并不熟识，是因为赵悦心和肖遥的关系她就对她这么好吗？ 但她到底没问出来，反正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最后焦臻又买了几束鲜花才跟凤琦告辞。 把赵悦心买的花送回家后她又去了张淑华家。 将买来的鲜花插到花瓶里，她对着照片上的李治平说：“李爷爷我来看您了，最近我一直在休息，天天睡懒觉，结果您看，”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智齿发炎了。一定是我最近太懒惰了，老天看不下去，提醒我要开始工作了。” 照片上的李治平还是那样睿智地笑，焦臻也跟着笑。倒是张淑华给焦臻切了西瓜说：“什么时候歇够了什么时候再去工作，这工作啊没有尽头，你呀别总是给自己太大压力。” 焦臻拉着她的手撒娇：“还是奶奶疼我。” 张淑华握着她的手：“钱不够跟奶奶说，奶奶有钱。” 焦臻心里一暖：“我都多大了，怎么还能花您钱，这要让方塘听见肯定要骂我的。” 张淑华给她递纸巾，笑呵呵地说：“那咱就不告诉她。” 焦臻啃着西瓜，点点头，也开玩笑一般：“都听您的。” 吃完了西瓜，她摸着鼓起来的肚皮，找到跟方塘的视频调出来给张淑华看：“奶奶您看我前段时间跟方塘录的视频，她给我画了个特别漂亮的妆！” 张淑华擦擦手，戴上了老花镜，认真看着她俩的视频，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一边看还一边点评：“这件衣服好看。” “你俩这是去德云社进修了吗？ “哎呦，这最后大变活人啊，跟你都不像啦！” “那奶奶，您觉得我是化妆好看还是不化妆好看？” “我们臻臻怎么样都好看，但奶奶最喜欢你不化妆的时候，天生丽质。” 面对张淑华的彩虹屁，焦臻还是红了脸。 “那您说，我也像塘塘一样去做博主好不好呀？” “当然好啊，我和你李爷爷我们都很喜欢看塘塘的视频的，能给大家带来快乐，也能将知识分享给粉丝们，天天都美美的。”张淑华很欣喜，但还非常理智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看自己想不想做，喜不喜欢做。奶奶知道当博主很不容易的，虽然看着非常风光，但现在网上有的年轻人说话很难听，要承受的也很多。” 焦臻点点头，无比赞同张淑华的看法。 张淑华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臻臻啊，我知道你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好孩子，你其实已经做好决定了。奶奶非常支持你去尝试新事物。但是奶奶还想嘱咐一句，坚持的同时不忘初心，这一行活在镜头下，要面对的诱惑也很多，我们一定要当一个好的榜样。” 焦臻越发觉得当初从北京辞职回安河是个正确的决定。 她何德何能遇见这么多相信她并鼓励她的人。 “好，奶奶我答应您。” 回家后焦臻给方塘发了消息：我决定好了，我想和你当同事。 方塘秒回了一排叹号：！！！！！！！ 焦臻：你吵到我眼睛了。 方塘发过来一条语音，直接化身尖叫鸡：“焦劳斯我爱你！快，赶紧告诉我经纪人，明天，不，马上我们就一起拍视频！！！” 焦臻也很兴奋，但还是矜持道：“没有那么快，而且我现在智齿发炎，等好了之后再说。” 跟方塘扯完皮，她找到周洲微信，深呼吸一口气后郑重地打字：周洲姐，关于上次你问我的签约的事情，我考虑好了。 焦臻的智齿很给力，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之前的火也消了，牙也不疼了。 消肿后的第二天方塘陪着她来三聚找周洲签约。 因为要录vlog素材，方塘将助理孙迎叫过来陪他们一起。 三聚在朝阳区某个很繁华的商业区，方塘作为私人导航贴心地给焦臻介绍周边环境。 她们在楼下买了杯咖啡，出来的时候方塘指着不远处的另一栋楼跟焦臻说：“我记得你有阵儿特迷郗望，喏，他工作室就在那儿。” 这其实不算是个秘密，网上都能查得到，于是孙迎也将镜头对准了那栋楼。 焦臻立马拿出手机拍照，或许是太久没来北京，看哪儿都觉得倍儿新鲜。 方塘戴着墨镜嗤笑一声：“等你混好了，没准儿你还能跟他一起参加品牌方的活动呢。” -- 第72页 “你如果早说这句话，我估计会求着周洲姐跟三聚签约。” 方塘伸出根食指左右摆动，完全不信：“你可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死犟死犟的，不想明白之前绝对不会行动的。” 焦臻打完卡，兴冲冲地跟着她们去坐电梯，大厦管理严格，去坐电梯也要刷卡。三聚财大气粗，不光占了一层，20和21层都是公司地址。 方塘跟回家一样，带着焦臻先来到21层，看着照片墙上的俊男美女，里面不乏几个知名的艺人，焦臻陷入沉思。 方塘找到自己的照片，做作地摆了个pose问：“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看着你们，我觉得我是来人间凑数的。” 方塘摇着她的肩膀，语气笃定道：“你还是我方塘的姐们儿吗，你的自信哪里去了，我告诉你，你比他们都好看！给我支棱起来！” 她边摇还边看向镜头问孙迎：“迎迎你说是不是？” 孙迎非常配合：“对，没有错。” 焦臻都要被摇吐了，赶紧改口：“我最好看，我是全世界最好看的，行吗？” 方塘满意地放手：“很好，这次vlog素材够用。” 见焦臻一直在扫视各位帅哥，方塘很大方地揽着她的肩膀说：“你看中哪个哥哥或者弟弟了，只要是单身，我可以帮你俩牵线。” 焦臻摇头，有些遗憾：“啊，可是我要找的人有女朋友了哎……” 这么刺激？！ 方塘来了兴致：“我为了你可以当一回坏人，没结婚的都行。” “那你们创始人在不在这儿？” -------------------- 作者有话要说： 肖遥：听说有人cue我？ 郗望是《以梦为上》的男主，下下本写！ 第40章 拔牙 方塘：就挺突然的。 焦臻感觉到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僵，看着她不太自然的表情，忽然福至心灵地捂住嘴说：“不是吧，他隐婚了？” 说完还不忘看向镜头跟孙迎做了个达咩的手势：“迎迎这段一定要剪掉啊！” 眼见这话题越来越扯，方塘快速将表情调整过来，嬉笑道：“什么隐婚啊，还早着呢。” 焦臻好奇：“你怎么这么清楚？” 有那么一瞬间，方塘真的以为她知道了真相。但凡她好奇心旺盛一点儿或者再谨慎一点儿去某查查上面搜三聚的信息，肖遥肯定就暴露了。 这个度太难掌握了！ 方特工很心累。 “我猜的，现在谁那么早结婚。” 焦臻点头，很赞同这个答案。 “走吧，这儿没有我们创始人的照片，他不怎么来公司，也不在网上露面，咱俩先去办正事吧。” 说实话，像三聚这种大公司已经过了广签人的阶段，甚至也不会签小透明和素人。 焦臻可以说是个例外中的例外。 她确实曾经怀疑过，三聚根本不需要做这种费力且不一定能讨好的工作，但方塘解释说三聚有钱，这些事情不是她该考虑的。 方塘越这么说，焦臻越觉得其实都是她将一切压力扛了下来。 看向方塘的时候恨不得眼含热泪，可把方塘闹心坏了。 但又无从解释，不知道这到底是福还是祸，等有朝一日真相大白的时候她俩这将近20年的友情还能不能保得住。 总之，焦臻签了一份相对平等的“卖身契”。 签字录信息之后周洲嘱咐了一句：“先不着急，你先去拔牙，等恢复好了我们再进行下一步。” 这点还让焦臻挺意外的，她已经做好工作的准备了，没想到周洲居然会这么关注她的健康问题。 在她内心的感激无以言表之时，方塘提了个自己的意见：“可以先注册账号，前期我带你一起，你多来我这儿露脸，这次拔牙也可以录一个日常。” 周洲沉吟：“嗯，也可以，其实你的人设已经在跟塘塘那条视频里体现出来了，暂时先不用过多包装，就按你真实性格来。看后期反馈再调整。” 焦臻乖巧点头，她觉得自己真是被幸运女神眷顾了，怎么一天比一天有好运？！ 等一切安排完，周洲给了焦臻一个大大的拥抱：“臻臻，欢迎你加入三聚。” 在北京玩了一天后回家，焦臻打开手机准备挂号。 人的记性很奇怪，既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焦臻显然是后者，她摸着左脸颊，看着那一排科室的名字，实在下不去手。 有那么多没有拔过智齿的，不是也好好的吗…… 要不然，就先这样？ 刚退出界面，手机振动一声弹出一条微信消息：哪天拔牙？ 焦臻手一抖差点儿把手机给扔了。 比周洲更关心她健康问题的还有一位。 焦臻纠结好半天才打下一句：你好好工作，不用陪我了，方塘跟我去。 对方秒回：你又不想拔了？ 他是怎么猜到的啊…… 手机振动好几声，焦臻还以为他打来了电话，结果一看。 为什么要拔智齿。 不拔智齿的危害。 因为没听医生的话拔智齿，我的牙居然这样了！ …… 焦臻感觉头顶冒烟，按肖遥的意思她如果不尽早拔牙，马上就要死家里了。 -- 第73页 她用力地按着屏幕：有你这么劝人的吗，我拔，我马上就挂号！ 肖遥：嗯，挂颌面外科。 焦臻觉得她在肖遥心里可能是个智障。 两分钟后，焦臻把截图发他：只能挂到三天后的了。 肖遥发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做得好。 好你大爷好！ 你搁这儿哄小孩儿呢！ 三天后，焦臻大清早在小区楼下见到了拎着行李正要出差的方塘：“宝贝对不起，我今天突然想起来有事不能陪你一起去拔牙了，但是有遥哥陪你我相信没有任何问题的！” 焦臻脸很臭，觉得她这个“突然”非常没有信服力。 “不要生我气了，回来给你带礼物。”方塘晃了晃焦臻的胳膊，又转头对肖遥哈哈一笑：“遥哥今天帮臻臻拍一个volg吧，之后要发在她账号上的，好好拍。” 肖遥：“……”还挺会使唤人。 “所以我今天的身份是司机兼助理？” 方塘嘴也没个把门的，啥都往外说：“嗨，等公司给她组好团队，她火遍大江南北后，你想帮她录都不给你这个机会。” 肖遥面无表情：“谢谢你啊。” 焦臻气鼓鼓地说：“我自己录。” 她一不爽，他就爽了。肖遥唱反调：“那不行，方总都发话了，我得给你录。” 烦死了！ 方塘冲肖遥使了个眼神，把设备往他怀里一塞：“注意角度，你可别给我们臻臻录成一米二。” 肖遥摆弄了一下相机：“尽量。” 上车后，肖遥架好器材，将镜头对着焦臻说：“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 焦臻闭上眼睛：“没有，谢谢。” 肖遥笑得温柔：“好，那你记得你的人设和形象，一会儿不要像现在这样，嘴上都能挂酱油瓶了。” 焦臻：“……”拳头硬了。 “那你也要记得不要带着私人情感拍我。” 肖遥手上动作一顿，眯起了眼睛：“什么私人情感？” 焦臻义正词严：“就是不要把我拍丑了！” 肖遥笑了，侧脸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但说出来的话依然欠揍：“尽量。” 机器一开，焦臻正襟危坐，都不敢靠向座椅，对着镜头说：“今天我要去拔一颗智齿。” 然后车厢内就静了下来，肖遥都开出去了二里地，终于没忍住问她：“你这就说完了？” 焦臻有些不自在，撩了一下短发：“那我还要说什么？” 今天的vlog能不能录下去真是个事儿。 肖遥啧了一声，开始教她：“我昨天不是发你了好多链接吗，你可以给大家科普一下为什么要拔智齿，什么样的智齿需要拔什么样的可以不拔，该拔的智齿如果没拔有什么危害等等，这不是有很多话题吗？” “我发现你真的好懂哎，连vlog怎么拍都知道。” 焦臻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肖遥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好像回到了最初揣摩那些粉丝想法做内容的时候了。 他轻咳一声，揭过话题：“你自然一点儿，要不然拍出来会很奇怪。” 好在焦臻是个上道的，记性也没那么差，很快就条理清晰地讲完了。 恰好在等红绿灯，肖遥顺势关了相机，然后体贴地拧开一瓶水递给她。 焦臻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 肖遥侧脸看着她：“你慢点儿喝。” “真没想到我有一天居然会对着一个黑洞洞的镜头自言自语，”她上下倒着瓶子，说着说着又去问肖遥，“我是不是也能靠嘴皮子吃饭？” 肖遥嗯了一声，一边注意路况一边说：“那你可得好好练练。” 焦臻心情大好，要是她长了尾巴，一定会翘上天：“那必须的，绝不辜负你的信任。” 到了医院，肖遥任劳任怨地举着相机陪焦臻取号看医生。 焦臻本来还不怎么紧张，结果一看到那些工具，浑身都没劲儿了。 她嘴一撇，对着镜头说：“你别录了，我害怕。” 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跟台机器一样：“会打麻药的。” 肖遥耐心地安慰她，让她先躺到椅子上，准备分散她的注意力：“你躺好，我给你讲一个我拔智齿的故事。” 焦臻真的怕死了，脸都白了：“什么啊……” “当年我也跟你一样躺在这儿拔智齿，我朋友拿束花站在门口，他说，手术做成功了花就给医生，做失败了花就给我。” 医生一边做准备工作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第一个笑了出来，焦臻还反应了一会儿，明白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伸手指责他：“肖遥你太过分了，你知道吗，我这全都是因为你，你要不是那么跟我说我不会跟三聚签约的，结果签约后周洲就跟我说要去拔牙，我现在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呜呜呜呜……” 结果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东西。 与此同时肖遥也一把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小，也很软，让他想起朋友家养的剪了指甲的布偶猫。 焦臻能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在磨她的牙，满脑子都是嗡嗡的声音，但在这样的噪音中，她居然清晰地听见肖遥说：“三聚能签你，是它的幸运。” 就像我能牵你，是我的幸运。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74页 因为焦臻是三聚的，三聚是肖遥的，所以焦臻是肖遥的。 这逻辑没毛病！ ps.肖遥的那个笑话出自网络 第41章 独处 或许是麻药奏效亦或是他掌间的温度，焦臻没再乱动。 医生们在认真工作，病人在乖乖听话。 肖遥偷偷将镜头对准两只牵在一起的手，按下了快门。 这是属于他们的瞬间。 拔完牙之后，焦臻一整个懵逼的状态，不管医生说了什么，她就只知道嗯嗯啊啊，医生索性跟肖遥说：“我刚才说的那些注意事项帮你女朋友记好了。” 焦臻垂着头，用冰袋贴着脸，根本没听清医生说了什么。 肖遥并没有解释，看着她嘴角翘起：“好。” 拔完牙之后他本想带着焦臻去挂水，要不然第二天很容易脸肿，但焦臻不想在医院待着，于是肖遥领她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一路上焦臻完全没有之前的亢奋了，安安静静坐着，一言不发。 麻药劲儿缓缓过去，她开始感觉到一丝丝的疼痛。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当熟悉的店铺出现在眼帘的时候，焦臻有些怔愣，她不太能张嘴说话，声音有些含糊：“来这儿干什么？” 面前赫然是焦臻的“伤心地”，她就是在这里用蛋糕糊了劈腿渣男，同时也是多年后再次遇见肖遥。 肖遥停好车：“医生说你现在可以吃点儿冰淇淋或者喝点儿冰水。” 焦臻没说话。 肖遥解开安全带，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怎么，触景生情？” 生个屁的情。 只恨自己嘴皮子现在不怎么利索，要不然焦臻一定要舌战群儒。 她也将安全带一解，干脆地下了车，一副“我要是生情我跟你姓”的架势。 两人进门，迎接他们的还是曾经那个帮她说过话的服务生。 小哥显然是还记得焦臻，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露出一个微妙的神情，但也仅仅一瞬，又热情洋溢地跟她打了声招呼，之后非常自来熟地冲肖遥说：“遥哥来啦！” 果然是认识的。 小哥指了指楼上：“老位置留着呢。” 肖遥拍了下他的肩膀：“谢了，再帮我拿一个冰袋。” 小哥比了个“ok”，笑嘻嘻地说：“那你俩先上去，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 说实话焦臻很喜欢这家店的装修，有种法式的浪漫感，总之挺小资的，出片的地方很多，她很久之前就将这家店收藏了，只可惜当时的时机不对，在这里留下了算作是糟糕的回忆。 瞧见焦臻小幅度地撇了下嘴，肖遥给她倒了杯冰水问：“我带你来这儿不开心了？” 肖遥的老地方是个角落，属于那种别人看不见他，但他能看见别人的那种。 周围植被丰富，像是一个小小的观察屋。 焦臻看着一旁的吊兰，咬着吸管眼神发直：“我挺后悔的。” 肖遥垂眼喝着咖啡，不动声色。 “我后悔当时约那个死渣男来这儿，这里这么好看，他不配！” 肖遥低低地笑了两声，又嗯了一下，表示同意。 “你要是觉得这儿好看，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一直到你气消了为止。” 这家店的东西不算便宜，吃两顿赶上在安河一周的生活成本了。 焦臻忽然觉得这个事儿不对劲，想到服务生小哥的表情，她恍然大悟：“所以你都用这招拉客？” 肖遥：“？” 焦臻哼哼：“你跟这家店什么关系啊，连老同学都不放过。” “可能我算半个老板吧。” 肖遥云淡风轻的语气让焦臻自愧不如，她要是有这么一家店，肯定天天放炮，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焦臻酸溜溜地说：“你们店的生意应该很好啊，你还差我一个客人。” “我只对你用了这招。”肖遥抬眼看她，语气诚恳，“这里永远对你免费，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那一瞬，焦臻莫名有种感觉，肖遥好像想说的不是这个。 窗外的暑气仿佛透过厚厚的玻璃钻了进来，连空调的冷气都无法将其覆盖。 牙齿的肿痛，心脏的跳动，在这一刻奏出了一曲和谐的歌。 肖遥对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所以，这是为什么？ “你……” 她很想问一问，可是又怕打破两人之间的平衡。 “什么？” 肖遥的眼睛还似过往一般明亮，他越是直白，她越是胆怯。 一定要知道那个答案吗？ 好像并不是。 她眨眨眼，再一次选择退缩。 “你把相机给我，我要拍些素材。” 肖遥只是好脾气地将相机递给她：“好。” 等焦臻录了一圈，肖遥又说：“要不要帮你拍几张照片？” 焦臻故意端起了架子：“我对摄影师要求很高的，你行吗？” 肖遥对付焦臻很有一套，接过相机，调整了一下参数，随口道：“我对模特要求也很高的，你行吗？” 燃起来了。 “我行，你别拉胯。” 两个人一边拍照一边斗嘴，因为不是饭点，二楼几乎没有客人，上来送冰淇淋的小哥看着这场景啧啧称奇，将东西放下后就赶紧溜下去八卦。 -- 第75页 两人拍好后，焦臻抱着相机看着照片爱不释手：“我好美啊。” 肖遥没吱声，并不想搭理这个尾巴已经翘上天的人。 焦臻心情大好，连牙都感觉没那么疼了，逗他说：“你这构图不错，是不是在三里屯练过？” 肖遥哼了一声，很是不齿：“你没看新闻吗，别把我跟那些人相提并论。” 焦臻后知后觉地想起前段时间某个博主爆料自己的所谓街拍照片被卖到了那种网站上。 顿时也跟吃了苍蝇一样，不舒服起来。 她将相机收好，咳嗽一声，装模作样地吃了口冰淇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我天，这个好好吃！” “你要是喜欢，我让他们多做点一会儿放冰箱里带回去。” 焦臻泪眼汪汪：“你真是个好人。” 肖遥笑笑，收下这张好人卡后吩咐小哥去准备。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焦臻吃饱喝足看了眼时间浮夸道：“啊都这么晚了，我们回家吧。”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自然，肖遥却愣了一下。 等她都快走下楼的时候，对方还黏在椅子上没动。 焦臻转身，正好站在一束斜斜打进来的光之下，被刺得眯了下眼睛：“你还想在这儿坐会儿？” 她刚想往旁边移一步，椅子上的人终于起身，修长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在自己的阴影下。 焦臻睁开眼。 他逆光而来。 上次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十八岁之前。 这么多年来，他有很多住所，但却没有哪个可以真正称为家。 可是焦臻就这样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这个词。 有一种他很难描述的欣喜自心底像一株藤蔓一般缓缓攀爬出来。 然而这株藤蔓只能在黑暗中生长，就像他的心事见不得光。 他的心里藏着自卑、怯懦和逃避。 他没法儿大大方方地告诉她关于他的过去，因为那是一段他自己也无法接受的回忆。 他只能粉饰太平，将一切都当做不存在。 同理，背面的喜悦也无法表示。 喉咙上下滚动，他的眼神再次恢复平静，声音如常：“走，我们回家。”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次小小的约会，为了让他们早日解开心结，本文最大的助攻将在下章登场！ 第42章 休息 回到家后，焦臻把冰淇淋冻进冰箱。 尽管肖遥嘱咐她不能贪凉，但焦臻还是没忍住挖了一块到碗里。 浓浓的巧克力味在嘴里化开，她满足地闭上眼睛。 嘴角不自觉地翘起，虽然她少了一颗牙，更难受了，甚至脸也肿了，但她怎么就这么开心？！ 兀自傻笑了一会儿后，她整理了一下，找了个干净的背景开始录视频。 镜头中能看见她的脸肿了起来。她准备将一周的变化都记录下来到时候给大家做参考。 没想到未来账号的第一条视频居然会是这个，还有点儿自毁形象，焦臻忍不住沉思，不会以后要做搞笑女吧？ 按时吃药后她就早早休息了，临睡前却收到周洲的消息说线上会议暂推，等她消肿后再说。 这还是焦臻第一次遇见这种神仙公司。 她过往上班的时候，领导恨不得一天给你派一星期的活儿，各种项目催着你赶进度。 但激动归激动，她很快冷静下来后，心里也有点儿打鼓，之前在网上查了不少资料，有些MCN机构会对博主采取放养政策，签之前好言好语地哄着，签之后索性不管你了。 三聚会是这样吗？ 或许是因为方塘亦或是别的，她对三聚有着特殊的滤镜，莫名有种信任。 想了想她上微信骚扰方塘。 焦臻：睡了没？ 方塘好一会儿才回消息：我什么时候这么早睡过觉？ 焦臻：那你在干嘛？ 方塘：当然是跟帅弟弟们玩啊！ 焦臻：……那我打扰你了吗？ 方塘：怎么会呢宝贝儿，帅弟弟们哪有你重要！ 焦臻：别恶心我，问你个正事儿。 方塘一秒正襟危坐，连称呼都变了：焦老师，您说。 焦臻组织了下语言：三聚是不是后悔签我了？ 方塘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发生啥事儿了，你怎么这么想啊？” 焦臻跟方塘从来都直来直去的，直接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去：“那要不然周洲姐为啥跟我说等我牙好了再开会呢，我除了不能上镜外，干什么都行啊。” 方塘：“……” 槽多无口。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说出心里话！ 那明明就是肖遥对你的爱啊！为了让你好好休息，将一切工作都延后了！ 她要怎么说，难不成说头一回看见这么热爱工作的人？ 整理了一下表情，她嘲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你是不是在之前公司被PUA了啊，能休息还不好，我现在就希望周洲把我所有工作都推了，然后我就天天出去玩！” 焦臻居安思危：“我跟你能一样吗，你都实现财富自由了，我还没起步。” 方塘默默在心里吐槽：肖遥的就是你的，你可比我自由多了。 “放松点儿，虽然你的暑假够久的了，但这东西多多益善，等之后忙起来的时候你会后悔今天所说的一切。”才怪，肖遥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太辛苦！ -- 第76页 方塘越说越心酸，最后说了两句后气愤地挂了电话。 焦臻不明白她怎么最后还着急了起来，实在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 第二天一早林一诺背着书包来看她，还买了粥、豆浆、豆腐脑这种适合她吃的东西。 看着平时跟脱缰的野马一般的外甥女乖巧地将早餐一样样摆在桌上，焦臻甚是欣慰。 如果她的表情不那么苦大仇深，跟看将死之人似的就更好了。 林一诺一会儿问她热不热一会儿问她好不好吃，搞得焦臻直犯嘀咕。 她搅着豆腐脑扫了小姑娘一眼随口问：“你干嘛，是不是闯祸了？” 像是踩到林一诺的痛脚，她吱哇叫了起来：“小姨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吗！” “没有没有，我是觉得你很乖。”焦臻今天的脸颊肿的更夸张了，嘴只能张开一点点，所以笑得也相当奇怪，她心血来潮将相机打开，准备把这个早晨也记录进去：“你别逗我笑，线要是崩开你负责啊？” 林一诺撅嘴：“遥叔买的，让我给你送过来。” 焦臻摆弄相机的手一顿，心脏怦怦地跳了两下，再也无法平静。 要不怎么说今天的早餐十分对她的胃口，感情是肖遥买的。 林一诺还以为她不信，拔高声调：“你这么看我干嘛，不信自己问他去。” 她心里都笑开了花，但面上只能绷着，努力不让这孩子看出来，省的在赵悦心面前瞎说。 “肖遥除了让你给我带早餐还说什么了？” 林一诺微叹口气：“怕你胃口不好，让我看着你吃完再过去补课。” 焦臻在心中狂笑，内心被巨大的喜悦填得满满当当。 “小姨你跟我说实话，你俩是不是早就暗度陈仓了？”林一诺凑近她，跟个福尔摩斯一样，就差拿个放大镜看她的表情了。 焦臻有些不自在，按着她的脑袋瓜给转了回去：“小小年纪，脑子里怎么天天装的都是情情爱爱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都是心无旁骛地学习。” 林一诺喝了一口粥条条是道地说：“嘁，那还不是因为你像我这么大时候还没转学，跟遥叔也不熟。”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焦臻不想再跟她讨论这个，直接把镜头翻转过来对准她：“来，大外甥女抬头打个招呼。” 林一诺露出八颗牙齿的职业假笑，还不等她说什么，焦臻说了句“真丑”后又将镜头对准满桌子的早餐：“拔牙第一天的清单早餐，感谢邻居。” “你最该感谢的是我，是我今天早上伺候你吃饭。”林一诺在镜头外嚷嚷，焦臻又将镜头对准她：“谢谢我大外甥女，那一会儿你也把桌子收拾了吧。” 林一诺：“……” 焦臻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肿了的地方，林一诺跑到她后面做鬼脸。 两人吵吵闹闹好一会儿才录完视频。 下午的时候焦臻接到焦家旭的视频电话，看到女儿肿起来的腮帮子他直接喷笑：“你是开了特效吗？” 这爸不能要了。 焦臻佯装生气：“你不光不慰问我，还在我伤口上撒盐，老焦同志你太过分了！” 焦家旭跟她比了个“ok”：“好好好，爸爸不该嘲笑你，那你说怎么才能消气吧？” 焦臻也不跟他来虚的，大言不惭：“唯有红包才能抚慰我的心灵。” 本以为焦家旭会骂她想得美，没想到他直接给焦臻转了笔大的。 焦臻数了下后面的0有点儿没回过味儿来，她不可置信地问：“爸，你买彩票中奖了？” “后街有家卖酒的，新开的，门口有花篮，你去那儿帮我把尾款交了，然后把酒拿回来，我要泡药酒喝。” 焦臻：“……” 她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焦家旭又发来一条语音：“闺女你快点儿去，爸爸等着喝呢！” 焦臻一整个大无语，点了收款后愤懑起身。 下午四点半的太阳还跟要把人晒成干一样，焦臻走两步就出了汗，她热的将刘海搂了上去，露出一张素面朝天的脸。 走在路旁树荫下，蝉声嘹亮，叫得她牙齿神经一跳一跳的，焦臻朝头上喊：“闭嘴！” 然而蝉对她视而不见，反而越叫越凶。 焦臻刚想跟它们大战三百回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周围没几个人，焦臻怀疑那人在笑她，顿时有些窘，不敢回头，赶紧往前走。 接着就听那人“哎”了一声，身后脚步声急促，下一秒人就到了她面前。 他拦住她的去路，身体微躬，一双笑眼弯弯，眼尾弧度翩翩。 “姐姐，你跑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新弟弟登场！ 第43章 贺风 焦臻不可思议地抬头望着来人，眼睛也慢慢睁大。 “贺风？” “看来姐姐还记得我。”贺风歪头看她，笑得更灿烂了。 焦臻抓抓短发，更加尴尬，这丢脸还丢到认识的人面前了。 好在她现在戴着口罩，只露出半张脸，还能保存住最后一丝颜面。 焦臻也跟着笑了两声：“嗨，怎么可能把你给忘了。你怎么会来这儿？” 贺风抬头用下巴点了一下不远处的店铺：“有个长辈很喜欢那家的酒，我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儿，就过来帮他买一些。” -- 第77页 原来大家都是过来买酒的。 “好巧，我也是来帮我爸买酒。” 贺风瞧了一眼她的穿搭不确定地问：“你现在是住在安河吗？” 焦臻再次干笑：“对，上个月我就辞职搬回来了。” 贺风点点头，没继续问这件事反而换了个话题：“我那天在热搜上看见你了。没想到方塘是你朋友。” 焦臻有点儿意外：“你认识她？” “嗯，以前参加活动的时候见过。” 倒把这件事儿给忘了，贺风本身就是个演员，虽然体质有些透明，但毕竟是混娱乐圈的，他跟方塘能认识也正常。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贺风看着她额角的微汗，又指了指她待的严严实实的口罩：“你不热吗？” 焦臻哪里敢摘，本来在一帅哥面前穿得这么朴素就已经很尴尬了，再让人看见自己的素颜以及高高肿起的脸蛋子，这形象就算是毁得透透的了。 她只能说：“还行。” 贺风抿唇笑了出来。 焦臻跟娱乐圈的关系，也就是给影视剧剪剪视频，最多算是跟那个圈沾个边。她见过的艺人都是在视频里，现实生活中没见过多少。 但她贫瘠的经验告诉她，贺风是好看的。大概一年前她剪辑那部他参演的电影时就觉得他的颜值十分出众，而且他的好看是那种人畜无害，没有攻击性的，满脸的胶原蛋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大概是他年龄比她小一点儿，当时剪辑视频的时候焦臻就对他有一种偏爱，剪了他好几个高光时刻的镜头进去。 结果之后这条视频爆了，让他小火了一阵儿，甚至还接了几个短期代言。后期电影票房不错，影视方搞了个活动，也请焦臻去参加，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贺风除了先天条件好外，最重要的是他经过专业的培训，表情管理很是到位，一颦一笑都格外牵动人心。 他这一笑着实给焦臻笑脸红了。 然后他拿出纸巾，抬手，很轻柔地帮焦臻擦了下额角，焦臻吓了一跳，意识到他在干嘛后，急忙往后退了两步，甚至还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 好在路过的人都形色匆匆，没人关注他们。 贺风没料到她反应这么激烈，眉毛轻轻一皱，解释道：“不好意思姐姐，我是看你额头上有汗。” 焦臻从他手中接过纸巾，打着哈哈说：“谢谢，我自己来。” 感觉到她的抗拒，贺风双手插兜，自觉与她隔了点儿距离。 贺风跟方清差不多大，都是弟弟，但方清总让焦臻觉得手痒，而贺风总是能激起她的保护欲，见他嘴角往下一耷，焦臻又低声说：“你可是艺人，平常要注意点儿。” “好，都听姐姐的。” 焦臻这么说完，他又微微笑了起来，心情再次放晴。 他这一口一个姐姐，让焦臻其实觉得有些不适，但又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只能先这么受着。 买完酒，贺风很自觉地帮焦臻拎着。 焦臻还挺不好意思的，那一桶酒并不轻。 “你就自己过来的吗，助理呢？” 贺风乖巧地答：“又不是工作，就没让他来。” 焦臻可知道有些艺人把助理当丫鬟使唤，便开玩笑道：“那你还挺体恤他的。” 贺风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应该的，而且我可没资本耍大牌。” 焦臻本想拍他马屁，然而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他最近是否有热播剧或者代言，说真的，她确实有段时间没有听见他的消息了。最关键的是，两人还没熟悉到一定份儿上，焦臻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于是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末了还是贺风打破这种尴尬，他能看出来焦臻对他有些敷衍，但他依旧在热场子。 “姐姐一会儿还有事儿吗，我想请你吃饭。” 焦臻茫然地“啊”了一声，对这个提议有些意外。 虽然弟弟很帅，但她并没有想跟他吃饭的意思。而且，她牙还肿着，根本吃不了什么。 贺风察觉到她的抗拒，有些受伤地问：“你要拒绝我吗？” 焦臻不想承认自己有些心软，实话实说：“我昨天拔了智齿，没法儿跟你吃饭。” 贺风了然：“所以你才戴着口罩。” “是。” 贺风忽然屈膝，视线与她平行，眼里全是心疼：“姐姐你现在是不是很疼啊？” 哪怕第一次见贺风的时候焦臻就知道他是个像邻家弟弟一样的大男孩儿，但当他真的表现出那种体贴，还是让她有些动容。 毕竟她亲爹都只会讽刺她哎！ 焦臻赶紧回答他：“不疼。” “那你很坚强，我朋友前段时间也去拔了智齿，都疼哭了。” 焦臻认真地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如果太疼的话，就吃止痛药吧。” 贺风被她逗笑，耳钉被阳光折射出耀眼的光，像他的笑一样。 “姐姐好可爱。” 焦臻：“……” “那这样，我给你买冰淇淋，你陪我吃饭好吗？” 冰淇淋。 焦臻不可避免地想到昨晚从肖遥店里带回来的那些，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 冰凉，肖遥有时候就是冷冷的。 甜蜜，肖遥会做很多浪漫的事。 -- 第78页 哪怕戴着口罩，也没阻挡得了她溢出来的笑意。 贺风不知道她想了那么多，还以为是在笑他，不自觉地撒娇：“我真的饿了，姐姐忍心我一个人饿着肚子回北京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考虑写个姐弟恋的文。 第44章 渊源 贺风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焦臻再拒绝就十分扫兴，于是她说：“肯定不会让你饿着开车回去的，那这样，我问下方塘，咱们一起吃吧。” 贺风点头：“也好。” 焦臻给方塘打了个电话，方塘一听贺风来了，激动起来：“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啊，我正好有事儿要去北京，都上高速了！” 焦臻无语，她又不是神算子，怎么知道会遇见贺风还要跟他吃饭。 “那你忙去吧，挂了。” 方塘叫了起来：“等会儿，把电话给弟弟，我要跟他打个招呼。” 焦·传话筒·臻将手机递给贺风，贺风接过，方塘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逗得贺风一直在笑，甚至还一直看着焦臻。 焦臻摸摸耳垂有些不自在。 最后方塘又跟焦臻嘱咐道：“好好招待弟弟，一定要让他感受到我们安河人民的热情似火。” 焦臻：“……”要不您回来亲自接待？ 隔着口罩贺风也能看见焦臻脸色不虞，便问道：“她说什么了？” 焦臻一本正经地扯谎：“她说让我带你去吃湘菜。” 贺风一怔，脸上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燥的有些泛红，有点儿结巴：“我……我不太能吃辣。” 焦臻觉得逗他跟逗林一诺一样，还挺有意思的，也弯了下眼睛：“开玩笑的，你可是艺人，要少吃这种对皮肤有伤害的辛辣食物。” 贺风佯装生气：“好啊，姐姐居然拿我开涮。” 焦臻大手一挥，跟大姐大似的：“别生气，我代你塘姐请你去安河最好吃的饭店吃饭，就是档次不太高，你别介意。” 贺风很听话地说：“好，姐姐说吃什么，咱们就去吃什么。” 最后他开车，焦臻指挥，两人去了工业园B区的一家大排档。 路上焦臻解释：“他家不是光卖烧烤，东西还挺丰富的，有很多适合你减脂吃的。” 贺风满不在乎：“没关系，偶尔吃一顿不要紧，大不了回去上健身房多跑两个小时。” 听他这么说完焦臻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罪人，她摸了摸右边没有肿起来的脸说：“我只拔了一颗牙，用另一边吃也不碍事。” 贺风打着方向盘扭头看她：“姐姐这是舍命陪君子？” 焦臻骤然感觉自己被架了起来，必然不能输了气势：“远来是客，应该的。” 饭店就在左手边，安河这边对停车管得不怎么严，也没人会贴条，于是焦臻就让他停在了路边。 刚到饭点，大排档还没上那么多人，白色的塑料桌子凳子铺在门口两侧，铁质的烧烤架冒出一团团的白烟，因为无风，便直直地飞上蓝粉色的天空。 考虑到贺风的身份，焦臻选择去包厢。但却被他拒绝了。 “没关系就坐外面吧，我很喜欢这里，再说也不会有人认出我的。” 这句心酸的话属实给焦臻整破防了，她安慰道：“你要有自信，你这么帅还这么年轻，只要一直努力坚持，一定会大火的。” 尽管她这么说，但娱乐圈里帅和年轻的人多了去了，而且没有后台的话连努力的机会都不会有。 因为贺风还要开车，焦臻除了要遵医嘱外现在对酒也产生了阴影，两人便以茶代酒。 贺风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眼睛里闪现出几分迷茫：“姐姐你觉得我会大火吗？” 如果她的话像马良的神笔，说出来会成真就好了，但很可惜，她能给贺风的也不过是一个真挚的祝福和一个她也无法预料的未来。 贺风虽然没有什么机会能证明自己的演技，但仅有的几次机会他都很认真地对待，并贡献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她能看出来，他是喜欢演戏的。只是运气不太好而已。 “会的，你一定会大火的。”焦臻也喝了口茶水，不知道是什么茶又泡了多久，并没有那么香，但好在有解渴的功效，她攥着茶杯，像是对贺风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坚持下去不一定会成功，但如果不坚持，永远不会成功。” 贺风帮她斟了杯茶，然后拿起自己的杯子与她轻轻碰了一下，一声脆响。 “好，听姐姐的，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臻臻？” 焦臻抬头，意外看见凤琦。 “琦姐？” 凤琦看了一眼贺风，笑笑说：“打扰你们了吗？” 焦臻赶紧摆摆手：“没有，你一个人来的吗？” 凤琦点头，贺风很绅士地将另一边的塑料凳子拉出来：“请坐。” “谢谢。” 凤琦坐下后，看了贺风好几眼，贺风感受到她的视线，也冲她友好地笑。 “不好意思，我是觉得你很眼熟。”她理了下头发，眨眨眼睛解释说，“我真的不是在搭讪，你跟一个演员好像。” 焦臻烫了个杯子给她：“琦姐，他应该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演员。” 这还是焦臻第一次在凤琦脸上看到惊讶。 “你真的是贺风？” -- 第79页 贺风露出他标准的营业笑容：“是我。” “我还是第一次在安河见到明星。”凤琦杵着胳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赞不绝口，“你可比电视里面帅多了。脸好小。” 贺风大概很熟悉这种场合，游刃有余地表达感谢。 凤琦欣赏够了帅哥又问焦臻：“臻臻你深藏不露啊，连明星都认识。” 焦臻向她求饶：“我发誓，就认识这么一个。” 凤琦顿时来了兴趣，八卦之魂熊熊燃起，第一个问题就是：“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焦臻苦笑，果然女人是不分年龄地八卦。 她长话短说：“之前帮他的电影剪了条视频，没想到火了，后来参加了个活动就认识了。” 凤琦却激动起来，还轻轻拍了几下桌子：“我好像有点儿印象，是不是那部《春天好》？” 这回轮到焦臻惊讶了，那部电影题材比较局限，就是个爱情片，而且剧情其实非常老套，只是拍摄的画面稍微好看一点儿。 “是，你去看过？” 凤琦大方承认：“对啊，我就是看了那些短视频，被男二帅到了才去的。” 贺风演的就是男二。 “要是没有姐姐剪的那个视频，宣传效果也不会那么好。” 贺风这句亲昵的“姐姐”一出，凤琦一个福至心灵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焦臻神色没半点儿异常，看来已经听习惯了，再看贺风，那眼神好似能拉丝。 凤琦忽然觉得今天来这儿吃饭还来对了。 “给您这桌儿上下菜，西湖牛肉羹。” 面前忽然多出了一大碗汤，凤琦转身看见一个侧脸。 她心情更好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甚至还往他耳边凑了一下：“刚才我点的东西，放这桌吧。” 那服务生小哥放完汤就往后躲了一下，凤琦眼尖地看见他红起来的耳垂。 和现在的天儿有点像。 三个人很快熟络起来，期间焦臻接了个电话，焦家旭馋得够呛让她赶紧把酒送回来。 时间确实也有点儿晚，明天贺风还有行程，于是两人告别凤琦先离开。凤琦笑眯眯地目送他们离开，坐在那儿开始欣赏在各个桌子边打转的服务生小哥。 刚才跟贺风接触了一下，凤琦越发觉得谈恋爱还是要找弟弟。 看着人群中那个端着盘子，身形高挑的男人，她想，什么时候能听到他喊她姐姐呢？ 贺风先送焦臻回家，两分钟后就到了牡丹花园，从后备箱里将酒取出，贺风体贴地问需不需要他帮她送上楼。 焦臻果断拒绝：“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牡丹花园门口的路灯没有那么明亮，但灯光颜色温柔，披在人身上，像是那种老电影的滤镜。 贺风觉得有些话一定要现在说出来才是。 “姐姐，今天见到你我其实特别开心，之后我也可以来找你吗？” 焦臻没多想：“可以啊，我们一起找方塘玩。” 贺风松了口气：“那，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 贺风上前一步，轻轻抱了她一下，在焦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退回到原来站定的位置。 “我在这里看着你回家。” 他完全不给焦臻说话的机会，焦臻也只好拎着酒往回走。 与此同时，与她一楼之隔的另一条路上，有人正默默注视着一切。 -------------------- 作者有话要说： 短道速滑男子500米真是气死人了！！！！ 第45章 吃醋 焦臻单手拎着酒桶，想象它是个哑铃，折起手臂往上抬，同时嘴里“嘿哈”喊着口号。 她家是最里面的那栋楼，因此要走的距离也比较长。今天有点儿累了，所以她抄了条近道，打算从小花园里面穿过去。 隔着一栋楼的另一条路上的男人也跟着平行移动起来。 焦臻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您的外卖距您还有五百米。” “三百米。 “一……” 百字还没说出来，脚下忽然多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越来越长，似鬼魅，渐渐覆上她的影子，将她的影子挡了个严严实实。 焦臻爱看恐怖片，但不代表现实生活中遇见就不害怕。 一瞬间，后颈部的汗毛好像都竖了起来，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一般，动也动不了。 按照一般规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回头，回头就…… “你玩木头人呢。” 清清冷冷的声音响在耳畔。 这鬼声音还挺好听。 下一秒，手上一轻，“哑铃”被拿走。 这鬼还挺讲礼貌。 “你想在这儿喂蚊子？” 这鬼脾气不好。 “救救我，救救我，我身后有鬼！” 焦臻玩性大发，使劲伸手扒拉前面的空气，装得格外惊恐。 肖遥冷漠地伸出另一只手，往她胳膊上轻拍了一下，“啪”的一声，很是清脆。 焦臻嗷一嗓子收回手，跳了起来，呲牙咧嘴地质问他：“你干嘛！” 肖遥自顾自往前走：“病好了？” 焦臻两步追上来，挡在他的身前，哼哼道：“你打疼了我，我很难过，你要给我道歉。” -- 第80页 肖遥不理会她，从旁边岔路拐了出去：“想得美。” 焦臻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低着头，踩着他走过的石阶：“我很难过！” 肖遥忽然停下脚步，焦臻刹车不及时，砰的一下，撞到了他背上。 那一瞬她觉得不是撞到血肉之躯，而是撞上什么钢板。撞到鼻子不说，还擦到了肿着的脸颊。 “难过的又不是你一个人。” 肖遥的声音很轻，轻到焦臻因为疼直接忽略了过去。 酸痛上来，把她的眼泪逼出来了。 又因为惯性往后一退，后脚跟绊到石阶，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肖遥转身就看见人仰马翻的一幕。 他赶紧放下手中的酒桶去扶她。 焦臻哎呦呦地鬼哭狼嚎起来，甚至还有碰瓷的迹象。 “我好疼，我走不了了……” “哪儿疼？” 肖遥蹲下身，用大拇指蹭掉她的眼泪。 动作怜惜，语气轻柔，和刚才还冷冰冰的人完全不一样。 焦臻一怔，觉得被他碰过的眼角那里很热。 本来并不委屈，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但现在，她的委屈好似不远处的大运河，绵延不绝直到江南。 眼眶一热，眼泪淌了满脸。 “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 肖遥有些无奈，从裤兜里拿出纸巾，跟哄小朋友一样帮她擦脸。 如果肖遥继续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跟她说话，也许她自讨没趣后就会收敛。 但肖遥没有，反而极尽耐心地帮她擦眼泪。 焦臻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有了大人撑腰的小孩子，可以随意地哭闹，不管有多么任性，因为总有人会弯腰哄她。 这一刻，她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一种名为“偏爱”的感情。 气氛被烘托到一定要说点儿什么才是。 焦臻艰难吞咽一下，喉咙间的疼痛清晰，但无法让她保持清醒。 “我……” “还能走吗？” 肖遥出声打断她的话。 她当然能走，但她却说：“走不动。” 肖遥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示意她上来。 他的肩膀将T恤撑开，蓄满力量，和高中时期的清瘦不同，背脊带着成年人的力量感，让她想起将要猎食的豹子。 她会是他的猎物吗？ 如果是，她也心甘情愿。 焦臻攀上他的肩膀，环住了他的脖子，和她想的一样宽厚，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传了过来，像是傍晚的森林，霞光带着融融的暖意，但同时危险也在悄无声息地逼近，让人沦陷。 “你去吃烧烤了？” 声音从肖遥的胸腔内传出，焦臻感觉跟他一起共振。 她有些满足地靠在他背上，笑了一声：“你鼻子还挺好使。” “这么大味儿我要是闻不着，可能要去医院看看了。”他拎着酒桶，步伐依然很稳，“医生说的话你是一句也不听啊。” 焦臻蹬腿，为自己辩解：“我就吃了一串，还是素的！” 肖遥冷哼一声，将她往上托了一下：“哦，我还得夸你？” 焦臻咯咯笑：“听话是应该的。” 肖遥状似无意地问：“所以你跟谁吃饭去了？” “你认识的，花店老板凤琦。还有一个来头就大了，一个明星！” 原来不是两个人单独吃的。 肖遥表情放松了一些，但也没什么笑意：“长得帅吗？” “你看你这话说的，明星有几个丑的，况且……”焦臻忽然住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她歪头，凑到他跟前，想要看清他的表情，“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的？” 肖遥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碍于手里还拎着一个并不算轻的酒桶，只是将头别到一边。 焦臻像是跟他捉迷藏一样，又将头移到另一边。嘴里不依不饶：“你说话啊。” “别乱动，一会儿摔下去。”虽然这么说，但肖遥的手还是将她禁锢得很牢。 焦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回的是牡丹花园，并不是碧水七里。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回来给我爸送酒，所以故意在这儿等着我呢！” “脑洞挺大，要不你别当博主去写小说吧。” “口是心非。” 再不解释，怕是真要被误会了。 “我是来看李奶奶的，碰巧看到你。” “哦~”焦臻拉长了调子，恍然大悟，“所以你看见帅哥送我回来了。” 肖遥依然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默认。焦臻心情大好，她轻咳一声，抬手帮肖遥扇风：“哎，你有没有闻到酸味儿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千里予为你们端上凉菜一盘，就差加点儿醋了！ 情人节快乐~ 第46章 助理 “明天要不要陪你去趟医院？” 焦臻疑惑：“什么？” 肖遥云淡风轻，轻易将刚才那件事岔了过来：“也去检查下鼻子吧，你味觉好像出问题了。” “嘁，你说实话我又不会笑话你。”才怪。 焦臻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肖遥脸上看见那种她陌生的表情了，一想到这样看似掌握着这场拉扯大戏的人，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洒脱她就很开心。 对于当年那些事情，仿佛也没有那么耿耿于怀了。 -- 第81页 焦臻轻易地说服自己，是他先低头的，而她才不会那么容易就进入他设下的圈套。 “行了，下来自己走。” 肖遥卸了力，焦臻虽然觉得被他背着的感觉很好，但确实也没有理由再赖在他身上。 罢了罢了，她大人有大量，谁让他在吃醋呢。 “那你在楼下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肖遥将酒递给她，斜了她一眼：“你爱什么时候下来就什么时候下来，我先走了。” “你敢！” 焦臻上前一步拉住他的T恤。 T恤被扯得有些变形，原本的宽松变成贴在身上，楼道门口的灯前段时间才换过，白炽灯明亮，透过薄薄的T恤将他腰腹部的曲线也照了个一清二楚。 一、二、三、四、五…… 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焦臻想不看都难。 “往哪儿看呢你。”肖遥啧了一声，从她手里救回自己的衣服，刚数到第五块的焦臻好奇心被勾起，迫切地想知道他的腹肌到底是六块还是八块。 “你……” 肖遥抬手看了眼时间，眉毛一扬：“你什么你，就等你五分钟。” 焦臻屁股不疼了，腿脚也灵光了，拎着酒桶健步如飞。 肖遥听着她咚咚的脚步声笑着摇摇头。 他点燃一支烟，但只抽了一口就随它静静燃烧。 烟雾缭绕，迷了双眼。 原本看见那个男人抱着她的时候他心情差到了极点。他才明白自己的占有欲有多强。 但听见她鬼马的声音，俏皮的小动作，哪怕不解释他好像也能释然。 他的情绪开关像是攥在她的手里，她想让他变成什么样，他就可以变成什么样。 讨厌被掌控吗？ 好像也没有。 这更像是放风筝，他心甘情愿将线交到她手里，松开也好，紧握也罢。 说话声远远传来，焦家旭冲着楼道喊：“你慢点儿，急着投胎啊？” 焦臻回：“差不多！” 三两步跳下楼梯，就见肖遥夹着根烟快活。 焦臻把手上的绿豆冰棍儿往他胳膊上一贴，喘着气儿说：“喏，解解暑。” 她嗦着冰棍儿下意识打开手机摄像头，真奇怪，一下午都没想起来要拿手机录像，一跟肖遥在一起的时候就总想记录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举着手机问：“你想出镜吗？” 肖遥按灭了烟，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那我出镜的话要是有人问你怎么说？” “你想让我怎么说？” “我想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焦臻眨巴两下眼睛，发炎的地方仍然高高肿起，像是要顶破她的脸皮。 就像她现在的状态一样，好像有些冒进。 “我们公司给我立的是单身人设，我的视频里不能出现异性。” 肖遥：“……”他怎么不知道。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咬着冰棍儿往一旁走了几步给她腾出空间。 焦臻落在他身后，悄悄翻转镜头。 骗你的，但想让你出镜是真的。 一周后，焦臻的脸消肿，肖遥再次陪她去医院拆了线，焦臻爱上了他店里的巧克力冰淇淋，肖遥又帮她带了很多回来。 隔天方塘跟她一起去了三聚。 路过化妆间的时候焦臻瞥见好几个眼熟的博主，有人跟方塘打招呼，方塘顺势也将焦臻介绍给他们。 他们应该都看到了方塘的那条视频，所以对焦臻也不陌生。纷纷夸赞她比视频里还要好看。 离开后焦臻不禁感慨公司里的氛围好像比她想象中的好。 方塘喝着冰美式消肿，打开小镜子查看自己的眼妆：“像你想的那些撕逼也有，但三聚是明令禁止闹到明面上的，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闹也是为了资源，公司又不是给不了，但要是惹领导不开心，就别想在这个圈儿混下去了。” 焦臻暗自咋舌，发自内心地佩服：“不愧是龙头老大。” “能走到今天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前两年的时候有一个还算比较头部的博主被竞争对手挖墙脚，闹解约，甚至带走了不少关系好的博主和经纪人。那阵儿可真是元气大伤。我每天都提心吊胆是不是一觉醒来就被会被别人压一头。” 焦臻感觉好像是在网上看到过类似的消息，不过也是被匆匆带过。 “我听说过，后来是创始人出手，有一个公号说得挺逗，但那句话怎么说的我给忘了，大概意思是留不住的就不留，反正那帮闹解约的那帮人做的也就一般。还省得给他们喂资源。” “对！”方塘又喝了口咖啡，精神起来，“转头三聚就培养出一批新博主，你刚才化妆间看到的那几个都是那时候才出头的。” 方塘喝完咖啡神清气爽，拍了拍焦臻的肩膀说：“三聚的体制成熟，培养博主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你一点儿都不用害怕他们捧不起来你。” 焦臻点点头：“你这算是给我洗脑吗？” “被你发现了。”方塘体贴地给她捏捏肩膀，讨好未来的老板娘。 周洲和宣发部的小伙伴已经到了小会议室，等焦臻和方塘进来后，周洲做了介绍，大家便开始讨论。 三聚果然专业，周洲之前根据视频呈现的内容以及后期各社交平台的留言大致为焦臻定了几个可选择的方向。 -- 第82页 他们是比较倾向于让焦臻露脸的，再结合她所擅长、感兴趣以及个人形象的定位，最后讨论出三条路线。 影视、美妆、穿搭。 焦臻自然是在家已经想过好几遍了。 或许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乍到一个新的领域，她总想做一些之前没有人做过的。 这三个领域都不算什么冷门领域，单拿一个出来，都有数不清的博主。 那些人比她入门早，比她有技术，但想创新太难了。 焦臻不禁反问：“不能把这三个领域结合起来吗？” 周洲打字的手一顿：“展开说说。”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但可能不是很成熟。” 周洲鼓励她：“没事儿啊，本来今天就是碰个头。咱们公司也没那么多限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焦臻定下心：“我可以复刻或者说模仿那些经典影视剧的妆造并且解说吗？” 周洲明白过来，说实话，做仿妆的人很多，但仿影视剧的也就是在这些影视剧刚上线以及后期发酵时片方做的宣传居多。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方塘忽然来了兴致，抢在她之前发话：“我觉得可以哎，这样你的视频内容既比单独的美妆视频丰富，又比他们有深度。”说完方塘搓了搓手，满眼放光，“前期妆造我可以跟你一起做。” 负责宣发的一个女生显然有不同看法：“可是不会涉及到版权问题吗？” 她对面的男生转着笔说：“这种如果不开打赏不走广告就没什么问题吧。” “可以先试试水，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找到适合自己的路线的。我们前期最重要的是刷脸，至于各种内容的比重后期剪辑的时候我们可以再商量。” “对啊，如果真的涉及侵权问题，我们还有遥……” 方塘咳嗽一声。 而一直静静听着他们讨论的周洲突然发话，打断刚才正说得热火朝天的人：“我同意了。” 焦臻虽然觉得她俩同时出声有点儿奇怪，但更大的兴奋席卷而来，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他们的肯定，那种满足感将一切疑问抛到脑后。 之后大家又讨论了下第一期的视频内容，焦臻准备回家筛几个经典电影发给他们选。之后她又将自己剪好的拔牙vlog找出来给他们看，剪辑师冲她比了个赞：“太专业了，你这是在抢我饭碗。” 周洲眉开眼笑，觉得自己挖到块宝。 内容方面讨论得差不多后，周洲开始帮焦臻组建小团队，因为前期要和方塘一起出妆造，相当于方塘带她，所以两人团队共用，但还是缺一个助理。 方塘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她冲周洲笑得意味深长：“我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你也认识的，不光专业而且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那人也住在安河！”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关于博主的东西都是我鬼扯的，可能不是那么符合现实，这两章走下剧情。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47章 前辈 焦臻在安河住了一阵儿，已经知道这个巴掌大的小镇其实卧虎藏龙，她觉得方塘不是在瞎说，是真有这么一号人。 周洲深深地看了方塘两眼，两人的眼神信息量十足，一来二去，前者最后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这位当助理确实是绰绰有余。” 后半句当着焦臻的面，她没敢说，岂止是绰绰有余，简直是火箭打苍蝇。 但是吧，不管是从理性还是感情的角度出发，还真没有比这位更合适的人选了。 周洲想了想说：“那这件事交给你去沟通。” 方塘应下，眉开眼笑地摆弄起手机。 末了，周洲又嘱咐宣发负责人小姜整理好今天碰头会的内容发到群里就解散了会议。 等会议结束，她们出了公司，焦臻才捅了捅方塘的胳膊问那个助理是谁。 方塘正在跟对方统一口径，含糊道：“业内前辈，经验丰富，三聚的照片墙上，有一大半都被他带过，而且他长相帅气，身高……” 焦臻自动忽略了后面的内容，又不是相亲，只是找同事，她更关注的是方塘说的前两点，又重复了一遍：“业内前辈，经验丰富，你这评价很高啊。给我这么一新到不能更新的人当助理是不是有点儿大材小用了？” “焦劳斯，我说过多少次让你不要妄自菲薄了。”方塘收起手机，难得正经了一回，“博主这条路是我拉你走的，我也说过会帮你组建最好的团队，不管是站在公司的角度还是站在我私人的立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在三聚走得长远。” 两个人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在一起玩，彼此占据了对方人生中重要的年岁，两个人是独立的，但又是相似的。 她们爱争强好胜，想做的事情一旦决定好后不做到最好誓不罢休。 于是在学校里成绩是名列前茅，进社会后，一个做剪辑师手上项目源源不断，一个做博主粉丝收获千万。 焦臻如果继续做剪辑师，发展前景自然也会很不错。 但她早就失去了最初的那份热爱，是为了生活继续忍受，还是寻求突破呢？ 在方塘身上她看到了另一条路。 但是方塘走的这条路更为险峻，只因为喜欢，便一直坚持下去。 方塘对热爱的执着点醒了她。 -- 第83页 焦臻心里是满满当当的感动：“哪怕是因为你，我也会坚持下去。” 方塘一秒破功，脸上的正经褪去，抱住自己一脸警惕：“你不会喜欢我吧，可是我喜欢男人你知道吧？” 焦臻：“……” 果然她跟方塘没法正儿八经。 焦臻面无表情地说：“好巧，我也喜欢男人。” “那就好。”方塘拍了拍胸口，一甩长发，朝她抛了个媚眼，“走吧，带你见见这位新同事。” “我还有个问题，他……” 方塘揽着她肩膀往外带：“你问题咋这么多，到时候自己问他吧。” 焦臻：“……” 一个小时后，她在彼岸见到了这位大白天就在享乐新同事。 焦臻盯着对方手上拿着的一副扑克。 切牌，拉花，展牌…… 她眼睛都直了，那副扑克牌在他手里跟被施了魔法一样，听话得要命。 焦臻不算什么手控，毕竟肖遥身上最吸引她的是眼睛、嘴唇和喉结。 但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肖遥手指细长，大骨节也没那么明显，那副扑克牌在他手里衬得小了一圈。 不光如此，他的手还特别灵活，焦臻还没看清楚，牌面在他手里就变了样。 彼岸大老板陈醉今天也在，倒没喝酒，而是端着个小茶杯跟老头儿一样品着茶。 他看看焦臻又看看肖遥，然后啧了一声从他手里抽走那副扑克牌扔桌子上：“别在那儿炫技了，没看人家臻臻有事儿找你吗？” 说完他又热情地给她跟方塘倒茶：“尝尝这红茶，今早上刚收的快递，从西双版纳寄来的古树红茶。” 焦臻道谢，浅喝了口，经过发酵的茶叶带着一种奇特的味道。 方塘不太喜欢喝茶，皱着眉喝下去之后就将茶杯放到一边。 “你以后还是去梁如许那儿买吧，你这茶质量不行。” 陈醉白眼一翻，拿出密封的玻璃茶罐给她看：“你会不会喝茶啊，咱这可是顶级滇红茶。” 方塘根本都没接，只伸出根手指转了下玻璃罐子“哦”了一声：“那也不如梁如许的茶正宗。” 陈醉气得鼻子都歪了，恨恨地将自己的茶叶一收：“梁如许，梁如许，你这是着了他的道了。” “梁如许是谁？” 一直听两人斗嘴的焦臻终于没忍住好奇心。 “梁如许就是……” 肖遥屈指敲了敲桌面，唤回焦臻的注意力：“你不是找我有事吗？” “啊，对，我……”焦臻说着说着就卡了壳，她现在完全是一个蒙的状态，周洲跟方塘要给她找的助理怎么会是肖遥啊…… 震惊与疑惑交织，冥冥之中她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被她忽略的，但此刻脑子太乱她完全想不起来。 肖遥气定神闲，垂下长睫喝了杯茶后，又开始摆弄那副扑克。 焦臻觉得现在不像是她找助理，是她来当助理才是。 肖遥悠哉悠哉地跟那种在跟经纪人谈条件的大牌艺人一样，而她仿佛要哄对方去工作。 哪怕前段时间她感觉跟他已经熟络起来，但扯到这种公事上，她又不自觉觉得低他一等。 业内前辈、经验丰富。 焦臻再次想起方塘形容他的词语，肖遥，他这几年到底都做了什么？ 三聚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看来，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那我先走了。”说罢，他像是对扑克牌彻底丧失了兴趣，恹恹地塞进盒子里，而后直起身子要离开。 方塘用脚踢了下她的凳子示意她赶紧说话，焦臻这才回过神来，也匆忙站起来：“等等，你……如果有时间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工作？” 肖遥立在那里，似在欣赏她这副赶鸭子上架的窘迫表情。 焦臻脸色涨红，心情极为复杂，最初对她们口中的前辈的好感几乎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怀疑。 她实在是有些不太能接受两人的身份转换，就在她受不住准备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的时候，肖遥忽然说了句：“走吧。” “去哪儿？” “看电影。” “啊？” 肖遥抱臂站在门口看她，眼神促狭：“你啊什么，不是要找选题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他这几年在干什么，当然是在为你打江山啊！ 今晚加班回来又去看花滑女单的比赛，来晚了！最近工作有些多，暂时隔日更，等多攒些稿子再日更，感谢追文~ 第48章 电影 外面烈日当空，七月下旬热到了极致。 那种被炙热阳光曝晒的味道钻入她的鼻腔，让人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彼岸到碧水七里的距离很尴尬，说远不过两条街，说近也有一两里的路程。 焦臻挡着太阳眯着眼睛看肖遥：“我们怎么走？” 肖遥被晒得也有点儿蔫，言简意赅：“坐车。” 焦臻夏天是最讨厌坐车的，这车被太阳一晒，跟个汗蒸房一样，再往里一坐，能把人的魂儿都蒸出去。 这种距离，还不等空调凉起来就到家了，让她坐车她宁愿迈着两条腿走回去。 “我不坐。” 肖遥掀起眼皮：“你不热？” 焦臻一本正经：“就是因为热才不想坐。” 肖遥看着她粉扑扑的脸蛋儿笑了一下，微风袭来，额前碎发浮动，好看的眉眼也全部露了出来。 -- 第84页 “我说的是那个车。”他伸出根手指指了下不远处的树荫下。 那里有棵树冠很大的白杨，将一辆红色的三蹦子笼在自己的阴影下。 司机斜靠在座位上，跷出一双腿搭在车窗上。 焦臻：“……”是她格局小了，忘了安河还有这种交通工具。 不过，她瞅瞅那辆三蹦子又看看站在她身旁一身名牌的大少爷，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 肖遥抬脚就往那儿走了过去。 焦臻只好跟上。 司机正眯缝着眼，跟着手机上的曲儿摇头晃脑，余光看见他俩，一个鲤鱼打挺把脚一收，坐得板正：“您好，坐车吗？” 焦臻看着他大叔一系列的动作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还挺灵活。 肖遥嗯了一声：“去碧水七里东门。” 一边说一边把门打开，让焦臻先坐进去。 这辆三蹦子的空间不算太大，里面有一条凳椅，对面还有一条折叠起来的。 焦臻不确定肖遥会坐在哪儿，就往里面的窗边靠了靠。 肖遥本来想着坐在对面，看了眼她留下的位置，还是选择坐在她旁边。 司机大叔拧动把手，吆喝一声：“坐稳喽！” 他猛然转向，焦臻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车里面其实没有能扶着的把手，她重心一个不稳就往前栽。 肖遥一把扯住她手臂，将人给带了回来。 两人中间本来还算泾渭分明的那一块距离消失殆尽，手臂跟手臂碰到了一起，腿跟腿也来了个密切接触。 赤着的手臂，布料相蹭的小腿，每一个地方的接触都让焦臻觉得像火一样。 外面在下火，车内也在燃烧。 她明明已经坐稳了，但肖遥依然没松手。 车子开了起来，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热浪袭人，像是冲击波，冲得焦臻脑子也发胀。 她靠着他的肩膀，他看着她的眼睛。 有什么东西正在这个39度的炎炎夏日肆意生长。 呼吸急促，过度接触。 焦臻看见肖遥的喉结上下滚动，而她也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 “东门是那个门口有尊雕塑那个吗？” 司机大叔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把两个人走失的魂儿也给喊了回来。 “是。”焦臻率先别开视线，然后乖乖坐好。 肖遥也扭头看向外面。 道路两旁的白杨被晒得叶子卷边，蝉鸣嘶吼，这些见证者像是在讨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大叔将他们送到门口，肖遥扫了五块钱过去，两人往小区里面走。 一路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进电梯后，两人同时拿出手机，焦臻是装的，实则眼神不时飘到肖遥身上。 肖遥回了几条消息，再一抬头，就在光可鉴人的电梯门里看见了焦臻的举动。 焦臻嗖地一下低头，很是欲盖弥彰。 肖遥嘴角翘起，将手机放回裤兜。 “去你家吧，周衡跟一诺在我那儿写作业。” “哦，好。” 焦臻应声，同时想的是，只有他们两个。 紧张和激动的情绪一起袭来，焦臻攥着手机告诉自己这是工作。 从冰箱里拿来饮料，焦臻又挖了两小碗冰淇淋后打开客厅投影仪。 因为强烈的阳光导致效果并不好。 焦臻无奈只得将落地窗的遮光窗帘拉上。 霎时白天变黑夜，光线暗去，白墙上的画面愈加清晰。 焦臻将备忘录找出来，上面记了几部她拿不准的电影。 肖遥看过去，《乱世佳人》、《时空旅恋人》、《傲慢与偏见》、《天使艾米丽》……皆是口碑都非常不错，且女性角色十分有特点的电影。 他将ipad放下，对她说：“方塘跟我说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到你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说实话，这样的风险非常大，哪怕你们的妆造还原度很高，你的解说很有深度，但还是会有各种□□的。” 这些焦臻当然想过。 一个点子的形成也许就在那一瞬，焦臻很幸运地抓住了它，但不代表能驾驭它。 但她不想走一条安稳、庸碌、被所有人说是不会出错的路。 她想要创新，非常非常想。 但同时她也知道，这不是最奇妙的想法。可却是她最想做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一颗强心脏去面对流言蜚语，但在还没有实施前就pass掉，不是她的作风。 尽管她明白一切，但当肖遥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一点点的难过。 说得严重一点儿，没有肖遥，也许她不会这么快就选择做博主。 肖遥于她而言是人生的意外，而她喜欢这种意外，所以她看重他的想法。 焦臻抿抿唇，握着遥控器：“你说的我都知道，在你们面前我是小白，周洲能同意也许是因为方塘，而方塘能同意是因为她是我的好朋友。你不同意……” 肖遥轻笑一声，打断她的碎碎念：“谁说我不同意？” 焦臻不可置信，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 “你真的同意？” “当然，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刚才说那些只是想告诉你，你真的挺勇敢，当你开始行动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打败一大堆人了。” -- 第85页 光线很暗，但他的眼睛很亮。 一时间分不清是这些话更甜，还是冰淇淋更甜。 焦臻满怀期待，但又小心翼翼：“那，你觉得哪部电影更适合我？” 肖遥毫不犹豫：“《天使艾米丽》。” 她的首选也是这部，但她还是打趣道：“你是不是只看过这一部？” 高三的某天的晚自习上全班一起看了这部电影。 “当然不是。”肖遥长睫轻眨，接过焦臻手中的遥控器将影片调了出来，在BGM响起的瞬间他说：“没人能拒绝像天使一样的艾米丽，我们都需要她这样的人。” “就像我无法拒绝你，而我也需要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天使艾米丽》这部电影真的好好看！ 第49章 剧情 “1973年9月3日。” 肖遥刚才说了什么？ “下午6点28分32秒。” 他无法拒绝我？ “蓝丽蝇每分钟翅膀拍动14670次。” 而他也需要我？ “停落在巴黎蒙马特的圣文森路。” 他这话是字面意思，还是就那么一说，为了跟电影扯上联系？ 电影中，汽车呼啸而过，墨绿色的爬山虎爬上半堵墙，为古老的石墙穿一件新衣服。 远处夕阳刺破云层，给层层叠叠的云朵勾上金边，轻快的音乐敲着焦臻的耳鼓，让她的心也踩着节奏蹦了起来。 肖遥靠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眼睛一直盯着白墙上的画面，很是专注。 电影画面一转，来到了加列特磨坊，附近的露天餐厅上，两只酒杯轻轻摇曳，焦臻死死盯着那酒杯，觉得自己也跟着晃了起来。 她觉得她好像变成了塞纳河，肖遥站在河畔，轻轻搅动这一汪池水，而她就随之荡漾，一圈圈的涟漪向远方铺开，她被撩拨得心烦意乱。 她的焦躁很快引起了肖遥的注意。 他扭头问她：“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焦臻没给他任何眼神，只是拿着ipad记录电影中经典的情节、台词和造型。 电影画面复古，没有那么明亮，空调温度开得恰到好处，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好像现在不是在正热烈似火的东亚，而是来到了秋高气爽的西欧。 肖遥的视线掠过焦臻，后者脸颊气鼓鼓的，像藏了食物的小仓鼠。 当小小的艾米丽将草莓一个个插上手指再一个个吃掉的时候，焦臻恰好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进嘴里。 肖遥觉得她比艾米丽还要可爱。 焦臻很快被剧情吸引，不再纠结刚才肖遥说的话。 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是在高三上学期的晚自习，高三上学期周末休息分大小周，那周休两天，又正逢月考结束，周五晚上的晚自习人心涣散，没几个人能静下心来做题。 他们的班主任决定给大家放松一下，放一部电影。 班主任是教语文的，骨子里是个很浪漫的人，一直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书和影视剧推荐给他们。也是因为怕放喜剧片他们会太吵引得教导主任过来围观，就选了这部不是那种中式喜剧的《天使艾米丽》。 从片头开始这部电影就将法式浪漫体现得淋漓尽致，同时剧情又极其跳脱，并不算是喜闻乐见的喜剧片。 于是没多久，班上的人就倒了三分之一。 还有三分之一的人选择写作业。 焦臻是余下三分之一还在看电影的。 说实话，她非常非常喜欢这部电影，以前她其实看见过这部电影的海报，但因为海报配色问题，她总觉得那是一部鬼片，所以从未点开看过。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肖遥坐在她隔壁组的斜后方，本来已经加入做题大军，但盯着小姑娘挺直的脊背，他又将笔放下，然后悄悄坐到她旁边。 焦臻同桌因为生病提前请假回家，再一转头她就多了个新同桌。 他们班对换座位这种事情管得不严，又因为现在没上课，所以更加随意。 班里已经有人因为作业问题换了位置。 “好看吗？” 肖遥轻声问她。 焦臻点点头，眼睛不离屏幕：“很好看。” 其实肖遥看了几分钟后就没什么兴趣了，但因为焦臻看得很认真，他也坐在她身边一起看了下去。 但看着看着，他的视线就不自觉地来到她身上。 那个时候的焦臻对他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极其友好和信任。 两个人刚转学过去不久，人生地不熟，焦臻对他有种自然而然的依赖。 见肖遥一直盯着她，她也凑过去跟他说：“我跟艾米丽小时候好像。” 肖遥看着扎着高马尾，露出光洁额头的女孩儿有点儿不明白她说的像是什么意思。 长相吗？ 眼睛都挺大的。 好在焦臻又继续说：“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是从延城转到北京的，当时也没人跟我玩，我天天自娱自乐。” 教室内不算特别安静，看电影的已经窜座儿到前面了，写作业的都聚在后面。 焦臻这一排像是一道分水岭，她小声说话也不会影响别人。 但她依然压低声音，越过两张桌子中间的缝隙来到他这边说：“但是我没艾米丽这么会想，要不然我妈肯定得把我送二院去。” -- 第86页 二院是延城精神病医院的统称。 两个人的肩膀抵在一起，肖遥觉得脸颊有些热，最后轻咳一声往后靠了一下，笑意浮在唇畔：“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天才在左疯子在右。没准儿你就是下一个艺术家。” 焦臻已经扭头继续看电影了，只是伸出左手跟他竖了个大拇指。 电影上的剧情渐渐重合，身边的人也还一样。 兜兜转转间好像没什么变化。 当尼诺骑着摩托车载着艾米丽在巴黎街道飞驰的同时，肖遥身边正坐着低头一直记录的焦臻。 艾米丽不再孤独，她遇见了将陪她度过一生的人，而肖遥觉得他也一样，他再次与那个想要一起度过一生的人重逢。 “焦臻，我……” 焦臻将ipad举到肖遥眼前，眼神放光：“我可太厉害了，你快看看，我刚写完了解说词。” 肖遥：“……” -------------------- 作者有话要说： “1973年9月3日。”“下午6点28分32秒。”“蓝丽蝇每分钟翅膀拍动14670次。”“停落在巴黎蒙马特的圣文森路。”是电影中的台词。 第50章 公交 肖遥无奈地接过ipad，他还记得焦臻高三的时候作文分数一直很高，经常被语文老师拿来当范文，甚至也上过几次校报。像她这种文理科都不偏的还挺难得。 肖遥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解说词。 “可以。” 焦臻不信，她对自己的文采一向自信。她一屁股坐到他边上，急切道：“只是还可以吗，你再好好看看。” 肖遥往后倒了一下，忍着笑：“挺好的，做视频用绰绰有余。” “这还差不多。”焦臻又继续欣赏自己的高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了，你刚才喊我干什么？” “没什么。”肖遥摇头，对她破坏气氛的能力感到一绝，只是将自己记下的东西递给她看，“这是我觉得电影里面很好看的造型，当然仅供参考。” 焦臻拿出对待工作的十二万分认真的态度仔细看了起来：“这部电影里的每一个造型我都很喜欢，真挑不出来。” 话题彻底变掉，两个人都将那些有的没的想法抛掉，只是讨论工作。 肖遥说是她的助理，但实则就是在安河的时候辅助一下她的工作，对比助理他更像是一个顾问，而且也从来不跟着她去三聚开会。 《天使艾米丽》的主题确定好后，焦臻就跟方塘一起准备拍视频了。 两个人将电影又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焦臻几乎能背出里面的台词。 那天假发快递到了，焦臻戴上拍了张照发给肖遥：你好，我是艾米臻。 肖遥很快回了消息：你好，我是尼遥。 焦臻大笑，发去一条语音：“你要什么你要，谁要跟你组cp，我有尼塘！” 方塘正在试眼影的颜色，闭着一只眼睛无语道：“别带我，我对你俩都不感兴趣。” 焦臻放下手机，凑到她旁边，一会儿看看iPad上艾米丽的眼妆，一会儿看看她的。 然后哦了一声：“那你对谁感兴趣啊？梁如许？”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方塘拿着刷子的手一顿，焦臻以为她会辩解，结果人家又继续淡定地扫了下眼皮：“是啊，我对他超级有兴趣。” 方塘跟方清这对姐弟从本质上来说对感情的态度没什么两样，但方塘从不追求确定关系而是享受暧昧。 “请问这回海王姐姐又看上什么鱼啦？” 方塘没立刻说话，而是换了个高光点亮卧蚕，最后抬眼从镜子里看她，一字一句道：“我本来想把他抓进我的鱼缸，天天观赏他，但他好像不愿意，那我就只能遣散鱼塘的所有鱼了。” 这么霸总的话，不愧是她塘姐。但是…… “你啥意思啊，你这回来真的？” “是，那天我牵了一下他的手，我感觉我连孩子名都想好了。” 方塘将桌上的彩妆收拾了一下，转身面向焦臻，笑容柔和，焦臻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像艾米丽和尼诺完成人生大圆满时的表情。 她说：“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你看我们多么般配，名字都是从一首诗里面取的。” 方塘、梁如许，还有个方清。 可以，这一首诗成就了你们好几个人。 焦臻挠挠脸颊，又将假发摘下来，伸手作梳子打理着，说实话她没想到方塘这回是真坠入爱河了。 “你很喜欢他吗？” “嗯。”又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俩认识很久了？” 方塘摇头：“没多久，前段时间在彼岸认识的。” “那你了解他吗？” “我正在了解他。” “那他喜欢你吗？”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不同。”方塘不再乖乖回复焦臻的问题，二郎腿一翘，身上气势一放，“我什么时候喜欢一个人还在乎过对方是不是喜欢我？” 焦臻：“……” “如果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方塘也是辩论的一把好手，直接尖锐地问道：“如果对方不喜欢你，你就不喜欢他了吗？” “我……” “这样就不喜欢的话，那你的喜欢才是真的没有意义吧。” -- 第87页 焦臻没有放弃：“如果你的喜欢会给对方造成困扰，你也会继续吗？” 方塘不回反问：“你继续了吗？” 焦臻不说话，她当然继续了，继续了整整六年。 “喜欢一个人是我们的权利，至于困扰，”方塘哼了一声，又起身整理拍视频要用到的服装，“我不明白被我这样的大美女喜欢他能有什么困扰，这些狗男人指不定有多享受这种追捧呢。” “臻臻，记住一句话，喜欢是喜欢，舔狗是舔狗。” 被方老师又上了一课的焦臻有些蒙，她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变成这样。 她跟方塘的恋爱观截然不同，方塘是火，她就像水。 方塘见她愁眉深思，揽着她的肩膀问：“所以，你跟肖遥怎么样了？” “现在这样挺好，工作第一，其他的以后再说。” 方塘啧声，真不知道日后焦臻同学知道自己是在给肖遥打工会是什么心情。 因为焦臻的视频要复刻电影中的场景，所以她最近要频繁去三聚拍摄。 在安河待了这么久，终于也体会到了北三县社畜的辛苦。因为工作时长的不确定性，她没法儿拼车，只能坐公交。 于是每天早上她要到站点挤公交，检查站动不动就堵车，公交时长不准点，她也从一开始的佛系变成小金刚，掌握出一套上车口诀。 晚上回家的时候也是一种折磨，郎家园那的队伍甩个几十米是常态，一等就等好几辆车才有座位。 每天焦臻都想骂自己为什么不考驾照。 本以为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了，但终于发生了一件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下去的事情。 焦臻记得很清楚，那天是8月10日，星期二。 她坐了一趟晚上八点半从郎家园回安河的公交车。 她坐在后排靠窗的地方，公交还没上高速的时候她就睡着了，因为最近连轴转的工作，她睡得很沉，但摇摇晃晃之间，却总觉得腿上很热，像是什么东西压在了上面。 她想睁眼，却实在没有力气。只是往里面挪了一下。 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东西来到了大腿上，还在不断游走，焦臻猛然一惊，意识到了什么，她一睁眼，就见一只黝黑的大手覆在她的腿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女孩子在外面保护好自己呀~下章给你们看焦劳斯的正面教材！ 方塘的故事正文不会细写，到时候会放在番外~ 第51章 报警 焦臻觉得身上像爬了一万条毛毛虫一样恶心，脑袋也嗡嗡直响，下一秒她就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那只黑手的主人没反应过来，还贴在上面。焦臻拿着包往他脸上一甩，愤声道：“你手他妈往哪儿摸呢？” 焦臻包里的东西不少，里面不乏有些尖锐的物品，比如铁皮外包装的护手霜。那男人被砸蒙了，捂着脸还没反应过来。 焦臻从包里拿出手机对着他的脸打开摄像头：“我问你话呢，刚才手往哪摸呢？” 男人被焦臻步步紧逼，身子一歪，差点儿摔下座椅。 但这一栽楞也让他回过神儿来了，伸手往摄像头上捂：“谁摸你了，别他妈胡说八道！” 焦臻大学时候是系里辩论队的，而且还是二辩，上次跟方塘争论的时候确实是因为自己有些站不住脚，但这回她是受害者，手握真理。 “我说你摸我了吗，你自己先承认的对吧？” “我……你这个女的怎么那么能污蔑别人呢？”黑手男人只窘了一瞬，很快脑袋也灵光起来，死咬焦臻瞎说不松口，“有谁看见了吗？我就问谁看见了？！” 他们这块是在一个角落，这个点人没那么多，车厢内空荡荡，而且忙碌了一天的社畜基本倒头就睡，身边的事情都不会关注，更别说他们这儿了。 焦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恶心事儿，尽管看过很多诸如此类的社会新闻，但真正到了自己身上，那种无力、愤怒、害怕等等情绪，像个漩涡要将她吞噬。 周围睡觉的人被吵醒，大家一脸倦容地看着他俩，窃窃私语。 北京的公交车内都有保安，这时他也从后车门过来查看情况。 “发生什么事儿了？” 焦臻不是个软弱的性子，脱口而出：“他对我性.骚扰。” “谁他妈性.骚扰你啊，我告你诽谤！”一边说他一边指着自己的左脸冲保安嚷嚷，“她刚才拿包砸我，您给我看看是不是流血了，我得去医院验伤！” 气愤在这一刻盖过了害怕，焦臻气血上涌至天灵盖，太阳穴内的青筋突突直跳。 但她依然紧紧握着手机对着满嘴谎话的男人说：“我要报警，我要看车里的监控。” “报，你快报，你看看警察听谁的！”他越说越来劲儿，一拍焦臻的手机，情绪异常激动，“艹，别他妈举个手机拍拍拍，侵犯我肖像权，你以为这玩意儿就能判案，老子怕你？” 如果比骂人，焦臻自然可以说出一百句不带脏字慰问他祖宗十八代的话，但那样的话她和这个满嘴喷粪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绝不能被他带了节奏。 焦臻稳住手机，靠着座椅站好，深呼吸一口气，镇定地扭头对保安说：“您好，请帮我报个警，也请您帮忙确定一下警察是不是可以在附近的站点等候。如果这个男人不下车的话，辛苦您协助我将他带下去。” -- 第88页 或许是焦臻的冷静刺激到了那个疯男人，他站在过道上再次跳脚：“臭婊.子，就他妈不小心碰了你一下，跟要你命一样，你……” “如果你那样叫不小心的话，那我也只是不小心地报了个警。”焦臻感觉心中那簇名为正义的烈火熊熊燃烧，想要烧死这个色狼，“另外你刚才骂我的话已经全部被我录下，我也云备份了，就算你再动手摔了我的手机也没有用。而且公交上都是证人。” “对，我可以作证！”不远处的前排有一个穿着娃娃领连衣裙的女生站了起来，对焦臻说：“小姐姐我家就在前面站点附近，那里有派出所，我可以陪你去报案。” “谢谢。” 焦臻觉得自己正在经历狂风暴雨的小船好像找到了锚，尽管依然摇摇晃晃，但好在不是那么孤立无援。 “你性.骚扰并公然侮辱我，已经构成了违法行为，我会向法院提出诉讼。” 说完她不再管对方什么表情，又将摄像头对准公交车内的车牌号，不管监控有没有拍到，她都要看。 很快司机将车停在下个站点，警车上的红蓝爆闪灯刺破黑暗，焦臻终于松了一口气。 说要帮她作证的女生来到她身边陪她一起下了车。 有一名警察问道：“您好，请问是谁报的警？” 保安站在后门的台阶上回话：“您好警察同志，我刚才帮这位女士报的警。” 焦臻长话短说将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那男人见到车外真等了两个警察气势骤减，瞬间犯怂，屁股跟粘在座位上一般，只剩张嘴还能说话：“我没摸她凭什么让我下车，是这女的发神经，你们也都陪着她发疯，我他妈就坐这儿，司机开车！” 有人不耐烦起来：“你快点儿下车吧，我们还着急回家呢。” 焦臻早就料到对方会这样撒泼，还不等她说什么，那两名警察就自觉上车去拉人下来。 “您先下车配合我们调查。” 男人张牙舞爪，疯得更厉害了：“我不下车，你们别碰我！” 其中有一名年纪稍大的警察略一皱眉，钳着他的手就将人带了下去。 焦臻冲车厢内的众人道了句抱歉，保安安慰道：“没事儿您快去做笔录吧，如果有需要请警察联系我们调取监控。” “好，谢谢您。” 现在的派出所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外人陪同，娃娃领女生登记好信息，阐述了自己看到听到的事情后就可以回家了。 走之前她问焦臻：“我在门外等你，需要我帮你联系你的家人吗？” 焦臻摇头拒绝，对她笑了一下：“谢谢你，但是没关系你先回家吧。” 娃娃领女生摆摆手，很潇洒：“没事儿，我回家也没别的事情要做。” 焦臻内心备受感动，感觉底气十足，果然是女孩子最关心女孩子。这个世界纵然冷漠，也有无数像那个男人一样的败类，但永远有人热情，因为这些小小的善意，抵抗才会成功。 “不用了，你今天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一会儿会自己联系的。” 男人先被带进了审讯室，娃娃领女生一个没忍住拉住了焦臻的手：“小姐姐，你真的很勇敢，谢谢你做了个好榜样。希望你以后永远不会再受到伤害。” 焦臻眼眶有些酸涩，一直维持的冷静自持差点儿绷不住。 “也谢谢你站出来为我作证。” 程序繁琐，焦臻再次一个人和那男人争辩。 男人一开始还是跟条疯狗一样翻来覆去就只会说那两句话，焦臻精神高度紧绷，据理力争，再加上警察的问讯，一个小时后男人终于松口。 男人又开始痛哭流涕卖惨博取焦臻的同情，她冷笑一声：“当你伸手的那一刻，你就该想到这样的后果。” 他见说不通焦臻却再次变脸骂她，警察迅速制止了他。焦臻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她发现她其实非常平静，或许是因为她想要的惩罚他很快就能受到，于是只是抱臂坐在椅子上看他：“既然你这么喜欢骂人，就一直留在这里骂好了。” 等处理完一切，拿上自己的包，警察送她出门。 盛夏的夜风悠扬，吹散她的疲惫。 焦臻伸了个懒腰，走出大门，却见门口立着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听见声音回头，扔掉指尖的烟。 焦臻脚步微顿，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她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她在这里。 但肖遥就是这样出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最后一段快来了！ 第52章 爆发 明明只是几个小时没见过，但焦臻却觉得隔了许久。 她换上轻快的脚步，三两步就跑到他的身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肖遥看着她脸上称得上是明媚的笑容，不明白她怎么能笑得出来。 他一点儿都没有心情告诉她，他在她每天下车的站点等了好久，这个时间不会堵车，算了下时间焦臻那辆车已经到了，但左等右等，却依然没看到她的身影。 知道她有上车睡觉的习惯，怕她睡过站，给她发了那么多消息打了那么多通电话却都如石沉大海，就在他都想开车回去找她的时候，从某一辆公交车上下来一对儿情侣说着车上刚才发生的事情。 -- 第89页 “那个小姑娘真厉害，那男的都上手了她还那么冷静。” “可不是么，那男的也真恶心，就得把他关局子里蹲一阵儿，要不然他还会出来祸害别的女生……”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两句话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两遍后，他心底出现了一个绝不可能的可能。 肖遥上前两步拦住他们，急切地问道：“您好，您二位刚才说的小姑娘是不是眼睛很大，小圆脸，齐肩短发，有一颗虎牙？” “哎，对对对，好像是。您是……” “我是她朋友，她现在在哪儿？” “在浏镇镇政府那站点的派出所。” 浏镇离这儿不算近，安河几乎没有什么正规出租车，肖遥狂奔两条街才找到一辆黑车。 十几分钟的路程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脑子乱糟糟的，那对情侣的那几句话没头没尾，让他忍不住浮想联翩。 焦臻到底遇见什么事儿了，对方不光打了她还对她做了什么？她有没有受伤？她现在一个人是不是很害怕？ 但他最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不联系他？ 派出所灯火通明，肖遥很快找到一个警察问了下情况，对方也表示不是很清楚，让他先在外面等候。 肖遥哪里有心思等候，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 “梁哥，我是肖遥。” 梁如许倒是很意外肖遥的电话，在他的印象中肖遥是个几乎不会向别人开口寻求帮助的人。 但得知对方是焦臻他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好，你先别急，我找人问一下。” 几分钟后梁如许给他回了电话，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经过，最后道：“那人不是第一次在公交车上对女孩子动手动脚了，警方已经调取监控，再加上焦臻的视频大概会罚款并刑拘个十来天。再稍微等一会儿，走完流程她就能出来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梁哥。” 挂了电话后，肖遥更没心情在屋里坐着，索性来到外面。 夜空沉沉，抬头也望不到几颗星星。往年8月安河的大雨都不少，或许今晚就会有一场暴雨降临。 他去了隔壁的商店买了包烟，肖遥的烟瘾并不重，但是尼古丁能让他平静。 抽了半根，将烟雾深深吸入肺里后，他便只是垂着手，用食指和无名指夹着它，任后半截缓缓燃烧。 当它燃到尽头，肖遥又点燃一支。 或许等了一个小时，又或许是几个小时，原本一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却对时间的流逝麻木起来。 他鲜少有这种无力的时刻，明明经历得已经够多，怎么情绪还会如此不受自己控制呢？ “辛苦您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感谢您的勇敢，请保持手机畅通，有最新进展我们会通知您的。” “谢谢。” 当焦臻的身影终于从派出所出来时，肖遥才如释重负，他将一切情绪压下，站定看着她。 她的脸上带着倦意，但看到他的一瞬间又扫清了那些。 肖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 焦臻伸手撩了一下头发，依然笑嘻嘻地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英勇事迹，怎么样，我是不是超厉害？” 在此之前，肖遥设想过无数种她从派出所出来时的行为。 他希望她能哭泣能大骂，甚至把他当成泄愤的工具也好。 就是不想看见她这样将一切当做无所谓的态度。 是，这样既勇敢又坚强，甚至第二天登上什么妇女报也不足为奇。 她见到他是挺开心，但那种开心更像是一种炫耀，看，我一个人打败了色狼哎！ 她好像一点儿都不需要他。 他毫不怀疑哪怕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她也会一样。 这让肖遥觉得他的心急如焚，他的担惊受怕统统像是一个笑话。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各种情绪急流勇退：“嗯，你很厉害。” 焦臻一愣，没想到肖遥居然只说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的精心伪装一下子没了用武之地。 面具堪堪碎裂，她有些生气：“你不会多夸我两句吗？” 肖遥也忍无可忍，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夸得出来吗？” 这句话像是大锤，将焦臻的面具砸的粉碎。 面具之下，是她最原本的面目。 一个身材纤薄，美丽柔弱，自小被保护得很好，从未经历过这世间的腌臜之事的女孩子。 她很独立要强勇敢聪明，但也依赖懦弱害怕笨拙。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儿。 焦臻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从那只手摸向她的腿时的惊惧气愤恶心等等情绪全部冒了头：“是我自作多情，我就活该被摸，我……” “焦臻！”肖遥气极，冰冷又含着怒意地大声打断她的话。 这还是肖遥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心里的害怕又多了一分。 眼泪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一把推开肖遥自顾自地往外走：“滚开，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肖遥反手拉住她的手腕，将人又带了回来。 “撒手，你给我滚！” 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翻滚，像是要把她的理智埋没。 -- 第90页 焦臻跟发了疯似的伸手打他，末了还用牙咬他的胳膊。 肖遥忍着疼将人死死抱紧怀里。 怀里的人很瘦很瘦，他仅用一条手臂就能将她箍住，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护在她的头上。 “哭吧，我在。”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53章 拉扯 焦臻彻底哭了出来，一开始还是死死咬着牙关，后来呜咽声变大，渐渐变为号啕大哭。 她像是一只刚刚脱险的小动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依靠。 肖遥怀抱温暖又坚实，轻易将她整个人都容纳进去。 “我当时真的……真的特别……害怕……” 肖遥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我知道。” “我第一次遇见……遇见这样的事儿……” 肖遥心疼得无以复加：“对不起，没能保护你。” 焦臻拼命摇头，抽抽嗒嗒地说：“该死的色狼，我……我后悔没……没打死他！” 肖遥轻笑一声，伸手帮她擦眼泪：“等他从局子里出来我们就一起揍他。” 焦臻泪眼朦胧，哭得梨花带雨：“不行啊，打人……打人犯法……” 肖遥觉得自己那颗心软得一塌糊涂，轻声哄她：“没事儿，你在一边看着，我动手。” 焦臻眼泪越流越多：“我不想去局子里看你。” 肖遥不再逗她，再次将她圈在怀里：“别担心，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焦臻紧绷了一晚上的弦彻底放松下来，疲惫袭来，整个人筋疲力尽。 她闭着眼睛靠在肖遥怀里，然后缓缓伸出手回抱他，声音放得很轻：“刚才看见你的时候，我是真的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女孩子的手软弱无骨，细细的胳膊缠上他的腰，明明动作那么轻，却让他觉得仿佛难以呼吸。 她是那样信任地靠在他怀里，甚至还用脸颊蹭了蹭他胸口的位置，然后，从那处开始，像星星之火点燃血液，所到之处皆寸草不生。 肖遥喉结上下滚动，控制自己的呼吸，不敢惊扰到她。 仲夏夜沉闷燥热，但他们都不再惧怕。 拍摄本就到了尾声，第二天焦臻还要去公司录旁白，当她还在与恐惧与起床气做斗争的时候，周洲打电话来告诉她方塘会给她把录音设备送过去，最近不用再来公司了。 焦臻兴奋到在床上打了个滚，又睡了个回笼觉。 下午方塘来找她，听说了她的英勇事迹后直拍大腿：“我要是你我一定会先打到他连他妈都认不出来的地步，然后再去派出所，哪怕把我也刑拘我也无所谓。”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工作吗？” 焦臻摇头，一本正经道：“你有没有想过他根本没妈。” 方塘被K.O，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焦劳斯。” 她喝了口水，认真想了一下：“说真的，你要不要跟我录一期视频，我觉得你这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做法。现实生活中像你这样敢反击的其实还是少数，大部分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依旧会选择隐忍。其实还是很有必要鼓励女生学会自保。” 焦臻盘腿坐在沙发上，点点头：“嗯，我确实有这个想法，而且昨天还有个女孩子陪我一起去报警给我作证，我特别感动。我也希望大家在看到这样的事情时不要只是看热闹。” 方塘热血沸腾，干劲十足地一拍巴掌：“okk，现在咱们就录，然后剪出来今晚就发。”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焦臻在镜头面前还算收放自如。 从昨晚到现在确实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两人都没卡壳，一条视频顺畅地录了下来。 方塘跟她各剪一半，在晚饭前赶了出来。 焦臻账号的第一条视频要发艾米丽那条，于是方塘把这条视频发了出去，并@了她，权当是第一波引流。 没过多久，这条视频下面的评论就猛增，有很多女生都在评论区分享了自己曾经经历的事情。 焦臻抱着手机一条条看过去，心疼的同时也很欣慰，她好像在此刻终于感受到了做博主的另一种成就感。 她大可以凭借自己的影响力，传播她的善意，或许微不足道，但时间久了，总是可以产生影响的。 当然其中不乏很多带着恶意的声音，有人质疑她来作秀，又说她也来当网红捞钱等等。焦臻虽然早就料到会碰到这些事情，但当那些不好的评论出现在她眼前时，还是免不了有很多失落。 方塘说她其实也没完全习惯差评这些，但事物总是有两面性的，不必取悦所有人，坚持自己才最重要。 焦臻又在方塘身上学到不少，也更坚定要走这条路了。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多，焦臻格外想念焦家旭和赵悦心，当天晚上就搬去了牡丹花园。 肖遥第二天就出差去了，两个人依然保持着联系，肖遥跟打卡一样，早中晚的问候跟三餐一样一次不落。 焦臻虽然也回他，但她总觉得他俩这关系很微妙。 毋庸置疑的是肖遥对她很好非常好，特别那天晚上的出现狠狠地打动了她，但是，第二天人就跑了，并且再也没问过她有没有去公司什么的，也不解释那晚的事情。好像在他这儿直接翻篇。 -- 第91页 这让焦臻觉得很不爽。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在吊着她啊？ 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喜欢就说啊，老避而不谈干什么？ 不得不说肖遥在这种事情上简直是个中高手，她就像小毛驴一样盯着永远吃不到的胡萝卜，拼命往前奔。 烦死了！ 焦臻决定不再理他，她要全心全意工作。 于是她开始每天趴在电脑前剪辑。 毕竟是她作为博主的第一条视频，她必须要做到最好。 几天时间内团队一起剪了好几版出来，最后所有人都看花了眼，实在挑不出来。 没办法周洲在群里说：那我还是发给我们创始人看一下吧。 原本躺在床上正在躺尸的焦臻看见这句话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她内心十分紧张，这位一直活在三聚传说中，神龙既不见首也不见尾大佬在焦臻心中已然被神化。 说不定他的一点儿建议就会让她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也没等多久，也就半个小时，周洲就回复了消息，选了其中的一条视频提了他的修改建议。 焦臻茅塞顿开，觉得大佬不愧是大佬。 大家又沟通了一会儿，然后她将耳机一带兴冲冲地去剪视频了。 视频出来后，宣发部的小伙伴们定好了后续推荐计划，只等发布。 算准了一个黄道吉日，焦臻将视频发布在账号上，而那一天肖遥也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焦劳斯开启人生新篇章~ 第54章 礼物 视频如大家所料一般播放量噌噌上涨，转评赞水涨船高。 三聚将平台推荐机制摸得一清二楚，再配合着宣发，这条视频被迅速推了起来，来到热榜第一。 或许是控评控得好，也或许是视频质量确实高，负面评论比他们想象中要少很多。大家毫不吝啬对焦臻的赞美。 “臻臻的视频好有意思啊，现代艾米丽！” “这个造型好绝，果然美女怎么打扮都好看。” “但更绝的难道不是她的影评吗，如果真的是她自己写的，我从今天开始路转粉！” 焦臻刷着评论傻笑半天，又挑了几条评论回复。 群里消息刷屏，周洲和方塘发了好几个红包，这可真算是开门红了，大家都喜气洋洋的。 焦臻也跟着当散财童子，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正当她躺在床上蹬腿的时候，微信突然弹出语音消息。 依旧是那个机翼被折了的纸飞机头像，但备注已然被换成：死对头。 焦臻的心脏砰砰直跳，哼，他还知道联系她。 语音响了许久，掐着快挂断的时间，她才拿腔拿调地接了起来。 “有事儿？” “嗯，我刚从机场回来。” 焦臻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 肖遥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会耍小性子，轻笑道：“你下楼。” “我在牡丹花园。” “我知道，我在你家楼下。” 焦臻翻身起来，穿上拖鞋往厨房跑。 他们这栋楼是在最边上，只有厨房那边所在的北面能看见楼下。 隔着纱网，焦臻先看到的是一道被路灯拉得老长的影子。再然后才看见单元门旁边站着一个斜挎着运动背包的男人。 握在手心的手机振动一声，她低头看消息。 肖遥发了三个字：下来看。 ！！！ 可恶，被发现了。 肖遥恰好抬头，焦臻急急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踩到赵悦心买的新鲜大白菜。 她又冲到卫生间整理一下刚才在床上滚乱的发型，火急火燎地蹬上鞋搭上门把手后她忽然一顿。 她这是在干什么！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干嘛非得这么上赶着，从来都是肖遥主导着她的情绪，今天也是这样，他站在那里像是召唤一只小狗，甚至还没拿出火腿肠她想要就一口气冲过去了。 不行，她得矜持一点儿！ 设置了一个五分钟后响起的闹铃，她去冰箱里灌了一口冰水。 期间赵悦心来拿东西，看见她满屋乱晃皱眉说道：“你干嘛呢？” “我……我锻炼，刚才吃多了。”焦臻一边说一边做扩胸运动。 赵悦心冲她挥了下手：“那你下去运动，别在这儿碍眼。” “不急，等会儿我就下去。” 赵悦心嘀咕了句“又在这儿整什么幺蛾子呢”去了厨房。 焦臻做了个鬼脸，心想这五分钟可真久啊，明明早上睡觉的时候眼睛一闭一睁能过好几个五分钟。 她又拧开矿泉水瓶准备再喝口冰水，闹铃突兀地响起，焦臻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咳得面红耳赤。 来不及拧上，她把水瓶往桌上重重一放，关掉闹钟往外跑。 “哎你这孩子慢点儿！” 焦臻跑到楼梯拐角才停下，沉沉吐了几个呼吸后，才不急不缓地下楼。 走出单元门，就见肖遥站在路灯旁，光影将他的五官刻画得更加立体，让焦臻产生一点儿因为晾着帅哥而感到自责的情绪。 但是，偏偏帅哥长了张嘴。 肖遥目光定在她身上，明明路灯昏黄该显得一切都很温柔才是，但他的眼神却露骨且带着侵略性。 -- 第92页 焦臻有些不习惯，于是咳了一声给自己增加气势：“你看什么？” “你化妆了？” ？难道下一句就是“要不然你怎么这么好看”的土味情话？ 算了，既然是夸奖就配合他一下。 “没有啊。” 肖遥双手插兜懒散道：“也是，我说你看起来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焦臻：“？” “那你墨迹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呢？” 焦臻：“……” 她就知道，这狗男人不怼她两句就浑身难受！ 这么久没见就用这种态度对她？ 大冤种，死对头！ “我猜猜，”肖遥向她走近，煞有其事地说，“你在怪我，觉得我没有给你想要的回应？” 焦臻怔住，按照她的设想，肖遥肯定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绝对不会这么坦荡荡地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她认识的肖遥吗，怎么总是会打破她的认知？ 所有的一切被看穿，她很不爽，凭什么，凭什么他什么都知道，但从来都不会主动坦白一切，譬如十八岁那年，哪怕挑明也跟闹着玩儿一样，譬如现在。 “好玩吗？” 焦臻突然觉得特别丢脸，一种难以言表的委屈涌上心头。 肖遥微微低头查看她的情况，小心翼翼地问：“你哭了？” “我没哭！”焦臻吼他，转过身背对着他。 肖遥嗓音温柔，俯身歪头看她：“都是我不好，你要生我气也明天再气好不好？今天是你第一条视频上线的日子，别不开心了。” 焦臻是又羞又气，她不想承认自己就这么被肖遥哄好了。 “我已经不开心了，能怎么办？” “我有礼物要送你。”肖遥拉开背包拉链，将一个精致的礼盒递到她面前，“听方塘说你最近睡眠质量不太好，我亲手做的香薰蜡烛。” 这倒有些出乎焦臻意料了，原来她不联系他的话，他也会偷偷了解她的消息啊。 “方塘真嘴碎。” 焦臻虽然这么说，但嘴角翘起的弧度证明她完全不怪方塘，低落的心情渐渐明媚起来。 “真是你自己做的？” “嗯，因为要送给你。” 光看盒子她就爱不释手，礼盒外面留存着蜡烛的香味，说不上来的味道，有清晨集市上的果香，也仿佛有凤琦店里的花香，好像不用点燃，光闻这样的味道她就觉得神经舒缓了起来。 肖遥瞧着她的神色，问道：“所以，你会用吧？” 焦臻敛起唇畔的笑，满不在乎道：“看心情。” 肖遥抿了下唇角，像是在思考，隔了好一阵儿才说：“你还记得当初陪你演戏，你说只要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肖遥想要什么？ 第55章 拼车 这句话将焦臻的思绪拉回两个多月前。 当时说出这句话，感激的情绪只占了小部分，更多是一种被激起来，想要打肿脸充胖子的不服输心态。 你说你能帮我，好啊，我以后能做的事情更多，我绝对不会欠你人情的。 但现在…… 她有点儿后悔。 她其实很怕肖遥说出什么她目前并不是特别想做的事情。 比如做我女朋友跟我在一起什么的，想想就让人怪不好意思的，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但是……还挺激动是什么鬼？ 焦臻脑补了很多事情后，强装镇定：“嗯，当然记得。” “我想让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每天睡觉前就点一阵儿这个香薰蜡烛吧。” ？？？ 焦臻的表情裂开，她听到了什么？ “你再说一遍？” 肖遥一本正经地重复道：“我说你每晚睡觉前点这个香薰蜡烛吧。” 哦，原来不是她疯了是他疯了。 有病吧，她当时许下这么郑重的承诺就换来一个这个？ “你认真的？” “非常认真。” 焦臻不可置信久久没缓过神儿来。 “不是，你确定就只让我做这件事？” 肖遥望着那个盒子，点点头：“如果可以，不只睡前，别的时候也点吧。” 焦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然后她确定肖遥不是在逗她，他态度诚恳，居然是来真的。 那一瞬间的情绪格外复杂，羞愧难当但又松了口气，无语至极但又哭笑不得，可是很快又来了一股无名火。 她不知道要怎么化解这样的情绪，顿时对这件礼物没有什么想法了。 她没好气地说：“没事儿我上楼了。” 肖遥拦住她：“等等，你今天要不要回碧水七里？” 她已经不想再看见肖遥了，她觉得对方就是在拱火。 “不回！” 说罢，她脚步坚毅地扭头上楼。 焦臻回到自己房间往椅子上一坐，将那个深蓝色的漂亮礼盒放在床头柜上，而后脚尖点地转了起来。 她的郑重承诺到他这儿就换了个点香薰蜡烛的事情，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离谱吧？ 这种事情用得着这样吗，就算他不这么说她也会用啊。 焦臻总觉得肖遥今天的表现就像是对她当时的承诺丝毫不放在心上一样。 -- 第93页 她的自作多情让她现在觉得有些难堪。 此刻的纠结让她很烦躁，为了摆脱这种情绪，她打开电脑开始剪日常vlog，从今天起账号就要保持一定的曝光了，每周都要定期上传视频。 粗略剪了个日常她将片子发给团队的剪辑师，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细化后她又去筛选下周要拍的主题了。 现在正是她创作欲特别旺盛的时候，她打算一周拍两条。 定下脚本买好道具，一周后焦臻再次准备去三聚拍摄。 她不想再去坐公交，于是经方塘介绍加了个拼车群。 刚进群就弹出来一条消息：车找人，上午10:00安河桥去国贸，晚上9:00国贸回安河各个小区。联系电话：150xxxxxxxx焦臻：！！！ 这时间，这地点，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 焦臻赶紧按照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 三秒后对方接了起来。 “喂，您好，我在拼车群里看到了您发的消息，请问明天上午十点去国贸，晚上九点回来吗？” “嗯。” “那您车上还有座儿吗？” 接电话的男人看了对面坐着的肖遥一眼，后者终于点头，他赶紧说：“有有有，就一个。” 焦臻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那我定一个，这手机号是您微信吗，我加您给您发车费。” 触到肖遥的眼神，他赶紧改口：“不用，明天再说。一会儿短信发你车牌号。” “哦，好，谢谢。” 她刚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遥哥，这回行了吧？” 肖遥一点头，示意他结束。 服务生小哥一脸菜色：“可算结束了，我这都拒了十来个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了个懒腰：“搞这么复杂干啥，你直接说送她不就完了？” 肖遥起身离开卡座，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懂个屁。” 是，他不懂两人的情趣罢了。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焦臻觉得有些迷惑，居然不用红包留座儿？那会不会有变动啊？ 等了一会儿手机振动一声，一条短信弹了出来，焦臻记好信息，准备第二天去看看情况。 过了八点后安河的公交车就少了很多，当她九点五十等在安河桥边时路上根本看不到几个人。 焦臻戴着耳机听歌，想着一会儿是不是要直接扫对方的码才是。 正出神的时候，面前缓缓停下一辆银灰色的宾利。 她定定地看着这抹在阳光下闪着人民币光泽的轿车有些不敢置信，没错，短信上是写着银灰色。 她又绕到车后看了眼车牌，没错，短信上是写着这个车牌号。 她看着眼前的车陷入沉思，现在有钱人还会拼车？ 然后车窗摇下，肖遥那张比车更拉风的脸出现。 哦豁，拼车拼到死对头是个什么概率？ 一瞬间，脑子里被塞进无数个信息点。 一进群就看了这条拼车消息不说，时间地点完全跟他走，昨天电话里也不用加微信…… 她走过最长的路就是肖遥的套路。 肖遥撑着方向盘侧头看她，笑盈盈地说：“不去上班了？” 当然要上，为什么不上，反正她是拼车。 焦臻收起遮阳伞，就要去拉后面的车门。 很好，又跟第一次坐他车时一样，肖遥清冷开口：“坐前面来。” “这是我拼的车，我爱坐哪儿就坐哪儿。” “纠正一下，这不是拼车，是专车。” “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也没说是专车啊！”焦臻有些气不过，她肯定要给他钱的，专车的钱能拼好几次车了，“你要是专车我不坐了。” “好好好，这是拼车。外面热，你快上来。”肖遥有些无奈，“你坐前面来吧，要不我一个人开车无聊。” 我信你的鬼！ 焦臻白眼一翻，拉开后面的车门，座位被一个巨大的黑色器材袋占得满满当当。 她是真想骂人啊！ “你怎么不放后备箱？” “没地方了。”肖遥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信任度在她这儿降为了0，“你要不信我打开后备箱让你看看。” “不必了，您是车主，您说了算。”焦臻关上车门，认命地坐到副驾，系好安全带。 肖遥发动汽车，解释道：“方塘让我帮她捎些东西去三聚。” 焦臻抱臂看着前方：“你现在也做货拉拉的生意呗。” 肖遥轻笑一声：“也没有，就是帮忙。” 焦臻冷哼：“你开始积德行善了？” 肖遥侧脸望着她，目光缱绻：“是啊，要不然怕自己孤独终老。”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56章 司机 孤独终老？ 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能孤独终老他都不可能孤独终老的。 焦臻完全不信他的话，哈哈大笑了两声又立刻道：“我跟你说，我不会因为你开了辆豪车而且只坐了我一个人就多给你钱的，一趟就给你二十，总共四十。” 焦臻一边说一边打开跟肖遥的对话框发了个红包。 肖遥感受到手机的振动叹了口气：“你给多少都行。” 焦臻听他的语气有些低落，她忽然就有些不忍心了。 其实仔细想想，站在肖遥的角度，他也没做错什么啊。 -- 第94页 来派出所接她，送她亲手做的安神香薰，绕了好大一个弯儿送她上班。 每一件事都让她特别感动。 但问题就是因为太让她感动，所以让她产生了别的感情。 这种感情满满当当地堵在心口，偏偏那人不给她释放出去的空隙。 他就好像只一门心思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对方的情绪。 这是友情吗？ 必然不是。 而且他俩在十八岁那年就友情变质了。 可这是爱情吗？ 她不知道。 哪有人的爱会藏得这么深，深到从来不说。 他要是不说，她便当不是。 反正，这一回，她绝对不主动。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焦臻想给方塘发微信，但又想到种种迹象表明他俩好像已经统一战线，她放弃了。 既然之前在北京的房子已经租给了三聚创始人的女朋友，那她还是在公司附近重找一个吧。 拍摄忙的时候她就住北京，不忙的时候再回安河。 少见则少烦。 决定好后她打开APP看三聚附近的房子。 她没在外面租过房，方塘更是，她倒是听说租房很有坑，但不知道要怎么分辨，想了想还是给身边最有经验的好友田宜发了消息：甜甜，租房的话主要看什么啊？ 田宜很快回了消息：怎么了，你要租房？ 焦臻打字：是，拍摄的时候来回跑有点儿麻烦，想在公司附近租一个。 田宜：我记得你在北京的房子离公司不是很远啊，而且楼下有地铁。 焦臻有些尴尬，把事实告诉了她。 田宜着急，直接一个语音给她弹了过来，焦臻一惊，不小心点了接听。 “臻臻，那他们租了多久啊？” “明年年中呢。” 田宜想了想爽快地说：“我今年年假还没用，我陪你一起找吧。” “别，你年假这么宝贵，还是留着跟你元儿哥一起出去玩吧，我就是，咳，”焦臻瞟了一眼肖遥，压低声音,斟酌着说，“我就是问问你有什么经验。” 田宜羞赧：“他最近可忙了，才没时间跟我出去玩儿。那我先整理一下，然后等你晚上有时间再跟你讲一遍。” 焦臻笑了起来：“好，谢谢甜甜。” 挂掉电话，焦臻继续看APP上的房源情况。 肖遥也终于开口：“你在问什么经验？” 不知道为什么，焦臻并不想告诉他。 “没什么。” 肖遥唇角紧抿，但也没有追问，只是说：“如果有需要帮助的，你可以找我。” 焦臻抠着手机：“你已经帮我挺多的了。” “只要你开口，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肖遥话语笃定，但听得焦臻想笑，什么都可以吗？ 差一点儿她就想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了。 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她验证过了，主动不会有好结果的。 见焦臻不说话，肖遥转移话题：“香薰用了吗？” “嗯。” “你喜欢那个味道吗？” 焦臻实话实说：“喜欢。” 肖遥终于松了口气，嘴角弧度微弯，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焦臻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用了他的香薰就值得那么开心吗？ 她简直要怀疑那个香薰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 下了国贸桥拐了个弯儿就到了三聚，肖遥去地下停车场停好车，焦臻看了眼时间跟他说：“那我先上去了？” 肖遥应了声好。 焦臻颌首先一步去坐了电梯。 肖遥又坐了十来分钟才拎着东西上去，她这个时候工作才起步，还是别让人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好。 焦臻正坐在办公室嘬着咖啡，跟摄影师对拍摄流程。 忽然听见宣发部的小姜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尖声道：“我刚才在电梯那儿碰见咱创始人了！” “我去，大老板来了啊！”摄影助理小姐姐也激动起来，“现在出去看还赶趟不？” “去楼上了吧，估计今天就是路过。”小姜一屁股坐到焦臻旁边，“你们学学臻臻，完全不为所动好吧？” 焦臻笑笑，她当然也感兴趣，说起来她间接跟这位创始人也产生过好几次联系，然而却从来没见过。 不过也不强求见面，听起来人家还挺忙的，日理万机。 办公室几人叽叽喳喳了一会儿，开始工作，一直拍摄到下午三点才吃了口饭。 焦臻又趁着吃饭的时候看房子。 小姜给她送饮料的时候恰好瞟见惊讶道：“你要搬公司附近来啊？” 焦臻点头：“是，感觉通勤时间有点儿长。” 小姜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我以前住顺义那边，每天打底一个半小时，转完地铁转公交。后来通勤通到抑郁，果断搬来这附近。” 焦臻感觉自己找到了组织，话匣子也打开了：“我今天拼车来的，虽然拼车比公交好点儿，但是找能跟我时间完全相同的太难了。而且很容易有变动。” 小姜也看到了她跟方塘的视频，非常有感触，直接道：“那你要是决定好了我陪你找房子，我这边有几个特靠谱儿的中介。” “谁要找房子啊？”周洲抱着电脑进了办公室。 -- 第95页 焦臻看见她笑着说：“我想在公司周围租房子。” 周洲表情微妙起来，她今天见肖遥的时候可没听说过这件事儿啊。 陪着他们几个吃完饭，周洲回了自己办公室给方塘发了微信，让她委婉地告诉肖遥。 于是等焦臻晚上从三聚出来上了肖遥的车时，肖遥一开口就给她炸蒙了。 “我最近正好要经常来国贸这边，你什么时候要拍摄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 -------------------- 作者有话要说： 为爱当司机的遥哥。 甜甜和元儿哥是下本《特别的人》的男女主，求个收藏，爱你们~ 第57章 意外 焦臻疑惑，他这是拼车拼上瘾了啊？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马上要搬到这边。” “不搬行吗？” 焦臻听出来了，敢情公司眼线早就把她要搬家这事儿告诉肖遥了啊！ 她抿紧嘴唇：“我搬不搬管你什么事儿？” 肖遥握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像是不敢跟她对视一般。 “那我就不能天天见着你了。” 焦臻心一颤，这是肖遥会说的话吗？ 他话都说这个份儿上了，她该接一句“为什么想天天见我”才是，但她此刻只觉得疲惫难忍，干什么都跟挤牙膏一样。 她感觉自己也是奇怪，之前一味地想着慢慢来，当真慢慢来的时候又觉得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可真是双标又善变啊…… 唾弃了自己一阵儿后，焦臻戴上耳机调大音量准备与世隔绝。 肖遥不喜欢逼她，见她不想说话，忍不住想是不是刚才说的话又给了她压力？ 屈起手指轻敲了两下方向盘，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让她觉得不自在了。 她本来就不信任他，这种话从一个一直受着质疑的人口中说出确实有些轻佻。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了碧水七里，指纹解锁开门，焦臻刚要进门，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刚才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想搬北京就搬吧。” 又来了！ 焦臻紧紧握着门把手，没有转身，屋内月光自落地窗倾泻而下，并不显得黑暗，但却十分寂寥，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肖遥总是跟逗猫一样，当小猫快抓住逗猫棒的时候他就猛地一收，让小猫扑空。 但焦臻不是猫，没有那么强的弹跳力，她摔到地上的时候会觉得很疼。 “我知道，”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很早以前就告诉过我了。” 不要自作多情。 肖遥一愣，对面那扇门砰的一声关得严丝合缝。 焦臻这段时间的情绪来得有些莫名其妙，让他摸不清头绪。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觉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无比珍惜和她相处的时间。 他能感觉出来焦臻对他的感情也是特殊的，尽管大多时候还是臭脸，不过比最初的冷漠加排斥好了很多，但他也知道不能急于求成，而且焦臻的事业刚起步，她一直在忙工作的事情，又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不想给她过多的压力，因此他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表白。 但没想到等着等着等来的好像并不是感情的再次升温。 肖遥站在黑暗中揉了揉脖颈儿也生出了一种手足无措的情绪。 隔着一扇门的焦臻自然不知道肖遥想了这么多，她先是感觉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意，但很快自心底又泛出一种无聊。 她像个小孩子一般挑战大人权威，偏偏她的所作所为落在那人眼里就是无理取闹，她早该预料到的。 焦臻烦躁地揪了把头发，眼前是这几个月的一点一滴，不长，但够她回忆一阵儿。 她想说服自己肖遥是喜欢她的，但很快又出现一段六年的空白，最后定格在她十八岁的生日那天。 焦臻猛地起身，不想再去想那些事情。她强迫自己去玩手机，刚打开微信，就跳出一条消息：明天我去三聚拍摄，能看见你吗？ 是贺风。 这次的拍摄主题比较简单，今天差不多拍完了，明天下午再过去收个尾就好。 于是焦臻回复道：下午会过去一趟。 贺风：那晚上一起吃饭。 焦臻想了想回道：好，我再问问方塘。 贺风发过来一个ok，隔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如果她忙的话，咱俩吃也行。 焦臻告诫自己禁止自作多情，把手机充电后又顺手点燃香薰蜡烛，在她燃起的瞬间她又将其灭了，然后堆到角落里。 第二天下午焦臻通过牡丹花园的邻居王叔找了别人拼车，方塘头天喝了酒，下午死活起不来，直接放了他们鸽子。 焦臻无奈，结果刚到三聚就见到了贺风，对方穿着某品牌的新款浅色的运动装，一副年轻阳光的模样。 他周围围了一圈三聚的工作人员，都在跟他要签名以及合照，焦臻看了一会儿抬脚要去工作，就听他喊了一声。 “姐姐，等一下。” 焦臻脚步一顿，贺风拨开人群拎了杯奶茶过来，冲她笑笑：“三分糖的，不会长胖。” 焦臻受宠若惊，见后面站着的人一脸八卦，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还是分给其他工作人员吧。” 贺风往她手里一送：“他们都有了，这杯特意给你留的。” -- 第96页 再拒绝可就真成舆论中心了，焦臻赶紧道谢，贺风笑着说：“那你先忙，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爱看热闹的小姜站办公室的玻璃门后将一切看了个一清二楚，等她一来就挽住她胳膊眨眨眼说：“什么情况啊，你跟贺风弟弟这么熟？” 焦臻解释：“以前给他的电影剪过宣传视频，就认识了。” “刚才弟弟一笑，我的心就化了。”小姜激动起来，“我支持姐弟恋！” 焦臻挠她痒痒：“瞎说什么呢。” 最后是贺风比焦臻先结束工作，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安静地站在办公室门外看向里面，他眼里带光，眼神随着里面那个绝对主角的走动移动。 肖遥来到这层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痴男画面，不知道的以为里面有小肉干，外面的大狗狗目光贪婪。 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源于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肖遥驻足，他认出这个男人了。就是那日在牡丹花园门口送她回家还抱了她的人。 他不喜欢任何人觊觎他的，物品不行，人更不行。 连日的烦闷在此时累积到了一定程度。 小姜恰好去隔壁办公室打印东西，看见肖遥，惊喜又狗腿地打了个招呼：“遥哥好！” 肖遥跟她点了个头，然后转身离开。 贺风听见声音扫了一眼，然后就定在了原地。尽管没看到那个男人的正脸，但那个侧脸还是让他呼吸一滞。 小姜将肖遥送去坐电梯，回来时就见贺风有些怔愣。 “咋啦？”小姜伸手在他面前晃晃。 “没事。”贺风摇摇头，看着肖遥离开的方向问，“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们创始人。” 贺风镇定地开口：“方便问下他的名字吗？” 小姜挠挠脸颊：“具体姓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我们都叫他遥哥。” 贺风瞬间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 作者有话要说： 催化剂来了，快在一起了！ 第58章 前夜 “聊什么呢？”焦臻也结束了工作，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的门。 小姜刚要说话，贺风打断了她：“没什么，累了吧，我们去吃饭。” 焦臻屏幕亮起，弹出语音。 她做了个抱歉的动作去往一旁接电话。 小姜不一定能看见，但是贺风看见了，上面的备注是“烦人精”。 一个虽然很嫌弃但又带着亲昵的称呼。 焦臻没好气地接起电话：“干什么？” “下楼吧，吃饭。” 焦臻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一眼手机，确认是肖遥后，果断拒绝：“不了，我有约。” “和谁？” 这语气听起来跟查岗一样。 焦臻不想回答，只说：“你管不着。” 过了好一阵儿，听筒才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一定要去吗？” 焦臻心跳莫名空了一拍，但她依然说：“对，一定要去。” “那你把餐厅地址给我，吃完我去接你。” 说完不等她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焦臻莫名其妙，觉得肖遥是真闲啊！ 她回身去找贺风，贺风见她回来笑眼弯弯地问她：“姐姐，刚才打电话的谁啊？” 小姜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先一步离开。 焦臻“啊”了一声，觉得他俩的关系还不到能问这种问题的地步，毕竟两人的共同好友也没几个，但又确实不知道怎么介绍肖遥，顿了一会儿才说：“一个邻居。” 贺风歪着头看她：“上次去安河觉得那里环境挺好的，大家也都很热情，我也好想搬过去住啊。” 别的不说，安河其实挺适合养老的，瓜果蔬菜都便宜，小镇民风淳朴，生活节奏很慢。 焦臻没想到贺风还有这么一颗追求安逸的心，也笑着回他：“行啊，欢迎来安河。”默了下她继续说，“不过我最近要搬回北京了。” 这回轮到贺风惊讶了，两人一起去坐电梯，他让焦臻先进去，按了负二层才说：“我还想去安河跟你做邻居呢。” 焦臻自然接过话题：“行啊，你来安河，我跟方塘带你一起玩。” 贺风笑笑又看着她问：“那你在北京找好房子了吗？” 焦臻摇头：“还没，小姜说给我介绍几个中介。” “那你要是看房的话，我陪你一起。” 焦臻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瞪圆眼睛看他：“贺风同学，你好歹有点儿做明星的自觉吧！” “明星又怎么了？” 焦臻摆手，连连拒绝：“我可不想跟你第二天热搜见。” 贺风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焦臻权当他在拿她开涮。 两人去了一家私房菜馆吃湘菜，桌上有道干煸莴笋特别好吃，吃得焦臻食指大动，因为有点儿辣，脑门儿上也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 贺风最近拍摄任务重，没吃几口，只是一直喝水，不时把她夹得多的菜往她面前推。 焦臻后面几天都不用再来三聚拍摄，她也就放开吃了。 贺风见她吃得差不多才状似无意地问：“你对三聚创始人了解多少？” 焦臻放下筷子喝了口大麦茶，回忆了一番才发现自己除了从周洲那里了解过他艰辛的创业史，知道他是个25岁的年轻男人外，连他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 第97页 “不太了解，你问这个干什么？” 贺风观察着焦臻的表情，见她是真不清楚便也没再继续说什么：“没事儿，就是觉得他挺厉害的，短短几年时间创办三聚，也不知道他手上的资本是怎么来的。” 焦臻一开始听着这话觉得还没什么问题，越往后越觉得不对劲儿。 她眉头一皱，放下筷子，下意识开口打断贺风的话：“你什么意思？” 贺风没料到她反应这样，一时也有些怔愣，焦臻话说出口才觉得自己情绪起伏有点儿大，轻咳了一声道：“他刚上大学的时候就靠自己拉投资，我听周洲说他创业初期吃了不少苦。” 贺风听完表情很是微妙，牵了牵嘴角，看上去觉得很是嘲讽。 顶灯自上而下打下来，落在他的眼中，像跳跃的火苗，散发着危险的光。 焦臻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那一瞬间她忽然有种面前的人其实很陌生的感觉。 不过也是，她本来就跟他不算太熟悉，但是这样的贺风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人设吗？ 而且总觉得他对三聚创始人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还在胡思乱想着，贺风脸上再次出现那种他最擅长的笑容，可焦臻只觉得刚才那样的他才是真实的，这个是带了一层虚伪的面具。 她忽然不想再和他共处一室了。 手机恰好振动一声，焦臻急忙打开微信，看见肖遥的消息：我在A3停车场，吃完下来。 看到这条消息焦臻松了口气，刚才还有些不自在的情绪也得到了纾解。 她晃了晃手机对贺风说：“不好意思有人在等我，我要先走啦。” 贺风眼神闪烁了一下：“你的邻居？” 焦臻嗯了一声，开玩笑道：“你想搬来安河要三思啊，有的时候通勤时间有点儿长。” 贺风也起身，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好，我会好好考虑的，一起走吧。” 上次是焦臻请客，这次贺风掏钱，两人戴着口罩去停车场。 谁也没看见这条还算幽静的马路对面横亘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里面有人扛着□□短炮，手指连续按动快门：“没想到啊，贺风出道好几年，终于被拍到恋情了！” 两人在停车场分开，焦臻去找肖遥的车，贺风站在不远处目送她离开。很快，他看见焦臻上了一辆银灰色的宾利，而后那辆车缓缓启动，滑过他眼前时，他清楚看清了驾驶室的那人的脸。 怎么会是他！ 贺风很是错愕，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 他不会看错，那就是肖遥。 过往的痛楚与怨恨腾地一下从心底最深处升起，他感觉全身都热了起来，太阳穴的青筋跳动，一阵头晕目眩，他低头大口地喘息了一会儿，伸手扶着墙壁，末了又狠狠攥拳往上一砸。 再抬头时他眼神冷漠，唇角紧抿，望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想到车上的焦臻以及刚才在餐厅的话，他知道肖遥在隐瞒她。 贺风站直身体，他觉得这是上天在给他机会。 --------------------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写一个白切黑的配角！ 第59章 辟谣 焦臻坐上车后回了小姜的微信，她一直在发各种挤眉弄眼的表情包，弄得焦臻只觉尴尬。 小姜绝对是焦臻见过的最八卦的人没有之一，焦臻认真地跟她解释：我发誓我真的不喜欢贺风弟弟。 小姜：可是弟弟喜欢你啊！ 焦臻扶额：饶了我吧，送杯奶茶，喊声姐姐，吃顿饭就算喜欢的话，那我感觉他喜欢的人可能不止我一个。 小姜：……算了，跟你这大直女说不明白。 焦臻发了个达咩的表情包：禁止乱嗑cp。 小姜发了个ok的可爱表情包，接着跟她聊起中介的正事儿。 她甩过来几条视频，又推了两个中介的微信：前面俩视频是这个租房小李的房源，后面仨是大满的。我觉得位置和房屋设施都不错，你看看～焦臻谢过，无意间扭头就见肖遥频频看向后视镜，眉头微微簇起，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凝重。 她下意识地也往后看，问道：“怎么了？” 肖遥回过神来：“没事儿，刚才跟你吃饭的是谁？”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两遍了，焦臻觉得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于是道：“贺风。” 肖遥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焦臻觉得有点儿奇怪，问道：“你认识他吗？” 肖遥摇头，干脆地说：“不认识。” 焦臻不再说什么，专心去看房子了。 第二天没有拍摄任务，焦臻晚上把素材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准备第二天粗剪一版出来。 就在她睡到日晒三竿的时候，外面有人疯狂敲门，焦臻捂住耳朵往空调被里钻。 方塘之前学过声乐，肺活量很大，发声也专业，那声音穿过几个房间几道门精准地传入她耳中。 “臻臻，快起来，出大事儿了！” 焦臻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格外烦躁，她把被子一摔，认命地爬起来去开门。 还没清醒的她嗓子有一点儿哑，面色不虞地靠在门框问道：“什么事儿不能等我睡醒……”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方塘就举着手机凑到她面前，语气急迫：“你昨儿跟贺风吃饭被拍了，现在大家已经把你扒出来了！” -- 第98页 焦臻眯缝着的眼睛终于睁开，她定睛一看，微博热搜页面上有好几个关于他们的词条，热搜第一的居然就是“贺风恋情”。 焦臻蒙了一阵儿，那四个字她认识，方塘的话她也听见了，但她完全没法儿将这些联系到一起。 视线再往下，还有几个热搜，分别是“贺风焦臻”、“焦臻是谁”甚至连带着把方塘也带上了热搜。 这回焦臻彻底清醒，拿过她的手机，紧蹙着眉头点开各个词条。 方塘见她清醒过来，也赶紧问道：“什么情况，你们昨天不就是在一起吃顿饭吗？” 焦臻眼睛不离屏幕：“是啊，就真的只是吃了顿饭。” 她点开“贺风恋情”的词条，热门微博写得极其暧昧，还附赠了满屏马赛克的九宫格动图。 现在这帮网友都是列文虎克，凭借视频和动图中的包包和衣服单品扒出这些曾经出现在焦臻和方塘的视频中，此外还有人甩出了贺风的行程，知道他去了三聚拍摄，直接就把焦臻的身份认了出来。 但是他俩明明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怎么就变成了恋情呢？ 而评论区更让人窒息，有比较清醒的粉丝说两人一看就是朋友，只是一起吃顿饭罢了，贺风的唯粉都在说抱走弟弟，弟弟独美之类的话，但更多的人都是被黑粉带了节奏，谴责焦臻说她就是个小网红，没什么名气就会蹭。还有说她出道就是吸血方塘才签约三聚，更有路人嘲讽贺风也是个糊咖，他俩糊到一起了简直绝配。 方塘早就看到这些评论了，见焦臻居然还在一条条地读直接一把夺过自己的手机按灭屏幕说：“哎呀，现在这些网友就喜欢捕风捉影，别往心里去。” 然而此时她的安慰根本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焦臻只觉得血液倒流直冲上头，她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跟贺风吃了顿饭，怎么就演变成他俩密恋了？ 八月末的天气依然炎热，但焦臻却有些手脚冰凉。 方塘见她实在是有些魂不守舍，赶紧让她坐到沙发上面，又给她倒了杯温水说：“你先别想那么多，周洲他们也都知道了，正在联系贺风公司辟谣。” 话刚说完，方塘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周洲。 方塘避开焦臻去了阳台，周洲是个很雷厉风行的人，公关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她，她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直接让法务部门出具澄清文件，同时联系贺风经纪人。然而对方觉得贺风最近行程比较空，热度不高，因为此次恋情有不少资源找上门，公司觉得这种热度挺好的，就想等发酵发酵再辟谣。 因为对方公司的插手，现在热搜不降反升。 贺风年纪虽小，但出道也有几年了，而且形象一直很正面，特别是曾经还演过一个很多人心中的白月光角色，因为这次所谓的恋情曝光，很多营销号又把当初那个电影的剪辑抛了出来。同时阴阳怪气焦臻说他配不上贺风。 方塘听完周洲说的事情简直要被气死了：“他们是不着急，现在评论基本一边倒，都在骂臻臻。” “我知道，我这边会让法务到时候告几个造谣的营销号。”周洲重重叹口气，“你先陪着她，把她手机关机，不管谁来问这事儿就说等官方辟谣。” “成，那谢谢姐了。” “谢什么，臻臻既然已经签约咱们三聚，就是三聚的人，我怎么可能让她被欺负。你把手机给她，我跟她说两句。” 焦臻讷讷地喊了一声：“周洲姐。” 周洲听着她有些空洞的声音在心里又将贺风经纪公司骂了一遍。 焦臻现在脑子很乱，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惊惧气愤与不明所以的情绪交织，让她有些混沌也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无助地开口问道：“姐，我该怎么办啊？” “你别害怕，姐这边会帮你解决的。” “我真的没有跟他谈恋爱，也没有想要蹭他热度，我们只是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就各自离开了，我是不是之前不够避嫌，但我真的不知道有人在拍……” 焦臻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鼻腔酸涩，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 “姐信你，我知道你俩没有别的关系，塘塘跟我说了，本来是你们仨要一起吃饭的。问题不大，马上我们就会辟谣，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关掉手机，好好休息。” 焦臻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不好意思啊，给公司添麻烦了。” “瞎说什么呢，咱本来就行得正坐得直，三聚签你，不光是因为方塘的推荐，而是因为你值得，你的视频有意义。不要在乎现在这些人的闲言碎语，你早晚有一天会火的，到时候用实绩堵住他们的嘴。” 焦臻咧嘴想笑，但眼泪先一步流了出来，没有什么比周围人的信任最重要。 刚挂掉周洲的电话，焦臻将自己的手机关了机，然后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方塘这边也收到了很多消息，她一概没回，很快手机再次振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毫不犹豫地挂断，对面很快发了一条短信过来，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我是贺风。 方塘正愁没地方发泄怒火，直接给他打了过去。 “你经纪人什么情况，本来就没有的事儿，凭什么不辟谣啊？” 面对方塘的质问贺风也很是无奈：“抱歉，公司领导有他们的考量。” -- 第99页 方塘更气了，走到阳台拔高音量：“考量？你知不知道现在网上都是在骂臻臻的，你们要考量，我们难道不要口碑吗？贺风，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那边没了音儿，过了好一阵儿贺风才沉着声音说：“抱歉，我知道给你们造成了困扰。刚才打她手机关机，我猜你在她旁边，我能亲口跟她说吗？” 方塘态度强硬：“不好意思，现在臻臻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你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吧。” “塘塘，给我吧。”焦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阳台上，她头发没怎么擦干，披在身后，小脸素白，眼睛虽然有点儿红，但精神状态比刚才好了不少。 方塘略一思索：“我开免提，我也要听。” 贺风轻叹口气：“那好吧。” 他的声音经由听筒传出有些微微失真，他解释说他的社交平台账号全部被经纪人收走，并且改了密码，他现在也不被允许联系任何外人，是借助理的手机给她们打的电话，暂时没有办法辟谣。 “对不起，没想到吃顿饭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尽管乍一听这话是没什么问题，但方塘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当初对他的滤镜碎了个七七八八，她刚想说什么，焦臻开口打断：“我能信你吧？” 焦臻轻柔的声音让贺风心中一颤，握着手机的手无意识攥紧。 “能信吗？” 贺风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儿里，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过了好半晌他才说：“能。” “那我信你。” 挂了电话方塘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但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 焦臻也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发丝上的水珠一点点地落下滑过她的脖颈儿，最后没入衣服里，很凉，但她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敲响，方塘起身从猫眼里看到肖遥。 她将门打开，肖遥站在门口低头看着背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焦臻说：“现在还有一个办法比等对方公司辟谣更有用。” 方塘激动起来：“什么办法？” 焦臻缓缓扭头，房门大开，过堂风从肖遥身边来到她这里，带起她依然湿漉漉的头发。 肖遥倚着门框目光定在她身上：“昨晚，我也在那儿。”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60章 表白 方塘反应很快，她睁大眼睛，单手捂嘴，恍然大悟道：“所以昨天晚上是你去接的臻臻？我说视频里那个宾利怎么那么眼熟，敢情是你的啊？” 肖遥点头，视线再次落回焦臻身上。 焦臻又把脑袋耷拉下去了，半长不短的头发披在脑后，随着她低头的动作露出脖子后面一小片雪白的肌肤，肖遥能看出来她头发都没怎么擦，一边暗暗想着这样也不难受，一边扫了客厅一圈，然后抬脚进屋把搭在椅子上的干净毛巾兜头罩在她的小脑袋瓜上说：“你直接发微博说你有男朋友。” 焦臻脑袋一沉，不管是他的动作还是他的话，她一个都没料到，伸手按着毛巾然后抬头看他。 她眼神一缩，拒绝得干脆利落：“我没有！” 方塘内心尖叫，真想大喊一声好家伙！肖遥出息了，终于主动出击了！ 这种时候她必须要当一名称职的助攻，于是她赶紧出声宽慰：“臻臻，你别拒绝这么快，我觉得这招可以，而且我也可以晒聊天记录，本来就是咱俩要跟贺风一起吃饭。” 焦臻瞬间想起当时也是他们仨演戏欺骗杨高池的时候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当时只是骗一个人，现在要骗无数的网友。 方塘见她还在犹豫，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给她来了一剂猛药：“贺风他经纪公司摆明要借这次恋情增加他的曝光，现在对你是非常不利的。咱们凭什么要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啊？” 焦臻当然明白这些道理，但是她就是很难跨过心中那道坎儿，她觉得他们本来就不是情侣，再出这么一档子事儿，以后免不了要找他配合做戏。 是，她承认对肖遥有别的想法，但她不想在这种不清不楚的时候来这么一出，而且他们现在也没有在一起，如果以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真要谈恋爱怎么办？ 于是焦臻就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肖遥已经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了，他觉得焦臻这个想法很危险。但又觉得这的确是她能说出来的话，反正在她眼里他没什么立场管她。 听到周洲说这件事儿的时候他整个人也是很烦躁，这让他的计划被打乱，但冷静下来后，他感觉这是一次机会。 方塘见缝插针的来了一句：“如果以后你真谈恋爱，还不是对方，那你就说分手了呗！” 肖遥抬起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倒是大方得狠。 接收到肖遥的死亡凝视，方塘自觉说错了话，赶紧闭嘴。 见她消停下来，肖遥又淡淡开口：“最好的危机公关时间是4个小时，如果你想被贴上贺风女朋友这个标签，那你就拖着。” 对比肖遥的气定神闲，焦臻看起来就慌张多了。 方塘看着他俩这眼神的一来一回，真觉得肖遥可太知道怎么拿捏焦臻了。 他说完起身就要走，焦臻也紧跟着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喊道：“等等。” -- 第100页 肖遥本就没真想走，他扭头，眼里是因为了解对方而产生的无穷笃定。 两人四目相对，焦臻抿唇，刚才哭过的红还没退下去，因此看着颇有种楚楚可怜的意味，和之前不一样，她这次确实是拿不准了。 “你真的愿意帮我？” 肖遥叹口气，他是真受不了焦臻这副模样，也不管这屋子里是有个叫方塘还是李塘的人了。他上前两步，拿起毛巾，焦臻的头发很厚，如果要自然干就要等很久。 他仔细地擦着她的发尾，感受着手心中的凉意，当毛巾被水浸湿，变得沉重起来的时候，他才说：“为你，我什么都愿意。” 看着两颗简直要靠在一起的脑袋，方塘觉得自己的助攻事业差不多要结束了，她默默离开沙发，溜到阳台给周洲打了个电话，说了他们的计划。 因为不想再让焦臻看到自己账号里的恶评，方塘帮她代发。 方塘思绪清晰，拿着她手机手指翻飞，不一会儿就编辑好了新微博，焦臻被刚才肖遥的话弄得面红耳赤，大概扫了一眼觉得还是很羞耻。 肖遥拿着她手机看了一遍说：“可以。” 得到首肯后方塘直接点了发布。 然后她又拿自己的号转发，并且附上了聊天记录，将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最后补充道：我跟臻臻还有她男朋友，我们仨家里也都认识，他们是高中同学，两个人感情很好，请大家理性吃瓜。 做完这一切后，手机的振动就没停下来过。 肖遥看了看舆论觉得没什么问题后直接回了对面，然后给周洲又打了个电话：“让公关部继续盯着，同时让法务部出声明，贺风经纪公司我会联系。” 周洲一一应下。 肖遥摩挲着玻璃杯，想起昨晚那道一直跟着他们的视线顿了下说：“你再去查一下首发的营销号，联系一下拍视频的狗仔。” 周洲反应过来：“你觉得这是有人指使的？” 茶几上的ipad上赫然是贺风的资料，肖遥看着那张堪称完美无瑕的笑颜思绪有一瞬间飘得很远，他说：“我只是在想对方有没有可能先联系过贺风经纪公司。” 周洲瞬间明白过来：“你是说，有可能是价格没谈拢，所以他们才曝出来？” 拍这种东西很容易得罪人，确实有的是拍到什么直接就发，但有的狗仔拍到新闻会直接联系艺人经纪公司，一般经纪公司会把这种花边新闻买走以保证艺人的正面形象。 如果肖遥猜的是对的，那贺风经纪公司实在是有些过分。 周洲冷声道：“我马上去查。” 对门，焦臻看见他关上门，才跟泄了气一般躺在沙发上。方塘摆弄着手机忽然想起了什么，晃着她的胳膊问：“对了，你拔智齿那天的视频素材在哪里？没删吧？” 焦臻用另一条胳膊盖着眼睛疲惫地说：“没删，在我云盘里。” “快，发给我，咱找剪辑师重新剪一版出来。” 焦臻立马坐了起来：“为什么还要再剪一版？” 方塘给她分析：“现在你这条辟谣其实说服力不算强，有图有视频才有真相。还好肖遥当时陪你去拔牙了，今儿正好用上了！” 焦臻：“……”这可真是做戏做全套。 下午两点的时候，三聚以及贺风的经纪公司出具了盖红章的澄清文件。 晚上焦臻发布了拔牙视频。不得不说这版视频剪得粉红泡泡溢满屏幕，要不是焦臻是当事人，她都要怀疑他俩是真情侣了。 开始前肖遥教她录制的沉稳声音，以及后面不小心露出来的修长有力的手，甚至于偶尔镜头的男友视角，这次大家迅速倒戈，然后疯狂嗑糖。 焦臻意外收割了一批粉丝，这些人自发辟谣。 “都说了我们臻臻和贺风只是朋友，你们不信还诬陷我们美女。” “营销号没有妈，瞎他妈乱说。” “呜呜呜呜呜，kswl，当时看臻臻拔牙的视频我就觉得不对劲儿，现在终于明白这个不对劲儿哪来的了，这哪里是助理，这是男友啊！” “就这个声音和这个手还有这个视角，绝壁是大帅哥！” …… 至此，这次危机总算是解除了，但焦臻看着那些评论觉得这口气也并没有松下去，甚至她更闹心了。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肖遥意外出现在她梦里，梦里的他穿着他最爱的黑白配，他朝她步步逼近，然后说“我是你男朋友，我是你男朋友，我是你男朋友”。焦臻直接被吓醒，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下次拍摄在九月初，焦臻最近不用去三聚。于是后面这几天她的首要工作就是积累素材。 这天下午她正窝在沙发看电影，准备妆造和确定场景，方塘给她打了个语音，焦臻按下暂停活动了下肩颈接起电话。 “你还找房子吗？” 焦臻拿着手写笔在ipad上面涂涂画画：“找，明天我还打算约小姜跟中介去看房。” “你不用找了，咱创始人的女朋友换了工作，现在正搬家呢，那个房子明天就腾出来了，你要不要搬回去住？” 焦臻：“？？？” “不是吧，她这才住几个月啊，就要搬？” “嗨，工作变动呗，很正常。” 焦臻觉得不对劲儿，怎么这一切都特别赶巧？ “那她租到明年呢，这个钱我给她退回去吧。” -- 第101页 方塘回答得飞快：“哎呀不用，人家不在乎这点儿钱。” “一个月好几千呢。” “这种事情本来就一锤子买卖，是她搬走的，又不是你让她搬的，人家都没要钱，你怎么还上赶着给人退啊？” 焦臻：“……”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房子住进了个冤大头。 “没事儿，那钱你留着吧，哪天要搬吱一声，我帮你。” 焦臻想了想说：“那就后天吧。明天我收拾收拾东西。” 第二天下午她正收拾行李的时候，肖遥敲响了她家的门，他个子比她高不少，一眼扫见乱七八糟的客厅。 焦臻用门挡了一下，有些别扭地问：“什么事儿？” 他垂头看她：“有时间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焦臻觉得该来的到底是来了，她这几天脑子乱得很，梦里的那句“我是你男朋友”让她觉得哪哪都难受。她也觉得有些事情有必要跟他说清楚，于是就答应了。两个人开车去了运河公园。 今天是星期天，学生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公园人不少，停车场旁边就是篮球场，焦臻想起那日跟林一诺一起看肖遥和周衡打球的时候了。 肖遥没说话，就那样看着球场，他没说话，焦臻也不出声，两个人就站在球场外静静看着热闹。 篮球场内永远青春无限，有一个穿黑色球衣的男孩儿站在三分线处投进了一个球，周围欢呼一片，焦臻也没忍住勾唇笑了一下。 肖遥看了眼远方红彤彤的夕阳，然后将目光落在她翘起的唇角处说：“到时间了。” “什么？” “走吧。”他说完就转身往另一条路走。 焦臻跟上去：“去哪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七拐八拐，面前出现了那条贯穿南北的运河。桥边立着一块石碑：京杭大运河安河段。 这里视线开阔，橙红色的夕阳像漂亮的绸缎盖在安河之上，他们站在安河之畔，看着河面上泛着细碎的金光。 焦臻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安河。 她侧头看向肖遥，后者也侧目看着他。 焦臻感觉她在他眼中看见光彩陆离的世界。 “我们就在这儿看夕阳吗？” “嗯，有的时候时间就是要用来浪费的。” 好吧，焦臻觉得自己想多了。 肖遥看见她有些失落的神色轻笑了一声。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75个小时40分钟零5秒前，我让你发澄清微博说你有男朋友。” 焦臻心脏突然无预兆地狠狠跳动起来。 “现在又过了5秒，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的？” “我一秒都等不下去了，我只想让这件事变成现实。”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表白了呜呜呜呜呜 第61章 初吻 从远处隐隐传来的篮球砸地声，快速且连续，与她的心跳契合。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穿黑色球衣的男孩儿再次进球，总之又响起一阵沸腾的欢呼声。 栏杆下的河岸边栽种着焦臻叫不出名字的小花，粉色、紫色、红色，风一吹就跟着摇摆起来，跳着欢快的舞蹈。 很巧，这一切就像是计算好的一般，为他们庆贺。 紧接着又响起咔哒几声，路灯从篮球场一路亮到他们所在的河边。 焦臻眨动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 她说：“你认真的？” 肖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我很认真。” 焦臻觉得自己能成大事，遇事波澜不惊：“那你为什么隔了75个小时40分钟后才说？” 肖遥扯动嘴角，轻笑一声：“如果你是怪我说得晚，我的错，我道歉。” 顿了一下，他又正色道：“但请你相信，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也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也都认真。” 焦臻与他对视两秒后，败下阵来，鬼知道她等这句话等了多少年。 十八岁那年的耿耿于怀直到今天才梦想成真。 想是一方面，听到又是另一方面。 她忽然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单手握住栏杆，然后背靠了过去。 肖遥朝她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他微微低头靠近她，声音放得很轻：“嗯？你怎么想的？” 焦臻缓缓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你这算是表白吗？” 肖遥抬手也将手臂搭在栏杆上：“你觉得呢？” 焦臻往后挪了一步：“那你表白我就要答应吗？” “可以不答应，但是我就想告诉你。不过，”肖遥一边说一边又伸出另一条胳膊搭在栏杆上，直接把焦臻圈在自己怀里了，或许是因为夕阳渐渐消失，光线变暗，他的眼神沉了一下，“那怎么样才可以答应？” 焦臻闻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不答反问：“你这是要跟我假戏真做？” “早在当初跟你对付你前男友那次，我就想假戏真做了。” 两人的距离逐渐缩小，焦臻见状继续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看不出来？”肖遥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凑在她耳边，“我要是不喜欢你，我天天围着你转，还缠着你要给你当司机？” 焦臻一下子乐了，仿佛这几天压在心头的阴霾一下子被扫空了，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 -- 第102页 好像从得到肯定的这一刻开始，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能拦得住她的坎儿，因为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啊！ 焦臻憋住笑，干脆利落地说：“我拒绝。” 肖遥脸部线条骤然紧绷起来，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收起。 焦臻看着他的变脸，心情大好，补充道：“但是这样的话我心里会难受，所以……唔……” 话没说完，肖遥直接捧住她的脸颊，然后低头吻了下去，焦臻的回答全部被堵在了那个吻中。 焦臻完全没有防备，开始几秒大脑一片空白，后知后觉是他柔软的唇压在自己的上面，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她松开握住栏杆的手，然后拉住他的手臂要往外扯，奈何两人力气相差悬殊，平时没有感觉，这个时候她才有种对方一直都是个身强力健的成年男人的真实感。 然后她毫不留情地打开牙齿狠咬了一口他的嘴唇。 肖遥吃痛，放开了她。 焦臻急促地喘着气，不光脸颊，连藏在头发里的耳尖都泛红。 “你流氓啊！” 肖遥伸出拇指碰了下被焦臻咬到的地方，还行，没下死口。 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哑声说：“我亲我女朋友算什么流氓。” 焦臻气急：“我告诉你，我现在反悔了，我不答应了！” 肖遥看着她，眼底的情.欲还没退干净：“反悔无效。” 焦臻被噎，觉得这才是这狗男人的真面目，她就不该说那个但是，应该就把人晾两天才行，然后推开他就往走。 肖遥胳膊长，一把将人捞了回来，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好了我给你道歉，刚才没征求你意见就吻你，下次不会了。” 焦臻挣了两下：“没有下次！” “好好好，没有下次。”肖遥将人又往自己怀里揽了一下，“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谈恋爱，太激动了，现在人多，给我个面子让我抱一会儿。” 焦臻心想：您这可不像是第一次谈恋爱。 但她还是安静下来，任凭肖遥抱着，默了会儿她才闷声问他：“你真第一次谈恋爱？” 肖遥将下巴搁在她头顶，然后“嗯”了一声。 他的胸腔内仿佛藏了一个大提琴，又低又沉，她也跟着震颤起来。 焦臻把耳朵贴在他胸膛，觉得特别有意思：“你再说句话。” 肖遥笑了，捏了捏她的耳朵：“你干嘛呢？” 焦臻仰头，又生出逗他的心思：“你个小垃圾，连恋爱都没谈过，我可是谈过八九个帅哥。” 肖遥眯了下眼睛，唇边带着一抹焦臻看不懂的笑：“是吗，都谈过什么类型的？” 焦臻张口就来：“温柔学长、傲娇主席、酷拽校霸、奶狗学弟、阳光……” 后面的还没说完，她感觉到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猛地一收，就听肖遥沉声问：“那谈过这么多恋爱，吻技怎么这么差？” 焦臻气急败坏，恨不得跳起来打他的狗头。 “你以为你很厉害吗？” “我当然不厉害，我刚把自己的初吻送出去。” “难道我不是……”话说到一大半，焦臻噤声。 肖遥拖长了尾音，“哦”了一声：“原来你也是个小垃圾啊。” 好气！ 焦臻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不想说话。 肖遥觉得她这副模样可爱死了，没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柔声说：“我知道你在逗我玩，我也想说我一点儿不在乎，但那是假的。” “从我们在北京相遇的那天，看见你身边的那个男人起，我就嫉妒得要命。” 焦臻抬头，然后也紧紧抱住他的腰，刚才的不好意思瞬间消失殆尽，她的眼睛亮晶晶，映着小镇夜空难得的星星。 “怎么，你下一句要说我对你蓄谋已久？太土了吧？” 肖遥摇头，旁边小区内早早吃完晚饭的大爷大妈挥着蒲扇走到河边，他视而不见地、虔诚地吻上她的唇角，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等着和你重逢，很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甜几章~ 第62章 谈话 最后是焦臻被蚊子咬到实在受不了才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她往小腿上的红蚊子包喷了两下花露水后，看着肖遥穿着的长裤愤愤不平道：“你可真尖啊，知道今天要去河边喂蚊子，所以穿了长裤，你怎么不说告诉我一声啊？” “尖”在延城有好几个意思，放在当下的语境是说他心眼多，肖遥听她把东北话都说出来了，知道她是被咬得不耐烦了。 “我能说是把这茬儿给忘了吗，”他又轻轻笑了笑说，“再说哪有提前跟喜欢的人说我要表白的？” 焦臻“嘁”了一声，脸颊不自觉地红了，一边挠着腿上的包，一边嘟囔了一句：“就你会找补。” 肖遥瞥见她的动作，语气沉了一下：“别挠，回去我给你涂止痒的。” 焦臻“哦”了一声，讪讪地放下手。 五分钟后开到地下车库，两人一起回了肖遥家。 高二提前一周开学，周衡早在八月中旬就回了自己家，现在已经回了学校。所以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住。 焦臻轻车熟路地坐到沙发上，肖遥洗了手去卧室拿了药箱。 旁边开着一盏落地灯，光线柔和。 -- 第103页 家里没开空调，晚上已经没有盛夏那么燥热，几个房间的窗户都敞着，过堂风一吹，身心舒畅。 肖遥拿着药膏走过来，而后坐下，她能感觉到身边的位置陷进去一块。 焦臻挪了一下，肖遥看她一眼说：“伸腿。” “我自己来吧。” 等等，这个对话怎么那么熟悉？ 两人四目相对，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是了，当初焦臻意外烫伤，肖遥也是拿着药来给她涂。 又不是第一次了，害羞个什么劲儿。 焦臻伸腿过去，肖遥握住她脚腕，然后一拉。 她身子一歪差点儿没坐稳：“你干什么？” 肖遥慢条斯理地拧开药膏：“够不着。” 焦臻：“……”你胳膊都快赶上长臂猿了，跟我说够不着？！ 冰凉的触感渐渐平复小腿上的痒意，焦臻开始心猿意马。 她抱着沙发上的靠垫，舒舒服服地窝在那儿，拄着头看着肖遥。 他垂着眼睛的时候睫毛完全展现在她面前，又密又长，她就算涂了睫毛膏也自愧不如。如果用手捂住他正在眨眼的眼睛，手心一定会很痒吧？ 他的唇形生得真好看，明明现在面无表情，但嘴角那里却总感觉是上翘的，特别是，还很柔软。猝不及防地想到刚才在河边的吻，焦臻默默将脸埋进抱枕里。 “你干什么呢？” 肖遥冷不丁地开口，搅乱了她脑子里的画面，对面的人气定神闲衬得她好像心里有鬼。 焦臻摇头，理了理头发，正色道：“没事儿。” 肖遥将药膏盖好，焦臻刚准备把腿收回来坐好，就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好像腾空了一瞬，还不等惊呼出口，下一秒，视线变换，她直接跪坐到了肖遥身上。 焦臻讷讷：“药蹭到沙发上了。” “蹭不上。” 这个动作实在是有些暧昧，隔着薄薄的衣料，焦臻能感受到她臀下肖遥发烫的身体。 像是有一股接一股的火传到她身上。 焦臻脸上燥得慌，只想赶紧从他身上起来。 但她一动，扣在她细腰上的手就牢牢锁住她。 焦臻：“……”不想做人了是不是？ 她现在背对着光，肖遥的整张脸都清晰地露在她面前。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表情，焦臻又羞又气，咬牙切齿道：“放手。” 肖遥靠躺在沙发上，看起来真是为她担心，声音压得很低：“放手你摔了怎么办？” 焦臻怒目而视，然后左手手按着他的宽肩，右手按着他的胸口就要起身。 右手下的触感很有弹性，但她没时间品味，只想离他远一点儿。 肖遥似是轻叹一口气，扣在她腰间的手不动，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臀把她往上提了一下，焦臻重心一个不稳，扑进他怀里。 “乖，让我抱一会儿。”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肖遥个儿高，平时也爱穿宽松的运动款衣服，除了看着人模人样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身材到底有多好。 虽然有一次那么不小心地撞见了，但她还没看两眼他就穿上了衣服。 眼睛看见的和触碰到的完全是两个概念，两相对比之下，她发现他们体型差很明显。 奇了怪了，她也有165的身高啊！ 焦臻现在被肖遥拿捏得死死的，就跟小宠物一样，主人说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当然，她完全不讨厌跟他有肢体接触，只是说她总觉得他俩的进度太快了点儿，她还没适应。不过也不算是不适应，就是不习惯。 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完全没有这样，但那次失败得很彻底，没办法当经历说事。 焦臻趴在他怀里闷闷地想，成年人谈恋爱跟在校园里不一样，纯情少一些，欲望多一些，亲亲抱抱举高高后再啪啪啪。 他们是成年人不假，可是肖遥对她来说不一样，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也很复杂，跟他相处的时候她总会想起曾经在学校里的种种，要是真那么快就进行下面的步骤，她有些接受不了。她觉得他们现在其实最重要的是要进一步了解彼此。 肖遥没想到焦臻真安静下来，还挺意外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然后问：“想什么呢，半天不吱声。” 焦臻觉得有必要把她的顾虑说清楚。 “我问你个问题。” 听她这么严肃，肖遥也正经起来：“你问。” “你是想今天就跟我上床？” 寂静两秒后，肖遥捏着她的后脖颈儿把人提溜起来：“你想什么呢？” 焦臻顺势起身，依然维持着跪坐的姿势，坐在他的腹肌上面还是挺舒服的。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肖遥真是服了她：“我还没那么急不可耐。” 大概是提前把害羞的情绪表达了，她现在并不觉得问这个问题有多么难为情，只是点点头道：“那就好。” 肖遥单手撑着额头，耐着性子跟她解释：“我喜欢你，当然会有想跟你做这些事情的想法，但这些不是最终目的。” 或许是这个动作太轻浮了，肖遥单手揽着她的腰把人抱起放到身旁才说：“我承认我有些着急了，如果是今天做的这些事情引起了你的反感，我先说抱歉，但我没法改，因为那都是基于对你的喜欢才这样的。我会尊重你，不会不征求你的同意做更进一步的事情。” -- 第104页 焦臻愣愣地“啊”了一声，她想说她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她当然明白。 但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那个，我……” “累了吧，我也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你来说挺突然的，你先回去洗个澡，我去做饭。” 说完，肖遥本想亲亲她的额头，但又忍住了，转而摸了一下她的头。 焦臻直到回了对门进了浴室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的走向变成了这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一个成年刚开窍就迫不得已努力打拼事业的母胎solo25年的男人…… 第63章 靠近 自他俩简略地谈完，以肖遥曲解了焦臻的意思为结束后，肖遥就真的秒变君子，除了牵手和简单的拥抱外，再也没做他觉得“出格”的事儿。 焦臻感觉有口气梗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偏偏还不知道要怎么跟肖遥说。 于是，她暂时只能先沉默地接受。 焦臻搬了一小部分东西去了北京，本来肖遥不想让她搬，但焦臻觉得他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没必要天天给她当司机，反正只是对拍摄要求比较高的时候在北京，平时录制和剪辑回安河就行。 搬完家之后她就一头扎进了工作中，一连五天没有回安河不说，还经常拍到凌晨才结束。 肖遥知道她忙，刚被送上热搜，遭全网质疑正需要好好沉淀下来发布优质视频才是，便也没过多打扰她，但他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况且两人才刚在一起，光靠视频和语音远水解不了近渴。 又因为他身份的原因，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公司找她，在忍了一周后，还是陈醉看不下去，舍己为人，当了颗掩人耳目的电灯泡，亲自开车送肖遥去接焦臻，再开回他们在二环胡同的根据地——醉梦。 焦臻早就从方塘那儿听说了醉梦的大名，这回一见还真是感觉名不虚传，进门后一脚像是踏入民国，瞬间就有种想花钱醉生梦死的劲儿。 前台的一个娃娃脸女孩儿见着他们迎了上来，陈醉介绍说这是习悦，焦臻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气场不太一样，同时也很快明白过来，他们这种公子哥，身边不一定有女朋友但都是有伴儿的。 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习悦领他们去了楼上的包厢。 “老板说你们俩好久没见了，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大家都在楼下玩，你们晚点可以来，有事儿喊我就行。” 两人道谢，然后进了包厢。 焦臻直接踢掉鞋子把自己摔进床上。 她昨天又是12点才回去，现在早就累得头晕眼花。 肖遥也走过去倒在床上，焦臻强打起精神看他。 习悦像是为了照顾到他俩的情绪，没把屋内的灯开到大亮。 此刻暗沉沉的，很有电影中男女主培养情感的氛围感。 从焦臻这个角度，能看见做了复古处理的吊顶，也能看见深灰色的窗帘一角，屋内的家具也像是上个世纪的老物件，整个房间都散发着一股古朴的味道，送她入那黄粱一梦中。 但最像梦的还是枕边人。 肖遥摸了摸她的脸颊，眼中带了些怜惜：“瘦了。” 焦臻捉住他的手亲昵地蹭了一下：“瘦了上镜好看。” “你本来就好看。” 恋爱中的男人都解锁了情话的输出功能，焦臻一乐，点了下他的鼻尖不信道：“撒谎是要长鼻子的。” 肖遥任由她的手在他脸上作乱：“嗯，所以我不会长鼻子，你明天见我，后天见我，不管什么时候见我，我都不会变。” 焦臻咯咯笑，又往他怀里靠了靠，转移了话题：“醉梦跟彼岸这两种风格，你喜欢哪个？” “醉梦吧，你呢？” “咱俩意见统一。” “原因呢？” 焦臻毫不犹豫地说：“因为开在二环，很贵。” 肖遥：“……” “开玩笑啦，实际上是因为这里的床很舒服。” 肖遥低低地笑了起来：“那你觉得我家床舒服吗？” 焦臻瞬间想到那次丢脸的醉酒，赶忙伸手去堵他的嘴：“好了好了，你家床也舒服，不要再提这件事。” 肖遥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腕：“好，那就不提。” 焦臻半眯着眼睛，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短暂空闲时光。 “你跟陈醉怎么认识的？” 肖遥有问必答：“早些年的时候家里生意有来往，而且他也是延城人，咱们算半个老乡。” “对，我听方塘说过，他以前一直在北京上学吗？” “没，他跟咱们一届的，高中在一中。” 焦臻“哦”了一声，又拐到习悦身上：“他跟刚才那个娃娃脸女孩儿习悦，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肖遥轻轻捏了下她腰：“你也开始八卦了。” 焦臻嫌痒躲了一下：“就是想了解了解你的朋友圈子。” “这个我不太清楚，说起来还有点儿复杂，陈醉还有个朋友叫苏可意，听说高中的时候关系很好，后来出了点儿事，最近才有联系，习悦就是她介绍来的。” 听到八卦本来半眯着眼的焦臻立马精神过来：“你还说我八卦，我看你知道得也不少啊，那陈醉是不是喜欢苏可意？” 肖遥看着她这模样觉得好笑：“这话可不能乱说，喜欢苏可意的那位现在就在楼下，是陈醉的发小颜川，一直在外面上学，前几个月刚回国。” -- 第105页 焦臻迟缓地点点头，很快捋清了肖遥刚才说的那些事儿：“你身边的人感觉都挺有故事啊。” 肖遥没说话，静静看着她。 焦臻福至心灵，他的眼睛像漩涡，好像也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嗓子紧了紧：“你之前……” 放在床上的手机振动，肖遥捞过看了一眼，陈醉给他发消息：让人家好好休息一会儿，下来喝酒。 肖遥觉得他这条消息来得真及时，他起身，把焦臻抱进被子里：“你先睡会儿，我晚点儿上来。” 他刚要走，焦臻却拉住了他的手臂，然后整个人缠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做完这些，她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还不等缩回被子里，就被肖遥半道儿截住了。 有力的臂膀托着她的腰，柔软的床再次陷了一块。 肖遥低沉的声音落下来：“你亲我？” 焦臻底气有点儿不足：“谈恋爱不就是要亲亲抱抱吗？” 肖遥单腿跪在床上，焦臻也坐回到被窝。 他的额头贴上她的：“你不是嫌进度太快吗？” 焦臻咬了下嘴唇，觉得很难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偏偏肖遥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那是什么？” 焦臻眼睛湿漉漉的，在暗沉的房间内，也显得明亮：“我很开心你刚才跟我讲你朋友们的事儿，我不是真的八卦，就是觉得我好像离你的世界又近了一点儿。” 肖遥喉头一动，心底的湖水一圈又一圈地荡开，层层涟漪不停歇。 “我已经把通往我的世界的大门打开了，随时随地欢迎你的到来。”焦臻说到这里担心会给他带来压力，又补充道，“当然我不是逼你马上要说关于你的一切，我们可以慢慢来，错过的那六年很遗憾，但不可惜，因为我们会有很多个六年的。” 肖遥无法描述此刻心中的感情，他感受着剧烈的情绪起伏，觉得那种久违的鲜活感再次出现。 焦臻敏感聪明，尽管她有怨恨，但依然能自我化解，他何德何能，能得到她的理解？ 肖遥压抑着出声：“臻臻，我……” 焦臻伸手贴在他的唇上：“没关系的，我可以等，等你准备好。” 肖遥眼神一软，又笑了起来：“那我可以吻你吗？” “当然可以。” 不同于河边的那次，这次肖遥很照顾她的情绪，含着她的唇，慢慢地吮着，感觉到怀中人的放松，再循序渐进地深入。 起初焦臻还能把持住，后来她就觉得大脑缺氧，只能任凭对方动作。 那一瞬间她能想到的是《天堂电影院》中剪辑下来的吻戏合集，原来接吻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好喜欢。 等两人的唇分开时，焦臻已经快化成了一滩水。只能趴在肖遥的怀里，虚虚地抱着他。 肖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她，平复身体内的燥热：“还好吗？” 焦臻闭着眼睛哼唧一声：“我好累。” “这就累了？” “我在憋大招，团队一起连轴转了好几天。” “那这次的拍摄什么时候结束？” 焦臻掰着手指算了算：“再等三天吧。” “好，我到时候接你回家。” 这次拍摄完成后，焦臻有了个短暂假期。 肖遥带着她在北京吃了顿好的，又去SKP逛了圈后回了安河。 一晃小半个月没回安河，过了检查站还挺激动。 焦臻驾轻就熟地打开相机录日常，肖遥也很配合地偶尔让她从他身上取些素材。 去超市买了些菜，两人这次回了焦臻家。 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家务基本都是肖遥包圆。 他对之前焦臻的那次下厨心有余悸，说什么不敢再让她染指厨房。 于是焦臻只能沦为下手，将主导权交给肖大厨，全权听从他指挥。 但肖遥嫌她在厨房碍事，还是把她给赶出来了。 于是焦臻百无聊赖只能收拾一下外面的房间。 这一收拾，就收拾出了一个眼熟的物件。 当初只点了两次就因为自己的别扭把它收起来了，想到肖遥还在它身上用了一个非常珍贵的请求，焦臻就觉得有些奇怪。 她仔细观察了下外面的玻璃罐，磨砂设计，上面就有一串字母——To Jiaozhen，下方有个落款Xiaoyao。 里面就只是白色的蜡烛，焦臻拿着它冲着灯看了一下，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个普通的蜡烛。 难不成真是自己想太多？ 算了，既然这是肖遥送她的礼物，那她就好好用。 刚将蜡烛摆到客厅，肖遥喊她吃饭。 他今天做了三菜一汤，可乐鸡翅、椒盐虾仁、白灼秋葵和焦臻点名要喝的减脂汤。 焦臻落座后只想夸她的勤劳男友：“你也太厉害了，我要做这些起码仨小时。” “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有这么一道数学题，家里来客人，妈妈让小明倒茶招待客人，烧开水要八分钟，洗水壶一分钟，洗茶杯两分钟，接水一分钟，找茶叶一分钟，沏茶一分钟，怎么样安排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客人喝上茶水呢？” 焦臻：“……” 看着肖遥鼓励的眼神，她知道对方是来真的。 她算了一会儿说：“十一分钟。” 肖遥夹了个鸡翅到她碗里：“真聪明，所以做饭也是跟烧水问题类似的数学问题。” -- 第106页 焦臻翻了个大白眼。 我谢谢你。 看着自家小女朋友气鼓鼓的脸颊和“你当我智障吗”的眼神，肖遥笑了起来：“逗你玩的，以后又不用你做饭，饿不着。” 焦臻这才心花怒放，吃完鸡翅才好奇道：“你大学学的是数学吗？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数学。” 肖遥摇头，垂下眼睛给焦臻盛汤，嘴角的笑有些苦涩：“我没办法做科研了，所以单纯地学数学对我来说没有前途，我学了金融。” 焦臻听他这么说完心口有些闷，肖遥跟她不一样，在她还在找寻未来的方向时，肖遥已经在朝着目标努力了。 毋庸置疑肖遥是很优秀的，他的聪明才智不管放在什么领域都能闪闪发光，所以他现在的生活也很好。 但总归是有些遗憾的，放弃热爱放弃天赋，对一个家里曾经堆着数不清的竞赛证书与奖牌的天才来说有些残忍。 本来她还想顺着这个话题问下去，但也许是因为喜欢，因为不想再看见他略带落寞的眼睛，她不忍心去问。 “数学从来都没有离开呀，你学的金融也是数学的一部分，我们的生活也跟数学息息相关，而且，”焦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眼神真诚，“数学改变了你的思维，所以它也永远留在了你的脑子里。” 肖遥一愣，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焦臻不会踩低捧高地说数学不好，她尊重他的喜好，并会用这样的话来慰藉他。 “谢谢你安慰我。” 最后心里的那一点点遗憾好像也不遗憾了。 焦臻笑眯眯地呲着小虎牙，给他夹了一只大虾。 肖遥习惯性一边做饭一边收拾厨房，而且因为家里有洗碗机，吃饱喝足后只是擦了一下餐桌，两个人就下楼散步了。 天气预报说最近要降温，今天就已经能感觉晚上不像前两天那么热了。 消食后，焦臻回来找了部老电影跟肖遥窝在沙发里看，同时点燃了那个香薰。 这部电影焦臻看了很多遍，此时有些心不在焉，她放电影的目的并不单纯，她就是想多跟肖遥再腻一会儿。 她看过某个鸡汤号说，心疼一个男人就是爱的开始。 不知道为什么，焦臻总觉得肖遥身上有种易碎感，她就是想给他好多好多的爱，想不停地夸他。 如果这让方塘知道，一定会骂她恋爱脑。 她想，她已经推翻了当初说要先了解再进行下一步的想法。 她不想对肖遥用什么路数，她就想对他毫无保留。 毕竟对肖遥这样的男人上头，天经地义。 “你不喜欢这部电影吗？” 焦臻回过神来：“……喜欢。” 肖遥扭头：“那你为什么不看电影一直看我。” 焦臻脱口而出：“因为我更喜欢你啊。” 空气中流动着花果香，影片中的音乐激昂，她无心上面的情节到底是男主要去拯救世界，还是反派已经取得胜利。 什么都没有她现在要做的事情重要。 她抬头，然后亲上了他的喉结。 -------------------- 作者有话要说： 直球臻臻啥也不怕。 烧水问题出自人教版小学数学四年级教案。 苏可意跟颜川的故事在隔壁《只可意会》~ 今天写了个新预收《尘埃无边》，想求个收藏！ 文案： 谈佩高三转学回加兰县准备高考，遇见了儿时倾慕的偶像南洵。 他刚和人打完架，身上带血，手上夹烟，烟雾飘渺中她看见那双充满戾气的眼。 谈佩一惊，无法接受曾经的天之骄子变成如今的街头混混。 所有人都说没人管得了南洵，他不是个好人，要离他远点儿。 谈佩不信，转身进了他家。 南洵正撩起衣摆查看腹部的伤口，冷冷地对她说：“出去。” 谈佩走上前帮他包扎，南洵握住她的手腕，语气不善：“没听他们说吗？我不是好人。” 谈佩：“我不信。” 南洵挥开她：“滚。” 谈佩倔强：“上完药再说。” 后来，南洵身边多了条小尾巴。 甩不掉，躲不开。 小尾巴大言不惭：“以后我管你。” 那一晚，南洵将小尾巴堵在黑漆漆的胡同里：“你跟我什么关系就想管我？” “那要什么关系才能管你？” 南洵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谈佩拉住他衣角，颤声说：“女朋友，够不够？” 南洵曾经告别了生命中的很多人，那些人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总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希望的人，看不清未来，回不到过去，只能背着血债踽踽而行。 直至再遇谈佩，她看似脆弱却有韧性，她不光善良也有锋芒。 这是唯一一个离开又回来甚至愿意留在他身边的人。 很久之后，南洵回忆那段糟糕的过去，他问自己，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有推开谈佩？ 看着她躺在自己身侧恬淡的睡颜，南洵笑了。 或许是因为只有她在身边时，哪怕尘埃无边，但光明无限。 被迫走上歧路的小混混×不愿按部就班的好学生ps. ·女主从小就暗恋男主，她的喜欢不卑微·背景为校园的市井文，高三已成年，感情戏在毕业后·男主前期不算好人，但后面会变好，也会变有钱·有虐点，结局he -- 第107页 第64章 探讨 肖遥嗓子眼一紧，下一秒感觉到那里被她舌尖刮过，脑子轰的一下，直接往后倒去。 焦臻扑空，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肖遥一手扶着她腰，另一只手抓着她肩膀。 “你在干什么？” “你不喜欢吗？” 肖遥觉得此时这个走向有些迷，他往沙发边靠了下，将头搭在靠垫上看她。 “有些不习惯。” 焦臻心跳如雷，又伸手轻轻碰了碰肖遥凸起的尖细喉结。 她眼神中的好奇让肖遥克制住拦她动作的冲动。 算了，她喜欢就随她去吧。 “你知道吗，我以前看小说，很多作者都会强调男主的喉结有多性感和敏感。还有那些小视频，女生去亲男生的喉结，男生就会把她抱起来亲。”焦臻实话实说，这件事情困扰她很久了，“我特别想知道摸男生喉结，对方有什么感觉？” 肖遥眸光暗了暗，喉头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起伏，焦臻感觉到手下陌生的触感，也觉得身上酥麻起来。 “你想听实话吗？” 焦臻点头。 肖遥看着她求知若渴的模样唇角翘起：“我觉得你应该少看那些，多看科普报道。” 焦臻：“……” 肖遥观察着她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不会有什么受不了，非要亲要抱的感觉。” 焦臻：“？？？” 他话锋一转：“但是会特别没有安全感。” 喂，不是这么演的吧？！ 焦臻蒙了两秒，眨巴眨巴眼，难以置信：“所以刚才你躲我，不是因为觉得那什么，而是担心我锁你喉？” 肖遥没说话，但是此刻静默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咔嚓一声，焦臻仿佛听到自己心碎成八瓣的声音。 她挣开他，从他身上爬起来，然后正襟危坐地看电影。 电影里反派邪魅一笑：“醒醒吧，别做梦了。” 是的，她醒了。 肖遥在沙发头那儿靠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看着她无语至极的糟糕表情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笑的时候声音总是显得很干净好听，不含浪荡，也没有嘲讽。 听得焦臻耳廓一红：“笑个屁啊，就你懂得多。” “没，我说错了。”他个高胳膊长，一倾身就拉到了她的手。 焦臻眼睛不离投影，阴阳怪气：“您还有说错的时候？” “我刚才说的是普遍情况，但你不在这个范围内。”肖遥的语气好像哄诱，身体也贴向她，“毕竟不管你摸我或者亲我哪里，我都有感觉的。” 焦臻被他压在沙发靠背处，身后是柔软的触感，身前是男人紧实的身躯，她仰着头，承受着肖遥细细密密的吻，但很快脖子就感觉很酸涩。 她呜咽一声想要推开他。 肖遥单手撑着沙发靠背，身体抬起来些：“不舒服？” 焦臻声音很小，不自觉地带了点儿撒娇：“我脖子好疼。” 肖遥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纤细脖颈儿，然后坐到她旁边，接着把人抱到腿上：“这回行吗？” 两人视线高度差不多，焦臻心满意足地点头：“可以。” 肖遥笑笑，扣着她的后脑勺再次吻下去。 身后音响传出炮火纷飞的声音，剧情已经走到了最高.潮，但却无人在意。 转眼到了国庆节，最近对于焦臻来说有两件重要的事情，第一件是九月末她出了一条爆款视频，短短三天按照平台流量池的算法被推了好几轮，这次的热搜终于是因为视频内容了。同时这一天也是肖遥的生日，但不幸的是他前段时间去南方出差，再回来，北京骤然降了七八度，他感冒了快小一周还没好利索。 为了不传染给焦臻，他赶她回牡丹花园，自己留在碧水七里隔离，省得两个人离太近他也担心控制不住自己。 焦家旭和赵悦心都知道俩人在一起了，也知道了当初焦臻就是编瞎话说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焦臻没提高中两人发生的那些事儿，只说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他俩看对眼就好上了。 老两口本身就很喜欢肖遥，对此深信不疑，直感叹两人缘分天注定，六年没见最后还能在一起。 于是赵悦心天天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给肖遥补身体，焦外卖小妹一天三顿，顿顿不落地给他送吃的。 直到国庆他生日这天，焦臻实在忍不住了，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自己过，于是从牡丹花园拎了一兜子食材来给他做饭。 肖遥一点儿都不想让她进厨房，但焦臻据理力争：“你得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我在我妈的熏陶下已经会做很多菜了，并熟练掌握厨房用具的使用。” 肖遥完全不信，上次她胳膊上烫了那么一大片，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斟酌了一下说：“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我只是感冒没完全好，不是残了，还是我来吧。” 焦臻激动起来，把菜往地上一放：“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肖遥：“……没。” “你以后不会是一个好爸爸的。” 肖遥：“？” 焦臻委屈：“你根本不放手给任何人成长的机会！” 肖遥要给她跪下了，他退一步说：“那这样，我给你打下手行不行？” -- 第108页 焦臻一口回绝：“不行，你在这儿看着哪还有惊喜？” 肖遥还想说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咳了两声，焦臻心疼了，软下声音说：“你看你感冒还没好，一会儿油烟再大点儿呛着你怎么办？” 肖遥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小朋友，颇为无奈地被她推进了卧室。 “听话，寿星今天就是要好好享受，等我做完饭喊你出来。” 说完她还在肖遥脸颊上嘬了一口。 她头发长了很多，一直没剪，此刻柔顺地披在身后。肖遥从她手腕上套过皮筋帮她扎了个丸子头，嘱咐道：“那你不要做太复杂的菜，注意安全。” 焦臻连连点头：“你甭操心了。” 尽管她表现得非常自信，但实际上还是有些打鼓的，又看了一眼菜单。最近几天她都在缠着赵悦心走做菜流程，在心底过了一遍后才开始处理食材。 因为感冒肖遥现在不太能吃油腻的，焦臻这次敲定的菜单都是偏向滋补的那种。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焦臻本来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勤劳的人，至少对于做饭这一块她很懒。 但没想到还有为他人洗手作羹汤的这一天。 高中跟肖遥熟悉后她就知道对方本质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但六年后他已经能做一桌好菜，不看别的，就看厨房的干净有条理，她就能感受到对方是个很会生活的人，至少很会照顾自己。 这种变化其实挺大的，她觉得身边的男生朋友可没法做到他这样。 再结合当年的那些传闻，焦臻其实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从众星捧月到落入尘埃，她不敢想肖遥当时的心理落差，有的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痛苦。 短暂地出了会儿神，焦臻将全部心思放在自己煲的汤上面，翻看了调料柜，鸡精只剩下一点点，她不想打扰肖遥，便转为小火去了对门自己家。 翻找了一会儿，她拿着玻璃罐回去。 等到香味出来后，焦臻洒了些鸡精进去。 肖遥出来刚想看看自己的厨房还能不能保得住，一打眼就见她在往锅里倒什么东西。 袅袅炊烟模糊了她的表情，但肖遥看见了她露出的小虎牙，她笑着把绿色的粉末倒了进去。 这个画面…… 肖遥站定，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当没有看见。 焦臻倒完鸡精，刚要扭头去拿碗，就见肖遥跟个鬼魂一样立在一旁，她差点儿叫出声。 “你干什么？” 肖遥摸了摸鼻尖有些无辜：“这话我也想问你。” 焦臻伸出双臂做鸡妈妈的手势：“不许看，还没做好！” 肖遥只得远离厨房：“那你注意点儿别烫到。” 直到半个小时后，焦臻才把所有东西端上餐桌高声喊他：“大寿星，出来吃饭啦！” 焦臻做了四菜一汤，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捣鼓出一个蛋糕。 她笑弯了眼：“生日快乐！” 金黄的面饼看着就很松软，鸡蛋和牛奶的甜香味一时间充斥鼻腔。 刚才看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当拿出来端到肖遥面前的时候，她忽然就觉得这也太丑了，配不上他。 焦臻有些不自在地说：“做蛋糕比我想象中难，虽然造型不太好看，但味道应该还行，毕竟我都在家做了5个了。” 肖遥眼神一闪，抬头看向她。 哪怕两个人已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但焦臻依然无法抵挡他过于深情的眼神：“你别太感动啊……” “已经很久没有人只为我自己做这么多菜了，也从来没有人亲手为我做蛋糕。”肖遥说到这里似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是无奈也是心甘情愿，或许在他的生命中，再也不会出现一个比焦臻更爱他，对他也更好的人了。 “怎么办，我现在已经感动到只要你开口，我就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地步了。” 他的语气似玩笑，但焦臻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她微微低头，将蜡烛点燃。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火苗摇曳，在他们眼中起舞。 “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再赶我走。” 焦臻十八岁生日那天，两人面对面坐着，她哭着向肖遥表明自己的心意。 肖遥二十五岁生日这天，两人依然面对面坐着，他终于能笑着并毫无保留地给她回应。 “好，再也不会。” 再也不会推开喜欢我的你。 再也不会离开那么喜欢的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月底正文能完结，接下来日更。 第65章 危险 这段饭吃完后的第二天，肖遥的感冒就彻底好了。 焦臻觉得神了，吹嘘自己是神农和食神的化身。彻底对做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还开始研究新菜式。 为此她专门录了一期国庆假期vlog，肖遥成了她菜品的实验小白鼠。 在假期还剩两天的时候，肖遥借口有事要回一趟在北京的住所。 焦臻以为是自己的小白鼠要逃跑有些闷闷不乐：“我做的菜就这么难吃吗？” 肖遥摸摸她的头：“才不是，我巴不得有人天天给我做饭。” 焦臻抱住他的腰仰头看他：“那你能不能带我去啊。” 两个人熟悉起来后，焦臻就很喜欢跟他有肢体上的接触。 -- 第109页 肖遥没有立刻回抱她，只是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 “我回去一趟，跟我妈打声招呼，下次带你去好不好？” 如果没记错，这还是肖遥第一次主动跟她谈到家里的事儿，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好的信号。 焦臻笑了起来，小虎牙明晃晃的。 “我还以为你是回你在北京自己住的地方，那要是回家我就不跟了。” 只有房子但没有人的地方才不是家，对比北京，这里更像他的家。 “等我安排好，让你见见他……们。” 焦臻没听出他停顿的意思，只是抱他抱得更紧，将头埋在他胸前，重重地说：“好。” 肖遥一离开，焦臻就觉得百无聊赖起来。 她想要骚扰方塘，但方塘最近跟她池塘里唯一的那条大鱼——梁如许打得火热，她不想去吃狗粮。 凤琦最近的心思也全放在上次他们一起吃饭的那家饭店的服务生弟弟身上。 秋天到了，感觉全世界都在谈恋爱，为冬天的到来做准备。 罢了，她还是投入到工作中吧。 隔天焦臻起了个大早，骑上自己的小电动采风。 十月初的秋景最是动人，她正好多拍点景色当素材用作以后的视频中。 绕着安河拍了一圈，焦臻到街角买了杯奶茶。 将车停在不碍事的梧桐树旁，她喝了两口奶茶后，摘下棒球帽当扇子扇风。 焦臻手臂搭在车头上，悠闲地将奶茶放进车筐里，单脚撑着马路牙子，坐在座椅上查看一路上录下来的视频。 镇上的流浪狗不少，刚才在菜市场就碰见一只，她还专门停车给它录了一小段。 那大黄狗没准儿是那一带的狗王，眼睛炯炯有神，盯着焦臻就没在怕的。 她觉得这里配点儿字幕应该挺有意思，刚点开备忘录准备记录一下，面前罩下一片阴影。 焦臻后知后觉抬头，对上那人的眼，刚才脸上柔软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她攥紧了手中的帽檐，心里的小鼓邦邦邦敲个没完。 真是冤家路窄。 那人微微弯腰，挑眉，流里流气地冲她吹了声口哨：“哟，看您这表情，还记得我呢。” 焦臻看见他这副混混儿模样，那晚的记忆呼啸着冲了过来，让她打心眼里觉得恶心。 这旁边没什么人，她确实挺犯怵的，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有事吗？” 男人冲她的电动车踹了一脚：“还他妈有事吗？我在里面蹲了15天你不知道？ ” 焦臻身子一歪，用力扶住车头才不至于摔倒，突如其来的一脚让她很是慌乱，她脸色一白，声音有些虚：“猥亵女生本来就是犯罪。” 男人操了一声，火气很大，他叉着腰，绕着她踱步：“真你妈牛逼啊，我在周围几个站点找了你好久，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你说说这叫什么？” 他隔大老远就看见焦臻了，一开始是觉得她身材挺好，就多看了两眼，走近一细瞅，怎么这么眼熟，不就是那天公交车上的臭娘们儿吗？ 之前是晚上，没太看清她的模样，这一近看可不得了，长得跟明星一样。 那大眼睛水汪汪的，本来这段时间心里就憋屈，诸事不顺，这一下子把他心底的那点儿欲望勾了出来。 焦臻腿肚子有些打颤，她眼睛扫着四周，一边跟他斡旋一边找着时机准备逃跑。 “我们现在已经两清了，你……” “两清，你听听你说话，多新鲜啊？老子就因为摸了你两下蹲了15天不说还有了案底！”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带着一股廉价的恶臭的烟草扑在她身上。 焦臻浑身颤抖，她忽然就想起跟方塘录完视频后下面的评论了。 这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有对立面的，有人勇敢就有人懦弱，有人无所畏惧有人瞻前顾后。 当女孩子受到侵犯，站出来报警固然是勇敢又有效的方法，可是，相应的，也有受到二次伤害的危险。 如果对方蓄意报复怎么办？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犯罪了就会受到惩罚，但是这样的惩罚对于有的人来说还是太轻。 有多人是因为秉承着那句“忍一时风平浪静”而放任对方的行为，告诉自己只有以后再小心一点儿，再保守一点儿，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这恰恰遂了犯罪分子的意。 这一刹，焦臻的脑子很乱，各种想法纷至沓来。她不知道此时该采取什么办法才最稳妥。 是大喊大叫吸引别人的注意吗？还是先稳住他争取逃脱的机会？ 她目前的位置是在一个角落，除了奶茶店，旁边的店铺都关着门，这里虽然靠近国道，但有大货车一过就会发出轰隆隆的噪音，而且现在正值饭点，路上根本没人。 察觉到身后的人动作更加肆意，甚至手臂缓缓抬起要圈住她，焦臻汗毛竖起，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尖叫出声：“你滚，离我远点儿！” 这一嗓子焦臻是铆足了劲儿，没一会儿从奶茶店走出了个小姐姐。 “怎么了？” “报警，他是流……”氓字还没出口，嘴就被人堵上了。 他迅速在焦臻耳边说了句“你再说话我就杀了你”后放开了她，紧接着拍拍她的肩膀冲店员说：“没事儿，我俩闹着玩呢。” -- 第110页 男人直起身挡住店员疑惑的视线，虽然警方保护了报案人的身份信息，但其实他出来后朋友把她的视频发给他看了，他知道她的名字。 然后他背对着店员，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用那样露骨的眼神对她说：“是吧，焦臻。”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不知道要说啥。就，愿你们永远不要遇见这样的事吧。 第66章 揭露 在男人吐出她名字的那刹，焦臻心中的恐惧到达了顶点。 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感觉浑身僵硬，像是有双手狠狠地扼在她的脖子上，让她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死死握着车把手，难道就要这样坐以待毙吗？如果她猛地开出去，能不能逃走？ 焦臻死咬着嘴唇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男人一掌按在车头上，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两下，然后抵上了她的腰。 “想跑？” 虽然隔着衣服，但焦臻还是感觉出了那个形状，是刀！ 他居然随身携带刀具！ 焦臻呼吸急促起来，男人对她这种害怕的表情很是满意，低声说：“你慢慢站起来。” 她感觉腿有些不受自己控制，男人又立刻将刀往前抵了一下。 焦臻咬牙，扶着车缓缓站了起来。 她穿了一件宽松的黑白格子衬衫当防晒衣，没想到给他的动作提供了便利，把刀藏得严严实实。 焦臻垂头，感受着那陌生的触感低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害我丢了工作，我现在心里特别不爽。所以，我就想干点儿能让我爽起来的事情。” 焦臻心里凉了大半截，她知道，如果真的跟他走了，等待她的一定是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她心里的惊惧快要溢出来了，生理性泪水也在眼眶打转。 “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求求你放了我。” 男人笑得阴森，匕首不离她腰：“现在知道求我了，当初你不是挺牛逼的吗？” 绝望的情绪蔓延，焦臻一步都不想再走，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 “艹！” 男人骂了一声，抓着焦臻的头发就要把她拎起来，她下意识尖叫，一直留在外面的奶茶店店员冲进屋内：“快报警！” 与此同时，马路对面紧急停下一辆车，刹车带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黑色的痕迹。 贺风跳下车来不及关车门，直往这边冲来。 “放开她！” 男人一惊，就见一个人影快速奔过来，他没料到真有人这么迅速帮忙，怒气被激起，拔出刀就要往下刺，焦臻立刻闭上眼，蜷起身体紧紧抱住头。 没有意料之内的痛苦，只听当的一声，匕首掉落在地，而后响起拳拳到肉的声音，以及男人哎呦的鬼叫。 焦臻猛然睁眼，就见男人倒在地上好不狼狈，贺风用膝盖抵住他后背，将他反手擒住然后扭了一下，男人直接嚎出了声。 “疼！” 贺风动作发狠：“你觉得疼，她不疼吗？” 男人的脸贴在砂石地上，死命挣扎：“我错了，错了！对不起！” “这话留到监狱里说吧。” 说罢，他扭头看向焦臻，眼神急切：“你还能站起来吗？” 焦臻惊魂未定地点点头，奶茶店的小姐姐也过来搭把手将她扶了起来。 两分钟后警车声由近及远，贺风将人移交警察，年轻的辅警给那男人戴上手铐送上警车。 焦臻没怎么受伤，就是腿上擦破点皮，然后头皮被那人暴力拉扯得有些痛。 但这些都比不上她现在心里的感觉。 她觉得她身上像被罩了层玻璃，看什么听什么都朦朦胧胧的。 迷迷糊糊录完笔录，贺风送走了奶茶店小姐姐，希望她对今天的事情保密后，陪焦臻坐在椅子上休息。 “你怎么样？” 焦臻摇摇头，她就是觉得心有余悸，要是没遇见贺风，要是奶茶店小姐姐没有报案，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后知后觉还没有跟他道谢，慢吞吞地说：“今天谢谢你啊。” “我今天本来就是来找你的。” 焦臻握着纸杯有些不解：“找我做什么？” “你刚遇见了这种事吓坏了吧，我们改天再说。” 看着贺风欲言又止的模样，焦臻的心脏又开始怦怦怦地剧烈跳起来，她觉得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贺风没必要非要来安河找她，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微信上或者打电话说。 她调整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有什么事情比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还要糟糕吗？ 大抵是没有的。 “我没事，就是刚才有些吓到了。”说着她又侧头看向一旁的铁栅栏，将攥紧的手松开，“反正那人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出不来了。” 她话音刚落，贺风就沉闷地开口说：“对不起，姐姐，我不能再让你被蒙在鼓里了。” 焦臻一愣，对上他深沉的眼眸，只觉心里一惊。 “什么意思？” 贺风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再看你被肖遥骗得团团转了。” 焦臻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澄清我们绯闻的时候你说你们从高中就认识了，既然你认识他这么久，那你知道他就是三聚创始人吗？” -- 第111页 焦臻愣愣地反应他这句话，她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他是三聚创始人？” 贺风早就料到了这些，嘴角出现一抹讥笑：“看来他什么都没告诉你。” 贺风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问：“那你也不知道在你们高三那年，他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该从其他人嘴里知道那段亘在他们中间的往事吗？ 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焦臻早就做好了要亲口听肖遥说出一切的准备。 但是，她真的太好奇了。 那就像恶魔的果实无数次地对它放出吸引的信号，引诱她心底的欲望。 焦臻是理性的，但无疑她也很感性。 她做不到一下子听到之前完全不了解的事情时，还能保持无动于衷。 肖遥为什么要隐藏身份，方塘的极力推荐，周洲的过分热情，公司的鼎力支持……一切的一切好像突然有了说通的理由。 是他从一开始就在引导她吗？ 不，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消失在对方世界的那六年。 在她按照既定的人生轨迹行进的时候，肖遥在做什么？ 是周洲说的那样，还是另有隐情？ 焦臻用指甲抠自己的指节：“你到底是谁？” 贺风脸上的笑容消失，似乎露出了本来面容：“我曾经也是像你一样被欺骗的可怜虫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倒计时！ 第67章 藏匿 焦臻一直在派出所大厅的椅子上坐着。 没想到安河一个小镇子案子还不少，警察们出出进进的，一会儿一趟地带回来几个人。 有人吵嚷有人哭泣有人骂娘，人生百态在这里尽数体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一开始接待她的女警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走过来碰了下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焦臻有些怔愣，抬头看了她一眼慢半拍地问：“怎么了？” 女警官有些担忧：“我看你在这里坐了好久，你朋友也走了，要不要喊你家人过来接你回家。” 焦臻这才看向身旁的空位，深蓝色的座椅上空荡荡，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她冲女警官僵硬地摇了摇头，缓缓道：“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行。今天麻烦您了。” 女警官冲她温柔一笑：“您说的什么话，案件有新的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您的，请保持手机通畅。”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她打开微信看见他们家的三人小群里赵悦心的@：晚上回不回来吃？ 焦臻感觉手臂很沉，往上提了一下打字：不了，我要是回去吃提前说。 这边刚回完消息，那边方塘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焦臻没什么犹豫地点了挂断。 然后对方又打。 焦臻索性把网关了。 手机振动一声，弹出一条短信：你干嘛挂我电话，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告诉我！ 紧接着又来一条：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方塘是个急性子，还不等焦臻回复又打了一通电话。 焦臻这回接了，对面跟炮仗一样说：“哎哟姑奶奶您终于接电话了，不是今儿什么情况啊，那变态居然还敢去骚扰你？要不是所里的熟人告诉梁如许我都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呢，我……” “方塘。” 焦臻的声音很低，但却让方塘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焦臻深呼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你是不是都知道。” “知……知道什么？”没由来地，方塘有些心慌。 “肖遥是三聚创始人，你是公司的第一批达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个，是，我是知道，我没有想一直瞒着你，就是……” 焦臻打断她的话：“那肖遥家里的情况你也一清二楚，特别是高三那年他家发生的事情。” 方塘沉默了。 纵然焦臻下午想了很久，知道他们两家之前一直有生意上的来往，方塘对于肖遥家的一切大概是很清楚的，但听到这种无声的回答时依然觉得很难接受。 凭什么，凭什么就只瞒她一个。 她声音带着不为人察觉的颤抖：“好，那你告诉我，他家欠着十条人命，肖遥之所以能创办三聚是因为他拿了那些人一部分的抚恤金是不是真的？” 方塘激动起来：“你说什么？谁告诉你这些的？” 焦臻再也压抑不住，她缓缓蹲在路边，然后抱住自己痛哭起来：“你告诉我，是假的对不对，那些人命和钱都跟肖遥没关系对不对！” “你在原地别动，我马上来找你！” 焦臻无力地放下手，耳边再次响起贺风的声音。 “六年前，我爸是隶属于雄飞地产的一名工程师，我还记得那天是3月2日，早上上班的时候他跟我说晚上要带我去吃烤鸭。他工作忙，很少带我出去吃饭。我等了整整一天，想着到底点哪个套餐好。可谁知道还没等到晚上，就等来他出了事故的消息。 “工地的高空木板支撑断裂，发生坍塌，当时浇筑混凝土以及监看木板支柱的十名工人受重伤，不治而亡。后来我爸去救人时又发生了二次坍塌，他在ICU躺了几天也走了。 “而当时的事故第一责任人，项目经理就是肖遥他爸肖飞。本来肖飞该负全责的，但他在来的路上遭遇车祸，意外身亡。调查组虽然来了，也象征性地惩罚了施工员和监理，开发商赔了我们一些钱，但因为肖飞的去世，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 第112页 “后来，我们和其他十位工人的家属准备继续联合上诉，肖遥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隐瞒身份找到我。我那时候年纪太小，单纯地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他居然转头就把这件事捅给了调查组。调查组本来就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再次联合开发商他们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我后来才知道肖遥就是肖飞的儿子，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维护他爸的声誉！声誉，他肖飞都死了有什么声誉可言，如果不是他没有管理好，那些工人就不会死，我爸也不会死！从那以后那些死者的家属都骂我是叛徒！他们不断地骚扰我们，后来我没有办法早早辍学进入社会。” 焦臻艰难地消化着贺风所说的一切。 眼前的男人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的字里行间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巨大的痛苦与悔恨。 这是一段焦臻从来没有设想过的过去。 可怕、压抑又悲惨，简单的描述背后是十一个家庭的破裂，怎么会是这么严重的事故？ 焦臻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曾经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我也感觉很难受。虽然我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可是，可是既然当初已经成立了调查组，事情应该已经调查清楚了吧？如果是项目经理负全责，那么他已经失去了生命，也惩罚了对应的负责人，你们也得到了赔偿……” 贺风猛然扭头，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愤怒：“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听你为肖遥他们辩解的，肖遥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帮他说话，我亲眼看见他拿了一部分我们的抚恤金！”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焦臻瞪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看错了，肖遥怎么……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你真以为一个没有资源没有钱的大学生能在短短几年内创办一家传媒公司？如果姐姐不信我，”贺风站直身体，表情缓和几分，露出一个稍显嘲讽的笑，“那你就去问问你的好闺蜜。” 第68章 结局 方塘找到焦臻的时候，她正坐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腿，头埋在膝盖里，呈一个保护的姿态。 她虽然有165的身高，但架不住骨架小，人看着很瘦，此刻缩成小小的一团，隔大老远一看，格外让人心疼。 方塘胸口剧烈起伏，心里把贺风又骂了个千八遍。梁如许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静一些。 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我过去看看她。” 梁如许“嗯”了一声，嘱咐道：“如果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先哄她上车吧，我们先带她吃点儿东西。”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眼手机屏幕：“我已经告诉肖遥了，他很快回来。” 方塘对梁如许的细致有些感动：“谢谢你啊。” 梁如许轻哧一声：“少来。” 方塘撂下一句“以后再告诉你这些事”下了车。 焦臻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身旁，见是方塘又垂下头，将下巴抵在膝盖上，一言不发。 方塘在她旁边坐下：“臻臻对不起啊，今天没能陪着你。” 焦臻已经平静下来了，她摇摇头轻声说：“那又不关你的事。” 两人再次沉默，方塘抿抿唇，鼓起勇气说：“但是我还是要跟你道歉，你知道我是一个藏不住的事儿的人，我自己的事情哪怕芝麻大点儿我都会跟你说。我知道瞒你不对，可是我真的没有立场去把肖遥的事情告诉你。” 焦臻静静地听着方塘的话，她又何尝不知道，以方塘的性格能瞒这么多年实属不易。她理解但又不解，这些事就像冰面上的裂痕，感觉下一秒走在上面的人就要掉进冰冷的湖水去。 她不想走在冰面上，她只想要一个真相。 “所以，贺风说的不全是真的对吧？事故早就调查清楚了，肖遥也没有拿他们的抚恤金，他是清白的。” 方塘没有任何犹豫地给了回答：“是，反正我知道的事实不是像他说的这样。你不能相信贺风的一面之词，你还不了解肖遥吗？你应该问他。” “我会问他的。”焦臻抬头，侧脸望着方塘，心中只觉酸涩：“但是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 方塘呼吸一滞：“什么？” “你怎么没有立场告诉我这些，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喜欢他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说他父亲意外去世，母亲受不了刺激精神出现问题，甚至有时候还认不出他。如果知道这些我根本就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开他了，我就算死缠烂打也会留在他身边的……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啊，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她永远难忘高三那年自己有多痛苦，一面是来自高考的压力，一面是属于肖遥的梦魇。 她以为当时的自己要比肖遥难过许多倍，但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她错得很彻底，那个少年经历了比她惨痛百倍的人生。 她恨肖遥的拒绝，恨方塘的隐瞒，但最恨自己的放弃。她觉得自己的喜欢既纯粹又高傲，但实际上却单薄无比，风一吹就消失不见。 焦臻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她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流出然后狠狠砸到地上。 方塘嗫嚅着，也呜咽起来，断断续续地说：“我也想说啊……可是……可是他不让我告诉你……” -- 第113页 这一刻方塘好像才明白过来，肖遥当初也许是太自卑了才会拒绝她的喜欢，而这六年的时间恰恰是他对焦臻感情的证明。 他将满腔爱意化为动力，在分别的日子里不停地努力，期望再次与她相遇。 梁如许最后将两个哭成一团的人带去了自己的店里，然后沏了一壶安神的茶，又点了些清淡的外卖。 焦臻哭得眼眶红肿，眨眼都疼，尽管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但她依然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筷子。 梁如许对肖遥的事情虽然有些耳闻，但了解的也不多，不好说什么，于是等他们吃完收拾了东西就去了柜台，给她俩留下私人空间。 焦臻很感谢他这样的做法，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一直活在大家口中的人，就多看了几眼。 方塘跟她咬耳朵：“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帅？” 帅吗？反正不是焦臻喜欢的类型。五官乍看没有肖遥那么深入人心，稍显普通，不过看起来很成熟，大概三十岁的样子，身上的气质也挺特别的，让她一时之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焦臻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不知道就对了，他就是这样的人，”方塘端起茶杯小声说，“就像是这茶，你能用简单的词语形容它的味道吗？不能吧，所以梁如许就是一个像茶的人。” 啊，好像很有道理。 但她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跟方塘谈论男人，她一直在看时间，等肖遥回来。 方塘揽着她的肩膀轻叹口气：“遥哥这些年真的挺苦的，当初他爸工地上出了那档子事儿，他把家里的资产变现，把所有的钱都拿去赔那些工人了。我们家本来要借他钱，他拒绝了，周衡家也要给他钱，他也拒绝了。他骨子里孤傲，受不得施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贪抚恤金？” 焦臻“嗯”了一声，这像是肖遥会做的。 说到这儿方塘也有些气：“贺风心里有气我能理解，但肖遥也不好受啊，而且肖叔叔是好人，如果他活着一定会一直顾着那些工人家庭的。再说工地上的门道儿多着呢，虽然第一责任人是项目经理，但下面负责实施的那些施工员监理等等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再纠结是谁的责任也于事无补，灾难已经发生，除了铭记，活着的人更要继续向前看。 两人又小声地聊了一会儿，店门终于被打开，秋风自门缝挤了进来，带来一点儿凉意。 焦臻看向来人，还未说话，眼眶再次红了一分。 肖遥今天穿了件白色的休闲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像凌厉的刀，要刺破皮肤而出。 他朝她走近，站在沙发旁缓缓蹲下，而后伸手拉住她，感到手心里的冰凉，仰头看她，轻声地道歉：“对不起啊，我回来晚了。” 焦臻只能摇头，嗓子眼儿堵得难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滚落。 肖遥用大拇指的指腹蹭去她脸上的水渍：“我们回家吧，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方塘握住了梁如许的手：“你说我当时做错了吗？” 梁如许回握她的手：“没有。” 方塘眼神放空：“如果我当时告诉了臻臻，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错过那六年？” 梁如许垂眼淡淡说：“不会有这个如果的，那个时候你们年纪小，面子比一切都重要。就算你告诉她，肖遥也会想尽办法让焦臻离开。纵然遗憾，但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肖遥告诉焦臻的，是一个与贺风口中相似但又不尽相同的答案。 肖飞作为第一责任人被首先问责，但经专案组调查后发现监理和施工员的责任更大，他们没有按照肖飞最初给的标准进行施工。 但因为监理和施工员等主要负责人给不出赔偿金，这些工人家属把矛头指向开发商雄飞地产，而肖飞是雄飞地产的股东，他们知道肖飞家有钱，便齐齐针对他。 父亲去世，母亲患病，肖遥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去找工人家属，这才遇见贺风。 他后来将家里能变现的资产全变现了，全部交给调查组。其实判决书上本没有这么多抚恤金，是肖遥主动赔偿给他们的。当时案件负责人觉得金额过大，而且也比较可怜肖遥的经历，便退了一部分给他留作他大学的费用，恰好被贺风看见，就造成了这样的误解。 肖遥也曾去向那十个家庭道歉，但迎接他的全是打骂，更有极端者也让他去死。贺风家则是对他避而不见。 后来他创办三聚赚钱后也定期给他们赔偿金，但贺风家每一次都原数退回。 这也算是他能为父亲肖飞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再次讲述时，肖遥才发现对于他来说格外漫长的经历居然寥寥数语就能讲个清楚。 坍塌现场殷红的血迹以及灰突突的残肢断臂，ICU里各个机器最后变成一条直线的显示屏，无穷无尽的诅咒谩骂，尖锐的指尖挠在身上带起的一串血珠，父亲的墓碑，母亲的病床，渐渐空荡的家，孤身一人的自己，只能以方便面度日的年岁……一幕幕都是那样清晰。 那段黑暗的时间过去了，但记忆全部保留下来，让他不敢忘不能忘。 “我一直觉得，我当初所做的一切都是当下最妥当。无愧于自己，无愧于他们，但独独愧对你。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你对我的一切态度我都照单全收。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今天知道的全部事情而感到自责。你没有错，错的是我，错的是命运。” -- 第114页 焦臻一开始只是默默流泪，她从来不信命运，因为她觉得人定胜天，可今天听完贺风听完方塘听完肖遥说的这些事情后，她不得不信，那就像多米诺骨牌，一张张地倒下，将他们所有人的未来改变。 有人做错了吗？ 当今天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谁都有，可放在那个限定的视角看谁都有，可是谁都无可奈何。 焦臻没有办法说出此刻的情感，她只想哭。 肖遥将她揽在怀里，然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都过去了。” 焦臻拽着他的衣摆摇头：“过不去，怎么可能过去……” “你看就算错过那六年，我们不是还好好在一起吗？” 焦臻觉得自己情绪已经崩溃，她无法原谅自己：“我就觉得我可对不起你了，我特别自私地只顾着自己，口口声声说喜欢你，但你只拒绝我一次，我就能六年不理你，我根本不配你的喜欢……” 肖遥捧起她的脸，看着她鼻涕眼泪都混在一起的小花脸，眼睛也湿润起来：“六年前是我先放弃的，我不允许那样的我和你在一起。我只希望在知道这个完整的我后，你还能信我，还喜欢我就好。” 焦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揪着肖遥的衣服不撒手：“我怎么可能不信你，不喜欢你啊，我真的好气你瞒我这么久，如果不是贺风，你是不是想瞒我一辈子！” “我本来就想对你坦白的，但没想到被贺风抢先一步。”他嘴角露出苦笑，“我已经告诉我妈妈，我和我十八岁时喜欢的姑娘在一起了，她最近精神状况不错，你要是愿意，我们随时可以找个机会去看她。” 焦臻愣了一秒，然后破涕而笑：“好！” 肖遥也松了口气，压在他肩上六年的大山好似也没有那么沉重了。 在去疗养院前，肖遥单独见了贺风一面。 两人没聊多久，肖遥开门见山地说：“当初曝恋情的狗仔先找到了你经纪人，你经纪人本想压下来，但你却没让他压。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想利用焦臻了。” 贺风知道这一切瞒不过他，被调查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儿。 他干脆利落地承认：“是。” 肖遥觉得有些讽刺：“我之前还以为你喜欢她。不管怎么说上次的事情还要谢谢你。” 贺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你不用谢我，那是我应该做的，我只是看不得你幸福。” 肖遥本以为自己内心还会有波澜，但现在却很平静，也许是他把过往那些事情告诉了他曾经最不想告诉的人。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肖遥继续说：“对于你父亲的去世我也感觉很抱歉，如果你需要资源，我可以给你提供。但是，”他说到这里目光森然，带着压迫，“如果你再敢打她的主意，我不会客气。” “不必了，有些事情做一次就够了。我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完全站在你那边。” 他扭头看向窗外，深秋时节，路边树叶纷飞，有行人踩过去，碎了一地。 贺风喃喃道：“我不是败给你，是败给了她的喜欢。” 去疗养院的前一天晚上，焦臻缠着肖遥讲他妈妈的故事。 “阿姨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都喜欢什么，平时的话都在疗养院做什么？” 肖遥很有耐心地帮她解答，最后补充说：“你别太紧张也别想那么多，她会喜欢你的。” 焦臻抚着心口一一记下：“我怎么能不紧张，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家长。” 肖遥侧头看了一眼静静燃烧着的香薰蜡烛，烛火摇曳地频率有些奇怪：“那你知道见完家长要做什么吗？” 焦臻毫无察觉：“什么？” “定结婚的日子。” 焦臻打字的手一顿，火苗也一下子熄灭。 “你在说什么啊？” 肖遥长臂一伸，将蜡烛拿到身前，递给焦臻看。 焦臻看见里面露出一块银色的东西，裹着蜡油，好像是什么金属物。 这蜡烛居然掺假？！ 这是焦臻的第一反应。 然后她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儿，这是肖遥亲手做的，怎么可能犯这么大的错误。 肖遥将灭烛剪递给她，示意她将那东西拿出来。 焦臻扒拉一下软了的膏体，将那东西夹出来。 不知为何她心脏跳动地格外剧烈。 拿纸巾擦干净，她颤着双手打开。 锡纸里面包着一个密封的透明袋子，而袋子里面赫然是一枚钻戒！ 焦臻捂住嘴，震惊地望着他。 肖遥将包装袋打开，然后拉住她的右手，将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上。 正正好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亲吻了一下她的手指，眼神狡黠：“抱歉啊，我才想起来好像在戴之前应该问一下你愿不愿意的。但现在怎么办，你已经被我套牢了。” 焦臻脑子晕晕沉沉，只知道配合他的动作。 她久久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遥又亲了下她的唇，哑声说：“不说话就代表答应了。” 焦臻觉得自己此刻化身了一部《十万个为什么》：“不是，你什么时候量的我手指的尺寸？” “那次你喝多了，睡在我床上的时候。” 焦臻依然震惊：“那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啊？” 肖遥望着她的眼睛：“比你想的还要久。” -- 第115页 焦臻无端想哭，鼻腔酸涩：“你真的想娶我吗？” “想，每一天都想。” 焦臻哭了：“那我还不想嫁怎么办？” 肖遥笑着亲她：“没关系，等你想嫁的时候，戴上它。”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正文就完啦，我想写的主剧情基本都写了，之后的番外有方塘、凤琦这两对以及一些“臻肖遥”的腻歪日常。 下本写《特别的人》男主挖墙脚，甜妹×心机的故事，五月开，可以收藏一下呀~ 我个人很喜欢《安河之畔》这个故事，灵感诞生于下班坐公交回家的路上，我很讨厌当时的生活状态，我想有一个特别长的假期，当一条咸鱼。于是我幻想出了焦臻这个角色，她做了我不敢做的选择，然后遇见了一段遗失的爱情。这本没有大纲，幸运的是没怎么卡文，甚至我写的很开心。当然也有自我感动的时候，开头李爷爷去世那里以及结尾肖遥曾经的遭遇。虽然说写到正文完结我也没有对现在的生活状态达成和解，但也算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其实很多时候想开就好。 本来有挺多想说的，但写到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非说不可。想表达的都在文里了，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小可爱，我们下一本见~ 《特别的人》文案 身边人都知道田宜有个帅气多金的男朋友，说好等她一毕业就结婚，但在毕业典礼前一天把她甩了。 做好沦为笑柄准备的田宜第二天强打精神去学校——结果，一出门就收到了前男友的那位更帅更多金的朋友许元慎的花。 田宜：？ 许元慎优越的面庞上笑意温柔：“毕业快乐。” 之后，许元慎频繁出现。 田宜觉得不妥，毕竟她跟许元慎不算熟，甚至还是通过前男友认识的。 一番纠结后田宜对许元慎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已经走出来了。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正好，现在就有一个。” 许元慎笑吟吟地看着她，只是眼神里多了别的意味。 “做我女朋友。” 小剧场： 后来前男友求复合，对许元慎恨恨道：“你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居然挖我墙脚？” “更正一下，我比你更早认识她，要不是我下手晚了，哪有你的事儿？”许元慎俯视他冷笑道，“哦对了，我们快结婚了，你来不来不重要，记得给份子钱。” 前男友：捏妈，好气，但没有办法反驳！ 三年前，许元慎在启智托养院见到了一个志愿者，女孩儿笑颜如花，左颊有浅浅酒窝，只一眼便叫他心动。 三年后，他费尽心机，终于让这个笑独属于自己。 这世间痛苦而又灾难繁多，我想做你的许愿神，护你一生平安喜乐。 步步为营心机狗×宜室宜家小甜妹 第69章 番外一：方塘×梁如许 方塘第一次见梁如许是在彼岸，准确的说，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背影。 那天她有点儿喝多了，上卫生间时在走廊尽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晃而过。 他穿着一身黑，在光怪陆离的声色场所像一抹幽灵。 或许是方塘见过的男人太多，仅凭那个背影，她就断定对方是个身材很好的帅哥。 她自己有一米七的身高，不算矮，所以对异性的身高很敏感。人群中最吸引她的不一定是最帅的，但肯定是那个最高的。 目测那个人有将近一米九，方塘回忆了一下刚才蹦迪的时候好像没看见这号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背影忽地就起了执念。厕所也不顾不得上，跟着那人离开的身影就追过去了。 但绕进大厅，一群人伸着手跟着音乐摇摆，仿佛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笼子，让她看不见远方。 方塘转了一圈，目光所及忽明忽暗，她只觉得压抑。 站在人群中心，年轻的男女冲她笑着，带着她一起跳动，但方塘却有些无动于衷，倦意一拥而上。 回到卡座，喝了口酒，她解锁手机点开最新发布的那条视频的评论区，热度最高的是：方塘的妆越来越单一，我觉得她好像江郎才尽了。 这条评论下面被点赞到前面的回复是：再这么下去我要取关了。 方塘勾唇笑了一下，退出账号。 忘记这样的评论是从什么开始有的了。 是半年前还是一年前？ 记不太清，不过也不怎么重要了。 她不去回忆，就不会玻璃心。对，大家都这么说的，不要玻璃心。 真奇怪，心明明比玻璃还要脆弱啊，她如果有一颗玻璃做的心脏就好了，至少被人用利刃戳过去的时候，不会那么快就血肉模糊。 做博主这么多年，方塘已经习惯活在人们的评论中了，但她感到难受的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发表这些评论的id她很眼熟，是陪伴她多年的老粉。 让老粉说出这样的话，她是真的做的很差劲，让他们失望了吧？ 方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离开。 热闹被她甩在身后，外面空气清爽，繁星满天。 方塘抬头静静凝望了一会儿，真好，人会离开，星星倒一直都在。 从彼岸出来，县路和隔壁小区牡丹花园的交叉口那儿新开了一家店。傍晚她来的时候就看见门口摆了两排鲜花。 -- 第116页 牌子上没有灯柱，看不太清是什么店，她眯眼细细分辨了一会儿，模模糊糊就看清了个源字。 这是干什么的？ 不过方塘也没什么好奇心，没再多给眼神。 等回了家洗完澡敷上面膜已经是凌晨两点。 夜晚寂静无声，但她却觉得胸腔里的情绪几欲溢出，看着桌面上的一堆彩妆，她伸手一一拂过各种品牌的眼影盘、口红、粉底液……最后停在其中某只口红上。 一款特别正的红色，是她做出第一条出圈的视频时粉丝安利给她的。 大家说这是女王色，是属于方塘的颜色。 拧开盖子，有淡淡的清香味传来。她在化妆镜上画了一道，浓重的颜色晕开，很美。但是好像却不再适合她了。 方塘失神地看着那抹红，没有擦掉。 她收起找人聊天的想法洗干净脸护肤完毕后躺进被窝里。 没关系的，这是博主最常遇到的质疑，她可以安然度过。 一晚上噩梦连篇，第二天起床后脑袋昏昏沉沉不说，眼下还有淡淡青黑。 看来今天又要多用两克遮瑕。 下楼吃饭的时候方欣荣戴着花镜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里的新闻。 阿姨给他泡了一壶茶，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方塘瞥了一眼，冲着麦片问：“怎么了？” “这茶不香。” 说完方欣荣又让阿姨把茶叶拿过来。 方塘吃了两个冻干，摇头说：“不都一个味儿吗？” 方欣荣看着茶叶外面的包装，啧了一声：“茶里面讲究多得很。你啊，就是个门外汉。” 方塘反驳：“那你要是跟我谈咖啡，我肯定头头是道。” “谁跟你谈那个洋玩意儿。你看看你那黑眼圈，少喝点儿那东西。”方欣荣把那袋茶叶收起来，然后他摆弄了两下手机，“给你发了个地址，今儿有空的话去帮我买点儿茶叶。” 方塘笑嘻嘻地看着亲爹伸手道：“人外卖小哥都有跑腿费，我呢？” 方欣荣收起手机，站起来背着手往花园走去：“还跑腿费，我给你两脚要不要？” 方塘损他一句：“越老越抠。” 吃完早饭，方塘写新视频的脚本，没打几行字，她又烦躁地全选删除。 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在自媒体竞争越发凶残的这个时代，越来越多的博主通过保持日更来获得稳定的曝光。 方塘是那种很追求质量的博主，她的视频大多是长视频，完整版发在字母站，而后再剪短保留精华发至短视频网站。 所以每次不管是出教程亦或纯仿妆她都要耗时许久。 最多的时候一周两至三更，但更一段时间后会感觉非常疲惫，渐渐地变成每周一更，最近一段时间两周一更。 失去创作欲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方塘不想承认。 公司提出帮她创立新的策划团队，她拒绝了，她不想成为坐享其成的傀儡，只要负责出镜就好。她更不想依赖别人。 经纪人周洲带了她好几年知道她的性格，便也没强逼着她，只说让她考虑一下。这年头单打独斗总是不敌有团队的。 方塘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这人爱较真儿，在没想通之前便只能先这么耗着。 方塘郁闷至极，把电脑啪地一下合上，揣上手机出了门。 安河是一个小镇，几乎没有什么休闲娱乐的场所，更是美食沙漠，连KFC都开不到这里。 方塘是个喜欢玩的人，在人群中会激发她的灵感。但她却选择住在北京旁边的郊县，因为这里很安静。 这里没人在乎她的职业，没人关注她全网有多少粉丝，大家都顾着自己的生活，每天最感兴趣的话题是大白菜多少钱一斤。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在小区门口开了辆共享电动车，看了眼方欣荣让她去的茶叶店地址，好巧，就在彼岸旁边，原来那儿还有茶叶店。 七分钟后就到了目的地，方塘这才知道原来昨晚看见的那个“源”就是这家茶叶店。 故弄玄虚。 门口的花篮都清理干净了，玻璃门上不像别的店贴着红色的花字，干干净净。倒不像是个茶叶店，像是间茶室。 在安河这种小镇还真是少见这么“朴素”的店面。 她推门进去，一股茶香味扑面而来，不是某种单一的味道，很绵长，比那些茶味的香水都要好闻。 有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冲她和蔼地打招呼：“您好，请问需要些什么？” 方塘把方欣荣列的名单递给他：“您好，您这儿有这些茶吗？” 男人扫了一眼说：“稍等，我帮您找一下。” 方塘打量着这家店，面积不小，格局设计得很合理，明明各种材料都是偏向现代的，但整体却有一种东方的韵味。大厅的角落放置着茶具，大概客人可以直接在这里喝茶。 里面好像还有几个包厢，私密性更好。 另一边男人在打电话：“小许啊，那个武夷岩在哪里啊，有客人要买。”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男人应声：“行，那我先给她泡壶茶。” 方塘看过去：“老板怎么了？” 男人有些愧意：“不好意思啊，因为刚开业有些茶叶我记不太清放到哪里了，一会儿我们老板过来找。” -- 第117页 “没事儿，我也不着急。” “那我给你泡壶茶，你喜欢喝什么？” 方塘想说自己不爱喝茶，但又不想拂了人家面子，只得说：“您家的茶都挺香的，都可以。” 男人笑笑说：“我看你这单子上的都是好茶，一看就很会喝。” 方塘也笑：“那都是我爸选的，我就是一跑腿的。” 男人很热情地介绍：“那你尝尝我们这儿卖得特别好的茉莉花茶吧，好多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都喜欢喝。” “好，那谢谢您。” 冲泡完毕，满室茉莉香。 一时间好像身处一片茉莉花海内，但意外并不刺鼻，闻多了也只觉心旷神怡。 方塘惊呼：“这茶好香。” 男人笑眯眯地给她倒了一小杯：“你再尝尝，入口香才是真的香。” 方塘虽然不怎么爱喝茶，但抵不住身边有一位喝茶狂魔。老方虽然喝花茶的次数不多，但家里也有茉莉花茶的存货。 她喝过那茶，泡完也香，但好像喝起来的时候一般般，泡多了更是没味儿了。 方塘端着茶杯小口地喝，她眼睛一亮，品了两口，满口都是清香味。 她没忍住喝了第二口，热气蒸腾，她舒服地闭上了眼，再睁眼，面前多了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她弯着腰低声跟先前那个男人说着什么。 后者点点头，然后离开。 那人站直，好高。 这个背影…… 方塘瞬间想到昨晚彼岸的黑色幽灵。 感受到她的视线，那人转身坐到她对面，笑意浅淡：“怎么样，好喝吗？” 方塘觉得这一刻像是被加了特效，画面先是嗞嗞地响了起来然后扭曲，最后定格在他那张并不是一眼就让人觉得惊艳的脸上。 就像是一副清淡的水墨画。 她不答反问：“你昨天是不是去了彼岸？”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一次性发完，但写着写着发现有些收不住…… 第70章 番外二：方塘×梁如许 梁如许没想到这人开口第一句话是问这个。 他有些意外地点点头：“是，怎么了？” 方塘从来不会拐弯抹角，拢了一下头发，打出一个直球：“我昨晚找了你一圈。” 梁如许挑眉：“有事？” “或许我们可以认识一下，我是方塘。” 梁如许脸上本就浅淡的笑意几乎消失，想要跟他认识的人不少，特别是女人。 饶她是顾客，他也再没了聊下去的耐心。 “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事，失陪。” 说罢他就真的起身离开。 方塘：“……” 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还没说什么怎么就走了。 方塘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背影了，宽肩窄腰长腿，简直是模特身材。他的穿搭偏新中式，但一点儿没有网上那些博主的浮夸感，衬得他反而有种神秘感。 看不出年纪也摸不清性格。 这个人绝不是安河本地人，方塘只觉得心痒难耐，真想立刻就把他了解个透彻。 周洲说过，解决灵感枯竭的方法就是做其他事情来找生活的意义，只要精神充足，别的也会迎刃而解。 对于方塘来说没有什么比爱情的多巴胺更让人能感到快乐了。 她想，她找到了目标。 正琢磨着，店里那位大叔把茶叶包好递给她说：“小姑娘你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 “哎好，我该怎么称呼您？” “你就叫我陈叔吧。” “陈叔，那我向您打听个事儿。”方塘一边看着那些茶叶包装一边往里面的包厢瞟，“你们老板结婚了吗？” 陈叔笑着打趣说：“你看上我们老板啦？” 方塘摆了下手，在人家店员面前实在不好太过于放肆：“嗨，我就随便问问。”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好像也没女朋友。”陈叔说到这儿轻叹口气，许是方塘今天买的茶叶实在够多，人又很活泼，他的话也多了起来，“我们老板是个心善的人，模样好个头好，之前我也给他介绍过，不过都被拒绝了，你要是有这意思，以后可以多来喝茶，跟他互相了解一下。” 方塘听出了潜台词，没结婚没女朋友介绍的也被拒绝了，不是眼光太高就是心里有白月光。 再加上刚才她说完认识一下后对方的表情，啧，别不是厌女。 至于陈叔口中的心善，暂时还没看出来。 方塘付过钱拿好茶叶跟他道别：“成，那谢谢陈叔，有空儿我再过来。” 转头她就去了彼岸，今天陈醉没来，刚过饭点里面没什么人。 她熟门熟路地往吧台一坐，调酒小哥给她端了一杯自己新学的酒：“来，塘姐，他们都没尝过呢，你是第一个。” 方塘冲他眨眼睛，含情脉脉地说：“我的荣幸。” 小哥做了个达咩的手势：“别撩我，我不想进你的池塘。” 方塘翻了个白眼：“嘁，你想进我都不会让你进的。” 小哥笑嘻嘻的：“好好好，那您慢慢喝，一会儿给弟弟点儿意见。” “等会儿，我有事儿要问你。”方塘换了个坐姿，靠着吧台问他：“你知道旁边那家新开的茶室吗？” -- 第118页 小哥很快反应过来：“啊，你说源？” 方塘眼睛一亮：“你认识他们老板吗？” “认识啊，你不知道吗？彼岸就是他们几个开的啊。” 方塘蒙了：“陈醉肖遥还有那个许老板？” 小哥点点头。 那这就好办事儿了！ 方塘把酒一口闷了，往前一推，拎着茶叶盒冲他抛了个媚眼：“弟弟你今天给我提供了个重要消息，改天请你吃饭。” 小哥脸一红，等她走了才想起来要的建议还没说。 方塘出去直接给陈醉发了条消息。 她言简意赅地写：我看上你们那个合伙人了，能不能把他的信息给我。 陈醉看到消息的一刹还以为自己没睡醒，他直接打了电话过去：“你看上了谁？” 方塘如实回答：“隔壁茶叶店的老板。” 陈醉坐直，用耳朵夹着手机，没忍住给她鼓了个掌：“勇敢塘塘，不怕困难。” “什么意思，他真有白月光？” “看来你这消息也挺灵通。”陈醉收起玩笑话，语气有些沉重，“他确实有个喜欢的人，但是早在几年前因为先天性的疾病去世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有的这种心思，我也明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可是，他是个例外。就算是玩玩，也别选他。” 方塘认识陈醉好多年了，还是头一回从他满嘴跑火车的嘴里听到这种话。 一个成天吊儿郎当的人突然变得这么正经，方塘有些不适应。 故事的走向超出了她的思考范围。 是啊，哪怕她再漂亮，再有魅力，也无法和一个死去的人竞争。 她收起一瞬间涌上来的古怪情绪，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就是个颜狗，谁让他个儿高还有气质。但听你这么说完我不会犯傻了。” 陈醉也松了口气：“你要真想谈恋爱，我给你介绍。” “那感情好，不能比他差。” “没问题。” 自打知道那位许老板的伤心事后，方塘再也没去过源喝茶。 她不爱喝茶，看来这就是老天给她的提醒。 只是，到底是有些不甘。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就算最后没有发展成为男女关系，但也都有一段暧昧。 方塘有些忘不了他，明明只见过一面，但那清淡的水墨画和绵长的茶香总是挥散不去。 她爱画浓妆喜欢艳丽的颜色，更喜欢浓颜系的人。 可是偏偏那人哪样都不沾，却进了她的心。 不撞南墙心不死，她想试一试。 这辈子还从无败绩，如果真栽他身上，她也认了。 想通的方塘当天下午就走进了源。 她不知道许老板之前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但她绝不会去模仿那人。 她只做方塘。 但毕竟是去喝茶，她也没穿衣柜里那些奇装异服，选了件短款的黑色盘扣西服，带了银色的项链，下面是一条长裙配上黑色的欧根纱，相当的新中式风格。 最后把一部分头发扎成高马尾，化了一个很酷的妆。 方塘在穿衣镜前转了好几圈，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 梁如许一抬头就看见打扮得跟要去走秀一样的方塘。 陈醉不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人，况且这事儿梁如许也确实有知情权。 此刻，他已经知道了方塘的身份。 梁如许虽然投资了彼岸，但已经过了爱蹦迪爱喝酒的年龄，对喜欢这些的人更是没有想法。 他原本还挺清醒陈醉帮他拒绝，但今天一看到方塘，他还是拧起了眉。 方塘先是自来熟地跟陈叔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笑盈盈地看了眼梁如许说：“许老板。” 许老板？ 梁如许一怔，他什么时候改了姓？ 但他也没解释，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拿着手机就要往包厢走。 方塘一看他又要跑，赶紧上前两步拦住他：“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今天下午的客人不少，大厅里还有选购茶叶的顾客，梁如许示意她跟他去包厢。 方塘跟在梁如许身后，再次感慨他的气质斐然，这宽肩，要是把头靠在上面一定很舒服吧？ 再说也不一定非要谈恋爱才能这样，以后熟悉起来抱他一下也行啊！ 到了包厢门口，梁如许开了门站在边上让方塘先进。 方塘感叹他还是挺有礼貌的。 两人面对面坐下，梁如许烧水清洗茶具。 方塘这才发现他的手也不错，修长但并非那种细得跟女生的手一样，看着会更有力量感。 真是绝了啊！ 梁如许专心致志地干着活儿，直到倒完茶才抬眼看向方塘：“你有什么事儿？” 方塘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实不相瞒，那天在彼岸看见你的背影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隔天再见到你我还挺意外的，所以我是真的想和你认识一下。大家都住在安河，我还是你两个店的客人，我们很有缘分啊。” 梁如许听完这番相当直白与诚恳的话直接笑了出来。 原来水墨画不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啊。 方塘忍不住在心里尖叫，笑起来太犯规了！ “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了。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 第119页 方塘一愣，还以为他笑是因为被自己的真诚打动了，她有点儿不爽：“这算哪门子认识啊，你糊弄小孩儿呢？” 梁如许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你对我来说就是个小孩儿。” 方塘觉得有点儿不妙：“你……你多大？” “三十三。” 居然比她大了七岁！ 方塘半天才按下心里的惊讶：“你……你保养的挺好。” 梁如许唇角微翘：“谢谢。” 方塘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找补：“我不是说你老，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稳重成熟。而且男生比女生年纪大会疼人啊……” 梁如许是单眼皮，但眼型长且眼尾上挑，眼皮又薄，抬眼看人的时候会压出浅浅的褶皱。他眼珠还黑，像是卷着无数情绪，还是挺有压迫感的。 方塘只想给自己一撇子，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梁如许放下茶杯，单手撑着茶台悠悠道：“你想跟我谈恋爱？” -------------------- 作者有话要说： 直球塘塘，不怕困难！ 第71章 番外三：方塘×梁如许 方塘以为自己够直接了，没想到对方比她还猛。 她难得有些脸红，快速眨巴了两下眼睛才回过神来。 方塘也装模作样地端起茶杯小酌一口，找回场子：“这个我就不奢求了，毕竟有些事情强求不来。我只是觉得我们很有缘，交个朋友。” 梁如许颌首：“你不说只是认识一下吗，现在又变成交个朋友？” 这人有点儿，难搞。 方塘算是发现了，她这么一明艳动人的大美女坐在他面前，他的眼神居然能一直保持平静，偶尔露出的笑意也不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觉得她的言行像个小孩儿。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老男人。 眼看方塘神色微变，梁如许也不再逗她：“我们既然有缘，交个朋友也是应该的。” “那朋友之间加个微信更应该吧？”方塘一边说一边调出二维码。 梁如许淡淡看了她一眼后还是扫码加了她。 方塘迅速通过，然后备注许老板。 想了想她又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叫许什么？” 梁如许表情玩味，他摩挲着茶杯沉声说：“谁告诉你我姓许？” 方塘：“？？？” “我听陈叔喊你小许啊！” “我姓梁，叫梁如许。” 方塘：“！！！” 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 她赶紧把手上的茶一口喝掉，这回也不嫌弃苦了，嘴里的苦哪比得上心中。 “不好意思，是我先入为主了。” 梁如许很是大方：“没关系，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 方塘皱着眉，又默念了两遍他的名字：“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的名字听起来这么耳熟。” 梁如许没接话。 方塘赶紧找补：“我不是用这种方式搭讪，是真的觉得有些熟悉。” 室内茶香袅袅，室外绿意盈天，梁如许看向远处安河的方向缓缓道：“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方塘猛然抬眼看向他的侧脸，这个角度更显他眼窝深邃，鼻梁挺直，柔光打在他的脸上覆上一层光圈，弱化了他一开始的冷漠。 原来他们的名字出自同一首诗。 方塘是学理工科的，自诩不是个浪漫的人，否则她也不会这么直接地来找他。 但这一刻，她才感受到浪漫的魅力。 她心里那个盛着无数情绪的小盒子发出咔哒一声，上面的锁被打开，里面各种情绪争先跑出来。 梁如许开启了什么？ 是……爱吗？ 或许是方塘盯着他看的时间太长，梁如许扭头，将她此刻的慌乱尽收眼底。 方塘战术性地要喝茶，拿到嘴边才发现茶杯空荡荡。 梁如许见状轻笑一声帮她斟满：“好茶需慢品。” 方塘局促起来：“哦，好。” 两人之后再没说话。 心动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方塘、梁如许、源，都是出自这首诗。 安河、彼岸、源，将他们连接在了一起。 方塘按了下心口，觉得这里满满当当装着她无法言明的情绪。让她整个人有些坐立难安。 梁如许注意到她的异常问道：“你不舒服？” 方塘一口辩驳：“没，我好得很。” 梁如许上下打量她一眼，确定她真没事才说：“你要是还想喝茶就在这儿待会儿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塘也跟着要起身：“你去哪儿？” 梁如许站在门口回头：“这个也要告诉朋友吗？” 方塘也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不用，那……你去忙吧。” 等梁如许离开，方塘才将一直挺直的背放松下来。她瘫在椅子上没了正形，望着天花板喃喃道：“这回彻底完了。” 梁如许给她下蛊了吧，要不然使劲儿算他们就见了三面，她怎么会爱上他？！ 她决定要把这件事隐藏起来，谁也不能告诉。 待整理好心情来到大厅时，不见梁如许的踪影，陈叔笑着迎上来，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她：“老板说这是送给朋友的。” 方塘打开一看，是刚才她喝的乌龙茶以及上次喝的茉莉花茶。 -- 第120页 啊啊啊啊，这个老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找到了新的目标，方塘这段时间精神状态好了起来。 还以乌龙茶和茉莉花茶为主题研究出了两种新妆容，居然还获得不少好评。 周洲监测后台数据建议她可以出一个合集，近两年国风是热门主题，中国的茶文化源远流长，要是能在了解尊重的基础上加以创新，内容会很不错。 方塘也正有此意，这还给了她接近梁如许的理由。 说干就干，她把自己的想法通过微信发给了梁如许，希望能聘请他为自己这个视频合集的顾问。 然后不出方塘所料的是，梁如许果断拒绝了。 他的原因方塘也预判了，没时间。 方塘：不会花费你很长时间的，你什么时候在店里我就什么时候去，有空你就给我讲讲就行。 梁如许：我虽然爱喝茶，但也不过只了解一些皮毛，我可以帮你介绍资历更深的前辈。 她又不是搞学术研究，用得着资历更深的前辈吗？！ 这老狐狸分明是看出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找借口躲她呢！ 方塘见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方塘：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了，咱也不说为朋友两肋插刀这种话。但是我不光总去照顾你生意我还介绍朋友去，就冲这点你居然见死不救！！！ 梁如许盯着那一长段话，只觉得那仨感叹号敲得他额角青筋直跳。 她倒是会上升高度。 方塘变身机.关.枪朝他突突：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我现在流量越来越差，博主这条路怕是快走到尽头了。做这个视频合集是背水一战，成了，你就是我的福星，咱俩共享繁荣，输了，我也不会怪你，是我命中注定…… 梁如许：…… 她怕不是狗血的古偶看多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梁如许看着她又发过来的几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笑了出来。 这个小姑娘。 率真又勇敢，有趣且……让人没法讨厌。 他承认她身上有着吸引他的特质，是他不曾拥有的。 不忍心拒绝她，不想看到她一直张扬的面庞写上失落。 良久他打下一个字：好。 方塘把自己摔进床上滚了两圈。 塘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啊！ 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后，她几乎天天往源跑。 梁如许要么不答应，一旦答应确实很负责，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一堆跟茶有关的资料，还搞来各种讲解视频。 方塘虽然是想学习这些，但更重要的是要和梁如许培养感情。 然而梁如许真是一板一眼跟上课一样，让方塘有种“怎么可以对老师有别的想法”的罪恶感。 梁如许虽然自己的穿搭颜色都比较单调，但意外对色彩很敏锐。 方塘一问才知道人家以前学过画画。 于是她也带着各种化妆品来他这儿试妆。 结果她的东西越来越多，最后不得已占了一间他的私人茶室。 方塘还挺过意不去，提出给租金的要求。 梁如许拒绝了：“等你出完视频合集再说。” 方塘听完这话有些失落。 那之后呢，就要赶她走？ 他们之间只能是朋友吧。 更让方塘烦躁的是，越接触越能发现对方身上的优点。 明明知道她的目的不纯，但却能一直守着那条线，从不越过。是为尊重知分寸。 在她因为某些差评而心情不爽的时候，却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只是陪她饮一壶茶听她细细抱怨。是为成熟且温和。 在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亦或不知道如何搭配颜色时，帮她理清头绪，仔细分析，给出自己的建议，但不会逼她采纳。是为理智又冷静。 方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男人。 他圆滑世故，但却待人真诚。知识丰富，聪明无双。 年龄和阅历的差距如同一道鸿沟，让方塘在一定要跨过去和摔死在沟里走斗争。 但很快她又发现，他对谁好像都是这样。 她并不是那个特别的。 她也终于相信陈叔说的是对的，他是个好人。 好到方塘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 在六大茶系即将拍完的时候，方塘也知道她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再赖在源了。 只是听陈醉的讲述她就能体会到他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她更不敢直接去询问，左思右想，她准备用一则视频向他表白。 为此她熬了两个大夜，写了一个脚本出来。 之后让助理帮忙买了所需要的材料送到源。 拍摄那日梁如许不在，就算在，他也不会去打搅她的工作。 大概是因为心中有爱，拍摄过程很是顺利。 又过了几天剪辑好，方塘配了自己的旁白后，发到梁如许的邮箱。 她写道： 我还是喜欢叫你许老板，因为这个字和我的名字出自一首诗，所以我们一定有着特别的缘分才是。 我本来觉得我是个很勇敢的人，但这次我实在是有些害怕。不想直接面对你的表情，开始担心失败。 很抱歉我曾经从陈醉那里了解到你的私事，我也很难过。我知道我没有理由劝你什么，但是如果以后你有烦心事也可以喊我一起喝茶，只要你想。 -- 第121页 谢谢你让我了解了博大精深的茶文化，我还会继续努力学习的。 谢谢你愿意跟我当朋友，说真的，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希望你看完视频还能这么认为。 也希望你看完视频什么都不要跟我说，只要沉默就好。我还是会照顾你的生意的，这点不会变！ 深吸一口气后，她点了发送。 有幸识你，不负仲夏。 -------------------- 作者有话要说：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出自朱熹《观书有感》。 第72章 番外四：方塘×梁如许 梁如许果然沉默了。 方塘虽然嘴上说让他不要回，但刷新邮箱和点开微信的频率明显变高。 然而梁如许很听话，什么都没回。 方塘纠结起来，这口气梗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当然说后悔是假的，做了的事情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她既希望梁如许看了，又希望梁如许没看。既想看见梁如许的反应，又担心他的拒绝。 梁如许似乎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完全拿捏住了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方塘又开始骂自己。 她一个鱼塘主怎么可以这么没骨气？！ 不就是表个白吗，反正对方拥有知情权，早在表白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该放宽心才是。 安慰好自己的方塘把手机一扔，也退出了邮箱，专心致志地工作。 这一专心就专心了三天，期间她没敢去源，生怕碰见梁如许。 直到第四天，把茶系列全部拍摄完成后，她才晚上跑去彼岸放松。 提前问了店里人梁如许不在，这才放心去玩。 方塘自打上次打听完梁如许后就再也没来过彼岸，调酒师一见她就打趣道：“哟，您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方塘上下嘴皮一碰就开始撩：“这不是想你了吗？” “别，我可受不住您的思念。”小哥脸不红心不跳地给她倒了杯新调制的酒说：“你不来，这新研究的酒都不知道找谁喝了。” 方塘往椅子上一坐，撩了下头发，翻了个大白眼：“敢情我在你这儿就是个试酒的？” 小哥露出个标准八颗牙齿的笑容说：“怎么会，您是我们彼岸最尊贵的客人。这杯请您的。” “这还差不多。” 方塘看着那有些浓烈的颜色，从前让她特别着迷的东西今日却只觉得浮夸。她喝了一口，辛辣味顺着喉管一路烧到胃里，这种刺激感让她忍不住地想到清淡的茶。 她猛地扶着台沿咳嗽了两声。 调酒师从来没见方塘喝口酒还咳成这样，赶紧出来查看她的情况。 “你怎么了？” 方塘一边低头咳，一边摇头挥手，看起来有点儿可怜。 “我知道你最近在拍跟茶有关的视频，喝多了茶，喝不了酒了？” 方塘清了清嗓子，哪怕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都能看出她咳得通红的脸。 调酒师笑了一声，下意识伸手去帮她拍后背。 只是这手还没搭上去，就被一股力量擒住，尴尬地悬在空中。 他顺着力量来源看去，彼岸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正淡淡地睨着他。 调酒师心突突两下，然后在他算不上和蔼的目光中缓缓地放下手。 梁如许嘴角勾了一下，调酒师心里又突突两下。 彼岸的三位老板，他最害怕的就是梁如许。 陈醉是玩咖，平时跟他们称兄道弟。肖遥虽然也很有手段，但至少是看上去好接触的，毕竟人家长得最帅，脸上还总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只有这位，身上的气质很矛盾。 没见他跟谁红过脸，但也没见他跟谁特别亲近。 有事儿求他，他也帮忙。 但总觉得特别有距离感。 彼岸里他的八卦最多，但他的身世和经历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更有人传他黑白两道通吃，背后势力滔天。 但这话也有道理，背后要是没点儿势力，也开不了彼岸。 梁如许不是安河人，却能搞定所有手续。而且基本没人敢来闹事，这种事情他都能摆平。 调酒师跟他对视两眼就败下阵来，这个浑身是迷的男人让他又敬又怕。 他一溜烟回到吧台里面擦杯子，只是不时瞟两眼他俩。 梁如许没坐下，只是靠在一旁看方塘。 方塘不知道刚才身后的暗涌，只是意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梁如许的视线像是有实质，让她承受不来。 她心虚地把屁股往下挪了点儿，然后站好。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儿事，我先走了。” 一步、两步，方塘走了两步就要跑，梁如许沉声开口：“站住。” 他声音不大，也很低，但是就跟那鼓槌敲大鼓一样，咚一声敲得她心里一震。 她不敢走了。 今天是周末，大厅里人还不少，方塘走到哪儿都是最吸引人的存在，再加上梁如许这出众的气质和优越的身高，俩人迅速夺取了所有人的视线。 方塘快尴尬死了，她是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梁如许。 梁如许朝她走来，在掠过她的时候扔下一句：“过来。” -- 第122页 她能不去吗？ 调酒师小哥冲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方塘心死。 梁如许上了二楼。 他一开始走得很快，但发现方塘还在那儿磨蹭的时候就放缓了步子，相当有耐心地等她一起。 方塘不知道要求助谁。焦臻不行，这种事儿她应付不来，她要是知道前因后果肯定得念叨她。肖遥，肖遥肯定就只会看热闹。陈醉早就告诉她不要招惹梁如许，要是知道她搞了这么一出，指不定要怎么说呢。 思来想去，身边没有一个人靠得住。 方塘心一横，还是跟着进了包厢。 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狂躁的音乐声。 梁如许把窗户打开一点儿，就背对着她抽烟。 不急不缓。 方塘盯着他的背影在心里感慨，怎么会有人从后脑勺到脚后跟都这么好看。 真不知道他脱了衣服是什么样。 ！！！ 她在想什么？！ 方塘脸腾地一下红了。 她拍了自己一下，梁如许听见声音扭头，外面的热气弱化了他眉眼间的冷淡。 “你怎么了？” 方塘松了松领口：“我有点儿热。” 梁如许把烟掐了，然后把窗户关上。 两人面对面坐着，方塘心猿意马。 梁如许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不再跟她兜圈子：“为什么躲我？” 明知故问！ 方塘眼神乱飘：“笑话，我也很忙的好吧。” 梁如许没有干坐着聊天的习惯，这个包厢估计是他经常来的，还备了茶具。 “我真有事儿，还有视……”频字没出口就被她咽了进去，生怕对方也提这事儿，“还有事业等着我去打拼。” 梁如许低头轻笑，手上动作不停：“你不是说我要是有烦心事可以找你喝茶吗？” 方塘：“……” 失策了。 “能不能改天，我……” 她还没说完，对上梁如许的眼睛，被里面的浓重搅得再次败下阵来。 “好的，喝茶。” 温热的茶水下肚，那种灼烧感渐渐退去，方塘放松起来。 好家伙，这才多久啊，她居然被茶俘获了。 真是个小妖精。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会做那么不给彼此面子的事情，况且梁如许很知分寸。 方塘想通后慵懒地靠着椅背说：“说吧，有什么烦心事儿。” 梁如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说：“有人跟我表白，还不许我给她回应。” 艹！ 方塘差点儿从凳子上掉下来。 你怎么不报我身份证号呢？ 方塘后悔莫及，她可真会给自己挖坑啊！ 情场上的大风大浪她又不是没见过，比梁如许直白的有的是，小场面，小场面。 她迅速整理好表情，真跟知心妹妹一样问道：“那你怎么想的呢？” 梁如许摆出一副思索的表情：“我想，这人在吊着我。” 方塘：“……”哦，你可真聪明啊！ “那你准备怎么做？” 梁如许不答反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你他妈…… 方塘沉住气：“如果我喜欢他，就答应，不喜欢，就拜拜。” 梁如许点点头，喝了口茶才说：“明白了。” 他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把方塘气个半死，她一秒都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那你要是不烦了，我就走了。” 说罢，她拿着包起身就要离开。 “我送你。” “用不着。” 方塘大力拉开门就下楼，她脚步飞快，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 路上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充耳不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直到走进这暑气蒸腾的夜晚，她才松了口气。 今晚上可真算得上是自取其辱了。 他梁如许不就是希望她自己说出答案吗？用得着绕这么大一圈吗？ 拜拜就拜拜！ 是，她承认自己有的时候是挺随便的，那这次不是这样，她很用心，梁如许就算拒绝她，也得尊重她吧？ 方塘心里窝火，她这次算是看出来梁如许是一点儿没把她放心上。 人生第一次追人，惨遭滑铁卢。 不就是男人吗，她有的是！ 她越想越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打电话给在北京的那群狐朋狗友定了场子后，直接打了辆车去北京。 “我跟你们说，女生永远不要主动去追人，男的……男的就是这样，蹬鼻子……上脸！ “他他妈还说我吊着他，我吊个屁啊，我不是一直想方设法留在他身边吗，他看不出来才怪，他吊……吊着我，吊着我啊！” 方塘说完又灌了一口酒。 旁边的女生拦她：“哎呦姑奶奶，您快别喝了，这说话都成大舌头了。” 方塘搭她肩膀，眯起眼睛说：“妹妹，听姐一句劝，真的……真的不要主动，男人，男人本质都一样！” 卡座上有其他男生，有个一身潮牌，跟rapper一样的男孩儿笑眯眯地把方塘往自己身边揽：“对对对，姐姐说的是，那男的居然拒绝你这样的美人儿，就是眼瞎，咱不跟他生气啊，不值当。” 方塘跟哥们儿似的拍了拍他肩膀：“还是你说话好听。” -- 第123页 “那怎么着，今儿弟弟陪你？” 一开始的女生往他脸上扔了袋小零食：“陪个屁，先照个镜子看看自己再说吧。” 陈醉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咱塘塘真是万人迷。”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 陈醉不气馁，继续笑呵呵地说：“哎，你都从安河追到这儿了，还不过去？” 第73章 番外五：方塘×梁如许 光影扭曲，音乐燥热。 这样的地方曾经是梁如许的家，也是最让他讨厌的地方。 他的下颌绷紧，身影隐在暗处，看似与这里融为一体，却又格格不入。 陈醉眼尖，看着旁边的男生又要对方塘动手动脚，忍不住了：“你就算当保镖也得尽职吧，她……” 话还没说完，梁如许已经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他个儿高步幅大，两步到卡座前，单手就把方塘摘了出来。 没错，就跟去地里摘菜一样。 方塘喝得忽忽悠悠的，没站稳，被他一扯，直接倒他怀里了。 卡座的其他人大惊失色，刚才一直护着她的女生腾地一下站起来，横眉冷对道：“你谁啊，放开她！” 梁如许不答，右手揽着方塘的腰，左手去拿她的包，侧头问道：“走吗？” 方塘酒量虽然一般，但在外面喝酒的时候不会真往醉了喝。她还留有一丝清明。 这会儿眨巴着眼睛，努力将目光聚焦在他脸上。 不对啊，她也不是在彼岸啊，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声音有点儿哑：“你怎么在这儿……” 梁如许神色平静，语气无波无澜：“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你管我，我……”方塘气势刚起来，梁如许随意一瞟，她又话锋一转，“跟你走。” 先前的女生看出俩人是认识的了，再看向梁如许不知怎么就有了惧意：“天儿也晚了，那辛苦这位帅哥送我们塘塘回家，到家发个消息啊！” Rapper弟弟一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要带方塘走，很是不爽，站起来拦道：“不是你谁啊，你没看出来她不乐意跟你走吗？” 女生用胳膊肘怼了男生一下，梁如许并没有松开方塘，倒是转了半个身子看向他。 梁如许的身高在这里算是傲视群雄，连方塘都被衬得小鸟依人起来。 两人还是第一次离这么近，方塘闻到他身上有特别好闻的茶香，像是行走的茶叶，比酒吧里的所有酒精跟香水味都要迷人。 她忽然就想起之前在字母站看到的关于《浴血□□》的视频剪辑，标题说谢尔比家族的血液里流淌着威士忌，方塘觉得梁如许的血液里是香气高锐持久的普洱茶。 梁如许说：“在说这种话之前，先问问自己有没有强人所难。” 他声音一顿，带着一点儿不屑地补充道：“小朋友。” “你大爷！” 男生伸手拿了个酒瓶就要往他身上招呼，梁如许手劲儿比他大得多，单手拦住，前者挣了两下，脸红脖子粗地扔下毫无威慑力的一句：“你他妈给我等着。” 负责人听见动静过来查看情况，一见梁如许瞬时笑成一朵花：“梁爷您来啦，怎么不早知会我一声儿呢，我好提前准备。” 梁如许收起刚才的凌厉，淡淡一笑：“不麻烦了，我来接人。” 负责人也是个人精，扫了一圈就什么都明白了。 “要是给您闹了不愉快我给您赔罪，今儿这位姑娘的酒水我们全免了。” 梁如许依然保持着揽着方塘的姿势说：“不用，都记我账上就行。” “成，那我送您。这边请。” 女生看呆了：“这排场，有点儿大。” 说着她又给了刚才闹事的男生一拳：“瞎他妈得瑟，啥人都敢惹。” 梁如许带着方塘去地库，然后毫不怜香惜玉地把人摔进后排。 方塘后脑勺磕到安全带的卡扣上，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但却依然坚强地闭着眼睛。 梁如许撑着门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拉过安全带把东倒西歪的她绑好。 方塘拿出奥斯卡般的演技哼唧一声。 把她绑好后，梁如许才说：“我送你回家。” 方塘继续哼唧：“我不回。” 梁如许知道她在装醉，还是用跟往常一样的语气问她：“为什么不回？” 方塘觉得梁如许好像她爹，果然这年龄不是白长的。 “我爸妈今天不在家，我不想回……” 都说撒娇女人最好命，她更是撒娇的一把好手。 头发微微凌乱地披在肩上，脸颊上也贴了几缕，眼尾的细眼线像小勾子，眼周的细闪亮片让她哪怕带着醉意看着仍旧娇媚。 方塘眯着眼睛，见梁如许还跟门神一般堵在那儿，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质疑。 心一狠就去解安全带，接着推开梁如许往外爬。 梁如许有些头大：“你坐好。” “要是跟你走是回家，我就跟弟弟走了！”方塘见这边不行，转身去开另一边的门。 梁如许迅速坐进去，然后拉住她的胳膊，语气终于冷了下来：”你要找谁？” 方塘挣扎，连推带踹：“我就要找弟弟，你放我下去！” 她的动作有点儿大，薄针织衫的领口纽扣被挣开，本就是V领的领口散得更大，露出雪山间深深的沟壑。 -- 第124页 梁如许将视线避开，喉头有些发痒：“我不准你去。” 方塘没注意到这些，但她确实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我告诉你，刚才跟你走是为了给你面子，你别太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梁如许微微倾身，本就不算太大的后排更显局促，两人距离缩短，绵长的茶香钻入方塘的鼻尖，“是谁先招惹我的，是谁缠着我的，又是谁向我表白的？” 方塘被定在原地，指甲抠着皮质的座椅，突然就带了点儿难堪。 她是在闹，她在用过往对待其他男人的方法对待他。 可是她忘了，那些人是对她感兴趣，所以愿意和她暧昧，可是梁如许不是。 梁如许有一个死去的爱人，梁如许的心里永远不会有她的位置。 他出现在这里，或许只是因为骨子里的教养，他在履行一个类似长辈的职责。 方塘有些脱力，她觉得没劲起来，拢了下头发，找回自己的理智。 “那又怎么了，我之前缠着你，不过是因为要利用你拍视频。现在结束了，我也玩腻了，以后你也不必担心我再缠着你。”说到这里，她又跟赌气一般地说，“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鱼而已。” 她想惹恼梁如许，然后大家撕破脸皮，这样她就不用觉得尴尬了。 然而，她根本看不透梁如许。 梁如许没生气不说，反而还笑了笑。 方塘觉得后背一冷。 梁如许看着她的眼睛，然后抬手帮她把鬓边的碎发掖到耳后，手指擦过她的耳朵，方塘只觉嘭的一声耳边像是炸出一朵火花。 “我一直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梁如许说着话，手却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滑，最后停在她的领口处。 方塘觉得从尾椎窜起一阵电流，直接电到她大脑皮层。 梁如许欣赏着她这副受惊的模样，很是愉悦，慢悠悠地帮她把扣子扣好又帮她系上安全带后才接上下一句：“但这次不够聪明。” 做完这一切他才收手，虽然是笑着，但方塘却觉得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你想干什么？”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要等价交换的，你利用完我想潇洒地离开，却没有问我的意见。” 方塘感觉自己这次玩脱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陈醉不让她招惹梁如许。 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非常非常不妙。 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她乖乖听话，就一定没事吧？ “那个，我想了想，还是回家吧，辛苦许老板送我回去。” “我不想再开四十分钟车。” “没关系，我也可以开。” “据我所知，你没有驾照吧？” 方塘：“……” “那我去我朋友家了，许老板再见。” “你走一个试试。” 方塘真的快哭了，先前的气势被梁如许秒成了渣渣，这贼车坐也不是，下还下不去。 “那去哪儿啊？” “酒店。” ！！！ 车子缓缓启动，方塘扒着驾驶座放软声音说：“我不能住酒店啊，我一住酒店就过敏，浑身起疹子，真的，我……” “我看见你之前做过的酒店测评合集。” 方塘输了。 等到地方后，方塘才发现这是她曾经测评过的一家，当时还被她打了高分。 心里的那簇小火苗又亮了起来。 但她也不过是兴奋了一瞬。 他不可能对她没感觉的，要不然怎么会把她的视频全看了，连喜欢的酒店都知道。 但是，他为什么没有任何的表露呢？ 她要问个明白。 方塘跟在他身后，在进门的那刹将梁如许抵在门后。 “你喜欢我。” 梁如许虽然被她抵着，但依然从容不迫：“我喜欢聪明人。” 方塘打出直球：“我喜欢你。” 梁如许轻笑一声：“我知道。” “知道你还跟着我来北京，吃别的弟弟的醋，带我来酒店，你就不怕我睡了你？” 梁如许皱眉：“你该担心自己才是。” “我不喜欢弯弯绕绕。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方塘盯着他眼睛，不想错过其中任何的情绪，“陈醉说你有个喜欢的人生病去世了，我现在不问你内情，我就问你，你心里还会给我留位置吗？” 梁如许挑眉，有些意外：“你不介意？” 方塘认真地说：“我尊重你的所有经历，而且是因为那些经历铸就了现在的你，我喜欢现在的你，所以会接受这一切。” 梁如许后来回忆这一天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方塘这句话。 他活了三十多年都没有想清楚的事情，被方塘这样轻而易举地点了出来。 她的眼神清澈照见混成一团的他。 她通透睿智，直白诱人。 她不怕他反而喜欢他。 这让他有了勇气去面对她的感情。 梁如许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义无反顾地信任陈醉啊。” “什么？” “去世的是我妹妹。” “还妹妹，你别狡辩，这种哥哥妹妹一听就很不……” “我们有血缘关系。” 方塘眨巴了两下眼睛，细细分辨他的表情：“真的？” 梁如许点头：“不信你自己打电话问他。” -- 第125页 方塘气不打一处来：“你让他骗我？” 梁如许苦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只是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方塘很会抓重点，促狭道：“那你现在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你有想法了？” 果然没人能抵抗得了直球。 梁如许摸摸她的头很是无奈：“我承认我骗了你是我不对，但你这么热爱养鱼，我实在不想进你的鱼塘。” “许老板，你放心，从次我的鱼塘只有你一条鱼！”说完，她踮起脚尖亲上了他的唇。 梁如许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想推开方塘，但方塘缠他缠得紧，两条手臂搭上他的脖颈儿，费了好大劲儿才扯下去。 梁如许压抑着体内的燥热，哑着声音问她：“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方塘眼睛亮晶晶的，呼吸间还有果酒的香气：“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吗？” 梁如许张了张嘴，觉得此刻说是或者不是都不对，随即板起了脸说：“我不是想和你做这些事才来酒店的，我……” 方塘真是爱死他这副模样了，逗他说：“可我是啊，我想和你做，我想要你。” “你喝多了。”梁如许扔下这句话拧门就要走。 方塘将手覆在他握住门把的手上，急急地说：“我没喝多！” “自打那天在彼岸看见你的背影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事儿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我都这样了，你还不留下！” 梁如许侧头看她，眼中情绪波涛汹涌，喉头滚了又滚：“你别后悔。” 说罢他低头吻住那两片唇，不停吮吸想要更多。 方塘热情地迎上去，两人很快从门边到了床上。 他给她系扣子的时候温柔缓慢，解开的时候粗暴迅速。 方塘也不甘示弱，三两下扒了梁如许的衣服，对着他的身材嘶哈起来。 今儿赚了！ 梁如许果然是一个很像茶的男人，不光是因为他的前戏做得很足，让方塘倍感满意，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愉悦。 后来也是相当照顾方塘的情绪，一直用灼热的目光牢牢锁定她。 她要是皱眉，他就放轻，她要是眯眼，他就加重。 方塘从前净谈些年纪小的弟弟，弟弟们很会哄人，在这种事情上却很自私。 可梁如许不这样，看似是方塘主导，但实际上却是他。 他很细腻，一切的一切都为她服务。 方塘也全力配合他，等梁如许也如她一般完全放肆，埋在她颈窝的时候，她才咯咯笑起来：“许老板好厉害。” 两人又歇了一会儿，梁如许抱她去洗澡，方塘又困又累，可着他折腾，待两人都收拾好，方塘躺在床上抱着他的腰说：“我的表白视频是不是做的很好？” 梁如许卷着他的头发，给予表扬：“嗯，特别好。” 每一个镜头，每一句话都能看出她的用心良久，她的满腔情意，让他不敢辜负。 方塘没睁眼，自顾自地说：“我就说你是我的福星，我又有个新想法了，赶明儿要不要陪我一起拍？” 梁如许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好，你说怎么拍，就怎么拍。” 长夜漫漫，他很期待明天。 -------------------- 作者有话要说： 谢尔比家族的血液里流淌着威士忌，这个忘记是在哪个视频里看到的了，非原创。 塘塘和许老板的番外结束啦~ 看到这里的小可爱可以去专栏收藏下《特别的人》吗，谢谢你们！ 第74章 番外六：凤琦×姜索 时针慢慢悠悠指向七，凤琦捂着胃终于感觉到了饿。 怎么又到饭点了。 什么时候科学家们才能研发出那种一天吃一颗就不会再饿的药啊？！ 天色已暗，估摸着也不会再有客人了，她收拾了一下，锁门离开。 来到安河后，她最闹心的一件事就是吃饭。 说来也挺搞笑的，她活了三十四年，就是学不会做饭。 过往在谢家的时候，天天好几个保姆伺候着她。 谢星回当初恨不得把八大菜系每个菜系请一个保姆，变着花样给她做饭。 她每天根本不愁吃什么，要考虑的最大的一件事或许是今天做完SPA后要不要去做个指甲。 她家和谢家是世交，她和谢星回自小定娃娃亲，到了法定结婚的年龄后就订了婚，读完研后搬进了谢家，做富家太太。 按理说，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都是沉稳内敛彬彬有礼的，就像谢星回那样。 但凤琦是个意外，她打小就淘气，是大院里的孩子王，屁股后头跟着一群小崽子。 上学后叛逆得厉害，三天两头惹事生非，若非因着上辈人的交情，谢星回保准儿要退婚。 刚嫁到谢家的时候她憋屈得够呛，总想出去闯荡，平日里跟自己那帮朋友各种折腾。 但是谢家不比她家，家教严厉，对他们家这颗独苗苗的媳妇儿管教得更是严格。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她就在这样森严的等级环境中磨掉了性子，变成了废物，一个美丽的废物。 结婚八年，她终于成了谢家合格的儿媳，但也终于迎来婚姻危机。 谢星回跟她说：“我不喜欢你了，我们离婚吧。” 凤琦知道，离婚的真正原因是她家式微，她又没有孩子，谢家觉得她是颗没用的棋子，也不想再扶贫。 -- 第126页 谢星回又说：“我会尽量补偿你，让你以后衣食无忧。” 瞧瞧，体面人就是体面人。 “如果以后……” “好。”凤琦打断他，然后平静地接受了。 跟订婚与结婚时的“大闹天宫”不同，她没有不依不饶，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 谢星回有些意外，但抿抿唇还是什么都没说，这就是他想要的最好的结果。 凤琦这些年吃谢家的穿谢家的用谢家的，来的时候风风光光，走的时候就带了一只行李箱。那些过往的荣华富贵全部被她留在了这里。 谢星回沉默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在她踏出门口的那一瞬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当然有，”凤琦站在门口，往前是如一团迷雾的未来，身后是珠光璀璨的曾经，她戴上墨镜，义无反顾地走进未来，“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分完家产后她就离开了北京。 这座城市承载了她三十多年的回忆，她不忍心离开，却又不得不离开，最后开着车绕着四九城走了一圈，直到车没油才停下来。 她想，来到安河或许是上天的旨意。 一开始她买了一套别墅，过往谢家别墅里有好些人，她不至于感觉到孤独，但现在空荡荡的家里只有她自己。 后来她每天都溜去不同的小区，坐在那些小区最热闹的地方感受着喧嚣。 听着他们说家长里短，今天菠菜多少钱一捆，今天几号楼的老头儿又犯病了，今天孙子学会了十以内加减法…… 那种她从来不曾体会过的人生，就这样以另一种方式出现。 凤琦常常听得入了神，经常在人堆里一坐就是大半天。 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察真正的人间。 最后她选择了一个有些年头的老小区，这里的物业形同虚设，动不动业主就会因为电梯突然坏掉而跟他们吵起来。 但凤琦却觉得很有意思，因为这个小区人最多。 那些一直沉睡着的不安分因子缓缓苏醒，大半年后，她已经很好地融入了安河。 然后，开了一家花店。 生意谈不上多好，反正她有钱，也没指望赚多少钱。 找了两个二十多岁的小孩儿做兼职，平常忙的时候就喊他们过来帮忙。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忙碌，但习惯后觉得睡眠质量都比以前好了太多。 内心满足，精神富裕。 她觉得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喜欢归喜欢，现实是现实。 她不想找阿姨，一日三餐成了每天苦恼的大问题。 七点的天还未黑透，她抱臂在街道上晃悠。 和形色匆匆通勤回来的社畜不同，她的悠闲气质显得格格不入。 从工业园A区逛到C区，大概某辆货车在运送砂石时颠簸了两下，水泥路上散落了一些小石子。 凤琦穿着凉拖走上去，有点儿硌脚，但又有种刺激穴位的舒爽感。 该找时间去按摩一下了。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闻到香味的。 她站定，也不嫌石子硌脚了，鼻翼翕动两下，而后顺着那股浓浓的烧烤味看过去。 对面的马路牙子上支着一个烧烤架子，从架子上方到底商门口串了一串黄色的小灯。 烟火徐徐升起，最后消失于藏蓝色的天幕。 凤琦闭着眼睛仔细闻了一会儿，嗯，这羊肉味儿正宗。 有段日子没撸串儿了，这味道霎时勾出她肚子里的馋虫。 凤琦抬步走过去，到跟前时被烟熏得眯起了眼，她紧了紧口罩的鼻梁条，换了个方向打量架子上的烧烤。 一把羊肉串被烤出了油，顺着铁网的空隙滴落到里面的炭火上，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火光直往上蹿，膻味混合着调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 凤琦眼睛不离那把肉串，扬声问道：“老板，多少钱一串？” “三块五一串，价目表去屋里看。” 这声音像是早上没睡醒张不开嗓子的沙哑，意外有点儿好听。 她这才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入目的是挡住半张脸的黑色棒球帽，只露出一道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再往下是细长的脖子，以及两道清晰的锁骨，结实有力的臂膀上鼓着几条青筋，宽大的黑色背心随着他的动作起伏，透露出一种明明是成熟男人的身材却带着少年气的矛盾感。 凤琦开花店，整日见形形色色的人，包括各种各样的男人。 但是来买花的男人大多是带着点情调，有些小资。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因为烧烤架子散着的袭人热气而流了一些汗，偶有两滴划过他的锁骨，没入衣领，然后他就会抬起胳膊蹭一下。 凤琦被熏到眼热，但依然没离开。 男人注意到她的异常，狐疑地扭头看了一眼。 凤琦终于看见了他的眼睛，但还没看清是单眼皮还是内双，对方就把头转了回去。 不过哪怕藏得严严实实也遮不住那双眼睛的明亮。 凤琦想起对门特别注重养生的奶奶说过，眼睛亮代表肾好，这男人身体应该很好。 凤琦还在这儿想有的没的，男人再次说了一句：“点单就去后面。” 虽然他的语调跟刚才差不多，但凤琦还是听出来他好像有点儿不乐意，说不准藏在帽子里的眉毛也皱起来了。 -- 第127页 好的，是她碍事儿了。 凤琦点点头，笑着应声：“好。” 这个点儿吃饭的人多，凤琦寻摸好半天，才找到一个既能看见他又比较清静的角落。 离婚一年多，来安河也将近一年了，她早就习惯一个人生活。 婚姻是她的枷锁，和谢星回在一起那么多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爱意，他们都知道那不过是为了利益最大化而使的手段。 所以，在凤琦的心里，爱情是一个很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抱着怀疑的态度对待它，也并不奢望得到它。 对于异性，她更多的是一种欣赏。 那个男人和谢星回完全是两种人，带着一种质朴的野性，和她在这个小镇里看见的所有为生活奔波劳累的人一样但又不一样，不一样的，或许是他更帅吧？ 凤琦点了一堆吃的，羊肉、牛肉、鸡翅、脆骨、板筋、土豆、韭菜…… 然后又要了一瓶常温啤酒，慢条斯理地吃着，光明正大地看着。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陆陆续续来了三四个小姑娘站在他跟前言笑晏晏。 年轻就是好啊，能那样赤.裸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不过那个男人对所有过去的女孩子都没有好脸色，甚至愈发暴躁。 终于，等到八点过一刻时，来了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孩儿，女孩儿扎高马尾，小脸素净，一双笑眼弯起来的时候让她都心生愉悦。 然后，凤琦看见那个男人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虽然很轻，但发自内心。 女孩儿也冲他乐，然后就要伸手去拿烤串，尽管男人也拍了下她的手背，但也没真拦着！ 喂，那可是她的！ 凤琦闷闷不乐地看着那对璧人。啧，这女孩儿看起来年龄比刚才那几个都要小，所以男人就是喜欢年轻的，人畜无害的吧？ 算了，再帅她也不看了。 就在要收回视线的那一刻，男人忽然朝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 凤琦大大方方地回看他，男人好像有些意外，转身跟女孩儿说了什么，女孩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比了个“ok”的手势，一溜烟儿跑进了大厅。 凤琦就着毛豆喝了一小杯啤酒后，烤串姗姗来迟，男人立在她桌旁，高大的身影挡住一部分光线：“不好意思，上来晚了，送您一盘海鲜小炒。” 这个角度凤琦依然看不太清他的脸，想到刚才那称得上是惊艳的一眼，她脑子一抽，说了一句：“没事儿，不用不好意思，不过我确实有个疑问。” 虽然他没说话，但是凤琦觉得他一定又皱眉了。 “你是内双还是单眼皮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明艳姐姐和狼狗弟弟，年龄差6岁。 第75章 番外七：凤琦×姜索 姜索第一反应是这女人在跟他搭讪，和刚才那一帮人目的一样。 不过，她比那些人都要好看，刚才匆匆一瞥没什么感觉，现在离得近了，觉得她的美很有味道。 不是烧烤味，是一种成熟女性身上独有的淡然。 和那些跟他对视两眼就脸红到不行的女孩子不同，她问问题的时候眼神真诚表情苦恼，好像今天不得到这个答案就睡不好觉。 姜索被自己这个想法蠢到，将东西放下后未置一言地离开了。 凤琦愣了一会儿，没料到他就这么走了，她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这个问题太过于唐突。 可是她一直这样啊，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安河遇到如此“冷漠”的人。 凤琦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夹了一只辣炒蛤蜊，嗯，够味儿。 她收回视线看向招牌，姜家烧烤。 看他不像是普通的服务员，或许是老板也说不定。 所以，他姓姜？ 凤琦觉得，有的时候人就是挺奇怪的，对天天追着你屁股后面跑的人爱搭不理，却对爱搭不理你的人有十足兴趣。 来安河后，动不动就有人要给她介绍对象，但凤琦知道自己的年龄是所谓的偏大，还离过婚，哪怕漂亮又有钱，在现在这个社会里也是处于劣势。 当然她不乏有追求者，但他们不是图她钱就是想满足自己的欲望。 说实话，她过往生活的层次摆在那里，这个镇子上的大部分男人她都看不上眼。 不过归根结底是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罢了。 而现在对那个一身黑男人产生兴趣的原因，或许是小镇生活过于安逸，她也想找点乐子吧。 周围吃烧烤的人渐渐少了，凤琦也吃到了尾声。 在这段时间里她向隔壁桌打听，确定了那人就是烧烤店老板，甚至他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姜索，而那个女孩儿也不是他女朋友，是他亲妹妹姜宁。 最重要的是老板没有结婚。 知道这一点的凤琦心情大好，再看向姜索时目光都柔和起来。 姜索坐在烧烤架子旁边，两条长腿大剌剌地敞着，摆弄着手机。 凤琦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帅，虽然他跟她以前喜欢的精致没有半点儿关系，但他却很真实接地气。 她又远远地欣赏了一会儿，没过去打招呼，吃干净后付了钱就走了。 姜索注意到她离开的身影，纯黑色的棉质吊带长裙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身段，外面罩的白色丝质小衫给她添了一丝随性。 -- 第128页 露出来的一截小腿莹白，脚腕还特别细，估摸着跟他手腕差不多粗。 长卷发披在身后，随着步幅轻轻晃动，像海浪，一浪又一浪。 姜索早就注意到她跟旁边人打听他了，以为她磨蹭到现在还是想问他眼睛的问题，没成想人家是不想浪费粮食。 盘子里干干净净地摆了一把签子，一瓶啤酒也一滴没剩，桌面上没留下油污，他看见她吃完后擦了下桌子把餐巾纸都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了。 还挺有素质的，难得。 大热天在屋里吃烧烤的人不多，姜宁把室内的几张桌子擦好过来找他，神秘兮兮地指了姜索正在收拾的桌子说：“哥，你刚才看见没，这张桌子刚才坐了个大美女！” 姜索只是“哦”了一声。 姜宁振振有词：“你还给人家送了盘辣炒蛤蜊！” 姜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声提醒：“是谁刚才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吃了人家的串儿？还被人家逮个正着？” 姜宁欲盖弥彰：“那是个意外。” 姜索把几个盘子摞在一起，往她手上一放，冷冷地说：“要实在很闲，就去刷碗。” 姜宁抱着盘子跟着他，急吼吼地打着商量说：“刷碗可以，但我有个请求。” 姜索抬眼，有些面无表情。 姜宁心一横，直接道：“我想要个嫂子。” 姜索表情不动，就那么盯着她，然后又往那摞盘子上垒了两个：“早点刷完，早点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姜宁：“……”你个注孤生的小垃圾！ 吐槽归吐槽，姜宁其实是很心疼她哥的。 他们父母都是农民，身体也一直不好，前几年家里的积蓄全都搭进了医院，而她又一直上学，家里的重担全部压在姜索身上。 以前缺钱的时候姜索什么都干，这两年好点儿攒了钱开了店，但为了节省成本，里里外外都他一个人忙活，去年才招了俩帮手。 在家里最穷的时候，姜宁也说过要不就退学出来打工，反正现在大学生也不值钱。 印象中那是姜索第一次对她发那么大的火，他说她要是敢退学，她就永远不要回家了，他就当没有她这个妹妹。 姜宁差点儿吓哭，她信姜索说的是真的，他就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姜索高三那年父亲因为积劳成疾生了场重病，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医院的事情都是姜索一个人操办的，除此之外还要照顾上初中的她。 姜索的底子本来就不是太好，一来二去又耽误了学习，最后高考分数刚到本科线。 他随便选了个志愿就在家附近上了个大专，直到姜宁上高中，遇见了曾经教过姜索的老师才知道，他如果好好研究下志愿，或许会上一所本科，再不然上三本也可以。甚至他很有画画的天赋，如果当初早早培养，走艺术路线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姜索完全没考虑过那些，他只说无所谓，反正男人要养家，早点晚点都一样。 可姜宁明白，姜索是担心他们，不敢离家太远，而且家里根本没什么闲钱让他复读，供他读学费很高的三本，更别说学烧钱的美术了。 知道真相的那天姜宁哭成了泪人，人的一生就是由无数个选择构成的，而姜索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最难的那条路。 放弃前程，不敢恋爱，只是想再多赚一点儿钱，给父母看病，让妹妹读书。 姜索说是让姜宁洗碗，但等顾客都走了后就把她从后厨撵走了，姜宁靠在门口看他忙碌的背影心软道：“哥，我已经毕业了，能赚钱了，而且我会很努力的，我们领导很看好我，今年年底项目要是做得好，明年年初我就能升职。你一点儿都不用担心我。” 姜索冲着盘子碗上的泡沫“嗯”了一声。 姜宁有点儿摸不准他的意思，继续商量道：“而且我算了下通勤时间，其实跟我们住通州的同事差不多，我把你给我在公司附近租的房子退了，这周末我就搬回来住家里，还能省一笔。” 姜索将水龙头一关，撑着洗碗台没回头，过了会儿才出声：“你想好了？” 姜宁见他松口也放心下来：“想好了，我不想让你那么累。” “我不累，我也不用你赚那么多钱。” 姜宁情绪激动起来，声音拔高：“你从上大学后就一直供我读书，这都十年了。爸妈现在情况也很稳定，你做得够多了，该为自己考虑了。” 姜索将水槽里的餐具一一归位，沉声说：“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哥，你如果这样想，我会一直觉得是我们拖累了你。”姜宁鼻尖酸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抠着门框颤着声音说，“算我求你，自私一点行吗？” 把心里话说出来之后，姜宁就开始注意身边的单身女性。 从某种程度来说，她的眼光比姜索高多了，她觉得她哥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她的嫂子也一定要是全天下最好的。 她第一时间想起了那晚独自来吃烧烤的美女姐姐，多方打听后终于拿到了她的信息。 不过这信息也残缺不全，只知道她叫凤琦，是一年多前突然出现在安河的，开一家很有格调的花店，有一辆京牌豪车。姜宁继续往下看，年龄34还离过婚？ 再漂亮她也不想了解了。 不是姜宁对凤琦有恶意，只是她还是希望她哥可以找一个年龄和经历差不太多的。 -- 第129页 凤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姜索妹妹pass了，这天她又来姜家烧烤吃饭，只点了碗疙瘩汤和清淡的小菜。 正好是周末，姜宁休息，来店里帮忙。 再见凤琦又被她的美丽小小地惊艳了一下。虽然当不成她嫂子，但她还是很想和凤琦当朋友的。 于是趁她哥不注意，她又送去了一道菜。 “姐姐，尝尝这个，我们店新菜，给点儿意见。” 凤琦有些意外，觉得这家店还真是非常热情，道谢后就细细品尝起来。 姜宁被美色俘获，因为店里人还没那么多，她就坐在凤琦对面欣赏她的美貌。 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在这么油腻的场所居然能吃出一种在米其林餐厅的感觉。 姜宁好歹也是在北京上的大学，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她能感觉到凤琦的气质很不一般，这些她成天见的吃食在凤琦这儿就莫名变得高级起来。 凤琦冲她笑笑：“很好吃，不过我个人吃不了太辣的，所以会觉得有点儿辣，但这个辣椒确实感觉很香。” 姜宁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美女姐姐在夸他们的菜哎！ 姜索刚烤完一把串儿，正想问怎么没人去送，一扭头就见姜宁一脸痴汉样地对着凤琦傻乐。 他脸当时就黑了，压住脾气沉声喊人：“姜宁。” 凤琦听见声音也抬眼看过去，姜索与她四目相对，凤琦今天终于看清他的眼睛了，是内双。 姜索薄唇抿了一下，眼睛却看着凤琦说：“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姜宁你承认吧，你就是个助攻。 第76章 番外八：凤琦×姜索 姜宁见自己偷懒被逮个正着，对凤琦抱歉一笑赶紧跑到她哥那儿干活儿。 姜索将眼神从凤琦身上收回来才看向她，语气有些冷地问：“你干什么呢？” 姜宁换上人畜无害的笑，讨好地说：“没干什么呀，跟咱们尊贵的顾客拉近下感情。” 姜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姜宁有些心虚。 “你最好是。” 姜宁撇嘴，端起盘子送到5号桌客人那儿。 凤琦离得远没听见他俩说什么，但通过俩人的表情和嘴型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弟弟够凶的，小妹妹不就是多跟她说了两句话吗，至于摆出这么一副死人脸吗？ 她环视一周，发现已经座无虚席，不少是年轻的女孩子，偷偷摸摸地朝烧烤架子那儿打量，凤琦都不用抬头看，只要听见她们小幅度地尖叫就知道姜索不是在撩衣服就是在擦汗。 她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不禁勾唇笑了一下，这个世界还真是看脸啊。 从小到大，身边人都把她跟谢星回当一对儿，所以从来没人敢起哄她和别人。 而她，也从来没有那种和小姐妹们偷看别的帅哥的经历。 除了没人带她外，她上学的时候心思也不在这些上面。 没想到三十多岁后还能有这种经历。 好像离婚来到安河后，她就一直在感受着从前缺失的经历。 虽然心境不同，但感觉是相通的。 再次磨蹭到客人走了大半，旁边那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小姑娘们开始行动，被她们围在最中间的女孩儿一口气喝了半扎啤酒后一抹下巴说：“我去了。” 其他人都给她加油。 凤琦听明白了，原来是要表白。 她杵着下巴看着女孩儿坚定的步伐也默默在心底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这姑娘挺勇敢。 凤琦只恨自己坐得太远，不是vip最佳观赏的位置。就见女孩儿从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双手递给姜索，姜索接都没接，还是那么冷淡又高傲地跟她说了两句话。 女孩儿又上前一步要塞给他，姜索伸手一挡拒绝得毫不拖泥带水。 女孩儿似乎还在质问什么，姜索却突然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凤琦感觉他还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女孩儿就垂着头回来了，对比走过去时的雄赳赳气昂昂，回来时眼眶微红，脚步沉重。 那几个朋友轮番安慰，手忙脚乱地给她递纸巾，问她姜索说了什么。但女孩儿就是一言不发，待了没两分钟几个人就全都走了。 姜索站在烧烤架那儿抽了颗烟后才过来收拾满桌狼藉。 凤琦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姜索感受到她的视线也扭头看她。 今天他戴的帽子帽檐短，眼睛也没藏那么严实。 凤琦觉得这男人确实有拒绝的资本，他的骨相很好，头小脸窄，看整体五官和姜宁有些相像，但姜宁可爱的笑眼在他这儿只剩凌厉。 那双眼睛确实亮，眼形也好看，就是眼里的情绪很淡漠也很不耐烦。 凤琦赶在他皱眉前扭头，吃完最后一口菜，又把桌子擦了一遍起身买单离开。 姜索看着她跟姜宁热络挥手的模样，再看向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和整洁的桌面，觉得有点儿意思。 待客人全部离开，将店里东西收拾完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姜宁哈欠连天，伸着懒腰凑到姜索面前，左手指着自己的右肩苦哈哈地说：“哥，快，给我捏两下。” 然后她等了好一会儿后面的人都没反应。 姜宁无语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你想什么呢？” -- 第130页 姜索抬手敷衍地帮她捏了两下，疼得姜宁呲牙咧嘴：“我靠你谋杀亲妹啊！” 结果又换来姜索的一个爆栗：“别骂人。” “不对劲儿，你不对劲儿。”姜宁一边说一边绕着他走了两圈，使劲儿嗅了嗅说，“你现在身上不光有烧烤味还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 姜索眼皮一掀，没好气道：“什么？” 姜宁往前跑了两步，确保她哥打不着她。 “求爱的味道。” 姜宁刚笑出声，下一秒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就差点儿炫进她嘴里。姜索低到要杀人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我知道你最近在干什么，我告诉你，给我消停点儿。” 姜宁抓着帽子往手心里拍，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女孩子们都喜欢弟弟，就你这样的在她们眼里都是老男人了，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 姜索双手插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用不着。” 姜宁从后面追上去：“咋的你心有所属了？” 姜索脚步一顿，姜宁好悬没撞他身上，就听姜索继续用那冷死人的语调说：“你不用管我，我心里有数。” 姜宁气到跳脚，在他身后挥动着手臂作势打他，姜索一瞥地上的影子：“想挨揍？” 姜宁收手，表情也严肃起来：“你是不是看上凤琦姐姐了？” 原来她叫凤琦。 姜索这回不光停下脚步，还转身瞪她：“再胡说八道，你就别来店里了。” 姜宁分得清她哥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是真威胁还是假威胁。 比如现在，就是一种虚张声势。 知姜索者，莫姜宁也。 其实接触下来后她也挺喜欢凤琦的，她觉得不该像那些大人一样揪着世俗不放，感情本来就是没道理的东西，什么都是浮云，差6岁怎么了，离过婚又怎么了？ 她哥这么一注孤生的人要是也喜欢她，那也挺好的。 只是，她哥除了长相和年龄外真是一点儿都不占优势啊！ 她虽然觉得她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但比硬件，凤琦完全K.O他。 姜宁也苦恼起来，到底怎么能撮合他俩呢？ 姜索并不知道宁月老已经给他俩签了红绳，但他也在想刚才她说的话。 喜欢自然是谈不上的，但确实觉得凤琦有些特别。 她好像在无意识地钓他，而他就真的愚蠢地要咬钩。 又过了两天，凤琦再次来店里吃晚饭。 今天下了一场雨，冷飕飕的，她没在外面吃，而是选择进屋坐着。 姜宁看见她很开心，先送上一盘拍黄瓜。 凤琦笑笑说：“不用每次都送我东西。” “要的要的，你别拒绝，我跟我哥都特别期待你来吃饭。” 凤琦一愣，有些意外：“你哥吗？” 姜宁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压低声音说：“是的，今天我哥还特意叮嘱我，要是你来了一定要再给你端一碗疙瘩汤，喝点儿热的，暖和。” 姜宁表情格外真挚，让凤琦的疑惑渐渐立不住脚。 那个冰块脸会这么体贴吗？ 见凤琦不信，姜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姐姐，你别看他天天一张死人脸，但那心，跟菩萨一样。” 凤琦没料到姜宁会这么形容她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笑意像是水波纹一圈圈地荡开。 姜宁觉得真该让他哥看看凤琦的笑，她一个女孩子都喜欢得不得了，她哥保准儿也会陷进去。 跟她离婚的男的真是瞎了眼！ 不过也谢谢他瞎了眼，才能让她哥碰见。 姜宁也跟着傻笑，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抓住她的胃，她灵机一动，又冒出个新想法：“姐姐，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吗？不用管菜单，我让我哥给你做，他做饭真的特别好吃！” 凤琦惊喜极了：“真的可以点菜吗？” 姜宁拼命点头：“可以，你说啥是啥！” 哥，妹妹尽力了！ 凤琦一脸兴奋地说：“那我可以吃醋溜娃娃菜和肉末豆角吗？” 做好让姜索大展身手的姜宁差点儿没控制好表情：“啊？就这？” 凤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做饭，就想吃点儿家常菜。” 姜宁虽然比凤琦大概要小十岁，但此刻她居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母性光辉，呜呜呜呜呜，漂亮姐姐好可怜，一定要给她做！ “好，那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让我哥做给你吃。” 凤琦打开微信找到花店的帮工小赵，让她赶紧去店里挑两盆最好的发财树送到烧烤店。 吩咐完后才悠哉悠哉地看向外面那对儿兄妹。 哪怕隔得远她都能感觉到姜索身上的怒气，连烧烤的动作都比往日里暴躁了几分。 凤琦猜他大概说姜宁在给她找事儿。 姜宁又在那儿说了好一会儿，姜索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另一个服务员，然后冷着一张脸进了大厅。 凤琦马上露出笑意，抬头看他。 姜索也冲她点点头，倒没死绷着脸。 姜宁跟凤琦对口型：“同意啦！” 凤琦低头轻笑，姜索耳朵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尖，听见了那声笑，凤琦也恰好抬头。 店内的灯因为油烟的浸染没有那么明亮，但像是一层老时光的滤镜打在她身上。 -- 第131页 她的美，好似也没那么尖锐了。 第一次见凤琦时，姜索觉得她的气质和这里格格不入，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第二次见凤琦时，姜索觉得她依然是个旁观者，观察他，观察人间。 而今第三次见凤琦时，姜索觉得她其实一直在努力融入这个世界，他忽然很希望她能经常来。 经常来，多吃些他做的菜。 留下来，什么都不做也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姜宁：卖哥求嫂第一名！ 第77章 番外九：凤琦×姜索 也就过了二十分钟，两道菜就被摆在了凤琦面前。 凤琦自己做过这两道菜，别说二十分钟了，半小时能做完一道都谢天谢地。 娃娃菜上面撒着红色的小米辣和绿色的小葱花，颜色漂亮，味道诱人。 豆角和肉末切的都很均匀，看得出来切菜的人刀工很绝。 姜宁服务到位，米饭跟不要钱一样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 凤琦看着几乎堆出一个小尖的碗，有些发蒙地说：“我能说我吃不完吗？” 话音刚落，姜索拿了双干净的筷子拔了一块头到空碗里：“这些能吃完吗？” 凤琦看着那大半碗，还是想说吃不完，但对上姜索含着不耐的眼睛，又将话咽了进去。 行吧，她能吃。 凤琦先是夹了张菜叶子，细嚼慢咽好半天才又夹了个肉丁。 姜索觉得这女人比以前姜宁养的猫都难伺候，看她吃饭真是费劲。 他又从消毒柜里拿出个勺子放到豆角炒肉的盘子里，凤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不太会使筷子。” 还不等他说什么，姜宁就一脸姨母笑地看着她说：“没事儿没事儿，用勺子吃就好。” “谢谢，菜做得很合我胃口。” 姜宁差点儿就要头脑发热地接上一句“那我哥这人合不合你胃口”，好在她及时清醒过来，默念两遍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姜索作罢要去外面帮忙，姜宁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让他牢牢坐在凳子上，然后拍拍自己胸脯说：“我去帮忙就好，哥你好好歇着，陪琦姐唠会儿嗑。” 末了她还意有所指地重重拍了他两下，姜索看着她眼神觉得莫名其妙。 今天下雨，来撸串的人不算多，他不干活儿也忙得过来。 大厅内零零散散只坐了几桌人，但这热闹的烟火气也不逊平常。 凤琦的胃口没那么大，饶是这菜够下饭，全部吃完也有些吃力。 姜索本来在玩手机，注意到她越来越低的夹动频率后开口问道：“吃饱了？” 凤琦点点头，姜索将屏幕倒扣，就着刚才从她碗里倒出来的饭埋头吃菜。 凤琦惊讶于他居然就这么吃了，他不嫌弃吗，这可是她吃过的剩菜。 她瞪圆眼睛：“你……” “嗯？”姜索挑眉看她。 “……没事。” 姜索咽下那口饭后才淡定地说：“不要浪费粮食。” 凤琦觉得无语，明明是他做的菜码太大，之前她来店里吃饭每一次都干干净净地吃完了。 本来不该跟弟弟计较的，但凤琦却觉得不吐不快。 她喝了口温水辩驳道：“我之前又没浪费。” “嗯，值得表扬。” 凤琦这回真愣住了，她从来没想到这种跟哄小孩儿一样的话会从这个跟在冷冻柜里冻了十年的冰块嘴里说出来。 她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吃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要说点儿什么。 这人不会是闷骚吧？ 她换了个坐姿，交叠两手垫在下巴下看他，拿出姐姐的气场逗他：“是不是还要送我小红花啊？”她浅笑着说，“你知道我多大吗？” 姜索听她这么问，意识到她的年龄或许比他以为的要大。 这张方桌不算太大，两个人离得距离也不远，他能看见她白皙的皮肤依旧紧致，也没什么瑕疵，似乎她今天是素颜，唇色显着淡淡的粉。 除了她眼睛里的东西跟姜宁这种涉世未深的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比起来有些复杂外，别的，姜索觉得没什么区别。 “哦，多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正好上上下下地扫了她一遍，声音又放得很无所谓，这一切做得自然极了，显得他很像个渣男。 凤琦这回是真觉得姜索看起来和表面上不一样，这种装模作样的反差，让她体会到了一种刺激。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津津有味地瞧着他问：“你多大？” 姜索将盘子里最后一片娃娃菜夹走，如实道：“28。” 凤琦颌首，跟她估计的差不多。 她笑笑说：“我34了，是不是比你大很多？” 姜索之前从姜宁那里听到一个新词儿，叫氛围感美女。 他想，凤琦或许就是这种自带氛围感的美女吧，笑起来风情万种，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她眼角的淡淡纹路，可是这样的痕迹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反而为她增添了岁月的沉淀。 这是他身边那群女孩子身上所没有的，一种名为成熟的魅力。 姜索意识到自己晃了神，往嘴里送了一筷子菜，然而只嚼了两下，他就感觉舌尖上起了一场无名大火。 一不留神吃到了小米辣。 -- 第132页 姜索被突如其来的辣意呛到，咳嗽起来，怎么也收不住。 凤琦瞧着他逐渐发红的脸，赶紧给他倒了杯温水推过去。 她的指甲上贴着设计感很强的水钻，亮晶晶的，跟她这个人一样精致好看。 姜索接过，有些心猿意马。 如果放在平时，凤琦一定是他不会去接触的那类女人。 和他完完全全是反义词。 你可以说她是开在夜晚的红玫瑰，也能说她是在亚热带摇曳的罂粟花。 绚烂华美，但又需要精心养护。 凤琦左手的指甲在桌子上挨个点了一下，佯装生气道：“怎么，被我的年龄吓到了？” “没有。”他又喝了一口水，像是怕凤琦不信一般，再次强调道，“我真没这么想。刚才是因为吃到辣椒才咳嗽的。” 凤琦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一句话，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笑到，bking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姜索吃完了最后一口饭，大厅的门帘被拉开，一个女生指挥着一个男生把发财树搬进来。 姜宁随后也跟着进来，姜索眉头一皱，起身走过去问：“怎么回事儿？” 那女生被他这一脸戾气震住，讷讷道：“是，是琦姐让我们搬来的。” 凤琦正好走到他们跟前，笑眯眯地看向下了班还被她叫来当苦力的小赵和小王：“辛苦你俩了，吃饭没？” 小王刚想说话，被小赵一手肘怼了回去，然后她才换上纯良的笑脸说：“谢谢琦姐，我俩吃完了，没别的事儿我俩就回家了。” 凤琦瞧瞧他俩又看了一眼再次上冻的姜索，明白过来，笑着说：“那成，回家吧，明儿见。” 待小赵拉着不情不愿的小王离开后，姜宁围着两棵发财树转了一圈，赞叹道：“这树长得真好。” 姜索没搭理她，转而抱臂看向凤琦问：“什么意思？” 两人并排站着，凤琦才深刻地感受到姜索真的很高，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纯黑色的T恤，但肌肉依然能将衣服撑起来，丝毫不显孱弱。但跟那些吃蛋□□在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又不一样，不夸张也不虚假。 姜索真是神奇，让她这么挑剔的一个人居然能怎么看怎么顺眼。 凤琦歪头看他：“什么什么意思，我每次来吃饭，你们都额外送我吃的，今天还特意做了菜单上没有的。那我也得表现一下，是不？” “哎呀，姐你跟我们这么客气干啥，以后都是……” “姜宁。” 姜索适时出声，阻止了她的无脑发言。 收到亲哥的警告眼神，姜宁默默转头，开始数发财树有多少片叶子。 姜索条理清晰地说：“这两件事性质不一样，而且这两盆发财树的价格也比我们送的高很多。” “怎么不一样，你能送我，我不能送你？”凤琦平时话挺少的，但她其实很牙尖嘴利。见姜索紧抿着嘴唇像是一腔火不知如何发泄，她又放软道，“反正我是开花店的，这个成本不高，你要非得觉得贵，那我能再来吃几天你做的家常菜吗？”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姜索放下手臂，伸手轻轻拂了下发财树茂盛碧绿的叶子。 有它在，店里好像也被装点得生机勃□□来。 姜宁在另一侧对着他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接受。 姜索就当没看见，也不说话，就那么淡然地看着发财树。 凤琦也觉得好笑，这男人怎么回事儿，这盆树就这么好看吗？他是在估摸价格看看要做几顿吗？ 就在姜宁看不下去准备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时，姜索终于屈尊开口。 “好，你明天想吃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能带我一个吗，我自带碗筷，只吃一点点。 第78章 番外十：凤琦×姜索 凤琦这才心满意足地勾唇笑了起来，再看向姜索的时候，觉得他那张冰块脸也没那么冷了。 “土豆炖排骨。” 姜索略一颌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他前脚刚迈出门口的时候，凤琦又补上了一句：“土豆要糯的那种。” 她听见姜索不咸不淡地“啧”了一声，估计在心里说她矫情呢。 但凤琦却很开心。 自那日后，她每天都来店里吃晚饭，偶尔店里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有眼力见儿的帮忙搭把手。 但姜索显然不信任她的工作能力，只要一看见她忙活起来，他就用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她。 凤琦立马坐好，乖乖地等开饭。 吃了几天，她算着发财树的价格也差不多了，就要给他钱，但姜索却淡淡地丢下一句“还没到”，姜宁解释说因为她平时吃的素菜比较多。 凤琦很少自己做饭，为了求证菜价，专门赶了几天集了解行情，当听那些小贩说什么“菠菜一块钱一捆”的时候她真的挺震惊的。 不过她也明白，自己本来就理亏，送店里发财树相当于强买强卖，而且比菜价更高的是姜索的人工费。 让日理万机的大厨天天给她开小灶，是挺耽误人家做生意的。 并且她去烧烤店的频率太高，导致有些风言风语流出。 凤琦自然是毫不在意的，她来安河后，不知道听说多少流言蜚语了，只是连累了姜索她有些过意不去。 -- 第133页 曾经表白被拒的小妹妹，后来又去撸串的时候，视线居然不放在姜索身上，而是用那种幽怨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凤琦都毛骨悚然了。 再见姜宁帮凤琦把新做的菜端出来，姜索也解了围裙去从后厨出来，她的眼睛都红得要滴血了。 等那对兄妹都离开后，她才走过去站在桌旁哑着声音问：“是你吧？” 凤琦：“？” 女生看着她有些不能理解的表情，愤声道：“就是因为你，他才拒绝我的！” 凤琦觉得莫名其妙，用瓷白的勺子搅动了两下鸡蛋汤才幽幽地说：“小妹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女生觉得她就是在装傻，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你，你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凤琦的神色一瞬间冷了下来，她的眼睛不大，但眼尾弧度很好看，微微上挑所以也显不出皱纹的迹象。她今天画了一条细长的内眼线，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就不着痕迹得带了些凶狠的意味。 “怪不得他会拒绝你。”凤琦冷冷地开口。 “你说什么？” 她换了个坐姿翘着脚，哼笑了一下，但吐出来的话却毫无温度：“没有教养就算了。趁还年轻的时候多读点儿书，否则脑袋空空，骂人都这么没有水平。” 女生颤抖着嘴唇跑了，凤琦被搅得坏了心情，喝了两口汤就放下了勺子。 她倒是对姜索还很有兴趣，只是这兴趣若给他给他们带来的只有困扰，那还是离远点儿比较好。 虽然她看出来姜宁在使劲儿撮合他俩，但姜索对她是真不感冒，至于那女生说的话更是子虚乌有。如果她再年轻几岁，像姜宁或者她这么大，那也敢厚着脸皮天天缠着姜索。 可是现在不行了，毕竟人家是正经过日子的人。 凤琦思考许久，寻思着要挑个时间，结束这段小插曲。 这日下班前，她在店里准备了一些新鲜又好生养的植物，打算等会儿晚饭的时候带去店里送给那对兄妹。 正在微信上编辑养护流程的时候，小赵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欢迎光临今生卖花，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凤琦没抬头，还在认真码字。感受到那人缓缓踱步到她面前，她也只是淡声说了一句：“您随便看看。” 然而那人却停在了她面前，凤琦正想问下他想买什么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姜宁隔两分钟看一眼手机，隔三分钟看一眼正阳街。 连带着干活儿都没那么积极了。 姜索被她这副样子也搞得心烦意乱，带着燥意说：“你要是不想干活儿就进屋。” 姜宁被她哥气得半死，忍不住吐槽：“你还有没有良心，这都八点了琦姐还没来，微信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你还不允许我担心她吗？” 姜索动作不停，撒调料的手依然那么稳，语气也一如往常的淡漠：“也许是吃够了吧。” “琦姐不是那样的人，退一万步讲，就算吃够了也会提前跟咱们打招呼的。我觉得……”姜宁说到一半噤声，姜索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对上自家妹妹欲言又止的眼神心里也明白了大半。 他不聋也不瞎，最近这段日子的风言风语他都看在眼里听在心里。 小镇安逸，哪儿有点儿八卦，大家都趋之若鹜。 姜索和凤琦都算是安河的名人。 两人都开店，本身结识的人就多。前者是安河让人想托付又担心的金龟婿，后者是带着神秘色彩的异乡人。 再加上两人的颜值都很出众，这流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姜索已经听到了十余个版本。 姜宁挠挠脸颊，又挥了挥缭绕的白烟还是说了出口：“哥，小赵跟我说，她前夫去花店找她了。你就主动一次吧，我不想让你以后后悔。” 姜索动作一顿，肥肉上被烤出的油掉进了炭火里，火舌贪婪地一窜而起，瞬间包裹整把肉串。 她明白姜宁的意思，但依然沉默地将手上这把肉串翻了个面，姜宁知道她哥的性格，若是听进去了，不用多说他也知道怎么做，若是没听进去，再怎么努力也是白搭。 但他真就对凤琦没有感情吗？ 姜宁的想法单纯，但她正努力学着体会她哥。 她难得沉默地听着那嗞嗞作响的肉串，只觉得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慢？ 三分钟后，姜索彻底烤好后那把肉串后，才将那些东西交到她手里。 “我去找她。” 姜宁眼睛一亮，笑意荡开在唇角：“好。” 姜索骑着摩托离开，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上。 没两分钟穿过国道来到工业园A区，今生卖花的那块简约招牌黑漆漆的，灯柱关闭，姜索长腿支在地上，漆黑的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确定没人在里面这才扭转车头开向另一个方向。 安河的小区不少且离得很近，凤琦现在住的那个老小区就在两条街外的地界儿。 楼层不高，就在六楼，姜索按了电梯上行键，电梯井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他皱着眉等了一会儿，电梯到十二层就停住了，一直没有下来的迹象。 怕是又出故障了。 他推开楼梯间的门，然后大步跑了上去。 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愈发乱糟糟的。 这一路上，他不停地问自己，要怎么面对凤琦的前夫，他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找她？ -- 第134页 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在听说那人来花店后就产生异样的情绪。 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一直克制的情愫，在逼近临界点时，居然会产生那么大的能量。 就像有个鼓槌在他心上梆梆敲，示意他做好准备。 三两步跨上六楼，凝着木门上的602，他沉沉吐了口气，刚要抬手敲门，有声音自门缝露出。 “如果你是来讽刺我的，大可不必，我现在过得很舒服。” 这是凤琦的声音。 紧接着，响起一道还算儒雅的男声，只是这话并不儒雅。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敢说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你能骗得了自己，骗不过我。” 姜索敲门的手缓缓垂下，但也没有离开。他平生第一次做了这种从来都不屑做的事情。 男人又叹口气说：“在外面休息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跟我回去了，那里才是你该生活的地方。” 凤琦冷笑：“谢星回，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但是我们两家的情谊没有断，我也说过，以后你有任何……” 凤琦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够了，没别的事儿你回去吧，我这里不欢迎你谢老板。” “钱伯伯病重了，你也知道他最记挂的就是你，他一直在埋怨我跟你离婚，这一年多我也想了很多，当初是我们谢家做的不地道。我想跟你复婚。” 复婚二字一出，凤琦一直冷淡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要是身边有工具，她真想敲开他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不可思议的还有门口站着的姜索，他直接推门而入，面色不虞地看着谢星回。 这动静一出，屋内二人都向他看过去。 凤琦有些惊讶，平时恨不得住在店里的大忙人今天居然来她家了。 她讷讷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姜索又看了谢星回两秒，才扭头看凤琦，轻声说：“你今晚没来吃饭。” 凤琦“啊”了一声，略带歉意地说：“抱歉，突然有些别的事情，忘记跟你说了。” “没关系，我带过来了。”说罢，他将早就打包好的饭盒放到桌上，就当谢星回是空气一般地说，“还热着。” 凤琦看着那粉红色的小女生餐盒，完全处于状况外：“谢谢。” 谢星回被他俩这互动搅得一头雾水：“这人是谁？” 话是对着凤琦问的，但眼神却落在姜索身上。 姜索慢条斯理地放好东西才转身看他。 谢星回比他稍微矮一点，穿着一声西装，看着很是斯文，跟穿着跨栏背心，满身烧烤味的姜索截然不同。 谢星回仔细端详着姜索，这是个英俊又年轻的男人，但……这身装扮，看着有些邋遢不说，还透着穷酸味。 他完全不觉得这会是眼光那么高的凤琦喜欢的类型，认为刚才忽然冒出来的警戒有些小题大做，又缓了语气说：“我们琦琦确实不太会做饭，辛苦你还给她送过来。” 凤琦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谢星回这是在干什么？ “你是她朋友吧，”谢星回很快反客为主，对凤琦笑了一下说，“琦琦你也不介绍一下。” “这是……” “她男朋友。”姜索自然而然地接上了凤琦的话茬。 谢星回的笑僵在嘴角，表情变得难以理喻。 姜索没再看谢星回，而是靠着桌旁看着凤琦，他的姿态懒散，跟平日一样，但眼神却透着一种十足的把握，凤琦在那双依然明亮的眼中看见了小小的自己。 他……是在帮她解围吗？ 凤琦从怔愣中渐渐反应过来，和他四目相对。 他就那么笃定她会说“是”？ “你们……” “是。”凤琦转身给了谢星回答案，“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谢星回难以置信地将目光从二人身上来回移动，如果说他今天来这儿只是有百分之五十的信心劝凤琦回京，但看见她生活的环境后，他就更加坚信这次的目的很容易就能达到，可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但谢星回也不是个傻瓜，他扫视了一圈屋内的陈设，根本没有男人生活过的痕迹。他很快调整好表情，理了下西服掩盖自己的意外说：“那你们是刚在一起？” 凤琦抿唇，明白自己骗不过谢星回。 谢星回好脾气地笑笑，对姜索说：“我看你挺年轻的，你们相差几岁？” 姜索已经听出了他的潜台词，走了两步与凤琦并肩站着，很自然地将左手搭在她肩膀上，才回答说：“六岁，她确实一开始嫌我年纪小，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毕竟我很会照顾她。对吧，姐姐。” ！！！ 凤琦人快傻了，姜索绝对是个闷骚男，平日里完全看不出还有这么一副面孔。 从来都跟高山之巅的纯白冰雪一样的人，突然这么会说话，她完全承受不住。 她也不想这么快就被征服，可是他叫她姐姐哎！ 凤琦也很自然地环住他的腰，紧实的触感让她在心底直呼好家伙。 但面上还是一脸温柔地看着他说：“对，之前都是我不好。” 谢星回看着他们二人这么卿卿我我，再也装不下去了，臭着脸提醒道：“凤琦，你不考虑我可以，但你想想钱伯伯。” 凤琦环着姜索腰的手缓缓卸了力，她知道，谢星回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 第135页 看出她的纠结后，谢星回又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姜索才对凤琦说：“我在北京等你。” 谢星回是个体面人，自然不会真的跟凤琦大吵一架，或者做出跟姜索争人的荒唐事儿，最关键的是，在他心中，她远没有家族重要，他最爱的是自己。 在谢星回离开后，姜索也恢复了往日神情。 他将放在凤琦肩上的手放下，又揉了揉后脖子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 刚才所做的一切，跟他平时截然不同，也不知道脑子是抽了什么风。 他清了清嗓子往桌旁走：“你先吃饭吧。” 凤琦瞧出他的不自在了，抱臂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认真道：“姜索，我当真了。” 姜索垂眸，喉头滚了滚，“哦”了一声。 凤琦简直想翻白眼，哦你大爷。 不过现在眼下不是要跟他争辩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 她想了想，抿唇说：“我明天早起去北京，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姜索听了一耳朵那个钱伯伯的事情，那应该是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也很理解她的做法。 “好，但我需要一个保证。”省得你回来翻脸不认人。 凤琦不太理解：“你想让我怎么保证，发个誓吗？” 姜索摇头，黝黑的眸子中那一点亮光更甚。 他的眼神掠过她的眼睛然后徐徐往下，最后停在嘴唇处。 或许是他的神情太有侵略性，凤琦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但这一点显然惹到了这个男人。 他大手覆上她后脑，然后侧头吻上了那盈着薄薄樱色的唇。 属于女人的馨香从她身上传出来，像是邀请他更加深入。 凤琦被突如其来的亲吻搞了个措手不及，男性的侵略感让她有些腿脚发软，姜索另一只手适时扶住她的腰，甚至还往上提了一下。 凤琦觉得自己更像个任他摆弄的布娃娃了。 轻轻的呜咽声自唇角溢出，彻底唤醒了埋藏在姜索安分守己表面下的倒行逆施。 他想丢弃身上的一层层枷锁，不想考虑为谁而生，只想为面前这人而活。 凤琦从来不知道接吻也能吻成这样。 过往的经历在这人面前统统用不上。 她软着身子贴在他身上喘气。 这个保证实在是有些沉重。 姜索任凭她将自己所有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卷着她的一缕头发说：“明早我送你，但你要记得回来。” 凤琦翘着唇角：“你放心，我这人最讨厌异地恋。” 歇了一会儿她才支起身子看着姜索的眼睛问：“说真的，你不嫌我年纪大，而且还离过婚吗？” 姜索难得笑起来：“那你不嫌我穷，而且还要养家糊口吗？” 凤琦摇头。 姜索也学着她摇头。 两人又相视而笑。 因为是你，俗世才不能奈我何。 --------------------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啦，下面是臻臻和遥哥的几个番外~ 看到这里的宝贝可以收藏下《特别的人》吗，谢谢你！ 第79章 番外十一：焦臻×肖遥 焦臻最近频繁刷到一个视频，大家都在玩一个名叫太乙飞猪的纸飞机，只要撒手，它就能飞起来，甚至在空中飘一圈后还知道回来。 手残人士被这个视频勾得心痒难耐，在家转了一圈才找到一个高中时候用的笔记本，撕了两张纸，按着教程认真叠了出来。 真奇怪，不就是这样那样再这样吗，怎么她的飞猪飞不起来？ 焦臻看着自己只要一撒手就直线下坠的纸飞猪陷入沉思，到底是哪步出现了问题？ 她又叠了几个，飞倒是能飞，但灵活度实在不敢恭维，她烦躁起来，伸手团了几下，将它当作地雷扔了出去。 然后她靠着沙发，仰天长叹，怎么就她…… 焦臻忽然顿住，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眨眼思考两秒后，一骨碌坐直身体。 她盘着腿看向被扔到远处的那团废纸，傍晚的夕阳溜着一圈金光，大方地洒进她的窗户里。 那团纸就落在那处光里，拉出来的影子张牙舞爪。 焦臻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抬步走去，她蹲下捡起那团被她弄皱的纸，然后展开，放在桌上捋平。 纸张上的皱痕无法恢复，一条条一道道伤痕累累。 焦臻又把它叠成普通的纸飞机的模样，接着打开微信，找到肖遥，点开他的头像。 一样的纸飞机，一样的伤痕累累。 放大看，连笔记纸似乎都是同款。 她又翻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然后把肖遥的头像放到最大，在眼睛都快看瞎的时候，隐隐约约在机身处看见了几个字。 黑色的水笔被水迹氤氲开来，有些褪色，分辨不清写的到底是什么。 但焦臻总觉得那字迹挺眼熟的，好像……是她的？ 电光石火间，她脑中浮现出一个场景。 飘雪的三月底，湿滑的路面，毫无人气的别墅以及如这异常天气一般冷漠的肖遥。 表白后从他家出来，焦臻没忍住坐在门口哭了好一会儿，她那个时候那么难过委屈，觉得自己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席卷而来的情绪除了这些还有深深的难堪。焦臻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本身也要强。虽然肖遥没有明确拒绝她，但那个时候的她还是觉得自己被侮辱到了。 -- 第136页 哭了一阵儿，她恨恨地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大门，毅然决然地离开。 现在想来，她确实是遗忘了一样东西。 本以为肖遥不在家，她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张纸的情书，而后叠成纸飞机扔进了院子里。 后来走得匆忙也忘记捡回来，所以，这是她的情书？ 焦臻被自己这个想法羞到无地自容，她咬咬牙，给方塘发了条微信：你记不记得肖遥这个头像用了多久了？ 方塘不知道是不是跟梁如许享受二人世界去了，好半天才回消息：很久很久。 焦臻打破砂锅问到底：很久很久是多久。 方塘发了个“我的母语是无语”的表情包，接踵而至的是她十几秒的语音：“我就没见他换过！说到这个我也想问，你知道他头像这纸飞机有什么意义吗，一破纸飞机让他当宝贝似的天天挂头像上，我都替他觉得寒酸。” 焦臻觉得这闺蜜没法要了，她深呼吸，然后默念：不知者无罪。 焦臻打字：……那个纸飞机好像是我高三的时候给他的情书。 方塘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儿她又发了一连串卖萌的表情包：哇塞，不愧是遥哥，好深情啊！ 呜呜呜呜肖遥真是绝世好男人！！臻臻他真的好爱你啊！！！ 焦臻：…… 无奈的同时也感觉心口泛酸。 原来他真的避着她，喜欢了她很多年。 六年前的那一日，他是否也隐在角落静静凝视她哭泣的身影？ 该是下了怎样的誓言，才能忍得住？ 在目送她离开后，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到院中呢？ 甚至，在无意间发现那封信，看见那颗真挚的少女心时，他可曾后悔？ 焦臻呆坐在沙发上许久，直至门锁咔哒一声响起，拉她回到现实。 她扭头，仿佛穿越六年的光阴重回那一日。 嗓子眼儿有些发涩，她的声音听起来跟要哭出来一样。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肖遥立在门口，有些云里雾里。 焦臻尽力稳住自己情绪，一字一句道：“你的头像，我的情书。” 肖遥似是松了口气，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愉悦来，他眉眼弯起，盛满无限温柔。 “你终于发现了。” “你还留着吗？”焦臻吸了吸鼻子，一边问一边伸手，“我想看看。” 肖遥点点头，侧身拧门把手说：“跟我来。” 在这个无纸化时代，还能保留这些东西实属难得，哪怕再保存妥当，六年过去，笔记纸也还是已经变得脆弱发黄。 焦臻接过，曾经被她团出来的各种折痕虽然变浅但依旧存在。 或许高三的时候是她写字最好看的时候。手被冻木也依旧写得工整。 看着那些熟悉但也开始变得陌生的字迹，她终于有了一种不真实感。 这就像一张入场券，邀请他们共赴过往的青春年华。 焦臻手指摩挲过上面的浅淡字迹，默念了起来。 “语文老师说，写作时，第一段要点明主旨，我再同意不过了，所以我也要开篇点题。 肖遥，我喜欢你。 你该记得吧，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香山。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听方塘说我们都要转学回延城高考，初见你时，你手上拿着个帽子扇风，刘海儿有些湿润，真奇怪，大家都热的跟狗一样，你却一点儿不显狼狈。而当你抬眼向我看来的时候，我承认，那一刻我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 我本来以后那是因为山上风景太好，不自觉地加了滤镜，但后来我才发现，不是那样，只是单纯心动。 我可耻得像其他人一样对你一见钟情了。 那些我引以为荣的骄傲也倏尔消失。 我不想承认因为你，我变得庸俗，我开始期盼和你成为同学，一起度过这高中的最后一年。 在这个时候我也心想事成了，如愿以偿地和你成为同班同学。 初来乍到，因为你的存在，我很快地融入了新的班级，适应了新的生活。于是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你。 这不是个好现象，毕竟我是有远大抱负的人，不愿拘泥于儿女情长。 可是感情总是这样没有道理，我控制不了无意识落在你身上的目光。我无比庆幸你那么优秀，一直在前面领跑，让我有追逐的动力。 输给别人，我会愤愤不平，但输给你，我好像心甘情愿。 誓师大会的时候，我云淡风轻地问你要去哪座城市读哪所大学，却没想到你也对我发出了邀请。 我自恋地想，你是不是对我也有些别的感情呢？ 那之后，我开始幻想我们的未来。 本想等我们的关系再牢固一点儿再和你说开一切的，但你突然失去音讯让我很担心。 我不想打扰你，却不得不来打扰你。 如果我的出现，能为你扫清一点点的阴霾，那便足够了。 我的人生阅历不多，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才好。但今天这一天，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因为是我的生日。而我希望在我生日这一天，你的愿望能够实现。 如果可以，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但不是以同班同学或者普通朋友的关系。 所以，你愿意吗？” 薄薄的一张纸，几百字的语言，构成了她此生唯一的一封情书。 -- 第137页 只可惜，这封情书没有发挥它原本的作用。 但是，经由它传递出来的感情依旧被本应感受到的人感受到了，并一直保留到现在。 肖遥见她读完，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是啊，焦臻也曾想过，写完情书，递给喜欢的人，对方若也喜欢她，就该这样相拥才是。 她胸口闷闷的，将脸露出来，仰着头看着他满满都是自己的眼睛问：“当时你看到这封，啊不，这团情书后，想过给我回答吗？” 肖遥浅浅地笑了一下，是他最常见的那种笑，但焦臻却觉得这个笑没那么轻松。 笑意渐渐地从他脸上消失，因为垂着眼睛，眼角的双眼皮弧度要更开，像是剪刀往外多张了一些度数。 “我给了你回答，但你没听到。 “我说，我愿意，但不是现在。” 等我重返荣耀，等我找回骄傲，等我，能给你最好的生活。 请允许我自私一些，恳求你再多保留一会儿对我的喜欢，恳求你不要那么快喜欢上别人。 焦臻紧咬牙关，憋着眼泪：“如果我们相见的时候我不是要和别人分手，而是我要和别人结婚呢？” “如果真的是那样，你就应该结婚。” 焦臻的感动戛然而止，她眨眨眼，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 “因为如果到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成功，那我也不配再喜欢你。” 焦臻瞬间眼眶湿润，肖遥的面容也模糊起来：“所以你也没那么喜欢我……” “不过，如果那个人对你不好，我一定要把你抢过来。”他抬起指腹轻蹭了下她眼角的泪，焦臻看清了他的神情。 庄重又笃定。 “用任何手段。” -------------------- 作者有话要说：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80章 番外十二：焦臻×肖遥 十月的时候，焦臻大学舍友向风语要结婚，请她跟田宜当伴娘。 作为宿舍唯二还没结婚的，她俩便答应了下来。 已经结婚的舍友尚夏就当起了婚礼参谋。 毕业后还紧密联系的宿舍不多，焦臻很珍惜和她们仨的友情。提前好几天就来了天津。 肖遥本来要送她过去，但焦臻知道他还得再赶回北京处理工作，拒绝他后拖着个小行李箱就去坐高铁。 毕业后就没怎么回过天津，听着车厢内带着煎饼果子味儿的口音别提有多亲切了，在这座城市待了整四年，从一开始的哪哪儿都不习惯到现在的近乡情怯，她是真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家。 天津是个沿海的城市，但根本看不到海，只有经常呼啸而来的风提醒你，这旁边真的有港口。 田宜早早侯在车站接她，焦臻刚出站口，她就直接扑了上来。焦臻没养过宠物，但她觉得田宜此刻特别像欢迎她回家的小狗狗，她的柔软长发像狗狗毛茸茸的毛，让她激动到眼泪差点儿流出来。 抱够了之后田宜的眼睛跟雷达一样，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才说：“你是不是瘦了啊？” 焦臻心花怒放，觉得还是田宜会说话：“真的吗，你这么说我可太开心了。” “你是不是kpi太重累瘦了，你看看你以前的小脸还有点儿圆，现在下巴都变尖了。” 焦臻哭笑不得：“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 说完她扒拉了一下刘海儿，开玩笑道：“我男朋友就是老板，谁敢给我设kpi。” 田宜使劲儿嗅了两下，感慨说：“啊，原来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儿。” 焦臻“啧”了一声：“你可别光打趣我，你这恋爱不也是谈得风生水起？” 田宜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清了清嗓子，拉了下衣摆转移话题：“咱俩别在这儿说，先去跟风语和夏夏会合。” 自打毕业后，这还是她们四个第一次聚的这么齐。 以前总以为她们就算毕业也离得近，想聚会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后来才发现真正踏入社会后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再聚齐果然只有结婚的时候了。 向风语嚷嚷着在结婚前一定要先开个单身party，姐几个不醉不归。 作为她们当中有过结婚经验的人，尚夏劝她还是好好休息，要不等第二天拍摄时状态不好。 向风语满不在乎：“怕什么，到时候请个百万修图师修不就得了？” Ok，fine，你有钱，你做主。 她一甩长发，伸出手点了她们一圈：“你们仨，谁都不允许带老公和男朋友过来，特别是甜甜。” 焦臻觉得好笑，向风语还是跟以前在学校那样，一副大姐大的模样。 向风语眼尖，一眼就逮住她的偷笑：“你笑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好像没变，”焦臻一边说一边将视线从另外那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继续说，“她俩好像也没变。” 向风语端起酒杯闷了一口，翘着手指说：“臻臻，你这班算是白上了。” “嗯？” “你知道语言的艺术吗？”向风语拍拍她的肩膀，跟过往在宿舍时一样，“你得说我们变了，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哈哈哈哈哈……” 焦臻、田宜、尚夏：“……” 喝酒喝到最后，田宜早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焦臻盘腿坐在地上，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两位姐姐胡侃。 -- 第138页 尚夏和她老公是高一开始谈恋爱的，七年长跑，毕业就去扯证。 向风语跟她男朋友是大二开始谈恋爱，也好几年了。 现在就是她在向尚夏取经如何经营婚姻，尚夏也是喝蒙了，伸出只手比比划划道：“我跟你讲，你俩结婚后就得约法三章。” 向风语求知若渴：“怎么说？” “不说别的，就说家务，我可见过太多一开始还做做家务的男人，后来这些活儿就全到女人身上了。就比如我堂姐，刚结婚的时候她老公恨不得啥活儿都不让她干，自己包圆儿，结果呢，才结婚三年，他就已经啥也不干了。回家就往那一躺玩手机打游戏。”她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激动，一拍桌子，把焦臻的瞌睡虫打跑了。焦臻吓了一跳，尚夏摸了摸她的头安慰了两下又振振有词道，“咱不是说啥活儿都让男方干，但你也不能啥也不干啊，别当时一套背后一套。所以你俩一开始就得说好谁干什么活儿，养成习惯。” “而且你知道吗，我发现能过下去不离婚的夫妻真是互补，我堂姐就是爱干净，看不得家里埋汰。所以我那个堂姐夫要是不干活，她就去干，久而久之，我堂姐夫就心安理得地把活儿推出去了……” 焦臻迷迷瞪瞪的，觉得尚夏这套理论好像有些道理，默默记下，但她又代入自己想了一下，如果对比向风语堂姐和堂姐夫，肖遥是堂姐，她才是堂姐夫。 想到这儿，焦臻乐了。嗯，以后还是得主动分担家务活儿，如果肖遥不让她干，她就，她就哭！ 第二天，四个人睡到中午才起。 田宜比她们早起来会儿，在向风语的公寓里大展身手，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还去早餐店买了两份夹辣条的煎饼果子，吃得焦臻是心花怒放，赞叹道：“甜甜，我真恨自己不是男的，要不我高低得把你娶回家。” 正用冰块按摩脸的向风语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焦臻没看明白她什么意思，以为她眼睛不舒服，咬了一大口煎饼咽下去后拿了杯水问：“怎么了？” “这么说，你想跟我当情敌？” 冷不丁出来的一道男声，吓得焦臻把一口白开水喷了出来，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震惊地四处搜寻声音来源。 然后看见了对面摆着的一台白色手机，田宜坐在她对面尴尬地笑了一下。 焦臻眨眨眼，抽了张纸擦了下下巴，然后用嘴型说：“许元慎？” 田宜略带歉意地点点头。 焦臻马上起身，然后绕到田宜身后，对着屏幕作揖，语气毕恭毕敬：“元儿哥早，您吉祥。” 许元慎低头看了下腕表，再开口全是嘲讽：“不早了，再磨蹭下去今天就不用拍了。” 焦臻撇了下嘴，看在田宜的面子上不想跟他计较，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等她们四个吃好喝好收拾好已经下午两点了，楼下向风语的男朋友和许元慎分别开了两辆车来接她们。 今天要去学校拍一段MV，准备等婚礼的时候放。 焦臻已经记不清上次回学校是什么时候了，这次向风语他们提前跟学校打了申请，可以拍几个小时。 因为早就请好了专业团队，焦臻就听从指挥，合拍几个镜头就完事儿。 而且这个拍摄团队经验丰富，很有自己的想法，焦臻也跟着摄影师学了不少，以后感觉也能用在自己的视频里。 当然她自己也没闲着，带了个便携式的相机为自己的日常vlog积累素材。 拍摄进展很迅速，白天的素材取完，大家一起等夕阳。 焦臻得空举着相机介绍自己的母校，她遥遥一指说：“我们专业课基本都在这栋楼上，特别感人的是，只有我们院我们系的主楼翻修过，别提别的系有多羡慕了，所以，它是我们学校的排面之一！” 说着她又转了个圈，面向远方：“然后我们宿舍楼是在最……我也说不上来，天津这个城市最开始是沿着海河建的，所以不是像北京那样正南正北，你走着走着就歪了，反正我们宿舍楼跟我们系楼基本呈一个对角线，十次我得有九次是跑着去上课的。” “以前夏天的时候我最烦路过这片湖，这儿的蚊子特别可怕，好像不怕人一样，成片往人身上呼，有一年我记得参加了个湖畔音乐会，当晚被毒蚊子咬肿了，左腿粗了一大圈，当场要截肢的节奏。” 焦臻绕着湖走了小半圈，来到一栋造型奇特的艺术楼旁，沿着那道蜿蜒的楼梯走上去说：“他们都觉得在钟楼那边拍夕阳好看，但是我觉得是这里视野最开阔。” 往楼下看，林荫路上有三三两两抱着篮球的年轻男孩儿勾肩搭背，谈论着某场球赛，熟悉的名字传入她的耳中，好像也将她拉回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湖边也有拉手散步的小情侣，焦臻没再碎碎念，而是将相机放在台阶上，然后开了延时摄影，准备取一段空境放进视频里。 她双手搭在墙边，放空自己。 脑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如果重新回到大学时代，她会干什么？ 不变的是努力学习，享受生活，但最重要的是，她要改变未来的结局。 再也不要和肖遥错过。 她忽然很想给他打一个电话。 但还不等她拿出来，手机却先一步振动起来。 屏幕上的名字就是她心中所想，焦臻觉得他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 第139页 “怎么想起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肖遥低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想你还分时间？” 焦臻耳尖一热又抬杠道：“所以我来天津都快24小时了，你只有这个时候想我？” “当然不是。” “怎么证明？” “抬头，看湖边。” 明明这片人工湖占地面积很大，但焦臻就在抬头那一瞬看见了肖遥。 他的身上有着独一无二的磁场，让她于这广阔的天地间一眼锁定他的位置。 肖遥依然穿着最简单的黑白色，然后朝她挥了下手。 而他们一直等待的夕阳也在那一刻降落人间。 焦臻忽然很想哭，如果重回十八岁，她和肖遥该像在这金光闪闪的湖水旁的所有情侣一般，这一幕才是她真正的未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啦，明天见~ 第81章 番外十三：焦臻×肖遥 焦臻关了相机，三步做两步跑了下楼。肖遥迎上来让她慢点儿，然后将她抱了个满怀。 焦臻伸出双臂紧紧搂住肖遥的腰，而后将头抵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以及和她频率相同的心跳。 肖遥感觉出她今天异于平常的黏人，低头亲了下她脸颊说：“你这么想我啊？” 焦臻重重点头，之后闷声道：“嗯，本来我也就只是单纯地想你，但你突然出现了，我又觉得好遗憾啊。” 肖遥扶着她肩膀，让她抬头，然后勾了两下她的下巴颏，带着笑意问：“为什么遗憾？” “如果我们十八岁的时候没发生那些事，我们也会像风语他们一样在校园恋爱。”焦臻感觉自己快被委屈与难过淹没了，她怎么就带着误解和肖遥分开这么多年，“真的好遗憾，你都没见过上大学的我。” 她还在这儿伤春悲秋，那边肖遥忽然笑出了声。 焦臻愣愣地抬头，看着他嘴角翘起的弧度有些不可思议：“不是，你笑什么啊，你看不出来我很伤心吗？” “我见过，”肖遥用大拇指的指腹蹭了一下她的眼角，声音变得既轻又远，“上大学的你。” 那是他们上大二的时候。 肖遥的创业计划书被所有风险投资者退了回来，不被市场认可，拉不到任何投资，团队面临分崩离析的结局。 那是他最颓废的时候，每天浑浑噩噩，整个的团队的心血付之一炬，找不到再坚持下去的意义。 他那一阵儿烟瘾很重，一天两三包烟都是常事。 但是香烟无法让他冷静下来，焦虑只增不减。 高额的赔偿金、母亲的疗养费以及自己的学费生活费，每一笔钱都像一座小山压在十九岁的肩头。 很快，他连最便宜的黄果树都抽不起了。 合伙人见他颓成这样，气不打一处来，两人狠狠打了一架，肖遥最后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对方撂下一句“我看错人了，你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后，头也没回地离开。 那天的阳光很暖，十月的北京秋高气爽，很适合去故宫看红墙。 过了好半晌，肖遥才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然后他吐了口嘴里的血沫买了张去天津的票。 他一直都知道焦臻在天津上学，也知道她上的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但是他从来不敢去看她。 只是这个时候他太迷茫了，他引以为傲的才气变得一文不值，好像他再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他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觉得自己更加配不上她。 五十多块的动车对他来说太贵，他翘了下午的课去坐绿皮火车。 车厢里的味道逼仄难闻，连过道都是站着的旅人。 列车缓缓向东南行驶，两个多小时才到天津站。 然后倒地铁，来到焦臻的学校。 小时候来天津玩的时候他来过这座享誉盛名的大学，这里还跟记忆中一样，登记后就可以进去。 当他真正踏进校门后，那些冲动与勇气却如流沙般散去了。 他怎么敢，怎么能来打扰她的生活？ 他好不容易与她做了最残忍的告别，这才多久就按耐不住了？ 但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只是远远见一面就好，她不会看见的，也不会知道的，如果这就是他们的以后，那么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 肖遥想，或许是人的求生本能让他做出这样傻逼的事情吧，他打听到了他们专业的女生住在哪栋宿舍楼，然后就一直在附近等着。 焦臻所在的那栋宿舍楼有点儿偏，附近有一片芦苇地，蚊虫就在那里狂欢。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被咬到没有知觉。 那些毒蚊子好像知道他是不速之客，正想方设法让他离开。 最后一班回北京的火车时间，是晚上十点十一分，再除去坐地铁的半个小时时间，他还能再等一会儿。 终于，九点过五分后，焦臻的的身影出现在宿舍楼前，她身边围着男男女女一帮人，大家说说笑笑，大概是出去玩了一天才回来。 肖遥眼神贪婪，脚步却退缩，甚至往阴影处又走了几分。 是啊，这才是她该拥有的人生，光明、热闹又灿烂，哪怕在夜晚也自带光源。 他是胆小又自卑的怪物，不敢跟她打招呼，不该出现在这里。 -- 第140页 可是，他真的好羡慕，羡慕站在她身边的男孩子啊…… 明明站在她身边的该是他。 如果没有那些事情，他也可以送她回宿舍楼下，说不定还可以跟她拥抱亲吻，说明天见。 然后，他清楚地看见，有一个男生伸出手摸了下她的头，焦臻一掌打开她的手，快速理了下短发说：“弄乱我发型了。” 肖遥不受控制地抬起手，停顿两秒，又握拳放下。 他做不到把焦臻让给别人，那是他喜欢的女孩子，是他糟糕人生的唯一梦想。 他看着她的方向，忽然觉得有无尽的力量流向四肢百骸，他不该这么脆弱。 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焦臻一眼，他坚定地转身离开，同时也许下一个愿望。 “请你，再等给我两年时间，下次见，我一定光明正大。”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转身走向更黑的暗处时，焦臻也抬头望向了那个方向。 有人好奇，跟着她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你看什么呢？” 焦臻摇头，她没法形容那一刻的奇异心情，就好像，有人在呼唤她。 …… 肖遥从回忆中抽身，歪头看她：“不必遗憾，都说分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再见。你看，我们的再见不是很好吗？” 一提这个焦臻就觉得头疼，她有些无奈：“是很好，我手撕渣男的壮举被你看见了。” 肖遥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看了一眼如画一般的夕阳说：“走吧，别耽误人家拍摄。” 后半程的拍摄也十分顺利，结束后几人一起吃了顿饭，焦臻才知道肖遥跟许元慎居然也认识，不光认识，他俩还是一个大学毕业的。 她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可真小。 饭后闲聊的时候许元慎目光在肖遥和焦臻的身上转来转去，看得焦臻都快毛了。 鉴于这老狐狸比他们都要大上几岁，焦臻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主要是他那双眼睛就算不带情绪看人的时候也跟钩子一样，焦臻可怕自己的各种小心思被他勾出来，硬着头皮问道：“元儿哥，你老看我俩干什么？” 许元慎摇头，但话却是对着肖遥说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得恭喜你愿望达成。” 焦臻鲜少看见他还算真诚的笑，有些意外。 肖遥举杯，和他遥遥一碰。 她越发觉得两人有事情瞒着她，一晚上明示暗示无数次却没得到一个具体的回答。 直到晚饭结束，两人一起回到酒店，焦臻的好奇还是没消下去。 肖遥挠挠眉骨，抱臂看着她在他床上撒娇：“又不困了？” 焦臻蹬腿，哼唧起来：“我要是不知道你的愿望，我今晚上一定睡不着。” 肖遥不为所动，往床上一坐，拿出手机说：“那行，正好我也不困，一起看电影吧。” 焦臻化身八爪鱼缠着他，不让他看手机：“不行，你得告诉我。” 属于女人的柔软和馨香，从身后想要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肖遥喉咙一紧，声音不自觉发沉。 “你下去。” “我不下，你得告诉我。”焦臻越说越来劲儿，从后面爬到他身上。 肖遥被她蹭的火都要出来了，存心想吓吓她，然后一个翻身将她整个人放进柔软的被子里。 一下子被掉个个儿的焦臻确实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想起来，但肖遥跟堵墙一样完全推不开。 “我跟你说，我这人不会这么轻易被制服，我……” 肖遥一把扣住她乱动的左手按在头顶，身子压得更低：“臻臻，别闹了。” 他们距离很近，近到焦臻能闻到他口腔里淡淡的伏特加的味道。 他的身体几乎将她整个人笼住，像一座高山。 焦臻也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她是他喜欢的女人，他是她喜欢的男人。 他们是恋人关系。 肖遥的头发垂在额前，脸部线条流畅，骨骼明显，是特别上镜的脸。 他漆黑的眼睛、无意识上翘的嘴角以及尖细的喉结，数不清多少次入了她的梦。 焦臻抬起右手，细细描着那三处地方，然后她抬起身体，跟着手的动作吻了上去。 肖遥一僵，也往后仰，焦臻揽住他的脖子，亲上那块凸起的地方，吮吸了起来。 焦臻的背绷成了一道直线，她有些不满肖遥躲避的动作，娇嗔起来：“你躲什么？” 肖遥的眼睛里有着昏黄的玻璃碴，闪着细碎的光，他伸手帮焦臻擦掉嘴角的银丝：“你想好了吗？” 焦臻心脏怦怦乱跳，身体带着兴奋的紧张。 “那你答应告诉我你的愿望吗？” 肖遥用指腹蹭她的手腕，说出来的话跟个渣男一样：“当然。你要是早点儿表示，我肯定早就说了。” 焦臻伸手就往他肩膀头招呼了一下，毫不手下留情：“臭男人！天天脑子里就想黄色废料！” 肖遥攥住她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别，省点儿力气，一会儿有你累的时候。” 焦臻觉得耳朵一热，这狗男人太会了，居然往她耳朵里吹气！ 身体突然出现异样的感觉，这回是她开始躲，肖遥缠着她。 床上很快乱作一团，焦臻走丢的羞耻心突然回来了，她得空喊了一句：“我想洗澡。” -- 第141页 肖遥先起身，然后一把穿过她的腿，把她整个人公主抱了起来：“行啊，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 妈的这就是男人的本色是吧？ 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焦臻只能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一进浴室打开花洒，肖遥就把她怼在墙壁上，然后低头吻上去。 热气氤氲，焦臻腿一阵阵发软，心里只有一句：他好会！！！ 这绝对是她洗的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澡，明明水温并不高，但那些水滴从肖遥的身上再落到她身上后，就开始灼人。 在浴室里折腾半天，等再出来时，焦臻觉得半条命都没了。 焦臻脑子乱成浆糊，口不择言：“你会吗，要不我们看看攻略？” 肖遥捏了下她腰上的软肉：“闭嘴。” 焦臻咯咯笑了起来：“没事的，你就算不会我也不会嘲笑你，我还是很……” 话没说完，她就情难自禁地叫出了声，焦臻从来不知道她的声音能这么娇媚，直接伸手捂住嘴巴。 肖遥拉下她的手，眼底是染着欲色的笑，带着她慢慢感受，他的声音压抑，也在强忍着。 焦臻对这一切感到陌生极了，身体在微微颤抖，肖遥的吻密密地落下来，舒缓着她紧绷的神经。 干涩的大地终于迎来甘霖，她好似被暴雨模糊了双眼，看不清任何道路，但她知道哪怕不睁眼也不会迷路，她的心，她的身体，有了归途…… 欢愉褪去，焦臻慵懒地靠在肖遥怀里哑着嗓子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过了许久，焦臻才迷迷糊糊听到他轻声回答：“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有吗？ 那他说有就有吧，她太累了，不想探究了。 反正他的愿望一定是与她有关。 没人知道那个十九岁的少年在那个夜晚究竟许下了什么愿望，但没过多久，一家叫三聚的传媒公司成立了，谁也没想到，未来这家公司会孵化无数达人……而焦臻也成为其中之一。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