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空间：全家穿到古代去逃荒》 第1页 [无ＣＰ向] 《锦鲤空间：全家穿到古代去逃荒/流放路上我全家靠生存系统躺赢了》作者：一周一饭【完结+番外】 简介: 【无CP+种田+基建+流放+逃荒，纯剧情文，无感情线】 季星燃万万没想到，就爬个山，他们一家三口就穿越了。 还穿到了被流放的队伍里，去往苦寒之地。 幸好一家人的背包都成了空间，季星燃还拥有特殊的生存技能点，可以预知天气、采集野果、兑换物资…… 季爸爸身为建筑公司老总，吆喝着古人搞建筑防火避雷建上下水。 季妈妈一边科普医学知识，手里还编着草鞋。 一家人齐心协力，带领被流放的族人在逃荒路上活出一片天！ 第1章 穿成被株连的九族 烈日高悬。 毒辣的阳光晒得人生疼。 山林间，一条长长的队伍正在缓慢行进。 队伍里的人俱都是双眼无神，形如枯槁。 成年的男丁脚上都戴着脚铐，行走之间，发出铁链碰撞的声音。 不知道走了多久，队伍前头一声锣响。 终于可以休息了！ 流放队伍里虚脱干枯的人们突然焕发了精神。 朝山路两边的林子里冲去！ 季星燃眼疾手快，抢下了最后一处树荫。 “爹！娘！快来！” 季昌明扶着老婆沈慧心，连忙跟过来。 刚到树下，就有个人也挤了过来，被季昌明狠狠喝退了。 “滚！我们先来的！” 那人斟酌了一下，到底是跑了。 一家三口总算是能坐下来了。 季星燃赶紧查看沈慧心的鞋底子，不出意料，草鞋的底子又磨破了。 脚底水泡被磨破，现在还在往外淌血水。 季昌明的情况更严重。 他上路之前刚经过了一顿鞭笞毒打。 身上鞭子抽出来的伤口，在高温天气下被汗渍得生疼。 季昌明那么能忍的人，这会儿都疼得龇牙咧嘴的。 “这比我当初辍学去工地干活还苦！” 季星燃叹口气：“以前看穿越小说的时候人家穿过来都是享福的，咋到了我们就被流放了呢？” 三天前，季星燃拿到了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一家人就决定趁着暑假出去旅游。 结果遇到黑心导游，把他们关到半山腰上的游客商店里。 说如果不买够八千块钱，就别想下山。 八千块对开建筑公司的季昌明来说不算什么。 本来“人傻钱多速来”说的就是他。 花钱买舒坦的事儿他没少干。 但是旅游团里还有好多老头老太太，根本买不起。 被导游骂得狗血淋头。 大热天的，有两个老人的血压升高发晕，导游都不让他们出去。 季星燃看不下去，偷偷打电话报警，结果被导游发现。 导游嚣张至极，竟然直接抢了季星燃的手机，从商店窗户里扔了出去。 手机掉到了商店后面的小山沟。 钱不要紧，但手机是季星燃的命。 里面有她整个高中的照片，还有她收藏的无数小说跟音乐。 季昌明跟沈慧心爱女心切，当即就跟导游吵了起来。 结果一家三口被导游赶了出来。 当时谁都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景区里的人工步道直通山下。 沿路都有地图指示，要不要导游都无所谓。 被赶出来更好，自己下山就是了。 还不用交智商税。 可一家三口没想到，他们绕到商店后面的小沟里埋头找手机，才一分钟。 手机找到了，可再抬头时，一切都变了。 他们面前依旧是一幢古香古色的房子，但已经不是景区商店了。 而是彻头彻尾连消防工作都没做好的纯古代木质结构房屋。 身后也不是山沟沟了，而是某户人家的后花园，只有嶙峋的假山石。 而他们三个也是，虽然面容熟悉到一眼就认出彼此，可是气质、年龄、发型……什么都不对。 身上的T恤、防晒服跟背包也都没了，变成了绫罗绸缎的裙袍。 没等三人反应过来，突然一队官兵冲过来，直接把他们三个给绑起来了。 “季昌明！你还敢跑！” “季家犯下如此大罪，季相撞死在朝廷上，皇上念及季家过往功绩，不判你们株连九族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让你们流放，你竟然还敢携家人逃走！真是不知悔改！” 说着，就是一个肘击，逼得季昌明跪下来。 季昌明十五六岁辍学从农村出来，一步一步从建筑工地的小工、散工做到建筑公司老总。 已经有差不多十几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重话了。 更别说让他下跪。 季昌明当场就急了：“你们哪个单位的！” 官兵没回答他，回答他的是妻子跟女儿。 季星燃抓着沈慧心的手，浑身发冷：“爸，你别问了，我们这是……穿越了！” 沈慧心受女儿影响，偶尔也会看，哦不，是听穿越小说。 这会儿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询问官兵：“我们犯了什么罪了？” “什么罪？季丞相掌管户部，却贪墨军饷！以次充好，用芦花当棉花，用麸皮当稻谷……以至于大虞输掉了边境一战，我军伤亡无数，百姓民不聊生，朝廷被迫划拨边境六城求和……你说了你们犯了什么罪！” -- 第2页 季家三口眼前一黑，不至于吧！ 这穿越开局，也太惨了！ 这开局怕不是要穿越一日游了吧——啪，砍头，嗝屁，白穿！ 关键是，听官兵的说法，他们这还是被牵连的九族远亲。 跟犯事儿的季丞相八竿子勉强打着一竿子而已啊！ 万恶的季丞相已经先死一步。 勉强换得季家其他人死罪暂免，活罪流放。 官兵把他们跟季家上下连主子带家生子的奴才跟庄户，一共三百六十七人，关押在了一起。 这才宣旨，季家所有财产全部被抄，充入国库。 祖辈季丞相跟两个嫡子，还有心腹门客等六十余人已经被斩。 其余家中十岁以上男子受鞭笞刑罚。 而后与妇孺、孩童等，悉数流放到荆石道——一个听起来跟宁古塔差不多的荒凉地方。 季家上下三百多口人都哭得撕心裂肺的。 季星燃跟沈慧心更是心慌，不安。 死死拉住季昌明不放，不肯让他去受刑罚。 但季昌明到底是从白手起家到资产千万的精明人一个。 了解了眼下的状况之后，知道这顿毒打是怎么都躲不过去的了。 能挨打都是好事。 不想挨打的，都已经“咔嚓”了。 季昌明把妻子跟女儿的手从自己胳膊上轻轻扒拉下来。 压低声音道：“燃燃，你照顾好你妈，放心吧，爸爸撑得住的。” 季星燃不肯：“爸，我跟你一起去。” 这初来乍到的，一家人不能分开。 但季昌明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这罪过。 他摇头：“燃燃，咱们那啥来着？哦对，穿越了！” “情况不一样了，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任性了，要懂事，顺应时势，韬光养晦，知道吗？” 说完，一狠心，挣脱季星燃跟沈慧心的手，跟着官兵走了。 受罚的有一百多人，俱都是面如死灰。 季星燃听见旁边牢房里有孩子哭喊：“娘，我爹是不是要死了？” 也有妇人哭天喊地：“我的当家的！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我听人家说了！这鞭子是往死里抽的！” 倒是也有人明白，自己还哽咽着，却努力安慰身边的孩子：“宝，别喊，鞭笞之刑不是死刑……只要挨得过痛，兴许……会活下来的！” 沈慧心跟季星燃对视一眼，有些担心。 沈慧心说：“如果只是挨鞭子，倒是没什么，就是怕这大热的天伤口感染……” 结果话还没说完，突然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季星燃吓惨了，季昌明还在受鞭笞之刑，沈慧心又晕倒了。 几乎是顷刻之间，父母双双生死未卜。 季星燃脑子里的神经都在抽搐，拼命按压沈慧心的人中：“妈……娘！你醒醒！你醒醒啊！” 幸好，刺激有用，片刻之后，沈慧心幽幽转醒。 季星燃浑身都是汗，也不知道是紧张的冷汗，还是累出来的汗。 看到女儿这样，沈慧心收起自己心里那点儿软弱。 尽量做出轻松的样子来：“燃燃别担心……娘很好，是这身子太弱了，拖累我了。” 沈慧心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看着就是养尊处优，娇弱单薄的。 刚才受了刺激，才一下子晕了过去。 沈慧心说：“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咱们以后可以慢慢补起来。” 季星燃破涕为笑：“像我高考前一天三顿鸡鸭鱼肉虾营养餐那样补吗？” “对。”沈慧心笑了，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妈妈怎么也是资深的医生跟营养师了，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 两人压低声音说话，互相打气。 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是为了活跃气氛，不让对方去关注季昌明的鞭笞之刑。 身为至亲之人，这种场面，打在季昌明身上的鞭子，也同样打在了沈慧心跟季星燃心上。 昏暗的牢房里没有计时工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季星燃觉得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鞭笞之刑终于结束了。 季昌明跟季家其他男丁一起，被扔了回来。 牢房里顿时哭声一片。 幸好沈慧心跟季星燃早有准备，两人接住了季昌明。 季昌明身上的绫罗绸衫都被鞭子抽出了几道口子了。 露出来的地方，前胸后背，全是鞭痕血痕。 季星燃赶紧扶着季昌明坐下来。 沈慧心心疼地查看季昌明身上的伤口，竭力用轻松的语气说话。 “还好，只是一些皮肉伤，伤口看着也还挺干净，只要不感染，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季星燃难过地道：“就是可惜没有伤药。” 季星燃刚说出口，就见季昌明吐出一口浊气，用力抬起头，冲着她们母女一笑。 “谁说……没有的？咱们的背包里有啊……” 季昌明刚受完刑，说话还有点儿辛苦。 沈慧心没好气地道：“咱们连人都变了，东西哪还会在啊！” 他们穿越过来，连模样都变了。 十八岁的季星燃现在看着才十五岁的模样。 而四十多的沈慧心跟季昌明，眼下才三十出头的样子。 连身体都变了，更别说旅游带的背包了。 -- 第3页 可季昌明却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来：“在的。” 第2章 我们的空间是背包 季昌明让沈慧心跟季星燃都靠近一点儿：“挡着点儿视线。” 沈慧心跟季星燃对视一眼，靠近一点。 母女俩心里都有点儿忐忑。 她们都看过穿越小说。 这穿越的神奇之处可不是一处两处的。 空间都是穿越标配了。 但刚才母女俩已经试了一通了，毫无进展。 没想到是个从来不看小说的季昌明先发现了空间。 才这么一想，就见季昌明手心一转，一瓶云南白药就出现在了季昌明手心里。 沈慧心看到立刻道：“这是旅游前我放进去的！” 她是三甲医院主任医师，防护措施向来做的好。 季星燃也激动了：“爸，你有空间了？” 季昌明喘了口气，笑道：“不止我，应该你们都有。” 季昌明的空间，就是穿越时他身上背的那个旅游背包。 沈慧心悄悄给季昌明上药。 季星燃思索了一下道：“咱们跟爸唯一的区别就是挨鞭子了，根据穿越小说定律，先试试放血。” “要是血不行的话，就只能试试挨鞭子了。” 季昌明点头：“行，你小说看得多，你试试。” 季昌明说着自己就笑了：“幸好以前没拦着你看小说，你先前鼓捣着小说里的什么菜我还觉得是闹着玩儿的，没想到还真有一天用上了。” 沈慧心也道：“某种程度上这算不算是白日梦成真了？” 爸爸妈妈都是一副接受度良好，自信乐观的样子，季星燃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爸，妈，还好有你们在，不然我要是一个人的话，现在肯定会崩溃的。” 那会儿她要下那个小山沟捡手机的时候，其实季昌明跟沈慧心都可以不下去的。 但是他们还是下去了。 因为不放心季星燃。 如果他们没下去，应该不会一起穿越吧。 那季昌明也就不会挨鞭子了，沈慧心越不会摊上个病秧子体质，还得被流放。 季星燃心里后怕夹杂着懊悔。 季昌明跟沈慧心都安慰道：“没事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乖乖别怕，爸爸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季星燃吸吸鼻子：“嗯！爸妈，以后我不能喊你们爸爸妈妈了，得喊爹娘，还有关于现代社会的事儿，咱们都要注意了。” “哎，知道了。” “是该这样。” 说话间，季昌明手心里又出现了一把瑞士多功能刀，还有酒精小喷瓶：“用这个，先消毒。” 季星燃接过多功能刀，消了毒。 然后就照着自己的指尖下了一刀。 一滴圆溜溜的血滴泌出。 片刻之后，又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季星燃脑海中出现了自己的背包！ 背包里有一件登山外套，一卷隔热垫，还有纸巾、湿巾若干。 吃的有切片面包一大袋，紫薯酸奶夹心面包四包，泡面三桶，牛肉干跟猪肉脯各一包。 薯片两包，奶糖跟水果糖各一包，话梅两包。 陈皮一袋，瓜子一袋，泡椒凤爪两包。 喝的有矿泉水两瓶，运动功能饮料两瓶，都是塑料瓶的。 其他还有一些零碎的耳机线，钥匙，便携式购物袋什么的。 连她穿越时身上穿的衣服都在！ 感谢天感谢地，还有小内内在！ 该说不说，这古人的内内都是从腰到腿的。 也不能说不好，就是有点儿不适应。 总觉得没穿似的。 季星燃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背包，说道：“吃的基本都在我包里。” 沈慧心也在回想自己的背包，她吃的带的不多，主要是一些能够迅速补充能量小份食物，倒是带了一些药物。 还有急救用品。 这是一个医生的本能习惯。 沈慧心听了季星燃的话就说：“也不知道这牢里给不给吃的……估计给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吃的我们要节省一些。” 季昌明想了想说：“不是紧急情况的话，尽量不要动用了。” 季星燃点点头，很快帮助沈慧心也找到了背包。 沈慧心背包里有一些巧克力棒跟小包装的花生米、兰花豆，还有三盒牛奶，一盒口香糖。 看到口香糖季星燃突然想到：“惨了，咱们都没带牙刷。” 行李大多都在酒店呢，出门就带了爬山要用的东西。 沈慧心跟季昌明面面相觑，顿了一下道：“古代应该有马吧，马毛，猪鬃也行，实在不行青盐、柳条、茶叶、丁香……总能对付过去的。” 季星燃把自己包里的食物饮料分成了三份：“刚才那几个官兵说我们要被流放了，后面还不知道在不在一起呢，大家都带一些吃的。” 季星燃交出去了一多半吃的，获得了沈慧心分到的牛奶、巧克力、口香糖，还有一条羊毛披肩跟一支防晒霜。 季昌明这边，母女两个本来没抱什么期待的。 毕竟男的出门都不爱带东西。 季昌明出门的时候只把酒店给的六瓶矿泉水给带上了。 但季昌明脸上却怪怪的，手一伸，居然陆续掏出了不少东西—— -- 第4页 一包粽子，一袋玉米，一大袋水煮花生，还有一包橘子，一兜子鸡蛋，跟几根甘蔗。 跟变戏法似的，在手心里闪现一下，消失，换下一样。 季昌明挠头道：“等你们娘俩排队上厕所的时候，我看旅游团里的几个老人走着费劲，一问才知道他们带了好多东西。” “一边觉得东西重，一边又舍不得扔，我就说帮他们背到山顶上去，到山顶再拿给他们。” 这下好了，肯定还不成了。 季星燃笑道：“爸，你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 季昌明没读什么书，很小就离家打工了，倒是一直保持着一身侠义之气。 三人在这里分好了东西。 多亏了旅游团的爷爷奶奶，鸡蛋十个，季星燃分了四个。 粽子跟煮玉米都是六个，季星燃一样分了俩。 其他的零碎季昌明都给她了：“你年纪小，挨不得饿，真忍不住了，悄悄地吃，别叫人发现就行，爸爸会想办法给你和妈妈弄吃的了。” 上完药正在收拾东西的沈慧心用胳膊肘撞了撞父女俩：“还这么称呼呢？” 父女俩愣了一下，连忙改口。 季星燃说：“爹，您真侠气！” 季昌明说：“闺女，多做好事，少出恶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一家三口躲在牢房的角落里，齐齐笑了。 但这之后，没等季星燃见识牢房里的食物，他们就被官兵提溜出来，上路了。 三百六十七人，妇孺占了大多数，男丁大概只有一百出头。 即便已经受过鞭笞之刑了，成年男丁上路还得戴脚镣。 十多斤重的铁链，就那么拷在季昌明的脚踝上，看着就疼。 从大虞朝的都城去往荆石道，大概有三千七百里地，也就是一千八百多公里。 按照这一堆老弱病伤残的行进速度来看，拼死拼活也要走上两个月。 只有官兵有粮车可以乘坐，其他人全都是露天席地。 白天顶着大太阳，晚上也是席地而睡。 还有不定时的狂风暴雨。 这一趟走下来，三百六十七个人，能活一半都算是运气了。 想到这里，季星燃跟季昌明的表情都严肃起来了——沈慧心现在的身体，怕是进不了活的一半里面。 第3章 流放上路 牢房里其实很拥挤。 受了刑的人都在痛哼，旁边的家人在哭泣。 大人孩子，就没一个能冷静下来的。 季星燃听得有点难受：“还好我们运气好的，最后被抓进来，单独给关了一间牢房。” “不然跟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别说不能商量事儿了，连睡觉都睡不下。” 牢房差不多十平米大小。 别的牢房起码都塞了十多个人。 最多的看着能有二十多人。 沈慧心说：“这真是躺都没地方躺。” 季昌明观察之后，提醒道：“咱们赶紧休息，估计咱们马上要上路了，不然牢房不会连男女都不分。” 季星燃起身去墙角抱了一把干草。 才一伸手，一只老鼠飞快钻出，顺着墙根去了隔壁。 季星燃：“……” 我屮艸芔茻。 半晌，季星燃身上的鸡皮疙瘩才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劝自己：“来都来了，再矫情也没用了，古代律法森严，封建奴隶制度下，能活着就不错了。” 季星燃用干草简单铺了个地铺。 她睡在最里面，沈慧心睡中间。 季昌明因为前胸后背都有伤，不能躺下，就干脆坐在旁边。 “你们娘俩先睡，我守着，撑不住了再叫你们。” 季星燃点点头：“好。” 季星燃闭上了眼睛。 不过这种情况下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季星燃凝神去看背包空间，别的东西刚才都盘点过了，没什么可看的。 她想折腾折腾手机。 刚才大家都已经试过了，手机到这里都没信号了。 折腾到季昌明跟沈慧心的手机电量消耗5%之后，季昌明就果断关机了。 “留一部待机就行。” 季星燃这部被摔过，虽然外表看不出来损伤，但是一直开不了机。 摸了摸，还是纹丝不动，季星燃叹口气，放回背包，睡觉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季昌明轻轻摇了摇季星燃。 季星燃一个激灵醒来：“爹，怎么了？” 季昌明面色有些黯淡憔悴，眼睛里有熬夜过后的红血丝。 季昌明说：“燃燃，你替爹一会儿，爹眯一会儿。” 季星燃连忙起来：“好，我守着，爹您先睡会儿。” 父女俩都默契地没有去叫沈慧心。 沈慧心这具身体差得不成样子，得多加照顾。 万幸不是一双小脚。 不然这流放路上就更加难了。 窄小的窗户里泛起微亮的天光时，官兵们来了。 “起来起来！都起来了！准备上路了！” 季家三口赶紧起来。 幸好他们轮流休息了一夜，精神头都还行。 季星燃看到对面的几个牢房里，有人哭了一整夜。 这会儿猛然被叫上路，脸色都是惨白一片。 有几个人居然就这么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 第5页 吓晕了。 晕了也没用，这会儿季家正招人恨呢。 官兵们拿鞭子把人抽醒：“别给我装死！路上有的是死法，别死在牢里麻烦我们！” 季星燃跟父母对视一眼，乖乖地站起来跟着出去了。 在昏暗的牢房里呆久了，猛然一出来，阳光都刺眼。 但还是让人觉得精神一震。 季星燃道：“我以前从来没这么喜欢过晒太阳。” 沈慧心却皱了皱眉头道：“现在才早上六点，太阳就这么大，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果然，一行人被押着上路，很快就感觉到痛苦了。 季昌明脚上戴着十多斤的大镣铐。 走路的时候不得不用手提溜着。 不然走不了多久就能把脚踝给磨破。 而沈慧心穿的是软底绣鞋。 走了一个多时辰，也就两三个小时，底儿就磨破了。 季星燃大约是因为这具身体年纪小好动，脚上的好歹是千层底。 还能抗一抗。 在烈日下走路什么感觉？ 痛苦的感觉。 没有水，没有干粮。 原本还说把背包里的东西留到紧要关头的一家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到紧要关头了。 季昌明忍着身上的痛问母女俩：“燃燃，慧心，你们要不要喝点儿水？” 沈慧心脸色苍白：“燃燃要不要？” 季星燃摇头：“不要，别人都没喝，最起码我得跟他们一样撑着。” 长长的队伍里，老弱妇孺都有。 头发花白的老人跟垂髫孩童都一样从昨天开始滴水未进。 季昌明看了一眼最前面跟最后面的几辆马车。 说道：“那就再忍忍，官兵们带了粮草的，肯定会发干粮和水。” 就算真要吃东西，也得等歇下来找个角落才能吃。 不然这会儿在队伍里走着呢，人多眼杂。 路上偶尔有人坚持不住，哭喊着掉队，都被官兵用鞭子抽上来了。 季家三口就没再试探官兵的忍耐底线。 老老实实跟着走。 沈慧心偶尔看看手机时间：“快十一点了。” 太阳最毒辣的时候。 季星燃忍住舔嘴唇的冲动：“是不是快要休息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锣响：“就地休息！” 季星燃都不知道自己是欢呼还是惨叫，嗷的一声：“终于能休息了！” 说完，就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有些尖细的草叶戳进细软的衣服里，还是有点儿麻痒疼痛的。 但是这跟酸痛的双腿比起来，已经不值一提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也跟着坐了下来。 季星燃捶腿：“一直走着的时候还好，这一歇下来，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从早上六点出发，一直到现在，真的是不停歇地走了五个小时！ 说完，看向季昌明跟沈慧心。 季昌明把宽大的袖子撕下来一截，绑在脚踝上。 这样能够减轻镣铐的摩擦。 沈慧心的鞋底已经破了两处了。 没破的地方也磨得很薄了。 季星燃看向山路四周，突然起身摘了些藤蔓回来。 “娘，您不是会编织吗？要不试试这个能不能编成草鞋？” 沈慧心在医科大学中医专业当老师，业余爱好也是传统文化。 因此还被选为学校跟附属医院的妇女党群干部，经常组织妇女活动。 刺绣编织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沈慧心接过藤蔓来，挑选了一番：“不是最合适的，这几根勉强。” 季星燃高兴地道：“那娘你先用着，我再去摘一些过来。” 藤蔓在沈慧心手指间翻飞，很快，一个凹凸有致的花生状鞋底子就出来了。 坐在不远处的两个妇人看过来，也默默起身去摘藤蔓了。 季星燃正摘着藤蔓呢，旁边忽然人就多了起来。 季星燃犹豫片刻，主动开口指点：“要用这种藤蔓，结实，韧性强。” 摘藤蔓的妇人愣了一下，连忙福身致谢：“多谢，多谢。” 季星燃拿着一把藤蔓回去，正想跟爸妈商量，要早点融入族群呢。 结果回去就看到沈慧心身边已经围了三个妇人，正一起编织草鞋底子呢。 而季昌明也拎着自己的脚链子，跟其他几个脚链子坐到了一起。 正攀谈着关于荆石道的事儿呢。 第4章 我爹妈有社交牛X症 “荆石道那么远啊？”季昌明摸着下巴道。 旁边一个同样穿着绸衫的中年人点头：“可不是嘛？那都是西北角子上了，本家三叔以前左迁的时候去过，你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你一说我就记得了”，季昌明笑着应付过去，“那边可冷吧？” “冷着呢！听说十月就要下雪，一直下到来年二月份！” 季昌明听后若有所思。 季星燃把藤蔓放到沈慧心旁边：“娘，这些够不够？” “不够还有，那边林子边上多着呢。” 大概是因为古代的山林都没有怎么被破坏开发，自然资源特别丰富。 所以刚才季星燃才决定指点那几个摘藤蔓的人。 既能获得别人的好感，也不损伤自己的利益。 -- 第6页 兴许将来人家也能提点自己一两句呢。 沈慧心笑道：“只怕是不够，这几个婶子说要跟我学呢。” 几个婶子连忙道：“多谢夫人赏脸。” 沈慧心笑而不语。 根据几个婶子的态度，大致能够知道季昌明一家是仅次于本家的旁支。 大小也算是个老爷夫人的。 季星燃赶紧又去摘了一大捆。 回来的时候，沈慧心身边都已经发展到七个人了。 季昌明那边也换了位置，跟人聊得火热。 季星燃：我爸妈怕不是有什么社交牛X症哦。 季星燃也坐下来跟着沈慧心学编织。 刚起了个头，突然听到前头一阵喧闹。 季星燃抬头看过去，发现是几个男人跟官兵吵起来了。 那几个男人身上都穿的跟季昌明差不多的绸缎衫子。 看样子都是季家旁支的老爷们。 没吃过苦的那种。 男人们把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愤怒至极。 “一天就一顿干粮，你们还给我们吃这个？” “这东西狗都不吃！” 官兵更狠，直接一脚踩上那个黑团子。 “爱吃不吃，一个人就一个，不吃是你们自己的事儿！” “别不识好歹！给你们吃就不错了！” “你们季家贪军饷的时候就该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的！” 那几个男的还想争吵，结果又当着大家的面挨了一顿鞭子。 他们昨天本就挨了一顿，还戴着镣铐，走了一上午，这又挨了一顿，立马就蔫儿了。 有两个倒了下去。 官兵看都不看一眼。 任由那两个人的家人抱着他们哭。 几个官兵冷着脸，拎着大桶和大箩筐绕了过来。 站在人群中间，用木头做的大勺子敲了敲木桶。 “都听好了！从今儿开始，每天就一顿干粮！” “杂菜团子一个！清粥一碗！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 季昌明这会儿已经回来季星燃母女身边了。 他一看到动乱就赶紧过来了，护着妻女。 沈慧心身边的几个婶子也赶紧拿着做了一半的草鞋底子，赶紧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大家都挺怕这些官兵的。 季昌明看左右无人，才低声告诉妻女刚才打探来的消息：“要是没钱，咱们的伙食就是这样了，有钱的话，可以私下找官兵买点儿别的。” 季星燃道：“可咱们没钱啊。” 沈慧心说：“被抓的时候咱们身上有包袱，里面应该有些金银细软，可惜了，进牢房前都被搜刮走了。” 这会儿他们是身无分文了。 三人坐在草地上发呆，对未来的日子感到茫然。 官兵过来发伙食了。 三个黑漆漆、拳头大的菜团子，还有三碗能映照出人影的清粥。 季昌明是农村长大的，一看就认出来了：“野菜团子，外面裹的是黑面杂面。” 就是最次的那种面粉。 搞不好还掺了糠皮。 季星燃闻了闻，有股似有若无的干涩味儿。 好在没有酸味。 季星燃咬了一口，强咽下去，面色痛苦地道：“有点儿剌嗓子。” 季昌明想接过季星燃手里的菜团子：“爹吃这个，你喝粥吧。” 季星燃摇头：“爹，娘，咱们都别让来让去了，这东西还得吃至少两个月呢，都必须适应。” 她不想成为爸妈的负担。 别人穿越后都牛逼轰轰的，没道理她穿越后还要被父母照顾。 她得努力照顾父母才是。 季昌明跟沈慧心见到女儿懂事，都很欣慰。 但是一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变得懂事的，又觉得很心酸。 感慨了一下，一家三口都接受了眼前的形势。 就着清粥，一口一口地把野菜团子给吃了下去。 这种团子特别干巴，一碗粥水都不够送的。 季昌明咽下一口菜团子，说道：“我刚才跟本家的几个男丁了解了一下，咱们中午能休息一个时辰。” “官兵们会挑有水的地方停下，想喝水就自己去河里打。” 沈慧心说：“河水不能直接喝，有寄生虫的。” 话没说完，沈慧心的声音自己就小了。 她明白，都这种时候了，没得讲究了。 季星燃出了个主意：“爹，娘，咱们先喝包里的水，晚上歇息肯定有火，到时候再想办法烧水，装进瓶子里。” 喝野外生水还是有点儿过不去心理关。 季星燃中午没休息，摘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树叶子跟柳条子，编了三顶草帽。 下午的太阳更毒辣，能遮住一点儿是一点儿。 午时刚过，就是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官兵再次敲锣让大家上路。 一直走到日头西沉都不停。 直至酉时末，七点多，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要下去的时候，才终于看到了一片林子。 官兵们的四辆有三辆已经先去了，剩下一辆在后面催促着季家族人。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季星燃跟季昌明扶着沈慧心，加快脚步往林子赶去。 其他人也有小跑着过去的抢占好位置的。 沈慧心见势不对，连忙松开手：“燃燃，你跑快点儿，找个好地方。” -- 第7页 季星燃撒丫子就往前跑，在河边找了个棵大树。 刚要过去，一个穿着葛衫的男人就恶狠狠地呵斥季星燃：“滚！老子看中这里了！” 他站的位置距离大树分明比季星燃还要远。 “……形势比人强。” 季星燃心里暗暗说了一句，没有跟葛衫男人多纠缠。 她现在初来乍到，单枪匹马，不适合争斗。 季星燃转头去找别的地方。 可有了中午席地而坐的不适经历，大家都知道晚上休息要找个好地方。 这会儿靠河边的树下几乎都有人了。 再往里，距离河边远不说，蚊虫多，还不安全。 季星燃正焦急着呢，突然不远处有人喊她：“小姐，你来这边吧。” 第5章 本家旁支 季星燃抬眼看过去，竟然是中午跟着沈慧心一起编鞋底的几个妇人。 季星燃迟疑着过去。 几个妇人原本占了两棵树底的，这会儿都起来挤去了一棵树下。 “小姐，你跟老爷夫人在这儿歇息吧。” 季星燃连忙道谢：“多谢婶婶们。” 几个妇人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小姐客气了。” 季昌明扶着沈慧心赶了过来。 知道这地方是那几个妇人让给他们的之后，都连忙表示感谢。 结果反倒让那个几个妇人手足无措。 季星燃说：“爹，娘，那几个婶婶穿的都是麻布的衣裳，可能是下人身份，所以才对咱们毕恭毕敬。” 被流放的三百多人里，穿绫罗绸缎的，只有寥寥四五十人。 大部分人都是穿的葛衫、麻衫，好点儿的才有棉衫。 阶层可见一斑。 季昌明也认同了季星燃的这个推论。 “我刚问了，出事儿的是本家第三代的季丞相，季丞相的两个兄弟，还有几个儿子、侄子，都已经死了。” “咱们这一支是从第二代分支的，我原身的爷爷跟季丞相的父亲是堂兄弟。” “我父亲跟季丞相是一辈儿的，但已经不是本家的堂兄弟了。” “分家后咱们就是季家旁支了。” 季昌明说：“关系不算太亲近，好歹能保住命，但是也不太远，所以我那五品小官衔也被撤了，要被流放。” 沈慧心听明白了：“不上不下正中间，还好。” 季昌明也点头，悄悄指给妻女看：“看到那边那几个人没？本家的堂兄弟，那可真是死里逃生。” 这种关系，生死就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了。 一家三口都心有戚戚焉：“还好，咱们还远着一层。”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 官兵们在河边升起了火堆，倒是也不禁止大家自行去引火。 季昌明就引了火回来，跟季星燃一起找柴火把火堆点起来。 沈慧心身子不好，这会儿坐在地上查看鞋底。 中午才绑上去的藤编鞋底，这会儿已经全烂了。 沈慧心说：“这种藤蔓没经过蒸煮炮制，水分大，也脆生，能支撑两三个时辰就不容易了。” 季星燃说：“那我去多弄点儿藤蔓回来，娘你多编织几双，放……包里，回头换着穿。” 季昌明也说：“正好，我这绸衫割都割了，当包袱皮用吧。” 这么大的太阳，男的也是里衣中衣外衣的。 这么里三层外三层，季昌明早受不了了。 季昌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外衫剥了下来。 沈慧心跟季星燃都笑了。 其实这也是迟早的事儿。 季昌明早就看到有人把衣服脱下来当包袱皮用了。 从中午吃饭开始就是。 盛粥的碗大多数人都还回去了，堆放在箩筐里。 但是少部分老爷夫人少爷小姐模样的人，都悄悄把碗收起来了。 他们不想跟别人混用碗筷。 所以季家三口也悄悄收起来了。 假装收进袖子里，其实悄悄放进了背包里。 虽然背包才40L，但是还挺能装的。 沈慧心说：“我今天晚上多编几双鞋垫子，明天你们都换上。” 沈慧心叮嘱道：“千万别把脚给磨破了，不然感染了没有药，可就真的麻烦了。” 季昌明点点头：“好，慧心你先编，我去找点儿木头，削个木刺出来，怕晚上不太平。” 季星燃也说：“妈你跟那几个婶婶在一起互相照应着，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吃的。” 沈慧心有些担忧地看了季星燃一眼，但到底没有出言阻拦。 他们所在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适应并且成长，才是唯一的希望。 季星燃举着一根烧着的木头离开，先去河边转悠了一下。 河里可能有鱼虾。 还有田螺。 不过条件不成熟，最好不要吃田螺。 季星燃走到河边，才发现河边有不少人呢。 有人在洗衣服、洗碗，有人在打水。 还有人站在水里，手在水下摸索着。 官兵的马车停在营地的外围。 每辆马车前面都坐着几个官兵，一边吃肉喝酒，一边冷眼看着这群犯人。 也好。 季星燃心想，至少官兵在外面，能抵御强盗野兽什么的。 季星燃没敢下水。 -- 第8页 虽然水里可能有鱼虾，但也可能有蛇。 她最怕蛇了。 季星燃观察了一下，终于找到了一个河岸的凹陷处。 这个凹坑上面被水草覆盖着，但仔细看就能看到下面不是土地，是河水。 季星燃赶紧割了一些藤蔓回去。 感谢老爸给她的多功能小刀。 借着夜色的遮掩，她割得很快。 回到树下，季星燃也立马坐下来编织藤蔓。 “娘，我想编个渔网，你教我。” 渔网简单，交叉打结就行了。 大概十几分钟，季星燃跟沈慧心就联手编出了一张一米五乘以两米的简易渔网。 渔网一成，季星燃立刻就叫上季昌明：“爹，你过来帮我一下吧。” 她不确定能不能抓到鱼。 但是如果能的话，最好是家人在她身边。 她可不敢对这种末路的人性太过放心。 季昌明拿着两根棍子过来帮季星燃。 棍子从渔网边缘穿插固定，然后悄悄插入河水底部。 到底之后，季昌明双手握住两根棍子，用力一顿。 与此同时，季星燃把水坑上面的水草猛的扒拉开。 原本躲在水坑里的鱼立马往河里冲去，却正好被渔网拦住。 “真的有鱼！”季星燃兴奋起来。 季昌明想起来小时候抓鱼的事儿，也来精神了。 松开棍子弯腰一捞，一条巴掌大的鱼就被扔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季昌明还要再捞，却突然听到女儿的尖叫：“放开！这是我们的鱼！” 季昌明抬起头来一看，一个穿着葛衫的男人想抢已经被季星燃摁住的鱼。 “滚你妈的！敢动我闺女！” 季昌明直接拔出棍子，狠狠抽在葛衫男人的背上。 葛衫男人吃痛，一下子趴倒在地。 季星燃鼓起勇气，一脚踹在他的腰上：“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抢东西！你当这里没有王法了吗！任由你做强盗，抢别人的东西？” 季星燃别的不会，趁火打劫，混淆视听还是会的。 她是故意这么说，以提醒其他人——这个人现在敢抢她的东西，以后就敢抢别人的。 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过。 果然，季星燃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纷纷看过来，脸上带了嫌恶之色。 “下三滥的东西！真当没人管得了你了！” 葛衫男子寡不敌众，被人唾沫石子地一番攻击，钻进林子里了。 第6章 得想办法弄盐 季星燃心疼地去看那个水坑。 刚才这么一下，鱼都跑了。 季昌明把闺女拎起来：“刚才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季星燃摇头：“没有，爹，我可是跟着外公练过咏春的。” 所以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才能从一个壮汉手里护住自己的鱼。 “那就好，下次遇到这样的事儿，鱼给人家就给人家了，一定不要硬来，知道吗？” 季昌明见女儿没事，松了口气，但还是要叮嘱一番。 他虽然会教训伤害女儿的人，但是如果只有季星燃或者沈慧心一个人的时候，哪怕放弃所有的利益，也要保证她们自己的安全才是。 季星燃点头：“爹，我明白的，你在这儿我才敢跟他争的。” 不然早就苟着，敢怒不敢言了。 安全第一。 但是老爹在身边的时候，她天下无敌。 这个水坑没戏了，季昌明摸了几下都只摸到几颗螺蛳。 吃是不能吃的，但是季昌明没扔：“回头把肉弄出来，可以试试钓鱼。” 从小在乡下长大的，这属于基本技能了。 季星燃这边已经沿着河岸找水坑了。 父女俩奋战了快一个小时，期间越来越多的人也都下河摸了起来。 还有人一直跟着季昌明他们身后摸。 季昌明倒是也没计较。 毕竟根据之前打听到的说法，这些都是季家族人。 季星燃崇拜老爸的大部分特质，除了那种莫名其妙对于家族、家乡的无限热爱。 以前季昌明就没少被亲戚、老乡打秋风。 还出钱修过族里的祠堂。 前前后后花了得有几十万吧。 沈慧心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都因为这事儿跟季昌明生过气。 可季昌明就是觉得：“都是一个族里的，一家人，本是同根生！你们不懂！” 沈慧心生气地道：“是，我不懂，就你懂！” 季星燃现在倒是有点儿迷糊了。 会不会真的是祖先保佑，所以他们一家人才能一起穿越过来？ 不然随便出点儿岔子，只穿了一个，剩下的两人该伤心成什么样啊？ 那一个又能跟现在一样，虽然辛苦，但是好在家人都在身边这么安心吗？ 季星燃心里嘀咕着，也就没去打扰老爹的那点儿“宗族”念头了。 季昌明摸完最后一处，直起腰来。 “行了，今天就抓这么多吧，够吃了，这天气，抓多了也放不住。” 季星燃看向老爹。 她觉得老爹这话好像是说给别人听的。 毕竟白天他们试过了，背包空间里的东西是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还什么样。 那几个煮玉米跟粽子鸡蛋，到这大半夜了，摸着还是温热的呢。 -- 第9页 果然，季昌明说完话之后，还真有几个人看了看自己抓到的东西，犹豫着上岸了。 季昌明也松了口气。 跟季星燃一起回到树下。 “这群族人还行，虽然都是四散的旁支，有些平日里连面都没见过，但是还有那么一丝凝聚力在的。” 季昌明说：“有这么一点儿约束，再给他们一点方向，就还能维持眼下的和平。” “不然彻底撕破脸的话，就这两手空空上路要走两个月的磨难，能把人变成豺狼。” 沈慧心点头：“是这个理，咱们初来乍到，小心为上。” “能团结就团结，团结不了再拆伙。” 季星燃这才知道为什么季昌明会允许那些人跟着了。 原来还有这么多背后的思虑。 季星燃给老爹竖起大拇指：“爹，难怪你能做到那么大的……生意。” 运气和谋略，缺一不可。 季昌明得意一笑：“那可不是？你当你爹我是什么人？你娘当年还是个正儿八经的研究生，愿意跟我一个泥瓦匠，可不就是看中了你爹我聪明的大脑，强健的体魄，跟吃苦耐劳的品质？” 季星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爹，您这自信，真是没谁了。” 沈慧心却是盯着季昌明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像，真像。” “娘，像什么？”季星燃问道。 沈慧心笑了：“你爹现在这模样，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特别像！” 事实上季昌明三十五岁之后事业有成，啤酒肚也越来越大。 整个人都发福了，看上去就是土大款的模样。 可这会儿才三十出头的季昌明唇红齿白，头发茂密，还能梳辫子呢！ 跟季星燃印象里的老爹不太一样。 但跟沈慧心记忆里老公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季昌明也很高兴，弯起胳膊来：“这身体真是不错，特别有劲儿，有活力！” 沈慧心斜眼看他：“可不是嘛，没有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能不有劲儿有活力吗？” 季昌明嘿嘿一笑，对年轻了十多岁表示很开心。 季昌明把藤编渔网往地上一放，露出刚刚在河边用小刀悄悄处理过的收获。 “今天工具不大行，抓了三条鱼，两条黄鳝，好歹能吃一顿。” 季星燃看到黄鳝就想躲：“这玩意儿长得真像蛇。” 尤其这黑灯瞎火的，太吓人了。 季昌明笑道：“一会儿吃的时候你还嫌少呢！” 说着，就找了树枝来，把鱼跟黄鳝给串起来烤。 沈慧心道：“可惜没有盐，白天吃的菜团子里就没什么盐味儿，这要是再不补充盐分的话，明天可能会脱力休克。” 白天顶着烈日走了一天，出了不知道多少汗，必须要补充盐分。 季星燃说：“可能就是因为不想让犯人有力气，所以官兵才故意在菜团子里少放盐的。” 缺少盐，人就容易腿脚软、没力气。 季昌明点头：“有这个可能，那咱们得想办法弄点儿盐来。” 可这山林河边，又不是海边，也没有盐矿。 空手上路的流放队伍里，哪儿有盐啊。 季昌明想了想：“我去问问别人，实在不行，想办法找官兵换换。” 绸衫，鱼，有啥换啥吧。 季星燃也点头：“我也再去附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能用上的。” 父女俩分开行动，沈慧心在树下烤鱼。 三百多个流放囚犯，加上三四十个官兵，差不多四百人。 这会儿点了大大小小几十个火堆。 河边的还好，算是旷野地，距离水源也近。 林子里的可就不一样了。 好多人生火连个隔离带都没收拾出来，火堆附近就是枯树叶。 季星燃心道：这群人，一点儿消防意识都没有。 不过她也管不了这个。 枪打出头鸟。 他们一家三口现在都是虎落平阳了，管好自己就行了。 反正旁边有河，真起火了也能灭。 到时候让这些人自己吃点儿教训，比季星燃出面要好多了。 季星燃转了一圈，除了看到一丛被人摘光了的野莓子灌木，和一棵同样秃头的野梨树之外，一无所获。 摘得也忒干净了！ 季星燃无奈吐槽道。 第7章 新的储水方法 季星燃饥肠辘辘地回到树下，跟沈慧心汇报：“娘，能吃的都已经被人薅空了。” 沈慧心安慰季星燃：“没事的燃燃，一会儿等你爹回来，我们吃鱼就行。” 季星燃点点头：“我感觉他们这里的人……一点儿都不笨呢。” 看到沈慧心编草鞋，立马就有人学上了。 看到季昌明抓鱼，一群人都下水了。 刚才看了一圈，有人找了块有凹坑的石头，已经煮上了汤。 汤里有季星燃不认识的野菜。 甚至还有人抓住了兔子！ 烤得油汪汪的，让人看着就流口水。 这古代人，手艺厉害着呢！ 沈慧心笑道：“你还以为是小说……话本里那种背景板啊？人家这都是活生生的人，一样有思想有智慧的。” “而且他们是土生土长的，肯定比我们更熟悉这里的情况啊。” -- 第10页 也就是他们有后世的见识，不然抓鱼都抓不过别人。 季星燃深以为然。 把别人当傻瓜的人，往往才是最大的傻瓜。 难怪季昌明跟沈慧心都很看重社交关系。 爸爸妈妈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他们，别小看任何一个人。 季星燃帮沈慧心烤鱼，鱼都快熟了，季昌明才终于回来了。 季昌明乐呵呵地坐下来，摊开手心：“弄到盐巴了。” 一小块灰白色的结晶体被干净的树叶包裹着，有鸽子蛋大小。 季星燃好奇地戳了戳，超级硬。 “这是粗盐吧？” 季昌明点头：“是啊，这里大多都是用的粗盐，精盐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吃的，普通老百姓买都买不到。” 季昌明笑了笑说：“咱们这穿越得不是时候，要是早几天，兴许还能感受感受古代大户人家的富贵生活。” 季星燃接话道：“可惜了，咱们一穿来就被打入大牢给流放了……我都没看到穿越时我那包袱里到底装了什么金银细软！” 太吃亏了。 好歹弄块金子藏起来呢！ 季星燃才一说，季昌明却是告诉了母女俩一个消息：“你还别说，赶紧检查检查身上，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东西呢。” “啥？”季星燃没明白。 季昌明压低声音道：“知道我这盐巴从哪儿来的吗？” “哪儿来的啊？”母女俩也都压低了声音。 虽然刚才声音就很小了，但现在更加小了。 “用刚才那个渔网跟人换的，他老娘在头发里藏了几根金线，拿去跟官兵换的盐巴。” 难怪呢！ 季星燃还在想，别人身上怎么会有盐巴！ 合着是找官兵换的啊！ 一家三口连忙互相帮忙遮掩，仔细检查身上。 不多时，细心的沈慧心最先发现了东西。 “天，真的有！” 沈慧心从她的那鞋底子已经磨穿了的绣花鞋脚后跟最厚的地方摸出了一张银票。 “天！三千两！”沈慧心惊呆了。 就算她之前大多在内宅生活，但也记忆里也有这大虞朝的物价。 这可算得上是笔巨款了！ 季星燃也从自己的衣领子里摸出来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 果然小姐没有夫人有钱就是了。 季昌明从他那宽厚的腰带里摸出了好几个薄薄的金片片。 季昌明掂了掂：“应该有半斤，五两吧。” 季星燃提醒道：“爹，这里一斤是十六两，你这是两百五十克，差不多八两。” 季昌明嘿嘿一笑：“八两更好，这东西比银票好用。” 这倒是，这荒郊野外的，银票没什么用。 就算是贿赂官兵，一张大额银票，也未必能比一个金片片换到的东西多。 毕竟金片片可以拆成好几瓣，银票就不行了。 之后三人又陆陆续续从头发里、衣领衽边，还有鞋子里摸出了一些零碎的金银跟银票。 大多都是很薄很细的东西，金片片，银丝丝那种。 才能躲过狱卒的搜查。 季星燃说：“这些狱卒也不怎么用心啊，别的不说，爹你这宽腰带居然没被拆开来检查，也太松散了吧。” 季昌明乐呵呵地道：“你看看，这就是你们不懂的了。” 季星燃好奇：“我怎么不懂了？ 季昌明说：“这种抄家的事儿呢，从上大小有好几层，去点数的人要少报一些，方便后面搬运入库的人捞点儿油水，这活儿才能长久。” “盘查的狱卒呢，也未必就是不知道咱们会在头发里领子里藏东西，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主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毕竟这押送囚犯流放的差事，谁都会轮上，好歹要给这些同僚兄弟一点儿辛苦费。” 季星燃：“……还能这样。” “慢慢学吧，这古代法制不健全，身份权势大于天，咱们还有的熬呢！” 季昌明一边说，一边把摸出来的金银分成了三份：“跟吃的一样，每个人带一份，紧急的时候用。” 季星燃也把自己的银票分了一张给老爹。 金银现货不多，每个人大概也就分到了三两多金子，一两多银子。 季星燃琢磨着：“这年头用金子的人少，带银子应该是为了不暴露行踪紧急时刻用的。” 不然就全带金子了，毕竟金银占的地儿是一样的，肯定是带金子划算嘛。 季昌明欣慰：“闺女随我，果然聪明。” 沈慧心翻个白眼过来：“闺女随我就不聪明了？” 季昌明连忙道：“嘿嘿，那是更聪明，更聪明了！” 把金银票子收进背包，季星燃就去打水了。 没有桶，只能用三个碗来来回回地打水。 季星燃打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要不用塑料袋试试？ 于是她将手伸到水下，直接装满水，然后放进空间。 再凝神一看，装了差不多四升水的塑料袋正稳稳当当地在背包空间里漂浮着呢！ “太好了！”季星燃振奋起来了。 空间真好，东西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还什么样。 用塑料袋装的水也不怕倾倒了，拿出来的时候还是一兜子水。 就是季星燃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珍惜两毛钱一个的超市塑料购物袋。 -- 第11页 那薄薄的塑料袋，现在就是季星燃的大宝贝了。 季星燃回来的时候，季昌明已经找了一口石锅回来，准备煮东西。 第8章 系统出现 说是石锅，那都太抬举这块石头了。 也就两指节深的凹陷罢了。 不过放在火边烘烤，好歹能煮水。 沈慧心把粗盐块块用水化开一点，再用树叶蘸取，抹到烤鱼上，好歹让烤鱼有点儿咸味儿。 三人分吃了三条巴掌大的鱼，两条手指粗一尺长的黄鳝。 老实说，没吃饱。 季星燃舔了舔嘴唇，脑子里总是忍不住去看背包里的东西。 但是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动。 这才第一天，还有两个月呢。 而且还不知道荆石道那边什么情况，东西一定要珍惜，节省！ 吃完饭，季昌明拿着吃剩的鱼头跟鱼刺鱼尾巴，又去了河边。 沈慧心在烧水。 烧开的水用碗舀起来，放凉，然后再悄悄装入矿泉水瓶中。 他们今天白天，一人喝了两瓶矿泉水——可以不动吃的，但是烈日灼灼，不喝水是不行的。 好在山林里能看到溪水，所以三人一致同意每人两瓶水，其他暂时不开封。 现在季星燃告诉了他们空间保存物品的特性，可以多烧一些，晾凉后用塑料袋装了。 季星燃笑着道：“感谢我们没有乱扔垃圾的习惯，侧边兜里还塞着好几个塑料袋呢。” 随着时间流逝，快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好多人都睡了。 季昌明带着两条鱼回来，也准备休息了。 三人轮流睡，醒着的人同时负责烧水、晾凉。 季昌明值第一班。 季星燃跟沈慧心用树叶堆了个薄薄的床，靠在一起睡下了。 季昌明值夜也没闲着。 拿着石头片片遮掩，实际上用小刀在削木刺。 长的短的，多准备几根。 长的明天走路能当拐杖用。 遇到危险也是武器。 短的放进背包里，危急时刻能用来保命。 走了一天的路，说不累是假的。 季星燃几乎倒头就睡。 半夜起来换班的时候，手里也一直编着东西。 草鞋、渔网、帽子……能用上的都编好。 背包空间倒是不限定形状，一团藤蔓占多大空间，编织出来的东西就占多大空间，不会因为而变化。 第二天天不亮，官兵就敲锣了。 锣声一响，大家继续上路。 长长的山路，怎么走都走不到。 三百多人，稀稀拉拉走出了一里多长的队伍。 季星燃他们在队伍中间。 季星燃观察了一下，有人悄悄离队方便，只要不落在最后，官兵倒是也不管。 季星燃就说：“爹，娘，我一会儿去试试摘点儿藤蔓。” “好，快去快回。” 季昌明搀扶着沈慧心。 沈慧心的身体太差了，早上起来就发晕。 被丈夫和女儿劝说着喝了半盒牛奶下去，另外吃了一个鸡蛋。 这会儿光是坚持走路，就已经耗费掉她大部分的力气了。 沈慧心不由得向季昌明吐槽道：“我那么讲究锻炼养生的一个人，居然摊上这么个身体，真的是叫人想不通。” 季昌明嘿嘿一笑：“可能是跟我互补了，上辈子我大腹便便，这辈子我身体健硕。” 沈慧心瞪季昌明：“你说话怎么那么讨厌？还是说，你这换了身体还想顺便换个老婆？” 这么说话，能有老婆才怪了！ 季昌明不敢说话了，连忙道：“没事没事，虚是虚，能养回来的。” 说着，耐心劝沈慧心：“你想想啊，你以前四十多的时候，是不是总想着回到三十几？现在好了，三十出头，这皮肤，这身段，没得说！” 沈慧心看了看天上高悬的日头，说道：“再好的皮肤跟身段，这流放的路程走下来，只怕也要晒成黑炭婆。” 季昌明说：“可别这么说，出太阳都是好的，真要是刮风下雨，那才惨呢！” 官兵有马车，兴许马车里还带着帐篷。 “白天他们也有蓑衣，咱们还得冒雨赶路呢。” 季昌明这么一说，沈慧心脸也白了：“关键淋雨风寒感冒……在这年头可是致死的主要病症。” 一想到这里，两人齐齐对视一眼：“你说咱闺女不会是想到了吧？不然怎么这么积极主动去找藤蔓？” 明明昨天夜里都已经编了至少五双草鞋，三顶草帽跟两张渔网了。 今天还这么积极，想干嘛啊这是？ 季昌明跟沈慧心想的没错，季星燃的确是担心下雨。 她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里迷迷糊糊听到一句话—— “生存超过二十四小时（十二个时辰），获得生存点*1，可开启礼包兑换系统，请问是否开启兑换——” 礼包？ =好东西？ 季星燃就算是再分不清梦境跟现实，也知道这种时候该回答是。 于是她在梦里大声喊：“是！我要开启！” “请确认，是否开启兑换——” “是啊！我要兑换！” “请确认，是否开启兑——” 季星燃愤怒了：“你是耳朵聋了吗？我说是！我要兑换礼包！” -- 第12页 “你好歹说说礼包是什么啊！” 然而那个声音除了每隔一段时间问她一句之外，毫无动静。 季星燃：“……” 我TM不是被耍了吧。 这睡也没睡好，什么鬼礼包，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季星燃气得倒头就睡。 实在不是她不想兑换礼包。 而是她的礼包是聋的！ 你就说气不气人吧！ 一直到早上，猛然被官兵的锣声惊醒，季星燃才一个激灵坐起来。 晚上没有空调风扇，睡醒了浑身都是汗。 真是太热了！ 季星燃下意识就想拿起手机看看今天到底多少度，是不是发布高温预警了。 结果拿到手机才想起来，手机是坏的啊！ 季星燃满心失望地放下手机。 还没来得及放下，突然听到昨天那个声音又在播报了—— “检测到礼包兑换条件满足，请问是否开启礼包兑换系统？” 季星燃在心底撕心裂肺地喊：“是！！！” 然后，她终于听到了梦里期待的声音：“礼包兑换系统开启，请查收——” 手里的手机震动了。 季星燃也震惊了。 她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手机居然能开机了！ 但同时！ 她手机的屏幕变灰了，就跟电脑死机的颜色一模一样。 所有的图标跟app都点不动。 季星燃：“……别逼我再说一句卧槽。” 好在系统这回还算给力，主动提示道：“请查阅手机图标。” 第9章 天气预报 季星燃连忙去看，发现图标点是点不动的。 但是每个图标上都虚浮着一个浅色的数字。 刚才因为手机灰蒙蒙的一片而不容易看到。 季星燃看到了，短信上面标注的是3，相机上面标注的是10。 日历上标注的是100，橙色购物软件上标注的居然是1000！ 数字最低的，是天气预报软件，标注的是1。 季星燃点了一下这个1，然后系统就播报了：“请确认，是否消耗1生存点，兑换【天气预报】功能？” 这还能说不是吗？ 季星燃嘶吼：“是！！！” 系统：“……” 季星燃生怕系统又突然间歇性耳聋，连忙又在心里大喊：“是！我说是！要兑换！要兑换！” 别管兑换的是啥，反正要兑换就是了！ 系统似乎停顿了一下，才播报道：“宿主不用这么大声，系统可以识别宿主任何分贝的声音。” 季星燃：“呵呵。” 信你才怪。 “我昨天晚上至少回答了五遍，你都是聋的。” 系统：“……系统听力无碍，是宿主未达到开启兑换系统的基础条件。” 季星燃看了看手里的手机：“基础条件？手机吗？” 系统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天气预报】功能兑换完成，宿主可使用。” 季星燃连忙低头去看手机。 点开天气预报APP，是她熟悉的页面。 “今日晴转多云，局部有雷阵雨，温度32-38℃。” “东风二级，紫外线强度：强烈，不适宜户外活动，请注意带伞。” 后面还跟了一行小字：【天气预报】一级，显示天气范围方圆五十里。 方圆五十里！ 他们流放队伍一天都要走六七十里路，也就是说，今天必然会遇到雷阵雨啊！ 季星燃心中巨震。 原来真的会有预报！ 就是方圆五十里的范围有点儿太小了，也就是普通人正常步行一天的范围。 但凡骑匹马，坐个车，可能就不止这个范围了。 这也太没用了吧。 而且连个七天、十五天的预报都没有，就一天，就这么点儿范围…… 那跟等到天亮再起来看日头有什么区别哦！ 季星燃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琢磨着这个范围跟时间限制以后能改变吗？ 好歹多预报几天，或者范围稍微大一些吧。 鉴于系统的不稳定，以及天气预报功能的抠搜，季星燃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父母这件事。 她准备试验几次，看看这系统到底靠不靠谱。 虽然连穿越这件事都发生了，系统什么的，季星燃也没什么好不信的了。 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是原则。 季星燃谨慎地决定先做个验证。 横竖五十里范围内就会有雷阵雨了，今天就能验证出来。 于是季星燃上路之后也没闲着。 她尝试过了，短暂离队是没事儿的。 大概押解犯人的官兵也知道从京城去荆石道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儿，所以只要不掉队，也不大管他们。 季星燃就加快脚步，冲到前面去摘藤蔓。 队伍快要过去了，季星燃又赶紧回到队伍里。 季昌明看季星燃拿着一大捆藤蔓，就伸手接过来。 沈慧心也问她：“燃燃，你要这么多藤蔓做什么啊？” 季星燃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怕有雷阵雨，夏天不是雷阵雨多吗。” 她期待系统有用，但又有点儿不信任这什么系统。 所以也不想爹娘跟她一样拥有了希望，结果回头又失望。 -- 第13页 季星燃说了，其实也没指望季昌明跟沈慧心相信。 但结果季昌明跟沈慧心对视一眼，说道：“燃燃果然是担心这个。” 季星燃有点意外：“爹，娘，你们也相信一会儿会下雨？” 毕竟这会儿的太阳大得吓人。 季昌明都笑了：“开什么玩笑，你老爹我家里是农村的，打小就是看天吃饭的！” 他比季星燃还清楚这天气。 季星燃放下心来，连忙把藤蔓往爹娘手里一塞：“那赶紧赶紧，一会儿可别淋雨感冒了。” 于是一家三口就这么开始边走边编织蓑衣了。 其实蓑衣用特殊的干草编织比较好，不过他们这在路上，也没得挑。 只能尽量编织得细密一点儿。 他们前后三五米都有人，看见他们在编织蓑衣，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赶紧跑去摘了藤蔓来编。 季星燃一直盯着天上的太阳呢。 到十一点，快要休息的时候，都没有下雨的意思。 中午照旧停下来休息。 官兵发了一个跟昨天一样的菜团子，还有一碗清粥。 虽然菜团子很难吃，但是季家人也都没有浪费，一口一口吃完了。 季昌明感慨道：“其实我小时候也吃过这种菜团子，那时候家里穷，没有吃的，连红薯皮都舍不得扔。” “后来日子过好了，长得稍微不漂亮的水果蔬菜都没人要，超市里的菜被人一扒拉，能剩一箩筐叶子下来。” 如果那些人知道有一天他们会穿越被流放，去苦寒荒地的话，会不会稍微珍惜一点粮食了？ 三人吃完东西，手里也没闲着，一直在编织。 到了下午上路的时候，总算是编出了三顶密实的草帽，还有两件密实的草席。 这草席一卷，就是斗篷蓑衣了。 下午两点，三条草席都编好了。 然而，烈日依旧。 季星燃都要觉得系统是骗人的了。 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怎么的，反正有点儿恹恹的。 可系统好像只会在季星燃睡觉做梦的时候出现，完全清醒之后，就杳无音讯了。 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要不是手机依然能够显示天气页面，季星燃都要觉得自己是做梦做糊涂了。 季星燃隔一会儿就凝神去看背包空间里的手机。 下午三点的时候，季星燃再次去看手机，突然发现手机页面变了。 显示：“两小时内本区域降雨概率70%。” 季星燃激动了，越发频繁地去看。 得亏她的国产品牌机电量耐用，这么看也没消耗什么电量。 也就是从80%到了78%，不过季星燃还是很心疼。 也不知道系统有没有充电的办法。 季星燃看着天气预报的时间从两小时到了半小时，然后降雨概率从70%到了90%。 而天色也果真越来越暗，乌云团聚。 随着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大家慌忙避雨，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只有季星燃，戴着草帽，披着草席，站在雨里，笑得很开心。 要不是怕太开心了被人打，季星燃都想“哈哈哈哈哈”三连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面露担忧：“闺女这不是傻了吧？” 咋回事啊，人家见下雨都吱哇乱叫。 就咱闺女见下雨跟见下钱似的。 沈慧心伸手去试季星燃的额头：“也不发烧啊！” 季星燃借着雨声，在沈慧心跟季昌明耳边说：“爹，娘，我的手机能预报天气！” 季昌明跟沈慧心俱都是震惊不已：“真的假的？为啥我们的不行。” 他们的手机早在穿越过来第一天就试过了，没有网，就什么都不显示了。 顶多用用计算器。 季星燃嘿嘿傻笑：“大概是因为我看的小说多，所以才拥有的特殊金手指吧！” 第10章 一家三口的分工 季昌明立刻问季星燃：“有信号吗？能打通电话吗？紧急通话呢？” 季星燃摇头：“都不行，只有天气。” 季昌明跟沈慧心看到季星燃有些失落，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家燃燃天生福星，这天气预报已经很好了。” “预知天气在现在这个时代可是很有用的。” 季昌明笑道：“到了荆石道，咱们少不得要开荒种地了，看天吃饭的，有这么个宝贝功能，那肯定是种地第一名啊！” 季星燃笑了：“爹娘，我没有丧气啦，不用这么哄我啦。” 话是这么说，但季星燃心里还是暖暖的。 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她小时候其实不是特别聪明的孩子，也没有什么艺术细胞，所以总是不如别人家的孩子。 但是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拿她跟别人比过。 反而是对她的每一点进步都热情鼓励。 季星燃就是在这样的鼓励下逆袭的。 成绩越来越好，最后考上了心仪的重点大学。 虽然没有艺术细胞，但是有体育菌种啊。 季星燃的体质不错，长跑、铅球、咏春、女子防身术，都学的不错，还会一点儿泰拳。 季星燃没为这个发愁，她只是在想手机里的其他功能会是什么。 比如那些标注着3、10、100的，肯定都各自有作用。 -- 第14页 就是要消耗更多生存点罢了。 系统的生存点是以完整的二十四小时作为判断的，他们来的第一天已经是半天了，所以第一天梦里没有收到系统提醒。 昨天晚上就收到了。 季星燃现在就很激动。 多生存一天，就能多一个生存点。 一个生存点兑换的【天气预报】功能就这么厉害了，那其他的更贵的功能，岂不是更厉害？ 标价1000的某橙色购物软件……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跨时空购物系统？ 季星燃浑身都热起来了！ 不过感觉一千生存点也太难了，要攒三年吗？ 季星燃准备等今天晚上，在梦里再问问系统，有没有别的获取生存点的方法。 这场雷阵雨果然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天就放晴了。 季星燃把草席跟草帽都摘下来，抖抖水，然后照旧用草绳绑了，背在背上。 沈慧心用编织渔网的方式编织了一个大口袋，穿了两根草绳做背带，给季昌明背着了。 她这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能坚持着不晕倒就不错了。 实在是不能负重前行。 再次出发，除了季星燃一家跟少数提前准备了雨具的人还见轻松，其他人都有些灰头土脸。 是真灰头土脸。 走惯了城市的水泥路、柏油大马路，这种坑坑洼洼的土坷垃路，实在是不好走。 晴天就是尘土飞扬。 下一场雨，那就是泥水汤汤。 好多人都是先前被盖了一层灰，现在被雨一浇，身上脸上全是泥。 季星燃跟季昌明扶着沈慧心，艰难赶路。 草鞋用不上了。 藤蔓挂了泥水之后特别重。 三人把布鞋脱下来挂在背上，学别人光着脚走。 一直走到天黑，酉时末，七点钟，官兵才敲锣让大家休息。 下过雨的树林，想要找一块休憩之地是很不容易的。 季星燃没抢到好地方。 季昌明搬来两块扁平的石头：“先坐石头上吧，把火升起来之后烤烤地再睡。” 虽然浑身疲惫，腰酸腿疼，脚底长泡，但三人还是选择花时间来做准备工作。 不然感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慧心也同意：“睡地上本来就容易着凉，潮湿的地就更不能睡了。” 季星燃一边捡柴火，就看到好多人就那么直接睡在地上了。 没办法，太累了。 又累又饿。 季昌明去找官兵引了火，点燃了火堆。 雨后的草木都是湿的，很难烧。 烧起来还有很呛人的烟味。 但季家三口还是闷头烧火。 直到把以火堆为圆心，大概两米的地面烤干了才把火堆移开。 然后把烘干的三张草席都铺在地上，一家三口这才躺下来。 两边的小火堆还在继续散发热量烘干地面。 累了一天，躺下来的瞬间，三人都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声。 这会儿的不正规草席，比上辈子的棕榈垫乳胶垫都舒服。 但是这满足没有持续多久。 大概也就半分钟。 然后—— “咕咕——” “咕嘟——” 三人互相扭头。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饿了。 两天里，除了沈慧心因为原身体质太差，所以喝了点儿牛奶，吃了点儿东西之外，一家三口是完全按照官兵发的食量来的。 这当然远远不够。 平时都不够吃的。 何况这种持久的体力活动。 季星燃摸了摸肚子，小声问道：“爹，娘，要不我们吃点儿东西吧？” 季昌明犹豫片刻，点头同意了。 “行，吃点儿。” 虽然食物很珍贵，要节省，但是也不能以牺牲身体为代价。 三人商量了一下，体力消耗太大，必须要补充能量。 选择各自吃半截玉米、十粒花生、一个鸡蛋。 分别补充碳水、脂肪、蛋白质。 沈慧心说：“加上中午的黑面菜团子，这样也算是营养均衡了。” 季星燃看了老爸一眼。 父女俩心领神会——沈慧心这是职业病犯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营养均衡呢。 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但别说，搭配起来吃，还真就饱腹感更强。 三人跟仓鼠一样，用大袖子捂着脸部的下半部分，悄悄进食。 争取东西一出空间就到嘴里。 不让气味外泄。 吃完了东西，季星燃宣布：“明天我再增加一项寻找野果的任务！” 一家三口的分工其实还挺明确的。 沈慧心体力所限，主要负责不太消耗体力的编织工作。 季昌明年龄大，又做过老板，左右逢源，负责打探消息，以及重体力、武力部分。 季星燃年纪小，负责灵活机动。 探查发现，出主意，都是她的活儿。 找适合编织草鞋的藤蔓跟野果，还有打配合抓鱼。 商量完第二天的任务，三人就赶紧分班睡觉了。 季星燃跟沈慧心先睡的。 一躺下，季星燃还没用上数羊大法，就进入了梦乡。 找到想念了一整天的间歇性耳聋系统。 -- 第15页 第11章 生存技能 季星燃最担心的问题就是手机电量了。 一见系统上线，赶忙问道：“麻烦问一下啊，要是手机没电了该怎么办啊？” 系统说：“宿主可以花费1生存点给手机充电至100%。” 原来这样。 还行。 至少以后不用担心手机没电了。 季星燃放心了。 又得寸进尺地问道：“那我能给我爸妈的手机充电吗？” 系统：“原则上可以，但是不建议这么操作。” “为什么？” “因为宿主的手机是穿越事件的起始源头，具备唯一性。” “其余手机充电后也无法开启特殊功能。”系统说道。 “嗐，这有啥啊”，季星燃毫不在意，“没有特殊功能就没有呗，手机原始功能不是还在吗。” “还能拍照啊，用计算器啊，还能蓝牙传输呢，等我手机的蓝牙功能开启之后，我就能给爸爸妈妈私发消息了。” “万一我们被抓不能出声啥的，不是还能通过这个方式传递消息吗？” “实在不行的话，等我手机的功能开通了，还能把存的小说跟音乐发给我爸妈呢，让他们也看看穿越小说！掌握一下古代生存技能！” 季星燃很高兴地说道。 系统足足有五分钟没有回话。 它有些震惊。 居然还能这么用。 这宿主……不按套路出牌是怎么回事？ 系统没说话。 季星燃的心又提起来了。 “喂喂？你又掉线了吗？” “在吗？在吗在吗？” “还说自己不耳聋……” 系统：“……在。” 季星燃接着问出自己另外一个最关心的点。 “这生存点只能通过多活一天获取吗？” “还有别的获取生存点的方式吗？” 这回系统回答得很快：“还有两种方式。” 之后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耳聋且反应迅速一般，系统给季星燃详细解释了生存点的获取方式。 第一种，宿主每活过一天，就可以获得一个生存点。 第二种，宿主的生存技能提升，会奖励生存点。 第三种，系统会不定时发布任务，完成任务可获得生存点。 任务分为可选任务以及强制任务。 与奖励相对应，失败也会扣除生存点。 解释完一切，系统询问季星燃：“请问是否开启后两种获取方式？” 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开启啊！ 不然得到猴年马月才能用手机里的其他功能。 季星燃立刻回答：“开启开启！” 话音刚落，季星燃突然想到：“不不，等会儿，第三种的扣除方式如果生存点不够扣会怎么办？先显示负数吗？” 系统：“不。” “如果生存点不够扣，将会提取宿主空间内物资抵扣。” “物资不够抵扣的部分，将关闭已开启功能。” “若仍不够抵扣，将限制宿主体质，出现伤、病、弱等虚弱状态。” “每日抵扣一生存点欠款。” “直至抵扣完。” 季星燃惊呆了。 我靠！ 幸好多问了一句！ 不然直接开启了第三种方式，回头人家上来一个强制任务怎么办！ 完不成的话，物资抵扣是小事。 虚弱状态可是大事！ 在流放路上染上伤病，还能活着到目的地吗？ 季星燃秉承季爸胆大心细，猥琐发育的特质，思考一番之后，决定只开启第二种。 系统公事公办。 一分钟后。 “宿主已开启生存技能兑换生存点方式。” “检测到宿主初级采集技能进度：7/10，尚不足以兑换。” “检测到宿主初级编织技能进度：11/10，可兑换生存点*1。” “检测到宿主初级狩猎技能进度：2/10，尚不足以兑换。” 哇塞！ 太好了！ 季星燃高兴极了。 立即选择了对编织技能进行兑换。 兑换过后，编织技能的进度变成了中级进度：1/1000。 季星燃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这几天做的事儿，判断出来了。 这个进度，就是根据她完成对应生存技能的次数。 她这几天采集了多少次藤蔓跟树枝，她有点儿记不清了。 但是编织的草帽、草鞋、草席，加起来刚好11件。 所以进度是11。 而在狩猎一项当中，大部分都是季昌明抓捕的鱼。 季星燃因为不敢碰黄鳝，只抓了两条普通草鱼。 所以进度是2。 季星燃心里有点儿可惜。 要是她不怕黄鳝的话，这会儿进度说不定更快一些。 想到这里，季星燃暗下决心。 下回抓鱼，她一定要克服害怕黄鳝的弱点！ 早日提升技能。 兑换技能点！ 带着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 想着想着，季星燃就睡着了。 零点过后，她手机右上角电量旁边曾经的信号格变成了一个数字。 2。 代表着她目前拥有的生存点。 …… 季星燃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家人穿越的第四天了。 -- 第16页 季星燃看到了手机上的两个生存技能点。 觉得系统有点儿坑。 凭啥按去一取整计算生存天数？ 不按照四舍五入计算？ 委屈。 但只有一点点委屈。 季星燃今天的干劲特别足。 知道干活不光能够改善眼下的生存状态，还能累积技能进度兑换生存点之后，季星燃就化身为工作狂。 她查看了一下天气预报，告诉季昌明跟沈慧心：“今天一整天都是大晴天，温度有些高，要小心中暑。” 父母二人都点头表示了解，甚是高兴：“有天气预报真不错！” 沈慧心还说：“最高温度比昨天高了，大家注意补水，昨天晚上晾了不少，都用塑料袋装起来放背包里了，够咱们喝的了。” 说完，三人相视一笑，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好像越来越适应穿越后的悲惨生活了。 …… 刚上路不久，天还只是蒙蒙亮。 季星燃就跑去旁边采集藤蔓了。 采集到大概她双手合拢的一大捆之后，初级采集的技能进度+1，变成了8/10。 季星燃乐滋滋地跑回来，一边行进，一边编织。 连沈慧心都有点儿疑惑：“燃燃，我们编的东西暂时够用了，你不用这么着急，娘晚上会编织的。” 季星燃激情满满：“娘，我不累，我就是喜欢编织这个。” 然后询问沈慧心，还能编织些什么东西。 沈慧心想了想道：“编织一些口袋跟包袱吧，咱们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现在只有沈慧心有一个小网兜。 而季星燃跟季昌明背上都背着草席，头上戴着草帽。 季昌明跟沈慧心手里都拿着一根木棍，一头尖尖的，可以当木刺使用。 除此之外，草席里还裹着三个人的陶碗，跟用木头做的筷子。 因为这些都是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怕别人察觉有异，不好拿进空间的。 而三人的背包里除了原来的东西，还塞了好几双草鞋，跟一些还没来得及编织的藤蔓。 东西越来越多，需要一些工具来装裹携带了。 第12章 采集野果 尤其是这种没有经过炮制的藤蔓，实在是太脆了。 很容易折断、磨损。 所以多编一点都行。 季星燃的初级编织技能已经兑换过生存点了，中级的需要1000次编织，所以暂时不着急。 她专注在采集上。 一捆接一捆。 终于把初级采集技能刷到了10/10。 兑换了一个生存点。 现在她已经有三个生存点了。 手机上的【短信】功能已经可以兑换了。 但是季星燃没有选择兑换。 她思索不出来【短信】会有什么特殊功能。 传递信息吗？ 可是系统已经说了她的手机是唯一的，爸妈的手机也断网了，连不上。 感觉这个功能可能没什么大用。 还不如多攒一点生存点，保个底，尝试开启做任务获取生存点的功能。 季星燃把兑换的事儿暂时放到一边。 继续不辞辛苦地东奔西跑。 想看看还有没有可以采集或者狩猎的东西。 季昌明跟沈慧心疑惑地看着吭哧吭哧跑着的女儿，着实有些疑惑。 沈慧心是个医生，提出了比较专业的质疑。 “明哥，你说我们闺女不会是受了刺激，引起心理问题，所以异常亢奋吧、” 这样下去可不行。 亢奋过头是要虚脱的。 季昌明摸了摸下巴，心里也有点儿担心。 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女儿。 “不着急，先看看再说。” “有事儿的话燃燃会跟我们说的。” “你们娘俩不都说过吗，穿越怪事多，兴许燃燃有什么奇遇也不一定呢。” 沈慧心虽然为女儿的状态发愁，但是感觉老公说的话也有道理。 都穿越了。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夫妻俩正说着呢，就见季星燃飞快地冲了回来。 夫妻俩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去——不然季星燃就要冲过头了。 沈慧心苦口婆心：“燃燃，你省着点儿体力！” 季星燃激动得顾不上休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娘，你试试这个藤蔓，看看它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沈慧心疑惑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双手撑开拽了拽。 语气肯定地说道：“这个藤比较结实，韧性也好一些。” “真的吗！”季星燃激动起来。 刚才她正采着藤蔓呢，隐约觉得手里的藤蔓好像有些不对劲。 她仔细看了看，确定是同一种藤蔓，但是手感不一样了。 然后就带着猜测回来找沈慧心了。 沈慧心也很疑惑：“这不是之前那种藤蔓吗？怎么变韧了。”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可能跟我有关。” “什么？” 藤蔓的明显改变让季星燃兴奋不已，这说明系统的确是有用的！ 虽然有点儿抠搜，但是的确能够有所改变。 季星燃忍住满心的激动，把技能进度的事儿跟父母说了。 “我的手机上有一个显示功能，显示我现在已经掌握了采集、编织、狩猎三种技能。” -- 第17页 “其中采集跟编织技能进行超过十次，已经升级到中级了，不过中级的进度条是1000。” “但即便这样，我也发现采集进度进入中级之后，我采集的东西好像品质有所提升。” 季星燃的话让季昌明狠狠地羡慕了一下。 旋即问道：“我跟你娘都没有吗？” 沈慧心编织的东西可比季星燃多多了。 季星燃：“这……我不知道，娘有感觉吗？” 沈慧心摇头：“我没有。” 两人分别在季星燃的指示下试了试手机，很遗憾，都没有。 又就近采集了一些藤蔓，依然没什么改变。 同一个枝条上，相差无几的藤蔓，季星燃摘的就是比沈慧心跟季昌明摘的要结实坚韧一些。 沈慧心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燃燃有就可以了。” 季昌明也故意活跃气氛：“正好，你娘身子不好，以后就轮到你多干点儿活了，你可不能躲懒喊累。” 季星燃笑了起来：“那肯定不能啊！以后你们要采集什么，尽管让我来！” 季昌明跟沈慧心都笑道：“好，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虽然季昌明跟沈慧心都没有什么特殊技能，但是季星燃有，也让一家三口很是高兴。 这是继背包、天气预报之后的第三个小惊喜了。 这种时不时就来的小惊喜，让人不自觉地就充满了希望。 “爹，娘，我跟你们商量个事儿呗？”季星燃突然说道。 “什么事？”季昌明跟沈慧心连忙问道，别是还有什么事儿吧？ “我饿了”，季星燃揉揉肚子，皱着眉头说道，“跑来跑去的，消耗太大，太容易饿了。” “嗐！就这个啊！”季昌明跟沈慧心重重地舒了口气。 吓死他们了。 还以为季星燃怎么了。 季星燃厚着脸皮问：“爹，娘，要不以后咱们早上还是吃点儿东西吧。” 沈慧心想了想道：“是应该吃早饭的，不吃早饭容易低血糖，长期不吃更是容易有胆结石。” 季昌明笑道：“吃就吃！燃燃这本事好，以后采的藤蔓品质高，不容易坏的话，我能拿出去跟人换东西。” 没错！ 能换东西，自然也就能换吃的。 食物短缺是暂时的。 季星燃说：“今天晚上休息的地方要是有河，咱们还捕鱼吧，我来捕。” “成！我给你打下手。”季昌明倒是不介意。 身为父母，只怕自己没能力扶着孩子走一程。 从来不会担心自己给孩子做配。 三人讨论完毕，悄悄摸摸地吃了一个鸡蛋。 至此，鸡蛋已经消耗了两轮三人食用的六个，跟沈慧心单独食用的一个，共七个了。 还剩下三个。 沈慧心说：“明天早上吃。” 然后几人又吃了一点儿花生。 季爸多啃了半根玉米。 季星燃跟季妈分着喝了半盒牛奶。 至此，玉米消耗两根，还剩四根。 牛奶消耗一盒，还剩两盒。 其他东西除了矿泉水一人开了两瓶之外，暂时还没动。 鉴于他们身处流放队伍里，连玉米芯子跟装牛奶的纸盒他们都没扔，小心收在空间里。 “吃饱喝足”之后，季星燃继续仗着体力优势，东奔西跑了。 藤蔓已经够了，暂时不用了。 季星燃就专注于找野果。 眼下是农历七月，野外的野果应该不少才是。 跑了半天，倒是发现了一株野莓子，但是已经被撸秃了。 季星燃再次感慨，前面的人是真狠。 难民出征，寸草不生这是。 季星燃只能跑到队伍靠前的位置，果然发现这里分散采集的人更多。 好多人都是干脆从路两边的野地里走。 一边走，一边薅草。 季星燃也踩进了齐腰高的野草，不远不近地跟随着队伍，保持平行。 皇天不负有心人。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也就是十到十五分钟，季星燃果真发现了一株野莓子！ 指甲盖大小的野莓子点缀在灌木上，有红黄紫三种颜色。 紫的是熟透了的。 季星燃分别摘了一些放进嘴里。 紫色的是甜中带酸。 红色的是酸酸甜甜。 至于黄色的，啧，那叫一个提神醒脑。 酸得季星燃龇牙咧嘴的。 季星燃把紫色跟红色的都给摘下来了。 刚好够一捧的。 季星燃把野莓子放在草帽里，飞奔回父母所在的地方。 这是她第一次采集到野果！ 第13章 被看中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尝了尝这野莓子，感觉挺神奇的。 季昌明说：“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沈慧心说：“比咱小时候的要甜。” 季星燃敏锐地抓到了这一点：“比你们小时候的甜？我怎么吃着还是酸甜口的啊？” 季昌明笑道：“你小时候那都几几年了，国家早就培育出各种甜口的水果了，你们吃的是纯甜的。” 季星燃想了想，还真是。 连橘子都是什么蜜桔、砂糖橘、果汁橘。 朴素的酸橘子都不多见了。 季星燃准备再次做实验：“爹，娘，咱们往前赶赶吧，一会儿看到东西了，我们分别都摘下来尝尝看。” -- 第18页 会不会她的采集技能还会体现在果子的口感上呢？ 季昌明跟沈慧心也来精神了：“还能这样？” “那是要试试。” 不然就古代这还没有筛选进化大批量培育优良品种的野果子，估计没多少能吃的。 说做就做。 季昌明跟季星燃一左一右，搀扶着沈慧心加快了脚步。 往队伍前方赶去。 前面还有没被人摘光的果子。 而且时间也充裕一些，可以保证不掉队。 三人钻进草丛里，寻找灌木丛。 “爹！娘！找到了！”季星燃眼尖，又有经验，很快就找到了一丛。 季昌明跟沈慧心赶紧过来。 三人各自摘了一小捧。 三种颜色的都有。 然后又分别按照成熟度尝了尝。 季昌明咂摸着嘴，摸了摸下巴。 “神奇。” “真神奇。” “燃燃摘的果子就是比我们的甜一点。” 沈慧心又惊又喜：“咱们燃燃太厉害了！” 夸得季星燃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这也不是她的功劳啊。 知道自己的采集技能有buff之后，季星燃恨不得承包所有的采集任务。 本来徒步跋涉了两天多，双腿酸疼，脚底磨得火辣辣的，现在都不觉得疼了。 季星燃跟季昌明打商量：“爹，你帮我背草席吧，娘，你帮我编个密实点儿的小篮子出来，我多摘些果子。” 虽然不能当饭吃，但也是食物来源。 三人动作很快。 季昌明身体倍儿棒，多背个草席不算啥。 沈慧心的编织技艺高超，不多时就用韧性增强的藤蔓编织出了一个足球大小的小篮子。 季星燃拎着篮子，开始成为摘果子的小女孩。 这么一通下来，到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们已经拥有半篮子野果了。 最多的是野莓子。 还有酸杏子。 捡漏了两个涩梨。 午饭丰盛起来了。 就在季家人用野果就菜团子果腹的时候，流放的队伍里出事儿了。 这是流放的第三天了。 对于吃饱喝足的季星燃一家人来说，还不算是太难熬。 但是有些人，在季星燃他们被抓之前，就已经在牢里待了好几天了。 牢里给的饭食也没比流放路上的好多少。 不少人都已经饿了好多天。 早就熬不住了。 季昌明正吃着饭呢，前两天攀谈过的一个本家男丁就悄悄挪过来，跟季昌明说话。 季昌明警惕地把沈慧心母女俩护在后面。 “族兄何事？”季昌明问道。 那个族兄身形甚是圆润，但脸上的肉已经松弛了。 估计这几天饿的，都有些虚了。 那人低声问季昌明：“兄弟，你们光吃这些野果子能行吗？” “咱们路上这么辛苦，还吃不饱饭，简直忍不下去！” “那群官兵就没把咱们当人！” “不能忍了！我们这边有不少人了，已经商量好了，计划今……” 听到这里，季昌明连忙打断这位族兄：“族兄族兄，停！此事机密，就不必同我这样的闲人说了。” 那族兄神色一变，问季昌明：“兄台什么意思？不想加入吗？饭都吃不饱……” 季昌明心道，就算再吃不饱，也不会犯蠢跟官兵对着干。 人家都有死亡指标的。 路上死个一半人，那都算正常。 而且你脚上戴着十多斤重的脚链子。 手无寸铁。 顶多有个木棍子。 小石头啥的。 能跟真刀真枪的官兵干起来？ 季昌明心里不赞同这些人的愚蠢想法，但是也不会跟人撕破脸。 季昌明就苦着脸卖惨：“不是我不想跟族兄一起，实在是我这饿了好几天了，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我连这镣铐子都快拖不动了，真要去了，也只是拖累族兄的大计。” “况且别的不说，族兄，我家里就我一个男丁……换你，你能把妻女扔下吗？” 季昌明外表虽憨，却是个经历过残酷商场的人。 他从来不会对人性抱有侥幸心理。 女儿还好，从小身体倍儿棒。 现在又有奇遇。 总归是能自保的。 但他不会跟这族兄多说。 况且还有沈慧心。 沈慧心这具身体太弱了，走路都费劲。 他真要是走远了，有人来对沈慧心做什么的话，沈慧心连一点儿抵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不会去冒这个险的。 他跟闺女，一定要有一个留在沈慧心身边。 季昌明对着那族兄都快哭出来了：“是不敢，真不敢！” 谁知道这群人里头有没有什么龌龊之人。 那族兄看了一眼沈慧心跟季星燃，眉头皱了起来。 倒不是起了什么坏心，而是觉得女人果真是拖累。 他夫人也是，成日里只知道哭。 只知道阻拦他的大计。 但实话说，他也不放心放妻子孩儿老母单独在一旁。 要不是饿狠了，他也不愿意做这么冒险的事。 这么想着，这族兄就有些迟疑。 -- 第19页 只是…… 他话都跟季昌明说了。 季昌明不会去告密吧？ 季昌明看出来了这人的心思，略一沉思，有了主意。 “族兄，方才你那半句话我也没听明白你们到底想干嘛。” 所以我不会有告密风险。 “这样，我虽不能同你们一起，但我却可以帮你照顾家人。” “无论族兄想要做什么事，总是要有人帮忙看顾妻小家人的。” “族兄若是信得过我，尽管把家人送来，我必定竭尽全力护着他们。” 沈慧心此时也明白季昌明的以进为退了，立刻跟着打配合。 “没错，弟妇不才，有些编织的手艺，这里还有几双草鞋，若是大伯兄用得上，尽管拿去便是了。” 季星燃也赶紧把野果子拿了出来：“好歹能果腹。” 拿的最酸的，他们一家三口难以下嘴的那种。 季家三口人微笑洋溢，态度诚恳，甚是热情。 搞得这位名叫季显荣的族兄一口气憋在胸口，愣是吐不出来。 第14章 拒绝入伙 季显荣本来是想好了，来拉季昌明入伙。 如果季昌明答应，那自然是最好。 毕竟看着季昌明人高马大，还有些诸如捕鱼、削木刺的手艺，看着倒是比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爷们强一点儿。 如果季昌明不答应—— 那也好说，利诱不行就威逼嘛。 横竖季昌明知道他的计划了，不上贼船也上了。 不然，他们一伙人就只能以季昌明会告密为由，硬把季昌明拖走了。 可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计划两个字刚出口，就被季昌明给打断了。 之后季昌明那嘴就巴巴的一直没停下来。 搞得季显荣一下子蒙圈了。 这该怎么做？ 人家没答应。 不入伙。 那就是不能合作了，按理应该把人给绑了。 可—— 人家也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啊！ 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这样就绑人感觉有点儿说不过去啊！ 而且人家好像挺热情的。 季显荣稍微发了个愣，手里就被塞了三双草鞋，一捧野果子。 季昌明瞅了瞅季显荣的表情，忍痛再拿出一顶草帽。 盖在季显荣脑袋上。 “族兄，够不够？够不够，族兄？”季昌明慈祥地问道。 季星燃听出了学校门口卖馍馍的大婶的感觉。 就那种—— “孩子，够不够？” “够不够，孩子？” ——的感觉。 季显荣回过神来，两手已经抓满了东西。 脑袋上还有一顶绿帽……哦不，是草帽。 顿时就有点儿仓惶了。 “够了够了，别再给了！” 拿不下了都！ 季昌明就欣慰地道：“没事没事，先用着，要是不够了，再跟兄弟说就是了！” 这态度，百分百热情！ 等季显荣一脸懵逼地捧着野果跟草鞋底子回去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 事情不该是这么个发展过程啊！ 可是想来想去，就是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 季显荣走之后，季昌明的脸色就严肃起来了。 “他们应该计划今天晚上动手。” 这会儿都中午了。 下午太阳正盛，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向来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不用猜就知道是晚上。 沈慧心比较担心：“咱们这是被盯上了吗？” 季昌明点点头，叮嘱季星燃：“咱们今天暂时别动用背包了，不知道有什么人暗地里观察我们呢。” 季星燃连忙应下：“好，正好娘编了网兜，能用！” 沈慧心说：“那咱们要去跟官兵告密吗？” 真是叫人为难。 季星燃跟季昌明同时摇头。 沈慧心看他们父女俩：“怎么个意思？” 季星燃看了看季昌明，见季昌明鼓励自己说，就先开口了。 “我觉得官兵们肯定有准备的。” “官兵们不是第一次押解人流放了，对流放途中的暴动肯定有预案。” “出发之前，除了我们，大部分人都被关了好几天，削弱了体力。” “然后队伍里的男丁，只要十岁以上的，全都挨了打。” “弱冠以上的男丁还都戴了镣铐，显然就是为了压制他们的。” “发的食物少的可怜，菜团子里几乎没有盐。” “高温天气下，大家一出汗，就容易手脚发软，甚至休克。” 季星燃一条一条地分析下来：“就刚才那位族叔，现在可能都还不如这两天跟咱们挨着的那几个大婶体力好。” 好歹大婶们没挨鞭子，也没戴镣铐。 季昌明赞同地看着女儿，很是欣慰。 “燃燃分析的很对，所以总结下来，就算他们把男丁全都集结起来了，也斗不过官兵的。” “我们告不告密都是这个结果，就不必去冒险了。” 季昌明此时才露出一份狠意来：“提前击破没有力度，不闹一次，杀鸡儆猴一把，以后只会憋出更大的事来。”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说不得还会考虑考虑加入。 -- 第20页 毕竟若是赢了，就有谈判、甚至翻身的机会了。 他会选择拼一拼。 就像他年轻的时候创业一样。 眼光毒辣，杀伐果断。 但是现在不行。 妻女都在身边，一旦出事了，一家人全都没有好果子吃。 而且实力差距过大，官兵稳赢，何必去送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们现在远没到穷途末路。 虽然这穿越开局太惨，但是补偿也是一等一的给力。 季昌明说：“咱们不站在任何一边，静观其变就是了。” 这也是以防万一。 要真是判断失误，官兵输了，他们一家也没跟季显荣他们结仇。 反而还可能因为积极主动支援了物资，而跟着受益呢。 …… 下午，季星燃一家人都特别老实。 季星燃负责采摘野果。 季妈负责编织。 季爸则是悄悄地用石片把木棍两端都磨尖。 用来防身。 夜幕降临。 官兵一声锣响，让大家原地休息。 他们才出发三天，还算是在京城附近两百里左右。 很容易找到树林跟河流。 大家依旧在河岸边上驻扎。 季昌明一边辅助季星燃抓鱼，一边留意着四散休息的队伍的动静。 叫人没想到的是，季显荣竟然真的把家人带过来了。 季显荣态度还挺客气的：“昌明兄，我的母亲妻子孩儿，就交给你了。” 季昌明连忙道：“你放心，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力而为的。” 沈慧心瞄了一眼季昌明。 季星燃看到了，就低声问沈慧心：“娘，怎么了？” 沈慧心悄悄说：“你爹又在玩心眼子了。” “啊？怎么看出来的？”季星燃讶异。 “你听听这两个词儿，尽力而为，和，全力以赴，有什么差别吗？” 季星燃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全力以赴，那就是要用尽所有的力气。 而尽力而为，就有种斟酌行事的感觉。 季星燃忍不住说：“我爹这心眼子，真是够够的。” 母女俩没有多说，只看着季昌明跟季显荣交涉。 季显荣对着季昌明一抱拳：“有昌明兄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 季昌明一脸的感动是跟真诚：“显荣兄，你放心吧！” 季星燃心想—— 放心啥？ 放心你们肯定会输的。 季显荣就这么走了。 留下了他泪眼汪汪的老娘，老婆，跟三个儿女。 没有口粮。 季星燃看着自家刚上架的烤鱼，有点儿头疼。 第15章 孙老太的脸色逐渐黑成锅底 她刚抓的。 两条小草鱼，一条黄鳝。 把初级狩猎的进度刷到了5/10。 就这么两条还没有她巴掌大的小鱼，连他们自个儿都不够吃呢。 这一来来五个人。 给还是不给？ 给的话不情愿。 今天抓黄鳝的时候，季星燃都是闭着眼睛下的手。 牙齿把嘴唇咬破了才忍着没尖叫出声的。 抓住放进网兜里的时候，季星燃眼眶都是红的。 辛辛苦苦抓的鱼。 凭啥给别人吃？ 她可不想做什么圣母。 除了爹妈，这世上没有能让她无偿付出的人。 季星燃拉着季昌明去几米之外的河边捞鱼。 确认沈慧心跟季显荣一家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然后才悄声问季昌明。 “爹，咱们给他们分吃的吗？” 季昌明吓了一跳，连忙说：“当然不给！” 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季星燃道：“燃燃，爹知道你善良，好心，但是可千万不能做圣母！” “这种事儿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要爹给你讲讲不？” 季星燃听得一头黑线。 啥情况啊？ 明明是她怕父母滥好人。 结果季昌明还反倒怕她太单纯。 季星燃连忙说道：“故事就不用讲了！” “我就是问问你，我怕你跟娘想给。” 毕竟人家上有满脸皱纹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季昌明这才放心，笑了起来：“这事儿还用你说？你爹跟你娘能不知道这个吗？” 季昌明说：“不能给，只能换。” “有钱用钱换，没钱用东西，连东西都没有，就用手艺跟消息换。” “真要是连这也没有的，我们凭什么给他东西？” 季星燃意外地看着季昌明，嘀咕道：“但你以前不总给老家的什么远亲、老乡帮助吗？” 那会儿可不像现在这么精明。 季昌明笑道：“这个啊，有很多原因的，头一条，和气生财，做生意也要讲点儿风水运气的，修建祠堂、多做好事，不是犯傻。” “第二，就说修路修祠堂，其实也是结识人脉的机会，大家需要一个契机，来交流一下生意上的信息。” “第三，老家的乡亲，有好多都是以前帮过爸爸妈妈的。再一个，咱们在大城市里住着，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可都在老家呢，爸爸对这些乡亲好一点，万一有个什么事，他们不说帮什么大忙，能够及时通知爸爸一声，这都算是赚了。” -- 第21页 季星燃明白过来了。 但还是很好奇：“那你之前买的那些什么纪念币、茶叶、文玩什么的，也是出于这种目的吗？” “咳——”季昌明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那个啊——那个主要是我个人的一点儿小兴趣爱好……可别跟你娘说！” 季星燃：“……” 果然她还是太高看了她老爹。 父女俩运气还算不错，又抓到了三条鱼。 其中有一条还挺大的，得有一斤重了。 季星燃兴高采烈地拿给沈慧心：“娘！这个烤起来就好吃了！” 先前的小鱼肉不够厚实。 木柴一烤。 全都糊了。 这条大点儿，多少有点儿油脂。 烤出来绝对美味！ 季星燃美滋滋地想着。 沈慧心拿出精心收藏的粗盐块儿，小心翼翼地搓了一点儿下来。 季显荣四岁的小儿子拉了拉奶奶的衣角：“奶，我也想吃鱼。” 然后就听到季显荣的老娘孙老太哄孙子：“云儿乖，这鱼还没熟呢，熟了才能吃。” 季星燃的脖子都僵硬起来了。 不是吧老太太！ 我们也没说给你们鱼吃啊。 别管生的熟的，那都是我们的鱼。 跟你们有啥关系啊？ 她余光瞥见季显荣一家朝着火堆围拢来了。 愣是不敢扭头。 怎么办？ 季星燃求助地看向沈慧心。 只见沈慧心温温柔柔地说：“想吃鱼啊？那很简单啊。” 季星燃眼睛都睁大了：“？？？” 不是吧。 我那傻大款的老爹都没上套。 娘你咋回事？ 沈慧心笑着看向呆呆站在一旁的季显荣家人：“河里好多鱼呢，你们看看，我们家燃燃这才多一会儿，就抓了三条上来了。” 沈慧心热情之至：“你们要去抓吗？咱家的渔网可以借给你们啊，放心，不要租金的。” 季星燃愣住了。 季显荣一家五口也傻眼了。 季星燃忍不住偷笑。 绝。 我娘真绝。 第一句话—— 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 而且吧，我家燃燃也才十五岁。 你家老太看着还健朗，能带小孙子。 还有个正当年的妇人。 便是女儿，也就比我家燃燃小两岁。 这么几个大人，不如我家燃燃会抓鱼？ 第二句话—— 想吃鱼，自己打。 渔网可以借你们。 不收租子，意味着这是人情。 当然了，也没指望你们还。 但是你们总不能在我们免租的情况下，还厚着脸皮要来分我家的鱼吧？ 沈慧心看着柔弱，笑容温婉，可话一出口，就把季显荣一家的意图给堵的死死的。 季显荣一家五口。 除了还不会说话，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季小宝之外，其他四个人—— 孙老太，季杨氏，季双儿，季云。 全都愣在原地。 尤其是孙老太，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分明是不敢相信沈慧心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啥意思？ 这个破草网子还要租子？ 不对，这还是次要的。 你家当家的说要照顾咱。 就是这么照顾的？ 连饭都不管？ 孙老太的脸色沉了沉。 但旋即她又堆起了那种疏远但又洋溢的表面笑容。 “你是昌明媳妇吧？论辈分，你还要喊我一声婶娘呢！” “昌明媳妇，你没生儿子，你不知道，这小子啊，不经饿！” “你瞧瞧，我家云儿跟我家宝儿，都好几天没吃上正经东西了，孩子都饿瘦了，啧啧，多可怜啊。” 沈慧心一脸赞同地道：“可不是嘛！真是可怜！老太太，可不敢认你当婶娘，我婶娘早过世了，老太太这么说，可不是咒自己呢嘛。” 孙老太脸色变了。 沈慧心又说：“唉，不过老太太你说得对，我可真是太惨了，没有儿子命，就这么一个姑娘……” “老太太你有福气啊，有儿子，还有两个孙子，家里这么多男丁，抓鱼肯定比我家闺女厉害。” “我家闺女只抓到了三条，老太太你们家肯定能抓不少吧？” “真是羡慕啊，就是鱼抓的多了费网子……老太太，我家就这么一张渔网，您要是想借的话，可千万小心着用哈。” “弄破了，大家可都没吃了，咱们关系这么亲近，我肯定是不会让你们赔的……但我知道，老太太是体面人，肯定不是那等厚脸皮子的人。” “这样，老太太尽管用，要是真坏了，也不必赔，只把修网子的绳子布条什么的，多少匀我一点儿，好让我修补修补，是不是啊？” 沈慧心的笑容愈发温婉贤惠。 孙老太的脸色逐渐黑成锅底。 第16章 用藤编渔网换厚实抹额，值 季星燃闷头烧火。 听着沈慧心一个脏字儿不带，甚至连一句稍微重一点儿的语气都没有的，就把孙老太给堵得死死的。 八竿子就挨着那么一竿子的远亲。 要不是这回大家都被季丞相给拖累了，平日里是连宗族聚会都说不上半句话的人。 -- 第22页 这会儿跑来认什么亲？ 咱家啥条件，你家啥条件？ 打秋风来了？ 倒也不是没想过互相帮助，毕竟不管是流放路上，还是荆石道那等蛮荒苦寒之地，都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独活的。 但孙老太上来就嘴欠，阴阳怪气说沈慧心生不出儿子来。 这就过分了吧？ 知道的，明白你们是来求助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恶婆婆上线呢！ 沈慧心能忍她？ 季星燃心想，以前没穿越的时候，沈慧心在医院科室里值班的时候，什么奇葩没见过。 一边是医院跟学校亲和待人的制度要求。 一边是全方位摄像头、人手一部手机镜头。 沈慧心都能把医闹跟奇葩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现在能怕一个不会说人话的老太太？ 所以—— 婶娘？ 不好意思。 麻烦先去死一死，再来当人家婶娘。 再一个，儿子多咋了。 沈慧心不重男轻女，也不重女轻男。 生个孩子就爱个孩子。 不管季星燃是男是女她都爱。 但你老太太说的话让我女儿伤心了，那就不行。 你家小子多，那正好，让你家小子抓鱼去吧。 别吃我们家闺女抓的鱼。 不仅如此。 因为孙老太嘴臭，沈慧心连渔网都不借了。 刚开始其实沈慧心不大在乎这种渔网。 因为随手就能编织，野草藤蔓一摘一大把，还能给季星燃练练手。 加上本身这种渔网的坚韧程度也不高。 用几次就会损坏。 他们今天抓的鱼已经差不多了。 剩下的时间要休息，也不会再抓鱼了。 不“借”给别人，也是要扔掉的。 但是孙老太不会做人，沈慧心也就不惯着她了。 借字已经说出去了，但没关系，借归借，你不能弄坏了的对不对？ 弄坏了就得赔。 沈慧心还不要人家赔什么渔网——别人编的她还看不上呢！ 不要渔网。 就要布条。 这流放路上哪儿来布条？ 可不就是衣服吗？ 咱也不嫌弃，拿来，咱给攒个篮子攒个背篓什么的。 比藤条结实。 沈慧心就这么笑嘻嘻地跟孙老太说了一通话。 孙老太那也是喜欢吃盐的人——常把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放在嘴上的。 能听不出来沈慧心这意思？ 立马就黑了脸。 “你可给我等着！等我儿子大事成了，看我不收拾你这个不懂尊老的小娘皮！” 沈慧心依旧淡定：“好啊，我等着，等到什么时候？” “今晚！就今晚！你等着！今晚我儿子的大事就成了！”孙老太叫嚷着。 孙老太这里说得爽快。 那边季杨氏跟季双儿脸色都白了。 这老太婆！ 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什么今晚大事就成了。 这是嫌别人听不出来吗？ 季杨氏抱着孩子，不方便。 季双儿直接上来捂住孙老太的嘴，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奶奶瞎说的，求您宽容，别跟她一个老太太计较——” 沈慧心淡淡道：“有些话说错了，别人可能只是生气骂两句。” “有些话说错了，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沈慧心冷笑一声：“我们收留照看你们，是想争个活路，但你们这是要拖着我们一家人去死啊，你们这样厉害的，想必也不需要我们照看了，请便吧——” 说着，就在季星燃身边坐下来。 母女俩都稍稍侧了侧身子，直接背对着孙老太等人。 孙老太的脸色更黑了。 但是也更仓惶了。 她当然知道自家儿子做什么去了——想着离开了京城重地，只有那么三十多个官兵，干上一把，说不定就能翻身呢！ 不管是逃了还是怎样，总是比流放去什么荆石道要强吧？ 听说那地方一年下四个月的雪，大雪封山，半年都没有食物，野草都不发芽……那能是人待的地方？ 所以，一定得要搞事情！ 但是儿子去搞事情了，她其实也挺慌的。 一群老弱妇孺，没有个男人护着，可不行。 幸好儿子有本事，说找了个人护着她。 能听儿子话的，估计就是儿子的跟班，以前的下人什么的吧。 所以孙老太来了，甚是趾高气昂。 可现在人家说啥？ 对不起，照看不了，您请自便？ 这是不再护着他们的意思了啊！ 那一会儿季显荣他们跟官兵打起来的时候咋办？ 孙老太急了，一把拉下孙女的手。 “你们怎么能不护着我们呢？你们说好了的！” 季昌明原本不愿意跟妇孺计较的。 但是见妻子生气了，当然立马站了出来。 “老太太你这话说的，我们一没得你们的好处，二没得你们的东西，出于道义帮忙看顾一下老人孩子，这也没什么。” “但是你这上来就惹我夫人生气，我夫人不愿意你们留在这里，我自然也不能留你们，请回吧——” -- 第23页 孙老太瞪眼：“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让婆娘给挟制住了？！” 季杨氏微微低了低头。 显然是对孙老太这话感到不舒服了。 季昌明一脸震惊：“啊不然呢？我不听我夫人的，难不成还听不认识的疯老太的？” 孙老太气炸了：“你说谁疯老太？” 一把推开季双儿，想要动手撒泼了。 季双儿连忙抱住孙老太，哭着道：“奶奶，求你了！别再吵了！咱们老老实实地等着不行吗？” 季杨氏也是气得不行。 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怎么到她这里，偏偏摊上个祸害婆婆？ 要不是婆婆撺掇，她男人季显荣也不会那么积极地想要去跟官兵对上。 你有多大能耐啊！ 敢跟官兵对上！ 季杨氏实在是受不了了。 只可惜他们自小听从的都是孝大于天的道理。 眼下即便她心里恨孙老太恨得牙痒痒，也不能当众跟孙老太吵。 季杨氏只抱着怀里的孩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娘，我求您了，咱们安安分分的，等着显荣回来吧！” 孙老太恨铁不成钢：“我为的啥？为的还不是云儿跟宝儿能吃口肉？” 季双儿也垂下了头。 但面对跪下来的儿媳跟孙女，包括跟着下跪的孙子，孙老太只能咽下这口气。 “哼！你们想让我们走？我们偏不走！我就坐这儿！” 孙老太对着季星燃一家人说道。 季星燃都笑了。 大家都是幕天席地地坐着，你坐这儿就坐这儿呗。 跟我们有啥关系啊。 反正我们也不会分给你们鱼吃就是了。 孙老太消停了。 季杨氏才带着孩子过来道歉：“实在对不住，我婆婆不会说话……我替她向你们道歉，多谢你们看顾。” 季昌明没吱声。 一是避嫌。 二是通过孙老太就知道，季显荣那家伙成不了事了。 这么自大，能有什么好计划。 不过是被官兵剁菜罢了。 季杨氏心里也无奈，知道自家婆婆讨人嫌了，她再怎么弥补也弥补不来了。 她看了一眼沈慧心正烤着的鱼。 语气诚恳地说了一句：“先前说租渔网……沈夫人，怎么个租法呢？” 季星燃抬头看了一眼季杨氏。 只见季杨氏瘦得可怜，脸颊都凹陷了。 大约是因为小儿子还在襁褓需要哺乳的缘故吧。 季双儿也是，瘦得一把骨头，风都能吹跑。 这可不是几天就能饿下来的程度。 反观孙老太，还有之前的季显荣，跟季云，那气色都好多了。 一看就知道季杨氏跟季双儿平时过的什么日子了。 沈慧心听见季杨氏说租，心道，这还算是个懂理的。 就说：“也不要说什么租不租的了，借给你们，只是，若是弄坏了的话，拿老太太的抹额补，成吗？” 季杨氏回去跟孙老太商量了一下，孙老太答应了。 倒不是她想答应的。 而是五个人浑身上下，也就抹额的布最少了。 她可舍不得把衣服什么的给沈慧心。 只能用抹额了。 而季星燃一家都觉得，用不了几次就会断的藤编渔网，换好几层布缝制的厚实抹额。 值。 第17章 季星燃的技能条飞涨 沈慧心拿到抹额之后就开始拆解了。 这种抹额有大半个头围那么长。 都是用布料重叠好几层做的。 中间宽，两端窄。 尾部有两根带子，方便系。 沈慧心把缝线挑断，拆出来，发现料子竟然有两米多长。 最宽的部分展开来，有将近半米宽了。 季星燃看了就说：“这个真不错，娘，能用来做什么啊？” 沈慧心也很满意，笑道：“你先前不是说藤编的那个篮子窟窿大，小果子容易漏出去，还得找树叶垫底吗？” 沈慧心比划给季星燃看：“一会儿把布料撕开，铺在篮子下面，就不会漏东西了。” 季星燃一想，果然好主意。 又说：“那背篓也行啊，背篓底下垫一块，对了，背篓的带子也能换成布的，结实一些！” 回头背篓坏了，垫布跟背带都能拆下来换。 沈慧心点头：“没错。” 季星燃跃跃欲试：“娘，你教我怎么缝补呗。” 沈慧心瞥了季星燃一眼—— 现代像季星燃那么大的姑娘，谁会针线活儿啊？ 衣服裤子鞋子袜子，都是穿到扔都不会破的，根本不会有缝补的机会。 她学这个做什—— 沈慧心猛然一抬头。 难不成，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季星燃轻轻点头。 没错，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沈慧心深吸一口气，开始教季星燃。 第一步，做针。 正好有鱼，就把大小跟坚硬度合适的鱼刺给挑出来。 用尖锐的石头，或者偷偷用多功能刀，在鱼刺尾部钻出一个小眼来。 这样针就做好了。 第二步，拆线、拆布。 线也是从抹额上拆下来的。 -- 第24页 抹额的缝补线已经挑断了，用不了。 但是抹额尾部的带子刚好可以用。 带子要么是用窄窄的布条缝制的，要么是用染色的细棉绳缠绕的。 不太在意精细的话，其实都可以用在大鱼刺上。 第三步，缝补。 其实这一步就很简单了。 针跟线都有了，篮子和背篓本来就是孔洞状的，很容易就缝补上去了。 如果不是为了锻炼缝补技能的话，其实用手指头戳一戳，可以直接系上。 只有垫布是需要缝补的。 季星燃在沈慧心的指导下，认真尝试。 同时也收到了手机上显示的消息—— 【宿主掌握初级工具制作技能，进度：1/10。】 【宿主掌握初级缝纫技能，进度：1/10。】 一连开启了两个技能，季星燃乐得嘴角都合不拢了。 连忙一口气拆了好几个骨头，做了好多根鱼刺针。 为了做鱼刺针，还搞了一把石头刀。 一端尖尖大的可以钻眼。 一侧锋利的可以割断绳子跟藤条。 这把石头刀系统也给了【进度+1】的提示。 缝补了三个人的简易背篓，跟两个装野果的小篮子之后，季星燃的技能进度上升了不少。 【宿主掌握初级工具制作技能，进度：9/10。】 【宿主掌握初级缝纫技能，进度：5/10。】 布料不够，缝纫技能暂时没办法继续提升了。 季星燃只能遗憾地放一放。 能做针的鱼刺也都用完了。 季星燃在一堆鱼骨头里挑来拣去，最后选了一个腮边刺。 尾端是弯的，或许能用来做鱼钩？ 季星燃尝试了一下，钻孔，然后挂上一团田螺肉。 去了河边。 季显荣的家眷也在河边。 他们拿了渔网之后就过来抓鱼了。 可惜不得其法。 季星燃都刷了好一阵子技能了，他们连一条鱼都没抓到。 孙老太抱着小孙子宝儿，牵着大孙子季云，站在一旁骂季杨氏和季双儿。 “两个废物！人家能敢你们咋就不能？吃干饭的蠢货！” 季杨氏跟季双儿被骂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反抗。 季星燃看了看被她们搅和折腾得乱糟糟的湖水，稍微往上游走了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野外河里的鱼没有怎么被钓过。 傻乎乎的。 季星燃把鱼钩用绳子绑在树枝上，就是一个简易的钓鱼竿了。 放下去才几分钟，就有鱼儿咬钩了。 没有浮漂，全靠手感。 季星燃动作迅速，一个甩杆！ 果然，上来了一条鱼。 半斤左右，也算是大鱼了。 可行！ 季星燃高兴极了。 连忙回去找季昌明要螺肉——先前顺手抓的螺肉都被季昌明用塑料袋包起来放他背包空间里了。 季昌明削着木刺，把螺肉全给了季星燃。 季星燃耐心垂钓。 【初级狩猎技能进度+1！】 【初级狩猎技能进度+1！】 …… 不一会儿，季星燃的初级狩猎技能就升级到了中级。 带着满满当当的鱼回去，开始跟沈慧心学习收拾鱼。 医学专业的沈慧心收拾起鱼来，那叫一个利索。 季星燃不太会，也有点儿怕。 但为了技能，还是硬着头皮认真学。 用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出来一条鱼。 但收获是【初级庖丁技能+1！】 季星燃傻乐了半天。 鱼收拾好了，都要先烤出来。 不然天气这么热，不好存放。 烤制也是技能，季星燃当然不会放过。 【初级烹饪技能+1！】 一番操作下来，季星燃的技能条飞涨！ 不管是数量还是进度，都很可观。 【中级采集技能：5/1000。】 【中级编织技能：2/1000。】 【初级工具制作技能：11/10，可兑换升级。】 【初级狩猎技能：10/10，可兑换升级。】 【初级缝纫技能：5/10。】 【初级烹饪技能：5/10。】 【初级庖丁技能：2/10。】 季星燃看了一下，发现工具制作里面，将她最后做的鱼钩以及鱼竿，都分别安排了【进度+1】。 看来系统还是很鼓励她创新改造哒！ 不会让她为了效率，恪守成规，傻乎乎地做重复工作。 季星燃将【工具制作技能】和【狩猎技能】进行了升级兑换。 获得了两个生存点。 加上前面的三个，就一共有五个了。 虽然不多，可是季星燃的内心已经蠢蠢欲动了。 要不……兑换一下短信功能试试？ 就算是浪费三个生存点，她不还有两个吗？ 而且还有三个初级技能可以很快升级，距离零点也不远了。 三个生存点换一次试验机会，季星燃觉得值得。 胆大心细，是季昌明教她的。 要稳，得有底牌跟退路。 但同时也要大胆，看准了，就要果断出手。 不要把精力浪费在反复的纠结跟念叨上。 就算试错，精力没有被浪费，也能很快东山再起。 -- 第25页 季星燃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选择了使用三个生存点，开启手机【短信】功能！ 第18章 季双儿就是行走的技能进度条 随着季星燃的点击及确认。 手机上原本灰色的【短信】标志恢复了颜色。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凝神点了进去。 短息里面空空如也。 以前季星燃删都删不完的垃圾广告短信现在荡然无存。 季星燃：“……” 还有点想念是怎么回事。 季星燃尝试着编辑了一条短信，想发送给沈慧心的号码。 就两个字。 【妈妈。】 但手机上突然跳出来一条提示：【未添加的联系人号码，无法使用短信功能，请先开启通讯录功能。】 ！！！ 季星燃：果然！！！ 预料到了短信功能会很垃圾。 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垃圾！ 不开通讯录还不能用！ 还要先开【通讯录】功能！ 这种强买强卖的感觉……非常不爽！ 季星燃很生气！ 又很心疼自己的三个生存点。 这可是1/333的橙色软件价格呢！ 心疼。 但口嫌体正直，季星燃还是去看了看通讯录功能。 一个淡淡的【5】浮在通讯录图标上。 需要五个生存点。 季星燃根据系统的尿性猜测，通讯录功能开启之后，应该还有一个【添加】功能。 搞不好是要收费的。 那她至少要攒够六个生存点，才能继续开启。 不然又会像现在这样卡住。 季星燃是个行动派。 花了3个生存点开启【短信】功能后，她现在还剩2个。 季星燃把季昌明先前脱下来的绸衫也给裁减了，缝了三根草鞋能用的鞋带子。 然后又把自己跟沈慧心的大袖子给做了收口，方便活动。 【缝纫技能+5】 兑换升级。 生存点加一，现在又回到了三点。 季星燃拿着自己的鱼竿跟渔网，准备再去抓鱼。 结果走到河边，发现季杨氏跟季双儿还是一条鱼都没抓到。 而且渔网还都破了。 季星燃：啧啧啧，好惨。 季双儿看过来，面带乞求。 季星燃扭过头看水面，下鱼竿。 季双儿咬了咬牙，过来求助：“星燃姐姐，能请你教我怎么捕鱼吗？” 她刚才可是看到了。 季星燃抓鱼的速度特别快。 一口气就抓了五条！ 季双儿羡慕极了。 季星燃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道：“我这个人可不做无偿的事儿。” 免费的遭人嫌。 收费的抢着要。 从孙老太就能看出来。 你好好的对她，她不会真心的，还会觉得是你本来就该做的。 甚至会觉得是你欠她的。 反倒是用渔网换了抹额之后，孙老太老实多了。 大概知道占不到便宜，也没法用什么尊老爱幼之类的规矩压制季星燃一家人了。 所以也不闹事了。 季星燃对季双儿的求助态度也一样。 免费的不干。 季双儿脸上一窘，但却并没有恼怒。 只有些怯怯的：“星燃姐姐，我们的东西都已经被搜走了，我身上只有这个，行吗？” 季双儿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香囊。 脸上带着窘迫。 这个香囊是她自己做的，自然也不值什么钱。 所以才没有在进大牢的时候搜走。 季星燃接过来掂量了一下：“这里头装的什么？” 季双儿老老实实回答：“就是一些驱虫的香料，也加了一些提神醒脑的草药。” 季星燃嘬了嘬牙花子，再次打量季双儿。 “你认识草药？” 季双儿点头：“认识一些……我家境微薄，故而在药铺里当过女丫头。” 女丫头跟店小二差不多。 都是铺子里打杂、招呼客人的。 季星燃眼睛亮起来了：“那你认识野生的草药吗？会炮制吗？” 天知道这几天住在野外有多痛苦。 背包里倒是有驱虫水，但只有一小瓶，为了爬山携带的。 早就喷得七七八八了。 现在这个香囊倒是很不错，能驱虫。 季双儿有些发懵：“草药……不都是野地里生的吗？” 怎么还叫认不认识野生的草药？ 季星燃一拍脑袋。 哦。 忘了。 这古代的草药大多都是去山上摘的。 人工种植的反而是凤毛麟角。 季星燃掂量了一下香囊说：“你这香囊不值什么钱，这样，我教你抓鱼，你教我认十样草药，怎么样？” 她现在对开发新技能有着十分强烈的需求跟欲望。 季双儿竟然有些惊喜：“自然是好的。” 季星燃当即就开始教季双儿抓鱼了。 其实这事儿很简单。 如果说之前主要靠季爸传授的小时候的抓鱼经验，那么现在季星燃就是靠自己了 【狩猎技能】升到中级之后，她好像提升了一些狩猎方面的观察力。 比如她现在看到河流的流向，跟河岸的走势，就能够分析出来什么地方是拐弯聚集地。 -- 第26页 看到河边的水草，脑子里就会有一些概念——这种水草肥厚，应该是鱼喜欢吃的。 毫无疑问，这是熟能生巧之后，中级技能带给她的变化。 季星燃跟季双儿分析：“你看，这里是水流湍急之处，但是有些鱼晚上是要逆流上溯的，在这里就会遇到阻碍，行动变慢。” “所以，这里最适合下网。” “还有这里，我们在岸上有火堆，这里水草下方黑漆漆的，鱼很可能会躲在这里。” 季星燃指点了几个地方。 又帮着季双儿把藤网破漏的地方补了起来。 季双儿壮着胆子按照季星燃的说法下网。 试了三四次之后，居然真的有鱼落网了！ 季双儿忍不住叫起来：“星燃姐姐，有鱼了！有鱼了！” 季星燃弯起嘴角：“我看到了，快，我们一起把网兜上来，速度要快！” 网兜上来之后，居然是两条鱼！ 季星燃眼疾手快摸了一把。 很好。 【狩猎技能进度+2！】 原来帮别人抓鱼，也可以增长进度。 既然如此，季星燃也就不客气了。 自己一边钓鱼，一边指挥季双儿下网。 然后抢先摸鱼，get技能进度。 双倍效率。 季双儿还十分感激：“星燃姐姐，太谢谢你了，你教我抓鱼，还帮我把鱼摔晕。” 季星燃眯眯眼：“不客气不客气，要不我顺便再帮你杀鱼吧！” 庖丁技能什么的，也是需要练习的呀！ 季双儿现在在季星燃的眼睛里，那就是行走的技能进度。 抓住一个是一个！ 第19章 季星燃真正体会到人命如草芥 反正明天一早他们就又要出发了。 这河里的鱼她一个人也抓不完。 现在有任劳任怨还感恩戴德的季双儿帮她攒进度条，季星燃简直不能更美了。 两人合作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季星燃的【中级狩猎技能】进度已经到11/1000了。 庖丁技能从初级2/10，增长到了初级7/10。 没办法，杀鱼还是挺难的。 得再练练手。 季双儿也收获了十条鱼。 其中五条季星燃已经帮忙收拾好了。 季双儿万般感谢。 季星燃却说不急：“你别急着谢，这鱼你给你娘拿过去吧，然后你现在赶紧教我认认草药。” 季双儿有些呆滞：“现在吗？” 天都黑了。 哪里看得清啊。 季星燃坚持：“就现在，我去弄个火把就行。” 只能是现在。 你爹今天晚上要造反。 谁知道你们家明天会怎么样？ 当然是现在就要把“欠债”收回来。 还能真等着东窗事发吗。 季双儿也看出来了季星燃的想法，顿时脸上又是一阵窘迫。 摊上这样的家人……她也没办法。 季双儿匆匆把鱼送回去了。 季杨氏很是高兴，连孙老太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季星燃有些心疼那白白流失的烹饪技能。 不过想想，她也不愿意去给孙老太烤鱼。 膈应。 季星燃跟季爸季妈说了一句，就卷了个火把，跟着季双儿认草药了。 她不敢走远，就在河边。 火堆跟火把的光线勉强能认出来。 季双儿指出来：“这是薄荷，提神醒脑的。” 季星燃：ok，get薄荷。 【初级草药识别技能：进度+1！】 “这是蒿子，成熟后便是艾蒿，驱虫祛疫的。” “这是蒲公英，清热解毒的。” “这是车前草，治痰热咳嗽的。” “这是……” 季星燃一边跟着认，一边看着新加的技能【草药识别】进度涨到10/10。 季双儿也一直数着呢。 到了十样，总算是松了口气。 季星燃大手一挥：“好了，咱们两清了。” 季双儿连忙道谢，跑回了季杨氏跟孙老太身边。 季星燃也回到了季爸季妈这边。 沈慧心已经烤好了鱼。 把最大的一条留给了季星燃：“这个刺大，肉厚，燃燃你吃。” 季星燃想要说不用。 季昌明却很严肃：“我跟你娘已经吃过了，你也快点吃，抓紧时间休息，今晚……不太平。” 季星燃陡然一凛。 没错，季显荣随时会发动，她得抓紧了。 大鱼刺相对好吐，季星燃三口两口，迅速吃完一条鱼。 把合适的鱼刺都收集起来，准备做鱼钩和骨针用。 然后三人继续两人睡觉一人守夜的安排，赶紧躺下，恢复体力。 季显荣没给大家多少休息的时间。 几乎就在季星燃收到零点，【生存点+1】的消息时，就被一阵尖叫声给惊醒。 季昌明一直醒着，立刻把妻女提溜起来：“快，去那棵树背后，上树！我削的木刺已经放了几根上去。” 还有几根在不限定形状的背包空间里。 季星燃跟沈慧心二话不说，跑去季昌明提前踩好的点。 就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蹲到了大树上了。 借着茂密的树叶遮掩自己，静观动乱。 -- 第27页 期间也有人奔跑过来，慌乱之中也想挤上树。 季昌明直接拿着木刺怼上去：“滚！” 他不介意别人跟在他身后学抓鱼。 但是绝不容许安全领地被外人闯入。 奔过来的人陆续被一家三口武力威胁走了。 也有面露愤恨的，但到底不能纠缠，只能匆匆跑了，去别的地方躲避了。 季星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肉之躯碰撞的场景。 比电影里看到的更恐怖。 电影的镜头总是集中在打不死的主角身上，或者放配角牺牲的高光时刻。 放大了情感和爽意，忽略了真实的血腥和残忍。 而现在，季星燃觉得四面八方全都是惨叫声。 视线里，拳头大的石头砸到一个人的脑袋上，立刻鲜血直流。 季星燃胆子已经算大的了。 可此刻还是忍不住发抖。 沈慧心跟季昌明紧紧抓着季星燃的胳膊：“别怕，爸爸妈妈在。” 危急时刻，连他们都忘了要自称爹娘。 暴乱持续了一个时辰还多。 就如季昌明所料的那样。 季显荣他们声势大，雨点小。 倒是拉了不少人，可沉重的镣铐让他们的行动迟缓。 还带着明显的铁链碰撞的声音。 而官兵们更是印证了季星燃的猜测——他们早有准备。 带着铁枪头的长枪，还有带着倒刺的鞭子。 让官兵们迅速压制住了暴乱。 死了七八个人。 尸体就那么横陈在地面上。 活着的总共三十三个壮汉，还有十多个力大的婆子，被鞭子抽得鬼哭狼嚎的。 想跑都跑不动。 挨个被抽得跪在地上求饶。 季星燃捂住耳朵，渐渐缓了过来。 “真惨。” 季昌明冷冷道：“是真蠢。” 没让他们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但看不清局势，盲目反抗，不是找死吗？ 沈慧心医者仁心，此时有些不忍。 “要是现在抢救的话……兴许还能活命。” 季昌明摇了摇头：“你拿什么抢救？抢救过后还要精心照料，没有那个条件。” 沈慧心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直面穿越后的悲惨。 上一回被抓，侥幸落了个流放的命运。 还没有真的体会到什么是人命如草芥。 可这一回，是真的看到了，听到了，感受到了。 甚至连鼻尖，都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季星燃有点想吐。 下意识把季双儿的荷包拿出来放在鼻子下面，这才好受一点。 官兵们在清点人数了。 季星燃他们赶忙下去。 流放的三百六十多个人，有十多个趁乱跑了，又死了七八个。 沈慧心悄悄说：“那几个伤重的，估计也活不了。” 没有条件抢救，必死无疑。 果然，在官兵们陆续搜罗清点之后，死亡人数上升到十二个。 跑的十多人，被抓回来了几个。 最后只剩下三百四十七人。 但这还不止。 官兵们把逃跑的抓回来了，跟闹事的人并排绑在一起。 让他们跪在地上。 “跑？你以为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没有户籍路引，你走不了官道！进不了城！” “想往山里跑？门儿都没有！” “早知道你们这些囚犯不老实，山野村落里设有里长、乡长，早就被官府通知告诫过！” “但凡遇见生面孔，直接报官！若逃跑反抗，可当场斩杀！” 季星燃一家三口跪在人群里，低着头，听官兵的喝骂跟训斥。 官兵说：“流放到荆石道，苦是苦，好歹有活路！” “流放个五年十年，有立功表现还可以脱罪籍，还有机会做人。” “现在跑？跟官兵对着干？搞暴乱？那就是直接斩杀！” “有活路不走，偏往死路寻！如今就要让你们知道知道厉害！” 说着，一一核对身份名字相貌身量。 立斩。 第20章 撑到荆石道，才能活得像个人 这一刻季星燃觉得比刚才更加害怕。 她浑身发冷。 止不住地颤抖。 官兵们手起刀落，一个人头就那么滚到季星燃视线里。 季星燃两眼发直，呼吸不过来。 季昌明连忙捂住她的双眼：“燃燃别看！” 沈慧心捂着胸口，十分不舒服。 她虽然见惯血腥，可是从未见过头颅这样直接从脖颈上跌落。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然后就跟传染一样，数十人都呕吐了起来。 季星燃跟沈慧心本来还能忍的。 听到耳边此起彼伏的声音，瞬间破防，“哇——”的一声跟着吐了起来。 太可怕了。 太残忍了。 太恶心了。 人命如草芥。 说死就死。 说杀就杀。 这就是这个朝代的残酷吗？ 季星燃惶惶然，再也没有了穿越换取金手指的欢喜。 …… 人数锐减到三百三十五人。 -- 第28页 一场暴动，死了三十余人。 官兵们毫发无伤。 犯人们一夜未眠。 而无论今夜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他们又被官兵们用鞭子抽着赶路。 季星燃一家都有些憔悴。 其他犯人更甚。 死了的人很多都是他们认识的。 此时虽没有被牵连，但脸色也都惨白灰败。 自从看了官兵砍头之后，沈慧心就一直有些喘不上气来。 胸闷。 季星燃跟季昌明扶着她，寸步不离。 官兵们今天显然狠厉多了。 早上匆匆把尸体撒上石灰粉掩埋之后，就催着大家上路。 前几日都还能不紧不慢地走着，今天就不行了。 几乎是得一直急行，不让停。 落到后面的人就会挨鞭子。 这种情况下季星燃也没办法再做采集编织的活动，只求不要掉队挨鞭子。 中午也都没有休息。 官兵们轮班跟队。 替换下来的人去马车上休息。 犯人们一直走。 午时过半，官兵们还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季昌明就知道了。 “这也是杀鸡儆猴的一环。” “昨天晚上闹成那样，今天就不让休息，不给饭吃，不给水喝。” 看谁熬得过谁。 季星燃的嘴唇也微微干裂了。 她低头用袖子捂住嘴巴，借用牛奶带的吸管，喝了几口牛奶。 沈慧心也开了一盒。 两盒牛奶告罄。 不是她们奢侈。 而是在观看了那样一场杀戮之后，大家现在都吃不进去东西。 加上官兵催赶，只能忍痛开了牛奶。 季星燃知道季爸也不好受。 虽然季爸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是他没有吃东西。 任何东西都没有吃。 因为吃不下。 犯恶心。 一直走到日落，队伍里终于有人扛不住，掉队了。 被官兵抽得满身都是血痕，也还是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到极限了。 季星燃不敢回头看。 幸好，官兵大概觉得教训够了，在天黑前，让犯人们休息了。 季昌明叮嘱季星燃：“今天晚上不要去抓鱼了，别单独离开。” 季星燃也同意：“我就挨着娘坐在这里，编几个鞋底子。” 鞋底子磨损太快了。 一家三口半瘫坐在地上。 官兵过来发口粮了。 一个黑团子，今天连粥都没有。 但是没一个人敢抗议的，都默默接了过来。 季星燃忍着胃里的不舒服，咬了一口。 咽不下去。 季星燃把自己的话梅拿了三粒出来：“爹，娘，先含着这个吧，兴许一会儿会好点儿。” 三人刚含上话梅，季星燃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 “星燃姐姐……” 季星燃回头。 居然是季双儿。 季星燃此时有些乏力，不想应付季双儿：“有事吗？” 季双儿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 倒是也不忌讳季星燃的冷淡。 “星燃姐姐，你今天还去抓鱼吗？” 季星燃有点烦躁：“不抓！” 她有些不悦。 昨天不是已经教过你怎么抓鱼了吗？ 总不能今天还让我帮忙吧？ 我只是为了攒进度，又不是什么绝世大善人要天天帮这个帮那个。 季星燃几乎要忍不住口出恶言。 可就在这时，季双儿居然拿出了两条烤得干干的鱼，递了过来。 “星燃姐姐，我看你跟婶婶都不太舒服，猜着你们今天应该是不会去抓鱼了。” “这是昨天你帮我抓的鱼，我们昨天只吃了一半，留了一些下来，我娘让我把这两条送给你们。” 季双儿依旧怯生生的：“对不住，我今天也没有力气去抓鱼……只有这两条了，你们别嫌弃。” 说着，就把鱼放在干净的树叶上，一瘸一拐地走了。 季星燃愣住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星燃有些尴尬，也有些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烦躁。 她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爹，娘，我好了，我要干活。” 干活就是提升技能。 提升技能就有生存点。 无论如何，生存点是他们眼下最有可能保命的依仗了。 不然，怎么在这吃人的朝代生活下去。 季昌明跟沈慧心的脸色也渐渐转变了过来。 的确，他们身为现代人，一时无法接受那么血腥的场面。 对这种生活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和茫然。 但是，他们不能一直沉浸在这种震慑当中。 还是要振作起来，继续前行的。 至少官兵有一点说的对。 到了荆石道，有户籍有路引，好歹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他们至少得活到荆石道。 一家三口把季双儿送来的鱼干给分吃了。 一个土著姑娘都能够面对这样的景象，他们也没资格继续颓丧。 一家人商量着：“今天吃点儿好的，补充一下体力。” 于是每个人吃了一根玉米，一把花生，还分着吃了一个粽子。 -- 第29页 碳水带来的巨大满足感让三个人都找到了活力。 季星燃把先前收集的鱼刺给拿了出来，做针跟鱼钩。 沈慧心也继续编织各种东西。 沈慧心说：“燃燃，我看季双儿的绣鞋底子都磨破了，一会儿你送两双鞋垫子过去。” 他们不滥好心，绝不做圣母。 但对于帮助他们的人，也会知恩图报。 不当白眼狼。 季星燃站起来：“行，昨天我跟季双儿已经两清了，今天她送鱼来，我得还礼。” 季星燃把鞋底子送过去，季双儿跟季杨氏又是千恩万谢。 季星燃摆摆手，没说什么。 她要抓紧时间升级技能，兑换生存点。 这里太危险了，她需要尽快兑换出能保命的功能。 第21章 原来这个功能这么有用！季星燃后悔开晚了…… 上回兑换完【短信】功能后，季星燃还剩下两个生存点。 昨天零点收获一个。 季星燃紧急操作一番。 【草药辨认】跟【缝纫】，还有【庖丁】技能都可以升级到中级了。 季星燃没耽搁，一口气升级，兑换了三个生存点。 今天是流放路上的第四天。 零点之前，她有2+1+3，共六个生存点。 零点过后还能多一个。 八个技能中，除了【烹饪技能】因为今天晚上没开火，还维持在初级进度5/10，没有升级。 其余七个技能现在都已经是中级了。 季星燃揣着六个生存点，凝神进入空间操作手机。 手机因为除了看天气预报跟兑换功能之外，一直处于待机状态。 因而目前的电量还有52%。 暂时不用充电。 节省了一个生存点。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兑换了【通讯录】功能。 图标变色。 旋即一行字浮现在手机屏幕上。 【宿主已开启[通讯录]功能。】 【消耗五个生存点，目前剩余生存点：1。】 【检测到宿主附近存在两位联系人，请问是否添加？】 果然！ 季星燃猜中了。 她立刻选择添加。 【联系人[沈慧心]在线，可添加。】 【另一联系人不在线，不可添加。】 季星燃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季爸季妈的手机是轮流待机的。 现在只有沈慧心的手机开着机。 添加联系人果然也是要生存点的。 季星燃刚好有一个。 花费掉手头最后一个生存点，季星燃添加了沈慧心作为联系人。 然后系统就响起了一串【叮！叮！叮！叮！叮！】，把季星燃都给震懵了。 “咋、咋了？” 季星燃茫然。 【联系人已添加，技能条共享。】 技能条共享？？！！！ 季星燃惊呆了。 连忙去看手机上的技能条显示。 之间原本都是个位数进度的中级技能，突然都蹿了一大截！ 【采集技能+4，中级进度：12/1000。】 【编织能级+23，中级进度：31/1000。】 【工具制作技能+6，中级进度：17/1000。】 【缝纫技能+11，中级进度：16/1000。】 【庖丁技能+5，中级进度：5/1000。】 【中药辨认技能，中级进度：0/1000。】 【烹饪技能+18，初级进度：23/10，可升级兑换。】 一连串的加加加加加，几乎闪瞎了季星燃的眼。 季星燃彻底高兴起来了。 原来这个五点的联系人功能这么棒！ 先前她还可惜呢，就她一个人干活有效。 干活比她厉害的季爸季妈却不累积进度条太可惜了。 现在好了！ 原来他们的技能进度条也可以累积。 关键是共享的！ 季星燃一直兴奋激动地看着手机。 沈慧心的加入让季星燃的【初级烹饪技能】进度也满了。 季星燃果断选择兑换升级，获得生存点*1。 季星燃赶紧戳醒季昌明：“爹，快，手机开机。” 季昌明迷迷瞪瞪的，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开了机才想起来问：“燃燃怎么了？” 季星燃再次听着技能进度条的上涨提示音，开心极了。 季昌明的技能进度主要集中在【狩猎】和【工具制作】上，都增加了二十多。 其他【采集】、【编织】、【烹饪】也有一两个。 正巧沈慧心身体不好睡觉浅，也醒了。 季星燃就赶紧跟他们说了。 “我的手机可以添加你们，我们的技能是共享的！” 季昌明跟沈慧心听明白之后，顿时惊喜非常。 “真的？以后我们采的藤条跟野果，也跟你的一样好？” 季星燃用力点头。 “对！” 夫妻俩高兴起来：“这可是大好事啊！” 季星燃超级激动。 原来这个功能这么有用！ 简直后悔开晚了好吗！ 还好技能同步了，不然季星燃简直心疼死！ 【联系人】的功能让季星燃很振奋。 再回到【短信】功能上，发现已经有了季昌明跟沈慧心的名字。 -- 第30页 不过显示发送短信需要耗费一个生存点。 季星燃：“……” 贫穷少女不配了。 知道三人技能共享之后，季爸季妈也激动得睡不着觉了。 虽然身体很疲惫，可精神很振奋。 沈慧心把装在背篓里的藤条都给拿出来靠在树上编织。 季星燃这里就一直收到【编织进度+1】的消息。 季昌明见状，不甘示弱。 把季星燃手里的鱼刺都给夺走了：“昨天就看你抠得乱七八糟的没想说，既然我做也一样，那就换我来！绝对比你快！” 季星燃两手空空：“……” 突然被嫌弃了是怎么回事。 一直到藤条跟鱼刺都用完了，一家人才轮班睡去。 零点，季星燃收到了【生存点+1】的消息。 太可惜了，季爸季妈没有生存点。 不过即便这样，季星燃也很满意了。 老天给什么那是老天的事。 但无论老天给的如何，她都会努力把条件发挥到极限，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的！ 天亮后，又是疯狂赶路的一天。 连续走了这么多天，好多人的鞋子都早已经磨穿。 季昌明的建筑商头脑中的【商】字蠢蠢欲动。 “反正咱们也要练技能，编了这么多草鞋，要不卖了？” 沈慧心说：“赶紧卖，我空间装不下了！” 连背篓里面都是。 不是藤条就是草鞋。 季昌明背着背篓，悄悄钻入队伍里的其他地方。 现在卖鞋是最合适的。 刚开始的两天，除了姑娘妇人的绣鞋之外，其他人的鞋子还能撑一撑。 卖不出价钱去。 就得这段时间卖。 千层底的鞋子这会儿也磨穿了，大家都缺鞋底子。 有些人手巧会编。 但还是有很多人不会。 季昌明这个一双，那个两双的，把一背篓的鞋底子都卖出去了。 当然了，没收到什么钱。 大多都是物件。 衣裳是最多的。 刚开始大家上路都穿的三层五层有模有样的。 现在只要有一层单衣遮羞就行。 穿多了热，还累。 极限的消耗之下，身上哪怕多一层布料，都叫人觉得难熬。 好多人都选择了用衣服换草鞋。 季昌明不多时就背了一背篓衣服回来。 沈慧心嫌弃地捂住了鼻子：“真臭！” 季星燃：“那可不，咱们都在路上走了这么多天了，出了不知道多少汗，这味道……酸爽。” 沈慧心心疼地摸了摸季星燃的头发：“燃燃的头发都油了。” 最关键的还不是油头的问题。 而是要洗澡。 尤其是姑娘家。 长期不洗澡，很容易得上各种病的。 一家三口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了。 可是，晚上都是露宿在野外的。 四周都是人。 怎么洗澡？ 第22章 一家三口六天没有洗澡了 原本没想着洗澡还好。 现在脑子里有了这个念头，就觉得浑身都发痒。 算上穿越的当天，一家三口这是六天没有洗澡了。 季星燃泪流满面：“我好想家里的淋浴间。” 恒温水龙头，还有她的香薰沐浴露。 沈慧心说：“必须得想办法洗澡了，不然身上会有臭虫，也更容易招惹蚊子。” “被咬都是小事，传染疾病就不行了。” 季星燃说：“之前季双儿给我的那个香囊还算有用，昨天晚上我只被咬了七个包。” 季昌明想了想道：“这样，咱们多编几张厚实的藤网，晚上我找几根木头，在河边搭个简易的棚子。” 好主意！ 季星燃连忙说：“还得找清洁用品，我们没带沐浴露跟洗发水。” 沈慧心笑道：“还想沐浴露呢？咱们连澡豆都没有，只能想办法找找野皂角，或者无患子了。” 这两个都是古代的天然肥皂。 用来清洁去油都很好。 季星燃连忙道：“那我去问问季双儿！” 说去就去。 季双儿一家已经落到队尾了。 季显荣也是那天闹事的人之一。 不过因为不是主谋，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只是挨了一顿毒打，现在虚弱万分。 一家人只能搀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在官兵的鞭子下来前，挣扎赶路。 季星燃一点儿都不同情这样的人。 虽然被连坐很惨。 但以古代的家族背景来说，以前季丞相得势的时候，想必这些远亲、族人，也没少沾光吧。 享受了利益，那也只能承担风险。 你想杀官兵，官兵也能杀你。 就这么简单。 季星燃不想跟季显荣家里其他人多接触，只悄悄“咻咻——”两声，呼唤季双儿。 季双儿听到奇怪的声音，茫然抬头，才发现是季星燃。 季星燃招手叫季双儿过来。 季双儿犹豫了一下，悄悄松开弟弟的手，慢慢挨到季星燃身边。 “星燃姐姐。”季双儿憔悴了不少，声音都嘶哑了。 季星燃皱眉看向她的脚：“怎么回事？不是给了你两双鞋底子吗？” -- 第31页 季双儿有些不好意思：“我娘抱着弟弟，鞋子早就磨破了，我给了她一双。” “那另一双呢？” 季双儿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奶年纪也大了……” 季星燃：“……得，那你也别跟我说了，横竖是你自己选的。” 季双儿低下了头。 季星燃递上两双草鞋，说道：“你能教我再认几样草药吗？最好是有野皂角或者无患子。” 季双儿拿着草鞋，又惊又喜：“可以啊！” 季星燃乐了。 这小丫头，这么容易满足啊。 季星燃说：“这样吧，以后你每教我认十样草药，我就给你两双草鞋，可以吗？” 季双儿简直激动得要晕过去了：“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当下，两个人就踏入了旁边的野地。 一边找皂角跟无患子，一边看到什么认什么。 不多时，季星燃的【中级草药识别技能】进度已经上涨到25/1000了。 找到了一棵细小的皂角树，在树下捡了不少成熟的皂角。 【采集技能进度+1！】 季星燃捡了小半篮子，觉得差不多了：“欠你一双草鞋，一会儿给你。” 季双儿抱着那两双草鞋，小声道：“能编小一点儿的吗？我想给我弟弟穿。” 季星燃明了。 季杨氏跟孙老太都换上了草鞋。 季双儿手里的两双够她跟季显荣的了。 她还有个四岁的弟弟。 这个简单。 小的编起来更快。 “行，那你过一会儿自己来拿吧。” 季星燃捧着皂角回去了。 一家人一边赶路，一边刷技能。 不知道是不是【狩猎技能】升到了中级，季星燃跟季昌明发现他们好像掌握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比如之前赶路就是赶路。 但现在看到路边歪倒的野草，就能下意识觉得应该是有动物从这里踩过。 分析一下痕迹，知道是兔子。 再追踪一下，就看到了兔子窝。 父女俩跃跃欲试。 沈慧心就说：“你们去试试吧，横竖咱们不能吃老本，要是能抓个兔子，今天就有肉吃了。” 季昌明不放心沈慧心，有些犹豫。 沈慧心笑道：“不用担心我，我跟包婶儿她们一起就行。” 包婶就是第一天跟沈慧心学编织的中年妇人。 还让过地方给季星燃。 包婶比沈慧心大几岁，身材很是敦实。 她以前是季丞相家庄子上的女庄户，很能干活。 这几天包婶她们一起有五六个婶子，都在季星燃一家附近。 包婶说了：“咱们这样贱籍出身的，除了干活啥也不会……我们主子没了，也不知道该跟谁了。” 包婶她们是跟季双儿一样的土著。 侥幸没被砍头。 但没了主子，人也没了主心骨。 见沈慧心这个夫人模样的甚是和气，没有驱赶嫌弃她们，还肯教她们东西，就心生感激。 一直跟着季星燃他们。 季昌明看了看，倒也算是半个熟人了。 横竖现在大白天的，官兵还管得严，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季昌明就带着季星燃逮兔子去了。 有网就好办了。 一个发现了兔子窝的四个洞口，用泥土塞死了两个。 另外一个用藤网包住。 然后季昌明用昨天放进背包里的自制火折子，在最后一个洞口前点燃了一些干草。 感谢背包能够一直保持物品的状态。 让不抽烟的季昌明也能有“打火机”可用。 季昌明把呛人的干烟扇进洞口，季星燃在那边紧紧守住藤网。 一个。 两个。 三个四个。 一共冲出来了六个兔子！ 一个大的，五个中等个头的。 大的那个足有三斤，冲出来的力度之大，差点儿让季星燃没兜住。 季星燃连忙叫道：“爹！快来！快来！兔子在咬网了！” 季昌明赶紧把干草往那个洞口里一塞，堵住，过来帮季星燃。 六只兔子全都被抓住了，而此时藤网已经被咬断了两处。 再稍微晚一点儿，可能就抓不住了。 季星燃美滋滋的。 兔兔这么可爱。 怎么可以吃兔……怎么可以把兔兔做得更美味呢？ 第23章 住屋建造技能+1 大兔子一个，三斤重。 小兔子五个，平均一斤左右。 季昌明掂量了一下重量，喜笑颜开。 趁着四下无人，季昌明打晕兔子，用布条捆好，放进背包里。 只留了两只在外面。 回到队伍里的时候，不少人都很羡慕。 是肉啊！ 他们都好久没有吃上肉了。 一个个的，盯着季昌明手里拎着的兔子。 那眼睛比兔子的还红。 季昌明看了看这些人，低声道：“燃燃你先拿一只回去，这只爹拿去送给官兵。” 豺狼环伺，就得另寻庇护。 季星燃看到季昌明拎着打晕的兔子去找了官兵。 也不知道季昌明跟官兵说了什么，官兵们脸色渐渐舒展。 不多时，季昌明回来了。 -- 第32页 不光回来了，竟然还带了一堆东西回来。 季昌明左手托着一块麻将大的粗盐块。 右手拎着一串干辣椒和干蒜头。 差不多有二十多个辣椒，和三个蒜头。 背篓里多了六个大黑面菜团子，跟三个黑面饼子。 所有人都看到了。 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官兵可是杀了人的！ 这还有人敢去找官兵？ 官兵不光不恼怒，还给了他这么多东西？ 一时之间大家都陷入了茫然当中。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到底是我的认知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 季昌明一路高高地捧着东西回来，展示了个遍。 季星燃看着马车旁边官兵的表情，显然是很满意的。 季昌明“无辜又单纯”地绕场一周后，转回来了。 季星燃跟沈慧心赶紧上前问道：“怎么回事儿？” 季昌明摊开手，呵呵笑：“官兵们还挺好说话的，还给了我一块盐巴。” 沈慧心道：“官兵也不想跟囚犯闹成敌对关系，他们虽然能够杀鸡儆猴，但是也不能一直绷在那里。” 季昌明点点头：“没错，上回暴动之后，他们应该就在等这么一个契机。” 路上要走两个多月，官兵们也很不爽。 这些官兵还算好的，只要囚犯不闹事，也没有刻意虐待他们。 暴动要镇压。 但关系也要突破口。 官兵应该也不是缺这么一只兔子的人。 但季昌明主动送过去，在别人眼里，那就是示好、求和，缓和关系。 官兵们立刻就借机上路了。 季星燃狐疑地看着老爹：“爹，你这是之前就算好了？” 季昌明呵呵一笑：“倒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不过我确实觉得官兵们不会让这种局势继续僵持的。” “他们虽然有武器，但是也有任务。” “季显荣他们闹事的人不够多，要是我，肯定先拉它个百八十……扯远了扯远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跟官兵现在就像独木桥上的跷跷板，没有谁能独活。” 季昌明猜到了官兵需要这么一个机会。 而他刚好抓到了兔子，所以就顺坡下来了。 果然，在发现官兵的态度有所缓和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去试探去了。 大家手里多少都是有点儿保命、保本的玩意儿。 随便是什么金叶子银豆子，还是自己抓的鱼，逮的野鸡野兔。 反正都给官兵送一点过去。 官兵们照收无误。 倒是也还了一些菜团子，或者黑饼子之类的东西来。 远不如季昌明的收获丰盛。 但是大家都很满足。 时间渐渐流逝。 犯人们都松了口气——看来官兵不会在大开杀戒了。 官兵们也暗暗呼气——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大暴动了。 而季星燃一家已经开始烤兔子了。 没有锅真是可惜。 只能把兔子用辣椒跟蒜瓣，还有野花椒、粗盐给腌制一下，上火烤。 沈慧心把官兵给的六个黑面菜团子分了五个给包婶她们。 包婶她们惊慌失措，不知道该不该收。 沈慧心安慰道：“收着吧，要是可以的话，晚上帮我们守着，成吗？” 包婶等五人连忙点头应下：“夫人尽管吩咐。” 沈慧心跟季星燃烤着兔子，季昌明去做简易洗澡间了。 沈慧心让包婶她们帮忙编织厚实细密一点的草席。 包婶她们原本就是粗使婆子，干活不在话下。 这会儿隐隐有找到主子，找到主心骨的感觉，干活那叫一个卖力。 季星燃都来不及采集藤条。 人多力量大。 包婶她们不惜力气，很快编出了好多张草席。 季星燃跟季昌明把草席绑在木头上，四面都是绑的两张，确认密实不透光了。 顶上还盖了一张。 大晚上的，绝对不会有人看得见就是了。 洗澡间做好了。 季星燃收到了新的技能进度提示： 【初级房屋建造技能：+1！】 季星燃激动了。 牛批！ 我居然会建造房屋了！ 季昌明知道后得意一笑：“这是当然，你忘了你爹是做什么的了？” 从建筑工地小工到建筑公司老总，那可不是一般人！ 洗澡间——也就是那个草棚子做好之后，季昌明去找官兵借了木桶跟葫芦水瓢。 打了水，让沈慧心跟季星燃母女两个洗澡。 这回就用上包婶她们了。 四个人，一人守一面。 远远的不让人过来。 另外一个人打水。 带着夏日日晒余温的河水从头顶上冲下来，季星燃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讲究不了其他。 母女俩撕了衣服做毛巾，使劲儿搓泥。 洗了足足三遍，皂角都用了半篮子。 季星燃才觉得自己终于干净了。 季昌明洗澡简单，直接下河，连人带衣服一起洗。 三人洗完澡，那叫一个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 第33页 身上的疲劳都仿佛消退了一大半。 沈慧心准备把脏衣服拿到河边洗的时候，包婶几人有些欲言又止。 沈慧心看过来。 包婶壮着胆子地问沈慧心：“夫人，这衣裳……我们洗便是了。” 沈慧心跟季星燃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又看向季昌明。 三人眼神交换。 季星燃点头。 季昌明也点了点头。 沈慧心最终落定。 她把装着脏衣服的藤篓给包婶：“草棚子里还有皂角跟无患子，可以用来洗澡。” “抓紧些，一会儿这桶还得还给官兵。” 包婶几人受宠若惊：“夫人，我们也能洗澡吗？” 沈慧心屏住呼吸：“当然，都洗干净些。” 这就是通知包婶他们，往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 包婶等人连忙互相帮忙打水、洗澡、洗衣服。 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反而还很是高兴的样子。 季星燃坐回火堆旁边烤头发。 沈慧心这才说道：“我考察了她们几天，的确是老实人，可以用。” 季昌明点头：“合该如此，古代阶级森严，我们原身的出身也不低，若是一直不用下人，倒也有些怪异。” 自己能干活，也要符合原身身份。 “我看人家都是好大一家子互相照料，别的不说，以后包婶她们帮忙拿东西、护着娘都挺好。”季星燃说道。 “只有一点——我们以后要负责包婶她们的口粮吗？” 要是这样的话，压力就有点大了。 （PS：主角团的行事为人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 圣母是不可能圣母的，但人也是不可能独活的哦。 古代宗族身份观念强，主角团需要吸纳一些帮手跟部族，才能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蛮荒之地和天灾。 所以不要因为主角团找了帮手，或者做了一点好事，就在文底下无脑刷圣母黑文，作者会生气的。 希望大家能够相信作者，后面的情节会更加好看更加惊喜的~） 第24章 恭喜宿主成功挽救一名扶弟魔女性的自我意识 季昌明摇头：“不包，官兵发什么吃什么，除非我们有吃不了又搁不住的。” 沈慧心也是一样的意见：“现在咱们只是暂时收留她们，她们也只是仓皇之下无处可去才投奔我们。” “咱们不用那么快交心，也不用时时都绑在一起，互惠互利罢了。” “她们帮咱们干活，我教她们编织东西，给她们提供归属感，仅此而已。” 季星燃明白了：“那以后的菜团子都给包婶她们吧。” 毕竟实在是太难吃了！ 季昌明有心想要教育闺女忆苦思甜，珍惜粮食。 可是想想那没有冰箱没有空间保鲜，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搁置了六七天，已经微微泛酸的黑面菜团子…… 季昌明也没说话了。 给就给吧。 反正他们也不吃这个。 沈慧心果真很支持：“那玩意儿都开始发酸了，我们肯定是不吃的，要是扔了，难免会引起别人怀疑，给包婶她们正好。” 对没有空间的人来说，只要有食物就已经很好了。 他们也顾不上是不是发酸了。 想到这里，季星燃不由得对间歇性耳聋抽风以及抠搜成性的系统有了那么一点点宽容。 季昌明说：“那行，就这么定了，以后我跟燃燃想办法多弄点儿野鸡野兔野果子。” 他就不信了，这么三个大人，还能饿死？ 接下来的几天都相安无事。 除了天气炎热，疲劳过度，其他都还好。 包婶一行五人俨然已经成了季星燃一家的仆从了。 季星燃他们为了刷技能进度，手里从来不空闲着。 抓鱼抓鸡抓兔子抓蛇抓田鼠，采草药采野果采藤蔓也就算了，那鞋底子，都编了有快两百双了。 搞得包婶她们很是不安——没见过比下人还勤快的主子。 于是包婶她们也开始一边赶路一边编织各种东西。 季星燃好多次想提醒她们：不用了不用了，你们编织的没用。 第一不能帮我刷技能进度。 第二没有【中级编织技能】加成，不如我们家人做的结实。 连卖都不好卖。 但聊胜于无吧。 季昌明不爱做这些编织的活儿。 做累了就拿着草鞋满队伍转悠。 不拘是什么，只要能用的，都可以换。 衣服帽子腰带，金子银子珍珠银票，还有抓的野鸡野兔跟鱼……啥都收。 收回来的自己用不上的，就给包婶她们。 包婶她们现在每日都能吃上两个黑面菜团子，还时不时的有一些野果吃。 更是感激涕零。 觉得自己遇到了好主子。 季星燃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 但是后来发现包婶她们就是这样的。 她们好多都是还没记事就被卖了做丫鬟，到后来做婆子。 这辈子唯一会的就是听主人家的命令。 不让她们干活，她们反而会不安。 季星燃一家三口也渐渐接受了。 就当是公司雇佣的工人吧。 反正使唤起来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 第34页 就这样走了半个月，队伍里又死人了。 有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淋了雨就开始发烧。 当娘的怕被人嫌弃是拖累，一直不敢说。 那孩子就那么硬生生给烧没了。 烧没了大家还不知道。 是两三天后开始异味了，大家循着味道才发现那孩子已经没了。 当娘的疯了，死活抱着孩子不撒手。 最后让官兵给硬抢了下来给埋了。 季昌明去看了，回来说：“官兵说路上死一半是真的，五辆马车里，就有一辆装的是石灰粉。” 用来防疫消毒的。 古人对待这种没有棺木，只能用草席就地掩埋的尸首，都是这么处理的。 沈慧心医者仁心，看不下去了。 把跟季星燃关系还不错的季双儿叫来了：“你不是会认草药吗？若是再有人咳嗽发热，你想想，路上有什么草药能用的……去说说，人家会感谢你的。” 其实季双儿本事挺不错的，就是不自信。 总觉得自己只是个帮工丫头，不会认药。 但这几天她已经陆陆续续教季星燃辨认了三十多种草药跟四十多种野草、野果了。 沈慧心不准备自己出面，见季双儿可用，便让季双儿去做。 也没用多久，两天后，季双儿就拎着半只野鸡来感谢沈慧心跟季星燃了。 “沈夫人，星燃姐姐，多谢你们指点。” “我给人家配了两副药铺里常见的药方子，人家给了我这个。” 一只鸡，她留了一半给家里人。 剩下一半拿来感谢沈慧心。 季星燃笑着拍了拍季双儿的肩膀：“这是你该得的啊，对了，你一定要硬气起来！” “这鸡是你挣的，你跑前跑后采草药，还要教人家用，别回头还被你那个奶奶骂你废物，吃白饭的。” 季双儿脸红了红，觉得季星燃这话说得太大胆了。 自古孝道大于天，连皇帝都是以孝治国，季星燃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可是，内心里，季双儿又有些动摇。 她觉得季星燃虽然大胆，可……她说的话好像是有道理的。 这鸡就是她挣来的。 她不是吃白饭的。 季双儿的胸膛挺了挺，对着沈慧心跟季星燃拜了一拜，回去了。 回去后，孙老太果然就开骂了：“你这个赔钱货！你爹跟你弟弟几天没吃上一口肉了？好不容易得了一只鸡，趁老婆子我方便去了，你居然送去给外人了，你这是要干啥啊你？！反了天了你！” “蠢货！废物！养你有什么用！你弟弟饿着了，我割了你的肉给他们吃1” 季双儿被骂得狗血淋头，胸口憋闷。 孙老太不依不饶，上来揪着她的头发：“走！去把鸡给我要回来！” “那一家子黑心眼的玩意儿，凭啥吃俺老婆子的鸡肉！” 季双儿不肯，她死死抱住一旁的树。 想起来季星燃刚才说的话，鼓起勇气拒绝。 “我不去！” “我给她们了……不会再要回来的，她们教了我很多……” 孙老太破口大骂季双儿是废物。 季双儿委屈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声音都在颤抖。 “我不是废物，这鸡……是我挣来的，我没有吃干饭！” “爹爹受伤了，都是我跟娘弄来的吃的，您……您跟弟弟们才是吃干饭的！” 季双儿涨红着脸，低声喊了出来。 与此同时，季星燃脑中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成功激发一名重男轻女封建家庭扶弟魔女性的自我意识！奖励生存点*100，及大礼包一份。】 【请确认是否立即开启礼包？】 第25章 别！等等，我不开了 这还能说不吗？ 季星燃连忙怒吼：“确认！确认！确认！”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生怕系统又耳聋。 “我确认要开启大礼包！” 系统沉默片刻，继续播报—— 【恭喜宿主，检测到宿主已拥有[每活过十二个时辰]获得一生存点奖励，以及技能升级兑换生存点奖励两种方式，本次大礼包将开启[完成系统发布任务]奖励方式，请宿主查收。】 “等、等等等等！”季星燃听到这句突然感觉不妙，连忙大叫。 “礼包不让我自己选吗？我还没有要开启第三种奖励方式的准备啊！” 老天爷哎！ 第三种方式可是有强制任务的！ 季星燃崩溃了。 虽然这阵子她很努力地在刷技能条了，除了【房屋建造】太难获取之外。 其他各项技能进度都上升了不少。 少的四五十，多的诸如【采集】跟【编织】，已经在一家三口的努力下刷上了400+。 可是距离中级进度的目标1000/1000远着呢！ 她身上只有这几天攒下来的【每活一日】的生存点奖励。 加上刚才奖励的一百点。 一共也才一百一十点啊！ 谁知道强制任务是什么样的，万一来个根本完不成的，那岂不是太坑。 还有，这强制任务要是处罚下来，落到季星燃身上也就罢了。 大不了跟沈慧心一样病恹恹的。 好歹有包婶她们了，可以搀扶着她赶路。 -- 第35页 可若是落到沈慧心身上，沈慧心这半口气都要没了！ 谁也不确定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季星燃现在就是惊慌大于欢喜。 季星燃慌忙大喊：“不要不要不要！我选择暂时不开启礼包！” 然而，系统它冷酷它无情它不理会季星燃的无理取闹。 它只是冷冰冰地播报—— 【礼包已开启，功能兑换已完成，请宿主注意查收任务。】 【任务进度每日零点更新一次，请知悉。】 季星燃：“……我能说脏话吗？” 系统：【……不能。】 季星燃：“我XX你大爷。” “重复一遍，系统，我XX你大爷。” 系统悄无声息下线了。 徒留季星燃呆立在原地。 现在距离零点还有一个时辰。 季星燃手里有一百一十个生存点。 零点过后。 会变成一百一十一个。 如果是之前，她会乐不思蜀。 毕竟这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但现在，她是一半欢喜一半担忧。 因为零点过后，她就要领取看到系统发布的任务了。 季星燃泪流满面。 她看向不远处的季双儿一家。 更想流泪了怎么办。 这季双儿怎么回事啊！ 之前带着她刷一刷【狩猎】跟【草药辨认】的技能进度也就罢了。 咋还送了她一个什么【扶弟魔的觉醒意识】了？ 难道真的是行走的进度条生存点？ 就在季星燃愁得头都快掉了的时候，那边孙老太已经对着季双儿奋力输出了。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敢说起我跟你弟弟们来了？” “咋的啊？让你弄点儿吃的怎么了？” “生你下来就是为了让你养弟弟的，你还敢在这里啰嗦？” 孙老太大约是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季双儿竟然敢反抗。 一边怒骂着。 一边一耳光就抽过来了。 “啪——” 声音大到季星燃都听得清清楚楚。 季昌明跟沈慧心也下意识看了过去，登时脸色就变了。 骂就骂了，居然还动起手来了。 季星燃眼看着自己的人形生存点被欺辱，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别的不说，一百生存点啊！ 万一季双儿挂了，系统不干人事给收回去了怎么办？ 季星燃看了爹妈一眼。 沈慧心很生气：“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季昌明也说：“燃燃你想做什么尽管做，爹给你兜着。” 季星燃一点头，立刻冲了过去。 在孙老太提起脚要踹季双儿的肚子之前，眼疾手快把季双儿给拉离。 季星燃急得口不择言，说季双儿：“你傻啊？她打你你不知道躲吗？” 季双儿看着季星燃，愣了愣，一开口，都带着哭音：“星燃姐姐。” 季星燃骂她：“就这一回！下回你要是自己不躲，我就在旁边拍手叫好，打得好！该打！” 季双儿听明白了，连忙说道：“我知道了，星燃姐姐，以后我会躲开的。” 季星燃这才点头。 救人行。 救傻子不行。 季星燃怒视孙老太，问她：“怎么？想从我手里要回野鸡？想都别想！” 孙老太要跳脚：“你不要脸！吃我们家的野鸡！” 季星燃冷笑一声：“是你们家的吗？你们家谁出力了？季双儿挣来的，她要给我的，你抢一个试试。” 孙老太无能狂叫。 这边季昌明过来看季显荣。 季显荣这阵子带着伤赶路，吃又吃不饱，人都瘦得脱型了。 季昌明抱着胳膊问他：“你家老太太你管不管得了？管不了的话，别人可就替你管了。” 季显荣抬头：“昌明兄，你这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 季昌明笑了：“谁说我要管了？那边的官兵你看到了吧？” “你真当官兵没砍了你的脑袋你就没事了？” “官兵是没死，但是也伤了两个吧？” “心里正不痛快呢，你家老太太这吵吵闹闹的，还带头打人。” “说句不好听的——谁知道你们是管教自己的女儿、孙女，还是又想要搞暴动呢？” 季昌明淡淡道。 季显荣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倒是对孙老太打双儿没什么感觉。 横竖孩子们都是这么长得，谁不挨打啊。 但是让官兵误会…… 不！ 不用误会！ 只要给了官兵一个借口，人家就能收拾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远处的官兵还真就往这边看了两眼。 季显荣心里狂跳。 冷汗都出来了。 立刻回头喝止上下乱跳的孙老太：“别吵了！好好歇着不行吗！” 孙老太面色一变，还想嚷。 季显荣直接把孙老太给按住了。 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孙老太不敢动了。 季星燃这才跟老爹一起回来。 还不忘给老爹比划了个大拇指。 有老爹撑腰的感觉，就是好！ …… 夜深了，大家都歇下了。 季星燃却一直清醒着。 -- 第36页 子时过半。 零点。 系统播报任务： 【检测到宿主未进行过任务训练，发布新手可选任务*3，请宿主查收并领取——】 第26章 运气爆棚！居然是可选任务 可选任务！ 可选任务！ 居然是可选任务！ 季星燃兴奋得快要蹦起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她就说天无绝人之路。 系统没想要她死。 季星燃连忙去看手机。 此时手机上显示着三项任务： 【可选任务一：请宿主掌握一项新生存技能，完成进度10/10，成功：奖励工具礼包*1，失败：无惩罚。】 【可选任务二：请宿主自主寻找一种新食物，获取数量10/10，成功：奖励食物礼包*1，失败，无惩罚。】 【可选任务三：请宿主识别并躲避一项危险，成功：奖励随机礼包一个，失败：无惩罚。】 季星燃看完，还看了三遍。 确认可选任务都是失败无惩罚的，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经过思索，她选择了先领取【可选任务一】，掌握一项新生存技能。 这个是最简单的。 目前季星燃已经掌握了八个技能，并且全部都已经升级到中级。 正在努力攒进度条。 再找一个，感觉也不是很难。 主要的问题还是这流放的路途上没有条件。 她倒是能写字画画投铅球，还能跟沈慧心学泡茶学刺绣。 实在不行还能跟季昌明学刮腻子，找地平…… 可这不是什么也没有吗。 季星燃头疼了。 不过这事儿可以问问爸爸妈妈的主意。 季星燃强迫自己睡觉。 有个好体力才能扛住白天的赶路。 没有好体力，别的都白搭。 只不过，睡下去之前，季星燃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但她脑子里现在只有可选任务的事儿。 到底忘记了什么？ 没等季星燃想起来，她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早，季星燃被官兵的锣声惊醒。 吓得心脏狂跳。 真就是不管多少次，听到这个锣声还是会崩溃。 就不能有温柔一点的叫醒方式吗！ 季昌明正收拾着草席，听见了就说：“等官兵对你温柔的时候，多半也就离咔嚓不远了。” 季星燃：“……” 好吧。 没错。 季星燃帮着季昌明收拾东西。 问季昌明跟沈慧心：“爹，娘，你们说我还能增加个什么技能呢？” 季昌明跟沈慧心乐了。 “那可多了，就看你想学什么了。” “不过燃燃，虽然你有这样的奇遇，但是凡事要踏实，技能太多了，贪多嚼不烂的。” 两人语重心长地对季星燃说：“你那个什么技能条，初级升级起来容易，但是中级要累积一千次尝试。” “与其花时间去不停地开新技能，不如先集中力量把其中一个升级到高级看看。” 中级跟初级的差别就已经能够让他们采集的果子更甜，采集的藤条更坚韧。 编出来的草席、渔网更加结实。 捕猎、渔猎到的野鸡野兔跟鱼都更大更多更肥美。 这还只是中级。 那高级呢？ 会有什么变化？ 季昌明跟沈慧心一直期待着呢。 季星燃就把任务的事儿说了，不过没说惩罚，就说做了任务有奖励。 不想让他们多担心。 “爹娘，我知道的，但我还是想试试，虽然贪多嚼不烂，但是技多不压身嘛，何况还有奖励，现在这情况，奖励那是多多益善。” 果然，听季星燃这么说了，夫妻二人犹豫了一下，才纷纷把自己的看家技能给说出来了。 “难的做手术、包扎那些就不说了，简单的话，有清创，还有制作简易草药这些，都可以尝试尝试。” 比如简单的止血草药，只需要捣碎或者嚼碎，混合，敷在伤口上就行。 不需要炮制、晒制、蒸煮熬制。 季星燃觉得很可以：“正好，我这几天采了些草药，正愁没处用呢。” 然后季星燃就充满期待地看向老爹。 季昌明挠了挠头，讪笑道：“斗蛐蛐算不算？” 斗鸡走狗，钻洞爬墙什么的，都是小时候在村里玩儿的。 多是多，但是感觉都不是那么正经呢？ 季星燃鄙夷地看着老爸：“爹，你这妥妥的玩物丧志啊。” 季昌明哼哼两声：“反了你了。” 不过说归说，季昌明还是跟母女俩建议道：“越往后的路程越难，你们还是要学一些防身之术。” 前几天的时候他们等于还是在京城周边打转。 虽然走的是山路，但是好歹治安问题不用太担心。 敢在天子脚下闹事儿的，不多。 但是随着路程的行进，季昌明觉得局势也越来越晦暗了。 不怪他多想，前天他们从一个山涧里穿过的时候，大家都疲惫地赶着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是季星燃为了刷进度条，走得离队伍稍微远了一些。 就看到一侧的山顶上，茂密的树丛当中有人影闪过。 -- 第37页 季星燃留了个心眼，一边采集，一边观察。 然后发现人影不止一个，而是连续的好多个。 在不同的点上观察他们。 季星燃当时就立马回来跟季昌明和沈慧心说了。 三人一直警惕着。 虽然最后走出山涧了那些人也没有动手，但是季昌明还是觉得很危险。 “他们不动手可能是因为看着咱们是被流放的囚犯，不像是有钱有粮的样子。”季昌明说道。 “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因为穷被放过，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季星燃：“……扎心了，老爹。” 季昌明说：“我这原身是个读书人，不过好像这里的读书人也很讲究养生，每天都会来一段八段锦，要不我教你这个？” “成！” 一家人迅速达成一致。 当天晚上，沈慧心把他们一家三口分到的三个黑面菜团子跟季星燃摘到的野果子分给包婶她们。 “包婶，你们两个人一班，背对背坐着，能说话，千万别睡觉，知道吗？” “加上我们一家三口，一晚上分四班，大家都能睡，也都有人守夜。” 包婶她们连忙说：“夫人，您跟老爷小姐一起歇息就是了，咱们会好好守着的。” 沈慧心摇头：“没事，这么多人轮班，用不了多久的。” 她不想让自己一家人丧失警惕心。 尤其是在季星燃发现那些人之后。 她同意季昌明的说法，因为穷而躲过一劫，那是运气。 不是实力。 永远要让自己保留对危险的敏感度。 沈慧心在这里安排守夜，季昌明在收拾今天抓到的野鸡。 而季星燃此时却意外惊喜——她在河里发现了任务二需要的新食物！ 数量还不少！ 第27章 任务二的奖励居然是这个 季星燃本来是来河边抓鱼的。 虽然中级技能很难刷，但是多做一点，就早一天升级。 结果就在寻找适合下竿的水草时，季星燃突然发现这个水草有点儿眼熟。 咦？ 这不是七月菱吗？ 季星燃瞬间激动了。 对啊！ 现在是七月底，正好是菱角成熟的季节啊！ 任务一还没做，结果误打误撞任务二先有头绪了，简直太好运了吧！ 季星燃立刻用自制鱼竿把那团水草给扒拉过来。 然后翻开上面的叶子。 果然看到了藏在叶子下面的菱角！ 正是菱角肥美的时节。 菱角的个头特别大！ 水草的位置有点儿远，季星燃刚想探着身子一把抓过来的时候，突然回想了一下任务二的细节。 是要发现并获得新食物*10。 她立刻谨慎起来，没有一把抓过那一团带着叶子的菱角。 万一系统不要脸，给她算这个是新食物*1，那可就太坑了。 季星燃伸长手，摘了一个菱角。 系统没有反应。 但季星燃也没有动。 她就那么抓着那个菱角。 静静地等。 半晌之后，系统开始播报了—— 【恭喜宿主，获得新食物*1,任务进度：1/10。】 也不知道是不是季星燃的错觉。 她觉得一贯机械性冷冰冰的系统声音，今天好像有一种憋屈又无奈的感觉。 季星燃笑了。 哎~~~ 就是这么胆大心细厚脸皮。 我就只采摘一个菱角。 我就不采一把。 我就问你这一个菱角是不是新食物。 成功get进度1之后，季星燃依次把那团水草上面的菱角都给摘下来了。 也幸亏她摘下来了——河边这么多人，她才摘到第七个的时候，旁边就有人惊呼：“这里有菱角！” 季星燃也不知道该说这人善良单纯好，还是该骂他没有脑子好。 反正很快就“扑通扑通”跟下饺子一样，二三十个人一起下水摸菱角了。 季星燃连忙把自己这团水草上的菱角都给摘了。 一共十四个。 中间连系统播报任务二完成她都没敢停。 抢着把旁边的一团水草用鱼竿给扒拉过来了，又摘了十一个。 感谢高产的菱角们！ 季星燃用衣服兜着二十五个菱角回去，兴奋极了。 菱角是生熟两吃的食物。 生的菱角脆嫩水灵。 熟的粉糯绵软。 沈慧心也很惊喜：“对哦，这个时候是吃菱角的时候，天天赶路都忘了。” 季星燃这会儿没工夫多说，急急忙忙把菱角递给沈慧心：“娘，我先睡会儿哈。” 沈慧心还以为季星燃是白天赶路太累了，连忙把一张草席叠成枕头形状拍了拍。 “燃燃你睡吧，就睡娘身边。” 季星燃赶紧躺下。 她当然不是要睡觉。 她想要查看一下任务二的奖励。 凝神进入空间看手机。 果然，手机上的【任务二（可选）】已经显示完成了，后面的食物礼包图标上浮现出两个选项。 【开启or暂存】 还能暂存啊？ 季星燃有些好奇，她试着点了一下【暂存】。 系统提示—— -- 第38页 【对不起，背包空间未升级，无法暂存礼包。】 季星燃：“……！！！” 让她生气的不是不能暂存。 而是原来空间背包不能暂存礼包！ 那之前系统每次都假模假样的让她选择是否立即开启礼包……纯属逗她玩儿呗？ 季星燃咬牙切齿：“就不该听你的！” 不过季星燃也很好奇：“背包空间还能升级吗？怎么升级啊？” 系统：【领取强制任务并完成，有几率获得背包空间升级的道具。】 季星燃眼前一亮：【那能升级到多大？会有什么灵泉，能种地吗？】 系统：【抱歉，目前无法回答，请宿主升级后再进行咨询。】 季星燃：“……” 我就知道。 但知道空间能升级还是让季星燃很惊喜。 因为三个人的三个背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也就四十升。 即便空间不限制物品形状，只按物品实际体积来存放，但也存放不了多少。 现在三人的背包里都放了好几双用来替换的草鞋，然后还有干净的草席——白天把用过的让包婶她们背着，晚上自己睡的铺三层，最上面的就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干净草席。 还存了一些季昌明自制的武器，木刺，弹弓，小木剑什么的。 另外沈慧心还挑拣了一些相对干净、完好的衣服收起来。 毕竟谁也不知道荆石道会是个什么状况。 听说荆石道原本就艰难，他们被流放的，都是要直接送到荒地上去，自己开垦、生活。 到时候这些布料都是重要的资源。 可不是因为嫌弃别人穿过就能随手扔的。 所以这会儿季星燃知道空间能升级，简直开心到原地飞起。 至于【食物礼包】，没有得选了，只能开启。 季星燃是又激动又紧张。 会开出什么来呢？ 从感情上来说自然是开出来的越多越好，东西越美味越好。 但从理智上来说，东西的量不能太大，不然背包就放不下了。 还不能太有特色，味道太重的话，容易被人发现。 季星燃暗戳戳地把自己背包空间里的东西给匀了一些出来，压在身下。 然后才选择了开启【食物礼包】。 【食物礼包已开启，请宿主选择投放位置。】 季星燃傻眼了。 不是直接开启吗？ 怎么还要选择投放位置？ 一番斟酌之下，她尝试着选择了投放到树林边缘的灌木丛里——这会儿大家都在河里抓鱼摘菱角，没什么人在那边。 【投放成功，请宿主在五分钟内拾取，否则食物礼包将失去系统保护，可以由任何人拾取。】 什么！！！ 季星燃一个鲤鱼打挺。 把沈慧心都吓了一跳：“你这孩子！干什么这是！一惊一乍的！” 季星燃急切地道：“娘！采集食物的任务完成了，系统给奖励了，食物礼包！就放在附近！” 啊？ 沈慧心忙说：“那你等会儿，我收拾一下陪你一起去。” 季星燃着急啊：“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再晚我怕别人发现了！” 说完，也不等沈慧心再说什么，就急急忙忙地去树林那边找东西了。 妈耶！ 才五分钟的系统保护吗？ 早知道她放得更远更隐秘一点了。 河边人太多了。 五分钟也不知道够不够她找的。 季星燃一头钻进树林，小心翼翼地从外围的灌木开始找起来。 一丛，两丛，三丛…… 都没有。 季星燃有点儿着急了。 快到五分钟的时候，季星燃忽然瞥到身侧的灌丛里有一个白晃晃的东西。 季星燃慢慢蹲下来。 就很神奇。 灌木丛里。 静静地蹲着一碗泡面。 第28章 一家三口吃上了热乎乎的泡面 粗白陶的泡面碗。 跟桶装泡面差不多的形状，但带一个耳朵把手。 碗里，面条金黄，面汤油润，还有一个煎蛋！两颗小青菜！跟几片火腿肠！ 这会儿正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热气。 季星燃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天知道她这些天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就算吃之前背包里有的东西，那也大多都是干粮。 这种带汤的，热气腾腾的，还加了煎蛋的泡面…… 在现在的季星燃眼里，那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了好吗！ 季星燃连忙把泡面收进背包。 再摸一摸泡面蹲过的地面，还是温热的呢。 季星燃觉得很神奇。 “你干嘛呢？”耳边有人问。 季星燃傻乐：“这里是热的……啊！！！” 季星燃猛然惊醒，直接原地起蹦三尺高。 沈慧心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季星燃。 又看看季星燃在摸着的地。 这孩子…… 蹲在地上。 摸着地，说这是热的。 这…… 沈慧心震惊了：“燃燃，虽然你变小了几岁，可你好歹也十五了，怎么还做这种拿尿和泥巴的事儿呢？” 而且还是……热的。 -- 第39页 季星燃面红耳赤，连忙摆手：“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沈慧心已经嫌弃地退了一步：“你别把手拿到我面前来。” 学医的都有点儿洁癖。 虽然知道尿液是相对干净的，但还是接受不了这种操作。 季星燃欲哭无泪：“我真没有！正好，咱们把爹叫过来，我跟你们说说这个食物大礼包的事儿。” …… 十分钟过后。 一家三口鬼鬼祟祟地蹲在树林的灌木丛后面。 季昌明满脸严肃：“燃燃，你是说，任务完成之后的奖励就是一碗泡面？” 季星燃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做完任务奖励的，但是食物礼包就不知道会开出什么来了。” 季昌明：“明白了。” 就是忍不住觉得，这系统也太抠搜了吧？ 再说了，这个朝代，奖励泡面，说得过去吗？ 季星燃倒是挺乐呵的：“我觉得挺好的啊，要是奖励这里有的东西反倒没什么了，毕竟我们以后都能努力得到。” 但奖励这里没有的东西，还是挺让人期待的。 这回是泡面，下回说不定是可乐薯片螺蛳粉呢？ 沈慧心动了动嘴唇，半晌才说道：“以前总觉得这些都是垃圾食品，不能多吃，结果现在想吃都没有了。” 季星燃狠狠地同意了一把：“是啊，本来想到我再也吃不上这些东西的时候人都要崩溃了，还好现在有了这个任务，时不时的奖励一个食物礼包，真爽！” 沈慧心宠溺地看着季星燃。 季星燃青春期的时候有一阵子突然长胖，脸上又长痘，委屈巴巴的。 沈慧心就限制了她吃垃圾食品的频率，督促她早睡早起多运动，这才恢复过来。 那时候觉得这些东西真不好，可现在看着，竟然还生出了一些感情来了。 三人说完话，季星燃就把那碗热腾腾的泡面从背包里拿出来了。 “爹，娘，这就是刚才兑换的礼包开出来的东西。” 泡面混合着油脂跟各种鲜辣咸香的味道飘出来，瞬间让三个人的肚子都狠狠地咕嘟了一下。 饿还好说。 关键是馋啊！ 他们都半个多月没有吃上一口热汤面了。 背包里的玉米花生粽子牛奶都给吃完了，连面包话梅巧克力都吃了一些。 但那些东西，在泡面面前，都是弟弟。 泡面的香味太有攻击力了。 季星燃撺掇道：“爹，娘，要不……咱们现在就吃了吧。” 季昌明果断点头：“再往树林里走走，别让味道飘出去了。” 三人连忙蹲着往里面又走了一截。 然后折了树枝当筷子，一人一口，把一碗配着煎蛋火腿跟青菜的泡面吃得干干净净。 连汤都喝到一滴不剩。 碗比脸都干净。 吃完之后，季星燃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要是以后天天都能有泡面就好了。” 沈慧心摸着肚子道：“泡面还是不太健康，钠含量太高了，不过咱们现在正好缺盐，吃点儿也行。” 现在这频率正好，平时清汤寡水，食物纯天然，偶尔通过系统破个戒。 又能解馋，又不至于吃多了影响身体。 季昌明则更为实际：“燃燃，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你那系统一天一个花样的，咱们也搞不明白，你自己斟酌着来。” “但要是发布了什么新任务，或者遇到什么难事了，别管爹娘能不能帮得上忙，都一定要告诉我们。” 帮得上忙的一定要帮。 帮不上的，也不能让孩子一个人憋着。 季星燃忽然就鼻子有些酸涩。 不管什么时候，爸爸妈妈都是无条件信任她的。 她用力点头：“嗯！放心吧，爹，娘，有事的话我一定会跟你们说的！” 好事儿当然要多说。 多个人多份力量，就像技能，爹妈一起上，总是比自己单枪匹马涨得快。 但有风险的事儿斟酌说。 光是看到沈慧心熬夜帮忙赶技能的时候，季星燃就觉得有点儿难受。 父母对孩子总是无保留的，可她也希望爸爸妈妈过得轻松一些。 …… 吃完饭，正好活动活动。 季昌明就教母女俩练了一遍八段锦。 季星燃认真学，等她能自己打出一遍来的时候，系统提示了—— 【恭喜宿主，掌握了初级武术（八段锦），进度：1/10。】 季星燃热情高涨，立马继续练。 沈慧心的身体不太好，练了这么久，已经有些累了。 但是看到季星燃头上都冒汗了还在练习，想到燃燃那个时不时就发布什么任务，还要人升级的系统，也咬着牙硬撑着，继续练习。 季昌明带头，母女俩慢一些，各自练习。 大半个时辰之后，系统终于提示【初级武术（八段锦）】进度达成，可选任务一完成。 这下不用多说了。 季星燃立马兑换了奖励【工具礼包】。 直接投放到距离三人不远的地方。 居然是一把铁质小刀！ 大概有普通人的手掌长。 末端的把手是木头的，打铁的时候直接把刀刃的尾端锻造后包裹住了木头。 像是一把匕首。 -- 第40页 季昌明试了一下刀刃，还挺锋利的。 第29章 随机礼包开出了季星燃最想要的 季昌明很惊喜：“这玩意儿好啊，我再也不学原始人用石片削木头了！” 多功能刀给了季星燃，毕竟她外出探索的时候多。 季爸勤勤恳恳做的那些个木刺、木箭，都是用石片削的。 那叫一个痛苦。 现在好了，终于有一把正经的铁刀了！ 而且还很锋利。 季昌明当即就从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割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下来。 只用了三刀。 美滋滋。 沈慧心捧着那个泡面碗也美滋滋。 “这个比泡面还好，以后晚上休息的时候终于能够煮水煮汤了。” 这阵子都是用的凹坑大石头，煮个水别提多费劲了。 现在有了这个一升容量的泡面碗，煮水的效率直线上升。 日子越过越好了。 …… 当天晚上零点，季星燃没睡着。 她在等刷新的任务。 任务坑是固定的，一共只有三个。 第三个发现并消除一项危险，季星燃没完成。 所以零点刷出来的三个任务只能领取两个。 【可选任务一：发现一种新物种，采集该物种*10，奖励种苗礼包*1，失败无惩罚。】 【可选任务二：制作一道菜品，奖励限定食物礼包（该菜品*10），可兑换，不占用背包空间，失败无惩罚。】 【可选任务三：将一项技能提升至中级，奖励随机礼包*1，失败无惩罚。】 妈耶！ 每一个都很想领取啊！ 种苗礼包！ 是季星燃想的那个意思吗？ 会给发种子或者小苗，然后开启种田生活吗？ 感觉到了荆石道会很有用啊！ 第二个制作食物的，直接奖励限定礼包，十份食物！ 那这个分量可就比一碗泡面多多了。 足够三个人吃好几顿的了。 （提问：如果三个人三天需要吃掉十份食物，那么九个人九天需要吃掉多少份食物。） 而第三个，刚才季星燃的八段锦还只是初级进度10/10，还没点升级呢。 这个是直接就可以领取，立马完成的任务。 三个任务，但只有两个格子。 季星燃犯难了。 犹豫良久，季星燃还是选择了任务二跟任务三。 忍痛放弃了任务一。 因为还有一个半月才能到荆石道，下次兴许还有机会。 而且发现新物种并采集，其实是要一定的运气的。 今天运气好发现了七月菱，但是明天就未必了。 如果明天完不成，那就会再次占用一个任务格子。 所以，季星燃选择了任务二跟任务三。 任务二跟任务三，难度都很低，可以直接完成。 选择之后，季星燃的任务格子就变成了。 【任务一：制作一道菜品。】 【任务二：将一项技能升级为中级。】 【任务三：发现并解除一项危险。】 季星燃直接躺着把第九个技能【初级武术（八段锦）】给升级了。 变成【中级武术（八段锦），进度：0/1000。】 任务二完成。 获得随机礼包一个。 不能存放，就只能立刻开启。 季星燃选择立刻开启。 系统：【恭喜宿主，随机礼包开出小内内一条，已存入背包空间，请宿主查收。】 季星燃：“！！！” 就离谱！ 随机礼包居然能开出这种玩意儿？ 但是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季星燃目前最需要的物品之一了！ 因为她只有一条小内内！ 虽然在沈慧心的督促下，他们能够五天洗一次澡，但是内内这东西洗了没干的话就没得换。 还得穿回原身那个长裤子当内内。 季星燃凝视着漂浮在背包空间里的小三角。 热泪盈眶。 她终于！ 有了一条新的小内内！ 以后再也不用穿在PP上滑来滑去的大裤筒子了！ 季星燃甚至想再接几个随机礼包的任务，给爹娘也都换上崭新的衣服鞋子。 抱着“怀里”的崭新小三角，季星燃幸福地睡过去了。 …… 第二天依旧是赶路的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连续走了半个月了，季星燃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点儿适应这种赶路的生活了。 走上一两个时辰轻易都不觉得累。 体力能够支撑到中午休息，保持不崩溃。 因为太阳太大，官兵们也不爱趁热赶路。 所以中午都能休息一个时辰。 午时初到午时末。 就是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 季星燃自告奋勇要把季昌明背包里的兔子都给做了。 他们现在的食物没有那么紧缺了。 官兵发的都给包婶她们了。 换包婶她们守夜、背东西、打水、捡柴火、编织东西。 季昌明用编织的东西换回来的食物，挑拣一番，偶尔也会有不错的收获。 比如野鸡蛋、鱼、人家藏在身上的麦芽糖。 季昌明跟季星燃的狩猎跟采集也一直进行着。 -- 第41页 光这批兔子就是不小的收获了，所以暂时不用为食物发愁。 季星燃提出要吃兔子，季昌明没有意见。 沈慧心说：“那我帮你吧。” 被季星燃拦住了：“不用，娘，你歇着吧，我来做就行。” 沈慧心知道这是季星燃照顾她身体不好。 沈慧心揉了揉腿，说：“燃燃，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今天早上起来精神好像好一些了，走路也有点儿力气了。” 前几天她几乎是完全被包婶她们架着走的。 季星燃一顿，隐隐有点儿猜到了：“娘，我们昨天练了八段锦，三个人练了有十遍了，我就给升级了。” 就跟采集的果子更甜、狩猎的猎物更多更大一样。 升到中级后，八段锦带来强身健体的功效可能也会更好。 沈慧心又惊又喜：“真的啊？那要是多练练，我的身体说不定会好一点啊。” 季星燃笑着道：“放心吧，肯定会的！” 季星燃说话间，季昌明已经假装去林子里转了一圈，假装猎到了兔子。 顺便按照季星燃的要求，去找官兵借了一口锅。 兔子季星燃亲手收拾了。 没让季昌明跟沈慧心沾手。 怕影响系统识别。 用了一些季昌明跟官兵换的蒜头和辣椒，还有野姜跟野葱，做了一道红烧兔肉。 虽然没有酱油冰糖什么的，差点儿意思。 但季星燃还是努力地把兔子做得更好吃一点。 不仅如此，她还非常鸡贼的把昨天没吃完的菱角，跟之前在路上烤的鱼干，还有季昌明换来的红薯、野鸡蛋也都煮了放进去了。 还有之前背包里剩下的花生米、兰花豆，但凡能加的，都给加了一些。 最后季星燃甚至还拿了一把话梅跟一块巧克力出来。 面露犹豫。 沈慧心都吓坏了。 连忙按住了季星燃：“燃燃，别做傻事！” 季星燃这才遗憾地把东西收了回去。 第30章 季星燃终于想起来她忘了什么了 最后对着满满一大锅，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兔子肉、鱼肉、红薯、鸡蛋、花生、兰花豆、蒜瓣……开始凝神进空间看手机。 系统：【……】 沉默，是今晚的兔肉。 悄悄，是季星燃的风骚。 季星燃：你就说这算不算一道菜吧。 系统确确实实卡顿了一下，才终于无奈地播报—— 【恭喜宿主，成功做出一道……兔肉大乱炖，完成今日任务一，奖励制作菜品*10，不占用背包空间，可从背包获取。请宿主查收。】 季星燃看向自己的背包空间。 果然，十口一模一样的大铁锅，装着满满当当的兔肉大乱炖，静静地漂浮在其他物品旁边。 颜色稍微有些不一样，应该是为了区分是否占用了背包空间。 季星燃兴奋得想要尖叫！ 这种铁锅可是官兵用来煮大锅饭的！ 直径至少有六十公分！ 里面至少有十几斤的兔子肉！ 还有各种食材。 别管奇不奇葩，反正够他们吃很久很久了。 兔肉大乱炖的香味飘出了很远。 旁边不少流放的人都看过来，十分的羡慕嫉妒恨。 季星燃小声欢呼一声：“做好了！” 然后首先分了一半，让季昌明连锅端给官兵们。 季昌明从生意的角度上点评了一下：“这个回报有点多了。” 季星燃心道，不多不多，背包里还有十锅这么多呢！ “爹，你就去吧，没事的，咱还有呢！” 季昌明看了看，觉得剩下来的的确也不少，足有六七斤的样子。 这会儿都搁在宽大厚实的树叶叠成的“碟子”里。 放了有五碟。 其实还有一小锅，用白陶小锅子盛着，在空间里。 沈慧心装的时候没让人看见。 沈慧心分了一碟子兔肉给包婶她们。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包婶她们连连感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说完，端着东西去了一边——下人不跟主子一起吃饭是规矩。 包婶她们都是老实人，哪怕没人挑拣她们的规矩，她们还是老老实实地遵守着。 季星燃坐过来，对沈慧心说：“要是能够光明正大地把白陶小锅拿出来用就好了。” 沈慧心笑道：“别着急，肯定有机会的。” 话刚说完，季昌明就回来了。 依旧带了一些盐巴辣椒跟蒜头，居然还有一小罐豆酱，跟几根干玉米。 都是官兵给的。 季昌明说：“那兔子肉味道不错，官兵们挺喜欢的，我说就是差了点儿酱油，他们也没明白酱油是什么，不过说是有酱。” 沈慧心接过这个巴掌大的小罐子，一看，说：“有酱就能做酱油啊。” 季星燃说：“宋代就已经有酱油了，不过这个什么大虞朝明显不是咱们熟悉的唐宋元明清，所以可能还没做出来，或者流传还不够广泛吧。” 跟豆腐一样。 普遍都说豆腐是汉代出现的。 但其实先秦就有豆腐了，只是没有流传开来，到了汉代才传扬开来的。 估计现在的酱油也是这么回事。 -- 第42页 沈慧心有点儿想法了：“那咱们到了荆石道，要是能稳定下来，可以做酱油啊！” 路上没有发酵条件，不可能背着陶罐到处跑。 况且陶罐不静置，豆子也发酵不好。 季星燃说：“记下来！记下来！等到了荆石道咱们就试试！” 说完，一家人就开始享用兔肉大乱炖了。 季昌明是感慨道：“咱们过来半个多月了，总算是能吃上一顿正经饭了。” 有鱼有肉有菜，还有玉米跟红薯。 虽然比不上白米饭跟细面条，但好歹有点儿文明社会的影子了。 一顿饭吃得一家人热泪盈眶的。 太饱了。 吃完之后人昏昏欲睡。 沈慧心把剩下的饭菜用大树叶包起来，假装是放进背篓里了，其实已经悄悄塞进了空间。 只有空间才能保鲜。 要不然这么热的天气，放一下午那也容易馊。 下午继续赶路。 季星燃顺利完成两个任务，神清气爽。 但就是发愁那第三个任务。 她隐隐觉得，可能他们要有危险了。 不然系统不会刻意放一个任务让她识别并躲避或者解除危险的。 这么一想，季星燃又紧张起来了。 她还记得前两天路过的那个山涧。 那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但她观察了一天，都没什么发现。 流放的队伍依旧很萎靡。 大家神情木然，脚步拖拉，连孩童都不再哭喊了——没有力气哭喊了。 季星燃这才突然感觉，对他们一家三口来说，这半个多月虽然艰难，但是还有保命的物资跟空间。 虽然会忧虑突然穿越怎么过活的问题，但是从来没担心过自己会被饿死、累死。 他们是有底气的。 对家族也没有太强烈的归属感。 自然也不会因为家族的覆灭而感到有多痛苦。 但是对流放队伍里的其他人来说，这是不一样的。 对他们而言，许多人从出生就是显赫的季家族人。 锦衣玉食，雕栏画栋。 从来没有发过愁。 而现在，他们的生活一切都改变了。 时代的局限让他们没有季星燃一家三口那么多主意，那么多见识。 被流放发配到边疆，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季星燃突然生出一丝唇亡齿寒的感觉来。 这些人的命运，将来会不会有一天，也是她的命运？ 在这种时代，生杀予夺，都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 他们如今已经是罪籍，是比奴籍还不如的人。 流放途中，只有官兵和犯人。 到了荆石道，这种身份只怕不容易过活吧。 想到这里，一直到晚上休息，季星燃都闷闷不乐的。 人虽然躺下了，但脑子里一直在思考。 怎么能够让一家人不成为封建权势下的牺牲品。 还没想到，就零点了。 季星燃照旧领取生存点。 看着标记生存点的数字从113跳成114，季星燃才陡然想起来她这几天一直隐隐觉得自己忘了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了！ 老天爷啊！ 她有一百多生存点了！ 她可以开启手机上的其他功能了啊！ 这两天光想着任务跟奖励的事儿了，把这个给忘了！ 季星燃悔得捶地。 连忙打开手机看。 好家伙，手机电量只剩下11%了。 明天就该充电了。 不过季星燃这么抠的人，一定会等到手机电量3%才充的。 再低的话怕手机死机系统出意外，3%-5%是性价比最高的安全底线了。 季星燃挨个把手机上的app图标看过去。 其实系统自带的图标标价还是相对便宜的，反而那些乱七八糟的app都标了个几万甚至十几几十万的天价数字。 摆明了不想让季星燃开启。 季星燃暂时也不去看了。 她现在的114生存点，可以开启相机（10），跟日历（100）两个功能。 橙色软件的1000还挂在那里。 不是季星燃高攀得起的。 季星燃盯着相机看了半天，觉得还是不值得在生存点最为珍贵的前期开启。 她决定开启【日历】功能。 橙色软件肯定是购物了。 日历的话……如果是她想的那样，那就赚大了！ 第31章 “今日宜露财” 季星燃花费了一百生存点，开启了【日历】功能。 随着系统的播报，【日历】图标重新变为彩色。 季星燃点进去一看，顿时就喜出望外。 她赌对了！ 她就说连几个生存点的功能都那么有用，这一百生存点的总不会坑到哪里去吧。 传说中一分钱一分货，十分钱三分货。 但只要有三分，那也是她赚了啊！ 季星燃惊喜地看着日历下方的黄历提示。 翻到昨天的记录。 先看看准不准。 【今日宜：聚餐。】 【今日忌：动土。】 宜聚餐？ 季星燃想了想，倒是也没错。 她做那么大一锅东西，可不就是聚餐吗？ 因此得到了官兵回送的一堆东西，还得到了十口随菜肴附送的大铁锅。 -- 第43页 这是何等的好运气啊！ 忌动土？ 难道说的是季爸想做洗澡间，让大家再洗个澡，结果在搭木桩的时候砸到了手，所以不得不放弃的事儿？ 季星燃倒吸一口冷气。 居然这么准！ 季星燃陡然想到——如果她当时阻止了季爸打木桩，是不是算发现了一项危险，然后解除了？ 可惜现在没法验证了。 还让季爸白白手疼。 感受到日历功能的强大了。 季星燃连忙又翻到今天的。 【今日宜：露财。】 【今日忌：安床。】 季星燃皱眉思索。 忌安床好理解。 反正他们现在一直在路上，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在床上睡着。 季星燃将这个理解成——晚上睡觉警醒些。 但是宜露财？ 季星燃不理解了。 都说财不露白。 上路这么久，季星燃一家人都谨慎遵守着这个原则。 除了为了跟官兵打好关系偶尔送一点打到的猎物之外，就只有分了点儿东西跟包婶她们了。 一个是为了长远的利益。 一个是吸纳眼下的助手。 不然就那二十几捆草席，跟两个背篓的草鞋，两个背篓换来的东西，加上野果猎物……单靠季家人是拿不动的。 季星燃思索了一晚上，都没想出来他们要怎么露财。 又为什么要露财。 只能等天亮再问问爹娘了。 …… 新的一天开始了。 开启【日历】功能之后，季星燃的生存点从一百一十四，变成了十四。 早上出发前，一家人吃了点儿昨天晚上剩下来的兔肉大乱炖。 当然了，他们吃的不是背篓里面冷的，而是悄悄存进空间里的热的。 季昌明吃着热乎乎的兔肉跟玉米块，心情舒畅。 “以前还专门开车去吃什么水库鱼跟走地鸡，那哪儿这个纯正的野味好吃啊！” 这野兔肉，绝对够味。 沈慧心白了季昌明一眼：“吃野味又不是什么好事，为了那一口鲜，冒着被感染寄生虫跟传染病的危险吗？” 季昌明嘿嘿一笑，咬了一口兔腿，说：“现在这不是没办法嘛，只有野味，没有家禽。” 沈慧心哼一声：“等到了荆石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养鸡去！” 季昌明的脸顿时苦起来了。 小时候就要负责养鸡、割猪草。 带季星燃回村里的时候，季星燃当时还说：“这多好玩啊！” 跟喂宠物似的。 但对季昌明来说，那可真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一头猪一天要吃一箩筐的猪草。 对一个孩子来说，那真是非常大的工作量了。 季昌明蔫了。 三人抢在出发前打了一遍八段锦。 这回沈慧心是确确实实感觉到了：“练完之后身体真的舒服一些了。” 手脚都有力气了。 季昌明连忙献殷勤：“那以后我多练几套，早点儿升到高级，把你这身子骨给夯实夯实。” 赶路是枯燥的。 山林间的路，又坎坷不平，又没有路标。 季星燃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 她还是没想明白，要怎么露富。 她跟季昌明和沈慧心说了一下：“咱们这流放路上也没有什么别的露财方式，要不咱们把兔肉分一些给包婶和双儿她们吧。” 结果就被季昌明跟沈慧心拦了下来：“燃燃，虽然这么说有点现实，但你得明白——” “对上位者，我们可以多花些心思去打好关系，比如官兵。不要刻意求回报，但是至少不能交恶，让他们对我们印象不好。” “对跟咱们一样的人，正常交往就行，喜欢热情一点也可以。” “但对不如咱们的人，一定要掌握好分寸了。” “可以帮，但是不能无限度的帮，简单来说，就是态度上莫欺少年穷，但行为上，救急不救穷。” 季昌明认同季星燃教季双儿抓鱼，但是不同意季星燃送兔肉。 “你教她抓鱼，将来她能够自食其力，无论是不是会记得你，但你问心无愧，是做了一件好事。” “但如果你在明摆着咱们还要赶一个多月的路，路上三餐不继的情况下，平白送她兔肉，于你是好心，但是于她，可能就是罪过了。” 沈慧心跟季昌明做了二十年的夫妻，自然明白季昌明说的。 她对季星燃说：“燃燃，即便双儿是个好姑娘，但她背后还有一家子人。古人家族观念重，一个孤女也没有办法活下去，所以，她是一定不会脱离她的家庭的。” “如果你在这种时候白送给她东西，反而会让她成为她家人的敛财工具。” “燃燃，你是女孩儿，你不会对她有什么坏心思，但她得学会自保。最好别有这种白得东西的机会，不然……” 对双儿这样的姑娘，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季星燃点点头：“我明白的。” 其实她一直都明白。 只是，除了给双儿和包婶她们送吃的这个“露财”的法子之外，她想不出还能怎么露财。 总不能把背包空间给暴露了吧？ 那才是傻呢！ -- 第44页 没尝试成，反而还接受了好一通训导，季星燃只得把尝试露财的心思暂时放放了。 季昌明安慰道：“系统说的话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去做，我们不能被系统牵着鼻子走了，它让露财我们就露财，得时机合适才能露。” 这系统到底怎么来的，是不是一定站在季星燃这边还两说呢。 季星燃思索道：“也对，那我们再观察观察。” 没过多久，就迎来了中午休息的时刻。 一直留意着官兵动向的季昌明忽然说：“好像有些不对劲。” “什么？” 季昌明指向官兵的马车：“他们在腾东西，把那辆马车腾空了。” 所以呢？ 季星燃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们要去补货！” 季昌明露出微笑：“没错。” 露财的机会，来了。 第32章 一家三口分离 季昌明解释给沈慧心和季星燃听：“咱们这三百多人，一天就要吃掉两箩筐多的黑面菜团子，官兵的马车一共才有五辆，物资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隔一段时间就必须补充物资。” 季昌明摸了摸已经长出了寸余长的胡子，凝声道：“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是去沿路的驿站补货，还是去村镇采买。” 采买？ 季星燃心中忍不住激动：“爹，这会不会就是【今日宜露财】的迹象？” 季昌明点点头：“官兵一直都保持着维持犯人最低生活标准，想要过得好，银子来示好。” “这去采买补充东西，绝对是个敛财的好机会，他们不会放过的。” 这不是恶毒，乃是当下官兵的人之常情。 不然一来一回四五个月，路上官兵也不舒服。 要是再没点儿外快，这活儿能干？ 季昌明一直都留意着呢。 “统共我们也就看了这大虞朝的面貌不过半天，在原身府里后花园被抓、进大牢、被押送出城。” “然后就一直在山林荒野里赶路，也没有见识过这里的风土人情和建筑房屋。” “我就一直等着这个机会，官兵们带的东西肯定撑不到两个月，路上一定会有补给的。” 季昌明就想抓住这个补给机会。 季星燃明白了。 但—— “爹，官兵会带犯人一起进城补给吗？” 季昌明点头：“我觉得是会的，一来要敛财，二来，官兵人数不多，估计搬运的活儿不能自己干，会让犯人来干。” 沈慧心就有些心疼季昌明：“你身上的鞭子伤好不容易才好了点儿，这又要出去受苦啊？” 季昌明不以为意地笑笑：“这算什么，我现在才三十出头，正当年呐！这点儿活不费什么力气。” 何况练了八段锦之后，三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了一定的提升。 跟其他犯人比起来，他已经是官兵的最优选择了。 季星燃看时机成熟了，这才旁敲侧击地对季昌明说：“那正好，爹你安排安排，露露财，让官兵知道你手里还有点儿压箱底的银子。” 季昌明思索片刻，表示同意：“那是自然，我还一直没有显露经济实力，单靠猎物跟他们混关系，这回要是不露点儿财，说不定还真不能带我。” 季星燃忍住心里的激动，点点头：“是的是的，那爹，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她等着看看季昌明按照日历的黄历提示露财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虽然要露财，季昌明也没从背包里拿出三人的存货银子。 而是把这阵子用草鞋、草帽、草席跟野果山鸡，从别人手里换来的钱财拿出来了。 不多，一点点碎银子，几根金线，最值钱的可能是那颗不知道怎么带出来的指头大小的珍珠了。 季昌明拿着这些东西去官兵面前走了一圈。 官兵心知肚明。 看到季昌明拿出来的东西，丝毫没有怀疑——大家能夹带的，也就是这些了。 在季昌明上交了那颗珍珠之后，官兵点了名：“行，那你今晚就跟我们进城。” “今晚就进城？”季昌明惊讶。 那这是距离城郭不远了啊。 官兵知道季昌明甚是知趣懂礼数，倒是也愿意多跟他说一些。 “没错，今天下午我们就暂时脱离队伍下山，进城，明天采买了东西，日落之前再赶回来。” 季昌明这么一听，就有些顾虑。 他回来跟沈慧心和季星燃商量：“要不这次先不去了？” 一家三口可还没分开过呢。 季星燃跟沈慧心对视一眼，心里也有担忧。 思索一番，沈慧心才说：“明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觉得你自己外出会有风险，还是放心不下我们？” 季昌明囧了一下，知道妻子看出了自己的顾虑。 “主要还是担心你们母女俩，我一个大男人，我们总共才四个人跟着两个官兵外出，全是大男人，吃不了亏。” 但留下来的女人就不一样了。 季昌明担心母女俩会有危险。 沈慧心微微笑了：“明哥，你护着我跟燃燃不在今天一天，咱们的犯人身份让我们无法靠近城镇，只怕是要一路走山路到荆石道了。” “那地方荒凉，只怕未必能够窥见这大虞朝的风貌，真正要见识大虞朝，也只有这路上的机会了。” -- 第45页 “所以，明哥，你去试试吧。” “你见的多了，我们一家才会更有底气在这里生活下去。” 三人最终达成一致。 季昌明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身上背了两个背篓——藤条编的，空的时候能叠起来放。 然后把背包空间里的东西清理了一下，带了保命的食水跟银子、铁质小刀、大小木刺若干。 把剩下的东西都分给沈慧心和季星燃了。 “放心，城里的东西肯定比野地里多，我带着银子的，实在不行还能买。” “我一个大男人，再怎么难都能活，你们母女多小心，东西留着你们防身。” 一番话，说得三个人都有些触动。 这还是他们穿越后第一次分开。 下午，流放的队伍出发了，季昌明等四个犯人也跟着两个官兵，带上一辆空马车，往山下走去了。 季昌明观察了一下一起下山的四个人。 有一个大腹便便，面白微须的，听说是季丞相本家侥幸捡了一条命的侄子，大约四十岁出头。 在路上走了半个月，时常都能混上官兵的马车。 要么就是身上带了不少银子。 要么——季昌明认为更可能是这人还有亲戚朋友在荆石道做了安排。 所以官兵才对这白胖子这么客气。 另外两人，有一人跟季昌明的情况差不多。 看着甚是伟岸，待人也算和气。 最后一人，是个身形瘦小的人。 长得有点儿贼眉鼠眼的。 因为太黑瘦了，倒是一时不好判断年龄。 不过身份倒是可以看出来——他穿的葛布裤子，还露出了小腿。 是四人当中唯一的一个下人。 不过裤子是葛布裤子，上面却披了件绸衫。 不知道是从哪位老爷身上扒下来的。 季昌明心中暗道，这抄家流放，可就没有什么老爷下人之分了。 老实的，或许看着都是一族的，还跟往日一样认身份。 不老实的，如同这黑瘦矮子，只怕要趁机翻身了。 季昌明对这种做法没有什么意见。 如果他们一家穿越过来不是什么老爷夫人小姐的话，他也是要靠着流放的机会挣命翻身的。 只是他现在是老爷身份，所以就会格外留意这人。 以免被这人当成垫板踏脚石。 季昌明心里这么想的。 但面上却甚是和气。 第33章 季昌明有机会摘掉镣铐 黑瘦葛布裤子的男人十分活跃。 才走了没多久，就主动开腔：“各位老爷，小的名叫田旺，原先是庄子上的一个马夫，会驾车，往后要是有用得上的，老爷们尽管吩咐。” 白胖子瞥了一眼田旺，从鼻子里一声哼。 “哼！” 那意思是，赶马驾车你都不配。 另外一人看了看田旺，只说了自己的排行：“本溪季家，行三。” 田旺连忙拱手：“原来是本溪的季家，那可是季家学堂所在的贵地啊！连王爷家的世子郡主都会来本溪念书的，我田旺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跟本溪季家的老爷结识，实在是荣幸，季三爷，失敬，失敬了。” 田旺嘴里说着失敬，但脸上笑嘻嘻的，分明没有什么失敬想法。 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而本溪季三爷则是脸色白了白。 越是想起曾经的辉煌，就越是显出如今的落寞。 田旺最后转向季昌明。 季昌明满脸弥勒佛一般的笑容：“昌河季家行二，字昌明，要是各位不在意，喊我昌明也行。” 他是对着田旺、白胖子、本溪季三爷三个人说的。 不偏向谁，也没瞧不起谁。 田旺没说话了。 他是这样的人。 若是这些落魄的老爷们还摆官架子，一副嫌弃他们这些下人的样子。 那他总是要冷嘲热讽几句的。 要是遇到那种特别不适应抄家流放萎靡不振的，他也少不得上去压榨压榨最后的利益。 但对季昌明这种人，他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季昌明落魄吗？ 似乎看着不算落魄。 虽然被流放的，但是气度在那里，也没有挨饿精神不济的样子。 那季昌明嫌恶鄙夷他了吗？ 也没有。 季昌明对三个人的态度并无二样。 连田旺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最后是讪讪笑了两声。 本溪季三爷则是看过来：“昌河书院也甚是有名。” 季昌明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多提无益，若是有幸，将来在荆石道教教自家晚辈识几个字，认一些道理，就是极好了。” 季三爷听到这话，浑身陡然一震。 是啊！ 他还可以教家中的晚辈。 即便不再是名满天下的本溪书院的季三先生，他也还是能教书。 而且族里还有那么多的孩子们，一路咬着牙跟着他们去荆石道，不是为了将来在荆石道世世代代做一个罪人的后代的。 他们还可以努力争取脱去罪籍，脱去奴籍。 也许这一代不行，但是下一代，下下一代呢？ 季三先生原本已经因为抄家封书院而沉寂欲死的心，又活了起来。 -- 第46页 他郑重地朝着季昌明拱手弯腰—— “多谢昌明兄指点，是小弟糊涂了。” 季昌明坦然一笑：“季三先生多礼了。” 季三先生听到这个仿若上一世的称呼，心下甚是感触。 对季昌明再无半点儿疏远隔阂，待他甚是亲密。 季昌明看到季三先生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又试对了一次。 他听田旺说本溪书院有名，又听季三爷开口就是说的昌河书院，猜测这应该是个读书人。 结合年龄、气度猜测，才叫了一声“季三先生”。 而季三先生瞬间染红的眼眶，证实了他的猜测。 即便已经到了如今的境地。 他也还是希望别人叫他季三先生，而不是季三爷。 一旁的白胖子见他们说话如此投机，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这才稍稍转变了一点儿态度。 “在下行四，字富庭。” 虽然还是有些傲慢，但是到底有了结交的意思。 季昌明向来是个圆滑周到的人，当下就行拱手礼：“富庭兄。” 季三先生见季昌明回了礼，也跟着回礼：“在下字，云台。” 三人年岁差不多，就没论年纪，直接按这个行次叫下来了。 田旺在一旁看着，跳出来说：“我在家里是老大，我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 这话说的，季富庭当即就变了脸色。 刚有那么一点儿交流的欲望，此时也消失殆尽，将脸扭到一边。 季三先生刚刚才被田旺讥讽过，此时也没有搭理他的兴致。 季昌明虽然圆滑，但有时候过度圆滑，反而显得下乘。 他只笑笑，也不接田旺的话。 倒是让季富庭和季云台心里都舒坦了很多。 没人搭理的田旺脸色阴恻恻的，盯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山脚，官兵吁停了马车。 站在路边对四人道：“进城戴着脚链有些碍眼了。” 季昌明一时还没想好如何应对，季三先生也在迟疑。 季富庭已经先开口了。 语气里带着一股不耐烦：“要多少钱？” 两名官兵脸色也沉了沉。 田旺则是满脸堆笑：“官爷，小的戴脚链自是无妨，只是怕戴着脚链不方便替官爷办事，求官爷行个好，给小的摘了这脚链吧。” 官兵对此表示不屑一顾。 他们是想要钱的，田旺这种肯定不考虑了。 季富庭那态度，也着实有些让他们下不来台。 季昌明一看，赶紧道：“还是官爷细心，倒是我们没想到这个……但是这脚链也是押解的要求，官爷也不能私拆对吧。” 官兵们点头：“没错。” 季昌明就询问道：“那说个主意，请官爷跟几位兄台听听合不合适——” “这脚链得有十多斤铁，也算是个贵重物件，就这么拆了不合适，要不咱们一人交五两银子的押金，放在官爷手里。” “咱们一日不老实戴脚镣，官爷就一日扣着这押金，如何？” 官兵们面露微笑：“你这厮倒是有些主意。” 其余几人听见官兵这话，就知道官兵是答应了。 当下就各自摸索出银子来。 季昌明心里感慨，好家伙，一个一个的，全都有私藏银子啊！ 连田旺都有！ 季富庭比较直接了，不耐烦地道：“挂账吧，到了荆石道再给你们。” 季昌明见两名官兵脸色如常，便知道这不是季富庭第一次这么操作了。 心里的猜测便肯定了七八分——这季富庭肯定是有些关系在荆石道的。 季云台则是从腰带中摸出一片金叶子来。 这个能抵五两银子。 季昌明也在抠自己的腰带。 第34章 第一次进城 其实他带了好几片金叶子，但是不能跟季云台一样傻乎乎地拿出来。 最后，他是跟田旺一起抠出来的。 只是表情没有那么痛苦而已。 他先前已经给了一颗珍珠官兵，换来这个机会。 现在把零碎的银子凑一凑，又加了两根金线，勉强算作五两。 田旺是一边抠银子，一边心里暗骂这群官兵：老子辛辛苦苦从那些个无能的老爷夫人手里弄来的银子，转脸就给了你们这些家伙，心比老子都黑！ 但骂归骂，田旺还是掏出了银子。 可见对他来说，五两银子也还是拿得出来的。 季昌明摘下镣铐的一瞬间，感觉自己都不会走路了——有点儿飘忽。 这感觉，太舒爽。 没有了十多斤的镣铐，几人走路都带风。 下了山再走十多里地，就隐隐可以看到房屋了。 稀稀拉拉的房屋，一直延伸到城郭。 官兵拿出路引，守城的官兵查验了几人的身份特征，予以放行。 季昌明留心查看了一下。 那路引上盖了好多不同的印章，写了人的姓名、籍贯、身量体长样貌特征等等，每个人后面还跟着六个同乡、里人作为连保证明。 连纸张都是带暗纹的，粘在薄木片上，用布料包起来的。 这玩意儿还挺有技术要求的。 进了城，大多房屋都是一层的，青砖黛瓦，也有黄色的土砖屋。 -- 第47页 来往的路人大多穿的绵绸跟葛布、麻布。 穿锦缎丝绸的，人数不足十分之一。 大致就是现在普通城镇的阶级划分了。 季昌明他们跟着官兵到了一处驿馆，交了牌子，驿馆的人就匆匆忙忙去准备东西了。 官兵们吩咐季昌明他们：“今天晚上大家都住通铺，各自出钱，没钱的住马棚。” 这个是自然，大家都掏钱。 唯一让人诟病的是，驿馆才收十文钱一个人，不包食水，官兵找季昌明他们收一两银子。 啧。 驿馆跟商铺都是有合作的，东西不多时就准备好了。 季昌明几人就开启了苦力模式，把十多袋大米跟番薯、土豆、玉米、萝卜、南瓜、冬瓜，晒的干菜之类的东西，一袋一袋扛到马车上，铺平。 还有半扇羊肉，两个蹄髈，跟一麻袋咸鱼干，并两坛酸菜。 这是官兵的伙食。 然后再在上面放上十几袋子黑面菜团子跟黑饼子。 这是犯人的伙食。 不管是从质，还是从量上来说，都天差地别。 形势比人强啊。 季昌明感慨了一下。 好一轮腰酸背疼下来，东西终于搬完了。 季昌明出了一身汗，心想好歹可以休息了吧。 结果就发现两名官兵抱着胳膊站在一边。 一旁驿馆的商家的人也站在一旁。 没人说话。 季三先生等人有些茫然。 季昌明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明白过来——合着这官兵买东西没给钱啊！ 季昌明试探了一下问商家：“劳烦问一声，这一车东西多少钱啊？” 官兵的身形立刻松懈下来，胳膊也放下来了，轻松地靠在马车上。 商家陪笑道：“粮食跟干菜五文钱一斤，蔬果两文钱一斤，鲜肉三十文，鱼干二十五文，酸菜……黑面团子是驿馆的，给官爷抹个零头，一共十五两银子。” 好家伙，不便宜。 不是说东西。 是说官兵先前黑的钱。 季昌明大致估算了一下，这里的一文钱大概相当于现代的一块钱，购买力略有浮动。 比如上辈子普通大米三块钱，贵的才五块钱。 而住店通铺只要十文钱，但现代最差的旅馆也不会只要十块钱。 略有差别，但大致能理清。 这么算下来，刚才他们四人解镣铐，一共给官兵押了两万块钱。 这一车东西才一万五。 （架空朝代，大家大致理解就行，不接受细节杠，谢谢了。） 问完价，季昌明已经明白了，当下就问季富庭等人。 “官爷护送我们行路已经很辛苦了，咱们也该为官爷出一份力，横竖这些东西买来咱们也都吃的，不如这钱就……” 大家分担了。 季富庭是无所谓的：“挂账就行。” 季三先生略有些迟疑。 他手里还有些钱，但是没有预备这一茬。 田旺的脸色更加是难看，他比季昌明几人更穷。 季昌明见状，想起临出发前，女儿悄悄叮嘱他的话—— “爹，出门在外，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你……可以试试别那么省银子。” 季昌明当然知道自己闺女。 事出有因她才会跟自己这么说。 但是又不十分肯定，所以才挠头让他自己办。 季昌明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眼光毒辣，心思敏捷。 只在几个念头之间，他就决定了—— 他一副思索为难的样子道：“罢了，大家出门在外，都有些为难，小弟我这里还有些保命的银子，此刻便先帮几位兄弟垫上，可好？” 几人都连忙说好。 季富庭说：“你先垫着，等到了荆石道……自有你的好处。” 季昌明笑着应了。 季三先生满脸的羞愧：“昌明兄，难为你了，日后我必想办法还你。” 季昌明拱拱手，笑一笑，不放在心上。 季云台这样的人，虽不能称为大儒，但也是有名的先生，门徒是很多的。 还没到绝境，总会有些关系本事的。 唯独田旺，跟得了什么大便宜一样，兴奋不已。 直接上来跟季昌明勾肩搭背的：“昌明兄果然大方，放心！以后有能用得上我的，你尽管开口！” 田旺话说得热闹，但只字不提还钱的事儿。 季富庭跟季云台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倒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 但田旺这……谁跟你兄弟兄弟的。 昌明兄那是跟我们称兄道弟，你也好意思喊昌明兄？ 两人心中不悦。 季昌明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身板站直了——他一站直，矮瘦的田旺就搭不住他的肩膀了。 手臂滑下来。 挽着季昌明的胳膊。 就……感觉甚是怪异。 田旺自己嫌弃地收回了手。 两个大男人，挽着胳膊不像样子。 季昌明露了一回富，把身上的金叶子碎银子掏出来。 该称的称，该绞的绞。 戥了十五两银子，让商家拿走了。 驿站的小二也还站在那儿。 不消说，也是等银子的。 官兵说的是大家一起住通铺，但季昌明还是问驿馆有没有别的房间。 -- 第48页 最后敲定了一个五人通铺房。 挤挤能住下六个人，也算是单间了。 加上食水，一共四百文钱。 还算公道。 季昌明很认同季星燃说的话——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不算是问题。 就冲着四百文能够在驿馆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踏踏实实地在床上睡一晚上，也值了。 就是这露财露得有点儿忐忑，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山上栖息的季星燃也一样，一天都在想这事儿。 这都快零点了，不知道老爹找没找到露财的机会。 就在父女俩各自忐忑的时候，官兵带来了【今日宜露财】的黄历指示。 第35章 灯红酒绿的……什么楼？ 季昌明是在天黑之后才收到消息的。 那会儿他才刚洗完澡，吃完驿馆准备的简单饭菜。 无所事事又不能乱跑，观察了一通驿站的情况，见没什么特别，准备睡觉时，两个官兵突然把他叫了出去。 跟他说了几句话。 季昌明听完官兵的话，震惊极了。 官兵居然要邀请他一起出去喝酒？！ 季昌明这么精明的人，一时之间竟然也反应不过来。 官兵跟犯人的关系可以这么好吗？ 两个官兵脸色有些不悦：“怎么，你不愿意？” 季昌明小心地问道：“只我一个人吗？” 高个的官兵哼了一声：“要不是看你今天表现不错，我们才懒得给你这个机会。” 表现？ 机会？ 季昌明陡然明白过来——这是要他跟着去付钱啊！ 原来如此！ 两个官兵是想趁着出外差的机会出去喝酒。 但是又舍不得花自个儿的钱。 今天采买住店一路看下来，觉得季昌明表现不错。 嗯，人傻钱多。 所以选择带上季昌明。 季昌明心潮涌动，这可是个好差事！ 当即点头答应：“能跟两位官爷一起出去，那是我的荣幸。” 别的不说，就冲他们出来前，两个官兵把房间门窗都用铁链反锁起来，他就觉得今天这钱怎么花都值—— 这土砖木质结构的小驿馆，要是失火了，这么锁着的人那是一点儿生存的概率都没有的。 季昌明又是后怕又是激动地跟着两个官兵去了…… 青楼？？？ …… 季昌明站在这小城里分外显眼的二层半小楼门前，脸色青红白变得跟跑马灯似的。 他他他以为真的只是去喝酒结账啊！ 这花酒……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啊！ 没等季昌明反应过来，两个官兵已经率先迈步进去了。 还回头瞪季昌明：“跟紧了！城门晚上都关了，别起那些个逃跑的心思！” 季昌明：“……” 我真没想。 要想也是想怎么逃离眼前这栋二层半灯红酒绿的小花楼。 两个官兵驾轻就熟，进去之后跟人说了几句话，找了四个姑娘就进了房间。 季昌明头顶发麻，坐立不安。 他虽然生意场上见了不少这些事儿，但是天地良心，他的感情跟身体都只属于老婆沈慧心一个人。 没钱的时候没有人倒贴。 有钱的时候他已经可以拒绝这种逢场作戏了。 季昌明没有进门。 他摸了半天，把剩下的一片金叶子跟一对银丁香拿了出来。 “两位官爷，这个我实在是无福消受，这样，今日官爷的酒我请了，两位官爷可能给我做个保，让我去采买一些东西，也好撑着赶路，图个长久？” 季昌明话里有话，意思是，如果你们让我过好了，我往后还能这么对你们。 两名官兵看了一眼金叶子，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两个时辰后我们回驿馆。”官兵说道。 季昌明心头大松，连忙把金叶子银丁香递给了官兵。 这才抓紧时间出去。 感谢这小城小镇虽然日落关城门，但是不宵禁。 街道上还有几间开着的铺子，也有人担着小挑担卖些馄饨、羊杂汤、炊饼之类的。 季昌明立刻找了一家看着还算干净的馄饨摊，要了三碗鸡汤馄饨。 煮馄饨的小摊贩看了一眼季昌明，好心提醒道：“我家的馄饨量大，客官这样的体格，吃上一碗大碗的也就饱了。” 哦？这样？ 季昌明想了想道：“那就来三碗大碗吧。” 燃燃跟他一样，都能吃。 他先吃一碗，再带两碗回去给她们娘俩。 小摊贩：“？？？” 这客官听不懂人话？ 这边季昌明已经在掏钱了：“三碗馄饨，连碗一起买了，多少钱？” 小摊贩震惊了：“大碗的馄饨八文钱一碗，加碗，十文。” 季昌明捏了一角碎银子：“找钱。” 碎银子有一个指甲盖那么大，估摸着有二钱了。 正价兑换的话是两百文。 但通常因为银子的品质问题，零散兑换是八到九百文之间。 二钱银子，怎么也值个一百七八十文了。 小摊贩连忙道：“客官，我今儿个才刚开摊，总共也就几十文找钱，你看……” 季昌明说：“这样，你也不必找了，你自己取些跑腿费，剩下的去帮我买成炊饼、油果子、馒头，面条也行，连碗一起买就是了。” -- 第49页 季昌明没去细究价钱跟数量，全看小摊贩的良心。 一来他只有两个时辰，还得尽快打听大虞朝的事儿。 二来让人做事，总是要漏点儿好处的，不然别人凭什么心甘情愿地被你使唤？ 果然，小摊贩一听有赚头，还是光明正大的赚头，立马就激动了。 连忙表示：“客官放心，这条街上都是我的熟人，我买东西他们肯定给便宜，不会叫客官的为难的。” 说着，把煮馄饨的事儿交给了自家娘子，自个儿拿着那一角银子，撒腿就跑。 热滚滚的鸡汤馄饨端上来，香气扑鼻。 这小摊贩的手艺不错，馄饨的个头确实饱满。 里头包的是荠菜肉馅儿，荠菜多，肉馅少。 但鸡汤很是香浓，上面还飘着一层金黄色的油花花。 季昌明一个大男人，喝下一口热滚滚的鸡汤时，都差点儿掉了眼泪。 真的是太太太久没吃到好东西了！ 那小摊贩速度很快，季昌明刚放下鸡汤馄饨的空碗，小摊贩就回来了。 拎着一个老大的竹制平框，里面放了两斤大馒头，两斤油果子，荤素包子各一斤，脸大的炊饼十张…… 还有两碗汤粉，两碗阳春面。 琳琅满目，好多都还冒着热气。 这小二果然很实诚，买的东西季昌明扫一眼就知道是足价的。 要让他自己去买，二钱银子未必能买这么多了。 小摊贩满面春风：“客官，给送去哪儿？” 季昌明说：“不必了，连筐子一起给我吧。” 小二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说：“好的，客官。” 说完，季昌明就在连框带东西一起拿走了。 他身后，小二有些哭笑不得地从腰带里摸出了一小串铜板。 跟自家婆娘说：“本来以为能挣个十文钱呢，结果连框一起给我拿走了。” 他们这种馄饨小本生意，卖八文，去掉成本，一碗也就能挣一文多，不到两文。 要是算上人工，那都不是利润，是妥妥的辛苦钱。 所以小摊贩对这十文钱也很在乎。 只是没想到季昌明居然把那个竹子做的平框也给拿走了。 那还是他从卖馒头的人那里借来的呢。 一个也得十多文钱了。 小摊贩有些心酸，自嘲道：“算了算了，天底下哪有好占的便宜。” 结果话音刚落，他收拾桌子的婆娘就惊叫一声：“当家的，你来看这个！” “咋了？” 小摊贩过去一看，桌上干干净净，只在筷子筒下面有个小小的银角子。 也有二钱了。 第36章 季昌明赚翻了 小摊贩的婆娘又惊又喜：“是刚才那位客官！他把咱们的筷子都拿走了，我过来补筷子，就发现咱的筷子筒下面有东西！” 小摊贩连忙往季昌明离开的方向看去，却已经不见人影了。 夫妻两个拿着银角子，欣喜不已。 虽不多，但也是他们挖菜买肉洗菜切菜和馅儿包馄饨是摆摊几个晚上的辛苦钱了。 “真是好人啊……” …… 离开馄饨摊的季昌明脚步匆匆，去了无人的暗巷。 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空空如也。 但季昌明脸上还有些尴尬——四十升的背包真的是太小了。 几斤馒头包子炊饼放进去，就只剩一点点空间了。 但他想买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罢了，先买上，搞个背篓。 要是还装不下，就分一些包子馒头给季三先生他们，图个交情，也减轻一下自己的空间负担。 季昌明沿路逛下去，挑着杂货铺子买了些能用得上的小玩意儿。 比如真正的针线，还有香胰子——用猪胰腺和豆粉、香料做的肥皂。 顺便买了一辆独轮车，并两个大箩筐，替换身上的简易藤编箩筐。 马车牛车那些别想了。 长板车也不轻省，人力拉能累死。 还是独轮车方便。 虽只有一个轮子，但跟两个车把之间还有一根木腿。 停下来的时候木腿跟轮子就能把车给支起来，东西不会滑落。 季昌明心道大玩意儿官兵未必允许，但这一个小小的独轮车，总是能够通融的。 又买了一口铁锅，一大一小两个陶罐。 铁制品不便宜，独轮车也算是半个大件，季昌明就顺手在这里破开了一片金叶子。 找回了几两碎银子并铜板若干。 要说最棒的，还是买到了用牛皮和猪尿泡做的水囊。 要么说季昌明能屈能伸呢，面对这水囊，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能省力气，能光明正大地喝藏在空间里的水，比什么都有用。 而且古人之所以能用这个做水囊，那技术已经不错了，完全看不出来，也没有什么味道。 季昌明一口气买了三十个，人家算他一百五十文一个，总共四两半银子。 他们先前只跟流放队伍里的一个长工换了个竹筒盛水。 但竹筒又硬又重，盖子也不严实，必须保持竖直平稳才能盛水。 很不方便带。 现在好了，有了水囊，随便塞上塞子往箩筐里一丢就行了。 这是流放队伍上的硬通货。 -- 第50页 比食物还珍贵。 食物能从山林野地河流里获取，唯独这水难弄。 晚上驻扎的地方未必有河流。 有了河流又没有合适的盛水装备。 偏偏七八月的日头最为毒辣。 水囊的重要程度不必多言。 最后季昌明还买了打火石跟一些便宜的粗布，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匆忙赶回青楼。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两个官兵才满口酒气地出来。 看那模样，应该是爽过了。 季昌明并不对此多有言论。 道德具有时代特性。 不同时代，道德标准不一样。 季昌明对沈慧心的感情很深，即便是到了现在，也没有任何改变。 至于古人到底是三妻四妾，还是一妻多妾，又或者四十无子可纳妾，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只爱沈慧心一个。 况且道德这个东西，向来只能用来约束自己，不能用来绑架别人。 官兵在押送路上的这种行径，他看不惯不看便是了，总不会头铁非要表达一下自己的鄙夷。 那才是犯蠢。 两名官兵吃饱喝足，又尽心了，看季昌明就格外顺眼。 见他推了个独轮车，车上还放着两箩筐东西，倒是也没说什么。 还笑嘻嘻的：“你这厮会做人，放心吧，我们兄弟回去会帮你说好话的。” 季昌明心头大松。 独轮车稳了。 回到驿馆，另外三人已经睡下了。 古人睡得都早，天一擦黑就开始准备睡觉了。 要不是赶路，晚上七八点就睡了。 别说熬夜干活，干的活儿都赚不来灯油钱。 季昌明把独轮车推到房间角落，也抓紧时间睡觉。 第二天一早，官兵居然还先起来了。 看来他们浪归浪，但是作息要求还是很严格的。 季富庭他们才知道昨天晚上季昌明陪同官兵出去，居然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季富庭当即就悔道：“为何不带我。” 他也想买东西！ 季云台跟田旺也都懊悔不已。 大家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肯定是因为昨天季昌明的表现不差钱，官兵才带季昌明的。 季富庭倒是也不差钱，可是光记账有什么用？ 这明摆着是下山采购的官兵的单独福利。 一时之间，除季昌明之外的三人都是脸色惨白。 真是省小钱，亏大钱了！ 幸好季昌明会做人。 当即就拿了一些东西出来：“昨天买的包子炊饼，几位兄台别客气，拿着吃。” 虽然跟他那两箩筐东西比起来，这不算什么，但是大家流放了半个多月，就是看着窝头都觉得香。 带着油香的炊饼，还有荤素两个包子一入手，三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季富庭当场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了。 一边吃一边还感慨：“要是刚出炉的就好了，包子热的才好吃。” 季云台小心地撕了一块油饼下来，把剩下的又包回油纸。 他也有父老亲朋一起流放。 他没有季富庭那么有钱，能从官兵那里混到不少吃的，所以这包子饼子的，他想带回去分给家人。 田旺是一口都没吃。 他心中嫉妒成狂。 暗道：这季昌明买了两箩筐东西，回去随随便便喊喊价，大把人花高价买。 这一波，真是叫季昌明赚翻了。 只可恨我投错胎，没当个老爷，被抄家了还能藏银子买通官兵。 光是有这等心思脑筋，奈何没本钱，赚不了这钱。 可恨！ 季昌明推上独轮车，跟着官兵开始赶路。 将田旺的目光看得一清二楚。 即便没听到他的心声，也能猜得七七八八了。 季昌明心道，你当做生意只是给的那点儿材料本钱吗？ 前头的人情世故，关系路子，哪一条不要钱？ 你光嫉妒我现在买了两箩筐货，没见前面跟我一样抢着付钱，有什么用？ 季昌明并不表露心中所想，只暗暗将田旺列入警惕对象中。 第37章 被人盯上了，危险来临 六人闷头赶路，出城、上山、沿着山路快速追赶。 中间田旺兴致勃勃地找官兵，率先换回镣铐。 同时悄悄把季昌明垫付的钱攥进了自己手里。 ——他不打算还了。 他打定主意了，要是季昌明找他要的话，他就说借用。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季昌明不答应的话他能一直磨。 反正银子已经在他手里了。 然而，让田旺不解的是，季昌明他们三人竟然谁都没有开口。 仿佛全然忘了在官兵那里押了五两银子一样。 直到田旺带着十多斤的镣铐枷锁，气喘吁吁地追赶着健步如飞的几人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季昌明他们就没有打算换回镣铐！ 根本就是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不用戴镣铐的自由！ 田旺傻眼了。 也懊悔了。 他赶紧去找官兵：“官爷，官爷，能不能再给我换回来？我不要银子了，你把镣铐给我取了吧？” 两个官兵冷笑：“现在又不用进城，摘什么镣铐？” -- 第51页 刚才死皮赖脸从咱们手里把银子要回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茬？ 真当官爷是你们家老婆子娘呢？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 官兵压根不理会田旺的请求。 季云台帮着季昌明推独轮车，心里舒爽极了。 小人终究是小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直到快天黑了，六人才赶着马车，终于追上了队伍。 沈慧心跟季星燃望眼欲穿。 向来走在队伍中间靠前的她们，几乎都坠到了队伍最尾部。 幸好官兵们似乎也为了等采买的人，是有意放慢了速度，这才让沈慧心稍微安心一些。 先听到的马车声，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人从后头弯折的山路上转出来。 季星燃扶着沈慧心，几乎是冲向了季昌明。 “明哥！”沈慧心忍不住大喊一声，眼睛都红了。 季昌明见她们母女俩好好的，心头的石头也才落了地。 “好了好了，我回来了，不怕了。” 季昌明温柔地安慰着沈慧心。 沈慧心有点儿不好意思：“嗯。” 一把年纪了，当着闺女的面还这样。 季星燃倒是乐呵呵的：“你们自便，自便。” 我已经是个成熟懂事会自己消音打马赛克的大人了。 两个官兵跟季昌明混得很熟，见状就说道：“别着急，这就扎营休息了，有的是时间说话。” 说完，官兵就敲锣，宣布在山林边扎营。 季昌明果断选择了离官兵最近的地方。 他这个独轮车跟两箩筐盖得严严实实的物资，此刻就是队伍里最闪亮的星。 别人的目光都恨不得戳穿这箩筐，好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季昌明用独轮车跟大树遮挡住别人的视线，让包婶她们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戒备，提防有人闯过来。 这才跟季星燃母女说自己下山的见闻。 “这朝代还行……没有那么落后，普通百姓穷苦些是正常的，但城里照样灯红酒绿，雕栏画栋。” 季昌明说得口沫横飞。 他在外人面前那就是个精明的笑面虎老狐狸。 可在妻女面前，那就是个傻憨憨土大款。 季昌明说得起劲，沈慧心的眼刀已经横过来了：“灯红酒绿？嗯？” 季昌明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 “我没去！真的，官兵进去之后我就去买东西了。” “慧心你一定相信我！对我来说，肯定是抓紧时间了解生存大事要紧，不会做这种糊涂事的！” 季昌明急了，拉着沈慧心解释，非要沈慧心信他。 沈慧心心里知道季昌明不会这样做，但是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 因而一直冷着脸，看季昌明着急。 季星燃乐得不行，一旁清点东西去了。 她已经通过季昌明的叙述，知道了日历的效果了。 这些东西就是【今日宜露财】的体现。 季昌明带回来两个大箩筐，还有满满一背包东西。 吃的用的，还有几把高价购买的铁器。 这年头铁器有限制，他一晚上跑了好几家店，一家买一样，才逐渐凑齐的。 季星燃拿出两双鞋子，把适合沈慧心脚码的那一双递给了她：“娘，你看这个，爹专门给你买的。” 沈慧心借着这鞋子下了台阶，给季昌明一个眼刀：“算你还有良心。” 季昌明苦着脸道：“天地良心啊！我真的是一切都是为了你跟燃燃，绝无二心！” “行了行了，说一遍就够了，有些事儿不是看你怎么说，而是看你怎么做的，你最好心里有我们娘俩！” 季昌明带回来了东西，尤其是食物，放了一部分在箩筐里做样子。 热食大多都放在背包空间里了。 这会儿生起火，一家三口饱餐一顿。 季星燃激动得语无伦次：“呜呜，这个鸡汤小馄饨太好吃了，鸡汤太香了！” 说着，给爹娘都拨了一些——东西虽多，也要节省，今天晚上三个人分吃一碗馄饨。 沈慧心自诩是个精致养生中年女人，这会儿也忍不住道：“从没觉得这些路边摊的东西会这么鲜。” 季昌明不舍得吃，又把馄饨拨回给沈慧心她们：“我在山下吃过了，这些就是带给你们吃的。” 抢在母女两个说话之前先说道：“别劝，我有分寸的，这带回来的东西，我要尽快分出去，不然太打眼了。” 说着，拿了两个水囊，还有一些用得上的东西，去打土豪了。 头位土豪自然是季富庭了。 季富庭这会儿跟官兵一起吃饭呢，也不知道挂了多少账才有这待遇。 听说季昌明可以匀出一个水囊，季富庭立刻道：“一个太少了，起码两个吧，我也不让你为难，价钱你随便开！” 季昌明心道，对别人也就算了。 对你这个真正人傻钱多的土豪，我是不可能主动开价的。 于是季昌明就笑着道：“富庭兄这说的是什么话，钱不钱的不要紧，主要是能匀出水囊来，头一个想的就是你了。价钱什么的好说，你开着开吧。” 季富庭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吧，要是这一个呢，我给你三十两银子，两个都让给我的话，算八十八两银子，但要到荆石道支付，行吗？” -- 第52页 “行！对富庭兄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于是当即请旁边的官兵作证，写了个承兑条子，让季富庭签了名。 季富庭乐了：“你这法子倒是新鲜。” 开头不错。 一百五十文的水囊两个卖了八十八两银子，甚好。 当然了，这样的生意不常有，要知足。 后面季云台他们，包括一些季家的老爷、夫人们，陆陆续续买走二十个。 价钱不一。 大多在十两银子往上。 有些人直接拿金子、珍珠、玉饰来抵的，价钱只有更高的。 田旺暗中盯着，心里嫉妒得滴血。 暗暗骂道：你今日赚再多又如何，改日老子必定让你跪下求老子！ 心里一边骂，一边心思涌动。 这季昌明不过是昌河季家的而已，没有多少权势。 似乎早早的遣散了家人，如今带着妻女上路。 身边倒是有几个仆妇，但女人顶什么用？ 回头他叫上几个跟他一样的泼皮混混，三下五除二收拾了这几个仆妇。 季昌明有多少钱都是他们的！ 到时候不光要钱，还能要人。 季昌明这厮长得气派，他娘子跟女儿也甚是水灵。 在一干流放的犯人之间，简直是美若天仙。 钱财美人两得。 田旺这么想着，简直快要压抑不住他的兴奋，叫出声来了。 第38章 东西不见了 季昌明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上交银子。 “卖了一些货物出去，剩下的不着急卖，一半放背包里，一半放独轮车上，让包婶她们轮班，至少两个人守着这独轮车，除非我们动，否则视线不能离开。” 沈慧心把钱财分成三份，三人各存一份在背包里。 才说道：“明白，规矩已经跟她们讲明白了的，该干活干活，不该干活的，别瞎看瞎打听。” 季星燃此时却有些不安。 因为今天零点之后，日历刷新了。 变成了—— 【今日宜：迁徙。】 【今日忌：安睡。】 今日宜的事项从露财变成了迁徙。 这个很好理解，季昌明昨天晚上买了东西，已经应验了昨日的宜露财。 今天的宜迁徙也没得说，一直都在赶路。 唯独这个今日忌，已经接连两天都说的是忌安睡了。 昨天晚上季昌明不在，季星燃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虽然有包婶她们守夜，但季星燃还是留着心眼。 有些人见她们这里都是女子，鬼鬼祟祟看了过来。 幸好包婶她们体格不小，凶悍起来也很有威慑力，喝退了一个不长眼的混混。 其余就再没有事了。 只是季星燃没想到，零点日历刷新过后，竟然还是显示的今日忌安睡。 所以今天她也分外留意周遭的情况。 先前都还好，她们在队尾等季昌明，身边也就是几个官兵，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这扎营歇息了，就让她看出了一点儿不对劲。 她悄悄走到季昌明跟沈慧心中间，压低声音道：“爹，娘，别回头，一会儿你们再看。” “怎么了燃燃？”沈慧心警惕起来。 季星燃轻声说：“有个人一直盯着咱们，他换了三次位置了，其中一次还跟昨天包婶她们喝退的那个人并排站着说话，似乎在商量什么……我觉得他们有问题，今天晚上可能会有事。” 季昌明跟沈慧心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三人分散开，各自做自己的事，借着动作遮掩，看清楚了季星燃说的那两个人。 好家伙，那不就是田旺吗。 季昌明一看就明白了。 “昨天买东西招人眼红了。” 沈慧心有些不安：“那怎么办？” 她这个身子，虽然好一些了，走路不用再叫人搀扶着走了。 但体力上终究还是弱着一些。 没有专门调理休养的话，始终还是拖累。 季昌明面露狠戾：“养虎为患，这人心思不正，要是不趁早解决，将来一时失察让他钻了空子的话，后悔莫及。” 沈慧心虽然只是一个女人，但手术台上多了，情绪也比普通人更加沉稳。 “要一击即中，叫他永远不能翻身。” 她不怕自己出事，真到了那种时候，即便季昌明这回悄悄给她买的小刀不如手术刀锋利，她也能果断下手。 但她怕季星燃出事。 别说季星燃现在变小了只有十五岁，还是个小姑娘。 就算是季星燃二十岁，三十岁，甚至五十岁，都是她的女儿，她的宝贝。 她不能容忍有人怀揣着险恶的心思觊觎她的女儿。 夫妻二人果断决定今晚出手。 把季星燃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 我爹妈这是人老心不老，立刻就适应了这穿越的局势啊。 倒是不用季星燃去旁敲侧击他们了。 季星燃出主意：“咱们可以借助官兵的力量，免得给自己招来麻烦。” 从先前的事儿来看，官兵是很忌讳犯人闹事的。 宁可饿着犯人，累死算完，也不会让他们有丁点儿力气闹事的。 一旦闹事，轻的一顿毒打。 重的，直接小命玩完。 -- 第53页 季星燃说：“我们下手的话，搞不好会引起官兵的不满，干脆做个局，让官兵来动手。” 三人一致同意。 季昌明去找官兵说了几句话。 然后开始搭草棚，做洗澡间。 沈慧心则是找了个由头，让包婶她们去别的地方捡柴火洗衣服。 洗澡间建好之后，沈慧心跟季星燃抱着衣服走进了洗澡间。 不远处，一直对着这边虎视眈眈的田旺心动了。 他找了三个同伴。 这会儿立刻指使一个同伴，假意有事找季昌明。 季昌明便面露犹豫地说：“这不好吧，这棚子得有人看着，里面有人洗澡呢。” 那混混心道，就是因为里面有人洗澡才要把你引开的。 不然我们还未必选这个时候动手呢！ 混混当即就使出浑身解数，拼命说动季昌明：“就一会儿，不走远！你肯定能看到这边的！” 季昌明假意被说动：“那就只能走到那儿。” 混混哪管季昌明指的是哪儿，只拼命点头：“行行行，就那儿！” 说完，带着季昌明往那边去，瞅准时机，就把季昌明摁在了树后。 拉着季昌明开始说废话。 说什么不要紧，关键是不让季昌明回头看。 而另一边，田旺已经带着两个人摸向了洗澡间跟季星燃他们的独轮车。 金钱，美人，我来啦！ 田旺兴奋地抱起一个箩筐，先藏在了草堆里。 然后三人直接闯入洗澡间！ 三个人，足够制服两个女人，让她们发不出声音了！ 然而，田旺三人满心激动地冲进去，面对的却是两个彪形大汉—— 是官兵！ 怎么会是官兵？ 田旺三人傻眼了。 官兵低头看看捂在自己的一马平川上的脏手，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疑惑。 旋即，一个爆踢，直接把田旺三人踢出洗澡间，扑倒在地上！ 官兵披上衣服出来，满脸怒意：“反了你们了！敢羞辱老子们！” 田旺三人痛哭流涕地解释：“不是不是，我们以为里面是季昌明的妻女……” 啥玩意儿？ 人家的妻女就能进了？ 几个官兵立刻涌上来，扣住了田旺：“好你个田旺，原来存了这样龌龊的心思！真当官爷治不了你了！” 这边，季昌明也拖着刚才那个调虎离山引走他的混混过来了。 季昌明一脸老实人的愤怒，向官兵告状：“官爷！刚才这个人把我引走，要强抢我的钱财，还说不答应也没用，他的同伙田旺等三人已经偷走了我的钱财。” 季昌明带了多少东西回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后面卖了一些给队伍里的人，大家不仅不会嫉妒，反而甚是感谢季昌明。 不然他们还没有水囊、针线这些东西用呢。 这会儿一说，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看向季昌明的独轮车—— 空空如也。 官兵狠狠揍了一顿四人，才问出了藏箩筐的位置。 然而，上去一翻，箩筐里全是石头跟野草，哪里有什么物资钱财？ 季昌明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钱！我的东西！哪怕给我留下一分半毫啊！” 田旺也傻眼了，怎么回事？ 东西呢？ 刚才他们明明打开看过的！ 里面都是好东西啊！ 东西哪儿去了？ 第39章 一夜回到暴富前 只是因为想要美人所以才暂时把箩筐藏起来。 田旺幡然醒悟，大声叫喊起来：“肯定是那两个女的！我明明看到她们进了草棚，结果就没了！肯定是她们偷偷换了东西！” 话音刚落，季星燃母女二人抱着几个野梨子回来。 一脸茫然：“换什么？” 如今正是八月初的天气，都穿的单衣。 季星燃跟沈慧心两人手里就只有几个野果，哪里有什么东西。 田旺不服：“他们肯定是藏起来了！明早走的时候就会拿上的！” 沈慧心一副这会儿才明白过来的样子，顿时红了眼眶。 “求官爷做主，我们一家的钱财物资除了少半给仆妇拿去做饭、洗涤之外，全都在这车上了！” 树下只有一些陶罐铁锅水囊，自然是不值钱的。 真正的金银玉石去了哪里，可想而知。 官兵们对季昌明一家感观不错。 尤其刚才季昌明还主动邀约他们来用这洗澡间，他们心里是熨帖的。 这会儿还不死殴田旺等人：“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把钱跟东西藏到哪里了！” 拳头狠狠砸下去，田旺几人很快就满脸是血，鼻青脸肿。 可他们说不出来东西在哪里啊！ 他们根本就没动那些东西！ 最后官兵是怒火上来了：“给你们机会你们不要，那就按照律法办吧。” 说着，询问季昌明一家到底损失了多少钱财物资。 季昌明每说一样，流放的队伍里都惋惜一声。 大家心里都觉得，季昌明一家也太惨了。 好不容易买回来的东西，竟然就这么叫几个混混给偷了。 又厌恶混混，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不说。 真是死不悔改。 官兵的想法大致也是如此，只还多了一条——季昌明大方。 -- 第54页 这钱财放在季昌明手里，官兵们总是能有点儿好处的。 苛刻一点，全都弄过来也不是问题。 可田旺这等猥琐小人，抠搜可见一斑。 如今更是把钱全都藏起来了，打成这样都不说！ 这在官兵们的脑子里，那完完全全就是——你把属于老子的钱给吞了！ 于是按照大虞律法，凡偷窃一两银以上，砍一指，砍完为止。 凡偷窃百两以上，百两断一肢。 季昌明丢失的“全部家产”跟可见物资，笼统算作四百两，四人分摊。 官兵把人押走，明日就近押送至监牢统一行刑。 季昌明只问了官兵四人之后，官兵说待行刑后，伤口长全之时，跟随下一批流放去往苦寒蛮荒之地。 按照时间来算，应该是不会跟季昌明他们同一个地方了。 季昌明点点头，谢过官兵。 顺便叹气道：“可惜如今身无长物，只能往后猎到猎物再给官爷道谢了。” 官兵也很是同情季昌明，怜悯道：“若是我们能盘问出来钱财的下落，兴许能帮你追回一些。” 其实追回是不可能追回了。 就是问出来了，那也成官兵的了。 只是到时候看良心，若是季昌明实在太惨的话，兴许会补给他一点吧。 总之无论如何这钱是回不到季昌明手里了。 所以官兵的怜悯是真心的。 但季昌明的痛苦是假的。 季昌明从官兵那回来，跟季星燃母女说了。 “这几个人即便侥幸不死，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跟咱们遇上了。” 一家三口静静的，没有说话。 半晌，季昌明才开口道：“别再多想了，我们自己能活着就不容易了。” 哪里还能去插手大虞朝律法是否过严的事儿。 不过说是这么说，三人还是花了好一会才缓和过来。 他们仨倒是还好。 包婶她们却都崩溃了。 本来季昌明带回来好多东西，还让她们生火做饭、煮水、蒸馒头的。 结果她们捡柴的捡柴，打水的打水，洗衣的洗衣…… 竟是不知道怎么，没有一个人守在独轮车旁边。 就这么“一夜回到暴富前”了。 包婶等人惴惴不安，几乎要跪下来磕头求沈慧心和季昌明宽恕。 搞得沈慧心他们都有点儿于心不忍了。 毕竟那些东西跟钱，这会儿都好端端地在他们的背包空间里呢。 季昌明做的草棚是两面开门。 季星燃跟沈慧心进去之后立马从另一边溜出去通知官兵了。 让官兵过来用草棚子。 然后她俩悄悄盯着田旺他们的藏东西，趁机把东西给换成了石头土块和野草。 …… 第二天大家再出发，果然没有见到季昌明一家再拿东西。 独轮车上除了做饭的铁锅陶罐之外，还是先前那些个草席草鞋藤网背篓。 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同情。 季富庭跟季云台居然分别让人送来了些东西。 季富庭让人送了半袋米：“让官兵挂的账，你们先吃着。” 季云台也送来了半只兔子半只野鸡：“我一个会狩猎的弟子送来的，分你们一半吧。” 季昌明连连道谢。 真没想到。 但是还有点儿小感动。 …… 赶路的日子是枯燥而痛苦的。 要不是有手机跟系统，季星燃经常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就只记得自己麻木地走着走着。 两条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队伍里的人也越来越痛苦。 有些没本事弄到食物的人，只能靠官兵发的黑面菜团子和清粥续命。 不少人的脸颊都已经深深地凹陷下去了。 即便像是季星燃她们这样没怎么挨过饿的，在每天大量的体力活动下，人也快速消瘦了下来。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随着他们逐渐往北，日期逐渐往前推移，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了。 农历八月中旬过后，季星燃他们晚上就很难睡着了。 太冷了。 垫着、盖着好多层草席都没用。 寒气跟冷风跟长了眼睛似的，从层层叠叠的草席里钻进来，往人骨头缝里吹。 他们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了。 先前那些用衣服换了食物的人，此时都后悔不已。 路边的野草跟树木都开始枯黄掉落。 想收集起来做个斗篷都不行。 季星燃他们也没法子，只每每晚上让包婶她们多烧些热水。 要是有人来要热水，什么也别说，给人多打点。 好歹喝点儿热的暖和暖和。 只有一天，突然有一个年轻男人冲过来求季昌明：“求求你，我老娘熬不住了，能不能借用你们的车？我推着她走？” 结果还没等季昌明说话，不远处传来一声哭嚎：“娘——” 年轻男人回过头去，老太太已经没了。 第40章 他们要养打手了 这已经不是流放路上第一次死人了。 大家都有些麻木了。 官兵说的从京城到荆石道，最后只剩下一半人，真不是恐吓他们。 官兵有官兵的职责。 -- 第55页 他们不会对犯人滥开杀戒。 可是本身就是老弱病残的，在路上熬不住了，那也是稀松平常。 天气越来越冷了。 季昌明给了年轻男人两条草席：“想办法安葬了吧。” 棺材墓碑是别想了，只能用草席裹一裹。 年轻男人哭着抱着两条草席走了。 季星燃没敢回头看。 队伍里全都是饿得两眼发直的人。 季星燃觉得这些人有时候看他们一家的目光，就跟某种没有神志的野兽看肉的目光一样。 这样下去不行。 季昌明跟沈慧心母女商量：“虽然咱们已经借着田旺那一回卖了个惨，换得了一些怜悯，但到底我们还是太扎眼了。” 别人饿得皮包骨头。 你们一家白嫩水润。 这是再怎么偷着躲着吃东西不让人发现都遮掩不了的。 除非都不吃饭，把自己饿成难民。 季昌明不同意：“你娘的身子得靠着咱们悄悄补，练八段锦才能支撑，饿饭是不行的。” 沈慧心也不同意：“燃燃还在长身体，饿饭会导致营养不良，以后想补都补不起来了。” 季星燃挠头：“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们把藏着的吃的白给他们吧。” 回头全赖上他们了怎么办？ 季昌明思索良久，才道：“我们得找一些打手保镖了。” 虽然不太符合现代人的法制观念，但是都这种时候了，保命要紧。 养了打手未必一定要打人。 但要不想被别人打，就要有打别人的实力。 沈慧心跟季星燃一致同意：“是得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了。” 季昌明向来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 立马去找了季富庭和季云台。 既然要建立自己的势力，那肯定不要一家独大，招人眼。 季富庭有钱，季云台的名望不低。 季昌明一直保持着跟两人的交往，对两人的人品有一定的了解。 还算是可靠的人。 季昌明发动自己经商的游说技能，很快说得季富庭和季云台的同意。 因为他们两边也都有跟季昌明一样的困境——因为不够凄惨，而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三人商量之下，决定暂时联合起来，熬过流放的路途。 季富庭那边有十五个人，除了他跟一个管家，全是下人。 他透露给季昌明和季云台：“我已经把我的妻女都托付给我小舅子了，他们先行一步在荆石道做了安排。” 那就太好了。 季云台这边则是与妻子和离，如今只跟几个守信的弟子一起。 弟子也都是季家的旁支后辈，加上家人仆从，倒是人数不少，有二十七人。 季星燃一家三口加上包婶等人，一共八人。 加起来正好五十个人。 在陆陆续续减员已经只剩下三百出头人数的流放队伍里，这就是相当大的一个团体了。 三家人搬着东西换位置，挪到了一起。 白天一起赶路，前后都有男人们隔开其他试图闯进来的犯人。 晚上则是聚在一起扎营，围成一个大圈。 一次八个人，两两一组，守着四个方向。 一个时辰换一轮，保证大家都能休息四个时辰以上。 季星燃他们这边人少，就用物资来补齐。 有【采集】跟【编织】中级技能的加成，季星燃一家三口编织出来的网兜、背篓都比其他人自己编织的结实。 别人的磨个三四天就要换，经常会在路上断裂，东西撒一地。 但换成季星燃他们编织的就可以坚持十天左右。 沈慧心就带着包婶等人，手上不停的编织。 给这五十个人都陆续换上她们编织的背篓、草鞋、草帽。 因而大致上还是公平的。 而另外一边，季昌明带着季星燃捕鱼、打猎，准头都很不错。 几乎每天都不落空。 而且他们打的猎物都会大一些，每回都会分给季富庭和季云台他们一部分，让他们去安排。 这样一来，季富庭跟季云台也都很是服气季昌明。 三人正好分别行二、行三、行四，正好也不改行次跟名号了。 直接以二哥、三哥、四弟相称。 他们这个大团体立刻就成为了流放队伍里最强悍的团体。 其余人便是有心想要做什么，掂量掂量，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拉到更多的人来，只能偃旗息鼓。 沈慧心终于松了口气：“晚上可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而季星燃此时却无心睡眠。 因为编织技能跟采集技能都快要升级了。 最为最开始掌握，也是使用得最多的两个技能，在季家三口不辞辛苦地反复锻炼刷技能的情况下，时隔一个多月，终于将中级进度条刷到了950+！ 眼看胜利在望，季星燃哪里能睡得着。 主动要求守夜，然后手里一直编着东西。 正好，季云台的学生里面有几个拖家带口的，家里有小孩。 季星燃就编织了几个小玩意儿，草蝴蝶、草蚱蜢、小蒲扇之类的。 然后招手把那几个小孩叫过来，一人一个，分了去。 一共五个孩子，最大的有十一岁，最小的才三岁。 -- 第56页 孩子们都有些怕季星燃——季星燃可是能打猎的。 经常拎着血淋淋的兔子跟野鸡、飞鸟回来。 还有一回拎了条蛇回来！ 有个胆大的孩子壮着胆子问季星燃：“你会杀人吗？” 季星燃无语地看着他：“……会。” 如果有人要伤害她跟她的家人，她是一定会下狠手的。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善良不是用在这种时候的。 几个孩子齐刷刷后退了一步。 季星燃是恼了：“都给我过来！一人一只，拿好！” 孩子们吓傻了，含着眼泪小步挪过来，跟上刑一样接受了季星燃的“馈赠”。 季星燃一挥手：“退下吧。” 几个孩子撒腿就跑。 生怕跑慢了被季星燃抓住给生吞活剥了。 季星燃心里默默吐槽：谁还不是个小公主啊！是我愿意变成现在这铁血女杀手的样子吗？ 那不是生活所迫吗！ 一个月之前，她还是看到黄鳝都能吓到哭的软妹呢！ 现在随手划拉一下，给蛇开膛破肚，那都是家常便饭。 就……别说，还挺带劲儿的！ 第41章 百分之一概率触发特殊道具 要不是因为这些小玩意儿编得快，技能条刷得快，季星燃也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雅致的。 她不想再多等一天，就拉着沈慧心今天晚上大编特编。 沈慧心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见女儿今天兴致特别高，也舍命陪君子。 母女两个手上不停。 终于，在天黑之后的两个时辰后，季星燃收到了系统播报—— 【恭喜宿主，中级编织技能进度：1000/1000，可升级兑换。】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季星燃她快乐得想大吼！ 季星燃一秒躺下，闭上眼睛凝神进空间看手机。 经过一段时间的累积，生存点上到了一百二十三，为了给三台手机充电，又消耗了三个生存点，目前还剩一百二十个。 新技能有【初级草药制作】、【初级手术】，和【中级太极拳】跟【初级工具修理】四项。 因为新技能难度比较大，只有太极拳升到了中级，其余三项都跟【房屋建造】一样，还处于初级。 编织技能还是第一个冲上高级的。 季星燃没耽搁，选择了立刻升级兑换。 【恭喜宿主升级成功，高级编织技能进度：0/100000。】 【奖励生存点*100，目前生存点剩余：220。】 【高级编织技能将提升编织速度50%，提升编织品质50%，并有1%的几率触发特殊道具（限编织相关物品）。】 季星燃：“！！！” 她死死抠住草席才让自己没有当场尖叫出来！ 提升速度跟品质不是最要紧的！ 反正她现在已经编织得很快了。 但是！ 能触发特殊道具！！！ 季星燃没法不激动！ 虽然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但是特殊道具四个字就足以让人兴奋到爆棚了。 季星燃：“……就不是很想睡觉。” 只想熬夜编织到一百个物品，看看这特殊道具是什么好吗！ 不过还是身体要紧。 白天连续走上七八个时辰，对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季星燃不会做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事儿。 强行说服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照旧起来先看天气跟日历。 天气还行，只是气温下降到白天二十五度，晚上十五度了。 十五度的夜晚其实已经很冷了。 尤其是他们没有棉被，草席裹再多层也没用，还是冷。 沈慧心悄悄用草席、布料缝了个好几层的“被套”。 晚上睡觉的时候，悄悄把他们爬山用的隔热防潮垫给放进去，垫在身下。 好歹能够隔绝一点儿地面传上来的冰冷。 日历的显示也算正常。 季星燃经过尝试，已经掌握了日历的用法。 每天零点日历会刷新，提示一宜一忌两件事。 但如果还需要具体占卜某一件事的话，可以再花一生存点进行占卜。 会显示这件事的吉凶，吉通常是提示时辰或者方位，凶则会给出对应的破解方法。 只不过流放的路上危险并不多，季星燃还想早日攒够1000生存点开启橙色购物软件，就没有把生存点浪费在黄历占卜上了。 季星燃把技能升级的事儿跟季昌明和沈慧心说了。 季昌明很是惊喜：“那我编织的速度也提升了？” 他虽然会，但是着实不爱这种手工活。 沈慧心白了季昌明一眼：“就你那速度，怕不是硬生生拖累了我跟燃燃！” 季星燃叮嘱他们俩：“今天，最多这两天吧，咱们一定要编织到一百件东西，可能会有特殊道具出现。” 季昌明来劲了：“那我们编什么？” 季星燃说了自己的猜测：“我想过了，特殊道具可能跟物品本身有关系，咱们编了那么多东西里，草鞋、草席、背篓最有用。” “草帽的用处不大，因为现在白天的太阳没有之前那么毒辣了。” “渔网具备可替代性，因为我们已经有鱼竿了，爹晚上也开始下篓子了，所以暂时也不紧要。” -- 第57页 “那么，我们的重点就在草席、草鞋、背篓上，编织这三样最好。” 季星燃很肯定地说道。 季昌明跟沈慧心了悟：“好，就听你的。” 独轮车让包婶她们推着，大部分东西也让包婶她们背着了。 一家三口轻装上阵，只各背一个背篓，里面装着采集的藤条跟韧草，专心编织，一边赶路。 每编织出来一样东西，季昌明跟沈慧心就拿给季星燃检查。 季星燃检查得很仔细。 虽然她也不知道特殊道具会是什么样，但是她坚信，如果有不同，她肯定能看出来。 一连二十多件物品，从里到外，季星燃都检查了三遍不止。 该拉拉，该拽拽，还都使用了一遍，都毫无异样。 就是普通的草鞋、草席、背篓。 季星燃看过之后也不把精力放在这里浪费，直接将东西都给了季昌明。 让季昌明拿给季富庭和季云台去分给他们队伍里的其他人。 大家感激不已。 都觉得季星燃一家三口手中不停，是在为他们都能换上结实的草鞋和背篓而努力。 简直感动得一塌糊涂。 连好几个老头老妇人都连连祷告：“季二老爷一家必定长命百岁。” 季富庭跟季云台来向季昌明一家道谢：“昌明兄一家大义，着实让兄弟惭愧、感激，大恩大德，一定铭记在心。” 季昌明圆滑地给回了过去。 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只是他们一家三口测试的“废品”。 拿在手里才耽搁他们的大事。 早点分出去交给你们处理，才能节省我们的精力跟体力继续编织。 送走季富庭和季云台，一家三口埋头苦干。 二十多件。 又二十多件。 再二十多件。 终于，在编到第八十七件物品的时候，沈慧心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明哥，燃燃，你们来看。” 季星燃连忙放下手里还在编织的草鞋，来看沈慧心手里的东西。 手一挨上这东西，季星燃就浑身一震！ 这要不是特殊道具的话，她当场把刚编的鞋底子给吃了！ 季昌明这么沉着冷静的一个人，此时也摸着这东西，两眼瞪得直直的。 嘴里跟个小老头似的，不停念叨着：“哎呀呀，这东西，哎呀，哎呀，这真是，解决了我们的大难题了！” 第42章 寒冬将至 沈慧心编织的是一条草席。 一条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草席。 甚至表面摸上去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若摸到这草席的另一面，触感就完全不一样了。 柔软，平滑，厚实。 就跟摸一条厚棉被一样。 季星燃把手放在草席下面，不到半分钟，就能感觉到手暖和了。 季星燃抬头傻乐：“咱们晚上睡觉再也不冷了！” 这东西就是妥妥的一条棉被啊！ 卷起来的时候，它就是一条普通草席，从外形到触感到重量，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 平铺起来的时候，一面仍然是草席的触感。 有点儿硬，还有点儿硌。 碰到没处理好的藤蔓，还会有点儿扎人。 但是另一面，完全就是一条厚实的棉被！ 柔软，暖和，还有跟大棉被一模一样的重量感！ 这会儿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还有一个时辰他们就会扎营休息了。 季家三口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这条“棉被”了。 头一回，三个人不去狩猎不去做饭，齐刷刷地钻进了被窝。 沈慧心身子最弱，在中间。 季昌明跟季星燃一左一右。 三个人，身下垫的是五层夹心的隔热防潮垫——草席+麻布+防潮垫+麻布+草席。 身上盖的是一条薄薄的普普通通的草席——但触感却如同一条八斤的大棉被。 那叫一个舒服~ 一家三口窝在温暖的被子里，露出了齐刷刷的享受表情。 太幸福了！ 不远处包婶她们打水做饭，看着主子一家三口的样子，有些疑惑。 “包婶，老爷夫人小姐他们怎么了？披个草席咋这么高兴的样子？” 包婶瞪回去：“做你的事吧！主子的事儿是咱们能打听的？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多嘴！” 季星燃他们窝在被子下不愿意出来。 外面北风肃肃，被子里暖和如春。 这种感觉，堪比裹着被子吹空调。 季星燃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再也不怕睡觉冷了。” 沈慧心笑道：“冷不冷的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不能感冒了，我看咱们要熬制一些草药了，我今天都看到好几个人在打喷嚏了。” 虽然风寒感冒传染概率很低，但是这一直打喷嚏流鼻涕到处咳痰……也让沈慧心不能接受。 “万一他们本身就带有什么疾病，这样是很容易通过飞沫传播的。” 沈慧心专注于保住小命，一丁点儿意外都要注意。 沈慧心的话让父女两个都警惕起来：“是了，尤其咱们现在这么多人同吃同住，尤其要小心。” 当下，季昌明让沈慧心依旧裹着被子坐在树下编织东西，自己跟季星燃则分头行动去了。 -- 第58页 季星燃找来双儿，研究防治风寒的汤药。 条件有限，可以利用的也就是野葱、野姜这些了。 双儿说：“这倒不是药铺里学的，是我们乡下一直都有的方子。” “若是感染了风寒，就用葱白煎汤服用，还可用葱白、大蒜、生姜捣碎，敷于肚脐处，以热粥热汤激发药效。” 双儿在季星燃的鼓励下，现在也敢主动说出自己的主意了。 季星燃道：“正好，我还收集了不少野葱跟野姜呢。” 至于大蒜，让老爹去找官兵要一点就行。 还能顺便换两根萝卜来，切成丝，煮个萝卜汤。 好歹能暖暖身子。 季星燃一家窝在被子里喝着热汤，别提多舒服了。 跟他们一起的五十个人，也三不五时的有鱼汤、野鸡野兔吃。 之前那十口大铁锅盛的兔肉大乱炖，都被季昌明一点一点挪出来消耗，然后跟人家换成野鸡蛋、新鲜的鱼肉鸡肉，给自家人吃了。 虽然条件有限，但是沈慧心作为一个医科大学的教授，对饮食还是很讲究的。 “要是没有背包也就算了，咱们现在有背包，都要吃新鲜的，健康的食物。” 季星燃：“……娘你这就是说我之前做的食物不健康呗？” 沈慧心瞥过来——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体会。 季星燃嘿嘿笑：“是不太好吃哈，都拿去换了换了。” 不过即便如此，天气还是抵挡不住的寒冷起来了。 上路一个半月后的某一天。 季星燃被官兵的锣声叫醒。 还没出被窝，刚伸了只胳膊出来，就被冻得一哆嗦，连忙把胳膊拿了回来。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冷？”季星燃打着寒颤道。 季昌明跟沈慧心也醒了，四下一看，顿时心下就是一沉。 “降温了。” 如今已经是农历九月初了。 如果放在现代，应该差不多十月中旬。 要是在南方，或许还好，但是在北方，这会儿就是最难熬的时候。 季昌明哈着气说：“东北这个时候都要开始供暖了。” 虽然北方供暖一般是11月15日左右，但是北方地域辽阔，有些地方10月中旬就开始供暖了。 沈慧心眉头紧皱：“这古代有供暖一说吗？要是没有的话，冬天怕是要冻死不少人。” 季星燃说：“应该没有，估计也就是烧炕了。” 季昌明也点头：“这还用说，别说是现在了，就是七几年都还有冻死、饿死的呢。” 沈慧心的心更沉了，表情也严肃起来：“赶紧起来看看，只怕昨天晚上……” 已经有人冻死了。 官兵敲了半天的锣，见还有人没起来，就上前催促。 结果一掌推下去，人直接直通通地滚去一边。 死了。 都僵了。 有好些小孩子都吓得哭起来。 季富庭跟季云台也急匆匆地找来：“咱们这里没死人，外头的，死了五个。” 这种感受真的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白天赶路终于不热了，可是风也大了。 降温简直是毫无道理的突然到来。 季星燃身上穿了好几件衣服，可还是抵御不了寒风。 季昌明说：“千层万层，不如腰间一横——这还是我们老家的话，燃燃你用草绳在腰上系紧了，把衣服裹紧。” 季星燃哆嗦着回话：“系了，没用啊。” 本来他们身上的衣裳就是从别人那里换来的，高矮胖瘦都不一样。 这里裹了五层，那里露出两件。 沈慧心说：“得要棉衣才行，这些什么葛布麻布缝隙都大，绫罗绸缎又不够抗打。” 只有棉袄才能抵御寒冷。 可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北方苦寒之地，四周的植被也越来越少了。 别说野果子了，现在连绿色都几乎看不到了。 上哪儿去弄棉花？ 第43章 被学了，就很离谱 季星燃也觉得很头疼。 她其实是有办法的。 高级编织技能有百分之一的概率可以触发特殊道具，就像他们一直在用的草席棉被，真是救命的家伙。 按说只要继续编织，三个人一起动手，三五天怎么也能触发一次了。 可问题就在于，天气冷了，编织的原材料也没了！ 路上根本采集不到藤蔓，连稻草都没有——全被流放队伍里的其他人薅走，塞进衣服里取暖了。 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保命的玩意儿，季星燃他们没可能去争。 就算心理上冷血过得去，安全上也不行——你薅稻草为了提升技能，人家薅稻草为了保命。 谁更狠？ 想想就知道了。 季昌明没有打算让家人去虎口夺食。 可这样一来，特殊道具就没法触发了。 尤其是像草席棉被这样的大件，现在三天采集的藤蔓稻草都编不出来一张。 要是做些小玩意儿的话，季星燃又觉得是在浪费几率。 比如她给小孩子编的那些个什么蝴蝶蚱蜢的。 想想就知道会触发什么道具了…… 用不上！ 思来想去，季星燃把目光放到了【每日任务】上。 …… -- 第59页 季星燃有三个任务格子。 最多可以领取三个任务。 但如果前一天领取的任务没完成，后面就只能领取两个，甚至一个了。 任务可选，但不可放弃。 但好在季星燃的运气不错。 上回果断收拾田旺他们之后，系统判定当时的任务三【发现并解除一个危机】完成。 奖励一个随机礼包。 季星燃开出了一个……充电宝。 没错，就是大家想的那种充电宝。 太阳能的。 拿出来之后是一块和氏璧样子的东西。 放在阳光下就能收集太阳能充电。 就是有点儿傻缺——季星燃被流放，白天要一直赶路。 想要充电，那就只能双手把和氏璧充电宝给举起来…… 可真是太傻了。 所以目前只能放在背篓最上面，这样的话就是走路得小心。 脚步放慢。 背篓保持竖直。 毕竟这东西的材质跟和氏璧也差不多，看样子是一摔就会碎的那种。 万一走路颠簸了，那可就“啪”一下，没有了。 …… 接了一阵子的任务，季星燃也总结出规律了。 可选任务通常比较简单。 对应的奖励也比较普通。 通常是一到三个生存点。 或者食物一份，分量大致相当于一人份的外卖分量。 比如上回那碗泡面。 偶尔会有特殊奖励——比如第一天的【工具礼包】跟【种苗礼包】。 但触发的几率很小。 难度也更大一些。 除了前三天之外，后面几乎十个任务里才出现一个特殊奖励。 季星燃因为放弃了【种苗礼包】，所以现在只得到了两个工具。 一把铁刀。 一个充电宝。 导致季星燃很后悔放弃了那个种苗礼包。 呜呜呜…… 她也不知道这个出现的几率这么小啊！ 大意了大意了。 好在总结出规律之后，季星燃领取任务的时候就特别注意领取特殊奖励的了。 但问题是—— 领取了她也完不成啊！ 流放的路上要啥没啥。 要原材料没原材料。 要工具没工具。 要时间，她都没有时间！ 每天早上睁开眼就得开始赶路。 现在太阳不大了，中午的休息时间都压缩成了一刻钟。 只够吃点儿干粮的，都不够生火烧水。 到了晚上，又冷。 急急忙忙找到柴火生起火，就已经是深夜了。 为了保证第二天体力跟得上，必须得睡觉。 季星燃觉得就是连生产队的那啥都没有这么惨。 所以，现在季星燃对着三个挂着【工具礼包】奖励的任务，也很是头疼。 任务接了。 完不成。 还不如接给饭的任务呢。 …… 【高级编织技能】触发特殊道具，跟【每日任务】领取特殊奖励，两个难度都不小。 不是短期内，或者现有条件能够完成的。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了——升级【中级采集技能】！ 采集跟编织是进行得最多的两个活动。 后期因为植被越来越少，导致季星燃也很少去采集了。 一次三五根，要采集好多次才能凑够系统认定的【一次采集】。 加上时间都用在了刷编织技能的进度条上，季星燃的采集一直卡着没动。 现在中级采集技能的进度是782/1000。 还有两百多次才能升级到高级。 有点难。 但高级编织技能要尽量编织大张的草席。 任务栏里特殊奖励的要求也更难。 三者对比，还是刷采集技能更简单一点。 季星燃跟季爸季妈说了，季爸季妈都支持季星燃的决定。 其实做父母的，怎么可能看不出孩子的报喜不报忧。 孩子大了，怕父母操心。 但做父母的，从来都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只是他们也尊重理解季星燃的想法，所以不多问。 季星燃跟他们商量做什么，必定是经过思考的。 他们无条件支持。 三人开始边赶路边寻找路边可以采集的东西。 藤蔓、稻草、野果、草药……什么都找。 刚开始很难，但是季星燃偶然发现采集种子也能算采集之后，进度就大大的加快了。 虽然这些草籽没什么用，但是只要撸下来一把，系统就计算一次采集活动。 所以三人疯狂薅狗尾巴草、蕨草、莠草的种子。 包婶等人：不理解，就是非常的不理解。 为什么主子一家三口总是会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季星燃他们埋头刷技能进度条，一抬头，才发现薅草籽的不止他们。 队伍里好多人也开始采集野草的草籽了。 季星燃刚发现的时候还很意外：“爹，娘，难道这些草籽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吗？” 毕竟古人的智慧也不能小看。 土方子也是有一定的作用的。 季星燃甚至还有点儿得意：“不错嘛，我眼光挺好的呀。” 结果问了季双儿才知道，哪里是草籽有用！ -- 第60页 这些人分明就是看到季星燃一家三口疯狂薅草，所以才跟着他们疯狂薅草的！ 季星燃：“……” 就！很！离！谱！ 第44章 第二个高级技能出现了 谁都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么个乌龙状况。 季星燃现在是采集也不是，不采集也不是。 季昌明乐呵呵的：“这说明我们厉害啊，他们都认可我们，觉得我们做什么都是对的，跟着做就行了。” 季昌明觉得这样是有益的：“燃燃不能用现代的眼光在古代生活，且不说这流放路上，就是去了荆石道安家了，也会有土匪、战乱，甚至野兽侵袭，在生产力不发达的时代，团结才是力量。” 人多，才能赶走土匪野兽，才能势均力敌抗衡外力袭击。 不然山脚下孤零零的一个茅草屋，野牛三下两下给你踏平了。 那才叫没地儿说理去。 沈慧心也说：“燃燃，你看像爹娘那个年代，大家都觉得结婚是大事，是人生必须经历，为什么？因为那是最高效率的合作。” 买菜、做饭、洗碗、扫地、洗衣服、修家具、换玻璃，甚至砌个灶台、搭个厨房……光这些事都能累趴一个人。 一边做照顾家庭，一边上班挣钱，真的不容易。 “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结婚，互相扶持。” “但是到了你长大的时候，随着生产力的发达，洗衣机、扫地机、外卖、网购都出现了，你们不需要花很多时间在这些琐事上，自己一个人就能过好，结婚也就不是必选项了。” 季星燃明白过来：“这会儿的生产力……还远不如爹娘你们结婚那个年代。” 季昌明点头：“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能让这些人服气、听我们的，是个很重要的事。” “落后就要挨打，要是没本事让别人听我们的，我们就得听别人的。” “就说这年头的陋习、恶习，哪一个能让咱们接受的？” “就现在这情况，他们服我们，比不服我们要好。” 成为一个团体中的强者或许会招人眼，但是如果本身没有办法藏拙，那就干脆利用自身的能力，让别人低头。 季星燃认真思索爹娘的话，记在脑子里了。 任何事都具有两面性。 一味的耍狠不行，一味地藏拙也不行。 …… 采集草籽的速度很快，两天过去，季星燃一家三口就采集了一箩筐的草籽。 而采集技能也终于刷到了高级。 季星燃怀揣着激动听着系统播报—— 【恭喜宿主升级成功，高级采集技能进度：2/100000。】 【奖励生存点*100，目前生存点剩余：218。】 【高级采集技能将提升采集速度50%，提升采集品质50%，并有1%的几率获得采集图谱（以宿主为中心，半径500米范围内；限植物）。】 季星燃：！！！ 虽然每一次都有心理准备，但每一次都还是被系统震惊。 采集图谱！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显示方圆500米，就是方圆一里地以内所有的可以采集的东西吗？ 季星燃唯一担心的就是，万一触发的时候是冬天，或者是什么不毛之地，那不就白费了？ 那可是1%才能触发的奖励啊！ 季星燃泪流满面，敢怒不敢言。 这狗登西！ 不要肯定不行，要了又让人担心。 这种心情简直让人太受折磨了。 季星燃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努力采集草籽。 因为跟着季星燃采集草籽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盯着他们一家三口的一举一动，搞得季星燃压力爆棚。 季星燃就很想说：我采草籽是因为可以刷技能，你们跟着采来干什么啊？ 虽然野草的草籽很多，倒不至于被采光。 但还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本来季星燃是打算采完草籽就扔了的，反正这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 可现在被人盯着，季星燃背后全是人，搞得她都不敢把草籽给扔了。 收集草籽已经很奇怪了。 再要是扔了的话…… 估计他们要被认为脑壳有毛病了。 无奈之下，季星燃只能把草籽装进废旧衣服做的布兜子里，然后装进箩筐，让包婶她们背着。 包婶：……就不是很理解。 季星燃：……我也不理解！ —— 不过努力还是有用的。 在【高级采集技能】进度刷到27/100000的时候，季星燃突然听到“叮”的一声。 紧接着，就在背包里看到了一个卷轴模样的东西。 颜色淡淡的，仿佛在发光。 季星燃搓着手去打开—— 系统提示：【图谱可存放在背包内，不占用背包空间，请问是否立即打开？】 季星燃很肯定地点头：“是！立即打开！” 再往北走只有更荒凉的，越早开越好，这里好歹还有些树木野草。 采集图谱打开了，季星燃脑子里立刻发现出方圆一里范围内的各种植物。 还有地图标识，山林、小道、河流、缓坡，甚至山洞、乱石堆…… 季星燃乐了，采集图谱还有地图的附加作用啊！ 最让季星燃开心的是，地图上面有不同颜色的闪光点。 -- 第61页 绿色的，表示草丛类。 黄色的，表示果实类。 棕色的，表示树木、灌木类。 这些季星燃都很容易理解，但—— 怎么还有红色和黑色？ 数量虽然极少，但是特别显眼。 季星燃凝神去看一个红色的发光点，想看看这红色到底代表的什么。 不看还好。 一看，季星燃顿时傻眼了。 “这个也能标识出来？？？” 季星燃立马带着老爹季昌明，奔向地图上最近的红色光点。 …… 片刻之后。 父女俩满面春风地回来了。 沈慧心好奇地问道：“你们俩急吼吼的干嘛去了？” 季星燃得意洋洋：“寻宝去了！” “这荒郊野地的，能有什么宝贝？”沈慧心不解道。 季昌明把背上的背篓卸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兜子，给沈慧心看。 “燃燃的那个什么系统又升级了！说是收到提示那边有宝藏，然后我俩过去一看，嘿，你猜怎么着？” “到底怎么着啊？”沈慧心急了，拍了季昌明一巴掌，“快说！再卖关子你今晚自个儿睡草席去！别跟我们抢被子！” 季昌明委屈巴巴：“这都穿越了，咋还搞睡客厅睡沙发这一套啊？” 不过他也没再吊沈慧心的胃口了，直接把布兜子解开来—— 里面是满满一兜子的果实。 有松子、板栗、山核桃、果核…… 沉甸甸的，足有五斤多。 沈慧心惊呆了：“这些山货是从哪儿来的啊？” 季昌明嘿嘿笑：“燃燃说的那个藏宝地，是个松鼠窝！” 沈慧心惊讶万分：“你们把人松鼠的老窝都给掏空啦？” 第45章 掏空松鼠的老窝 季星燃笑得跟个仓鼠似的：“没有没有，没全部掏空，还给人留了一点过冬。”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这里距离荆石道也就只剩下不到二十天的路程了，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来呢？ 给松鼠留点儿希望。 来年还掏它家！ 沈慧心扶额：“你们连松鼠都不放过啊？” 兔子一逮逮一窝也就算了，连松鼠的这点儿囤货都给掏空了，咋好意思的？ 季昌明一本正经地道：“谁说没放过，我们拿了它的东西，不就没抓它吗？” 要是按照往常，那是连松鼠都要抓起来的。 别跟我扯什么野味不野味的！ 队伍里的人都开始啃草根了，碰到松鼠能放过？ 沈慧心掂着那一兜子五斤重的山货，心里也很高兴。 这些核桃坚果可都是优质脂肪，富含各种微量元素跟不饱和脂肪酸，绝对的好玩意儿！ 就只一点：“松鼠身上会不会携带什么病菌啊？” 吃野味吃出毛病来的可也不在少数。 季星燃笑呵呵地摇头：“不会不会，采集技能升级到高级之后，入手的东西就已经有提醒，还会去除一些杂质跟病虫害物质。” 高级采集技能的品质提升50%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绝对有用！ 沈慧心这才放心来，顿时喜笑颜开：“今天晚上煮个核桃粥吧。” 季星燃对沈慧心道：“娘你做主，你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我跟爹还要跑几个地方。” 沈慧心张大了嘴巴：“你们不是还要……给人留点儿啊！” 季星燃已经拉着季昌明跑了，一边跑一边应声：“放心，放心，不会赶尽杀绝的。” 可持续发展才是硬道理！ 采集图谱上一共有四个红点，两个黑点。 还好队伍里的人体力明显下降，走得慢，季星燃跟季昌明才有时间把几个地方都给跑了。 两个松鼠窝，一个刺猬坑。 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窝，在山洞里。 季星燃在洞口闻到了浓烈的腥臭味。 季昌明怀疑是棕熊或者其他大型动物的巢穴：“可能是有老鼠寄居在棕熊的山洞里，吃棕熊剩下的猎物，咱们不要进去了。” 他们现在几乎是手无寸铁。 铁质匕首跟多功能刀在棕熊面前跟过家家似的，不能冒险。 两人果断离开洞穴，前往黑色光点所在的地方。 黑色的光点一共有两处。 季星燃隐隐有一些猜想，应该是有毒的植物。 果然，到了黑色光点标注的地方，是一株蓖麻。 这个季星燃知道，生物课本上讲过。 蓖麻虽然能够榨油，但蓖麻子中含有蓖麻毒蛋白跟蓖麻碱，都会致人中毒。 小孩误食的话，三四粒就能引起腹泻、头痛、高烧、痉挛等中毒现象。 严重的会致死。 即便是大人，如果一次服用二十粒的话，也有生命危险。 季昌明皱眉：“这东西咱们别采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害人之心也不可有。 况且这玩意儿其貌不扬的，如果带回去，大概率会被自己人误食。 那才叫惨呢。 季星燃小心翼翼地把蓖麻子摘下来：“先刷技能条，一会儿都给埋进土里。” 毕竟只是方圆一里范围内，指不定会有流放队伍里的人小解过来。 他们都已经饿到想吃人了，看到这玩意儿，谁知道会不会往嘴里塞。 -- 第62页 也要提防有心人摘了，拿这个去害人。 以他们一家现在招人嫉妒的情况，被害概率可不小。 季昌明点头：“好，那快点。” 父女二人配合默契，一个采集，一个挖坑，迅速把蓖麻子给处理了。 才赶往最后一处黑色光点。 看清楚最后一处光点标注的东西之后，季星燃哭笑不得。 “这个比刚才的蓖麻子还容易误食呢。” 这东西竟然是一株野生巴豆。 能让人腹泻拉肚子的那种。 关键这家伙跟黑豆什么的，长得也太像了。 季昌明也挠头：“还是采集回去吧，兴许以后能用上。” 做个防身手段也不错。 二人又是一阵忙活，才总算是赶在官兵发现之前，快速归队了。 这一张采集图谱，让季星燃一家获得了野果子大半筐，应该有个十多斤。 山货十来斤。 野生巴豆一份。 原本野果子味道都很酸涩，但是因为有技能在，季星燃跟季昌明摘下来的野果味道还还算可以。 没有前世吃的优良品种水果那么甜，但是好歹不酸涩，能入口了。 山货也是。 松鼠跟刺猬收集的山货有不少应该都是瘪壳。 但因为被季星燃采集了，所以坚果的肉质都还算饱满。 包婶她们边走边剥，一下午剥出了一斤多果仁。 季星燃开心地当零食吃。 就，自己的劳动果实分外甜，流放路上美滋滋~ 然而，这种小仓鼠式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 天黑之后流放队伍就驻在了山坡的背面。 随着天气转凉，流放的队伍已经不再驻扎在河边或者树林了，而是选择背风的山坡。 季星燃一家三口搭着草棚子——他们挑选了合适的木材跟草席，让包婶她们用独轮车推着走。 晚上就临时搭个草棚子，多少能挡点儿风。 而且这样做也能积攒【初级房屋建造】的技能。 虽然四五次重搭才能累积一个进度+1，但依然是一家人的重点工作之一。 包婶她们跟着官兵，去山坡的另一面找水去了。 这么冷的天，晚上要是不喝点儿热汤，想办法暖一暖，根本都睡不着。 季星燃晚上吃过季昌明结拜三兄弟团体煮的大锅饭，又悄悄吃了一点背包里的兔肉大乱炖。 感谢背包的保鲜保暖功能，到现在拿出来都是热腾腾的。 季星燃一家三口吃饱喝足，钻进了小小的三角草棚里睡觉。 季昌明叮嘱大团队里值夜的人：“每半个时辰要巡视一圈，要是看到不对劲的，上前去推一推，千万别让他们睡过去了。” 这种天气，睡着睡着就死了的……希望不要再有了。 季星燃抓紧时间睡觉。 她现在已经锻炼出来了，一休息就能立刻入眠，然后零点准时被系统的播报叫醒。 虽然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但季星燃还是习惯零点先看【天气】和【日历】。 看完再睡也安心。 然而，今天晚上不一样了。 睡眼惺忪的季星燃摸着胳膊觉得有点儿冷。 真奇怪。 怎么盖了大棉被还冷。 季星燃哆哆嗦嗦迷迷瞪瞪地看了一眼日历，顿时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日历上没有了往常的今日宜和今日忌事项。 而是直接干脆地显示——【今日：危！】 那个感叹号，仿佛是系统为了让季星燃明白这一次黄历占卜有多严肃而加上去的一样。 季星燃顿时就惊醒了。 她快速点开【天气】图标，赫然看到上面显示—— 【今日寒潮（历史记录近百年来强度之最），气温将骤降至零度以下，请注意保暖防护！！！】 寒潮！ 还是百年一遇的大寒潮！ 季星燃的心猛然揪了起来。 “爹！娘！快起来！” 第46章 百年一遇的寒潮 季星燃才一动，就是一股寒流涌入被窝。 季昌明跟沈慧心都是一个激灵，冻醒了。 两人一醒来就觉得不对劲。 季昌明立刻把沈慧心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满脸严肃：“燃燃，这是怎么回事？” 季星燃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边手忙脚乱地往身上裹衣裳，一边快速地把事情说了：“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有百年一遇的寒潮！温度会在几个小时内降到零下！” 季昌明也赶紧爬起来穿衣服：“不行，这寒潮来肯定要死人的，赶紧！把火烧大一点！我去找官兵！” 说完，披着衣服就钻出了草棚。 一出草棚，季昌明就觉得自己身上那点儿热气瞬间被吹没了。 脸上立刻就能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是被风吹，又被低温给冻的。 季昌明急匆匆地去找官兵，这边季星燃叮嘱沈慧心别出草棚，把草席被子裹紧了：“娘，你最要紧别出事，千万别逞能，我去看看包婶她们。” 沈慧心对自己的身体很是无奈。 这古代没有特效药，没有抗生素，原身的这具身体别说在寒潮中活下来了，可能吹个风都能风寒感冒致死。 她只能用草席棉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尽量不给季星燃父女添麻烦。 -- 第63页 季星燃快步奔到包婶她们休息的地方，一看人都硬邦邦地蜷缩着，顿时浑身一阵发麻。 “包婶！余婶！快醒醒！快醒醒！” 季星燃摸着包婶她们的身体都是冰凉冰凉的，她心里也跟着冰凉起来了。 “包婶你醒醒！醒醒啊！” 季星燃拼命摇晃着包婶她们。 包婶浑身都在发抖，双眼紧闭。 没时间耽搁了，季星燃直接狠狠地抽了包婶一耳光：“醒醒！” 包婶这才陡然睁开眼，一张嘴，呼出一团白气。 气温已经接近零度了。 呵气成冰。 季星燃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胳膊。 ——太冷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冻得肉痛。 浑身的肌肉、骨骼都痛得不行。 季星燃甩给包婶一句话：“赶紧把余婶她们叫醒！烧水！” 说完，忍着脚底冰块一样的触感，跌跌撞撞去叫其他人。 刚叫醒两个，官兵的锣声响了。 季昌明这才奔走回来：“慧心！燃燃！” 沈慧心裹着被子，伸手推了一把草棚的帘子——是硬的。 官兵带着醒了的人四处奔走，把睡着的人都叫醒。 大部分人都醒了，但也有不少人……再也醒不来了。 扎营的地方哭声一片，季星燃急得吼出声：“哭个屁！赶紧去捡柴火生火啊！真想冻死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度太低了，火苗都蹿得不高。 营地里正常晚上起码有二十几个火堆，可现在一半都灭了，剩下的将将十堆。 还都奄奄一息的样子。 季星燃抖着手往火堆里添加柴火，把放在火堆里烤着的石头扒拉出来，往身后一递：“用衣服跟草席裹着！取暖用！” 她虽然年纪小，只有十五岁。 但在此刻，在一群面临绝境慌乱无比的人眼里，就是绝对的力量和权威。 她一吼，大家才跟突然苏醒一般，手忙脚乱乱地把火给生了起来。 那边季昌明已经带着一些体力还算可以的人，举着火把去找寻柴火了。 昨天晚上准备的根本不够。 气温越低，需要的柴火就越多。 他们准备了一晚上用的，可是现在烧的烧，被人拿去引火的引火。 消耗得太快了，撑不到一刻钟就会灭掉。 季星燃急得火烧眉毛——要是眉毛跟稻草一样多的话，她恨不得现在就把眉毛给拔下来烧了！ 沈慧心裹着草席被子出来了，跟蚕蛹一样站在火堆旁边，指挥包婶她们烧热水。 “来不及烧开了！这样就行，让他们喝下去！” 沈慧心语速极快地吩咐着。 包婶她们度过最初的慌乱，也终于开始适应了。 手脚飞快地烧着水，一锅一锅水，就这么被一碗一碗舀走。 火堆陆续升起来了。 大家自发地把火堆围成一个圈，留下几个进出的口子，人都缩在火圈里。 季星燃眼尖，发现有两个人坐着坐着就往下溜，季星燃立刻尖叫：“起来！都起来！别坐着，全都站起来蹦跶！” 不是搞笑的。 这个天气，人不蹦跶，简直连血液都要冻住了。 可那些冷得狠了的人，根本控制不了肢体了。 脸上是渴求地顺从地想要站起来，可身体却不听话地往下倒。 “扑通——” 一个人直挺挺地倒下去。 旁边的人刚想伸手，结果手从胳肢窝里一拿出来，就抖得不行。 季星燃呼出一口白气，面容凝重无比。 沈慧心此时也裹着棉被过来：“燃燃，这样下去不行！他们长期饥饿，营养不良，根本撑不住！” 母女二人才说了两句话，就果断切换成眼神交流了。 ——他们撑不住了。 ——撑不住也得撑，倒下去就是死！ ——得想办法补充能量，所有人！ ——我包里有爹上次下山买的红糖，还有野姜！ 很快，半包红糖就倒下去了，煮了一锅浓浓的野姜红糖汤。 分给了流放队伍里的老弱病幼，还有季富庭季云台两边的人。 一让弱者生。 二让自己人强。 这是人类道德和理智的选择。 季星燃跟沈慧心也顾不上节省了，把事儿交给包婶她们，两人避到一旁，把背包里剩下的巧克力跟糖都翻出来含着。 沈慧心多留了一份：“给你爹留着。” 季星燃咽下一口兔子肉，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儿体力：“好，娘你也注意，草席别离身。” 说完，就扭头钻进了人群。 现在她就是所有人的希望，她不能停下。 沈慧心看着季星燃单薄又决然的背影，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的孩子，比她想象的更勇敢，更有担当。 季星燃冷静无比，她去找了官兵，让官兵把大铁锅跟干粮都拿出来。 别管是什么，熬上粥，给大家补充体力。 官兵深深地看了一眼季星燃，知道她是季昌明的闺女，但不知道她居然也这么有主意。 所幸官兵还是大局为重，立刻按照季星燃的要求熬起了粥。 而沈慧心却一直担忧地看向黑漆漆的远处——季昌明他们去山坡背面的林子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 第64页 正想着，就见季昌明一行人仿佛见了鬼一样，嘶吼着从远处狂奔回来。 “寒潮！” “寒潮来了！” “快躲——” 第47章 只要有一个如果成立，今晚将无人活下来 寒潮怎么躲？ 留在营地的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都愣愣地看着狂奔回来的人。 季昌明急了，直接大吼：“燃燃——保护你娘！” 季星燃一时也不明白寒潮怎么躲。 但是警惕性跟默契让她立刻执行季昌明的话。 她飞速拉着沈慧心奔到紧靠火堆的地方，用草席棉被把自己跟沈慧心紧紧地裹了起来。 这地方是她专门留的。 不是直接站在地面上，而是几块大石头，上面又放了好几捆草席，高高地垫了起来。 直接接触地面的话太冷了，往上垫几层能稍微好一点。 季昌明一行二十余人，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跟中年妇人。 此时狂奔回来，记着季昌明的话，到了地方就把柴火往火堆旁一放，立马各自护住自己。 有草席的披草席，有稻草的裹稻草。 实在什么都没有的，就不分男女老少，直接抱成团，挤在火堆围成的圈里。 季昌明大致看了一眼，见到还有两个人磨磨蹭蹭，心中大骂蠢货。 却也没有再多看一眼，而是径直奔向沈慧心和季星燃。 就在季昌明挤进草席棉被里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冷气。 呵气成冰。 季星燃眼睛被风吹出了眼泪。 眨了一下。 眼皮几乎睁不开。 ——眼泪被冻住了。 季星燃用力睁开眼，只觉得扯得眼皮疼。 但是下一瞬，她再也顾不上脸上、耳朵，跟眼睛的疼痛了。 因为，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季昌明大吼着让他们躲了。 原来寒潮会猛烈到这种程度！ 甚至能够看清楚寒潮的到来。 季星燃看到，从季昌明他们奔来的方向开始—— 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了白霜。 白霜攀上草木，乱石，甚至还有他们放在地上的东西。 季星燃几乎能听到风里挟裹着的雪籽冰粒碰撞的声音。 她想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居然粘连上了！ 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裂开了口子。 流出的血液以惊人的速度再次被冻起来。 季昌明裹着被子，把沈慧心和季星燃按在自己胸口，将她们的头埋进被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阵寒潮终于过去了。 却又没完全过去。 季星燃的脑袋从草席棉被里钻出来，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即便夜晚漆黑一片，但季星燃依然能看到目力所及范围之内，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沾染了一层白色的冰霜。 人们三五成团，抱团的人都将头抵在一起，面朝里，浑身颤抖。 但大家的头发上，衣服上，都带着一股季星燃描述不上来，但却能清晰看到的寒气。 原来寒潮是有颜色的。 它就是这样给天地之间万物都染上一层看似美好，实则夺命的朦胧白色。 季星燃的一颗心往下沉。 好半天，才终于有人能够张嘴说话。 不用说，都吃了一嘴血。 官兵们慌忙去查看马匹。 五辆马车，总共套了十匹马。 有两匹跑了，另外有一匹不知道是不是被寒潮刺激的，卧倒在地，此时双蹄已经被冻上了，正在悲惨嘶鸣。 而一旁，一个男人惨烈哭嚎：“婉儿，婉儿——利儿——” 季星燃裹着被子不敢动弹，只把头扭过去。 就看到了那样惨烈的一幕—— 那个男人蹲在地上，抱着一具僵硬的尸体。 不，是两具。 那个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季星燃听到有人在说话。 寒潮来临之前，那个孩子想要小解，他娘亲怕在火圈中小解惹人嫌弃，就带着他稍微离开了火圈一点。 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但在寒潮来临的一瞬间，母亲和孩子来不及返回，就这样被冻在了火圈外面。 季星燃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火堆，立刻蹿起来。 “快快快！火堆要灭了！” 大家才刚从那股从未见过的可怕寒潮中惊醒，只顾着看身边的人谁还活着，谁又死了。 都没发觉火堆已经小得可怜了。 这种天气！要是没了火堆，人根本就活不了了！ 大家慌忙要给火堆加柴火。 季星燃大吼一声：“先别碰木柴！” 然而，还是有人来不及缩回手，稳稳地抓在了木柴上面——手心温热的皮肤迅速跟布满细小冰凌的木柴粘连在了一起。 季星燃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一个想法。 这个人肯定是南方的。 没有舔过冬天的铁栏杆。 季昌明凝神看向季星燃：“燃燃，你跟我一起下去。” 季星燃一愣，旋即明白了季昌明的想法，点头道：“好。” 父女二人将草席棉被留给了沈慧心，鼓起勇气跳下了垫着厚厚草席的石头。 -- 第65页 季昌明直接去找官兵，清点还有多少人活着。 季星燃则是跟包婶等人一起，把沈慧心身边的火堆都给生起来，然后留下两个人跟着沈慧心烧水煮汤。 自己则带着余婶等三人，赶紧去救助那些受困于寒潮的人。 让那个手掌跟柴火相连的人小心用温热水淋化粘连的地方。 帮助那个双脚冻在冰凉的石头上的人脱困。 给那对互相搀扶的老人两条草席。 …… 季星燃的嘴唇干裂着，脸和耳朵也冻得生疼。 四肢被冷风一吹，就跟无数根针扎过来一样。 这场寒潮太可怕了。 强度之猛烈，速度之迅速，都让人来不及反应。 昨天晚上睡觉前还有十几度呢。 想着晚上再怎么冷，总有人值夜巡逻，不会叫人冻死的。 根本就没有人防备会来这么一场百年未曾一遇的寒潮。 气温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降到零度，甚至更低。 足以将途经的范围都冻上，无论活人还是死物，无一逃脱。 季星燃也深深地感到后怕。 如果她没有坚持每天晚上零点一定要醒来看一下日历和天气。 如果她没有反应过来系统的预警。 如果爹娘跟官兵没有及时配合。 如果流放的队伍没有习惯性地听从、跟从他们的命令和行为。 如果这场可怕的寒潮到来之时，所有人都在睡梦之中…… 只要有一个如果成立，那今晚的景象，将比现在惨烈百倍。 第48章 外科女医生用刀的技术如何？ 火堆重新燃起、扩大。 人数也清点完成了。 三百六十多人的流放队伍，加上官兵，将近四百人。 现在只剩下两百二十余人。 官兵二十八人——有两个官兵带着犯人外出寻找水源，在河边被冻住了。 一行十人，只逃出了三人。 流放的囚犯已经不足两百人了。 官兵说的折损率一半……原来是真的。 官兵把还活着的人都给赶到火圈里。 至于那些冻僵的尸体，今天晚上都没精力去处理了。 大家不敢坐下，生怕寒潮又再来一次。 季星燃一家三口互相依靠着坐在被火烤得温热的石头上，良久未曾言语。 冻死人这三个字，仿佛只是一句随口说出的对天气的抱怨。 可当它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 季星燃默默地用袖子遮掩着，一口一口地啃着背包里的食物。 食物的热气仿佛是她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温度了。 虽然点着火堆，但是只有朝着火堆的那一面是暖和的，背后还是冷。 所以时不时就要换个姿势，把背上也烤一烤。 官兵们阴沉着脸把马车上的东西给卸下来。 两大筐黑面菜团子放在火圈中间，任由大家自取。 火堆上也架起了四口大铁锅，煮着米、菜、肉混合的稠粥。 菜团子被冻住了，有两个人吭哧吭哧抠了半天没抠下来，干脆抱着箩筐重重一砸，这才把冻结实的菜团子给摔散。 菜团子骨碌碌滚向四周。 包婶她们捡了一兜子回来，有三十多个，官兵也没说什么。 包婶拿着菜团子请示沈慧心，沈慧心摇了摇头：“你们吃吧，对了，方婶好点儿了吗？” 五个婆子里，守夜的包婶跟余婶情况还算不错，其余三人都有一些轻微的冻伤。 其中方婶的情况最为严重。 本来还跟着沈慧心一起熬粥的，那会儿看着还好。 但谁知道一歇下来，就开始发烧，说胡话。 这是受冻之后的反扑。 不光是方婶，流放队伍里活下来的人，有一半都开始发烧发热打摆子。 沈慧心让包婶她们把之前采集的草药跟野葱野姜都给煮了水。 谁要喝，都可以打上一碗。 季星燃看到跟季爸交好的季富庭和季云台两家也都架上了大锅，开始煮东西。 不光只给他们自己团体里的人吃，还分给其他人一些。 有能力的，多少都藏了一些东西。 这会儿也没人去追究他们到底怎么藏的，只是默默地喝着热粥，就着火堆烤一烤菜团子。 营地里，一片沉默，仿佛是什么无人之地一样。 季星燃打了个寒颤。 …… 太阳终于出来了。 东边出现一丝光亮的时候，季星燃忍不住抬头去看。 眼睛被光线刺痛了都不肯眨眼，直到流下眼泪来。 天亮了啊。 他们活下来了。 季昌明哑着嗓子开口说话，一团白气从他嘴边晕开。 “燃燃，我再去找些柴火，之前咱们不是有个泡面的白陶小锅吗？用那个做个手炉，给你娘暖手。” 季星燃点头：“好，爹你去吧，我守着娘。” 昨天晚上的寒潮，沈慧心也没好到哪儿去。 虽然有一条八斤的大棉被护着，但人还是明显憔悴了不少。 白天累，晚上冷，没睡好，担惊受怕一晚上…… 别的不说，就火堆外面那些裹着白霜的“冰雕”，就让人没办法安然无事地休息。 -- 第66页 人们渐渐苏醒了。 躲过了昨晚那一波寒潮的侵袭，大家终于能够感受到火堆的热度了。 这会儿才有人忍着悲痛去看那些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 随着太阳的升起，被冻死的人身上的白霜消退了一些，有些退尽之后看着跟活人一样。 可是，他们再也活不过来了。 季星燃沉默地跟着大家一起，按照官兵的要求，生火，把冻结实的土地烘烤之后，再挖坑。 古代不实行火葬，就算是这种在路上被冻死的，也要挖个坑，讲究入土为安。 队伍里半大的孩子也都被叫上帮忙了，挖坑，运土方，帮忙拖尸体。 没有人抗议。 因为大家都知道，能活着，能受这累，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季星燃的体力比起那些饿了半个多月面黄肌瘦的人来说，还是要好不少。 所以没少出力，跟壮劳力一样埋头挖坑。 直到——沈慧心那边传来一声尖叫！ 季星燃扭头一看，有三个人把沈慧心给围起来了！ 季星燃心里一惊，立马抄起挖坑用的木铲，几步冲过去挡在沈慧心面前：“娘！怎么了！” 沈慧心拍拍季星燃的胳膊：“没事，燃燃。” 尖叫的不是沈慧心，而是围着她的三个人。 季星燃眉目森然，铲子一甩，笔直地指向三人之中为首的那一个：“说说吧，怎么回事？” 那人满脸狰狞，捂着手腕说不出话来。 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里不停滴落。 沈慧心裹着草席被子，幽幽开口：“我刚让包婶她们打水去了，他们几个见我身边没人，就想过来抢东西。” 季星燃一听就明白了。 这不是闹呢吗？ 真当沈慧心是病猫啊？ 医科大学女教授，那是闹着玩儿的？ 要没有点儿真本事，季昌明能放心留下她们母女俩去搞柴火？ 季星燃同情地看着那个人的手腕子。 外科医生用刀的技术很不错吧？ 恭喜你，成为沈医生在古代手术的第一人。 手筋……哦不，是韧带，切割的形状一定很漂亮。 季星燃的铲子从三人面前一一划过，目光凶悍：“还不快滚！” 三人目光在沈慧心跟季星燃脸上梭巡，又看到远处打水的包婶等人也在往回走，面露挣扎，眼神交会，到底是撒腿跑了。 季星燃没去追。 万一被调虎离山就不妙了。 沈慧心的身体太差了，虽然有练习八段锦，但是天气还是大大地削弱了沈慧心原本就不强壮的身体。 季星燃扶着沈慧心坐下来：“我记住他们的长相了，等爹回来让爹想办法处理。” 她自己是不会去逞强一对三的。 对于怎么暗地里收拾人这种事儿，还是老爸比较熟悉。 在远处树林里捡柴火的季昌明：“阿嚏——” 第49章 恶霸父女组合 季昌明回来之后，季星燃立刻就把那三个人趁机抢东西，结果被沈慧心反杀的事儿说了。 季昌明脸色阴沉下来：“不知道感恩的狗东西！老子昨天就不该叫他们起来！” 不是他邀功，昨天晚上要不是季星燃大吼着让大家起来，今天剩下的人至少再减一半。 居然还有这样不知恩图报，反而趁人之危的杂碎，季昌明心里泛出了狠意。 因为昨天晚上死了太多人，所以官兵破天荒宣布今天在这里休息一天。 说是休息，也不可能真的休息，得把这些尸体埋完才行。 季昌明不再去弄柴火，而是刻意留下来，跟官兵一起。 官兵一向很欣赏季昌明，别的不说，昨天晚上也算是被季昌明一家救了。 季昌明帮着官兵干活，还把之前狩猎留下来的野鸡给了官兵两只。 然后悄悄让官兵帮他个忙…… 不多时，季星燃正喝着一锅乱炖的粥没呢，那边官兵突然大声呵斥，按倒几个人，狠狠地用鞭子抽。 “敢在老子们面前动手脚！不想活了你！” 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在那三个人的身上，鬼哭狼嚎一样的哭喊声传遍了营地。 不少人都吓得背过身去，不敢看。 有人小声议论：“真是狗胆包天，官兵们都拿了不少粮食出来，还非要作死去偷东西，打死他们活该！” “是真活该！上回就是他们抢了我的保命银子……还打了我老爹一顿，要不是他们，我老爹昨天晚上未必会死！” 季星燃竖着耳朵听着。 季昌明这才从另一个方向转回来：“三个傻缺，我帮官兵搬东西，故意没把车帘子拉严实，他们看到了……利欲熏心，不该动的手都敢动，今日不死，也活不过明日！” 季昌明平时是个笑呵呵的土大款，可暗地里说一句，搞建筑工程的，什么没见过？ 人家拉帮结派来收保护费的，在塔吊上面跳楼催债的，在工地里打架，甚至藏尸的…… 没有点儿真本事，能开得起那么大的建筑公司？ 季星燃这会儿才发现，自家亲娘好像对自家老爹的行为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可不像她印象中傻乐的憨爹，跟洁癖爱唠叨的娘亲。 沈慧心察觉到了季星燃的目光，淡淡一笑：“当年我跟你爹在一起，就是因为我研究生时期晚上从自习室出来，遇到了几个流氓，你爹因为蹭大学浴室的便宜澡票路过，一个人单挑了三个人，自己满脸是血，我陪着他去的医院、派出所……” -- 第67页 一来二去，两人就在一起了。 不然，季昌明一个初中毕业的工地仔，怎么可能跟医科大学研究生的沈慧心有交集。 季星燃听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原来老爹老娘认识的第一幕就这么惊险啊？ 她一直都以为真就是老爹不知道在哪儿看到了美貌的老娘，然后天天捧着花在学校里等娘亲下课，娘亲被逼无奈才委身于这个粗人的呢。 …… 干了一整天活，埋了不知道多少具尸体，季星燃跟季昌明两人的手都磨破了。 冻硬的地特别难挖，官兵催着大家轮番上阵，没个停歇的时候。 官兵得了季昌明的好处，没让沈慧心干活。 中间还有人觉得不公平，叽叽歪歪的，季星燃直接上手打翻了那人捧着的粥碗：“喝的谁家的粥心里没点儿数吗？再啰嗦打到你把刚喝下去的吐出来！” 父女二人这会儿的心情可着实不是很好。 无论是如今的流放囚犯身份，还是这鬼天气带来的伤害，都让来自于现代的人很是愤懑。 习惯了现代文明，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出行飞机高铁大渡轮…… 那些都还好说。 但是死人这种事，是再怎么样都会在心里留下疙瘩的。 唇亡齿寒。 这个不在他们熟悉的历史时空里的朝代，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危险等着他们？ 他们真的能够一路平安度过吗？ 季星燃在思考这些问题，本来就被天灾给弄得很是郁结了，还有人想挑人祸？ 再好脾气的人都要发火。 季星燃掀了碗，骂了一通。 季昌明往周围指了一圈：“狼心狗肺的东西！这话我只说一遍，再有想要闹事的，看看下场，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要是没有，想活下去就老实呆着，别在老子面前玩心眼子，没抓到算你命大，但凡被我抓到，有一百个法子弄死你！” 父女二人太过凶悍，脸色臭得跟现在就要抓两个人弄死解气一样，让流放的人都害怕不已，纷纷避过身去，生怕被他们盯上了。 官兵看见了，没说话。 季昌明说的就是他们想说的。 没脑子的傻缺玩意儿！ 怎么活下来的不知道吗？ 季云台的几个弟子都是读书人，虽然也有习武强身的，但都没有季昌明这么凶恶。 此时都有些惶恐不安。 季云台安慰道：“放心，昌明兄是个善恶分明的人，我们是一起守夜互相帮助的，你看，咱们的粥都比别人的稠。” 为什么稠？ 因为季星燃往里面加了半锅的兔肉大乱炖。 季云台耐心安慰，叮嘱弟子们不要怕，好好听他们的安排就是。 弟子跟弟子的家人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季富庭倒是很欣赏季昌明跟季星燃的做派。 他曾经是富甲一方的大豪绅。 虽然没住在京城，谈不上富可敌国，但是在他们那里，绝对是一方之霸。 他拍着季昌明的胳膊说：“就要这样才对！这些狗东西不收拾就要上天，一个个的，等着翻身挣命呢！不成想老子们富起来靠的比他们百倍千倍还多的狠劲儿。” 说完，不住地打量季星燃，上上下下看了七八遍。 作为流放队伍里唯一的一个胖子，季富庭脸上的肉都堆起来了，带着“和煦”的笑容，问季星燃—— “世侄女，你这性子霸道！爽利！我喜欢！咱两家出了五服了，要不，你给我做儿媳妇吧？” “放心，绝不亏待你，聘礼随便你们家开，我别看我这样，我儿子长相可不随我，随他娘，俊朗着呢！” 季胖子满脸堆笑。 第50章 季星燃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季星燃好心提醒他：“季四叔，我爹的刀已经拔出一半了。” 季富庭要是再不闭嘴的话，一贯宠女儿、在季星燃出生那天就因为想到将来她要出嫁而哭过一场的季昌明能当场翻脸，剁了季富庭的嘴。 季富庭扭头一看，果然，季昌明的脸色沉得比刚才还厉害。 季富庭连忙退开两步：“昌明兄，别冲动，别冲动，我就是那么一说……啊不，我是认真的！昌明兄你考虑考虑！” 说完，季胖子以十分迅捷完全不像是他这体型能掌控的速度飞快地跑了。 季昌明这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死胖子！也不想想你儿子长得不像你是为什么！” “敢打我家燃燃的心思？想都别想！” 季昌明越想越气，拎着木铲就回去找沈慧心诉委屈了：“……那死胖子没安好心！要燃燃给他做儿媳妇！” 沈慧心大惊失色，连忙拉过季星燃道：“燃燃，不是妈妈不开明，拦着你谈恋爱啊，实在是你现在、你现在才十五岁！不能结婚生孩子的。” 季星燃满头黑线：“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你俩这是干什么？一点儿都不稳重。” 夫妻俩异口同声：“那是因为你没养孩子！你养个孩子试试看！” 那滋味，不亚于自己的心头肉被人给割了。 季星燃露出嫌弃的表情来。 孩子的早熟，都是因为有一对不靠谱的爹妈！ …… 夜晚再次到来，大家都惊惧万分，没几个人敢睡觉。 -- 第68页 就算累得眼睛睁不开，拿小棍儿支着，拿树枝捅自己，都要保持清醒。 不过季星燃他们这边就还好。 得益于五十人……现在是四十七人了的大同盟，他们晚上一直都有人轮流值班守夜。 包婶等人也还算可靠，因而季星燃一家三口还能睡个安心觉。 只是有一点不好，白天还好好的沈慧心，晚上都睡下了，反倒开始咳嗽了。 刚开始沈慧心还想忍着，但是所谓这世上有三件事是没有办法掩饰的——贫穷，喜欢，和咳嗽，沈慧心再怎么压抑，那不正常的状态也引起了季星燃父女的警觉。 季昌明拿手试了一下沈慧心的额头，顿时惊慌起来：“燃燃！你娘发烧了！” 季星燃听见这话，一骨碌爬起来，一摸，真的发烧了！ 甚至是有些烫手！ 两人都有些着急：“白天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反倒发起烧来了呢！” 沈慧心头痛欲裂，挣扎着解释道：“这是之前受冻的后置反应，正常现象，你们别担心……明哥，我想喝点儿热水。” 季昌明立刻就要去拿碗，季星燃连忙拦住：“别！喝背包里的！” 外面的水虽然烧开了，但都是现打的水烧的。 背包里的水，是季星燃利用高中物理过滤渗透知识，做了个简易的过滤器，过滤后烧开的。 本来是没想存热水的，但是上回沈慧心小日子的时候肚子痛，季星燃就习惯留一些热水在空间里了。 用季昌明买的粗陶碗盛着，反正不会泼洒，就那么一直放着了。 现在给沈慧心喝刚好。 沈慧心喝了热水，终于舒服一些了。 发热的不止沈慧心一个。 白天就有不少人出现风寒着凉的情况了，晚上咳嗽的人就越发多了起来。 虽然昨天晚上季星燃一家跟官兵紧急叫醒了好多人，但是在那之前，就已经有人受了冻。 营地里咳嗽声此起彼伏。 季昌明心中不爽，但也只能盼着草棚能够遮挡一二。 …… 零点刚到，季星燃就立刻凝神看空间里的手机。 万幸，虽然明天气温还是很低，但是好歹也有十到二十度，不会再像今天这么冷了。 季星燃是真怕天气预报个什么暴雪冰雹的，那他们这露天席的，不死才怪呢。 日历上也只普普通通显示了两件事—— 【今日宜温饱。】 【今日忌服药。】 啥？ 忌服药？ 季星燃眉头拧起来了。 她本来还想说明天继续出发，争取再找点儿药材给沈慧心喝呢。 这怎么还忌服药起来了？ 不过目前为止，系统提示的信息还没有错过，季星燃记住了，明天一定要提醒爹娘不要服药。 看完天气跟日历，季星燃又去看那钉在任务格子里好多天的三个任务。 很发愁。 礼包很好。 可是任务完不成。 【任务一：掌握一项新技能至进度10/10，奖励工具礼包*1。】 【任务二：活捕一只体型不小于半米，体重不低于三十斤的猎物，需独立完成，奖励种苗礼包*1。】 【任务三：完成武力格斗3/3，奖励随机礼包*1。】 最简单的看起来就是任务三了，但是季星燃一次都没完成过…… 就很离谱。 其实她动过手。 还动过好几次。 第一次是昨天晚上为了叫醒包婶，狠狠抽了包婶一耳光。 绝对是武力了。 但不是格斗…… 包婶被抽醒之后，看见是季星燃，只有感激的份儿，哪里会还手？ 季星燃当时也顾不上让包婶出手，所以这次算是浪费了。 第二次是对付欺负沈慧心的三个人，季星燃铲子都亮出来了，可对方怂了，一溜烟跑了。 第三次是有人叽歪沈慧心不干活，季星燃上去掀了人家的碗，都准备出手了，可人也怂了，立马低头捡碗去。 就……怎么说呢？感觉在群众当中的威望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倒是肯出手，可没人敢跟她格斗啊！ 季星燃仿佛又找到了小时候的感觉——她学了咏春跟泰拳之后，三年级就把学校里三到六年级的霸王给挑了个遍，导致她所在的小学一直到她毕业，都保持全市文明小学的优秀称号。 她本来以为她会在后面的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学里，也保持优良的战绩。 可谁知道她在小学里打出来的名声太大，导致后来小升初了，人家听见她的名字就躲。 连学校最头疼的校霸都不敢招惹季星燃。 以至于季星燃的格斗大计中断于小学毕业那年。 现在也一样，这种想找人打架都找不到的感觉…… 季星燃忍不住感慨：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第51章 危险的漂亮女人 第二天早上，季星燃明显感觉到气温升高了。 至少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来不会那么冻人心脾了。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今天没得休息了，得抓紧时间赶路。 进入北地之后，赶路就越发的艰辛了。 以前是晒得人发晕，现在是吹得人痴呆。 季星燃走在路上，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吹麻木了，快不是自己的了。 -- 第69页 好在一家三口背包空间里都存着热食，时不时补充上一点，好歹能支撑下去。 官兵们终于没那么小气了，不再是一天一个黑面菜团子跟一碗稀粥了。 菜团子一人俩，谁要是想吃三个，好好求求官兵，官兵也会好心赏他一个。 不为别的，实在是他们这个流放队伍的折损率太高了。 天气冷走得慢，半个月的路程怕是要走出二十多天去。 官兵们也不想路上再出什么岔子，回头跟那边交接不了。 季星燃吃着兔子腿肉，瘦肉筋道紧实，就是香气来不及扑鼻，就被季星燃整块塞进了嘴里。 这是利用空间进食，又不被人发现的最佳速度。 季星燃一边吃一边感慨：“早知道当时就把整块的巧克力放在上面了——只要不融化，立马拿出来就行。” 反正是为了增加物资，谁也别嫌弃谁，顶多就是有一两块沾染了巧克力的兔子肉罢了。 现在还能嫌弃巧克力味的兔子肉吗？ 季昌明舔了舔牙花子：“这倒是，巧克力是补充体力的好玩意儿，吃一块少一块，现在就剩最后一块了，千万得给你娘留着。” 沈慧心被父女俩扶着，喝下一口热糖水：“没事的，只要是糖类、甜食，都能快速补充能量，喝红糖水也是一样的。” 季昌明算了算日头，心下思量：“进入荆石道之前，官兵应该还会再去采买一次。” 只是这次，他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呢？ 跟着去当然好，上回买的东西不多，当时没想到天气那么快冷下来，只买了一套棉衣，给沈慧心穿上了。 这回要是下山，那肯定是要多多益善。 只是如今这个局势，季昌明还真没法放心离开沈慧心和季星燃母女。 沈慧心劝季昌明去：“你跟燃燃都没有棉衣，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一定要买棉花回来。” “再一个，你都说了，这是进入荆石道之前的最后一次采购，荆石道作为苦寒之地，只有整个大虞朝最为穷苦悲惨的百姓，和各处流放的囚犯……只怕是物资没那么好弄了。” 季星燃也道：“爹，你现在放心不下我们，以后只怕更放心不下。” 穷山恶水出刁民不是开玩笑的。 别说荆石道了，就连这流放的队伍里，不是也有人不老实吗？ 要不是季星燃一家面软心硬，对冒犯者从不放过，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前仆后继地打他们的主意呢。 这还是有官兵在的时候，等到了荆石道，穷途末路，官兵又不在，只会更危险。 永远都不要相信人性。 一家三口商量着，最终决定让季昌明跟着官兵下山采买去了。 这一回的采买，老熟人三个，季昌明，季富庭，季云台。 剩下的一个居然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长得妩媚至极，走路也是小步款款。 见到季昌明他们三人，年轻妇人福身：“见过季二老爷，季三老爷，季四老爷。” 季富庭啧啧两声，那意思是——这容貌，放在之前没遭难的时候，那真是绝顶了。 哪怕是现在，虽然瘦得有些脱相，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来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只是不知道之前是什么身份。 季云台扭过脸去。 他是君子，秉承非礼勿视的原则，不对其他妇人过多打量。 季昌明倒是露出客套的笑容：“客气客气。” 但心里却暗自提防了起来——这女人只怕心思深沉有点本事。 他们这两三百人也算是朝夕相处了一个半月，虽然流放的队伍稀稀拉拉地走着，但是大家多半都打过照面。 他竟然从来没有留意到有这样一个女人。 但凡只要这个女人露出过真面目，他绝对不会忘记——不是因为被美貌震撼。 身为建筑公司大老板，什么饭局没见过，况且电视上的小明星那也没少看，不至于这么没见识。 他说难忘，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行为。 一同流放这么久，若是这个女的稍微弱一点，那她早就成了…… 但是她没有。 说明这个女人警惕性一流，掩饰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是一流。 这样的容貌都能遮掩近一两个月不让人知 竟然还能准确叫出他们三人的排行，可见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季昌明笑着跟这女人通了姓名，这女人只说自己叫阮氏，未曾说明跟季丞相到底是什么关系。 九族里关系近的，都已经咔嚓了。 关系太远的下人也都被发卖了。 这些被流放的，说实话都是那远不远，近不近，九族里面沾点儿亲带点儿故，却又跟季丞相没法直接扯上关系的。 有远亲，有族人，也有门客跟弟子。 这古人的天地君亲师里，师傅弟子的关系便是传说中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决不可欺师灭祖的。 再加上那些什么姻亲， 所以流放队伍的构成还挺复杂的，什么人都有。 季昌明一时之间也难以从这女人的姓氏年龄上判断她跟季丞相到底什么关系。 只能在心中暗自警惕——不可小看这个女人。 …… 这回下山快了很多。 因为上回下山，季昌明等人就佯装忘记了脚链的事儿，没有用戴脚链的行为换回那五两银子。 -- 第70页 官兵们也默认了这种情况，所以这段时间他们三个都是没有戴脚链的。 阮氏坐上了马车，男人们没有束缚，脚步也飞快。 不多时就到了山脚，进了城。 这里已经接近荆石道了，城镇并不大，只是普通的边陲小城。 买卖的货物也不多。 季昌明轻车熟路地争取到了为官兵买单，从而能够出去的机会。 季富庭就懒得动了，只喊季昌明：“昌明兄，你让驿站的人给我们准备点儿热水跟酒菜，你们出去，我们在这里洗个热水澡，吃点儿东西，剩下的，你买啥带上我们一份就行。” 季云台也是如此意思。 季昌明一头黑线，好家伙，这一个个的，都是下山来放松的，压根就没想趁机会采购。 把采购的活儿全交给他了！ 第52章 你看Ta长得像不像任务奖励？ 不过他也不在意，棉衣买一件也是买，买两件也是买，买的多了，还能便宜。 更何况，买的东西越多，供他浑水摸鱼的机会也越多。 上回只是两个箩筐，这回要是弄它个十个八个箩筐，往后再拿出什么东西来，直接推说是在城里买的就行。 谁还能辩驳说当初的箩筐装不下吗？ 季昌明收拾东西就要跟官兵一起走，结果刚走两步，阮氏也跟上来了。 季昌明瞬间肌肉紧绷——这女的别是想跟着自己吧！ 阮氏温柔小意地对对着季昌明福身：“季二老爷不必担心，我只是跟官兵求了宽待，让我去买一些妇人用的东西罢了。” 季昌明不好撕破脸，只说道：“这样的话那我们必定是不同路的，阮夫人自己小心便是。” 说完，也不管多少钱了，出了门给两个官兵塞了两片金叶子，撒腿就跑了。 女人哪有物资香！ 尤其是经历过寒潮之后，季昌明现在就恨不得当初不是背着40L的背包旅游，而是把家里两百四十平的大平层给背去旅游！ 季昌明跑得飞快，很快就没影了。 阮氏跟出来已经不见季昌明，只能心中暗骂。 这男人长得伟岸不凡看着绝对是个好靠山。 她辛辛苦苦在脸上身上抹泥巴土灰，灰头土脸地熬了半个月，就是为了两件事。 第一，保护自己，隐藏自己的容貌，被成了流放路上最惨的那种女人。 第二，暗中观察，看看流放的队伍里有没有人能够当靠山。 她挑来挑去，也就是季富庭三人可以。 时间短或许看不出来，但现在一个多月了，有些表面光鲜的也都瘦成骷髅了，就这三人，跟他们的家眷仆从还算是水润。 而这其中，又属季昌明最为合适。 季富庭虽有钱，但听说家小都已经先去了荆石道，情况不明，她不能贸然行动。 她便是做小，也绝对不会是那种还没见面就先让当家主母恨上的人。 还不清楚主母身份，她只能韬光养晦，暂放一旁。 而季云台更不适合，虽说和离了，兴许能让阮氏做个正头夫人。 可这人太过迂腐，阮氏试探过好几次，季云台压根都没看到！ 整天就知道跟他那些弟子讲学。 讲讲讲，讲个大头鬼！ 都踏马什么时候了，饭都吃不饱了还顾着讲学！ 所以阮氏看来看去，还是季昌明最合适。 为何？人口单薄，但钱财不少。 没有儿子，只有一个闺女，没人给继承香火，那她要是能给季昌明生个儿子，必定能够得到他的重视。 毕竟季昌明的原配夫人看着就是个病秧子。 在阮氏心里，沈慧心应该上路没多久就该嗝屁了，没想到弯弯扁担不断，倒是叫她撑到了现在。 搞得本来为了将来做打算不想“勾引”季昌明的阮氏也不得不出手了。 沈慧心迟迟不死，但阮氏已经等不下去了。 她千辛万苦，把自己藏在隐秘处的金银给了官兵，还让几个官兵吃了几口豆腐，才换来了这个下山的机会。 这是季昌明唯一脱离他妻女的时机。 阮氏恨恨地越过官兵，狠心选了一条路，追了上去。 而等她跑没影了，季昌明才悠悠地从驿馆旁边的小巷子里钻出来。 “聪明过头，心思不正，简直是玩火自焚。” 然后才扭头往另一边去进行大采购了。 …… 就在季昌明在山下采购的时候，季星燃这边已经跃跃欲试准备找人打架了。 她先找的包婶：“包婶，你打我一巴掌吧！别打脸就行。” 包婶吓得下巴都快脱臼了，连忙摆手后退：“不不不、小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能打你呢，小姐你别逗我了。” 季星燃无奈了，只能说：“那要不我打你，然后你还手吧。” 包婶一下子愣住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得撕心裂肺：“小姐，要是老奴哪儿错了你只管打骂就是，只千万别赶老奴走……” 主子打下人，那多正常啊。 但是主子打下人，还让下人还手，那肯定是要赶人走了！ 包婶吓得心脏都快不跳了——她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这么好的主人家，是绝对不会想走的。 别的不说，寒潮的事儿大家都见识过了，要是现在被赶走，那就是死路一条啊！ -- 第71页 包婶哭得撕心裂肺，搞得余婶她们也吓得慌忙跪下磕头。 沈慧心本来在休息呢，一睁眼就是这么个情景，满头的雾水：“燃燃，你做什么呢？” 怎么搞得包婶她们痛哭流涕的？ 又跟小时候一样把人揍了？ 季星燃那叫一个无奈啊。 我倒是想揍来着，但无奈别人不配合啊！ 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包婶她们，做戏啊！做戏懂不懂啊你们！ 总不能让她对着父母挥拳头吧？ 大逆不道了属于是，季星燃跟父母关系再好，也有自己心里的标准。 季星燃头大不已，转头看向其他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目光里就带着一种“我想找人打架”的感觉，导致大家一接触到她的视线，都下意识背过身去。 不敢不敢，那是跟官兵老爷都能称兄道弟的一家。 咱可不敢惹。 季星燃：……就很寂寞。 就在季星燃已经快要失望的时候，她的万能积分神器居然上线了！ 季星燃正反复把草席拆了编编了拆刷技能呢，就听到一旁突然传来熟悉的叫骂声。 “……死的怎么不是你！就是你这个扫把星！把我的大孙子冻死了！你得给他赔命！” “贱蹄子！赔钱货！我们老季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我今天就要打死你给我孙子陪葬！” 这骂声让人没法不注意。 季星燃扭头看过去，果然是熟人——孙老太在骂季双儿。 季双儿跪在地上，双目无神。 季星燃倒是有段时间没怎么关注过季双儿了。 她又不是季双儿的什么人，两人交易结清了就没太在一起了。 不过之前季双儿不是激发了什么反重男轻女的扶弟魔之心吗？ 按说应该崛起了啊，怎么现在还跪在地上被孙老太骂？ 季星燃兴奋地搓了搓手——她倒是不想管闲事，但是你看孙老太，长得像不像她的互殴对象？ 季星燃兴致盎然：格斗任务，我来啦！ 第53章 拎不清的一家子出了个金凤凰 季星燃这一回是不想再好好跟人打招呼再动手了。 孙老太这种人，难说会不会欺软怕硬，看到季星燃又躲。 所以季星燃直接奔过去，扭住了孙老太的手。 一扭住，才发现孙老太手里拿着根尖尖的银簪子，已经不知道戳了季双儿多少下了。 季星燃定睛一看，才看到季双儿身上好几处都在流血。 季星燃怒了：“你有毛病吗？不知道躲吗？” 旋即狠狠拧了一下孙老太的手腕子。 她的咏春不是白学的，就这一样，孙老太的手腕就脱臼了。 吓得孙老太叽里哇啦的乱叫，另一只能活动的手就朝着季星燃的脸上来了。 季星燃等的就是这个，一个手刀切在孙老太的小臂上，孙老太疼得龇牙咧嘴的。 大概这么对付了三个回合，季星燃终于听到了系统的提示—— 【任务三：格斗进度1/3。】 季星燃这才心满意足地收手了。 而此时孙老太两只手腕子都吊着，满脸的惊惧，下巴也脱臼了，想骂人，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季星燃这才低头去看脚下的季双儿，面露疑惑：“你怎么回事？怎么任由她打骂？” 季双儿抬起头来，季星燃这才发现她脸上居然有好几道深深的血印子！ 一道一道的，有的还在往下滴血。 季星燃吓傻了——妈耶！这画面也太像恐怖片了吧！ 季双儿两天没有吃饭了，说话有气无力的：“我……我害死了我弟弟。” “什么意思？”季星燃不解。 季双儿双眼流出眼泪来：“寒潮来的时候……我抱着我弟弟，我没把他护在怀里，他冻死了……就那么，活生生地死在了我怀里。” 季星燃这才发现季杨氏手里一直抱着的那个孩子没有了。 这…… 季星燃把季双儿拉起来：“死的不只是你弟弟，但凡身体弱一点的，都躲不过去，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季双儿仰头看着季星燃，脸色凄惨仓惶：“有关系……我奶奶要把我弟弟送出去，我不让，我抱着他躲我奶奶……然后寒潮就来了……” 直到现在，季双儿想到那一幕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她抱着弟弟飞奔回火堆围成的圈内，堪堪靠着火堆的热量躲过了寒潮。 可等寒潮过去，她才发现怀中的弟弟已经没了气息。 季双儿没法不去想，如果当时她没有抱着弟弟离开火堆的安全范围的话，是不是弟弟就不会死？ 季星燃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别哭了！有这力气不如留着赶路！” 季双儿吃痛，不得不顺着季星燃的手抬起头。 季星燃冷静地问她：“你为什么不让你奶奶把你弟弟送出去？” “啊？”季双儿愣住了。 季星燃冷笑道：“因为你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对吗？” 季双儿说不出来具体什么原因，但确实有这个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觉得不太好，不该把他送给别人。” 才十三岁的女孩子，虽然被逼着懂事，可终究也只是十三岁罢了。 -- 第72页 考虑到她们的生活环境可能一辈子就在一个村落、一个小镇里两点一线，见识必然不多。 只是本能的觉得危险。 季星燃说：“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这流放路上谁家缺儿子吗？非要收养你弟弟？” 季双儿愣愣地看着季星燃，脸色有些怪异。 “怎么了？说啊！”季星燃不解。 季双儿被逼无奈，只能小声道：“我奶说……你家缺儿子。” 卧槽。 季星燃服了。 孙老太还真说过这样的话。 季星燃按下心中不爽，骂道是：“放她的狗屁！你不明白，我来告诉你——这种情况下，你奶奶要把你弟弟送走，绝对不是给人收养的，而是给人吃的！” 季双儿脸色瞬间惨白。 而一旁双眼无神的季杨氏，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叫声：“啊——” 季星燃回头，心道，敢情这位也是知情的。 难怪孩子最后是在季双儿手上。 季杨氏没能力保护孩子，任由孙老太把孩子抢走，最后还得季双儿来救她那尚在襁褓中的弟弟。 季双儿惊惧不已：“吃、吃人？” 季星燃：“你以为呢？” 真是傻姑娘，从小就被家里打压着觉得一辈子都要为了别人活着，温顺听话才是贤良淑德。 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可怕的事吧？ 但对季星燃来说，季昌明跟沈慧心从来没要求过她要像一个女孩或者像男孩。 他们只希望季星燃成为一个坚韧勇敢，善良开朗，积极向上的人。 季昌明虽然宠季星燃，但是也从来没有觉得季星燃是个女孩子，怕吓着她，所以不跟她说黑暗的事儿。 季星燃就是季星燃。 可季双儿没有。 季双儿愣愣地看着她剩下的家人。 季杨氏跟发了疯一样尖叫，吓得三岁的小儿子大哭不已。 孙老太满脸阴毒地盯着季星燃。 季显荣别过脸去，只当这事与自己无关。 就是这样一家人。 在要把最小的弟弟送走……却被她破坏之后，逼着她去委身于官兵，换取粮食跟棉衣。 季双儿惨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原来不是我做错了，而是让我愧疚才好欺辱我、打压我，让我心甘情愿地用身子换你们的口粮。” 原来是这样。 季双儿猛地止住了眼泪，突然对季星燃道：“星燃姐姐，我求你买下我吧，你放心，我会的很多，当牛做马，洗衣做饭认草药……什么都会，只求你别让我再见到这恶心的一家子人。” 额……啊？ 季星燃愣住了。 不是，我没打算买人啊。 虽然爹娘说了，如果看到合适的人，可以考察考察，先放着，回头找准时机恩威并施让他们服从。 但是季双儿一家是最先被排除掉的。 虽然季双儿用处挺大的，但是这一大家子，胡搅蛮缠的老太婆，不自量力的季显荣，拎不清的季杨氏……都是坠在季双儿身后的负担。 所以季昌明头一个就否决掉了：“反正你娘也是学医的，一通百通，学起这古代的医术草药来肯定也快。” 所以季星燃也没有想过要跟跟季双儿走得近。 但现在这情况……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不答应吧？白白错过一个人型刷分机器跟一个药理妹子。 答应吧？怕不够以后麻烦的。 第54章 恭喜季星燃获得强制任务 季双儿跪在地上，紧紧抓着季星燃的衣角，给她磕头。 “星燃姐姐，我求求你，我会很有用处的，求求你……” 季星燃脸色怪怪的。 不是不能买人。 爹娘跟她早就商量好了，去了荆石道，穷山恶水的，得有自己的势力。 但是一定不能沾惹麻烦。 季星燃低头看着季双儿，语气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依靠别人？” 啊？ 季双儿茫然抬头，不太明白季星燃在说什么。 季星燃说：“我不是第一次救你了，你也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本事换取物资跟助力。”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只能依靠别人，不能靠自己？” 季星燃不需要别人给她当牛做马。 真当牛马很好养吗？ 养头牛还得给放牧，养匹马还要补夜草呢。 季双儿这时才终于明白过来季星燃在说什么，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她有些恍惚。 是啊，早在之前的时候季星燃就提醒过她，流放的队伍风吹日晒雨淋，缺衣少食疲惫不堪，生病的、虚弱的，多了去了。 她不是还靠草药换到了野鸡吗？ 季双儿呢喃道：“我……我以为我害死了我弟弟……” 季星燃能理解这种感受，但是并不想跟季双儿感同身受。 “你的这句话，就是我不能带着你的理由。” 季双儿仰头：“为什么？” 季星燃说：“今天是你弟弟，我可以猜想，或许你奶奶死的时候你会没有这么深的愧疚，那你爹呢？你娘呢？你另一个弟弟呢？” “我带着你，对我而言，一口饭就要换你一件活儿。” “但你背后张着那么多张嘴，你就睁眼看看——除了你弟弟，你爹你娘你奶奶，哪一个不能干活找口粮？” -- 第73页 “命根子一样的男孙都能被送走，你真当他们叫你委身于人是为了惩罚你，而不是他们从头到尾都存了这样恶毒的心思吗？” 季星燃毫不客气地当着季双儿一家人的面，把他们的龌龊心思都给揭露了。 季显荣脸色阴沉着不说话，季杨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止了嚎叫，紧紧抱着仅剩的一个儿子，面色麻木。 唯独孙老太，不停跳脚，可惜双手跟下巴都脱臼了，只能像个风车一样横着甩膀子。 季双儿看着这一家人，渐渐明白过来。 她的眼泪止住了，布满血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我明白了。” “谢谢你，星燃姐姐。” “你放心，我会活得好好的，不会让这群吃人的人如意的！” 季双儿站了起来，把他们家火堆旁边的野鸡给拎了起来。 面对孙老太的怨愤，季双儿冷漠道：“这是我换来的。” 她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自从弟弟死后她就没有再被允许吃过东西了。 现在想想，她弄来的东西，为什么要被允许才能吃？ 她现在要自己生存了，她必须吃东西。 吃她自己的东西。 季双儿拎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走到了另外一棵树下。 她没有用原来的火堆引火，而是随便找了一家人：“我有野葱头，跟你们换柴火。” 那家人惊惧地盯着满脸是血的季双儿，下意识点了点头：“你拿吧。” 季双儿此时才露出一丝微笑来。 原来，这件事这么简单吗？ “谢谢。”她说。 季星燃默默看着季双儿升起了火堆，然后把野鸡烤上了，野鸡甚至没熟，但只要有一块能吃了，都被季双儿给撕了下来，恶狠狠地往嘴里塞。 季星燃看着她这样，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她准备回去了，但是临了，突然又想到什么，回头问季双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被孙老太划的？ 季双儿的目光波澜不惊：“我自己弄的。他们想把我卖了，我弄伤了脸，就没人会要我了。” 季星燃沉默了。 良久，她才说道：“以后，有刀的时候，刀子指向别人。” 别指向自己。 季双儿惨然一笑：“好，我知道了。” …… 季星燃回到自家的火堆旁边。 沈慧心看了一眼季双儿跟季显荣一家那边，问道：“燃燃，怎么回事？” 季星燃坐下来，把事情都跟沈慧心说了。 沈慧心也是沉默半晌，才说道：“古代女人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季星燃心里有点儿难受：“娘，我是不是对季双儿太苛刻了？” 她才十三岁，她从来没有过什么见识，她已经在努力了。 只是达不到现代人的要求而已。 一个十三岁的孤身小女孩，真的能不依靠别人活下来吗？ 沈慧心安慰季星燃：“你会难受说明你心里还有善意，这是好事。燃燃，就算山穷水尽，都不能忘记我们是人。爸妈教你自保，教你趋利避害，不是为了让你变成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是希望你知道，善良的前提，是自己有能力。” “再说双儿，双儿的能力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但是麻烦也是显而易见的。” “现在这样不正好？她自己明白自己的处境之后，主动断掉麻烦。” “她遇到危险是一定的，孤女一个，别人不把她生吞活剥了才怪，到时候我们再出手，那才是真正的雪中送炭。” 沈慧心不愧是面对过无数医闹跟教授过无数学生的医科大学女教授。 简直是言语专家，几句话下来，就让季星燃好受了好多。 但季星燃这会儿脸色还是怪怪的。 沈慧心担心地问道：“燃燃，怎么了？” 季星燃憋了一下，低声道：“娘，我……系统提示我，获得了一颗【封建女性崛起之心】。” 就……尴尬。 前一秒拒绝了别人。 后一秒，啪，系统给颗心。 真是人形刷分机器没跑了。 搞得季星燃还有点儿愧疚。 但又忍不住想，这狗系统，要是她答应买下季双儿，是不是就不准备给她这个了？ 沈慧心疑惑道：“这个什么……崛起之心，有什么用啊？” 季星燃凝神进空间看了一下，瞬间惊了。 “我靠！可以解锁一个任务格子！” 沈慧心拍了一下季星燃：“好好说话！” 季星燃连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震惊了。” 一直卡了她十多天的任务格子，现在居然可以解锁了？ 季星燃立刻选择解锁。 系统也没耽搁，下一秒播报就来了—— 【恭喜宿主解锁新的任务格，检测到目前宿主可选任务三格已满，将发放强制任务，请宿主查收——】 季星燃：“！！！系统我XX你大爷！” 第56章 请宿主于三天内击退一拨马匪 季星燃心里是真的卧了个大槽。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就是为了避免开启强制任务。 她现在大的生存点就拿了三次，第一次是激发了季双儿的反抗之心，第二次是【采集】技能升到高级，最近这次就是【编织】技能升到高级，总共300。 -- 第74页 其中100还用来兑换【日历】功能了。 七七八八的用掉一些，现在总共才两百二十多个生存点。 她还没有准备好进行强制任务！ 季星燃气呼呼地往地上一躺，闭眼进入空间看手机。 好家伙！ 强制任务牌面就是不一样，别的字体都是手机正常的字体。 强制任务的字体是带着大金边的闪光字体。 季星燃试图越过强制任务的图标，去点手机上的其他图标，结果还点不了！ 强制任务不光强制做，还要强制领取吗！ 不领取连别的功能都用不了？ 这也太霸道了吧！ 季星燃骂骂咧咧地被迫领取了强制任务—— 【请宿主于三天内击退一拨马匪（不少于20人），任务成功：奖励特殊礼包*1，任务失败：扣除生存点*100。】 【备注：如宿主剩余生存点不足100，系统将自行提取背包内物资进行抵扣，抵扣不足，将以伤、病、弱等状态附加宿主，该状态持续一天，抵扣一生存点。】 季星燃：“！！！” 尼玛的！ 任务我做。 但你这个礼包要是不值100个生存点的话，我从今天开始躺着骂你，坐着骂你，吃饭骂你，喝水上厕所都骂你！ 季星燃跟个僵尸一样扑通躺下，现在又跟个僵尸一样唰的一下竖直上半身坐起来。 沈慧心捂着心口：“燃燃你快别弄了！我这身子受不了了。” 太弱了。 难怪古装剧里的人动不动就头痛要晕。 是真的。 一受刺激，一激动，疲劳烦心，那滋味就上头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种条件下，沈慧心对这原身的身体完全无能为力，简直太闹心了。 季星燃抓起季昌明给她做的木质弓箭，和系统奖励的铁质小刀，一骨碌爬了起来。 强制任务有时间限制，从她领取的那一刻开始算起，一共72小时。 手机主页上就有倒计时，现在已经是71：58：31了。 连今天晚上都别想好好睡。 季星燃叮嘱沈慧心：“娘，你记得，撑过今晚再吃药。” 日历说了今日忌服药，那就肯定是忌服药的，季星燃不会让沈慧心冒这个险的。 沈慧心点头：“放心，娘心里有数。” 季星燃背着箭囊离开火堆，开始悄然隐秘去查看四周的情况。 到北地之后河流明显少了很多。 但大约是因为之前的寒潮损失了太多人，官兵们对剩下的犯人没有那么严苛了。 好多已经饿得瘦骨嶙峋，或是受伤严重的汉子，都被允许摘下了脚镣。 白天也是等天亮了才出发，日落就开始找栖息营地。 尤其是今天，为了不让去采买的人掉队，太阳落山，天还没完全黑的时候，遇到了河流就停了下来。 季星燃他们的营地就在距离河流不远处的林子里。 以前大家都更愿意睡在河岸上，因为视野更宽阔，能够看到河对岸。 距离林子也有一段距离，可以预防林子里突然冲出人来。 但是天气冷了之后，大家就更愿意在林子里栖息了。 能够借助树木挂草席，挡风。 但林子里是危险的。 之前就有人点火烤肉引来了野猪，在林子里一通横冲直撞，撞翻了好几个火堆。 当然最后的结局是被人抓住了，成了盘中餐。 季星燃背着箭囊，手握小刀，沿着营地靠林子的边缘小心行走。 林子方便躲藏，但不容易有马匪。 马匹在林子里行动不方便，速度也上不来。 所以，先用最少的时间快速检查完林子，然后再去看河岸上的情况。 季星燃沿着营地的边缘走了两圈，确定没有马匪的踪迹。 为了怕自己看漏了，季星燃甚至还耗费了一生存点的巨款，使用了一次日历的占卜功能。 本来生存点还算充裕，但一想到强制任务的扣除一百生存点的惩罚，就有点儿委屈。 辛辛苦苦活过一天才能有一个生存点。 结果占卜一下就没了。 四舍五入，等于扣了季星燃一天工资。 虽然没当过社畜，但还是委屈…… 【求卦：马匪的方向。】 【解卦：方圆一百里内无马匪。】 季星燃：“……” 卜了，但没完全卜。 季星燃只能停止晃悠，准备回去休息保存体力了。 结果从营地边缘往里走的时候，正好看到官兵在使唤一些囚犯熬制草药。 说是要分给大家喝。 毕竟回头到了荆石道交接，囚犯人数太少也不是个事儿。 季星燃看着那一大锅药汤，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回到火堆旁边，跟沈慧心说了：“娘，是我多心了吗？” 沈慧心沉思片刻：“不是，我也觉得有问题。” 他们一家三口都说好了今天哪怕咳嗽发热，也暂时不服药的。 所以压根就没准备药物。 现在都已经是晚上，接近零点了，也没有应验。 就在这节骨眼上，官兵熬制草药要分给大家喝？ 沈慧心面容严肃：“燃燃，你去找季三叔的弟子，让他们想办法验证一下草药的事儿。” -- 第75页 季星燃点头：“好。” 季云台有好几个弟子，都是拖家带口的读书人。 这年头的人成亲早，虽然娃都有了，但年纪也不大，大多二十出头，最大的一个也才二十八九。 季星燃过去，几个弟子连忙拉着家眷起身：“季姑娘。” 季星燃摆摆手：“别客气别客气，自在一点，我是有事来求你们的。” 几个书生连忙拱手：“季姑娘尽管吩咐。” 他们这阵子得益于大团体，好赖算是能熬过流放这段日子。 读书人知礼节，虽然有清高气在，但是季星燃一家从来没有嗟来食的态度，所以相当得这些弟子们的敬重。 大家都知道季二老爷季昌明的这个独女性情坚韧，比男子都厉害，所以不敢小看。 季星燃找了个由头说了：“我先前行路的时候看到过被人摘光了的蓖麻子和野巴豆，刚才路过官兵那儿的时候，好像瞥见锅里有这两样东西。” “但又怕是看错了，不好意思去找官兵说，你们有什么法子能验证一下吗？” 几个弟子一听，立刻都警觉起来：“这可不妙。” 第57章 抓刺头试药 “若是真误放了这东西，不知要有多少人被误伤。” “我刚才还说要等药熬好了要给我娘子端一碗的，她有些咳嗽。” “我也是，我这就去找官兵。” 几个弟子立刻起身去找官兵说明情况。 官兵倒是也意外，黑乎乎的一大锅汤药，药渣都煮化了，现在也看不出来啊。 总不能因为一句话就把这一大锅药给倒了吧？ 现在的草药多珍贵啊？ 官兵也犯难了。 季云台的一个性子机灵的弟子就附在官兵耳边说了：“不如找些刺头……” 谁是刺头官兵有数得很，立刻采纳了。 没过多久，就见官兵找了几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几个人快速地潜入了流放的队伍中。 当然，没有到季星燃他们这边来。 不光是没来她家这个小火堆，是连整个结盟团体的范围都没来。 看来季昌明跟季富庭季云台跟官兵的关系果然不错，测试药物这种事儿，没让他们的人冒险。 季星燃乐呵呵的。 老爹就是厉害。 真好啊，穿越了还能跟亲爱的老爹老妈在一起。 就在季星燃傻乐的时候，那边爱观察的余婶觉得不对劲了。 她悄悄问包婶：“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那些人悄悄跟人说什么呢？” 包婶抬头扫了一眼，表情微微变了，低声吩咐余婶：“你去打听打听，要是有事儿，得跟主子们说。” 余婶点点头，悄无声息地借着打水、捡柴火的由头，带着背篓跟大锅，从别人家的火堆旁边走过…… 片刻之后余婶回来：“包姐姐，我打听到了，说是官兵熬了一锅药，但是不够分的，谁要是要，现在拿钱过去才能打一碗！” 包婶一听，连忙道：“那得赶紧跟主子说，主子染了风寒，晚上都咳嗽呢。” 两人放下手里的活，急急忙忙地过来跟沈慧心季星燃汇报。 沈慧心点头：“我知道了，做的很好，明天早上一人多发一个黑饼子。” 包婶连忙应下。 余婶高兴极了，坐回来一边干活一边跟包婶说：“咱主子人真好！比之前的还好！” 包婶本来听着还对劲，听到后半句，一板脸：“别管那个主子，都不是你能编排的！管好你这张嘴，回头被主子厌弃了别求我帮你说情！” 余婶这才连忙住嘴：“我不说我不说，我就顶想跟着现在的主子的。” “那就赶紧干活！把小姐今天抓的兔子烤干了，明天才好带着上路。” “是。” 包婶她们高高兴兴地给沈慧心汇报完了之后就继续干活了。 官兵那边已经在季云台弟子的帮助下把消息散播出去了。 其实流放队伍里的刺头不少，官兵早想收拾了，但是又不能滥开杀戒，正好这时候让他们来试试这汤药。 然后季星燃就看到季昌明给她和沈慧心点过名让特别提防的几个人，果真都鬼鬼祟祟地去找官兵了。 最奇妙的是，孙老太也在其中。 也不知道最后她的脱臼谁给弄好的，反正孙老太现在就跑去跟官兵吵架了：“凭什么不让我们喝？就因为我们没钱吗？我不管！我就要喝！你不让我喝我就死给你们看！” 然后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官兵不给粮食不给药，要杀了我们啊……天杀的官兵，有没有人能管管了……” 官兵乐了。 这不正好？ 我们想试试汤药有没有毒，你生怕吃亏吵着要喝。 完美。 官兵一副吵不过孙老太的样子，给孙老太打了一碗药：“行行行，你喝吧！” 孙老太嫌太少：“还有我儿子、我孙子的！都要！” 官兵没啰嗦，又给了两碗。 季星燃跟季云台的几个弟子留心观察着。 孙老太喝了一碗。 季显荣喝了一碗。 季云闹腾，觉得汤药太苦不肯喝，推给季杨氏：“我不要，娘，你喝，你喝——” 季杨氏哄不好，眼看着汤药要凉了，就准备自己喝了。 -- 第76页 结果孙老太瞥见了，劈手夺过汤药，咕咚咕咚几口下去。 还辱骂季杨氏：“你是个什么东西！你配喝药吗？让你喘气都是浪费！” 季杨氏羞愧难当，下意识就朝着季双儿看去——以往被婆婆打骂的时候，她男人跟儿子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只有女儿会帮她一起承受。 可现在没有了。 季双儿是个聪明人，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已经换了地方，跟一对老夫妇坐在一起了。 她在帮老夫妇走路磨破的脚底上药。 老夫妇用一个小瓦罐熬着粥，多半是有季双儿的一份了。 她感受到了季杨氏的目光，却连头都没有抬。 季星燃低声对沈慧心说：“不错，有长进了。” 沈慧心点头道：“不经历挫折，就不能重生。” 季星燃躺下来眯一会儿，老爹不在，她晚上尽量不会睡得太死。 结果刚躺下没多久，季云台的弟子就来找她了：“季姑娘，叨扰了，那边有消息了。” 季星燃立刻起身，把被子给沈慧心掖好，跟季云台的弟子去到一边。 “怎么样？” “别的人还好，反应不大，只有一两个进了树林——应该是腹泻。唯独那个孙老太……” “孙老太如何？” “她一口气喝了两大碗，这会儿已经吐得起不了身……上吐下泻的，半条命都没了的样子，还把那边的人恶心的不行，让季杨氏把她拉去远处处理了。” 季星燃：嗯，我没有幸灾乐祸，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干得很好。”季星燃对几个弟子鼓励道。 弟子们羞涩不已：“哪里的话，季姑娘还有事吗？尽管吩咐，先生下山之前叮嘱过了，若是你们有难，我们一定要出手相帮的。” 季星燃摸了摸下巴：“这样啊，还真有点儿难处。” 弟子们立刻竖起耳朵：“季姑娘请说——” 季星燃过去把包婶她们来不及烤干的兔子肉给拣了一碗出来：“多的没有，这一碗兔子肉你们收下吧。别推辞，你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光靠分发的那点东西，吃不饱的。” 几人闻言，便道谢收下了。 一切处理完毕，季星燃松了口气再次躺下。 零点。 日历刷新—— 【今日吉：东北方。】 【今日凶：西南方。】 季星燃：？怎么变成方位吉凶了？ 方位的话，难不成……跟强制任务有关？ 第58章 恭喜季总全款拿下马车一辆 现在这黑灯瞎火的，季星燃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在现代就没掌握这种技能。 只能等明天早上太阳出来了再根据太阳辨认了。 …… 季昌明在夜市里穿行，挑选着需要采购的物品。 现在他们并不缺食物，季星燃接的任务，简单的那些奖励的都是食物。 加上季富庭这个土豪总是会挂账，从官兵那里弄来一些干粮，分给季昌明和季云台两家，所以目前食物并不短缺。 看到什么直接买，不多花费精力挑选。 季昌明的重点放在即将到来的荆石道的准备上。 首先是布匹跟棉衣，这是一定要的，越多越好，自己穿不了可以换成其他东西。 然后是油盐酱醋香料之类的，他们的猎物多，需要这些来去腥调味，不然太难吃了。 再然后是工具和武器类的，也是最难买的。 铁器昂贵，还限购，季昌明花了一些功夫，跑遍了能找到的铁匠铺和杂货铺，全力购买。 这回他狠狠心，买了三辆带防雨油布顶子的马车。 用买来的东西塞满了三辆马车。 就是可惜买不到马，还得让卖车的人帮他把马车赶到驿馆，再把车子卸下来。 第二天一早，官兵们消遣睡饱之后下楼，才发现季昌明居然买了三辆马车！ 官兵的脸色不大好。 季昌明笑着送上一包银子，道：“官爷，行个方便。” 已经通过气的季富庭也在旁边说：“放心，不会叫你们为难的，到了荆石道，自然有人来接我，这马车无论是给他们带走，还是扔了，都不会耽搁你们的事的。” 官兵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掂了掂那一包沉甸甸的银子，才道：“无论如何，跟荆石道的官差交接之前，这马车得处理了！” 季昌明笑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他采买东西的时候特地换了一堆银子，很有分量。 孝敬没多多少，但是薄薄轻轻的金叶子，跟沉甸甸的一兜子银锭子的差异，那就跟转账的几个零，和红票票几沓的差异一样。 钱是一样的，但是视觉、触觉的冲击可太不同了。 这么一包银子入手，官兵再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谁会舍得一大摞票子到了手里又给推出去啊。 官兵没说什么，带着他们去搬运这一回采买的货物了。 季昌明三人心满意足。 追赶队伍的路上，季富庭用力拍了季昌明的肩膀，赞不绝口：“昌明兄，你这格局，顶顶大！” 季昌明笑得温柔：“富庭兄知道我的辛苦就是了，不过说好了，这马车咱们兄弟一人一辆，但车上的物资可不能共享。” -- 第77页 季富庭毫不在意：“我是行商的，还能不明白这个？价格好说。” 季昌明觉得跟聪明人说话实在是舒服不少。 看着季富庭傻吧？人家这叫大智若愚。 千金万银对他来说都是小钱，与其抠抠搜搜，不如大方亮出，换得自己路上舒服。 季云台单个人的钱财不如季富庭多，但是好在他的弟子都还算出息。 况且他们乃是君子，没有白占别人便宜的事儿。 这样就好说了，季昌明说：“临时买不到什么好马车，这有一辆桐油都还没上到第三道，但时间紧迫，就只能买下来了。” 当下，十两银子的马车自己用一辆，另一辆以一百两的价钱卖给季富庭。 桐油还差一道的马车七两银子，以七十两的价钱卖给季云台。 季富庭跟季云台两人毫无异议，甚至还觉得甚美。 毕竟季昌明出去的机会那也不是白得的，也是要打点的。 做人坦荡点，都到这境地了，结交一个有本事还能信赖的人，这点儿银钱算什么。 三人的交易十分圆满，笑声都爽朗起来了。 官兵们得了银子也很是愉悦。 一片祥和。 除了阮氏。 阮氏盯着季昌明，心中又羞又恨。 昨天晚上她追着季昌明出去了，结果跑了好几条街道都不见人。 无奈只能转回来。 可回来之后吧，季富庭跟季云台洗了澡睡得死死的，官兵跟季昌明都没回来，害得她只能在房间外面等着。 她洗净脸面之后容貌的确不错。 大晚上的守在人家房门口，顿时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驿馆这地方，来往的人多且杂，不免有人动了不好的心思。 阮氏艰难脱困，却还是被人暗暗揩油。 因此心中更是恨极了季昌明等人。 季昌明跟官兵一直到子时过后才回来，阮氏用被驿馆掌柜一人吃豆腐，换得她躲在柜台后面，躲避无数人的揩油。 等季昌明他们回来之后，阮氏才恨恨地钻出来。 季昌明还一副惊讶的样子：“哎哟，阮夫人，你怎么在外面？怎么不回房间休息？” 阮氏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去问问里面那两个！睡得跟死猪一样！” 季昌明心道，要说季富庭睡得跟死猪一样还有可能，季云台肯定是不会的。 两人之所以装睡不开门，只怕是不想惹上这个麻烦。 果然，官兵回来，一叫门就开了。 季富庭才悄声说：“她那么叫门我们怎么可能没醒？但官兵不在，我们两个大男人，她一个女人，合适共处一屋吗？” 官兵说到底也是朝廷的人，或许会有些小手脚，但是不至于做出下作事来。 有官兵在，大家都没有性别之分，席地而睡都行。 但是没官兵在，谁能说得清楚？ 季富庭挺挺胸膛：“咱们被抄家之前也是体面人，要什么样的小娘子没有？不急在这一时。” 季云台只以袖子掩面：“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昨晚，几个男的最后并排睡在了大炕上，季昌明硬生生地挤在了季富庭跟季云台中间。 阮氏一看没有了硬贴季昌明的可能，恨得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最后只能勉强在桌子上趴了一宿。 今天起来脚步那叫一个飘忽。 可季昌明三人就跟没看到一样，几个大老爷们聊得火热，连插嘴的功夫都不给阮氏。 阮氏踩着小脚跟了一路，愤恨极了。 等赶上队伍，季昌明回头看了一眼。 阮氏的脸上、手上脚上，又都抹上了土灰跟泥巴，还有一些野草的汁液，乌漆嘛黑的。 这会儿倒是不蠢了。 第59章 吃糠咽菜都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这边季星燃跟沈慧心望眼欲穿，坠在队尾不住地往后看。 听到马车的动静的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结果看到季昌明龇牙咧嘴生拉硬拽地拖着一辆马车过来时，季星燃都惊呆了。 季星燃揉了揉眼睛，说话都结巴了：“娘，我没、没看错吧？” 沈慧心一跺脚，回头叫小团体里的人：“人回来了，还不快去帮忙！” 季富庭的下人，跟季云台的弟子们这才慌忙冲上去，赶紧帮着三人把东西给卸下来。 换成弟子跟仆人拉车了，包婶她们也去后面帮着推了。 季昌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咧嘴冲沈慧心笑。 沈慧心又急又气，一边骂季昌明，一边眼泪就掉下来了。 “叫你多买你也得斟酌一下啊！这马车是人拉的吗！” 季昌明嘿嘿笑：“没那么辛苦，官兵带了两匹马下去，帮着拉了一阵子，剩下的咱们几个人轮流着推拉上来的。” 沈慧心扒开季昌明的衣服，看到他肩膀上深深的血印子，眼泪止都止不住。 “你傻不傻啊！笨死了！” 季昌明抓着沈慧心的手笑道：“这点儿伤有什么？还不如我当年在工地背砖背水泥厉害呢。” 沈慧心又气又心疼：“你还好意思说？那会儿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 季昌明真正在工地上辛苦其实也就是刚辍学还没成年的那两年。 等到后面，他就已经是个小包工头了，多少有点儿优待。 -- 第78页 这么重的力气活，还真是有几十年没干过了。 季昌明伸手帮沈慧心抹掉眼睛下面的泪珠，没想到抹了沈慧心一脸的灰。 “哎，我不是故意的！” 沈慧心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季昌明笑着把衣服拉上肩膀，安慰沈慧心：“真没事，我自己心里有数的。北地的天气比我们想的还要冷，得多做准备。” “之前不是问过官兵了？我们去的是不毛之地，连房屋都没有，没有个车棚子，你们娘俩怎么熬得过去？” 沈慧心又感动又难受：“明哥，我总是拖累你。” 季昌明连忙哄道：“你这话说的，你一个仙女似的白天鹅，配了我这么个癞蛤蟆，当年我可是跟你……你爹你娘保证过的，我吃糠咽菜都要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季昌明说：“眼下的条件不好，是我没能力，但慧心你千万别再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了，你跟燃燃好好的，我就有动力，干什么都不累。” “要是没有了你跟燃燃，我连活着都没劲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季星燃急忙赶上来：“先别说话了，这是祛瘀消肿的草药，刚捣烂的，爹你快敷上！” 季昌明听话地任由母女两个折腾，末了说了一句：“敷上还真是舒服一点了，凉飕飕的。” 然后问道：“还有没有？给你季三叔季四叔也送一份过去。” 季星燃点头：“还有，我让季双儿在弄了。” 季双儿这两天都很少休息，一直在采草药。 要不怎么说专业人才还是厉害呢，季星燃过了采集图谱的范围之后，就没有怎么找到草药了。 但季双儿还是一采一个准。 季星燃刚才拿东西去跟季双儿换草药，季双儿没收。 “星燃姐姐，你帮了我太多了，我不能再拿你的东西了。” 季星燃还要再说，季双儿恳求道：“星燃姐姐，求你，别拒绝我，我想变得有用……” 季星燃愣了愣，转而说道：“好，那我欠你一回，要是有人欺负你，你来找我，我帮你打架。” 她的格斗还缺两次呢。 季星燃本来只是顺便这么一说，结果季双儿眼泪都来了。 她起来朝着季星燃鞠躬：“谢谢你，星燃姐姐。” 季星燃：“啊……”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算了，也差不多。 …… 季星燃把季双儿弄好的草药拿给季富庭和季云台。 季云台的弟子连忙起身谢过。 那边季富庭捂着肩膀疼得直抽抽，老管家跟几个仆从手忙脚乱地端粥倒水。 见到季星燃过来，季富庭连忙闭嘴，不再吱哇乱叫了，佯装镇定地说道：“好侄女，你放心，你季四叔的身体好着呢！” 可不是什么病歪歪的老头子，拖累儿女的那种。 季星燃无语了：“季四叔，你先敷药吧，今天要是不及时处理，明天会肿得老高的。” 晚上休息下来，季昌明才带着包婶她们把东西整理了一下。 这些东西可太重要了——是在所有人面前都过了明路的。 可以光明正大地用。 况且东西越多，就越是能够遮掩空间里的东西。 唯一遗憾的就是三个空间大包都塞满了。 太不够用了！ …… 第二天一早，季星燃起来就占卜了一下。 显示的依然是方圆百里范围内没有马匪。 季星燃算是明白了，天气预报的范围就是方圆五十里，占卜的范围就是方圆一百里。 有点遗憾。 本来还以为能靠黄历做个玄学大师，狠狠宰一把土豪呢。 收拾好行装，大家继续赶路。 走路是一件会让人麻木的事情，尤其是在没有路标，没有手机步数、公里数提醒的时候。 季星燃也不知道他们走的算快的还是算慢的。 总之就是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季星燃跟队伍里的人学了绑腿——用布条将小腿紧紧裹起来，能减轻小腿的肿胀和疲劳。 不过因为一直在走，每天腿都是酸痛的，季星燃也不知道这个到底减轻了多少压力。 距离72小时已经过去了34小时，还剩下38小时了。 差不多一天半的时间。 到明天晚上八点左右——前天领取任务的时间点。 除去两个白天，就属今天晚上最危险了。 季昌明知道之后，立刻叮嘱包婶她们寸步不离沈慧心，然后去找季富庭季云台和官兵商量了。 官兵也怕马匪。 官兵在犯人面前是天王老子，那马匪就是所有人的阎王爷。 朝廷每年都剿匪，也没见把马匪给清剿全灭了。 听到季昌明的话，官兵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今明两天内或有马匪来犯……这消息你怎么知道的？可靠吗？” 第60章 东北方八十里地，马匪 季昌明扯个话头，说是昨天回来在城里采买的时候听到别人说马匪的事儿。 然后回来的路上又好像看到山林间有人影一晃而过。 反正似是而非，爱信就信。 季昌明也不做担保。 担保什么不好，担保马匪一定会来？ 但既然季昌明这么说了，大家也都警觉起来。 -- 第79页 官兵让大家尽量集中，别再稀稀拉拉走出一里多地了。 然后把男人跟壮实的妇人找过来，让他们站在队伍外面，负责查看各种情况。 季富庭的下人当中有几个是会武力的，被官兵带着去前面探路了。 流放的路上，最多只能做到这样了。 沈慧心有些担心，季昌明安慰道：“没事儿，别想太多，我们这队伍一看就是流放的，没有什么油水的，不会有什么悍匪过来的。” “大概率也是一些平时都吃不饱所以才上山为寇的人，才会对我们这样的队伍都饥不择食。” 这话说得有道理，沈慧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说完，又忍不住对季昌明说道：“你看看燃燃，现在就背着箭囊到处跑，比官兵巡得还勤。” 季昌明笑道：“她喜欢巡就让巡去呗，她体力又不输于谁，现在巡逻越紧密，对我们的保护也越严密。” …… 季星燃每隔四个小时占卜一次。 占卜的范围是方圆百里。 她以前在杂志上看过，普通马匹的时速在二十到三十公里之间，当然赛马就另说了。 考虑到山路崎岖，还有人的视野范围，四个小时是性价比最高的占卜时间点了。 再久的话用处不大，没法争取到准备时间。 再短的话也不划算，惩罚才100生存点，稀里哗啦地占卜用掉几十个，那也太坑了。 一个白天安然度过，此时流放队伍里的人都已经知道官兵在防马匪。 可是这山路上，视野好的时候站在山顶能看老远，哪儿有马匪的踪迹啊。 不少人都累得想躺下：“我们这么穷，马匪还来找我们干嘛？我不管了，我不巡逻了，有那功夫我还不如歇会儿呢。” 季昌明冷笑：“这些人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种人不死，还什么人死？ 一直到夜晚降临，天黑之后季星燃的占卜结果终于出现了变化—— 【东北方八十里地，马匪五十三人。】 来了！ 季星燃立刻跟季昌明和沈慧心说。 然后又疑惑：“爹，不对劲，日历的吉凶这两天都一样，显示的东北方是吉，西南方是凶。” 季昌明思索之后道：“从东北方来的，未必会直接从东北方发动攻击，或许是绕后到西南方向才动手。” 季星燃点头：“好，那我去西南方。” 季昌明跟沈慧心担忧地看着季星燃。 他们知道季星燃是想去完成那个击退二十名马匪的任务，所以才要直面西南方。 但身为父母……怎么会放心得下？ 沈慧心抓着季昌明的手恳求：“明哥，你别管我，我跟大家待在一起，要么没事，要有事……也不是一两个人能护住的，你多带些人，陪着燃燃去吧。” 也只能这样了。 季昌明匆匆去找季富庭借人，又让季云台跟他的弟子们想办法：“马匪可能要来了，方向东北方，但也有可能从西南方绕后突袭。”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等着季云台问话。 如果说前两天听到有马匪的消息还能说得过去，那现在这连方位都说出来了，实在是超过寻常范围了。 季昌明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想着要如何应对季云台。 结果季云台一个字都没多说，带着弟子就匆匆起身，要去跟官兵商讨。 哎？ 季昌明傻眼了，连忙拉住季云台：“云台兄，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知道方位？” 结果季云台一脸不解：“啊？不是因为昌明兄熟读周易吗？” 周……周易？ 季昌明顿悟过来，对啊！ 古代读书人，其实也有研究易学的。 所谓周易占卜，说到底，就是概率学。 上辈子一直有人认为，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但玄学的尽头，是高维科学。 比如其他智慧生物创造的科学，比如三维之外的时间维度。 季昌明这会儿觉得季云台这书没白读，简直帮他大忙了。 连忙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 季云台匆匆拱手：“昌明兄学识渊博，小弟自愧不如，改日必定向昌明兄请教。” 几个弟子也跟着先生一起拱手：“师伯高才。” 然后才匆匆去找官兵部署。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季昌明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 虽然情势危急，不是开小差的时候。 但…… 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我咋就成了周易高手呢？ 遗憾不能成为玄学大师的季星燃此时还不知道，她老爹已经抢走了她的大师位置。 她正沿着西南方巡逻呢。 狩猎技能精进之后，季星燃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观察力有所上升。 八十里地没那么快来，就算疾驰也要一两个时辰。 但是，附近一定有探子。 不然马匪怎么会追上来？ 季星燃找的就是这个探子。 只是有些奇怪，马匪的探子难道不是马匪吗？ 目前来看，系统虽然有点坑，但是向来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也没骗过她啊。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 季昌明把营地的事交代好之后，带着几个人赶来与季星燃会合。 -- 第80页 结果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季星燃的踪迹。 季昌明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向了头顶——燃燃不会就这么被抓走了吧！ 季昌明瞬间崩溃大喊：“燃燃！季星燃——” 悔意弥漫。 他太大意了！ 怎么能完全相信那个系统说的马匪在八十里外？ 要是系统错了呢？ 马匪已经来了呢？ 他怎么会大意到放季星燃先来巡逻！ 季昌明一瞬间觉的自己的心脏都被攥紧了。 要是失去了燃燃，他永远都没法原谅自己，也没法面对沈慧心。 跟着季昌明来的几个人也连忙四下寻找：“小姐！季大小姐！” 可回应他们的，只有秋风卷起落叶的声音。 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第61章 这些旁门左道你从哪儿学的 就在季昌明即将崩溃的时候，蹲在树上的季星燃灰头土脸地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 挣扎着往下看：“爹？爹，是你吗？” 季昌明瞬间惊喜，连忙循着声音过来。 抬头一看。 季星燃蜷在一棵大树上呢！ 季昌明又喜又怒：“燃燃！你跑上去干什么！” “上面安全一些啊，视野也好一点。” 虽然没有火把照明，但是月色还算不错，能够看得远一些。 季昌明怒道：“那我刚才喊你你怎么不答应！” “这个啊……爹你接着。”季星燃喊道。 “什么东西？” 季昌明伸手去接，一个长条状的东西落在他手上。 是一条蛇。 都有一斤重了，可真是够肥的。 季星燃嘿嘿一笑：“应该是躲在树根下面冬眠的，被我惊醒了，我屏气凝神等它上来才解决的。” 要是喊出声，反而会惊到蛇。 无论是攻击还是溜走，一会儿都是麻烦。 所以季星燃不得不装了一会儿木头人。 季昌明真的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拳头打在棉花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刚才的着急，真的是……身子稍微差一点的，怕是已经心梗过去了。 不过，季昌明深呼吸几下之后，还是叮嘱季星燃：“你这位置不错，易守难攻，一会儿就在树上别下来了。” 季星燃点头：“好。” 然而，话音未落，季星燃突然浑身一震，盯着一个方向，低声喊季昌明：“爹——” 季昌明敏锐地降低了声音，以同样的气音回应：“怎么了？” 季星燃心跳得飞快：“在你们右前方……大概第五棵树后面，有人。” “几个？” “只看到一个。” 父女俩简短地结束了气音对话，季富庭的仆从也已经明白，互相手势比划了一下，四散开来，躲在了树后。 蹲在树上的季星燃看到那个人鬼鬼祟祟地靠近。 四棵树。 三棵树。 两棵…… 时机到了！ 季星燃大吼一声：“爹！！！” 季昌明等人飞快从树后钻出，立马把人扑倒在地。 季星燃四下观察，视线范围内再没有人了，也赶紧从树上溜下来。 “爹，等等，让我来。” 她还不知道那个击退二十名马匪到底怎么算的，但是能抓住一个算一个。 于是季星燃拿着季昌明昨天下山给她买回来的铁铲子，照着这人头上一拍。 这人顿时脑瓜子嗡嗡的，发现自己左手是自由的，连忙伸出来要回击。 季星燃数着回合数。 三个回合下来，【格斗任务进度+1，目前进度2/3】。 然后才一铲子拍在这人胳膊上，反手把它拧住绑起来。 但【击退马匪20/20】的任务，毫无变化。 季星燃不解了，沉声问道：“你不是马匪？” 这人不肯说，季昌明一个眼神过去，季富庭的人掰断了这人一根手指。 十指连心，这痛楚可不是说忍就能忍的。 这人吃痛过后，这才说出来：“……我不是马匪……马匪抓了我的家人，让我来做探子……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季星燃恍然大悟，难怪系统没有计算马匪数量，而且此前也没有显示这个探子已经在百里范围之内。 这人也算不上是什么马匪，人质家属，走狗罢了。 季昌明等人盘问了一通此人，才让人把他押去营地，交给官兵继续审问。 他们目前根据这个探子的消息得知，今天晚上马匪就要来袭击营地。 此前探子已经跟了他们两三天了，大致推测出了他们行进的速度跟晚上可能栖息的营地。 这才决定今天晚上出手。 探子说马匪的数量约有五十人，但是只有十几匹马。 这点季昌明料到了：“我在山下高价跟人谈都谈不下来，马匹珍贵，饲养花销大，一般的富庶人家都养不起，宁可多养几个人抬轿子。连骡子跟驴都难买，何况是马。” 梁山好汉都不见得能人手一匹呢，武松过景阳冈都是双腿走上去的！ 季星燃闻言也松了一口气：“那还好，要真是人手一匹，随便在马尾巴上绑串鞭炮，冲进来都能踩死几个人。” 季昌明扭头看季星燃：“这些旁门左道你从哪儿学的？” -- 第81页 “啊？这还用学吗？”季星燃挠头，“小说电视剧里不是都有吗？” 虽然不记得是哪部了，但把鞭炮绑在牛马尾巴上，让受惊的牲畜去冲撞对方的队伍，肯定是有现成的例子学的。 二十一世纪网络那么发达，随处都有无数信息。 小说、电视、短视频……每天少说几万条信息过眼，这都还不算新闻报纸跟杂志。 这大概也是穿越者不同于土著的最大差异吧。 古代土著可能一辈子就活在一个小村子里，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 他们一辈子听过的、见过的事儿，现代人半天不用就能接收到。 季昌明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感慨道：“果真逆境逼人成长，现在好了，我再也不用担心透露家财给你，会让你变成一个不思进取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了。” 季星燃：“？” 季昌明沉痛地道：“咱家的钱，比你知道的数字，还多一个零……” 可惜现在全没了。 季星燃脑子里过了一下那是多少钱，瞬间捂住心口：“爹，你别、别说了，我已经开始心痛了。” 嘴贫过后，季星燃在季昌明的要求下再次爬上了树，躲在树枝后面观察马匪动静。 官兵审问过探子之后，再无疑虑，立刻召集所有流放的囚犯聚集围拢，抵御马匪。 跟季星燃所料不差，两个时辰后，东北方最先出现了马蹄声。 但是！ 就在东北方的人开始厮杀的时候，西南方向响起了更多更重的马蹄声！ 声东击西！ 季星燃吼叫着：“马匪来了！西南方！马匪来了！” 提前收到消息的官兵跟流放队伍里的人立刻行动起来—— 时间太紧来不及挖坑，但是落叶下面隐藏的绳子陡然绷紧，直接绊倒最前面的两匹马！ 也搅乱了后面马匪的计划。 季富庭的仆从、季云台的弟子，还有其他一些曾经多少算是有些见识的人为首，每人带着五个人，大多是像包婶她们一样壮实的妇人，或者还不算太过老迈的男人，跟十多岁的孩子…… 石头、木铲、铁刀……所有人都忍住心中的惊惧，按照先前说好的，什么都不管，一组盯住一个马匪，专攻下几路。 速战速决，绝不恋战。 不用打死，打倒就行。 然后迅速散开，去缠另外一个。 而季星燃跟季双儿这样的女孩子、年纪稍小的男孩，已经早早地被人送上树，胸前背着装满石块的箩筐。 找准时机，一旦看到被打倒的马匪，直接用石头砸。 而官兵和季昌明季富庭季云台，带着会武的，甚至还有被解开镣铐的季显荣等壮汉，跟马匪二对一、三对一地打了起来。 季星燃拿着弓箭，利用中级狩猎技能带来的准度提升，一箭一个，无论死活，射中就行。 第62章 一连串的奖励闪瞎眼 马匪是可怕的。 但是人多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当所有人把目的从躲避、求饶，变成了打断马匪的腿时，事情就轻松了很多。 不用担心打死了这个，自己会被别的人杀死。 只要每个人都盯着自己眼前的目标就可以了。 沈慧心跟陈婶等老弱伤病之人，就躲在远离马车的低洼的坑洞里，用草席、落叶做掩饰。 就算有不恋战的马匪，也是冲着马车去的，极少来他们这边。 但也不是没有。 沈慧心紧紧拿着一把小刀，见人来了，立刻让陈婶抓住那人的腿一个猛拽。 马匪应声倒地。 还没来得及出声，沈慧心的刀子就已经插入了马匪的脖子。 瞬间涌出大量的血。 大动脉沈慧心烂熟于心，一插一个准。 …… 这场殊死搏斗一直持续到天边泛白。 季昌明已经不记得官兵给自己的刀，在多少人身上开了槽。 他只知道在了结了最后一个逃跑不及落单的马匪后，他的手抖得厉害，连刀都拿不起来。 沈慧心急匆匆赶过来扶住季昌明：“明哥！” 季星燃跟着官兵追了一阵逃寇，也是跑到两腿发软，胸腔里、肺里火辣辣地疼。 追出去足足有五六里地，大家才终于停了下来：“好了！别追了，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了。” 季星燃这才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但她一左一右，同时有两个人来扶她。 左边是季双儿。 季双儿几乎一切行动都跟着季星燃。 她在看到季星燃砸完石头之后没有跟其他人一样留在树上，而是下树之后，也壮着胆子抱着树往下蹭，然后跟着季星燃一起，帮着对付马匪。 她是没什么见识。 季星燃有时候说的话她想不明白。 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笨人总是有笨办法的。 季星燃是她心中最厉害的人，那她就跟着季星燃。 所以在跑到脱力之后，季双儿还是拖着沉重的双腿过来扶季星燃了。 季星燃只一点头，看向右边。 右边是个中年女人，长得很瘦，颧骨很高，衣服下摆跟裤脚都已经烂成布条了。 十分凄惨落魄的样子。 但是季星燃记得她。 刚才对付马匪的时候，这个女人挨了马匪一刀，但还死死抱住马匪腰不松手。 -- 第82页 季星燃这才一刀捅进了马匪的心口。 “谢、谢谢……”季星燃喘着粗气道。 中年女人默不作声，季双儿也没说话。 三人互相搀扶着往回走。 走到一半，中年女人突然倒了下去——她大腿上的深深的口子还在流血，整个人瘦到不到七十斤。 季星燃无奈，只能找人一起把这女人拖回来。 幸好才背了没多远，季昌明他们就带人来接应了。 天大亮了。 又是不能出发的一天。 受伤的人不止女人一个，那是太多太多了。 连季星燃都受伤了——她胳膊上被剌了一刀，背上被马匪用马鞭甩了一道，火辣辣的疼。 季昌明身上有四道刀伤，还有一道箭伤，箭头上带着倒刺，得把肉割开才能把箭头取出来。 沈慧心心疼的不行，赶紧带着还有力气的老弱妇孺帮忙烧水捣药，收拾残局。 官兵们在清点人数。 马匪的尸体一共二十七具，跑了二十六个马匪跟一个探子。 流放的队伍里死了十一人，受伤的不计其数，还有一个人被马踩破了肚子……也是活不成的了。 这个数字低于官兵的预料。 官兵把马车上带着的药物跟粮食都拿了下来。 季星燃靠坐在一旁，脑子里是一种麻木的疼。 她觉得挺讽刺的。 每次天灾人祸过后，就会有一顿热饭，有药物…… 活着的人虽然在狼吞虎咽，可是，他们真的为这些食物而高兴吗？ 季星燃的伤势算轻的，她闭上眼睛，进了空间。 早在跟马匪搏斗的时候，她就已经收到了系统的播报： 【恭喜宿主掌握“刺杀”技能，进度10/10，奖励工具礼包*1。】 【恭喜宿主完成武力格斗3/3，奖励随机礼包*1。】 【恭喜宿主完成强制任务，击退马匪*20，奖励特殊大礼包*1。】 唯一没有完成的就是独立捕捉猎物的那一项了。 季星燃强迫症发作了。 她睁开眼睛，看向不远处马匪遗留下来的马匹——那匹马脖子上有道深深的口子，蹄子也折断了一只，正躺在地上哀鸣。 是最早被绳子绊倒的两匹马之一，那匹马伤势不重，被马匪带跑了。 这一匹大概是因为蹄子折断了，所以被抛弃了。 季星燃拖着受伤的躯体挪过去，抓住了马匹的缰绳。 她麻木地看着马儿黑色的眼睛，用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一样，机械地说道：“我抓到你了。” 猎物。 系统的播报适时响起—— 【恭喜宿主抓捕一只体型不小于半米，体重不低于三十斤的猎物，奖励种苗礼包*1。】 季星燃没有力气回去了，她就静静地靠在马匹身上，汲取着马匹身上的热量。 “开启所有礼包。” 明明开启礼包应该是开心的，令人激动的事，可季星燃此刻只觉得疲惫不堪。 系统顿了一下，才开始逐一播报—— 【工具礼包开启，奖励医术工具一份，内含外科手术器材一套，中医科针灸工具一套。】 【种苗礼包开启，奖励农作物种子*10（每亩用量），果树苗*5种*10株。奖励种苗理论上可用于任何性质的土地，恶劣条件土地上，发芽、生长成功率可保持在90%以上。】 【开启随机礼包，奖励单次驯兽技能，有70%概率可以驯服猎物。】 【开启特殊大礼包，奖励十全大补丹一粒，可使体弱者强壮，伤病者康复。】 季星燃猛地睁开眼睛。 十全大补丹？！！ 这下她来不及去感慨痛苦的古代生活了，立刻飞奔到草棚里。 “爹！娘！” 沈慧心正在给季昌明清理伤口，正在发愁：“明哥，怎么办？我们带的刀子都不够锋利，不适合手术。” 钝刀子割肉，那才叫痛苦。 季星燃连忙掏出刚才系统奖励的外科手术套装：“娘！刚才系统奖励了这个。” 沈慧心打开一看，整整齐齐的一卷工具，从止血钳到手术刀，各种器材应有尽有。 沈慧心又惊又喜：“太好了！你爹不用受苦了。” 季星燃笑了：“娘，你先别急着开心，我这里还有个好东西！” 第63章 季星燃驯服了一匹马 片刻之后。 季昌明果断道：“给你娘吃，燃燃你伤不重，年轻又恢复得快，我也不用。” 沈慧心却在考虑：“但凡是药物就有剂量的，剂量不足虽然对药效有一定影响，但是一分为二也有一定的效果……燃燃，我们三人分着吃。” 季星燃摇头：“娘，听爹的，我跟爹受的伤都是外伤，看着唬人，皮肉伤不用多久就能好。” “但娘你这身体是天生的孱弱，不能冒险，药你吃。” 沈慧心还待再说，父女两个已经眼神交换，默契配合地把药丸给沈慧心塞了进去。 沈慧心嘴被捂着，瞪着这父女俩，气愤不已。 药丸入口即化。 没给沈慧心吐出来的机会。 季昌明松开手，沈慧心脚下一个趔趄：“燃燃，明哥，我怎么……浑身都在发热？” 季星燃赶紧去摸沈慧心的额头，还真是，烫得很。 -- 第83页 沈慧心支撑不住坐在季昌明身边：“不行，我有点儿晕……” 季星燃担忧起来，我靠，这狗系统不会又搞事情吧？ 她光想着这东西能给沈慧心强身健体了，没想着先试一下，以防有什么副作用。 季昌明也紧张地盯着沈慧心。 幸好，不过片刻，沈慧心幽幽转醒。 “燃燃，明哥，我……” “你怎么样？”季星燃跟季昌明齐齐发问。 沈慧心露出笑容来：“我觉得身上充满了力气，特别有力有精神！穿越之后还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 头也不疼了，胸口也不闷了，也不会动不动就有种天地颠倒的晕眩感了。 沈慧心立刻用手术工具给季昌明取出箭头，然后把草药敷上去。 之后就拿着中医的工具套装，去找了季双儿。 “双儿，我知道你很累，但是我现在需要你跟我一起去给这些人治伤，你还能撑住吗？” 季双儿连忙爬起来：“沈夫人，我能，我能！” 然后沈慧心就带着季双儿，去帮官兵的忙。 给人止血，敷药…… 季星燃静静看了一会儿，才走回那匹受伤的马身边。 马儿的眼睛温润无比，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马匪的马。 季星燃心中犹豫，她知道马是无辜的，只是马匪的工具而已。 但是一看到马匹，就忍不住想起昨夜可怕。 但是，系统好不容易奖励了一个【单次驯兽技能】，不试试的话，季星燃心有不甘。 刚好季昌明又弄了一辆马车回来。 虽然季昌明是说回头用黑面菜团子雇几个人帮着拉就行，但终究不如马来拉好。 思索之下，季星燃选择了对着马匹使用驯兽技能。 但是马儿并没有什么反应，季星燃琢磨着这个成功概率只有70%，是不是还得做点儿什么？ 想到这里，她立刻跑回去，弄了水，还找沈慧心拿了一些外伤草药。 重新回来给马儿喂水，清理伤口、敷药。 又试着把编草席草绳的草送到马嘴边……马儿扭开了头，表示拒绝。 季星燃挠头。 她知道马不是什么草都吃的，喜欢吃黑麦草、羊草、石楠植物、茅草，苜蓿这些，但她现在没有啊！ 但马儿却一副十分信任的样子看着季星燃，似乎在等她给新的牧草它试试。 季星燃顿时压力爆棚。 想来想去，季星燃突然福至心灵，从背包空间里摸出了—— 玉米棒！ 准确的说，是玉米芯子！ 之前吃的玉米芯子跟花生壳都在，刚开始是因为没有随地扔垃圾的习惯，后来则是放着放着就忘了。 她记得以前看过有人用玉米喂牛羊马的，没见过牛羊马一粒一粒啃玉米的，应该是整段都吃了吧？ 季星燃试探着把玉米芯子放到马嘴边，果然！ 马儿嗅了一下，不是太满意，但也还是咔哧咔哧地嚼了起来。 季星燃忽然生出一种养宠物的快乐来。 清创、敷药、喂食水、安抚…… 片刻过后，季星燃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恭喜宿主，成功驯服马一匹。】 季星燃咧开了嘴。 …… 如此一连三天，营地里才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气。 三天里陆续又死了几个伤重的人。 其中就有孙老太。 孙老太在地上躺了两天，烧了两天。 季杨氏给她端来水，她也没力气喝，季杨氏只能打湿布条，给孙老太擦拭一下。 官兵过来问季显荣：“我们带的药不多，发了一圈，算是救命用的，剩下的要是想再用药治疗，就要给钱，让我们去山下买了。” 然而，季显荣没说话。 季杨氏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婆婆跟相公早就跟她说过了，他们没钱了。 所以才会把宝儿送给别人，换粮食。 所以此刻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但是濒死的孙老太却突然睁眼，喉咙里嗬嗬有声。 季显荣只当听不到。 孙老太双眼暴突，紧紧盯着季显荣，可季显荣根本不往这边看。 孙老太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眼看着越来越白，最终孙老太抓着季杨氏的手，留下一句话：“他有钱！在他的镣铐上！” 季杨氏愣住了。 季显荣的秘密暴露了，恼羞成怒，过来就要揍孙老太。 但走近了一看，孙老太双目大睁，怒容满面，人却是已经去了。 当天晚上，季星燃守夜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悄悄捂了季显荣的嘴，把他拖进了树林。 季星燃悄悄叫醒季昌明，父女二人潜入树林，静静围观。 那些人把季显荣打得半死，从他脚上的脚铐上掰下一节来。 “可真有你的！竟然把金子搓成这模样，裹着泥巴挂在镣铐上！” 那看着，就跟镣铐一样，不刻意去辨认，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季星燃叹为观止：“我说呢，之前怎么都想不出来他们还有什么法子藏银子，没想到还有这样的。” 季昌明对着那个方向呸了一口：“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算他命大上回暴动躲过一劫，我还道他闹事是为了让家人过得好一点，敢情这么不是东西！” -- 第84页 有钱，还要易子而食。 还要把女儿送给别人。 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老娘死。 这一家人，除了季双儿，真是活脱脱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第64章 荆石道，签到 零点，季星燃准时睁开眼睛。 天气、日历的显示都很正常，季星燃这才放心下来。 倒是昨天一口气清零了四个任务，今天又刷新了四个。 可选任务分别是： 一、提升一项技能至中级，奖励生存点*3。 二、寻找一种新物种，采集10/10，奖励食物礼包一个。 三、制作一件工具，奖励工具礼包一个。 强制任务刷新为—— 【请宿主于十天内到达地点“荆石道”，并进行签到，任务成功，奖励随机buff一项，任务失败，扣除生存点*100。】 季星燃一看，可选任务还没什么，但是这个强制任务就有意思了。 他们十天内就会到达荆石道了？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虽然荆石道是苦寒之地，不毛之地，但是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好歹有个固定的窝棚，总能让人感觉到安心。 一时之间，季星燃精神奕奕。 第二天一早，季星燃就跟季昌明和沈慧心说了：“爹，娘，我们十天之内必须到荆石道，还要签到呢！” 季昌明摸着下巴思索道：“根据系统这段时间发布的任务来看，如果它要求十天之内到达荆石道的话，那就说明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肯定能到。” “没错！”季星燃很高兴，“房屋建造技能已经快升级了，到了荆石道就能用上了！” 沈慧心起来收拾东西，把草席被子给卷了起来。 她现在是三人当中体力最为充沛的，健康状态最好的人。 沈慧心笑道：“这感觉有点儿像你姥姥当年下乡——明知道去乡下一无所有，可是想到能自己打土坯盖房子，就觉得干劲十足。” 季昌明忍不住搓了搓手：“其实我一直都想做做当年的建筑小工，只可惜后来生意做大了，架子上来了，再也不好意思去工地跟人一起干活了。” 其实看着房子一点一点建起来，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季星燃连忙问道：“爹，你能弄个好用一点儿的卫生间吗？” 天知道这阵子上厕所都在野地解决有多痛苦。 担惊受怕不说，天热野草扎屁股，天冷风吹屁股好凉凉。 …… 再次出发，人数少得可怜，现在只剩下差不多两百人。 去掉还要折返的官兵，真正能到荆石道的，也就只剩下一百七十多人了。 三百六十七人上路，还没到地方，就只剩一百七十多人了。 不可谓不心酸。 连季昌明跟季富庭、季云台三人的大团体，人数也一减再减，只剩下四十人了。 其中还有十多人受伤。 沈慧心带着季双儿捣药，给人敷药换药，隐隐有成为队里的大夫的感觉。 季昌明默认了让季双儿，和季双儿带来的那一对老夫妇加入大团体。 季双儿现在就变成了沈慧心的助手。 沈慧心虽然熟知现代医学，但是到底在古代的叫法、原生态的模样，还有一些土方子，还需要季双儿配合她。 接下来的路程，除了冷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感触。 季星燃将【初级刺杀技能10/10】升级到中级0/1000了，获得了三个生存点。 陆续又完成了一些任务，现在生存点已经积攒到两百四十多个了。 （之前写漏了一百，现在加上，请大家装作没有看到过。） 食物礼包充沛，季星燃的背包里现在放着至少三碗泡面，两大包提子面包，一份干锅鸡翅，一份烤清江鱼，甚至还有一份榴莲千层蛋糕。 种苗礼包获得了两个，暂时放着了。 工具礼包不少，季星燃自制了马鞭，系统的工具礼包开出了小刀、剪刀、笔墨套装，还有一个锁头。 不过这些物资跟要在一毛不拔的苦寒之地荆石道安顿下来所需要的物资相比，还差得太远了。 季星燃现在就是在想，强制任务奖励的buff到底是什么。 通过沈慧心身体的明显好转看出来，系统的奖励不坑。 一粒十全大补丸几乎是彻底改造了沈慧心原身的身体。 沈慧心现在又仿佛变成了穿越前那个精神奕奕白天上班晚上组织业余传统文化社团活动的顽强中年妇女。 哦不，是年轻了十来岁精力更充沛的年轻妇人！ 这几天天天催着季星燃跟季昌明敷药、喝药，不要乱跑不要乱动不要乱吃…… 季星燃几次看到老爹季昌明委屈巴巴，敢怒不敢言。 老婆是个好老婆。 但唠叨的老婆就不一定了。 季星燃希望这个buff能对他们在荆石道的安顿有作用。 …… 第八天扎营休息的时候，官兵宣布了—— 他们明天就要进入荆石道了。 不过距离流放的地点还有两百里。 听官兵说，划分给季家这一批流放犯人的，是一片光秃秃的黄土山坡。 官兵很是严肃：“地方不小，足够你们生活了，只要不出山谷，一切好说。” -- 第85页 “但是，出了山谷，视为逃跑，格杀勿论！” 季星燃他们默默地听着。 谁也没想头铁去试试。 倒是有些人壮着胆子问道：“那之前说的……如果表现好，立功了，或许能够从终身流放改成流放十年，甚至、甚至五年，是怎么回事呢？” 官兵冷冷道：“这个是由荆石道的官兵负责，我们会在山谷入口处交接，进入荆石道，你们的一切都要听从那边的官兵吩咐。” 官兵宣布完毕，犯人们都开始交谈起来，很是忐忑不安。 季昌明安顿好沈慧心和季星燃，说：“你们稍微等等，我去问问官兵荆石道的情况。” “好。” 季昌明跟季富庭还有季云台去找了官兵。 二话不说，上来先送了一张银票。 五百两的。 季昌明对该花的钱从来不小气。 官兵对他们还算不错，虽然严苛，但是对犯人本就如此。 没有额外的打压他们，揩油也算是有度，已经算是很好了。 抠抠搜搜成不了大事。 季昌明把五百两银票送上去，握着官兵的手，满脸的感激：“一路上多谢官爷照顾，我们才能平安到这里，如今手上的银钱不多，只这些……给官爷们喝茶，当个辛苦费。” 官兵低头一看，甚是满意。 说话也客气了许多：“你们几个不错，路上该听话的听话，该出力的时候也不含糊，说一句不客气的，我们兄弟能活下来，你们也是帮了大忙的。” 要不然，就算躲过了寒潮，也躲不过马匪。 三十个官兵，对五十个马匪，没有胜算。 季昌明笑道：“虽然这个身份不大好，但是咱们能认识也算是缘分，承蒙照顾了，如今就要分别了，我们心里不舍，也忐忑，不知道这荆石道是个什么情况，还有没有跟官爷一样厚道的人能给我们一些照料。” 季昌明说话分寸极为妥帖。 虽然是打听消息，但是半点儿也不让官兵为难。 恰到好处的询问，给了官兵选的的自由。 当然，季昌明心里明白得很，官兵是一定会回答的。 给那么多银子，就是为了买消息的。 第65章 五百两银子买来的消息 果然，拿银票的官兵面露犹豫，跟同伴商量了一下，才过来说道：“荆石道这个地方是十年之前才从蛮子手里夺过来的，朝廷一直想好好管管，但是可惜管不了躲藏在这片土地上的蛮子。” “所以就放了一些囚犯过来，年复一年的，希望能够用这些囚犯，摸一摸蛮子的底。” 季昌明顿悟——这摸底，就是用犯人的命，去试蛮子的人数规模跟生活习性，武力手段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人尽其用”？ 官兵见季昌明三人脸色都不太好，又安慰道：“当然也不用太担心，千辛万苦押你们过来，不是就为了把你们送给蛮子当贺礼的。” 季昌明：“……” 就没有被安慰到！ 我不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 官兵解释道：“你们去的那一片山脉极大，是咱们大虞的地盘。山谷与山谷之间相距甚远，荆石道的官差会把你们这一批人单独安顿在一个山谷的。” “也会派人守卫，一是压制住你们，不让你们逃出来，二也是防止蛮子或者之前来这里的犯人找你们的麻烦。” “但是时间长了，官差肯定会松懈一些，到时候如何处之，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官兵简单用手比划了一下山谷的地图：“山谷入口往里三百里，都是犯人，你们大概在这个地方。再远，就是蛮子的地盘了。” “在自己的地盘上多半还是安全的，越过了山脉到了蛮子的地盘，那就说不准了。” 季昌明三人听得心中惊惧。 季昌明暗道这银子花得果然不亏。 要不是现在知道这消息，回头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了，再误入其他地方，或者毫无防备，让其他囚犯团体或者蛮子给端了，那才叫一个惨。 季昌明抓紧问道：“那先前说的立功减刑呢？” 官兵说道：“这个啊，那就要看运气了。” “怎么说？” “各处的活儿不一样，有些是去开荒，有些是去做苦力，有些是去打仗，这个得看荆石道的情况了。” 官兵的任务就是送到这里，后面季昌明他们就不归押送他们的官兵管了。 季昌明再问了几句，官兵就不肯说了：“我们也就是比你们多来两次，把犯人送到了就得折返，荆石道的事儿你问荆石道的官兵去。” 好吧。 这倒也是。 官兵又不用跟他们一样在这苦寒之地久留。 季昌明等三人回来，各自跟家眷仆从说起。 一时之间，大家都对山谷内的情况惴惴不安。 季昌明跟沈慧心和季星燃商量之后，决定依然保持跟季富庭和季云台的结盟。 并且将包婶五人跟季双儿，还有那对老夫妇一起纳入自家麾下。 单枪匹马在这“恶人谷”里，活不下来。 他们需要有一些能够让他们放心把后背交出去的人。 …… 第二天一早，大家继续出发。 大多数人还是靠双腿走路。 -- 第86页 但是季家三口就爽歪歪了。 季星燃驯服了那匹马，现在可以坐马车了。 季富庭跟季云台则是跟官兵租借了马匹——官兵用的是军马，不能自行售卖。 多少能够缓解一些赶路的痛苦。 坐在马车里，不用被北风吹。 季昌明用之前的陶瓷泡面碗装了些木柴灶灰，做了个暖手炉，想给沈慧心用。 结果沈慧心摆摆手：“你跟燃燃用就行了，我现在的体质比你们俩都好，这么冷的天，我的手脚都是热的。” 比上辈子的体质还好！ 季星燃摩拳擦掌：“那十全大补丸要是能再来两个就好了。” 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季星燃收到系统的播报： 【恭喜宿主，已经进入地点荆石道，请确认是否立即签到？】 季星燃：“拒绝签到。” 系统：“？” 季星燃呵呵一笑：“你当我傻啊，这奖励是buff，就算是再好的buff，我也还在赶路，还得两天才能走到山谷里，属于我们的驻地。” 现在签到的话，就算得到buff了，在路上能干啥？ 大家之所以明知道荆石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却还坚持走到荆石道，不就是盼着到了这里能安定下来。 能靠自己的双手挣出一片生活来吗？ 不管什么buff，肯定都要等到到了地方再用。 反正签到的期限是十天，一直到明天晚上十二点签到都行，怕啥。 进入荆石道之后，一家人就不住地观察情况，分析这里的地势特点。 冷是肯定的。 就算不是荆石道，只要是北方，现在这个点就没有不冷的。 他们七月下旬出发，原定两个月的路程走了快两个半月。 如今已经是十月初了。 农历十月初，不冷的地方少。 农民家庭出身的季昌明心有些沉：“这土地梆硬梆硬的，看着都是结了块的黄土地，只怕是不好种粮食。” 他们不能出山谷，出了格杀勿论。 只能自己在山谷里种粮食了。 可这土地……能种得出来粮食吗？ 或许是因为快到地方了，最后这两天大家赶路的热情十分高涨。 对古人来说，地就命。 有地，就有房子，有地，就有活路。 种植是中华民族的种族天赋。 就算这土地不好，折腾折腾，兴许有指望呢。 第九天夜里，季富庭悄悄来找季昌明了。 “昌明兄，你跟云台兄跟我一起去个地方吧。” 季昌明了然：“接应你的人来了？” 季富庭点头：“官兵今儿个白天给我的消息，该是我家人找到他们了，给结了账。” 季昌明立刻跟沈慧心和季星燃说了：“我去去就回，你们晚上警醒些。” “好，爹你放心，我知道的。” …… 季昌明把马车也带走了，山谷口交接的时候不能带马车。 所以想办法先弄走，看看能不能让季富庭的人想想办法，回头再给他们送进去。 在石头后面看到焦急等待的人时，季昌明心里确实松了口气——说实话，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季胖子挂账这事儿。 光说到了荆石道有人接应，谁知道是不是真有啊？ 季昌明寻思要是自己实在没有其他办法的话，也会吹牛皮换取流放路上的特殊照顾的。 没想到这季胖子还真有点儿本事，两个多月了，还真有人接他。 第66章 给季胖子挂账买单的人来了 守着的人是季富庭的夫人赵氏，跟长子季鑫鑫，还有两个应该是心腹的仆人了。 对面四个人。 季昌明这边也是四个人，结拜的兄弟三人，还有季富庭的老管家。 当然了，老主要说的是资历老，论年纪，也就四十来岁。 对面赵氏一见到季富庭，那眼泪是哗哗往下淌，跟不要钱似的。 季富庭吸着鼻子说：“夫人啊，太惨了，我真是太惨了，我这一路上瘦了足足两圈！” 季云台这样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的人也忍不住道：“昌明兄，富庭兄这身形，实在是不像瘦过了。” 季昌明有点儿自豪地挺了挺身板。 几人当中，现在就属他的身材最好了——吃得饱，又有运动，那体脂，刷得刚刚的。 但季昌明现在没有心思关心季富庭怎么跟他夫人诉苦，他在打量旁边那个小子。 靠！ 季富庭这慈父光环也太严重了吧！ 这么一个矮墩墩的小白胖子，能说不是季富庭的崽？ 除了瘦一些，那眼睛，那鼻子，那白胖白胖的模样，不就是一个小号的季胖子吗！ 季昌明心中暗自鄙夷—— “啧，这身高才一米六吧？我燃燃都一米六五了。” “这身材虽然确实不像季胖子那么肥硕，但是配我燃燃也不行。” “小白脸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我燃燃可是能杀鸡宰兔的。” 季昌明一通分析下来，心满意足：“我家燃燃肯定看不上这小子。” 季富庭好一顿诉苦，这才给双方介绍。 “夫人，鑫鑫，这是我在路上结拜的兄弟，季二哥，季三哥。” “昌明兄，云台兄，这是我夫人，这是我儿子，季鑫鑫。” -- 第87页 季鑫鑫年纪大概也就十五六的样子，面嫩得很，长得跟个福娃似的，倒是很懂礼数，拱手给季昌明和季云台行礼。 季云台回了长辈礼，季昌明就是一点头。 小子，不是你的问题。 但是你胖子爹觊觎我闺女，想找我闺女给你做媳妇儿，那我是不可能对你有好脸色的。 季鑫鑫也不明白，明明第一次见面，为什么眼前这个季二伯就对自己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 赵氏说道：“老爷，这荆石道是禁地，咱们托了关系才能进来，却不能常来，只能在距离这里两百里地的城里买了些产业，暂居下来。” 季富庭倒是很看的开：“这有什么，你看我，这路上也没受多少苦，有官兵照顾着，还得了两个好兄弟，再说了，老陈不也一直陪着我吗？” 季富庭说：“得亏咱们人脉多消息广，这才能够提前把你们摘出来，不然大家一起受苦有什么意思？” 赵夫人的眼泪就来了：“老爷——” 季富庭说：“别哭了，你们就放心在城里住着，打点好家里，对了，爹娘还好吧？还有福宝、团子、娇娇，都还好？”’ 赵夫人含泪点头：“都还好，你那七八个姨娘小妾，只有两个愿意跟过来的，其他的都给了银子让她们自谋生路去了，至于那十七八个庶子庶女，反正名字我也没记住，族人没落了，都交给你生意上的好友了。” 季富庭听了几个名字，点头道：“行，他们人品过得去，是可以托付的人。” 季昌明听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可真够能生的，十七八个庶子庶女…… 季富庭放心下来：“这样安排就行，挺好的，也犯不着带那么多人过来，留两个伺候你就行了。” 赵夫人居然还真就点点头，十分赞同的样子。 季昌明忍不住想，这古人的脑回路就是不一般啊！ 他要是弄回来两个小妾，放在沈慧心身边说伺候她，沈慧心能当场剁了他！ 说完杂事，就说起正事。 赵夫人递过来一个匣子：“这里头有些散碎的金银……我估摸着你在山谷里也用不上银票，就只准备了这些，你看够不够？” “够了，之前官兵的账结了？” “结了，两头都打点好了，明日交接，京城的官兵那边就没事儿了，荆石道这边的还留着一点儿尾银，回头确定把这两车东西交给你了，再结清。” “甚好”，季富庭大致看了一下赵夫人带来的两车东西，然后说道，“你们在城里好好住着，跟官兵打好关系，隔三差五能给我捎带点儿东西，帮我留心立功的机会就行了。” “是。”赵夫人眼看时间到了季富庭要走，眼泪又来了。 季富庭却只笑着道：“行了行了，你好歹也管着十几家铺子两间车马行，赵氏说出去响当当的名头，这会儿哭成这样，叫人知道了笑话。” 说完，才把季昌明跟季云台的东西托付给赵夫人：“回头一起送进去。” 这才辞别，离开。 等走了差不多有一两里地了。 季富庭才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他也是哭了的。 当着夫人的面，是斟酌着哭，想叫夫人好受的那种哭。 这会儿，才是真的哭，不敢叫夫人看见的那种哭。 …… 回到营地，大家匆匆睡一觉。 第二天就要进行交接了。 大家又是一通藏——新官兵肯定也是要搜刮一通的，不藏不行。 季星燃一家还好，背包里装得满满的。 就算季富庭那边没办法把东西送回来，他们也有底。 何况还能通过系统时不时地兑换东西呢。 第二天，天气晴朗，就是风有些大，日历上平平无奇，没有特别指示。 一切也都很顺利。 他们听着官兵的话赶路，除了被当成奴隶一样清点、交接的过程有点儿不舒服，其他都好好。 荆石道的官兵长相更加凶恶，一脸的横肉。 把他们带进山谷，指着其中一个山头道：“想活命的，就去那个山坳子里。” 这就是之前说的，会有“新手保护”的区域了。 季昌明跟季富庭和季云台三人商量着，有保护尽量先依靠保护，其他的以后观察观察再说。 于是，他们小团体四十多人二话不说，分成两拨。 一拨人背着东西在后面慢点儿跑。 另一拨人，则甩开膀子撒开腿，朝着山谷里奔去。 无主之地，先到先占。 第67章 占山为王，正式结盟 季星燃跟着飞跑。 包婶她们习惯性的要上来扶沈慧心——就像之前在流放的路上那样。 但沈慧心潇洒摆手：“不用，一起跑！我能跟上！” 说跟上都是谦辞了。 沈慧心背着个大背篓，比推着独轮车的季昌明跑得都快。 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季星燃伤好得七七八八了，这种情况下都没跑过沈慧心！ 日落时分，季昌明三兄弟总算是率先带人进入了山谷。 山谷里草木凋零，乱石嶙峋。 从峡口吹过来的风，跟鬼哭狼嚎似的。 季昌明他们绕了一圈，率先盯上了裸山上的一个山洞。 -- 第88页 山洞不大，只有二三十平米，普通人家一个客厅的大小。 进去检查一番，没有野兽的腥臭味，山壁牢固，做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还算是不错。 季富庭跟季云台也赶紧抢占了剩下的山洞。 山洞有大有小，季富庭占领了最大的一个，约有五六十平。 季云台的弟子都是拖家带口的，没有选大山洞，而是选了一些小小的，七八平的，十来平的。 一家一个，抢先占了进去。 山上的山洞本就不多，这么一占，去了七成。 后面陆续赶来的一百多人里，只有二三十人眼疾手快，抢下了剩下的山洞。 再后来的，就只能席地而睡了。 有人眼红嫉妒，想要过来找麻烦。 季昌明三兄弟带着人，直接把自己这一整片山洞跟面前的平台拦住：“这地方我们占了，不想找死的话，赶紧滚！” 季星燃拉开自己的弓箭，眯着眼睛看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官兵们走了，队伍里只剩下一百六十余人了。 季昌明他们这个结盟就占了四十多人，剩下的人最多也就十几人一队，没有跟他们抗衡的能力。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赶来，季星燃直接坐在了他们地盘的边沿，背着弓箭，守了一晚上。 期间发生过一次冲突，打起来了。 但是到底人多力量大，连包婶她们都冲上去了，把那几个企图抢山洞的人给打退了。 这种时候没得心软。 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 守到快零点，包婶她们已经进去山洞里收拾起来了。 季星燃蹲在大石头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荆石道，签到”。 系统的播报适时响起： 【恭喜宿主签到地点荆石道，奖励“野兽的魅惑”buff，时效：十天，范围：以签到地点为圆心，方圆三里地。】 【buff效果：途径或驻留在buff范围内的野兽有一定几率被魅惑。】 野兽的……魅惑？ 季星燃睁开了她茫然的大眼睛。 什么意思啊？ …… 很快，季星燃就知道了这“野兽的魅惑”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一早，季昌明季富庭跟季云台就起来商量结盟之后的分工了。 他们这个小团体一共四十七人。 季昌明这边十一人，季家三口，包婶等五人，季双儿，和老夫妇。 季富庭那边十二人，季胖子，老管家，仆从十人，其中六人功夫不错，四人脑筋灵活。 人数最多的就是季云台这边了，他有四个弟子，都是拖家带口的，一共二十四人。 虽然他们这个团体在结盟之后的折损率已经是最低了，但是依然损失了不少人。 在路上的只顾着逃生，也没人有心情去悲春伤秋。 但是现在到了地方，想起来在路上失去的人，大家都很难过。 季云台是个读书人，分外讲究，先把大家集中起来，在山谷里选了一处地方，给在路上死去的人立了一个空碑。 天寒地冻，他们又没有什么工具，连木头都砍伐不了，只能用石头代替。 有失去亲人的人，就从衣服上撕下来一片，找一块大石头，把衣角压在石头下面。 原本只是季昌明他们这结拜三兄弟的人来放。 但后来旁人看到了，也陆陆续续地来了。 季昌明他们没有阻止。 人有利益之分，但也有属于全人类共同的情感。 一块一块石头，最终垒成了一个尖尖的石塔。 所有人都在石塔旁边默哀片刻，才陆续离开。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要在这个不能出不能进的山谷里生活了。 …… 季昌明三兄弟把他们这边的四十七人集合到一起，宣布了接下来的安排。 “如今的情况有好有坏，好的是，我们终于有了可以安营扎寨的地方，再也不用每天从早到晚赶路了！夜里也有能挡风避雨的地方！” “但坏处是，今天开始，不会再有官兵提供食物、药物给我们了！我们只能徒手自己寻找食物。” “最大的困难在于如今已经是最最寒冷的时节，四周一片荒凉，连杂草都没有，获取食物的难度极大！” “所以！我们所有人都要使出最大的力气！想办法找到食物、水源，存活下来！” 存活下来！ 这是所有人最为急切的愿望。 辛辛苦苦走了几千里地，被流放到这个地方，可不是为了冷死、饿死、病死在这里的。 季昌明三兄弟当之无愧地成为这个结盟的首领。 没有人反对。 因为路上的事情已经让他们清楚看到，跟着聪明人才有活路，抱团才能抵御外来风险。 衣食住行四大生存活动，眼下结束了行，重点就要放在衣食住上了。 年纪大的妇人被留下来，先将昨天晚上来不及仔细打扫的山洞清理干净。 然后从附近摘些干草来，越厚越好，铺在睡觉的地方，多少算是有个暖和的意思。 小孩子们跟着老人一起，捡柴火。 大人们则分成几拨，分别去寻找水源、植物，和猎物。 季云台的弟子熟习六艺，研习过舆图，对山脉河流走向有一定的分析识别能力，因而被安排去寻找水源了。 -- 第89页 季富庭的人一部分留下来守卫刚抢占的山洞，顺便找来石块围住他们圈定的地盘，表明外人勿进。 另一部分去寻找猎物。 另外选了两个会武的，护着沈慧心跟季双儿、包婶等人，外出寻找可用的野果、草药。 猎物这会儿不是大家的重点，初来乍到的，不敢大动。 因而只有季昌明跟季星燃两个人。 季昌明刚才发表演讲的时候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现在愁得眉毛都掉了。 他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愁容满面：“闺女，这可咋整？” 不说外面的一百多人，光是他们这四十多人吃饭就是个问题。 还猎物？ 昨天晚上他们就看到有人为了抢冬眠的蛇打起来了。 季昌明发愁。 而此时季星燃却盯着山谷口子，满脸惊讶，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爹、爹，你快、快看！猎物！猎物送上门来了！” 第68章 传说中的“野兽的魅惑” 昨天晚上赶着日落抢的山洞，还没来得及打量山谷的全貌。 今天天亮了才看清楚，山谷是个不规则的葫芦状的地块。 先宽后窄再宽。 外面口子大，里面的稍微小一点。 现在季星燃一家跟季富庭的人都在山谷里面，季云台的弟子有两家在外面。 季富庭就让人搬来石头，挡在葫芦中间峡口稍稍往外的地方。 而此时季昌明跟季星燃就蹲在葫芦最里面——葫芦口最细的地方。 说是最细，其实也有十多米宽的一个大口子。 从那个大口子出去，再走三百里，就是蛮子的地界了。 而眼下，就在这个口子上，出现了让季星燃父女目瞪口呆的一幕—— 一头野猪，犹犹豫豫地从外面的大荒野上走过来。 兴许心里还哼着歌呢。 结果就在路过葫芦口子的时候，忽然浑身一震，抬起来的猪蹄半天踩不下去—— 等踩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摇摇晃晃往口子里面来了。 一步两步，这魔鬼，哦不，这野兽的步伐…… 几步之后，野猪“啪”的一声，倒在葫芦口子上。 季星燃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她感觉野猪似乎露出了十分缠绵羞涩的笑容。 继野猪之后，一头野山羊也蹦蹦跳跳地从远处雀跃着路过。 到葫芦口的时候，突然就跟撞在玻璃墙上了一样，突然间，四肢跟不是自己的一样，直愣愣地拐道，冲着山谷里来了。 “啪”一声，倒在了葫芦口子上。 然后是一窝田鼠，排着队不知道从哪个地窝子里钻出来了，齐刷刷地倒在地上。 然后是从两边山上，飞奔下来得有……七八九十只兔子吧，都跟着迷了一样，倒在葫芦口子上。 季星燃长大了嘴巴。 季昌明也震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半晌，两人才飞奔着朝野猪跟野山羊的地方跑去，迅速把斜挎在身上的草绳甩下来，把野猪跟野山羊的四蹄给绑住。 大冷天的，季昌明愣是叫这两头野兽给弄出了满身的汗。 季星燃背着背篓，不顾恶心，把田鼠跟兔子都敲晕，一个一个捡回背篓。 这还是季星燃第一次有抓兔子跟拔萝卜一样的感觉。 他们俩扛不动这么多东西，连忙大声叫人过来帮忙。 留在山谷里的人连忙过来，吭哧吭哧地把野猪跟野山羊给抬回去了。 结果刚抬到山洞前面，就听到远处一阵喧闹。 季星燃飞快地放下猎物，跟追寻八卦的狗仔一样疾驰而去，朝着喧闹的中心跑去 。 结果她刚跑到，那边的人就尖叫着四散跑开。 撕心裂肺的感觉，不亚于被马匪追的时候。 人群四散跑开，季星燃才看到他们围着的是什么——一窝蛇！ 不！ 应该说是一大窝蛇！ 有两条都有人胳膊那么粗了，一看起码三五斤重的，已经被人斩了七寸。 但是，让人三魂惊出七魄的是——那窝里还在陆续有蛇爬出来！ 好大一个蛇窝！ 好多人边逃边哭—— “老天爷！救命啊！”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这是入了蛇谷吧！” “爹！娘！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不要待在荆石道！我要回去！” “我不行了，一条两条还行，这里怎么这么多！” 大家尖叫着离开。 季星燃忍住恶心，端着弓箭，照着地上爬出洞口就晕倒的蛇射去。 虽然恶心，害怕，但是接下来的四个月，这里都要大雪封山。 不毛之地，猎物是最佳的食物来源。 怕也要上。 幸好这些蛇跟先前的野猪山羊一样，都是晕乎乎的，并不怎么动弹。 季昌明很快也带着人赶上来了。 他知道这是系统奖励给季星燃的buff，这些猎物大多都已经被“魅惑”，也就是迷晕了。 此时不捡更待何时？ 季昌明分了两把匕首给结盟的人，大家飞快地斩杀着蛇，季星燃跟一对姓陈的老夫妇赶紧把蛇都捡进背篓。 不过片刻，刚才跑掉的人也渐渐回过神来了。 见季星燃他们面不改色地杀蛇、捡蛇，而蛇一直无动于衷，大家都心动了。 -- 第90页 上手一试，虽然不知道这些蛇为什么爬出来又瘫软着，但还是抓紧时间收获。 有些人没抢到蛇，但是很快也发现了田鼠、松鼠、兔子、野鸡。 山谷口——也就是葫芦山谷的大入口那边，有几个人抢到了一头野鹿。 这是山谷里的盛宴。 季星燃遗憾自己没能抢到野鹿，但今天的收获已经不错了。 刚才尖叫的人此时都喜笑颜开：“这地方好，这地方好！简直是风水宝地！” 季星燃听了一笑，但愿你们运气好，十天内能够弄到足够挨过冬天的食物。 不到中午，葫芦山谷里就升起了好几堆火。 没有盐巴，大家不敢浪费血，都给煮了血汤，忍着腥气喝了下去。 肉好一些，烤着吃没有那么腥。 季昌明贡献出了他们家放在独轮车上的三口大铁锅，开始宰杀、烹饪猎物。 季星燃摸着这边兔子的皮毛比路上的要厚实一些，大概是因为荆石道这里更冷一些吧。 就是有些可惜：“要是有硝石就好了，能够硝制皮草。” 在这苦寒之地，还有比皮草更保暖的东西吗？ 之前路上的兔子毛都给丢掉了，倒不是他们愿意丢的，而是没有经过处理的皮毛，很快就会发臭发烂，散发出惊人的恶臭。 季昌明也深觉可惜：“我记得你娘上学……求学的时候还说过呢，她们实验用的兔子可以用稀硫酸制作皮草。” 但无论是硝石还是稀硫酸，他们现在都没有。 正遗憾着呢，沈慧心带着人回来了。 一听这个，别人还没什么，那对一直默默无闻的老夫妇突然开口，小心翼翼地道：“老爷，夫人，能否让我们试试？” 啊？ 季星燃好奇地问道：“你们会硝制皮草？但我们也没有硝石啊。” 戚氏老夫妇笑道：“我们以前在季家的庄子上干活，庄子上的猎物都是我们来收拾的。” 戚老汉说：“硝石珍贵，那是主人家用来制冰的，咱们没能耐弄来，所以用的是土法子，油鞣，或者烟熏。” 戚老妇忐忑又期盼地看着季星燃他们：“老爷夫人小姐，能让老奴们试试吗？” 第69章 山谷里的第一顿烤肉和火锅 那还用问？ 当然啊！ 季星燃又惊又喜还很是遗憾：“你们怎么不早点说啊！” 戚氏老夫妇面露尴尬。 季昌明咳嗽一声：“他们是马匪之后才加入的。” 总共就没加入多少时间，后面的路上因为天气缘故，已经逮不到什么兔子了。 所以老夫妇也没敢说。 季星燃憨笑：“没事没事，不晚不晚。” 今天的收获已经很不错了，蛇皮田鼠皮那些用不上，要么材料不合适，要么体型太小，难以剥出整块的来。 但是兔子、山羊跟野猪，那是妥妥的皮毛大衣的材料啊！ 作为他们进入山谷的第一顿饭，季昌明决定把所有猎物都宰杀了。 “吃一半，剩下的一半想办法熏制出来，能保存得久一些。” 沈慧心说：“可以的，而且估计再过几天就要下雪了，到时候就不怕放不住了。” 因为猎物是季星燃跟季昌明先发现的，加上他们又贡献了一半肉出来，因而这皮毛他们拿了，别人毫无二话。 季昌明还贡献了一些野姜野蒜，还有盐巴。 倒是也没人怀疑，毕竟他们家那么多人，一人起码两个大背篓，再加上一辆独轮车，已经算是这批人里最富裕的了。 还没有收到夫人投喂的季富庭都没有这么富裕。 加了野姜野蒜盐巴的肉就好吃多了。 别人吃的是肉汤。 一碗肉汤，就着攒下来的黑面菜团子跟黑饼子吃，倒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季星燃喜欢吃烤肉。 但是直接明火烤的话太累了，得一直看着，稍微一错眼那就——恭喜你，获得了一块糊了吧唧的烤黑炭。 实践出真知的季星燃选择把锅倒扣过来。 用石头架高，下面烧着火，上面倒扣的铁锅那就是一个拱形的烤盘。 简单腌制过的兔子肉跟羊肉切成薄片，放在用羊油涂抹过的锅底上，几乎是秒熟。 沈慧心现在精力旺盛至极，加上她的手极稳，眼光精准，烤肉水准简直一流。 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保证肉全熟还不老。 季星燃跟季昌明围在锅边，吭哧吭哧地吃。 这感觉怎么说，有种家的感觉。 季星燃吃着吃着，有点感慨：“明明现在的条件还是差到无以复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安心了，舒服了。” 沈慧心笑道：“别说你了，我也是，就算身体好了，那从天亮走到天黑，人都麻了的感觉也不好。” 季昌明看着沈慧心跟季星燃母女俩，欣慰地笑了：“放心，咱一家三口在一起，在哪儿都能过上好日子！” “别说烤肉了，火锅！干锅！麻辣香锅！都给整上！” 季星燃：吸溜口水。 一碗肉下去，大家肚子里才算是有了些饱意。 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三人一边烤一边吃。 他们三个用一口锅，另外两口借给其他人了，大家也是围在锅旁，吃完了就去锅里舀，不限量。 -- 第91页 外面的人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外面有锅的人不多，也不愿意跟人混用，担心自己的肉被人给夹走了。 火堆稀稀拉拉的，完全没有他们这里面温馨热闹。 不时有人跑到峡口来看他们，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季昌明吃饱了就跟季富庭和季云台坐到一起去，对着那些人指指点点的。 “这个不行，我看到他抢过好几个人的菜团子，不老实，不能要！” “那个可以，会打猎的，要是来投靠的话，收了。” “那一家你们觉得怎么样？两口子能干，拖着三个孩子也走到这里来了，真不容易，就是孩子太多了……” “我跟你们说，那边那一伙人看见没？不出半个月就要散伙，面和心不和的……” “这人有用，可收。” “那人是个废物，靠老婆卖身子救活他。” “瘸腿的那个可惜了，杀了两个马匪，要不招过来守门？” 三人指指点点，说得口沫横飞。 沈慧心一边烤着肉，给季星燃夹肉，一边说：“看看，你爹这臭毛病， 又开始指点江山了。” 季星燃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我估摸着他闲不住，很快就要真的指点江山了。” 当然了，此江山非彼江山。 果然，吃完饭，下午出去探路摸索地图的人继续出发，季昌明跟季星燃两个人就搞定了四十多个人的吃饭任务，下午就不准备再出去了。 这还是第一次，一家三口能在饭后休息休息，睡个午觉。 三人躺在包婶她们收拾出来的山洞里，仰面躺着，露出了幸福的叹息。 季昌明说：“这让我想起了以前在工地上，席子一铺，倒头就睡的日子。” 那会儿忙得不行，累得吓人，但每天躺下睡觉的时候，心里都是踏实的。 现在也是。 沈慧心一手被季昌明抓在手里，一手轻轻在季星燃身上拍着，就跟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 也感慨道：“这两个多月真的是太辛苦了，稀里糊涂到了这里，赶鸭子上架，在麻木疲惫跟惊骇振奋之中来回转换，真的是太累了。” “现在就算看着这个光秃秃的山洞，都生出了一丝幸福感。” 季昌明果然就问道：“山洞光秃秃……夫人，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回头给你布置布置！” 然后就兴奋地比划着：“咱这个山洞最好一分为二，哪怕挂几张草席遮挡一下，包婶他们睡那边，我们一家三口睡这边。” “以后要是找到合适的土，就和泥，用石块做隔断。” 季星燃噗嗤一笑：“我就说吧，我爹肯定开始指点江山了。” 沈慧心也跟着笑起来了：“山洞是要好好收拾收拾，这地面要平整，山洞壁上的凸起也要想办法处理一下，不然容易撞到头。” “另外戚大爷戚大娘以前在庄子上不是专门收拾动物的吗？我听他们说还会养马养牛，回头给建个马圈什么的吧？” 季昌明一一答应：“没错，菜地也要有，这土地看着不适合种庄稼，但先规划着，开垦开垦试试，回头叫季胖子想办法弄点儿开荒的东西来。” 季星燃兴致勃勃，使劲儿点头：“没错没错，我包里还有菜种跟果苗，成功率挺高的那种，至少这些种子问题不大。” 最后季星燃才提出了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事儿：“爹，卫生间的事儿你想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工？” 第70章 最近的水源在山那边 吃饱喝足躺在山洞里畅想未来，真的有种特别安心幸福的感觉。 不过他们没躺多久，休息了一小会儿就继续探索山谷内外的任务了。 沈慧心现在身体倍儿棒，父女两个就不担心她了，让她带着人去找草药跟野果。 食物短缺的问题暂时没有那么严重，季昌明跟着季云台他们一起去找水源了。 季星燃带上小刀和弓箭，守在葫芦山庄的口子上。 大头那边她管不了，那边有一百多人呢，过了最开始的混乱，现在也都反应过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他们来了这里之后动物们就陆陆续续地从地里钻出来、从山上跑下来、从外面的荒原上冲过来，但这都是食物，是活命的东西，没人嫌多。 还有些老人，跪在地上谢老天爷给他们活路。 跟季星燃一起出来的还有戚氏老夫妇。 老夫妇把大家剥下来的兔子山羊跟野猪皮都给带上，在葫芦口外面找了块大石头，开始鞣制皮草。 季星燃向来秉承技多不压身的理念，也跟着一起学。 没有硝石跟硫酸，所以无法用化学的方法处理，只能用土法鞣制。 戚大爷给季星燃解释道：“我们一般用油鞣法和土鞣法。” 季星燃观察了一下，发现两种差别不大。 油鞣法就是把皮草内部的脂肪刮下来，厚厚地抹在石头上，然后将皮草盖在上面用力捶打，让油脂软化皮草，然后再进行清理、晒制、梳洗的步骤。 土鞣法也差不多，但是得用细腻的灰土。 戚大爷说：“荆石道这里的土地都是跟石头一样硬的黄土地，不适合鞣制皮草。” 季星燃也同意。 戚大娘拿着小刀，仔仔细细地刮着皮草里面的油脂，戚大爷抹完油脂，就找了个木棒，使劲儿捶打皮草。 -- 第92页 季星燃跟着一起学，在艰难收拾完一条兔子皮之后，她收到了系统【初级加工技能进度+1】的消息。 居然是加工技能！ 季星燃顿时来劲了。 不是单纯的皮革鞣制方向的技能，而是大综合的加工技能！ 没有限定条件，那就跟采集一样，不管是藤蔓还是野果、草药，都会因为采集技能的精进而产生质变和量变！ 季星燃激动不已，再也不嫌弃兔子的内脏和油脂恶心了。 兴致勃勃地跟着戚氏老夫妇一起干活。 中间又有几个晕晕乎乎路过就被魅惑的猎物倒在山谷口，季星燃屁颠屁颠地去捡回来，顺手再练一回【庖丁】技能。 后来干脆把季云台弟子家的小萝卜头都叫过来：“搬不动石头就过来捡猎物，学着绑猎物，别让它们跑了，都拿过来给我。” 小孩子们都挺怕季星燃的，季星燃吩咐，不敢不做。 于是小孩子捡田鼠、抱兔子，大孩子绑野鸡，两三个人合力抬一只野鹿。 都老老实实堆到季星燃脚边。 季星燃此刻感觉自己像是大润发里面毫无感情连心都是冰冷的杀鱼工。 她身边旁边放着两个大瓦罐，还有大大小小的碗、钵，分开盛放使用庖丁技能之后得到的血、内脏。 小孩子们纷纷跑回去喊自家的爷爷奶奶过来，把这些东西弄回去。 血就加盐，煮成血豆腐。 内脏就用沙土揉搓，用石片刮，尽量弄干净。 这些都是能吃的，全都不能浪费。 至于整张的皮草跟肉，季星燃秉承自己动手分一半的原则，一半归自己，一半大大方方拿出来，让其他人帮忙。 能熏制都先熏制，熏制保存的时间长。 其次是腌制，腌制也好，但是太耗盐巴了。 虽然大家都陆陆续续把自己私藏的盐巴、野姜、野蒜、干辣椒都拿出来了，但用来腌制野味还是有些过于奢侈了。 宰的猎物多了，季星燃明显感觉到自己下手更快更准了。 尤其是田鼠这种玩意儿，简直是刷进度的神器。 一窝就是进度+10，甚至+20，别提有多爽了！ 一下午时间，季星燃的【中级庖丁】增长了一百多点的进度。 【初级加工】难一些，因为鞣制皮草耗费的精力实在是不少，一下午过去，季星燃也只成功弄出了两张兔子皮，进度+2。 不过能够看到自己付出的努力都被记录、识别，还能增长技能，这种心情真是够爽的。 …… 傍晚，日头西斜，季昌明他们才回来。 大冷的天，跑得满头是汗：“最近的一处水源得翻过山去，一个来回就是一个半时辰。” 然后立刻招呼大家：“手头的活先放一放，一半人留下来看家、做饭，另一半人都带上锅、罐子、水囊，打水去！” 要趁着天黑之前打水回来，不然他们的水不够用了。 洗澡洗脸什么的可以先不想，晚上做饭也可以做烤肉，但人总是要喝水的吧。 这么多人，用水可是个大问题！ 季星燃闻言，看了看自己折腾一下午，粘了吧唧的手，立马表示：“我也去！我也去！” 这要是不去大洗特洗一下，她今天晚上别说吃饭了，都睡不着觉！ 不光她要去，季昌明跟沈慧心都要去。 他们那背包虽然小，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是装点儿自己用的水还是够的。 包婶她们也都带着瓦罐铁锅跟竹筒，一行人开始翻山越岭。 大葫芦头那边的人看到他们这些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上走，也连忙跟上来打听。 “兄弟，你们这是往哪儿去？” “干啥去？要换地方吗？” 问话的人很紧张，虽然平时偶尔吵吵闹闹的，但是也一起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 如今来到这荒凉之地，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别管关系好不好，这方圆几十里上百里就他们这一百多个人。 就是仇人也快生出几分感情来了。 这会儿看到季星燃他们要“跑路”，简直痛哭流涕哀求不止：“带上我们！我们一起！” 季星燃这边的人无语中：“真要跑还能这么大张旗鼓？没看我们都带着瓦罐铁锅吗？我们去打水，只有翻过山才有水源！” “还不赶紧回去拿上打水的工具！” 追上来人这才明白过来，慌忙冲回去拿家伙，跟上了打水的队伍。 第71章 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季星燃把裹了动物油脂的木棒插在后腰上，一会儿要是回来的时候天黑了，这个就是照明跟驱兽用的火把了。 水源距离还真是远。 季星燃忍不住问道：“官兵为什么不让我们住有水源那边？” 不都应该是傍水而居吗？ 季昌明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荆石道这地方冷不说，还旱，昼夜温差大，水源稀少，就这一处水源，只怕是附近几十里所有的人和动物共同的水源。” “你要真住在这儿，要么就是动物怕你，再不来了，于我们打猎有碍。” “要是动物不怕你的话，就该你怕动物了——它们会成群结队来冲撞入侵者的，到时候烦不胜烦，住山洞还好，住草棚的一撞就散，扛不住啊。” -- 第93页 季星燃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说道。 难怪官兵没让他们直接去有水源的地方扎营。 蛮荒之地就是蛮荒之地，得收起那些城镇里的规矩了。 出来打水的足有五六十人，走在这荒凉的土坡跟荒野上，倒是还算心安。 习惯了大城市的人，陡然到了这么一个地方，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季星燃此刻分外感激他们这个队伍还剩下这么多人，好歹做什么都有伴，不用自己听着北风呼啸，胡思乱想。 赶路对于刚到荆石道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难题。 一天七八个时辰都走下来了，这大半个时辰就能到的水源，感觉简直小菜一碟。 好多人都渴了一天，见到水，不管不顾就直接用双手捧起来喝了。 季星燃找了个靠下游的地方，认真洗手。 洗完之后还觉得有点儿腥气，又悄悄找出背包里的薄荷叶子，搓了两遍。 季家三口避开大家的视线，悄悄往背包里放了不少水。 矿泉水瓶子都灌满，一人再来一塑料袋。 季昌明说：“今天背包里的东西太多了，感觉效率不高，下回两个人来，一个人在家里看着东西，剩下的两个人背包里都能装水。” 季星燃也同意：“不知道季四叔家里什么时候能够把东西给我们送过来，要是能把马跟车弄进来的话就好了。” 有马在，打水还是问题吗？ ……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马不停蹄地探索、采集。 虽然不用赶路，但也是睁眼就开始干活，日落才回来山谷。 幸好付出都有所得，季星燃他们收获颇丰。 大葫芦那边什么情况不清楚，小葫芦这边大家共同熏制的肉就有五六百斤了。 平均每个人都能分到十斤出头的分量。 另外大家单独弄到的猎物，通常就归他们自己了。 季星燃一家的最多，存了七八百斤。 包婶她们从早到晚都在熏制。 季星燃把多出来的内脏杂物都拿去跟其他人换柴火了，好让包婶她们能够腾出手专心熏制。 因为季星燃专挑孩子交换，出手大方——反正她也没时间收拾那些内脏跟血浆，干脆都给出去。 让这些孩子们也能有点儿活儿干，不至于被人厌弃，或者……成为口粮。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季星燃为山谷维稳做出的一点儿努力。 沈慧心他们在距离水源两里地的地方发现了林子。 虽然秋冬萧瑟，树木凋敝，但因为这地方人烟稀少，所以倒是让他们捡了不少便宜。 野生的板栗树下面，厚厚一层毛刺球——全都是这么多年没有被人或者动物吃掉剩下来的。 沈慧心带着季双儿，捡了满满两箩筐回来。 日落之后大家就不再离开山谷了，全都围在火堆旁边，剥板栗。 季星燃披着山羊皮的大氅，脖子上围着兔子皮的围脖。 连腿上没有被大氅覆盖到的地方，都戴上了裹腿。 绝对的保暖！ 她甚至还做了一双皮手套，剥起板栗来一点儿都不怕毛刺。 剥好的板栗用小刀开口，检查一下里面有没有烂掉，烂的扔进火堆当燃料。 没烂的或是水煮，或是火烤，哪怕是生的也可以当储备粮。 …… 季昌明在葫芦口子外面搭了两个草棚，一左一右，遥遥相对。 每个草棚都有五个隔间，底下都挖了坑，铺上木板，就是旱厕。 幸好季昌明专业搞建筑的，没有学古代那种一个大茅坑，而是五个隔间都单独挖个坑，全都通往草棚茅厕后面的大坑里。 然后让人每天把火堆燃烧后的灰烬都弄过去。 上完厕所，用木筹子把草木灰扒拉下去，能够遮盖一些。 这样至少不用看见别人的噗啪噗啪，还能沤肥。 草木灰跟噗啪噗啪都是优质且天然的农家肥。 虽然还是有些尴尬，但已经是现有条件下最好的状态了。 季星燃之前去大葫芦找人换木柴跟稻草的时候，就看到那边随地可见的噗啪，那叫一个崩溃。 差点儿一脚踩上去。 后来还是沈慧心看不下去：“吃喝拉撒都不分地方，多容易感染寄生虫跟疾病啊，找人去吹吹风，说要收集这些，明年开春种地沤肥用。” 收集当然是假的。 但是让那些人意识到这玩意儿有用，赶紧当宝贝一样藏好，别随地撇条，被人捡了去。 不管他们最后藏在了哪儿，反正路上再没有看到那么多了。 季星燃大松一口气。 …… 十天过去，大家终于都攒了一些存粮，没有刚开始被官兵扔进山谷那么害怕了。 倒是有人试图溜出去过。 大晚上跑的，没有人发现。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第二天被官兵抬着扔到了大葫芦口子上，满是鞭笞跟杖刑的伤痕。 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自那之后就没人敢偷溜出去了。 季星燃他们这边的人早就互相叮嘱过了——别跑。 倒不是真的不跑，但这初来乍到，肯定要老实一阵子再说。 大约是官兵见他们表现不错，终于送来了他们翘首以盼的物资。 -- 第94页 整整五辆马车，三辆是原本季昌明三兄弟的，另外两辆是季胖子的夫人赵氏给准备的。 三人瞬间成为山谷里最有钱，最有咸——盐的人。 其他人再怎么努力，也挣不来这五车东西。 这在山谷里，那都算是开挂了。 季星燃看着老爹他们怀揣着激动去接车，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感慨道：“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第72章 季胖子可真大方 马车里有季星燃他们现在需要的所有东西。 季昌明跟季云台的车都是原封不动送回来的，季星燃就是很高兴她的瘸腿马也在。 而且看样子这阵子瘸腿马被赵夫人他们照顾得很好，之前还一跛一跛的，现在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啦。 季星燃摸着马鼻子，马儿很是乖巧地凑到她手心撒娇。 那边季富庭让人把他的三辆马车拖进山洞，然后跟老管家两个人在山洞里忙活了好久。 不用想，肯定是像地主老财数钱的那种。 过了半个多时辰人才出来，出来就是大手笔——给季昌明和季云台一人一口大缸。 “我夫人放了三口大缸，缸里还有东西，肯定是给你们准备的，拿着吧，咱们兄弟之间就不用客气了。” 该说不说，季胖子这手脚，是真大方！ 季昌明找了好几个人才把大缸给搬回来，放在自己住的山洞洞口。 季星燃眯着眼睛道：“正好我的马回来了，以后我每天骑马跑一遍去打水，打满一缸。” 包婶等人也很是高兴。 这样她们洗衣服、收拾熏肉什么的，再也不用去那么老远了，也不用不敢用水了。 季昌明让包婶等人先去干活，然后才跟沈慧心、季星燃一起看起了大缸里的东西。 缸里有两把镰刀，三把匕首长短的小刀，还有两个瓦罐，一个里面装着细盐，一个里面用布兜子装着胡椒、花椒、八角、香叶、芝麻、黄糖之类的东西。 连锅碗瓢盆针线剪刀都有。 空隙的地方都用棉衣棉被给裹了起来，防止碰撞。 满满当当齐腰高的大水缸里，全都是实用的东西。 对季星燃他们也实用——他们虽然已经从系统那里得到了不少零碎的小工具，但是有些东西没办法过明路，还不敢叫包婶她们知道。 这回好了，季胖子给了这么大一缸东西，方便他们浑水摸鱼了。 一家三口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迷之微笑。 正笑着呢，季胖子的管家老陈在外面喊了：“二老爷！二老爷！” 要说这古代吧，问题一大堆，但是有些地方确实有点儿爽。 比如下人就特别甘愿当工具人，季星燃上辈子听多了什么保姆月嫂的崩坏事儿，就没见过包婶她们这么勤劳朴实能干的人。 老陈也是。 年纪不大，四十多，主要是资历老，听说十几岁当学徒的时候就跟着季胖子身边伺候了。 老陈让人搬来四个大麻袋：“二老爷，这是我们老爷让送过来的，一袋子白米，一袋子白面，一袋子苞谷，还有这一袋是种粮。”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这是绝对的大礼了。 季昌明不敢耽搁，收了东西就跟沈慧心季星燃商量，要给季胖子回礼。 但是什么礼能比这个重？ 好东西倒是有，但那绝对不能拿出来啊。 季昌明头一回觉得发愁。 结果去找季胖子坦白，季胖子大手一挥：“说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不用讲究这些个！要是明年能种出庄稼来，你两倍还我就行！” 两倍可真不算多，简直就是白送。 季昌明当即一拱手：“富庭兄大义，兄弟我必将牢记于心。” 季富庭笑得谄媚：“昌明兄，我是知道的，你们一家个个都有本事，尤其是你那丫头……” 季昌明连忙打住：“一切好说！闺女免谈！” 这胖子！ 他就说咋那么好心给他送这么多东西，合着还是打季星燃的主意啊！ 季昌明气得立马要把东西还给季胖子，季胖子怕了才求饶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季星燃倒是不管这些杂事，她现在就是对着她的马爱不释手。 之前马腿受了伤，虽然沈慧心给敷了药，但是到底还是有些问题的。 所以季星燃也没敢骑。 现在好了，马腿看样子是经过了治疗，虽然还在恢复期，但是载个把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尤其是赵夫人还给马重新配了一副马鞍，倒是比之前马匪胡乱架上去的那个好用很多。 季星燃摸索着上马，慢慢练习骑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匹马是她用了驯兽技能驯服的，对她特别亲昵温顺。 季星燃颤颤巍巍爬上去，觉得好高啊！ 就跟坐在人肩头的感觉差不多。 季星燃立刻趴下身子环住马脖子，身子在微微发抖。 马儿似乎感受到了季星燃的害怕，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不动，等着季星燃慢慢适应。 过了好一会儿，季星燃才克服了心里的恐惧，尝试着叫马儿：“玉米，你走两步试试。” 玉米就是这马的名字。 玉米往前走了两步，步伐带动身体起伏，季星燃吓得又伏下身子抱住马脖子。 -- 第95页 如是再三，季星燃才终于能够适应在马背上，被马载着小跑的感觉了。 骑马就不从山上走了，从小葫芦口外面绕出去，走荒原，绕到水源那边去。 马儿慢悠悠的，季星燃也逐渐适应。 大概跑了一里多地的时候，季星燃收到了系统的播报—— 【恭喜宿主，掌握初级马术，进度：1/10。】 嘿嘿，真好。 不过进度条第二格的距离明显要比第一格的长，季星燃一口气跑到河边都没收到进度+1的消息。 是用背包跟携带的陶罐装了水之后，回来的路上才收到的。 估计是马术的进度距离会随着进度条的增长而增长。 有了马，打水就很快了。 季星燃跑来跑去的，没用多久就把自家的大水缸装满了。 季富庭跟季云台也让人骑马去打水，虽然不如之前在河边扎营方便，但是好歹比人力背水轻松。 季星燃还开拓了一项新业务——卖水。 她带着瓦罐去大葫芦那边吆喝，不想去打水的可以从她这儿买。 自己带着容器跟物资过来，她看得上眼的，就可以换。 无论是木柴还是野果肉块皮毛，来者不拒。 唯一拒绝的是噗啪——她也是真没想到居然有人当真了，把这玩意儿当宝贝，还要跟人交换。 季星燃实在是一言难尽，最终劝服那人换成了柴火。 她现在食物充足，盐巴也有了，水源不近，但是打水没问题。 季昌明已经在着手带人做床跟小板凳了，回头草席多垫几层，铺上褥子，盖上棉被，那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思来想去，季星燃决定跟着沈慧心他们去林子里看看—— 【高级采集技能】已经刷出两个采集图谱了，幸亏图谱可以积攒，不然季星燃都不知道是该留在山谷里捡猎物好，还是出去采摘野果好。 现在“野兽的魅惑”buff已经没有了，季星燃准备带着卷轴去林子里扫荡了！ 第73章 有毒植物大收获 为了安全，季星燃他们是跟着打水的人一起走的。 到了水源附近才分开，朝林子的方向去。 荒野上的树林不多，能有这么一片估计也是汲取的水源地的地下水。 沈慧心拒绝了季星燃让她骑马的要求：“你自己骑就行，再不然你让玉米歇会儿也行。我这身板，现在完全用不上！” 如果有活体表情包的话，季星燃现在肯定是一脑袋的黑线。 她发现自家爹妈从穿越之后就有种重返青春的中二感。 老爹忙着指点江山……哦不，荒山。 老妈现在是事业心爆棚，整天往林子里钻，拼命刷技能。 两个采集图谱都是沈慧心刷出来的。 同行的还有包婶和陈婶，季双儿，跟季云台两个弟子的家人。 一家姓董，五口人来了四口，当家的去挑水了，没有当家主妇，只有两个老人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来了。 他们不会宰杀猎物，也挑不动水，所以只能走得远一些，来采摘野果。 沈慧心照顾他们，会让包婶她们帮忙把东西带回去。 另外一家姓甘，一家五口都来了，夫妇两人带着五十出头的父亲跟两个孩子来的。 十四个人里，青壮年男子一人，五十出头的老伯两人，身体健康，甚至有些健壮的妇人三人——沈慧心，包婶，陈婶。 再加上一个武力值难以判断的少女季星燃，还有异常坚韧的季双儿，配置算是一半强一半弱。 均衡搭配，干活不累，还有一定的防护能力。 包婶他们一来就熟练地把背篓放在地上，拨开地面厚厚的落叶，去找遗落的板栗跟灰枣。 去掉空壳的、长虫的、腐烂的、被动物吃过的，把剩下相对完好的收集起来。 沈慧心带着季双儿，专门找草药。 山谷里的人健康状态都不是太好。 之前赶路的时候提着一口气，觉得撑也要撑到荆石道，倒是还没有那么多人生病。 反倒是来了荆石道之后，突然松懈下来了，不少人都病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山谷里天天都有人咳咳咳咳咳。 沈慧心是最见不得这种的，咳嗽的飞沫得传染多少病毒细菌啊。 所以她宁可天天出来吹北风采草药，也不愿意在营地里呆着。 季星燃下了马，跟着沈慧心季双儿一起，寻找野生的草药。 沈慧心说：“我们在这里发现过野生枸杞、锁阳、独活、黄岑，还有薄荷、甘草跟桔梗，但是远不够成方子的。” 中药的品种跟分量都有讲究，还得炮制。 现在采摘的部分只有一些能够当止血、驱虫的草药用，还算不上中药。 季星燃明白沈慧心的难点，深吸一口气：“好，我明白了，我一会儿尽量跑远一点，距离你们这里三里之外，尽量让图谱不跟你们已经采集过的范围重合。” 沈慧心欣慰点头：“好，等你好消息。” 季星燃骑上瘸腿玉米，往远处跑了。 没有测量工具，也没有导航，三里地只能靠估算。 为了利益最大化，季星燃到了估算的地点，还多跑了两百米，这才祭出卷轴。 卷轴瞬间化为无数光点，四散开来。 -- 第96页 季星燃闭眼凝神，就能够看到绿色的草木，黄色的果实，棕色的灌木…… 还有红色坚果，跟黑色的有毒植物。 以及！ 一些淡蓝色的光点！ 季星燃立刻往最近的一处淡蓝色光点疾驰而去，果不其然！ 是一丛已经萧瑟干枯的黄芪！ 但是没关系！ 黄芪这玩意儿有用的是根部！ 季星燃立刻用石片刨土，小心翼翼地捧出几根黄芪根来。 太好了！ 草药都有标识！ 她现在忍不住想，路上那一回图谱没有显示草药，莫不是被季双儿采光了？ 就季·辣手无情·寸草不留·双儿？ 季星燃没急着回去让其他人采集，而是自己先把地图上黑色的光点所在地走了一圈。 先把这些采了放进背包里，再回去告诉大家她发现了一些可以采摘的东西。 大家连忙跟着季星燃去，等到了地方，各自去采摘了，季星燃才把她刚才采的东西给沈慧心看。 “娘，这些都是什么？全都有毒？” 沈慧心一看，顿时笑了：“你那个图谱上显示这个有毒啊？” “是啊，难道没毒？”季星燃疑惑道。 毕竟黑色光点之前只出现过两次，她跟老爹判断是有毒所以标注黑色，但也没有什么官方说明。 沈慧心指着其中一株形状怪异的藤枝道：“这就是雷公藤啊！也是一味中药，不过没炮制之前是有剧毒的。” “剧毒？能有多毒？”季星燃倒是没听说过。 “空腹口服的话，轻度会引起肠胃刺激反应，充血、水肿，致人呕吐甚至吐血，这还能通过洗胃救过来，但是如果严重的话，直接引起肾脏、肝脏的水肿、充血、坏死，那以现在的条件来看，就是回天无力了。” 季星燃吓了一跳，连忙把其他几样也拿出来。 除了黄芪无毒之外，其他天南星、马钱子、天仙草都是有毒的。 其中还有一味让季星燃特别意外的东西也有毒。 季星燃看着手心里跟红豆赤小豆差不多模样的东西，实在难以相信：“这个也有毒吗？” 沈慧心点头：“这可不是红豆，这个叫相思豆，极容易跟红豆搞混。” 季星燃倒吸一口冷气。 这可真是……如果没有采集图谱标识的黑色光点的话，她都分不清红豆跟相思豆。 沈慧心感慨道：“当年神农尝百草，李时珍著《本草纲目》，真的是用性命在为后人铺路。” 季星燃小心地把这些有毒的中药用塑料袋装好，跟背包空间里的其他东西隔开。 别的不说，她背包里还有一份香辣烤鱼呢，配了平盘烤锅，但是没有盖子。 她可不想让这些有毒的玩意儿不小心掉进去毁了她的烤鱼。 她都还没找到单独的机会跟爹娘一起吃这些奖励的食物呢，绝对不允许它们被污染！ 仔仔细细地装好了的东西，背包也就没有什么空间了。 季星燃不由得有些发愁：“咱们奖励的东西越来越多，背包空间的容量越来越不够用了，系统怎么还不发布让空间升级的任务？” 第74章 离开山谷，前往荒原探索 仿佛是感受到了季星燃的需求一般，当天晚上，零点一过，新任务就刷新出来了。 自从来到荆石道之后，做任务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可选任务几乎都能完成，因为大多都是要求季星燃掌握技能，或者采集植物、狩猎动物的，简直像白送的一样。 偶尔有一些任务稍微难一点，但是两三天下来也能完成了。 就是强制任务一直不刷新。 野兽的魅惑buff结束之后，足足有一周的时间强制任务栏都还是空着的。 但是今天！它刷新了！ 【请宿主领取强制任务：请宿主探索荆石道地图，并于三日内打卡十个资源点，任务成功可获取空间碎片十枚，集齐十枚空间碎片可使当前空间升一级。任务失败扣除一百生存点。】 终于等到了！ 三个月了！ 她终于等到了空间能升级的一天！ 季星燃立刻问道：“资源点指的是什么？” 系统：“具备可供一百人生存三天以上的食物、水源、材料等资源的地点，同类资源点相距距离不得低于一里地。” 好说啊！ 这本来就是季星燃准备干的事儿。 现在他们储备的肉类不少，但是主食就只有季富庭送的那些。 蔬菜水果就更少了，这个季节，荆石道几乎没有新鲜的蔬菜水果。 季星燃立刻领取任务。 领取完了之后，直接当场在山谷里默念：“打卡。” 山谷里的东西绝对是够一百个人生存三天的。 季星燃屏息等待—— 她想好了，如果系统要跟她争论的话，她能够找出至少十个理由说服它。 然而，系统好像已经熟知季星燃的秉性了。 没有半点儿犹豫就播报了—— 【恭喜宿主，成功打卡第一个资源点，奖励空间碎片一枚。】 季星燃满意地笑了。 她抠抠搜搜地丈量着尺寸，在葫芦山谷里打了三次卡。 虽然看不见也摸不着系统，但季星燃确实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系统的憋屈。 -- 第97页 之后季星燃又骑马奔向之前打水的地方，进行第四个资源点的签到。 依靠卷轴，在树林里找到了两个资源点——一处野生木薯地，似乎能挖出个几百斤的样子来。 还有一处柿子树林，树上有不少没有掉落的柿子。 虽然不能光吃柿子过活，但是依靠这些柿子生存三天肯定没问题。 但是在这之后的四个资源点就很不好找了。 季星燃看着山谷外的荒野，还有两边绵延的山脉，下定了决心。 她找到季昌明和沈慧心，说明了系统的任务：“爹娘，任务时间只剩下两天半了，我得出去看看去。” 葫芦山谷附近的地方已经被大家摸过了，没有这么多资源点。 季昌明跟沈慧心当即就表示：“我们跟你一起去。” 季星燃又惊又喜：“能行吗？你们手头的事情不要紧吗？” 季昌明跟沈慧心双双笑起来：“傻不傻啊你，对父母而言，还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呢。” 再说了，现在山谷这边还算安定，又有季富庭和季云台看顾着，干活也有包婶跟双儿、戚氏夫妇他们，未必就需要季昌明跟沈慧心一直跟着。 季昌明说：“其实我也一直想去远处看看的，只是之前没有马，靠双腿的话探索范围有限，还容易回不来。” 荒原上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随便来个野兽，那都不是人腿能跑得过的。 沈慧心的想法也很简单：“你们爷俩去哪儿我去哪儿，我也需要多采集一些药材，我担心时间长了这里会有传染病，必须早做准备。” 别的不说，就大葫芦那边的人，卫生条件、生活习惯，还有宰杀猎物生食的事儿层出不穷。 他们约束不了那么多人，只能尽量做好准备，应对万一突发的疫病。 三人商量后果断将山谷里的事儿托付给其他人，借了季富庭的两匹马，立刻离开山谷，去往荒原。 山谷两侧都是绵延的山脉，葫芦底是他们来的方向，有官兵把守，没有探索的必要。 要探索，只能是葫芦嘴方向的荒原，还有两边的山脉。 三人摸索着上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星燃的【初级马术】已经有一定的进度了，季昌明跟沈慧心倒是没费多大劲就适应了马背的颠簸。 三人直奔荒原。 季昌明甚是兴奋：“以前去川藏线才看过这么好的风光。” 沈慧心小心翼翼地拉着马绳，也很激动：“这是比我们单位组织的集体游要刺激一些。” 以前为了照顾单位上的老同志，都尽量选的休闲轻松的项目，哪里有现在这样骑马在草原上疾驰刺激啊。 季星燃双腿一夹马肚子，朝前冲去。 背上还背着弓箭。 得益于野兽的魅惑buff，季星燃的【狩猎】跟【庖丁】技能都得到了大大的提升，现在视力是越来越好了。 一家三口边走边探索。 也不敢跑得太远了，怕在荒原上迷了路。 荒原是平原，但地却不是彻底水平的，跑远了，山脉连成一片，而他们越过一个小土丘，可能就看不到葫芦山谷了。 季昌明时时牢记地点，纠正方向。 一直跑出百里之外，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掩藏在枯草下面的水洼子。 要不是三人如今耳聪目明，及时察觉这一处的枯草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只怕都要连人带马一头扎进去了。 季星燃后怕道：“真是想不到这里还有个水坑，速度再快一点的话都刹不住车。” 季昌明下马前去试探，往前走了十几步，脚下的土地开始有些松软绵密。 季昌明立刻退出来，脸色有些严肃：“靠进不了水洼子——从这里开始就是泥了。” 这种软泥，看着无害，但是陷进去只怕也不容易出来。 沈慧心观察了一下道：“前两年我们医院收了两个病人，就是去赶海结果误入淤泥区，被困了六个小时才被人救出来。” “救出来的时候因为身体长时间被淤泥围陷血运滞留，已经出现了挤压综合征，再晚的话组织坏死就要截肢了。” 三人围在这个水洼子旁观察，丝毫没有察觉背后有阴影悄然靠近…… 第75章 荒原上的巨兽跟回来了 本来三人都是蹲在地上用手触摸着微润绵软的土地，想要看看这里的淤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就听到背后三匹马烦躁地打着响鼻。 季星燃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一回头，就是一阵滂臭的气息！ 太太太臭了！ 可是季星燃根本来不及嫌弃这味道臭，因为这滂臭的味道来自于一头庞然巨兽！ 季星燃三人蹲着，看巨兽就跟看一堵墙似的。 浑身长毛，又宽又高，跟猛犸象似的。 可猛犸象史前就灭绝了啊！ 季昌明屏住呼吸，将手臂拦在沈慧心跟季星燃面前，想要后退。 可是，他们身后就是沼泽一样的淤泥，根本无路可退！ 完了完了完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是不是他们经历过的人类历史上存在的生物啊？ 平行时空里不会有什么怪兽吧？ 三人心中忐忑。 敢……敢动吗？ 不敢动。 季星燃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马匹——马匹们有些烦躁，但却并没有要撒丫子逃跑的迹象。 -- 第98页 季星燃心里忽然安心了一些。 动物的本能应该可靠。 马儿不觉得威胁，那这巨兽多半是不吃肉的。 不然玉米就算瘸着也要一蹦三尺高，飞奔着跑掉的。 季星燃冷静下来，仔细观察这长毛巨兽。 跟猛犸象长得差不多，又宽又厚，通体披着黑褐色的长毛…… “牦牛？” 季星燃突然呢喃出声。 “燃燃你说什么？” 沈慧心跟季昌明没听清，下意识问道。 季星燃定了定神，越看越像：“爹，娘，这个好像是牦牛啊。” 沈慧心跟季昌明定睛一看，嘿！可不就是嘛！ 这头牦牛起码一米八多高，身长超过两米半！ 因为毛发太太太太厚了！ 导致额上的牛角都被遮挡起来只剩下一个小尖尖了。 更别说脸跟鼻子眼睛嘴了。 一堵行走的巨墙。 然而，即便是牦牛，那也没好到哪里去。 牦牛虽然不吃肉，但是发起狂来，踩死几个，再挑死几个，根本眼都不眨！ 季星燃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那部电影里的十万大军都没能对付过一次野牛兽潮。 三人跟兔子一样瑟瑟发抖，看着那牦牛在附近蹭来蹭去，嗅来嗅去的。 不知道想做什么。 季星燃思索片刻，从背包里掏出了系统奖励的——奶糖。 三粒奶糖静静躺在季星燃的手心里。 双眼被毛发遮盖的牦牛似乎闻到了味道，甩甩脸，露出了半只眼。 眼里带着一些疑惑，凑近嗅了嗅。 压迫感更强了，季星燃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看到牦牛的鼻孔比奶糖都大，在她手上嗅了嗅，然后用肥厚的舌头一卷，将三粒奶糖卷入嘴里嚼吧嚼吧。 奶香味驱散了一点牦牛身上的臭味。 季星燃壮着胆子又摸出了三粒放在手心，慢慢地站了起来。 牦牛斜眼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的“大不敬”，继续舔舐了她手心里的奶糖。 季星燃松了口气，示意季昌明跟沈慧心也站起来，然后把糖放到他们手心里，喂牦牛。 一口气吃完了季星燃大半的奶糖，牦牛才终于满足地“哞——”了一声，甩了甩尾巴，赶走了背上的飞虫，才晃悠悠地转身走开，去了水洼子另一边，低头喝水。 季家三口长出一口气——一半是被吓的，一半是被臭的，都没敢呼吸。 季星燃这会儿才算是体会到为什么不能住在水源旁边了。 你这……就问你敢吗？ 季昌明拉着沈慧心，拍拍季星燃，示意她上马：“走吧。” 季星燃放轻手脚走到瘸腿玉米身边，刚要上马，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盯着牦牛的方向，轻声道：“打卡。”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签到第七处资源点，目前已拥有空间碎片七枚。】 季星燃露出一个微笑来。 甚好。 你吃了我半斤奶糖，我用你打个卡不过分吧？ 毕竟这蛮荒牦牛体型看起来得有一千多斤了，供一百个人生存三天……那完全没有问题嘛！ （牦牛：你礼貌吗？）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季星燃仿佛看牛肉干一样的眼神，牦牛抬起了头，甩了甩性感的头毛，也看了看季星燃。 嗯，就跟看脚底蚂蚁一样的眼神。 季星燃：“……” 对不起！ 我错了！ 我这就走！ 三人趁着牦牛喝水，赶紧上马，准备开溜。 结果“驾”还没说出口，牦牛就突然动了动—— 它竟然跟了上来！ 季星燃：我屮艸芔茻！ 瘸腿玉米能跑得过牦牛吗？ 季星燃不确定！ 但她现在就是不敢跑。 三匹马驮着人，慢悠悠地走着。 牦牛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来时的百里地有多刺激爽快，这回去的百里地就有多如坐针毡。 季昌明都对现在的情况束手无策：“我们总不能日落还不回去吧？” 可是要回去的话，带着这么个庞然巨兽回去，不得把人吓死啊？ 关键是这巨兽性情如何他们根本不知道啊！ 刚才吃糖喝水倒是没惹他们，可现在跟着他们走的样子，也不像是要放过他们的样子啊！ 万一这庞然大物突然发狂，只怕好不容易在山谷里扎下根来的人，全都要被一网打尽了。 度日如年，行如蜗牛。 太阳是落山之前，三人终于还是慢慢蹭回了葫芦山谷。 季星燃忍不住了，她拉停了瘸腿玉米，对季昌明和沈慧心说道：“爹，娘，你们先回去，先跟大家提个醒，不要惊慌，不要尖叫，以免吓到它，产生应激反应。” “最好想办法让人躲起来，要么进山洞，要么用巨石把葫芦口子堵上，我在这里拖延一阵子。” 沈慧心当即眼泪就来了，几乎跟季昌明同时说出：“燃燃，你跟你爹（娘）先回去，我留下。” 季星燃摇头道：“爹，娘，别争了，它跟了我们一路，刚才喂奶糖也好，上马也好，它都没有对我们有敌意，只要我们不乱动，又没人惊扰它，它应该不会发狂。” “而且我包里有奶糖，还有好多乱七八糟的食物，包括……毒药，再说我还有系统呢，就算牦牛发狂我能逃生的概率比你们大，所以——” -- 第99页 季星燃嫣然一笑：“我留下，你们先回去吧。” 第76章 空间升级的任务完成了 沈慧心还想说什么，季昌明已经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拉住了沈慧心：“我们听燃燃的，尽快回去通知大家躲避，再耽搁下去天黑了更危险。” 沈慧心这才含着眼泪，骑马跟上了季昌明。 回到葫芦山谷，季昌明连马都没下，直接从山谷的这头喊到那头：“牦牛来了！快躲起来！把山谷入口封起来！” “牦牛来了！快躲！把锅跟罐子都拿进去！别被牛踩碎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大喊，反应快的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把孩子抱进山洞了。 但也有人不理解：“毛牛？那是个什么牛？牛有啥好怕的？” 季昌明懒得说，通知是他责任心强，不想人牛两伤，但是不信就不信吧，回头看见了自然就知道怕了。 季富庭挺着这段时间终于长回来了的大肚子往葫芦口子外看了一眼，顿时就惊呆了：“这玩意儿是牛？” 哪有这么大的牛。 好多不相信的人看过来，也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季昌明赶紧下马推着季胖子进山洞：“别啰嗦了，赶紧进去。” 就在山谷里一片人仰马翻忙着躲藏，忙着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吸溜着鼻涕的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山谷中间，正对着山谷口。 孩子就是季云台那个姓甘的弟子家的孩子，叫甘继舟。 孩子娘进了山洞才发现孩子不知道啥时候突然跑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撕心裂肺地喊孩子：“舟儿快回来！舟儿！” 可舟儿却扭头冲着山洞这边的人嘻嘻一笑：“星燃姐姐回来了。” 啊？ 这就回来了？ 大家连忙往葫芦口看过去，季昌明跟沈慧心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结果却见到季星燃施施然地背着双手往里走。 玉米在她前面，撒欢儿着小跑着进来。 牦牛在她后面，一步一锤地淡定跟着。 走在中间的季星燃有种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不，是兔帽羊裘，的感觉。 季星燃兴奋地朝季昌明和沈慧心招手：“爹！娘！我带奶糖回来了！它特别聪明，能听懂我的话！” 甚至还相当认可奶糖这个名字。 季星燃带着牦牛进来山谷绕了一圈，十分正经，但又仿佛有点儿胡说八道的样子跟牦牛解释道：“这里是我们住的地方，你平时别过来，容易踩到火堆跟小孩。” “那边也不行，都是睡的人，你只在山谷口这附近走动走动就行，我会提醒其他人别来惹你的。” 季星燃说一句，牦牛就“哞——”一声。 当真十分听季星燃的话。 最后季星燃把牦牛带回葫芦口附近，拍了拍它：“以后你就在这儿睡觉，跟玉米一起，顺便守夜。” 牦牛奶糖顺从地点了点头，就是有点儿鄙夷瘸腿玉米的样子。 季星燃跟牦牛相处融洽，大家也渐渐敢出来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过来，牦牛甚至还甩了甩头——露出眼睛跟他们俩打了个招呼。 季昌明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也行啊？” 沈慧心思索了一下说：“如果不是什么玄学原因的话，那就是奶糖起了大作用了。” “这荒原上估计没有什么可以汲取糖分的东西，尤其是这个季节，连草都很少了，所以它可能没有那么多食物。” “糖也好，奶也好，里面含有的微量元素，能够让动物本能地追随。” 季昌明恍然大悟：“原来这样。” …… 牦牛奶糖正式成了葫芦山谷里的一员。 季星燃帮它修剪了毛发，别的不说，光是剪下来的牦牛毛都有百来斤，包婶她们欢天喜地地拿去清洗了，毕竟这东西可太有用了。 修剪了毛发之后的奶糖再也不用保持非主流的甩头姿势看人了。 没有了眼前的遮挡，乍一看，还有点儿帅气呢。 奶糖每天早上都会到季星燃身边凑凑，讨要一颗奶糖，然后就离开自己去觅食。 去哪儿也不知道，它平时走的慢，但真要跑起来，连瘸腿玉米都未必能追得上。 到晚上又会回到山谷，睡在山谷口子上。 季昌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要是能让牦牛帮忙耕地就好了。” 不过眼下天寒地冻的，还不到种地的时候，但是牦牛奶糖已经成为大家眼中的壮劳力了。 得益于牦牛跟水洼子，季星燃的强制任务已经完成了8/10。 剩下的两个虽然很艰难，但是季星燃一家三口骑马跑的范围广，终于又找到了一处水源跟一处野麦子地。 水源也就罢了，他们山谷附近就有一个，不缺水。 但是野麦子地可真的是太太太好了！ 关键是，任务完成了！ 任务完成的第一时间，系统就进行了播报—— 【恭喜宿主打卡第十个资源点，获得一枚空间碎片。】 【宿主已集齐十枚空间碎片，可升级空间一级，请确认是否立刻升级？】 季星燃心里当然是想立刻升级的。 但是出于多年升级系统升级软件落下的心理阴影，她没立刻回答，而是谨慎地多问了一句：“空间升级是瞬间完成的吗？还是有时间要求？” -- 第100页 软件升级都需要时间呢，万一升级背包空间，直接给卡个十天半个月的，季星燃能气死。 系统：【……】 【是瞬时完成，无读条时间。】 季星燃立刻追问：“你知道读条时间？所以你的设置里是有读条相关的东西？是什么？” 系统：【……】 虽然它上岗服务的年限不长，但是系统客服这个岗位什么宿主都见多了，还真就没见过季星燃这样的。 压制不住宿主不说，还总有种在资源、在任务、在信息上被薅羊毛的感觉。 采集十份菱角，被季星燃换成了采集十个菱角。 奖励食物十份，季星燃那架势恨不得来个一锅炖天下，硬生生薅走了他十口直径半米多的大铁锅，以及锅里满满的食物。 现在好了，连信息的便宜都要占。 系统冷漠无情：【对不起，当前信息未解锁。】 季星燃摸了摸下巴——学老爹季昌明的。 沉吟片刻道：“我懂了，看来以后还有比空间升级更为高端的任务。” 季星燃get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才爽快点头：“请立刻升级空间——” 第77章 能充钱么？先给我充三个生存点的 荒野上，只有季家三口。 季星燃闭目在跟系统沟通，季昌明跟沈慧心也期待地等在一旁。 这背包空间可太有用了，保鲜、隐形、不限形状，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小了！ 沈慧心听过那么多穿越小说，也没见过几个空间这么小的。 三人静静等待着，恨不能一分钟凝神进空间六十次。 终于，系统宣布了—— 【宿主及联系人原空间为40L，可升级至4000L，即四立方米，请宿主选择三件容积为四立方米的物品，或者一件容积为十二立方米的物品，作为空间载体。】 【该物品必须为空间持有人所有，方可提取建模。】 好家伙，居然还会建模。 季星燃立马跟季昌明和沈慧心说了：“爹，娘，跟背包一样，得是咱们都有，或者共有的！” 沈慧心第一时间就想起来：“厨房！咱家厨房就差不多这么大！” 季昌明对建筑方面的事儿更专业一些：“不行，咱家厨房十二平，但不是十二立方米。” 房子的层高有两米多快三米呢。 季星燃思索片刻，脑子里飞速运转：“有了！我选冰箱这边，连橱柜一起的四立方米，爹你选中段的橱柜，娘你选灶台水池那边的四平。” 中间的全部不要！ 季昌明跟沈慧心明白过来，一致同意季星燃的方案。 系统：【宿主确定吗？】 季星燃果断点头：“确定！” 下一秒，三人的空间果然就变成了所选区域的样子。 季星燃几乎是飞快地打开冰箱门——哈哈哈哈哈！她赌对了！！！ 冰箱里的东西都在！ 季昌明跟沈慧心也齐声叫起来：“这是咱家的东西！” 季昌明看着中段橱柜里那两百多斤大米，一百多斤面粉，几十斤面条，还有各种木耳、香菇、黄花菜、粉丝、酸菜、牛肉酱……关键还有他私藏的两大壶酒！ 季昌明第一次这么失态，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我的妈呀我的妈呀！宝贝、宝贝都在！可以来、来两口了！” 而沈慧心也迅速测试了一下：“燃气、水、电，都是通的！” 季星燃骄傲的大声道：“没错！” 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在升级之前她就想过了，他们的空间不限定物品的形状，实际装载量其实比一个40L的背包装载量要大很多——因为正常背包装东西，不可能没有空隙，也有形状限定。 比如正常背包就不可能装下一个一米长的木棍。 除非半截露在外面。 但背包空间并不限定木棍的长度，只要木棍的体积不超过背包的容积就行。 所以理论上来说，“背包”要与不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可系统却执着地将40L的空间挂名在背包上。 所以季星燃推测，空间升级大概率也是要有一个载体的。 同时，当初空间出现的时候，背包里的东西都在。 那么这回升级，如果选定“容器”，那容器里的东西，是不是也应该在？ 季星燃在脑海里把各种大小、存放不同东西的容器都想过了，所以在系统果然如她所料出狗的时候，她毫不意外。 并且立刻想到了对应方案。 其实原本直接选个空地就行了，但是季星燃瞄准的还有物资。 现在证实了，季星燃简直乐得飞起！ 她立刻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可乐出来，打开易拉罐，“刺啦——”一声，冰凉的可乐顺着喉管直下—— 简直要多爽有多爽！ 季昌明也忍不住了，反正空间取东西不限定形状，他就取了一口酒出来。 “嘶——” 这味道！ 就是他魂牵梦萦的味道！ 谁说老家亲戚只会打秋风？ 高档的洋酒、白酒都放在餐厅的酒柜里，反倒是这种农家自酿的粮食酒，被塞在了厨房的橱柜里。 要不是这样，他还喝不到这一口呢！ 沈慧也没闲着，人在荒原上，心已经站在了灶台前，果断地接过季星燃从冰箱里拿过去的东西，炒了一个杂蔬小炒。 -- 第101页 莲藕、莴苣、木耳、胡萝卜、鲜百合……普普通通的青菜，在几个月不见之后，那也是比龙肝凤髓更美味的东西！ 季家三口在距离葫芦山谷遥远的荒原上，选择了一个小土丘，席地而坐。 喝着小酒跟可乐，吃着久违的新鲜蔬菜，别提多爽了！ 季星燃把之前空间奖励的烤鱼也拿出来了。 多爽啊！ 茫茫大荒原上，风吹十里都不怕别人闻到。 再也不用捂着袖子手口联动了，能够光明正大地用筷子夹着吃！ 季星燃感觉自己都快吃出眼泪来了。 系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家人，良久，才开口道：【宿主，水、电、燃气属于不可再生资源……】 季星燃了然地回道：“能用生存点不？生存点能充电，那也应该能充水、充燃气吧？” 系统：【……能。】 季星燃幸福地眯起眼睛吃下一口烤鱼：“那不就行了，你报报价，不贵的话先各充一生存点的。” 不能浪费，够做饭就行。 系统没再回答。 但是沈慧心又炒了个青菜，水电燃气完全没问题。 季星燃嘿嘿地笑了。 …… 一家三口在荒原上吃饱喝足，又漱了漱口，吹了吹身上的味儿，这才潇洒地往回走。 这小日子！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三人回到葫芦山谷，正好大家都围坐在一起，火堆上架着大铁锅，里面依然是肉块跟木薯。 极少数人在烤肉，不过没有铁锅的话，烤肉太容易糊了，闻着就不好吃。 季昌明幸福地跟妻子女儿说：“以后咱们每旬都去荒原上打打牙祭吧。” 打完牙祭回来看到别人在吃这些，那幸福感能乘十倍。 季富庭还好心地招呼他们：“回来了啊？今天有什么发现吗？” 他们都知道季昌明一家三口这几天天天往外跑，时不时还能带回来一些木薯、柿子之类的玩意儿，只当他们是出去找吃的去了。 季昌明幸福地点了点头：“发现了一片野麦子。” 季富庭跟季云台连忙过来问情况。 大家一致同意明天就去把野麦子给割回来。 就是聊到最后，季胖子忍不住说道：“昌明兄，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的跟上了，喝的没跟上，我咋总觉得好像闻到了一股酒味儿呢？该不是我日思夜想，想出毛病来了吧？” 季昌明立马闭口，含含糊糊地嗯了两声：“嗯嗯，大概是吧……富庭兄，饮酒伤身，这事儿你可莫要再想了。” 第78章 季星燃在等下雪 去割野麦子这事儿可不容易。 野麦子地距离葫芦山谷得有七八十里地。 就算马匹在荒原上的奔跑速度还行，单程也要将近两个时辰。 一来一回，那就是四个时辰，还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山谷，避免被荒原上的野兽袭击，那剩下的干活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何况他们还只有五匹马。 所以季昌明只选择带季富庭的两个仆人季大和季二，跟季云台的弟子董为先、黎文举家里常干农活的老人，董老爹董老太、黎大爷黎大娘去。 平日里喊着老爹老太的，其实老人年纪也不大，大的五十出头，有些甚至只有四十七八。 也就是古代的生活条件太苦了，所以看起来有些老相罢了。 事实上还都是正当年能干活的年纪，一点儿都不怕苦。 选六个人则是因为赵氏给季富庭送来的东西里面只有六把镰刀，要是去的人再多，也只能干看着，小刀剪刀效率都不够。 季大季二会赶马车，用两辆马车载了四名老人过去，季昌明自己骑马，方便行动。 要是有个万一，也能脱困回来报消息。 季星燃现在没有具体的活儿，所以也跟着去看看，不耽搁刷技能就行。 早上天刚亮，季星燃喂了奶糖，就骑在瘸腿玉米的背上出发了。 五点半，紧赶慢赶也要差不多九点才能到地方。 下午两点就要往回赶——冬天天黑得早，何况还有麦子的载重，需要提前一些。 真正能干活的时间，也就五个小时，两个半时辰。 大家都不敢耽搁，到了地方就开始干活。 只是这野麦子地可不同于人工种植的成片成片的麦子，有些野草长得比麦子都密。 不管吧，一镰刀下去，野草比麦子多。 管吧，还得扒拉半天才能稳准狠地割断麦穗。 这可不是什么轻省活，几个老人跟季大季二埋头苦干，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季星燃挑着麦穗摸了摸，大概是因为野生的，所以这些麦粒不大，小小一个，还有不少都是瘪壳。 眼下是没工夫挑的，只能先割下来，带回去，再让山谷里的人进行挑选。 时间过半，季星燃从马车上拿出水和煮过的木薯，跟烤肉干，招呼大家休息一下吃点儿东西。 大家放下镰刀，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脸和手都顾不上擦，拿过木薯就啃——真饿极了，肉干都嫌吃着浪费时间。 几口木薯下肚，几个人才缓过来。 董老爹用袖子擦了擦脸，才对季昌明跟季星燃——已经成为他们的首领的人——说道：“这些麦子长得不好，麦粒小，回头脱壳也不容易。” -- 第102页 季昌明问董老爹：“那应该也不能做麦种吧？” 董老爹摇头，不由得生出一些愁绪来：“上路之前我是带了一袋子麦种的，就是听人家说荆石道这地方不长庄稼……” “可路上太饿了，就把麦种也给吃了……” 董老爹说起来，心酸跟悔恨溢于言表。 对庄稼人来说，最难过的就是荒年吃麦种了。 明知道这是饮鸩止渴的法子，可是不吃，都等不到来年种庄稼。 但是吃了，明年又种什么？ 老人积极要来割麦子，就是想看看这荒原上到底有没有能够种的庄稼。 可现在看着，显然是不行的。 季星燃坐在马车的椽子上，默默地啃着木薯，想着自己包里的种苗礼包。 种苗礼包一份通常是十种种子，跟五种树苗。 种子的分量差不多能够种植一亩地，树苗每种都是十株。 她现在攒了三份种苗礼包了，倒是不怎么愁种子的事儿。 但是，这土地不行啊！ 不管是林子，还是木薯地，还是这片野生麦子地，都是在水源附近。 其他地方，整个荒原上都是黄土，跟稀稀拉拉的野草。 连野草都是那种特别愁人的品种——虽然也是植物，但是绝对是跟庄稼打架抢养分还要赢的品种。 地不适合种庄稼。 就算是开春也不适合。 这才是季星燃最担心的地方。 除非下雪。 荆石道干冷干冷的，北风能把人吹死，远处的山脉顶端也能够看到积雪。 可是今年这都十一月底了，还没下雪。 下雪冷，说不定还会冻死人。 可是不下雪的话，土地没有水分滋润，明年庄稼根本种不起来。 那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季星燃还是希望能下雪的。 下雪了，能种地，才能有活路。 不然，没有蔬菜水果补充维生素，光败血症都能干到一片。 以前只听说游轮上的海员因为长期吃不到蔬菜水果，所以很容易得败血症。 现在葫芦山谷里的人，已经有快一个月，除了干巴的野果子之外，没有吃到其他任何蔬果了。 季星燃在等雪。 …… 麦子割了有七八天。 倒不是因为麦子多，而是因为麦子太零散了。 野生的就是这样，风吹到哪里就长到哪里。 稀稀拉拉的，跟野草夹杂在一起。 本来季昌明说割个四五天就差不多了，但是老人心疼粮食，也饿怕了，为了家人孩子，总是想多弄点儿粮食。 所以才由季大季二带着，割了八天才回来。 回来之后还得挑。 这活儿就找了孩子们，还有那些体弱不能出去的人来做。 季星燃也跟着做了一阵子，倒不是为了刷技能，而是为了增长自己的见识、多学一些东西。 兴许现在见识过的东西不一定马上能用上，但是，只要在脑子里存在过的东西，将来总有一天会有它的用处的。 她知道怎么挑麦子，知道怎么辨别瘪壳，脱麦粒，打谷壳之后，或许能在别的地方有所启发也不一定呢。 季昌明跟沈慧心都很赞同季星燃多尝试的想法。 只要人活着，就总得保持这种“一定要学点儿”什么的能力。 日子就这么沉稳地往前行进着。 十一月末的最后一个晚上，季星燃迷迷糊糊地睡着，半夜零点例行起来看日历和天气。 今日日历上显示着：今日大雪，气温零下，请注意防寒保暖。 大雪，它来了！ 第79章 季杨氏找上了门 季星燃叫醒季昌明：“爹，今天要下大雪了。” 季昌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抹了抹眼角，有些紧张地问道：“有多大？不会是像上次寒潮那样的吧？” 季星燃摇头：“不会，气温就降低了七八度，从零上几度到零下几度。” 死不了人。 上回的寒潮真的是太可怕了，瞬间速冻，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这回下雪就是正常下雪。 季昌明就起来披衣服：“那行，我去跟值夜的人说说，让他们多盯着点儿。” 流放路上建立起来的值夜习惯延续到了现在。 小葫芦山谷这边两头都有人值夜，两个人一轮班。 大多是青壮年跟觉少的老人，互相换着来，值班的人少睡一个时辰也就行了。 大葫芦山谷那边原本乱糟糟的，但是自从有一回有人半夜起来解手，看到一对绿莹莹的眼珠子之后，也七凑八凑地开始了轮班值夜。 这山谷，开始隐隐有点儿庄子上的感觉了。 除了没房子。 小葫芦山谷这边还好，季昌明他们这四十多个人，都能住进山洞。 挤是挤了点儿，好歹用石头跟草帘挡一挡，不用吹北风。 但是大葫芦山谷那边除了少数人能住山洞，大多数人都是搭的草棚。 季星燃也不知道这大雪会有多大，草棚撑不撑得住。 ……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季星燃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懵懵的：“哈欠——怎么天亮得这么早？” 话一说完，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下雪了！ -- 第103页 季星燃连忙穿上衣服跑出去，一看，天地之间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连装水的大缸上都堆着厚厚的雪，只露出了一截缸壁。 季星燃踩着石头跳出山洞，才发现外面的雪已经没过了脚踝，快到小腿了。 “哇！下雪了！下雪了！” 不知道哪个山洞里传出来了小孩子的欢呼声。 对孩子来说，下雪就是好玩。 甘继舟，还有董大宝董二宝，大黎小黎几个孩子全都被闹醒了，衣服都没穿好就想往外冲。 季星燃这个年纪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人干活她干活，小孩子玩耍她也跟着玩耍。 见孩子们出来，季星燃嘴角勾起一个坏笑，攥出一个雪球就朝着小孩子扔了过去。 “啪叽！” 倒下一个。 跌倒两个。 孩子们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有危险！大家冲呀！我们要攻打星燃姐姐！” 季星燃拉着季双儿，两个最大的，对付一群小萝卜头，那简直是碾压式的侵袭。 大人们也欢天喜地地出来，起锅烧火——早有预料天冷会下雪，早就给柴火堆盖上了厚厚的草席。 虽然还是受了一些潮，但是烧一会儿就好了。 烧水好啊，烧水能洗澡。 之前水源地有些远，为了防止危险，大家都是一起去打水，不方便洗澡。 本身天气寒冷，大家也不敢洗。 沈慧心为啥总喜欢带着包婶季双儿她们出去？ 就是因为山谷里的人身上的味儿都太难闻了！ 沈慧心说：“古人寿命不长就是恶劣的环境造成的，没有特效药，感冒很容易转成气管炎、肺炎，高烧高热，人就没了。” “所以除了有下人伺候的富贵人家能有条件泡温泉、坐浴桶，其他人十天半个月能洗一次澡就不错了。” “这样又造成他们身上携带的细菌病毒多，迟早还是完蛋。” 这都不是意识不意识的问题。 跟随地撇大条不一样，洗澡这个问题根本不是号召就能解决的。 季星燃出了个主意：“娘，那要不咱们以后找人帮忙，专找洗过澡，身上干净的？” 沈慧心想了想，觉得还真行：“倒是可以试试。” 季星燃笑道：“交给我来办。”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天，给整个天地都覆盖上了一层白色。 季星燃他们家的山洞一分为二，一边是包婶季双儿跟戚氏老夫妇他们住，另一边则是季星燃一家三口住着。 从入口往里一米左右的地方分开的。 这会儿就在这个一米的洞檐下，大家升起了火，吃起了吊锅。 这主意是季昌明想出来的。 看见下雪，那必然是想吃火锅的。 季昌明就跟沈慧心和季星燃说：“你们记不记得有一年我们带着爷爷奶奶他们去农家乐，在人家家里吃的吊锅？” 其实也就是火锅的一种，只不过弄了个铁架子把锅吊起来罢了。 另外还有一些当地的特色吊锅食材，比如纯鱼肉的鱼丸，还有油炸锅的荷包蛋跟蛋饺，鱼糕之类的。 季昌明忍不住道：“咱们也吃吊锅吧！” 反正大雪天哪儿也去不了，就适合琢磨琢磨吃的。 是说做就做，找几根大枝丫过来，把铁锅给吊上去，有啥煮啥，肉多菜少。 沈慧心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把羊腿上的肉都给片成薄片，往锅里一涮就熟了。 余婶勤勤恳恳，为主子布菜，其他人也老老实实，完全没有要跟主子一起吃的意思。 沈慧心：就……挺好，也卫生，不会很多个人的筷子在里面捞来捞去了。 “余婶，你负责涮就行了，给大家都分一分，多吃点，暖和一点。” 双儿也捧着碗等在一边。 自从离开家人跟着沈慧心之后，双儿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 虽然脸上留了不少疤痕，但是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季星燃用手肘轻轻撞她：“我知道你上次采了一些野葱头跟野蒜头，快，拿出来分享分享。” 双儿点头道：“是，星燃姐姐。”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有人扯着嗓子大喊：“双儿！双儿！季双儿！你快来看看啊！你弟弟不好了！头被砸破了！” 喊话的人离得有些远，还是甘继舟这个精力永动机跑过来传话：“星燃姐！有人来找你家双儿呢！” 甘继舟七八岁的样子，虎头虎脑的，很是活泼。 “说是双儿姐的弟弟砸破了头！这么大个血窟窿呢！”甘继舟夸张地用手比划了一个碗口大的形状。 季星燃：“……要真是这样，喊都不用喊。” 直接捐个草席就完事儿了，他们也无力回天了不是。 不过说归说，山谷里安定了这么久，头一回出这样的事儿，大家还是循着声音过去了。 第80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季双儿跟在季星燃跟沈慧心身后，面色冷漠，可眼里却藏不住紧张和担忧。 喊话的人是季杨氏。 季杨氏这会儿正在山谷中间用石头围起来的隔断那里哭喊。 “来人啊！救命啊！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家云儿吧！” 她怀里三岁的季云，头上脸上全都是血。 -- 第104页 沈慧心低声对季昌明说：“明哥，我想试试这阵子我们收集炮制的草药。” 他们在荒原上采集的草药大多已经晒干、风干，采集过来之后无论是火烤还是水洗、熏制，倒是都不难。 如今已经积攒了一些了，汤药熬制了一些给大家驱寒固气，但唯独伤药没怎么用得上——来到山谷之后大家没遇到什么危险，也就没有什么外伤。 除了上回那个逃跑被官兵打得半死给扔回来杀鸡儆猴，没等沈慧心动手就已经嗝屁了的之外，季云这还是山谷里第一次发生外伤，正好可以拿出来试试药效。 季昌明沉思片刻道：“这季杨氏软弱无主见，倒是不防事，那孙老太去了之后咱们也甚少打听他们的消息，只是不知道季显荣如今怎么样。” 季昌明说：“季显荣这人有野心没谋略，脑袋一热被人撺掇着就敢造反，事情败了第一个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端的是小人一个，倒是不好沾染。” 沈慧心点头：“好，我会留意的。” 说完，沈慧心才拨开人群，带着季双儿过去了。 “怎么回事？”沈慧心蹙眉问道，“昨天晚上不是就提醒过了今天会下大雪吗？怎么还让雪压垮了草棚砸伤了人？” 季杨氏后悔得跟什么似的：“我……我有事不在草棚里，等我回来才知道草棚塌了。” 沈慧心一时还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季星燃也没有听出什么异常来。 但是她看到身旁的季双儿脸色陡然一变，变成一种特别可怕的眼神。 季双儿喉咙里喀喀两声，用僵硬无比的声音问季杨氏：“你不在草棚里？你去哪儿了？” 季杨氏抱着季云，哭得不成样子。 她一共三个孩子，最小的孩子已经没了，双儿如今也不肯认她，她就只有季云一个了。 季杨氏不肯回答，只哀求双儿：“双儿，双儿，你快求求你主子，他们肯定有法子救云儿的对不对？你快求求他们啊！” 季双儿不理会季杨氏的哀求，只恨声道：“这种天气，你不在草棚里……是不是他？是不是他逼你……逼你去做脏事了？” 季杨氏痛苦地闭上眼睛：“双儿，娘求求你了，你别问了，你快救救云儿啊！” 季双儿心中不忍，强迫自己扭开头不去看受伤的季云。 她又恨，又可怜，浑身发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凄惨跟丑恶。 季杨氏知道季双儿恨自己肮脏不争气，但此时也只能抱着季云跪求道：“双儿，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啊！孩子就是娘的一切，我不得不这么做……” 季杨氏从胸口的衣服里掏出一块干巴巴的肉干：“云儿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我只能去……去换这个给他吃。” 用身子换。 季杨氏瘦得可怜。 这话一出，旁边有些人也看不下去了：“唉，一个妇道人家，也是不容易。” 季双儿扭脸就是一句：“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她男人！” 季双儿脸上还有刚长好，颜色不均匀的伤疤，此时冷笑起来竟然有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可是她男人，我亲爹，是一个卖女求荣，缺吃少穿时能把亲生儿子都送给别人换口粮的人！” “这样的人，有比没有更可怕！” 季双儿看着季杨氏，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季星燃看她的时候会是那样一副眼神了。 可怜吗？可怜。 凄惨吗？凄惨。 可是，值得同情吗？ 不值得。 季双儿看着季杨氏：“你如今哭着喊着说是为了孩子，我且不说我跟宝儿的事，我就问你，这回你换回来的东西，给云儿和你自己吃的多，还是给他季显荣吃得多？” 季杨氏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季双儿凄厉地笑了：“果然，还是给他吃的吧？你为何就这么蠢！被他卖了，还要养着他！” 季双儿恨铁不成钢，将长久以来的怨气都朝着季杨氏吐了出去。 季星燃拍了拍季双儿，暗戳戳地补了一刀：“你娘不是蠢，她只是自私罢了。” 季双儿不解地看过来。 季星燃说：“她会不知道季显荣一直在牺牲你、牺牲你弟弟，甚至牺牲你那个奇葩奶奶，最终也会牺牲她吗？她都知道。” “她一次又一次地纵容你爹牺牲你们，换取的是她的平安，她活到最后。” 季星燃都不用想，如果是到了危急时刻，季昌明跟沈慧心会为了救她付出一切。 绝不是牺牲她，保全自己。 她也一样。 但是季杨氏不一样。 这个人，又蠢又坏。 把自己裹在懦弱的皮囊下，其实是恶毒地把其他人推出去。 季双儿愣愣地看着季星燃，良久，才转头看向季杨氏。 她麻木地笑了：“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明明你也很惨，但是我却同情不起来了。” “娘啊娘，我真的是后怕……如果我这辈子只见过你这样的人，只在你的教导下活着，我会变成什么样啊……” 季双儿冷冷地看着季杨氏：“你要我救云儿，可以，但是从此云儿跟着我过活，我们跟你再无关系，只剩下你跟着那个畜生，你能做到吗？” 果然，一听到只剩下她自己跟着季显荣一起，季杨氏就脸色泛白，不肯回答。 -- 第105页 季双儿狠心转身：“那就别怪我了，我就算是救了云儿，云儿迟早也会被你们两个牺牲掉的。” 季杨氏这会儿才急了，扑过来抱着季双儿的腿不让她走：“好，好！我答应你！云儿给你！我只求你、求你想想法子救救云儿！” 季双儿回过头来：“那你当着众人的面保证，从今往后，我们只是别人的仆从、下人，与你们再也不相干。” 季杨氏抽泣着道：“我答应，以后你跟云儿，与我们再也不相干。” 季双儿这才接过季云，与沈慧心一起查看季云的伤。 沈慧心略一思索就得了方子，吩咐双儿：“……先配这几副来，可止血，然后再抓那几味药，熬制汤药。” 她们在这里给季云治伤，但季昌明跟季星燃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悄悄站到了互相配合防备的位置上。 静静等候。 第81章 荆石道第一次权力的确认 就在季双儿抓好药，捣碎要给季云敷上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围观的人群后面冲上来！ 直直地去抓抢季双儿手里的东西！ 季昌明飞起一脚把人给斜踢出去——正好踢到季星燃面前。 季星燃手里握着匕首就是一刀，狠狠地扎在这人的大腿上。 季显荣顿时惨叫一声：“嗷——” 一旁季杨氏脸色更白了，吓得浑身都打起摆子来了。 季显荣两只手愣是不知道该捂着被季昌明踹了一脚的腰眼子，还是被季星燃扎了一刀的大腿。 哦，再加上一个脑袋顶上咕噜冒血的窟窿。 季星燃呵呵一笑：“小样儿，你一撅屁股，我爹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了。” 襁褓里的小儿子能给人易子而食，老娘要死了都不肯花钱买药。 季双儿的脸伤成那样，也没见季杨氏来求救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季昌明一个眼神甩过来，季星燃就知道自家老爹有安排。 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无双。 沈慧心抬起头，淡定地道：“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救你，所以才假借季云受伤来求我们，好抢药吧？” 季显荣疼得直吸气：“老子……就抢，怎么了？” 季昌明一脚踹过来：“怎么跟我夫人说话的！” 你也配在我夫人面前称老子？ 连我岳父、燃燃姥爷都没这么霸道过。 季昌明照着季显荣的腰眼子上踢的，这一下，季显荣就疼得嘴唇发白，一脑袋的冷汗。 季双儿看向呆滞的季杨氏，已经无力再去说教或者叱骂了。 她是幸运的，被人骂醒了，打醒了，闯出了自己的路。 但有些人，骂不醒了。 季杨氏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为自己辩解。 季星燃直接道：“你还是别说了，季云受伤你抱着过不算你错，但是明知道季显荣要来抢药，你也没开口提个醒，你打的什么算盘？盼着季显荣伤好了，还能对你好是怎么的？” 季杨氏脸色惨白，没比季显荣好到哪里去。 一直到沈慧心和季双儿给季云处理好伤口敷好药，她都没再说一句话。 没人管季显荣。 沈慧心也不想管。 季双儿把季云抱走了，沈慧心恹恹地说：“医者父母心没错，但是上辈子见了太多不做不错，多做多错的事儿了，横竖现在我也不是医生了，也不想再让自己委曲求全搞什么以大局为重了。” 沈慧心霸气地道：“以后我想给谁治病就给谁治病，不想给谁治就不想给谁治，爱谁谁吧！我就当个黄老邪！” 季昌明乐呵呵地道：“这样好，这样好。” 他还真怕沈慧心责任心爆棚，非要继续她的医生事业呢。 那要要是以沈慧心的专业知识来看，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想插手的病症！ 季昌明不愿意让沈慧心累成那样。 季星燃连连点头：“对，对，以后我们只救好人，不救坏人！” 上辈子看过好多罪大恶极的凶徒生病、受伤，明明他们杀了很多人，可医生们还得去给他们治病治伤……别提多憋屈了！ 这辈子就潇潇洒洒从心不从律吧。 …… 原本季昌明还准备找个时间把季显荣处理处理的。 结果第二天早上季星燃刚醒，就听到外面又是一阵吵闹。 还以为是昨天半夜都没停的大雪又搞出什么事情来了。 结果出去一看，才知道葫芦山谷里居然死人了！ 死的正是季显荣。 杀人的，居然是季杨氏。 季昌明听说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也算是给我们解决了麻烦吧。” 季星燃有点儿黑暗地想：“往好听了说，是昨天被骂醒了，觉悟了。” “不好听的，那就是她终于再也没有可替代的牺牲品了，不杀了季显荣，季显荣一定会用更恶毒更可怕的方法利用她的。” 三人感慨道：“这人啊，可怜还是可恨，也就在转瞬间。” 季双儿知道之后，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跟季星燃他们请求，让季云留在她身边，她会努力养活自己跟季云的。 至于季杨氏，她一个字都没提。 沈慧心答应了她留下季云的请求。 但是季杨氏的事儿，季双儿不提，自然有人来提。 -- 第106页 刚吃过早上的肉汤，大葫芦山谷那边就有一个男人带着一对老夫妇过来求见。 季昌明跟季富庭、季云台三人去见人。 男人姓段，他父亲是季丞相的心腹，关系十分紧密，也在这场清查中被咔嚓了。 但是段建贤也算是继承了他爹的精明，竟然能以一个外姓人的身份，隐隐成为大葫芦山谷那边的首领了。 段建贤规规矩矩地给季昌明三人行了一个门客的礼：“季二老爷，季三老爷，季四老爷，小的不才，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所以便请了上源季家的季老太爷跟太夫人作陪，来找三位老爷商量商量。” 季昌明等人也大致猜到他们想说什么了：“请讲——” 果然段建贤说道：“今日我们山谷中发生了一桩命案，如今人已死，凶手乃是一位妇人，称季杨氏，已经认罪。” “但小的有些忐忑，似乎听说这季杨氏与季二老爷这边有些渊源，所以想来请教季二老爷我们该如何处置。” 季昌明立时摆出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来：“建贤兄肯定是听错了，这季杨氏跟我们毫无关系，如今山谷当中已分里外，对外，咱们肯定是一处的，但对内，我们不会干涉建贤兄的处事的。” 段建贤听后，大松一口气，人也放松下来了，这才说道：“其实来之前我还担心这事儿会不好处理，没想到三位老爷这般明事理。” 段建贤说：“我知道三位老爷这边关系亲密，也不敢妄想能够加入，但是大葫芦山谷那边也不能一直这么乱着，这回出事，总要有人出头的。” “小弟不才，也是担心妻小的安危，所以领了这个任务过来，便是想请老爷们同意我们将这季杨氏逐出山谷。” 季昌明三人对段建贤的话很认同：“建贤兄自行处理便是。” 大葫芦山谷那边，的确也是要个人了，不然群龙无首，更加麻烦。 季昌明现在不想收人。 他们的肉粮储备虽然优越，但是也没有到能够吸纳部众的地步。 外面有段建贤这样的人站出来帮着管管，甚好。 因而立刻同意了段建贤的提议。 葫芦山庄，第一次驱逐一个人。 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季昌明等人严阵以待，这将是来到荆石道之后的第一次权力的确定。 第81章 老爹老娘的精明是一等一的 段建贤回去大葫芦山谷宣布了这个决定，季昌明沈慧心季星燃都过去旁观了。 季双儿没去。 她从收到消息后就一直没说过话，只守在季云身边换药、喂水。 季星燃见状，就没有再问她要不要去看看了。 山谷就这么大，丁点儿事都能传开，双儿没说去，应该就是不想去了。 季杨氏已经被人绑起来了。 这会儿她看上去依然是那副怯懦软弱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她昨天晚上用石头砸死了季显荣。 这么一个人要被驱逐出山谷，大家的意见都不同。 同意的人大多都是因为害怕——虽然流放的路上也死过人，但那时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如今到了荆石道，这地方再破再艰难，好歹也是他们的“家”了。 在这里出现了杀人事件，大家不能安心让这么一个凶徒留在身边。 谁知道她哪天就会发狂，又杀人呢。 但也有人不同意：“她只是一个被逼急了女人，她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子女也不管她了，她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又不是生来就是恶人。” 段建贤对此早有准备：“你们说的也没错，所以，我们并不打杀她，只是将她驱逐出去，这也不行吗？” “她在外面未必会死，但是留在这里的话，所有人都不会安心。” “你若是同情她，那你负责看着她，绝不能叫她再伤人，你可能保证？” 其他人连忙道：“没错没错，那你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若有问题，叫你一起承担！” 那人顿时哑口无言。 季昌明低声对季星燃母女说：“这段建贤倒是有些本事，知道借用这个时候笼络人心。” 季星燃凝视段建贤：“若他是个好人，往后山谷太太平平，互相扶持倒是不错。就怕他不是个好人。” 季昌明笑道：“燃燃还是太稚嫩了些，人是这么简单分出好坏的吗？” “人性都是复杂的，你所看到的好人，也许只是压力没到他身上而已。” “比如刚才那个为季杨氏说话的人，他对落难的季杨氏有善心，无可厚非，但是这善人是他没有压力时能做的。” “一旦把看守季杨氏的压力放在他身上，他也就善良不起来了。” 季昌明循循善诱，教导季星燃如何去看待好人与坏人的区别。 沈慧心也说：“燃燃，想必你也听到了吧，昨天的事之后，不少人都在背地里指责双儿，说她罔顾人伦，不守孝道，是个不忠不孝之人，坏胚子……但你跟她接触这么久下来，你觉得她是坏人吗？” 季星燃摇摇头：“当然不。” “所以啊”，沈慧心笑道，“人的好坏不能简单论处，咱们也不是什么救世主，要去评判人的好坏。” 季星燃有些茫然了：“那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吗？” 季昌明跟沈慧心笑道：“你想做当然可以做啊，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惩恶扬善，当然可以啊，毕竟大环境好起来，于我们也是有益的。” -- 第107页 要不然季昌明也不会花那么大精力去笼络季富庭和季云台了。 一个有钱，一个有名望。 跟这样的人结成联盟，在别人眼里就是“不好招惹”的表现了。 但乱世无好人。 即便是结成联盟了，就靠这四五十人提防外界的所有，也是不现实的。 季昌明说道：“咱们不是有系统有空间吗，有的是法子让大环境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 沈慧心同意：“往小了说，引导他们不要随地大小便，改善生存环境，我们感染疾病的几率就会变小。” “往大了说，山谷里有制度了，杀人者驱逐，下回有人想动手，也要掂量掂量动手的成本——打架的少了，我们也安全一些。” 季星燃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那我知道啊！上回跟娘说的，如果我们要雇人帮忙干活，就说要选洗过澡，干净的，那久而久之，只要有人想要给我们干活，就得顺着我们的要求去洗澡，对不对？” “没错！咱们只要让自己足够强大，自然会有人遵从我们的规律。” 季星燃啧啧有声：“老爹，老娘，你们可真是，精明一等一的。” …… 季杨氏最终还是被驱逐出去了。 段建贤有心要笼络势力，倒是也没做出头的恶人赶尽杀绝。 给了季杨氏一小袋肉干，一兜子野果，还有几卷草席：“官兵说了，这山谷里还有别人，随便你去哪儿，只要你不在我们这里就行。” 季杨氏哭求无用，只能哀求着让她最后再见一面季双儿和季云。 双儿牵着季云来了。 季云在见到季杨氏的时候，明显有些缩瑟害怕。 季双儿低声问他：“你怕她？” 季云点点头，小声道：“爹的头伤了，让娘去找药，娘找不到……爹就说，把我的头打破，姐姐你会救我的。” “她打你了？” “娘没有打我……但是，爹打我，娘看着。” 季双儿可悲地摇了摇头，对季杨氏道：“你还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吗？他或许不懂你的悲哀，不懂你的无奈，但你把他推出去的时候，你袖手旁观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的。” 这种情况下，还能说什么呢？ 季杨氏哀求道：“双儿，双儿，好歹你也看在我帮你们姐弟除了恶人的份上，救救我吧！” 双儿冷冷道：“你不是云儿，云儿没做错什么，我可以救她。救你？我不能，也不愿。” 末了，季双儿扔过去一个背篓：“这些你带走，算我跟云儿在老天爷面前给你尽的孝道，以后我们问心无愧，你也别拿孝道来挟制我们。” 说完，季双儿抱起季云，大步离开，再也没有回过头。 季杨氏走了。 山谷里又少了一个人。 大雪下了一整个冬天。 把人困在山洞里快魔怔了，才终于停了。 上回季富庭给的东西里有些黄豆，季昌明就用沈慧心发的黄豆芽，雇了些人来扫雪，以免积雪把山洞洞口给封住。 好歹也让这些人补充补充维生素，别真搞出一堆败血症，回头这茫茫荒原，就只剩他们一家三口了。 冬去春来，积雪消融，板结的黄土地终于有些水分滋润的感觉了。 季星燃兴奋搓手：“种地种地！开始种地！” 第82章 种地种地！开始种地 山谷里能打猎的人不多，大部分都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人。 冬天还没过去的时候就天天有老头背着手围着山谷里里外外地看，就是想看看什么地方种地好。 这积雪才刚消融，就有人带着工具开始开垦土地了。 包婶她们也积极主动地在离山洞不远的地方挖地，被沈慧心紧急叫停了。 “别在山谷里种地，去外面，外面荒原上大把的地方。” 山谷里没水源不说，关键是农家肥它臭啊！ 季昌明一天要问好几遍季星燃：“你那个系统没再给安排什么任务？” 他老觉得这个系统抠搜归抠搜，但是每次给出来的提示都还挺重要的。 “种地这么大的事儿，它一点儿都不透露啊？” 季星燃也觉得奇怪：“就是一直都没有啊。” 窝在山洞里的这些日子，她都把【缝纫】、【烹饪】、【庖丁】这三个技能给升级到高级了。 奖励了三百生存点，零零碎碎每日打卡跟简单小任务的也有一百多。 加上之前的两百多，现在已经有六百五十多个生存点了。 距离开启橙色软件的数字不远了！ 不过眼下让季星燃着急的还是这种地的事儿。 她已经拿到五个种苗大礼包了，换算下来就是足够五十亩地用的种子，还有两百五十株果树苗。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因为种植的概率从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九十不等，这个就很坑了。 上回驯服瘸腿玉米的时候，季星燃已经测试出来了，但凡是概率的，那就不是百分百。 季星燃琢磨了一下：“爹，娘，咱们还是先开垦开垦地吧，看看情况再说。” “成，都听你的。”季昌明跟沈慧心毫无二话。 这开荒说起来容易，干起来可就辛苦了。 之前为了安全，他们收留的人大多数是女性，只有那一对老夫妇里面的戚大爷是男的。 -- 第108页 但是戚大爷一直在收拾整理翻晒皮草，显然是腾不出手来种地的。 季昌明也不打算把专业人才挪做它用。 “要雇工人了。”季昌明思考后道。 “雇多少？工钱怎么算？”沈慧心问道。 季星燃说：“这荒原上要钱没用，重要的是口粮和物资，要不咱们干活包饭？” 季昌明说：“行，咱们再整个KPI出来。” “这是啥？”高中毕业生季星燃茫然了。 沈慧心笑着解释道：“这是你爹请的那几个执行CEO搞的，给公司员工定的绩效还有核心指标。” 季星燃眼睛一亮：“就跟我同桌她爸一样，考进前多少名就奖励不同的零花钱一样？” 季昌明点头：“没错，不然偷懒耍滑的玩意儿也愁死人。” 季昌明跟季富庭、季云台选定了葫芦山谷外面的一大片荒原。 季富庭财大气粗地说：“也就是人少了，不然叫我夫人送它几车种子进来，把这荒原都给种上庄稼！” 季云台哭笑不得：“富庭兄，这荒原可不是江南鱼米之乡的土地，野草都长得稀稀拉拉的，种庄稼只怕有些为难。” 季富庭不以为意：“怕什么，叫人开荒沤肥就是了，这一个冬天，攒的那啥难道还不够吗？” 季星燃在一旁听得想笑。 自从上次沈慧心想办法让人给山谷里的人吹了风之后，那简直是家家户户都把噗啪当宝了。 男女两个厕所的噗啪也定期安排人去掏、再跟草木灰、猎物的废料一起沤肥了。 要说多，那还真是不少。 有七八个两米深的粪坑了，用草席盖着的。 季星燃都不敢往那儿走。 季昌明也感慨道：“之前怕人多了，山谷里乱，现在要种地了，才觉得人少了。” 不管咋样，先开荒吧。 季星燃为了掌握荆石道这苦寒之地的土地到底有什么不同，也加入了开荒大军中。 季昌明从季云台那里要了个学生过来，就是甘继舟那虎小子的爹，甘田元。 季昌明说：“听这名字就知道他的八字跟种地这事儿合，不找他找谁？” 甘田元仔细观察过地势之后，按照季昌明的要求，框定了约一百亩地的范围。 “除却先生和季四老爷的地，就属这块地最为平坦，有可能会有地下水了。” 季昌明很果断，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当即就在山谷里宣扬了一圈：“这一片地就是我季昌明的了！不想找不自在的话，就自己另外找地方去！” 山谷里还真没人敢跟季昌明他们三人抗衡，连段建贤都不敢。 段建贤选了剩下的地块，但挨着季昌明的不远。 季昌明倒是也不介意：“咱们就这么多人，一百亩就够操心的了，再多了管不过来。” 沈慧心也赞同：“在精不在多。” 季星燃点头：“足够了，我的种子才够五十亩地的，果树就不种在荒原上了，种在山上吧，还能固水土什么的。” 宣布土地归属之后，就开始招人了。 季昌明说：“大家都在开垦自己的地，咱们怕是只能雇人干半天，全天的话就没人来了。” 半天那就提供一顿口粮。 包含两根二指宽的肉干，还有一小把豆芽，跟拳头大的木薯一个。 这下来的人就多了。 冬天太漫长了，好多人储备的粮食没有那么多。 这还是多亏了季星燃那个“野兽的魅惑”buff，才让他们在十天内收集到了不少猎物。 真入冬之后，荒原上连个鸟影子都看不到。 就只有瘸腿玉米跟另外四匹马在。 牦牛奶糖都在下雪前的一个晚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季星燃还怪想它的。 人齐了，就开始干活了。 甘田元把地块都划分成一丈长，一米宽的长条，就当一畦地用。 按照季昌明的规矩，来帮工的人每天只要把这一畦地开垦出来，就能领粮食走人。 不耽搁他们自己去开垦自己的地。 季星燃扛着【工具礼包】送的锄头，摩拳擦掌地开始开荒了。 唯一有一点儿不好就是，季富庭对此十分疑惑：“昌明兄你什么时候买了锄头？我让官兵送信给我夫人准备的，还没送来啊！” 季昌明眯着眼笑道：“好像是之前下山的时候买的吧，富庭兄你没有吗？那可能是我忘了给你们带吧，哈哈。” “这样吗？没事没事，我夫人过两天就给我送了。” 季富庭摸着他圆溜溜的大脑袋，甚是不安——他这不会是年纪大了，记事儿不行了吧？ 第83章 这闺女真壮实，一口气挑两担粪不喘气 锄头是好锄头。 但人可未必是好人了。 季星燃跟着季昌明学习了一下锄头的用法，高高扬起，利用重力和惯性重重落下，翻开一小块土地。 按照季昌明的要求，至少要往下三十公分，差不多一尺的深度。 才挖了三排，挥了大约六十几下锄头，季星燃就开始感觉到后腰那块有点儿紧绷了。 季昌明指点道：“别嫌苦，这么干有效，要有这么深，庄稼才好扎根。” 季星燃吭哧吭哧地刨着地，忍不住道：“老爹你说话还挺押韵的。” -- 第109页 季昌明嘿嘿笑：“你快干，累了就喊我，换你去验收。” 雇人干活，必须要有人验收开垦的情况。 季星燃抹抹额头上的汗，撅着身子继续干。 一直到挖了足足有一米见方，一尺深的地时，系统才终于迟迟播报—— 【恭喜宿主，成功开垦一米见方土地，获得劣质土地*1。】 季星燃一愣。 劣质土地一块？ 不是【种植技能进度+1】吗？ 有劣质，那就有优质啊！ 季星燃来精神了，问系统：“这是劣质土地？那怎么才能把土地变成优质土地？” 系统延续它冷酷无情的原则：【当前权限不足回答，请宿主继续努力开荒，积极探索。】 哟，学聪明了啊。 现在连一丁点儿消息都不透露了？ 季星燃咬咬牙：“好，我继续开荒，你可千万别被我抓到把柄！” 之前薅系统还是薅得太温柔了。 下回让系统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社会的毒打！ 季星燃吐槽归吐槽，干活半点儿没耽搁。 她看到还有比她更小的也在干活。 季双儿就不说了，她现在是一个人又当姐又当娘，带着季云一起干活。 一个冬天过去，季云不光没瘦，还长胖了些。 可见季双儿对这个弟弟还是不错的。 这会儿季云就蹲在季双儿开荒的土地旁边，拿着小石头把季双儿翻出来的土块砸小。 季星燃好奇问道：“双儿，云儿这是在干嘛呢？” 双儿喘着粗气回头，应道：“星燃姐，我想开垦两块地来种药材，药材精贵，这土不好，都板结了，砸得细碎一点儿才好种活。”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季星燃点点头，又夸了夸季云，才继续收拾自己的那块地。 她没有接着挖第二方土地，而是学着季双儿跟季云，把土块砸得细细碎碎的。 系统没有什么动静。 季星燃也不着急，继续开荒。 别的种地好手半天能开出两块地来，她就花一天开一块。 但是集百家所长，把土地伺候的好好的。 土块砸得碎碎的，隔天就翻晒一遍，然后又忍着臭给上肥。 还把破了的草席剪碎，把碎稻草也拌进土里，增加土壤的蓬松程度，避免再次板结。 如是再三，一周过去了，季胖子来邀约季昌明晚上一起去“收货”的那天，季星燃终于收到了系统的播报—— 【恭喜宿主，经过不懈努力，获得普通品质的土地*3，共计三平方米。】 好家伙！ 折腾了这么久，居然还是普通品质！ “你狠！”季星燃咬牙切齿地对系统回道。 系统它静悄悄。 虽然有点儿坑，这么多努力才只折腾出来这么一小畦普通品质的土地，跟种苗礼包需要的五十亩地相差得太远太远了。 但季星燃还是很振奋。 困难她不怕，怕的就是没办法。 只要有办法，知道怎么把这贫瘠荒凉的土地给往好了折腾，那就是进步！ 再说了，她一个人力气有限，短时间内只能折腾出来这么一点儿地。 但是老爹有人啊！ 虽然那些人开垦的不算季星燃获得的土地，但根据系统那寥寥无几的播报，她不是也知道怎么伺候庄稼地了吗？ 还怕没有好地种庄稼吗？ 小样儿~ 我还斗不过你？ 季星燃连日以来的辛苦季昌明跟沈慧心都看在眼里。 沈慧心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忍不住抹着眼泪道：“明哥，我从来没想过燃燃有一天要干这些活。” 挥锄头，除野草，敲土块，挑大粪，泼大粪…… 季昌明心里也有些闷闷的：“都说孩子多锻炼锻炼好，可是看到燃燃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啊？ 要是放在穿越前，季星燃能跟这样的事儿摊上关系吗？ 沈慧心说：“我劝了燃燃几次，但燃燃就是觉得她一定能弄好，她说她亲自做一遍，心里更有数。” 也许直接交给老庄稼户来弄是最轻便省心的办法。 但季星燃觉得那样她就永远无法知道真正的开荒种地是什么感觉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在这儿默默担忧的时候，那边季星燃已经能够挑着大粪健步如飞了。 不光健步如飞，还面带微笑，十分愉悦。 甚至能腾出一只手来远远跟他们挥手致意。 沈慧心忍不住道：“明哥，当年我跟你回你们村，咱奶奶看见我就说，这闺女生得好，挑两桶大粪都不带喘气的……你看是不是就是燃燃现在这样的？” 季昌明一头黑线。 他带沈慧心回老家的时候，他奶奶都快八十了。 老人家看姑娘，看的就是屁股大，好生养，干农活，不拖累。 当时他还说呢，沈慧心这怎么都跟挑大粪扯不上关系啊。 没想到如今应验在季星燃身上了。 季·老父亲·昌明顿时心口一阵疼痛：“不行，我不能让我姑娘的兴趣爱好从咏春泰拳变成挑大粪！” “快，快把她喊回来！” 沈慧心说：“刚刚才说了，我劝了多少回都没用！” -- 第110页 季昌明发愁了：“那怎么办？就看着她这么……啊？下去？” 他怀疑季星燃身上都快有农家肥的味儿了！ 沈慧心想了想说：“对了，你今天晚上不是要去接货的？带燃燃一起去吧，正好让她见识见识，也让她换个环境，别成天围着她那一亩三分地了。“ 季昌明有些不情愿，一想到季胖子无数次的明示暗示，他都觉得这是赖胖子想吃天鹅肉。 可现在别管胖子不胖子了，好歹让这挑大粪的天鹅先有点儿天鹅的意识吧！ 这个山谷里都已经没有让季星燃在乎形象的人了！ 权衡良久，季昌明终于咬牙认了：“罢了，叫她回来收拾收拾去去味儿，我晚上带她去接货！” 第84章 鑫宝真乖，姐姐抓兔子给你玩儿 季星燃被叫回来的时候还有些不解呢：“爹，娘，什么事儿啊？我还得开荒呢！” 这几天，天天跟着大家伙一起去开荒，早出晚归的，简直连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别的不说，人家没锄头的，拿石片、木铲都吭哧吭哧地翻着地，手都磨出大血泡了。 她有锄头要是再不好好干活，人家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简直能在她身上戳几个大窟窿眼子。 “跟爹一起去接货？行啊！”季星燃兴奋地道。 虽然季富庭家里人就住在荆石道，只不过是荆石道这边的边陲小城。 但也不能经常送东西过来，入冬前送了一回，这回就是第二回 了。 季星燃也很想去见识见识。 “感觉咱这穿越实在是太惨了，除了这些一起流放的人之外，就只见过官兵。之前我还说季双儿见识少，我感觉我这样见识也没比她多多少。”季星燃忍不住感慨。 季昌明跟沈慧心对视一眼，颇有同感—— 季昌明好歹还下了两回山，看了看这大虞朝的情况。 沈慧心跟季星燃两个，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是在这荒郊野岭过活的。 简直成了彻头彻尾的土豹子。 因而季星燃还是很激动的：“好！我去！” 沈慧心连忙扭开脸：“燃燃你去之前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嗯，最好让双儿给你弄个香囊，哪怕只有薄荷都行。” 季星燃这才意识到她这几天的老农民行径。 下意识闻了闻，嘿嘿一笑：“行行行，我这就去洗澡换衣服。” 有下人就是好啊。 季星燃一说洗澡，包婶她们立马就行动起来了：“我这就去烧水。” 余婶说：“草棚的帘子里外加了三重，我跟陈婶两人守着，必不叫人靠近。” 季星燃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换了身还算干净的衣裳。 衣裳是干净的，但是这里没有洗衣粉洗衣液那些强效清洗剂，光靠路上捡的那点儿无患子，跟季昌明买的那点儿澡豆，是完全不够的。 不管包婶她们多么努力洗，这衣裳总还是一日比一日旧。 季星燃倒是不在意，扯了扯衣裳，再次蹦跶到季昌明跟沈慧心面前：“爹，娘，怎么样？可以了吧？” 应该是没味道了。 沈慧心跟季昌明心里都是一酸。 以前自家闺女穿的是什么？ 没特地讲究大牌，但也是最舒服的面料，最合适的剪裁。 可现在呢？ 上身穿着洗得发白的外衫，套着个毛马甲。 下面裤子长，裙子短，脚上的鞋子那是破了又补，破了又补。 季昌明瞬间眼泪都来了。 踏马的。 以前是担心那胖子觊觎自家白天鹅。 现在这白天鹅……灰毛鸭子能有人看得上就不错了！ …… 晚上日落之后，季星燃就跟着季昌明到指定的地方——一个小山丘附近等着。 季富庭和季云台也都在，季富庭带了管家老陈，季云台把甘田元也带上了。 甘田元天文（八卦周易）一般，但是地理（山川河流舆图社稷）不错。 过去看看物资，正好可以跟赵夫人他们说说山谷里缺啥。 一行六人在山丘后等了小半个时辰，接人的官兵终于来了。 季富庭给塞了一袋子银子，官兵的脸色和缓了一些：“跟我来吧。” 说着，带他们夜行了七八里路，才停了下来。 季星燃远远地看着那边站着几个人，正踮着脚往这边看呢！ 终于看见新鲜人了！ 季星燃激动不已，本能地举起手来朝那边挥手。 那心情简直跟山顶演唱会一样嗨——嗨！远方的朋友你们好吗！ 赵夫人他们被突然蹦跶起来的季星燃吓了一跳。 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挥起了手。 这可把季星燃高兴坏了，抓着季昌明的胳膊说：“爹，爹！人！人！” 那模样，跟她小时候去动物园看见猴子一样激动。 季昌明泪流满面。 好好的闺女，疯了。 都怪这破山谷。 这边赵夫人挥了两把手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收回手。 真是的，她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小白胖子季鑫鑫也是，白嫩嫩的脸颊都红了，尴尬道：“我的手它不听使唤。” 自己就跟着挥了起来。 赵夫人看了自家傻儿子一眼，那也是愁得说不出话来—— -- 第111页 季富庭给她的信上就说了，在山谷里给季鑫鑫寻摸了个好姑娘。 让鑫鑫上点儿心。 这样的姑娘，要不是家里落难了，还真显不出来性情，也轮不到被他捡漏。 赵夫人心道，这姑娘八成就是季富庭看上的儿媳妇了。 果然，到了近前，季富庭拉着季鑫鑫就到季星燃面前介绍道：“燃丫头，这是我儿子，季鑫鑫，也是从京里来的，你们肯定很有话说！” 季星燃笑眯眯的，心说，那怕是不能了，她没有多少原身的记忆。 全是触动了才能想起来，没触发，那真是一点儿都不记得。 不过季星燃还是很高兴的，她兴奋地问季鑫鑫：“鑫宝，你跟我讲讲京城的事儿呗！还有你们住的地方，听说你们住在这附近的城镇里？城镇什么样啊？大不大？热闹不热闹？你们平时都吃的什么？” 季鑫鑫红着脸道：“你、你一个一个问，问太多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季星燃：“好的！鑫宝！” “先说你们住的城镇吧，叫什么？离这儿远不远？” 京城什么的太远了，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以后再慢慢打听。 先问问附近的情况。 季鑫鑫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们现在住的镇叫黄杨镇，距离这边有两三百里，坐马车要大半天的光景……” 季星燃兴致勃勃地听着，不时发问。 季鑫鑫是个老实性子，有问必答。 唯独一旁的季富庭原本笑眯眯的脸色越来越僵。 鑫……宝？ 这个昵称倒是也不错，还挺亲密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季星燃嘴里念出来，总觉得好像不是季富庭想要的那种感觉。 有些不对劲。 但看着相谈甚欢的季星燃跟季鑫鑫，愣是也想不明白到底哪儿不对。 你说见面尴尬吧？也不尴尬。 谈不来？那也没有，不光没有谈不来，还谈得很欢畅呢。 直到季星燃伸出手捏了捏季鑫鑫白嫩的脸，宠溺地说“鑫宝真乖，喜不喜欢兔子？姐姐下回抓兔子给你玩儿”时，季富庭才终于反应过来。 顿时眼前一黑。 燃丫头！ 不是！不是这样的！ 第85章 咱们也做回黑心地主 季富庭急得不得了，连忙打断季星燃跟季鑫鑫的对话：“燃丫头啊，鑫宝虽然跟你是同年的，但是比你大几个月啊！” “哦？是吗？”季星燃笑眯眯地接了话，“那鑫宝也还是很可爱啊！” 长得跟福娃似的。 比她原身大半岁，那就是比她小两岁咯。 一样理所当然喊鑫宝啊！ 季星燃完全没有领悟到季富庭的苦心，只高高兴兴地道：“季四叔，需要帮忙吗？我来！我力气大着呢！” 说完，立马去帮忙卸马缰绳，换马车。 五匹马已经是官兵容忍的极限了，不允许他们再用新的马匹拉东西进去。 所以要在这里把马换过来。 旧车给赵夫人带走。 然后把装满东西的新马车带回葫芦山谷。 季富庭拉着赵夫人的手哭个不停：“夫人啊，夫人啊，太苦了，太苦了。” 赵夫人也跟着眼泪涟涟。 官兵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不过半个时辰，就催着他们赶紧各回各家了。 季星燃给瘸腿玉米套上缰绳，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冲季鑫鑫笑了一下：“鑫宝乖，下回给你带兔子！” 荆石道这地方大概是太冷了，兔子的毛也长，毛茸茸的，超可爱！ 跟鑫宝一样可爱。 …… 再次带着五车东西回到山谷，那气氛可就不一样了。 度过了最开始的困难时期，现在山谷里的气氛好多了。 原本就是季丞相的各种远亲、族人、门客，现在也相处得跟小村寨的乡邻一样了。 现在大家都管葫芦山庄叫葫芦村。 季星燃他们这边叫上葫芦村，现在有四十八个人，分成八户—— 季昌明三兄弟一人算一户。 季云台的四个弟子各算一户。 季双儿姐弟算一户。 下葫芦村有一百二多人，分成了二十来户。 包婶她们常念叨：“以前庄子上、村子里一户都是十来口子人，多的二三十人都有。” “哪像现在啊，一户就那么五六个人，冷冷清清的。” 陈婶抹着眼泪道：“也是没法子，可怜我男人只不过是给季丞相家里当门房的，也没能饶过去。” 说起从前，大家都是又心酸又唏嘘。 余婶赶忙劝慰道：“别想那些了，好歹你那一儿一女是托付给人，躲过去了，你如今就是好好活着，兴许将来皇上大赦天下，还有回去的一天呢。” 陈婶抽泣道：“余姐说的是，咱们从前听余姐的，往后还听余姐的。” 余婶、方婶、魏婶几人也连连点头：“是呢，好赖这荆石道还有地，有地，咱们就有活路。” 大家互相鼓励、互相安慰着，渐渐缓了过来。 季富庭也终于把他那些个东西拿出来了——先前有东西也只敢分给季昌明和季云台，不敢分给那些个穷途末路的人。 如今渐渐好起来了，什么镰刀、锄头、铁锹，都可以租赁出去了。 -- 第112页 有钱的给钱，没钱的给猎物，实在连猎物也没有的，就出苦力。 给季富庭干三天开荒的活，能借一样工具用一天。 这账是划算的，季富庭白得三天的人工。 那些人借了锄头铁锹，给自己的地开荒时也是事半功倍，一天能干从前三天的活儿。 季富庭还租种子——收成三七分。 他七，人家三。 季星燃知道之后不禁咋舌：“这可是妥妥的奸商啊。” 包婶她们却说：“四老爷还算是厚道的，说了按照实际的收成算。” “这还叫厚道？”季星燃对大虞朝的地主们的良心产生了大大的怀疑。 这荒地是人家现开的，种庄稼也得人家去种。 季富庭就出种子，收七成还算厚道吗？ 包婶笑道：“小姐是不知道，从前咱们东家有官身、有功名，咱们庄子上的地是不用交赋税的，但村里的人可就惨了。” 怎么个惨法？ “佃田收成三七分，地主老爷三分，佃户七分，但各项赋税、贡银、孝敬也得佃户出，算下来，还得再去掉三分，自个儿剩四分。” “这还得是年景好的时候，自个儿才能落着四分，要是年景不好，东家的三分要照常给，朝廷的赋税没有减免的话，也得照常给，自己能剩下一两分就不容易了。” 季星燃一家三口听了这话，再想想，不由道：“那季胖子这确实还算是厚道了。” 沈慧心点头道：“确实，虽然土地是人家开的荒，他只出种子，但这种子得来不易，还得承担可能土质不好，颗粒无收的后果。” 罢了，看来这样确实是公道价了。 季昌明思索之后下了决定：“行，咱们也把种子租出去，三七分！” 季星燃跟沈慧心都同意——他们说的这个种子可不是系统奖励的种苗礼包里的种子，而是季富庭分给他们的种子。 季胖子这人确实是挺厚道的，赵氏给他准备的种子，都算了季昌明和季云台一份。 但是季昌明只打算种几亩，装个样子。 他们真正要种的，是季星燃这边的种子。 季星燃出了个主意：“要不咱们优先提供给包婶和戚大爷戚大娘他们吧，他们都会种地，做完活计，能开多少荒都算他们的。” 季昌明赞同：“山谷里人人都在开荒，大家都有自己的地了，不能叫跟着我们的人寒了心。” 要是寒了心，往后就没人肯给他们干活了。 跟着你还不如自己开荒种地，那能说得过去？ 沈慧心笑道：“这样好，横竖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八小时工作制，包婶她们坐不住，恨不能一天干出八个时辰来，但我这里也没有那么多活儿给她们干。” 吃饭简单，洗衣服洗澡挑水捡柴，再就是开荒种地了，真没多少活。 再说了，季星燃他们一家也不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 他们自个儿都能干活，包婶她们就越发的不安起来了——他们可不怕主子给她们活儿干。 活儿越多，越说明他们的地位安稳。 没活儿才惨。 那就说明主人家不要这么多下人了。 听说主子往后一天只让他们干四个时辰的活儿，剩下的时间也许他们去开荒，开的荒地归自个儿，主子还让优先让他们挑选种子，包婶等人激动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当场就给季昌明他们磕几个响头。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第86章 鸡毛菜小白菜葱头蒜苗大韭菜 葫芦村的开荒热潮空前。 眼看着有不少人都把种子洒下去了，长得最好的已经冒出绿芽了，季星燃才终于开始下自己的种子了。 最先种的当然就是小白菜跟鸡毛菜了（架空，勿考究）。 鸡毛菜发芽快，三天就能冒芽，十天就能挑着吃了。 季昌明说：“闺女，你放心大胆地试，爹那边已经安排人在下你季四叔给的种子了，给你打掩护，也给你兜底。” 季星燃笑着点头：“嗯！我知道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她已经拥有【劣质土地】一百三十九块，【普通土地】二十块，还有【中等土地】一块。 这一块中等土地花了季星燃半个月的时间，可实在是太苦了。 剩下的土地只能慢慢养了，得赶紧播种。 她太馋小白菜、鸡毛菜、生菜、包心菜……各种青菜了。 厨房空间里，冰箱里存的新鲜蔬菜早就吃完了。 这阵子青黄不接没得吃，季星燃都长口腔溃疡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吃青菜了！ …… 因为中等土地只有一块，面积一平方米大小，实在是有些不够。 所以季星燃把这块地分成了九块——横竖三列，九宫格。 在观摩、请教了葫芦村里会种庄稼的人之后，季星燃开始播种了。 种苗礼包当时说明了种子是不限定土质的，但是有不同的发芽概率。 季星燃就把学到的方法都用上，尽量提高发芽率。 种子提前用清水浸泡过，露了芽头之后再播种。 三寸一坑，一坑里面三粒种子。 劣质土地种了十块。 普通土地种了两块。 中等土地种了九分之一块。 -- 第113页 如法炮制，季星燃依次种下了四种绿叶菜——鸡毛菜、小青菜、生菜、菠菜。 三种调味菜——葱、蒜、韭菜。 还有三种生长周期比较长的菜——卷心菜、花菜、胡萝卜。 季节她没管。 不光是她没管，葫芦村的人都没管——今年是头年开荒种地，恨不能连腿毛都拔下来给种上。 但凡只要能长出来那么一点儿，都算是赚了。 况且大家都没来过荆石道，谁知道这边的气候适宜种什么菜。 赵氏是把市面上能买到的种子都买了过来，反正这山谷里地广人稀，随便折腾去！ 种子这玩意儿也不能放，所以大家也就稀里糊涂一通乱种。 反倒是显不出季星燃的“独特”了。 季星燃：“甚好，我就爱这种大杂烩。” 种子撒下去之后，季星燃那是恨不得蹲在地里头，一天看个三百回。 晚上日落了才依依不舍地被季昌明和沈慧心拎回去。 第二天没有动静。 第三天，中等土地上，鸡毛菜发芽了。 第四天，中等土地上，小白菜、生菜、葱冒头了，普通土地上的鸡毛菜出来了。 季星燃热泪盈眶：“鸡毛菜，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最喜欢的蔬菜了！” 第五、第六天，蒜苗、韭菜、菠菜、萝卜陆续冒头。 第七天，中等土地上的九种蔬菜，全部都发芽冒头了！ 而普通土地上，卷心菜、花菜和菠菜、萝卜这四样还没动静。 劣质土地更差劲，只有鸡毛菜、小白菜和小葱发芽了。 季星燃叫来季昌明和沈慧心：“中等土地几乎有百分百的发芽率，普通土地应该就是按照系统说明的概率发芽的，目前只发芽了一半，还要继续观察几天。” 说起劣等土地，季星燃一脸哀怨：“不光发芽率低！那天我去看，新长的鸡毛菜还黄了一片！” 除了发芽率之外，蔬菜的长势、品质上，中等土地高于普通土地，明显高于劣等土地。 中等土地上最先发芽的鸡毛菜都能吃了。 虽然只有九宫格其中的一块，但却长势良好，都能摘出一小盘新鲜菜叶来了。 季星燃说：“咱们最好别先急着播种，把地都开出来，然后施肥，撒稻草、草木灰，养一阵子，也不用多久，十天左右。只要能调出中等土地，耽搁的进度用不了几天就能追回来。” “行，那就按你说的做。”季昌明同意。 只是眼下摆在三人面前的大难题就是——人手不够啊！ 赵氏给季富庭准备的农具里倒是有三架土扒犁，但是完全不够用。 人拉太费劲，马拉不成陇。 马儿只适合奔跑，完全不适合这种慢拉重物的活动。 另外四匹都用不上，还只有瘸腿玉米能勉强上。 但是季星燃也舍不得让玉米干这么多活，所以总体来说效率不高。 想到这里，季星燃就忍不住说起来了：“要是奶糖还在就好了。” 牦牛也是牛。 有什么比牛更适合耕地的呢？ 季星燃沉思片刻道：“要不然，我出去找找看吧。” 去水洼那边看看，兴许奶糖还会过去喝水呢？ 凭她跟奶糖的关系，打个商量总是可以的吧？ 季星燃摸了摸“兜”，道：“正好这阵子做任务又攒下了两包奶糖，有这个，肯定好说话。” 当初她能够牵着奶糖绕场一周，现在用奶糖雇佣奶糖干个活儿，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季昌明思索道：“那行，我跟你娘陪你一起去找。” “不用不用”，季星燃连忙道，“山谷里的活儿还要人干呢，娘跟双儿的药田都侍弄不过来，爹你一天要验收那么多块地，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去就行。” 算下来，他们来荆石道也小半年了。 这里就是太荒凉了，荒凉到大家不自觉地抱团，其他真是什么都没有。 季星燃也想出去闯闯：“爹，娘，我总是要出去闯闯的，不能一辈子都跟在你们身边啊。” “再说了，我功夫也不是白练的，我还有马，有箭，有刀，实在不行，我随便从空间里扔出去几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总能唬人的。” “荒原上视野开阔，我看到危险会提前掉头躲避的。” 他们要在这里生存，迟早也是要适应这大荒原的。 况且之前他们一家三口没少出去，除了遇到奶糖那回，还真没见过什么危险。 季星燃说：“流放的路上我就经常自己探地形，摸索地图，那时候是为了生存，现在生存暂时无忧，但我不能失去探索的能力。” 最后，季星燃道：“除非系统故意搞事情，不然，不管从天时地利人和哪个方面说，我都应该出去闯闯。” 季昌明跟沈慧心对视一眼，思虑良久，终于答应了。 季星燃说的没错。 她总有一天要独立的。 她不是那种未嫁从父、出嫁从夫，要被父母跟夫婿无缝连接照顾的人。 她是这荒原上的一匹幼狼。 第87章 解锁了相机，获得智商低下的马一匹 说干就干。 季星燃忍痛把自己的地交给了季昌明和沈慧心，再三叮嘱：“别急，千万别急，等地养好了再播种。” -- 第114页 她可太怕浪费种子了。 季昌明对闺女的唠叨十分不满，昨儿还下不了决心的他，这会儿只觉得被唠叨得头疼：“你赶紧走吧！” “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下半晌就回来了，我还能一天之内给你把种子都祸祸了啊？” 季星燃这才爬上玉米的背，正了正身上背着的弓箭和干粮袋子，朝父母挥挥手： “我日落前肯定回来！” 季昌明背过身去：“快走吧你！” 等季星燃真的走了，季昌明还不敢回头，闷声闷气地问沈慧心：“燃燃走了？真走了？头都没回一下？” 沈慧心扛着药锄，已经十分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以前上学住校也是这样，周一送去周五回来，你们两个都眼泪涟涟的。” “现在早上出去下午回来，有什么好哭哭啼啼的。” 沈慧心说：“你要有那力气，赶紧过来帮我开垦田地施肥才是！燃燃那边的药材小苗最娇贵了，得伺候好了！” 别的不说，好歹他们一家三口用的药要种出来吧？ 得亏是系统奖励了那么个十全大补丸，不然沈慧心还真担心他们会挂在这个地方。 季昌明讪讪地道：“我又没说不帮你，就是担心燃燃嘛。” “行了行了，闭嘴吧！”沈慧心把扁担递给季昌明，“闺女出去了，该你挑粪了！” 季昌明：“……是。” …… 季星燃骑着瘸腿玉米离开了葫芦村。 外面的荒原已经跟他们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来的时候是农历十月，万物凋零。 野草稀稀拉拉的。 林子萧萧瑟瑟的。 但现在好多了。 虽然还是很荒凉，但是好歹能够看到一些绿色了。 荆石道是苦寒之地，但还没到寸草不生的地步。 土质不好，但有些顽强的野草，也会冷不丁地冒出来。 视线放得足够远的话，荒原也仿佛有了一层浅绿色的外衣。 季星燃忍不住掏出手机，想要拍个照。 结果点不动，才想起来相机没有解锁…… 季星燃自言自语道：“我现在有六百多生存点，花10个解锁一下相机，应该没问题吧？” 荒原上目力所及范围内，就她一个人。 当然没人回答她。 于是季星燃高高兴兴的：“没人反对耶！那我就解锁了哦！” 解锁相机需要10个生存点，对如今膀大腰圆……哦不，是财大气粗的季星燃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解锁相机！” 系统倒是不含糊，立刻播报：【恭喜宿主，花费十个生存点，成功解锁相机功能。】 季星燃高兴地举起相机，想要把这茫茫大草原的壮丽风景拍下来留恋。 结果！ 手机立马跳出提示：【是否花费1生存点进行拍照？】 季星燃：“！！！” 太过分了吧！ 她花了十生存点解锁，竟然还要花一生存点才能拍照？！ 季星燃瞬间觉得刚才的十生存点花得太肉痛了。 “凭啥啊？以后拍照都要花生存点吗？” 季星燃觉得系统飘了，竟然敢薅她的羊毛了！ 她非常生气！ 系统冷酷无情：【是的，每次拍照都将耗费一生存点，请宿主确认，是否花费一生存点拍摄一张照片？】 季星燃很想说“拍你奶奶个腿”！ 但是她没有。 她忍住肉痛，同意了：“先给我来一张。” 相机的画面终于可以正常显示了。 季星燃拿着相机，镜头从天上转到地下，从前转到后，反反复复，都没有什么异样。 可见系统也学精了。 不按下快门的话，是不会让季星燃尝到甜头的。 季星燃选择了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树是歪的，树下还有两丛野草，旁边还有一堆乱石，按下了拍照键。 手机【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季星燃立刻去看拍摄到的画面。 画面如常，没有问题，但却出现了几个标记框。 ——一棵歪脖子酸枣树。 ——一丛无用的野草。 ——一丛可供牲畜食用的野草。 ——一堆无用的石头。 ——一片劣等土地。 再远就——画质不清晰，无法鉴定。 好家伙！ 居然是鉴定功能！ 季星燃激动了：“不亏不亏，相当好，相当好！” 而且这棵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儿难看的歪脖子树，居然是棵酸枣树！ 赚了赚了！ 季星燃记住了这个地方——从葫芦山谷出来大约十里地。 等酸枣结果了，她要来薅酸枣！ 至于那丛草，季星燃也没有浪费。 她拍了拍玉米：“玉米，上！” 玉米开心地吃了起来。 …… 知道相机有鉴定的功能之后，季星燃那简直就是根本停不下来好吗！ 看到什么都想拍一拍。 就是有点儿心疼生存点。 接连拍了三张她的“黄金构图”——尽可能地在画面清晰的范围内，让更多物品挤进画面。 其中一张她甚至还把玉米拍了进去。 相机鉴定——一匹健康状况一般（体质尚可，前蹄有旧伤）且智商较低的马。 -- 第115页 季星燃：“啊……啊？这就，让人有点意外啊。” 瘸腿玉米还傻憨憨地按照季星燃给它的指示，啃着“一丛能吃的草”。 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系统鉴定为“智商较低”了。 而收到玉米评价的季星燃心中反复纠结—— 这……不知道她自拍的话，系统会给出什么评价呢？ …… 晃晃悠悠，终于走到了水洼处。 水洼处多了许多动物的脚印和粪便。 季星燃甚至意外收获一只被困在水洼旁边淤泥里的野鸡。 “好漂亮啊！”季星燃反手抓着野鸡的翅膀，赞叹道。 野鸡的体型比普通的公鸡小一些，但是尾巴特别特别长，足有一米多。 而且颜色非常鲜艳，五六根一簇，看上去特别漂亮。 季星燃用草绳把野鸡的翅膀、脚、喙给绑了起来，倒挂在玉米背上。 然后花费了一生存点的巨款，拍了一张水洼旁边的动物粪便跟脚印。 然后就收到了一连串的标记提示： ——一堆兔子粪便。 ——一堆陈年的羚羊粪便。 ——一堆被踩踏次数过多难以分辨的粪便。 ——一片野马的马蹄印。 ——一片鹿蹄印。 ——一片虎爪印。 …… 第88章 跟奶糖打个商量，好兄弟，帮帮忙 还有老虎！ 季星燃瞬间就直起腰来了。 或许……她缺一条老虎皮的地毯？ 当然了，不是现在。 单枪匹马的，她还没有那么冲动。 不过看照片的提示，这荒原上的动物种类还不少呢。 牦牛的粪便都不少。 季星燃也不嫌恶心，把晒干的牛粪都给捡进了背篓。 嫌弃什么嫌弃。 这都是上好的燃料！ 虽然说在古代没人来追究环保的问题，但能用牛粪烧火，就少用木柴吧。 葫芦山谷附近的那片林子都已经开始有被人薅秃的迹象了。 季星燃心里觉得还是有点儿可惜的。 捡完牛粪，季星燃依旧没有等到奶糖的踪迹。 倒是远远看到两头长得跟狍子一样的玩意儿，从小山丘后面露了个头，看到季星燃，又赶紧缩回了脑袋。 等季星燃骑着玉米越过山丘，两头傻狍子已经一蹦一跳地跑远了。 可惜了。 既然都上马了，季星燃也就没再下去了，骑着玉米四处溜达。 越往远处走，绿意越发的多了起来。 一直到中午，差不多跑出两百多里地，季星燃发现这边已经不能算是荒原了。 而是草原。 远处，风一吹，草浪层层叠叠的，仿佛一片绿色的大海！ 太美了！ 季星燃刚想高歌一曲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远处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奶糖！！！” “奶糖！！”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风一吹！ 季星燃看到了销魂的奶糖！ 此刻奶糖正左拥右抱另外几头牦牛。 听到这熟悉名字，下意识抬起头来——它的刘海又长长了！ 那边起码有六七头牦牛，季星燃隔着老远就不敢再前进了。 虽然奶糖跟她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可见性格和善无害。 但是其他牦牛就不一样了。 倒是奶糖，歪着脑袋的样子似乎有些疑惑。 季星燃这才看明白了奶糖在干什么：“好你个奶糖！你居然是个渣男！” 一公六母七头牛！ 六个小母牛都一脸倾慕地看着奶糖。 别问季星燃是怎么知道的！ “野兽的魅惑”那阵子，她可没少感受这种缠绵悱恻的目光！ 季星燃骂道：“你吃了我的奶糖，来这里撩别的小母牛？？？” “要吃的时候你就在，干活的时候你跑去撩妹！” “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季星燃叉腰怒吼：“你给我滚过来！” 一想到自己那一斤奶糖，跟无数干草，甚至是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野果（主要是因为太酸太涩了），都进了这家伙的四个胃，结果这家伙吃干抹净，跑了！ 季星燃就很生气！ 她这么大吼，奶糖竟然还真流露出了一丝惭愧来。 然后！ 竟然真的缓缓朝季星燃走过来了！ 季星燃突然又有些慌：“那个，奶糖，我刚才态度有些不好，你、你别见怪啊——” 在远处还好，在近处的话，奶糖这身形简直太有压迫感了。 关键是它身后还跟六头小母牛啊！ 母牛的体型比公牛小一些，但是这荒原上的牦牛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一个个的，大得吓人。 母牛也都有一米五、一米六这么高。 季星燃得亏是坐在马背上，要是站着，牛一抬头，她就是个弟弟。 奶糖靠近，“哞——”了一声，倒是没有伤害季星燃的意思。 季星燃这才松了口气。 当然，态度也变温和了：“我说怎么这阵子都不见你，敢情是来这里吃草了啊。” 这边的草多，更像是草原跟荒原的过渡地带。 远处有山，山后面就是蛮子的地界了。 -- 第116页 季星燃一个冬天下来也攒了不少东西了，奶糖都有两包——一斤一包的。 她摸出两粒来，放在手心，从马背上俯下身去喂奶糖：“但还是要说一句，你可真没良心啊！” “吃了我那么多奶糖，说走就走，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啦？” 奶糖舌头一卷，把季星燃手心里的奶糖给卷进了嘴巴。 季星燃试着问奶糖：“奶糖，咱们打个商量呗，你能不能带你的……后宫佳丽去葫芦山谷，帮我们开荒耕地啊？” “我们人手太少了，实在是干不过来。” 整个葫芦山谷一共才一百七八十人，男女老幼都有。 真正的劳力只能算一百出头。 可单季星燃一家就准备开荒一百亩。 就算把人全都雇过来了，那每个人也差不多得开荒六百六十平方米。 那可不是个轻省活儿。 更何况，季富庭季云台段建贤都是土地大户。 尤其是季富庭，准备开荒三百亩地。 其他人就算再怎么零零碎碎，考虑荒原土质不好，粮食的产出率低，也得整上几亩地。 这么算下来……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完成的任务量。 季星燃说：“奶糖啊，你看咱俩这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你觉得能行不？行的话吱个声，不行的话……我再求求你？” 奶糖“哞——”了一声，季星燃也不知道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游说半天，没什么动静。 眼看着太阳从季星燃头顶的位置慢慢移到了偏西的位置，季星燃也没办法了。 “你先考虑考虑，这里或许有草吃，但是只有我那里有奶糖吃。” “你要是去葫芦山谷干活，我让人天天给你割草——草料不断，干一天活再加三粒奶糖，成不？” 奶糖依旧是“哞——”，非主流的发型让人看不出来它到底什么想法。 季星燃没办法了，只能骑着玉米打道回府。 荒原上可是有狼和老虎的。 两百多里是玉米的极限，也是她的极限。 日出出来，下午一点就要开始往回赶，不然都没办法在日落之前回到山谷了。 季星燃心里遗憾，但考虑到牦牛大几百斤，甚至上千斤的体重，那也不是她能够强迫的。 回到山谷，季星燃把发现奶牛的事跟季昌明和沈慧心说了：“我明天再去一次，看看能不能用奶糖把它引过来一些。” 结果，还没等到季星燃出发。 第二天一早，她刚睁眼，就听到葫芦村的人满山谷乱窜，大喊：“野牛来了！野牛来了！” 季星燃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连忙从山洞里奔出去。 远处乌压压的一群牛，不是奶糖跟它的后宫，还是谁！ 第89章 在山谷里搞工分 季星燃连忙又跑回山洞，穿好鞋子，朝奶糖飞奔而去。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看我痛苦的！” 季星燃趁大家不敢靠近牛群，悄悄摸出了奶糖。 给领头的奶糖三块。 给后宫小母牛们每牛一块。 小母牛们显然非常震惊——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的美味？ 然后看向奶糖的眼神就分外倾慕了——果然是她们看中的牛哥哥呢，真的是太棒棒了！ 季星燃带着牛群走近一些，季昌明眼明心快地把三副土扒犁放在地上。 季星燃给奶糖示意了一下：“这么戴，放心，不会疼的，就是要花些力气。” 奶糖：“哞——” 懂了。 奶糖还是相当有担当的。 当着六头小母牛的面，自己先上了。 任由季星燃一家三口帮它穿戴上扒犁。 穿戴好后，奶糖扭了扭它庞大的身躯。 嗯，有点儿怪，但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 季星燃试探地扶着扒犁，让奶糖往前走。 土扒犁很快就在硬邦邦的土地上挖出了几条深深的沟壑。 这效率！ 瞬间震惊了山谷里的所有居民。 绝对的生产力就是绝对的财富。 大家瞬间也不怕了，都围过来看。 纷纷讨论。 “哎呀呀，这野牛力气就是大！这么板的土地，就俺们村里的牛都犁不动呢！” “你不看看吗，这一头野牛，哦不，牦牛，顶两三头家牛呢！” “这犁地可太快了，我们干一天才能刨出来这么一块来，这牛才多一会儿，就犁出去十几米了。” 有人上来跟季昌明打商量：“季二老爷，这是你们家的牛哇？能不能租给我一天，连扒犁一起算，要多少银子才能租啊？” 季昌明这会儿哪儿答得上来。 他都不知道这几头牛算不算他们的呢！ 季富庭过来赶人了：“去去去，这牛怎么都得先紧着我们的地来，你们往后排着吧！” 季富庭的态度不好。 但是那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特别高兴——季富庭让他往后排着！ 那就说明有戏啊！ 晚怕什么？ 不给他们用才可怕呢！ 那人立马点头哈腰：“那是，那是，肯定是几位老爷先用。” 说话间，季星燃已经扶着扒犁回来了。 满脸兴奋：“爹，娘！怎么样！这地犁得还行？” -- 第117页 季昌明蹲下来检查了一番：“反复再犁两遍就好了。” “行！那我跟奶糖商量商量，再上两头小母牛！” 季星燃屁颠屁颠地去了。 留下季富庭跟季云台满脸的震惊。 季富庭张着嘴。 季云台讶异道：“昌明兄，我刚才没听错吧……世侄女说要去找，野牛，商量商量？” 甚至还给牛取了个怪里怪气的名字。 叫什么奶糖？ 季云台着实有些不能理解了。 而季富庭已经兴奋起来了：“昌明兄！燃丫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 季昌明干笑：“呵，小孩子随口说的话，你们还当真了。” 这些不提，季星燃跟奶糖“商量”过后，又安排上了两头小母牛。 一共七头牛，最多同时可以允许三头牛犁地。 剩下的四头休息。 每隔一个时辰换一班。 春耕时节，白天干七个时辰的时间，三个扒犁，可以实现二十一个时辰的工作量。 七头牛，正好每头牛拉够三个时辰就行。 （这道数学题，这么解释，大家能明白的哦？） 有了牦牛的加入，开荒的效率节节攀升。 季星燃立马吆喝起来了：“想要借用牦牛的，现在过来这边登记，按照工分计算，工分先达标的，优先借用！” 工分？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众人都围了过来。 只见季昌明坐在一块矮石头上，面前一块大石头。 石头上放着笔墨——赵氏送的一车东西里的。 季星燃解释道：“是这样的，牛就这么多，开荒的地却没有限制，我们也知道大家身上都没钱，所以就想了个法子，记工分！” 大家纷纷惭愧地低下了头。 瞧瞧，瞧瞧！ 季二老爷一家是多么的仁厚宽容！ 弄来了牛不说，还为了让他们能够借用，专门想了法子。 就只一点—— 季姑娘啊，能不能别这么大声地把我们没钱这事儿说出来啊。 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大家羞愧归羞愧，还是认认真真听起了季星燃宣布的规则。 “这样计算，一个时辰大约能割一担牧草回来，也能浇二分地的肥。” “那么，你们能弄回来一担合格的牧草，或者给我们家的地浇肥，二分地就算一个工分。” “看看，这个字儿念正，五笔就是五个工分。” “等我们三家的地弄好了，你们就可以用十个工分，租用牛跟扒犁一个时辰。” 众人一算，纷纷明白过来：“就是说我们干十个时辰的活，能换牛干一个时辰，是这意思不？” 季星燃点头：“没错！” 这下就有人觉得划算，有人觉得不划算了。 议论纷纷。 季星燃倒是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让愿意过来干活记工分的人来登记。 一头牛一天要吃几十斤嫩草，七头牛那就是好几百斤。 至少得有几十担了。 季星燃当然不可能自己去割。 刷技能都没有这么刷的。 还是外包出去好。 有聪明的，立马就登记了，然后就近开始割草——这么近，路上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可就用不了一个时辰。 越是到后面，近处的草割完了，那耗费的时间就越多。 所以大家纷纷登记了姓名，拿上自己的工具就去割草了。 最快的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担了一担草回来。 但这还不算完，还要经受检验。 首先是重量，低于六十斤的话，不算，得补足六十斤。 其次得是牧草或者嫩草，牛羊马不吃的那些不行——这个大家都能分辨，就算是以前没干过农活的，也见过山谷里仅有的五匹马每天吃的都是什么了。 都达标了，才算是合格。 泼粪浇地也是一样。 一桶粪泼一分地，一担粪泼两分地。 要不多不少，泼得均匀，才算合格。 除此之外，有其他本事的，也可以来季昌明这里登记，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活计。 第90章 将原始生活进化为小资生活 季昌明把规矩定好之后，就让甘田元（季云台的四个弟子之一）家里的老父亲甘大爷来干登记的活儿了。 甘大爷的腿脚不太好，流放路上走了几个月，到山谷里就越发的严重了起来。 原先还能干点儿力所能及的活儿，后来就渐渐只在山谷里干点儿杂活了。 好在甘大爷识字。 这活儿不用到处跑，坐着就能登记了。 甘继舟这皮小子这会儿也老实了。 不去别的地方乱跑了，守在他爷爷身边。 帮忙查验牧草什么的。 老人家又能干活，又能带孙子。 瞬间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排好排好！别挤别挤！谁再挤给我去最后头重排去！” 那架势，立马就上来了。 季昌明悄悄对沈慧心说：“老婆，你看这像不像以前村里生产队上的干部？” 沈慧心颇有同感：“有点儿。” 季星燃现在就专门负责看着奶糖它们。 奶糖耕地的速度那是杠杠的。 牛比人强。 -- 第118页 奶糖又比其他的牛强。 一上午的功夫，季星燃就收到了一连串的系统播报—— 【劣等土地+1】 【劣等土地+3】 …… 【宿主当前拥有：劣等土地347块，普通土地31块，中等土地1块。】 一块就是一平方米。 劣等土地已经有半亩了，可中等土地还是只有那块小小的九宫格。 季星燃有些发愁。 养了快一个月了，才养出来这么一块中等土地。 要想把这一百亩土地都给养好，那得花多久的时间啊！ 愁归愁，活儿还是要干的。 从二月初积雪消融开始开荒，现在三月了，必须要抓紧春耕了。 地不好也只能先种着了。 好歹先都开出来，劣等就劣等吧，比荒地强点儿就行。 季星燃坚持自己手扶扒犁，跟奶糖它们一起干活。 虽然其他人跟牛开垦出来的田地，用【相机】鉴定，结果也是劣等土地。 但季星燃还是坚信挂在自己名下的土地肯定有些不同。 所以尽可能地都自己上手。 施肥也是。 别人泼她也泼。 浇水也是。 别人浇她也浇。 一直到三月中旬，属于季星燃一家的一百亩土地终于全都开荒成功了。 七头牛，四头借给了季富庭和季云台。 剩下三头，就开始按照工分的多少开始租用了。 得益于这些人对工分的执着，奶糖它们吃得饱吃得好不说，连玉米它们都跟着享福了。 天天都有人把新鲜的牧草送到嘴边。 搞得玉米它们还挺不好意思的，被季昌明安排去担水了。 开荒种地需要大量的水。 靠人力的话，一个来回，一个半时辰，一天担不了几担水。 庄稼就是人的命根子。 耽搁了开荒跟春耕，这一年收成都指望不上。 回头缺吃少穿的，又回到茹毛饮血抢粮吃人的时候了。 所以只能先紧着要紧事办。 工分册子的后半部分，又变成了预支工分的记录——一担水，就是一个工分。 现在不够的，先记上，等春耕过了，慢慢还。 于是……突然之间，整个葫芦村的人都变成了季星燃一家的长工。 季星燃：“幸福来得如此突然，直接贫农变地主了。” …… 有了牦牛帮忙耕地之后，耕地的速度那是杠杠的。 季星燃现在已经拥有劣等土地四十五亩，普通土地五亩，中等土地一分了。 （一分地=一亩的十分之一，约六十六平方米。） 另外还在荒山上挖了一些肥坑。 荒山上的土地没有办法跟平地一样开垦，只能隔一段让葫芦村的长工们挖一个大坑。 然后把农家肥、草木灰、厨余烂叶子都给堆填进去。 肥坑里慢慢沤肥的话，也能带动周围的土地变得肥沃。 牛租出去了，剩下的就是播种了。 除了系统挂在季星燃名下的五十亩地之外，剩下的五十亩已经交给长工们侍弄了。 种的是季富庭给的种子。 粮食居多，稻谷、麦子、玉米、红薯，还有一些莜麦、荞麦（架空哦，勿考究），种了四十亩。 剩下的大头是大豆，种了将近十亩。 大豆是个好玩意儿，嫩毛豆能水煮吃，黄豆能榨油，磨豆浆、做豆腐、酵腐乳……简直就是传说中的超级食物。 剩下的边角料土地，种蔬菜。 这会儿地多种子少，有什么种子就下什么种子。 劣等土地确实不好，但是一个月过去，最早播种的那批蔬菜，也渐渐可以开吃了。 现在季星燃每餐都能享用一道新鲜绿叶蔬菜。 等过一阵子，还有毛豆、萝卜吃。 但季星燃最想念的蔬菜，还是番茄！ 以前觉得番茄这东西，是蔬菜水果两边的双面间谍。 但是等吃了这荒原上酸不溜丢，涩了吧唧的野果子之后，再想想番茄…… 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好吗！ 季星燃简直不能更期待了！ 但是赵夫人准备的种子里面，只有粮食大豆跟常见蔬菜，并没有番茄这类蔬菜的种子。 也不知道是这个朝代没有，还是赵夫人没有买。 总之，季星燃想吃，只能靠自己。 劣等土地不说了，广撒网，赶紧把粮食的种子播种下去，跟另外五十亩的种类差不多。 至于那四亩普通土地，和一分中等土地，那就是季星燃要亲自伺候的大宝贝了。 吃得饱靠数量。 吃得好靠质量。 季星燃摩拳擦掌，从种苗礼包里挑选自己想吃的东西。 四亩多的地，大概就跟小学50米乘50米的校园操场差不多大。 季星燃分为绿叶蔬菜、果实蔬菜、水果零食，跟鲜花四个大块。 没错，她也是讲究生活质量的精致猪猪女孩！ 可不是只会挑大粪的村姑。 绿叶蔬菜种了一些大家少见的，比如芫荽（香菜）、茼蒿、油麦菜、空心菜、球生菜、西蓝花。 果实蔬菜就是萝卜、秋葵、番茄、茄子、丝瓜、黄瓜。 至于水果零食区，那就是葡萄、草莓、桑葚、蓝莓，还有向日葵。 -- 第119页 其他大型果树就没占用耕地面积了，统统放去了山上，什么频婆果（苹果）、橘子、梨子、桃子、杏子…… 但凡是季星燃能想到的，系统发的种苗大礼包里面有的，都给安排上！ 最后一块鲜花，直接将原始生活进化为小资生活。 第91章 捕获野人一个，奖励野人一窝？ 四亩地按说也不小了，但是这么安排下来，满满当当，都快不够用了。 但也只能这么种。 要是把系统的优质种子放到劣等土地上不发芽，那才叫坑呢。 收拾完这四亩地，就只剩下那六十六平方米的一块中等土地了。 季星燃将中等土地一分为二，一半用来种药材，一半用来做实验。 种药材的活儿就给沈慧心了。 系统给的种苗礼包里面有些当归、独活、川穹、三七……甚至还有一点儿珍贵的人参苗苗。 沈慧心分外注意。 先前说季星燃恨不得住在地头，现在就轮到沈慧心恨不得把人参苗苗捧在手心了。 任何人都别想动她这片药田。 于是季星燃只能使劲儿拾掇她那剩下的一半地了。 可惜生存点不够啊。 要是够一千了，解锁一下橙色购物软件，买点儿有机肥、复合肥，甚至蚯蚓什么的试试，该多好啊！ 现在就只能反复翻土，然后酌情下农家肥。 但农家肥这会儿也不多了。 之前一整个冬天的囤货，现在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搞得季星燃都忍不住想把之前存的野生巴豆给拿出来催肥了…… 嗯，没错。 就是那种催肥。 不过想想不太人道，到底还是忍住了。 但即便这样，中等土地上植物的发芽率、生长速度、品质、数量，都远高于普通或者劣等土地。 这要说不行动是不可能的。 如果中等土地可以提升30%的生长速度，那上等土地呢？ 不会是一夜就能种出来吧？ 季星燃忍不住做出苍蝇搓手的动作……非常期待就是说！ …… 种地的日子是痛苦伴随着幸福的。 四月份开始，葫芦村的村民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作物们都稀稀拉拉地发芽了。 青菜已经可以吃了。 种的早的茄子、丝瓜、黄瓜，都结了小拇指大小的果实。 看着就让人有盼头。 而季星燃也已经试验出了劣等土地升级为普通土地，以及普通土地升级为中等土地所需要的步骤跟肥量。 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只要长工足够多！ 庄稼还属她的多！ 只要陆陆续续有收获，那就饿不死人。 在这期间，季星燃还试验出来了——如果在开垦过一遍的土地上撒上草籽，只要草籽冒芽了，这块土地就会变成“普通土地”。 劣等土地就是板结的黄土地，连野草都长不出来。 普通土地就是有植物能够冒芽，但是质量低下，需要花很多精力去养护、施肥。 只有中等土地才是真正的“田地”，是有一定肥力，能够种庄稼的。 有牦牛他们在，开荒不是问题。 季星燃就圈了个山头，跟山脚下的一大片地，漫山遍野地洒草籽。 今年暂时先种不过来了，但是可以先养着。 等明年再提升土地品质就容易了。 反正草籽这玩意儿她有的是。 囤着也没用。 之前在路上为了刷【采集】技能，疯狂薅草籽。 结果被人看见了，被迫做出一副“这玩意儿有用所以我才薅”的样子来。 以免成为别人眼里的二愣子。 当时是真有点儿想扔扔不得的痛苦。 但现在就是……真香。 是真的香。 草籽这么多，远远地撒出去，春雨一下，荒原上终于开始有点儿绿意了。 简直不能更美滋滋了。 其他村民还特别崇拜季星燃他们一家。 “瞧瞧人家季二老爷，到底是有头脑的人！那想法就是不一样！” “咱们在路上的时候脑子啥也没有，人家就能想到这荒原上需要草籽。” “看人家存了多少！这撒出去，牛羊马都有的吃了。” “再弄到猎物，就不用怕养不活都给宰了，好歹能养两只鸡，下个蛋啊！” 夸的人太多了，搞得季星燃一家三口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这美丽的误会。 村民说起养鸡养鸭，季星燃也想。 现在整个葫芦山谷里的动物一共就五匹马，七头牛，一只野鸡——就是上回出去找奶糖的时候，在水洼子旁边捡的野鸡。 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连季昌明跟沈慧心都时不时地问：“燃燃，你那个系统就再没有发布点儿什么任务，能够奖励鸡鸭鹅之类的？” 季星燃泪流满面：“我也想啊。” 可惜不知道系统最近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对她薅出了一个厨房感到不满而疯狂报复。 接连一个月多月，发布的任务全都是食物礼包。 简直都够她开一个小饭馆了。 幸亏空间升级后食物礼包不占用空间位置，只以礼包*n的形式存在。 不然，只怕季星燃他们这十二立方米的小空间都不够放的。 -- 第120页 季星燃想来想去，终于，在这天凌晨，她十分狗腿子地在系统刷新前说话了。 “统子啊，我错了，你是个好统子，我超级超级喜欢你的。” “求你了，赶紧给我发布几个正儿八经的任务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薅你羊毛了，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变成秃头的。” “真的，你给啥我就要啥，行不行？” 系统毫无反应。 【23：59：59】 手机短暂黑屏。 【00：00:01】 手机屏幕亮起。 【可选任务一：捕获野鸡一对，奖励野鸡崽一窝（不低于20只）。】 【可选任务二：捕获野鸭一对，奖励野鸭崽一窝（不低于20只）。】 【可选任务三：捕获野兔一只，奖励野兔崽一窝（不低于10只）。】 【强制任务：捕获野人一个，奖励……】 “我靠！” 季星燃大惊。 任务的信息太多，导致显示不完全。 前面的任务看得美滋滋，嘴角都已经扯到耳朵根上了。 结果看到最后这一条，季星燃的笑容立刻僵硬。 捕获野人一个。 奖励什么？ 奖励野人……一窝吗？ 第92章 当你拥有了一对兔子，就等于拥有了一千只 季星燃感觉自己快要昏厥过去了。 一想到奖励可能是一窝野人，她就是眼前一黑。 忍着心中的巨大的忐忑跟不安，季星燃点开了【强制任务】的全部。 【捕获野人一名，时限30天，任务完成奖励野人忠诚之心一颗，任务失败扣除一百生存点。】 “呼——” 季星燃的心终于回归了安稳。 虽然还不太确定这个【野人忠诚之心】是什么，但是至少不是野人一窝了。 而且随着生存点的越攒越多，虽然还不够解锁橙色购物软件的，但是强制任务的惩罚已经不足为惧了。 季星燃轻松地接下了任务。 管它呢，抓到就抓到。 抓不到也不过就是一百生存点嘛。 季·翻身农奴·财大气粗·星燃，表示：我压根没在怕！ 接到了新任务，季星燃枕戈待旦，天还没亮就蹿了出去。 把剩下的时间留给，咳咳，老爹老娘。 中年夫妻也是需要温存时间的。 她懂，她都懂。 虽然没吃过猪肉，也没看过猪跑，但是身为一个合格贴心的小猪崽，这种事不用说也明白的啦。 季星燃带上自己的弓箭、小刀，牵上瘸腿玉米，就离开了山谷。 如今山谷外的一大大大片地，全都是山谷村民开垦的土地。 刚开始还有一些误入的小型野兽，不长眼地闯进来。 但是随着小型野兽逐渐成为村民们的果腹粮、毛围脖、皮手套……野兽们就来的少了。 所以这会儿出去，也是相当安全的。 等天边的太阳出来，荒原展现出它一望无垠的壮阔时，季星燃已经离开山谷二三十里地了。 她放心大胆地从空间里积攒的【食物礼包】早餐分类里盲选了一个。 然后—— “耶！盲盒开出煎饼果子耶！完美！” 季星燃骑在马背上，悠闲地吃着手里的煎饼果子。 吃完后，还小心翼翼地把装煎饼的油纸给叠好收了起来——答应了系统以后再不逮着它薅秃毛了，就只能把这边角废料包装纸都给收好了。 万一将来有用呢，是不是？ 在荒原生活了半年，季星燃已经很清楚该去什么地方找猎物了。 水源附近、草丛附近、林子旁边、带洞的土丘。 季星燃很顺利就抓到了两只野鸡。 哦，如果考虑野鸡在荒原上的草丛里飞快奔跑，季星燃在后面吃了一鼻子的土灰草屑的话，可能也不算那么顺利吧。 不过到底还是抓到了两只野鸡。 季星燃用草绳绑好，一左一右，挂在了玉米的马鞍的两边。 并且警告了一番：“你们注意点！我知道你们会飞了，虽然飞不了几米……上一个被我抓到，还想趁机飞走的野鸡已经被我拔了尾巴毛，现在成了光屁股鸡了！” “你们不想沦落到那种境地的话，最好老实一点！” 上回那野鸡季星燃给带了回去。 进了山谷就松了绑。 以为鸡这个玩意儿嘛，就算会蹦蹦跳跳，那也跑不了。 结果谁知道一蹦一蹦的，竟然就飞起来了！ 飞了十多米远！ 被甘继舟那小子给抓到了。 至于尾巴毛，就是在抓捕过程中掉落的。 季星燃还没有那么残忍到活体拔毛。 当然，主要原因是想看看野鸡能不能下蛋、孵小鸡，所以不能吃。 也就不能拔毛了。 等到了水洼旁边，又抓了一对野鸭。 话说这名字带野的东西，就是长得格外漂亮。 野鸡长了长长的尾巴，野鸭长了五彩的羽毛，跟鸳鸯似的。 怪好看的。 兔子也好逮。 流放的路上季星燃就没少逮兔子。 在土丘旁边找到了兔子洞，找到一个堵一个，找到一个堵一个。 等只剩最后两个洞口的时候，就在其中一个洞口套好网兜。 -- 第121页 然后在另一个洞口点火熏烟。 不用一会儿兔就会受不了跑出来的。 及时把这边洞口堵住，去那边收割就是了。 不同于野鸡野鸭的数量刚刚好，这兔子一抓就是一窝，两只大的，六只小的。 一家八口，整整齐齐。 季星燃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去年抓了那么多兔子，当时就想着以后要养兔子了。 毕竟兔子这玩意儿生得快。 一只六个月以上的成年兔子就可繁殖小兔子了。 一个月一窝，隔两三天就又能受孕，又能生一窝。 一年能生10-11窝，一窝4-12只。 季星燃以前看过一个科普，说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话，一对兔子，一年可以繁殖出1300只兔子！ 简直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脱贫致富的良方。 猎物们都快速搞定了。 可是这野人……上哪儿弄去？ 季星燃捉摸着，野人跟蛮人，是一个意思吗？ 难不成要去蛮人的地界抓人？ 季星燃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这是不是系统还在生气，所以给她下的套。 虽然不薅羊毛了，但是该有的警惕，季星燃从来不会少。 日头逐渐从身后转到头顶，又从头顶转到身前。 季星燃也没有看到野人的踪迹。 她已经跑出两百多里地了，不能再往前了。 “算了，反正任务时间有三十天，也不急在这一天，先回去再说。” 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多了。 季星燃带着猎物回到山谷，立刻获得了大家的围观。 “哎呀呀，哎呀呀，星燃丫头真能干！抓了这么多猎物回来！” “太好了太好了，这回是不是能够养鸡了？” “虽然咱们没抓到，但是以后可以用工分从季二老爷家里换嘛！” 季星燃扬眉一笑。 看来大家都很适应工分制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除了季富庭和季云台算是盟友之外，其他人都是季星燃一家的长工啦！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金银珠宝都没有季昌明手里的小本本上记的工分有用。 这属于掌握了劳动力，又掌握货币的发行。 这权力，在山谷里比皇帝还有用，妥妥的首领了。 孩子们围在季星燃身追问。 “星燃姐姐，这是野鸡啊！那我们彩灯有伴儿啦！” 彩灯就是季星燃第一次抓回来的野鸡。 决定养鸡之后，大家就让季星燃给野鸡取个名字。 季星燃以前看过一个田园生活的综艺，里面有只长得像野鸡的野鸭子名叫彩灯，所以就给这野鸡取名叫彩灯了。 孩子们热烈又兴奋地追问着： “星燃姐姐，它们吃什么？我能抓虫子给它们吃吗？” “它们会不会下蛋呀？会不会孵小鸡仔呀？” “星燃姐姐，星燃姐姐……” ——————这里是分割线—————— 以上为正文内容（已满两千字）。 以下为作者本人碎碎念。 —— 【关于男主这个事】 这本书都二十万字了，没想到宝子们还在讨论男主的事情。 其实我在前面章节的作话里已经说过啦。 但可能有些宝子不看作话（毕竟作者太爱叨叨了哈哈），所以没有看到。 今天就在这里说明一下叭！ 这本书的【男主就是女主的爸爸季昌明】。 你们想想，季爸爸从智商到能力，感情专一，为人处世，势力架构，这就是妥妥的男主人设呀。 只是【男主的官配是女主妈妈】。 女主现在么，单身狗一个。 —— 但也悄咪咪地跟你们说，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给女主安排官配。 剧情还没发展到那份上嘛。 细心的小伙伴已经发现啦，我们女主是个连大姨妈都还没驾到的小姑娘。 感情什么的，不是那么重要滴。 —— 另外从我个人角度来讲，我是不太喜欢女生本来已经很强了，然后非要拉出个将军王爷世子之类的男主，然后女主就变成了辅助男主搞事业的人。 （强调！这里与其他人无关！有很多大大双强也写得很棒！这里纯粹指曾经傻缺的作者本人，写不好这种人设情节，一写就会变成男强女弱智。是我的文笔问题！不是题材问题！更不是其他大大的问题！） 写个女强挺好的。 江山什么的，如果想要，我们燃燃女鹅自己就可试着搞一搞嘛对不对。 —— 【为什么不标注无CP】 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觉得剧情是在发展的。 也许季星燃以后会遇到合适的人，想谈恋爱呢？ 我不想一开始就彻底剥夺了燃燃女鹅谈恋爱的可能性。 毕竟如果感情戏不尬的话，磕CP也是很香的啊！ 谁能拒绝一对香香的CP呢？ —— 其实我很理解很多宝子不想要男主的心理。 因为我自己也有同感。 很多书本来挺好看的，女主一心搞事业，多香。 结果嘛，还是上面那句话，感情戏一出来就尬得不行（指我自己！） 搞得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 第122页 所以，放一万个心，我这里不会出现什么世子王爷将军皇帝的。 女主一家就是坠叼的！ 至于感情戏，还是要看情节发展。 我的主线情节是事业，是早就设定好的，大方向不会变。 男主或者官配什么的，在我这里是无关紧要的副线。 燃燃可能会谈恋爱，但是一定不会尬谈。 如果最后确实没有给燃燃安排官配，我会在简介里打上【无CP】的标记的。 —— 以上，就是全部关于【男主】的安排啦。 我带着目前大家考虑过的男主人选，包括但不限于统子、玉米、季小胖、奶糖、野人……跟大家谢幕~ 第93章 季星燃在山谷里开了第一家供销社 野鸡野鸭野兔子给山谷里平添了一分生机。 孩子们觉得多了宠物。 大人们觉得多了许多鸡蛋鸭蛋兔子肉。 季星燃本来还在想，这任务完成了，奖励怎么领取呢。 结果接下来的几天，惊喜一个接一个。 首先就是那窝兔子，两大六小八只兔子。 大兔子在入驻山谷的当天晚上就拔毛造窝，生下了一窝12只小兔子。 原先的六只小兔子里，也有满了六个月的。 沈慧心摸着足月的小兔子说：“这两只也怀孕了。” 不用一个月就能下两窝。 野鸡野鸭也是，特别给力，自己天天下蛋不说，季星燃还在外头捡了两窝蛋——一窝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个。 于是没过两天，野鸡野鸭就开始抱窝孵蛋了。 母的稳如泰山，公的满山谷溜达找吃的。 小孩子们精力旺盛，正好现在田间地头的庄稼多了，虫子也多了，孩子们就去抓了虫回来喂鸡鸭。 兔子那边更是，嫩草、萝卜缨子、不要的菜叶子，都进了兔子的肚子。 季昌明对此是乐见其成的：“只有我们一家养不行，得发动群众力量一起养。” 季星燃牢记高中课本知识：“没错！要发挥群众的主观能动性！” 不然山谷里只有他家富，别的都是等救济的，那也不行。 仇富心理是可怕的。 别家都没有，就你家有。 不是等着遭偷吗？ 季昌明嘿嘿一笑：“得让他们尝到甜头，他们才会努力，大家都动起来了，物资才会越来越丰富……咳咳，咱们手里的工分也才能换到更多的物资。” 沈慧心笑着跟季星燃吐槽道：“你爹这就是妥妥的资本家，时时刻刻想着把劳动力用到极致。” 季昌明可不承认：“我这是未雨绸缪！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要是真嫉恨上我们了，那就麻烦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季星燃明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转移战火目标，是所有富人都应该掌握的技能——不然上辈子哪儿那么多富户哭穷啊。 …… 接下来的任务时常都有捕获野鸡野鸭野兔子，奖励一窝的任务。 季星燃做得那叫一个积极主动。 等她抓的和奖励的，还有繁殖的鸡鸭兔子数量直奔两百去的时候，她决定干一件大事—— 季星燃在山谷里开起了第一家“供销社”。 没错，就是供销社那个供销社。 刚生下来的小兔子，十工分一只，第一批每户限购三只。 要不是限购三只，季富庭的管家老陈当场就想包圆。 陈管家拉着季昌明打商量：“二老爷啊，你看咱们两家的关系，还搞什么限购呢，是不是？” “你这第一窝，除了自个儿留的，剩下的都卖给我呗？” “放心！我们老爷有钱！” 季昌明嘿嘿笑道：“这事儿你别问我，问你们老爷去。” 季富庭赶忙来把陈管家给拉了回去：“你懂个屁！” 山谷里现在就这么三个靶子，还嫌靶子不够大吗？ 季云台那边倒是可以，他有四个弟子，算四户人。 每户买三只的话，那合起来也是十二只了。 但尴尬的是工分不够，最后只合买了六只。 倒是大葫芦村那边，有几个特别能干活的，手里攥着大几十的工分。 高高兴兴地买了一对兔子回去。 兔子嘛，大家都懂的。 拥有一对兔子就等于拥有了一堆兔子。 小鸡小鸭，母的六工分一只，公的三工分一只。 季星燃卖一半，留一半。 山谷里的居民还感恩戴德：“星燃丫头是好人啊！把公鸡都留给自己了，把母鸡都卖给我们了。” 季星燃面上笑吟吟：“嗐，谁让咱们一起同生共死过呢！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背地里笑得更开心—— “挺好挺好，母鸡有五只，足够下蛋了，公鸡有六只，等养得差不多了，每个月杀一只吃！” 多好的事儿啊！ …… 既然是供销社，那就不能只卖不买。 季星燃他们也收东西。 比如牧草。 先前洒下的草籽长出来了不少，季星燃现在拥有一匹马，七头牛，还有老大一窝兔子，每天要吃几百斤的牧草。 主要是牛太能吃了。 -- 第123页 小母牛们一天要吃上六七十斤牧草，还要加一些其他草料。 奶糖一个人就要吃一百斤。 兔子吃的倒是不多，但是架不住兔子数量多啊！ 一窝十来只，刚生一窝，没两天又怀上了。 季星燃天天在外面溜达找野人，还得记挂着牧草的事儿。 实在是搞不定了，干脆就收牧草。 跟之前一样，一担一个工分。 随着地里的庄稼多了，一些萝卜缨子、间苗、不要的菜叶子，要是能攒齐一担，也收。 另外如果有人在外面打到猎物了，也能过来换东西。 比如野鸡蛋，有人舍不得吃，也没有母鸡孵化，就给季星燃他们。 季星燃他们也收，不过收的价钱就低了很多。 毕竟他们也不能白提供便利嘛。 黑心老板什么的，时不时还是要当一回的。 总归来说，山谷里有了供销社，终于有点儿过日子的模样了。 季富庭羡慕倒是羡慕，但是他只想要金银，不想要这劳什子的工分。 所以有金银的可以去他那边换，没有的金银的，就用工分来季昌明这里换。 两边相辅相成，还是好兄弟。 供销社红红火火，但季星燃却逐渐开始发愁了——眼看着大兔子的第二胎都要生了，她还是没有抓到野人。 之前虽然放话说，强制任务又怎样？一百生存点咱也不是给不起！ 但是看着任务期限只剩最后三天，辛辛苦苦攒起来的生存点就要被系统收割了，季星燃还是觉得很肉痛。 眼看着瞎跑是碰不到野人了，季星燃只能豪掷一生存点，祭出了【日历】的占卜功能。 ——求卜：哪里有野人。 ——解卦：西南方一百里处，有野人出没。 西南方！一百里！ 季星燃立马把手上的活儿安排下去，带着弓箭跟套索，骑上玉米就冲出了山谷。 野人，我来啦！ 第94章 抢干粮的野人小孩？打包带走 一想到即将会见到野人，季星燃还是相当激动的！ 上辈子经历过春运，经历过五一十一的人山人海，季星燃一度觉得自己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最好世界都安安静静的。 可真到了这会儿，荒原上动不动好几十里地，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也是会觉得有点儿慌的。 野人什么的，好歹也是人嘛。 是人就行了！ 统统打包带走！ 季星燃直奔西南方。 玉米虽然还有那么一点点儿长短腿，但是跑起来完全不耽搁事儿。 奔着最高时速去的，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地方。 季星燃奢侈地继续占卜。 【宿主身身边三里地内，野人出没。】 季星燃往前赶了一段，开始留心附近的草丛、灌木，跟土丘。 但咱也不知道这野人长什么样子。 在连续翻开好几丛枯草依旧一无所获时，季星燃纳闷了。 “这么会躲的吗？” 荒原上除了草跟土丘、石头，很少有能遮掩身形的东西啊。 这里又还没到草原，没有那么厚的草。 野人到底藏哪儿了？ 季星燃牵着玉米，细细搜索。 忽然！ 一道黑影从她侧后方猛然蹿出，直奔玉米而去！ 季星燃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本能让她拔出匕首就挥了过去：“停下！停下！不停下的话放你的血！” 然而，即便她转身的速度如此之快，可一转身，黑影竟然不见了！ 季星燃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人呢？” 季星燃脑子里嗡嗡的，这剧本该不会还有灵异部分吧？ 我靠！ 那可完全没有准备好啊！ 就在季星燃火急火燎的时候，玉米突然十分愤怒地嘶鸣了一声。 然后抬起前蹄，身子后仰——似乎想要甩掉什么。 季星燃心里一惊，立刻绕到玉米身侧。 她愣住了。 一个黑漆漆的……人？ 身形瘦小。 正扒在玉米的腰侧。 一手攀住脚蹬，一手疯狂地从马身上的干粮兜子里掏东西！ 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季星燃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野人小孩”，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偷我干粮！” 野人小孩眉头皱了皱，似乎不明白季星燃在说什么。 但是他依旧戒备地盯着季星燃，然后跟不吃就会死一样疯狂地吃着季星燃的干粮。 炒米从他的手指缝隙间洒落，季星燃看着心疼不已。 终于忍不住上来抢了：“今年的稻子还没熟！这米有多珍贵你知道吗！” 赵夫人花了大价钱才能送进来一点儿东西。 这样狼吞虎咽还洒那么多，简直就是在剜季星燃心尖上的肉。 “你给我下来！下来！” 季星燃把匕首插好，手脚并用地去把那个野人小孩从玉米身上扯下来。 但这野人小孩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身子都被季星燃拽直了，还一直扯着干粮袋子往嘴里塞东西。 季星燃非常生气！ 她一松手。 那孩子跟会飞一样，嗖的一下缩回马身上。 攀着马，继续吃。 -- 第124页 季星燃恼羞成怒。 一把把干粮口袋割断，拽在自己手里。 “抢啊？你再来抢啊！” 野人小孩终于双脚落地了。 浑身黑漆漆，头发跟奶糖有的一拼。 一张脸乌漆嘛黑，只有眼睛黑白分明，流露着戒备。 野人小孩就站在地上，双手还在不停地把嘴角露出来的东西往嘴里塞。 季星燃一手拎着只剩下一点儿的干粮袋子，一手握着匕首。 气冲冲地说：“你再来抢啊！” 野人小孩看了季星燃一眼，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匕首。 最后视线从干粮口袋上收回来，退了两步。 季星燃刚要上前。 野人小孩就趴在地上，连土带草一起薅起来，往嘴里塞——刚才的炒米洒到地上了。 “额？你这是干嘛？这个不能吃啊！快吐出来！” 本来一肚子气的季星燃看到野人小孩吃土，顿时又接受不了了。 “你听不听得懂我说话？”季星燃问道。 野人小孩警惕地看着她，退后一步。 却还不忘快速从地上抓起一把混着土和草的炒米灰。 依旧以那种不吃会死一样的速度往嘴里塞。 季星燃停住了脚步。 野人小孩也不再后退，只眼睛盯着季星燃，手从地上捡东西吃。 季星燃从干粮口袋里抓了一把炒米，放在手心上，摊开。 “你想吃东西？” 手心里泛着微微焦黄颜色的炒米，仿佛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野人小孩突然双腿后撤，双手撑地，摆出一副兽人的样子来。 下一瞬，他就跟刚才季星燃看到的黑影一样，突然“嗖”的一下过来。 目标是季星燃手上的炒米。 季星燃早有准备，五指一合，手一收。 ——想抢？没门！ 不仅如此，季星燃还扔掉手上的干粮袋子，一把揪住了野人小孩的头发。 野人小孩顿时动弹不得。 神情愤怒。 却依旧一言不发。 季星燃好奇地把野人小孩拎起来——保持他可以用脚趾踮起来维持身体平衡保护自己毛发，但不能动，动就会痛的状态。 然后问道：“你会说话吗？听得懂我说话吗？” 野人小孩只是用同样戒备又愤怒的眼神盯着季星燃，不说话。 但季星燃已经观察出来了——无论她问什么，野人小孩的眼神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这显然是无法通过语言沟通的状态。 季星燃左手抓着野人小孩的头发，右手手掌摊开。 问他。 “想吃吗？” 野人小孩没回应。 但是眼神却从季星燃的脸上挪到了季星燃的手上。 他盯着那把炒米，咽了口口水。 季星燃把手拿近：“吃吧。” 野人小孩疯狂抓着往嘴里塞，塞了两把，才又反应过来，一边大口咀嚼，一边盯着季星燃看。 季星燃拎着他走了两步，把地上的干粮口袋捡了起来。 示意野人小孩伸手。 野人小孩听不懂话，但是却能够辨别动作。 他迟疑地伸出了手。 季星燃把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炒米倒在他手心。 又是一顿猛塞。 季星燃没管，吃完再倒。 两把之后，没了。 野人小孩也看到了。 季星燃松开野人小孩的头发。 就在她松手的瞬间，野人小孩又跟影子一样“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第95章 野人小孩已经放弃抵抗 野人小孩瞬间消失在季星燃的视线之外。 就跟刚才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像灵异画面闪现。 但这次季星燃看到了。 松手的时候她就有准备了，视线追着野人小孩跑的。 他躲在那块石头后面。 虽然季星燃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姿势，才能让自己的身形完全隐匿于那块不大的石头后面的。 但她知道他在。 吃饱就想跑？ 季星燃嘴角勾起一个微笑。 来，让我给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好东西！ 季星燃伸手从兜——空间里，摸出了老朋友。 奶糖。 不是那个奶糖，是吃的奶糖。 一粒放在手里，一粒扔进嘴里。 香甜的奶味弥漫开来。 季星燃看到石头后面的的影子微微动了动。 下一瞬，石头上面缓缓露出一个脑袋尖来。 结果眼睛才一露出来，看到季星燃盯着他，瞬间又缩了回去。 季星燃故意吃得很大声：“嘬，啧，真甜呐，吸溜——” 即便是听不懂话的人，也应该能够感受到这东西有多香甜，有多好吃。 果然，石头后面的影子又动了动。 季星燃甚至听到了一声动物本能的吞咽声。 季星燃笑了。 我还治不了你了？ 季星燃把手里的奶糖扔了出去，就落在石头侧方。 石头后的人肯定能看到。 但是要捡的话，就必须从石头后面出来。 季星燃心里哼哼两声：“我就看你忍不忍得住了。” 刚想着呢，就见石头后窜出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走了那粒糖。 -- 第125页 奶糖这种东西是很容易让人流口水的。 尤其是第一次吃，不知道怎么吃的人。 一时半会儿嚼不烂，奶味只会刺激人疯狂分泌唾液。 果然，石头后面响起了慌张的吸溜声。 季星燃哈哈大笑。 石头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但没过几秒，一声小小的“吸溜”，再次响起。 季星燃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 然后继续恶作剧地扔出了一粒奶糖。 这次的位置更靠前。 但她没再蹲守，而是扔完转身就走——当然是假走啦。 一边慢悠悠地走着。 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后面的动静。 出来了！ 季星燃没有回头。 只是顺手扔了一粒奶糖在脚边。 然后继续往前走。 片刻之后，声音到了她刚才经过的地方。 如是再三，一包奶糖扔完了。 季星燃停下脚步，转身回头。 身后的小影子已经不知不觉跟到距离季星燃只剩三四步远了。 猛然见到季星燃回头，野人小孩吓了一跳，瞬间就要往后跑。 可他忘了。 他嘴里、手上、胸前，都是奶糖。 他这一撤，辛辛苦苦捡的奶糖顿时洒了一地。 这就尴尬了。 想跑，舍不得奶糖。 不跑，又太危险了。 野人小孩紧张地盯着季星燃。 这比刚才季星燃揪着他头发的时候还痛苦。 季星燃席地而坐——面前就是散落一地的奶糖。 她又从兜里——空间里，摸出了一把板栗，开始剥板栗吃。 仿佛根本没有留意到野人小孩一样。 野人小孩悄悄靠近两步，伸长胳膊，把地上的奶糖都捡起来了。 可以开溜了。 但是新的纠结又出现了—— 季星燃吃板栗跟个漏嘴子似的。 吃一半，漏一半。 现在身边的地上全是板栗。 野人小孩痛苦地抓了抓头…… …… 等到季星燃的花生也剥完了的时候，野人小孩已经放弃抵抗，蹲在她身边吃了起来。 季星燃吃饱喝足，站起来拍拍手。 又拍了拍自己的兜。 冲野人小孩扬了扬下巴。 那意思就是——这里有好吃的，你来不来？ 不来我不勉强你。 你自己看着办。 然后就开始牵着玉米往回走。 野人小孩犹犹豫豫。 最终跟了上来。 等两人走了差不多有两三里地了，季星燃摸出一个鸡蛋，往后一扔。 野人小孩敏捷地接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时饿太久了，野人小孩的胃就像个无底洞。 季星燃给什么，他吃什么。 这会儿接到鸡蛋，野人小孩有点兴奋。 鸡蛋可是荒原上为数不多没有危险就能补充能量的荤食。 野人小孩轻车熟路地把鸡蛋往自己脑袋上一磕，扬起头，等着蛋清蛋黄掉入嘴巴。 可是，它等了很久，也没有蛋清蛋黄掉下来。 他疑惑地把鸡蛋拿到眼前。 明明有裂缝啊。 怎么没有东西出来？ 正疑惑着，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 “拿来吧，我帮你剥。” 季星燃从野人小孩手里拿走了鸡蛋。 野人小孩浑身一僵，忍住了抢回来的冲动。 他看到季星燃一点一点把鸡蛋壳剥了下来，然后还把鸡蛋壳装进了自己兜里——不知道干什么用。 最后才把光溜溜白嫩嫩的鸡蛋递给他。 这还是他以前在荒原上捡到的……蛋吗？ 野人小孩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狠心咬了一口。 一种不同于生食蛋液的口感传来，野人小孩瞬间震惊。 他低头去看鸡蛋，明明还想打量打量，但是却忍不住三口两口给吃掉了。 就这样，从炒米开局，途径奶糖、板栗、花生……到最后鸡蛋结尾，野人小孩再也不跑了，紧紧跟在季星燃身后。 而季星燃也在此时收到了系统的播报提醒—— 【恭喜宿主成功捕获野人一只，获得野人忠诚之心一颗，完整度70%以上。】 完整度？ 果然如此。 季星燃弯弯嘴角，笑了起来。 她又赌对了。 人不同于猎物。 季星燃抓猎物的时候，只要限制住了猎物的行动，系统就会自动播报任务成功。 但是她控制住这野人小孩的时候，系统迟迟没有播报。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系统没播报，就一定还有需要注意的点。 任务本身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跟其他捕获任务相比，只有奖励不同。 所以季星燃猜测问题的关键点就在奖励上。 野人忠诚之心她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但是类似的有上次的【单次驯兽技能】。 虽然是一次性的，但是季星燃也尝试出来了，这种跟驯化、收服有关的任务，必定是要她去做些什么的。 所以—— 她放开了野人小孩。 又一步步再把他引诱回来。 第96章 季星燃孤身遇袭 -- 第126页 回到了山谷。 野人小孩，哦，现在他叫炒米了。 炒米虽然没说话，但是他停滞的脚步，还有震惊的神情，都泄露出了他的心理活动。 人人人！好多人！ 食物食物食物！好多食物！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他下意识想跑，但已经被眼疾手快的季星燃给揪住了命运的头毛。 “进来，我给你理个发，顺便带你去洗个澡，收拾收拾。” 季星燃把人交给了力气大，心眼也大的余婶。 余婶看着这野人，半天才合上了嘴：“小姐，你现在已经开始抓人了啊？” 以前抓个野鸡野鸭野兔子什么的也就算了。 现在连人都抓？ 这下手也忒黑了吧。 别人说手黑的人雁过拔毛。 星燃小姐这简直是万物荒原过，都得留下买路财。 季星燃笑嘻嘻地道：“余婶你多叫两个人，千万看住他——他跑得可快了，厉害得很。” 余婶点头，逐渐进入状态：“这是蛮人崽子吧？这头发都打结了，不能要了，得减了，哎哟怎么这么瘦啊，还挺有劲儿……别挣扎了，赶紧过来给我收拾干净了！” “臭烘烘的，怎么敢往星燃小姐身边钻！” 野人小孩虽然力气比一般小孩大得多，能单臂攀在马身上。 但是到底也只是一个孩子。 被余婶老道地揪住了命运的呆毛之后，只能老实就范。 好在余婶没把他拎进草棚洗澡间里去，直接就地给他收拾了起来。 季星燃就在不远处，正兴高采烈地跟季昌明和沈慧心他们说这野人小孩的事。 对别人的说法就是捡到的，给了把炒米就跟回来了。 对父母就说了，似乎有颗了不得的野人忠诚之心，不过目前完整度只有70%，应该还有一些提升的办法。 炒米留在了山谷里。 当乱糟糟结了块的头发被剪成狗啃的板寸。 当身上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毛皮被脱掉，换上干净的衣服。 当乌漆嘛黑的脸洗干净……还是乌漆嘛黑，但好歹五官能显露出来时，野人小孩已经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了。 年纪差不多八九岁的样子，黑黑瘦瘦的，但是特别有力气，吃的也多。 之前跟季星燃一起吃了那么多，等余婶再给他舀肉汤的时候，还是喝得像要生啃碗一样。 吃饱喝足之后，总算是没有了要跑的念头。 只是默默跟在季星燃身边，警惕地盯着山谷里的每个人。 季星燃也不着急。 反正强制任务已经完成了，野人忠诚之心她可以慢慢熬。 炒米的戒备心很重。 白天寸步不离地跟在季星燃身边，晚上就睡在山洞外的大石头上。 给他找别的地方睡都不肯。 季星燃洗澡上厕所的时候都要提前叫余婶把他给拎走。 不然炒米简直一副要守在门外等季星燃的架势。 季星燃对炒米耐心得很，供吃供穿，给安排洗澡。 去田间地头、外出打猎，也都带着炒米。 炒米嘴严不说话，是最好的同伴之一。 尤其是打猎的时候。 季星燃的观察力不错，弓箭的准头也还行，但是猎物毕竟是猎物，那速度可不是盖的。 有时候猎物一跑，季星燃就只能干看着。 但是有炒米在就不一样了。 炒米拥有跟猎物一样的警惕、潜伏、瞬时速度。 季星燃感受过几次之后，就迅速找到了最适合他们的合作方式—— 季星燃利用【狩猎技能】带来的观察力，观察环境，确定猎物的位置。 跟炒米一起围猎。 猎物窜出去的时候，炒米会飞扑上去，用尽一切力量拖住猎物。 只要拖住一会儿，季星燃就可以追上来，搞定猎物。 可以说，有了炒米之后，季星燃的打猎速度大大提升。 打猎之后季星燃就会奖励炒米一些熟食。 炒米很喜欢吃熟食。 虽然生的他也吃，但是如果季星燃给他熟食的话，他会明显吃得更欢快一些。 就这样，春去夏来。 在田间地头果实满满的，季星燃的中级土地终于有半亩，甚至还获得了一小块【良田】之后，系统也提示季星燃，【野人忠诚之心】完整度高于90%。 已经达到提升上限，可随时使用在任一野人身上了。 季星燃挠头。 她感觉炒米并不需要她再使用野人忠诚之心了。 因为炒米已经足够忠诚了。 但要说另外一个野人，她也找不到啊？ 但是季星燃不准备就这么放着。 因为系统从来不会给没用的东西。 所以，季星燃带上炒米跟玉米，再次出发，前往荒原深处，会有野人出没的地方了。 这一次不是强制任务，季星燃没有舍得用生存点占卜。 只是习惯性地探索荒原，一边打猎，一边发现新物种，顺便看看有没有野人。 原本季星燃觉得她应该是不会那么快就遇到野人的。 毕竟上次抓炒米就用了快一个月。 但谁知道这回完全不一样。 炒米对于离开山谷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反正他平时常常出来跟季星燃一起打猎。 -- 第127页 但是当季星燃继续深入荒原，接近当天他们碰面的地方时，炒米的状态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亢奋，紧张，警惕，期待。 十分复杂。 最后甚至一跃而起，从玉米背上跳下去了，非常不安。 季星燃不得不停下来，安慰他。 “炒米，别怕，冷静，冷静，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炒米急得说不出话来，竟然头一次主动拉起季星燃的手，把她往回带。 还第一次急得说出了话：“走！走！” 这是季星燃对他最常说的几个字之一。 炒米很少这么紧张焦虑，季星燃立刻选择相信炒米的直觉，拉着炒米翻身上马，立马调头。 “玉米，走——驾！” 然而，此刻已经晚了—— 一群不亚于当天奶糖带着后宫朝她冲来的架势的灰影，迅速从四面跃起，冲她而来。 是……一群野人！ 这还是季星燃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山谷外的居民……还是野人！ 身上围着皮裙，脖子上、头上佩戴着兽牙兽骨首饰，手里抓着长矛的野人！ 季星燃瞬间汗毛耸立，拼命催着玉米快跑：“玉米！快！快跑！” 第97章 叽里哇啦…我能跟野人沟通了？ 玉米也被这群看着就凶神恶煞的野人给吓着了，撒丫子就跑。 差点儿把季星燃跟炒米给摔下去。 季星燃立刻俯身抱住玉米。 炒饭死死抓住马鞍。 身后，野人以惊人地速度赶上来。 季星燃大惊：“卧槽，今天该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野人身上那一串串骨头牙齿……谁知道是人的还是兽的。 看着来势汹汹的样子，也不像是来交朋友的。 玉米驮着季星燃飞奔。 野人在后面叽里哇啦地叫着追。 季星燃泪流满面：“早知道就把那什么野人忠诚之心放着了，也没有什么必要非得现在用……” 现在可好了，把自己给带沟里了。 系统：【检测到宿主话语“野人忠诚之心***现在用”，系统将自动投放野人忠诚之心。】 季星燃：？ 否认三连。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系统：【未检测到宿主有指定目标，视为无目标，将随机投放。】 季星燃：！！！ 狗系统！ 随着系统的播报，季星燃看到一颗发光的红色的心形光点从天而降，落入了身后追逐的野人群体中。 季星燃愤怒大喊：“系统我XX你大爷！给我停下来！” 系统：【抱歉，我大爷不在野人忠诚之心投放目标范围内，将继续随机投放。】 说完，不等季星燃再发火，系统就继续播报了—— 【野人忠诚之心已投放，宿主将获得该野人90%以上的忠诚度。】 季星燃哭丧着脸回头看。 那一排野人个个都跟博尔特似的，又黑又壮硕。 那一条条腿，都跟牛蛙似的。 饱满，充满了肌肉感。 还跑得特别快。 季星燃哭着喊道：“别追了我去！再追我可用杀手锏了啊！” 身后跑得尘土飞扬的野人毫不理会，一个劲地往前冲。 季星燃不得已，只能祭出杀手锏—— 她从玉米背上的干粮袋子里，摸出一大把花生，扔向后面。 花生不够，继续扔板栗、肉干。 把炒米给心疼的。 抓着马鞍，频频回头去看季星燃扔下的东西。 那模样，恨不得下去捡似的。 季星燃扔下的东西让野人们有瞬间的迟疑。 但是他们毕竟不是炒米，一看就是平时吃得很饱的那种。 不会被这点儿蝇头小利给诱惑。 季星燃：“完了，杀手锏也没用了。” 就在玉米驮着两个人吭哧吭哧跑了二十多里地，体力逐渐不支的时候，野人们依然保持着优良的速度，追了上来。 有一个特别高大的野人跑得最快，几乎要碰到玉米了。 季星燃暗骂：“这么能跑怎么不去参加奥运会呢！” 接下来，那个野人突然一个冲刺，硬生生把炒米从马背上扒拉了下去。 炒米厉声尖叫起来：“嗷——” 季星燃连忙刹车：“玉米，停！停！” 炒米被高大野人拎在手里，又扑又打，尖叫不已。 季星燃急得不行，不敢靠近，只能靠吼：“放开他！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就是了！他都没有多少肉，不够你们吃的！” 野人们冷冷地盯着季星燃。 目光里流露的绝非善意。 季星燃痛苦不已：“就没有个能听懂人话的吗？” “叽里哇啦俺。” “啥？”季星燃没听清。 “叽里…俺。” 季星燃呆住了。 这下她听清了。 虽然语调各种奇怪，还有莫名的音节，但那个声音确确实实说的是“俺”。 季星燃惊讶了：“你们能听懂我说话？” 野人们没动静，眼神波澜不惊。 那个声音的主人从人堆里挤出来——是个干瘦的妇人，裹着兽皮群，看不出年龄。 那个妇人用一种完全不同于其他人的，极度慈祥和宠爱的眼神看着季星燃。 -- 第128页 说：“叽里哇啦……我的孩子。” 季星燃张大了嘴。 天呐！ 有没有人能够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一直迟钝的系统此时终于迟缓开口：【野人忠诚之心已锁定目标，宿主将获得与目标沟通的能力，请宿主静止片刻，以便导入语言信息】。 …… 片刻之后，季星燃总算是搞明白了。 好家伙！ 原来野人忠诚之心使用之后，野人对她有忠诚度，而她也将获得跟野人的沟通能力。 只是刚才跑得太猛，连系统都没有办法喊停她罢了。 季星燃的视线落在眼前这个干瘦小老太太的身上。 这就是她的野人？ 季星燃尝试着开口问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叽里哇啦…能，我的孩子。” 季星燃黑线：“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是你的主人。” 野人老太太微笑着摇摇头：“孩子。” 季星燃：“主人。” 野人老太天：“孩……” “算了算了，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季星燃烦了，直接说正事，“你们把炒米给放了，他是我的人。” 野人老太太，哦，现在是花生奶奶了——季星燃刚刚给她取的名字，微笑着说道：“哇啦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要把他带回去。” 季星燃皱眉道：“你们的孩子？可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快要死掉了。” 饿得半死。 不然也不会冒险抢季星燃的东西吃了。 花生奶奶叽里哇啦一通解释，野人们虽然不耐烦，但是貌似这个花生奶奶的辈分还挺高的。 虽然大家已经开始皱着眉头互相捉虱子了，也还是没打断花生奶奶跟季星燃叽里哇啦的对话。 季星燃听不懂其他野人的叽里哇啦。 其他野人也听不懂季星燃的话。 花生奶奶慢吞吞地解释道：“哇啦，就是，炒米，是我们部落的孩子，他的母亲被人掳走后生下他，死掉了，他不听话，瓦剌打他，他跑。” 瓦剌就是那个拎着炒米的高壮男人，是炒米同母异父的哥哥，也是这群野人，哦不，蛮人的首领。 季星燃看向瓦剌，瓦剌冷着脸，对着花生奶奶叽里哇啦说了一通话。 季星燃听不懂。 但是从瓦剌的动作和表情能看出来，瓦剌明显是对她有敌意的。 简而言之，瓦剌在说她的坏话。 然而，没等季星燃摆脸子生气，花生奶奶先给了瓦剌一拳头。 真的是一拳头。 很重的一拳头。 身高起码一米九的瓦剌，脸当即就歪向一边。 季星燃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这干瘦老太太……这么猛？ 力气这么大？ 一米六不到身高，跳起来揍一米九的男人。 脸都给人打歪。 人还不敢还手？ 够猛。 第98章 母系氏族的蛮人部落 花生奶奶愤怒地冲着瓦剌一顿叽里哇啦。 语速太快，季星燃听不懂。 但是看肯定是看明白了。 瓦剌人高马大，一马当先，龙马精神……都没有用。 花生奶奶才是最叼的。 花生奶奶对着瓦剌一顿输出，瓦剌棕褐色的脸都变白了，却还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而他手里的炒米还在疯狂蹦跶。 瓦剌正好有火没处发，直接揪着炒米的衣服，把他横拎起来，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两巴掌。 季星燃震惊。 这野人，哦不，是蛮人，个个力气都这么大，下手这么狠的吗？ 炒米龇牙咧嘴的，想要去咬瓦剌。 结果被瓦剌轻轻松松给扼住了命运的脖颈，动弹不得。 喘不上来气，炒米很快就开始翻白眼。 季星燃连忙问花生奶奶：“能让他把炒米放下来吗？我看他快要死了的样子……” 花生奶奶对着季星燃温柔一笑。 然后对着瓦剌一顿低吼。 瓦剌对着季星燃怒目而视—— 他听不懂季星燃的话。 但是好好的，花生奶奶非要让他把炒米这个野崽子给放了，肯定是这个中原母人搞的鬼！ 瓦剌的眼神很锐利，怒火已经快把季星燃烧焦了。 季星燃眼珠子移过去。 看了一眼瓦剌。 又赶紧移回来。 然后—— 季星燃冲着花生奶奶露出娇羞的笑容：“奶奶，他凶我。” 瓦剌听不懂。 但是他看懂了。 因为花生奶奶勃然大怒，巴掌又扇起来了。 瓦剌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再也不敢瞪季星燃了。 就连炒米他都不敢继续拎着了。 花生奶奶能骂死他。 瓦剌强忍痛苦，把炒米给放了下来。 炒米跟离弦的箭一样，冲到季星燃身边，紧紧挨着季星燃。 满脸愤怒地盯着对面的蛮人族群。 季星燃拍拍他，示意他安心。 ——放心，我已经搞定对方最大的老大。 系统诚不坑我。 如果是季星燃自己，那肯定是选择对蛮人首领使用忠诚之心了。 没想到系统错有错着，给随机到花生奶奶了。 这下好了。 -- 第129页 季星燃：我拥有了最强大的保护伞~ 至于瓦剌嘛，看不看得惯季星燃都不在乎，只要瓦剌听花生奶奶的就行。 叽里哇啦一阵沟通，季星燃才知道他们就是住在山外面的蛮人。 这一次是专门为了寻找炒米来的。 季星燃还挺好奇的：“炒米那么重要吗？” 花生奶奶慈祥地用粗糙而有力的大手拉着季星燃的手，道：“每一个，都重要。” 蛮人的部落本就不大。 加上生存条件恶劣，还有其他部落的侵袭，自然生产的风险，人口越来越少。 如果不是这样，蛮人也不会要把炒米这个父亲来历不明的孩子抓回去。 季星燃还是第一次听蛮人的事。 她不太理解：“那你们把他抓回去也没用啊，他会跑第一次，就会跑第二次。” “而且炒米年纪也不大，目前也帮不了部落什么吧？” 花生奶奶比划了一下，说：“跟别的部落，争斗，要人多，多，就赢。” 花生奶奶说：“我们这里，他们人多，抢我们的，我们要把炒米带回去，打回去！” 精神矍铄的花生奶奶说起部落争斗跟打架来，一点儿都不带怵的。 甚至还有种跃跃欲试，充满期待的感觉。 搞得季星燃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期待了起来：“这么过分啊！那是要打回去！” 怎么说炒米跟花生奶奶现在都是她的人了。 虽然花生奶奶自己可能还不知道。 既然花生奶奶都是她的人了，那四舍五入，他们部落的首领瓦剌也是她的人了。 瓦剌带领的那一群蛮人，嗯，也是我的了——季星燃表示。 因为季星燃的干预，瓦剌他们没办法带走炒米。 大家都不太高兴。 但是花生奶奶板着脸一一看过去的时候，大家都闭嘴，低头的低头，扭头看别的地方的也有。 反正就是不敢跟花生奶奶对视。 花生奶奶对季星燃说：“炒米，跟你，十天后，我们部落，争斗。” 季星燃点头表示明白：“我会想办法说服他回去的，另外，这期间每三天，我们在这里见面，可以吗？” 花生奶奶恢复了慈祥的面容：“好的，孩子。” 然后就跟着族人一起离开了。 蛮人奔跑的速度极快。 他们光着脚，只围着简单的兽皮群，朝着夕阳的方向奔跑而去。 花生奶奶瘦小的身躯混在族人当中，跑起来竟然一点儿都不吃力。 季星燃暗自思忖了一下，有些丧气：“我就算一百米体测的最高速度都没这个快啊。” 何况人家看着还五十多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 傍晚，季星燃带着炒米回到山谷。 炒米恹恹的，精神不太好。 沈慧心看到了，就问季星燃发生了什么。 季星燃把今天遇到蛮人的事情跟沈慧心和季昌明说了。 “爹，娘，我觉得蛮人好像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 之前大家一直战战兢兢，守着附近的一个小水源，一小片林子，不敢深入荒原。 就是因为听说荒原那边的蛮人会吃人、会杀人，剥人皮。 所以官兵也只守着他们通往大虞方向的道路，并不怕他们往荒原的方向走。 但是，季星燃说道，“炒米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只抢了我的粮食，没有伤我的意思。” “今天这群蛮人也是，见到炒米跟我在一起，只来抓炒米，并没有伤我。” “我觉得他们好像并不是那种茹毛饮血的野蛮人。” 更像是原始人。 甚至还相当有规矩——至少花生奶奶一眼瞪过去，连瓦剌都要低头。 有点儿母系氏族那意思了。 重视人口。 尊重女性。 季昌明沉思片刻后问道：“你跟他们约了三天后见面？” 季星燃点点头：“是的，忠诚之心用在首领奶奶身上了，她答应了，应该不会有变。” 季昌明跟沈慧心果断决定：“我们跟你一起去。” 第99章 我娘就是传说中的巫医 一家三口仔细分析了蛮人部落的现状。 根据花生奶奶的说法，荒原上的部落起码一百多个。 他们部落才三四十个人，所以连炒米都是重要的一份子。 抢他们地盘的部落大概有四五十个人，都算是中小型部落。 原本就是在大部落的争斗间夹缝生存的。 不团结也就罢了，还在底层搞弱肉强食这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季昌明摸着下巴道：“先去摸摸底，如果他们没有恶意的话，或许可以考虑保持来往。” 他们还不知道要在这荒原上生存多少年。 如果能够把这个大威胁转变成友好关系的话，肯定对长期发展有利的。 沈慧心准备了不少东西：“他们不会种地，只靠打猎跟采集野果为生对吧？我们带些东西过去，看看能不能搞好关系。” 季星燃帮着装了一袋子萝卜，一袋子土豆。 然后说道：“娘，肉干多带一些，炒米喜欢吃熟食，或许他们也喜欢。” “好，我再带些药材。” 一家人吭哧吭哧地收拾出了几袋东西，一半放在空间里，一半放在马背上。 -- 第130页 带着炒米，出发了。 或许是因为上一次季星燃把被抓的炒米带回来了。 这一回炒米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在约定的地方见到他们部落的人时，还挺趾高气昂的。 躲在季星燃身后，对着他同母异父的亲哥瓦剌挑衅：“刺啦刺啦——” 瓦剌拳头都硬了。 但是看看身边拄着长矛，满脸慈祥的花生奶奶，又不敢说什么。 季星燃这边，季昌明跟沈慧心屏住了呼吸—— 即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是陡然看到这些深眼窝高鼻梁，穿着皮裙戴着骨饰的蛮人，还是很震惊。 蛮人们也很紧张不安。 他们挤成一团，戒备又谨慎地看着季星燃他们。 族群最后头，还躺着两个人。 冒着浓烈的血气。 沈慧心的医生本能就上来了：“那两个人怎么了？受伤了？” 季星燃传话给花生奶奶。 花生奶奶的脸色有些悲伤：“哇啦一号，腿断了，哇啦二号，肚子开了。” 对于蛮人来说，身体素质就是第一位的。 受伤不重还能养养。 受伤很重的话，就只能等死了。 花生奶奶的话，让部落的人都垂下了头。 悲伤在草原上弥漫。 花生奶奶对季星燃说：“我们部落，小，没有巫医。肚子开了，他就要被天神带走了。” 季星燃一愣，看向沈慧心：“娘，你看他们这能治吗？” 沈慧心的职业本能发动，已经在摸自己的医疗包了——里面有先前系统奖励的手术套装，还有这段时间她跟季双儿一起制作的草药、药粉、药膏。 季昌明拦住沈慧心，对季星燃道：“你们别急，燃燃，你先问问那个首领奶奶，如果巫医治不好，会不会什么危险。” 季星燃点头：“知道，我正准备问的。” 季星燃问了花生奶奶，花生奶奶摇摇头：“巫医不会治不好，治不好的，是跟着天神走了。” 对蛮人来说，巫医的治疗成功率可能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跟中彩票一样。 但即便只有三分之一，也已经是他们认为的“天神恩赐”。 有巫医，才有活命的机会。 巫医没治好，那不是巫医的问题。 是天神要把这个人带走。 季昌明这才点头：“那可以让你娘试试。” 季星燃没直接让沈慧心就去治那两个血窟窿人，而是问花生奶奶：“部落里还有没有人不舒服？手脚受伤流血的那种。” 花生奶奶大手一挥：“都是。” “吓？”季星燃意外。 再一看，可不是嘛，蛮人狩猎，不受伤的少。 重伤就不说了，轻伤那是个个都有。 有猎物咬伤的，有摔打擦伤的，有矛跟石刀刺伤、割伤的…… 季星燃装着胆子走近观察，选了一个手上被割了口子，还在流血的。 “娘，要不先试试这个人？” 沈慧心同意：“好，这个止血很快的。” 季星燃对花生奶奶说明了来意：“这位是我们部落的巫医，能治病，我可以让她给你们赐福。” 花生奶奶顿时欣喜若狂，看向沈慧心的目光里流露出了无尽的尊敬和崇拜。 对着自己族人叽里哇啦说了一通，然后把季星燃指定的那个人给拉了出来。 那个黑漆漆的野人感激涕零，对着沈慧心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爬向沈慧心的双脚。 季昌明眼疾手快拦住：“你想干什么！” 季星燃看向花生奶奶，花生奶奶解释道：“巫医赐福，他们要亲吻巫医的脚背。” 季星燃：“！！！不用了！” 可以，但没必要……不对，是不可以！ 季星燃赶忙摆手道：“不不不，不用了，我们部落的规矩不是这样的。” 花生奶奶有些疑惑。 但是想想可能部落那么多，每个部落的祈福方式都有差别吧。 何况还是完全不同的中原人呢。 在花生奶奶的劝说下，那个人才终于放弃了跟季昌明搏斗争取亲吻沈慧心脚背的意向。 沈慧心让那人把受伤的手放在大石头上。 然后拧开水囊，用清水清洗伤口。 见只是普通的割伤，伤口不深，就用干净的棉布轻轻擦拭。 然后上药——他们自制的草药。 草药的味道是浓烈的。 围观的蛮人们一闻到这个味道，顿时都骚动起来了。 季星燃连忙问花生奶奶怎么回事。 花生奶奶眼眶含泪：“多年前，我们部落也曾有过一名巫医，这个味道，就是巫医的味道！” 如果说刚才只有花生奶奶相信季星燃，其他人是被迫相信花生奶奶的话。 那现在就是所有人都相信季星燃。 相信沈慧心是真正的巫医了。 季星燃：啊，该怎么跟他们说，这味道不是巫医，只是草药罢了。 沈慧心给这人敷上药，还给绑了纱布：“好了，他伤势不重，血已经止住了，等回头草药干了，自己脱落就行。” 季星燃把这话跟花生奶奶说了。 花生奶奶又传达给族人。 那个被治疗的人跟青蛙一样原地蹦跶了好几下，差点儿又要冲上来亲吻沈慧心的脚背。 -- 第131页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沈慧心一连给部落里受轻伤的人全部来了个巫医赐福。 还发现了一个感冒鼻塞的小孩子。 这好说啊，薄荷膏往鼻子下面一抹，立马鼻子就通了。 小孩浑身一震，旋即乱蹦起来，声音里、脸上，都满是激动跟欢喜。 要知道，在几天之前，他刚感冒发烧的时候，部落里的人都说他就要死了。 毕竟他们治不了这种病。 沈慧心听了季星燃的转达之后，哭笑不得：“他的体抗力不错，本身感冒就已经快好了，只是还有点儿鼻塞而已，都不需要我治疗。” 但是薄荷膏一抹，沈慧心的巫医地位算是板上钉钉了。 就在沈慧心治疗到不知道第几个人时，季星燃突然听到系统的播报—— 【恭喜宿主获得野人感恩之心大于十颗，请问是否解锁部落地图，并开启部落建设任务？】 第100章 季星燃说：把你们领导叫出来，我要投诉 部落建设任务？ 难道是传说中的基建系统？ 季星燃顿时激动了：“具体是什么任务？” “成功了奖励什么？失败了有惩罚吗？” 系统：“部落建设任务是系列任务，将根据部落建设进度发布，请宿主确认是否领取任务，领取倒计时为十……” “十什么？十天？还是十小时？总不会是十分钟吧？我还要跟我爹娘商量一下呢！”季星燃连忙在心里大喊。 系统：【九、八、七……】 季星燃：“！！！” 不是她的错觉！ 她可以肯定，真的是系统越来越狗了！ 【……四、三、二……】 “我同意！解锁地图！领取任务！”季星燃一咬牙，接了下来。 她心里恨恨地道：“最好这任务值得领！要是有什么坑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下一秒。 系统播报—— 【宿主同意花费三百生存点解锁部落地图功能，宿主花费三百九十生存点领取三十九人部落建设任务。】 【总计六百九十生存点，当前宿主生存点为六百八十九，扣除后，剩余：-1。】 【生存点不足，宿主将随机抽取伤、病、弱状态，持续一日，可使用生存点提前结束状态。】 系统的一连串播报，季星燃还没反应过来。 但是很快，她突然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 正在给蛮人治疗的沈慧心，以及跟正在给沈慧心打下手的季昌明猝不及防，就看到季星燃“啪”一声，倒在地上，脸朝地。 “燃燃！” 季昌明跟沈慧心吓得不行，立刻丢下手上的东西，过来扶季星燃。 季星燃被扶起来的时候还眼冒金星。 她的脸没事。 因为炒米飞快地扑了过来，将身体挡在了季星燃的脸跟坚硬的荒原大地之间。 季星燃虚弱地道：“炒米，谢谢你。” 炒米一脸担忧地看着季星燃。 继而愤怒地冲着蛮人部落那边叽里呱啦一顿怒斥。 蛮人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连瓦剌脸上都浮现出惭愧的神色来。 花生奶奶连忙过来，目光里充满了崇敬和感动，对季星燃道歉：“感谢天神大人！” 季星燃：？ 谁是天神大人？ 花生奶奶感动得泪流满面，俯身抱住季星燃的腿：“我们草原上好多好多年没有出现过神女大人了，感恩天神没有抛弃我们。” 其余三十八个蛮人，外加一个炒米，都跟着趴在地上。 连那两个伤重躺着动弹不得的血呼啦次的人，也手脚并用地在别人的帮助下，趴了下来。 五体投地。 季星燃：！！！ 不是，这是什么意思？ 一边是积攒了很久，眼看着距离暴富不远的生存点忽然被扣光光。 一边是一群蛮人的疯狂崇拜。 可她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啊！ 花生奶奶眼含热泪：“巫医大人的赐福都来自于天神，我们好了，神女受伤……你就是神女！” 季星燃：“……” 就是太突然。 季星燃忍着头晕的感觉，跟爹娘转达了花生奶奶的话。 季昌明跟沈慧心对视一眼，对季星燃说道：“燃燃，将计就计。” 古人也好，蛮人也好，封建迷信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不是妥妥的光环吗？ 认下来！ 好吧，季星燃虚弱地点了点头，下一秒，她就晕了过去。 …… 等季星燃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头痛欲裂。 就跟那种宿醉之后的感觉差不多。 沈慧心在火堆旁边熬煮着热粥和汤药，见到季星燃醒来，连忙过来扶起她来。 “燃燃，你怎么样？好点儿了没？” 季星燃扶着沉重的脑袋，委屈道：“头晕。” 沈慧心说：“没事没事，你就是有点儿低血糖了，昏迷的时候喂你喝粥你还知道捧着碗咕嘟咕嘟呢。” 就是不睁眼。 “啊？我还喝过粥？” 季星燃挠头。 完全没有印象。 她这会儿是躺在草席上的，身边燃着三堆火。 蛮人们正在季昌明的帮助下，新奇地尝试着烤肉，或者说，烤焦炭。 -- 第132页 见季星燃醒来，都纷纷看过来。 那种眼神…… 真是难以形容。 热烈，崇拜，激动。 季星燃看得头疼。 连忙喝了两口汤，又躺下了：“娘，我有点晕，再睡会儿。” 她现在要去找系统的麻烦了！ 真是狗东西！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竟然敢扣她的生存点！ 一想到好不容易积攒到快七百的生存点，一夜回到解放前。 变成口袋空空如也的赤贫党一个，季星燃就感到很愤怒！ 太生气了。 “狗东西！你给我出来！” “为什么扣我生存点！” 系统小声：【……宿主同意了开启系列任务的。】 季星燃怒道：“你有脸皮子说吗？我怎么开通的你心里没点儿数？” “任务信息什么都不说，直接开始倒计时，给我选择了吗你？” 系统：【虽然信息不够全面，时间不够充分，但也是给了选择权的……】 季星燃气笑了：“好啊你，现在学狡诈了啊，我不管，你把那个狗屁任务给我收回去！我要我的生存点！” “你不干是吗？你上次说了你就是个客服，那你们总有上级单位吧？” “把你们领导叫出来！我要投诉！” 眼看着还有三分之一就能开启橙色购物软件了，万一赶上大促还能血拼一波呢。 可现在…… 什么都没有了。 季星燃顿时一阵心痛。 她觉得她现在的虚弱状态，一半来自系统负生存点的扣罚。 一半是活生生心疼出来的。 系统看到季星燃心疼到脸色发白，也有些许慌乱。 赶紧提示：【请宿主先查看部落建设任以及奖励，再确定是否要进行投诉。】 季星燃怒气冲冲，表示：“我不看！我凭什么看！” 但眼睛还是不自觉地凝神去看任务了。 下一秒，要不是此刻身体太过虚弱，季星燃都要一蹦三尺高了：“我勒个……去！！！” 她不退了！ 坚决不退！ 谁跟她抢这任务，她跟谁急！ 第101章 谁跟她抢这任务，她跟谁急 三百生存点开了部落地图。 现在部落地图上一共有43个点。 金色的三个就是季星燃一家三口。 其他褐色的小点点，就是瓦剌部落的三十九个蛮人，加上炒米。 季星燃甚至能够看到炒米正在远处的草丛里蹲着，似乎是要逮兔子。 而那边，两个小点点几乎重叠…… 季星燃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一人多高的草丛。 摇摇晃晃。 季星燃：“……” 倒也不必这么详细。 不过总的来说，这个地图相当厉害了。 而另一边，之前的三个日常任务，和一个强制任务，已经被部落建设任务给覆盖了。 【部落建设任务一：请投喂你的部落子民*40，任务完成将获得食物礼包*40。】 【部落建设任务二：请为你的子民添衣*40，任务完成将获得材料礼包*40。】 【部落建设任务三：请治疗你的子民*40，任务完成将获得医药礼包*40。】 【部落建设任务四：请为你的子民寻找一块栖息之地，并占领三日以上，任务完成将获得该领地的所有权（领地具体权益待发布）。】 一连串的任务。 任务是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后面那个【礼包*40】啊！ 季星燃还从来没有见到系统这么大方过！ 原来这就是部落任务！ 这就是群众的力量啊！ 季星燃现在就想高歌一曲：“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这力量它是四十个大礼包！” 在看到任务跟奖励的瞬间，季星燃感觉自己头也不晕了，心也不疼了。 简直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恨不得立刻爬起来，赶紧给这四十个人一人塞下一口大米饭。 马上完成投喂任务。 不过系统的惩罚到底还是厉害的。 季星燃刚起来还没一会儿，头又晕，只能继续睡觉。 …… 零点。 生存点+1。 季星燃立刻选择使用生存点消除负面状态。 虽然现在消除有点儿亏。 毕竟已经晕了好几个时辰了。 但是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季星燃一秒钟都不想忍受下去了。 部落的蛮人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只有瓦剌炯炯有神地蹲在一旁。 季星燃从兜里摸出一块肉干，递给瓦剌。 瓦剌浑身紧绷。 而季星燃身边的炒米也发出不满的咕噜声：“刺啦刺啦，不！” 炒米跟在季星燃身边，已经会蹦跶几个简单的字了。 他不想让季星燃给瓦剌东西吃。 但没想到炒米这样，正好刺激了瓦剌。 瓦剌本来没打算拿的。 炒米一叽歪。 瓦剌立刻伸手去拿了季星燃递过去的肉干。 往嘴里一塞，挑衅似的嚼了起来。 喷香。 炒米急了。 直接冲上去就要打瓦剌。 -- 第133页 然而—— 花生奶奶已经睡了。 瓦剌没有天敌了。 立刻把白天没能收拾炒米的仇，全给报了。 打得炒米吱哇乱叫。 等瓦剌放手的时候，炒米这么强硬的一个小孩，回来季星燃身边时，都带了眼泪。 双手还捂在屁股上。 季星燃咋舌：“你亲哥下手也忒狠了。” 那叫一个脆响。 季星燃又安抚似的给炒米喂了点儿东西，投喂任务进度+2。 季星燃笑得开心。 现在在她眼里，任务进度+2，就等于奖励礼包+2。 这个部落建设任务真的太太太好了！ 第二天一早，季星燃跟季昌明和沈慧心交流了一下，当场就开始给部落的蛮人分发食物。 一人一个大罗贝！ 蛮人没见过这东西。 每个人手里捧着一个大萝卜，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花生奶奶凑近嗅了嗅，闻到萝卜的天然辛辣味道，有些疑惑。 看向季星燃：“药？” 季星燃面不改色地点头：“没错，天神赐给你们的，吃吧！” 花生奶奶立刻大为感动，又是伏地祭拜。 然后就对着瓦剌吩咐一声，瓦剌招呼部落子民开始吭哧吭哧生啃萝卜了。 萝卜的口感微辣，又带着一股清甜。 比一般的酸涩野果的滋味要好上不少。 蛮人们啃着啃着，就眼睛越来越亮。 这东西…… 好吃啊！ 果然是天神赐给他们的！ 他们竟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顿时一群人再也没人叽里哇啦。 全都抱着大萝卜咔嚓咔嚓。 季星燃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他们啃萝卜缨子。 季星燃：“啊……算了，也是能吃的。” 萝卜吃到胃里，有种微辣的热感。 蛮人欣喜地弯起胳膊，比划肌肉——你看这一丝丝热量，像不像天神赐予我们的力量？ 季星燃保持蒙娜丽莎般的神秘微笑：“很好。”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部落建设任务一，投喂部落子民*40，获得食物礼包*40，已存入空间，未开启之前不占用空间。】 季星燃凝神进空间一看。 果然，原本就被她跟爹娘一起塞得满满当当的空间里，正漂浮着一个礼包模样的图标。 后面还跟了个【*40】。 仔细看看。 好家伙！ 大米10袋！ 糙米10袋！ 玉米10袋！ 大豆10袋！ 这奖励！ 简直太太太棒了好吗！ 沈慧心知道立马也精神起来：“昨天已经治疗了22个了，今天再治18个就行……哎，不对，炒米也没受伤啊！” 没法治疗啊！ 季星燃笑道：“他受伤了——昨天晚上被瓦剌抓过去打了一顿。” 瓦剌下手可不是闹着玩的。 炒米没有什么羞耻感。 昨晚委屈巴巴地回来之后，就拉着季星燃看他的……屁股。 屁股上，清清楚楚地浮现着瓦剌的大手掌印。 通红一片。 今天估计该转紫了。 沈慧心扶额：“还有这样的……没事，一会儿我给他敷点儿清凉镇痛化瘀的草药就行。” 季星燃：“娘亲万岁！” 季昌明也跃跃欲试：“要给他们弄衣服？草裙算不算？把草席子裁开，让他们裹住下半身就行了吧？” 瓦剌他们现在的皮裙着实有点儿辣眼睛。 一条条健硕堪比牛蛙的大腿，绷着短短小小的豹纹皮裙……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看。 第102章 成功治疗部落子民*40，获得医药礼包*40 不同于投喂四十个子民。 给四十个人找衣服穿可确实不太容易了。 沈慧心虽然已经准备了用于打入蛮人内部的物资，但是也没有想到居然还要准备四十套衣服。 季星燃想了想说：“先放放吧，他们这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 花生奶奶在一旁听到了，连忙提醒：“洗过了，洗过了，我们部落很爱洗澡的。” 季星燃：“嗯？真的吗？我不信。” 花生奶奶特别认真地说：“真的，我，十个春天前洗过的，瓦剌，五个春天前洗过的，炒米三个春……” 啊，不对。 花生奶奶看了看炒米。 皱眉拉过来闻了闻。 然后说：“炒米，这个春天刚洗过的。” 季星燃倒抽一口冷气：“你们洗澡的频率……按年算的？” 沈慧心立马手都麻了：“刚才只觉得他们身上味儿大，没好意思说，这……” 几年才洗一次澡！ 也太过分了吧！ 季昌明笑呵呵地说：“这么看来，我以前不洗脚就睡觉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嘛。” 沈慧心一个眼神甩过去。 季昌明立马闭嘴。 瓦剌眼睛一亮——他们部落也有一个厉害的雌性！ 跟花生奶奶一样！ 瓦剌看向季昌明的眼神里，顿时就包含了无穷无尽的难兄难弟同病相怜的深厚感情。 衣服这事儿暂时被搁置了。 沈慧心说：“让他们洗澡了再换衣服。” 不然都白瞎衣服了。 -- 第134页 季星燃点头，沈慧心跟季昌明继续给剩下的伤者治疗。 要说蛮人的体质可真的是好。 轻伤的不说了。 昨天重伤的那两个，都需要缝针。 沈慧心制作的草药里面没有麻沸散这种高级玩意儿。 所以—— 是硬缝的。 幸亏还有手术套装，好歹缝合针跟羊肠线还是给力的。 不然用骨针生拉硬拽，那得疼死人。 蛮人们倒是感受良好。 这细细的钢针扎进去，根本没有感觉的嘛！ 还没有花生奶奶的手劲儿大。 所以，即便没有麻药，这手术也进行得很顺利。 顶多就是疼的时候龇牙咧嘴几下。 对着“巫医大人”，蛮人们连嚎叫都没敢。 生怕吓走了巫医大人。 沈慧心跟季昌明在治疗的时候，季星燃跟花生奶奶还有瓦剌，沟通起了部落领地的事。 花生奶奶抹眼泪：“我的地，那么大！那么好！有山洞！有水！” 现在就是——啪，没有了。 伤心。 瓦剌的鼻孔随着花生奶奶的哭诉，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最后喷着气，重重地往石头上一捶！ 太气人了！ 地盘被别人抢了！ 季星燃仔细了解过之后，从地图上看到，瓦剌部落以前的地方，就在荒原和草原中间的山脉地带。 距离葫芦山谷两百多里地的地方。 不远，一天能打个来回。 季星燃看了看最后那个【部落领地】的任务，热血沸腾：“我们去把领地抢回来！” 花生奶奶瞬间激动。 连跟季星燃不怎么对付的瓦剌也忍不住兴奋起来。 部落里的人知道之后，立马欢呼！ “乌拉！抢回来！” …… 当天傍晚日落前，沈慧心终于治疗好了全部的部落子民。 季星燃也终于收到了系统的播报—— 【恭喜宿主，成功治疗部落子民*40，获得医药礼包*40。】 医药礼包！ 季星燃连忙跟花生奶奶打个招呼，拉着季昌明和沈慧心到一旁，去看礼包有什么。 一家三口蹲在草丛里。 季星燃忍不住感叹道：“蛮人真听话啊。” 让别过来就别过来。 然后又笑道：“地图真有用。” 褐色的小光点怎么分布的，看得一清二楚。 季星燃放心大胆地拿了一个礼包出来。 抽盲盒。 礼包打开，沈慧心顿时惊喜出声：“天呐！金创药！” 打开的第一个礼包，里面赫然是两个十五公分高的细竹筒。 倒不是沈慧心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以在拔开塞子之前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而是因为两个竹筒外面就刻着三个像是小纂，又像是象形文字的大字——金创药。 别问他们是什么知道的。 问就是种族天赋。 象形文字连猜带蒙，八九不离十。 果然，沈慧心拔开竹筒的塞子，里面就是味道浓郁的褐色药膏。 沈慧心立刻道：“这跟我研究生时实验室复原的一个古方金创药的味道一模一样！” 惊喜，简直太惊喜了！ 季星燃连忙又摸出了几个礼包。 一个里面是疑似感冒药的粉末，一包白色的，一包黑色的。 一个里面是一竹筒酒精。 这味道一出来，季昌明眼睛都直了。 等知道是医用酒精之后，颇为失望。 还有一个礼包开出了十份草药，上面写着“安胎药”。 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季星燃看看爹娘。 季昌明连忙道：“别，不要，这个心思不能动！” 沈慧心顿了顿，没说话，把药包收进了空间。 季昌明有点着急了：“夫人，你别生气啊，不是我不想啊，但是现在这条件不允许。” 太危险了。 其实山谷里不是没有女人怀孕。 都大半年了，陆续有七八个女人都怀孕了。 一半中途就没了。 生活的艰辛，让这种事变得太正常不过了。 一半还怀着，但也是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季昌明不是不想要孩子。 上辈子政策不允许，他们就只要了季星燃一个。 后来政策允许了，沈慧心也成高龄产妇了，夫妻俩就没折腾。 但是现在又不一样了。 他俩才三十出头。 而且古代一家子起码都是十几口子人。 就他们家，孤零零的三口人。 不是没动心过。 但是一想到这医疗条件，怀孕生产多危险啊，季昌明就不愿意让沈慧心去冒这个险。 季昌明都快急哭了。 连忙叫季星燃：“燃燃，你快劝劝你娘！” 沈慧心气笑了：“你都能明白的事儿，我能不明白吗？顺其自然吧。” 季昌明顿时松了一口气。 季星燃苦着脸蹲在他俩中间，好奇问道：“可是，爹，娘，这古代有避孕办法吗？” 不避孕的话，那就没有什么顺其自然啊。 季昌明、沈慧心：“你闭嘴！” 这是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能讨论的事情吗！ -- 第135页 第103章 这是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能看的吗？ 季星燃果断闭嘴。 其实吧，生理课上该讲的都讲了。 何况网络那么发达…… 但面对父母的异口同声，季星燃还是认怂。 赶紧摸出下一个礼包：“再开一个？” “开！” 季星燃点了点礼包。 然后—— 十个方方正正扁扁的油纸包出现了。 小小的。 三公分乘以三公分的正方形。 上书：计生用品。 季星燃：？ 季昌明、沈慧心：？？ 季星燃理论丰富，实战不足。 见到这小方片片，一时反应不过来，疑惑道：“这是什么？” 伸手就要拆一个。 季昌明眼疾手快东西夺走：“不关你的事！给你娘！” 季星燃抗议：“我都还没看清是什么！” 沈慧心：“不许看！” 季星燃：“哼！” 其实她看到了。 计生用品嘛。 只不过没见过小油纸包里面装的是什么。 所以才想看看的。 一连拆了五个医药礼包，果然个个都有用。 季星燃忍不住在心里夸奖了一下系统：“真棒！” 系统没说话。 手机桌面悄悄变成了淡粉色。 季星燃：“可爱~” …… 三人回到蛮人部落。 沈慧心继续给一些重伤的蛮人换药。 这回用的系统给的金创药。 涂抹上去的瞬间，冰冰凉凉。 虽然语言不通，不知道蛮人说什么。 但是通过他们兴奋又激动的神色来看，显然这个药的效果更好。 沈慧心轻松了下来。 她的样子落在蛮人眼里，那就是——我们的巫医大人是YYDS！ 别人部落的巫医治病要跳大神！ 一跳跳半天！ 自己累的半死，病人病得快嗝屁。 我们的巫医大人不用跳大神！ 只用挥舞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木棒，亮晶晶的小刀子，就治好我们了！ 轻松又自在。 法力大无边！ 连花生奶奶都忍不住拄着长矛靠近沈慧心。 闻着药味，一脸的崇敬。 晚上，他们继续点燃火堆，围在土丘旁边休息。 夏夜的傍晚，草原上微风吹过，十分清凉。 除了—— 啪！ 啪啪！ 啪啪啪！ 季星燃顶着黑眼圈，痛苦地拍死了今天晚上第四十七只蚊子。 赶走了第二十一只不知名的飞蛾、虫子。 沈慧心跟季昌明也熬着呢。 虽然比刚来的时候抵抗力强了一些。 但还是抵不住草原上这么多虫子。 而一旁，蛮人们睡得香喷喷。 他们皮糙肉厚。 虫子什么的，根本没在怕的。 这让季星燃一家又羡慕又嫉妒。 季昌明说：“我们已经出来两天了，无论如何明天都要回去了。” 沈慧心同意：“之前我们不是换了好多衣裳吗，我看这些蛮人穿衣服也不讲究，我让包婶她们赶赶工，做些小吊带小围裙出来。” 先帮燃燃把那个四十个子民穿衣服的任务搞定。 季星燃也说：“还有一个大任务，帮助蛮人们占领地盘。” 季星燃把手机拿出来给父母看地图：“他们之前那个山谷就挺好的，有山洞有水源，我们可以帮忙占领下来，看看这个领地任务到底是什么。” 季昌明摸着下巴沉思。 季星燃继续说：“现在的问题就是，对方有五六十人，瓦剌他们只有四十个人，加上我们也才四十三个。” 这就面临一个问题了。 要加人手吗？ 以季昌明的影响力，在山谷里弄来几十个人还是不难的。 但是…… 季昌明缓缓摇头：“我觉得还是不要叫别人了。” “现在他们觉得你跟你娘都是天神的人，一个神女，一个巫医，对你们毫无保留地信任。” “而且他们不会中原话，也不了解中原人，你娘拿出什么东西来他们都是兴奋激动，半点儿没怀疑。” 沈慧心点头：“没错，在山谷里就不行了。” 钢制的手术刀、止血钳，一拿出来就会有人觉得不对劲的。 所以沈慧心一直忍着，没有动用。 但是蛮人没见过。 他们把这个当成是巫医的手段。 只有崇拜，没有怀疑。 季昌明说：“这就是蛮人部落的优势，我们做什么他们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所以，就没必要带别的人过来了。” 季星燃点头：“这样正好，虽然人少，但是回头我们掏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对付对方部落，也未必就会输。” “没错！” 一家三口迅速达成一致，决定明天先回山庄。 准备几天，再带上食物跟衣服，乃至武器，过来跟瓦剌他们会和。 一起抢回领地！ 花生奶奶跟瓦剌得知季星燃一家要帮他们抢回领地时，顿时沸腾起来了。 立马就有几个蛮人想要过来亲吻他们的脚背。 季星燃连忙缩回她的三十八码大脚：“不用了！” -- 第136页 连一贯看她不顺眼的瓦剌，都将手背搭在额头上，对季星燃他们深深行了一个礼。 …… 约定好五天之后在这里见面，一起去瓦剌部落曾经的领地。 季星燃一家三口就骑着马往回赶了。 结果才跑了三四十里地，就碰到了葫芦山谷的人。 为首的可不就是季昌明跟季云台他们吗。 两方远远冒头，没看清楚之前，本能的反应都是往回跑。 躲。 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彼此。 那简直是世纪大相会了。 白胖子季富庭还掉了眼泪。 他用力地拍着季昌明的背，诉说着自己的担忧。 “昌明兄！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前天说有事要去荒原一趟，这都第三天了！” “我们左等右等都不见你们，两个晚上都没睡了，天一亮就出来找人！” 季云台也是左看右看，见季昌明他们没事，才后怕地道：“这荒原上可是有狼有老虎的，这两天山谷里的人连活儿都干不下去，自发出来找人了。” 这话倒是真的。 季星燃看到跟着出来的人，并不都是小葫芦村这边的。 还有段建贤跟大葫芦村那边的人。 不得不说，还是有点感动的。 季昌明简单说遇到蛮人被绊住了，其他人倒是也没怀疑。 只以为他们是为了躲蛮人，东奔西跑才没能及时回来。 叙完旧，季富庭才憨笑着道：“昌明兄啊，你们能回来可真是太好了。” “你是不知道啊！你家燃丫头不在之后，那几头牛都不肯干活啦！” “你看，是不是……嘿嘿，让燃丫头赶紧回去看看？” 季胖子满脸堆笑地说。 第104章 小母牛们怀孕啦 “那家伙老大了，咱们打也打不过，拉也拉不动，可太愁人了。” 季富庭说起来就觉得很痛苦。 一想到牛不干活了，每天得少多少收成，季胖子就觉得太痛苦了。 季昌明无语：“合着你们出来找我们，就是为了让我家燃燃回去安排牛干活的啊？” 季胖子连忙求饶：“不是不是，那肯定是因为担心你们的安全才出来找人的嘛！” “只不过现在人找到了，所以赶紧处理一下耽搁的农活呀！” 大家叽叽喳喳，半是玩笑半是拌嘴地回去了。 回去之后。 不用人催，季星燃赶紧去看她地里的庄稼，山上的果树。 幸好幸好。 包婶他们的忠诚度真的没得说。 哪怕他们好几天都不在家，庄稼也给伺候的好好的。 那一小块良田上的水果，居然都已经成熟了！ 幸亏之前这地是季星燃自己弄的，被一大片中等田地和普通田地围着，没人发现这里的异样。 包婶只以为这块地上的作物成熟的比较早。 可不知道这已经是季星燃拾掇下去的第二茬了。 良田只有小小的一块，一平方米。 （宝子们不要再纠结一平方米很小了，燃宝还有很多很多劣等土地跟普通土地的，好几十亩呢！ 只是中等土地和良田确实是很少的，因为需要耗费很多心力才能升级的。 以后会有别的安排，宝子们安心啦~） 这一小块土地上，季星燃种下了四种作物。 第一种，粮食，种了稻谷和大豆。 这会儿稻谷已经是黄澄澄的了，穗子饱满到低下了头。 大豆也是，每一个豆荚都又长又饱满。 一看就知道里面的豆子肯定很好。 季星燃开心不已。 这玩意儿好啊！ 这玩意儿用来当种子，简直是太合适不过了！ 第二种作物，蔬菜。 季星燃种了黄瓜和西红柿。 这会儿黄瓜都跟小孩儿的手臂一样长，翠绿翠绿的，凑近就能闻到一股黄瓜的清香。 西红柿也是，齐腰高的一株，挂了几十个果子。 因为位置不够，枝丫都伸到旁边了。 那模样简直像是在招手，叫季星燃过去吃它一样。 第三种作物就是水果。 季星燃种了草莓和葡萄。 葡萄攀上了之前用树枝搭建的架子上。 一串一串的果实，紫红紫红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草莓更是。 上面的空间争取不到，匍匐茎都伸到别的田地里去了。 只把根留在良田这边。 季星燃吭哧吭哧地摘果子。 好在如今已经是夏天了，别的土地上也已经有陆续成熟的作物。 季星燃这一小块田地里的东西，并不打眼。 季星燃摘了一半进空间，篮子跟背篓里才放了一半。 稻谷跟豆子给包婶他们帮忙收拾了，晒干，留种。 毕竟也就不到一斗。 但是蔬菜跟水果可是能够马上吃的。 季星燃把黄瓜西红柿洗了洗，给爹娘一人两个。 三人就咔嚓咔嚓开始啃了。 好家伙！ 先前还说蛮人啃萝卜那叫一个脆生呢。 这会儿他们啃起黄瓜来的架势，一点儿都不输于蛮人。 季昌明又惊又喜：“这就跟我小时候农村老家的黄瓜一个味儿啊！” -- 第137页 满满的黄瓜清香。 汁水四溢。 西红柿就更别说了，那简直比水果还甜！ 关键是香！ 沙瓤的！ 里面还有流心的汁儿！ 一口下去，暑气顿消。 季星燃咔嚓咔嚓吃了两个之后，才终于舍得说话了：“爹，娘，这良田产出来的东西真的不一样！生长快不说，味道真的太好了！” 沈慧心一向就喜欢天然有机的健康食物。 还有什么比他们现在吃的东西更天然，更健康的呢。 连沈慧心都忍不住夸奖：“燃燃这个地真的是太有用了！” 季昌明看了看又看，说：“要是这良田能多几块就好了。” 季星燃很有信心：“半年从荒地拾掇出来一块良田，后面只会越来越多，毕竟中等田地的基数也跟上来了。 最后的水果吃得几人血糖飙升。 沈慧心说：“幸亏咱们没有糖尿病，要是有，都不敢吃这么甜的水果。” 太甜了！ 季星燃一口一个小孩拳头大的大草莓，吃得幸福得冒泡。 剩下的都放进了空间的冰箱里。 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饱餐一顿之后，季星燃去安抚了奶糖他们。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我应该留下一点奶糖让双儿喂给你们的。” 季星燃摸出一把奶糖来，要喂给奶糖。 可奶糖居然罕见地摇了摇头：“哞——” 季星燃着急了：“哎，你别生气啊，我就是出去了三天而已，再说了，前天的奶糖已经给你了啊，这是今天的份额，满打满算，就少你一天的，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奶糖不肯吃。 它轻轻拱着季星燃的手，把她拱到一旁——六头小母牛身上。 季星燃狐疑地看着它：“你让我喂给它们吃？” 奶糖：“哞——” 季星燃定睛一看。 顿时惊呆了！ “我滴个亲娘嘞！奶糖你也太狠了吧！” 六头小母牛！ 个个肚子都大了！ 季星燃连忙呼唤沈慧心：“娘！我的亲娘！你快来看看呀！” 季星燃顿时自责不已：“都怪我，开荒之后就没留意关心你们，竟然连你们怀孕了都不知道。” 小母牛们用温顺的黑眼睛看着季星燃，温柔地“哞哞哞”。 此起彼伏的。 仿佛在安慰季星燃。 沈慧心带着戚氏老夫妇过来了。 两个老人一看，才说道：“这不怪星燃小姐，这母牛才显怀呢。” 季星燃问道：“那它们都什么时候生啊？怎么喂养比较好呢？给他们加点儿好饲料吧。” 戚氏老夫妇连连点头：“是要的，是要的，正好今年玉米开始结棒槌了，还有豆子也长大了，这个弄给它们吃就行，现在显怀，还要有好几个月呢。” 牛怀孕跟人怀孕差不多，也要九、十个月呢。 那可得不少饲料。 算算日子，是冬天生产了，还得囤草料。 时间紧迫，戚氏老夫妇说完，就赶紧去弄饲料了。 第105章 论如何让蛮人洗澡搓下三斤泥 沈慧心摸了摸小母牛们，叮嘱季星燃：“你悄悄地给他们喂一些奶糖，给他们补充营养，另外看看医药礼包里面有没有维生素，可以碾碎了给拌在饲料里。” “好的。”季星燃心疼又欣慰地挨个抚摸着小母牛。 给它们喂奶糖。 一旁的奶糖向来霸道，以渣男著称。 但这会儿倒是很乖。 温顺地守在小母牛身边。 看到季星燃给它们喂奶糖，也不争不抢，看着它们吃。 季星燃这才满意：“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渣男！ 小母牛都怀孕了，季星燃就不让它们干活了。 好在这会儿不是开荒的时候，也不是农忙双抢的时候。 地里需要牛的活儿也不是那么多。 季星燃就使唤奶糖上了。 谁让你一口气让六头小母牛都怀孕了的？ 现在就活该你一头牛干六头牛的活！ 季星燃表示：“这就是渣男的教训！” 怀孕的六头小母牛顿时成了山谷里的大宝贝。 对普通庄稼人来说，田地是安身立命吃饭的饭碗。 牛就是影响这碗饭能不能吃饱的关键了。 之前七头牛，全是季星燃一家的不说，开荒的时候排队都排不过来。 现在好了，要是今年能再多加几头小母牛，往后农忙的时候排队总归是要轻松一些的。 兴许季二老爷家里不愿意养那么多，还会分给他们养呢！ 那可就是大大的好事了！ …… 去年七月，到今年七月。 整整一年。 从获罪抄家到流放，到在苦寒之地熬过冬天，开荒种地。 能有如今的收获，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季星燃他们趁着这股东风，立马大批量收购物资。 “家里有草裙草席草鞋草帽的，都可以拿过来换！五件算一个工分！” “有愿意过来帮忙缝衣服的吗？干一个时辰算一个工分！” “还有还有……” 财大气粗就是好呀。 工分就是金钱。 -- 第138页 季星燃立马就拥有了许许多多帮忙的人。 山谷里的人几乎人人都在干活。 手里要么就是干草，要么就是布料。 季星燃开开心心的。 就这样，五天时间过去，季星燃他们又要出发了。 这一次，他们不光带上了两匹马，还带上了一辆马车，跟满满一车的物资。 本来还要带奶糖的。 季星燃回来之前还在想呢，奶糖可是牦牛。 那么强壮的体魄，用来吓唬几个蛮人，应该是小菜一碟了。 可惜现在小母牛们都怀孕了。 奶糖得干活，还得寸步不离地守着小母牛们。 季星燃只能遗憾放过奶糖。 玉米吭哧吭哧地拉着马车，终于赶到了跟瓦剌部落约定的地方。 就是之前季星燃到过的荒原跟草原的边境。 瓦剌跟花生奶奶他们看到季星燃他们来，欢呼雀跃。 蛮人心思简单，从来没想过季星燃他们爽约。 见到他们如约而至，只有高兴。 双手举起来哇啦哇啦地叫着。 季星燃他们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了，老远就朝他们挥手。 大家会和之后，季星燃一家赶紧把车上准备的衣服都给拿了下来。 季星燃一本正经地鬼扯：“这是天神赐福过的衣服，必须换上。” 花生奶奶完全同意：“换上换上！” 季星燃伸手拦住：“等等，要先洗澡。” 花生奶奶顿时大惊：“我们几个春天前才洗过的！” 季星燃：“……” 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把几年才洗一次澡这件事这么大声说出来。 花生奶奶很是严肃：“洗澡，会被诅咒，会死的。” 季星燃满脸正经：“不会，我是神女，巫医也在此，不会死人的。” 花生奶奶看看季星燃，又看看沈慧心。 心中纠结。 半晌，她才豁出去一般说道：“那让瓦剌先洗！” 瓦剌：“？” 就是很突然。 季昌明这会儿已经把马车上的大锅给搬下来了。 草原上的水源相对多一些，隔几里地就有一个水洼。 大家挪了个地。 在地上抛了个大坑，把铁锅架在上面，开始点火烧水。 水烧得热乎乎的，再给倒入大桶，排队洗澡。 瓦剌第一个上。 热水的触感让他很是惊奇。 毕竟连夏天正中午，水洼子里的水都没有这么热。 瓦剌立刻就信了。 当场就把小皮裙一甩，开始洗澡。 季昌明大骇：“燃燃慧心回避！” 这蛮人怎么一点儿羞耻感都没有！ 瓦剌低头看了看。 有些疑惑。 这有什么好羞耻的。 他是部落里最强壮的年轻人。 所以才成为了部落首领。 季昌明气炸了：“给我滚去那边洗！” 瓦剌：“？” 听不懂。 季星燃躲在马车背面，小心翼翼地说：“爹，我不看，但我得传个话。” 季昌明脸都黑了：“赶紧的！” 季星燃这才扯着嗓子跟花生奶奶喊话。 沈慧心也准备了丝瓜络和肥皂——用草木灰和油脂自制的，让季昌明分了下去。 季星燃继续自己的胡说八道：“这个是天神赐的药，要狠狠地往身上搓，不然天神的祝福就到不了你们身上。” 蛮人不认识肥皂。 只抓着丝瓜络猛搓，搓了半天，丝瓜络也只掉了一丁丁点儿的碎碎下来。 顿时大为慌张。 完了完了完了。 天神怎么不赐福我们呢？ 炒米蹲在一旁呲牙笑。 结果就被季昌明抓去当壮丁：“你，教他们洗澡！” 炒米在山谷里可没少被余婶他们抓去洗澡。 虽然每次都吱哇乱叫，但是肯定比其他蛮人更熟悉洗澡过程。 能够让瓦剌丢脸，炒米是很乐意的。 炒米脱了衣服，给自己浇了水。 然后打湿丝瓜络，搓搓肥皂，再搓搓自己。 瓦剌心里不服气。 可是看着炒米黑乎乎的手、脸、胳膊，逐渐白了起来，也不由得慌张起来。 怎么回事？ 炒米这个野崽子也能得到天神的祝福吗？ 他们怎么就不能？ 瓦剌黑着脸，学习炒米的模样。 打湿丝瓜络再蘸取肥皂，往自己身上搓。 很快就出现了细密的泡沫，而身上的黑泥也逐渐被搓了下来。 露出了小麦色的肤色。 如此再三，最后冲水。 第一批洗澡的几个年轻人，甩甩水珠，觉得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瓦剌说：“天神赐福我了。” 花生奶奶大手一挥：“大家一起洗！” 嗯？ 那画面…… 马车背后的季星燃连忙出声：“不准一起洗！分开洗！分开！” 第106章 领地任务好像不是太难 好说歹说，才终于让蛮人们分开分批洗澡了。 面对蛮人的不解，季星燃只能祭出大招—— “巫医大人一次只能给五个人祈福。” 没错，就五个。 季昌明心里骂骂咧咧：“我都没给我老婆烧过洗澡水！” -- 第139页 结果现在要伺候三四十个人洗澡。 季星燃看着瓦剌他们冲下来的黑泥。 水和泥让土地看起来油光锃亮的。 季星燃不由得感慨道：“这是妥妥的黑土地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从马车上找了个镐头，在地上刨了刨。 下一秒，系统提示—— 【恭喜宿主，成功开垦良田五块，面积：五平方米。】 季星燃：“啊？” 比瓦剌还感到突然。 季星燃顿时大为后悔！ 大意了！ 早知道让这群蛮人回到部落领地再洗澡啊！ 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季星燃忍不住问系统：“统子啊，如果我把这块地上面的土都给挖走，运到别的地方去，别的地方还算良田吗？” 系统：【……】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宿主。 【抱歉，系统不负责提供建议方向，只提供鉴定。】 季星燃啧了两声：“真小气。” 但是这土放在这儿也没用啊。 季星燃把劳工们——蛮人们用上。 让花生奶奶使唤蛮人，把他们搓下来的泥连带着下面的土都给挖了厚厚一层。 都用草席垫着放进背篓，背着。 一个下午过去，男女分开，总算是让瓦剌部落的三十九个人，加上炒米，一共四十个人洗了澡，换了衣服。 瓦剌他们还挺不适应的。 小皮裙多好呀。 这布料轻轻薄薄，跟没穿似的。 不过季星燃板着脸要求，大家到底还是都穿上了。 【恭喜宿主完成为子民提供衣服*40的任务，获得工具礼包*40个。】 季星燃立刻躲上马车，跟爹娘一起查看。 礼包不坑，真的不坑。 一个礼包开出了两把锄头。 一个礼包开出了三把铁锹。 一个礼包开出了一个独轮车。 还有打火石、长矛、小刀、瓦罐、铁锅…… 季星燃心满意足。 甚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总觉得系统是被她薅怕了，所以现在干脆直接给她了。 以前那礼包抠抠索索的，不成样子，现在的礼包真是宝藏。 在荒原上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花生奶奶跟瓦剌他们就带着季星燃一家，前往他们曾经的领地。 季星燃他们坐马车。 瓦剌部落的蛮人背着二十筐土，还能跟上。 完全不费力。 天黑之前，他们就到了蛮人的地界。 季昌明叫停：“明天先过去探探路，看看那边情况怎么样，再决下一步的安排。” 虽然说从目前来看，完成那个占领部落领地的任务肯定是有好处的。 但是高收益往往伴随着高风险。 还是要谨慎。 他们在草原上扎营休息了。 虽然季星燃他们给蛮人提供了食物，但是蛮人们还是习惯自己打猎。 季星燃经常看到地图上几个褐色的小光点飞奔远去。 然后过了没多久，就扛着一头羚羊、野鹿、野猪回来。 季星燃：“厉害！” 蛮人们一甩带着血窟窿的脑袋跟秀发，自信地笑了。 然后沈慧心又赶紧摸出手术器材跟药物来，给他们清理伤口，缝合、上药。 …… 回去领地打探的人员定了。 花生奶奶，瓦剌，还有三男两女，都是部落里“聪明、强壮”的人。 季星燃这边则是季昌明、季星燃、炒米三人。 共计十人。 沈慧心作为巫医大人，留下来领导其他人策应。 沈慧心一度还挺担心花生奶奶的。 但是见到花生奶奶奔跑的速度之后，就什么都不说了。 在超市抢购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健硕的老太太！ 天刚亮，季星燃他们就出发了。 日头升到头顶的时候，他们到达了蛮人曾经的领地。 一见到领地，瓦剌他们眼泪就来了—— 他们曾经的石锅被摔碎了。 他们捡回来的漂亮的石头跟头骨，扔得满地都是。 他们的山洞似乎被火烧过，熏得黑漆漆的。 一片狼藉。 还有五六个脸上画着绿色痕迹的其他部落的蛮人在草地上肆无忌惮地玩耍。 季星燃屏气凝神：“那是别的部落的人吗？” 花生奶奶沉重点头。 季星燃凝神看了一眼地图，看到这几个人的光点是绿色的。 附近没有别的绿色光点。 是行动的好时机。 于是，几人立马手脚并用，哇啦叽里的沟通了一阵。 瞬间冲出去，制服了那五个绿脸人，还有一个绿脸小孩。 没怎么费劲。 瓦剌确实强健。 一阵搏斗，还没等季星燃掏出匕首来，瓦剌蛮横地摘掉了那些人脖子上的兽骨兽牙串，那些人就蔫了。 再也不挣扎了。 季星燃跟季昌明面面相觑。 “啊这……就这样吗？” 季星燃小心翼翼地问花生奶奶：“你们会杀了他们吗？” 花生奶奶更加疑惑：“不杀，他们，我们的。” 嗯？ 季星燃没明白。 -- 第140页 但是很快，她看到瓦剌面容严肃地用石刀割开自己的手指。 然后用手指上的血，在那几个人头上画了一个奇怪的，代表瓦剌部落的符号。 就松开了他们。 季昌明连忙把季星燃护在身后。 季星燃探出一个脑袋来，看瓦剌给那几个人训话。 那几个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训话结束之后，他们趴下来，亲吻了瓦剌的脚背。 然后季星燃就惊奇地发现—— 地图上，那六个绿色的小光点，竟然已经变成褐色的了！ 而此时那六个绿脸人，跟瓦剌他们，手舞足蹈地叽里哇啦了起来。 面带兴奋和笑容。 完全不像刚刚才打过一场架的。 季昌明露出了“地铁老人手机.jpg”的表情。 甚是疑惑。 季星燃：“……突然感觉这个领地任务好像不是太难呢。” 第107章 危险，它来临了 瓦剌让两个部落子民带着炒米去通知剩下的部落子民跟沈慧心了。 然后带着那几个新收的部落子民，开始收拾领地。 把领地里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清出去。 季星燃一边帮忙，一边疑惑地问花生奶奶：“你们不担心他们是坏人吗？” 花生奶奶单手搬开一个大石头，笑道：“他们以前，也是我们的。” 大致说了一通之后，季星燃明白了。 蛮人部落的确经常发生冲突。 死伤无数。 但也正因为伤亡概率很高，所以蛮人之间有自己的一套方式。 先打服。 然后剥夺尊严——就是他们洗澡都不愿摘下来的兽骨兽牙装饰。 之后是威逼利诱，类似于祝福诅咒综合的一套蛮人咒语。 对方如果不服，不愿意服从，可以反抗至死。 如果对方服从了，就趴下来亲吻新首领的脚背。 季星燃问：“那如果他们以后反叛了，做了间谍呢？” 花生奶奶有些茫然。 她虽然能跟季星燃交流，但是显然还不太明白反叛跟间谍的意思。 又或者，蛮人就没有这种意识。 季星燃沟通了半天，花生奶奶也只是摇头，表示不懂，或者不会。 季昌明在一旁也听了半天。 “燃燃，不说了，他们的族群更遵从兽类规则，谁厉害就服谁，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季星燃想了想，决定相信地图的标注。 新加了六个人，现在部落就有四十六个蛮人了。 傍晚前，沈慧心也带着马车跟剩下的蛮人来了。 瓦剌部落的蛮人还好，见惯不怪。 但是新收的六个蛮人就分外惊奇。 马他们是见过的。 还吃过。 但马车这东西，那可就没怎么见过了。 或许多年前中原跟蛮人打仗的时候见过，但是蛮人的文化和交流没有那么发达。 没参加过大战的，看到这马车就跟看到天外来物一样。 又惊又喜又茫然又害怕。 季星燃观察到瓦剌部落的人一点儿都没有介意这六个人。 反而十分热情地拉着这六个人，给他们介绍马车。 没有忠诚之心，季星燃听不懂除了花生奶奶以外的蛮人的话。 但是通过他们的手舞足蹈，季星燃也能看出来，他们在说什么。 “哇啦哇啦，你们见过这个伐？老大老大了，里面能变出来好多好多吃的！” “特别特别香，特别特别甜的肉！” “火见过吗？对！就是天上雷劈下来的，让人害怕怕的火。” “这个车里有东西，能变出来火！” 然后喜滋滋地带着新部落成员来到季星燃和沈慧心面前。 “哇啦哇啦，这是我们的神女大人，这是我们的巫医大人！” “哇啦一号，肚子都开啦！巫医大人这样那样，给他缝起来了！” “哇啦七号，要被天神带走啦，巫医大人给他做法，他就好啦！” 新成员听得一愣一愣的。 立马就要趴下来亲吻季星燃和沈慧心的脚背…… “不用了！”季星燃跳脚。 实在是没有这种癖好。 不过总的来说，蛮人的确没有什么心眼。 等晚上季昌明用打火石点燃火堆的时候，蛮人们再一次欢呼起来。 他们以前不能够这么轻易地点火。 更多的时候都是从雷劈的树木上找到的火种，然后小心保留下来。 偶尔也有钻木取火的，但那都得好久好久。 像季昌明这样随手搓搓打火石的就能点燃火的技术，着实引起了不少蛮人的羡慕。 火堆点燃了，季星燃一家三口又继续教他们怎么用火烤肉、烤土豆。 熟食的魅力是无限的。 很快就征服了蛮人们。 部落里一片祥和。 除了一件事——领地任务。 季星燃觉得领地任务没那么简单。 向来都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系统从来不说废话。 让守三天，那就是三天里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开头越是容易，只怕后面就越是难。 好在当初的生存点花的值，季星燃能够从领地地图上查看附近的情况。 -- 第141页 季星燃时不时就看一眼。 跟季昌明和沈慧心汇报一下情况。 还有花生奶奶和瓦剌。 他们虽然心思单纯，没有开蒙，但并不代表他们不聪明。 瓦剌是个相当优秀的首领。 在篝火庆祝过后，他就带着他的部落开始做布防准备。 季昌明还挺意外：“这蛮人倒是也不笨嘛。” 这样就太好了。 季昌明还真怕这个任务回头全落到季星燃身上了。 现在见到瓦剌他们自己就有准备，顿时舒心不少。 季昌明提供了一些工具。 帮助瓦剌他们快速准备尖刺、长矛、陷阱。 沈慧心也带人开始准备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既然知道蛮人迷信，那就不能不利用起来。 季星燃的地图规则是，她亲自走过的地方，都会在地图上显现出来。 其余地方则是一片大雾。 因而她带着玉米跟炒米，尽量将领地地图的范围拓展得远一些。 这样能够及时查看到危险的来临。 就在他们来到领地的第二天傍晚，季星燃骑马翻过一座山头时，玉米跟炒米都纷纷不安起来。 玉米固执地不肯往前走。 炒米更是连头发都竖起来了——被余婶跟季星燃剪掉头发的板寸，一直也就那么直楞着。 季星燃从来是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人。 玉米和炒米纷纷异常，她立刻警觉起来。 轻手轻脚下了马，拍拍玉米，让玉米在原地等待。 然后带着炒米，悄悄爬上树，去看远处。 随着季星燃视线的拓展，领地地图也拓展了。 地图上，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的光点！ 黑色！ 危险！ 季星燃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大致数了一下光点，竟然有一百多人！ 瓦剌他们不是说敌人只有五六十人吗！ 这下翻了倍，怎么打！ 而接下来的第一幕，让季星燃从头到脚血液冰凉—— 她远远看到那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 但是没一会儿，就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 季星燃隔得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那群人突然四散开来，让出一个大圈。 圈子中间的石块上，躺着一个人。 季星燃看不出来人形，只能看到一片鲜红。 圈外的人，就着惨叫，手舞足蹈。 画面残忍又邪恶。 等惨叫结束，那群人又一拥而上。 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季星燃浑身冰凉，炒米蹲在她身边，不住地发抖。 季星燃手脚并用地爬下树，骑上玉米，带着炒米，往瓦剌的部落飞奔。 危险，它来临了！ 第108章 全力备战 虽然经历过流放，季星燃对于死人这件事的反应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但是陡然看到这样惨烈的景象，季星燃还是感到一阵不可抑制的恶心。 她以为蛮人都是炒米、瓦剌、花生奶奶这样的。 只是因为文明未开化，所以比较蒙昧而已。 如今想来。 连大虞朝廷都没有办法对付蛮人，要靠无数流放的死刑犯来跟蛮人正面抗衡，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一想到刚才那么恶心恐怖的画面，季星燃就忍不住冷汗、呕吐。 炒米紧紧伏在马背上，也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 一直跑了十多里路，终于远离了刚才的山头，季星燃跟炒米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两人一路闷不吭声，跑回瓦剌他们领地。 季昌明跟沈慧心正在帮瓦剌的部落收拾规划山洞、火堆、便溺的地方。 见到季星燃跟被鬼追一样回来，都吓了一跳。 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把季星燃扶下马。 季星燃双腿发软。 下了马直接就是一个趔趄。 沈慧心心疼死了，抱着她问：“怎么了燃燃？发生什么了？别怕别怕，爹跟娘都在呢。” 季星燃刚要说话，一张嘴，却一阵恶心，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沈慧心连忙去摸季星燃的额头。 季昌明扶着发抖的炒米，厉声问道：“你们去了哪儿？到底怎么了？” 炒米在葫芦山谷住过一阵子，年纪又小，会几个中原话。 连忙比划着：“人，歘，吃！” 吃人！ 季昌明立刻转头扶住季星燃：“燃燃，你们遇到食人族了？” 季星燃吐过一阵，终于好受了一些。 这才把刚才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时之间，季昌明沈慧心的心情都凝重了起来。 居然还有这样的蛮人存在。 花生奶奶跟瓦剌他们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花生奶奶说：“就是这些人，杀了人，抢了我们的地盘。” 季星燃问道：“你们之前不是说他们只有五六十人吗？” 花生奶奶比划道：“以前，五六十，他们不停去打别的部落，抓人，人就多。” 季星燃想到地图上那些变化的光点颜色，明白这是蛮人之间的规则。 打败了对方，俘虏了对方，就可以收编。 瓦剌的族人也是满脸的惊惧和愤恨。 -- 第142页 花生奶奶说：“草原上一百多个部落，不吃人，只有黑蛮族，吃人。” 这不是蛮人的问题。 这是那些人的问题。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面容逐渐冷静而狠厉：“这些人不能留。” 季星燃说：“好在他们现在也在我的地图上了，距离我们这里还有七八十里地。” “我们走了之后他们一直没有动，应该今天晚上也不会动了，大概率明天会过来。” 系统说要占领领地三天，那就绝对不会少一个时辰。 季星燃他们是昨天中午左右收复的领地，预计要到后天中午才会结束。 一百多里地，黑蛮族明天白天出发的话，估计明天下午就会到这里了。 这是一场硬战。 瓦剌立刻让所有人停下其他活动，全力备战。 季星燃一家也投入其中。 季昌明说：“蛮人直线思维，依靠的是本能和习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正好，可以多做一些陷阱。” 蛮人有力气。 在季昌明的指导下，很快就在领地的几个必经之路上挖出了大深坑。 然后在上面铺上草席，再虚虚地掩盖上一层树叶、枯草。 然后还用藤蔓做了一些绊脚绳。 一头绑了大石头，在树上绕了一圈。 一旦有人踩中，大石头跌落的重力，就会瞬间把人给倒吊起来。 沈慧心则是把一些动物的油脂混合着稻草、草绒之类的东西，小心地铺在石块上。 到时候点火，石头上就会显现出特殊的符号。 符号是花生奶奶教的，对蛮人具有威慑力。 季星燃在折腾弓弩。 弹弓是最简单的弓。 找个带枝杈的木头。 把医疗礼包里开出来的止血带——就是打针输液前绑在胳膊上的那个皮筋，跟枝杈一组合，就是妥妥的弹弓。 小孩子对弹弓有着天然的好奇，不多时就学会了。 炒米学得非常快。 季星燃叮嘱他们：“不许对着自己人，只能对着黑蛮族。” 炒米对着部落里的小孩一阵叽里哇啦。 那些小孩有些不服。 以前炒米是他们部落里最被人瞧不起的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不能不听炒米的。 不然就学不会弹弓。 整个部落都全力进行准备，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大家都在等待一场恶战。 第109章 鲜血溅到季星燃眼里，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备战的气氛是紧张的。 但是也有些无厘头的事件让季星燃无处吐槽。 就问你，刚刚自己做的陷阱，转头自己踩进去了这事儿，该不该挨骂吧？ 还有！ 说了弹弓不要照着人打，然后没多久，几个小孩子都是一脑袋的包。 季星燃气得不行，把花生奶奶抓来一顿训斥。 这才好一些。 但是转头，天黑了，季昌明还在削尖刺呢。 结果蛮人们都睡下了！ 一个一个都打起了呼噜。 就问你离谱不离谱！ 明天就要部落争斗了，怎么睡得着的？ 最后还是瓦剌抓了几个人起来，继续完善防备工作。 但是没过多久，又扎堆睡觉去了。 季星燃：“……” 要不是做任务，真是懒得管你们！ 好歹瓦剌跟花生奶奶他们还算给力，一直坚持着，完善细节。 四十几个人，能不能打败一百多人，就看这些手段了。 …… 季星燃一家三口挺忐忑的。 虽然之前杀过马匪。 但那是官兵打头阵，而且以多击少。 现在可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是他们以少对多。 真的能赢吗？ 季星燃冷静道：“爹，娘，别担心，这一回多了地图，我能够看到他们的情况，有多少人，距离多远，还有多少时间到来，都有准备的。”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一家人枕戈待旦，轮流休息。 季星燃每隔一个小时醒来看一次地图。 黑蛮族的人并没有什么大动静，还聚在一起。 季星燃一想起他们聚在一起会做什么，就觉得浑身恶心。 她接受弱肉强食，地盘争斗。 但是不接受这样惨无人道的行为。 …… 第二天早上，瓦剌部落的人陆续都醒了。 醒来的族人又乖乖去准备战斗了。 对季星燃一家三口的黑眼圈完全熟视无睹。 季星燃：“……算了，说不通。” 他们有他们的一套。 就在他们醒后没多久，季星燃看到地图上的小黑点突然动了！ “来了！” 季星燃立刻通知花生奶奶：“黑蛮族的人开始往这边行动了。” 花生奶奶半点儿没有怀疑地通知下去了。 “天神给神女指示了，黑蛮族要来了！” 花生奶奶振臂一呼，族人们都跟着大吼呼喊。 季昌明在一旁说：“也……挺好，一切用神迹来说明就行了。” 季星燃片刻不停地观察地图走向。 …… 中午时分，黑蛮族已经行进到距离瓦剌部落大约二十里的位置了。 -- 第143页 在那里，他们停留了片刻。 聚集，散开，再聚集。 黑点少了一个。 季星燃厌恶地看着地图。 “这群人是真的该死！” 午后一个时辰，距离逼近三里。 在那里，黑点分开了成三路。 以左中右的形状包围过来。 季星燃低呼一声：“来了！” 季昌明跟瓦剌带着最强壮的部落族人，手拿长矛，站在第一线。 沈慧心带着剩下的族人，还有炒米这半个翻译，去进行一些“神迹”的处理。 季星燃则是带着花生奶奶，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带着弹弓和石子，上了树。 季星燃不时播报：“左边的来了……中路距离只有一里地……就是你们到河边的距离！右边绕的好像迷路了，绕了一圈，又来了！” “靠近了！嘘——” 所有族人收到通知，屏气凝神，躲在规定的位置。 黑蛮族中路的人率先进入瓦剌部落的领地。 他们脸上有着黥面一样的黑色痕迹，不过是用黑色的植物染进去的。 手上、脖子上，也都是这种怪异的黑色痕迹。 看上去就十分恐怖。 距离季星燃最近一个部落孩子开始发抖。 就跟之前炒米靠近这些人时的感觉一样。 花生奶奶紧紧挨着季星燃，不时用气声汇报。 “他们说，为什么，没有人。” 季星燃也看得出来，那些黑点的前行开始放缓，有些迟疑。 他们接近第一道防线了。 季星燃花费了一生存点，给季昌明发了一条短信——“距离，一百米。” 虽然生存点很珍贵，但是命更珍贵。 …… 收到消息的季昌明手握长矛，用眼神提示瓦剌。 瓦剌做出一个手势，所有强壮的族人都握紧了长矛，肃然等待。 黑蛮族人踏入了陷阱范围。 随着一声尖叫，头一批的四五个黑蛮族人踩中了陷阱，直接跌入插满了尖刺的坑底。 顿时又是一阵惨烈的尖叫声。 这声音就像是战斗信号，瓦剌跟季昌明立刻带着强壮的族人冲了出去。 直接刺死了坑底没死透的黑蛮族人。 其他黑蛮族人这才反应过来，想从旁边绕过来，却又不小心踩中了两个陷阱，接连损失了几个人。 季昌明他们按照既定的路线边杀边退，边挑衅。 黑蛮族的人追又不敢追，不追又很生气，都挤在深坑边上，愤怒地朝着这边嘶吼。 沈慧心大喊一声：“明哥！闪开！” 季昌明立马挥手，瓦剌他们瞬间躲到两边。 而沈慧心已经扔出了一个点燃的火把。 其他族人也疯狂投掷火把。 黑蛮族人刚开始吓了一跳，但是见只是火把而已，倒是也没怎么害怕。 刚露出嘲讽又凶恶的笑容时，忽然，一个火把点燃了黑蛮族人脚边的黑色黏腻物质。 火轰的一下就燃起来了。 顿时那一片都成了火圈！ 旁边两路的人听到中路的动静，感觉不对，连忙狂奔过来。 但是每一条路上都有陷阱。 损失了几个人之后，黑蛮族只敢绕开陷阱前行。 然而，他们没有发现，为了绕开陷阱，他们不自觉地聚拢到一起了——毕竟没有那么多人可以一一去试陷阱。 沈慧心的火攻再次到来。 季昌明跟瓦剌他们警惕地守在一旁。 一旦有人冲出火圈，立刻上去用长矛刺死。 决不手软！ 躲在树上的的人也疯狂地用弹弓攻击。 鸡蛋大的石头，带着皮筋的冲力飞出去，轻而易举地将人脑袋砸出一个窟窿。 季星燃架起弓箭，对着冲过来的人瞄准。 他们在树上，位置高，视野好，攻击范围广。 下头的黑蛮族一时不知道攻击是从哪里来的，乱成一团。 …… 瓦剌是个绝对勇猛的首领，带着人直接真刀真枪地干上了。 随着陷阱的接连暴露，沈慧心跟季星燃两路人马也都纷纷跟了上去，开始贴身肉搏。 蛮人是真的凶悍。 一身的腱子肉，对战的两人死死搏斗，互不相让。 季星燃没有那么光明正大。 她要的是胜利，不是漂亮。 工具礼包开出了两把镰刀，还有一把西瓜刀。 现在就成了他们收割人头的利器。 季星燃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不改色地杀人。 她看到瓦剌正在跟一个异常强壮的黑蛮族搏斗。 瓦剌都有一米九高，那个黑蛮族比瓦剌还高出一头。 季星燃一声不吭，悄悄俯身接近，照着那个黑蛮族的腰间狠狠一刀。 深可见骨。 黑蛮族人扭身过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季星燃。 季星燃面色森冷，双手握刀，直接旋了半圈。 她不想这么做。 但，不得不这这么做。 黑蛮族人的肚子开口，掉出一团东西。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传来，季星燃胃里一阵翻腾。 黑蛮族人愤怒拔出刀子，季星燃握着刀子，被带得另一个趔趄！ 而此时，一直留意着她的季昌明和沈慧心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喝一声：“燃燃！” -- 第144页 季星燃本能地低下头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一个黑影袭来。 季星燃几乎能听到破空的风声，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 离季星燃不远的瓦剌猛然探出手臂，一把捞过季星燃，直接把季星燃从自己身前甩到身后，而后，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扛下了偷袭的黑蛮族人的一记石斧。 鲜血瞬间喷溅出来，溅到了季星燃的眼睛里。 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110章 她居然听懂了瓦剌的话 季昌明跟沈慧心几乎是不要命地狂奔过来。 季昌明一把扶起瓦剌，拖着他往安全的地方走。 沈慧心抱着季星燃，像小时候无数次抱着她那样，把快比她都高的季星燃抱出战场。 瓦剌的族人们红了眼睛，护着他们离开，转身继续冲向战场。 季星燃狠狠揉了揉眼睛。 忍住浑身的颤抖，端着弓箭，飞快地射箭。 她从来没有这么快，这么准地射出过这么多箭支。 几乎一箭一个。 不能毙命，也要让黑蛮族人失去战斗力，被围殴致死。 季昌明带着长矛，护在季星燃和沈慧心，还有瓦剌身边，又冲上来的，都被他狠狠刺死！ 沈慧心蹲在地上，忍住焦虑，冷静地给瓦剌止血。 虽然语言不通，但她还是竭力安慰瓦剌：“没事，没事，会好的，别怕。” 瓦剌的左肩连带着手臂，几乎跟身体脱离。 只剩下一半还连着。 瓦剌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狠心做了个动作——要把断臂撕下来，继续上战场。 他没有过手臂断了还能被接上、长回去的经历。 他们部落里对于断肢的处理，就是彻底斩断，然后用火烧伤口。 这样兴许还能活命。 他信任巫医，但也不相信巫医会有这样的能力。 战斗还在继续。 他是首领。 只要不死，他就要继续上。 瓦剌挣扎着要起来。 沈慧心情急之下大喊季星燃：“燃燃！你快跟他说，叫他别动了！” 季星燃匆忙回头，看到了瓦剌的样子。 也明白了瓦剌想做什么。 ——他想断臂。 她立刻怒吼回去：“放屁！你胳膊又没全断，给我老实呆着！” 瓦剌摇头，目光里满是决然。 他张嘴说话。 依然是蛮人的话语。 可季星燃居然神奇地听懂了—— 瓦剌说：“我要战斗。” 季星燃说：“给老子滚！” 瓦剌愣住了。 因为他也突然听懂了季星燃的话。 沈慧心趁着瓦剌发愣，眼疾手快用医药礼包开出来的注射器跟麻醉剂，扎了瓦剌一针。 再强悍的蛮人也抵不过现代，甚至超现代的科技力量。 不过十多秒钟，瓦剌就昏死过去。 沈慧心沉着清理伤口，止血，缝针，固定…… 季星燃杀红了眼。 期间系统多次播报消息，她都没有办法分心去听。 箭支没了，她用了镰刀，镰刀没了，她拔出了匕首…… 杀！ 杀！ 杀！ 从白天杀到黑夜，又从黑夜杀到白天。 季星燃的匕首最后捅进一个人的胸口，再拔出来，刃已经卷得不能用了。 她跌跌撞撞地去搬石头，被季昌明拉住。 “燃燃，可以了，可以停下了，我们赢了。” 季星燃茫然地看过去：“我们……赢了吗？” 季昌明脸上满是疲惫，一夜之间，他的胡茬长得很长了。 他捂住胳膊上的伤口——那儿被黑蛮族的人咬下了一大块肉。 他对季星燃说道：“没事了，他们都死……跑了几个，瓦剌的族人去追了。” 季星燃这才从喉咙里呕出一口气。 整个人大喘气起来。 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有黑蛮族的人，也有瓦剌的族人。 沈慧心带着花生奶奶急忙冲上来，问他们俩：“燃燃，明哥，你们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昌明摇摇头：“我们都是轻伤，燃燃也没事。” 其实两人都受伤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一眼就看得到。 但是相比于连命都不要，为了部落和领地战斗的蛮人，他们这已经不算是伤了。 沈慧心一直在抢救受伤的人。 顾不上什么安全不安全，卫生不卫生。 止血，缝合，一粒又一粒的抗生素和消炎药喂下去。 把受伤的人拖回山洞。 花生奶奶搀扶着季星燃和季昌明，带他们回到山洞附近。 然后趴下来，用额头挨着地面，深深地他们行了几个部落的最高礼仪。 …… 季昌明没有休息多久，就起来跟着受轻伤的人一起清理战场了。 午时过半，中午十二点。 系统播报—— 【恭喜宿主成功守护瓦拉部落领地三天，将拥有瓦剌部落的领主身份，以及城主令一枚，可用于建城。】 城主令？ 这又是什么？ 季星燃很想仔细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是一天一夜的战斗让她体力匮乏，直接虚脱，昏死过去。 -- 第145页 只是一瞬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11章 第一次跟系统谈判 季星燃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山洞前面点着火堆，映照出忙碌的人影。 部落里还能行动的人都在忙。 只有炒米守在季星燃身边。 见到季星燃醒来，炒米连忙比划：“好？好？” 季星燃点头笑笑：“我还好，别担心。” 她就是太累，脱力了而已。 她现在相信上次她被系统赋予虚弱状态时，昏迷也能喝粥的事儿了——因为这次她昏睡的时候，她没忘记给自己塞几粒奶糖。 炒米见她能说话了，飞奔着去找沈慧心了。 沈慧心连忙过来看了看，检查了一番：“没事，燃燃你体质不错，也没受太重的伤。” 小伤在她昏睡的时候，沈慧心已经帮她处理过了。 季星燃问沈慧心：“娘，部落里怎么样？” 沈慧心面容有些沉重：“黑蛮族死了六十多人，你爹正在带着人处理。” “瓦剌的部落里死了七个人，重伤四个，不确定能不能救回来。” 季星燃愣愣的，突然想起来，连忙问起瓦剌来。 “瓦剌呢？他怎么样了？” 沈慧心说：“他醒了，也正在帮忙。” 季星燃爬起来：“我去看看他。” 她还想弄弄清楚，那会儿她为什么突然听得懂瓦剌的话了。 而且看瓦剌的脸色，也能听懂她的了？ 季星燃在部落里找了一圈，终于在火堆旁边找到了瓦剌。 蛮人部落里，有些是实行天葬的——就是把尸体放在裸露的大石头上，由野兽或者天上的鹰来吃掉。 瓦剌的部落是实行火葬的。 花生奶奶正带着剩下的族人念着季星燃听不懂的咒语。 瓦剌也在一边。 他得干活。 往火堆里添加柴火，还有季昌明提供的油脂。 瓦剌此刻的造型，就跟杨过一样。 季星燃出声喊他：“瓦剌。” 瓦剌看过来。 看到季星燃，瓦剌愣了一下，开口道：“星，你还好吗？” 花生奶奶给族人们解释的是，季星燃的名字就是天上的星星。 所以瓦剌喊她星星。 这回季星燃是百分百确定，她能跟瓦剌交流了。 “我还好，你怎么样？你能听懂我的话了？” 瓦剌点头：“可以。” 其实瓦剌年纪也不大，或许十八九岁？或许二十一二岁？ 很年轻。 但他是一个部落的首领。 尤其是经过了这样一场残酷的战斗，他迅速成熟。 变得像一个真正的首领了。 季星燃站到他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 “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 瓦剌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点了点头。 …… 蛮人的修复能力是惊人的。 轻伤的几乎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在忙。 沈慧心最担心的几个重伤的人，除了有一个还是感染了，没能救回来之外，其他都在好转。 包括瓦剌。 能够沟通之后，季星燃就跟瓦剌说了：“我娘是最好的巫医，有天神的赐福，你一定会好的。” 瓦剌笑了笑，没说话。 以前他总是哇啦哇啦的，听不懂也要说。 现在能听懂了，却又不太说话了。 又过了三天，部落终于慢慢恢复了生机。 大人们开始狩猎，小孩子们在领地里欢快地玩耍，季昌明带着人在领地周围建立一些警戒设施。 沈慧心却很担心：“燃燃，我觉得瓦剌的情况不太好。” 伤在皮肉不可怕。 最严重不过是缝针，留疤。 但总会长好的。 但是瓦剌伤在骨头。 严重程度仅次于伤在腑脏。 沈慧心说：“虽然我们有器材，也有一些药物，但是现在这个条件是没有办法做接骨手术的。” 瓦剌的肩膀被石斧砍成那样，不打钢钉根本没办法愈合。 将来肉长好了，骨头不好，只会越发加剧疼痛。 可是……就这么让瓦剌断骨吗？ 大家都不忍。 季星燃也不忍。 她又摸出了那枚【建城令】。 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守卫的部落领地，最终的奖励就是这么一枚【建城令】。 感觉跟之前的奖励比起来，这应该是个大奖励。 可是，一直到现在，季星燃都没有收到任何提示。 黑漆漆的一块像是铁木的令牌，无论对着令牌说什么、做什么，它都没有反应。 系统的回复也只是说，条件不满足，请宿主自行摸索。 季星燃隐隐想到了建城令可能是做什么的。 但是如系统所说，条件不满足，这就是一块废铁、废木头。 没有办法治疗瓦剌的伤势。 季星燃头一次跟系统谈起了条件：“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我拥有可以自行选择任务奖励的权利？” 系统良久没有回应。 就在季星燃即将失望的时候，系统终于开口了。 第112章 勇敢之心 系统播报—— 【可选任务每日更新三个，如不满意，宿主可使用生存点重新抽取。】 -- 第146页 【但有概率抽出强制任务，抽出强制任务是不可更换，不可取消。】 强制任务就意味着失败后会有惩罚。 高收益往往伴随着高风险。 季星燃沉默片刻，做了决定：“好，我知道了。” 零点，系统刷新任务。 【掌握技能，奖励生存点。】 【采集一种新物资，奖励食物礼包。】 【升级一种技能，奖励工具礼包。】 季星燃保留了第三项工具礼包，然后选择了花费生存点，刷新前面两个任务。 第二轮，都不合适。 季星燃沉住气，继续投掷生存，刷新。 一直刷到第四轮，才终于出了一个医疗礼包。 季星燃选择保留，然后单刷剩下的一个任务。 幸好，系统维持着一贯季星燃缺什么，大概率出什么的概率。 在季星燃耗只剩最后一个生存点时，系统刷新了—— 【宿主独立捕获一名强壮于自己的蛮人，并使其服从归顺，将获得一颗勇敢之心。】 【备注：勇敢之心可作用于宿主的部落成员。】 勇敢之心！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 虽然系统并没有解释勇敢之心的用法，但是根据之前忠诚之心的效果来看，至少不坑。 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瓦剌的伤口迟迟不愈合，严重的会发炎感染致死。 即便长好，也会因为断骨处的增生骨刺而从此成为残废。 这对于一个部落的首领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季星燃决定去做任务。 工具礼包和医疗礼包的任务都不难，无非是技能上的。 季星燃睡了几个小时，等季昌明醒来之后，就跟着季昌明学习技能。 虽然说起来不好意思，但这技能刷起来还是挺快的——她亲自用黏土和石块垒了一堵矮墙之后，系统提示她的泥瓦匠技能进度10/10，升入中级。 就……玩泥巴还是挺开心的。 天亮之后，季星燃就决定去搜寻蛮人了。 她只带了炒米和玉米，离开了部落所在的山洞。 离开之前，她看了看瓦剌—— 瓦剌昨晚似乎没有睡觉。 他在教部落里另外两个强壮的年轻人一些东西。 从狩猎，到格斗，或许也包括首领独有的一些东西。 格斗瓦剌是自己上的。 那两个年轻的蛮人没有让瓦剌，就是狠狠地用瓦剌教给他们的办法，与瓦剌格斗。 瓦剌的一只胳膊彻底不能用，因而输得很惨。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继续教那两个，似乎已经被定为下任首领候选人的蛮人，他会的一切。 季星燃眼眶热热的。 最后看了瓦剌一眼，她便毅然离开了部落领地。 寻找蛮人对她来说不算太难。 随着她行进范围的扩大，也陆续发现了一些蛮人的踪迹。 她循着踪迹前往，终于发现了一窝蛮人。 没错，是一窝。 一个女性蛮人，带着三个孩子，围在一棵大树下。 季星燃打量了一下那个女性蛮人。 女性蛮人一米七多，个头的确比季星燃壮实。 应该符合系统任务的条件。 季星燃摩拳擦掌，让炒米跟玉米在一旁躲着。 她准备找人干架去了。 打服了，就能拥有【勇敢之心】。 因为是主动找茬，所以季星燃没有用刀和弓箭，只带了弹弓，还有一把木铲。 女蛮人想要上树的时候，季星燃跳了出来。 用木铲指着女蛮人，露出挑衅的面容来——跟炒米学的。 女蛮人果然很是不爽，转过来对着季星燃，用力捶树。 季星燃比划了一下：“你让我打赢你，我帮你把树上的蜂巢弄下来，怎么样？” 女蛮人疑惑地看着季星燃。 季星燃无奈，只能举着木铲冲过去：“对不起了！” 一番搏斗之后，季星燃赢了。 搏斗的过程不容易，季星燃没想伤人，是真的挨了好几拳头。 不得已还用了些小手段，胜之不武，但终归是赢了。 只是看女蛮人的样子，似乎并不服气。 季星燃也不啰嗦，直接在树下点燃了火堆——这倒是让那一大三小四个蛮人惊到呆滞。 等树上蜇人的蜜蜂都被熏跑之后，季星燃就爬上树，把蜂巢给割了下来。 一半自己收了起来，一半用大树叶托着，给了女蛮人。 女蛮人盯着季星燃手里的蜂巢看了半天，又看了看火堆，对着季星燃趴了下来。 季星燃摸出把干净的小刀，在自己手指上割了个口子。 鲜血点在女蛮人的额头上。 系统播报—— 【恭喜宿主，成功收服比自己强壮的蛮人一名，获得一颗蛮人勇敢之心，可用于宿主的部落子民。】 第113章 蛮人部分结束，重回山谷 季星燃拿到【勇敢之心】之后，立刻就叫出炒米和玉米，准备往回走。 结果女蛮人居然带着三个孩子跟了上来。 季星燃看了看地图，女蛮人已经变成了瓦拉部落的褐色光点，但是身后的三个小崽子还是棕色的。 先带上吧。 -- 第147页 瓦剌的部落本来就不大，现在还少了这么多人，吸纳一些新成员也好。 蛮人的奔跑速度是可观的。 季星燃带着炒米骑马，女蛮人带着三个孩子在后面狂奔。 ……挺不人道的。 但是季星燃也没办法啊——她稍微慢一点的话，女蛮人就要冲到她前面去了！ 这是一群虽然智力不高，但是体质加满的种族啊。 季星燃带着人回到部落，立刻就去找了沈慧心。 “娘，我觉得这次的奖励可能会对瓦剌有些帮助，你是医生，能帮忙在旁边看着吗？” 沈慧心当然不会拒绝。 季星燃找到瓦剌。 瓦剌正沉默地用石斧砍柴。 “瓦剌，你还相信天神跟巫医吗？”季星燃问他。 瓦剌沉默地点点头。 “那就好”，季星燃道，“那你过来，我们要给你祈福。” 瓦剌顺从地走过来。 但是看他表情，并不抱太大希望。 季星燃在心里呼唤系统：“我选择对瓦剌使用勇敢之心。” 系统：【收到，已使用。】 【勇敢之心作用于部落子民，将使该子民体质增强50%，敏捷增强30%，智力增强20%。】 季星燃：“……” 这算不算是官方认定的智力低下？ 系统继续播报：【勇士与宿主距离小于100米时，可由宿主选择转移或共享体力。】 季星燃一听就知道，这条其实是为宿主准备的。 宿主受伤时，可转移伤害到勇士身上。 但季星燃要反着来。 勇敢之心起作用之后，瓦剌小麦色的脸颊突然变得通红，额头上都在冒烟。 沈慧心大惊失色：“这烧得有四十度了吧？” 季星燃赶紧让沈慧心动手：“娘，瓦剌正在进行体质提升，你快看看他的伤口能不能处理一下。” 沈慧心立刻拆开瓦剌伤口的纱布，查看伤口，尤其是断骨处的情况。 “天！断骨在长了！” 季星燃额头也疼出了汗：“娘，你快、快帮他接上。” 沈慧心知道此时季星燃也在承受跟瓦剌同样的痛苦，便不再多说，冷静下来，给瓦剌接骨。 骨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靠拢、愈合。 体质提升50%的能力，让瓦剌断掉一半的骨头长了回去，只留下皮肉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慧心呼出一口气：“好了，燃燃，可以了。” 季星燃这才赶紧叫系统：“好了好了！别再转移给我了！” 剩下的皮肉缝针，就让瓦剌自己去经受吧。 等瓦剌疼过劲儿，缓和过来的时候，沈慧心已经给他缝合好了伤口。 “行了，骨头已经没问题了，这点儿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瓦剌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肩膀。 他虽然不能清楚地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已经恢复了连接。 然后—— 他就抬起了他的胳膊抡了两圈。 沈慧心赶忙把他的胳膊压下来：“别乱动！” 可瓦剌只傻笑着欢呼：“哇啦，好了！好了！” 季星燃听懂了瓦剌的话，连忙提醒：“还没完全好！” 可瓦剌此时完全没有了先前那副准备传位于人的深沉。 此时的瓦剌，就跟个傻子一样，高举着胳膊，欢呼着去找他的部落子民了。 季星燃：“……” 总感觉系统说错了呢。 并不是提升了瓦剌50%的体质跟20%的智力。 而是提升体质的同时，降低了20%的智力呢。 不过看着瓦剌好起来，季星燃还是很高兴的。 她喜欢瓦剌这个朋友。 也喜欢这个部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建城令无法在部落里使用。 大概因为她不是蛮人？ 瓦剌的好转让部落里的人都高兴不已，花生奶奶带着众人，再一次感谢季星燃一家。 季星燃笑道：“没关系的，我们是互相帮助，不过，我们要回去了。” 即便她再喜欢这群特殊的朋友，也终究不能在蛮人的领地上久留。 她对花生奶奶和瓦剌说：“我以后每半个月都会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去一次的，就在月亮最圆跟月亮最弯的时候。” 如果要见面，就在那时候吧。 花生奶奶也明白，中原人跟蛮人始终不是同一种人。 但是他们让彼此明白，蛮人并不全都是嗜血之辈，中原人也不是见到蛮人就要打杀。 从他们开始，也许将来有一天，蛮人跟中原人，也可以好好交往。 季昌明把马车上的东西都留给了瓦剌他们，只带走了季星燃要求的二十箩筐黑土地。 只有炒米，不肯留在部落，坚持要跟季星燃他们一起走。 就这样，一家三口带着炒米，驾着马车，离开了蛮人的领地，朝着他们来时的山谷去了。 第114章 葫芦山谷的“双抢” 季星燃他们出来已经有小半个月了。 跟瓦剌的部落相处得一直很好。 但蛮人跟中原人的生活习性始终都不一样。 即便季昌明教了他们烤肉，吃熟肉，他们也还是习惯茹毛饮血。 给他们的衣服，穿是穿上了，但是不如他们原先的小皮裙好用。 -- 第148页 他们自个儿又陆陆续续换回去了。 季星燃都看在眼里。 瓦剌他们跟炒米不一样。 炒米是蛮人和中原人的混血，又自小脱离部落，像狼孩一样长大。 他没有那么多部落特性。 跟着季星燃安心、有饭吃，他就跟来了。 但是瓦剌他们不一样。 他们已经在一个部落里生活了太久了，终究是不能适应中原人的习惯的。 季星燃给他们留下了一些东西，剩下的，都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季星燃在盘点她这一趟出来的收获。 技能点涨了一些，如今已经拥有采集、狩猎、编织、烹饪、种植这五个高级技能了。 都有1%的概率触发特殊道具或效果。 另外就是收获了二十平方的黑土地…… 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至于那个建城令，一直都只说不满足使用条件。 季星燃心道：该不是要我打下一个城来才能使用吧？ 那未免也……太刺激了一些啊！ 沈慧心正跟季昌明收拾东西呢。 难得出来一趟，自然要趁机混进去一些东西。 好改善自己在葫芦山谷的生活。 沈慧心说：“这个煤油要带上，用来点灯，捻个灯芯子就行，往后就不用是山洞里点火了。” 太不安全了。 季昌明就把工具礼包开出来的一小罐煤油小心放到马车里固定好。 “菜刀能不能拿？说在蛮人那里弄的？” “还有这个，燃燃种苗礼包里开出来的东西，大虞朝有没有？” 夫妻二人仔细商量着。 季星燃跟炒米坐在前面，哼着小曲，嗑着瓜子。 分外悠闲。 …… 在路上走了三四天，才远远看到葫芦山谷的影子。 说来也奇怪，这么光秃秃的一个山谷，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现在看着，竟然有种“回家”的感觉了。 连炒米都兴奋起来了。 在开垦的田地里劳作的葫芦村村民看到马车，都很激动。 “季三老爷！季四老爷！季二老爷回来啦！” 季云台跟季富庭连忙出来。 一看，还真是！ 连忙冲着这边呼唤：“昌明兄！嫂子！燃丫头！” 再次回到葫芦山谷，季星燃觉得特别开心。 庄稼地里的东西都开始成熟了。 虽然大部分土地都是劣等土地，收成不如正常的土地一半多，但猛然看过去，上千亩的田地连成一片，还是让人有种丰收的喜悦。 包婶他们也奔了出来：“老爷！夫人！小姐！” 赶紧汇报收成情况：“咱们试着收了几亩地的庄稼，收成不大好，不过一亩也有一担多粮食了。” 眼下正是“双抢”的时候。 收割是开春种的庄稼，趁着现在赶紧再种一拨，下雪前收成。 季星燃他们都没休息，立马就投入了紧张的收割当中。 季昌明还主动说道：“收割的事儿我们来，你们负责晒谷子、打谷子就行。” 包婶他们感动得涕泗横流：“多么好的主子啊！” 一回来就自己干重活，让下人们休息。 顿时包婶他们干活就更加卖力了。 主子这么好！ 我们也要努力！ 而在稻田里辛勤收割的季星燃一家三口正在心痛。 “就没多叮嘱一句，让等我们回来再收！” 要知道高级采集技能可是有质量、数量各个方面的加成啊！ 沈慧心说：“还好他们只收了几亩，真要是全给我收割了，我晚上连觉都不想睡了。” 季昌明抹了把脸说：“也没事儿，咱们有一百多亩地呢，不一定干得过来，先收中等土地跟普通土地的，劣等的等回头看看情况。” 季星燃点点头：“没错，效益最大化。” 说完，一家三口又赶紧去割稻子去了。 割稻子可真累啊。 又晒又热，还痒痒。 但是看着原本瘦瘦瘪瘪的麦穗，在被他们收割之后，变得饱满、丰硕，那种幸福感也很强烈。 累，但值得。 一直干到月亮都升得老高了，一家三口才停下来休息。 季星燃一屁股就坐在了田埂上。 季昌明扶着腰，面色痛苦：“慧心，上次是不是开出了一份膏药贴来着？我感觉我怕是要贴膏药了。” 弯腰这么做上一天，真是感觉自己比驴还惨。 但不得不做。 可他们一共有一百多亩地，就算一个人全力以赴，一天也顶多能收割七八分，不到一亩的样子。 不得已，季昌明还是采取了请外援的方式—— 叫人先把庄稼都给扎成一捆一捆的，然后他们再来收割。 一亩地弄完算三个工分，随便大人小孩老人，都能上。 这样下来，收割的效率才高了起来。 而原本劣等土地一亩地只能收一担多，经由季星燃一家三口收割之后，能够勉强上到两担。 还是远低于大虞朝普通土地亩产三百斤的量。 更别说跟现代的亩产七八百斤了。 整个山谷连续忙了半个月，才总算把春天这一茬的庄稼给收割完了。 -- 第149页 但还不能休息，还得继续播种。 季星燃忙得脚不沾地。 她一边要播种，提升自己的种植技能，一边还要想办法提升土地的肥力。 从瓦剌部落带回来的黑泥已经均匀地掺到地里去了。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加上这半年种植养肥的土地，季星燃的良田数量瞬间提升到四分。 虽然只有两百多平方，但已经相当可观了。 毕竟良田上的作物，生长速度提升50%不说，产量、质量，那也是杠杠的。 季星燃留了几小块用来种她喜欢吃的水果蔬菜，其余都用来配合沈慧心种药材了。 忙忙碌碌又半个月，才总算把第二茬的庄稼给种了下去。 季星燃已然累瘫。 而因为这一阵子的疯狂收割，季星燃的采集技能也终于率先抵达到原本看起来遥不可及的进度条末端。 【恭喜宿主，采集技能达成100000/100000，可提升至大师级，奖励生存点*1000，请问是否立即升级？】 第115章 第一个大师级技能 第一个大师级技能！ 季星燃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收割了多少庄稼了。 反正忙忙碌碌，最近刚把良田上的一把七天小葱给收割完。 太忙了，导致她都有一阵子没有看技能条的进度了。 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达成了第一个满级！ 而且奖励1000生存点！ “妈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越努力越幸运吗？” 季星燃眼泪都要来了。 之前一个两个地攒生存点，好不容易攒到六百多，一夜搬空。 结果就在她已经颓废，不再关注生存点一个两个增长的时候，系统直接来了个大奖励，1000生存点！ 季星燃顿时一蹦三尺高，蹿到无人的角落，叫出了系统。 “升级升级升级！”季星燃激动地大喊。 有生存点不要，那是笨蛋！ 系统播报—— 【恭喜宿主提升采集技能至大师级，经由宿主独立完整采集的物品，将拥有特殊功能。】 比如呢？ 季星燃立马顺手拔起了身旁的一株还没开的小花花。 小花花：？ 长得瘦瘦小小的小花骨朵，在季星燃手里缓缓变得丰满、肥硕。 两片叶子伸得长长的，努力在自己的头顶——花骨朵上，揉搓了几下。 然后，被揉搓的花骨朵就突然“啵”的一声，开出了一朵小花！ 季星燃目瞪口呆。 系统适时播报—— 【宿主亲手采集的花朵，可对指定人员使用，提升宿主魅力值+1。】 “什么玩意儿？” 魅力值？ 这是啥？ 有啥用？ 季星燃一头雾水。 系统：【宿主满足魅力值、威望度、英勇度均大于等于1000时，即可开通城主身份。】 城主！ 季星燃瞬间激动了：“那我成了城主，是不是就能用那个建城令建城了？” 系统保持高冷：【抱歉，当前权限无权回答，请宿主继续努力，争气早日开启城主身份。】 季星燃乐得找不找北，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开通橙色购物软件！ 一千生存点花掉，余额变回三十多。 季星燃顿时心痛不已。 还没捂热呢！ 但是看着手机上的橙色购物软件标志变成彩色，季星燃还是很激动。 熟悉的页面，熟悉的商品，熟悉的让人想花钱的冲动…… 季星燃用单身十六年的手速飞快地下单—— 啊，不对。 “怎么回事？货币不通用是啥意思？” 季星燃炸裂了。 购物结算页面的最下方，一行让人无法忽视的小字，中断了季星燃的美梦。 季星燃让自己冷静下来：“别逼我动手。” 系统：【……】 明知道季星燃不可能顺着无线信号找到身为数据AI的它，系统还是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系统连忙解释道：【宿主还不是城主身份，无法对货币进行更改或约束，请宿主早日……】 “早你妹早！”季星燃暴怒了！ 她看着她思念已久的新的小内内，瞬间泪流满面。 奖励也不是没有开出过新的小内内来，但是数量不多。 两条给沈慧心，两条给季昌明。 而季星燃只有两条可以轮换。 最初背包里的那条，已经稀了……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一条，哦不，是一打崭新的小内内。 她甚至为了这个，把厕纸的愿望往后推了推。 可现在呢？ 千辛万苦解锁了橙色购物软件，结果她没钱？ 季星燃愤怒地摸出钱袋：“我这不是钱吗！” 系统：【抱歉，货币不通用。】 结算页面显示的货币种类是RMB。 季星燃忍着怒意道：“好，就算你用RMB结算，那穿越前我们家至少还有六千万，哦不，是六个亿吧？我的个人资产还不够买这个的？” 系统解释道：【抱歉，我们无法连接到宿主的原世界，也无权挪用宿主在原世界的钱财，请宿主早日提升魅力值、威望度和勇敢度，成为城主。】 系统退下了。 季星燃忧伤地坐在大石头上，欲哭无泪。 -- 第150页 她穿不惯古代的各种棉麻裤衩，丝绸的也不行。 她就喜欢上辈子那种。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裤衩自由啊。 …… 橙色购物软件开通了，但没完全开通。 季星燃恹恹地坐着，什么都不想动。 炒米追着野鸡跑了过来，惊掉了野鸡的两根鸡毛，惹得野鸡破口大骂。 路过季星燃这边，发现季星燃好像不太高兴，炒米就坐了过来。 也不说话。 季星燃看见炒米，顺手把手里那朵努力提升自我的小花递给了炒米。 花都在努力提升自己。 她是不是也该提升一下自己？ 还没想完呢，季星燃就看到手机桌面闪烁了一下，出现了一个页面。 宿主当前状态—— 【魅力值：1/1000。】 【威望度：0/1000。】 【勇敢度：0/1000。】 【当前资产：无。】 前面的数据也就罢了，最后这个当前资产无几个字，仿佛是在嘲笑季星燃是个穷B。 季星燃：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世界上有什么事能比大促期间，明明可以刷着久违的橙色购物软件，结果却没有钱买更让人痛苦的呢？ 季星燃默默叹了会儿气，重整旗鼓，起身又摘了一朵花给炒米。 可这次炒米接过，系统却没有任何表示。 季星燃又摘了些花跟果子，找了不同的人去尝试。 才发现送一朵花给一个人，能增加一点魅力值，但是也只能增加一点。 再送花，或者送果子，都没用。 一个人最高限度就只能提升一点魅力值。 季星燃瞬间就麻了—— 这山谷里满打满算，把即将出生的孩子们算上，也才一百八十多个人吧？ 即便加上瓦剌他们部落，那也才两百多，远远不够一千啊！ 她得猴年马月才能攒够魅力值啊？ 不出山谷的话，可能性就为零。 但是，他们这身份，有机会出山谷吗？ 季星燃一筹莫展，准备去找爹娘商量的时候，却看到季富庭神秘兮兮地来找季昌明了。 季富庭说：“昌明兄，我有个事儿想找你商量商量……有个出山谷的机会，咱们要不要去？” 第116章 边境要修建城防，咱做不做这苦力？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季星燃有点儿不大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季昌明也摸着下巴沉思道：“能让富庭兄犹豫的，只怕这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而且肯定还是花钱都不能解决的。 不然季胖子肯定第一个上了。 果然，季富庭憨憨地笑着说：“我夫人打听到的消息，说荆石道边界上要修城防了，过阵子要招一些苦力去干活。” 城防？！ 季星燃瞬间就联想到了那个建城令。 “爹！去啊！”季星燃冒头喊了一句，顺手送给季昌明和季富庭一人一朵小花花。 【魅力值+2。】 见到季星燃来，季富庭立马就笑开了花：“燃丫头果然不是一般的姑娘家！” 然后说道：“一般人听到去做苦力，那肯定是立马脚底抹油溜了，咱们燃丫头就是不一样。” 季星燃嘿嘿笑：“主要还是因为季四叔厉害，我相信季四叔的眼光！” 季昌明也是这么想的。 流放不是为了让人挂掉。 而是等于让戴罪的人到蛮荒之地、苦寒之地，进行开发改造。 就跟季星燃上辈子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山海情》差不多。 只要努力，反正这里的地大把，收拾出来也能过上好日子。 但去做苦力修城防就不一定了。 白白受苦啊这是。 季昌明笑道：“富庭兄这是收到了什么消息，知道这后面还有别的好处吧？” 不然季胖子能吃这亏？ 果然，季富庭说道：“没错，咱们现在是罪籍，终身不得离开荆石道，甚至不能出这山谷。” “但若是愿意去修建城防，将来城防修好了，那里也是要有人看顾的，总会优先从这些人里挑。” 虽然名额不多，但是季富庭有钱呀。 季富庭说：“但我夫人问过了，后头这名额的事儿可以塞钱解决，但是前头这城防，也是要实打实的去修，军营里的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换言之，就是好日子要先吃苦。 “我是想过了，我肯定得出去的，这劳什子山谷，再怎么折腾也就这样了，城防哪怕是在边界，好歹也是个城，那是个城，他就是人住的地方。” 季昌明深有体会：“咱们现在这山谷，跟野人蛮人住的地方也没什么两样了。” 都是住山洞，点篝火，正经房子都建不起来。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季富庭连连点头：“那昌明兄觉得怎么样？干上一两年的活儿，换个庶民身份，脱去罪籍？” 季昌明没有立刻回答：“咱们先打听打听，看看这修建城防都有些什么活计，能不能周旋周旋。” 毕竟以往还听说过旱地纤夫——修建长城的时候，上千斤一块的砖石都是人力给背上去的。 要真是做这个，别说一两年了，一两个月就能累死一批人。 -- 第151页 活下来的那也是半个残疾了，什么腰、肩、腿，能有一个好的算他输。 季富庭苦着脸道：“我担心的也正是这个。” 脱去罪籍当然具备诱惑力。 可要是代价太大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季昌明说：“这样，富庭兄你想办法给嫂夫人传消息，打听打听具体的活计，我也去找这边的守卫官兵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路子，云台兄那边也要去说一声，看看读书人能不能做个设计、监管的活儿。” 季星燃听得热血沸腾：“爹，我跟你一起去！” 理智让她知道出去没那么简单。 但是这种想出去的冲动，着实让人不能抵抗。 她穿越都一年多了啊！ 到现在看得都是眼前这一百来个人。 说实话，都看厌了。 她连董老爹董老太脸上有几根皱纹都知道！ 大家分开行事。 季星燃悄悄跟季昌明商量：“爹，要是能弄个堪舆测绘的活儿就好了。” 她那个地图本身就适合堪舆，绘制地图。 这种活儿累在跋山涉水，虽然也苦，但总归不是那种苦力。 而且，季星燃总觉得，那个城防，多半会跟她的“建城令”有关系。 堪舆观大局绝对比埋头搬砖用处大。 争取一把！ 第117章 各自去留 边境修建城防的消息在葫芦山谷里小范围地传开了。 季昌明跟季富庭、季云台这边都是一定要去的。 但是季云台的弟子便有两人不愿意去了：“虽然修建城防能够出去，甚至有机会立功可以脱去罪籍，但是眼下我一家老小的情况实在容不得我抛下他们而去。” 修建城防肯定是只要青壮年的。 男女无所谓。 但是老弱幼是肯定不好要的。 所以甘田元就决定不去了：“先生，恕学生无能，如今内子有孕在身，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不能离开。” 季云台纵然心中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不能不劝：“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若是不抓住的话，一辈子是罪籍，那便连科举都不能考了。” “此事不光关系你一人，还关系到继舟他们，甚至你妻子腹中的孩子。” 季富庭悠悠补刀：“岂止是不能考科举啊，甚至还不能读书、进学堂呢。” 季昌明没说话。 但是心里还是很认同季云台跟季富庭的想法的——不能光看眼下的难处，还要想想将来。 甘田元等人面对劝说，也是两难。 季富庭给他们三天的时间思考：“要不是看在这阵子大家齐心协力的份上，我何必为你们出谋划策。” 真当他的人脉不花钱啊？ 那简直是花钱如流水好嘛！ …… 季昌明回来之后跟沈慧心和季星燃说起来：“咱们还是要想办法出去的，哪怕累一点，苦一点。” 沈慧心同意：“这不光是科举这么简单，对咱们来说，经济上不考科举也没什么，不管是种地还是经商，都有活路。” “但士农工商再如何，也都是良民百姓，这罪籍比奴籍还不如，都不是低人一等的事儿了。” 是连最基本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的程度。 季昌明点头道：“凭咱们跟季胖子的关系，努努力，争取一家三口都出去。” 沈慧心说：“我也去问问包婶他们，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争取带出去。” 包婶他们的忠诚度不用说，这是上哪儿都难找的好帮手。 季星燃陪着沈慧心去找包婶他们谈话。 其实包婶她们是不愿意出去的。 她们之前本就是家生子的奴才，没想过这么多。 如今虽然在山谷里事事艰辛，但是能够自给自足，主子也不苛刻。 除了物资少一点之外，跟之前庄子上的伙计没什么两样。 主子还允许他们自个儿开荒，允许他们囤粮呢！ 包婶跟余婶、陈婶她们商量：“以主子们的性情，若是咱们不跟着去，多半也不会说什么，想留下来的，眼下的日子就是能看到头的。” “若是跟着主子们去，修建城防的事儿肯定不轻松，听别人说每年也要累死不少人。” “但，我只说一件事——我是要跟着去的。” 包婶说：“虽然眼下的日子安稳，还有地，但是咱们能不能守住还不一定。” “主子的性情大家都知道，死心塌地地跟着，别动歪心思，主子肯定不会亏待咱们的。” 包婶虽然自己心里也还有担心，但依然坚持跟着沈慧心他们。 同样想法的还有大大咧咧的余婶，跟锯嘴葫芦陈婶。 另外两位不曾透露姓名的大婶到底是没有选择去，而是选择了留下来照管田地。 戚氏夫妇年纪大了，也不能去。 最后就只剩下季双儿、季云，跟炒米这三个孩子了。 季双儿除了寸步不离地跟着沈慧心，就是一头扎进药田里。 沈慧心不在山谷的时候，药田都是季双儿打理的。 季双儿跪下来求沈慧心：“夫人，我知道带上我跟云儿不容易，但我还是请求你们想想办法，带上我们。我一定会有用的，若到时候真成了拖累……您放心，我会带着云儿走的，决不给您添麻烦手。” -- 第152页 沈慧心叹了口气：“我也没说不带你走……但其实你留下来才是最安稳的。” 季双儿只下跪磕头：“求夫人了。” 沈慧心给季星燃一个眼神，问她的意思。 季星燃想了想，决定带上季双儿。 季双儿本身的技艺就不错。 上回瓦剌部落的事儿，忙得沈慧心三天三夜没睡觉，大补丸给补起来的身体都亏空了不少。 季星燃不想沈慧心再这么辛苦了。 她跟老爹都不懂医学，季双儿给沈慧心做助手，正好。 再一个吧。 季星燃忍不住想——万一季双儿这个人形刷分机器对建城任务有帮助呢？ 谁能拒绝一个人形旺旺大礼包呢？ 还是专旺季星燃的那种。 第118章 铁三角，永不分割 至于炒米，他说话还不利索，听懂季星燃的意思之后，就死死抱住季星燃的胳膊。 那意思坚决得很——跟着季星燃有肉吃。 如此，经过了三天的讨论，葫芦山谷里一共四十余人愿意去修建城防。 甘田元到底还是留了下来：“我本就对农事颇感兴趣，今年咱们的谷稻有些不同寻常，若是能留下来仔细研究，未必不能立功。” 这话也对。 这一次去修建城防也只是两个月。 下雪就不修了，还得回来的。 山谷里还是要留一些人的。 季星燃这边一家三口，还有包婶余婶陈婶三人，季双儿季云炒米三人，共计九人。 季胖子只带了管家老陈，跟两个会武的仆从。 其余人也留在山谷里继续耕种。 季云台带了两个弟子及其家眷，十人出头。 剩下的，都是段建贤那边的人。 段建贤一直想打入季氏三兄弟里，这回就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也带了二十来个心腹、家眷，跟着一起去。 一行人有老有小，荆石道的官兵竟然也不反对。 季昌明略加思索之后道：“这古人讲究的是父母在，不远游，不光是孝道的问题，还有联络的问题。” “离开家，动不动就是好几年没得联系，所以拖家带口去修城防，应该也不奇怪。” 季星燃暗戳戳地道：“官兵是怕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吧？要是不允许带家眷的话，只怕就没人去了。” 反正他们在荒原上辛苦讨生活，也就比死刑好那么一点点。 躺平的人多着呢。 …… 大家背上行囊，出发了。 两个月时间也不算太久，能积攒一把功劳的话，也是好事。 就是可惜得腿着去。 季星燃颇为不舍地告别了她的坐骑玉米。 然后毅然跟上了徒步的人群。 走了四天，大家才在官兵的带领下来到了修建城防的地方。 季昌明寻思着：“咱们住的地方离边境也不算太远啊。” 沈慧心更是担忧道：“那这城防确实是非修不可了。” 不然回头其他大夏、大辽打过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这群被流放过来开荒的罪民。 有这种觉悟的人不少。 先前只觉得荒原广阔，地广人稀，住了大半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可现在知道徒步四天的路程就是边境之后，大家都有些不安。 官兵们给他们宣布了眼下的任务——挖城防渠。 季昌明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城防的结构。 “这城防渠就是最外面的一道城防线，要挖出宽四米，深四米的沟渠，防止敌军的车马过来。” “平日沟渠里灌水，就跟护城河差不多，打仗的时候往沟渠里倒黑火油——我听着应该是石油一类的东西。” 这样的防范，的确不错。 季星燃顿时还有点儿危机感起来了——她现在是按照一个城主的身份来看待这些事情的。 如果她真的能够当城主了，那城防也是她该考虑的事情。 “那这城防渠要修建多长啊？” 季星燃寻思着一座城应该怎么都要好几里长吧？ 可季昌明却苦着脸道：“几里？是好几十里！” 不然怎么会要这么多苦力！ 前面都来了几拨人了，最长的都修了三年了！ 季星燃顿时大惊：“为什么要这么久！” …… 季星燃他们被带去了住处——一个臭气熏天的山洞。 官兵说：“以前的人就住这儿，你们自己搭配一下，而是来个人一组，明天早上来叫你们开工，按组分任务。” 按组分任务？ 那就麻烦了。 季星燃他们这边老弱妇孺太多了。 段建贤倒是还挺好心的：“你们那边壮劳力不多，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换些人过去。” 季昌明跟季胖子、季云台对视一眼，礼貌地拒绝了：“多谢段兄美意了，但之所以带着家眷出来，便是不想分开。” “我们尚且不知道官兵会安排什么样的任务，若是不同小队去的不是一处，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我们还是想一起。” 铁三角，永不分割。 宁可受累，不能让不放心的人进来。 第119章 两个比赛捡屎的人类幼崽 好在段建贤听到这话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 第153页 季富庭摸着胖肚皮说：“其实这段建贤也算是个人才，就是太精明了点，反倒让人不放心了。” 季云台虽然是个正直的先生，但是这古代读书人可不是季星燃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迂腐无能之辈。 人家正经读过书，学过六艺，上到天文，下到地理，绝对都比这个朝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厉害了。 季云台也看得分明：“这人能力不错，但流放的路上两个多月，出那么多事儿，都不显山不露水，心思着实深沉。” 季昌明觉得段建贤倒也不算是个彻底的坏人：“就是精明过头了，只想把别人的底牌全部看清楚了再做选择。” 难怪祖上就是门客。 这就是有了老大的能力，也没老大的眼界。 在路上不敢冒头，等到了地方了，确定季昌明他们能力的确强，才各种示亲近。 有啥用啊。 季昌明鄙夷道。 但季富庭跟季云台却是一脸懵逼：“昌明兄，底……牌？是什么？” 季昌明差点儿脱口而出“你们没打过牌”吗？ 再想想，还真是。 偶尔闪现过的记忆片段里，原身好像还真不知道这个玩意儿。 “就是……身份牌子，意思是他想看清楚咱们的能力跟最深层的身份。”季昌明学习了季星燃的一本正经和胡说八道。 那两个这才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 山洞里臭烘烘的。 季星燃猫腰进去到最里面，忍着臭气扒拉出来了一堆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服了，怎么有人在山洞最里面解手啊。” 自己不觉得熏的慌吗。 季双儿连忙让季云钻进去收拾：“季云个子小，星燃姐姐你让他进去吧。” 季云怯生生地看着季星燃。 季星燃顿了顿，挥手道：“行，你进去看看，有什么脏的臭的，都用树枝给扒拉出来。” 季云圆乎乎的小脸上露出了欣喜的模样。 他赶紧看向季双儿，季双儿微笑着点点头。 季云就壮着胆子，进去了刚才季星燃猫腰钻过的地方。 山洞毕竟是不规则的，里面乱七八糟的空隙、高高低低的坑洼，不胜枚数。 季星燃举着火把给季云照明，一边叮嘱：“别害怕，我们一直在这儿的，一直跟你说话。” 季云从拱形洞口下面弯腰朝外面看了一眼，小心地笑了一下。 爹娘没的时候，他才三岁多点儿。 要说知晓事情，模模糊糊也知晓一些——爹死了，娘走了。 要说不知晓事情，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一家人最后只剩下他跟姐姐了。 姐姐每天起得最早，睡得最晚。 扎根在地里，什么活儿都抢着干。 季云受季双儿的影响，小小年纪，也不敢停下来，但凡别人让他做个什么事儿，他都特别高兴。 季云高高兴兴地捡着粑粑：“这有一坨，这里还有一坨，这里有……一片。” 季星燃：“……啊，也不用这么详细。” 话音刚落，季星燃的衣角就被人扯了扯。 季星燃回头，是炒米。 “怎么了？” 炒米抿着唇看她，目光不住地往季云所在的位置看。 季星燃挑眉：“你也想进去？” 炒米点点头。 他有点儿不服气。 不就是捡个粑粑吗？ 他也会。 季星燃不能那么对别的人类幼崽说话。 炒米一低头，也弯腰从那个小洞里钻进去了。 季星燃跟季双儿蹲守在外面，听着里面两个捡屎的娃在嘀嘀咕咕。 季云：“我又找了一个！” 炒米：“唔！” 季云：“这里还有！” 炒米：“唔！唔！” 季星燃：“不错不错，继续加油，看看谁捡的多哟。” 沈慧心这会儿也带着季云台弟子的家眷在收拾山洞其他地方呢。 这山洞不知道住过多少人，那真叫一个恶心。 沈慧心说：“还不如葫芦山谷那个野生山洞呢。” 好歹没有这么多人为的污秽。 收拾了一通，把垃圾都扔出去了，然后又点燃了带来的干蒿子草和薄荷之类的自配消毒祛味草药。 这才总算是收拾出来，能住人了。 第120章 季老板找回了从前建筑工地的感觉 晚上，大家席地而睡——就在地上铺了简单的干草跟草席。 抓紧时间睡觉。 因为明天早上天不亮他们就要起来干活了。 第二天早上，真就是天不亮，官兵就来叫人了。 “起来起来！赶紧起来！带上你们的干粮干活去！” 修城防的伙食比流放的伙食好一些，一人一碗粥。 虽然白米少，红薯跟菜叶子多，但它好歹也算是一碗粥。 另外还发了两个拳头大的红薯，一个黑面馒头。 还有一块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 季星燃一家自然是不吃的。 现在又到了要躲躲藏藏的时候了。 大家都住在一起，也还没有找到其他食物来源，所以不能把东西分给别人。 都悄悄放进了空间，然后从空间里摸出东西来吃。 空间里现在吃的可不少。 -- 第154页 有季星燃的食物礼包，还有沈慧心和季昌明抽空做的备用饭菜。 季星燃这会儿就在吃糯米饭卷呢。 把糯米和紫米蒸熟了，然后裹着鸡蛋丝、肉松、萝卜干、黄瓜条、胡萝卜条，一卷，用保鲜膜给包起来。 一条一条的，随时可以拿出来吃，不费事儿，也不用洗餐具。 三人跟仓鼠一样一口一口地把糯米饭卷吃完了，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沈慧心顺手又煮了一锅鸡蛋，问季星燃：“燃燃，咱们的烹饪技能进度到多少了？” 季星燃看了一眼：“还远着呢，现在才3000多。” 高级技能的进度条都是十万级别的，做饭不比采集。 割麦子的时候一镰刀下去，起码进度+2、+3。 这做饭的三千多进度，算下来，他们一天起码烹饪了十份菜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沈慧心就说：“要是能找个做饭的活儿就好了。” 季昌明点点头：“想去看看情况，有机会的话咱们奔着做饭、堪舆去。” 话音还没落，官兵就来催促了：“赶紧的！别磨蹭了！” 季星燃一家连忙归队，跟着官兵去往今日要开工的地方。 …… 修城防渠这事儿，说白了，就是挖土方呗。 季昌明还有点儿激动呢：“都好多年没干过这活了。” 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官兵昨天让大家自己分了队，二三十人一个小队，今天分任务就是按照组分的。 “你们负责挖这块！” 一个官兵把季星燃他们带到一处。 地面上已经用白石灰画了线，地面是四米乘四米的一个正方形。 官兵说：“就这块地，往下挖四米，挖完了收工，挖不完的，晚上继续干！” 说完，就带着另一队去下一块地方了。 大约是为了保证有干活的活动空间，大家的地块都离的挺远的，隔了几十上百米才是下一队的任务。 季昌明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板，立马就明白了了：“这分开是一回事，过两天分工又有门道了。” 今天大家的活计都是一样的，平地挖坑。 等到后面分任务，如果分到的是那种一边，甚至两边都已经被挖空了的地块，那可就方便多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生意啊”，季昌明摸着下巴道，“这回头又是敛财的好时机。” 流放的人里不乏季富庭这样的财主，当然是愿意花钱买轻松了。 说归说，这四成四乘四共计六十四立方米的土方要在一天内挖下来，可真是不容易。 尤其是季昌明他们这边壮劳力只占一半。 老弱妇孺幼太多了。 但这能难倒季昌明吗？ 当然不能。 老板这个身份吧，你当他是周扒皮也没错，但换个角度讲，那就是一个能够将资源绝对利用完全的资本家啊。 没等大家发愁，季昌明就安排开来了：“地不大，一次就四个人，在角落上挖。” “壮劳力分三班轮换，半个时辰下来休息，一个时辰后再上。” “董老爹董老太，黎大爷黎大娘，还有陈管家，你们负责把土方运到官兵指定的地方去，这个不规定换班了，就两辆独轮车，你们自己看着安排。” 剩下的大多都是女人了，董家没有女眷，黎家有一妻一妾两个女人，外加跟沈慧心，季星燃和季双儿，五个人。 沈慧心带着剩下的人就负责把土方给装进筐里，方便陈管家跟董老爹他们搬运。 季星燃得到了豁免：“我负责去找水、找食物，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第121章 这就是渣女的报应吗 大家都没有意见。 董老爹他们还叮嘱季星燃：“要不再带个人？你一个姑娘家跑出去怕是太危险了。” 季星燃想了想：“那就叫炒米跟我一起吧。” 炒米的兽性本能没得说，真要有危险，炒米第一时间就会出现戒备状态。 大家都同意：“燃丫头可小心些。” 这就是跟熟人组队的好处。 没人斤斤计较一点儿破事，大家齐心协力按照最合适的安排分工。 大家把官兵分的工具收拾了一下，暂时没轮上干活的人，就顺手把不好用的锄头、铁锹、镐头，还有轮子松垮的独轮车给修理了一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因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有休息的安排，大家的状态都很轻松。 季星燃带着炒米离开，路过别人的小队，正好碰到其他小队也在分工。 谁都不服谁，骂骂咧咧的，还没开工先打一架。 还有一队倒是谁也没躲懒，一起上。 可不是你的锄头碰到我的，就是我掀出去的土方砸到别人。 那叫一个乱哟。 能好好分工的不多，也有些人，年纪大了，还勉力跟着。 人生百态。 季星燃带着炒米溜达去了。 官兵守在外面一圈，大概十个小队就有一个官兵看守。 季星燃先去堆地方的地方看了看，已经有手脚快的小队运土方过来了。 季星燃大致算了一下距离，从他们的地块过来，要送差不多一里路了。 可不轻省。 这么多人，顶着大太阳干活，出那么多汗，得喝水啊。 -- 第155页 但官兵只给了一个木桶，根本不够二十多人喝的。 得想办法打水。 季星燃尽量走远一些，让视野拓宽，好发现水源。 有地图在就是好。 季星燃爬上一个土丘，四下环视，她自个儿还没看清楚远处有什么呢，地图上面就显示出来了树木、乱石、草丛跟水源。 季星燃奔着最近的水源去了。 是一个小小的水塘，很浅。 季星燃把身上的背篓卸下来，里面有十来只水囊，还有几个大竹筒。 她扔了一把水囊给炒米：“灌水！” 炒米也不啰嗦，接过来就给灌上了。 季星燃又悄悄地用塑料袋往厨房空间里放了一些备用。 没有马，他们出来这一趟就花了一两个时辰。 两人背着水跟柴火飞快地往回奔。 回去的时候，果然桶里的水已经喝完了。 这还是沈慧心跟季昌明悄悄注了一点儿水的效果。 干活的人对水的需求那叫一个大了。 季星燃他们跑了三四里路才找到水源，一回来，顿时成了附近几个小队艳羡不已的人。 季星燃没急着让大家喝：“我们还捡了柴火，黎大娘带了瓦罐来，先烧开了再喝。” 季星燃这么说，大家虽然渴，但是也忍着同意了。 为啥？ 因为听季二老爷一家的话能活命。 光葫芦山谷那么大点儿的地方，他们小葫芦村这边就是比大葫芦村的人少生病。 坚持洗澡，吃饭洗手，茅房跟住所分开，定时熏山洞，喝草药汤……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是有用啊。 烧水的事儿交给了季云跟董家黎家的几个孩子，季星燃就马不停蹄地带着炒米又离开了。 一边打水，一边，还想做做任务呢。 葫芦山谷里的一百八十几号人，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哦不，是下到刚出生，都被季星燃送过亲手摘的小花花了。 搞得好几个后生都面红耳赤的，心想咱这是撞大运了呀，季二老爷家里的独生小姐看上咱了！ 给咱送花了！ 而季星燃则是在收到【魅力值+1】的播报之后，如同一个渣女事后行为一般，心满意足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惹得山谷里的后生们痛哭流涕，愣是没想明白星燃小姐是怎么看上了他们而他们又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让星燃小姐抛弃了他们。 总之，满山谷的人加起来，也就那么一百八十几号人。 季星燃摸着她趁花期摘下来的花朵，信心满满。 这修建城防的数万苦力，一定能够让她迅速刷满魅力值！ 可让季星燃没想到的是，她送出的第一朵花，就被人狠狠地拒绝了。 那人一脸戒备地看着季星燃：“别想了！这几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找我帮她们干活，就凭你这一朵花？做梦！” 季星燃：？ 这就是渣女的报应吗？ 第122章 别人家的白菜被猪拱，咱家的白菜会拱猪 季星燃表示有些愤怒。 他扔的是她的小花花吗？ 那是她的魅力值！ 季星燃叉腰：“你不要就不要了，干嘛扔掉我的花！你知道它有多珍贵吗！” 那个壮硕的少年低头看了一眼随处可见的小黄花，实在是不明白这玩意儿有什么珍贵的。 “有毛病！”壮硕少年转身，不再跟季星燃这个渣女多说了。 季星燃心痛不已。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拒绝呢。 虽然只是随便找了个看起来年龄差不多，并且身强体壮兴许以后会成为她的城民的少年，没花多少力气。 但是被人狠狠拒绝的滋味儿，不好受。 季星燃蹲在地上看着那朵被人踩烂的小花花，郁闷叹气。 唉，这可是她精心随意挑选出来的小花朵呢。 毕竟大的拿多了太重，送人也太扎眼。 小花花又不占地方又方便送。 可惜了。 又要花费她一分钟再去摘一朵。 啧。 季星燃在这里蹲着歇会儿，毕竟刚才打水还是有点儿累的。 炒米见季星燃没送出去花，连忙把花捡起来递给季星燃，示意—— 送我，送我。 季星燃悲伤地摇摇头。 “不行啊炒米，已经送过一次了，没有魅力值能加了，送你也是浪费啊。” 炒米听不懂什么魅力值不魅力值的，急得吱哇乱叫。 于是，这画面在壮硕少年眼里，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被他拒绝的少女悲伤地蹲在地上，对着被他扔掉的花流泪。 旁边那个七八岁的小孩尝试去安慰她，可少女太伤心了，只能摇头拒绝。 壮硕少年心里不好受起来。 不会吧？难道她不是为了让我帮忙干活才来对我示好的？ 真的只是看上了我健硕的躯体？ 这就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少年走了回来，板着一张脸，但耳朵尖却诡异地红着：“喂——” “嗯？”季星燃抬头。 少年咬咬牙：“你的地在哪儿？我去帮你挖！不过说好了，我只能帮你挖最多一个土方！” 再多就不行了，再多的话，他自己的活儿都干不完了。 -- 第156页 季星燃瞬间眼睛发亮——妈耶！还有这等好事？ 季星燃立马带着少年回去了：“爹！娘！你们快歇歇！我找了个苦……找了个人来帮忙！” 差点儿把找了个苦力来顶差给说出口了呢。 少年诚实而又勤劳地干着活。 季昌明抱着沈慧心痛哭流涕：“完了完了，别人都是担心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可咱家的白菜会拱猪！” …… 季星燃把人送回来之后就溜了，继续自己的魅力值大业。 跟山谷里的祥和不同，在外面送花就是容易被人拒绝。 季星燃试了几次之后就舍不得再把花给送出去了。 毕竟现在都九月了，荒原又开始萧条了。 在山谷里还好，有良田在，总不至于种不出来花。 但是在这修建城防的荒原上，可就没那么容易找到花了。 所以，季星燃采取了先示好，再帮忙的方式。 比如，看到两个猥琐男欺负一个女孩，季星燃拿着匕首比划，喝退那两个人。 人家自然是不服的，还妄想着享其人之福呢，上来就要摸季星燃的脸。 季星燃可是真刀真枪杀过人的。 面对这种场景，没有丝毫犹豫，一刀下去，两个猥琐男伸过来的手瞬间鲜血直流。 猥琐男跑了，季星燃转头过来，扶起少女，并且露出了迷之微笑。 “小妹妹，我送你一朵花呀？” 少女看着露出渣男一般微笑的季星燃，目瞪口呆。 季星燃伸手从身后的背篓里摸出了一枝花，送给了小姑娘：“别怕，以后强硬一点，趁他们过来，就地抓一把沙子，照着他们眼睛扔！” “有多大声音喊多大声音，毕竟官兵都在呢，不会坐视不理的，明白吗？” 季星燃问道。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您、您说得对！我听您的！” 季星燃满意地笑了，等着系统播报—— 【恭喜宿主，威望度+1，当前威望度：1/1000。】 季星燃：咦？ 原来威望度是这么增加的！ 第123章 那个脑子不大好的姑娘 季星燃隐隐摸索到除了魅力值之外，另外两个城主指标的get方式了。 在季星燃帮助两个用箩筐拖着挖出来的土方去倾倒，却被人嫌弃手脚慢，大力训斥的老人之后，威望度再次+2。 而在水源附近，抓住了一条吓得打水的人尖叫不已的花蛇之后，季星燃的勇敢度和威望度各加了一点。 原来是这样。 季星燃明白了。 魅力值就是看别人喜不喜欢她，送花是一种方式，但不是所有人都会接受。 威望度通常是别人对她的尊敬，可能是因为帮助了别人，也可能是因为令人折服。 而勇敢度，则是由季星燃忍住自己内心的害怕，强迫自己去面对的事增长。 果然，人多的地方，试验样本也多了。 之前在葫芦山谷的时候，以季星燃的人缘，送出去的花那是没人会……哦，是没人敢拒绝的。 所以魅力值蹭蹭涨。 但现在不一样了，魅力值也是要去争取的。 莫名其妙送人花的话，被人家拒绝的概率可不低。 季星燃带着炒米来回打水，也顺便给大家加餐——比如说刚才补的花蛇。 九月荒原上还是有些野果子的，近处的季星燃抢不到，就专门去找远处的。 路上遇到巡逻的官兵，逮住季星燃问话：“你不干活，瞎跑什么？” 季星燃无辜又坦然地道：“我们小队里的人吃不饱，所以让我出来找点儿野果猎物什么的，要是不行的话……官兵大哥，你们能给我们多发点儿食物吗？” 官兵果断拒绝季星燃，放掉她，一溜烟跑了。 多发是不可能多发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多发的。 季星燃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天然魅力值的低下。 这不由得让她怀疑起来——莫不是葫芦山谷里的人，都是迫于她平时的武力压制，所以才不得不接受她的小花花？ 因为季星燃亲手摘的花果有特殊效果，所以强迫接受，倒是也能增长魅力值。 送其他比如红薯、野菜团子的话，增长魅力值的几率也一般般，三四个人里面可能有一个会“喜欢”季星燃。 摸索出来之后就好办事了。 季星燃就蹲守在水源地附近。 来打水的通常不是各个小队里力量出众的人，更多的是一些老弱妇孺，挖不动荒原坚硬板结的土地，只能依靠耐力，来来回回运水。 这不就是……季星燃的好机会吗？ 来一个，季星燃就送一朵花。 不要？ 不要是不行的。 看见这个了吗？ 这叫啥？这叫沙包一样大的拳头。 来打水的人万万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恶霸，那叫一个痛苦。 只能含泪接受了季星燃的花，做好了被蹂躏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季星燃根本没有动他们。 反而接过他们的木桶、瓦罐、竹筒、水囊……下去水边帮他们打水。 有些腿脚不灵便的老人，还有不敢下到水边的孩童，都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 人家都是武力胁迫之后要抢东西的。 -- 第157页 这人怎么武力胁迫他们收东西还帮他们打水？ 季星燃吭哧吭哧地把水打上来之后，就摆手道：“赶紧的，回去了，别耽误我找下一个！” 于是，半天时间下来，人人都知道，三里地外那个小水塘旁边，有个脑子不大好的姑娘，非要帮人打水呢。 沈慧心和季昌明也听到这传言了，越想越不对劲。 沈慧心问：“这说的是不是咱家燃燃？” 季昌明一脸沉痛地点头：“八成是。” 季星燃就这么收割了一百多魅力值，进度达成400/1000之后，才带着炒米回来。 煮水烧水，给大家做好后勤工作。 抽空也没忘了摘野果，打兔子跟田鼠，给大家加餐。 这一回做苦力，他们都是有备而来的，盐巴也好，辣椒粉也好，都带的足足的。 于是，别人小队在吭哧吭哧干活。 季星燃他们小队喝着加了药包的热茶，吃着烤肉，还有饭后水果，轮班休息，别提多舒服了。 第124章 苦力的生活 尤其是季昌明，掌握了空间的另一种用法——一锹下去，铲起来的土块脱离了其他土地的话，就可收入空间了。 悄悄地往空间里放一些，倾倒土方的时候再给混着倒出来，能省不少力气。 当然了，即便是这样，挖土方也还是个辛苦活。 尤其是地面上的一层挖好之后，就要继续往下挖了。 深四米的沟渠，实在是太难了。 季昌明一个做工程的，怎么能容忍这种奇葩做法呢。 于是跑去跟官兵建议，直接把附近的十几块地都分给他们，还按土方算，但由他们自己来决定挖哪里，挖多少。 季昌明的方案是——先把表面上一米的地方都挖完，等这一片土地都平整了，再往下挖一米。 这样就不会出现四个人闷头在一个深井一样的深坑里干活的场景了。 官兵们当然也知道这样才是最合适的，但问题是，这样不方便他们统计，谁知道你今天挖的是哪几块地的哪一层？ 而来不方便他们后期利用好挖的地敛财。 但季昌明干了这么多年工程，哪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呀。 银子一塞，啥都好说。 官兵果然给他们插了树枝草标做标记：“那行，你们以后就在这一片挖，每日完成土方数量做个标记便是。” 季昌明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多谢官爷了。” 官兵们也心满意足地拿着银子走了。 段建贤一直观察着这边呢，见季昌明他们突然不用往地下挖了，直接平着挖过去时，心中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他倒不是出不起银子，只是暗恨为何自己想不出这法子。 他千方百计想要打入季昌明他们一伙当中，无数次想要展现自己的才能，但总被季昌明抢先一步。 就离谱。 为什么一个当老爷的脑子还这么好用？ 那让他们这些门客世家的，干什么用？ 段建贤又憋屈又不解。 偏偏这会儿还有同伴来找他：“段兄，你看是不是想办法给咱们弄点儿吃的？官兵发的这些口粮不够一天吃的啊。” 要是好好待着，这些也够吃。 但是现在干着体力活，那就不行了。 尤其是看见人家那边烤鸡蛋，烤花蛇，烤野鸭……那味儿简直往鼻子里钻。 根本忍不住啊！ 段建贤心头恼怒。 他没有季富庭那么有钱，也没有季昌明那么聪明。 上哪儿弄吃的去？ “这吃的是别人自己打回来的，你要不问问他们去？”段建贤建议道。 他可没有钱来养活这么些人。 那人看了看段建贤，还真就来找季昌明他们了。 这有啥，都是葫芦山谷的人，也算是一条村的了。 大不了现在借了，回去再还呗。 当谁不敢似的。 而季昌明还真是早有准备：“行啊，没钱的话可以先记账，再不然帮我们挖土方也行，一个土方一个工分，可以换两个红薯一个鸡蛋，或者一块肉，你想怎么换？” 明码标价？ 那可太好了。 那人立马说：“我之前好像还攒了几个工分，二老爷你还记得不？” “记得啊，还有六个。”季昌明含笑道。 那怎么能不记得。 记账小本本都放在空间里呢，凝神就能看到。 那人用一个工分换了一顿干粮走，在季昌明的小本本上摁了个手印。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事儿就好做了。 陆陆续续有人来换东西。 有工分用工分，没有工分就帮忙干活。 结果这么弄下来，季昌明他们酉时不到，就挖完了四成四乘四共计六十四个土方。 官兵们过来点验完成，他们就算自由了。 但季昌明他们还是坚持留下一半人，干到了天黑。 而沈慧心则带着另外一半人回到了山谷，开始做晚饭。 晚上官兵们提供了一些红薯土豆玉米棒子，允许他们自由做饭。 沈慧心执着于刷【烹饪】技能，自然是将这活儿拦下来自己做了。 加上季星燃在水源附近抓到了野鸭子和野鸭蛋，还有季云他们挖的野菜，晚上的饭菜毫无疑问地丰盛。 -- 第158页 而此时，季星燃已经带着炒米，徒步走遍了方圆十里。 地图扩开来，季星燃才看到了城防的全貌。 一道绵延十多里的防线，外设沟渠，紧邻着沟渠的地方，要修建高十米的城墙。 他们是在西边挖渠，东边的沟渠已经挖完了，城墙都修建起来了。 城墙上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垛子，用来放哨、传讯。 地上十米，加上底下沟渠深四米，整整十四米的城墙，由一块块一尺高，三尺长的大青砖垒起来。 远远看上去就有种特别巍峨壮阔的感觉。 季星燃站在土丘上眺望成片的青石城墙，心中突然没由来地升起一种感觉——这就是她的城。 第125章 这是季星燃的城 这个城，叫西宁城。 这是季富庭从官兵那里打听到的。 “东边的城墙已经修好了，马上就要合围了，听说明年开春就要招人入驻，建房子了。” “东城跟西城之间有一条特别宽阔的道路，两边城墙上都留有门洞——就是日后的东西坊坊门。” 季星燃知道这个设置。 长安城就是这样的。 各个坊白天坊门大开，可以互相走动。 晚上坊门关闭，就是一个个独立的小城。 外城墙十米高，内城墙也有四米多。 这是为了应对战乱的。 篝火旁，季星燃很认真地听着季富庭他们讨论这个边防城的事儿。 季富庭很是兴奋：“我夫人已经着手去奔走了，要真是明年开春第一拨招人，咱们都去吧！” 这是最好的进城机会了。 刚开始什么都没有，难度不亚于开荒。 也正因为这样，好多前些年就被流放过来的人，已经在各处有了驻扎点，轻易不愿意来用冒险。 毕竟一是苦，每年死在修城防上的人，也没比流放路上死的人少到哪儿去。 二是危险，他们在山谷里，蛮人也好，大周大辽也好，未必第一时间就能找到他们。 但是边境上突然树立这么一个城，那可就太打眼了。 回头打仗不第一个冲着西宁城来？ 大家在犹豫。 但是季富庭三人丝毫没有犹豫，都在摩拳擦掌，奔着进城去。 季云台就不说了，他是读书人。 哪怕是非常识时务的读书人，那心中也有一股子“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的向往。 在山谷里就算能吃饱穿暖，也终究没有读书的地方。 他想进城。 季昌明自然也是想进城的。 即便没有季星燃那个建城的任务，他们也始终要想办法脱去罪籍，进城，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沈慧心也是同样的想法：“虽然荒原地广人稀，能够给咱们掩护，但这也意味着咱们一直都没办法过上正常的生活。” 他们可以跑出几十里外去吃烤鱼，但不能永远都睡在山洞跟茅草棚里。 季昌明点头道：“没错，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咱们手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了，之前山谷里没稳定下来，也不打眼，但往后山谷里一共就那么些人，谁家吃什么喝什么晚上睡觉说了几句梦话都清楚。” 到时候就瞒不住了。 而城就不一样了。 城市，尤其是人多的城市，那就是最好的掩护。 至于季星燃，什么都不用说，她看到西宁城的第一眼，就觉得那就是她的城。 所以，大家一致决定进城，毫无异议。 …… 当然了，那都是明年的事。 眼下他们最要紧的，还是要挨过这两个月的苦力时期。 并且争取立功。 不然也是白搭。 季星燃他们回来的早，有人做饭，有人烧水。 晚回来的人可以直接休息、吃饭，十分轻松。 加上白天分工明确，不用耗费精力争吵、斗殴，还另外有人来帮忙，他们并不觉得太过劳累。 甚至还能泡个脚，睡个舒服觉。 但是别的队伍就不一样了。 季星燃他们住的这一片，除了段建贤他们之外，还另外有十多支小队。 最早的已经来了有四个多月了。 这会儿的状态就跟季星燃他们跋涉了三千里，刚到葫芦山谷时一样。 双目无神，形容枯槁，随时要过去的样子。 还有不少人身上都有伤。 常年的劳作，无论是肩颈还是腰背膝盖，没几个好的。 手脚更是，全都裂了大口子。 这些人晚上回来连火都不开，直接就着生水，吃着官兵发下来的干粮。 然后席地而睡。 疲惫让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再分出一点点精力来做其他的事情。 这会儿季富庭季云台才深刻感受到季昌明的分工有多么明确——带了后勤部队，让他们这些壮劳力只用干活，不用操心衣食住行。 沈慧心看后，皱眉道：“生食生水，体质好的还成，这些积年劳损虚脱的人，只怕很容易肠胃虚弱导致拉肚子，甚至感染疟疾。” 疟疾可就是传染病了。 季星燃的神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这西宁城指不定就是她的城，瘟疫横行可不行。 第126章 今天也是要努力搬砖的一天 -- 第159页 沈慧心立刻叫来季双儿：“双儿，明天你跟季云，还有董老爹董老太跟几个孩子，就别去城防渠那边了，你留下来，负责每日的寝具——就是那些草席、干稻草的翻晒。” 季双儿连忙点头：“明白的，沈夫人。” 说完这句，季双儿脸上有些迟疑，似乎想说什么。 沈慧心温柔浅笑：“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无碍的。” 季双儿心里瞬间就暖了起来。 她指着山洞背面的山坡说道：“这边好像没有多少人认识草药，我看到山坡上有些草药可以采摘，明天……我能带着云儿他们去采草药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沈慧心笑道，“你一贯的细心、勤劳，这些事儿你自己安排就行，只一点——” “什么？”季双儿凝神听着。 “要注意安全，这里可不比葫芦山庄，外出一定要跟着董老爹和董老太。”沈慧心叮嘱道。 要是在葫芦山庄还好，里外里都是认识的人。 段建贤就算有些小家子气，但是办事儿不差，也没让他们那边出什么麻烦事。 但这里就不一样了，都是被流放过来的犯人。 谁知道人家什么背景什么品行。 沈慧心这么一说，季昌明也跟着调整了分工：“休息的人赶几步路，回山洞休息。” “这样虽然一来一回要多走半个时辰，但是大家都安心些。” 大家连连点头：“是，是，大家的家眷妻小都在这里，多走几步路无妨的。” 而季星燃已经去蹭季双儿了：“双儿你采了草药的话分给我一些呗？” 她想刷刷分。 季双儿哭笑不得：“星燃姐姐，你要什么直接拿便是了。” 哪里还有什么分不分给她的话。 季星燃笑嘻嘻地道：“那毕竟是你采摘的嘛，问你一句总是应该的，这样，你带着季云他们采草药，回头给你们记工分。” 其实季星燃从没把季双儿当成奴仆，自然也不会觉得季双儿采的东西都是她的。 沈慧心更是把季双儿当徒弟看待的。 但是这样下来，季双儿反而越发地对沈慧心和季星燃死心塌地。 也算是另一种回报吧。 一直到夜深，季昌明安排好了晚上的轮值，还有人陆陆续续从外面回来——都是白天没完成任务的，被留下来，等做完才能回来。 这些人一回来，几乎都是重重地砸在地上的，半点儿力气都没有。 季星燃他们这边守夜的老人盯着看了半天，确定他们没死，才松了口气。 黎大娘拍拍胸脯，跟黎大爷说：“吓死人咯，还以为就死在我们边上了。” 黎大爷看了看黎大娘身后十多米远的一具……没说话。 虽然他们年纪大瞌睡少，适合守夜。 但谁也不想晚上说这些。 就当不知道吧。 …… 别人不知道，但季星燃知道。 因为她的地图每时每刻都在更新。 看不到的就罢了，但是看过的人，都会成为不同颜色的光点显示在地图上。 密密麻麻的。 葫芦山谷的人，还有今天被迫接受她的“馈赠”的人，都是淡淡的蓝色。 看上去就让人心生亲近感。 但其他人都是灰扑扑的小光点，看样子跟季星燃并没有什么亲近之意。 光点太多，季星燃也没办法一一盯着。 但是距离身边的一个光点暗下去，季星燃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儿难受。 那代表一个人刚刚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但眼下的情况，他们无能为力。 …… 第二天依旧是天不亮官兵就来了。 大约是因为季星燃他们昨天按时完成任务，没有连累官兵一同熬夜加班，所以官兵对他们的态度还算不错。 尤其是对给他们塞过银子的季昌明，甚至还有闲心点个头，打打招呼。 “这一筐干粮是你们的，你们自己拿下去分吧，粥桶也带上，不用还了。” 季昌明自然明白这是官兵对昨天的孝敬分外满意的意思。 多给他们一个桶，打水都方便一些。 季昌明悄声说道：“感觉这边境的官兵还没有路上押解我们的那些油水厚。” 路上那些官兵搜刮的可不少，至少季昌明前前后后就出了将近一千两。 至于赵氏帮季富庭还的挂账，只有更多的。 倒是这边境上的官兵，才试探性地送了几十两银子，居然就这么好说话！ 季昌明感慨道：“看来不管什么朝代，这选的奋斗的地点就是最大的差异。” 有种北上广深人均过万，小县城社保都不给交的既视感。 季星燃一边吃着昨天的煮鸡蛋，一边不住地瞄自家老爹：“爹，我怎么感觉你有种捡了钱的……” 猥琐感。 季昌明没听清季星燃最后小声说的那几个字。 还呵呵笑着点头：“可不是捡了钱吗？” 能用十两银子办一百两银子的事儿，那就是净赚九十啊！ 乐归乐，今天依旧是要努力搬砖……哦不，挖土方的一天！ 第127章 饱受摧残的炒米 因为昨天分工模式的成功，今天并不是所有人都出去了。 董老爹董老太还有季双儿带着孩子们留在山洞这边，做好后勤工作。 -- 第160页 其他人继续外出去挖土方。 因为可挖的面积大了，所以大家的分工改成了两班倒，效率更高。 男人们使劲儿挖土方，董家的女眷和黎大爷黎大娘则负责把土方装进箩筐里。 包婶跟陈管家他们负责把土方运到官兵指定的地点倾倒。 季星燃依旧带着炒米四处转悠，打猎、采集，顺便刷一下魅力值跟威望度。 这两个其实都还挺好刷的，就是勇敢度有点儿难了。 毕竟事到如今，能让季星燃害怕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在又挖了一窝蛇，而系统已经不再播报勇敢度的增加时，季星燃早就知道，很好，这条路算是走到头了。 可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啊，勇敢度是随着她本身胆量的增加而增加的。 可她现在只要一想到能够提升勇敢度，就根本一点儿都不害怕，甚至还有点儿跃跃欲试好吗！ …… 没办法了，只能老老实实先解决大家吃饭的问题。 顺便刷一下特殊道具。 目前【采集】技能已经升到最高级别大师级，季星燃发现自己摘下来的东西多多少少都带有一些特殊功效。 像是能够增加魅力值的花朵。 或是本来已经干瘪的果子，被她采摘后，会恢复原本的新鲜状态。 又或者荒原上常见的酸枣，被季星燃摘下来之后，就会变成酸酸甜甜的灰灰枣。 效果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方向，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朝着有利于季星燃的方向发展去的。 偶尔也有例外。 比如季星燃摘下了一捧野莓子，个头大小颜色数量都没有变化。 季星燃就往嘴里丢了一颗，准备试试味道了。 然而……咬破野莓子的瞬间，季星燃的脸色就变了。 她冷静了两秒，不动声色地把野莓子咽了下去，然后伸手递给炒米。 炒米毫无防备地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脸色顿时跟跑马灯一样疯狂变换！ “啊噗噗噗噗噗——” 炒米痛苦地吐出野莓子，愤怒地瞪着季星燃。 季星燃哈哈大笑。 “别生气啊哈哈哈哈，这个叫怪味豆，你没吃过吧？” “当然啦，也不是所有豆子都是难吃的牙膏味、死鱼味、芥末味、橡胶味……也有蜜汁味，酸甜味跟水果味嘛。” 炒米气得要过来抢季星燃手里的野莓子。 不用说，想让季星燃自己也尝尝那些稀奇古怪的味道。 然而季星燃带着炒米东奔西跑这么久，哪能不知道他的路数啊。 山下两下就格挡开了。 炒米那叫一个憋屈啊。 不打不不服气，打又打不过。 几个回合下来，蹲到水塘边不说话了。 季星燃又去哄他：“别生气啊，这样好了，下回摘到甜果子，先给你吃好不好？” 已经饱受摧残的炒米愤怒地对着季星燃比划了两下—— 不好！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摘的果子会什么味道！ 季星燃乐呵呵地逗炒米，顺便把二十几人小队的食材给收集起来了。 她饶有兴致地支起了久经风霜的泡面小锅，开始给大家做饭。 因为锅小，熟的快，季星燃都按一人份做，技能刷得也很快。 偶尔也会帮季昌明他们挖土方，刷一刷十分难升级的【房屋建造】技能。 这几乎是季星燃最难升级的一个技能了。 比刺杀还难。 季星燃杀过的人都比她拿到的【房屋建造】的技能点多。 因为房屋建造不太可能由一个人完成，所以通常是大家一起做。 所以即便季星燃参与建造了房屋，也不一定就能顺利拿到技能点。 一直要系统判定她付出的劳动和尝试，已经足够建造一间最小单位的房屋时，才会播报技能点的增加。 总而言之，有些技能可以用巧劲，钻钻规则的漏洞。 但大多数技能，都必须要真刀真枪地自己上。 季星燃没有怨言，付出多少，收获多少，本就是很公平的事。 季胖子有四个仆从，他自己干活的时候不多。 这会儿就坐在季星燃身旁，吃着烤花蛇。 一边对着季星燃挤眉弄眼：“燃丫头，今天晚上我跟你爹要出去干大事，你一起呗？” 第128章 季星燃要去相亲了 季星燃扭脸过来：“什么大事啊？” 季富庭笑道：“咱们现在出了山谷了，相对没那么拘束了，我跟你爹商量了一下，今天晚上去黄杨县的县城逛逛去。” 季星燃瞬间就狠狠地心动了：“黄杨县城？” 妈呀！ 她终于有机会脱离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去看一看大城市了吗？ 季村姑很难不激动啊。 “今晚就去啊？赵婶婶都打点好了吗？” 季富庭点点头：“都打点好了，燃丫头，一会儿你就记住了，你爹问你要不要去的时候，你说要去，知道吗？” 季星燃此时满脑子都是“她要进城了，她要进城了”，浑然不觉这里头有套路。 等季昌明轮班休息的时候，果然就问季星燃了。 “燃燃啊，爹想问个事儿……”季昌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季星燃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家老爹：“爹，你说吧。” -- 第161页 季昌明艰难问道：“今天晚上你想不想去黄杨县城……” “想！很想！非常想！”季星燃几乎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以至于都没能等到季昌明说完话。 她的回答是跟季昌明的最后两个字同时出来的。 于是那场面就变成了—— 季昌明说：“你想不想……相亲？” 季星燃说：“非常想！” 啊？ 相亲？ 季星燃愣住了：“爹你让我去做什么？” 季昌明此刻捂住自己的老父亲心，难受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原本也没想着季星燃会答应。 毕竟自家闺女什么都会，脑子里什么都装，但是完全看不出来装了什么情情爱爱之类不健康的东西。 他就是被季胖子缠得不行了——季胖子使出“进城”这个大招来诱惑他，纵然是他，也毫无招架之力。 毕竟占了季胖子那么多便宜。 人家这回说了，都不用他干啥，就问问季星燃愿不愿意进城跟季鑫鑫相亲就行了。 季胖子拍着胸脯给季昌明保证的：“只要燃丫头说不愿意，我保证不再说了，而且还照样带你进城，行不行？” 季昌明压根就没觉得季星燃会答应。 父女俩在这儿傻愣愣的，一旁磨磨蹭蹭没有走远，竖着耳朵偷听的季胖子这会儿大声笑道：“哈哈哈，昌明兄，这回我可是听见了，燃丫头自己说愿意去的！” 季富庭恼羞成怒：“胖子你使诈！” 季富庭摸摸自己的大胖肚子，十分厚脸皮地道：“这可跟咱们的赌约无关，咱们说的只是燃丫头答应了，那就成事儿。” “至于怎么答应的，你先前也没说么不是。” 季昌明跟季富庭两人争论着，季星燃惭愧地低下了头。 都怪她，嘴比脑子快。 但是吧，如果能让她进城，别说去相亲了，就是去当海王参加恋爱综艺都没问题！ 当然了，大虞朝是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的。 季星燃眼巴巴地看着季昌明。 季昌明到底是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今天日落前你跟你娘收拾好，回头咱们跟着季三叔一起出去。” 虽然不大愿意让闺女去相亲，但是能让闺女老婆去瞧瞧这大虞朝的城镇，还是很值得的。 行动计划拟定。 季星燃把炒米交给余婶。 除了季星燃，也只有余婶能够制住炒米了。 季胖子带老陈，季云台带了黎文举，季昌明一家三口。 可以看出，季胖子的确是花了点儿代价的。 不然不会连自己的仆从都没带，带上了季星燃一家三口。 想到这里，季昌明心里还是舒服了那么一点点。 沈慧心得知能够进城，也很是激动。 “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是在山林野地荒原山谷转悠，还没真正瞧过这大虞朝呢。” 可以说是最憋屈的穿越没错了。 沈慧心拿着衣服挑挑拣拣：“进城就不能穿这些皮草吧？这破洞的衣服也不行，老花棉袄改的也不行……这件吧，还是穿这件。” 沈慧心拿出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穿越来时，原身身上的衣服。 季昌明的衣服早就废物利用到消耗了，倒是沈慧心跟季星燃，上路之后没多久就换了其他衣裳，把这不经穿的绫罗绸缎给收进了空间。 这会儿正好拿出来穿。 沈慧心便给季星燃梳头，便说道：“我们燃燃生得好，就是一直没打扮，这打扮打扮，还是挺好看的嘛。” 说完，不见季昌明回应，就点名了：“燃燃爹，你说是不是？” 季昌明忍痛回答：“是是，夫人说的是。” 然而内心里，只要一想起“相亲”两个字，就恨不得季星燃穿上最土最丑的衣裳。 第129章 世间竟有如此精致贵重的宝物 其实季星燃内心也有点儿雀跃。 虽说穿裹腿、马甲什么的方便活动，但到底也是正喜欢打扮的年纪。 她本来还想着进大学之后好好学学化妆呢。 现在算是别想了。 沈慧心给季星燃搭配衣服，季星燃试得美滋滋的，母女俩的笑容那叫一个开怀——时隔一年了！终于可以出去逛街了！ 季星燃把自己的小金库都给带上了。 咱不能在橙色软件上花钱，还不能在这古代的城镇里花钱了吗？ …… 天刚黑，季昌明等人就告别小队里的其他人，悄悄跟着官兵离开了暂住的山谷。 季星燃把裙子拎起来，脚步飞快地走着。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才终于看到了老伙计——季鑫鑫一干人等。 赵夫人带了两辆马车来，看到他们连忙招呼上车：“快快快，天亮之前就要回来。” 季星燃他们赶紧上了车。 他们这辆车坐了七个人，管家老陈在前面赶车，车厢里坐着季富庭一家三口和季昌明一家三口。 季星燃高兴地跟赵夫人和季鑫鑫打招呼：“好久不见呀！” 赵夫人含笑递了两个荷包过来给沈慧心和季星燃：“早就听说沈姐姐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赵夫人知道自家老爷的意思，这见面礼准备得十分扎实。 言语上也多有亲近，不从着男人的关系喊嫂夫人跟弟妹，直接喊了姐姐。 -- 第162页 那便是想着以后要跟沈慧心这边走动。 说完，让季星燃跟沈慧心试试荷包里镯子。 “这镯子是从京里带来的，送金银怕俗气了，送其他的也未必方便携带，所以想来想去，便只挑了两对镯子。” 沈慧心上辈子那也是见过好东西的。 季昌明给她买东西向来不手软，玉镯玉饰她也有些。 所以才一入手，便知道赵夫人送的这两对镯子质地不凡，都是上品。 沈慧心连忙谢过，也从自己拎着的小包袱里摸出了两个包婶她们缝制的荷包。 笑道：“妹妹太客气了，我也久闻妹妹人品俱佳，老早就想见妹妹了。我们那边的情况妹妹也知道，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只这些小玩意儿还算精巧，望妹妹莫要嫌弃。” 赵夫人也是个性情十分开朗的人，当即就拆开了。 拆开之后，顿时愣住了：“这……这是什么？” 两个小荷包里，都装着一个奇形怪状，闪着金属寒光的小物件。 小的不过手指大小，大的也就手巴掌心那么大。 沈慧心把那个大的拿起来，稍稍错开锁扣，打开—— 赵夫人顿时吸了一口冷气：“这是……水银镜？” 沈慧心笑道：“是，原也是我自己用的一个小物件，从京城流放过来，别的东西大多遗失了，只这个一直放在身上，所以才留了下来。” 赵夫人捧着这巴掌大小的水银镜，十分激动。 “以前我兄长也给我弄过这么一块，做工还不如沈姐姐这个精致！镜面也没有这么明润的！” 在车厢的油灯下，这镜子都能将人照清楚，更别说大白天了。 赵夫人心中着实有些震撼了。 难怪自家老爷那么一个能干人，偏要处处带着季二老爷一家。 原本还以为自家老爷是被流放了吓破了胆，所以才要多找几个帮手的。 如今看着，那可不是这样。 咱老爷还是那个老爷，眼光一流！ 这流放的路上这般辛苦，沈夫人身上竟然还有这样精致的玩意儿，可见那本事也是非同一般的。 这样明润的水银镜，只怕在京城也找不到几块。 沈慧心见赵夫人喜欢，心里也很高兴。 这小东西其实就是之前旅游在景点随手买的，二十块钱一个。 做工谈不上多么精致，但是工业技术下一体成型的金属外壳跟雕花、镂空工艺，那肯定是不一般。 赵夫人更是激动地捧着水银镜，坐立不安：“沈姐姐，这个太贵重了，实在是太贵重了，你这、你这让我该如何是好呀。” 沈慧心笑道：“一面水银镜而已，不用太过在意。” 赵夫人摇头：“水银镜已是不俗，这外面镶嵌的……红宝石？蓝宝石？这等碧绿的宝石竟是我从未见过的，颜色比碧玺还要透亮，只怕价值不菲。” “啊？这个啊……” 沈慧心顿时尴尬了。 她该怎么说啊，这玩意儿……就是人造宝石，几块钱一大袋子的那种啊！ 第130章 季星燃一家……到底什么来头 赵夫人捧着镜子爱不释手，当场又把自己手上的一只镶宝石的金手镯给撸了下来，给季星燃戴上了。 “燃燃来，这东西不值什么钱，你带着玩儿。” 季星燃朝沈慧心看过去。 沈慧心连忙阻止：“不用不用，我那个不值钱！” 赵夫人当然不相信：“姐姐，你那镜子上，当中的那颗红宝石就比这镯子不知道贵到哪里去了，你可千万别推辞，不然我真是没脸收下了。” 季富庭也在一旁劝说：“嫂夫人，你就收着吧，咱们家的东西，往后都是燃……往后燃燃看上什么，随便拿！” 季胖子笑得开心：“毕竟咱们两家这关系，不分彼此，不用这么客套。” 季昌明的拳头都快捏碎了。 咱们什么关系！ 咱们没有关系！ 不过当着孩子的面，还有相谈甚欢的双方夫人的面，季昌明想说什么也只能给憋回去了。 无奈之下，沈慧心只好让季星燃收下了：“好好放着，千万别弄丢了。” 钱他们或许能还得起，但是这镯子是赵夫人贴身戴的，必然是极为喜欢的。 虽然赵夫人现在更喜欢那面巴掌大的小镜子。 这头季鑫鑫也拿着那个金属物件在摆弄。 他已经算是同龄人中见识不菲的人了，可还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做什么用的。 看上去还有机关，可以翻转摆弄的样子。 季星燃看到季鑫鑫一脸茫然，便伸手拿了过来。 “鑫宝，这个叫指甲刀，是这么用的。” 季星燃在自己手上比划了一下：“你看，这样就比剪刀方便多了，还不会剪到手。” 季鑫鑫还有些没明白：“剪……指甲？” 赵夫人也赶紧看过来：“燃燃你再讲讲，怎么用的？” 季星燃的手指甲太短了——毕竟也是劳苦大众的村姑之手。 不光是她，沈慧心季昌明季富庭都是。 看了一圈，赵夫人的指甲是专门处理过的，不方便剪。 那就只有季鑫鑫了。 “鑫宝，手给我。”季星燃喊了一声。 季鑫鑫愣了一下，有点儿想拒绝。 -- 第163页 男女授受不亲就是说。 可一看到旁边拼命给他使眼色的老爹，季鑫鑫无奈了，只能通红着脸把手伸了过去。 “咔嚓！” 一声小小的清脆的声音在马车的车厢里响起。 季星燃又把指甲刀上的打磨面给掰出来，给季鑫鑫打磨指甲。 不到一分钟。 季鑫鑫原本就不长的指甲，变得短短圆圆，分外光洁。 “哎哟哟，这个好，这个好。” 赵夫人大为惊讶，连忙接过指甲刀，认真研究了起来。 “这个可太有用了啊！”赵夫人大声感慨道。 若是一般的夫人，或许会觉得当众剪指甲甚是不雅。 但赵夫人是什么人呀，一个人管着十几家铺子，还能带着家里的老老少少千里跋涉到荆石道的女人。 那可不是一般的夫人。 一看到这个，首先想的当然是这个东西的用处，和它的价值。 所以立马就激动了：“这玩意儿是精钢做的吧？这可太太太珍贵了！” 额……啊？ 沈慧心又愣住了。 精钢？ 季星燃小声提醒道：“就是不锈钢。” “噢”，沈慧心恍然大悟，“要是这么说的话……倒是也没错。” 指甲刀确实是不锈钢做的，还不是最好的那种不锈钢，顶多也就是201，304之类的。 但是对于大虞朝这个科技文化发展水平，说这个是精钢倒也没错。 毕竟在大虞朝这里，连铁器都是限制物品，更别说钢了。 季富庭此时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这一年，他的指甲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生啃的！ 原来季昌明手里还有这样的好玩意儿！ 季富庭此时就心痛。 “果然应该早点开启夫人外交啊！” 看看！夫人跟夫人之间交换的东西，那是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儿从来没想过的！ 季鑫鑫拿着这小小的、珍贵的指甲刀，诚惶诚恐。 “这精钢都是用在匕首的刀刃上的啊！” 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 一把匕首，刀刃上能用上精铁、精钢就算不容易了。 可他手里这玩意儿，小归小，却是通体精钢打造的！ 这东西！ 那是有路子也弄不来的！ 于是一时之间，马车厢里的气氛陷入了沉默。 季星燃一家十分惭愧。 这可如何是好，才一见面就收了人家两对玉镯子跟一只纯金镶宝石的镯子。 大小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钱了啊。 而季富庭一家也是惶恐不安。 这季昌明一家……到底什么来头啊！ 第131章 原来古代有钱人洗澡不用澡豆啊 原本还以为不过是个脑子灵活，有勇有谋，能够结交的兄弟。 路上得了人家的照拂，到了荆石道这地方，自己能罩着人家。 可现在看来，人家的本事根本都还没有显露出来嘛！ 瞧瞧这一出手！ 拿出来的东西那就是放在京城，甚至送进宫里，都是独一无二头一份的！ 这会儿季富庭一家只万分庆幸，幸好季胖子眼光好，之前跟人家交好。 不然你看看，人家还有这么多家底儿从来没亮出来过！ 这能是一般人吗？ 绝对不一般啊！ 要是错过了，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啊！ 此时赵夫人已经完全激动起来了——难怪自家老爷吵着闹着一天写三封信让她好好考虑考虑让燃丫头做媳妇儿的事。 这还用考虑吗！ 这是把儿子送上门给人家做招赘女婿都可以的程度啊！ 过了好一会儿，两家人才恢复正常。 季星燃说：“嗐，这个也不值什么钱，你要是要的话，我下回再给你弄一个！” 系统的工具礼包偶尔也会开出这些小玩意儿来。 就跟十元店里的指甲套装一样，通常都有两到三个指甲刀呢！ 还有挖耳勺！镊子！ 用你们的话来说，那就是纯精钢的！ 要多少有多少！ 季星燃顿时有一种财大气粗一夜暴富的兴奋感。 …… 马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 季星燃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看。 只可惜这山野之地连个路灯也没有，看来看去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啥也没有。 看着还怪让人害怕。 最让季星燃无语的是，她这频繁地掀帘子往外看，黑漆漆的让人害怕也要往外看，系统竟然还奖励了她两点勇敢度。 这就……离谱了不是？ 季鑫鑫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季星燃跟个猴似的上蹿下跳坐不住，心里莫名也安稳了一些。 看来季星燃家里有钱是怪有钱的，但也不是那种板板正正连吃饭嚼几下都要数着来的大家闺秀呢。 反倒让人自在了一些。 季鑫鑫好心提醒道：“燃……燃妹妹，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到呢。” 季星燃的内心大痛：“怎么这么远啊！” “这一晚上才几个时辰啊，路上就要花费这么多时间，真是太惨了。” 季鑫鑫犹豫了一下，提醒道：“而且黄杨县城还没有夜市晚集。” “什么！”季星燃瞬间炸裂，“没有夜市吗？！” -- 第164页 季鑫鑫点头道：“是的，咱们一路从京城过来，集市就越发的少了，有些城镇还会宵禁。” 黄杨县县城不宵禁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季星燃蔫了。 她的夜市梦啊。 赵夫人连忙道：“别急别急，我已经让家里的下人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要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也能让他们现做。” 除了不能逛街之外，务必要让这群“放风”的人感受逛街一般的乐趣。 说话间，马车终于放缓了速度。 他们酉时末出发，历经一个多时辰，亥时过半（晚十点）才进了城。 赵夫人在黄杨县城买了一座大宅子。 黄杨县城这边的守城官兵验明了身份，一路监视、护送他们去大宅子。 赵夫人解释道：“黄杨县城因为距离流放之地比较近，所以探望的人大多都在这里租赁宅子，方便往来。” “这里的官兵也很懂门道，交了钱，有牌子，晚上就会有人守着护送，当然，也有监视之意。” 沈慧心说：“这样已经很好了，真要是一刀切，咱们都出不来。” “正是如此，沈姐姐，下人已经备好浴桶跟热水，不如大家先行洗漱？” 季星燃觉得赵夫人的安排简直妥帖极了。 洗澡跟如厕到现在都是季星燃的心病。 草棚里只能淋浴，怕风怕漏。 哪能跟在房间里泡澡相比啊。 便是再矜持不过的沈慧心也抵挡不住泡澡的诱惑。 季昌明跟季富庭去了外院。 沈慧心跟季星燃被赵夫人带到内院。 宅子是以赵家的名义买的，赵家的下人鱼贯而入，一桶桶的热水，让房间里满是蒸汽。 古香古色的房间放着两个齐腰高的大木桶，被屏风隔开。 季星燃挥挥手让那些个准备伺候她跟沈慧心洗澡的丫鬟下去：“我们自己来就好了，麻烦你们多烧些水，我们可能要洗不止一遍，再给一把澡豆就可以了，谢谢了。” 十三四岁的小丫鬟顿时慌了，看向旁边樱桃木架子上季星燃以为是精致摆件的小匣子。 “回季大小姐的话，咱们准备不周，没有准备澡豆子，只有香胰子，您可先用着？咱们这就去准备！” 嗯？ 原来古代有钱人洗澡不用澡豆啊。 季星燃不一小心掉底子了，连忙窘迫道：“不用不用，有香胰子更好嘛。” 第132章 我这就，开山收徒弟了？ 丫鬟出去了。 季星燃这才拿过匣子，发现里面除了香胰子，也就是香皂，还有一碟花瓣，一小瓶精油。 沈慧心把精油滴到水里，感慨道：“我都好久没有做过精油spa了。” 季星燃脱了衣服把自己泡进水里，舒服地眯起眼：“娘，你要是想的话，咱们也买几个小丫鬟，教一教手法，就当是家庭聘用的理疗师跟美容师，怎么样？” 别说，季星燃这主意，真的让沈慧心心动了。 “要是能脱去罪籍的话，说不定还真能。” 在这里讲人人平等是不可能的。 找几个人培养培养，当家政当助理那倒是稀松平常。 …… 一连洗了三遍，泡了半个多时辰，季星燃手指脚趾的皮肤都皱起来了，才舍得出来。 衣服是赵夫人准备的，季星燃红着脸让丫鬟给她穿上了——她自己穿了三遍都不对劲。 这个带子那个绳子，真是整不明白。 换上粉嫩的比甲跟褶裙，季星燃暗暗招呼沈慧心：“娘，拍照，拍照！” 沈慧心他们的手机没有特殊功能，相机也是能够用的。 这么漂亮的衣服，不拍几张简直说不过去呀。 母女俩忍不住你帮我我帮你，拍了好几张照片才出去。 外面，赵夫人已经在宴会厅里准备了一大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季富庭跟季昌明正在坐在桌边把酒言欢呢。 季星燃没客气，坐下来就直接开吃了。 那风卷残云般的速度，让准备给季星燃夹菜的赵夫人愣住了。 改为吩咐下人：“快吩咐下去，让厨房再多准备一桌来。” 季星燃连忙道：“赵婶婶，等会儿——” 赵夫人赶紧说道：“燃燃，别客气。” 季星燃摇摇头，咽下嘴里的东西才说道：“不是不是，我是想说，有没有宫保鸡丁？还有辣子鸡？糖醋松子鱼？酿豆腐？要是有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家的厨子多做几道给我们带走？” 食物礼包开出来的东西是随机的。 尤其是最近，开通了城主任务之后，季星燃的食物礼包开出来都是些什么大米大豆花生油。 搞得她的外卖宵夜都吃不成了。 这会儿当然得赶紧多准备一些，好带回去呀！ 反正有马车作掩护，谁知道他们带了多少东西回去。 机会难得，季星燃丝毫没有客气。 大不了以后多给鑫宝几个指甲刀嘛！ 孩子爱那个。 赵夫人的客套话堵在喉咙里，半晌才咽下去：“好，我这就让厨子多做一些菜，不过那个什么宫、宫保鸡丁怎么做的？” 季星燃一愣：“你们这里没有宫保鸡丁啊？” 赵夫人一家三口顿时又羞愧得低下了头。 ——可不是没有吗！ -- 第165页 ——看看，咱们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是人家随口一说的菜式。 ——不能比不能比。 季鑫鑫惭愧道：“星燃妹妹，我从未吃过这道菜式，实在对不住了。” 季星燃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做法很简单的，你们家大厨在不在？我一说他肯定就会了。” “啊？”赵夫人惊掉了下巴，“燃丫头，你要教我们家厨子做菜？” 季星燃见他们如此惊讶，也有些赧然。 “我是不太会做菜啦，但是没少看视……看师傅们做，大致步骤是知道的，想来应该是能教的吧。” 季星燃腼腆说道。 嗐，不会做饭确实是个大问题呀！ 赵夫人看向季富庭。 季富庭看向季昌明。 季昌明不明所以，看了看沈慧心，夫妻二人俱是懵逼脸。 “怎么了？”季昌明问道。 季富庭张大了嘴巴：“那个……昌明兄啊，燃丫头就这么把菜谱教出去，真的没事吗？” 季昌明跟沈慧心二脸茫然：“没事啊，这能有什么事？” 季富庭跟赵夫人等人都是感动不已，内心深觉自己家格局小了。 赵夫人连忙让人把家里的大厨给请上来。 大厨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赵夫人说：“家里原先的大厨都遣散了，这是原先大厨的徒弟，如今也能独当一面。” 然后问大厨知不知道怎么做宫保鸡丁。 大厨果然惭愧说道：“这……宫保鸡丁我实在是从未听说过啊。” 季星燃洒脱道：“那你今天就可以听听呀，做饭很简单的，鸡腿肉切成小丁，过油炸，然后热油爆香葱姜蒜辣椒……然后……就可以啦！” 大厨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毫无反应。 季星燃疑惑道：“是我没说明白吗？” 赶紧扭头去问沈慧心：“娘，我说漏了吗？” 沈慧心摇头：“没有啊，步骤是正确的。” 大厨眼泪都快来了。 季星燃皱眉道：“这个也不难做啊，你哭什么？” 赵夫人赶紧道：“阿旺，还不快给星燃小姐磕头！她将这等家传秘制食谱传授给你，往后你要当师傅一样供奉、孝敬他，你可明白？” 阿旺跪地磕头：“多谢师傅指点，多谢师傅传授！我这就去做，请师傅品评！” 啊？ 季星燃一家三口三脸懵逼。 “啊……不是，我这就收徒弟了？” 第133章 恭喜宿主声望+100 季星燃难以置信地看着雀跃着离开的阿旺。 果然是季胖子家的大厨，这白白胖胖的模样，真是很难让人不怀疑阿旺是不是季胖子的私生子呢！ 白白胖胖的小厨子阿旺跑了。 赵夫人拿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 一边拉着沈慧心的手，十分感慨：“沈姐姐啊，你是不知道，这孩子也是老爷家里的一个远亲，祖上也是有功名的，只可惜后来没落了。” “我们看在阿旺在厨艺一道上还算有点儿天分，所以就把他带回府里，想让府里的大厨给教几道菜，好歹会个手艺，将来也能自立门户。” “可这孩子苦啊，大厨们都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愣是给人打了好多年的下手，才学了几道普普通通的家常菜。” 赵夫人抽泣着道：“没错，就是那种谁都会做的菜式，也没有个自己的看家菜谱。” “后来我看不过去，就把我嫁妆里的几道菜谱给他了，这孩子才算是有了看家本领。” “因着这一层的关系，这孩子也实诚，不肯拿银子走人，一路跟着我们来了，可如今我们家的情况，真是有心想要帮扶他也是不能了。” 赵夫人拉着沈慧心的手，那叫一个感动啊：“我是真的没想到，沈姐姐跟季二老爷这般大方，竟然随手就让燃丫头教了阿旺一道秘方，这大恩大德，我替阿旺谢过你们了。” 季富庭也举起酒杯：“昌明兄，嫂夫人高义！佩服佩服！” 季鑫鑫也脸红红，举着茶杯给季星燃敬茶：“燃妹妹果然格局非同一般。” 季星燃被夸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会儿沈慧心倒是脑子转过来了。 低声对父女俩说：“古代的食谱、美食方子，那都是压箱底代代相传的宝贵财富。” 可不是网上一搜一大把，美食博主恨不得手把式给你教会的那种社会氛围。 季星燃恍然大悟：“那这样的话……等于咱家在古代的财富，也变相加了一个零啊！” 他们吃过的好东西那可太多太多了！ 季星燃现在就是超级兴奋，恨不得再教几道菜给阿旺。 宴席吃的一半，阿旺就带着刚做好的宫保鸡丁上来了。 经过沈慧心的解释，季星燃此时已经知道，宫保鸡丁这道菜是他们那个历史进程里，清朝才出现的。 在这会儿那更是完全没有的。 色泽红润，鲜辣咸香的宫保鸡丁一上桌，赵夫人跟季富庭连忙尝了尝。 红而不辣，辣而不猛，香辣味浓，肉质滑脆。 鸡丁跟花生米搭配的独特口感，瞬间就征服了在场所有人。 季星燃点头夸奖道：“做的不错。” 果然是有天分的，才听她说了一遍就能做出来了。 -- 第166页 阿旺感动得想哭，差点儿又要给季星燃跪下了，被眼疾手快的季星燃给拦住了。 季富庭跟赵夫人尝过之后不由问道：“鸡丁竟然还能这么做？不知道这宫保二字是何意思？” 季星燃挠头：“啊这……就是说，保证连宫里的人吃了也会称赞的鸡丁。” 所以叫宫保鸡丁。 季富庭深沉地点点头：“这名字确实不错。” 季星燃一家三口就是不敢说话。 刚才有些仓促，阿旺只给季星燃磕了一个头，这回亲自做出来了宫保鸡丁，更是执意要正式行拜师礼。 季星燃说：“不用不用。” 赵夫人说：“要的要的。” “不用不用。” “要的要的。” 几番推辞不过，季星燃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师傅”这个名头。 就，挺突然的。 喝了阿旺倒的拜师茶，季星燃正准备不负师傅的名号，多教阿旺几道菜呢。 就听到系统突然插嘴—— 【恭喜宿主，自行解锁技艺传授能力，奖励100声望，请宿主再接再厉。】 【备注：弟子级别分为入门、通识、专精、匠师四级，每次升级将分别为宿主提供1、10、100、1000声望。】 季星燃惊呆了！ 原来还能这样提升声望值！ 比一个一个去找人干架强太多了吧！ 第134章 城镇建设的第一笔资金 季星燃十分感动地拽起阿旺：“识不识字？赶紧赶紧，去拿纸笔，为师要传授你几道食谱。” 季鑫鑫连忙说道：“燃妹妹，我这里有纸笔，你说就是了，我给你记着。” 已经下班的书童又被提溜了回来。 带着书箱，给季鑫鑫磨墨。 季星燃一口气说了好几道菜：“鱼香肉丝你会不会？不会啊，好好好，我教你！” “锅包肉呢？蚂蚁上树呢？孜然小土豆呢？” 季星燃每问一道菜，阿旺就更惭愧一分——好歹他也是从八岁开始当学徒到如今二十岁的。 整整十二年，结果现在季星燃说的每一道菜他居然都没听过，更别说会做了。 这是何等的羞辱啊。 阿旺都要哭了。 偏偏季星燃又特别热情主动：“我跟你说啊，就这几个，特别简单！你一定要多加练习，对对对，做给别人吃也没关系！” “你一定一定要多练习啊！为师还等着你以后成为大师呢！” 毕竟那可是一千声望值啊！ 季星燃想想就要流口水了好吗！ 赵夫人跟季富庭还有季鑫鑫，还有赵家的一众下人，那都羞红了脸。 亏他们以前还觉得府里超有钱呢！ 现在看看，人家季二老爷一家才叫有钱呢！ 光从这食谱就能看出来家传深厚，家底不薄。 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 …… 季星燃口述，季鑫鑫笔录，一口气写了十道食谱。 季星燃才坐下来长舒一口气：“这些应该行了。” 就算不能到专精和匠师级别，但是混个学徒、通识应该没问题吧？ 学徒自然是最简单的，学了就算。 通识应该就是要有一些见识在里面了，所以季星燃的十道菜东西南北都有。 她等着看看阿旺回头练得怎么样，寻找最优效率。 要是十道菜不足以升级到通识的话，那就要扩展到“川鲁粤淮扬，闽浙湘本帮”八大菜系了。 但是那样的话，她以后就要多花费一些精力在这上面了。 毕竟现在没有网络，她跟爹娘记忆里的东西是不完整的。 还是从简单的开始试验。 不负她试验小能手“六十分万岁，六十一分浪费”的精准效率准则。 阿旺感激涕零地下去了。 季鑫鑫把菜谱誊抄了一遍，仔细收好。 宴席结束，赵夫人带着季星燃他们到了自家后院。 然后，季星燃一家就看到了“夜市”。 没错。 赵家后院的夜市。 一个个赵家的下人换上了普通的市井衣裳，面前是一个个小摊子。 吃的有羊肉饸络，鸡汤馄饨，油饼子，小麻花，盐渍樱桃。 用的有老虎枕，针线盒，锅碗瓢盆香胰子。 穿的有衣服裙子帽子鞋子袜子，还没忘了鞋垫子。 甚至还有精神文明食粮——纸墨笔砚，书画扇面。 季星燃顿时来劲了！ 逛街啊！ 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兴奋不已。 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讲价——毕竟也不用付钱嘛。 玩了好一会儿，赵夫人那边已经安排人把两辆马车都装满了，季星燃也带着自己在“夜市”上精心挑选的东西，准备返程了。 赵夫人跟季鑫鑫送季星燃他们离开。 分别让大家心中都有些不舍。 赵夫人拿着帕子抹眼泪，季胖子安慰道：“没事没事，现在不是已经比之前要好一些了吗？至少如今时不时的还能见上一面，也能书信往来，只不过是多花些钱罢了。” 花钱？ 季星燃心里有点儿上劲儿了。 她问赵夫人：“赵婶婶，水银小镜子跟精钢指甲刀、挖耳勺这样的东西，能卖钱吗？” 赵夫人吸吸鼻子：“自然是能的，而且价格还不菲。” -- 第167页 这东西要是弄得好，往上面一松，那比卖还划算呢。 能换取的利益肯定只有更多的。 季星燃激动错手：“那请赵婶婶帮我打听打听，这玩意儿能卖多少钱，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那儿还有几块呢。” 这玩意儿体型小，方便携带，用来换钱是再好不过的了。 毕竟季星燃还担负着“城主”的职责。 维系一座城，那是要很多很多钱的。 如果这些小玩意儿能卖钱的话，这不就是城镇建设的第一笔资金吗！ 第135章 大虞朝在逃灰姑娘 赵夫人倒是不知道季星燃满脑子的城主梦。 她就是惊讶——这么珍贵的玩意儿季星燃手里竟然还有好几块？ 那季星燃家里之前该是多么富有啊！ 季富庭早已经默默不吭声良久。 身为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有钱人，季富庭交朋友从来不在乎别人有没有钱——因为反正都没有他有钱。 但是现在，季富庭遭受了人生第一次挫折。 竟然有比他更有钱的人！ 真是让人悲伤。 两辆马车驶离黄杨县城，季星燃挥手跟赵夫人和季鑫鑫还有阿旺说再见。 阿旺哭得像没了娘的孩子。 搞得季星燃鼻子也酸酸的。 季云台在一旁微笑道：“阿旺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徒弟。” 这年头的人，信奉“天地君亲师”。 除了皇天后土，就是皇帝老子跟亲老子能比师傅重要了。 季星燃觉得收徒这事儿就是个名头，只要能涨声望就行了。 但是在季云台季富庭他们眼里，这收徒，那就跟认了个干儿子似的。 季星燃摸着自己幻想出来的胡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哎，没办法啊，以后牵挂就又多了一个干儿……哦不，是徒弟啊。” 马车疾驶，天亮之前，他们终于赶回了修建城防渠的地方。 管家老陈连忙给守夜的官兵塞银子：“劳烦官爷了。” 官兵收了钱，脸色才好了一些。 但还是没好气地说道：“下回不要这么晚了！” 天都快亮了，被人发现的话是很危险的。 塞钱就能出去跟亲友团聚这种潜规则，虽然人人都知道，但是总不好这么拿到台面上来光明正大的进行。 老陈连连点头：“是是是，官爷说得对，下回我们一定注意！” 说完，一行人才跟做贼一样卸货，悄悄运进山洞里去。 季星燃忍不住跟爹娘说：“我怎么有种大虞朝在逃灰姑娘的感觉呢？” 夜晚换装出行，天亮前美梦醒来。 别的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了一个不锈钢的指甲剪…… 季昌明一头黑线：“赶紧干活吧！” 背地里默默心痛——丫头这是不是到了思春的年纪了，还什么大虞朝在逃灰姑娘。 就问你季小白胖子的样子，像王子吗！ …… 他们回来了，山洞里留守的人也都醒了，赶紧出来帮忙。 等他们搬完，官兵们才来敲锣叫人上工。 被锣声惊醒的人们还有些茫然，不少人看着天光大亮都十分惊讶：“怎么回事！官兵每天都是天不亮就来叫人了，怎么今天这么晚！” 官兵们闭口不言，只赶紧把今日的干粮发下去。 要是还有人问，就呵斥回去。 只有季星燃他们，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一副“与我无瓜”的样子。 今天挖土就挖到第三层了。 深度在地下两米到三米的位置。 即便季昌明已经尽可能地做了妥善的安排，但挖到这一层时，难度还是增加了不少。 先前挖第二层的时候，人站在坑里，还能露出上半身。 铁锹也能直接把土给掀出去。 但是现在就不行了。 还没开挖，光是人站下去，两米的深坑，连人的头顶都露不出来。 就算瓦剌在这里也没用。 两米以下，全是矮子。 人在这种深坑里会觉得憋屈、害怕，状态也会大打折扣。 挖出来的土也不能直接掀到地面上去了，而是得堆在坑里。 这样就导致包婶他们装土也要下到深坑里去，可很是不方便。 为了提高效率，季星燃一家三口不得不承担了装土这项工作——他们来做，能够利用空间省些力气。 但即便是这样，今天他们还是干到了天黑。 大家也觉得今天比前几天更加疲惫了。 然而明天要挖的更加艰难，是第四层了。 越往下，土地越坚硬，深度增加，人的心理压力也越发的大了。 但都得咬牙熬下去。 比起别人，他们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至少白天累了一天回来，留在营地里的人给他们烧了热水，不想洗澡也能泡泡脚去去乏。 热汤热饭也不曾少。 赵夫人给的那两车东西里，有不少米面粮油跟肉干、腊肉、腊肠、熏鸡，很适合他们现在吃。 大家都咬牙继续着。 半个月之后，他们终于成功挖出了一段长达七八十米的沟渠。 并获得了一块珍贵的木牌——木牌上面写着，大虞朝通志十五年九月，季氏族人共计二十七人，修建西宁城防渠，特以此证。 -- 第168页 这，就是他们脱去罪籍的第一步。 第136章 季星燃有条宝石矿 进入十月，天气越来越冷了。 幸好这里距离黄杨县城还算近，时不时就有赵夫人的投喂，让大家的日子不算太艰难。 赵夫人替季星燃打听到了水银小镜子的市面价钱。 “请首饰铺子的工匠看了，水银镜子就不说了，如今满大虞朝也找不出比这更平滑、明润的镜子来了。” “另外这外壳的料子非金非银，有些像是精钢，但又没有精钢那般坚硬，轻便，不笨重，着实是好东西。” 赵夫人说道。 季星燃憨笑。 那可不嘛，老爹说了，这玩意儿是铝合金，图的就是轻便、方便塑性。 有些老式房屋的门窗都是用铝合金做的，后来有什么断桥铝出现，就是升级版的铝合金。 但古人肯定是没有做出合金的本事来的。 故而也算是稀奇。 最后赵夫人才小心翼翼地问：“至于这上头的一干宝石，瞧着不像是祖母绿、碧玺石、红宝石，有些差异，但却是分外好看，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季星燃心道，这大概就是人工合成的宝石，至于材质，那可就说不准了。 玻璃的、琉璃的、树脂的……各种各样的人造材料，这就触及到咱的知识盲区了不是。 好点儿的天然石，水晶玛瑙碧玺珍珠什么的，也有，价钱也不贵。 毕竟随着科技工业人工养殖业的发展，这些玩意儿都可以按一兜子一兜子这么买。 总之就是便宜！ 沈慧心都没脸跟赵夫人说话，十分委婉地道：“赵妹妹，这些个东西就是燃燃随手摆弄的小玩意儿，都归她的，你跟她谈便是了。” 赵夫人低头看看手里的水银镜子，心中内流满面。 这边季星燃笑着道：“赵婶婶，这个不是真的红宝石，但是用来做首饰玩玩儿还是可以的，您看着询价就行了。” 赵夫人松了口气：“这东西因为不是真的，所以想卖出大价钱不大容易，但是我找了相熟的几个夫人看了，都甚是喜欢这个，愿意出正常宝石的三价钱购买，不知道燃丫头这边可能接受？” “能啊，当然能！” 要知道季星燃现在可是开通了橙色购物软件的人！ 虽然不能买，但是咱能逛啊！ 就这红豆绿豆大小的小石头，几块钱一斤！ 黄豆大小的，乃至什么鸽子蛋，那也就是十几块钱几十颗的事儿！ “卖卖卖！”季星燃兴奋道。 赵夫人见季星燃这样活泼，露出宠溺的笑来。 好心提醒道：“燃丫头，这东西虽然不如真的宝石那么昂贵，但是胜在工艺精巧，奇货可居，也不能太便宜了，毕竟你手里的货也不多，一块镜子咱们保底一百五十两，争取给卖到二百两去，如何？” 季星燃哪有不同意的啊。 就大虞朝这经济发展水平，不算其他的大事儿，十几两银子就够普通人家一家六七口吃用一年的了。 当然了，要住大宅子养车马养下人的另算。 总之，一百多二百两，那绝对值了！ 有钱还能不赚吗？ 季星燃此时眼睛里都闪着金钱的光芒，有些扭捏地道：“赵婶婶，这个……其实我有不少。” “啊？”赵夫人愣住了。 “不少？是多少？” 季星燃非常快速地看了一眼手机里橙色软件上的商家数量和商家库存数量。 一扬头，说道：“这么说吧，我有条矿，宝石矿。” …… …… 赵夫人泪流满面地回去了，带上了季星燃手里的几面小镜子——那本来是季星燃旅游的时候准备买了带回去给高中要好的同学的。 现在只能用来换钱了。 等赵夫人再来送东西的时候，就带来了银票。 “燃丫头，这个是大虞朝全境通用的银票，四面小镜子总共卖了八百八十两，你点点数。” 居然比之前的定价还要高？ 季星燃惊喜异常，连忙谢过赵夫人。 赵夫人微笑道：“你也不用多谢我，我已经按照行情抽了一成作为中人费了，这是我该做的。” 季星燃：“嗐，您也忒直接了，我正琢磨着给您多少抽成呢。” 赵夫人赧然：“生意人嘛，账上的事儿一定要清楚。” 季昌明知道后，对赵夫人的所为相当赞赏：“季胖子一家果然都是能人，有话直说，跟聪明人搭伙，简直太省心了。” 沈慧心也十分同意：“咱们往后少不了请赵夫人帮忙，麻烦了人家，自然得思量着这人情该如何还。” “给的少了吧，人家心里有芥蒂，给的多了吧，长期下来这就是亏本生意，回头两边都尴尬。” “赵夫人这般坦然地说起中人费这个事儿来，一分一厘算清楚，大家都舒心。” 沈慧心感慨道：“难怪人家能够管着十几间铺子，知人情而不世故，着实是个聪慧之人。” 季昌明亦道：“咱们这出出进进的，都是季胖子家掏钱，那钱可不止这几个中人费，人家这是典型的骑自行车去酒吧，该省省，该花花。” 人情往来，多少钱都不计较。 生意往来，一分一厘算清楚。 -- 第169页 第137章 下雪了！收拾包袱回家咯 修城防渠这件事真的就是纯苦力。 有了赵夫人提供的补给之后，季星燃也不再经常出去了，而是留下来挖土搬砖。 虽然辛苦，但是【房屋建造】的技能却开始有了显著的提升。 原本季星燃一家建一个草棚，房屋建造的技能点才只增加一点。 要是拆了重建，那就要三次才能增加一点。 牛棚马棚这些也都是要建两间才会给一个技能点。 算是最难升级的一项技能了。 到现在也才刚升到中级，进度23/1000。 挖土方倒是效果不错，差不多十个土方就会增长一点进度。 所以季星燃还是很注重这个活儿的。 每天勤勤恳恳挖土搬砖。 大家都很有信心，他们这么努力这么勤奋，等到西宁城允许人进驻了，他们就会是第一批！ 只有季昌明。 干活是干活，但还是忍不住叹气—— “相亲”刚结束的时候，季昌明见到季星燃依然穿着朴素，丝毫不在意形象，还甚是欣慰。 觉得自家这老闺女果然没有上季胖子的当。 但是时间长了，看到季星燃成日里灰头土脸的，季昌明心里又难受了。 闺女啊，咱就是说，不指望你多漂亮多精致吧。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自暴自弃啊！ 以前是个村姑也还好，好歹还有股天然不加修饰的活力。 现在简直是就是黑煤窑里的女矿工啊！ 灰里来，土里去的，就剩一双眼睛跟一口大白牙了。 别的看着就一个字——土！ 沈慧心见到季昌明这纠结样，就骂他：“行了啊你！一天天的，闺女上心了你伤心，闺女不上心了，你比之前还伤心！” “收起你那副老爹爹的嘴脸！赶紧干活！没见闺女脑子里成天装的都是建城那点儿事吗！真为她好，就支持她的事业心！” 季昌明被夫人训斥了一顿，总算是老实多了。 …… 两个月过去，季星燃陆陆续续又进了几次城。 虽然都是以天黑上线的在逃灰姑娘身份去的，但是好歹也对这大虞朝有了一定的了解。 相比于他们一家三口曾经所在的时空，大虞朝还是相当有可取之处的。 比如，女子可立女户，也能上学、经商，甚至还有每三年一届的女官选拔，因而朝中还有一些女官。 诸如女史、女医。 朝廷也设有专门的女官制度。 后宫六司，最高官职是五品，由女官担任，有尚宫，尚仪，尚侍等。 司膳司有尚膳，掌膳等，司宝司有司珍，掌珍等。 皇宫之外，甚至还有一支类似于杨门女将的女子军队，上至将军，下至火头兵，都是由女性担任。 倒是比季星燃他们那个时空的封建朝代更加开放一些。 季星燃这才放下心来。 “这么说来，系统给我发布的这个城主任务，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季星燃摸摸下巴，凝思。 …… 十一月，第一场冬雪飘扬而至，官兵才终于宣布：“今年的苦役三日后结束，大家尽快安排一下，任务完成后报上来，就可以回去你们流放的地方了。” 季昌明他们因为季星燃的天气预报功能，早有准备。 当天就结束了手头上的活儿，甚至还去帮了葫芦山庄里出来的另外一拨人——段建贤带领的小队。 季昌明相当会说话。 “咱们都是葫芦山庄的人！都是一起流放过的兄弟姊妹，那都是过命的交情！” “咱们怎么可能自己先回去，把你们留在这里呢！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这就帮你们！” 当然了，该记的工分还是要记的。 但这种“提前交卷的好学生主动留下来辅导差生”的行为，还是让另外一队的人感动不已。 大家纷纷上来给季昌明道谢，握着季昌明的手，老泪纵横：“季二老爷，你真真是菩萨心肠啊！” 季昌明露出祥和的笑容：“哪里话哪里话，总不能留你们在这里受苦吧。” 瞬间，季氏三兄弟就成了最受欢迎的人。 一旁的段建贤默默流泪——他辛辛苦苦努力了两个月，工地上干活最多的是他，粮草不够自己掏钱从官兵那儿换东西的也是他。 可现在呢，大家记得的，就只有季昌明三兄弟。 人生啊人生，它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 第138章 来荆石道满一年了 其实也就提前了两天离开城防渠这边，但是大家都十分感动。 搞得季昌明这种资本家都有点儿小愧疚了。 回到阔别两个月的葫芦山谷，大家竟然都有种“回家”的感觉了。 戚氏老夫妇跟甘田元他们看到季昌明他们回来，立马就冲了过来。 甘继舟这小子直接上来抱住季星燃的腿：“星燃姐姐！我可太想你了！” 季星燃笑着呼噜了一下甘继舟的头毛，悄悄塞给他一把奶糖：“这阵子有没有帮我好好喂奶糖跟彩灯它们呀？” 甘继舟猛点头：“有的有的！” 然后又往季星燃身后看：“炒米呢？季云呢？” 本来炒米听到甘继舟喊自己的名字，还挺高兴的。 -- 第170页 谁知道后头紧接着他就喊了季云。 炒米小麦色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在城防渠那边，季星燃老是夸季云！ 怎么他最好的朋友甘继舟，第一面也要找季云？ 炒米把两只胳膊交叉插入腋下：“哼！” 小孩子们脾气闹到一团去了，季星燃马不停蹄地去看奶糖跟玉米它们了。 奶糖的后宫小母牛肚子越来越大了。 沈慧心估摸着：“怕是开春就要生了。” 季星燃连忙给小母牛喂了些奶糖黄豆，还把医疗礼包里开出来的复合维生素给碾碎了加进去。 奶糖舔了舔季星燃手心沾的甜味，有种大家长的感觉了。 季星燃拍拍奶糖：“不容易啊，非主流小青年变成了居家好男人了。” 又看了一圈兔子跟鸡，都还算不错的。 唯独没有看到玉米。 季星燃问道：“玉米呢？” 戚氏老夫妇连忙道：“在外面，在外面呢！” 季星燃走出山谷，才看到山谷这边也有一个马棚了。 是戚氏老夫妇专门给玉米搭的，有点简陋，但胜在是大单间。 季星燃边走边好奇问道：“怎么了？玉米跟其他四匹马不合群吗？” 戚氏老夫妇满脸的难为情：“啊……也不是，星燃小姐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季星燃疑惑地走近一看，顿时就惊呆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匹马！” 一溜七匹没有马鞍的野马安详地站在马棚里，甩着尾巴。 远处，不瘸腿的瘸腿玉米撒丫子朝季星燃奔来：“吁——吁——” 季星燃震惊不已：“玉米，这怎么回事？！” 玉米十分骄傲地冲着季星燃一扬头，做了个季星燃非常熟悉的刷头动作。 季星燃：“！！！” “玉米，你不是想告诉我说，奶糖有六头小母牛，所以你弄了七匹狼……哦不，七匹马过来吧？” 玉米潇洒甩头。 没错。 就是那个意思。 “但……” 季星燃看了看马棚里的马，有些艰难地开口道：“你这……也不是七匹小母马啊。”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七匹马里，母的只有两匹，剩下的全是公的啊！ 玉米高昂的头颅有那么些微一丢丢的僵硬。 但是很快，它又用力地抬了一下蹄子，再度甩头。 季星燃倒抽一口冷气：“啊这……魅力不够，武力来凑？” 玉米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咱不会开后宫。 但是凭借“季星燃第一坐骑/首席驯服兽”的名号，咱也能强抢一些民……野马来凑数。 是公是母不重要。 关键是要比奶糖的多！ 一番沟通之后。 季星燃默默拍了拍玉米，给玉米竖了个大拇指：“行，你牛……哦不是不是。” 看着玉米急转而下的表情，季星燃连忙改口：“应该说，你马。” 对，尼玛。 玉米这才一脸欣慰地笑了。 没错，就该是尼玛。 …… 有了之前的经验，山谷里的第二茬庄稼现在还没有收割。 戚氏老夫妇他们都默契地留了下来，等待有特殊爱好的老爷夫人小姐一家三口亲自收割。 好在这一茬种的大多是红薯、芋头、土豆、萝卜、大白菜这些耐寒耐冻的作物。 就算下雪，一时半会儿不收也没什么事。 季星燃一家三口默默叹气。 做完苦力又要做老农。 但是想想经由他们收割之后能够增长30%品质、数量的益处，他们也舍不得让别人干。 只能自己来。 最惨富户没错了。 不过好在如今是冬天，也不赶着种下一茬，有一个冬天的时间可以慢慢挖。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荆石道也一年了。 靠着这一年披星戴月的劳作，他们终于能够过个富足年了。 第139章 葫芦村的第一锅豆腐花 雪下了一夜，早上，山谷里外都是一片纯白，只偶尔露出几处石头跟木桩子。 季星燃打了个哈欠，披上自己的羊皮袄子，戴上兔子毛裹腿，就去地里摘菜了。 被雪冻过的白菜萝卜卷心菜，都比平时更好吃。 大葫芦村那边有一户姓杜的人家，从季昌明这里借了口石磨，准备打豆腐了。 头一天晚上就把豆子给泡上了。 早上天不亮就开始烧灶，磨豆子，煮豆浆。 季星燃摘完菜回来，就赶紧拿着泡面小锅去排队等豆腐脑了。 泡面小锅真的是神器。 又能当碗又能当锅，大小合适，也不太重。 简直就是七十年代的铝制饭盒一样的地位。 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 全都想拥有。 季星燃跟炒米一起过去的时候，队伍已经排了二十多个人了。 早起的季双儿在前面朝她招手：“星燃姐姐快来！我们给你排队了！” 季云忽闪忽闪着大眼睛，从季双儿身后歪头出来。 季星燃厚着脸皮过去了，沿路走沿路说：“看到那个小孩没，他帮我排队的。” 可不是我插队哦。 队伍里的人：“……” -- 第171页 “星燃小姐，咱都一个山谷住了一年多了，你说咱是不认识你，还是不认识季云啊？” 季星燃嘿嘿笑道：“嗐，这不是排队要礼貌嘛！” 大家一边排队，一边唠嗑。 都把碗放在地上，手插在袖笼子里保暖。 这兔子皮的袖笼子，如今也算是人手一对了。 季云完成帮季星燃排队的任务之后，就麻溜地追着炒米一块儿玩去了。 炒米年纪大，体力上也有优势，但季云会说话呀。 两人势均力敌，相爱相杀，一会儿好一会儿闹的。 季星燃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闹腾，一边跟季双儿说话。 “药田那边怎么样？” 季双儿回道：“继舟他爹跟他爷爷帮忙给搭了棚子，现在还好，育的小苗应该是能活的。” 虽然用来种药材的田地都是季星燃为数不多的“良田”，按理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季星燃还是比较谨慎，日日盯着，期盼着药草长得好一些。 那是天天盯，日日看，所有沤好的肥料都紧着这块小小的药田用。 因为怕被人发现药田的生长速度过快，所以季星燃主要用来育苗。 毕竟发芽的时间通常都有先有后，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等到小苗长稳了，再给移到普通田地上去。 听到季双儿说药草仗势还好，季星燃也很高兴。 说话间，第一锅豆腐花就好了。 杜师傅跟杜娘子直接拎出一个大桶来：“来了来了！一斤豆子或者一斤肉，两斤红薯或者两斤苞谷，换一大碗豆腐花了！” 说完，才说道：“要是都没有的话，那就五文钱一碗吧。” 众人：“……” 只怕铜板自己也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嫌弃成这样吧。 季星燃保持着农民揣的姿势，用胳膊肘碰了碰季双儿：“双儿你带了什么？用什么换？” 季双儿把手里拎着的口袋给露出来了：“我看杜师傅家特别缺豆子，所以准备了豆子。” “行，挺好，可持续发展。” “啥？”双儿没听懂。 “没事，就是夸你做的好。”季星燃冷得跺了跺脚，探头去看前面舀豆腐花的人。 杜师傅为人厚道，说是一碗，但要是带的钵、盆、罐子，也都只多不少。 大家都分外高兴。 有人开玩笑道：“杜师傅，你这大桶该不是你们家的洗澡桶吧？” 杜师傅憨厚笑道：“那不能，那不能，这桶是找季三老爷买的新桶，花了三两银子呢！” 季星燃嘬了嘬牙花子。 真黑啊。 要是她没去城里可能还不知道，城里的木桶，顶多也就一百文吧。 三两银子都够买三十个桶的了。 不过再想想自己老爹那已经一本写不下的工分记录，感觉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黑。 轮到季星燃跟季双儿了。 季星燃把用网兜装着的白陶泡面小锅的盖子给掀开，十分阔气地道：“装满装满！” 杜娘子见到季星燃就笑：“大小姐不用亲自来排队啊，吩咐一声，我就让我家小杜给你送过去了。” 小杜是杜师傅跟杜娘子十岁的儿子，早上刚帮着烧火煮豆浆，这会儿正捧着豆腐花吸溜呢。 季星燃大度地摆摆手：“没事没事，这都是小意思，能吃上新鲜的豆腐花才是要紧事！” 毕竟咱以后是要当城主的，与民同乐的机会可不多呀。 第140章 季星燃热爱的黑土地升级了 就在季星燃排队打豆腐花的时候，季昌明跟沈慧心还躺在山洞里呢。 沈慧心小日子来了，季昌明陪她躺一会儿，搓热手掌给她暖肚子。 他们身下垫着厚厚的稻草，洞口烧着黄泥垒成的土灶，灶上还熬着鸡汤。 包婶他们也早就起来了，去地里的去地里，喂牲畜的喂牲畜，早就忙活开了。 山洞里只有夫妻二人。 季昌明看着洞口挂着的草帘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不由得说道：“是时候盖房子了。” 去年他们刚来，房子没有，粮食也没有，每天光是来回打水都要花不少时间。 冬天下雪，只能猫着。 等到开春之后，又一直忙着地里的事儿。 一百多亩地，还是开荒的地，收拾起来是真的不容易。 以前都说农民苦，但不知道苦在哪儿。 等自己做了农民，才知道披星戴月，用汗水浇地的感觉。 好不容易等稍微不忙了，又去蛮人的地界走了一圈。 再回来，就等到了去修城防渠的差事。 不夸张地说，简直是马不停蹄地求生活。 季昌明忍不住道：“就连生产队的那啥都没有敢这么用的。” 沈慧心被季昌明逗笑了，一笑，肚子又痛了。 季昌明赶紧伸手给她捂肚子：“是真要着手建房子了，虽然也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但是继续这么住在山洞里可不行了。” 虽然已经想办法用荒原上良莠不齐的树木做了简易的矮榻，但山洞四面环绕的全是岩壁。 是岩壁就带着一股寒气。 沈慧心这样注意保养的人，这么住了一年，原本没什么的小日子，也开始腹痛了。 沈慧心更担心的是季星燃。 -- 第172页 路上奔波得太久了，当时顾不上这些。 后来沈慧心那么急着种草药，也是想给季星燃调理调理。 如今调理得小日子正常来了，但沈慧心也担心季星燃长期在这样的环境里会体寒。 “先给燃燃做一间吧，让她跟双儿两个住过去。”沈慧心说道。 毕竟季星燃和季双儿都还没结婚生孩子，可不能现在就落下毛病来。 只是有一点，沈慧心问季昌明：“离咱们最近的那林子已经被砍得差不多了吧？还能上别的地方找木头去吗？” 季昌明安慰夫人：“放心吧，总能想到办法的，实在不行，等开春了去瓦剌他们那边走一圈，他们那边的植被比我们这边丰富。” 沈慧心这才放心下来：“那让包婶他们给燃燃和双儿的床铺铺厚点儿。” …… 季星燃端着豆腐花回来了，从厨房空间里找出了一玻璃罐子的红糖，舀了一勺，才端进来给沈慧心。 “娘，快把豆腐花喝了，里面放了糖的。” 喝点儿热的甜的，多少能补充点儿气血。 至于季星燃自己跟季昌明，豆腐花上浇的都是包婶他们熬制的咸卤子。 甜咸党之争在他们家是不会发生的——爱喝啥就喝啥呗，只要不强迫别人一起喝就行。 喝完豆腐花，季星燃又吃了两个鸡蛋。 就是吃鸡蛋的过程中，彩灯溜达着进来了…… 跟季星燃大眼瞪小眼。 季星燃尴尬道：“彩灯啊，你知不知道我们人类有句话叫做非礼勿视啊？你看你这……你这么盯着我，都让我不好意思下嘴了不是？” 虽然咱们都明白，养鸡就是为了吃鸡蛋的。 但是吧，这吃鸡蛋的事儿被鸡当场撞见了…… 那也还是有点儿尴尬的。 彩灯的眼泪夺眶而出。 季星燃拿着鸡蛋尴尬不已。 “好了好了，我转过身去吃。” 可这鸡明显没有奶糖跟玉米聪明。 季星燃转过身了，彩灯还跟着转过来，盯着季星燃看。 季星燃：“……” 从来没有吃蛋吃出这么羞愧不安的感觉来。 …… 吃完饭，季星燃就去地里了。 其他的土地冬天都没种植，安排休眠了。 但是药田不一样。 自从通过瓦剌族人的洗澡水，哦不是，洗澡泥改善土地之后，季星燃就掌握了任意调换土地位置的方法。 药田这片，全是良田。 从劣等土地到普通土地，再到中等土地，最后到良田，不可谓不辛苦。 季星燃怜爱地看着掺杂了瓦剌族人洗澡泥的黑土地，深情不已。 “为何我的眼中饱含泪水？因为我爱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咦，那是什么？” 季星燃的深情吟诵戛然而止—— 因为，她在盖了草棚的药田里，发现了一块闪着光的土地。 【恭喜宿主，拥有最高等级土地，沃土*1。】 第141章 季昌明追忆往事痛哭流涕 啊这这这—— 季星燃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发光的东西就是好东西！ 何况还是系统认证过的【沃土】！ 季星燃连忙扑过去，观察那块长一米宽一米，四四方方的小田地。 这么看这块田地跟其他的田地也没什么不同。 但是如果凝神看过去的话，季星燃就能看出来这块地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地图里这一块土地直接变成了金色的！ 季星燃激动了。 良田就已经能够把三个月的生长期缩短到一个月了，那这沃土，岂不是时间更短？ 季星燃凝神沉思。 外面响起脚步声，季星燃钻出去一看，包婶跟双儿她们扛着锄头和背篓，准备来干农活。 季星燃连忙道：“包婶，双儿，今天这边不用了，你们先去别的地方忙吧，我没叫你们的话，就先别过来了。” 要说这古代有什么好的话，那就是下人特别听话。 季星燃这么一说，包婶跟双儿她们连一点儿质询的意思都没有，听着吩咐就转身了。 季星燃狠狠地抠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 痛心疾首地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千万不要权力熏心迷失了自我啊！” 封建朝代这种别人言听计从的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迷失啊。 把人都支走，季星燃才重新蹲下来琢磨这块沃土。 从外观上看，沃土跟良田的区别并不太大，都是油润油润的黑土地。 但是仔细看的话，沃土的黑土里面，还夹杂着一点点细小的白砂状的东西。 就像……白砂糖！ 也像尿素之类的肥料。 这块地上现在是没种东西的，季星燃从旁边挖了一颗小小的何首乌苗过来。 小心翼翼地种了下去。 才六片叶子——两片还没完全消退的子叶，和四片脆嫩的真叶。 真就是颗小小的苗子。 然而，这颗小小的苗子被移栽到沃土上之后，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何首乌小苗映在季星燃的瞳孔，子叶脱落，真叶生长，枝干变长。 然后快速地生长、开花、凋谢、结果。 当然，何首乌的果实没什么用。 -- 第173页 季星燃飞快地扒开土地，去看何首乌的根块。 她只挖开了一点点，没有立刻把根块挖出来。 而是从空间里拿出了相机，对着何首乌拍照。 这会儿季星燃不心疼生存点了，她“咔嚓”一下，何首乌的全貌就出现在照片里了。 而照片上也显现出一行字——一年生优质何首乌。 这就一年生了！ 季星燃震惊。 连忙手忙脚乱地把土又给何首乌盖回去。 她听沈慧心说过，何首乌是多年生的植物，应该还能长。 她默默等了半个时辰，再度挖开，拍照—— 两年生优质何首乌。 确定了！ 沃土的功效比季星燃预计的还要好！ 季星燃赶紧又把何首乌给埋回去，然后飞奔回山谷，叫沈慧心和季昌明：“爹！娘！赶紧赶紧！快跟我去药田看看！” 沈慧心跟季昌明被季星燃拉着一路小跑去药田，见证了那神奇的一幕。 “这这这……这是真的吗？我不是疯了吧？”季昌明看着那株已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成为“三年特级何首乌”的植株，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然后突然就哭了出来！ 把季星燃吓了一跳。 “爹？爹！娘，我爹这是怎么了？” 熟知季昌明的沈慧心轻声道：“你爹一直有个心病——他小时候家里穷，你奶奶生了好多个孩子，但是那时候土地产量不高，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没有吃的，就把你小姑姑给送走了。” “你小姑姑是你爸爸最喜欢的妹妹，那年收成不好，大家都过得很惨，后来你爹带着你其他几个叔叔姑姑去捡废品，攒了些钱，想要去临市看看你小姑姑，但却被告知你小姑姑生病发高烧，没治好，人已经……” 这事儿是季昌明心里一辈子的痛。 虽然他也知道，这话有可能是人家编出来的，也许只是不想让他们再找过去。 可终究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最小的那个妹妹了。 季昌明眼里带着泪水：“我就在想，如果当年我们家能有这么一块地，能让庄稼成熟得早一点、产出多一点……兴许也就不会送走妮儿了。” 第142章 沃土原来是这么来的 季星燃一直都知道老爹家以前很穷，但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儿。 这仿佛是个口子，让一家三口都忍不住想起了穿越前的亲人。 其实之前也不是不想，只是强行压制住，让自己别去想。 季星燃各种旁敲侧击，威逼利诱，问系统有没有回去的办法。 系统的回答都是：【抱歉，没有。】 所以他们总是不敢想。 季昌明感念了一阵子，很快恢复起精神来。 “哎呀，也别太担心了，之前不是燃燃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在乡下买了小院吗？社保跟商保的养老金，还有他们在城里的房子的租金……都足够他们生活了。” “燃燃大姑家的那个超市开挺好吧？二叔和三叔的生意也不老小。她大姨二姨现在都快退休了吧？二甲医院的主治大夫，别管是退休还是返聘，那日子都挺好过的。她几个舅舅还说燃燃考大学给燃燃在大学附近买个小公寓呢，这日子也不是需要咱操心的。” 季昌明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三言两语，就把季星燃母女从伤感说到释怀，然后……又给说到抑郁了。 季星燃泪流满面：“我还没有见过我的那套小公寓呢。” 想想穿越前的各种外卖快递网购娱乐生活，再看看现在一家三口蹲在黑土地面前的傻里傻气…… 很难让人不抑郁啊。 “算了算了，还好有系统，起码外卖自由算是基本实现了。”季星燃自我安慰道。 季昌明跟沈慧心也点点头：“这倒是，虽然穿越很坑，但是这个系统好像是专门来补偿我们的，只要我们努力，系统给的东西倒是也不坑。” 季星燃摸着下巴沉思。 “是有点儿这意思哈。” 虽然系统每次都在督促季星燃拼命刷技能，时不时地放出一些稍有难度的任务。 但是总体来说，统子对她还不错。 想要的她都有。 季星燃傻乐了一会儿。 沈慧心跟季昌明已经动手去把旁边的草药苗给挪过来了。 季昌明忍不住做出了苍蝇搓手的举动：“要是咱们能够弄到人参灵芝啥的菌种，多放一放，是不是也能搞出个百年、千年人参啥的？” 毕竟【沃土】的一个小时就是一个年份。 三天七十二小时，四天九十六小时…… 四舍五入它就是百年人参啦！ 季星燃对这个倒还无所谓，毕竟也不是她的专业。 但是沈慧心那是立马激动起来了啊。 “没错啊明哥！我研究生的时候跟我们导师一起做研究，听说年份对于中草药的功效是有非常大的影响的！” 季星燃插嘴道：“比如老方子里面那种什么隔年的雨水，春分时的白牡丹啥啥的？” 沈慧心笑道：“没那么玄乎，不过年份不同，的确会让中药产生不同的药性，只是我们那时候已经很难找到高年份的药物了，所以实验也很难进行下去。” 但现在不同了啊！ 有了这块【沃土】，沈慧心当年没有继续做完的实验，就可以继续了。 -- 第174页 看见沈慧心这么欣喜，季昌明跟季星燃也都很高兴。 “这算不算是生活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遗憾，却又补充了我们另一份礼物？” 三人在沃土旁边蹲了半天，逐个尝试。 确定沃土的确有提升作物生长成熟时间的功效。 季星燃原本的种苗礼包里，还有没用完的草莓种子——毕竟她没法种一亩地那么多的草莓。 所以除了零碎用掉的之外，这会儿还剩好多呢。 在【沃土】上选了一角，季星燃把草莓种下去了。 然后眼看着草莓细小如灰尘的种子生根、发芽，长出叶片，然后快速生长，成熟，结果。 又看着果子长大，变红。 也就是动手稍微慢了一点儿，最先成熟的几个果子居然就开始腐烂了！ 季星燃：“！！！” 怎么肥四！ 怎么一点儿都不智能呢！ 沈慧心突然开口问道：“燃燃，你说你发现这块土地的时候，上面什么也没种？” “是啊，别的土地上都是满满的，就它光溜溜的。”季星燃说道。 所以才一眼就看到了它。 沈慧心大惊失色：“这一块是我培育的快成熟的草药啊！” 只不过不是多年生，而是一年生的。 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所以，它是自己成熟了，熟过度了，然后又腐烂消逝了？” 没错。 沈慧心痛心疾首：“我的草药！” 季星燃连忙安慰：“没事没事，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些草药腐烂后带来的肥力呢。” 季昌明也说：“现在有这块地了，就这一块，就比得上千千万万块了，不急啊心心，你想种什么，我帮你！” 季星燃：“……” 突然感觉自己就是杵在爹娘之间的一个闪亮亮的大灯泡是怎么回事！ 第143章 昌明兄乃是当世大才 知道【沃土】的特质之后，季星燃一家三口就在草棚里蹲了一整天。 把先前没用完的种子都来了一轮。 就是这沃土上的作物成熟得太快了。 一家三口手忙脚乱才能抢收下来一半。 不过光这一半也足够好了。 季星燃一口一个小朋友的拳头……大小的草莓。 比她上辈子吃过的丹东九九草莓还要香甜可口！ 还有葡萄。 季昌明种了一株葡萄。 一个小时里，葡萄就蹿上了草棚的顶子，结满了葡萄。 这玩意儿好收啊！ 一剪子咔嚓下去，让葡萄藤脱离了沃土就行。 然后季昌明就背着背篓，把草棚顶上的葡萄都给收获下来。 满满两大篓子！ 季昌明嘿嘿笑：“前阵子在赵府喝的那个酒啊，不够味儿！像米酒，一点儿度数都没有！” “我跟季胖子说我喝过更好的酒，季胖子还不相信，呵，要不是厨房里那两坛子酒太珍贵了，我还真要让他尝尝什么是科学发酵的好酒！” 季昌明喜滋滋地说：“白酒季胖子是不配喝的，但是这葡萄酒可以让他尝尝。” 葡萄酒的酿制简单，时间要求也低，还是很容易做成的。 季星燃跟沈慧心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这酒鬼啊，就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他的酒。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葡萄一口气结得太多了——毕竟葡萄攀藤，占地少，攀上去之后的植株比别的植物都大多了。 导致季星燃接下来种的蓝莓长得很慢。 “怎么回事？这就不行了吗？” 季星燃大惊失色：“不会吧，这沃土是日抛的？” 他们才蹲了一天啊！ 这就没有了？ 季星燃左看右看，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沈慧心突然想起来：“等等，我记得这块地是双儿侍弄的，我去问问她有没有做什么。” 于是，一家三口十分殷切地找到了季双儿。 三人六双……哦不对，是六只卡姿兰大眼睛紧紧盯着双儿，期待双儿的回答。 双儿老紧张了。 小心翼翼地说：“之前我调制了一批药材，就在药田那边，一边煮一边收拾药材，结果不小心打翻了——就打翻在最边上的那块药田上了。” 双儿十分不安：“夫人，星燃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了？那块地出问题了吗？药材是不是长坏了？” 季星燃说：“长坏倒是没长坏，就是长快了。” “什么？” 季双儿一脸茫然。 “没什么没什么。” 季星燃赶紧问道：“那天你配的什么药材，煮了多久，火候用量什么的，还记得吗？” 季双儿点点头。 一家三口齐刷刷地道：“那你快煮一锅出来。” 季双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去熬制药材了。 沈慧心同步开工：“我也试试其他方子。” 季昌明说：“我找几块地再做做实验。” 接下来的几天，一家三口用不同的药方、药材，在不同的土地上面尝试了。 最终结论——沃土是充电属性的。 给沃土施肥、浇药汤，沃土就能恢复肥力，加速植物的生长。 但遗憾的是，这块地首先得是沃土。 这一块地的出现太过偶然。 -- 第175页 季昌明给其他的良田浇了半担子药汤了，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季星燃叹道：“好东西总是可遇不可求的。” 没办法。 不过有这么一块沃土，已经很好了。 一家三口轮流去守着，控制肥力，收获了无数新鲜的水果蔬菜。 把厨房空间装得满满当当的。 季昌明甚至还送了两把水灵灵的小白菜，跟一碟子鲜艳欲滴的草莓、葡萄，给季富庭和季云台了。 把两个大糙汉子给惊呆了。 季富庭说：“这玩意儿得卖多少钱啊！” 寒冬腊月的。 季云台更激动。 抓着季昌明的手都快哭了：“昌明兄！你果然学识渊博有大才！先前你让甘田元搭那个草棚的时候，田元就跟我说了，昌明兄八成是在做温室、暖房。” “但我当时觉得，这只在《汉书》里见过，但人家那是宫廷里专门种给皇亲国戚的，所需物料人力，一应俱全。” “但咱们这苦寒之地，能种出庄稼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设想温室暖房这码子事呢。” 季云台激动得舌头都快捋不直了：“昌明兄，你真是当世大才啊！大才！” 季昌明也激动地握着季云台的手：“云台兄，你才是我的贵人啊！” 回回都替我找好了周全的借口。 妥妥的吉祥物啊！ 第144章 这个冬天被季星燃遗忘的人…… 沃土那事儿，季昌明一家三口都觉得季双儿就是季星燃的吉祥物。 反正季双儿总能以各种莫名其妙的角度为季星燃刷分、点技能、开宝箱。 季昌明热泪盈眶：“云台兄也是我的吉祥物啊！” 当然了，这话不好当面说出口。 季昌明只握着季云台的手道：“云台兄果然博闻广志。” 季云台羞愧得头都要低到胸口去了。 “昌明兄就别羞辱我了。” “我只不过停留在知之的境地，昌明兄已经到了行之的境界了。” “昌明兄这境界是我比不了的。” “比不了比不了，真比不了。” 两人在这边互相一通恭维，那边季富庭已经忍不住了。 “昌明兄，昌明兄，你这白菜能种出来多少？可有多的，能运出去卖的？” 再穷的地方那也是有那么几个土豪的。 赵夫人在荆石道那就是新来的土豪，也结识了一些当地的老土豪。 土豪都是不差钱的。 能够在寒冬腊月吃上这么一口新鲜的小白菜，还有甜滋滋的果子，那简直是人间美事啊。 季富庭觉得肯定有人愿意在这个上面花大价钱。 季昌明摸着下巴道：“可以倒是可以，但要是价钱太低可不行。” 季富庭立马兴致勃勃地道：“这个你放心！有我夫人在，这价钱上绝对是能卖十两就不会卖九两半的！” “那就有劳了。”季昌明喜滋滋地道。 …… 一整个冬天，季星燃一家三口除了做做系统发布的日常任务之外，就是忙“温室”的活儿了。 事实上那个草棚就是个遮掩，什么技术含量也没有。 但是季星燃一家三口天天都往草棚里跑，几乎都住在草棚里了。 别人看了，都觉得那肯定很难很难。 技术含量肯定特别高！ 包婶他们自发地升起了一种使命感——防止别人接近草棚。 余婶每天择菜都是端着小马扎去田埂上择的。 戚氏老夫妇也是，鞣制皮草，那都是守在田地边上的。 越是这样，葫芦山谷里的人就越是觉得那草棚肯定特神奇。 至于季昌明他们晚上偷偷摸摸运了什么东西出山谷……咱也不知道啊！ 咱也不敢问。 只有季昌明，终于找回了当年创业的激情。 看着自己兜里的钱财日益丰满，十分地心满意足。 …… 寒冷的冬天过去了，葫芦村的人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以前是达官贵人也好。 商贾富户也好。 文人举子也好。 现在统称为——农民。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下地是干活去。 为啥？ 因为不种地就没吃的。 也因为，第二轮的苦役又来了。 去年只去了四五十人，算是试试水。 但是没想到这去的人全都安安稳稳的回来了。 虽然普遍都瘦了十几二十斤，连季胖子都瘦了一圈。 但，只要能活着回来，那就说明这苦役能干。 谁不想拥有一块可可爱爱的木牌子呢？ 毕竟那木牌子就是将来论功行赏，赦免罪责的铁凭证啊！ 想去的人多了一倍。 除了实在是年纪太大的，还有身体不好，家里需要照顾的人太多的，剩下的人都想去。 大家私下交流，有差不多八九十人准备去了。 服苦役是为了将来，种地是为了现在。 都得干。 所以积雪稍微融化之后，大家就开始折腾地里的活儿了。 季星燃在完成了几个奇葩任务之后，终于从工具大礼包里开出了复合肥。 就是著名的XX牌复合肥。 一家三口又是勤勤恳恳去施肥。 -- 第176页 只有一个问题——这沃土怎么办？ 虽然沃土如果不施肥的话，其实生长速度也不会那么惊人，也就比良田好上一倍而已。 但问题是，万一呢？ 所以，季星燃决定莽撞一回—— 她决定参照当年从瓦剌部落把良田背回来的方法，把这一小块沃土也给背走。 而在挖土的时候，这种熟悉的感觉终于让季星燃想起了一件被她遗忘已久是的事—— “卧槽！跟花生奶奶和瓦剌约定了月圆月缺的时候见面的！” 她给忘了个彻底了！ 而此时，在距离葫芦山谷数百里的荒原上。 一群苦大仇深的蛮人正躺在石块上看月亮。 没有文字的他们硬生生地学会了象形记录—— “哇啦一号，你来瞅瞅，没错吧？今天的月亮是最圆的吧？” 哇啦一号猛点头。 花生奶奶满是困惑：“那为什么还是等不到神女跟巫医大人呢？” 第145章 半年来瓦剌部落收割一波黑土地 季星燃十分愧疚。 然而还是等地里的活儿忙完了，才找了个月圆的时间，跟季昌明和沈慧心，带上炒米一起，出发了。 从他们这个山谷去往荒原的边境还是挺远的。 在赶到大家约定的荒原跟草原相接的地方，老远就看到一群或坐或卧在在草丛里摇摆的蛮人时，季星燃都觉得自己没脸了。 “对不起对不起！” 季星燃连忙从马车上下来，朝着花生奶奶他们这边飞奔过来。 花生奶奶正对着石板上画的大大小小圆圆弯弯的几十个月亮沉思呢。 她作为部落里最为德高望重的女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难题。 一直觉得是不是他们看错了月亮。 陡然听到哇啦几号们喊叫起来，花生奶奶才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神女跟巫医大人真的来了！ 当然，还带上了一大一小两个苦力——季昌明和炒米。 “你们，终于，来了！” “怎么才来啊！” “我们等了很久很久！” “月亮变圆了，又变弯了，然后又圆了！又弯了！” 花生奶奶激动地手舞足蹈。 季星燃羞愧得低下了头。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花生奶奶一脸的包容理解：“不，神女很忙的，我们明白。” “啊？” 刚才不还质问他们怎么才来吗？ 季星燃十分羞愧，夹杂着一丝惶恐：“倒也没有那么忙。” 花生奶奶拉着季星燃的手，十分体贴地道：“上回巫医大人跟神女为了救治我们部落的人，耗费了许多力气，我们都知道的。” 花生奶奶指了指身后激动又开心还有些担忧的族人们。 说道：“上回经过巫医大人治疗的人都好起来了，我们一直很担心神女和巫医大人的身体。” 然后十分欣慰地道：“今天终于见到你们了，知道你们没事，我们，放心。” 花生奶奶用蛮人语言跟季星燃交流着。 季星燃突然明白过来—— “你们一直在这里等我们，是因为想看看我们有没有生病受伤？” 花生奶奶点点头。 瓦剌也拎着炒米看了半天，然后凶狠地问炒米：“他们，好吗？” 炒米一挺胸脯—— 好得不能再好了！ 吃得饱，睡得好，比在部落里的时候强多了！ 瓦剌虽然不服，但是也放下心来了。 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从小叛逆。 也因为身份的原因，被部落里的小孩子们讥笑。 如今跟着季星燃他们，才算是过上了好日子。 …… 季昌明跟沈慧心也是才明白，花生奶奶他们每个月圆月缺的时候都来这里等他们。 倒不是为了求他们什么事。 只是想看看他们好不好。 他们来得这么迟，瓦剌部落的人不仅没有责备，反而还十分担心。 就怕他们出事。 这样质朴而纯粹的感情，让季星燃一家三口都有些感动。 感动的同时，要不忘拉着他们做最要紧的事—— 洗澡。 季星燃两眼都闪着光芒：“不错啊，半年过去了，这身上的黑泥也积攒得够够的了，赶紧赶紧，快洗洗。” 好让我把黑泥带回去孕育良田沃土。 瓦剌部落如今倒是对洗澡没有那么抗拒了。 毕竟上回集体洗过一次，有巫医大人和神女的祝福，他们部落没有一个人因为洗澡而生病的。 所以这回季星燃一招呼，大家立马就开始脱小皮裙。 季星燃尖叫一声，背过身去。 “也不用这么快！” “分组分组！五人一组！” “哇啦女一号！你给我一边儿呆着去！一会儿跟女性一起洗！不许掺和到男人堆里！” 一家三口十分艰难地给瓦剌的族人安排好了洗澡次序。 这才开始就地点火烧水，让他们洗澡。 花生奶奶劝服那些部落新收的子民。 “这是我们的神女大人和巫医大人，放心吧，有她们在，不会生病的，看到那个奇奇怪怪巴掌大小的东西了吗？那就是天神的赐福。” -- 第177页 “没错，仔细搓搓，搓得越厉害，天神就会越发庇佑你的。” 大家轮流洗澡，季星燃他们这回没有给族人们准备衣裳了，只准备了皮草。 瓦剌他们生活在草原和森林边上，气候反而没有荒原这边寒冷。 他们一年四季穿的都是小皮裙，冬天才会裹上厚实一点的皮毛。 所以季星燃这段时间积攒的皮草都给了瓦剌他们。 并收获了一马车的黑泥土。 瓦剌的部落发展得很好，原本四十几人的部落，过了这么几个月，人数渐渐增长到六十多了。 季星燃很高兴。 这次告别的时候没忘记告诉他们：“我们要离开半年，一直到下雪的时候才会再来，你们不用经常等了。” 花生奶奶连连点头：“我们懂的，我们懂的，你们要去跟天神祈祷。” 那可是大部落才会有的仪式。 花生奶奶他们不敢肖想自己的部落能有一个专属的神女和巫医大人。 能几个月见一次，接受一次天神的祝福就很好了。 季星燃：“……” 也行吧。 半年来收割一波黑土地。 第146章 炒米的身世 季星燃他们要赶着回去。 春耕忙完之后，他们就要继续再去修城防渠了。 一箩筐一箩筐的黑泥搬上了马车。 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搬了下来。 季星燃对花生奶奶和瓦剌说：“虽然你们现在还是习惯吃生的，但是人类终将掌握熟食，这些粮食给你们，还有这口大铁锅，这个大瓦罐，相信你们一定能学会的。” 面对季星燃的叮嘱，花生奶奶只问了一句：“是天神的安排吗？” 季星燃：“……” “算是吧。” 天神这关横竖是过不去了。 季星燃吓唬他们：“这可是天神的赐福，不吃是不行的！” 花生奶奶连忙挥手：“哇啦一号，哇啦二号……哇啦十七号！快过来，把东西背上！” 哇啦们连忙一拥而上，轻轻松松背起来装了各种粮食的麻袋。 瓦剌静静地站着没动。 季星燃看了瓦剌一眼，轻声喊他：“瓦剌，有时间聊聊吗？” 瓦剌看了看季星燃，点了点头。 季星燃带着瓦剌走向一边，先说起炒米：“炒米你不用担心，他适应得很好，现在已经会说一些中原话了，也习惯了我们那边的生活。” 瓦剌脸绷得紧紧的：“炒米的事，我不关心。” 季星燃笑道：“真不关心，你就不会见面第一下就把炒米拎过去了。” 虽然瓦剌只是问炒米季星燃他们过的好不好。 可季星燃他们过的好，不就代表炒米过的好吗。 季星燃说：“瓦剌，我知道你很聪明，炒米跟我说了，其实你认识炒米的父亲，对吗？” 瓦剌那跟炒米相似的黑瞳瞬间如野兽般竖起，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季星燃只当没看到，继续说道：“炒米说了，他小时候，你还试图把他送到他父亲那里，对不对？” 瓦剌紧闭双唇，不说话。 季星燃放缓语气，安抚瓦剌：“你不用紧张，这件事只有我和我爹娘知道，其他山谷里的人，就是你偷看到的那些人，他们都不知道。” 瓦剌干巴巴地道：“我不知道其他什么人。” 季星燃笑道：“不用狡辩，炒米都说他在山谷外看到过你。” 瓦剌的眼睛瞬间瞪大。 说话变得磕磕巴巴的：“他、他看到了？” 季星燃点点头：“两次，他看到过两次。” 瓦剌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道：“我只去过两次。” 季星燃点点头。 以炒米近乎兽类的警觉，他是能够嗅到瓦剌他们的气息的。 所以两次炒米都发现了。 只不过嘛。 季星燃说道：“炒米年纪还小，他还不知道你关心他，所以每次察觉到你来了，就悄悄躲了起来，不想跟你见面。” “不过，你每次来他都知道，还跟我说了。” 瓦剌听到这里，气得鼻孔都大了：“我才不关心他！” 他千里迢迢跑去看炒米，结果炒米居然察觉到他之后就还故意躲了起来？ 这小崽子！ 欠揍！ 季星燃笑道：“你也别说他，炒米这倔脾气跟你一模一样，不是吗？” 瓦剌此时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但是也终于确信季星燃是真的会帮炒米保守秘密了。 他头一次主动开口跟季星燃说话。 磕磕巴巴说了很多。 “炒米的父亲，是中原人，我的母亲，悄悄去见他，他们很好。” “但是炒米父亲的族人，不喜欢我的母亲，会打她。他们总是悄悄见面。” “母亲生下了炒米，炒米长得不像我们部落的人，他很白，牙齿也不尖利，也不喜欢吃生肉。” “母亲说，炒米是中原人。” “后来，母亲被天神带走了，部落里的人欺负炒米，炒米想去找他的父亲……” 瓦剌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所以我带炒米去找他的父亲。” 其实瓦剌不喜欢中原人，也不喜欢炒米。 但是在母亲离开之后，在炒米说想要去找父亲的时候，他还是冒险闯入了中原人的地界。 -- 第178页 把炒米送给到了他父亲那里。 但是—— 瓦剌说：“炒米父亲的族人也不接受炒米，他们打炒米，说他是蛮人，炒米被打回来了。” “我不允许他再去找他的父亲，要求他在部落里，学会打猎和吃生肉，炒米不肯，所以跑掉了。” 说到这里，瓦剌看着季星燃，黑色的眼眸终于有了情感的变化。 流露出了一丝感激。 “星，你很好，你们是中原人，但是你们喜欢炒米。” 季星燃笑了：“瓦剌，你也很好，你是个好哥哥。” “虽然你担负着部落首领的使命，但是你从来没有忘记过炒米。” “我想跟你说这些，其实是因为炒米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瓦剌口口声声说不关心炒米，但是一听到炒米的名字，还是不自觉地竖起耳朵认真听。 季星燃说：“炒米说，他两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手脚上都是鲜血。” 瓦剌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脚。 蛮人擅长奔跑。 必要的时候，还会手脚并用。 但如果跑多了，手掌脚掌也会磨烂，也会流血。 瓦剌一边要守护部落。 一边，也放不下炒米。 所以，他要很用力很用力地奔跑，片刻也不停歇，才能看炒米一眼。 炒米不肯见他。 可是，炒米什么都知道。 他什么都看到了。 第147章 解锁更多的空间，存放更多的沃土 季星燃说：“等炒米再长大一点，懂事了，我会让他来看你的。” “但是瓦剌，你不用再偷偷跋涉数百里地去看炒米了。” “我向你保证，炒米会过的很好的，我把他当成我自己的弟弟。” 季星燃郑重说道。 瓦剌浑身的紧绷终于一点一点卸下来了。 他看着季星燃，一字一句地说：“星，谢谢你。” 季星燃朝瓦剌挥挥手：“好啦，客套话就不说了，以后不去再来了哦。” 天知道当葫芦山谷的居民看到山谷外有个探头探脑的蛮人在偷偷观察他们的时候，有多慌张。 季胖子这么淡定的人都差点儿叫人拎着锄头出去了。 季昌明好说好歹才拦下来的。 季星燃对瓦剌说道：“你不许悄悄让部落的人洗澡哦！最多半年，我一定会来收……会来给你们赐福一次的。” 瓦剌：“……” 瓦剌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季星燃，说：“星，我知道你们中原人是没有天神的。” 他可不是花生奶奶那么迷信的人。 虽然他不得不听花生奶奶的。 瓦剌说：“我知道你们中原人喜欢洗澡，喜欢吃熟肉，母亲都跟我说过，但是星，你也要知道，我们的部落不一样。” “嗯？”季星燃微微讶异。 瓦剌淡然一笑：“我们习惯群居，很多人生活在一起，我们需要爬树、下河、钻丛林，跟许多猎物，还有其他部落的人，就像上次的黑蛮族一样的人，一起生存。” “身上的灰泥，能帮助我们不被猎物发现、不被猎物闻到气味，帮助我们隐蔽。” “吃熟的肉很安全，不生病，但是我们并不是每天都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我们需要打猎，打猎的时候，生肉是我们唯一的食物，能够迅速帮助我们恢复体力。” 季星燃的眼睛渐渐睁大。 瓦剌的话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瓦剌看着季星燃，温和说道：“星，我们只是信奉的天神，和生活的环境不一样，但我们，也一直活着。” …… 直到跟瓦剌部落告别。 一家三口带着炒米坐上马车，朝着中原地界疾驰，季星燃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她把瓦剌的话跟季昌明和沈慧心说了。 两人也是震惊不已。 良久，沈慧心才道：“瓦剌说的没错，他们不是原始人，只是蛮荒之地的蛮人。” 季昌明深深自省：“我一直都说不要把别人当傻瓜，觉得别人是傻瓜的人，其实才是那个真正的傻瓜……没想到我们还是不够谨慎。” 季星燃也沉思良久。 花生奶奶和瓦剌他们，或许单纯，蒙昧，但是他们从来都不笨。 甚至非常聪明而强壮。 他们只是善良地接受了季星燃一家的帮助，并不是等待着被拯救的人。 他们世世代代能够在这环境恶劣的荒原上生存下来，本就说明了他们的能力。 季昌明总结道：“我们一路遇到的环境都太单一了，以至于让我们忽略了很多事情，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我们需要比从前更加谨慎小心，不能仗着自己懂得多一些，就轻视古人的智慧。” 季星燃跟沈慧心都严肃点头。 庆幸他们遇到的是善良友好的瓦拉部落。 如果遇到的是别人，也许现在情况就不是这样了。 生存向来不易，从不可被轻视。 …… 再次回到葫芦山谷，季星燃他们都内敛谨慎了许多。 他们把那一小块沃土放到了空间里——就是沈慧心的空间中厨房水池正对着的窗台上。 用橱柜里的四个大置物箱给装了起来。 正好这样可以种植四种作物。 -- 第179页 其中一块用来种植各种多年生的药材，如之前的何首乌，还有季星燃获得的人参小苗。 虽然种不了很多，但是能够将年份养得足够长。 第二块添加了腐殖土，用来种茯苓、灵芝、冬虫夏草这些药用菌类。 第三块种了一些常用药材，沈慧心能够不动手，凝神用意念采摘。 原材料不愁了，沈慧心就开始利用医疗礼包里开出来的工具器材，进行中草药的药理药效实验。 剩下的第四块，则是不定期种植一家三口喜欢吃的蔬菜水果。 季星燃：就是非常爽，早上吃草莓，中午吃西瓜，晚上吃榴莲。 水果黄瓜跟樱桃番茄咔嚓咔嚓不停嘴。 从此刻起，季星燃的梦想除了【当上城主】之外，又多了一个—— 她要继续升级空间！ 半个厨房绝对不够用！ 她需要解锁更多的空间，存放更多的沃土！ 第148章 季星燃再次获得一枚珍贵的小牌牌 好不容易忙完春耕，季星燃他们又要踏上去做苦力的路程了。 这一回整个山谷有八十九人一起去。 不过大多都是大葫芦村那边的人。 季星燃他们这边分工还是很明确的，四十七人，加上炒米，算四十八，去一半。 这回季双儿就没跟着一去了，她要留下来料理药田。 这回不管是去服苦役，还是留下来，大家心里都是安稳的。 之前不敢去的人，现在敢去了。 因为看到先前去的人都好好的回来了。 而之前不敢留下来的季双儿他们，也终于可以安心留下来了。 因为他们知道，主子是不会抛弃他们的。 哪怕环境再艰难，大家都是一起面对，并不会抛弃谁。 连官兵都说没见过葫芦村这么团结的流放群体。 甚至还破格给他们颁发了一枚木牌——季氏连坐犯人一百九十七（增九人），开荒有功。 这木牌可比之前那块有用多了。 一来范围更广。 上回只是去服苦役的那四十多人，分记两枚木牌。 这回是连山谷里新生的小娃娃都算上了。 二来，更加有利。 上次的牌子只是如实记录，记的是苦劳。 但是这回写的是开荒，有功劳。 大家都干劲十足，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 一扫之前被连坐流放的颓丧，开始各种努力奋进。 …… 城防渠已经挖得差不多了。 这回苦力的任务主要是修建城墙——紧邻着城防渠，要修建一圈高十米的城墙。 这城墙可不是单单一堵墙就行了的。 名字是城墙，但其实是城堡。 城墙的厚度都达到了五米多。 底下全都是重达千斤的巨石，层层垒摞，严丝合缝。 这样才能抵挡住投石车的攻击，不会一撞就破。 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垛子。 垛子平时用来瞭望，里面堆积着牛粪制作的狼烟——一旦有战事，垛子里守着的士兵就会点燃狼烟传讯。 垛子里还会存放一些武器，甚至轻型的战车。 跟战备干粮、盔甲。 十分周全。 这些都是季昌明他们打听过来的。 男人嘛，都是军事迷。 虽然现在还是冷兵器时期，但是季昌明也跃跃欲试。 “感觉这战备功课做得可以啊！” “虽然不希望打仗，但真要是有战事了，我都有点儿想参加试试了。” 当然了，这种跃跃欲试的结果就是被沈慧心捶。 不光季昌明兴奋激动。 季星燃也甚是兴奋激动。 你看看，这城防建设得相当不赖。 将来她当上城主了，这也是她的城防嘛。 不仅如此，季星燃还每天在橙色购物软件里查看一些神奇的书籍。 比如中国十大兵书什么的。 像是《孙子兵法》啦、《太公六韬》啦、《神机制敌太白阴经》什么的。 “等我有了钱！一定要买下来！” “都买下来！” 这父女俩，一个比一个激动。 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沈慧心不得不挨个浇冷水：“冷静点！你现在没有钱！” 季星燃愤愤不平地道：“我们家有六个亿呢！” 狗系统！ 久不露面的系统：“……”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听到钱，季昌明冷静下来了。 加入了给季星燃泼冷水的行列。 “那个，燃燃啊——”季昌明艰难开口。 “嗯？怎么了？”季星燃满脸兴奋。 “就是说……咱们家的钱，别管是六千万，还是六个亿，那都是我跟你娘的钱，与你无关。” 季星燃：“？” 一扭头，沈慧心也是一模一样的严肃表情：“燃燃，你可千万不能有那种要当二世祖的心思啊！就算是六个亿，那也是我跟你爹的。” 夫妻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同一战线上去了。 默契十足。 季星燃一时之间甚至没能区分这到底是爹娘在撒狗粮还是在对她进行挫折教育。 总之就是，非常悲伤。 当然，最让季星燃悲伤的还是那不能用的橙色购物软件。 -- 第180页 她就是死活不明白：“统子啊，你说上辈子的钱不算我的钱，我爹娘的钱也不算我的钱，甚至连原身藏的钱也不算我的钱……但我这自己挣的钱总该是我自己的钱了吧？为什么我都挣了这么多钱了，还是不让我买东西呢？” 一想到解锁橙色软件还花了她一千生存点，季星燃就是非常心痛。 然而，已经在与季星燃的无数次的斗智斗勇中，逐渐学会了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所以我不说的系统，只是冷冰冰地回道：“请宿主提高觉悟，努力当上城主，以便获取货币使用权限。” 第149章 段建贤！听好了！劝你认清现实早日投靠 季星燃十分想给系统禁言。 然而她不能。 她还得指望系统给她是攒进度条。 以及提升她跟爹娘的体质。 因为，他们现在苦役更苦了。 先前挖城防渠，说白了，也就是挖土方。 还能用金手指混一混。 可是现在修建城墙就完全没办法混了—— 修建城墙用的大青砖，大的上千斤一块。 小的，也有三四百斤。 纯人力搬运的。 季昌明就是想利用空间转移转移，那也没办法当众把大青砖变不见吧。 所以，得想办法。 不能真靠身板子去硬抗。 好几百，甚至上千斤啊！ 真要这么扛下来，用不了半个月，哗啦啦埋一大片。 季星燃说：“我们课本上孟姜女哭长城就有抬砖的配图。” 那叫一个惨。 季昌明叫来季星燃跟沈慧心，观察别人怎么搬运大青砖的。 大青砖是长条形的。 特别大，也特别重。 在青砖两头绑上绳子，然后前后两端各分出一左一右，共四条绳索。 绳索上套着木头，可以供两人抬。 季星燃忍不住道：“八抬大轿就是这个太抬法吧？” “没错。”季昌明点头。 区别就是八抬大轿抬的是漂亮的花姑娘。 他们要抬的是漂亮的……大青砖。 季星燃他们算来的晚的。 有些来的早的人，此时已经是面色枯黄，身形佝偻。 那腰，就是卸下了石头，也再直不起来了。 沈慧心抓着季昌明的手，严肃说道：“一定不能这么抬砖，宁可不要这功劳，也不能以损耗身体为代价。” 说损耗都是轻的。 这是把人往死里折腾啊。 季昌明拍拍沈慧心的手，说道：“放心，放心，我们不会做那种蠢事的。” 然后，就扭头看向季星燃—— “燃燃，你高中物理不是学的不错吗？有没有什么法子？” 季星燃沉思片刻道：“那只能硬滚木和杠杆了。” 这是成本最低的运输办法。 其他吊桥或者轮滑什么的，没有关节零件，做不出来。 一家三口正商量着，季胖子跟季云台，还有段建贤都来了。 段建贤的姿态放得特别低：“二老爷，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法子，咱们村的老弱妇孺多，可真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季昌明挑挑眉。 不动声色地给季富庭和季云台递了个眼神。 两人都是一点头。 季昌明这才开口道：“办法么，自然是有的。” 段建贤恭恭敬敬：“二老爷尽管吩咐。” …… 季昌明他们带着人去做滚木和杠杆撬棍了。 季星燃跟沈慧心说道：“娘，段建贤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 甚至好到有点儿怪怪的。 沈慧心笑道：“你忘了他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季星燃啊了一声：“他想做老爹的门客啊？” 沈慧心道：“那也得看你爹愿不愿意，你爹用人可不是什么都收的。” 季星燃点点头：“段建贤以前是想跟爹还有三叔四叔一样吧？” “没错，不过估计现在明白了，这做头领可不是好做的。” 沈慧心说：“上回服苦役，段建贤的确出了不少力气，但可惜头脑、实力都差那么一点，最后不光没有服众，反而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季星燃是乐呵呵地道：“尤其是老爹最后那一下截胡，估计段建贤能呕死。” “可不是嘛 ”，沈慧心笑道，“这人就是运气差了那么一点，但还算有点儿小聪明吧，你看，他这回干脆什么也不管了，直接伏低做小，让你爹他们去做这个领头人。” 季星燃点头：“我听出来了，他以前都是喊爹季二老爷，是异姓交往的那种喊，现在都直接喊二老爷了。” 那就是当门客的喊。 一字之差，那里头的含义可差老远了。 沈慧心看了看季昌明他们那边，说道：“算他还算机灵，知道及时投靠，你爹都说了，要是这人光有小聪明，不识时务，非要硬抗的话，以后必然要出问题，他就不接这个篓子了。” 好在段建贤倒是也不笨，知道实力跟不上，早早认清现实，投靠了季昌明三兄弟。 如今季昌明他们也算是有个得用的人了。 能省不少心。 第150章 季星燃一家三口排排坐，拼积木 季昌明把滚木的制作方法一说，季云台等人就明白了。 -- 第181页 其实滚木这法子书上都有。 但是问题就在于——一旦滚起来，就得不停地推动，不能停，不然就会卡在原地。 但推得太快了，又控制不了惯性。 万一刹不住车，一下子飞出去，撞到人可就不好了。 不是没人想到这法子，实在是不好用。 但季昌明用的是改良版的滚木—— 找官兵借了铁锁链来，将滚木缠绕起来，以控制木头滚动的速度。 这样虽然偶尔需要用人力助推，但是比起来失控，代价肯定小多了。 另外，还在滚木的行进路径上，挖出了沟壑。 只浅浅一层，深不过两寸。 但这就能够保证木头卡在里面，不偏离航道。 整整两天，季星燃他们都在做这些准备工作。 幸好之前跟官兵打好了关系。 官兵们有个信任的底子，相信他们拉长战线之后还是能完成任务的。 不然，真非要强迫他们每天完成搬运六十块大青砖的任务的话，他们早累趴下了。 根本没有精力去做这些“磨刀不误砍柴工”的准备工作。 两天过后，滚木工程完成。 正式开始施工。 葫芦山谷一共来了九十人，分成了人数不等的四队。 每天需要搬运两百四十块大青砖。 有了这个滚木，工作效率大大提升了。 而季星燃也收到了系统久违的播报—— 【恭喜宿主，工具制作技能提升至高级，奖励生存点*100！】 【高级工具制作技能状态下，宿主及相关联系人所制作的工具，将有1%的几率触发特殊效果，请宿主留意。】 终于！ 升到了高级！ 季星燃连忙把自己制作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弹弓、筷子、石刀、木铲，成品跟半成品，统统给扔掉。 避免自己1%的几率被用在了那几百双筷子上。 想想筷子能触发什么特殊效果？ 夹酸的变甜的？ 夹生的变熟的？ 还是可长可短可跟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塞进耳朵里？ 反正，不管是哪种，对眼下的情况都是浪费。 季星燃直接找了新晋管家——段建贤。 段建贤认清楚了自己的身份，甘心回归到门客身份了，眼下就是整个工地上最忙的人。 要带着人去伐木。 要制作排班表。 要时时盘点资源，安排人修缮损坏的工具。 季星燃找到段建贤的时候，段建贤满脑袋都是汗。 还不得不接受季星燃奇奇怪怪的要求。 “大小姐，你说……要把这些车子全都拆了？” 季星燃点头：“是啊是啊，你赶快，全都拆了！拆得越彻底越好。” 段建贤心都碎了。 为什么？ 他都已经决定放弃往上爬的机会，甘心做一个工具人了。 为什么主子家的大小姐还是会提出这般匪夷所思挑战他的认知极限的难题？ 段建贤深深地看了季星燃一眼。 想起来山谷里偶尔会流传的——季家大小姐有时候脑子不太好，的传说。 悄悄去找了季昌明确认：“二老爷，大小姐说她想……” 季昌明听都没听：“按她说的做！” 燃燃那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他跟沈慧心从来只有支持的份。 本来想告状的段建贤：“？？？” 突然感觉这投靠有点儿草率是怎么回事？ 这二老爷，面对闺女还有没有点儿理智了？ 没办法，既然季昌明也这么说了，段建贤只能依照季星燃的要求是，来人把他们为数不多的独轮车、板车、马车……都给拆了。 然后，就看到季星燃…… 不，是季二老爷一家三口，兴致勃勃地坐在地上。 拼积木。 第151章 成功制作出一辆品质精良的滚木载重车 段建贤面色惨然地看着季星燃一家三口拼积木。 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扭头看了看季富庭和季云台。 渴求他们能够管一管这……脑壳有包的一家三口。 然而季富庭却乐呵呵地说：“昌明兄的事儿你少管，人家那是家里有矿的人！” 还不能玩玩积木了？ 季云台说话板正一些，但态度也是一样的。 “昌明兄是我见过的最博学高才的人，他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思量，这不是我等凡人所能体悟的。” 段建贤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他错了。 他真的错了。 这脑壳有包的，不只是季二老爷一家三口。 这季三老爷和季四老爷……也一样！ …… 别人怎么吐槽怎么看，季星燃他们是不知道的。 他们现在正在紧张地进行车辆拼凑。 根据系统的判定，只要是有轮子的，能够载重、行动的，那就是一辆车。 但是季星燃分析过后：“我们现在搬运的都是大件的物品，所以车辆自然是越大越结实的好。” 那样才有可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触发效果。 不然，真拼出了个独轮车，也不能拿来搬运大青砖啊。 所以，虽然大车难拼，也复杂一些。 但一家三口还是沉住气，一丝不苟地拼凑着。 -- 第182页 第一辆，没有特殊效果。 第二辆，依旧。 第三辆、第四辆……第十一辆，都没有。 一上午-过去了，季星燃腰酸背痛的，脖子都快僵了。 沈慧心拉着她起来活动活动：“不急在一时，先吃点儿东西休息休息，下午继续。” 季星燃点点头：“娘，我知道的。” 季星燃做好了准备，1%的概率，就像上辈子在游乐场抓娃娃。 或许用不了一百下，第十几次、几十次的时候，就能抓上来了。 只要不是系统故意搞事情，就算运气最差，那第一百次的时候，怎么也该触发特殊效果了。 一上午拆解重装了十一辆车。 下午继续拆，继续装。 总会触发的。 匆匆吃了点儿东西，季星燃就继续埋头苦干了。 倒是季昌明跟沈慧心，坐在石头上吃饭，看到季星燃这样，心里有些感慨。 “虽然咱家燃燃打小就不是那种天资聪颖的孩子，但要论毅力这一点，连我这个当爹的都佩服。”季昌明说道。 沈慧心看着季星燃专注组装车辆的样子，目光里满是心疼。 “谁说不是呢，小时候送她去学泰拳，整个泰拳馆里燃燃年纪最小，搭配的对手都是比她大好几岁的男生。” “燃燃每次都输，每次都哭，但是每次又都重新爬起来，继续练。” 父母哪儿有不心疼的啊。 “所以捐款还是有效的。” “什么？”沈慧心愣住了。 她还沉浸在季星燃小时候的回忆里呢，季昌明冷不丁来这么一句，让她有点发懵。 季昌明一脸严肃地道：“就是之前村里修建祠堂那事儿。” “当时你不是觉得我花钱花多了还骂了我吗？我跟你说啊，有些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不然咱们家平平无奇的傻丫头怎么能够突然机缘到了，有了这么一个系统……哎哎哎，你别拧我啊！疼！疼！” 季昌明的高谈阔论没能继续。 夭折在了沈慧心的魔爪之下。 …… 季星燃运气一向还算可以。 虽然有时候是撞大运，有时候是狗屎运。 他们拼凑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大概是第四十七辆滚木载重车的时候，季星燃听到了“叮——”的一声。 【恭喜宿主，成功制作出一辆品质精良的滚木载重车，触发特殊效果——载重能力*10。】 成了！ 季星燃顿时兴奋尖叫起来：“成了成了！快试试，爹，娘，快试试！” 看看这个【载重能力*10】是什么情况！ 他们这边的尖叫，吸引了不远处愁眉苦脸的段建贤的注意力。 “成了？”段建贤打量那台车。 可是…… 不是他说啊。 就这平平无奇的车辆，跟这两天，他们一家三口旷工反反复复摆弄的前四十六辆车，又有什么不同呢？ 段建贤觉得没什么不同。 可是季昌明一家三口脸上的兴奋实在是太过于强烈了。 以至于段建贤产生了深深地自我怀疑。 “难道我眼光真的就这么差，他们都能看出来，而我看不出来，所以一辈子只能做个门客吗？” 想到这里，段建贤不由得老泪纵横。 而与此同时，季昌明已经开始试验了。 一袋五十斤的高粱放在了车上。 季星燃推动车子，瞬间惊喜：“完全没感觉啊！” 季昌明连忙又吭哧吭哧地放了几袋子上去，差不多有四五百斤了。 季星燃还能推着车子飞跑。 “爹！娘！这个车，推五百斤重的东西，跟推五十斤重的一样！” 这就是【载重能力*10】的效果吗！ 第152章 别跑！稳住 季星燃激动地推着滚木车来回跑。 兴奋得像只大马猴。 附近劳作的人们整个就是“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 都服苦役了，还这么兴奋，真是不知道在想啥。 季星燃浑然不觉，还招手让季昌明和沈慧心继续加东西：“我估摸着能装一千多斤！” 季昌明笑道：“不止，普通板车装个两三百斤都没问题，滚木车难推动一些，但是载重四五百斤还是可以的。” 季星燃惊呆：“那十倍之后，这辆车的载重能达四五千斤？” 季昌明觉得是。 不过不能这么做。 “事出反常必有妖，谨防别人盯上咱们，还是不要做得那么出格。” “明白明白。”季星燃get到了。 一家三口终于停止了拼积木。 并找到段建贤，表示也将加入搬运的队伍。 段建贤老泪纵横：“终于等到这一天……” 刚要挺起胸膛展现一下自己的调度筹划能力，就见这三个人又推着那个平平无奇的滚木车跑远了…… 段建贤：“？” 当事人就是非常疑惑。 …… 季星燃他们当然要跑远一点。 人多的地方不适合他们装逼……哦不，装货。 毕竟没人的地方，他们能够利用空间，轻而易举地把大青砖弄到滚木车上。 人太多，那可就不行了。 太耗腰子。 季昌明表示，好不容易重新年轻力壮了，可不能把腰子浪费在这种事上。 -- 第183页 所以一家三口特地跑远了，去到青石砖最后面开始搬运。 大家都嫌这里远，没人来搬运。 一块两三百斤的青砖，一次放两块。 不会引起人怀疑。 然后三个人就保持左右扶，中间推的阵型，颠颠地跑起来了。 被支开的炒米拎着兔子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兴奋地加入了跑步行列。 路过其他人的时候，其他人都是满脸震惊，目瞪口呆。 怎么还有人在服苦役的时候跑着干活啊！ 这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吗？！ 沈慧心赶紧叫停：“慢点儿，慢点儿！别那么快！” 引起人怀疑了！ 可季昌明跟季星燃满脸的怨念：“娘，难道不是你跑的最快……我们不得不跟上吗？” 十全大补丸，仅此一颗。 沈慧心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哈，哈哈，那我慢点，我慢点。” 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速度，一家人认真（外表）而又敷衍（内心）地运起了大青砖。 到了卸货的地方，人也多。 不能用空间。 不过好在有之前准备的软泥坑。 直接把滚木车一端撬起来，让车上的大青砖滚入软泥堆里就行。 这边有官兵盯着往城墙上吊。 官兵准备了吊轮，也不会太麻烦。 一家三口就放心大胆地又把车推回来了，继续从青砖堆的最后后面——也就是最隐蔽的地方开始搬运青砖。 一次两块，半天下来，光他们一家三口就能搬运好几十块。 季云台带着几个弟子，用敬仰的目光看着季星燃一家三口。 不忘讲学。 “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大才！这就是高义！” “昌明先生一家就是尔等学习的楷模！” 弟子们虚心受教：“没错没错，向季二先生一家学习！ 而此刻，轻轻松松推着小车，尽量控制自己脚步不要太轻快的季星燃一家三口正在讨论着如下话题—— “娘，草莓熟了没熟了没？” “马上马上，哎哟喂，怎么又结了这么多。” “燃燃，咱们晚上吃什么？砂锅粉？煲仔饭？还是麻辣烫？” “要不吃干锅牛蛙吧！蛋白质丰富，补充一下损耗的肌肉。” “可以可以，礼包真的没有开出酒吗？哪怕啤酒也行啊！” “没有！” “你敢有！” 第153章 上赶着不是买卖，季老板再出山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季昌明他们逐渐掌握了滚轮车的用法。 三人就完成了葫芦山谷出来的四队人近一半的工作量。 大家也越发轻松起来。 只有段建贤的脸色日渐憔悴。 虽然投靠季二老爷之后吃得更饱了。 可是—— 这些主子们又聪明又勤奋。 让他这个门客毫无用武之地啊！ 内心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恐慌感。 而季昌明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沉迷于推车无法自拔。 他们这边进度这么快，远超其他小队，终于引起了官兵的注意。 官兵来找季昌明了。 季昌明此时把准备好的改良版滚木载重车给献了出来——当然不是他们那一辆。 而是季星燃在检查过系统判定为“精良滚木载重车”的那一辆车之后，总结出来的改良方案。 比如适合推扶的高度。 轮子前后的位置、间距。 手柄的长短。 木材的形状和种类…… 季星燃对于试验这件事真的是无比热爱。 她尝试着在普通的推车、滚木车上做改良，找了段建贤他们来测试，发现还真的省力不少！ 但他们一直控制得很好，没有主动说出去。 只是默默让葫芦山庄的几个小队效率提升。 直到被官兵发现。 为啥？ 因为季昌明常说的那句话——“上赶着不是买卖！” 要是他们带着改良的载重车去找官兵，少不得经受一番官兵的挑拣。 他们也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所以—— 季昌明说：“咱们就保持这种状态，就是，我厉害，哎，但我不说！” 季星燃连忙点头：“没错没错，有本事你来找我啊！” 沈慧心忍不住说道：“燃燃你这要是没穿越，长大后跟你爸一样，也是个奸商！” 季昌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聪明还做不了奸商呢！我们燃燃棒着呢！” …… 官兵确实憋了好几天才来的。 朝廷有工部、户部的人才，早就经过严密的测算了。 给每个小队派发的任务量，几乎都要他们连续干上七八个时辰才能干完。 口粮也是维持生命最基本的限度，绝对不会多。 但是这阵子吧。 就奇了怪了。 有几个小队，天天就干半天。 下晌日头还没西斜呢，就收拾东西回去该吃吃该喝喝，洗洗睡了。 还有人投诉—— 说葫芦山庄来的那些人！ 不干活，在山洞外面晒兔子干！ 其他苦役都不服：“凭啥啊？他们不干活，还能有时间打兔子？” -- 第184页 官兵默默看了看手里的账册。 说：“谁没干活了，人家半天就干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能自己休息，有本事你们也早点干完啊！” 人家那可是不服啊：“不可能！这么多活儿，不累死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提前干完！” 官兵：“哎~人家就是提前干完了，不信你们自己数去！” 这么一数，大家都没话说了。 人家确实都干完了。 但此时！ 大家终于发现了葫芦山庄用的滚木车不一般啊！ 虽然也是七拼八凑的滚木车，但是感觉特别省力，特别快呢？ 他们的车不一样！ 其他人立马又投诉到官兵这里来了：“你们是不是给他们发的车特别好？” 官兵当然没有。 投诉的人多了，官兵也发现了。 他们原本想等着季昌明他们来“献计”的。 毕竟以往服苦役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能工巧匠，能够做出一些好东西来提升效率。 往往这个时候那些人就会迫不及待地来找官兵。 希望用这些法子换取一个珍贵的小木牌牌。 但是季昌明他们就不！ 熬啊熬，等啊等。 到底还是官兵们熬不住了，主动来找季昌明了。 …… “季昌明，你们那个车是怎么回事？看着与其他载重车有些不同？”官兵带着一丝傲慢问道。 季昌明守口如瓶：“没有没有，就是普通的车辆。” 管你怎么问，我就是不说。 论打太极这件事，可没人能让季昌明输。 几轮下来，官兵气结，给季昌明下套没成功。 只能收敛了傲气，放平态度，询问道：“你们这个车特别省力，我们也找人试了下，修改了一些尺寸，但是好像还是没有你们的好用？” “若你能将这里头的关键之处说出来，我们可以给你请一块奖牌回来。” 官兵们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然而，季昌明却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要，” “嗯，你肯说那就好……等等，你不要？” 第154章 跟着季昌明学讨价还价 官兵目瞪口呆地看着季昌明。 对自己的耳朵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你不要？能够赦免罪行的奖牌你都不要？” 季昌明一脸老实人的模样，说：“嗐，季丞相犯了罪，咱们虽然只是被牵连的，但是之前毕竟也沾了季丞相的光，如今服苦役也是应该的。” “怎么能够吃这么一点儿苦就想着赦免呢对不对？”季昌明一脸严肃地对官兵说道。 “官爷，你们放心吧！我们觉悟很高的！不用什么奖牌牌，我们也会认真干活的！这苦，我们愿意吃！” 再说了，这对他们一家三口来说，根本算不上吃苦！ 季昌明一通豪情宣言。 官兵都快哭了。 “这苦你愿意吃，别人不愿意啊！” 虽说官兵对流放的罪民那是拥有绝对的统治权的。 但是他们毕竟吃的官家粮，搜刮钱财也好，苛待犯人也好，都要有度。 不然为了一点儿小破事儿，把铁饭碗给弄丢了可不行。 官兵也是知道权衡轻重的。 给你一个gwy身份，能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就犯错误？ 显然是不行的。 但—— 现在是他们没犯错误啊！ 可是其他犯人以为他们犯了错误——偷着给季昌明他们改良的载重车，减轻他们的任务。 官兵们泪流满面：“我说我没有，你们信不信……” 广大劳苦流放群众：“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的很！” 做苦役的少说也有几万人了。 这么闹起来，确实不太好看。 官兵无奈了，只能放低姿态，求季昌明：“这个……你看现在还有其他很多人都在辛苦，大家都觉得你们这个车子好用。” “要不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才能把这改良载重车的办法告诉我们？” 季昌明老实又憨厚：“嗐，官爷早说嘛！哪有不给的范儿！这个方法是我夫人跟我兄弟一起想出来的，啥也不说了，叫他们跟着去帮忙修改调整就行了。” ——即，将沈慧心和季富庭季云台等人从苦役中解放出来。 沈慧心这边虽然有载重车的帮助，但是一天来来回回跑几十趟，季昌明也是会心疼的。 至于两个兄弟嘛，那当然是有福同享啦。 能够争取的利益，当然要争取！ 官兵当然也知道季昌明的意思，当即就答应下来。 只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忍不住提醒季昌明：“那个……你确定是你夫人跟你兄弟一起想出来的？” 季昌明喜滋滋：“是的啊！有什么问题吗？” 官兵们下意识看了看季昌明的头顶——大约是天气还不够暖和，此人又过于喜爱某种特殊颜色的帽子了。 “行，那往后沈慧心、季富庭、季云台三人暂且不用去搬运青砖了，来我们这里帮忙指点指点我们的人改良载重车吧。” 第一目标达成！ 欧耶！ 季昌明继续憨笑道：“这等粗活怎么能让官爷来做呢！其实吧，这改良的主意是我夫人他们出的，但是平时敲敲打打更换零件的活儿，都是我的族人做的。” -- 第185页 “官爷们这么忙，这等琐事，就交给我们吧！” 官兵渐渐咂摸出味儿来了：“好你个季昌明，心思不浅嘛！一步一步套官爷呢？” 季昌明连忙道：“不敢不敢，嘿嘿，官爷果真精明，其实就是为了族人谋个轻省点儿的差事，还望官爷成全。” 这对官兵来说不算什么事儿。 答应也无妨。 对于这等聪明但不惹人厌烦，还能提升效率的能人，官兵们态度也还算可亲。 甚至主动提醒季昌明：“你为族人谋福利，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我们可以成全你。” “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给你们族人找个轻省的活儿容易，但是拿到赦免罪行要用的牌子，可就不容易了，孰轻孰重，你还是想想清楚吧。” 不要折了夫人又赔兵啊！ 第二目标也达成了！ 季昌明笑道：“不用不用，人不能贪得无厌，官爷能给小的这个面子，小的心里已经万分感激了。” 季昌明这样，官兵心里不由得升起了同情。 难怪他夫人会跟他兄弟一起……都不愿意跟他一起。 这等可怜人，很难不同情啊。 官兵说道：“横竖你们族人也都有去处了，还剩下谁？你跟你闺女是吧？也不差你们这两个了，一起去改车吧！” 官兵自觉已经非常给季昌明面子了。 可季昌明开口依然是：“这个啊……我们能不去吗？” 官兵：？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第155章 季星燃得了不治之症？……多动症 面对疑惑甚至有点儿薄怒的官兵，季昌明连忙出声解释。 “官爷，其实是这样的……你看我为啥不说我闺女？就是吧，我闺女有个怪病。” “啥怪病？” “多动症……官爷可能没听说过，是以前在京里太医诊治出来的，可惜是不治之症，治不好。” 官兵看着那边推着车子跑得欢腾的季星燃，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多……动症？” “是啊是啊。”季昌明满脸的愁苦。 “你们看我这闺女，就不像个闺女对不对？就是因为这多动症闹的！” “每天必须要跑上几十里路，不然晚上就要发病，嚎叫，逮人咬人！跟疯了一样，所以我们才没让她去搬砖，而是想了个法子，改良了车子，让她每天推着车子跑来跑去，消耗一下体力。” 季昌明说得恳切。 官兵们看了半天。 竟然真的开始觉得季星燃有问题了！ 你看那丫头，是不是有病？ 推着车子跑那么快！ 明明大青砖那么重，她还满脸的笑容，仿佛只是推着一袋棉花。 另外也有几个觉得季星燃眼熟的官兵，说道：“好像是！去年他们来的时候，那个丫头就是这样！” “一天天的，到处跑！脚不沾地！还帮人打水！先揍了人，非要人家接她的花，然后又非要帮人打水！” “对！就是她！去年就有苦役来投诉了！说她脑子有问题！” 官兵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远处的季星燃突然觉得鼻子不适，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半晌，官兵们才收回目光，满脸同情。 “啊这……节哀，节哀。”官兵们安慰着季昌明。 季昌明抹眼泪：“没办法啊，闺女摊上了这么个怪病，想让她坐下来修车是不太可能了，不知道官爷这里有没有什么差事，是那种要跑老远的？要是官爷真觉得我闺女不容易，给派个要跑路，但不用搬砖的差事就好了。” 官兵们一愣，旋即说道：“这个啊……有倒是有……” …… 季昌明从官兵那里回来。 告诉了族人这个好消息：“以后你们就专门负责修理、改造城防渠要用的各种工具、车辆！不用再辛辛苦苦搬这大青砖了。” 坐着修车，不用负重。 那可真是舒服太多了！ 大家顿时都欢呼起来：“季二老爷高义！季二老爷仁慈！季二老爷真棒！” 季富庭跟季云台得知他们俩是“技术指导”之后，感动得热泪盈眶。 “好兄弟啊！什么好事儿都没忘了咱！我还是格局小了，看看人家！那么有钱！家里有矿！但还如此善良仁慈博爱！” “昌明兄真是当世大才，若我的书院还能开着，我一定要在书院门前竖立一块石碑，将昌明兄的事迹都记录下来，广而告之！” 大家全都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就连段建贤也激动狂喜。 原来跟对了主子的感觉是这么幸福！ 他再也不用灰头土脸、汗流浃背、里外不是人的安排别人干活了！ “呜呜呜，先生太棒棒了！” 而其他服苦役的人听说季昌明他们被官兵专门叫走去改良载重车，以后给他们用的时候，也都心虚不已。 瞧瞧人家这格局！ 咱们去投诉，人家去献策！ 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 解决了大家的事儿，剩下的就是季星燃的事儿了。 季星燃又惊又喜：“真的？咱们真的可以负责堪舆了？！” 之前搞到地图的时候她就想做这件事了。 -- 第186页 季昌明笑道：“不完全对，堪舆是大事，还是掌握在官兵手里的，不过每日的巡逻，做一些计算、测量的小事儿，咱们还是可以的。” 季星燃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先从基础的做起，徐徐图之嘛。” 季昌明给闺女比了个大拇指：“没错，有这等觉悟，是我闺女了！” 季星燃十分敬佩地回道：“不不不，还是爹你厉害，话说，爹你到底是怎么让官兵答应叫我们去堪舆、测量地形的啊？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个啊……哈哈哈，就这样，然后那样，然后他们就答应了呗！嗐，这都是小事儿，不说了不说了，赶紧收拾东西去！” 季昌明打哈哈糊弄过去。 喜滋滋的季星燃满心都是“我爹真棒！我爹真厉害”。 浑然不知她这“脑子不好/脑壳有包/智障”的名号，已经越来越响亮了。 要换差事了，季星燃连忙去把自己手里的活儿给清理了，顺便去找包婶她们，把车子藏好了。 理由她都想好了：“这可是最精良的一台车，以后是要用来换小牌牌的！可千万不能被人偷了去！” 包婶立马严肃起来：“好的好的！藏进山洞最里面！保证不让人发现！” 一切准备就绪，季星燃跟季昌明就背上行囊，开始了他们测绘堪舆之路。 第156章 憨憨的季星燃，也想努力为这个世界做点儿什么 其实季星燃一个人也可以，何况还有炒米跟着她呢。 但是季昌明到底还是不放心。 一定要跟随。 实在是因为在古代，流放是重罪。 季昌明说：“古人安土重迁，即便是在朝堂上当了一品大员，退休后也还是要回原籍养老的。” “背井离乡是他们最不能接受刑罚，所以，一般不是重罪，不会被判罚流放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在葫芦山谷还好。 大家虽然可能先前连面都没见过。 但是，熟了之后，互相问上一问，才知道：“哦！原来咱俩是一个太爷爷生的！” 这种亲族血脉的关系，如果不是两个人里面有一个非死不可，一般是不会大动干戈的。 所以，在山谷里季昌明他们还算放心。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在这里的重刑犯太多了，谁知道哪些是被牵连的，哪些是真的杀人放火当拐子。 闺女傻归傻，但也是亲闺女。 就这么一个。 得好好珍惜。 …… 季星燃爬上土丘，眺望远方。 不禁感慨：“其实这流放的地方也不算差嘛。” “怎么个意思？”季昌明在季星燃背后，吭哧吭哧往上爬。 没法子，闺女属猴的，太能蹦跶了。 老父亲就是再年轻也三十了，腰腿还是要好好保养的。 季星燃说：“之前跟人闲聊的时候打听了一下，大虞朝流放的去向大多就是苦寒之地，瘴疠横行，或者荒无人烟的海岛……” “但仔细想想，这不就是大西北、北大荒、大兴安岭、广佛深、海南岛，呆蛙岛那些地方吗！这在以后可都是好地方啊！” 季星燃踩了踩脚下的土地：“简直是宝地福地好吗！” 上辈子没能去什么北上广深宝贵海岛，现在倒是实现了。 季星燃兴奋地说道。 季昌明：“……” 季昌明的内心不胜懊悔。 虽然他非常爱老婆，但是吧，还是忍不住生出一种悲凉来—— 咱就是说当初不该听媳妇儿的，说他们医院上次职工旅游的那个路线很好啥的，然后就去报团了。 去的都是那些人工开发过的景点！ 看看！ 导致闺女在经过了十多年寒窗苦读之后，刚要去开眼界的时候，就穿越了。 以至于连个大城市都没见过。 现在看个大荒原都这么兴奋。 还是见识少了啊。 …… 闲聊归闲聊，正事还是要做的。 季星燃拿着标记了刻度的木尺，平直举起，放在自己眼前，去丈量下一个标志点的刻度。 季昌明在小本本上记录下来。 其实这种方法很艰难，准度也不高。 还不如季星燃低头看一眼系统里的地图来的准确。 但是季昌明没有阻拦季星燃。 身为一个父亲，他希望他的女儿是善良正直，勇敢坚韧，积极向上的。 季星燃没有选择用最偷懒的办法去看系统地图。 而是使用官兵教授的土办法，用规尺、准绳，以及车轮的行进圈数来亲自丈量。 季星燃选择这么做。 季昌明是一万个支持。 他的女儿，成长速度远超过他的想象。 …… 两人跋涉数十里路，爬上爬下无数次。 记录太阳的方向、影子的高度、规尺、准绳的数量值、测绘小车的轮转圈数。 然后才利用系统地图进行矫正。 看自己到底是哪一步有失误，才会导致偏差。 非常繁琐。 繁琐到理科生季星燃和建筑公司老板季昌明都的头发都快秃了。 但还是要验证。 季星燃要测试几次，季昌明就推着车子跟着她测试几次。 连炒米都乖乖的，按照季星燃的指挥跑到指定的地方，当参照物、标记物。 -- 第187页 多到数不清多少次。 季星燃自己也是土丘爬上爬下，脸上的汗水滴下来，混着灰尘，成了泥。 白天风吹日晒。 夜晚露天席地。 直到有一天，季星燃突然惊喜尖叫一声：“对上了！这回数据对上了！” 虽然还有末尾数的差异。 但是跟前面庞大的几位数相比，误差已经很小了。 季星燃兴奋地把方法记录下来。 三人匆匆赶往下一个标记点，进行测量。 季星燃的方法对了。 测量的误差在允许范围内了——不是官兵提供的那种大误差范围，是她心里可以接受的小误差范围。 直到这一刻，季星燃才终于一屁股是坐下来，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也许她做的微不足道。 但，她今天掷下了这块石头。 将来，历史的长河里，就会有这么一块。 也许会加速秦朝的统一大业。 也许会指引明朝的远洋航行。 也许会拯救清朝被碾压的民族尊严。 那，也不负她穿越一回！ 第157章 越来越像狗的炒米 接下来的测量工作都很顺利。 季星燃不停地优化着测量的办法。 她曾经站在巨人的肩上过。 如今，也想把她稚嫩的肩膀借给这个时空的人们。 …… 季昌明比季星燃更高兴。 嘴里不停地念叨：“好啊，真好啊，原本想着把地图测绘出来就能找官兵搞个木牌牌。” “如今我闺女干了这样的大事，还不搞它个十七八个木牌牌？” 季昌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始讲价了。 季星燃则是开开心心地喝着竹子味儿的可乐——不敢把可乐罐子拿出来，所以用竹筒装的，吸管也用竹子杆儿替代。 时不时逗一逗炒米。 炒米不敢动弹。 分外担心地看着季星燃喝“毒药”——那种颜色可怕还会冒泡的东西！ 简直比部落里以前的巫医制作的药汤还可怕！ 只可惜炒米打不过季星燃。 季星燃个子高，手长腿长。 在掌握了“揪住炒米命运的呆毛”这个技能之后，就已经完全不怕炒米的攻击了。 炒米被季星燃揪着辫子吊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 他没办法从季星燃手里夺掉那怪异的汤药。 那叫一个心急如焚。 季星燃一手揪着炒米，一边非常惬意地喝了一口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可乐。 甚至还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非常舒服的叹声。 做着这么辛苦的活儿，能喝上一口可乐，那简直是人间美差。 季昌明此时也是。 沈慧心不在这里，他把悄悄藏在空间里的白酒倒了一小盅出来。 席地而坐。 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喝着小酒，简直不能更幸福了。 比季星燃还惬意的模样。 搞得季星燃忍不住侧目：“爹，你能诚实地告诉我，你到底是因为担心我才跟我一起出来的，还是因为想避开我娘喝点儿小酒才找我当借口的？” 季昌明喝美了，手一挥：“都一样，都一样，哈哈。” …… 当个测绘员其实很辛苦。 但是季星燃乐在其中。 父女俩几乎是走遍了西宁城方圆六百里的地界。 绕了一个大圈，才终于回到了修城防渠的地方。 官兵们倒是也不怕他们不回来。 别管是大虞还是大周大辽，那户籍制度可都不是闹着玩儿的。 除非跟蛮人一样只生活在蛮荒之上，不然，去到哪儿，没有户籍，那都是奸细探子，要被抓起来杀头的！ 但是季昌明他们回来的这么早，却是官兵们没想到的。 “你们当真已经测绘标注完全了？” “不敢欺瞒官爷，图纸都绘制在这里了，请官爷查看。” 季昌明恭恭敬敬地献上了图纸。 顺便挥挥手让季星燃可以离开了——接下来他就要好好讲价了！ 画面非常残忍过于血腥，不适合季星燃观看。 季星燃非常配合地离开。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娘亲这么久，虽然奢侈地用了手机里的短信功能来报平安，但还是相当想念沈慧心的。 “娘！我回来啦！” 季星燃一头扎进沈慧心怀里。 沈慧心连忙扶住季星燃，左看右看：“跟你爹一切都好？” 季星燃抱着沈慧心撒娇：“都好都好，就是太想你了。” 沈慧心轻轻摸了摸季星燃的头发，一颗心也才终于放下来了。 炒米看了看她们俩。 跟季星燃以前养的柴狗一样，用力强行把头卡进了两人中间。 才露出了舒适的笑容。 季星燃：“……刚捡回来的时候跟狼一样，现在怎么越来越像狗了？” 炒米歪头：“？” 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季星燃是在说他坏话。 他就是很高兴。 因为阔别已久的沈慧心一切安好。 重新见到沈慧心，炒米竟然产生了一股群居社会人类才会有的思念感。 他非常热情而激动地跟沈慧心分享他在路上的经历—— 路上风吹日晒什么的，不值当说。 -- 第188页 最值得说的当然是—— 喝了奇奇怪怪毒药的季星燃没有死。 喝了味道浓烈毒药的季昌明，也没有死耶(＾－＾)V！ 沈慧心看了半天炒米那捏着什么小酒盅一样的东西往嘴里抿，还发出强烈的叹声的表达，陡然明白过来—— “季昌明！！！” 第158章 天高皇帝远，图纸白给了？ 经过了一些成熟读者已经可以自行脑补的画面之后—— 季昌明一脸怨念地捂着自己通红的耳朵，分外可怜。 “夫人~别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咱们这分别了一个月，你也不心疼心疼为夫！” 季星燃在一旁乐呵呵地说：“爹，咱们在外面地广人稀的，没人的时候吃了多少顿火锅、烧烤、酱板鸭，你心里应该有数啊。” 哪里有需要心疼的地方哦。 季昌明急了：“燃燃你站哪边儿的？” 季星燃还没回答，沈慧心直接一个怒目过来，瞪着季昌明：“怎么？你还指望燃燃站在你这边？为你说话？” 季昌明连忙道：“不敢不敢。” 季星燃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就说她老爹这个人吧，在外面也是人模狗……有模有样的，但是在沈慧心面前，那就是个彻底的妻管严。 季星燃正乐呢，沈慧心也给了她一个栗子。 “你还好意思笑！你爹在外面喝酒，你就不管管？” 季星燃委屈巴巴地捂住脑袋：“我爹也不听我的啊。” 好么，人果然不能太落井下石，这下好了。 直接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只有炒米，在一旁上蹿下跳，给沈慧心加油。 并获得了沈慧心的大力夸奖：“炒米做得好！” …… 季昌明除了喝酒这事儿挨批了，剩下的事儿都做得挺好的。 季星燃跟季昌明测量的地图经过抽查验证，与管家发出来的舆图吻合度相当高。 因而负责西宁城城防的官兵们也获得了嘉奖。 非常大方地给了季昌明一摞木牌牌。 但这还是其一。 重要的是其二—— 季星燃他们出具的“滚木载重车改良图纸”，也被层层递送，送到朝廷的工部去了。 如果朝廷能够接收并运用的话，这将不止减轻边境上的苦役们的劳作强度。 还能提升大虞朝在军事、农耕、工业各方面的效率。 当然了，对朝廷来说，每天都会收到无数封这样的帖子。 天南海北到处都有。 荆石道报送的这一份，早就湮没在了成箩筐的奏折中。 压个一年半载，那都是稀松平常。 但是！ 所谓天高皇帝远！ 县官不如现管。 季昌明从一开始就没奔着皇帝老儿去。 他的目标是荆石道本地的官员。 季昌明跟沈慧心和季星燃说：“滚木载重车的图纸我没署名——署名了官兵也会擦去的。” 沈慧心点头：“向来是这样的，历来多少民间的功劳送上去了，都被层层盘剥。”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季星燃也记得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个案例：“说是一个农民发现了一种特别高产的作物，管理得当的话，应该能够养活当朝三分之一的人口。” “然后老农就把这个作物给献上去了，一层一层，传递到皇帝手中。” “皇帝大为欣喜，赏赐黄金万两，到了一品大员手里，就只剩黄金五千两了。” “然后是一千两，然后一百两，然后白银一百两，然后二十两、十两、五两……” “最后到老农手里，是二十个铜板。” 这种事儿当然不公平，可是也没办法。 季星燃心里也明白，图纸能换个好处就差不多了。 难道真能凭一张图纸就翻身，名满天下啊？ 那也太不现实了。 不过，即便知道是现实，季星燃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伤感。 “那我们得积累多少功劳，才能够脱去罪籍啊。” 沈慧心轻轻拍了拍季星燃：“别急，听你爹怎么说。” 季星燃瞬间就支棱起来了：“不会吧！老爹连这个都能有办法？” “哪里哪里，我就是觉得可以试一试。” 季昌明嘴里说着谦虚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得意洋洋的。 季昌明说：“我没在图纸上署名，官兵很满意，知道我是个识时务的，因而就没有那么仔细检查图纸。” “但我在图纸上留了一些手脚，在一些关节处，选用了不同的的材料——有些用精钢，有些用铜铁。” “乍一看是不会发现什么问题的，但是如果将三张图纸进行对比，就会发现每一辆车的设置都不一样。” 季昌明细细说来。 而季星燃的眼睛越来越亮，越听越精神：“我明白了！” 沈慧心温柔笑道：“燃燃明白什么了？说来听听。” 季星燃激动地道：“爹这是在测试这一层又一层的官员，能不能发现这一点儿差异！” “如果这个人没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重视，那就说明他不是我们的目标——不重视改良技术的人，自然也不会重视我们。” “那图纸只会被原封不动地继续递上去。” -- 第189页 “只有非常重视此项的人，才会细致检验三张图纸——而且不是单独看一张，是要将三张图纸上密密麻麻的信息一一对比，这样才能发现图纸的不同之处。” “一个重视改良，又如此细心人，必定会知道这肯定不是中间层层递交的人绘制的，而会想办法找到图纸的源头——” “也就是我们！对不对？” 季星燃兴奋地叫道。 第159章 季星燃怀疑她爹脑子里的褶子都比别人多一倍 季昌明点头笑道：“没错，分析对了一半。” “啊？才一半？”季星燃的激动戛然而止。 她狐疑地看着自家老爹：“我还漏了什么地方吗？” 季昌明笑道：“你问你娘。” 季星燃看向沈慧心，沈慧心温柔笑道：“燃燃分析的已经很好了，但还是没有学到你爹的精髓——利益动人心。” “嗯？”季星燃确实不太明白。 季昌明耐心给季星燃解释道：“这世上，你期待一个人按照你的需求来找你，一定不能只是依靠他细心、周全、可能会如何。” “你要学会用一些办法，比如，利益、威胁，来促使他不得不找你。” “寄希望于他人，不如把诱饵放在自己手里，等着鱼上钩。” 季星燃皱眉沉思：“这样的话……” “爹你是不是把原本需要用不锈钢的零件，写成了用生铁？” “这样车子虽然能造出来，也能使用，但是用不了多少次，生铁就会断裂。” “如果这个人真的细心去做测试，就会发现这些问题，从而知道，关键点在我们身上，不来找我们，他这个图纸递上去也没用。” 季昌明笑着点头：“没错，如果图纸对他不重要，他不需要去试，也就不用来找我们。” “如果他去试了，就说明他一定是很需要这个来立功，或者达成他的其他目的。” “那他就必须来找我们！因为我们地位低下，他对我们付出的成本，一定是远低于图纸能带给他的利益。” 季星燃听完之后，良久不能言语。 虽然季昌明只是绘制了几张图纸上去。 但，在这层层递送的过程中，他已经精准锁定了某个尚不知晓的鱼……人。 等着鱼人上钩。 就只一点。 季星燃实在是没忍住，悄悄问了沈慧心。 “娘，你说老实话，当年我爹追你，是不是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 自家老爹这脑子啊，九曲十八弯，脑褶子起码比别人多一倍！ 沈慧心冷不丁听到季星燃这么问，突然愣住了。 迟疑道：“你不说我还没细想……当年除了你爹，我们学院的院草，跟我师兄，还有你姥爷的徒弟，还有邻居家的竹马哥哥……都在追我，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躲着我……” 季星燃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娘亲的脸色从疑惑渐渐转为明朗又转为铁青。 然后就是熟悉的——“季昌明！！！” ……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继续进行苦力。 因为上次递交上去的地图准确度高，官兵们很高兴。 给了季昌明更多任务。 甚至允许他们用马车。 这可省力多了。 季星燃开始进行更多地图的绘制——山川河流图、地质地貌图、植被图。 三不五时就会离开一段时间。 一般都会带着炒米。 偶尔也会带着爹娘一起。 她学到了一些季昌明的办法。 虽然只用半天就能测绘出来，但是依旧在外面浪足三五天才回去。 趁机刷刷技能条。 技能条陆续升级到高级之后，100000的进度，还是相当耗费时间的。 不过偶尔触发的特殊效果，让一家三口不敢怠慢。 万一出发在垃圾物品上的话……那才叫痛苦。 等浪的差不多了，再带着地图回去。 还要做出一副风尘仆仆非常辛苦的样子。 搞得官兵们都开始同情他们了。 就是跟季昌明斗智斗勇藏木牌牌的时候比较不融洽。 ……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四个月。 盛夏都过去了，天气开始转凉了。 连季昌明都忍不住怀疑：“难不成这法子白费了？要祭出大杀器了？”的时候—— 突然有一天，官兵们狂奔着过来，大喊季昌明的名字。 “季昌明！季昌明！” 季昌明一家三口顿时浑身一震。 季星燃说：“来了！” 沈慧心说：“稳住！” 季昌明摩拳擦掌——又到了要讨价还价的时刻了！ 第160章 支度使大人舌头打结了 官兵们匆匆忙忙把季昌明提溜着去洗了个澡。 还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身衣裳给他换上。 严肃叮嘱他：“一会儿见到支度使大人可不许乱说话！那个车子的图纸……” 季昌明这般人才，当然是明白的。 立刻点头：“放心，放心，绝对离不开官爷们的支持和帮助！” 官兵们也知道，支度使大人既然能够直接点出季昌明的名字。 那肯定是明察暗访，已经知道图纸的来源了。 他们也不敢去争这个。 -- 第190页 但是，如果季昌明能够在支度使大人面前多给他们说几句好话，那也算是收益了。 …… 支度使大人是不会亲自到修建城防的地方来的。 季昌明被官兵们快马送到了黄杨县城里。 这是离西宁城最近的城镇了，支度使能到这里来，已经算是给季昌明面子了。 虽然季昌明心里知道，这肯定不是面子的事儿。 而是这位支度使大人已经试验过无数次了，肯定是不行。 才不得不屈尊来找季昌明的。 果然，季昌明被官兵们带进了支度使大人所在的驿站。 然后就久久晾着他，也不召唤他。 明明支度使就在房间里，但就是不叫季昌明进去。 只让他在门口候着。 什么时候叫了，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季昌明在心里默默摇头——这操作，都是他玩剩下的。 他反正也不急。 沈慧心分了一箱子沃土到他的空间里，季昌明就这么会儿，凝神进空间，都收获两茬庄稼了。 顺便还看了一点儿季星燃解锁蓝牙功能后发送给他的小说。 也算是学习了一下古代的朝堂斗争吧。 都看完了二十多章了，屋里才终于有动静了。 季昌明连忙收起漫不经心的状态，毕恭毕敬地进去了——心里该吐槽吐槽，面上那还是要保持谦卑的。 进去之后，那位传说中的支度使大人，正背对着门口，优哉游哉地喝茶。 季昌明：“……” 我寻思你好歹装个样子，说一句刚才太忙了才晾着我呢！ 这格局！ 真是够了。 季昌明在原地站着，保持那副老实样子，不敢出声。 背地里已经又看了两章小说！ 支度使大人才终于转过身来，瞟了一眼季昌明。 问道：“那滚木载重车的改良图纸，就是你绘制的？” 季昌明遗憾地放下空间里的小说，连忙道：“回大人的话，是在下的家人和族人一同摸索改良的。” 支度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只这图纸好几处马虎，三张都标注得不一样……实乃随手之作，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 季昌明点头哈腰：“是是是，支度使大人说的是。” 有本事你一会儿别问我。 果然，支度使大人沉默了一会儿。 没想到季昌明竟然一点儿都不争辩。 半晌，支度使才让下属把图纸给季昌明：“错误之处一一修改过来，本官可以允你一个好处。” 季昌明知道支度使跟官兵不一样，支度使的路子多。 便也就见好就收，开始针对图纸做修改。 毕竟，他的后招多得。 …… 半个时辰之后。 季昌明修改完了图纸。 支度使拿到图纸之后认真看过一遍，倒是点了点头：“算你识相。” 高手过招，就是如此。 季昌明想套支度使的好处。 支度使也知道季昌明一定藏私了。 这会儿看过图纸，见之前有问题的地方都改过来了，支度使才算是满意。 与此同时，季昌明也探出了这支度使的确是个懂行的人。 那就好说了。 支度使问季昌明：“本官向来言而有信，你想提什么要求，尽管说吧。” 季昌明立刻说道：“多谢支度使大人，小的一家受季丞相牵连，如今族人妻女蒙难，不知道是否能请支度使大人替我们洗刷冤屈？” 支度使大人的一口茶喷了出来：“季昌明！你好大的胆子！这种要求也敢提！” 你要清白，岂不是在说皇帝错了，朝廷错了？ 支度使脑子都冒烟了：“我跟你就图纸这么点儿交情，你怎么开得了口的！” “对不起对不起，那我不要洗刷罪名了，换成让族人脱去罪籍行吗？当个庶民就行……”季昌明惶恐道。 “做梦吧你！” “那只给我一家脱去罪籍呢？” “想都别想！” “那让我们搬进西宁城呢？” “做……”支度使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紧急刹车，差点儿让舌头打结。 “这倒是可以。” 反正西宁城建成之后，本来就是要充斥人口的。 这个顺水人情可以做。 第161章 大人！我这里有件大好事找您 大虞朝分剑南道、江南道、荆石道等十数个大辖区，下面设有各级府州县镇。 荆石道职位最高的官儿是节度使。 节度使作为荆石道的总管统兵，是负责节制调度的军事总长官。 下面管着管理调度军需的支度使。 和管着负责屯田的营田使。 以及监督州县财政的财库使。 简单来说，就是节度使管着军、民（田）、财三块。 而作为流放的罪民，负责修建城防的季昌明他们，就属于支度使管着的“军”这一块。 当然了，他们不是军。 他们是被军管着的人。 要进西宁城，必然要通过支度使这边。 …… 支度使拿到了图纸，就想挥手让季昌明走了。 季昌明憨笑着没动。 支度使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本官答应你的事，你还有所怀疑？” -- 第191页 这支度使倒还真没想白嫖季昌明的图纸。 但季昌明没有如他想象中的卑躬屈膝，主动奉上。 他还是有些生气的。 进城的名额要给。 但是肯定不能给的那么轻松，对吧？ 面对恼怒的支度使，季昌明连忙道：“不敢不敢，哦，不是不是，没怀疑，就是想跟支度使大人说一声，小的还想过滚木投石车的改良，只是……” 季昌明为难道：“只是我们作为被流放过来的苦役，接触不到投石车，因而还没有试验出来。” 毕竟这玩意儿可是军工用具。 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得到的。 支度使的眉毛跳了跳。 沉声道：“当真？你还能改良投石车？” 季昌明点头道：“小的不才，从前在工部当差，稍稍懂那么一些。” 季昌明他们是从京里被牵连出来的。 受牵连之前大小也是个官儿，这个支度使是知道的。 支度使深深地看了一眼季昌明。 季昌明笑而不语。 良久，支度使叫下属过来：“准备笔墨，我写两封文书。” 一封，是给季昌明的，就是允他一家四口充斥西宁城的凭证。 另一封，则是给目前监管西宁城城防的千夫长的。 让千夫长允许季昌明接触滚木投石车，提供改良条件。 季昌明将两封文书收好，这才鞠躬退下。 …… 季昌明拿着支度使的手书回来，那叫一个得意。 “事情办成了！西宁城要充斥人口的时候，咱们就能去做这第一批！” “太好了！”沈慧心高兴起来，“有支度使的文书就好了，不然一层一层往上找关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向来都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就算季昌明有钱，那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十七八层的关系，一层一层打点。 那可不是个小数字。 夫妻二人说着话，估算着这西宁城什么时候才能开放入住。 季星燃倒是关注到了文书上的细节—— “爹？炒米也能跟我们一起去吗！” 季昌明嫌弃地努了努嘴：“你当我想带这个光会告状的小家伙吗。” 还不是因为小家伙抱对了大腿？ 他能怎么办？ 季星燃兴奋地胡噜着炒米的头发：“炒米，你能跟我们一起进城了，开不开心？” 炒米傻乎乎地笑着。 他是不懂什么进城不进城的。 他就是大家笑，他就跟着笑。 …… 一家人正高兴着呢，官兵过来了。 脸色可不大好看。 刚才送季昌明去见支度使的时候，怕季昌明乱说话，所以不得不陪着小心。 各种示好。 现在就要来秋后算账了。 官兵过来将季昌明一家团团围住，面色不虞。 刚要开口，季昌明就热情地上前去握住了那个为首的十夫长的手。 十夫长都惊呆了：“淦！你这厮——” “官爷，官爷，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正好有桩大好事跟官爷说呢！” 十夫长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 顿时有些心惊。 要知道他们这些十夫长百夫长，那都是从将士中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 力气绝对不小。 可这十夫长的手被季昌明抓着，竟然没能抽出来！ 季昌明可是个睡山洞吃黑糠的苦役啊！ 第162章 史上最失败门客 十夫长心中惊诧。 不由得多看了季昌明一眼。 季昌明眼神示意：“官爷，你跟我来。” 然后将支度使手书的事儿跟这个十夫长说了。 十夫长顿时惊喜异常：“当真？你让我去送这个信？” 季昌明笑道：“那是自然，这段时间没少受官爷照顾，这见千夫长的事儿，自然不能忘了官爷。” 古代嘛。 没有什么电子系统。 就算有名册，没有照片没有联系，好多人一辈子都不会进入到长官的眼里。 自然也就没有提拔的可能了。 这边境上的十夫长那么多，上头又有无数百夫长。 何年何月才能出头啊？ 还不如直接去见千夫长。 在千夫长面前混个脸熟。 十夫长顿时就半点儿不高兴都没有了。 刚才是季昌明握着他的手。 现在是他反过来握着季昌明的手。 不肯撒手。 …… 十夫长陪着季昌明去送了一回信。 千夫长那边果然很是重视——毕竟顶顶头上司派来的活儿嘛，不敢不听。 何况这投石车要是做好了，那可是军功啊！ 不用流血的军功，谁不想要？ 千夫长当场就钦点了这个十夫长，竭尽全力配合季昌明。 等季昌明再回来的时候，那就算是彻底打通路子了。 下面有直接管辖的十夫长，各种照顾着。 上头有千夫长当靠山，毕竟不敢怠慢。 而千夫长上头，还有支度使这个大鱼。 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能更悠闲。 季星燃喜欢堪舆的活儿，就拎着炒米，骑着马出去溜达。 沈慧心现在不用操心，天天在空间里用沃土种植中草药。 -- 第192页 季昌明则跟着季富庭季云台他们，偶尔做一做投石车的试验。 十分轻松。 季昌明一家跟炒米已经不用愁进城的事儿了。 手里的木牌牌安排了一下，给季富庭季云台各一块。 剩下的，都在城防渠这边给转卖了——未必是卖的钱，消息、人脉、路子，什么都有。 只有段建贤。 看着季昌明每天暗戳戳地跟人交易木牌牌，那叫一个忐忑不安又惶恐。 咋回事啊？ 怎么都卖了？ 他这个门客也是需要木牌牌的啊！ 难道……主子对他不满意，不想带他进城？ 段建贤顿时石化了，一颗心摔在地上，碎得稀里哗啦的。 身为一个门客。 不被主子给认可，那简直是他这辈子最难受的事。 段建贤眼睁睁地看着季昌明那一麻袋的木牌牌快速消减。 关键是！ 没看到季昌明拿东西回来啊！ 段建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主子宁可白送都不给他。 他这个门客，当的也太失败了吧！ …… 段建贤失魂落魄的样子引起了季星燃的注意。 季星燃甚是体贴地提醒自家老爹：“爹，你最近是不是给段叔安排的活儿太多了？” “啥？”季昌明数着空间里的银票，冷不丁听到这一句，有些懵。 季星燃语重心长：“虽然段叔得用，但爹你也不能逮着一只羊给人薅秃了啊！” 季星燃指了指远处黑眼圈快掉到下巴，胡子拉碴精神不振却还在安排大家干活验收干活进度的段建贤。 说：“你看看段叔，我都怕他这一口气没上来，要过去了。” 季昌明一看，哟，还真是！ 瞧瞧这憔悴的！ 不成人形了的！ 季昌明连忙收起自己那副暴富的嘴脸，严肃起来：“我这就去找他谈谈。” …… “段管事！段管事！” 余婶喊了好多句，段建贤都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毕竟，一个失去了价值不被认可的门客，前路在何方他都不知道。 去年知道自己当不成老爷了。 今年居然连门客都当不成了！ 这是何其沉重的打击啊！ 以至于余婶喊了他好多句，他都没反应过来。 余婶一贯大大咧咧，干脆照着段建贤的背，给了他一巴掌！ 段建贤差点儿被余婶这一巴掌打得吐血。 终于清醒了过来。 “余婶？怎么了？” 余婶朝季昌明他们努努嘴：“老爷找你呢，说有事儿要跟你谈。” 段建贤心里一个咯噔。 终于要来了吗？ 二老爷终于要亲口告诉他，他不行了吗？ 这在他们段家的历史上，可从未有过！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想想，他亲爹作为季丞相的一个门客。 都能被跟着砍了脑袋。 那也说明他爹这个门客做的够称职啊！ 不光他爹，他家祖上三代都是做门客的。 从来没有人被人退过货！ “段家的一世英名，就要葬送在我手上了吗？” “我竟是段家史上最失败的门客？” 段建贤脑子里回荡着这些念头。 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如丧考妣。 余婶见他不走，又拍了拍他——当然了，余婶一贯手劲儿是比较大的。 毕竟从前负责扭送炒米去洗澡的人，也是他。 只是余婶没想到，她这一巴掌下去。 段建贤竟然噗嗤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往前倒去！ 第163章 呜呜呜古人怎么这么好骗啊 这可把余婶吓坏了。 连忙抓住段建贤的后腰带子，大喊：“老爷！夫人！你们快来啊！段管事不行了！” 段建贤被吊在半空中，倒也倒不下去，站也站不起来。 只能拼命抓着自己的裤腰带子，做着最后的挣扎：“不，我能行，我能行！” 沈慧心他们匆匆赶来，看到段建贤这样，都吓了一跳。 沈慧心连忙给段建贤做检查。 可段建贤只看着季昌明，泪流满面。 “老爷……看在我命不久矣的份上，求您告诉我，我到底哪儿做的不好呜呜呜呜……” 为什么你宁可把木牌牌白送给别人都不肯带我进城？ 季昌明一脸懵：“你没哪儿做的不好啊，你做的挺好的啊。” 段建贤都哭了：“老爷！我都快要去了，你还不肯跟我说句实话吗？” “你是不是不想带我进城？呜呜呜……” “啊？这个啊”，季昌明挠了挠头，“确实没打算带你进城。” 段建贤的心都凉了。 面如死灰。 心如死水。 半晌，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伸手拦住沈慧心。 “夫人，不必救我了，我身为一个门客，做得如此失败……也没有颜面苟活了，就让我去了吧。” 沈慧心那叫一个大无语啊！ “去什么去！牙龈出血多大点儿事啊！” 沈慧心嫌弃地看着段建贤。 段建贤愣住了：“牙……牙龈，出血？这是啥病症？” “什么病症？”沈慧心站起来，退了一步，“段管事，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刷牙？” -- 第193页 段建贤死灰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愧：“我这……牙刷子掉进茅坑里了，虽然捡起来洗干净了，但实在是没勇气用这个去刷牙。” 季星燃：“？……yue了。” 沈慧心说：“你这是牙龈长期发炎转成慢性牙龈炎了，死不了的，不过往后牙可能没那么好了。” 不过好在消炎药沈慧心这里有。 还是中西结合的——医疗礼包开出来的药片磨成了粉粉，加进了她自己种的草药里，算是巩固效果吧。 沈慧心当场开了药：“这药吃一个星……吃上七天就差不多了。不过你还是好好刷牙吧！怎么能不刷牙呢！” 季星燃适时递上一把猪鬃毛的牙刷。 “我自己做的，段叔你用吧。” 像这样的牙刷，先前为了刷【工具制作】技能，她做了一百多把。 段建贤十分不好意思地收起来：“多谢大小姐了。” 似乎是没事儿了。 直到—— 段建贤的视线余光瞥见了季昌明。 那脸色，顿时从娇羞的粉嫩，变成了苍白跟死灰。 “老爷……” 段建贤开口，可怜巴巴的。 季昌明捂住鼻子：“你先去刷牙再来找我！” 先前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仿佛真的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让人迷醉的味道。 段建贤去刷牙了。 季星燃问季昌明：“爹，真不让段叔跟我们一起进城啊？我看段叔做事还挺负责的。” 季昌明道：“就是因为负责，所以才不带他进城。” “段建贤这人确实有点儿能力，做事细致，但正因为这样，才不能把他带在身边。” 季昌明说：“太负责了，虽然并不是出于恶意，但是之前我们运输大青砖的时候他就很疑惑，来找过我几次，认为正常一天是运不了那么多大青砖的。” “是个人才，但是太聪明了，不能放在身边。” 季昌明露出一个商人精明的微笑：“咱们不是葫芦山庄还有地吗？让他管着，横竖荒原上的地不收税，慢慢养着，一年也要产不少粮食。” …… 段建贤刷完牙回来，季昌明就满脸诚恳语重心长地跟他说了这个安排。 段建贤瞬间激动到眼眶通红：“二老爷，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认真，负责，干得不错？” 季昌明微笑着点点头：“当然啊！咱们这进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如今京城老家是回不去了，葫芦山谷不就是我们老家吗？” “贤弟啊，你就是帮我们坐镇老家的一颗定心丸啊！有你在老家看管着，我才放心啊！” 段建贤泪流满面：“呜呜呜，二老爷你太好了！” 这边季星燃也是泪流满面，跟沈慧心说：“呜呜呜，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好骗啊！” 第164章 季星燃的城主任务快完成了 沈慧心一头黑心地给了季星燃一个栗子：“跟你爹学点儿好的！别学这些歪门邪道！” 季星燃憋了半天道：“娘，我寻思着这不就是我爹好的一面吗……” …… 季昌明说服了段建贤。 让段建贤死心塌地地留在葫芦山谷了。 而另一边，季昌明一家三口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进城的事儿。 不容易啊！ 穿来两年了，都是睡的山洞垒的土灶。 连个像样点儿的房子都没住过。 再这么混下去，他们都快成野人了。 随着【工具制造】的技能提升，季昌明已经可以真的在改良滚木载重车和投石车上有所进益了。 因为他每隔一个月就会送一次改良的图纸去到千夫长那里，千夫长也渐渐地跟他熟悉起来了。 这个千夫长倒是比支度使要实诚一些。 对季昌明这样的“技术人才”相当尊重。 他直接跟季昌明说了：“支度使他们还有可能往上升一升，当个副节度使什么的，或者平级调动去别的州府。” “但我这样的千夫长，包括底下的百夫长、十夫长，所管辖的人口就是荆石道这边的人。” “换个地方，我们没法服众不说，这么多年，军饷就那么一丁点儿，大家吃的喝的，其实靠的都是自己开垦出来的土地，土地又带不走，谁会愿意圆地方啊。” “昌明你说是不是？”千夫长问季昌明。 季昌明：“……” 这还真不好说。 我家燃仔就能把土地带走。 不过季昌明还是笑着点头：“张大人说的是，这固然是去留思量，但在我看来，张大人留在这里，是这里的百姓的福气。” 这话可不是随便奉承的。 季昌明心里是真这么想的。 不管是现在，还是来的那个时空。 但凡心思在升官发财上的官员将领，那治下的百姓肯定是受苦的。 苛捐杂税，怎么重怎么来。 面子工程，怎么漂亮怎么装。 张大旗这么个实在人，季昌明也不跟他来那些虚的。 “张大人跟家人留在这里，必定是希望荆石道越来越好的，当地的百姓自然也有福了。”季昌明说道。 张大旗笑道：“你这厮，果然会说话。” 季昌明亦是笑道：“不过我还有句话，不知道张大人听不听得进去。” -- 第194页 “但讲无妨。”张大旗甚至还给季昌明倒了杯茶。 季昌明说：“将来，张大人也会有从这里的百姓身上得益的一天。” 张大旗意外：“此话怎讲？” 季昌明笑道：“大人是个好官，百姓们便会投靠，任何城镇，人一旦多了，便繁华了，父母官儿自然是受益的。” 张大旗无奈摇头：“昌明，你又不是不知道，荆石道这地方苦寒干旱，没一处好的。” “说实话，你们住的山谷，虽然近蛮人危险，但是也近草原，光水源都比西宁城这里的多。” “这等地方，怎么可能有人愿意来。”张大旗不相信。 季昌明却十分自信：“大人只管做该做的事，其他的，自有安排。” …… 季昌明敢说这话，就是有依仗的—— 季星燃的城主任务快完成了！ 1000魅力值，1000声望值，1000勇敢值。 魅力值不用说。 季星燃虽然不算是人见人爱，但是靠着武力压制跟大师级的采集技能，一点儿都不难刷。 声望值也还不错。 改良的滚木载重车，帮助其他修建城防的人减轻了不少负担。 知道是季星燃一家改良的之后，这声望值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最难的还是勇敢值。 因为勇敢值的判定标准一直在变。 刚开始抓蛇就给。 后来要是惩奸除恶才给。 然后莫名其妙往马车外黑漆漆的荒原看上一眼，也给。 当然了，季星燃后来想想还是挺后怕的——也不知道那漆黑一片里有什么玩意儿，让系统大方地给涨了两点勇敢值。 至于之后的每一点，都需要季星燃挑战自己。 但季星燃也摸索出来了。 勇敢，不只是体现在面对害怕的事情上，还体现在面对困难的事情上。 她反复试验修改的测绘方法，系统前前后后奖励了几百勇敢度。 熬过了这艰难的一年，十七岁的季星燃，终于看到了任务完成的迹象—— 她只差三个点的勇敢值，就能完成任务了！ 第165章 再不搞事业，就要搞出人命了 这一次的苦役，从开春后的四月份，一直做到了十月份。 葫芦山谷的人在齐心协力的努力下，一个没少地回来了。 准确地说，还多了四个。 季星燃：咱就是疑惑，非常疑惑。 啥条件啊这都能怀孕？ 其他远远近近的流放人员也都各自打包东西准备回去了。 虽然季星燃他们已经很努力地改良工具、提供方法了。 但，这大半年的劳作，还是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 有一些是意外。 比如吊绳断裂，大青砖跌落，砸到人。 也有没垒好，塌方的。 就连滚木载重车，因为惯性太大，偶尔也还是会失控。 这里没有什么周全的劳动保护。 不光是对官兵而言，季星燃观察到，就算对普通人而言，死亡，也是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 他们这样一个都没死的小群体，才是例外。 走之前，沈慧心按照医院里对待离去人们的送行方式，做了个小小的告别仪式。 离开的那些人，有些是他们素未谋面的。 有些，却是昨天曾经交谈过的。 季星燃默默哀悼三分钟。 连炒米都看出来那堆石头有着不同的意义。 他折了一朵花，悄悄放在了石碓上。 做完这一切，大家把心中的哀悼和沉痛妥善收藏好，开始赶路回家。 从修建城防的地方回到山谷，也要四五天呢。 不过好在他们的人一个都不少，还多了四个孕妇，大家还是很开心的。 沈慧心看了就说：“对古人来说，添丁进口真的是一件大喜事。” 尤其对于这些背井离乡的季家族人来说，季家的后辈又多了几个，是所有人都高兴的事儿。 季昌明在一旁畏畏缩缩，不敢接话。 他看得出来，沈慧心常常会觉得寂寞。 怎么说呢。 燃燃有系统在身，是个停不下来的性子。 季昌明自己对这古代又适应良好，结交甚广。 唯独沈慧心，一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主心骨。 她不是古代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 她有自己的事业。 可在这里，人人都只称她为夫人，有病也不敢找她看。 她之所以喜欢双儿，就是因为双儿拿她当师傅。 每次从她这里学到什么，双儿都会很高兴。 但，只有这些是不够的。 沈慧心总是会觉得有些寂寞。 其实季昌明都知道，都看出来了。 他甚至知道沈慧心隐隐有想要一个孩子。 但是他不敢冒这个险。 上次把炒米纳入到他们家的名单中，就是想着炒米能够让沈慧心解解闷，转移转移注意力。 但是眼下看来，效果不是很好。 季昌明愁眉不展。 这事儿本来不该找闺女商量的。 可谁让他们家这个情况，不能让沈慧心知晓，那就只能去找季星燃商量了。 “燃燃啊，咱们要不要给你娘找个事业让她搞搞啊？” -- 第195页 季星燃手上正在削弹弓呢——闲着也得刷技能。 闻言回头道：“啊？怎么突然说这个？我娘又跟你追忆往事了？” 自从上回之后，沈慧心隔三差五就会跟季昌明追忆往事，然后一顿河东狮吼。 季星燃都习惯了。 季昌明面容憔悴：“不是这个，我是想说，你娘要是再不去搞事业，她就要准备搞个孩子出来了。” 季星燃一听，也严肃起来。 这里生孩子，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山谷里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说是以前做过产婆的。 但是季星燃看她们接生的架势，着实有点儿可怕。 “娘想生孩子了？”季星燃皱眉问道。 季昌明苦着脸点头：“我看有那个意思。” 季星燃说：“现在条件还不成熟啊，怎么都得等到明年进城吧？” 明年开春，西宁城就要充斥第一批人口了。 城里条件说什么都比这山谷里要好啊。 季昌明说：“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吧，我看你娘这大冬天的怕是闲不住。” 季星燃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 出了个主意—— “要不，给我娘弄个神医名号？” 第166章 身为大国子民，不配拥有一个大夫吗 季昌明也摸着下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是怕你娘太累了。” 季星燃斜眼看她爹：“爹，你给我找活儿的时候可没怕我累。” 果然媳妇儿是亲的，闺女是后的。 季昌明呵呵笑道：“你是年轻人嘛，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但是你娘没吃过什么苦，我还是担心她太忙会影响身体。” 季星燃问季昌明：“爹，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娘也是事业型的人？” 沈慧心上辈子三甲医院主任医师，后来在职读了博，又被母校聘任为讲师、副教授…… 一路升级，也从未停歇。 如果说季星燃从老爹季昌明身上学会了为人处世，圆滑而不世故。 那季星燃同样从娘亲沈慧心身上学会了坚韧包容，永远积极学习。 季星燃说：“我觉得娘应该是很想做一些事情的，但是现在的身份限定了她。” 虽然他们被牵连流放了，但沈慧心一直坚信季昌明会再起来的。 她对自己的丈夫有信心。 季星燃获得城主任务之后，沈慧心也是跑前跑后，帮助季星燃尽快提升城主属性值。 以至于连她自己想做的医药事业，都退后了一步。 父女俩分析完这些，都沉默了。 内心深深地愧疚着。 一个家庭当中，母亲这个身份总是容易被忽视的——虽然每个人都在找她，可是，大家真的把母亲的事放在最前面了吗？ 季昌明的眼眶突然就红了。 “我以为……我护着你娘，不让你娘受累就是对她好了，现在想想，她在这里没有了事业，我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季星燃也是，心里堵得慌：“爹！知错就改，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帮我娘搞事业！” …… 沈慧心最近觉得季星燃父女俩有点儿怪怪的。 这不，今天一大早季星燃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 嘴里哎哟哟地说着：“娘喂，你不知道那谁谁，腿疼了快两年了，是不是风湿啊？” “还有那谁谁，脸上总有白斑，是不是有寄生虫啊？” “乔家姨姨好像快生娃了，最近水肿得不行了！你说谁能帮帮她呀？” 沈慧心冷眼看着季星燃跟个锦毛鸡一样咯咯哒咯咯哒地来回溜达了一上午。 终于忍不住开骂了：“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有事儿找你爹去！快吵死我了！” 季星燃讨好地凑过来：“娘，那么多人都不舒服，需要娘亲看看才能好呢？娘你真的忍心不去看？” 沈慧心哪能不知道季星燃跟季昌明打的什么主意啊。 “直说吧，你跟你爹又在出什么馊主意呢？” 季星燃嘿嘿笑：“这怎么是馊主意呢？娘，真的，加上那些搬迁过来的人，咱们葫芦村现在都有两百多口子人了，没个大夫是真不行。” 上回他们去服苦役回来。 不光增加了四个在肚子里的葫芦宝宝。 回来后才发现后面还坠着好几拨人呢！ 当时可把段建贤给吓坏了。 连忙带着人过去示威驱赶。 结果一问，好家伙，居然是来投靠的！ 人家也不笨，在修城防的地方就看出来了，葫芦山谷的日子好过。 不说吃的喝的那些，有个好领头的，不知道省多少辛苦劲儿！ 关键是，能活命啊！ 所以好多人都趁苦役结束，拖家带口地往这边来了。 官兵们倒是也不管——反正都是在荒原山脉之外的，爱咋咋地吧。 过了新手保护阶段，剩下的你们自己折腾去吧。 还能真每个山谷都放人看守着啊？ 所以这些人就跟着来了。 季昌明一股脑丢给段建贤去处理了。 反正段建贤这个人吧，你要是不给他事情做，他就惶惶不可终日，觉得自己没有存在意义了。 给他的事情越多，他虽然一边心里吐槽，可是明显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好起来了。 -- 第196页 搞得季星燃很是惊奇——还真有工作狂这种人啊？ 总之，现在山谷里差不多有两百四五十口子人了。 季星燃说：“娘，你不觉得咱们村里需要一个大夫吗？” 连瓦剌他们部落里都还要有巫医呢。 好歹大虞朝也算是当今三分天下其中之一的大国啊！ 身为大国子民，难道不配拥有一个大夫吗？ 第167章 一共就咱仨，咋还搞学历歧视呢？ 沈慧心没好气地戳了季星燃一指头：“原来你们爷俩最近鬼鬼祟祟的就是在琢磨这个啊！” 季星燃谄媚笑道：“是呀是呀，明知道我亲爱的娘亲有这样的能力，感觉不用可惜了啊。” 沈慧心抬眼一看——季昌明在不远处鬼鬼祟祟地往这里看呢。 还竖着耳朵偷听。 季昌明以为自己躲得挺好的。 全然不知自己那日渐丰满逐渐向季富庭靠拢的大肚子已经出卖了他。 沈慧心使唤炒米：“去，把你干爹叫过来！然后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山洞来。” 炒米“嗖”的一下窜出去了，咬住……哦不，扯住季昌明的袖子把他往这里拉。 季昌明连忙跳脚道：“松嘴松嘴……松手！松手！” 见季昌明往沈慧心那里走了，炒米才心满意足地去山洞外面守着了。 季昌明十分不好意思地过来。 “夫人，你都看到了啊？” 沈慧心翻了个白眼给季昌明：“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肚子！那么小棵果树，能藏得住你吗？” 季昌明嘿嘿笑。 其实他也没想藏。 就是给夫人选择的余地。 沈慧心让季昌明跟季星燃坐下来，才正经开始谈话。 “说吧，你俩到底想做什么？” 一天天的，没个安生的时候。 季星燃把她的担心说了：“娘，你不做大夫真的可惜了。” 季昌明动了动嘴唇，最终只说了一句：“我也觉得。” 可沈慧心跟季昌明多年的夫妻，又怎么会不知道季昌明的想法。 沈慧心没好气地道：“得了吧！你们不就是怕我闲出病来，所以想给我找点儿事做吗！还把这个老头那个老太，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头疼脑热的事儿扯出来，累不累啊你们！” 季昌明跟季星燃都嘿嘿笑，不敢说话。 沈慧心说：“敢情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个人？连自己个儿的事业都搞不好，要你们俩来操心？” 季昌明连忙道：“不是不是！主要是我怕夫人你做大夫太累了，而且……” 太危险了。 大夫这一行，从古至今都是个操劳的行当。 这还罢了，沈慧心也不是怕懒躲懒的人。 但关键是，这当大夫，它危险啊！ 毕竟动手轻则影响健康，重则决定生死。 责任大，压力大。 而且现代医学的那些方法，古代未必能够接受。 什么开膛破肚缝针抽血的……有几个古人能理解啊。 所以季昌明很担心。 看见季昌明跟季星燃两人小心翼翼的分析利弊的“乖巧.jpg”模样。 沈慧心终于憋不住了，笑了出来。 “你们俩啊！你们都能想到的事儿，我想不到？” “我是学医的还是你们是学医的啊？” 沈慧心都快被这父女俩给蠢死了。 “啊？”季昌明跟季星燃都愣住了。 “怎么个意思啊燃燃娘？” 沈慧心道：“你们真当我这两年是白折腾啊？没见双儿带着季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地帮我种植药材吗？” “看到了啊，但……也没见娘你用过啊！”季星燃道。 沈慧心深吸一口气：“我好歹也是个严谨的医学研究生吧？” （科普一下，硕士博士是学位，统称为研究生） “虽然以前上学的时候接触过一些古药方，但是因为环境的变迁，还有药材的缺失、年份不足，导致没有办法研究透彻。” “来这里之后，陆陆续续从燃燃这里拿到了一些中药材的种苗，又紧着沃土培育出来了一些年份足够的，我一直做着实验呢！” 季星燃张大嘴巴：“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沈慧心沉默了一下。 露出了同情的面容：“燃燃……咱就说这学历吧，你爸一个初中肄业生，你也就只有个高中文凭，我做实验的事儿跟你们也说不着啊！” “就说药材的药性，你俩知道的还不如双儿多呢！” 季星燃：“……” “娘，不带这样的，接触过现代教育的一共就咱仨，咋还搞学历歧视呢？” 沈慧心瞥她一眼：“怎么？准备跟我一起做实验？正好啊，我空间的位置不够了，你匀点儿给我？” 季星燃飞快地看了一眼自己空间里满满当当的各种水果蔬菜粮食，还有那个大大的冰箱。 果断拒绝了。 知道沈慧心并没有被冷落和闲置的感觉，季星燃跟季昌明还是松了口气的。 不过季星燃还是有个疑问：“那娘我也没见你拿出什么研究成果啊，那些中药方，到底有用没用？” 说到这个，沈慧心脸上露出自信而骄傲的笑容：“我正想找你们俩商量呢，我准备试试卖药膏。” -- 第197页 第168章 狗皮膏药沈 卖膏药？ 季星燃跟季昌明一脸懵逼。 半晌，季昌明才小心翼翼地问：“媳妇儿，你说的是狗皮膏药那个膏药吗？” 沈慧心一个眼神甩过来！ 季昌明：“！！我错了！” 沈慧心哼了一声，这才道：“要说是狗皮膏药，倒是也没错……” “啊？娘喂，不是吧？”季星燃懵了。 季昌明面色惨白。 完了，咱家最后一个清醒人也沦陷了。 闺女傻了，媳妇儿也傻了。 这都准备卖狗皮膏药了。 看着父女俩跟跑马灯一样的脸色，沈慧心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不用多说，一人一个栗子过去。 很好，安静了。 沈慧心这才继续说道：“我想过了，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还是要有自己的立身之本的，燃燃，你也要记住了，系统能给你什么，有朝一日它也可以收回什么。” “抓住机会，把这些外力当做自己的助力，真正掌握自己的技能，才是不忘本心的做法。” 季星燃立刻严肃起来：“娘，我知道的。” 沈慧心说：“明哥，你原本也不是靠身份过日子的人，你到哪里都不会过不下去，我很放心，但我不能只依靠你，我也要凭自己的双脚站在这土地上。” 季昌明这么个大男人，听到这句话，眼泪都快来了。 呜呜呜呜，我媳妇儿就醉叼的！ “媳妇儿，抱抱——”季昌明伸手。 沈慧心嫌弃地一巴掌撑在季昌明脸上：“别这么油腻！” 闲话叙完，沈慧心才说起自己的计划。 “我仔细想过了，在古代行医是不靠谱的，我的正骨推拿针灸手法都太基础，我跟包婶他们了解过了，这里有绝学的医学世家不少，我现在插一脚，闯不出名堂不说，还容易因为手痒动针动刀，有被人当怪力乱神的风险。” 季昌明点头：“没错，我跟燃燃担心的也是这个。” 沈慧心笑道：“所以，我准备从药开始，而且从外伤药开始。” “最近我已经研制出来了三种药物了——金创药、驱风膏、百虫避。” “嗯？” 季星燃跟季昌明露出“这是啥，这又是啥？”的表情，属实疑惑。 沈慧心解释道：“金创药就是云南白药那种，止血消炎镇痛的。” “驱风膏呢，就是风湿膏药，这里苦寒之地，不少人都被风湿折磨，这个膏药应该是最好卖的。” “那……百虫避呢？”季星燃听着这玩意儿的名字有点儿像农药啊。 “这个啊，就是驱蚊驱虫的。” 沈慧心说：“这几种膏药已经经过试验了，效果应该是不错的，虽然比不上系统给的那种立竿见影，但是纯度高，应该比那些江湖术士的好用。” 季昌明献殷勤的时候来了：“夫人，我来帮你运营！” 沈慧心点头：“行，横竖这方子的来源也好说，先前燃燃给的食谱，赵夫人不是特别感激吗？” “我问过她了，大虞朝这里的家产、家底儿、嫁妆，里面通常都会有一些食谱跟药方，就说这个是我家祖传的就行。” 季昌明点点头：“夫人放心。” 季星燃也激动道：“娘，你制作的药膏效果肯定一流，为了品牌效应， 咱们得取个响亮点儿的名字吧？” 沈慧心还没说话呢，季昌明脑子里突然冒出刚的狗屁膏药来。 顿时脱口而出—— “狗皮膏药沈？” 然后果然不出意料地得到了一顿女子二人双打。 季星燃无语道：“我说的是比如什么XX堂、XX记之类的！” 季昌明委屈地道：“你信不信，这名字大虞朝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很容易撞名的！ 而此时，沈夫人却露出了一丝带着羞涩的笑容：“我想用这个——百花门。” 啊？ 这名字也太非主流了吧！ 季星燃想问又不敢问。 沈慧心倒是先问季星燃了：“燃燃，你还记得你引我看的第一部 小说吗？” “记得啊，神医XXX嘛。” “对，里面女主人公就是神医，她的马甲身份就是百花门门主，所以我也想用这个名字。” 季星燃：“……娘，你知不知道，你这行为就是网络小说后遗症。” 第169章 进城前的准备 确定要卖药膏之后，一家人立马开始忙忙碌碌地为药膏做准备了。 这应该是他们在葫芦山谷里的最后一个冬天了。 根据千夫长张大旗的说法，明年开春，西宁城就要入住第一拨人了。 山谷里的事儿得好好安排着。 季昌明每日里带着段建贤跟戚氏老夫妇几人，把田地跟果林的事儿都安顿下去。 以后葫芦山谷这里就是季星燃他们家的一个庄子了。 庄子上每月的账册、大小事，均由段建贤负责打点汇报。 定期将粮食运送到季昌明手里。 季双儿则但单独作为药田的管事，负责帮沈慧心打点药田。 毕竟沈慧心往后药材的来源，大多数都要推脱到山谷里——至于实际用的药材嘛，那自然是沃土里产出的咯。 季星燃则是好好安顿了“后宫们”。 -- 第198页 奶糖的六头小母牛都在春天的时候生下了健康的小牛犊子。 小牛犊子如今也长得活泼可爱，十分顽皮。 成为了庄子上的主要劳动力。 就是那两头小公牛……甩着刘海跑来跑去的样子，活脱脱的两粒小奶糖。 奶糖这边好说。 有奶糖，万事足。 谈好价钱，一粒奶糖干一个时辰的活儿。 季星燃以后的食物礼包要是开出来奶糖，就定期送到庄子上。 让庄子上的人喂给奶糖。 比较心塞的还是玉米那里。 玉米学着奶糖留刘海，非不肯让季星燃减掉它的马鬃毛。 长得那么长，搞急了，季星燃直接拿绳子给它扎成了小揪揪。 正好，还省去马绳了。 被玉米威逼利诱武力镇压过来的是七匹马，如今也都被甘田元他们驯服了。 成为了葫芦山谷里运输的主要劳动力。 其他诸如野鸡兔子什么的，简直满地跑。 季星燃都管不过来了。 甚至迫于无奈，还问过系统：“统子啊，话说，你们那里收不收兔子啊？” 他们现在兔子多到真的是拿兔子皮当被子盖的地步了！ 家家户户山洞也好，草棚也好，哪家外面不挂个几百张兔子皮啊！ 系统：【……】 虽然在被季星燃薅过多次之后，已经保持谨言慎行模式良久。 但还是时常被季星燃堵到说不出话来。 【请宿主自重，我只是一个客服系统，请勿对客服发出工作内容外的骚扰。】 季星燃：“哎呀，我就是随便问问嘛，什么工作不工作的，咱们这关系，怎么能是工作关系呢！” 那分明是季扒皮和统羊毛的关系啊！ 季星燃露出“撒式微笑”，伸出她俏丽的小指头续点系统：“调皮！” 然后随意问道：“就算你们不收购兔子，那总该有办法储存兔子吧？” “我们家这个冬天都已经收到两千条腊兔腿了，都是别人送的，这还不算包婶他们自己熏制的那些。” “统子，我们实在是吃不完啊，而且我们马上也要进城了，空间也放不下，你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这些腊兔腿做成食物礼包？” “你看人家的系统给的都是千亿物资，再不然就是堪比庄园甚至大洲板块的空间，我也不拿你跟别人比，只是让你把我自己的东西打包压缩一下，不过分吧？这个资格我总是有的吧？” 季星燃谄媚地说完，几乎听见系统在她脑海中发出的那声冷笑。 然后—— 不出所料的拒绝。 【抱歉，宿主资格不够。】 系统也就是懒得说话。 真要说的话，说出口的第一句一定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宿主！ 然而，季星燃却是瞬间眼睛一亮。 “统子——” 这种甜腻到糊嗓子的语气，让系统本能地警觉起来。 它决定立刻下线！ 再不下线，一定会出问题！ 然而，没等它切断线路，季星燃就已经抢先开口了。 “你刚才说的是我资格不够，而不是不能压缩，对不对？” 系统：【……】 眼前一黑。 第170章 继承血脉能力的季星燃 系统装死。 但季星燃已经试探出来她想要的了。 “你有压缩物品这项能力，只是我目前是不够资格，根据现在的任务进度，应该是我升级成为城主之后就会开启这项权限了。” “而根据我本身就有可以存放物品的空间，应该不会同时出现两条升级线来解决同一个物品存放的问题。” “所以，大概率这个物品压缩包，是我的能力，但是作用给别人的——以城主身份来说，那就是城主跟子民了，对不对？” 系统此时已经完全失控了。 一串串数据乱码在它的各个程序里疯狂蹦迪。 它的权限是根据季星燃的身份而升级的。 但季星燃现在还不是城主身份，却已经开始疯狂往外蹦跶关于城主任务的信息了。 系统内部的警报系统开始鸣叫—— 系统赶紧出声：【停！别再说了！】 虽然已经让系统无语过很多次，但是这么崩溃的声音，还是第一次。 季星燃立刻住嘴。 有些担忧。 季星燃没再继续说了，系统的警报系统才终于停止了鸣叫。 系统赶紧去补漏洞。 一边补，一边还连忙对季星燃说：【你、你等会儿，我、我马上好，不是不回答你的问题，你可千万别、别再说了！】 听到系统这么卑微的请求，季星燃也有一丝愧疚。 但—— 愧疚之外，还是要认真记录下来。 系统一直强调的权限，应该确实有制约作用。 还是需要把握度的。 系统手忙脚乱地把系统的bug给补上，才松了一口气。 不等跟季星燃催促，就连忙道：【我好了，我回来了。】 季星燃倒是诚恳道歉：“对不起啊。” 系统眼泪都快来了。 可惜它没有泪腺。 它现在不敢乱说话了。 甚至也不敢不说话。 不知道哪句话，哪个沉默，就泄露了秘密。 -- 第199页 季星燃主动道：“你放心，在升级之前，我不会再问你相关问题了。” “不过——” 系统竖起它虚拟的耳朵：【不过什么？】 季星燃说：“不说以后的事儿，至少可以聊聊当前的事儿吧。” 系统小心翼翼地道：【那也还是要注意权限的哦。】 季星燃笑了。 真是好久没有见到这么乖巧的系统了呢。 乖巧得让她都有点儿心疼了。 季星愧疚道：“是我不好，其实我只是想问一下关于最后三点勇敢值的问题……” 系统：【！！！】 妈的，来了！ 它就知道！ 不过好在这一回是季星燃的当前任务，是在它权限范围内的。 系统还是无奈回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季星燃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本来提升型的问题是不应该寻求外力帮助的，逐个自我击破才对，但是我已经克服了997次问题，剩下最后三个，已经卡了两个月了，实在是没办法了。” 系统沉默片刻，道：【最后三个其实不难，但我不能直接告诉你——这样会影响你的任务完成度。】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曾经做过类似的事，这一回，请结合任务思考。】 季星燃一愣，目光中流露出思索。 旋即点头，露出一个微笑：“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系统：【？】 【你明白得也太快了吧。】 季星燃狡黠地笑道：“其实我心里已经有好几个猜测了，我习惯自己思考可能性之后，再根据别人的回答进行验证，放心吧，我不会光依赖你的！” 系统淡淡地【嗯】了一声。 但季星燃好似感觉系统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其实她心里确实有这个猜测，只是时间太紧，要从混乱中找到方向，还是需要一些帮忙的。 系统的回答验证了她的想法。 她以前做够。 着眼于任务。 结合起来—— 做过——她曾经激发过季双儿的反抗之心，赐予过瓦剌勇敢之心，还有不小心投放给花生奶奶的感激之心。 任务——这是城主任务，不是单体技能经验值。 那不就是在说，城主不光自己要勇敢，也要让她的子民更勇敢嘛！ 季星燃整条推测下来，终于可以继续放心大胆去搞事了！ 不过，搞事之前，她还是要找爹娘汇报一下。 “娘，你说得对耶！用我爹的方法进行谈判，果然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直接问，系统可未必说。 这回虽然冒失了一点儿，但是系统的态度那叫一个乖巧，那叫一个有问必答。 真不错！ 只有系统，幽幽打出一个【？】。 第171章 季大土匪又开始在葫芦山谷扫荡了 季星燃把从系统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跟季昌明和沈慧心说了。 两人觉得颇有道理。 “魅力值肯定是你个人的嘛。” “威望也是属于城主身份的，不能随便来个城民都比你有威望。” “唯独这个勇敢，不一定只有城主才能勇敢。” 季星燃点头：“没错！接下来就要让我好好挑选挑选，到底让谁勇敢勇敢了。” 季昌明跃跃欲试：“不如就我吧！” 这种时候老爹不上谁来上呢！ 季星燃深深地看了季昌明一眼，有些不忍地喊了一声：“爹——” “来呀来呀！”季昌明浑然不觉，犹自十分兴奋。 季星燃扶额。 默默在心里给老爹点了个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爹你最害怕的，应该是我娘吧？” 季昌明的兴奋戛然而止，笑容凝固在脸上。 眼神渐渐流露出惊恐的感觉。 “那不如爹你试试吼我娘一句？不要多，就一句，行不？” 季昌明咽了咽口水。 缓缓扭头看向沈慧心。 沈慧心面露微笑：“我看刑。” 季昌明连忙收起所有兴奋，再三保证：“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呢！心心你别这样，我怎么可能会吼你呢！” 就在夫妻二人打情骂俏的时候。 季星燃已经摇摇头，潇洒离开了。 啧。 山谷里这么多人，随便挑一个不就行了。 干嘛非要在这里被塞狗粮？ 于是，季星燃就开始背着手，满山谷溜达了。 …… 对于季星燃的溜达，山谷里的居民是不陌生的。 毕竟这位季家大小姐本事高力气大，能力强性格差。 大家对她都属于敢怒不敢言的状态。 但是今天吧，大家还是感觉到季星燃的眼神又不同了。 那是一种带着热切、期盼，还有跃跃欲试，以及……一丝让人不安的同情的目光。 见季星燃走来，晒豇豆的马大婶扭过身子。 陪着笑：“大小姐又来溜达啊？” 季星燃点点头，目光上下打量马大婶。 算了算了，这个不行。 都五十多了，心脑血管没那么强的压缩扩张能力，暂且放过。 然后是五岁的小光头赵小二。 赵小二是山谷里为数不多喜欢季星燃的人。 -- 第200页 毕竟季星燃常常给他们这些小孩子好吃的好玩的，还给他们做弹弓，帮他们抓野鸡。 赵小二流着口水，殷切地看着季星燃。 季星燃：“……你不行。” 这娃就是个吃货。 所谓打一杆子给个甜枣，宁可把屁股打烂也要吃甜枣的人。 季星燃已经是山谷里移动的零食铺子了。 以赵小二对季星燃的喜欢程度。 季星燃别说装鬼了，就算是真带着赵小二去刀山火海大油锅溜达一圈，赵小二也能面不改色地问她“星燃姐姐我们一会儿吃火锅吗”。 这个也不行。 看来看去，季星燃把目光放在了季云身上。 要说季双儿肯定是个好姐姐。 能够在父死母失踪的情况下，照顾季云。 并且严格地把季云教得彬彬有礼，绝对不让季云招人讨厌。 炒米除外。 但是吧，这样的教导就有个问题——季云太胆小了。 孩子虽然天真，但是也会察言观色。 季云虽然对爹娘的印象都不是很深了，但，山谷里偶尔有人说起来当年季显荣和季杨氏，还有孙老太的事儿。 都会有意无意地看向季云。 季云知道大家都讨厌他的爹娘和奶奶。 他也从来不敢说任何一个关于他爹娘和奶奶的字眼。 每天就是紧紧跟在季双儿身后，谨记季双儿的话，千万不能招人讨厌，让人烦。 季双儿本身就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她自己都是寄身于季星燃一家的庇护下的。 自己都过得战战兢兢的。 自然更加不忘叮嘱季云，不可顽皮，不可吵闹，不可懒惰，不可贪吃。 所以，季云小小年纪，特别乖巧懂事。 平时就算活儿干完了，也不敢跟山谷里的其他孩子一样斗鸡走狗，上房揭瓦的。 只除了偶尔跟炒米玩闹，才有一点小孩子的样子。 季星燃招手叫季云过来。 季云怯生生地拽了拽季双儿的衣角：“姐姐。” 季双儿正在晒制药材。 顺着季云的眼光看过来，见是季星燃找季云，松了口气。 笑道：“不怕的，大小姐找你你就去。” 平日里季双儿是不太放心季云跟别人走的，怕季云惹祸，也怕别人因为季杨氏他们的事欺负季云。 季云一路跑过来，到了季星燃近前，放慢脚步，乖乖地走了过来。 “星燃姐姐。” “乖。”季星燃摸了摸季云的头。 季云如今也五岁了，长得很是可爱，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就是有点儿太瘦了。 季星燃摸出两粒麦芽糖给他：“给，拿去吃。” 季云不敢接。 季星燃塞到季云手里：“别怕，我给你东西，你姐不会说你的。” 季云的小手这才敢接过糖。 但是接过来之后，也不吃，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的小荷包里。 见季星燃疑惑，季云仰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我留着跟姐姐一起吃。” 哎哟喂，季星燃的一颗心啊。 瞬间软得稀里糊涂的。 她冲季云眨眼：“想不想吃糖？” 季云乖乖点头。 季星燃道：“那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给你糖吃，好不好呀？” 第172章 云宝棒棒哒 季云问道：“什么事呀？星燃姐姐。” 季星燃说：“云宝想不想跟村里的小孩一起玩啊？” 到底只是五岁的孩子。 听到玩这个字，立马眼睛就亮起来了。 但很快又面露迟疑：“星燃姐姐，我……我不喜欢玩，我喜欢干活。” 季星燃：“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 季云的小脸上有些慌张，他明明是按照姐姐教的说的呀。 怎么办？ 星燃姐姐不相信。 季星燃说：“云宝别怕，你姐姐那边我会去跟她说的，云宝只用告诉我，想不想跟他们一起玩儿，好不好？” 季云心中纠结，但出于对季星燃的信任，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星燃姐姐，我想。” 哪有小孩子喜欢被孤立。 在别人玩的时候喜欢干活的？ 季星燃鼓励季云：“看到那边的孩子了吗？云宝敢不敢过去跟他们说，想跟他们一起玩儿？” 季云面露犹豫，但看到季星燃鼓励的眼神。 鼓足勇气点了点头：“我敢——” 季星燃放手，让季云去了。 季云小碎步挪到赵小二他们那几个娃身边。 几个正在扔石子儿捡石子儿的小孩抬头看了季云一眼，并没有什么反应。 也没说欢迎。 他们之前想找同龄的季云玩时，季云总是不敢出来。 叫的多了，就没劲了。 季云被他们当成透明人了，心里有点儿委屈。 但看了看不远处的季星燃，还是硬着头皮，站在了这里。 看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他们：“我……我能跟你们一起玩儿吗？” 几个小孩都愣住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赵小二，目光灼灼：“你有奶糖吗？有奶糖的话跟你玩儿！” 季云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两粒奶糖。 他有。 但是…… -- 第201页 季云摇了摇头：“我想跟你们一起玩儿，但是不能用奶糖收买你们跟我一起玩儿。” 赵小二失望地撅起了嘴。 没有奶糖吃啊。 但他还是挪了挪屁股，让出了一个位置：“你玩过抓石子吗？没玩过的话你先看两局，我们再给你讲讲。” 其他几个孩子也点点头：“对，你先看看，过两轮让你当小尾巴。” 小尾巴就是队伍里的不带贬义的小拖油瓶。 哪个队伍实力差一点，就会让多出来的一个人补到这个队伍里当小尾巴。 季云欣喜地点点头：“好~” 季云跟孩子们一起玩了有小半个时辰。 中间季双儿想来找季云，被季星燃拦下了。 “双儿，虽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态，但不能认同，尤其是不能认同你也要求季云跟你一样。” “如果是这样，我们会后悔收留你们的。” “你们是凭着自己的努力留下来的，可以在意别人的态度，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不能一直看人脸色，卑躬屈膝。” 季双儿慢慢听明白了，终于选择不再去阻拦季云。 季星燃跟季双儿一边说话，一边远远看着季云跟赵小二他们忙。 季云玩得很开心，半个时辰过去了，才突然惊醒。 尤其是看到季双儿跟季星燃坐在一起，更是一下子就惊出了一身懊悔的冷汗。 季云连忙跟赵小二他们告别。 像做错了事一样，缩着小肩膀挪到季星燃跟季双儿面前。 “姐姐，星燃姐姐，我错了……” 季星燃给了一个“看吧”的眼神季双儿。 季双儿瞬间眼泪都来了。 她强忍住眼泪，不想让自己的态度再给季云造成心理负担。 她含着笑问道：“云儿开不开心？姐姐小时候也玩过抓石子呢！” 季云本来听到第一句，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听到后半句，眼睛瞬间亮了：“姐姐以前也玩过抓石子吗？” 季双儿鼻子酸了。 她笑着点点头：“嗯，以后姐姐教你，保准赢过赵小二他们！” 季云乐得欢呼起来。 季星燃从自己随身绑着的“丐帮百宝袋”里面摸出一个苹果，一把麦芽糖，给季云。 “云宝做得棒！今天特别勇敢，这是奖励给云宝的。” 季云开心地接过来，连忙献宝似的给季双儿：“姐姐吃。” 季双儿似是有些明白季星燃的心思了，接了过来，鼓励季云：“谢谢云儿，云儿真棒，云儿以后要变得更勇敢，好不好？” 季星燃勾了勾嘴角。 虽然是为季云好吧。 但是……她觉得如果季双儿知道她之后会让季云做什么，可能就不会这么高兴了哟~ 第173章 季星燃完成城主任务！开始基建 在这次之后，季云明显变得开朗了一些。 胆子也大了点。 但系统依然没有给季星燃涨最后三点勇敢值。 季星燃倒是也不急。 虽然她喜欢看着进度条上涨的感觉，但一直也保持清醒——生活是生活，不是被系统绑架的任务。 有些事，就算没有奖励，她也愿意去做。 比如，逗逗小季云。 季云这孩子真单纯。 自从上次勇敢一回，从季星燃这里得到正向反馈之后，就更喜欢季星燃了。 季双儿也有意识少给季云安排一点儿活。 让他跟正常五岁的孩子一样去玩耍。 所以季云干完活常常跟在季星燃身边，像个小跟屁虫一样。 这可把炒米给气坏了。 得亏季星燃盯得紧，不然炒米都要揍季云了。 幸好季云也聪明，知道躲，知道借力打力。 炒米愣是没占到便宜。 季星燃优哉游哉地，在等一个机会。 这天，季星燃带着炒米，骑着瘸腿玉米去荒原上溜达了一圈，抓了头傻狍子回来时，就发现山谷里气氛怪怪的。 季星燃下来牵着马走，见到马大娘，打了个招呼。 马大娘欲言又止，悄悄指了指药棚的方向。 季星燃不动声色地让炒米把马牵走，然后去了药棚。 药棚平常只有沈慧心跟季双儿，还有陈婶几个回来。 其余人都知道沈慧心的规矩，不敢轻易过来。 季星燃还没进药棚，就听见季双儿的声音了。 季双儿似乎在捣药，声音里带着哽咽：“云儿，疼你就哭，这里只有姐姐在，你想哭就哭。” 季星燃掀开药棚的帘子进去。 看到季云光着脚站在地上，额头上有血迹。 小脸绷得紧紧的，浑身都在发抖。 眼眶里有眼泪，但是死死咬住嘴唇，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季星燃出声问道：“是不是又有人在山谷里嚼舌根了？” 季双儿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眼圈也是红的。 季云听到这句话，眼泪啪嗒一声落下来。 他还太小了，根本不记得爹娘跟奶奶发生了什么事。 却要承受那些人带来的折磨。 季双儿给季云敷药，季云不出声地哭。 季星燃从丐帮八宝袋里掏出一双草鞋，递了过去：“先把鞋穿上吧。一会儿跟我出来。” -- 第202页 …… 季双儿带着季云出来了，季云已经没在哭了，但鼻头还是红红的。 看向远处的某个轻佻至极，正在嗑瓜子儿的大婶，小肩膀还是忍不住发抖。 季星燃问他：“想不想打她？” 啊？ 正满肚子憋屈的季双儿跟季云听到这句话，都是一愣。 季星燃露出狼外婆似的笑容，说：“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不想听她以后总这么叨叨，就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以后不能乱嚼舌根，但——” “你们敢不敢？” 季双儿没说话，她不敢。 但是上回季星燃提醒她，她继续这样的话，季云只会变成一个满心怨愤胆小怯懦的人。 季星燃说：“我给你们一个承诺，不管你们怎么做，你们都是我季家的人。” 只不过，你们自己立起来了，以后就是我季家的族人、家人。 但若是立不起来，以后就是我季家的下人。 这句话给了季双儿极大的信心，她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就见身旁的季云跟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把一旁揪头发玩儿的炒米都吓了一跳。 本能地跟着冲了出去——他们俩常常这样比赛，炒米可没输过！ 紧接着，愣了一下的季双儿也冲了出去！ 季云一脑袋顶在那个大婶肚子上，气愤嚷道：“不许你再说我姐是那种人！” 嗯？ 季星燃一愣。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马大娘在季星燃身后幽幽道：“那个嘴欠的婆子说季双儿长大了，跟她娘一样，是个娼妇命。” 季星燃还没来得及问马大娘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被马大娘的下一句话给震惊了。 “她在路上被冻坏了身子，这两年都没怀上孩子，就满山谷找人，趁人不备悄悄绑了双儿拖走，要不是季云成天跟着他姐，很快发现双儿不见了，喊我们帮忙找人……估计双儿现在就要给人夫妻俩生孩子了。” 我靠！ 季星燃愤怒了。 原来是这样！ 绑了双儿要用强，还打了季云！ 这种人！她就该自己动手！ 还撺掇什么别人撺掇！ 季星燃腾的一下跳起来，也要跟着冲出去。 但是没等她迈步，比从前更加谨言慎行的系统赶紧开口。 【恭喜宿主，成功激发两名普通百姓的勇敢之心，奖励勇敢值两点。】 季星燃在心中大吼一声：“爱给不给！反正我今天是非揍她不可！” 说完，也加入了冲刺队伍。 在她前面，季双儿也已经上手了，跟季云两个对着那个妇人又踢又咬。 炒米愣了一下，没有犹豫，跟着加入。 炒米可是有一半蛮人血统的。 那力气，不是一般地大。 季星燃赶紧抢着上前，拎起炒米：“这里不用你了，咱俩去找那男的！” 既然是夫妻档合谋，那两夫妻当然要一起作伴！ 就在季星燃狠狠一拳头把那男的的门牙打掉的时候。 系统无奈地播报了—— 【恭喜宿主，成功获得一点勇敢度，勇敢度满一千。】 【城主任务三项属性值已满，晋升为城主身份，请宿主于二十个时辰内圈定领地，开启领地建设任务——】 季星燃：“卧槽？？？” 第174章 她的城……没了？ 季星燃匆匆看了一眼男人掉落在地上的门牙，嫌弃地收回目光。 “炒米，交给你了，别让他跑了！我马上回去叫人！” 季星燃是得叫人了。 急匆匆地冲回自己家，赶紧喊老爹老妈：“爹！娘！赶紧啊！时间来不及了！” 季昌明正在跟季胖子和季云台商讨着卖药膏的事儿呢。 沈慧心在药田里。 听到季星燃的大吼，连忙都赶回来：“怎么了燃燃？” 季星燃都快急哭了：“任务完成了，但是限定我二十四个时辰，也就是两天内圈定城主领地！” 真的是，越急越容易出错。 先前那个“野兽的魅惑”buff奖励的时候，她就分析过。 虽然系统的话语很简短，信息不多，但还是能推测出来一些的。 结果这次的任务磨了太久了。 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季星燃哭唧唧：“原来西宁城不是我的城啊！” 亏她每次远远看到西宁城都要赞美欣赏一番——看看，我的城，多漂亮！ 季昌明他们一听，立马都紧迫起来了。 季昌明赶紧道：“我去找季胖子！说什么也给你弄一个出去的通行证！” 不然难道在这山旮沓里当城主啊？ 沈慧心也说：“我这就去收拾东西，燃燃你带上玉米，尽量往西宁城的方向跑！” 季星燃猛点头，然后说道：“爹，娘，回头别忘了把那两个怂货给收拾了！这种人，不能留下！” 季昌明跟沈慧心还不知道双儿姐弟的事儿，但不耽误他们答应下来：“好好好，我们会安排的，你放心去！” 不过一刻钟，季富庭就小跑着送来了一个通行文书。 能让季胖子跑步进行的事儿，可是不多了。 季胖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赶紧把通行文书递过来，脸上还是着急跟不解：“咋了这是，咋就突然要出山谷了？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大家一起出主意啊！” -- 第203页 沈慧心飞快地把通行文书塞到季星燃的包袱里。 季昌明把玉米牵过来，急切地解释道：“现在我们也不清楚到底会怎么样，只能让燃燃自己去。” 说话间，季星燃已经利索地将包袱往自己背上一挎，骑上玉米，飞驰离开。 正在打人的炒米本来十分舒爽——他来山谷里之后季星燃就限制他打人，他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 结果刚想跟季星燃邀功，一回头，季星燃居然骑上马跑了！ 炒米顿时急得哇啦乱叫，飞扑着跟上去！ 可惜，留给它的，只有烟尘卷卷。 …… 玉米虽然绰号瘸子，但却是不是个真瘸子。 非但不瘸，速度还非常快。 作为季星燃的首席坐骑，玉米感知到季星燃的着急，此时收敛起那智商不高的样子，风驰电掣。 季星燃把脖子上的围脖拉上来一点，遮住口鼻。 避免荒原上的风沙吹进自己嘴里。 二十四个时辰。 时间徘徊在来得及，和来不及之间。 葫芦山庄到城防渠，步行赶路需要四五天。 但城防渠这边才刚修好，距离真正的西宁城还有大半天的路程！ 加起来的话，快马加鞭不眠不休都要快两天的时间！ 关键是！ 季星燃可以熬一熬，忍住一天两天不睡觉的。 可玉米能行吗？ 季星燃一边骑在马上奔驰，一边泪流满面。 咱就是说，季双儿姐弟刷分效果也实在是太好过头了吧？ 她本来只是想看看能不能让季云获得勇敢值的。 毕竟小孩子的勇敢值应该会简单一点。 谁知道季双儿这个人形刷分机器简直了！ 碰都不能碰！ 一碰就给分！ 导致任务完成得如此突然，根本都不给时间季星燃提前到城池旁边等候！ …… 狂奔了数个时辰，季星燃在马背上匆匆喝水，吃了两口干粮。 但是玉米要撑不住了。 季星燃停下来给玉米喂干草。 不得不说，娘亲永远是娘亲，这么紧急的时刻，还不忘给季星燃的包袱里准备上豆子跟干草。 季星燃谨慎地检查了一下，确定豆子里面没有混着巴豆，这才喂给玉米吃。 趁着玉米吃东西，季星燃给玉米鼓劲儿：“玉米，咱们争点气！就两天！两天熬过去了就好了！” 玉米吭哧吭哧地埋头吃草，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 歇了一刻钟，一人一马再次上路。 如此往复。 中间季星燃还下来跑过一阵，算是给玉米减轻负担，稍事歇息。 第二天午时，时间大约过去十三个时辰的时候，玉米有些不行了。 犯倔不肯走，也走不动。 季星燃威逼利诱都不行，最后只能祭出大招—— “你要是能坚持下去，回头我让奶糖喊你大哥！” 嗯？ 玉米顿时来了精神，立马又铆足劲狂奔几百里……直到第三天凌晨天色朦胧。 季星燃是第一天上午十点出发的，此时距离二十四个时辰的倒计时，只剩两个多时辰了。 可是玉米真的不行了。 这回别说让奶糖喊他大哥了，就是让奶糖当它后宫都不行了。 连续奔跑了四十多个小时，只短暂休息了几轮，它已经耗尽所有力气了，蹄子一歪，差点儿摔到。 季星燃连忙下来检查，见玉米没事，才算放心。 但是前方的路，玉米肯定是走不了了。 季星燃遥遥看着远处笼罩在晨光里的城郭，一狠心，拍了拍玉米：“你好好休息，我继续出发了！” 说完，把所有草料干料都给玉米留下来，拔足狂奔。 爹娘说的没错，该借力的时候要借力，但，自己的能力才是最后时刻的唯一依仗！ 玉米倒在地上，温润的眼睛流露出遗憾和懊悔，只能默默目送着季星燃飞奔离开。 季星燃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她只知道那指甲盖大小的城墙，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可是—— 依然很遥远。 她尽力了。 肺里火烧火燎的。 她越过了城防渠，却终究没有达到城内。 最后几分钟，系统疯狂嘀声提醒：【请宿主尽快圈出领地！请宿主尽快圈出领地！】 季星燃看了看至少还有十几里远的西宁城东城，心在滴血……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季星燃狠狠咬了自己的嘴唇一下，旋即大吼一声：“开始圈地！” 第175章 恭喜宿主成为城主，请开启领地建设任务 然后用尽力气，拔足狂奔。 她能够清晰地看到，地图上，她跑过的地方都有一条亮色的线。 她可以选择在任何一个地点停下来，开始圈地。 根据系统的说法，她现在属于千位级别的城主。 可以圈定一块一千平方米的领地进行管理。 但要求是一定要首尾相连成圈。 最后几分钟了，季星燃没有再继续沉浸在懊悔中，而是果断在城防渠内部，跑了一个圈。 赶在最后一分钟，季星燃用力顶着肺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大声吼道：“圈地结束！” -- 第204页 系统赶紧进行验证：【恭喜宿主，成功圈定领地，请为领地命名，并查阅领地地图以及基建系统。】 季星燃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摊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虽然这么形容不太好。 但是季星燃觉得她现在就像一条死狗…… 面对系统的提醒，季星燃双目无神，显然并没有想要为这块领地取名的想法。 周围没有人。 修建城防的人都回去了。 季星燃实在是忍不住了，“咔”一声，抠开一罐冰凉的可乐，大口大口灌下去了。 现在别跟她说什么热水解渴，盐水补电解质的，她现在就想喝可乐！ 谁也拦不住她喝可乐！ …… 季星燃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地上躺了多久。 直到太阳照得她眼睛生疼，她才慢慢爬起来，看着这一块被她圈出来的土地。 一千平方米。 老实说，一点儿都不气派。 也就一亩多地的样子。 光秃秃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尤其是在远处巍峨的东城坊的衬托下，季星燃的这块地简直荒凉得有点可怜。 系统看季星燃脸色不大对的样子，心中有些忐忑。 担心季星燃一发疯又做出什么不良的举动来，连忙提醒道：【虽然现在小，但是以后可以升级的！】 说完之后，系统突然有了一种委屈的感觉。 它虽然只是个客服系统，但是来自于高维文明，一般只负责低维文明中的时空漏洞。 高维对低维，身份差别不言而喻。 所以，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卑微谄媚的时候。 这么一想，在季星燃面前它就没有占过什么便宜，现在还要因为怕季星燃又搞出什么事情来，赶紧哄着她，不敢让她生气。 一想，顿时更加委屈了。 季星燃倒是粲然一笑：“我知道啊。” 如果不是为了考虑以后升级，她干嘛要奔波几百里跑到这里来？ 系统还没说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 不就跟空间一样嘛。 背包空间，厨房空间，以后兴许还能升级成别墅空间、超市空间等等。 既然这个任务说了是城主，属地是领地。 她可没见过哪个城主的领地只有一千平方米的。 所以，再累也要狂奔过来——作为建筑公司大老板的闺女，那是不可能不知道地理位置才是决定建筑价值的第一要素。 季星燃很想得开：“没关系，这里距离东城坊也不近嘛，快马加鞭，半个小时，怕什么。” 自我安慰一番之后，季星燃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平心静气地去看关于领地建设的消息。 【领地：待命名。】 【属性：野地（可升级），当前繁荣度：0。】 【面积：一千平方米。】 【人口：0/20。】 【建筑：初级茅草屋（可升级）。】 季星燃尝试着去点击各项属性，都毫无反应，不可编辑。 一直点到最下面建筑属性的时候，才突然弹出一个小任务框—— 【请宿主确认是否现在领取领地建设任务——24小时内建设一个初级茅草屋，奖励繁荣度1点。】 季星燃谨慎地问道：“建设初级茅草屋需要什么条件？” 系统：【初级茅草屋需要材料：木材50份，绳索50份，石材20份，茅草200份。】 季星燃想了想，又确认道：“这个领地基建任务……不会是我让我一个人做吧？” 结合初始面积一千平方米的抠搜，季星燃本能地警觉了起来。 这一千平方米，建个茅草屋还好说。 那以后要搞出一个大城来，她咋办？ 辛辛苦苦当上城主了，结果其实还是苦力一枚？ 那她是不可能干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干的。 第176章 西城竟比东城好？ 幸好，系统非常快速地响应了问题：【报告宿主，宿主拥有领地所属权，可自行决定领地内一切经济、建设、人口、种植事务。】 季星燃松了口气，又问道：“这个新手任务有时间限制吗？必须要现在开启？】 系统：【……那倒也不用。】 季星燃：“合着刚才我又差点儿掉坑里了？” 这光秃秃的土地，光秃秃的她，要真是跟游戏里一样的连环新手任务，她得累死！ 季星燃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块属于她的土地。 想要找出一点儿与众不同的地方来，以符合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城主身份。 可看来看去，就是一块普通土地。 老实说，如果不是有系统地图标识……恐怕她一转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圈的是哪块。 不知道过了多久，玉米一瘸一拐地找了过来。 季星燃才回过头来，拍了拍玉米：“走吧，回山谷。” 玉米：“？？？” …… 回到山谷，季星燃跟季昌明和沈慧心说了圈地的事。 “……还是没能跑到东城。”季星燃有点儿恹恹的。 西宁城分为东西两个大城区，外围都修建了城防渠跟城墙。 内部又再进行城区跟坊的划分。 东城更靠近大虞，现在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 原本支度使他们说的充斥人口，也是往东城区去充斥。 -- 第205页 可现在季星燃跑了一路，还是只在光秃秃的西城圈了个野地，实在是太糟心了。 沈慧心安慰季星燃：“没事没事，咱们尽人事听天命，自己做了最大努力就行了，别的顺其自然。” 一边说，一边给季星燃上药——连续狂奔几个小时，草鞋底子早就磨出了洞。 季昌明仔细问过季星燃圈地的位置后，笑呵呵地道：“在城内就是好事，管他东城西城呢！有你老爹在，你圈在哪儿，老爹就能把哪儿变成城中心！” 季星燃瞬间泪眼汪汪：“爹，娘，你们真是太好了。” 季昌明笑道：“其实要我说啊，你圈在西城才好呢！” 季星燃瘪瘪嘴：“爹，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是太过头了喂！” 沈慧心轻轻拍了拍季星燃：“听你爹说——你爹在圈地这块从来不开玩笑。” 额……这倒是。 建筑公司老板发家史上，那对地理位置的精准判断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季星燃正色起来：“老爹，请指教——” 季昌明呵呵笑道：“你想啊，东城大半都已经建设好了，坊市、街道、房屋……变动的可能性不大了，顶多就是允许你在宅基地上建自己的房子而已。” “但这能配得上我家燃燃的城主身份吗？显然是不行的——你是城主，又不是建筑公司包工头。” 虽然包工头这个说法让季星燃皱眉，但季星燃隐隐有点儿理解季昌明的意思了。 “爹，你是说，东城已经是别人的了，咱们进去之后发挥受限——就像你刚开始创业，给人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建楼一样，只能在别人的规划上发挥。” “后来你自己创业，做大了，就自己去投标圈地，全部自己建设，对吗？” 季昌明摸摸胡子，欣慰地笑了：“没错，果然是我闺女，领悟得挺快。” “其实也就是你那天跑得是太快了，没来得及叮嘱你，事实上你走了之后，我就跟你娘说来着，圈在城外也挺好，野地发挥大。” “但你圈在西城，那就更好了，既有城防保护，又能自由发挥。” 季星燃一脸懵逼：“这么说，我误打误撞……圈对了？” 沈慧心笑道：“是的，这事儿听你爹的，肯定没错。” 季昌明摩拳擦掌：“就他们建的那房子，咱们可没眼看！燃燃你不是想要个卫生间吗？回头爹进城给你修一个！绝对是古香古色雕栏画栋又极其以人为本彰显现代化高端人才的核心需求！” 季星燃本来还挺沮丧的，被爹娘这么一搅和，现在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可不耽误她吐槽季昌明：“爹……我现在可算是知道那些有个小河沟就敢说一线河景房，建个凉亭就敢宣传中式庭院的风气是从哪儿来的了！” 第177章 出发！去西宁城抽签 这个冬天，山谷里空间忙碌。 要去城里的不止季星燃一家，季富庭、季云台他们都要去。 段建贤虽然不去，但是有几个跟段建贤关系还不错的人，也都拿到了小牌牌，准备举家迁往西宁城了。 虽然西宁城现在看起来除了城墙之外也都不怎么样，但好歹是个城。 马大娘就十分兴奋，满山谷嚷嚷：“咱们再在这野地里生活的话，都快要成野人了！还是得进城去！过过正常人的日子！” 季星燃听到这野地两个字，顿时一阵戳心。 她那个小小的，可能还没有人家别墅连房带院占地面积大的野地，到底要怎么建设啊！ 季星燃一边发愁，一边使劲儿攒物资。 能放空间就放空间。 放不了空间的，就给两位未曾透露过姓名，决心在山谷里活下去的大婶看着。 以后让段建贤负责运送去西宁城接头。 季星燃总觉得系统在“压缩物资”上的态度有点儿含糊。 虽然系统碍于权限，没说什么。 但在季星燃眼里，没有明令禁止说不许的，那就是可以操作的。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季星燃现在就开始忍不住两眼冒绿光了。 …… 终于等到春天。 雪还没完全消退，季星燃就带着炒米去了一趟蛮人领地，跟瓦剌部落来了个会面。 顺便收获良田一马车。 虽然瓦剌跟炒米还是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 但季星燃看得分明，瓦剌的眼睛里是带笑的。 炒米的反抗也不如从前那样很绝。 人，都是在成长的吧。 等季星燃带着炒米跟良田回到葫芦山谷时，山谷里的人就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去往西宁城区了。 路上拖家带口的，差不多要走上五天。 季星燃一家什么都准备好了，留下了段建贤、两位大婶、戚氏夫妇等人。 带走了包婶、余婶、陈婶，和季双儿、季云、炒米。 另外还有一匹马。 一切顺利。 唯独在季星燃拍了拍玉米，告诉玉米他们又要去西宁城的时候，玉米本来极为温顺的黑眸子瞬间变得惊慌不已，四蹄乱飞。 连炒米都追不上它！ 最后还是季星燃拉着奶糖满荒原大喊：“尼玛！你不去的话，我可就带奶糖去了！” 玉米这才痛苦又纠结地回来。 -- 第206页 奶糖：“……” 季星燃觉得如果奶糖会说话的话，现在说的一定是“哥们儿，咱是牦牛，本来就进不了城的，这人又在诓你呢！” 不过，很可惜。 智商低下的玉米看不懂奶糖的暗示，只能痛苦不堪地接受了季星燃的安排。 这回上路的人并不多，山谷增加人口有两百四五十人，这一回出发的只有四十多人。 人虽然少，路上的气氛都很好。 跟流放不同。 先前流放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背井离乡去的地方会是什么样。 在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大家对于未知的东西，只能极尽可能地把它往坏处想。 来了之后才发现，也许并不是死局——真要不想让他们活，当初在京城就直接砍了得了。 干嘛花那么大力气把他们扔到这不毛之地啊。 这一回出发，去的是他们见识过的地方，虽然荒凉，但好歹也是人住的地方。 新的城郭，象征着新的希望，大家都分外兴奋。 在官兵的带领下，经过五天的跋涉，他们终于到了西宁城。 越过他们曾经修建城防渠的地方，去往如今的西宁城东城。 西宁城总共东西两城二十四坊，他们入住的是东城十二坊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坊市。 官兵按照户籍路引上的户主念名字，念到名字的人就去前面抽签，划分宅基地和耕地。 商铺是别想了，虽然进城基本就等于脱去了罪籍，在城里住着，只要不犯事儿，官兵是不会来找麻烦的。 但真要开铺子，那还是得正经走个程序才行。 前面在抽签，季昌明这边赶紧把鞋子脱下来——实则从空间里把准备好的钱财给拿出来。 买过多回彩票的季昌明早就不信什么抽签抽奖的说法了。 说是念名字，一个一个地过去抽签，那不就是给人活动的时机吗？ 不过，即便不信，但是建筑公司大老板季昌明，还是保持了这个身份惯有的风水迷信气息。 非常虔诚地倒了一点儿水洗手：“这叫‘喜手’，知道吧？一会儿要是能抽个好签，咱也没必要上赶着白花钱不是？” 说话间，已经念到季昌明的名字了。 季昌明一昂头：“我去了！” 季星燃握拳：“老爹加油！” 一旁季云台等人侧目过来，虚心请教：“星燃丫头，这加油，是什么意思啊？” 第178章 怎么让这块野地属于我 季昌明走上前去，认认真真抽了个签。 手气还行，住宅是第三十二户。 听说这一回西宁城入住的一共有一百户人家，大多都是拖家带口的，加起来约莫有一千多人了。 三十二排在中间，既不会像第一户那样开在最边边上，又不会想最后几户，没有位置，强行划一小块地挤进去一家老小。 季昌明挺满意的。 耕地的话，没什么区别。 按人头分的，一人五亩，抽的都是城外的荒地，自己开垦去吧。 按照他们带的人数算，九个人应该有四十五亩地。 季昌明恭恭敬敬地送上一包银子：“请官爷帮个忙，给我在西城圈块地出来，这四十五亩地，我们可以都不要。” 官兵都呆住了。 一是被季昌明出手的阔气给惊呆了。 二是怀疑自己的耳朵。 “季昌明，你脑子没毛病吧？虽然城外是荒地，需要自己开垦，但那也是四十五亩地……你要是厉害的话，再多开些也没人说什么。” “这么多地，你就换城里的……我看看这是哪儿……一亩多地？” 季昌明含笑点头：“是啊，官爷，不瞒您说，专门请高人算过的，要想住在东城，那一定得在西城有块地，不然，只怕是不太平呐！” 官兵们嗤笑起来：“不太平？你当我们是吃白饭的吗？我倒想看看，谁那么大胆子，敢在西宁城闹事！” 季昌明一副紧张的样子，慌忙道：“不可说！不可说！官爷你们可千万别这么说！” 季昌明的演技说来就来，那副惊慌失措避讳不已的样子，让官兵犯起了嘀咕。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说说看。” 季昌明神秘兮兮地比划给官兵看：“官爷，你们看，这西宁城东西两城一模一样，像不像……两界？” “尤其是如今东城住满人，西城空荡荡……咱们当然知道这是因为西城还没建起来，但就怕那些……人，它们不知道啊！回头它们以为这是给他们住的呢！密密麻麻全挤了进来，到时候可就收不了场了。” 好歹也是搞建筑的，这风水迷信的玩意儿，季昌明那是一套接一套。 他这么一说，官兵心里还真犯嘀咕了。 本来根本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越想越不对劲。 对啊！ 一边人满满当当的，一边空荡荡的，刚好中间用一条又宽又阔的大青石板马路分开，泾渭分明。 着实……有点儿渗人啊。 季昌明见状，趁热打铁给官兵出主意：“所以啊，小的倒也不是为了什么其他的缘故，只是想在西城也修建两间房子，有事儿没事儿过去溜达溜达，好让西城有点儿人气，那什么……也知道避让，对不对啊官爷？”S 官兵们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季昌明那一包极具诱惑的银子。 -- 第207页 这还说什么呢？ 那当然是同意啊！ 官兵们咳嗽一声，说道：“城外的荒地也不值什么，你也不必给我们了，另外我们准许你在西城建房子，带动带动……人气。” 季昌明露出他那标志性的老实憨厚的笑容，连连点头：“官爷放心，官爷放心，我肯定让西城的人气足足的！” 一通周旋，季昌明心满意足地拿着三张地契出来了。 东城角坊的宅基地。 城外待开垦的荒地。 还有季星燃的野地。 在外面焦急等待的季星燃见到老爹的笑容，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十分惊喜：“老爹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都能让你办成！” 季星燃一直担心这块圈出来的地到底怎么归属于她。 你说圈了就圈了啊？ 人家狗圈地还要撒泡尿呢，她难道拿着手机去给人家展示：“喏，你看，这是系统给我圈的地，你们给我让让”啊？ 人家不把她扭送到是衙门，说疯子上街诓人才怪呢！ 有了季昌明的开头，季富庭跟季云台也纷纷照做，都在西城也买了一块地。 官兵们本来没这个打算，可经过季昌明神神叨叨的一通念叨，再加上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给银子买的，也松了口。 如此这般，那块“野地”终于属于季星燃了。 不过，季星燃还是有点儿好奇：“咱们这多亏了爹厉害，再加上有钱，运气也不错，正好西城是空着的，才能让这块地属于我，那要是别人，怎么能那么精准地买到这块地啊？” 季星燃越想越觉得——难不成，这也是系统的考验？ 话刚出口，就看到爹妈双双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来。 “燃燃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啊？” “嗯？” “就是说，人家系统给了两天时间，不会有第二个人跟你一样，飞驰几百里，然后Duang的一下，圈在了一块不属于自己的地上了吧？” 季星燃：“……” 第179章 古代的中介所挺有赚头啊 抽完签，大家就按照官兵发的地契去了属于他们的宅基地那边。 其实东城现在也挺荒凉的。 虽然坊市之间的道路、坊门都修建好了，可里面，其实也还是一样空落落的。 仅有的几栋建筑，那都是属于官兵的。 像是官衙、中人所、监牢……都是行政办公机构。 另外还有稀稀拉拉的两家铺子，一家卖粮食，一家卖杂货。 季星燃好奇地去溜达了一圈，东西价钱倒是不算贵，不过看样子质量都不大行。 杂货铺子里卖的碗，十个有八个都是带缺口的。 季星燃说：“这也太欺负人吧？大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就看那筷子，毛刺都没削！还歪歪扭扭的，跟树枝有什么区别！” 沈慧心道：“你以为呢？咱们现在的状态，除了在城里，其他跟开荒没什么区别。” 就算人家肯卖好东西，你敢买吗？ 这里除了有城墙之外，其他地方都光秃秃的。 就算是有金银细软，买回来放哪儿？放地上啊？ 正说着呢，中中人所打听的季昌明也回来了。 季昌明跑得气喘吁吁的——城里不让骑马奔驰，都得靠腿。 大冷天的，额头上硬是跑出了汗。 “慧心，燃燃，我去问了，这中人所就是介绍人干活的——大家倒是流放过来的，身无分文的多，想要挣钱也好，想要换建房子用的木材石料也好，都是去中人所领活儿，做完了就能去官府指定的地方领材料。” 季昌明说着，还摸出了一块牌子：“你们看这个——青砖运十得一，就是说，如果咱们搬运了十块青砖，官府就会给我们一块，可以自己扛回来盖房子。” 季星燃看了看说：“爹，这青砖应该不是建城墙的那种超大青砖吧？” 那玩意儿，不是季星燃吹牛皮，恐怕以现在大家逃难开荒的模样，除了他们之外，谁也运不动那青砖。 果然，季昌明点头一笑：“我看了，那青砖就这么大，一尺来长，宽三寸，高五寸。” 加加大号砖头。 “一块估摸有个五六十斤吧，属于人能搬动的状态。” 季星燃拿着牌子翻看，牌子背面有专门的编号——甲巳三六七，上面还有个大大的“运”字。 季昌明解释道：“目前中人所发布的任务当中，主要有工、运、粮、技四项。” “工就是做工，盖房子也算是一种，运就是运输，粮就是上交粮草，技的话比较杂乱，大多是官府发布的各种人才征求的消息，那边的人太多了，我就没仔细看，不知道医药在不在里面。” 甲巳是天干地支，六十序一轮，加上三位数约莫一千，光运字号的任务就有六十万张牌子。 其他的乱七八糟加起来，数字惊人。 三人分工，季星燃去了商铺，季昌明去了中人所。 沈慧心在这边则是通报葫芦山谷里出来的人都分散到了哪里。 “季富庭去了四十七号，他就带了管家老陈跟两个护卫，直接算了一户。” “季云台那边分成了三户，甘田元他们没来，现在来的，董家一户，黎家一户，季云台带了甘继舟出来，两人算一户。” -- 第208页 宅基地也是按照每户人数抽的，十人以上的，从大的里面抽。 十人以下的，从小的里面抽。 季星燃他们家九口人，本来应该抽小宅子的，季昌明用了些手段，抽的是大宅地基。 宅基地也有一亩多地了，建个三进的小院子不成问题。 季富庭跟季云台那边的几户，都是小宅子，只能建个小三合院。 不过这已经算好的，本来就是罪民，难道还指望跟在京里一样，住亭台楼阁啊。 互相通了消息，季昌明就问季星燃：“是先紧着你那边来，还是先建咱们家的宅子？” 季星燃摸了摸下巴，说：“先建房子吧，领地那边不着急，任务随时可以开始，现在大家忙着建自己家的房子，我也找不到人开工。” 说完，季星燃才问季昌明：“爹，你打听过没有，那个中人所除了领任务之外，还能不能发任务？” 季昌明老神在在地一笑：“你爹我还能漏了这个？当然是问过了——可以发布任务，粮草任务抽成十分之一，中人所会负责验收，其他的通常是十文钱发布一次，但找的什么人，后面如何谈价、如何完成，中人所就不管了。” 季昌明摸着下巴，啧啧有声：“感觉在古代开个中介所，也很有赚头啊！” 第180章 季昌明的老本行可容不得质疑 说归说，眼下还是要先搞建设。 眼下还是二月头，天气还冷着呢。 山洞里多少还有点儿冬暖夏凉那意思，现在进城了，城墙都挡不住那把人吹得风中凌乱的西北风。 玉米的缰绳被老老实实压在一块大石头下面。 其实随便一用力就挣脱了。 要牢靠，最好还是牵到远一点的地方，系在树上。 但是考虑到玉米那被系统鉴定过的智商，季星燃也就没费那劲了。 季昌明对建房子的事儿极为在行。 方砖、木材、石材、黏土、石灰……计算得明明白白的。 季昌明直接拿出自己烧制的炭笔，在浅色的帛布上开始画户型图。 季星燃跟沈慧心在一旁提建议：“爹，爹，宅子最好是前后开门的，侧边要是能开也开。” 他们在山谷里就苦于物资的来路没有办法说清楚，生活水平还是相当受影响的。 这进了城，有商铺了，人口也翻了几番。 多开几个门，有助于混淆视听。 以后东门的邻居说他们没见过这家人进东西，季星燃就是从西门进的。 南门的邻居没见过，就说是北门进的。 沈慧心也提议：“这边不是都空着吗？干脆前后都做成门面房，反正咱们这身份是不指望炒米考科举了，直接务农经商吧。” “还有卫生间，客房也要带独立的卫生间……” “厨房要个大开间的，灶台多做几口，另外还要做两个小厨房，隐秘性要好，指不定以后燃燃能够开出个瓦斯炉呢……” 季昌明好脾气地一一记录下来：“要铺子，对开门，厨房要俩…仨，卫生间要个五六七八个，洗澡间单独……” 不得不说，这让季昌明找到了从前干事业的那份激情。 画完自己家的，忍不住跑去找季富庭和季云台：“好兄弟，要不你们的要让我一起画了吧！” 季富庭正发愁呢。 管家老陈蔫头耷脑地站在一旁，显然是刚被训斥过的。 这西宁城跟京城到底是没得比，找个人才都不容易。 季富庭好歹也是个有钱人，对宅子那是有要求的！ 他都不敢信，就进城的这帮人。 一个比一个的土！ 那建窝棚的也就算了，好歹只是个临时住处，以后还是要建宅子的。 可那直接开始就用黄泥巴搭是毛坯了。 季富庭：“简直辣眼睛！” 一想到要跟这样的人做邻居，季富庭恨不得现在就去光秃秃的西城跟那啥玩意儿做邻居。 好歹人家只在晚上看不见的时候辣眼睛。 季昌明一说，季富庭立马就答应了：“好好好，就等昌明兄这句话了！” 说完，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报酬的事儿——要是以前，他找人办事，那肯定是毫不犹豫地直接开价了。 咱就不从铜板说，直接银两起步。 几十两是常态。 真要让季大财主满意了，几百上千都有可能。 但是吧…… 季富庭一脸便秘般的尴尬看向季昌明。 夫人跟他说，季昌明沈慧心家里那是极极极极有钱的。 这要是说给钱，不会侮辱人了吧？ 毕竟才华这玩意儿，可不是明码标价的商品。 季富庭一时犯了难。 与管家老陈一起抱头痛哭——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事儿上纠结。 季昌明倒是乐滋滋地问季云台：“云台兄呢？要不要一起给我画？” 咱不图钱，就图手痒想炫个技。 可是—— 季云台十分感动然而还是拒绝了他。 “昌明兄，不必了。” “虽然我的才学不如昌明兄渊博，但是于这宅子的规划上，还是有些自己的心得跟喜好的，非常人能够理解。” 季云台老老实实地道。 读书人是嘛，要讲究宁可食无肉，而不可居无竹。 -- 第209页 要脍不厌细，又要君子远庖厨。 要陶冶情操，又不可丝竹乱耳。 季云台自觉自己的要求十分严苛，便不想再麻烦别人。 好歹他跟弟子们也还有些本事在身上，这宅子，自己设计设计就行了。 谁知道他这么一说，季昌明倒是好奇地看过来：“是吗？这么讲究啊，来我看看……” 然后就强行卡入季昌明跟几个弟子中间，看他们的设计图。 然后就开始了指指点点。 “这个可不行啊可不行，荆石道刮的可是西北风，你厨房建在这儿，书房建在下方，那以后就不是书中自有颜如玉跟黄金屋了，而是书中自有红烧肉和酸菜鱼了。” “这里也不好也不好，这么好的一个门面，怎么能浪费了呢，你以后不开铺子，说不定还要开学堂的，要利用起来，这样外人就不用进内院了对不对啊。” “啧，这里怎么能这样建呢，回头夜香怎么处理？拎着出门？看看我的，直接从这里建一条管道，通往偏门的小房间，收夜香的直接在这里解决，马桶不出屋……” 季昌明口沫横飞，上到读书人的清高，下到庖厨的凡俗，再到屎尿屁的便利，全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季云台跟两个弟子顿时满脸羞愧。 还以为终于有一项事儿能够不被昌明兄碾压了，没想到还是被批得一无是处。 季云台红着脸，小声嗫嚅道：“那……依昌明兄之见，这宅子该如何规划呢？” 季昌明露出了心满意足地笑容：“自然是这样那样然后酱，总之，交给我就对啦！” 老本行，出不了差错！ 第181章 这么宠溺，很难不动心啊 季昌明当即大手一挥，直接把帛布铺在地上，拿着炭笔开始龙飞凤舞了。 他的专业技术那是相当可以的。 别说什么现代人不懂古代建筑什么的。 现代人只有比古代更懂建筑的。 古代人是不想要大窗户好采光吗？ 那还不是因为没有好的材料？ 但是这对季昌明来说都不是难事儿，承重受力，保暖防寒，通风换气，他可是经过专业化培训的。 季昌明在这里乐此不疲地边画边给季云台、季富庭他们讲解。 充分满足了自己的炫耀欲。 季星燃就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去。 刚开始是只有隔壁邻居一两人，探头探脑的想偷听。 后来是三五个人佯装无事路过，脚步就跟卡了bug一样，光摆动，不移动。 后来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到最后，季星燃已经完全看不到被围在中间的季昌明等人了。 季昌明也是画完黎家的一个小院子，才发现居然有这么多人都围了过来。 顿时一个眼神递给季富庭。 季富庭浑身一个激灵，立马醒悟过来。 “真不错真不错，昌明兄这房屋手稿，怎么都得卖个百八十两银子吧？” 季昌明余光瞥见围观人群瞬间灰败的脸色。 谦虚地道：“嗐，咱们都是流放到这苦地地方来的人，身上都没钱，哪里还能收钱啊。” “要的要的，这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啊。” “不要不要，大家既然分到了一起，那以后就是好邻居，所谓远亲不如近邻blabla。” 季昌明跟季富庭这两个奸商口沫横飞。 旁边的邻居脸色跟跑马灯一样，一会儿紧张一会儿轻松。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会儿提起来，一会儿沉下去。 最后—— 季富庭满脸诚恳，就差带着泪花握住季昌明的手了。 颤声道：“昌明兄果然大好人一个啊！这样都不肯收钱，即使如此，我也没什么可回报给昌明兄的，刚好带了两个下人，昌明兄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将这两个下人租借给昌明兄，任由昌明兄安排他们做工，无论是搬砖还是砌墙，挖坑还是填土，任凭昌明兄吩咐。” 季昌明非常满意。 掏出自己怀里的小本本：“那这样，就计工一个月吧，一天四个时辰，一个月就是一百二十个时辰，两个人，共计两百四十个时辰，一个时辰算一个工分……不用全天来，毕竟你们还得忙自己的事儿呢。” 季昌明十分体贴并大度地道。 围观的邻居终于反应过来了——我勒个去！还能这样！ 没钱是没钱。 但是咱有力气啊！ 看看人家多体贴！ 知道咱们也要忙着建造自己的房子，忙着开荒，一日做多少个时辰可以自己选！ 天啦噜，世上还有这么体贴这么有才的人吗？ 邻居们纷纷出声：“敢问季二老爷，能否请季二老爷帮忙给我们也出一份图纸，我们家的情况跟黎兄家差不多，老人、夫妻、孩子……” “还有我家！我家！我也给你做工，我们家八口人，才分了个小地基，正愁不知道怎么规划呢！” 季昌明含笑道：“好好好，都可以都可以，慢慢来，到这边来排队吧。” 接下来，季昌明直接借用陈管家：“陈管家，麻烦你了，帮忙把大家的情况登记一下，人口多少，男女老少，未来三到五年内计划变数，将来除了务农之外还有何家庭产业……” 季昌明单单只这么说，城内的人们都已经震惊又感动了。 -- 第210页 “呜呜呜，季二老爷这一听就是大才啊！我们家是养蚕的，要弄个蚕房出来。” “是是是，我们家也是，是做卤货的，往后还想开个铺子呢……” 季昌明一一笑着应下了。 就是忙坏了管家老陈。 季昌明不光画图纸，连所需材料也都一并计算列出。 第一个邻居拿到图纸之后，再没有人觉得季昌明开价一张图纸两百四十个工时的价格高了。 这简直给大家省了大力气了好吗！ 避免了建到一半材料不够，耽误工期。 也不用多花力气堆积用不上的数量。 大家眼泪涟涟：“万幸啊万幸，咱们城里竟然还有这样的能人异士，日子终于有盼头了！” 而季昌明此时潇洒地冲季富庭一扬下巴—— 怎么样，你那辣眼睛的事儿，我也给你解决了吧？ 以后出门可再也不会见到那种土坯房子了。 陡然看到这宠溺一眼的季富庭，心脏忍不住狂跳。 咱就是说，这也太宠溺了！ 很难不心动啊！ 第182章 从零开始建家园 此时的沈慧心还完全不知道刚才自己的位置差点儿被人觊觎上。 她此时正在收拣东西。 房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盖成的。 沈慧心让包婶她们赶紧先搭个草棚起来，晚上不管怎么样，不能露天睡着。 包婶她们背了不少草席过来，马车顶上也绑了一些，现在都得卸下来，用树枝给支撑起来。 包婶她们也是搭棚子的好手了——经过新手村葫芦山谷牛棚马棚鸡窝茅厕的训练，现在上手速度极快。 沈慧心又继续把她们推着来的独轮车拿过来，跟季双儿一起改造。 “云儿，你去把箱子里的竹筒都给拿出来，放进那个挖了洞的托盘，一个一个卡好。” “双儿，你先将风寒药、外伤药、大补丸各取出一些来，剩下的还放罐子里存好。” “再支个大锅起来，把我们之前配好的草药给熬上……城里的水源在哪儿？余婶你出去找找看，带着桶，先打两桶回来……” 一声声的吩咐安排下去了，井然有序，脚不沾地。 季星燃在沈慧心身边撒娇：“娘，你真好~” 沈慧心知道季星燃这会儿肯定坐不住，那好奇心都快溢出来了。 “行了行了，有我跟你爹在就行了，你自个儿出去转转吧，对了，带上炒米跟玉米，要是看到什么合适的东西，带些回来。” 沈慧心感慨道：“在山谷里好歹石头木头野草野果都不缺，时不时还有猎物，在这城里，真是连一根茅草都是珍贵的。” 别的不说，刚才空地上的那几丛枯草，沈慧心就是转了个身，想着吩咐陈婶一会儿去给割回来，晚上垫在地上隔潮。 结果才跟陈婶说完，陈婶就一脸蒙蔽：“夫人，草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沈慧心连忙回头，果然！刚才的草丛现在就只剩下个草皮了。 而对面“街道”上的两个妇人正在是跟家里人幸福地展示自己的收获。 …… 带着搜寻物资重担的季星燃出发了。 官兵们说了，因为西宁城地处边境，非常不安全，所以城门只有白天开放。 天亮才开门，天黑之前就要关城门了。 所以季星燃抓紧时间去城外转转。 去城外的人还不少。 大家都知道这开局资源的重要性。 这会儿你还能在城墙根下找到茅草、树枝、野果。 等再过几天你看看？ 地皮都给你抠秃噜了！ 季星燃带着炒米跟玉米出发，紧随大家出了城。 忙活了一上午，这会儿已经是未时，下午一点多了。 大家都匆匆往外跑——趁现在还能自己划拉物资，赶紧划拉。 不然之后就得中人所干活才有物资了。 路上好多人看到季星燃的马，都是又羡慕又嫉妒。 虽然能够进城的人多半都是有些本事的。 要么劳苦功高，家里有几个修城防的劳模。 要么就是出钱，把流放路上藏在鞋底子跟咯吱窝的压箱底儿的身家都给拿出来了的。 已经算是流放人群中过得还算不错的了。 但能供养起一匹马，那还是不容易的。 大家羡慕地看着季星燃，虽然在城里不能骑马疾驰，但是去城外收集物资多实用啊！ 人才能搜寻个二三里地，骑马的话那都能搜寻二三十里地了。 也有人嫉妒不已：“傻不傻啊！城里有草料吗？就养马！养尼玛！” 听到熟悉的两个字的玉米瞬间回头，满脸欢欣地看着那个人。 恨不得现在就上去跟“有眼光的人”打个招呼。 季星燃连忙把缰绳拉回来：“尼玛！那不是夸你的！” 嘴上说说倒也罢了。 还有人看季星燃孤零零一个女孩儿，直接就想上来抢的——在城里跟了一路了，到了城外，避开官兵的视线就要动手。 季星燃唰的一下亮出一把西瓜刀，微笑着看着那人。 “算起来，我也有一两个冬天没有杀人了呢？我的刀都快生锈了。” 虽然系统颁发的不锈钢西瓜刀并不会生锈。 -- 第211页 但狠话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儿渗人。 炒米冲人家呲牙，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冲上去咬人。 两人加上一匹蠢马，喝退了不少人。 但—— 总还有那不知道是不长眼，还是不要命的人，想试试手。 第183章 季星燃出城的收获 季星燃是在挖黄泥巴的时候发现背后有人鬼鬼祟祟接近的。 季昌明说了，这种黄泥可以混合着石灰和沙子，做成黏合剂，可以用于房屋建造。 其实更好的是用糯米灰浆，不过这玩意儿造价高，季星燃他们准备悄悄弄。 院墙做成里外两层的，外面一层就用黄泥黏合剂，不露富。 里面一层用糯米灰浆。 听季昌明说，长城，还有一些屹立数百年不倒的宝塔等重要建筑都是用的这个，能够扛七级地震。 用于抵抗荆石道的风吹日晒，那还是相当合适的。 虽然造价高，怕露出来碍人眼，那咱就在院子里用嘛。 人家的面子工程都是外面光鲜内里烂。 季星燃他们家得是外面烂泥遮光鲜。 季星燃正吭哧吭哧地挖着黄泥巴呢，眼角余光就瞥见了鬼鬼祟祟的人影。 呵呵。 这也是太小看她高级狩猎技能带来的全幅度体质、精神增强了吧？ 说鹰眼可能是夸张了一点儿，但是视力二点零加上敏锐的观察力，高强度警戒，那就是日常本能。 季星燃一边挖土，一边叹气。 看看这些人啊，千辛万苦折腾进了城，费这么大力气，非要把自己弄成一日游，何必呢？ 季星燃在这里唉声叹气，旁边玉米优哉游哉地吃着嚼子里的草料，浑然不觉危险的靠近。 只有炒米，浑身紧绷，死死盯住那几个接近的人。 那人见炒米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也不以为意。 见他瞪着他们，还做了个凶狠抹脖子的动作。 炒米急了。 喉咙里嘶嘶作响，急切地去拉季星燃的袖子：“冲！冲冲！啊！” 季星燃低头安慰他：“淡定一点，还不到冲的时候呢。” 这可把炒米急坏了。 要是按照炒米的性子，这会儿早就冲上去咬人了。 但是跟着季星燃这么久，季星燃怕他惹事，早就给他下了禁令——季星燃不开口，炒米的是绝对不能上去扑人的。 炒米急的可不是这些坏人要靠近了，他们要危险了。 他急的是季星燃怎么还不开口让他冲！ 季星燃淡定地把一筐黄泥巴给装满，这才拍了拍手，站起来。 “炒米。” 炒米脊背紧绷，蓄势待发。 “上！” 炒米大声嘶吼：“冲冲——” 直接上去逮着一个人，飞快地爬到那人背上，双腿死死锁住别人，直接照着脖子上的嫩肉下嘴。 蛮人的撕咬能力，那可不是吹的。 旁边几人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这咋还吃上人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上去要收拾炒米，可炒米根本没在怕的。 季星燃缓缓抽出箩筐里的西瓜刀，温柔出声：“炒米，撤——” 炒米二话不说，松开那人。 也没下来。 直接踩着几人的头顶往远处一窜，再次扒住一个人，下嘴咬。 ——早在第一次抓炒米的时候，季星燃就已经见识过了蛮人这堪比青蛙的健硕肌肉跟冲刺能力。 温柔是给炒米的。 炒米一撤，季星燃的脸色就瞬间冷然。 三四十公分长的西瓜刀，最适合她这种温柔乖巧的小姑娘用了。 季星燃的刀是冲着人家的脖子去的，那人没想到自己脖子这么紧俏，顿时慌了，连忙捂住脖子要跑。 季星燃刀刃一转，一刀砍在对方的手上。 炒米飞快扑人，一个都别想跑！咬上一口就撤，换目标，季星燃快速移动，跟上炒米的步伐，趁人病，要人命！ 如此不过片刻，一共五个不法分子，一个都没落。 季星燃扯出麻绳把人绑住，都坠在玉米身后。 还给人嘴里塞了一大坨黄泥巴。 十分温柔体贴地伏下身子，说道：“你们真应该感谢这是在新城，还没有明确的治安条例，不然，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哟。” 季星燃可是真见过血杀过人的。 玉米对于这种身后坠着“小弟”的感觉十分欣慰，不由得更喜欢季星燃了。 这边季星燃倒水帮炒米漱口，一边给炒米讲道理：“炒米你看看啊，可千万不要跟这些蠢货学。” “西宁城虽然是城，可这城里的人，有几个是真正的平头老百姓啊？能被流放的，除了像咱们这样单纯无辜又可爱的连坐之人，剩下的那可都是罪大恶极杀人越货的。” “什么情况都不弄清楚就敢出手瞎比比，真是没脑子，炒米我们不要跟他们学哦。” 炒米跟个小狼狗一样，精神地点着头：“蠢！” 说那些人呢。 他们这边这么大动静，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些人后怕，鼓捣季星燃：“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好趁在城外，给咔嚓了吧。” 季星燃笑道：“那可不行，我可是要用他们换功劳的。” -- 第212页 说完，就把采集到的物资绑到玉米背上，拎着一串收获回城了。 第184章 西宁城的功过赏罚小技巧，get 咔嚓是不可能咔嚓的。 城外的械斗没有证据。 现在季星燃抓他们回去，两边口供一对，那能够清楚明白地知道是人家找茬。 要是现在就把人给咔嚓了。 回头咋说啊？ 人家咋知道是谁先动的手。 而且这个先河不能开。 一旦开了，以后季星燃自己也未必敢出城了——人人都在城外直接杀了人拎回来说是尸体先动的手。 那还了得？ 大是大非面前，不要图一时爽快。 况且—— 季星燃喜滋滋地看着五个人串串，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堆木牌牌。 果然，季星燃把人送到官府。 直接开展自己那跟建筑公司·不黑心老板·季昌明，和三甲主任医师·大学客座教授·沈慧心所学的三寸不烂之舌，是对着官兵发动技能。 “官爷啊啊啊，你们看看这些人啊！官爷让我们进城是多么大的恩典啊，结果这些人！一转头就敢干坏事！” “知道的，都明白是他们脑子瓦特了，不好好珍惜这太平日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背后有人呢，仗着官爷撑腰，为非作歹。” “但我们都知道，官爷们肯定是清明的，对这种匪徒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对不对？所以我们一抓到，立刻就送来给官爷处置了。” 官兵们也是没想到，还真有人第一天就闹事儿的。 这么忙的时候，光登记造册就忙得不可开交，居然还有人敢找事儿！ 而且季星燃那句话提醒了他们——本来他们跟着匪徒可没什么交情，但是这些人这么胆大妄为，人家指不定以为是他们在背后撑腰呢。 那必须严惩不贷！ 官兵们立刻接收了这几个人，并且郑重表扬了季星燃：“你姓甚名谁？是哪一家的人，如今正好在登记造册，给你们家记上一功。” 季星燃心中一动，连忙说道：“官爷大度！民女抓这匪徒送来官衙主要是因为相信官爷们的清明，倒不是图别的，万万没想到官爷们如此明察秋毫赏罚分明……敢问官爷，这功劳可有何说法？” 官兵们正准备贴通告呢，正好这会儿不少人都跟着季星燃来看热闹—— 普通良善老百姓希望能够看到恶人受罚，好安心住下来。 心怀不轨之人则是想看看这西宁城的法度边界到底在哪里，斟酌行事（作恶）。 因而跟上来的人还真不少。 官兵趁机就把通告张贴了出来。 “功劳分大中小三等，小功劳乃是出力，诸如参加城中建设，打井、挖渠、修建坊市中应有之设置，是为小功劳。” “中等功劳是为有功，如发现探子、警报敌情，亦或者其他重大贡献，便记中等功劳一次。” “十次小功劳累计为一次中等功劳，十次中等记为一次大功劳，累计三次大功劳，便可脱去罪籍，纳入西宁城庶民户籍。” 庶民，即为无功名官爵的普通百姓。 也意味着拥有正常百姓所拥有的一起权力。 官兵们这话一放出来，周围顿时沸腾起来。 大家都抢着问：“那干活要干多久才算一次功劳啊？” 他们每天都能干啊！ 官兵答：“一月为一期，一期内勤恳干活超过二十日，则为一次小功劳。” 季星燃简单地算了一下，一个月一次小功劳，十个月是一次中等功劳。 一百个月就是一次大功劳。 三百个月，二十五年，这一户人家就可脱去罪籍，成为良民了。 算下来，正好一代人。 季星燃立时明白官兵们的想法——就是提醒城内这群人，你们老老实实的，你们的孩子将来就有脱去罪籍成为良民的身份。 若是孩子生的晚，将来说不定还真有考科举的机会。 这么一想，连季星燃这种科举无望的人，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高啊，实在是高！ 季星燃这边激动着，别人看季星燃也分外激动。 “看见那个小姑娘吗？竟是我们西宁城第一个获得功劳之人！” “而且一上来就是一个中等功劳，活脱脱省了十个月的功夫啊！” “那咱们也去抓贼去？” 大家立马来劲儿了。 季星燃笑呵呵的，心想，那你们可就错了。 这个中等功劳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能够获得。 她这应该是赶上官兵要搞宣传，顺便杀鸡儆猴，才能直接拿到中等功劳。 向来吃螃蟹的第一人都会被视为勇士。 果然，没等大家激动太久，官兵就说了：“寻常捉拿贼寇匪徒视案子轻重判定功劳，抓获寻常贼匪一名或一次，视为小功一件，但——” 官兵严肃起来：“若被我们查出有人合伙同谋，设计换取功劳的，直接记大过，逐出城去！” 大家顿时肃然一片。 听官兵继续说。 官兵说道：“小过如吵架斗殴，无意伤人，毁坏房屋，记小过一次，三次小过逐出城去！其他如故意伤人、故意损毁、偷盗抢劫，直接记大过一次，逐出城去，并且十年内不得进城！” 说完，便当场游街，把刑讯过后供认不讳的五个匪徒直接送出去城去。 -- 第213页 季星燃勾起嘴角。 早就猜到了。 也活该这群人落到她手上。 若是别人，怕是会担心以自己这罪民身份，不好直接找官兵。 但是季星燃这边早就跟爹娘讨论过了。 这西宁城之所以要建城，为的便是发展边疆，一应制度应该比照的都是正常城郭。 尤其会拿第一次犯事的罪犯杀鸡儆猴，避免后续再犯。 所以嘛，季星燃虽说不是特意去城外溜达的，但也很难说一句不是有意奔着这个头功去的。 中等功劳，啧啧，真是美！ 第185章 沈慧心干起了老年人保健品推销 收拾完了这拨人，季星燃没有再出城了。 一来是时间已经不过足够出城溜达了。 二来嘛，官兵虽然说要把那几个人押送回“原籍”——他们流放的荒原，但季星燃还是谨慎为上，万一官兵只是把人家扔出城了呢？ 还是不要这个时候挑风头出去了。 再说了，她还准备回去告诉爹娘这个功劳的好消息呢。 老爹脑子那么灵活，娘亲的手艺更是还没展现出来，绝对都是立功的大黑马啊。 赶紧上！ 季星燃牵着玉米跟炒米往“家”赶。 结果走了一半，季星燃有点儿不敢认了。 她看着远处那乌泱泱的人群，迟疑地问炒米：“炒米，那是咱们家的宅基地不？” 光秃秃的宅基地看起来都一个样。 满大街的人也都在四处奔走，干活的干活，找物资的找物资，都还没认识几个。 眼下，季星燃她家的宅基地上，简直快要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炒米顿时急了，就要飞扑过去——在他们蛮人部落里，只有黑蛮族人会这样乌泱泱地把人围起来。 那结果可是要吃人的！ 季星燃赶紧拉着炒米，从人群外围挤进去：“麻烦让让！让让！” 结果好不容易被她扒拉开的俩人立马以双倍的力气黏合上去了。 还甚是气愤地说季星燃：“小姑娘你怎么回事！先来后到知不知道？要排队的！” 季星燃急了，大喊：“我娘在里面啊！” 她走的时候沈慧心可是说了的，季昌明跟季星燃都往外跑，那她就要坐镇家中。 不然……不然怕三个人连一个都认不出自家宅基地来。 沈慧心说不会离开就不会离开。 那现在被围着的人是—— 季星燃大喊：“我娘在里面！让我进去！” 结果人家以更大声回她：“我家老太太还在里面呢！后边儿排着去吧你！” 排啥啊这是。 季星燃都快急哭了。 最后还是季云溜溜达达地挤出人群，圆鼓鼓的小脸都好像被人挤扁了一些。 季云伸出手搓搓自己的想小脸，连忙说道：“星燃姐姐，沈姨姨在里面给人看病，姐姐跟包婶婶她们都好忙。” 连他都是。 季星燃又惊又喜：“我娘这就开始当神棍……哦不，是神医了？” 季云说：“刚才有个老爷爷搬东西的时候摔倒了，沈姨姨去看他，说是什么糖糖吃少了……” 季云一本正经地比划着：“那家人都哭得可伤心了，旁边还有人说沈姨姨胡诌，说哪里有老人家吃糖的。” “沈姨姨就让姐姐给准备了糖水跟药汁儿，那个老爷爷一喝就好了。” 季星燃大致听明白了。 就是有人是低血糖晕倒了，然后沈慧心看到了，给了人一碗糖水，人又醒了。 结果就被旁边的人给围上来了——这年头，想找个懂医的可不容易。 好多六七岁的小孩子去医馆药铺当学徒，二十好几都看不了病。 师傅们没有“自己快挂了”的觉悟之前，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徒弟的。 不是所有人流放的人群都跟季家一样那么幸运，能够有季星燃一家明里暗里的帮助。 路上病死的人可不少。 之后在荒原上开荒打猎，受伤那也是家常便饭。 更别说后来服苦役了。 缺胳膊断腿都是常有的事儿。 人家也不指望有什么大夫能够来这荒凉的苦寒之地，只能认命，全靠一口气撑着。 结果这刚进城，就遇到了沈慧心。 大家顿时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围过来让沈慧心帮忙给看病。 沈慧心也甚是意外——她本来只想卖药的，毕竟卖药安全一些。 可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这就给人看上病了。 季星燃听完季云说的之后，心里就有些着急。 娘亲啊！ 在山谷里不是说好了啊？光卖药不行医的啊！ 连监控全方位二十四小时设置的现代医院里都有医闹，更何况是现在？ 不行！ 季星燃有些担心沈慧心，跟炒米一起扒开人群，强行挤了进去。 结果，就看到沈慧心拿着小黑板，正给人一本正经地推销……哦不，讲课呢。 不是说看诊吗？ 这怎么还上起课来了？ 沈慧心拿着从独轮车上拆下来的小木板，用石灰块在上面画着各种图案。 而大大咧咧的余婶正按照图案比划着姿势。 “大家看一看啊，如果有像刚才那样经常头发晕，但是身上没有什么别的疼痛不适的，就是我说的那个低糖症，这种平日里就要多注意别饿着，干活的时候身上要带干粮，不能等饿了再吃。” -- 第214页 “腰酸腿疼？那就是骨头没劲儿了，要多吃肉，哎，对对，是吃肉，汤倒是不要紧，喝不喝都行……” “就说咱们老年人啊，一定要特别注意保养对不对啊，辛辛苦苦大半辈子了，都熬到这个时候了，当然要对自己好一点。” “糖也好，肉也罢，该吃吃该喝喝，能花几个钱啊，这玩意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指望孩子那是指望不上的，还得自己上心是不是啊。” 沈慧心非常温柔地教着大家自诊。 而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亢奋。 “对对对！我就是！晚上睡觉腿抽筋！” “俺婆娘上次晕了好像就是这个什么低糖症！她娘家有个姊妹就是这样去的！” “沈夫人真是太太太好了啊，会这么多东西，还教咱们，无以为报，沈夫人我给你干两天活儿吧！” 陈婶拿着小本本，跟管家老陈一样，开始了记录工分的生活。 季星燃：“……” 这场面，如果再加上个血压计，把沈慧心口中的糖跟肉换成什么保健产品。 那就是妥妥的打着上课名义进行的老年人保健品推销啊！ 第187章 快乐的搬砖er季星燃 季星燃默默看了一会儿。 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妈这个大学教授，骨子里怕不是也是个黑心商人。 季星燃看了老半天了，沈慧心的医疗大讲堂才算是结束了。 新邻居们还依依不舍，缠着沈慧心问这问那。 沈慧心耐心地一个一个回答，季星燃赶紧挤上去，从丐帮百宝袋里摸出一个水囊：“娘，你渴了吧？先喝点儿水吧。” 沈慧心还真渴了，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新邻居这才赶紧说道：“沈夫人今天忙坏了，我们就先不打扰了，改日再来讨教。” 季星燃笑得很热情：“那肯定的，欢迎欢迎。” 沈慧心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星燃：“行啊你，把你爹那一套玩得明明白白的啊？” 季星燃抱拳：“哪里哪里，没有娘亲学的好。” 母女俩对视一眼，露出了会心一笑。 别说，季昌明那一套，还真挺好用的！ 太阳偏西了，季昌明才回来。 趁包婶他们煮饭的时候，拿出怀里的册子给季星燃和沈慧心看：“今天一天，接了四十个单子。” 西宁城这回总共也就放一百户人进来，季昌明这块掌握一半房屋的设计权了。 “剩下的一半，估计明天还能陆陆续续找过来。”季昌明对此很有信心。 沈慧心也汇报自己这边的进展：“义诊进行得很顺利，这古人对养生长寿的热情，可真是一点儿都不比现代人的少，一说怎么能够延年益寿，立马连土坑都不挖了，先过来听课。” 沈慧心说：“我准备以后每天讲上一刻钟，教一点儿保健小知识，先打好人缘的基础。” 季昌明点头：“可以可以，我那边钱也好，人工也好，能赚不少，顺便把城里下水系统，卫生系统都给规划一下。” 这样以后消防也好，人车分流也好，动静相宜，都可以做到。 一边开着铺子，一边也能够过好日子。 眼看着爹娘都开始搞自己的事业了，季星燃有点儿着急了：“那我干啥？” 她那块土地上还是光秃秃的。 虽然领地建设任务随时都可以开始。 但眼下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儿，她总不能现在强行绑人去建设领地吧？ 愁人。 “燃燃，你这个啊……”季昌明跟沈慧心双双露出了老狐狸的表情，温柔开口。 撺掇季星燃：“要不，就去搬砖吧。” 啊？ 季星燃傻眼了。 季昌明一本正经地道：“真的，城里马上就要开始建设了，今天就好多人去中人所领任务做了，我看做的多的，已经攒了二十来块砖了。” “咱家，还有你季三叔、季四叔家里，都需要砖块，想来想去，没有比你更合适的搬砖人了，你说是吧，燃燃？” 季昌明跟沈慧心充满期待地看着季星燃。 季星燃泪眼汪汪：“闺女还是那个闺女，但爹跟娘，已经不是从前的爹跟娘了……” …… 说归说，季星燃现在的确也找不出来比她更适合的搬砖人了。 爹娘各自有任务，她的任务暂时还不能做。 他们这回进城，带的是那辆品质精良的载重车。 这种小青砖，一个人就能够搬上搬下，不费劲儿，季星燃自个儿去，最合适了。 于是，在裸露的宅基地上冷飕飕地睡了一晚之后。 第二天一早，季星燃就精神满满地去做一个快乐的搬砖er了。 拿着那个“青砖运十得一”的牌子，季星燃就带着玉米去了城门口——城里建设要用的青砖，都堆在这里呢。 运进他们所在的顺化坊，就算运输成功。 两边都有人根据木牌和姓名户籍登记。 季星燃一看，相当不难嘛，立马就开始排队等着领砖了。 就是等到了近前，官兵倒是不肯了：“小姑娘，你知道这搬砖有多累吗？一般的壮汉都未必能够运几趟，你一个小姑娘，去领些别的任务吧，便是割草、纺织、洗衣、做饭的活儿都好，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 第215页 这话虽然是为季星燃好，但是季星燃还是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谁说女孩子就只能洗衣做饭啊？ 明明这些她都不擅长好吗！ 季星燃笑着道：“官兵大叔，我家里有马车的，用马车拉，不会很费劲的。” 官兵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嚼草的玉米，忍不住道：“这青砖真的不同于土砖、黄泥砖，特别重……就算是牲畜，你也不能这么苛待它啊。”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我苛待它？” 它嚼的草料里用的可是上好的大豆跟玉米，还特地加了维生素跟钙片粉的！ 连吃鸡蛋都是季星燃吃蛋白，把蛋黄给玉米的！ 只怕现在西宁城里的人都没有几个吃的比他更好的！ 她苛待它？ 季星燃感觉自己背上突然被加上了一口大锅。 有点儿冤枉啊！ 第187章 既生奶糖，何生玉米 季星燃背上了这么口大锅，却无处诉苦。 只能狠心道；“没错，它就是用来干活的！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官兵跟一旁其他领任务的人都纷纷侧目。 啧啧，这个小姑娘，心狠的哟！ 这马，可怜的哟。 而玉米浑然不知，吃完精心搭配的草料之后，显得格外高兴。 季星燃利用空间，把青砖搬到马车上。 大家刚开始本来还准备嘲笑一下这不自量力的小姑娘。 结果看见小姑娘轻轻松松搬起一块几十斤重的青砖，一点儿都不费劲，顿时都有些惊讶。 等到季星燃一口气搬了三十多块，腰不酸腿不疼，连汗都没出几滴的时候，大家已经震惊了。 “我靠！原来蠢的是我们！” “这小姑娘什么来头？力气这么大？” “我记得她！昨天就是她带着她弟弟，还有这匹蠢马，抓了五个贼匪！” “难怪，如此强悍，的确适合来搬砖。” 大家一边吭哧吭哧干活，一边看着季星燃干得又快又好。 人力气大也就罢了。 那蠢马，拉着那么重重一车的青砖，竟然还能撒丫子跑起来。 要不是被它主人紧急叫停，真的要狂奔出去了。 这……物似主人型？ 这一家……人马，了不起啊！ 这边季星燃也没想到一声“驾”，玉米就撒欢了。 赶紧拉住缰绳，严肃地警告玉米：“我知道你拉起来很轻松！但你好歹得给别人一点儿面子吧？” 人家用独轮车推几块砖都汗流浃背的，你这一车拖了几十块，还想撒欢。 季星燃说：“我要是别人，我都想打你！” 太欺负人了就是。 玉米委屈巴巴地放慢了脚步，溜溜达达的。 城里的牲畜并不多，一百户人了，看着只有三户有马，两户有牛，另外还有几头驴子跟骡。 这会儿有牲畜的人就妥妥成为了大家羡慕对象——用来做搬运任务，多合适啊！ 尤其是现在，连除了少数人已经等不及，直接挖了黄泥和着稻草开始做毛坯屋子之外，大多数人都还在中人所混饭吃呢。 房子可以先放一放，这城里一片不毛之地，连个野果子都没有。 要么出城，要么做去中人所领差事换粮食。 做搬运任务的人不少。 有牲畜的更是直接都集中到搬运任务上来了。 季星燃带着炒米跟玉米招摇过市。 哪怕玉米已经在季星燃的调教之下极尽低调了。 但，那拉着高高一车青砖，旁若无人的潇洒，还是玉米那凌乱的马鬃毛都无法掩盖的。 惹得那些带了牲畜来干活的人都恨铁不成钢。 指着玉米说：“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干活！那就一个利索！拉千把斤的东西，就跟你拉百把斤的东西一样！你就不能争口气吗！” 于是一堆骡子马驴牛，都张大鼻孔，分外憋屈地看着玉米——至于吗大哥！咱们只是普普通通的牲畜啊！就别整他们人那内卷的一套了行吗？ 而感受到大家行的“注目礼”的玉米此时惊喜非常。 难道，大家终于发现了它的帅气了吗？ 天啦噜，它的万人迷身份要被泄露了呢！ 要知道，在葫芦山谷里的时候，奶糖那是大家公认的英俊潇洒迷倒一群小母牛的。 他玉米只能成为区区第二。 这还是在山谷里只有它们两头雄性牲畜的时候。 这叫啥？ 这叫既生瑜何生亮。 所以玉米一直都被压制着呢，心里也未曾没默默鄙夷过山谷里的人——不懂欣赏！ 现在好不容易进了西宁城，季星燃带了它，没带奶糖。 这就让玉米的信心倍增。 现在又被大家这么注目着，玉米顿时整匹马都骄傲了起来。 蹄子抬得高高的，更显潇洒。 季星燃啪一巴掌拍在马脖子上：“给我低调点！” 还嫌拉东西太过轻松不够引人注目的吗？ 玉米不服气地喷了喷气，到底还是屈服在季星燃的淫威之下了——毕竟，季星燃掌握着它的伙食呢。 不过，让季星燃震惊的是，竟然真的有人牵了牲畜来找她，说想借玉米给配个种。 季星燃：“？” -- 第216页 玉米都要比她先脱单了吗？ 第188章 西宁城的恶女季星燃 季星燃心里简直卧了个大槽。 这会儿季昌明跟沈慧心不在身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儿。 哆哆嗦嗦半天，季星燃又拍了拍玉米的脖子：“那个，要不你、你自己看看？” 毕竟这事儿也还是要讲个你情我愿的对不对？ 玉米要是真跟人家看对了眼，季星燃都不知道该怎么拦着。 人家那小驴子还长得真挺漂亮的，头上还挂了个红缨子呢。 一看也是家里的宝贝。 季星燃就没好意思当面拒绝。 结果玉米十分高傲地看了人家一眼，一甩头，眼睛看向一边的天空，再也不把头扭过来。 季星燃：“……” 季星燃只能跟人道歉：“对不起啊，我觉得我家的马好像不是很愿意。” 人家驴子的主人都震惊了。 季星燃刚开口问玉米的时候，她还笑呢，以为是小姑娘喜欢玩闹。 结果……真听这马的啊？ 是不是太离谱了？ 驴子的主人也是个英气的姑娘家，看模样二十出头的样子。 嘴唇抖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描述现在的感受。 讲真，她也是个讲究的姑娘，不然也不会给坐骑头上用红缨子做装饰了，她的驴子在他们山谷里那也是头一号的。 刚才要不是小红盯着玉米不肯走道，她还真不会这么找上来。 太丢驴脸了！ 姑娘都快气哭了。 季星燃也觉得甚是丢脸，她又拍了玉米一巴掌：“能的你！这么漂亮的小驴子你都不要！你也不想想你自个儿多大了！能有人要你就不错了！” 玉米腆着脸，抬起蹄子，点了七下。 不是不要。 是要七个。 比奶糖多一个。 季星燃勃然大怒：“想都别想！今天回去就骟了你！” 一人一马吵吵闹闹，炒米在一旁捧着个地瓜啃，听得似懂非懂。 季星燃骂了玉米一路。 到底是把玉米骂得蔫头耷脑，再也不敢提什么七个不七个的话了。 路上几次碰到那个姑娘和她的小红，人家都是冷冷地哼一声，把头扭得高高的。 搞得季星燃分外尴尬。 不行了不行了，再不给玉米立规矩是不行了。 接下来，季星燃就给玉米加重了任务。 既然三十几块砖轻轻松松，那就多来几块。 多走几趟。 于是接下来的一天，西宁城里就一直回响着玉米踢踢踏踏的马蹄声。 连验收青砖的官兵都忍不住了：“那个……姑娘啊，你要不让你的马歇歇？我看它今天也累得够呛的。” 这都得是人家好几天拉的量了。 季星燃只扫了一眼依然傻乐着享受别人注视的玉米，狠心道：“不用！它还不累！” 官兵：“……我觉得它可能累了。” 季星燃：“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官兵：“……” 于是，在继第一天擒获五名匪徒之后，季星燃又荣获心狠手辣，人跟畜生都不肯放过的恶女名头。 不少不明真相的人只道听途说，听别人说了几句。 说是西宁城里有个小姑娘，年纪也不大，看着才十七八的样子，听说是两三年前就来的。 那叫一个凶狠恶毒，徒手单挑五个人！用青砖砸死过大马！ 那绝对是天生的女魔头！ 从小就作恶多端，所以年纪小小就被判了重刑流放的！ 大家见到她可千万要远离，不然，被她看一眼，半条命都没了！ 季星燃是很久之后才从别人嘴里听说这个消息的——毕竟，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 但是她现在顾不上这些了。 运了一天青砖，给自家赚了百来块转。 然后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赵夫人跟季鑫鑫要来看他们了！ 西宁城也算是个城郭了，不再是被流放的苦寒禁地，只要官兵允许，是可以跟外面进行正常往来的。 对于季胖子这种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既然能够“通融”，那当然是第一时间通融咯。 季星燃顿时高兴起来了：“终于有点儿真正进城的意思了！” 第189章 第一第二第三，都是首富 西宁城里的人并不多，但架不住这刚开始啥都没有，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全都得出来干活开荒。 季星燃第一天拉了一百多块青砖回去，可把左邻右舍的人给羡慕坏了。 这么能干的闺女！ 有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就开始拉着沈慧心，讨好地笑道：“你家闺女说亲没有啊？年纪不小了吧？” 人家倒也不是恶意，说实话，他们这种被流放的人，确实成亲都挺晚的。 好多往常说的亲事，都在获罪之后退回了。 大家心里也都明白。 “先前在家里说过亲事没？那边该是断了吧？要不看看我儿子？年纪也相当，十八九，比你家闺女大一两岁的样子，可好？” 沈慧心一头黑线。 老实说，季星燃现在这外貌，可确实不怎么吸引人。 裹着羊皮兔子皮，成天东奔西跑满身灰尘的，完全没有姑娘家的样子。 -- 第217页 人家能看上季星燃，那还得是眼光好——透过现象看出本质了。 可是吧，沈慧心跟现在的大多数母亲不同。 那可不是听见人家说“你家闺女能干，真叫人喜欢”就乐意给人说亲的人。 沈慧心心道，我们家闺女能干那是因为我们家闺女愿意干。 但你们因为我家闺女能干想结亲……这就叫我们做父母的不好想了。 所以沈慧心根本都没把这话往下传，直接给回绝了。 不然，要是叫季昌明知道了，老父亲能心疼得掉眼泪。 他们担心闺女这不会那不会照顾不好自己，所以想让闺女多学多做多能干，是一码事。 人家看中自家闺女能干，想娶回去当个劳力，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沈慧心斩钉截铁的回绝人家不信。 “虽然是有流放的原因，大那是你家闺女这年纪可是不小了，也该说亲了，闺女大了，留来留去留成愁啊。” 气得沈慧心黑着脸说：“不行不行，这才十七八呢，还能给家干几年活呢！” 人家一听，好么，打的是一样的主意——都是想让闺女干活的。 那可就没办法了。 于是只能偃旗息鼓地回去。 而季星燃对此一无所知，只乐颠颠地搬着砖头呢。 家里两个工分小本本。 季昌明那边的工分小本本换来了不少劳力，帮忙打地基的，帮忙挖黄泥、和石灰的，忙得热火朝天。 沈慧心这边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稻草一捆捆地往季星燃家里挑，忙不过来的时候，连洗衣服的活儿也交给别人干了。 人家还干得挺高兴的。 就缺季星燃的砖了。 把季星燃给急的，带着炒米玉米一天往返几十趟，马不停蹄的，才能勉强赶上建设进度。 季昌明建房子跟别人家不一样。 别人要先垒个睡觉的地方起来。 季昌明先起院子——等院子建好了，他们一家有的是办法在院子里过得舒舒服服的，反正人家也看不到。 连续几天下来，季星燃家的里外三进院子的雏形终于建好了。 包婶她们三人作为杂使的仆妇和管家，住在前院。 中间的主院是季昌明沈慧心夫妇，和季星燃的屋子。 原本的后院则是跟前院一样的设计——两面开门的铺子，铺子进来就是小院子，唯一的区别就是后院的房间是倒座房。 季双儿姐弟跟炒米就住在这里。 当然了，现在说是住，其实就是茅草铺盖往地上一铺，睡去吧。 前后院的人这么睡。 季昌明把院子之间的门一锁，一家三口直接从空间里把被褥掏出来，厚实，暖和。 再开两个食物大礼包，一份猪肚鸡，一份烤鱼。 那滋味儿，别提多舒服了！ 因为他们自己个儿不用铺盖了，还把多余的稻草铺跟草席给了包婶双儿她们。 又把人给感激得涕泗横流——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主子去啊！ 稍微盖了个院子挡了风，自己有那么一丁丁点儿不冷了，就把铺盖给下人了。 呜呜呜，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 同一时间，季富庭跟季云台的院子也起得差不多了。 季富庭直接模仿了季昌明家的模式，前后都是铺子。 季云台前面是铺子，后面则是书院——季三先生到底还是有颗求学传道的心。 他们两家的物资也还算充足。 季富庭有钱，季云台的弟子多。 在大虞朝，尊师重道这个不必说，先生的住所没有安顿好之前，弟子是肯定不会先自己睡大觉的。 季星燃一看这架势——顺化坊空荡荡的宅基地上，除了几个黄泥毛坯房，就属这三兄弟的房子最气派了。 季星燃激动了：“娘，我爹这是不是要奔着西宁城首富去了？” 就算不是首富，那也是前三富。 凭季昌明跟季富庭季云台这出生入死打下来的关系，那都是首富！ 不分你我！ 真要分，那就—— 第一首富，第二首富，第三首富！ 多气派！ 沈慧心扶额：“首富就首富，哪还有第一第二第三之分。” 孩子傻了，首富的首都整不明白了。 季星燃得意洋洋：“主要是我不能跟我爹争首富这个名头吧？万一以后我也成首富了，不还得给我爹整个第二首富的名头，糊弄糊弄他吗？” 沈慧心：“……你爹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闺女！” 吐槽归吐槽，沈慧心还是叮嘱季星燃：“赶紧洗个澡，换身衣裳，晚上去你季四叔家里吃饭，赵夫人他们搬来了。” 第190章 沈夫人果然女中豪杰…… 季鑫鑫是季星燃为数不多的同龄朋友了。 加上出手阔绰的赵夫人，这一家人季星燃都很喜欢。 闻言赶紧去洗了个澡——对季星燃来说，现在的生存点已经多到用不完了。 技能陆续升级到高级跟大师级，动不动就是奖励一百、一千生存点。 然后日常小任务也一直在刷，每个品类的礼包都攒到了99+，季星燃现在日常活动就是抽盲盒。 唯一的一个是强制任务的任务栏，也被领地建设任务跟占领了——领地建设任务不完成，就不会分发其他强制任务。 -- 第218页 虽然也因此获得不了什么特殊道具，但是对季星燃来说，高级技能就已经有概率触发特殊道具。 更别说采集、种植、烹饪、编织……这些已经升级到大师级的任务了。 只要是由季星燃亲手实践的技能，几乎是百分百触发特殊效果。 季昌明跟沈慧心虽然继续维持在1%的概率，但是有季星燃打底，他们这个就算是送的。 不得不说，虽然还没当上城主，但季星燃这小日子已经过得非常逍遥自在了。 眼下好朋友一家也要搬来了，季星燃埋头进空间里吭哧吭哧找东西。 “我记得鑫宝特别喜欢指甲刀！我这次给他整个全套的！带挖耳勺跟磨甲片的那种！” 沈慧心忍不住把季星燃拎出来了：“人家一共才长了那么几个指甲，能用多少指甲刀！” 季星燃乐呵呵的：“他用不了也能送人嘛。” 沈慧心说：“这西宁城，有什么人能值当他们去送啊。” 说到底，还是这西宁城的人太少。 季星燃沉思道：“等这边房子差不多盖起来了，我还是得赶紧把我的领地发展起来。” 多吸引点人来。 别搞得偌大个西宁城，空荡荡的，满是阿飘。 …… 换好衣服，季星燃他们先去城门口接人了。 赵夫人他们紧赶慢赶，大车小车，来了好几十人。 季富庭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城外的方向，见到马车冒头，顿时激动不已：“夫人啊夫人！终于等到你了！” 赵夫人也是老远就在马车上朝这边挥手：“老爷！我把福宝、团子、娇娇都带来了！” 话音刚落，嚯，立马从马车窗户里探出好几个小脑袋瓜。 “爹！爹！我们来啦~” 一模一样的三胞胎，看年纪才七八岁的样子，个顶个的玉雪可爱。 季星燃激动地拽着沈慧心的胳膊又蹦又跳：“娘！你看，三胞胎啊！”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活的三胞胎！ 关键是，还这么可爱！ 那三张婴儿肥的小脸，圆溜溜的大眼睛，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搓一搓！ 之前季星燃就觉得季鑫鑫长得白白胖胖十分可爱。 原来他的三个妹妹更加可爱！ 马车到了近前，缓缓降速。 赵家的下人牵着马进来，季富庭早就一把扑进赵夫人的怀里了。 “呜呜呜，夫人啊，我可算是等到你了！” 赵夫人连忙用手撑住季富庭不让他靠近：“别！小心点儿！别吓着肚子里的糖糖。” “啊？”季富庭愣住了。 季星燃他们也都愣住了。 半晌，也不知道是谁，在一片沉默中幽幽开口：“就……上次去见赵夫人的时候有的吗？” 赵夫人腼腆点头。 季星燃瞠目结舌——虽然他们隔几个月就会去一趟黄杨县，接受赵夫人的宽待。 但是因为身份特殊，都是晚上悄悄去，早上偷偷回。 就这么短的时间……赵夫人就有啦？ 季星燃下意识地看向沈慧心的肚子。 季昌明着急忙慌把她脸给掰过来：“别看！” 万一让沈慧心起了心思，那可就麻烦了。 可是，光不让季星燃看没用啊。 季富庭跟赵夫人也忍不住扭头看过来。 赵夫人瞪了一眼季富庭，松开季富庭的手，过来搀扶住沈慧心，悄悄去一旁说话了。 季星燃的狩猎技能让她耳聪目明，倒是能听到一点儿她们的话。 赵夫人非常硬气地宽慰道：“姐姐千万别为这点儿小事不开心，这生孩子对咱们女人来说就是不划算的，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对他那十七八个小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姐姐的福气在后头呢，二老爷对姐姐这般好，又有燃燃这么个贴心的孩子，横竖是不愁的！” “对咱们女子来说，嫁人只是选择之一，咱们照样能考学当官做生意，姐姐是有大本事的人，孩子在精不在多，再说了——” 赵夫人还是相当羞涩的。 “姐姐家里还有矿呢，有这个，还怕什么别的吗？” 赵夫人说了一通，小心翼翼地宽慰着沈慧心。 搞得沈慧心哭笑不得：“没事儿的，这些我都明白，没孩子这事儿也没什么，我没担心，问题不是出在我身上。” 沈慧心没说完的是——主要是我家老爷担心我，不想要。 可赵夫人一听这话，倒吸一口冷气。 盯着沈慧心看了半天：“姐姐你……你可真是女中豪杰啊！” “嗯……嗯？”沈慧心听着这话，怎么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赵夫人这边已经低声劝了：“不瞒姐姐说，我这回带来的人当中就有个大夫，家里惯常用的，要不找个时机，给二老爷看看？” 说完，还甚是贴心地补充了一句：“你放心，二老爷不知道的话，我这里也绝对不会透露消息的。” 说完，还分外羡慕：“就是不知道燃燃的生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原本以为二老爷已经够出色了，没想到燃燃生父也不是俗人，竟然能生出这么精神的丫头来。” 啥玩意儿就燃燃生父啊！ 沈慧心这智商160+的脑子，终于醒悟过来了。 “哎！不是那个意思！” -- 第219页 第191章 西宁城的第一顿家宴 沈慧心哭笑不得地解释了半天。 才让赵夫人明白过来——她说的不是她的问题，并不是说季昌明生理有问题，纯粹是他们夫妻俩怕条件太差没敢要罢了！ 赵夫人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再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光误会了季昌明，还夸沈慧心是女中豪杰……这这这，实在是太尴尬了呀！ 赵夫人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沈姐姐，我真没想到……唉，二老爷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啊。” 赵夫人红着脸，晚宴上都没敢正视季昌明。 季星燃对此一无所知，只挨个哄着三胞胎，心里简直美滋滋。 太太太可爱了！ 三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娃娃，又聪明又乖巧。 还跟她们的哥哥季鑫鑫一样，容易害羞，红脸。 季星燃从百宝袋里摸出一堆小玩意儿来，挨个发过去。 “小镜子喜欢不？一人一个！” “你们哥哥喜欢指甲刀，你们喜欢吗？喜欢的话也一人一个！” “奶糖要不要？特别好吃的！牛乳做的！甜滋滋的。” “蝴蝶发卡也一人一对吧？翅膀会扇动的哟……” 季星燃发得不亦乐乎。 把三个小娃娃都吓坏了——虽然来之前听娘亲和哥哥说了，这个姐姐特别活泼，但是也没见过这个活泼的。 她们日常也是跟着赵夫人身边的，自然是有眼光，看得出来季星燃给她们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但越是好东西，才越发不敢收。 “星燃姐姐，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三个小娃娃把东西递回来，大眼睛配着长睫毛，忽闪忽闪的。 季星燃心都化了：“怎么这么懂事哟，不过你们放心吧，这个上面的宝石不是真宝石，不值钱的，放心收下吧！” 三个小娃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写着——难怪娘亲说这家人特别特别有钱，比咱家还有钱！ 看来是真的。 好说好歹，季星燃都找了赵夫人出面，才让三个小娃娃收下礼物。 作为回报，三个小娃娃也把自己装满金瓜子的荷包给了季星燃。 季星燃笑眯眯地收下了。 emmm……绝不是贪财哟，主要是不想让小宝贝们伤心呢！ 晚宴是在季富庭家吃的，十分热闹。 以前不敢喝醉酒，怕第二天赶不回去，如今都没有这担心了。 一大家子人，终于团聚了。 以后是想吃到什么时辰就吃到什么时辰，第二天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 所以三家人都吃得很高兴，季富庭更是直接醉了。 深夜，赵夫人无奈，跟下人扶着快两百斤的季胖子进内宅，还得收拾床铺。 于是就让陈管家送季云台和两个弟子的家人回去。 至于季星燃一家嘛，自然是交给季鑫鑫送啦。 季昌明也喝多了，沈慧心搀扶着季昌明，一通训斥：“就那么馋酒吗！跟八百年没见过酒似的！” 季昌明嘀嘀咕咕：“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距离上回喝酒，可不是八百年了嘛！” 一边嘀咕，一边走得歪歪扭扭的。 季星燃看得哈哈大笑。 倒是季鑫鑫，满脸紧张，左顾右盼的。 那担忧藏都藏不住。 季星燃好奇问道：“鑫宝，你看什么呢？” 怎么这么害怕？ 都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还怕阿飘吧？ 结果，季鑫鑫十分严肃地道：“我们来之前跟人打听过了，听说这西宁城里有些不太平……哦，倒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不太平。” “是听说西宁城有个年纪不大的女魔头，杀人放火，作恶多端，以前犯下什么滔天大罪就不知道了，但是听说来了这城里，第一天就大开杀戒了！” 季星燃被季鑫鑫的话吓到了，赶忙问：“叫什么名字啊？长什么样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她就说吧！ 这西宁城里，肯定有那种凶神恶煞罪大恶极之人！ 一定要谨慎小心！ 季鑫鑫摇摇头道：“我们也只是听传言说的，那女魔头第一天就单挑了五个悍匪，把人家赶出城去发配回流放之地了，第二天累死了一匹马，还连姑娘家也不放过，气哭了七个姑娘家！” 季星燃摸着下巴，眉头紧皱：“你说的这人……我总觉得有点儿熟悉呢。” 季鑫鑫连忙道：“是吧？向来空穴不来风！这城里肯定有个恶女魔头，燃妹妹你以后可千万要小心点！不定女魔头什么时候就出来了！” 第192章 大家一起跑起来 “哦……是吗？是像这样出来的吗？” 季星燃突然凑近，双手扒拉着下眼睑，舌头伸得老长！ “鑫宝~~~鑫宝——还我命来！是这样吗？” 季鑫鑫一回头，差点儿没被季星燃吓死！ “救命啊——”季鑫鑫惨叫出声。 连前面的沈慧心他们都听得出来那惨叫有多惨。 季星燃哈哈大笑起来：“傻不傻啊你，三人成虎的话你也信？” 季星燃说：“区区在下我，就是传言中的女魔头，不过，当然没有那么夸张啦。” 什么杀人不眨眼，男女老少通吃，人畜不分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 第220页 季星燃倒是也没想到自己的名声居然会传得这么远。 乐得不行。 也挺好，宁可人人怕，也好过人人不怕。 …… 赵夫人举家迁来西宁城，还给季星燃带来一个惊喜——阿旺。 阿旺见到季星燃就是两眼泪汪汪：“师傅！” 季星燃还挺喜欢阿旺的。 虽然她只是偶尔托赵夫人给上一两道食谱给阿旺，别的再没管过。 但是时不时收到系统通知威望值增加，还有阿旺升级进度条的累计，就知道阿旺一直没有中断过练习。 刚开始还只是入门，奖励一点声望值，后来就是通识，奖励十点声望值。 看看阿旺的升级进度条，估计快到专精程度了。 等到了专精程度，一次奖励一百点声望值。 季星燃表示，这可太美了。 赵夫人把阿旺送给了季星燃家。 “这孩子既然拜了燃丫头为师，那以后就该拿燃丫头当师傅供奉，咱们家这回带了五十多号人过来，不缺这一个了，要是沈姐姐不嫌弃，就让阿旺去你家当个厨子吧。” 沈慧心知道赵夫人不是小家子气的人，说送人，那就是真心要送的。 所以，虽然他们家其实不缺厨子——下人会做饭不说，主子们为了刷技能，那也是能自己做就自己做。 更何况还有各种食物大礼包，根本不缺出自。 但是看在赵夫人好心的份上，沈慧心就问季星燃：“你要不要收下阿旺？” 季星燃立即点头：“要要要！” 她等这个时机等很久了！ 有了阿旺，差不多就可以开始领地建设任务了。 毕竟，她身为城主，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吧。 总是要培养几个城民来帮她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的嘛。 …… 这一个月里，西宁城的人每日都是忙忙碌碌的。 因为这边不比荒原跟山谷，好歹还能有些食物来源。 大家为了混口吃的，必须每日里去中人所领差事。 一家七八口子人，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在家里守着，帮忙洗衣服，编草席。 大人要去做搬运，或者帮忙修建城里的设施，比如马路、哨岗，换来的砖块、石灰，才能用来修建自己家的房屋。 老人也要去城外割草、挖黄泥，或者去中人所领差事，换干粮。 干粮最多的还是季星燃他们熟悉的黑面菜团子。 但也有一些黑面馒头，二合面馒头，跟玉米碴子，红薯粉什么的。 基本满足人们最低的物质需求。 但！ 随着各处拖家带口进城的人多了，中人所提供的低等餐饮跟材料，显然已经满足不了百姓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了。 三月初的时候，城里的房子已经建的七七八八了。 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还是建的黄泥土坯房。 剩下的三分之二，基本上都被季昌明给揽去了，因为对材料有要求，所以建得稍微慢一点，但基本的住所也都搞得差不多了。 一句话，现在大家的住宿问题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口粮，也已经能够满足温饱，但口味还差点儿意思。 大家在渐渐感受到自己已经成为正常百姓的同时，也开始嘀嘀咕咕提要求了。 有人真就去中人所问了：“官爷，你们这里就没有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一点儿的奖励吗？天天都是黑面菜团子跟杂粮窝头，实在是吃腻了啊！” 官爷能是跟他们讨价还价的人吗？ 当场就呵斥回去：“爱吃吃，不吃滚！” 路人甲乙丙丁：“呜呜呜，官爷好凶，o(╥﹏╥)o……”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有人欢喜出声：“真的啊？西城有卖馄饨的？咱们这里居然有馄饨了？” 跟他对话的人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就在西城的空地上，人家支了个摊儿，不能跟你多说了，我得赶紧去！我都有好几年没吃上馄饨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西城那边跑去。 刚刚在官爷这里吃了闭门羹的甲乙丙丁连忙跟上：“西城真有人支摊子了？为啥不在东城里支啊，这里地方这么大！” “谁知道呢！赶紧看看去！” 第193章 传下去！西城首富出山了 跑着跑着，甲乙丙丁发现自己身后也跟了不少人。 一回头，人家还问呢：“兄dei！你们这是跑什么呢？有啥热闹看吗？” 对于寂寥的西宁城来说，看热闹这件事已经成为大家唯一的业余兴趣生活了。 甲乙丙丁虽然有些懵逼，但此时被人问到面前来了，也就说了。 “哦，我们听说有人在西城的空地上卖馄饨了，所以赶着去。” 后面跟着跑的人也都是又惊又喜：“真的啊！那是得赶紧去！” 跑着跑着，第三梯队也跟了上来。 跑的人越多，跟的人更多！ 大家开始纷纷讨论起来。 “哎？这都是跑什么呢？” “西城有人支摊子卖馄饨！咱赶着去！” “传下去！西城有人开馄饨店了，要赶紧去！” “传下去！西城有人开饭馆了！去晚了就没了！” “传下去！西城有人开酒楼！赶紧冲啊！先到先得，后到没有！” “传下去！西城有西宁城最大的土豪！大家赶紧冲呀！” -- 第221页 大家疯跑着，虽然觉得十几里之外的西城有点儿远，但闲得发慌的人们还是宁愿跑一趟，看看这西宁城里第一家馄饨店到底什么情况。 就是大家都没注意，跑着跑着，最前头的两个人已经没了踪影。 现在领头的就是那甲乙丙丁了。 而甲乙丙丁心里虽然有点儿犯嘀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 但看到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还是互相安慰着：“看吧，这么多人都往西城跑，估计是真的，可能就是我们几个没收到消息而已。”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咱们赶紧跑快点儿！” 大家疯跑着。 而此时最开始对话的两个人，又悄摸摸地转了回去。 蹲守在中人所外面，精神奕奕地盯着里面的人。 他们是赵家的下人，跟着赵夫人新搬来的。 面生，好忽悠……哦不是，是好办事儿！ 但凡听到中人所里有人抱怨为什么发的都是菜团子跟窝头，他们就暗戳戳地跟上去，开始对话。 “哎你听说了吗？西城那边有人卖馄饨了，可好吃了……” …… 而此时，季星燃正站在她那小小的，一千平方米的领地上，静静地等待着被忽悠来的人。 空荡荡的领地上，只有一辆改造过的小推车——一边放了箱笼，装了包好的小馄饨，还有一些碗筷调料。 另一边则是一个小炉子，炉子上面炖着鸡汤，香气四溢。 阿旺守在小推车面前，熬煮着鸡汤，有些忐忑。 “师傅，真的会有人跑十几里路来找我们买馄饨吗？” 季星燃蹲在一个大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含糊不清地说：“应该会有吧。” 要不是怕暴露身份了，她就自己去忽悠了。 阿旺听见季星燃这都不肯定的回答，心里七上八下的。 忍不住问道：“师傅啊，你的身份不方便摆摊，让我来摆，这个我能理解。但，师傅你不觉得你选的这个地方……有些过于偏远了吗？” 人家谁做生意不是挑着热闹的地方摆摊啊？ 就算不在顺化坊里面，好歹也在坊门、城门附近吧？ 那样人才多啊！ 可这……他的小师傅带着他跑了十多里地，来到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摆摊。 讲真，如果不是因为“尊师重道”这四个字的话，阿旺都要忍不住骂上一句：脑子瓦特了这是！ 季星燃倒是不以为意：“偏远是偏远了点，但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咱的馄饨好！百姓跟着咱们跑！” 阿旺都快哭了：“师傅啊！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再说这些玩笑话了行不行啊？这地方真的有点儿太离谱了啊！” 季星燃从大石头上跳下来，佯装不懂：“离谱吗？我觉得挺好的啊，你看啊，这里视野又开阔，空气又新鲜，一会儿万一来的客人多，大家随便找块石头就能坐下吃馄饨了，多好啊！” 阿旺：“……师傅，你确定一会儿会来人吗？” 就来的人太多！ 季星燃虽然嘴上极尽忽悠，但心里还不是一样痛！ 真以为她愿意来这荒郊野岭吹西北风啊？ 还不是因为系统圈给她的领地就在这么荒凉的地方！ 谁都可以嫌弃，可就是季星燃没法嫌弃。 自己亲手圈的地，跪着也要给发展起来！ 顶着“师傅脑子瓦特了”的名声，季星燃也要拉着阿旺来这里卖馄饨。 师徒二人各自默默流泪。 季星燃第一千次看向东城的方向——东城的城墙依旧巍峨，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气势磅礴。 城墙立面一水儿的大青砖，青砖下方……有四个小黑点正在狂奔而来。 “咦？来、来人了？” 阿旺也看到了，结结巴巴地开口了。 第194章 这一碗不要钱的鸡汤馄饨 季星燃瞬间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快快快！阿旺你赶紧煮馄饨！生意来了！” 阿旺迟疑了一下。 人虽然来了，但是现在西宁城有几个人能够有钱买馄饨啊？ 阿旺还是很犹豫的，而且，馄饨也没定价啊！ 阿旺提醒季星燃：“师傅啊，咱们这馄饨还没定价呢！” “咱们的馄饨不收钱！” “啥？”阿旺下巴都快惊掉了。 就在阿旺开口的时候，季星燃“唰”的一下展开了一条大横幅！ 上书——除草：一块地换一碗馄饨！ 阿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师傅！你什么时候写的横幅？” 季星燃道：“早就写好了！就等着现在呢！你赶紧下馄饨啊！我看炒米已经把地都画好了，可以开始干活了！” 而此时，甲乙丙丁已经率先跑过来了。 季星燃果断站到小推车前面，化身为托。 甲乙丙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顿时十分惊讶。 路人甲满脸震惊：“还真有人在这里卖馄饨啊！” 路人乙难以理解：“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大好啊？西城空荡荡，阿飘比人多，为啥要在西城卖馄饨？” 阿旺一边下馄饨，一边泪流满面。 别人是遇人不淑，他是遇师不淑。 此时路人丙开口了：“我还以为我们来的最早呢！竟然还有人比我们先来！果然消息是真的！” -- 第222页 路人丁连忙道：“嘘——快听听别人怎么说的，这馄饨好像不是卖的！” 此时，尽职尽责的“托儿”季星燃，正满脸殷切又单纯地问阿旺：“老板，你们家馄饨好香啊，多少钱一碗啊？” 阿旺高傲地回答：“我家馄饨皮薄馅儿大，用的可都是好材料！上等的野鸡！上等的野葱！上等的野蒜头！这鸡汤也是熬制了整整三个时辰，用了三副鸡架子的高汤！” 阿旺说一句，路人甲乙丙丁就不自觉地吞咽一口口水。 香！实在是太香了！ 阿旺说：“三十文钱一碗！不议价！” 季星燃瘪嘴委屈道：“老板，你这馄饨也太贵了吧？寻常馄饨不是七八文钱一碗吗？” 阿旺说：“这哪里贵！你但凡要在西宁城找到第二家卖馄饨的，你尽管去就是了！真当我这鲜肉白面鸡汤不要钱啊？” 季星燃配合道：“也是哦，西宁城都买不到鲜肉白面跟鸡汤，只偶尔才有人在城外抓野鸡，确实不容易。” 甲乙丙丁一听，也暗暗点头。 没错没错，西宁城不比别的城镇，能有的卖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嫌弃贵啊！ 贵不是馄饨的问题！ 是我们的问题！ 不过，三十文却是不是个小数目。 大家流放来荆石道的路上，早就被官兵剥削过好几层了，现在真不剩什么东西了。 有两个人低头去摸自己兜里的铜板跟碎银子，露出了囊中羞涩的困顿来。 季星燃对这几人的表现感到满意。 托儿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半了。 剩下的就好说了。 季星燃摸着兜里的铜板道：“可是老板，我没有那么多钱，能不能便宜卖给我一碗啊？” 阿旺看了看季星燃，再看看个横幅，心一横，到底是按照季星燃教的回答了。 “要是真没钱，那就干活来抵吧！看到那边已经划分好了的地吗？除草就能换馄饨！” 什么？！ 还有这等事！ 甲乙丙丁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简直怀疑上自己的耳朵了。 季星燃也满脸“惊喜”地问：“老板，真的吗？你真的没有说错吗？只要给这地除草就行了？” 阿旺：“……” 我说没说错，师傅你不知道吗？ 阿旺百思不得其解，星燃师傅把馄饨摊子支得这么远，现在干脆连钱都不收，就……钱多烧得慌？ 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吗？ 不管心里怎么想，阿旺还是老老实实配合季星燃，继续答疑解惑。 “对啊对啊，就那边已经划分好了的地，不管几个人，只要是除完草就可以来领一碗馄饨。” 路人甲还有些疑问，想问问阿旺为什么要做这样奇奇怪怪的事情。 却被路人乙丙丁给拉住了。 三人急忙小声劝说路人甲：“难得有这么一个傻子，你管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赶紧去除草换馄饨就完事儿了！” “对啊！这鸡汤真是香得抓心挠肝的，我都有点儿想花钱买了！” “别啰嗦了！看到刚才那姑娘了没？人家已经去除草了！咱们还不赶紧去！后头的人都跟上来了！” 几人连忙回头一看，果然，远处东城正对着西城的坊市门口，一片乌压压的小黑影正往这边跑呢！ 第195章 今天谁也别拦着我 有了甲乙丙丁带头，后面就好操作了。 活体案例在这里呢。 条幅挂着，那边空地上还有四男一女五个人，正在埋头苦苦拔草。 那还说什么？ 跑不过也要加入啊！ 阿旺赶紧拦下来：“除草的顶多再加五个人了，剩下的不算了。” “啊？那怎么办？咱们白来了吗？”大家叽叽喳喳的表示要投诉。 “老板，你知道你这摊子有多远吗！知道咱们跑了多久吗？” “就是啊！要是在东城里就算了，你开在这么远的地方，说不让做就不做了？” “我不！我非要去拔草！今天谁也别想拦我！” 阿旺：“……” 我不拦你。 要说远，真是没人比我更知道这有多远了。 但奈何师傅说啥，咱们当弟子的只能听着不是吗？ 不过阿旺还是赶紧解释道：“拔草这么些人就够了，还有搬石块的，把这块地上不用的石块都搬到外圈围起来，也要十个人，谁要来？” 刚才说今天他就非要拔草谁也别拦着他的那人连忙激动站出来：“我我我！我今天就要搬石头！谁也别拦着我！” 旁边的人都鄙夷道：“噫！你这人，真是三心二意没个准话！” 那人脖子一梗：“我的准话就是今天我一定要吃上这碗鸡汤馄饨！谁也别拦着我！” 大家都齐声道：“不拦着你！” 地块是早就划分好了的，大家自己去挑就是了。 这对于服过苦役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大家立马认领了地块，埋头干活去了。 至于剩下的人，也都没闲着，阿旺都按照季星燃的要求给安排上了。 “干草三担，换一碗馄饨。” “黄泥两箩筐，换一碗馄饨。” “石灰块一箩筐，换一碗馄饨。” 青砖就算了，季星燃带着玉米溜达一圈，比叫这些人扛来更合适。 -- 第223页 除了石灰块有些难弄之外，干草跟黄泥都是现成的，立马就有人去弄了。 一时之间，赶来的乌压压的人群，竟然还显得不够用了。 季星燃一边埋头拔草，一边查看着领地情况。 【领地：待命名。】 【属性：野地（可升级），当前繁荣度：0。】 【面积：一千平方米。】 【人口：0/20。】 【允许建筑：初级茅草屋（可升级）。】 至于那个【领地建设任务】，确认的按钮还在闪烁。 季星燃忍了又忍，才让自己没有立刻按下这个按钮。 先把准备工作做好，可千万别跟城里那些人建房子一样。 建到一半才发现这个也缺，那个也没弄好。 她可是成熟稳重的季城主，不打无准备之仗。 季星燃自己的这块地是杂草最少的一块，不到一个时辰就处理完了。 除草其实不算什么力气活儿，老人孩子都能做。 关键就是一直弯着腰，那可太难受了。 季星燃除完草，直起腰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腰要断了。 阿旺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做的不错！奖励你一碗鸡汤馄饨！” 季星燃这才赶紧扶着自己的老腰坐下来吃馄饨。 她不是第一个吃馄饨的人——虽然西宁城的大部分人都很穷，但也是有有钱人的。 后面陆陆续续来的人当中，也有那么两三个土豪，不屑于干活，直接花了三十文买鸡汤馄饨。 送上门的生意，季星燃当然也不会拒绝啦。 该说不说，阿旺的手艺是真不错。 季星燃属于会吃不会做的那种，嘴比谁都刁，上手就一塌糊涂。 所以做馄饨的事儿，直接就交给阿旺了。 阿旺是个相当勤奋刻苦的弟子。 自从知道季星燃想开馄饨摊儿之后，阿旺就日夜勤学苦练，苦做馄饨。 反正材料都是季星燃提供的，对他来说也不算难事儿。 鸡汤是抓的野鸡熬的。 馅儿用的是野猪肉——季星燃的空间里存着不少呢。 至于葱姜蒜，那就更好说了，空间的沃土直接给安排上。 像是大葱小葱这种长得快的，一刻钟就搞定了。 姜蒜需要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儿，也用不了半个时辰，季星燃稍微留意着收就行了。 一般白天用过几次之后，晚上就不给加肥了，直接种上自己喜欢吃的蔬菜水果。 因此，沃土虽少，但却够用。 阿旺不用操心材料的事儿，专心钻研如何把馄饨做得更美味。 事实证明阿旺的手艺确实不错。 季星燃捧着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要么说劳动之后的食物最香甜呢！ 这馄饨皮薄馅儿大，肉馅鲜美多汁，汤底香浓可口…… 关键是热气腾腾的，在这早春的寒风中，一口下肚，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季星燃美滋滋地喝着热乎乎鸡汤，吸溜着馄饨。 第一次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地跟大家一起吃好吃的，居然还有点儿莫名的高兴呢！ 果然还是人多热闹。 第196章 季星燃诚邀爹娘开启领地建设任务 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虾皮跟紫菜。 不说还好，一说，季星燃就觉得分外想念各种海鲜。 “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吃到海鲜哦。” 季星燃心道。 就以大虞朝这个地形，他们现在在最西北的位置，想要去到海边，几乎要穿过整个大虞。 可能性不大了。 于是季星燃低声对系统道：“统子，争点儿气！下一回食物大礼包开出来什么，就靠你了！” 系统：【……】 他想，此时的季星燃还不知道等领地建设任务开始之后，系统就会全面升级到另外一个模式吧？ …… 得益于季星燃出类拔萃的托儿功底——主要是她那响彻西城的吸溜声，搞得大家饥肠辘辘。 本来就是跑了十多里路，就算再不多，那也是个五公里迷你越野呢。 一来又是干活。 等活儿干完了，人也累得不行了。 又饿又累，现在就算是黑面菜团子都不嫌弃了。 更何况还是香喷喷的鸡汤馄饨。 大家端着碗，或蹲或坐，一个个的，都跟被季星燃传染了的似的，吸溜得极大声。 仿佛不这样吃，就尝不出鸡汤馄饨的美味似的。 此起彼伏的，倒让这空荡荡的西城，有了点儿人气。 阿旺趁机说道：“大家明天继续来，明天有两种馅儿的馄饨，新馅料保准你们没吃过！” 大家愤怒道：“我们才不来呢！” 狂奔十几里地过来给人当苦力，就为了一碗鸡汤馄饨？ 瞧不起谁呢！ 大家愤慨地撂下碗筷，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只剩下阿旺泪眼汪汪：“师傅，怎么办？明天就没人来了……” 季星燃看着钱箱里的意外收获，喜不自胜：“放心吧，不来才怪。” 她就不信了，这么好吃的鸡汤馄饨，还留不住人？ 关键是——她在汤底里加了东西了。 “神医大人”说的。 大家长期吃的食物单一，营养不良，容易口腔溃疡、心烦气躁、肠胃不调。 -- 第224页 馄饨的鸡汤底子是用了中药材熬制的，益气补血。 吃完大变化可能没有，但要是细心，肯定会发现，吃完馄饨身上暖洋洋的，不闹肚子了，晚上睡得也更香了。 味道加功效，季星燃觉得问题不大。 除非真的是味觉嗅觉失灵，加上感知能力退化并且对自己的身体毫无知觉的马大哈，才能感受不到这鸡汤馄饨的好处。 阿旺担忧道：“那今天晚上咱们要做多少馄饨啊？” 季星燃看着已经被大家除过草、搬走乱石做了简易围栏、平整过的土地，表示非常满意。 “这个进度不错，明天就带老爹跟娘亲一起来，见证我的领地发展历程！” 于是，季星燃非常干脆地告诉阿旺：“也就……比今天的再多两倍吧！” 阿旺傻眼：“啥？？？” 人家都不说不来了，就算相信明天还有人贪嘴非要来，那也应该别做那么多吧？ 结果季星燃这是……阿旺眼前一黑。 完了，才跟师傅相聚，师傅就疯了。 …… 季星燃回家后将今天的进程汇报给了季昌明和沈慧心。 季昌明这阵子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各家各户的图样基本上都绘制完成了，分好大类之后，剩下的也就是依样画葫芦了。 季昌明最近忙活的，就是挣钱了。 之前登记的工分，现在都派上用场了——季昌明直接召集了一大批人，搞起了建筑施工队。 “担心材料不够？没关系，我可以先赊给你，回头用工分还就是了。” “担心忍受不够？正好，我这里有一大批想做工清工分的人，你们一家三五个壮劳力，一两个月的活儿，我带人，三天给你搞定，换你们家五个人，一个半月的工分，合适吧？” “样式好说，我这里有好几种，家里养蚕养鸡鸭搞纺织不？还是准备以后从良开铺子做生意？还是主要种地囤粮给家里整个大粮仓？不管你要什么样的，我这里都有都有。” 季昌明的老本行捡得飞快。 现在哪怕是人家来投奔亲戚，又或者附近原本的游牧散居花钱进城的人，但凡只要想建宅子的，那满西宁城一打听，大家嘴里就一个人——季二老爷！ 而沈慧心这边的传销……哦不，是义诊传道小课堂，中老年学生人数也已经奔着五百去了。 可别小看这个人数。 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发展，渐渐引进、吸纳了不少投亲、归顺，人数直奔三千去的西宁城，那就是最大的非官方组织了。 几乎要比西宁城目前驻守的官兵还多了。 就在今天，西宁城最大的工会帮派“德昌记”的幕后东家季昌明，跟西宁城第一大非官方组织“百慧堂”的大德女先生沈慧心，都同时宣布了一个消息。 “明日，我们将在西城的空地上，举办技能比武，跟义诊义卖活动，欢迎大家踊跃参与！” 第197章 走！去西城看热闹去 季昌明跟沈慧心虽然开始逐步对季星燃放手了。 最近已经不太盯着季星燃会做什么了，也不催促她开启任务或留心系统了。 一切都交给季星燃去适应。 因为他们都明白，养孩子就像是放风筝，风筝越飞越高，手里的线，不能越缠越紧。 但父母对孩子的关切，哪怕不表露在言语当中，也会一直默默存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 沈慧心早就可以卖药了，但是她没有。 因为她知道季星燃念念不忘的就是那块“领地”，如果说有什么能吸引人们蜂拥而至，无疑就是有关于生死长寿的事儿了。 铺垫了那么久，如今终于能够帮上闺女一把了。 他们做父母的，也很欣慰。 …… 只是，与此同时，西宁城的百姓却都一脸懵逼。 “啥玩意儿？技能比武是啥？官兵不是不让斗殴伤人吗？咋还能比武？” “义诊是说沈夫人要开始给人看病了吗？天啦噜，沈夫人这善心，简直是一等一啊！” “我先前就是听沈夫人百慧堂的课，早上起来练练八段锦，两餐分作三餐吃，现在头也不晕了，身上也暖和了。” “太好了，早就希望沈夫人能够开诊所了，没想到居然还是义诊，太好了吧！” “只有我关心这个义卖卖的是什么吗？是百慧堂的东西吗？我看沈夫人身边有一对姐弟，每日里忙活的就是各种药材药膏的事儿，莫不是就是为了这义卖？” “有可能哎！” “走走走！都看看去1” 大家都兴奋起来了。 啥也不说了，就西宁城这鸟不拉屎的荒凉地方，为了热闹也值得走一趟！ 有人提出这地方太远了，昨日去过的人就说了：“也没多远，跑的快的话，也就不到半个时辰吧。” “也不是白去，那边有一个脑子坏掉的馄饨摊老板，就非要在那地方支摊子，过去了可以买一碗尝尝，远是远了点，但是味道真没得说！” 大家一听就明白了：“嗐！不就是以前在老家，走上十几里路赶大集嘛！这有啥！” 昨日去过的人愣住了，这么一解释……好像也对哦！ 十里八乡也就那么一两个大集，大家不都是赶老远的路过去，就指着在集市上吃点儿买点儿不寻常的东西吗？ -- 第225页 老实说，要不赶上那么十几里路，还真就缺那么点儿意思呢！ 这样一想，大家顿时就不觉得远了。 反而还开始互相邀约起来了。 “明儿你去不去？听说西城那边有家馄饨可好吃了！” ——听着还以为西城那边有多少铺子似的，其实满打满算也就阿旺一家馄饨摊儿。 不过此时的阿旺什么也不知道。 只是痛心地包着馄饨——师傅交代的事儿不敢不照做，但是吧，内心总觉得明天这些馄饨都得丢！ 第二天一早，季星燃一家人就起来了。 只留下了包婶跟余婶在家里打点杂务，剩下的人全都出发。 去西城！ …… 阿旺没跟他们一起走，天不亮就推着自己的小车车出发了。 毕竟是做吃食生意的，起早摸黑那是职业操守。 阿旺推着车埋头赶路，等到了昨天的地方，顿时愣住了。 “咋、咋这么多人？” 昨天他摆摊的地方，今天已经站了起码二三十个人！ 还都带着不少东西，大箩筐二背篓的。 阿旺都惊呆了：“这……是来做生意的？难道师傅早就看出来这是一块风水宝地，人人争抢？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就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这一瞬间，阿旺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呜呜呜，他果然是个蠢徒弟吗？ 阿旺抹着眼泪快步赶了过去——得赶紧啊！不然只怕连位置都抢不到了！ 结果，阿旺刚一冒头，大家就立马围了上来。 “阿旺师傅！你可算来了！” “我们都等你半个时辰了！” 阿旺都傻了：“你们等我干什么？” “等你的馄饨啊！你昨儿不是说今天还有新馅儿的吗？快说与我们听听，到底是个什么馅儿的？” “该说不说，你家的馄饨味道是真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满足了心愿，昨天晚上回去睡得特别香！连梦里都是你家的馄饨！所以今天干脆带着家人一起来了。” “我也是我也是！听人说西城有热闹看，我家前两天已经找了德昌记盖房子，现在也没啥事儿，就出来放松放松！” “咱就是说，这样的日子，才让人觉得像是活着啊！” 有热闹可看，有美食可吃，能够一家大小出门逛逛，多好啊。 阿旺：“……” 真有人跑十多里路，就为了吃一碗馄饨啊？ 一定不可能是这么多人都疯了，那只能是——他疯了。 第198章 城主模式正式开启—— 不过人多总比人少好。 阿旺还是很高兴的，立马就把摊子给支起来了。 他现在超级喜欢他的小车车，一辆车就能够把所有东西都装好了，所有的锅碗瓢盆炉子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不会东倒西歪。 炉子开始烧了，大家都等不及了。 “阿旺老板，还要多久啊？能不能快点啊？今天天不亮我就带着家里人出来了，就是为了抢个先。” “你这再不弄起来，后面的人越来越多了！” 阿旺急得满头大汗。 鸡汤跟馄饨都是现成的，只要锅烧开了就行。 但问题是——师傅没来啊！ 师傅没来的话，他不敢擅作主张。 毕竟从师傅昨天的表现来看，师傅好像不太在乎什么钱不钱的，主要是想要攒个人气。 阿旺忍着内心的焦急，慢慢吞吞磨磨蹭蹭地煮着鸡汤。 同一时间，在路上的季星燃一家人正在紧赶慢赶。 看着路上黑压压的人群，季星燃都惊呆了：“为什么这么多人！” 简直快要超过半个西宁城的人口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此时也分外心虚：“爹跟娘只是想着帮一帮你，也没想到随便叫一叫竟然这么多人……” 季昌明小本本上的工人带着家人，沈慧心小课堂里的老头老太带着自家的晚辈，这会儿都高高兴兴地往西城赶呢。 真整出赶大集的感觉了。 季星燃只能拍拍玉米：“加快速度！” 去晚了她都怕自个儿挤不进去了。 玉米在城里不能跑，本来就只能等到城外才能撒欢，现在季星燃让它跑，玉米立马撒丫子冲了出去，一骑绝尘。 季星燃他们赶在大家之前到西城空地的时候，阿旺已经快被人围攻了。 见到季星燃来，阿旺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师傅哇哇哇——你终于来了——” 季星燃隔着人群朝阿旺压压手，示意阿旺淡定。 然后看了一眼沈慧心跟季昌明，二人均是面色严肃地朝她一点头。 好了。 可以开启领地建设任务了。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唤出系统：“我现在要开启领地建设任务了。” 沉睡的系统立马一个激灵：【领地建设任务开启——请宿主于24小时内建设初级茅屋一间，建成后，奖励领地繁荣度+1。】 季星燃摩拳擦掌，给老爹娘亲，还有阿旺，递去眼神。 阿旺立刻用大铁勺敲了敲锅沿：“好了好了，大家听好了，现在开始换馄饨了——茅草三担，换一碗馄饨，石头两筐，换一碗，木头一捆，换一份，麻绳十条，换一碗。先到先得！” -- 第226页 价钱还是昨天的价钱，大家表示很满意。 阿旺早上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挑担子的人，就是准备的这些材料。 反正材料都是现成的，只不过是要自己去城外或者空地上取罢了。 季昌明此时也宣布了技能比武的事儿—— “父老乡亲们！今天我们德昌记出资给大家举办技能比武，欢迎大家踊跃参加！比赛时间可以抵消工分，优胜者更将获得神秘奖励！” 这话一出，闲了不知道多久的人们都开始沸腾起来了：“怎么比武？怎么比武？技能比武是不是我上去搬块砖把人给撂倒就行？” 季星燃：“……” 这理解倒是也没错。 一边搬砖，一边比武，的确是技能比武了。 季昌明看到大家满地找砖头，也是吓了一跳。 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比武！咱们这个是文斗！第一期比的就是建茅草屋——材料就是这边刚收上来的材料，谁建的茅草屋最好，谁就能获得奖励。” 茅草屋？ 这个好说啊！ 被流放到荆石道的人，谁还没盖过窝棚啊！ 立马就有不少人报名。 季富庭把陈管家跟赵家带来的几个下人借给了季昌明，这会儿正在进行第一轮的筛选和登记。 选出了三位大家认为比较厉害、有经验的人，开始了比赛。 随着一声锣响，三名选手立马开始徒手建茅草屋。 旁边围观的群众大声欢呼，给选手加油鼓气。 选手们感受到这种热情，还真的越发努力了。 而季星燃则紧紧盯着系统里的任务进度条，眼看着进度条慢慢增长，直到—— 三人当中的一人扔下手里最后一捆稻草，一个飞腾，双膝跪地，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胸膛：“我成了！我成了！我完成了！” 季星燃赶紧提醒：“还没有！” 系统还没确定呢！ 嗯？ 那个选手一脸懵逼，连忙回头看自己盖的那个小茅草屋，没错啊，完成了啊！ 季星燃焦急道：“肯定还有地方没处理好，你再看看！” 系统的进度卡在98%的地方，迟迟不肯前进。 季昌明当然是听闺女的：“不算不算，你这个还有没完成的，赶紧看看去！” 那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仔细一看—— 还真是！ 他用茅草跟树枝做的门还没连接好呢，伸手一拉，门框子就掉下来。 这人赶紧把门框固定好。 这下，还没等他激动呢，季星燃先激动了：“完成完成！” 任务完成了！ 她那块小小的野地信息，终于发生了变化—— 【领地：待命名。】 【属性：野地（可升级），当前繁荣度：1。】 【面积：一千平方米。】 【人口：0/20。】 【建筑：初级茅草屋（可升级）一间。】 【领地建设任务（新手级别）：任务一[建一间初级茅草屋]已完成，领地繁荣度+1。】 【检测到宿主已满足初级城主身份（魅力值、威望值、勇敢值均达到一千，并具备道具[城主令]，和一块领地，系统将正式升级为城主系统模式，请宿主查阅——】 第199章 真是一位非常贫穷的城主呢 季星燃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个什么城主领地的任务，折腾了她好久了。 有了道具还不行，还得要身份，有了身份还不行，还得要领地。 季星燃那是一边牙痒痒，一边忍不住跟着折腾。 但之前好不容易都达成了，可以开启了，她反而又变得谨慎起来了。 直到现在，才终于达成所有条件，开启新的城主模式—— 季星燃看到手机界面闪烁了几下，然后就跳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仔细看下来，界面信息分为三块。 领地信息。 城主信息。 子民信息。 其中领地信息就是之前季星燃看到的部分，包括类别、面积、人口、繁荣度。 但此时下方还多了一个【领地仓库】和【领地财富】。 季星燃点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领地仓库：物品0】 【领地财富：金钱0】 而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 贫穷的城主，貌似你的领地非常穷困，怀疑甚至不会有人想要来投靠你呢！请多多大力发展你的领地，让你的领地变得美丽富饶起来哦！ 季星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今已经变成了城主身份，她觉得系统的语气变得刻薄但狗腿了呢！ 第二页信息是【城主档案】，其中一部分就是之前解锁的魅力值、威望值、勇敢值信息，此时分别为1003、1000、1000。 下面也多了两个信息条，【城主仓库】和【城主财富】。 季星燃点开，不出意料的，跟领地仓库和领地财富一样贫瘠呢。 虽然只是简短的几行文字，但季星燃脑海中已经有了两个空空如也的仓库的景象。 有点想哭。 关键是，新换的客服一如既往地毒舌。 ——您真的是一位非常非常贫穷的城主大人呢！这样可是不行的，开启城主任务之后，如果您的钱财过于单薄，是会掉魅力值的呢！ -- 第227页 季星燃：“……没钱会掉魅力值？” 页面上的字体浮现出来：【是的呢！财富是超乎寻常的魅力哦！】 虽然态度更好了，但季星燃更想哭了是怎么回事。 第三页的信息就比较简单了——【子民信息：0/20】 ——您当前可以招揽二十位子民哦，但是鉴于你空空如也的仓库和不值一提的财富，有几率招揽不到子民，甚至流失子民哦！ 季星燃戴上痛苦面具：“够了够了，求你了，别说了！” 她知道自己很贫穷了！ 招揽子民这事儿应该不难，季星燃看了一圈。 她是不太习惯把父母当成子民的，况且爹娘现在各自有自己的事业，做的还算不错，暂时不用冒险尝试。 所以，季星燃的目光略过父母，略过炒米（炒米：？），落到了阿旺身上。 …… 阿旺现在正在手忙脚乱地煮着馄饨。 那边技能比武依旧继续进行着——季昌明不是个等着活儿来了才动的人，刚才建房子需要草绳，他这会儿就已经开始组织十个人编织草绳了。 就看半个时辰内，谁编织的草绳又多又长又好。 说不定燃燃会用到呢！ 其他人一边看热闹，一边就把西城空地上的野草、杂木给清理了，过来阿旺这边换馄饨。 季星燃看着阿旺，点开了【子民系统】，选择【招揽】选项。 顿时周围几乎每个人脑袋上都顶着一个【是否招揽？】的浮标，季星燃看得眼睛都花了。 不过同样的浮标，颜色是不一样的，阿旺头上的颜色是新鲜热烈的，明显就是一点就会有效果的。 但是有些人头上的浮标就是淡淡的灰色，就跟电脑死机的图标一样，看得让人无奈。 很好，阿旺是可招揽的。 季星燃隔空点了一下阿旺头上的浮标，浮标的字样变了—— 【此人对城主您的好感度在60%以上，可直接招揽。】 【此人目前为普通百姓，无须征求同意，已直接成为子民，请城主查阅。】 季星燃再次看是手机，手机上，【子民信息】那一栏，已经有了变化。 -当前子民数量：1（最高可招纳20人） -子民阿旺：体质17，智力23，技能：中级厨艺进度89%。 此时，阿旺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 不知道是不是他煮馄饨煮得太累了，刚才有一瞬间有点儿晕乎，脑袋里好像闪过了一个什么事儿。 但具体是什么事儿，他又想不起来了。 阿旺四下看了一圈，别人都是比赛的比赛，看热闹的看热闹，等馄饨的等馄饨，什么异样都没有。 只有不远处的星燃师傅，正瞪着铜铃一样的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阿旺。 季星燃颤声道：“阿旺，你这馄饨，可以花钱买吧？” 阿旺到底是个智力比体质高的小伙计，立刻get到了季星燃的意思。 “诸位乡亲！要是没有材料的，馄饨三十文一碗，价不廉但物美，童叟无欺！” 立马就有一个人举着钱袋上来了：“早说啊你！我闻着你这味儿都快馋死了！我可实在是没那工夫去割草搓麻绳了，赶紧的！三十文钱！给我来一碗馄饨！” 阿旺笑着收下了钱。 就看到不远处季星燃突然浑身颤抖，疯狂舞蹈！ 甚至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阿旺：……对不起，虽然已经竭力说服自己要尊师重道，多考虑考虑师傅偶尔也是很厉害的，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觉得师傅她，好像脑子有些不大好。 第200章 橘子色软件它终于可以使用了 激动激动激动！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在听到“叮”的一声，看到领地财富变成【铜板15枚】时，季星燃还是忍不住跟触电一样疯狂扭动。 啊啊啊啊！ 橙色软件她来了！ 季星燃果断点开橙色软件。 果然！ 一串串的代码在手机页面上游走，不过瞬息，季星燃就看到购物系统原本的货币单位变成了铜板！ 收货地址也变成了“大虞朝荆石道西宁城西城区，季星燃未命名领地野地”。 就是收货人写的“无名氏”。 季星燃在心里吐槽一句：“怎么，我还不配拥有个姓名吗？算了算了，只要能买东西，无名氏就无名氏吧！咱也不稀罕那些虚头巴脑的名号！” 说完，立即下单，付款。 来不及阻止的系统：【……】 倒也不是……不过，一会儿宿主你就明白了。 系统悄悄下线。 季星燃飞快地从购物车里找到了她收藏加购已久的“纯棉小内内”，点击立即付款。 ——已支付十个铜板。 ——已发货，请签收。 季星燃满脸笑容地等着她的小内内。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 没动静，季星燃的笑容有点儿僵。 两分钟过去了。 季星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眉头渐渐皱起。 三分钟…… 季星燃勃然大怒：“我的东西呢！” 钱都收了，不给东西？ 投诉！我要投诉！ 然而，这一次系统倒是挺硬气。 【物品已发货，请宿主自行签收。】 -- 第228页 季星燃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想到刚才那个收货人无名氏。 顿时声音都颤抖了：“你这不是在搞事情吧？” 系统还没回答。 而此时不远处有人突然“哎？”的一声，大声嚷嚷：“谁的东西掉了？” 季星燃赶紧看过去——那人手里举着一个油纸包，正在东张西望呢！ 半天没人回答他，于是那人就准备伸手去拆那个油纸包，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了。 季星燃顿时一声大吼：“炒米，上！那是我的！！！” 蹲在地上看人搓麻绳的炒米蹭的一下起来，瞬间锁定拆油纸包的人，“嗷呜——”着冲了过去。 恶狠狠地从人家手里咬下了那个油纸包。 “炒米！别——”季星燃急忙出声阻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炒米已经叼着油纸包过来了，满脸邀功的表情。 季星燃：“……算了，仔细想想，也不过是一块纯棉布料罢了。” 何况还是隔着油纸包。 奖励了炒米一块奶糖，季星燃这才悄悄找了个背人的地方，打开了那个油纸包。 “呜呜呜，是我日思夜想的小内内没错了！”季星燃反复抚摸，就差把崭新的小内内贴在脸上摩挲了。 “这材质！这手感！这细密而柔软的针脚！这就是跨时代的工业技术产物！是我魂牵梦萦的现代化生活象征！” 季星燃眼含热泪地准备把小内内收进空间——等晚上回去，过过水就能穿了。 她也是拥有崭新小裤裤的人了！ 精神！ 然而，季星燃凝神往空间里一放，刚准备甩手走人，一看，小内内竟然还在她手上。 嗯？怎么回事？ 是我太激动了吗？ 季星燃嘀咕了一声，再次郑重地把小内内放到冰箱旁边，她重新规整过的置物架专门放衣物的那一层。 “小内内，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吧，等晚上回去我再宠幸你哦。”季星燃温柔地安抚道。 然后，收回手。 “嗯？？？怎么回事？空间失效了吗？！！”季星燃大惊。 连忙拿出一个空间里的物品，拿拿放放，一切正常。 唯独手上的小内内无法放进空间！ “为什么？！！系统你给我出来，我要一个解释！” 之前原身的钱不算，她挣的钱不算，她爹挣的钱也不算，现在阿旺挣的钱不是已经可以购物了吗？ 为啥这玩意儿放不进空间？ 季星燃脑子里已经飞速地闪过了几十种可能。 ——难不成因为是厨房空间，所以不能放内内？不对啊，之前余婶给做的里衣和肚兜也能放进去啊！ ——不能放但能用？不会吧，那这样以后花钱买的现代产物，往哪儿放？随身带不了，放别的地方担心别人误入。 ——怎么办怎么办？ 季星燃急得上火，恨不得现在就揪着系统一顿胖揍，让它解释。 幸好，系统出来的很快。 系统第一时间先撇清责任：【我刚才想阻拦的，但是宿主你手速太快了。】 毕竟是单身十多年的……不对，是经历过双XX大促的人，手速那自然没得说的。 季星燃冷着脸道：“行，我先留你一条统命，但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一个！解释！” 第201章 城主季扒皮要收税了 系统倒是主动问话了：【宿主，你没发现金额有些不对吗？】 “嗯？有什么不对？”季星燃在听到“叮”的一声之后，只顾着去看橙色软件了。 现在再想想，的确是哦！ “我靠！不会吧！你们这么黑？？？阿旺一碗馄饨三十文钱，你们给剥削一半？” 真是雁过拔毛都没有这么拔的！ 这也太黑心了吧！ 系统：【……不是我黑心，是宿主你太ben……本分了。】 系统接着解释道：【城主与子民共同经营的生意，在领地范围内，可由城主自行约定分成比例。如未约定，将统一按照五五分成。】 “噢，原来如此。”季星燃明白了。 但—— “十五文就十五文吧，我出材料，阿旺出人工，也没什么问题。那为什么这钱买了东西，我放不进空间里呢？” 这算是重大bug了吧？ 系统道：【并非bug，而是因为城主身负发展领地的职责，城主在领地上合作、投资的经营活动，将受到领地保护，同时，收入也只能用于领地发展，包括但不限于建筑、子民……不可直接用于城主。】 【因此，经营收入将直接纳入领地财富当中，而非个人财富，目前领地财富余额五个铜板，城主个人财务为零哦。】 【温馨提示：身为城主，格局要大，不可利用职务之便敛财哦。】 季星燃：“？？？合着你这意思就是，我赚的钱，但我不能花，只能给别人花？”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系统微微一笑：【宿主别着急，听我解释，一个合格的城主，在承担领地发展的职责之外，也拥有领地带来收益，比如税收、进贡等。】 季星燃竖起耳朵：“税收？” 系统点头道：【没错，税收代表着是一个领地的繁荣程度，与城主的努力分不开。因而，身为城主，领地内所有的税收都可用于城主奖励。宿主可自行决定各项交易的税率以及缴纳方式。】 -- 第229页 季星燃的血压渐渐地降下来了，她好声好气地问道：“那怎么设置？” 之后，季星燃就在系统的指引下，在【领地信息】下方，开通了【税收】一栏。 因为目前领地内只有阿旺一家馄饨摊儿了，季星燃着急用钱，所以直接设置了20%的税率。 其实季星燃都想设置100%的税率的——毕竟阿旺挣的钱，四舍五入也就是她的钱，先用用，回头再还也行。 结果刚这么问出口，系统就严肃提醒：【警告宿主一次！赋税徭役过高，百姓怨声载道，将降低城主声望，声望过低时，将收回城主身份！】 季星燃吓了一跳，连忙问道：“那税收多少才算合理？” 【1%-20%均为合理范围，宿主可根据不同的经营种类及经营规模进行调整。】 季星燃哆哆嗦嗦地设置了一个20%。 设置完，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威望度，还好还好，还是1000，没有掉链子。 【税收征缴方式可由宿主自行设定，比如设置税收职责的官员（需要人才级别子民），或设置木桶、铁桶，让子民自行缴纳，亦或者系统代为收取。】 现在子民就阿旺一个，而且还是普通百姓，距离升级到人才，还需要一点儿时间。 所以设置什么征税官职，跟大木桶，都不现实。 季星燃选择了最后一种——系统代为收取。 下一秒，季星燃就看到原本【领地财富】里剩余的铜板余额，从4变成了1。 她的经营收入是15铜板，税率20%，应该缴纳3铜板的税。 故而现在【领地财富】里，只剩下1个铜板了。 与此同时，季星燃的【城主财富】余额赫然变成了6个铜板——阿旺也同样需要缴纳3个铜板。 一共6文钱，还不能购买一条季星燃日思夜想的小内内。 季星燃焦急等待，默默蹲守在阿旺的馄饨摊不远处。 阿旺一边煮着馄饨，内心极为感动——呜呜呜，我师父太好了，笨是笨了点，可是真的很关心我这个徒弟呢！ 一连好几个人都是用材料换的馄饨。 毕竟西宁城地广人稀，就西城这么大片空地，不用出城就能直接薅到茅草。 除了一些实在是等不及要吃的人，大多数人都宁愿选择用物资来换。 季星燃也看到了，这些物资也都出现在了仓库当中。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第二个花钱买馄饨的人，季星燃激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上前狠狠拥抱一下这位土豪。 随着土豪付钱阿旺收钱动作的完成，季星燃果然看到了两个财富的变化。 【领地财富】：余额1+30*50%*（1-20%）=13枚铜板。 【城主财富】：余额6+30*20%=12枚铜板。 季星燃再次以单身十多年的手速打开橙色软件。 下单成功。 放入空间成功！ 呜呜呜，她终于终于可以花钱购物了！！！ 普天同庆！！！ 第202章 城主的权限 小小的坎坷过后，季星燃对这个城主的新功能还是挺满意的。 有大局观。 虽然现在看起来有点儿坑，自己赚的钱，自己不能花。 但是将来这块领地上肯定不止她一个人。 人越多，城镇越繁华，税收就越多，那时候才是躺着也赚钱。 季星燃可以从小就接受了季昌明的言传身教，知道赚钱不能只靠自己，不然一个人一天顶多也就二十四个小时，再多能赚多少？ 要有头脑，要知道让钱生钱，让别人给自己赚钱。 这个城主税收，就完全符合季星燃的期许嘛！ 不过，季星燃还是有点疑惑：“那先前那条……那个油纸包怎么办？这次东西不大，我还能随身带着，以后我买大件也这样随机投放，然后不能放入空间吗？” 系统：【属于城主个人的东西，可以放入城主的随身空间，也可以放入城主设定的个人仓库，但前提是，必须要有仓库实体，才可以定点投送。】 季星燃摸了摸下巴，明白过来了。 第一条小内内是她用领地财富买的，只能用于领地建设跟领地子民，不能公物私用。 也因此不能放进自己的随身空间。 而之所以胡乱投送给“无名氏”，也是这个原因——不属于季星燃个人的东西，又没有指定收货人跟具体的收货地址，所以就随机出现在领地的任何一个角落。 弄明白了规则的季星燃，立刻扭头看向空地上的三座小小的茅草屋——第一轮的技能比武成果，就是这三座小小的茅草屋。 一间占地面积也就四平方米，长宽都是两米，高度也就堪堪两米，个子高的人进门得低着头进。 不过考虑到这是茅草屋，稳固能力有限，所以也能理解没法建大了。 季星燃去找季昌明和沈慧心。 老父亲老母亲其实都悄悄观察了季星燃半天了，见季星燃一会儿抽风一会儿发癫的，两颗心跟着七上八下的，就是不敢多问罢了。 现在见季星燃过来，季昌明跟沈慧心都小心翼翼的，既期待，又不敢表现得太期待怕给季星燃压力。 季星燃灿然一笑：“爹，娘！我是真正的城主了！个人身份、领地、建城令，一个不少！” 季星燃把城主的功能跟季昌明和沈慧心说了。 -- 第230页 果然，夫妻二人都对那个税收分外满意！ 季昌明拍着胸脯道：“哎呀呀，这可真是太好了！先前我就觉得这么多生意，这么多行当，光我们仨，做也做不来，不做又可惜，顶多就是拉拔拉拔季胖子跟季三先生，不过就算加上他们也没多少人，又不敢轻易就拉别人进来，怕养大了白眼狼。” “现在好了，系统能够直接代为征收税务，咱们一是可以清楚知道这些人到底挣了多少钱，二也不怕他们发达之后狼子野心反过来对付我们。” 季昌明毕竟是个生意人，建筑是专业，但头脑可是妥妥的做生意的头脑。 看着大虞朝这块还没有被开发完全的领土，要说不想涉猎多一点行业，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因为深知封建朝代的律法风气都是向强权倾斜的，而他们这个身份，就算是经商，那也是人下人。 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不能那么鲁莽地亮出家伙事儿来，不然，枪打出头鸟，打的就是他们这家愤怒的小鸟。 现在季星燃有了城主的特权，季昌明简直一刻都忍不住了：“咱们马上开它百八十个店铺！让我闺女的领地成为大虞朝，乃至这个世界最富裕繁华的领地！” 季昌明豪情壮志往前冲，沈慧心谨慎细致掌好舵。 沈慧心提醒季星燃：“燃燃，阿旺这里也就算了，平时看阿旺也不是个太灵光的孩子，或许还察觉不了钱箱里的钱莫名变少了。” “但以后在其他生意上设置时，最好还是听系统的，选择找人征收，或者找个固定的地方，让民众自己去交。” 季星燃使劲儿点头：“娘说的对，我知道的。” 刚才买完内内之后，她已经把税率降低到10%了，并且没有设置自动征收和自动分成。 准备等到晚上再当场找阿旺核对，这样光明正大地拿钱，不至于出现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神秘事件。 毕竟这古人不经吓。 季昌明跟沈慧心叮嘱一番之后，一家人达成一致。 季星燃这才诚挚邀请爹娘：“想不想看一点神奇的玩意儿？”- 第203章 城主怎么能没有一点特权呢 城主的权限可不仅仅只限于税收。 这是钱的事儿，还有权的事儿呢！ 季星燃看着系统给的超级长长长的城主责任与权限说明书，开始了一一尝试。 第一件，就是对那三间茅草屋下手。 技能大赛是季昌明他们弄的，材料是通过阿旺收的，人工是抵扣了工分的，优胜者还给了奖励，所以这三间茅草屋的归属自然也就是季星燃一家了。 季星燃将其中一间拟定为【仅允许领地子民进入】。 然后就喊老爹：“爹，你试试看，能不能进去。” 这会儿季昌明和沈慧心还没被招揽为子民呢。 季昌明调整呼吸，走到那间茅草屋面前，伸手去拉那扇用木框和草席做的门——没有锁，一拉就能开。 然而，季昌明一拉，茅草门纹丝不动。 “嗯？”季昌明意外了，“真拉不动？” 再使劲儿，虽然茅草们摇晃了一下，但是看起来也并没有要被拉开的意思。 季昌明不信邪，一脚抵在地上，双手用力扒住茅草门的门沿，茅草门几乎都被拉变了形，但依然还是没有打开！ 季昌明折腾了足足有五分钟，连脸都憋红了。 最后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纷纷问道：“季二老爷，你这是干啥呢？” 茅草屋的建造者——那个胜出了，获得了一碗馄饨奖励的男人十分不好意思地过来：“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没建好！” 这刚建好的茅草屋，居然门就卡住，拉不开了？ 真是让人尴尬。 还没等季昌明说什么，那个男人赶紧上来帮季昌明一起拉。 两个大男人，面红耳赤的，愣是没有把这茅草屋的门给拉开。 季星燃跟沈慧心又惊又喜。 “这个功能也太强大了吧！” 有这么一个可以设定权限的功能，那以后就算是无意流落在外面，只要就地起个茅草屋，就能够抵挡坏人野兽了？ 季星燃简直兴奋得要蹦起来了。 沈慧心赶紧提醒她：“燃燃，只有在你的领地上建造的房屋才有这样的功能吧？” “啊？啊，对，只有领地内的建筑才可以自定义权限。” 季星燃看了看自己那一千平方米，也就比一个篮球场大一点儿的“领地”，突然冷静了下来。 不过，领地是可以升级的嘛！ 等繁荣度上来了，就可以拓展更大的领地了呀！ 季星燃笑眯眯地道，非常欢乐地看着空地上大家想尽各种办法试图去拉开那扇单薄的茅草屋门。 “我有一间小茅屋，小茅屋！……就不给你开，哎！就不给你开！”季星燃哼着自己改编的乱七八糟的歌曲，兴奋得不行。 直到系统出声提醒她：【宿主，领地内建筑是有耐久的，茅草屋耐久为70 ，耐久低于60%时需要休憩，耐久低于30%时，会丧失大部分功能，耐久低于10%时，将失去建筑所有功能。】 什么？ 还有这等事！ 季星燃连忙凝神看过去——果然，那被人众人蹂躏得快要面目全非的茅草屋顶上，有个小小的耐久度进度条，此时显示的耐久是61%。 -- 第231页 照这个蹂躏速度，再过一刻钟，茅草屋就彻底没了。 季星燃赶紧修改茅草屋的权限从【仅限领地子民进入】为【允许任何人进入】。 于是—— 刚才几个壮汉憋得满脸通红都没能打开的茅草屋门，在刚好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好奇的季云小可爱上去轻轻一拉—— 门就开了！ “嗯？？？” 大家一脸懵逼地看着季云，季云也一脸懵逼地看着大家。 季云：“这个门……轻轻一拉就开了啊！” 大家：“我去！天生神力吗？我们西宁城居然有这种天赋异禀之人？甚至还是个小孩？” 季昌明把门关上再开，毫无压力，顿时知道肯定是季星燃修改了权限。 留下脸脸懵逼的大家，季昌明回来跟季星燃说体验。 季星燃总结道：“我可以自定义房屋的进入权限，但是房屋本身是有耐久度的，如果暴力破除的话，耐久度降低，权限也没有用了。” 季昌明点头道：“这样倒也合理，不然刚才我就在想，那要是沿着荒原外面建造一圈茅草屋，以后咱们这地方就不会有战乱了。” 现在想想，那也太逆天了吧！ 太打眼，迟早会引起别人的关注的。 这样正好。 季星燃笑道：“就是可怜小季云了。” 小季云此时被许多许多人围在中间，大家拿着各种东西，石块、土疙瘩、大箩筐，非要他试试。 可怜季云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被迫套上了“天生神力”的名头，苦苦拒绝，却无人信他。 最后还是季星燃出面抱走了季云：“嗐！肯定是你们之前已经把卡住的地方拉松都开了，刚好季云过去了而已，不然一个小孩，哪里会比得上几个大人力气大啊！” 看见季云吃力也只能抱起一块十斤重的土疙瘩，确实对其他东西无能为力，大家这才相信。 “好吧，看来是这样。” 第204章 来都来了，吃碗馄饨吧 季星燃趁机说道：“这茅草屋都快被你们折腾烂了，赶紧想办法修复修复啊。” 大家有点疑惑：“这茅草屋也没啥用啊，又没人住在西城，修复啥？” 季星燃说：“谁说没人住在西城？阿旺这馄饨摊儿不就摆在西城了？说不定明天就有别人来摆别的摊子呢？” “再说了，以后来西城的人多了，万一要是碰上刮风下雨，有个茅草屋遮风挡雨，不是挺好的吗？” 大家一听，觉得有道理哎！ 何况这茅草屋本来就是他们扯坏的，所以大家倒是也没多抗拒，七手八脚地把茅草屋给修复起来了。 季星燃可以清楚地看到茅草屋的耐久度从51%，又重新回到了87%，最后落定在91%。 看来，被破坏的东西，哪怕经过修复，也不能完全修复成原样。 不过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技能大赛已经比到第五项——鞣制野兔皮了。 十多个男女老少，坐在地上，用沙土对新鲜的兔子皮进行鞣制。 此前，第一项是建茅草屋，第二项是搓麻绳，第三项就是逮兔子，第四项是庖丁解兔。 虽然还是干活，但是带上“比赛”两个字，就让大家的热情分外高涨。 尤其是获胜者还有奖励，这就让比赛的人跟观赛的人都激动满满。 远处，两队官兵喘着粗气道：“呼哧——这群人是不是有毛病！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玩闹！是东城不好玩还是怎么的！” 他们早上起来巡逻，就发现不对劲。 城里的人少了许多！ 原本西宁城这边投靠的人口已经将近三千人了，虽然依旧不算太多，但是因为城内百废待兴，所以大家每日里出出进进的，还算是热闹。 结果今天早上起来，就发现人少了一多半！ 一打听，说是都往西城去了！ 官兵们吓得半死——好端端的，都聚集到西城去做什么？难不成要暴动了？ 毕竟这些人可都是流放到这里的罪民，那能干出什么事儿来，可不是好预测的。 所以官兵们急急忙忙赶过来，生怕完了，一个不察，那就是集体咔嚓的事儿。 结果来了之后一看—— 这边蹲着一拨人在吸溜鸡汤馄饨，咂摸着嘴说“好吃啊真好吃”。 那边一群人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词儿，嘿咻嘿咻地给另外一拨人加油。 还有什么“获胜者”，被大家簇拥着，面带倾慕地请教着技能…… 总之，就是一片和谐。 连良民的区域都没这么和谐。 官兵：“……我不理解。” 跑这么远，就是来着赶大集找乐子来了？ 在哪儿不能找啊？非要赶十几里路到这么荒凉的西城来？ 西宁城是边防城，外墙长达是二十多里，并且还在持续修建、扩大范围。 城墙内，除了已经修建了内城墙，并划分好了各个坊市的东城之外，哪儿不能玩啊？ 哪怕直接从东城出城去郊外，也比跑来西城近啊！ 官兵们又是生气又是无语——他们也跟着跑了十多里路啊！ 而且还是非常紧张地跑了十多里路！ 太坑人了！ 一个官兵气冲冲地说：“不行！不能让他们在这里聚集！” -- 第232页 不然以后难道每次都要跑这么远来确认这群新入驻的城民没有搞事情吗？ 但是很快，这个官兵就被人拉住了。 “等会儿，别冲动……你们记不记得入城抽签那天，有人说请高人看过，不能让西城太冷清？” 官兵停住了脚步，有些犹豫：“记得是记得，但是今天这……” 另一个官兵说：“要不，要是别管了吧？横竖他们也没做什么，还把西城整热闹了，兴许，还给咱们避免了一些不可说的麻烦呢。”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们对这个的态度也不好说。 官兵们讨论一番，只能认了。 “算了，来都来了，要不我们也去搞一碗馄饨吃吃吧？总是吃军营里那些大锅饭，我嘴里都能淡出鸟儿来了。” “就是啊，这馄饨闻着还挺香的，今天我请客，大家伙儿都来上一碗！权当咱们也赶大集了！” 官兵们放松了许多，来到阿旺这里，豪气地说：“有没有一百份？给咱们上一百份！” 两个小队，一个小队五十人，两个小队就是一百人。 阿旺又惊喜又意外——他是个老实的徒弟，虽然昨天晚上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季星燃让他准备多两倍的馄饨，他还是照做了。 一百份？他还真有！ 阿旺立马撬开炉子下面的通风口，加大火力，倒了一大盆馄饨进去。 一边笑着对官兵说道：“有有有！这就给官爷们煮上！” 官兵们闻着香味，甚是满意，这才问道：“多少钱一碗？放心，咱们不差钱！难得你这里有这么多，咱们弟兄们能一起吃上一吃。” 憨厚的阿旺带着憨厚的笑容道：“回官爷的话，三十文一碗。” “多少？”官兵的话都变调了。 三十文一碗！这也太贵了吧！ 可老实的阿旺只知道这是季星燃定下的价格：“没错啊，就是三十文一碗。” 说完，甚是贴心地推荐道：“要是没钱的话，也可以用物资换呢！” 没钱？ 官兵的胡子都气歪了。 这下就是不给也要给了！ 凭啥说他没钱！看不起人似的！ 官兵把角子碎银放回去，摸出一个大银锭子来，啪的一声拍在阿旺的小推车上。 “官爷说了给钱就给钱，不给你整那些虚的！” 第205章 阿旺，这像不像你掉的钱？ 当着这么多流放百姓的面说出口的话，再怎么样也不能往回收了。 那个十夫长忍着内心的沉痛，付了一百个人的馄饨钱。 整整三千文钱啊！ 比他一个月的饷银还多了。 阿旺此时也看出来官兵脸色不对了，不敢吱声，只赶紧煮馄饨，企图用美味的馄饨挡住十夫长那要吃人的目光。 抛开别的不说，这馄饨的味道确实是好。 季星燃的城主系统里可以看到阿旺的技能进度已经接近于专精了。 根据系统的判断，子民，也就是普通人的技能分为入门、通识、专精和大师级。 季星燃的技能分为初级、中级、高级和大师级。 阿旺快到专精，就相当于季星燃快到高级的技能水平。 技能等级越高，做出来的东西也就越好吃。 所以，当阿旺把热滚滚的鸡汤馄饨递给十夫长，十夫长吃了之后，气顿时就消了。 对他们这样的边境官兵来说，其实粮饷不占收入的大头，从这些流放百姓手里搜刮来的，还有建城的拨款中饱私囊，才是主要的。 因而十夫长也没有因为这三两银子多生气。 还甚是难得地称赞了阿旺一句：“你馄饨做的不错，荆石道这边很少有人做这么精细的吃食了。” 荆石道地处大虞朝的西北边境，这边的人吃东西都豪放，大碗的面，大块的饼，越扎实越好，连包子都是拳头那么大的。 这么小小巧巧的馄饨，还真是不多。 见官兵好说话，阿旺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官兵正好也问阿旺：“不过就是奇怪，你有这手艺，在东城做生意不好吗？是东城有人欺压你，不许你在东城做生意？” 阿旺下意识看了一眼蹲在不远处大石头上的季星燃，咽了口口水：“也不、不算是吧……” 师傅对徒弟的吩咐，那怎么能叫欺压呢？ 阿旺含含糊糊应付过去：“就是觉得这里人多，所以来这里摆摊，在城里有中人所和官衙发放粮食，大家不缺吃的，可能就舍不得花钱买馄饨了。这里人多，又荒凉，除了我一家，没有别人做吃食生意了，大家要是饿了，只能来我这里买。” 官兵听了，觉得倒是也说得过去。 于是就端着馄饨碗，一边看季昌明组织的技能大赛，一边询问道：“你们又是为什么来的？” 参加比赛的人说：“因为赢了有馄饨吃啊！” 观看比赛的人说：“因为这里有热闹看啊！” 最后问到季昌明：“因为这里地方空旷啊！” 理由千奇百怪，你要说有道理，也有道理，但总感觉不那么充分。 反正官兵问了一圈，也不知道源头到底在哪儿。 反倒是因为仔细盘问巡逻，让百姓们更加觉得“没错，连官兵都来了，看来这地方肯定是钦定的集市”！ 这是季星燃都没想到的影响。 -- 第233页 …… 西城热闹了一天，上午来了不少人，下午来的人更多，导致从东城坊门到西城野地这条十多里长的路上，人流始终川流不息。 日头西落，阿旺的馄饨也卖完了，季昌明就宣布今天的技能比赛终止，明天继续。 大家都走了，空地上就剩下了季星燃一家人，还有双儿跟阿旺等人。 阿旺喜滋滋地数着钱，大多数人都是用物资兑换的，但是买馄饨的也不少。 不过吧，阿旺数来数去，都觉得有点儿奇怪：“咦，怎么少了四十二文钱？” 季星燃自动征收了两碗馄饨的分成和税，分别扣除了两碗馄饨售价的一半，三十文，和阿旺需要缴纳的百分之二十的税，十二文。 前后一共少了四十二文。 阿旺左算右算都算不明白，急得满头大汗。 季星燃又不能告诉他说自己已经“隔空取物”取走了这四十二文钱，只能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阿旺，要不还是算了吧，四十二文而已，没关系的。“ 可阿旺还倔上了：“不行！每一笔钱我收的时候都数了至少两遍，保证一个子儿都不会错，这怎么会平白少了四十二文钱呢？” 阿旺甚是委屈：“我又没离开摊子，也不会数错……官兵给的是银子，剩下的买馄饨的一共才二十几个人，怎么会错呢？” 阿旺深知自己不是个聪明人，就是勤奋、专注，俗称认死理儿。 季星燃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现在就这么一个卖馄饨的差事，他居然第一天就弄丢了四十二文钱，实在是太挫败了。 阿旺这样，把季星燃都搞得内疚起来了，只能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摸出了四十二文钱，往小推车底下一撒。 “阿旺！你看这是什么？像不像你掉的钱？” 第206章 季星燃终于实现了小内内自由 阿旺过来一看，还真是。 连忙捡起来，一数，果然就是四十二文，顿时开心了：“我就说呢，怎么会无端端少了钱。” 虽然这点儿钱不至于让季星燃心痛，但还是让她头痛了。 果然这个系统征收，虽然方便简单，不用操心有人耍赖。 但问题也是同样麻烦的——细心的人一算就知道钱不对了。 季星燃跟阿旺算账，今天官兵来，花了三两银子买了一百万馄饨，另外还有二十七人花钱买了馄饨，共计八百一十文。 季星燃说：“我出材料你出人工，咱俩一人一半。” 阿旺本来想拒绝的——对古人来说，人工真的是最不值钱的了，好多下人奴才，那都是几两银子买进府，从此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的。 好点儿的人家，一个月给个百八十文钱算是月钱。 不那么好的人家，饭能管饱就算不错了。 让下人做生意的……可是不少见。 阿旺虽然平日里喊着季星燃师傅，但是心中也知道自己原先不过就是季富庭家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远亲，在季富庭家中都只是顶着远亲名头的一个厨子罢了。 现如今到了季星燃这边，姿态便更加谨小慎微了。 能做生意的家仆也有，但那都是祖上几代的家生子，身家命脉都攥在主人家手里的。 亦或者天赋异禀，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才会被主人家重用。 阿旺虽然憨，但是心里非常明白，自己不是聪明人，能跟着季星燃，也是赵夫人给他搭两个桥，再没有别的关系了。 卖馄饨这事儿，阿旺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自己还能分钱。 他就是觉得师傅+主子季星燃，吩咐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这会儿季星燃突然说要跟他分钱，阿旺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心中更是忐忑，这莫不是师傅要试他？ 顿时一张脸憋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季星燃等了半天，没见阿旺回答，抬头一看，阿旺就是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心里也在暗自思忖。 莫不是五五分这个数额少了？ 毕竟阿旺接近专精程度的手艺，才能让馄饨这般美味。 真要让季星燃来做，可能还未必有这么好吃呢！ 况且……季星燃面露痛苦之色——因为知道阿旺是个老实人，所以她是不敢再让系统自动征收的。 所以等于她这个五五分里面，已经包含了经过调整后的10%的税额。 阿旺能够获得50%的收益，她只能获得40%，剩下的10%要用来交税——只有税收才是她身为城主真正能自由支配的。 其他城主名义下的经营收入，都会被系统划分为城主对发展城镇的责任里。 季星燃心痛不已：“我觉得吧……这也不少了。” 刚才她还多出了四十二文钱呢！ 阿旺一愣，才知道原来季星燃以为他嫌少，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师傅你误会了！我就是觉得给师傅干活不该拿钱。” 更别说直接拿分成了。 这是亲兄弟甚至亲父子都没有的比例。 季星燃这才听明白，原来不是嫌少啊，那就好那就好。 季星燃笑道：“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她心里是觉得五五分成挺合适的，但是也要听听阿旺的意见——季星燃深知不能总跟古人讲“公平”。 不是要刻意去剥削苛刻，但是身份摆在这里，如果她成天到处宣扬什么人人平等，当下人也只不过是一份工作，尊重是相互的，下人也有尊严啥啥的，人家估计要把她沉塘了 -- 第234页 属实大逆不道藐视朝廷藐视皇帝了。 季星燃等着阿旺这个古人说说他的心里预期，再给调整调整。 阿旺思索迟疑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道：“师傅，您看……一个月八百文如何？” 这个是赵府二等下人的月钱，上面一等下人的一两银子，再往上，只有贴身跟心腹了。 阿旺知道季星燃他们家有包婶等人，十分能干，还有季双儿，算是沈慧心的贴身之人，便不敢再肖想，决定争取一下二等下人的份例。 季星燃：“……” 虽然每次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每次还是都会被震撼道。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阿旺，我以后可能会找很多人来帮忙做生意，有些我会帮忙，有些不会帮忙，应该都会与他们约定分成比例，你身为我的徒弟，只拿固定工钱，是很吃亏的。” 季星燃是准备以后招揽其他商人跟小商贩入驻的，毕竟他们家没有那么多可用之人，她跟爹娘也不想往自己名下放太多人，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树大招风，他们现在这个身份，即便是包婶她们，也只是他们自己才知道主仆尊卑，对外，都是一群罪民，是不可以买人伺候的。 季星燃可没那个想法要去对抗封建王朝。 利用利用封建王朝的特性，以后搞个城主当当，小小地享受一下就行了，真去跟皇帝律法对上，那可是要被咔嚓的。 季星燃思来想去：“这样吧，你要是觉得不安，那就先拿一成，但是往后我给你分房子，如何？” 横竖挣的钱大部分都要投入到领地建设中，季星燃到时候在领地上建了房子，分给阿旺，也是一样的。 阿旺懵懵懂懂的，没太明白这个分房子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他们来说，主人家给下人安排住处是应当的，所以阿旺就点点头：“好，一切听师傅的。” 约定好了一成，季星燃就好操作了。 一共三千又八百一十文钱，阿旺得10%，三百八十一文。 季星燃拿90%，三千四百二十九文钱，其中80%，三千零四十八文，纳入领地财富中，连同原来的存款，目前余额三千零六十二文钱。 那可是能买相当多的东西了！ 而季星燃身为城主，征缴了10%的税，没让阿旺之处，直接现场缴纳，也是三百八十一文钱。 跟之前买完内内还剩的两文钱，一起合计为三百八十三文。 这可以买三十多条小内内了！ 终于实现小内内自由了有没有！ 季星燃喜滋滋的，感觉到非常快乐，就是脑子里隐隐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个非常低级的小小错误。 这错误……到底是什么呢？ 第207章 购物购物冲 等全部算完账，阿旺欢喜地领着从未有过的“巨款”，推着他的小推车回去后，季星燃才坐在大石头上，乐滋滋地跟季昌明和沈慧心说起来两个仓库的情况。 对于领地仓库的限制，沈慧心直接就笑了：“燃燃，这不跟你爹开公司的时候一样吗？虽然公司市值很高，但是要用来公司的各项项目成本投资，还要发放员工的工资，你爹真正能用的，也就是他的那点儿分红而已。” 哪有可能一个那么大的组织，成百上千号人在里面，所有的钱都归一个人支配啊。 沈慧心果然是高智商人才，一眼就看出了系统的这个设置的考虑。 季星燃一想，还真是。 果然哦，这就是没出社会的学生娃，跟经历过职场知道社会规则的成年人的区别了。 季昌明是开公司的，自然也对这个没有意见，还夸了夸季星燃：“你做得对，把每一分钱都死抠在自己手里，是发不了财的，真正带动经济，就得让城民手里有钱，这样才能够拉动内需，创造更多经济价值，税收也才会更高。” 不然，光季星燃有钱有什么用，其他人都没钱。 别说现在西宁城的三千个人了，就是将来三万、三十万个人，都穷哈哈的一分钱没有，赚了钱也不敢花，那经济怎么能够发展起来。 季星燃越听越觉得爹娘说的对，顿时很庆幸自己坚守了给阿旺分成的想法。 毕竟，阿旺有钱了，将来再有人做其他生意，阿旺也可以去花钱嘛。 钱只有流通起来，才是真的钱。 季星燃很高兴：“我这还是很有城主头脑的对不对？” 季星燃求夸夸，可季昌明跟沈慧心的表情却有些一言难尽。 季昌明转过身去，对沈慧心说：“心心，还是你跟燃燃说吧……她这个头脑，我是真的不想承认她是我闺女。” “嗯？”沈慧心拔高了音调。 先捶了季昌明一顿，这才转过来对季星燃说话。 “燃燃啊，你没有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地方有那么些微的一点儿不对劲吗？” “啊？有什么不对劲？”季星燃顿时紧张起来。 她就说吧！肯定还是有坑的！ 季星燃满脸紧张地盯着沈慧心，沈慧心扶额。 “燃燃啊，既然你已经决定不让阿旺交税了，从剩余的钱里出……那你为什么不把税率调回20%呢？这样你就有七百六十二文钱的税收了啊！” 跨擦！！！ 什么叫晴天霹雳？ 这就叫晴天霹雳！ -- 第235页 季星燃石化在原地——她就说呢！刚才交税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似乎怪怪的。 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现在沈慧心一说，她才终于想起来——一个小小的失误，导致城主的私人财产损失高达50%。 季星燃捂住心口，感觉连呼吸都是疼的：“我……我这就改回来！” …… 有钱还是很开心的。 虽然之前系统时不时有奖励一些小物品，但是毕竟都随机性太强。 不是每一次开出来的东西都是合适他们用的，乱七八糟，又或者不适合拿出来的东西，也很多。 比如人字拖，冲锋衣，还有一台是电动抽水机——有用是有用，但是没电不能用啊！ 所以还是有诸多限制的。 但是现在季星燃的个人财产383文钱，却是可以用来在橙色软件里任意购买东西的。 季星燃热情地邀请爹娘跟自己一起浏览橙色软件：“爹，娘，这也算是我第一回 挣钱了，今天咱们来奢侈一把，直接买到一文钱不剩！想买啥买啥！” 季昌明瞟了一眼橙色软件里物品的价格，不太感兴趣：“一共也就三百多块钱的购买力，能买啥，你跟你娘看就行了，我这边再去写写技能大赛的章程，好给你那小小的领地增加一点儿人气。” 季星燃：“……爹，我的领地就行了，那个形容词，可以，但没必要，知道吧？” 季昌明嘿嘿一笑，去了隔壁的书房，把卧室留给季星燃母女。 女人对购物的热情永远是高涨的。 连沈慧心这么淡定的人，也忍不住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跟女儿一起趴在了床上，看橙色软件里的物品。 她跟季昌明的手机能用倒是能用，比如相机相册、播放歌曲看看小说什么的，那都没问题。 但是其他软件都形同虚设——大多数软件没有网络都毫无用处。 沈慧心看季星燃操作软件，笑道：“这么看来，虽然你手机里的软件开通都要花不少生存点，但是开通之后还是很值得的。” 季星燃喜滋滋地点点头：“对啊对啊。” 母女二人先狠狠地逛了一把，看一看最近有什么新品，以前她们常买的店上了什么新货。 只可惜，只能看看，不能买——毕竟以沈慧心以前的购买力，她的衣服鞋子包包护肤品，少则上千，多则上万。 可不是季星燃这三百块就能解决的问题。 就是过个眼瘾。 看了好一会儿，夜都深了，母女俩才开始盘算着要买些什么。 沈慧心说：“包婶她们在前院，双儿他们在后院，中间的院子日常不会有人来，还是可以放一些方便使用的东西的。” 季星燃深以为然——包婶她们的服从性，那可是没得说，别说没有主人召唤不进院子了，就是被召唤进来了，那也是不会四处乱瞟的。 家仆职业操守杠杠的。 沈慧心从衣食住行开始盘算起来：“内衣要买……我这里裤裤暂时不用，你之前开出来的还可以穿，但是内衣都变形了，实在是不舒服。” 古人的亵衣沈慧心是穿不惯的——没有适合内衣用的布料，要想不凸出，就得用棉布缠上好几圈，可太不舒服了。 沈慧心说：“先买两件，你一件我一件，不用很贵的，先顶一阵子，等以后赚了钱，再慢慢换好的。” “行！”季星燃这具身体因为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缺乏锻炼，饮食上估计也是小鸟胃，导致刚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女生。 这还是后面几年沈慧心慢慢给调理起来了，加上季星燃日常的饭量大，活动量大，才逐渐强壮起来。 对应的，身材的发育也日益见长。 第208章 自带jio味儿的城主 季星燃也很不喜欢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裹法。 她的活动量这么大，非常需要一件舒适的内衣。 季星燃干脆买了一件运动内衣：“这个最适合我了！” 季星燃的运动内衣五十九铜板，沈慧心的内衣九十九铜板。 季星燃给自己买五十九文钱的内衣时，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她一个学生党，平时花销也就这个水平。 季星燃知道他们家挺有钱的，但是季昌明跟沈慧心都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人，平时对季星燃的教导也是这样。 所以，自己抠抠搜搜无所谓，但给沈慧心买九十九的内衣时，季星燃还是有点儿难受——沈慧心是个生活相当精致讲究的人。 可能会有人觉得这是矫情，但是对季星燃来说，沈慧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娘亲，她值得拥有最好的。 季星燃吸了吸鼻子，对沈慧心说：“娘，你等等我，等我明天挣了钱，就给你买最好的衣服！” 娘亲是爹爹的心尖宠，也是她的。 季星燃在这儿深情告白呢，那边沈慧心激动地拽着她说道：“燃燃你看你看！XX牌这个季度的新款，太太漂亮了啊！” 沈慧心两眼都在放光，盯着手机上一双闪亮亮的镶水钻高跟鞋，把季星燃拉得左摇右晃的：“燃燃燃燃你看！这双鞋太闪亮了！你一定要努力挣钱！给为娘我买下这双鞋！” 沈慧心的命令下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季星燃：“……？” -- 第236页 算她刚才白心疼沈慧心了吧。 内衣跟小裤裤解决了，衣服上就没有什么特别要买的了。 季星燃一家适应度还算良好。 他们家以前的衣服大多都是纯棉的，偶尔会有一些真丝或者棉麻的，现在不过是穿不上真丝的罢了，但是纯棉的衣服还是很舒服的。 加上还有皮草——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环保不环保了，在大虞这个朝代，野兽那都是危险，朝廷每年还要搞围猎呢，就是鼓励大家去处理掉那些会伤人性命的野兽。 所以季星燃他们很快就适应了皮草的生活。 至于鞋子，那肯定是没二十一世纪的鞋子舒服，就算是千层底，踩在地上其实也还是硌脚的。 毕竟这里有没有什么平整宽阔的柏油大马路，顶多有些青砖，但青砖那个表面，也并不是季星燃以为的绝对平整，而是有些细小的坑坑洼洼的（这一段都是参照的故宫和雍王府遗迹，不是机器切割的那种青砖哦）。 只是，就算嫌弃，也不敢不穿，毕竟鞋子是大家都能看到的，想穿好的也不行。 一眼就被人看出来了，那不是等着掉脑袋嘛。 不过，不能买鞋子，可以买鞋垫啊！ 沈慧心在购物软件里刷着，说：“我记得我们医院好像跟一个硅胶鞋垫厂做过项目，专门为扁平足跟一些足部发育问题的人员定制的鞋垫，当时看过报告，那个材质很不错的。” 沈慧心记得品牌名字，很快就找到了。 只是，看着页面上3XXX开头的价格，母女俩沉默片刻，默默划走页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最后两人抠抠搜搜地找到了一家号称是硅胶但显然不可能是硅胶的鞋垫店铺，斥巨资三十九文钱，给一家三口各买了一双能够当鞋底子用的鞋垫。 然后又花了六块钱，给季星燃买了一双运动短袜，可以穿在那种宽宽阔阔的袜筒子里面。 沈慧心说：“纯棉的，吸汗，透气，不臭脚！” 季星燃默默地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脚丫子，小声吐槽：“我天天洗脚的。” 沈慧心说：“呵，就你那个活动量，天天洗脚又如何？” 季星燃泪流满面，所以，她的黑点又多了一个吗？ 自带jio味儿的城主？ 买完衣服鞋袜，就花了二百零三文钱。 沈慧心盘点了一下剩下的东西，说：“再买点儿生理用品吧。” 这两年每到特殊日子，母女俩都不太好过。 连一贯喜欢东奔西跑的季星燃，那两天都不敢外出。 不是不想出去，而是接受不了草木灰甚至是沙土做的月事带子。 用棉布棉花的话，代价高昂，也很难清洁。 季星燃叹口气道：“我觉得古代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能也有这个原因吧。” 第209章 古代女人的不便之处 不多说，买买买。 鉴于古人上厕所其实是不太方便的，所以要买容量最大的那种。 沈慧心盘算了一下：“最大量的那天要多一些，剩下两天平衡一点，再有那么两三天防备着反攻就行，就买这个日夜套装吧，一套，刚好够咱们母女一次用的了。” 剩下的之后再买。 季星燃说：“那厕纸也要一点。” 沈慧心忍不住笑：“行！买！” 季星燃对“如厕”这件事的怨念真的太强烈了，走哪儿都是第一时间考虑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季昌明建造的洗手间都紧靠院墙，粪坑里的东西可以直接用沙土跟草木灰、稻草沫子裹了，扒拉到外面去，然后上面的盖子可以盖起来，要用的时候再一拉绳子，打开。 硬件跟上了，就是软件差点儿意思。 之前季星燃他们都是需要三部曲——第一步，用一种柔软富有韧性的木片片，刮。 第二步，用洗干净、晾干的某种表面不带毛刺也不纯滑的巴掌大的叶片，擦。 第三步，用清水冲洗，再用自己的专属如厕毛巾擦干。 步骤如此繁琐，真的一度搞到一家三口宁可憋着便秘，也不愿意上厕所。 现在好了，终于有钱了。 季星燃一口气买了姨妈巾、卷纸、抽纸、湿厕纸，各一套，挑的都是大品牌的平价入门款，尽量保证价格低廉，但不出问题。 这一结算，直接花掉了八十九文钱。 剩下的，沈慧心点单：“牙刷牙膏一定要安排！虽然赵夫人送了猪鬃毛的牙刷子，但真用不惯！梳子也要，买那种木头或者牛角的，哪个便宜买哪个。肥皂来三块，咱们仨的贴身衣物自己洗，用肥皂比用草木灰跟皂角洗得干净一些，算了，还是用洗衣粉吧，这样咱们仨买一袋先顶上就行。” “洗澡的话就不行了，沐浴露不方便携带，买香皂，来三块，洗澡用，搓澡巾也来三块……最便宜的保湿霜来一罐，咱们俩一起用，这脸真的皴的不行了，粗盐，最便宜的那种，来两斤，包婶他们做饭要用的。” 零零碎碎的东西加入购物车之后，母女俩又坐了一次调整，把牙膏也换成了牙粉，方便日常使用，不用总提心吊胆被人撞破。 最后两文钱，沈慧心要求买了一小瓶碘酒：“你跟你爸体力活儿做的不少，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没破皮的那种让你们自己消化也就算了，这破了口子的，还是要注意防护，消毒杀菌，碘酒也能够帮助伤口愈合得更快一些。” -- 第237页 不管什么时候，沈慧心始终都会对生存质量提出更高一些的要求，对意外情况提前做好预案。 季星燃把所有的东西都加进了购物车，遗憾的是并没有什么满一百减五文之类的活动，系统的购物界面简化了许多，就是这么粗犷而直接。 三百八十三文钱，一文不剩。 季星燃将收货地址选到了他们现在还是只是一个半截空壳子的新家里，再三确认收货人是自己的大名，而不是什么无名氏。 这才按下最终的确认按钮。 然后，季星燃跟沈慧心就看到房间里突然开始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包裹雨！ 有一包抽纸甚至直接掉到了季星燃的脑袋上，沈慧心连忙拉着季星燃躲到墙角，后怕不已：“得亏砸到头上的不是香皂跟保湿霜！” 这要是砸到了，脑袋都得砸青了！ 季星燃捂着脑袋，满脸惊喜地看着天上掉下来的东西，妈耶，这就是自由购物的快乐吗？ 虽然还没实现完全的自由，但是感觉已经相当自由了呢！ 用不了多久，感觉就可以脱离最低的温饱需求，过上精致少女和精致中年美妇人的生活了呢！ 季星燃跟沈慧心把季昌明喊进来，三个人满屋子低头捡包裹。 像是牙刷梳子肥皂这些，是直接光秃秃的砸下来的。 洗衣粉、牙粉这些，都是简单地用油纸包了一些。 包装最奢靡的应该那个保湿面霜了——是用蛤蜊壳子装的。 沈慧心一看这个就说：“哎哟！我怎么忘了这个了！上回咱们食物大礼包里是不是抽出了一盘蒜蓉白贝？那个白贝壳子可用来装香膏香脂呢！” 虽然最后沈慧心自己也觉得百花门太中二了，改成了百慧堂，但是内心对于万紫千红的花花世界，还是相当向往的呢！ 第210章 诚邀老杜豆腐入驻西城 这第一天的税收，就让季星燃感受到了有钱人的快乐。 什么朴实无华且枯燥，不存在的！有钱就是爽！ 所以季星燃一听沈慧心这边有什么点子，立马就鼓动道：“可以可以可以！娘赶紧搞起来，什么时候上市？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我看你上次是不是就做了一个什么护手霜给包婶她们？还有上回给我和霜儿的那个香膏，可以当唇膏用的，是不是也能卖？” 沈慧心笑道：“是，不难，护手霜马上就能做，牛奶我们自己就有，药材也不缺。不过唇膏可能就不行了，上回是运气好，之前你跟你爹弄了个蜂巢回来，里面有蜂蜡，所以可以做唇膏。” 季星燃说：“这些都好说，缺什么材料，以后直接在系统里买就行了。” 总之一句话，就是要赚钱！ 季昌明摸着属于自己的新肥皂和搓澡巾，也是很高兴：“用老丝瓜瓤子搓着就是不得劲！还得这老汤的搓澡巾才够味儿！” 赚钱的快乐又回来了。 季星燃此时对经营领地的动力空前旺盛。 连晚上睡觉做梦都在想领地发展的事儿，要搞商业，不能只有阿旺一个人，上回做豆腐的老杜一家人是不是也进城了？邀请他们卖豆腐去！ …… 季星燃激动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两三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用已经被系统改制成竹柄和某种不知名动物的，但质感跟正常牙刷毛很相似的毛质的牙刷，蘸着牙粉，开开心心地刷了个牙。 然后就带上奸商老爹季昌明，去找做豆腐的老杜一家了。 老杜一家有这个手艺，老早就想做生意了，但是就不太敢——罪民是只能开荒耕种的，也算是为朝廷做贡献，但是做生意可就不大行了。 一家人把做豆腐的家伙事儿都带上了，但愣是不敢做。 季昌明说：“豆腐你们照做，直接卖给我们，后面的事儿我们来处理，可行？我那边有人脉，是投靠跟招揽来的，不是罪民。” 像是赵夫人带来的那些赵家人，那都是良民，可以做生意的。 老杜一家不成想还有这样的好事儿，不敢相信地确认道：“二老爷，您是说……以后每天找我们收十板豆腐，无论卖不卖得出去，都给钱我们？” 季昌明笑道：“是，你们要是觉得这样不合适，想要自己去卖的话也可以，那就自己找人……” “不不不！没有不合适，我们愿意！我们非常愿意！” 老杜一家简直欣喜极了——季昌明收豆腐，就不用他们再抛头露面，自然也就不会引起官兵的怀疑了。 而且一天收十板，虽然价格比零卖便宜一些，但胜在旱涝保收，不管怎么样都可以卖出十板豆腐，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季昌明笑道：“不过就只有一点要注意，这豆腐容易碎，要是在城里做的话，一方面容易引起官兵的注意，一方面我们也不好把豆腐运出去，所以，要求你们以后早点儿出门，去西城做，如何？” 老杜一家没有半点儿犹豫，立马答应下来：“这个是应该的。” 不然，豆浆豆腐那么香，官兵直接就能闻到味儿了。 老杜欣喜不已，拉着季昌明说：“我就说这石磨带着肯定有用！我在山谷里天天磨，才磨出这么一个小石磨来，出来前我家老娘还说是城里也不让咱们做生意，还不如在山谷里卖给别人，我舍不得……如今可好了，终于又能做豆腐了。” -- 第238页 老杜脸上的喜悦是掩饰不了的。 季星燃觉得，比起来赚钱，老杜可能觉得做豆腐这件事本身更加重要，更加让他快乐吧。 接下来就只有一个问题了——豆子的来源。 老杜为难地道：“这城里不比咱们葫芦山谷，能够光明正大地收豆子，而且城外这荒地也不如山谷里的肥，我估摸着就算现在种下豆子，收成也不行，只怕做不了多少。” 季昌明跟季星燃互换一个眼神，立刻说道：“老杜，这事儿你就别担心了，这样吧，豆子我来出，你就当出人工，不管你们家去几个人，我按照一板豆腐十文钱的工钱给你们算，如何？” 老杜马上算过账来了，那一天十板豆腐就是一百文。 虽然如今西宁城仅有的两家官府开的杂货铺跟粮油店的东西都不便宜，但是这个收入也还算是可以了。 毕竟原料由季昌明出，最后豆腐怎么卖也不用老杜他们操心。 老杜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了。 至此，在西城“阿旺馄饨摊”一枝独秀了三日后，西城的第二家摊子“老杜豆腐摊”也开业了。 第211章 亏本的豆腐生意 因为要大力发展季星燃的野地，沈慧心出面跟赵夫人借了几个人。 没办法，罪民就是罪民，要出面的事儿，还是得良民来。 赵夫人心中早有成算，当初带那么多人过来“投靠”，便是考虑到了季富庭和季云台都需要用人。 因而沈慧心一开口，赵夫人立马就笑着答应了：“这等小事，不值当沈姐姐专门跑一趟，我本来还说要去西城那边看看呢，听说这几天热闹极了。” 沈慧心笑道：“那的确是可以去一去的，不是我说，以后西城必定是比东城还要热闹的。” 赵夫人让沈慧心挑人，沈慧心就挑了之前做托儿的几个，赵大赵二，赵三赵四。 赵夫人不肯收钱，沈慧心也没来推推搡搡那一套，直接说：“那行，这个人情我记住了，过几天给你送几样好东西过来！” 这可把赵夫人给高兴坏了！ 沈慧心在家里带着季双儿试验护手霜，还有一些皂粉、牙粉的配方，十分忙碌。 季昌明就把赵大他们几个带去了西城。 让赵大专门负责收豆子：“一斤豆子三文钱，收满了一袋子就给放到那边的茅草屋里，回头有人去拿的。” 反正茅草屋季星燃已经设置了权限，只允许赵大跟季星燃一家人，还有之后安排的取豆子的人进出，也不怕丢，也不用每天晚上给运回东城去。 季星燃准备了五百文钱给赵大：“要是不够了你再找我跟我爹。” 赵大连声应下：“是，大小姐。” 季星燃试过了，只要是在领地范围内进行的交易，都可以收税，像这种收豆子的行为，是可以用领地财富里的钱的。 赵大就在阿旺的馄饨摊旁边弄了个小桌板跟小板凳，坐下来开始收豆子了。 西宁城里的人，一部分是流民，但大多数都是经过劳动改造，立了功的罪民。 这些人通常已经在荆石道生活了有些年头了，还真攒下了不少粮食。 比如季星燃他们，搬来西宁城的时候，也带上了不少粮食跟肉干。 听说西宁城有人收粮食，大家来来回回地跑，立马就有人回家把自家的粮食拿过来了。 “一斤才三文钱？这价钱是不是有点儿低了啊？人家馄饨一碗都要三十文呐！”人家问了价格，觉得有点儿不舍。 赵大笑道：“也没让你卖了豆子去买馄饨吃啊，你要是去官府开的杂货铺跟粮食铺子里，不是还能换其他粮食吗？” 官府的粮食铺子只卖不收，所以大家伙儿之前也没起这个心思。 毕竟他们的粮食铺子并不为了赚钱，只是为了有个出粮，让粮食不够的人能够通过中人所的活计换粮食，饱腹的作用，那就更不可能收粮食了——鼓励大家自己开荒，自己种粮食吃。 饿不死就行了，又不负责让大家靠种地发家致富。 赵大这收豆子，还是西宁城破天荒的一个呢。 而且赵大说的没错，卖了这粮食，拿去卖馄饨吃，那肯定是不划算的。 但是西宁城里的杂货铺里东西也不贵啊，就是品质差点儿，但如果谁家打碎了碗，也还是愿意花上两文钱，在杂货铺买个豁了口子的粗陶碗的。 再说他们进城一个多月了，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了。 先前好多人都是穿着自己猎到的皮草，现在总不能继续穿皮草吧？ 换了钱，可以去杂货铺买粗布，好歹能够做几件凉快点儿的衣裳。 简而言之，馄饨是生活品质，而收豆子，跟在杂货铺买东西那就是刚需。 换豆子这事儿也不是强制的，有豆子愿意换的就换。 不愿意换的，也没有人逼你。 大家犹豫了一番，还是有不少人都选择了换豆子——人在解决温饱问题之后，总是会追求物质的多样化的。 宁可换了钱去买东西。 这种从城主仓库里拿钱出去买东西的行为，是无法征收税务的。 但是收上来的豆子给到老杜他们做豆腐，豆腐卖出去的钱却是可以收税的。 五百文能收一百六七十斤豆子了，一斤豆子能出四到五斤豆腐呢。 -- 第239页 毕竟西宁城的人还不算太多，所以季昌明也没有让老杜一家做太多，就每天做十板豆腐，四十斤一板，一天做四百斤豆腐。 要说这豆腐还是好卖的，季星燃主要是为了发展经济，赚税收，重要的是流通，而不是卖高价导致有价无市。 所以很便宜就卖了，三文钱收的豆子，做五斤豆腐，一斤一块，卖一文钱。 赵大一边收豆子，一边还要负责卖豆腐，跟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刚煮出来的豆浆、刚出锅的豆腐脑，还有最后的豆渣饼，都能卖。 季星燃算过账了，三百文钱大概能收将近一百斤豆子，因为这种自家种的豆子，可不是超市里卖的那种光鲜亮丽大小均等的豆子，有好些坏豆子，还夹杂着一些草杆豆荚什么的。 一百斤豆子可以做四百斤纯豆腐，卖出去就是四百文。 因为出豆腐的比例在四斤到五斤之间，所以有些余量可以用来做豆浆、豆腐脑，这里还能挣一百文。 剩下的豆渣饼，大概能有一百块的样子，这个便宜，一文钱能买两块。 穷人家可以买回去熬粥，煮汤饭。 富人家可以买回去给牛羊马驴骡加料，也能卖出五十文钱。 三百文的东西总共能卖五百五十文钱，其中又要给老杜一家一百文，赵大的工钱五十文。 算下来，这么折腾一天，扣掉成本和人工总共才能挣一百文钱。 但是，这样一转手，季星燃能征收20%的税，那就是一百一十文。 这样一来，因为高税收，其实不挣钱，领地财富还减少了十文钱。 但季星燃的个人财富却增加了一百一十文钱！ 算完账的季星燃突然有种中饱私囊的感觉，她摸着下巴问季昌明：“爹，你说我这算不算是转移公家财产？” 季昌明这个奸商当然不会被数字绕晕过去，直接就说道：“什么转移公家财产，这财产本来就是你的！系统让你建城，总要给一些福利你的嘛，也就是咱们的领地太小了，消化不了这么多豆腐，不然一天不得做上几千几万块啊？” 第212章 有生意头脑的人可不止他们 季昌明这么一说，季星燃顿时就没有愧疚感了。 没错啊！ 本来都是她的钱，现在还得过一遍税收，这是系统欠她的，又不是她欠系统的，心虚什么？ 但，这样赚钱还是太慢了。 季星燃想要赚更多的钱，虽然不是用来给娘亲买新款高跟鞋用的，但是生活条件明显可以再改善改善嘛！ 至少，争取让自己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换上新的，瓷的！ 而不是小心翼翼地用豁口子的粗陶碗，季星燃吃饭都不敢喝粥，就怕嘴唇被碗沿给划伤了。 老杜一家早上来的特别早，豆子是前一天泡好的，季星燃把三间茅屋里的第二间给了老杜一家，设置了只限老杜一家跟她自己家人，还有赵大出入。 反正外头空地大，老杜直接在空地上挖了个大坑做土灶，熬煮豆浆都是在空地上做的，晚上再把豆腐框子什么的给收进去。 对这个老杜还挺担心呢，再三问季昌明：“季二老爷，我们不怕辛苦的，真的，我们可以请人帮忙把豆腐框子给拉回去。” “不用不用，放这里吧，很安全的。”季昌明上次可是亲自试过这个小小的茅草屋有多结实的。 除非是真的暴力拆除，耐久度降低到10以下，不然没人能进去偷东西。 为了几个除了做豆腐之外什么用处也没有的木头框子，不至于费那么老大劲儿。 季昌明刚想说“不用管，丢了我赔你”时，舌头突然转了个弯：“等会儿，你刚才说啥？” 老杜一脸懵逼：“啊？我没说啥啊。” 季昌明摇头道：“不对不对，你刚才说怎么把豆腐框子运回去来着？” “噢，这个啊”，老杜说道，“就是让人家帮忙运啊，便宜着呢，我这么多豆腐筐子，大概也就占一个人的位置，来回只要两文钱。” 季星燃听见赶紧问：“有人开始做拉货的生意了？” 老杜说道：“拉货的少，大家通常也就那么七八斤豆子，或者带个碗打豆腐、豆腐脑什么的，不重，一般都自己拿着了。” “拉人的多，从城里出来一趟就是一文钱，回去也一文，一辆车能拉六七个人呢，我瞅着不少人都愿意坐。” 老杜忙活去了。 季星燃跟季昌明父女俩蹲在空地上，内心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儿喜悦，也有点儿紧迫。 季星燃说：“爹，这西宁城会做生意的人不止咱们啊。” 看看，这西城才热闹几天啊，就有人做起了拉人的声音。 你别说，这生意一想，还真是挺好的。 这几天，人少的时候一天二三百人过来玩儿，人多的时候，足足有一半人都来了。 但凡有十分之一的人愿意坐车，这就是一笔不少的钱了。 季星燃盘算了一下，顿时心痛不已：“他们这一天赚不老少呢！” 可惜他们自家只有一匹玉米，平时用来拉他们自家的人跟东西就已经足够负荷了，实在是不能继续苛待这蠢马了。 季昌明安慰季星燃道：“这是好事儿，光咱们这几个人，也不可能把世上所有的生意都做完了。” -- 第240页 “有人能够赶在咱们之前，去做咱们还没有开始做的生意，这反而会对你这小……你这领地的发展有帮助。” 看到女儿甩过来的眼神，季昌明默默咽下了习惯性脱口而出的是形容词。 季星燃点头表示明白：“嗯，会动脑子挣钱的人越多越好，我就是在想，这个不能收税，怎么办啊？” 虽然在领地上发生的经济活动都可以征收税务，但是人家不知道季星燃是城主啊，怎么可能愿意给钱？ 让系统征收？那就更不可能了。 本来西城这里就流传着阿飘的传说，好不容易才给弄得热闹起来了，要是再给整点儿什么古怪传说出来，只怕就没人愿意来西城了。 季昌明说：“小打小闹挣钱还是太慢了，要挣大钱，就得卖那种独一无二的东西，系统里的东西暂时不好拿出来，毕竟西宁城还没有对外建交，货物没有个来源，小东西数量少一点儿还行，大玩意儿，或者数量多的，可不好弄。” 季星燃琢磨半天，说：“那现在还得从我娘那里入手了，走，咱们回去看看我娘的试验成果咋样了。” 第213章 百慧堂的第一个产品 沈慧心老早就在琢磨做这些普通小膏药和精致小玩意儿的事了。 得到季星燃的鼓励，首先做的就是这护手霜了。 之前在葫芦山谷的时候沈慧心就做过几次，给包婶她们用，毕竟没有洗衣机，大家的外衣都是包婶她们几个洗的。 手长期泡在水里，有时候还要劳作，自然粗糙得快，冬天有时候还会冻得干裂，这护手霜是很有必要的。 护手霜的做法也很简单，取用了依兰、虞美人、薰衣草等多种能够帮助保养修复肌肤干纹裂纹，保持肌肤湿润度的药材跟植物。 其实古人本身也有许多保养肌肤的方子，但沈慧心制作的显然更加精良。 她拥有专业的医学器具，里面就包含试管、蒸馏瓶、蒸发器、滴管、输液管等设备，可以用来做纯露，甚至是精油。 沈慧心让季双儿配置各种药材，熬制，有用的药汁儿留下来，没用的废渣就直接铺在空间里的沃土上，沃土很快就能吸收完。 然后沈慧心就可以种植薰衣草、虞美人、玫瑰这些花草了，然后取用大量的花瓣，不断提纯做出纯露跟精油来。 再跟之前的药汁儿混合，添加一些油脂类的物质，最后冷却就能凝结成膏状物了。 做起来不难，就是琐碎了一点儿，沈慧心主要是要把提纯的步骤，慢慢转移到外面来——这样将来可以交给季双儿和包婶陈婶她们，不用她自己窝在空间里操作了。 晚上，季星燃跟季昌明回来，刚想去问问沈慧心的东西做得怎么样呢，沈慧心自个儿就欢欣雀跃地喊季星燃了。 “燃燃来，快来试试这个护手霜，绝对的好用！真的！都不输于我之前买的大牌护手霜。” 季星燃哪儿懂护手霜什么的啊，乖乖抹上了，但是别说，本来手上有一些细细的干纹的，摸上去之后，还真就没有了！ 季星燃惊奇地对着自己的手左看右看：“娘！你也太厉害了吧？这护手霜真的有用啊？！” 沈慧心鄙夷道：“你当我以前在护肤品上花那么多钱都是智商税啊？俗话说得好，一分钱一分货，十分钱，三分货，溢价肯定是有的，但是功效也确实是贵的好。” 沈慧心美滋滋地看着自己的手道：“我跟你说啊，这一回的材料可是纯天然的，效果就有这么好了，等之后条件富足了，再给掺上维E胶囊，还有甘油那些，效果肯定更好！” 季星燃问沈慧心：“娘，那你今天做了多少出来？能够开始卖了吗？” 沈慧心点头：“差不多了，已经熬制出来的有一小罐了，现在双儿还在熬制第二锅，第二锅因为方子已经确定了，熬制的量更大，应该有这么多吧。” 沈慧心比划了一下泡面小锅的大小。 第一罐的护手霜沈慧心装进了厨房里原本就有的罐头，吃完了之后剩下来的玻璃罐头瓶子里。 膏体的颜色是淡淡的黄色，看上去就十分滋润。 当天晚上，季星燃一家三口就用小勺子，把这一小罐护手霜挨个装进之前吃白贝剩下的蛤蜊壳里。 沈慧心说：“就管这个玩意儿叫柔荑霜吧。” 季星燃跟季昌明连连点头：“这个名字取的好！” 柔荑本意是植物初生的嫩芽，也用来比喻女子光洁柔软的双手。 季星燃嘿嘿笑道：“我看我娘用蛤蜊壳，还以为我娘要叫这玩意儿蛤蜊膏呢。” 她小时候就见过她奶奶用蛤蜊膏。 娘亲果然是娘亲，骨子里就是个文艺人儿。 小小的一罐子一共装了十七个，沈慧心犹豫着：“这个怎么定价呢？” 西宁城的人这么穷……价格定高了不好卖，定低了吧，又觉得不值。 季昌明对着季星燃，那是完全不介意把季星燃当廉价劳动力使用，走薄利多销的路子的。 但是到了沈慧心这边，季昌明连忙说道：“你这个玩意儿不卖一两银子一个，那都说不过去！一两银子我都觉得对不起我夫人这么辛苦的付出！” 这话叫沈慧心十分受用，于是沈慧心美滋滋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拿起蛤蜊壳子说道：“那行，就听你的，一两银子一个吧。” -- 第241页 季星燃：“？爹？我折腾一整天豆腐的事儿，来来回回地算计，都是一文两文甚至还有半文钱的价格，不是你跟我说关键是要拉动内需，带动经济，值不值不是眼下主要考虑的事情的吗？” 这老爹！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呢！ 第214章 有矿人家的好东西 季昌明一本正经地说：“不不不，我可没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这两套都是当面的。” 季星燃震惊：“爹！你就这么把两套标准说出来了啊？” 季昌明说：“咳咳，你负责基础的衣食住行，你娘就负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嘛，我们搞建筑的不也是？水泥砖块的基础要有人做，高大上的营销推广宣传照不还是得有人做？” 季星燃：“……听起来还是非常糊弄呢。” 不过吐槽归吐槽，季星燃也是很支持将沈慧心做的东西价格定得高一些的。 她给老杜赵大他们定的价格低，是因为要走量，要引人去西城。 但是也不愿意沈慧心辛辛苦苦做的东西，最后被便宜卖了。 “一两银子就一两银子吧，不管卖不卖得出去，好歹也是西城一绝。” 沈慧心笑道：“卖不卖的先不提，这个我先送一些给赵夫人那边。” 赵夫人要放在他们穿越前的世界里，绝对是个女强人，女企业家。 西城这边这么热闹，赵夫人都没有去看过，不是不想去看，而是实在忙得不可开交——赵夫人虽然人过来了，但是生意还是留在原来的地方的，每日都有人送信件跟样品过来，赵夫人都要处理生意上的事儿。 第二天一早，沈慧心就带着蛤蜊膏，哦不是，是柔荑霜去找赵夫人了。 赵夫人连忙把沈慧心给迎进来：“姐姐来的正好，我还想找个时间问问姐姐呢，我听我家老爷说，现在西城里的馄饨生意跟豆腐生意都是姐姐家弄的？效果可好？” 沈慧心摇头笑道：“只能说是聚个人气，别的算不上什么收获。” 赵夫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料想也是如此，西宁城如今人口不过三千，便是都买了，又能有多少生意呢。” 赵夫人也是做生意的，当然知道现在西宁城这光秃秃的模样，有多少生意可做。 但她是做惯大生意的，虽不至于说看不上这等小生意，但如果人太少，显而易见会亏本的生意，她是不肯做的。 出于商业机密的考虑，赵夫人也不追问沈慧心他们为何要在西城做生意。 只说道：“我如今一半时间在西宁城，一半时间还是要回娘家照看生意去的，姐姐要是有什么需要从外面带的东西，我可以代劳。” 沈慧心闻言大喜：“真的？我们正愁没有货源呢，要是妹妹肯帮忙就太好了。” 赵夫人笑道：“这有什么，横竖为了安全我每次来往至少也是要带上三辆马车的，说实话，也就是如今西宁城不热闹，我跟我家老爷还不想在这里做生意，所以才说帮姐姐带东西的，将来若是西宁城热闹起来了，那会儿姐姐可别怪我又不给带了。” 沈慧心就喜欢赵夫人这样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当即就笑着道：“你要是不开这个口，我现在还不是一筹莫展？你如今这是纯纯地帮我们，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有那般白眼狼的心思。” 赵夫人听后也大大地松了口气，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赵夫人也不瞒着沈慧心，说：“姐姐来之前我本来还在犹豫这事儿要不要开口的，倒不是信不过姐姐，只是做生意这事儿上，总会有些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儿，姐姐该是明白的。” 沈慧心当然明白：“所以我就跟妹妹聊得来，因为妹妹跟我是一模样的，有情分，又不会被情分所绑架。” “被情分绑架？”赵夫人细细回味着这个说法，觉得甚是有理。 当下两个夫人就约定起来了每次可以根据赵夫人出行的宽紧情况，留出一辆车到两辆车的空间，用来给季星燃家里装货物。 沈慧心说：“具体带什么的，我回去让我家老爷拟定了单子再送过来。” 赵夫人点头道：“姐姐不急，我一个月才回去一次，下一次是五天后，还有时间的。” 沈慧心笑道：“行，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买东西花了多少钱我们照给，路上的损耗也算我们的，运费妹妹出个数，千万别客气。” 赵夫人想了想说：“那就按三两银子一车算吧。” 毕竟她前往距离西宁城的下一个边境大城，路上也是要花三四天的，马儿要吃草料，也还要雇一些人专门来采购、搬运货物。 三两银子，基本就是成本价了。 沈慧心也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阁女子，一听这个报价，就知道是人请价。 当下笑道：“行，我跟妹妹之间也不做那讨价还价的事儿了，妹妹给了我这么大个人情，我今儿就送妹妹个好东西，保准你喜欢。” 赵夫人的眼睛登时就亮了。 好东西！ 有矿人家的好东西！ 第215章 可以当进贡的贡品了 赵夫人激动得都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天才连忙叫身边的婢女：“赶紧赶紧，你们都出去，把院子门给我守好了，别让人进来了。” 婢女们十分听话，立马就出去了，把院子给空出来了。 -- 第242页 赵夫人家里的陈设布置比季星燃家里好太多了，赵夫人之前带着五六十人来投靠西宁城的时候，就带了十几车东西。 房子一建好，稍稍晾干了一些，就把博古架，太师椅，贵妃榻都给安排上了。 这会儿沈慧心跟赵夫人就在赵夫人房间外面的小客厅里说话，桌上还有精致的茶盘茶点。 这条件在沈慧心看来，已经算是相当可以了。 但赵夫人还是赶紧把茶盘茶点端到一边，亲自给茶桌上铺上了上好的缎子，然后才满脸激动地对沈慧心道：“姐姐，现在可以了。” 天知道上回沈慧心跟季星燃随手就在颠簸的马车上掏出水银镜子的举动，让赵夫人过后有多后怕。 “万一要是没拿稳给摔了呢？那可不是一般的水银镜子啊！那明润度，我在京城里都没见过！我拿回去问我了我娘家嫂子们，她们那般爱买买买，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好东西！我二嫂想拿一套红宝石的头面跟我换，我都舍不得！” 赵夫人是这么跟季富庭说的。 所以，这回沈慧心跟她说有好东西，赵夫人立马就用最高规格来对待了。 雪白的，还闪着丝光的绸缎，铺在汉白玉的茶桌上。 这让沈慧心的动作都迟疑了起来，手伸进袖子里，迟迟没有拿出来。 赵夫人满脸期待，又有些忐忑：“姐姐，是不是这缎子辱没了姐姐的好东西？那你稍等，我再去找找别的。” “不不不，不用了。”沈慧心连忙出声阻拦。 她不是觉得赵夫人的陈设配不上自己的东西，是……觉得自己那简陋的蛤蜊壳子配不上赵夫人的设置。 虽然沈慧心他们身份所限，不能用绫罗绸缎，但她也知道这玩意肯定不便宜。 生产力不发达的情况下，这种手工织出来的东西更显珍贵。 沈慧心红着脸把自己袖子里藏着的几个蛤蜊壳子给拿出来了，犹豫了一下，才放到白缎子上。 赵夫人看到蛤蜊壳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仔细观察了半天，还是不太确定：“沈姐姐，这……是个什么啊？” “嗯？你说外壳吗？蛤蜊壳子啊。”沈慧心脱口而出。 赵夫人迷茫了一下，才不太确定地说道：“就是南海那边产珍珠的东西吗？” 沈慧心这才想起来，赵夫人也是京里人，地处北方，只怕还真的很少见南方的海产。 而蛤蜊壳子这些玩意儿又不如珍珠名贵，自然不会有人千里迢迢从南海运蛤蜊壳子过去京城。 因而，赵夫人只听说过，没见过。 沈慧心笑了起来：“算是同一类东西，不过这个便宜，产不了珍珠的，主要是用来吃肉的。” 赵夫人又惊又喜，见沈慧心说起这个来头头是道，不由得惭愧：“亏我还自诩也是个女商家，手底下的铺子不少，天南海北的东西也算是见识过一些，却始终不如沈姐姐这样如数家珍……不对，在沈姐姐这里，只怕这都是司空见惯，都算不上是什么珍品。” 这事儿还真是，沈慧心不想承认也没法子。 感谢二十一世纪的快递物流网络信息，就算足不出户，大家也能够知晓天下事，尝遍天下味。 沈慧心笑道：“以后你也会有机会见识更多东西的。” 赵夫人一边打量着手里小小的蛤蜊壳，一边点头：“合该如此，我家老爷常常说活到老，学到老，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真的要多学多看。” 说完，赵夫人指着蛤蜊壳子缝隙处的蜡黄色薄膜，问沈慧心：“沈姐姐，这个是腊吧？” 沈慧心道：“没错，蛤蜊壳合拢不严实，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外露或者被污染，所以用腊封了一下。” 这样能够保证东西打开的时候是干干净净的。 赵夫人去掉腊膜，小心地打开蛤蜊壳，看到了里面淡黄色的细腻膏体。 似油非油，似腊非腊，还有一股花草的清香。 赵夫人惊喜问道：“沈姐姐，这个是什么？” 沈慧心笑着接过来，抠出来一点，抹在手上：“这个叫柔荑霜，是我用中药材跟花草熬制提炼的膏子，用来涂抹手脚，能够保持肌肤滋润柔嫩。” 赵夫人立刻上手试了一下，眼看着自己因为这西宁城的西北风刮啊刮的，有些干燥的双手，立刻变得滋润起来。 顿时惊为天人，下意识就说了一句：“沈姐姐，你这个柔荑霜，该是可以进贡当贡品的了！” 第216章 随手一拿，传家之宝 沈慧心笑道：“那应该不至于吧？” 她知道她的东西好，材料好，沃土里面长出来的东西，品质那叫一个好。 技术好，她研究生在实验室里待了好多年，怎么提炼药材的纯度跟有效成分，去掉杂质，那当然是清清楚楚的。 关键是，这古代其他人可没有她那些玻璃试管蒸馏器什么的。 另外，虽然古代很多美容养颜的方子都在历史进程当中逐渐遗失了，但是，也还是留下了相当多的一部分。 这一部分又经过了历代的改良，等到现代的时候，那已经是非常完善且经过时间验证的方子了。 从之前季星燃教阿旺菜谱结果被认师的事儿上，沈慧心就知道，这古人对于食谱药方丹方这些，那是无比重视的。 她随手取用的药方，那要是放在别人家，那就是家传绝学，传家之宝了。 -- 第243页 但沈慧心也没接触过太多大虞朝的事儿，还是有点儿担心赵夫人这是客气的说法，便也跟着客气了一下。 结果赵夫人却相当认真。 在仔细观摩了蛤蜊壳里面的膏体，还有涂抹过之后自己双手的色泽、舒适度的变化之后，赵夫人非常认真地说道：“沈姐姐，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赵夫人说：“我这边的生意跟我娘家的生意相比，不过是小打小闹毛毛雨，不瞒你说，我有一位兄长是皇商，要负责宫中贡品的，虽不是大商家，但也跟宫里有些关系。” “当初季丞相出事儿，也多亏了我娘家的关系，我才能将鑫儿跟团子娇娇福宝他们给护住，不然，这一路走下来，孩子们那么小，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赵夫人说：“托我娘家兄长的福，我也是见过一些贡品的，送进宫里的东西，还真不见的有沈姐姐的这个好。” 赵夫人没说谎，但凡是送进宫里的，其实都叫贡品。 但是贡品又分很多种，送给皇帝皇后太后的，那是一种。 送给宫中嫔妃贵人的，也是一种。 往下，其实连宫中的太监宫女用的东西，也都算是皇商负责的东西，虽算不上是贡品，但也算是千挑万选才能送进去的。 赵夫人说：“我兄长虽只是负责底下的人的物资采买，但是也认识一些大皇商，每年也要跟大皇商打好关系，若是有什么好东西，也是要给大皇商过目，另外还有些东西，虽然品质很好，但是有更好的，也会被取消退回来……就我看，沈姐姐的这个柔荑霜，至少也该是可以送到大皇商那里去的品质了。” 沈慧心听完赵夫人的话，也是沉思：“妹妹这话的意思是？” 赵夫人此时心中也是忐忑不已。 虽然已经做好准备，知道沈慧心拿出来的东西不会是一般的俗物，但每次还是会被震惊道。 赵夫人现在就特别庆幸，刚才是自己先开口要帮沈慧心带东西的。 不然此时见了这东西，再开口，便显得有些谄媚了。 赵夫人说：“姐姐这东西有多少？可够得上往宫里送的量？” 沈慧心思索片刻道：“这个是我自己做的，要做不难，但是我们并不想跟宫里有什么瓜葛。” 这是季星燃一家三口共同的决定。 他们穿越过来之后，要说完全没有原身的记忆，那也不算。 但是吧，就跟看电视剧，还是一部十几年至三十几年没有划重点的电视剧…… 正常一部电视剧就算三十个小时，他们这相当于在电脑里存了五千多到一万多部的电视剧，剧集数再按三五十倍计算……可太难找到对应的记忆了。 顶多也就是在有关键词的时候，还能搜索一下。 这样冗长的记忆，在流放的时候用用是没关系的，毕竟要是问起来祖上几代的关系，还是能说上来的。 但要是回到从前熟悉的环境当中去，那可就麻烦了，漏洞太多了。 还有一点，沈慧心毕竟也是看过小说的人，这古代的皇帝嘛，成天想着谈恋爱的，其实少，人家身边也有不少能人异士呢，什么钦天监，那都是能够测算出星象的。 沈慧心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怪力乱神，会不会被看出来。 在这荆石道，天高皇帝远的，折腾折腾没事儿，直接往宫里送贡品……还是太冒险了些。 沈慧心这么一说，赵夫人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沈姐姐，是我莽撞了。” 她此刻心里想的就是，哎！早该想起来的，这矿产向来都是被皇家把持住的，便是王侯公爵高官达贵，也未必就有几个能有这个资源的。 沈慧心有，而且是被抄家流放之后还能保下来的矿产，那自然是要低调小心，不能够再跟皇家牵扯上了。 赵夫人连连道歉，沈慧心虽然知道她想岔了，但也只是笑笑，没再多说。 就让燃燃这个“有矿”的传说，继续下去吧，将来再拿出什么宝石金石之类的，倒是也能说得过去了。 沈慧心说：“贡品我是不想的，但依赵妹妹看，这个可能卖出去？” 赵夫人立即道：“当然能！” 第217章 沈慧心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 赵夫人说：“不过要说贵夫人，那一般都还是会看看来路出处的，有些讲究的人家，是自己找相熟的大夫去配置的膏药，轻易不会用外面的。” 沈慧心点点头，表示明白。 嗐，这不就是红楼梦里的贾家嘛。 咱也是见识过富贵人家的，要讲奢靡，充阔，只怕没人能比得过沈慧心他们。 赵夫人轻轻嗅了嗅这柔荑霜的味道，觉得分外清新，又持久：“姐姐，你这里头是添了什么花汁子，味道能够久而不散。” 沈慧心一一说了，其实添加的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关键在于提纯的手法。 赵夫人思索良久，说道：“姐姐手里有多少，尽可以给我，我想办法卖出去，等得了银子，还跟从前一样，我抽一成，可好？” 这其实是相当合适的办法，可以说是赵夫人的人情了。 毕竟赵夫人也要花相当大的力气才能够让其他贵妇人认可这个柔荑霜，从而花大价钱买下来。 不然，普通的胭脂唇脂粉膏，那也值不了多少钱。 -- 第244页 赵夫人更愿意搭上沈慧心这条线，所以几乎没有打算挣钱的意思，只挣个独家。 结果，对着惯例的事儿，沈慧心十分不好意思地道：“只怕这回不能这样办了。 ” “啊？”赵夫人意外，眉头也拧起来了，思索半天，叹气道，“姐姐，我是核算过的，这一成，确实挣头不大，若是能够全卖出去，我或许还是有盈利的，但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我可就是亏本了……一成，真的不能再让了。” 本来就没想着挣钱才报的这个分成啊。 赵夫人是个精明的女商人，感情归感情，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她还是严肃地跟沈慧心提出来了。 沈慧心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回咱们能不能先交易了，妹妹再拿东西出售？” 赵夫人瞬间“明白”过来，连忙道：“哎哟，是我想的不周到了……这地界也没点儿挣钱去，难怪，难怪。” 沈慧心隐隐感觉她们俩说岔了，虚心求教：“妹妹说的什么难怪？” 赵夫人脸色古古怪怪的，十分不好意思地道：“昨天晚上我家老爷回来，说燃丫头跟季二老爷在西城收豆子卖豆腐……姐姐别怪，我就是个商户女，一听这个就算起了账，我捉摸着，二老爷这么折腾一个月，也不过赚个三五两银子，这还是好的，要是中间出什么差错，算着该是亏本的，我当时就在想，二老爷这图的什么……” 赵夫人十分体贴地笑道：“现在才算是明白了，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姐姐这里缺钱，姐姐放心，这柔荑霜先结款就先结款，另外我再借给姐姐三千两，不，五千两，可够用？” 沈慧心哭笑不得，这下好了，他们一家在赵夫人眼里都成了那穷困潦倒得靠借钱过日子的人了。 沈慧心说：“倒也没有那么为难，他们父女两个那么做，主要是为了……” 赵夫人竖起耳朵听，想听听季星燃跟季昌明有什么远大计划。 结果这边沈慧心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其实是为了征收税款……最后只能硬生生地憋出一句：“……为了，兴趣。” 赵夫人：“……” 不怪赵夫人脸色那般纠结跟不信，实在是这个理由，还不如穷困潦倒来的让人信服呢。 赵夫人拉着沈慧心的手，眼眶湿润：“姐姐，其实你不必这样的，咱们两家的关系，你不用这样遮掩，我又不会看不起你们，没钱就没钱，姐姐有这本事，家里肯定能东山再起的。” 说完，赵夫人还主动传授经验：“而且这样一来吧，家里归你把持了，若是季二老爷跟我家老爷一样，有那些花花肠子，你也能出面给收拾了。” 赵夫人小声道：“其实当年出事的时候，那些小妾虽然后悔，可她们哪里有什么本事能够离开季家啊，只会哭哭啼啼罢了，还想跟着我来，我直接一人一份银子打发了，让她们走的远远的，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当然了，对着我们老爷，我肯定说的是她们自请离去的……反正家里的钱是咱们挣的，那些个臭男人，也不敢啰嗦什么，因而老爷们手里没钱，也不算是完全的坏事，姐姐你说是吧。” 沈慧心：“……” 好家伙，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 第218章 让一家三口追悔莫及的决定 虽然赵夫人误会了，但沈慧心也没有多解释什么了。 解释越多，错的越多。 做自己的事，让别人误会去吧！ 沈慧心自己的心理价位也就是一两银子，赵夫人听了之后沉思道：“说实话，这个价钱是合适的，虽然我们是做生意的，手里出入几百上千两银子，但对于大虞朝的普通人家来说，一两银子够一家老小一个月过活的了。” “若是家里有存粮，兴许一个月都用不了一两银子。” 沈慧心对此也有所耳闻，季昌明没有被季老丞相牵连之前，在工部一个月的俸禄也就是五两银子。 当然了，这古代的官员多少都是有些外快的，这个自是不提。 那种动辄几百上千两银子的出入账，那就跟网络上人均年薪百万，房产上千万一个意思，夸张，太夸张了。 真正过日子，买米面粮油那都是几文钱起步的，一亩良田也才十两银子，还是终身个人财产。 能花一两银子买护手霜的，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赵夫人见沈慧心淡然的态度，心中亦是更加佩服，说：“我原先担心姐姐家底不薄，只怕瞧不上这等小生意，没想到姐姐也是个实诚人。” 没有狮子大开口。 沈慧心笑道：“我要狮子大开口，也要有人买啊。” 荆石道如今三千多人，算三百多户吧，家里有余钱的只怕不足三分之一，其他大部分人都还得去中人所替官兵们修城墙搬运青砖粮草，换口粮呢。 就赵大他们卖的那个豆渣饼，一文钱两块，本来只是季昌明为了拉销量上去才弄的，结果买豆渣的人比买豆腐的人还多。 大家拿回去当菜吃。 难啊。 沈慧心他们时刻提醒自己，他们一家过的好，是因为有系统这么个好机缘，加上一家人穿越身份本身见识不俗，比那些养尊处优深闺内宅活了几十年的人要强。 但大多数人，在陡然遭遇变故时，能撑着活下来就不容易了。 -- 第245页 但沈慧心已经很满意了，十七个柔荑霜，她自己留了一个，给了季星燃和双儿各一个，送了赵夫人两个，还剩下十二个。 十二两银子的话，燃燃按照20%的税收收取，也能够有2400文钱。 这对他们一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了，相当于现代两千四百元的购买力。 赵夫人思索后说：“那我先按照一两银子的价格付钱，若是卖出去了，再按照九一分成多退少补，沈姐姐觉得如何？” 沈慧心点头答应：“可以，但……” “嗯？”赵夫人的心又提起来了，“沈姐姐还有什么事？” 沈慧心这都不好意思了，她这么个纠结性子，难得赵夫人一直耐心。 沈慧心赶紧道：“最后一个要求了——就是咱们能不能去西城交易？” “啊？” …… 不管赵夫人明不明白，在沈慧心的热情相邀下，赵夫人最终乘坐着马车到了西城。 在西城的空地上，季星燃设置了对这笔交易进行自动征税，20%。 十二个蛤蜊膏交给赵夫人，赵夫人递过来一袋子小小的银锭子，都是一两一个的。 沈慧心拿到手上的时候，明显感觉有一个瞬间，钱袋子轻了一些。 看来是燃燃征税了，沈慧心心想。 结果赵夫人十分贴心地提醒道：“沈姐姐，你快看看，是不是十二两银子。” “啊这，不必了不必了，对妹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沈慧心连忙拒绝。 赵夫人好心道：“沈姐姐，话不是这么说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钱财交易，还是要当面算清楚的，不然过后就不好说了，沈姐姐你千万别跟我客套这个，回头若是咱们之间的钱财往来，我也是要当面对账的。” 沈慧心哭笑不得，她哪儿是因为客套不好意思数钱啊！ 她是分明知道现在钱袋子里只剩下九两六钱银子了而已！ 沈慧心好说好歹才让赵夫人不再继续纠结当面对账这事儿。 送走了赵夫人，沈慧心高兴极了，连忙叫来季星燃：“燃燃，快看看，这两天收了多少税了！” 季星燃查看了一下领地财富和城主财富。 领地财富余额：4278文。 城主财富余额：2749文。 “咦？怎么会是这样？”一家三口陷入了沉思。 领主财富跟税收是对得上的，大头就是沈慧心这次的收益，其他零碎的几百文，就是阿旺这两天卖馄饨，还有赵大这两天卖豆腐跟豆制品的税收。 但领地财富不对劲啊。 季星燃仔细算了一下，皱眉道：“阿旺那边我的分成计算进去了，但是赵大这边的生意，还有娘跟赵婶婶这边的生意都没有算进领地财富当中。” 季昌明立刻道：“估计是因为这两桩生意是我跟你娘谈的，这样，咱们现在去找赵大，跟赵大说一下，以后这生意他直接对你负责，钱交给你。” “成。” 季星燃没多想，就同意了老爹的做法。 此刻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决定会让他们追悔莫及。 第219章 季星燃失去了城主权限 季昌明带着季星燃去找赵大，决心试一试把赵大的生意转给季星燃。 三人此时都没意识到可能存在的风险，只觉得是跟之前一样，虽然只有季星燃有系统，但是季昌明和沈慧心的技能进度也同样会叠加在季星燃身上。 季昌明对赵大说：“往后你的银钱进出，都只找燃燃。” 赵大丝毫没有磕绊地答应了：“是，二老爷，那往后账本子我就给大小姐了。” 说话间，有人来买豆腐，一块豆腐一文钱，那人给了一文钱赵大，赵大就切下一块老豆腐，放进人家碗里。 系统“叮”的一声。 季星燃还笑着跟申彗星和季昌明说：“估计是收税了。” 沈慧心却皱了皱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想了半天，突然才想到，赶紧出声道：“不对啊燃燃，你好像没有设置赵大这里自动征税啊……” 话音还没落，看到系统提示的季星燃已然脸色惨白。 “爹、娘……我不是城主了。” 啊？ …… 在西城的野地上，一家三口进入了唯一一间空着的茅草屋，脸色沉重地盯着季星燃手机上系统的提示—— 【城主违规警告第二次：税率过高！子民不满，扣除城主威望值1点！下次违规将扣除威望值10点！】 【城主违规警告第三次：不可利用城主权势，强占将其他人，包括但不限于子民的生意，本次暂不扣除威望值，下次扣除威望值1点！】 【备注：被扣除的威望值，需要以十倍威望才可补回。】 【目前宿主魅力值1003，威望值999，勇敢值1000，不符合城主要求，剥夺城主身份，请宿主尽快提升威望值，否则系统将有权收回城主系统。】 “不要啊！”季星燃惨叫一声。 只有城主的税金才能购物，她才堪堪用了三百八十三块钱！ 还没有完全享受到购物的乐趣！ 季昌明心中暗暗自责，但又觉得这系统是真的狗，为啥不提前提醒。 虽然非常痛苦，但季星燃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爹，系统提醒过的……城主有发展领地跟保护子民的责任跟义务，才能拥有征税跟使用相应资源的权限。” -- 第246页 季星燃翻开系统发放的那份比辞海还厚重的城主指南，终于翻到了对应条款——城主设定税率在0-20%均为正常值。 城主的威望度越高，可征缴的税率越高。 子民的忠诚度越高，可征缴的税率越高。 城主威望在1000至10000以内时（即领地子民人数小于等于10000时），最多可在一项生产经营活动当中收取20%的领主税。 10000至100000以内时，最多可以在10项生产经营活动中收取最高20%的领主税。 其他级别税率请宿主自行查阅附件表格。 违背者，第一次警告，第二次扣除城主威望1点，第三次扣除10点，第四次扣除100点，以此类推。 同样的，还有不可强行霸占子民或者非子民的生意，第一次违规警告，之后也是按照1、10、100这样十倍递增的规则来扣除威望。 季星燃哭丧着脸说：“刚才我娘跟赵婶婶做生意的时候，系统就叮过一次了，我以为是我设置了自动征税的缘故，光顾着去看小钱钱了。” 没想到已经吃了一张黄牌。 到赵大这边时，就直接红牌了，扣了一点威望值。 沈慧心安慰道：“没事没事，咱们这也算是运气好，要是再多弄两桩生意出来，直接扣十个点，一百个点，那才扛不住呢，现在才一个点，就算十倍惩罚，也还是很好补起来的。” 季昌明也说：“燃燃，没事儿，咱们一起认真看看这个《城主指南》，细致一点，下回就不犯错了。” 季星燃吸吸鼻子，心里又愧疚又温暖。 不可否认她很努力，但粗心也同样是她最大的缺点。 爹娘总是提醒她、指引她往正确的道路上走去，就算是错了，也没有责怪她，而是安慰她，选择跟她一起承担，一起努力。 季星燃抱着季昌明跟沈慧心哇哇大哭。 还好有个小茅屋可以遮掩一二，不然让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 季星燃这个念头还没转完，茅草屋的门“哐”的一下就被拉开了。 炒米满脸疑惑，还有点儿生气地站在门口。 看到季星燃一家三口紧紧相拥在一起，更生气了，大步走进来，把脑袋卡进三人环抱的圈子里。 脸上还带着谴责：“不叫！我！” 为什么不叫我！ 季星燃：“……” 沈慧心、季昌明：“……” 对不起，我们错了。 季星燃的眼泪又来了，她泪眼汪汪地看那扇被炒米轻易打开的茅草门，说：“爹，娘，今天还得想办法把两间屋子里的豆子跟做豆腐的工具运回去……” 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城主权限，对茅草屋的设置也再没有用了。 季星燃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 真是太伤心了。 这才当了几天城主啊！ 第220章 季星燃的成长 当天晚上，季星燃一家人只能等阿旺跟赵大他们回去之后，才把两间茅屋里的东西收拾到马车上和空间里，往东城运。 明天一早还得早早起来，比做豆腐的老杜一家更早起来，把东西放回来才行。 毕竟之前是他们说的，东西放在这里绝对万无一失，现在茅草屋失去了阻拦陌生人的权限，东西也就没有了保障。 回去的路上，一家三口都蔫头耷脑的。 只有炒米非常兴奋——他已经学会了赶车了，现在也是厉害的炒米了，说不定马上就要升级成炒饭了。 炒米驾着马车回去，季星燃几次点开城主系统，都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 钱还是在的，物资也还是在的，就是点不动了，死机了。 季星燃不死心地点开橙色软件，想要下单试试，很遗憾，即便两个钱包里都有几千铜板，付款时依然会出现金额不足的提示。 季星燃泪眼汪汪：“娘啊，我对不起你。” 沈慧心都顶着“自家人都有病且贫困潦倒”的名头，把赵夫人忽悠到季星燃的领地上交易了，结果这交易的钱财跟税金都不能用。 沈慧心这会儿却没有那么沮丧，跟季昌明窃窃私语着什么，似乎还有些高兴的样子。 季星燃生气：“爹，娘？” 夫妻二人连忙回过头来，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季星燃：“……我不是炒米。” 那么好糊弄。 季昌明嘿嘿笑了起来：“也没啥，就是我跟你娘觉得这倒也不算是件坏事，原本我们想着你有了这个城主系统，虽然开头难些，但以后随随便便收点儿税，你就能过得相当滋润……” “这样好丝毫，但我们也担心你会玩物丧志，不思进取。” “现在这样正好，我看了《城主指南》里的条款了，你可以对领地上进行的商业活动征税，但归属于大家的钱财还是只归百姓所有，只有你出了力的经营活动，你才能约定分成，不然是不能强行插手强占的。” 换句话说，阿旺的馄饨摊，季星燃就可以设定分成，因为那馄饨是她教阿旺做的，虽然只是口头说说而已，材料也是她提供的。 所以她有权约定分成，收到的钱才会进入到领地仓库中。 季星燃倒是也明白，高中也学过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爹娘真是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怀疑她会变成一个不学无术不思进取的纨绔富二代啊。 -- 第247页 季星燃无奈道：“爹，娘，放心吧，我不会耽迷于享乐的，我还是对基建比较感兴趣。” 季星燃认真思考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现阶段是领主财富低于领地财富，但是等到将来，兴许就是领地财富低于领主财富了……如果我要拿出钱来建设领地的话，那就需要我有更强的赚钱的能力。” 季昌明点头：“没错，燃燃，你要加油了。”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把威望值补上，然后努力挣钱发展领地的！” …… 经过了一次错误的开局，季星燃受到了教训。 有时候越是兴奋激动，就越是要冷静下来，看看这是不是一个陷阱，看看自己是不是疏忽了什么。 季星燃隐隐觉得系统似乎每次都是在她状态不好，生存艰难的时候，就会对她宽松一些，想办法提供她需要的东西。 但是在她飘飘然，过于得意忘形的时候，又会敲打她一下。 季星燃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她能够感受到系统对她的引导方向。 虽然还不知道系统到底想做什么，但，这条路一定是将她变成一个更强大的人的道路。 季星燃收起之前的浮躁，不再过于期待当上城主，也不因为这第一次的失败而沮丧。 这缺的一点威望值，她需要再从十个人身上获取。 她没有使用之前大棒加甜枣的方法，那个虽然简单，但也是最偷懒的一种方式。 她可以一个一个敲过去，一千个人可以，一万个人也不难，但将来或许还有十万个人，一百万个人，她也要用这种办法挨个敲过去吗？ 季星燃觉得不对。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人们通常会认为什么样的人具备威望，有历代帝王，也有名人贤士，还有行业大拿。 比如孔子，虽然孔子已经践行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他的威望传播绝对不只是他走过的路，和他教过的学生。 还有学生的学生，还有其他无数人。 威望不只是权力、地位，还有学识、品行。 季星燃自认不是一个可以被人当成道德楷模的标杆，但她从不怀疑自己的赤诚。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季星燃决定尝试一下新的增加威望的办法。 第221章 季星燃上官衙 季星燃认真思索了一下自己跟爹娘的不同。 老爹是个相当精明的人，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是亲爹的话，季星燃还真担心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季昌明给卖了。 她百分百相信自己是被卖了还会帮季昌明数钱的那种。 而娘亲沈慧心是个非常细致的人，在她跟老爹各种激动的时候，娘亲总是能冷静理智地思考很多东西。 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是太龟毛，甚至是直接泼冷水。 但不得不说，沈慧心的思虑往往是他们疏忽遗漏的地方。 季星燃之前虽然得到了系统，但一直都是跟爹娘一起行动的。 但这回系统给了她一个不轻的栗子，很明确地告诉她——她是她，爹娘是的娘，她不能一直都跟着爹娘一起，躲在爹娘的羽翼下，等待着爹娘做出决定，她再去做。 季星燃仔细思考自己的优点，热情，精力饱满，学习能力快，喜欢新鲜事物，胆子大，喜欢挑战…… 好几次系统发布强制任务的时候，季昌明跟沈慧心都很担心，但是季星燃却一点儿都不担心，反而跃跃欲试。 季星燃觉得，她应该尝试一下发挥自己的长处。 季星燃想清楚之后，就找季昌明跟沈慧心，通知他们：“我要去做一些特别的事情，也许不全是对的，但是做完之后我一定会反思，会总结经验。” 沈慧心担忧地看着季星燃，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季星燃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终究要有属于她自己的路。 季昌明沉思良久，才终于点头：“其实这回的城主任务升级后，就已经把你跟我们区分开来了，我们陪着你走过了第一段路，剩下的，燃燃，就要你自己走了。” 季星燃郑重道：“放心吧，爹，娘，我一定会比过去做的更好的！” …… 季星燃决定真正地以一个城主的身份来要求自己。 之前她更多的只关注当上城主之后怎么收税，收到税之后就得意忘形开始买东买西。 其实如果她早一点对自己的城主身份有所察觉的话，她就知道不该设置这么高的税了。 在第一次设置税收的时候，系统就已经提醒过她了，过高的税收会引起子民的不满，从而掉威望值。 季星燃仔细思考过了，如果真的要当一个城主，经济方面她是没有问题的，她可以轻易想出许多方法来敛财。 但是一个真正的城市，应该有适当数量的子民，并且这些子民都能安居乐业。 这就要保证这个城是安全的，是可发展的，并且，城中是规则和制度，城民是信任并服从城主的。 季星燃想了想，第一站就去了官衙。 她要看看别人是怎么当父母官的。 西宁城现在只有一个官衙，衙门里办差的不是朝廷安排的县令，而是边境上的百夫长。 按照大虞朝的制度，一户人家当中必须要有一名男丁从军，十名士兵就有一个十夫长，百名士兵就有一个百夫长，以此类推。 -- 第248页 但百夫长可不只是管着这一百个士兵而已，通常还要管着这个士兵背后的这一家人，称为军户。 西宁城如今已经有三千多人了，算下来也有三百多户了。 但目前还只有一个季星燃他们刚进城的时候设置的百夫长在管事儿。 所谓父母官，那可真是跟父母一样，上到婚丧嫁娶，下到衣食住行，全都要管。 张三偷了李四家的牛。 王五盗了丘八家的斧。 陈老狗半夜撬了赵寡妇的窗户。 孙老大孙老二孙老三三人为了孙老太早上中午晚上归谁家管饭这事儿吵得不可开交…… 这些事，都要父母官来管。 穷乡僻壤出刁民，若是一般的人家，多少还要顾忌着家里有人考学当官说亲，总是要落着点儿好名声的。 但是对于西宁城这些待顺化的罪民、游民来说，他们可不管那些。 你是父母官又如何？ 你讲的没有道理，老子就是掀了你这官衙！ 所以，当季星燃踏入官衙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乱哄哄的景象—— 已经超负荷断官司的百夫长两眼无神，脚步虚浮，面色惨白。 下头的张三李四王五丘八挤挤攮攮，隔着好几个人互相喊话，孙家上上下下二十多口子人都挤在里面，老太太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都没人理。 季星燃：“……” 就是说，当场就已经十分不想当什么城主父母官了。 第222章 季星燃帮人写状子不收钱 但季星燃还是硬着头皮挤了进去。 虽然系统没有说让她来做这件事，但是季星燃从来都不是一个等着系统说，才去行动的人。 根据系统此次的惩罚来看，做一个城主，必然是要具备断官司的能力的。 与其等到以后断得不合适，再扣罚威望值，不如现在直接上手试试。 反正她现在不是城主身份，做错了也没什么，做对了即便只奖励十分之一的威望值，那也是她赚了。 上头的百夫长姓韩，叫韩栋梁，是个干干瘦瘦的中年人，口碑其实一直都不错。 听说当年也是因为脑子好用才升上的百夫长，武力方面一般般。 此时韩栋梁半点儿都没有栋梁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脑子要炸了。 之前一百户的时候还好，勉强还能管得过来，毕竟城里是的事儿少，大家都忙着建房子、开荒。 便是有些闲工夫，也都去中人所干活换口粮换东西去了。 还是比较好管的。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陆陆续续又招揽了两倍多的人来，还是他一个人来管，可就真管不来了。 今天官衙的门一开，就涌进来几十个人，然后就吵到了现在。 韩栋梁跟一众官兵嗓子喊哑了，也没人理会。 韩栋梁怒意陡生，先前上头的千夫长张大旗说了，西宁城刚建城，为了扩充人口，尽量不要跟百姓起冲突。 不然，这边境荒原上本来就散养杂交的百姓，指不定改明儿就去了其他国家跟部落了，反倒让大虞落了下乘。 所以韩栋梁忍了又忍，没有动用武力，结果就让百姓对他如此为所欲为了…… 韩栋梁拿出令牌：“来人啊，给我d……” 话音未落，冲上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围着兔子毛的围脖，按住了他的令牌。 “大人且慢！大人等等，现在这情况可不适合打板子，大家情绪这么激动，这会儿对头都是彼此，但大人要是下令打板子了，这对头可就是大人了。” 韩栋梁怒道：“但他们这样本官怎么断案！吵死了！” 季星燃笑道：“这样，大人借我几个人，然后给我半个时辰，我帮大人把这些事都处理掉，可好？” 韩栋梁冷冷地看过来：“你什么人啊？有什么企图？我跟你说，你要是想讨好我，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那你就趁早打道回府，本官不是那种人！” 季星燃：“……” 我十七八水嫩嫩的青春少女，你四十八干瘦山羊胡的糟老头子，我能图你什么好处！ 季星燃笑道：“没有，纯粹是因为被吵得不行，我邻居家二大爷家的三表妹的孙子的发小表嫂家，跟隔壁吴大娘家的三小子的同窗他媳妇儿的娘家妹子的大表哥家闹矛盾了，就在外头堵着呢！大人这边人这么多，他们迟迟不能进来，好几十口子人呢，都堵在外面，急了，这才叫我进来看看。“ 韩栋梁理了半天都没理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人跟什么人闹矛盾了。 但光是听到外头还堵着好几十口子人，头就大了。 于是警告季星燃他不会行贿受贿之后，就允许季星燃尝试了。 季星燃也没让嗓子已经喊哑了的官兵们继续大吼让人一个一个来。 直接就剪了一件旧衣裳，然后在上面写了数字，跟只有她和爹娘认识的阿拉伯数字，进行编号，让官兵挨个发下去。 一人一个，也不管谁是跟谁一家的，谁家又跟谁家是官司对头。 全都发下去之后，季星燃让官兵找来之前服苦役的时候叫大家起床的大锣，锵锵锵地敲起来了。 这仿佛工作日闹钟一样令人记忆深刻的声音让下面闹哄哄的人群顿时一个激灵。 季星燃趁机道：“通知大家一件事，韩长官今日喉咙生疾，无法说话，现在有两个选择给大家，第一个，今天大家都回去，等官府的消息，什么时候韩大人喉疾好了，什么时候大家再带着自家人跟你们要打官司的对方一家人，凑齐了再过来……” -- 第249页 “嫌麻烦？那好，我这里还有第二个选择”，季星燃话音一转，问道，“大家刚才的小布条都收到了吗？ 大家低头一看，咦，自己不是吵得正激动呢吗，什么时候被人塞了小纸条了？ 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收到了。” 季星燃说道：“收到了就好，刚才一共发下去了117个小布条，布条上面都有号码，现在第二个法子就是——韩长官不能问话了，只能看状子，但是写状子要花钱请师爷……” “没钱！” 钱永远是大家最敏感的话题，季星燃一说，底下就激动了，马上喊没钱。 季星燃又锵锵锵地敲响了锣，把大家的声音压制下去，这才说道：“我说的第二个办法，那就是大家按照号码来我这里登记一下，只要案情清楚的，我不收钱，免费给些状子，你们可同意？” 不收钱的？ 那当然同意啊！ 大家立马同意。 但是韩栋梁却摇了摇头，虽不知道这姑娘图的什么，但是这一把多号人，挨个问下来，还要写状子，就是师爷也要累死了，何况只是一个小姑娘。 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太高看自己了。 不过，难得患了“喉疾”不用说话，韩栋梁虽不同意，却也没多说什么，只看季星燃准备如何做。 第223章 断官司 免费的状子当然好啊。 大家还是比较乐意的。 官兵立刻按照季星燃的要求，让大家排队。 不过，官兵们很是疑惑：“季姑娘，他们这号码都不是连在一起的啊，这怎么排？” 季星燃笑道：“不管是不是一家人，都按手里的号码排，放心吧，后面我有安排的。” 说完，就跟人去官衙后面取笔墨纸砚了。 结果刚拿到东西，居然遇到朋友了。 “鑫宝？你怎么在这儿？”季星燃正拿着纸笔准备去前厅大开杀戒……偶不是，大公无私地给人写状子呢。 结果就看到季鑫鑫也在官府。 季鑫鑫看到季星燃也很惊讶，说道：“燃妹妹，我是来办路引的。” 大虞朝的路引还是很重要的，他们要从西宁城去别的地方做生意，沿路都要路引，否则就会被当成流寇匪徒给抓起来。 季星燃凑过去看了一眼，点头道：“原来这样，鑫宝你真厉害！” 季鑫鑫如今已经年满十八了，听季星燃一口一个鑫宝，羞得脸都红了：“燃妹妹，你还是别这么叫我了。” 福宝她们还行，到他这里，可真是受不住。 季星燃笑了：“行啊，长大了，那以后我叫季少爷吧。” “哎？燃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季鑫鑫有些着急，季少爷这个称呼，感觉太生疏了啊！ 季星燃佯装没听到，想让我喊你哥哥？那是不可能的。 季鑫鑫无奈，只能问季星燃来官衙做什么，季星燃说了，季鑫鑫更加意外了：“燃妹妹，你会写状子吗？” 她会写吗？ 她当然不会写！ 季星燃诚实地摇头：“不会，现学吧。” 其实是她今天根本没打算写状子，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有便宜可占，才能让那些人听话。 季鑫鑫听后，把路引交给身边的赵十八：“十八，你将这个带回去交给我娘，我有些事暂时要留下来。” 赵十八连忙点头，拿着东西出去了。 季鑫鑫这才正色对季星燃道：“虽然不知道燃妹妹你要做什么，不过正好我之前学过写状子，我来帮你吧。” 咦，这可就是真的意外之喜了。 季星燃高兴地答应下来：“可以可以，走吧，季少爷。” 季鑫鑫无奈：“燃妹妹，你别这么喊我，你不如喊我……” “快点快点，前面的人都等急了！”季星燃小跑起来，季鑫鑫赶紧跟上。 等到了前头，一看堂上这么多人，季鑫鑫顿时也顾不上什么称呼不称呼的事儿了。 赶紧坐下来磨墨——他觉得今天大概是要写状子写到手断了。 季星燃也在季鑫鑫旁边坐了下来，正好，虽然不用写状子，但是有这么个架势摆在这里，效果还是很好的。 果然，原本还对季星燃姑娘身份有所疑虑的人，见季星燃去了一趟府衙后面，就带了个白白嫩嫩的小公子出来，看小公子的模样，应该是识文断字的，大家顿时就放下了心。 排在最前头的一号选手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自己长篇大论的诉苦：“两位公子，小姐，你们是不知道啊，我……” 季星燃直接打断他：“等下，先报姓名，你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家住何处……” 那人被噎住了，一想，倒也是，诉状肯定是要写清楚的，连忙道：“我叫张三……” 季星燃再次打断：“要说真名！不能用张三李四这些代号！太偷懒了！” 一号选手一脸懵逼：“我真名就叫张三啊！” 季星燃严肃问道：“真名就叫张三？为何真名取得如此随便？仿佛一个路人甲？” 张三满脸羞愧：“这……小时候我娘是想过要给我娶个大名的，但是请先生要花钱，我家穷，所以就叫张三了。” 季星燃一番问话，几次打断，把张三的节奏都给弄乱了，说完年纪跟住处之后，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 第250页 “哦哦对，我今天是来状告我隔壁家的李四的……” 话没说完，季星燃抬眼，张三秒懂：“我……先去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叫李四。” 季星燃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后头的二号选手一看，马上也跟着扭头走了——他倒是有大名，但他也不确定他的对家大名是啥。 三号选手上来刚说了一句话，也跟着回去了——他倒是知道对家的大名，但是季星燃要求写明对家的住处。 三号选手跟对家是在城外开荒的时候吵起来的，为了什么事儿吵的还没说呢，先卡在了地址这上头。 三号选手表示不解：“住处有那么重要吗？” 季星燃点头：“当然啊，不然城里这么多同名同姓的，怎么区分？我怎么知道是你说的 吴二狗是哪个吴二狗。” 三号选手还想说什么，季星燃直接指了指旁边季鑫鑫面前的纸张，教育道：“你看看，这里有你的姓名年纪跟住处，你对家的啥都没有，官府怎么拿人上堂对峙，怎么断官司呢？” 三号选手震惊地指着身后的队伍：“吴二狗就在后面啊！” 季星燃沉重地摇摇头：“都跟你说了，韩长官喉疾不能问话，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难道还要韩长官挨个去问话这个吴二狗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吴二狗吗？” 三号选手有点生气，但又觉得季星燃讲的好像有点道理，这古人啊，取名字就是有点儿随意，吴二狗这个名字……还是有可能撞车的。 三号选手也离开了。 季星燃保持着“我办事态度良好，积极热情，然而你提供的信息不全带的资料不够所以很遗憾帮不到你哦”的态度，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一百多号人清退了八九十个人。 就剩下最后的二十来个，季星燃这才深吸一口气：“来吧，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本姑娘先带着我城主的英明，来给你们断断官司！ 第224章 消失的咸肉 季鑫鑫拿着笔，几次想要落笔写字，都被季星燃在桌子下面用手悄悄给阻止了。 季星燃心里明白得很，前面这些废话、诉苦、家长里短，你家多薅了我家一把草，他家晒东西占了你家的地盘……都不是真的想要来断官司的。 就是一时口角，今天吵明天好，后天又吵，大后天又好。 不是什么要紧事，都被季星燃的连环问给问回去了。 要说这古代就是吃了没有义务教育的亏，就连季星燃他们所在的二十一世纪，有时候办事儿还被这个手续那个预约，排号叫号证件资料给弄得一头雾水呢。 何况这些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古代百姓。 季星燃快速判断过后，也没选择说直接就不断你的官司了，而是说你手续不全，回去再问问，问完了再过来。 实际上这个过程中，很多人就已经过了气头，不想再为那三瓜俩枣的小事儿闹去官衙了。 韩栋梁闷不吭声地保持着一个“喉疾”大人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这法子吧，有点儿上不得台面，但是还挺奏效。 他们身为父母官也好，长官也好，为了保持公正跟勤奋的形象，是不可以经常把上衙门报官的百姓给赶回去的，要是拒绝不好，那百姓可是会越级去上头报官的，去京城伸冤，麻烦得紧。 季星燃这法子更像是软刀子，哎你看，我也不是不管，但是我总得问问案情吧，你案情还没搞清楚嘞，告的是谁都还不明白呢，赶紧回去再问问。 这么拖一拖，好多无关紧要的事儿就自己解决了。 比直接对着百姓说别拿你这点儿放屁大小的事儿来官衙捣乱，可强多了。 季鑫鑫也在无数次的拿笔放笔，再拿笔再放笔的过程中，察觉到了季星燃的意图——季星燃根本就没有打算为人家写状子！ 季鑫鑫苦笑不得地放下笔来，准备看季星燃怎么处理这最后剩下来的二三十人。 季星燃其实对这二三十人也已经用过一轮拖延大法了，但他们还是很坚决，愣是弄来了季星燃表示需要的各种自家、对家的消息，依旧要官府给断官司。 季星燃此时倒是没有了刚才那种以退为进的消极怠工模样，而是认真询问其了案情。 “你是说，你们家晒的咸肉丢了，而你家一贯贫穷的隔壁突然煮肉吃了，你怀疑他们家偷了你们家的咸肉？”季星燃耐心问道。 衣食住行，这偷窃的确是个大事儿。 “没错，我在他们家院墙根下捡到了我们家挂咸肉的稻草绳子！肯定是他们家偷的！” 被告人气得要死：“我家是缺那两块咸肉的人吗？你要说我偷了你们家的面粉，我保不齐还敬你有脑子，会栽赃，咸肉谁家没有啊？荒原上随便打个野鹿抓个兔子，谁不会腌啊？” 这倒是，季星燃他们刚到葫芦山谷的时候，也是肉比粮食多。 季星燃说：“不许插话，案情我都会问到，要是没问到就先插嘴，插一次嘴，顺序延后一位，第一次警告，第二次自己给我去后面！” 愤怒的原告和委屈的被告听了这话，立马都闭嘴了，不敢再说。 季星燃仔细问完，又查看了原告已经经过她N次打回却依然不辞辛苦从家里拿过来的罪证——剩余的部分咸肉跟挂咸肉的绳索。 季星燃看过之后，就问原告：“我问你，你平时取咸肉会把绳子割断吗？” -- 第251页 原告摇头：“当然不会，我们一次吃一截，剩下的还要晒晒呢。” 不晒咸肉都坏了。 “好，那你们家丢失的咸肉是多大的？” “五……五六斤左右吧，应该是八斤左右的肉腌制出来的。”原告说道。 季星燃说：“你们家会一次吃五六斤咸肉吗？” 原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季星燃：“怎么可能！五六斤咸肉，吃完都要渴死了！” 季星燃笑道：“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从昨天晚上你们家咸肉丢了，到今天在邻居家的墙根下发现了草绳，这期间邻居有去买水，或者出城去打水吗？” 西宁城地处西北，水源不是很充足，城内虽然挖了沟渠，但因为还有些地方没有建好，现在是没有引水入城的。 大家一般都是去城外打水，因而也有人做起了卖水的生意，一文钱一桶，沿街叫卖。 原告摇头：“那倒是没有……” “他们家人出去过吗？或者有别人来过他们家吗？”季星燃问道 原告虽然不很情愿，但还是如实回答了：“没有。” 季星燃笑道：“那就说明他们没有机会转移走这咸肉，喝水量没有大增，也就说明没有把这咸肉吃完，你还觉得是他们家偷的吗？” 原告有些不服气：“那万一喝的是存水呢？” 季星燃笑道：“你说的很好，但根据现在西宁城里卖的水缸的大小，就算是存了一缸水，到现在也该是支撑不住的，你觉得呢？” 原告想起来杂货铺里卖的那些豁口子碗跟半截子水缸，没吭声。 季星燃说：“那既然这样，我暂且判定你们家的咸肉不是你邻居家偷的，你可认？” 自己没找到证据，邻居也没吃，原告不认也没法子了。 不过，看原告的神色，显然是对季星燃这个判决有些不那么满意，只是也找不出来什么差错罢了。 “没有意见的话，那案子就这么结了？你也不可再说你邻居是盗贼了。” 原告不情不愿地画押了：“以后不说就是了。” 被告这会儿心里也还堵得慌：“啥叫不说就行了？我本来就没偷！你得道歉！” 原告哼一声，不理会。 季星燃笑道：“被告所言有理，那么——如果我能证明这咸肉另有去处，原告你是否同意对被告道歉？” 原告跟被告都有些意外：“你能证明？” 季星燃笑道：“当然！” 知道什么叫先抑后扬吗？前奏拉长吗？ 要不来点儿波澜起伏，先憋屈后吐气，怎么能让你们信服我呢？ 季星燃笑着对后面的人说道：“大家伙儿想来看的也可以一起来看看，这咸肉到底去哪儿了。” 说完，带着人往原告跟被告的家中去了。 第225章 拥有特殊断案技巧的季星燃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儿好奇，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干脆就都跟了上来。 等到了原告被告家里，季星燃才让人拿出原告提供的证据，草绳。 说：“刚才原告说了，除非是要取下整块肉来，不然不会弄断草绳，因为无法挂晒的咸肉会坏掉，也是因此，我们才结合原告没有找到咸肉踪迹，推测被告只有转移或者吃掉这两种可能。” “但大家仔细看看，这草绳的断口，参差不齐，是一根稻草一根稻草这样弄断的，试问你们如果要弄断草绳，会这样一根一根地弄断吗？” 大家立刻摇头：“当然不会，剪刀、镰刀，或者菜刀，一刀下去不就断了吗？” 季星燃笑道：“没错，所以，我推测，这个草绳不是人弄断的。” “啥？不是人弄断的？难不成是……阿飘？” 季星燃：“……那也不是！” “我怀疑是什么动物弄断的，而且体型不大，不然要么大口一嚼，乱七八糟，不会一根一根咬断。” 体型不大，吃肉的，还能弄到挂在树上的东西…… “野猫？” 终于有人想出来了。 季星燃笑道：“应该是。” 到这一刻，她还没下最后的断论。 大家倒是很惊奇：“西宁城里也有野猫了吗？” “你们还别说，自从流放，我都好几年没见过野猫了。” “何止是野猫，这地方连猫都没有！” 此时原告终于有些信服了，但还没看证据，还是有点儿不自在。 被告一家人喜极而泣：“我们就说吧！虽然我们以前是做贼的，但这回我们真没偷！” “嗯？”季星燃听到这一句，顿时露出了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 好家伙，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原告会怀疑被告了，原来这一家人是偷窃入刑，才被发配过来的啊！ 不过，偷窃的罪行有这么重吗？ 季星燃刚这么想着，就听见被告说：“老子当年偷的都是黄金白银跟珠宝，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会偷你们家一块咸肉？” 季星燃：“……” 求你，别再说了！ 你这再说下，我就要推翻原告在你们家空荡荡的新屋子里找不到咸肉而引发的其他推论了！ 季星燃发动群众帮忙，最终在距离两家不远的一处草丛里，发现了零碎的被撕咬过的咸肉痕迹。 显然，那野猫费尽力气偷了咸肉，但是因为咸肉块头太大，味道又过于重了，没吃多少就抛弃在这里了。 -- 第252页 原告找到了咸肉，终于承认了是自己误会了被告。 还主动问季星燃：“我们要不要再去官衙，郑重道个歉？” 季星燃此时看到被告就已经相当心碎了，问过被告，被告也不是很愿意去官衙，毕竟以前看到官衙就心悸，要不是被冤枉了，他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再踏足官衙。 那正好。 季星燃让原告道歉，和解，同时不忘提醒被告：“有空还是要去官衙看看那个大过小过的条例哈……” 这才带着剩下的人回到了官衙，继续断案。 经过这一遭，季星燃也觉得官府断案还真是不容易，没有摄像头，没有显微镜，真的全靠部分证据加推测。 并不是古代冤假错案多，而是实在没办法。 不过，这也坚定了季星燃的决心，她一定要把断案的事儿坚持下去。 不光是为了增加威望。 也因为，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断案的了。 接下来案子依旧是各种奇葩，季星燃一边尝试从证据跟供词的细枝末节去推测，一边也利用上了系统的工具。 面对另外一起偷窃的案子，季星燃已经推测出来了被告是谁。 为了更加确定，她又利用了【相机】功能，偷偷拍下了现场的照片。 看到相机的鉴定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枚身高体约一米七，体重约六十公斤的跛脚男人的脚印】，跟她推测的嫌疑人一致，季星燃才在脚印上撒上石灰，显露出更加明显的脚印。 官府的人会拓印，直接拓印下来，没一会儿就根据鞋印确认出了嫌疑人。 季星燃喜欢这样的过程，就像是，她去做一张空白的试卷，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系统就像一个勤勤恳恳的辅导老师，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助她。 或者在她感觉有些为难的时候，提示她一些，让她去进行反推。 很有成就感，成长也很快。 等到第七个案子的时候，季星燃咬了咬牙，先说出了自己判断，没有使用相机或者其他功能。 在嫌疑人脸色陡然变了，甚至转身就想跑的时候，季星燃终于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现在才真正拥有了一个城主的觉悟。 系统给她每一个功能，她提升的每一个技能，都比她原本想的更有用。 手机里的功能可以帮助她管理城镇和子民，让她在科技不发达的时代，也可以有一些助力。 换句话说，就是系统给了她责任，也给了她很多帮助。 如果她可以早一些甩开膀子干的话，她的威望远不止1000。 季星燃有点体会到了系统的用心——系统不希望她只是一个知道及格分是六十，然后六十一分就躺平的人。 系统是给了她一个简单的及格要求，但希望她是个能自己努力达成优秀的人。 在连续断案之后，季星燃收到了系统的提醒—— 【恭喜宿主，成功断案13起，共获得78人的信任和尊敬，其中10人为惩罚期威望，按照0.1系数，增加1点威望。】 【惩罚期结束后，威望值按照正常系数核算，余下68人共增加68点威望，当前宿主威望值为1068。】 第226章 如果韩长官实在要给的话…… 一整天下来，季星燃中午只匆匆跟着韩栋梁他们吃了两口饭，然后就继续断案了。 原本剩下的二三十个人，大部分都是原告被告齐全的，偶尔有一些是只有原告，需要官府帮忙寻找嫌疑人的，算下来应该有十五件案子。 但是季星燃审到第十三件的时候，后面就没人了。 最后两个案子的人，已经自动达成和解了。 季鑫鑫去打听了，回来说道：“偷斧子的那个人主动把斧子还回来了，还央求原告不要继续告他。” 季鑫鑫顿了顿说：“原告答应了。” 季星燃见季鑫鑫脸上还有些郁郁之色，拍了拍他，笑道：“季少爷，这里可不是什么阳春白雪的地方，这里的人，能维持面上的老实就不错了。” 说话间，韩喉疾……哦不，是韩栋梁，过来了。 韩栋梁整整一天都没说话了，你别说，喉咙还真就舒服了不少。 韩栋梁对季星燃表示了赞赏：“看不出你一个姑娘家，倒是有些断案的本事，可惜是个罪籍，若不是罪籍，倒是可以考虑进女学读书，将来也做个女官。” 季星燃眨眨眼：“进女学读书我是不想了，但是韩大人这里能不能给我个差事，让我以后跟着官府断案？” 韩栋梁犹豫了一下：“若是机密的案件只怕是不能。” 季星燃连忙道：“机密的我肯定不触碰，我是想着这样，我拟个章程给大人，大人往后每日按照这个章程，叫个人跟我今日一般询问报官之人所为何事，就能劝退一部分只为了口角扯皮拉筋的人。” “剩下的鸡零狗碎的案子，比如疑邻盗斧，或者失物追寻的，便交由我来跟进，可好？” 除了【相机】，她可还有个【日历】占卜的功能呢！ 用来占卜失物，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韩栋梁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样可行。 西宁城是军管城，其实当兵的日常也不爱这些帮人吵架帮人找东西的琐事，但又不能不管，所以时常焦头烂额，案件堆压。 现在季星燃能够帮忙，又十分懂事的表示如果官府不愿意，她也不会去碰大案要案机密案件，韩栋梁还是满意的。 -- 第253页 “既然如此，往后我便把失物追寻跟小偷小摸的事儿交给你，你有空闲的时候来官衙办差吧。” 季星燃达成所愿，顿时开心起来。 不过，她可没忘了自己奸商的本质，十分谦虚地说道：“韩长官能给我这个机会可真是太好了，我最看重的是能学到东西，所以韩长官可千万别说什么饷银补贴之类的事儿……我是肯定不会接受的。” 韩栋梁：“……” 季鑫鑫分明能够感受到韩栋梁此时脸上写着的就是——我原本也没想说这事儿。 但现在季星燃说出来了，韩栋梁也不好意思装没听到，只能说：“是这样的，你毕竟不是官府中人，也不是军队中人，饷银什么的肯定是跟你没关系的，但补贴跟辛苦费我们倒是可以想一想办法……” “不不不”，季星燃义正言辞地道，“韩长官，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韩长官可千万别以为我是在暗示你，假惺惺地欲迎还拒，我是真的是不收！” 韩栋梁有些意外：“不收？这也不合适吧？我们中人所发放的差事都还要给些报酬呢……” 季星燃脸色严肃地道：“韩长官，我出门前我爹娘就跟我说了，来官府办差为的是跟各位大人学习何为气度，何为明智，叫我不能当个睁眼瞎，糊涂蛋。” “我爹娘再三说了，若是有幸能够进官府办差，坚决不会收一文钱的！” 韩栋梁见季星燃态度如此坚决，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那你不收钱的话，我就……” ——不客气了 “除非是一些钱财之外的东西。” 嗯？ 韩栋梁话还没说完，季星燃就露出了她那含羞带怯，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样子，说道：“我知道韩长官爱民如子，不肯占百姓一点儿便宜，但是父母之命我也实在是不敢违背，所以，韩长官实在要给的话，就给我一些钱财粮食之外的东西吧，随便什么。” 韩栋梁：“！！！” 他哪里有“实在要给”的意思啊！ 就说这西宁城，除了钱财跟粮食，还有什么？不就是土地跟木牌牌吗？ 可这两个玩意儿，是随便就能给出去的吗！ 第227章 季星燃的城主身份回来了 韩栋梁甚是憋屈地看着季星燃，不停地在心里劝说自己：我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我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绝对不能跟这等奸猾小人一般计较！ 念在季星燃确实能够帮官衙解决麻烦的份上，韩栋梁到底是答应了。 “这样吧，官府不是有累计功勋的条例吗？你日常破案，十个小案子我算你一次小功，可好？” 季星燃心里盘算了一下，别人要在中人所干活一个月且不违法犯罪，才能得到一个小功。 她破破案子，十个案子就能抵别人一个月，还是很划算的。 当然了，她心里也有数，今天这情况是因为先前官府堆积了不少案子，但是往后，估计没有这么多了，一天能有一两件，就算差不多了。 但无论如何，总比出卖苦力要强，季星燃果断答应：“谢谢韩长官！” 说完，才从官衙出来。 见天色还早，就邀请季鑫鑫：“去西城吃馄饨去？” 季鑫鑫笑了，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我今日本来是出来帮我娘办差的，是，还得回去复差呢。” 季星燃这才想起来，连忙道：“不好意思啊，今天耽误了你一天时间，我也帮你一个忙吧！你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季鑫鑫笑道：“没有的，燃妹妹，我们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季星燃耸耸肩：“那这样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记下来，不管什么时候你有事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我保证尽我所能，行吗？” 季鑫鑫笑了笑，并没当真，反倒是说起另外一件事：“对了，燃妹妹，我过两天就要跟我娘一起出城去巡视生意了，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 毕竟西宁城现在的物资供应着实有些差劲，官府简直就是按照最低配置给准备的货物。 只能说，能用。 但是好不好用，甚至让人想不想用，那都另说了。 季星燃有点暗暗的小得意：“不用了。” 刚才系统已经提示她，她的城主身份又回来了，所以，她现在又是一条快乐的咸鱼，哦不，是一个快乐的城主了。 虽然不是城主的期间没有税收，但是她之前还有2749文私房钱呢，就算买不起沈慧心喜欢的高跟鞋，也足够解决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常需求了。 不过季鑫鑫这么一说，季星燃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你们大后天出发是吧？行，我到时候帮你们……找高人帮你们算算，吉时吉位。” 季鑫鑫是生意人家，自然知道这个很有必要，他只是有点疑惑：“西宁城还有这样的高人吗？” 季星燃嘿嘿一笑：“当然啊，以后你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过来找我，我会帮你问高人的。” 季鑫鑫十分老实地道：“若是高人在西宁城的话，我们自当是亲自去拜访，这样托人询问，是否有些不诚心了？” 季星燃随口胡诌了一下：“那可不行，她不是西宁城本地人，她是……是外面野地一个部落的首领。” 季鑫鑫倒是听季富庭说过，季星燃一家曾经还跟蛮人部落有往来，猜想季星燃所说的高人应该就是蛮人部落的首领吧。 -- 第254页 季鑫鑫还挺看重这个的：“既是这样，那就拜托燃妹妹了，我后日到燃妹妹家中取消息，可好？” “没问题！”季星燃一口答应下来。 告别季鑫鑫，赶紧去往西城。 玉米被季昌明他们征用了，毕竟季星燃不是城主的这一天，季昌明一大早就得把昨天运回来的东西再给运过去。 季星燃出了城，私下寻找别人说的做拉人生意的车辆，结果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头熟驴。 就是被玉米拒绝过的那头头上戴着红缨子的小毛驴，小红。 小红的主人，那个十分率性的姑娘，如今就做着这拉人的生意。 季星燃十分不好意思地前去问了：“现在还去西城吗？” 小红的主人对季星燃那叫一个记忆深刻，看了她半天，没说话，扭头问自家的驴：“小红，咱们拉它吗？” 小红非常高傲地扬起头——如同那天玉米看它的眼神一般，露出甚是不屑，当日的我你爱搭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的模样。 小红的主人嘴角含笑，随便找了个理由回复季星燃：“不好意思，人不齐，太阳都要落山了，空车不去。” 季星燃：“……” 摊上了那么个坐骑，如今也只能硬受了。 季星燃摸出五个铜板：“我出五文钱！” 季星燃说：“你家这小毛驴拉车一次也就能拉五六个人吧？我就按六个算，除去你，剩下五个人，我出五文钱，就坐一个人，成吗？” 小红的主人犹豫了。 季星燃果断跳上车：“醒啦醒啦，走吧，你家小红成天拉人也够累的，五文钱就拉我们俩，算是休息了，赚的钱给它买些草料吃不好吗？再说了，这会儿没人去西城是真，但是从西城回来的人可不少。” 小红的主人原本也在犹豫呢，到底要不要空车跑一趟去西城拉回来的人。 但又觉得为了五文钱不值当。 现在好了，去程虽然是空车，但季星燃已经给了满载的钱。 小红的主人到底是对着金钱屈服了，劝说了小红一顿，载着季星燃往西城去了。 第228章 本姑娘名叫杨璎珞 路上，季星燃跟小红的主人，名叫杨璎珞的姑娘攀谈了起来。 才知道原来这姑娘竟然是一个人跟着爷爷奶奶来荆石道的。 大家差不多的身份，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杨璎珞直接道：“我爹犯的事儿，我兄长跟叔伯都被牵连了，我娘想不开，咳血呕死了，就剩下我跟爷爷奶奶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堂弟堂妹……” 杨璎珞说：“想办法送走了几个，改了名字，不求日后还能找到了，只求他们能去个好人家，活着就行。” “剩下的几个没法子，找不到门路，也不能都用暴病死了这个由头，就带着上路了，只是……” 杨璎珞没说完。 但季星燃已经猜到了，那些年纪幼小的孩子，应该在流放的路上就没了吧。 很残忍，但这才是没有任何外力干预的流放之路。 就连季星燃他们，也很难在马匪跟寒潮的侵袭下活下来，所以沈慧心才常常对孩子多一些关怀和包容。 她身为一个医生，曾经上辈子也宣过誓。 这辈子为了保护家人跟自己，不能再显露太多那些对于古人来说过于逆天的医术，只能以这种方式，多帮助一些老人和孩子，弥补一下自己内心的愧疚。 杨璎珞这样的事情，西宁城至少一半人都有过同样的经历。 真正一家人都完好无损到荆石道，还能熬过苦役，活到现在，挣到功劳进城的，太少了。 杨璎珞见季星燃也沉默下来了，笑道：“这事儿我可就跟你一个人说了啊，我是看你对你家那匹马不错的份上，觉得你还算是个好人，所以才跟你说的。” “这事儿要是泄露出去了，那我可饶不了你。” 季星燃哭笑不得：“我能跟谁说去啊，再说了，谁家还没一两件这个事儿啊，彼此彼此而已。” 就说季家，赵夫人跟季鑫鑫不还逃过一劫吗？ 真当官兵不知道啊？不过是钱财通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杨璎珞闻言才笑了：“其实我平时也没个说话的人，西宁城里终究是男多女少的，我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奶奶眼睛都快哭瞎了，我不敢跟她说太多。” 说到这里，杨璎珞爱惜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红：“只能偶尔跟我的小红说说了。” 季星燃：？ 所以杨璎珞是把她当小红了？ 杨璎珞看到季星燃脸上的表情，没好气地说道：“我是看你跟我一样，经常对着你的马絮絮叨叨，所以才跟你说的！” 季星燃咧嘴笑了：“我家那个可不如你家这个争气，用我们老家的话来说，那就是废柴一个，又懒又馋又蠢，唯一的好处大概是进取心比较强？” 总想跟奶糖争个高下。 杨璎珞也笑了：“你别总说它笨，它能听懂的。” 季星燃认真回想了一下玉米的表现，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个……我觉得它应该是听不懂的。” 被系统官方认定过的智商低下的马，跟普通的马还是有区别的。 杨璎珞也不跟季星燃争这个，只问季星燃这会儿还去西城做什么。 -- 第255页 “我看你也经常往西城跑，还跟馄饨摊的小哥，还有做豆腐、卖豆腐的那家人挺熟的？” 季星燃点了点头：“是。” 既然要真正去承担一个城主的责任，要提升自身的威望，季星燃也就不再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他们都是良民，可以做生意，就是怕在城里做让官兵抓住小辫子，所以干脆去西城。”季星燃简单地说了一下，只是没提为什么非得是那一小块地。 杨璎珞倒是还挺高兴的：“这样也好，我每天让小红拉拉人，顺便再拉拉水，也能养活我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做不动活儿，就靠小红了。” 等于季星燃他们变相给她创收了。 季星燃听到这里，突然问道：“那你爷爷奶奶有没有什么特长？就是别人不会他们会的事儿？或者他们以前是做什么的？种地种庄稼？还是打猎建房子？” 反正她现在急着用人，用谁不是用啊！ 再者，她还挺想测试一下的，雪中送炭这种事是不是也会增加威望。 杨璎珞想了一下：“你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有。” 第229章 终于可以重新买买买 杨璎珞说：“我爷爷以前是木匠，会做木工活儿，我奶奶会织布。” 也是因为这样，杨奶奶的眼睛才不好。 织布这事儿算是家庭手工业，没有什么上下班的概念。 对于古代的妇女来说，那就是有空就得做的，白天忙活一天，晚上点盏小油灯也要继续熬夜织布。 还有纳鞋底、绣花，都是如此。 季星燃就鼓动杨璎珞：“那你改天把你爷爷奶奶带过来，兴许能给他们找个活儿干？” 杨璎珞倒是有些犹豫：“我爷爷还能行，现在就是我把水从城外运回来，我爷爷在城里走街串巷地卖，但是我奶奶的眼睛已经不太好了……” 季星燃说：“没事儿没事儿，你先带来再说。” 杨璎珞被季星燃鼓捣得懵懵的，只能点头：“好吧，那我明天带他们去西城看看。” 临了，也没想明白，为啥非得是西城。 …… 到了西城，季星燃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五枚铜板给杨璎珞。 她没多给。 她虽然挺喜欢杨璎珞的，但帮人不是光靠给钱这个帮法，给杨璎珞和她爷爷奶奶找到立身之本才更重要。 杨璎珞也丝毫没有因为知道季星燃就是西城馄饨摊儿跟豆腐摊儿的幕后东家而对季星燃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收了钱，转头就拉着要回东城的人走了。 季星燃笑眯眯的跑到正忙活的季昌明和沈慧心身边，笑道：“爹，娘，我的城主身份又回来啦！” 而且，那个已经完成的新手任务，居然又重新出现了。 季星燃说：“从现在开始，我不能躲在幕后了，不然威望值会很受限制，我想光明正大的挑战做这个城主。” 虽然爹爹教她腹黑，娘亲教她谨慎，但她依然有自己的勇敢和冲劲。 季昌明和沈慧心看到季星燃充满活力的样子，比知道季星燃的城主身份又回来了，更加高兴。 对他们来说，城主什么的并不重要。 女儿开心，能够不断反思学习进步，才是他们最高兴的事儿。 “燃燃加油！爹娘永远是你的后盾！” 季星燃陪着爹娘收尾，同时重新设定了三间茅草屋的权限——一间给赵大收豆子，一间给杜家存放做豆腐用的器具，另外一间备用。 季昌明重新去试了试茅屋，看到简陋的茅草屋又变得“坚固结实”起来，甚是满意。 季星燃也跟季昌明和沈慧心约定了：“明日开始，你们便帮我宣传西城有人顾工干活就行，其他的，我来摸索。” …… 当天晚上，季星燃跟沈慧心再次进行了一轮大采购。 加上今天恢复城主身份之后阿旺跟赵大两边的进账以及税收之后，两个钱包的余额重新变化了。 领地财富余额：4392文。 城主财富余额：2801文。 目前除了保留阿旺的豆腐摊还是20%的税率之外，季星燃把赵大跟季昌明、沈慧心等人的经营活动税收都改成了10%。 并且设定了后续领地上进行的经营活动，都只按照10%的税率进行征收。 特殊情况由她自己调整。 季星燃这回买的东西可就多了。 不光买自己的，还买领地所需要的。 上回买了紧急需要的日用品，这回就把提升生活质量的安排上。 当然了，高跟鞋什么的是不可能了，想也知道沈慧心是开玩笑的。 一家三口的贴身衣物统统重新来一套，质量稍微好上那么一点，一共花了600文。 然后又买了两床被子、褥子，跟纯棉纯色的床单被罩，没有选什么鹅绒羊绒，直接就是棉被棉絮褥子，也花了六百多。 然后又买了一些指甲刀、小镜子、小水果刀什么的。 在看到旅游景点同款小镜子在网上批发价只要五文钱，也就是现实世界里的五块钱时，季星燃还是忍不住骂了句：“奸商！” 但同时又喜滋滋地道：“不过我这边的差价比他们卖的还要高！” 七七八八的东西都买完之后，最后买了一些沈慧心需要的材料：“对，甘油来一些，最便宜大桶的那种就行，还有维生素E溶液，做护肤品都用得上，买！” -- 第256页 现如今沈慧心的精致玩意儿可是季星燃收税的大头。 季昌明建房子虽然挣的也不少，但是毕竟不能回回都拐带人去西城交易，所以反倒是沈慧心这边的东西比较好带去西城售卖。 沈慧心说：“上回小罐的都卖给赵夫人了，大罐子里的我让双儿跟云儿装进蛤蜊壳里了，正好五十个，燃燃你明天带去西城，我再继续做一些加了甘油跟维生素E的进阶版。” 季星燃笑道：“行！靠你了，娘亲。” 第230章 重新开启新手任务 新的一天到来，季星燃早早的就带着玉米跟炒米去了西城。 季昌明留在了东城，继续他自己的建筑事业。 他如今跟官兵们的关系不错，尤其是设计房子、建造房子的才能得到了官兵的认可。 要知道整个西宁城可是分为东西二城，总共四十八坊的。 光东城就有二十四坊。 西宁城作为边境第一大城，刚刚建成就有不少人过来投奔了，季昌明早就想做这生意了。 季星燃那边决定要自己搞事业了，季昌明正好就借此机会，把官民之间的关系拉一拉，以顺化坊里面超过60%他所建造的房子为例，给官兵展示那些细节的消防、下水、人车分流、商业街、住宅区的设计。 将来能够延续到其他房坊，整个西宁城那就大不一样了。 沈慧心则是专心搞起了药物跟护肤品的研发。 治病救命的药物或许暂时还不太行，但是简单基础的药物还是很值得尝试的。 一家三口各自忙碌，季星燃也深吸一口气，重启新手任务。 【请宿主确认是否现在领取领地建设新手任务——24小时内建设一个初级茅草屋，奖励繁荣度1点。】 季星燃点头：“是！” 然后立马吆喝开了：“谁会建茅草屋？材料我出，一个时辰给十文钱工钱！” 昨天季昌明跟沈慧心回去就已经按照季星燃的要求各自吩咐下去了，说西城今天有人招工。 本来西城每日里也都有一些来逛吃逛吃跟买豆腐豆渣的人，这会儿听见季星燃居然出“十文钱”的天价，顿时激动了。 “我来！我来！” 报名的有十多人，季星燃挑了一个最眼熟的——那天技能大赛的获胜者。 “行，就你了！你上次建的茅草屋不错。”季星燃夸赞道。 那人很是激动：“是吧！嘿嘿，季姑娘放心，我这回一定给你好好建！” “毕竟，你可比你爹大方多了，你爹只肯给馄饨，不肯给现钱。” 对于大多数劳苦大众来说，还是现钱实在。 钱是人的胆，有钱才能有底气。 之前收的材料还剩下不少，季星燃已经把建造茅草屋的材料放到了第三间茅草屋里，此时一号苦力已经开始干活了。 而旁边的人多少有些遗憾跟不满，问季星燃：“季姑娘，你爹季二老爷说今日西城有人招工干活，总不能只招这么一个人吧？那我们不是白跑一趟了？” 季星燃笑道：“别着急，慢慢来，一会儿就叫到你们了。” 然后说道：“如果你们实在着急的话，也可以先去割草、砍柴、挖黄泥，这些都是后面用得上的，我们都收，给现钱。” 大家这才满意：“给现钱？那行那行，我们这就去。” 季星燃也没闲着，跟一号苦力一起建起了房子。 虽然领取城主任务之后，系统并没有再发布针对技能提升的相关任务了，但季星燃摒弃了及格万岁，六十一分浪费的思想之后，也不觉得非得系统让提升，自己才去提升了。 她现在就主动帮一号苦力建茅草屋。 然而，就在此时，季星燃却意外收到了系统的一条播报—— 【宿主主动帮助百姓干活，获得百姓感激，魅力值+1。】 季星燃整个人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 她才帮忙干了五分钟不到！而且明明一号苦力还有一点点嫌弃她手脚慢，只不过看在她是雇主的份上所以没明说罢了！ 这样也能增加魅力值？ 要知道季星燃在连续强行送了一千朵花给别人之后，一度对送花这件事产生了创伤应激综合征，再也不想给别人送花了，所以一直没有去提升魅力值。 威望值跟勇敢值也是一样，所以才会导致扣了一点威望值，直接失去城主身份的事儿。 但现在怎么回事？ 这么容易就获得了魅力值吗？ 季星燃认真地看了一眼系统的提醒，终于看到了关键字——“在领地上试”，“主动”。 她不信邪，又试了试另外的操作。 季星燃清了清嗓子，对敢怒不敢言的一号苦力道：“一号……啊不是，大哥，你看咱们这边要不要在两个木头之间再钉上一根木头？因为书上说三角形是最稳固的结构，不光是棚顶上，我们可以在四面墙的支撑角落上，也加上三角支柱，增加稳固性，你觉得呢？” 敢怒不敢言的一号选手愣了愣，收起了对季星燃的嫌弃，问道：“季姑娘还读过书？” 季星燃：？ 你居然才知道？ 难道我平时就是一副没读过书的样子吗？！ 季星燃有点儿羞恼，但下一秒，她的心情立马就愉快得要上天了。 -- 第257页 因为，系统又发了一条通报—— 【宿主在领地上对百姓进行了科普，令百姓明智、佩服，威望值+1。】 季星燃乐了。 原来一号苦力是个心口不一的家伙啊？面上怀疑她读没读过书，可心里已经悄悄地信服她呢！ 第231章 领地解锁了竹屋建造图纸 季星燃思考了一下，第一回 系统发布城主新手任务的时候，她跟老爹认为叫来的人越多，任务完成得越快——一次让三个人做，总有一个人能做成的嘛。 纯粹是为了快点完成系统的任务，却忽略了城主的参与度。 这回季星燃认认真真，放慢脚步，一号选手建草棚，她也从旁协助，提出建议。 没想到反而收获更大。 光是这魅力值和威望值各加一的收获，就已经比任务本身的奖励更加令人欣喜了。 季星燃跟一号选手一起建起了重启新手任务之后的第一个茅草屋。 建城之后，系统播报—— 【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1，奖励领地繁荣度+1，当前繁荣度4。】 繁荣度可是好东西。 季星燃重新查阅了城主手册之后，才知道繁荣度增加，能够解锁更多建筑。 比如马棚，比如中型茅草屋，比如竹屋……后面甚至还有砖瓦泥墙，跟红砖、青砖的房屋。 等级越高的房屋耐久度越高，而且拥有不同的功能。 季星燃简单查看了一下，马棚具备马匹体力恢复速度+5%的功效。 竹屋拥有清凉度+10%的功效，简单来说，就是如果夏日外面气温是35°的话，竹屋里的气温就会更加清凉一些，在31.5°左右。 黄泥坯屋拥有保暖度+15%的功效，比如现在初春早晚温差有些大，老杜一家来做豆腐的时候，外面的温度才十八九度，冻手冻脚的。 但如果在黄泥坯屋里的话，体感温度就会升高15%，达到二十一二度。 虽然看起来不多，但是寻常一件衣服增加的体感温度也就是两三度，这就省了一件衣服，确实能感到暖和一些。 砖瓦房的耐久度最高，有300了，比茅草屋的100，竹屋的150，黄泥坯屋的200，都高出不少。 而且显示的功能是【舒适度+20%】，季星燃看到说明上对舒适度的解释是，冬暖夏凉。 外面气温低时，砖瓦房里就会暖和一些。 外面气温高时，砖瓦房里就会清凉一些。 季星燃那叫一个行动啊，这不就是妥妥的中央空调房吗？ 能够自动根据外界气温调节室内的温度！ 不过，解锁竹屋需要繁荣度10，解锁黄泥坯屋需要繁荣度100，解锁砖瓦房需要的繁荣度可就是1000了。 而一座茅草屋只能增加一点繁荣度，季星燃就算在这块野地上不停建造房屋，也没办法将领地的繁荣度提升到1000。 还得试试另外的方法。 城主手册也是升级制的，目前季星燃还处于最低等级的城主，系统给她的增加繁荣度的方法只有两个： 一、建造或升级改造领地内建筑。 二、增加领地子民及游客活跃度。 茅草屋没什么改造的必要，季星燃准备尽快将领地繁荣度升级到10，解锁竹屋，然后在夏季到来之前把所有的建筑都换成竹屋。 这样到时候光秃秃的野地这边，就不会因为烈日暴晒而失去游客了。 季星燃果断选择把第二项，增加子民跟游客活跃度的办法，来增加领地的繁荣度。 不过系统提示这一项没有详细指标，是一系列复杂评分，比如子民或游客对季星燃的忠诚，以及季星燃自身的魅力等数值，还有他们在领地来往的次数、停留的时间，以及在领地上进行的活动、心情等等。 系统表示：【人口活跃度所带来的繁荣度是浮动的，会根据当前及近一段时间内人员的流动、活动、情绪情况决定，请宿主确认是否开启人口活跃度的评价。】 【温馨提示，如果近一段时间领地的常住人口以及流动人口、游客等活跃度大幅度下降的话，有可能会倒扣繁荣度。】 如果是上一次，季星燃肯定会吐槽系统这样太坑了，什么指标都不说清楚，就让她增加活跃度，到底怎么才算活跃嘛。 但现在季星燃经受过一次挫折之后，已经知道系统的用意了——系统不希望她把活生生的人都当成数据来刷，而是希望她能够真正承担起一个城主的责任。 所以，这一次季星燃没有吐槽，她非常认真地回复系统：“我确定，请开启人口活跃度的评价，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季星燃的错觉，这一次，她似乎感受到系统的播报多了一些温情和鼓励。 【宿主已开通人口活跃度的评价，当前子民人数1，常住人口7，游客日平均人数为331，根据停留时间、人口情绪等各项综合评价，繁荣度增加11点，当前宿主领地繁荣度为15点，可解锁竹屋的建造图纸，并领取新手任务二，请问是否解锁并领取？】 第232章 橘子色软件里的大馒头，一文钱一个 季星燃又惊又喜——这可是上一次新手任务没有的！ 季星燃更加确认了，她的领地，她的城，如果她的参与度更高的话，果然成就也会更大！ 季星燃果断领取竹屋的建造图纸，并且领取了新手任务二。 -- 第258页 【请于24小时内，建造一座竹屋，完成将奖励繁荣度+10。】 妈呀！ 季星燃激动了。 一座小茅屋才增加一点繁荣度，一座竹屋就能增加十点！ 这样下去升级岂不是指日可待？ 季星燃立马高声吆喝：“谁会做竹屋？” 野地上其实还是有不少人的，有钱的愿意来吃一碗鸡汤馄饨，普普通通的过来买点儿几块豆腐或者豆渣回去吃，算是换换口味。 没钱的，都觉得季昌明他们宣传的这边干活给钱，拿着钱去官府开的杂货铺买东西比在中人所出卖苦力换东西要划算，毕竟拿着钱可以自己挑。 所以季星燃一吆喝，不少人都赶紧道：“我会我会！” 一连串的我会里面，夹杂着几句疑问：“不过，咱们这西宁城也没有竹子啊，怎么建竹屋？” 季星燃笑道：“这个大家就不用担心了，材料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竹屋的建造材料要求是：茅草100份，竹子200份，绳索30份，黏土20份。 其中茅草、绳索、黏土，都是现成的。 当初跟阿旺约定的材料季星燃出，对应的，如果是鸡汤馄饨换来的材料，也归季星燃。 季星燃直接打开第三间茅草屋，给大家看：“材料都在这儿，只需要人工。” 这就好说了，大家立刻举手报名。 季星燃“面试”过后，找了个以前在江南常做竹屋竹棚的大爷，把竹屋的图纸给他看了。 季星燃问大爷：“大爷，咱们这个找几个人一起做比较合适？” 大爷是老手，说道：“六个人合适些，前面收拾竹子几个人都行，后面可以三面同时起，每面两个人，最后再一起上顶、封门。” 季星燃决定听大爷的：“那就六个人，算上我，咱们再找四个。” 老大爷好心提醒道：“丫头，这个咱们几个人要是做的话，估摸着得两个时辰。” 季星燃笑道：“好嘞，谢谢大爷！” 茅草屋那个没有图纸，所以季星燃没有办法预估工时，也无法规定形状，都是靠一号选手自由发挥。 现在这竹屋有图纸，虽然只是简单的草纸跟示意图，但已然能够看出来规模大小，还有大致工时。 季星燃也不抠搜，直接道：“再来四个人，约莫需要两个时辰，要是两个时辰内建起来话，每人二十文钱，另外再一人给三个杂面馒头！” 这就是用杂面馒头勾着别人，让别人不拖延时间。 平白多三个杂面馒头，谁不高兴啊！ 报名的人更多了，季星燃挑了四个手脚麻利力气也不小的，同时让其他人继续去寻找材料。 “多少我这里都收！可以换豆腐，也可以换钱，都在赵大那边换，之后放进那边的茅草屋里就行。” 现在有两间空置的茅草屋，都可以用来存放收上来的东西了。 大家一听，甚是欣喜：“当真一直都收？” 季星燃想了想，觉得这也不太严谨，说道：“往后我列个条子出来，把近期要收的东西跟数量都写出来，大家按着这个去准备就行。” 现在主收的还是建筑材料，茅草、木材、石材、竹子、黄泥、绳索等。 季星燃说：“竹子最近要的多一些，收两百担是没问题的。” 竹屋大爷人是真不错，听季星燃说要收竹子，主动跟大家说：“出城之后找到河流，沿着河流往下游走两三里地，那边有竹子。” 季星燃甚是意外，没想到竹屋大爷竟然会主动告知其他人。 毕竟如果他不告知的话，一般人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那里，竹屋大爷可以自己去砍伐竹子啊！ 季星燃心中疑惑，自然也就问了出来，不光季星燃好奇，其他人很是好奇。 竹屋大爷却只是淡淡道：“我就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如今黄土埋半截了，也不再去争那些了，告诉你们，能结个善缘就结个善缘，也算是赎罪吧。” 竹屋大爷这样一说，大家心里就都明白了——来这里的，被牵连的有，但，一定也有真正的罪犯。 过往不论，从当下好好开始生活，只怕是很多人的期望。 大家谢过竹屋大爷，纷纷赶去城外砍竹子了。 对他们而言，体力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能用体力换粮食、换钱，就是赚了。 而季星燃也开始跟着竹屋大爷和另外四个人，一起修建竹屋了。 有三个杂面馒头的鼓励，果然没人偷懒，大家都很努力，加上材料又是现成的，还真就在两个时辰内把竹屋建起来了。 季星燃收到了【领地繁荣度+10，当前繁荣度25】的消息后，非常满意地给竹屋大爷和另外四个人发了二十文钱，外加三个杂粮馒头。 杂粮馒头是她用领地财富，从橙色软件里购买的，感谢橙色软件，一块钱一个的又大又宣软的大馒头，如今也只要一文钱。 领地财富支出115，当前余额4277。 第233章 日益热闹的西城野地 馒头可太便宜了！ 季星燃狠狠地心动了。 要么说有钱的人就会越有钱呢！ 先前季星燃没有钱的时候，想买什么都不行，只能用阿旺的馄饨来换物资。 但现在可以用馒头了。 连深沉的竹屋大爷在拿到三个大馒头的时候，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丫头，你这馒头可真实在。” -- 第259页 旁边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季姑娘，你还有没有什么活儿可以给我们做的？不要钱都行，给馒头就行！” 像他们这样的壮汉，一顿三个馒头，那绝对是吃得饱饱的。 要是老人孩子，只怕一顿一个馒头就能果腹了。 季星燃没想到馒头的效果这么好，笑道：“这事儿好说，以后我这里招工，都提供馒头！当然了，工钱也还是要给的。” 不给工钱的话，没人消费买东西。 没人消费买东西，她怎么收税？ 咳咳，为了保证自己的生活质量，还是要给钱的。 季星燃这么一说，大家都纷纷赞叹起来：“季姑娘真的是太好了！厚道啊！” 随着大家的夸奖，季星燃又收到了系统的播报—— 【城主季星燃宅心仁厚，获得领地游客好评，魅力+20，当前1023，威望+10，当前1078。】 季星燃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她现在好像找到了做城主的快乐了。 大家的夸奖把季星燃都搞得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不足挂齿。” 当天晚上回去，季星燃还在持续收到系统播报的魅力值跟威望值增加的消息。 搞得季星燃都以为是系统出差错了，连忙把系统叫出来问话：“我现在什么也没做啊，怎么还会增加魅力值跟威望值呢？” 系统解释道：【并非只有城主的直接行为会影响城主属性，经过百姓的口口相传，城主的声望会有波动，经检测，是今日在领地里干活以及交易物资的百姓在对家人、朋友说起宿主的所作所为，因而影响了宿主的城主属性。】 季星燃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那其实我距离升级的时日，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 系统迟疑了一下，决定卖萌：【不一定的哟，跟领地的繁荣度一样，如果宿主有了恶名，城主属性也是会下降的哟。】 “噢噢，原来是这样。”面对卖萌的系统，季星燃感觉到有点不适，也就没多想。 等系统下线之后，季星燃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啊！从接受了城主任务开始，她除了跟做任务一样强行送花增加魅力值威望值之外，不也一直都在做事吗？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属性波动？ 名声的传播也没有限定领地吧？ 季星燃再三思索，最终在季昌明跟沈慧心非常小心翼翼却又忍不住放声嘲笑的话语里，后知后觉地盘点起了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无数个名声，挑粪丫头、河边那个二傻子、葫芦山庄的恶霸、西宁城的女魔头……等等。 季星燃：“……” 她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挂着这么多名号，她的城主属性居然没有下降，没有给她的城主任务带来什么意外的差错，简直都是她人品大爆发了！ …… 西宁城里许多人都听说了，西城野地上有人长期收购各种物资，目前以建房子的材料为主，能够换钱，不要钱的话能够换馒头。 虽然钱是个好东西，但是想想目前西宁城里仅有的两家杂货铺和食肆提供的饭食，大家还是觉得西城野地的豆腐馒头鸡汤馄饨香。 于是，季星燃第二天早上带着玉米跟炒米往西城去的时候，就发现路上的人多了不少。 季星燃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听大家的讨论。 只听见大家都在说：“赶早去喝一碗豆腐花，别提多舒服了！再来上一个大馒头，一共就两文钱！多值！” 这价钱，比他们之前生活的城镇都便宜呢，简直怀疑那边做生意的人不挣钱！ 还有人笑呵呵地说：“我们多加一文，让我老娘坐车去，再给她喝豆腐脑，吃馒头，能乐一天！” 对于贫瘠的西宁城来说，这就已经是难得的休闲放松活动了。 季星燃喜滋滋的，加快了速度。 她要赶在大家去西城之前，先把事情安排好。 她要看看今天这个人数会增加多少繁荣度，另外，她准备招揽除了阿旺之外的子民了，并且，还要面试三个雇工。 第234章 咸甜豆腐脑 放开手脚之后就是好做事。 季星燃跟杨璎珞约好了今天见见她爷爷奶奶，看看能不能给她爷爷奶奶安排一下差事。 季星燃到西城野地的时候，杨璎珞正陪着她爷爷奶奶吃豆腐脑呢。 一文钱一碗的豆腐脑，连卤子都没有，就放了一罐子大酱在旁边，自己点着吃。 很便宜的东西，但是杨璎珞祖孙三人吃出了莫名的温馨感。 大酱是用罐子装的，罐子旁边还挂着个竹篾子，杨璎珞用竹篾子挑出来一点儿，给她爷爷奶奶点上一点儿酱。 杨爷爷先尝了一口，就咧开嘴笑了：“乖囡，这个味儿好。” 杨璎珞也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豆腐脑递到杨奶奶面前：“奶奶，有点儿烫，当心着点。” 杨奶奶笑道：“囡囡，没事儿的，奶奶眼睛看得到。” 杨璎珞问爷爷奶奶：“豆腐脑好喝不？我以后天天都带你们来喝好不好？” 杨璎珞是个苦孩子，带着两个老人，家里没有个壮劳力，干不了中人所那些苦力活，就靠她的小红拉人拉货赚钱。 赚的都是辛苦钱，不敢这么花。 平时都是去买最次的黑面、黑菜团子，只图能吃饱。 -- 第260页 今天杨璎珞难得大方一次，因为季星燃说可以给她爷爷奶奶找个差事，顺便还能让人帮忙看看她奶奶的眼睛。 杨璎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信任季星燃，其实她这样的处境，已经很难去相信一个人了。 但就是很奇怪，见到季星燃的时候，就天然有种想亲近的感觉。 （季星燃：毕竟本城主魅力值1000+，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抗得了的！） 所以虽然心中犹豫，但她还是带着爷爷奶奶来了。 倒是爷爷奶奶有些担心，几次问过她：“那季姑娘真是个姑娘家啊？怎么听你说的不太像啊？” 杨璎珞回想一下：“虽然她比我还高一些，穿的衣服也是似男非女，身上还整天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应该是女的没错。” 她也没想到爷爷奶奶居然会怀疑季星燃的性别。 还别说，季星燃一米七的个头，看着真比好多瘦弱的男人都健壮。 杨奶奶还是有些担心：“乖囡，咱们可以不喝豆腐脑，我这边要是织布的活儿干不了，我还能去接洗衣裳的活儿，乖囡囡你可千万别被人骗了啊。” 老夫妇想了好长时间，都还是担心人家是冲着杨璎珞来的。 毕竟杨璎珞虽然平日里甚是强硬，但也是个漂亮的姑娘家，正当年纪，以前就有不少人打杨璎珞的主意。 老两口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拖累了孙女。 毕竟，哪有这么好的事，西宁城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为啥就单帮他们这祖孙三人呢？ 杨璎珞的脸上也有些迟疑，半晌才说道：“算了，来都来了，一会儿等她来了再说吧。” 她觉得季星燃不像是骗她的，但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季星燃为什么会挑中她。 祖孙三人的对话清清楚楚地穿进了季星燃的耳朵里。 没法子啊，狩猎技能的提升，带来的就是视力、听力的一系列提升。 这会儿还早，野地上没什么人，杨璎珞他们说的话，季星燃很难不听到。 季星燃在旁边稍微猫了一会儿，这才大步走过去，直接在杨璎珞身边坐了下来，冲她一笑：“早啊，杨姐！” 杨璎珞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杨姐？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错，但就是怎么听怎么怪。 季星燃朝老杜他们招招手：“杜伯伯，给我也来一碗豆腐脑呗！” 老杜一看到季星燃就乐了：“哟，大小姐今儿也亲自来吃豆腐脑了？” 季星燃笑道：“那可不咋地，百忙之中抽空来的。” 老杜嘿嘿一笑，给季星燃舀了满满一碗豆腐脑：“刚出锅的，烫，要加糖不？” 季星燃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百宝袋：“放心吧，自己带了！” 有了百宝袋，万事不求人。 季星燃在身上那十七八个口袋里摸了一通，摸出了一个小油纸包，里面就是一撮红糖。 其实她喜欢喝豆腐脑配白糖，但是奈何现在整个大虞朝都没有提纯白糖的技术，她还是得低调一点。 撒上红糖，舀下一片豆腐脑来，吸溜入喉，大早上的来上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舒服极了。 季星燃满足地眯起眼睛，顺嘴问杨璎珞：“杨姐，你要不？加糖的好喝。” 杨璎珞气得把碗挪得远远的，一副要跟季星燃割裂的样子。 杨璎珞瞪季星燃——这人故意的！明知道她吃不起放糖的豆腐脑，还故意气她！ 季星燃却是一拍脑袋：“哎哟，看我这脑瓜子，忘了忘了，真忘了，不是故意的。” 说完，笑道：“哎，别生气嘛，就是开个玩笑，别气别气，大不了我把红糖分你一半嘛，朋友之间，不要太严肃啦！” 她们家啥也不缺，她跟老爹娘亲的小日子，那跟在现代没什么差别，要啥有啥。 季星燃解释，但显然杨璎珞是不信的。 不光不信，还被气到往自己碗里狠狠舀了一大勺大酱，结果一入口，咸得龇牙咧嘴的。 顿时气得忍不住瞪季星燃：“都是你害的！” 季星燃一边捧腹大笑，一边说：“行行行，都是我害的，要不我再赔你一碗？” “用不着！”杨璎珞硬着头皮吃了一大口，还要做出根本不咸的样子来。 杨爷爷跟杨奶奶在旁边看着，笑得很开心。 他们如今就杨璎珞这么一个孙女了，因为平日里一个姑娘家还要照顾他们两个老的，所以性子强硬，要比别人多吃很多苦，多受很多委屈。 很少看到杨璎珞跟同龄的女孩子打打闹闹，拌嘴的。 因为一般来说，要么就是杨璎珞有事求着别人，要委曲求全低声下气。 要么就是要强硬起来，抵御那些别有用心的坏人。 像今天这样孩子气地跟季星燃闹腾，倒是很少见。 杨奶奶忍不住擦了一下眼角。 正跟季星燃斗嘴的杨璎珞立刻转过头来，语气焦急：“奶奶，你怎么了？是眼睛又不舒服了吗？” 杨奶奶摇头道：“没又不舒服，囡囡别担心我，你跟朋友玩儿。” 杨璎珞见杨奶奶是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但对朋友两个字却有些别扭，嘀咕道：“人家是千金大小姐，怎么会跟我是朋友。” 杨爷爷不赞同地摇摇头：“囡囡，别这么说话。” -- 第261页 孙女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虽然平日里将他们两个老家伙照顾得很好，但是于人情世故上，到底是差了一些。 杨璎珞不明白，但他们老两口心里明白——季星燃刚才的一言一行，都是故意的。 故意做给他们老两口看的，言语里都是把杨璎珞当好朋友，嘻嘻哈哈的那种。 而不是对杨璎珞有所图谋，想要骗钱骗人的那种。 其实老两口在看到季星燃的时候，担心就少了一大半。 看着这个比自己孙女还小两岁的姑娘，实在是没法相信她会是坏人。 而且看季星燃跟馄饨摊儿，还有豆腐摊儿上的人都相识，至少说明这人不是拐子。 没有拐子敢这么认人的。 季星燃一边跟杨璎珞斗嘴，一边喝完了一碗豆腐脑。 她心里其实还想再吃一碗鸡汤馄饨的，别说，这鸡汤馄饨的汤底是沈慧心专门配的药材汤包，煮出来的鸡汤温补益气，一碗睡得香，两碗精神好，连季星燃都甚是喜欢。 不过今天杨璎珞在，季星燃就没有去买了。 也许杨璎珞不会知道季星燃是因为她跟爷爷奶奶才不去吃的，但季星燃自己依然想要小小地尽一下自己的心。 不故意刺激别人，或许也能算得上是一种美德吧。 季星燃今天要面试的三个人，其中两人就是杨爷爷和杨奶奶。 季星燃问了两人过往都是做什么的，会些什么手艺。 跟杨璎珞说的大差不差，杨爷爷以前是做木匠活儿的，杨奶奶的纺车就是杨爷爷做的。 除了纺车之外，还会做犁，会打家具，会做木梯、木车，跟一些小玩意儿。 杨奶奶干的活儿更多一些，洗衣做饭，缝缝补补，都会。 在他们家发达之前，老两口就是一个干木匠活，一个白天帮人洗衣服，晚上织布来挣钱的。 后来儿子“争气”了，在外面挣了大钱，也就不需要老两口再做这些了。 但是老两口一直放不下，还偷偷做。 也是因为这样，手里才攒了几个银子，想尽办法带上了，最后给杨璎珞买下了这头小毛驴。 老两口又期待又紧张，可盯着季星燃，不敢喘气。 杨爷爷颤颤巍巍地递过来一个木头做的鲁班锁，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头椅子。 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年纪大了，去不得郊外砍大木头了，就只挑着细碎的树枝，做了两个小玩意儿，季小姐，您看看。” 老人虽然嘴上说着不过是随手做的不入眼的小玩意儿，但眼里却满是期待。 杨奶奶也是，拿出一块旧料子，十分忐忑地道：“季小姐，璎珞回来跟我说了你要招工的事儿，我是想着要好好织一块布，给季小姐看看手艺的，但……” 杨奶奶十分的羞愧：“我们刚来这里，还没有置办上纺车……只有这块料子，是我们一直带在身边的，旧了些，但您、您可以看看，我织布的手艺，不算差的。” 两个老人充满期冀地看着季星燃。 杨璎珞在一旁悄悄红了眼眶。 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不管是狩猎还是服苦役，都做不了什么，尽是被人嫌弃。 唯一能做的就是开荒，但是也不如人家壮劳力做得好。 开出来的荒地反而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庄稼都要收获了，被别人一锅端，他们都看到那几个人的背影了，可是他们家就两个老人，再就是杨璎珞一个姑娘家。 老人家拼死拉住杨璎珞，不让她去追那几个人——不是不气愤，而是怕杨璎珞追上去吃亏。 宁可不要庄稼，也不能让孙女出事啊。 所以后来杨璎珞也不让他们老两口出去开荒了。 开得了，守不住。 还不如拉拉人，卖卖水，好歹给的是现钱。 杨璎珞平复了一下心情，尽可能不卑不亢地看向季星燃：“季……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季星燃笑了一下：“杨姐！咱俩之间就别这么叫了，爷爷奶奶也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季星燃，或者叫我燃丫头也行。” 杨璎珞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爷爷奶奶之前去找活儿干，人家给不给干的先不说，可没几个人看到头发花白的老人过来，还能好声好气的。 大部分人都是直接不耐烦地轰人：“走走走！都这把年纪了还出来做什么！别浪费我的工夫！” 光凭季星燃今天没有对她爷爷奶奶有不好的语气跟脸色，杨璎珞心里就已经很感激季星燃了。 她不指望爷爷奶奶能够找到活儿，她一直想的都是自己多辛苦一些，别让爷爷奶奶操心。 但是爷爷奶奶总想给她减轻一点儿负担，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 只是这边境不比家乡，大家在这里都是为了活着，可没几个人能雇人干活的。 因而一直也没找到差事。 季星燃全部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说：“我觉得挺好的，爷爷的手很巧，这鲁班锁不是一般人会做的，这么精巧，就是放在铺子里卖也可以了。” 杨爷爷笑道：“那可不敢，但是以前我几个孙子孙女，从小玩的玩意儿，都是我做的……” 说着说着，杨爷爷的声音就小了下去。 没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令人悲伤的了。 季星燃赶紧岔开话题，说起杨奶奶织的布：“奶奶织布的手艺也好好哦！听璎珞说你们流放路上也走了好几个月，来这里都四年了，这料子虽然已经磨成这样了，但还是能看出来之前的料子十分细密结实，不然也撑不了这么久。” -- 第262页 “哎，哎，是，是。”杨奶奶高兴地都结巴了。 她就怕这么旧的料子那出来，遭人嫌弃。 季星燃笑道：“行了，我的面试就到这里了，我对爷爷奶奶的手艺很满意，想雇爷爷奶奶给我干活，工钱有两种计算方式，你们听听看，看哪种合适。” 第235章 放心吧，我们不会乱说的 季星燃说：“一种是按天算的，做一天，一个人按三十文的工钱算，可好？只要做满三个时辰便行。” “另一种就是计件，回头看爷爷奶奶做多少东西，算多少钱，比如织布，织出来一米算十文钱。” 季星燃笑眯眯地问杨爷爷杨奶奶：“爷爷奶奶觉得哪种好？” 杨爷爷跟杨奶奶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第二种：“要不就按件数来算吧……我们年纪大了手脚慢，三十文钱拿着心里不安心。” 两个老人都很朴实善良。 但一旁的杨璎珞脸色却有些纠结。 季星燃抬眼看杨璎珞：“杨姐你觉得呢？” “都说了别喊我杨姐！”杨璎珞简直快气炸了。 杨璎珞没当着爷爷奶奶的面说，而是把季星燃拉到一旁，犹豫地道：“季……小姐，你能不能给我爷爷奶奶按照第一种算啊？” 不等季星燃回应，杨璎珞连忙道：“你可以算算按照件数他们该得多少钱，但若是不够的，我给你补，成吗？” “嗯？”季星燃挑眉，“为什么？” 杨璎珞的声音里带着她平时不常见的温柔：“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手脚慢是一回事，但是如果没有时间节制，他们肯定是想着做的越多越好，我怕他们又跟以前一样，熬夜做活……” 杨璎珞说：“他们年纪已经大了，我不想他们那么辛苦，如果不是他们执意要出来找活干，说待在家里像是……拖累我的人，说些什么不如早早去了的话，我是真不愿意让他们出来。” 其实杨爷爷杨奶奶的原话更加决绝，说如果他们两个活着只会拖累杨璎珞的话，不如早些死了算了，好歹杨璎珞自己能养活自己。 杨璎珞是真的怕了。 她对季星燃说：“我只想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没用的人，至于他们挣多少，我不在乎，我会更加努力，如果他们做的不够，我补给你，但是你别告诉他们，还按照三十文钱给他们发，成吗？” 季星燃低头沉思了一下，对杨璎珞的孝心很是感动。 大约是因为她上辈子家庭条件不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甚至七大姑八大姨，最差的也属于衣食无忧的那种，所以她没有太多杨璎珞这种要权衡利弊兼顾里外的心思。 季星燃爽快地答应了杨璎珞的请求：“不用你补了，直接按照第一种算就是了，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一会儿我要是问你们愿不愿意听从我的命令，接受我的照管，你们要回答是，成吗？” 杨璎珞皱起眉头看季星燃：“这是什么意思？” 季星燃嘿嘿一笑：“你别管了，反正只要说是就行了，成不成？” “成吧。”杨璎珞心中疑惑，觉得季星燃说话怪怪的，但是想想也只不过是说一句话而已，又不是签卖身契，应该没什么吧。 两个小姑娘重新回到杨爷爷杨奶奶身边，季星燃说了一下：“爷爷奶奶，我觉得还是按照时间来算比较合适，一天做满三个时辰，按照三十文钱算，另外包吃一顿，可好？” 杨爷爷杨奶奶感激得不行，拉着杨璎珞要给季星燃鞠躬，可把季星燃吓坏了。 季星燃连忙拉住：“不用不用，你们这么做我当不起！” 好说歹说，才让爷爷奶奶平静下来。 然后季星燃就在杨璎珞祖孙三人面前，尝试着说出了那句中二的问话—— “你们愿意接受我的庇护，听从我的指引，为我效力吗？” 杨璎珞憋出一句：“我愿意。” 杨爷爷杨奶奶虽然不知道季星燃跟杨璎珞这是在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们也愿意。” 【叮——】 【恭喜宿主成功招揽到三位子民，当前领地子民数量：4。】 【领地子民数量达到20人，繁荣度达到100时，可解锁并扩大领地范围，请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播报完，就竖起耳朵等着听季星燃的反应——按照季星燃以前的反应来看，她肯定会大叫着说惊喜的吧？ 系统偷偷看过来。 然而，季星燃却是一副非常淡定的样子，完全没有惊吓，甚至连喜悦也是淡淡的。 谨言慎行的系统有些不解，忍了忍，还是主动问道：【宿主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季星燃耸耸肩，在心里说道：“没有啊，你以为我会说什么？” 系统：【……】 他以为季星燃会尖叫着说出她那句熟悉的“我屮艸芔茻”…… 季星燃十分高深地一笑：“早就猜到了。” 难得见到系统这么主动，季星燃好心地跟它一个人工智能客服解释了一下：“放心吧，我已经知道你的意图了，你不希望我把这当成一个游戏，只为了通关，而是希望我能够参与进来，真正成为一个负责任的城主，我都明白的。” “所以，即便你说人数达到20可以解锁并扩大领地，我也不会为了扩大领地就疯狂招人的，我会好好经营我的领地的。” -- 第263页 季星燃说完这些，系统良久没有回话。 但神奇的是，季星燃仿佛能够从这温柔的静默当中，感受到系统的欣慰。 或许这就是默契吧。 季星燃一边跟系统对话，一边就把杨爷爷杨奶奶带到了竹屋那边：“杨爷爷，杨奶奶，做工方面我有个要求，那就是一定要在西城这边做，这间竹屋就暂时给你们用，除了你们，不会有人进来的。往后你们的木匠工具也好，纺车跟棉纱也好，都可以放在这里。” 杨奶奶连忙道：“那还是要买个锁头锁起来。” 不然放在这旷野里只怕会被人偷。 季星燃嘿嘿一笑：“放心吧，不会的。” 杨奶奶还想说：“燃丫头，你跟囡囡一样善良，但是你们不知道，世上的坏人比你们想的可多得多，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季星燃笑了笑，没说话。 杨璎珞看了季星燃一眼，拉住了杨奶奶，劝说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季小姐怎么安排你们就怎么做吧，他们专程来西城……肯定是有原因的。” 杨爷爷跟杨奶奶愣了一下，满是皱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种“噢噢我懂我懂”的神色，连忙对季星燃保证到：“季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不会乱说话的。” 季星燃：“嗯？” 乱说什么？ 她怎么不知道？ 杨璎珞斜眼过来，一副“你别装了，我们都明白”的样子。 季星燃：“！！！” 冤枉啊！ 我是真不明白！ 第236章 竹屋大爷 季星燃让杨爷爷去茅草屋里挑选合适的木头：“杨爷爷这几天想办法做一些桌椅板凳就行，用在馄饨摊子跟豆腐摊子上的。具体数量跟要求杨爷爷看着安排就行。” 杨爷爷连忙道：“季大小姐放心……” 季星燃打断杨爷爷：“哎呀，爷爷奶奶，还有杨姐，你们以后就叫我名字，不要再小姐来小姐去的了，我听着怪不好意思的。” 她上路的时候就已经是罪民身份了，自家爹妈也没有什么大户人家的性子，所以一直都没有把自己当个小姐。 刚开始包婶她们也会喊季星燃大小姐，但后来也改过来了，各种穿插着喊，季星燃才算是自在了一些。 杨爷爷跟杨奶奶笑了笑，这回他们是真的听明白了，季星燃那不是客气，是真的希望他们直接喊名字。 于是杨爷爷杨奶奶也从善如流，喊起了季星燃的名字：“那燃丫头，我看两个摊子上各安排上四张桌子，打些条凳，再打些小板凳，可好？” “甚好。” 杨爷爷这边安排上了，脸上果然放松多了。 杨奶奶有些着急了：“燃丫头，那我做些什么好？我会织布，但没有纺车跟织布机啊。” 季星燃笑道：“杨奶奶您稍微等等，可以先帮杨爷爷打下手，等明天我弄个纺车过来，再收一些材料，杨奶奶再开始织布，放心，一样给您按三十文一天算。” 杨奶奶十分不好意思：“那我这先不要工钱了，打打下手的事儿，怎么能收钱呢。” 季星燃正色道：“打下手也是干活啊，怎么不能收钱。” 说完，也不管两个老人如何，直接给杨璎珞递个眼神，杨璎珞微微一愣，这才去劝说杨奶奶。 等两个老人欢天喜地地去干活了，杨璎珞才过来郑重对季星燃道谢：“季星燃，谢谢你了，你放心，我奶奶的工钱，我一定会补给你的。” 季星燃笑道：“谁说要你补了？我说的都是真话，打下手怎么不算做工？划线、找平、打磨、上油……这些都是正经的活儿，当然是算做工的，除非你跟我说杨奶奶不会。” 怎么可能不会？ 杨璎珞立马说道：“以前我爷爷做木匠，都是我奶奶打下手的，我也会。” 季星燃当然知道，农耕时代的小农经济，这种以家庭为单位的小手工业，必然是全家老小一起上的。“ 杨璎珞说她也会，季星燃嘿嘿一笑：“那你要不要也来做工？我给你开五十文一天，怎么样？” “不怎么样！”杨璎珞瞬间又炸了起来，“我有我的小红，干嘛要给你做工！” 季星燃笑道：“你还知道你们家小红啊？你看看天色，这都什么时辰了，东城的人都走到半道上了，你再不去的话，一会儿拉不到客人了。” 杨璎珞一看，果然！耽搁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人自己走来西城了。 见到杨璎珞还埋怨道：“往常一早你就在城门口的，怎么今日不在，害我自己走过来。” 杨璎珞赶忙解释了两句，然后才回头对季星燃一点头：“季星燃，谢了！” 说完，带着小红，往东城去了。 季星燃笑着摆摆手，准备去面试今天的第三个人。 比起来杨璎珞的爷爷奶奶，这第三个人才算真正是季星燃自己捡来的。 季星燃去阿旺那边蹭了一碗鸡汤馄饨，还没喝完，就等到了人。 见到竹屋大爷过来，季星燃连忙一口两个地是把鸡汤馄饨吸溜下去，然后用手背抹抹嘴，跟竹屋大爷打招呼。 “祝大爷！这边！” 竹屋大爷过来了，直接问道：“今天还要做竹屋吗？做几间？” 昨天季星燃在参与建竹屋的过程当中，就发现这位大爷相当厉害，不像是那种专门来做苦力的。 -- 第264页 说起各种竹子的特点来，头头是道，竹屋的图纸一看就知道要怎么做。 所以季星燃今天把竹屋大爷约来了。 准备正式聘用竹屋大爷，夏天到来之前，她准备在野地上再建几间竹屋，尽量让这里变成一个固定的集市，而不是推着板车今天过来明天不过来的野地。 最好是有成片的房子，或者是街道，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里是一条正经的商业街。 季星燃把自己的规划跟竹屋大爷说了：“我想在这一块地上建竹屋，目前来看的话，两边各五间中间留出一条通道来，大家可以在这里逛街，祝大爷你觉得可以吗？” 祝大爷低头看了看季星燃在草纸上用烧黑的炭条画的“示意图”，流露出了难以理解的神色。 “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要这样做？” 西城现在就是野地，竹屋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一间竹屋两个时辰就能建起来，何不弄得开阔一些？ 竹屋大爷说：“直接在东城建更好。” 季星燃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没办法啊，谁让她当初就圈在了西城这边呢？ 季星燃只能含含糊糊的说：“那个，祝大爷，你懂的，东城那边，不方便，远着点儿好。” 如果说刚才对面杨璎珞祖孙三人，是人家懂了懂了，季星燃没懂的话，现在就是季星燃你懂的你懂的，而竹屋大爷满脸的我不懂我没有别瞎说。 但终归拿人钱财，帮人办事，竹屋大爷见季星燃坚持，也就没多说，答应了下来。 季星燃说：“第一批就做这几间，收竹子跟建竹屋的事儿我都交给你，给你算一天八十文工钱，其他人按照一个时辰十文钱，如何？” 竹屋大爷当然干不了八个时辰的活儿，所以等于是给了他高工资。 八十文钱一天，放在如今的西宁城，已经算是不错的收入了，能吃两碗鸡汤馄饨还有剩呢！ 竹屋大爷冷漠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轻松：“可以。” 然后，不等季星燃吩咐，就找了昨天一起做过的眼熟的几个人，简单吩咐了一下，那几个人立马招呼上自己的伙伴，按照竹屋大爷的要求砍竹子去了。 竹屋大爷对季星燃解释：“昨天收的主子参差不齐，不大好，我让他们专门砍去了，不会耽误干活的。” 季星燃喜滋滋的：“一切听您的，另外，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一会儿我问您几句话，您能配合我回答说愿意吗？” 竹屋大爷警觉起来：“你要问什么？” 第237章 季星燃的药铺跟牙行 竹屋大爷可是个有故事的人。 季星燃连忙解释：“放心，不是问您过去的事儿，就是要您一个承诺而已。” 说完，还主动安慰竹屋大爷：“要说过去，咱们这里谁没有个过去啊，都一样，都一样。” 竹屋大爷沉默了半晌，才闷声闷气地道：“不一样的。” 季星燃猜测竹屋大爷应该有个相当不一般的过去，但是如今大家都是立了功，或者用苦劳换来的整改机会，谁也别戳谁的伤疤就是了。 真正罪大恶极的，都已经咔嚓了，他们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被流放，很难去辨认清楚了。 所以季星燃只能选择对事不对人，论迹不论心。 季星燃把刚才问杨璎珞一家的话，对着竹屋大爷问了一遍，竹屋大爷果然听得直皱眉头。 但看在钱的份上，到底还是点头了。 “我只干活，你其他的吩咐我未必听。”竹屋大爷把丑话说在前头。 季星燃点头：“放心吧，也没什么别的吩咐。” 她的一切行动就是为了发展好这块领地，竹屋大爷光建竹屋就有得忙活呢。 随着竹屋大爷的应声，系统播报—— 【恭喜宿主，成功招揽到一名子民，该子民具备竹编竹造专精技能，该子民参与竹编竹造活动时，将使自己及身边的人获得5%的生产速度提升。】 哎？ 又有惊喜？ 季星燃这下是见惯不怪了，果然系统就是希望她能够靠自己，每次都是这样，打击一下，只要季星燃不颓废，系统就绝对不会吝啬奖励。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奖励，但季星燃还是很高兴。 一早上面试了三个人，顺带着把今天的活儿都安排下去了，季星燃瞬间空闲了下来，又开始琢磨其他的了。 作为建筑公司大老板的女儿，季星燃还是很清楚的，一个地方能不能热闹起来，关键看这个地方有没有独特的资源。 现在的馄饨摊儿、豆腐摊儿，虽然是西宁城的头一号，但真算不上是独一份。 换个人，直接就在东城开铺子了，到时候哪里还会有人愿意来西城。 那连带着杨璎珞的生意也不会好了，所以刚才季星燃提出要求杨璎珞的爷爷奶奶必须来西城做工的时候，他们祖孙三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相比于季星燃谋发展的眼光，这种生存压力可是时时刻刻悬挂在杨璎珞祖孙三人头上的。 所以他们毫无疑问地支持。 季星燃左思右想，觉得衣食住行都不能算是西城野地的特色，只有那种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才行。 想来想去，季星燃决定等新的竹屋建好了，就开一个药铺，跟一个交易中心。 前者毫无疑问是他们的核心竞争力，后者方便他们暗度陈仓。 -- 第265页 虽然季鑫鑫跟赵夫人都非常好心地说可以帮他们带东西，但季星燃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开通一个渠道。 毕竟赵夫人的精明是远近闻名的，人家只是跟自家交好，所以不会对外多说罢了。 但赵夫人肯定对自己运了什么东西进来了如指掌。 季星燃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果真跟老爹一样，无奸不商。 …… 季鑫鑫跟赵夫人离开西宁城的那天，季星燃起了个大早，给出行的商队占卜了吉时吉向。 顺便用天气预报看了看方圆五十里的天气情况。 虽然范围太小了没什么用，但至少能保证上路的第一天是顺利的。 好的开头就是成功的一半。 送走赵夫人，季星燃才赶紧拉着季昌明和沈慧心去西城——今天是药铺跟牙行开业的日子。 没错，在大虞朝，做中介买卖的一般都叫中人所或者牙行，中人所更多的是介绍生意跟买卖，就像是中介或者职介所。 牙行偏民间一些，更倾向于物的交易，不过，对于古人来说，有时候人口跟劳力，也就是“物品”的一种。 牙行也做人口买卖的。 当然了，季星燃是没有这个胆子的，她的牙行主要是就是商店跟当铺，还有职介所的综合。 竹屋大爷带着人，先按照季星燃的要求，建好了两排竹屋。 其中一间单独用来出售沈慧心所制的药品的，另外一边三间打通，做成一个大开间，就是季星燃开的牙行了。 这在西宁城可不是小动静，季昌明提前跟官兵打好了招呼，塞了不少银子。 好在官兵们对他们一家的印象一直不错，加上季昌明他们十分“懂事”地把铺子开在西城，按理说，那就不是他们的治安管辖范围了，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可以的。 中间还出了个小插曲，季星燃本来还在想到底要把这铺子挂在谁的名下，毕竟官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总的有个由头吧。 结果没想到官兵倒是给他们出了个主意—— “哎？你们家不是有个小蛮人吗？是边境上的人口，也没有罪籍，算是投靠到你们家的良民，挂在他名下就行。” 季星燃一家三口下巴都快惊掉了：“这也行？” 当初纯粹就是顺手把炒米带上了，没想到炒米的身份竟然这么有用！ 还有比炒米更合适的挂靠人吗？ 忠心耿耿——对季星燃的食物。 守口如瓶——毕竟炒米会的中原话一个巴掌就能数清楚。 身世清白——他唯一的哥哥瓦剌，是绝对绝对不会踏入中原地界的。 毫无野心——对一个中原话都说不清楚，不认识字，不认识钱，只认识吃的混血蛮人来说，可能最大的野心就是能够跟着季星燃混几口超越时代的美食吧。 季星燃喜不自胜，专门使用自己金贵的城主收入，点了一份炒米最喜欢炒饭，特地加了鸡蛋火腿跟虾仁。 然后就美滋滋地带着炒米签字画押去了。 季星燃怎么写的，炒米就依样画葫芦。 手续一切顺利，精明的赵夫人也出发了，行商加上路上，短暂半个月一个月，长则两三个月，都是不会回来了。 这就给了季星燃一个很好的借口：“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嘞！西宁城独一份儿的东西，大商家运来的！比官府的杂货铺好多了！” 没人怀疑，连季胖子都没怀疑。 第238章 燃丫头为啥没看上咱家鑫宝？ 季胖子很有钱，但那都是曾经了。 现在季胖子的夫人比季胖子有钱。 赵夫人跟沈慧心关系那么好，每次见面都不忘给沈慧心带一车东西。 东西都是赵夫人准备的，之前在葫芦山谷的时候季胖子偶尔还看两眼，到了西宁城之后，季胖子就彻底失去了这个特权。 赵夫人瞪眼骂他：“我们女人家的东西，你也要看吗！不怕长针眼吗！” 季胖子不服气了：“我看一看还不行了？难不成这一车都是女人家的东西？” 赵夫人哼一声：“女人送女人的，那不就是女人的东西？我可跟你说了，这是我跟沈姐姐的来往，跟你们男人家是没关系的。” 季胖子笑着凑上来，让赵夫人在他白胖的脸上亲了一口：“嘿嘿，夫人，我明白的，就昌明兄那一家的本事，最好是我跟昌明兄亲如兄弟，你跟嫂子亲如姐妹，鑫鑫跟燃燃再亲上加亲就是最好了。” 他们一家也都不是糊涂蛋，自然知道季昌明一家有些不俗之处，当然是怎么亲近怎么来。 无论是从利益上来说，还是从感情、人品上来说，都是值得交往的，当然不能错过。 赵夫人倒是叹了口气：“你可快别说了，你当我为什么跟沈姐姐走的这样近，一车一车东西往人家家里送？” “不就是想着沈姐姐跟季二老爷多看看咱们家鑫宝吗？但依我所见，他们倒像是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似的。” 赵夫人说起这个就发愁：“燃丫头今年都十七八了，鑫宝也年近弱冠，虽说咱们的情况有些特殊，可不是正因为特殊，难得遇到人品家世相当的，才更应该抓紧吗？” 季富庭也是这个想法：“我也觉得，可我看昌明兄一家好似真的不急，不是故意矜持端着的，他们也没阻拦燃丫头跟鑫宝见面，可就是……我怎么总觉得燃丫头对咱家鑫宝不像是对青梅竹马小郎君的模样，反倒像是疼弟弟，就跟疼团子、娇娇、福宝，还有夫人你肚子里的糖糖一样。” -- 第266页 “你还好意思说！”赵夫人摸着肚子，满脸的嫌弃，“还不都是因为你！我估摸着我跟沈姐姐的关系便不是亲姐妹，也跟亲姐妹差不多了，鑫宝也不差，唯独你……” “我怎么了？”季富庭不服。 “呵呵，我平日里懒得管你那十七八个小妾，只要不闹到我眼前来，我都当看不见，可你想想，哪个人家愿意把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啊？就这，将来团子福宝娇娇找人家，我也头一个不答应！” 季富庭没想到自己潇洒了十多年，到这会儿了居然被这个给难住了。 他仔细想了想赵夫人的说的话，还真是。 他自个儿虽然有些七七八八的小毛病，但是都不严重，平时看季富庭跟沈慧心对他们一家的态度也甚是亲近。 那唯一不肯把燃丫头嫁给他们家的原因，可不就是他那十七八个小妾吗？ 季富庭赶紧道：“曾经，是曾经！我现在可是一个都没有了。” 赵夫人红了眼眶：“你还敢有？” “不敢了不敢了，哎，为了鑫宝团子福宝娇娇，跟夫人肚子里的糖糖，我也不能再干那种事儿了。” 季富庭凑上来安抚了一下赵夫人，说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要是鑫宝成亲早的话，我都该当祖父了，罢了罢了，也该收心了，往后就好好守着夫人你一个，成不成？” 赵夫人扭过脸去：“你爱守着谁守着谁，我反正只守着我的生意跟我的孩儿们。” 季富庭腆着脸跟过来：“夫人，你信我一回，真的，我改，我改，为了鑫宝我也得改。” 赵夫人这才说道：“那你可说好了，别我这边辛辛苦苦地给儿子助力，结果你那头一股脑地乱来，把我的心思都给白费了。” “放心放心，不会的，我保证我保证……”季富庭说着，打趣道，“那这一车东西够不够啊？是不是得送个十七八车才行？” 赵夫人没好气地道：“要送也不能这么土财主似的送啊，要慢慢来，这事儿你也放心，我自有分寸。” …… 有这样的前情在，季胖子是一点儿都不怀疑赵夫人跟沈慧心的关系。 自然也不怀疑季星燃吆喝出来的“大行商”专门运来的东西了。 他估摸着这说的就是他家夫人呢。 季胖子自己是生意人，如今西宁城的第一家商行开了，他自然是要来捧场的。 不光自己捧场，还发动左邻右舍，这些日子认识的人一起去捧场。 结果他刚找到人，还没开口呢，人家就说：“走啊走啊，要不要去西城逛逛？听说西城今日连开两个新铺子呢！” “可不是嘛，就属西城热闹了，以前是赶大集，现在听说是开铺子了，只有比以往更热闹的。” “太好了太好了，那往后我们可以时常去西城玩儿了。” “真希望西城以后开铺子摆摊的人越来越多……来荆石道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觉得又过上了人过的日子……” 大家互相邀约着，兴奋地往西城去了。 季胖子在人群中有些哭笑不得。 开铺子当然是好事，但诸位，你们不觉得你们已经被影响了吗？ 现在说话都是西城又干啥了又有啥了又比之前热闹了，就跟说大集比以往更热闹了一样。 但是吧，怎么就没人说，原本这大集可以不开在西城，可以直接开在东城，哪怕是东城城外的啊？ 季胖子颇为同情地看了这些人一眼，果真都是些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家伙，不赚你们的钱赚谁的钱！ 当然了，鉴于自己跟季昌明一家的关系，季富庭当然不会去拆台。 他不光不拆台，还要去看看季昌明一家到底准备卖什么东西呢。 虽说知道其中应该有些东西来自于自家夫人，但，季富庭可是早就跟夫人达成一致了——季昌明一家，有点儿东西，深藏不露。 现在，就是季昌明一家亮真东西的时候了！ 第239章 西宁城里的杂货铺 今天之前，西宁城里的人们要买东西，只能去官府开的杂货铺买，什么破碗烂杯子，还有一些连颜色都看不出来的旧衣裳，跟凑不成一对的鞋子。 季星燃去看过两回，就再也没有兴趣看下去了。 店铺是个好店铺，但东西明显不是好东西。 后来沈慧心跟季昌明也去看了，回来之后脸色就怪怪的，十分地难以言喻。 季星燃还好奇问过：“爹，娘，怎么样，有找到合心意的东西吗？” 沈慧心直接来了句：“找到了也不会买！” “为什么？” 季昌明解释道：“你娘有洁癖你知道吧？那铺子里的东西，大多都是旧货——不是说那种放置了很久的陈年旧货，而是被别人用过的。” 可能就是以往从各个流放的队伍里收来的。 运气好的，可能是别人为了换吃的或者逃避责罚上供来的。 运气不好的……那就说不准是什么来头了。 沈慧心倒是不介意什么死人不死人的，毕竟他们也算是一路经历过许多生死劫的，有时候生跟死也就是一瞬间。 更何况以前的医生经历，让她确实很少忌讳这个。 说起来，哪一寸土地没被死去的人们踏足过呢。 但让沈慧心接受不了的是那些东西好多看着就是没有清理过的。 -- 第267页 沈慧心说：“三文钱一个的碗，虽然碗口有点儿问题，但好歹还能用，那衣服上的污渍都发霉了，谁知道那衣服携带了什么病菌啊！” 沈慧心说：“流放的队伍也好，如今的西宁城也好，都没有配备大夫，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来听讲座，结果这些官兵……这样的东西拿出来卖，万一有传染病呢？整个城都要跟着遭殃的！” 季昌明连忙安慰沈慧心：“不气不气，我们马上开店，卷死他们！” 季星燃如今倒是有了不一样的想法：“爹，娘，我倒是觉得官兵们是故意卖这些破烂的，就跟以前看过的那个故事一样，有一位官员，为了让赈灾的粮食能够真正落入真正的难民口中，刻意在米里混了沙土，这样煮出来的粥，除非真的是饿狠了的人，不然都是不会吃的。” 季星燃开始用一个城主应有的思维去思考这些问题：“官兵提供的只是让大家能够活下去的物资，有钱也只能买到这个，真正好一点的东西，都要通过中人所的差事去获取。” “中人所发的青砖瓦块，还有建房子的用的木头，开荒用的农具，反而都比铺子里的好一些，应该就是为了促进大家去干活，以免有些人能够有关系弄到钱，从而就不去干活，躺吃躺赢了。” 季昌明思索片刻后道：“没错，之前我承建了一批廉租房的时候，也有人提议廉租房里不要建卫生间，这样才能保证廉租房落在最需要的人手里，而不是被人拿出去敛财。” “对，就是这个意思。”季星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如果是她要管理一批这样在现在的人们眼里“有罪”的人，她也会尽可能地让他们出力，避免他们有钱就能够过上好日子。 那样对于“受害者”来说太不公平了。 “当然了”，季星燃说道，“对咱们来说，这些人里被连坐的不少，可能未必都是坏人，所以我们不用去顾虑这个，但在官兵眼里，他们就是需要劳动改造的人。” 季星燃的一番话，让沈慧心跟季昌明都很是意外，也很惊喜。 虽然季星燃的年纪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不算小了，但是在他们眼里，季星燃永远都是他们的孩子。 但现在这个孩子长大了，开始会思考一些他们都想不到的事情，这是做父母最欣慰的了。 所以，父母是全力支持季星燃在西城开铺子的。 一是这是季星燃的“事业”。 二也是因为实在是接受不了官兵的这种低质量的物资供应。 只有大家都动起来，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没见这些日子大家的房子都建好了，城外的开荒也告一段落了，闲人越来越多了吗？ 正好，弄点儿甜头给他们尝尝，让他们重燃奋斗之心！ …… 沈慧心提供了第一批药铺的物资——一大堆用蛤蜊壳子装好的药膏。 感谢橙色软件无所不能的业务范围，季星燃用收到的税金买了不老少生鲜。 没错，就是贝壳类的生鲜。 虽然系统非常吝啬，一开始被季星燃薅了一个泡面小锅跟十口大铁锅之后，再出品的物品都尽可能地去包装化。 连可乐都是用一次性纸杯装的！ 明显是在断了季星燃一次薅两样的心思，避免她把这些外包装再拿出去做其他的事儿。 但这能难倒季星燃吗？ 专门为了包装去买东西不值当。 但，在远离大海的大西北，总不能阻拦他们想吃海鲜的那一点点小心思吧？ 白贝什么的，一买买一箱，有什么问题吗？ 明显没有嘛！ 于是……这蛤蜊膏的包装不就来了吗？ 沈慧心说：“这里头有护手霜、面霜、唇膏，分量都不多，我们把天然色素，朱砂、蝶豆花、夕颜花之类的东西添加在外面的蜡封里，看蜡封的颜色就能区分了。” 季星燃不由得给沈慧心点了个赞：“我娘一出手，果然就是最厉害的。” 药铺里也不光卖这些沈慧心亲手制作的东西，他们还夹带了一些私货——牙粉。 别说沈慧心了，连季星燃都有点儿受不了牙齿清洁的问题。 就算赵夫人这样的人家，清洁牙齿用的也就是青盐跟丁香，但那效果怎么说呢……肯定是比不上牙膏的。 沈慧心说：“我跟双儿之前种了不少丁香跟茶叶，现在都晒出来了，尤其是茶叶，嫩茶叶我们自己留着喝，底下的老茶叶正好摘下来用来清洁牙齿。” “但是呢，为了保证清洁效果，我把上回买的牙粉也给加进去了。” 沈慧心难得露出促狭的表情来：“便宜点儿卖，先让大家养成清洁牙齿的习惯。” 这样他们以后也不用跟人讲话，一抬头，就看到对方的一口大黄牙瘆得慌了。 第240章 这位客官里边儿请—— 除了牙粉之外，沈慧心还做了不少洗澡粉、洗衣粉，跟驱虫药。 驱虫药是取的薄荷、香茅草、薰衣草、天竺葵、桃金娘之类的天然驱虫植物，加上硫磺跟橙色软件里的买的驱虫药，制成的小香包。 毕竟古代的蛇虫鼠蚁太可怕了，晚上睡觉要是不注意的话，伸手一拍，拍到蚊子那都算是轻的，还有可能拍到蟑螂、蚰蜒，甚至是蝎子老鼠跟蛇…… 季星燃的床四周都放了无数个香囊了，在收到税金之后，也非常阔气地给自己买了蚊香跟驱虫剂。 -- 第268页 但整体环境需要大家一起来维护，所以沈慧心把驱虫药也给加进去了。 其他清洁累的东西，都是在原本的皂角、无患子里，加上肥皂磨成的碎屑，还有洗衣粉。 总而言之，沈慧心为了大家的健康跟卫生，简直是操碎了心。 季星燃乐得不行，但非常赞同。 包婶她们还好，也算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平日里要顾及主子们的喜好，所以个人清洁做的还是不错的。 但是其他人就难说了。 虽然不像瓦剌他们部落那样几年才洗一次澡，但是经常有一两个月才洗澡的人。 尤其是流放之后，那条件，简直了。 季星燃好几次都差点儿被人臭得晕过去。 季星燃特别支持沈慧心。 她自己也从橙色软件里购买了不少东西，最直接的，碗盘就买了不少。 三文钱一个的老式土陶碗，就跟现在大虞朝普通人家用的碗一样。 西宁城目前人口处于三千到四千之间，所以季星燃第一批就买了三百个碗和一百个盘子。 碗三文钱一个，盘子五文钱一个，一共花了一千四百文。 令季星燃惊喜的是，寄来之后她拉着炒米数了一下，发现老板竟然还多发了十个碗跟三个盘子。 盘子里面还夹杂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防损用，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季星燃刚开始以为那符号有什么特殊意思，后来才突然想明白——这是不是那种带二维码的好评返现卡？ 系统贴心地给换成了符合大虞朝时间的淡黄色的竹纸条。 把季星燃给乐的。 除了碗盘之外，季星燃还买了一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牙刷板刷、笔墨纸砚……杂七杂八的，每想到一样，就直接按照百位数来买。 这种进货式购物让季星燃的领地财富瞬间归零，但同时也额外收获了一些赠品。 算下来，竟然也有两三百文。 季星燃喜滋滋地问季昌明：“这算不算利息？” 虽然现在西宁城没有地方给她存钱，在大虞朝也不存在存款利息的说法，但是如果以后她都能以这样的方式购物的话，这种零头的赠品都是一个可观的数字了。 季星燃越发觉得城主这个身份，就是前期猥琐发育，后期基数大了，按照比例抽成的收益，可能要远比她一个人单打独斗多得多。 虽然这些东西不算太多，严格来说还摆不满超市的一个货架，但对于如今物资贫乏的西宁城来说，这也算是难得的资源了。 足够这三四千人的日常生活了。 带着这些东西，季星燃的杂货铺正式开业了。 …… 西城野地的热闹是空前的。 季星燃原本以为“花钱”的吸引力会不如“赚钱”，但她忽略了一点——人都是喜欢逛街的。 有街逛街，没街逛超市，实体店都不去的人，也会游走在橙色软件的各处。 听说西城新开了药铺跟牙行什么的，大家甚是激动，比之前招工还激动，简直是拖家带口地来了。 连带着杨璎珞的生意都火爆得不行，以前一早上也就跑两三个来回，今天跑了七八个了，还有不少人催她：“你赶快去赶快回！我们等你，下一趟一定要拉我们！” 甚至还有人为了赶时间自己一边走一边等杨璎珞返回，哪怕只坐半程。 杨璎珞也是惊呆了，没想到赚钱的风口来得这么突然。 而那边季星燃叫上了全家上下集体出动，包婶陈婶余婶他们不说，还有季双儿跟季云，甚至连炒米都用上了。 季星燃严肃地跟炒米比划道：“你盯着他们，让他们排队，要是不排队的，允许你上嘴。” 炒米十分配合地做出龇牙的表情，露出他属于蛮人凶悍的一面。 周围听到他们对话的人连忙后退一圈，然后自发地排成了一条队。 季星燃非常满意，拍了拍炒米稚嫩的小肩膀：“做的好！” 炒米龇着牙在竹屋附近巡逻，大家连忙互相提醒：“千万排好了队！被让这小子咬了！我可是亲眼见过这小子咬人的！” 当初季星燃他们来西宁城的第一天，炒米就露过真功夫了。 安排好队伍之后，季星燃深吸一口气：“可以了，炒米，放人——” 炒米依言，放了一些人进来。 他不会计数，就看着竹屋里的人超过一多半了，就龇牙拦在了下一位面前。 得，人家也算是看懂了，老老实实等着了。 而第一批进去的人，正非常激动又欣喜地看着柜台上的东西。 “妈呀，这个碗比东城杂货铺里的好多了！看看，一点儿瑕疵都没有！还大！还厚实！” “我这边的比你更好啊！天知道我家娘子的缝衣针磨了又磨，现在都快没有指甲盖长了，天天发愁，要是再磨没了，以后缝衣服可怎么办……现在好了，这里有针卖哎！” “这是啥玩意儿？洗衣粉？洗衣服不是用棒槌捶几下就行了的吗？咋还要什么洗衣粉？不是浪费钱吧？” 大家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还好包婶双儿她们都提前接受过培训，此时都一一回答过去。 “是的是的，这碗是从西川那边运过来的，又结实又好看，只要五文钱一只。” “对，比东城的杂货铺贵一些，但是你看看这质量，是不是比东城的好太多了？你们就说，家里来客人吃饭的时候，是不是用这个碗这个盘子看着富贵多了？” -- 第269页 爱面子是自古以来人们的通病，要是给自己用，兴许还不会那么快下定决心。 但是一说，哎，家里来客人，能用破碗吗？当然不能！ 立马就有人接话了：“先给我来一打！等等，算了，还是半打，半打哈。” 毕竟西宁城现在可是没有太多挣钱的机会，官府的中人所只给东西不给钱。 钱还是要省着花的。 余婶高声喊道：“这位客人这边请，陶碗六个，共三十文钱，这边给钱拿货嘞——” 第241章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咯 季星燃把进价三文钱的碗定价为五文钱，并且说明了不讲价。 这样明码标价能节省不少时间。 季星燃还记得小时候姥姥带自己出去买东西，硬生生地把四块钱的东西讲到三块五。 虽然便宜了五毛钱在当时的姥姥跟季星燃眼里，都算是一件相当令人高兴的事情，但回头再想想，为了讲下这五毛钱来，姥姥跟老板磨了十多分钟，说了起码两百多句话……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这还是其一，还有其二。 季星燃中学的时候跟同学代表班委去买东西，他们听说小商贩多的市场比较便宜，就去市场买。 季星燃跟同学试着讲了讲价，但大概是因为学生，脸皮薄，老板一说不能讲价，他们就怂了，乖乖付钱了。 结果走了没多久，就发现另一家的报价更便宜。 再走走，越往里面越便宜，当然，也有报高价的。 季星燃不信邪，在高中低三等价位里各买了一份，拿到手仔细对比过后，发现——毫无差别！ 哪怕她们最后去最便宜的老板那里买了，但等回去了，同学的妈妈一看就说：“你们买贵了，这些东西起码还要再便宜四分之一。” 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在一切没有标价任由老板报价的时刻，比如菜市场，比如批发市场，比如街边小店…… 所以后来季星燃都宁愿去超市买东西或者网购，最起码能够看到明码标价的东西，不用担心被宰。 被宰的钱还是小事，关键是那种被人当冤大头宰的憋屈感，真真叫人无力。 季星燃认为对于有良心的老板来说，明码标价是最节省时间的做法——顾客可以一眼看到价格，不会担心被宰，也不会因为问了价钱买不起而感到难堪。 老板也能够节省大量的时间，不用费口舌跟顾客一对一地大战五百个来回，彼此为了几块钱撕扯。 所以季星燃现在直接明码标价，拒绝降价。 刚开始还有几个试图讲价，但在季星燃的微笑拒绝和炒米的龇牙威胁之后，渐渐的开始接受了这个设定。 第一个买碗的人出去了，人家问起来，五文钱一个，买这些花了多少钱一目了然，也能够帮助大家有个心里预期。 后面就逐渐顺利起来了。 碗进价三文，售价五文。 盘子进价五文，售价八文。 牙刷进价两文，售价三文。 其他的东西大多如此，除了调料跟金属制品。 盐在大虞朝是属于管制资源，朝廷有专门的盐官管理，不允许百姓私下买卖盐巴。 所以季星燃没有直接卖盐巴，而是只买了一些最便宜的豆酱、麦酱，代替盐巴，而且价格定得比较高。 豆酱跟麦酱在橙色软件上通常是六文钱到八文钱一斤，季星燃买的六文钱的，但是售价提高到三十文。 倒不是她非要从这个里面挣钱，而是大虞朝管盐管得这么厉害，酱料的含盐量不低，别给自己找麻烦。 三十文一斤酱，比大虞朝普通百姓做的酱贵了一倍多，因而买的人不会很多，但买到的显然就是赚到的——直接省了买盐的钱。 另外就是金属制品了，缝衣针、顶针、镊子这些。 刀跟剪刀季星燃是不卖的，一样，为了避免麻烦。 缝衣针这些，因为生产力的发展，在橙色软件上四舍五入几乎等于不要钱。 一文钱能够买十枚质量不错的缝衣针，或者一枚顶针，镊子也只要两文钱。 但这些在季星燃眼里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精铁、不锈钢、合金制品，对于大虞朝的人来说都是不可多见的特殊材料，所以必须要把价钱提起来。 0.1文钱的针，季星燃卖三文钱一根。 一文钱的顶针指套，季星燃卖五文钱一个。 至于两文钱的不锈钢的镊子，季星燃就要卖到二十文钱一个了。 所有的定价都是依据大虞朝的生产水平，而不是盲目地直接加价卖。 季星燃的选品还是不错的，都是她自己亲身经历还有观察其他人日常生活需求得出来的。 所以买卖也进行得很顺利，进去的人不管买不买，至少惊叹声是一声连一声的。 季星燃甚至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圆脸妇人直接嚎啕大哭。 把季星燃吓得，赶紧跑过来问她怎么了，还拉上了沈慧心：“娘！一会儿急救你要上啊！” 结果圆脸妇人哭得不能自已，半天才哭哭啼啼地说出来：“我就是、就是太高兴了，以前我在家的时候就喜欢逛街，买东西……出事儿之后，我已经好久没有正经买过东西了，荆石道这地方太苦了哇哇哇……” 好家伙，原来是个购物狂，被又能重新购物的情绪给弄上头了。 -- 第270页 圆脸妇人果真也不负众望，几乎把店里的东西每种都给买了一样，十分享受购物的乐趣。 卖完之后，圆脸妇人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起来，从泣不成声变成了合不拢嘴。 不过她还是有点小小的遗憾：“我看你铺子里的东西也不多，我若是天天过来买，只怕没多久也要厌倦了。” 她都算是克制了，明知道自己家里需要十多只碗，但是还是克制的只买了两只——她准备天天都过来买，如果季星燃有货的话。 季星燃笑道：“你放心吧，别说我们已经有人去进货了，便是存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卖完的。” 毕竟西宁城如今就这么三四千人，连碗都未必能卖到三千只呢，家里有碗的，可不是都非要买新碗的。 更别说别的东西了。 季星燃偷偷告诉圆脸妇人一个消息：“咱们铺子里不说多，起码三天内肯定是要上新的，如果赶上咱们的货源到了的话，兴许每天都会上新。” 圆脸妇人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真的吗真的吗？真的三天就上一次新货？那大后天就有新货了？” 那她岂不是三天就有理由来逛一次西城？ 季星燃缓缓摇头：“不是。” “啊？”圆脸妇人的表情变化多端，居然没有面部抽搐，也算是很厉害了。 面对圆脸妇人的惊讶跟失望，季星燃高深莫测地一笑：“开业前三天，每天都会上新货。” 吊人胃口这件事，季星燃那可是家学渊源。 第242章 一头羊能换多少东西 开业的第一天，季星燃他们简直忙到脚不沾地。 别人开铺子多少要面对问的人多，买的人少的局面，但是季星燃这里就不会了。 明码标价真的太省时间了，加上季星燃第一批上的货，全都不分款式。 碗就是一模一样的老式土陶碗，针也是一模一样的不锈钢针，根本没有什么可挑选的余地。 后面排队的人直接问前面的人买了什么就行，就这样节省下来不少时间。 不到一个时辰，季星燃的货物就卖出了一大半。 没办法，物美价廉还是其次，关键是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啊。 西宁城的人，要么就是被流放过来受了几年颠沛流离之苦的人，要么就是直接出生在这边境上漂泊无依的人，总结起来，全都是没有享受过充裕物资的人。 而且季星燃卖东西参照了超市货架的摆放方法，只不过是安排自己的人负责拿取而已，但是大家进了竹屋，都能看到一排排摆放整齐的货物。 这种视觉上的冲击，绝对都是这群古人没有见识过的。 来之前想好了只看热闹不掏钱的人也忍不住了——毕竟这里的东西从贵的到便宜的，全都有。 有钱的，就买那一两银子一小壳子的蛤蜊膏，特别有钱的可以配齐擦脸擦手涂嘴巴的全套。 日常的，五文钱的碗，还有那劳什子牙粉，也可以买上试试，这可是从前过太平日子时都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多少也算是抚慰了一下大家被流放后的消极心灵。 要是特别特别没钱的，逛一圈，出门还能去买块豆腐，买块豆渣什么的。 总之，来西城逛逛，不花钱是不可能的。 大家都在互相分享、炫耀着自己今天买了什么好东西，要是谁两手空空的，还真不好意思凑近看热闹去，手里多少得拎着点儿什么东西才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潮流。 西宁城里现在最新潮的事情就是去西城逛街买东西了。 但也有人买不起。 流放的人里面，除了像季星燃他们这样确确实实享受了别人带来的富贵荣耀之外的，还是有些苦哈哈。 从前也没享过什么福，结果就不知道怎么的，被牵连了，说实话，包婶她们都算是这样的。 给谁家当下人不是干活啊？ 但是如果没碰上一个好主子，他们这些下人也得跟着遭殃。 季双儿也算一个，家里都穷成那样了，得送她出去做工，可就因为跟季丞相沾着那么一点儿八竿子梢头能碰着点儿的关系，也被牵连了。 像是这样的人，跟那些出生在边境上半游牧的人，手里是没钱的。 尤其是游牧的人，他们的生活原始程度，就跟季星燃他们在葫芦山谷里一样，还停留在以物易物的阶段。 这买东西要钱啊，他们哪儿来的钱？ 所以，也有人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处之。 季星燃等了一上午，才终于等来了一个青年壮汉。 壮汉长得至少有一米九了，一看就是有蛮人血统的，至于是二分之一蛮还是四分之一蛮，甚至八分之一蛮，那就不清楚了。 青年壮汉表情严肃地提着一只血糊滋啦但还没咽气的野山羊，就往柜台前面一站，也不说话，只死死盯着季星燃他们。 包婶跟被借来赵大赵二他们吓得要死，连忙过来挡住：“你要干什么！” 青年壮汉不说话。 包婶他们紧张得不行——早就准备好了开业做生意肯定有人闹事，但是也没想到碰上这么个煞神一样的蛮子。 这得几个人才能打得过啊。 包婶暗暗叮嘱季星燃：“大小姐，你先走。” 季星燃却摇了摇头，满眼放光：“你等会儿，我先问问他想做什么。” -- 第271页 包婶他们急了：“这人凶神恶煞的，还拎着个死羊过来，肯定不是打算来做好事的，哪个正经人敢这么拎着血糊滋啦的死羊啊？” 季星燃：“……虽然但是，本人好像就是啊。” 她就敢拎着死羊招摇过市。 季星燃拨开包婶他们的包围，站出来，毫不胆怯地盯着那个青年壮汉，然后—— 热情微笑着问他：“你是不是想用山羊换东西？” 季星燃一边问，一边还非常体贴地用手势表示着——指了指山羊，又指了指柜台里的东西。 青年壮汉重重地一点头，眼里有着惊喜。 然后一开口：“哇啦没钱，哇啦羊，哇啦哇啦，那个。” 青年壮汉没有大虞朝人们用的铜板跟银子，想用羊换东西。 季星燃嫣然一笑，她早就猜到了，一定有这样的人存在。 所以季星燃特别大声地回应他：“哇啦——可以！你要换什么？” 季星燃可是收复过蛮人部落的，有蛮人的感激之心和忠诚之心，她是能够跟花生奶奶和瓦剌进行交流的。 季星燃从来不是等着系统给自己什么就接什么的人，所以，虽然她可以直接听懂瓦剌和花生奶奶的话，但依然会去记忆他们的发音和常用短语。 不能说掌握了，但是能够连着比划带猜，猜出个十之二三。 所以，她直接自己来接待青年壮汉了。 季星燃夹杂着蛮语的话一出来，青年壮汉简直惊喜得不行，问她：“你，会蛮语？” 季星燃嘿嘿一笑，把炒米抓来了：“他会。” 炒米不情不愿地过来，他的中原话水平，就跟季星燃的蛮语水平一样，都是连蒙带猜十之二三的水准。 但一交叉，那能沟通的可就多了。 炒米噘着嘴问青年壮汉：“哇啦哇啦……你要什么？” 青年壮汉甚是欣喜，但却有些胆怯：“羊能换什么？” 比起来他想要什么，他还是更担心这羊能换多少东西。 毕竟这种野山羊对他们来说，满荒原都是，但季星燃这里的东西，好多都是他们从来都没见过的、没用过的。 炒米扭过头来，对着季星燃一顿比划跟哇啦，季星燃明白过来了。 “噢噢噢，这个好说，羊肉在荒原上不算很值钱，比不上白面跟大米的价钱，但也还是值钱的，亲亲，这边建议先到我们的牙行把羊换成钱，再来买东西，比直接用羊换东西合适呢。” 季星燃露出标准的季氏奸商，哦不，是季氏营销微笑。 第243章 令人惊喜的牙行买卖 直接拿一头羊来换东西，多少还是有点儿震撼的。 所以看热闹的人也特别多。 季星燃就在等这么一个机会，主动找上这样一个活广告。 尤其是因为青年壮汉的中原话不是很好，所以季星燃可以非常自然丝毫没有刻意地说出其实她的牙行不光卖东西，还可以收东西呢！ 季星燃非常“体贴”地带着青年壮汉来到隔壁的大间，热情介绍道：“你若是手里没有现银，又想要买东西，就先来这边的牙行看看，我们的牙行收东西，也招工，各式各样的买卖，一定能够满足大家的需求！” 季星燃跟青年壮汉过来牙行这边了，大家也赶紧过来牙行看看。 说实话，这牙行开的悄无声息的，大家都没什么兴趣。 为啥？ 因为东城就有中人所啊！ 中人所也收东西，也给差事，大家何必千里迢迢来西城这边倒腾呢？ 所以一同开张的药铺杂货铺跟牙行，一个要排队才能进，一个简直是门可罗雀。 这会儿才有人跟着季星燃他们过来看看。 一进来，大家顿时就惊呆了——这牙行，跟他们想象中的牙行完全不一样啊！ 牙行里没有什么牛羊马牲畜，也没有苦哈哈插着草标要自卖自身的小娃娃们。 一个大开间的竹屋里，正面是一整面墙，墙上挂着各种牌子。 这个牌子大家倒是不陌生，官府中人所里也用的牌子。 季星燃没有直接挑战大家的接受极限，而是沿用了官府的做法。 墙上的牌子目前看起来是分成了两类，正如季星燃所说，一类是收购物资的，一类招工的。 季星燃给大家介绍：“大家先看看右边，这里就是牙行收购的东西，挂了牌子的都收，牧草十文钱一担，木材三十文钱一担，石块也是三十文钱，还有自己织的粗布，三十文钱一米……同时大家看看左边，如果是只有手艺没有材料，也可以选择参加招工，我们提供材料跟跟工具，织出来一米布，按照十文钱的计件工钱结算。” “鸡鸭牛羊兔子都收，活的是一个价，死的要便宜一些，若是割了净肉净皮子的，价钱也都在这上面，大家可以自个儿看。” 说到这里，季星燃指着墙上挂着的明码标价的牌子，说道：“今日我们收购羊肉按照净肉十文钱，带骨肉七文钱算，陈管家，麻烦你帮忙称一下，这位壮汉的羊多重，能卖多少钱。” 静悄悄在牙行里等待已久的陈管家连忙过来，从右边的柜台旁边掏出一杆大秤，直接把整头羊都放进箩筐里，然后用扁担一样的秤杆给称了一下。 陈管家眯着眼睛辨认秤杆上的点数，说道：“一百一十斤多一点儿，按照带骨肉七文钱的价钱，总价七百七十文，念在你这羊刚放血还算新鲜的份上，给你按照八百文算，成不？” -- 第272页 青年壮汉对这一长串的中原话还有点儿不太明白，炒米十分不耐烦地在旁边哇啦哇啦了一通。 青年壮汉立即欣喜起来，伸出两个手：“八个？这么多？” 炒米愤怒地给他压下去两根手指：“哇啦！八个！” 一番鸡同鸭讲之后，季星燃支付给了青年壮汉八百文钱，还附赠了一个竹屋大爷编织的小簸箕。 “这个送你啦，这是八百文钱，基本上隔壁的东西除了蛤蜊膏那个柜台之外，都可以随便你买。” 季星燃这回的钱是从她自己兜里掏的。 没办法，她要大虞朝的钱买什么用，就西宁城这地方，有钱也花不出去。 况且她的主要购物渠道是系统的橙色软件。 只有城主钱包跟领地钱包里的钱才能够在橙色软件里购买。 所以季星燃也不介意把自己身上的钱放进领地财富里转起来。 钱要流动起来才是真的钱，不然就只是鞋帮子里的一团废纸罢了。 收购物资的钱季星燃单独给老陈的，老陈带着赵三赵四，专门负责牙行的事儿。 借助这个语言不太通的蛮人血脉的青年壮汉，大家都明白了这牙行的规则。 跟中人所唯一的区别就是给钱。 给钱就意味着就能够在隔壁的杂货铺（一半卖药，一半卖杂货，为了方便，在药铺独立之前，下文都称杂货铺）买东西了。 那东西，比官府开的杂货铺里的东西，好上一百倍不止！ 况且，人类之所以创造并使用货币，就是因为货币使用起来方便。 之前西宁城里的人们大多都是私下以物换物的，毕竟要钱也没用。 先前老杜他们在葫芦山谷里卖豆腐的时候，一斤豆子能换三斤豆腐，但要是用钱，十文钱换一斤豆腐老杜他们都还不是很情愿呢——没地儿花，挣的钱跟石子儿没什么两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左边右边都是季星燃开的铺子，绝对不会出现这边卖了东西拿了钱，在那边买不到东西的情况。 瞬间，牙行里就人满为患了，大家赶忙挤上来看墙上都挂着什么牌子，要收哪些东西，招哪些工人。 比起来之前赵大他们收的建房子用的石材木材能材料，现在牙行收的东西可就多了。 季星燃非常贴心地根据荆石道的地况做了调整，主要收一些野物跟肉、皮毛，还有一些荆石道特产的植物，还有一些开荒容易种的东西，比如青菜豆子什么的。 很快就有人拿了两只野鸡过来，还是活的，季星燃按照公鸡十文钱，母鸡二十文的价格收了。 荒原上的野鸡傻兮兮的，城外一大堆，有些还会跑到城内来。 所以经常有人从东城过来看热闹的路上，顺手就抓两只。 也就比摘野果子稍微麻烦那么一点。 不一会儿，季星燃接连收了四十多只公鸡和二十多只母鸡。 竹屋大爷忙不迭地编织着竹笼——先前准备的十个大竹笼根本不够用！ 季星燃看着差不多了，立刻就在招工的那边，现写了一个牌子挂上去——招杀鸡小能手一名，杀一只鸡三文钱。 好家伙！ 原来是这么操作的！ 大家顿时明白过来了，赶紧举手报名：“我我我，我会杀鸡！” 季星燃非常满意大家的积极，挑选了两个看起来经验非常充足的大娘，各给了十只大公鸡，说道：“三文钱一只，如果杀得好，鸡毛处理得干净，没有偷工减料或者少个鸡翅膀什么的，另外再给五文钱的奖金。” 两个大娘顿时算起了账：“一人十只鸡，那就是三十文钱，要是能拿奖金，就是三十五文钱……可以买一根针，一卷线，还能有剩的。” 一旦赋予了金钱意义，大娘顿时干劲十足，立马登记好，拎着野鸡就跑了。 都没听到季星燃说可以去老杜他们那边借炉灶烧热水。 第244章 开门红！挣了一万七 好在在场的好心人不少，立马有人追上去告诉了那两个大娘。 之后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野兔子野山羊野野猪，都可以收一收，其实算下来也没多少钱。 因为在荆石道这个地方，野味是真的不值钱。 反倒是那些大米、大豆、面粉，收的不多，准备好的大麻袋，现在还没装满呢。 不过季星燃有心理准备，大家刚开始不知道牙行这边收，也没带来，下午或者明天后天，大家都知道了，再来西城的时候肯定就会带上了。 招工的那边也有不少人在问，季星燃一律按照计件的方式进行核算，杀一只鸡就是三文钱，满十只就招一个人。 这会儿就有人排队等着了。 杀兔子的五文钱，要是能完整地剥下兔子皮来，奖励一文。 杀一只羊三十文，杀一头野猪五十文，这些都是来一个就直接现场招的。 在收到了两位大娘送回来的堪称超市上架水准的净鸡肉之后，季星燃立马又写了个木牌子上去——招会烧鸡、烤鸡的厨艺小能手。 一般木牌子都会多准备几个。 这回两个大娘一共杀了二十只鸡，季星燃准备做十只红烧，十只炙烤，一个人负责五只，所以准备了四个木牌子。 先到先得，四个人分别把牌子领下去之后，赵四就会带他们到指定的竹屋里面去——那边有炉灶，有调料，是专门的厨房。 -- 第273页 阿旺也在里面包馄饨呢，同时也算是个监督作用，毕竟这些调料还是很贵的。 季星燃可不想那么白目地去测试人心，直接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每个开展的工序都有人看着。 厨房里有阿旺，织坊里有杨奶奶。 有人来应征织布工的，季星燃问明白有没有工具跟材料，若是都没有的，可以去另一间“织坊”做工，里面有杨璎珞的爷爷制作的简易织布机。 杨奶奶也在里面，跟阿旺的作用一样，一边自己做工，一边也是监督其他人，以免出现偷材料甚至是偷成品的情况出现。 这一切都安顿好了的时候，日头也西沉了，忙碌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季星燃向大家宣布：“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尽快完成手里的活儿，做完的都来这边结算，做多少结算多少，除了织布明天继续之外，其他的明天重新开始选人，有意向的赶早了。” 几个织布的织娘大松一口气，有种保住了饭碗的感觉。 杀鸡杀兔子，还有烤鸡烤兔子的那几个人就有些委屈：“我们明天也能继续干啊。” 季星燃笑道：“可还不知道明天收不收得到猎物呢，横竖你们的活儿做完一个就能结算一个，织布又不能跟你们一样，织完一米割一米下来，等织完一匹的时候，也是一样重新招工的。” 有意见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今天都没找到活儿，听说明天可以起早来排队，自然是支持的声音更大。 …… 晚上，季星燃一家三口回到家，躺在大炕床上，又疲惫又兴奋。 沈慧心是相当意外：“原来有钱人真不少！我原本想着总共也才三千多人，能有多少有钱又会用蛤蜊膏的，我估摸着能卖出十个就算是不错了，结果你们猜，一共卖出了多少个？” “多少？”季星燃也很好奇，因为目前野地上的货物，就属沈慧心的“药妆”最昂贵。 所以作为属性值在千位数的城主，季星燃唯一一个税率20%的资格，当然就给到了蛤蜊膏的生意上。 幸好在系统的判定里，不管是用在嘴上的还是脸上的手上的，统一都算蛤蜊膏，作为一种货物征税。 沈慧心卖出多少，直接决定着季星燃的城主小钱包里有多少钱。 沈慧心笑道：“我们准备了十盒唇膏，哦对了，她们管这个叫口脂，二十盒面霜，三十盒护手霜，总共六十盒，现在还剩下十盒……除了三盒试用品之外，一共卖出了四十七盒！” 听到这个数字，季星燃顿时两眼发直——她算了一天账了，这个数字不算太大，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数字背后代表着她能花多少钱时，她就没法淡定了。 “四十七盒……售价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钱，那就是四万七千文，按20%收税，那就是九千四百文！” 季星燃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我的亲娘喂！你的跟、高……不是，是高跟鞋，有着落了！” 沈慧心笑道：“傻丫头，高跟鞋是开玩笑的，有那钱，还不如买几双老北京布鞋呢！” “对啊！”季星燃立马拿出手机，激动到，“快快快，今天那么累，我嗓子都冒烟了，晚上一定要购物开心一下！” 季昌明在一旁呵呵笑道：“先收税啊。” 这丫头，欢喜过头了这是。 季星燃这才想起来，税还没收呢！赶紧又调出城主系统，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收税。 今天在她的小小领地上的经营活动，除了老杜的豆腐跟阿旺的鸡汤馄饨之外，就只有沈慧心这个，剩下的全都是季星燃自己的生意。 牙行是买入，季星燃收东西跟招工的那些钱，都是从她自己的荷包里掏的，受益者是西宁城的百姓，季星燃自然也没法对他们征税——不然一个个的，白天挣了十文钱，晚上回来一数，就剩九文了，而且还是全城九文，那不跟闹鬼一样吗？ 所以这部分是没有办法对受益者征税的。 只有杂货铺那边卖出货物的钱，才能够征税。 这会儿杂货铺里各种货物跟蛤蜊膏的钱都在他们这里，系统自动收税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惊慌。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将征收方式和征缴对象设置为自己跟沈慧心之后，颤抖着点下了收税的按钮—— 【今日营业额计算中……】 【今日税额计算式中……】 【核对征缴对象及征缴方式……】 在系统一连串用来掩饰自己速度太慢的播报之后，终于得出了最后的数字—— 【今日征收税额，17351文，当前城主财富余额17378文。】 居然有一万七千多！ 第245章 感谢现代生产力让我们暴富了 季星燃一家又惊又喜，乐得合不拢嘴。 要知道沈慧心那边的税收只有九千四百文，剩下的七八千，都是杂货铺其它东西的税收。 而且，沈慧心的税是20%，其它物品的税最高也就10%。 这也就是说，薅系统的羊毛，从橙色软件里买东西，然后在这边卖出，是可行的。 甚至还相当有赚头！ 一天赚了一万七，季昌明都忍不住嘬牙花子：“这可比我当时做生意挣的都多。” 季星燃嘿嘿一笑，说：“这还是少的，爹，娘，这是城主的小金库，我们还有领地金库呢，娘亲的生意没有纳入领地金库，光是这些杂货，今天就入账了八十多两银子！” -- 第274页 季星燃看了一下，说：“缝衣针跟顶针这样的小玩意儿太好挣钱了，一根就是二十文，比碗还受欢迎。” 沈慧心笑道：“包婶她们都在说呢，之前你爹买的针都磨损了，十分不好用，想来别人也是如此，吃饭可以将就，豁口子的碗也能用，但是这针，缝一件衣裳就要戳上千下，那可不是忍一忍就能解决的问题。” 所以，宁可不要买碗，也一定要买针。 “没错”，季星燃说道，“不光是针，还有大酱、麦酱，也都很好卖，这些酱料虽然进货价也不便宜，但是因为盐分高，所以售价还是挺贵的，五块钱一斤的酱，能卖二三十文。” 盐分是所有人都需要的，比针的需求面还广。 所以也卖出了不少。 “最后还有大头笔墨纸砚，我还以为这些东西不会好卖呢，我都没怎么介绍。” 季星燃在系统里下单买纸笔的时候，笔是直接买的铅笔跟毛笔，过来之后就变成了炭笔和毛笔。 季星燃说：“现代工艺下，一支普通的小狼毫也只要四五块钱，我还没敢买，怕质量太好被人关注，我就批发了一百支最次的狼毫毛笔，老板给我便宜难两块七一支算了。” 季星燃看着征税里的经营明细，说道：“我们在西宁城卖二两银子一支，居然还卖出去了七八支！” “还有纸，纸也很赚钱！我买的就是最普通的草稿纸，很便宜很薄的那种，二十块钱好几斤！” 在经过系统的跨时空处理之后，这些纸就变成了大虞朝最常用的竹纸，一刀就能卖出一两百文。 一斤能够分成好几刀。 季星燃说：“没想到西宁城的读书人还挺多的。” 纸笔居然也卖出去了这么多，这是季星燃没有预料到的。 她本来只是想拿这个当一个噱头而已。 季昌明说：“在古代一贯的想法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些人因为戴罪之身，现在是不能读书科举了，好多人以前都还有功名在身呢，比如我原身，还有季云台跟他的弟子，这些人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读书的执念的。” 季云台造房子的时候就想着要在家里弄一个学堂，哪怕是私塾呢。 虽然现在他的身份不能收徒教书，但是宁可空着，也一定要有。 这就是古代读书人的执着。 季昌明这么一说，沈慧心赶紧道：“哎哟！咱们怎么忘了这茬，咱们这都有纸笔了，赶紧给季三先生那边送一些过去，他们肯定很需要。” 季星燃补了一句：“对对对，我还看到过季三先生用树枝在地上默写诗词呢，他肯定很想念用纸笔书写的感觉。” 季昌明点头：“是该如此，燃燃你手头有没有……” 季星燃咧嘴一笑：“这还管什么手头有没有，直接现买就是了。” 系统发货，没有延迟！ 季星燃直接又在原来那家店铺补了十支毛笔跟一斤草稿纸，大约是因为她买的数量比较多，卖家直接给她修改了价格，还按两块七一支算。 跟纸一起，收了季星燃三十二文钱。 季星燃几乎感动得想要流泪——这个物价！太太太便宜了好吗！ 两文钱进货的毛笔，能够卖出二两银子，也就是两千块钱去！ 季星燃感动得泪眼汪汪的，说：“感谢我们国家现代发达的养殖技术跟生产力！” 才能让她变成一个薅羊毛，不，是薅狼毛的奸商。 大虞朝这边要做毛笔，都是人工从兔子、羊、狼身上挑选合适的毛发，甚至要一根一根地挑选，去除不合适的杂毛、硬毛、老化的、断裂的、开叉的毛发。 做一支毛笔，要花费不少功夫。 但是在现代化的生产技术下，人们可以直接培育养殖适合做毛笔的动物，用喷淋机直接定期洗澡，不会让动物的皮毛变脏，然后还有科学指导，定期剪毛，说用两个月的毫毛就绝对不用三个月的粗毛。 之后还有各种精密设备和技术，能够批量生产出在古代价值不菲的毛笔。 季昌明一边仔细检查东西上有没有残留的痕迹，一边说：“古代的书本纸笔都非常贵，请先生也很贵，所以培养出来一个读书人不容易，很多人五十多岁了，还只是老童生，还想考秀才、考举人。” “他们一旦中举，就能给全族带来荣耀跟庇护，族人可以把田地都挂在举人老爷的名下，一定数量内的，连税都不用交。” “但对应的科举难度也不小，没有机械化的印刷，书本都要人工一本一本地抄录，最好也不过就是活字印刷或者木雕印刷，但做起来也很难，木板模具的损耗也很大。” 哪里像现代一样，直接给激光扫描复印。 “这些问题，很大程度上都是受制于不发达的生产力，所以古代的读书人才弥足珍贵。” 季昌明感慨了一阵子，确定东西没问题，才拿着东西去找季云台了。 …… 季云台原本都已经歇下了——对于古人而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如果不用秉烛夜谈或者熬夜读书的话，晚上八点就该睡觉了。 听到季昌明来喊，季云台从被窝里钻出来，不紧不慢地把全部衣服穿好，化身为偏偏君子读书人，才出来见季昌明。 这就是读书人的清高。 然而，下一刻，季云台这个读书人的清高，就迷失在了那一堆纸笔当中。 -- 第275页 第246章 千位级别城主的消费限制 一贯淡定的季云台说话都结巴了：“这这这、这些都是给我的？” 季昌明此时保持非常淡定的表情，笑而不语，轻轻点头——不就是装X吗？谁不会啊！ 咱在现代的时候是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学历底层人士，但是只要认字，那在古代就是高知人士。 读书人的气度嘛，咱也是有一点的。 就算没有，装相也能装出来！ 其实季昌明拿来的东西不算太多，也就是价值三十一块钱的十只毛笔跟一大刀足足一斤重的竹纸而已。 但是这在季云台眼里，简直是千金之重。 季云台今日也是去西城看过热闹的人，自然知道杂货铺里，一支笔要卖到二两银子，一刀纸要卖到一两百文。 现在季昌明给他的这些东西，价值二十多两，但最关键的还是，难得啊！ 这些东西是季云台有钱都买不到的。 季云台哭得稀里哗啦的，拉着季昌明的手痛哭流涕：“还是昌明兄知我！昌明兄高义！” 在季昌明季云台季富庭三人当中，季云台的家底算是最薄的。 读书人嘛，清高，他那一干弟子就是他的财富，但要说有多少现钱，那还是没有的。 而且他又不如季昌明跟季富庭一样，都会经商，古代读书人对经商这件事是天然排斥的。 季云台虽然不排斥经商，但是自己也实在是不会弄这些。 所以三户人当中，只有季云台的钱是越来越少的——他不光要顾及自己，还得在弟子跟弟子的家人有困难的时候，慷慨解囊。 这也是读书人的贫困。 所以，今天季云台虽然看到了杂货铺那边在卖纸笔，他反反复复进去看了好几遍，但终究还是没舍得买上一支笔。 但从西城回来之后，季云台心里还是觉得很伤感的。 他如今已经不能教书了，但还是向往着读书，但凡有张纸，有支笔……让他找找从前的感觉也好。 可惜的是，太清高，就意味着太贫困。 季云台在季昌明面前哭得像个孩子：“昌明兄，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你看你们家燃燃年岁已经不小了，也是识字的，应该不好再跟着我读书了，那不如……” “嗯？”季昌明一时之间也不确定季云台想做什么。 季云台一狠心，说道：“不如我教炒米读书吧……虽然他是蛮人，到现在话也不会说，估计教起来难度很大，但昌明兄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一个教书先生，也只能这样回报了……” 季云台没好意思说季昌明跟沈慧心就只生了季星燃这么一个闺女。 所以只能把主意打到炒米头上去。 季云台做出这个决定也不容易，毕竟如果收了炒米做徒弟，想要把炒米培养成甘田元他们这样精通六艺，人品才能都出众的弟子，只怕是不容易。 换句话说，季云台几乎是准备好了把自己下半辈子的精力都贡献出来报恩了。 季昌明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季云台的意思——季云台是觉得炒米差不多算是季昌明的干儿子了，加上炒米又勉强算得上是个良民的身份。 朝廷也有蛮人当官的事儿，所以季云台准备花大力气，把炒米给培养出来，将来让炒米读书、考科举，当官，给季昌明光耀门楣。 季昌明听得两眼发直，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们家不指望炒米读书！” 指望炒米？ 那还不如指望他跟沈慧心老来得子呢！ 虽然他跟沈慧心现在还不算太老。 季云台流着眼泪道：“不行，非这样不能报答昌明兄对我的大恩，昌明兄，你就答应我吧。” 季昌明仓皇而逃：“就是我答应了，炒米也没法答应！” 炒米那样的，能读得进去书？ 除非天上下红雨了！ …… 季昌明赶紧摆脱了这迂腐的读书人，回到了自己家里。 自家前后院住的都是包婶跟季双儿炒米他们，唯独二进院子锁得死死的，进出都要开两道门。 季昌明回来之后把季云台的想法跟季星燃和沈慧心说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古代的读书人，迂腐起来那是真迂腐！” 说完，才赶紧加入季星燃跟沈慧心的队伍，开始在橙色软件上继续选品。 季星燃现在的个人小金库有一万七千多，领地金库有八十多两银子，也就是八万多财富。 可以说橙色软件上的东西基本实现自由。 然而，就在季星燃准备下单的时候，系统却突然跳出来播报—— 【抱歉，当前宿主能力不够，无法使用大额财富，请宿主升级领地，招收更多子民，以解锁财富使用权限。】 嘛玩意儿？ 季星燃心中震惊，但她如今倒也有点儿办大事人的淡定，听到系统播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跳起来发火，而是冷静问道：“为什么？我这可都是合法合规按照你说的，使用城主个人的税金购买东西，为什么不能买？” 当然了，如果系统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她的好脾气只能维持这么一两分钟。 系统不知者无畏，机械地回答道：【可以买，但每日限额在一万以内。】 系统提醒季星燃：【当前宿主为千位级别城主，可使用的财富在千位级别以内，即每日城主金库以及领地金库限额一万，最高可花9999文。】 -- 第276页 季星燃明白过来了：“难怪你之前一直强调我是千位级别的城主，我还在想这个限制会体现在哪里，原来是这里。” 其实这个限制已经算是相当宽容了，季星燃就算是做生意，一天也未必能够进到一万的货。 所以暂时来说，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 除非她突然发疯，想要给一家三口每人都买上一双价值3999的高跟鞋，那老爹季昌明肯定会因为城主的消费限额而错失如此良机。 季星燃开着玩笑把系统的提示跟爹娘说了，一家人乐了半天。 这不算是限制，更像是系统在督促季星燃进步。 季星燃也相当有信心：“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季星燃了，我现在是钮祜禄季星燃，智商谋略都上了一个档次！这点儿小问题，难不倒我！” 第247章 季星燃继承了土大款暴发户的气质 虽然有限额，但是这个限额四舍五入等于没有。 毕竟现在奢侈品什么的对他们而言毫无用处，一切但凡闪亮亮的东西，都需要谨慎对待。 一家三口给自己的寝具、日用品、贴身衣物全都升级了。 季昌明说：“这就跟当年你娘调教我去掉身上的土大款味儿一样——外面看得见的，都要用最低调的东西，里面看不着的，才要极尽所能奢华。” 内衣要用纯棉的或者真丝的，寝具也换成鹅绒的了，鞋子是老北京布鞋里最高端最低调的一款，袜子都是长绒棉的。 但是外面，穿的还是跟大家一样的棉麻外衫。 沈慧心说：“可惜不能用缝纫机，燃燃小时候我还给燃燃做过衣服呢！那会儿就学过一阵子缝纫，还挺好玩的。” 沈慧心在橙色软件上看各种纯棉和棉麻布料，非常向往：“这些布用来做衣裳真好。” 季星燃安慰沈慧心：“娘亲别急，等我那边牙行再收几天东西，我们就可以往外拿东西了。” 季星燃之所以设置牙行，为的就是把货物流通起来。 她缺那几只野鸡，几头羊吗？当然不缺，但是她得收。 进进出出的东西多了，就方便浑水摸鱼。 这就是传说中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沈慧心摸着刚买的新被子，笑道：“行，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这一晚，季星燃睡得相当舒服。 褥子都换成八斤的厚棉花褥子了，上面盖的是轻薄的鸭绒被，又暖和又轻便。 做梦的时候都仿佛躺在云朵里。 晚上口渴了，顺手在旁边一摸，就是一个竹制外壳，陶瓷内胆的保温壶，一晚上水都是温热的，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 还有夜明珠——就是太阳能的小夜灯。 当初那个傻乎乎的和氏璧充电宝终于用上了，刚买的小夜灯，还没来得及充电，现在就能用上了。 还有就是枕头！ 这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谁家都有规矩，要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这样才能够保持发型不乱。 所以包婶她们做的枕头都是那种非常不舒服，主要是为了发型服务，而不是方便人睡觉的。 这回季星燃直接买了个那种号称高端酒店用的厚实丝绵枕头，软软的又不塌，睡起来真的太舒服了。 一觉睡到天亮，季星燃起来找爹娘一起吃早餐。 他们一家三口是不跟包婶他们一起吃早餐的，包婶他们都自己煮菜饭粥喝，再搭配上在官府的铺子里买的各种窝窝头。 季星燃不是不能吃苦，但也没有吃苦的爱好。 没条件的时候，发酸的黑面菜团子她也能吃下去，但是现在有条件了，当然不用再苛待自己了。 季星燃用上久违的牙膏、牙刷，甚至还想把电动牙刷都搞出来试试，但到底还是觉得谨慎要从日常做起，以免一时失察酿成大错，还是没有这么嚣张。 但是早饭完全可以吃好点儿。 系统的橙色软件综合了季星燃手机里的各种购物、外卖、快递功能，上面还有各种美食小饭馆。 季星燃买了一碟小油条，一笼小笼包，一份酸辣粉，一份牛肉面，一份热干面，还有两个葱油饼，一碗豆浆，一杯牛奶，一杯绿豆汤，一杯八宝粥…… 如果不是沈慧心跟季昌明拦着，她恨不得把所有的早餐都买下来。 季昌明一头黑线地说季星燃：“你老爹我现在都不暴发户心态了，你这怎么还暴发户上了。” 季星燃伸出一根手指摇晃：“no,no,no，我看不是随随便便暴发户的，我这不是看在咱们有空间的份上才敢点这么多的嘛。” 吃不了可以放空间嘛。 反正空间里除了在沃土上种的东西，其他的东西都是怎么拿进去的就怎么拿出来，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拿进去，隔个十来天再拿出来，依然还是热气腾腾的。 季昌明一边吃着葱油饼，吸溜着绿豆汤，一边说：“说起来这个，燃燃，你那边一直没有收到空间升级的提醒吗？” 他们这空间升级了都有一两年了，虽然比之前大了很多，但还是不够用。 尤其是现在他们一家三口经常分开行动，不能再跟之前一样东西随便放在谁那里了，而是三个人都需要各自准备一份东西，以防不时之需。 加上季星燃当上城主之后，能够从橙色软件里购买东西了，那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他们现在这小空间，加起来还不够一个厨房大小的，真的是不够用。 -- 第277页 季星燃也觉得很奇怪，她摇摇头说：“自从开启城主任务之后，系统连日常任务和强制任务都不发放了，也不提示升级，我生存点都上万了，有没有收到升级的消息。” 沈慧心推测季星燃当上城主之后系统的变化，推测道：“会不会这个也跟你的城主身份有关？” 季星燃点点头，咽下一口酸辣粉，说道：“有可能，我估计要等到我的三项城主属性满10000，还有繁荣度到10000才会有下一步的提示。” 城主任务跟之前的生存任务不同，生存任务几乎都是系统在推着季星燃走，不断发布任务，希望她挑战自己。 但是城主任务更像是探索型的，系统只给出了一些提示，但并不对季星燃做要求。 说白了，如果季星燃想躺平，她现在也完全可以依靠这一千平方米的一小块地方，躺平做个小地主。 只有在季星燃也积极主动地发展领地时，系统才会冒出来提示、指导她的下一步行动。 沈慧心听了之后笑道：“这就像是中学跟大学的区别。” “在中学的时候，你很清楚你的每一天是怎么安排的，什么时候大考，什么时候小测，每天都有老师跟在后面，督促着你们预习复习写作业。”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系统只告诉你下一步的目标在哪里，但要不要去做，甚至怎么去做，都需要你自己摸索，这个过程就像是大学里的各种选修课跟最终决定找工作还是考研一样，由你自己决定。” 第248章 堵住别人的嘴 季星燃吸溜着酸辣粉，嘿嘿一笑：“那我当然选择继续深造啊！” 说句不中听的，这大虞朝虽然民风还算开放，女子比季星燃他们所在的历史进程中的封建时期的女性生活状况稍微好那么一点儿，但到底还是没有季星燃来的地方那么随性自在。 罪民的身份注定了季星燃是没有办法当女官的，那就只能做个女工或者女商人了，不然，她就只剩下嫁人生子相夫教子这一条路了。 季星燃心里明白，虽然爹娘没有催过她，甚至还帮她挡住了不少风言风语。 但是，在别人眼里，她已经老大不小了，再拖下去，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面对这样的压力该怎么办？ 顺从，结婚生子相夫教子，堵住悠悠之口？ 那可不是季星燃的风格。 堵住别人的嘴是要的，但是绝对不是顺从这一种做法，她要选择做西宁城里的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哦不是，是万众敬仰的女城主。 虽然系统已经不给提示了，但是季星燃仍然觉得她的威望也好，魅力也好，一定是有用的。 如果她想结婚，那就施展魅力，收服美男。 如果她不想结婚，那就施展威望，让人闭嘴。 就算是为了这个原因，她也要好好发展她的领地，保住她的领地——一块能够有她来设置权限的领地，当然是她在这个皇权大于人权的地方，最好的依仗。 季星燃吃完早饭，把剩下的没碰过的东西收进空间，然后颠颠儿地去西城了。 她跟圆脸妇人说好了今天上新的，肯定不能让人失望啊。 包婶跟陈管家他们已经先去了，季星燃到西城的时候，杂货铺跟牙行外面的队已经排了一百多号人了。 杨璎珞刚带着小红拉了一车人过来，立马就要转头回去，再拉第二批人。 见季星燃来了，杨璎珞难得地有个好脸色，跟她打招呼：“感觉今天来的人比昨天还多，你行不行啊？” “嗯？？？”季星燃严肃道，“杨姐，你永远不能问一个想要当……的人行不行，这就相当于挑衅了。” 杨璎珞哼一声：“挑衅就挑衅，怎么，我还怕你不成？不过，你刚才说想当什么来着？” 季星燃嘿嘿一笑：“没什么，赶紧拉人去吧你。” 杨璎珞翻个白眼道：“我这一上午已经跑了十个来回了，不得让小红休息休息啊。” 说完，杨璎珞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嘴上道：“喏，之前说的，我奶奶做不够的部分，我来补，这里是三百文……” 不等季星燃说话，杨璎珞抢着道：“我知道你家大业大，看不上这么一点儿钱，但我该给的就要给，不会占你便宜的。” 季星燃笑道：“你也没占我便宜啊，我问过了，虽然昨天杨奶奶没有织到规定数量的布匹，但那是因为她教别人用杨爷爷做的织布机，花了不少时间，工钱我昨天已经结给她了。” “放心吧你，我不是会吃亏的人。”说完，季星燃冲杨璎珞抛个飞眼，打马从她旁边经过了。 她过去之后，杨璎珞还愣在原地，一直看着季星燃的背影。 最终才嫣然一笑，带着小红离开了。 她要更努力地挣钱，终有一天，她也会变成很厉害的女人！ …… 季星燃进杂货铺里看了一圈，把卖空的货物都补了一下——缺什么，她直接上马车，当场在系统里购买就是了。 然后装模作样地从马车里拿出来，也没人会怀疑。 今天的牙行更加热闹，比杂货铺的人都还多。 大家见到季星燃进来，瞬间两眼放光。 “季大小姐，今天有什么差事要招人吗？” 季星燃从身上背着的大箩筐里，把在橙色软件里定做的木牌牌一一给挂上去：“今天主要还是收各种东西，我看到好多人都带了野鸡野兔子来，所以一会儿还要招人杀鸡烤鸡收拾兔子。” -- 第278页 然后，季星燃说：“另外还要招几个厨子，我这里有个绝密的方子，专门做红烧兔肉、手撕兔、辣子鸡丁、辣子兔丁的，这个就需要做过厨子，而且手脚干净麻利的人。” 牙行里的人都很激动，季星燃伸手把大家的声音压下来，说道：“但是我希望你们想清楚，我这里可不是什么做善事的地方，如果做的不好，不按规矩，或者手脚不干净的，轻则报官，重则……” “重则怎么样？”大家都屏气凝神，听着季星燃的话。 季星燃笑道：“重则，永不录用！” “嗯？？”大家听完都愣了一下，过一会儿才纷纷问道：“不对啊季大小姐，你这是不是说反了？不录用比报官还严厉？” 季星燃笑而不语。 “这个嘛，等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季星燃是个相当护短的人，其实系统的初级目标二十个人，对她来说一点儿都不难，爹娘炒米双儿包婶他们，这就有不少人了，再把季富庭跟季云台他们都算上，比说二十了，就是二百，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季星燃不愿意，对她来说，招揽来的人就是她的人了，是她的人，她就要负责。 以前人家找老大怎么说的？跟着老大有肉吃！ 季星燃就要做这种能够让大家吃上肉的老大！ 所以，她宁可不招人，一直只在观察大家，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能够招进来。 但是一旦招揽过来了，那跟着季星燃绝对是吃香的喝辣的，快乐无际又无边的。 她有这个决心，也有这个信心。 所以，对她来说，不再录用的人，等于被她驱逐出领地了，彻底丧失了跟着她过好日子的可能。 当然了，眼下这些人都不明白，季星燃也不多说。 只开始面试今天要招的人。 今天的人关乎着她的第三个铺子的开业——继杂货铺跟牙行之后，季星燃决定开一个食肆。 民以食为天，季星燃不想以后总是偷偷摸摸地吃好吃的，她要光明正大地蹲在马路牙子上吃烤串！ 第249章 升到专精级别的阿旺 食物是所有商品当中流转最快的。 要说来钱，没有什么比吃的来钱更快更稳定了。 当然了，对季星燃来说，最大的问题还是空间不够大，收来的东西要是不做成食物卖出去，那可都砸手里了。 一个奸商，怎么能够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所以季星燃必须要开个食肆，来消耗这些东西。 季星燃开始挨个面试前来应聘的人。 “来西宁城之前是做什么的呀？” “家里的饭菜是谁做？” “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家里最常吃的东西是什么？” “会做肉食吗？鸡肉、兔子肉、羊肉……哪个最熟悉？” “这里有一些调料跟香料，来看看，都认识什么，草果、豆蔻、小茴香、八角……” “说说红烧肉的步骤吧，什么？没做过红烧肉？那白煮肉呢？也没做过？只做过大骨头汤？那也行，说说大骨汤怎么做吧。” 跟季星燃预料的一样，不少人还这就卡在了第一关，这年头，活下去就不容易了，还能吃什么好吃的？ 能利索地把东西做熟了就不错了，哪里还认识那些奇奇怪怪的香料啊。 十个里面有七个都答不上来，剩下的三个里，有一个认识但不会用，有一个自称会用但是实操起来什么也不会。 最后一个又认识又会用，实操还行，但是做事又不够爱干净，手脚不麻利。 季星燃面试了好几十号人，最后才挑选出来那么两个人，累得够呛。 季星燃把这两个人带到阿旺那里，对阿旺说道：“旺啊，快来看看，给你找了几个徒弟，你来教他们做几道菜吧。” 阿旺激动得浑身发抖：“我可以收徒弟了吗？” 季星燃笑道：“当然可以啊，你可是我的首席大弟子，手艺一流，怎么不能收徒？” 季星燃鼓励阿旺道：“我觉得你最近厨艺大涨，说明你这段时间很是用心，为师甚为欣慰，所以决定提拔你当厨房大总管。” “哇！太好啦！” 阿旺高兴归高兴，但还是有一点小小的疑惑：“师傅，虽然但是……厨房大总管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对。” 季星燃哈哈两声，含糊过去：“大总管嘛你懂的……反正就是管很多事情的人啦，哎呀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鸡汤馄饨的活儿以后可以交给别人来做了，你负责培训……就是教别人做就行了，以后也是一样，我教你，你再负责教给别人。” 阿旺点点头，又问了：“师傅，你为什么不自己教给别人呢？” 季星燃：“……那当然是因为你师傅我是嘴强王者，开玩笑，师傅我这个年纪，不适合教人。” 虽然别人说这话通常都是因为年纪太大了，精力不够所以才说的。 但是放在十七八岁的季星燃身上，倒是也很适合。 阿旺看了一眼比自己还小得多的季星燃，了然道：“也对，师傅看起来年纪太小了，教人或许不能服众。” 季星燃很是欣慰，不得不说，升级到“专精”级别的阿旺就是比以前聪明了一些。 虽然问出来的问题还是傻乎乎的，但是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 -- 第279页 就在前两天，季星燃又收到了一大笔生存点的奖励，发现阿旺已经从“通识”阶段提升为“专精”阶段了。 这就意味着以后阿旺不止是一个有点儿会做菜的学徒，跟能够做大多数菜的厨子，而是成为了有一技之长的大厨了。 季星燃把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两个人给阿旺：“你今天就负责教他们包馄饨，争取早点儿将手里的活儿都交出去，然后我就继续教你新的菜式。” 阿旺连忙点头，那两个人也赶紧说：“我们一定会好好学的。” 鸡汤馄饨啊！ 这可是西城一绝！ 有多少人都是因为这碗鸡汤馄饨才来到西城的。 如今他们竟然就有机会学了吗？ 对于十分重视“家传绝学”的大虞朝人来说，能够学到这种名菜，那可是无上光荣的。 虽然在别的地方可能这碗鸡汤馄饨不算什么，但是在西宁城，鸡汤馄饨敢说第二，那就没人敢说第一。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得给师傅干多少年的苦力才能够换来师傅教绝学啊，现在直接上岗第一天就能学了？ 两人激动不已。 阿旺好性情地说：“那你们先来这边认真把手洗干净，你们太师傅可是相当注意干净的。” 太师傅？ 季星燃听到这个词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等看到那两个人满脸敬畏地看向她时，她才醒悟过来——阿旺嘴里的太师傅，说的就是她！ 季星燃喜提徒孙二人，荣升为太师傅！ 季星燃喜笑颜开，留下来看阿旺怎么教徒弟。 当然了，这不是因为那一声“太师傅”的马屁，而是季星燃早就想好的——她像观察观察升到专精级别的阿旺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说实话，之前阿旺的智商可能也就比被系统认证过的“智商低下”的玉米好上那么一点。 甚至还不如语言不通的炒米。 根据城主守则上的说明，季星燃的徒弟升级之后，各项隐形指标都会得到提升。 虽然不像季星燃一样能够直接看到数据，但是也会在生活的各个方面表现出来。 阿旺先教那两个人如何洗手，认真的，阿旺的洗手方法是季星燃从沈慧心那里学来的，标准的医学洗手步骤，配合上沈慧心做的皂角洗手粉，清洁效果那是没得说的。 在那两个人反反复复清洗手部之后，阿旺还要求他们戴上棉布做的干净面巾，遮挡住口鼻以下的部分，同时不分男女，都把头上的长发给好好裹起来。 然后才教两个人包馄饨。 阿旺憨厚还是憨厚，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则：“你们今天先学包馄饨，这个不难，你们都做过饭，应该看看就明白了，你们馄饨包得好，我才会教你们如何擀面皮，如何挑选合适的葱姜肉……全都合格了，才会教你们调制馅料，配方暂时就别想了，除非你们太师傅同意，不然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明白了吗？” 阿旺虽然傻憨憨的，但是说起话来，还真有点儿师傅的派头。 第250章 阿旺食肆的鸡汤 阿旺智商果然大涨。 季星燃很是欣慰。 在没有她提醒的情况之下，阿旺从准备工作，到一般步骤、关键配方，一层一层递进安排，做到什么程度才会教两人下一步，过程中要考察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专精程度对人的提升果然是很明显的。 季星燃非常满意。 阿旺能有这样的觉悟，大大地减轻了她识别人才的负担。 在两个徒孙煮出来第一锅鸡汤馄饨的时候，季星燃已经招到了两个新员工——季星燃把员工分为三个级别。 第一级别，五十文级别的，没什么技术，大部分人都能做到的，无论是计件还是计时，大致保证这人在一天干活三至四个时辰的情况下，能够挣到五十文钱。 第二级别就是一百文的，通常有点儿技术的，或者比较熟悉的人，都在这一层。 就连包婶他们也是。 以前在山谷里，要钱也没用，所以沈慧心只负责包婶他们的吃穿住行，保证他们吃得饱穿得暖就行。 但现在到城里了，尤其是西城这边，大家都在挣钱，包婶除了跟之前一样负责家里的活儿之外，还要在杂货铺里当员工，所以沈慧心安排他们轮班过来上班，轮班的人就加一百文钱一天。 第三级别就是专业人才，这部分人才季星燃没有给到固定报酬。 像是阿旺，就是每天营业额的一成，其实算下来，阿旺每日的报酬都在一百文到三百文之间。 若是碰上那天那种人傻钱多速来的十夫长，一天五百文也不是不可能。 尤其是现在开了牙行，馄饨摊儿跟豆腐摊儿都已经不再收物资了，卖多少就是多少钱。 除了阿旺之外，还有竹屋大爷跟杨爷爷，季星燃也都给他们按照计件计算了。 季星燃提供材料，竹屋大爷在建造完竹屋之后，就开始按照季星燃的要求做一些竹制的小玩意儿。 季星燃让他送到牙行去，老陈管家按照一定价格收购。 比如一个竹制的簸箕收购价五文钱，季星燃转手在杂货铺里十文钱卖出去。 一个箩筐收购价十文钱，季星燃转手十八文卖出去。 当然，竹屋大爷也可以选择不跟季星燃合伙，他可以自己去城外弄材料，或者从别人那里、牙行里购买材料。 -- 第280页 然后直接自己十文钱卖给别人。 这样当然划算一些，但是这样就要一个一个地去卖。 可能会出现卖不出去，货物压在手上的情况。 而跟季星燃合作，季星燃会直接跟竹屋大爷下单，告诉竹屋大爷她需要什么。 这样一来，虽然单价便宜一些，但是竹屋大爷就不用操心收购的事儿，也不用担心别人跟他竞争，只需要按照季星燃的要求编制竹制品就行了。 这样算下来，竹屋大爷一天专心编织各种竹制品，还轻省一些。 所以竹屋大爷还是果断选择了跟季星燃合作。 杨大爷那边也一样，季星燃提供了做织布机的材料，杨大爷就按照季星燃的要求做织布机。 每做出来一台，季星燃按照三百文的价格收购。 至于杨大爷花几天时间做出来一台，是披星戴月，还是慢慢做，这个可以由他自己选择。 而对于“自己人”，季星燃也主动提供不少福利——比如包餐。 领地金库里的钱，可以随意用在领地建设上。 领地里现在干活的人也多了，季星燃就从橙色软件里批发了许许多多的大馒头大包子，给长工包餐。 后来招了人做烤鸡、鸡汤馄饨之后，季星燃偶尔还会把多出来的烤鸡跟鸡汤馄饨发给大家。 这也是为什么竹屋大爷更愿意跟着季星燃干的缘由之一——长工福利多呀！ …… 月底前，西城食肆开张了。 阿旺成了食肆的厨房大总管，赵大成为了食肆的店面大总管。 一个负责后厨烹饪，一个负责店面卖东西。 食肆提供之前的豆腐脑、鸡汤馄饨，另外没做工的人也可以在食肆里买包子馒头窝头。 窝头是阿旺他们蒸的，用的就是牙行收上来的杂粮，一文钱一个，便宜管饱。 白面馒头两文钱一个。 素包子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 肉包子四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 另外还出售鸡肉串、兔肉串，都是五文钱一串。 贵的就是鸡汤面跟鸡汤馄饨，都是三十文。 丰俭由人，任君挑选。 有个别新来的质疑道：“鸡汤面跟鸡汤馄饨里的肉也不是很多，为啥要卖这么贵？我还不如买三个大肉包子，再来两串大肉串呢！” 这都不用季星燃跟他解释，旁边直接有人说了：“你懂什么！鸡汤馄饨跟鸡汤面里的鸡汤都是用药材熬制的，吃完之后浑身都有劲！晚上睡得香，三十文算什么？卖五十文都值得！” 虽然这位财大气粗人士很快就被人捂嘴拖走了，但道理确实是那个道理。 如今西宁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阿旺食肆的鸡汤那是独家配方，吃完大补。 没吃之前一天干四五个时辰就累了，吃完之后连续三天干五六个时辰都不累，一觉睡到大天亮！ 百姓就不说了，如今已经习惯了在西城逛街、干活，回东城睡觉的日子。 但是连官兵都知道了阿旺的鸡汤好。 上回那财大气粗的十夫长回去之后被媳妇儿揪着耳朵骂，说他摆架子，打肿脸充胖子。 但没想到当天晚上两人就大战三百回合，媳妇儿立马不说话了。 自那之后，官兵们都习惯了每个月来吃两次阿旺的鸡汤馄饨——一次是上值的时候，奔波数百里巡逻，一点儿都不累。 另一次则是下值休假回家的时候，来上一碗，回家之后媳妇绝对笑脸相迎，不光不给脸色看，还端茶倒水甚是温柔小意。 所以，这回阿旺食肆开张，来的人真是空前的多，不光有百姓，还有休假的官兵。 百姓们没钱，但官兵有钱啊！ 像赵夫人那样给官兵塞钱，就为了给流放的亲人送点儿东西的人大有人在。 以前官兵是有钱没地儿花，现在不就有地儿了吗？ 第251章 脾气暴躁的老饕李老头 所以，西城阿旺食肆开张的消息一传出来，那西城简直是空前地热闹。 要说以前鸡汤馄饨太贵了买不起，那如今一文钱的窝头两文钱的馒头还买不起吗？ 说什么都要去看看。 不少人都拖家带口地去西城看热闹去。 如今西宁城里再也没有人说去西城远，质疑去西城的人都是脑壳有包了。 在大家的意识里，现在西城就是最热闹的地方，他们还庆幸呢，幸好西城距离东城也不算太远，还都算是西宁城的范围内。 阿旺食肆的东西是真好吃，阿旺如今也是专精级别的厨子了，虽然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水平，但是季星燃这里可以看到阿旺名字下面的信息栏里，他技能条的缓慢增长。 食肆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季星燃提供材料，然后口述给阿旺，让阿旺做出来的。 在阿旺心里，季星燃那就是隐姓埋名的厨艺大师，年纪轻轻就拥有堪比御厨的功底。 至于季星燃从来不在阿旺面前做菜，对此阿旺也有自己的解释——“哪个大师是能够随随便便在人面前做菜的，大师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能够口头传述就已经是施了大恩了，怎么还能要求其他。” 食肆开门的第一天，外面排起了长长的队。 东城顺化坊二街的李老头从前也是个老饕，家里没落之前，那也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 -- 第281页 之前听人家说起西城的这个那个，都嗤之以鼻，觉得很是不屑—— “这荆石道能有什么好东西！这里的蛮子能学会吃熟食都不容易了，还指望他们做出好饭菜？” “流放的人？流放的人那就更不行了！一个个的，从前养尊处优，现在又被生活磋磨，还能有几个有那闲情逸致做吃食的？” “我看你们就是没吃过好东西，臭狗屎都觉得是香的！” 李老头的儿子李大那是头疼不已。 自家老爷子这个暴脾气，成天在家里除了把他媳妇儿骂哭之外，什么都不会做。 李大听别人说家里有老人胡搅蛮缠脾气暴躁半夜睡不着觉敲锣打鼓闹的，吃了阿旺食肆的鸡汤馄饨，睡觉睡得那叫一个香。 人睡得饱了，身体好了，精神就好了，也不骂人了，也能干活了，一家老小的日子都顺心了。 所以李大就特别想给自己的老爹也来上一碗。 但可惜老爹这个人固执得很，坚决不要，上回千辛万苦认同花了三十文钱买了一碗鸡汤馄饨，带回东城。 结果就因为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了，鸡汤馄饨凉了，鸡油都凝固了，再热给李老头，那馄饨都煮散了。 李老头看了那一碗面片汤，怒而掀碗：“这东西狗都不吃！” 闹得家里上上下下又是一顿不得安宁。 李大一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上有老下有小的，也经不起再花三十文钱买一碗鸡汤馄饨给李老头糟蹋。 好在这回阿旺食肆开张，听说还有便宜的东西卖，李大就伙同两个儿子，把李老头给绑了来。 李老头暴跳如雷，一根拐杖甩得虎虎生风：“你们这群不肖子孙啊啊啊！这是要害死我李老头啊！我这就一头装死在城防墙上！让你们这群不肖子孙的名声人尽皆知！” 李大人都麻了，只能充耳不闻，拖着李老头往阿旺食肆的方向走：“爹，您就信我这一回！我保证！保证你吃了之后一定会说好！” 李老头唾沫横飞：“放屁！你爹我吃过多少好东西，临到了要被你喂屎粑粑？你想屁吃你呢！” 在人家食肆门口满嘴屎尿屁，李老头不尴尬，大家却十分尴尬。 立马就有人说了：“好不好的，你尝尝看不就知道了？咱们西宁城谁不知道阿旺的东西好吃？” 李老头这是更年期症状，那都不是讲道理的人，人家好心劝说一句，他反倒把人也给骂了。 好在就在李老头跟路人对线的时候，李大的两个儿子已经飞快地按照自己老爹的吩咐，买了荤素包子来：“爹，你快给祖父吃吧！” 再这么骂下去，李大跟两个儿子都没脸再来西城了。 李老头还在挨个骂路人：“蠢货！没见识的东西！什么玩意儿就让你们满口称赞！你们吃过太白楼的狮子头吗？你们吃过吉祥斋的如意四喜吗？没见识……唔！” 有见识的李老头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包子给堵住了。 这让李老头愤怒不已，立马甩手把包子拿下来就要开骂，然而—— 当他把包子从嘴上拿下来的时候，动作就开始放缓了。 李老头鼻子在空中嗅了嗅，闻到了那个被他无意咬开的包子的味道。 手指也捏了捏，感受到了包子的柔软弹滑。 “这面皮……没有十年功底揉不出来啊。” 李老头终于不骂人了，而是梗着脖子，把嘴里的一口包子给咽了下去。 肉馅儿饱满，汁水丰富，比肉馅儿更好吃的是包子皮里面被肉汁浸润的一部分，既有白面的宣软，又有肉馅儿的鲜香。 李老头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再一口……最后一口。 一个包子下肚，李老头涨红的脸色渐渐平缓下来，佯装无事发生一般，朝着儿子李大伸出手：“拿来。” 说的是李大手里的另一个包子。 李大赶紧奉上。 李老头四下看了一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然后吩咐孙儿弄只碗来。 幸好隔壁杂货铺就有的卖，李大的儿子连忙去买了碗筷过来。 李老头把包子放在碗里，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把包子拨开，果然看到破口的地方肉馅儿还在冒着热气，肉汁不多不少，既不会把包子打湿，又能够让包子浸润到肉汁的鲜味。 李老头又吃了一个包子。 然后默然无语。 李大在一旁候着，李老头看着李大，李大也看着李老头。 李老头再看李大，李大：“？” 李老头气得又把拐杖甩得飞起：“还不快给我买一碗鸡汤馄饨！” “噢噢噢！”被打得满脑袋包的李大连忙捂住脑袋，吩咐两个儿子：“快，给你爷买一碗鸡汤馄饨！多少钱都买！” 第252章 西城商业三巨头 三十文钱，买了李老头的安静。 李老头对吃的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讲究，那么小的馄饨他都要分成几口去吃。 一口吃入口即化的馄饨皮，一口吃鲜得差点儿把舌头都吞下去的馅儿，最后再连皮带馅儿一口吃。 然后还有蘸醋和不蘸醋的吃法，喝汤和不喝汤的吃法。 李老头吃到兴起，看到隔壁桌小孩碗里的鸡汤面，也甚是好奇。 问道：“这鸡汤面好吃吗？” 人家小孩捧着碗吸溜面条，并不理会他。 -- 第282页 李老头就拉着隔壁桌的小孩问道：“你知道这馄饨有几种吃法吗？” 人家小孩看了看自己碗里满满的面，再看看李老头碗里只剩下一半的馄饨，果断端起碗跑了。 这怪老头，自己另买不起鸡汤面，就想骗小孩儿面吃！ 可不能听他的。 李老头喝下一口鸡汤，美滋滋地摇了摇头：“老饕的分享，怎么能叫骗东西吃呢？” 当天晚上回去，李老头的状态就明显好了不少。 见到在家里做家务的儿媳，竟然还吩咐李大：“今天不是还有多的包子吗？给你媳妇儿也热一热，叫她吃了。” 儿媳妇又怕又感动，李大的一个儿子忍不住道：“娘……这是俺爷今天吃剩，嫌冷了没吃的包子。” 要不然才不会带回来呢。 儿媳妇：“……” 算了算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李老头今儿脾气好，竟然没骂人。 不光今天没骂，后来也一直没骂过——自那天开始，李老头就每天去阿旺食肆点卯，有钱的时候来上一碗鸡汤馄饨，或者一碗鸡汤面。 没钱的时候就吃个素包子，肉包子，或者一串肉串。 老饕嘛，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好两口美食。 从前脾气暴躁，那是觉得荆石道这鸟不拉屎专门用来打仗跟流放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一想到这辈子都吃不上好东西了，李老头就分外痛苦，拉着大家一起痛苦。 但如今不一样了，有了阿旺食肆，就单现在有的吃食，就够老头吃上一旬不重样的了。 何况还听别人说，阿旺食肆会定期推出新吃食，让大家永远都有新鲜感。 这可让李老头太高兴了。 顿时也不想一头撞死在城防墙上了，恨不得自己能再活个几十年。 …… 阿旺是个好厨子，悟性也相当高。 季星燃自己虽然不会做饭，但是解锁了橙色软件之后，她就是这西宁城，乃至大虞朝最厉害的厨子。 阿旺食肆里面如今后厨已经有八个人了，但还是远远不够。 季星燃的定价虽然不算便宜，但是大家在掌握了牙行的用法之后，普通人一日半日的，轻轻松松挣个三五十文。 买不起贵的东西，但是包子肉串什么的，还是可以吃上一吃的，实在不行，豆腐脑，豆浆，那也能来一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以前只有黑面菜团子的时候，吃着也无所谓，但是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大家都开始觉得黑面菜团子难以下咽了。 宁可来季星燃这里买窝头，也不肯再要那黑面菜团子了。 官兵们虽然对此有些微词，但是想想他们驻扎在边疆，虽然能够从俘虏跟流放的罪民身上搜刮一些东西，但缺少花钱的地方，如今难得有个阿旺食肆，他们也不想因为这点儿事就给人封门。 于是便持观察态度看了一阵子，见季星燃他们果真只是单纯做生意，没有煽动百姓做什么出格的事，甚至也跟他们一样，鼓励百姓开荒、种地、打猎、采集、做手工……也就放心了。 官方暗中扶持，百姓明面追捧，阿旺食肆跟季星燃的牙行，沈慧心的杂货铺，顿时就成为了西宁城的三大商业巨头。 阿旺食肆后厨八个人，都供不上来西宁城这么多百姓跟官兵日益增长的物质美食需求了。 幸好还有季星燃。 季星燃每天早上都用马车拖上一大车的各色包子馒头给阿旺。 食肆里有人好奇，问季星燃：“少东家，你怎么不在食肆里做吃食呢？这里厨具一样俱全，多方便啊。” 季星燃还没说话呢，阿旺便已经瞪了过去：“你懂什么！像师祖这样的人，能随随便便亮手艺吗？这些包子当然要在隐秘的地方做，以免被人偷师。” 要是还有人怀疑季星燃的手艺，阿旺便更加不快：“你们师祖的手艺还用怀疑吗？看看这些包子，一个个的，褶子工整，个头匀称，甚至连半个指头印都没有，这是何等灵巧的双手，何等高超的手艺！这西宁城，还有第二个人能一晚上做出这么多这么好的包子来吗？” 显然是没有的。 季星燃饱含热泪地看着阿旺，果然没有收错徒弟。 三间铺子为季星燃带来了不菲的财富，春去夏来，季星燃的城主小金库的财富已经有五十多两银子了。 换算成橙色软件购买力的话，那就是五万多块钱。 而领地金库的钱更多，因为季星燃牙行收购物品的现钱，都是用的她跟老爹娘亲之前挣的现银，如今现银还在，只不过转来转去，经历了牙行收购东西，东西制成商品，商品卖给百姓的步骤之后，变成了季星燃可以使用的领地财富了。 而领地财富又被季星燃不断拿来在橙色软件里购买物资，再度在杂货铺当中出售……简而言之，赚得盆满钵满。 赵夫人跟季鑫鑫在除外行商回来之后，原本给沈慧心和季星燃季昌明带了整整三车东西——都是用蛤蜊膏卖出的差价购买的。 赵夫人高高兴兴地来，准备找沈慧心进行一次姐妹之间的拆箱大联欢，结果才到季星燃府上，留守的余婶就说：“我们夫人不在家，在西城呢，今天铺子里要上新，已经有好几十号人预约了，现场的人肯定更多……赵夫人您要是着急找我们夫人的话，只怕得去西城了。” -- 第283页 赵夫人：“什么？沈姐姐在西城开铺子了？还要上新货？还有几十号人都什么来着？预约了货物？” 赵夫人震惊不已，她才离开一两个月而已啊，西宁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她这位有矿的姐妹，又做了什么超出她意料的事情啊！ 有矿就能这么任性吗？！ 第253章 赵夫人来观摩 赵夫人听说沈慧心在西城开铺子了，连忙就让家里的下人驾着马车去西城了。 在她印象里，西城还只是那茅草屋三两间，另外还有几个小摊子的寒酸模样。 至于别人说的什么西城热闹之类的话，赵夫人都是一笑而过。 她可是见识过什么叫做真正的热闹的，可不是这种小打小闹就能够比拟的。 所以虽然听不少人说西城如今很热闹了，但赵夫人并不是太相信，也没有往心里去。 她之所以去西城，只是因为对沈慧心的信任罢了。 西城虽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但沈慧心拿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赵夫人带着季鑫鑫跟自家的三个宝贝去往西城。 结果走在路上，三胞胎小宝贝就频频往车窗外看，一边看一边说：“娘亲，哥哥，外面真的好热闹啊。” 赵夫人正准备说说三个小宝贝，可不能这么没见识的时候，季鑫鑫也说了一句：“果真热闹。” “嗯？”因为怀孕而身体略有不适闭目养神的赵夫人睁开了眼睛：“有多热闹？” 团子掀开车帘，让赵夫人看：“路上全都是人！” 车窗外，有驴车、马车、骡车，还有无数独轮车，川流不息，更多的人则是挑着担子、背着箩筐，脚步匆匆。 这景象…… 赵夫人也愣住了。 等赵夫人到了西城野地的时候，顿时震惊了——之前那一块不毛之地，如今已经建起来一条小小的商业街。 两排竹屋面对面，中间是宽阔的走道，大家在竹屋之间穿行。 背着箩筐的人进了牙行，卖掉自己的东西，然后去杂货铺买媳妇儿要的针线、布头，也有牵着孩子去食肆里吃东西的。 西宁城如今也只有不到四千人，但至少四分之三的人都来了西城。 而且还不止来一次，赵夫人就看到有人把带来的东西卖了之后，又赶紧驾车离开了。 季鑫鑫上前询问：“劳驾问一下，您这是做什么去啊？” 驾车的人倒是也不藏私，毕竟牙行的墙上都写着呢，他也藏不了私。 驾车的人说：“嗨呀，你们是今儿新来的吗？还不知道吧？城外不是有竹林吗？就这么一车竹子，能换好几十文钱呢！我家几个兄弟都在城外砍竹子呢，我专门负责拉车的，刚拉来一车，现在准备去拉第二车了！” 说完，这人还贴心地给季鑫鑫介绍道：“看到那边的食肆了吧？来了咱们西宁城可不能不尝尝阿旺食肆的东西，保准好吃！” 季鑫鑫笑了笑：“好，多谢您了。” 阿旺的东西他当然吃过，阿旺以前在他们家做了十多年的厨子呢。 车上的赵夫人跟几个小宝贝将这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赵夫人看了看热闹的牙行和杂货铺，被季鑫鑫扶着下了车：“先去食肆看看。” 赵夫人此时已经不敢再小看西城这块小小的地方了，先前季富庭非要跟着季昌明一起买下西城的空地，赵夫人其实不太赞成的。 她是生意人，当然知道地点的重要性。 这西宁城说是边防第一大城，但也意味着最危险、风险最高，不适合做大生意，很容易就因为战乱而前功尽弃。 在这里囤地，实属没必要。 一墙之隔，外面几百里都是荒地，根本没有用。 但是，现在赵夫人不会这么想了。 她现在觉得自家老爷果然眼光好，当初她就想不到西城居然会这么热闹。 她现在就想看看西城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就能够吸引这么多人。 杂货铺跟牙行的人都太多了，赵夫人决定先去食肆。 毕竟食肆的当家赵大跟阿旺都曾经是他们家的下人，这两人有多大能耐，赵夫人再清楚不过了。 食肆里的人也不少，季鑫鑫跟三个小团子护着赵夫人进去。 赵大正在食肆里收钱呢，见到赵夫人进来，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来扶赵夫人：“夫人，您怎么来了。” 赵夫人笑了笑，季鑫鑫看了一圈食肆里的情况，只见食肆的墙上也挂着各种牌子，大家付完钱之后，就拿上一个牌子，然后凭牌子去另外一个柜台端吃食。 这样收钱的站在柜台后面专门收钱，送餐的也只从后厨把东西端上来，跑堂的不用招揽客人，只专门去收空盘子空碗，送到后面去就行。 这样一人干一件事儿，也不用到处听人传唤，要记住这个要汤那个要面，谁谁要点单谁谁要结账，会不会有人跑了之类的。 赵夫人是生意人，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得知这是季星燃想出来的法子，赵夫人心里那是又欢喜又忐忑。 赵夫人他们来当然不用去柜台点单，赵大这个主还是能做的，直接把店里的吃食全都上了一份过来。 老几样就不说了，新的还有劳什子小笼包、灌汤包、杂酱面，卤肉卷、炸豆腐，夏天刚上的绿豆百合饮，绿豆冰沙，酸梅汤…… -- 第284页 食肆跟杂货铺一样，保持着每三天上新一款的频率。 对于赶时髦这事儿，今人古人都是一样的，要是不说还好，一说会上新，那不来看看简直就跟吃亏了一样。 所以哪怕再不爱凑热闹的人，也最多三天就要来一次。 季星燃这简直把消费者的心理掌握得死死的。 不来？不来你就不知道现在最时兴的消息了，四舍五入，等于现代人手机断网，失去了各种八卦新闻，没有办法站稳吃瓜第一线。 那种感觉，可真没几个人能顶得住。 阿旺听说赵夫人来了，亲自把食物端上来。 一个个小小的碟子、盘子、小蒸笼，虽然简陋，但又透着一股质朴的精致。 赵夫人一一看过去，阿旺介绍道：“夫人附近身怀有孕，这些饮子便不要喝了，尝尝鸡汤吧，还有新出的小笼包跟灌汤包。” 赵夫人笑道：“阿旺这几个月可是长进了不少，这些吃食看着便让人觉得精致可爱。” 阿旺憨笑道：“都是师傅教的好，对我丝毫不吝啬，隔几日就要教个新方子给我。” 季鑫鑫好奇道：“那阿旺你几日便能掌握了吗？” 第254章 你确定这只是个杂货铺吗？ 要知道阿旺以前虽然一直是厨子，但是只属于那种老实憨厚勤学苦练的小学徒，不属于那种在厨艺上天赋异禀的。 所以赵夫人才一直把阿旺带着，就是担心阿旺这样的人到别处只怕找不到活儿干，吃不上饭。 阿旺的水平，赵夫人他们是很清楚的。 现在端上来的这些东西，可明显比阿旺之前的水平好多了。 赵夫人有些惊喜。 阿旺不好意思地道：“主要还是师傅厉害，我以前跟着府里的大厨学艺，大厨教我十遍我都未必能够学会，也一直觉得自己笨笨的。” “但是跟着师傅的这两年，从一开始要做很多遍才能领悟师傅教授的厨艺，到现在几乎师傅教上一遍，我自己试着做个三五遍，就能差不多了。” 毕竟季星燃教的方子那都是橙色软件里买来的什么《家常菜三百道》、《民间小吃三百道》、《懒人菜式三百道》之类的东西。 上面的食谱简单不说，所有的量都是清清楚楚的，季星燃只不过是把面粉250g换成了面粉一碗，清水一升换成了清水一瓢而已。 别说阿旺现在已经升级到专精级别了，就是还跟从前一样傻憨憨的，也该学会了。 赵夫人听完之后感慨道：“燃丫头真是当世奇女子，如此大度，不藏私，若不是家世坎坷，只怕本该是个声名远扬的女先生，便是进宫做女官也不在话下。” 阿旺点头：“师傅真的很厉害，不光教我方子，还想办法给食肆出主意，原本我们每日里做面条只怕来不及，师傅就做出了干面条，可以放很久，要吃的时候直接煮一煮就行，这样每日里只用熬制鸡汤跟杂酱就行。” 在阿旺的描述里，季星燃那是废寝忘食为了食肆劳心劳力。 虽然对季星燃来说，嗐，不就是花上几十块百来块钱，在橙色软件里购买一点儿干面条、碱面什么的嘛。 而且直接送货到房间，她直接用空间“运来”西城就行，完全不费劲。 季鑫鑫倒是有些好奇：“燃妹妹一天能做那么多事儿吗？” 阿旺点点头：“可以的。” 师傅在他眼里那就是无所不能的。 赵夫人当然是不信的，不过想想沈慧心、季昌明，哪一个拎出来不是响当当的人物。 何况如今西宁城跟外界相通，指不定有以前的旧人送货来呢。 不然，她跟季鑫鑫只离开了两个月不到，西宁城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季昌明一家跟外界有连通之外，赵夫人也想不出来其他的缘由了。 做生意的，亦或者是大家族，多少都有自己的手段的。 这种手段不足为外人道，赵夫人自然也不会追问。 赵夫人尝了尝各式吃食，越吃眼睛越亮。 她之所以大着肚子还要往外跑，一大半是为了照顾在外面的生意，一小半也是因为吃不惯西宁城的东西，要去外面换换口味。 可谁知道阿旺的手艺竟然突飞猛进到这种程度。 杂酱面面条筋道，杂酱咸香浓郁，里面有香菇丁、豆干丁、肉丁，还有各式各样的小料，黄瓜丝、胡萝卜丝、葱丝、榨菜丝，口味丰富，别提多好吃了。 但最为惊艳的还是灌汤包。 如果说小笼包让人觉得精致可口，那灌汤包简直是惊为天人。 阿旺小心地提醒着赵夫人跟季鑫鑫等人：“包子里面的汤汁是滚烫的，千万当心。” 季鑫鑫小心翼翼地咬开一个小口子，吸吮着里面的汤汁。 这汤汁是熬制的猪骨汤，跟鸡汤一样，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熬制的，永远有老汤底做引子，浓郁鲜香。 赵夫人爱不释手，不对，应该是爱不释口，一个人吃了两个。 要不是还要留肚子给其他蜜汁猪肉串，孜然羊肉串，她真是要一口气吃上五个了。 吃完阿旺食肆里的东西，赵夫人再也怀疑西城这么热闹是不是假象了。 就冲这一口吃的，她就觉得她以后也会常来西城的。 吃饱喝足，赵夫人就带着季鑫鑫去了牙行。 -- 第285页 牙行如今的买卖越发大了，像牙行，又像中人所，当铺典当行的活计也做。 柜台分门别类，卖野味的，卖药材的，卖粮食的，卖手工玩意儿的，各式招工的，清清楚楚。 赵夫人只看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推算出来这一间小小的牙行，一日流水银子只怕都有大几十两上百两了。 听起来不多，可要知道，西宁城到现在也才将将四千人，大多数人还都很贫困。 季星燃让大家手里的钱转起来了。 这样的才能……赵夫人不由得感慨道：“鑫宝，我觉得……你怕是配不上燃丫头了。” 季鑫鑫坦然笑道：“娘，我跟燃妹妹本就是兄妹相称……至少我觉得是兄妹。” 虽然季鑫鑫总觉得季星燃对他更像是对待弟弟。 季鑫鑫说：“以前我们年纪小，由着大人打趣开玩笑也就罢了，如今我跟燃妹妹都长大了，自然不能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赵夫人叹口气：“是我们没这个福分了。” 一时又不免庆幸：“幸好我跟沈姐姐还是姐妹相称，多少还有点儿姐妹之情，走，鑫宝，把咱们给你沈姨带的东西拿上，去杂货铺看看去。” 杂货铺，这名字听着就很是朴素，想来也就是个卖杂物的地方。 不过赵夫人并没有小觑，在经历了食肆跟牙行之后，赵夫人对这小小的杂货铺还是很谨慎的。 幸好她对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也很有信心，想来杂货铺应该是没有的。 然而，一进去，赵夫人就愣住了，这……你确定这是杂货铺吗？ 柜台里，一排排闪亮亮的货物，彰显着它们不菲的身价。 季鑫鑫忍不住抬头看去——竹屋的顶上，有一小块是镂空的，上面用了一块透明的琉璃，阳光从琉璃里穿透进来，照在柜台里的物件上，给物件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沈慧心见赵夫人来了，连忙从柜台后面转出来：“我听你们家老爷说你跟鑫鑫该是这几日就要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失礼失礼。” 赵夫人这会儿眼睛盯着柜台里的东西，哪儿听得进去沈慧心的话啊，她紧紧抓着沈慧心的手问道：“沈姐姐，你这后面卖的不会都是……” 第255章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赵夫人的声音都在颤抖：“不会全是蛤蜊膏吧？” 沈慧心笑道：“是啊，最近做了不少，卖得还不错，正好你来了，这些东西里面都没有添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合适你用。” 赵夫人抓着沈慧心的手问她：“沈姐姐，你知道你那个蛤蜊膏在外面卖到多少钱一盒吗？” 她回来连季富庭的面儿都没见，第一时间来找沈慧心，就是想跟沈慧心说这个。 当时说好了赵夫人先按照一两银子一盒的钱预付，之后卖掉了再两人平分利润。 这样沈慧心做，赵夫人卖，双方都不亏。 赵夫人激动地道：“沈姐姐，我刚开始还没觉得拿东西如何好，后来在路上一直擦，就发现手软和了不少。” “我给我身边的婆子用，她们常年做活儿，手上粗糙，结果用了这个之后效果分外好，我这才知道姐姐这东西有多好。” “之后我们去淅川那边卖，卖第一盒的时候不容易，我直接按照一两银子的价钱给她试用的，我说我在淅川停留半个月，如果你用着好，可以再来找我买，但是下一盒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要涨到十两银子。” 赵夫人将在淅川发生的事情跟沈慧心说了，看起来像是亏本没挣钱，一两银子涨到十两银子也太夸张了。 但事实上，能花一两银子买一盒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蛤蜊膏的人，本就是不会缺钱的。 半个月的时间，赵夫人看到了效果，自然也足够买回去的姑娘小姐夫人太太看到效果。 事实上也没花半个月，才刚过去七八天，那个夫人就火急火燎地来找赵夫人了，一口气把剩下的十一盒都给包圆了，甚至还想要高价收购赵夫人自己用的那两盒。 赵夫人直接给拒绝了，但是却给了那夫人一个“引荐福利”。 赵夫人说：“再过两个月，我们家的商队还是要过来的，到时候货源肯定充足，夫人只管帮我宣传出去，这样我对外每盒卖十二两银子，但是只要夫人来买，一个月在十盒以内，就还是十两银子，若是报了你的名字来买的，每买一盒，我还给你分五钱银子，可好？” 不得不说，赵夫人这经商的头脑，那也是不输于谁的。 沈慧心一个经历过现代各种营销手段轰炸的人，自然是一听就明白了赵夫人这样做能够省去多少功夫。 首先是给了那位夫人一个与众不同的身份，就这么一个身份，就能够让那个夫人死心塌地在赵夫人这里买蛤蜊膏，甚至还会因为自己的这个身份感到荣幸。 其次，通过那位夫人介绍过来的顾客，以十二两银子的价钱购买了蛤蜊膏，那位夫人还能有提成。 这样那位夫人就不会有那种“这东西只能我独有”的心思，反而会特别愿意热情介绍给别人。 同时呢，因为那位夫人本身就是淅川的贵妇人，经由她介绍而来的人，自然都是身份相差不远，能拿出十几两银子的人来。 而最后，赵夫人正是通过判断这位贵妇人对蛤蜊膏的态度，才悄无声息地涨价了。 -- 第286页 用这种方式涨价，不但这位贵妇人不会生气，反而会觉得特别开心，一点儿都不觉得是被坐地起价了。 这里头的关节一想明白，沈慧心不由得对赵夫人伸出大拇指：“赵妹妹果真巾帼不让须眉，女性楷模。” 赵夫人听到这话也很高兴：“你这话好听，女性楷模，可比那什么女中豪杰好听多了，我就不耐烦他们说我，做得好才说我像个男人，像个女中豪杰。” 沈慧心笑道：“其实无妨的，千百年来大家都这么说而已，就是说你女中豪杰的人，也未必就是觉得你做得再好也只不过像个男人的水平，他们只是想单纯地夸夸你而已。” 倒也不必矫枉过正。 赵夫人笑着搀起沈慧心的胳膊，说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觉得沈姐姐说话好听。” 早就过来旁听了这一切的季星燃心道，那可不，自家娘亲那是在医院里处理得了医患关系，在学校能够教书育人的，说话的艺术，沈慧心那属于是彻底掌握了。 赵夫人看到沈慧心身后柜子里几乎满满当当的蛤蜊膏，就笑得合不拢嘴。 沈慧心既然能一两银子卖给她，那就说明这东西的成本肯定是低于一两银子的。 她现在能够买到十两到十二两之间，这可是超十倍的利润啊。 便是贩盐也就是这个程度了吧？何况蛤蜊膏这个又不违反律例，又不用打点官府衙门驿站道路。 赵夫人让沈慧心：“沈姐姐，赶紧赶紧，你这里有多少算多少，全给我，我马上要生产了，怕是来不及再出去了，我已经将家里的生意交给鑫宝了，回头让鑫宝给带出去。” 沈慧心笑道：“这个不必着急，这拿出来的货，只是我存货的三分之一不到呢。” 真正大批量的，都在厨房空间的橱柜下面呢。 赵夫人说：“不管有多少，反正不能再继续这么卖了，这才一两银子，太亏了，运出去之后可就是十倍的价钱！” 赵夫人话说得没错，然而对沈慧心来说，就算外面卖上一百两，一千两，也不如在季星燃的领地上卖一两银子。 毕竟在外面卖的没法收税，对他们来说，卖多少钱都算是“身外之物”。 西宁城没有什么可花钱的地方，顶多也就是让赵夫人帮忙带点儿货。 这种钱，就跟游戏币一样，光是看着好看，实际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不了什么作用。 但是如果在季星燃的领地上卖的，至少能征收20%的税，这个税可是改善他们一家三口生活的重要来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流放路上那么辛苦，季星燃一家三口也熬过来了。 但是如今有条件上橙色软件了，沈慧心当然不想再继续吃苦了。 真丝的睡衣、枕巾，就是比普通的麻布袋子舒服，柔软厚实的新疆大棉被，就是比稻草垫子舒服。 能够在家里优哉游哉地吃着皮蛋瘦肉粥、玉米排骨汤、香烤小乳鸽，就是比吃干巴巴的野菜团子和只能放盐的野鸡幸福。 这20%带来的好处，远比外面纯粹增长的数字要强。 第256章 西宁城繁荣的第一计 然而，这事儿是不能对赵夫人说实话的。 面对赵夫人热情的邀约，季星燃连忙跳出来说：“赵婶婶，我跟我娘主要是觉得现在西宁城不够热闹，难得我娘有这个手艺，要是放在西宁城专卖的话，兴许能够给西宁城带来一些人气，让西宁城更加热闹起来。” 赵夫人闻言倒是也没觉得季星燃这个点子太过天方夜谭了。 西宁城如今虽然才只四千人不到，但确实是边境第一大城，西宁城分为东西两城，城墙绵延三四十里路，并且还在不断地修建。 而沿着城墙建立起来的东城，就有二十里的范围，便是江南跟京畿一带，也少有这样的大城了。 即便危险，但，西宁城的确具备一座大城的基础条件。 若是西宁城真能有独树一帜的行当，能够吸引别人过来，以西宁城的容量，还真就能容纳下。 赵夫人深吸一口气，看着沈慧心和季星燃道：“果然还是我格局笑了，沈姐姐跟燃丫头的想法，总是在我之前，我单单只想着自己多辛苦辛苦，来往于荆石道跟淅川，守住我们家的生意是没问题的，可我却没有那个信心，能够让西宁城热闹起来。” 沈慧心只能打哈哈笑着，心道，但凡他们要是能有别的办法，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了。 沈慧心说：“赵妹妹跟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我们一家三口都是罪民身份，在脱去罪籍之前，是不能离开荆石道的，赵妹妹有更好的去处，自然不必将目光局限在西宁城这等小地方。” 赵夫人听了却摇摇头道：“正是因为我目光太局限了，所以才没能有这样的决心。” 赵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若是早知道沈姐姐有这样的想法，便不会开口说往后还要去淅川卖蛤蜊膏了……” 赵夫人跟沈慧心季星燃盘算着，若是要以蛤蜊膏作为吸引人来西宁城的引子，那就只能说蛤蜊膏在西宁城的价钱更便宜。 “若是在外面只卖得十两银子，那我们便只能说这东西在西宁城卖八两、七两，甚至五两……否则，利润不够大，便不会有人愿意冒着风险来这边境上。” 财帛动人心，利益为大。 -- 第287页 只有足够的利益，才能够吸引到足够的人。 若是只便宜个几十文、百来文，只有那么去去三五分的差价，自然不会有人愿意来。 差价起码要在三成以上，才会有能够买得起蛤蜊膏，却又愿意舍下其他地方的生意，花上来回一个月的路程，来西宁城这里买蛤蜊膏。 沈慧心跟季星燃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立刻就说：“那就将蛤蜊膏的价钱定为五两银子吧。” 沈慧心说：“西宁城本地人买就还是一两银子，毕竟他们手里没多少钱，这也是将来吸引人过来之后，促使人留下来的优惠。” 季星燃也同意，毕竟她可是见识过沈慧心一熬熬一锅蛤蜊膏的景象…… 刚才沈慧心跟赵夫人说存货还有三分之二，那都是往小了说的——灌出来装好的还有柜台后面数量的两倍，完全是因为他们一家三口实在是不能天天都吃蛤蜊白贝而已。 事实上沈慧心熬制好的护手霜、润肤霜，那都是一大桶一大桶的，仅仅是没有灌装好而已。 那一桶算下来，三五两银子的成本都算是高了。 灌溉沃土的草药是牙行收的，反正沃土吃草药是不挑的，什么乱七八糟不合适做成药的，沈慧心都给一锅煮了，只要药性在里面就行，沃土会直接吸收掉。 沃土上面再种植长出来的，就是沈慧心需要的药材了。 别人看到的是季星燃的牙行每天要收那么多品质不佳的药材，要慢慢挑选慢慢熬制，要添加许多其他名贵的中草药，才能够熬制出来效果这么好的膏药。 但是对沈慧心来说，可能原材料花费的精力，还不如灌装的过程费力。 毕竟在外的熬煮都是季双儿来做的，在内的熬煮，沈慧心厨房空间里可是一系列的自动定时温控厨具，根本不需要她花多少精力好吗？ 所以，不管是卖十两银子，还是卖五两银子、一两银子，对沈慧心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只要它是发生在这块土地上的就行。 因而只有赵夫人痛心疾首：“早知道的话，我就把价钱设置高一点了，就不会少赚这么多钱了。” 三个女人就这么闲聊似的，把西宁城繁荣的第一炮打响了。 沈慧心让赵夫人这边继续卖蛤蜊膏，同时在买卖的过程当中“状似无意”地透露出去，说这东西在西宁城才卖五两银子。 重点是，一定要“状似无意”。 不能主动透露。 上赶着不是买卖，若是赵夫人大肆宣扬西宁城这东西便宜，人家八成会觉得是赵夫人在骗人——哪有人会主动把自己的赚钱的法子告诉别人啊，那不是傻子就是骗子。 反倒是别人怎么问都不说，最后从一些细枝末节里推算出来，蛤蜊膏是从西宁城进的货这种半真半假的情况，才越是让人信服。 季星燃把需要的小证据，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信息该坦白，什么信息该隐藏，什么信息要一半遮掩一半吐露，都给季鑫鑫交代清楚了，季鑫鑫就带着任务出发了。 仿佛是感知到了她要大搞事业一样，沉寂已久的系统终于上线，开始发布任务了—— 【检测到城主领地每日常驻人口（停留时间大于等于六小时）的人数已经超过二十人，商业、人口、建筑综合繁荣度超过100，请宿主尽快升级领地——】 【升级后，宿主的领地将扩大至10000平方米，需以原始领地为起点进行圈定。】 最开始系统发布任务的时候，季星燃又爱又恨，觊觎系统给的奖励，但又时常担心自己完不成。 但现在的季星燃已经不惧怕挑战了，不用系统播报，她也会主动地去做她想做的、应该做的事。 系统仿佛也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一直都没有再发布任务。 而是改成了条件达成的提示——还有比直接升级更爽的事情了吗？ 季星燃果断选择：“升级！我要开始圈定新的领地！” 第257章 宿主可以扩大领地了 新领地范围有一万平方米，比原始领地足足大了九倍。 也就是说，季星燃新圈的地，都有九个原始领地那么大。 这种感觉简直是就像是一夜暴富，让季星燃的头脑热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直到她跟爹娘说了这个消息，季昌明的一句话，才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季昌明皱眉问道：“你现在圈倒是可以圈，但问题是，西城的地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野地、荒地，这可是官兵们管着的，你圈出来的，能算是你的吗？” 这话让季星燃发热的头脑瞬间冰凉：“应该……会有办法是我的吧？” 季昌明跟沈慧心看看季星燃，显然并不太赞同——看原始领地的情况就知道，系统并没有什么特权将大虞朝的领地直接划拨给季星燃的意思。 季星燃的心拔凉拔凉的：“那现在怎么办？又要跟原始领地相连，那就是说我不可能直接去城外圈块地了。” 季星燃也不想去城外。 西宁城再危险，它也是个城，有那么厚的城墙保护着里面的人。 外面的地盘那将来大概率都是战场。 她也不想在战场上发展自己的领地。 再说了，原始领地距离城外足有好几里路远，她总不能强行圈出一条跟风筝线一样形状的领地吧？ 一根线连两头……那也太奇怪了。 -- 第288页 季星燃不得不再次叫出系统：“如果我圈定的领地属于别人，或者属于朝廷，那怎么办？总不能跟朝廷抢地吧？” 系统：【存在即合理，宿主具备城主身份，具有圈地的优先权——如果存在领地所属权冲突的情况，城主系统将最大可能进行可行性修复，宿主只需要完成可行性任务即可。】 【每块领地以最小一千平方米单位划分，最多可挑战三次可行性任务，任务完成，该领地的归属权属于宿主，三次失败后，宿主不得再次圈定同一块领地。】 系统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季星燃一边听一边沉思。 圈定领地的最小单位是一千平方米，每块地有三次机会——听起来是不错的，但如果三次机会都失败的话，那季星燃就不能再圈定这块地了。 这就意味着季星燃必须在三次机会内完成，否则以后她的领地里面就会有一块不受控的土地了。 就像是一副拼图里，中间少了一块。 这种感觉能逼死强迫症。 …… 季星燃谨慎地选择了第一块地，紧邻着原始领地，往外扩散出去一块长五十米，宽二十米的土地。 就像是延长了商业街的部分——二十米宽，足够两边各留出一排深度五米的竹屋，中间还能留出十米宽的步行街。 五十米的长度，可以任意由五米乘五米的小竹屋和五米乘十米的大竹屋组成。 这对迫切需要人气的季城主来说，是最合适的圈地范围了。 季星燃特地占卜了一下，确定这一日诸事皆宜，才深吸一口气，开始圈地—— 现在在西城买地的人还不多，算上季昌明三兄弟，也不超过一个巴掌。 第一块地，是无主的空地，归属于在西宁城的官兵那里。 季星燃圈定之后，就收到了系统发布的【可行性任务】： 【宿主拟圈定第二块土地，需要完成以下任务：1、与西宁城的千夫长张大旗关系友好度超过80分；2、城主个人威望需要达到1500；3、缴纳一百两银子的可行性任务补偿金。】 原来可行性任务是这样的，季星燃送了口气。 自家老爹十分会做人，何况之前还认识千夫长张大旗，这个直接交给老爹去处理就行了。 第二条也不难，季星燃每天奔波在府衙跟西城之间，每三日帮府衙的百夫长断一次疑难杂案，威望度长得很快，早就超过了1500。 第三条缴纳一百两银子，对她来说更是一点儿都不难。 她身上当初流放上路的时候的三千两银子都还没花呢。 季星燃刚想掏钱，系统仿佛已经感知到了季星燃的误会，立刻播报道：【用于领地建设的资金，只能从领地金库当中缴纳，无关钱财请勿用。】 什么？ 季星燃惊讶道：“不是吧……那这也太黑了吧！” 领地金库里当然有钱，一百两银子也不难，甚至两百两，三百两咬咬牙也可以拿出来。 但是！九块地那就需要九百两银子啊！ 这个就算是对现在的季星燃来说，那也是个天文数字啊！ 虽然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出在她身上，而是因为西宁城的人太穷了……就是说，就算把整个西宁城的羊毛都薅上一圈，她只怕也挣不到九百两银子。 这也太坑了吧？ 而且可以预见，下一回升级的话，土地就会变成十万平方米，那就要多出九十块一千平方米的土地，岂不是要90乘100两银子，总计九千两银子？ 季星燃：？ 要不是她现在的窝头跟豆腐还卖一两文钱，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什么古早玄幻玛丽苏，随随便便一件衣服卖三千两的小说了。 看她这里不是啊！ 她这里的物价，那就是劳苦大众一文钱一文钱挣出来的…… 一个普通人一天的工钱在五十到一百文之间，这得何年何月才能够挣到九千两银子啊！ 季星燃没忍住，问系统：“你确定你这个定价没有搞错吗？如果我一次性圈定九千米的范围……” 系统直接按掉季星燃的小九九：【宿主一次圈定的领地范围越大，意味着可行性任务的难度更高，系统征收的补偿金也会更高。】 简而言之，宿主你死心吧。 季星燃没法子，好在这一次她好交得起钱。 只不过看着领地金库里好不容易上了三百两银子的余额，哗啦一下掉了三分之一，季星燃顿时感觉到一阵肉痛。 如果说她之前觉得留下几两银子，就是相当于几千块钱，从橙色软件里搞搞二手倒爷的操作，就能够挣够自己一家三口的生活花销的话，那现在她就要逼迫变成资本家+葛朗台了。 一边要赚钱，一边要省钱。 因为，花销更大啊！ 第258章 论如何增加长官的友好度 季昌明带着任务去找张大旗了。 得益于季昌明一贯左右逢源的圆滑，自从上回认识张大旗之后，季昌明就一直跟张大旗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这回季昌明就热情邀约张大旗来西城看看。 张大旗作为一个千夫长，手底下管着一千人的军队，还有一千军队背后的军户，再加上这些流放跟收容的人，大大小小的事儿不少，可谓日理万机。 但是季昌明说的理由让张大旗无法拒绝—— -- 第289页 “张大人，如今西宁城已经由我们第一期的一百户，发展到现在三四百户里，入驻西宁城的三个月里，城内城外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是好的变化……” “自古以来，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短短数月，西宁城人口翻了两番，这可是大大的功劳啊，大人何不来看看，然后让人捉刀，写上一片奏折，呈递到京中……” 说实话，在边防上驻守的官员真的是辛苦。 平日里求的就是没事，因为有事那就是大事，打仗可是要死人的，又不是在朝堂上打打嘴皮子仗那样。 所谓天高皇帝远，皇帝管不着的同时，也意味着各种物资补给，到边境上的时候，早已经经过了户部、军部、押送粮草沿路的官员驿站的层层盘剥，剩不下多少了。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功劳要用血和命来换，换来太平了，还会被人嫌弃军需消耗大的苦差事。 打仗要命，不打仗没功劳。 张大旗也是个苦哈哈。 所以季昌明这回跟他说起这个，张大旗才突然意识到——这也是功劳啊！ 朝廷多年都为这一大片荒原，跟荒原上散落的流民头疼，如今西宁城除了直接拉来的一千表现良好的罪民之外，其余的人可都是功绩啊。 张大旗立刻决定过来：“那就听你的，去看看。” 季星燃收到了系统的提示：【千夫长张大旗友好度+5，当前友好度55。】 可以可以，不远了，季星燃很有信心。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季昌明带着张大旗转了一圈。 张大旗是真的震惊了——他一直没有来西宁城的原因，除了军务太忙了之外，就是他实在是太清楚那群罪民、流民、蛮子是什么样了。 不都是在山洞里住着，茹毛饮血到处拉耙的家伙吗。 就算进城那也是狗改不了吃屎，毕竟现在光秃秃的城里，能建出什么文明建筑吗。 可等张大旗过来看到干净整洁的街道，各具特色又整齐划一的房屋，还有来来往往精神充沛笑容满面安居乐业的人时，张大旗是真的震惊到不敢相信。 “这……这还是西宁城吗？” 张大旗来了，百夫长韩栋梁肯定是要陪同的。 千夫长要争取在朝廷面前露脸，那百夫长自然也是要争取在千夫长面前露脸的。 韩栋梁对张大旗的到来那叫一个兴奋激动。 心里自然也对说动张大旗过来的季昌明多了几分感激，此刻就礼尚往来，跟张大旗说了这城中规划季昌明出了不少力的事儿。 面子工程是直接可以看到的，其他消防、下水、公共设施、车马道的安排，那就更显得用心了。 张大旗忍忍不住道：“季昌明，某记得你是会画图纸的对吧？你即刻将这城中所说的安全、消防、下水等事项，绘制成图纸呈上来，将来一并放入奏折中。” 季昌明欣然答应。 毕竟是他的老本行，最强专业。 夸他别的他或许不甚在意，但是夸他建筑做得好，那就是夸到他心坎里了。 作为晚辈、下属城民跟随的季星燃没有漏掉张大旗的自称——“某”。 这个某没有特定的身份用法，但通常是用在平辈之间的。 张大旗对着季昌明自称某，而没称本官，那可就是一个大大的进步了。 果然，系统提示：【千夫长张大旗友好度+5，当前友好度为60。】 季星燃幸福得勾起嘴角——就算她以后成为一城之主，她也还是享受这种可以在父母面前什么都不用操心，被父母宠爱的感觉。 季星燃义务协助韩栋梁断案，张大旗友好度+5。 城外新开垦的荒地，用的都是季昌明让段建贤从葫芦山谷里收集上来的庄稼蔬菜种子，张大旗友好度+5。 等到了西城，知道季昌明一家在各种鼓励城民自给自足，努力做工，友好度又+5。 得知季昌明一家“千辛万苦”搭上淅川商队的关系，花自己的钱让商队从淅川带回来东西，丰富西宁城内民众的物资资源，友好度再+5。 友好度80的目标，可以说是没有怎么费力就达成了。 一天逛下来，季昌明、韩栋梁的口水都说干了，幸好效果是非常明显的。 张大旗甚至主动提出，要在西宁城里住上几天——他才吃了一份鸡汤面跟孜然羊肉串，还没吃阿旺食肆里的那么多东西呢。 还有杂货铺那边的东西，今日这么多下属陪着，加上一路从城内城外逛过来，时间有些不够了，所以张大旗没有怎么仔细看。 但他心里还是真的有点儿心动的——来之前没想着这里会有什么东西卖，但是刚才一眼扫过去，发现那些东西竟然是他驻扎的小县城都没有的。 这让张大旗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西宁城竟然短短三个月就发展成这样了？ 好些东西，竟然都是他好多年都没在边境上看到过的了，原本都是托人辗转从中原送到边境这边来，但如今竟然就能在西宁城买到了？ 别的不说，那个蛤蜊膏用来送给自家夫人，就是相当不错了。 还有旁边那个镶满宝石的水银小镜子，张大旗都情不自禁地为季昌明他们捏一把冷汗——那玩意儿价值不菲吧？ 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放着，不怕别人抢了去吗？ -- 第290页 张大旗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一个秃噜，竟然就这么问出来了。 “昌明啊，我看你这里的东西不少也不便宜，只放在这简陋的茅草屋里，是不是有些不安全啊？” 第259章 这简陋的茅草屋安全吗？ 安全的问题已经不是季星燃他们第一次被问到了。 事实上从牙行和杂货铺还没开起来之前，就连老杜他们用的那几间茅草屋就开始有人问了。 那会儿茅草屋里还没放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哪像现在啊，都不说杂货铺里的东西，光是牙行里每日收上来的各种猎物，野猪、野山羊、野兔子、野鸡，还有各种粗布、竹筐、竹篮，跟城里老婆婆们纳的千层底，那加起来也是不少钱呢。 杂货铺里那二两银子一支的毛笔，可能都不算是最贵的东西了。 便是张大旗已经渐渐接受三个多月的时间西宁城就发展到如今的模样了，也无法接受居然这里治安这么好，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在几间竹屋里。 其实不是没人偷过的。 季星燃从季昌明和沈慧心那里早早就学到了——不要相信人性，要利用人性。 虽然现阶段她还谈不上怎么利用人心，但是不要相信人性这点，季星燃还是牢牢记住了的。 面对这么巨大的诱惑，怎么会有人不心动。 杂货铺开张的当天就有人想偷东西了。 毕竟这落后的古代人也没想过有什么监控之类的东西，对于“偷窃”的唯一想法就是——没人看到就行了。 而光秃秃的西城，别说人了，想找个阿飘都不容易，怎么会有人看到。 于是，还真就有人悄悄躲在西城还没完全清理干净的各种乱石、土坑里，等到大家都回城了，月黑风高的时候，悄悄潜行到竹屋门前…… 在所有人眼里，这薄薄的竹屋门，几乎就跟不存在一样。 力气大点儿的人，一脚就能踹开了。 做贼心虚，那人没上脚踹，而是试着拉了拉竹屋的门把手。 当然没拉开。 季星燃早就在结束一天的营业之后，设定了竹屋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的限制。 别说只是拉一拉，踹一踹了，就算是拿大锤开始八十八十五十五十地砸墙，只要竹屋的耐久度还在10%以上，那竹屋就是不会破损倒塌，人就是进不去的。 这也算是季星燃的城主特权了吧。 毕竟如果她不是城主的话，哪怕叫人建造一座钢筋水泥的大屋子，人家只要砸了她家窗户玻璃，那也是能进来的。 城主这个身份，还是相当有用的。 季星燃美滋滋地想着，一边通过城主的监控小地图看那个人疯狂在杂货铺门口徘徊、冲刺、摇摆……真是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那个人对着一扇明明看起来单薄无比，甚至能够直接从门缝看到屋里景象的竹屋门，产生了自他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巨大疑惑。 这种感觉会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从小的认知当中，薄竹门容易破除是错的，还是自己的力气突然在天黑之后就消减了一大半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男子…… 季星燃乐呵呵地叫来季昌明和沈慧心一起看。 没有电视电脑的年头，看看真人地图战也挺有意思的。 季星燃指着地图上说：“爹，娘，你们看这里，其实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躲在一个深坑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来，此刻应该也是非常疑惑地看着“前辈”对抗那扇薄薄的木门吧。 等季星燃泡完脚回来，坑里那人终于忍不住了，爬了出来。 竹屋门前的小黑点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然而竹屋的耐久度还有80%以上。 季星燃啧啧有声：“竹屋果真就是比茅草屋强。” 不过要是真让他们这么又踢又打的折腾一晚上，那还是有点儿危险的。 季星燃轻点了一下地图上的竹屋，出现了两个选项——【修复or加固】。 修复主要是将破损的地方修复起来，加固则是可以使用相应的材料，对竹屋进行正常范围内的加固。 季星燃没客气，来了个大全套。 【修复。】 在小黑点看不到的地方，竹屋的耐久度恢复到了100%。 这一点外观的差别在黑夜里几乎看不出来，但两个小黑点明显还是愣了一下——因为刚才已经被他们推拉踢拽到摇晃的竹屋，现在又拉不动了，稳稳的，丝毫没有摇晃的迹象。 这俩人估计也是狠下心来了，决定放火烧竹屋了。 管你什么房子，木头的茅草的竹子的，只要不是青砖大瓦房，那都怕火！ 然而，【加固】后的竹屋，可以选择用黄泥、白泥浇灌主子的中心部分——某种程度上的防火。 虽然不能够完全防火，但已经足够争取到时间让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发现四下无人的西城野地上，突然着火，前来救火了。 果然，小火苗刚燃起来，还没几分钟，就灭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就有官兵来季星燃家告知了：“昨夜在西城抓到了两个窃贼，听他们的供词，是准备偷窃你们家的杂货铺。” 季星燃如今可是在官府当着半个差的，官兵那对她来说可都是自己人。 那两人立马被打五十大板，直接连着同一户的人都被逐出城去了。 -- 第291页 至于那些好不容易熬到了进城，结果被这么两个不争气的亲人给拖累的人会怎么对付这两个害群之马，那就不是季星燃要考虑的了。 季星燃此刻只微笑着听老爹季昌明给张大旗拍马屁：“多亏了张大人制定的律例，小过一犯，三年白干，大过一出，全部逐出，可没多少人会冒险做这样的事儿。” 张大旗似信非信，心中仍有些怀疑，但是看季昌明季星燃跟韩栋梁的关系不错，心里猜想约莫是韩栋梁额外派了人来巡逻吧。 毕竟西宁城也是有宵禁的，入夜之后，各坊不能互相走动。 也就是说，天黑之前，大家都要回到东城去，如果还在西城游荡的话，是会被当成探子跟奸细抓起来，格杀勿论的。 巡逻本也是官兵的职责，张大旗便没有多说什么。 第260章 好忙忙忙忙的小韩 西宁城的景象让张大旗又惊又喜。 他倒也不是想不到治理好西宁城，将来换个功劳的。 但问题是你想想西宁城里住进来的第一批人都是什么样的人？ 那都是家里有罪，这辈子不能念书不能考功名的人，还是在流放路上经历过无数厮杀的流放之徒。 那能是什么好人？ 把这些人聚在一起，光是管着他们不让他们犯事就不容易了，还想他们反过来让西宁城繁荣起来？ 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今天之前，张大旗心里的这些人，那几乎就是用来收拾整理一下，等着以后附近的流民慢慢聚集过来的。 并没有指望这些人能够长久的、太平地在西宁城里住下来。 所以，这三个月他基本都没怎么对西宁城上心——没到一定规模之前，是不足以让他这个千夫长花精力的。 之前韩栋梁几次写信给他说自己在西宁城好忙忙忙忙忙，张大旗都直接给忽略掉了。 废什么话？ 西宁城能有多少人？ 就那么一千来人，还给了你最大的权限，驱逐回流放原地点，甚至直接杀了都行，这还管不好？ 就你忙？ 所以张大旗对韩栋梁的印象不是太好，也没有怎么留意看他后面写来的信。 总结一句话就是，三个月，不可能发展得多好。 再加一句话，就是韩栋梁此人真的是命苦苦苦苦苦。 张大旗看完西宁城之后，表示非常满意，还想要留下来住两天。 还没等季昌明暗示呢，张大旗就主动道：“你们这个牙行的主意甚好，杂货铺开起来也不容易……其实原本这是我们官兵该做的事儿，但是奈何我手底下的人都是些会打仗不会做生意的，指望不上。” “如今有昌明你辅佐小韩，我甚是满意。” 四十如许的“小韩”点头哈腰，满脸笑意。 张大旗说：“我看你们那几间竹屋有些逼仄了，想来西宁城这边境第一大城的名号打出去之后，必然有更多人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成为西宁城最大的一家，跟官兵的关系更紧密一些，你觉得如何？” 张大旗能当上一个千夫长，那便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是肚子里有货的。 西宁城能发展成这样，季昌明必定是在其中起了大作用的，这等人才，又只是个被牵连的远亲族人，张大旗觉得还是可用的。 季昌明一口答应下来——这要是不答应，那就是傻了。 张大旗含笑，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说道：“到今年年底，我会上奏为一批罪民脱去罪籍，恢复良民身份，若是你能够为西宁城提供更多诸如牙行、食肆、杂货铺一类的活计，让这些人不要闲着生是非，能够领悟到多劳多得，安心生活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为你一家上报。” 还有这等惊喜？！ 季昌明跟季星燃对视一眼，都掩盖不住彼此眼里的惊喜。 “大人的大恩大德，昌明无以为报，必定竭尽所能，驻守西宁城，为西宁城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季昌明高声宣誓——也是说给旁边人听的。 咱这铺子可是千夫长都点过名要支持发展的！ 往后就算是有人想要动什么心思，也要悠着点了。 张大旗对季昌明的心思很明白，事实上，他跟季昌明认识，不就是因为季昌明的老婆……跟兄弟绘制出来的那个滚木载重车的改良方案吗？ 想想那方案是怎么到他面前去的，就知道季昌明此人心计才能那都是一流的了。 这样的人，能用则用，不然，真成了敌人，可就不好对付了。 幸好这么两年看下来，季昌明是个老实的，虽然有些事做得比较出格，但是大多都是为了让自己一家人过得更好而做，跟官兵、官衙也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没有造反的意思。 张大旗对这一点还是满意的。 再看看西宁城如今驻守的百夫长韩栋梁，张大旗总算是能理解韩栋梁天天叫忙是为什么了。 这家伙，也不早说西宁城的人数已经这么多了！ 韩栋梁苦不堪言：“大人有所不知，我跟师爷他们讨论过了，来西宁城的人，估摸着有一大半是来看热闹的，看完热闹就该回他们原先的地方去了……毕竟一个光溜溜的城，能有什么吸引人留下来的啊。” “但不成想昌明他们一来，那就把城里给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别说是那些附近的流民了，就连我，都把家人接过来了——这比他们之前住的地方还舒服，就是不够热闹而已。” -- 第292页 显然，现在热闹也开始有了。 韩栋梁说：“也是因为这样，原本预计来看看就走的人，在看了之后，全都留下来了！我们官衙每天光是造册登记新入住纳户的册子，都要不少人！” 以往只能在那些得不到回应的信里诉苦，还不敢诉得厉害了，就怕上司觉得自己无用。 所以一直不温不火地小心试探：“大人啊，能不能给我加几个人。” 现在终于得到了当面诉苦的机会，韩栋梁简直是眼泪都要下来了。 张大旗也挺不好意思的，主要是他收到的第一封信就看到韩栋梁在诉苦，他真就下意识地觉得韩栋梁肯定是偷懒了。 没想到实际情况是这样。 张大旗咳嗽一声：“我看如今昌明已经帮你解决了中人所杂货铺这些事儿，往后你多跟昌明商量，该给的便利给上，差事便也不难做了。” 这两年修建边境城防，哪儿都缺人，张大旗可不能就那么随随便便地答应韩栋梁加人了。 韩栋梁只能默默咽下诉苦的话——白诉了不是！ 倒是季昌明，趁机问道：“放心放心，这些事儿本就是我跟两个义弟的老本行，他们一个会做生意，一个会教书，想必只要他们肯帮忙，这些事儿都不用韩大人操心了，只是……” “只是什么？”韩栋梁泪眼汪汪地看过来。 季昌明一指身后的地，说道：“只是我们家当初就只在西城买下了这么一小块地，如今杂货铺、牙行、食肆，跟那边的几个小仓库，豆腐作坊，就已经占满了，如今地盘倒是不够了……” 韩栋梁立马收起眼泪：“西城的地可是要正经通过手续买卖的，一分一毫都要上交给朝廷的。” 季昌明乐了，他也不差钱啊！ 张大旗此时也咳嗽一声开口：“那个啊，小韩，能给的便利还是要给的，价钱放低一点……” “不不不，大人，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季昌明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能为了在下就破坏规矩，西城的地，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们照给，只希望大人能给我们个便利——优先卖给我们，若是有别人要买，提前通知我们一声，若我们也想买，让我们优先，可否？” 张大旗跟韩栋梁看着光秃秃，仅仅只坐落着几间茅草屋、小竹屋的空旷野地，双双生出一种“这种地有什么好优先不优先”的想法来。 但既然季昌明需要，那就答应了吧。 张大旗摸摸胡子：“可。” 第261章 季星燃要离开西宁城 季昌明跟韩栋梁陪着张大旗回东城了，季星燃留了下来——第一个可行性任务她已经完成了，张大旗对他们家的友好度直接达到100了，不能再高了都。 第二个威望值的要求季星燃也已经满足了，直接给系统缴纳了一百两银子，季星燃果然看到地图上有淡绿色荧光的地块，扩大了一倍。 现在她有两千平方米的土地了！ 这土地来之不易，季星燃心中大喜。 尤其是，即便不易，但这块土地对她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从这一刻开始，她确信她的领地是可以扩大的了。 第二步，和第一步同样重要。 尤其是第二步似乎已经让她掌握到了规律和方法，不再是之前那种反复不安需要试探的情况了。 接下来的两块土地也没费什么劲，但第四块就难了。 因为虽然她已经算是很能挣钱的了，但是除去雇工、原材料的支出，受西宁城人口跟消费水平的限制，她挣的钱只是相对西宁城来说不少。 但远远还不到多的地步。 这段时间她的领地金库里攒下来了三百多，不到四百两的银子。 光是扩大这三千平方米的土地，就已经用完了三百多两银子了。 季星燃看着城主金库里剩下的六十多两银子，还有领地金库里剩下的四十多两银子，头一次为了领地金库里的钱少而发愁。 “难怪这差价赚得如此容易——原来真正需要钱的地方在这里。”季星燃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想如何增加领地财富的事了。 怎么说呢，对于现在西宁城将将四千人的人口总量来说，消费能力几乎已经被她压榨干了。 她现在拥有的各种雇工已经接近一百人了，但即便这一百人，个个都能保证每天努力赚钱潇洒花钱地把平均不到一百文的工资花出去……那也才十两银子的销售额。 毛利就更少了。 人口问题，始终是大问题。 她之前的努力一直是让西城野地尽可能地吸引到西宁城的所有人，但事实上，即便西宁城的这几千人都被野地吸引过来，那规模也是远远不够了。 一个普通的县城都要有几万甚至十几万人，城镇的人口通常在十几到几十万之间，从这点上来说，西宁城还远远不能被称为一个“城”。 顶多也就是个大点儿的乡村罢了。 季星燃蹲在新圈定的野地上，嘀咕道：“看来得加大力度，通过赵夫人张大人等各种途径增加外来人口了。” 光是靠现在这样附近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说、投奔，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季星燃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的——西宁城必定会从人少变成人多，小城变成大城，而它也必定将吸引到其他国家的目光。 -- 第293页 作为一个三国交汇无主边境上的第一座城池，西宁城的规模扩大速度，跟它被人盯上引起麻烦的速度之间，一定会有一个交汇点。 要么，西宁城迅速扩张，成功消灭觊觎的目光，以一场漂亮的仗奠定自己边境第一大城的地位，从此无人敢来挑衅。 要么，就是西宁城还没成长到足够庞大，就会被敌国力量给抹杀。 相比起来，季星燃当然更愿意西宁城是第一种情况。 然而，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一场战争肯定是免不了的。 这种紧迫感，被深深地隐匿在赚钱、扩张土地的紧迫感之下。 但季星燃心里明白，她之所以这么急切地想要扩张土地，就是为了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们能够有一个栖身躲避之地。 而不是跟他们的身份一样，成为一个堵炮口的炮灰。 …… 扩张领地势在必行。 扩张领地需要更多的钱，季星燃需要更高的威望度。 这意味着西宁城需要更多的人。 这种迫切让季星燃无法安心留在原地等待，她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赵夫人临近生产，已经不再外出了，季鑫鑫带着赵夫人身边的几个管事，即将进行第二次外出。 赵夫人将季星燃他们希望西宁城引来更多人的计划告诉了季鑫鑫，季鑫鑫明确点头：“我会照做的。” 但这还不够，季星燃深思熟虑过后，决定离开西宁城，自己外出——她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不明真相，怀揣着“朋友的希望能帮就帮”的想法的季鑫鑫身上。 季星燃跟季昌明和沈慧心商量：“爹，娘，我想出去走走。” 做古人最不好的地方就是眼界太小了，不少人一辈子连镇子都没离开过。 导致他们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现在季星燃的感受就有点儿像这样。 她根本分不清外面的人是多还是少，她几乎没有去过什么大城镇，有限的几次，去的也只是边境上的小县城，还是深夜惊鸿一瞥。 这不利于她做出领地的规划和人口规模的安排。 季昌明跟沈慧心对季星燃的决定并不意外——现代人对信息的需求是很高的，以前一天不上网不刷朋友圈不看短视频都会觉得落后不少，现在当然也是这样。 季昌明跟沈慧心立刻表示支持：“我们跟你一起去。” 虽然如今一家人已经不是非要在一起不可了，但还是尽可能的不要分离。 幸好千夫长高达100的友好度还是很有用的，，季昌明去找了张大旗，弄到了两张路引。 之所以是两张，是因为这个路引所描述的身份，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让人不适的。 作为还未脱去罪籍的流放之人，他们是不能随意离开被管制的地区的，除了一种身份——苦役。 季星燃看着手里的“搬”字号木牌，有些哭笑不得：“这真是……我还以为有了领地之后我也算是一跃成为人上人了，从今往后只用给别人发木牌牌，结果没想到自己还是得领木牌牌做苦役。” 不过，这苦役倒也不是白做的，季星燃他们负责押送物资去黄杨县，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离开西宁城了，去看一看外面的城镇了。 黄杨县的人口不多，但却是离西宁城最近的一个县城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招揽人口最方便的地点。 第262章 经典老三样 季星燃他们负责运送的物资是流放山谷里的产出——荆石道有无数个跟葫芦山谷一样的安顿流放百姓的山谷。 除了像季星燃他们那样自生自灭的之外，也有一些山谷是在官兵的保护之下，会接受一些官兵安排的任务，换取生活物资的山谷。 季星燃知道这事儿之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所以其实我们那批人还不算是幸运的是吗？” 如果没有一开始的“野兽的魅惑”buff，只怕他们到葫芦山谷的第一个冬天都不容易熬下去吧？ 怎么当时就没有人交活儿给他们做你？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季星燃觉得他们通过系统的帮助也好，自己的努力也好，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来，已经相当幸运了。 他们运送的物资是羊毛。 有专门养羊的山谷，收集的羊毛要运到其他地方，之后可能还会被做成各种羊毛织物，运往大虞朝各处。 季星燃他们这一行，二十个官兵，带着六十个苦役，要运送二十车的羊毛。 季昌明把木牌牌放在季星燃跟沈慧心面前，有些凝重：“运送的物资每次都不同，但羊毛已经是最轻省的了，最近运送的除了羊毛，就只有铁矿石，跟盐矿石，还有汉白玉矿石了。” 铁矿石跟汉白玉矿石都是山上采的原石，光听就知道重量上肯定是个大麻烦——他们苦役也是要负责搬运东西上下车的。 盐矿石是从盐碱地山坡上挖下来的，重量还是其次，关键是运送麻烦。 比起其他东西来，监管更严格，连一点儿操作的可能都没有，听说盐矿石的重量会用称碎银子的戥子来称——几乎相当于现代精确到克的小称了。 季昌明说：“一旦盐石少了……不管是风吹日晒雨淋哪一种方式，运送的人都少不了挨罚，轻的是一顿揍，重的可就要按偷盗盐矿来处决了。” -- 第294页 季昌明对这样的规矩自然是鄙夷的，其实盐的产量并不低，但在大虞朝这个朝代，盐就是封建君主用来管制百姓的工具，是他们让盐变得如此重要且危险。 他们无力抵抗整个封建时代的压迫，只能选择不去招惹。 “好在还有运送羊毛的差事”，季昌明说道，但是脸上并没有太开心，“不过只有两个人的空缺了，因为太热门了。” 要不是张大旗最近在西宁城住得舒服，跟季昌明的关系还算不错，只怕连这两个空缺都弄不来。 沈慧心犹豫了一瞬，便决定：“那就你陪燃燃去吧，我留在这里，毕竟杂货铺的大出项还在我这里。”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季星燃看看爹娘的脸色，到底没有把那句“我可以一个人去”说出来。 在父母眼里，她再大也是孩子。 不过相信这次出去一回了，以后爹娘就能放心了。 季星燃一家三口挑起了要带的货物——体积要小，价格要适中，独一性强，能够吸引人过来，但是不能太显眼，毕竟他们还是苦役的身份。 这么一筛选，可不就是老三样了吗。 首选，蛤蜊膏。 蛤蜊膏是连来处都不怕被人查的，反正季星燃的牙行每天都要收无数草药，季双儿一天到晚地在家里熬制各种药汤药膏，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这药膏跟季双儿熬制的药汤无关。 其次，小镜子。 开通了橙色软件之后，可选的款式就多了，沈慧心托赵夫人转卖，还有在杂货铺里当镇店之宝的，就是那种没有镶嵌什么人造宝石的金属外壳小镜子。 这种就更容易出手一些，定价也可以设置得稍微低一点。 不然，一个镶满了“宝石”的水晶镜子，卖个几两银子，那就是等于向全世界宣告，这人是个傻子。 但要是按照宝石的价钱卖到几百两甚至上千两，那就是纯粹的傻子了——这么小的地方，能有多少人买得起。 除了这俩老伙计之外，季星燃另外选择了一种商品——肉干。 肉干是她按照网上五香牛肉干、麻辣牛肉干的做法让阿旺做出来的。 别说，厨艺专精程度的阿旺现在可真是季星燃的大工具人，做这种小玩意儿，根本不在话下。 这东西的原材料就是牙行收上来的各种野兽牲畜，只不过调料是季星燃在橙色软件里购买配好的，算是独家秘方了吧。 阿旺打从心眼里就接受大虞朝这种“食方珍贵”的思想，所以季星燃给他配好料，只让他料理肉类，切割、腌制、熏烤，他也不觉得不妥。 季星燃就让阿旺带着人，日夜赶工，熏制出了一百多斤野兔肉干。 味道没得说，比季星燃上辈子吃过的特产味道也不差什么。 季星燃对此的解释是：“民以食为天嘛！比起来药膏跟镜子，肯定是食物的消耗更大，吃完了就得买。” “正好这肉干随随便便放一两个月都没问题，两三个月也好说，非常适合跑一趟去西宁城买一些。” 沈慧心一边给季星燃收拾行李，一边没好气地说：“我看你就是馋了，自己想吃。” 季星燃也不以为耻，甚至有点儿反以为荣：“我吃过这么多美食的嘴都觉得好吃，他们肯定也喜欢。” 味觉是最奇特的一种感受，声音跟画面，能够带给人即时的享受，但就算听不到、看不到了，也不会太难受。 而味觉就不一样了，吃不到的东西，一旦深夜想起来那个味道，都能让人一晚上都睡不着。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食物的来源比药物更不方便查验。 懂药的人不多，谁家熬药膏，多久熬一次，还是有人知道的。 但是这吃食，可以说是个人都会做，也很难一一验证区分谁家今天做的是什么，昨天做的是什么。 用食物来招揽人，不够的时候随时上橙色软件补货，还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收拾好行李，季星燃深吸一口气，认真叮嘱沈慧心：“领地地图里能够看到光点的活动，每天早晚我会按时更改权限的，如果有什么事，娘你就给我发信息……不要在乎生存点，我现在生存点都上万了，根本用不完。” 沈慧心笑了笑，拍了拍季星燃：“好，你们……一路顺风。” 第263章 官兵鄙视链 这还是季星燃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离开流放的地方。 之前不管是葫芦山谷还是西宁城，可以说都是流放人民的聚集地，待有一种强烈的特殊领域的感觉。 即便是西宁城后来入驻了不少人口，但是从光秃秃的街道就可以看出来，这里并不是一个正常人居住的地方。 正常人居住的城镇，有烟火气，有热闹，有吵闹，有三百六十行。 运输的路程并不算太辛苦，对于经历过三千里流放的季星燃来说，并不算太难。 尤其是老爹跟官兵关系不错，他们甚至能够在走累的时候，坐上马车休息一会儿。 季星燃就时不时躲进马车里吃东西喝水，躲避一下炎热的太阳。 此刻季星燃坐在马车前面，十分熟练地驾着马车——多亏了智商低下的玉米，狠狠地磨练了季星燃的耐心跟沟通能力，现在拉车的是训练有素的军马，那跟玉米对比起来，简直是苏牧跟二哈的区别。 -- 第295页 季星燃靠在马车车厢上，头上戴着草帽，嘴里叼着一根甜茅草的根，一晃一晃的，十分悠闲。 出门嘛，总是这么让人开心的。 西宁城距离黄杨县只有两百多里地，不用日夜兼程，也差不多四五天就能到了。 对于日常跑几十里的季星燃来说，这跟郊游没什么区别。 远远看见了黄杨县城的城墙，季星燃用手机给沈慧心发了一条短信：“即将到达黄杨县城，已经可以看到县城的模样了。” 那边沈慧心几乎没有耽搁地回复了消息：“收到，进城后一切小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万幸他们现在还有手机可以联系。 这一点点小小的幸运，不由得让季星燃生出一丝感激来——如果她没有跟爹娘一起穿越，如果她穿越来没有系统可用，想必现在绝对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吧。 黄杨县城就在前面不远了，在西宁城建城之前，黄杨县城就是最靠近荒原的城镇了。 之前赵夫人他们来看望季富庭的时候，也是落脚在黄杨县城的，季星燃还几次跟随季富庭季昌明沈慧心等人，深夜潜入黄杨县城，缓解一下天天幕天席地跟野人一起生活的异样感。 这还是季星燃第一次白天来到黄杨县，白天的黄杨县跟夜晚不同，高耸——当然不是跟西宁城比——的城墙看起来斑驳、破旧，但丝毫不影响它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 如果不是黄杨县本地人的话，进出黄杨县城是要交钱的，五文钱一个人，出来是不用钱的，但如果多次进出，就要多次交钱。 季星燃看着收钱的官兵，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季昌明那可太清楚自家姑娘了，赶紧打断季星燃：“不是什么主意都能打的！” 这收过路费的，除了官兵，可就是匪徒了。 季星燃现在的想法很危险啊！ 见老爹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的想法，季星燃不得不收回视线，掩饰道：“我就是想想，想想不犯法。” 虽然她时不时瞟过去的目光显然说明她其实并没有放弃。 不得不说，成为城主之后，她的野心大多了。 守城的官兵检查了一下车里的东西，见只是一些脏兮兮的羊毛，还有着不轻的臭味，便嫌弃地退了几步：“进城之后不要走主道，赶紧把东西送了就出来！” 即便是同为官兵，那也是有鄙视链的，管着苦役的，那看起来就是没有管着百姓的体面。 季星燃瞥见他们同队的几个官兵脸色不好，但幸好季昌明已经快速上前去安慰了。 “无事无事，我们做自己的事就是了，人家毕竟是大城嘛！” 他们同队的官兵闻言骂道：“他们这算什么大城！屁大点儿地方，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城！” 季昌明畏畏缩缩地说道：“虽然西宁城地方更大，但西宁城人太少，也不富裕，难怪人家会这么想的。” 这话叫官兵们憋屈得不行，抬头看了季昌明一眼：“你赶紧的，把你们家铺子扩大一些，让西宁城也热闹热闹！” 在西宁城，他们一个是官，一个是囚，算不上什么好关系，顶多是看在季昌明为人做事还算体面，所以官兵才给他几分好脸色。 但现在出来了，那感觉可就不一样了——在黄杨县这边，他们都是自己人。 官兵不由得对季昌明和季星燃的态度多了几分宽容和支持：“听韩大人说你们这回来是准备顺便做点儿买卖？我们能够停留的时间不多，最多给你们拖到三……不，四，四天！” 似乎是想到刚才守城官兵不太客气的话语，几个官兵都咬了咬牙，把三天改成了四天。 季昌明心中也不管这是不是官兵们故意做出来的为了卖好的表现，但总归是为他们多争取到了一天，顿时一副受宠若惊的欣喜模样，塞给官兵们一个小钱袋子：“小本买卖，余钱不多，这些是给官员们喝酒的，多谢官爷了。” 官兵们掂了掂，知道里面约莫有个几两碎银子，心中也很是高兴。 这点儿钱足够他们在黄杨县吃用几天的了，只要不去那种销金窟。 季昌明跟季星燃要准备脱离队伍了，因而也没忘了给苦役们一些好处。 季星燃把背篓里的肉干拿出来一些，又塞了一个装了铜板的钱袋给苦役们：“大哥大姐大叔大爷们，我们有些事要去办，这边的差事就辛苦大家了。” 这些人大多是从山谷里出来的，并不知道季星燃他们在西宁城的情况，只是一路上见季星燃父女二人跟官兵的相处还算融洽，便也十分客气。 他们山谷里也有领头的人，接过了季星燃的东西跟钱袋，爽快答应了：“都到了黄杨县了，这点儿小事还算事吗？你们尽管去就是了。” 季星燃如今已经也是个成熟的小老板了，笑一笑，这事儿便算是打点好了。 等离开队伍了，两人不起眼地混入人流，然后去了赵夫人之前买下来的那个宅子，用赵夫人给的钥匙打开了门，各自换了一身寻常的衣裳才出来。 第264章 季星燃真不像个女的 季星燃个子高挑，如今已经有一米七出头了，跟大虞朝的普通男人一般高了，加上她走路做派没有大虞朝女子通常的那种温柔小意，所以换上亚麻短褐，看上去便跟寻常男子一样了。 -- 第296页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阵子，再度进入黄杨县的街道，与人群混在一起。 黄杨县还挺热闹的，街道两边还有不少二层的小楼，街上的人也多，比肩继踵的。 季星燃对人群这么密集的地方有点儿不适应，走了两步，一个人撞上来。 季星燃扭脸看过去，那人扬了扬拳头：“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季星燃露出牙齿笑了一下，示意男人低头看看——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在男人腰侧，吐露着光芒。 “喂。”季星燃出声。 “干、干什么！”男人低头看着匕首，一时之间不敢动弹。 季星燃用两根指头垫着，掂了掂匕首，说：“钱袋可以还我了吧？” 男人的脸色陡然一变，狡辩脱口而出：“什么钱袋，你凭什么说我……” “唉，我今天可是真没时间跟你啰嗦，你再低头看看吧。”季星燃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来，虽然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无奈的感觉。 男人低头一看——匕首已经挑断了他的裤腰带——男人立刻伸手抓住自己的裤腰带，夹在腋下的钱袋应声落地。 季星燃脚尖一挑，直接把钱袋踢起来，落在脚尖上，再一用力，钱袋应声落入她手中。 季星燃冲着男人笑了笑：“不要随便碰眼生的人，算你运气好，我今天有事，暂且放过你，比让我碰到你第二回 哦，不然割断的可就不是你的裤腰带了……” 男人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松垮的裤子，脸色还没来得及变化，就听季星燃不悦地道：“看什么呢！我说的是你的手筋！” 男人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被抓的紧张，只顾着窘迫，他满脸通红地抬起头来，眼前已经没有了季星燃的踪影。 季星燃跟季昌明已经拨开人流走出十几米远了，季昌明冲季星燃比了个大拇指。 这期间，季星燃大摇大摆，男人们被撞到，都是怒目而视，女人被撞到都是赶紧躲避——就像是躲避一个纨绔子弟一般。 这证明季星燃的装扮，着实有些太成功了。 季星燃摸了摸脸，不由道：“这么像吗？” 之前杨璎珞说她不像个女人，她还只觉得是开玩笑，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 “我连妆都没怎么化。”只不过是没有洗去满脸的风尘罢了。 但一路过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她是女人。 这种感觉……虽然安全，可似乎并不太美妙呢。 不过眼下男装的身份更方便她办事，也挺好的。 季星燃找了两个路人打听，很快就问到了黄杨县牙行的位置。 黄杨县大约六万人口，必然是有牙行、驿站这样的设施的。 牙行是最方便打听消息的地方了，就是不请人，但是站着听一会儿，也能够了解到目前收购最火热的东西跟大致的价钱。 季星燃跟季昌明都是精明人，变换着脚步，就“旁听了”几桩生意，对黄杨县的市场情况有了一定了解。 季星燃抢在牙行的人发现他们光听不买卖之前，招手叫牙人了。 但牙人也都不笨，早就发现季星燃进来晃悠半天了，什么东西也不买，什么生意都要凑上去看一看——这一看就不是什么诚心做生意的人。 几个手上暂且没生意的牙人袖着手，用肩膀互相推让：“你去吧。” “还是你去吧。” “不不不，我不去，还是你们去吧。” 好半天，才推了一个……小孩出来。 季星燃低头去看那个孩子，忍不住问道：“你多大啊？” 小孩一张脸红得几欲滴血，声音里也带着一丝抗拒：“不小了。” 季星燃呵呵笑了一声：“顶多十四吧？” “谁说的，我十五了！”小孩本能地辩驳。 “噢，十五了啊。”季星燃笑了笑，“那也不大嘛。” 小孩又窘迫又委屈，他也不愿意来接待这种顾客，烦得要死，不是诚心来做生意的，专门来打听的。 问了不说不行，万一人家手里的确有生意呢？ 但问了就说也不行，太憋屈，还怕被套了话。 信息就是金钱这事儿，没人比牙人更清楚的了。 他不想来招待季星燃，但很可惜他是刚刚才当上牙人的，在整个牙行里，就是最底层。 别人不愿意接的活儿，就推给他。 少年心里不情愿，却又不敢让第一份差事有什么闪失，只能硬邦邦地问季星燃：“你要做什么生意？” 他希望季星燃不要回答，那样他还能找个由头离开，但一旦开口了…… 果然，季星燃接下来就问了：“你们这里生意怎么做啊？如果我有东西要卖，是挂牌子还是委托给你找买家？我自己能见买家吗？” 不等那少年说话，季星燃就自顾自地道“另外我还有些东西要买，你们牙行都有些什么货？能给我看看吗？” 一连串话，让少年不知道该从何答起：“你可以挂牌子，也可以找牙人，找牙人会快一些，但也不一定……你到底是要买东西还是要卖东西！” 说到一半，少年的脸又愤怒起来了。 他觉得季星燃是在故意折腾他。 “我对这些也不太熟……我才刚来，要不然你自己看看，再问问别人？”少年回答了季星燃前几个问题。 -- 第297页 他的确不太熟练，季星燃这样漫无目的的问法，让他不得不说出他知道的大部分信息，都不能用简单的是或不是，行或不行来回答。 可季星燃显然并没有想放过他，季星燃一边听他说话，一边转过身来，冲他笑道：“没事，我觉得你挺好的，你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你们这里中转的生意比较多，说说看，都中转些什么？” 少年胸口起伏，觉得憋屈：“你不如说说你有什么东西，然后我来帮你做买卖……你这么问，是根本没有想做生意的吧！” 季星燃轻轻摇了摇头，少年越发生气，她的语速好像就愈越发慢了：“我当然要做生意，而且还是很大很大的生意。” 第265章 你这个阉人奸细 少年看着季星燃随手掏出来的两面水银小镜子，脸上的神色实在是抑制不住惊讶：“你、你……偷来的？” “嗯？”季星燃不悦地道，“我怎么会偷东西。” 她堂堂一城之主，如果不是为了圈定领地做合理性任务的话，她的钱简直可以说是多到花不完好吗！ 少年用一种十分难以言喻又不敢置信的目光看了季星燃半天，又看了看季星燃手里的东西，仿佛在做什么艰难地决定，深吸一口气之后换上了热情的笑容：“您有这样的宝贝，早说啊，我这就带您到贵宾室去。” 贵宾室？ 还有这样的地方啊，季星燃倒是挺乐意：“行啊，你带我去吧。” 少年带着她去了牙行里面，路过那几个闲着抱着胳膊的闲人的时候，还强调了一句：“我带她去贵宾室。” 季星燃扫了一眼那几个人的神色——有惊讶，意外，也有明显的对少年的怀疑。 季星燃挑了挑眉，默不作声，跟着少年走了一段，到无人的后院，少年把季星燃带到一处小山坡上的亭子里坐下，介绍道：“贵重的生意要在这里谈，周围有花草，别人看不到我们……你稍等等，我去给你倒茶。” 少年说完，转身就要走，然而，他却走不动——季星燃勾住了他的衣领子。 “你还是留下来吧，不管一会儿出现的是什么，你跟我一起，总会叫我安心一些。”季星燃笑道。 少年大惊失色：“你怎么知……” “我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你一定误会了什么。”季星燃表示。 少年的脸再一次涨红了，他有些急迫，想要从季星燃的手底下挣脱出来，然而，季星燃个子比他高，力气比他大，他挣脱不开——也有点儿舍不得家里为了他第一天当值，特地给他做的新衣服。 季星燃把少年摁了下来，坐好：“别客气了，我不喝茶的，你说吧，一会儿什么情况？” 少年窘迫不已，咬紧牙关不肯说。 季星燃循循善诱：“我看你跟那几个人说话的时候似乎不是很确定，也就说明你的猜测可能是错的，横竖我现在已经被你带到这里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会儿就有人来抓我了吧？” 少年愕然，盯着季星燃，额头上泌出冷汗来。 季星燃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可爱？” 少年通红的脸色骤然变白：“可爱你爹！” “唔，我爹是挺可爱的。”季星燃想了想，道。 少年冷笑道：“但你爹肯定很失望吧，生了你这么个阉人……” “嗯？”季星燃疑惑地看向少年，“你说我？” 少年没说话，红润的嘴唇紧紧闭在一起，但那种鄙夷里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感觉的目光，已经表达了一切。 季星燃笑了：“可我不是阉人啊。” 少年冷笑道：“你当我没见过阉人吗？你面白无须，声音尖细，身量又高……不是阉人是什么？” 啊这……季星燃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少年说的是对的。 不过，季星燃瞥了少年一眼，说道：“你怎么就不觉得——” 觉得什么？ 少年虽然很不想听季星燃的废话，但还是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觉得我是跟你一样的人呢？”季星燃笑道。 少年的脸上骤然浮现出惊诧、愕然、不知所措的表情，他的嘴半张着，仿佛全然理解不了季星燃的话。 季星燃笑了一声：“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啊。” 少年的眼睛陡然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季星燃，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看的地方有些过于尴尬了，但她还是不太相信：“可你、你……” 季星燃不大高兴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脯，运动内衣的束胸效果这事儿，给少年，哦不，应该是少女，解释了她也不明白吧。 事实上，在季星燃跟少年对话没几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少年的身份—— 虽然她在爹娘身边时，大部分的时候她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傻憨憨，但其实她脑子并不笨，观察力分析力也足够。 少年外貌、举止、言谈的几个小细节，就足够她判断出她的身份了。 所以季星燃才没拒绝这么一个脾气不好的小姑娘为自己解说。 少年显然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她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判断有多武断了——说实话，大虞朝对女子的束缚并不算太大，所以女扮男装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除了像她自己这样的特殊情况，她真的没想过为什么会有人要女扮男装。 -- 第298页 少年一时之间也无法从外貌上判断季星燃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她抓住了一个点：“你那个小镜子看起来就不便宜，纯金雕花的，还有宝石，只有宫里才有这么富贵的东西，你就算不是阉人，也、也跟宫里脱不开关系。” 季星燃无奈地笑了一下。 虽然她不知道这小姑娘跟宫里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显然小姑娘没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仇恨。 季星燃往花丛的方向瞥了一眼，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好几个小镜子，仿佛是刻意为了让小姑娘看得清楚一般，还刻意举了起来：“哦，你说这个啊，这个是我在西宁城进的货啊……西宁城你知道吧？边境第一大城，那边的好东西多着呢！” 那少年装扮的少女皱了皱眉头：“西宁城不是才建起来吗？听说还是个空城呢。” “谁说的？”季星燃不大高兴，“西宁城热闹着呢，好东西多着呢，这东西就是我在西宁城收的，你看看这工艺，只怕整个大虞朝都没有，我觉得怕是从大周大辽，甚至西洋东瀛那传过来的呢！” 东西当然是好东西，不镶人造宝石也能依靠现代工艺的一体成型技术的镂空雕花征服古人。 季星燃噼里啪啦掏出七八个来，少女愣住了——她先前推测季星燃是宫里逃出来的阉人，也是因为觉得这东西珍贵，觉得一个年纪轻轻不到放出宫时间的阉人会带着这东西出现在边境上，肯定是奸细探子什么的。 可现在……这么多个？闪得她眼花。 这要是偷，也不能一口气偷这么多个一模一样的珍贵水银镜吧？ 这玩意儿丢了一个只怕都得引起不小的轰动了，何况这么多。 少女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花丛后面安安静静，全无声息。 第267章 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季星燃指着桌上一排八个水银镜，说：“我要卖的就是这个，你看这东西值多少钱？” 叫莫安的少女看了一眼，颤声估了个价钱：“我觉得……八十两银子一个吧。” 季星燃摸了摸下巴，这东西在橙色软件里顶多也就八块钱，换八十两银子实属赚大了。 虽然这现钱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他们一家的衣食住行都能通过系统解决，在这里赚到钱的也不能用于做可行性任务。 不过嘛，钱多对她没有吸引力，但对别人的吸引力还是很足的。 有了这笔本钱，就算高价雇人应该也能雇几个人去西宁城热闹热闹了吧。 季星燃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小镜子上敲着，心里这么思索着。 倒是莫安见她半天不说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咬牙说了一句：“最多一百两了……黄杨县这里穷嗖嗖的，卖不出价钱，再多你就只能去淅川卖了！” 淅川毗邻荆石道，靠近中原，规模倒是不小。 然而很可惜的是季星燃还不能离开荆石道。 季星燃笑了笑，对莫安说道：“一百太少了，低于一百二十两不卖。” “你！”莫安有些气结，她觉得黄杨县的人买不起这东西，一百两银子是极限了。 季星燃开这个价就是。 季星燃瞥了一眼花丛后面微微摇晃的动静——应该是人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才对纠结又气愤的莫安说道：“我这么说吧，我对镜子的最低预估价钱是一百二十两，低于这个价钱不卖，高于这个价钱的话——超过的部分我分你一成，当中人费，如何？” 莫安顿时不说话了，也不纠结了，她紧紧盯着季星燃的嘴唇，好像怕她突然反悔一般：“你保证？我们牙行可是要签订契书的。” “行啊，你说签就签。”季星燃耸耸肩，完全不在乎。 她本来也不是冲着挣钱来的，而是为了用镜子吸引人。 至于要卖高价，当然是因为高价带来的噱头效果更好——就比如季昌明以前承建的一个高端楼盘，其实均价也就三万多，但是专门做了几套别墅，喊出了十万的均价，惹得全城乃至全省都议论纷纷，还上了外地的报纸。 那宣传效果，没得说。 季星燃准备让莫安把镜子的价钱炒高一点，越高越好，将来也就越容易吸引到别人去西宁城。 一成的中人费可不算太低了，季星燃都准备签契书了，结果莫安倒是期期艾艾地开口了：“那个……契书上能不能不那么写啊？” “嗯？”季星燃回过头来，反过来盯着莫安。 莫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股脑把在脑子里纠结已久的话都给念了出来——没错，她那个状态都不能算是说，而是一口气抢着说出来，就好像再晚有一点她就会后悔一样。 “我是说，契书上还按照牙行的规矩，一两银子的中人费，但你、你私下把你刚才说的分成给我，行……行不行？” 莫安说完，一双眼睛才睁开，竟然有些不敢看季星燃。 可季星燃居然非常好脾气地说：“行。” 莫安猛然抬起头：“你就这么答应了？” “昂，不然呢？”季星燃此时心里也有点儿后悔了——倒不是后悔这个钱的事儿，而是后悔找了莫安。 她之所以选择让莫安做牙人，说白了，就是看莫安傻愣愣的。 一个新手牙人，露出一点儿风声来的话，好似再正常不过了。 -- 第299页 那些圆滑老道的牙人，季星燃反倒是不敢用的——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一两个跟老爹一样的狠人。 回头自己的目的达不成，行踪暴露了可就不好了。 莫安这样自以为聪明的小傻子，才是季星燃的目标，不然她也不用装那么半天没钱又想占便宜的人了——老手一看这样的人就不会愿意招待的。 跟莫安达成一致了，两人在牙行签订了契书，季星燃给了莫安两面镜子，似笑非笑地威胁了一下她：“最好顺顺利利卖出去，别让我因为什么小差错去查你的底子，你经不经查，你自己知道的。” 莫安的贝齿将嘴唇咬得血色褪去，过了一会儿，牙齿松开，血色才涌回来，她尝试用季星燃的方式对季星燃说话：“只怕你也未必经得起查吧。” “没错，我本身是荆石道的流放之人，偷跑出来的”，季星燃直接告诉莫安了，然后投去一眼，“怎么，你要报官吗？” 莫安一口气咽不下去——她当然不能去报官！她的身份确实经不起查。 莫安瞪了一眼季星燃，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季星燃看着莫安的背影笑了一声：“傻子。” 不多时，季昌明不知道从牙行的那个角落里冒了出来，非常担忧地盯着季星燃：“燃燃啊，事儿办好了？” 季星燃点头：“办好了，不过爹……你为什么这个表情？” 季昌明往莫安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眼，没说话——怎么说呢，一开始觉得季胖子觊觎上了燃燃，想让燃燃当他儿媳妇的时候，他是非常抗拒且愤怒的。 但现在随着燃燃长大了，越看她跟季鑫鑫毫不来电，季昌明也有那么点儿坐立难安的意思了。 比这个更让他坐立难安的就是，每每看到自家闺女跟别的小丫头小姑娘说话的时候，都仿佛看到了一个混账二世祖纨绔在调戏小姑娘…… 季昌明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反思一下自己脑子里怎么会装进这样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该认真思考一下自家闺女的感情问题了。 尤其是季星燃此时还特别乐呵地来了一句：“爹，你不觉得莫安那丫头挺有意思吗？” 季昌明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哪种意思？” 季星燃摇了摇头：“分辨不清。” “嗯？”季昌明被吓得嗓子眼里冒出一声几乎完全不像他声音的惊诧声。 季星燃摸了摸下巴，说：“嗐，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不管了，爹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 第268章 再没有比季星燃更欠揍的人了 莫安揣着季星燃给的两面小镜子，走出了牙行十几步，脚步陡然一顿，才意识到季星燃对她也太放心了点。 虽说她知道自己不会贪图这两面镜子，反正她现在也无处可去了……这最后一处栖身之地，她不会乱来的。 但手里这东西，少说也值二百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农户人家传家的了。 莫安有点生气又有点憋屈，她倒不觉得季星燃是信任她，她本能地觉得季星燃是不在乎手里这东西，连带着压根没想过她会携款潜逃。 这种虽然自己不会做坏事，但是被人看死了一定不会做坏事的感觉，也不是太美妙。 莫安一甩头，钻进了一处安静的三层小楼。 只是黄杨县城内少有的三层小楼，别的地方这会儿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但这三层小楼倒是非常安静。 莫安紧绷着脸进去，门口守着的龟公和妈妈眼皮抬了一下，见是莫安，并没有起来，只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你往后不要总穿着男装进进出出，坏了我们的规矩。” 莫安的脊背紧绷着，她不想跟这些人搭话，但是如果她要见……姐姐的话，就必须通过这些人。 所以，她最终还是憋屈地点了点头。 …… 等莫安再从三层小楼里出来的时候，怀里已经多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她一路紧紧揣着怀里的东西，直到迈入牙行的大门才松了口气。 季星燃已经采购完，坐在花厅里等她了，见莫安气喘吁吁的，季星燃好心地给她倒了一杯茶：“别急，你先坐会儿，喘匀了气再说。” 莫安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季星燃手里的茶，即便喉咙已经不自觉地做出了吞咽的举动，但她还是先把钱袋子甩在了桌子上。 “两面镜子，一共卖了二百八十两银子！你说的一成利……” “噢，放心，会给你的。”季星燃拎起钱袋子掂了掂，验过了银票，又从剩下的银子里摸出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来，抛给了莫安。 一两银子的牙人费，还有超额四十两的一成提成，一共五两银子。 莫安攥着那锭银子，脸上露出难得的轻松之意来。 这是她当上牙人来做的第一笔生意——之前的人都嫌她面嫩，手生，不肯让她接活儿，牙行里的老人也欺负她。 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莫安心里兀自盘算着什么，若是日日都有这样的好运气，说不定姐姐她们…… 正想着呢，季星燃又扔过来两面小镜子：“你继续卖，一面一百四十两……” “你有毛病吧？”莫安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听到季星燃的话，直接表达了对季星燃的这种神经病行为的抵抗。 一百二十两就已经很不容易卖出去了，要不是为了那一成的提成，她才不会去找姐姐。 -- 第300页 姐姐去了那样的地方……无论是她还是姐姐，都不是很喜欢在那种地方见面。 可现在季星燃居然直接坐地起价，叫她再卖一百四十两银子一面？ 她上哪儿去找关系去！她们也是刚刚才来…… “一百四十两之外的部分，给你两成提成。”季星燃没给莫安多少表达愤怒的时间，直接轻飘飘地扔下了一个炸雷。 “你！”莫安胸口起伏，她虽然年岁不大，但是经历的事儿也不少，从来没见过季星燃这么爱折腾人的人！ 但两成的提成……莫安忍住怒意，问季星燃：“那如果我卖到很多……我是说，比一百四十两多得多的钱，提成能高一些吗，我、我给你卖到四百两，你给我按三成算？” 虽然感觉到季星燃仿佛在捉弄她，但手里的银子跟镜子是真的，莫安鼓起勇气讨价还价，虽然这并不是她擅长的事，但她还是想试试。 “不能哦。”季星燃微笑着喝了一口茶，说道，“说了两成就是两成，一千两也是两成。” 季星燃讲起原则来，看起来还挺像个讲原则的人的。 莫安瞪着季星燃良久，终于还是屈服了，揣上镜子，匆匆离开牙行——这一回她甚至没有找季星燃签订契书。 “啧啧啧，果然是温室里的花朵啊，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人间疾苦嘛。”季星燃对自己心里的猜测越发肯定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运气，但她似乎真的捡到了一个有点儿意思的人。 莫安再次回来的时候，怀里的就不是钱袋，而是银票了——越发说明这不是一个小数字。 莫安脸色十分难看地把银票掏出来：“三百六十两，超额八十两，你要给我十六两的提成。” “没问题”，季星燃从刚才那一包银子里数出了十七两来，“加一两牙人钱。” 或许是这多出来的一两银子让莫安觉得是意外的收获，毕竟她没有重新跟季星燃签订第二单生意的契书，所以莫安的脸色好了一些。 她坐下来喝了一杯茶，心里又开始盘算起来，这钱差不多能够给娘请大夫了…… 然而，季星燃再次打断了她的思绪—— 第三次，两面一模一样的小镜子落在莫安面前：“一百八十两一面，超额的，唔，就四成提成吧，怎么样？我挺够意思的吧？” 莫安的脸色由青转白又转红，最后顶着一张几欲滴血的脸问季星燃：“你到底什么意思！” 季星燃笑道：“没什么意思，我要卖东西，你要赚牙人费，这不很正常吗……哦，你说提成吗？我觉得你做的不错，所以愿意给你提高一些牙人费，有什么问题吗？” 季星燃说的话很欠揍，她脸上的笑容更欠揍。 即便已经沦落到如今这地步，但这种羞辱还是让莫安怒极，抓起手边的小镜子就照着季星燃砸了过去：“放肆！” 季星燃挑起眉毛：“这个一百八十两哦。” 莫安的手停在半空中，愤怒的眼睛里带着不肯落下来的泪水——这是她最后的尊严了。 第269章 事不过三，季星燃耍人耍了四次 等到第四次，季星燃说一面镜子要卖到二百四十两以上，超额给莫安八成的时候，莫安的脸色已经毫不意外了。 她要是再不明白季星燃的故意折腾，她就是个彻底的傻子。 但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莫安需要钱，她拼命劝说自己——像季星燃这样的蠢货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第二次了，既然她愿意花钱折磨羞辱自己，那自己为什么要为了那区区的尊严把救命的钱给推出去呢。 莫安第四次回来，脸色苍白得近乎一个假人，她甚至没有看季星燃，只侧身站着，仿佛在等待下一个任务一般。 季星燃起身把莫安按着坐下来：“哎，你别这么紧绷啊，坐下来歇会儿，你跑了一天了，渴不渴？喝点儿水？” 莫安摇头，用尽力气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仿佛这是她最后的体面一般，说：“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没有了。”季星燃随意说道。 莫安鼻子里哼出一声，显然不相信，可谁知道季星燃把分成都给她结算了之后，真就只是给她倒了茶，没有下一步举动了。 莫安紧皱眉头，不信似的挑衅道：“你就这点儿本事吗？就只能这么羞辱我？” 加上后两次的分成，她手里已经有一百多两银子了。 这么愚蠢的羞辱方式，不妨多来几次。 可季星燃却只是笑道：“谁说我在羞辱你了？我不是说过了，我是看你做得好，才给你加提成的……现在我手里的镜子没有了，当然也不能再让你去卖了。” 莫安脸上一愣，但旋即又紧绷了起来——她对季星燃一点儿都不信。 可季星燃却真就十分认真地说道：“真的，没有了。” 她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如无意外，季昌明现在应该已经把莫安去过的地方都记录了下来。 嗯，第一次是青楼，不错不错，青楼有销金窟的美誉，当然是钱多的。 第二次莫安去了一座大宅子，应该非富即贵，虽然那一次回来之后莫安的脸色不太好，但效果是很直接的，带了足额的银票回来。 至于在宅子里发生了什么，季星燃大致能猜到。 -- 第301页 第三次莫安学聪明了，直接找了牙行里的其他牙人，不知道她怎么说服他们相信的，反正最后那些牙人贡献出了自己手里的大客户，莫安拿到了整整四十八两银子的分成。 第四次，也是时间最久最累的一次，莫安跟那些牙人走街串巷，去了无数个地方，有气派的大宅子，也有其貌不扬的小铺子……最终出手成功。 这一趟走下来，莫安的人际关系，还有黄杨县的大户基本就已经全被季星燃跟季昌明摸清了。 以季昌明头脑，分析一下这里的消费能力应该不难。 当然了，这些季星燃就没必要对莫安说了。 她现在非常好奇的是，莫安到底是什么人。 …… 时间回到季星燃迈入牙行的那一刻，系统突然发布了一个奇怪的任务—— 【检测到有专精程度人才，请问是否开启招揽任务？】 【备注：专精级别人才最多可招揽三次，三次失败之后，永久不得再次进行招揽，请宿主珍惜机会。】 听到系统播报的时候季星燃甚至都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她还从来没接到过这种奇怪的任务。 系统竟然会主动要求她招揽人才？而且还这么好心地提醒她牙行里有一个专精人才？ 至于招揽的三次机会……听起来就跟圈地的可行性任务差不多。 总体来说就是要稳。 但对一个连ta是谁都不知道的陌生人，怎么稳？好歹得先把人找出来吧？ 季星燃立刻就在牙行里转悠了起来——也就是莫安那一行牙人最开始看到季星燃到处瞅来瞅去，看见屎粑粑都要上去看两眼的状态。 好在季星燃辨认人才的方式没有那么艰难，她只要靠近别人，面对面说上一句话，就能够看到这人头顶上的标志了。 入门、通识、专精、大师级……大师级的肯定是别想了，季星燃到现在也就认识阿旺一个专精程度的人。 从阿旺身上看来，专精程度的人是很难从外表看出来的——毕竟阿旺到现在看起来也就跟玉米差不多的智商。 除非阿旺开始做菜，才能够让人感受到什么叫做专精程度的技能。 季星燃无法从外表判断系统说的人是谁，只能飞快地挨个测试过去，季昌明帮她盯住人，以免这人又从牙行里出去了。 父女两个跟没头苍蝇似的转悠了好几圈，为的就是这个。 最后，只剩下那几个站边上的牙人没有测试了，所以季星燃才说自己又要买东西又要卖东西……这样才能尽可能地接触到更多牙人。 但幸运的是，在跟莫安对上话之后，季星燃就看到了莫安脑袋上闪耀的几个大字——【？？】专精级别。 有意思，技能居然还是隐藏的。 人才找到了，但人才可不等于好人，所以季星燃一开始就在不断地试探莫安的底线，尽可能地了解她的社会关系。 季星燃好奇地看向莫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莫安眼皮抬都没抬：“关你什么事。” 季星燃不“羞辱”她了，也就意味着她现在不用从季星燃手里挣钱，自然也就不用维持那么一丁点儿牙人的职业操守，对季星燃保持礼貌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么一点仅存的理智跟操守，莫安已经狠狠跳起来扇季星燃几个巴掌了。 不过到底还是沉甸甸的钱袋子让莫安维持住了理智。 季星燃笑道：“你别生气啊，我没有恶意的。” 虽然她用了一点儿小计谋，用来打探莫安的底子，但确实没有恶意。 她看了沉默不语的莫安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才说道：“今天确实辛苦你了，但你想，我初来乍到的，对黄杨县又不熟悉，我也怕你骗我啊，所以不得不用一点儿小手段……真的，你想想，头两个小镜子我挣钱了吗？简直是在亏本好吗！” “我都没怪你给我开价八十两，导致我那几个镜子都卖亏了好多钱。”季星燃非常“委屈”地说道。 莫安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季星燃：“我还让你亏钱了？” 世上竟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季星燃嗯了一声，却并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她本来的意图也只是想让莫安开口而已，至于钱的话题，不是她要谈的重点。 “那个，莫安，我是说，你好像有什么理由要乔装打扮，大概率应该是受到什么威胁了吧？我可以帮你。” “不用。”莫安硬邦邦地甩出两个字，非常干脆地拒绝了季星燃。 第270章 卡文了 意料之中的拒绝。 如果是季星燃自己，遇到这么一个人，毫不客气地戳穿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实，又突然开口说要帮助自己，她也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季星燃有些纠结地看了一眼系统的提示—— 【招揽对象背景了解进展：15%。】 【招揽对象好感度：-30%。】 好家伙，这还是季星燃第一次看到好感度为负的招揽对象，虽然她也没招揽几个人。 干巴巴地说下去显然是没用的，季星燃只能对莫安道：“我还有些东西要卖……” 很好，莫安的脸色拉得更长了。 在季星燃的再三保证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四轮”之后，莫安才满脸戒备地接下了季星燃的委托。 -- 第302页 约好了明天再见面，季星燃这才离开花厅，去跟季昌明会合。 父女二人难得坐在一间正常的小酒馆里吃饭，季昌明十分感慨：“下回要是能带你娘过来就好了。” 大约是因为从小到大见惯了季昌明跟沈慧心撒狗粮的行为，季星燃对这种黏腻的发言已经熟视无睹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女孩子要“富养”？ 看多了狗粮，自己也就没有狗粮的需求了，什么星星眼，分红脸，季星燃都一律绝缘。 季星燃眼下头疼的是莫安这个招揽任务还要做下去吗？ 虽然系统现在已经不发布强制任务了，看起来莫安这个任务也是随便她招揽或者不招揽，但越是给她自由，她反而越难拿定主意。 如果明确知道招揽莫安之后会获得什么，或者放弃任务之后会失去什么，季星燃很容易就能做出决定。 但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么一个专精人才能够给季星燃带来什么，又不确定放弃之后会不会后悔，才越发难以决定。 季昌明抿了一口小酒——这是难得的他觉得沈慧心不在身边比较好的时刻。 度数不高的粮食白酒入喉，季昌明惬意地“哈”了一声，眯着眼睛说：“这种事儿当然你自己拿主意了。” 季星燃一看喝酒之后就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的老爹，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才，季星燃是毫无疑问地会选择做的。 但是现在莫安的出现，简直就像是系统给她出的一个副本——那种明明白白莫安有故事的感觉，让季星燃略有点纠结。 有故事=有麻烦。 她甚至觉得系统是故意的，就等着她一离开西宁城，就“跨擦”一下，给她套个任务上来，简直就跟等着她的副本似的。 再想想莫安那个负三十的好感度，季星燃觉得自己的头都疼了起来，简直想伸手去摸杯子，也“哈”上两口了。 …… 除了莫安这么个系统明晃晃挂出来的任务之外，季星燃跟季昌明的黄杨县捞人进展做得还不错。 莫安身为一个牙人，倒是也逐渐上道了。 第二日莫安虽然依旧挂着好感度负三十的标签，但还是主动跟季星燃说了：“有两位客人主动跟牙行打听昨天的小镜子还有没有货……你还有吗？要卖吗？” 季星燃摇了摇头：“没有了，我全副身家就这么八个了，再多就没有了。” 说完，还露出一副十分后悔前几个价钱卖少了的模样，惹得莫安频频侧目。 莫安昨天晚上回去似乎也反思了一下，觉得季星燃虽然有点儿捉弄人，但不得不说，也算得上是个出手大方的主顾了，所以今天态度也有所收敛。 虽然不至于多喜欢季星燃，但还是耐着性子做生意了，毕竟钱重要。 季星燃跟莫安说自己手里已经没有小镜子了，不过还有些别的货。 然后，就在莫安带着一点矜持又克制的期待目光中，掏出了一大把肉干。 “喏……这个，兔子肉干，这个是野猪肉干，这个是山羊肉干，味道不错的，你尝尝？”季星燃伸手去开油纸包。 莫安脚下后退两步，退到一半觉得不妥，才又硬生生停下来：“肉干？” 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职业生涯出道即巅峰——昨天卖上百两银子的水银镜子，今天就只能卖肉干。 季星燃见莫安退了两步，倒是笑了起来，主动把油纸包递过去：“你怕什么？这东西真的挺好吃的，别处吃不到的……不是我吹，不比宫廷里的御厨手艺差。” 专精程度的人，除了季星燃自己一家三口之外，她就见过阿旺这么一个人。 但是连赵夫人跟季富庭都不是专精级别的商人，连季云台也只是通识级别的夫子，就知道这个专精级别不容易。 季星燃很想对莫安说：“虽然我知道你很厉害，但做出这个肉干的人也是不输于你的专精级别人才哦。” 但想一想莫安对她的态度，还有那个标红的【好感度-30%】，季星燃就还是忍住了。 昨天的试探让她知道，莫安显然不是那种什么相爱相杀，越刺激她，越能引起她注意的性子。 所以今天季星燃选择顺毛捋。 季星燃自己率先拿起一条指头大小的肉干，吃了起来。 是真的香，阿旺的厨艺没得说，季星燃提供的配料也绝对是品质最好的。 莫安盯着季星燃的手指看了半天，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被肉干散发出来的诱人的香味给俘获了。 “这东西能有御厨做的好吃？你别吹牛了……”莫安嘀咕了一句，挑了一条最小的，像小指那么大小的肉干，送入嘴里嚼了起来。 然后季星燃就眼睁睁地看着莫安脸上的怀疑、抗拒、嫌弃，一点点被惊讶、享受、餍足给替代。 哈，她就说嘛，她没断过各种美食的人都会被阿旺的手艺给折服，何况是其他人。 莫安嘴角是掩不住的幸福感，但脸上还是尽可能地绷着，问季星燃：“味道还行吧……这个你要卖多少钱？” 季星燃说：“便宜卖，这东西我多的是。” 刚说完，就见莫安眼里浮起一丝讥讽跟那种中二时期小孩特有的跃跃欲试，季星燃赶忙补充道：“二十、三十文一斤都行。” 果然，莫安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她本来想说便宜卖，最好就便宜到让季星燃赔掉裤子的那种！反正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嘛。 -- 第303页 昨天通过莫安牵扯出来的行踪，季昌明已经大致掌握了黄杨县高端富有人群的信息，今天该走薄利多销的路线了。 第271章 罪大恶极犯人本人 莫安蹲在街道上，一筹莫展。 老实说，昨天她还没觉得，对她来说，卖镜子比卖肉干要容易，毕竟她的身份…… 可今天卖肉干，她就彻底没辙了。 季星燃倒是好脾气地给她指了条路：“你就看看别人二三十文钱的东西怎么卖的不就得了？” 莫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连忙就往集市上去了，走了一截之后才反应过来，登时怒目而视：“我凭什么听你的？” “因为我在教你做事啊。”季星燃笑眯眯地说道。 莫安眼里闪过一丝纠结——这句话字面上来说，好像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但她还是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些莫名的嘲讽意味。 季星燃嘿嘿一笑，反正莫安是不会懂“你在教我做事？”的梗的。 肉干生意不是太好。 黄杨县距离荒原也不算太远，经常有些傻憨憨的荒原流民，知道他们这里有人，打到猎物之后就会扛着猎物过来。 运气好的话遇到一个还算有良心的人，能够换个几百文钱，或者一些粮食、布匹、药物、工具之类的东西。 运气不好的话，被人坑得底儿掉也不是没有的。 总之，肉这玩意儿，在荆石道不是个稀缺的东西。 所以即便莫安面前的肉干挺香的，但路过的人也只是看一看，没有什么要买的意思。 季星燃有些遗憾，又有些纠结地对季昌明说：“看来她的确不认识什么平民百姓。” 连拉个熟客的迹象都没有。 季昌明点点头：“那看来测试只能测试到这里了，肉干还继续卖吗？” “卖啊，当然要卖，人才可以不招揽，但领地要发展啊。”季星燃对自己押韵的功底有些沾沾自喜。 片刻之后，莫安那个简陋得有些寒酸的小摊子面前就迎来了一个人。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一丝丝有购买意向的顾客了，原本正在发呆的莫安看到面前出现一双黑色的麂皮靴子时，连忙带着期待的神色抬起了头—— 等发现面前的人是季星燃的时候，那期待飞快地被愤怒跟羞恼替换了。 “你来干……”莫安看到季星燃就觉得她不怀好意。 幸好季星燃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季星燃还要回嘴呢——“我看到你还觉得系统没事找事给我扔个麻烦呢”。 “哟，这肉干味儿闻着不错啊，好香啊，好似用了波斯国的香料呢！”季星燃压根儿没理会莫安脱口而出的话，只以平时说话两倍的声音叫嚷开了。 果然，人可以错过机会，但一定不会错过热闹。 季星燃这么大声，路过的人不自觉就看了过来。 然后季星燃就把自己毕生的演技都贡献出来了——她拿起一根肉干，幻想自己活在《中华小当家》的画面里，咬下一口美味的肉干，开始旋转跳跃我不停歇…… 这举动叫路人迟疑了。 季昌明在街对面的二层小楼上看到这一幕，痛苦地抬起巴掌盖在了自己的脑壳上。 想都不用想，路人肯定是在“偶遇一个疯子吃肉干”还是“肉干的确很好吃”之间犹豫。 幸好，季星燃的演技在现代可能上不了十八线的网剧，但在古代还是能唬一唬人的。 一个路人咽了口口水，问莫安：“这个……真那么好吃？” 莫安看了一眼在旁边旋转跳跃不停歇的季星燃，扭头重重地呼吸了两口，才对面前的顾客说道：“我觉得……还行吧。” 莫安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的还行就已经是别人从未尝到过的美味了。 专精级别的厨师，加上经过了数千年流传、沉淀下来的香料配方，制出来的肉干当然是好吃的。 第一个人尝了一小口之后，顿时就忍不住，跟在季星燃身边开始旋转跳跃不停歇了。 季星燃感动不已：“非常好！” 一个人做某件事时可能会看起来像傻子，但一群人都做的时候，应该看起来没那么傻了吧。 或许古人的生活终究是太沉闷了，骨子里对蹦迪的热爱被激发了，莫安忙不迭地把肉干剪成小段，分给路人试吃。 试吃之后的人们就好像拥有了迪厅的入场券，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着大家一起蹦跶了。 这景象吸引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等季星燃悄悄停下来的时候，周遭已经是乌压压一片，大家举着手，面露微笑，旋转跳跃…… 蹦迪的血液可能是从蛮荒时期流传下来的吧。 莫安眼角扫到停下来的季星燃，登时没好气地叫她：“还不快过来帮忙！我都快要忙死了！” 肉干的味道不错，价钱也便宜——三斤肉才能出一斤肉干，平日里一斤肉都要卖十几文钱了，这一斤肉干才三十文，简直有点儿亏本大甩卖的意思。 所以不少人还是愿意买上一些的。 季星燃一边帮着称装肉干，一边找莫安搭话：“西宁城的肉干确实是好啊，又便宜又好吃。” 面前的客人一仰头：“这肉干是西宁城运过来的？你去过西宁城？” 季星燃笑道：“是啊，那边可热闹了。” 对蹦迪兴趣不大的人都挤了过来：“真的假的？西宁城不是春上才开放的？听说那边都是些罪大恶极的犯人，还有茹毛饮血的蛮人……咋个热闹法啊？” -- 第304页 罪大恶极的犯人本人面不改色地说道：“嗐，你这消息都过时啦！西宁城里现在都有四千多人了，只有一千是罪民……也不是犯人，是被连坐，后来还立了功的那种，都是官府认证过的良民，绝对的童叟无欺。” “就拿这肉干来说吧，放在外面是不是随随便便卖个四五十、五六十？但这东西在西宁城只要二十文钱！二十文钱一斤肉干啊！足可以证明那边的人做生意真是相当厚道了吧？” 季星燃对于往自己脸上贴金这回事，从来都是没有任何一点儿不适应的。 她自己都有点儿怀疑系统是不是知道了她的特性，所以才让她做城主任务的，换个人来，可能就不那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当城主了吧？ 但季星燃就不会，就算只有一块巴掌大的野地，她也丝毫不怀疑自己就是天上地下非他不可的城主。 第272章 营销天才季星燃 季星燃觉得古人单纯倒是不一定单纯，但是信息渠道绝对是太单一了，这才让他们显得单纯。 早知道原来只要稍稍透露一点西宁城的消息就能吸引过来这么多人的话，季星燃刚才也不必旋转跳跃不停歇了。 季星燃说自己去过西宁城，那简直就成了万众瞩目的巨星，被人团团围在中间，她甚至都感觉周遭的人呼出来的热气让温度都上升了那么几度。 这感觉可不大好——不爱洗澡的不光是瓦剌他们部落，还有古人。 大夏天的，季星燃受不了这味儿，连忙双手往两边推一推，好给自己争取一点儿新鲜空气出来。 就在这么一推的过程里，季星燃的眼角余光看到同样脸绿的莫安。 啧啧，这丫头看起来非富即贵啊，这娇滴滴的小模样，不送去流放路上锻炼一下简直可惜了，季星燃闪过了一个念头，兴许到那时候再招揽就好招揽了。 不过眼下季星燃最要紧的事就是抓住机会给大家宣传一下西宁城：“谁说西宁城都是蛮人跟犯人啦？西宁城不知道多好！看看我身上的衣裳，这料子，那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吧？多好的细棉布啊。” 季星燃倒是舍得，直接把外衣给脱了下来——吓得莫安一声尖叫：“你疯啦？你可是个……” 女的！ 莫安紧急闭嘴，没说出来，但那脸色简直惊吓得不行。 季星燃回头冲她一笑：“别怕，里面还有好几层呢。” 别说现代的小吊带无袖装了，就是流放路上，还有在葫芦山谷里干活的时候，单衣也是穿过的。 何况现在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装扮？脱一件而已，不打紧。 莫安脸色难看地退了一小步，她想离季星燃远点儿，她现在觉得季星燃昨天可能不是故意捉弄她的，而是——季星燃本身就是个疯子，疯子做出什么事来都是正常的。 比如现在，季星燃直接把身上的衣裳扒拉下来递给周围的人群，说：“你们看看，这织布的技术怎么样？不错吧？西宁城可是朝廷钦点的边境第一大城呢，哪里会脏乱差啊。” 一件细密的棉麻布料的衣裳在大家手里传递着。 “哎，你别说，这料子还真不错，这是掺了麻的吧，但是居然这么柔软细密……这要是在布庄里，可不便宜。” 季星燃心里暗道，那可不，这料子可是出自橙色软件——杨奶奶他们暂时还织不出来这么细密的布料。 不过季星燃相信以后肯定会织出来的。 至于现在么，先把人倒腾过去才是要紧事。 等人多了，领地升级了，功能也就越发齐全了，想要什么没有？ 衣食住行，衣跟食都搞定了，剩下的问题也就不大了。 大家追着季星燃问西宁城的事儿，季星燃唾沫横飞地给大家介绍着：“就看那景色……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道路宽敞，交通便利，哦，就是阡陌交通的那个交通……还有那个城墙，雄伟壮阔，极尽高端奢华……边境第一大城，荆石道的黄金地段……blabla” 老爹季昌明在对面二楼有些狐疑的皱起了眉头——这些词儿他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接下来的一天里，季星燃觉得自己最大的痛苦就是不能使用大喇叭或者小蜜蜂了。 之前来黄杨县的时候，脑子里偶尔还闪过觉得黄杨县太小了的念头，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六万人里面，爱凑热闹的，爱听故事的，就算只有十分之一，季星燃也要给足足六千人讲述西宁城多么多么好…… 就算她声音再大，也顶多能传到一二百人耳中，关键是，还有人跟她娘看《甄嬛传》似的，翻来覆去地看上几十遍也不腻。 搞得季星燃最后不得不揪出俩人：“你俩，对，没错，别瞎看了，就是你俩……都听三轮了，赶紧的，换换，让后来的人过来，你俩出去，自己再消化消化，现在不许再听了！” 要不是后面的人实在是太急迫，这俩人兴许还要辩上两句的。 幸好他们还没来得及跟季星燃辩论，就被后面的人给挤出去了。 虽然这俩人出去了，也没减轻季星燃多少工作量就是了。 太阳落山的时候，季星燃的喉咙都嘶哑了，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吹了多少遍牛……哦不是，是讲述了多少遍西宁城的雄伟壮阔跟安居乐业的景象了。 黄杨县是有宵禁的，日落时分，人群终于散了，季星燃拖着疲倦的身体，一屁股坐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 第305页 莫安在一旁收拾着残局，剩下的肉干不多，她的任务也不重，她这会儿倒是安静了，静静地把钱数清楚了，递给季星燃。 “喏。” 季星燃懒洋洋地摆摆手，心里吐槽老爹——老爹刚才那种不忍直视的样子，她可都看到了！怎么这会儿还不过来扶她！ 季星燃一张嘴，喉咙疼得厉害，她只能伸出手比划：“……拿……提成……” 莫安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好像没跟季星燃讨论提成的事儿，一股子后怕劲儿里，又莫名生出一股别样的感觉来。 莫安看着季星燃，慢吞吞地道：“你这个人坏是坏了点，但是大方还是满大方的。” 至少她没怀疑过季星燃会克扣她的提成。 莫安这话一落，季星燃听到系统播报了一声—— 【招揽目标好感度+5%！】 季星燃有气无力地想着，什么玩意儿！没有指向性的任务就是麻烦。 但说实话，季星燃还是有那么一丝欣慰的——好歹破喉咙换来了一点儿成果。 但系统的播报还有下半句：【…招揽目标当前好感度-25%！】 得，还是个负数。 季星燃也没精神管了，扶着莫安站起来。 莫安的表情有些烦躁，但是竟然也没有甩开季星燃。 季星燃心里啧啧两声，她发现她对女性的魅力相当大嘛。 看看，莫安这么讨厌她也没甩开她的手。 两人在牙行里分赃，哦不是，是分完钱之后，季星燃才摆摆手，跟莫安告别，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客栈。 不过，老爹去哪儿了呢？ 第273章 招亲引发的新主意 季星燃给了店小二十文钱的跑腿钱，让店小二送了两桶热水到房间，舒舒服服地跑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 等换好衣服出来，老爹季昌明才回来。 季星燃一边收拾白天挣到钱的，一边问季昌明：“爹你刚才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会等我呢。” “噢噢，没去哪儿，就是去牙行转了一圈。”季昌明憨厚地笑着。 季星燃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老爹，旋即皱起了眉头：“爹你这是……又打上什么主意了？” 自家老爹这德行吧，季星燃也是相当清楚的。 越是看着憨厚老实，就越是说明这会儿季昌明满肚子的心眼儿呢。 季星燃觉得自己这闺女身份，过了十八岁好像就不怎么受保护了——老爹要坑她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果然，季昌明露出十分热情又关切的笑容，将一份东西放在了季星燃面前：“那个，燃燃啊，我想着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能一次解决的事儿就一次解决了，免得花精力跑第二次，你说是不是啊？” 这话倒是没错，季星燃一边串着铜钱，每一百钱打个结，一边就歪着身子去看季昌明推过来的那份东西，念出了上面的字—— “穆家三子，年十九，秀才，家中有良田二十亩，仆从六人……” “张家少爷，年十七，尚无功名，家中有酒楼一家，绸缎铺两家，牛四头……” “魏员外，年二十八，丧偶有一子……爹？？？”念了几行之后的季星燃终于意识到季昌明这可不是在招工找门客之类的，而是在给她招亲。 季星燃震惊地看向季昌明：“爹，你这是干啥？嫌弃我已经嫌弃到这种程度了吗？趁我娘不在就想把我给赶出家门？” “嗐，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我这不也是突然才想起来的吗？我寻思着你在西宁城也不撩个汉子……不谈个对象什么的，估计是因为西宁城的资源太少了。” 季昌明抖一抖手里的册子，说道：“这不，黄杨县的人总归多一些吧？我花重金从牙行弄了这本册子，据说上面都是黄杨县正当年纪的未婚男青年……” “还有丧偶的。”季星燃打断季昌明的话。 “嗐，丧偶的那咱就不看嘛，看看这个，你觉得这个小李秀才怎么样？这后头还有画像你瞅瞅，我觉得模样挺周正的。”季昌明按住胸口，夸奖了一句画像上五官抽象的人。 他现在有点儿后悔了，之前觉得人家觊觎季星燃那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恨不得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可现在发现天鹅都要长成印第安老斑鸠了，不由得降低了许多标准，好歹没有麻子痦子歪眼斜嘴什么的……应该也差不多吧？ 季星燃：“……” 季星燃花了好大力气才让季昌明打消给她招亲的念头，并且在季昌明老泪纵横之前，承诺以后一定会进行自我形象管理。 “不过……”季星燃翻看着这册子，呢喃出声。 季昌明两只老眼瞬间不昏花了，亮着眼睛颤声问道：“咋了？有看中的了？燃燃你放心，只要你看中的，我都给你弄过来！” 以前觉得自家丫头不谈恋爱最好，现在觉得比起来谈恋爱，还是被憋疯了更可怕。 季星燃颇为无奈地看了自家老爹一眼：“得亏你没穿成个皇帝，不然我就得跟历史上的那个公主一样，满屋子的面首了。“ 季昌明的脸色变了变，但——似乎还真的有一瞬间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季星燃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家娘亲总是对自家老爹横眉竖眼了，这要是没人管着，这思维发散的老爹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 第306页 季星燃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册子，说道：“爹，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不是面首！我是说，你觉得咱们要不也弄个册子出来？” 季昌明一时没明白：“什么册子？” 季星燃一边思索一边回答：“也不一定非要是册子，画卷也行，画报……报，对，报纸！爹，我想做份报纸！” “啥？”季昌明有点儿意外，但他毕竟是个天生的商人，脑子很快就转过来了：“你是说，你想做个报纸，用报纸来宣传西宁城？” “没错”，季星燃点点头，“虽然宣讲什么的也能够起到宣传作用，但是宣讲耗费的人力物力太大了，而且一旦停止，可能就无法控制后续的舆论发酵了。” “报纸就是个好载体，我们可以印刷报纸啊，把西宁城的好东西印刷出来，还有西宁城的奇闻趣事，跟最近的商品信息做出来……免费发给来往的商人，让商人带出去，这样信息就不止会到黄杨县了，而会随着报纸去到大虞朝各处！” 这可比他们一家三口辛辛苦苦弄路引通行证，自己奔波的效率高多了。 这是正事儿，季昌明的神色也正经起来：“听起来确实是个好主意。” 季星燃嘿嘿一笑：“主要是今天白天的事儿让我觉得，大家对信息的需求是很大的，但是信息渠道却特别少。” 硬件软件都限制住了这个朝代的人们获取信息的便利程度和丰富程度。 季星燃说：“我觉得这里的人并不是不愿意去冒险，而是因为未知的东西太多了，随之而来的恐惧也就多了。” 其实这里的人真的怕那些流放来的百姓吗？真的怕荒原上的流民吗？ 只怕也未必吧。 毕竟黄杨县距离边境也不算太远，以往被流放到荒原、山谷里开荒的人，也偶尔有来黄杨县的缘故。 大家之所以不敢去西宁城，还是因为对西宁城的了解不够。 对于未知的东西，大家总是习惯竭尽所能地将它想象得再可怕一点。 季星燃的唇角勾了起来：“既然他们害怕未知，那我们就让他们知道这‘未知’是什么样子的！” 第274章 古代有报纸吗？ 这趟黄杨县之行，东西都卖出去了，接了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招揽任务……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季星燃终于想到好办法来为西宁城，或者说，为她的野地招揽更多的人了。 大虞朝虽然有邸报和驿报，但大多只限于朝廷和官府，还有一些特别有钱的人家，比如赵家。 回到西宁城之后，季星燃就随同沈慧心去拜访赵夫人了，询问赵夫人关于“报纸”的事儿。 “虽然不是很明白你们说的报纸……是什么，但邸报这东西我们是有的”，赵夫人有些得意地说道，“赵家的铺子遍布大半个大虞朝，虽然有些地方的铺子很小，但是各个铺子汇聚过来的信息的确是相当重要的。” 季星燃暗自点头，就算在二十一世纪，也是谁掌握了信息，谁就掌握了财富密码。 赵夫人说：“不过这些消息我们通常不会给外人看，毕竟是自家做生意的秘诀……燃燃说的那个把消息广而告之的报纸，我还真没见人做过。” 广而告之，公布消息，通常只有朝廷的布告栏，但上面只会颁发朝廷的律令，跟官府所宣传的事情。 赵夫人说：“那也只是大家去官府门口看，你这发布个消息，还要别人给钱的事儿……我确实没听过。” 季星燃笑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别人给钱，刚开始免费派发也是有可能的，关键是要让大家养成习惯。” 赵夫人听得一知半解，报纸是什么她已经大致明白了，但…… “纸张那么贵，燃燃，沈姐姐，你们这免费派发，只怕会入不敷出啊。”赵夫人计算成本是很快的。 季星燃灿然一笑，眼睛仿若星星一般闪着光亮——每次她很有激情想做什么的时候，就会露出这种模样来。 …… 知道大虞朝有报纸这回事儿就行了，管它什么邸报、驿报、商报呢，有就行了。 季星燃斟酌再三，决定把新报纸命名为《季氏商报》。 “西宁城的名字肯定是不能用的，朝廷应该会管制，做个商报，再带上咱家的姓氏，至少这个从规模上来看，就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了。” 就算偶尔有人看到，应该也只会觉得这是哪家商行的消息罢了。 确定好名字之后，季星燃就开始琢磨这报纸上要写什么了。 季昌明率先提醒道：“虽然咱们一家三口都识字，但是大虞朝的文盲率还是高达99.9%，文字不能太多了，最好图画多一些。” 季星燃点点头，忍不住看了老爹一眼——初中学历的季昌明难得露出了一点儿惭愧来。 嗐，即便以季昌明的初中学历认识的字儿来说，放在大虞朝也算是个文化人了。 沈慧心轻声安慰季昌明：“放心吧，燃燃心里有数的。” 季星燃的手在白纸上点了点：“士农工商，衣食住行，吃穿用度……” 一边默默念叨，一边沉思报纸的设置。 …… 这一天，西宁城的人照旧干活的干活，种地的种地，赶集的赶集，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除了今日是季氏杂货铺上新的日子。 上新的日子人总是很多了，除了开业的连续三天上新之外，季星燃果真保持着她的承诺——每隔三日就上新一次。 -- 第307页 但是今天这上新的货物，可太不一样了。 这一日第一个来买东西的，就是杂货铺的老熟客了，袁夫人——也就是开张那日跟季星燃搭话的圆脸妇人。 圆脸妇人家中也是有些家底儿的，虽然无辜受了牵连从此不能再进城买买买了，但自从季氏杂货铺开张之后，她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枯燥的时候。 今儿逢三上新，袁夫人早早的就来排队了——坐的还是杨璎珞的驴车。 袁夫人不愧是熟客，低头往柜台里一看，顿时笑了：“哟，今儿上了两款新的料子啊。” 柜台后的季星燃笑道：“是啊，袁夫人来上一块儿？” 袁夫人露出娇俏的神色来：“一块怎么行……那当然是要两块啊！两种花色的，都给我裁上一块。” 包婶她们帮着裁布，算账，袁夫人跟季星燃寒暄：“难为你了，这铺子开张都有好几个月了，你当初说隔三日就上新，我还当你是说着玩儿的，谁知道你竟一直做了下来。” 袁夫人遥想当年：“我们家被查封之前，我也是有几个嫁妆铺子的，也知道这铺子里要进新货不容易，季姑娘是真厉害。” 季星燃憨憨笑着，有点儿不好意思——嗐，有橙色软件在，上新什么的对她来说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 袁夫人买了两块布料，满足了购物欲，就准备离开了，但季星燃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袁夫人，等等，今儿买东西还有个新赠品。” “噢？竟还有赠品？”袁夫人的一张圆脸瞬间就洋溢起了笑容。 但凡喜欢购物的，那可是对打折、赠品这些词儿天然敏感。 季星燃笑着递给袁夫人一张红纸：“这个，夫人拿着看看。” 一张薄薄的红纸落在了袁夫人手中，袁夫人心中略有点儿失望——这显然不是什么好赠品。 然而，下一瞬，看清楚红纸上的东西的袁夫人，立时就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袁夫人结结巴巴，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准了。 季星燃露出标准的客服式微笑：“没错，亲，这就是下一次要上新的通知哦~” 红纸并不大，也就是一尺长，半尺多宽，大概也就比季星燃原来地方的A4纸大上那么一丢丢，远不如她那里的报纸大。 但这么小小一张纸上的信息，却是相当丰富的。 纸张被分成了四个部分，正面反面，各分为上下两个部分。 正面的上方印着《季氏商报》四个大字，当先的就是下一期的商品预告——为了给报纸造势，季星燃下一期，也就是三天之后，预备上三款新品，有一款新花色的布料，还有一个小巧带柄的茶杯，另外还有一个小饰品。 货物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些货物竟然清清楚楚地印在这张小小的纸上。 袁夫人拿着报纸，“哎呀哎呀”了半天，难掩心中激动，指着茶杯旁边的字问道：“季小东家，这个写的什么？” 季星燃灿烂一笑：“这个啊，就是预报的优惠价格，看，上面一行小字是原价，九十九文一只，下面的是活动价，六十九文一只，足足便宜三十文呢！” 第275章 拔苗助长的故事 袁夫人看着报纸上面的商品宣传画，一个劲儿地抽气：“哎呀呀，哎呀呀，这东西，这东西……简直太好了呀！” 然后又不禁埋怨起来：“季小东家你这样可是太不厚道了，现在就写上活动，又不让我买，真真是折磨人。” 对于袁夫人的哀怨，季星燃已经习惯了。 老实说，她现在经常会有一种自己是“渣男”的感觉，上到没牙的老太太，下到刚会认人的小毛头，反正只要是个人，不限男女老少，经常被季星燃给挑动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袁夫人追问了三次，季星燃都是一脸坚决：“不行不行，说好了下次上新就下次上新，今天不会卖的，没有货！” 袁夫人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哀怨地走了，至于季星燃在她背后喊出来的那句“袁夫人你好好看看那张纸”，就被袁夫人抛之脑后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下一次上新的好东西，以至于出了门，视线都没从那一小块的版面移开，去看看下面跟背面。 但，她不看，有人看啊。 西宁城里的人，现在多少也算是熟悉了袁夫人了——这位夫人绝对就是天生的购物狂，每次杂货铺一开门，准有这位夫人的影子。 因而，大家也习惯性地凑到袁夫人身边，看她买了什么，瞧个新鲜。 这一回的东西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可不是谁都跟袁夫人一样有钱，可以每次出新的料子新的花色都去买的。 普通人一年能置办上两身新衣裳就算是相当不错了，所以大家对料子的热情不是太高，看一看，就准备散去了。 直到，有人看到了袁夫人手里拿着的那张纸。 “咦，这上面画了什么？” 有人指着纸张的背面好奇道。 “什么？”袁夫人这才意识到手里的报纸还有四分之三的版面没有看呢，闻言连忙往下扫去——正面的下方是密密麻麻的细字，袁夫人认识的字不多，不准备看了。 她把纸张翻到背面，并着旁边的七八个脑袋一起看上面的画儿。 季星燃在柜台后面踮起脚，伸长脖子往这边瞅，想看看大家的反应。 -- 第308页 七八个脑袋凑到一起，盯着水墨画儿看，有些好奇地指指点点，有个人歪着脖子看了半天，突然惊叫一声道：“我知道了！” 什么什么？你知道了什么？ 大家赶紧看向这个人，竖起耳朵听着。 这个人十分骄傲地指着报纸上的一处说道：“我看出来了！这是个人！” “嘁！” “还以为你看出了什么呢！” 有人冷冷道：“我们眼睛都没瞎。” 瞎子才看不出来这是个人吧。 不光能看出来这是个人，还能看出来这个人在种地——不然，那肩膀上的锄头，还有旁边绵延的四方格子是做什么用的？ 大家凑在一起，很快分辨出来了第一张画上的信息，这是一个种地的农民。 第二张图跟第一张图几乎一样，除了庄稼稍微长高了一点——人多眼睛大，大家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点的区别。 但是接下来的第三张图，庄稼没有变化，老农的脸色稍稍便为了不高兴。 有人憨憨说道：“他庄稼不长了。” 第四张图，太阳移动了一点点，老农更加不高兴了。 第五张图，老农脑袋上闪着光，伸手把庄稼拔高了一些，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逐渐有人咂摸出味儿来了：“这人……不会是因为觉得庄稼长得慢，就自己去拔庄稼，好让庄稼长高吧？” “这人是不是傻啊？庄稼又不是天天长的，这扒出来了一截子，还能活吗？” 显然是活不了的啊。 不知何时已经从柜台后面悄悄一步一蹭挪到人群外围的季星燃欣慰地点了点头。 很好，有人能看出来了她的鬼画符。 旁边的人连忙去看——古代的读书人可不多，好多人都是第一回 看到这种刊物图画，那股子认真劲儿，恨不得把眼睛贴到图画上去。 第六张图，不出所料，庄稼全都枯死了，而老农也流出了后悔的泪水。 在六张图画旁边，还有四个大大的字，和几行小小的字。 大家努力辨认着：“拔……什么……什么……长？” 大字都认不到一半，何况那些小字，这可比图画难理解多了。 就在这时，一个孩童的声音突然从报纸下方传出来：“拔苗助长啊！” “啥？” 袁夫人把报纸挪开一点才发现身前挤了好几个孩子，也正蹭着大人的腿，看报纸的上的东西呢。 只不过他们个头矮，只能通过背面的透光跟大人们的讨论来猜测。 大人们有些意外：“你知道？” 那孩童得意洋洋：“不光我知道，我们都知道啊！季三先生说了，这就是拔苗助长啊！” “对噢，季三先生有时候会在家中讲学……呸，不是，不能说讲学，得说带孩子，没错，是带孩子……这是季三先生跟你们说的？” 大家的敏感度还是挺高的，罪民可是不能读书科举的，季三先生也不能。 只是季三先生自从学成就一直当先生，对于教书育人的事儿，那简直是深入骨髓的喜爱。 不能光明正大地收徒，他也还是时不常地把孩子们抓去给孩子们讲一讲学。 因着这个，还被官兵带走教育了几次，变得愈发憔悴起来了。 拔苗助长的故事，就是季三先生带孩子的时候给孩子们讲的故事。 孩子们对照着画面，给旁边的大人讲了讲：“……所以，这个故事就是告诉大家不要急于求成，不然反而会办坏事哦。” 孩童们清脆地说道，大人们听得津津有味，反复欣赏着简陋的图画，咂摸着故事里的道理。 “真不错啊这……啥来着？哦，报纸，对！报纸！” “这报纸也太好了吧！我今天晚上回去就讲给我们家的几个孩子听，叫他们也学学道理。” “我将给我娘子听听，让她别老催我了。” 大家一边热烈地讨论着，一边把视线移向了剩下的版面：“快看看快看看，下头还有啥！” 第276章 西城挣钱西城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报纸一共分为四个版面。 正面最上方是商品信息——季星燃跟季昌明沈慧心还是相当小心的，对于这封建王朝来说，没法讲道理。 要真折腾出了个驿报什么的，朝廷头一个就要收拾他们。 所以还是要把商品的信息放在最前面，奠定好这份报纸的基调。 在商品的下方，则是密密麻麻的收购、买卖信息，主要就是把季星燃的牙行里要收的东西，还有会卖的东西给写出来的。 比如收棉、麻、丝、草绳、黄泥、黏土、野鸡野兔子野山羊什么的。 还有卖的东西，一般来说就是经过上面的东西加工过后的玩意儿，比如粗布、麻布、箩筐、簸箩、陶碗、肉干什么的。 关键是，背后还附带着价钱！ 之前大家不怎么关注这一块，主要是因为看不明白，现在吸引来了越来越多人，早就有识字的人承担起了“念报纸”的责任。 季星燃抱着胳膊听着，心里又多了个主意——一会儿就去牙行挂牌子，以后每天聘请一个人来读报纸，小孩也行，识字就行。 四舍五入，解决一个待就业岗位，顺便又能合理增加一个野地的常驻人口，还能让这个人赚点儿零花钱……当然了，最后这零花钱当然还是要花在杂货铺里的。 -- 第309页 不然季星燃怎么征税？怎么改善生活扩大领地？ 简而言之，那就是西城的钱西城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季星燃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看看，她是一个多么尽职尽责的城主啊，想着法儿让自己的子民挣钱……和花钱。 季星燃自我感动的时候，报纸上的收购买卖信息已经念完了。 如果说前面的成语故事连环画吸引到了想看热闹的人，那这一次的收购信息就吸引到了大部分要过日子的人。 季星燃确信说话的人声音都惊喜到颤抖了—— “天呐！这报纸上竟然连牙行要收的东西都有？这也太好了吧！我终于不用天天跑来跑去看消息了，我这脑子总是记不住，已经被我媳妇儿捶了好几顿了！” “我也是我也是，总记不住，记混淆，上回我还以为那个竹子的收购价钱是五十文一担，我爹带着我们一家人辛辛苦苦砍了三天，结果来卖，才三十文，仔细一问，才知道人家说的是竹篾五十文……还得加工呐！这咱们哪儿记得住啊！” “往后就好了，带上一份这个报纸，回到东城去之后，找我隔壁的王秀才……哦不是，现在不是秀才了，反正大家懂的，他识字儿！以后让他帮我念念就行了，再也不用靠咱这脑袋记了。” 还有人小声问道：“这东西……能带出去不？上回我一个亲戚来看我，见我们这里卖的东西好，还说要回去问问他的乡邻要不要买呢，说是让我写信给他说说……这回我不用写了吧？直接把这个寄出去就行？” 袁夫人看向季星燃，季星燃唇角弯弯，点了点头：“可以的。” 又是一阵欢呼。 有了这报纸，以后就知道杂货铺跟牙行收什么、卖什么了，也知道下回会出什么新玩意儿，这样一张信息高度集中的报纸，着实解决了大部分人在信息上遇到的问题。 一张纸都快被大家的目光穿透了，终于有人意识到：“不是还有一块的？背面的下半张写了啥？” 答案是——啥也没写。 其实季星燃想写的东西有很多，她想介绍一下西宁城，就跟她之前在黄杨县的宣讲一样。 说一说西宁城如今有多少人，如今有多热闹，怎么从黄杨县到西宁城之类的事儿。 但是沈慧心身为妇女责任的警惕和敏感让她要求季昌明带着报纸去找韩栋梁和张大旗，确认一下这东西能不能放上去。 结果自然是不能的。 舆图，地图，在古代来说那都是机密信息。 连普通人家的内院房屋设置都是秘密——以免有人知道如何混入逃出，行偷窃鬼混之事，所以古人的院子只要地方够，那恨不得弄出个九曲十八弯，设置好几十道门，以免让别人察觉自家内院的设置。 连一个普通人家的宅子地图都这般紧要，何况是边境第一大城的路线图。 所以最终这一块是暂时没能放上去。 季星燃不得已，改成了“民生信息”板块，准备放一些寻人启事啊、失物招领、讣告、招亲等信息…… 当然，这第一期报纸上是没有的，下面只是画出了一些空白的格子，然后写上小字告诉大家以后这一块是用来做什么的而已。 见报纸的反响如此热烈，季星燃很是满意。 袁夫人那一张报纸肯定是不够用的，很快就有人看到了柜台上的那一沓报纸：“季小东家，这个我能要一份吗？” 季星燃非常欣慰地看了看那个人——就是刚才念报纸的人，借他的口宣传了一下：“今日是活动日，但凡买了十文钱东西的人，便可拿取一张报纸，若是不买东西，花上一文钱也可以拿走一张。” 其实原本为了宣传和扩散效果，免费是最好的。 但季昌明直接说道：“不行，不要，不可以！免费的东西不行！” 季昌明可是做生意的老手了，直接说道：“这世上可没有什么真正免费的东西，对于买家来说，免费的就是最贵的……比如要各种打卡、各种好评才能获得的东西，又或者虽然获取不费力，但是因为质量得不到监管，导致后期要花更多时间和精力在修缮破损、处理劣质品带来的问题上……” 沈慧心总结道：“没错，之前我买包包，人家送了一个小零钱包，说是不要钱，我也没留意，结果那个零钱包的拉链特别不好用，有一次直接崩开，一堆零钱全都掉了，可烦人了。” 季星燃点点头，表示明白：“那对于商家来说呢？” 季昌明语重心长地道：“对于商家来说，那就更不要设置免费的东西了，以前我们合作的开发商买房子，免费举办活动，那成本是一定都要加到房子的成本里去的，不然，真当开发商都是做慈善的啊？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免费这个头一开，后面的问题就源源不断……” 第277章 季星燃的报纸被薅羊毛 季昌明将自己的生意经传授给季星燃：“哪怕最后所有人都选择购买十文钱的东西，都不花钱买报纸，你也始终要保留报纸售价一文的选项。” “因为一旦免费，人们就会觉得报纸没有价值，没有价值的东西，以后就愈发不肯再花任何一点力气了。” “而一旦你赋予了报纸一个价格，人们就会觉得这个东西是有价值的，是值得花钱花精力花时间的。” -- 第310页 “换句话说，如果你希望一个东西有价值，你首先就要赋予它价值，这样，就算原本这个东西一文不值，但你坚持用有价值的方式对待它，人们多少也会被忽悠……不是，是被影响的。”季昌明说到这里，突然回头看了沈慧心一眼，沈慧心眉眼微微一扫，露出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神色来。 “噢，我大概明白了。”季星燃本来挺认真地听着，见到这景象，本来是习惯性地准备退出的——面对耽误爹娘撒狗粮。 结果走到门口，才突然想起来，连忙刹住脚步转过身来问季昌明跟沈慧心：“等等，爹，娘，你们刚才笑什么呢？” “啊这……没什么，没什么，你赶紧忙你的去吧，你不是还要去定版报纸吗，快走吧快走吧……”季昌明不肯回答，只催着季星燃赶紧走。 季星燃皱了皱鼻子，所谓一对情侣一条狗，谁是灯泡赶紧走。 季星燃出门，帮爹娘把门关上，嘀咕了一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季昌明目送季星燃出了院子，才一屁股坐在沈慧心身边一吐为快：“嗐！刚才差点儿说秃噜了，小时候燃燃长得不好看，又憨又傻的，咱们就天天在她耳朵边上念叨，说她可爱漂亮善良聪慧……说的多了，她就真信了。” 沈慧心想起来那时候小小的季星燃，忍不住笑道：“是啊，没想到这法子还真有效。” …… 季星燃虽然不知道爹娘在背后说了自己小时候的蠢事，但就像季昌明说的——一文不值的废物被当成宝物对待了，多少也能给这废物染个光。 季星燃对报纸的设定越来越清晰了，这才有了袁夫人手上的那一份。 报纸是季星燃自己鬼画符地在竹纸上排好版，然后拍照上传到橙色软件里，购买了橙色软件的复印服务。 考虑到西宁城的贫穷，季星燃选择了最差的纸张，第一次只印了五百份。 复印一毛钱一张，五百份，橙色软件自动换算成了五十文钱。 四舍五入等于不要钱嘛！ 如同季昌明所料，虽然报纸基本都是买十文钱的东西就免费送，但是因为报纸本身就值一文钱，所以大家还是相当珍惜的。 当然了，从另一方面来说，古代的笔墨纸砚都不便宜。 虽然季星燃更好更贵更多的指也是俯拾皆是，但她还是保有着大虞朝这里对纸笔文字的慎重，并没有因为获取容易，就忽略掉这里的民情。 纸张差，季星燃也不是专业搞编辑排版的，但这依然无法湮灭百姓的热情。 报纸啊！ 这可是报纸啊！ 所谓足不出户知天下事，这可是当官的大人，或者家财万贯的富家翁才能有的待遇！ 但现在，在西宁城，你只要花一文钱，不！甚至是一文钱都不用花，就可以获得高端成功人士同样的享受，你还犹豫什么！快加入吧！ 即便季星燃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被群众的热情给吓到了——她准备了五百份，预算好了现在西宁城才四千出头的人口，一般来说也就四百来户人家吧，一家一份，这就去了四百份。 剩下的一百份，可能会随着信件、探访的人，还有迄今为止没有到来过的商队，离开西宁城，被捎带去别的地方。 陆陆续续算下来，三天能把这五百份分发出去就不容易了。 然而，让季星燃始料未及的是，才第一天上午，报纸就已经全都卖光了！ 季星燃感到无比震惊，她抓着马……啊不是，是驴不停蹄拉人载客的杨璎珞，疑惑问道：“你又不识字，要报纸干嘛？” 杨璎珞又羞又恼，一扭肩膀甩开季星燃的手，语气愤然：“不识字怎么了？不识字我还不能看画儿了？我花钱买的！又没占你便宜！” 杨璎珞瞪着季星燃，肚子里的一团一团气，化成了脸上的一团一团红。 季星燃讪讪收回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没说你占便宜，我就是想问问，你拿这报纸做什么而已。” “我花钱买的！”杨璎珞强调了一句，才说道：“我虽然不识字，但看看画儿总是可以的，以前……我弟弟还在的时候，他就喜欢看连环画，他识字，还给我讲连环画上的故事……” 杨璎珞抓着报纸的手指渐渐收紧，半晌，才放开，说：“虽然他们不在了，但……我想把这个贴在家里，我看着上面的画儿，就能想起他们。” 季星燃愣了一下，松开了杨璎珞，说：“以后你要报纸直接找我就行，不用买。” “我有钱，想买就买！”杨璎珞瞪回来。 季星燃：“……得，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你这是。” 一旁的小红警惕地抬起头来——什么肝肺？驴肝肺？ …… 又问了几个人，季星燃才知道，原来大家对报纸的需求，不仅仅只是她想的对“信息”的需求。 还有一些对过去正常生活的怀念，亦或者对现在生活的改善需求。 有人想要看着这些文字图画，想起自己以前可以光明正大读书考学的时光。 有人知道荆石道这种蛮荒之地是不会有什么书本古籍了，想要让家里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书卷文化气息，就只能靠信件跟报纸了。 更有甚者，买报纸回去贴窗户——一刀正经的竹纸是要卖一百到两百文的，但是这报纸才一文钱一张，多买几张就相当于一张大竹纸了，多凑几张，就不用专门去买竹纸糊窗户了不是？ -- 第311页 季星燃：“……” 万万没想到，居然也有别人从她身上薅羊毛的一天。 第278章 寂寥的季三先生没有学生 当然了，季·大魔头·星燃有自己的目标，对着九牛一毛的事儿，根本不在乎。 反正她的报纸得来也很便宜就是了。 这么多人愿意买，只要用途不是拿去引火，季星燃都觉得挺好。 就算是糊墙糊窗户，多少也能让报纸有更多展示的机会。 买报纸的人里面，还有一位特殊人物，季云台。 季云台本来正在东城抓孩子呢——他不能当先生讲学了，但骨子里的先生血脉又一直在蠢蠢欲动，于是就特别喜欢抓孩子过来，听他读书。 孩子的天性就是贪玩，若是有个正经学堂，有个正经先生，孩子们多少还是会收敛一点，毕竟真要是不学习，光贪玩，先生可是会打板子的。 若是被先生打板子了，家里的长辈不仅不会责怪先生，还要反过来骂自家的孩子的。 但现在么，没有学堂，季云台也不是先生，对孩子们也就没有了约束力。 有几户人家倒是没有失去希望，还想把孩子送过来听季云台教书，但可惜孩子们不配合。 有没有先生的身份，在孩子们心里的分量可是相当不一样的。 因而季云台每每抓人的模样，在季星燃一家看来都分外心酸。 心酸的季云台跑不过那些顽皮的孩子，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转身去抓第二个的时候，前一个又跑了。 看着孩子们嬉笑着远去的背影，季云台落寞地坐在自家学堂的台阶上——季昌明劝他开铺子他都没开，就留着这块地方，留着学堂，当个念想。 季云台抓不住外头的人，默默叹了会儿气，只能喊自己的小徒弟——甘继舟。 当初甘田元一家选择留下来，但是甘田元让自己的儿子甘继舟跟随季云台出来，替他服侍季云台。 别家的孩子可以跑，但甘继舟总是得老老实实听课的。 只是今天任凭季云台怎么喊，都不见甘继舟的踪迹，季云台心里不由得更加伤感了——连这么一个沾旧弟子的光才收到的三代小弟子，如今也要离他而去了吗？ 季三先生本来年纪不大，只是因为学识不低才被人称之为先生。 一个体弱先生，一路跋涉过来吃了那么多苦都没有喊过一声，如今却因为眼睁睁地看着生活稳定衣食无忧的人们再也不愿意读书，而感到哀莫大于心死。 若是有人此时在旁边看着，一定能感觉到季三先生的苍老。 季云台低低地叹了一声，看了看手中自己凭借记忆默写出来的《三字经》、《千字文》，眼神越来越黯淡，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那两本书就快要从他手里跌落下去了。 眼看着书本离了手，季云台却依旧没有要抓住的意思。 抓不住了。 随它去吧。 正这当头，两个小小的人影从远处扎了过来，甘继舟眼尖，看到季云台手中的书本跌落，立马喊了一句：“炒米！” 他身旁的那个人影飞一般冲过来，赶在书本落地之前，抄起了两本书。 甘继舟这才跑过来，小小少年的脸上满是狂奔之后的涨红，好一会儿才喘匀气，从不情不愿的炒米手里接过两本书，好好地放在桌上：“还好回来的早，师傅辛苦誊写的书，可不能掉到泥里了。” 季云台下意识低头，这才看到原来跟刚才那几个顽皮的孩子在躲闪之间，撞翻了院子里的一桶水，这会儿地上全是泥泞。 炒米满脸的不以为然，甚至还带着一点儿遗憾——掉下去才好呢。 掉下去了，季三先生就不会抓着他念书了。 不然可烦了，也不知道季三先生怎么了，天天上门抓他念书。 更过分的是季星燃他们一家人也不拦着！ 季云台看着自己的两个小弟子，露出了苦笑：“捡起来又如何……捡得起这两本书，捡不起人心里的书…… “对了，师傅！这个是星燃姐姐让我带给您的，您看看！” 两个小的根本就体会不到季云台的心情，只胡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季云台有点儿意外：“这是什么？信件吗？” 想来如今西宁城里唯一会用到纸笔的地方，也就是写信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偶尔还能帮着人写几封家书，收那么三瓜俩枣的，只怕大多数人早就不愿意让孩子来学习了。 不能考科举，那就更不能花那么多钱供孩子读书了。 季云台心中疑惑，但还是展开了那张纸，有点儿皱，估计是两个孩子跑动之间弄的。 用笔奇怪的图画，歪歪扭扭让人皱眉的小字，一一映入了季云台的眼帘。 “季氏……商报？拔苗……助长？”季云台艰难地辨认着。 他一声不吭地看完整份报纸，整个人都愣住了。 如果说上面的商品图样跟信息是为了做生意的话，那那副六格连环画，还有旁边的成语和注释，那就是妥妥的传道授业解惑啊！ 季云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张嘴说话：“这、这是……是谁？谁如此……如此大义？” “星燃姐姐啊！”甘继舟非常顺溜地说出了季星燃的名字。 季云台满脸激动，抓着那张报纸来回踱步，一会儿低头看看报纸，一会儿抬头看看天，一会儿又浑身激动原地跺脚，似发疯了一样哭哭笑笑的：“是，是他们了，昌明兄一家……我早该知道的，他们乃是高义之人，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有如此大义！” -- 第312页 如果季昌明在此，一定会劝说季云台的：“你好歹是个读书人，夸我的话要变一变形式，不能总夸我高义，偶尔也要夸一夸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什么的……” 当然了，这些不是重点。 炒米用胳膊肘撞撞甘继舟，眼睛跟下巴都在不住地往季云台的方向用力，嘴里蹦出几个字来：“你……你、你师傅！” 甘继舟沉下脸来：“你师傅才疯了！“ 炒米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提醒甘继舟——我师父不就是你师傅？ 两人蹲下来看着季云台拿着那张报纸在院子里跑了一个八百米，这才过来找他们问话：“等会儿，继舟，你刚才说这份报纸是星燃丫头特地让你拿给我的？” 第279章 季三先生的梦想 甘继舟赶紧跑过来，脸上还有点儿奔跑后的红润，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是啊，星燃姐姐说报纸卖得好，准备找先生担任……担任什么来着？” 甘继舟毕竟年纪也不大，说是弟子、书童，其实就相当于半个孩子，哪儿记得住什么消息啊。 炒米倒是在旁边悠悠地来了句：“主编。” “啊！对！主编！”甘继舟接到了提示，连忙说道，“星燃姐姐说让先生看看这报纸还有没有什么改良的，说是报纸的销量比她预料的好，那个什么……什么力大……我记不住了。” 甘继舟一脸求助地看向炒米，炒米板着脸道：“传播力度大。” “啊对对，是传播力度大，所以要找一些……” “专业人士。” “没错没错，是专业人士，来编写报纸，先生您先看着，星燃姐姐说她忙完来找您。”甘继舟在炒米的提醒下，终于把季星燃的原话给复述出来了。 季云台感动不已，水汪汪的眼睛让视线都模糊了，不过，他还是有点儿疑惑：“炒米，星燃丫头是先教过你吗？” 怎么甘继舟记不住的词儿，炒米反倒能记住？ 炒米下巴高高扬起：“没！有！” 甘继舟也摇头说：“没有的，先生，我们俩是一起被星燃姐姐抓……找到的。” 季星燃说话也只会说一遍。 季云台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盯着炒米反复看了几回：“莫不是……被昌明兄跟星燃丫头捡回来的孩子也是天纵奇才？” 炒米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别人夸他厉害什么的，他照单全收，但季三先生的夸奖，他是一丁点儿都不想要。 “不！是！”炒米果断否认。 如果他说话利索的话，兴许此刻就要大声否认了：“不！我一点儿都不聪明！我是最笨最愚钝的！” 好在报纸还是吸引了季云台的大部分注意力。 西宁城没有书，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官方的杂货铺里没有，季星燃那边也不敢卖。 季云台虽然现在手里有几本书，但那基本上都是他默写出来的，属于自己看自己写的……多少有点儿无趣了。 但今天的报纸却是新的。 不爱购物不爱凑热闹的季云台，甚至把报纸上的促销信息跟收购价目表都一字一句地默读了去。 看完报纸，他大致明白季星燃想让他做什么了。 思及至此，季云台也没等着季星燃忙完再来找他了，直接带上甘继舟跟炒米：“走，我们去西城找她便是了。” 季云台到西城的时候，季星燃正在以“检验学习成果”为由，在阿旺那里蹭吃蹭喝呢。 炒米直接从窗子里翻进去，揪住季星燃的袖子，要把她往外拉，一拉的力度之大，差点儿让季星燃把一碗馄饨倒到脸上。 “停，停！用嘴！能动嘴就别动手！”季星燃从炒米手里抢回来自己的袖子，教训炒米道。 炒米哼了一声，那意思是——你自己平时都是能动手就不动嘴，干嘛非要让我动嘴。 炒米指了指外面：“三，来了。” 季星燃一听，就知道是季云台来了，连忙出去迎接。 “季三叔！您怎么亲自来了？”季星燃一家对季云台都很尊敬，古代读书人不容易，能够以三十出头的年纪当上书院先生的，那可不光是才学的问题，还有人品和名望的要求。 季云台手里攥着报纸，听到季星燃的声音，目光才从周围正三五成群围观、朗读报纸的人身上收回来，看向季星燃。 季星燃一对上季云台的脸，顿时吓了一跳——季云台此刻满脸通红，热泪盈眶，嘴唇颤抖。 他颤抖着嘴唇说道：“星燃丫头……我惦念了半辈子都没做到的事，你……你做到了！” “啊？什么事啊？”季星燃有些惶恐，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问题哈，她总觉得在她身边呆久了的人，总有种莫名其妙的二货感……呸呸呸，应该说是不俗之处。 季云台以目光代替手指，环视四周，强忍着激动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教书育人，让天下人读天下书……以往在书院里的时候我是先生，名下学生无数，但，这并不值得骄傲。” 季云台是真的激动，季星燃把他带到食肆里，找了个空桌子——原本是不空的，但季星燃面色森冷地站在桌子旁边活动筋骨，捏捏拳头，蹬蹬腿什么的，不过片刻，那张桌子就散得一个人都不剩了。 季星燃请季云台坐下来，季云台对着桌上的剩饭剩菜也不计较，只拉着季星燃说他心中的激动：“……因为我知道，即便我不教书，不教他们，他们也会去读书，因为他们有这个家底，有这个本事。” -- 第313页 “我真正想做的是，让那些原本读不起书，不知道读书为何物的人读上书……但那真的太难太难了，我尝试过无数回，我免去他们的学费，提供纸笔给他们，但他们依然要负担沉重的劳作，要养家糊口。” “我甚至尝试过给钱让他们来念书，只要他们识字，就奖励他们钱财粮食……” 不知何时到来的季昌明听到这里，摇了摇头，在季云台身侧坐下来：“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财帛动人心，利益本身毫无贬义，但一旦存在利益，就会引发各种问题。 季云台听到季昌明的声音，苦笑了一声：“是……昌明兄果然比我更懂人性。” 季昌明悄声说了一句：“我不是懂人性，我是懂钱……也差不多。” 季云台对季昌明和季星燃说：“我发誓为之奋斗终生却始终毫无进展的事，如今却让燃丫头给做成了……我有生之年，哪怕在书院，都未曾见到这般男女老少聚在一起，求知若渴的样子。” 书院里学生跟先生，或者书童，那都是想读书能识字的人，但总有些洒扫的下人杂役，即便身在书院，也对读书一事嗤之以鼻。 垂髫孩童们来读书，并不明白启蒙的含义，只是被父母族人送来，说别人都这般做。 他们念着书，却未必想念书，未必渴求书中的道理经义。 黄发老人们不愿读书，自认已暮薄西山，再学也无用。 “但是，你看……你看现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他们脸上的激动、渴求，他们追着朗读的人，自发跟读的模样……就是我梦想的模样啊！” 第280章 让天下人读天下书 季星燃刚开始不太理解季云台的激动，但是听季云台说完，才渐渐明白过来。 季昌明与季星燃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都看出来了对方的意思——季云台其实才是那个真正有大义的人。 季昌明低声与季星燃说：“我虽不觉得我爱财是错，但是季云台这般的人，才是心怀天下的人。” 季星燃此时才想明白：“难怪之前甘田元他们对季三先生那般尊重，但也没听说季三先生考学当官什么的……他根本就志不在此。” 季云台真正想要的，是天下人读天下书。 季云台对着季昌明跟季星燃激动难掩，不住地说道：“昌明兄，你跟星燃丫头实在是高义，能让这么多人愿意读书，想要识字，我看这报纸上还有些道理经义，兼之图画，着实做到了雅俗共赏……” 季云台说：“尤其是这纸张笔墨如此之昂贵，你们竟然愿意舍得以这么高的成本来惠及普罗大众，实在是让我五体投地……” 这话说得季星燃跟季昌明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季云台明明这么一个清高的读书人，怎么夸人的时候这么狗腿子呢…… 季星燃连忙说道：“这个没多少钱的。” 季云台摇头：“星燃丫头你不用骗我，纸张价钱如何，笔墨损耗如何，关键是这抄录所耗的人工如何，我都明白的，你们不必太过谦虚……” 季星燃：“……我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她没谦虚。 说起这个，季云台倒是收敛了笑容，突然十分严肃地喊了季星燃的名字：“星燃侄女，你其他都好，唯独这件事做的不对。” “什么不对？”季星燃傻眼，咋了？ 季云台表情严肃地说道：“我听继舟跟炒米说你今日足足准备了五百份报纸……虽我不知道你是找了什么人誊抄绘制的，但这等事我合该出上一份力的，你怎么能漏了我呢？我虽然如今执笔少了，字体比不上你这报纸上的，但应该也不会丢丑。” 季云台虽然激动，但脸上明显还是有些“这报纸上的字怎么比我自己的字还好”的失落。 他以为季星燃是嫌弃他多年不执笔，所以才不找他誊抄的。 “啊？不是，这个不是人工誊抄的，是……是印刷的。”季星燃赶紧解释道。 顺便说了一下她找季云台的意图：“另外这件事我确实想到了季三叔，但不是让季三叔来帮忙誊抄的，我是想让季三叔做报纸的主编。” 大虞朝也有翰林院，负责编纂摘录各项书籍书册，主编这个词儿对季云台来说不算陌生。 但眼下，季云台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印刷？如何印刷？西宁城应该还没有什么印坊吧？活字印刷板应该也没有吧？” 季星燃看了自家老爹一眼，有些无奈——这季三先生也忒认死理，求知欲太强了。 季星燃只能含糊解释道：“是没有印坊，是我招的一个……雕刻工人，他雕刻的木板印刷的。” 比起来活字印刷，木版印刷更加原始一些，但耗费也更大。 果然，季云台脸上的钦佩更加明显了，问道：“没想到西宁城还有这般人才，这木雕的功夫不说，这字体着实是好，大小均匀，粗细适中，虽然有些工匠气的刻板，但这一手小楷，可以称得上是书法大家了。” 季星燃心道，那可不么，手机系统自带的字体当然能够做到大小均匀，粗细适中，也自然不如人写的随意，会带着刻板的感觉。 “……唯独就是这画丑了些。”季云台提出批评。 季星燃：“……” 好家伙，整份报纸她最得意的就是她自己的那几幅画了——毕竟其他字体都是手机系统带的，也不用她亲自写。 -- 第314页 季云台没有注意到季星燃黑黢黢的脸色，只说道：“看来这工匠专修刻字，对书画着实少了些钻研。” 季星燃不想再听季云台批判她的大作了，赶紧顺着他的话说：“我找先生来就是为了这个，先生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我想把这报纸编纂的事儿交给先生，让先生将书中的道理经义，以这样的形式刻录出来，先生觉得如何？” 季云台立刻开启“颤抖激动”模式：“我可以吗？真的让我来做？” 在季昌明的帮助下，季星燃总算是稳住了不住摇摆颤抖的季云台，让他接下了这个任务。 本来季星燃觉得自己做几期试试水的，但是没想到报纸的反响这么强烈，传播力这么广，估计很快就能传出去了，那就尽快找专业人士来编纂，免得浪费这大好的黄金机会。 季云台高高兴兴地领了任务回去了，他还没尝试过用这么通俗的方法来教书育人呢。 一想到自己的字跟画能够被无数人看到，实现梦想，季云台就恨不得废寝忘食，沉浸其中，彻夜用功。 说彻夜就是真彻夜。 第二天一早季云台就带着睡眼惺忪的炒米跟甘继舟守在季星燃家门口。 甘继舟的脑袋瓜子点来点去的，季云台就让他靠在自己腿上睡会儿。 炒米蹲在院墙上，满脸的怨气——你们要守就守，干嘛还要拉我一起！ 可惜的是，季星燃跟季昌明、沈慧心，都要求他听季云台的话，要是不听的话，就不能跟他们一起吃饭，不能喝那种他曾经以为是毒药，但现在非常喜欢的褐色气泡水了。 好在炒米没有怨念多久，季星燃一家也不是爱睡懒觉的人，天刚亮就起身了，吃过早饭才出来。 刚打开门，季云台就激动地把一大叠手稿塞给季星燃：“星燃丫头，你快看看，这些行不行？” 季星燃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季三叔，我是说这报纸我起码做一年……不是让你一天把一年的份都做出来啊！” 好家伙！ 本来是想着给季三叔找个事儿做的，这……一夜过后，找了等于没找？ 季三先生又只能满东城抓娃去了？ 第281章 龚文山此人 季星燃觉得季云台大概是憋得太久了，所以一晚上给她拿了厚厚一叠成语寓言故事来。 画的画儿比季星燃的鬼画符强多了，季星燃表示很满意。 顺理成章地把报纸的编校任务也交给了季云台，并决定提供一些报酬。 谁知道季云台一听，就直摇头：“不行不行，星燃丫头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怎么还能收你的钱呢！” 季云台一副生怕收了钱季星燃就不让他继续编辑报纸的模样，可怜兮兮的，倒搞得季星燃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 “甘继舟都说了，多少人想求季三先生一幅字画都不得，我这……”季星燃看着手里厚厚一叠成语故事连环画，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儿运气在里面的。 季星燃坚持要给钱：“季三叔的字画千金难求，一定要给钱的。” 两人你来我往半天，到底季云台还是说不过季星燃，只能勉强点头答应：“那要给也行，只是这报纸你原本就不怎么挣钱，大多都是买东西送出去的，你也挣不到几个钱，不要给太多了。” 报纸一天卖多少张，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季星燃知道在这方面也没办法作假，想来想去，就说：“那这样，我用一副季三叔的作品，就给季三叔一百文钱的稿费，如何？” 一百文听着不多，但是如果每用一篇就给一百文的话，那以季云台如此“高产”的情况来看，收入也不会太少了。 季云台推辞不了，只能接受了。 季星燃接下来就跟季云台商量：“既是如此，季三叔帮我做报纸的主编，往后审核报纸上的稿件也按照这个标准来吧。” 很快，季星燃的第二份报纸产出了，正面依然是商品信息，下一期的新品，还有目前西宁城的交易价格情况，跟上次不重复。 背面上方则是季云台的作品，一则新的成语小故事。 背面下方被季星燃放上了广告招商的位置。 …… 这已经是龚文山在季三先生家门口绕的第七十八圈了。 他不时低头看看自己手里薄薄的信笺，又是激动期待，又是犹豫踌躇。 他非常喜欢写诗，以前家里没出事的时候，他隔三差五就会邀请同城的文人到自家做客。 好茶好酒好宴席地招待着，为的就是让人看看他写的诗词，听听别人的吹捧。 当然了，龚文山是在家里出事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些人都是阿谀奉承才会说他的诗词好。 等家里出事了，需要银两了，龚文山拿着那些被从前友人夸说价值千金的字画诗词拿出去卖，被人奚落之后才知道，哦，原来他的字画诗词不值钱啊。 说得残忍一点，人家糊窗户都嫌这纸太花乱了。 因着这个，龚文山家里出事被流放之后，他好长时间都没再碰纸笔了。 一是没条件，二也是时间长了，被羞辱的感觉退去了，觉得兴许他的文采没有那么差，那些人是见他们家出事了，所以才故意贬低他的。 饭都吃不饱的时候，龚文山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想这些。 但如今在西宁城的日子过得不错，尤其是在报纸上看到了季三先生的成语小故事，一颗心又忍不住起来蹦跶了。 -- 第315页 在看到季星燃列在报纸后面的【招商信息】之后，龚文山在家里踌躇反复了好几天，才终于磨出了一篇自己觉得不错的文章来。 此时就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的文章诗词拿给季三先生看。 让他纠结的原因是，他一时觉得自己这篇文章写得风生水起，绝无二家，一时又忍不住回想起来，其实当年家里没出事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文章也是同样感觉。 纠结得不行，这才在季云台家门口绕了七十八个圈。 绕到第七十九个圈的时候，龚文山一抬头，看到了一个十八九的姑娘家，正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朝季云台家走来。 姑娘虽然没有骑马，但却穿着一身骑马装——裙子只到小腿，露出裹紧的小腿，一副十分利落的样子。 龚文山连忙把自己手里的信封往身后一拣，让出门口的路来。 季星燃背着一筐新鲜的桃子，路过龚文山的时候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十分礼貌地说道：“你先。” 先来后到嘛，她也不是那么霸道的。 龚文山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见季云台的时候要怎么说话，季星燃冷不丁开口，吓了他一跳。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儿勇气，全都没了。 龚文山连忙拱手：“不用不用，我……刚来，你先吧，你先吧。” 季星燃：“……” 她看看龚文山，一脸镇静地问道：“那个，我的视力特别好，隔好远就看到你转悠了。” 龚文山顿时羞愧起来：“那个我……我想请季三先生看看我的文章，又怕叨扰了。” 季星燃心念一动，试探着问：“我能看看你的作品吗？” 这还是家里出事之后第一次有人要看他的作品！ 龚文山一颗心简直就跟上了岸的活鱼一样，扑腾个不停：“可、可以，可以！” 说完，连忙把自己的文章拿出来，给季星燃看。 季星燃本来还以为自己有可能给季三先生找个助手，或者找个编辑什么的，但看到龚文山的大作之后，季星燃好艰难才没让自己露出“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 这玩意儿……给她看她都觉得有些辣眼睛，何况是季云台。 不过季星燃对人一向鼓励为主，加上龚文山是被报纸吸引过来的，所以她还是决定带龚文山进去辣一辣季三先生的眼睛。 季云台看到龚文山的作品之后脸色如何，那就不必多说了，显然不是太愉快。 但好在季云台跟龚文山的状态差不多，一个是作品没人看，一个是没作品可看。 所以即便龚文山的文章狗屁不通，但季云台还是耐着性子给他好生修改了一番，并鼓励龚文山：“看得出来你练笔也算是勤快的，勤学苦练，将来还是有希望的。” 这话一出，龚文山简直是热泪盈眶，几乎立刻就要给季云台给跪下了：“季三先生，谢谢您，我今天来之前就在心里说了，要是季三先生也觉得这文不好的话，那我从此就死了作文的心思，但若是季三先生还能看得进去我这文，我便是拼死也要在文坛闯出一番天地来！” 然后特别感激地看着季云台，充满决心：“季三先生大德，如此看好我，我决定了，从今往后，每天都作文一篇，请季三先生指点！必不负先生期望，一定做个笔耕不辍之人！” 啥？ 听到这话的季云台瞬间慌了，无措地朝季星燃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季星燃扶额：“这……世事难料啊！” 更令季星燃意想不到的是，龚文山在跟后悔莫及的季云台表了决心之后，又转过头来，满脸殷切地问季星燃：“季大小姐，刚才季三先生说这报纸是您创办的，您也看过我的文章了，文山不才，斗胆想问问季大小姐，不知道我的文章可有机会刊登上这《季氏商报》？” 季星燃顿时眼前一黑。 第282章 报纸带来的意外收入 在跟龚文山聊过之后，季星燃才明白此人真的是对自己的文才没有一点儿ABC数。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她跟季云台才刚刚鼓励过龚文山，虽然只是那种非常流于表面的鼓励，但显然龚文山当真了啊。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对龚文山说：“文山啊，你先回去，这事儿我跟季三先生商量商量再说，行吗？” 龚文山满脸期待地问道：“没事没事，不用回去，你们商量多久？多久我都等。” 季星燃的笑容瞬间变得苦涩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那……你先在外面等等吧，一会儿我们商量好了叫你。” 龚文山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贴心地给带上了书房的门。 这可吓了季云台一大跳，连忙从书桌后面过来把门打开，再把甘继舟跟炒米，还有家里雇的两个婆子叫进来，这才转头问季星燃：“燃丫头，这可如何是好？” 季星燃苦着一张脸：“我算是知道他的文采为什么那么差了……他这根本就是听不懂话嘛！” “但我觉得他也算是心思可嘉”，季云台到底还是比较温和，对好学的人多了几分宽容，“虽然文采不行，但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热爱读书写作的。” 季星燃惊疑不定地看着季云台：“三叔，你不会是真想刊登他的文章吧？” 季云台腼腆一笑：“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西宁城如今的读书人少，说实话，他这文采若是放在从前，我必是看不中的，但若是现在……能写便是好了。” -- 第316页 季云台的话让季星燃心里也有点儿触动。 怎么说呢，她跟爹娘这一辈人还好，还有几个读书识字的，日常能够说得上话。 但是像炒米甘继舟这般年纪的孩子，真没几个跟他们一样能够读书识字的。 若是以后西宁城都没有读书人了……季星燃想想那满城文盲的感觉，顿时也觉得不是那么美妙了。 季云台说：“对于这种人，我们得鼓励为主……” 季星燃皱眉思索，要鼓励，但是又不能降低了报纸的格调，被招商信息吸引过来的…… “有了！”半晌，季星燃突然抬头，满眼放光：“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第三份《季氏商报》又有了新变化。 前面三部分依旧是维持原来的模式更新，但最后一部分，却刊登了两条新的信息。 【此处诚招各位才学横溢，博古通今之人，若有意向自荐作品，可附上审稿费，投稿至东城季三先生府上。】 【若有失物招领、寻人启事，或其他婚丧嫁娶通告之事，亦可附赠稿资，投稿至季三先生府上。】 在两则消息旁边，就是那份被季云台修改过的文章。 季云台将龚文山的文章缩短至百来字，幸好古人写作字数都不多，删繁就简之后，这百来字倒是也能看。 而同时，季星燃也提醒龚文山，交了一笔不菲的润笔费——毕竟季云台改这篇文章可真是花了不少力气。 龚文山欣然接受，给了润笔费，这又成了季云台的额外收益。 加上这个，季星燃也终于可以不因给季云台的稿费太少而觉得愧疚了。 对龚文山来说，文章能够刊登在报纸上，那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了。 至于润笔费什么的，这跟从前在家里请客招待那些人吹捧自己相比，已经少很多了。 龚文山感激涕零：“万万没想到我的文章也有被刊登在报纸上的一天，呜呜呜，我太高兴了，我就是今天死了，把这报纸在我先祖坟头烧了，我也不算是辱没先祖了。” …… 龚文山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顺便也让大家了解了这最后一个板块可以做的事。 第四份《季氏商报》上，终于有人刊登了一则喜讯——【吾不日将迎娶续弦姜氏，将于六月初八在西宁城阿旺食肆举办流水宴，过往亲朋好友都可来饮一杯水酒。】 水酒是不可能有的，但豆浆还是有的。 第四板块终于活跃起来了，并且迅速成为了最活跃的一个板块——季云台每天至少要收到五六份投稿。 若是文章诗词，便要给季云台一些审核润笔费用。 若是刊登讯息，也一样要一些广告——广而告之的费用的。 季星燃的报纸售价便宜，没有通过消瘦挣到钱，但是通过这广告，倒是挣了不少。 哪怕分了一大半给季云台，最后落入季星燃手里的数目也不小。 而此时，距离第一份报纸出版，已经过去了十多天，西宁城，终于迎来第一批外来商队。 …… 听说西宁城来商队了，季星燃简直是一个骨碌翻起身，连忙去城门口迎接。 在季星燃眼里，这不是商队，这是金钱铺成的大道啊！ 商队渐渐靠近，到城门口的时候，这边已经聚集了数百人，都满脸殷切地看着商队。 商队的人忍住心里发毛的感觉，小心翼翼地抖出一张纸，不知所措地冲着城门口的西宁城百姓问道：“求问……这季氏商行，所在何处啊？” 第283章 空荡荡的西宁城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季星燃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老天爷啊，她折腾了这么久，总算功夫没有白费。 不知道是之前在黄杨县采买的时候放出去的消息起了作用，还是数不清的被带出去的报纸吸引来了好奇的人。 总之！ 现在西宁城终于来新人了！ 这对季星燃来说，那简直是开创性的一大步！ 之前来西宁城的人，大多都是官兵按照流放人员的表现安排进来的，或者是附近的流民，好处是落地之后就生根，从此成为西宁人。 但问题就是来一个收一个，西宁城变成了一个封闭的大环，来了就是西宁人固然好，但没跟外头互通消息，靠这么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加入，根本拉不动西宁城的经济。 但商队就不一样了。 虽然商队的人不多，这一批商队才二十多人。 而且商队的人来了也不会留下来，采买完就会走的。 但，商队的性质就是交换，途径的范围大，他们不留下来，就意味着他们还要去别的地方。 他们会将西宁城的消息带到别的地方去，会像风滚草的种子一样，滚到哪儿就散到哪儿。 韩栋梁作为西宁城的父母官，那也是相当激动的，甚至亲自出城接待商队。 季昌明为了鼓励季星燃行商，如今已经不大管商业上的事儿，放手让季星燃去做了，所以倒是跟韩栋梁混得比较近，这会儿也跟韩栋梁的左右手一般，跟了上去。 季昌明在韩栋梁身后悄悄朝季星燃招手，季星燃顿时眼睛一亮，低声对旁边的沈慧心说：“娘，我过去了？” 沈慧心鼓励季星燃：“去吧。” 老爹娘亲都知道商队对季星燃的意义，当然是要用最大努力帮助季星燃实现心愿。 -- 第317页 季星燃屁颠屁颠地混入了官方接见团队，官兵们看到季星燃，也没说什么。 毕竟季星燃帮他们梳理了官司案子的处理流程，让他们省了不少力气，都是熟人，能帮就帮。 季星燃混入队伍中，看着韩栋梁跟商队的人交流、问话。 韩栋梁询问商队领头的那个老汉，态度简直是难得的和蔼可亲：“诸位，我乃西宁城父母官，百夫长韩栋梁，如今管辖着西宁城的大小事宜……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啊？” 老汉受宠若惊，他们行商的，老实说，在士农工商的阶级划分之下，可谓是社会最底层了。 没想到这回来西宁城，竟然被西宁城的最高行政跟军权长官接见了，顿时激动难掩，连忙回答道：“回禀长官，我们是从黄杨县来的。” 韩栋梁接收到季昌明暗戳戳的示意，悄悄点头表示明白，便继续问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们西宁城的？此次来又是要做什么？” 商队的人不敢不答，老实说道：“我们听说……西宁城有些难得的货物，在黄杨县卖的价钱不错，所以想来看看。” “另外我们也带了一些货物，想看看能不能在西宁城这边卖出去。” “太好了！”季星燃小声喊了一声，激动得握拳。 商队带来的新的货物，意味着以后她的货源又多了一个……隐瞒的途径。 货源途径越多，她跟爹娘就越安全。 韩栋梁的副手仔细检查了商队的路引，确认无误，立刻打开城门迎接。 商队的人满怀期待地进了城，都把一颗心高高提起，据说这里有价值几百金的精致水银镜子，还有便宜到令人发指的肉干，还有功效神奇的蛤蜊膏…… 钱啊钱！我们来啦！ 商队的人兴奋进城，四十多只眼睛闪亮亮地看向街道两边……啥也没有。 “哎？商铺呢？” “商行呢？城门口……居然没有商行吗？” “我好像也没看到运货的牛马驴骡……” “没人叫卖啊？” 商队从入城时的满脸激动，到一头雾水逐渐茫然，到最后脸色土灰心如死水。 “完了完了完了，遭蒙了！” “我就说这西宁城建起来才这么几个月，咋就能像那两个骗子说的一样，什么满地都是好货，来了决不走空，一趟就能翻身……骗子啊！” “他们这城里居然连一家商行都没有！太离谱了吧！” “房子倒是建得漂亮……可看着门板，起码一两个月没打开过了，显然是没有在做生意啊。” 商队的人脚步越来越沉重，碍于韩栋梁跟一众官兵一路跟随，连吐槽都不敢大声吐槽，只是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 大家怀揣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睁大眼睛看向街道两边，希望看到哪怕一丁丁点的小门面。 然而，最终迎来的都是失望。 走了小半个时辰了，从顺化坊的东门走到西门，连官衙都路过了，除了看到两间官府跟中人所合开的杂货铺之外，一间店铺都没看到！ 甚至连一个在路边摆摊卖东西的人都没有！ 商队的领头人脸色逐渐灰败，双目无神，眼看着就要出顺化坊了，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刚才韩栋梁简单介绍过了，东城如今只开了顺化坊一个坊，其他坊都还空着呢。 商队领头不死心地问道：“韩长官，敢问……顺化坊这边是不是南门跟北门稍微热闹一些？” 虽然他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可能。 比如黄杨县城，那肯定是城门那边最热闹啊，然后一路往县城中心去。 绝对不会出现一头一尾两个城门都如此安静寂寥的景象的。 果然，韩栋梁微笑着摇头：“不是啊，北门跟南门什么都没有，连路都没铺呢，我们建城才几个月而已，只做了东门到西门这一条大道。” 商队的二十几个人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韩栋梁——不是他们说啊，这空荡荡的一条大街，咋还能让韩栋梁用这么骄傲的语气说出来呢？ 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韩栋梁说完，直接开口问他们：“怎么样？我们西宁城不错吧？这街道、这房屋，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厉害吧？” 商队的人都快哭了：“……” 厉害是厉害，可是他们是要来行商的啊，这么一座空荡荡的城，就算房子建得再漂亮，道路铺得再整齐，又有什么用啊！ 它没有商铺没有货物啊！ 第284章 来了就别想走 话音刚落，商队的人自己也觉得不对，赶忙改口：“也不是……商铺还是有的，但就是……” 商队的人想起来刚才路过的两家据说是西宁城官府开办的商铺，里面卖的各种……仿佛是从上个朝代遗留下来的破碗破罐子，只觉得一颗心碎得七零八落的。 商队领头人沉痛地询问韩栋梁：“虽然西宁城没有商……没有正经的商铺，但无论如何我们也带来了一些货物，能否请韩长官行个方便，允许我们在城门口摆摊售卖？” 来都来了。 货也带了。 不卖是不行了，总比空手回去要好。 其实对于商队来说，单向的售卖往往是不赚钱的，赚钱的做法是带着甲地的货物到乙地，卖了挣钱，然后用卖的钱，再在乙地挑选货物，运回甲地，或者运到其他地方。 -- 第318页 只是西宁城如今这模样，直接就把他们的预期收益砍了一半，商队的人还能保持正常语气，那都已经是看在韩栋梁的官威上了。 然而，听到商队请求的韩栋梁却是一愣，脱口而出：“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摆摊？” 商队的人都震惊了：“咋了？摆摊也不让了？城里不让做生意啊？” 那他们这趟岂不是……白跑一趟，血本无归？ 商队末尾已经有两个人不行了，赶紧伸手用大拇指压人中。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韩栋梁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是说，咱们顺化坊这边是……昌明，是那个啥来着？” 季昌明一脸温和的笑意：“是居民区。” “噢噢对，咱们顺化坊这边是居民区，不做生意或者少做生意的。” 商队的人面如死灰：“……说来说去还是一个意思嘛。” 西宁城只开放了顺化坊，但顺化坊只住人，不做生意。 商队的领头人忍住心中绞痛，不赞同地警告了一下队友：“人家是官！你们注意点！” 这回轮到韩栋梁沉默：“……” 他自认还是个相当亲民的官员，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张家长李家短的各种杂乱事务，被堵在堂上没法子，而被季星燃拯救了。 没想到这外来的商队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他不让人在西宁城里做生意。 季星燃都仿佛在韩栋梁脸上看到了“委屈”两个大字。 幸好韩栋梁度量大，顶着官霸的印象，解释开了：“不是，我是说我们西宁城做买卖的地方，不在顺化坊，在西城……野地。” 韩栋梁本来想说个类似于“东城顺化坊”之类的名儿，好让商队明白集市在哪里。 但结果脑子里一时之间想过了无数个词，最终还是只能想到“野地”这么个词儿。 季星燃：“……”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啊！ 野地怎么了？ 现在是野地，很快就不是了！ 季星燃气鼓鼓的，韩栋梁一眼瞅见了，立马就把她拽出来，给商队的人介绍：“对了，这就是我们西城……野地集市的小东家，季星燃季姑娘。” 野地集市？ 年纪小小的一个姑娘家？ 商队的人此时已经不是失望了，而是害怕。 妈呀，这西宁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都说西宁城在边境上，蛮子多，乱的很，还有那种杀人的女魔头……来之前想着应该不至于，好歹也是边境第一大城呢。 再说了，那水银镜子他们都见过，确实是个好东西，至少他们之前都没见过这么明润的水银镜子，没见过这么精细的雕刻工艺。 冲着这个，他们才暂时抛下了心中的害怕惶恐，跋涉来到西宁城。 可如今看着……这西宁城的百姓就不说了，这当官的脑子也不大好的样子啊！ 只开放了东城，结果东城不让做生意，跑去十多里外的西城野地办集市……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好吧，就算这城主一个人脑子瓦特了，那现在又是咋回事？ 西宁城最大的商家，是个毛里毛气的小姑娘？ 逗他们呢？ 商队的人惶恐不安，下意识地靠拢了一点……他们现在觉得西宁城的人都有病！ 脑子不正常！ 就在此时，季星燃代表西城野地集市的大当家，热情邀约商队：“走走走，我带你们去西城看看。” 商队的人没忍住，说了心里话：“……能不能不去啊？” “不去？那怎么行！”季星燃激动起来，“必须得去！” 这可是她筹谋了好几个月，勤勤恳恳才争取来的第一支商队，怎么能不去呢？ 打不打得响西宁城对外的第一炮，靠的就是这商队了。 季星燃一时情急，霸气侧漏……哦不是，是威望蓬发，高达数千的威望值，瞬间压得商队的人喘不过来气。 商队的人又惊又疑，慌忙四下看去：“怎、怎么回事？我刚才好像突然有一瞬间想要跪下？” “我也……” 旁边另一个人脸色突然变得惨白：“那、那个……我来之前，听人说了一些事儿，说是西宁城的西城，有那种玩意儿！” “哪种玩意儿？” “就是那个啊！飘来飘去的那个！”那人的脸色看起来已经不像是害怕那个，倒像是已经成了那个一样。 而商队里剩下的人此时恨不得缩成一条线，挤进队友之间的缝隙里：“你别开玩笑啊！你知道这事儿怎么不早跟我们说！” 那人哭丧着脸：“我以为是别人瞎说的……但是刚才那突然一下，再加上好像这西宁城的人都铆足了劲儿莫名其妙非要让我们去西城……” 商队的人挤成一团，慌了神。 季星燃眼看着他们从自己面前越缩越往后，越缩越往后，现在都直接到最后一辆车旁边了，也是有些懵。 想着是不是自己刚才太凶了，心里有点儿愧疚，于是也不好意思再跟过去，只隔着老远喊道：“别怕啊你们，我带你们去西城看看你们就知道了。” 韩栋梁也喊道：“是啊是啊，保准你们去了就不想走了。” 西宁城的百姓也纷纷附和道：“没错没错，只要去了就不会走了，去吧去吧，去看看吧。” -- 第319页 而商队的人，看着这一张张脸说出同样的“威逼利诱”“蛊惑人心”的话，顿时浑身紧绷，心下大骇，有人甚至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尖叫一声：“娘啊！救我！我不想死！” 第285章 干净利落直接果断还属炒米 商队的人一嚎，把季星燃他们也吓得够呛。 听了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 “啥啊！你们以为我们要带你们去西城干啥啊？我们就是准备带你们去赶集！” 季星燃一脸无奈地道。 然而商队的人此时满脑子都是“去了西城就回不来了”的想法，死活不肯去西城。 “我我我……我不要钱了！我要命！我不去西城！” 不去？ 那可不行。 季星燃做了那么多事儿，为的就是给西城野地招人的，来都来了，那怎么能不去呢？ 眼看着商队的人都在崩溃边缘，季星燃悄悄对老爹跟韩栋梁还有一众官兵好友使了个眼色。 官兵们也欣然配合，上来就二拖一，两人拉一个，一左一右地把商队的人给架起来了。 “别怕别怕，你们看了就知道西城有多好了。” “一般人我们还不带他去呢！难得你们来一趟，一定要去看看！” “放心！就看一眼，要是你们真想走，我们肯定不拦着你们，成吗？” 西宁城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蛊惑着，看热闹的群众也在奋力劝说。 商队的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啥玩意儿啊看一眼就不想走了，这不是找替身呢吗？我不去我不去！” 韩栋梁见反复劝说不成，心中犹豫，季昌明赶紧给他添把火：“这第一个商队尤为重要，一定要去！不然等他们回去了，把这误会散播出去了，那以后可就真没人来西宁城了。” “对！”韩栋梁醒悟过来，脱口而出：“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绑也要绑到西城去！” 恰巧此时商队的人哭着换气，四周出现了短暂的安静，韩栋梁的这句话尤为清楚。 商队的人颤颤巍巍地看向彼此，嗷的一声，晕了俩。 …… 今日东城通往西城的道路格外热闹。 官兵们半是拖拽，半是捆绑地把商队的人押着，往西城的方向去了。 商队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统一了意见，死死闭住眼睛不肯睁开，似乎一睁开就会被什么东西给勾了魂魄一样。 季星燃也忍不住挠头，这事儿怎么稀里糊涂就成这样了？ 等远远看到了那两排竹屋，季星燃连忙殷勤地请商队领头人睁开眼睛：“到了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了。” 商队领头人心中大恸，想着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没想到如今要栽在这里了。 死活不肯睁眼。 季星燃不行了，冲人群里招手，叫炒米过来，然后在眼皮上面比划了一下。 炒米叫上甘继舟，两人飞快蹿上商队领头人跟他身边一个同伴的背上，登时吓得那同伴厉声尖叫，要不是被两个官兵抓着，马上就要屁滚尿流地瘫下去了。 炒米扒在商队领头人的背上，双手从背后绕过来，伸手去扒拉人家的脸。 商队领头人：完了完了，今天要交代了，这是已经准备夺舍了吗？ 炒米可是有着蛮人血脉的，那力气，一般人根本比不过。 商队领头人的眼皮再用力，也禁不住炒米的扒拉，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最终还是被炒米扒拉开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额？”商队领头人的表情变了。 因为，他看到了人。 好多人。 有些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货物，有些人身上挑着担子，有些人拿着一些虽然看不大清但是香气四溢的食物……此时都满脸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似乎是不明白他们在鬼吼鬼叫什么一般。 半晌，一个被母亲牵着的小孩，仰起头问自己的母亲：“娘，他们这是怎么啦？” 孩子母亲看了看商队的人此时的模样，下意识把自己的孩子往身后护了护：“不知道，可能是城外的疯子吧？哎，可真是的，西城集市开的好好的，千万别被疯子搅和了啊。” 集市？ 商队领头人的神色渐渐冷静下来，他想眨眨眼，认真看看眼前的景象。 然而，一眨，没眨动。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皮还在炒米手里呢！ “疼疼疼疼疼！”商队领头人喊道。 他的一众同伴早已经听到他刚才的痛苦挣扎和戛然而止的呆滞，此时见他又喊叫起来，紧闭着眼睛的面孔上，愈发惊恐。 季星燃赶紧叫炒米：“炒米，可以了。” 炒米这才松开商队领头人的眼睛。 商队领头人赶紧闭上眼睛——这一回不是怕的，而是刚才睁得太久了，疼的！ 而这边，炒米见甘继舟还在费劲儿扒拉另一个人的眼皮，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来，上前帮忙，没两下就给人眼皮扒拉下来了。 又一个乱叫的安静，不，应该说是，呆滞了下来。 他喃喃出声：“天……西宁城真的有集市。” 说完这几句话，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是鬼市吧？” 西城野地集市上的不明所以望着他们的人此时也明白过来了，顿时开口骂道：“呸！你们才是鬼市！” -- 第320页 “我们西宁城的集市不知道多好！” “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 这些人一边骂，一边手里还卷着报纸，或是各种出自阿旺食肆的新鲜吃食，又或者是季星燃从橙色软件里倒腾过来的商品……无一例外，都是黄杨县城没有的。 商队领头人赶紧扭头冲后面喊道：“大家别怕，睁开眼看看，西宁城真的有集市！” 而且集市还不小！ 热闹程度不比黄杨县差！ 虽然西宁城如今人口不过四千，黄杨县有五六万人，但是黄杨县有大大小小好几个集市，满县城都是店铺。 因而倒是不常出现西宁城这样人们三五成群，排队、分享、诵读、游逛的热闹画面…… 在努力向自己的队友证实了一下自己没有被蛊惑之后，商队的领头人终于劝服了自己同伴放弃抵抗。 而此时，西城野地集市的面貌，也揭开了纱幕，露出了全部。 经过拓展的领地范围上，建设着两排面对面的竹屋，整整齐齐，确实是西宁城的风格。 而此时大大小小的竹屋面前，不少都排着队，站在队伍里的人们垫着脚尖，脸上带着欢笑，互相询问：“哎，一会儿你要买什么？我要买那个，对对，我上次买了一个，特别好！” 第286章 西宁城来值了 商队领头人带着自己的同伴，沿路慢慢看过去。 竹屋宽敞透亮，门窗都开得大大的，大家可以直接从窗户看到里面的景象。 竹屋里没点灯，但光线明亮，商队领头人弯下腰从窗户下方探头看向屋顶，发现屋顶上居然用水银镜引了太阳光下来！ 领头人的举动也引起了同伴们的好奇，大家挨个弯下腰来，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姿势，半蹲着侧头往天上看的姿势……看到了屋顶上的水银镜。 “我的老天额！这么昂贵的水银镜竟然就这么……这么镶在一个竹屋的屋顶上？不怕人偷啊？” 商队行商的过程中没少预见小偷强盗，第一反应就是这西宁城的人莫不是傻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就这么随意放着？ 这竹屋……看起来简直是两脚就能踹翻的样子啊！ 不过，人傻总比阿飘精明要好，商队的人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应该说是送了两口气。 一是知道西宁城果真有集市，他们不是被阿飘看中了要夺舍上身的。 二来，这其貌不扬的单薄竹屋都能用上水银镜子，可见西宁城果真有水银镜子，而且可能并不少见，才会被人这么随意对待。 商队的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喜。 太好了！ 这趟总算不走空了！ 只要能带几面水银小镜子回去，这钱就挣回来了。 只不过…… 商队领头人暗暗给大家使眼色——虽然看到水银镜子了，但是也不要露出惊讶或者珍奇的样子来，一会儿一定要装作这东西平平无奇完全没什么价值的样子，这才好讲价。 商队同伴都暗暗点头，表示明白。 他们接着往期走，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看过去。 季星燃早在领地扩大之后，就把杂货铺和牙行还有食肆做了更多细分，原本属于这三家的东西，分成了起码十多家，分别卖不同的东西。 比如牙行，一间专门收活禽猎物，一间专门收蔬果草料，一间专门收石材木头黄泥，另外两间则用来给大家找工作——一间求职，一间发布招工需求。 大家要做什么、要买什么、卖什么，按照门上标注的，去到对应的竹屋就是了。 井井有条，各自排队，一点儿也不慌乱，反而更加热闹。 商队的人对杂货铺卖的东西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扫了一眼，无非就是些锅碗瓢盆、针头线脑、笔墨纸砚什么的。 虽然瞧着挺争气丰富的，但在他们眼里，这些东西是随处可见的，也就不那么珍奇了。 至于那平平无奇的蛤蜊膏，也没有得到特别的关注。 毕竟，蛤蜊膏不打开来，就只是个鹅卵石，还是非常小的鹅卵石模样带着灰扑扑花纹的小疙瘩罢了。 没去过海边，当然也就没见过。 真正让商队的人停下脚步的，还是食肆。 民以食为天这句话真没说错。 阿旺如今身为西城野地集市的专精第一个人，那厨艺早已经不是一把人所能够理解的了。 之前季星燃在黄杨县旋转跳跃不停歇，看起来是有点儿奇怪，可在西宁城，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一个年约四十满脸横肉的壮汉，郑重地掀开自己面前巴掌大小的一个小蒸笼的蒸盖，露出里面白胖圆润还带着一股水球般duangduang感的包子。 商队的人不以为然地扫了一眼——一个包子而已嘛，虽然做的精致，但咱也不是没吃过，这么普通…… 不！ 一点儿也不普通！ 随着壮汉用筷子在那包子上面戳了一个洞，霎时之间浓郁的骨汤香味就散发到空气中，商队的人齐齐来了个深呼吸——太香了吧！ 而接下来让人惊奇的是，那壮汉竟然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摸出一截麦秸秆来，看着像是空心的。 因为壮汉把麦秸秆插到刚才戳出来的那个小洞里，居然开始吸溜了起来。 -- 第321页 商队的人傻眼了。 见过吃包子的，可这吸包子……属实没见过啊！ 壮汉小心翼翼地掌握着灌汤包的温度，喝到了恰到好处让人五脏六腑都熨帖的一股暖意，又不至于被烫到。 喝完之后，壮汉激动得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甚至忍不住把沙钵一样大的拳头缩在胸口附近，情不自禁地摇摆起来，四十几码的大脚还娇羞地跺起来了！ “噫——”商队的人齐齐往后仰了仰，小小地被恶心了一下。 然而，跟他们不同的是，壮汉旁边的西宁城人却是一副甚是理解包容的样子，不禁没有被恶心到，甚至还马上有人询问壮汉：“超好吃对不对？” 壮汉优雅地在空中甩了甩头颅，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 商队的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但……见鬼了，他们居然真的也想试试了。 片刻之后。 专门卖包子馒头的那间竹屋窗边，齐刷刷地坐了一排商队的人。 甚至还有人没抢到座位，只能站在外面。 大家深吸一口气，按照刚才娇羞壮汉的步骤，小心翼翼地挑破包子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花了三文钱买的一把秸秆吸管插入包子里，吸溜汤汁。 “嘶——烫！” “好烫！” 不时有人说烫，但更多的人是，在吸到汤汁的那一刻，眼睛跟充电了一样突然锃亮！ 然后手脚就跟不受控制一样地舞动了起来——不这样就根本无法表达此时他们内心的激动和震撼！ 太好吃了吧！ 我的天呀！ 吃了几十年的包子，竟然没有吃过这种美味！ 白吃了白吃了！ 一群人集体在竹屋里外打摆子的模样看起来着实有够怪异的，但幸好西宁城的人已经见惯不怪了。 只要商队的人不恶心，那恶心的就是……谁也不恶心！ 大家可都太理解这种感觉了！ 商队的领头人低头咬了一口吸完汤汁的包子，包子皮薄馅儿大，包子皮浸满了香甜的肉汁，一口咬下去……简直登上了人生巅峰！ 就冲这包子……西宁城来值了！ 第287章 商队带来的商品 原本想要大搞事业的商队，最终被阿旺食肆给俘获了。 一个个的，在食肆这边走不动道，吃了包子吃烤肉，吃了烤肉吃馄饨、蒸糕、豆腐脑…… 一直到吃不下了，才摸着肚皮，依依不舍地从食肆里出来。 商队领头感慨道：“没想到西宁城的人手艺还真不错，老实说，我现在不想贩卖货物了……我想贩个人回去。” 就凭这做吃食的手艺，带回黄杨县，怎么也能支撑个铺子起来了。 当然了，也就是想想而已，西宁城的父母官儿就在旁边呢，肯定不会让他们把西宁城的人带走的。 本来找商队过来就是为了给西宁城带来更多的人，怎么可能反过来让商队的人把西宁城的人带走呢？ 这不是在贼眼皮子底下行窃吗？ 吃饱喝足之后，商队的人终于确信这西宁城的确有点儿东西，至少这一趟不算是白来了。 …… 商队也带了不少东西来，在征得韩栋梁的同意之后，直接就在西城野地上开始摆摊售卖了。 季星燃试了一下，对于这种不是领地子民的人，在领地上做生意的话，她也是可以征收税的。 不过想想上回阿旺被系统自行征税之后的反复纠结，季星燃还是只能选择放弃征税了。 算了，不能逮着一只羊使劲儿薅，又希望他们能给自己遮掩货物来源，又希望他们把西宁城的事儿传播出去引来更多人，然后还要收他们的税……薅秃了可能下回就没得薅了。 尤其是这商队之前还怀疑过西宁城可能有阿飘，这要是系统自动征税了，东西卖了，钱少了，他们该更加怀疑有阿飘了。 季星燃设置了0税率。 商队的人此时已经把他们带来的东西给摆出来了——季星燃直接拨了一间竹屋给他们。 后面做的竹屋都特地做成了那种宽屋檐，大窗户，窗户是柜台的样子，这样大家从竹屋面前过的时候，不用进屋就能通过窗户看到里面的货物了。 商队带的东西不少，有些季星燃见过，但有些还真是季星燃根本就没有想到的。 比如现在天气已经渐渐炎热起来了，过了春末就是夏初，在没有空调甚至没有电风扇的年头，大家就很需要扇子。 商队带来了两种扇子，一种是鹅毛扇，一种是纸折扇。 鹅毛扇通常选用长羽鹅毛，居然还用颜料染成了淡粉色、鹅黄色，当然也有原本的颜色。 还贴心地给配上了小吊坠。 别说，就这些款式各异的小吊坠，还真就吸引来了不少人，有人就专门冲着吊坠买扇子了。 季星燃目瞪口呆地看着商队凭借着颜色多种多样的鹅毛扇，还有“附赠”的小吊坠，捞了个开门红。 折扇卖的稍微差一点，毕竟现在西宁城的读书人确实不多，普通人若不是非要附庸风雅的话，也还是更愿意买一把鹅毛扇，实用。 季星燃拉着沈慧心跟季昌明一起来看，一家三口叹为观止，纷纷表示学到了。 季星燃说：“我都没想到这点，天气热了，是需要扇子的时候了。” -- 第322页 季昌明也甚是感慨：“果然隔行如隔山，我在建筑行业里已经算是脑子灵活的了，但是这零售行业还是很有自己的一套嘛。” 沈慧心也深以为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想来商队在来之前，已经考虑过了时间、天气、地理位置各种因素，带来的货物都是精挑细选的。” “没错。”季星燃掏出竹纸裁成的小本本，跟铅笔伪装成的炭笔，认真记下来—— 对标商品：鹅毛扇，折扇。 拓展商品：小香风木折扇，蒲扇，驱蚊香包、花露水…… 论发散思维，她也不差的嘛！ 商队显然也深谙生意一道，并没有像赶大集摆地摊一样直接把所有商品都摆出来，而是一件一件地往外掏。 这样就能吸引更多人驻留，永远期待下一件。 季星燃暗自思忖，果然古人也有自己的生意经。 等商队的人拿出第二件商品，季星燃顿时感觉身边一个人影“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炒米！你干什么！”季星燃本能地喊炒米的名字。 会这样突然嗖嗖的，只有炒米了。 然而，蹲在竹屋顶上的炒米一脸疑惑地看过来，目光里写着四个大字：“喊我干啥？” 季星燃一愣，咦？不是炒米？ 而此时，沈慧心已经气急败坏地指着前面说道：“不是炒米！是你爹！” “啊？老爹这么淡定的人怎么了？商队拿什么东西出来了？”季星燃连忙问道。 “除了酒还有什么！”沈慧心可太清楚季昌明了。 季星燃往竹屋的窗口看过去，果然，商队的人抱出了一个大坛子，此时正介绍那个大坛子呢：“这一坛里的是黄杨县的特产黄米酒，味道香甜，香而不醉，便是老人、妇人也可以喝上一点，一碗只要五文钱。” 这就是最便宜的米酒了，所谓黄米酒，并不是用什么黄米做的，而是因为发酵过后的杂质没有完全去除，所以让酒水呈现淡黄色的浑浊状态。 度数可能也就比甜酒酿稍微高那么一点儿，着实算不上什么好酒，甚至都不能算是白酒。 但即便只是这样的酒，也已经让季昌明神魂颠倒，此时就跟一个大狗一样扒在窗台上，直勾勾地盯着那坛酒。 季星燃悄悄看了一眼沈慧心，沈慧心恨不得把脸给捂起来——太丢人了！ 怎么就爱酒爱成这个样子！ 季星燃寻思自己平时也没忘给老爹买酒啊，老爹至于这么馋吗？ 正想着呢，大狗……哦不是，是季昌明，可怜巴巴地回过头来，目光里带着恳切，看着沈慧心，面露哀求。 沈慧心不忍直视，赶紧点头：“买吧买吧！” 下一秒，季昌明果断开口：“这一坛多少钱？我全买了！” 别的不说，咱有这个资本！ 第288章 商业大佬的软肋 季昌明这馋样，简直让沈慧心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季星燃也装作看别的什么东西似的转过头去。 实在是不能直视。 季昌明闻着黄米酒的味道，感觉甚是陶醉。 其实这远比不上季星燃给季昌明买的酒好，但是吧，喝酒这件事儿，有伴和没伴的感觉可差太多了。 季昌明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能够光明正大地拎着酒去找他的好朋友喝酒去。 但是之前一直有贼心没贼胆，现在商队终于带酒过来了，这可让季昌明太高兴了。 季昌明满脸期待地看着商队的人，说：“价钱随你们开!” 当然了，也不是开多少季昌明都会答应的，只是口头上要潇洒一点嘛。 然而，商队的人却想都不想地拒绝了季昌明：“对不住，我们这个不能这么卖。” “嗯？”季昌明皱起了眉头。 商队的人笑道：“这酒我们带的也不多，毕竟酒水在路上不好带，所以拢共也就这么一坛子，若是都卖给你了，别人岂不是就买不着了？” 季昌明刚想说，这有什么区别吗？卖一个人也是卖，卖一群人也是卖，他一个人都买下来，又不要求商队降价，商队有什么不愿意的？ 季星燃已经听不下去了，连忙钻进人群把季昌明给拉出来：“爹！人家也不是傻子，他们来是为了做生意的，怎么可能把所有的酒都卖给你一个人！” 季昌明冷静下来，也明白过来了。 嗐，果真无奸不商，商队的人心里也明白着呢！ 西宁城的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要好，所以经商对策就不能只是为了卖货，而是要拓宽商业渠道。 一坛酒卖给季昌明一个人跟卖给一百个西宁城的百姓，那效果当然是不一样的。 虽然落袋的钱是一样的，但只卖给季昌明一个人，就只有一个人会喝这个酒，他们下回来，就只感按照这一个人的量带酒来，顶多也就是一坛多一点。 但若是这一回能够卖给几十上百人，那他们就会知道这些人爱不爱喝这个酒，也能知道西宁城普通百姓的花销如何，对下次商品的数量品类调整，心里便有数了。 季昌明叹了一声：“好吧，看来我的愿望是要暂搁了。” 都是做生意的，这点儿道理，一想就能明白了。 只不过人都是有弱点的，季昌明的弱点就在酒上。 就算知道商队的意图，也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了。 -- 第323页 毕竟，万一呢？是不是？ 说不定商队就卖了呢？ 季星燃跟沈慧心，还有炒米等人，这会儿都被季昌明强行拉过来排队了，帮他买酒。 虽然一个人只能买一碗，但是只要拉来的人足够多，季昌明也是能够勉强实现自己的梦想的。 沈慧心颇感无奈，但是看着丈夫兴致勃勃的样子，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把话给咽回去了。 算了算了，男人至死是少年，不管多大，都跟个孩子一样。 好在季昌明已经算是男人当中做的不错的了，别的事儿上也没有什么问题，唯独这个酒，那就是一个念念不忘。 季星燃也同样感到无奈，因为找人排队买酒的，不止自家老爹一个人，还有他的另外两个兄弟。 季富庭倒也罢了，季星燃知道，富商出身嘛，多少都是爱好酒的。 结果没想到季云台也一样！ 大虞朝的读书人，居然也一样喝酒！ 甚至是无酒不欢！得喝酒才能做出文章来！ 炒米跟甘继舟这会儿就端着碗站在人群里，老老实实地排着队呢！ 得亏这是古代，还没有未成年人不能买酒的律法规定，所以小孩子帮大人买酒也不显得奇怪。 一坛酒，最后季昌明买了差不多二十碗，季富庭跟季云台买了十几碗。 三个人当场就商量起来了：“一会儿去阿旺食肆买点儿小菜，晚上咱们好好喝一杯！” 季昌明还悄悄跟季星燃商量：“你那个橙色软件里不是有外卖吗？给爹整点儿新鲜玩意儿，让那俩人感受感受咱那儿的美食！” 季星燃还能不答应吗？ 横竖人生在世，也就剩下吃喝二字了。 …… 不得不说，商队就是商队，那一出手就让季昌明这样的人都沦陷了。 一坛酒愣是吸引了小半个西宁城的人。 本来不知道的人，被季昌明这样的人拉人头也给拉来了。 十文钱一碗的酒，卖得干干净净，商队领头人的脸上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欣慰地笑容。 下回来就可以带更多、跟贵的酒了，看来西宁城这里的人也不穷嘛。 商队的人信心大增，觉得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就把剩下的商品拿出来了。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咯！上好的麻布，棉布！绝对适合做夏装！” “瞧瞧这颜色，瞧瞧这花样！那可都是黄杨县的时兴货！” “好料子可遇不可求！比裘皮轻薄、透气，还没有臭味儿！夏天出了汗穿正合适！” 商队的人满脸的志在必得，本来嘛，布料向来是商队盈利的大头，因为布料轻便不占重量、不占体积，几乎是行商必备的商品。 他们来之前就想着西宁城一个刚建起来的城，估摸着自己还种不出来什么像样的棉麻布料原材料。 尤其是上回季星燃他们在黄杨县大量销售的肉干，让这些商人很快就分析出来了——西宁城的人肯定很多都以打猎为生。 有这么多人，必然也有不少的皮毛制品。 所以他们带了大量的布料过来，准备跟西宁城的人换皮毛制品。 至于花色颜色什么的，他们确实还是花了一点儿心思挑选的。 算是很拿得出手的了。 前面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儿低端的黄米就就能够让西宁城的人排长队买，想来这布料应该跟火热吧？ 商队的人情不自禁地搓着手，反复已经开始要准备数盆满钵满地钱了。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地是，他们把各式布料摆放在窗台边上的柜台上，五颜六色，看上去相当诱人。 然而，面对这样鲜艳灿烂的布料，西宁城的人居然视若无睹，扫了一两样就掉头走了，根本没有停留挑选的意思。 嗯？ 商队的人傻眼了。 不是吧？这群西宁人这么不识货吗？ 这么好的料子，又轻薄又透气，细棉布粗棉布棉麻布他们都有，西宁城的土包子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第289章 西宁城的土包子们 商队的人忍不住把整匹的布料展开，把料子抖得哗哗作响。 “你们看看啊！你们看看啊！这么好的料子，你们西宁城有吗？啊？有吗！” 商队地人恨铁不成钢地喊着。 然而，西宁城的人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商队的人，好心提醒道：“你们猜，我们身上穿的料子是从哪儿来的？” “额……哪儿来的？”商队的人心里开始觉得不好了。 西宁城的百姓露出宽容的微笑：“当然是在我们自己织的啊！” “不可能！”商队的人脱口而出。 “你们才建成多久？先前的韩大人不是说我们是来西宁城的第一支商队吗？你们又没有原料，又没有精良的织布机，怎么可能织出这么精细的布料！” 商队的人都表示不信。 西宁城的百姓此时都非常激动——要说看热闹说热闹什么时候最热闹，那当然是自己掌握了核心八卦，然而眼前还有一个不信的人——这种时刻，把这个人带到证据面前去，口沫横飞地跟他说一通……这种打脸的快感，就问谁能拒绝！ 西宁城的百姓果然极其兴奋地拉着商队地人就去一旁的一间竹屋里，言语之中的激动简直都快溢出来了。 -- 第324页 “走走走，我们带你们去看看！一看你们就相信了！” 商队的人被迫被拖到小竹屋里，果真一看就相信了—— 此时小竹屋里，杨璎珞的奶奶，杨奶奶真带着四个织娘，正手脚麻利地织着布呢。 她们脚下地织布机体积小巧，但是十分结实，商队的人看了一样就忍不住惊讶道：“你们……居然用精钢做织布机？” 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西宁城的百姓听见商队的人惊讶喊叫，余光一瞥——哦？原来这个是精钢啊！难怪看着比一般的生铁熟铁都要闪亮。 不过嘛，装B这种事大家都是无师自通的。 哪怕这一刻才知道原来织布机上的零件是精钢所制，但是大家还是一脸淡定地说道：“是啊，不过是点儿精钢而已，也没什么出奇的嘛，是不是？” 商队的人二十余脸懵逼地看着西宁城地人风轻云淡地说出不过而已这种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说自己见识太少，还是这群西宁人守着金山当粪土。 商队的人默默地围绕着织坊看了一圈，看人家精良的织布机，手脚麻利的织娘，还有纯净的原材料跟平整细密的布匹……不由得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原以为开局的扇子跟酒是抛砖引玉的砖头，没想到体验了一把出道即巅峰的感觉。 西宁城的人还十分恬不知耻伤口撒盐装傻充愣般地把自己衣裳袖子扯着给商队的人看：“你们看看，不是我们不买啊，是你们带来的料子着实比不上我们身上穿的，你看看我们这里料子，平整细密光滑柔软，看看我们这花色，清新明艳素雅大方……这可是别处买不到的呢！” 商队的人：……杀人诛心。 一想到自己带来的一车布匹挣不到钱了，商队的人都觉得分外痛苦。 此时季星燃就笑嘻嘻地上去了：“耿老板呀，这料子在我们这里算不上什么稀缺货，西宁城的百姓也早预备好了夏装的料子，秋装的料子我们也已经在安排上了，耿老板你看你们这料子……” “嗯？”耿老板本能地觉得有诈，不然，怎么季星燃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笑得这么像个老奸商呢？ 季星燃嘿嘿一笑，说道：“这料子您是想慢慢卖呢，还是干脆一把包给我？” 耿老板回头看了看西宁城对布料兴致缺缺的百姓，心里默默流了一把辛酸泪：“季小东家要是能收就最好了……” 不然他们还得千里迢迢带回去，这路上耗费的人力物力运力，就等于双倍的亏本。 季星燃等的就是耿老板这句话，闻言就搓搓手道：“那个，耿老板你是懂行的哈，这么多料子我要是全部吃下来呢，这价钱可就不能按零卖的算了，是不是呀？” 耿老板此时还能说不是吗？ 他跟商队里的同伴商量之后，大家无奈，只能同意以成本价加上微薄的利润卖给季星燃，减少损失。 好在季星燃给钱爽快，不拖欠，不分期，直接当场现银结账，算是给商队一点儿安慰。 回款速度，那也是行商的重要考量指标。 接下来商队就开始接连遭受打击。 他们带来的碗碟，原本是想着西宁城这地方估计没有人烧窑，就算是会烧窑，条件所限，应该也烧制不出来什么好品质的锅碗瓢盆杯盏吧？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西宁城的碗盏那是又便宜又好看，又精致又划算。 一个碗只要五文钱！而且虽然看着像是粗陶制出来的样子，但是摸上去却分外光滑，釉面细腻平滑，一点儿也不像粗陶。 季星燃在一旁听着，心里暗道，那可不，橙色软件上的东西那都是现代工艺制品，虽说工艺制品可能存在灵性不足的问题，但是品质绝对是有保证的。 而且吧，二十一世纪的人用的碗盘，可以看起来像粗陶，但是肯定不能用起来像粗陶。 不然，粗陶划嘴巴，谁会买啊？ 就连最便宜的煲仔饭外卖商家用的陶碗那可都是上过釉的。 碗盘卖不出去了，又只能低价折给季星燃。 接下来还有针头线脑，笔墨纸砚，油盐酱醋……商队的人在接连的震撼和打击之下，已经面无血色。 刚才是怕鬼，现在是怕季星燃。 季星燃那苍蝇搓手的动作，已经让商队的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打寒颤了。 他们现在觉得自己不是来西宁城做生意的，而是来西宁城给季星燃运货的……商品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季星燃给包圆了。 季星燃憨厚一笑，颇有几分季昌明的影子，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道：“耿老板，还有诸位，你们看……今儿这事，主要是太巧了不是？你们带来的货物，刚好我们这里都有呢！” 耿老板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连忙让商队里的一个妇人上前按住季星燃的手：“季小东家，求你了！别再搓手了！” 那搓的不是你的手，是我们那一颗饱受蹂躏的心啊！ 第290章 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的 季星燃笑得和善又憨厚：“不搓不搓，你们不让搓我就不搓，咱们都是好朋友，凡是好商量的嘛，对不对？” 商队二十余人，那就是二十余张怨念的脸。 耿老板笑不出来，苦着一张脸道：“季小东家，你是不知道，咱们来这一趟，那也是冒了风险的，如今虽说不算亏本，但也没有盈利……等于白走这一趟了，就挣了个路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家人了。” -- 第325页 耿老板没说出口的是，他们本来想卖完东西，奠定一下自己商队的地位，然后跟季星燃谈一谈那水银小镜子的生意的。 到时候他们可以跟季星燃说，看看，我们商队可是相当有能力的，你们西宁城一共才这么多人，你的东西放在城里肯定不好卖，要是给我们的话，我们能够带出去很远的地方，到时候有多少算多少，我们全都收！ 当然了……收大货跟零卖的价钱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们就等着压季星燃的价呢。 可是现在他们不光没压到季星燃的价，反而自己的货物都积压在手里了，不得不低价处理给季星燃，反过来被季星燃给压价了…… 这种憋屈的感觉，真是甚少出现在他们过往的行商生涯中。 故而此时商队的人全都是一副垂头丧气，悔不该当初的模样。 只有季星燃笑得温良：“耿老板别急嘛，咱们西宁城追求的可是合作共赢，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季星燃还是很行商耿老板的商队的，虽然最终结果有一点出入，但是不得不说，耿老板他们选品还是很有一套的。 如果没有季星燃的杂货铺，耿老板他们这一批带来的东西应该是很好卖的才是。 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季星燃已经先搞定了西宁城的市场。 但这也真是因为季星燃之前挑选商品就是从西宁城的百姓需要的角度出发的。 只能说强强相撞，必有一伤。 但季星燃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让耿老板他们亏着回去，这可不利于长期发展。 季星燃笑道：“不知道耿老板有没有意向跟我做生意啊？” 耿老板浑身一个战栗：“别……我可以没有吗？” “那显然是不行的”，季星燃一本正经地道，“我们西宁城这么一个好地方，耿老板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运点儿货回去卖呢？” 耿老板跟商队的人此时都是一片哀嚎。 强买强卖啊这是！ 他们精心挑选的货物带来西宁城，都被季星燃压价压成这样，现在季星燃还要强行跟他们做生意，让他们买入，那价钱得离谱成什么样啊？ 耿老板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商队的同伴，如果季星燃不在旁边的话，他肯定已经抱着同伴们大哭起来了：“是我对不住你们啊啊啊啊，没想到把你们带到这么个鬼地方来了，没有鬼，但是有比鬼还可怕的人，没见到女魔头，但是遇到了一个比女魔头还可怕的雁过拔毛的女老板……” 耿老板满脸痛苦地问季星燃：“如果季小东家非要做生意的话……能不能给我们一点自由，让我们挑选货物？” “当然。”季星燃毫不迟疑地答道。 “那好”，耿老板忍住眼泪，深吸一口气，“我们想要那水银小镜子，不知道季小东家能运出几面给我们？” “几面？”季星燃皱起了眉头，“你们要几面？” 耿老板知道此事事关整个商队这一趟行商的利润，所以即便看着季星燃脸色不是太好的样子，也还是硬着头皮道：“对，我们要几面。” 反正一面是别想打发我们的。 “这样啊……几面就几面吧，我本来还以为你们应该有能力多吃一点的，没想到才只有几面……算了，没事，你们具体要几面？”季星燃皱着眉头说道。 而此时耿老板跟商队的一行人已经傻眼了，他们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耿老板更是已经忍不住叫了出来：“等、等等……季小东家刚才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要不止几面？” “是啊，这东西我们西宁城多的是，你要多少就给多少咯。”毕竟季星燃是准备用这个小镜子来让商队尝到甜头，从而让更多的商队更多的人来西宁城，把西宁城的消息和货物带到更远的地方去，当然不会限量了。 耿老板他们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今天一路被打压，最后竟有这样的好运气。 季星燃已经在催促他们了：“怎么样？想好了没？到底要多少？还是说我拿一些货出来个你们看看，你们自己挑？” “啊……好啊！”耿老板总算是没有憨到拒绝季星燃的邀约，立马答应下来。 然后甚是郑重地问季星燃：“敢问季小东家我们去哪儿看货……当然了，若是不方便说的话，季小东家直接带路就是了。” 季星燃满脸疑惑：“带什么路？随便找间空屋子进去不就行了？” 看不起她是怎么的？ 她现在可是新开了三块地，加上前面的第一块，足足有四千平方米的领地，竹屋大爷早就吭哧吭哧地建起了十多间竹屋，完全够用啊！ 耿老板地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在他看来，季星燃虽然会砍价，手里的货源貌似也不错，但显然对于经商方面的注意事项还是不够老道。 耿老板耐心地解释道：“季小东家，我是看这西城野地上全是竹屋，不大安全，才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安全、隐密一点地地方，方便我们看货？也能够保护好季小东家的货物。” “噢，原来如此”，季星燃明白过来，非常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事没事，我这竹屋安全得很，直接在竹屋验货就行了，没什么问题。” 耿老板一时之间分不清季星燃是真傻还是假疯。 难不成，真跟之前黄杨县牙行里传出来的消息一样，在西宁城这水银镜子不值钱，西宁城的人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金贵，所以傻乎乎地便宜卖了？ -- 第326页 想到这里，商队的人忍不住浑身炽热，激动不已。 他们的机会……来了？ 第291章 砍价达人季老板 耿老板一行人跟着季星燃进了竹屋，季星燃朝外头的炒米挥挥手：“去，找季云拿几个小镜子过来！” 炒米撅着嘴巴走了。 唉，他可真是太忙了。 要跟着季三先生识字，还要跟甘继舟打架，现在还要被季星燃使唤，去找季云拿东西。 真的是太忙了有没有！ 季云小可爱颠颠地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里面放着七八枚样式各异的小镜子。 因为天天都看这个，摸这个，季双儿都有两枚，所以季云也不大在乎，就那么正常地端过来了，一点儿都没有商队想象中的小心翼翼。 耿老板悄悄给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看到没？他们都不知道这玩意儿值多少钱，一会儿我们好砍价了！ 在商队眼里，季星燃他们这群西宁城土包子那可都是没有离开过西宁城的。 想来他们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在外面已经能够卖到上百两了吧? 这个认知让商队的人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非常艰难才没流露出来。 季星燃把托盘接过来，顺便从兜里抓了一把麦芽糖给季云。 季云如今也没有当初那么胆小了，拿到麦芽糖，三下两除二，剥了糯米纸就往嘴里塞。 还十分大度地跟炒米分享了。 季星燃把托盘往耿老板他们面前一推，非常随意地问道：“目前我们有的就是这些款式了，耿老板看看，有没有看得中的？” 耿老板他们简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光看这亮闪闪的外壳，就知道这是好东西了。 金银两色都比外面首饰铺子里的首饰还要闪耀！ 耿老板忍不住问道：“季小东家，别的不说，你们这个壳子是如何打磨的？竟然如此闪亮光滑！” “嗯？有吗？这不就是普普通通壳子吗？”季星燃低头看了一样托盘里的小镜子。 这不就是普通的金属外壳？ 但很快，季星燃就反应过来了——以前老妈沈慧心在现代买镯子的时候，人家金店的人就推荐什么古法金的，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磨砂质感的。 光滑锃亮的那种，还真就是现代才有的技术。 毕竟现代的打磨技术，还有纳米技术都是古代很难达到的。 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想要媲美几百目的细砂纸，还有专业打磨机器的手工制品，那还是挺难的。 所以耿老板他们才会对这小镜子外面的金属壳子感到如此震惊。 然而，季星燃话已经说出口了，此时也就没法再说什么了。 而耿老板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商队，但好歹也算是走南闯北，跨越过几百里范围的人。 自然知道打磨到这么光滑程度的东西绝对不会是普普通通！ 所以在听到季星燃这句话之后，耿老板他们更加激动了——没错！西宁城的人果然不识货！ 他们根本根本就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值钱！ 一会儿一定要好好压价！ 耿老板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仔细检验了一下这批货物。 季星燃百无聊赖地坐在对面，相当淡定地看耿老板他们检查。 老实说，刚开始看他们这么惊讶的时候，还觉得蛮有意思的。 但时间长了，就见惯不怪了。 而且吧，这镜子也不是她自己做的，别人再怎么夸这些镜子，季星燃也没有与有荣焉的感觉。 正好耿老板他们存心压价，所以即便被镜子的工艺惊叹，也强行忍下来了，没有一惊一乍地大喊，所以季星燃反而还觉得比较舒服。 只是—— 耿老板他们在全方位检验过这批小镜子之后，深吸一口气，开口了：“季小东家，我们看来你们这些镜子，愿意出十两银子一面收购，你觉得如何？” “啥？十两银子？”季星燃愣住了，惊讶开口，“你们没开玩笑吧？这个十两银子收？” 耿老板他们心中得意，果然，季星燃觉得意外了不是？ 想想之前他们的意外，季星燃肯定是觉得十两银子太多了！所以才会这么惊讶！ 他们的好时候来了！ 耿老板他们连忙点头：“是啊是啊，没想到吧？我们会出十两。” 季星燃一言难尽地看着耿老板他们，开口问道：“耿老板，你们是从黄杨县来的吧？” “没错，怎么了？”耿老板老实回答了。 季星燃提醒他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个月黄杨县是不是卖出了八面水银小镜子？” “是、是啊，怎么了？”耿老板本能地有点儿慌。 怎么回事？ 这群不能离开西宁城的土包子怎么会知道黄杨县的事儿的？ 季星燃轻轻摇了摇头，克制住了自己的失望，问耿老板：“那八面小镜子的出手价耿老板清楚吗？” 耿老板此时已经开始察觉到不对了，价钱他们当然是清楚的。 从八十两到两百多两不等，均价也能上到一百五六十两，甚至还得往上。 但眼下他们当然不会说实话啊，耿老板心一横，说：“均价十五六两，怎么了？” 季星燃盯着耿老板，没说话。 耿老板鬓边开始有冷汗滴下来。 -- 第327页 他劝说自己，谈生意嘛，压价很正常的，这群西宁城的土包子懂什么，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 季星燃叹了口气，开始掰手指跟他算：“上个月黄杨县的八面小镜子，有两面是一百四十两成交的，有两面是一百八十两成交的，还有两面是……” 季星燃一口气说出来，耿老板他们都惊呆了。 “等、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天知道耿老板他们为了打探这么点儿消息，花了多少力气。 就是知道这里面的利润大，所以才肯冒险去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担着风险来的。 原本想着有价格差，这收益肯定是喜人的。 可现在季星燃居然直接说出了上次出货的数量跟价钱。 耿老板此时的脸色比刚才季星燃的脸色更加一言难尽，他艰难开口道：“所以……上次的镜子，就是季小东家你……” “没错！”季星燃灿然一笑，“就是我啦。” 完了。 耿老板心里冒出两个字。 完了完了。 耿老板的商队同伴心里都冒出了四个字。 以季星燃先前压价的力度来看……他们这最后的、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 季星燃都知道镜子在黄杨县能卖多少钱了，肯定不会再给他们多少利润了。 耿老板欲哭无泪，拼死挣扎：“季小东家，我们也是要挣钱的……这镜子在路上可能还会有损耗……” 季星燃摆摆手：“哎呀，这个你们不要担心啦，真要是有损耗，你们下回带过来给我，我赔个新的给你们！” 反正对她来说这个真的不值钱。 耿老板他们一听，更加心碎了——那就是彻底没有得价格可谈了。 季星燃宁可赔一个新的，都不肯把让价的可能性放出来。 第492章 今为古用的拼刀刀经典套路 这镜子在黄杨县最高能卖到两百二十两，想来以季星燃的手段，怕不是能够压到两百一十九两五钱银子才给他们…… 但问题是，他们也不一定就能卖出两百二十两的价钱啊！ 没得赚了。 损耗上面季星燃宁可废物回收，也不肯让价，这还有什么谈头？ 耿老板面如死灰，心如止水：“那依季小东家看……这镜子多少钱给我们拿货呢？” 耿老板此时心里想的是，就算是两百一十九两五钱，那两百二十两卖出去，好歹也能挣五钱银子。 所幸这镜子小，不占地方，也不重，他们还能运点儿西宁城的土特产回去，多少能够回本吧。 耿老板他们这么想着，就听见季星燃问：“那要看你们有多少本钱了，毕竟这玩意儿也不便宜。” 耿老板他们更加心痛了，都快哭出来了：“老实说，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大商队……也是在别的地方比不过大商队，才想着兵行险着，跑到西宁城来的。” 他们拢共也就带了几百两银子的银钱跟货物，结果现在货物没挣到钱，银钱不多。 西宁城的人也并不像是他们想象中的傻憨憨……尤其是一想到自己刚才竟然在季星燃面前胡说八道被人家当场戳穿，耿老板的一张老脸就忍不住发热发烫。 太丢脸了！ 而且也太惨了！ 耿老板他们几乎是已经放弃了，直接说道：“我们现在卖了货物，手上大概只有八百两的银钱……季小东家看着给吧。” “噢，八百两啊”，季星燃点点头，旋即说道，“那行，我给你们八块水银镜子吧，怎么样？” “啥？”耿老板他们刚才全军痛苦面具，此时齐刷刷地扭头过来，满脸震惊。 “你给我们多少？”耿老板的声音都变调了，惊讶得不行。 季星燃挠了挠头：“少了吗？我觉得不少了，实在价了。” 虽说这东西对她来说确实不难弄，等于无本买卖，但问题是大虞朝没有这么高的工艺，她不想给这个稳定的朝代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变动，所以价钱还是要符合大虞朝的情况。 这种精致的小玩意儿，说白了，也就是那些达官贵人，成天听戏遛鸟逛花园，宫斗宅斗江山斗的人才会买的。 普通人，便是连赵夫人这种大商行出来的嫡女，也不会毫无顾忌地就买这么贵的东西。 大多数人的消费观念还是很实在的，衣食住行才是要紧的。 一百两银子都够一个普通的中等人家主子带仆从过上一年的了。 就跟季星燃上辈子的一百万一样，不能说没有人愿意花一百万买心头好，但肯定不会太多就是了。 所以季星燃觉得这个价钱不能再便宜了：“一百两是底价了，而且这还是考虑你们可能不方便出货，会亏本给出来的友情价，不可能再低了。” 耿老板他们此时已经快懵掉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是觉得价钱贵要求低价啊！ 他们是真的想不到季星燃在明白这镜子能够在黄杨县卖出多少钱的情况下，居然还肯以一百两的价钱卖给他们！ 这……这不等于白送钱给他们吗？ 说实话，耿老板有点儿于心不忍了：“季小东家……你说你要是不知道这东西的售价也就罢了，你是知道了，怎么还这么便宜卖啊？” 季星燃笑道：“我觉得划算就行啊。” 价钱要是开的太高了，商队没有赚头，还要承担高风险的话，下回指不定没人来了。 -- 第328页 毕竟季星燃也是做过“市场调查”的，家里还有个奸商老爹，当然不会那么单纯地以为售价减掉进价就是利润了。 事实上商队出来一趟真的不容易，不说他们给西宁城带来的货物流通，跟他们将来为西宁城扩大名气，光是这一路走过来就不容易了。 现在可不是她以前生活的到处都是监控的文明法制社会。 就连那种环境下都还有犯罪分子，有小偷有抢劫的劫匪呢。 在古代这就更多了，各种山匪、马匪、强盗、野兽、疟疾……出远门不说刀口舔血，起码也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行当。 官兵们送一批羊毛过去还要搭上二三十个官兵呢，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商队，走这一路是真不容易。 如果利润不够高，人家凭什么拿命来搏？ 当然了，季星燃心里也有数：“可不是回回来都有这样的好事的，我可以给你们八面，那是看在你们是第一支来西宁城的商队，希望你们不要隐瞒西宁城的情况，最好可以在外头多宣传宣传西宁城的事儿。” “另外这八面镜子也是有条件的——虽然给你们八面，但是这一次你们只能带走两面，余下的六面，每一次过来你们都可以带走两面，价钱都按照一百两的价钱。” “若是有人通过你们商队的宣传来西宁城的话，我也可以便宜按照一百二十两的价钱，卖给他们一面水银镜子，并且每卖出一面，给你们提成十两银子，而你们，每次过来我可以卖给你们两面。” 季星燃活学活用，这种拉客提成的方式，最适合前期拓展名气了。 耿老板他们一听，立刻明白过来了。 顿时为自己的好运气欣喜不已——这一回是真正的好运气了！ 季星燃考虑的没错，这一次他们虽然能够拿到八面镜子，但也得要路上平平安安，回去之后手里不压货，顺利卖出去，才能获得全部利润。 中间一旦出了什么事儿的话，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致命的打击了。 所以这个收益，配得上他们的风险。 耿老板到底也是个老商队领头人了，立马就说道：“我们答应！现在就可以立下字据来，回去之后我们一定好好宣传西宁城，还可以把我们这一次行走的路线给画下来，方便后续的商队前来。”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季星燃非常高兴耿老板的上道。 双赢才是长久的发展之道。 利润不能太低，不然不值当人家冒这个险。 但是也不能太高，不然怕别人藏私，不肯告诉其他人。 拉客提成……这要放在上辈子，那就是妥妥的拼刀刀邀请新客户呀！ 第294章 季星燃的灵光一闪 除了镜子之外，耿老板的商队还在西宁城采买了不少货物。 说实话，西宁城的东西比他们运过来的确实要好上不少。 虽然他们也很疑惑，不知道这穷乡僻壤的，怎么会有质量这么好、外观这么精美的货物。 别的不说，就连那普通的陶碗都比他们的好看。 关键是还有各种带花色带图样的碗。 符不符合他们的审美先不说，关键是颜色花样太多了！ 都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耿老板因此感到深深的惶恐和自卑：“想我走南闯北数十年……虽然没去过什么大城市，但可以说西北这一边我也是走遍了的，这些花样我竟然连一个都没见过，实在是有愧商队领队这个身份啊！” 对此，季星燃好言安慰：“耿老板，这不是你的问题，你虽然在西北闯荡多年，但毕竟只是在这一片，而我们西宁城的人，当初可都是从大虞朝各个地方被流放过来的。” “有京城的，有江南的，有金陵的，有岭南的……大家凑到一起，见识的东西自然多了。” 耿老板疑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每个地方都有陶匠跟画师过来吗？” 季星燃比他更疑惑：“也不是非要画师跟陶匠才能做碗吧？” “那这碗是谁做的？”耿老板不解道。 季星燃别的技术未必成熟，但是说谎不脸红这门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 当下就一本正经地道：“耿老板啊，你看看，这就是你见识太少了吧？” “谁说非得要画师跟陶匠才能做碗啊，家里有会捏泥巴的他，让他们来捏陶胚不就行了？会刷漆的，让他们上底色不就行了？就说底色上的花样，直接用花椒木给雕刻成这个形状，然后蘸上颜料印上去不就行了？” 耿老板听得目瞪口呆：“啊，这不是……不是陶匠的看家本事，吃饭的家伙事儿吗？陶匠肯教出来了？” 季星燃皱眉道：“这么简单的东西，干嘛还要陶匠教？” “简单？”耿老板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管做碗烧窑叫简单？” “不然呢？”季星燃脱口而出。 结果一扭头，就看到商队的人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显然是觉得她现在的说法非常……不同凡俗。 糟糕了。 季星燃心里暗道，看来她作为一个信息发达社会，享受了无数网络教程的人，又无意之中透露了自己对于“秘方、秘技”的漫不经心。 嗐，说来说去，还是得怪封建社会读书不易，导致知识的传播也不容易啊。 -- 第329页 季星燃脑子里的灯泡突然亮了起来，她佯装随意地问耿老板一行人：“我们西宁城的人都是很热衷于分享的，一点儿都不藏私，那边的阿旺包子铺、阿旺馄饨店、阿旺烤肉店……你们都看到了吧？” 当然看到了，耿老板他们才刚刚从那些铺子里吃完一轮出来的，当然是猛点头咯。 季星燃说：“店铺有那么多，但是阿旺只有一个，之所以开这么多店铺，就是因为阿旺肯把自己的手艺教给别人……你们要是想学的话，也可以来学啊！” 季星燃淡定说完，眼睛却悄悄盯着商队一行人的脸色。 果然，商队的人又惊讶又茫然，但也不乏惊喜。 “季小东家，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你们西宁城的人，也能来学手艺？”商队里有一个中年汉子忍不住开口问了。 季星燃心里完全不在乎这点，是不是西宁城的人又如何？ 她教给阿旺的，本就是网上的各种教程，能够让更多人学习、传播，说不定能帮助这些人提升技术，更早地发明更多地东西呢。 再说了，只要来人就是好，至于怎么留住留下来的人，那是第二步的了。 面对商队的殷切询问，季星燃想说完全可以。 但结果话到嘴边儿，季星燃突然灵光一闪，改了说法：“不是西宁城的人啊……那怕是不太方便教了。” 季星燃面露难色，准备迎接商队的讨价还价。 然而，商队的人却一点儿都没有意外地接受了：“嗐，我们就说呢，这等本事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教给别人的，季小东家你可别再这么诳我们了，叫我们真是一时狂喜，一时失落的。” 季星燃：“……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们有什么失落的，甚至感觉你们非常自然地就接受了。” 商队的人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反倒轮到季星燃难受了。 季星燃最想要的是让西宁城热闹起来啊！ 可商队的人偏偏就这么带过话题了，根本不往下接话的！ 季星燃无奈，只能厚着脸皮二次开口：“那个，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的。” “哦？”商队的人兴致缺缺，似乎并不相信真的会有人愿意把这等绝技教授出来。 季星燃不得不抬出她是阿旺东家的身份来——她可不敢说她是阿旺的师傅，毕竟对于美食这件事，她可以夸夸其谈，天上的海里的，但凡只要是能吃的，她都能说上一个一二来。 但要是真动手，那可就露怯了。 所以季星燃只说自己是阿旺的东家。 她对商队的人说道：“看在你们是第一支来西宁城的商队，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福利……” “福利？什么福利？”到底是做生意的，一听到这个词儿，瞬间精神起来了。 季星燃想了想说：“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凭证，凭借这个凭证，可以免费来西宁城学一门技艺，只要是我们西宁城有的，都可以。” 免费学艺？ 这对于古代一个徒弟半个儿，学徒要给师傅免费打工三年的习俗来说，那简直是破天荒的大福利了！ 商队的人不敢相信的问道：“只要带着凭证过来，就可以在西宁城学手艺了吗？” 季星燃傲然点头：“没错，不过我们还是有个要求的——毕竟你们不是西宁城的人，所以如果是外来人的话，只能够住在西城野地。” 终于说出来了！ 季星燃心中紧张，盯着商队的人看，想看看自己这灵光一闪的一步，走的到底对还是不对。 第294章 西宁城开辟抓人新渠道 她预料的没错，商队的人一听到这个消息，相当兴奋，甚至一口答应下来：“住西城就住西城，西城这么热闹，还有这么多吃的，我瞧着倒是比东城还好一点呢！” “就是啊，而且想来东城的房子那么好，应该住宿也贵一些吧……虽然我并没有在东城内看到客栈……但反正，肯定是住西城更便宜。” 商队的人兴奋地讨论着，完全没有半点儿意见。 而季星燃却是喃喃重复：“……便宜？” 如果她说她只是为了让人住西城野地，在一分钟之前，她根本没有想过跟人收住宿费，但这一分钟她改变主意的话……不知道商队这群人会不会感到深深的后悔。 所谓终日打雁，终被雁啄……这群成天跟人谈价讲价的人，只怕没想到他们这讨论价格的习惯，会让一个本来没想到要收钱的人，果断决定开始收钱了吧？ 季星燃非常厚脸皮地在心里说道，老爹说了，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虽然这次咱是卖家，但也一样不能上了这种套路。 能吸引人，还能挣钱，季星燃的心情分外好，乐呵呵地问耿老板他们：“也不知道到时候大家能不能出的起住宿费哦？” 耿老板本能地盘算起来了：“以往若是在铺子里给人做学徒的话，要做三年，而且每年还要给师傅准备两双鞋，两身衣裳，四时节礼……” 就算按照最便宜的小工，一个月三百文计算，一年也是三千六百文，三年就是十两银子出头了，加上送的衣裳跟节礼，怎么也在十五两到二十两之间。 耿老板眉头紧锁：“我瞧着西宁城日常吃喝买卖的价钱不算低，但住宿应该也贵不到哪里去吧……只要学艺期间不超过十两银子，我觉得应该还是有人愿意来的。” -- 第330页 “不超过不超过，那肯定不超过，嘿嘿。”季星燃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爽快地应下来。 耿老板有些莫名奇妙地看季星燃一眼，不知道季星燃在这里瞎答应什么……就算季星燃后面要开客栈，但是人家难道不开吗？难道所有人都能保证学艺期间的花费不超过十两银子吗？ 当然了，毕竟还要在季星燃手里讨饭吃的，耿老板也不会当面怼季星燃就是了。 不过耿老板还是耐着性子跟季星燃讨论道：“那也说不定的，来西宁城一趟不容易，坐车都要走上三四天，然后学艺少说也要个两三年的吧，虽然季小东家做主不让先生收钱，但学徒总归是要吃饭的……在外面不比在家中，一口饭菜都是要钱的……” 耿老板好心提醒季星燃。 季星燃一听，急了，这可不行，要是这么算的话，那很多人可能真的就不敢过来了。 但很快，季星燃反应过来了，满脸狐疑地问耿老板：“学艺为什么要两三年？” 耿老板也看着她，满脸疑惑：“不用两三年吗？哪个师傅不是先考察学徒三年，然后才开始慢慢教东西，两三年能教你一个本事就不错了，大部分人要到四十往上才能出师呢！而且师傅多半还会有一些看家本事，那是得到临终前才会教给徒弟的……两三年学个入门手艺，已经算是快的了。” 耿老板说话的时候，商队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点头，完全没有半点儿异议。 季星燃都惊呆了，瞬间明白过来季云台为什么那么受学生尊敬了。 好家伙，古代有个一技之长，能当人师傅，居然这么赚的吗！ 季星燃想想阿旺教徒弟的时候，确实也是留下了关键步骤跟配方配料不外传的，但……就算是这样，包子铺烤肉店这些人独立出来做也没花多久时间啊！ 甚至没到一个月……最快的三五天就能行了。 季星燃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这些食肆里的雇工每次见到她都恨不得给她磕上几个头的举动了。 敢情是他们之前学艺太不容易了啊！ 既然外界时间都是这样的，那季星燃也不准备做那个出头鸟了。 想来想去，季星燃觉得半年一个学习期应该算是比较合适的。 一个月教人和面——教一天，然后让人家练习一个月。 一个月教人择菜，一个月教人剁馅儿，一个人教人捏褶子……都一样，教一天，然后让老老实实干上一个月！ 这样一来，免费的劳力都有了……嘿嘿嘿嘿嘿。 沉浸在美梦之中的季星燃吸了口冷气，果真金钱腐蚀人啊，看看，她这才多久，就已经有种资本家剥削劳工的本能倾向了。 说回正题，季星燃跟耿老板他们说：“不用那么久，在我们这里半年就能学会一门手艺了，这半年内，住宿每日十文，最低等级的学徒住十人间，每个月会有考核，若是考核通过，可以依次晋升到六人间、四人间、两人间。” “至于吃饭嘛，咱们这里馒头窝头都便宜，一文钱两文钱，买上几十文的酱，就着酱吃也能过活，若是有钱的，包子饺子阳春面，烤鸡烤肉烤兔子，也随大家喜欢。” 耿老板他们一听，很快就算出来了：“若是这么着的话，住宿一天十文钱，吃饭一天十文也能行，半年下来……三四两银子就行啦？” 得出这个结论的商队成员都很激动，立刻问季星燃：“不知道季小东家说的凭证是什么？我能给我侄子求一个吗？” 季星燃果断点头：“当然！你们稍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一会儿给你们每个人一个……不！两个牌子当凭证！” 商队的人感动得泪眼汪汪的——这是多么珍贵的两个机会啊！ 季小东家一定是下了血本才会给他们这样的好处的，呜呜呜，他们一定要多多为西宁城宣传！ 虽然西宁城有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但是也有人美……大概吧，人美心善的季小东家啊！ 这一趟来的，不亏！ 第295章 西宁城的治安怎么样？ 做牌子对季星燃来说那简直太简单了。 橙色软件上的各种激光刻字技术，相对于古代的人工来说，简直便宜到令人发指。 季星燃嘴里说着：“你们稍等，我这就去让我手底下的工匠做一些木牌子来，等改明儿你们走的时候带上就行。” 耿老板：“……等一等倒是没关系，不过我们走……这改不改明儿的，我们货物都没了，就是想改明儿也改不上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遇到季星燃这种奸商，虽然价格给的低，但是卖货确实卖得快啊。 季星燃仿佛没听到耿老板他们在背后默默吐槽她是奸商的话，只溜了出去，悄悄找了个地方点开橙色软件。 耿老板跟八面亮闪闪的小镜子被留在竹屋里。 半晌，商队同伴中才有人惊诧问道：“她……就这么把我们留在屋里了？” “不怕我们把这东西偷走了？不怕有人进来抢？” “他们这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玩意儿的价值啊？” 说不知道吧，那开价可也不便宜，没让商队给糊弄住。 可要是说知道吧……怎么就这么放心大胆的把东西给放在这儿？ 耿老板心里更堵得慌了。 做生意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 -- 第331页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耿老板还是很快吩咐商队里的同伴，赶紧去竹屋外面守着，生怕有人进来了。 季星燃在橙色软件上下完定制木牌的订单回来后，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商队里最壮实的六个壮汉守在门外，面色紧张，目带防备地盯着从竹屋门前经过的路人。 他们盯得如此紧张，以至于紧张过度连季星燃都差点儿没认出来。 季星燃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这架势，有点儿不明白：“你们守在门口做什么？” 商队的人对她的询问更不明白：“当然是守着货物啊！里面可是有价值一千多……八百两的货物呢！” 差点儿说漏嘴按照他们准备出售的价格说了。 季星燃：“……就算看守，一两个人也就够了吧？” 商队的人摇摇头：“那怎么行！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西宁城有人来抢东西怎么办？” 季星燃默默跟这人对视了一会儿，这人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季小东家您也是西宁人了。“ 季星燃当然不会跟他计较，不过商队的人担心的安全问题也的确是个大问题。 自古以来行商赶路的，就没有说稳定安全的话。 但是呢，这种事情在季星燃的领地上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季星燃从六个人中间穿过，进了竹屋的门，然后……就更加无语了！ 因为竹屋里，剩下的十多个人，四面各守着四个，中间桌子旁边坐着几个，一半人盯着天花板，一半人盯着桌子中间的东西。 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宝物的样子。 季星燃看见耿老板眼睛瞪得老大，眼白都因为长时间睁眼而出现了好多红血丝，更是哭笑不得。 这事儿……属于可以但没必要的范畴嘛！ 季星燃来了，耿老板才稍稍收敛了一点儿自己的担心。 他也知道自己紧张过度了，但他们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的。 “先前跟季小东家说了，我们本就不是什么大商行大商队，一直比不过别的商行，找不到独家的货源，来西宁城是我们铤而走险的一步，虽然目前为止都很顺利，但是……终究是兵行险着。” 耿老板的声音有些疲惫：“不到最后把东西顺利出手那会银子，我们就会一直这么紧张。” 这么说的话，季星燃倒是能理解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我想说，你们要是有力气的话，最好还是留到路上用，在西宁城，尤其是在西城野地集市，是最不用担心的。” 季星燃非常诚恳地向耿老板等人建议道。 然而，耿老板一行人虽然嘴上谢过季星燃的好心，但是身体的架势和脸上的神色，显然是并不相信季星燃的话。 耿老板惴惴不安地瞟了季星燃几眼，他能看得出来，季星燃虽然做事章法有些混乱，但并不是一个弄虚作假会骗人的人。 所以，他还是跟季星燃说了心里的想法：“季小东家，您别怪我们说话难听，但是对我们来说……西宁城可比路上危险多了，荆石道这地方到处都是荒原，野兽比人多。” “在路上我们只用担心野兽要吃人，毕竟野兽终究是不懂得货物的价值的，但是西宁城这地方……人口复杂，有时候，人心比野兽更可怕啊。” 这话都叫季星燃没法接了，不过，她很疑惑：“那你们今天晚上怎么办？我那木牌牌可还要两三天才能做好呢，你们也还有些货物要采买要验收……这几天你们都不睡啦？” 耿老板笑着摇摇头：“没事儿，我们能撑住，一口气等回到黄杨县再睡。” 季星燃默默给耿老板他们比划了个大拇指：“厉害，不过，在这里确实没必要。” 说着，季星燃就把耿老板带到竹屋门口，然后关上竹屋的门，悄悄设置了一下竹屋的权限——要三个人同时用力才能够打开。 耿老板眼看着季星燃把竹屋的门锁上了，然后信誓旦旦地告诉他，这样就安全了，那脸色，简直五彩斑斓一时无法形容。 “……季小东家，我知道你身为西宁人，对西宁城是很有感情的，相信西宁城很安全，但你也不能把我们当傻子啊！” 耿老板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单薄的竹门，伸手就去拉：“这么简陋的竹屋，别说是强盗壮汉了，只怕随便来个小毛孩子也能拉……拉……拉！” 拉到第三下的时候，用尽吃奶力气的耿老板额头上已经冒汗了。 然而，那“单薄”的竹门，还真就纹丝不动。 耿老板不信邪，采取了和当初季昌明一样的姿势，双手抓着竹门上的拉环，把脚蹬在竹门上，想用自己的重量增加力气拉开竹门。 然而，即便他增加力气了，那竹门也是稳稳当当的，半点儿没有被拉开的意思。 若是寻常的竹屋，让耿老板这么一个中年圆润老板的敦实体重这么一拉，别说门被拉开了，只怕连竹屋都给拉变形了。 然而，耿老板眼前的竹屋，乃至竹门，都好端端的，仿佛耿老板此时只是一个跟赵飞燕同样体重的柔弱女子…… 第296章 季星燃中了彩票但是忘了兑奖 耿老板还想再试，季星燃笑着给他拦下来：“别白费力气了耿老板，我们这里的竹屋都是特制的，看上去普普通通，但事实上从选材到建造，无一不是精心打造的。” -- 第332页 “并且，这些关键之处都格外隐密，除了我和建造人之外，没人能看出来——以防小偷强盗发现了关键之处，溜门撬锁。” 季星燃着重强调：“这种事在我们西宁城……至少是西城野地集市上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耿老板仔细打量这间不管怎么看都还是普普通通的竹屋，心思在“不可能的肯定是她骗我”和“真的这么神奇？我好像确实看不出来关键之处在哪里”之间摇摆。 虽然季星燃不建议他再试了，但他还是悄悄招手让商队里最强壮的两个人来试了试。 季星燃也不说什么，甚至还主动让开一步，让他们去尝试，并且好心提醒道：“我们可是测试过的，这竹门至少要三个壮汉一起用力才拉得开。” “两个人是不行的，耿老板是还是再加一个人吧。”季星燃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耿老板看到季星燃这样子，四十多岁中年男人的逆反心理上来了，还真就叫了两个壮汉过来：“你们俩也过来，一起拉！” 三个人刚开始都觉得这竹门肯定承受不了多大的力气。 毕竟他们可不是耿老板那种圆润温和的商队老板，而是被耿老板专门挑选出来在路上保驾护航的，算是半个商人半个镖师这样。 他们一起用力的话……没等他们措辞成功，他们就发现这竹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拉开的。 三人对视一眼，加大了力气。 结果当然是不出季星燃所料，三个大老爷们儿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总算是勉强拉开了那一扇单薄的竹门。 季星燃呵呵笑道：“怎么样，见识过了我们西宁城的安保情况吧？就说这竹屋，你们只需要留下一两个人看着，外面的人是肯定没办法不声不响进来的。” 当然了，如果非要搞强拆的话，那季星燃也不可能违背竹屋的物理特性。 耿老板虽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可对于为什么会这样还是感到分外疑惑：“这竹屋看起来真的是平平无奇毫无特色啊，到底有什么关键之处能够让它这么结实呢？” 对于这点，季星燃早就想好了对策，直接笑道：“耿老板，既然是独家秘技关键之处，当然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啦，不然大家知道了，岂不是都找出来了关键然后很容易就给破坏掉了？” 反正我就说里面有关键之处，至于到底有没有，有的话在哪儿，那就不好意思了，关键嘛，自然就是无可奉告了。 耿老板心里跟揣了二十五只兔子一般，但也知道既然是秘密，那就没有问了就得说的道理。 只能遗憾闭嘴。 不过这番尝试确实让耿老板他们放心了不少：“我们还要在这里停留两三人，正好就不用安排那么多人来这里守着了。” 季星燃点头：“没错，差不多两三天，我牌子应该就做好了，你们其他的货物也应该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出发吧。” 耿老板他们留下了几个人住在竹屋里，看守着货物，剩下的人都去旁边的空竹屋住了。 季星燃也没客气，按照一个人十文钱一天收了他们的钱。 经商有道，分毫必较。 耿老板他们不是西宁城的人，也不是罪籍，所以西宁城的官兵也不大管他们，由他们自己选择住在哪里。 当然东城的条件肯定是要好一些的，但是东城基本没什么商铺，就更别说客栈了，耿老板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什么住的地方。 季星燃是不会同意让别人住到她家里去的。 耿老板他们也不会同意住到别人家里去。 所以两厢综合之下，耿老板他们果断选择直接住在西城了。 毕竟对他们这些行商之人来说，没有比直接住在商铺隔壁最方便的了。 要是有，那就只能是住在商铺里面了。 不过显然季星燃也是不会同意的。 就在耿老板他们在西城野地住下来的当天晚上，季星燃收到了系统久违的通报—— 【恭喜宿主，首次达成领地内二十人驻留过夜指标，解锁高额税率项目+1！】 啥意思？ 季星燃还没明白过来，系统解释道：【就是之前宿主同一日内只能设定一项生产经营活动的税率为最高税额20%，否则将会降低宿主威望度。】 【但现在，宿主每日可以设定两项高额税率，合理范围内，不会影响宿主威望度。】 原来如此。 季星燃明白了，不过……按照系统一贯的尿性，通常都是她缺什么系统就给她送什么，但是现在她也不缺高额税啊。 毕竟现在她光靠小额税收的收入，就已经足以支撑她们一家四口乃至整个季氏族人的现代化生活了，只是她没敢做而已。 她也不缺钱啊。 季星燃有点儿疑惑，刚想问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了—— 我靠！ 她现在的最高税率还是设置在沈慧心的蛤蜊膏上的，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内，蛤蜊膏都是西宁城售价最高的商品之一。 而今天她唯一一次想起来税率的时候，是系统提醒她可以给在领地上交易的商队设置税率，而她选择了零税率。 因为商队带来的货物种类颇多，所以季星燃没有一项一项地设置，而是直接选择了商队经营相关活动都按照零税率征收税费。 这也就是说，后来她卖给商队的那八面镜子的八百两……也一文钱的税都没征收！ -- 第333页 季星燃顿时整个人都蒙住了。 她明白系统为什么会给她这个奖励了…… 虽然她已经不缺钱了，可这就跟月入五千的打工人虽然可以混个温饱衣食无忧，但有机会中彩票一夜暴富而她却忘了兑换彩票一样！ 季星燃当即哇的一声哭出来，泪如雨下。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第297章 不可名状之物 耿老板他们在西城野地住了几天，刚开始的时候心里还惴惴不安，有点儿担心传说中的阿飘。 后来发现，根本没有什么阿飘嘛！ 平常大家都说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事实上，想要见到鬼影子，那也是很要运气的。 不过到底是来西宁城的第一支商队，韩栋梁身为西宁城的父母官，还是予以了相当程度的重视——商队的人住在西城野地，他还专门派了一小队官兵去野地驻守。 三天之后，季星燃在橙色软件上定制的木牌牌终于发货了。 虽然橙色软件是不需要运输过程，那边一发货，季星燃就可以收到，但是定制的东西从下单到发货，本就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才耽搁了三天。 三天里，耿老板他们已经又谈成了好几笔生意。 他们在季星燃的杂货铺里进了一些货物，季星燃杂货铺里的东西价钱算不上便宜，但是质量跟款式是真的不错。 尤其是款式，好多都是虽然看起来好像大差不差的，但耿老板他们到底是专业经商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东西跟他们之前看过的都不一样。 所以贵他们也要买！ 物以稀为贵嘛，黄杨县的人做不出来这种样式的，那他们从西宁城带回去，不就是黄杨县的独一份了吗？ 另外还在牙行谈了一些生意，西宁城因为地处荒原，荒原上的野兽比人群聚居的地方肯定是要多的。 所以很容易就能够打到猎物。 有猎物就有肉跟皮毛，还有一些骨制品、牙制品，以及……一些不可以直说的东西。 比如，之前季星燃收了不少野鹿，鹿肉都给阿旺做成食物了，但，还是多出了一些零碎。 之前阿旺还非常不好意思地过来问过季星燃，这些零碎怎么办。 当时季星燃非常豪爽地说：“怎么办？扔了不就行了？” 哪个动物没有点儿零碎内脏什么的啊，阿旺不是都已经处理过很多遍了吗，怎么会突然又问起这个。 阿旺一脸尴尬地看了看季星燃，有心想要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解释。 于是只能忍痛按照季星燃的说法，准备把那些“零碎”给扔了。 幸好季昌明发现得及时，满脸震惊地问阿旺：“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扔啊！” 阿旺无辜道：“是小东家说要扔的。” 季昌明：“……别扔了，以后这些事儿也不用问小东家了，直接问我就行。” 季星燃一个姑娘家，哪里知道鹿的那玩意儿对于男人来说有多珍贵啊！ 所以，之后但凡有人送猎物过来，阿旺都会把不适合做菜的部分单独留出来给季昌明收着。 其实也不是不适合做菜，当然有用这些东西做的菜，而且还是名菜、好菜。 可关键是，季星燃不知道啊！ 季星燃没教阿旺怎么做这玩意儿，阿旺自己也就没有去尝试了，他光是学季星燃口头传授给他的那些菜谱就已经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了。 对此，季星燃一无所知。 还是商队的人在看到鹿肉可以算得上是西宁城的主要肉类之一的时候，才想起来问：“那鹿的鹿茸、鹿鞭呢？” 西宁城鹿肉这么便宜，牙行里收购的野鹿也不贵，那这些东西的价钱应该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吧？ 这在外头可是大补之物，不少人花重金求的呢。 商队的人也是相当踏实的，虽然水银小镜子已经足够让他们这一趟赚个盆满钵满了，但只要是有机会，他们还是要尽可能地发掘一下西宁城的财富嘛。 商队的人如此坦然地问出来鹿茸鹿鞭的事儿，却只见季星燃像是活见了鬼一样，冒出一句：“靠！这样也行！” 她穿越之前只是一个单纯的高中毕业生啊，哪里会想得到这些东西啊！ 不过眼下她可是一城之主，野地也算地嘛，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东西可以卖钱啊！ 天啊！ 那这段时间以来，她到底错过了多少赚钱的机会啊！ 季星燃哭唧唧地去找沈慧心诉说自己心中的郁闷：“商队的人说可以花高价收这个！我们少挣了多少啊！关键是，这么好的借口吸引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些野味可不是那些需要掩盖来源的东西，而是完全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的好东西啊！ 季星燃已经可以想到了，但凡她只要说一声，西宁城这里的有便宜的鹿茸鹿角鹿鞭，价钱只要外面的三分之一，还怕没有人来吗？ 季星燃郁闷地道：“原来机会到处都是，只是我们没有发现啊。” 沈慧心纠正道：“是你，没有‘们’。” “嗯？”季星燃讶然抬头。 沈慧心略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这个你就别管了，商队的人要收购这个是吧？没事儿，你让你爹去就行了。” “啊？”季星燃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让我爹去也不行啊，我爹也没有这个啊。” -- 第334页 沈慧心咳嗽一声：“谁说你爹没有的？之前你让阿旺扔掉的那些……你爹都给悄悄收起来了。” 季星燃：！！！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季星燃这下是真震惊了。 沈慧心看看季星燃，心想，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季星燃都已经成年了，给她知道一下……应该也不碍事吧？ 于是沈慧心带着季星燃去到主屋旁边的小耳房，给她看季昌明泡的酒。 沈慧心解释道：“之前不知道会有商队来收购，所以你爹收集起来了，太多了，没地方放，就泡了这么一屋子酒。” 真的是一屋子。 整整齐齐的货架上，从上到下一共五排，大部分都是普通的陶罐，仅有的几个玻璃罐子都是季星燃之前给季昌明买的酒——偶尔还是要给自己老爹一点儿放松的机会嘛。 透过玻璃罐子，果然能看到一些形状不可描述的东西被浸泡在里面。 季星燃：“……” 沈慧心：(°ー°〃) 季星燃幽幽开口：“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商队卖黄米酒我爹会那么激动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跟老爹关系还算不错，虽然有娘亲在此，她是不敢违背娘亲的意愿，给老爹喝太多酒的。 但是偶尔喝上一点儿还是可以的，比如逢年过节，比如技能升级，领地拓展……但凡是有喜事，还是可以庆祝一番的嘛。 当然了，季星燃跟沈慧心都不喝酒，所以季昌明一般都是独酌，或者去找季云台跟季富庭，韩栋梁，张大旗等人喝。 季星燃又不会去盯着季昌明喝酒。 当然也就不会知道季昌明其实根本就没有喝掉那些酒，而是用来泡那不可名状之物了。 不然，这么珍贵的东西，不就浪费了吗？ 身为男人，季昌明宁可不喝酒也绝对不能允许这东西被浪费。 而正是因为泡的是不可名状之物，所以季昌明也没法跟季星燃说。 只能自己默默忍受这种痛苦，苦哈哈地把季星燃买给他的酒都留下来。 所以，在见到商队带了酒来的时候，季昌明才会那般欣喜若狂。 着实是因为之前真的太久太久没喝酒了啊！ 第298章 古今奸商大比拼 生意自然是季昌明跟耿老板他们谈了，最后谈成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因为季昌明收集到的不可名状之物真的太多太多了。 他为了收集这些不可名状之物，专门用了一个超大的收纳箱。 反正空间可以保鲜，不管放进去多久，东西都能保持新鲜。 因而，耿老板他们试图以“新鲜”作为讨价还价标准的时候，就被季昌明毫不留情地打回来了。 不新鲜？ 不存在的！ 要得再多他都可以一次性拿出来！ 耿老板他们刚开始只以为季昌明是说着玩儿的，毕竟这东西难得，就算再富贵的人家，一年到头应该也就能猎到那么三五只鹿吧。 反正加上各种渠道、各种礼尚往来或者庄子上孝敬的，差不多也就是那么十来只。 可是一般这样的大家族，怎么不得好几十号人啊？ 上面有主子老爷，下面有偷藏油水的管事，十来只也不够分啊。 何况还是新鲜的，没有处理过的，那得多难得啊。 所以耿老板他们十分奸猾地说：“哎呀，你这东西好是好，但就是太少了，我们单独为了这么几个东西出手，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你还是折折价，便宜一点卖给我们吧，不然都不够我们的路费、人工费。” 季昌明虽然不是做零卖生意的，但是说到底，做生意这件事是一通百通，顶多就是对货物的熟悉程度不一样罢了。 但是耿老板他们这提出来的问题也不是有关于货物种类的啊，而是嫌弃货物数量。 所以季昌明一听就明白耿老板他们这是在谈价了。 虽说为了闺女的领地建设，季昌明知道要对耿老板他们留情，但是耿老板他们这样谈价，季昌明觉得还是有必要要敲打敲打耿老板。 免得他们欺负了他单纯朦胧善良可爱的闺女呢~ 所以季昌明丝毫没有给耿老板他们面子，非常直接地说道：“嗐，我这带来的是样品啊！当然只会那么这么几根过来，你们要多少？尽管说，我肯定能给你们弄来！” 耿老板原本想说三十根的——这是他们比较有把握能够出手的数量，再多的话，以他们这么小体量的商队，可能还真不好出手。 但是一想这西宁城的古怪，自从他们来了之后，都不知道多少次被打脸了，耿老板他们还是谨慎地说道。 “我们要的可不少，起码得……这个数吧。”耿老板伸出一个巴掌扬了扬。 季昌明才不跟他们玩这种猜谜游戏呢，直接说：“我眼神儿不好，你直接说吧，多少根！” 耿老板一口老血都快吐出来了——这得是眼神多不好才能够连五根手指都看不清啊！ 季昌明心里暗道，以前他谈生意的时候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本来开价一千的，想打打对方的脸，结果对方毫无意外地说了出来，季昌明一看，居然没能成功打脸？ 立马坐地起价：“呵，一千？X老板你是把我们的东西当成外面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东西了吧？不好意思，我们的价格是一万！” -- 第335页 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谁先开价谁先输。 他可是过来人，怎么会允许耿老板有这种行为发生呢。 所以才不会顺着耿老板的意思去猜他那五根手指代表多少呢！ 要真是五十的话，耿老板打肿脸充胖子说他要五百，那怎么搞？ 虽然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是拿出来之后多少得解释一下他是怎么能够拥有这么多新鲜玩意儿的不是？ 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斗气争面子，不值当！ 再说了，万一要是五百的话，他猜五十，那岂不是跌份儿？ 所以季昌明一口咬死了：不好意思，就是眼神不好，不识数。 耿老板咽下怨气，说道：“我们最起码也得要五十根，数量太少了，为了那么三五根去谈价去找卖家，着实太花费功夫了。” 耿老板先开口了。 季昌明心中得意，脸上却是一副非常吃惊的样子：“才五十根啊？我以为是多少呢，好说啊！你们等着，我这就给你们拿过来。” 五十根也不多，一个桶也就端过来了。 等季昌明假意出去晃一圈，再拎着一个木桶过来的时候，耿老板他们都已经无言以对了。 耿老板心中大喊——我就说了！这西宁城没有一处不诡异的！ 你以为有的，他们没有！ 你以为没有的，他们偏偏就有！ 你以为会这样这样，他们偏偏那样那样！ 总之！ 这群人不愧是犯了大罪被流放的，这根本就是天生反骨嘛！ 耿老板气性也上来了，他看了一眼那大桶里摆放着的五十根不可名状，嘴硬说道：“季老板误会了，我刚才说的是，我们一个人只能出手五十根，但是我们商队可是有二十多人的，不知道季老板可有这么多货？” 季昌明眯着眼睛看耿老板：“噢？每人五十根，那确实有点儿多了……” 耿老板心中大喜，心里的声音欢呼着——他怕了他怕了！ 刚才就不该谨慎开口！ 就应该直接说是五百根，好让这群西宁城的土包子开开眼！ 耿老板的神色顿时从萎靡不振变成了志得意满，说话也开始拿腔拿调了：“当然了，我们也知道这个数字对于西宁城这样刚建成的小城是有点儿吃力的，季老板拿不出来我们也是能够理解……” “谁说我拿不出来的？”季昌明笑容殷切而温和，“我说太多了了的意思是，我要是弄个二十桶来，只怕耿老板的商队要专门弄一辆车来装这玩意儿了。” “装倒也不是不能装，不过耿老板要新鲜的，便是说明这东西得用硝石制冰才能保存，运往黄杨县吧？这么多硝石……耿老板有吗？” 耿老板听得心惊肉跳，一时之间分辨不清季昌明这到底是装腔作势还是真的有这么多。 他不敢试，但……也咽不下这口气。 不行，一定得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 耿老板眼珠一转，就开口了。 第299章 好歹算是满载而归了呢 耿老板看着季昌明说：“呵呵，季老板说的没错，一人五十多根对我们来说确实不算多，也就是寻常数量吧。” “不过呢，你们西宁城实在是太小了，就这么几家商铺，还是开在野地上的，只不过是些茅屋而已，我们也已经看过了，是没有卖硝石的店铺的。” “可惜啊可惜，我们倒是很想买多一点，但是奈何你们西宁城没有这么多的硝石啊。” 耿老板一副非常惋惜的样子。 商队里的同伴也都齐声附和耿老板的话：“是啊是啊，我们倒是想买，但是你们这里没有卖硝石的啊。” “没有硝石就制不了冰，我们带不回去呀。” “太可惜了，不是我们吃不下，而是你们西宁城太小了哟。”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地说着，反正就是要为黄杨县的商队找补找补——可不是我们不行，是你们不行。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说，对面的季昌明都只是脸色古怪地笑着。 似乎有点儿同情，又似乎有点儿懊恼，但更多的……还是那股子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故作惊讶的得意。 耿老板一边假装惋惜地摇头，一边用眼角余光瞟季昌明的脸色。 看到季昌明这个脸色，耿老板心里暗道不好。 总感觉季昌明好似还有后招似的。 果然，季昌明就说了：“你们这担心……属实相当没有必要了。” 啥？ 耿老板眼前一黑。 什么情况？ 他立刻看向自己队里的同伴，用眼神质问——你们不是验证过西宁城的杂货铺没有硝石卖吗！ 同伴们委屈至极——我们确实验证过啊！这西宁城确实没有卖硝石的啊！ 耿老板扭过头来看着季昌明，面露怀疑：“季老板，我们可是知道的，这西宁城是绝对没有硝石卖的，你这回诳不了我们了。” 也不能打我们的脸了！ 结果季昌明却分外奇怪地看着他们：“我又没说西宁城有硝石卖，你们紧张什么。再说了，我季昌明做生意想来坦坦荡荡，从来不诳人。” ……才怪。 坦坦荡荡诳人才是真。 至于西宁城没有硝石卖……他当然知道西宁城没有硝石卖。 因为硝石属于化学制品，橙色软件虽然近乎无所不能，无所不有，可是，受制于网购的制约，好多化学制品都没法从网上买到。 -- 第336页 所以，自然也就没有这等东西了。 耿老板听完，就更加奇怪了：“既然西宁城没有硝石卖，那季老板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季昌明温和一笑：“没有硝石卖，又不是没有冰块卖。” “你们不是要用冰块运输这东西吗，要硝石也是为了制冰，如果我们直接提供冰块，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耿老板一行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们有冰块卖？” 季昌明点点头。 心道，这不废话吗，他们家燃燃当初千挑万选选的厨房，不就是看中了厨房的燃气水电和冰箱吗。 物资反倒是其次的。 别以为空间有保鲜功能就不需要冰箱了。 空间的保鲜是说东西放进去的时候什么样，拿出来的时候也是什么样。 可是这样就有一个问题了——夏天如果是热水房间去，那拿出来的也是热水。 热水什么的不要紧，可是可乐啤酒西瓜冰棍，那都没法冰镇啊！ 大夏天喝不到冷饮，吃不到冰西瓜，那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啊！ 但是有了冰箱就不一样，夏天也能够有冰镇冷藏功能。 利用空间的保鲜功能，季星燃想要做出足够一车不可名状玩意儿运输需要的冰量，那也不算是什么大难题。 实在不行的话，当场从橙色软件里下单一个冰柜也是可以的嘛。 横竖一个普通的冰柜只要一千多块钱，四舍五入，就是一两多银子，这对现在的季星燃来说，已经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的。 电也不妨事，季星燃现在的生存点已经多到用不完了——阿旺升级到专精级别之后，阿旺收的徒弟，每增加一个，就会给季星燃增加一点生存点。 如果这徒弟入门了，那就再增加十点，到通识程度了，就直接增加一百点。 若是到专精程度了，那就会跟阿旺一样，一次性直接给季星燃增加到一千生存点。 单单用来充值水电燃气的话，根本就用不掉这么多嘛。 所以季昌明开口，那是底气足足，半点儿都不窘迫心疼。 他倒是不窘迫心疼了，可耿老板一行人此时着实窘迫心疼不已。 耿老板是深深地后悔，他为什么想不开要跟季昌明斗气呢？ 现在好了，海口已经夸下来了，二十多个人，一千多根鹿鞭……这得出到什么时候去啊！ 当事人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不过好在季昌明只是不喜欢受制于人被人打脸，但并没有为难别人的兴趣。 所以，在耿老板他们蔫蔫地表示求饶之后，季昌明也没有非要再给他们一点儿colour to see see了。 五十根就五十根，季昌明非常爽快地给了耿老板他们一个不错的价格。 不纯粹是因为好心，而是……他空间里这玩意儿着实太多了啊！ 虽然已经拿出来了不少泡酒，导致他都没有喝几口酒，但是剩下的还是太多太多了。 他一度怀疑季星燃那个“野兽的魅惑”buff是不是还在，不然西宁城这附近怎么这么多野兽。 怎么每天都有人打到各种野鹿野山羊野猪甚至野狼跟老虎…… 能出手，别说是五十根了，就是五根，季昌明心里也是高兴的。 总之，耿老板的商队虽然在西宁城接受了惨无人道的精神碾压，但是好在该卖的东西都卖出去了，虽然大部分东西都只卖给了季星燃一家。 该买的东西也都买了，尤其是小镜子肉干跟不可名状的玩意儿……这些都足够他们回到黄杨县，换一个大丰收了。 耿老板的商队只在西宁城停留了五天，就带上货物，还有季星燃给的每人两块，总共四十八块免费学艺的木牌子，离开西宁城，重返黄杨县了。 他们离开的那天，季星燃一直带着玉米送了他们好远好远。 盼望着耿老板他们因为她的热情能够对西宁城的印象再好那么一点儿，将来好给她宣传宣传。 而耿老板他们战战兢兢地不敢动，一直等到季星燃掉头走了，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好险，我还以为她说把小镜子给我们带走，是准备在路上劫财呢……古里古怪的，送了三四十里地还不回去。” 耿老板心有余悸：“谁说不是呢。” 虽然季星燃大多数时候看起来很沙雕，可是有时候无意之中透露出来的气质，总让他们觉得有点儿害怕，甚至想下跪呢！ 真是奇怪，不过，总算是离开了~ 第300章 情深深雨蒙……深情的山匪 商队离开的时候，季星燃让他们带了不少报纸走。 结合商队带来的信息，季星燃把西宁城的货物信息又更新了一下，现在正面的第二个版块内容变成了西宁城的优势货物，和西宁城求购的货物。 西宁城的优势货物自然就是那些野味猎物之类的，季星燃还把沈慧心的蛤蜊膏给加上去了。 至于西宁城的求购货物，那可就多了。 但凡是西宁城的百姓来季星燃的杂货铺里，说起来怎么没有XX卖呢的东西，季星燃全都写进去。 虽然不少东西季星燃都可以直接在橙色软件里购买，但季星燃依然选择先在报纸上发布。 然后准备等上十天半个月再买——十天半个月，怎么都该有一个商队过来了吧？ 只要有商队过来，季星燃就可以含糊掉货物的来源。 -- 第337页 横竖商队在这里留的时间也不久，西宁城的人只知道商队的东西肯定都是直接卖给季星燃一家了。 至于卖了什么，那肯定是人家的商业机密了嘛，他们当然不会知道。 所以后面杂货铺里出现什么东西，那都是有可能的。 这只是季星燃的目的之一，目的之二，自然就是给想要来西宁城的商队提个醒——我们主要缺这些东西，求购这些东西。 不然，要是各个商队都跟耿老板的商队一样，带了不合适的东西过来，在西宁城卖不出去，也是够郁闷的。 季星燃现在就是直接告诉他们西宁城缺什么，这样要来西宁城的商队就会提前准备，心里有数，不会无的放矢，空走一趟。 季星燃做完这些之后自己心里美滋滋的——我果然是个贴心小宝贝呢！ …… 另一边，耿老板的商队已经离开西宁城三天了，眼看着就快要到黄杨县了。 连日赶路也是很疲惫的，耿老板喝下水囊里的最后一点儿黄酒，回头看了看商队里的同伴，给大家鼓劲儿。 “再有小半日的路程就到家了，这会儿别松懈！只要回去！就咱们今天这一趟，就足够我们吃上一两年的，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行百里者半九十，最怕的就是这最后的阶段出事儿了。 好在他们这一路走的还算顺畅，翻过山顶，黄杨县城的轮廓已经映入了眼帘。 耿老板他们提心吊胆地往下走去，结果还没走到山下，半山腰就冲出来一群山匪，凶神恶煞地冲着他们来了。 耿老板心里暗骂一声，妈的，又来了！ 这群山匪，说白了，一半是穷得过不下去的人，一半是懒到吃屎的人。 自己不愿意干活，就光盯着来往的商队跟落单的行人。 杀人是不会杀人的，他们没有那个胆子。 但是成天拿着几把缺了口的破刀，在山里耀武扬威的。 这些人吧，属于你要是看不起他，多半会激发他穷人懒鬼的气性，非要跟你比拼一下，证明自己也是正经山匪。 你要是看得起他吧，这群人又不争气，不敢打打杀杀光会耍个空架子不说，有时候连货物的好赖都分不清！ 不过到底是山匪，耿老板他们心里骂归骂，但还是老老实实奉上了买路财。 “三娃子……啊不是，山大爷，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我们就是小本生意，混个辛苦钱啊！”耿老板做出一副愁苦的模样，递上一个钱袋。 钱袋沉甸甸的，看上去相当有分量，果然，那个前身三娃子，如今化身成为山匪的干瘦汉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耿老板心里鄙夷——先前他们也被抢过一回，结果这群山匪看到满满的钱箱就激动了，抱着钱箱就跑了，根本没理会旁边薄薄的账本。 但关键是，钱箱里都是一些铜板跟碎银子，加起来也不过就是十来两银子。 虽然不少，但是对于走南闯北经商的人来说，却也算不上太多。 而旁边那薄薄的账本，里面夹着的银票，起码都是二十两、五十两一张的。 更别说这群山匪忍不住老山参，当萝卜一样扔到一旁，然后把跟老山参一起运回来的两只腊羊腿给抢走了…… 一根老山参，起码能买十只腊羊腿吧。 自那之后，耿老板他们就知道这就是一群水货山匪了。 尤其是在认出了山匪里还有以前隔壁邻居家的那个好吃懒做的三娃子…… 畏惧没有多少，厌烦倒是真的。 耿老板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要是这群山匪真的厉害一点就好了，动动手，好歹官府能管一管。 但现在这群山匪，那混起来，就跟要饭的差不多。 混个饭饱就不动弹了，简直懒到令人发指。 导致官府也懒得管——管了又如何？把这群人抓回来吧，官府还得供牢饭给他们吃。 不坐牢？那这群人立马就能找个破碗去街角晒太阳讨饭去，看着就心烦。 在哪儿讨饭不是讨，讨谁的饭不是饭？ 所以官府也干脆懒得管了，只要这群人不太出格，由着他们去吧。 唯独就是苦了耿老板他们，来来回回，总要被这群水货山匪给薅点儿羊毛。 其实平时也就罢了，耿老板他们知道这群家伙的德性，也不怎么害怕。 但是这回不一样啊！ 这回他们的货物里可是有两面水银镜子！ 这东西进价都是一百两，卖出去的话……起码也得一百七八十，二百两吧！ 几乎是商队的人凑了半个身家才凑出来的！ 这要是被山匪抢走了，他们也就不活了。 所以，耿老板特别积极主动地递上钱袋，为的就是让山匪赶紧拿钱走人。 然而，这一回的山匪笑嘻嘻地收了钱，却还是不肯走。 “原来是耿老板啊，好久不见了，您可还好啊？”山匪居然还有闲心跟耿老板唠嗑！ 耿老板的心都快揪起来了，但也只能陪着笑道：“三……山大爷，您看这银子你们也收了，那就放咱们过去呗？要是想叙旧的话，改天，改天我买上好酒好菜，亲自来找您，行不？” 山匪摇摇头，面露腼腆：“嗐，叙旧什么的就不提了，耿老板你们运气好，赶上我们山寨老大娶亲。” -- 第338页 说到这里，名叫三娃子的山匪还忍不住感慨道：“这都多少年了，咱们山寨里还是第一次迎来这样的喜事呢！终于有人知道我们山寨这样其实过的不错了。” 耿老板心里都快骂出声了——你妈的！你们这过得不错是怎么来的，自己心里没点儿那什么数吗！ 但是面上却不敢流露半点儿出来，只能笑着又摸出一个钱袋来。 反正这里头装的都是满满当当的铜板，一袋子下来也就是一两多银子而已。 他们给得起！ 然而，三娃子却摇摇头道：“这次我们不要钱，主要是想要点儿货，给我们的压寨夫人做嫁妆，我们老大说了，新娘子没有嫁妆不好看，这事儿他包了。” 耿老板心中吐槽，一个山匪头子也搞起深情来了，不要钱？不要钱你倒是别这么快地把我两个钱袋都给收了啊……等会儿？要啥？ 要货？ 添妆？ 耿老板眼前一黑，完了，那水银镜子……可不就是最适合新娘子添妆的吗？ 第301章 专门为娶亲准备的好东西 耿老板两股战战，嘴都开始哆嗦了：“山、山大王要娶亲，这、这是好事啊，不过……我们车里没什么好东西，不然这样，等我们回城之后，采买一些合适添妆的东西，再亲自送过来……可好？” 三娃子摇摇头：“耿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不是耍我呢吗？” 耿老板欲哭无泪：“我怎么敢耍你啊！” 要是平时，他肯定是敢的，但是今天，他是真不敢！ 这三娃子虽然奸懒谗猾，但是显然没有那么笨，说话间，已经带着手下的山匪靠近马车，示意耿老板他们下车了。 “耿叔，不是我说，你这个借口都用了多少回了，每回都说回城之后再给我送更好的来，但是每回都没有！总是要我们在山路上堵你，这多没意思啊。” 三娃子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爬上了马车。 耿老板死活不肯下来，背紧紧靠着马车，跟章鱼一样浑身用劲地吸在上面：“三娃，三娃我错了，我这回真的保证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给你送来，行不行？求你了！” 三娃子摇了摇头，用缺口的刀拨开耿老板：“耿叔，你就别难为我了，你知道的，我们是肯定不能进城的……不然官府就不会对我们这么宽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几天商队本来就少，我要是凑不齐老大满意的添妆，回头我就得成为添妆了，咱们也不要钱，就要点儿货，这对耿叔你来说不是小菜一碟的事儿吗？” 耿老板脸色惨白。 小菜一碟？ 这是他的半副身家啊！ 商队的人此时也在软性抗争，一个个的死活不肯下来。 三娃子恼羞成怒，把缺口的刀拍得啪啪作响：“咋回事啊你们！一点儿配合都没有！是非要大爷我霸王硬上弓啊？” 商队：“……” 抵抗无力，商队的人最终还是被山匪给扒拉下来了。 耿老板面如死灰，已经开始想遗言了。 三娃子带人上车上一通翻找，顿时惊喜连连，忍不住从马车里探出脑袋来，对着耿老板叫道：“耿叔，可以啊！你们这一趟竟然还能弄到这样的宝贝！太厉害了吧！简直就是专门为了我们老大成亲预备的啊！” 耿老板泪流满面，他现在特别想回到西宁城，对季星燃道歉：“当初我觉得你一趟只给我两面小镜子太小气了是我的错，你要是只给我一面……不！一面都不肯给我的话，那才是真的好！” 辛辛苦苦带回来两面镜子又如何，一夜暴富的美梦破碎了，白给山匪做了嫁衣裳了。 三娃子他们一声接一声的惊喜在马车里响起来，令马车下面的耿老板他们心痛如绞。 片刻之后，三娃子率先下车了，一巴掌拍在耿老板肩膀上：“好你个耿叔，居然有这种好东西都不跟我说，还诳我说什么回城之后再给送来，这东西要是进了城，那不是人人争抢？还有机会给我送来？” 耿老板此时心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心只有要如何还债，要如何让妻儿家人不受牵连。 着实无心跟三娃子寒暄。 三娃子越说这东西简直太适合山大王成亲，太适合新娘子添妆，耿老板一行人的脸色就更衰败一分。 唯一不明白的就是，这群山匪怎么回事？ 不过就是两面小镜子而已，在马车上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半晌，马车上的山匪终于下来了，人人手里都抱着一大堆东西——雁过拔毛，这是规矩。 耿老板他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三娃子把破刀架在耿老板脖子上，威胁道：“耿叔，我知道这一回的东西值不少钱，我们拿走了，你们肯定会心痛。” “但是吧，我还是劝你一句，别去报官，毕竟连你们家咸菜缸子放在哪儿我都知道，你要是报官了……后果你是知道的吧？” 耿老板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妈的这破刀，比他们家的柴刀还钝，真是……要不直接反了吧？ 耿老板心里想着，但到底还是没动手。 人到中年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很多事身不由己啊…… 山匪走了，耿老板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商队里更是有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 第339页 要是以往也就算了，可今天这货物，那是他们的命啊！ 当初就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思去的西宁城，要不是走投无路了，谁会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可现在好了，啥都没了。 耿老板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爬上马车，整个人好像瞬间就苍老了十岁。 他一边收拣着被山匪翻乱的东西，一边有气无力连自己都不相信地劝说大家：“算了……也是我们命该如此，好歹咱们人没事不是吗？也算是见识到了西宁城的……繁华吧。” “咱们先前借的银子还有一些，大不了再去一回就是了。” 商队的人哇哇大哭：“我借的可是九出十三归的利！说好了这一回回来就要还钱的，要是不还钱，他们肯定要找上我家门的……” 耿老板心烦得不行，回头骂道：“九出十三归又如何！谁不是一样啊！好在西宁城不远，咱们要是加快脚程，还能跑一趟……不至于，啊不至于的。” 耿老板不知道是在劝说商队的同伴，还是在劝说自己。 商队的人哭着道：“可是刚才那山匪根本没说他们老大什么时候娶亲，有可能是几天，也有可能是几个月啊！” “要是几个月的话，这几个月他们都会守在山路上打劫，我们难不成要也要等吗？” “这利滚利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这人的情绪影响了大家，本来还在收拾东西的人纷纷心里悲痛欲绝，手里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没有希望了…… 他们没办法东山再起了…… 他们…… “咦？这是啥？” 就在这时，耿老板突然惊叫一声。 商队的人有气无力地转过头来——现在什么都不能叫他们提起兴趣了，除非是山匪突然良心发现把东西还给他们了。 而耿老板此时已经狂喜到无法正常说话了：“我的天我的的天我的老娘喂！你们快来看看啊，快来啊！！！” 能有啥看头啊，商队的人哭着靠近。 然而下一瞬，所有人就跟突然被点了穴一样，瞪大了双眼，呆立在原地，除了疯狂颤抖的双手跟嘴唇，他们已经做不出别的动作来了！ 第302章 这酒……怎么回事 耿老板手里，赫然就是那两面小镜子。 商队的人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山匪没抢走这个？” “我是不是做梦了？我的九出十三归有盼头了？” “不对啊！我刚才明明听见山匪们大喊着说这东西简直就是为了他们老大娶亲准备的啊！” “是啊是啊，那个山匪还说最适合添妆了。” 耿老板此时正仔仔细细地腾出一点儿袖子来，认真擦拭着镜子光洁的表面——虽然镜子其实一直都被包裹在干净细腻的棉花里，没有沾染到半点儿污渍。 但是只有这么操作一遍，才能够真的确定这东西是真实的一般。 耿老板再次抬起头来，顾不上说别的，只指挥着大家：“赶紧收拾收拾，咱们赶快回城！回城之后再说！” 商队里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耿老板这么说，只赶紧照做。 等一行人跌跌撞撞跟逃难似的进了黄杨县城，看到了值守巡逻的官兵，才松了口气。 “咱们……终于回来了啊！” 回到商行，顾不上跟商行的同伴打招呼，耿老板等人赶紧钻进房间把门反锁好。 然后耿老板才从怀里掏出那两面小镜子——回来这路上，他的手一直都没离开过小镜子，保持着伸进衣服里的姿势回来的。 这会儿才发现手都僵了，抖了半天才掏出来，差点儿功亏一篑。 好在终于是成功掏出来了，两面镜子完好无损，金光闪闪。 耿老板这会儿才颤抖着开口：“……这群傻缺……不认识好东西！” 耿老板抬起头，满脸都是眼泪：“但我还是头一次感谢他们这么不识货！” 商队的人渐渐反应过来，但还是有点儿不明白：“不对啊，那山匪说的专门为他们老大娶亲准备的东西是啥？” 耿老板呵呵一笑，问他们：“你们忘了我们最后装上车的是什么东西了吗？” 商队里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由自主地道：“不会是……那个吧？” 因为着了季昌明的道，虽然最后并没有给他们按照每人五十根计算，但是也给他们装了两大箱回来，差不多两百根吧。 关键是，都还新鲜着。 所以季昌明还提供了不少冰块，一直包裹着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玩意儿是最后才上车的，因而也就直接放在领头人耿老板的车里了。 耿老板心里对这个东西多少是有些不痛快的——便宜是便宜，但是量也忒大了！ 虽然都知道这是好东西，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多人要这玩意儿啊。 要是晒干巴了的还好，可以泡酒熬汤什么的。 新鲜的可不好整。 所以耿老板一直没有把这玩意儿当成宝。 三娃子……哦不，是山匪上车后只惊呼好家伙，然后就把车里的几口箱子都搬走了。 有镜子在前，耿老板根本就没有分出半点儿心思来关心那两箱子鹿XX。 所谓傻人有傻福，耿老板眼含热泪地道：“说起来，之前那季小东家非要我们按照她请高人算出来的时辰出发，然后还一路送了老远，说是要让我们走什么大吉方位……说什么会逢凶化吉的，居然是真的呜呜呜。” -- 第340页 东西顺利运回黄杨县城了。 虽然少了两大箱鹿XX，但是好在镜子都在，别的货物也都在。 耿老板他们回到商行，没多久就顺利把东西给顺利出手了。 而此时，西宁城也等到了第二支商队的到来。 季星燃那个报纸确实有用。 古代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可不就是交通不便利造成的物资跟信息匮乏吗？ 报纸起码解决了信息匮乏的问题，然后报纸上正好又写了西宁城有什么货物——虽然之前的报纸只写了西宁城货物的价格，还没有单独提出求购信息。 但，脑筋灵活的商人还是很快就发现了这里头的问题。 西宁城距离黄杨县城也就三四日的路程，其实已经不算太远了，还是能去一去的。 不过这一回到西宁城来的，是一家大商行的商队。 耿老板他们之前说的没错，他们之所以会选择来西宁城，就是因为他们不如大商行，没有那么多路子。 所以愿意来看看新路子。 但他也忘了一点，大商行或许看不中西宁城这光秃秃的新城，不会把主要精力放在这边，也不会改变他们原来的渠道。 可是，大商行的商队可不止一队，随随便便从其他商队里抽出几个人来，就能够组成一条新的商队了。 这么近的距离，要真是什么都没有，停留个一两天，加上路程，十天也就回来了。 同时商行的其他业务都还在正常运转，不像耿老板他们，来了西宁城，就没有人手可以去别的地方了。 这个尝试的成本对于大商行来说，简直太轻微了。 所以，第二支商队来的比季星燃预料的还要早一些。 因为是第二支了，所以这回韩栋梁没有出面——经过上一回的事情，他对于自己接待远方商队的能力和热情还是产生了一些怀疑的。 他自觉已经相当亲和，态度相当好了。 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沦落到要把耿老板他们绑去西城的地步。 老实说，有点儿丢人，伤心。 韩栋梁因为这件事，还跟季昌明喝了一个通宵酒，嚎啕大哭。 “昌明啊啊啊啊，本官自诩也算是个明察秋毫爱民如子的好官了，怎的外头来个商队，见到我竟吓成那样，太令人伤心了！” 韩栋梁嚎啕大哭，季昌明悉心安慰，一边拍着韩栋梁的肩膀，另一边，对季富庭和季云台举杯。 “喝喝喝，黄米酒也是酒，今儿个咱们不醉不归！” 季云台低头看了看杯子里的黄米酒，婉言道：“昌明兄，这等米酒是不会醉人的。” 他们的酒量可是相当好的。 然而，季昌明却是高深莫测地一笑：“醉不醉的，你尝尝就知道了。” 他这个人，向来不说假话，嗯，除非是他想要说假话的时候。 季云台低头抿了一口，酒一入口，整个人都惊呆了。 “昌明兄！这酒是……怎么回事！” 第303章 喝醉酒的韩老爹爱撒娇 酒还是那个黄米酒，但是又好似不是那个黄米酒。 香味更加浓郁，但是又没有原来那股子夹杂着其他发酵味道的厚重。 入口反而更加凌冽。 季昌明也捏起杯子抿了一口，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虽然还远远比不上季星燃给他买的那些白酒，但是让夫人给他过滤蒸馏提纯了一下，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季富庭那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平日里各种美酒佳肴没少碰。 此刻喝下这杯酒，感觉也是相当震惊：“这酒真的是商队的人带来的黄米酒吗？为何我喝着感觉劲儿这么大呢？” 季昌明此时才道：“嗐，这玩意儿啊，我夫人给我专门处理过的。” 当下就把过滤蒸馏的过程跟季富庭和季云台说了。 季云台果然又来了：“昌明兄，嫂夫人果真不是一般的凡俗女子，跟昌明兄相得益彰。” 而季富庭立马想到了：“这玩意儿好啊！我先前倒是也听人说过胡人酒烈，用的就是什么先蒸后取的法子，但是也没见人做过。” 当下就说：“嫂夫人既然有这般手艺，那完全可以专门酿酒，做这个什么蒸馏酒的生意啊！” 酒这东西，可太能卖钱了！ 然而，季昌明的脸色苦涩不已：“不行。” “为什么？”季富庭跟季云台都不明白。 季昌明说：“要是别的，什么都好说，但是喝酒不行。” 季昌明这人没什么大毛病，除了出身苦点儿，学历低点儿之外，就好一口酒。 喝点儿小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他发家史上仅有的几次失误，一半都是因为喝酒闹出来的。 加上生意做大了，脂肪肝，高血脂，高血压都来了，所以沈慧心就更加不喜欢季昌明喝酒了。 沈慧心不同意，季昌明这生意是做不起来的。 季富庭跟季云台听了之后，沉默片刻，纷纷表示：“算了算了，还是听嫂夫人的吧。” 所谓男主外女主内，除非男的不回家，不然夫人的话还是要听一听的。 季昌明也想开了：“咱们又不是机器……又不是那什么机关人，光干活不生活，我们也是要懂得享受的嘛！” “不要什么东西都想着做生意，弄得多了，满脑子都是生意，生活都没乐趣了。” -- 第341页 “来来来，喝酒，今天难得有好酒，一起喝点儿！” 赚钱方法千千万，喝酒机会金不换。 …… 三人一直喝到深夜，才被季富庭家里的仆人给分别送回家。 季星燃早就睡了，沈慧心一边翻看着季星燃从橙色软件上购买来的一些类似于《古人的生活100问》、《X朝穿越指南》这种书，一边等季昌明。 沈慧心也知道季昌明憋了太久了，所以今天也索性给他放个假，让他好好喝一顿。 人嘛，哪能没有点儿小乐趣呢。 季昌明喝得太醉了，大门那边有余婶他们开门，倒是还好，进二道院子可就不容易了。 包婶余婶她们平日里得了吩咐，一般是不去主院的，这会儿没有沈慧心的吩咐，便也只是目送季昌明晃晃悠悠地往二门去了。 季昌明喝得醉醺醺的，在二门那儿摸了半天的钥匙都没摸出来。 好不容易摸出来了，掉地上了。趴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才捡起来。 结果又死活对不准锁眼。 急得季昌明使劲儿拍门，沈慧心听到这动静，知道醉汉回来了，没法子，只能起身去开门。 结果才一开门，就看到季昌明坐在门前冷冰冰的台阶上，跟个流浪狗似的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慧心。 见到沈慧心，季昌明一把抱住沈慧心的腿，仰着头看她。 “老婆，呜呜，老婆，我还以为你跟燃燃走了，不要我了……” 季昌明刚才怎么都打不开门，喝醉了脑子糊涂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一种感觉，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见不到沈慧心跟季星燃了，这个念头让他越来越慌，所以才大半夜惊慌得拍门。 沈慧心本来被他吵起来，还想骂他的。 可是看他红着眼眶抱着她的腿，身子都在发抖，又有些不忍，只能用力把季昌明给拉起来。 “行了行了，我不是在这儿吗？” 季昌明知道自己最近胖了不少，没敢抱着沈慧心，被沈慧心一拉，就自己扶着门框站起来了。 然后靠到一边，看着沈慧心锁好门。 还不等沈慧心转身，季昌明就粘了上来，贴在沈慧心身后，在她耳朵边上呜咽：“老婆，你别离开我，别不要我……我只有你跟燃燃了，你们不见了我好害怕……” 黏糊得不行。 沈慧心好不容易才把连体人一样的季昌明给拖回主屋，扔到床上。 开始解季昌明的衣服，一边解，一边听着他的胡话，忍不住骂道：“喝酒也没个度！以后再不放你喝酒了！” 季昌明选择性地听不见，只抱着沈慧心撒娇，抱着抱着，就把沈慧心拉到了自己身边，床帐落下。 …… 西宁城的日子悠然平静，季星燃正在努力热情地陪着商队。 基本上商队要的，她都有——没有的话可以从橙色软件里现场购买嘛！ 然后不断优化调整西城野地的规模跟规则。 第二支商队满载而归，带走了新一期的报纸时，季星燃已经成功攒够了钱，完成了任务，解锁了所有土地。 现在她的领地已经有足足一万平方米了。 因为季昌明三寸不烂之舌，这一万平方米的土地，地契全都写上了季星燃的名字，甚至还谈下了西城其他野地的优先权——只要季星燃出的价钱不低于其他人的话，她就永远拥有西城野地的购买首位资格。 当然了，眼下区区一万平方米，也就是十几亩地，不管是在张大旗跟韩栋梁这样的官儿眼里，还是在普通百姓眼里，都还不够震撼。 有些大户人家的宅子占地就好几十亩呢，更别说庄子了，一个庄子都上百亩。 季星燃的这点儿地，着实不算什么。 这种情况下，除了季昌明跟沈慧心之外，谁也没有意识到，季星燃的土地面积越来越大了。 同样也没有人意识到，虽然西城算是半开放土地买卖了，但是，现在，以及将来，只怕都没有人能够从季星燃手里抢走任何一块土地了。 因为，不可能有人比她更有钱了。 季星燃终于也过上了“我交朋友从来不看别人有没有钱因为肯定都没我有钱”的生活。 第304章 季星燃成为朝廷认可的城主？ 就在季星燃以为日子就会这么简简单单又暴暴富富地过下去的时候，系统突然发布了一条新的任务—— 【城主升级任务：请宿主于一年之内将驻地人口提升至十万人，囤粮三百万斤，囤布匹衣物被褥等生活所需用品见下列清单。】 然后就是一张很长很长的清单，长到季星燃两分钟都没看完。 她果断放弃，跳到最后看。 【任务成功：奖励季星燃获得所在位面国家大虞朝廷认可，入主西宁城。】 入住西宁城！ 看到这几个字，季星燃的心脏就忍不住狂跳。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跟系统配合这么久，她还是清楚系统出手的界限的——可以直接奖励给季星燃本人一些东西，但如果涉及到外界，通常都会是像蝴蝶效应那样，提示季星燃如何作为才能够光明正大地得到这个世界的东西。 但是现在，系统直接就写明白了，只要季星燃完成任务，就可以直接入主西宁城，成为朝廷认可的城主！ -- 第342页 这……惊喜来的有点儿太突然，季星燃觉得有点儿不真实。 迄今为止，系统说好的事情还没有失误过，那也就是说……系统真的有办法让她当上西宁城的城主？ 季昌明跟沈慧心知道之后，那也是相当高兴的。 季昌明忍不住搓手道：“你现在才只一万平方米的土地，算下来也就是个普通小区的面积，都算不上什么大小区。” “但若是整个西宁城，哪怕只是西城那半边，起码也相当于两个黄杨县的大小了……四舍五入，那也是县长了！” 说城主可能没什么概念，尤其是在季星燃刚开始只有一千平方米的时候，系统就叫季星燃城主。 季昌明跟沈慧心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觉得寒碜的。 一千平方米……也就农村一个一个大点儿的院子罢了，这也配叫城主？ 但是如果是西宁城那就不一样了。 即便不能跟他们穿越过来的地方相比，但是放在这大虞朝，至少也相当于两到四个黄杨县城的大小，起码是能够算得上一个县令的。 季昌明激动不已：“我们家燃燃终于要办大事了！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 季星燃也跟着激动：“我一个高中文化人儿，也能当县长了吗？” 又夸季昌明跟沈慧心：“还是爹娘生得好，让我健壮有大脑！” 就在父女俩沉浸地商业互吹时，沈慧心还是很谨慎的：“银钱货物都不难，但关键是这个十万常驻人口，是不是太多了点儿啊？” 按照系统的判断准则，只有当一个人一天内停留在季星燃的领地上超过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的时候，才算是常驻人口。 虽然不用每一个都收服，但是想想光是十万人，哪怕只停留一天，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 先前西宁城才三四千人的时候，韩栋梁都被百姓的家长里短鸡鸣狗盗的破事儿给折腾得没了人样。 十万人……怎么管？ 季昌明也冷静下来了：“光靠做生意可吸引不来十万人。” 这需要西宁城既具备不亚于一个超级明星演唱会的吸引能力，同时还要具备一个小型城镇的规模，才能够让这么多人同时驻留起码一天，并且还不发生踩踏、伤亡的事件。 季星燃是不可能为了完成任务就不顾这么多人的安危的。 仔细思索之下，三人觉得系统发布这个任务，是为了挑战季星燃的管理能力。 季昌明说：“燃燃现在的吸金能力大约是已经过关了。” 季星燃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我怀疑……是因为小镜子挣钱太作弊了。” 别的东西那利润都是三五文甚至一两文，就算是纸笔书本跟沈慧心亲手制作的药膏，售价也才一二两银子，利润自然更低。 “但是小镜子就不一样了……一面小镜子，只要我敢开价，它就能为我挣来一百两甚至两百两。” 这种情况之下，季星燃的钱来的太容易了，她可以用烧钱的方式吸引大量的商队过来。 但……商队来了又走，虽然常来，但是也常走。 他们给季星燃，或者说季星燃的城带来了财富，但是并没有带来人口。 季星燃有些汗颜：“系统这是在提醒我光顾着赚钱，没顾着人吧？” 沈慧心点点头：“是啊，以前你爹开公司，公司章程里面还有关于‘社会责任’的部分呢，可不是光挣钱就行的。” 季星燃自然也有城主责任。 被系统小小地提醒了一下，季星燃蛮不好意思的，悄悄找系统道歉：“我知道问题了，谢谢提醒。” 然而，系统没有什么回应，只是一直把这个城主升级任务挂在首页。 季星燃：“……怎么突然这么不留情面了，以前不是合作得挺好的吗？” 系统当然不会回答，季星燃自己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当然了，有时候薅羊毛是薅得狠了一点儿，但问题也不是也很严重吧？” 系统不理人。 …… 季星燃开始认真琢磨如何经营一个城了。 现在的西城野地集市逐渐有规模了，已经接待了两支商队，并且都让商队十分满意，商业模式的运转不错。 但是其他人文、民生方面的进展，几乎为零啊。 季星燃找了一张纸，把自己能够想到的一个城镇里应该具备的设施、功能，都列下来。 从一个小孩出生开始算，首先要有医院，然后是幼儿园、学校、工作机会、成家的住所……到最终的墓园。 墓园还是算了吧，季星燃把这条暂时划去了，西宁城的死人都是直接埋到城外去的，暂时不用安排在城内了。 本来就有阿飘的传说，还是尽量先不折腾了。 衣食住行现在有了织坊，杂货铺暂代了布庄跟成衣坊，可以考虑扩大。 食嘛，城外有荒地，城内的小食肆也足够用了。 那就剩下住跟行了。 季星燃盯着这两个，眼珠子开始滴溜溜转了。 第305章 哥哥，我们真的要离开村子吗？ 住分为两种，一种是居住，一种是暂住。 目前暂住是不成问题的，竹屋大爷已经开始按照季星燃的要求在新开拓的土地上建造新的屋子了。 -- 第343页 这些屋子以后就会成为来往客商暂住的驿站，还有来西宁城学艺的人的住所，但这还远远不够。 十万人，只怕整个大虞的商队都没有十万人。 还是得学艺的人身上下手。 季星燃想起来上辈子老爹企业里的不知道从哪儿东拼西凑来的一段企业文化标语——来了XX，以司为家。 老爹虽然搞商业算是个奸商，但是对手底下的人还是蛮好的。 在普遍比较苛刻的职场环境里，老爹在娘亲的建议下，在办公楼里安排了母婴室，宿舍里安排了夫妻双人间之类的，以便于员工留下来。 季星燃觉得，她经营西宁城，完全可以借鉴这一套嘛！ 老妈那边的单位那就更别提了，大学有对口的幼儿园、附小、附中，然后单位只要有条件，还可以安排教职工的家属入职后勤部门。 一旦解决了员工的后顾之忧，留下来的人不就多了吗？ 季星燃认真采访了季昌明和沈慧心一天，下定决心抓人了——她要设置一系列的措施，让来了西宁城的人，就再也不想走了！ …… 王小武牵着弟弟，背上背着一卷草席还有一床破褥子，缓缓走出村落。 弟弟王小虎想要回头看看村子，但王小武却沉声道：“不许回头！” 王小虎忍住了，没回头，茫然又无助地问哥哥王小武：“哥哥，我们真的要离开村子吗？” 王小武点点头，却没说话。 今天他去城里干苦力，别人欺负他面生，年纪又不大，只肯给他十文钱的工钱。 十文钱真的很少，黄杨县城进城是要交钱的，一人五文钱。 扣掉进城费，他就只剩下五文钱了。 五文钱连填饱他跟弟弟的肚子都不行，但好歹能够让他们撑着活过这一天。 结果他辛苦干了一天活，到了日落结账的时候，人家死活说他干活干的不好，偷懒了，只肯给他八文钱。 八文钱，再扣掉进城费，就只剩下三文钱了。 王小武干了一天活，必须要吃东西，不然明天就没有力气干活了。 可是弟弟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小小的身体，不大的胃，却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 王小武跟人理论了半天，并不觉得跟别人同样搬运了一整天的货物的自己有什么地方干的不好的。 况且，他跟一起干活的人打听过了，人家一天都是三十文到五十文的，三十文的通常都是老头，像他这样年轻力壮的，都是五十文。 这个管事起码吞了他几十文钱，到现在，还要克扣他所剩无几的工钱，他不愿意。 争论间，他直接戳穿了对方的苛刻。 最终以对方把八文钱扔到地上，恼羞成怒地警告他：“这么不识趣！以后不要再来了！再来我也不会用你的！” 王小武很生气，但是一同干活的人们劝说他：“算了吧小武，你是才落到咱们这里来的，也没个担保人，没有个户头，没什么人会用你的。” “李管事就是见你这样，所以才克扣你的工钱的，你先别冲动，攒点钱，到时候去官府立个户，在黄杨县城落脚了，就会好了。” 有些年轻的苦力也一边啃着窝头一边说：“是啊是啊，我刚来做的时候他们也欺负我，一天只给我三十文钱，后来我才吵到五十文的。”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想翻身真的太难了。 穷人一辈子就是穷人，要卖命挣钱才能够勉强糊口，但是卖命的过程中又容易积攒病痛，将来又要看大夫抓药…… 除了咬牙撑着，没有第二条路了。 最终王小武默默捡起了七文钱——剩下的一文，他找不到了。 或许就在某个工友的脚下，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跟时间去一一翻找了。 他们说的对，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他眼下最要紧的是要跟弟弟落户在这里。 有了户籍，才算是个人，没有户籍，那就是流民。 虽然……他们的确也是流民，无家可归。 王小武带着两个最便宜的黑菜团子匆匆赶到他跟弟弟落脚的村落——他们就住在村外的破庙里。 然而，王小武却没有看到弟弟的踪迹。 这让王小武几乎吓掉了魂。 他们是这边境上的普通百姓，从前也是有村子的，但是边境上马匪蛮人不少，战乱不断，去岁，他们的村子被人烧杀掠夺一空，他们的爹娘家人也葬身在了那场屠杀当中。 王小武带着弟弟躲进了仅能够容纳一人的地窖里，爹娘爷奶留在了上面，被强盗杀死也没吭一声，没透露半点儿兄弟俩的踪迹…… 村子被烧光了，强盗们在村子的废墟上喝酒吃肉，大声谈笑。 王小武趁夜带着弟弟离开，自此，就成了没有家的人。 他们没有户籍路引，走到哪里都会被当做流民对待，小村子不接纳他们，怕他们是探子，也没有余粮能够养活他们。 他们一直走了一年，才走到黄杨县这里来。 路过的行人看见他们的模样，扔给他们半个窝头……王小武决定留在这里。 城里他们进不去，只能住在远离城镇的村落里。 村落里的人不欢迎他们，他们便落脚在村外的破庙里。 白天去村里找点儿散活，换点儿剩菜剩饭或者地里别人不要的烂蔬菜，坏果子。 -- 第344页 这样过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才攒到了五文钱进城费。 王小武没有办法带弟弟一起进城，所以只能冒险让弟弟留在城外，叮嘱弟弟一定要躲在破庙的祭台下面，他不回来，不许出来。 然而，现在他回来了，破庙里里外外，祭台下面，神像后面，枯井里面……他都找过，却再也没有弟弟的踪影了。 第306章 哥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王小武最终是在村外的田地里找到弟弟王小六的。 那时候天色已暗，太阳早就下去，月亮若隐若现地挂在天边，风把树叶吹得摇摇晃晃的，仿佛在向人们宣告——我下一瞬就要将黑色的天幕扯下来，彻底笼罩这大地。 王小武发疯一般地寻找着弟弟，最后才听到田埂里微弱的呜咽和嘶喊：“哥哥，救命……哥哥，我在这儿……有人吗？求你救救我……” 王小武把弟弟从田埂下面拉上来，才发现弟弟的整个小腿都陷入了泥泞里。 明知道这样不对，但是累了一天又跟人吵架，还丢了差事，不知道明天的口粮在那里的王小武还是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弟弟身上—— “让你不要乱跑不要乱跑！你怎么不听话！” “这是还好沟渠不深，要是沟渠里有水，你现在早被淹死了！” 王小武感到深深的害怕，搬了一天重物的他下手力气有点重，弟弟很快就大哭起来。 整个人都哭得快晕厥过去：“不是我……我没出来，他们把老鼠跟蛇扔到庙里，我害怕……” 弟弟断断续续地哭诉着白天发生的事。 其实村里的孩子们早就盯上了王小武兄弟俩，只是碍于王小武平时去哪儿都带着弟弟，所以才没有下手。 他们知道今天王小武不在，专门挑着这个日子下手的。 他们朝王小六扔那些东西，逼得王小六出来，往外面逃窜，然后一步步把他逼到田地里，把他从田垄上推到沟渠里。 他们站在田垄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小六挣扎，仿佛在看什么乐子一样，疯狂嘲笑辱骂他。 “滚！没爹没娘的叫花子！滚出我们村！” 王小六沾染了满身的泥巴，腿陷在泥巴里拔不出来，仓皇无助地看着垄上的同龄人。 他跟那些孩子没有仇，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就像不知道那些强盗为什么要杀了他的家人，烧了他们的村子一样。 这世上，有些恶是叫人说不清缘由的。 王小武沉默着掰掉弟弟腿上干结的泥块，也看到了弟弟擦伤的手掌。 他们走回破庙，在破庙里分着吃了那两个黑菜团子。 这种黑菜团子很便宜，听说是有人从荆石道看管罪民的官兵手里弄来的。 王小六用力把自己手里的黑面菜团子掰开，把大的那块递给哥哥。 “哥哥，你今天去城里干活很累吧？你肩膀都破皮了，哥哥你要多吃点。” 王小武摇头：“你吃吧，我是大人了，比你能扛饿。” “不要，我是小孩子，吃得少，哥哥要多一点。”弟弟坚持把手里的黑面菜团子分给王小武。 最终，王小武把这一半一分为二，才结束了这一场推搡。 年幼的弟弟靠在王小武的腿上，眼睛很快就闭上了。 只不过，因为白天的事儿，他睡得很不安稳。 每每眼皮即将闭合的时候，又要强行睁开，茫然地扫一扫周围的环境，看到王小武还在添柴烧火才安心。 半睡半醒的王小六喃喃道：“……哥哥，我今天好害怕啊……我不他们打我，但我怕他们把我打死了，我就见不到哥哥了……” 王小武添柴的手顿在半空中，眼眶渐渐地红了。 最初他们决定要留在黄杨县，是因为这里有人给过他们半个窝头。 可现在，同样也是这里的人，用尽一切办法伤害他们，不让他们留下来。 王小武低头摸了摸弟弟的脸，轻声问道：“小六，我们去西宁城好不好？” 弟弟迷迷糊糊地听着，嘴里喃喃有词。 王小武把头低下去，耳朵凑在弟弟嘴边，才听到弟弟说的是—— “哥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王小武抬起头来，把干柴送入火堆。 那就去西宁城吧。 …… 王小武是在今天干活的时候听别人说起西宁城的。 他们是为商队干活的，上货卸货，偶尔也能听到一些消息。 有个阿叔说：“听说耿家商队上个月去西宁城狠赚了一笔呢！挣了多少不清楚，但是耿老板新买了两匹马，又带了两辆车，还买了不少货物，说是下个月还要去一趟西宁城。” “那西宁城不是荒地吗？听说以后要打仗的，还敢往那儿跑啊？” 西宁城作为边境第一大城，在大虞朝边境最靠外的地方，与其说城，不如说是城墙。 就是战争来了，拦住敌军的一道城墙而已。 那儿会有人想去那儿啊。 “就是啊！听说那边住着的人都是朝廷流放过来的囚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吓死人了！” “这耿老板大小也是个商行的东家，怎么这么想不开，那种地方去一次能回来都算是命大了，咋还往那边跑？想不通。” 王小武沉默地搬着东西，并没有刻意去听别人在说什么，但是这群干惯了苦力活儿的人，嗓门本来就大。 -- 第345页 在枯燥繁重的搬卸活计了，说话是他们唯一的解闷方式了。 前面有人说耿老板胆子太大找死，马上就有人嗤笑道：“所以活该你们做苦力啊！光想着危险，怎么不看看上回跟耿老板他们一起去的人都挣了多少钱！” “我邻家有个人就是在耿老板他们商行里干活的，听说货物没带回来多少，在城外的时候被山匪抢了一些，就这，每个人还分到了十多两银子！” “就跑了这么一趟，挣了十多两银子了，足够一家人花一年的了，是你，你不心动啊？” 那人这么一说，大家都沉默了。 他们一天从早做到晚，就算是最高的工钱，也才五十文，但这种时候并不多。 黄杨县到底不大，货物也有限，一个月能够三分之一的日子能够从早干到晚，挣个五十文钱就不错了。 大部分时候都是五文十文，顾上半天，搬完一两车货就行了。 还要被李管事那样的人克扣，便是不克扣，逢年过节，他们也得给李管事一些孝敬，不然回头李管事不找他们干活怎么办？ 这么算下来，做苦力一个月，好点儿的时候也就是七八百文，日常五六百文居多。 十几两银子，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很大一笔钱了。 不过，做生意的事儿，跟他们这些苦力又有什么关系呢，大家脑子里都是同样的想法。 那不过是有钱人变得更有钱的办法罢了。 但刚才那个说邻居的人，却又再次开口了：“不，不光是做生意，那边还有别的挣钱的法子。” 第307章 王小武白天的经历 那人说的：“我邻居从西宁城回来，带回来了一个好东西，叫做报纸。” “报纸？那是啥？草纸？擦屁股用的？”一群日常粗俗的汉子们开起了玩笑。 “什么擦屁股的！那是吃饭的！”那人不大高兴地反驳了一句，然后四下看了一圈，见那烦人的李管事不在，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 几个搬运苦力行当里的头头凑到了一起，表情严肃地盯着那张纸。 半晌，才有人开口：“这上头……写的都是啥啊？” 他们都不识字。 这年头读书识字那是有钱人才能做的，他们这些穷苦人家，一辈子见过的字都没有一箩筐多。 那人也讪讪的：“其实我也看不大明白……不过我听我邻居念了，说是这西宁城的东西又便宜又好，当然了，这跟咱们无关，我邻居让我看的是这上头卖的东西。” “啥意思？” “卖的东西咋了？让咱们千里迢迢跑去西宁城买啊？” 一群苦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着实不懂这卖的东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别说西宁城卖的东西跟他们有没有关系了，就连这黄杨县里卖的大部分东西也跟他们没有关系啊。 没钱，能糊口就不错了。 对于穷苦人家来说，粮食和菜都是自己种的，棉花麻布也是自己种的，养的鸡下的蛋都要攒起来去换盐巴。 恨不能一辈不花一分钱，连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儿，嫁妆匣子跟棺材都是自己上山砍木头做的。 买东西？ 对他们来说其实是非常少发生的。 去很远的地方买东西，那就更不可能了。 大家都有些失望：“你这东西没啥用啊。” 邻居是耿老板商队一员的那个年轻人叫李四，李四这会儿满脸的嫌弃：“所以说你们没脑子吧？不会用脑子想想吗？人家西宁城卖这些东西，就说明有人做这些东西啊！” 大伙儿一头雾水：“那又怎么样？” 李四这才神秘兮兮地宣布道：“我邻居阿叔说，西宁城现在缺人，所以在大量招学徒呢！” “嘁，招学徒的多了去了，那张家药铺，赵家布庄，徐家酒楼……不都在招学徒？可你有钱去吗？” 学徒，那也是有门槛的。 实话说，这群苦力当中不少人这么辛苦地做活儿，就是想攒几个钱，将来送自己家里的孩子去当个学徒。 甭管几年，甭管要花多少功夫要吃多少苦，只要人家肯收，自家咬紧牙孝敬，孩子终归是能够学到一点儿东西的。 将来兴许就能有口饭吃，不用跟他们一样做这苦力了。 见大家果然都这么想，李四便更有种得意的神色：“废什么话，要真是这样，我还跟你们说什么？我说的这西宁城招学徒的关键是——它不要钱啊！” “什么？不要钱？李四，你不是脑子让驴踢了？哪有人收学徒不要钱的啊？” “就是啊！不是我说啊，大家伙儿可要警醒一些，这好过头的事儿，里头往往就有蹊跷！” “就是啊！那西宁城可不太平呢，里头住得都是些什么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可别信这些鬼话。” 本来只是说招收学徒的话，大家只不过是觉得太远了太贵了而已。 但说招收学徒不要钱，大家反而都警惕起来了，并不怎么相信李四的话。 李四气得翻白眼：“活该你们穷一辈子！” 有年长的人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们不想去，而是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不比你这样还没成家的年轻人，你家里有哥哥嫂子照顾你爹娘，你自己孤身一个人，想去就可以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 第346页 “但我们呢？我们上有八十老母，下头孩子还张着嘴等饭吃，我们哪里敢去哦！” 说来说去，大部分人都不想去。 李四很失望。 他之所以今天在这里跟大家介绍，其实也是因为他心里有些纠结。 邻居阿叔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要不是邻居阿叔家里自己没有人要做学徒的，这个机会人家都未必会告诉他。 但是吧，李四跟其他人一样，心中也都纠结，毕竟只是听别人说过西宁城的情况，自己没有真正去过。 所以才想着在工友里找一找，兴许有想去的人。 结果说来说去，几个头头都不想去。 只剩下一些虾兵蟹将，那都是没什么本事，或者也不勤劳，连这苦力的活儿都保不住要另谋出路的人。 这样的人，虽然过来问了，可李四也不愿意带呢。 难不成……他真要一个人去西宁城吗？ 那他还是不敢的。 所以即便心中纠结，有人来问，李四还是一一说了：“是的，不要钱，听说那边学艺肯教东西，半年就能学会，吃饭也便宜，跟咱们这里差不多，一文钱能买一个窝头。” “是哩，而且那边的野兽多……别怕，城里是没有的，外头有，所以他们的肉便宜，一斤肉跟一斤米的价钱差不多，过去不说别的，天天能吃到肉倒是真的。” 李四把商队邻居的话转述给大家：“反正我是觉得可以去试试的，咱们在这里，一辈子就是个苦力，顶多将来送孩子去当学徒，可是那得多少年？咱们又攒得到那么多钱吗？” “照我看啊，还不如趁现在跑得动，又年轻，去闯闯看呢！学到手艺了，还怕没饭吃吗？” 李四终究是说动了几个人，甚至还承诺可以帮这几个人找他邻居阿叔，要一要那个可以免费去西宁城学艺的牌子。 在李四他们口沫横飞说话的时候，王小武一直沉默地干着活。 今天是他第一天干活，他不敢休息，像个老黄牛一样，沉默地搬着沉甸甸的东西。 但，李四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西宁城啊…… 他去不了，那里太危险了，蛮人多，强盗马匪也多。 他如今只有弟弟了，不能带着弟弟再一次去冒险。 第308章 这个商队有点儿靠谱哦 王小武抚摸着弟弟瘦弱的背脊，回想起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就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前，他是一点儿想要去西宁城的想法都没有的。 那时候他以为他终于找到了活下去的办法。 虽然今天李管事只给他十文钱，但是他年轻，力气大，总有一天，他也会混个脸熟，也会成为这里的常客，工钱也会慢慢涨上去。 二十文，只要二十文就可以了。 有二十文的话，他就能够带着弟弟进城了，他们可以睡桥洞，睡人家的柴火堆子跟马棚，甚至义庄，只要能好好把弟弟养大就行了。 但只短短几个小时，他就经历了太多太多。 原来，努力未必会有回报，老实人换不来善意的对待，只会得到加倍的欺负。 他不敢跟其他人一样，偷偷从搬运的货物里夹带一些东西出来，也不敢挥着拳头骂李管事扬言要去找商行的东家……所以，他就成为了那个被欺负得最狠的人。 这些都还能忍，真正忍不下去的，是这些普通人对他跟弟弟的恶意。 他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白天的时候，李四在宣扬西宁城学徒的事儿时，他只认同那个大叔的说法——不是走投无路的人，谁会去冒这个险啊。 但现在他明白了，原来他就是这个走投无路的人。 …… 破庙的屋顶已经没有几片瓦了，日头才刚刚升起，王小武就醒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光，王小武轻轻推醒了弟弟：“小六，天亮了，快起来，我们要去干活了。” “嗯……”小六揉着眼睛从稻草上爬起来，眼睛里还带着迷茫，“干活？哥哥今天还要进城吗？” 王小武摇摇头：“不去了，进城费太贵，城里人又欺负人，我们不去，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在附近村子里干活。” 钱少就少点儿吧，换些干粮就行。 他听李四说了，李四准备五天之后出，那时候，商队会再去一次西宁城。 他不认识去西宁城的路。 就算认识，也不敢带着弟弟孤身上路，荒漠上有狼，有杀人的土匪。 还是跟着商队太平一些。 他们可以跟在商队后面去，不算做请商队带他们去，这样就不用给钱了。 但是路上的干粮他们自己要准备好。 两个人三四天的路程，怎么都要准备一兜子干粮，不然吃不饱的话，都没力气赶路了。 听王小武说不进城了，王小六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抱着王小武跳个不停：“太好了，太好了，我今天可以和哥哥一起干活了！不会看不见哥哥，等不到哥哥了……” 王小武心疼地摸了摸弟弟的头：“行啦，少蹦跶一点儿，不然昨天才吃的菜团子，只怕又要拉出去了。” “噫……哥哥你好恶心哦。” “恶心什么？昨天晚上放屁噗嗤噗嗤的不是你啊？” “我哪有！” “你就有。” -- 第347页 兄弟俩一边笑闹着一边往村子里去了。 去村子里干活，虽然是短工，但是工钱很低，大部分甚至没有工钱，农家人只会把自己地里收上来的那些生虫的、磕碜的、碰烂的东西，收拾出来一小口袋，给到帮忙的人。 王小武也不嫌少，他自己干，王小六也在一旁帮忙，小短腿来回倒腾，也能干不少活。 兄弟两个就这么干了四天活，总算是攒下来了两兜子干粮——全都是发育不完全的玉米棒子，还有指头大小的红薯、山药豆子，也有一些遭虫啃了的。 但是他们不嫌弃，用竹筒灌上水，前一日晚上，就去黄杨县城外面等着了。 王小武本来打算一晚上都不睡觉的。 虽然这样第二天会不精神，赶路只怕会很辛苦，但他更怕错过出行的商队。 好在夜晚的城门是关闭的，虽然偶尔能够看到官兵悄悄放人进出，但是都没有商队的车马，王小武时不时醒来看一眼，还算是睡了几个囫囵觉。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城门开了，城中缓缓驶出来一队车马。 王小武不认识上面的字，但是看马车车轱辘陷阱地面厚厚的尘土里，就知道车上肯定装着货物。 而后他在车队后方看到了李四，还有一些其他背着行囊铺盖的人。 见到王小武带着弟弟悄悄跟上车队，李四也很惊讶。 “王小武？你怎么也来了？” 王小武低头看了看紧紧抱着自己大腿，满眼担忧的弟弟，示意他别怕，然后才跟李四说道：“我想去西宁城试试。” 李四虽然跟王小武也只一起干过一天活，但是那天大家都在口沫横飞地吹牛逼，或者心不在焉地听李四吹牛逼，只有王小武沉默地干着活，给李四他们减轻了不少负担。 李四还是记得王小武的。 一听王小武也要去西宁城，李四瞬间高兴起来，拍着王小武的肩膀说道：“早说啊！我们可以一起作伴的！” 王小武紧绷的神色终于松脱了一些。 还好，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 去西宁城的路十分沉闷枯燥，商行的人有马车，不过因为拖着东西，所以马车走的也不快。 王小武他们加快一点儿脚步还是能够赶上的。 除了商队的人之外，这次去西宁城的，还有大概十余人。 路上，大家渐渐都熟悉了起来，如同王小武所料，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黄杨县城过得不好或者过不下去的人。 还有两个跟他和弟弟一样，是从外面来的，但因为一直没找到谋生的活计，挣不到钱，也落不下户籍。 除了那些个因为坑蒙拐骗偷名声不好待不下去的之外，余下的人都有些难兄难弟的意味，倒是在李四的招呼下，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团体。 商队是第二次去西宁城了，一路上还算是比较顺利，唯独出城之后不久，商队的耿老板刻意绕开了一座山，走了原路，所以多耽搁了半日的路程。 王小武有点儿不明白：“这山不高，从山上翻过去用不了多久吧？” 要是从山下绕的话，那就要绕出好远了。 李四悄悄跟王小武说：“嘘——山上有山匪的，我邻居阿叔说的，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被山匪抢了东西……不然他们挣的还要更多一些。” 王小武听了之后有些后怕，但又庆幸，自己果然选对了，跟着商队走，能够避开很多危险。 这个商队有点儿靠谱，他开始期待起西宁城的景象来了。 第309章 西宁城外的狼群 因为出城的时候绕了路，所以商队这一次去西宁城，用了足足四天，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已经很疲惫了，但还是拼尽全力加快脚程，才总算是赶在太阳落山之前看到了西宁城的影子。 然而，这看是看到了，但是走到西宁城还是要好远，估计到时候天就该黑了。 耿老板他们心急如焚。 不像李四跟王小武这种跟在后面来学艺、谋生存的额，他们的马车里可是带着货物的！ 走了小半个时辰，眼看着天色都黑了，远处西宁城的城墙上虽然点起了灯，但是根本照不到他们这里来。 有人悲观不已：“完了完了，这起码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我们……能赶过去吗？” 西宁城外全是荒野，荒野之上不知道有多少野兽，摸黑赶路是最要不得的。 这不是凭空想象的，他们的耳朵都已经听到了远处的狼嚎。 对他们来说是远处，对狼来说，可未必是。 耿老板也后悔莫及：“早知道就先找个地方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出发了。” 现在这进不得退不得的，实在是太糟心了。 耿老板一咬牙：“不管了，大家快着些！别分散开了！尽量往西宁城赶，多赶一段是一段！” 王小武听见这话，立刻把弟弟王小六给背起来：“小六，哥哥背着你跑，快一些。” 王小六知道自己人小腿短跑不快，前面商队马车都已经开始全速前进了，他慢了就会拖累哥哥。 小脸一紧，闷声上了王小武的背。 虽然这样哥哥也会辛苦，但好歹不会拖累哥哥掉队。 所有人都疯狂地朝着西宁城的方向跑，然而，刚才还在远处的狼嚎，现在竟然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不远处。 -- 第348页 王小六趴在哥哥的背上，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立刻浑身僵硬，喉咙里咯咯作响。 王小武听出来弟弟的不对劲，立马出声：“小六，怎么了？” 王小六抖如筛糠：“哥……哥哥，后面有、有绿色的眼睛！” 绿色的眼睛？ 王小武不好回头，在他们身旁的李四却是抢先回了一下头，一看，顿时浑身冷汗直流：“狼……狼就跟在我们身后！” 都已经能看到狼的绿色眼睛了，那就是离他们不远了。 不少人吓得眼泪鼻涕一起下来：“我是想来挣钱娶媳妇儿的，我不想死啊啊啊啊……” “眼看着都到西宁城了，怎么会狼！” 耿老板他们队伍里有人骑马，过来一看，也是吓得浑身发抖，哆嗦着说道：“狼知道西宁城人多，晚上就会来这附近守着……” “快跑啊！”不知道是谁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队伍立马就乱了。 王小武背着王小六，只觉得像是回到了一年前村子被屠戮时的经历，那时候他背着小六，翻山越岭跑了三天三夜没敢停下。 现在也是一样，胸腔里跟烧着火一样，每呼吸一口都灼得生疼。 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跑不过狼。 两条腿的人，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狼呢？ 王小武心中悲痛，他跟弟弟，难道就要葬身在这里了吗？ 在他背上的王小六更是吓得不行，别人不能回头，他却是能回头的。 他几乎已经闻到了夜风中那股属于野兽口腔里的浓烈腥臭。 “哥哥快！快跑！”王小六拼命喊着，然而，他们还是很快就掉到了队伍的最后。 那些绿莹莹的眼睛，近得可怕，仿佛只要王小六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似的。 完了。 他们兄弟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腥风裹挟着狼群兴奋的嘶吼声扑了过来，王小武本能地转了个身——这样，他就直面狼群，而弟弟就转到了前面去。 这样狼群或许会先吃他，弟弟还能有一线生机。 王小六显然也意识到了王小武的举动，声音里带着绝望和震惊：“不要！哥哥不要！” 王小武甩开王小六，闭上眼睛：“跑！！！” 而他，已经闻到了狼嘴里的臭气…… “噗嗤——” 尖利的东西刺穿了皮肉。 然后又是接连几下。 王小武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狼牙有点儿不齐。 一口下来，居然先噗嗤一声，然后再噗嗤好几声……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不是。 因为他一点儿痛感都没有，反而是那头冲上来的狼呜咽了起来。 王小武茫然又惊慌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片黑影堵到自己身前。 是高大的马匹。 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从马匹上扭头回来，极快地冲他喊了一句：“抱上你弟弟，赶快走！” 是个姑娘。 王小武震惊得不行，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行动了。 他四肢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摸到了自己身旁的弟弟，然后抱着弟弟就要跑。 刚跑出两步，觉得不对，急急忙忙又回头，冲刚才跟他说话的姑娘喊：“那你呢？” 季星燃头也没回，厉声呵斥：“你眼睛瞎了吗？我们这么多人，我能有什么事！赶紧走！” 王小武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黑夜里的马匹不止一匹，马匹行动间还有属于官兵的甲胄碰撞声。 此时也有官兵开口了：“你们跟我走！别耽搁他们杀狼！” 王小武赶紧带着王小六往回跑，跑了没几步，就被官兵抓上了马，往不远处的城门去了。 在马背上，王小武回头，拼命睁着眼睛想要看看刚才说话的人。 可他只能看到黑夜当中模糊的景象，倒是耳边利器刺穿皮肉的“噗嗤”声，还有狼群的呜咽声不断。 那些人……好厉害。 那个姑娘……好厉害。 王小武惊讶地想着。 季星燃眯着眼睛，坐在马上，一箭一个，稳稳射入狼眼，或者从狼张开的嘴巴里，刺入它们的咽喉。 她的狩猎技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升到最高级别之后，箭无虚发。 身边的官兵也十分配合她，毕竟季星燃现在也算是他们的编外分子。 从官衙到城门，从断案到守卫，季星燃常日里就跟着他们一起。 大家也都知道季星燃跟她那匹傻马都力大无穷，在发现季星燃射箭准头不错之后，这几次官兵出城绞狼，都会带上季星燃。 有季星燃在，他们也觉得安全了许多，一个个的，全都跟在季星燃身后，恨不能让季星燃跟母鸡一样生出一双翅膀来，把他们护在翅膀下面。 第310章 季大小姐出手剿狼 王小武他们进了城，就在城门附近被安顿了下来。 有几个妇人给他们倒上了热水，叮嘱他们：“有事儿就说，没事儿的话先别吵吵，等小东家回来了再说。” 然后就赶紧涌到城墙上，趴在城墙的箭跺上往城外看。 王小武紧紧牵着弟弟，一声不吭。 他听到那几个人妇人刚才说的话了。 其中一个身材壮实嗓门响亮的妇人说：“这都是这个月的第三回 了，是不是狼都趁着这个时候补秋膘啊，一天天的，烦死了！” -- 第349页 旁边一个面容慈祥，但说话却十分沉稳的妇人一边倒水一边说：“只盼着咱们家大小姐能跟前两次一样平安回来，千万别有事儿。” 然后又一个人身形较为瘦弱的妇人说道：“肯定会没事的，一会儿上了城墙就别说了，老爷夫人都在上头呢，他们听着肯定会担心的。” “没错没错，一会儿都别说了。”几人互相叮嘱着。 等她们都上城墙了，王小六轻轻拉了拉王小武的袖子。 王小武低头看王小六，王小六指了指露天桌子上的碗：“哥哥，你看，这里面有米。” 王小武低头一看，居然是真的，浅褐色的碗底，沉着几粒深色的米——不，是麦粒。 碗里就是刚才几个妇人给他们这群人倒的热水。 王小武看见耿老板他们都已经端起来喝了。 西宁城地处西北，过了八月就开始降温，如今虽然还在八月末上，但是夜晚就冷得不行。 热茶才能让人缓过来。 王小武端起碗抿了一口，脸上顿时浮现出惊讶的神色来。 “哥哥，这是粥吗？”王小六扒拉着王小武，小声问道。 王小武又喝了一口，不太确定：“里面的，好像是麦粒。” 旁边桌子上的李四原本正跟人说话呢，听到他们的声音，连忙端着碗坐过来：“哎哟你们可算是来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跑丢了！” 王小武抿了抿唇，王小六抢着说道：“刚才有一个很厉害的姐姐救了我们！” 姐姐？ 李四立刻说道：“你们说的那个人，就是西宁城的季大小姐！我邻居阿叔说了，他们来就是跟这位季大小姐做生意的！”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端着的碗：“还有，这个不是粥，这个叫大麦茶，能够暖身子暖胃的，听说也是季家弄出来的，季夫人每日都会安排人在这城门口守着，要是有从外头来的人，先给一碗大麦茶喝。” 李四嘴巴不停地说着，王小武跟王小六陆陆续续喝完了自己碗里的茶，还非常珍惜地把那几粒麦粒给嚼碎咽了下去，好让空荡荡的胃里面，能有一点儿东西。 刚才给大家倒水的妇人都上了城楼了，只留下一个年轻姑娘。 年轻姑娘身旁带着个跟小六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拎着壶给大家续水。 见王小武他们这里喝完了，连碗里的大麦粒也没了，那姑娘走过来给他们填满，十分温和地问道：“是不是饿了？” 王小六依偎在哥哥身边，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王小武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的肚子却非常不给面子地咕嘟了一声。 年轻姑娘笑了笑：“稍等，我去给你们拿两个馒头过来。” 馒头？ 王小六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可王小武却迟疑了，喊住了那姑娘：“小姐，馒头……多少钱一个？” 他带了十文钱来，最饿的时候都没动过。 就是怕万一来了西宁城，要收进城费的时候，他没有钱带弟弟进城。 在黄杨县挣钱不易，他们准备的时间虽然不算太匆忙，但也只能攒到这么多了。 此刻虽然已经进了城，但是没钱就没底气，王小武不敢吃别人给的馒头。 万一要钱的话，他怕他给不起。 他的钱，要留着买黑面菜团子。 季双儿回过头来，看到王小武努力掩饰着紧张跟囊中羞涩的模样，脸上也浮现出讶异的神色来。 赶紧解释道：“我不是小姐，你们叫我双儿就行，这馒头不要钱，刚进城的人都能免费喝茶，领上两个馒头。” 然后又很快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了，你们要是很饿的话，还可以多拿，但是也不建议多吃，怕刚赶路太颠簸，肠胃弱不消化。” 说话间，王小武就看到这姑娘身边的小男孩已经跑去一旁的蒸笼里取馒头，一个碗里放上四个馒头，高高地摞起来，摆到城门口的各个桌子上。 别说王小武兄弟俩了，就连李四都惊呆了。 所有第一次来西宁城的人都惊呆了，好在耿老板他们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上一次他们受到了西宁城极其热情的款待，这一次比上次更加贴心，他们还能适应。 耿老板他们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王小武也拿起一个馒头，掰了一半给弟弟，然后自己也咬了一大口。 馒头还是新鲜的，热滚滚的刚从蒸笼里拿出来，这种宣软的感觉，是冷馒头剩馒头不会有的。 王小武甚至觉得这馒头还带着一股奶香味，就跟弟弟小时候身上的味道一样。 李四三下两下吃完了一个馒头，又伸手去拿。 王小六吃完自己手里的，忍不住盯着桌子上的看，有点儿担心里面的被人抢光了。 想要拿，又不敢。 这时，旁边突然有人笑了一声，用手轻轻碰他：“你别害怕，想吃就吃，只要不吃太多就行——不是不让你们吃，只是怕吃坏肚子。“ 王小六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同龄小孩，同龄小孩笑了：“我叫季云，你呢？” 王小六松开含着馒头的牙齿，小声说道：“我叫小六。” 正说着呢，突然城墙上一片欢呼，季云跟季双儿等人连忙抬起头看过去。 季云脸上露出欢欣的神色来：“肯定是星燃姐姐他们杀了狼回来了！” -- 第350页 果然，城墙上有人往下面挥舞旗子，王小武看到，城门背后守着的几个官兵，立刻去推那足有人腰那么粗的门闩。 城门缓缓开了，马蹄声奔涌而至，一个明艳少女一马当先，单手拎着一个狼头，脸上带着随性又洒脱的笑意，从城外飞驰进来。 “狼群剿灭！今日杀狼十三匹！” 第311章 想要为她欢呼又想朝她下跪 少女明艳的脸上还有血迹，但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叫人不自觉就忽略掉了其他的。 城门两边的火把映照在少女眼眸中，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像是在闪闪发光。 所有人都盯着季星燃，西宁城的百姓在欢呼，王小武他们呆愣愣地而看着季星燃。 身旁的李四也是扭着身体看季星燃，非常惊讶地嘀咕了一句：“我怎么有种想要为她欢呼又想要朝她下跪的感觉？” 王小武没说话，但他心里知道，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季星燃将狼头甩给一旁的官兵，官兵轻车熟路地接过来，笑道：“明天把狼尸给你们送过去！” 西城野地集市已经培养出来了几个庖丁之术颇为熟练的人，这些狼尸送过去，该剥皮剥皮，该割肉割肉。 季星燃非常潇洒地点了一下头：“没问题！” 然后就骑着马往耿老板他们这边过来了。 路过王小武他们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笑了一下，问王小武：“怎么样，没事吧？” 王小武愣了一下才摇摇头：“没、没事。” 季星燃对着王小武说话，李四就紧紧挨着季星燃的马匹，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尤其是鼻尖还能闻到季星燃跟马匹身上的狼血的味道。 季星燃见王小武兄弟俩没事，才笑着说了一句：“你不错，危急时刻知道保护你弟弟。” 然后又稍稍俯下身子，看着王小六的眼睛道：“你也很好，对你哥哥感情很深。” “不过嘛”，季星燃直起身子，又笑了一声，“要是再聪明一点就好了，那种情况，两个人都留下来，那就是两个人都死。” 王小武被说得面红耳赤，虽然季星燃并没有什么责怪之意，但他还是深深地羞愧起来了。 季星燃又问王小六的年纪，知道王小六跟季云差不多大时，挑了挑眉，看向双儿：“以后可以让小六跟云儿作伴。” 自从炒米被季三先生抓去上课之后，他就被迫跟甘继舟在一起了。 季云比他们俩小几岁，玩不到一块儿去。 而西宁城这种人口构成情况吧，流放的人也好，罪民也好，或者其他地方来的流民也好，其实小孩子是很少的，季云很难找到玩伴。 他被流放的时候才三岁，比他小的，有些不必被流放，被流放的那些，好多也死在了路上。 虽然到了荆石道之后陆续有人怀孕，但跟季云同龄的，还真没有几个。 季星燃觉得王小武兄弟俩还算不错，季双儿笑道：“季云也很喜欢小六。” 王小六立马回头去看季云，季云挨着季双儿，冲他一笑：“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王小六用力点头。 特别用力，点得眼泪珠子都快甩出来了。 村子出事之后，他就没有了朋友。 一路奔波，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嫌弃的份儿，但是现在在西宁城，居然有人问他要不要做朋友了。 王小六头点得跟饿惨了的小鸡啄米似的，惹得大家都笑起来了。 双儿过来扶住小六：“别点啦，再点都要晕了。” 王小武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对不住啊，我弟弟太傻了……” 礼尚往来，季双儿为了不让王小武尴尬，连忙道：“没事没事，我弟弟也一样傻。” 小季云、王小六：？ 季星燃越过他们，朝着耿老板他们那边走去了，今天她最高兴的还是耿老板他们来了啊。 季星燃驾着玉米走开，李四才常常吐出一口气，满脸激动：“天呐天呐天呐！季大小姐也太帅了吧！” 虽然用帅形容一个姑娘有些不合适，但是李四脑子里只能冒出这么一个字来。 就是太帅了啊！ …… 季星燃走到耿老板他们面前时就跳下了马，包婶他们过来帮忙把马牵走。 季星燃看着耿老板，简直比耿老板看到她还要激动。 真是老天开眼了，她今天出城巡逻、剿狼，居然正好就碰到了耿老板他们！ 所谓练兵千日，用兵一时，真的是有道理的！ 果然不枉费老爹说服了韩栋梁，派人剿狼，还派人天天在太阳落山到天擦黑的时段在城外巡逻守卫，把零星的忘了时间狂奔回城的百姓给提溜回来。 耿老板等人此时也是相当激动，他们差一点儿就葬身狼口了，现在看季星燃，那就是看救命恩人啊！ 耿老板要带着大家给季星燃磕头，季星燃连忙把耿老板扶起来：“不用不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真的！我比你还紧张！” 为啥？ 还不是因为耿老板他们是第一支来西宁城的商队，如今也是第一次重返西宁城的商队么。 季星燃比耿老板自己更怕耿老板他们出事。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是吧，耿老板他们出事，对耿老板他们自己而言，影响的只是他们自己。 -- 第351页 但若是作为西宁城的第一支重返商队在西宁城外被狼给袭击了，那可就麻烦了，这往后还有人敢来西宁城吗？ 所以季星燃简直是豁出一切去救耿老板他们了，这会儿救回来了，就是光顾着高兴了。 什么救命恩人不恩人的，咱都不在乎！ 耿老板等人热泪盈眶，絮叨良久。 …… 今天太晚了，他们不能四处走动，只能在城门口这里歇息了。 好在城门口这里有季家安排的照应，火堆、热水、食物，应有尽有。 还准备了稻草垫子，能当褥子也能当被子。 这等琐碎的事情现在已经不用季星燃亲手操办了，都是双儿跟包婶他们做的。 包婶她们把厚厚的稻草垫子发下去，季云非要亲手拿给王小六，但他拿不动，只能央求姐姐帮忙。 季双儿帮他扛了两床过来……虽然她也是个姑娘家，但老实说，好像跟在沈慧心身边的时候，沈慧心从来没有说过她是姑娘家所以不能干重活之类的话。 日常打水、搬东西，只要搬得动，都自己干，不光是对季双儿如此，沈慧心跟季星燃自己也搬。 所以双儿的力气还真是不小，一床稻草垫子十多斤重，两床她也这么扛过来了。 王小武赶紧抢上几步接了过来：“我来吧，我来。” 第312章 西宁城的暂住证有没有？出示一下 双儿跟着沈慧心，自然习性也是像沈慧心的。 没有什么女孩儿不用干重活的想法，但是也不会为了证明自己好像不输于男子就逞强。 平日里都是能干就自己干，干不了也会找人帮忙。 本就是给王小武兄弟俩的东西，王小武过来了，双儿当然立刻就把东西给他了。 王小武扛着两床厚厚的稻草褥子，大步走到城门根下。 双儿一边帮王小武他们铺干草垫，一边还挺不好意思的，说道：“晚上各个坊门都是关闭的，我们只能够在顺化坊这边招待你们，等明天就好了，明天带你们去西城野地。” 王小武听见这话，微微有些讶异。 西城……野地吗？ 他们现在好歹还是在城里，不比野地好多了？ 这季双儿是不是说反了啊？ 可是，话能说反，事儿不能做反啊。 晚上西宁城是封城的，刚才虽然因为有狼袭的缘故，所以没有检查就放他们进来了，但也限制了他们不能够进到顺化坊里面去，只能够在城门附近安置一夜。 有官兵过来查他们的身份路引，王小武紧紧拉着弟弟，表情很紧张。 因为，他们没有路引。 他们的一切，都在那场村子的屠戮里没有了。 之前黄杨县不接纳他们，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路引，现在到了西宁城，还是要查路引，要查身份凭证，核对户籍…… 西宁城……会拒绝他们吗？ 年仅七岁的王小六也抬起头，仓惶地看着哥哥。 官兵们查到王小武面前来了：“姓名年龄籍贯报一下，路引出示一下。” 王小武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报出了自己跟弟弟的身份信息：“我叫王小武，家住荆石道石门关……这是我弟弟，王小六……” 官兵一边拿笔登记，一边问道：“石门关？那可有点儿远啊，有路引吗？路引拿来看看。” 王小武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他不敢说自己没有。 王小六缩在哥哥腿边，小脸上满是不安。 官兵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问他们：“没有路引？” 王小武沉默着，不知道如果自己说没有的话，这群人会不会把自己跟弟弟赶出去。 外面……外面可是有狼的。 正这当口，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小武哥哥，小六，你们是不是没有路引啊？” 是季云。 季云对自己的新朋友很关心，难得碰到一个同龄人，他刚才跑去央求包婶她们多给一床干草垫子了。 这会儿正跟双儿一起往这边搬呢。 王小武还没说话，王小六到底是个小孩子，已经委屈巴巴地开口了：“嗯，我们村子……都没了，也没有路引。” 王小武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 他们兄弟，是不是明天开始又要四处流浪了？ 结果季云就十分平淡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道：“那没事，你们先登记一下资料，回头办个暂住证就好了。” 什么玩意儿？ “暂……暂住证？”王小武重复了一点，完全没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季双儿好心解释道：“噢，这个暂住证就是你们居住在西宁城的一个凭证，如果你们有路引有户籍，身份齐全的话，可以先申请一年的居住证。” “居住证满期，经官府审验合格之后，你们就可落户到西宁城啦。” “但是因为你们没有路引没有身份证明，所以只能够申请暂住证哦，暂住证是半年有效期的，有效期内每个月都要到官府报到一次，要做满十个工日的。” 季双儿耐心地解释着，王小武跟王小六，还有一旁的李四，跟他们同来的人，都满脸震惊地听着：“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每个字他们都能听明白，连一块儿了也能明白，但就是，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 第352页 还是王小六先反应过来：“我们可以留在这里吗？” 季云用力点头：“嗯！当然可以呀！只要你们不违反西宁城的法规，然后一个月干满十个工日就行啦。” 季云悄悄对王小六说：“暂住证说是六个月的，但如果表现好的话，三个月就可以提前申请转为居住证哦。” 大家也渐渐反应过来了，人群里有两个一直很沉默的人，此时也颤颤巍巍开口了：“我们也没有路引，我们也能够留在这里吗？” 官兵一边登记，一边说道：“只要不是有罪在身都行，但要是犯了罪行的话，还是要先坐完牢才行。” 李四脑子灵活，虽然他属于有路引也有身份，同时还没罪名在身的那种，但他还是很好奇：“官爷，听你们这话，就是有罪行的人……也能来西宁城？” 官兵十分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明摆着的吗？西宁城里最多的就是罪民啊。” 比流民还多呢！ 李四“啊”的一声，这才想起来：“对哦！西宁城不光是边境第一大城，还是罪恶之城……” 最后四个字的声音特别小，没敢说出来。 但李四敢说后面的话：“天呐！我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从进城到现在，我还以为我是到了什么大都府，好地方呢！” 距离城门还有半个时辰的路上，其实就能够看出来有人平整过道路，还有人巡逻，为的就是把天黑落单的人给捡回来。 遇到危险的时候，守城的士兵没有像黄杨县城或者其他县城的士兵一样，怕麻烦不肯开门，看着他们死。 而是反应非常迅速地开门了，把他们放了进来，进来之后又有专门的官兵看守着他们，没验明身份之前，也不放他们进内城。 就让他们留在城门附近，而城门附近的热水、火堆、干粮、干草被褥一样俱全，甚至还有人给看伤，似乎是如果他们带着伤病，都还要给他们治的模样…… 这样一座城，真的是传说中的人人嗜血好杀，罪恶滔天的恶人城吗？ 就连淅川那边都做不到这样吧？李四心里想着，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他好像赌对了。 第313章 西宁城第一印象 有着同样感觉的不止李四，还有王小武兄弟俩，跟另外两个没有路引一直忐忑不安的人。 或许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感觉吧，但是都没有王小武他们来的强烈。 王小武是过了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我们……我们能够留下来？你们不会赶我们走？” 官兵不耐烦地说道：“刚才双儿姑娘不是已经解释了吗？不会，不会！不过你们的暂住证有效期只有六个月，虽说六个月内不会赶你们走，但是如果你们犯了事儿，那是立刻就会驱逐出城的。” 说到这里，官兵的神色比较严肃：“你们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因为，一旦驱逐出城了，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接纳你们进城了。” 李四在旁边忍不住笑——这官兵可真有意思，说得好像这城真是什么非来不可的好地方一样。 虽然西宁城的情况比他想的要好，但是应该还是比不上黄杨县或者其他大一些的都城吧？ 不来就不来呗，去投靠别的城不是一样的吗？ 当然了，这个念头也是就单纯的对官兵的话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而已，李四心里还是觉得这西宁城目前看着还蛮好的。 季双儿他们帮忙给访客们安顿好了之后，就在官兵的护送下了进了顺义访。 王小六挨在王小武身旁，使劲儿朝季云挥手。 季云是第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同龄人呢！ 季云也使劲儿朝王小六挥手，一直到彼此都看不见。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王小六的脸上还是满满的兴奋，他拉着王小武说：“哥哥，我喜欢这个地方！” 王小武揉了揉他的头，笑了笑。 是，他也喜欢。 只是，他现在是大人了，想的要比弟弟多得多。 只是今天好，但是将来是不是好，明天他们如何活下去，都是问题。 虽然目前看来西宁城的人都很善良，但是他不想一直依靠别人的施舍和怜悯活下去，这对他来说，太难堪了。 周围留下了十来个官兵，一边守城，一边看着他们。 耿老板跟那些官兵貌似还算熟的样子，一晚上一直围着火堆吃肉喝酒。 据说西宁城粮食不多，但是肉可不少。 耿老板这回带了不少酒来，直接取了一坛跟官兵们分。 王小六在厚厚的干草垫子上打滚，比平常活泼不少，他拉着王小武躺下来，兴奋地跟哥哥分享自己的发现：“哥哥，你试试，这个垫子好厚，好暖和啊！” 王小武想起来，季双儿刚才给他们拿干草垫子的时候说的，辛苦他们先委屈一夜，明天就好了。 但王小武心想，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 他跟弟弟平时睡的，还不如这个呢，有这个已经很好了。 这么厚的草垫子，比他们自己攒的稻草好多了，还有一股子稻草的清香味，摸上去干燥温暖。 李四的露天床位就在王小武兄弟俩的隔壁，这会儿也忍不住兴奋，转过头来跟王小武聊天。 “哎，小武，你觉得这西宁城咋样？” 王小武点了点头：“好。” -- 第353页 他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一个好字，就足以表达一切了。 至于别的，他也说不上来。 幸好李四也知道他嘴笨，本来也不是想跟他讨论，只不过是有个由头说说自己的心里话而已。 “我就说我邻居家阿叔靠谱吧，他给了我一个木牌子，说是来了就能免费学艺，这里吃饭也便宜，住宿也便宜。” “一天只要十几文钱就行了，就是我还没想好要学什么，小武你有想学的吗？” 李四一直念叨一直念叨，王小武认真地听着，也认真地想着，学什么……他能学什么呢？ …… 第二天天不亮，王小武他们就起来了，因为官兵们来换班了。 王小武他们赶紧站起来，把草垫子跟桌椅板凳碗盏都给收好，准备交还给官兵。 结果官兵摆摆手道：“不是给我们的，是还给季家，这些东西都是季家出的，你们等着吧，他们一会儿应该就过来了。” 季家？ 王小武他们老实等着，不过也没等多久，就看到昨天那个明艳少女又骑着马过来了。 那头马貌似还有点儿不情愿，摇头摆脑的，被少女一巴掌抽在马脖子上才老实的。 少女驾着马走近些，跟耿老板他们说话，嘴里全都是一些买卖相关的事儿，王小武听得似懂非懂。 过了好一会儿，耿老板他们笑了，把马车也驾起来：“走走走，就冲小东家这句话，就知道今儿这生意好做！” 王小武看到那个季大小姐还是季小东家的，带着耿老板他们走了。 这边包婶她们也来了，拿了牌子给官兵过目，官兵看过之后，给王小武他们发了牌子：“那好了，这个就是你们的暂住证，千万要记得去西城野地干活，可别偷懒，我们西宁城不要偷懒的人。” 王小武他们把东西还给包婶他们，然后就赶紧跟着包婶他们一起穿过顺化坊跟其他一些坊间的道路，出了东城，往西城去了。 经过顺化坊的时候，王小武听到前面的耿老板他们笑着道：“小东家，你们顺化坊比上一次好似又繁华了许多啊！” 季星燃爽朗的笑声从前面传回来：“那可不，我爹现在成天就把心思花在这个上头了，他说了，他不掺和我做生意的事儿了，怕他出手之后我就没有生意可做了。” 季星燃乐呵呵地笑着，耿老板一点儿没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本来嘛，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家，能会什么啊？ 季星燃这么厉害，肯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啊，想来想去，他们在这西宁城也没什么根基，唯一的高人，不就是亲爹吗？ 所以耿老板心里一点儿不敢怠慢，知道跟季星燃做生意不能乱来，不然，季星燃背后还有个没出手的季昌明呢。 王小武看向顺化坊道路两边的房子，只觉得气派不已，院子高高的，门也大，从偶尔两扇开着的门里面也能够看到，院子里花草相拥，错落有致，十分精巧。 他不懂这些，就是本能地觉得好看。 但是吧，穿过顺化坊之后，那就不太好看了……西宁城其他坊，除了高高的坊间城墙之外，什么都没有。 一片一片，几乎跟荒地没什么区别。 等出了东城，那就更荒凉了。 第314章 白给人钱花？图什么？ 东城好歹里面还是经过清理的，地面平整过，没有什么沟壑和土丘，野草跟歪脖子树大多也清理了。 但是西城就不一样了。 李四他们惊讶地看着荒凉的西城，昨天晚上的兴奋荡然无存。 李四抓着王小武的胳膊，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不会吧……难道昨天晚上的景象都是专门为了糊弄我们的？这什么地方啊？到处都是乱石杂草，比我们黄杨县城外的乱坟岗子还荒凉！” “昨天那个双儿姑娘不是说到了西城野地就好了吗？这就是他们说的……好？？” 任是谁都没办法把眼前的景象跟好联系在一起吧。 王小六也不复昨天的兴奋，又变得紧张不安起来，紧紧抓着哥哥的手，不敢乱跑。 王小武就这样左边一个李四，右边一个王小六，拖着他们，跟上了耿老板他们的队伍。 确切地说，是跟着最前面的季星燃。 才走出没多远，王小武他们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热闹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惊呆了——乌泱泱的人群都从东城里涌出来了了，跟在他们后面走着呢！ 那些人离着王小武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呢，但是欢声笑语的动静大到王小武跟李四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仿佛他们要去的是什么好地方一样。 这……西宁城的人到底有什么癖好？ 那么干净整洁宽阔明亮的城里不待，喜欢跑到这乱坟岗子里玩儿？ 王小武他们惴惴不安地跟着队伍，一直走了十多里路，才终于看到了房屋的踪迹。 两排整齐的竹屋，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最前头的季星燃勒住马，回头笑道：“第一次来咱们西宁城的伙伴们，都可以逛逛咱们这商业街，别怕，放心大胆地逛，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一会儿双儿会给你们每个人发十文钱，给你们花的，不用还，随便你们想买什么，要求就是一定要花完，明白吗？” -- 第354页 王小武：“……” 话能听懂，但事儿是真不明白。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随随便便给外来的新人发钱，然后还要求别人一定要花完……就是白给钱人家花？ 连年幼的王小六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震惊来：“哥哥，他们为什么给我们钱？” 王小武：“……我也想问。” 季星燃带着耿老板他们去谈生意了，有了上回的经验，耿老板他们这一回按照季星燃的要求，带了不少货物过来，种类特别多，几乎是把能想到的都带过来了。 季星燃要的量不多，但是什么都要一点儿。 耿老板他们将这个要求理解为，西宁城什么都没有，所以才什么都要一点儿。 完全没有往别的方面，比如混淆视听什么的方向想。 这边王小武他们十多个人老老实实等在原地，双儿去了一间竹屋，不多时就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个小簸箩，小簸箩里有一串铜钱。 李四张大了嘴：“真发钱啊？” 真发。 双儿已经从前面开始了，给每个人数了十文钱：“这钱不用留下，就今儿，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不许剩下，要是买的多了，就自个儿添补。” 等走到王小武兄弟面前的时候，季双儿笑了，给他们数了二十文钱，还多说了一句：“季云很喜欢吃包子铺的糖包子，小六一会儿去试试。” 糖包子？ 王小六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糖跟包子，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两种东西了！居然还能做到一起去？ 王小六渴求地抬着头看王小武，王小武无奈：“好，一会儿我们去打听打听。” 季双儿发完钱，并不跟着他们，许他们自己逛：“西城野地集市就这么一条街，所以也不用担心走丢什么的，各个食肆里都有桌椅板凳，这家买的东西也能拿去那家吃。” “不过不许吵架，不许斗殴，不许偷东西抢东西，一旦被发现的话，轻则报官坐牢，重则立刻逐出西宁城哦！” 李四：“……双儿姑娘，你是不是说反了啊？” 怎么这双儿姑娘跟那官兵一样，说话都奇奇怪怪的。 季双儿往这边看了一眼，笑道：“没说反，现在你们可能不明白，但是也没关系，照做就行了。” 双儿离开后，王小武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他手里是二十枚铜钱，放在手里竟然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他在黄杨县受苦受累干活，都没挣到二十文钱，现在来西宁城了，啥也没干呢，就白得了这么多钱？ 李四已经兴奋起来了，拉着王小武跟王小六就往旁边香喷喷的食肆里去了。 “走走走！咱们看看去！这钱不花白不花，刚才双儿姑娘可是说了，不花完的话还会给收回去呢！咱们这就去花个痛快！” 王小武听着这话，隐隐觉得季家这举动，似乎是在鼓励他们花钱似的。 但是……为什么呢？ 王小武三人先进了包子铺，王小武给弟弟买了一个刚才季双儿说的糖包子。 两文钱一个。 李四也买了一个，忍不住道：“西宁城的东西好似不怎么贵呢。” 寻常人都会觉得穷家富路，觉得外面的东西比家乡的贵。 他们这一次走这么远来西宁城，结果西宁城的物价竟然还比黄杨县便宜一些？ 那耿老板他们靠什么挣钱？ 王小武有些疑惑，不过这疑惑只持续了一会儿，因为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糖包子给夺走了。 包子的外皮松软弹牙，足有巴掌大的一个，还冒着热气。 王小六小心翼翼掰开包子，立马惊叫一声——饱满滚烫的糖心流到了他手上。 王小六急了：“哥哥！哥哥！” 王小武赶紧接过包子，王小六又是心疼又是兴奋地舔着自己手上的糖汁儿，眼睛里闪闪发光：“好甜！哥哥！真的是糖哎！” 王小武当然知道，因为他拿着包子，那股子糖汁儿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 挨过饿的人，最忍不住的就是两样东西了——肉，和糖。 王小六吸溜完自己手上的糖汁儿，不肯吃独食，要跟王小武一人一半分那个糖包子。 王小武没忍住，答应了。 兄弟俩没敢找位置坐，就站在大街上，一口一口地吃完了那个糖包子。 李四也站在旁边，几口下肚，二十来岁的一个大人，也忍不住学起了王小六舔手指。 一边还回味无穷地说道：“这包子的味道真是不错啊，太好吃了，我要是能在这里找到活儿干的话，天天都来吃！” 天天都来吃？ 王小武愣了一下。 他好像明白季家为什么给他们发钱了。 先养大他们的胃口，然后他们就忍不住要在这里花钱了。 第315章 季家的目的 本来他们是不舍得花钱的，但是现在想着这钱是白给的，不花也要还回去，那肯定就花上一花了。 虽然知道季家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但是王小武还是忍不住去花钱了——胃口被糖包子打开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再给摁回去了。 最直接的，王小六眼巴巴地盯着来往的行人手里拿着的各种吃食，一直吸溜口水。 这让王小武也于心不忍啊。 -- 第355页 王小武蹲下来问王小六：“小六，咱们今天已经吃过糖包子了，再不吃糖包子了，买点儿别的干粮，成吗？” 要买些量大管饱的。 王小武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十文钱虽然要在今天内花完，但是没说不能买了干粮留到明天吃吧？ 王小六到底是个懂事的孩子，点了点头，乖巧地说道：“那哥哥在西宁城找到活儿干了，再给我买糖包子吃。” 王小武笑了：“好。” 他是真的想留在西宁城了。 王小武带着王小六一间一间店铺逛过去了，西宁城的东西确实不算贵，但是也不便宜。 虽然糖包子跟黄杨县差不多的价格，两文钱一个，甚至肉包子也只要两文钱，但是他们还是有不少贵的吃食。 一碗瘦肉面都要三十文呢！鸡汤馄饨也要三十文。 这些都是王小武买不起的。 不过这么一圈逛下来，王小武倒是对西宁城东西的价钱有了了解，心里也安定多了。 至少他知道，这里的价钱正常，没有因为在边境上物以稀为贵就卖得特别贵。 以前他们村子因为距离其他城镇太远了，因此有时候有些商队路过，卖东西都会卖得很贵，但是爹娘他们没有办法，因为太远了，路途不通畅，所以贵也得买。 但是现在西宁城就不一样了，虽然也在边境的，但是东西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便宜。 贵的你不买就是了，横竖有便宜的替代品。 王小武紧绷的精神渐渐松懈了下来，李四一边吃着刚才买的肉串，一边说道：“西宁城的烤肉果然名不虚传，我邻居阿叔就说了，他们这里用的香料特别好！是别处烤不出来的味道。” 然后嘀咕了一句：“我本来还以为会很贵，都不敢进去问价的，怕被人嫌弃，好在发了十文钱，不要白不要，所以才进去问问，结果这么大一串烤肉，居然只要五文钱！简直太便宜了吧！” “我明天还要来买！真的太好吃了！” 王小武心里明白，这就是季家的目的。 如果没有这钱的话，大家平时看到那些看起来可能很贵的东西，根本都不会问价格就会掉头离开了。 毕竟也怕问了价钱不买的话被人嫌弃，但现在这样，平时不敢去碰的东西，现在也敢碰一碰了。 不仅如此，接下来李四又说了一句：“看了一圈，这里的东西都很便宜，我觉得要是长住也挺好啊，要是以后我老娘他们愿意来看看也不错，比带他们去淅川要划算多了。” 王小武下意识问道：“但是长住钱不够啊。” 客栈也好，学徒宿舍也好，一个床铺一天就要十文钱啊。 李四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买东西的话钱是够的，但是我们买了东西，就还差一点儿，所以我刚才又去问了一下，那边的牙行也招工呢，没手艺的一天三十文，有手艺的一天五十文呢！” “别说我一个人足够了，我就是带我老娘过来也足够了。” 王小武顿时又是一愣，他隐隐觉得自从他们有了十文钱开始，就已经进入了一个不自觉被人推着走的状态了。 有了钱，下意识就想买点儿东西试试，真的能花，真的给花。 然后问住宿，差那么一点点，就想着随便问问有没有什么差事可以做，自然会去了解这里的工钱跟活计。 等问完了之后，下意识就会盘算出来，若是留在这里，做工的钱能够抵得过生活的花销，继而产生可以留在这里，甚至可以带着家人来的想法。 不过李四的消息还是让王小武兄弟俩有点儿后悔——早知道十文钱就能够让人住宿一晚，说什么他们也舍不得花这钱了。 王小六知道因为自己贪嘴想吃糖包子，导致他们现在少了两文钱，从而不能住宿，心里更是后悔不安。 一对孩童稚嫩的眼睛看着哥哥，流露出小孩子本不该有的担忧和后悔。 王小武见状，摸了摸弟弟的脑袋，轻声安慰道：“没事，刚才李四不是说了吗？这里也招人干活的，而且是明码标价，自己去牙行接的。” 没有那些管事从中抽成，王小武靠自己的力气干活，总是能够养活弟弟的。 兄弟俩又去牙行看了一圈，这一看不要紧，瞬间扭转了他们的绝望。 王小武认识的字儿不多，王小六更是还没开蒙村子就没了，自然是不认识字的。 所以都得靠李四给他们念。 好在李四大小算是个话痨，很情愿跟他们说，按着上面招工的牌子一一念过去。 “招杀鸡的、杀羊的、烤肉的、篾匠、木匠……” “这里还有收购的东西，拾一担芦苇的话给十文钱，草料干草也是十文钱，黄泥是三十文……” “咦，这里还写着，每天上午下午各有一个人带队，可以带孩童跟老人去城外挖野菜、草药……也按这个价钱收购！” 李四也惊讶了，居然还有这等好事儿。 而王小武跟王小六立马反应过来：“那就是说我/小六也能去？” 李四点头，四下看了一圈， 说：“一会儿午时过后就有人带队去了，还有三个名额，你们要报名吗？” 王小武还在犹豫，王小六已经抢着说了：“李四哥，我要报名！” 王小六知道自己哥哥在担心什么，连忙把手里的牌子给拿出来了：“哥，你别怕，我们有这个暂住证，进城不花钱，而且我刚才听季云说了，他下午也是要去城外挖草药的，我跟季云一起。” -- 第356页 王小六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机会能够分担哥哥的压力，此时简直激动亢奋到不行，死活都要去。 王小武思索再三，到底是答应了，这西宁城，大不一般。 第316章 在我们这里学艺不要钱啊 王小武也没想到竟然是弟弟的差事先解决了，听说一筐野菜能换十文钱，要是草药的话，就能换三十文钱。 牙行每日里按数量收购，看牌子的数量就能看出来还有多少余量了。 之所以这么赶着参加队伍，也是因为跟随着领队去的，采摘回来的野菜草药是肯定会收购的。 王小武送弟弟去报名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忐忑，等真在等候出发的队伍里看到了季云时，心里才安心下来。 季云看到王小六也很是高兴：“小六，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采草药吗？” 王小六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不认识草药，我只认识野菜……” 以前村子还在的时候，他也常常去摘野菜。 后来村子没了，他跟哥哥流浪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也是以野菜野物果腹的。 “没事儿，我可以教你啊！我认识可多草药了！”季云挺起小胸脯，十分骄傲地说道。 王小六羡慕不已：“你好厉害啊，以前在我们村里，只有村长跟最老的药爷爷才认识草药。” 季云真诚地说：“我都是跟我姐姐学的，我姐姐认识很多草药，她还帮沈夫人种草药呢，所以我都认识，以后我教你！” 王小六是个孩子，没想那么多，一口答应下来。 但是王小六跟李四却都惊讶无比，李四开着玩笑道：“季云小兄弟，你可别说大话啊，认药材这可是自家绝活，只有收徒弟才能教别人啊！” 王小武只拉着王小六道歉：“小六，不能这么不知礼数，季云对你好，但是你可不能偷师，害了季云。” 王小六被哥哥按着，委屈巴巴地给季云道歉了，但还是有些不明白：“可这是季云主动要教我的啊。” 此时季云也惊讶了，旋即笑了：“哎呀，我忘了你们是才来西宁城的，不知道我们的规矩，放心吧，在我们这里，学艺都是不收钱的，学什么都不收钱，只要你们学完了给西宁城干活就行。” 王小武惊讶不已，但还是有些不安，觉得季云一个小孩子说话或许是不太清楚情况。 看王小武这样，小季云无奈了，只能去一边把自己姐姐给拉过来。 “要不你们问我姐姐吧，我的药材都是跟我姐姐学的，你问问她是不是能教人。” 李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季云小兄弟，你姐姐教你那自然是可以啊，但我们是外人啊。” 那能一样吗？ 季双儿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立刻笑道：“季云说的没错，在我们西宁城，学艺都是不收钱的，当然了，你们要给师傅孝敬也是可以的，不过寻常都不用的。” 李四呆住了：“真不用？” “真不用”，季双儿笑道，“耿老板不是说你们都是冲着西宁城免费学艺的事儿来的吗？应该早就知道了啊，怎么还不信呢？” 李四跟王小武对视一眼，眼里又惊诧又惊喜：“我们以为只是噱头……是想来看看的，听说要做半年的学徒才给教手艺。” 当然，这半年也比在外头三年又三年，师傅不死，手艺学不到家要好太多了。 季双儿笑道：“是半年，不过不是当了半年学徒再教你们，是边教边让你们做学徒，你们在西宁城学艺，只用出食宿费，并且干活还是有工钱的哦。” 季双儿正色道：“当然了，工钱多少是由师傅给打分的，若是师傅觉得你们做的不好，可能一分钱都不给，但一般来说只要认真肯学，师傅打了合格，就能拿到应有的工钱了。” 季双儿跟季云姐弟两个认认真真地又给王小武和李四解释了一通。 时间差不多，季云就拉着王小六，一起跟着下午出城摘野菜采草药的队伍走了。 季双儿也去忙活自己的事儿了，留下一句话：“你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想想自己到底想学什么，早点儿决定，明天就能开始学艺了啊。” 王小武傻眼了：“这……怎么找啊？” “去牙行，去商铺啊！还有那边的竹屋，里面有织布的，有缝补的，有做竹器，有做木器的……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季双儿走了，留下李四跟王小武大眼瞪小眼。 虽然是怀揣着希望来的，但是西宁城的好还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李四拽着王小武：“走走走，去找陈家兄弟几个，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然后问问他们想学什么，大家商量商量。” 季双儿说了，早点儿决定就能早点儿当上学徒，还能挣钱呢！ 王小武立马跟着李四走，不敢耽搁时间。 日落前后，王小武已经确定了自己想学什么了——他想学木匠。 虽然他们以前在荒原上生活，会打猎，但自从看到那群匪徒屠戮村子之后，王小武就不愿意再看到血肉模糊的画面了。 做木匠好，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做就行了，也不用离开城里……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会被人赶出城，不让进来。 没了家的孩子，永远都没有归属感。 李四选择了学算账，他识字儿，但以前在黄杨县没什么用，人家铺子里的账房都是老账房带出来的，不会用一个半路招进去的人。 -- 第357页 但是在西宁城居然没有这个规矩！ 李四激动地说：“我都想好了，要是他们不同意我做账房，我就跟你一起学木匠，没想到他们竟然一口就答应了！” 李四他们一干新人在包子铺外面叽叽喳喳的，季星燃正好结束一天的事务，跟老陈管家核对账目呢。 听到李四的话，老陈管家忍不住说道：“那当然是要一口答应了！” 现在铺子这么多，越开越多，每间铺子都得有一个人收钱算账吧？ 他牙行这边更是，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三个人都还忙得脚不沾地呢！ 有人愿意学账房有什么不好？赶紧的啊！ 早点儿学好，早点来帮他干活分忧才是！ 季星燃笑道：“我看这个李四有点儿机灵劲，陈叔你带带他吧，正好给你打下手。” 老臣管家心满意足：“那是自然。” 至于那个王小武，季星燃觉得学木匠有点儿可惜，因为她觉得王小武胆子不错。 那天突然遇到狼袭，竟然没有慌张，能够瞬间把弟弟甩出去，企图用自己挡下狼袭。 虽说法子笨了点儿，但是那种情况下，大多数人被吓得屁滚尿流才是正常。 但王小武没有。 他虽然看着呆呆的，但确实没有被吓到失措。 这么个好苗子，不培养培养可惜了啊。 第317章 孩子们也忙着呢 日落前，外出采草药摘野菜的人回来了，王小武早早地到路口张望，十分不安。 同样在等弟弟的季双儿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见王小武这样坐立不安，焦急不已，就好心安慰他：“你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儿的。” 王小武看了季双儿一眼，闷声道：“城外有狼。” 他打过猎，知道每年这些野兽狼群要吃掉多少人，所以很担心。 当然了，狼其实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王小武还没有完全相信西宁城的人。 他感觉西宁城的人特别会蛊惑人，来了之后每件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搞得他稀里糊涂的，居然会答应让弟弟离开自己。 他心里担心弟弟被带走之后会不会有什么事，但是也不好当着季双儿的面说。 毕竟季双儿也是西宁城的人。 季双儿笑道：“不用担心，真的，去城外干活的人，都有官兵护送的，是韩大人安排的，有事儿就会点狼烟通报，城里的人就会出去帮忙。” 王小武有些不敢相信：“普通百姓，甚至是……城外来的流民出事，也会帮忙吗？” “当然会啊！”季双儿丝毫没有犹豫，“你是不知道，对星燃姐姐来说，流民有多重要！” 季双儿说：“每回有流民来的时候，星燃姐姐都恨不得亲自陪同邀约，直到别人同意留在西宁城。” 王小武讶异：“为什么？” 同时也想起来昨天晚上，季星燃挑着狼首进城，笑眯眯跟他们说话的样子。 好像……是真的啊。 杀狼的时候冷血果断，进城之后温和亲切。 “但……”王小武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想要让人留在西宁城啊？” 双儿摇摇头：“不知道，我不过我觉得星燃姐姐一贯对人都很好，只要不招惹她，不做坏事，大部分人跟着星燃姐姐都会过上好日子。” 王小武点了点头，他应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跟着季大小姐……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两个等弟弟的人说着话，终于看到了远处回来的人。 王小武立刻看过去，一眼看到队伍里也正小跑着往这边探首的王小六。 “哥哥！”王小六激动地朝着王小武的方向招手。 王小武几乎下意识就要冲出去，看到旁边的季双儿淡定留在原地，才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你……不去接你弟弟吗？”王小武强忍着冲动，问双儿。 双儿笑道：“这有什么好接的，他一会儿不就过来了？今天是因为星燃姐姐正好在西城野地，好多事儿她已经处理了，所以我今天没事儿了。” “要是往常，星燃姐姐有时候会去官衙帮忙，要到日落前才会过来西城野地，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忙着核对账目跟汇报一天的大小事务，连等季云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嘛”，双儿眼中早就没有了当年的胆怯跟痛苦，此时也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子，“季云他们回来之后也要忙活的，通常也没时间找我，等我们都忙完了，再一起回家就是了。” 王小武还想再问，那边王小六他们就已经回来了。 王小武立刻上去拉住王小六，恨不得把弟弟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一遍。 结果王小六却毫不留情地推开哥哥的手：“哥哥，你等会让，我现在还有事要忙，一会儿再找你。” “嗯？”王小武愣住了。 还没等他拉住王小六，王小六已经背着背篓，快速追赶上了前面的季云他们。 双儿在一旁看到了，抿着嘴笑：“都跟你说了，他们回来也是有事儿的，可没有时间搭理你。” 说完，招呼王小武：“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他们去做什么了。” 王小武尴尬地跟了上去，进了牙行。 西城野地的牙行说是牙行，但其实有很多间，有专门收东西的，有专门卖牛羊马驴骡的，还有专门招工的。 -- 第358页 这会儿季云王小六他们进的就是其中专门收购各种草料草药野菜的地方。 王小武看到王小六跟着季云，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背上的背篓给放下来，然后把背篓里的东西倒在一个大簸箩上。 牙行的一个伙计扒拉了两下，说道：“鲜草药三斤，没有区分的按照三文钱一斤收，区分好了的，按照不同品类价钱收，一般在五文到五十文之间，你们想怎么卖？” 王小六今天才刚采草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听季云说：“我们想按区分的卖。” 那伙计便点点头，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行，那你们到边上去区分，区分好了再拿过来，不过鲜草药低于一两是不收的，这个你们知道吧？” “知道的。”季云脆生生地道。 然后拉着王小六到一旁，一边教王小六区分药材，一边说活到：“以后我要是不在，你就自己去采草药，回来就这么卖。能区分就区分，这样卖的钱多，要是区分不了，就按照统一的价钱卖。” 王小六连忙点头。 他很高兴，回来之前还想着他这个新手，一天摘不到一箩筐的草药，会不会别人就不收了。 然后明天又不知道能不能碰到季云，能不能跟季云借工具。 没想到这边的牙行虽然有整卖的收购价，但零卖的也收。 就是价钱低一些，但是这样每天都能有入账了。 今天因为季云耽搁了一些时间教王小六，所以两人采摘的东西都不太多。 主要也就是三种，婆婆丁，野酸枣，还有一种跟葛根有点儿类似的块状药材。 像葛根的块状药材最便宜，五文钱一斤，还要摘去其他叶子跟没有发育的根茎，所以算下来其实也就跟混着卖的价钱差不多。 但好在根茎重，算下来有个两三斤，这就有十几文钱了。 野酸枣跟婆婆丁就贵一些，尤其是野酸枣，价钱不低，虽然新鲜的野酸枣没有干野酸枣贵，但是也按十五文钱一斤收。 他们今天很幸运，找到了一株还没有被山羊啃干净的酸枣，摘了差不多有半斤了。 仔细挑挑拣拣之后，剩下来四两，能够卖六文钱。 再加上婆婆丁，王小六最后一共得了二十二文钱。 比季星燃发给他们的钱还多！ 足够他跟哥哥两个人在西宁城住一晚，还可以买一个糖包子！ 拿到钱了，王小六整个人都开心到飞起，冲出来扑进哥哥怀里，把手里满满当当的铜板高高举着给哥哥看。 “哥哥！我挣钱了！我挣了二十二文钱！哥哥，我们能够留在西宁城了！” 小小年纪的王小六，眼里迸发着对生活的希望。 第318章 西宁城的首发优惠惯例 王小武心中激动，其实弟弟能够平安回来，他对西宁城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没有了。 他不管为什么西宁城的人要花这么大价钱留下外来的人，但是只要弟弟能够好好的，他们兄弟俩能够在这里活下去。 那对他来说，西宁城就是最好的地方。 王小武仔细数了一遍钱，二十二文，一文不少。 王小武分出来一半，跟王小六说：“小六，你今天能够采到草药，都是季云教你，所以这钱要分一半给季云，你明白吗？” 小六乖乖点头：“我明白的，哥哥。” 王小武带着王小六去找季云姐弟，正好碰到季云正在上交钱。 季云把手里的一串钱递给双儿，说道：“姐，今天我教新朋友辨认草药，耽搁了一会儿时间，所以只挣了八十几文。” 双儿笑道：“没事儿，咱们又不缺钱，那我回头给你存到你的零花钱罐子里了？” “嗯呐姐姐，我今天还想请我的新朋友吃烤鸡蛋，小六说他没吃过呢！” 双儿笑道：“这种事你自己做主就好啦，云儿现在也是小小男子汉了，也会照顾新来的小伙伴了，姐姐很高兴。” 说完，还问季云要多少钱。 季云摇摇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荷包：“不用钱，姐姐，我今天的三十文零花钱还没花呢！” 季双儿便没再坚持。 姐弟俩说完话，一转身，就看到王小武兄弟俩惴惴不安地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王小六手里还捧着一捧钱，此时小脑袋有点儿低垂，眼睛悄悄看季云。 “季云……你今天教我辨认草药，帮了我很多，所以今天卖草药的钱，我想分给你一半，当做感谢，你……你别嫌少。” 王小六忐忑地看着季云。 他本来是高高兴兴来感谢季云的，但是刚才正好听见季云跟季双儿说话了。 季云说“只”卖了八十几文钱，就是说他平时卖的比这个多多了。 更何况季云一天的零花钱就有三十文了。 可王小武跟王小六兄弟俩，到现在还没挣过三十文这么多钱呢。 今天算是最多的了，收入四十二文钱，但有二十文是人家给的，无论是赠与还是施舍，都不是他们挣的。 知道这个之后，王小六就越发觉得自己手里这十一文钱，不好意思给出去了。 季云当然也没收，季云直接把王小六的手给包起来：“哎呀，这个钱你自己收着呀，你们刚到西宁城来，什么都没有，正是缺钱的时候呢！” “况且我教你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又不是做买卖，不收钱的！” -- 第359页 季云说完，就要拉着王小六赶紧去卖烤鸡蛋的铺子：“快点儿，一会儿铺子就要关门了，买不着了。” 王小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跑了。 剩下王小武跟季双儿，王小武伸手托着剩下的十一文钱，往双儿面前伸过去。 他比王小六年纪大，自然更加知道这点儿钱拿不出手。 但还是要表达一下感谢。 双儿当然更不会收，不过她可不能跟季云一样直接把王小武的手给包起来。 双儿拧了一下身子，错开王小武递过来的钱，说道：“朋友之间不谈钱，再说了，我看你手脚麻利，等明天你去木匠作坊里当学徒了，就会有工钱了。” “等你学成了手艺，要是能够留在西宁城，那就算是感谢我们了。”双儿无时无刻不在帮季星燃捞人。 王小武怔怔地看着双儿半晌，才郑重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留下来的！” …… 这一晚，是王小武他们在西宁城的第二晚。 原本从今天晚上开始就要收住宿费的，但是听说西城野地集市的季小东家……就是那个季大小姐说了，他们是第一批来西宁城当学徒的人。 西宁城向来都有“首发优惠活动”，所以他们头三天住宿不用钱，并且今天的每人十文钱，会连续发三天。 这种意外之喜让李四他们都欣喜若狂。 除了商队之外，他们这回来的十多人，分了两间宿舍，男的一间，女的一间。 所以李四跟王小武兄弟，还有陈家兄弟几个都住在一间屋子里。 晚上大家都兴奋得睡不着：“所以明天早上起来咱们又有十文钱了？这么好的房子，我们能住三天，还不要钱？我现在都有点儿怀疑了，我是不是死了，到了什么极乐世界了啊！” 都是穷苦人家，在黄杨县过不下去了，才冒险到外面讨生活的。 没想到外面的生活这么美好，美好得让人不敢相信。 王小六就躺在王小武身边，他们睡的是大通铺，听说是十人间，但屋子十分宽敞。 王小六兴奋地在大炕上滚来滚去的，玩累了才滚到哥哥身旁，挨着哥哥小声说道：“哥，这比以前咱们家的大炕还大，这屋子比咱们家的屋子还敞亮！” 王小武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月色，轻轻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好好努力，一定要留在西宁城！” …… 季星燃陪着耿老板他们忙了好几天，进进出出的，不知道搬了多少趟东西。 连耿老板都看不下去了，说道：“要不让我的人帮你搬吧？这点儿事儿怎么能劳动小东家你跟季老爷沈夫人亲自搬呢，真是……” 他们按照上回季星燃说的货物清单带了这么些东西过来，季星燃十分爽快地给了钱。 但就是一点，给了钱之后，不肯好好把东西搬走。 明明西宁城那么多人，上到衙门和官兵，下到罪犯和流民，几乎都听季星燃的话。 随随便便喊两个人不就能够把这东西运完了？ 可季星燃偏不。 季星燃就跟驴子上身了一样，就喜欢自己干活，自己一趟一趟地搬着。 搬出去还不嫌累，搬着东西站在路边跟人聊天：“是啊是啊，这就是商队带来的东西，过几天就能在杂货铺买到了。” “没错没错，正搬着呢，还有好多好多……不用帮忙不用帮忙，我们能行！” 耿老板万分疑惑，这西城野地集市的季小东家，真是怎么看怎么像是有毛病…… 第319章 离别不要悲伤，下次还会见面 季星燃一家三口倒是不辞辛苦的亲自搬运。 而且明明一次可以搬两箱，也不肯，就只搬一箱，还要货物明一半暗一半地遮掩着。 为啥？ 因为明的要给人看到，这些东西来路大大方方的。 暗的那就更方便混淆数量了。 所以，就算别人看着奇怪，季星燃一家还是乐此不疲地来回倒腾着。 等把一车队的货满满地展现了个遍的时候，商队这边也准备要回去了。 而商队带来的十多个人，此时竟然没有一个想要回去的。 李四邻居家的阿叔来问李四的时候，李四简直都乐不思蜀了：“阿叔，不回去了不回去了，麻烦阿叔给我娘带个信儿，等我半年后回去，把她也带来西宁城！” 还能有比西宁城更好的地方吗？ 他们做学徒，居然还有工钱，就算是刚上手的生手，只要不惹事儿，师傅大多都打了合格。 这样一天就有三十文钱，十文钱用来住宿，十文钱用来吃饭，还能剩下十文钱！ 都说挣钱不比谁挣的多，就比谁剩的多。 李四他们吃吃喝喝没怎么省钱，一个月也能剩下三钱银子来。 要是半年都这么平平顺顺的，能攒下差不多二两银子。 之后再去牙行找个差事好好干着，下半年能攒下更多。 一年下来，差不多就能娶个媳妇儿了。 李四爹娘起早贪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辛苦了大半辈子，攒了那么三五两银子，就为了给孩子娶上媳妇儿，没想到在西宁城，李四自个儿一年就能搞定了。 李四简直太喜欢这个地方了。 李四跟邻家阿叔说：“我跟王小武还有陈家几兄弟一起作伴，决定留在黄杨县了。” -- 第360页 邻家阿叔早有此意，先前就是他劝说李四过来这里的。 李四家里跟陈家差不多，都是好几个兄弟，给前头的老大老二娶了媳妇，到后头的老三老四老五，那就惨了。 要么就是拖着老大老二家的一起给弟弟们攒钱，惹得两个儿媳不快，要么就是老三老四老五得多奔忙几年，打个老光棍。 李四上头有哥哥，家里目前还紧着老三呢，下头有弟弟，家里供着读书。 就剩下李四，上不上下不下的，说亲的银子还没攒到他，读书又供不起两个，只能供家里的弟弟。 李四就属于上下不着，没人帮忙的那种，只能靠自己。 李四结结实实给邻家阿叔磕了个头，真心实意地说：“阿叔，我知道我这差事是我爹跟您求来的，您本来可以给婶子的娘家侄子的，结果给了我，我心里都记着呢。” 邻家阿叔扶起李四，叹道：“孩子，不用多说这些话，当年我的情况跟你差不多，没人帮扶，想找个差事，借遍了亲戚都借不着钱，最后还是你爹卖了家里的粮食，把我送进了商队。” 老叔说着说着眼泪也来了：“当年没人看好我，过后好多年我在商队里也只是混口饭吃，勉强顾上温饱，也没有余力做更多，你爹娘的钱我攒了好多年才还上，这恩情我一直记着的。” “这回有了这个机会，我就想着你了，至于你婶子的娘家侄子，我也问过了，他不愿意来，觉得这里太危险了也不相信这里能挣钱，所以不用管他了。” 听邻家阿叔说这些，李四心里酸酸的，不由得有些感动，刚想上前表达一下感情，就听邻家阿叔说：“哎哟时间到了，行了不说了，你回去吧，我得走了。” 李四泪眼汪汪的就要跪下：“阿叔，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阿叔请受小四儿一拜……” 结果人还没跪下去，就被邻家阿叔给扶起来了：“哎哎哎，跪什么跪，刚才不是跪过了，搞这阵仗干啥啊！” 李四吸吸鼻子说：“那不是看在要跟阿叔分别，心里不舍吗……” 邻家阿叔说：“嗐，你可别操这心了，耿老板说了，往后我们也不去别的地方了，就专跑黄杨县跟西宁城的商，时间抓紧点儿，上完货就回，半个月能跑一个来回。” “顶多再有十天我就过来了，你爹娘也不用等什么半年学成不学成了，你要是愿意，我下回就能把你爹娘捎带过来。” 李四一听这个，连忙站起来：“那还是别了，别了，一会儿他们又念叨我不找媳妇儿。” 离别的愁绪被冲断，李四这才知道季星燃又给了一份清单给商队，让商队按着清单准备。 耿老板他们接了这个大单，再也不用操心要带什么不带什么了。 直接去黄阳县上完货就能过来，一点儿不费劲。 不像以往，要走南闯北慢慢倒腾货物。 现在有了固定销路，顶多就是操操心看从西宁城进的东西怎么卖出去罢了。 不过，季星燃给耿老板他们的价钱也不高，出手是肯定没问题的。 耿老板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哭哭啼啼的离别愁绪，甚至还跟季昌明约好了十天之后回来喝酒。 季星燃也是松了一口气——如今西宁城也算是有一支固定的商队了。 她不介意耿老板他们挣钱，那些经商的心眼子都多着呢。 耿老板要是赚到钱了，他们肯定能够看到，到时候就能够吸引源源不断的人来西宁城了。 人越多，季星燃的钱越多，看着日益增长的领地财富跟个人小金库，季星燃简直睡着了都要笑醒了。 虽然没能继承老爹的财产，但要是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她的财产早晚能够超过老爹，美滋滋。 第320章 季昌明要接替韩栋梁的百夫长……幕僚之职 西宁城空前地热闹起来了。 距离当初第一批外地学徒来西宁城，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西宁城的常驻人口已经翻倍增长到了八千。 韩栋梁跟季昌明在阿旺食肆喝酒，开心不已：“今年的述职报告已经交上去了，原本上头对我的指望是人口达到三千，我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估摸着我也要追随着张总兵去了。” 张总兵就是之前的千夫长张大旗，张大旗虽然没有在西宁城的人口上花多大力气，但是修建西宁城的城防，本就是一桩大功劳。 前日里听说朝廷的圣旨已经颁发下来了，张大旗擢升为荆石道的总兵，如果说从管辖兵权上来说，那就是从千夫长升为万夫长了。 当然了，大虞朝并没有设置万夫长这样的官职，直接晋升为总兵了。 韩栋梁举杯给季昌明敬酒：“昌明兄，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张总兵给我撂下话了，等他正式赴任，第一道命令就会是提升我为千夫长了。” 季昌明连忙把杯子举起来：“这是好事啊！大好事！我在这里恭贺栋梁兄了。” 两人将杯中的酒一口闷了下去，韩栋梁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昌明，你这人是真的能处，脑子灵活，为人厚道。” 季昌明嘿嘿笑了两声，没答话。 厚道不厚道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酒过三巡，韩栋梁说：“昌明，你别笑我，我说的是真的，刚开始我对你这人还有些怀疑，你这般才能，不应该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 第361页 “你有这等心眼，若是寻常小事，总该是能够想出脱身之法的，甚至到西宁城之后，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你便是想脱罪，想金蝉脱壳，也是很容易的。” “但是你没有”，韩栋梁严肃地看着季昌明，“所以我一度以为，你犯的事儿应该是件很大很大的事儿，以至于连你这等心思都不能轻易脱罪。” 韩栋梁的话没说尽，季昌明倒是琢磨过来了：“你以为我跟季老丞相之间还有瓜葛？” 韩栋梁点点头：“是，季丞相，呸，现在应该说季狗贼一手遮天快十年，边境苦不堪言，若不是扳倒了这狗贼，我们边境的城防到现在都修不起来！” 这话韩栋梁说得是当真咬牙切齿。 季丞相克扣的军饷，以次充好的事儿干了太多太多了。 谁最苦？就是边境上的将士最苦。 “所以啊”，韩栋梁拍着季昌明的肩膀说道，“你也别怪我们，不管是我还是张总兵，对你总是有些不放心的。” 季昌明自然是明白的，他们一家白占了原身的身体，自然也得附带着承受这些。 不过他自个儿问心无愧，从他一目十行十倍快进查看过的原身的记忆里，原身并没有做什么千夫所指的恶行。 想必朝廷也是清楚的，不然不会只是夺了他的官职，发配边疆。 果然，韩栋梁也说道：“但我们观察了不少时日，又多方打探，确实发现你清清白白，没有别的罪行，季狗贼这事儿，你是被牵连的。” 季昌明心中有所疑虑，韩栋梁这人虽然外表看着憨厚，但是内里绝对不是个糊涂人，不然也不会被张大旗派来驻守西宁城。 无缘无故的，韩栋梁不会白跟他说这些的。 除非…… 季昌明的眼神锐利起来，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看向韩栋梁。 韩栋梁见季昌明反应如此迅速，笑了声：“昌明果然是聪明人。” 韩栋梁接下来说的话，是连季昌明都没想到的。 “在我们西北荆石道，没有京城那么多弯弯绕绕，我们这里，谁能保家卫国，谁就是真汉子，自己人！” “昌明，我要走了，这西宁城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可愿意接下这个担子？” 即便是心思多如牛毛的季昌明，听到这话也不免震惊：“我来接？” 韩栋梁点头：“是，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一家，尤其是星燃那丫头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西城，但是我能看出来，你们一家都是有大志向的，弟妹虽然没有行医，但是制药救死扶伤这事儿我很清楚。” “星燃丫头巾帼不让须眉，若不是受了牵连，将来便是子啊朝廷当个女官，或者在我们荆石道当个女总兵，也未必不行。” “至于你，昌明兄，你虽然有心藏拙，但是你将西宁城的一草一木规划至此，说句大不敬的，便是连皇宫也不过如此了，我想着连皇宫都还有那些污糟的地方，臭气熏天，但是我们西宁城，不是我夸，当真是这边境第一城了。” “放在你手上，往后这里只有更好的，但若是交给别人，我还真是不放心，昌明，你意下如何？” 季昌明此刻心中思绪万千，老实说，男人嘛，哪能没有个光宗耀祖的想法呢？ 上辈子当不了官儿，那是因为他家境贫困学业未成，但是这辈子他可是个读书人啊！ 能不想吗？ 但这身份所限，官倒是做了，但是来的第一天就被剥了，这憋屈劲儿，可别提了！ 之后季昌明也死了心思，不再想这不该想的了。 但人生居然这么奇妙，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韩栋梁跟张大旗居然会给他这个机会？ 季昌明激动了：“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好！”韩栋梁也激动了：“昌明，那我就下令，命令你接替我西宁城百夫长韩栋梁的……一职。” 季昌明心里的尖叫已经涌到了喉咙，几乎令他的耳朵都听不清了。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尖叫即将叫破喉咙的一瞬间，季昌明听到了那关键的几个字。 “等等，你让我接替的是什么一职来着？” “嗯？就是小赵那个职位啊，军师，幕僚，师爷……随便你怎么叫都行。” 韩栋梁笑呵呵地说道。 季昌明：“……” 白激动一场了。 他就说呢！ 他这种身份，怎么可能真的当官。 韩栋梁说：“小赵跟着我做的不错，我要走肯定也是要把他带走的，新来的人是朝廷任命的，我自然是干涉不了，所以只能把你安插进去做个师爷。” “俗话说，铁打的师爷流水的县令，咱们这里也差不多，给你一个铁师爷的身份，你觉得如何？” —————— 大家好呀~ 不知不觉这本书都写了四个月了，跟大家也从陌生到了熟悉。 我是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文，一路都很忐忑，不知道能不能在言情的圈子里闯荡出来。 很幸运的，我遇到了你们，虽然偶尔也会看到你们的吐槽和嫌弃，但是大家还是一路陪伴我到了这里。 燃燃闺女的小伙伴越来越多，我的小伙伴也越来越多，这真是让人非常开心的一件事。 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开开心心，顺顺利利，每天都有好看的小说可以看，当然也希望大家能够一直看我的小说，陪我走下去。 -- 第362页 最开心的日子，感谢大家带给我的开心，也希望新的一年能够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开心~ 谢谢大家~ 新的一年要暴富，要发财~嘿嘿嘿~（画师见水印） 第321章 您这字有点儿辣眼睛啊 铁师爷就铁师爷吧，反正比白板强一点儿。 季昌明心里也明白，以他的身份，铁师爷算是张大旗和韩栋梁能够给他寻摸的最稳妥的职位了。 再往上，哪怕是个衙役，那也是要清白良家，至少三代五亲不能有罪行的。 季丞相这糟老头子干的事儿，至少得到季星燃的孩儿才能够松动松动。 季昌明谢过韩栋梁的好意：“栋梁兄本可以不做这些的，昌明心中明白，这情，我领了。” 说罢，二人喝酒至天明，也算是提前送别了。 沈慧心自从知道自家相公当上师爷之后，那表情也是相当的复杂。 师爷这行当，在古代通常也算是个读书人，只不过考不上什么像样的功名罢了。 但季昌明这初中肄业的水平…… 沈慧心禁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季星燃乐得不行，在旁边撺掇：“爹，你当上师爷，怎么都得写个状子，整理个文书什么的吧？还得帮太守写公文奏折。” 季星燃认真道：“我可是听说了，这种外放的官员除了军功实绩之外，还得写大量的奏折请安贺寿，在皇上面前刷存在感呢。” 季昌明苦着脸道：“不至于吧？不是都说天高皇帝远，管不着吗？这么老远的，咋问候啊。” “咋问候？城里的花开了，鸡下蛋了，狗生崽了，芒果成熟了……刮风了，下雨了，下雪了，天晴了……皇帝的生日，皇后的生日，太后的生日，中秋节，重阳节，端午节……那都得问候！” 季星燃说：“我们高中就看过一篇材料，就是咱们那里历史上某个皇帝批示的奏折，海南岛那个官员可真是，今天芒果成熟了要给皇上写个折子露露脸，明天岛上有个妇人生了双胎也要给皇上贺喜，至于那些什么吉兆、祥瑞的，一年不整个三五回，那都是不合格的！” 季昌明面如死灰地看着季星燃：“燃燃啊，你老实说，你这不是骗老爹的吧？芒果熟了也要跟皇帝说？” 季星燃认真点头。 季昌明不信，转头看向沈慧心。 沈慧心也沉痛点头：“没错……你应该看过的啊，咱们不是带燃燃去过博物馆吗？当时就有展览这些奏折的复制品，还挺有意思的。” 季昌明心痛万分：“我连报纸……不，应该说我连微信朋友圈里的小文章都懒得看，现在还要帮人写奏折？” 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季星燃嘿嘿笑道，然后俯身在季昌明耳朵边上嘀嘀咕咕，给他出了个主意。 沈慧心往他们父女俩这边看过来，眉眼一扫：“你这又给你爹出什么馊主意呢？” 季星燃咳嗽一声，说道：“娘啊，你看我爹也不是什么读书人，如今偏偏当了个文书的差，我做女儿的，总是要给他行些方便的嘛，是不是啊？” 从系统里找一找别人是怎么写奏折的，七拼八凑还是可以的。 季星燃吐了吐舌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娘，我这样做你会不会生气啊？” 沈慧心好歹也是个学术人才，这种学术不端的行为，估计沈慧心很难接受吧？ 果然，沈慧心板着脸，半天没说话，看看自家那个虽然精明但是铁定没什么文化的相公，还是松口了：“算了，这事儿别说你爹了，咱们都指望不上，谁会写这些公文奏折啊！” “顶多就是去问问季三先生，但是光是报纸那活儿就够季三先生忙活了，这点儿小事也不能总麻烦别人，你们权当学习《古今优秀作文大选》吧。” 季昌明见媳妇儿包容，顿时心头爱意勃发，腻着到沈慧心的身边，笑呵呵地道：“还是我媳妇儿疼我。” 沈慧心一巴掌撑在季昌明脸上，笑容温柔，话里带刀：“老爷，我想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啊。” “怎么说？”季昌明从媳妇儿手指缝里看过去，虚心请教。 “奏折这玩意儿，你让燃燃跟季三先生给你拼凑那都没问题，但你别忘了，往后这字儿你可是要自己写的啊……就你那一手狗爬字，你确定新上任的太守不会把你给开了吗？” “我靠！”季昌明顿时着急了。 就是啊！ 就算小作文能拼凑出来，但那也得他自己誊抄出来啊！ 可他上辈子除了读书阶段，其他时间写的字儿满打满算不超过一百个。 常用的更是只有这么几个字—— “同意，季昌明。” “不同意，季昌明。” 外加一个日期。 这几个字还是专门请了人设计的，写的多了，还有那么一点儿风骨。 先前有一回被季云台缠着非要看墨宝的时候，季昌明大笔一挥，只写了自己的名字，还惹得季云台赞扬不已。 “昌明兄这字，没练上万儿八千遍的，写不出来这种风骨，云台佩服佩服。” 季昌明当时还挺得意的，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被人称赞字好看的一天。 但现在看看，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当上师爷了，那一手狗爬字……是真没眼看。 -- 第363页 虽然记忆里是有原身读书写字的景象，可是记忆里的事儿，能跟自己实际写的一样吗？ 季昌明心怀侥幸，让季星燃赶紧拿出纸笔来让他试试。 说不定自带原身技能呢？ 季星燃下单倒是很快，甚至十分贴心地给季昌明磨好了墨。 然而，几分钟之后，一家三口看着那鸡爪一样的字跟虽然有心控制但依然点缀得好似随心所欲的墨点，齐齐沉默了。 良久，季星燃才开口：“爹……我觉得是师爷这个位置，怕是干不长久了。” 沈慧心忍了忍，想说什么又没说。 季昌明惨兮兮地看向沈慧心：“老婆，你想说什么？” 沈慧心看着季昌明，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我说了你别生气？” “嗯，我……尽量吧。” 沈慧心深吸一口气：“老实说，当年你主要是带我出去吃吃喝喝，送我上下学，给我看你自己用铅笔画的建筑草图当情书，还是有一点吸引我的，但是——” 沈慧心飞快地看了一眼纸上的字，就赶紧把头扭到一边，仿佛再多看一眼都辣眼睛一样。 “但是，如果你当年是手写情书让我看到了你这字的话……只怕未必有燃燃了。” 辣眼睛。 真是太辣眼睛了。 —————— 大年初一，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322章 这西宁城我就交给你们了 刚才还觉得这铁师爷的职位太辱没自己了。 但现在，季昌明只觉得自己这铁师爷的职位怕是都保不住了。 谁能想到这师爷居然不是光动动嘴皮子就行的，还得负责文书的职责呢。 季昌明此时不由得有些怨愤：“哪怕让我用签字笔写字也比用毛笔好啊！” 一家三口，算上沈慧心，那毛笔字也不好拿出手。 季星燃的报纸都是用手机上的排版软件做的，靠她自己那显然也是不行的。 于是，在韩栋梁紧张又忙碌地准备赴任交接的时候，季昌明在家中苦苦练字。 他得在新太守来之前，把字练出来，不说多有风骨气势吧，好歹能够让人看得明白。 目前来说，季昌明的字也就比炒米好上那么一丁点儿而已。 于是，季昌明现在连西城集市也不去了，天天就蹲在家里，跟炒米一起练字。 炒米因此还十分感动——没想到干爹竟然会陪他一起练字呢！ 甚至还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刻意把自己的字写得丑丑的呢！ 可别怪炒米会有这样的误会，实在是季云台每天都会在他耳朵边上念叨：“炒米啊，你看看，你干爹也好，你干娘也好，你姐姐也好，那都是读书人，能识文断字的。” “尤其是你干爹，又低调又内敛，他当年也是一榜的进士，在户部当过侍郎的，上回我叫他写字，他只肯写自己的名字。” “但是你知道吗？这就跟炒饭一样，越是简单的菜肴越是能够展现实力，你干爹只是写了他的名字，但是单从那三个字里就能看出来功底不薄。” “炒米啊，虽说你爹总跟我说不指望你科举了，但是你也不能落后你爹太多啊是不是？字还是要练的，起码要练到你爹的十分之一功底吧？” 炒米虽然对读书识字兴趣不大，但是跟季星燃一家三口成为一家人的信念还是很强的。 所以季云台说什么，炒米还是肯听的。 季云台说季昌明字儿好，那肯定就是真的好。 毕竟季三先生是不说谎的。 那么，炒米往旁边书案上季昌明写的字儿看过去，紧紧抿了抿唇——干爹果真是为了他强行把自己的字儿写得这么丑来陪他呢！ 蛮人可是相当知恩图报的一个种族，炒米不由得也多了几分认真。 季昌明不知道炒米心中所想，他只是痛苦地练着字。 为什么要跟炒米一起？ 因为他的水平就跟炒米一样啊！ 季云台每天都会布置练字的任务给炒米，作为一个好好先生，季云台布置下来的任务是非常符合炒米的水平的。 自然，也非常符合季昌明现在的水平。 所以，干爷俩一起练习再合适不过了。 季昌明甚至还偷偷把自己练的字儿塞进炒米的习作里，让炒米一起拿给季云台去批改。 季云台批改习字的方式就是传说中“可圈可点”方式里的圈圈跟点点。 最好的用朱笔画个小圈圈，其次的是点一下，其余的什么三角符号或者横横竖竖什么的，那都是不太行。 季昌明充满信心，觉得自己好歹也练了一阵子，应该不至于太差吧，期待着季云台盲改的结果。 结果季云台拿到那叠习字作业之后，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甚至还批评了炒米一顿。 “我看你这段时间习作的态度端正，每日的练习也认真完成，进步明显，还打算跟你爹夸夸你的，可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态度？” 季云台十分生气地扬着一张习字练习，说道：“这张字儿明显比其他的都差很多！你这是赶时间还是不愿意练了？若是时间不够或者太累了，你倒是可以放一放，明儿再补上。” “但是写一张就要有一张的效果，你这本来都已经有进步的了，结果这胡乱写的一张，简直是大大的退步了！” -- 第364页 季云台认真又严肃地教导着炒米，炒米一脸闲适自在，一副“你尽管说，反正我不在乎——因为说的不是我”的神情。 惹得季云台大怒，直接带上炒米的习作上门，找季昌明告状，让季昌明在家中也抓紧对炒米学业的监督。 席间自然是没少拿那一张出来对比，尤其是炒米不在场的时候，季云天跟季昌明说起来，就不必怕伤了炒米的心，说话便更加直接了一些。 季昌明怎么吃完这顿饭，怎么听取的季云台对“炒米”的教训的，季星燃不知道。 季星燃只知道当天晚上老爹连酒都没喝，早早就睡去了，沈慧心说他唉声叹气一晚上。 甚是心痛，但……又有点好笑。 好在季昌明毕竟是个大人，脑海中也有一些记忆，大人专注起来，比小孩子学东西还是要方便一些的。 在韩栋梁卸任的时候，季昌明的字儿已经勉强能够见人了。 季昌明也下定了决心：“我一定要用我的才华征服新任太守！让他发现我除了写字做文章之外的才能！” 韩栋梁卸任，季昌明组织西宁城的百姓欢送韩栋梁。 韩栋梁在任期间，算得上是个好官，大约因为是军中的百夫长，所以管理严格，政策铁血，但反而一开始就给西宁城树立了良好的规矩形象。 所以西宁城的百姓还是很喜欢这个好官儿的，季昌明稍微号动了一下，大家都纷至沓来，送别韩栋梁。 搞得韩栋梁泪眼汪汪的，十分不舍。 临走前，韩栋梁告诉了季昌明消息：“如今衙门里这套班子，还有差不多二十人，我就留给你了，虽然他们不由你直接管辖，但是将来若是有什么，你别忘了他们。” 都是一起闯出来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季昌明点头应下：“你放心，若是新来的太守是个好的，大家都会过得好好的，若是个不好的，我必不会让他欺压了兄弟们！” “有昌明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韩栋梁拍了拍季昌明，回头看了一眼高耸巍峨的西宁城，不舍地道：“这西宁城，我就交给你们了。” 第323章 古人的职业操守不太行啊 韩栋梁走了，但是新太守还没来。 季昌明翘首期盼了，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新太守，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去了找了季云台。 “云台兄，这咋回事啊，韩大人都走了有半个月了，新太守怎么还不来？” 新太守不来，季昌明就得一直练字。 这就跟无限期延期的高考一样，让人紧绷又烦躁。 要是新太守来了，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再不然找个别的贡献，让新太守知道他是有用的，好歹能够把这铁师爷的身份给着实了。 结果现在新太守迟迟不来，季昌明心里老不安稳，就怕到时候出糗。 他问季云台，结果季云台一脸懵地看着他：“才半个月，你着什么急？” 季昌明强调了一遍：“半个月了，还不急？” 就算他上辈子生意做到那么大，整个公司各个系统都有专业人才来帮助运转，他一个星期也总是要回去签签字，视察一下业务的。 这新太守半个月不来，为啥不急？凭啥不急？ 季云台慢悠悠地给季昌明算：“根据以往的情况呢，除了京官之外，一般官员都是在外地任职，结束任期之后，要先回京述职，然后看皇上跟吏部的考核。” “若是优等，酌情提升，若是合格，平级调动，若是考核不合格，亦或者有人给他使绊子，左迁或者明升暗降都是有可能的。” “但不管怎么样，等到皇上下了旨之后，才能够带着文书到赴任的地方。” “若是近的，兴许三五天也就到了，但是咱们西宁城距离京城，徒步要走上好几个月，虽然赴任的官员多半是有车马代步的，但是也没有人后头用鞭子催促他们，自然是舒舒服服慢慢走了。” 季昌明听得目瞪口呆：“那这么说来，最起码也要一两个月，甚至更久？” 季云台点点头：“眼下已经入秋了，大家都知道荆石道冬天寒冷，若是他从秋上出发，到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十一月了，还有一个月就过年……我估摸着他可能会在路上耽搁一阵子，正好过完年再过来。” 季云台盘算了一下，现在是九月底，走上一个多月，可不就是十一月了吗？ 这就跟换工作遇到过年一样，多半都是想过完年再赴任，谁也不想刚上来工作个几天，然后就遇到过大年，还得孤零零地在任上过年吧。 季昌明一口老血憋在心里：“那敢情我这字，还得练到明年呗？” 季云台懵懵回头：“练字？练什么字？” “噢，没什么，我随便说的”，季昌明暗暗抹泪，恢复好了表情才问季云台，“那他这三年任期，也太容易过了吧？” 前面耽搁几个月，最后一年还要提前一两个月出发去京城述职。 这不耽误事儿吗？ 季昌明深感头秃，但季云台却觉得很正常：“大家都是这样的啊！这很难理解吗？” 季昌明：“……难，简直太难了。” 从季云台那边回来，季昌明跟沈慧心和季星燃说了这事儿：“新太守快则一个半月，慢则三四个月才会来！” 沈慧心立马道：“这么长时间？那你的字多半是能练出来了。” -- 第365页 季昌明泪流满面：“夫人，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就奇了怪了，这些官员不是有考核任务吗？怎么都这么不上心？” 季星燃在一旁插嘴道：“爹，这大虞朝的官儿跟咱们那时候可不一样，咱们那会儿，有什么问题，三下两下就给投诉了，人家必须得处理。” “但是这古代啊，可不是说什么案子都给你办的，手里的案子越少越好，又不会有人因为你办的案子多而奖励你，反而会因为你治下呈报的案子太多了，百姓犯的事儿太多了而惩罚你！” 季昌明沉默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他就懂了。 老实说，他刚发家的时候，当时外面的环境也是那样的，有啥都私底下解决了，只要钱塞得够，就不会有人来管的。 人家也不乐意管，谁不希望太太平平的？能耐烦成天都管那些破事儿？ 只要不是什么大案子，早来几个月，晚来几个月都一样！ 甚至晚来几个月之后，这案子过了风头，不管也行了。 就是出了什么大事儿，还不是一样有人层层阻拦，不让往朝廷说去？ 不然怎么有那么多上京诉冤的事儿。 想过来之后，季昌明那是又欢喜又悲伤。 悲伤的不必说了，自然还是那练字的破事儿。 欢喜的自然是新太守来的时间越晚，那留给他这个铁师爷的时间就越长。 季昌明说：“趁着这个机会，我怎么也得争一争民心，将来要是新太守不喜欢我，还能鼓捣鼓捣民心这事儿。” 这么一想，新太守来迟一点倒是好事。 季星燃感慨道：“我们上学的时候不经常学那些韩愈柳宗元苏轼他们的诗词吗？全都是些左迁右迁的，然后在什么破庙破房子里深夜有感，看这个山那个水的，当时就在想，怎么没听他们说当官的事儿，光见他们游山玩水跟朋友告别相遇再告别的。” “现在想想，好像是哦，他们随随便便赴个任，就得在路上走上一两个月，然后中途要是路过什么先生弟子好友所在的地方，少不得停留几日，吃吃饭喝喝酒爬爬山的……” 季星燃回想起来：“好像最著名的就是苏轼，因为被贬太多次，路线几乎从北到南跑了好几圈，中间还要反复回京述职，最后成了著名的旅游博主……开玩笑啦。” 季星燃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不过苏轼确实后来就醉心于山水之间，吃吃喝喝的旅游事业发展得不亦乐乎，东坡肉就是他被贬时发明的……” 可见官员在路上游山玩水耽搁一点儿时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季昌明初中没毕业，对这些东西不了解，这会儿听季星燃说了，才忍不住感慨道：“这古人的职业操守着实有点儿不太行啊！” 第324章 西城我全要了 “不只是这样”，季星燃琢磨了一下季云台说的话，分析了一下，“爹，我估摸着新太守肯定要年后才来了。” “哦？为什么这么觉得？”季昌明都不敢肯定这新太守到底是年前还是年后来，只是预估在十一月到明年开春之间。 季星燃说道：“爹你刚才说季三叔说的，外放官员是要到京城去述职的，韩大人说了，咱们新来的官员是太守。” “咱们这新太守有三种可能，升迁、平级调动、被贬，被贬就不说了，肯定是郁郁寡欢不得志，更加不会积极主动赴任了。” “另外两个平级调动跟升迁，我估摸着就是传说中的明升暗贬。” 季星燃摸着下巴道：“爹，娘，你们想啊，咱们西宁城这边虽然当得下一个太守，但是现在整个城里都是空荡荡的一片，人口也不足万人，还比不上黄杨县一个县令管的人口多。” “所以啊，到咱们这儿来的官员，虽然官职是太守，但是明显实际的权利连个县令都不如。” “再加上荆石道地处边境，向来边境上都是军队主管的，太守反而是其次了。” “也就是说，来的这人，除非是从比县令还小的官员连升好几级上来的，不然，只怕都不会太高兴，各种敷衍拖延才正常。” 季昌明跟沈慧心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季星燃这说的应该是对的。 不知不觉之间，自家这傻闺女居然也长脑子了。 季昌明深感欣慰，总算是不负他藏拙这么久，由着季星燃自己去折腾她那个小野城。 城主当久了，多少还是长了点儿脑子的。 对新太守赴任的时间有了猜测，季昌明就闲不住了：“正好趁他不在，赶紧处理一下我的事业。” 沈慧心忍不住笑道：“你这算不算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一个新城，过往的官员没有留下太多的势力，现任的势力基本上跟季昌明一家的关系都还不错。 新太守又要小半年才来赴任，季昌明这个铁师爷，四舍五入就是西宁城的城主了啊。 季昌明乐呵呵地道：“没想到还是比我闺女先一步当上城主了。” 季星燃也不生气，露出小财迷的模样，跟季昌明勾肩搭背的：“那么，季老城主，你能不能再给我开通开通权限，让我把我的小野城再给发展发展呢？” 季昌明还能说不吗？ 他要是说不，沈慧心的白眼能翻死他。 说做就做，第二天季昌明跟季星燃就去官衙了。 -- 第366页 官衙只留下了一些衙役，城防跟府衙的差事是分开来的，城防那边由新上任的百夫长管辖，府衙的大小事务，几个衙役就只能听季昌明的了。 季昌明上来之后第一条消息就说：“赶紧算算西城还有多大的地儿，需要多少钱才能买下来。” 衙役们连忙问道：“要哪一块？” “西城那块啊。”季昌明说道。 “西城哪块啊？”衙役们追问道。 季昌明咳嗽一声：“西城，全部。” 第325章 量尺还整出八两称来了？ 山中无老虎，就轮到猴子称大王了。 季昌明说要购买西城的地，西宁城留下来的二十来个衙役竟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为啥？ 因为西宁城上任父母官，百夫长韩栋梁韩大人当时可是给了季昌明一个特权的——只要季昌明想买，西城的地就优先让季昌明买。 这事儿连从前的千夫长，现在的荆石道总兵张大旗都知道。 西宁城的衙役们自然也都知道。 虽然衙役们也觉得季昌明一口气想要买下西城全部的地这事儿有点儿太出格了，但是奈何边境上向来都是军大于官。 边境真正管事儿的人是官兵将士们。 张大旗升任了总兵，韩栋梁接替了张大旗成了新的千夫长。 这叫啥？ 这叫上头有人，上上头还有人！ 虽说先前的韩栋梁是暂代西宁城的父母官儿，但是如今人家升级了，还管着西宁城呢。 那原先说过的话，自然还是要听的。 再加上季昌明会做人，塞银子这事儿他都做惯了。 在季星燃的建议下，他现在都不直接塞银子了，而是塞各种小玩意儿，比如精钢做的指甲剪呀，然后还有削铁如泥的精贵匕首（就是锋利一点儿的水果刀），然后还有琉璃花瓶（就是玻璃罐头瓶子什么的）…… 这些玩意儿可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而且好处在于，谁要是缺钱了，谁就得想办法把这东西转手卖出去！ 季星燃算盘打得响：“咱们现在接触到的地方不会很多，思维也比较局限，但是他们这些本地人的人脉关系自然是要比我们多的啊。” “我们只能卖到黄杨县，顶多将来借着赵婶婶跟鑫宝的商队，往淅川去一去。” “但是这些人，他们的家族可能是遍布大虞朝南北东西的，他们会把这些玩意儿卖去哪里，那可就说不准了。” 季星燃甚是向往：“反正不管他们卖去哪里，总会有人问他们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这么多人，多少有那么几个嘴漏的。” “到时候，别人不就知道这东西都是从咱们西宁城出去的了吗？” 季星燃表示：“广告，无处不在。” 因而季昌明给衙役们都送了一个小玩意儿，衙役们在西宁城当差，自然知道这玩意儿多值钱。 不知道的，看看报纸也差不多知道了。 所以都很满意，哪能不给季昌明行方便啊。 季昌明说要买西城，那就让他买！ 反正地图册子上都明码标价的，要买多大的地，量上一量，就知道是多少钱了。 原本衙役们心里还在揣测呢：“你们说季二老爷会不会让我们在丈量的尺寸上作假啊？他要是这么要求的话，咱们做还是不做？” 丈量堪舆这东西，属于专业技能，民间量尺量歪了量错了，那也是常有的事儿。 不少达官贵人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 衙役们思索一番，有人说道：“那要不……我们就帮帮季二老爷吧，他也为我们西宁城做了不少事。” “就说他设计的那个什么啥消防缸来着？这个月已经浇灭了两起萌芽中的火灾了。” “给咱们省了多少事儿啊！关键是不出人命官司，咱们的差事就能一直干下去啊！” “没错没错，帮帮帮！”大家一致同意。 故而，到了丈量土地那日，衙役们都十分配合，问季昌明：“季二老爷你要买多少，咱们现在开始丈量。” 季昌明笑呵呵地道：“先买这边一块吧，从这里，一直到城墙那边，都量上，都量上。” 几个衙役对视一眼，心里都有数了，然后就开始量尺。 量尺这事儿季星燃跟季昌明熟啊，正好也没什么事，就跟着一起量了。 季星燃还有自己的堪舆办法呢，好久没用了，现在正好练练手。 于是两人也跟着衙役们一起量了。 面对他们的举动，衙役们都表示：“理解，理解，哈哈哈，放心，我们都理解的。” 季二老爷现场量一量嘛，到时候十里变八里什么的，依着季二老爷就行了。 衙役们忙碌了一天，季昌明跟季星燃却是早早就量好了，然后跟系统也复核过了。 从他们选的起始点到城墙，有十三里半，大概就是七公里不到点儿。 算上宽度，那面积可不小了。 当初西宁城建设的时候规模就比一般的城郭大不少，毕竟还承担着边境防御的作用呢。 衙役们也量好了，有模有样地在册子上记录了下来。 然后谄媚地问季昌明：“季二老爷，你们量的是多少呀？” 季昌明丝毫没有察觉衙役们的话中话，只说道：“我们就是量着玩儿的，肯定还是要以官衙的为准。” -- 第367页 毕竟，要是让官衙知道他们能够精确到厘米上，那也实在是太打脸官衙，不，应该说是打脸整个大虞朝的科技文化发展水平了吧。 所以季昌明十分谦虚：“看看你们量的就行。” 只要不狮子大开口给他整个水货度量衡的，大差不差的，他就按照衙役们量的算了。 衙役们对视一眼，说道：“我们量着一共是十里半……” “什么？？？”季昌明的声音都变调，惊讶出声。 一旁季星燃跟沈慧心也懵了，季星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才测量出来的距离，十分震惊：“你们量出来的是多少？” 衙役们的小心脏砰砰跳，看着这震惊的一家三口，衙役们瑟瑟发抖，互相交换眼神。 “我们……还是说的太多了哇？” “已经减了差不多三里了……这要是算下来，都快超过八两称了！” 八两称就是商家们常用的偷鸡摸狗的手段，称上显示一斤的东西，其实只有八两，白白赚两成。 今天衙役们差不多也是按照这个来的，只不过是反着来的。 虚虚地量着，十里地，只算八里。 这样季昌明就能按八里地的价钱买下来十里地了。 衙役们觉得这个算法已经算是比较合适的了，不然误差实在是太大的话，要是找个读书人，会点儿六艺堪舆之类的，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了。 毕竟西宁城规规整整，无山无水的，没有多少可操作空间啊！ 但是眼下，看到季星燃一家三口满脸震惊十分意外的模样，衙役们痛苦挠头：“那……季二老爷您说算多少吧！” 这就是拿人手短的痛苦了。 一想到人家给的东西出手就能卖出十几两到几十两银子，衙役们就算心里再忐忑，也不能不给季昌明这个面子啊！ 第326章 一贫如洗，甚至还背上了巨额债务 季昌明都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了，重新问了一遍，但是衙役们都不肯再说话了。 谁都不想留下把柄，只纷纷劝说季昌明：“季二老爷你直接说你们量着是多少吧！” “对啊对啊，我们只不过是小衙役而已，哪里懂那么多呢！” “还是季二老爷您跟季大小姐量得准，毕竟当初你们服苦役的时候，做的就是堪舆的差事呢。” “肯定是你们准，你们准。” 衙役们陪着笑，期待季昌明开口。 季昌明看看妻女，又低头看了看季星燃手里册子上的数据，都快不相信自己了。 他问季星燃：“燃燃，你确定咱们量的是这个数字吧？” 季星燃点头：“是啊！” 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可是经过系统认证的。 系统的领地地图的精准性不用多说了。 那就行了。 季昌明深吸一口气，对衙役们说道：“我们算着应该是十三里地多点儿……要是按你们的数算，都快差出三分之一了，是不是，有点儿不大对啊？” 早就决定一切按照季昌明的话应下的衙役们听到的瞬间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就回答：“哈哈，估摸着我们不擅长这个，可能量错了吧，那就按照季二老爷量的算。” “对！按季二老爷量的算，是多少来着？十三……十三里多对吧……等下？多少？” 衙役们准备在册子上登记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顿时七八脸懵逼地看过来。 拿着笔跟册子的那个人更是傻眼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写的数字。 十里半，划掉，十三里。 这……还有买家上赶着往多了算的？ 衙役们目瞪口呆地看过来，季昌明此时也从他们的反应中看明白了，顿时哭笑不得。 “你们是想给我作弊？” 衙役们讪笑道：“作弊不敢，季二老爷可千万别这么说……但我们确实不擅长量尺，所以那个……但是您那个数字，是不是大了点儿啊？” 衙役们小心翼翼地提醒季昌明，眼睛眨啊眨的，示意季昌明——我们会很配合的。 然而季昌明只笑道：“没大，我们量着是十三里半呢。” 嗯？ 又从十三里变成十三里半了？ 几个衙役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发懵。 这季二老爷一向是个灵光人，不应该听不懂他们的暗示啊？ 其中一个衙役壮着胆子说道：“季二老爷，我们算着应该也就是十二三里，要不给你按十二里算？” 季昌明连忙摆手：“那可别，十三里半就是十三里半，要是你们还有异议的话，那咱们就一起重新量一下可好？” 季昌明这般坚决，衙役们自己又心中有数，自然是不会再去量了。 一番商讨之下，老老实实写上了十三里半的数字，宽也是一样，按照季星燃测量的距离算的。 衙役们扒拉着算盘，最后算下来：“按照田地六两银子一亩，住宅三十两银子一亩地计算，这么些土地，总共需要十一万三千两银子，季二老爷您看……” 季昌明扭头去看季星燃，季星燃已经听到衙役们的话了。 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两个小金库，好么，差着不老少呢…… 虽说镜子这些小玩意儿利润挺高的，倒是说实话，西北这边的市场不大。 -- 第368页 一个月满打满算也就卖出那么十多面，能挣个一两千两银子。 其他的生意大多都是小本生意，利润高的，往往销量就不会太高。 销量高的，那走的都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季星燃现在两个小金库加在一起，一共也才两万一千两银子。 还差着九万两千两呢！ 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季星燃先交了两万两：“这个算是定金成不成？剩下的我尽快补上。” 衙役们商量了一下，同意是同意了，但还是提醒道：“我们这里虽然能够收下来定金，但若是新太守上任了不同意，咱们这边地契没有落定的话……定金也未必稳妥，这个，你们可明白？” 说白了，现在的衙役们是看在老上司的面子上给季星燃他们行方便的。 横竖有老上司的话，只要季星燃他们出得起钱，顺顺当当地把手续给办完了。 那新太守过来了，也没有理由让他们撕毁地契，收缴他们的土地。 但如果拖的时间太长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衙役们提醒道：“现在已经九月底了，顶多再多一个月荆石道这边就要大雪封山了，明年开春解冻，那会儿新太守也来了。” “就这么几个月……也没有商队来，季大小姐，你确定你能够挣到这剩下的几万两银子吗？” 季星燃没给出肯定的回答，她手里确实没有这么多钱，交了两万两，她的领地财富就只剩下一千两了。 就算之前一家三口还有些原身的财产跟私房钱，但是加起来也不到五千两，距离九万多的缺口，还远着呢。 季星燃抿了抿唇：“我会想办法的，多谢你们了。” 衙役们连忙道：“谈不上谈不上，你们能在新太守来之前准备好钱就行了。” 说完，写下了地契的定金收据，便离开了。 有一个衙役还十分好心地劝说道：“要不……季二老爷你们还是重新量量？说不定再量就只有十里多点儿了呢？长款都折上一折，能够省三四成呢！” 要是长宽都按八折算，那面积就会变成八八六十四，才六折多，确实能省不老少钱呢。 然而，季昌明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没事儿，没事儿，就按现在量的算。” 等衙役们走后，季昌明才吐槽道：“这群人，都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好心办坏事儿！” “我要是现在按他们说的，给尺寸打个折虚报一下，那将来新太守来了要重新量，说我这里算多了，给我扣回去了咋办？” 这都不是钱的事儿！ 是到时候再想要把地弄回来，可就未必容易了。 占便宜也是要分情况的，这种说不清楚的事儿，到时候整茬了更麻烦！ 第327章 去蛮人的地界搞钱 虽然平时看到领地金库里那么多钱觉得用不上，想要豪掷一把。 但是现在真豪掷一把了，看着空落落的领地金库，季星燃又觉得好心疼。 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买房了，别人都在恭喜你，以后成为地主了。 但就交了个首付，还差一大截尾款呢！ 季星燃捂住心口：“果然就不能嫌钱多！” 无论古代现代，但凡跟房子和地扯上关系的，那都能让人一夜回到解放前。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就剩下这么几个月了，怎么才能够挣到那么多钱呢？ 季昌明也是眉头紧锁，虽然他发家的时候投机取巧的事儿没少做吧，但是眼下也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条件啊！ 他那些弯弯道道，在这大雪封山的时候，纯粹就是用不上！ 沈慧心提议：“要不然找赵夫人帮帮忙，多运一些东西去淅川？挑那种体积小，价钱高的？” 季星燃犹豫道：“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总觉得这样太依赖别人了，这回我们买的地才只西城的四分之一呢。” 虽然季昌明是野心勃勃想要在新太守来之前买下西城全部的地，但显然一到实际测量的时候，就知道这海口夸大了。 西宁城真的是太大太大了，连四分之一的钱他们都凑不够呢。 季星燃说：“可以让赵婶婶跟鑫宝帮我们卖一些东西，但是不能全然依靠他们。” “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也特殊，虽然当初季四叔花了不少力气让赵婶婶和鑫宝脱罪了，但知情人心里还是明白的，他们平时在外面走动，也不能太过张扬。” 季星燃说：“要是我们让他们出手的东西太多太好，很难不引起他们对家的注意，到时候被人家下绊子给捅出去了，生意货物都是小事儿，连累了赵婶婶跟鑫宝就不好了。” 沈慧心一想也是：“怪我，都忘了他们是这种身份了。” 虽然他们日常也吐槽这古代的不公平和奇葩规矩，时常提醒自己，但骨子里就是现代人，很难完全融入这个环境。 现代连犯人都还有人权呢，这古代身份的限制，真是处处是坑。 赵夫人这里也不行，那怎么办？ 季昌明狠心道：“要不趁着新太守没来，咱们先出去溜达几个月？” 先去没有被大雪封住的地方，挣它一把钱再说。 季星燃摇头：“不行，爹，这样做风险也很大，而且你好歹也是韩叔叔跟张伯伯提上来的铁师爷，咱们的罪籍还没脱，要是真出什么岔子了，连累的是韩叔叔和张伯伯。” -- 第369页 韩栋梁跟张大旗都算是好官，朝廷的军需不够，他们也一直咬牙在边境上扛着。 季星燃对这样的人多有敬佩，是不愿意连累他们的。 “那怎么办？”季昌明说道，“这机会可难得，往后新太守来了，变数太多，到时候咱们不光要准备买地的钱，还要准备做那些可行性任务。” “没错！”季星燃陡然惊醒。 是啊，先前的可行性任务大多是在张大旗和韩栋梁身上的，所以还算比较顺利地完成了。 那要是新太守不那么好相处，到时候任务加上买地的钱，双重压力，更麻烦了。 季星燃果断决定：“这次一定要把地买下来！” 沈慧心看看他们爷俩，迟疑道：“那怎么短的时间，又大学封山……怎么挣钱呢？” 就算把现在西宁城的八千号人身上所有的钱都薅过来，只怕也不够啊。 季星燃沉思片刻，下了命令：“娘，您先去找赵婶婶，想办法在大雪封山之前送出去一批货物，不用太多，听赵婶婶的意思，砍掉一半就行。” 赵夫人为人不错，也肯帮他们，沈慧心开口，赵夫人肯定会竭尽所能，甚至于冒险。 所以季星燃决定根据赵夫人的数字砍掉一半，这样应该就是赵夫人比较能够掌控的数量了。 安全，稳妥，不至于冒险。 沈慧心点头：“好！我即刻就去找她。” 交代完沈慧心这边，季星燃又喊季昌明：“爹，你去城里转转，你先前建房子认识了不老少人，谁家有钱谁家没钱你心里应该都清楚。” “这样，你跟他们说，我们找他们借钱，给利息的那种，利息每天都给，然后到期之后一次性还本金。” 季昌明略一琢磨，就答应了，这种资产的借贷周转，他太明白怎么做的了。 没有几个建筑行业的老板没碰过这个。 但是…… 季昌明跟沈慧心对视一眼，齐声问道：“这样也不够啊，还差得多呢，燃燃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季星燃咬了咬嘴唇：“我有个想法……未必能奏效，但是我觉得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 “去蛮人的地界挣钱！” 去蛮人的地界挣钱？ 季昌明跟沈慧心都傻眼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燃燃啊，爹跟娘知道你着急，但是吧……你着急主意也不能打到蛮人头上去啊。” 季昌明愁眉苦脸。 虽然他们有相熟的蛮人，关系还不错。 但是吧，就看瓦剌跟花生奶奶那个样子……那也不像是有钱的啊！ 但凡能有一点儿钱，他们身上都搓不出沃土来！ 沈慧心都担心自家闺女这是急躁得不行，气血上涌晕头了。 “燃燃你别着急， 实在不行我们别买那么多地吧。” 季星燃摇头：“不行的，越往后难度越大，一开始要是不努力，以后这差距只会耗费我们更多精力更多钱财。” 季昌明跟沈慧心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两人只能询问季星燃的下一步计划。 季星燃说：“爹，娘，我说的是去蛮人的地界挣钱，没说挣蛮人的钱啊！” 事实上，荆石道地处边境，是大虞大周大辽三国的交界之处。 三个国家都想吞下这块地，不然大虞也不会花这么大价钱在边境这么老远的地方建下西宁城了。 大虞这么不在乎边境安防的国家都这么做了，那大周大辽，必定也是这么想，甚至是已经开始做了。 只不过因为现在这一大片荒原上游走着无数蛮人，蛮人语言不通，生吃血肉，野性难驯，所以才一直没被打下来。 也没有人能够在荒原上发展。 但…… 季星燃抬头看向远方—— 话说，是不是到跟瓦剌和花生奶奶他们见面的日子了？ 第328章 亲爱的瓦剌，好久未见你们想我了吗？ 荒原上，某个山洞里，花生奶奶正给部落里新招收的蛮人小孩子抓身上的虱子。 老实说，以前不洗澡不觉得，但是自从季星燃给他们洗过澡之后吧，确实能够感受到刚洗完澡的那时候是比较舒服的。 时日长了，就会感觉到身上各种不舒服。 比如现在。 花生奶奶给部落里的孩子们抓了抓虱子，忍不住也在自己身上抓了抓。 正好瓦剌带着部落的族人狩猎归来，满身的血气，花生奶奶嫌弃了一把。 然后说道：“瓦剌，哇啦哇啦……天气就快冷了，要不安排大家洗个澡？” 瓦剌听到洗澡两个字，原本因为猎物颇丰而布满喜悦的脸庞，略略沉了沉。 他想起了那个说半年一定会回来给他们安排洗澡的母人。 上次见面已经是二月份了，那个母人当时说他们要从那个门口养着牛的葫芦山谷搬迁到中原人聚居的地方去。 约好了半年见面，但是现在已经九月底了。 半年早就过了。 瓦剌的脸色沉了沉：“哇啦……洗什么澡！” 不洗澡！ 母人就是爱骗人！ …… 季星燃带着炒米，骑上玉米，往荒原的方向去了。 城里的事儿交给爹娘了，不用担心。 季星燃知道，爹娘的社会经验远比她丰富，只不过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 第370页 爹娘不确定她身上这个城主系统是好是坏，也不知道如果不当这个城主，未来会怎么样。 所以只能够努力配合她，锻炼她磨炼她，让她真正成长起来。 但事实上季星燃把领地的事儿交给爹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之前季星燃来过荒原，还在荒原上绑架……哦不，是偶遇了奶糖跟它的后宫。 知道从大虞朝这边算起，荒原靠近大虞的地方是最冷的，反而是越往里面走，越是靠近大周的地方，越暖和。 奶糖每个冬天都是带着他的后宫去荒原最里面的草原上过冬的。 那里气候温暖一些，不会被大雪封山，而且有山有草有水洼子，可比大虞朝这边的荒原强多了。 季星燃靠近山区之后就一直留意查看地图，随着她城主系统的升级，她能够识别部落的范围也增强了不少。 先前是只有瓦剌他们在她身边一千米的时候，她可以观察到地图上的部落子民的动静。 升了一级之后，现在隔着一万米就能观察到了。 一万米，那可就是十公里，按大虞朝的算法，就是二十里路了。 季星燃埋头赶路，不时查看地图，等看到地图上熟悉的棕色小圆点之后，季星燃开心不已。 她回头问炒米：“炒米，还有十多里路就到了，你激不激动？马上就要见到你哥了！” 炒米听前半句的时候本来挺高兴的，但是等听到季星燃说他哥两个字儿的时候，脸色顿时垮下来了。 “不是……我哥！”炒米板着脸道。 他又没承认瓦剌是他哥哥。 季星燃嘿嘿一笑，也不管炒米什么态度，孩子嘛，有些小别扭很正常。 有地图之后，季星燃的速度就更快了，直接按照地图导航过去，直奔目的地。 距离目的地还有两三里地的时候，季星燃看到地图上的小圆点有了变化，往她这个方向聚集起来了不少。 挤挤攘攘的成了一团。 想起来她第一次使用地图功能时看到的草丛里小圆点重叠时的辣眼睛画面，季星燃不由得沉默了。 “……应该不会是那种奇怪的事情吧？” 如果不是那种，那这么多小圆点汇聚到一起……季星燃急忙勒马。 “玉米，停！停！先别过去！”季星燃连忙吁停玉米。 她心里略微有些不安，先喊炒米下来：“你还记得你们部落怎么叫的吗？” 炒米点头，虽然他现在学了好多汉话了，但蛮人的血统是改变不了的。 季星燃减慢速度，提溜着玉米到山顶上，低头往下看去。 山下的树木不算茂密，但是也遮挡住了季星燃的大部分视线。 从她这个角度看下去，根本看不到山下有没有人。 但是……季星燃凝神看了看系统里的地图，确信山底下窝着不少棕色的小点点呢。 季星燃：“……” 半年不见，部落的狩猎防御技能似乎有了进步呢。 季星燃让炒米大喊。 蛮人的体质跟他们不同，大冬天也只用穿单薄的小皮裙，嘶吼喊叫的声音频率也更高一些，能够隔着老远互相沟通。 加上他们那种抗揍扛伤，接近于蛮牛的体格，一般人都干不过蛮人。 季星燃让炒米恢复本能，朝着山下叫唤叫唤。 炒米亮出獠牙，黑漆漆的眼睛里也闪过属于蛮人的野性光光芒，跟狼似的，扬天长啸，然后对着山下，一顿输出。 季星燃看到挤挤挨挨的小圆点齐刷刷地停滞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又重新活动起来。 然后！ 季星燃就看到两个小圆点飞快地脱离部队，朝她的方向冲过来。 她连忙掉转视线看向山腰——不过片刻之间，山腰上就出现了两个四肢着地疯狂奔跑的人影。 季星燃后怕地输出一口气。 还好她谨慎，早早地停下来了。 不然，就蛮人这速度，要是一个不小心，没有认出她来，那可就完蛋了。 季星燃刚松完气，那两个人影就已经蹿到她能够看清楚的范围内了。 “瓦剌！花生奶奶！”季星燃激动地对两个小皮裙挥手。 两个人影唰地冲过来，停在了季星燃的面前。 花生奶奶激动地要上前亲吻季星燃的脚背，季星燃连忙缩回脚：“不用不用！不用行这么大的礼！赶紧起身！” 花生奶奶遗憾地起身，目光依依不舍地从季星燃的脚背上挪过来。 对他们来说，这就跟中原人好久不见想拥抱，结果对面的人推开自己一样遗憾。 不过没关系，季星燃来了，他们的神女来了，花生奶奶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成了花。 第329章 依旧精神矍铄的花生奶奶 花生奶奶拉着季星燃的手，连说带比划地问她：“神女最近好不好啊？是不是去别的部落赐福了？” 季星燃挠头尬笑：“啊……也不是，过得还挺好的，不过眼下是有些小事儿要处理，花生奶奶你们好吗？部落里还好吗？” 花生奶奶狂点头：“好的，很好的！巫医赐予的巫药，救活了很多人。” 季星燃刚才从地图上就看出来了，瓦剌的部落壮大了不少，棕色小光点多了不少。 现在听花生奶奶亲口说，心里更是高兴：“太好啦！” -- 第371页 花生奶奶执意要季星燃去部落里看看：“我们部落，现在，这么多人！” 花生奶奶用的是蛮人常用的数字，比划出来大概有两百多人。 要知道先前瓦剌部落一共才四五十个人，如今竟然有两百多人了，确实是壮大了不少。 季星燃心里乐呵呵的，人多一来说明瓦剌他们的部落强盛繁荣，不容易被人欺负。 就算是真的有部落冲突，人多的部落往往也能够战胜。 花生奶奶诚挚邀请季星燃去部落里看看，季星燃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当下一口答应：“好！炒米也好久没回去了，正好我还有事情要跟你们商量，请你们帮忙，先去部落里说。” 花生奶奶高兴不已，立刻就要带路。 蛮人奔跑起来的时候，有时候会手脚并用四肢着地。 花生奶奶眼下就是四肢着地的状态，蓄势待发。 季星燃连忙道：“花生奶奶，要不你跟我一起骑马吧，玉米很抗造的，让炒米跟他哥一起跑下去。” 花生奶奶还没说什么呢，炒米跟瓦剌对视一眼，又双双飞快地把头扭开。 花生奶奶满脸笑容：“不用啦，我有神女的赐福，充满了力量！” 季星燃其实一直不知道花生奶奶到底多大年纪。 反正瓦剌他们部落的人，无论多大年纪，都是用的蛮人语直接喊花生奶奶的名字，只不过语气中带着一些尊敬。 而蛮人原本的肤色就深，常年不进行遮挡，部落里的女孩子二十几岁开始就会有皱纹跟晒斑，很难看出来年纪。 只能看出来大约是在中年到老年之间。 但具体几岁，那就不清楚了。 季星燃本来想尊老爱幼一把的，但花生奶奶坚持表示不用。 季星燃想起来刚才花生奶奶跟瓦剌从山底下冲上来的样子，也只能无奈同意了。 季星燃忍不住赞叹道：“花生奶奶，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多大年纪，经历了多少个春天，但是你这体格，真是一等一的厉害。” 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能跟瓦剌一起冲上来，速度也不输瓦剌多少，真是精神矍铄。 花生奶奶跟瓦剌在前面带路，炒米也没骑马了，季星燃骑着玉米，跟着他们一起下山。 到了山下，季星燃吓了一跳。 原本四通八达无所谓道路的山路的，居然已经被瓦剌部落的族人给进行了修整和疏通。 原本走哪里都一样，但是现在，有些地方被安排上了带刺的灌木丛，有些地方莫名其妙多了一些深坑。 最后其实只有两条路是通的，而这两条路的关键处上，居然都埋伏着蛮人！ 季星燃此时不由得感谢了一把自己的警觉——在山上的时候她就看到山下的棕色小光点汇聚到一起，挤挤挨挨的人头攒动。 下意识觉得他们好似在聚集防御。 幸好没有直接冲下来。 不然，现在只怕就中了他们的埋伏了。 隐形的道路两旁，有人认出来季星燃，顿时惊喜非常，扔下手里的弓，抓着石矛挑起了舞。 好家伙！连舞蹈都比之前进步了不少。 季星燃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们鼓励，手巴掌拍得啪啪作响。 大伙儿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季星燃各种事儿。 还有一些后面加入的，季星燃没有见过的面孔，也从部落同伴的状态中看出来了——这个母人是友好的，不用防备，便也凑上来了。 他们对星燃的一切都很好奇，季星燃的头发，季星燃的皮肤，季星燃的衣服，都跟他们不一样。 这么多人说话，季星燃的脑子差点儿炸了。 虽然系统给了她一个技能，能够让她听懂臣服的蛮人的话语，但是毕竟不是母语系统，她自己是听不懂蛮语的，只不过是能听懂花生奶奶和瓦剌的话。 然后才慢慢根据他们的发音，学会了一些蛮人的话语。 但交流还是有难度的。 这会儿这么多人一起冲她哇啦哇啦的，季星燃脑袋都要炸了。 瓦剌看了一眼不自觉揉眉头的季星燃，冲着激动的部落子民吼了一句：“哇啦！哇啦！” 部落子民愣了一下，好歹没再对着季星燃哇啦哇啦了，而是盯上了炒米。 炒米身上有蛮人的血脉，他们都能感觉出来。 但是炒米现在在中原人的地方生活了好长时间，皮肤变白了一些，身上还穿着衣服，连头上属于蛮人的棕色头发也被绑成了辫子，脚下还蹬着小靴子！ 实在是很不一样了。 大家很快就围了上去，对着炒米疯狂输出，可怜炒米没有瓦剌心疼他，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好在他是会蛮语的，所以能够回答，不至于被折磨得太惨。 季星燃跟着花生奶奶去了部落的聚居地，惊奇地发现部落里除了山洞之外，竟然也建起了竹屋。 花生奶奶还冲树上指了指，季星燃抬头，更加惊讶了——还有树屋！ 花生奶奶说：“多亏了神女和巫医，还有你们那个哇啦……跟班的帮助，我们学会了好多东西。” “你看，这是我们做的石矛，这是我们做的弓箭，还有，我们学会了保存火种，我们现在也会吃一些熟的东西，熟的东西加上盐巴，能够保存更久，更适合狩猎。” 花生奶奶高兴地跟季星燃说着部落的变化，季星燃欣慰不已，虽然她并没有为瓦剌部落做什么，但是瓦剌部落也依然因为她而改变了。 -- 第372页 这种感觉，真好。 花生奶奶说完了这些，季星燃表示：“你们做的很好！值得鼓励！玉米身上有一些物资，是我专门带来给你们的，我现在去卸下来。” 对于天神的赐福，蛮人当然是不会拒绝的。 第330章 火红色的爆辣烤肉 丰富的物资，尤其是盐巴，还有大酱、辣酱这些，得到了蛮人的一致好评。 因为“神女”的到来，部落决定晚上举办篝火晚会。 一部分人出去狩猎，找最新鲜的猎物回来。 一部分人去采摘花朵，还有各种有颜色的矿石，带回来捣碎经过处理变成染料，在脸上、身上描绘各种花纹。 季星燃也被部落里的年轻姑娘拉走，她们拆开了季星燃的中原发型，用植物代替头绳，把她的发型变成蛮人的发型。 然后给她脸上，还有裸露出来的手掌描绘上花纹。 这感觉，说起来那就跟过年一样。 季星燃开心不已。 既然是好日子，那季星燃也得露一手。 正好她带了各种调料和盐巴过来，又有新鲜的兽肉，她就用这些调料腌制肉类，准备晚上烤来吃。 花生奶奶跟瓦剌，还有部落的原住民可是吃过这些烤肉的，一看到这个就兴奋不已。 到了晚上，带着各种味道和盐分的烤肉，让蛮人们欢腾得手舞足蹈，哇啦乱叫。 花生奶奶一边帮季星燃烤肉，一边说道：“自从学会用火之后，我们部落晚上都会生火，让人看着，这样黑蛮人就不敢过来找我们了。” “所以我们的人越来越多。” “不光是黑蛮族，其他人也一样，我们的领地很好，有山洞，还有水，部落之间常常有冲突，他们来抢人。” “有了火把之后，我们也会在夜晚袭击别的部落，确认领地归属，抢走他们的人！” 花生奶奶面色如常地说着……当然了，此时花生奶奶脸上满是各种天然染料绘制的图案，季星燃也看不出来什么脸色不脸色的。 不过她知道，部落之间的冲突对蛮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抢人，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就跟出门上班打工挣钱一样。 蛮人的信仰也很奇特，只要选择了归顺这个领地，就真的归顺了，也不存在什么阳奉阴违卧薪尝胆的事儿。 所以瓦剌他们为了自保也好，为了壮大也好，在各种冲突争斗当中，赢的居多，部落的人口也就越来越多了。 新来的人口都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呢。 蛮人之所以看起来凶残，会喝血，会吃生肉，就是因为不方便补充盐分。 季星燃腌制过的烤肉当中就有不少盐分，对盐分天然的渴望让新来的蛮人也对季星燃敬佩不已。 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季星燃的神女身份。 以至于在季星燃拿出辣味烤肉的时候，蛮人们也都丝毫没有警惕地吃了下去，然后…… 一个个被辣得长大嘴巴喘气，满脸震惊，不知道他们的“神女”为什么要害他们。 瓦剌也是，瓦剌虽然依旧不爱跟季星燃说话，但是一直晃悠巡逻的他，每每都能在季星燃烤肉熟了的时候过来，顺势接过季星燃手里的烤肉。 烤肉到了他手里，怎么分当然就是他的事儿了。 他是部落的首领，能力和权威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大家看到瓦剌一个人吃了起码一半烤肉，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直到—— 这一盘火辣烤肉。 瓦剌照旧拿到烤肉之后，只分一半下去，每个人都只分到手心大小的一块，但是他自己足足有三块巴掌那么大的烤肉。 大家把这块颜色看起来非常漂亮的红色烤肉塞进嘴里，瓦剌也一样，只不过他塞的烤肉比别人都大很多。 然后……瓦剌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不夸张地说，头上都在冒汗！ 瓦剌觉得自己从舌头到喉咙到身体里面都火辣辣的一片。 但是又不肯跟部落的子民一样张着嘴喘气，硬是憋得自己眼睛发红，头顶冒烟。 还是花生奶奶缓过来之后，看到瓦剌头顶冒烟，才吓了一跳，以为瓦剌中邪了，赶紧让季星燃给他驱邪。 季星燃虽然之前听人说过，像是印度有些地方有什么魔鬼辣，辣椒素倍数超标，能够让人的血液温度上升，可能会出现“辣得冒烟”的情况。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情况。 看着头顶冒烟的瓦剌，季星燃愣了一下才忍不住大笑道：“喂，你张嘴啊，张嘴喘气能缓缓！” 空气的流动就能够带走一些热量，也能够让人觉得不那么辣。 然而，瓦剌瞥了一眼旁边辣得呼哧带喘的家伙们，再想想刚才季星燃恶作剧得逞似的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果断摇头表示拒绝。 他宁可被辣死，也不能像他们那样喘着被季星燃看到。 当然了，他的坚持并没能持续多久。 虽然也很不情愿面对他，但是毕竟跟季星燃合作已久的炒米，在受到召唤之后，还是飞快地窜上了他的背，然后扒开了他的嘴巴。 季星燃往瓦剌嘴里塞了一些清甜的野菜，然后又给他灌了些温水下去——灌下去的瞬间肯定是难受的，但是比冰水解辣，好得快。 瓦剌还没反应过来，没想好是不是要甩开这个跟他并不怎么对付的弟弟，就已经被一顿输出完全了。 -- 第373页 等他反应过来时候，就感觉没有那么辣了。 瓦剌瞪向办完事儿就跑的炒米。 炒米压根没在怕的，飞快蹿走，去找部落的同伴要好吃的去了——有些果子，也只有他们部落生活的地方才有。 虽然不是多美味，但是许久不吃，还真的有点儿想念。 季星燃乐得不行，邀请瓦剌坐下来：“行啦，别生炒米的气了，你要吃什么肉？我给你烤！” 说着，季星燃指着不同的烤肉，说道：“这块？原味？还是这块？蒜香的，还有这块，孜然的，这边还有胡椒的……你喜欢哪块？” 瓦剌久久没说话。 季星燃侧头看他，催促道：“快说啊，喜欢哪块？不然一会儿我就想帮别人烤了。” “……那块。”瓦剌终于开口说话了。 季星燃顺着瓦剌的手指看过去，登时乐了：“你还没被辣够？” 瓦剌指的，正是火辣味道的烤肉。 瓦剌扭过脸去，不肯看季星燃。 也不肯更改自己的选择。 辣是辣，但……辣得真刺激！ 他一个铁骨铮铮硬邦邦的男子汉，就喜欢这种辣的！ 第331章 你奶奶还是你奶奶 不只是瓦剌，好多刚才辣得直喘气的蛮人也凑过来了，面带祈求地请季星燃再烤一些爆辣烤肉。 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了辣椒的魅力。 没吃过的时候丝毫不感兴趣，第一口的时候甚至觉得这种东西怎么会有人吃。 但是等多吃几口之后，就会逐渐体会到这神奇的味道，因此欲罢不能。 季星燃笑得不行，连忙左右手一起忙活，把爆辣烤肉都给安排上了。 蛮人们一边吃，一边手舞足蹈，显然是已经被这味道给折服了。 花生奶奶一本正经地跟蛮人说：“这个是能治病的，冬天吃，能够熬过冬天！” 冬天吃点儿热的辣的能活血，还真就是能够抵御一下寒冷。 季星燃也就由着花生奶奶胡说八道了。 反正她做什么都会被花生奶奶跟蛮人们解释为是天神的旨意，是神女的恩赐，她已经习惯了。 不过，花生奶奶的话还真是提醒了她，她还带了好东西过来呢！ 季星燃立刻起身去找自己的行囊，花生奶奶不解地跟过来：“神女，你要找什么？” “找好东西！比辣椒还好的东西！” 说完，季星燃从她一旁的行囊里摸出了一个牛皮水囊，晃荡了一下，里面有哐当当的水声。 花生奶奶又好奇又期待地看着季星燃手里的水囊——神女带来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回到火堆边，季星燃小心翼翼地拧开水囊口上的塞子，一股奇异又醉人的香气立刻四散开来。 坐在附近的花生奶奶跟瓦剌鼻子抽动，眼中带着惊讶。 花生奶奶失声道：“猴子！” “啊？什么猴子？这是酒。”季星燃拎着水囊，笑呵呵地道。 这酒是商队带来的，商队知道酒在西宁城卖得好之后，第二回 就带了好几大桶过来。 季昌明嗜酒如命，一个人就买了两桶。 还有耿老板专门为季昌明带过来的一小罐果酒。 季星燃如今不管按哪辈子算，都已经成年了，要是两辈子加在一块儿，她都二十多了。 毕竟上辈子就活了十八年，这辈子又过了三四年。 所以，季昌明跟沈慧心也不怎么管她喝酒的事儿。 普通的白酒太辣口，季星燃不喜欢，但这果酒她却很喜欢。 酸酸甜甜的，入口不辣，后劲微醺，很适合女孩子喝。 她悄悄跟双儿还有杨璎珞都喝过一两次。 这回出行，她也带了一些在路上，刚才花生奶奶说起来体热活血的事儿，她就想起这个了。 季星燃晃荡了一下水囊，笑道：“这个是果酒，你们喝过吗？” 花生奶奶十分兴奋地点点头：“抢过！猴子的！瓦剌还被猴子砸过！” 嗯？ 季星燃赶忙详细问问，这才知道，原来蛮人也是喝过果酒的。 山里的猴子会酿酒，有时候蛮人跟猴子也会起冲突，打赢了就能占人家的地盘，偶尔也能够得到珍贵的“猴儿酿”。 季星燃乐了：“那正好，你们再尝尝我这个！” 耿老板带来的果酒挺好喝的，不过量少，听说是酿酒的人家无意中弄出来的，还不能量产。 只有这么一小罐，是专门带来讨好季昌明一家的。 花生奶奶他们拿着不知道什么植物的壳子，比鸡蛋大一点，质地很像椰子壳，看着就像是酒盏一样。 季星燃把水囊里的果酒给分了一些出去。 酸酸甜甜的果酒比辣椒更上头。 瓦剌才喝了一口，就立刻拦住了季星燃要给其他人倒酒的动作：“星，不给别人。” 季星燃挑眉：“哟，这么霸道？” 瓦剌扭过脸去，不看季星燃，但态度还是很坚决。 季星燃乐得不行，她觉得瓦剌游走在智者跟智障之间。 有时候觉得每次见他他都会更成熟一些，更像个部落首领，但是有时候又非常清楚地感觉到，他果然是跟炒米一母同胞的兄弟。 智商那是一模一样的低。 瓦剌对这果酒十分有兴趣，强行霸占给自己。 -- 第374页 花生奶奶知道了倒是也没什么举动，可能在蛮人的规则里，首领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季星燃就把剩下的果酒都给瓦剌了：“行，那这个给你，你留着慢慢喝。” 她这么大方，瓦剌又有点儿不好意思，推回来：“你喝。” 季星燃表示：“放心吧，这玩意儿我多着呢，包你们整个部落都有够的。” 瓦剌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季星燃点头，趁机提出条件：“如果你们能帮我做事的话，我就提供爆辣烤肉跟果酒给你们，怎么样？” 瓦剌问道：“什么事？” 季星燃眼见有戏，分外高兴，邀约瓦剌坐下来好好喝：“来来来，我慢慢跟你说。” 季星燃叫来炒米，加上花生奶奶和瓦剌，四个人凑做一堆，季星燃开始说自己的计划。 “你们的部落在这里，但是我想让你们这个冬天跟我往这边更暖和的方向去一去，我想要在这里建立一个部落营地，跟大周大辽的人换点儿东西。” “但我一个人不够，我需要部落的人来帮我，瓦剌，你觉得可以吗？” 瓦剌的脸色有些凝重，他能听懂季星燃的话，但是搞不懂季星燃的意图。 另外，虽然他是蛮人，但是也知道中原人是不喜欢蛮人的，大周大辽的人也一样。 他们害怕蛮人。 虽然其实蛮人也害怕他们。 瓦剌眉头紧皱，沉吟半晌，刚想说话，却被花生奶奶一巴掌拍在脸上。 “神女让做！就做！” 丝毫不给瓦剌表态的机会。 瓦剌捂着红彤彤的巴掌印，委屈极了。 又不是他非要表态的，是季星燃让他表态的啊！ 季星燃避开瓦剌的目光——对不住了，虽然我是询问你了，但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虽然你已经变得更成熟了。 但，在花生奶奶面前，你还是个孙子。 季星燃咳嗽一声：“那，我就当你们答应了啊。” 第332章 草原上的一家人 花生奶奶还是瞪了瓦剌一眼。 真的是！ 神女对他们这么好，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多他们没吃过没见过的东西，还教了他们那么多东西。 如今神女只不过是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你竟然还有别的意见？ 本来瓦剌沉默的时候花生奶奶就已经觉得非常不爽了，结果瓦剌开口的时候，还是那副纠结犹豫的模样，这可就激怒了花生奶奶。 只给他一巴掌都算是看在季星燃的面子上。 季星燃默默给花生奶奶竖了个大拇指，论地位，还属母系氏族的部落女性地位高。 花生奶奶十分贴心地问季星燃：“你要什么？我们部落，收获了很多东西。” 蛮人部落是这样的，打赢的人，能够获得对方的物资跟人口。 所以瓦剌部落现在还真的算是挺富裕的。 但是季星燃要的不是这个，笑眯眯地拒绝了：“我要的是很多很多金子，还有珠宝。” 大周十分富裕，大辽战力发达，都是搞钱的好地方。 反倒是大虞，崇尚读书，一群读书人，穷的响叮当。 搞钱还得打大周跟大辽的主意。 季星燃指着她自己手绘的地图说道：“我想在这个地方跟大周大辽换东西，但是因为我是大虞人，不好出面，所以我想请你们帮忙。” 这个是季星燃认真考虑过的。 除了爹娘之外，她最信得过的，也就是这些蛮人了。 蛮人跟其他人语言不通，几乎属于跨物种了。 她不用担心蛮人泄露她的秘密，反正他们也说不清楚。 要跟大周大辽做生意，没有比蛮人更合适的了。 瓦剌心里是不情愿的，他是部落首领，是要守护部落子民的。 但是季星燃对他们确实很好，如果没有季星燃，他们现在还用不上火，人口也不会存活这么多。 之前沈慧心救活了不少蛮人，还留下了药物，那些药物让他们在后来的争斗、狩猎之中，也顺利活了下来。 而季昌明教他们的制作陷阱的办法，也让他们获得了部落冲突的胜利，并且获得了更多的猎物。 是因为这些，所以他们部落才能够越来越壮大。 如果没有这些，他们未必能够打赢敌人，抢不来那么多人不说，因为受伤、粮食不够，也会失去很多人口。 他们部落能有今天，确实要感谢季星燃他们。 瓦剌沉思过后，沉重点头：“你要，多少人？” 季星燃见瓦剌这一副“你要带我们多少人去死”的模样，顿时笑了：“你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要用的是你们的沉默，不是你们的性命。 …… 深秋的草原显得有些寂寥。 虽然草木还算茂盛，但是叶子已经发黄，很快就要变得稀疏起来。 胡云峰牵着马，在自家帐子包外头不敢进去。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马儿百无聊赖地踢着蹄子，一阵秋风扫过，马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帐篷里的罗冬香听到了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掀开厚厚的帐子门帘出来。 “云峰？你怎么回来了不进来？”罗冬香问道：“外面这么冷，赶紧进来喝点儿热油茶。” -- 第375页 两个孩子也从帐篷里钻出来，拉着胡云峰的手把他往里扯：“阿爹回来啦！阿爹回来啦！” 虽然孩子们活泼可爱，让胡云峰心里生出一丝柔软。 但是一想到自己今天一无所获，就觉得愧对妻子和孩子们。 罗冬香察觉到胡云峰的脸色，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没事，累了一天，先回来歇歇，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胡云峰钻进了大帐，大帐是用各种皮子跟布料草垫围成的，像是个帽子的形状，里面很暖和。 这是草原人的房子。 两个孩子拉着胡云峰的手戏耍，年幼的小女儿攀上胡云峰的腿，抱着他的腿仰头望他：“阿爹今天给小云朵带好吃的了吗？” 胡云峰心中的愧疚达到了顶峰，大儿子胡石头看出了爹爹的窘迫，连忙把年幼的妹妹抱过来。 “阿爹今天很累了，云朵乖，不要累着阿爹。” 小云朵懵懵懂懂， 咬着手指看向爹爹，跟胡石头说道：“可是阿哥，爹爹说今天给我带好吃的回来。” 胡云峰蹲下来，把女儿抱进怀里，难受得紧：“对不起，爹爹的小云朵，爹爹今天没有收获到东西。” 小云朵有些委屈，一头扎进罗冬香的怀里哭了起来。 胡云峰满脸尴尬，四下看了一圈，问罗冬香：“阿香，阿爹阿娘呢？” 罗冬香说道：“阿爹帮人赶羊去了，人家能给半桶羊奶，够我们喝上两三天的了。” “阿娘……阿娘说出去看望她的老姐妹去了。” 说到这里，夫妻两个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都知道阿娘去看老姐妹是为了什么——为了给他们借粮食。 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大辽的最边境，生活在这草原上。 草原上本就不生产粮食，所以大辽常年都是通过畜牧牛羊马匹，跟大周大虞换取粮食茶叶布匹，才能够度日。 当然了，只靠这些是不够的，大辽的矿产丰富，时常能够有些金银铜铁矿，甚至宝石。 只不过，金银宝石都是只有大辽的贵族才能够拥有的，他们这种普通百姓，只能够靠养牛羊马匹来生活。 他们家本来日子还算过得去，但是今年春上一场马匪，一场疫病，他们的羊死的七七八八了。 剩下来为数不多的牲畜，在他们精心的呵护下，好不容易挨到了秋上。 结果又因为在边境上，卷入了一场小型的战争，他们没有动手，但他们的羊和马被惊跑了。 好不容易找回来那么两匹马三头羊，根本不够一家人生活的。 秋冬是草原上最难熬的季节了，要是没有足够的粮食，牲畜活不下去，人也活不下去了。 胡云峰一直在草原上游荡，想找回被惊失散的马和羊，也想看看能不能够遇到大周或者大虞的商人。 他手里还有祖辈们留下来的一些宝石和金疙瘩，以前是想着等到小云朵长大了，给她打上一支纯金的匕首，让她带着出嫁的。 草原上的姑娘，出嫁的时候都得有这么一支匕首。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卖掉一些，以便换到过冬的粮食。 可这几年，大周大辽大虞局势紧张，他跑了半个月，竟然连一个商人都没找到。 狠下心来才决定换掉小云朵的东西，结果没想到连换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再找不到换粮食的商人，他们一家只怕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第333章 小云朵离开家的最后一天 罗冬香让胡云峰坐着歇会儿：“油茶我已经煮好了，你先喝点儿，我去割点儿肉，做个手把肉。” 胡云峰听到这个更愧疚了。 他们本来说是要把肉留着过冬的，因为他们家只找回来两匹马和三只羊。 数量不多，都得好好养着，养到明年春天，看看能不能怀上崽儿，或者用大羊去换几只羊崽子，才能够熬过明年。 要是今年冬天就把羊给吃了，就算熬过了这个冬天，春天两手空空，也熬不过下一年了。 他们手头剩下的这点儿肉，还是之前留下来的，说好了为了挨冬用的。 现在罗冬香说她去割点儿肉，就意味着家里一丁点儿别的粮食都没有了…… 但凡有别的办法，罗冬香都不会去动他们原本就不够的冬储肉。 胡云峰感到深深的无力，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 晚上，罗冬香的手把肉煮好了，胡老爷子跟胡老太也都回来了。 胡老爷子满脸的风霜，鬓角跟胡子都是花白的。 见到孙儿孙女很是高兴：“快来看看，爷爷今天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石头跟云朵赶忙跑过来，睁大眼睛往爷爷怀里看。 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两个青稞粑粑，一人一个分了下去：“看，是青稞粑粑！” 青稞是草原上为数不多的主食，可以就着油茶吃。 不过胡云峰家里的青稞粑粑早就已经吃完了。 两个孩子拿着青稞粑粑十分高兴，要给阿爹阿娘分，但是胡云峰跟罗冬香都不肯要，让他们自己吃。 两个孩子围着火炉吃油茶跟青稞粑粑去了。 老人们看到今天的饭菜，心里便明白了大半。 胡老爷子问胡云峰：“今天也没找到卖粮食的中原商人？” 胡云峰摇摇头：“没有，听他们说前年还能找到，去年其实就已经很少看到大周跟大虞的商人了……都是打仗闹的，现在大家都不敢来草原了。” -- 第376页 胡老爷子掏出烟袋，吸了两口，面色也很沉重。 老太太回来一直没怎么说话，罗冬香端过来一碗油茶，贴心地问道：“阿娘吃油茶。” 老太太端着油茶，内疚地开口了：“我今日……没有借到粮食。” 其实不光是没借到粮食，还被老姐妹的家人奚落了一顿。 人穷志短，一次两次去借还行，借的次数多了，别人难免会看低一些。 老太太不愿意往坏处想人，只想着或许老姐妹家里也没有多少吃的，所以为难，才不肯借。 结果今天去，连老姐妹的面都没看到，她儿子接待的，那话一句说得比一句伤人心。 胡老太都承受了下来，这些话她可以承受，但，借不到粮食的后果，她无法承受。 老太太心里难受，忍不住放下油茶捂着脸道：“最后我走的时候，他们扔了一把肉干出来……散落在地上，我想捡……但是又……又没捡。” 那会儿自己是真的弯不下这个腰。 但是等回来看到孙子孙女的挨饿的样子，胡老太又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去捡。 大人们虽然已经竭力避开孩子了，但沉重的气氛终究是让人闷闷不乐，无法开怀。 两个孩子在火堆旁边，怔怔的看着大人们的脸色。 良久，石头把青稞粑粑掰下来一半，放到了火堆旁边烤着。 云朵看了看哥哥，石头轻声道：“给阿爹阿娘和阿爷阿奶吃。” 小云朵连忙也跟着做，小手把本来就不大的青稞粑粑掰了一半下来。 晚上，胡云峰躺在床上，艰难说道：“明天我再出去找找，要是再找不到……就把，就把云朵送去你哥哥那里吧。” 罗冬香的哥哥嫂子一直想要一个小闺女，他们很喜欢云朵，要是云朵跟着他们，会比在家里更好一些。 罗冬香没忍住，哭了出来。 第二天，胡云峰准备出去寻找商人，看着天真可爱的小云朵，心里不忍。 蹲下来抱了抱小云朵，最后上马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开口了：“阿爹的小云朵，想不想跟阿爹一起出去找中原商人？” 小云朵高兴地大喊：“要去！” 离开营帐，对孩子来说就是外出游玩。 但只有罗冬香才知道，胡云峰这是对今天的发现也没有信心，所以才想着多跟小云朵待一天算一天。 兴许……明天就要把小云朵送走了。 胡云峰把小云朵抱在自己身前，小云朵兴奋地喊叫：“阿爹！我们要去哪儿？中原商人在哪儿？” 胡云峰听到女儿欢快的声音，心里却无限悲痛。 他要是知道中原商人在哪儿，也就不必这么发愁了。 胡云峰低头问女儿：“小云朵，你觉得中原商人会在哪里？你指一个方向，我们就去那里找，好不好？” 小云朵点点头：“好呀好呀，阿爹，我想去那边！” 胡云峰看到小云朵指的方向是荒原，心里更加苦涩了。 中原人害怕荒原上的蛮人，宁可绕道，也不会从荒原上直接过来的。 但是…… 胡云峰低头看了看女儿，兴许今天就是他们最后一天的相聚时光了。 所以胡云峰明知道荒原上可能什么都没有，但还是朝着荒原的方向去了。 小云朵兴奋大喊，不知道背后爹爹脸上愁云密布。 小云朵仿佛对荒原有着莫大的兴趣，一路催促着胡云峰快些再快些。 胡云峰无奈，只能驾着马儿再快些。 一直走了两个多时辰，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胡云峰不得不停下来打断小云朵：“小云朵，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再去水洼那边找找好不好？” “为什么呀阿爹？我想去荒原上找呀。”小云朵兴奋地看着荒原的方向，不肯听胡云峰的。 胡云峰万般无奈，想想就算现在调头，他可能也找不到中原商人了，干脆……算了，就让小云朵最后开心一天吧。 于是，胡云峰再也不迟疑了，驾着马儿跑得飞快。 然后……他就看到了荒原上的一座……石屋。 荒原上怎么会有石屋？ 蛮人建造的？ 不对啊，蛮人都是居住在山洞里的，怎么会有石屋？ 胡云峰震惊了，双腿用力，再次提升马儿的速度，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小云朵就是他的福星啊！ 第334章 中原商人没等到，等到了小蛮子 胡云峰驾驭着马匹飞快地朝着石屋冲了过去。 小云朵也在他怀里大声喊着：“阿爹！我们找到了中原商人吗？” 胡云峰心中激动：“可能是！这荒原上除了蛮人，也只有那些要挣钱的中原商人过来了，但是这石屋肯定不是蛮……蛮人？！” 胡云峰在距离石屋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突然惊讶地发现石屋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几个蛮人！ 胡云峰连忙勒住马，飞快地往回赶。 蛮人可是吃生肉，喝生血的！ 他们跟野兽一样，别说他们这种草原牧民了，就算是大辽的铁骑也不敢跟蛮人对上。 胡云峰吓死了，不是说蛮人就跟野兽一样住在山洞里吗！ 怎么突然会建造石屋了！ 胡云峰赶紧就要策马往回跑。 -- 第377页 然而，就在此时，石屋门口的蛮人发现了胡云峰，顿时激动起来。 可胡云峰已经调头跑了啊！ 几个蛮人互相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石屋里的炒米发现了他们的异常，哇啦一声：“你们怎么了？” 蛮人同伴赶紧说道：“哇啦哇啦有人来了，但是又跑了。” 炒米探头一看，只看到胡云峰逃也似的背影，立刻说道：“神女说发现人就要把他们带过来！” 蛮人还傻乎乎的：“哇啦他们跑了怎么办？” 炒米大怒：“那就抓回来啊！” 蛮人这才反应过来：“噢噢抓回来！” 兴奋的蛮人立刻全速冲刺，朝着胡云峰的方向去了。 胡云峰拼命夹着马腿，鞭子都要甩断了，小云朵坐在胡云峰怀里，换了个方向，抱着他的腰，从他腋下钻出来往后看。 “阿爹！他们追上来了！” 什么！ 胡云峰拼命甩鞭子，恨不得能够飞起来。 然而，即便这样，蛮人跟他们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了。 胡云峰此刻心里悔恨极了。 “我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到草原上放牧，如果我不到草原上放牧，我就不会遇到马匪，就不会丢失牛羊马匹，就不会没有过冬的粮食，就不会出来寻找中原商人，也就不会遇到这些蛮人了……” 现在好了，遇到了蛮人，他跟他心爱的小云朵今天都要交代在这草原上了吗？ 蛮人追上来了，不费什么力气就抓住了缰绳，然后直接拎把胡云峰父母给拎下来了。 胡云峰想挣扎，可是蛮人的力气大得可怕。 他们是可以徒手跟荒原上的野狼老虎搏斗的，甚至可以跟牦牛对抗。 普通人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此时两个蛮人的面色狰狞，看着他们，又是呲牙又是瞪眼，挥舞着手脚，看上去就让人害怕。 胡云峰紧紧抱着女儿，强忍住害怕，对着蛮人大喊：“求求你们放了我们！” 然而，蛮人是听不懂他的话的，见他大喊，蛮人也跟着大声嘶吼起来，脸上的神情更加激烈。 胡云峰想逃，但是蛮人不由分说，直接把他连着小云朵扛起来，就朝着石屋的方向去了。 小云朵吓得哇哇大哭，胡云峰想要安慰都不能。 他被蛮人扛在肩膀上，随着蛮人的跑动，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 蛮人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石屋。 胡云峰忍着不舒服，抱着女儿，挡在眼前的四五个蛮人面前。 蛮人依旧是对着他龇牙咧嘴，手舞足蹈，动作表情十分激烈。 胡云峰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说有些部落的蛮人吃人之前会把人围起来跳舞…… 胡云峰闭上眼睛，他死可以，但是他不能让他的小云朵也这样死去。 胡云峰瞪大眼睛，把小云朵护在身后，双手捶胸，对着蛮人就要大吼——谁也不能动他的小云朵，除非，踩着他的尸体过去！ 然而，面前的几个蛮人却突然听到什么似的，转身过去，从石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来，扔到了胡云峰面前。 是……一袋粮食。 蛮人力气大，一把扔下粮食来的时候，粮食的袋口松开了，露出了里面的谷子。 小云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此时惊讶开口：“阿爹，是粮食！” 胡云峰也愣住了，把即将出口的吼声咽了回去。 这也是蛮人的仪式？ 先用粮食把他们喂饱了再吃掉？ 胡云峰正愣着呢，石屋里突然跳出来一个小蛮人。 年纪比其他蛮人都小，但是却毫不客气地给了这几个蛮人一人一巴掌，指着地上的粮袋，十分气愤。 “哇啦哇啦！哇啦！” 炒米要气死了！ 这群蠢货！ 教了多少次了！ 要轻拿轻放！ 就他们这力气，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弄破装粮食的袋子了。 烦死了！ 几个成年蛮人讪讪地摸着后脑勺，不敢说话。 机灵的那个蹲下来，把撒出来的谷子连着泥土一起给重新装进了袋子，然后拎着袋子，递给胡云峰。 胡玉峰愣愣地看着蛮人。 蛮人冲他龇牙咧嘴。 胡云峰迟疑地伸手接过来，蛮人继续龇牙咧嘴…… 根本就没人能看懂蛮人的表情好吗！ 这群人的面部表情跟猩猩猴子差不多，谁能明白啊！ 但是胡云峰此时已经发现了蛮人似乎没有想要吃了他跟小云朵的意思。 但这粮食……蛮人也不产粮食啊！ 胡云峰实在是太震惊太疑惑，脑子里一团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正这当口，小云朵拽了拽他的衣裳，指了指那个年纪小的蛮人。 “阿爹，他好像听得懂我们的话。” 啊？ 胡玉峰连忙转过去，就看的那个小蛮人面色高冷地抱着胳膊，不耐烦地看着他们。 见胡云峰看过来，小蛮人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冲着他。 胡云峰把粮食口袋递过去，小蛮人无语，摇头。 胡云峰赶紧把粮食口袋拿回来，然后又迟疑着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就见那小蛮人大怒，虽然没开口说话，但那脸上的神色简直就像是写着“滚”字。 -- 第378页 胡云峰讪讪地把手收回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了看小云朵，硬着头皮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铁疙瘩，递给小蛮人。 这回小蛮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盯着这个铁疙瘩看了许久，然后拿着铁疙瘩转身进了石屋。 没过多久，小蛮人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小袋粮食，走到胡云峰面前。 把粮食口袋递给胡云峰。 然后又拿出铁疙瘩扬了扬，拿到自己胸前。 最后抬起下巴，冲胡云峰扬了扬。 似乎……是在征求胡云峰的意见。 胡云峰低头看了看脚边的两袋粮食，还有小蛮人手里的铁疙瘩。 下意识点了点头——他应该没理解错吧？ 这个小蛮人是在说，用两袋粮食换他的铁疙瘩？ 第335章 蛮人也能做生意？ 胡云峰盯着那个小蛮子看了半天。 说实话，心里还是很忐忑的，毕竟蛮人可是会吃人的。 但小蛮子似乎对胡云峰父女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拿着铁疙瘩就进了石屋。 留下胡云峰跟剩下的几个蛮人面面相觑。 蛮人：“……哇啦？” 胡云峰：“……” 听不懂。 但是感觉……能走了？ 胡云峰试探着把小云朵往外推了一步，蛮人们没有任何举动。 胡云峰又示意小云朵往外走，想了想，塞了一袋粮食给小云朵。 但一袋粮食足足有三十斤重，对小云朵来说还是太重了。 小云朵提拉了半天也没挪动分毫。 胡云峰忍不住了，迈出一步，帮小云朵把粮食口袋推远了 一些，然后才迈回来……等等，回来？ 胡云峰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脚，他的脚步已经脱离了原来的地方一大步了。 可几个蛮人还是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甚至无聊得扒拉对方的毛发，想要给对方捉虱子。 但扒拉了两下才想起来，他们刚洗完澡搓完泥，现在身上没有虱子。 于是只能兴致缺缺地站着，无聊地看向远方。 总而言之，就是没人关注胡云峰父女的行为。 胡云峰心中大为惊骇，又夹杂着一丝不敢相信的惊喜。 他一手提溜着两袋粮食，一手提溜着小云朵，又悄悄往外挪了几步。 蛮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唯一一个瞟过来的眼神，如果不是他的错觉的话，那蛮人好像在说——你怎么还不走。 胡云峰大步跑开。 虽然身上的粮食很重，女儿也很重要，但他还是跑得飞快。 跑远了，他把小云朵放下来，然后把一手的食指跟拇指合拢起来放进嘴里，吹了个呼哨。 刚才跑远的马儿听到呼哨声，很快出现在了胡云峰的视野范围内。 一路小跑着上了马，终于开始往远处驰掣了，胡云峰才放心来。 他回头看了看石屋，石屋已经变得很小很小了，这个距离，大概蛮人也追不上来了。 怀里的小云朵还抱着阿爹的腰，不住地往后看，好奇地问胡云峰：“阿爹，那就是中原商人吗？中原商人长得好奇怪啊！” 胡云峰苦笑不已：“他们怎么可能是中原商人，他们是蛮人啊！” 小云朵疑惑道：“可是，蛮人不是吃人的吗？他们怎么不吃人，还给我们粮食？” 胡云峰心里发苦，他要是知道的话，他现在就不用跑得这么快了。 一直到看到了帐篷所在，胡云峰才算是彻彻底底放下心来。 罗冬香正在帐篷外面晾晒着家里的皮子。 往常这些皮子也是卖给中原商人的，中原人不会打猎，就喜欢他们这里的皮子。 但是现在中原商人已经有两年没有过来收过东西了，所以家里的皮子越攒越多，收拾起来很麻烦。 但是又不敢不晾晒，怕万一有中原商人来了，他们手里的皮子又坏掉了。 那些中原商人讲价可厉害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眼，他们就要砍价砍掉一半。 罗冬香远远看到胡云峰驾着马匹带着小云朵回来，心里酸涩——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只怕是没有跑多远，应该就更不可能找到中原商人了。 罗冬香猜测，大概胡云峰只是带着女儿出去转了一圈，让她记住这草原上的景象吧。 毕竟，明天就要把小云朵送走了。 可谁知道，到了近前，胡云峰抱着小云朵跳下马，一把把小云朵塞进罗冬香怀里。 然后，就从马背上扛下来了两袋粮食！ 是粮食！ 罗冬香一眼就能看出来麻袋里面装的是什么。 “阿峰哥，这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胡云峰带着粮食走进帐篷，叫来大儿子石头：“去把你阿爷阿奶叫回来。” 石头看了看爹娘，立马撒丫子跑了。 没过一会儿，石头就把胡老爷子跟胡老太叫回来了。 片刻之后，家里人都知道这粮食是怎么来的了。 胡老爷子沉闷地吸着旱烟袋，实在无法相信：“我们在草原上这么多年都不敢往荒原去，就是因为荒原上的蛮人吃人，你们今天见到的……真的是蛮人？” 胡云峰也不确定：“我觉得是蛮人，但是又觉得他们好像太干净了一些，尤其是那个小蛮子，头上的头发还扎起了辫子！” -- 第379页 但不管他们信不信，粮食是真真的。 胡老爷子敲了敲烟袋，下定了决心：“老婆子，把家里的皮子跟金疙瘩都收拾收拾，明天，我再去一趟。” 胡云峰吓了一跳：“阿爹，你明天还要再去？” 他今天跟小云朵从蛮人手里逃生，已经是运气了，老爷子竟然还想去？ 胡老爷子吸了口旱烟，说道：“这两袋粮食磨出来，也就四五十斤的样子，不够我们一家人过冬的。” 况且，先前胡老太还跟自己的老姐妹借了那么多粮食，上回人家的态度很明显，不肯再借了。 他们也应该明白，是时候该还人家的粮食了。 中原商人不来，缺粮食的不止他们一家。 胡云峰心中纠结，想要劝阻老爷子，但是老爷子却很坚决：“我这个年岁了，要是死了也不亏，但要是能跟他们换来粮食，咱们一家就能活下去了。” “可是……”胡云峰还在犹豫，门外却响起了人声。 “阿姊！阿姊你在吗？”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响起来。 胡老太立马站起来：“是阿妹吗？阿妹？” 胡老太连忙掀开帐篷的门帘出去，一看，竟然是她昨天去借粮食的老姐妹。 门口的老太太穿着草原上常见的袍子，只是有些污糟和破旧了。 老太太见到胡老太，连忙塞给胡老太一小袋粮食，语气愧疚：“阿姊，实在对不起，昨天你来我们帐篷，我没敢见你。” 胡老太看着手里的粮食口袋，心中酸涩：“我知道，你必定是有难处才不肯见我的。” 那老太太叹口气道：“不瞒你说，我家中剩下的羊也不多了，家里的小孙子生了病，没有药，我们只能卖了羊给他买药，但是……” 老太太叹息道：“只是这样也不长久，他若只是受伤，我们草原上的药物就能治，但是他身子骨弱，得吃中原商人带来的补药，可如今已经有两年没见到中原商人了，我儿子也实在是没法子了……” 老太太的话让胡云峰一家人也沉默了起来。 中原商人的缺席，对边境上的三国百姓影响都很大。 “嗐，看我，说这么多做什么，阿姊，这袋粮食是我偷偷藏起来了，你先吃吧，石头跟小云朵不能饿着，他们是草原将来的希望，孩子们好了，草原才会好。” 老太太说着，转身就要走，可这时，小云朵却突然从罗冬香的怀里钻出来：“姨婆婆，我知道哪里有药！” 第336章 老虎屁股摸不得，老虎椅子能坐得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小云朵。 罗冬香低头问小云朵：“你知道哪里有药？” 小云朵点点头：“我跟阿爹今天去的地方就有药。” “你怎么知道？”一家人都很惊讶。 小云朵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闻到的，蛮人身上有药的味道。” 草药的味道，永远都跟其他东西不同。 胡云峰此时也想起来，他离开之前，似乎那几个蛮人扒拉彼此的毛发时，露出了没有虱子的遗憾表情。 那时候他真的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味道。 只不过当时他只想着怎么护女儿周全，怎么把粮食带走，倒是没有仔细去想那味道到底是什么味道。 现在小云朵一说，那可不就是药味吗？ 这个消息让附近帐篷里的草原人都有些惊奇，但大多数人还是不相信的。 不过，也有日子过得困难，决定去试一试的。 比如云朵的姨婆婆，她家里的孙子生下来就体弱，前几年靠着中原商人带来的什么补药才调理得过得去。 这两年又不行了。 他们家是一定要去的。 晚上，姨婆婆家里的儿子巴图尔就过来了，面色十分愧疚：“对不起，阿峰哥……我昨天没有借给你们粮食。” 胡云峰摇摇头：“巴图尔，不要这样说，大家都难，我们都明白的。” 最终决定，明天胡云峰跟胡老爷子带着巴图尔等五人去。 大家都把家里这两年攒下来的东西都给带上了。 胡云峰说：“昨天我只试了金疙瘩，他们是收的，其他也不知道收不收，大家都带上一些，多带些金疙瘩。” 大辽有金矿脉，虽然金矿都被大辽皇室掌管，但毕竟大辽地广人稀，还是有人能够弄到金疙瘩的。 大家家里多多少少都藏了一些。 虽然这次前去很冒险，但是草原人的天性就是勇敢，他们都是为了家里的人才去的。 如果他们没回来，牺牲他们一个人，各自家里的人也该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但如果他们能够成功回来，那一家人就都能活下来。 冬天很快就要来了，虽然这一次交易的对象是蛮人，不是中原商人。 但是大家还是习惯性地按照中原商人在大雪封山之前就要离开的想法，觉得留给他们交易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尽早去试试吧。 第二天一早，胡云峰就带着巴图尔等人，再次朝着荒原的方向出发了。 要说不怕是假的，送行的时候，罗冬香跟巴图尔的妻子都哭了。 但是没办法，家里还有老人跟孩子，他们不能等死。 胡云峰他们安慰着自己的妻子跟家人，潇洒离开，但是离开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沉默地骑马赶路，一言不发。 -- 第380页 走了快一个时辰了，胡云峰才回头，对着身后的大家开口道：“昨天我们出发了大概两个时辰才看到那石屋的，应该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话还没说完，巴图尔就开口打断了胡云峰：“阿峰哥！” 胡云峰有点儿不高兴：“巴图尔，虽然我昨天活着回来了，但是蛮人有多凶悍大家都是知道的，你要仔细一些听我说，不然出了事，我如何向你的家人交代！” 然而，巴图尔还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胡云峰的身后，声音惊诧：“不是的，阿峰哥，你快看看……” 不等胡云峰沉下脸来，后面的几个人都如此这般，说话都激动结巴了：“阿峰哥，你快看啊！” 连胡老爷子都一样，指着前方，旱烟袋子不住地抖动：“石、石屋！” 什么？ 胡云峰一回头，顿时愣住了——昨天明明两个时辰才看到的石屋，今天居然就出现在了一个时辰的路上！ 这……见鬼了？ 胡云峰使劲儿揉了揉眼睛，那种恐慌的感觉又上来了。 而此时，石屋门前的蛮人却都痛苦不已—— 他们昨天就被神女跟炒米抓着赶路，往草原的方向前行了一个时辰的路程。 因为神女说昨天来换东西的人跟马似乎都很疲惫，估计是跑了很远的路。 神女说：“我要方便他们换东西，所以要再靠近一些，大家辛苦辛苦，赶紧往前挪挪！” 所以，蛮人们连夜扛着大石头从山里出发，赶到这里建起了一座新的石屋。 结果这石屋刚刚才建起来，就看到来了好多人。 来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得按照神女的吩咐，赶紧把这些人抓过来啊！ 于是蛮人们痛苦地朝着胡云峰他们冲了过来。 说实话，这场景还真挺可怕的，一群面色狰狞手脚粗大的蛮人朝着自己奔来，连昨天见过他们的胡云峰都有些腿软。 当然了，腿软也没用。 没等他们做出什么举动来，蛮人就已经一人扛两个，把他们这一批人给扛住了，调头往石屋飞奔而去。 石屋门口，胡云峰见过的那个小蛮子正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十分想逃。 但是回头看了看石屋里面的人，又只能硬着头皮在门口等着。 蛮人们把胡玉峰他们扔到石屋门口，胡云峰他们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被摔疼了，但是看到蛮人退开来的举动，大家都知道，他们至少赌对了一半——这些蛮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吃人了！ 剩下的一半，就是看蛮人是不是能够换东西了。 胡云峰是最熟悉这些蛮人的，他连忙从身上的口袋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疙瘩来。 颤颤巍巍地递给小蛮子，也就是炒米。 炒米看了他一眼，接了过来，然后转身进了石屋。 石屋没有窗户，里面黑乎乎的，虽然能够看到里面好像有灯，但是胡云峰他们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只能忐忑地等在门外。 石屋里，季星燃翘着腿坐在花生奶奶让瓦剌部落的人给她铺的藤椅里，藤椅上还垫着老虎皮。 上辈子只在动物园见过老虎的季星燃，摸着身下的老虎皮，优哉游哉地问炒米：“又是金矿石？” 炒米可不知道什么是金矿石，他只是不高兴地把手里的铁疙瘩往前一递，给季星燃看。 季星燃掂量了一下，让炒米转过身去，自己用手机的照相功能拍照识别了一下—— 【含金量30%的铁矿石，提纯后将得到200g金子。】 “嗯，不错，还行，能有几两金子了，行，给他们两袋粮食吧！顺便问问他们还有什么，还要换什么。” 季星燃翘着脚，坐回了老虎皮椅子，使唤炒米去干活。 第337章 有手有脚还有嘴巴，偏偏不肯说话 炒米非常不爽地瞪了季星燃一眼。 你看看这个人！ 明明有手有脚甚至还有嘴巴！ 但就是懒得发慌，连这么几步路这么几句话都不肯动弹一下，非要使唤他们。 炒米气势汹汹地朝着季星燃比划了一下拳头。 季星燃把左臂弯曲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肱二头肌：“废话就不要说太多了，等你肌肉比我结实的时候再来跟我谈条件好吗，亲爱的小炒米。” 炒米看了看自己还不甚强壮的胳膊跟大腿，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再等等，蛮人差不多十五六岁就算是大人了，他还有五六年就可以了！ 到时候一定要狠狠地跟这个女人比划比划！ 炒米在季星燃面前吃瘪归吃瘪，出来之后倒是一副十足的大爷模样。 他把两口袋粮食递给了胡云峰，然后比划了一下，示意那铁疙瘩自己收下了。 两袋粮食入手，胡云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看来这群蛮人真的转性了，居然学起了中原商人跟他们做生意，交换物资了。 胡云峰眼眶热热的，甚是激动地问：“敢问蛮……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粮食？数量可还多？我们都想要换，不知道够不够。” 巴图尔他们都殷切地盯着炒米，他们看出来了，虽然那几个蛮人十分凶悍，但是做主的好像是个小蛮子。 当然了，当着炒米的面，他们是不敢称呼炒米为蛮子的。 -- 第381页 他们很关心这些蛮人的粮食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还能够换多少。 毕竟蛮人是不种粮食的，农桑的事儿比他们草原人还生疏。 胡云峰猜测，这些粮食会不会是这些蛮人从中原人那里抢过来的？ 毕竟蛮人的凶悍可是人尽皆知的。 胡云峰问得很小心，然而，不管他再怎么小心，几个蛮人都是一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 要单是那几个成年蛮人露出这个表情，胡云峰他们还能理解，因为这两次的接触中，他确实能感觉到蛮人的面部表情更像是野兽，不能用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来理解。 但是……那个小蛮人他分明就是能够交流的啊！ 然而，此刻那小蛮人的脸色分明就是极其敷衍地表达着“我知道，但是我不说，你能把我怎么滴”的意思。 胡云峰：“……” 一定是他眼花了，蛮人怎么会有这种表情。 不过炒米的意思他们是看明白了——别问，问就是不懂。 无奈，胡云峰他们只能继续把手里的东西拿给炒米。 胡云峰之后，就是巴图尔，巴图尔也给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铁疙瘩给炒米。 巴图尔的个头比胡云峰还高，但是此时手却有些哆嗦颤抖。 炒米非常不爽地接了过来，继续重复进屋交给季星燃查验的过程。 等收到第三块的时候，季星燃先忍不住了，叫住炒米：“你让他们有什么一起拿过来吧，别这么一个一个地给了。”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愁生存点了，但是这拍一张照耗费一个生存点，那也是很让人心疼的！ 炒米呲牙：“你……你去！” 意思是——你怎么不去说！ 季星燃单指弯曲，在炒米额头上敲了一下：“我还使唤不动你了？不怕我扣你可乐了？” 炒米：！！！ 卑鄙哦！ 炒米到底还是出去了，跟胡云峰他们交涉起来。 季星燃在石屋里听着，乐呵呵的。 虽然炒米学了中原话，但是并不懂辽人的话，难得有他说话的机会，却还是只能叽里咕噜手舞足蹈地比划，快憋屈死了。 季星燃磕着瓜子，暗中偷笑。 过了好一会儿，炒米才精疲力尽地扛着一袋子东西进来，撂在季星燃面前。 不等季星燃开口，又跑出去扛了一摞半人高的皮草进来，这么跑了三四次，才算是把东西都给弄进来了。 当然了，这过程里，炒米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黑。 他搞不明白，明明就是一墙之隔，季星燃几步就能走出去了，偏要他这么一遍一遍地搬运，真讨厌！ 然而，想到自己喜欢喝的褐色毒药水只有季星燃有，炒米终究只能默默含泪听话。 东西全拿进来了，季星燃蹲下来把袋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摆放整齐，这才拍了一张全家福。 这里面最多的是皮草，各式各样的皮草，甚至还有棕熊的。 不过毛色不是太好，可见打猎跟皮草的养护制作，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工种。 其次就是金矿石了，那个铁疙瘩模样的东西，大概有十几块。 然后还有一些翡翠跟各种天然宝石的矿石，都很小。 季星燃对这个没有研究，不过沈慧心有收集翡翠玛瑙的爱好，带回去给娘亲就是了。 大致检查过之后，季星燃心里也有数了，就把自己手里有的物资，一样抓出一把，放在石板上，让炒米拿出去。 她准备了谷子、小麦、高粱米、红薯、玉米等七八种粮食，还有三四种茶叶。 出发之前她也跟人打听过，大辽最喜欢大虞的粮食跟茶叶，还有丝绸布匹之类的东西。 炒米把东西送出去了，示意胡云峰他们挑选，要换些什么。 看到石板之后，胡云峰他们是彻底相信了，但又非常的不可置信——蛮人都TM开始做生意了！ 中原商人的缺席，到底给这片土地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啊！ 胡云峰他们心中不由得沉思，连蛮人都被迫学会做生意了，这么一比，他们草原人只不过是没有粮食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季星燃自然是不知道胡云峰他们的想法，她在里头收拾整理东西呢。 之所以要建石屋，当然就是为了隐匿物资。 蛮人对数量的概念是模糊的，毕竟能够数数的也就是瓦剌跟花生奶奶他们那个级别的人了。 再加上语言不通，季星燃倒是也不怕他们四处乱说。 不过，石屋建造好了之后，季星燃才发现自己的思虑是多余的——蛮人都相信天神巫医这种玩意儿了，根本就不在乎她到底是从哪里弄出来东西，又弄出来多少东西的好吗！ 就蛮人的表现来看，季星燃如果使出空手大变活人，他们也只会鼓掌欢呼，完全不会觉得这种事情太蹊跷，只会觉得，噢，神女果然是神女。 不过，虽然蛮人不好奇，但是石屋还是要建造的，就像现在，炒米进来传话：“要小麦，要玉米，要这个……” 季星燃就能从石屋的角落里拖出来胡云峰他们想要的东西。 第338章 不当城主就去当女神棍 接下来又是炒米的痛苦时刻。 刚才拿进来的东西一共四五袋，扛出去的东西可就不止这么多了。 -- 第382页 炒米向季星燃抗议：“你拿！” 季星燃瞪他：“我可是你们部落的神女，你敢让我干活？” 炒米：“你，神棍！” 季星燃：“……” 炒米的神色表露出他觉得“神棍”这个词儿是不好的词儿，毕竟西宁城里就有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别人看到他就总是平唾弃一口，说他是个老神棍。 因而炒米凶狠地季星燃撂下这个词儿：“你，不是神女，你，是神棍！” 然而，季星燃沉默半晌，瞟了炒米几眼，到底还是忍不住了：“炒米啊，不瞒你说，其实我挺喜欢女神棍这个职业的……” 如果她不做这个城主的话，兴许就去做神棍了。 有什么能够比女神棍更快活的呢。 说归说，季星燃还是帮着炒米把东西挪到了石屋靠近门口的地方。 她压低声音对炒米说：“我就能挪到这里了，局势不明朗，我暂时还不能现身，先看看交易情况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真不是故意逗你的。” 顶多一半是为了逗你。季星燃心里默默念道。 好在外面有听话的蛮人，今天来帮季星燃干活的蛮人都能够得到一份季星燃亲手烹饪的爆辣烤肉，所以大家还是很卖力的。 一袋一袋的粮食运出去了，胡云峰他们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轻松、安稳了。 感谢老天爷，总算是让他们换到粮食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粮食搬上马背，甚是满足。 虽然这些粮食还不够一家人过冬的，但是努努力，明天或者后天还能再来一次！ 人群中只有巴图尔的神色有些悲伤，他们家虽然也缺粮食，但是他最缺的，还是药。 可是今天炒米拿出来的石板上，只有粮食，没有药。 东西都绑好了，胡云峰他们准备回去了，这一回回去就轻松很多了。 他们在这儿跟蛮人比划交易差不多快有一个时辰了，蛮人都没有要对他们动手的意思，胡云峰相信这些蛮人应该不会再对他们怎么样了。 大家轻松地上马了，只有巴图尔，迟迟不肯上马。 胡云峰看到巴图尔，正想唤他上马的时候，想起来巴图尔的来意，停顿了片刻，也从马上下来了。 “巴图尔。”胡云峰喊了一声巴图尔。 巴图尔抬脸看着胡云峰，胡云峰深吸一口气：“要不然……我们问问这些蛮人，看他们有没有药？” 巴图尔心里有些难受，蛮人怎么可能有药？他们不是已经把自己有的东西都亮出来了吗？ 况且，他要怎么比划才能告诉这些蛮人，他的小儿子得了什么病，要什么药啊…… 胡云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总要试试的。” 他明白巴图尔的心里，问话当然是很简单的事，难的是接受问话的结果。 这是巴图尔最后的希望了。 虽然先前因为借粮食的事有些不愉快，但是胡云峰还是很义气地对炒米开口了。 季星燃在石屋里等着呢，胡云峰他们走了之后，她就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毕竟蛮人在她的指挥下建造的石屋，能记得留门就不错了，里面就跟个大箱子一样，黑黢黢的。 要不是为了隐匿，她也不爱在屋子里面呆着。 然而，她明明已经听到胡云峰他们打着呼哨骑马走的声音了，怎么炒米还没给她信号说可以出去了？ 而外面还响起了胡云峰跟另外一个汉子的声音，叽里呱啦地跟炒米说着什么。 季星燃从石屋墙壁的缝隙里看出去，只见胡云峰跟那个听声音叫“巴图尔”的汉子用力地比划着什么，很是焦急的样子。 然而炒米的脸色就是一副“我听不懂”的坦然。 巴图尔的肩膀垂下来，很是忧伤。 季星燃看了好一会儿，虽然她也听不懂大辽的话，但是……她好像看明白巴图尔跟胡云峰的意思了。 当下，季星燃就沉着嗓子咳嗽一声。 敷衍炒米瞬间一个激灵，转身进了石屋。 季星燃拉着炒米，低声问道：“他们说什么呢？” 炒米摇头：“不懂。” 季星燃又说：“我看他们比划了一个这么矮的东西，然后又咳嗽翻白眼闭眼什么的……应该是说有人生病了？” 炒米持续敷衍：“不懂。” 季星燃一巴掌拍在炒米后脑勺上。 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花生奶奶总是要抽瓦剌了。 瓦剌跟炒米兄弟俩，呵，那都是个顶个的会气人。 被拍了一巴掌的炒米老实了，捂着后脑勺出去了。 季星燃依旧从缝隙里看出去，就看到炒米拿了个石块，在地上画起来了——她就说嘛，炒米肯定有沟通办法，他就是敷衍！ 炒米在地上画了个小人模样的图案，然后又比着自己脖子的高度，眼神询问胡云峰跟巴图尔。 巴图尔愣了一下，立刻激动地点头：“对对对，没错！我小儿子就是这么高。” 然后炒米又在小人旁边画了一个躺着的小人，就是少画了一条腿。 巴图尔跟胡云峰对视一眼，摇了摇头，然后尝试着把腿补上，在小人脸上画了鼻子跟嘴。 巴图尔指着小人的鼻子跟嘴，然后掐住自己的喉咙，露出难受的表情来。 如此再三，又补充了一些细节，炒米才转头看向石屋——他知道季星燃在石屋里看着呢。 -- 第383页 季星燃闷声咳嗽一声，炒米又进来了。 季星燃沉吟片刻，对炒米说：“你告诉他们，后天这个时间，在荒原上相见，他们把生病的孩子带来，然后准备好换药的东西，我给他们药。” —————— 突然有点儿想写个女神棍的故事。 顺便问问大家，如果我开新书的话，写什么类型的小说好呢？ 第339章 季星燃：蛮人也不能阻止我成为资本家 民以食为天。 比食物更要紧的，也只有药物了。 季星燃倒是不介意卖给草原人药物，毕竟不管是草原上的人还是蛮人，都有自己的草药。 大概就跟她上辈子在各种地摊还有集市展销会上看到的那些疙疙瘩瘩差不多，磨成粉的，熬成膏的。 谁也看不出来。 通过这两次的交易，季星燃觉得草原人还算实诚，也不瞎打听。 问了两遍，被炒米敷衍过去了也不刨根问底。 季星燃还是相当满意的。 胡云峰他们走了之后，季星燃就招呼了蛮人：“走，咱们再往前走走，再建一间石屋！” 总不能让人家草原人每次都跋涉这么远来找他们吧。 季星燃摩挲着手里的金疙瘩，这玩意儿回去还得进行提纯操作，到时候请赵夫人帮忙吧。 至于皮草什么的，她的西城野地已经召集了一些手艺人，正在学艺呢。 等她回去，差不多那些人也可以开始修理保养皮草了。 应该能换不少钱。 说做就做，虽然炒米跟几个蛮人都十分不情愿，但是在季星燃的威逼利诱之下，还是只能乖乖听话。 两个蛮人回去喊人了，还得从山里带石头跟树木过来建房子。 季星燃则带着另外两个蛮人和炒米一起，又往草原的方向前进了一些。 真能跟草原人做生意的话，那做的就不是短期的生意，可以长久做起来。 毕竟一个国家的财富那么多，三个国家的财富那就更多了。 养她那个小小的城，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蛮人的速度没得说，日落之前，季星燃就挑选好了地方，这个地方距离最近的草原人聚居地，只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 当然，这是骑马的速度。 不过通过这两次的交易，季星燃也能看出来，草原人就算不是人人有马，那也是家家有马。 这个距离，差不多就是保证安全的极限距离了。 天黑之前，瓦剌部落的人都来了，因为这次走的远，加上还要负重带来石头、木材跟黏土，所以瓦剌部落几乎倾巢出动。 连花生奶奶跟瓦剌都来了。 花生奶奶围着季星燃选定的地点看了一圈，表示：“这里普普通通，完全没有我们的山洞好嘛！” 季星燃笑道：“等房子建起来了，花生奶奶你试试看，住在房子里总是要舒服一些的。” 季星燃也住过山洞，山洞里很少两头通，空气不流通，那里面的味道就难闻。 而且山洞口小了吧，里面的光线跟空气不好。 大了吧，冷风一吹，凉飕飕的，根本挡不住。 人类进化之后既然选择居住在房子里，那还是有道理的。 花生奶奶说归说，但还是相当支持季星燃的工作的。 整个部落的人带来了不少石块跟木材，因为之前已经建过两座石屋了，所以这一回大家的动作明显都快了不少。 熟能生巧嘛！ 夜幕下，季星燃点着火把，进行分工。 “哇啦一到二十号，你们十人一组，轮流巡逻，负责观察周围环境，要是有豺狼虎豹之类的，一定要立刻出声警戒！” “哇啦二十一号到四十号，你们负责去打水，一队人打水，一队人护送，把黏土跟石灰粉搅和出来。” “哇啦四十一号到六十号，你们负责削木头……XX号，你们负责搬运石块……XXX号，你们负责就地寻找其他材料……” 当然了，个别蛮人还是有反对意见的，但是都在瓦剌跟花生奶奶的一顿收拾之下，变成了没有意见。 看着夜幕下的蛮人跟蚂蚁一样脚步不停地来回奔波，季星燃欣慰的同时，又有那么一点儿小小的愧疚。 把人家好好的自由自在捉虱子晒太阳的蛮人搞成了社畜，还要加班加点儿工作……十足的资本家行径了。 好在蛮人的体力堪比蛮牛，季星燃自认在中原人里面，她算是力气比较大的了。 毕竟有系统各项技能的加成。 但是跟蛮人比，她弱得就像一直白斩鸡。 所以，在她尝试加入蛮人队伍修建石屋，但被分到跟自己一队的蛮人鄙视嫌弃了之后，季星燃就果断放弃愧疚的念头，专心致志做监工去了。 蛮人速度极快，虽然大部分蛮人对建房子这项业务都十分陌生，但是好在花生奶奶跟瓦剌都有智商加成，能够听懂季星燃的话。 还有一个迄今为止季星燃也不知道到底是聪明还是笨的炒米在旁边指挥，石屋还是很快就建起来了。 石屋不大，也就十几个平方，留了窗户和门洞，季星燃用干草编织了草席，当成窗帘和门帘挂在门窗上。 还用草席在里面做了隔间，这样方便她倒运东西。 活儿干完了，季星燃也给蛮人兑现奖励了——毕竟再心狠的资本家，也不能一分钱不花就让人给干活的嘛。 -- 第384页 蛮人就地取材，猎了几只羊跟两头鹿。 季星燃用打火石生火，挖了个大坑，把建房子多余的碎木头放进去烧，再随便从草原上捡几坨晒干的牛粪，就开始烤肉吃了。 烤肉分为两种，一种是用树枝穿着，直接在火上烤的。 另外一种则是选用平整的石板，把石板架在火堆上，然后把动物身上的脂肪，也就是肥肉放上去烤。 等油烤出来了，就可以把片得薄薄的肉片放上去烤了。 石板烤出来的肉更加鲜嫩多汁，不会被火烤得焦黑难辨。 蛮人都很喜欢吃这个。 季星燃顺手在系统里购买了不少调料，让蛮人大饱口福。 不光这样，季星燃还送了蛮人一份特殊的礼物——五彩纹身大礼包。 花生奶奶跟瓦剌他们脸上经常都有各种彩绘，用的都是天然的矿石泥巴，很少洗脸，涂抹上去之后就一直那么放在脸上。 季星燃之前收获沃土的时候，一度怀疑是不是跟这些矿石泥巴也有关系。 不过后来单独试验了矿石泥巴，发现并没有沃土的功效，因此也就放弃了。 烤肉吃嗨了，蛮人们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五彩的泥巴，白的红的黄的最多，其次是绿色，绿色大多是从植物里提取的。 季星燃看到花生奶奶把一团她不认识的绿色植物放在石头上，然后用另一块石头磨，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绿色的一团叶泥。 涂抹到脸上之后，叶泥干硬之后会自己脱落，但是脸上的绿色却能保持很久。 第340章 令人眩晕的容颜？ 其他蓝色紫色就少一些，季星燃看到花生奶奶弄的蓝色颜料是从一种蓝色矿石里提取的。 把矿石砸碎，然后用水调和，就会变成蓝色颜料。 紫色的是来源于一种果实的外壳，捣碎之后使用。 在脸上、身上涂抹各种颜色，似乎是蛮人之间非常流行的一种活动。 季星燃想起来之前见过的黑蛮族人，那些人全身都是黑的。 当时季星燃还疑惑过，那如果是瓦剌他们部落被黑蛮族抓走了，只有被吃这么一种可能吗？ 不然为什么黑蛮族人里面没有棕色皮肤、黄色皮肤的？ 后来见识过了蛮人对于纹身的喜爱，季星燃才明白过来，那些黑蛮族人应该也是用的特殊颜料。 涂抹全身，能够保持一段不短的时间。 今天晚上大家干活累了，吃上了好吃东西，就有不少部落子民欢快地开始围着火堆手舞足蹈。 花生奶奶就带着几个女性蛮人开始制作颜料，然后给部落里的人涂抹上去。 花生奶奶还问季星燃：“神女你要涂抹吗？” 季星燃跃跃欲试，矜持道：“那……也给我来点儿吧。” 说着，就加入了待纹身的队伍，准备纹身。 看着看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颜料？她也有啊！ 感谢橙色系统的便利，她很快就搜到了一些天然的矿石颜料，比如朱砂，海娜粉之类的。 那颜色选择可比花生奶奶手里的多多了，关键是纯度高啊！ 季星燃有钱之后向来不小气，虽然现在城主小金库还属于负债状态，但今天不是做成生意了吗？ 该省省，该花花，这会儿就是该花钱庆祝的时候，季星燃立刻从橙色软件上下了一个大单。 把常见的天然颜料每种都给买了一包，一斤一包，可以用很久了。 季星燃悄悄钻进石屋收货，然后拿出来，跟花生奶奶一顿沟通。 她本来还想了一套说辞，什么这是之前看他们用，所以特地回去准备的，今天才拿出来。 结果花生奶奶完全没有好奇的意思！ 季星燃拿出颜料之后，透明的塑料包装已经变成了普通的油纸。 花生奶奶在季星燃的示意下打开了油纸包，看到的就是纯度极高的各种颜色的粉末。 季星燃刚想张嘴说话，花生奶奶立马就带着部落的人开始欢呼：“噢噢！哇啦哇啦！噢噢！” 大意就是说，神女又给他们赐福啦！ 季星燃：“……没错，很好，就是这样，继续保持，不要变。” 季星燃把颜料的使用方法告诉花生奶奶，花生奶奶对着瓦剌一挥手。 瓦剌乖巧地砸出几个简陋的木碗，花生奶奶就用水把颜料和进去。 因为是“神女赐福”，所以季星燃当之无愧成为第一个用神奇颜料纹身的人。 花生奶奶十分虔诚仔细地给季星燃裸露在外面的脸颊脖子手腕手掌部分都涂抹上了各种花纹。 颜料的纯度很高，显色也很好。 花生奶奶的虔诚就表现在她竭力涂满季星燃的每一寸皮肤。 一顿操作之后，花生奶奶满意地放下了碗，然后学着季星燃，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好看！” 季星燃感觉到脸上颜料的存在，有点儿不太敢相信：“真的好看？” 花生奶奶认真点头：“真的，好看！” 这……你自己画的你当然说好看了。 季星燃默默腹诽了一下，顺便转头问瓦剌：“瓦剌，你觉得呢？我好看吗？” 瓦剌愣了一下，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嘴巴微微张大，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啊……” “算了，你的审美不能作数，炒米？炒米你过来，你帮我看看，我现在好看吗？” -- 第385页 季星燃很快就扭开了头，毕竟就算瓦剌说好看，她也不能判断自己好不好看。 还是炒米的评价比较靠谱，好歹也是在中原人聚居地生活了几个年头的人，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 炒米过来认真地看了几眼，美不美的季星燃没能从炒米的脸上看出来。 因为，炒米的脸上满是茫然，仿佛写着三个大字—— “你谁啊？” 季星燃忐忑了：“不会吧，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季星燃赶紧跑进石屋，准备拿出自己的小镜子仔细看看。 至于身后炒米的茫然，跟瓦剌那不易察觉的一丝失落，都被她抛之脑后了。 镜子里显现出来的……老实说，季星燃自己都认不出来。 非要形容的话，季星燃上辈子看过一部喜剧片，一位姓邓的演员在海岛上的土著造型就是这种。 唯一的区别就是季星燃的颜色比那位土著还多了好几种。 岂止是认不出来的程度，看久了简直都有些眩晕。 花生奶奶绘制的符号虽然并不是文字，但应该也跟部落的图腾有关系。 季星燃跟花生奶奶的沟通还没有到那种份上，但是光这些花纹造成的晕眩感，季星燃就能猜到应该是有遮掩和迷惑的作用的。 之前之所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主要是因为颜料的纯度太低了，显色效果不好。 现在用纯度高的现代工艺天然颜料涂抹出来，季星燃看久了自己都觉得晕。 好一会儿季星燃才适应了，钻出来一看，花生奶奶已经在给别人上色了。 不出片刻，部落里眩晕的就有好几个。 季星燃看到连瓦剌看到她的脸都有一瞬间的恍惚跟眩晕，赶紧扭开头去才好一点。 “效果不错嘛，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季星燃心里有了新的主意。 部落的纹身一是让她自己都难以辨认自己，二是，图样有眩晕效果，当然了，不是那种挨了一拳之后人事不省的眩晕，而是有种晕车的感觉。 但这样正好就让人不想也不敢盯着她的脸看了。 这么一来，明天跟草原人做生意的话，她也露面了？ 第341章 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蛮人 毕竟这样露面跟不露面，也没什么区别。 一夜狂欢，部落的蛮人们在花生奶奶的带领下把场地清理干净……虽然他们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清理场地。 他们可是蛮人哎！ 居然有人想要教蛮人爱护环境，注意卫生！ 这要是换个人来看，估计下巴都要惊掉了。 然而蛮人们不敢多说什么，因为这是花生奶奶吩咐的，而花生奶奶是听季星燃吩咐的。 虽然蛮人力大无穷，速度惊人，但是奈何生物链已经形成。 他们就算有什么话，也只能憋着。 天亮之前，第三座小石屋这边就只留下了季星燃，炒米，还有四个轮班的蛮人。 瓦剌他们带着部落的人回去了。 虽然一贯说起来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中原人，怕他们这些蛮人。 但其实蛮人也是怕中原人的。 虽然中原人又弱又瘦小，但是他们狡诈虚伪，用刀枪箭羽，也曾经伤害过不少蛮人。 所以蛮人也不愿意留在中原人或者草原人的地界上。 蛮人们走后，季星燃掏出小镜子美滋滋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妆容。 然后把身上的衣服换成了裘皮跟皮草。 现在已经快十月份了，天气已经冷了下来，荆石道那边应该都已经下雪了，穿这些正好。 真要是夏天天气热的时候，季星燃还真接受不了小皮裙的存在。 抓紧时间睡了一会儿，太阳升到半空中的时候，季星燃他们的第三笔交易就来了。 这一回，季星燃没有躲在小黑屋里面了，而是跟炒米他们一起站在外面，迎接胡云峰他们的到来。 远远看到了马匹的踪迹，蛮人们就跃跃欲试想要飞奔过去抢人。 他们是理解不了季星燃所说的“人来了就要给留下来，一定要想办法做成生意”的意思。 对他们来说，把人掳过来，按在地上打……哦不是，是请他们到小石屋做客，就是把人留下来的最好办法。 所以这次他们也一样，见到胡云峰他们的踪迹就想冲过去。 季星燃赶忙拦了下来。 这一次的队伍人也不少，上一回的人平安回去，还带回去了大量的粮食的事儿，很快就在草原人的聚居地里传开了来了。 甚至还有人连夜骑马赶去他的其他亲人朋友的聚居地，告知他们这个消息。 希望他们能够趁蛮人们手里还有粮食的时候，尽快过来，交换物资，缓解饥荒。 路途远的还没通知到，路途近的，收到消息昨天晚上就连夜往这边赶了。 所以今天来的人，比上回还要多久。 季星燃激动地搓着手，热烈欢迎他们的到来。 胡云峰今天出发的时候也仔细叮嘱了一起来的人：“路程大概一个时辰，到了地方之后先别慌，那些蛮人可能会冲上来抢人……但是放心，他们没有恶意，就是把我们带到石屋那边而已。” 胡云峰这么说，有人疑惑问道：“阿峰哥，你上回不是说路程两个时辰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一个时辰了？” -- 第386页 胡云峰刚想解释，昨天一起去的人都表示：“没错就是一个时辰，应该是云峰糊涂了。” 胡云峰：“……” 天地良心，他真没糊涂！ 他前天带着小云朵去的时候，就是一路往荒原的方向，整整两个时辰！ 不过昨天又确实是一个时辰的路程，胡云峰也只能默默把这口锅给背上了。 然而，今天他更加无语了，才走了半个时辰，就远远看到一座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小石屋。 胡云峰：“……” 同伴：“……” “阿峰哥，你不是说要走一个时辰吗？这……才走了半个时辰啊。” 胡云峰泪流满面。 幸好巴图尔他们已经是第二次来了，很快解释道：“昨天真的是一个时辰！今天这石屋……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应该不是同一个。” 巴图尔不说还好，一说，大家都震惊了。 “蛮人都会盖屋子了？还盖得这么快这么好？” 胡云峰默默道：“蛮人连生意都会做了，会盖屋子有什么出奇的。” 吐槽归吐槽，胡云峰还是叮嘱大家小心：“一会儿别慌，他们冲过来虽然有点儿吓人，但是只要不挣扎抵抗，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千万别抵抗，我第一次抵抗的时候就差点儿被蛮人把胳膊给拧断，他们的力气太大了！大家冷静，别冲动，别害怕，别……” 然而，胡云峰叽叽歪歪说了半天之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们都已经这么接近石屋了，怎么今天蛮人居然没有过来抢人？ 同伴们的脸上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啊？那些蛮人明明都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好吗？ 胡云峰：“……累了。” 这误会一重接一重的，不知道这些蛮人在搞什么东西。 不过，听说这些蛮人都是信奉天神的，听说很有些东西。 反正他们也就是个普通古代人，他们的国家也没有什么科学技术……总而言之，大家都是一样搞封建迷信的，不足为奇。 胡云峰他们虽然不知道蛮人到底在搞什么，奇奇怪怪的，但是也没有太出奇。 毕竟他们自己也是什么神鬼妖精都信的，大家彼此彼此。 一直到很接近了，蛮人们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不过胡云峰发现，今天的蛮人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巴图尔也发现了，他迟疑着问胡云峰：“阿峰哥，这些蛮人脸上的花纹是不是跟昨天不一样了？” 胡云峰仔细看过去：“确实不一样了，哎，怎么回事，我有点儿晕，快快，我们先下马。” 大家下了马，牵着马走过来。 为首的就是胡云峰跟抱着小儿子的巴图尔了，其余人都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虽说出发前胡云峰已经说过了这些蛮人只是做生意，很“友好”，不会伤人，但是毕竟千百年来的传闻就是蛮人生吃活人，大家还是很紧张的。 而跟蛮人还有炒米一起在石屋门前守候的季星燃，此时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开口一阵念叨：“哇啦哇啦哇啦。” 第342章 季星燃的高中物理知识派上用场了 胡云峰跟同伴们面面相觑。 同伴们低声问道：“阿峰哥，巴图尔，这些蛮人在说什么呢？” 胡云峰跟巴图尔也很尴尬：“我们也不懂啊，大概就是……欢迎我们之类的吧。” 因为季星燃此时微微弯腰，一只手示意他们靠近的姿势，比语言还是要好理解一些的。 胡云峰跟巴图尔他们听不懂季星燃的话，只能窃窃私语：“这些蛮人说的话真的是一点儿都听不懂啊，跟我们的完全不一样！” “是啊，好神奇的样子，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草原人窃窃私语着，与此同时，石屋门前的四个蛮人也是面面相觑。 蛮人一号：“哇啦……你听得懂神女在说什么吗？” 蛮人二号摇头：“听不懂，好奇怪哦，她是在说草原人的话吗？” 蛮人三号插嘴：“不知道耶，只能听出来跟我们的话不一样哎！” 蛮人四号转向炒米：“炒米，神女在说什么啊？” 炒米：“……” 蛮人一二三四号：“哦，炒米也不知道。” 炒米：“……” 他当然不知道！ 因为季星燃说的根本就不是中原话、蛮族语跟草原话里的任何一种语言！ 蛮人一二三四号还在嘀咕：“看来炒米果真是不太聪明啊，跟着神女这么多年都听不懂神女在说什么。” “没错没错，我看瓦剌就能跟神女说话，果然还是瓦剌厉害，能够当我们的首领。” “没错没错，炒米还是太嫩了。” 炒米泪流满面：“……” 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那个样子好吗！ 季星燃热情地跟草原人一通你不懂我说的，我不懂你说的寒暄之后，扭过头来，就看到了炒米怨念的神色。 季星燃：？ 季星燃想问炒米怎么了，但是奈何她现在不能开口。 万一这群大辽的草原人里面有跟中原商人打过交道，会说中原话的话，就露馅儿了。 季星燃继续用自创的语言跟胡云峰和巴图尔他们沟通。 她已经看到了被巴图尔抱在怀里的小男孩。 -- 第387页 小男孩只有五六岁的模样，比炒米被捡到的时候还小一些。 季星燃示意巴图尔把他的小儿子放下来，然后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个小孩的眼皮，口腔，手脚各处…… 然后回到石屋里，给沈慧心发消息：“娘，我遇到了一个草原小孩，怀疑是哮喘或者癫痫症状，大致有这么几个症状……” 生存点饱满就是好，发起短信来也不心疼过来。 那边沈慧心一收到消息，立刻就回复了季星燃：“根据目前的症状还不能够完全判断，你接下来帮我做几件事情，再看看患者的反应……” 接下来，季星燃按照沈慧心所说，让这孩子蹦蹦跳跳，还有接触了一些植物跟药物。 折腾的过程里，不管是蛮人还是草原人，全都是一副(⊙▽⊙）的表情看着，也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沈慧心才发回来：“他这个症状多发于春季，怀疑应该是轻微的花粉过敏，引起的呼吸道水肿，不过好在症状不严重，你可以把我上次给你配好的绿色纸包的药给他们……” “没有系统的脱敏训练，应该很难根治，但是随着小孩子长大，以后的症状应该会好一些，这些药物主要是帮助他这一两年发作的时候缓解的……” “对，别担心，他之前虽然也过敏，但都是轻度的，自己就能缓过来，我的药物只是帮他加快缓解速度而已……” 有沈慧心的远程指导，季星燃跟巴图尔他们交流的时候，也就胸有成竹了。 季星燃拿出来一包淡绿色油纸包着的药材，然后手舞足蹈地交代巴图尔：“以后他这样……” 季星燃做出晕倒，翻白眼，跟呼吸困难的样子：“……的时候，就取这么多给他煎水喝，连喝七天，应该就能好了。” 本来就是轻度过敏，就算不用药物，也不过就是肿成猪头过上那么一两个月的花粉季而已。 喝药就是缩短这个过程。 但巴图尔而是非常虔诚感动地接过了那个药包——居然真的有药！ 巴图尔一手拿着药包，一手牵着自己的小儿子，朝季星燃行礼，对她致以草原上最高最崇敬的礼仪。 季星燃含笑点头。 虽然并没有人能够从她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脸上看出来她的表情。 然后，就朝着巴图尔伸手了。 巴图尔显然也是有备而来的，相比于昨天换粮食的东西，巴图尔今天准备的东西更加珍贵——是一块通体透明澄净的蓝宝石。 不得不说，草原也是天府之国了，好东西还是不少的。 大辽矿产资源丰富，加上大辽的游牧民族不少，所以即便皇家集权，但还是有不少宝贝流落到外面的。 巴图尔给了季星燃一颗小孩拳头大的矿石，季星燃进屋拍照后识别，系统显示可以雕琢出至少六颗“鸽子蛋”。 不错不错，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宝石。 比她小镜子上面的什么皓石、莫桑石跟乌七八糟的宝石要好多了。 送给娘亲，娘亲一定很喜欢。 季星燃矜持了一会儿，然后就果断收下了。 有了巴图尔的开场，接下来的交换都很轻松了。 有季星燃在场，交易比前两天更加方便。 季星燃在这边收取物资，大致判断一下，然后就进屋，选取对应的物资，让炒米他们搬出去。 效率要高上不少。 今天她没有对所有收上来的物资进行拍照识别，一来是为了提高效率，二来也是想锻炼自己的眼力。 以后不方便单独找地方拍照识别的时候多了去了，如果要长期跟草原人交易，她自己就得练就出来识别这些铁疙瘩的本事。 不过很快季星燃就找到了简易的初筛办法——用磁铁。 得益于她的高中物理知识还没有全部忘光光，根据金子的密度，大致掂量一下矿石的重量，然后上磁铁，基本上也能测试个七七八八。 这么多矿石里，只有两块是不达标的。 季星燃悄悄进屋去看，发现通过她的办法，基本上能够测出来含金量20%以上的金矿石。 两块不合格的，一块只有7%，一块只有9%。 季星燃就让这两块矿石的主人，再添点儿，才给他们结算。 第343章 空间太不够用了 交易顺利完成，季星燃收获了一堆沉甸甸的金矿石，还有一小袋宝石矿石。 最多的还是各种皮草，有些能看出来已经放了不少时日了。 好在草原人都擅长处理皮草，虽然不太精细，但是也没有长出虫眼或者霉烂变僵。 收上来的东西太多了，季星燃只能暂时将这些皮草存放在小石屋里。 蛮人对此毫无意见。 草原人有些好奇，但是因为语言不通，他们也没法问。 横竖换到了自己需要的粮食跟药物，胡云峰他们也很高兴。 尤其是他，三回加起来的粮食，可以供他们一家六口过冬了。 保住家里的几头羊跟马，等到明年配配种，就能有新的小羊羔跟小马驹。 这就是草原人的希望。 如果没有这些粮食，他们熬不过这个冬天，明年就没有小羊羔跟小马驹。 就算能去别人那里抓，可是一来要钱，二来没有成年的羊跟马带着，光靠人去哺育喂养，那可太难了。 -- 第388页 弄得不好，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虽然草原人不跟中原人一样，需要那么多花销，要讲究这个氛围，那个排场，活得很简单。 但是，这种简单也意味着他们没有什么抵御风险的能力。 不像中原人，他们聚居的地方，在城镇里靠要饭也能活下去。 在草原上如果失去了自己最后的牛羊马匹，那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两个结果——成为奴隶，或者死亡。 草原人血性凶猛，他们对待奴隶可不不像中原人那样只是当下人洒扫跑腿什么的。 草原上的奴隶，就跟牲畜没什么两样。 甚至还要直接跟牲畜一起斗殴。 胡云峰一想到自己家差点儿就要成为这样，他的石头跟小云朵就要变成别人的奴隶，就觉得后怕。 希望是这座长腿会跑的小石屋，跟这群语言不通的蛮人给的。 临走前，胡云峰深深地对着季星燃他们鞠了个躬。 “嘎多。”胡云峰用草原人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季星燃微笑——虽然没有人能够从她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脸上看出来——着点点头：“由阿玩儿康姆。” 顺便比划了一下，问胡云峰他们还要啥。 季星燃是这么比划的。 拍了拍粮食口袋，然后又拍了拍药包，最后在空中拍了两下，摊开手，又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还有一些今天没交易的玩意儿。 嘴巴里说的语言虽然不同，但是肢体语言大家却能看个七七八八。 胡云峰很快明白过来，顿时惊喜不已，扭头跟自己的同伴说：“他们好像还有别的东西！正在问咱们呢！” 同伴们也是又惊又喜又害怕又惊悚：“他们这是杀了多少中原商人，抢了多少东西啊！” 胡云峰非常小心地瞥了季星燃他们一眼，然后小声道：“嘘——” 季星燃对他们的举动有些不明白。 又惊又喜她是能看出来的。 但是害怕是怎么个意思？ 她寻思她从离开西宁城之后，除了对消极怠工的炒米小小地动用了一下武力之外，也没做什么事儿吧？ 总不能这群没见过几次面的草原人，也受到了某种莫名气质的影响觉得她是凶残可怕的女魔头吧？ 这玩意儿还甩不脱了？ 好在草原人也没耽搁多久，很快就用各种奇奇怪怪鸡同鸭讲反正彼此随意理解的方式沟通好了需求。 布匹、棉花、茶叶、瓷器…… 与之对应的是他们还可以提供铁器跟一些不受限制的武器，比如骨头跟牛筋做的弓。 季星燃对此相当感兴趣。 她现在用的弓箭还是老爹季昌明给她做的，虽然看着也挺像样子的，但毕竟跟古代杀伤力大的那种没得比。 好歹他们也是文明人，虽然能够接受打猎，打打野味什么的，但还是很难做出对生命具备强杀伤力的武器。 季昌明做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顾忌的，加上在他心里，季星燃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就算她是西宁城的女魔头那也是小姑娘，小姑娘就得拿漂漂亮亮的小弓箭。 毕竟……大的那种他不会做。 草原人提出能够交换部分武器跟铁器，还是让季星燃相当振奋的。 如果说武器主要是为了满足自己进一步提升战力，跟见识见识古代杀伤性武器的私心的话。 那铁器就能极大程度地改变西宁城的日常生活。 众所周知，铁器也是朝廷管制的东西，大虞本身的铁矿并不多。 但是大辽却不一样了，半个大辽都是各种矿产资源，他们的铁器冶炼跟制作工艺，肯定比大虞厉害上不少。 关键是，大虞不让他们这群罪民用大型铁器，不给他们发放。 但从大辽弄来的，那就没问题了。 官府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自己国家的铁矿不发达呢。 约定好七天之后再交易，草原人就离开了。 季星燃也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炒米，你让部落的人在靠近西宁城的地方，也按照这样每半个时辰的路程一个地点，建造小石屋。” “然后把这些皮草都给带回去，能带多少是多少。” 铁矿石跟宝石原石季星燃都放在了空间里。 让原本就不宽敞的空间变得更加雪上加霜了。 季星燃之所以这么想升级，也有希望空间能够再升一级的想法。 现在爹娘跟她三个人的空间加起来还没有有个厨房大——还要扣掉厨房中间站人的那块地方。 实在是太不够用了。 第344章 季星燃获得了新的武器 七天之后，季星燃将身上所剩无几的钱都花在了橙色软件里，购买了草原人需要的物资。 在最靠近大辽的那个小石屋里，跟草原人做了第四笔生意。 到了这会儿，总算是有些做生意的样子了。 胡云峰显然也在不知不觉当中，莫名承担了“导购+中介”的职责。 同样的还有巴图尔跟胡老爹，毕竟他们来了好几次了，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草原上的人并不以城镇或者村落存在，而是以类似于蛮人的部落一样，一群人聚居，地点并不固定。 源源不断有新的聚居地的草原人问询赶来，带着两年多都没有交易出去的各种物资。 -- 第389页 季星燃也如愿以偿收到了一把很漂亮的弓箭。 弓箭是用整副牛角制成的，很重，加上各种配件跟装饰，差不多有一二十斤。 拉绳是用炮制过的牛筋制成的，弹性优良。 整把弓都是草原人公认的制弓好手亲手制作的。 想要找到一副合适做弓箭的牛角，相当不容易。 毕竟骨头或许还能通过油浸火烤等办法改变弯曲程度或者部分形状，但是牛角如此坚硬，根本不可能人为调整。 除了瞎猫碰死耗子，从无数头死去的牛身上寻找之外，就只有一个办法——从小牛开始养起。 从牛角还不是太坚硬的时候，就日以继夜，用外力改变牛角的形状。 这样牛角才能按照人们需要的方式生长。 季星燃连蒙带猜地听懂了胡云峰跟巴图尔说的这把弓的来历，很是震撼。 这玩意儿……差不多就跟箍牙一样吧。 季星燃抓着这把弓，心情很复杂。 弓很漂亮，握持的地方经过精心的打磨，很适合手掌抓握。 但是一想到曾经有一头小牛，从出生就被人盯上，然后一直被人类按照自己的需求进行改造……季星燃心里还是微微有些难受。 虽然穿回古代之后她算是适应相当良好的那种人了，但还是经常会因为不同的价值观跟文化习俗，而感到不适。 也罢，权当它是三净肉吧。 至此一次。 调整好心态之后，季星燃就抓着弓开始尝试狩猎了。 这把弓比她原来五六斤的小弓重得多，她尝试了好多次，才能勉强拉开一点。 至于准头，那就想都别想了。 不过这样有挑战，季星燃反倒喜欢。 她从来不觉得一件事情做得太轻松是件好事。 偶尔轻松一下，那是给自己休息放松调整的时间。 但如果一直这么轻松，那就说明她很久没进步了。 这把弓是胡云峰找来的。 虽然不知道胡云峰到底是自行参与还是被迫赶鸭子上架，反正每次草原人来交易，基本都是胡云峰在前面说明。 跟季星燃的沟通也是胡云峰说的多，然后再转告给其他草原人。 季星燃也不知道这把弓的具体来历，因而只能把作为交换的物资给到胡云峰。 季星燃给了胡云峰一把蛤蜊膏，有七八个的样子，都是沈慧心亲手做的。 季星燃倒不是觉得这个东西必须要多值钱，而是觉得这是对手艺人的尊重。 虽然方式她不敢苟同，但是手艺是真的好。 所以也要用她觉得最为珍贵的手艺去回报。 当然，为了防止草原人有眼不识金镶玉，季星燃还是准备了一些其他物资，总不至于让胡云峰他们吃亏。 三床橙色软件上购买的长绒棉大棉被，有一条算一条，全是十斤重的大被子，绝对防寒保暖。 一大包十斤重的红茶茶叶，就算按照草原人喝奶茶煮油茶的消耗速度来看，应该也够一家人用上一两年的了。 然后还有两匹三十米的棉布，考虑到草原人日常的活动强度，季星燃选择了粗棉布，也就是老棉布，结实抗造。 这些东西一半算是作为牛角弓的交换，一半也是给胡云峰的谢礼。 季星燃对给过自己帮助的人向来不手软，无论人家是主动帮忙还是无意帮忙。 之后的交易跟先前一样，季星燃这回索性让炒米他们直接把她放在小石屋里的物资都给搬出来。 放在地上，跟摆地摊似的，她蹲在里面，挑东西的人蹲在外面。 然后挑东西的草原人摸出一块铁疙瘩，再指一指地上的东西，示意交换。 价钱合适季星燃就收下东西，让他们把地摊上的东西“拿走拿走”。 要是价钱不合适了，季星燃就露出不悦的表情来，十分凶悍地痛骂一通——不要跟她耍心眼子！ 胡云峰是个不错的人，季星燃骂过一次之后，他就主动承担起了先行沟通的责任。 先问问自己的同伴要换什么，然后大致判断一下是否相当，免得冲上去找骂。 这场交易持续了两天，季星燃一直有意锻炼炒米跟那四个蛮人。 炒米虽然最不情愿，但确实是学的最快的，季星燃掂量鉴别金矿石的办法，很难跟蛮人沟通准确，但炒米却没试几次就学会了。 季星燃：谁说炒米笨的？明明相当聪明嘛！ 既然这么聪明…… “那炒米，你快教教他们四个，我喉咙都快说冒烟了，手舞足蹈了一整天，硬生生瘦了两斤了！结果他们还是半懂不懂，一窍不通的样子，累死我了！” 季星燃叉着腰抱怨。 炒米幽幽地看了一眼那四个蛮人。 四个蛮人仿若无事发生一般，静悄悄地别开脸。 季星燃：“？” 等到炒米叉腰站在四个蛮人身后，看着他们验收东西，四个蛮人的准确率在七八成的时候，季星燃都震惊了。 好家伙！ 敢情这些蛮人不是学不会，是故意装作没学会的！ 为的就是逃避干活！ 季星燃大怒，决定等结束交易回到瓦剌部落的时候，好好跟花生奶奶说叨说叨！ 当时让花生奶奶找部落里最聪明最机灵的几个人过来帮忙。 -- 第390页 结果聪明机灵劲儿都给她用在这上头了！ 炒米自从发现他只要负责学会季星燃教授的东西，然后转教给蛮人，就能获得监工身份，而不必亲自干活之后，学东西的速度也大幅度提升上来了。 当然，更快的还是他教下去的速度。 他听得懂季星燃的话，又会说蛮族话，双向沟通毫无障碍。 这极大地方便了季星燃的交易工作。 季星燃现在跟草原人交易，用的都是她的城主小金库。 没办法，领地金库的使用要求就是必须直接使用在领地建设上。 至于这么曲线救国的交易，系统铁面无私，根本不开放权限。 季星燃上回交了定金，连领地金库里也就只剩下一千两银子，她的城主小金库的银子就更少了，只有不到一百两。 四舍五入，不到一万块钱的购买力。 能换到这么多金矿石跟宝石原石，已经很可以了。 第四次交易结束之后，季星燃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买了粮食跟粗布，都存放在小石屋里，让蛮人继续留守进行交易。 现在，她要回西宁城收税去了。 第345章 高处不胜寒和脚踏实地接地气 前后出来已经有快十天了。 进入了十月，天气就变得很冷。 好在季星燃出来的时候就带上了厚衣服，外面裹着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皮草跟裘皮，中间是夹棉的中衣，里面穿着余婶他们特地浆洗过的细棉布里衣。 在最最里面，季星燃还多加了一件保暖内衣，这样才算是能够扛住冬天的温度。 之前交易的时候季星燃看到胡云峰他们也是穿的皮草，裹得十分厚实。 但蛮人依旧还是小皮裙过冬。 季星燃本来还想给炒米加厚衣服的，结果就那么一件夹棉的衣服，就被炒米穿着穿着就给搞丢了。 问就是玩热了脱了，至于脱到哪儿了，不知道。 然后只穿着两层单衣，一层里衣，一层外衣。 这还是因为季云台教导过他，说什么君子正衣冠之类的话。 炒米当然不会自认为君子什么的。 他对当君子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但他可太不想听季云台唠叨了。 所以穿衣服方面不敢乱来，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大虞的规矩穿的。 但是炒米的蛮人同伴，那可就不一样了。 季星燃回到瓦剌部落，看到漫山遍野的小皮裙，此时就已经感觉不到辣眼睛了。 而是觉得非常震惊。 季星燃难以理解地问花生奶奶跟瓦剌：“你们穿这么点儿，不冷吗？” 就算靠近草原的那边气温稍微高一点儿，但是毕竟这是北方啊！ 冬天下雪都要下三个月的地方，再高也不可能用暖和来形容。 这小皮裙穿的，要不是季星燃反复验证过，都要以为这是什么人给蛮人的道具了。 然而，花生奶奶跟瓦剌二脸茫然：“冷？不冷啊，怎么会冷？” 季星燃着实难以理解，然后比划了一下问他们：“不冷你们为什么要睡山洞？不睡外面？” 结果瓦剌就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季星燃：“天上会有雨。” 还可能会有鸟屎。 花生奶奶就温和多了，含笑解释道：“我们蛮人连澡都不洗，所以对下雨非常恐惧，下雨淋湿了，部落的人就会生病，没有巫医，就会死。” 好吧，季星燃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再想想，在她来之前，蛮人对火都是恐惧的，自然也没有生火取暖这回事。 他们常年都是在这种温度下生活的，就跟他们吃生肉的习惯一样，早就已经深入骨髓，刻入DNA了。 季星燃请花生奶奶他们帮忙：“我要把这些东西运到西宁城，但是我一个人拿不了，你们帮我送到西宁城外，可以吗？” 花生奶奶用不赞同地眼神看季星燃：“神女吩咐的事情，我们当然要做，不用问可以不可以。” 季星燃乐呵呵的：“这叫亲民。” 就跟老爹一样，就算身为六个亿的建筑公司的老总，还不是时常下工地跟工地里的工人一起吃饭？ 起先季星燃还以为是老爹是怀念当初做小工的经历，所以时不时的总要下去工地转转。 后来听见老爹从工地回来抱怨搬了一天的东西腰酸背痛，抹墙灰的时候还弄到头发上了，叽里咕噜的。 吐槽的次数多了，季星燃就很好奇：“爹，既然这么辛苦，那你就别去工地啊。” 结果季昌明跟她说：“不去当然简单啊，但是建筑工地这种地方，太乱了。” “你要是不去，都不知道底下能够乱成什么样子，到时候必然要出问题的，等出了问题，那就不是我想不想去的事儿了，安监局都得让我去！” “所以还不如趁现在多下去溜达溜达，我这个身份下工地，底下的人绝对都是万分小心，安全检查卫生检查5S检查那都盯得紧，就怕被我看到。”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心理这么去查，反正只要是查了，那就是对公司的一重保障，况且——” 季昌明乐呵呵地说：“你没看网上有人专门拍我下工地的短视频，说我是最亲民的老总吗？” 季星燃腹诽：“按照老爹你的办事准则……这人多半是你找的吧？” -- 第391页 “真不是！”季昌明大喊冤枉：“我要是找的话，那肯定就不是这个水平了，这真的是我们工地上的一个农民工拍的，那短视频，玩的比我还溜！” 季昌明趁机教导季星燃：“越是身处高位，就越是要谨慎小心，跟富人装穷是一个性质的。” “你要是一直高高在上，什么都好，总有人会嫉妒，会看你不顺眼。”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你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里里外外，能说的不能说的，多少都有点儿事，回头人家要是心里不顺了……都不用是对着你不顺，可能就是生活里的不如意，想要找个人出气，想要把过得好的人拉下来跟他一样过的不好……随便去举报的人，多得是。” 季昌明感慨道：“我倒也不是说我有多黑，跟别的老总老董比起来，我算是很良心的了，但是水至清则无鱼，别说工作了，就是自己家里也还有点儿不想跟外人说不能给外人看的事儿呢。” “这些小事，往往就是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关键，所以啊，燃燃，将来你要是走到了很高的位置，反而要越发踏实地站到地上。” 季昌明的话当时季星燃还不太懂，记下的同时，还不忘开开玩笑逗老爹：“老爸，你跟我说这么多，是不是因为我也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里的一员？” “啥？” “我爸是李X那个啊，老爸你没看新闻？不少人落网都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女儿老婆情人之类的，这算不算你说的那种细节？” 季昌明：“……臭丫头。” 当然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季星燃一直都记得季昌明的教导，所以不管是在西宁城还是在蛮人、草原人这里，她都是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 跟大家的关系也是能打好就打好。 狂妄是要有资本的，如果没有能力对抗这个时代，就得踏踏实实做人。 季星燃许诺等到了西宁城，给蛮人回报一大袋子的蜜汁烤肉干跟两坛酒，换得蛮人的帮忙。 第346章 有人在城里做生意了 使唤蛮人干活真的太方便了。 就算是季星燃，也忍不住当起了甩手掌柜。 毕竟蛮人力气大，速度快，听话……哦不，其实是不太听话的。 但是季星燃有花生奶奶这个大杀器，蛮人就变得听话了起来。 季星燃自己最多能够扛着五十斤的东西赶路，再多就不行了，坚持不了多久。 但是蛮人轻而易举扛起两三百斤的东西。 估计这也是他们在荒原上生存的资本，不然，无论是大周大辽还是大虞哪个国家，精明的人们想要糊弄蛮人，奴役蛮人，从智商层面走，那都是轻而易举的。 季星燃空手骑马，蛮人扛着大包小包，连夜赶路，往西宁城出发。 …… 天蒙蒙亮，外面的更夫敲了五更的锣。 季昌明打了个哈欠，想起床。 结果手刚伸出被子，就冷的一哆嗦。 季昌明的动静让沈慧心迷迷瞪瞪地咕哝了两句，说的什么也听不清。 季昌明低头亲了亲沈慧心的额头，轻声道：“老婆，你再睡会儿，我去街上买两碗豆腐脑回来，包婶说今天在家里炸油条跟麻团，你一会儿起来吃。” 沈慧心睡眼惺忪：“这么早，去西城买豆腐脑吗？” 季昌明无奈笑道：“哪里用跑去西城啊，东城就有了，离咱们家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在季富庭他们那边。” 沈慧心愣了一下，涉及到女儿的事，她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这么快就有人在东城做生意了？”沈慧心问道。 “是啊，虽然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季昌明也很感慨。 他们早就预料到肯定会有人在东城做生意的。 燃燃那个野地集市虽然热闹，但是毕竟还是太远了，大家愿意去西城玩儿、挣钱，那都正常，因为是他们刻意引导的。 但是终究是不能阻止人家在东城做生意。 先前没人做，主要是没本钱。 燃燃的西城集市做的越好，挣到钱的人也就越多。 原本没本钱做生意的，慢慢也能攒下一些本钱，在东城做生意了。 沈慧心也从被子里坐了起来，打了个寒颤：“那燃燃那边还得想别的法子了。” 毕竟大家赚到钱是事实，那就阻拦不了大家在更方便、人口更密集的地方开铺子做生意。 季昌明笑道：“你别着急，闺女一早就想到了，所以才花那么大的力气从外面引人。” 这就跟一个城市的兴起是一样的。 本地人都愿意住在市中心，无论市中心是不是堵车房子是不是破旧，因为他们已经有感情了，也适应了。 只有外来的人才会更倾向于选择离单位近，或者交通便利，房子更新，环境更好的地方。 季昌明说：“燃燃应该是准备在新买下来的地那边盖房子，做长期居住的打算了。” 虽然竹屋也能住人，但是竹屋就跟租房一样，总是给人一种短暂、随时会离开的感觉。 不然，季星燃其实没必要这么早就买下那么多地来的。 新的太守虽然难搞，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终归还是可以搞定的。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其实往往就不是大问题了。 -- 第392页 最要紧的问题是时间。 季昌明笑了笑，说：“有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咱们家那个傻丫头也长大了，有时候她的举动我也要想一想才明白她背后的想法了。“ 沈慧心想起来季星燃小时候，小小一个，丑萌丑萌的，心里也笑了。 “是啊，一晃二十年了。” 既然都醒了，两人也就起身了。 冬天的早上，寒气让所有刚从被窝里出来的人都一个激灵。 太冷了。 沈慧心出门看了看天，说：“燃燃昨天给我发消息了，说这几天就会下雪了。” 季星燃的天气预报功能经过几次升级，现在已经能够预报未来五天的天气，范围也扩大到三百里了。 还开通了远距离的天气预报，只不过定位需要花费一生存点罢了。 季星燃在外面跑，每天都会花费一个生存点查西宁城的天气，然后再花费一个生存点发短信告诉沈慧心。 所以，即便季星燃什么都不说，不嘴甜不黏人，但是沈慧心跟季昌明作为父母，心里都明白女儿对他们的感情。 夫妻二人起来之后，去到外院，果然包婶他们已经开始炸油条了。 家里的下人还是包婶余婶陈婶三个，外带双儿跟季云姐弟两人，算是沈慧心的助手。 另外家里还新请了两队护院，一共十二个人，都是季昌明从这些时日里新到西宁城里的人当中挑选的。 这会儿来西宁城的，说实话，除了商队之外，大多都是在外面过得不太如意的人。 说好听点，那是来谋求发展的。 说得不好听，好多人都是一路讨饭过来叫花子。 季昌明收拢人心的手段那是相当可以的。 十二个人，三班倒，每班四个人，前门后门各两人。 住都住在西城，毕竟城里的地只允许西宁城的永久居民购买。 新来的，统一按照临时居住证跟长期居住证来划分。 经过观察跟审查合格了，之后才能在西宁城落户。 季昌明就从这些人里，专门挑了一些老实，还有一定战斗力，但因为各种事情落魄了的人。 对这些人来说，他们得势的时候，千金难买他们的情谊，但是落魄的时候，一饭之恩都能铭记许久。 季昌明倒是不在乎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人将来能够东山再起，但只要有一个，对季昌明来说就是赚了。 多结一饭之恩，少落一语之仇。 多给人一碗饭吃，将来兴许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人家。 少说一句得罪人的话，可能就是无意之中消解了将来的仇怨。 眼下包婶几人正在炸油条，晚班的护卫也没回去，看到季昌明跟沈慧心出来，连忙行礼：“老爷，夫人。” 行礼之间面有愧色，不敢抬头看人。 余婶一贯的大大咧咧，就对沈慧心说：“夫人，你看看他们几个，让他们留下来吃两根油条，刚出锅的，香着呢，他们还不肯！” 包婶瞪了余婶一眼：“就你会说，他们哪里是不肯，是不敢啊。” 第347章 西城出乱子了 季昌明安排的一班就是标准的四个时辰，还包一餐饭。 倒不是因为不能包更多，主要还是为了促进大家多多做工，多多赚钱，多多给季星燃的领地增加一点儿人气。 所以规矩这么定的。 但实际上家里有时候有多的饭菜，像是阿旺他们没有卖出去的，或者包婶她们做多了的，都会分给这些护卫。 今天包婶炸油条，就叫这几个护卫顺便过来吃。 当值的那几个是光明正大地吃了，反正包一餐饭嘛。 但是下值的这几个就不好意思了。 一边是不好意思，但另一边，炸油条的香味真的是太香了，面粉跟菜籽油碰撞出来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所以几个护卫不敢吃，但是也舍不得离开。 沈慧心听说后，就笑道：“没事，拿上两根带回去吃也行。” 如果一起吃有压力的话，那就干脆带走吧。 几个护卫一听，顿时喜出望外，纷纷谢过沈慧心：“谢夫人。” 随着西宁城的人多了起来，东城也渐渐热闹起来了。 原本季昌明他们住的顺化坊，只不过是东城二十四坊其中之一，他们来的时候连顺化坊的一半的一半都没住满。 现在人渐渐多了起来，虽然有些地方的房子还没起，但是能够看出来顺化坊已经满得七七八八了。 等过了这个年，春上再来人投奔的话，就可以考虑开第二个坊了。 人越来越多，做生意的自然也不少。 好在先前季星燃花了不少力气给西宁城的百姓塑造西城集市才是西宁城最大的集市，才是东西最多最热闹的地方。 所以现在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去西城集市逛逛。 但也挡不住东城的热闹。 沈慧心说：“这就跟上辈子买菜一样，虽然小区门口就有生鲜店，也能买菜，但是大家还是习惯去大超市跟菜市场。” 季昌明一边吃油条，一边说道：“没错，闺女的功夫没白费。” 不然，等西宁城的第一批入驻人口率先在东城开了店的话，再想要把人往西城引，那可就不容易了。 现在东城里做生意的还不多，有一家做豆腐的，这个沈慧心倒是也能理解。 -- 第393页 “虽然老杜家的豆腐好，但是豆腐这东西不经碰，从西城带回来，多少还是会碎一些，直接在东城买方便，还能有新鲜的热豆浆跟热豆腐脑。” 另外一家是个小杂货铺，卖一些自家人编织的竹筐竹篮藤席什么的，顺便也进了一些针头线脑，蜡烛草纸之类的东西，还灌了一坛粗。 谁家想买，就自己拿上碗，花一文钱就能打一碗醋。 方便了许多，自然就是大势所趋。 沈慧心感慨道：“难怪燃燃得多花点心思在西城的建设上，不然，迟早东城的商铺就会挤兑垮西城了。” “可不是嘛。”季昌明也深以为然。 正说着话呢，那几个拿着油条准备回去西城休息的护卫突然又匆匆忙忙地跑回来了。 “老爷！夫人！不好了！听说西城那边出乱子了！” 什么？ 西城出乱子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立刻站起来，尤其是沈慧心，声音都在打颤：“西城出什么事了？” 季昌明对那几个护卫厉声喝道：“好好说话！不要一惊一乍的，吓着夫人了！” 几个护卫连忙道歉：“对不住，夫人，我们说得太着急了……我们才出东城往西城走了没多久，就看到西城那边的人发疯似的往东城跑，说是蛮人突袭来了！” 蛮人突袭？ 听到蛮人两个字的沈慧心顿时就冷静了下来：“蛮人现在在哪儿呢？” 一个护卫说道：“听说在西城那边的城门，守城的护卫吓死了，赶紧叫人过来报信的。” 大家都说幸好西城有集市，所以官府加强了西城的巡逻，日夜都有官兵守护着。 不然，只怕是蛮人闯进来都没人知道！ 听护卫说完，季昌明眉头紧皱：“蛮人能闯进那么高的城墙吗？” 城墙可是他们亲手建造的，有四米多高啊！ 加上底下的护城河沟渠，就算现在没引进水源，但也有高度差，加起来八米多……就算蛮人体质非比寻常，应该也不能够就这么闯进来吧？ 但那护卫却说：“老爷有所不知，听跑回来的人比划，那些蛮人足有三米多高！” “什么？三米多高？这还是人吗？就是蛮人也没有这么高的啊！” 瓦剌几乎是蛮人里面体型顶尖的了，但也只有一米九多，不到两米的样子。 季昌明跟沈慧心也算是跟蛮人打过交道的，什么时候见过身高三米多的人！ 季昌明不信：“肯定是你们看错了！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人？连棕熊都未必有三米多……” 那护卫哭丧着脸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回来的人都那么说！” 正说着呢，沈慧心已经一把抓过季昌明，拽着季昌明的袖子往外走：“还多说那么多干什么，肯定是燃……让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包婶她们也连忙熄火，炸了一半的油条也不管了，赶紧跟在季昌明和沈慧心身后去了。 西城集市是自家产业，可千万不能出事。 一行人急匆匆地往西城去了。 虽然季昌明跟沈慧心心里不是很着急，猜到这事儿多半是跟季星燃有关系的。 但见大家都这么着急，他俩也不由自主地着急起来了。 至少，他们也没见过三米多高的蛮人啊！ 总不能是这荒原上又出现了什么新品种人口吧？ 之前虽然知道荒原不太平，但是来了之后有燃燃的那个系统帮忙，能未卜先知，趋吉避凶，大家的日子除了劳累了一点儿，艰苦了一点儿，也不是不能过的。 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沈慧心最担心的还是季星燃在不在里面：“燃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啊？不然她要是一起回来了，那些人肯定认识她，一说不就清楚了？” 难不成真不是季星燃，是什么别的玩意儿？ 第348章 攻城的是什么玩意儿？ 越想越着急，这会儿就觉得东城到西城的距离简直遥不可及。 幸好杨璎珞正在城门口，她刚从西城拉了一批人回来，人家要出十倍的价钱，十文钱拖回来的。 她这会儿正准备逆着人流再去一趟，一趟拉五个人，就能多挣五十文钱！ 平时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沈慧心一看到杨璎珞，立刻叫住杨璎珞，说：“我出十两银子，包下你的车，现在送我们去西城，可好？” 杨璎珞连忙说道：“不用给钱，现在本就没什么人去西城，我直接载沈夫人过去就行。” 杨璎珞说什么都不能收钱，她心里明白，自家爷爷奶奶如今能够过上好日子，都是亏了季星燃一家人。 人家平时没有用得上自己的时候，自己是知恩没法报。 难得人家用一回人，这会儿还收钱，就太失礼了。 杨璎珞也不拉别人了，直接拉着季昌明跟沈慧心往西城去，包婶她们跟护卫就一起跑着去。 等到了西城集市，发现西城集市乱成一团，还有两个搭建的竹棚都被人撞翻了。 早早就来集市的双儿正带着季云甘继舟王小六等人收拾残局呢。 沈慧心看到双儿忙碌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暖融融的。 沈慧心过去之后拦下双儿：“双儿，小云，别忙活了，外头到底什么情况？危险的话你们先回去。” -- 第394页 双儿直起身子，一边擦汗一边说：“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正在整理药膏呢，还有一家商队赶着大雪之气最后一次进货，要的比较多……” “然后就听见从西城城门那边传来一阵鼓响，还有狼烟，集市上的官兵一看到狼烟，立马就往西城门的方向跑……然后集市这边就乱了，好多人说要打仗了……” “大家发了疯一样地跑，还有人抢东西，陈管家跟李四哥他们守着竹屋呢。” 季昌明探头一看，老陈已经把竹屋的门都给关起来了。 集市里的老人都知道，这些竹屋是有特殊机关的，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机关到底是什么，但是东西放里面都叫人放心。 除非一把火烧了竹屋，不然轻易是打不开这竹屋的。 但正因为竹屋的性质，要是一把火烧了，里面的东西也就没了，所以倒是没有人起这个坏心思。 季双儿快速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沈慧心说了，说话间，频频看向西城门的方向，显得十分焦急。 连季云王小六跟李四他们也差不多。 沈慧心扫了一眼，发现季双儿护着王小六，但是王小六那个哥哥却不在场。 “王小武呢？”沈慧心问道。 双儿双眉紧蹙：“小武哥去西城门那边了，他说官兵跑去传讯了，城墙上可能缺人，所以就赶过去了。” 季昌明一听，立刻说道：“那我们也过去。” 几个护卫没有意见，纷纷表示一起去。 王小六也想去，但是季双儿拉住了他，蹲下来看着他，摇头表示不赞同：“小六，我知道你担心你哥哥，但是如果你现在过去，他会更加担心你，会分心，万一要是有危险，我也没办法跟你哥哥交代……” 王小六的眼泪含在眼眶里，不说话，最后是被双儿强行拉走的。 这边季昌明跟沈慧心带着杨璎珞跟护卫他们，加快脚步往西城门的方向赶。 季昌明一边赶路一边吐槽：“先前买地的时候还想过，西城就这么大点儿，万一以后……做大了地方不够怎么办，但是现在觉得西城真的是太大了！跑着费劲！” 没有汽车的年代，太痛苦了！ 沈慧心现在无心跟季昌明说这说那的，她已经抽空给季星燃发了好几条短信了，但是都没收到回信。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沈慧心简直担心死了。 燃燃向来很懂事的，知道父母在不远游，远游必有消息，每天早晚都会发消息报平安、报天气。 但是今天早上就没有。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西城门。 毛驴小红喘着粗气一撂蹶子——它跑不动了！ 再跑就要死了！ 它只是一头小毛驴啊！ 慢慢悠悠拉个人还行，这么快的冲刺，简直要它老命了！ 杨璎珞也心疼不已，但是眼下情况紧急，她只能驾着小毛驴跑快些。 好在终于到了，季昌明扶着沈慧心下车，赶紧去城墙那边问官兵情况。 城墙这边聚集了不少官兵，大家都是脸色凝重。 见到季昌明这个暂代长官铁师爷过来，连忙主动上前汇报情况：“季师爷，城外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一群巨型蛮人，我们用箭跟投石车击退了一些，但是它们还守在城外不肯离开！” “尤其是当中还有几个人，冲着我们叽里哇啦地乱叫，疯狂挑衅，我们打了两回，结果那几个蛮人更加疯狂了……” 这……沈慧心已经忍不住了，抢着问道：“他们当中就没有人……会说话吗？” 官兵们惊讶地看着沈慧心，着实不能理解为什么沈慧心会这么问。 但是季昌明在面前呢，官兵们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沈夫人，这蛮人虽然带着个人字，但是不能算人，就跟毛人雪怪一样，不是真的人，只是长得像人。” “它们日常就跟那些猴子，还有山魈差不多了……有些可能能简单比划两下，比如那杂耍的猴儿一样，能够听得懂人话。” “但是想让他们说话，那是万万不能的。” 官兵们觉得沈慧心真是急糊涂了，蛮人怎么可能说话呢。 沈慧心听到他们的回答，心里更是一阵慌乱。 如果燃燃在蛮人队伍里头的话，那肯定是会说话的啊！ 当下，沈慧心就跟季昌明说：“明哥，我要上去看看。” 季昌明现在是西宁城的暂代长官，自然不会有人阻拦，夫妻几人立刻带着护卫们上了城墙。 上到城墙之后，沈慧心赶紧趴到箭跺那边，去看城外的情况。 城外此时还真有些狼藉，地面上有些散落的箭羽，还有投石车的石弹砸出来的坑。 而那群蛮人，就在几里之外，没有靠近，也不走开。 而沈慧心跟季昌明看到那群蛮人的一瞬间，心都凉了。 虽然隔得很远，但他们还是能够看出来，那群蛮人当真有两米多接近三米高。 关键是那群蛮人全身长毛……或者说，它们就是雪怪。 不管是体型还是那些灰白黄杂色的皮毛，全都说明，这些蛮人，不是沈慧心跟季昌明见过的那些。 第349章 奇妙的蓝果子 那是……什么玩意儿？ 看着上身长下身短的，手脚跟体型比起来，又细又小，看上去太奇怪了。 -- 第395页 沈慧心抓着季昌明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明哥，那是什么？” 季昌明此时心里也是有些发懵，看了好一会儿，离得太远了看不太清楚，然后季昌明屏退官兵，单独找了个箭跺，这才探着身子看出去。 探身子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手里的望远镜。 季昌明拿着望远镜，往远方看去。 沈慧心都惊讶了：“明哥你哪儿来的望远镜？” “之前跟燃燃一起堪舆的时候系统奖励的。”季昌明一边盯着望远镜，一边回答。 又说：“先前一直放在空间里没拿出去，没想到现在真派上用场了，这东西好，以后让燃燃再多买点儿留着，要是将来有个什么事儿，多少能够起到点儿作用。” 沈慧心连连点头，催促季昌明：“明哥你看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了吗？” 季昌明久久没说话，望远镜里，那些体型高大的蛮人他现在倒是看出来了——那都是一个个身上运着一米多高皮草的蛮人。 整个上半身都淹没在了各种皮草当中，季昌明是根据他们的光脚丫和小皮裙认出来的。 还好还好，不是什么新品种的毛人雪怪。 不然，想想蛮人的体能优势，真要是有三米高的蛮人，这城墙肯定是挡不住的。 蛮人能够确定了，但……那个五颜六色的手舞足蹈跳大神一样的，是什么东西？ …… 季星燃现在就是非常生气！ 她跟草原人的交易一切正常，回到瓦剌部落之后还特别庆祝了一番。 庆祝的过程中，季星燃负责烤肉，还提供了一些空间里存下来的果酒。 深得瓦剌部落的人的喜欢。 作为回报，他们把他们最喜欢吃的果子也都送给季星燃。 蛮人是如此热情，早就不记得季星燃使唤他们干活时候的事儿了。 不一会儿，季星燃面前就堆起了满满的水果。 在大家的期待之下，季星燃尝试了一些这些水果，有一些酸酸涩涩的不太好吃，但是其中有一种小果子，长得很像蓝莓，吃起来很甜。 季星燃超级喜欢，瓦剌部落的人见她喜欢，又给她摘了许多，最后季星燃干脆当成果汁来喝了。 还顺手招呼炒米也一起吃。 在她看来，她这是跟炒米示好，好歹炒米也帮她干活了嘛。 小孩子还是要哄一哄的。 炒米还算给面子，加上果子确实很甜，也就跟着一次吃了。 季星燃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她差点儿没能活下来。 …… 第二天早上季星燃很早就醒了，因为她要回西宁城了。 出发之前，她想打开手机查查天气预报跟黄历什么的，结果就发现手机打不开了！ 不是没电，也不是系统死机，而是显示“宿主身份识别未通过”！ 季星燃：“！！！” 离大谱了！ 她都忘了之前是怎么开机的了，之前倒是设定过人脸识别，但自从穿越之后，手机就一直在空间里，凭借着意识凝神就能进空间打开。 因为一直都是开机状态，所以季星燃也没有特别留意过手机的解锁方式，还以为只要是这样就能解锁。 结果现在突然解锁不了了！ 什么叫身份识别未通过？ 面部识别吗？ 是因为自己脸上的颜料？ 季星燃简直都震惊了，这手机不是绑定了宿主吗，怎么还有面部识别呢？ 到这会儿，季星燃还不是很着急，只想着一会儿去洗掉就行了。 真正的悲剧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季星燃用了好多好多洗面奶，结果都洗不掉！ 她现在也打不开橙色软件，看不到消息，只能凭印象记得好似标题上是有什么“防水”、“半永久”之类的宣传语。 季星燃：“……以前卖别的东西没见你们这么实诚过！” 而就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季星燃又受到了强烈的打击——因为，她说不出来话了！ 她明明能够感觉到自己说的是正常的话，但是没有声音出来，再用力，出现的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嘶吼声。 她失声了！ 她愣愣地看着手机，这才想起来，明明脸上纹身之后，她还用过橙色软件的，至少那时候橙色软件还能用！ 应该是面部识别不通过之后，还能识别声音？ 现在声音也没了，所以系统就是别不了了？ 季星燃多番尝试，结果发现自己的嗓子恢复不了。 不光恢复不了，连炒米后面起来，也都是满脸震惊！ 虽然炒米不太喜欢说话，但是他的的确确是能够说话的，可现在，他的嗓子也一样哑了。 用尽力气也只能像是野兽嘶吼……还不如不吼呢。 季星燃非常着急，也不顾现在花生奶奶他们还没醒来，连忙就去叫他们起来。 然后手舞足蹈地比划，问花生奶奶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花生奶奶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道：“噢，这是因为那个小蓝果子，蓝果子虽然很甜，但是不能吃多，会让这里发不出声音。” 花生奶奶比划的是喉咙的地方。 季星燃震惊，双手都快抡成大锤了：“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说！” 花生奶奶表示为什么要说：“我们不是经常说话，大部分时间靠手脚就能表达意思了。” -- 第396页 只有极少数的时候才会说话，声音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而且他们哇啦哇啦的声音，不一定非要用喉咙发声，通过口腔跟舌头就行了。 季星燃震惊！ 瓦剌从旁解释：“这些蓝果子非常好吃，但是因为产量很少，所以我们一般吃的也很少，只会出现短暂的说不了话的情况。” “昨天晚上几乎整个部落的人都在为你找蓝果子，你一个人大概吃了整个部落的人吃掉的分量，所以才会这样。” 合着还是贪吃引出来的，这下怪不了别人了。 季星燃痛苦非常，只能够硬着头皮先赶回西宁城。 然后，季星燃就在西宁城外经受了穿越以来最为尴尬和无语的事情。 第350章 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人都到了西宁城下，结果进不了城。 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带着蛮人，显然是不可能被人放进城的。 不带蛮人……季星燃顶着一张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脸在城墙下手舞足蹈，喉咙嗬嗬有声，拼命表达自己是正经人！ 正经西宁城的人！ 然而，城墙上的官兵非但不为所动，还表示甚是惊慌。 官兵尝试驱赶季星燃，结果惹得季星燃破口大骂——季星燃倒是没有骂出声，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但是吧，她不管说什么，只要情绪一激动，出来的声音都是类似于野兽的嘶吼声。 这就很痛苦了。 季星燃压着嗓子，想说什么，说不出来，就随手捡了个石块，准备在地上写字的。 结果，她刚一捡起来石块，城墙上的官兵就吓得击鼓，点烟，然后就是投石车…… 季星燃还没反应过来，要不是瓦剌一把把她抓走，她都要被投石车砸中了！ 季星燃对此非常愤怒！ 然而，此时的她跟炒米都是五颜六色的，嗓子也都不行，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证明自己是自己。 她倒是在远处的地面上写了一些字，然而官兵们现在如临大敌，根本不会让她靠近。 至于她写字的地方，太远了，官兵们也看不清。 反而因为她的举动，官兵更加紧张，觉得这群蛮人、毛人、雪怪，正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儿。 从而引发了一波更加激烈的攻击。 季星燃不得不退得再远一些。 她现在就是相当无语。 她记得上辈子初中的时候看什么《世界未解之谜》，里面就提到各种雪怪毛人的传说。 然后还有人信这些人真的有什么灵异的手段，能够呼风唤雪的。 那会儿季星燃觉得，怎么可能呢！ 顶多就是一些基因变异的猩猩猴子罢了，类人生物。 至于呼风唤雪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然而，现在她知道了，别管她觉得可不可能，这些官兵显然是觉得可能了。 季星燃蹲在很远的地方，一筹莫展。 这下好了，回不去了。 打不开手机，也不能跟爹娘联系，现在就只盼着爹娘能够来这西城门看一看吧。 不过，都点狼烟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过来…… 季星燃痛苦的想着。 正想着呢，城墙上的鼓又响了起来，季星燃下意识抬眼望过去—— 季昌明跟沈慧心抓着一张好大好大的白布，上面是一颗燃烧着的星星，火焰是明晃晃的红色。 是爹跟娘！ 季星燃顿时站了起来，热泪盈眶。 无论有多危险，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在这里，爹娘就会来接她的！ …… 一场乌龙之后，季星燃终于顺利进城了。 瓦剌他们早就在季星燃往城门走的时候就离开了。 刚才官兵之所以会攻击他们，也是因为这群蛮人的表现太过于亢奋，看起来很危险了。 但蛮人又是因为城墙上的人敲的鼓刺耳而激动…… 总而言之，不是一个物种的，确实没有办法长期共存。 瓦剌身为部落首领，带着自己的族人回去了。 他们临走之前，季星燃说道：“过几天我还会再去找你们的，你们多建几间小石屋，回头我就东西放在小石屋里面，然后你们帮我跟大辽的人交易。” 瓦剌面无表情：“你说什么？” “我说请你们帮我跟草原人交易，放心，我会给你们报酬的，烤肉或者果酒……” “不是，上一句。” “嗯？”季星燃愣住，仔细回想上一句是什么：“多建几所小石屋？” “不是，再上一句。”瓦剌很快否认，继续面无表情地说。 “我过几天会再去找你们……嗯？” 瓦剌那张不太能够表现出情绪的脸上，此时居然清晰地浮现出了“嘲讽”的气息。 季星燃：？？？ 瓦剌：“你自己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季星燃大怒：“我这怎么就不是人话了！” 瓦剌：“你说过多少次之后会来找我们，然后又让我们数了多少轮月亮？” 季星燃：“……” 这倒是……叫人无法反驳。 季星燃连忙说道：“我保证这次肯定不会失约了，我一定回去找你们的。” 瓦剌没说话，连花生奶奶都没说话。 -- 第397页 一众蛮人站在他们身后，无聊地捋着彼此的头发，扒拉着找虱子。 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妥妥地在表达——某人说的话不可信的态度。 季星燃：“……对不起，但我保证，我这次真的会去的！” 好在花生奶奶对季星燃真的是无限包容，她微笑着问：“那这次我们要数多少个月亮呢？” 季星燃连忙表示：“七个以内！” 蛮人们走了，季星燃跟炒米也顺利进城了。 城墙上的官兵十分不好意思，他们也不太敢看季星燃的脸——一半是因为愧疚，一半是因为那张脸看起来实在是太奇怪，太可怕了。 季星燃无奈道：“算了，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们。” 然而，一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来。 季星燃痛苦极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能跟蛮人沟通但不能中原人沟通。 好在进了城，就有了纸笔，季星燃赶紧拿来纸笔，手写发生的事。 当然了，对外人她只说乔装去了草原一趟，换回来了不少东西，再多的，就不说了。 季昌明让人去城外取蛮人帮忙运输过来的东西。 沈慧心带着季星燃，赶紧回到东城洗澡。 嗓子的问题在沈慧心看来不算什么：“这个可能就跟菠萝里面含有的特殊酶一样，菠萝如果不浸泡盐水的话，吃的多了，这种酶就会把口腔里的皮肉给腐蚀掉，会嘴巴疼。” “你说的小蓝果子我没有见过，但是检查了一下，应该就是有微量毒素，暂时麻痹了喉咙。” 沈慧心说：“不过没关系，一会儿给你熬点儿药喝就行了。” 原本其实直接吃成品药好的更快，但是奈何季星燃现在用不了系统，也买不到成品药，所以只能喝沈慧心熬制的药。 一碗药下肚，不到两个小时，季星燃终于能说话了。 第351章 女魔头的传言再次发酵 而此时，西宁城关于女魔头的流言，又出现了新的版本。 那天西宁城的西城门那边出现了一大堆身高三米的毛人雪怪的消息不胫而走，然后还有一个女怪物/女妖精/女魔头，在毛人中间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大家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之前有关于女魔头的消息。 原来女魔头是真的！ 尤其是以前只是听说，但是这回可是有人亲眼看到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西宁城的路人甲指天发誓：“真的！我那天就上城墙看了一眼！不是我说，那女魔头肯定会些妖法！” “她都没怎么动手！但是我一看她的脸就觉得头晕目眩的！我兄弟马上就把我拖下来了，要不然，只怕我就要被女魔头给蛊惑了！” 路人乙表示：“是真的！我可以证明！那天就是我拖的他！” 路人丙说：“你们去的应该比较早吧？还能够看清那女魔头的脸，我过去的时候女魔头他们已经被打退了一些，但还站在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嘴里说着什么稀奇古怪的我们从来没说过的话！好吓人的！” “就是就是！我还以为之前说的女魔头是的假的，为了哄小孩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先前大家都只是听说过西宁城有个杀人不眨眼，连牲畜都不放过的女魔头。 但说实话，谁都没有见过那个女魔头。 虽然对女魔头的形容有各种夜叉罗刹之类的形象，但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人真的见到，加上西宁城的治安又确实可以，所以还真就有一部分人觉得这女魔头的消息肯定是假的。 就是无聊的人编出来玩儿的。 但是这回不会再这么觉得了，因为大家都亲眼看到了，是真的！ 那女魔头身形倒是没有三米高，但是也足够可怕了，一个女的，长得跟男的一样高！ 而且那些三米多高的毛人都听她使唤，这岂不是说明她即便没有三米高，但是也比那些毛人厉害？ 大家一阵心有余悸。 在西宁城住了这么久，差点儿都忘了女魔头的事儿了，没想到现在又出来了。 那女魔头连毛人雪怪都能镇压，那要对付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老百姓，岂不是跟吃萝卜一样，咔嚓咔嚓，一口一个？ 一时之间西宁城人心惶惶，都很害怕。 阿旺他们一众在西城集市上干活做生意的人也很害怕。 都想找西城集市的主人季星燃问问看，这西城集市到底还要不要开，该怎么办。 不管是蛮人毛人还是女魔头，那都是他们承担不起的啊！ 大家四处找季星燃。 然而此时的季星燃只敢蹲在家里，不敢出门，一天洗三十遍脸。 好在沈慧心的医术确实不错，三服药下去，季星燃的声音恢复了，终于能够使用手机，连上系统了。 连上系统的第一时间，季星燃就赶紧给手机添加了新的解锁方式——指纹解锁。 感觉指纹解锁有点儿不稳妥，万一自己给自己立了flag，回头伤着手了呢？ 于是又加了个密码。 但是系统贴心地提醒道：【宿主确定要增加密码解锁方式吗？如果是这样，只要在宿主身边三米范围内，有人使用密码的话，就可以跟系统连接哦。】 还能这样？ 季星燃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密码解锁方式。 毕竟面容、声音、指纹解锁三种方式同时都失效的概率太小，真要有这样的时刻，那她估计都已经被人打成植物人了。 -- 第398页 万一密码外泄，那可就麻烦了。 还是暂时不用这种方式吧。 季星燃设定好了解锁方式之后，立刻就上橙色软件上看了一下自己购买的人体彩绘、纹身颜料。 然后就在上面看到卖家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绝对的防水！绝对的耐磨！至少能够保证一个月！” 一个月？ 季星燃眼前一黑，别说一个月了，就是一周，甚至一天她都不能接受啊！ 于是季星燃只能激情下单清洁能力最强的洗面奶，疯狂洗脸，洗脸间隙就赶紧用面膜和精华补水。 这样操作了好几天，脸上的颜色总算是下去了一些。 而此时，季星燃也听到了大家对于西宁城女魔头的各种议论和猜测。 季星燃：“……” 就是离谱，非常离谱。 但此时事情已经发酵到女魔头一顿吃三个人，早上吃细皮嫩肉的，中午吃膀大腰圆的，晚上要吃读过书的…… 就，还挺挑的。 但是季星燃就很不能理解：“爹，娘，那天开城门的官兵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怎么还能够任由这样的流言传出来？” 季昌明扫了一眼季星燃还有一些斑驳颜色显现的脸，很快就挪开了视线，说道：“你也知道只是流言，只要没人利用这些流言欺骗他人，官兵也没法管。” 管天管地，管不了人吹牛放屁。 季星燃：“……那倒是也没错。” 但是消息源头总该会放出来啊！ 季昌明扶额道：“你想想，那天因为官兵没有认出来你，闹了多大的事儿？连狼烟都点起来了，你知道点狼烟在边境上有多严重吗？” 沈慧心也说道：“这种情况下，他们敢说是因为自己认错了人，不开城门所以闹成这样的吗？” 那当然不敢了。 对官兵来说，将错就错，让西宁城的百姓认为西宁城附近真的有一个女魔头，从而接受他们那天点狼烟引起的骚乱，才是最好的选择。 真要是让人知道他们搞了个乌龙，就算是情有可原，那也还是会落下笑柄。 况且，百姓怎么想还是其次的，关键是上头怎么想。 在边境上点狼烟，多少都要跟上头汇报汇报。 要是啥事儿都没有就点狼烟，估计明儿起都不用干活了，直接去领罚吧。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对这些官兵而言，还是将错就错，让西宁城真的有一个女魔头的消息继续传开比较好。 而让季星燃更加意外的是，因为这件事，上头居然还特地拨了一批粮草下来，说是让西宁城一定要守住城门，击退那个女魔头！ 第352章 沈慧心终于出手了 这批粮草的数量并不算太多。 如果真的有女魔头的话，这点儿粮草是远远不够的。 但是因为季星燃他们都知道其实是没有什么女魔头的，所以大家对这批粮草的到来都很高兴。 季昌明也很高兴。 粮草来的原因是他闺女，现在西宁城又没有长官，所以粮草的使用权都在季昌明手中。 这点儿粮草当然不值得季昌明动用什么手脚，所以就如数发下去了。 但仅仅只是这样如数发下去，就足以让西宁城的官兵跟衙役们感激涕零了。 要知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准则放在哪里都是通用的。 以前从上头发下来的军饷粮草，经过层层盘剥，十不存一，到了官兵手里，能剩下个壳子就算是不错了。 但这回季昌明是如数发放的。 真的是一分钱，一粒米都没有克扣。 当然了，也不是说季昌明就多么清白，多么清高，实在是他看不上这些东西。 他有手段，但是这点儿东西还够不上他用手段的程度。 何况现在西宁城的情况这样，发下去是有助于西宁城的长远发展的。 帮助西宁城强大，就是帮助他们自己。 毕竟这也算是他们新的家乡了。 季昌明将军饷安排得妥妥当当，三分之一是直接按照人头数发下去了，每个人大概能够分得一两银子。 三分之一的钱是发给了这阵子牺牲、受伤的官兵。 虽然季星燃他们一家的生活是太太平平的，但其实西宁城周边的问题也不小。 城外时不时有马匪来犯，也有野兽狼群来袭击。 季星燃从荒原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守城的官兵是要负责击退这些威胁的。 所以还是有人牺牲受伤了。 季昌明拿着这三分之一的钱，专门成立了一个医疗团队，主要成员就是原先军队里的军医大夫，然后新加进来了一些附近游牧部落里的懂草药和简单医术的老人家。 最重要的是，把沈慧心给安排进去了。 季昌明心里知道，沈慧心一直很渴望有一个机会能够施展医术，但是心中又有有些犹豫。 因为她的那些医术拿到现在来说，着实有些太过天方夜谭了。 开颅开胸剖肚子，截肢断胳膊断腿，那都不能为现在的人们所接受。 沈慧心自己倒是不怕被人诟病不怕被人说什么，但是她心中始终有家人，始终要为燃燃考虑，还有季昌明。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沈慧心都是只做药，通过季昌明的手段，慢慢将药物渗透到官兵当中去。 -- 第399页 现在这批粮草被季昌明这样安排下来，成立了医疗抚恤团队，正好能够让沈慧心有了发挥的机会。 之所以是医疗抚恤团队，就是医疗跟抚恤并存。 这部分粮草给到了沈慧心处理，对于受伤的官兵，一律由医疗抚恤团队进行医治、发放药物，这样就能免去很多受伤官兵的性命之危。 剩下的钱，按照伤情跟受伤之时所做的贡献，当做抚恤银子发下去。 伤兵们按照不同程度的受伤情况，每个人分到了一两到五两银子不等。 而除此之外，沈慧心还给先前牺牲了的官兵的家人，每户五两银子。 这一举措立刻在西宁城引起了轰动。 其实官兵牺牲的时候，官府也是有给抚恤银子的，但是大多都是一次性买断的情况。 一般都在七八两左右。 这点儿银子就买走了一条人命，任谁都觉得不值。 可是，如果不接受的话，那就连这点儿银子都没有了。 所以大家只能忍痛接受。 但是心中的悲恸，跟对往后日子的忧愁，却迟迟不能消解。 沈慧心这一次给牺牲了的官兵的家属发放银子的事儿，对于这些官兵家属来说，是头一遭。 没听说过除了官兵死亡的时候给的抚恤银子之外，后续还有发钱的时候。 不少遗属拿着银子，痛哭流涕，居然都跑到季星燃家门口跪拜，执意要见沈慧心，要当面跪谢。 沈慧心知道之后也有些意外，说实话，她这种做法纯粹是出于良心上的考量 对于任何一个现代人来说，都知道人命不是一笔钱就能买断的。 帮助他们的遗属抚养遗孤，那都是应该的。 但是这对于西宁城，乃至大虞朝的百姓来说，都是破天荒的事。 不光是那些牺牲了的官兵的遗属为此痛哭流涕，感激涕零，还有那些正在当差的官兵的家属，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都纷纷前来感谢沈慧心。 沈慧心的这个举动，实在是让他们心中太感动了。 钱是不可能换回来人命的。 但是这个医疗抚恤队能够记得他们这些牺牲将士的遗属，知道他们的难处，这已经不是那几两银子的事儿了，而是一种对亡人的感恩，对未亡人的支持和抚恤。 只此一事，整个西宁城上至刚胜任千夫长的韩栋梁，下至贩夫走卒，无不称赞。 至此，再也没人怀疑这个医疗抚恤队是不是铁师爷捞钱的噱头。 而沈慧心也趁此机会登记了一下牺牲将士的家属，表示遗孀再婚前，以及遗孤年满十六岁之前，每年都会根据朝廷下发的粮草，得到一份补贴。 沈慧心说：“我也不知道这份补贴具体会是多少，还得看朝廷拨下来多少。” “但是我能保证，只要有粮草，必然就会有你们的一份，或许不多，但也是官府对你们的一点心思和感激，毕竟你们的家人是为了守护西宁城而牺牲的。” 有了沈慧心这番话，西宁城的官兵，还有百姓，都觉得有希望了。 这样的城，这样的人，值得他们守护！ 沈慧心经过这次的事情，也奠定了她在西宁城的地位，医疗抚恤队里的人也无一不服气。 毕竟军队里的大夫本身就是将士，他们也担心自己会在战场上出事，家人生活无着落。 现在有了沈慧心的保证，大家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越发敬业了。 从前自己这条命是自己的，往后，自己这条命，也是西宁城的！ 第353章 第三笔钱的用途 医疗抚恤队的事儿处理好了，就剩下第三部 分钱了。 季昌明没有把第三部 分钱发下去。 而是在官府门前跟西城野地集市，还有季星燃的《季氏商报》上面同时发布了一则消息—— 这第三笔钱，将成立为一个奖励基金，但凡对西宁城有功的，往后都可以自己到季昌明这里来申请奖金。 同时还参照科举制度，除了第一批的一百个人不需要有前人引荐之外，后续的人申请奖金自由，但是需要有一个前人引荐，并且还需要从自己的父族、母族、邻居、同窗、同事当中各选一人出来。 同事就是共同从事某件事的人。 大家一听，有些茫然：“这怎么才算是有功呢？” 季昌明表示：“这个不急，还在商讨之中，不过之后都会在官府门口，还有西城野地集市，以及《季氏商报》上面刊登出来，到时候大家可以自行去看。” 恍惚一听，觉得哪儿哪儿都能够看到这个消息，都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心。 但是实际上，身为百姓，尤其是西宁城的百姓，一部分是罪民，一部分是附近的流民，那对官府都有着天然的敬畏之心，轻易不敢靠近。 所以，虽然东城里也会张贴出来这奖金怎么拿，但是大家肯定是不太敢去官府门口的。 不去官府门口，那就去西城野地集市吧。 西城野地集市跟官府一样，也有着第一手的最新消息！ 季昌明无形之中，就给西宁城的百姓奠定了这样的一个印象。 至于报纸，那就更好说了，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嘛！ 季星燃走之前是留了一份复印好的报纸让季昌明他们发放的，现在回来，刚好就要发放最新一期。 -- 第400页 季星燃立刻按照季昌明的要求，把奖励相关的事儿给写了上去。 奖励简而言之，就是季星燃他们上辈子口头常说的好人好事，见义勇为……外加一个特殊项目。 好人好事那都很好理解啊，大家一听也都是，那不就是说这个人要做好人，做好事吗？ 怎么做？ 扶老奶奶过马路，帮隔壁寡妇挑水砍柴，还有路上捡到东西交到官府去……都算是好人好事。 大家一听，顿时激动了：“那我可以申请啊！我前天就帮隔壁刘寡妇挑水了！” 结果大家一个鄙夷的眼神甩过来——对刘寡妇来说，这大约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儿，但是对于你家两边的亲戚，还有你的同窗，你的同事，别人真的能给你举荐上？ 真要是这些人都愿意给你举荐，那至少说明你这个人对其他人倒是也还算不错。 那给寡妇挑水这事儿也就不算什么特别恶劣的行为了。 所以这么一筛选，大家发现这个条件看似简单，只不过是要做了好事之后找五个人而已， 但是真要找的时候，才发现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就算找到了，如果提交的好人好事不够分量，那也是不会被评选通过的。 就比如给刘寡妇挑水那件事。 勉强也能算好事一件，但是西宁城里给刘寡妇挑水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能选上，那别人也都能选上，那大家能愿意？ 一共才有前面一百个名额是简易流程，都让刘寡妇一个人的关系网给占去了，大家能接受？ 显然是不能的。 既要满足真的做了足够拿出来说的好人好事，又要满足五个关系网里有人举荐，并且过后张贴出来、放在报纸上印刷出来，不觉得丢脸的，那还真的是挺少的。 但挺少不意味着没有，还真就有一个人。 季昌明收到第一封好人好事申请书的时候，还挺惊讶的——因为这个好人好事奖金的申请书，并不是好人自己写的。 而是他的邻居们帮他写的。 这个人叫大傻。 个子长得老高老大了，满脸的傻气，看上去有点儿缺根筋的样子。 季昌明问他：“你都做了什么好人好事啊？ 大傻摸着后脑勺憨笑：“我也不知道，他们说就是申请书上写的那些……” 季昌明皱了皱眉头，一旁围观的季星燃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人不会是过来捣乱的吧？ 让傻子过来冲锋陷阵，戏耍老爹？那季星燃可不能忍。 但是还没等季昌明说什么，大傻身后的几个人就连忙道：“大傻！你又忘了！刚才在外头我们教你怎么说的！” 大傻回头看看他们，脸上还是带着那副傻憨憨的笑容。 嘴里恍然大悟似的“噢”了一声，然后开始结结巴巴地复述着别人教他说的话。 季星燃之所以敢这么肯定一定是别人教的，就是因为大傻说起话来的时候，真的是太磕磕巴巴了。 那种明显不是他的语气的话。 大傻一边说，记不住的地方就回头去看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虽然被拦在衙门大堂的外面，但是却比大傻还要紧张，一直连声提醒。 “大傻，说说你前阵子从河里把小三子救起来的事儿！” “还有还有，为了拦住那头冲进城里来的野猪受伤的事儿！” “还有还有，一直背着瘸腿的老拐去城外干活的事儿！” “还有……” 他们做出小声提醒的样子来，但是奈何离得太远了，虽然是想要放低音量，但是说出来的时候，大堂里的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包括季星燃，跟堂上的季昌明。 季星燃：“……” 属实有点儿太胆大妄为了。 果然，季昌明十分不悦，惊堂木一拍，对着外头那几个人就是一阵呵斥：“是他申请还是你们申请！” 没有见过这么大胆，当着青天大老爷……不在的时候代为行使权责的铁师爷的面，就敢教唆人来申请奖金！ 大堂外的几个人赶紧收敛，不敢再说话。 但是那大傻却又一直说不清楚，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越来越大，旁边的衙役们脸色越来越黑……那个人终于忍不住了，一齐冲到堂上来，冲着季昌明就跪下了。 “季师爷，您听我们说，不是我们教唆大傻，实在是大傻的情况有些特殊，但我们敢保证，我们教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真的做过的……” 第354章 西宁城出了个沙悟净 大傻，人如其名，是个傻子。 其实也不算是傻子，按照季星燃他们二十一世纪的说法，应该就是智力低下，看起来会跟普通人不一样。 但是有没有缺到那种程度，还是能够自立自足的。 大傻是跟着流民的队伍一起来到西宁城的，被西宁城的野地集市上免费发三天的馍馍给吸引留了下来了。 西城野地集市发的当然不是馍馍，但是大傻拿到钱之后，唯一能够想到的事情就是买馍馍。 大傻留下来之后，就跟其他西宁城的临时居民一样，住在西城的空地上。 这也是季昌明劝说韩栋梁刻意安排的，道理还是那个道理，送到手上去的，没人珍惜。 只有需要他们花费一定的精力去争取的东西，时不时有种可能得不到的担忧的东西，才会被珍惜。 -- 第401页 要是一味地想要从别的地方引人过来，许下这样那样的好处，最终只能吸引到闻着味儿来吸血的臭虫。 冲着好处来的，要么就是好处拿到了就走。 要么就是时间久了，心里会觉得越来越后悔，怎么当时没开个高价。 慢慢的，这个性质就变了。 反而是这种临时居住证的概念，让新来的人只能拥有临时居住证。 半年之后表现良好，没有犯下原则性的错误时，才能够申请成为长期居民。 这样这个过程中，这些人不但不会觉得这是西宁城在求他们来，反而还会觉得他们得多多努力，好好表现，西宁城才会允许他们留下来。 季昌明说，这样引人过来的方式，可以保证留下来的人至少是人品或者才能过关的。 对于那些不想要收容的人，也能够有个理由弱化冲突，让他们自己离开。 免得按照前一种方法留下来的人，万一到时候发现这人是个人渣，到时候想赶也赶不走了。 大傻就是领了临时居住证其中的一员，跟其他临时居民都住在空地上。 刚开始大家见大傻长得人高马大的，见他一个人能够搬起来一两百斤的石头，都有些发怵，不敢跟他说话。 但时间久了，大家就发现了，大傻好像有点儿傻。 再久一点，大家就都知道了，大傻不是好像有点儿傻，是真的傻。 这种傻气不光是因为大傻反应慢，脑子不灵光，还因为大傻帮助别人不求回报。 邻居们说起这个来，也有些汗颜，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了：“其实我们平日里都多有使唤大傻……实在是他性子太好了，任谁叫他去帮忙，他都肯去。” “好心一点儿的，给他两个钱，弄点儿饭吃，他就觉得别人是好人，有那坏心思的，光让他干活，不给他钱，他也愿意干。” 几个邻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说到这里，都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大傻。 大傻倒是一如既往地摸摸后脑勺，憨笑道：“他们说做不了，只有我能做，我就做了。” 邻居们一脸无语地转头看向季昌明，面带乞求：“虽然我们平时也使唤他，不敢自吹自擂，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儿良心的，但是最近来找大傻的人越来越多了，各种让他干活……” “我们昨天就写好了这个申请书，想找大傻画押，结果一直等到半夜，问了才知道，他给人垒鸡窝去了，垒到大半夜，不说钱，连个热饭都没有，就给了两个吃剩的冷馒头。” “就这，大傻还觉得那家人挺好的，我们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不能总叫老实人受欺负，所以才斗胆帮大傻写了这个申请书，请季师爷做主……” 季昌明给了季星燃一个眼色——查证这种事情，季星燃熟啊。 立刻就带了两个衙役出去了。 经过了一下午的查证，确实如同这些邻居所说，大傻人傻力气足，善良不计较，也有可能是不知道计较，所以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好人。 这样的好人要是不上榜，那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大傻的证明材料上，签字的人远远不止五个，邻居们恨不得都给签上。 “大傻孤身一人，没有父母，也没有同窗，我们只找到了许多邻居，还有他一起干活的人，跟之前一起流浪到这里的人做了证明，不知道够不够……” 几个邻居惴惴不安地看着季昌明，期盼着季昌明能够网开一面，通过大傻的请求。 他们并不单纯是冲着让大傻拿奖金来的，关键是大傻有了这个“好人”称号，别人多半会忌惮一点儿——好歹是在官府挂上了名字的人。 季昌明经过细致的思考，跟衙门里的书吏、衙役们一番举手表决，最终决定将西宁城的第一个“好人好事”奖章，颁发给大傻。 大傻没有名字，就叫大傻，季昌明顺便就给他改了个名字：“大家都叫习惯了你，不如以后你就姓沙吧，叫沙悟净。” 知道是哪几个字之后，大家都觉得这名字好：“好啊好啊，季师爷取的名字是真好，大傻不是笨吗，笨就希望他能够悟，有朝一日好开窍，净说的可不就是大傻的一颗心，干干净净，再没有比他更加纯粹的人了。” 大家对这个结果都感到非常满意，几乎都要欢呼青天大老爷了，幸好季昌明及时阻止才能让他们喊出来——他虽然自诩才能上佳，但是这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分寸还是要有的。 他的铁师爷想当下去，就不能够让新来的太守听到这些话。 季昌明阻止喊话是阻止了，但却没能阻止另外一件是——给人取名字。 西宁城的人口渐渐多了起来，除了从外面来的之外，也有怀孕了，即将诞下的西宁城二代。 第一个人来求季昌明取名字的时候，季昌明还挺不好意思，想要拒绝的——他自己什么文化水平他知道，虽然为人处世上有些门道，但是取名这等大事，那还是得要读书人才能做。 然而，在得知那人家里的孩子即将成为西宁城第一个诞生的孩子之后，季昌明还是狠狠地心动了。 第355章 远近闻名的女巨人 好在季昌明自己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夫人跟闺女都是读过书的人，多少给他熏陶了一下。 再加上季昌明之前自己开公司，公司上下从正式员工到工地小工临时工，那也有几千号人了，多少有几个好听的名字。 -- 第402页 所以季昌明还是有这个资格取名字的。 只是想来想去，感觉什么名字都好像不合适。 现代人喜欢的吧，古代人不喜欢，古代人喜欢的吧，季昌明一家人也不是很能理解。 最后还是化繁为简，选了一个最简单的名字——一宁。 那户人家姓江，所以新出生的孩子的名字就叫江一宁。 季星燃把这个名字念了几遍，确定没有什么谐音梗，或者外号偏向，也觉得很好：“朗朗上口，寓意又好，而且还方便他们排序。” 古人对于排序这件事简直有着莫名的爱好，什么伯仲叔季，元娘幼娘之类的。 虽然季昌明取这个一宁的一字并不是为了排序，但是正好可以方便排序。 就算后面二宁三宁的不好听，但是多少也比其他字儿强一点。 这个名字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尤其是因为这两个字简单。 就算再怎么没读过书没写过字的人，一看到这一横，也觉得甚是熟悉。 宁字古字虽然难写，但寓意是极好的。 尤其是在“女魔头”攻城的威胁之下，给西宁城的第一批西二代取这个名字，简直是太合适了。 大家都说：“一宁好，一宁妙，一宁来了女魔头绕道！” 季星燃：“……” 既然如此，那她就只能勉为其难地绕绕道了。 …… 季星燃回来西宁城没有停留太久，回来收了一把税，就赶紧要去进货了。 进入冬季之后，商队来的少了，只有两个商队在九月底的时候来过，十月份就彻底没有商队能够来了。 商队带来的收益大概是七八百两，其中主要的大头还是季星燃那些小镜子不锈钢之类的小玩意儿。 其他的生意金额远远没有那么大。 如此一来，即便已经把镜子一项的税率设置到了最高，但属于季星燃个人的收益还是勉强只有一百多两银子。 折算成橙色软件里的购买力度，差不多也就是十几万块钱。 这几乎就是季星燃这个冬天的所有本金了。 她要往复去草原上收购物资，然后使用橙色软件里的东西去交换。 季星燃带回来的那些皮草，交给了季昌明和沈慧心去处理。 季星燃从橙色软件里买了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啊不是，是《皮毛的修复护理》，作为技术指导，剩下的事儿，就交给老爹老娘了。 还有那些金疙瘩，季星燃跟沈慧心一起去找了赵夫人。 赵夫人见到季星燃，又是高兴又是伤心。 高兴的是这孩子又长高了。 难受的是这孩子长得也忒高了。 季星燃现在都有一米七二了，虽说跟她上辈子普遍一米六一米七的同龄人相比，也就是勉强高出那么一丁点儿。 跟一米八甚至一米九的男生相比，也就正常。 但是在这大虞朝吧，说起来不好意思，连季昌明都只有一米七五。 并且季昌明这个身高在古代已经算得上是“伟岸”了。 季三先生季云台跟季昌明差不多高。 而季胖子季富庭，则妥妥的只有一米六几。 好在赵夫人也有一米六左右，生出来的季鑫鑫，还是非常励志地冲到了一米七五。 但是吧……男生不显个头这事儿放在哪个朝代都是通用的。 一米七五的季鑫鑫，跟一米七二的季星燃，看起来差不多高。 赵夫人又是欢喜又是忧愁：“燃燃啊，一阵子不见你，你怎么又长个子了？” 再长下去，都要比季鑫鑫还高了！ 季星燃也不好意思起来，原本从一米六几长到一米七的时候，她还是挺高兴的。 她上辈子初三就一米六五了，后来一直到高三也没长过个头。 这辈子能够突破一米六五，冲到一米七，还是挺令人振奋的。 但问题就是……这冲到一米七之后，身高它不刹车啊！ 这次回来季星燃量过了，又长了两公分，已经一米七二了。 季富庭也在一旁，以他的个头看来，不管是看儿子，还是看季星燃，那都得仰视。 于是就越发觉得两人都高了。 季富庭表示：“昌明兄啊，燃丫头这身量你们是不是虚报了？肯定不止一米七二吧？” 在大虞朝，女子长到这么高，虽不至于成为远近闻名的笑柄，但肯定也还是会成为十里八乡著名的“巨人”的。 赵夫人没好意思说，但是她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季星燃好像和季鑫鑫差不多高。 季星燃也是尴尬不已，辩解道：“没有没有，真的是一米七二，做衣服的时候才量过的。” 之所以看起来高了三公分，那主要是因为她常年在外面奔波，不能穿喜欢的运动鞋，但是暗戳戳搞个运动鞋垫还是可以的。 这运动鞋垫嘛，什么空气感啊，踩屎感啊，支撑度啊，多少都是有高度的。 所以才看起来这么高。 不过季星燃也不能当场脱鞋自证，只能简单解释一下，信不信的，她也没法子了。 讨论完身高，季星燃就摸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疙瘩。 “季四叔，赵婶婶，鑫鑫，你们看一下，这个是金矿石吗？” 虽然季星燃通过系统的拍照识别，已经能够百分百肯定了。 -- 第403页 但毕竟不能为外人道，所以还是要试探着问出来。 好在她永远可以相信季胖子的眼光——季胖子这人虽然别的方面都不出众，但是眼光真的是极好的。 不管是从前娶夫人，还是在流放路上一眼看出季星燃一家人的与众不同来。 果然，众人还在摸索观摩这块矿石的时候，季富庭已经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错，这就是金矿石！” —————— 西二代的名字是从评论区选的，你们都好有才，纠结来纠结去，最终选了最简单又好听的一个~谢谢大家~ 第356章 再入荒原 大虞朝能够接触到金矿的人，那就只有两种。 一种是就是顶顶上层的，有着极高的身份跟庞大的关系网。 一种就是顶顶下层的，黑矿工，几乎是在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开采、提炼金子。 前者或许没有亲手摸过一块金矿石，但却是金矿的所有者。 后者虽然天天都跟金矿石打交道，但是这么多金矿石，却没有一块属于他们。 季富庭就属于前者关系网中的一员，他是跟掌握了金矿的大人物有过交易的，所以见过金矿石。 季富庭把金矿石拿在手里，调整好角度，说道：“我敢肯定这就是金矿石，你们看这里，这里的这种颜色，还有这种质地，就是金矿石特有的……” 季富庭说了不过两三条理由来佐证，大家便都认同了。 只有赵夫人，脸上充满了激动，拉着沈慧心的手说不出话来。 沈慧心万般无奈地轻轻在赵夫人手上拍着。 这有矿的帽子，是怎么都去不掉的了。 因为赵夫人现在脸上简直就是写着几个大字——我就说吧！沈姐姐家肯定有矿！ 看看！看看人家多细致缜密！ 从流放到现在都三四年了，才拿出来！ 这才叫忍常人之不能忍，做常人之不能做！ 季富庭认定这个是金矿石，季昌明便开口说下面的话了。 “那富庭兄你可有办法提炼这金矿石？如今西宁城着实有些入不敷出，还是很需要钱的。” 赵夫人连忙道：“沈姐姐你们需要钱吗？需要多少钱？我这里有！”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鑫宝是够不上燃燃了，两家做不成亲家了。 那如果能有个其他的紧密关系也好。 所以这个话她说得真心实意，确确实实是打算出这笔钱的。 沈慧心含笑道：“赵妹妹不要激动，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一座城需要的花费远远不是哪一个人或者哪一家人能够撑起来的。” “这金矿石的来处……虽然不能细说，但确实可以供得上，这样才能养活一座城，赵妹妹的好心我心领了，但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提炼这东西。” 赵夫人便冥思苦想良久，才想起来有一个人：“我记得我兄长给我的人当中有一个是炼丹师……不知道提炼金子的法子他会不会。” 沈慧心仔细想了想，应该差不多了。 炼丹也是需要高温的，其实古代所谓的炼丹，很多还真的就是各种重金属的凝结物，再加上一些药材而已。 不然单纯的药材早就烧制成灰了，哪里还会有什么金丹出现。 当下，两家约定在西宁城找个地方，专门建一处隐秘的炼金坊，来处理金矿石。 沈慧心受过高等教育，季星燃提供了网上的技术手册之后，沈慧心可以带人尝试去复原关键步骤。 至于地方，那肯定是季昌明去划拨，毕竟他现在就是山大王嘛。 而季星燃，处理完这些之后，又带上满满两大车东西，向荒原出发了。 这一回是两匹马，两辆车。 另外一辆车由炒米驾着。 别问季星燃为什么这么做。 以前季星燃从来没让炒米驾过马车，因为印象中一直都觉得蛮人体质出众，但是智力多少还是跟智人有点儿区别的。 所以对炒米也十分宽容，教育引导为主，并没有做什么要求。 但是上回去荒原之后季星燃知道，哪怕最普通最原始的蛮人，那偷懒耍滑，精明伪装，也是一个都不少的。 为了偷懒，这群人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所以季星燃出发之前就抓炒米去学了赶马车。 炒米刚开始还打算装不会的，但是季星燃抱着胳膊看着他，脸上满是不信，炒米就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没用了。 真不错呢，三四年了，季星燃终于发现炒米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了呢！ 果然，在知道炒米确实能够学会骑马和驾驶马车之后，季星燃立马就用上了——带上了整整两辆车给蛮人的礼物。 跟草原人交换的物资不用带，反正此去路途遥远，谁也分不清他们带了什么。 况且蛮人从来不追究事物的来源，他们信奉一切都是天神赐予的。 所以这两大车，全是给蛮人准备的东西。 也方便回来的时候运输跟草原人换的东西。 毕竟，季星燃可不敢再一次带着瓦剌他们出现在西城门下，回头真要传出来什么关于女魔头的流言，她负不起这个责任。 关键是最怕有些人为了季昌明那个贡献的奖金，拼了命要跟蛮人大战一场。 那可就尴尬了。 季星燃先从荒原去了瓦剌部落，在瓦剌部落那里，将带来的一车礼物交给瓦剌分发。 -- 第404页 然后带着剩下的一车礼物，继续往草原出发。 他们现在沿途已经有七座小石屋了，每个小石屋里存放了一些物资，由蛮人负责跟草原人交换。 季星燃仔细查看了一下，通过跟瓦剌和花生奶奶的沟通，可以确信物资是没有缺少的。 蛮人虽然并不是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笨拙，但却是一如他们以往表现的那样诚挚。 他们不轻易相信别人，但是一旦相信，那这个人就是他们的族人，他们的同胞。 而且蛮人的体力在这片大陆上没得说，不管是豺狼还是野猪，看到蛮人也只敢绕开。 只有奶糖它们，可能看到蛮人会表示不屑一顾吧。 蛮人们虽然不太喜欢这种被束缚干活的感觉，但是在收到季星燃带来的礼物之后，所有的不高兴瞬间烟消云散了。 有各种他们自己没有办法做出来的烤肉干吃，还有味道新奇的果干、饼子，各种酒，那都是他们的心头好。 还有蜂蜜——以前蛮人的甜味来源，除了水果之外，就只有蜂蜜了。 水果咔嚓一口一个不是问题，但是蜂蜜就很难得了。 习惯硬碰硬的蛮人对无孔不入的蜜蜂，还是没有十足的胜算。 所以，蜂蜜对于蛮人来说，就是勇敢和智慧的奖励。 现在季星燃带给他们的礼物里，就有勇敢和智慧的象征，蜂蜜。 虽然不多，只有一小罐，季星燃用小木棒棒弄出来一些，交给蛮人，蛮人拿着小木棒棒舔舐，那滋味，简直还能再做一百年的工！ 第358章 越来越好的蛮人生意 这一回季星燃再不敢在脸上涂抹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万一要是再洗不掉的话，回去还得引起一阵轰动。 好在蛮人在蜂蜜跟肉干的驱使下，干活也相当利索。 那些草原人倒是也不敢骗蛮人，毕竟蛮人在体力上面比他们强太多了。 如果惹恼了蛮人，只怕随便来个蛮人都能把他们撕成两半。 草原人老老实实换东西，对他们来说，只要有足够的粮食供他们过冬就行了。 蛮人取代了曾经的中原商人的地位，成为了草原上新一代的交易大佬。 草原人将自己多年收集的皮草跟金矿石，都拿来跟蛮人换东西。 在蛮人眼里，简单来说，一个拳头大的金矿石，等于两袋粮食。 至于要什么粮食，那就任由草原人选择了。 季星燃准备的是谷子、高粱米、小麦、玉米、红薯这些。 因为刚开始还有些不熟悉，所以不敢准备那些精加工过的粮食。 但是这一回季星燃过来，看到草原人信用良好，并且交易量逐日增大，终于也放开了手脚，开始提供更多粮食了。 除了谷子之外，还有去了壳的大米，小麦也有直接磨成面粉的。 季星燃甚至在网上采购了一批馕——这玩意儿做熟了的，直接可以吃，并且因为极度干燥，可以保存一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 季星燃带着炒米，沿路把七座小石屋里的东西都给换了一遍，同时把蛮人收到的东西收了起来。 两辆车满满的来，走的时候也是满满的两辆车。 季星燃跟蛮人约好了以后每七天来一次，提供给蛮人交换的物资，然后收取上一批次物资交换的东西。 过程很顺利。 本来季星燃还担心自己脸上没有瓦剌部落他们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会不会太扎眼了。 但后来到了小石屋就发现完全不会。 因为现在来小石屋里交易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草原上各个部落都互相传递了消息，大家从不同的地方骑马赶来，交换物资。 这里头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并不全是草原人，也有一些大虞边境上的牧民，长着跟中原人一样的五官身形，比较沉默谨慎，但是也还是壮着胆子来了。 还有一些人，虽然长得很像中原人，但是看神色，还有言行举止，并不是中原人。 季星燃猜测这些人应该就是大周的人了。 荒原作为大虞大周大辽三足鼎立的中间地，出现哪一国的人都不意外。 不过，大周来的人是最少的。 三国当中，大周是最为富饶的。 大虞崇尚读书，重文轻武。 大辽重武轻文，在马背上治理国家。 唯有大周，文武并重，国盛民安。 按说大周也是地处中原，应该粮食不少才对，怎么还有大周的人过来买卖粮食？ 季星燃微微皱眉，觉得有点不对劲。 只可惜她听不懂大周的话，所以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情况。 大周人拿出来的东西都是相当精美的玩意儿，其实对古人来说，明显是要比大辽人提供的金矿石贵重的。 然而，蛮人有些死脑筋。 季星燃说可以收金疙瘩，可以收皮毛，可以收宝石原石，但是没说能够收大周人送来的珍珠、瓷器、绸缎，还有各种精美的饰物、衣服，所以面对大周人的殷切，蛮人眼皮都不抬一下。 不认识的东西，不收！ 大周的人无奈，只能想办法把东西换成金子，或者皮草。 然而，蛮人这死心眼，金矿石要收拳头大小的，换成金子了，也要收拳头大小的。 要知道金矿石的含金量通常也就在10-30%之间，可在蛮人看来，管你是金子还是石头，反正一个拳头换两袋粮食！ -- 第405页 这可把那些大周人气得够呛。 辛辛苦苦换来的东西，以高出别人三五倍的价格换粮食，着实头痛。 季星燃仔细观察了一下，猜测大周应该是有靠海的一面的，因为大周人的衣着饰品上多镶嵌珍珠。 季星燃还看到好几个大周人尝试用珍珠跟蛮人交换物资。 奈何季星燃没教，蛮人就是不认。 季星燃在草原上停留了一天，晚上特地趁着篝火晚会的时间，教会了花生奶奶和瓦剌辨认珍珠，然后给出了方案——比拇指头大的珍珠，一小袋换两袋粮食。 跟其他几个指头大小差不多的珍珠，一小袋只能换一袋粮食。 当然了，这只是季星燃的设想。 在看到蛮人那比自己大一倍多的手掌后，季星燃果断将标准换成了蛮人的小拇指。 就这样，季星燃不断调整蛮人物资的交换比例，逐日增加物资的供应，七凑八凑，总算是凑出了两筐金矿石。 季星燃留下一大批物资之后，跟瓦剌他们表示：“过年期间我应该不会来了，我要在家里干活，这些物资你们换完了也休息休息，等过完年我再来找你们。” 经过九月底到十一月中旬这几次的应约经历，瓦剌难得没说什么。 花生奶奶更是高兴地道：“神女放心，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季星燃笑了，作为回报，她给花生奶奶他们留下了三大罐子蜂蜜。 虽然蛮人没有过年的说法，但是普天同庆，多少还是要开开心心庆祝一番的。 当然了，这蜂蜜着实没花季星燃多少钱，现在网上的蜂蜜，一般的，四五十一斤，好点的，一两百也能买一斤。 季星燃给的都是一公斤的大罐子，三罐三公斤，一共也才花了五百多块钱。 半两银子不到吧。 手握系统，季星燃简直幸福得都快产生愧疚了，难怪系统时不时要给她发布一点任务。 不然，拥有这样的大杀器，生活简直太快乐了。 告别蛮人，季星燃带着金矿石，回到西宁城，准备开始炼金了。 第359章 系统升级后的神秘大礼 这段时间沈慧心带着赵夫人跟几个有炼丹经历的师傅一起尝试了很多次，终于摸索出来，弄了个窑，可以烧制提炼金子了。 季星燃也很激动，直接在西城野地集市放出了大量收集柴火跟木炭的任务。 一背篓柴火跟一小筐木炭就可以换五十文钱，杂草那些不算。 这个比一般收购的价钱要高一些，因而大家的热情都十分高昂。 对西宁城的百姓来说，生活在西宁城简直太幸福了。 “往年在咱们家乡，像这样下雪的天气，地里的庄稼也不能种，但是人还得想办法吃饭，不然没冻死也要饿死了。” “但是现在可好了，地里不能种地了，但是集市那边牙行一直都在派各种差事。” “尤其是这冬天，差事的价钱还上涨了，原本以前收一筐干草十文钱，现在涨到了十五文。竹子一捆从三十文涨到了四十文。” “现在木柴木炭的收购价钱更高，万万没想到这个冬天我不光没有觉得难过，反而还挣了不老少钱。” 季星燃派出去的任务，通常都是两三个时辰就能做完的。 要是体力不好的人，一天就只做两三个时辰，可以慢慢做，或者做半天休息半天。 反正赚到的钱是足够生活的，毕竟一天的住宿费只用十文钱，吃吃喝喝十文钱也能搞定，还能净攒十文。 可别小看这十文钱，一天十文，一个月下来就是三百文，三个月下来，算上偶尔的意外收获，就连一个体弱年老的人也能够攒下一两银子来。 若是从前在家乡，虽然有田地，但是赋税租子就去了七八成，自己顶多能收个两三成。 也就勉强够一家人糊口的。 若是碰上婚丧嫁娶或者生病考学，那是万万供不起来的。 可现在，一个老人家，或者一个半大的孩童，一个月都能攒下三百多文钱来。 要是一个成年人，正值壮年，有力气，又或者有一点技术，一个月运气好的话，就能攒到一两银子了。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大家都觉得：“来西宁城的这个冬天，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富足的一个冬天。” 季星燃发布的任务，大家热情高涨。 原本这边境上地底下就有不少煤炭资源，所以挖起来也不费劲，顶多就是土地冻实了，有些难破开罢了。 但是这也是有办法的，正好秋冬季节枯草枯枝多，这些带回城里去不值钱，就干脆在野外烧起来。 大家早上过来，点野火，然后一边烤火，一边等着土地化冻。 等到太阳升到半空中的时候，地面多半也已经好了，大家再齐心协力往下挖挖就行。 通常如果挖出来一个点的话，接下来好几天都能够继续挖，不用费那么大功夫。 因而西宁城不少人都出去挖东西了。 沈慧心他们的窑燃料充足，提炼金子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季星燃还有化学的底子，根据金矿石中常见的杂质，配比一些反应材料，去除杂质，就能够提炼出品质不错的金子。 当然了，这个不错也只是相当于民间散落的碎金或者矿金而言。 -- 第406页 是比不上官府官窑炼制的金子的。 但成色已经能够在世面上流通了。 半个月，窑里的火都没停过，而季星燃也终于用这些金子，凑齐了买的所需要的钱。 开春前，西城一半的土地已经成为季星燃的了。 剩下的一半，也先交了两成的定金，接下来就是更加努力地挣钱，买地了。 随着领地面积的扩大，季星燃的城主级别也连升几级。 权限更大了，可以设置的东西更多了。 这里面最让季星燃惊喜的一个权限就是——系统奖励她三个井眼！ 刚开始收到“井眼”大礼包的时候，季星燃还有点儿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玩意儿。 等看完说明之后，季星燃就控制不住的嘴角疯狂乱七八糟上扬了。 因为井眼的说明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可以任意把井眼放到城主领地的任何范围内，该范围内将生成一个普通规模的井水资源。 建造井台之后即可使用，使用得当的情况下，每年井水资源会提升10%！ 水资源啊！ 现在对西宁城来说，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 哦，那当然还是人才资源。 不过，水资源明显也可以排到第二嘛！ 季星燃激动不已。 其实这阵子，东城里开铺子做生意，走街串巷的人越来越多了。 虽然货物都没有季星燃的西城野地集市资源多，价钱合理，但是还是吸引走了相当大一部分的集市客源。 其实季星燃本身是不在乎他们在哪里买东西的，上辈子她还是外卖爱好者呢。 爹娘工作忙的时候，就会给她点酒店的外卖，足不出户，那就是所有人的梦想啊！ 现在也一样，谁能够拒绝家门口的杂货铺呢！ 所以季星燃才在冬季发布了这么多任务。 一是确实需要这么多资源来炼金，二也是为了让大家还是有理由必须来西城。 不然，迟早都会因为地理位置的优势，被夺走大部分的人流量。 但是！ 现在季星燃不怕了！ 东城千好万好，它也是没有水源的啊！ 无论东城还是西城，大家都得去城外的一条小河沟里打水，城内是没有水源的，连护城河的沟渠里面都没有水呢。 因而西宁城也滋生了出了一个行当——卖水工。 杨璎珞偶尔也会去做做卖水工的差事，别人是挑水卖，她一次可以让小红拉八桶水回来，显然划算多了。 现在冬天情况稍微好一点，因为每隔三五日就要下一场雪，积雪严重。 但西宁城的人看到积雪，非但不会不高兴，反而还会特别欢喜，呼朋唤友地赶紧把雪都给收集起来，存到水窖里。 虽然不多，但是一场雪一场雪地积累下来，多少也能攒下一些。 水窖里的雪慢慢化掉，泥巴跟沙子会沉到底下，把上面的枯树灰尘给收拾一下，慢慢澄清，就可以用了。 就连包婶她们日常也是有这个收集积雪化水的习惯的。 季星燃一家三口虽然得益于系统的帮助，可以从厨房空间里直接用生存点买天然气和水资源，洗澡洗衣用水不愁，但，任谁只要是在这蛮荒苦寒之地，就不能不知道水资源的重要性。 现在季星燃拥有水资源了，而且还是三颗井眼！ 这三颗井眼怎么放，是一次放下去，还是先放一颗试试，又分别放哪里……成了季星燃眼下最紧张最专注的事情。 第360章 活泼可爱小水滴 季星燃反复思考系统为什么会给她三个井眼，因为井眼这东西，一个都已经很珍贵了。 三个简直有些好得超过季星燃的预期了。 按照寻常的想法，那既然都有三个井眼了，心态就可以轻松很多。 毕竟，一个没放好的话，还可以放第二个，第三个，足足有三次机会。 但越是这样，季星燃反而越谨慎。 如果只有一个，季星燃可以肯定，这个泉眼肯定是有效的，属于傻瓜式操作——放哪儿都行。 但是正因为有三个，季星燃的态度却愈发严肃起来。 三个，是意味着可能会失败，所以才给的试错机会吗？ 思及至此，季星燃就再次掏出了她的老本行之一——堪舆之术。 其实堪舆，也就是测绘。 季星燃不光有现代的物理地理等知识，也跟着季三先生学了一阵子古代的堪舆之术，不得不说，古人在这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 古人对于风水的掌握，比现代人要厉害得多。 现代人不说掌握这门技术，甚至有些看都看不懂。 这一回季星燃又认真请教了季云台，虚心学习，重整旗鼓。 季星燃在西城野地集市住了三天，每日早出晚归，把西城，还有整个西宁城的位置全都测绘了一遍。 虽然西宁城的地图她早就有了，但是自己亲手量出来的，意义又不一样了。 尤其是季云台教给她的那些看风水的办法，她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好在有些口诀和定式。 古人在没有遥感测绘，没有飞机无人机的情况下，能够看到横跨数千里的“龙脉”，还是相当有底的。 季星燃反复测算验证，终于确定了三个地点。 没错，她奔着三个去的，她要将三个井眼都安放下去。 -- 第407页 前期所有能做的工作都做了，但凡能够努力的事情都努力了，到下定决心的时候，季星燃也就坦然了。 她扪心自问，对安放井眼的事她用了全部的力气吗？是真的全力以赴了吗？ 回答，是。 所以，确定地点之后，季星燃便果断安放了三个井眼。 季星燃把三个井眼托在手心当中。 井眼是水滴形状的，上尖下圆，看上去相当可爱。 季星燃伸手戳了戳水滴，水滴就跟怕痒一样躲了躲，紧挨着季星燃手指的那块，往里凹陷了一点点。 季星燃再戳，水滴再凹。 季星燃再戳戳，水滴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猛然弹回来，居然把季星燃的手指给弹开了。 季星燃惊奇不已，心生喜爱：“这么有灵性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说出这句话，三个水滴状的小玩意儿，竟然齐齐挺了挺胸脯，水滴折射的光芒好像也更加明显了。 季星燃忍不住摸了摸它们的脑袋——如果它们那个算脑袋的话。 这回水滴们没有躲了，反而是轻轻晃荡着，好像是在蹭季星燃的手指。 季星燃的心都快要软化了，她都有点儿舍不得把井眼放下去了。 这一瞬间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古人总说“活水活水”了，原来水真的有可能是活的！ 季星燃把三个水滴托到跟自己的眼睛齐平，轻声问它们：“我要把你们放到地底下去了，你们会愿意吗？” 三个水滴扭动着，似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朝着季星燃微微弯了弯腰。 因为它们是圆滚滚的水滴，所以弯腰的动作看起来憨态可掬，季星燃忍不住凑近一些贴了贴它们，然后——就被滋了一脸水。 水流让季星燃成了个小小的落汤鸡，还好只限于脸部。 季星燃瞠目结舌地看着三个小水滴互相撞来撞去，好似非常得意的样子。 季星燃生气了，挨个戳了过去，水滴好像非常怕痒，一戳就扭来扭去的，十分可爱。 季星燃“报复”成功，这才说道：“我给你们选了三个地方，形成了一个三角形，以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作为坐标，画圆，刚好能够覆盖到西城百分之九十的面积，这样安排你们觉得可以吗？” 三个水滴轻轻晃了晃，好像在说，可以。 季星燃放下心来，然后将手打直，伸向远方：“那好，我就选择在这三个地方安置井眼——” 随着季星燃确认的话语，系统识别指令，三个水滴模样的井眼，化身成为光点，从季星燃手里飞出，从天空中划过，最终落在季星燃选定的三个地点上。 光点只有季星燃能够看到，就跟三颗流星一般，迅速划过，然后就消失在地面。 季星燃怅然若失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中，虽然只相处了一小会儿，但是她好像已经跟三个井眼有了一点点的联系。 系统出言提醒：【不是好像，是已经产生了联系。】 “嗯？”季星燃有些不解。 系统倒是难得露出欣慰的语气来：【你身上有天生的亲和力，也有系统后天的加成，按照时空法则，我们不能刻意去引导你操作，但是你的做法，恰好是最好的那种。】 这个规矩季星燃是知道的，系统之前就透露过，在宿主做出决定之前，系统的干涉程度是相当有限的。 一旦出现干涉，或者过于明显的提示行为，过后系统就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惩罚——这个系统没说，是季星燃自己猜出来的。 因为她曾经薅羊毛的操作，虽然成功薅到了羊毛，但是系统出现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 即便出现，也不怎么愿意说话了。 季星燃刚开始是觉得系统生气了，还因此觉得系统挺小气的。 但是后来季星燃仔细留意过后，发现系统虽然沉默良久，但过后对她总是很照顾的，态度一如既往。 这就说明并不是系统生气冷战，更有可能是，系统受到了惩罚，或者被约束禁锢了。 季星燃心中有了这个猜测，便决定悄悄做个测试，看看系统时不时的沉默，到底是系统的“主观”选择，还是被动受限。 第361章 季星燃招聘挖井工人 最终经过季星燃大大小小的测试，她确认系统应该是在透露过量信息之后就会受到惩罚了。 所以那之后，季星燃在系统面前也谨言慎行了许多。 除了爹娘之外，系统就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她不希望系统受到伤害。 所以，在知道有这样的规则之后，季星燃就很少再去找系统探听什么消息了。 她知道系统会给她消息，但是她不愿意。 就好像这次，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想方设法从系统的嘴里套出最佳的井眼放置地点。 其实这对她来说不难，高度分析信息，这是她擅长的。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利用系统之外的一切力量，去学习，去尝试，最终选择了这几个地点。 现在井眼放置好了，系统果然能够出声告诉她放置得好还是坏了。 其实季星燃现在应该可以问问系统，为什么这样会好，又好在哪里，会有什么表现。 但是她没问。 她只是很高兴久违的系统回来，然后跟系统闲聊了一下。 -- 第408页 系统有问必答，也很轻松，等谈话结束了，季星燃要去放置井眼的地方看看了，系统才惊觉好像自己今天聊天特别轻松。 全过程里，季星燃问它的问题，都没有它不能回答的，偶尔有一两个在权限边缘的，系统稍稍一停顿，季星燃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系统本来还暗自高兴的，觉得幸好季星燃换了话题，但是现在才渐渐咂摸出味儿来——似乎季星燃在掌控着整个对话，不让对话触碰到危险边缘。 系统愣住了，以往它不是没碰到聪明的，勇敢的，甚至狡猾的，机智的宿主。 但，没有一个宿主跟季星燃一样，会反过来照顾它。 良久，系统才悄悄没入它一直沉睡的地方，安静呆着。 这一回的沉睡不一样，比从前更加安心了。 …… 季星燃骑着玉米，溜溜达达地往三个井眼所在的地方去了。 她沿路都在观察周围的景色，觉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起码井眼放置的地方，没有明显的提示。 等到了地方，季星燃下马，蹲在地上看——那块土地也没有任何迹象，看不出来有水源的存在。 季星燃尝试着将地面上的杂草拔起来，才终于在杂草的根本看到了一些毛细根须，像是新生出来的。 她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过了半个时辰，再拔出一根野草，果然，那种毛细根须越发多了起来。 季星燃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确信，井眼就在这个地方了。 一下午的时间，她将三个地方都走了一遍，而后就宣布了一个消息——明天她要打井！ 打井？ 西城野地集市闭市的时候依旧很热闹，不少人都赶着这个点儿来交差，而且阿旺食肆里如果卖不出去的东西，在闭市之前的一刻钟，会便宜甩卖。 所以，季星燃在集市大街上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少人都听到了。 不少人都笑了。 “季小东家，你别开玩笑了，这西宁城怎么可能有水了呢？虽说咱们不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但是好些附近的村落跟部落投靠过来，他们可没听说过西宁城这地方有水的。” “确实啊，我们知道小东家的心思是好的，但是这荆石道自古以来就是苦寒之地，要不是靠着冬天这点儿雪，根本没有办法过日子啊。” “唉，话说回来，不是这样的地方，也不会让我们流放到这里吧？就是因为这里没水，日子不好过，才这样的啊。” 时下大虞朝，若是在江南鱼米之乡，土好水多，一亩上等田地的收成能够在三四百斤的样子。 普通田地应该也能在两百斤左右，便是下等田地，一年一百来斤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西宁城的人们刚刚种过了他们在西宁城的第一茬庄稼。 即便已经做好了荒地第一年，第一茬，收成不会太好的准备，但这边的收成还是差到令人发指。 一亩地，能收五十斤粮食都算是好了。 那得是全家不分老小齐上阵，从早到晚捡牛粪马粪羊粪堆肥，一桶一桶从远处的小溪流里打水过来浇灌出来的。 好些人收成差得不行，可以说是颗粒无收了——稀稀拉拉仅剩的一点儿庄稼，要么不抽穗，要么抽穗之后也全是扁壳空壳。 土地板结，干旱，没有雨水，没有肥力，不发芽，有虫子，野草比庄稼长得高……各种问题之下，种地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想要水源，是所有人的愿望。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一年里，西宁城的百姓没少尝试去开发新的水源。 最深的井都打了二十多米了，差点儿还死了人，但是最终发现底下都已经是坚硬的石板层了，也还是没见到一点点水。 各种方法大家都尝试过了，但是终究还是太难了，没有人成功过。 连老陈管家都说：“小东家，不是我们阻拦你，实在是这事儿它不靠谱啊！” 有些种庄稼的老手也出来说话：“是啊，小东家，但凡要是能有水，能种地，我肯定去做，但是我们这些老庄稼把式都看过了，这地方，最近的就是二十里外的那条小溪流，其他地方是真没水！” 有人尝试过将小溪流的水引过来，然而，才引了二里地不到，水落入地面，立马就蒸发干涸了…… 这样的地貌，着实让人没有信心了。 但面对这么多人的劝说，季星燃还是坚持：“没事儿没事儿，我没试过，总是要试一试的，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也总是要撞一撞嘛，总不能南墙还没看到就放弃啊。” 大家听到这话，一点儿都不觉得季星燃是胸有成竹信心满满，而是觉得——这丫头真是没有经过西宁城土地的毒打。 天真，太天真了！ 但是呢，所谓实力，就是哪怕所有人都不赞同，却也阻止不了季星燃。 毕竟，季星燃出钱请人挖井，这银子，总没有人不要吧？ 季昌明作为建筑老司机，迅速给季星燃计算除了需要多少人：“下井两人一班，半个时辰就要换一班，三班轮换，一天挖六个时辰……上面要有安全员，噢，就是看顾着安全绳的人，运土方要有人……最好还要有人会爆破，这个我去找你娘，你娘最近窑里总是砰砰砰的，说不定有能用上的……” 最后算下来，季昌明给了二十个人的用工量。 -- 第409页 季星燃心想，这个可以，就算到时候人手不够，他们家也有差不多十口人了…… 结果，虽然那么多人都摇头说不行不会不可能，但是挖井工的差事牌子一挂出去，立马就被人一抢而空。 季星燃：“……” 怎么都这么口是心非的呢！ 第362章 挖井啦！看热闹啦 大家讪笑着：“谁都不会跟银子过不去的呀。” “毕竟一百文一天呢！大冬天的能找到个差事不容易。” “要是能做上一两个月的，明年也能想办法给我儿娶个亲了。” 季星燃偷笑，管他们什么想法呢，反正最后好好的把井挖出来就行了。 只不过……那位想要多做上一个两月的大叔，只怕是愿望要落空了。 要是别人挖井，那或许是要多挖几天的，但是在季星燃这里，面子功夫可耽误不起来一两个月。 第二天早晨，随着西宁城不知道哪家人养的公鸡打鸣，大家都出发了，在西城野地集市集合了。 距离西城野地集市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井眼。 季星燃昨天已经观察过了，井眼刚放下去，周围的植物就开始长气根，拼了命地想要把根须钻过去。 季星燃架势做全套，人齐了她不管，而是带着季昌明和季云台，还有炒米和甘继舟，拿着罗盘司南等物件儿，仔仔细细地绕着西城野地集市走一圈。 季云台确实是会一些风水堪舆之术的，他不知道这里有井眼，但却能够在一番推算之下，指出来差不多的方向。 虽然还不十分准，但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季星燃心中暗暗吃惊，这古人的风水之术，果真不是空穴来风。 季云台颇为内疚：“我只能推算出来那边或有水源，但是……再往下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西宁城这么大，就是半座城也足够大了，季云台指出来的方向，距离确认地点，那还差着远呢。 但在季星燃一家人的眼里，季云台简直都是个半仙了。 他不知道都能推这么准！ 季昌明更是两眼暧昧殷切地看着季云台——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书呆子还有这用途呢？ 西宁城春天就准备开第二个坊了，到时候说什么都要把季云台叫过去。 季昌明安慰季云台：“没关系没关系，你已经测得很准了。” 结果季云台诧异地抬起脸来，满脸震惊：“昌明兄怎么知道我测的是准的？” “哈？”季昌明哑了。 然后，就见季云台激动地抓着季昌明的手，上下抖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昌明兄的才能远在我之上，肯定是已经看出来了什么了！” 季云台就跟那期盼得到大人认可的小孩子一般，追着季昌明问道：“昌明兄，是不是你推测出来的方向也是这边？所以才说我准？” “昌明兄啊昌明兄，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想我三岁开蒙，五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能做文章，十岁参加科考，十四岁中进士，我自问在学业上从不曾懈怠半分，也曾得到一些大能的夸奖。” “但，跟昌明兄比起来，我这点儿本事简直就是班门弄斧，着实令人发笑，昌明兄，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季云台两眼放光地看着季昌明，季昌明吓得连忙把手收回来。 这么被人看着，怪吓人的。 季昌明也是很无奈了，明明这一回是他佩服季云台啊，怎么搞来搞去，又变成季云台佩服他了？ 连季星燃都忍不住觉得，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天敌吧。 老爹就是季三先生的天敌。 不管季三先生有多厉害，就跟小时候游戏里的老鼠克大象一样，哪怕季昌明再不怎么样，在季云台面前，那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连西宁城最有学问的人都觉得季昌明的学问好，堪舆之术厉害，那季昌明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还好昨天季星燃跟他们说了安置井眼的地方，所以季昌明一阵装神弄鬼，掐指推算，大致就圈了一片位置出来了。 “东南方一里半内必然有水。。”季昌明沉声说道。 他故意说远了一些，其实季星燃安置的井眼，距离西城野地集市也就一里地。 一里地也就五百米，相当近了，是季星燃精心挑选计算过的位置。 七七八八的，大致把位置确定到一个相对小的范围内了，但要按照挖井的间距来看，起码也要打上五个洞才能找到。 这点儿场面功夫还是要有的，季星燃很有耐心。 昨天挑选的二十个人，立刻就按照划分好的分工开始操作了。 冬天的土地结实，开挖之前要烧火取暖，旁边还得一直不停地烧着火，才能够让土地不接着冻上。 西宁城挖井是大事儿，除了今天干活的人之外，还有不少人也都过来看热闹。 里三层外三层那都是轻的，来了起码一千多人！ 还好集市就在这附近，大家看累了就去集市上逛逛，总不至于聚集到这一个点来。 但是即便这样，围观的人也还是保持着一个不小的数字。 热闹啊！ 西宁城最缺的是什么？ 当然就是热闹啊！ 挖井是不是热闹？ 当然是啊！ -- 第410页 大家怎么可能不来看。 别说大家了，连季星燃都忍不住留下来看了。 然后，她刚站了没多久，就有人凑上来问她：“季小东家，我这里有小马扎，二十文一个，你要不要？” 季星燃回头，是个小个子男人，满脸的精明相，身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上面挂着不少小马扎。 小个子男人充满期待地看着季星燃，季星燃：“……” 赚钱赚到她头上来了！ 不过，季星燃对这种行为是支持的。 她看了看，男人身上的马扎也就二十多个，就说道：“都给我吧。” 结果男人倒是不愿意了：“那可不行，季小东家，今天的小马扎肯定好卖，我这先来找你，就是为了给你原价卖的，毕竟我是昨天听你说要挖井，才想起来这个生意的。” “但是吧，一会儿我卖给别人，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小个子男人倒是不害臊，直接说自己要涨价。 季星燃：“……行吧，那你给我三个吧。” 先让爹娘坐下再说，剩下一个看着办，自己其实不太需要。 对那小个子男人来说，三个原价他还能承受，立刻交钱交货，然后就去旁边叫卖了。 还真就有人买，季星燃听着他在外面喊的价钱从二十二文慢慢涨到了二十五文，竟然还真都卖出去了！ 第363章 西宁城有水啦 大家一看，好家伙！ 在杂货铺里十五文的小板凳，或者说，对于有手艺的人来说，一文钱都不用的小板凳，居然能在这里卖上二十几文钱！ 这等好事，简直就是错过了这村没有这店啊！ 于是大家又赶紧哗啦啦地往集市跑，赶着去杂货铺里进东西，运过来卖。 就这么短的路程，但还真有人吃这一套。 只不过，卖的人多了，小马扎也从二十五文渐渐掉落到二十文，十八文，最后落在了十七文上。 也有大婶砍价比较厉害，十六文买的。 卖马扎的虽然无奈，但是也只能卖了。 毕竟现在卖马扎的人多了，已经不好出手了，不砸在手里就是好事儿了。 聪明一些的，那都不卖马扎，而是卖包子，卖肉串，卖瓜子花生高粱饴跟红薯干。 有什么比吃着东西看着热闹更令人开心的事儿呢？ 这些东西轻轻松松加个一两文钱就卖出去了。 人可以不坐马扎，但是不能不吃东西。 而且一个人可能会买好几份东西，一个包子多一文钱，那十个包子就是十文钱了。 还有人专门花钱让人去买东西：“你把这些东西买过来，我在集市的价钱上面再多给你几文钱。” 这样虽然没有自己进货出货赚，但是好歹定点有人收，跑一趟肯定有钱。 于是不少人也很乐意这样。 季星燃心里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这就是跑腿吧？ 一般大户人家家里有下人，都是让下人跑腿，但是没有下人的，就可以用一些散碎银两雇人跑腿。 季星燃知道有人专门以此为生的，挣的未必比打长工少。 在江南在京城有跑腿的闲汉都很正常，但是没想到如今西宁城也有了。 季星燃对此感到非常高兴。 因为一旦人们愿意为了时间花钱，也就说明这个城市已经脱离了最低级的生存需求了。 西宁城，到底是变好了啊。 季星燃看着大家把跑腿、外卖、代购的活儿干得风生水起，不由得感慨，只要人们想不到的，没有人们做不到的。 有需求就有市场。 季星燃都忍不住买了一些东西来吃，毕竟现在是在自己的领地上嘛，钱多转一转，她也就更富一点。 挖井是真的好看，看着一锹一锹的土被抛上来，运到不远处成了土堆，也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还是让人很舒适的。 大概这就相当于后世的人们都喜欢看挖掘机挖土吧？ 现在没有挖掘机，那就是人工挖土了。 第一口井往下挖了两米，季星燃去看了看，里面没有任何水源的痕迹。 大家倒是也不气馁，反倒安慰季星燃：“小东家，挖井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两米都不能算井，只是个坑罢了，起码要挖到六米。” 季星燃说：“那行，那就先挖到六米看看吧。” 等挖到六米的时候，自然还是没有的。 季星燃想换地方了，毕竟她心里知道真正的井眼在什么地方。 但是周围的人跟挖井的工人却不同意了，说还是要继续挖，挖到十米看看。 季星燃有些怔怔地看着他们，沈慧心在旁边说道：“虽然大家嘴上都说这里不可能有水，但是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是啊”，季星燃也明白，“他们只是想用那种方式来让自己降低期待，避免希望落空太难受罢了。” 但是谁不愿意西宁城有水呢？ 谁愿意每天跑到二十里地外去挑水生活啊。 一直挖到十米，最终还是证明这里没有水源。 季星燃看着天色不早了，就安慰大家：“没事没事，明天继续！” 不过第二天，就要换另外一拨人了。 挖井的工钱虽然高，但是这活儿也不轻松。 尤其是挖到头面，人脑袋已经不能够露出地面的时候，就会感到很恐惧。 -- 第411页 原本是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换一班的，后面大家坚持不住，都是一刻换一班。 不然人在黑漆漆的地底下，着实太害怕了。 第二天，继续在勘测的第二个地点挖井，季星燃弄来了几面镜子，组成了一个太阳光的折射镜，让光线照进地底。 几个工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是很感动的。 挖井的时候因为空间本就狭窄，是没有办法点火照明的。 现在折射进来了更多的光芒，大家心里都轻松了一些。 今天依旧是没有发现水的痕迹。 第三天，无。 第四天，无。 来看挖井的人越来越少了。 就是来看的人，也都小心翼翼，回避着那几个字。 面对一件没有希望的事，大家都宁可不提，好像这样能够减少一些心里的不舒服一般。 季星燃一直守着，但是守的时间久了，就连她自己都产生了一丝怀疑——会不会真的是她记错位置了？ 跟着西宁城百姓几度心情起伏，接连遭受了四次打击，连季星燃都有些恍惚了。 害怕这第五个地点的井里也是空空如也。 随着井底工人的一声惊呼，地面上的人赶紧把轮盘绞动起来，把人拉上来。 监工刚想说换班——他以为井底的工人出声是在说坚持不住了，想要换班——就见到上来的工人那副落汤鸡的模样。 监工张大了嘴，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围观的百姓虽然少了许多，但还是有一两百人在的。 一两百人围着，却鸦雀无声。 但如果目光有声音的话，此刻周围一定是喧闹到惊天的。 良久，才有人终于反应过来：“有水了？” “井挖出来了？” “我们西宁城有水了？” “天呐！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他们身上是湿的吧？是有水吧？” 大家蜂拥上去，将那两个人围在中间，不停发问：“底下真的有水吗？真的打出井来了？” 已经有心急的人扑到井边往下看了，即便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但还是努力想要往下看。 而那两个工人此时也回过神来，露出了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笑容：“有水了！有水了！” 第364章 季星燃摆弄人心的本事 真的有水了！ 虽然现在才刚挖出来一个洞，滋啦一下就没了，但是从这两个上来的工人身上，明确无误地证明了底下真的挖出水来了。 季昌明连忙让大家散开：“小心点儿！别掉进去了！” 十多米高呢！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真要掉下去了，现在连个脚蹬都没镶嵌上，救都救不起来。 季昌明叫了几个人，赶紧把大家疏散开来。 但是大家还是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激动等待。 季星燃仔细问了那两个人在井底的事情，那两人说：“我们就是埋头挖，头抵着，也看不太清脚底下的情况，就是挖着挖着，突然觉得有一块土好像挺松的，然后就下了一锄头……” “然后就感觉脚底板有点儿凉意，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又下了一锄头，然后这回一下子就被冒出来的水给滋身上了！” 大冷的天，身上的衣服打湿了不少，但那两个人还怪高兴的。 作为西宁城头一号跟头二号见到水源的人，不激动是假的。 季星燃让人带他们俩下去换衣服：“直接去杂货铺里领，挂我账上！” 两人欢天喜地地过去了——西宁城现在还没有什么人种棉花跟桑麻呢，所以布料还是很珍贵的。 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就是西宁城百姓现在的生活写照。 本来这挖井的工钱就挺高的，现在因为挖出了水源，居然还能够白得两身衣裳，两人高兴极了，连忙谢过季星燃，跟着季家的下人走了。 季星燃重新又叫了两个工人下井，继续开挖，差不多换到第三拨的时候，湿湿的泥土终于被挖开。 原本只是滋出来的一丝水线，现在也成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洞口。 混着沙土碎石的黄泥水被一桶一桶拎上来，虽然泥沙多，水少，但到底是有水的。 四舍五入，这也算是能够打上来水了。 西宁城的百姓都欢欣雀跃，还有人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靠天靠地吃饭的古人，更加了解土地跟水源的重要性。 有了水，那就是有了活路。 五天了，整整挖了五天了，前面四口井都是一滴水都没见到，但是第五口，终于开始看到水了。 挖井的老师傅下去看了看，说：“挖成这样就可以了，先把井壁收拾一下，然后就等着它慢慢渗水上来。” 这回都不用季星燃吩咐，大家自发就做了起来，比原先干劲儿更大。 等到第二天，水明显就澄澈了许多。 第三天，季星燃当着众人的面，打上来了一桶水。 经过三天的慢慢渗透澄净，现在井水已经有一米深了。 虽然水量还不算大，但季星燃想起来之前井眼的备注说明上的那句话，说是如果好好养着水井，井眼是会慢慢长大，水量也会越来越多的。 因此，季星燃十分小心这个井眼，专门安排了两个人，日夜守着，然后每个时辰打三桶水上来。 -- 第412页 以后水位每上升一米，这个数字再增加三桶。 季星燃把打上来的水运到了西城集市，然后在集市上，但凡是西宁城的人，都可以自带杯盏碗盆，过来接水。 不过，每个人只限一碗，先到先得。 其实这一碗水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是能够接上这碗水，大家都很高兴，很快就排起了长长的队。 好些原本已经不怎么来西城，宁可在东城或者去城外干活的人，此时也都跑来西城看热闹了。 大家都觉得很感激——季星燃明明能够将这井水据为己有，用在自己的铺子里，但还是愿意给大家分出来。 原本有些心思不正的人，见到季星燃都把水分出来了，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季昌明冷眼看着那些讪讪模样的人，心里明镜似的。 这口井虽然是在季家已经买下来的土地上挖出来的，但是这东西不同于别的，实在是太珍贵了。 真要是动心思，假借官方的名义强行给收走，他们也毫无办法。 毕竟他们一家三口就算再厉害，再有系统帮忙，也不可能跟整个城的人对抗。 真要是闹起矛盾来，那八九千人，一人一拳头就能砸死他们了。 所以把水放出来是最好的事儿。 本来季昌明跟沈慧心还有些担心季星燃挖出井来会不会太惹眼，招人嫉妒，正想着提醒她呢。 没想到季星燃已经有安排了。 这一人一碗，先到先得的排队打水的活动，很快就吸引走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一边是要跟西宁城如今炙手可热的季家人对抗，一边是只要排队就能够打到水……大家还是选择了后者。 季星燃根本没有给人破釜沉舟的机会，直接用最小的利益抢占了他们的精力。 沈慧心知道之后，不禁有些感慨：“以前我们还觉得燃燃傻憨憨的，现在看来，燃燃这精明样子，真是一点儿也不输于你。” 作为爹娘，心里是又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季星燃对人心人性掌握得如此熟练，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化险为夷，将来必定也不会为人性所迷惑。 担忧的是，自家丫头年纪还不大，就已经会摆弄人心了，叫人心里百感交集，总觉得不像是个小姑娘能做出来的事儿。 古代的小姑娘就不说了，那确实命是有点苦的。 但是现代的小姑娘，以季星燃现在的年龄，大学还没毕业呢，也还是青春水灵的小姑娘，能懂什么啊？ 沈慧心跟季昌明两人都想起来了到自己单位、公司实习的实习生，实习生的那种青涩、稚嫩，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如今在季星燃身上，已经很少见到那样的气息了。 现在的季星燃，更像是一个运筹帷幄扮猪吃老虎的小狐狸。 一颦一笑，看着眉眼弯弯人畜无害，实际上那心眼，比草原上的水洼子都多！ 第365章 西宁城自己的方言 西城挖出井来的事儿，让西城空前热闹起来。 如果说原本西城集市提供的货物跟工作机会能够吸引到西宁城三分之一的人过来的话，那西城挖出井来了的消息，那可就吸引了西宁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 除了出不了门的老者伤者跟孩童之外，其余人不管男女老少，日常都愿意过来西城看看。 尤其是每个时辰打水的活动，简直变成了西宁城一景。 大人小孩都带着小马扎，过去看人打水。 打水的活儿季星燃交给了王小武兄弟俩。 这兄弟俩跟着耿老板的商队来西宁城的，已经申请了正式的居住证了，等住满了一年，就能够申请落户了。 两兄弟无父无母，也没有其他亲人在别处可以投靠，所以一门心思都想好了要留在西宁城。 或许是因为季云跟王小六的年纪相仿，两个孩子平时经常一起玩耍，时间久了，双儿跟王小武的关系也熟络了起来。 双儿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胆小怕事，被奇葩家人压制的女孩儿了。 跟在沈慧心身边，为人处世都很有一套，看人也很准。 双儿觉得王小武人不错，很可靠。 上回季星燃脸上五颜六色花里胡哨差点儿进不来城，城里人都以为是被毛人雪怪偷袭的时候，王小武是率先冲上去的那一批人。 后来季星燃才知道，其实那天她身份揭晓的时候，除了官兵之外，王小武也在。 但是在那之后，季星燃并没有听到城里有什么流言。 可见王小武虽然知道了季星燃的身份，和她跟蛮人的关系，但是并没有泄露秘密。 这人是可靠的，季星燃觉得不错，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于是这回看守水井的事儿就交给了王小武。 其实水井也不需要怎么看守。 因为是西宁城的第一口井，所以大家都很关注，这井台也修得十分气派。 不光是用石头垒了井台，而且还在专门在旁边修了一间小石屋。 石屋的一半放了水桶跟各种打水的工具，另一半就放了一张小床，供王小武兄弟俩生活用。 不过这样的代价就是王小武兄弟俩得日夜守护这水井，不能让别人进来了。 毕竟现在这口井是西宁城唯一的水源，一定要好好保护起来。 井台跟小石屋外面，还有半人高的院墙，前后都有竹门，日常打水进出也很方便，但是到晚上就会锁起来。 -- 第413页 季星燃带着季双儿一起，给王小武兄弟俩送了一些铺盖和生活用品，算是补偿：“虽然活儿不算太重，但是因为十二个时辰不间歇，所以还是很辛苦的。” 王小虎连忙说：“不辛苦不辛苦，能接到这个差事，我已经很高兴了。” 对王小虎来说，辛苦不要紧，接下这个差事，他们兄弟俩住宿都不用花钱了，才是要紧事。 要知道他当学徒，一天有三十文工钱，但是他跟弟弟王小六两个人，住宿就得花去二十文，吃喝也要花掉剩下的十文钱。 所以兄弟俩攒钱全靠王小六干零活挣的一点儿钱。 虽说平日里有季云带着，王小六那边的收益也不错，但是草药这东西毕竟不是随时都有的。 他们来的时候正是万物生长的时节，所以出城不远就有草药可以摘。 但是现在到了冬季，野外的草药也都枯萎了，所以他们也就不能出城去摘草药了。 对于这样有一餐没一顿的兄弟俩来说，现在住宿不收钱，简直是帮了他们大忙了！ 这样王小武的工钱就能攒下来，将来就算遇到什么事儿，或者想干什么事儿，总归手里有点儿银钱，不至于太过窘迫……想到这里，王小武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季双儿。 双儿正背对着王小武铺床呢，没看到王小武的目光。 但是季星燃可看得分明。 她可不是那种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她是饱览无数言情小说偶像电视剧的人，那可太清楚这种欲说还休欲言又止的目光代表什么了。 季星燃默默地给王小武鼓劲儿：“小伙子，加油！” “啊？什么加油？要油吗？”王小武的美梦被季星燃打断，慌忙转过身来问道。 季双儿也转过身来，毫不知情地说道：“星燃姐姐是让你好好干活，加油，就是加灯油的那个意思。” 双儿真是个耐心的好姑娘，给王小虎解释道：“这是我们西宁城的方言，就是说点灯的时候，你给多添点儿灯油，那灯是不是更亮更久啊？” 王小武老实点头——双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况还是这么有道理的话呢。 季星燃倒是被季双儿的话给逗笑了，好一个西宁城的方言。 西宁城如今居然都有方言了，可喜可贺。 说起来，西宁城还真就有不少诸如加油之类的说法呢，还有什么居住证暂住证号码牌之类的，不都是从他这里流传开的？ 刚开始大家是没听过，不知道，但是等知道之后，就会觉得贴切，然后不自觉地就用上了。 还真就是形成了西宁城特有的方言。 王小武兄弟俩守着井，白天每个时辰打十二桶水——现在水位已经上升到了距离地面六米的高度了。 已经是一口成熟的水井了。 所以每个时辰的三桶水，也就变成了十二桶水。 但十二桶水还是远远不够西城野地集市排队打水的人分。 这会儿的人们喝冷水喝生水的习惯根深蒂固，沈慧心做过好几次讲学，跟别人说水要烧开了喝，但是最终也只有家里的老头老太太给听进去了。 妥妥的养生知识健康知识前瞻者的身份了。 至于年轻人跟孩子，那还是喜欢喝生水的。 他们在野外干活的时候，那都是直接从水洼子里舀水喝，里头还有树枝枯叶跟灰尘呢，大家也都是吹一吹，就喝了。 何况是这澄干净的井水？ 所以，西城野地集市排队的人还是很多——以往逛累了，多少要花上一文钱买一碗粗茶喝的，但是现在就不用了，要是渴了，直接在集市上排队喝井水就行了。 因而井水还是供不应求。 不过季星燃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她现在的任务是要想办法把剩下的两个井眼要给“找”出来。 第366章 季小东家该当个女官的 对季星燃来说，找井眼当然不是什么麻烦事。 但是吧，怎么让隔得老远，几乎横跨整个西城的另外两个井眼，“恰好”地出现在大家眼里，那可就不容易了。 为此，季星燃整天端着罗盘在西城跑来跑去的。 做戏做全套，还得去东城跑跑，几天下来，人都跑瘦了一圈。 可把阿旺心疼死了，赶紧给自己师傅炖了好几锅鸡汤，一天一锅地要求季星燃给灌下去。 在阿旺看来，天底下没有比他师傅更好的人了。 看看她师傅，为了西宁城的百姓这么辛苦，东奔西跑的，自家有一口井了，而且是西宁城独一无二的井，居然还要好心帮西宁城其他百姓找水井。 阿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食肆里的时候没少跟人说季星燃的辛苦。 大家也连连表示：“是啊，季小东家真的是大善人，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好的东家。” “可不是嘛，这西城集市由季小东家管着，就说这西宁城的人，有谁没在西城集市挣过钱，买过东西的？” “明明季小东家已经那么有钱了，直接买水也很方便，但还是要花大价钱找人打井，原先还想着她是为了自家的生意，但现在看来，季小东家是为了大家好啊。” “就是啊就是啊，季小东家在衙门断案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是个人物！” “这样的人，要是没获罪，多少也是要念书考学去当女官的吧？” -- 第414页 大家越是念叨，就越是为季星燃可惜。 觉得季星燃要是不当个女官，真的是辜负了这一身的才能和一腔热血。 但季星燃此时还对这些一无所知，她正在非常辛苦地奔走于西宁城的各个地方，然后装模作样地“勘测”一番，猜测哪里有水井。 雇来的人也是跟着她东奔西跑，今天这里挖挖，明天那里挖挖的。 但是一想季星燃做这些没钱，而大家做这些还拿着季星燃的钱，心里就更愧疚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主动跟季星燃说：“季小东家，你现在为了西宁城的百姓找水井，实在是太让我钦佩感动了，我别的也做不了什么，那工钱就只要一半吧！放心，我还是会好好干活的。” 季星燃连忙摆手：“别别别，我叫你们来干活的，当然要给钱，这天寒地冻的，挖井可不容易，下面又黑又深，你们比别的人干的活儿辛苦多了，当然要多拿钱。” 那几个人还想要再说什么，但季星燃已经果断拒绝了：“这样吧，要是你们真过意不去，拿到工钱之后，就去西城集市买东西，买够五十文，那就算是谢过我了。” 毕竟，钱要转动起来才有意义嘛，季星燃的税也是在这样的买卖当中收起来的。 季星燃这么说，大家都颇为感动。 挣了钱给家里买东西是本来就应该做的事，但是现在季星燃竟然就当这个就是报答她了，这让大家十分不好意思。 但是想着或许买的东西季星燃多少能挣点儿，因而大家还真就拿出一半的工钱，五十文，在西城集市上买东西了。 原本一家人一天吃十文钱的粮食五文钱的菜，现在就直接花多点儿钱，买好点儿的东西，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即便这样，他们也还是能够攒下来五十文钱。 因而，大家挖起井来，哪怕冻得厉害，累得厉害，也都毫无怨言。 尤其是在接连好几天挖的井都不见一滴水的时候，大家还颇为愧疚，不住地安慰季星燃：“季小东家，您别着急，说不定明儿的井里就有水了，您千万别着急！” 季星燃说：“我不着急啊！” 我着什么急，我自己定位的地点，我当然知道这里有没有水。 倒是你们，一个个的，见底下没水，上来就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搞得我都不安起来了。 不过这是季星燃的秘密，她也不能对别人说，只能虚虚地安慰挖井的人：“没事没事，我知道的，不着急不着急，慢慢来。” “哎，是，慢慢来，别着急。”工人们附和着。 可把季星燃逗笑了。 季星燃给自己安排的是连续落空六天，第七天找到第二个井眼。 然后第十五天找到第三个井眼。 计划顺利进行，等到第七天当真打出水来了的时候，大家还都不敢相信。 西宁城居然真的有水！ 大家对于这种事的看法是这样的——如果只有一个，那说明是老天爷保佑，赏给他们的。 但若是出现了两个，那就说明这西宁城可能并不如大家看起来的那样干旱，地下是有水的！ 百姓们都激动了，接连挖出两口井来，大家现在都忍不住买了工具，在自家后院打起井来了。 季星燃知道之后也是颇为无奈：“只能随他们去了，我说他们肯定是不信的，只会觉得我拦着他们。” 季昌明心疼不已：“给他们好好做的院子，就这么挖得坑坑洼洼的，糟蹋东西啊！” 这感觉，不亚于上辈子他请人精心设计的小区景观，花大价钱买的各种植物，结果被人铲了种菜，一样难受。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十分激动，那就是季云台。 季云台虽然觉得季昌明的水平在他之上，甘拜下风，但也不曾怀疑过自己的能力。 可现在，季云台真的陷入了自我怀疑。 他是真的会堪舆之术，而且心里很明确西宁城内是不会有水源的，甚至附近都不会有，最近的就是二十里地之外的那个水源。 上回他只能卜算出来一个方向，季星燃带人挖出一口井来了，他已经觉得相当震惊了。 可现在第二口井也挖出来了，甚至西宁城人人挖井，这让季云台着实有些崩溃——难道他的水平真就差到这样了？ 所有人都觉得西宁城有水源，但他愣是就看不出来？ 第367章 季小东家是有些运气在的 幸好，西宁城的挖井风气并没有持续多久。 季星燃的第三口井眼还没找到的时候，大家就纷纷偃旗息鼓了。 因为季星燃发现的两口水井，都是挖到底下十米左右的时候就能够看到水了。 但是他们自己挖的，哪怕叫上了左邻右舍，叫上了亲戚族人老师傅，一起挖到了十多米深，也还是没有。 最厉害的人坚持挖到了十五米，连岩石层都凿了一段了，但还是没见到水。 大家这才纷纷感叹起来：“看来季小东家还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这井只有她能够挖得出来，别人是挖不出来的。” 这种说法倒是很快流传开来。 季星燃听到之后，并没有辩驳，因为这就是事实嘛！ 如果不是她，西宁城的人就算是把整个西宁城翻遍了，那也挖不出来水的。 -- 第415页 季星燃试错那么多次，一是掩人耳目，二也证明了，确实除了井眼所在的地方之外，其余地方是没有水的。 季星燃选了几个地点，让人继续挖着，她自己则在年后再一次去了草原。 要给瓦剌部落送上一些谢礼跟酬劳，顺便把换回来的东西运回来，还要补充上交易的物资。 交易进行得很顺利，草原人在冬季的时候大量购买物资。 原本只是生活在草原上的大辽人来购买，后来发现大辽其他城镇的人也都纷纷过来。 当然了，对于那些家庭富裕的来说，他们是不缺粮食的。 但是季星燃售卖的货物里还有不少中原的茶叶、香料、胭脂、布匹首饰之类的东西，他们还是很喜欢的。 季星燃送完货，跟瓦剌部落保持良好的雇佣关系。 瓦剌部落经过这个冬天的事情，也渐渐变得习惯了听从季星燃的指挥。 面对季星燃也不好意思再装傻了，季星燃现在告诉他们的交易规则，他们都能听懂了。 当然了，传话还是要通过花生奶奶跟瓦剌。 不过明显这些蛮人并不是完全没有智力的家伙们，他们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素质太厉害了，随随便便就能够打到猎物，所以懒得进化出什么觅食啊安全啊之类的功能罢了。 但是现在季星燃直接带着他们，没有需求创造需求。 以前吃生肉就可以了，现在喜欢吃熟肉，吃熟肉还不够，还要吃用香料腌制过的各种口味的肉。 以前补充盐分是喝鹿血，或者牛血，现在煮汤会加盐巴了。 这就是进步。 季星燃也无法判断这样对蛮人来说是好是坏，她作为单独的个体，实在是很难看到历史长河的变迁。 她只能保证自己眼下做的事问心无愧。 送完东西，季星燃再次回到西宁城。 这一回她也是让蛮人帮忙把东西运到城外的乱石岗里，然后自己再回城，告诉爹娘，让爹娘找人过来搬东西。 避免让蛮人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当中。 打仗还是挺可怕的，上回投石车砸过来的时候，要不是蛮人身体素质好，冲刺力强，差一点儿就要被投石车的石球给砸成肉泥了。 季星燃本来是准备悄悄回来的，毕竟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不好说。 但谁知道一进城，就有人激动地围了上来。 看他们这样，季星燃心里猛打鼓——难不成，她不在西宁城的时候，这些人把第三口井找出来了？ 那可就坏了她的计划了。 但是，刚才跟爹娘见面的时候，没听爹娘说起来过啊。 季星燃忐忑不安，赶紧伸手压下面前这些人叽里咕噜的话，大声吼道：“不要吵！一个一个说！不要同时开口说话！” 大家被季星燃吼得一愣一愣的，这才讪讪闭嘴，然后挨个说起来了。 季星燃听到第三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说的都是一件事了——果然，她不在西宁城的时候，所有人都没能挖出水来。 季星燃心里明镜似的，她就是怕有人误打误撞地给挖过去了，所以当时给大家指定的地点，都距离第三个井眼好几里远呢！ 在大家都相信她的运气和堪舆之术的情况下，这样要是还能被人找到，挖出水来，那她也只能认命了。 大家找她说的都是同一件事——西宁城挖不出水来了。 本来挖出来两口水井，大家都心怀希望，但是现在怎么挖都没有新的动静，大家还是相当失望的，来找季星燃，就是想让季星燃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季星燃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我上回堪舆之前太累了，所以堪舆的准率不高，待我休息几天，吃饱喝足，心情好，精神好的时候再来勘测一次。” 堪舆跟风水在大虞朝都是正经的“文化”，跟神神叨叨还是有些不同的，西宁城的百姓也接受良好，立马让开一条路，让季星燃回家。 等季星燃在家里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季昌明跟沈慧心也早已经把东西给运回来了，堆在西城集市的空屋子里。 季昌明对自己的闺女那是越看越喜欢，闺女一起来就赶紧夸她：“燃燃，你今天说的这番话好！” “嗯？什么话？”季星燃刚睡醒，脑子还没清醒，迷瞪着眼睛，一手抓了抓自己头上的呆毛，一脸茫然地问道。 季昌明说：“就是你说你要心情好，精神好，要吃饱喝足才能堪舆的话术啊！” 季昌明十分赞同地点头：“这个主意简直太好了！我一直担心你太惹眼，将来要是动静太大惊动了朝廷，回头有人觉得你身上有怪异之处，把你给抓起来，然后为他们所用。” “现在好了，你这个说法一放出去，想来是没人敢对你用强了。” 季星燃这才知道季昌明为的什么夸她，顿时心里也暖暖的——她做了那么多大事儿，季昌明未必每件都会夸她，哪怕她单骑走荒原，季昌明跟沈慧心也没有太多的反应。 但现在，她不过是给自己将来留了一条小小的后路，爹娘就这么高兴。 守着等她睡醒了夸奖她做的好，可见，在爹娘眼里，没有什么比季星燃的安全更重要的了。 想到这里，季星燃不由得温柔小意起来，抱着沈慧心的胳膊撒娇：“娘，那我这回做的这么好，你能不能再给我做一回小时候的肉饼鸡蛋汤啊？” -- 第416页 第368章 沈慧心的肉饼鸡蛋汤 季星燃小时候有一阵子身体不太好，也不到生病的那程度，就是感觉身子有点虚。 沈慧心就跟别人学了一道菜，肉饼鸡蛋汤，每天蒸一碗给季星燃喝。 瘦肉剁成肉末，沿着碗底碗壁铺一层，然后打上一个鸡蛋，蒸到七八成熟的时候，再加一点儿水，放点儿枸杞、盐、胡椒什么的调味。 也有管这个叫汽水肉的，比较滋养身体。 季星燃整整吃了一年，后来又去学武术学咏春，身体渐渐壮实起来了，肉饼鸡蛋汤也就不用再常常出现在餐桌上了。 这会儿季星燃都老大不小了，突然挺想吃肉饼鸡蛋汤了。 沈慧心立刻起身：“行，娘今天就给你做，给炒米和双儿小云也做一份。” 季星燃笑道：“好，那我就等着吃了。” …… 西城都有三口井了，眼下都被季昌明跟季星燃管着。 第一口井的水现在专供西城集市的人们排队解渴，不收钱。 第二口井靠近东城，季星燃三文钱一桶的价钱，卖给顺化坊的百姓。 收钱的事儿自然会惹来一些占便宜没够的人的微词。 但季星燃态度很坚决：“这口井是我勘测出来的，是我雇人前前后后打了大半个月才打出来的，你要是有本事，你来推测第四口井在哪儿。” “只要你能找到，你花了多少钱打井，我十倍奉还，还把这口井送给你，如何？” 甭管这是本事还是运气，反正都是她季星燃的。 季星燃虽然愿意给西宁城的百姓谋福祉，但是可没有那种闲心管这些贪得无厌的人的要求。 对于这种人，季星燃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不服？那你就自己去挖。 季星燃态度这么坚决，加上西宁城大部分人的人都受过季星燃的恩惠，大家都向着季星燃，那几个闹事的人也就偃旗息鼓，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季星燃还是亲自守了一阵子，制定了严格的打水规则。 第二口井在养护阶段的时候不多说，肯定是不会对外开放的。 等到水位上升到四米以上了，才能开始打水。 一个木桶大概能装四十五升水，季星燃他们挖的井口还是比较大的，有一米二多，大概够打二十桶水的。 井养护起来之后，渗水的速度足够渗高两米的，也就是一个时辰能够打四十桶水。 换算成季星燃熟知的时间，那就是三分钟一桶。 季星燃就让人按照这个速度放人，三分钟，刚好够大家交钱，放绳，拎水的，秩序流畅。 考虑到西宁城如今的人口已经接近一万，按照十人一户，那就是一千户。 而一天能够打水的时间也就是六个时辰，只能够打二百四五十桶，所以一家人五天才能够轮上一桶。 这个量当然是远远不够一户人家用水的，但是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季星燃从季昌明那里拿了个户籍册子来，然后按照每户人家五日可打一桶水的规矩定下来。 守着井的人核对身份之后，在户名后面的格子里用墨点上一点，然后打水的人按个手指印，这就成了。 回头季星燃核算卖水的钱也是按照这个来算。 两百五十捅，一天也才只七百五十文，远远不够季星燃的付出。 当初打井的时候一个工人一天的工钱就是一百文，一日就要去掉二两银子。 但是季星燃一点儿都不觉得这生意亏本。 没见自从西城打出井来了之后，大家成日里都往西城跑吗？ 西城集市的客流量也大了起来，季星燃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样就算东城再有人做生意，再有人开铺子创立商业街什么的，也取代不了西城的地位了。 季星燃委屈巴巴地想，我带你们致富了，结果你们要跟我抢生意，我非但不能拦着，还得盼着你们多多挣钱。 左想右想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苦命劳模。 前面两口井的用途都拟定了，第三口井季星燃没有对外开放，而是单独划出来自己用。 他们家当然不缺这点儿水，从城外打回来的水，甭管是五文还是十文，他们家都买得起。 而她跟爹娘喝的，都是厨房空间里用生存点换的水，那叫一个鲜甜可口。 季星燃留下这口井不是为了用的，而是为了做实验的。 系统当时既然说了井眼是可以养的，那就说明井眼是有提升的办法的，季星燃准备拿这第三口井做测试。 接下来的时间，季星燃几乎忙成陀螺，西城集市的事儿要管，选品进货逛橙色软件的也只能是她，然后还得去官衙帮忙断案，现在还要想办法去做试验。 好在季星燃是个理科大脑，对于这种事一点儿也不觉得厌烦。 经过反复的尝试，季星燃终于掌握了养护井眼的方向——她从橙色软件里购买了一些活性炭颗粒，用纱布包着吊进水里，然后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恭喜宿主，成功提升三号井眼水质10%，三号井眼出水速度增加10%！】 久违的系统奖励让季星燃乐得找不着北。 果然，沿着净化水质的方向试验是对的。 接下来季星燃又使用了一些其他的净水条件，比如细沙铺底，还有定期打捞落叶杂物，最后直接修建了一个带棚子的井台，终于成功将三号井眼的水质提升了60%，出水量也同样提升了60%。 -- 第417页 季星燃将同样的方法复制到另外两口井里，效果果然都不错。 出水量提升，大家打水的频率也能够提升不少，从原来的五天一桶，变成了三天一桶。 知道是季星燃用第三口井折腾出来的之后，大家不明觉厉，更加没人敢去置喙第三口井的归属了。 大家渐渐觉得，这三口井都该是季星燃的，毕竟是季星燃勘测出来的，出钱带人挖出来的，也是在他们家买下来的地上挖出来的，也是人家修的井台，提升的水质……综合所得，这井就是季星燃的。 谁掌握了西宁城的水源，谁就是西宁城的城主。 虽然还没有人公开喊季星燃城主，但是大家已经渐渐有了这个印象——听季星燃的话，有水喝，有肉吃，有钱挣，有屋住。 而此时，时间也临近开春，冰雪消融，西宁城要迎来他们的新太守了。 第369章 新太守的第一关，不给面子啊 雪化了，路通了的那天，季星燃觉得甚是沮丧，难得没有早起出门，而是臊眉耷眼地坐在廊下的躺椅上，不想出门。 西宁城的新太守就要来了，但季星燃还没有收到系统的提示，到底怎么才能成为城主。 系统的提示越来越少了，季星燃也越来越不安。 西宁城刚建起来的时候，朝廷还没有派官员过来，就是让韩栋梁这个百夫长暂代的。 暂代管理的结果还不错，还都升官了。 但就算暂代管理的结果不咋地，韩栋梁也不会留在这里太久，因为他们是军中之人，跟官员不同。 换句话说，季星燃在韩栋梁走之前，觉得自己还挺有机会的。 但是现在韩栋梁走了，新太守要来了，那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新太守一来，任期起码是三年，而且往后朝廷就会专门规划这个位置上的人，升迁贬谪，那都是朝廷管着的。 季星燃很难再抢到了。 千辛万苦整了个这么个结果，季星燃觉得有点儿无力。 但无力归无力，她现在还不能歇着，经过一个冬天的努力，她现在已经拥有西城一半的土地了。 剩下的一半也交了定金，不过不知道新来的太守会不会同意。 天天念叨着这个新太守，二月底的一天，季昌明接到了外头来的信。 季昌明把信展开，看看戳子，说道：“是荆石道驿站来的，新太守还有两天就到了。” 大家赶忙忙活起来，该收拾的收拾，该治理的治理，还有官衙后面的后宅，季昌明亲自设计的，现在自然也是他带人去打点。 两天之后，所有官府的人，还有西宁城的驻兵，除了当值的，全都守在了东城门外，等着迎接新太守。 然而，从日出等到日上三竿，都没见到人影。 季昌明只能赶紧吩咐人：“早上准备好的那桌菜暂时别热了，重新弄一份。” 沈慧心也叫人从西城集市买来不少包子馒头和肉串，让等着的人分着吃了。 大家早上都是吃过才来的，结果等到未时还不见新太守，肚子里空空如也，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赶紧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未时末，临近下午三点，季昌明的神色渐渐严肃了起来。 他低声骂道：“要只是为了下马威给拖到现在，那可真是个大蠢货！” 西宁城外可是有狼的！ 等了七个小时的季星燃舌尖舔了舔牙齿，情不自禁地问道：“爹，你说新太守要是在城外被狼吃了，咱们是不是又能多几个月的时间换个太守？” 沈慧心瞪她一眼：“想什么呢你！” 季昌明啧啧叹道：“你当我没想过吗，但是季云台那家伙跟我说了，为了防止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若是朝廷派来的官员在驻地上死了……” “别管怎么死的，驻地这边都要被清剿一番。” 这大虞朝可不会管你什么无辜不无辜的，就算是新太守病死了，那朝廷也是要把这笔账记在西宁城头上的。 “轻的加税、加徭役，重的能直接派兵过来绞杀，杀鸡儆猴，直接团灭。” 古代一个村子一个镇子，轻而易举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被团灭。 对这会儿的统治者来说，这可真算不上一件大事。 季星燃一听，只能颇为遗憾地耸耸肩：“那没办法了，只能祈祷这位迟到太守能平平安安地到西宁城来。” 一直到申时过半，四点左右，城外驻点的官兵才快马回来传讯：“来了来了！已经看到了，还有半个时辰到！” 季星燃他们赶紧起身，正衣冠，站好，排队，准备迎接这位新太守。 等啊等，终于在太阳西斜的时候，看到了新太守的车队。 车队架势倒是不小，足足有三四十辆马车！ 虽然已经在大虞朝生活了这么久，对于古人搬家动不动就要几车东西，连一根针都要带上的习俗有所了解，但还是不免为这位新太守的阵仗所震撼。 三四十辆马车的车夫，加上护卫、下人，足足带了三百人来！ 然而，季星燃头一次没有因为西宁城来人而高兴了。 因为，这位太守的车队到了城门口，只下来了一个自称是管事的人跟守城的人交涉开城门、引路的事儿。 那位新太守下都没下来。 在城门口站了一天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 -- 第418页 一半是不解，一半是不悦。 虽然太守的官职不小，但是向来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官来到驻地，按说还要亲自登门拜访当地的一些名门望族世家大族的。 当然了，西宁城眼下也没有什么世家大族，上门倒是不用上了。 但是大家既然都等在了城门口，如果是冲着以后共事来的，那是必然要下马车，互相寒暄一阵走个过场的。 没有这么落人面子的。 以季昌明为首的一干官衙班子此时都有些不知所措，悄声问季昌明：“季师爷，这怎么办？” 季昌明心里也在犹豫，这位新太守显然是要坏规矩了。 无论在哪里，进城都是要盘查的，正常来说都是下车，验过身份路引才能放行。 查验身份路引的过程自然是要见到本人才能够核对身量体型五官口音等特征的。 现在这位新太守不光自己不下来，三十六辆马车里，至少有六辆里头拉的都是人，也完全没有下来的意思。 这可就麻烦了，季昌明辛辛苦苦一手建立起来的西宁城的户籍制度跟暂居规则，现在新太守一来就要废除吗？ 那以后来的人还怎么遵守？ 季昌明皱眉不语，季星燃跟沈慧心看到季昌明的为难了，季星燃低声对沈慧心说：“娘，要不我来试试……” “试什么？” “把他们逼下车。”季星燃面露凶光。 尊重都是相互的，新太守不给他们面子，连过场都不愿意走一走，那她也不必给他面子了。 大家不是都说西宁城有个女魔头吗？ 那她就让这新太守见识见识女魔头的面目！ 第370章 西宁城的女魔头出手了 新太守拒不下车，对于大虞朝的古人来说，这是等于把别人的脸面摔在地上踩两脚的程度。 季星燃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面子不面子的，但是老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制度，不能就让新太守这么废了 这制度往小了说，那是管理西宁城现有人口的，往大了说，作为边境第一大城，将来难免会有其他部族甚至是其他国家的人来往。 身份查验制度跟居住分级制度必须要实施下去，不然将来弄出个奸细间谍什么的，直接一锅端，小命难保。 季星燃说她要想法子，沈慧心很是忐忑：“你的法子是什么？真的能行吗？” 季星燃点头：“能，至少能够把他们从车里弄下来！” 说完，季星燃就潜入进了系统。 若是此时周围有人留意季星燃的话，就会发现季星燃像是神游一样有些恍惚，事实上她现在的注意力已经潜入了进了系统。 她在橙色软件里找了一番，果然看到了黄鳝、菜花蛇、癞蛤蟆之类的东西。 居然还不便宜，最便宜的癞蛤蟆都要十几块钱一斤，至于黄鳝菜花蛇蝎子那些，就更贵了。 季星燃暗暗咬牙：“便宜你们了！” 随着系统的升级，季星燃现在购物已经能够指定货物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任意地方了。 此时季星燃就各式各样的东西，各买了几斤，然后目光凝视着那几辆马车。 橙色软件的发货速度果然够快，季星燃看到一道光芒划入马车中，几乎是立即的，马车里就是一阵骚动。 有女人尖叫的声音，还有男人闷哼跟更加惨烈的尖叫。 这尖叫把周围的人都吓得不轻，炒米原本蹲在附近人家院墙的墙头上，听见这动静，嗖的一下蹿到季星燃面前，警惕地盯着马车。 季星燃拍拍炒米的脑袋，安抚道：“炒米，没事的。” 炒米还是浑身紧绷，他能够闻到空气里陡然多出来的腥气。 季星燃见炒米这样，只能悄悄俯身在他耳边说道：“我做的。” 炒米的身子顿时一松，回头看季星燃，目光里带着疑惑。 季星燃挑眉。 炒米松弛了下来，转过头去，但是依旧没有离开季星燃身边。 季星燃心里一阵欣慰，算是没白养这家伙一场。 此时马车里的不少人都屁滚尿流地冲了出来。 西宁城围观的百姓都乐了，又害怕又兴奋，连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这话陡然听着是没什么的，仿佛只是关心马车里的人怎么样了。 但是语气里不带上那么多跃跃欲试想看热闹的兴奋就好了。 季昌明此时身为西宁城的铁师爷，出事了他不能不管。 已经有眼尖的官兵跟衙役看到了马车里溜出来的那些活物，赶紧上前收拾。 一边收拾还一边觉得奇怪，暗暗嘀咕：“这有蛇跟蝎子不奇怪，西宁城四周荒凉，蛇虫鼠蚁不少，但是这蛤蟆跟黄鳝是怎么回事？西宁城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季昌明听到官兵们低声讨论，心中一动，目光扫向季星燃。 季星燃十分稳重地冲季昌明一点头——我做的！ 季昌明顿时放松了下来，悄悄给季星燃竖了个大拇指——闺女，做得好！ 这会儿马车上的人都已经下来了，狼狈不堪。 当时不下马车的态度有多傲慢，多高高在上，现在衣衫不整，发鬓散乱，惊慌不定的样子就有多狼狈。 季昌明赶紧跟着西宁城的驻军守卫一起上前询问，不用多说，那位最胖最矮，一脸横肉被人围在中间的，显然就是新太守了。 -- 第419页 季昌明低声跟身边的季云台感慨道：“居然还有比富庭兄更胖更矮的墩子！” 季云台连忙抿嘴摇头：“非礼勿言非礼勿言。” 这位新太守姓孙，长得就像是压扁版的季胖子。 季星燃情不自禁地怀疑，这位坚决不肯下马车，莫不是知道自己长得太难看了？ 难看还是次要的。 关键是现在这位新来的孙太守他……他没穿裤子啊！ 当然了，倒也没有那么辣眼睛，毕竟古人穿衣讲究里衣中衣外衣，妥妥的三层。 现在这位孙太守只是没有穿裤子，让大家能够从外衫下面看到他光秃秃的肥硕小腿罢了。 对看过无数比基尼跟光膀子大汗，甚至……的季星燃来说，这程度实属小儿科。 然而，对于大虞朝的人来说，这可就太有失体面了。 简直就跟光屁股似的。 不少路边站着的妇人连忙背过身去，大人也赶紧捂住小孩子的眼睛：“别看别看，回头长针眼了！” 沈慧心也在犹豫要不要捂季星燃的眼睛。 这不穿裤子当然没什么，现代人随便一条短裤都比孙太守现在穿的少。 但关键是，从孙太守那辆车上下来的，还有三个女的！ 那三个女的吓得花枝乱颤，这会儿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也有可能是在季星燃出手之前就乱了的。 孙太守听到了旁边百姓的议论声，勃然大怒：“闭嘴！谁再多说一个字我要了谁脑袋！” 这话一出，西宁城的百姓立刻闭嘴，但是季昌明季云台季富庭跟西宁城的一众驻军、衙役，却都眉头紧锁。 这位孙太守，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刚才代替孙太守下车交涉的那个管事，此时怒不可遏，指着一干衙役跟官兵就开骂了：“你们怎么做事儿的！怎么好端端的冒出这么多蛇跟蛤蟆蝎子来！你们是要谋害朝廷命官吗？” 西宁城百姓的脸色更加紧张了，哆嗦不已，他们可得罪不起官员。 接替韩栋梁管理西宁城的百夫长姓魏，叫魏三郎，魏三郎是从军的，脾气直，直接就给顶了回去。 “这事儿可赖不上我们西宁城！西宁城连条河都没有，也就刚挖出来了井，地方都干旱着呢，这些癞蛤蟆跟黄鳝，肯定不是我们这里的，指不定是什么人从外头带过来的呢！” 魏三郎话没说那么直白，但是那神色，分明就是在说这是孙太守他们自己带来的。 旁边围观的百姓一听，顿时深以为然。 第371章 季家父女巧用对策查验身份 就是啊！ 他们在西宁城住了一年了，蛇跟蝎子确实没少见，但是这黄鳝跟癞蛤蟆，那是真没见过啊！ 也就是一些以前家住在水边的人认识，有些一直在荒原上生活的人，看到这玩意儿都认识！ 这就说明这东西根本不可能是荆石道这里的。 魏三郎的话一出，大家都纷纷看向孙太守跟孙管事。 孙管事气得鼻子都冒烟了：“你放屁！我们怎么可能自己带这些东西过来！” “那谁知道呢！”魏三郎直愣愣地回过去，“刚才叫你们下车查验身份跟马车，你们一直都不肯，说不定就是为了掩藏这些东西。” 孙管事更加愤怒了，跳着脚骂道：“你放屁！你放屁！” 魏三郎不悦地看向孙太守，孙太守此时已经在下人的围拥之下把裤子穿好了。 但是他在西宁城百姓心中留下的不穿裤子的印象，只怕是没有办法磨灭了。 孙太守脸上的横肉抖动：“这东西是哪儿来的，限你们在一日之内查清楚，不然我要了你们脑袋！” 魏三郎直接说道：“我们隶属军中，上有千夫长跟支度使大人，不归你们县衙管。” 官府跟军队，那是两个系统，官府属于吏部，军队属于兵部，从这方面说，孙太守确实动不了魏三郎。 孙太守气坏了，不想跟魏三郎这等人说话，想转身回到马车上，但是想起来刚才从马车顶棚上噼噼啪啪往下掉癞蛤蟆的景象，又着实有些犯恶心，不想上去。 季昌明恰在此时上前转圜，温言道：“太守大人远道而来，着实是辛苦了，我们已经在县衙备好酒席跟软床，还请太守大人移步。” 孙太守斜眼看季昌明，面带不屑：“你又是谁？” 季昌明含笑道：“卑职乃西宁城官衙的一名师爷，已经等候太守大人良久了。” 孙太守眼睛里满是鄙夷，显然并不把季昌明放在眼里。 就算季昌明说备好了酒席跟软床，他心里也只会觉得这穷山僻壤的，能有什么好酒席？ 但城门这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百姓们不敢高声说话，但是目光都带着指指点点的意思，还是让孙太守有些不舒服。 “走吧走吧，赶紧带路！磨蹭死了！”孙太守一甩袖子，大步往前走去。 季昌明赶紧说道：“太守大人留步。” 孙太守转头过来，眼睛里几乎要冒火：“你们又想做什么！” 季昌明笑着指指马车：“太守大人，不是我想磨蹭，实在是这马车里可能还有一些毒虫毒蛇，我们还是在这城门口清理了吧？” “不然回头带进县衙，我们倒是还好说，住得远，但是太守大人就住在县衙的后宅里，要是这些东西混进去了，日后麻烦的是太守大人啊！” -- 第420页 孙太守止住了脚步，满脸的横肉凝固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立刻厉声道：“那还不快检查！” 季昌明笑道：“好的好的，卑职这就检查。” 季昌明冲魏三郎使个眼色，魏三郎立刻了然，带着队伍将孙太守带来的三百人分开，男女各站一边，马车又另排一队，然后开始仔细的检查。 孙太守的人不大情愿，有些抗拒。 季星燃立马再下一单。 然后那些人瞬间老实，再不敢靠近马车，被驻军检查核对也只能老实回答。 毕竟谁不回答，谁附近就会出现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西宁城城外就是荒郊野地，乱石堆里，小土坑里，野草堆里爬出来这些玩意儿，一点儿都不稀奇。 大家不敢再抱怨什么，有问必答，只盼着赶紧核查完身份，然后能够进城去。 连孙太守都被盘查了一遍。 当然了，孙太守是季昌明亲自盘查的，核对的由头是怕孙太守身上沾了什么吸引蛇虫鼠蚁的东西，所以要仔细一点。 孙太守心中烦闷反感，但是等季昌明当真从他衣服上抓下来一只蝎子之后，孙太守一阵乱跳发抖，然后也老实了。 恨不得季昌明当场就把他给剥光了好好检查一番。 因为要探究这些东西的来源，所以马车里的东西也都被仔细检查了一番。 季昌明收到魏三郎的暗示——马车里有些不太妥当的东西。 季昌明点头表示知道之后，悄悄让季星燃混入检查的人当中去看看。 季星燃顺势放出一波有益昆虫大蛾子，然后趁着大家慌乱，钻入马车，仔细检查了一下。 东西是不是有问题，其实她是看不出来的。 但是她有系统有手机啊！ 拍照验证一下，好家伙！那什么药！一大堆！ 有让人沉迷无法自拔的，有让人意识不清的，还有催乐子的…… 季星燃看着相机功能的验证说明，久久不能言语。 还是城里人会玩。 片刻过后，季星燃从马车上下来，季昌明瞥见，便让人驱赶走那些大扑棱蛾子，然后把检查好的东西拖进城里。 还别说，除了这些东西之外，马车里还有大量的盐，而且是细盐——这可是管制物品！ 当然了，对季星燃来说，一文钱就能够买到一斤。 但是这孙太守有整整一辆马车的盐，那就太不正常了。 这些倒也罢了，最后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是，他们从其中几辆运货的马车底部找到了隔层，然后拖出了七八个十来岁的孩子。 那些孩子瘦得可怜，细细的骨头快要戳破皮肤了，穿着也很单薄。 初春的天气，还都穿着单衣。 乍一看身形以为是什么穷苦人家的孩子胡乱裹的衣裳，可仔细一看，那些衣裳根本就不是他们的，而是……跟孙太守身边那三个女子身上的衣裳差不多。 看大小，搞不好就是那三个女人的衣裳。 薄如蝉翼，就算叠了几层也还是能够看到衣服下面的皮肤。 这些孩子缩着肩，低着头，不敢抬头。 魏三郎可是个暴脾气，直接抽出刀来：“抬起头来！你们的身份路引呢！” 几个半大的孩子期期艾艾地抬起头来，周围的人顿时抽了一阵冷气。 第372章 这群孩子是大辽奸细？ 以为是惨吗？ 不是，是美。 虽然年纪都不大，但是看脸面五官就知道这一群孩子，个顶个的都好看。 孙太守将这些孩子藏在马车地板下面的夹层里，其心可诛。 季星燃只觉得心里一阵火烧得疼，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要不是沈慧心拉着她，现在她的拳头都该在孙太守的脸上！ 季星燃不是什么小白兔，她只是很少去戳破那些黑暗的事，只悄然消灭于无形。 但这不代表她不懂这些。 大腹便便的孙太守，还有这些夹层里五官明艳动人的瘦弱孩子，季星燃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沈慧心紧紧拉住季星燃，她也一样生气，没有人比她这个有孩子的母亲更敏感这些事的了。 但是眼下不可以。 沈慧心咬牙切齿地说道：“燃燃，不要冲动，允你除了他，但不能是现在！” 今天是孙太守进城的第一天，不能杀。 起码要等到朝廷认为孙太守已经在这里安定下来了，知道孙太守不是被这里的地头蛇杀掉的。 季星燃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戳出几个血印子。 蹲在她身前的炒米似乎感觉到了季星燃的情绪不对，脸色绷得紧紧的，回过头来看季星燃。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不要留下把柄。 季昌明在看到那群孩子之后，也是良久没有言语，一贯处事周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之无愧笑面虎的他，此刻也难以再对孙太守有什么好脸色了。 这些孩子不在通关文牒上头，自然也没有什么身份户籍路引。 他们就是被夹带过来的。 季昌明深知这样的孩子落到孙太守手里，那真是死了都没人知道。 他们可以不现在杀了孙太守，因为他们要考虑到西宁城近万百姓的性命。 -- 第421页 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但是在朝廷眼里，一万人也不过是蝼蚁一般，何况还是这三不管地带附近的流民、罪民。 朝廷不会把他们当回事的，他们只能够自己守住自己的性命。 但即便是这样，季昌明也实在是做不出将这些孩子交回到孙太守手里的事儿。 这就是在送他们去死。 那七八个孩子紧紧挤在一起，衣衫单薄，面容凄惨惊惶，抖如筛糠。 季昌明心中纠结，此刻孙太守他们已经看过来了，脸色冷漠又烦躁。 百夫长魏三郎手里握着军刀，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煞气弥漫。 就在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刻，季星燃突然动了一下。 季昌明余光瞥见季星燃的手微微抬起，做了个抓握的手势。 季昌明心里一动，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听到一声童稚的尖叫。 那几个挤在一起的孩子尖叫着散开，又不敢跑，停在不远处，瑟瑟发抖地看着地面上的蛇虫鼠蚁。 那是从他们身上掉下来的。 季昌明立刻反应过来，直接大喝一声：“大胆贼寇！竟然敢潜藏在孙太守的车队里，趁机暗害孙太守！” 几个孩子刚才已经被自己身上掉出来的蛇虫给吓傻了，现在听到季昌明的话更是惶恐不安。 一个个小身板几乎快要绷不住，牙齿咯咯作响：“不、不是……不是我们……” 然而，季昌明根本就“不听”他们说什么，只厉声喝道：“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大辽派过来的奸细！想要谋害大虞的朝廷命官！” 几个孩子面色惨白，他们怎么会是奸细，他们本就是被人抓到这里来的…… 但是哪怕是孩子，都知道大辽奸细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 孩子们扑通扑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是我们，我们不敢……不敢……” 孙太守也被这动静给惊呆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想起来开口：“季师爷，你……” 身旁的管事不安地拉了一下孙太守——一旦这事儿捅出去，对孙太守的名声也不好。 就是这一瞬间，季昌明抢先开口了：“孙太守，您放心！这群小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大辽派来的还是大周派来的，胆敢谋害我们大虞朝廷的命官，我们一定要严查他们的底细！查出来之后严惩不贷！” 说着，直接叫魏三郎：“魏百夫长，你乃军中之人，跟大周大辽交战多年，你对他们这些奸细的勾当再清楚不过了，这件事我看就交给你如何？” 魏三郎立刻应声：“自然是该给我们，奸细的事是军中大忌，西宁城作为边境第一城，是绝对不允许混入奸细的！” 说完，立刻就让人把这七八个孩子给绑走了。 孩子们撕心裂肺地哭着，瘦弱的身躯却始终挣扎不过常年见血的将士。 一阵尿骚味传来，却没人觉得可笑。 季星燃拍了拍炒米，用下巴点了点孩子们去的方向。 炒米心领神会，立刻起身从人群后头溜出去了，然后又顺着墙根，悄悄跟上了押解那几个孩子的队伍。 而这边孙太守脸色难看地紧，看着那几个孩子被带走的方向，目露凶光。 想说什么，但是一旁的管事却赶紧拉住了孙太守。 季星燃耳聪目明，有系统狩猎等技能的提升，观察力惊人，隐约听到孙管事跟孙太守的低声交谈。 “大人……这样最好……解释不清楚……” “于大人的官声有碍……是，他们不敢，但是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上……” “等日后我们再找回来……放心，跑不了的……死的也要弄回来……” 季星燃死死盯着孙太守的方向，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种人，实在不能让他苟活！ 第373章 这是一个超有钱超有力的大佬 除却那几个孩子，队伍里还有一些没有身份文牒的人，都被季昌明以奸细的名义给扣留，让魏三郎给带走了。 孙太守敢怒不敢言，目光不善，只怕是心里也在暗想要杀了季昌明他们才好。 双方互相看不顺眼，甚至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但最终还是季昌明他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人给带走了。 其余验明身份的人，也都登记在册了，季昌明这才引着孙太守他们去县衙。 季昌明此人能屈能伸，在城门口的时候也没有露出过什么不耐烦的神色来，去了县衙更是热情殷切。 虽然季星燃知道季昌明对这种事是驾轻就熟，但此时心里还是不免为爹爹感到委屈。 陪那样的人渣吃饭喝酒，着实让人不适。 好在季星燃他们乃是女流之辈，“没有资格”去陪孙太守，才能免除这种不适。 季星燃没回家，而是又去了城门口，等炒米。 果然，没等多久，天刚擦黑，炒米就回来了。 也对季星燃等在这里的事儿一点儿都不意外，直接招招手：“来。” 季星燃跟着炒米蹿上墙头，飞檐走壁，越过几个坊间高耸的院墙，然后落入了一处石屋。 这石屋季星燃知道，之前系统扫描地图的时候她看到过，是西宁城驻军的地盘。 魏三郎应该是把那些孩子带到这里来了。 门口有魏三郎手底下的一个大头兵等着，见到季星燃，立刻迎了上来。 -- 第422页 “小东家，你来了。”大头兵招呼道。 韩栋梁升为千夫长，魏三郎他们接替韩栋梁成为西宁城的驻军，也沿袭了跟季家的关系。 何况季星燃时不时还提供一些投石车、滚木车、硬甲弓的图纸给他们，他们都跟季星燃很熟。 大头兵说：“百夫长今日也要去陪那狗……那太守，吩咐说你们可能会过来，让我等在这里的。” 季星燃点点头，摸出一把碎银子：“辛苦了，拿去给弟兄们买点儿酒喝。” 大头兵连忙拒绝：“这个我们不收的……” 季星燃还待再说，大头兵已经自己开口了：“你要给就给我们百夫长，我们收可是要挨军棍的。” 季星燃：“……行吧，那我改天让阿旺给弟兄们送些好酒好菜。” “那行那行”，大头兵笑起来，然后又说起那些孩子来，“这新来的太守还摸不清脾性，我们大人说不知道他背后有什么人，所以暂时不能动。” “这些孩子我们暂且能够看着，但是人不能死，不能跑，季小东家，你明白吧？”大头兵问季星燃。 季星燃点点头，表示了然：“明白的，放心，我只是进去看看他们。” 这群孩子，也就跟炒米和甘继舟差不多大呢，实在是叫人痛心。 大头兵稍稍让开，季星燃矮身钻进屋子。 屋子里昏暗一片，季星燃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一阵慌乱的声音让她辨别出了那些孩子的方向——那些孩子都挤在墙角，一副要把自己融进墙角里的模样。 季星燃一边适应着牢房里昏暗的光线，一边朝那个方向压压手，轻声安抚：“别怕，别怕，我是女的，不会伤害你们的。” 老实说，季星燃的身形出现在牢房门口的时候，还是挺有压迫感的。 她比大虞朝一般的男性都还要高一些，如果不是窄腰长腿前凸后翘，还真有些雌雄莫辩。 季星燃的声音让几个孩子安静了一点，但也许是他们找到了挤在一起的极限姿势。 好一会儿，季星燃适应了牢房里的漆黑，这才看到那几个孩子。 黑漆漆的石屋里，几个孩子只有眼白反射着小窗里透进来的月光，让他们的惊惶显得更加无处躲藏。 季星燃拉着炒米坐了下来，然后又摸出一把糖。 倒是没给那些孩子们，而是先给了炒米几颗，又剥了一粒放进自己嘴里。 高粱饴的香味在冷冰冰的石屋里显得更加明显。 季星燃听到几个孩子接连吞咽口水的声音，尤其是在炒米吸溜的时候，那几个孩子嘴里什么也没有，居然都齐齐跟着吸溜起来了。 季星燃忍不住笑了一声：“嗤——” 几个孩子顿时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停止了。 季星燃这才把手递过去，手掌张开，里面是一把用糯米纸裹着的高粱饴。 几个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渴望，却迟迟不敢伸手。 季星燃就缓缓把手收回来——人们对于送到面前的东西总是抱有怀疑态度，但是对即将失去的东西一定无法保持冷静。 果然，就在季星燃收回手的瞬间，几个孩子慌忙抓了起来。 然后再没等季星燃引导，就把糖一把塞进了嘴里。 季星燃留意到，出手的是两个最大的孩子，抢到糖之后，没有光是自己吃，而是一分为二，塞了一把给躲在后面的孩子。 石屋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溜声来。 季星燃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石子饼，跟炒米一起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石子饼的个头很小，也不过比铜钱大一点，脆脆的，带着小麦跟鸡蛋特有的香气。 这回季星燃再伸出手去，就没有遭遇冷遇，一伸出手就被几个孩子抢光了。 等到季星燃开始剥蚕豆的时候，那几个孩子早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挤挤挨挨了，虽然还是缩在墙角，但是后面的孩子已经忍不住从大孩子之间的缝隙里冒出了脑袋来。 季星燃就这么一把一把地递过去，那些孩子们也沉默地一把一把的吃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星燃觉得微微有些饱了，才拍了拍手，说道：“行了，今天就吃这么多吧，你们看上去饿了不少时日了，再吃该吃出毛病了。” 几个孩子没说话，季星燃也不在意。 而是从自己身上的百宝袋里摸出了两条羊皮毯子：“西宁城晚上还是很冷的，你们住在这石屋里不能生火取暖，这两条毯子给你们。” 两个大孩子接过了羊毛毯，却迟迟没有动静。 良久，才有一个孩子哑着嗓子开口：“你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季星燃笑了一笑，然后用胳膊怼了一下炒米：“炒米，你来说。” 炒米不满地瞪了季星燃一眼，龇了龇牙，但到底不敢跟季星燃动手——他除了速度快之外，别的是打不过季星燃的。 炒米的中原话磕磕巴巴的，但却很方便这些孩子听懂：“她，超有钱！有肉！有甜滋滋！她，力气大！很壮！跑得很快！”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有钱有力气的大佬。 季星燃对此还不是很满意：“说了多少遍了！还要提及我智慧的大脑……哦不好意思，这东西你没有，你也感受不到。” 炒米扑过来，怒而龇牙。 第374章 想你们相信，又怕你们相信 -- 第423页 这举动打消了孩子们的警惕，有人笑了起来，但也只一声，很快就闭起嘴，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惶恐。 似乎在为自己刚才不小心的笑感到害怕。 季星燃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高粱饴来，这东西粘牙，吃的时候面部表情必须丰富，多少能够缓解一下这几个孩子的紧张。 果然，黑漆漆的小屋里，一群孩子开始龇牙咧嘴地吃高粱饴的时候，大家再也没有为打破安静而感到不安了。 季星燃这才说道：“我叫季星燃，你们叫什么？” 几个孩子略微愣了愣，然后最大的那个孩子鼓起勇气问道：“你是问我们哪个名字？” “嗯？你们还有好几个名字吗？”季星燃问道。 孩子们似乎察觉到季星燃并没有恶意，虽然因为自身的经历还是很难相信大人，但或许是因为名字这东西说了也无所谓，所以并没有隐瞒。 “我们有自己的名字，但是孙尚敬……就是那个人身边的狗腿子，又给我们取了别的名字。” 孩子们说起来那个狗腿子，都有些咬牙切齿，季星燃心知这里面肯定有些故事，并且很有可能是些不太好的故事，但为了孩子们的身心健康，她还是没有多问。 信任不是一天建立的，季星燃现在的心态非常矛盾。 她既希望这些孩子相信她，让她帮助他们，但是又不愿意这些孩子太容易相信陌生人，怕他们将来遇到这种事，还会再次受伤。 但孩子们天真单纯，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因为季星燃天生的亲和力，还有她处处留意不触碰孩子们不愿意提及的话题，他们还是选择相信季星燃。 大孩子先说了：“我叫许春花，我爹娘叫我春花，他们说我的名字俗气，给我改了名字，但是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名字。” 季星燃点点头：“没事儿，那我以后叫你春花行吗？” 春花用力点了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孩子：“他们都叫我春花姐。” 季星燃笑了：“那我可不能叫你姐，你叫我姐还差不多。” 春花是他们之中最大的，但是也才不过十一二岁，这年纪，放在季星燃上辈子，那就是个小学五六年级的小朋友。 但是这个年纪的许春花，已经开始保护其他的孩子们了。 春花说开了，几个孩子也纷纷跟在后面说了自己的名字，各式各样的，大多都是自己的真名。 但是最小的两个，才七八岁，大约是离开家太早，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这会儿怯生生又带着一丝羡慕地说道：“我叫怜香，她叫惜玉……我们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怜香是个唇红齿白的男孩子，一双眼睛比小姑娘还好看，水汪汪的，睫毛长得能扇风。 季星燃心里叹了口气，这样的长相，放在哪里都是不安全的。 惜玉长得跟个小雪团子似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连鼻子跟嘴巴都是圆嘟嘟的。 就是现在瘦得可怜，更显得一张脸上只剩下两只圆眼睛了。 季星燃问他们：“你们是之前就认识的，还是……后来才认识的？” 怜香惜玉那几个小的毫不提防，说：“我们是被孙尚敬买来才认识的。” 只有许春花跟江平郎这两个大点儿的孩子听到后来两个字，脸色黯了黯。 哪里是什么后来，那后来不过是人间地狱罢了。 听了一阵，季星燃弄明白了，这群孩子都是孙尚敬搜罗过来给孙太守的。 这种事儿孙尚敬他们没少做，幸好因为这群孩子是孙太守在接到任命之后临时找来的，路上又奔波，还好没受什么欺辱。 孙尚敬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毕竟路上什么动静都掩藏不了，只时不时叫这几个上去学学。 学什么，不言而喻。 季星燃听到孙太守他们还没得手的时候，心里多少好受了一点儿。 季星燃又问他们吃饱了没：“你们在这里很安全，这里的驻军百夫长魏三郎是个很刚毅正直的人，跟我爹关系也很好，这几天你们先住在这里……” 季星燃话音未落，江平郎就突然抬头问道：“那几天之后呢？你还会把我们送回去吗？还是……” 还是要杀脑袋？ 江平郎的年纪比许春花略微小一点，也是漂亮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 此刻裹在一身艳红的衣服里，脸色显得苍白无比。 季星燃沉思片刻，才说道：“我不敢保证我一定能把你们救出来，因为我还要顾及其他人的性命。” “但是”，季星燃郑重承诺道，“我一定不会把你们再送到那些人渣手里。” 字字简单，却字字铿锵。 黑暗中，先是传来了一声隐忍的抽噎，然后，就是一片抑制不住的哭声。 惜玉年纪最小，对人的防备也最低，听见季星燃的话觉得安全，干脆抱着季星燃的胳膊哭。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一堆孩子都围了上来，抱着季星燃嚎啕大哭。 许春花跟江平郎两个虽然没过来，但是也只是紧紧依偎着流泪，没有阻拦其他人。 季星燃挨个哄好，然后说道：“这里你们虽然暂时出不来，但是孙尚敬跟孙太守他们也进不来，所以放心在这里住着。” “我未必有时间天天过来，如果我过不来，我就让炒米给你们送吃的过来。” -- 第424页 季星燃刚说完，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突然出声：“姐姐，我可以不要吃的，我……我能不能请你帮我找一身衣裳过来？我不想穿这个。” 他们身上原本的衣裳太过破旧，而且孙太守也不喜欢他们穿成那样，所以就从身边的“婢女”那里找了几身过来。 合身自然是不合身的，比不合身更让人难受的是这衣服的颜色、形式，即便孩子身量小，但还是裹得了这里裹不了那里。 不光冷，还羞耻。 季星燃立刻道：“好，明天我保证带过来。” 季星燃这会儿后悔自己准备不周，刚才已经拿了羊皮毯子出来，这会儿是没有办法从她不大的百宝袋里再变出八身衣裳来的。 季星燃让几个孩子站起来，大致看了下身量，说道：“我让我们家的婶子帮忙缝补，一晚上就得，明天肯定给你们带过来。” 孩子们有些欣喜，但又因为日子过得太苦不敢露出太过欢喜的样子来，只小声说道：“谢谢星燃姐姐。” 季星燃留下了两条毯子，还有一些高粱饴跟石子饼。 她本想给孩子们留下一些防身的武器的，但是终究还是没有。 对孩子来说，掌控不了的武器未必能防身，不光会让坏人找到可乘之机，还有可能对着自己用上。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带着炒米重新飞檐走壁，往家走。 第375章 季昌明醉酒彻夜不归 季星燃其实没有太多跟孩子打交道的经验。 双儿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因为家里出事被迫早熟，又带着弟弟，打小就是又当姐又当娘的。 至于炒米，炒米也就是这一两年才渐渐有些孩子的模样，早些年刚到季星燃身边时，更像是小兽，说不通，只能靠武力去镇压。 但今天这些孩子，一是年纪小，二是遭遇让他们格外敏感，季星燃不得不小心一些。 回到家，季昌明还没回来。 沈慧心说：“已经让护卫们去看了，说是还在喝酒，孙太守拉着你爹看人家跳舞。” 跳舞的人是孙太守带来的队伍里的，季星燃白天的时候见到过。 季星燃揉了揉肩膀：“我爹是真厉害，跟孙太守也没红脸。” 沈慧心伸手帮季星燃揉了揉：“大人嘛，总是要多顾忌一些的，对了，你刚才去看那几个孩子了，他们……怎么样？” 季星燃把情况说了：“还好，应该只是做了一些过分的举动，但是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沈慧心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不过”，沈慧心说道，“那几个孩子看样子也吓得不轻，只怕要接受心理辅导了。” 季星燃点点头，灌下一杯茶，说：“我正想着呢，趁明天天没亮，给他们送几身衣裳过去，然后娘你也跟我一起去看看吧，我怕他们身上有伤，或者长期营养不良，会影响健康。” 根据春花和平郎他们的说法，他们是从孙太守接到任命就被买来了，一路颠簸，而且因为不能过明路，一直都是躲在车厢夹层里。 偶尔被孙太守召唤，才能上去透口气。 这种情况，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方便不到哪里去。 沈慧心立刻答应下来：“好，我明天跟你一起去，他们的衣服怎么弄？” 季星燃说：“衣服不难，我从网上买几套小孩子穿的纯棉的衣服就行，一套里衣汗衫，一套夹棉的衣服。” 沈慧心点点头：“这样行，买那些样式朴实一点的，一会儿我把扣子剪了，再让包婶她们赶赶工，缝上带子。” 季星燃一家现在对如何去除橙色软件里的货物的标记已经相当熟练了。 其实原本系统也有时空监测功能，各式各样的扣子最后大多会变成贝壳跟天然石子的材质，但是这些材质的扣子对普通人来说，过于珍贵显眼了，不好常用。 季星燃按照那几个孩子的身量，在网上购买了一批衣服，沈慧心手脚麻利地处理之后，让包婶她们连夜赶工赶出来。 包婶她们原本就不会有什么怨言，因为知道主子对自己一直很好。 但知道这衣裳是给那几个孩子做的时候，就更加用心了。 “可怜哦，没娘护着的孩子，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季星燃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一眼沈慧心。 她真的太感谢老天爷让她跟爹娘一起穿越了，她不敢想跟爹娘分隔两个时空的感觉。 五更天的时候，季星燃带着沈慧心，又溜去了驻军营地。 炒米虽然哈欠连天，但是竟然也奇异地没有不耐烦。 季星燃还夸了他一句：“多少还是长大了点。” 在牢房里，沈慧心给几个孩子都把了脉，这些孩子全都有营养不良的症状，甚至还有一些是长期营养不良，不是这几个月造成的。 联系到他们的经历，沈慧心猜想应该是在人牙子手里的时候就已经为了保持小孩子的身量和容貌，刻意断过水食的。 季星燃用羊皮毯子当帐篷，让男孩子跟女孩子分别去换上新衣服。 “就是可惜这条件不行，不然让你们洗个澡多好。”牢房的条件到底还是有限，季星燃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在沈慧心的建议下，季星燃悄悄往食物里增加了一些儿童常用的钙片跟维生素补剂，这才离开。 -- 第425页 这一回几个孩子都对沈慧心和季星燃依依不舍。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孩子的眼睛是最明亮的，他们知道眼前的人是好人。 但季星燃现在不能带走他们，西宁城如今是孙太守的地盘了，她没办法安顿这些孩子。 另外，她还要回去看看老爹今天有没有探出什么消息来，才能决定下一步做什么。 回到家，天都亮了，季星燃跟沈慧心又等了一会儿，护卫们才把季昌明搀扶回来。 沈慧心一看季昌明烂醉如泥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上前接过：“这是喝了多少啊！” 护卫们说：“那孙太守的人太厉害了，一套接一套的，不喝酒就翻脸，不喝死根本不放人。” 季星燃塞给护卫一个钱袋：“辛苦几位大哥了，这几天估计有些忙，不能休息，这些钱你们先拿着，等过后再给你们安排休息。” 护卫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还休息什么啊，没有比我们更轻松舒服的差事了，小东家你收回去，这是我们分内的事。” 季星燃坚持：“拿着吧，我不是开玩笑的，这几天都警醒一些，孙太守肯定会去西城集市的，你们住在西城，要多帮我留意留意。” 季星燃这么说，几个护卫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收下钱袋，严肃保证：“放心，我们一定会看顾好西城集市的。” 上回毛人雪怪偷袭，西城集市乱成那样，毁了不少东西，才刚刚收拾好，大家都很珍惜。 季星燃笑了笑，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沈慧心也才刚烧好水，给季昌明灌了下去。 季昌明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苦笑道：“真TM能喝能念叨，我都多少年没喝醉过了！” 第376章 一家三口密谋动手 不过一场酒下来，季昌明也把孙太守的底细探得差不多了。 “没考科举，就是捐的功名，然后拿钱堆出来的官儿。” “他奔着太守的职位去买的，结果别人糊弄他，给是给了个太守，但是给到这苦寒之地荆石道的地方。” “因为这个，这姓孙的就不怎么情愿，拖拖拉拉的，但是跟他接头的那个人估摸着是找不到别的愿意来荆石道的人，就连恐带喝地威胁了他一通，自己买的官儿，不来也得来。” 听到这里，季星燃跟沈慧心总算是明白一些了。 合着就是个家里有钱的酒囊饭袋，听别人说能捐功名能买官儿，耗费了不少钱财终于买到了一个太守的官位。 本来以为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结果没想到被派遣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一个新建才一年的城，总人口还不到一万，能有什么油水可捞？ 不光没有油水，边境上的事儿还乱。 一旦有敌袭，他这个太守别说难辞其咎了，就连跑路都来不及。 “活该！”季星燃听到这里不免骂了一句。 这种人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季星燃一家人都觉得对于这种人不能够姑息，还好他被派到西宁城来了，现在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季星燃说：“我没有那个魄力去杀光天底下的贪官坏官跟人渣，但要是送到我面前来的，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逍遥自在。” 季昌明点头：“是，我以前也算是见识过不少黑暗手段，但是像姓孙的这样肆无忌惮的，还是头一回。” 其实酒席上那些跳舞的人，没有几个是自愿的。 固然有那种为了钱愿意做这勾当的，但是大多数人都是被胁迫的。 在二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孩子，五两八两就能买一个丫鬟的朝代，孙太守想要买几个孩子，那是在容易不过了。 而对于这个朝代的人来说，被人买了，那就是命都给别人了。 从此之后要杀要打，那都是主人家的一句话。 这也是包婶他们对季星燃一家死心塌地的原因，他们先前的日子虽然不能说过得太差，但是肯定也比不上现在。 而对于那些落入孙太守手中的人来说，从此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季星燃问季昌明跟沈慧心：“爹，娘，我们能够把这孙太守绑起来管束住吗？毕竟西宁城也算是天高皇帝远，除了韩长官他们，几乎没人会到这个地方来。” 季昌明沉思片刻：“除非能够绑他一辈子，不然始终有露馅的一天。” 他们现在已经度过了朝不保夕的日子了，不是那种只解决眼下问题就行的时候。 太守的任期是三年，三年之后孙太守也是要上京面圣汇报工作的。 到时候让他死在路上？ 那也不行，通常这样的事儿都会被认为是属地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属地的人追杀的。 这样反而会惹得朝廷派人下来追查。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说不定他自个儿都活不过三年呢？”季星燃说道。 一看孙太守那个脑满肠肥的样子，那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不可能没有的。 沈慧心肯定了季星燃的想法：“确实，昨天远远看了他一眼，面色虚浮，眼底发青，估计本身也是精神不济，所以才懒得下来应付。” 精力充足的人，做什么都是事半功倍。 但是精力不好，身体不好的人，做什么都很费劲。 一家三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 -- 第426页 季昌明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看自己的媳妇儿跟闺女，忍不住说道：“你爹我当年发家都没有像这样在背后谋划怎么弄死一个人……” 季星燃嘬了嘬牙花子，一点儿都不觉得心虚：“都穿越来大虞朝了，咱们也要适应适应，入乡随俗。” 能够动手的，就别费那口舌。 沈慧心一个白眼送给父女俩人。 最终一家三口达成一致：“三年后的事儿三年后再考虑，这回先把孙太守给绑了。” “他带的人太多，守卫不少不说，上上下下的人太多了，为了不走漏风声，咱们暗地里下手。” “行，老爹你继续跟孙太守保持关系……酒还是少喝点儿，娘亲你弄点儿那种能够让人浑身无力懒洋洋，精力一天比一天涣散的东西。” “我呢，就上橙色软件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玩意儿。” 三人密谋，决心这一回主动做个好人好事，帮西宁城的百姓收拾了这姓孙的。 事情计划还是挺顺利的，唯一的变数就是，他们还没开始动手，孙太守那边就搞出幺蛾子来了。 季昌明天天陪着孙太守喝酒呢。 倒不是他愿意喝，而是这孙太守除了喝酒吃肉看女人，几乎什么事儿都不会。 县衙的书吏拿了一些积攒下来的季昌明他们权限不够的案子来让孙太守判，其实怎么判已经写好了，就是让孙太守拿个主意。 结果书吏送了三回，三回都被孙太守身边的人以各种理由推回来了。 搞得那书吏实在是不行了，只能来找季昌明：“季师爷，这事儿怕是只有你能做了，衙门里的弟兄，都没能进得了孙府，咱们这堆积的公务，不处理也不行啊。” 季昌明拿过来看了看，答应下来：“行，今天晚上孙太守喝酒的时候我跟他说说。” 书吏感恩戴德，同时也很无奈：“往常只见到外头的商户富户请县太爷跟衙门班子吃酒讨个方便的，就没见过这种自己在衙门摆酒宴的官儿。” 县衙现在的这个班子都是老实人，虽然不算多足智多谋，但也是尽心尽力，所以当初韩栋梁才能够甩手走人，他是信得过这一批人的。 结果现在这批人连孙太守的面儿都见不到。 书吏跟季昌明关系不错，或者说，几乎是个人，都觉得自己跟季昌明关系不错。 书吏把自己心里犯的嘀咕跟季昌明说了：“我总觉得孙太守是想要给咱们下什么绊子，回头把咱们的人换了，季师爷你也要多当心，衙门的事儿没人比你更清楚了，孙太守这天天找你喝酒，说不定就是在打探消息。” 季昌明摇头：“那他可没有这个能耐，再说了，他也不敢。” 书吏不解：“不敢？季师爷，你怎么知道？” 第377章 拍马屁这事，没人比季昌明更上道的了 晚上，季昌明准点去县衙后宅，现在是孙太守的府邸做客。 虽然孙太守一开始对季昌明印象不怎么样，但是季昌明这张嘴当年能把沈慧心哄到手，那哄一哄孙太守，也是小菜一碟。 没什么大文化，但打油诗跟段子笑话，那是一个接一个。 孙太守本来想落季昌明的脸面的，但是奈何这西宁城寡淡得连个酒楼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戏班子花楼子了。 这西宁城里最有趣儿的，就是季昌明这个人了。 所以孙太守被迫放下成见，天天拉着季昌明喝酒，当然也有其他几个人，季富庭也被迫在席。 看着一个季胖子和一个更加矮胖版的季胖子，季昌明心里还是有点儿感慨的。 幸好当时遇到的是季胖子，要是遇到孙胖子这种，只怕在路上就忍不住要起杀心了。 但那个时候自己一家的实力根本不行，连饭都吃不饱，还在苟活呢，哪里能够对付得了孙胖子这种人。 即便是现在，季昌明下手也还是要忌惮忌惮的。 孙胖子带了三百多人来，算是把西宁城不到一万人的那个“不到”给补齐了。 但这三百多人，有护卫有门子有跑腿有马夫，还有丫鬟婆子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侍婢，除非季昌明弄来多几倍的人，不然始终会有漏网之鱼。 季昌明念及此处，立刻拿起酒杯又说了个段子逗孙太守笑，然后给孙太守灌了一大杯酒。 然后悄悄把自己碗里的酒给换到空间里去。 喝酒是美事，但跟人渣喝酒不是。 酒过三巡，季昌明见孙太守心情不错，也拿出了书吏给他的东西，劝说孙太守拿个主意：“……以往大人不在的时候，我们不敢拿主意，也没有官印，所以这事儿还一直卡在这里呢，现在总算是等到大人来了，还请孙大人拿个主意。” 说完，季昌明就把文书拿给孙太守看。 然而，孙太守就跟没听到似的，扭头去跟另一边的季胖子推杯换盏去了。 季昌明：“……” 季昌明锲而不舍，反复几次，渐渐咂摸出味儿来了。 然后就给季胖子使眼色，让季胖子先把其他几个人带离桌边。 季胖子跟季昌明的默契程度非同一般，季昌明一个眼神，季胖子立马就往桌子底下溜，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还故意摔了个屁股墩儿。 想想他那吨位，这一摔该多疼啊！ 季昌明不由得在心里给季胖子竖了个大拇指：好兄弟！ -- 第427页 孙太守哈哈大笑，季胖子装醉得起不来，伸手扒拉他另外一边的人，让人带他去茅房。 他那吨位，没两三个人，扶不住他，因而桌上的人都纷纷跟着起来，扶着季富庭出去了。 桌上少了一半人，季昌明这才靠近孙太守，凑近他耳边：“大人要是有什么难处，尽可以告诉我。” 孙太守眼皮一跳：“我能有什么难处。” 季昌明低声道：“这案子不处理是不行的，吏部每年也是要考核这些案子的，西宁城不同于别处，无事上报便算是管辖得当，西宁城周边是有狼患，有敌寇马匪的，不光要管辖，还要治理……这些吏部都要考核的。” “大人要是想之后寻个好去处，这考核上总是要好看的。” 孙太守眼角闪了闪，手里捏着酒杯，却迟迟没有送入嘴中。 但季昌明察言观色向来了得，知道孙太守这是已经听进去了，因而这才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知大人近日忧心百姓，思虑成疾，眼睛都上火通红……不方便看文书，不如由卑职念给大人听？反正卑职是师爷，做的就是为大人分忧解难的事儿，大人您觉得呢？” 一番话当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那个念给大人听。 果然，孙太守听出来了，转头看了季昌明一眼，盯着他，半晌，就在季昌明心里都忍不住打鼓的时候，孙太守才哈哈大笑：“季师爷果真尽责，能为本官分忧解难，即是如此，那就念来听听吧。” 季昌明极为配合地恭维道：“孙太守才是果真尽职尽责，爱民如子，连家中吃晚饭的时候都在处理公务，这等事儿，着实应该让西宁城的百姓，乃至京中吏部的侍郎们知晓的！” 季昌明的话让孙太守眼睛一亮——万万没想到这话还能这么说！ 孙太守这下是真忍不住赞许地看了季昌明一眼，季昌明含笑点头。 这套路，燃燃小时候跟他玩得太多了。 吃饭的时候能看动画片吗？不能，那是要挨批评的。 看动画片的时候能吃饭吗？能，真是乖乖吃饭的好孩子。 季昌明面上笑着，开始念手里的文书。 心里知道这孙太守的水平到底如何了——虽然知道他的功名是捐的，但是万万没想到这孙太守可能是不识字的！ 至少是连蒙带猜的程度都不行。 不然，不会一直避讳这个事儿。 季昌明念文书的时候，悄悄引导孙太守的选择，孙太守毫无察觉，一一上套。 最后还上了个大套—— 季昌明说：“今天孙太守这爱民如子，废寝忘食的感人事迹，着实应该登上我们《季氏商报》，张贴在城门口、衙门口、西城集市门口的！” 孙太守哈哈大笑，甚是满意：“哎呀，这等小事，何足挂齿，不过季师爷有一点说得很好，我得让百姓知道我爱民如子啊！这样将来百姓受了苦，才知道要来跟我这个太守说啊，是不是？” 季昌明当然是点头说是，并且当场就写下了一篇“通讯稿”——孙太守刚到西宁城，水土不服，忧思过虑，导致眼疾发作，不能看案子，竟想出了让人念文书的法子来办公务，废寝忘食，果真令人敬佩。 孙太守对此感到相当满意，甚至还对季昌明提及的“眼疾”非常赞同：“没错没错，本官眼睛确实有些不舒服。” 季昌明脸上笑嘻嘻，心里乐呵呵——等哪天别人知道你眼睛看不见了的时候，也就不会有怀疑了。 第378章 螳螂捕蝉，谁是黄雀？ 果不其然，《季氏商报》速度极快，第二天全西宁城的百姓就都知道了，新来的孙太守有眼疾，眼神不好。 孙尚敬把在外面打听到的消息回来说给孙太守听，孙太守还喜笑颜开，觉得季昌明办事不错，越发信任跟喜欢季昌明了。 天天拉着季昌明喝酒，得亏季昌明有空间能够偷龙转凤，不然这脂肪肝迟早是要喝出来的。 沈慧心让季星燃买了血压计跟血糖仪之类的家庭健康自测仪器，天天逮着季昌明体检，体检没问题才放心。 季昌明对此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找季星燃诉苦：“这姓孙的怎么还不动手！” 他们就等着孙太守过得舒服了，得意忘形了，显露出原形，然后干票大的。 好在这个日子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孙太守来到西宁城之后，几乎很少出来，除了偶尔几次在季昌明跟县衙一干人的帮助下升堂照本宣科断案子之外，大多数时候都躲在后宅。 季星燃本来还挺担心他会对西城野地集市下手的，结果这货压根就没去！ 人家一听到野地两个字，瞬间就想起来那些迄今来路不明的蛤蟆跟蛇了，对此非常抗拒。 连带着孙尚敬他们也不愿意去了。 倒是有些下人没办法，得去，回来之后说那边挺好的。 孙尚敬跟孙太守问了问，怎么个好法？下人说有两排竹屋，人还挺多的，收石头收稻草收柴火…… 孙太守瞬间就没了兴致：“这不还是吐了吧唧的那些玩意儿吗？没有酒楼，没有赌场，没有青楼，没有戏班子，算得上什么挺好的！” 下人也没法说了，只能嘟囔两句：“是挺好的……可能是老爷看不上吧。”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季昌明都在旁边，都听到了，也没辩驳，甚至故意引导他们往这边想。 -- 第428页 少沾惹我燃燃的地盘！季昌明心里想着。 但这样无聊的日子，孙太守到底是憋不住了，几次三番催问魏三郎查那些孩子的底细到底查得怎么样了，但都在季昌明的帮助下拖延再拖延。 一直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儿。 孙太守憋不住了，准备下手，这天强硬要求魏三郎把这些孩子带过来。 孙太守有官令，魏三郎利用军权压了一个月，已经是极限了，再要是不听，着实有点儿说不过去，撕破脸了。 无奈之下，魏三郎只能把这些孩子带过来了。 奸细当然是不可能的，就是一群可怜孩子罢了。 不过，除了季昌明和沈慧心之外，没人知道那天的蛇虫鼠蚁是怎么来的，所以大多数人对这些孩子还是有些忌惮的。 包括孙太守。 只是孙太守烦闷得久了，实在是忍不住了想找些乐子，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魏三郎把人来带了，孙太守当即就要把这些孩子关进后宅。 孩子们瑟瑟发抖，只觉得黑暗又要重新袭来。 得亏有季昌明在，季昌明这边得了季星燃的请求，是无论如何不会让这些孩子再落入孙太守手中的。 所以便开口劝说：“孙大人，这些小贼看着就心思不正，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法子呢，留在大人身边，着实有些危险了，我看不如审一审，罚一罚，然后还是给魏百夫长他们带走，关押起来为好。” 然而，孙太守却不肯。 原本春花平郎跟怜香惜玉他们的容貌就出众，之前在路上折腾了几个月，吃不好睡不好，憔悴之下都能惊艳西宁城一众人，何况是现在。 这一个月季星燃没少让炒米送吃的喝的过去，魏三郎那边自然也不会苛待他们。 虽然得关押在牢房里，但是并没有什么处罚，每三天还能出来在外面溜达溜达。 吃得饱，睡得好，穿得又暖和，一张张小脸上的肉也圆润起来了，看上去更加动人心魄了。 孙太守来西宁城之后，虽然日日酒池肉林，歌舞升平，但是对他来说，还是太无趣了些。 这会儿见到春花他们，那自然是不肯再放他们走了。 坚持要留下。 魏三郎动了火：“孙大人，这恐怕不行，事涉敌寇，必须交由我们军中来处理。” 但孙太守也不是个蠢笨的，闻言只是冷笑：“哦？那魏百夫长查了一个月都没查出什么消息来，这等能力，这等效率，真要是有奸细混进来了，只怕现在连西宁城都是别人的了！” 额……听到这话的季昌明心里忍不住感慨，可不是嘛，这西宁城本来就是别人的。 这个别人，就是季星燃。 没有谁对西宁城做的有季星燃多。 孙太守这话就是撕破脸了，执意要留人，魏三郎的手已经摸到了刀上，那股子军中之人的煞气，着实有些吓人。 但季昌明看到孙太守淡定不惊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在看到孙太守身后的孙尚敬，那一副猥琐的模样，心里的不安就更加强烈了。 魏三郎刚想动，季昌明立刻眼神阻止，魏三郎看在季昌明的面子上，硬生生忍了下来，手在军刀旁边晃了一圈，到底是没摸上军刀。 而此时季富庭等人作为陪客，也察觉出了气氛有些不对，立刻伸手摸自己身上，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孙太守跟孙尚敬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果然，见到魏三郎的手摸不到刀，季富庭一脸苍白地捂着胸口，孙太守心知事情成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这几个三脚猫的家伙，真的能让我放松警惕上当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要当这西宁城的地头蛇，来反咬我这强龙是吧？” “但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 孙太守一反那副蠢钝愚笨只知享乐的模样，从酒桌旁边站起来，轻松自在。 孙尚敬这小人更是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傻子，在西宁城这破地方从来没见识过吧？老子们带的药有多厉害！” “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开始你们来参加宴席，防备那叫一个重，吃的喝的闻的，都要一一试探。” “怎么样？不枉费我跟老爷一个月来的折腾，如今你们对这酒席菜肴没有防备了吧？这十香软筋散的滋味，感觉如何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顿时脸色大变。 第379章 变数横生！西宁城大劫 西宁城的情况跟别的地方着实有些不同。 它刚建成，一点儿底蕴也没有，没有什么世家大族，没有什么势力盘亘。 唯二的力量，一个是以魏三郎为首的驻军，一个是以孙太守为首的官府。 一山不容二虎，总是有一头压着另一头的。 按理说魏三郎此刻是能压着孙太守的，不然也不会直接把春花平郎他们带走，不顾孙太守的想法。 在魏三郎，或者说在大多数人眼里，孙太守的表现就是个酒囊饭袋，还十分怕死——连县衙都不出。 季昌明心中暗暗叫苦，的确是因为这样，他们放松了警惕。 刚开始宴席的时候，不管是他还是季富庭甚至包括几个军中的陪客，都很警惕，毕竟不知道孙太守的底细。 -- 第429页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渐渐放松了警惕，其实也不是不防备孙太守，但是会觉得对于这样的蠢货来说，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为了进攻，难免就会牺牲一些谨慎。 季富庭脸色惨白，他今天劝孙太守喝酒的时候，为了表示诚意，自己抢先喝了三杯。 原本想着这样孙太守就没有理由不喝了，但是现在想想，自己这不是中套了吗！ 花厅内的人都脸色大变，有人低呼出声：“不行，我头好晕。” 季昌明也赶紧按住头：“我也……好晕……” 当然了，季昌明其实一点儿都不晕。 他的酒全都倒进空间的空酒坛子里去了，他一点儿都没喝。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显然是装晕比较好。 孙太守跟孙尚敬看着花厅里的人脸色大变，摇摇晃晃说头晕，十分得意。 孙尚敬说：“这十香软筋散我们带了不少，能够保证你们三年的用量，往后，这西宁城就归我们了！” 说完，直接招呼人进来：“来人啊！把我给他们绑起来！” 孙太守走过来，拍了拍魏三郎的脸，取笑道：“对了，我劝你别想着让你的弟兄们来救你了，今天孙尚敬跟着你们去拉人的时候，已经悄悄在你们的饭食里下了药了。” “如无意外，现在你们军营里也都躺倒了一片。” 孙太守不无得意地说道。 魏三郎脖子上的青筋梗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做法，会让西宁城陷入多大的危险？如果，今晚有敌寇来袭，后果将是万劫不复！” 届时驻军昏迷，西宁城的一万百姓手无寸铁，只能活活牺牲！死在敌人的刀下！ 孙太守毫不在意：“那又怎么样？我在城外还留了三百人，真要有情况，他们立刻就来救我，倒是你们，真要是大辽打来了，你们就只能乖乖就范咯，可怜哦。” 季昌明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虚弱地问道：“你到底带了多少人？” 孙太守回头看看季昌明，眼睛里还有些可惜：“说实话，我挺欣赏你的，我一直在争取你，包括今天我也在犹豫要不要对你动手，但是吧，你太聪明了。” 季昌明的眼皮跳了跳，孙太守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进来都会留意我这边的人，留意他们的面孔身形，换班频次，人数武力，上次你喝醉摔倒，还有季胖子摔倒去茅厕，稀里糊涂转去了其他地方……都是你们故意的吧？” 季昌明的一颗心沉了下来。 这孙太守原来什么都知道。 季胖子的脸色更白了。 孙太守这才掉转头去，去摸春花跟平郎：“哼，兜来转去，你们还不是回到我手里了？” “虽然不知道那天你们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那些幺蛾子的，怎么跟西宁城这帮人串通一气的，但是没关系，今天我就把他们给杀了，让我的人进城替代他们……从今往后，这西宁城就由我做主了，哈哈哈哈，土皇帝也是皇帝！” 一直到现在，大家才总算是明白这孙太守打的什么主意了。 季昌明心思动得极快，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所以你应该带了一千三百人？” 孙太守笑了：“昌明啊昌明，我就说你聪明嘛，没错，来之前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西宁城驻军一个百夫长，管一百户人，算下来，军户差不多一千人，再加上县衙文书小吏差不多一百余人，我带上一千三百人，绰绰有余。” 季昌明缓缓站了起来：“我不信，你们一千三百人对付我们一千一百人，也未必有多少胜算，况且，西宁城还有八九千的百姓，他们也不会让你们这么做的。” 孙尚敬奸笑道：“那你就错了，来之前我们都打听了，你们西宁城不是没水源吗？所以我们早就在城外唯一的河水里面下了足以迷晕全城人的量了。” “提前三天就下进去了，刚开始喝的不多，可能只是觉得头晕无力，但是连续喝上几天，那就手脚发软，动弹不得，到时候除了束手就擒，乖乖听话，还能做什么？” 孙太守跟孙尚敬想到自己万无一失的计划，简直乐得想开怀大笑。 然而，季昌明一干人等的脸色却怪怪的。 比刚才还奇怪。 孙太守看着季昌明那种无奈无语似笑非笑的模样，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孙尚敬还在笑，孙太守一巴掌扇清醒孙尚敬：“别踏马笑了！赶紧给我把人绑起来！这家伙精明着，别让他找到什么机会了！” 然而，季昌明这会儿已经探听出了孙太守的底牌跟计划，只朗声大笑：“燃燃，慧心，动手！” 什么？！ 孙太守跟拿着绳子过来的孙尚敬来不及绑住季昌明，连忙往花厅外看去。 然而，花厅外空无一人。 孙尚敬恼羞成怒：“老爷说得对，你这家伙嘴里没有个实话！想耍我们？做梦！” 孙尚敬一边说，一边就要用力把季昌明按倒在地，好绑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变数发生了！ 第380章 破空而来的英雄是我闺女 一支箭羽破空而来，稳稳地扎在孙尚敬的手上。 然后便是从花厅对面的屋顶上传来的清朗女声。 “放开你的狗爪，别碰我爹！我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哪只手碰的，我就断了你那只手，别不信哦！” -- 第430页 季星燃从屋顶上疾跑下来，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到花厅门外。 “燃燃！”季昌明欣喜不已，一脚直接踹翻孙尚敬，把他压制住。 虽说一世英名中了套有点儿尴尬，但是这破空而来的英雄是自家闺女，那感觉又不一样了。 季昌明连忙宽慰季胖子和魏三郎他们一干人：“放心，我闺女来了，大家肯定有救！” 然而，他话音还没落，魏三郎跟季胖子齐刷刷地冲向孙太守，动作之迅猛，完全看不出来什么软手软脚头晕眼花的感觉。 “嗯？”季昌明有点愣住。 季星燃的箭都搭上了，连忙放开，疑惑问道：“怎么回事，爹你不是说魏叔叔跟季四叔他们都中了毒晕了吗？” 魏三郎立刻说道：“我没有中毒，虽然我也喝了水吃了东西，但是我查验过自己的身体，确实没中毒。” 季星燃隐隐想到了什么，但还没抓住。 就在此时，季富庭也拍拍自己的肚子，说道：“我也没中毒。” “啊？”这下大家都更惊讶了，齐刷刷扭头看向季富庭。 不光是季昌明季星燃和魏三郎他们，连孙太守跟孙尚敬都没忍住，满脸震惊地看过来，完全不相信。 季富庭一脸老实地说道：“真的，我没中毒。” 季昌明忍不住骂娘：“那你刚才晕什么晕？” 季富庭理直气壮：“那我喝了那么多酒，又遇到这种夺权的大事儿，能不晕吗？” 季昌明：“……” 魏三郎：“……” 孙太守跟孙尚敬：“！！！你无耻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他们刚才主要就是通过魏三郎抓不住军刀跟季胖子晕晕乎乎判断药效起来了，才撕破脸的！ 合着现在药效根本就没起来啊！ 周围孙太守带来的人虎视眈眈，但又忌惮着孙太守在魏三郎手里，不敢肆意妄为。 孙太守冷笑道：“我就看你们硬撑着吧，就你们几个人没中毒，那又能怎么样？” 然而，接下来响起来的就是齐刷刷的一片—— “我也没中毒。” “我也没有。” “我……我刚才是装晕的，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没中毒呢。” “哎？你也没中毒啊？” 刚才东倒西歪的一群人，此时都惊喜又无语地看着彼此。 怎么回事？！ 孙太守跟孙尚敬傻眼了：“你们都没中毒？你们串通好的？” 那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回答道：“哦，那倒没有，就是单纯看到别人都中了，自己不中好像有点儿说不过去……” 季星燃：“……” 合着中毒这事儿还能传染？ 孙太守跟孙尚敬犹自不相信：“不可能！药是我们亲手放进去的！最多奇效慢一点，但是肯定会起效的！” 孙太守盯着季昌明，目露凶光：“是不是你！你这人油滑得不行，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季昌明大喊冤枉：“真是冤枉！我啥也不知道啊！” 他今天的目的就是想着把这几个孩子的事儿给解决了，哪里能够想那么多。 孙太守咬着牙说道：“光只你们几个也不行，西宁城驻军的伙房里我们也下了药，下了很多！” 他话音刚落，季星燃身后的门就被人推开了，沈慧心就带着双儿跟王小武包婶等几人进来了。 闻言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驻军们也没有中毒。” 说完，还甚是贴心地说道：“现在县衙已经被围起来了，一直到明天天亮之前，大家都不能出去，以免有人通知城外的人。” “嗯……其实通知了也没用，现在官兵已经赶了过去，除非你们能从官兵后头赶过去。” 孙太守目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什么，刚想动弹，就被季星燃拿着匕首挑断了韧带：“想找什么？让我猜猜看，狼烟？还是烟雾弹？” 孙太守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脸上苍白不已，汗珠直往下冒。 双儿推王小武上前：“你帮星燃姐姐检查检查。” 王小武见季星燃点头，便上前去搜孙太守的身，果然从他怀里摸出了一支信号弹。 季星燃对这种土法信号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直接拎起来放水里了。 别说孙太守没有机会放信号弹了，就算是给他机会，这种土法信号弹哑炮的概率起码三分之一。 真的是，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老爹从察觉到不对，就第一时间给季星燃和沈慧心发了短信。 季星燃带着炒米跟护卫和小部分驻军赶来，包围县衙，沈慧心带着双儿王小武他们去查看驻军营地。 结果到了营地，发现大家都没事儿，立刻就兵分两路，一部分控制住县衙跟县衙通往城门的道路。 另一部分则是实地接收到季昌明的最新通报——城外三十里地的地方，藏有孙太守的后手，队伍一千人。 当然了，这消息是沈慧心转达的。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驻军也不在乎——季师爷那个人，很有点东西，大家谁不清楚啊。 人家有本事跟自己的长官的长官，甚至长官的长官的长官，都混得跟亲兄弟一样，还有什么轮得上他们质疑的啊。 事情到了这一步，孙太守跟孙尚敬等人都面如死灰，没有希望了。 -- 第431页 但他们还是搞不明白：“不可能的，这药是我们重金求来的！过去十多年我们用这药害的人不在少数，从没出现过任何问题！” 怎么在这西宁城就不行了？真是有鬼了！ 季星燃好整以暇地看着大家收拾孙太守残留的势力，慢吞吞地开口道：“那个……你说的药，是不是之前在那个有标记的车子里放着的啊？” 孙太守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季星燃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噢……如果你说的是那个的话，其实那天检查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药粉换成了面粉了……” 什么？？？ 第381章 一网打尽孙太守 季星燃挠了挠头，说：“真的，就是面粉，你们放哪儿了？现在去看看你们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没等孙太守他们说话，魏三郎已经拎着一大包东西过来了：“不用找了，就是这些！” 魏三郎气愤地道：“厨房里的那群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们一去就吓得屁滚尿流，什么都说了，这里头……都不是什么好药！” 季星燃笑道：“那是之前，现在这一包就是面粉。” 孙管事不肯相信：“你撒谎！面粉怎么可能跟药粉一个颜色！我们的药粉有各式各样的颜色！” 季星燃笑道：“这还不简单？把朱砂雄黄石墨的粉末加进去不就行了？” 孙太守也不肯相信：“但你不可能提前知道我们带了什么药粉过来，然后刚好在那天换掉！” 季星燃耸肩：“这个，说出来我也不信，但是我运气就是那么好，那天我身上正好有一堆五颜六色的面粉呢！” 她说到这里，魏三郎季富庭双儿王小武等人也着实有点儿忍不住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刚好的事！ 但季星燃的厚脸皮又不是一天两天练起来的。 巧合这种事对她来说，那就是正常，反正只要她死咬着这个说法，谁又能找出来反驳的理由吗？ 季昌明直到现在才知道，好家伙，原来他没中毒还真不是自己足智多谋，而是季星燃早就在入城的那天就把药给换掉了！ 季星燃说：“我也不是故意为了今天做的，就是觉得那些药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就换掉了，免得你们害人。” “毕竟，你们现在进了西宁城，要是害人，那害的可就是我们西宁城的人，那我是不允许的。” 季星燃的笑容灿烂，她多少也算是个城主，不管别人认不认，但她自己是认的。 城主的素养就是要坚定自己的信念！ 等孙太守跟孙管事死命挣扎但还是被季星燃强行喂了一大口带颜色的“毒药”粉，最后却毫发无伤的时候，孙太守就知道大势已去，再无改变的可能了。 天亮之前，魏三郎的手下就回来了：“查验到城外抵扣一千零二十三人，已经尽数拿下，除死者外，其余人将交由修建城防的弟兄们带走去做苦力。” 魏三郎点头：“合该如此。” 季昌明一脚踹在孙太守身上：“早看出来我们要办你，你不说！浪费我这么久的时间！” 孙太守嘴里是满嘴的面粉，张嘴也说不了话，喉咙里咿咿呀呀的想要反驳——这踏马谁能说啊！ 然而面粉实在是太噎人了，话没说出来，反倒是呛得自己鼻涕眼泪一大把，咳嗽不止，五颜六色的面粉喷得到处都是。 等等，五颜六色？ 季星燃突然蹲下来，平视孙太守跟孙尚敬，然后回头跟季昌明魏三郎等人说话：“不是说怕他们溜出去告密吗？那干脆给他们改个颜色吧！” 魏三郎：“啥？” 季星燃笑了，然后从自己的丐帮百宝袋里摸出一把纸包：“这里有些颜料粉，染色十分持久，直接给他们抹了，这样不怕他们偷跑。” 人是不能杀的，可以软禁，但是又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保证他们没有任何手段逃跑，染个色提升防备属性。 季星燃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立刻就用调和了颜料，给孙太守和孙尚敬上颜色。 一边涂抹还一边说：“啧啧，你们应该感到荣幸，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化妆呢，机会很珍贵的。” 孙太守跟孙尚敬：我们不这么觉得！ 季星燃把其他颜料都给季昌明和魏三郎，让他们把孙太守的心腹跟下人，配合他闹事的，全都给涂抹上。 至于那些身份跟春花和平郎他们差不多的“婢女”、“小厮”，暂且也都不管，全都涂抹上。 季星燃直接了当地警告他们：“如果真像你们说的是被胁迫的，日子过不下去了等等，那就安心留在西宁城。” “西宁城里有故事的人比你们多了去了，也没人会嫌弃你们的身份，大家都一样。” “但只一点，要是想通风报信帮孙太守逃跑的话，那就别想了。” 所有人满脸到脖子，手从指尖到胳膊肘，脚从脚趾脚底到小腿中部，全都被涂抹上了各种颜色。 季昌明还非常贴心地给他们区分了颜色：“孙太守孙尚敬这些带头的，都是红色，这叫重点色！要严肃对待！” “这些侍卫守卫保镖什么的，用橙色，这叫警惕色，关押起来让他们干活，绝对不允许出城！必须时刻留意！” “剩下的这些婢女小厮厨子粗使婆子用绿色，待考察，可以由人带着在城里干活，一年半载表现没问题了，允许去城外干活。” -- 第432页 大家对这个安排都很满意。 只有魏三郎，冷静下来之后有些忧虑：“但这太守被我们绑了，关押起来了，外头迟早会知道的。” 季昌明笑道：“谁说的？” 魏三郎无奈道：“这还用人说吗？再怎么样，一个月一封的折子总是要送上去的，还有每隔几个月朝廷派下来的苛捐杂税，都要有人接收有人做啊。” 季星燃笑道：“魏叔叔，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写折子又不用见真人，直接让孙太守写了我们给送出去不就行了？” “不行。”季昌明摇头。 “为什么？”季星燃跟魏三郎都傻眼了。 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隐患？ 季昌明尴尬一笑：“这孙太守的功名都是捐来的，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上个月的折子还是我替他写的……” 其实季昌明的字儿也不咋样，去年集训了一阵子，但是效果也就那样。 远比不上季云台他们这些读书人，就连季富庭的字儿都比他好。 但是阴差阳错的吧，因为这孙太守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字儿难看得不行。 平日里请的代笔也只能尽量模仿孙太守的鸡爪子字，可想而知，孙太守在看到季昌明的字时，有多么的熟悉感动。 这是同样没读什么书的气息啊！ 第382章 五颜六色的西宁城 季昌明说：“不用让他写了，就让他署个名，摁个手印盖个章就行了，主要由我来起草。” 魏三郎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 季星燃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老爹：“爹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人吓人，吓死人！ 季昌明憨笑：“这不是没办法嘛，本来想着慢慢渗透的，但这家伙心思还挺重，要不是燃燃你那天换掉了药粉，说不定我们还真中招了。” 季星燃摇头笑道：“不至于，他们把药下在城外的河里有什么用，现在大家伙儿吃的水都是从井里来的，洗衣服洗菜什么的才是去城外洗，带着衣服总比一桶一桶扛着水要轻松。” 所以，孙太守他们给城外河里放的面粉，影响小多了。 沈慧心也证明了这点，笑着道：“我带人去驻军营地的时候，他们也没中毒呢，火头房的师傅很有经验，每天的饭食用料都是分开的，就是怕有人投毒一群全倒了。” 沈慧心说：“他们的水都是提前打好的，每天不同，而且有些是从西城运过来的，有些是地窖里储存的雪水，就算真下毒了，中毒的也不过三分之一，甚至更少。” 季昌明听了叹为观止：“果然世上聪明人真多，千万别自作聪明。” 但凡你能想到的，也会有别人能想到。 季星燃说道：“那现在就把这些人关押起来吧，好歹混过这三年，三年之后再另做它法。” 其实季星燃心里也没底三年之后要怎么处理软禁，甚至咔嚓朝廷官员的问题，但横竖山高皇帝远，不利用可惜了。 再一个，在她心里，三年之后，西宁城绝对大不一样，到时候……法子或许会更多。 一夜过去，天光大明的时候，孙太守的人已经被尽数抓捕关押。 西宁城空荡荡的牢房，第一次迎来了真正的犯人。 而且还是五颜六色的犯人。 魏三郎比较狠：“正好现在咱们服苦役的人也都不吃这黑面菜团子，宁可到西城集市买包子馒头了，这些黑面菜团子扔了可惜，就给他们吃！管饱！” 季昌明哈哈大笑，给魏三郎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牛，还是你牛。” 黑面菜团子的滋味儿，大家都知道。 刚蒸熟的还好，也就是剌嗓子，噎人。 但通常这玩意儿还会放上一段时间，增加了酸味苦味……要是不及时吃完，后面酸了发酵了的味道，那才叫上头呢！ 魏三郎找季星燃要了颜料，把孙太守那些送去服苦役的人也都染了色，同时把一些表现良好的人给替换回来了，让他们在西宁城做工。 虽然军营分配的活计也不是什么好伙计，比如浆洗又脏又臭带着血汗污渍的军服，还有在城里挨家挨户收夜香跟泔水之类的脏活累活。 但是好在这些活儿累不死人，顶多就是辛苦点儿。 比起修建城防，用人肉去扛几百斤上千斤的大青石要好多了。 这种被流放的人里面有不少都挺冤的，连坐过来的，一个族里搞不好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老家，十几年没见过面，但只要有一个人犯下大罪，其他人都得跟着一起挨罚。 这些人里面不乏一些品行才能技艺尚可的人，魏三郎心中有数，此时都用孙太守的人换了回来。 当然了，为了防止这些人里头混入个别麻烦人物，魏三郎也让人给这些人的手背上用蓝色颜料画了个标记。 这样一来，进出城或者进出集市的时候，大家凭借着这些颜色就能够知道彼此的身份。 画在手上，也不像画在脸上那样叫人难堪。 为此，魏三郎狠狠夸了季星燃一回：“这东西甚好！这颜料持久，真是不错！” 季星燃笑道：“颜料再持久也不是刺青，差不多一个月就会消退了，所谓稳妥起见，每个月要检查一次，补色。” 魏三郎点头：“这个好说，我们每半个月就检查一次，补一半的颜色，这样既省颜料，也能够保证他们脸上总是显色的。” -- 第433页 季昌明觉得这个法子甚好：“以后咱们西宁城新来人，也都按这个方法标记上，暂住的黄色，商队用紫色，紫气东来嘛，行不？” 魏三郎略一沉思便同意了：“可，尤其是这回孙太守的人，我们在宅子里查出来了十多个没登记上的人，后来才知道他们杀了去城外采石、砍柴、打猎的人，用他们的身份牌子混进来了。” 这些人里面，不乏与他们相熟的人。 大家听到这里，都是一阵沉默。 也许跟西宁城的一万个人比起来，这区区十几个人听起来真的微不足道。 但是落到每一个人头上，那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每一个家庭都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痛苦。 季星燃紧紧攥着拳头：“三年之后就算不能杀了孙太守，也绝对不能让他活得长久了！” 沈慧心在一旁默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的痛意也是一样。 她以前会因为一个坏人要不要救而纠结，救，良心过不去，不救，医德过不去。 现在也是一样的情况，一个作恶多端，不拿人命当人命的人，要不要杀？ 不杀，他往后一旦东山再起，还是会有无数的人丧命于他手上。 但要是杀了……沈慧心不是没杀过人，但是性命危急的时刻，跟有预谋地去杀人，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但，沈慧心想到，燃燃有一句话说得对，他们已经穿越过来了，这个时代不会像他们来的那个时代一样尊重他们，给他们安全感。 那么，他们必然也无法完全遵守那个时代的规则，入乡随俗，在这里，就要适应这里的法则，无论是好还是坏。 思索良久，沈慧心终于艰难开口：“这件事我来办吧。” 她想让一个人死，有一万种方法。 不过是让他不要死在西宁城，那也好说。 这会儿的人们也不知道汞中毒，也不知道胰岛素糖尿病，他们甚至可以好吃好喝地供着孙太守，不让他运动，让他吃了睡睡了吃，搞坏他的胰腺功能。 在大虞朝，没有人工合成的胰岛素跟抗糖药，血糖持续升高，想要来点儿并发症，对沈慧心来说，并不难。 难的是她决定迈出这一步。 第383章 沈慧心出手了 对于沈慧心的决定，季昌明跟季星燃心里都有些难受。 其实他们父女的性格相似，都有些跳脱，不注重规则，大的精明圆滑，小的古灵精怪。 沈慧心跟他们不一样，季星燃以前没有察觉，但现在长大了，就越发能够感觉到，沈慧心就是家里的那一根定海神针。 上辈子，如果不是有沈慧心在，季昌明可能早已经无数次踩进了灰色地带，甚至触及更可怕的事情。 这辈子也是，无论季昌明跟季星燃有多飘，但是娘亲永远稳在那里。 她对自己有要求，对女儿跟丈夫也有要求。 再艰难，沈慧心都没有突破底线。 而现在，她突破了那条底线。 季星燃默默走到娘亲身边，挨着她，有些难受：“娘，不用，这些事，爹会做，我……也会。” 沈慧心摇摇头，轻轻摸了摸季星燃的脸。 季星燃今天晚上破空而来，精准命中孙太守，还在外面解决了十多个护卫……英姿飒爽，着实让她自豪，骄傲。 面对这样的季星燃，，她可以当之无愧地说燃燃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女孩儿。 但是，作为一个母亲，除非她死了，不然，在面对那些黑暗的时候，她永远都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站在前面，替自己去趟这趟浑水。 沈慧心温柔地看着季星燃，说道：“燃燃，没事的，如果我没想好，我是不会开口的。” 沈慧心连行医问诊都那么谨慎，宁可做科普，也绝不惹麻烦。 如今动手，那就是她知道，她必须动手了。 沈慧心笑着对季星燃父女说：“你们放心，我是认真思考过的，你们做的事越来越大了，我要守着你们，必然也要跟你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她有她的原则。 但是不可能她的女儿和丈夫在屠恶龙，她却在旁边念着生命可贵，动物也是命。 她要做，就做那把屠龙的宝刀。 …… 县衙一役的消息被封锁了起来。 沈慧心也按照自己的计划，把孙太守孙尚敬跟一干有功名有背景的心腹给关在了县衙后宅。 除了重重把守，其余一切好吃好喝供应着。 沈慧心甚至还正式向季星燃申请了一笔资金——每个月一百两银子的伙食费，就为了供养孙太守他们。 十几个人，一个月要吃掉十万块钱的食物。 食物都是由沈慧心精心挑选的，各种高油高糖，甜腻肥嫩的食物，油炸的，糖渍的，怎么好吃怎么来。 孙太守他们一开始还真不敢吃，怕沈慧心在东西里面下毒。 但是这人渣肯定不会饿着，他们十几个人里面，迅速又划分出了两个阶层——孙太守他们是统治者，而十几个心腹里，又有一些沦为了下等人。 每次东西送过来，孙太守就让“下等人”先吃，吃过之后没问题了，然后自己再吃。 他很谨慎，他先前能谋划一个月打消季昌明他们的疑虑，现在对沈慧心的疑虑也没有那么容易消退。 -- 第434页 然而，无论他怎么试，都没有试出什么问题来。 酱肉包子好像就是酱肉包子，而且还是味道非常鲜美的酱肉包子。 大油条一根比胳膊还长，比胳膊还粗，吃起来酥脆可口，内里绵密。 还有红薯饼，听着不怎么样吧？但那可是用油炸的红薯饼！ 里面还加了红糖，加了虾米、芝麻，吃起来那叫一个香！ 还有麻团、肉酱拌面、红油抄手、牛肉面……各种美食。 而且这还只是早上的。 至于中午跟晚上的，那就是连孙太守这样耽于享乐的人都不能抵挡的诱惑了。 整只的烧鸡烧鸭烧鹅烤乳猪，清蒸鱼糖醋排骨红烧肉，还有大块的卤肉、卤大肠、卤猪尾巴…… 真的都是顶顶好的东西。 甚至连孙尚敬这个小人都有些不明白了：“老爷，这沈夫人该不会是怕了吧？” “怎么说？”孙太守看着眼前热气腾腾香气四溢，色泽红润诱人的食物，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问道。 孙尚敬眼珠子骨碌碌转，说：“这阵子我们吃这些食物，的的确确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虽然不能代表以后也没问题，但是至少，不该现在就这么对我的。” “如果是我要给囚禁的人的食物里下毒，那我肯定平时给他们吃最差的，甚至不给他们吃的，饿得他们心发慌，然后再给他们上好吃的。” “这样他们无论如何都忍不了，就算心里想忍，但是肚子太饿了也是忍不了的。” 孙尚敬觉得相当奇怪：“但是这沈夫人上来就给我们安排这么多好吃的，以后就算她想下毒，但是我们都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了，还会在乎她拿来的好东西吗？” “况且，西宁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上哪儿弄这么多物资来？” “我看啊，肯定是这沈夫人怕了，她相公跟她那个闺女，伙同魏三郎以下犯上，软禁老爷，那是他们蠢，他们胆大妄为！” “但是沈夫人一个妇道人家，心里应该是害怕的，接管了我们的饮食，给我们高床软枕睡着，也不用跟别的人一样干活，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 孙尚敬越想越觉得肯定就是这么回事：“她肯定是想着万一有一天我们能够出去了，将来能够对他们一家网开一面。” 孙尚敬的分析，屋内的人都听到了。 老实说，有那么一点牵强——来西宁城的人谁不是被牵连过来的啊？ 相公跟女儿都犯下滔天大罪，沈慧心一个人求情有什么用？ 但是……如果不是这个理由，那还能是什么理由呢？ 就像孙尚敬说的，麻痹他们也不是这个麻痹法啊！ 这么多好吃的，那也是笔不小的数目，说实话，他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就是给他们吃粑粑，他们也得硬着头皮吃下去。 这么一想，倒还真是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第384章 为什么对她要求这么高 孙太守他们怎么想都没有办法给沈慧心找到另外一个这样好吃好喝供着他们的理由。 在多次尝试发现送来的这些东西确实无毒，而且味道还相当好之后，孙太守也沦陷了。 “唉……” 孙太守对沦陷这种事也是无可奈何。 虽然明知道这里头可能会有陷阱，但是没有抓到证据，自己又已经是别人的瓮中之鳖了，没有办法，只能够接受了。 孙尚敬对此还有些得意，觉得既然沈慧心怕他们，便更加恬不知耻地提出了更多需求。 要好酒，要好菜，要华服…… 沈慧心都一一答应。 喝酒还不好么？ 她就怕他们不喝酒呢，喝得越多越好。 沈慧心就让季星燃专门买那种便宜的勾兑酒，这种酒短期喝喝也没事儿，但是长期下来，肯定是会对身体有些影响的。 好菜那就更好说了，沈慧心恨不得给一天六顿地给他们塞肉吃。 至于华服么，他们要的话，你还是能提供的，但沈慧心就不那么情愿了。 不过季星燃对此倒是毫无压力，直接给了沈慧心一大包衣服。 “娘，你就拿这个给他们，这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季星燃促狭地笑道。 沈慧心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季星燃说的，把这一大包衣服都送去了县衙后宅，给孙太守他们。 然后孙太守他们就陷入了迷茫。 孙尚敬拎着一件紫色的长袍，脸色十分纠结：“大人……这衣服不能说不好，单看这染料，便是之前京城的染坊也染不出来这么好的颜色啊。” 旁边几人也都一一摸着这些衣物，表示同感：“是啊，我家以前就是开染坊的，这要染出紫色，那可不容易。” 对大虞朝来说，不同品阶的人穿的官服颜色也不一样，一品大员穿的官服就是紫色的。 因为紫色尊贵。 但紫色为什么尊贵，自然就是因为紫色难以染色，物以稀为贵，自然就比那些靛蓝，天青的颜色要贵多了。 季星燃这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上来就是通体贵紫的一套衣裳。 这也算是大手笔了。 “但是……”孙尚敬也很纠结，“这料子似棉非棉，似麻非麻，摸上去滑溜溜的，但是又不像是丝绸的，这到底是什么料子啊！” 旁边有个举人出身的幕僚，此时对衣服的形制也产生了疑惑：“而且这形制，乍一看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仔细一看，好像哪儿哪儿都不对啊。” -- 第435页 “其他衣裳也都是这样，料子摸着吧，像是好料子，但是总感觉不大对劲。” “形制也是，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但就是看上去有些不舒服。” 虽然是各种奇怪，但是仔细查过了，好像也没有毒。 所以几天过后，众人洗洗涮涮，到底是给穿上了。 这就是所谓的不怕敌人麻痹自己，就怕明知道敌人在麻痹自己，但还是没有办法拒绝敌人的糖衣炮弹。 孙尚敬他们还觉得挺美的：“看来这沈慧心确实是怕了我们了，送来的这衣裳也都是好料子。” “就是这做衣裳的手艺太差了点儿，有点儿勒脖子。” 包婶她们陪同沈慧心去送东西，送完之后就回来就把话回给季星燃了。 季星燃听得哈哈大笑。 那可不，给那什么穿的衣服，便宜扎实，看上去相当能唬人，至于其他的，也就管不了了。 他们喜欢，那就多给他们穿点儿。 孙太守一行人被囚禁，没有给西宁城带来任何影响。 因为季昌明隔三差五就会以孙太守的名义给外面写信、写奏折，然后让孙太守签上名。 孙太守倒是也不敢不签。 如果不签，那他就彻底没有了利用价值，虽说一般情况下季昌明他们是不敢杀人的。 但要是真杀了，他又能怎么样？ 就算最后朝廷来追查了，可他的小命已经没有了，查不查的，他也不知道啊！ 所以孙太守最后还是成为了一条大长虫，就这么被圈养在官府后宅了。 跟他的十几个幕僚一起，成日里斗鸡走狗，好吃好喝。 而外头，季昌明父女跟魏三郎利用这些时间，将西宁城好好规划发展了一下。 季星燃慢慢攒够了钱，在这一年的秋天，季星燃跟辽人做成了一大笔买卖之后，终于听到了久违的系统提示。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城主任务成就：领地人口突破一万，常驻人口突破三万，领地财富突破一百万，领地面积突破十万平方米。】 【城主个人威望值突破两万，个人魅力值突破八千，勇敢值突破五千。】 【获得奖励：空间升级，可拓展为面积不超过四百平方米，高度不超过四米，且跨时空三人均去过有印象的地方。】 看到空间升级几个字，季星燃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老实说，之前她一直期待空间升级。 尤其是在跟草原人做生意的时候，因为她自己的小空间没有办法运输那么多东西，所以每次都是让瓦剌部落的人来帮忙。 但蛮人出没于中原人的领地，多少还是会引起一些骚乱。 好几次都差点儿出事了。 现在季星燃终于攒够钱了，买下了整个西城，结果空间现在升级了…… 季星燃：“……你是不是在玩儿我？” 系统没吭声，好半天才说：【城主任务的主要目的不是升级，而是提升宿主的能力，请宿主端正心态。】 季星燃：“？？？我心态还不够端正的吗？” “想我堂堂穿越女主一个，丝毫不留恋男女之爱，一心搞事业，废寝忘食，别说在这不嫁人会被念叨的大虞朝了，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那我也是个妥妥的工作狂啊，我这心态还不够好？” 季星燃表示不太认可统子的批评。 但系统可不惯着季星燃，直接说道：【那你是想做个爱完男主虐男主，被男主爱完再被男主虐完，爱了虐，虐了爱的女主，还是现在这样的工作狂？】 季星燃：“……那还是现在这样吧。” 季星燃笑了一声：“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我说真的，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一直挺努力的，也没有因为穿越就迷失了心智，该适应的我都适应了，该学的我也都学了。” 季星燃微微有些疑惑：“但好像这个城主任务好像对我的要求更高，我不太明白……我做到现在这样，还不够吗？” 季星燃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是在抱怨，是真的很疑惑。” 系统也微微顿了一下，才说道：【我并没有觉得你在抱怨，我理解你的疑惑。】 第385章 西宁城要打仗了？ 系统说它理解，季星燃没忍住，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你不是说你就是个客AI吗？怎么会理解？” 系统无奈道：【我们时空的科技水平很高，AI除了生理属性之外，几乎能够模拟99%的人类形态，包括但不限于行为语言情感以及思想。】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我能够理解你的疑惑，但是我不能违规透露并解答。】 季星燃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说超过你权限的事情会被关禁闭，但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我可以试着说一下，如果到了警戒线，你可以切断下线以警告我，行吗？” 系统没说话，但是也没下线。 季星燃心里有数了，猜测道：“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作为一个普通人，我现在拥有的能力跟经验，已经足够我过好我这一辈子了，包括结婚生子，包括经营事业。” “如果你们觉得我现在还不够，那就说明我面对的，可能不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一生，而是有更大的难题，或者更大的问题……是吗？” 系统没有吭声，但也依旧没有下线。 -- 第436页 季星燃忍不住叫了一声系统，她担心是不是她说得太多，所以系统下线了但她不知道。 但系统却很及时地应声了：【我在，请问宿主有什么问题需要咨询？】 口吻很官方，接近刚开始一丝不苟发布任务的时候。 季星燃更加明白了，这大概说明她已经接近正确答案，系统应该处于很艰难的境地了，所以甚至开启了一些自助管理模式。 系统在用这种方式提示季星燃，她的猜测已经很接近了。 系统肯定了季星燃的猜测，但季星燃反而更加沉默了。 因为这种猜测，就意味着她经历的可能不是一个普通人的一生，比富家千金被流放，成为苦役还要严重。 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季星燃已经能够猜到了。 “所以……”季星燃很艰难的开口，因为她知道，也许她问出这句话，系统可能就会下线了。 “西宁城会遇到什么严重的大问题，可能不是一个人能够解决的……西宁城会打仗，是吗？” 最终，季星燃飞快地问出了这句话。 然而，下一瞬，季星燃就感觉到，系统切断了联系。 季星燃愣愣地发着呆，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猜对了。 西宁城要打仗了。 难怪她怎么做都不够。 难怪她已经吸引来了那么多生意，收留了那么多城民，获得了那么多威望跟尊重，甚至，西宁城现在可以说是她跟她爹一手操控了，但系统还是没有给她一个松懈的机会。 原来是要打仗了。 季星燃算了一下，现在已经是她穿越过来的第五个年头了，头三个月在路上，然后第一年过冬之前到了葫芦山谷。 在葫芦山谷里度过了两年，来西宁城也快两年了，她即便按照这里的年龄来算，也已经二十岁了。 如果按照她上辈子的年纪来算，那她就已经二十三岁了。 可无论她多大，战争，都是她承担不了的巨大灾难。 季星燃靠着墙缓缓坐了下来，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不是吹牛，而是她现在的能力，有系统，有橙色软件，衣食住行都不是问题。 富可敌国也只是时间问题。 唯独打仗不行…… 橙色软件里不可能购买大批量的武器，即便有武器，这种大规模的战争冲突，也必然会死伤无数，她就算能够买许许多多的药物，但有人会用吗？ 只靠着沈慧心跟双儿他们几个，能够救活一场战争里的伤亡人员吗？ 季星燃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把系统跟她说的事情告诉爹娘。 这种事，已经超过了她作为个人能够处理的范畴。 季星燃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她客观地看，自己已经解决了许多许多的人的生活问题，让他们衣食无忧，但是系统很少会给她奖励跟升级了。 因为，那还不够。 手握资本，就可以养活很多人，但这只是生活问题。 而身为城主，要护住一城人，将她跟商人区别开来的，是西宁城百姓的生存问题。 但是季星燃没想到，她一上来要面对的就是这么大的问题。 但是扪心自问，她的确不是现在才想到的这个问题。 西宁城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本身就处在战争地带，季星燃他们来西宁城这两年，其实大大小小的冲突都有。 但是一般都在很远的地方就解决了，边境第一城是因为它距离边境很近，是大虞的第一道防线，但其实距离还是很远的。 季星燃去往同样在大辽边境的草原人聚居地，都需要骑马走上三天。 所以，虽然知道西宁城会面临战争，但是因为安宁得太久了，所以季星燃一度觉得，可能真正的战场距离西宁城还是很远的。 但是现在，战争即将到来。 —— 各位亲爱的读者们，这两章写得有点卡，因为剧情需要到下一个阶段，但是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描写方式。 所以最终决定还是速战速决，快速切换……我知道这样会牺牲掉一部分的阅读体验，但是如果一直停留在原先的环境里，实在是太难切换了。 我现在的笔力还不够，等够了的时候，我会再回来修改这两章的。 目前这两章就是暂时解决了孙太守的问题，并且开启了战争地图，请大家轻拍，也可以给我一些写作的意见，我会认真看的，谢谢大家。 第386章 很多事没有为什么，只有埋头干 季星燃在西城野地上坐了很久很久。 她其实一直精力都很旺盛，虽然吐槽欲很强，但是该做的事、要做的事，她从来没有退缩过。 但是这一回她有些退缩了。 她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夕阳，秋日的夕阳，看上去跟野鸡的鸡蛋黄一样红彤彤的。 她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可能在大虞朝这个年纪已经足够当娘了，但是放在上辈子，她也就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啊。 流放逃荒她不怕，发家致富她很行，但是，战争，她真的能够面对吗？ 那是要死人的！ 季星燃想起来流放路上马匪来的那一晚，她记得当时的感觉，许多人都很兴奋，觉得击退马匪振奋人心。 -- 第437页 但是季星燃一家三口却是久久的沉默。 即便获胜了，他们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们秉性如此，不管到任何一个朝代，他们都没有办法漠视生命，觉得战争搏杀是件令人兴奋快乐的事情。 他们来自于和平年代，即便那里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但起码一点，尊重生命，大家生活在那片土地上，内心是安宁的。 不会担心有一天炮火轰炸了自己的家园，不会担心敌军踏平了门前的马路，不会担心有朝一日出门便再也不能与亲人相见。 季星燃呼唤系统：“我能选择放弃这个任务吗？我可以带着我爹娘离开吗？” 她不想当什么救世主，如果知道城主的责任这般巨大，也许她一开始就不会接受。 季星燃这一刻有些愤怒：“凭什么交给我呢？因为你们给了我系统，给了我手机吗？可我本来也没有非要穿越啊！” 然而，系统下线了，它无法回答季星燃的任何问题。 季星燃坐在石头上哭了。 她很想吐槽，很想骂人，很想质问一下什么人，为什么要让她的生活这么辛苦，这么艰难。 她就不能当一条混吃等死的懒虫吗？ 可惜，没有人给她答案。 她所有的质问，最终都抛向了自己。 有些事，是没有如果，也没有为什么的。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其他人？ 那又为什么不能是你？ 夕阳落下，微凉的夜幕从远处升起，给天空都蒙上一层淡蓝色。 西宁城真美啊，荒原也很美。 站在西宁城高高的城墙上往荒原看去，还能够看到远处的牧草和牛羊，一片祥和宁静。 但，如果战争来袭，它还会是现在这样平静而美丽吗？ …… 季星燃伴着夜色，在东西城之间的城门落锁之前回到了东城。 她已经不去问自己为什么了，问来又如何？世上有那么多人都想问一问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遭遇这些。 但这没有用。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跟自己说：“这是你最后一个能够颓废的下午，过了今天晚上，你就要振作起来！” “无论是不是城主，这是几万条生命，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是知道了，那就要竭尽全力去拼！” 季星燃握紧了拳头，暗自发誓。 回到家中，包婶她们等在门口，见到季星燃，赶忙把季星燃拉回来，满脸关切：“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太阳落山后夫人让双儿过来问了好几次了，都担心你今天是不是耽搁在西城了。” 按照西宁城的规矩，东西城之间，还有东城已经划分好的各坊市之间，天黑之后就要落锁，不允许互相往来。 因为西宁城人口复杂，大部分是大虞的中原人，但也有少部分是辽人、大周人，跟一些不足以称国的小部落的人。 即便是大虞人，也分好几种，有罪民，有军户，也有一些比罪民还更加隐秘的亡命之徒和贫寒人家。 地理位置和人口的复杂性，注定了西宁城不可能跟江南、渭南、京城那些繁华地带一样夜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季星燃听包婶她们这么问，心里忽然又好受了一些——其实，西宁城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 并不是为了故意为难她，才会有战争。 而是这个地方，注定就不太平。 季星燃跟包婶她们解释：“我去看了看三口井，检查一下他们有没有好好看管着。” 包婶恍然大悟：“那是该好好看看，西宁城这么大，可就那三口井呢！上回那个姓孙的惹事，还好咱们有水井，不然真怕是着了他的道！” 季星燃笑道：“不会的，城外的河也是地下河，那点儿剂量的药粉，被水底下的土地跟砂石一过滤，剩不下多少的。” 包婶睁大眼睛看着季星燃，慈祥又无奈地笑了：“小姐懂得多，我可不懂这么些，不过我知道，有小姐跟老爷夫人在，我们就一定能够太太平平的。” 季星燃愣了愣，下意识问道：“包婶，你真这么觉得吗？” 包婶慈爱地拎着灯笼把季星燃送到内院的门口，笑道：“当然啊，虽说咱们是在路上认识的，但是也相处了这么些年了，说真的，以前在京中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安稳。” “我们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小姐，您和老爷夫人为我们、为西宁城做了多少事，我们心里都是有数的。” 包婶自己的孩子早已经音讯全无，她看季星燃就跟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宠溺。 季星燃站在二门前，忽然伸手抱了抱包婶：“包婶，谢谢你。” 包婶的脸红了：“小姐你这可真是……哎哟，连我家小闺女七岁之后都没这么抱过我呢！” 说着，把灯笼交给季星燃：“小姐你进去吧，老爷夫人应该还等着你呢。” 季星燃笑了笑，跟包婶告别，这才开了二门，进了内院。 果然，季昌明正在院子里跑圈呢，一边跑，一边听到动静回头看。 “燃燃回来了？赶紧去洗洗手，你娘等你吃饭呢。” 季昌明跑得气喘吁吁的。 季星燃见季昌明这样，不由得问道：“爹，你怎么突然开始跑圈了？” 虽然季星燃一家三口来到荆石道之后也没有忘了练太极拳跟八段锦，但是这么专门的锻炼还是很少的。 -- 第438页 季昌明停下脚步，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喘气道：“你爹我都跑了几个月了，你才知道？” “啊？”这下轮到季星燃愣住了。 第386章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说话间，沈慧心也听到外面的动静，掀开帘子从屋里出来了。 见到季星燃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就笑道：“自从上回孙太守那事儿之后，你爹就开始锻炼了。” 季星燃讶异：“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你每天早出晚归的，常常在西城呆着，隔三差五还要去草原那边，哪里有多少时间在家啊！” “况且，你爹为了留时间陪我们，每回都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锻炼的，你回来了，你爹自然就歇下来了。” 季星燃想了想，还真是，她这半年可没闲着。 年头的时候收拾了孙太守，然后季昌明跟魏三郎又悄悄去找韩栋梁，谋划接下西宁城的事儿。 韩栋梁是个明白人，倒是没有恪守成规，斥责他们。 但是想要瞒下一个太守跟他手底下的一千多号上了姓名没上姓名的人的动静，那也是不容易的。 这一千多号人可都是有家有户的，你一个两个不写家信回去，大家还都能接受。 但是时间长了，几个月了，一千多号人一封家信都没有，这样不让人生疑才怪呢。 所以季昌明在接下来西宁城的管理之后，还把这一千多号人挨个审问了一番，该有的社会关系家庭关系都记录了下来，然后卡着不会让人怀疑的边缘点，处理好这些关系。 单这一项就够季昌明忙的了，还不说随着西宁城人口增加，除了顺化坊之外，顺安坊，顺从坊也都开放了，逐渐入驻人口。 季昌明就是再忙，都不会舍弃自己的老本行，这几个坊的大小街道，房屋构造，消防卫生，他全都要抓。 而此期间，沈慧心的医疗抚恤小队也逐渐扩大，招收了一些军队里的伤残兵，跟普通百姓家中认药会医的人，扩大成了一个两百多人的中队。 原本魏三郎那边的伤残兵，按照大虞朝的规矩，一人领五两抚恤银子就得回家了，再也干不了什么了。 毕竟战场上可以有伤兵，但是军队里不能有残兵。 沈慧心对于这些人的抚恤关怀，不仅仅是每次西城集市挣钱之后给这些人发银子，而是为这些人找到生存的方式和意义。 伤得特别重的，实在没办法处理，只能退出军中，都安排去西城集市做一些看守巡逻或者坐着干的轻省活儿了。 但是伤得一般，只是有些行动不便或者无法再对战的，沈慧心都收拢了。 日常跟着学习用药急救的知识，平时还能帮着种植、采集、炮制草药。 也能够帮忙巡逻守卫，制服一些因为伤病情绪不佳闹事的人。 所以也一样忙得不见人影。 至于季星燃，就跟沈慧心说的一样，在西宁城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西城集市，想办法跟商队谈价格，验货物。 稍微松一点的时间，就要立刻赶去草原，跟瓦剌他们做交接。 三个人各忙各的，这半年竟然没有多少次是团聚在家里的。 经常季星燃回来的时候，季昌明还在官府里熬夜加班。 而季昌明回来的时候，季星燃又干脆人已经身在草原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半年，季星燃忽然笑了：“还真是……咱们一家三口好久没聚在一起了。” 季昌明这会儿已经结束了锻炼后的拉伸，过来说道：“相比于这里的大多数人，咱们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知道一家人都在做什么，都在哪儿。” “要是担心的话，还能通过手机联系上。” “但是你看看包婶他们，还有西城那么多投奔过来的人，有些人十多年前就没有跟家里人见过面了，根本不知道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季昌明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说道。 沈慧心则是凭空从自己的空间里端出来了几盘家常菜：“趁着今天有时间，我做了几道菜，都是咱们家以前常吃的，还好有这空间在，放多久都保温，不然这会儿清蒸鱼都要蒸老了。” 沈慧心笑着招呼洗过手脸的季星燃和季昌明过来吃饭。 季星燃闻言倒是笑了：“正好，爹，娘，我想跟你们说一件大喜事儿。” 正准备伸筷子的季昌明筷子一抖，跟沈慧心对视一眼，然后竭力平静问道：“什么……大喜事儿啊？” 沈慧心，正坐在季昌明对面，看着季昌明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出息的样子！ 季昌明这一瞬间已经想了很多很多。 这大虞朝的男的虽然容许三妻四妾比如季胖子那样的，但还是有些人家风清正只娶一个，得四十无子才能纳妾…… 但那都是中原的事儿了，西宁城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 要是燃燃看中的什么人有了二心，弄也要弄死他！ 别说四十无子了，就是一辈子不生孩子也休想让他燃燃伤心！ 但如果找的是个老老实实的好孩子，再好好地给他和沈慧心生几个孙子孙女的话，那也是蛮好的。 生几个好呢？两个吧，一个孙子一个孙女…… 季昌明正想着呢，沈慧心已经忍不住了，问季星燃：“燃燃，到底是什么大喜事儿啊？” -- 第439页 季星燃笑容灿烂：“空间升级了！” 啊？ 沈慧心和季昌明果然惊喜非常，季昌明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了：“什么？空间升级了？燃燃，这就是你说的大喜事儿？那什么……我孙子孙女，没啦？” “啥？”季星燃一时没听清，“什么孙子孙女？” 季昌明一滞，连忙转移话题：“没什么没什么，燃燃，你说空间升级……升级成什么样子啦？” 季星燃心里虽然有些沉闷和辛酸，但是看着爹娘这么高兴的样子，她也默默将那一份担忧收了起来。 起码，生活里也是有令人开心的事儿，不是吗？ 那就先开心一刻吧。 季星燃笑着把空间升级的事儿说了：“必须是一个我们三个都去过，并且有印象的地方，面积限定在四百平方米以内，空间高度限制在四米以内，系统才能根据我们三人的印象完全模拟出来。” 季昌明一听，立刻就吐槽开来了：“先前物资那么困难的时候，需要它它不来，现在不需要了，它倒是来了！嘁！” 沈慧心却敏锐地察觉到了：“等等，燃燃，这回系统有说每个人划分的范围吗？” 季星燃笑着摇摇头：“没有。” 沈慧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第387章 短暂的快乐过后，季星燃的坦白 沈慧心强忍住心中的激动问道：“那是不是说……这一回空间是我们三人共用的？” 季星燃笑着点点头：“对！” 娘亲就是娘亲，果然人美心善又聪明。 季星燃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想把这一刻的欢愉延长一些。 “系统没有强调，但是根据以往的情况来看，如果没有强调是分开的，那就有三人空间融合的可能。” 虽然知道战争即将来临，季星燃的心情并不是太好，但是推测出空间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还是很令人振奋的。 三人此时想来想去，虽然可以选择一家人常去的大型超市，也可以去家附近的jc局，但是想来想去，最终一家人还是选择了家里的房子。 其实家里的房子只有两百平左右，但是好在有个院子，院子也有一百多平。 季昌明这么精明的人，第一次没有选择把所有条件都计算到极致，而是宁可浪费几十个平方的地方，也要选择家。 随着季星燃的“确认”念头，阔别多年的家终于又出现在了一家三口的脑海里。 看着久违的家具摆设跟灯光，沈慧心潸然泪下。 他们已经离开家很多年了，但是因为系统是从他们的记忆中复原的模型，所以家里一切都还跟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 家里沙发上的额毯子还是乱着的，沈慧心忍不住过去把毯子叠好了。 现实里，大虞朝西宁城，沈慧心的手也在空中缓缓做出抚摸毛毯的动作来。 季昌明赶紧钻进自己的储藏室，看到他以前收集的各种好酒好茶都还在，顿时松了口气。 也抚摸起那些酒瓶子茶罐子来。 季星燃惊奇地看着一切，爹娘的一举一动她都能够看到。 空间融合了。 但让季星燃略有些失望的是，空间升级之后，他们的身体依然无法进入。 大概是因为他们穿越过来的时候本来也不是带着自己的身体穿越过来的吧。 季星燃说：“我本来还以为升级之后会有大变化，我们能够躲进空间里呢。” 沈慧心笑了，说出了跟季星燃同样的话：“我们的身体本来就不在大虞朝啊……古代人和现代人生活的环境不一样，各种病毒细菌经过了千百年的变化，早就产生了各种变异。” “如果我们真的是带着自己的身体穿越过来的，那就跟一个大病毒库一样，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危险的。” 季星燃听到久违的生物知识，很是想念，也让自己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了书桌上堆着的高三复习资料。 高考之后她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掉这些资料呢。 季星燃“躺”到自己的床上，好像真的能够感受到久违的小窝的感觉。 就是有一点点割裂，因为她现在的意识虽然在家里，但还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外面大虞朝的事儿。 这就跟她以前上午第四节 课的时候想着食堂的先炸后卤的鸡排饭的感觉一样，只是现在想象的触感更加明显。 季星燃躺在床上，沈慧心跟季昌明已经前前后后检查了一圈家里，没有什么异常。 然后沈慧心就开始列单子了：“这个空间太好了，只要谁的意识进来，大家都可以感受到，燃燃，你先帮我买这些东西。” 沈慧心先前只占据了厨房水槽那一小块空间，虽然也弄了一些医疗器材跟制药的器具，但是因为空间所限，只能购买极少的一部分。 但是现在就好多了，家里有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都起码有二十平米，还有客厅餐厅厨房储物间跟洗手间，随便腾出一个房间来就行。 实在不行，在外面院子里露天操作也可以，毕竟这个空间除了他们三个，谁也进不来。 季星燃把沈慧心的单子拿过来，上头好多都是专业器材，季星燃认真研究，在橙色软件上找到对应的商家，下单。 这功夫，沈慧心跟季昌明已经开始做饭了，就像从前在家里一样。 -- 第440页 季昌明做饭的功底不大行，但是择菜洗菜切菜很勤快，夫妻两个在厨房里做饭，有说有笑，十分温馨。 季星燃坐在客厅里，买完东西，看着爹娘，不由得一阵心酸。 快乐是如此短暂，接下来她就要跟父母正式摊牌了。 一家三口吃着久违的家常菜，季昌明还拿出了珍藏的红酒，给沈慧心和季星燃也倒上了：“现在燃燃也长大了，能喝酒了，来，咱们一起喝一杯！” 酒壮怂人胆，红酒入肚，季星燃终于鼓起勇气打破了此刻的温馨，对沈慧心和季昌明说道：“爹，娘，空间升级时，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大概是季星燃的语气罕见的凝重，沈慧心的筷子顿了顿，筷子上夹的藕片差点掉在桌上。 沈慧心稳住心神，冷静地把藕片夹到碗里，然后才问道：“燃燃，你说吧。” 季星燃看向季昌明，季昌明也冲她点头：“爹跟娘都已经有准备了。” 他们的敏锐或许因为逐渐适应了古代的生活而有过懈怠，但是关于季星燃的一切事情，敏锐依旧。 这是父母天然对孩子的爱护，即便季星燃三十岁，五十岁，八十岁，只要他们还在，那就永远会关切。 季星燃忍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道：“西宁城……可能快要打仗了。” 这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 良久，沈慧心才重新夹起那块藕片，慢慢地咀嚼了起来。 季昌明沉下心来又问了一句：“还有什么其他的信息吗？” 季星燃把自己的推测跟季昌明说了：“目前没有更多了，就这些。” 季昌明点点头，故作轻松地笑了：“那也没事儿，不过就是打仗而已嘛，当初流放上路的时候就已经听别人说过了。” “来流放的人，不是做苦役，就是得当炮灰，堵炮火，我们能过这么些年安稳日子，已经算是赚来的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接受良好，似乎真的完全没有因为战争而忧愁一样。 然而，季星燃却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 “爹，娘，不行的。” 第388章 她推迟了战争，却又增加了战争的必然性 季星燃还没说话，沈慧心跟季昌明就已经有些激动了：“你都没听我们说的什么办法，怎么知道行不行？” 季星燃无奈道：“爹，娘，我了解你们就跟你们了解我一样，你们现在在我面前装作这样淡定，不就是想要在战争之前把我送出去吗？” 虽说罪民身份不能离开流放之地，但是他们入驻西宁城也快三年了，三年一到，加上他们的贡献，找找张大旗和韩栋梁他们的路子，这个罪民身份多半就能解除了。 当然，消除罪民身份之后，他们的户籍也得落在西宁城。 朝廷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安排人过来守住边境的。 对于户籍制度严苛的大虞朝来说，西宁城的户籍，那就是死也得死在西宁城。 到时候三个人一起跑肯定是不可能的，季昌明跟沈慧心的想法就是无论如何都把季星燃送出去。 到时候他们夫妻二人留在西宁城，也不会惹人生疑。 季星燃心里太明白沈慧心和季昌明的想法了。 果然，季星燃一说，夫妻二人脸上就有些讪讪的。 良久，季昌明才说：“燃燃，你不懂作为爹娘的心，我跟你娘还没有你的时候，彼此就是对方最重要的人，并且也觉得这世上不可能会有人比对方重要了。” “直到你出生，看着因为我们两个诞生的小生命，我们没有办法不爱你，我们爱你，比爱我们自己更多。” 季昌明一个大老粗，除了在媳妇儿面前，从来没有这么伤感过。 沈慧心早已经泣不成声。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西宁城不安稳，随时有开战的可能，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或者说，对于西宁城的人，无论战争在什么时候来，大家都会觉得太早，太早了。 恨不得这一生过去，都碰不到西宁城的战争。 然而，从他们流放开始，就注定了要面对西宁城的不太平。 沈慧心轻轻抚着季星燃的头发，说道：“燃燃，爹娘一向很少干涉你，但是这回不一样，你得听爹娘的。” “你安全了，爹娘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季星燃摇头，隐忍已久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不是的，爹，娘，你们为我好，可是你们没想过，如果没有你们，我一个人根本就活不下去！” 那种活不下去不是能力上的活不下去，季星燃从不妄自菲薄，她现在的生存能力，即便没有系统，她也能靠着她自己日复一日练习出来的狩猎、编织、种植……各种技能安稳度日。 但是爹娘在身边和爹娘不在身边，那才是决定她能不能够活下去的关键！ 季星燃哭着道：“而且我逃不了，爹，娘，虽然系统没有说，但是我们的遭遇……难道还不能让我明白吗？我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系统也好，老天爷也好，给了她这种奇遇，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让她来大虞朝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吗？ 一定不是的。 季星燃收起眼泪，红着眼眶跟季昌明和沈慧心说了自己的猜测：“城主任务本来不是必须任务的，不做也不会死，但是事到如今我已经接下来了城主的任务，即便还没有最终得到朝廷的人证，但是在这西宁城，在这荆石道，在众人眼里……我已经是城主了。” -- 第441页 这话沈慧心和季昌明没法反驳，如果是刚来西宁城的时候季星燃这样说，他们这对做爹娘的也只会一笑而过。 但是如今两三年过去，事情真的变得很不一样了。 西宁城的百姓，习惯了听从季星燃的话，习惯了遵守季星燃的规则，习惯了信任季星燃。 这种不自觉的情感，是潜移默化的，是不会因为一张认命而消散的。 县衙里的人，遇到断不了的官司，遇到麻烦难缠的百姓，无论多麻烦，都会觉得——只要季姑娘来了，就有法子了。 西宁城里的百姓，遇到家中困难的，婚丧嫁娶，生老病死，吃不上饭，穿不了衣，都不会害怕。 因为只要去找季小东家，很快西城集市就会有新的活儿派出来，他们就能够做工，养活自己跟家人。 就连原本跟罪民水火不容的驻军，如今也是对季星燃佩服不已。 季星燃并不藏私，闲下来的时候会继续研究滚木车、投石车，进行改良。 她虽然尊重生命，但是也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的生命被威胁，西宁城的武力越强悍，她跟爹娘也就越安全。 所以，她也从来不会刻意不去触碰这些武器。 甚至她的那把大弓，她也没有搁置，从一开始拿不起来摇摇晃晃放不出去箭，到后来能够轻松一箭射穿狼眼，都是她的底气。 季星燃垂目道：“爹，娘，或许不是因为我们去捡那个手机才穿越的，而是本来我们就会穿越，捡手机只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 系统曾经说过，他们作为更高层面的文明科技，是不能够强行干涉某个时空的进程的。 但是却给了季星燃这个弱鸡一个成长型系统。 季星燃默默想着已经被关禁闭的系统，深吸一口气，猜测道：“我不知道他们背后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我想，他们让我一点点成长起来，绝对不是让我在大战来临之前逃跑的。” “又或者说，我本来就是战争的引子，无论我跑到哪里去，只要我身上还有这样的奇遇，必然就会引起不平。” 季昌明久久没有说话，沈慧心也冷静了下来，她心疼地看着季星燃，忽然无奈地笑了：“燃燃，虽然我很不愿意你这样想，但是……也许你这样才是对的。” 沈慧心说：“你开放了和大辽大周的贸易，某种程度上缓解了大辽大周的困境，让他们依靠着你提供的贸易，又度过了一年。” “换句话说，就是大虞朝的百姓被大辽侵袭的时间，推迟了一年。” “但是从一方面来说，你让大辽大周看到了大虞的富饶，给战争又增加了一份理由。” 季昌明也说了一句特别深沉的话：“利益是把双刃剑，你娘当初就是这么把我从危险边缘劝回来的。” 听着爹娘的话，季星燃眼泪不住地流，爹娘永远是最懂她的啊。 第389章 没人承认的城主，也有她的骄傲 没错，从猜出来系统的意图开始，季星燃就不断思索自己的所作所为跟战争的关系。 微观上来看，她如沈慧心所说，推迟了战争开始的时间，但是却又增加了战争的必然性。 宏观上来看，她的存在本来就是这个时空的变数，或许是系统有意放下来的。 季星燃知道自己不是顶顶聪明的，也不是顶顶勇敢的，但她是成长最快，最能吃苦的。 或许，这就是系统选择她的原因。 虽然她一直吐槽系统，但是系统也的确帮了她很多，无论是从基础物质上，还是从能力成长上。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系统为什么会把这个重任交给她，但是对她来说，这是她唯一能够支持、回报系统的时刻了。 季星燃仰头对季昌明和沈慧心说：“爹，娘，我不能离开，西宁城如今光西城就有两万人，东城更有四万之多，这些人不能说全靠我活着，也未必都觉得我是城主。” “但是，没关系，没人承认的城主，也依然要去做她该做的事。” 季星燃终于振作起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沈慧心跟季昌明久久没有说话，但最终，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那，我们就留下来？” “嗯！留下来！” 季昌明握了握拳：“战争嘛，虽说肯定是劳民伤财互相伤害，但是总有胜利的一方，我们就做那个胜利的一方！” “没错！如果这一次的战争不能避免，那我们就狠狠收拾一通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至少让他们十年内不敢再犯！” 他们只是这个时空里普普通通的一家人，所拥有的东西足够他们大富大贵衣食无忧，但是在全人类的大事上，他们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做一些事。 他们改变不了两国，甚至三国交战的趋势，那就利用好这一场战争，狠狠挫伤对手！ 晚上，季星燃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小时候一样，挤在爹娘的床上睡了。 季星燃挨着沈慧心睡在床一侧，将头埋进沈慧心的脖颈里，安心地睡了。 沈慧心轻轻拍着季星燃的背，扭头对另一侧的季昌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季昌明轻声道：“轰轰烈烈地活一场，死了也无憾。” 沈慧心微微点头。 ……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季星燃因为前一天的精神耗费太过，一直睡到太阳晒屁股才醒。 -- 第442页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才发现爹娘都已经不在屋里了。 照常呼唤了一下系统，果然还是没有回应，幸好手机的功能一切正常。 季星燃知道，也许是随着系统的支持培养引导，她变得越来越厉害了，所以系统的权限也越来越低了。 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给这个时空带来巨大影响，所以系统连引导的话语都不能说了。 季星燃在心里默念：“你放心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是我的朋友，我会按照你希望的那样去做的，毕竟，我也无法放下西宁城的这些人。” 季星燃跳下床，院子里的沈慧心听到动静，冲着屋里喊了一声：“燃燃醒了？赶紧起来洗漱吃饭，然后过来一起练两套八段锦，一会儿跟你爹去军营看看。” “好。”季星燃立刻应声，战争来临，军营是必然要去的。 没有驻军的帮忙，光靠普通百姓怎么可能打赢战争。 吃过饭之后，季星燃换了衣服，跟季昌明一起去了军营找魏三郎。 在军营里，季星燃还遇到了春花和平郎他们。 那晚收拾了孙太守之后，春花和平郎他们就留在了军营。 虽然他们也能够出去，但是他们的身世坎坷，西宁城的不少百姓都知道。 大多数人是好人，但是也有一些心术不正或者嘴不把门的人，只怕会对这些孩子造成二次伤害。 反而是在军营里好一些，正好军营里也需要一些不上战场的人帮忙做杂活，又不敢随意让外面的百姓进来，怕透露了不该透露的消息。 这些没有其他关系，出不了城的孩子们，正好能够留在军营里帮忙，各取所需，反而让孩子们更有归属感和安全感。 怜香惜玉被拐的时候太小了，没有名字，这会儿就这么叫着了。 两个小萝卜头见到季星燃来，都很高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季星燃，没说话，但是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季星燃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吃完糖要记得用刷牙，可别让我知道你们偷懒了，不然罚你们半个月没有糖吃！” 惜玉连忙张开嘴让季星燃看：“春花姐姐每天都让我们刷牙的，还检查，她说星燃姐姐肯定会看的。” 季星燃笑着呼噜了一把惜玉的头发：“对！春花做的很好，惜玉也很棒！” 怜香小心翼翼的把糖收起来，季星燃看见了，问他：“怎么不吃？” 怜香抿着唇笑：“哥哥姐姐们都去干活了，等他们回来我们一起吃。” “好孩子。”季星燃捏了一把怜香的小脸，又问过他们最近的衣食住行，知道一切都好，心里也开心。 季星燃进入魏三郎的军帐中的时候，魏三郎的脸色已经很沉重了。 想必是季昌明已经把即将开战的消息跟魏三郎说了。 魏三郎叫来几个副手，大家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又有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一个边境，能够安稳这么三四年，没有大冲突，只偶尔有些小争斗，已经算是很好了。 他们从来不敢奢望没有战争。 魏三郎问道：“既然你们都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开战，那为什么这么确定一定会打仗？” 季昌明对此早有准备：“魏兄，我们也不瞒你，燃燃一直都跟草原人有买卖，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魏三郎点点头。 其实今年春末的时候，季星燃还从草原上带回来了一批小马驹，足有二三十头。 虽然起不了大作用，但是慢慢养着，总是比中原的战马要好一些的。 草原人在养马驯马上，还是很有一套的。 第390章 西宁城招手民兵啦 季昌明表情严肃地说道：“燃燃跟辽人做生意的时候，就发现他们有些不对劲，观察了一阵子，发现他们在储备打仗需要的物资，而且战马也受限制了。” “本来说今年秋上还能再来一批小马驹的，但是现在都被征收走了，那些牧民草原人跟燃燃道歉，说很为难。” 季昌明的这些话半真半假，七分真，三分假，魏三郎一行人立刻就信了。 一众人严肃地看着季星燃，季星燃缓缓点头。 魏三郎郑重说道：“燃丫头，多谢你了，这次要是真打起来了，提前知道消息能够让我们少死很多人。” 是的，战争永远都避免不了死亡，但是提前做准备，至少能够少死很多人。 季星燃无意说更多，只问道：“魏三叔，西宁城身在大虞边境最靠外的地方，打仗第一时间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但是偏偏西宁城的城民少，所派的驻军也少，单靠驻军只怕是不行，咱们百姓也得出力。” 魏三郎沉吟片刻，没有说话。 其实以前出力的也不止驻军，还有……罪民。 那些被流放的人流放到这苦寒之地，就是为了有一天堵战火的。 魏三郎刚想说什么，季昌明赶紧道：“等等，我们说的百姓出力可不是去堵炮火的，我们说的是民兵。” “民兵？”魏三郎跟一众副将都愣住了：“这民兵是个……什么？” 季昌明恼羞成怒地看了魏三郎一眼——好家伙，合着他要是不解释一下的话，魏三郎还以为他们准备英勇就义了？ 季昌明说道：“民兵，就是从百姓当中抽取身强体壮，或者有特殊才能的人，按照军中的方式训练他们，让他们做战斗辅助，或者后勤工作。” -- 第443页 “必要的时候，也能作为最后的支撑力量。” 真要是形势不可挽回，到了最后关头，这些民兵也是别人的儿子、丈夫、父亲，诸如季昌明，到了那个时候，他肯定愿意牺牲自己，让季星燃和沈慧心逃跑的。 魏三郎等人听了先是一愣，而后便有些触动——在西宁城，因材施教，扬长补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腿脚不好的人在西城守铺子、收发东西、洗衣服、做手工活儿。 手不好的人，背上背篓能够来回东城西城好几趟，运输东西。 男女老少，但凡只要有一技之长，都能够去牙行登记，然后找到自己最擅长的活儿。 所以魏三郎一听季昌明说的民兵政策，让普通百姓中身强力壮有特殊才能的人作为编外战士，立马就觉得可行。 “昌明兄，你可有什么具体的章程？你草拟一下，我们今日便去跟韩长官和张支度使汇报。”魏三郎立刻让季昌明快速准备一份章程。 季昌明昨天晚上已经想得差不多了，不过对于军中的事儿，他到底还是个外行，所以这会儿拿出框架，跟魏三郎的人一起讨论起来了。 季星燃也顺势说道：“魏三叔，我这边可以提供钱财，另外也能够从大辽大周还有蛮人那里弄到一些东西，你有什么需要也尽管跟我说，我去想办法。” 魏三郎点头：“好，你随时听命！” 魏三郎他们很少将季星燃当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看，一来季星燃日常装扮便是雌雄莫辨的骑马装，说话做事又带着一股豪气，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性别。 又或者，在西宁城，姑娘家妇人老太也都是一样，走出了家门，跟男人一样凭借自己的本事干活挣钱，所以对于季星燃“掺和”军中之事，倒是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季星燃眼看着魏三郎召集了西宁城的一众人等，开始讨论季昌明的民兵政策，心中也终于安定下来了。 西宁城是她的城，但不是她一个人的城。 这城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愿意为了保卫家园而做出努力。 但是为了不引起轰乱，魏三郎等人还是决定将打仗的消息暂且对百姓隐瞒。 但是这民兵的事儿却是要推行的。 季昌明对这个轻车熟路，打着修建东西城的各种建筑设施的名义，很快就召集起来了一帮壮劳力。 然后又是一顿掰扯，说他们要去城外修路修沟渠，可能会遇到狼跟其他野兽，所以必须要练武，强身健体。 季星燃养不起一个军队，但是却能够利用有限的资本来吸引人们自发行动。 季星燃直接在西城宣布了：“季家城防队需要的人，身高体重年龄有要求，男女不限，要求如下……” “另外要考核体力跟武力，如果不会的，可以每日过来学习锻炼，每三日可报名考核一次，考核成功者，即进入季家城防队。” “进入队伍之中后，每日可享有三十文补贴，只要每日参加一个时辰的训练便可，若是正式出工，每日一百文，并且提供三餐！” 季星燃的话铿锵有力，向来说到做到，从不坑人，所以大家一听都挺高兴，立马就参加了。 因为前期这事儿根本不耽误自己的事儿。 白天该做工做工，得空去跟着军营里的人练练就行，每隔三日就有一次考核的机会，能够报名考核。 考核通过之后，只要去参加训练一个时辰，就可以得三十文钱。 好多人都心动了，就是自己不行动，家里的媳妇儿孩子爹妈也都愿意让他去。 王小武就准备去，他跟弟弟王小六日常的差事就是看守着三口井其中的一口，不分昼夜。 虽然有些辛苦，但是大多数时间也是比较自由的，加上王小武本来就有打猎的功底，因而魏三郎派人教的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并不难。 本来就有工钱，现在只要抽空练练，还能再拿一份工钱，何乐而不为？ 于是王小武就在井台不远处练起功夫来了，一边练，一边也能看着别人打水，不让人破坏井台、污染井水，一举两得。 他练着练着，排队打水的人也看到了，忍不住放下木桶，也跟着练了起来。 横竖你看着水井，我等着水井，那不都是等吗？ 你能练，那我也能练啊！ 第391章 好朋友，来练手 于是，不约而同的，大家都跟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隔出一米多的空间，然后跟着王小武一起练起来了。 王小武本来只是打算自己抽空练练的，结果现在打水的人都跟着他一起练，搞得他也很紧张，跟着魏三郎的人学的时候就更加用心了。 他练得越来越好，排队打水的人也越来越起劲——人家能挣两份工钱，咱们也能！ 人家干着差事都能练得这么好，咱们也能！ 于是乎，日常排队打水的人越来越多了——本来一部分人觉得来西城打水跟去城外打水差不多。 城外虽然路程远一点，但是不限量，也不用排队，不少人还是愿意去城外打水的。 但是现在在西城打水，能够利用排队的时间练武，奔着挣钱去的，那大家立马调头回来，宁可排队。 幸好这一年三口水井都养护得不错，出水量也越来越大了，还算能供应上。 季星燃听说现在西宁城里练武最起劲的地方不是西城集市外的空地，而是王小武看守的那口水井旁边，便专门过去看了看。 -- 第444页 等了解了情况之后，季星燃满头黑线——这就是妥妥的内卷从打水开始啊！ 原本排队只是为了打水，大家就觉得不值当，但是现在排队又能打水又能练武，一份时间干了两件事，立马就显得非常划算了。 排队的人越来越长。 好些人原本是不负责家里打水的事儿的，但是如今都被自家娘子拧着耳朵叫过来了：“往常你们耗不起那个时间，我们去打水也就罢了，现在你们去也不算是耗费时间，还能练武参加考核，往后这打水的事儿，你们负责！” 来的人越来越多，总有人练得好，练得差的就请教请教，渐渐的，这块互相交流的人越来越多。 闻讯而来的人就更多了，有些人都能够当师傅了，一眼能够看出来：“你这个不行，肯定通过不了考核的！” 季星燃看到他们这样，就跟魏三郎商量，在每口井边都再安排两个士兵。 负责带领大家练习武艺军拳强身健体，有些考核通过的，也能够过来这边打水、练习，练习满一个时辰，士兵登记了，也能照发补贴。 这样就免去了考核通过的人得专门找时间去练习的问题。 至于打水，季星燃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拿出了手摇水泵。 季昌明老家农村用的就是这种手摇水泵，有木头的有铁的。 季星燃生意做大了，弄出来铁什么的，也很正常，大家不仅没有怀疑，反而觉得甚好。 “这水泵可真好使！再也不用人工提水了！” “就是啊！而且这摇出来的水还能流到池子里，又方便大家打水的。” 以前井里只能下一个桶，这一个桶没拎起来之前，第二个桶也没法打水。 但是现在装了水泵之后，只要有人摇，水直接就流入了旁边的池子里，池子周围能够容纳好多个人打水呢。 至于摇水的人，十文钱半个时辰，谁有空谁来摇，赚个零花钱，十分方便。 后来还有一群半大的小子，十来岁，重活干不了，但是几个人一拨，一起一边玩儿一边摇水，半个时辰带着十文钱去西城逛街去，又快活又自在。 不光孩子们有了去处，女人、老人，也都有。 季星燃一开始就说了男女不限，有长处都可以报过来，刚开始很少有人敢。 好多姑娘妇人都是看看又回去了。 季星燃稍稍有些失望，就在这时，双儿跟杨璎珞来了。 双儿如今也是十八九的大姑娘了，杨璎珞更是英姿飒爽，也是西宁城一霸。 双儿抿唇笑道：“我本来是帮夫人制药的，但是夫人说往后每天多给我一个时辰，让我来跟星燃姐姐学。” 季星燃笑道：“那你来的这个时辰也不对啊。” 沈慧心带着双儿，虽说并不是像对待雇工或者下人那样，但还是约定了工作时长，一天四个时辰，八小时。 只不过双儿自己不听，只要有空就会做。 季星燃看了看时辰，说：“你这也没提前一个时辰来啊。” 双儿笑道：“我又不赶时间，把手头的活儿做完了再来也不迟啊。” 她自个儿并不在乎这一个时辰不一个时辰的，主要是沈慧心单独给她划拨时间让她来这一点，让双儿知道沈慧心对这件事的重视，因而才决定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来。 但是她本来就没打算闲着，也就不会提前“下班”了。 至于杨璎珞，依旧是那副洒脱的模样，挑着眉毛说道：“怎么？我来你不欢迎？男女不限可是你自己说的。” 季星燃笑道：“欢迎，肯定欢迎啊，再说了，西宁城里要是招女兵，你绝对是第一个！” 杨璎珞这才满意：“那当然。” 见到双儿跟杨璎珞来，季星燃很高兴：“虽然只有你们两个，但是我们女子队也是要认真训练的，我每天都跟你们一起，是队友也是教练。” 季星燃严肃道：“训练肯定是很辛苦的，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坚持下来。” 现在的辛苦，等到打仗的那天，那就是保命的本事。 杨璎珞一甩鞭子：“别啰嗦了！今天练什么？你尽管教！” 双儿也十分认真：“星燃姐姐，你开始吧，我不会喊苦的。” 这两个，都是吃过苦，不怕吃苦的人。 季星燃先教了杨璎珞八段锦，双儿是会八段锦的，沈慧心这么些年早上都会练，双儿耳濡目染也会了。 然后还有五禽戏，跟季星燃最拿手的咏春。 季星燃说：“不管我们承认不承认，男女体力上是有差距的，而且相当大，所以我们不能跟他们硬拼力气。” “同样一招，男人力气大，一刀可以砍断盔甲，斩断手臂，但是女人可能只能把盔甲砍出一个凹槽来。” “所以同样的力气招式，我们会吃亏，但是没关系，我们更加细心、敏锐，要花更多时间在巧劲上。” 第392章 季星燃的营销手段 杨璎珞跟季双儿一言不发地听着，神色认真，将季星燃教的技巧都记住了。 季星燃特地选择了西城集市竹屋后面的空地，这里距离西城集市不远，绕个弯儿到后头就能看到。 但是又不会让集市上的人直接看到。 他们练着练着，就有些跃跃欲试的人，悄悄围过来看了。 -- 第445页 季星燃见状觉得差不多了，开始教杨璎珞和双儿女子防身术。 “今天教你们的这招，是女子防身术，主要不是为了攻击对方，而是为了防身，重点在脱困、逃生方向。” 季星燃比划着让杨璎珞作势从背后扼住双儿的脖子。 双儿体型瘦小柔弱，杨璎珞却是跟季星燃差不多的高挑身量，身上是有些肌肉的。 两人的体型对比，差不多就相当于一个小个子男人和一个女人。 围观的姑娘妇人们顿时又有些担心起来，这种担心也是对她们自己的担心——西宁城制度严苛，城内很少有斗殴、挟持事件发生，但城外就不一样了。 还有好多人是在流放、逃难的路上经历过一些危险，所以见到这一幕，本能地担忧起来。 然而，在季星燃的指导下，比杨璎珞矮大半个头的双儿，却意外地矮身脱困，反手制住杨璎珞的关节处，让杨樱桃吃痛动弹不得。 只需要三步，矮身脱困，反手掐摸，然后找准位置用贴近的方式令对方反而无法腾出手来攻击。 别说围观群众了，连杨璎珞和季双儿都惊疑不定。 杨璎珞忍不住问双儿：“你怎么这么大力气，就这么一按我就动不了了，着实看不出来啊。” 可双儿更加惊讶，她看着自己的手，虽然因为常年干活，她的力气并不如外表那样小，但是她对自己的体力很清楚，正常情况下她根本没有办法制服杨璎珞。 季星燃笑着看她们俩讨论，同时，也看到不远处围观的人越来越靠近了。 一个个的，佯装择菜的，缝补的，讨论花样的，眼睛看天看地，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地挪了过来。 季星燃心里觉得好笑——前几天喊破喉咙让你们来学不肯学，现在看到真功夫了，终于知道是为了你们好吧。 季星燃转脸就对双儿和杨璎珞说道：“这就是女子防身术的意义所在，并不是力气大的人才能够赢，而是要学会用巧劲，现在我就告诉你们这三步是什么道理……” 季星燃讲完，杨璎珞跟季双儿又试了一次，果然，双儿还是轻轻松松制服了杨璎珞。 杨璎珞不服气，又跟季星燃比划了一下。 她知道季星燃力气大，让季星燃当坏人：“你来制住我，我看看这招到底能不能行。” 季星燃笑道：“我不行……不是那个不行，而是我对这个招数太熟悉了，你对付我，我会本能拆招，这样吧，那边的大姐小妹大娘大婶，又愿意来试试的吗？” 季星燃找准时机，让旁边的人加入，旁边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脚步就先迈出去了。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然后就是更多个。 在反复的尝试中，大家终于体会到了这个防身术的厉害之处。 有人甚至捂着脸哭了起来：“当初如果会这一招，我妹妹就不会被人拖走了……” 季星燃沉默片刻，说道：“过去的事我们没办法改变，但是未来，我们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没错！不光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我的孩子！我家里有好几个孩子呢！我也不想他们以后遭遇这些。” 季星燃笑道：“说得对，这女子防身术倒也不是只能女子才能用，半大的孩子，体型瘦弱的男人，都能够学，都能派上用场。” 酒香不怕巷子深，季星燃循循善诱，终于打消了大家的芥蒂，越来越多的人逐渐加入进来了。 有女人，也有男人，有大人，也有半大的孩子，还有些年纪更小的，季星燃没让他们加入，但是他们在一旁看着，跟着练，季星燃也不说什么。 多学一点，将来真要是有战乱的一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一时之间，西宁城几乎人人习武。 有奔着钱去的，也有奔着强身健体去的，也有因为风气形成了，大家都在学，自己不学不好意思的。 魏三郎对此也相当满意，只是大虞一向重文轻武，对边境上的军需不甚在意，所以驻军的军饷着实不多。 他能够拿出来的钱并不多，因而魏三郎面对季昌明跟季星燃一家，多少都有些愧疚。 虽然季星燃说了这钱不用他出，但魏三郎还是从军需当中调动了三百两银子，用于民兵训练。 民兵在训练期，一个人三十文一天，三百两银子，也就够一万个人一天的训练费用。 还不说有些已经开始跟着魏三郎的人一起外出执行任务的了，有时候是剿匪，有时候是狩猎，也有去探哨、驯马的，这些人都算当差，就要一百文一天。 西宁城如今人口已经突破六万，除了实在是动不了的，大家都愿意去挣这个钱。 压力相当大。 魏三郎对此非常愧疚，却又无能为力。 他不知道，这对季星燃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一天光训练费用就超过了三百两，加上当差的工钱，往往都在六七百两往上了，但对于季星燃来说，这真不算什么。 这些年季星燃又陆续摸索出了一些价钱便宜，但是对于大虞朝的人来说甚是珍贵的小物件儿。 比如全透明的玻璃花瓶，虽说大虞朝也有琉璃，但是琉璃因为工艺问题，不能够做到全然的澄澈透明，所以总是带着颜色的。 季星燃就上橙色软件上以一件五六块钱的价钱，批发了许多玻璃制品，花瓶、摆件、生肖小玩意儿…… -- 第446页 这些东西体型不大，只要做工精巧，是相当珍贵的，一件卖出去几十上百两银子，并不为难。 另外还有各种铁制品，只要控制好规模，避免武器出现，一些小玩意儿小工具也是很受欢迎的。 另外还有香料、胭脂这些，无论什么时候，女人的钱都是好赚的。 季星燃把上辈子那些个带货主播的招式套路都给用到大虞朝了。 什么“姑娘就该对自己好一些”、“没有拥有一盒三月粉，那就不算江南人”、“倾慕她，就送她胭脂春”…… 不得不说，虽然有些昧着良心，但是效果那是真的好！ 第393章 季星燃心里怀的不是春，是城 季星燃秋天主打的一款月季红胭脂，就是在橙色软件上买的原料，然后沈慧心再适量加工一下，让西宁城的一些妇人捎带手分装了，就立刻火遍了大虞朝的大江南北。 分装的盒子也是季星燃批发的，这样一盒能够卖到二两银子。 虽然利润不如那些讨巧的东西高，但是那些东西讲究个物以稀为贵，量少才能卖出高价。 但是这个胭脂口脂什么的，便是再怎么控制量，想想大虞朝有多少人，那就知道这个“控制量”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沈慧心非常支持这个：“上辈子那些主播带货的时候，几百万的货物，还不是说秒杀就秒杀，一两分钟就卖没了？” “现在咱们这才多少，几万盒而已，对于整个大虞朝来说，数量已经很稀少了。” 虽说不是个个大虞朝的女人都能够买得起这个，但是好处就在于没有多少竞品。 沈慧心说：“上辈子那么多牌子货，轮流搞活动打擂台，但是现在大虞朝除了一些老字号、本地商家之外，没有多少人做这个，咱们这东西放出去，那就是市面唯一！” 不得不说，跟季昌明和季星燃一起待久了，沈慧心也沾染上了一些商人的习气了。 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现在主要就是加工的步骤要控制在沈慧心手中，比较直接从橙色软件上购买成品的话，还是有些贵的，让大虞朝的人来做，又没有合适的工具设备。 所以就是沈慧心来单独做，好在后面的分装就能够交给陈管家在牙行招工处理了。 一份胭脂，小盒的也就几克，大盒的也就十几、几十克，数量相当少。 因为就算只有沈慧心一个人，一次做出来几公斤的量，也足够卖很久了。 季星燃现在赚钱的劲头，比当初买地缺钱的时候还要足。 毕竟那时候图的是锦上添花，能买尽量多买，现在可就是要钱保命了。 全城习武之外，季星燃又花了不少银子，让修建城防的人，在西宁城外头再加一道防护，材料跟人工她都可以出，只需要借用苦役的众多人数。 秋天就这么忙忙碌碌过去了，转眼到了冬天。 眼看着第一场雪下来了，天地苍茫，季星燃担心的冬天来临之前的战争并没有打响。 她坐在西宁城高耸的城墙的箭垛上，双腿摇晃着，看向远方。 一边问系统：“说句不该的，这仗还没开始打啊。” 系统：【战争是必然的，但是战争的时间点并不是确定的，任何一个因素的改变都会提前或推迟战争。】 季星燃松了口气，但是又觉得自己几个月的忙碌显得有点儿激动了。 季星燃赶紧劝自己：可千万别有做了准备怕浪费了想打仗的想法！ 控制控制！ 毕竟你不是真的西宁城女魔头！ 系统能回来，季星燃真的很高兴。 虽然现在手机的功能已经全部解锁了，有没有系统也差不多，但是季星燃早已经把系统当成自己的朋友了。 以前是系统守护她，现在多少有点她守护系统的感觉了。 小心翼翼控制自己的想法，免得又连累系统关禁闭了。 系统说：【上回我本来想提醒你的，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就已经被掐断了联系。】 季星燃笑着看向虚空，说：“没关系，我已经摸清楚规则了，很多事情我能猜到，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下而已，但是没关系，我现在想通了。” 系统沉默片刻后，问道：【你想通了什么？】 季星燃挑了挑眉毛，说道：“我想通了，我应该按照没有你，或者说，不能从你身上得到帮助的情况来生活。” 系统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季星燃，过了很久很久，才轻声说了一句：【我没有选错宿主。】 “什么？”声音太小，季星燃没听清，下意识往虚空里看了一眼。 然而系统是没有形象的，虚空里也什么都没有。 一人一系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远处苍茫一片，跨过了这一年。 这一年的冬天有一件大喜事——双儿要跟王小武成亲了。 王小武兄弟俩搬来西宁城也有一年多了，勤勤恳恳，早已经从临时居民转为了正式居民，拿到了西宁城的户籍。 这对家乡已经没有了的王小武兄弟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安慰。 王小武干活挺给力的，练武的事儿一直没耽搁，也是率先考核合格，每天能多三十文训练补贴的人。 之后又时常跟着魏三郎他们一起出城去剿狼，狩猎，杀马匪，这些都算当差，能拿一百文。 -- 第447页 他出去的时候，已经改名王小陆的小六就留守在井边，看着水井，顺便练练功夫。 王小武不出去的时候，王小陆就会跟着季云他们一起去采草药，冬天来了不出城就在城里帮忙炮制药品。 兄弟俩互相照拂，相依为命，竟然也把日子慢慢过起来了。 因为季云的关系，双儿姐弟和王小武兄弟一直走得很近。 也就是季星燃这个铁憨憨什么都不知道，沈慧心说要考虑双儿跟王小武成亲住哪里的时候，季星燃惊得下巴都掉了。 “双儿跟王小武要成亲了？” 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沈慧心心里又是无奈，又是惆怅：“是啊，青春少艾，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也就是自家姑娘，心里怀的不是春，是城。 季星燃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后悔：“早知道以前上学的时候就该好好谈谈恋爱的。” 结果还没来得及谈恋爱，就被一杆子扔到了这里，然后就开始疲于奔命。 沈慧心听到季星燃这么说，也试探着开口了：“燃燃，咱们西宁城这两年也来了不少人，有些小伙子娘瞅着挺不错的，你要不……见见？” 第394章 双儿要成亲 季星燃没有拒绝沈慧心的提议，虽说她现在心里装的事儿虽多，但是她对这事儿也并不十分抗拒。 尤其是在知道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双儿都要成亲了的时候，季星燃心里还真有点儿慌。 这种感觉就像是本来大家都没做寒假作业，然后开学前一天，你发小突然告诉你，她已经写完了三本的样子。 这感觉，太揪心了。 …… 王小武兄弟俩虽然很勤劳，但是毕竟没有家人帮衬没有根基，家底儿薄，所以成亲也没有个像样的房子。 毕竟兄弟俩现在还住在井边的竹屋里呢，就算成为西宁城的百姓了，能够在东城分一块地，但建房子都还要钱呢。 季星燃来找双儿，奉上一百两银子的添妆：“你别嫌少，最近花钱花得厉害，冬天大虞的商队过不来，只能靠草原人那边的一点儿生意。” 双儿都吓傻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星燃姐姐，我是说真的，不用，夫人这些年对我极好，给了工钱不说，还给了分红，我现在……挺有钱的。” 季星燃哪儿肯听啊：“你有钱那是你的事儿，我给你添妆那是我的事儿，这只是给你们起房子的钱，到成亲的时候，另外有添妆！” 双儿无奈：“星燃姐姐，真不用！” 季星燃硬把一包银子塞进她手里：“你这不用说得轻巧，你跟小武成亲之后，住哪儿？总不能还住在西城的竹屋里吧？” 没道理成亲前住的是青砖大瓦房，成亲后反而要去住破烂的竹屋茅草屋了。 双儿欲言又止地看着季星燃，半晌，才说道：“星燃姐姐……早前老爷夫人就知道我要成亲了，所以，夫人出钱给我买了块地，老爷说建房子的事儿交给他……我要给银子，老爷夫人不收。” 想想也知道，沈慧心跟季昌明怎么可能收双儿的钱。 季星燃傻愣在原地，合着，原来爹娘早就想到头里了，就她还傻憨憨地想着双儿成亲了没地儿住…… 季星燃尴尬挠头，还是把银子留给了双儿：“他们的是他们的，我的是我的。” 说完，不由分说地把银子塞到了双儿手里：“再说了，姑娘家手里有钱，将来底气也足一些，你们俩……都没有爹娘父母了，成亲生孩子都需要靠自己，我也算是你姐姐，给你添妆本就应该。” 双儿提溜着那扎扎实实的一百两银子，看着季星燃，眼圈儿红了。 季星燃拍拍她，说：“傻丫头，哭什么，也二十的人了，成亲之后别忘了常来家里看看，我娘肯定很想你！” 额……一听这话，双儿的表情又变得欲言又止了。 季星燃脑子里叮的一下，试探着问道：“我这是……又有什么事儿不知道了？” 双儿笑中带泪地说道：“星燃姐姐，我虽然成亲了，也‘远嫁’去了顺安坊，但是毕竟都在西宁城。” “夫人跟我说好了，我成亲之后还是天天来她这里干活呢。” 季星燃说的什么以后常来……双儿无奈地道：“我以后还是天天来的。” 只不过现在上下班的路程，从原本的一分钟，变成了二十分钟罢了。 但是差别也不大，她以前还常常走一个时辰去西城呢！ 季星燃尴尬挠头：“看吧，我这样的能够锻炼出来，纯粹靠我爹娘放水！” 如果不是沈慧心和季昌明放手，刻意不去沾染季星燃要做的事儿，现在谁做成了还不一定呢！ 双儿抿着嘴笑：“老爷夫人都疼爱星燃姐姐，我可羡慕你了。” 季星燃捏了捏双儿的脸颊：“我把你当妹妹，我爹娘就是你跟季云的爹娘，以后常来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记着就是了，要是不来，我可是要上顺安坊骂人去的。” 双儿笑得眉眼弯弯：“我知道的，星燃姐姐。” 季星燃有些感慨地看着双儿，刚来大虞朝的时候，她年纪比双儿大，懂的东西也比双儿多，当时双儿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她却已经能够跟一个成年人一样，做很多事情。 但是现在，她没有变多少，双儿却已经要成亲了。 -- 第448页 季星燃笑着叮嘱双儿：“小武是个不错的人，你们俩在一起我觉得很好，但是双儿你一定要知道，不管你是什么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不管你成不成亲，都不放放弃自己想做的事情。” “结婚生子会让你拥有新的责任，但那一定不是你活着的所有意义，你会为了你的家人做更多，但别忘了更重要的是为自己活着，知道吗？” 季星燃难得露出语重心长的模样来，双儿盯着季星燃看了半天，点点头，笑了：“知道的，星燃姐姐，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我已经看到你们不一样的活法，你放心，我……不会变成我娘跟我奶奶那样的人的。” 季星燃一愣，双儿不说起来，她都快忘了孙老太和季杨氏了。 良久，她笑了笑，跟双儿告别。 也许，这就是她来到大虞朝的意义吧，哪怕只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也是有意义的。 …… 双儿跟王小武的婚事很热闹，西宁城里大多都是没有根基的普通人。 没有族人，没有亲眷，便生出了几分远亲不如近邻的意思来。 王小武为人忠厚，双儿更是早已经成了沈慧心的左膀右臂，知道季家的人，就不能不知道双儿。 因而这两个人的婚事得到了许多人的祝福。 沈慧心跟季昌明也很高兴，沈慧心给双儿准备了好多嫁妆。 因为西宁城的人都是来自于不同的地方，十里不同俗，婚丧嫁娶的规矩也不同，沈慧心多方打听，但凡是有的，都给双儿准备上。 什么十床被褥，四个箱子，压箱底的妆匣首饰，一年四时十六套衣裳，还有针线簸箩，锅碗瓢盆，筐筐篓篓，全都准备妥当。 双儿是从季家出嫁的，嫁妆就堆了一整间屋子。 就这，沈慧心还觉得不够呢，赵夫人还来劝过沈慧心：“沈姐姐，我知道你对双儿的情谊不一般，但是用人有度，赏罚分明，才能让人死心塌地地跟着。” 沈慧心郑重解释道：“赵妹妹，别的人也就算了，双儿算是我半个女儿了，早前就收了双儿做干女儿，为她做这些是我心甘情愿的。” 对于双儿，那不是用人，而是嫁女儿。 “况且”，沈慧心叹口气道，“我自己的姑娘眼看着是嫁不出去了，我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么一次能够给闺女准备嫁妆了，多用心，也是圆我自己的梦吧。” 一听到季星燃的婚事，赵夫人也只能闭嘴了。 第395章 什么？季星燃要招婿了 早前，赵夫人还期盼过季星燃和他们家鑫宝能有什么，但这些年渐渐也看明白了。 季鑫鑫作为季家下一代的家主，因为身份自由，现在大多时间都是在外面行商。 季星燃的货物里，有相当大的一批数量都是季鑫鑫给弄出去的。 季鑫鑫跟着他几个舅舅一起做生意，主要在淅川，面对富饶的大周，生意自然是做得相当可以。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季鑫鑫一年只有两三个月在西宁城。 而这两三个月里，季星燃还未必在西宁城。 赵夫人叹了口气：“我是真想让燃丫头给我当儿媳，但是吧……如今鑫宝的生意倒是靠着燃丫头才做得这么大的，我后来还问过鑫宝，鑫宝让我别问了。” 季鑫鑫也是聪明人，他爹眼光好，在路上就看出了季昌明一家的不同，这么多年一直关系不错。 季鑫鑫的眼光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只可惜，季鑫鑫也看明白了，与其说季星燃对他没有什么想法，不如说，季星燃压根对所有男人都没什么想法。 哦，对女人也没有。 季鑫鑫并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她心里装着星辰大海”，但他对季星燃的感觉就是这样。 他觉得季星燃一直都在做一件很大，很长远的事，大到他无法想象。 所以她根本不会为了儿女情长停留脚步。 季鑫鑫便收起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儿悸动，老老实实把季星燃当妹妹了。 原本就是自家这剃头挑子一头热，现在季鑫鑫也按下了这颗心，赵夫人跟季富庭做爹娘的，虽然可惜，但是也只能接受了。 赵夫人说：“我鑫宝在外面也认识了一些不错的人，要不……让燃燃见见？” 沈慧心迟疑着，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 赵夫人说：“我现在是把燃丫头当我外甥女了，但我也说实话，鑫宝已经算是出挑的了，他认识的人里头虽然有不错的，但是比鑫宝好很多的，那也是不好找。” 沈慧心自然是知道这个的：“鑫鑫这孩子可惜了，要不是因为被拖累了，去考科举肯定高中。” 赵夫人倒是不甚在意这个：“我觉得现在这样做生意也挺好的，我娘家就是做生意的，至少吃穿不愁。” 两人商量了半天，沈慧心到底还是心动了：“那……你帮我问问？也不光是鑫鑫那边的人，要是能够稍微近一点儿就更好了。” 赵夫人便问道：“沈姐姐这是想找上门女婿？” 沈慧心心说她倒是不介意这个，不过在大虞朝看来，估计没多少人能够接受这样的条件吧。 王小武那样的都拼命要挣出一份家业来娶双儿呢，也没说过要上门的事儿。 可……真要让季星燃嫁出去的话，那不亚于拿走沈慧心跟季昌明的一条命。 -- 第449页 这事儿说开了也就说开了，赵夫人立刻就写信给季鑫鑫了，韩栋梁那边听说之后，也表示会在军中挑选出色的儿郎，顺便让自己的夫人跟张大旗的夫人也都看看有没有什么人选。 商队里头如同耿老板这样的老合作伙伴听说季家放出风来说季星燃要招婿了，那也是激动不已，赶紧带着报纸就往家跑。 这可比做什么生意都划算！ 真要是嫁给了季……哦不是，是娶了季小东家，那这后半辈子可都是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躺着都花不完那富可敌国的钱！ 这消息既重要又敏感，大家纷纷传递着，赶着时间赶紧去搜寻合适的人，脚不沾地的。 季星燃是从领地地图上看到这几天大家伙儿特别忙，小光点跟炸了锅一样不停转，才觉得奇怪的。 季星燃在早点摊子上喝豆腐脑，问杨璎珞：“最近城里有啥事儿吗？为什么我看大家好像都很忙。” 杨璎珞一口豆浆差点儿呛着自己：“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怎么？我该知道什么吗？” 杨璎珞欲言又止地看着季星燃：“那个……你要招婿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什么玩意儿？？！” 季星燃惊得从小凳子上跳起来：“谁要招婿？我要招婿了？我怎么不知道？” 杨璎珞此时颇有些幸灾乐祸：“我还以为你是想偷偷招婿所以没好意思跟我说呢，敢情你自己不知道啊？” 季星燃扶额：“这消息哪儿传出来的啊？” 杨璎珞闷笑道：“那肯定是季府传出来的啊，你还是回去问问你爹娘吧！” 能不问吗？ 季星燃晚上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质问自家老爹老娘。 “你们俩，谁说我要招婿了？” 饭桌上，沈慧心跟季昌明十分心虚，低头不语。 季星燃一拍桌子：“你们真觉得我会不知道啊？招婿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跟我说？” 季昌明放下碗筷，语重心长：“燃燃啊，你看，双儿比你小两岁都成亲了，而且就双儿的年纪来说，成亲已经是晚的了，你比她还晚……这要是放在上辈子，那也算是晚婚了。” 季星燃无奈道：“爹，别人不知道，你跟娘还不知道吗？西宁城要打仗了！” 她哪儿有心思考虑招婿成亲的事儿啊？ “唔，这爹可不认同了，打仗咋了？边境上数百年都是打来打去的，难道大家就不过日子了啊？” 季昌明语重心长地对季星燃说：“燃燃，你年纪也不小了，虽然在我跟你娘眼里，你还是个小姑娘，八十了也是我们的女儿，但是，爹娘总有老的一天，人生无常，还有战争……留你一个人在世上总是不放心的。” 沈慧心此时也抬头劝说道：“燃燃，爹娘也不是逼你相亲结婚，就是觉得你现在一门心思盯着打仗的事儿，但是这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你要不抽个空，相相亲，万一有合眼缘的呢？” 第396章 相亲是拉动内需的最佳方式 虽然季星燃现在确实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事，但是爹娘的那句，他们终归会老，会走，到时候这世上只剩下季星燃一个人了，多少让季星燃有些触动。 季星燃怕的不是自己一个人，她一个人也能够过得很好，很自在。 不管是跟西宁城的人，还是跟商队的人，甚至跟蛮人、草原人，她都能够聊得来，并不觉得孤单。 但是爹娘对她的担心，舍不得，放不下，是季星燃不能不考虑的。 “既然这样……那就看看吧。”季星燃勉为其难地说道。 沈慧心跟季昌明瞬间欢喜雀跃。 但沈慧心还是补充了一点：“燃燃，你也不要为了我们就勉强自己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们只是想让你多见见人，说不定有合眼缘聊得来的，可以当个朋友接触接触。” 季昌明也说：“是啊，这世上哪儿有人配得上我们燃燃。” 虽然以前季昌明也这么想，但是来到大虞朝之后，就更加理直气壮地这么想了——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配得上季星燃！ 单凭季星燃两世的经历，就没有人能够跟季星燃的想法同步。 但作为老父亲，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老，会死，还是放不下女儿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世上。 相亲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季星燃守到开春，终于各处都有消息传来了。 而季星燃也被迫开始了自己的相亲车轮战。 因为相亲这事儿多少有点尴尬，所以季星燃没有选择在家里，而是在西城集市上找了一间空屋。 随着西宁城的人多了起来，西城集市的屋子也都升级换代，现在也变成黄泥土坯加青砖的土屋了。 虽然比不上东城，但是现在也像模像样了，季星燃就选了个屋子，包婶她们帮着布置了一番，然后开始唱号叫人。 西宁城的女魔头……哦不是，是西宁城的女首富要招婿了，那来的人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除了赵夫人托季鑫鑫找的人，耿老板等一种商队的人四处找的人，还有韩栋梁张大旗魏三郎找的人之外，各个原本从京城江南渭南流放过来的人也都纷纷给老家写信，让老家提溜过来几个年轻小伙子……来撞撞运气。 撞运气的还不止这些人，最多的，还是西宁城本地的年轻小伙子。 -- 第450页 别人不知道季星燃有多富，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这消息一传出来，西宁城的不少大叔小伙都拍着大腿后悔不已：“早说季小东家要招婿啊！要是早说的话，我就不成亲了！” 旁边的人齐刷刷呸过去：“怎么？你不成亲，季小东家就能看上你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 然而，普通且自信的人可不止这么一两个。 还真就一群已经成亲的人追悔莫及，仿佛自己错失了五百万大奖一般，哦，换成他们这里的算法，起码也是个白银万两，黄金千两什么的吧。 成亲的痛哭流涕，没成亲的喜笑颜开。 原本西城集市里的花花料子跟胭脂水粉头花什么的，大多都是女人买。 自从季星燃要相亲招婿的消息一传开，无数小伙儿都涌去了集市，把几间杂货铺里的货物一扫而空。 涂脂抹粉的，戴玉簪花的，杨奶奶她们一众妇人原本只是织布，偶尔接点儿裁剪的活儿，结果这几天忙到崩溃，裁新衣服的单子都排到了俩月之后！ 对此，季星燃深感无语：“……果然结婚是拉动内需的最佳途径。” 以前是丈母娘决定生产力，现在丈母娘还没提出要求呢，大家就已经开始忙活了。 以后只有越来越卷的。 包婶她们这几天也是接连收到西宁城里各个大妈大婶的打听，问季星燃喜好的，打探季星燃去处的，家里几个门门口天天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当初还有人觉得季昌明找那么多护卫过来有些小题大做了，西宁城谁不知道谁啊，都是一模样的白板罪民！有什么家底儿值得找护卫的？ 可现在看来，那还真的是有需要。 要是没有这些护卫，季昌明他们都出不了门！ 至于季星燃，那是早早的天不亮就带着炒米飞檐走壁出去了。 炒米的体质是天生的，速度，爆发力，都极为不错，手劲大，牙口锋利，有他在季星燃身边，季昌明跟沈慧心是不担心的。 尤其现在炒米也是个半大小少年了，体力比从前更甚，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季星燃带着炒米，一溜烟跑去西城了。 本来她都有点儿一时心软答应爹娘相亲了，但现在看着哗啦啦进账的税收，季星燃又淡定了。 嗯，没事儿就多相亲，相亲拉动内需。 赚归赚，这亲还是要相的。 不管季星燃情不情愿，哪怕为了拉动内需，她也得坐进屋子里，老老实实相个亲。 包婶她们很细心，为了不让季星燃尴尬，把空屋布置成了茶馆的模样。 最里头的大隔间就是季星燃相亲的地方，外头的小隔间，三五成群大家还能坐着互相沟通沟通，讨论讨论。 当然了，人是不能白坐的，总是要买点儿茶水点心的。 放心，阿旺食肆就在隔壁，想要什么吃的喝的，随便点单，门口就站着跑腿的小孩儿呢。 钱给他们，他们帮买，也不耽搁这边排队。 这事儿季星燃都没掺和，是包婶她们自己安排的，对此，季星燃不由得伸出大拇指。 资本家见了都要流泪，跟周扒皮待的久了，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奸商这一套。 然而，季星燃对相亲对象们的这一点点愧疚，在接下来的相亲过程中，就荡然无存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自己去做苦力挣钱，也不要靠相亲的方式来拉动内需。 相亲多奇葩，这个道理，果真是从古到今，四海之内皆一般。 第397章 季星燃相亲记 简陋却清雅的茶室里，摆着两张小桌，小桌中间被简单的草席帘子给隔开了，勉强起了遮挡的作用。 虽然西宁城的人几乎都知道季星燃长什么样子，但就包婶她们讨论后一致认为：“相亲的排场还是要有的！” “谁家的姑娘家相亲是直愣愣地见对方啊？哪怕如今已经不兴长辈相看插簪子那些花活儿了，但也得摆起我们姑娘家的架势来！” 沈慧心作为一个从来没有相过亲，大学没谈恋爱研究生就被季昌明给拐走了的女人，终于找到了一点儿中年妇女的乐趣。 沈慧心在听到包婶她们的建议后，忙不迭地点头：“这样好，这样好！” “插簪子真的不时兴了吗？要不咱们还是试试？不过不是男方长辈给我们燃燃插簪子，是我跟老爷给外面这群小伙子插簪子，我们看中了的，再给燃燃看……” 沈慧心兴致盎然，幸好被赵夫人给拉住了。 赵夫人满脸无奈地说道：“沈姐姐，别的不说，你确信你喜欢的燃燃就会喜欢？或者说，燃燃一定喜欢你挑出来的那些？我看未必啊……” 季星燃的品味之奇特，别人不知道，沈慧心还能不知道吗？ 听赵夫人这么说，沈慧心到底还是蔫蔫地打消了这个主意。 相亲还是得季星燃来。 季星燃坐在靠里的那张桌子面前，幸好双儿她们清楚季星燃的口味，给她准备了不少小吃，瓜子花生糖。 炒米那个憨货也不知道季星燃这是在干嘛，见季星燃这里有好吃的，立刻就要钻进来一起。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是做兄弟，哦不，做姐弟该有的态度嘛。 可惜炒米的意图被及时赶来的余婶给掐灭了。 -- 第451页 余婶揪着炒米头上的呆毛把他往外提溜：“不行不行，今天不行，你平时跟着小姐东奔西跑都行，今儿这事你别掺和。” 炒米抗议，然而命运的呆毛被余婶揪在手里，他纵有蛮人的强悍血统，最终也不得不屈服在命运之手里。 季星燃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瓜子都磕了一小碟了，怕回头包婶她们说她光顾着吃了，季星燃赶紧从橙色软件里下了一单给补上，把自己吃完的瓜子壳悄悄放回空间。 然而，才一放回，就听到娘亲的怒喝：“季星燃！你干什么呢！让你好好相亲，你怎么磕这么多瓜子？” 就这堆成小山一样的瓜子壳数量，足见季星燃没有好好对待相亲。 季星燃一滞，手忙脚乱地又把瓜子壳给转出来——大意了，忘了现在空间是联通的。 可……转出来了，又往哪儿放？ 这茶馆里可没有定点放垃圾桶的习惯。 无奈，季星燃只能硬着头皮又把瓜子片给放回空间了，并且积极主动地表示：“这就开始，这就开始。” 说话间，季星燃意识退出空间，冲着外面一扬声：“行了，谁是一号？进来吧！” 话音刚落，隔间单薄的木门就被人推开，进来一个白白嫩嫩的圆胖子。 季星燃一愣，这模样……有点儿熟悉啊！ 圆胖子十分热情地开口了：“季姑娘，我叫季赑赑，贝贝贝的那个赑，是今天的一号……” “等等，你跟季鑫鑫是什么关系？”季星燃听到贝贝贝三个字，瞬间反应过来。 季赑赑一脸羞涩：“我爹跟鑫鑫堂兄的爹爹是堂兄弟。” 季星燃十分惊讶：“那你们怎么没被连坐？” 季赑赑解释道：“哦，原本鑫鑫堂兄一家就已经是最后一层了，我们是更远的那一层，因而没有被流放，不过家里也还是受了一些牵连的。” 树倒猢狲散，在宗族血脉观念如此强盛的大虞朝，完全不受牵连是不可能的。 季星燃感叹道：“你跟季鑫鑫这名字，真是如出一辙。” 但凡叫个季淼淼或者季森森，哪怕季晶晶呢，也比季赑赑好听啊。 无非就是季赑赑的贝贝贝跟钱相关罢了。 季赑赑对自己的名字还挺喜欢的：“是啊，幸亏我生的早，还能有季赑赑这个名字用，要是像我堂弟那样的，可就惨了……” “你堂弟叫什么？”季星燃不由得好奇道。 “季金金，季银银，我堂妹叫季玉玉……” 季赑赑把自家的族谱简单背了一遍，然后十分庆幸地道：“他们也就晚出生了那么一两年，名字要少好多钱呢！” 季星燃：“……恭喜你啊。” “同喜同喜。”季赑赑一点儿都听不出来季星燃的无奈。 季星燃看着这跟季胖子模样有五六分相似，跟季鑫鑫有七八分相似的小白胖子，实在是难以生出什么感情来。 眼缘是有的，听季赑赑说他们家经商的事情，季星燃还是很感兴趣的，但是相亲……着实不是那个气氛。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季星燃跟季赑赑达成了今年两个季度的商贸计划，双方都十分满意，就差签约了。 季赑赑临走前意犹未尽的表示道：“季小东家可说好了，今年一定要给我们这批货，我保证给你卖个好价钱！” 季星燃拱手：“好说好说，对了，麻烦出去叫二号进来吧。” 季赑赑听到二号，恍然想起来自己今天好像是来相亲的，怎么亲没怎么相，最后生意倒是谈成了？ 季赑赑恍恍惚惚地叫二号进去了。 二号是魏三郎的人，隔着草帘都能看得出来人高马大，十分壮硕的样子。 季星燃不由自主地感慨道：“你这体格，出去打狼肯定合适。” 对方一听，立马兴奋起来：“是的！我是我们营里的杀狼最多的！去年我一个人就杀了一百多头狼！魏百夫长还奖励了我一个狼牙勋章！” 狼牙勋章季星燃知道，她爹弄的。 她爹在忽悠人这方面简直就是天生的，以前是忽悠别人投资忽悠业主买房，这狼牙勋章就是为了忽悠西宁城的将士跟百姓多多杀狼，可别总让他闺女一个小姑娘家家天天去外面浴血奋战剿狼了。 所以就有了不同含义的狼牙勋章，壮硕男把勋章递过来，季星燃一看，果真是绞杀一百头狼的纪念勋章。 季星燃不由得对这个人多了一份同情跟敬佩——能打能杀，最终还是沦陷在自家老爹的套路里。 瞅瞅这说起狼牙勋章时的激动和兴奋，这绝对是老爹的忠实受害者，哦不，是忠实粉丝啊。 第398章 这小东家能处，相亲不成还给安排差事 小半个时辰过后，这名身高快有一米九的壮汉从隔间里出来，脸上满是兴奋。 临走前不忘回头跟季星燃再次确认：“真的？只要集齐三颗狼牙勋章，就能够到集市上兑换白银百两？” “当然当然。”季星燃诚实点头。 三个狼牙勋章就是三百头狼呢！ 算下来杀一头狼才给人家三百文钱，算是很便宜了，自家老爹算是半在官场，手里的银子不好这么随性自在地支出，那就由她这个闺女给补上吧！ 壮汉满脸欢喜地离开了，门外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回事？ -- 第452页 刚才第一个欢天喜地离开的时候，他们心里还觉得有点儿忐忑，难不成这西宁城的季小东家没见过什么男人，所以对那白胖子一眼就喜欢上了？ 大家还以为自己应该没有机会了，可现在看着这第二个出来，欢喜的模样并不输于第一个啊！ 聊得这么开心吗？ 第三个书生犹犹豫豫地推门进去了，片刻之后，又神情激动，欢欣雀跃地出来了。 怎么回事？ 这季小东家见一个爱一个？ 不对，应该说，这季小东家见一个让一个爱上她？ 外头的人都迟疑了，老实说，大家也不是没见过季星燃的模样，这隔间草帘屏风什么的，也不是很有必要。 要说季星燃的样貌，那自然是好的，尤其是早些时候，也是西宁城一枝花。 但是这两年频频往草原跑，人又长得高了，一个姑娘家家的，现在跟男人一般高了，平日里尽是穿的骑马装，英姿飒爽是足够的，但温柔小意是不足的。 这模样……也不至于见一个就让一个爱上吧？ 旁人连忙拉住书生要问话：“小东家在里面都说了什么？你怎么高兴成这个样子？” 刚才白白胖胖的有钱人，和人高马大的官兵他们不敢拦，这一个文弱书生他们还是敢的。 书生挣扎得满脸通红，但无奈他没有习武，到底是拧不过西宁城如今习武风气大盛之下久练成兵的百姓，只得停下脚步。 “也没说什么，不过是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话罢了……” “少他娘的给我们在这里放酸屁！说人话！小东家到底说什么了让你们这么高兴？把你们都收下了？” 问话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粗，言语之粗鄙，还有话语里透出来的季星燃的特殊喜好，都让旁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虽然季小东家很有钱，但是……他们也不是什么都能接受的。 不过……这前头都收了仨了，再多收一个应该也能行吧？ 书生被大老粗的话弄得十分不悦：“我凭什么要跟你们说？” 大老粗直接扬起拳头：“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一拳打死你！小东家看上你也白搭！不过，小东家到底看没看上你？老实交代！” “当然看上了啊！不看上我还能看上你啊！”书生大声嚷嚷，“放开！你给我放开！” 听到季星燃看上了书生，大家不由得心神俱碎。 倒不是碎在没被季星燃看上，主要是碎在没有机会接触季星燃的万贯家财了。 然而，下一刻，书生愤愤不平地话语还是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小东家让我做《季氏商报》的编纂记者，这事儿你能干吗？你显然干不了啊！她不看上我，还能看上你啊？你也不想想，自己能识几个大字！” 说完，一甩袖子，愤然离开。 他还要赶紧去找季三先生报到呢！ 读书人，谁不以跟着季三先生学习，甚至共事为荣呢？ 书生喜得出门时差点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而此时隔间里，季星燃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四号是谁？人呢？” 外头的人互相看了一圈，亮出自己的号码牌，发现自己都不是四号。 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大家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刚才那个差点儿要动手的大老粗身上：“你几号？” 大老粗板着脸摸出自己的报名号码牌：“这个号！” “哎哟！你不就是四号？还不进去干啥呢？” 大老粗掩盖住自己的尴尬，沉声问道：“我真是四号？” “真的是啊，这牌子上不写着呢吗？等等，你不识字？四都不认识？” 旁边的人惊讶出声，而大老粗已经一把推开旁边的人，进入了隔间。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吧，隔间里一阵闹腾，外头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相亲怎么还摔桌子打板凳的…… 片刻之后，大老粗从隔间里出来，鼻青脸肿的，捂着脸，要匆匆离开。 大家一看，好么，刚才盛气凌人的大老粗，现在也被揍了啊？ 墙倒众人推，刚才不敢跟大老粗对上的人这会儿都齐齐伸手拦住大老粗：“哎，你这咋啦？跟小东家打起来了？咋还没揍了？” “被揍了就要好好讲理啊，跑什么？总不会是你对小东家动手动脚被教训了吧？” 大老粗捂着一边肿得老高的脸，不快地道：“放你娘的狗屁！你爷爷我虽然粗鄙，但行得端坐得正，不做那等龌龊事！” 旁人可不信：“那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还不是怕被人抓起来？” 大老粗呸的一声：“我这是要去民兵队报到！刚才小东家试过我的身手了，说我能当个民兵队的队长！训练时间都有一百文一天！先到先得！” 说完，大老粗伸手就要推开拦在身前的人，但是想想刚才季星燃在里面跟他说的话—— “这民兵队虽然是自发组织的，但是规矩还是要有的，我们要的是保护百姓的民兵，而不是欺负百姓的匪徒，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欺负百姓的话，那这差事你就退回来，趁早滚蛋，滚出西宁城！” 大老粗硬生生把手收回来，瞪了拦路的人一眼，这才匆匆离开。 经过这四个人，大家也算是摸到点儿门道来了。 五号是个身形瘦小满脸皱纹的男人，刚才就被人嘲笑说他都能当人家爷爷了，还来相亲，这会儿也满怀期待摩拳擦掌地推门进去了。 -- 第453页 这小东家能处，相亲不成还给安排差事！ 第399章 相亲……不，是招商引资大型招聘面试会 瘦小老汉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被抚平了，满面春风。 外头等着的人已经太熟悉不过这表情了，连忙拉着瘦小老汉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你得了什么差事？” 瘦小老汉欣慰地道：“老汉我以前是驯猴玩杂耍的，后来有一次杂耍的时候有个少爷看中了我的猴子，非要买了回去，我那猴儿跟我处得有感情了，抓伤了那位少爷逃了出来，然后我就被抓了……” “哎，谁要听你从前的破事儿！小东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这么高兴？” 瘦小老汉欣慰道：“小东家知道我是驯兽的，说以后咱们西宁城里还要专门成立一支驯兽队，训练除了牛羊马驴骡之外的牲畜，诸如狗之类的。” 瘦小老汉十分激动：“小东家还说她也会一些驯兽的门道，她那个不瘸腿的瘸腿马就是从马匪手里驯来的，说是会帮着我驯兽，以后让我当西宁城的驯兽大总管！” 大家听了之后纷纷表示：“也是，我们老家以前的官衙就养着细犬，还能帮忙破案追踪呢！咱们西宁城是得有一个。”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六号已经迫不及待地进了隔间…… 沈慧心跟季昌明是等到差不多要送中午饭过来的时候，才听到了这些相亲的细节的。 沈慧心：“……” 季昌明：“……” 季昌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精致的食盒，这是沈慧心亲手给季星燃做的，就是为了犒劳和抚慰季星燃的。 毕竟相亲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儿，是得吃点儿好的。 但看看此时屋外排着长队兴奋激动的人群，还有沈慧心拉长的脸色，季昌明十分识趣地道：“夫人，要不咱们还是别送了吧……” 沈慧心叹了口气：“算了，这相亲也能给她搞成招聘面试招商会，估摸着她这心里是一点儿想要结婚生子的想法都没有了。” 季昌明捏着沈慧心的手，笑道：“随她吧，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沈慧心说：“我就是怕她将来孤零零的一个人……这大虞朝人均寿命才四十五岁，咱们虽然穿来的时候年轻，但是头几年日子困苦，也受了不少苦，再说现在万一打仗了……能活多久还两说呢。” 沈慧心很是忧愁：“虽说炒米也是她弟弟，也能陪着她，但是炒米终究是蛮人，学了这么多年，中原话还是只会蹦跶那么几句，将来我们要是走了，燃燃跟谁说话去啊？” 季昌明沉吟良久，微微侧头看向沈慧心，沈慧心说完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过来，眼里带着恍然的神色。 “要不……” “我们……” “再生一个？” …… 日落时分，相亲暨招商引资大型招聘会终于告一段落，季星燃伸着懒腰出来，对着外面还在排队的人说道： “今天就到这儿了，今天看到多少号了？四十七号是吧？明天从四十八号开始，一百号之后的暂时不要排了，不愿意相亲的，凭着号码牌去老陈管家那里领五十文辛苦费，回去吧。” 人才也不是总有的，大部分人平平无奇想来撞个运气，季星燃也好言相劝了。 但是架不住还是有些簪花粉面的家伙，自以为有几分姿色，想用美色诱惑季星燃。 然而，季星燃就算是穿越了，那也是能够看到各种偶像剧影视片的人，虽然不能上网，但是万能的橙色软件还是可以发光碟过来啊。 就说那些个明星，随随便便挑出来，美色都是足足的。 所以，虽然面前的小白脸看上去还不错，但季星燃还是果断表示拒绝了：“不用了不用了，没这个喜好，您自己欣赏就可以了快把衣服穿起来！” 不听劝的，都被季星燃一板凳给掀出去了。 不过季星燃这会儿有多爽，回家就有多惨。 季星燃磨磨蹭蹭地帮着阿旺收拾食肆里的东西，阿旺催促季星燃赶快回去：“师傅，你住东城，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季星燃将食肆里条凳搬上桌子，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是我不想回去吗？” 实在是她这相亲的成果让她无颜面对爹娘。 说了好好相亲的，结果给整成这样，季星燃发誓自己没有阳奉阴违消极怠工，纯粹就是本能反应，看到人才就忍不了。 要怪还是怪季赑赑，一上来就搞成了招商引资，搞得后面气氛都不对了。 东西城门落下的前一刻，季星燃才踏着夕阳的余晖迈入了东城。 东城如今也很热闹了，接连开了三个坊，人口四万多了，日落时分外城门跟东西城之间的城门关闭。 要再过一个时辰，才会关闭各坊之间的坊门。 因而这会儿各个坊里还是挺热闹的，还有不少人摆上了夜市。 虽然只能摆一个时辰，但那也是西宁城繁华的象征。 季星燃还挺高兴的，她不是那种只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不顾其他的人。 她想让西城繁华起来，但也从来都不会打压东城的发展。 东城的夜市有多热闹，季星燃的心里就有多悲凉。 万万没想到，哪怕回到了大虞朝，也逃脱不了大龄单身女青年的相亲命运。 -- 第454页 季星燃期期艾艾，天都黑了才回家。 包婶依旧是在前院一边干活一边等着季星燃，家里人口不多，规矩也没那么重，包婶就跟普通人家的婶子一样，坐在门槛上，一边纳鞋底，一边等季星燃。 见到季星燃的身影在巷口出现，包婶才松了口气。 虽然自家小姐在别人眼里是无所不能，上阵能杀敌，在家能挑水，但在包婶眼里，还是那个小姑娘。 “包婶。”季星燃蹭着步子往家挪。 包婶一看就叫了起来：“哎哟我的大小姐，这鞋底子怎么经得起你这么磨哦！你快好好走路吧！” 季星燃心情不大好，说话便也不讲究那么多了：“磨了就磨了，也没什么。” 包婶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啊你，夫人疼你，你的鞋子都是夫人亲手做的，但你也得多为夫人着想啊！” 季星燃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才发现自己没法解释——他们一家三口的鞋子都是橙色软件上来的，为了堵住别人的嘴才说是沈慧心亲手做的。 罢了罢了，虽然鞋底子不是娘亲纳的，但沈慧心疼她的心思是大家都能看出来的。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迈步进了家门。 硬着头皮也要汇报相亲结果了。 第400章 事业心的女强人不需要相亲 季星燃带着愧疚，鬼鬼祟祟地进了内院。 然而内院是一家三口的秘密基地，出入都有警报连接到三个人的手机上，季星燃进来，沈慧心跟季昌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看到季星燃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沈慧心的气也不好撒出来了。 “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沈慧心从空间厨房里端出来几盘菜，叮嘱季星燃。 虽然季星燃的橙色软件可以订购各种外卖，但是沈慧心坚持一家人就要吃家常菜。 隔三差五改善伙食是可以的，但是只要季星燃不外出，一家人一天里还是要一起吃一顿饭的。 季星燃去洗手，换了衣服，坐到桌边，脸色有点讪讪的。 想要勤快一点起身去帮着拿碗筷什么的，但是老爹直接从空间里就拿出来了——毕竟他们自己用的东西太过于现代，以前是空间位置不够，只能够小心翼翼藏在院子里，现在空间地方够大了，就直接放在空间里，想用的时候随时可以取出。 季星燃献殷勤表忠心的机会也没有了，她第一次觉得空间融合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开饭了，季星燃有点儿食不下咽，倒也不全是没胃口造成的，今天面试，哦不，相亲一整天，她吃了不少零食，这会儿还真不饿。 但她拿着筷子的犹豫模样落到沈慧心和季昌明眼里，顿时就叫两人有些憋闷。 他们都忍住了没问季星燃相亲的事儿，也没责怪她的阳奉阴违，怎么闺女还给他们摆起脸色来了。 季昌明咳嗽一声，示意季星燃：“吃饭！” 季星燃苦着脸表示：“白天吃太多了，现在吃不下了。” 沈慧心一听这个，忍不住了：“让你去相亲的，你吃那么多干嘛？” 季星燃表示：“那我总是要听听他们的生平经历，技能特长，有些人特别能说……我听着听着，不自觉就吃多了。” 是真的，她今天还招了两个说书先生呢，有一个以前就是说书先生，另外一个据说是个落榜的秀才，但是说话特别有趣，季星燃把这两号人也加入了自己的人才名单中。 沈慧心叹口气道：“燃燃，你也老大不小了，恋爱结婚找对象的事儿我们从来没逼过你，这次也是你自己答应说去看看的，可你现在弄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季星燃委屈道：“我去之前是真的想着好好相亲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一说生平吧，我就觉得这点儿能用上，那点儿值得发扬，想一想西宁城还大量需要人才，不自觉地就给他们找起岗位来了。” 季昌明点评道：“你这叫职业病，就跟我以前分公司下面的一个经理一样，相亲几次都不成，最后全给介绍买房了成客户了。” 搞得当时同行还觉得季昌明太猥琐了，居然以相亲为诱饵，这么来卖房子。 季昌明自然是大呼冤枉。 这次也是一样，季星燃招聘面试大会的消息传开之后，赵夫人就连忙过来问沈慧心了：“沈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我让鑫鑫介绍赑赑来相亲的。” “结果赑赑一回来就说要筹钱，说是燃燃答应给他出一批货，保证是他那一片独一无二的，赑赑做生意也不错，这会儿正忙不迭地准备着呢。” 赵夫人对此表示非常疑惑：“不是相亲吗？怎么现在不相亲，改做买卖了？” 沈慧心简直羞愧得无言以对：“这……都是我的错，可能燃燃不想相亲，是见我太愁了才硬着头皮去的。” 来问的人不止赵夫人，还有韩栋梁的夫人等等，沈慧心好一通解释道歉，才把人给送走。 季星燃此时也大呼冤枉：“我真没想着利用相亲的名号来招聘招商。” 沈慧心对自己的女儿还是熟悉的，见季星燃委屈巴巴的，也只能认了。 “算了算了，听说还有几百号人，赶紧处理了，以后再不招商了。” 季星燃默默纠正：“是相亲。” 招商以后还是要招的。 沈慧心：“……吃饭吧你！” -- 第455页 相亲事件告一段落，最终以季星燃成功铺开三个新的销售渠道，并招揽了一批储备人才库为结束。 季昌明乐呵呵地看着手里的名单，还挺高兴的：“这也不算白忙活几天了，这些人啊，隐藏得还挺深。” 季星燃也深以为然：“好多人初来乍到，不敢露出真本事，怕底牌掉了，但是没想到一说相亲，全都吐露了，这会儿倒是让我们找到了不少人才。” 之前沈慧心那个炼金的技术一直卡着，效率升不上来，这回的人才里面有个炼丹的老头，因为炼制的丹药吃死了人被流放过来的，正好弥补了这一块的技术空缺。 要说古人也是真的厉害，现代的钢铁金属冶炼技术靠的是工具设备控制火候，但老头就是依靠自己的经验成功掌控速度。 老头对此也是非常意外：“没想到我一把年纪了，丹药炼不下去了，竟然开始炼金了。” 有了老头的加入，季星燃从大辽收来的那些金矿石都能够得到妥善的处理了，金子的产出速度大大增加。 季星燃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养着一万多的民兵已经不容易了，但养军队可不光是训练补贴这么点儿钱，还有衣食住行军需装备种种。 民兵不用住军营，吃饭也是自己解决，还没有那么难。 衣服也可以靠边，反正大家都是缝缝补补又三年，但是武器装备是要跟上的。 除了练功夫之外，还要练兵器，不然等打仗的时候，一边是高头大马铁骑银枪，一边是赤手空拳那可不行。 季星燃让炼丹老头顺带着炼制铜、铁，然后制造起兵器来了。 魏三郎对此有所耳闻，但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去年季昌明透露出季星燃在大辽打探即将打仗的消息之后，大家就一直在做准备。 韩栋梁跟张大旗作为荆石道的官员，自然是十分重视的，尤其是两人跟西宁城都有关系，虽说现在已经调离了西宁城，但还是很关心这个孤零零的边境第一大城的。 更何况，如今西宁城的户籍人口已经有四万多，还有两万左右居住在西城的临时人口，总共六七万人，已经不是个可以随意牺牲的小数字了。 因而韩栋梁跟张大旗第一时间就给朝廷写了奏折，请求军需跟援助。 然而，大虞的朝廷一如既往地拖延拖延，毫不关心。 第401章 季昌明三人拜见张大旗 边境这一块，朝廷只会选择用流民和罪民去填补，对他们来说，这些人都是可以被牺牲的。 朝廷也不是完全不管边境，但是对他们而言，这是成本最小的方法。 只需要出很少很少的钱，让人押送也好，驱赶也好，把这群流民、罪民，送到荆石道，然后让他们自生自灭。 运气好的，活下来了，在荆石道扎根了，好不容易攒了点儿家底，回头让大辽的人抢一抢，填饱了大辽人的胃口，不让大辽人继续往中原深入就行了。 朝廷维持着张大旗他们这些军队的军需就已经不错了，想要因为战备再申请更多的军需军力？不可能的。 张大旗接连几封奏折上去，都是杳无音信，最好的一回是新的丞相回了一封信，说是已经知道了，但这不是还没打仗吗？ 皇帝天天忧心的事儿太多了，你们别这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要替忧国忧民的皇上多想想。 张大旗也不是第一次收到朝廷的这种回复了，是真的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合着荆石道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忧国忧民，就是不忧荆石道的民！” 张大旗自己身在边境多年，如今更是直接管辖荆石道军力的支度使，当然知道一旦开战，会有多残酷。 见张大旗的奏折屡次被驳，韩栋梁觉得时机成熟，终于带上魏三郎跟季昌明，前去拜见张大旗了。 三人带着小队兵马，穿越荒原，深入中原，虽说同样是在荆石道，但是张大旗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西宁城，足足三四百里地。 张大旗得知韩栋梁他们的到来，也很是高兴，韩栋梁是他的下属，情如师徒，魏三郎是韩栋梁的下属，也算是一脉相承。 唯一一个不在军中的季昌明，当初给了张大旗一份滚木投石车的图纸，这才让张大旗顺利升官。 不然，荆石道的千夫长足有上百个，未必能够轮得到张大旗的。 张大旗这些年对西宁城十分关切，有些时候网开一面，多多通融，也算是还报恩情了。 起码的一点，张大旗在知道孙太守的事儿之后，选择了沉默。 如果他不替季昌明他们瞒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四人见面，张大旗在府中设宴款待，这才把朝廷的风向说了：“奏折的回批说的还算是好的，朝廷的口气更差！” 张大旗说起这个就痛恨：“那群文臣，从来没上过战场，没来过边境，以为谁都跟他们一样，靠着溜须拍马就能够稳坐官场，最大的问题不过是刁民闹事拦马车……从来没想过边境上的百姓性命生死都在一念之间！” 然后又说起朝廷对待边境守军的态度：“军需年年减少不说，便是划拨的军需，到我们手里十成也只剩下三四成了，这三四成里，还有不少弄虚作假，暗度陈仓之事。” “原以为那季老丞相倒台之后就好了，可怜天下乌鸦一般黑，新上台的蒋丞相，也是一样黑！” -- 第456页 韩栋梁低声对季昌明和魏三郎说：“支度使大人承受了不少压力，虽然知道西宁城面临打仗，但是奈何这军需到他手上的时候就已经十不存三了，他要管的地方多，所以很难再单独给西宁城划拨军需了。” 季昌明跟魏三郎表示理解：“我们懂的，大人确实为难，况且这些年大人未曾克扣过西宁城的军需，去年冬天还单独拨了一批铠甲给我们，我们心里都明白。” 张大旗听后也只是摇头：“我找你们来，也不是为了跟你们说我的为难之处的，我再为难，能有你们为难？” 张大旗是个粗人，但是往往粗人才更加直接：“说白了，仗打输了，我大不了就是丢官儿的事，横竖上面还有节度使，还有将军大帅，轮不到我。” “但是对你们而言，别说是打输了，就是打赢了，那也是要用无数白骨换回来的。” 一具白骨就是一条人命，背后就是一户人家。 张大旗说了很多，是把韩栋梁他们当自己人了，季昌明听过之后也算是松了口气。 人心易变，他跟张大旗算是交易关系，当初他以滚木投石车的图纸作为筹码，跟张大旗交换了进入西宁城的名额。 说实话，在西宁城过得比在葫芦山谷好多了，所以，哪怕最终滚木投石车没有任何消息到他手里，他也不觉得这门生意亏。 做生意看的是供需，进入西宁城是当时他们一家的首要目的，而滚木投石车对他们来说，用处着实不大。 当然了，滚木投石车图纸递上去之后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就说明张大旗也不是那种直肠子直心肝的人，他有他的考量。 季昌明这回还真担心张大旗直接就把西宁城的人当成筹码献祭给辽人了。 毕竟这也是朝廷的老套路了，牺牲一批人，换来一两年两三年的安宁。 西宁城如今有六万多人口，积累的粮食布匹牲畜财富，确实够草原人大吃一顿的了。 这样的做法，对大虞朝来说，无疑是成本最低的方法。 但是，对于西宁城的六万多人来说，那就是活生生的六万条命啊！ 季昌明仍在沉思中，张大旗已经开口了：“我也知道你们不容易，今天找你们过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够调动更多的人马军需，度过这一场难关。” 张大旗笑笑道：“我张大旗虽然不是什么铁骨铮铮大清官，但是也不能看着几万人的性命坐视不理，只不过边境太长，我要面对的不止你们这一处，你们也要体谅我的难处。” 季昌明沉吟片刻，决定大胆试探一下。 第402章 民兵军需过了明路 “我们知道支度使大人的为难，不想给大人添麻烦，但西宁城如今人口已经六万多，军户加起来不过千余人，真要是打起仗来，只怕是不堪一击。” 季昌明沉重说道：“我们这六万多人，也不愿意坐以待毙，所以想请支度使大人通融通融……” “通融什么？”张大旗问道。 季昌明苦笑一声，说：“西宁城像我这样的人不少，我们虽不是什么勇猛将士，但也是有妻有子，有家人，若真是打仗了，我们总是要挡在家人前面的。” “所以，不知道支度使大人能不能开恩，让我们训练民兵？” “民兵？”张大旗对这个词儿感到非常陌生，但念出来，便隐隐知道了这民兵的意思。 季昌明点头道：“是，就是民兵，其实就跟军户一样，平日里各自劳作，日常加紧训练，要打仗的时候，就上阵打仗。” “不过民兵跟军户唯一的区别就是，不占用军队的编制，不使用军需，由百姓自发组成，不知道支度使大人意下如何？” 张大旗摸着下巴沉思良久，才开口：“昌明，你是知道的，豢养私兵是杀头的重罪。” 季昌明心里当然明白，所以他跟魏三郎韩栋梁才一直瞒得死死的。 但是如果不趁现在张大旗对西宁城还有一丝愧疚，讨下这个恩典来，回头被张大旗跟上头的人发现了，那就更麻烦了。 因而哪怕季昌明一贯会做人，不愿与人为难，但此时说破嘴皮也要张大旗答应。 虽然即便张大旗答应了，也不代表就能万无一失，但多少将来还是会有些用处的。 真要是死在战场上了，那就不说什么了。 最怕的就是好不容易仗打赢了，人活下来了，结果因为各种秋后算账的事儿蒙冤入狱，那才惨呢。 所以，面对张大旗的迟疑，季昌明还是寸步不让。 张大旗被逼到如此境地，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季昌明声泪俱下，说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张大旗无奈：“罢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对外不要说兵，只说是家养的守卫、护卫便行了。” 有了张大旗这句话，季昌明他们总算是能够安心了。 这一行也不算是白来了。 军饷军需没弄到，但是弄到了一个许可还是挺好的。 季昌明为人谨慎，趁着酒过三巡，想办法让张大旗写了个手书，好歹手里有个凭证。 要说空间融合之后就是好，季昌明在这边把手书拿到之后，往空间里一塞，那边沈慧心和季星燃就都看到了。 沈慧心见到张大旗的手书之后，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这古代活着可真不容易，百姓家里不能藏兵器，连铁器、盐都是受限制的，这想组织个民兵自卫队，还得小心翼翼，生怕授人以柄。” -- 第457页 季星燃小声嘀咕了一句：“娘，就是在现代，那也是受控的，如果百姓的法律意识、知识程度跟不上来，让他们掌握这些武器，反而更危险。” “也是”，沈慧心说道，“前些年你爹的一个同行，把老婆孩子送到外国去了，那外国不是允许拥有木仓吗？有一天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就被人给杀了。” 母女俩说起这个来，多少有些后怕。 但是再一想到自己即将面临尸殍遍地的古早战争，也着实没办法对自己产生更多的庆幸。 “好歹爹这一回弄到了许可，咱们的民兵可以大规模组织起来了！” 早春和晚秋都是打仗的高峰期。 早春时节，青黄不接，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消耗，大家都饿得烧心。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没有粮食吃，那就想办法去挖野菜，甚至树皮，熬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 但是对于马背上的大辽来说，饿狠了，就只能想办法去抢别人的了。 毕竟他们不光是人饿，还有大批量的牲畜也饿。 所以他们对于粮食的渴求更强烈，也更容易起冲突。 季星燃活动了下手脚：“娘，咱们也要早做准备了。” …… 战争并不如季星燃想的那样，一触即发，覆盖全场。 最开始的战役，是从一次小冲突开始的。 西宁城如今人多了，城外近郊的荒地都被人占了，不能再往里扩了，加上西城热闹起来了，不少住在西城的人，就更愿意从西城门出去，往荒原的方向去。 大多数人还是老老实实种田，但是也有一些以前的猎户，或者不擅长种地的人，就更愿意去狩猎。 季星燃的民兵日益扩大，加上正式的驻军和军户，已经有两万多人了。 驻军和军户自然是听魏三郎的，但民兵当中，却是季星燃威望更高。 一来，民兵都知道自己的训练补贴和当差的工钱是从季星燃那儿出来的，衣食父母，总是要多感谢的。 二来，季星燃的战力确实不容小觑。 虽然是个姑娘家，但是长得人高马大的——对季昌明和沈慧心来说，一米七多的季星燃只是身材高挑匀称而已，但对大虞朝的百姓来说，一个姑娘家长到一米七多，那就算是半个残废了。 走在路上会被人投以同情的目光的那种。 季星燃对此也是无奈。 但是，自从开始练兵，这种同情就渐渐变成了钦佩。 季星燃自小练咏春不说，从穿越以来，也一直练着各种功夫，太极拳八段锦五禽戏广播体操这种强身健体的就不说了，还有一些真正的功夫。 感谢万能的橙色软件，季星燃能够购买到一些所谓的“武术学习视频”。 有些纯粹是骗钱的，但胜在便宜，这种视频资料往往都是通过网盘发送，只需要几块钱。 季星燃没有办法从网盘下载，就购买了店家的刻录服务，弄到硬盘里，然后用手机跟电脑播放。 学个七七八八之后，再跟着大家一起练，别说，还真有些人是有点儿真本事的，能够修正季星燃的一些误差之处。 古今中外，武术也好，军体拳也好，但凡是季星燃能弄到的，能学会的，都毫不藏私地教给了西宁城的人。 季星燃自己训练也很苛刻，加上系统的各项技能的提升，每次比试的时候，季星燃都能轻松撂倒两三个壮汉。 再多的话硬拼是不行的，但季星燃的歪招跟“暗器”多。 至于暗器……大家都懂的。 所以，能够打赢季星燃的，还真没有多少。 也是因此，在第一场小冲突爆发的时候，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找魏三郎和季星燃。 而显然常在西城晃悠的季星燃，距离西城门更近。 季星燃就是这样被带到了战场上。 第403章 第一场战役 其实这已经不是季星燃第一次遇到打斗甚是搏杀的场面了。 从流放路上迎击马匪开始，到后来服苦役，在葫芦山谷里狩猎……血腥的场面季星燃见得不少。 但每一次看到，都还是会觉得胆战心寒。 那种不把人命当人命，一个日常熟悉的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的画面，永远都会是噩梦般的存在。 季星燃骑着玉米冲过去，炒米如今也十二岁了，有了自己的马，紧跟其后。 杨璎珞也王小武也都紧随季星燃，带着西城的民兵率先抵达。 敌人不多，是二三十个骑在马上的辽人，他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辽人身份，甚至还相当嚣张，看着闻讯赶来季星燃等人，露出了轻蔑的笑意。 他们嘴里说着什么，季星燃听不懂，但是季星燃听不懂的语言多了去了，察言观色已经是她的基本技能了。 这群辽人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前来送死的人。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她低声叮嘱炒米王小武杨璎珞等人：“这一仗必须打赢，打赢了，以后才会有人敢来帮忙，如果输了……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逃跑。” 溃不成军，说的就是一旦人的心理防线崩溃，就再无一战之力了。 季星燃的声音森冷而决然，看上去煞气弥漫，王小武杨璎珞等人肃然点头：“明白！” 这也是为什么季星燃一定要带上他们的缘故，季星燃希望用他们来给西宁城的其他百姓做个榜样。 -- 第458页 让他们知道，辽人不是不可战胜的，马匪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不是只能够送死，只能够逃命。 王小武亦是沉声道：“双儿带着小云就在我们后方，如果有谁受伤了，会有人上来把人拖回去，无论如何，保住性命。” “小六已经去报信了，相信魏将军他们很快也会赶过来。” “好！”季星燃大喝一声，“有支持，有后援，我们没有后顾之忧了，大家——冲啊！” 季星燃的城主特质让她的声线响亮开阔，周围的人听到都是浑身一震。 “妈了个巴子的！”季星燃用她为数不多的大辽话骂了一句，果然引得那群大辽人骤然看过来。 季星燃端起自己的长弓，露出一个森然的微笑：“想不到吧，你姑奶奶我会大辽话！” 毕竟那么多次跟草原人做生意，以她的性格，很难不学会几句。 不光是她，连炒米都学会了。 季星燃开嗓了，炒米跟在后面也用大辽话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 大辽人气得发狂，立刻吼叫着冲了过来，季星燃手里的箭即刻离弦，以惊人的速度射向辽人。 “让你们见识见识姑奶奶我的射击！” 高级射击技能，她可从来没放下过！ 季星燃的话音未落，箭羽已经刺穿了最前面的那个辽人的额心。 那个辽人至死都双目圆瞪，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抗的反应。 直到他的身躯摇摇晃晃，从马背上狠狠摔了下去，跟在他后面的同伴才惊呼一声，怒目过来。 而季星燃此时根本顾不上看他们的表情，王小武和杨璎珞已经带着人冲了过去，接应那些在辽人马蹄之间疯狂躲闪逃窜的西宁城百姓。 炒米更是从马上下来了，飞扑进了辽人之间——他的瞬时速度远比马快，如今长大不少的他手脚力气极大，牙齿锋利，能够轻易咬开人跟兽的喉咙。 季星燃保持远战，端着那把系统奖励给她的大弓，沉住气，一箭一个。 她不愁箭羽的消耗，空间里存着大把，西宁城如今的匠人很多，得到张大旗的许可之后，他们就自己做装备了。 尤其是在炼丹老头加入之后，季星燃的箭羽前端都装上了铁质的箭头，锋利坚硬。 季星燃看到辽人马蹄下惨死的西宁城百姓，心中怒意勃发，很想冲上去砍了这群人的脑袋。 她的近战一样很优秀。 但是此刻，远战的她更能给辽人威慑。 辽人很快就因为忌惮季星燃的箭羽而分散开来，给了王小武杨璎珞他们救人的空隙。 也有辽人恶毒地想要在分散之前，借用手里的弯刀长鞭，再弄死几个，但是季星燃的箭羽很快就对准了他。 季星燃下手毫不留情，一箭一个，准度极高。 炒米趁乱攻击辽人的马匹，他的速度很快，彷如鬼魅一般，惊乱马匹。 辽人是铁骑上的勇者，但若是身下的马匹不听使唤了，战力便大打折扣。 大家的距离逐渐拉近，射出十多箭之后，现在的距离已经不能够让季星燃通过远战攻击全场了，她把弓箭往背上一挎，立刻带着玉米冲了过去。 手里的武器已经换成了一把改造过的西瓜刀，刀刃有三十公分长，加上刀柄，足有四十公分。 炒米见到季星燃过来，立刻飞扑上想要逃跑的辽人的马背，拖住速度，等到季星燃接近，炒米便飞快蹿开，去攻击下一个人。 而季星燃则是煞气凛然地跟失控马匹上的辽人搏斗。 辽人的力气很大，但季星燃的力气也不小，搏斗起来不相上下，但季星燃在打架方面没有什么下限，她有工具有科技，没道理放着不用非要公平肉搏。 季星燃手里电击棍一甩，辽人瞬间僵硬，应声倒地，季星燃拉着缰绳，迅速弯腰，狠狠地在辽人胸口插了一刀，用力一横！拦胸截断！ 杀人这种事，不用学！ 当自己的家人朋友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你的心肠会立刻坚硬如金石，绝不会给敌人留下任何破绽漏洞反扑！ 鲜血急速飚出来，季星燃的身上很快就沾满了血迹，脸上也被喷溅得斑驳，她快速用袖子一抹，冲向下一个人！ 第404章 战后的沉重，胜利并不能掩盖茫茫白骨 魏三郎他们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 季星燃脸上还有斑斑血迹，但是神色却很轻松。 季昌明跟沈慧心连忙从马上下来，拉着季星燃，焦急问道：“燃燃，你有没有受伤？” 季星燃摇头：“没有，我一开始都是远战，后来才近战的，近战的时候辽人已经慌了，他们先溃败了。” 魏三郎看着地上的辽人尸体，还有虽然害怕惊惧，但丝毫不慌乱茫然，而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尸体补刀、清点、救人、驯马各项工作的人，心中大为震撼。 虽然季星燃跟他讨论过民兵的训练，但是就魏三郎的想法，民兵最要紧的是能够自保，若是幸运，能够找到时机杀上一两个敌人，便已经是民兵最大的努力了。 但季星燃不同意：“你的将士也不是天生的将士，大家都是练出来的，从前是身份所限，没有让他们接触到这些，但是从现在开始不一样了，这就是他们保命的本事。” 季星燃执意要按照最高要求训练这些民兵，魏三郎只能默默接受，但是内心未必觉得这些民兵能够起多大的用处。 -- 第459页 可是今天，现在，他看到了。 虽然季星燃带了西城集市上两百多人出来，浩浩荡荡的人数就碾压了辽人。 但是，以以往大虞人对辽人的惊惧害怕来说，哪怕是两百人，也只能是对方弯刀下的白骨。 但是今天，这些甚至可能从来没杀过人的人，却齐心协力剿灭了这一波侵袭者。 魏三郎沉默良久，目光一一看过去，才问道：“死伤……多少人？” 季星燃到这一刻才露出真正轻松的笑容来：“我带出来的人，没有死的，有几个受伤了，被双儿他们迅速拉回，已经止血包扎了。” 但也不是全然没有伤亡的，季星燃的声音有些干涩：“不过我们出来的也不够及时，开荒的百姓死了十多个，还有几个……应该是救不活了，四十多个人，我们只救回来了二十一个。” 魏三郎听闻这个数字，已经十分惊讶了：“能救回来一半，很不容易了。” 然而季星燃的轻松不再，她眉头紧锁：“不种地是不行的，西宁城如今六万多人口，光是吃饭就是一件大事。” 她虽然能够购买粮食，但是不可能将六万人吃饭的事都包揽到自己身上。 她可以做城主，但是做不了救世主。 季星燃沉痛说道：“还是我们大意了，出来开荒的人没有专门的保护，他们点燃狼烟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季星燃提出以后出城都要派护卫队跟随：“不一定是非要击退辽人，但是在看到异常的时候，护卫队的人能够更快地反应过来，及时通讯。” 在了解了今天全部的战斗过程之后，没有人反对季星燃的提议，大家都赞同。 时间就是生命，他们感受到了。 季星燃接着说道：“以我之见，最好连孩子也一起学。” 孩子的数量不少，他们不像大人有专门的差事需要办，他们更加机灵，也更不容易被辽人首先当成敌人盯上，有充分的反应时间。 虽然孩子的心性不稳，受到惊吓更容易慌乱，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少年英雄从来都不少。 利用他们体型小，灵活性强的特点，避开对战，专门负责提醒警报，还是可以的。 季云跟甘继舟率先报名，季云常年在城外采摘草药，对环境的警惕性本就很高。 甘继舟师从季云台，是真的跟季三先生学习的那种，而不是像炒米那样被季三先生摁着认字。 季云台的学识渊博，虽然每每被季昌明乱拳打死老师傅，但是不得不说，季云台是全才型的，甘继舟机灵之外又多了学识的武装，有他们俩带着半大的孩子做警戒、报讯工作，十分合适。 西宁城的百姓最终还是知道了城外发生的冲突，毕竟沈慧心他们把伤者死者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避讳。 死亡，或许是西宁城每一个人都该重视的事情。 季星燃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估计有不少百姓都会选择离开了。” 西宁城的人口复杂、土地荒凉、物资贫瘠……这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它不安全。 季星燃不喜欢在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就大肆宣扬，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但同样，当事情真的发生了的时候，她也不会逃避，直白的告诉大家。 留在西宁城，就要对这样的生活有准备。 季星燃苦笑：“本来奔着十万人去的，辛辛苦苦这两年，估计这仗一打，能剩下一半就算不错了。” 季昌明看看闺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说道：“没事，等打仗打完了，我们从头再来！” 季星燃看了看老爹，心里有些苦涩，老爹似乎并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升级这个城主身份。 不过季星燃并没有多少时间感怀，她很快就投入了忙碌的救援工作当中去。 季星燃跟着沈慧心，虽然不能说是精通医术药物，但是基本的急救止血上药等活儿，还是会的。 被攻击的百姓，跟后面去救援的护卫队，加起来有四五十号伤者，其中有十多个是重伤，还有几个……只能做人道主义关怀了。 沈慧心的医疗抚恤队这会儿全都忙得脚不沾地，老大夫们挨个止血，沈慧心则是在简易的“手术室”里，进行手术。 即便不做大型手术，不做会引起恐慌的手术，沈慧心也还是有很多操作是可以实施的。 受伤的人当中，有些是被辽人的马匹踩断了骨头，断口处的骨茬都露出来了。 这种是没有可能指望它自己长好的，必须要及时清创，不然这些骨茬留在肉里面，以后伤口长合了，骨茬会成为身体里的异物，引起反复的感染，令人痛不欲生，甚至威胁生命。 还有一些骨折碎裂得并不严重，还可以依靠竹板木板等东西进行固定，帮助恢复生长。 沈慧心做手术不可能让别的人来围观，能够帮她的，只有双儿和季星燃。 第405章 春风看不见，但它吹过，所有人都知道 季星燃换好衣服带好面巾进入简陋的治疗室的时候，意外看到双儿也在。 虽然知道双儿寸步不离地跟着沈慧心，早已是沈慧心的左右手了，但看到沈慧心做手术也带着双儿，季星燃还是很震惊。 季星燃微顿的脚步被沈慧心注意到了，沈慧心余光一瞥季星燃，在面巾的遮掩下说道：“双儿已经跟我做过不少手术了。” -- 第460页 季星燃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双儿正一边帮着给伤患消毒，一边说道：“小云有时候会在野外捡到一些受伤的猎物，带回来，夫人就会教我怎么救治它们。” 一开始只是止血，后来就渐渐开始治疗断翅，割去赘生物。 后来就渐渐连大型一些的牲畜也救治了，再后来，医疗抚恤队成立之后，偶尔也会给人动刀子。 季星燃默然：“你们做了好多事啊。” 双儿扯了扯嘴角，想要笑笑，但是眼前的情况实在是容不得她去笑，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头：“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季星燃一点头，很快也加入了进来。 炒米守在治疗室外面，偶尔帮着拿东西，并且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季星燃可以进行一些缝针之类的细小活儿，等缝完一处伤口，额头上全是汗。 刚想说什么，抬头一看，沈慧心跟双儿也是一样，面容沉着冷静，额头上全是因为紧张和担忧起的汗珠。 比起季星燃来，她们更像是真正治病救人的医生。 抢救治疗一直进行到第二天早上，季星燃缝合最后一处伤口之后，把服用了麻沸散的病人推出去，刚想走回来，就是眼前一黑。 幸好炒米一直都跟着，赶紧扶住了季星燃。 季星燃习惯性地伸手想要呼噜一下炒米的头发，才发现自己带着的羊肠手套上全是血渍。 只能遗憾收回手：“谢了。” 炒米往治疗室里面看过去，季星燃说：“这是最后一个了，娘亲跟双儿都已经累得就地躺下了。” 炒米了然，很快转身就走，不过片刻，回来的时候就带上了肉粥。 季星燃一看就知道是包婶她们熬制的，大米煮到开花，里面加了切得细细的瘦肉，注入鸡汤熬制的。 营养足够，也并不麻烦，把所有食材放进去一直熬着就行。 季星燃他们在葫芦山谷里的时候经常这么吃，无论什么时候有人回来，都有一口热粥吃。 季星燃跟沈慧心、双儿，还有医疗抚恤队的人都匆匆喝了两碗粥，又赶紧去给伤者喂食。 等忙活完，已经天光大亮，季星燃走出治疗室，就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季昌明等人。 一家三口狼狈不已，甚至比刚打完仗的时候还要狼狈。 战争最残酷的，不仅仅只是战争的那一刻，还有战争遗留下来的无数后果。 季星燃有些委屈地问季昌明：“爹，西宁城的人……还剩多少？” 她内心期望的是起码能留一半左右，但是心里也知道，对于手无寸铁的百姓来说，一半都是奢望了。 然而，季昌明的脸色却怪怪的，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走的人不多。” “不多是多少？”季星燃怀疑老爹这是在安慰自己。 季云台从季昌明身后站出来，认真说道：“真的不多，早上开城门之后，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走了一千多人。” 季星燃一愣：“只有一千多人？” “是的。” “你们没有进行什么劝说或阻拦？”不可能这么少啊，季星燃很是惊讶，如果是她的话，知道要打仗，肯定早就溜了，怎么可能六万多人才走了一千多人。 季云台点头：“是真的，而且到我们来之前，几乎已经没多少人要走了。” 季星燃不敢置信，等她硬扛着疲惫的身体跑了一圈之后，才终于相信了。 居然……真的没多少人想要离开。 而大家不离开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季星燃他们昨天熬夜救治人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 “横竖咱们都得在荆石道，这里全是荒原，辽人一天能够打一两百里，咱们躲也躲不了。” “要是去别的地方，也不过是被人当成难民、流民对待，但我们原本就是流民，好不容易在西宁城有了家，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况且，西宁城是第一个我们看到会给百姓治伤的人。” 季星燃听见大街上的人虽然不安，但还算镇定的讨论。 “是啊，要是往常，顶多救治军队的人，哪里会管普通老百姓啊。” “普通老百姓被抢了被杀了，就只能自己受着了，可昨天，咱们城里的护卫队和官兵都出城救人了，医疗抚恤队也请了好多大夫给人治伤，还有人专门通知、陪着受伤的百姓的家人，跟他们传递消息……” “这是……把咱们都当人啊！” 不少人说起这个来，悲痛之下也难掩震撼和激动。 季星燃听到这些话，愣了好半天，才终于明白过来。 在她眼里，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能都是这个时代的百姓毕生的梦想。 在她看来，救治驻军也好，百姓也好，这都很应该。 为了大家的平安，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同守护西宁城，这很正常。 可是，对于大虞朝的百姓来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重视过了。 魏三郎他们在街上找到了季星燃，陪着她站了一会儿，幽幽说道：“燃丫头，我是个粗人，但是如果让我来选，我也会选一个把人当人的地方。” 选一个把人当人的城主。 季星燃看着街上渐渐平静下来，惊呼着“哎哟，我该去喂猪了，昨天都忙忘了”、“我也是，昨天才挖的一筐黄泥，都扔在城外了，我得赶紧去找找”，然后转身各自忙活去的百姓，忽然就笑了。 -- 第461页 虽然大家东奔西跑的，可是，没有一个人想抛下这座城。 春风看不见，但它吹过，所有人都会感受到。 她愿意拼着性命保下来的地方，也会同样给予她力量。 第406章 怎么是你？ 绝大多数西宁城的百姓都选择留下来，这让季星燃很是感动。 虽然并不是为了她而留下来的，但却有一丝可能是因为她而留下来的。 这就说明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喜欢这片土地，愿意留在这片土地上一起奋斗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这样的情感让大家在接下来的战役中，都感受到了空前的凝聚力。 季星燃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观念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甚至是牲畜，山川地势，能用上的，全都用上。 驻军的人数并不多，要作为最精锐的力量，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其他的事情，能由别人代劳的，季星燃都尽量安排下去了。 沈慧心跟季昌明是过来人，看到这个难免想到小时候常看的各种地道战全民地下党的电影，颇有感触。 “没想到艺术真的都是来源于生活啊。” 万万没想到，建筑公司大老板成功成为挖地道的包工头。 季星燃说：“其实地道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真的破城了，大家能够通过地道逃出去而已。” 但真逃出去了，茫茫荆石道，又能去哪里躲呢？ 所以，最直接的还是要打仗。 大大小小的战役陆续打响，民兵队的人自觉搬到了西城门附近居住，幸好季星燃之前为了刷领地繁荣度，让老祝做了很多空屋子。 这会儿都给用上了，大家轮流值班，替换下来的人不用跑二三十里地回到东城休息，可以睡在西城。 阿旺大大小小十几个食肆，现在除了正常做生意之外，还会做民兵队的饭食。 前有冲锋，后有支援，接连打了几场仗之后，虽然人员依旧有伤亡，但是大家反而越发安定下来了。 因为大家知道，现在不用自己一宿一宿熬着不敢睡觉就怕什么时候开战了，会有专门的人通知。 西宁城的城墙上，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轮岗值班护卫，一旦发现有敌人来袭，会立马敲锣打鼓点狼烟，通知百姓。 而城里也有专门守夜的更夫，白天晚上轮流敲更，若是有情况，手里的锣一敲就能震醒半个街道的人。 而有心想要保护家人的人，也不必担心自己冲锋陷阵受了伤，最后还要拖累家人，人财两空。 在西宁城，有季小东家给他们承诺，如果在战争中受伤了，会有专门的大夫诊治，一切花销都由铁师爷季昌明跟西城集市的东家季星燃出。 便是真的死了，医疗抚恤队也会妥善安顿烈士的遗属，给予照顾帮扶，老有所依，幼有所养。 这些事儿在大虞朝长期被压迫剥削的百姓看来，简直就是神仙才会做的事了。 因而，即便是三天两头都会有辽人侵袭，但大家还是选择留在了西宁城。 至少，在西宁城，他们会被当成人来对待。 随着时间进入到四月，季星燃也松了口气：“四月了，草原上的野菜也好，牲畜也好，应该都够草原人消耗的了，想来不会再屡次侵犯西宁城了。” 但魏三郎并不这么看，他骑在战马上，遥遥看向远方：“辽人性情凶猛，睚眦必报，打起仗来不顾后果，有些人甚至为了证明自己勇猛，宁愿付出生命。” “接连几场战役他们都没能在我们这里占到便宜，只怕是已经心怀怨恨了。” 季昌明在季星燃的另一边，语气也一样沉重：“没错，越是打了胜仗，越是招人眼。” 季星燃略一思忖，也明白过来了：“之前大家都觉得西宁城作为边境第一大城，虽然大，但是因为新建立没多久，肯定是没有什么根底的，要打下来很容易。” “但是咱们这几次凭借着提前预警跟全员出击，一直都赢了，虽然我们背后很辛苦，但是估计在别人眼里，只会觉得西宁城底子厚起来了。” 现在的西宁城，比从前更像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了。 季星燃已经很久没有跟草原人做生意了。 虽说边境上的人的敌对感没有那么强，有时候进一步就是大辽，退一步就是大虞，这样的地界上，虽然百姓是两个国家的百姓，但是也是邻居，甚至还沾亲带故。 胡云峰跟巴图尔他们更像是牧民，只不过是在草原上畜牧为生，并不参加战斗。 但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两国交战，即便是没有仇恨的百姓，也不得不切断联系。 这也是无奈之举。 …… 深夜，季星燃就地睡在西城。 她给自己定了个闹钟，等到零点就起来占卜。 虽然占卜说的话总是似是而非，但是有时候却能够提前预警一些事情，聊胜于无，季星燃还是宁可多做些准备。 定好闹钟，季星燃就抓紧时间睡觉，她白天护送百姓出去开荒播种拾掇庄稼，日落才把人带回来，虽然她并不用干农活，但是一直精神紧绷也很累。 季星燃才睡着没多久，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悄进了屋子。 卧榻上的季星燃双目闭合，呼吸均匀，好似睡得十分沉，丝毫没有留意到屋里的情况。 -- 第462页 然而，悄悄潜入的人刚走到季星燃的床边，就被一把匕首顶在腰侧。 卧榻上的季星燃这才睁开眼，幽幽道：“你最好别动，这里是脾脏的位置……说了你可能不懂，但是这里受伤的话，死得比直插心脏更快。” 季星燃用匕首顶着那人，那人不由得后退一步，然而无论那人怎么退，季星燃的匕首就恰好维持在紧贴那人皮肤的位置，丝毫不让。 那人的呼吸沉重起来，季星燃听见头顶上的呼吸，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她掏出手中的夜明珠——球状日光灯，举着向那人脸上看过去。 这一看，季星燃顿时愣住了：“怎么是你？” 第407章 季星燃陷入纠结 太阳能的小荧光灯散发着莹莹光芒，映照在一张五颜六色的脸上。 瓦剌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侧的匕首。 “哦，我以为是什么奸细或者间谍”，季星燃收回匕首，盘腿坐在床上，“你怎么来了？” 瓦剌只说了一个词，是花生奶奶的蛮人语。 季星燃明白了：“是花生奶奶让你过来的？” 瓦剌点头，季星燃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索性就只用那小荧光球照明，并没有点灯。 季星燃示意瓦剌坐，瓦剌没有动，他们蛮人奔跑起来的时候四肢并用，对腰部的负担并不重，因此也不像普通人一样总喜欢坐着休息。 季星燃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她下意识看了看瓦剌的手掌，果然，上面灰扑扑的一层土灰。 季星燃问过瓦剌，知道部落没事，只是花生奶奶好长时间不见季星燃去蛮人部落更换货物，所以才让瓦剌过来看看情况。 寒暄过后，季星燃的关注点变成了：“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西宁城的城墙上如今有民兵跟驻军交替值守，民兵十米一人，驻军百米一人，延绵十多里的城防墙上应该是没有空隙才对。 瓦剌伸手简单比划了一下：“这样，两下，他们，倒下。” 十米的距离对于蛮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距离，瓦剌随手就放倒了一人。 “那也不对啊。”季星燃皱眉，“不管你能放倒几个人，他们总有旁边的人会察觉到不对劲的。” 瓦剌咧了一下嘴：“两个，我们的人。” 瓦剌跟同伴一起来的，放倒了两个，然后让自己部落的人顶替了那两个人。 夜色深重，只要动静够小，是很难有人发现的。 季星燃：“……” 以前蛮人脑子不好用的时候，虽然她体力受限，但还是能够依靠脑子跟他们打个平手差不多。 现在瓦剌跟花生奶奶明显是开智了，季星燃都有点儿顶不住了。 瓦剌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外面森严的守卫，不过再怎么森严，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只不过蛮人天性不喜欢来到中原人的地界，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不然，真要是他们想的话，他们不管去哪里都如入无人之境。 尤其是智商提升后的瓦剌。 竟然知道悄悄潜入来找季星燃。 季星燃还是有点感动的：“我们最近一直在跟辽人打仗，很忙，也很辛苦，所以暂时也不会去跟辽人做买卖了。” 季星燃想了想，说：“之前的东西要是还没卖完的，还有从辽人那里收来的东西，你们能用的就尽量用，用不了的放着，回头我再想办法去取。” 瓦剌摇摇头。 季星燃：“……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你不知道吧，现在西宁城外几十里的地方就有辽人，他们要过来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事儿，随时都有可能开战。” 瓦剌盯着季星燃半晌，冒出一句：“不是，带来了。” “嗯？”季星燃一时没反应过来。 虽然瓦剌开智了，但是他跟中原人，或者说跟季星燃的接触没有花生奶奶那么多，所以说话也不利索。 见季星燃不明白，瓦剌朝她招手：“来。” 说完，便轻手轻脚地从窗户里翻出去了。 季星燃看了一眼窗户，没办法，天气热了，晚上睡觉太憋闷了，所以开了窗。 季星燃跟在瓦剌身后，翻出了窗户，蹑手蹑脚地走了两条街，才猛然想起来：“哎，不对，我干嘛要这么偷偷摸摸？” 瓦剌听见她说话，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看到瓦剌那张五颜六色的脸，季星燃沉默了。 “是得偷偷摸摸。” 以前还好，瓦剌他们用的颜料不怎么持久，雨水冲一冲就掉了，所以大多数时候只是看上去黑黢黢的，并不觉得多怪异。 毕竟好多常年劳作的百姓，风吹日晒的，那脸色跟蛮人也差不多。 但是随着季星燃提供了染色持久的颜料给瓦剌部落，瓦剌部落里的人现在那都是时尚的弄潮儿，脸上的颜色那叫一个丰富。 季星燃是不介意的，但是如果让其他人看到了，多少还是会紧张的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季星燃还是只能够鬼鬼祟祟的跟在瓦剌身后，出了城。 别说，这出城的路还真挺不容易的。 瓦剌是凭借着高超的敏锐感觉躲避开那些巡逻的人，翻墙溜瓦不在话下。 季星燃身手不如瓦剌，颇有些狼狈，好在西宁城的布防是她亲自参与的，所以知道什么地方有巡逻，勉强能够避开。 -- 第463页 一直到了城墙上，瓦剌带着季星燃从两个蛮人中间离开，顺便挥手想要带走两个蛮人。 季星燃赶紧拦下：“别，还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让他们替换下来，不然现在大半夜的闹出动静来，估计整个西宁城都要醒了。” 瓦剌不大明白这里面的因果关系，不过既然季星燃让族人继续守着，他也就没说什么了。 不管什么时候，季星燃在瓦剌部落里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 两人一直出了城，瓦剌才带季星燃到一处小树林里，给季星燃看他带来的东西。 全都是跟辽人交换的东西。 瓦剌他们并不知道除了食物跟毛皮以外的东西有什么用，比如那些亮晶晶的宝石，或者摔碎之后会露出黄澄澄金砂的石块。 但季星燃之前不辞辛苦地去草原上跟辽人交易，花生奶奶他们觉得季星燃肯定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所以，这阵子季星燃没去，花生奶奶不放心，就让瓦剌带人把东西给运过来了。 季星燃看到这些东西，心里有些感动。 蛮人傻乎乎的，但是一旦被他们当成自己人了，就会获得最纯粹最诚挚的感情。 也是这种感情，让季星燃一直不愿意让蛮人掺和到战争当中来。 季星燃已经从很多地方知道，这一大片荒原之所以是大虞大周大辽的三不管地带，就是因为这里有着体质强悍彷如兽人一般的蛮人。 蛮人虽然并不擅长智谋，但是它们强悍的体魄让它们当之无愧地成为荒原上的霸主。 哪怕是举国之力，只怕都难以撼动蛮人的绝对优势。 而现在，这荒原上的蛮人，有一撮是季星燃的朋友。 季星燃看着示意她赶紧把东西收起来的瓦剌，心里百般纠结。 到底……要不要让蛮人帮忙，打仗？ 第408章 蛮人是三不管地带的主人 季星燃并不愿意把瓦剌他们拖进战争里来。 千百年来，三不管地带，是蛮人的地盘。 这种不管的平衡非常微妙，大虞大周大辽都知道这里有蛮人在，对方攻打不进来，所以虽然屡有冲突战争，但大体上算是相安无事，不会出现你打到我的国都，我打到你的首府这样的事情。 大多不过就是在荒原附近的边境上发生各种冲突。 但这也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蛮人自成一派，从不偏向哪一方。 如果现在拉着蛮人参加战争，季星燃丝毫不怀疑瓦剌他们会尽心竭力。 最起码的，有花生奶奶在，瓦剌部落如今已经是三百多人的大部落，如果出手的话，肯定是相当有用的。 况且她还有能够提供给蛮人的东西，蛮人似乎对那些颜料还有香料熟食果酒挺感兴趣的。 换句话说，季星燃只需要用很少的代价，就能够让蛮人帮她冲锋陷阵。 但是…… 季星燃看看面前堆成小山的东西，还有邀功似的微微勾起五颜六色唇角的瓦剌，到底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果让蛮人掺和进来，那这片荒原就会失去平衡。 一旦让大辽跟大周知道蛮人会帮中原人，那蛮人也必将成为两国的心腹大患，被联合绞杀。 这是季星燃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一直到瓦剌送季星燃回来，季星燃都没有开口。 瓦剌似乎感受到了季星燃的犹豫和决然，站在西城门外，久久凝视她，然后开口道：“奶奶说，帮你。” 临行前，花生奶奶交代了瓦剌，如果季星燃需要帮助，就要全力帮助季星燃。 不然，送东西这么简单的事儿，随便找几个蛮人过来就能够处理了。 都不用进城，在城外放下东西，晃悠一圈就行了。 虽然花生奶奶他们不知道季星燃有什么本事能够看到他们，但是过往的经历让他们相信，“神女”是有本事能够看到他们的行踪的。 事实上季星燃也的确能够通过领地地图跟代表蛮人的小光点看到他们。 但花生奶奶并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让瓦剌亲自过来。 为的就是如果季星燃需要帮助，瓦剌能够第一时间调动指挥蛮人帮忙。 瓦剌不爱说话，一直等到两人即将分别，见季星燃始终没动静，瓦剌才开口的。 “你们打仗，我们可以帮忙。”瓦剌说道。 季星燃摇头：“不用，这件事你们最好别参与进来。” 季星燃看见瓦剌不解，心里有些苦涩，说道：“如果说是为了你们的安宁，好像显得我多高贵似的，但我只是不愿意你们为我承担不好的后果。” 季星燃郑重说道：“虽然拒绝你们的帮忙，意味着西宁城的百姓在战争中会更加困难一些，这意味着他们有可能会受伤，甚至，丧失性命。” “但这是他们为了自己、为了保护家人必须做出的努力，而如果你们因此受到牵连，那就纯属是无妄之灾，因我而起，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瓦剌沉默良久，终于点头表示尊重季星燃的意见。 他也是一个部落的首领，知道季星燃这样的考量出于什么。 但瓦剌盯着季星燃看了良久，说道：“星，你是我们的朋友，如果你有危险，我们会出手。” 季星燃一愣，竟然下意识笑了：“我不是你们的神女吗？怎么变成你们的朋友了？” -- 第464页 这么严肃的时刻，她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瓦剌一脸难以理喻地看着季星燃。 “族人们这样认为，但我知道，你是朋友。” 这就是说，瓦剌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神女了。 季星燃啧啧有声：“不得不说，你们蛮人开智之后还挺可怕的。” “不过，瓦剌，我还是提醒你，不要掺和太多战争的事，虽然你们个体的能力很强，但是人类能够征服那么多东西，站在最顶层，靠的是大脑……” “不不不，跟你那种大脑不太一样，这么说吧，人类精明狡诈，擅长伪装欺骗……听起来是挺坏的，但事实就是如此，你虽然开智了，但以蛮人的习性和思维，还不足以跟人类抗衡。” 蛮人体力强悍，但是也有弱点，他们不如人类那般狡诈。 虽然人类并不认为自己狡诈，而是觉得自己聪明。 季星燃擅长脑中模拟试验，也不是没想过有一天跟蛮人部落翻脸，或者遭到背叛屠杀的情况，她考虑过的火攻，还有远程攻击、精密陷阱、贴心诱饵，都不是蛮人能够抵挡的。 季星燃告别瓦剌：“你们不偏不倚地生存在这荒原上，就已经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三足鼎立，中间除了少部分边境百姓之外，没有直接接触，就已经少了很多纷争了。 不然，光是边境线的划分，只怕就要死伤无数。 虽然拒绝了瓦剌的参战，但季星燃还是请求瓦剌帮了忙：“如果我爹娘有危险，请你们一定帮我救他们。” 她不是救世主，不能把所有她认识的人，她的朋友她的伙伴都加入进去，最终，她只能够选择保全她的父母。 瓦剌是不太理解这种父母子女之间的关系的，在蛮人部落，大家都是共同抚养新生的幼崽。 虽然瓦剌略微聪明一些，具备近似人类的情感，开智之后会留意炒米的行踪，但他到底还是蛮人，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答应季星燃的恳求。 瓦剌点头：“我会的。” 带着物资，季星燃又混入夜色，翻上了城墙，将两名蛮人替换下来，然后伸手摇醒了被蛮人弄晕过去的民兵守卫。 别说，瓦剌他们还真挺敏锐的，挑的是今天刚上岗的新民兵。 两个年轻人醒来的时候还是愣愣的，见到眼前季星燃关切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在值守的时候睡了过去，顿时大惊失色，十分羞愧。 “对不起，季姑娘，我们……我们没想睡觉的。” 两个年轻的民兵感到十分委屈，他们十分期待着能为家人、能为西宁城做些什么，但是没想到第一次值夜就睡了过去。 第409章 突如其来的认可 两人的年纪跟季星燃差不多，但是因为新兵上道，又第一次就做错事，所以没由来的仿佛比季星燃矮了一个头，低着头满脸羞愧，不敢抬头看季星燃。 而此时的季星燃也眼神飘忽，不敢跟他们直视，只战术性咳嗽一声：“那个……没事，毕竟你们是新来的，不过以后最好还是跟老兵一起，不然出了纰漏都没有个能够担事儿的。” “是，是，这可不行，我们一定会改的，还请季姑娘监督。”两个年轻人忙不迭道歉，深感不安。 季星燃心里默道，就算你们再怎么惊醒，也没有办法躲过蛮人的点对点攻击。 但这是心里的想法，季星燃面上还是十分体贴地安慰：“是的，慢慢来就好了，西宁城的安宁，有你们的一份功劳。” 季星燃原本只是随口说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谁知道两个年轻人听到这话，突然就激动起来了。 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拼命否认：“不不不，我们什么都没做，跟季姑娘比起来，我们简直太差劲了。” 不等季星燃说话，两人就接着说：“我们知道，西宁城驻军的军饷并不多，所以练兵的经费根本不足，咱们每日的训练补贴，当差补贴，都是季姑娘出的。” “是啊，原本还有不少人嫉……羡慕季姑娘跟官府的关系，能够在西城开集市，但是现在大家知道了，季姑娘是心怀大义的人，要不是季姑娘，只怕我们西宁城早就被攻破了。” “季姑娘在，西宁城才在。” “季姑娘就是西宁城的城主。” 【叮——】 季星燃脑子里突然一阵响，这声音震得她有些恍惚。 她一向不怕丢脸地自称是西宁城的城主，立志要做个认真负责一心为民的好城主。 但是心里也明白，这个城主就是她自封的，顶多也就是亲爹跟亲娘出于父爱母爱才称她一声城主，至于其他人，听到城主二字只会发笑，谴责她恬不知耻罢了。 当然了，季星燃本来也不在乎这些，她从小耳濡目染接受爹娘的教导，并不很在于外界的评价。 尤其是这穿越，他们的所言所行都十分出格，若是真在乎别人的想法，光是三纲五常就能憋疯她。 但，即便季星燃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但心里也十分明白，城主这事儿，就是她一个人的事儿。 她也从来不曾对外说过什么。 而眼下这两个陌生的年轻人突然在她面前说出了城主二字，瞬间使得季星燃振聋发聩，耳边嗡嗡，几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因为他们这边的哄乱，旁边已经有人警觉地报告，派人过来了。 -- 第465页 很快就有一队巡逻的官兵跟两队民兵过来，语气严肃：“干什么？” 两个年轻人吓得不敢说话，季星燃回过身来，巡逻的官兵立刻认了出来：“季姑娘。” 民兵里不少也都是以前西城集市牙行里的常客，没少跟着季星燃干活，甚至不少人都是平日里干活身手麻利力气大，才被季星燃举荐进的护卫队。 这会儿见到季星燃，自然是连忙恭敬地招呼：“季小东家。” 一会儿的季姑娘，一会儿的季小东家，还有季大小姐、燃丫头种种称呼，此起彼伏。 倒是那两个年轻人，嘀咕了一声：“叫得太乱了。” “是啊，感觉叫季姑娘也不够，该叫……叫什么好呢？” 这年头，倒也不是没有人才出众的女人、女官，但通常来说，女官就以官职称呼了，或者称大人。 一般的女人，若只单纯是谁家的，便被称一句娘子，或者夫人。 但是季星燃举止行为既不像是闺阁之中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小娘子，又并没有成亲，不能称之为夫人。 这些尊称都没有办法体现季星燃的身份，但若是不尊称，大家又觉得而有些不妥。 普通人叫季星燃一句季小东家，算是领了季星燃的钱，为季星燃干活儿。 但心里的热血又知道，自己并不是单单为了钱，季星燃更不是单单为了自己才花钱雇他们的。 而官兵们更是为难，他们不可能跟市井百姓一样以东家和雇工的身份跟季星燃相称，所以只能称一句季姑娘，季大小姐。 可这也不足以体现他们对季星燃不一样的情谊。 平日里也不是没人提出来过这件事，但是季星燃听到也很少理会，因为若是去理会，便显得她有些沽名钓誉了。 何况白天事忙，西宁城如今处于动乱之中，大家并没有多少时间来讨论这个，就算有人提话头，也很快会被其他事情给盖过。 但是眼下，寂静深夜，一群钦佩季星燃，也足够热血加入护卫队的人们，在西宁城的城墙上，忽然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季星燃愣神，旁边的人却已经嘀咕讨论开了，最后那两个年轻人提出的称呼，被众人推到了前面来。 “是啊，小城主这个称呼不错，没错没错，西宁城真要是有主子的话，没有人比季姑娘更适合了。” “即便不是西宁城的主人，那起码也是西城集市的主人，季小东家所做的事儿，当之无愧是为了西宁城，称她一句城主，使得。”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听闻城墙上有骚乱的魏三郎跟季昌明等人也赶了过来。 魏三郎静静听着众人的讨论，未曾言语。 而季昌明此时则是心中触动，颇有些要老泪纵横的感觉。 他家燃燃辛苦这么久，终于得到认可了。 即便只是这么几个人，即便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称谓变化，但这在季昌明和沈慧心做爹娘的眼里，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季昌明回头看向拎着医药箱急匆匆跟在后面的沈慧心，露出一个欣慰又苦涩的笑容。 欣慰的是，自家闺女终于被人认可了。 苦涩的是，这背后的辛酸，只有他们知道。 沈慧心也听到了，默默走上前来，搀着季昌明，看向站在人群中清冷独立的季星燃，轻声道：“这是燃燃该得的。” 身为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勇敢，善良，乐于助人，但却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做冤大头。 季昌明跟沈慧心不会阻拦季星燃做她想做的事，愿意呵护守卫她的这一份赤诚。 但成年人的世界里，做事不图回报的行为，多少会让人心中生憾。 季昌明跟沈慧心没在季星燃面前说过，但并不代表他们没这么想过。 所有的委屈、不值、担忧、苦涩，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怀。 他们的闺女，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闺女。 第410章 来自于系统的暗示 季星燃被众人围在中间，好一会儿，天边都泛白了，她才渐渐醒过神来。 城主这个称呼来的太突然，太快，她都有些不适应了。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称呼她为小城主、季城主，她也接连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威望值+1。】 【恭喜宿主，威望值+3。】 【恭喜宿主，威望值+……】 不知道多少条之后，系统终于播报了一声不一样的—— 【恭喜宿主，城主系统升级，拥有领地的绝对权限，领地范围内，可由城主触发一些合理规则。】 什么？ 季星燃听到这句，还有点儿发愣。 她视线穿过不住涌上前来看她的百姓和官兵，目光看向人群后方的季昌明和沈慧心，表情焦急。 ——爹，娘，快救我出去！ 本来是晚上还好，但是随着天亮交班，上一班的人还没走下一班的人已经来了，城墙上的人越来越多，围的水泄不通。 要不是这城墙建造的时候季星燃自己也亲自参与过，知道这建筑结实稳固，都要担心城墙坍塌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在后面看到女人的求助，连忙就找了魏三郎等人帮忙，疏散人群，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把季星燃从人堆里跟拔萝卜似的拔出来了。 季星燃本来就跟着瓦剌奔波了一个晚上，回来之后又被人堵在城墙上，口干舌燥地应对了不下几百个人的询问感激和奉承。 -- 第466页 这会儿满脸疲惫，衣服都被人挤得皱巴巴的，看上去着实有点儿惨。 沈慧心又无奈又好笑地拉着季星燃走下城墙：“你大晚上的跑出来拿东西？” 季星燃将瓦剌他们送来的东西都放进了空间，季昌明和沈慧心应该能看到。 季星燃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点点头：“昨天半夜瓦剌来找我，带我出城，说是把这阵子跟草原人交易的东西带来了。” 季星燃不太愿意将胡云峰和巴图尔他们称为大辽人，他们跟打过来的大辽骑兵不一样。 除了国家属性是大辽之外，他们跟边境上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生意做久了，都可以算得上是半个朋友了。 季星燃不愿意那么去想他们，所以用草原人跟打仗的大辽人区分开来。 季昌明一听季星燃说瓦剌昨天半夜来了，脸色有些沉重：“我们的城防……” “爹，没事的，我检查过了，防卫没有问题，主要是瓦剌他们的速度太快了，我已经吩咐守城的官兵将新兵老兵错开了。” 如果是老兵，昨天晚上就该知道要查验一下的，但是正好最近一批刚训练出来的新兵当值，巡逻的人忘了跟守城的人核对暗号，守城的人互相之间又都不认识。 季昌明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心里终究还是觉得这些措施并不保险：“我们以前连工地都要装监控，就是为了防范各种各样的事情的，有些方面，机器设备比人要稳妥。” 沈慧心也点头：“是啊，就是可惜虽然咱们能够弄到充电的摄像头，但是没有网络，也没办法及时传输数据。” 夫妇二人此时都有些想念二十一世纪的治安和安稳，没有经历过战争打斗人命如蝼蚁，就不知道当初的安稳有多珍贵。 他们正遗憾着呢，却突然听季星燃笑道：“谁说不能的？” “嗯？”季昌明看过来，正帮季星燃整理衣领的沈慧心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凝眉道，“燃燃你说什么？” 季星燃重复了一遍刚才系统的提示：“系统说我可以在领地范围内，合理触发一些规则。” 这话让季昌明和沈慧心有些懵：“什么叫触发……一些规则？” 季星燃嫣然一笑：“现在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试试。” 就是这段话，让她知道系统回来了。 播报威望值的时候，她并不十分确定播报的到底是不是系统——她是说，她知道的那个系统。 就像是商家的客服一样，也有机器客服和人工客服两种一样，一般普通的信息播报，技能累积，到后期都是机器客服了。 大约是因为已经扶持季星燃走上正轨了，所以统子不常出现了。 但是刚刚，季星燃知道统子又回来了。 尤其是统子用了更适合她的方式来播报城主升级后的权限。 系统太了解她了，如果直接指明某项具体的功能或者权限，反而是禁锢了季星燃的想法。 而告诉她可以合理尝试，这是不违反系统的规则，却又能给季星燃的最明显的提示了。 季星燃勾起嘴角，眼睛里有细细碎碎的星光。 这种被朋友惦记着的感觉，真好，无论是瓦剌，还是系统。 “可这……跟监控摄像有什么关系啊？” 半晌，季昌明跟沈慧心才迟疑着开口问道，他们听见季星燃的话，刚开始是本能地想支持鼓励，结果听了半天，这鼓励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因为，实在是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用啊！ 季星燃笑道：“不急，等我先试试，试出来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对视一眼，苦笑道：“我们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系统会选择你来做宿主了……这要是换我们，有时候根本都不明白它在说什么。” 季星燃却是偷笑，回应道：“那也不是这样，如果系统选择你们，也会有对应的性格习惯的，我这主要是相爱相杀太久了，系统估计被我磨得没有办法了。” 逮着系统薅羊毛，钻系统漏洞，下套从系统的话里套出更多消息……早期他们也是相当辛苦的。 只不过后来，渐渐知道彼此都没有敌意，逐渐成为朋友之后，原来的那些试探，又都变成了默契。 这大概就是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并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吧？ 而从相爱相杀关系转变而来的朋友，自然就是最默契的一种了。 季星燃活动了一下手脚，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说道：“爹，娘，空间里的东西你们帮忙处理吧，我先睡会儿，醒了之后就开始尝试。” 第411章 他们会有活下来的希望吗 季昌明跟沈慧心见季星燃确实疲惫，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径直开始处理空间里的东西。 他们处理这些东西已经相当的轻车熟路了，一些草药、金石，都被沈慧心拿走，她那边有窑有炉，还有改良的实验室，当然了，在别人眼里就是普通药房一间，处理这些东西是没有问题的。 其他的铁器、皮草，就交给季昌明了。 季昌明现在已经彻底取代了孙太守，虽然他没有孙太守那么深厚的背景，但是光靠着他的经营，也能够将西宁城官府的摊子支起来。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他从孙太守那里搜刮来的钱。 孙太守当时留下来的一千三百余人，还有那三十几车东西，都被季昌明想办法“充公”了。 -- 第467页 “本来嘛，这也是他作为西宁城的太守，应该为西宁城做的事儿，我还帮他代劳了，挂着的名声可还是他孙太守的，这样他总该满意了吧？” 季昌明对自己的做法丝毫不觉得愧疚，甚至相当骄傲：“哪儿有我这么好的人啊，活儿都替他干了，最后好名声还是他的，这样的好事儿上哪儿找去啊。” 孙太守：“……” 有了张大旗的默许，季昌明也开始偷偷打制兵器了。 现在西宁城已经不缺人才了，九成以上的人才都已经在西城集市跟户籍手册上挂上了名号，有什么技能特长，也都写的清清楚楚。 剩下的一成不愿意透露太多信息，但架不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钱给的够，还怕人才不上门吗？ 之前打铁锻造兵器还要偷偷摸摸的，现在大家都知道，城外随时都会有敌人来犯，所以没有人在此刻还惦记着自己那点儿隐私，会打铁的，都自告奋勇站出来了。 能多一把刀，一柄剑，一把斧头，都有可能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夫妻二人很快就把空间里的东西都给安排好了，各自忙活去了。 季星燃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直接起来去阿旺食肆里吃了个早午饭。 阿旺现在的气场越来越强，不夸张地说，西城集市上的食肆，有一大半都是他的学徒。 剩下的一小半，还是季星燃跟他商量刻意扶持起来的，食谱多样化，永远有选择有竞争，才是正常的发展之路。 阿旺虽然人好，又忠厚老实，但是如果只有阿旺一家独大，以后大家一说吃的，就只能想到阿旺的话，那也太没精神头儿了。 阿旺给季星燃端上来一份荷塘小炒，还有一份香菇蒸鸡，另外弄了个排骨苦瓜汤，配上新鲜的大碗白米饭，一个托盘端了上来。 季星燃看到荷塘小炒有点儿惊讶：“现在就有莲藕了？” 虽然已经是初夏的季节了，但是西宁城这边没有什么水源，也没有本地生长的莲藕，都得从外面运过来。 等外面的莲藕成熟，加上运过来的路程，这确实是算早的了。 阿旺现在已经不用亲自去做食肆里每日售卖的饭菜了，只负责指导，所以这会儿就干脆在季星燃对面坐下来，陪她吃饭。 “回师傅话，是的，不过这是去年的冬藕，一直在泥巴里裹着，开春才挖出来送到这边来的。” 季星燃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阿旺已经主动汇报了：“现在我们要的食材只要提前说好，好多商队都会给我们留。” 来西宁城虽然路途遥远，但是，生意好做啊！ 可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有西宁城这样的底气——只要你的东西好，绝对让你来了就能赚钱。 别处或许热闹繁华，但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的事儿不少。 不像西宁城，大半的生意都掌握在季星燃手里，尤其是跟商队的沟通，季星燃一向都很重视，绝不肯为了一点儿小事，就坏了西宁城在商队眼里的口碑。 毕竟他们这里偏远，酒香也怕巷子深，实在是太依赖口碑了。 阿旺坐下来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说道：“不过这阵子来的商队少了许多，食材也贵了不少，所以我也不敢往外卖了，都存在地窖里。” 香菇蒸鸡跟排骨苦瓜汤是现成的，荷塘小炒是阿旺看到季星燃来了，专门给她炒的。 地窖里的存货阿旺就是准备给师傅一家人，还有赵夫人一家留的。 商队来的少了，估计也是听说了西宁城这边不太平。 这真的是硬伤了，无论季星燃怎么努力都解决不了的。 季星燃一边吃着菜，抽空喝了一口排骨苦瓜汤，顿时五官都变形了。 “阿旺你现在怎么都开始做黑暗料理了？” 阿旺一脸懵：“师傅，什么是黑暗料理？” 季星燃苦着脸道：“谁教你用苦瓜炖排骨的？” 白瞎了排骨了。 阿旺看了一眼季星燃，欲言又止。 季星燃皱着眉头塞了一大口米饭，去了去嘴里的苦味：“有话就说。” 阿旺这才老实交代：“这是师傅你给的食谱啊。” “啊？我给的吗？”季星燃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阿旺特别诚恳地点头：“是的，上回你给我的食谱，这香菇蒸鸡也是，还有荷叶蒸鸡，不过弄不来荷叶，所以暂时没法做。” 然后又说：“那些什么五指毛桃，竹蔗什么的，我也没听说过，已经跟商队说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弄到，什么时候再来。” 阿旺细细数来，季星燃才想起来，从去年秋天开始她就忙着练兵，一颗心全放在了安保上，教徒弟也好，做生意也好，都往后靠了。 阿旺老实，学会了一道就跟季星燃汇报一道，按照以前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季星燃就会再报一个菜谱给他。 不过那回因为太忙了，所以季星燃干脆直接从橙色软件上买了一本食谱给阿旺。 系统有时空法则纠正，买回来就变成了普普通通的蓝皮线装本，跟大虞朝的书册一模一样。 阿旺拿了食谱便开始一一尝试，只可惜系统虽然有纠正功能，但是并不会根据西宁城的地理位置优化食谱。 这食谱上不老少南方菜，阿旺听都没听过。 阿旺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是师傅见多识广，这些菜式听着不像是咱们这边的，也不像是京城的。” -- 第468页 季星燃笑了笑：“以后会有机会让你尝到的。” 每个人都有追求更美好的生活的权力，只要能活下来。 如果系统给的提示是真的话，季星燃觉得，或许他们有希望了。 第412章 什么？西宁城又要挖井了？ 吃过专属霸王餐，季星燃抹了抹嘴唇，便往更远处走了走。 系统跟她说的是，现在她拥有领地的最高权限，可以触发合理规则。 季星燃翻来覆去地默念这些话，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尝试。 点石成金。 撒豆成兵。 ……这些当然都是不可能的。 季星燃讪讪地把从阿旺那里顺手牵羊摸过来的豆子给捡起来。 看来所谓的合理性事件，还没有合理到离谱的程度。 不过季星燃心里还是有几个可能性比较大的尝试想法的。 第一个就是水源。 西宁城的水源实在是太受限了。 虽然现在城里有三口井了，经过养护，现在的水井出水量也很大，但是，终究不如河流湖泊，不能够供越来越多的人使用。 若是平时还好，大家都会习惯喝城里的井水，因为井水干净，清甜，也便利一些。 但是洗东西，或者浇灌东西，都还是得去城外二十里地的小河里挑水，或者在冬天下雪的时候往地窖里储水。 但这只是平时，打仗的时候就不行了，一旦有人从外面围攻他们，切断他们的水源，或者哪怕只是像孙太守他们一样，往河水里加点儿什么东西，都够西宁城的人喝一壶的。 现在整个西城都是自己的了，季星燃找了个高处，巡视一圈，最终选择了三个井眼的中心点，带着玉米奔了过去。 如果说合理的话……井水应该是来源于地下水的，以这个地点为中心的三角形都是水源，都能挖出井来，那合理推测，三个水源点交汇的中心点，也应该是水源。 起码有地下水。 季星燃观察了一阵子，然后从空间里拿出铁锹和锄头，开始挖井。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一般，没有挖多久，才挖了一米多，季星燃就能够看到地面下潮湿的泥土了。 大家已经习惯了在城外开荒，觉得东城之外有小河，西城之外有水洼，都比在城里找书方便。 毕竟之前挖井最火热的那一阵子，满城的人全都在挖井，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挖出来。 最后三口井全都是在季星燃指定的地点挖出来的。 季星燃前期做了大量的铺垫，因而三口井全部由她挖出来，也不至于让人嫉妒，反而觉得还得是季星燃才能挖出来。 自那之后，季星燃还装模作样挖过一阵子，也是想试试，但果然没能挖出新的井来。 但现在就不同了，季星燃明明白白地在三口井眼之外的地点挖出水来了。 虽然还只是湿润的泥土，还不算是水源，但是既然能够看到泥土，就说明地底下一定有水源。 季星燃挖了半天，一直不敢停下，这会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咧嘴笑了。 太好了，城里有足够的水源，这就意味着城里的安全性又提升了。 战时也不必冒着危险去城外打水种地了。 季星燃坐了一会儿，又接连去了几个地方，不辞辛苦地自己挖坑，将见到湿润泥土的地点都标注出来。 她推测的没错，每两个井眼之间的土地上，很容易挖出湿润的泥坑，三个井眼交汇的范围内，几乎一挖一个准。 季星燃不由得有一丝丝小骄傲，当初她没有选择将三口井眼都安置在距离西城集市最近的地方，就是有考虑到这一点。 系统虽然给了她金手指，但是并不是逆天违反自然规则的那种，很多都是基于宿主的努力，才会有的提升。 所以，季星燃在拿到井眼的时候，对井眼的数量，还有具备养护提升的特性进行了特别的考量。 在放置井眼位置的时候，特地选择了一个几乎将整个西城都囊括进去的等边三角形。 尤其是有一条边，几乎就在东西城之间分割线附近。 虽然目前领地范围和规则并没有拓展到东城，季星燃没能够在东城里挖出湿润的泥土来，但她也不气馁。 老爹跟娘亲从来都是做事多往之后想几步，她耳濡目染，也有了这样的习惯。 虽然现在东城还不能被覆盖到，这个范围似乎也浪费了一半，但谁又说得准将来的事儿呢？ 季星燃晃荡了一个下午，末了，才带着玉米回到西城，找了陈管家。 让陈管家安排人，去她今天标注的地点附近挖井。 陈管家听到挖井两个字，顿时就激动得一张老脸疯狂抖动：“小东家，你是说，西城还有别的井眼？” 季星燃虽然心里十分笃定，但毕竟子不语怪力乱神，她还是谨慎地说道：“唔，也不能完全确定吧，不过高人给我卜了一卦，说最近有好事发生，再加上季三先生的堪舆之术，应该是有可能的。” “这就好，这就好。”陈管家完全不受季星燃的推脱影响，仿佛季星燃说的是“没错，一定有水井，你们使劲儿挖就是了”一样，十分激动急切。 “那我马上就找人，明天天一亮就开始挖井！真的是太好了啊！” 老陈管家颠颠儿地就去牙行发布新的差事去了。 -- 第469页 季星燃跟着他去看了一眼牙行，现在牙行就跟原始的职业介绍所一样，墙上挂着各种木牌牌，上面写着各种工种。 分了技、艺、力、农、文、武、特……不同的板块，一眼就能让人看到。 老陈管家才把木牌牌挂上去没多久，就有人过来询问了。 “陈掌柜，城里这是又要招力工了？是要修建城防吗？” 最近城外的动乱让大家最为关心安全问题，觉得这会儿肯定是不会有人建房子盖猪圈羊圈什么的，估摸着是修建城防。 老陈管事摇摇头，脸上带着喜悦之色：“不是不是，是咱们的小城主又在城里进行了堪舆，说是城里可能会有水井！” 是个人都知道水源对西宁城意味着什么，牙行内外顿时一片热闹。 不少人特地放下手里的活儿，都涌过来看热闹：“又要挖井了？谁让挖的？是咱们小城主吗？是吗是吗？” 第413章 哪里需要她，她就在哪里 大家对于挖井这件事儿都有点儿魔怔了。 反正不管是趁着热度光明正大地挖，还是偷偷摸摸深更半夜在自家院子里挖，西宁城都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挖出水井来。 只有季星燃。 大家都觉得这是因为季星燃的气场跟西宁城相合，所谓水土滋养人，人也滋养水土，互利共生的关系。 封建迷信的古人，根本不管季星燃绞尽脑汁把挖井这件事往科学路上带的想法，就是一根筋地认为，只有季小城主能够挖出井来！ 大家盼着季星燃挖井很久了，但可惜季星燃自己知道没有井眼，根本不可能挖出新的水井来。 所以一直也没有再提过挖井的事儿。 西宁城的人也因此郁郁寡欢，十分遗憾。 但今天可就不一样了，对西宁城的人来说，今天就是“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今天”的大好日子。 大家都忍不住，不想等到明天，恨不得现在就开始挖井。 一个劲儿地起哄：“就今天开始挖啊！反正好多人都住在西城，让西城的人挖就行了！” 东城的人要赶在日落关城门之前回到东城，晚上自然是不能够留在这里的。 所以老陈管事直接发布的第二天开始挖井，但是没想到大家都十分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开始挖井。 老陈管事下意识往季星燃的方向看过去，季星燃笑着点了点头。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那么多民兵都在熬夜值守呢，城里的人晚上未必能够安睡，还不如让想干活的人起来干活。 都这个时候了，什么六小时八小时劳动，已经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得到了季星燃的首肯，老陈立马宣布：“好好好，那就今天晚上就开始挖井！但是说好了，不能偷懒，要找最勤快，力气最大的人！” 大家一拥而上报名，老陈很快就确定了人选：“还跟之前一样，六个人一个班次，半个时辰轮换一回。” 季星燃连忙说道：“晚上不能半个时辰，一刻就要换人。” 古时一刻就是差不多半个小时，半小时换一拨人比较合适。 老陈立刻又修改了条件，没多久，就带着人出发了。 季星燃这回没跟着了，她已经自己挖过了，对水源胸有成竹。 知道今天晚上留在西城必然是个不眠之夜，所以季星燃干脆回了东城，回家好好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季星燃自然就醒了。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每天早上起来上早自习，六点的闹钟总让人痛不欲生。 但现在跟随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时间，倒是自然就能够早睡早起了。 起床之后的季星燃没有马上出去，而是在家里点了一份外卖，舒舒服服地吃了个大饱，这才换了衣服出门。 刚一出门，就被门口乌压压的人群给吓到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季星燃还保持着推开门的姿势，脚都还在半空中，没敢动。 也不是没敢动，是实在没处落脚。 以门槛为分界线，门槛外，全都是人。 季星燃傻眼了，好一会儿才把脚收回来。 而门外的人看到季星燃出来，那叫一个欣喜若狂：“小城主！西城一晚上挖出了三口井！” 西宁城的井眼数量直接翻了一倍！ 季星燃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但是看着门外激动的人群，也不由得有些欢喜。 “真的啊？都是在哪儿挖出来的？” 有人直接随手揪了一张报纸，在报纸上用炭笔画了出来：“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季星燃一看，不错，效率还行，一晚上就挖出了三口水井。 虽然新挖的水井还不能马上用，要澄净个几天，让挖井时的泥沙土块杂质都沉淀清理干净才行，但家还是很激动。 “以后咱们喝水就不用往城外跑了！这几天出去打水吓死我了！” “是啊是啊，真要是打仗打到门口来了，咱们在城里就能活下去了。” 大家对那高耸的城防墙还是相当信任的，有种越不过城墙就是安全的感觉。 城内水源带给百姓的信心、安全感，是什么都比不了的。 以前城里虽然有空地，但是却没有人开荒种地，就是因为城里没有办法浇水，连喝的水都要用买的，哪里还有那么多钱从城外买水进来浇灌庄稼啊！ -- 第470页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城里多了三口井，而且看挖井那帮人的说法，似乎还不止这三口，以后可能会有更多水井。 这就意味着大家能够在城里长久地生活下去了。 民心安稳了，西宁城也更有保障了。 季星燃被大家簇拥着往西城去了，大家都急切地拉着她，好似季星燃走得多慢似的，虽然季星燃大长腿，让她自己走的话快多了…… 西城的人更多了，上次挖出水井的盛况再一次出现。 上一次是开拓性的从无到有，这一次是危急关头的雪中送炭，大家的激动溢于言表，不能自已。 季星燃在人群里也看到了早早起来出门的季昌明和沈慧心。 两人比季星燃起得还早，一早就收到消息了，直接就出来西城看了。 这会儿见到季星燃，季昌明跟沈慧心都满是欣慰，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新的水井是怎么来的。 沈慧心过来端详季星燃，见季星燃眼底没有青黑色，才放下心来：“我还担心你昨天一晚上都睡不好。” 季星燃眨眨眼，笑道：“娘，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小场面不算什么！” 要淡定，以后西宁城还会有更多可开发的东西的。 季昌明则是问道：“燃燃，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合理性规则？” 季星燃点点头，把她推测出井眼的方法跟爹娘说了，季昌明大为感慨：“还是读书有用啊，你这脑子，就是比你爹灵活！” 季星燃连忙恭维道：“那还是老爹言传身教教得好，不然也不会有我这么机灵的闺女。” 比起来挖出新水井，最让季昌明跟沈慧心欣慰的还是季星燃又有了新的活儿。 以季星燃喜欢展颜的劲儿来看，她不可能放着这么一堆可以发掘的新东西视而不见的。 沈慧心试探着问道：“那燃燃，你接下来是不是就可以先不出城，留在城里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新发现？” 季星燃点点头，她知道沈慧心在担心什么，只怕天底下没有任何一对父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成天上战场，过脑袋悬在刀尖上的日子的吧？ “这几天我都会留在城里，看看领地里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上的，暂时不会出去了。” 季星燃笑着回答沈慧心的疑问，好让娘亲安心。 只是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并不是因为可以留在城里就会留在城里的人，而是城里需要她，所以她会在。 如果城外需要她，她一样也会在城外。 第414章 不停地改良 接下来的几天，老陈连牙行的事儿都不怎么管了，每天都带着人挖井，接连在西城挖出了十多口新的水井来。 水源的问题解决了，粮食的问题也就不难了。 不管是东城还是西城，都还有大片的空地，现在都被大家紧锣密鼓地安排上了。 虽然已经是初夏了，但还是有夏生的蔬菜瓜果能够种的，实在不行，种点儿小葱蒜苗，移栽几棵果树等着明后年结果也行。 于是西宁城又变得忙碌起来了，大家都在紧张的战斗间隙，找到了能够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而季星燃也在此期间，狠狠研究了一下系统说的“合理性规则”。 水源存在合理性，那么防护也存在合理性，季星燃找来祝大爷，让祝大爷沿着领地的边缘，再建一排屋子。 “尽量往结实了建，需要什么材料没关系，直接去牙行里面领就是了。”季星燃大刀阔斧地要修建属于她的城防。 祝大爷对此感到十分纠结，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劝季星燃：“这个时间可不是建房子的好时机。” 这会儿就算是挖地道，可能都比建房子要合适。 明摆着仗都打到眼皮子底下来了，这会儿还在西宁城里建新房子，这不是闹着玩儿呢吗？ 祝大爷一向不爱管别人的闲事，但季星燃做得多了，祝大爷也还是看进了眼里，忍不住劝说了。 季星燃对此欣然接受，但拒不悔改：“没事儿的祝大爷，反正现在城里材料多，大家都不建房子了，多出了好多材料，剩着也是剩着，拿来盖房子正合适。” 祝大爷：“……小城主你这账算得，真够明白的。” 虽然材料多，可那材料不还是季星燃花钱收的吗？ 卖不出去，自己用，听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可这用起来盖房子的过程，还得出工钱，这不还是浪费吗？ 祝大爷也没想到自己身为一个冷漠的有故事的老大爷，临到了，还是被年轻人给闹得难以理解，啰啰嗦嗦地开口劝导了。 尤其是在季星燃流露出略带敷衍，嘴里念着“是是是，祝大爷说得对，下回我肯定听祝大爷的，不干这亏本的买卖，但这回大爷您先帮我盖着吧”时，祝大爷真是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怪他多话了。 祝大爷带着一股气，憋闷地找了十多个人，开始按照季星燃的要求赶工。 季星燃又去找了王小武来测试。 她给新建好的房屋设置了规则——任何人都不能从外面进来。 当然了，这肯定是不合理的，但是如果把靠外的那面墙的坚固程度提升到100%，那在整个屋子被破坏之前，肯定是不会有人能够从那边破墙而入的。 而不破墙而入，只要房屋够多，连成一片，那只要派人守住首尾，中间的房屋坚固如铁，能够抵挡好一阵子的冲击。 -- 第471页 不图这些屋子逆天成为铜墙铁壁，但是只要能够给城里的百姓争取到时间，那在如今全民训练的情况下，胜算就大很多了。 季星燃心里有这样的猜测，但验证还需要找别人。 她让王小武带了一队人，使用各种武器工具，尽可能地破坏这些房屋。 王小武他们虽然有些发懵，但是也只以为这是什么新型的操练模式，反正他们好多军体拳、防身术什么的，都是季星燃亲自教的，因而也不觉得太难接受，老老实实开始了。 唯独祝大爷，前面才强行说服自己，放下助人情节，管好自己，不要去管他人命运，敛着一口气在西宁城随时可能被攻破的情况下，修建了新房子。 原以为这也就是极限了。 可没想到季星燃转脸就找别人开始拆房子！ 简直是无语至极，欺人太甚！ 祝大爷高深莫测的形象被气得歪鼻子瞪眼的表情所替代，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有钱人的脑壳都是这么令人无语想暴跳。 祝大爷几乎立刻就想甩手不干——没有这么欺负人，这么不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的！ 然而，还不等他发脾气，季星燃就十分诚恳，虚心求教地过来请祝大爷帮忙对房屋进行改良了。 “改……良？”祝大爷愣住了。 季星燃点点头，拿出自己草画的图纸：“是的，根据王小武他们的测试，我发现房屋靠外的那面墙薄弱点就是窗户。” 虽然窗户也受到季星燃触发的规则，只要象征性地“上锁”，就能封闭起来，变得结实坚固，不易打开。 但也仅仅只是不易打开，作为一扇窗户，它整个能承受的攻击显然是远不如砖石构造的墙壁的。 “所以，这里的窗户最好改成小窗，就这么大……” 季星燃伸手比划出一个四四方方，跟人脑袋差不多大的洞：“不需要太大，允许人的脑袋穿过，但是肩膀不能穿过的程度。” 祝大爷深吸一口气：“小城主，前不久你才跟我说过，屋子的门窗都要大，这样才敞亮，舒服，为这个你还特地帮我弄了一些材料来，你这……” 咋突然说变主意就变主意呢？ 祝大爷自从接受过了季星燃跟季昌明的建筑科普之后，现在也觉得大窗户敞亮舒服。 没进步过的也就算了，进步过的再让人退回去，那感觉可就难受了。 季星燃也不瞒着祝大爷：“万一要是辽人攻进来了，我们还要指望这屋子抵挡，这也算是咱们的城防。” 祝大爷目瞪口呆：“……” 这也能算城防？ 面对祝大爷的疑虑，季星燃也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方式，她没有亲身试验的话，也不会说这样的话，等到改良之后试过了，再让祝大爷看看这样到底有用没用。 不得不说，祝大爷的确是一个优秀的房屋建筑工，比起来只听季星燃的话埋头干活的人来说，还是多了几分自己的思考的。 祝大爷根据季星燃提出的改良方案，又做了一些修改，这才继续建造剩下的房子。 而季星燃这期间，又悄悄溜去城外了。 第415章 是每一个人都参与的战斗 虽然季昌明跟沈慧心都不愿意她去城外，希望她留在城里太太平平的，没必要跟着士兵们一起冲锋陷阵。 但是对季星燃来说，她手里握着金手指，保全自己只是最低要求，能够让金手指发挥更大的作用，才是她应该做的。 而人的需求往往是从自身出发的，如果她只在城内，就不会切身感受到城外的情况，也就不知道城外的人需要什么了。 只有她自己亲身经历，才知道在战斗中，还能够有什么样的变通方式，还能够给战士们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季星燃这边叮嘱祝大爷继续改良，也让阿旺做更多的干粮储备，万一真的出事儿了，估计大家都没多少正常做饭的心思了，能有干粮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季星燃盘算着，骑着马就出城了。 西宁城的城门也是三道门，最外面一道是可以倒放下来横在护城河上的，如果不放下来，外面的人就要横跨护城河才能挨到城墙的边缘。 虽然现在护城河里没有水，只需要通过梯子，人就能下去走着“过河”，但也正因为没有水，所以他们站在护城河的底部，面对的就是地上四米，底下四米，一共八米高的城墙。 差不多三层楼高了，普通人是根本没办法徒手攀登上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荆石道这地方没有水源，当初在建造西宁城的时候，还是选择了挖出护城河的缘故。 紧邻着最外面那道门的，是中城门，或者说最外面那个更像是一个活动的板桥，只是平时都拉起来，当成门板，中城门才是真正的城门。 这样是防止真有人攻上了城墙，直接放下外城门的门板，敌军就长驱直入。 有这么一道中城门顶在门洞最外面，就算是敌人砍断了铁链，砸断了拉起外城门的铁索，踩着外城门过了河，也还是有一道城门。 而除却中外两道城门，里面还有一道内城门。 城防墙并不只是一堵墙，而是一个个的箭垛，比普通的房屋都要宽厚结实，这大概也算是季星燃准备建造房屋，将房屋连成一片做防护的灵感来源之一。 -- 第472页 内城门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道城门了，内城门被攻破的话，敌人就彻底畅通无阻，可以随意进出了。 所以在内外城门中间，是有天窗的，做得像个井台，若是真到了打仗的那一天，能够把这个天窗打开，往里面投入黑火油或者其他毒物，将敌人困在中间。 像这样的设置，在西宁城层出不穷，比比皆是。 西宁城作为边境第一大城，作为大虞朝的第一道防线，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季星燃摸了摸厚实的大青砖，想起来当初做苦役的时候，季昌明虽然想了各种能够省力求生的方法，来保全葫芦山谷的村民，让大家好好活下来。 但唯一没想过的就是偷工减料。 这是生而为人的底线，宁可受苦受累甚至牺牲生命，也不会在城防上偷奸耍滑。 季星燃也感谢当时的苦役们，那么苦，苦到活不下去，但是大家都没有在这件事上玩过心眼。 也正是因为历年，一批又一批的苦役用自己的血汗建造出来的西宁城，才能够让如今的大虞朝百姓，能够居住在西宁城内，面对战况，依然可以共同驻守，保卫家园。 季星燃轻轻抚摸着经过风吹日晒，已经有了一些年代感的大青砖，低低呓语：“我们一定会守住西宁城的，为我们，也是为你们，为了大家而守住。” 炒米现在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差事了，尤其是边境冲突增多之后，他也承担了不少责任，所以很少跟在季星燃身边了。 他因为速度敏锐，所以一般都会在城外，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刻拉响警报。 季星燃出来之前，他就带着一队半大的孩子，正在城外巡逻呢。 越是战时，大家反而越是抓紧时间开荒，所以出城的百姓并不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场景并不是短期的，而是会一直出现在西宁城的。 如果因为害怕就一直不出来，那饿死跟战死也没什么两样。 所以，他们面对战争冲突，最适宜的做法就是抓紧时间耕种，能收一茬是一茬，哪怕收些野菜萝卜做成菜干也好。 炒米带着少年们巡逻，并不跟季星燃在一起。 但是见到季星燃出城来，炒米还是第一时间驾马到了季星燃身边，巡视季星燃要去的地方。 季星燃也不矫情拒绝，她愿意多为西宁城做事，那是她愿意，但是从来不会是以牺牲自己为代价。 对现在的西宁城来说，没有人比她更重要，炒米过来守卫她，她并没有半点儿不妥的感觉，十分适应。 季星燃问炒米：“今天外面有什么动静吗？” 炒米伸手一指远方，脸上带着不悦又不满的神色的：“那边！” “多少人？” 炒米摇摇头，示意没多少，所以他们也就没大张旗鼓地追出去了，以免是调虎离山的诡计。 虽然西宁城现在全民皆兵，但说实话，力量还太薄弱，能守住就不错了，追击这种事，不是他们能够做的。 季星燃点点头：“这样也对，追击的事儿自然有张大人跟韩大人他们去负责，我们守住西宁城就行了。” 边境之长，不在西宁城这一处。 所以也不必要因为西宁城没有得到鼎力帮助而抱怨什么。 世上所有的事都是如此的，对一个人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但对其他人来说，可能不过是一个故事里的一句旁白罢了。 季星燃看到百姓们紧锣密鼓地播种、收割，心里还有些担心，他们不会怀疑什么吧？ 不过等她绕到一片农田，询问干活的农妇最近收成如何的时候，农妇连忙起身，露出欣慰的笑来：“还行还行，小城主，早春时候种下去的一批南瓜都收了，有好几千斤呢！” 南瓜耐旱，老南瓜能存放很久，必要时，这也是储备的干粮。 旁边的农人也都围了过来，带着些欣喜，跟季星燃汇报最近的收成情况。 第416章 是时候回去宰一宰肥羊了 农人们都很欢欣：“今年的收成是真不错，原以为要到初秋才能收成的，没想到这二头夏还没进，就已经有成熟的了。” “多少算多少，成熟一个摘一个，好歹能够攒下一些粮食来。” “没错没错，感觉咱这西宁城的水土是真不错，以往在别处就没有这样的好事儿，听说只有在江南才能够种两季稻的。” 农人们叽叽喳喳地说着，抵挡不住收获的喜悦。 虽然还算不上丰收，但是也能够给人相当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季星燃听了只是浅笑：“哦，是吗？真好呀。” 一旁的炒米斜眼看看季星燃，什么都没说。 炒米如今已经是小小少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稀里糊涂被季星燃一把炒米一把炒米地诱惑到葫芦山谷里的蛮人小崽子了。 他跟着季星燃在葫芦山谷里住过两年，自然知道葫芦山谷里的作物成熟的速度。 如果不是因为成熟得飞快，身无长物进了葫芦山谷的人，只怕是都得饿死在里面。 天寒地冻，寸草不生，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然而，季星燃所在的地方，从来没有过长不出庄稼的时候，不光长，还长得特别多！ 跟农人们说了一阵子话，季星燃继续往远处巡视。 炒米跟在她后面，季星燃回头看炒米，挑眉：“怎么？现在明白事儿了？” -- 第473页 不是那个好糊弄的小傻子了。 炒米的眼珠迅速往上移，停留在白眼状态。 他懒得跟季星燃说。 季星燃忽然问炒米：“炒米，你怕不怕打仗？” 炒米呲了呲牙，身躯紧绷露出兴奋的模样来。 打仗？ 他怎么会怕打仗。 哪怕是最懦弱最平和的蛮人，那也绝对不会惧怕打仗的。 部落冲突的时候，连花生奶奶都要上的。 蛮人的小孩，会吃肉了，就会打架了。 季星燃笑了笑：“是啊，你看，这就是人跟蛮人的不同，难怪他们都怕蛮人，炒米，将来不管战争怎么样，你回去跟瓦剌和花生奶奶好好说说，守住这片荒原，不要允许任何人侵占它，好吗？” 炒米慢慢消化着季星燃的话，然后眼神就突然变得锋利起来了，他盯着季星燃，缓缓开口：“你？” 他听出季星燃话里的意思了，虽然季星燃在积极备战，但是连她自己都不能很肯定是不是会打赢。 季星燃耸肩，她对着城里的百姓不好说自己的担忧，更不愿意让爹娘担心她。 也就这会儿在城外跟着炒米能够多说几句罢了：“打仗哪儿有必胜的啊，就算是胜了，那也是三千白骨堆出来的，谁有那么好的运气，又能打胜仗，还能平安无事地活下来？” “你！”炒米快速地冲着季星燃蹦了一个字。 季星燃啧啧两声：“算我没白疼你，小崽子知道护人了。” 一边闲聊，季星燃一边往荒原里迈进了。 西宁城里，除了魏三郎那些将士，还有一部分原本就夹缝生存生活在荒原上的流民之外，应该没有人比季星燃更熟悉荒原的了。 但是将士们来是打仗，流民在是求生，只有季星燃，没有在荒原上经受过伤害。 她喜欢这片荒原，希望它永保安宁。 一直出发走了一百里，目力所及，都是一片太平，季星燃才放下心来：“今天晚上能睡个安心觉了。” 就算是辽人现在从她视线的尽头出发，也很难赶到西宁城了。 何况一会儿日落，西宁城就会关城门，百姓都会回城，就算外面有一小部分探子，也不足为惧了。 接下来的日子，季星燃保持着在城里修建城防和去城外巡逻护卫的生活，不断地探索着领地内的保护机制。 期间，季星燃还跟沈慧心和季昌明商量：“爹，娘，我们回一趟葫芦山谷吧。” 葫芦山谷里还有不少当初跟他们一起流放的人呢，段建贤每隔几个月就会让人送一批粮食过来，还算是尽忠职守。 但是…… 季昌明摩拳擦掌：“没错，我们出来都快三年了，是时候回去宰一宰肥羊了。” 一家四口没带别人，把手里的差事交代了一下，就快马加鞭地往葫芦山谷里去了。 到达的时候正是半夜，段建贤被人叫起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你说谁来了？” 手下满脸惊慌：“就是那位、那位来了！” “哪位啊？”段建贤脑子懵懵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头儿，就是咱们孝敬的那位啊！”小弟满脸慌张，声音里都带着惊惧。 而段建贤一听，脸色瞬间也变了。 不怪小弟这么惊慌，实在是如今在葫芦山谷，段建贤一人独大，当初他们第一波来的人，大半都被季昌明带走了，剩下的人本就不多，都是季昌明觉得人品略有些小问题，不适合带进西宁城的。 这几年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这小弟就是新来的。 不得不说，段建贤这个人是有点儿本事在身上的，从前被季昌明他们压着，现在季昌明走了，他自然就显露出来了。 不过呢，虽然后来的人不知道，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说到底，只能算季昌明的一个手下，这里大半的地跟牲畜，都是季昌明的，所以每年都得定期给季昌明他们送粮食跟牲畜。 这显然不利于段建贤在葫芦山谷里营造威望、身份，所以，段建贤就将这种行为说成了给土匪头子孝敬，来保全山谷的平安。 后面来的小弟茫然不知，只知道段建贤“这么厉害”的人，每年还是要拿出大批量的粮食送出山谷，孝敬给土匪头子。 那自然说明土匪头子更可怕了。 今天小弟们在外面守卫的时候，季昌明他们就进来了，小弟们一横杆子拦住：“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们葫芦山谷！” 一群毛头小子，上下打量季昌明等人。 因着沈慧心跟季昌明容貌都不错，这些毛头小子在山谷里待得久了，目光都有些许的猥琐。 季昌明倒是不怕他们打量的，但是身后还有沈慧心和季星燃呢！ 我夫人跟我闺女，也是你们这种人能够上下打量的？ 还敢用这么猥琐的眼神打量？抠你们眼珠子！ 第417章 拿孝敬的土匪头子来了 所以季昌明三分愤怒三分轻蔑四分挑衅：“你们葫芦山谷？你们知不知道这葫芦山谷当初是谁创立的？” 这名字还是季星燃起的呢！ “当然是我们段老大创立的！”毛头小子们却丝毫不以为怵，嘴硬反问道：“不然还能是你吗？“ 季星燃嘴欠，忍不住接了一句：“巧了，还真就是他。” -- 第474页 季昌明怒极生笑：“是段建贤跟你们说的？” 一群毛头小子顿时怒了，激动起来：“段老大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 季昌明呵呵冷笑：“我能不能叫，等见了段建贤你们就知道了。” 毛头小子们怒气冲冲：“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段老大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 季昌明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冲季星燃使了个眼色，季星燃直接从背后掏出一把大弓，从拉弓到射箭，不过转瞬功夫。 季昌明说：“就凭段建贤也配在我面前称老大？他怕是忘了每年都要从我这里请回去多少种子工具，每年又要孝敬我多少收成！” 请种子工具的事儿小弟们不知道，但是这孝敬二字，大家可是听得分明。 立马就有人想到段建贤日常常说的土匪头子。 看着正插在自己脚面前半寸位置，箭尾的羽毛还带着破空气势高频抖动的箭羽，毛头小子们齐刷刷地咽了口口水，你推我搡：“那个……你们先留在这里看着，我去通报老大！” “不不不，还是我去找老大，你们在这里看着。” “我去！我去！” 一群人挤挤攮攮，最后竟然一个不留，全都跑了。 季昌明也是满脑子黑线：“葫芦山谷这两年真是一点儿进步都没有！” “甚至还退步了。”季星燃幽幽补充道。 他们在时候，葫芦山谷里的守卫有人有牲畜，深更半夜遇到误闯的野兽，那也是有条不紊秩序井然的。 可现在这群家伙，季星燃只不过是射了一支精准的箭羽而已，就吓得落荒而逃。 这要真出点儿什么事，能指望他们守什么关卡！ 季昌明骑马大摇大摆地进来，环视葫芦山谷，念道：“当初之所以不带这群人走，那真的是有理由的！” 留下来的人，但凡能多一点儿责任感，能够把守卫山谷的活儿给拉扯起来，也不至于是今天这样子。 沈慧心分析道：“今天这几个毛头小子只怕也不是为了看守关卡的，只不过是段建贤为了显示地位的手段罢了。” “没错，那家伙本事是有，就是格局太小，光是羡慕别人当老大吃香的喝辣的有排场，不知道别人当老大要承担多少责任。” 所以，这守卫的排场有了，却根本起不到什么守卫的作用。 说话间，几人就进了山谷，山谷里多了不少人，山洞是肯定没有了的，路上乱七八糟的横着茅屋、帐篷，还有随处可见的便溺之物，简直让人无处下脚。 季星燃算是能吃苦的了，但是见到这环境，也不由得露出嫌恶的神色来：“好好的山谷，叫他们糟蹋成这样！” “一会儿见到段建贤，真是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而那边，段建贤住在葫芦山谷里少有的石屋当中，听小弟来报，说是土匪头子来了，刚开始慌乱得不行，还以为是真的土匪来了。 等听说是收孝敬的人来了，才明白过来是季昌明他们来了。 但是这慌乱不光没有消退，反而更紧张了。 “他、他这大晚上的来干嘛？” 段建贤慌忙披上衣裳，叫上手下的人跟小弟们，就出门了。 刚出门，觉得不妥，又赶紧吩咐一半人留下来：“你们在这里守着！” 小弟们纷纷拍马屁：“还是老大沉着，面对土匪头子也要留一半人在家里，只凭一半人马就能收拾了那几个嚣张货！” “收拾你爹收拾！”段建贤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扇在小弟的后脑勺上。 “带那么多人去见……见那人，那不是找死吗！” 段建贤虽然在葫芦山谷里做了几年山大王，但到底谁才是老大，他心里明白着呢。 段建贤几乎是连走带跑地往外冲，正好就撞见了信马由缰的一家四口。 看到骑在大马上的季昌明，小弟们怒不可遏，齐刷刷开口：“见了段老大还不下马！你好大的排场！老子们今天就收拾了你！” 季星燃冷哼一声：“你们是谁的老子？” 她的老子就是身后这两位，别人想要做她的老子，那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小弟们嚣张叫嚷：“好啊你！见了段老大还这么嚣张，这就让我们段老大跟你们说！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段老大的本事！” 说着，小弟们就回头冲段建贤开口：“老大！你来说！” 众目睽睽之下，段建贤面露苦楚，口中发涩：“老、老爷，您来了。” “听到没？我们段……老大？你喊他什么？”小弟们慌了，这怎么跟平时演练的排场不一样呢？ “平时咱们拉着山谷里的人练习，可不是这个路子啊！” “对啊！平时不都是让山谷里的人叫你老大，山呼千岁吗？” 段建贤此时恨不得把这几个小弟的嘴给堵上：“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段建贤懊恼不已，季昌明已经从马上微微俯身，似笑非笑地问他：“段老大，你好大的排场啊，都欺压到百姓头上去了？” 当初来葫芦山谷，谁比谁高贵啊？ 这走了几年，连山谷里都分出阶层来了，够可以的啊。 段建贤浑身发凉，慌忙解释：“不是，老爷你听我解释，我没欺负百姓，我、我平日里都是花钱送粮食才让百姓们配合我演练的！” -- 第475页 段建贤几乎要哭出来了了：“我说的是真的！” 季昌明自然不会听段建贤的几句话，他们这边有动静，很快就引出来了附近的人。 沈慧心挑了几个人问了问，才知道段建贤竟然真的没有说假话。 安抚完被吵醒的人，季星燃他们去了段建贤的“府邸”。 说是府邸，其实也不过是几间大一点儿的名石屋，段建贤讪讪地让自己的媳妇儿端茶上来，惹来媳妇儿的一个白眼。 好在这媳妇儿也能看出来今天晚上气氛不一样，被吵醒也没闹，老老实实端了茶水上来。 第418章 段建贤那爱操心的毛病又上头了 季昌明端坐在上首，拿着茶杯，只吹气施压，并不喝下去。 段建贤坦白承认：“老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您当时的能力，没办法说动大家跟着我一起干，平日里讲究个排场，那都是花钱花粮食让别人配合的。” 虽然这粮食也是季昌明吩咐他，让他给葫芦山谷里的人分下去的。 不过……大部分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知道粮食是段建贤出的，自然就听段建贤的话。 季昌明听了也是颇为无语：“你但凡追求大一点，手里握着这么多粮食，陆陆续续收容了这么多人口，也不该是现在这样。” 段建贤神色挺茫然的，又带着一股难以解释的犹豫。 季星燃一眼就看出来了，俯身在沈慧心耳边说道：“这家伙就没想到还能利用这些人跟这些物资做别的。” 属于金山银山落进了老大爷手里，最大的梦想不过是——皇帝吃粥肯定是吃两碗吧？一碗放糖，一碗放肉的程度。 季昌明抓了段建贤要账本，炒米留下来防备，沈慧心跟季星燃则是出门溜达，趁着天色渐明，看看山谷里的情况。 不得不说，段建贤这些年还是做了些事儿的，耕地的面积比原来的扩大了三倍不止。 没有了季星燃的良田沃土，作物生长的功效没有那么明显，但是段建贤也没少花功夫，硬生生地把荒地都开垦成了农田，收成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山谷里的人不如西宁城的人自在悠闲充满希望，但是看得出来也没有受过什么不该受的欺辱。 沈慧心看了一圈，说道：“算这段建贤有点儿良心。” 得了势也没有欺压别人。 季星燃听闻段建贤的所作所为之后，只觉得好笑：“这人真的是，有这些粮食做什么不好啊！就招了几个小弟，天天陪他演戏。” 结果因为不想在小弟面前没有面子，所以要说无数个谎去圆。 季星燃跟沈慧心回到段建贤的家中，这会儿小弟们站在院子里，满脸茫然。 我们是谁？我们在哪儿？我们要做什么？ 老大突然就不是老大了，土匪头子反而变成了自己老大的老大。 这样的剧烈变动，让毛头小子们接受无能。 季星燃骑马进来，见他们站在院子里，就准备好心安慰安慰的。 结果季星燃坐在马上还不限，一下来，那么高一个姑娘家，把几个毛头小子吓得屁股尿流：“你、你咋这么高！” 一米七二的季星燃：“……也没有很高吧？” 觉得我高，难道不应该从你们自己身上找原因吗！ 奈何这些毛头小子头发不长，见识很短，着实没有见过这么霸气外露的姑娘，纷纷躲到一边，不敢说话。 季星燃跟沈慧心进屋的时候，季昌明已经跟段建贤谈妥了：“……你这里的事呢，我不管，只要你好好看顾着他们，看到跟我们一样被流放过来的人，出点儿力，想办法给人一口粮食，让活下去，就行了。” 这是人之常情，他们经历过艰难痛苦的路程，有余力了，便愿意多帮别人一把。 段建贤一副精神已经被掏空的样子，有气无力的点点头，那样子，感觉他脖子都没力支撑脑袋一样。 季星燃看了看季昌明，没说话。 等段建贤出去处理季昌明交代的事儿之后，季昌明才说道：“不出我所料，这家伙头一年送过去的粮食只有六成，后来就是五成，四成，这还不算他新开垦的土地。” “四舍五入算下来，葫芦山谷这边的存粮，差不多有西宁城存粮的三倍了。” 毕竟当初季星燃一家在葫芦山谷里主要做的就是种地，西宁城虽然大，但是要操心的事儿多了，反而没有花多少精力在种地上。 葫芦山谷就像是西宁城后方的一个大粮仓。 季昌明平日里不怎么管，给段建贤一些错觉，仿佛他真的不知道段建贤在偷偷囤粮一样。 等到关键时刻，就过来收割一波，反而会有意外之喜。 季星燃盘算了一下：“那就算我们仨运粮，一次也运不完？” 季昌明摇头：“运不完，起码两趟，如果这家伙没隐瞒的话。” 沈慧心笑道：“我看他是不敢隐瞒了，不过这些粮食，我们就当着他们的面运出去？” “也不是不行，我看这家伙最近有些飘了，是得震慑震慑他了。”季昌明听说段建贤做的那些糊涂事儿之后，真有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 这人啊，真就是不坏，但也真就是胸无大志。 一模一样照搬之前他们在葫芦山谷里的待遇情况，关键是，季昌明他们用的是人格魅力和能力，而段建贤全是用银子粮食收买……也不知道图什么。 -- 第476页 不过半日，段建贤就已经把粮食调动出来了，先前跟季昌明对怼的毛头小子，这会儿都成了搬运粮食的苦力。 季昌明让他们把粮食运出山谷，堆放在另外一个小山坡外面。 至于什么时候运走，怎么运走，季昌明只凉凉地说了一句：“这是该你们打听的事儿吗？” 小弟们齐齐闭嘴，不敢再问。 连老大都沦陷了，他们这群做小弟的，不跟着听话，那不是找死吗？ 小弟们辛辛苦苦搬运，还找了不少山谷里的居民来帮忙，横竖酬劳是段建贤出，居民们还是很愿意帮忙的。 半个山谷的人忙忙碌碌，效率还算不错，搬到三更天，差不多就搬完了。 大家都回去了，段建贤看着堆成山一样的粮食，心痛不已：“老、老爷，这么多你怎么运走啊，要不……” 还是放我这里吧！ 季昌明凉凉地看他一眼：“你当我跟你一样闲吗？” “不敢不敢，就是在想老爷要怎么把这堆粮食运走，虽说荆石道气候干燥，粮食不容易生霉腐烂，但是就这么放着也不行……” 段建贤那爱替人操心的毛病又上头了。 第419章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明知道这堆粮食都是季昌明从自己这里搜刮走的，就算拿不回来，也该让季昌明损失大半才好。 但是吧，他这性子就是改不了，看着这么一大堆粮食露天放在地上，就是觉得不合适，不安心，在那儿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存放，怎么运输。 季星燃忍不住笑，拍了拍段建贤的肩膀：“不得不说，你这性格，虽然成不了大事，但是能保你衣食无忧。” 最起码，季昌明肯定是愿意用段建贤的。 果然，季昌明虽然嫌弃段建贤啰嗦，但是也正因为他这啰里啰嗦的操心性子，还是选择将葫芦山谷交给段建贤。 “好好管着！少整那些有的没的！土皇帝不是这么当的！” 段建贤当即吓得跪倒在地：“不敢，不敢！千万别说那个词！” 谁敢当土皇帝啊！ 他可是彻彻底底的大虞朝人！完全不能理解季昌明他们随口就皇帝皇帝的叫法。 那是要掉脑袋的呀！ 见段建贤这样，季昌明也懒得说什么了，吩咐了几句，让他赶紧滚蛋。 段建贤一步三回头地往山谷里走，那模样，活脱脱一只被掏空了老巢的松鼠，生无可恋，万念俱灰。 段建贤走后，季昌明一家这才疯狂往空间里塞粮食物资。 季昌明一边塞一边忍不住感叹道：“空间扩大了就是好啊，这一回就能塞个七七八八了，剩下的让炒米去叫人来用马车拖，拖个三十几车也就差不多了。” 正好孙太守当时带来的那些马车就派上用场了。 沈慧心也很满意现在的空间，位置大还是其一，关键是能够融合。 季星燃有时候在西城，他们在东城，以往都要耗费生存点发短信沟通，但现在不用了，季星燃直接意识钻进空间里，冒头跟他们说一句就行。 而且季星燃去外头弄物资的时候，也不用特地一趟一趟地来回跑了，季星燃在这头往里装物资，沈慧心跟季昌明在那头把物资运走就行了。 节约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时间和精力。 毕竟就算是再怎么不怕苦，连续跑上几天几夜，也很少有不累的。 最让季星燃高兴的还是这次的收获巨大：“段建贤能力还是不错的嘛，这几年攒了这么多粮食，也算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自古打仗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要打仗，必然是要储备大量的粮草的。 可惜西宁城的家底儿不足，所以一直有些磕磕巴巴的。 季星燃现在也算是能够感受到了，专注于搞贸易，能够让她快速赚到钱。 但是一座城真正要全方位发展起来，还需要很多东西，农耕畜牧也很重要。 要不是之前老爹留了一手，在葫芦山谷里安插了这么一个兢兢业业的大管家，她现在也没有这么多粮食可用。 将粮食运回去之后，季星燃就开始琢磨兵器的事儿了。 自从张大旗许可之后，西宁城就一直在冶铁，但是这做什么兵器，还需要好好想想。 季星燃知道这是一把双刃剑，好的兵器能够有助于战争，但同样，一旦落入到心怀不轨的人手里，那就很麻烦了。 季星燃召集西宁城里的有志之士，共同商讨兵器的制作，从刀枪棍棒到头盔铠甲，全都考虑上。 …… 时间眨眼又过去了几个月，已经是季星燃他们来到西宁城的第四年的秋天了。 整个春夏都是在冲突中度过的，辽人的日子好像也不好过，一直屡屡试图攻击大虞朝的边境。 张大旗跟韩栋梁他们那边甚至都爆发了参与人数上达千人的战争。 一千人听起来不过是一个数字，但季星燃过后去帮忙打扫战场了。 别说一千人了，就是一百个人，甚至几十个人，打仗都会死人。 战争过后，满目疮痍，地上躺着的，不知道是谁的父兄，谁的儿子。 季星燃力气大，因而就负责抬尸体。 战争过后的战场一定要收拾好，能够利用的武器、盔甲，都需要捡回来重新修理，谁也没有那么大的手笔，能够打一场仗，扔一场东西。 -- 第477页 而最重要的，还是要清理尸体。 尸体必须要单独运走，要么焚烧，要么跟石灰等一起埋入深坑，不然随意放置的话容易引起瘟疫。 韩栋梁处理完战后事宜，才过来找季昌明：“燃丫头真不必这样做，就算是西宁城打仗了，她也可以留在城里。” 季昌明远远看着季星燃跟着韩栋梁的手下一起抬尸体，脸上蒙着面巾，看不清面容神色。 但从她一刻也不停歇，抬的时候往自己这边多扛的举动就能看出来，她并不忌讳这事儿。 季昌明叹口气说：“我要是能拦住她，那也不会跟她一起来了。” 韩栋梁看看远方，又拍拍季昌明：“昌明兄，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的，能有这么一个闺女。” 又孝顺，又勇敢，心怀百姓。 季昌明苦笑道：“我倒宁愿她别这么好，我跟她娘想护着她一辈子，让她一辈子都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哪怕养个废柴丫头出来也无所谓，只要季星燃好好的，毕竟他们有这个能力。 但转念一想，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有这个能力，他们平时做的事儿，才影响了季星燃，让季星燃不会甘于当一个废柴。 季星燃跟着战士们一起，将整个战场都打扫了一番，洗过手、面，换了身衣裳，才过来季昌明跟韩栋梁这边。 季昌明赶紧把身上的竹筒拿出来：“这是你娘叮嘱你一定要喝的药茶。” 能够祛除搬运尸体过程中侵染的瘴疫，也就是细菌病毒等等。 季星燃摘下面巾，深吸一口气，说实话，战场上的味道不好闻，虽然洗过脸，换过面巾了，但好像还是能够感觉到那股子说不上来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季星燃接过竹筒，仰头闷了一口，季昌明在旁边催促道：“都喝完，都喝完，你娘说的，都喝完。” 季星燃拿下来，无奈地看着老爹：“我这不是在喝呢嘛。” 都喝完，又不是要一口气喝完。 季星燃嘀咕着：“爹你真是越来越唠叨了。” 韩栋梁在一旁笑道：“你爹这是心疼你，我要是有个这么出色的闺女，我也心疼。” 季星燃冲韩栋梁一颔首，说道：“韩伯伯辛苦了。” 说的是刚刚打完的仗。 韩栋梁摇摇头：“我算不上什么辛苦，稳坐中军帐，不用上前线，那些真正上战场的……才辛苦。” 说完，韩栋梁又问季星燃：“听你爹说，西宁城外屡有来犯，你都亲自带队出去？” 季星燃点头：“是，西宁城根基薄，百姓也没有什么归属感，官府现在是我爹管着，我总不能让我爹娘上战场。” “但是不上的话，百姓又不服，所以只能我上。” 韩栋梁看看季昌明，心里再次羡慕，但一种更深的同情又涌了出来，在这种事上，没有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主动的。 只是有些子女，已经站在了比父母更高更远的位置上，她不只是某一个人的孩子，而是更多人的寄托。 第420章 深夜，西宁城遭遇偷袭 秋末，最后一批粮食收回来，季星燃大松了一口气。 现在西宁城的存粮，别说一个冬天了，就是再来一个冬天，也是足够的。 季星燃上西城墙，叮嘱巡逻的驻军跟民兵：“大家提起精神来，这段时间肯定不太平，咱们一定要多多留意，别在最后关头让人端了老巢！” 城墙上的人举起手里的长枪，纷纷附和：“打起精神来！守住西宁城！” 季星燃鼓舞大家，看见大家气势足足的样子，心里很欣慰。 希望大家能够熬过这段时间，等到冬天，大辽那边虽然不会大雪封山，但是因为冬日粮草不够，他们也很难供应打仗的兵马粮草。 所以冬日一般都是休战的，最要紧的就是这段时间了。 为此，季星燃甚至睡在了西宁城的城墙上，时不时还会跟斥候兵一起，往前探出百余里，看看有没有大批量的辽人的部队。 西宁城如今全民皆兵，对付小批来袭的敌人已经很有经验了，怕的就是大辽的大军。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一天夜里，季星燃照旧睡在西宁城的城墙上。 城墙上有无数个箭跺，箭跺里面都有厚厚的茅草垫子，能够供人短憩。 季星燃白天刚收拾了一小波马匪，秋天也是马匪大劫的高峰期。 幸好他们这边只有两个人受伤，还缴获几匹马，算是一场小胜仗，大家都很高兴，天黑之后还在城墙下点火烤肉，庆祝了一番。 季星燃配合参加到中途，才赶回来睡上一觉。 时间来到零点，季星燃被手机的闹钟吵醒，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才睁开眼，去看手机。 每天零点看黄历跟天气，已经是她的习惯了，没有闹钟她也会在差不多的时间醒来。 季星燃点开，天气是一如既往的晴，荆石道这地方，一年下雨的日子不超过十次，除了冬天下雪之外，其余每天都是晴，区别就是东西南北各种风了。 天气还行，再看看黄历。 然而，一看黄历到黄历上的【大凶】两个字，季星燃就觉得仿佛被重锤了一击一般，许久都反应不过来。 这种感觉，上一次还是在寒潮侵袭的时候，自那之后，季星燃再也没遇到什么大的困难，所以黄历也很少批示有什么危险。 -- 第478页 然而今天的黄历提示……季星燃浑身的血都凝固了一般，然后又迅速涌上头，使她彻底清醒过来。 季星燃立刻从草垫上站起来，走出箭垛，匆匆走到城墙上。 箭垛两边都有守卫的民兵，他们也越来越老成熟练了，见到季星燃出来，看了一眼，确认了身份，并不多言。 季星燃快步扑向城墙边缘，隔着厚厚的大青砖，朝外看去。 月明星稀，并无异样。 但季星燃心里知道，黄历是绝对不可能出错的，今天一定有大事发生！区别不过是早晚罢了！ 季星燃从身上的百宝袋里拿出来望远镜，遥遥看向远方。 荒原上除了偶有枯树和一些乱石土坡，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览无余。 但是看着这么寂静的荒野，季星燃却只觉得全身发凉。 不对劲。 不可能这么安静的。 尤其是打仗这期间，战场上总有各种遗留的东西，或许是血肉，或许是一些废弃的物品，经常会惹得附近的鬣狗野猪过来觅食。 就跟森林里不会是寂静无声，一定会有鸟叫虫鸣一般，荒原上一览无余，但绝对不是空无一物。 可今天晚上的荒原，寂静无声，仿若什么都没有。 季星燃拿着望远镜，胸口慢慢蓄起一口气：“戒备！！！城外敌袭！！！” “戒备——” “敌袭——” 旁边的民兵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跟着喊了起来，声音跟浪潮一样，从季星燃身边，沿着巨大的城防墙，往远处传递。 所有的人都在被惊醒的一瞬间，本能地跟着喊了。 不，这不光是本能，也是季星燃他们长期训练的结果。 没有任何人因为犹豫迟疑反复纠结而浪费时间，这声浪几乎瞬间就传递到了西宁城的每一处。 直到这时，才有人突然清醒过来，立刻问季星燃：“小城主，你说敌袭……” 季星燃面容冷静地指着外面：“我们白天才杀过马匪，地上还有没收拾完的残余，但现在外面什么都没有，鬣狗，野猪，狼群，甚至硕鼠……全都没有！” 经过快一年的磨练，如今西宁城的民兵也早不是从前那三脚猫的水平了，一听季星燃所说，便立刻明白过来：“有人偷袭！” 城墙上立刻燃起狼烟，季星燃也在这瞬间收到了沈慧心急切的询问：“燃燃？你还在城墙上吗？有敌军偷袭？” 季星燃回话过去：“是，爹，娘，你们也快来，要开战了！” 荒原就是最好的警报，目力所及，那是一片以平方公里计算的面积，居然没有什么野物，这就说明来的部队绝对不少！ 如果只是跟之前一样，小看了西宁城，想要来抢夺杀人的话，一小拨人足以扰乱西宁城的情况。 但现在显然并不是这样。 …… 季星燃猜的没错，城外三十里外，已经有一片大辽的军士，正悄无声息地停留，等待。 看到西宁城上陡然升起来的狼烟和亮起来的火光，带队的首领怒斥一声：“谁走漏了风声！给我滚出来！” 原本大家都觉得西宁城不过是一个建成三四年，还没有大虞皇帝跟朝廷支持的小破城，自然也没有什么人口能够抢夺，物资也不会太丰富。 所以一直都没有被敌军重视起来，只有一些轮不到去抢夺别处的小股队伍，实在是无处可去，才会过来西宁城这里走一遭，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占。 如今正是全面开战的时机，大家都各自忙碌，倒是也没有人去清点人数。 直到最近，他们才发现，这几个月以来，陆陆续续说要来西宁城探探情况，收割一波的队伍，竟然连一个都没有回来的，这才引起了大辽军队的注意。 不清点还好，一清点，顿时叫人大吃一惊。 这几个月下来，竟然有小一千的队伍都折损在了西宁城这条线上，其中就有石室隆的弟弟。 因而，身为大辽骑兵首领，石室隆立刻决定攻打西宁城。 第421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西宁人的特质 “这群大虞的酸人，打仗不行，诡计多得很！竟然敢杀了我弟弟！我一定要他们拿命来！” 石室隆身高近一米九，体重更是在两百四十斤往上，看上去就像一座肉山。 不同于一般的胖子，他的行动十分敏捷，加上力气大，自小打架几乎就没输过。 后来得到了他的坐骑，一匹体型也比普通战马高大得多，能够支撑起石室隆体重的战马之后，更是所向披靡，再无敌手，迅速成为骑兵首领。 虽然石室隆的优秀让他的弟弟们都显得平庸无能，甚至丧生在季星燃的手中，但石室隆并不是个蠢货。 攻打西宁城之前，他跟他的幕僚、属下，做了大量的工作，打听清楚了西宁城如今的境况。 得知西宁城虽然建城不过三四年，也没有什么厉害的背景，没有得到扶持，但是城内的人口从最开始的一千人，在短短几年里迅速攀升到六万有余。 打仗前的高峰人口，几乎有七万之多！ 这些消息无一不在说明，西宁城并不简单。 能力强，往往就意味着西宁城有人、有权、有势，有钱。 虽然石室隆并不明白一个根据消息打探出来，并没有什么特殊力量扶持的新城会有如此实力，但这并不妨碍他新仇旧恨一起算。 -- 第479页 于公，西宁城既然有如此多的财富，那本来就该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于私，弟弟死在西宁城的事儿，不能不报仇。 石室隆做了周全的计划，甚至还抓了几个西宁城外落单的百姓，这才了解了西宁城的情况。 “有点意思，倒是跟我们大辽学起来练兵了，我们大辽的汉子，个个都是能够上马背的！那群大虞酸儒，如今也不学那些个酸腐文字，开始学练兵了，可笑！” 石室隆得知西宁城里六万余人，其中驻军不过千人之数，加上有些随军经验的军户，除去军户中的老弱，也不过三四千人。 但西宁城的民兵倒是有一万余人。 石室隆笑了：“不到一年时间就想练出来一万人的兵马？真是做梦！” 被抓的百姓惶惶不安，互相对视，惶恐地把头低下去，并不多言语。 但内心却都很震惊——他们是分开被问话的，但惊奇的是，他们的口供却出奇的一致！ 虽然没有事先沟通过，但是大家竟然都不约而同隐瞒了西宁城的真正兵力。 没错，西宁城的民兵只有一万之数，其他人都不算民兵。 为什么？ 因为小城主在民兵考核数量接近一万时就宣布了：“西宁城的民兵数量只会限制在一万以内，以后采取末位淘汰制！”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以后每天从新考核的人当中通过一百人，就要将日常训练、参战，还有各类表现贡献程度最低的一百人淘汰出民兵队伍。 这样能够保证后来的人依然能够通过考核进入民兵护卫队，但是进入之后也不能就此停滞，依然要努力训练，时刻记住自己的护卫队身份，履行职责。 因此，西宁城的民兵确实也就一万人，但是，这一万人可不是固定的。 而是不断变强不断内卷出来的一万人。 季星燃虽然对内卷这件事不大赞同，但是一来囊中羞涩，战事吃紧之后，商队的来往也少了许多，她手里并没有用之不尽的钱财和资源。 二来，老资本家季昌明对此内卷行为大大赞赏：“你不懂！这就叫用有限的资源促使员工无限地进步！” 季星燃：“……爹你别掩饰了，越描越黑。” 说到底，老爹的确是个狠心的资本家。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举措效果十分明显，原本的确有一部分人，进入民兵护卫队之后，拿着高额的训练补贴和当差补助，各种躲懒。 反正西宁城接连遭遇的都不过是小型冲突，不用所有人全上，每次都只派出一些人。 就有那么一些人，永远都不上。 但在季星燃发布淘汰制举措之后，这种行为就不见了——倒也不是消失，人性自私，指望所有人都能够尽心竭力牺牲小我保卫大家是不太可能的，但不上战场就被淘汰，大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所以，最终留下来的一万人，就是季星燃真正想要的，训练勤奋，敢上战场，不惧危险的战士。 但余下的人，那也是个顶个的能打，就算他们不愿意为了别人而奋起，但只要留在西宁城了，打仗的时候为了自己，不上也得上。 所以，西宁城的兵力远不止一万人。 几个被抓的百姓心里莫名少了许多愧疚，虽说自己被抓来严刑拷打扛不住，透露了城里的消息，但没想到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隐瞒了关键信息。 或许，这就是西宁人的特质吧。 …… 石室隆打探清楚西宁城的情况之后，便带着两万大军，齐刷刷地压入边境。 其实按照原本骑兵二对一，或者一对一的数量来算，准备个五千到一万人的部队也就差不多了。 但石室隆身为辽国大将军，并不会如此托大，西宁城既然能够出人意料一次，那就能出人意料两次。 所以石室隆还是坚持带上两万人，这样的话，无论西宁城再怎么出人意料，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然而，令石室隆没想到的是，他精心策划的偷袭，竟然毫无预兆地就暴露在了西宁城的面前。 一直到西宁城的整个城墙上灯火通明，狼烟四起，石室隆都没弄明白。 “不是，他们怎么发现的？” “我们有人被抓了？有探子过来？” 石室隆非常惊讶。 身旁的军师跟下属也是惊讶非常：“不应该啊！从抓到那几个西宁城的百姓开始，我们已经密谋筹划了半个多月了，攻打时间甚至是这次出发前才拟定的，出发之后我们也没有丢失骑兵，不可能泄露啊！” 时间是突定的，也就是不可能是被人引导中的圈套。 也没有丢失骑兵，便不可能泄露秘密。 石室隆十分愤怒：“那就是有探子来？” 两万人的部队，竟然没能发现一个探子？ 军师摇头：“也不是，我们的守卫我们自己清楚，有探子也只会在我们的第一道哨岗上，但之前我们试探过，如果只有第一道哨岗那么一点人的话，西宁城不会如此大阵仗。” “那照你说的，这是见鬼了？没有圈套没有奸细没有探子，就是西宁城的人晚上睡觉睡到一半突然做梦说我们要攻打西宁城了？有鬼了真是！” 第422章 不慌，我有特殊操作 西宁城全面戒备，火光熊熊，让远处的辽人骑兵部队看着就来气。 -- 第480页 自己在荒郊野岭身上脸上涂满了黄泥巴，趴在地上整整两天了，跟马同吃同睡的，就是想来个大突袭。 结果突袭还没开始，西宁城就灯光大作，明晃晃地点了狼烟。 还有大辽的士兵犹自不相信：“会不会是他们误会了？在演练战事什么的？其实没有发现我？” 旁边的人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扇过去：“你们家的狼烟是随便点的啊？” 打仗的时候讲究的就是令行禁止，别的可以乱来，但是信号是绝对不会乱发的。 西宁城的人再怎么有病，也不可能大晚上点狼烟点着玩儿。 但不得不说，大辽骑兵还是心怀一丝侥幸，也许，真的只是演练呢？ 然而，还没等他们的侥幸被冷静镇压，西宁城的城墙上就突然射出一道强烈的光，直指大辽骑兵蛰伏的方向。 距离太远，照不到辽兵的大部队，但是先头的探子却被光打了个正着。 那几个探子被光晃得睁不开眼睛，茫然地露出被黄泥巴裹满的面容，面面相觑。 他们这是……被发现了吗？ 不可能吧？ 他们就埋在土里两天了，连路过的野猪都没发现他们…… 作为探子，他们绝对是比大部队更加谨慎严密的！ 几个探子悄然低下头去，假装没有被发现，等待身上的亮光消失。 不过……探子们心里十分不安，这光亮咋回事？ 石室隆他们在探子后方，更是清清楚楚看到一道光束就那么直直打在探子们身上，心中惊讶万分。 “这是什么玩意儿？” “火光？不可能的，火光不会这么亮！” “太、太阳光？” “放屁！这大晚上的哪儿来的太阳光！” 有人小心翼翼猜测，但很快就被同伴反驳斥责。 那人不敢说话了，但是气氛一直持续紧张尴尬，半晌，才有人哆哆嗦嗦地问道：“那个……将军，小的以前听过一点儿西宁城的传言。” “什么传言？说！”石室隆心里大为暴躁。 小兵瑟瑟发抖：“我听说……西宁城从建城开始就有个女魔头……也不是，也有人说是什么神女之类的，反正有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吧，说西宁城总有特殊手段，就是这个神……女魔头给弄的。” 神女魔头？ 到底是神女还是女魔头？ 石室隆非常不耐烦，他打仗向来所向披靡，懦弱无能的大虞人，在他手里不过脆弱得跟虫子一样。 攻打西宁城之前他的确做了准备，但越是这样，就越是愤怒——西宁城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是不信什么神女魔头乱七八糟的，但是这光，着实解释不了啊！ 前排的探子还在装死，被这束光照得焦灼不安。 大晚上的，哪儿来的这么强烈的光？ 季星燃站在西宁城的城墙上，扭头看了一眼自制的聚光灯——这东西材料非常简单，技术上也不难，多设置一些光源点，然后在光源点对应的位置装上凸透镜，让光束汇聚。 然后再用一面巨大的凸透镜将汇聚过后的光束再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光束，这样就能够照射出很远了。 不用多说，这东西自然是高中学历的季星燃折腾出来的，她弄望远镜的时候就想到了，镜子的用处可太多了。 尝试过许久之后，西宁城城墙上所有的火把光源点，全都有一面水银镜，附近几个箭垛的光源通过水银镜反射，进行第一道汇聚，汇聚过的光芒再折射，就会形成巨大光束了。 按说实际操作上会有许多小问题，然而，季星燃获得了系统颁发的【领地范围内触发合理性规则】的大权限，事情就变得容易许多。 只要理论走得通，操作不是问题。 这大概就是系统给季星燃的最好的帮助了吧。 季星燃顺着灯光，掏出望远镜看过去，嘀咕道：“还装死？小武，我的大喇叭呢？” 王小武他们就在城墙上值守呢，紧紧跟着季星燃，听见季星燃喊话，立马把一个巨大的木板车给推过来。 足足四个人才推动的木板车上，放着一个模样奇怪的装置。 不用怀疑，这也是季星燃制作的【合理性规则】载体之一——古法扬声器。 季星燃站在木板车的后方，对着一个水杯大小的口子喊话：“喂——” 片刻过后，木板车前方足有一张大圆桌那么大的扬声器出口里就嗡嗡出声：“喂——” 声音当然没有直接说话那么清楚，但是作为扬声器使用，还是足够了的。 魏三郎等人手里都拿着季星燃制作的望远镜呢，透过望远镜看出去，果然，地面上几乎颜色难辨的几个土堆齐刷刷的抖了一下。 他们也被这巨大的声音吓到了。 老天爷，这西宁城是什么玩意儿啊？ 大晚上有太阳光，这还有……怎么会有人能够发出这样的巨吼啊？ 难不成他们城里有什么巨人不成？ 一瞬间，尽忠职守的探子们又想起来他们曾经听说过的传言——西宁城曾遭受了一群身高三米有余的蛮人攻击。 三米多高的蛮人不可怕，可怕的西宁城里面有个女魔头，能够操控这些蛮人！ 这巨大无比的光束，和响彻黑夜的巨响，让大辽人的心都是齐齐颤抖。 -- 第481页 这场仗，看起来不好打啊。 季星燃冲着探子们喊话：“喂！说你们呢！” 土法扬声器：“说你们呢——” “还趴着做什么？早看到你们了！给你们数十下，赶紧滚蛋，退出去一百里！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土法扬声器：“……” “看到你们——” “给你们十——” “退出去一百里——” 探子们面色惊疑不定：“十什么？” “九、八、七——”季星燃好整以暇地数着数，不慌不忙。 单个的字儿对扬声器来说是最简单了，很快就原原本本扬了出去。 探子们一听，立刻慌了，连忙爬起来就跑。 季昌明赶紧喊身边的护卫：“快快快，记下来！东边的乱石后面，有一二三四五……五个！” 沈慧心也是：“西边！六个！” “东南边，两个！” “最近的这里，四个！” 人不少，季星燃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千里眼，顺风耳，并不能够隔着那么远看清楚所有潜藏的探子。 但这下不错，灯光一扫，找出来一溜。 石室隆自然是勃然大怒：“一群废物！这么轻易就被人诈了出来！” 第423章 季星燃的技术流 逃回来的探子们十分委屈：“首领，这也不是我们的问题，谁被那么一束光照着不慌啊？” 这可是季星燃精心研究过的夜晚大杀器。 现代审讯室里常用的，这种灯光能够给人强烈的精神压力，尤其是四周都是暗处，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聚光灯顶在前面，暴露一望无垠的旷野中的时候，那种心理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住的。 以前季星燃在高中操场上夜跑，晚上操场的四个角上亮着的那个巨大灯光，远远看一眼都能让人觉得震撼，精神紧绷。 那还是现代人呢，对于这些没见过什么科技玩意儿的古代人来说，这就跟阎王爷盯着他们没什么两样。 季星燃喊话完毕，也不来虚的，直接手一挥：“投石车，准备——放！！！” 十几架投石车，立马就对准了刚才有人起身逃跑的位置，巨石投下，爆发出比巨大光束更加耀眼刺目的强烈闪光。 连刚才骂手下无能废物的石室隆也惊呆了：“那是……什么东西？” 这西宁城还有多少惊……惊吓是我不知道的？ 而此时，西宁城的城墙上，季星燃喜滋滋地向爹娘邀功：“爹，娘，怎么样？我这高中化学没白学吧？” 把镁块装在瓶子里，绑在巨石上一起投出。 巨石落地，瓶子碎裂，摩擦产生巨大的热量，跟空气接触的镁块在夜空中迸发出刺目的光芒，足够让人眼睛瞬间失明几秒钟甚至一两分钟。 季星燃说：“以前我们化学课上，化学老师大白天给我们做这个试验都还要戴墨镜，有同学不听劝，非要直视，然后眼睛就好几秒看不清东西。” 那还只是少量镁粉，季星燃用的是镁块，加上又是黑夜，闪光感更加剧烈，几乎没有人能够躲得过这种冲击。 季星燃胸有成竹地说：“我们硬战不行，但是技术层面不能输。” 打仗这事儿，就得扬长避短。 这不算她用二十一世纪的科学技术产品来碾压封建愚昧落后的古代人，实在是小命危在旦夕，不得不调用出所有的知识储备，保住自己的小命。 聚光灯、扬声器和镁块突然爆发的刺目光芒让辽人的军队茫然无措，他们打过无数场仗，虽然知道大虞大周的人比辽人狡猾一些，手段也多一些，但是从未见过这种手段，不由得产生强烈的怀疑。 “他们什么时候弄来这些……玩意儿的？” 石室隆也忍不住抬手盖住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适应黑暗。 而刚才逃脱的探子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要是再晚一点儿，说不定就直接被那巨大的光芒给击中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镁块的燃烧最耀眼的就是光芒，其他的杀伤力甚至不如一个土火炮。 但只要能震慑住他们就行，季星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果然，镁块投石发射出去之后，好一会儿，辽人的军队都没有什么动静。 炒米自告奋勇从城墙的阴暗处一跃而下，奔向远处查看。 不多时就回来汇报：“又跑了，这么多人！” 炒米思索了一下，比划出了一百多数字。 魏三郎冷笑道：“看来他们派了不少探子出来，没想到都被我们揪出来了。” 炒米回来后，魏三郎派出去的探哨也都陆续返回，汇报情况。 最近的探子已经几乎到了城外几百米的地方了，而大军则在三十里地开外，晚上站在城墙上是看不清的，但只要大辽想偷袭，骑兵不用半个时辰就能狂奔到城下。 季星燃心里知道，按照黄历的指示，大辽多半是准备今天晚上就偷袭进攻了。 西宁城因为城内管辖的缘故，不可能所有人都同时在西城，西城往往只有少部分临时居民或者因为做生意、干活选择居住在西城的。 东西城门一关，即便西城遭遇攻击，东城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够过来支援。 季昌明暗骂：“真是好黑的心！” 看来是对西宁城的了解相当深刻了，潜伏了数月之久，才慢慢谋划过来。 -- 第482页 季星燃心里也是有些后怕：“如果不是今天晚上看到黄历，我可能都不会发现这些异常。”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不过是运气好得到了一个系统，但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她的不懈怠。 从知道干活、锻炼能够获得技能开始，她就一直不停地练习。 而获得了黄历、天气预报这样的金手指，也从来没有因为它们一直存在于手机上，想什么时候看就能什么时候看而轻视，永远保持着零点准时醒来查看的习惯。 沈慧心太清楚女儿的一举一动了，宽慰她道：“燃燃，运气只是一部分，你利用好了这些运气，才是让你成为现在这样的原因。” 季星燃浅浅一笑，目光重新投向城外：“魏将军，辽人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魏三郎面色沉着，浑身充满了戒备，紧盯着悄无声息的黑夜，回答季星燃的问题：“辽人身上是有些血性在的，被发现之后他们并不会迂回重返，而会选择——” 魏三郎话音未落，所有人都知道辽人的选择了——他们选择立刻攻打。 远处黑夜里突然响起了巨大的轰隆声，那是无数匹重骑从远处奔涌而来的声响。 来了！ 战争开始了！ 西宁城的城墙上，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第一批防守用的巨石已经抛出！ 魏三郎坐镇指挥：“东南北三面不可少人！各派一千民兵前往守卫！” “正面迎接西面来袭！ 第424章 西宁城大战（一） 虽然天还没亮，但是声势浩大的马蹄声跟辽人骑兵的吼哮声，让整片大地都醒来了。 季星燃站在高耸的城墙上，都能感觉到大地在颤抖。 魏三郎面色冷冽，严厉出声：“杀——” 无数将士振臂呐喊：“杀——” 季星燃被人群裹挟在其中，心中升起同样的求生意志跟愤慨，她单手举起自己那把长弓，用最大力气呐喊：“杀——” 两万骑兵，攻打一个刚刚建城三年多的小城，着实有些太看得起这小城了。 季星燃平日里觉得西宁城的城墙高耸巍峨，但真到战争时刻，只觉得这城墙单薄如许。 如果他们不能够将辽人的军队阻拦在城外，那将意味着西宁城将会被血洗。 季星燃端起长弓，认真瞄准，她仔细从滚滚黄尘中辨认是否有举旗敲鼓，发号施令的人。 看到了，便掉转箭头，直冲着那个方向杀去。 季星燃的射击，不说百发百中，也可算得上是十发九中。 一箭射出，一个举着旗子的辽兵应声倒地，很快就滚入了马蹄之下，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但是季星燃知道，自己射中了，因为那一小片骑兵，出现了片刻的停顿。 这片刻，在战场上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沈慧心跟投石车站在一起，负责镁块的放置和安装，即便镁块没有杀伤力，但是能够给辽人造成麻烦也是助力。 季昌明拿着望远镜，面色凝重，判断着骑兵的走势：“往这边！往这边！往这边，对了！” 季昌明看着的地方，率先冲过警戒线的辽人骑兵连人带马翻倒在地，很快被后面赶上来的骑兵踩成肉泥。 场面残忍，但季昌明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并不会因为这一点血腥就产生什么同情可怜来。 同情敌人，那就是将自己置之死地。 季富庭拿着图纸，皱眉盘算：“这一波才绊倒了十几个骑兵，太不划算了。” 他们在城外挖了不少陷阱土坑，有一些是用来专门对付马匹的。 马的速度十分之快，骑兵坐在马上，位置又很高，对战起来，缺马的大虞军队没有半点儿优势。 除了想办法把他们阻隔在城外之外，还需要想办法挫伤他们，不然，西宁城这种单独的城郭，一旦被围城，那就是死路一条。 断水断粮，大虞历史上最短的不过半日，便缴械投降。 最长的，认真抵抗的，也不过就抵抗了一个月，三十日而已。 但是西宁城显然不想只活三十日。 季昌明继续通过望远镜观察，吩咐身后的人调整光束的方向：“往左边照！逼他们分开两路！” 西宁城外的陷阱图纸当中模拟了八卦阵，有生门有死门，陷阱都在死门上。 辽人骑兵冲过来的时候气势如山海，人数众多，便有不少人因为运气，本就在生门之上。 但季昌明是决计不肯让他们就此简单躲过的，但凡是生门的位置，季昌明都命人加上强光光束，逼得生门上的人左右分开，落入陷阱。 陷阱是针对战马的步幅做过设计的，平日里也有人走的路，但是战马冲刺时没有办法准确踩在隆起的地面上，时不时就有战马被绊倒，膝盖一弯，重重扑在地上，哀嚎嘶鸣。 魏三郎指挥着将士，将无数裹缠着黑火油——也就是石油的火把，投入到城下大辽的骑兵队伍当中，使其火焰缠身，四处乱窜，变成捣乱队伍的大杀器。 一时之间辽人的骑兵阵脚大乱，四处慌成一团。 季星燃见状松了口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多挫几次他们的锐气，才好开战！” 不然，以辽人高头大马的体格，还有擅长骑术的民族特长，大虞的百姓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战胜他们的。 -- 第483页 得益于之前的护卫经历，民兵们虽然从未入过军营，但是杀起人来也丝毫不手软，十分果断。 魏三郎心中稍稍安定，他之前就怕这些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民兵平日里打小拨的侵袭者还行，但是一旦遇到强大的敌人，便会变得畏畏缩缩，束手束脚。 幸好他们没有。 一直到天亮，辽人的骑兵东躲西藏，都没能靠近西宁城，西宁城因此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包婶跟老陈管家还有阿旺他们已经在大后方熬起了大锅的肉粥，不断派人将补给送上城墙。 双儿将沈慧心交给她的人参都拿出来，分发下去：“这些放入肉粥中！这些立刻熬制补血的汤药，预备救治伤兵！” 季云跟甘继舟等半大的孩子，负责传讯，丝毫不含糊，一张张稚嫩的脸上，都带着同样的沉着跟决然。 天边出现一抹橙色亮光的时候，所有人都心中感动。 熬过来了，熬过来了！ 终于熬过了最危险最黑暗的夜晚，虽然战斗还没进入白热化状态，但第一仗，他们没有失败！ 天亮之后，季星燃他们也更容易观察到城大辽军队的情况了。 两万骑兵，看上去比西宁城的四万百姓还要令人恐怖。 辽人此时也在各种伤害当中逐渐摸清了西宁城的防护套路。 白天了，镁块的燃烧不能够再像黑夜那样能够直刺双目了，沈慧心不再跟随投石车，而是退下来，严阵以待，准备带着季双儿和老大夫他们救治伤患。 同样，季昌明的聚光灯用处也不大了，辽人也摸索出了城外陷阱的生门，不再受季昌明的干扰。 不过，在季星燃的训练之下，季昌明依然可以吩咐身边的将士将镜子调转，用日光反射干扰大辽的骑兵。 干扰不了人，也要干扰马。 季星燃他们看起来十分狼狈，辛苦异常，但没有一个人喊累，每个人都在默默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抗争，如何努力，辽人的骑兵终究是来到了城下。 第425章 西宁城大战（二） 往日里高不可攀的城墙，此时看起来岌岌可危。 辽人本就生得人高马大，骑在大马上，直奔着两米多去了，几乎伸手就要够到西宁城的城墙一般。 季昌明一抹脸上的污渍跟汗水，暗自吐槽：“早知道辽人骑兵这般厉害，当初就是累死也要将城墙多修建几米高！” 原本四米高的城墙，在辽人跟马匹的组合下，太没有安全感了。 魏三郎已经严肃出声：“出城，杀——绝不能让他们填平沟壑！” 那样西宁城就彻底完了！ 现在大辽的骑兵还被那四米宽的护城沟渠挡在外面，只能投石射箭。 虽然西宁城的城墙坚硬结实，但在数不胜数的冲击下，仍然会有倒塌的风险。 出城是必须的，魏三郎率先带人出去，一同去的，还有季昌明季富庭跟季云台，包括他们的护卫、家仆、弟子。 季星燃知道，老爹一贯是跟自己一起练功夫的，加上三人共享技能经验值，只是他们人到中年不喜欢打打杀杀，但是论战斗能力，季昌明和沈慧心都不输季星燃。 这种时刻，季昌明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沈慧心坐镇后方，看到丈夫跟女儿都已经穿上盔甲准备出城迎战，不由得心中一紧。 但她很快扭转自己的视线，去看刚刚被送来，中了辽人投石的伤患，并不多言什么，更加不会阻拦。 人性都是自私的，谁不想自己的家人平安顺遂，但这种时刻，人人都不站出去，那结果就将是大家一起覆灭。 沈慧心虽然是妻子，是母亲，但她也是一个大夫，也是一个成年人。 沈慧心紧抿双唇，跟配合默契的双儿一起，快速剪开了受伤的士兵的衣服，开始清理缝合伤口，不再去看城防墙那边的战斗。 季星燃穿上盔甲，默默跟在了出城的队伍后面。 魏三郎没有安排她做什么，事实上任何人都不可能安排季星燃做什么。 在大家心里，季星燃就是最后一张底牌，大家都想用她，但又都不想用她。 所以，她跟在出城的队伍后方，也并不出奇。 魏三郎扭头看了一眼季昌明，只见季昌明瞥见季星燃，虽然神色严肃难掩担忧，却也什么都没说，没有阻止，魏三郎便默默收回视线，专心投入到战争中。 季星燃他们钻入了宽厚的城门洞中，依次开门、放吊桥。 在地面上战斗的感觉跟在城墙上战斗的感觉相当不一样。 在城墙上，多少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更多的是攻击，不用太留意防卫，毕竟从上攻下易，从下攻上难。 但出城之后就不一样了，跟辽人面对面，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季星燃依旧是先用弓，守在城门口，决不让人靠近城门口。 魏三郎率领众人出去之后，季星燃身后的两道城门就已经关上了，只剩下那座当成吊桥的城门，季星燃就站在吊桥上，心一横——今天要是哪个辽人想从吊桥上进城，那就踩在她的尸体上迈过去！ 她不想做什么英雄，无非是知道如果西宁城没了，她也独活不了罢了。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季昌明是很有些鬼主意在身上的，加上从季星燃那里弄到了不少玩意儿，此时就专攻马。 -- 第484页 不得不说，现代人就是奸诈狡猾，能够配比出堪比猫薄荷的“马薄荷”。 季昌明一边奔跑，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马薄荷，四处扔下。 这群古代战马哪里见过这阵仗，虽然训练有素，但是任谁第一次闻到这种令马欲罢不能的零食也不由得自乱阵脚。 只要马不听使唤了，骑兵的威胁就去了一半。 虽然剩下的一半依旧还是巨大的威胁——辽人身材高大，普遍要比重文轻武的大虞百姓高出半个头，所以对战起来，还是辽人占便宜。 季昌明就狠吃了几次亏，双方交锋，刀刃相见，结果自己差点儿被砍翻在地。 要不是季昌明的坐骑也是季星燃让玉米专门沟通过的，这一下就几乎要了季昌明的命。 季昌明不敢恋战，只快速穿梭在战场上，撒下一把又一把的马薄荷。 好在效果不错，他身上沾染了马薄荷的味道，接近他的马匹多少都有些失控，即便最训练有素的马也不由得反应慢几拍，算是给他留出了生路。 魏三郎的士兵都在血战，季星燃不忍看过去，地面上的血，如果有一半是辽人的，那另一半，就是西宁人的。 季星燃稳住心神，沈慧心在城内抽空接应，把她准备好的东西源源不断放进空间，各种机关炮仗箭羽。 这一仗，从太阳升起打到日上三竿，明明一天才刚刚开始，但是季星燃却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季星燃不是没见过死人，甚至还杀过人，从来没有半点儿犹豫。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西宁城的人，好多都是共同生活了三四年，要是按照她穿越过来算，这些人几乎都是看着她长大，几乎贯穿于她穿越过来的人生的人。 现在，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倒在她面前，有些人倒下之后惨痛哭嚎，有些人甚至连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了反应。 季星燃的手指上的皮肤已经磨破，翻出鲜红的血肉来，但她还是一下接一下的射箭，狠狠盯着面前的战场，箭无虚发。 有她在，绝不能有人靠近西宁城！ 季星燃死死睁大眼睛，除非是眼眶里的眼泪已经盛不下，看不清目标了，才会快速眨眼，然后重新凝神，瞪视远方。 想要来偷袭季星燃的不计其数，炒米守在季星燃身边，近身搏斗。 季星燃从未见过炒米如此凶悍暴躁的一面，几乎是瞬间，牙齿就贯穿了冲上来的辽人的脖子。 大动脉的破裂让几乎每一个偷袭者都鲜血直飚，喷出几丈远，溅在吊桥的门板上。 对炒米来说，有他在，就没有人能够接近季星燃！ 如果有，那一定是踩在他尸体上过去的！ 季星燃没有任何功夫对炒米表示感谢，但她心里知道，她这条命，是炒米护着的！ 他们早就是一家人，早就是西宁人，早就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第426章 就算这一刻死了，她也无憾了 鲜血喷溅在脸上，并没有迎来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脸上早已经覆盖上了先前的无数层血渍。 季星燃没有办法频频抬手，干脆任由血水混合着汗水流入眼中。 很疼，但不及眼前的景象令人撕心裂肺。 季星燃的手指不停翻飞，箭矢如同雨点一般从她手中射出，刺进一个又一个辽人士兵的身上。 “不要慌，不要受影响，看清楚谁是发号施令的，打乱阵脚比救下一个人有用！” 季星燃不停说服自己克服对生命珍惜的本能，避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断臂残肢，紧紧盯着混乱的战场，尖利的目光指挥着箭矢的方向。 战场上的搏斗厮杀声犹如滔滔洪水，不住地打到每个人的耳膜上，震耳欲聋。 季星燃一时觉得自己耳朵里有千百个人的嘶吼惨叫，一时又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看到季昌明手臂中了一刀，趔趄得几乎要从马上摔下来了，但转瞬，他就用受伤的手将一串闪光的鞭炮挂在了那匹马身上。 她看到王小武紧紧咬着牙关，已经成了半个血人，身上的盔甲也被人砍断了一半，但还死死抱住一个跌下马的骑兵，将他狠狠撞进另一个大虞士兵的长枪上。 她看到魏三郎高坐在马上，身为西宁城驻军首领的他本可以不用亲自下战场的，但是他矗立在人群中，目光锐利，身边的哨兵挥舞着旗帜，急速调整着阵型，牢牢将大辽人锁定在防线之外。 他们做不到以一抵百，甚至没有必胜的奢望，但只要活着，守住西宁城的信念就在灼灼燃烧，让他们不顾身上的血肉惨痛，硬生生以肉躯顶上去。 季星燃的眼眶又一次蓄满了泪水，她狠狠抹去，再次射出弓箭，指骨一阵钻心地疼。 季星燃这才发觉，原本穿戴着皮套的手指，皮套早已磨破妥妥，老茧和血肉也逐层翻开，这一下，弓弦直接嵌入到肉里，深可见骨。 十指连心，痛意让季星燃格外清醒。 她飞快地从空间中摸出另一副指套，冷静地套上，不顾里面已经鲜血淋漓的伤口，只凝神做自己该做的事，能做的事。 太阳渐渐西斜，战场上的人们也都疲惫不堪，季星燃记不清自己射出了多少支箭羽，直到长弓上的弦突然一下绷断，重重打在季星燃的脸上，而她手中的箭矢也突然没有了力气，失去准头，落在身前不远处。 -- 第485页 炒米察觉到季星燃的脱力，回身嘶吼：“进去！” 季星燃摇头，只看了一眼那把已经从琥珀色变成了玄黑色的牛角弓，便抽出了西宁城内铁匠专门为她打造的弯刀。 握柄根据季星燃的身高和习惯做了调整，刀刃锋利，比一般的大刀要瘦削一些，介于刀和剑二者之间。 不算削铁如泥，但也绝对是一件上好的武器。 季星燃招呼炒米一声：“还能行吗？” 炒米虽然只是少年，但混迹在中原人中许多年，也深知男人不能说不行的道理，咬牙嘶吼：“行——” 季星燃顶着满脸的血，咧嘴笑了：“那就冲吧，他们都没力气了，该我们了。” 绝口不提自己早已经脱离几轮。 沈慧心在空间那一头，几乎在跟死神争夺时间，好多朝夕相处的士兵重伤奄奄一息，几乎就只剩一口气了，沈慧心没有精力去想救活了之后该如何的事儿。 她只知道，这些人为西宁城拼过命，那她就要救下这些人的命。 季星燃抛给炒米一块结实的巧克力棒，自己也狠狠塞下另外一块，两人冲入人群中，跟无数个浴血奋战的身影融为一体。 这一仗，真的好长好长啊。 等待战争的到来，季星燃用了一年有余，但这一场仗，从天亮打到天黑，不过一天，却比那一年更加漫长。 因为，许多人的一生，就终止在了这一刻。 天黑之后不适合交战，魏三郎跟季昌明等人紧急会合，城墙上的士兵奋力敲击着战鼓，指引着战场上的同胞退回城内。 季星燃跟驻军一起顶在最前线，让其他同胞先退回去。 这样势必就会让他们的压力更甚。 季昌明作为陷阱的设计者，不敢耽搁，带领着士兵们撤回，临了，看到依然镇守在最前面的季星燃，心脏如同被人攥紧一样刺痛，但却终究只能决然回头。 这一刻，他的女儿能够换回来更多人的性命。 季星燃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刀砍在了多少个人的身上，也有马，好在炒米并不在意战争的输赢，他只是本能地护着他的姐姐。 无论他自己面对的战况如何，总能分神顾上季星燃，而季星燃绝不浪费炒米给她争取来的每一秒时间、每一寸生机。 不断有人在季星燃身边倒下去，季星燃撤退时趔趄好几回，都是被地上的尸体给绊倒的。 辽人这一战同样死伤惨重，石室隆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仗着辽人体格体质上的优势，执意进行夜战。 季星燃没有时间去看日头到了什么高度，只能够凭着周围的光线在心中倒数——还有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天就黑了，又会回到她的主场了！ 即便夜晚的躲避不能直接杀死辽兵，但是依然能够挫败他们的锐气，惊扰他们的休息。 季星燃心里恨不得自己再奸诈狡猾一万倍，能用无数个猥琐龌龊的诡计来攻击辽兵。 还有十五分钟…… 十分钟…… 季星燃手里的刀被一个辽人小将震脱手，惯性带得季星燃狠狠往旁边一摔，跪倒在地，勉强用单膝撑住自己的身体。 而那个辽人小将惊喜异常，用辽话大喊着什么，季星燃脱力无法立即站起，眼角余光却已经瞥见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辽人骑兵。 这间隙，她竟然还有心思分神出来想道，那个辽人喊的一定是“那个诡计多端不堪其扰的女魔头倒下了”吧。 身后，是城墙上的西宁人撕心裂肺的大吼：“小城主！跑啊！快跑啊！” 季星燃想要回头看他们一眼，可惜一天的战斗，无数次的射击跟砍削，早已经让她的肩膀胀痛麻木，甚至不能让她做出回头的动作。 她仰头一笑。 就算这一刻死了，她也无憾了。 她已经做了她能够做到的最好了。 不愧为人，不愧为子女，不愧为西宁城主，足够了。 足够了。 第427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季星燃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辽兵一刀朝自己砍来，她的脑子说，快站起来！快跑！ 但她的身体却动弹不得。 她尝试着往外一滚，躲过这一刀，不料却撞到背上不知道哪一处的伤口，强烈的痛意袭来，几乎让她呼吸停滞，浑身发颤。 辽兵怎么会浪费这么好的时间，他们的战马损伤了大半，此时剩下的也不能好好听从指令，所以辽兵狂奔过来，连手中武器已经失落的人都妄想用脚重重踩在季星燃身上。 炒米发疯一般冲上去撕咬每一个想要靠近季星燃的人。 然而，一夫当关那也要天时地利，炒米不过独身一个，在这危机四伏的战场上，他挡下了这一个，依然又无数个人冲着季星燃冲过去。 炒米的眼睛几乎瞬间变得赤红，发出了蛮人最原始的怒吼，他身上同样中了重重一刀，整个人被掀飞数米远。 季星燃倒在地上不能起身，反手拔出身边一具不知道是辽人还是大虞人的尸体上的刀，快速结果了离她最近的人。 然后，刀刃嵌入白骨当中，那人瞬间倒地，而季星燃的手也重重落下，再没有任何一丁点力气了。 周围的声音很大，空间里沈慧心和季昌明心痛得已经不能够正常呼吸，沈慧心的声音在哆嗦：“燃燃，不要，燃燃，娘求你了，你……” -- 第486页 沈慧心想让季星燃站起来，然而，行医的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季星燃能够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人体没有办法承受这么大强度的战斗，她从早上到现在，几乎没有一刻停歇。 虽然已经补充了无数次沈慧心用人参熬制的各种瞬间提升气血精力的药物，但这种强提精力的办法，终究也会迎来身体彻底虚亏的一刻。 季昌明浑身是血地往外冲，然而，他的一条腿已经摔断，每一步，骨折的地方都传来让人痛不欲生的刺痛。 季富庭跟季云台浑身是伤，死死抱住季昌明：“昌明兄，不要……” 不要再送死了。 季星燃倒在地上，她扭头看向同样倒在地上的炒米，炒米的下巴呈现出诡异的姿态，是被辽人一拳打断的。 炒米用尽力气朝季星燃爬来，嘴里混着血水，让他吐字不清楚，但却竭力发出一声他从未未发出过的声音：“姐……姐姐……” 季星燃眼泪瞬间落下，她看着炒米，手中将空间里最后一枚土炸弹扔出去。 “炒米，下辈子……我一定做个好姐姐，再也不欺负你了。” 季星燃紧紧握着土炸弹，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然而，此时的炒米却突然强忍剧痛，嘶吼道：“不！不！来！来！” 下一秒，季星燃觉得自己突然腾空而起，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下意识觉得——死亡的瞬间，就是这种感觉吗？ 然而，没等这个念头想完，身上遭受颠簸的剧痛就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浆，在天翻地覆的晕眩中判断了出了自己的状态——她被人架起来，正在飞快地奔跑。 这种力气，这种速度，除了蛮人，没人…… 的确没人能做到。 因为，季星燃此刻是趴在牛背上的。 臭烘烘的味道熏得季星燃几乎要晕过去，但粗糙如骨刺的皮毛在脸上摩擦，又让她疼醒。 季星燃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手里的土炸弹扔出去——才刚扔出去，炸弹就在半空中爆炸了。 季星燃吓得半死，她差点儿就要死在自己手里了。 她虽然做好了这个准备，但是不带走几个敌人，那可太吃亏了，她不干。 季星燃死死抓住牦牛长长的皮毛，根本没有其他任何动作的余地，如同一条死鱼一般，被迫在牛背上狂奔数里。 季星燃觉得自己的肋骨又断了两根，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唯一希望，让她强忍着疼痛也没敢让自己从牛背上摔下去。 不多久，身后有人跟上来，是瓦剌。 瓦剌背上了炒米，表情肃然地紧跟上来了。 季星燃抓着牦牛，头朝地，艰难地去看炒米的状态，还好，炒米还活着，只是脸色跟她一样难看。 季星燃忍不住想，炒米这样肯定也会多断两根肋骨。 一直到远远离开战场，牦牛跟瓦剌的速度才渐渐慢下来。 季星燃脱力摔到地面上的时候，也看到了熟悉的人——花生奶奶。 花生奶奶脸上依旧五颜六色，唯独一双瞳仁充满了担忧。 她颤抖着伸出手，按在季星燃的额头上，口中默念着什么咒语。 这不是跟季星燃沟通的，季星燃没能听懂。 随后，花生奶奶就塞了一大坨味道一言难尽的褐色草泥到季星燃嘴里。 难吃是难吃，但别说，季星燃吃了之后，还真就觉得有了一丝力气，起码能够坐起来了。 季星燃艰难地在花生奶奶跟瓦剌的帮忙下，靠坐在树上，炒米生死未卜地躺着。 虽然炒米是蛮人，但他一直都是近身搏斗，最后又为了救季星燃，挡下了好几刀好多拳脚。 季星燃鼻子一酸，张口想要说话，但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一惊，抬手去摸自己的喉咙，瓦剌冷静开口：“你说不了话，奶奶的药，不让说话。” 这种药是为了救“死人”的，能够吊着悬成一线的命就已经不容易了，其余任何动作都不会有了。 季星燃茫然地想，所以，从现在开始她是植物人了吗？ 但花生奶奶也很疑惑，严肃地扒拉着季星燃的手，表示不应该：“吃了药，动不了。” 季星燃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沈慧心的补药，还是找系统讨要的十全大补丸的功效，总之，她似乎比花生奶奶他们想的稍微好一点。 季星燃艰难扭头看过去，看到了久违的奶糖。 第428章 这漫长的一天 看到奶糖，季星燃就觉得自己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 好家伙，几年不见，一见面就给她这么一个大惊喜。 季星燃靠在树上，有气无力地问道：“奶糖怎么会在这里？” 花生奶奶一边给季星燃的伤口敷上奇奇怪怪的草药，一边说：“是奶糖找到我们的。” 蛮人虽然厉害，但是一向很不喜欢人类的聚居地，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这一回辽人的突袭发动得十分突然，蛮人并没有打探季星燃生活的习惯，所以也并不知道。 但是两万骑兵横跨荒原，几乎踏平许多野兽的地盘，其中就有奶糖跟它的后宫的地盘。 季星燃离开山谷之后，奶糖他们也很少去山谷了。 野兽比人更加直白，感受不到那股平和亲近的气息之后，即便季星燃给山谷里的人留下了奶糖，奶糖也并不很给面子。 -- 第487页 后来奶糖就离开了，季星燃也没找过它。 以前她在的时候，奶糖就常常无故离开。 或者说，它是偶尔想起来了，才会在山谷里住上一阵子，它是属于荒原的。 骑兵的动静没能引起西宁人的关注，但是却让奶糖它们感触清晰。 奶糖被后宫或者后辈叫来，来看看这些残暴的人类，原本只想报仇，但奶糖却意外察觉到了季星燃的气息。 于是奶糖便调头来找花生奶奶他们了。 季星燃感到很震惊：“你们之间也能沟通吗？” 虽然她知道蛮人更接近野兽而不是人，但奶糖应该属于另外一个物种了吧？ 花生奶奶笑而不语，伸手比划了一下它们的信仰符号。 季星燃知道她问不出来什么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她能够理解的那个世界。 季星燃靠着坐了好一会儿，身上无数伤口钻心的疼痛才在草药的作用下略微缓解了一点。 炒米也差不多醒来了，茫然地看着眼前。 季星燃眼睛一酸，流出掺杂着血液的粉色泪水，准备跟大家告别。 “我要回去，虽然晚上未必会开战，但是这一战不结束，我就要跟西宁城共生死。” 花生奶奶担忧地看着季星燃，她是睿智的老人，自然知道季星燃心中装着多么大的天地。 季星燃或许没有过什么信仰，但她的确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她永远知道她要做什么事。 花生奶奶叹了口气，将最后的草药都抹在了季星燃身上，然后让瓦剌和奶糖送季星燃和炒米回去。 季星燃看到奄奄一息的炒米，摇了摇头：“炒米留在这儿。” 可炒米却四脚并用地爬起来，无声地走向季星燃。 季星燃心里难受极了，她伸手示意炒米停下来：“不行，炒米，你再回去会死的。” 炒米盯着季星燃，只蹦出三个字：“你也会。” 良久，瓦剌开口了：“回去吧，我们也去。” 季星燃大惊，立刻拒绝：“不行，你们是蛮人，不应该掺和到人类的战争中来。” 瓦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他只是陈述自己的想法：“你们的战争已经影响到荒原上的居民了。” 季星燃知道，瓦剌说的荒原上的居民，并不是指那些不肯归顺的小部族跟流民，而是像蛮人跟奶糖他们这样真正属于荒原的居民。 “可是……”季星燃还是很犹豫。 但瓦剌却并不理会季星燃说什么：“我们不怕战争，但不能永远战争。” 季星燃愣了愣，还没明白过来，人就已经被瓦剌扛在了肩膀上，跟炒米一左一右，头朝下地对视着。 瓦剌一动，两人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肋骨——刚刚已经断了两根了，不能再断了。 而他们身后，奶糖带着他的后宫，还有几乎瓦剌部落的全部蛮人，全都跟在瓦剌身后，朝着西宁城全速冲刺。 这种感觉让季星燃浑身的血都热起来了，她知道瓦剌他们要去做什么，忍不住也激扬了起来。 季星燃抽空通过空间跟沈慧心和季昌明联系上了，说明了此时的情况：“……我们正在全速回到西宁城，爹你联系魏叔叔，里应外合，打辽人一个措手不及。” 沈慧心的嗓子都哑了，不知道是因为忙碌着急上火，还是哭哑的，她听见季星燃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呼唤着季星燃。 “燃燃，你还活着……还活着……活着……” 女儿还活着，这是沈慧心心底最大也最卑微的希望了。 无论季星燃变成什么样，无论季星燃伤得有多重，只要她还活着就行。 夫妻二人没有多少时间询问女儿的境况，他们听得出来季星燃说话已经是用尽了几乎所有的力气。 他们现在能做的，不是继续消耗季星燃的力气，而是趁着季星燃还清醒着，按照季星燃说的，联合西宁城的人，杀辽兵一个措手不及！ 季星燃在瓦剌肩膀上颠簸得不行，每一次鼻子都重重撞在瓦剌背上，疼得不行，难为她竟然没有流鼻血。 倒立的姿势让季星燃大脑充血，渐渐有些晕乎，她只觉得这一天非常魔幻，冲击太大，迄今都不能够连贯起来。 远远看见西宁城的时候，瓦剌就慢下了脚步，他选择先将季星燃跟炒米送回西宁城内。 他来过西宁城，他知道怎么走，季星燃给他指了最方便、不容易引起骚乱的路。 这倒不是怕西宁城里面的人骚乱，而是怕外面的辽兵发觉。 翻墙上城，季星燃双脚落地的瞬间，直接跪了下去。 瓦剌站着：？ 季星燃：“……” 你礼貌吗？ 把我扛了一路颠成这样，现在还要故意露出这种面对我腿软下跪十分惊讶的神色来？ 幸好早就等在这里的双儿等人赶紧冲过来，扶起季星燃：“星燃姐姐！” 季星燃见到双儿，立刻问道：“我走之后怎么样了？” 双儿快速将一头蛮牛跟一个蛮人突然冲进人群，如烈风一般撞飞一群蛮人，飞快将季星燃跟炒米带走之后的事儿说了出来。 第429章 新的战术，里应外合 季星燃他们突然被掳走，不光城外的辽人大吃一惊，连城墙上的西宁人也都惊讶非常。 许多人甚至立刻就冲了出去，想要救下季星燃。 -- 第488页 幸好魏三郎跟季昌明他们都认出了瓦剌的身影，魏三郎虽然不知道瓦剌他们到底如何，但是见季昌明虽然担忧，却并没有发狂追出去的意思，便知道这一回应该是利大于弊。 但季星燃被掳走的事儿，居然激起了不少西宁城民兵的热血，冲出去跟纠缠的辽兵打了个死战。 战争是惨烈的，西宁城也死了不少人，但最后一批将士也终于撤回来了。 城门关闭之后，季昌明跟沈慧心顾不上多问季星燃的情况，冲着空间里喊了几句，隐约听到季星燃的呻吟声，再无答复，便也只能收起心情，赶紧去城墙上搞科技战了。 其实西宁城的这些把戏都算不上什么科技，不过是一些镜子跟喇叭的玩儿罢了，在季昌明他们生活的那个世界，古人也曾经用过，只是因为生产力的原因，没能大批量用罢了。 现在因为季星燃办的西城集市连通大虞内外的缘故，西宁城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多了，就算是拿出来这些，也并不惹人生疑。 或者说，大家要怀疑也只能会针对这玩意儿是哪个商队带来的？是不是大周那边产的？啥时候带来的之类的问题。 倒是没有想过这东西可能是凭空出现的。 横竖大家的心思如今都在战争上，并没有人计较这么多，只听凭着季昌明和沈慧心的操作。 季星燃不在，能够操作这些的，就只有季昌明和沈慧心了。 将士们听从着季昌明和沈慧心的指挥，跟打地鼠一般，用强光跟镁块等东西攻击城外的辽兵。 若说昨夜辽兵大部队离得比较远，那今天可就是送上门来了。 城里的西宁百姓轮流休息，有房屋跟城墙的遮挡，外面的火光闪光影响不大。 但是辽兵可就惨了，西宁城外一片旷野。 他们若是在城外安营扎寨，想休憩重整旗鼓，又被西宁城的各种玩意儿搞得不胜其扰，无法安眠。 但若是离开这里，一来担心他们离开之后西宁城的人做什么手脚，又在城外安置陷阱。 虽说新陷阱的体量肯定不会比第一天的大，但是只要心里怀揣着这样的疙瘩，冲锋时多少会有点儿心理阴影，弱了气势。 二来，战争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清理战场，尤其是在刀枪棍棒投石车这种冷兵器的战场上。 无数的箭羽跟散落一地的各种武器、盔甲，受伤的战马，都是资源。 双方对峙，可以彼此试探着清理一半，多少能够收回一些。 但大辽若是退走了，这满地的东西，可就归西宁城所有了。 这还只是其二，还有其三，西宁城的人进城便是休息，城里不能上战场的老弱妇孺早就准备好了餐食跟药物。 撤回去的将士们可以抓紧时间果腹休息，恢复精力，治疗伤势。 但辽兵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他们跨越荒原来攻打大虞，便不可能如在家里一般轻松，也不可能带上许多后勤的人员，虽有军医跟火头兵，但那哪里经得住打仗这么大规模的消耗。 肯定是没有西宁城舒服的。 再加上退走，明天又赶来的路程，一来一回，人就更加疲惫了。 留下来休息不好，走，又更累。 如此折腾下来，不过一天，十二个时辰未过，辽兵便已经显露颓势，怨念万分。 而季星燃此时已经跟西宁城里的人确定好了攻势，就定在凌晨三点，丑时刚过。 那会儿是人最为疲惫的时候，寻常日子里这个时间人也不会醒过来，更别说打了一天仗的辽兵了。 魏三郎安排下去，季星燃也和瓦剌说好了。 瓦剌他们并不直接参加战斗，只需要在西宁城的人正面对敌的时候，悄悄搬空辽兵大后方的物资就行了。 瓦剌对季星燃的安排有些意外，但是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们也没有要跟大辽打仗的意思。 来这里，是因为季星燃曾经帮助过他们部落，如今他们部落能够成为荒原上数得出的大部落，季星燃功不可没。 蛮人没有礼仪道德，但信奉季星燃为神女，便不会坐视不理。 只要能帮到季星燃，做什么倒是无所谓了。 而且瓦剌身为一个部落的首领，也明白这种安排对部落来说更好。 他要思考的不仅仅只是今天这一场战争，还有将来蛮人在荒原上的生存。 季星燃虽然借用瓦剌他们的力量，但是并不想让瓦剌他们直面人类的斗争，因而选择了这个方法。 瓦剌答应了，快速出去。 别说，季星燃这个法子还真就歪打正着了。 先前蛮人被季星燃这个资本家聘来做生意，来来回回交换东西已经是家常便饭。 对于辨认什么东西重要、值钱，怎么能够一次搬运最多的东西，瓦剌部落的人那可太熟悉了。 一听说今天晚上他们就是配合一下，在双方人类打仗的时候，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搬空其中一方的老窝，蛮人们顿时就松懈下来了，就地躺下，开始捉虱子。 这点儿小事，怎么劳烦他们整个部落出动？ 应该让平时捉虱子输了，被季星燃使唤的那几个去就行了。 丑时过半，西宁城内从天黑开始休息的一批士兵便已经起来，整装待发。 之后陆续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一批人被叫醒。 -- 第489页 就连休息最短的士兵，也睡足了四个小时，此时精神不能说充沛，但至少人是清醒的。 而辽兵就不一样了，他们从天黑开始就被西宁城的人折磨，没有休息一会儿。 随着城墙上光源的再一次切换，西宁城的西城门大开，重整旗鼓的士兵冲了出去，再次开战！ 这一次，季星燃没有再亲自参加了。 她做的已经足够，现在的她，依靠着系统的十全大补丸跟沈慧心的人参汤吊着一口气，也着实不适合亲下战场了。 她连弓都拉不开，便只在城墙上，利用她的大脑，开始掩护配合西宁士兵，用科技的力量绞杀辽兵！ 这一仗，打了许久，季星燃收到远处跟随瓦剌行动的炒米弹出的信号，知道瓦剌他们事成，便果断请魏三郎敲击收兵鼓。 士兵们瞬间退回，绝不恋战。 他们的战术是连贯的，而不是蛮横的。 第430章 强弩之末，终于退兵 辽兵疲惫不堪不说，刚强撑着让自己精神起来应对战事，结果前面的敌人说不打就不打了。 跟羊癫疯一样，突然冲出来，明明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收割一波他们的人头的，结果又这么突然地就退回去了？ 辽兵面面相觑，茫然无措，骑着高头大马站在荒原上，跟丧家之犬没什么两样，甚至比丧家之犬更加迷茫，他们连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都有些搞不明白。 但西宁人不打了，他们自己也打不成。 西宁人好歹还轮换着休息了两个时辰，他们可是一刻都没有休息过。 西宁人撤了，辽兵无奈，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现在也着实没有力气去攻城，强拉着西宁人出来打仗。 现在攻城，不过是浪费自己仅存的最后一点儿力气罢了。 石室隆虽然心中愤怒，但到底也没有办法让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的士兵强攻，只能让他们退回来。 然后…… “我们的营地呢？东西呢？粮草呢？” “不是，我们还有几百匹上等的战马……马呢？” “我刚刚……才烤上的野鸡，我野鸡呢？” 辽兵震怒了，这比打了败仗还让人愤怒——他们辛辛苦苦冲上了前线，结果后方让人端得一点儿都不剩。 都快要熟了的肉，一口没吃到，就这么消失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辽兵都崩溃大骂，嚎啕大哭。 而石室隆只觉得心头一震——西宁人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他们大后方，掠走他们所有的粮草跟物资，那如果西宁人用同样的方法，今夜偷袭……他们还能有活路吗？ 石室隆立刻命人敲锣警醒：“镇定！不要吵了！今天晚上大家轮流守夜！一定不能让西宁人再偷袭！” 然而，底下的士兵打了一天一夜，又累又饿困得不行，别说守夜了，现在站着都能睡着。 比这更痛苦的是，睡着了没多久就会被西宁人以各种方法弄醒。 真是惨无人道。 辽兵抗议：“大首领，如今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连武器都丢了一大半，我们又怎么守得住？” “就是啊！哪有打仗丢了粮草的，一口肉都没吃上，我们怎么打？” “我没力气了，我真的不行了，我现在就要躺下了……” 石室隆使唤不动辽兵，气得破口大骂，然而人在极度疲惫跟饥饿的情况之下，脾气可没多好。 大家根本不买石室隆的账：“大首领，不是我们不听从命令，而是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根本攻不下西宁城！” “他们能够悄无声息地取走我们的粮食，就能够悄无声息地取走我们的脑袋！” “说是守夜，可不守夜的人又能睡着吗？那城墙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明晃晃的直往人脸上照，我们是真的受不了啊！” 见过打仗的，没见过这么打仗的。 最终，在石室隆斩杀了几个带头闹事的辽兵之后，大家才冷静下来，听从石室隆的安排。 然而，弹尽粮绝，强敌环伺，无法安睡，最终，在第七天晚上，连石室隆身边的得力副将都只剩下两个还能站起来的时候，辽兵不行了。 两个副将下跪求石室隆：“大首领，不是我们不想打，而是如今这情况，真要再打起来，我们都不敢保证能够护着大首领。” 这已经不是失去多少骑兵的事了，而是连主帅都有可能回不去，这仗真没法打了。 尤其是那西宁人，无比奸诈狡猾。 最开始的三天倒也罢了，从第四天开始，天天就在城墙上烤肉！香飘十里！ 横竖城墙上都是要烧火，燃狼烟跟火把的，西宁人倒是好心情，居然在城墙上烤肉，一边烤一边吃……那香味，传到挖地鼠吃的辽兵鼻子里，堪比钝刀子割肉，不死人，但磨人。 石室隆也知道，这几天虽然没有爆发大规模战役，但西宁人轮班，也不论是什么虾兵蟹将，反正每隔一段时间就冲出来骚扰他们一阵。 这架势，不像是被围困的囚城，反而像是攻守对调，他们不堪其扰，对方兴致盎然。 石室隆思考一整夜，终于选择第二天退兵。 两万骑兵已经折损到不足一万，他也负不起这个责任了。 哪怕陆续有粮草补给到位，但每每都会被一群神秘不知所踪的人给窃走。 -- 第490页 石室隆想起这个就恨得牙痒痒，他倒是宁愿这群人直接站出来，跟他当场比试一下，这样就算输了他也认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对方根本不杀人，但是一天天的，只要他撑不住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枕边永远会多出一点儿什么来。 这种脑袋被被人掂在手里不杀，只玩弄的感觉，是真的没人能够撑住。 …… 辽兵是在第八天清晨，悄无声息地退走的。 季星燃用望远镜看到了，深表遗憾：“再晚一天的话，我们还能再抢他们至少两百匹战马。” 季昌明赶紧说：“这样就行了，你娘那边都忙不过来了，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好歹让她歇歇吧。” 既然是打仗，就没有不受伤不死人的，沈慧心医者父母心，没日没夜地带着双儿跟一干老大夫救治伤者，并不比亲上战场轻松到哪里去。 季星燃点头：“也是，打仗终归是不好的。” 季星燃一直看着辽兵退出去很远，魏三郎的人一路跟随返回汇报：“已退出十里！” “已退二十里！” “已退五十里！” “已出荒原，进入草原……” 接连好几天，好消息不断传来，季星燃他们也终于松了口气。 在收到辽兵退出荒原进入草原的消息的当天，季星燃站在城墙上，听着探子的汇报，笑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重重往后倒去。 幸好旁边轮值的杨璎珞眼疾手快，扶住了，才没让季星燃的脑袋磕到坚硬的大青砖上。 第431章 季星燃陷入昏迷，高烧不退 人在高度紧张跟极度疲惫过后，那口气终于松下来的时候，必然会受到反噬。 西宁城的人虽然比辽兵的情况稍好一些，但是也好不到哪儿去。 到底是打仗，城内的百姓没有一刻是能够安睡的，好在沈慧心的粮食调度到位，不至于在城内引起恐慌，但城外的战场，依旧严酷。 能够逼退辽兵，这其中的牺牲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无数条生命，都在这场战争中被剥夺了。 所以辽人退兵的消息传来，城里不少人都倒下了。 好多民兵虽然经过了一年的训练，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军人，家中之人也不是军户，没有经历过这些，能够撑到现在，已然不容易。 战争结束，倒下的百姓不计其数。 季星燃在这其中，并不显眼，但只有沈慧心才知道，季星燃现在的情况有多严重。 季星燃原本第一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她的十根手指，没有一根是完好的。 握弓的手骨节青紫於重，半边的胳膊肿的足有两个馒头那么高，全是因为那日把持着十多斤重的牛角弓，站了一天造成的。 但这都比不上拉弦的手，牛筋制成的弓弦力度之大，随着无数支箭羽的射出，刮破了季星燃的皮肤，刮伤了她的血肉，最终露出森森白骨。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近身战斗时被辽人砍伤、刺伤，被马匹撞伤、踩踏的伤口。 季星燃都咬着牙一言未发，沈慧心跟死神战斗的间隙，才知道季星燃的两根脚趾被战马踩中，早就已经骨骼尽碎。 但季星燃穿着战靴，一直未曾脱下，等沈慧心发现的时候，血瘀已经蔓延扩散到了半个脚掌。 哪有母亲能够接受这一幕啊，沈慧心的眼泪往肚子里咽，却还只能强颜欢笑安慰季星燃：“没事没事，反正以后也是在鞋子里的，这里又不穿凉鞋，对吧？” 当着季星燃的面沈慧心是这么说的，等给季星燃包扎完送她上城墙之后再下来之后，一步一行泪，直到眼睛里流不出眼泪来，她还要收拾好情绪，去救治其他伤患。 季星燃这一睡，就足足睡了好多天，中间清醒的时间不过几分钟，沈慧心跟双儿杨璎珞等人轮流看守，抓紧时间给季星燃喂水、喂肉粥，盼着她能够好起来。 然而，沈慧心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季星燃发烧了。 沈慧心比任何人都知道在古代受伤之后发烧有多凶险。 发烧是人体的抵抗力跟病毒细菌抗衡的表现之一，比纯土著的古代人好一些的是，沈慧心手里还有不少的消炎药跟抗生素。 但消炎药跟抗生素都没阻挡季星燃这来势汹汹的发烧，便说明她的身体在药物的帮助下都不能够跟细菌病毒抗衡。 沈慧心跟季昌明的心都悬了起来，两人忙得脚不沾地，一方面是西宁城如今战后破败，百废待兴，一方面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多想。 燃燃不会想看到他们伤心难过忧虑不眠的。 然而，季星燃迟迟不醒，高烧不退，好几次都烧到了四十度以上。 这就是放在现代，那也是立马要进急诊挂水的，可是在古代，根本没有这条件。 即便沈慧心已经偷偷给季星燃挂水了，但依然没有效果。 沈慧心再一次给季星燃测试体温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明哥，外面的事我不管了，交给双儿他们，燃燃这里我要亲自守着。” 季昌明十多天仿佛老了好几岁，以往一直打理得清清爽爽的胡子许多天没刮，看上去颓丧不少。 听到沈慧心的话，季昌明颤抖着干得起皮长满燎泡的嘴唇，问道：“慧心，燃燃她……还能好起来吗？” 沈慧心沉默良久，用帕子沾着酒精给季星燃降温，一轮过后，才抬头，面色沉稳地跟季昌明说：“明哥，不管燃燃怎么样，我都会陪着她一起。” -- 第491页 听见这话，季昌明眼中最后的期盼落下，他明明没有动，但脚步却突然不稳，趔趄地退后几步，直到带着伤的后背重重撞到墙上才止住脚步。 季昌明一手撑住身后的墙壁，一手握拳顶住胸口，强忍住咳嗽，低声问沈慧心：“真的……不行了吗？” 沈慧心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季星燃再次物理降温。 她是季昌明的妻子，是季星燃的母亲，也是一个大夫，她没有办法当着季昌明的面说燃燃不行了，但她也无法说假话。 良久，季昌明猛然咳出一口血来，对上沈慧心惊诧的眼神，季昌明笑笑说：“慧心，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不光是陪着燃燃一起，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不分离……” …… 战争的残酷永远不会随着战争的结束而结束。 它的后果是绵延静默，又刻骨铭心的。 季云台等人盘点清查西宁城的人口，鼎盛时期接近七万人，战前也有六万四千余人。 如今，只剩下了四万两千人。 除去那些临阵脱逃走掉的，死伤也在两万之数。 季云台沉痛开口：“即便打赢了，终究也是我们伤得多。” 辽兵一共两万出头，最后还有一万活着走了。 剩下的，每个死在战场上的辽兵，都是两个西宁城的人用命换回来的。 季富庭原本白胖圆润的脸庞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脸上的肉都挂起来了，他看着名册，叹息道：“毕竟只是临时抱佛脚之举，如何能够跟擅长作战的辽兵相比，这一场能胜，就已经不容易了。” 晚上回到家中，赵夫人的眼睛上包着厚厚的帕子，正在温熏哭得看不清东西的眼睛。 听到季富庭回来，赵夫人连忙摸索着起身，一把拿下眼睛上的帕子，问道：“老爷，燃丫头如何了？可醒了？” 季富庭摇头，意识到赵夫人屋里没点灯，看不见，才开口说道：“没有，对外只说在养伤，但……听昌明兄的意思，今日的发热越发严重了。” 赵夫人当即又流下眼泪来：“我当时说想办法让鑫宝跟团子他们走的时候把燃丫头也带走，我们这些老的留下来也就罢了，燃丫头毕竟是孩子，可沈姐姐跟季二伯愣是不肯，如今……如今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432章 宁可她是这世上最蠢笨懒惰自私的人 赵夫人痛哭道：“我一生唯利益是重，但这件事上，我是怎么都看不开，便是一千一万个人，也比不上燃丫头啊！” 早先赵夫人想给两家做亲，后来知道无望，两个孩子没缘分之后，就把季星燃当成了干女儿。 这么些年下来，没有感情也处出感情来了。 更何况如今赵家的生意，倒是一大半都偏向季星燃这边了。 赵夫人是个聪明人，不能细想的事儿她就不去想了，只一张嘴守得牢牢的，对她几个亲生哥哥都不曾透露半分。 这不是当成自己的骨肉，是不会这样筹划的。 这一回辽人大战前后半个月，如今算是退得远远的了，城里的百姓算是有了活路。 这一回重创辽兵，没有个三五年，是不会再敢过来冒犯的，除非真想鱼死网破了。 但西宁城在外头的名声，也不值当别人鱼死网破，故而这西宁城也算是保下来了。 西宁城保下来了，但是那个保下西宁城的人，却保不住了。 赵夫人连日地哭，眼睛稍微好点儿就去看沈慧心，见沈慧心形容憔悴，更是悲从中来，又不敢露出不好的神色来，怕沈慧心见了更加难受。 赵夫人带着丫鬟来给沈慧心替班：“沈姐姐，你先歇歇，燃丫头这里我照料着，你先下去沐浴更衣，我也给燃丫头换身衣裳。” 沈慧心呆呆地抬起头来，似乎花了一点儿时间才辨认出来赵夫人，又回头看了看季星燃，才茫然开口：“是该换衣服了……燃燃虽然好动，不怕脏，但是也爱干净的。” 以前季星燃天天往外跑，但是晚上回来必定是要在家里洗澡的，衣服她不在乎破不破，有事儿的时候能够熬上十天半个月不换，但那不代表季星燃喜欢这样。 沈慧心忽然笑了一笑，有些凄凉：“是我大意了，燃燃那么爱干净的一个孩子，我怎么能让她这么脏兮兮地躺着呢，我来……” “我来吧”，赵夫人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她把沈慧心往外推，“沈姐姐，你自己个儿也该好好梳洗梳洗了，要是燃燃醒了，看到你这样，肯定也会伤心的。” 沈慧心现在的模样，可没比季星燃好到哪里去。 沈慧心虽然没有出城作战，但城墙上的士兵听她号令，那些奄奄一息、肢体残缺的人都是往她这儿送。 可以说她才是承受了战争中最残忍那部分的人，早就心力交瘁。 要不是因为季星燃先一步晕倒了，激发她身为母亲的本能，只怕她现在也是要大病一场的。 沈慧心呆呆地看着季星燃，不肯离去。 赵夫人再劝，沈慧心才低头呢喃：“我怕我一走开……就看不到燃燃最后一面了。” 赵夫人的眼泪立刻忍不住，连忙抬手用帕子按住口鼻，坚持道：“没多一会儿，我守在这里，你就在隔壁梳洗更衣，真要有什么……我叫你。” 沈慧心这才去梳洗，那么爱体面的一个人，也不肯关上两间屋子中间的门，就怕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 第492页 赵夫人知道她的心思，便只派婢女守在门口，将大门锁得牢牢的。 季星燃这边，赵夫人带了府里会点儿医的两个婆子，并着两个丫鬟，来给季星燃擦拭身体，换衣裳。 然而即便是这样，四个人竟然还累出一身汗来，都没能给季星燃换好。 季星燃身量苗条修长，肌肉紧实优美，比一般姑娘家是要重一些，但也不至于四个人都抬不起来。 丫鬟药婆们也不是因为抬不起来才觉得为难，而是季星燃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叫人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赵夫人看得浑身打摆子，身为母亲，是永远都不能想象这样的景象出现在自己孩子身上时，会是什么心情的。 若是她，只怕现在早已经昏死过去。 但此刻她不能，她得帮着沈慧心，料理好燃丫头的事儿。 赵夫人低声呵斥两个药婆：“丫鬟们没经历过大事儿，你们也没有吗？挑着能翻动的地方，翻动着擦拭，别把药给碰掉了，这些药都是好的。” 赵夫人对沈慧心有这个信心，沈慧心给季星燃用的药，必然是最好的。 然而，只有沈慧心自己才知道，药物对现在的季星燃……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 梳洗完毕，沈慧心好像恢复了一点儿力气，见赵夫人跟药婆丫鬟们料理得当，便也没有再勉强自己上手。 她看着一动不动的季星燃，依然选择通过空间去呼唤她。 就算是植物人，说不定也有一丝意识，只要燃燃还活着，总是能够听到他们说的话的。 季昌明在外头很忙，一贯左右逢源笑声不断的人，如今沉重得不成样子。 但沈慧心知道，季昌明一刻也没有将意识移除过，他也留在这里，紧紧盯着季星燃的动静。 沈慧心在心中喃喃自语：“以往还觉得有了这系统空间，便万事不愁了，但如今看到也只是徒增悲伤。” 季昌明在那头回应：“这系统多少也帮了燃燃，若不是那十全大补丸，燃燃……燃燃未必能撑到这时候。” 然而，话说出来了，却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若是没这系统，没这空间，以燃燃的秉性，是绝对不会这样冒险的。 季星燃虽然平日里活泼一些，也有些少年意气，对人对事都极好，能出手便出手。 但她绝不是一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 季昌明声音苦楚：“若是没有这系统，燃燃便不会有自己是城主，要护住这西宁城的想法吧……” 季星燃善于分析，这种场景，留下来，不是没有胜的可能，但代价一定是极大的。 她选择留下来，就是因为一路测试经历下来，她心里明白，唯有她留下来，才守得住这座城。 或者说，系统不知什么缘由选择她，便是要让她来做这件事。 沈慧心的眼泪簌簌往下落，真不知道短短几日干瘦十多斤的身子哪里还有这么多眼泪来。 她痛恨又悔恨：“燃燃实心眼，觉得自己得了系统这么一个金手指，背后必然是有因果的，不肯白受别人的好，就要一五一十报答回去……那那么多人，中了彩票得了好事，也没有她这样的。” 沈慧心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她遥遥问季昌明：“明哥，我们把燃燃教成这样，是不是害了她？” 如果季星燃没有这么聪明，心里没有这些善恶奸邪之分，没有清楚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做人不必这么努力……会不会，就不是如今的结果？ 再理智的人，经历这些，也很难不产生各种悔恨心理，想着当初若是没有怎样，现在是不是就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季昌明知道老婆钻了牛角尖，他心里明白沈慧心为什么会这样想，他自己也想过。 将女儿养得这么正直善良聪慧，才让她背上了这么重的担子，如果她是个好吃懒做，随意躺平的，今天也许背上骂名也会逃走的…… 做父母的，面对这样的结果，宁可她是这世上最蠢笨懒惰自私的人。 但他们终究不能。 季昌明叹息一声，安慰沈慧心：“我们不能因为今天这样的结果，就否定燃燃的品性为人，想必如果有的选择，她也还是会选择像今天这样做的。” 沈慧心哪里不知道，只是内心愧疚太强烈，才不可自抑地冒出这些念头来。 就在夫妻二人悔恨伤感之时，此时空间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们真的这样认为吗？】 第433章 救活季星燃需要付出的代价 这声音突然出现，吓了季昌明和沈慧心一大跳，那一瞬间，他们还以为这是空间里唯一可能存在的另外一个人——季星燃的动静，心脏直接升到最高处，都要跳出喉咙。 然而，微秒过后，两人便知道，这不是季星燃。 这声音他们没听过，可奇怪的是竟然不觉得陌生，仿佛他们早已经产生过什么联系一样。 二人反应过来：“你……是系统？” 系统的音调波澜不惊，但态度很坦诚；【是的。】 沈慧心几乎立即开口：“你有办法救燃燃吗？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用我的命换也行！” 若是沈慧心的身体能够进入空间，恐怕此时已经给系统跪下了。 季昌明听到沈慧心的话，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想要驳斥，但转瞬却又明白，对自己来说，也是一样的——能让女儿活下来，他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 -- 第493页 “用我的。”季昌明语气严肃，下定决心。 沈慧心还待摇头：“不，明哥你能护着……” 【你们不用争执，倒是也不用付出生命作为代价。】系统紧跟在他们俩之后开口。 沈慧心闻言心中升起希望：“那是需要别的什么？什么都可以，没有的我们想办法弄！”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如果以后你们不再拥有空间，不再拥有系统，彻底成为这个时空里的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也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也见不到更高维的存在，你们也愿意吗？】 【季星燃她……也愿意吗？】 前面的话系统并没有什么情绪语调，只是平平叙述出一个选择。 但是第二句，季昌明跟沈慧心却似乎听出了隐隐的迟疑犹豫之声。 然而系统在迟疑，他们却并不迟疑：“我们愿意！” 季昌明甚至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微笑：“这对我们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他们一直都是按照没有系统也能活下去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虽说这样辛苦很多，但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夫妻二人没有半点儿磕绊。 沈慧心也笑了：“如果燃燃清醒着，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系统听到这里，静默良久，才开口告诉季昌明和沈慧心如何操作：【你们可以现在将空间内储存的物资移出，之后我将会用系统能源切断联系，季星燃应该就会醒了。】 “好，好，我们这就移出……其实也没多少，就这一些，好了，好了。” 夫妻二人不过几分钟便把空间里的东西清空，好在家里的宅子大，够放。 其实另一方面，也是战争消耗了太多物资，没有季星燃的补充，季昌明跟沈慧心也无心去料理空间里的东西，所以现在存放的东西并不多。 属于现代的东西就更没多少了。 沈慧心这样迅速不出奇，难为的是季昌明一个精明到必然连一块砖头一根电线都不会放过的人，此时也不去计算那些漏洞空子，只以最快的速度把能拿的东西拿走。 生怕下一秒系统就反悔了。 然而，系统只是静静地等待，并没有任何举动。 即便如此，整个过程也不过就是几分钟而已。 随着一种忽然身体和心脏大脑同时一空的感觉之后，沈慧心跟季昌明的意识突然被弹出空间。 两人再也无法通过空间进行交流了，反应过来的季昌明在原地呆愣几秒，然后立刻狂吼：“马呢？马！牵马过来！我现在要回家！” 他此时正处在西宁城的西城门，正在收拾战后的残局，距离家中起码还有三四十里路，着实不近。 旁边的人匆匆汇报给魏三郎，魏三郎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立刻下令：“战马！派战马上！” 他心中觉得，能够让季昌明如此惊慌失态的，只有可能是季星燃出事了。 而以季星燃现在的状态……她要出事，只可能是…… 魏三郎不敢想，立刻将手中的事务都分派下去，陪着季昌明一同往东城狂奔。 而东城季宅之中，沈慧心被弹出后也很是恍惚了一阵，果真再没有之前与空间有联系的种种感觉。 沈慧心来不及再细细确认，只扑到季星燃床前，查看季星燃的情况。 一个趔趄，直接扑倒在地，将膝盖磕得青紫。 赵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扶起沈慧心给她上药，沈慧心不管她们怎么处理，只紧紧拉住季星燃的手，双眼不肯错过季星燃身上的一丁点儿变化。 赵夫人走后，沈慧心也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直到季昌明回来。 季昌明在家门口下马，直接扔下缰绳就往屋里闯。 “慧心，慧心？燃燃怎么样了？她好了吗？醒了吗？她活过来了吗？” 第434章 季星燃醒了 季昌明话音未落，人已经进了家门。 沈慧心提醒他：“关好门，空间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原本内院二道门锁得死死的，就怕无意之中让人撞见了。 季星燃出事儿之后，沈慧心跟季昌明也顾不得那么多，好在包婶她们守家守得严，只让魏三郎跟季富庭季云台赵夫人等人来过，这些人人品过得去，并不会多看多说什么。 现在沈慧心总算是活过一点儿来了，也有精气神吩咐季昌明善后了。 季昌明连忙反身把门锁好，这才一头扎进来，急切地问：“燃燃醒了吗？” “没有”，沈慧心摇头，伸手试了试季星燃的头，脸上露出了连日以来唯一稍稍松了口气的表情，“但是体温已经降下来了，先前还是测的41°，额头上全是汗珠，毛巾敷上去都感觉烫手。” 温度自然不至于烫手，但是一想到在人身上出现这样的高温，便让人摸着都觉得心颤。 沈慧心说：“现在已经降到39°2了，虽然还是很烫，但是比先前已经好很多了。” 季昌明默默坐下来，摸了摸季星燃的手：“唉，虽然知道是奢望，但还是以为燃燃很快就能醒。” 沈慧心微微摇头：“不会的，那个……系统给燃燃的东西，从来没有这样超过禁制的，燃燃伤成这样，好也是慢慢好的。” 但沈慧心身为医生，就算现在用不了那些需要电带动的分析仪器，也能够通过体表特征看出来季星燃的状态。 -- 第494页 季昌明坐在床边，以往强干的一个人，看上去消瘦了许多，他凝望着女儿昏睡的脸，苦笑道：“也不知道燃燃醒来之后会不会觉得我们这做爹娘的太冲动了。” 那系统可是比江山更令人心动垂涎的东西，但他们说舍弃就舍弃了，他们倒是不在乎失去这些，但人之常情，过了最凶险的时候，思虑便会更多。 沈慧心没说话，其实她比季昌明还先感受到没有了空间跟系统是什么体验。 原本季星燃购置在空间家里的各种家用医疗器械，甚至包括氧气交换机，透析设备，如今因为失去空间，没有电，全都沦为了一堆废铁，起不上半点儿作用。 沈慧心给季星燃连的心率心电测试设备，也在那一瞬间全都失效了。 沈慧心垂下头，说：“从打仗开始药物资源就在大量消耗，我现在手里剩下的也不多了，对别人，我只能够保证他们度过危险期，之后就算要休养一年半载，要慢慢去熬，我也管不了了，我手里的这些药，得为燃燃留着，得为我们一家三口留着。” 季昌明半点儿都没有不同的意见：“是该这样。” 他们问心无愧，已经做了许多许多了，他们从不自认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圣人，以前有系统，有金手指，或许做的还要多一些。 现在没有了这些，便要为自己打算了，三个现代人怎么在古代活下去，不容易的。 …… 季星燃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身上的伤口也开始有恢复迹象了，沈慧心因此高兴得不得了。 “我就知道，燃燃那么信任那个系统，它一定不会骗我们的！” 季昌明也充满希望：“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应该顶多还有十天半个月燃燃就能醒了吧？” 沈慧心笑道：“用不了那么久，一个星期就行！” 季星燃果真在一个星期之后醒来了，只是人虽然醒过来了，但思维却十分迟缓，喊一声爹娘，喝两口水或者粥，就又昏过去了。 但即便只是这样，沈慧心跟季昌明也高兴不已。 只是，他们现在开始担心要怎么跟季星燃解释系统的事了。 …… 在西宁城逐步恢复正常，开始有一些兴旺热闹景象的时候，季星燃终于全然醒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坐在床边，一个手里捧着药和水，一个手里捧着粥，十分愧疚。 “燃燃……这件事是爹娘对不起你，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季星燃愣愣地看着爹娘，轻轻摇头：“那种情况下，你们怎么征求我的意见？” “再说了……我还可能有别的意见吗？” 如果换成是季昌明或者沈慧心其中任何一个人命悬一线，只能在保留系统跟保留性命之间二选一的话，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跟爹娘同样的选择的。 她只是……只是没有想到离别来的这样突然，甚至没能跟系统告个别。 就算它会离开，她也觉得应该好好告别一场的。 可是系统没了就是没了，季星燃屡屡下意识想要进入空间，想要联系上系统，都毫无反应。 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的一部分从此成为了虚空。 不是断肢，不是伤口，不是所有能看得见摸得着的“无”，而是真正虚空的，连一点儿气息都不曾存在的无。 季星燃的眼睛酸胀不已，她怕爹娘看出来她想哭，便赶紧闭上眼睛躺下：“爹，娘，我有点儿累了，我想睡会儿。” “好，好，你先睡，爹跟娘就守在旁边，你有什么事儿就叫我们。”季昌明慌忙说。 季星燃闭着眼睛说：“不用了，爹娘，我已经好了，只是精力有些不济，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没有了系统，我们一家三口还要活下去的。” 没有了系统带来的便利，他们一家三口在这大虞朝，也不过就是蜉蝣三只，飘荡无依罢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对视一眼，虽然无奈，但也知道季星燃说的对，尤其是没了系统之后，他们的生活只怕又要经历一次重新适应。 两人出去了，季星燃也没睁开眼睛，只是任由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闭上眼睛哭，就当成自己没有在哭吧。 第435章 西宁城眼下的境况难处 时间进入夏季，天气炎热起来，季星燃的身体也一日比一日好起来了。 趁着外头太阳还不大，她扶着双儿，慢慢挪动着出去了。 双儿如今也沉稳了很多，毕竟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了，照顾着季星燃：“干娘去军营里看诊去了，自从打仗过后，军营里的情况便一日比一日更差。” 季星燃微微出神，心里有些难过。 她知道魏三郎他们为什么为难，原本大虞朝就重文轻武，军需年年拨不下来。 加上从去年开始，边境上的动乱就更加明显了，烽火四起，连张大旗和韩栋梁他们那种更高级别的都自顾不暇，更别说西宁城这么一个小小的，没有势力没有大族没有家底儿的小城了。 若是别的城镇，哪怕在边境，若是打起仗来了，当地的富户、世家大族、功勋官爵之家，面对这样的事，一定会捐钱捐粮，就是各家各户的护卫私兵，也能抵挡一阵子，守城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但这些，西宁城统统没有。 季星燃不托大，但不得不说，先前西宁城的开销，几乎都是她来支撑着的。 -- 第495页 但如今，没有了系统辅助她收税，也没有办法再进行低买高卖的倒卖活儿，单靠着西城集市上的铺子，其实营收有限。 季昌明那么会算账的人，也平不了这个大坑。 民兵们在劝导下，也选择了降低训练补贴，一日补贴降到十文，但当差是个苦差事，还得挤出来五十文钱给这些人。 而军营里更是苦不堪言。 原本驻军就是顶在前线的第一拨人，就算民兵退了，他们也不能退。 因而他们的伤势也最为严重，军需跟不上，伤情反复不好，沈慧心为此焦头烂额。 为了守好西宁城，如今战争结束快两个月，魏三郎也依然保持着每日巡逻防卫的安排。 民兵已经自动请降了，那就不能够再苛待他们，毕竟他们不是军籍，若是没有了这最后的一点利益，恐怕就没有多少人能够听从魏三郎他们的调派了。 现实如此，不是哪一方的错，百姓也是过日子的，军需或许还等得到，他们没有别的营生，那就是靠着这点儿钱养家糊口。 所以魏三郎宁可压低一些军营里的耗费，也要把民兵的先给补上。 这种种算下来，最惨的就是军营里的驻军，跟驻军的家属军户了。 季星燃叹了口气，坐上马车，往西城集市去。 说起来挺可悲的，她以前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当个城主也没什么所谓。 但如今没有了系统，没有了金手指，才发现自己一介凡人，想要守住这么大一座城，有多么困难。 简直难如登天。 因为有战争的关系，所以魏三郎跟季昌明他们跟张大旗韩栋梁等人商量之下，将孙太守一干人等送到了前线，做诱敌用。 原本想着如果他们也能够奋起反抗的话，西宁城未必容不下他们。 可谁知道那群人平日里叫嚣得厉害，可真上了战场，一个个全吓得尿裤子，四散逃跑，连押送他们的官兵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冲散了。 最后找回来不过十分之一，孙太守跟孙尚敬都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魏三郎对此还有些气郁：“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没有出过半点儿力，现在为了掩饰之前的事，还要给他请个功劳，真是便宜他们了！” 到底是朝廷官员，死在战场上，别管是为什么死的，只要没有通敌叛国，那都得算是为了朝廷，为了大虞死的。 多少还是能够落下一个好名声的。 只是这样一来，西宁城只怕又要迎来新的太守了。 季昌明对此也甚是发愁：“不可能来一个我们绑一个，上回是运气好，孙太守他们小看了我们，才让我们一网打尽包圆了，但真要是再来一个，可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一旦风声走漏，西宁城的种种所为，只怕还不等大辽再次攻打过来，就先要被大虞的皇帝给灭了。 拥兵自重，囚禁朝廷官员，私藏盐铁火器……随便说出来一项，那都是杀头抄九族的大罪。 季昌明私下跟季星燃和沈慧心感慨：“以前还觉得是前身那什么官宦远亲连累了我们，但算下来，我们犯的事儿比他们还大，真要事发，这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沈慧心说：“保不住就保不住，横竖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死又怕什么。” 季星燃没说话，西宁城如今这情况，可真算不上是太好。 她如今唯一的收益，就是西城集市上的铺子了，但真要来个官儿，再开始收税，她也熬不住。 季星燃坐上马车，看着沿途的人们，如今西宁城东西两城之间的门禁已经取消了，为了西城守卫的人能够多休息一下，也为了东西城之间信息交流顺畅。 故而西城是真的热闹起来了，以前还有不少人因为家在东城，只有想逛集买东西的时候才会去西城，但现在好多人干脆就住进了西城。 季星燃为了打仗修了不少屋子，都连成了城墙，老陈管家他们安排着分了四人间六人间十人间，分别花上十文钱八文钱跟五文钱就能住一晚上，还是有不少人都愿意住在这里的。 但即便全住满了，一间屋子一天顶多也就三五十文钱的收益，所有的屋子算下来，也只有那么三五十两银子。 但军需、民兵的训练花销、城墙修补，一天起码是上千两银子。 不算不知道，一算，真的是愁白了头。 马车晃悠着到了西城集市，这还是季星燃受伤之后第一次来到西城集市。 集市上依旧热闹，只是杂货铺里的卖的东西少了许多，原先便宜买进来，便宜卖给西宁人的东西也不能够再那么卖了。 沈慧心都收了起来，只留下少少几样，价钱也提高了。 不这样没办法维持下去。 最让季星燃意外的是，《季氏商报》竟然还在发行。 看到一张张由人手抄录出来的报纸，季星燃愣神不已，问在杂货铺里当值的陈婶：“陈婶，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季三先生，季三先生说越是动乱，便越是要通过这些报纸来稳定民心，来向百姓说明勠力同心，其利断金的道理，让人们别因为战事吃紧，便丧失了仁义礼信。” 季星燃拿着报纸，久久才点了点头：“季三先生果然大德。” 如今这种时刻，想要趁乱作恶的人，只怕也不少，季三先生能够想到这一节，当真说明他是个端方君子，是个大贤。 -- 第496页 季星燃想到这里，忽然笑了：“让季三先生流放到荆石道，真的是大虞朝廷的损失。” 季三先生要是留在京城，走仕途一定是个好官，当教书先生，也必然能够教出无数大虞的栋梁贤才。 只是如今，却只能屈居在这小小的西宁城，做一个小报刊的主笔。 可惜了啊。 第436章 重返西城集市 季星燃再次出现在西城集市上，大家都很激动，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凑上前来问候。 “小城主，你好些了吗？” “城主，好一阵子没见你，咱们都可担心了。” “是啊，前天还让老陈管家帮忙带了些新鲜的果子给您，您吃了嘛？” 季星燃笑着点点头：“吃了，虽然还有点酸，但滋味儿真不错。” 那人立时高兴起来：“可不是嘛！如今咱们西宁城的果子好吃多了！这个月城里又挖出了两口井，现在家家户户都往院子里栽果树，来年就有新鲜的果子吃了！” 季星燃记得这人，来荆石道以前就是在一户人家庄子上专门负责种果子的，手艺很是不错。 后来主人家遭殃了，本来不关他的事儿，但好巧不巧主人家用他种的果子涂抹上毒药害的人，人家就把他一起抓过来了。 这种事儿在大虞朝不少见，这里的律法可不管他本人有没有犯罪意图，是不是直接凶手。 横竖只要是跟他相关的，都会算上他。 当初季星燃知道这人的经历后，便启用他，先试着在城里种上一些果树。 种子和果苗都是季星燃从橙色软件上买的，当时西宁城里没有水源，这人就天天跑老远去城外挑水，竟然还真就养活了一些。 故而他的果子熟的最早，长得也最大，最好，别人家的果树还刚刚抽条呢，他的已经能吃果子了。 还有不少人都往季星燃手里塞东西：“城、城主姐姐，这个是我绣的帕子，你别嫌弃。” 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满面羞红，季星燃讶异抬头，看着手里的帕子有些不知所措。 这……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然而小姑娘没等季星燃回话，自个儿就已经羞得匆匆钻入人群跑远了。 这还是小姑娘，那小伙儿就更多了。 有些愣头青，冲上来就说：“小城主，你放心，就算你伤着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我老早就喜欢你了，你要是答应，我立马就上你们家提亲去！” 如此说的人还不在少数。 季星燃：“……我谢谢你啊。” 也不知道到底外头把她传成什么样了，她虽然是差点儿死了，但是这跟成亲不成亲没有什么关系，她是不可能跟人成亲的，毕竟她身怀秘…… 不。 没有了。 她没有那个秘密了。 季星燃陡然反应过来，只觉得心里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叫人喘不上气。 季星燃捂住胸口，模样十分难受，双儿赶紧让旁边的散开：“小城主不舒服，你们别围得这么紧了！” 大家连忙散开，不敢再凑近，只远远跟着季星燃，目视她在西城集市上巡视。 阿旺端着一大锅鸡汤，从食肆里出来，左顾右盼：“师傅？师傅！” 他听人说季星燃来了，连忙就把灶上一直热着的参鸡汤给端了过来。 季星燃的伤还没好全，站了这么一会儿跟人说话，已经有些疲倦了，便在食肆门口的桌边坐下来了。 阿旺小心翼翼地给她盛鸡汤：“师傅，您尝尝，这鸡汤熬了一天一夜的。” 双儿帮季星燃端过来放在桌上，季星燃闻着鸡汤的味道，笑道：“这段时间我吃的鸡汤、猪肚汤、排骨汤、牛肉汤……都是你做的吧？” 阿旺红着眼睛点头：“是，我想着师傅受伤了，必定是要大补的。” 季星燃用调羹轻轻拨动鸡汤，果然看到里面的人参。 她有些好奇，因为沈慧心自从她受伤，就无心处理别的事儿，也几乎没有离开过家里，自然是顾不上给阿旺人参的。 所以，这人参哪儿来的？ 阿旺是个老实头，不会替自己邀功，也没想过要隐瞒：“食肆先前挣了不少钱，我都攒着呢，我看别人有卖人参的，就买下来了。” 季星燃脱口而出：“傻阿旺，你要人参还用跟别人买吗？直接来找我就是了，我有……” 那句话季星燃没说完。 她没有很多人参了，因为她没有沃土了。 再也不可能出现一个月就顶几十年生长经历的金手指了。 他们手里的人参，早就为了治疗伤病，用了不少了，剩下的，只怕也算不上多。 季星燃沉默了下来。 有时候你以为自己足够坚强，没有了那个东西，也能活。 但后来才发现，它已经深深刻在你骨子里了。 然而，回不来的就是回不来了，季星燃感受着内心的那一块虚空，默默垂头，喝起了鸡汤。 阿旺小声问季星燃：“师傅，你最近是不是在担心钱的事儿啊？你要是要的话，我这里还有许多。” 当初季星燃给阿旺的生意算是五五分成，她的五份当中，还要扣除一成的税，阿旺是实收五成的。 虽然食肆的生意小，不如商队一次出的货挣的多。 -- 第497页 但是架不住这西城集市上的食肆几乎都是阿旺的，后来陆续有人开，但是也都比不上阿旺大师级别的厨艺。 味道上比不过阿旺，食材上也比不过季星燃准备的，所以食肆这边还是阿旺收的多。 阿旺倒是不肯要，他毕生的兴趣都在做菜上，先前的大师傅不肯教他，他只能自己苦学。 跟了季星燃之后，季星燃对他可谓是倾囊相授，知无不言。 阿旺见季星燃虽然惊讶，但是并没有立即推辞，便知道这事儿是真的。 阿旺说：“我听来食肆吃饭的人说的，最近民兵的军需砍了一大半，军营里的人都吃上了黑面馒头，因为要把钱省下来买药材，所以就克扣了一些伙食……” 季星燃无奈地笑笑：“果然茶馆酒楼饭庄子，就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心情复杂，既有愧疚，也有无奈，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是，现在城里很缺钱，各项事务都需要用钱。” 但是因为打仗的缘故，商队来的少很多了，便是再有商队来，季星燃也没有办法再提供给商队那些商品了。 这个缺口，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未来的长期问题。 所以，季星燃没有资格拒绝任何人的资助。 第437章 一点微光，终成汪洋 一个曾经想要护住整个西宁城百姓的人，如今却要被别人资助，这滋味，多少是有些让人伤感的。 好在阿旺不是个喜欢多想的人，季星燃说需要钱，他立马折身回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捧了一个匣子。 那匣子不大，看起来不像是能装许多金银的样子，季星燃看着阿旺开锁，有些好奇：“不会是银票吧？但咱们这儿好像没有钱庄啊。” 明面上是肯定没有的，但私下有没有季星燃就不知道了，毕竟她也不是事事都要管的。 但应该是没有的，不然，钱庄也是有收益的，只要是在领地范围内的，她应该会收到征税提醒的。 那要是外面的钱庄，只怕要承兑再运送回来……十成能余个七八成就算不错了。 季星燃摇摇头，觉得这样做并不合适。 谁料阿旺只是傻笑，并不言语，用钥匙打开小匣子之后，里面……还是钥匙。 没错，里面居然还是钥匙，不过有三把。 双儿跟季星燃都很不解：“怎么还是钥匙？” 阿旺把钥匙拿上，示意季星燃跟双儿跟上来，双儿扶着季星燃，慢慢往阿旺带路的方向走去。 其实路不远，就在西城集市的后端，不过因为季星燃如今身体不好，短短一段路，竟然走了得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但这样也好，季星燃走得慢，一路跟人打过招呼之后，大家也就渐渐不再关注季星燃，各自干活去了。 季星燃慢慢挪动，阿旺在一间小房子面前停下了，打开锁，推门进入。 季星燃跟双儿也跟着进来了。 一进来，季星燃就明白了——屋子里满满当当都是箩筐跟箱子。 看得出来一开始是打算用箱子好好装的，但是后来疲乏了，就随便用箩筐装装了。 但即便是箩筐，一箩筐的银子，起码也有上千两了。 季星燃记得沈慧心手上有个银镯子，五十克的，已经不算轻了，挺沉的，但是若熔成银锭子，也不过就指甲盖儿那么大的一个小银锭子。 这满满一箩筐，全都是斤余的大银锭子，最大的有拳头大小，小的也有菱角大小，满满当当的。 阿旺像个守着金山不自知的孩子，指着箩筐里的银子说：“最开始只是放在这儿，我攒了一锭就搁里头，后来越攒越多，箩筐也越来越重，移不动，一移肯定散架了，我就没管了，只继续往里放。” “等到下层放满了，就继续在上面再放一个箩筐，码起来，继续往里放。” 不知不觉，就有这么多了。 季星燃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你这……得有多少钱啊？” 阿旺摇头：“我也不知道多少，反正像这样的屋子，一共三间，除却这一间没放满，另外两间都是满的。” 季星燃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旺，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自己此时不能对财神爷太随便了。 反倒是双儿，忍不住低呼：“我的老天爷啊，阿旺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么多银子，就敢这么放在无人值守的空屋子了？！” 这要真是被人偷了，肠子都得悔青了。 可阿旺却认真道：“不会啊，师傅说了，这里的屋子最是结实了，除了主人，谁也进不来，你何时听说西城集市有强盗了？” 双儿一滞，这倒是，虽然大家都知道西城集市热闹，应该钱财不少，但这几年还真就没见谁偷东西抢东西的。 倒也不是没有，但是没有一个成功了的，往往还在撬门溜锁阶段就已经被发现，抓起来了。 双儿感慨道：“这可真是运气好。” 季星燃可不会这么想，她知道这不是运气，而是她之前给领地设置的“规则”。 只可惜，那个赋予她规则权限的……系统，再也不在了。 季星燃叮嘱阿旺：“往后还是不要这样了，以往可能是运气好，但以后未必了。” 阿旺却只笑道：“以后我也不必担心这些事儿啊。” -- 第498页 “嗯？”季星燃疑问。 阿旺认真道：“师傅，军营里需要钱，民兵也需要钱，修建城墙跟城外的陷阱，买种子，买盐巴……都需要钱，这些钱我都给师傅，师傅拿着用，往后，就是师傅来操这个心了。” 说完，阿旺就把三把钥匙递给了季星燃。 季星燃久久没有拿取，她是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清高的时候，不适合拒绝别人的资助，但是，阿旺上来就是这么大一笔资助，还是让她很是震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季星燃犹豫一瞬，问阿旺：“阿旺，你知道这里……是多少钱吗？”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怕许多官宦富商的家底儿都未必有这么多。 阿旺老实摇头：“不知道，我从来没算过，但我对挣钱没什么想法，我只想好好做菜。” 阿旺见季星燃似乎还想说什么，抢先打断了季星燃：“师傅，我现在做的事儿跟我从前在表叔家里做的没什么两样，而且还不用给大师傅打下手，伺候大师傅梳洗、端茶倒水……现在我已经过得够好了。” 阿旺的眼睛里带着满足的快乐：“师傅给我的菜谱我都收着呢，我一想到我还有那么多菜谱要慢慢学，慢慢尝试，就觉得每天都很开心。” “至于这些钱，师傅你也看到了，便是给我了，我也只是把它们放在这里而已，但这些钱若是给了师傅，必定能够派上用场，这就是我做徒弟最大的心愿了。” 季星燃心里一阵欣慰的酸楚，接过了那三把钥匙：“谢谢你，阿旺，我会命人登记造册，将来……将来要是有机会，我会还给你的。” 阿旺摇头，不赞同：“师傅，你在说什么呢，如今西宁城这般境况，但凡能够出力的，都出力了，师傅你跟老爷夫人，还有表叔表婶也出了不少钱，我先前见你们已经这样做了，并没有为难，便不好意思把我这点儿钱拿出来。” “但如今既知道你们缺钱了，那肯定不能坐视不理的，哎呀，师傅我不说了，我灶上还有东西呢，我得赶紧回去了，这边就交给师傅了！”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季星燃跟双儿在屋里。 季星燃拿着钥匙，跟双儿对视一眼，苦笑道：“这傻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多少钱啊！” 第438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季星燃让双儿跟季云还有甘继舟几个帮着清点阿旺的财产，都记下数来。 就算没了系统，但季星燃也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她还有她坚韧的性格，聪慧的大脑，还有那些曾经在系统的鼓励帮助下，日复一日练出来的属于她自己的能力。 她的眼神耳力依旧远超常人，她还是可以百米之外一箭洞穿狼眼，她还是可以轻易徒手翻越不矮的墙壁。 这些都是她实打实练下来的，没有任何人能拿走。 因而，即便是没有了系统，季星燃还是觉得自己依然有能力过好这一生，依然有能力挣钱，还给阿旺。 双儿他们清点出来一批，便送一批去军营，陆陆续续，总算是将军营里的亏空给弥补起来了。 支度使张大旗得知此事之后，还特地给季星燃和阿旺颁发了一块功德碑，鼓励他们的行径。 季星燃也知道张大旗此时焦头烂额，边境上打仗的地方不止一处，他能够记得这个小小的西宁城，已经很不错了。 魏三郎得到补助之后大松一口气，好歹算是能够把眼前的摊子继续支下去了。 西宁城的人们，像是蚂蚁搬家一般，一点一点的，把一个城恢复到原样。 就是可惜了城外的庄稼，虽说抢在夏天来之前收割了一部分早熟的，但大批量的庄稼毕竟都是没成熟的。 被大辽的铁骑碾压过后，几乎颗粒无收，已经齐腰高的庄稼都被铁蹄碾碎了，踩进了泥土里。 好多在城外开荒如今却要面对这景象的百姓都抹眼泪：“好好的庄稼，辛辛苦苦侍弄了几个月……这些辽兵，真不是东西！” 人经历过一回这样的打击，就会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恐惧，好多人都不敢再去西城外面种地了。 季星燃知道之后也没有办法：“不种就不种吧，这两年确实不太平，咱们这里才打过没几场，也就这场最大，但往后还会不会有，会打多久，都说不清。” 她现在不是挥金如土的季城主了，必须得盘算着来。 虽然东城城外近郊的地都已经被开垦完了，剩下的人必须得走去老远才能够开垦，但也比种在西城城外颗粒无收的好。 好在东城郊外比西城好一点儿的就是有水源了，也算是便利，只不过是人要多跑几趟罢了。 季星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经将十分的希望全都投给了她，但她如今却悄无声息失去能力，还不能对其言语的百姓。 于是想了想，便决定在东城外开垦一块土地出来。 “我也种点儿庄稼吧……不亲身试试，不会知道他们的难。” 毕竟大虞朝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封建古代，还处于农耕社会，除了少数通过读书经商发家致富的人家以外，大多数人都还是靠着田地吃饭的。 将来西宁城的百姓，也必然是要开荒种地的。 季昌明跟沈慧心知道之后，不仅没有反对，反而特别支持：“行，好，可以，爹明天就去帮你开荒。” -- 第499页 沈慧心也说：“娘这里还有一些草药的种子，要是用得上的话，都给你！” 季星燃有些意外：“爹，娘，你们不觉得我现在这样就去开荒种地……有点儿过吗？” 季昌明跟沈慧心齐刷刷摇头：“不觉得，不觉得，你赶紧去吧，今儿就去！让炒米跟你一起去！” 说完，似乎怕季星燃反悔似的，连忙塞了一把锄头到她手里：“就带着这个去！” 季星燃跟炒米二脸懵逼被推出家门的时候，日头还没升到头顶。 站在季家还算气派的大门前，季星燃侧头问炒米：“炒米，我爹跟我娘这是……咋了？” 炒米也是茫然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小锄头——这锄头是季云挖草药用的，炒米向来不耐烦做这些个事儿，自然是没有碰过的。 院子里，季昌明跟沈慧心偷偷从门缝里看他们，季昌明紧贴在院墙上，隐藏自己的身形，只用眼睛透过细细的缝隙看。 沈慧心在他旁边，十分关切：“燃燃去了吗？” “去了去了，往东城门那边走了。” 夫妻二人看着季星燃跟炒米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才松了口气。 沈慧心拍着胸口道：“可算是好了，总算是能够起来找点儿事做了。” 季昌明也深以为然：“可不是嘛，躺着的这几个月不说了，从西城集市回来，整个人都跟蔫了一样，困在屋子里也不出去，看着吓死人了。” 他们俩太明白季星燃的性格了。 季星燃打小就不是能够闲得下来坐得住的人，她总是兴致勃勃地做这做那，看上去活力满满。 她真安静下来，静悄悄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的时候，往往就是心情极差的时候。 季星燃不会将不好的情绪传递给他人，有事儿只会自己默默承担。 但西宁城大战，系统为了救活季星燃而消失这件事，对季星燃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季昌明跟沈慧心小心翼翼观察了好多天了，不敢说不敢问的，就怕季星燃钻牛角尖。 虽然现在也不能确定季星燃是不是会钻牛角尖，但是好歹她动起来，愿意出去走走了，做父母的，就已经觉得很欣慰了。 季昌明还捉摸着：“要不我跟魏三郎申请申请，晚上出城看看去，给燃燃的地浇水施肥，要是庄稼种得不好，我帮帮她。” 季昌明小时候是农村出身，什么农活都干过的。 沈慧心摇头：“还是别了，燃燃只是外表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比谁都细腻敏感，要是让她看出来你帮她了，她倒是不会直接来找我们对质，但是只怕会给自己更大的压力，会觉得她拖累了父母。” 季昌明一想，觉得也是，这像是季星燃的性格。 “那行吧，那就随她去吧，好在现在孩子活下来了，这比什么都强。”季昌明笑笑。 沈慧心瞥了一眼季昌明还瘸着的腿，忍不住说道：“你怎么好意思说燃燃的，我那会儿照顾燃燃抽不开身，你自己不知道找人去看看你的腿？” 第439章 炒米你又忽悠他们什么了？ 季昌明低头看看自己的腿，拖着去旁边倒了一杯茶：“这算什么，好多人直接整条腿都没了，还有人性命都没了，我能够在前线厮杀出来，还能够好好活着，这已经值得庆幸了。” “至于腿……瘸了就瘸了吧。”季昌明笑笑，并不太在意。 毕竟他是靠大脑吃饭的人，早就过了当小工卖苦力的时候了。 如今虽说瘸腿多有不便，但是只要他们在西宁城，就不会有人不知道他的腿是怎么瘸的。 这腿，是为了保卫西宁城才瘸的，西宁城不会有人瞧不起他的。 沈慧心心里疼：“我那时候要是抽出点儿精神来好好看看你就好了……” 其实季昌明的腿不是完全没救，在系统消失之前，利用空间里的手术设备跟药物，沈慧心有七八成的把握能够接好季昌明的腿。 但可惜那会儿燃燃命悬一线，她一天十二个时辰连合眼都不敢超过十分钟，得一直守着季星燃，给她换药，给她降温，注射点滴，湿润口唇，想办法给她进食补充营养……样样都能要人命，好多事情也难以托付给别人。 等到后来季星燃情况稳定了，系统跟空间早就彻底消失，纵然沈慧心想要再试试，但也没有了那些设备工具和条件。 沈慧心心中难受极了：“都是我不好，要是我能够……” 季昌明坐过来，握住沈慧心的手：“别说了，慧心，我不在意这个，燃燃也不在意这个，如果换成是你这样，你也不会在意的是吗？” 他们都知道，生命比什么都宝贵。 西宁城死了三分之一的人，若真是按照比例来说，他们家这三口人里面，至少要死一个。 但是如今一家三口，全都是上过战场的，有两个甚至是直接出城跟辽兵面对面搏斗的，都能活着回来，只不过不痛不痒地瘸了一条腿，这算什么？ 沈慧心低声道：“宁愿瘸腿的是我……” 季昌明摇头：“你可别说了，燃燃受伤昏迷那阵子，我不知道多担心你们娘俩，我就怕你不眠不休地照顾燃燃，回头自己也跟着燃燃一起去了。” “那天地孤零零的就剩下我自己，我是肯定活不了的。” 季昌明握住沈慧心的手，温言安慰：“人的眼睛是长在前面的，只能往前看，不该往后看，咱们一家三口活下来了，西宁城这次不能算是大捷，但也重创辽兵，一时半会儿辽兵也不会再为了我们这么一个小破城犯险，故而能够安稳一阵子呢。” -- 第500页 沈慧心闻言问道：“当真能够安稳一阵子？” 若是这样，那真能叫人松口气。 季昌明笑笑，还是选择说实话：“不算全部安稳，肯定还是会有小拨的流寇跟马匪来犯的，但是我们对付起来已经有经验了，不会很为难。” 沈慧心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明哥，我明白的，眼下的情况，不能算顶好，但是比我们预想的情况，已经要好了。” “正是这样。”季昌明的手轻轻搭在沈慧心的背上，笑道，“夫人，你以后可千万别再说那些叫人伤心的话了，你越是觉得我可怜，我就越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以前就是努力追你，时时担心自己配不上，你现在要是总盯着我的瘸腿看，只怕我会更加自卑。” 季昌明是人精，知道怎么说才能够让沈慧心真的放下这件事。 果然，季昌明这么一说，沈慧心立刻道：“明哥，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我决定嫁给你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你这个人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接受的。” 季昌明笑了，将老婆搂进怀里，如同谈恋爱的时候一样耳鬓厮磨：“老婆，你也别担心，咱们刚穿来的时候没想着有系统，不也没怕过这个朝代吗？” “那会儿物资多缺啊，吃糠咽菜沦为阶下囚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已经比那时候条件好多了，好歹咱们家里还不缺家用银子，现在该有的地位、营生、名声，也都经营起来了，咱们不该怕的。” 季昌明的话永远带着让人不由自主就信服的力量，沈慧心想了想，觉得的确是：“明哥，你说得对，我刚传来那时候，拖着一副随时都要断气的身体，白天赶路，晚上值夜，连口水都喝不上，也没有倒下，现在我们更加不会倒下。” “没错，夫人，燃燃比我们俩接触系统跟空间更多，她都振作起来了，我们不能比孩子还差，孩子还依靠着我们呢！” 一说季星燃，沈慧心立刻来劲了，她坐直身子，重复着季昌明的话：“没错，我们不能比孩子还差，燃燃还依靠着我们呢！” 对于困境中的人，最缺的不是任何外力的援助，而是她自己本身的信念。 …… 大战过后，有阿旺跟一众西宁城百姓、富户的捐赠，军营里总算是结束了断粮的日子，城外的巡逻也安排起来了。 季星燃带头在东城郊外开荒，大家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季星燃这样很踏实。 “我就说呢，小城主这样能干的人，开了那么多铺子，也该知道置办些田地的。” 西宁城除了城内的宅基地可供买卖之外，田地都得自己去城外开荒。 大家都觉得季星燃这做法是终于醒悟了，要开始置办田地了。 季星燃倒是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只是想慢慢开始做一些事情，做一些最基础、最简单的事。 她相信自己的头脑，相信自己的虔诚和努力，哪怕是最普通最简单的事，只要肯下功夫，肯定也能够做好。 因而季星燃竟然还真就开始了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天天荷锄滴汗的日子。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西宁城的好些人，知道季星燃在东郊开荒之后，都赶紧回家把自家的农具拿上，也一窝蜂涌到东城了。 看着乌泱泱赶来的人群，季星燃有种当初她去西城“开荒”，身后百姓被忽悠后蜂拥而至的景象。 季星燃下意识回头问炒米：“炒米，你忽悠他们了？” 炒米：“？” 第440章 季氏一族要重振家门了 季星燃还挺紧张的，虽然她功夫比一般人要好，但现在毕竟重伤初愈，炒米的情况跟她也差不多。 炒米有一半蛮人血统，恢复起来还是挺快的，跟季星燃在系统牺牲自己救活季星燃的程度差不多。 两个将愈未愈的人，面对这一大群如潮水般涌来的人，还真是挺慌的。 “炒米，一会儿要是有什么的话，你先跑，不是，不是让你别管我，是让你回去找我爹娘，让他们来救我。” 季星燃握着锄头，满脸紧张。 炒米颇为无语地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很明显——那也要我能够跑得了啊！ 人群越来越近了，季星燃也越来越紧张，大概这就是从无所不能的高处跌落的感觉吧。 “季城主！” “放下你手里的东西！” “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来的人气势汹汹，老远就冲着季星燃嚷嚷。 季星燃深吸一口气，决定利用自己遗传了老爹的三寸不烂之舌好好跟这群人讲讲道理：“我、我做什么了？” 当先冲过来的几个百姓满脸的不赞同：“你要开荒怎么不喊我们呢！” “就是啊！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才刚好！这开荒的事儿你随便喊几个人来帮一把就行了，怎么自己来做呢！” “……啊？”季星燃听到这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蒙在原地。 然后手里的锄头就被人夺走了，一个大娘说：“小城主，你还年轻，是要干大事的，这些粗活我们来就行了。” “没错没错，我们这来了不少人呢！一人帮你挖一块，一两天就能挖出来了。” “你赶紧歇着去！不许干活了！” 一群人簇拥着季星燃，强行把季星燃按到一旁的石头上坐着：“你就坐在这儿看！想挖哪块，想怎么收拾，种什么庄稼，跟我们说，我们来弄就好了。” -- 第501页 炒米也被按在季星燃旁边坐下了，季星燃这才回过味来：“你们是来帮我的？” “是啊，小城主还有啥事儿，一并说了，我们都给做了！”一个壮汉自己带了镐头，已经在挖地了。 季星燃看着互相商量着分工，奔去不同地方，但显然都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百姓们，突然心里就酸酸的。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真没错，季星燃原本想着先开个一两亩吧，把这一茬的菜蔬也好，庄稼也好，先种下去再说，等到明年开春再慢慢来。 结果没想到这么多人都过来帮忙，一下午的时间，就挖出了绵延老远的一块地。 季星燃赶紧叫停：“可以了可以了，这就可以了。” 帮忙挖地的人抬头看了一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这些够吗？要不再挖点儿吧！” “小城主你别担心，到时候翻土播种施肥浇水，我们都来！” 一句句话，最终都汇聚成暖流，流入季星燃的心里，让她觉得浑身都热乎乎的。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大家了，但这些真的够了。” 这么大一片，一眼都差点儿望不到头，着实够了。 大家这才作罢，没继续挖地了，但横竖今天还有时间，大家就继续帮季星燃翻地。 有年轻的嫂子蹲在地上拔草，见季星燃神色感触，便不动声色地挪过来，轻声安慰她：“季城主，你别太担心了，咱们都是知道你的好的，先前要不是你带着人出来剿狼，我们连东郊的地都种不了。” “今天的种种，都是你往日种下的善果，你千万别过意不去。” 西宁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季星燃在大战当中付出了什么，又是怎样扭转战争局势的。 原本留下来的人，就不是见风使舵见利忘义的人，如今经过了这一场大战，大家心里更加明白。 “季城主你想做做什么，咱们就帮着你做什么。” “那孙太守已经死了，咱们西宁城也不要什么太守了，只要小城主你们一家跟魏将军他们在就行。” “就是，我儿前日还说呢，已经发动人在写万人书了，若是能够呈到圣上面前，叫他们不要再派什么太守过来，直接在咱们西宁城选就是了！” 季星燃惊讶不已：“万人书？” “是啊，听说这两天已经签了有数百人了，不过到万人估摸着还要一阵子吧。” 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全然不知道季星燃心里有多震撼。 季星燃静默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去阻拦这件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许，她更优秀一点，老天爷会给她一个更好的结果呢，比如…… …… 这个结果来的比季星燃想象的更快，万人书还没写完，朝廷的旨意就下来了。 事实上从西宁城打仗算起，现在也已经有两个月多了。 消息早就从荆石道传到了京城，旨意又从京城传回来了。 “……兹西宁城一干罪民之勇武嘉行，重挫辽人铁骑，朕甚为高兴……着钦差办理西宁城大赦一事，凡西宁城百姓，脱去罪籍，赐良民身份，牢狱除死罪，大赦三年，三年以内犯人释放，三年以上犯人酌情递减……” “……赏铁甲两百套，魏家三郎升为千夫长，驻守西宁城，拨军户两千户，划入西宁城……西宁城太守守城有功，赐孙氏牌坊一座，白银两千两，除去其子商户身份，可容其科考……” “……西宁城季氏族人颇有季帅之风，虽老丞相着实不堪，但念在季氏族人多有贤才，故而允许西宁城季氏另立祠堂门户，辅佐魏家三郎驻守西宁城……” 旨意很长，老眼昏花又体力不支的老钦差大人足足念了半日，西宁城的百姓也跪了整整半日。 要不是因为听着这旨意确实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听到了——连孙太守那个东西都跟季昌明所料不差，到底还是得了一个好名声——季星燃都要怀疑这钦差是不是故意的了。 老钦差念完最后一段皇帝允许季氏族人另立祠堂分支立户之后，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可算是念完了，季氏族人，如今谁排行为长啊？还不快来接旨谢恩？” 第441章 这可是圣旨 被抄家流放的季氏族人此时都懵懵的，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熟悉礼法章程的季云台。 季云台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问老钦差：“圣上的旨意真这么说？允许我季氏一族除去罪籍，重设祠堂，另立门户？” 老钦差不大高兴地扫了一眼季云台：“季三先生当年也是本溪季家的贤才，如今怎么连话都听不明白？圣上这旨意，季三先生还要老朽念几遍啊？” 季云台狂喜不已，激动地环视周围匍匐着的一圈人，最后目光落在季昌明身上，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拉起季昌明：“是昌明兄！如今季氏年长一辈的已然不在了，季氏一族序齿最为年长者，乃是吾昌明兄！” 季昌明被季云台拽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他是对这个没有什么感触啦，但是他可太明白被抄家流放，剥夺一族荣耀身份户籍，对于古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古人对礼法的重视程度，那跟他们现代人可完全不一样，那是能够为了名声气节付出生命的！ 同样的，传承跟宗祠也一样重要，谁是本家，谁是族长，那就意味着这一脉即便是在家族内，那也是至高无上的一支。 -- 第502页 西宁城的季氏族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当然最有名的还是季昌明季云台季富庭跟季家阿旺等人。 以古人重视的才学声望来说，按说季云台是最合适的。 可季云台几乎想都没想就把季昌明给拉起来了，说老实话，季昌明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季云台拉着季昌明往老钦差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催促：“走啊！昌明兄！还愣着干什么！该你接旨了！” 季昌明反手按住季云台的手，沉声问道：“云台兄，你当真要我去接旨？” 季云台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该你接旨啊！昌明兄你怎么糊涂了？” 季昌明怕这个书呆子还没明白过来，他说：“那以后我这一脉可就是本家了，你跟富庭兄还有那几个季氏族人，都要靠后了，你确定吗？” 季云台坦然一笑：“昌明兄，论排行，你是最长的，这事儿从咱们流放路上开始，还不知道后面这么多事儿的时候，就已经确立下来了。” “论贤德才能，我不及你十一，你乃有大德之人，别人或许不明白，但我是很明白的。” “所以，昌明兄，咱们季氏一族如今能够得到圣上的圣旨，脱去罪籍，重立门户，这事儿非你不可，这族长，非你莫属。” 季云台坚定地拉着季昌明往钦差面前走去。 因着宣圣旨的场合没人敢说话，一片肃静，因而哪怕季云台跟季昌明说话的声音很小，前面几步远的老钦差也都听见了。 等两人到了他面前，老钦差盯着季云台看了半天，似乎有些遗憾：“季三先生，你当真要他人来接旨？” 季云台含笑点头：“这接旨之人，非昌明兄莫属。” 老钦差与季家有旧，虽然如今不敢为季家人说情，但是当年对季家也是很熟悉的。 本溪季家季三先生和本溪书院的名气，那是天下读书人都知道的。 而这季二季昌明，只不过是工部的一个小小侍郎，在位期间虽然也还算尽责，但不过是一个庸庸碌碌之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贡献。 虽他有一事是在圣上面前过了眼的，但也还是比不上季三先生的。 老钦差心属季三先生，见劝说不动，便心思转了一转，扬声问道：“在此还有哪些是季家族人啊？可都同意由季二昌明来接旨啊？” 接旨就意味着他以后就是西宁季氏一族的族长了，而且是开山始祖，那地位可不是一般的。 老钦差不信没有人动心。 然而，出乎老钦差的意料，在场还真就没有人说不同意。 虽然陆续有几十人都站起来说自己是季氏的，但等到老钦差再次明示暗示提醒可以争上一争的时候，却无人相争。 甚至还有人主动出声催促老钦差：“钦差大人，宣旨好一阵子了，赶紧让季二老爷接旨吧！没有比季二老爷更适合的人了！” “是啊是啊！立他为族长，是我们季氏一族的运道，请老钦差颁旨！” 老钦差老眼一睁，很是不敢相信一个在京城三十余载碌碌无为之人，如今竟然有这等声望。 要知道，季氏一族的人才辈出，即便是被流放的旁支远亲，那也比一般的家族要厉害许多。 可这么多厉害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想要争的，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不过老钦差也问了好几遍了，既然知道这是众望所归，便也不好再当众驳季昌明的面子了，收敛惜才的心思，将圣旨双手递给了季昌明。 季昌明循着记忆中的礼数，对着钦差大人鞠躬，又跪地磕头，叩谢皇恩。 老钦差见事已至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说道：“圣上对西宁城的一些传闻和境况甚是好奇，因而让老臣过来住上月余，也方便老朽调理身体再返京。” 季昌明跟季云台连连点头：“此事应该的，钦差大人辛苦了。” 老钦差笑了笑，这才宣布结束，季星燃他们才能够揉着膝盖站起来。 而这边，老钦差带着季昌明跟季云台等人回到衙门，却又突然翻脸，语气严肃，态度严厉：“你们好大的胆子！” 啊？ 老钦差拿出御赐令牌，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旁边的随从呵斥命令季昌明跟季云台魏三郎等人跪下。 季昌明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老钦差为什么翻脸，季昌明心里暗忖，莫不是这老钦差另有属意他人，对他接旨的事儿十分不满？ 那刚才干脆不要让他接不就行了？直接颁发给他想颁发的人，别人还敢说上半句么？ 季昌明正这么想着呢，老钦差重声责问：“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囚禁朝廷命官！这是公然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季昌明等人一听这话，顿时暗叫不好——完了，最担心的事儿败露了。 他们一直瞒得挺好的，皇上怎么会知道的？ 第442章 皇帝老儿到底做了什么决定 看到季昌明跟魏三郎等人骤变的脸色，老钦差冷冷摇头：“你们真当这天底下还有不透风的墙吗？” 季云台也是十分心虚，身为最重礼法的读书人，他是最不该对这事知瞒不报的。 季云台拱手给老钦差行礼：“请大人指教。” 老钦差看了看这扶不起的故旧晚辈，也只能叹息道：“说起来这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若是那些个被你们关押的人没有趁乱跑出来，没有将此事传扬开的话，西宁城倒是也未必能有这么多赏赐。” -- 第503页 原来，季昌明他们打仗的时候，用过孙太守带过来的那些黑心人，有些人趁乱跑了，出去之后找了关系，要揭露西宁城的黑暗。 但也是西宁城的运气所在吧，最开始事情败露的时候，的确惹得皇上勃然大怒，几乎都要派人来踏平西宁城。 但西宁城有它的特殊性——城内之人大部分都是流放的大家族子弟，这些人虽说近亲逃不过责罚，但是近亲也总有近亲，超过五福三代，却还有来往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且像是季老丞相这样的人，虽然自己倒下了，但纵横朝堂数十年，朝堂之上一半的人只怕都跟他有过来往结交，这里头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对西宁城的境况愿意花心思了解，也不会只任由别人抹黑。 还有季云台这种，虽然没有从仕，但教出来的学生，如今不说飞黄腾达，但是奔上四五品的也大有人在。 本溪学院的名声如此之大，在朝廷上的人脉自然不少，这些人不敢当面对皇帝的态度置喙，但是私下却愿意多花些时间了解一下西宁城。 这一了解，事情便很清楚了。 虽然季昌明他们做的事十分出格，但是揪出来那孙太守先前在原籍所做的恶事，还有这买功名买官爵的事儿，可比西宁城的百姓反抗绑了孙太守要大多了。 毕竟，事儿出在西宁城，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皇帝也没受到什么影响，甚至西宁城的百姓还替大虞守住了第一道防线。 说明西宁城的百姓并不想闹事，不过是求个活路罢了。 但买功名买官爵这事儿可就大了，朝廷每年要新进那么多举子官员，这可是直接在皇帝身边的。 皇帝一听便怒意更胜，不知道身边的哪些人是真才实学考出来的，政绩优良，哪些是浑水摸鱼，黑心黑肝的。 因而，皇帝的重点放在了彻查孙太守他们买官的事儿，不过涉及到朝廷的稳固，皇帝没声张，只让人悄悄查，甚至还给了孙太守一个荣誉。 季昌明恍然大悟：“难怪，我说圣旨里面的嘉奖听着挺好的，但是感觉有点儿怪怪的呢。” 赏个牌坊，人都死了，要牌坊有什么用？何况牌坊还是赏在西宁城……跟孙太守的原籍毫无关系。 赏金赏银什么的，皇上既然知道这件事，那就更知道孙太守家里并不缺钱财，所以也只不过是虚的。 唯独最后一个，允许孙太守的儿子脱去商籍，能够考学，看起来倒是挺好的，挺给孙家人脸面的。 但仔细想想——老子是官儿，儿子是商籍，那老子这官身来的不有些蹊跷吗？ 尤其是这旨意一出，孙家人还得叩谢皇恩，敲锣打鼓地宣扬出来。 在当地跟皇帝眼里，那都算是挂上号了，考学上再想要弄虚作假，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季昌明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叹道：“这皇帝老……皇帝果然圣明。” 老钦差不悦地扫了一眼季昌明：“不可对皇上不恭！” “是，小的知错了。”季昌明嘿嘿笑道。 不过他心里是高兴的，这么看来，这皇帝老儿也不是个糊涂人，想想也是，边境上缺少军需，都是那些大臣在吵来吵去，还有中间无数道转手的剥削，但皇帝老儿可是实打实出了钱的。 这么一想，季昌明心里松快多了——一个皇帝不算太糊涂的朝代，以他们如今没有金手指的身份活下去，难度应该比在一个昏君掌权的朝代活下去要容易一些。 老钦差说：“皇上知道西宁城的事之后，召见老臣，没说别的，只说了一句西宁城的百姓也不易。” 当然了，有些话老钦差是不好对季昌明他们说的。 皇帝当时还说了：“这西宁城里的一城人，都是身具反骨之人，甚是凶悍，再要派官员过去只怕也不容易，从那些个人口中听说，季家的人是前几年才流放过去的？” 老钦差当时摸不准皇帝的意思，只点头道：“圣上圣明，确实是季……季老丞相那时候流放去的。” 皇帝沉思片刻，便决定了：“虽季家人有些贪相，但才干也是有的，与其让他们那边其他的势力掌管了西宁城，不如还是让季家人来吧，只是不允许他们再跟季相扯上任何关系，让季相余孽再翻身。” 皇帝下了决定：“让西宁城的季氏一族再选出一个族长来，另立祠堂及门户，你便替朕去一趟，挑个有德之人，让他接管西宁城便是了。” 故而老钦差才带着旨意来了。 老钦差挑能说的说了，季云台一干人等颇为感动：“皇上还是惦念着百姓的。” 哪怕是西宁城的百姓。 老钦差听见季云台说话，心里又是一阵可惜——他来之前就已经认真做过功课了，如今在西宁城的季氏族人，除去外姓跟女眷，差不多也就五六十人。 这五六十人里面，他自然是最属意有贤才名声的季云台。 可惜季云台偏偏不理会他的暗示，竟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给了他人。 老钦差又看了一眼季昌明，对季昌明还是感到相当不满意，于是心念一转，冒出一个主意来。 “季昌明，你如今承担了季氏一族族长的担子，为了避嫌，这西宁城的长官可就不能由你来担任了。” 老钦差心里想着，务必要削弱季昌明的力量，让季云台上台才好。 -- 第504页 这个借口正好。 同时他也预备着季昌明会觉得不满，要辩驳，已经做好了如何说服他的准备。 然而，季昌明却是眼睛一亮：“由我们自己决定西宁城的长官？可以另选他人？” 老钦差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这话听起来是没问题的，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没错，是这样。” 第443章 没有比这个人更合适的人选了 皇帝的确这样说了，只不过不好写在旨意上，免得日后叫其他人知道了，说于理不合。 老钦差宣布了：“这是皇上给你们的赏赐，嘉奖你们上次众志成城，击退辽兵，重创石室隆，缓解边境危急的举动，你们应当谢恩。” 季昌明欢天喜地地谢恩了，同时再一次向老钦差确认道：“西宁城的长官一定要换人？” 老钦差觉得季昌明反复问这句，肯定是想要辩驳反抗，便语气严肃：“没错，你已经担任族长了，便不能再担任这西宁城的长官了，须得从其他有贤德、有声望之人当中挑选。” 老钦差着重强调了有贤德，有声望几个字，希望季昌明跟给季云台能够听懂暗示。 季昌明却是沉思片刻之后，反问老钦差：“那对此人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比如掌兵？打过仗？怎么才算有贤德有声望？” 老钦差一听，心道季昌明这意思莫不是让魏三郎来担任吧，虽也不是不能行，但是向来军队要跟文官分开，不然一家独大，也不好治理。 老钦差连忙说道：“领兵就不必了，咱们这是坐府衙的，要个能读书识字，明事理，能够断官司，能够倡导百姓向善，与百姓说理，促使他们知恩明理的人。” 老钦差一口气说完，心道这回他暗示得够明显了吧？ 这西宁城里还能有人比季云台的才能更高，声望更高，更知书达理，能够温文尔雅地同百姓讲理？善六艺，为人端方，行径君子？ 一定没有第二个了。 季昌明听后点点头：“是该找个这样的人。” 然后便又露出更加狗腿的笑容来，问老钦差：“还有别的吗？” 老钦差看了一旁满脸笑意缓缓点头的季云台，决定再扶他一程：“有，这人最好姓季！” 别的不敢说，西宁城未必没有藏龙卧虎之人，但姓季的人的老钦差可都是掰着手指一个一个过的。 除却外姓之人，除却女眷，剩下的就不多了，再除去年逾七十的跟不足弱冠的少年，那就更少了。 这人除了季云台，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这都算是明示了，老钦差不由得有些羞赧——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要这样为了自己的故旧后辈“开后门”。 季昌明是什么人啊，老钦差这么明显的暗示他还能听不出来？ 没见连魏三郎都听出来了，一脸凝重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语吗？ 魏三郎虽然知道季云台素有才能，但是对魏三郎来说，跟季昌明合作显然比跟季云台合作要好，季云台太过君子了，别说对外了，就是对内，也未必能够治得了西宁城这一窝罪民流民。 然而，向来军不理政，政不理军，这事儿他只能置之事外，是不能多嘴的。 魏三郎看出来了，季富庭等季家后人也都若有所思，互相看了看，似乎都想到了一个人。 老钦差心里又羞愧又得意——这么明显的人，应该不会错了吧？ 而季昌明此时却笑嘻嘻地开口：“钦差大人，既然皇上都说了这西宁城的长官由我们西宁城的人来选，若是我选出一个符合钦差大人标准的人选，钦差大人不会又提出什么其他理由来推拒吧？” 季昌明一说这话，老钦差顿时脸红不已：“老朽是那般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你放心！老朽说出的话，必定是作数的！你只要找出来一个符合我要求的人，我立马就盖章封印，绝不会阻拦！” 老钦差掷地有声，态度坚决。 说起来，他也怕季昌明他们反对呢，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当场写下手书，让季昌明季云台魏三郎及他自己，都在上面签字画押。 “这样好了，一旦定了人选，谁都别反悔，如何？”老钦差似是挑衅地看着季昌明。 季昌明呵呵笑了一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摁上了手印：“我自然是不会后悔的，怕就怕老钦差后悔。” 老钦差何时受过这种侮辱，当场紧跟在旁边签下了字，摁下了手印：“老朽说话向来算数！” 接着，余下众人都一一签字。 老钦差便催促道：“好了，现下文书已经写好了，便快快把人选给确定下来吧，以免夜长梦多。” 毕竟大虞朝大多是以功名任官，很少有这样百姓推选的事儿发生，老钦差也担心节外生枝。 现下他还有能力将人选约束在季氏一族当中，但若是消息传开，难免有一些早些年过来的世家大族后辈会觉得愤愤不平，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皇上是很不愿意让那些人来当选的，选季氏除了季氏在这次对抗辽人当中出了相当大的力之外，也是因为季氏一族来的时间短，没有被当地的野蛮行径同化，还有一些节气品性在的。 老钦差催促，季昌明便也不拿乔了，说道：“那钦差大人，我现在就宣布人选了？” 老钦差语气决然：“只要符合文书上的要求，老朽立即颁布旨意！” -- 第505页 圣旨都捏在手里了。 季昌明笑了，季云台一脸的欣慰，老钦差看着季云台笑得开心，心里多少也是欣慰的——给季三先生争取了这么个官职，也不算是辜负了季三先生的才能…… 然后，老钦差就听到季昌明扬声冲外面喊道：“燃燃，你进来一下！” 嗯？ 叫一个丫头进来做什么？ 老钦差还没反应过来，季昌明已经拉着一脸懵逼的季星燃到了老钦差面前了。 “钦差大人，请您仔细瞧瞧，这就是我为西宁城选定的城主……哦不是，是太守，您可承认？”季昌明满脸老狐狸的笑意。 老钦差张大嘴，浑浊的老眼此时瞪得老圆老圆的：“你是在同老朽开玩笑吗！” 居然叫个姑娘家来当太守？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第444章 老朽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老钦差气得手都在发抖，他伸出食指哆嗦着指向季昌明，嘴都要气歪了：“你、你……老朽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就是不想让季三先生当太守，也不必拉个小姑……姑娘家来搪塞我吧！我看起来就那么好骗吗？” 老钦差气得一副快要过去的样子。 临时被拽进来的季星燃这才知道，季昌明喊她竟然是为了这事儿。 “当太守，我吗？”季星燃指着自己的鼻子，也十分震惊。 西宁城的最高行政长官就是太守了，论级别，要比魏三郎还高一级。 当然了，如今魏三郎升做千夫长了，不大好说，但是只要是军队，就是戍边御敌为主，城内的事务还是由太守打点的。 这么说来的话，太守=城主。 季星燃陡然睁大了眼睛，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吗？ 老钦差见他们父女俩眉开眼笑，一副太守之位手到擒来的样子，简直感到不可理喻，眉头深皱。 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旁边的季云台季富庭等几个季家有脸面的人，此时都已经笑着出言恭喜了。 “哎哟，燃丫头这回可算是实至名归了！” “没错没错，我看以后还有谁敢说咱们燃丫头傻乎乎的，光知道守城爱民，不知道为自己谋划，我看这个太守的位置没有人比燃丫头更适合了。” “是啊是啊，你们看啊，燃丫头又识字，还能出报纸，向百姓宣导大义，我当初给我们家那几个帮工念报纸，愣是把他们想跑的念头给念没了，这就是燃丫头的声望和德行啊！” “是啊，城里论声望，还有谁比燃丫头的声望更高的吗？” 魏三郎笑呵呵：“没有了，连我都不能。” 魏三郎并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很清楚地知道，他们驻军能够守住西宁城，能够维持军需开销，几乎都是季星燃出的钱。 这事儿不光他知道，驻军知道，全西宁城的百姓都知道。 谁看到季星燃不把这事儿拿出来念叨念叨啊。 城里好几个老人都给季星燃立上长生牌位了。 当初跟辽人打仗的时候，那么凶险，但是大家心里都觉得，只要季星燃站在那儿，他们就不怕，他们也要站在那儿。 魏三郎扪心自问：“连我都没有这个底气能够号召百姓们一起作战。” 老钦差听着他们一人一语地说着，气得胡子直抖，实在是一口气憋着上不来，最后厉声喝道：“云台，你来说！” 他就不信了，以季云台的才名，还能由得这些个粗人罪民胡搅蛮缠？ 虽说大虞朝女子不是不能为官，但是也很少做到太守这等职位吧？ 尤其是地方太守，那几乎就相当于一城之主，可从来没有女人能够做到这个职位的。 但凡品阶高一些的女官，大多都是在宫里伺候的，以才艺技能出众，这种百姓庶务官司课税……那是女人能搞得定的吗？ 老钦差一颗不剃自光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云台，让你说呢！” 季云台仰头，满脸期待，又带着一丝疑惑：“我说什么？钦差大人，赶紧签章画押啊！等我干什么？” 嗯？？？ 老钦差眼珠子鼓出来：“云台，连你也瞎胡闹？” 季云台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心里知道这是老钦差属意他，不满意季星燃吧。 季云台笑道：“老大人，您也是朝中老臣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咱们白纸黑字都写明白了，识文断字，清明正直，忧国忧民……这么多条，燃丫头，不，是季太守都满足啊。” “可她是个……是个姑娘家，是个丫头啊！”老钦差着急了，忍不住透露道，“皇帝说了，西宁城的事务不能落到外姓人手里！” “我倒也不是不允许女人当官，毕竟朝廷里也有不少女官，但是这太守一职……且不说这个，单说她以后要结婚生子，以后归夫家姓，这便是违背圣上的旨意了，我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老钦差誓死不肯，摆出一副死活不能让季星燃当太守的架势来。 而这好一会儿，季星燃已经听明白，也看明白这事儿了。 她不是什么为了沽名钓誉就会放弃最初的信念，放弃到手的机会的人了。 除非是不给她一丝机会，那她认了。 但如果有那么一丝机会，别说这种送到手上来的了，但凡是有那么一丝丝，她都会牢牢抓住的。 -- 第506页 眼下这都快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老爹跟季三先生，还有魏三叔他们都已经给她铺好了路，她为什么不踏上去走到终点！ 季星燃潋滟一笑，眼底星光闪烁，她拱手对老钦差行礼：“钦差大人，若是按照这份文书约定，我确实没有任何不符之处。” “若是皇上说这太守身份要落在姓季的身上，而您又担心我以后嫁人变成外姓人的话，那我今天便请在场的诸位做个见证，我季星燃——” “此生不嫁！” 季星燃仰起头，面带微笑，丝毫都没有勉强。 爹娘早就跟她说过，结婚生子是人生的一种选择，但不是唯一的选择。 她可以选择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喜欢做的事，只要不伤害别人。 连父母都同意，她对结婚本就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况且，这天下之大，还有无数的风景等着她去看，无数的经历等着她去尝试，放弃一个自己原本就不是很渴望的事情，也没什么吧？ 季星燃看着满脸震惊的老钦差，笑道：“钦差大人可是不信？不瞒大人，虽然我长得嫩样，但其实我已经二十二岁有余，若是按虚岁算，算到二十四也是可以的。” 生下来一岁，过完年又长一岁，生日前就两岁了，她这实打实的大虞算法二十四，也不小了。 季星燃厚着脸皮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大虞律法规定，女子过了三十便无需出嫁，族中任何人也不得催促该女子出嫁，或是逐出门户。” “既然如此，那我便暂代这太守之位到三十岁，如果到时候我嫁人了，这位子我拱手让回给季家其他人，若是我没嫁人，那我便是当之无愧的西宁城太守，大人您觉得如何？” 老钦差此时还震惊于季星燃当场宣布“自梳=自此不嫁”的消息，并未听出来季星燃话里的陷阱——正常来说，应该是等到季星燃三十岁，确定不嫁了，才给她太守的位子。 一个姑娘家，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发誓了，老钦差一时招架不住，只得点头。 等盖完印章之后，才反应过来：“哎？不对啊！不应该是等你到三十岁确定不嫁人了才予你太守之位吗？？” 第445章 季星燃终于当上城主了 季昌明笑呵呵地拿起老钦差刚刚盖完官印的文书，十分不走心地说道：“也可以，也可以，但既然现在都签了，那就先按照这个签的走吧，您说是吧，大人？” 老钦差那也是个有风骨的人，前面反反复复说了几遍了，自然是不能反悔的。 再反悔的话，老脸都丢尽了。 加上之前老钦差来西宁城之前，也的确是做过功课的，知道西宁城有这么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凶神恶煞（不是），魁梧壮实，铁石心肠，杀人不眨眼（不是）……但的的确确是个人物。 文能创刊具备交流商贸信息和教导指引百姓的《季氏商报》； 武能独臂杀狼箭无虚发，还能带头迎战辽人骑兵，甚至能够胁迫从来不服管束无人能够降服的蛮人来帮忙打仗。 经济一道上，西宁城唯一的商业街便是她创立的，西宁城的集市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好地方。 西宁城成立头三年，虽不用给朝廷交苛捐杂税，但是一个城的各项事务，那也是十分花钱的，这些钱，季星燃一个人就能出。 不光上得厅堂，冲得战场，还能下得厨房，听说那什么小酥肉、玫瑰酥饼、粟米奶羹……都是从西宁城传出来的。 西宁城有名的大师傅叫季阿旺，而季星燃就是季阿旺的师傅。 老钦差便是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季星燃是个全才。 这样的才能胆识眼界……若是个男子，那便是出将入相之人。 老钦差盘问了季星燃半天，问她当上太守之后该如何管理经营西宁城，季星燃回答得头头是道。 换句话说，其实过去的三四年，西宁城一直都是季家人在管理经营，她不过是把自己所做的事复述了一遍而已。 老钦差听过后，想再刁难，也无话可说：“即使如此，那就请太守大人领官印、官服吧。” 老钦差身边的随从赶紧从箱子里把准备好的官服给拿出来，一看到这个，老钦差又不由得老泪纵横——当初这官服可是按照季云台的身高体型去做的，堂堂七尺男儿！ 但眼前的季星燃，身量显然也不输于七尺男儿，连半点儿为难都没有，当场就套上了官服。 之后的事儿便顺理成章，宣布了圣旨的老钦差又宣布了季星燃成为西宁城的新太守，管理西宁城除了驻军戍边之外的一应事务。 百姓们只愣了不过一息功夫，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决定。 西宁城的太守嘛，那就是一城之主，简称城主。 于是，从前便被叫惯了小城主的季星燃，这回荣升为真正的城主了。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跪下直呼：“季城主！季城主！” 一开始不过是一两个人，但是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跪下来，冲着季星燃的方向喊。 没有一个人是不情愿的，甚至有人奔走相告，拉着家里的老人孩子出来看热闹：“小城主当城主了！哎！不是那个意思！是说小城主现在成了西宁城太守！是真正的一城之主了！” 百姓们欢欣雀跃，无一人不情愿。 -- 第507页 老钦差心里那点儿不舒服，顿时也消解了大半，他看看季云台，叹息道：“云台啊，以你的才学跟智谋，怎会身边有这样的人，你却丝毫没有警惕留意呢？” 季云台却是笑了笑，反问老钦差：“大人，身边有这样的人，我还需要警惕留意什么呢？” 老钦差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恍然，再看季云台笑得真切又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终于释怀了。 季星燃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接受百姓的欢呼爱戴，身体里一股又一股的热流涌起。 没有人能够永远做个不求回报不懂感情的泥菩萨木头人。 她是活人，她有感情，虽然守卫西宁城是她自愿的事儿，但是有这么多知道她的好，念着她，感激她的百姓在，她心里也同样快活得好似人都能飘起来！ 有这么多人支持她，也不算她白忙活一场！ …… 老钦差要在西宁城住一个月，理所当然地住到季云台的宅子里去了。 见到季云台的宅子前头还有学堂课舍，顿时又感动得想要流泪。 “云台，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到了西宁城这境地，竟还不忘传道授业解惑。” 季云台也很是感慨：“是啊，当初其实我都有点儿动摇了，觉得我这罪民身份只怕是坐实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么一天了。” “但昌明兄，对，就是季城主的父亲，说只要是一个人诚心想做一件事，日日朝着这件事用心、努力，一定会有一天能够达成的。” 季云台现在想想也还是觉得很神奇：“当初建这两间课舍，不过是为了让我心里有个念想，没想到如今竟然真的有机会开设学堂了！” 季云台是真高兴，如今季氏一族的罪籍已经脱去，如今虽未恢复季云台的功名，但想来教书育人传道授业还是可以的。 老钦差见过季云台面对太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再见他此时发自内心的欢欣，便知道这人是真的爱教书，爱学生，做什么都不如让他教书高兴。 只不过……老钦差觉得这事儿可没这么容易：“西宁城如今这境况，只怕没有多少读书人。” 原本读过书，有点儿成绩的人，估摸着年纪都不小了，最近搬来西宁城的大家族季家也来了有五六年了，何况其他人呢。 只怕读书对他们来说都已经是近十年前的事儿了，当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书生们，如今只怕都已经成了城里的捡粪郎了。 而正当年纪的孩子们，又早已错过了开蒙，十多岁正是读书的年纪，可这群孩子自小没有念过百家姓、千字文，现在再想从头开蒙，那已经晚了。 再小的……老钦差心里难受：“等你把这群孩子教出来，最少要十余年，到时候你的年纪只怕也不小了，此生无望上京了。” 季云台看看老钦差，拱手笑道：“老大人，我何时说过我想再上京？” “可是，只有京城才有最好的学子，再不然也得在江南，在清河这些大郡，诗书人家多，才有好苗子，你跟书院的声名才能远播啊！” 季云台淡然一笑：“当初本溪书院也不在京城，本溪的学子也不是个个都天资聪颖，但本溪书院依旧声名远扬。” “如今西宁城虽说孩子不多，但往后肯定是会越来越多的，而且，老大人，晚辈托一句大，我在哪儿，哪儿就会变成本溪书院，照样声名远播！” 季云台言笑晏晏：“我有这个信心！” 第446章 它一定在我身边！我能感受到 越是有教无类，才越是能够证明一个人教书育人的能力。 若本身挑选的便是天资聪颖的学生，那这学生在哪个先生手里，只要先生不是故意耽搁孩子，学生都差不了。 但这说明不了先生的能力，也代表不了书院的名声。 季云台含笑道：“我上不上京无所谓，但将来我教的学生，是一定能够上京赶考，一鸣惊人的。” “将来别人说起来，也依然会说当年的本溪书院果真有实力有本事，便是到了这荒凉蛮夷之地，也能够教出最好的学生，这也算是我对本溪书院尽的心了。” 本溪书院“断送”在季云台手里，虽然不是他的过错，但这对于读书人来说，多少都是心里的愧疚跟遗憾。 如今季云台终于有机会能够弥补这个遗憾了，叫他怎能不高兴。 而此时比他更高兴的人，就是季星燃了。 沈慧心跟季昌明站在她身边，也很感慨：“这一个任务，咱们做了好多年了吧？” “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成为了真正的城主了。” “往后这西宁城，再没有人会不承认你的身份了，城主这个词儿，也不再只是我们一家说笑时的话语了。” “燃燃，你肯定很高兴吧？”季昌明跟沈慧心都问道。 季星燃转过头来，眼睛里带着闪耀的光芒：“嗯！我很高兴！” 非常非常高兴，特别特别高兴。 沈慧心帮季星燃整理了一下帽檐边上露出来的头发，和蔼道：“以后我的燃燃再也不要那么辛苦了。” 虽然她说出来也知道，季星燃肯定是个闲不住的人，但她真的希望季星燃以后不要那么辛苦了。 那种有个任务吊在头顶上的感觉，真的不是太好，哪怕并没有什么失败的惩罚，但只要知道自己有件事没有做完，晚上睡觉都是不能安心的。 -- 第508页 然而，季星燃却破天荒的没有坚持要做事儿，反而是咧嘴露出两排白牙，笑道：“嗯，以后不会那么辛苦了。” 季昌明听见哭笑不得：“这孩子是不是乐傻了，怎么我们说什么她就重复什么？” 沈慧心甚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季星燃的额头：“没发烧啊。” 季星燃看着爹娘，一直笑，笑到最后眼泪都来了。 看着这样的季星燃，季昌明跟沈慧心终于反应过来了：“燃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季星燃摇摇头，又点点头，用手背狠狠抹去眼角的泪花。 那不是伤心的泪花，那是高兴的泪花。 “爹，娘，我是真的高兴，因为我知道，它说话是算数的。” “什么？” “谁？” “它啊，系统啊，它说话算数的，它说，等到有一天我达成目标的时候，它就会帮助我成为真正的城主。” 季星燃嫣然一笑：“你们看，我现在做到了。” “是做到了，但是……但是系统也回不来了啊。”季昌明跟沈慧心担忧地对视一眼，心里都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傻了。 能够当太守，成为名副其实的城主的确是好事儿，但是这关头季星燃又想起来系统，欢喜之中多少夹杂着心酸吧。 但季星燃却摇摇头道：“不是的，爹，娘，你们不明白，我太懂系统了，我知道它为了救我，一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以为这个代价是它用久消失……但现在看来，不是的，它还在。” 季星燃说起这句时，眼睛亮亮的，充满了信心和笃定。 季昌明抓住沈慧心的手，情不自禁地问道：“真的？它真的在？” 季星燃点点头：“虽然我现在联系不上它，但是我能肯定，它还在。” 季星燃知道自己系统最大的特点就是逻辑。 如果换成人，就是这个人最明显的性格就是讲逻辑。 季星燃跟季昌明和沈慧心解释道：“我身为一个女子，哪怕在有女官制度的大虞朝，想要当上太守也是一件绝对不可能的事。” “这跟我们能够从流放的路上活下来，能够杀退马匪，击败辽兵，能够在荒芜的土地上种庄稼，能够挖出井眼……都是一样的。” “系统它从来不会直接给我什么，它只会告诉我应该怎么努力，所有的奖励也都是基于努力的基础上得来的。” “采摘的次数多了，经验积累了，我自然能够分辨出什么样的果子是成熟的，经过了多少光照日晒，雨水灌溉，颜色形状大小如何……所以我理应获得最甜的果子。” “藤蔓也一样，我能够挑选出最结实最具有韧性，长度粗细最适中的藤蔓。” “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一样的，它从来不直接给我我想要的，而是给我我争取的。” “这个城主的身份，我从未放弃过，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努力一天，它就会在一天。” “即便这一次……如果没有系统，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对抗这个朝代，无法对抗这一群封建愚昧的古人，就连爹爹帮我也不能，对不对？” 季星燃问季昌明，季昌明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身为父亲，他是不想在女儿面前承认自己的无能的，但这件事，他的确无能为力。 即便是他，也不可能改变他们的身份，而后一连跃几级，摒弃前嫌，扶着女儿当上城主。 若是他自己想要做太守，兴许还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机会，但让燃燃做，那就是千亿分之一也不可能了。 但现在各种偶然必然的逻辑之下，季星燃的的确确成为了西宁城的城主。 这或许就是…… 沈慧心陡然反应过来：“这是系统的力量在促成的！” “没错！”季星燃笑得灿烂，宛如荒原上脆弱微小，却又坚韧骄傲的桑紫花。 第447章 在大虞朝搞教培行业 感受到系统虽然切断了联系，但是应允过季星燃的事儿没有作废，依然还在帮她，季星燃的心里立刻就跟燃起了一团火一样，做什么事儿都有劲儿。 季星燃隐隐有种感觉，以前，是系统在帮她，但现在，似乎轮到她救回系统了。 面对西宁城百姓的拥护，季星燃重拾信心：“爹，娘，就算系统现在不在，我们也要好好生活，要努力建设西宁城！” 季昌明跟沈慧心看到季星燃这么精神奕奕，哪儿还有不答应的，都连声道：“好，好好，努力建设西宁城！” 季星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调整西城集市的经营结构跟范围了，其实西城集市做的不错，只不过以前大头都是她从橙色软件里弄来的东西，显得别的行当没有那么突出罢了。 但其实别的方面，西宁城做的也不错。 头一个就是王小武跟李四他们来的时候的学徒，那一批学徒，除了有两个族里给说了亲，跟家里情况变好，不用再背井离乡的之外，其余人都留在了西宁城，在西宁城扎根了。 如今学徒也都出师了，成了各行各业的中流砥柱，也在不断地教后来的人。 季星燃心里寻思着，上辈子上高中的时候不少同学都在外面补课，更有甚者，那是从小学就一直开始上各种兴趣班、培训班了。 季星燃成为城主的第一天，在家里召开家庭会议，列席四人——一家三口，加上被迫做陪的炒米。 -- 第509页 大家就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坐着，吹着小风，闻着空气里的桂花的甜香，开始讨论了。 季星燃说：“我们现在手里没有那么多货源，所以以前靠奇货可居挣钱的法子应该是不行了。” 季昌明点头表示同意，但同时也表示有点儿帮不上忙：“是，这个我也没法子解决。” 他以前能够发家致富，也是靠着现代化社会的信息跟资源，这古代，资源到底还是比较少的。 以前挣钱可以把南边的东西运到北边卖，再又把北边的特产运回南边，打的就是地域差。 但那是建立在交通便利的条件下的，那会儿再远的地方，飞机一天总也到了，火车从南到北跑一大圈也用不了两三天。 但现在可不行，他们去黄阳县跟葫芦山庄都要跑三四天，这要是再想去远点儿的地方，搞不好一去小半年，跟季鑫鑫那样，现在季富庭跟赵夫人两口子天天都是一副“望子石”的模样，盼着儿子回来。 季昌明说：“这条路行不通。” 季星燃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想着要不把咱们这个培训的行当扩大吧！” 季昌明见季星燃这么提出，便猜到她肯定是心里有主意了：“你说，我跟你娘听着，给你拿个主意。” 季星燃笑了一下，说道：“咱们还是得挣外头人的钱，如今西宁城的学徒制已经通过报纸跟口碑传扬出去了，之前咱们为了留下人，所以强行规定了起码要学半年，还要再给西宁城白干一年的规矩。” “但现在咱们不用着急扩张人群了，就可以考虑挣钱了。” 季星燃说：“我想着，咱们现在教技能的师傅也够了，阿旺手底下现在有四五十个厨子厨娘了，每人起码三道拿手菜，就算每天教一道，也有小半年了。” “咱们不再规定人留下来的时间，而是直接做成课程，售卖出去，比如学宫保鸡丁，交一两银子就行，学菊花豆腐羹，交五百文就行，要是想学八宝鸭，那就要交三两银子。” “其余吃住都按照均价，十人间的住一晚十文钱，最贵的两人间五十文，吃饭随意，我们不包。” 季星燃盘算着：“这样大大缩短了时间，有些之前只是想学艺，但是不想留在西宁城的人便肯来了，学完手艺他们想回去大可以回去，但是学艺的银子给留下就行。” 季昌明跟沈慧心对视一眼，心里都不由得欣慰起来：“这个法子很好。” 其他技艺也一样，依法炮制，织布技术、竹编技术、染布技术、雕刻手艺……都可以按照入门、初级、中级、高级几个等级分设不同的价格，让外来的学徒按需选择。 季昌明感慨道：“我有时候觉得我们燃燃的运气是真好，当初那样大撒把地把所有技能都教给别人，想法子从网上买教程，能誊写的就誊写，誊写不了都自己学了再教给别人。” “当初我还觉得燃燃这样做有点儿太浪费时间了，毕竟她的时间那么宝贵，单说给个食谱给个教程，也就差不多了。” “或者哪怕把自己会的教给西宁城的百姓，那也算是仁至义尽，甚至算是菩萨心肠了，可燃燃竟还要因为其他人想学，而自己先学了，再教人……” “那会儿我觉得燃燃傻，但现在看来，那时候不藏私，甚至还鼓励大家多学艺，如今倒是能够用这个基础来扩大西宁城的影响力，还能让这些人帮着挣钱，真是不错。” 沈慧心也深以为然：“是啊，他们的技艺都是燃燃给找的教程，或者是燃燃亲自教的，大虞人尊师重道，阿旺迄今为止都对燃燃以礼相待，其他人也都一样。” “燃燃有这么个‘祖师奶奶’的身份在，挣钱的分成比例也好约定。” 季星燃笑道：“是，我准备我收九成，他们拿一成。” 这对于大虞朝的人来说，非但不会觉得季星燃拿多了，反而会觉得自己拿多了而诚惶诚恐。 大虞朝的学徒，那就算是师傅的半个儿子，哪怕出师了，往后也是一年四季的节礼衣裳，都要备上的，也不能轻易把师傅传授的“压箱底”的东西给传授给别人了。 想要开山收徒，那还得师傅首肯了才行。 所以，季星燃的这个法子，在西宁城那是相当可以的。 沈慧心盘算下来：“若是这样的话，倒是比先前征税还要划算一些。” 第448章 西宁城幼儿园园长季三先生 季星燃笑道：“那还是征税方便，至少不用我动手，直接就有系统监管，但现在这个法子，只能说适用于大部分人，但真要是有人想要偷偷地跟外头的人做生意，偷偷地教他们，不经过我这里，我也是没法子的。” 向来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说起来是没法子，但是沈慧心看到季星燃含笑的样子，便知道她心里肯定有主意。 “你这孩子，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们？” 季星燃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约束他们的法子吧，虽说现在联系不上系统，但是咱们的大脑还是有用的。” “菜谱咱们不用从系统里买，也能随随便便淮扬川鲁粤，闽浙湘本帮也能说出几十道来，何况还有以前楼下小饭馆的菜谱，那可多着呢！” “竹编咱们虽然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但是我们会画花样子啊！各种各样的图案，都在脑袋里，这个不难。” -- 第510页 “所以”，季星燃胸有成竹地说，“虽然我现在没有系统帮忙了，但是我一样有办法约束他们——好好听安排的，保证他们挣钱，还能够源源不断地从我这儿学到新的东西去。” “若是让我知道背地里搞鬼的，只要发现一次，永不录用。” 季星燃说：“若是有人短视，用手头现在的菜谱、技艺去私下拉学徒，那他以后便再也学不到新的样式了。” 季星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抬头一看，季昌明跟沈慧心眼里都带着笑意。 沈慧心笑着看看季星燃，又看向季昌明：“明哥，燃燃现在这熟知人性，不避不讳，利用人性的样子，还真有你的遗传。” 知道人性的丑恶，依然能够平静接受，并且有手段有方法去应对，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季昌明也忍不住感慨：“看来我们家燃燃做个城主，那确实是不费什么劲儿的。” 法子多着呢！又不是只靠系统才能活。 季星燃乐呵呵的：“尤其是我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城主了，还有那么多官兵跟衙役、杂役供我调用，应该实施起来也不会太难。” 季星燃都想好了，回头挣的钱，除了她自己的那份之外，剩下的自然也是要补贴到官衙跟军队里去的。 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圣人，但是保住西宁城就是保住她自己，西宁城好就是她好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况且这教授技艺的事儿，对她来说本就是一本万利的。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季星燃上任之后立马就宣布了这个消息，百姓们一听说以后都能在牙行里挂牌子，供来西宁城学艺的人挑选，学费能收一成的时候，都很兴奋激动。 “咱们也能教徒弟了？” “还能收学费？” “城主这才教给我们的本事，我们能够教别人换钱？” 大家叽叽喳喳地询问着，十分热切，老陈管家很是骄傲：“那是当然，咱们城主什么性子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以前不是城主的时候都各种为百姓谋福利，何况是现在。” “你们一定要体会城主的苦心啊！以前咱们西宁城挣钱靠什么？靠东西！对不对？” “但往后咱们西宁城挣钱靠什么？靠人才啊！” “以前打仗，真要是来了匪徒，那也是抢东西的，但是往后，你们就是西宁城最宝贵的财富，别人知道西宁城的人才是最宝贵的，那下手的时候多少也会忌惮一些，大家伙儿的性命不就保下来了？” 老陈管家接受了季昌明的忽悠，此时又将这忽悠照搬给西宁城的百姓。 果然，原本只是惊喜激动的百姓，听了这话，那更叫一个感恩戴德，恨不得立刻就要给季星燃磕头。 季星燃连忙摆手：“别别别，往后西宁城里少点儿磕头这些规矩，只要行礼见礼就行了，别一见我就跪倒一片，我往后天天都要出来溜达的，都这么跪还怎么干活？” 季星燃虽然身为城主，但并不想做个公文城主，她还是更喜欢搞基建。 看看西宁城缺什么，少什么，想一想有什么办法给搞起来，这才是她感兴趣的事儿。 老钦差在西宁城住了一个月，虽然对季星燃是有些不大满意，但是看她一条一条的政策法令颁布下来，从农、商、法、技各个方面下手，有条不紊，胸有成竹，便也放心了。 季星燃特地请老钦差多逗留两日：“老大人您再多留几日，就能看到季三叔的幼儿园开业了。” “什么玩意儿？”老钦差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本溪季家书院吗？怎么变成了什么……幼儿园？ 幼儿园是个什么东西？？？ 季星燃嘿嘿笑道：“我们已经盘点清查了人口，目前西宁城的孩子大多都是五岁以内的，不少甚至都是这三四年才出生的。” 毕竟西宁城建城才三四年，能够跋涉过来的孩子年纪都已经不小了，刚出生的也没法带着赶路来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荒城。 所以年龄就出现了断层，往上一层，是季云跟王小陆那么大的，来西宁城的时候已经三四岁、四五岁了，如今也快十岁了，炒米跟甘继舟他们就更大了。 而在西宁城出生的孩子，如今最大的也不过四岁，小的都才两三岁。 季星燃盘点了人口，最终决定：“季三叔，你干脆开个幼儿园吧！” 这小学实在是开不起来了，幼儿园刚刚好，三四岁的孩子加起来正好有三四十个，正好是送去幼儿园开蒙学规矩的时候。 季云台虽然做好了学生年纪不会很大的准备，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变成西宁城幼儿园的园长…… 这个称呼是季星燃叫起来的，以季星燃如今在西宁城的威望，自然是她怎么叫，百姓们就怎么叫。 于是，堂堂季三先生，就变成了现在的西宁城幼儿园园长，两间大学舍里，全是扎着小辫儿哇啦哇啦乱叫的小毛头子。 “呜呜呜，我不要上学，我不要上学……” “阿爹，阿娘，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呜呜呜，不喜欢幼儿园，我不要来！” 学堂里闹成一片，父母都十分希望家里的孩子能够跟着季三先生上学，那是拼了命都要送来的，可奈何孩子们不给力，这边刚送到季三先生手里，那边小毛头子就一把挣脱，往院子外面冲。 -- 第511页 院子里那叫一个热闹，此起彼伏的哭声，还有满地乱窜的孩子。 沈慧心本着为孩子的健康着想的念头，过来看了一眼，准备教教孩子们洗手洗脸刷牙之类的规矩，结果就看到这景象，顿时吓得往回跑。 突然就觉得燃燃决定终生不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至少不用带这么多熊孩子。 第449章 季星燃给季云台出主意 “明哥，燃燃，你们是没看到啊！那景象！简直不亚于以前咱们家附近的幼儿园每年九月一号开学的景象！” 惊天地，泣鬼神！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沈慧心去看了一下回来，顿时就心有余悸。 季昌明一听这话，原本想去看看的念头瞬间打消：“那个……还是等他稍微稳定一点了我们再去看吧。” 他跟沈慧心养季星燃不费劲儿，两人跟孩子的相处大多数时候都像是朋友，所以也没有很强烈的哄娃念头。 后面收养炒米也是，虽然供炒米吃穿，为炒米谋划，但是也没有经历过送三四岁的炒米去幼儿园的事儿。 两人表示：“这事儿我们实在不擅长。” 季云台表示：“我也不擅长！” 此时季云台家中已经乱成一片，先前还觉得三四岁的孩子只有三四十个太少了，但如今看着，仿佛半个西宁城的鸭子都来了一般。 简直吵得人头疼！ 以往在本溪的时候，送到他面前来的孩子，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经过重重考核的。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不是天才也是个神童。 孩子们懂事也早，也知道能够跟着大名鼎鼎的季三先生学习，那是全家的荣耀，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因而也都格外地尊师重道，恭敬谦卑。 对季云台的话那是无忧不从的，师有事，弟子服其劳，那都是学生敬着季云台。 可现在呢？ 满院子三四岁精力最旺盛，能说会道，会哭会嚎，还能动脑筋翻院墙钻沟通，扒拉大人的衣服撒泼的孩子……那场面，简直了。 季云台此生也没有同时见过这么多调皮不听话的学生。 虽然他先前也带过炒米这种冷冰冰不听话的学生，但好歹炒米不吵啊！ 不会扯着他的袖子荡秋千，哭嚎着让季云台送他回家。 季云台：开学堂之前信心满满，第一天就觉得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 沈慧心跟季昌明不敢面对这场面，季星燃却还是要来看一看的。 毕竟作为一个教培大城，怎么可能只有技能培训，没有小孩子的教育呢？ 有季三先生这个大神在这里，当然是要好好利用起来的，书院学堂必须好好办！ 季星燃来这里看到了这景象，默默伸手揉搓了一下脸庞——自从当上太守之后，她多少变得严肃了一点儿，不能整天嬉皮笑脸的。 但现在为了哄孩子，自然是要放下身段，好好相处。 季星燃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染了色的猪尿泡——猪尿泡这东西西宁城多，城外生态好，野猪多得是，染色用的还是她之前剩下来的颜料。 然后也不吵也不闹，就坐在院子中间，用祝大爷自制的充气板给猪尿泡充气。 充饱气的猪尿泡虽然比不上足球，但是当个儿童足球还是绰绰有余的。 季星燃开始用脚尖颠球，又叫炒米找来一个破箩筐横放在地上，然后，就在诸多小毛头的眼皮子底下，一脚将球给踢进了箩筐。 嚯！ 这场面！ 那不亚于罗纳尔多进球啊！ 霎时间，一半的小娃就停止了哭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星燃脚下的猪尿泡——猪尿泡还能这么好看，这么好玩儿！ 炒米的运动细胞不用多说，蛮人血脉在这个朝代就是无敌的。 他看季星燃玩了两回，就知道怎么玩儿了，立时就跟季星燃开始了对战。 两个人追着一个球跑，然后率先踢进箩筐的为胜。 这就相当于在书院里打比赛了。 别说是小孩子了，就是大人，那也抵挡不了看热闹的诱惑啊！ 于是，送孩子的，偷看孩子的，不放心孩子的，路过的……都跟着孩子一起，在院子四边站下了，看季星燃跟炒米打球。 季星燃跟炒米还真就能打个难分难舍，炒米虽然体力比季星燃好，但季星燃那心眼子是遗传季昌明的，随便几个假动作，还有声东击西的小手段，就逗得炒米来回转。 眼看着要把炒米的斗志都给激起来了，季星燃才赶忙停战：“行了行了，今天是来办正事儿的，就踢到这里吧。” 说完，季星燃才转头看院子里一个个眼睛冒着绿光的小孩子：“怎么样，这蹴鞠好玩不？” “好玩！” “这个叫蹴鞠吗？” “阿爹，阿娘，我也要，我也要！” 季星燃笑着压压手，将足球踩在自己脚下，淡定道：“想玩很简单，学堂里每上三日课便放假一日，放假这日我就教在学堂里表现好的孩子踢球。” 立时就有人问了：“怎么才算表现好呢？” 季星燃将皮球踢给季云台：“这当然是要季三先生说了算，不管是功课，习字、背书，还是守礼、友爱，包括好好听先生的话，不吵闹，不掉金豆子，那都算是表现好。” -- 第512页 季云台一听这个，立刻知道季星燃这举措绝对对这种理解不了读书识字考功名远大理想的小孩子有多起效了。 立马说道：“今日能够在一炷香之内止住哭泣，并且坚持到午饭前不哭的学生，便算是表现好！” 小孩子们一听，虽然觉得有点儿不大情愿，但是想想也不算很难，况且蹴鞠的乐趣可比这个大多了，立马就止住了眼泪。 同时，对书院的抵触也消失了大半，不少孩子都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今天是第一日，那三日后是要过几日？” “哪一日才能玩蹴鞠？” 家长们都一一给孩子们解释，季星燃也趁机向季云台建议道：“季三叔，不如在院墙上绘制一面墙，叫做小红花榜，若是有学生表现好，你就在那个学生的名字后面贴上一朵小红花，等到放假的时候，前十名的小孩能够学蹴鞠，还能够组织球赛，表现好的才能上场。” 季云台越听越来精神：“这个好这个好，这个比我们书院里考文章分甲乙丙等还要好！” 季星燃面上笑笑，看着季云台火急火燎地找人去办了，心道，那当然好啊，这可是经过时间的验证，一直到她穿越之前都还在幼儿园实施的政策。 可千万别小看了一朵小红花对小孩子的意义，以前是没人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也没有跟旁人对比过。 但现在有了幼儿园，就知道该学什么，该往哪方面发展了。 尤其是这种有奖励的小红花，那更是了不得，本来是为了让小孩子多锻炼的，但一旦有了表现好才能学蹴鞠，更更好才能上场踢比赛的激励，想让小孩子不听话都难。 第450章 时间飞逝 从幼儿园出来，季星燃就去西城巡视了。 官府的事儿并不多，现在最大的事儿就是打仗，魏三郎领着军队跟民兵在训练、对战呢，季星燃倒是不用时时盯着。 她现在的心思要比从前更分散一些，从前只需要听从系统的指引，让提升威望就提升威望，让赚钱就赚钱，但现在，不光幼儿园的孩子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西宁城也要全面发展。 季星燃先去看了水井，西城如今已经不算缺水了，原先的三口井眼经过连年的养护，有效控制取用量，都养得不错，现在都成了大水源。 而依附着三口井眼滋生出来的大大小小的水井，如今也投入使用了。 季星燃对于水井的管理依然还是选择了派人看管，并且收费。 横竖西宁城的人其实不缺挣钱的法子，季星燃让他们挣钱，也要推动他们花钱。 水价已经从一文钱一碗，变成了三文钱一桶了，比起来从城外打水，现在城内不光近、便利，而且还便宜。 所以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愿意在城内打水洗衣做饭，甚至还有一些土豪，愿意买水浇灌。 “俺就是觉得城里的水好哩！浇出来的庄稼都长得比城外好！” “真不是你们说的城外有野兽破坏的缘故！我同样在城内种的小葱，就是浇井水长得好些哩！不信你们来看看！” 别人去没去看季星燃不知道，但季星燃是偷偷看过了的。 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这也是系统一直都在的证明。 季星燃猜测系统救活她应该是违背了它之前一直强调的时空法则，或许是这一仗西宁城胜不了，季星燃强行胜了，又或者某个重要的人物不应该死，但却死在了这场战役里…… 总之，一定是季星燃违背了什么，而系统又为了季星燃违背了什么，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但，只要不是彻底消失，季星燃就有信心，系统一定会回来的。 她要做的就是，比从前更加努力，为系统争取更多回来的可能性。 日子过得飞快，老钦差在荆石道下第一场雪之前离开了，之后荆石道就半封路了，西宁城也开始蛰伏，休养生息。 战争也告一段落，虽然偶有流寇马匪侵袭，但西宁城如今人人皆兵，对付起来并不费事儿。 好多在城外采集、耕作的农妇农妇，拿着锄头铁锹也能杀了马匪，有时候还能顺手把马匪的马给弄回来，送入军营当做战马。 学堂开办顺利，孩子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合，现在也适应了上三日学，放一日假的日子。 上学的时候好好上学，放假的时候就去空地跟还没有人住人的坊间踢球。 因着踢球，小孩子的体力也渐长，往年过冬总是要染上几个风寒的，今年沈慧心还担心呢：“有些伤者跟年纪太小的孩子只怕是有点难熬，加上我们现在没有多少退烧药感冒药了，风险就更加大了。” 谁知道后来才发现，孩子们经常锻炼，在城里疯跑踢球，体质好多了，这一批孩子没事儿，更大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有事儿。 有些更小的，也因着家里的爹娘爷奶能够将大的送去学堂，而得到了更好的照顾，自然也就少了一些病痛。 季星燃拿到衙役官差们的统计数据之后，心里有些为自己骄傲。 她在统计的录簿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官印，然后才轻声对着虚空说了一句：“你看到了吗？即便没有你，我也能做得很好，所以，你再回来帮我，也不算是违背时空法则，对不对？” 虚空中没有回答，季星燃也不着急，她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儿。 -- 第513页 既然系统遵守时空法则，以逻辑规律作为行事准则，那么她只要做好自己应做的事，让所有人知道她的的确确是一个合格的城主，那系统也就不会被法则强硬隔绝了。 季星燃将自己的猜测写到一个小本上，妥善收藏。 即便这个猜测是错的，她也不会气馁，会继续尝试，反正她擅长这种事情，跌倒了，再爬起来，再跌到，再爬起来。 老天也一定不会忍心为难努力拼搏的人的。 …… 时间匆匆而逝，等到学堂的孩子已经能够熟练地背诵百家姓、千字文之后，西宁城也重新恢复了繁荣昌盛的景象。 就是耿老板他们还是有些郁郁寡欢不死心。 虽然已经将西宁城的特产装满了一车队的马车，但还是忍不住拉着季星燃问道：“季城主，当真没有之前的那些好货了？” “您跟我说实话，就算给了别的商队也告诉我一声，好歹叫我心里有个底儿，万一我们也出得起那个价呢？” 耿老板知道他们不算是大商队，也没有很有资本，以前好多次都是季星燃照顾他们，才给他们卖货的。 耿老板有自知之明，自然也猜到等到西宁城繁荣起来，他们未必就是独一份儿了。 所以现在也不肯相信季星燃是真的没有那些东西了。 季星燃笑道：“是真没有了，上次最后一批货都给你们了，我现在手里除了自己用的之外，也没有了。” 耿老板看了半天，还是不死心地壮着胆子问道：“季城主，我看你器宇轩昂风度翩翩，也不一定需要这些个，要不……把你手里用的也匀给我？” 季星燃：“……耿老板你这是真不想要西宁城的通行证了是吧？” 你不想要，外头抢的价格高着呢！ 耿老板连忙闭嘴：“想要，想要，当我没说，当我没说，现在这些货就挺好的，季城主请回，不必送了，我们走了……” 第451章 平静之下亦有龌龊 现在这些货是真的不错，虽然不如之前的精致小玩意儿来的一本万利，但也不差。 同样的笔搁笔洗，西宁城出品的就是要更精致更好看更实用一些。 价钱不贵，加上都是别处没有的样式新品，倒是也打出来了一片天地，进的货都很好卖。 而且相对于之前贵价的东西，这种对小商队来说更好。 以往一面镜子几百两，就算是后期季星燃为了攒钱便宜卖了，最少也要一百两左右。 一百两啊！一个七八口人的小家，一年也花不了五两银子，一百两足够他们花二十年的了！ 加上荆石道这地方到底是边境，比不得那些个富庶的地方，所以耿老板他们每次进货，也还是会担心，万一不好卖，可就砸在自己手里了。 幸而最后都卖出去了，不过过程里都是一直提心吊胆的。 但现在就好多了，这些小玩意儿季星燃定的价钱并不高，不过是比市面上的价格高出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这样。 溢价不算严重，又是头一份儿的新奇小玩意儿，受众反而更多。 几百两的镜子买不起，但是几十文的一个笔搁大家还是买得起的。 以往只听说西宁城有好货，但是总也买不起的人，现在也能够赶赶时髦了。 薄利多销的路子，反而能够让更多人赚到钱了。 季星燃上位的第三个月，西宁城的税收就已经实现了自给自足——以季星燃对商贸的掌控权力，她现在光明正大地收税，也没有人敢不给。 何况季星燃收上来的税，最后还是还利于民了，修建城墙，资助军队，还有沈慧心的那个医疗抚恤队的事儿也一直在做。 虽然现在没有办法像往常那样一给就是五两十两的，但是也能够做到让西宁城伤亡烈士的家属能够吃饱穿暖。 不过这其中还是发生了一件让季星燃非常生气的事，以至于让新官上任的她也大开杀戒，收拾了好几个人。 事儿还是沈慧心发现的，最开始沈慧心是按照伤亡名单进行抚恤补贴的。 若是人死了，就看看有多少遗属，家里还有多少劳动力，按照遗属的人口进行补贴，大人一月三百文，孩童老人一月一百五十文，另外还分别给十斤、五斤米。 给的不多，勉强能够吃饱肚子，够穿衣服的，这也是沈慧心经过盘算的。 若是给多了，别说给不出来，但是让这些人等着拿补助，不去干活挣钱，那就对西宁城无益。 其余伤者也是一样，伤者家属可以根据伤者的情况领取一定的补贴，重伤不能动，丧失劳动力的，一个月五百文，毕竟这些人都是壮年，丧失劳动力，便无法承担养家的责任，因而要多给一些。 同时还根据伤势的轻重，给予免费的药物，跟低价的补品。 一直补贴到伤势痊愈，反正沈慧心自己就是大夫，也不可能有人能作假。 这些原本都做得挺好的，一切也都很正常，直到沈慧心无意之中发现一桩令人震惊愤怒的事儿。 伤者当中有一户人家，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都死在了战场上，就剩下一个老大，当初也是怕老大也死在战场上，家里没有劳力了才这样安排的。 留下了老大，上头有两个老人，下头老大自己有媳妇儿，有儿女，两个弟弟也都各自成家有媳妇儿有儿女。 -- 第514页 这种情况就属于牺牲的烈士，家里的直系亲属能够领取大人三百文，小孩老人一百五十文的补贴。 沈慧心按照规矩，给两个老人一百五十文，两名遗孀各三百文，还有两家一共四个孩子，六百文，共计一两五钱银子，月月有的。 这个补贴虽说弥补不了伤痛跟遗憾，但是也足够一家老小正常生活了。 最开始的时候两个弟弟的遗孀因着男人死了，悲痛欲绝，又要操办后事，带着孩子，便让这当大哥的来领钱。 沈慧心还特地去问过那两位的：“是你们让你们的大伯哥来领钱的吗？” 她有点担心这钱到不了两个妇人身上。 幸而两个妇人都点头称是：“是，我的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还不会说话，我离不开家里，我三弟妹有两个孩子，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所以是请大伯哥去拿的。” 见两人有理有据，并没有被强迫的迹象，沈慧心便同意了。 之后陆续几个月，都是这大伯哥来领钱的，最初沈慧心是很忙的，毕竟季星燃跟季昌明的身上都有伤，她除了要处理医疗抚恤队的事儿，还要照顾家人，所以上门询问过那一回之后，就有几个月没有过去了。 等季星燃跟季昌明这边都好了，沈慧心开始盘点情况的时候，就决定再去看看。 结果这一看，便叫她见识到了人心险恶。 前几个月来的时候，虽然伤心憔悴，但人还算是好好的两个妇人，如今面色枯槁，目光麻木缩瑟。 沈慧心进门的时候，两个人，一个正艰难地挑水回来，倒入大缸之中，背上还背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倒完水，那妇人还没见到门口的人，只麻木地坐下来，用冷水洗衣服。 这可都是寒冬腊月了，居然用这么冷的水洗衣服？关键是背上的那个孩子也冻得脸色青紫，简直有种快要冻死过去的样子。 西宁城都多久没有出现这种景象了！ 沈慧心一去就愣住了，身旁跟着的双儿见到这景象，立刻拉住那个用冷水洗衣服的妇人，给她把脉。 这一把脉，顿时就惊讶了：“你身子怎么差成这样！” 那妇人抬头看看双儿跟沈慧心，似乎还反应不过来。 结果，没等她说话，屋里就有人骂骂咧咧地出来：“跟谁说话呢你？让你干活你就偷懒！怎么？指望我们家白养你们几个啊？废物！” 第451章 有案子了 这声音沈慧心熟，双儿扶起那个妇人，这才对沈慧心疑问道：“干娘，这不就是那个来领钱的大伯哥吗？” 沈慧心冷笑：“当初来领钱的时候他可不是这幅嘴脸。” 双儿自然也是记得的，当初来的时候，这位大伯哥那是相当的伤心慈祥，一副为了两个弟妹着想的样子，还要承担起养家的责任。 可现在呢？ 双儿四下望去，心里有些不安：“先前那几个孩子呢？” 这妇人背上背的明显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孩，瘦弱得跟个小猫一样。 那几个孩子大的有五六岁了，小的也才一岁多呢。 那妇人听见她们问起孩子，目光之中这才有了一点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孩子们吧！” 沈慧心刚要扶起她，说话的人就从屋里出来了。 走到门边的时候，似乎还顺手拿了个什么东西，邦邦作响。 而后一出门，那大伯哥便抄起手里的扁担，狠狠朝着妇人原本蹲着洗衣服的位置去了。 等一扁担挥空了，才发现原来人不在原地，脸上顿时更加气愤，这一抬头，才看到旁边站着的沈慧心跟季双儿。 一见沈慧心，这大伯哥的脸色顿时又变了，连忙变成一副谄媚可怜懦弱的老实汉子模样。 “沈、沈夫人，您怎么来了？快请坐，快请坐。”男人连忙抄起一个小板凳，用袖子狠狠擦了几下小板凳，让沈慧心坐。 一边冲屋里喊着：“孩他娘！快出来！沈夫人来了！” 屋里另一个妇人的声音慵懒：“什么沈夫人张老爷的，有什么贵人会来我们家里？” 说着，推了一把窗户，这才看清楚是沈慧心，连忙也出来了。 二人对着沈慧心卑躬屈膝，腰弯得跟扁担一样了，全然没有对着他们的二弟妹卫氏那般趾高气扬。 卫氏见到他们出来，更是浑身抖得厉害，简直跟筛糠一般，只死死拉住沈慧心的衣角，哀求道：“沈夫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沈慧心扶起她：“你别怕，有什么事儿好好说，我定会为你做主的。” 自家姑娘是城主，沈慧心现在是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底气为人做主的。 卫氏一听这话，眼泪簌簌往下掉：“求您，再不救救几个孩子的话，几个孩子都活不了了！” 沈慧心安慰卫氏，双儿接收到眼神，立即厉声问道：“你们三弟妹，跟两个弟妹的孩子呢？现如今在哪里？” 两人迟疑半天，含糊道：“我们也不知道啊，孩子太调皮了，大约……大约是出去玩了吧！” 正在哭的卫氏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愤怒起来：“你们说谎！分明是你们把孩子们带走了，你们不会不知道的！” 那两人对着卫氏可没什么好脸色，男的凶狠呵斥：“再乱说话我打死你！” -- 第515页 卫氏一缩瑟，那女的便要过来搀扶卫氏，脸上皮笑肉不笑：“二弟妹，我知道你因为二弟死了伤心，脑子有些糊涂了，但也不能信口开河污蔑我们啊，是不是？当着沈夫人跟双儿姑娘的面怎么能说这些瞎话呢？” 女人低声在卫氏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卫氏立即浑身一颤，脸上又惊惧又害怕，可张着嘴，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双儿怒不可遏，立时把卫氏拉过来：“你别怕他们！有什么事夫人会给你做主的，实在不行还有咱们城主呢！” 卫氏大睁着眼睛，眼泪不停地流，却愣是不敢再说话了。 而沈慧心则是冷冷问道：“孩子们出去玩儿了？那大人总该在吧，秦氏呢？她也出去玩了？” 一听秦氏的名字，卫氏顿时哭得更加厉害了。 而对面的大伯哥跟大嫂也都讪讪的，说不出什么来：“我们……也不知……” 这就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沈慧心见状，也不跟他们多纠缠，她今天出门就带了双儿，原本只是想过来慰问一下，送些药物跟点心来的，没想到遇到这事儿，估摸着是要官府插手了。 门外不远就有巡逻的民兵，双儿立即出门喊了两声，附近玩闹的孩子们都认识双儿，立刻放下手里的小石子儿，跑去帮她喊人。 不过片刻，巡逻的民兵就过来了。 沈慧心也不多啰嗦：“你们先帮着找人，然后再把城主请过来，这事儿要她来处理了。” 季星燃上位之后，利用人心的时候多，无端惩罚的时候少。 但今天这事儿，沈慧心看着，没那么简单。 季星燃过来之后，民兵们已经把孩子们找到了——四个孩子，都被关在柴房里，全都瘦成了芦柴棒，一张张脸上，只剩下了眼睛，正惶恐地看着外头的大人。 还有两个老人，此时是被人抬着出来的，身上没穿什么好衣裳，全都是褴褛破碎的，民兵只能连着被子跟床板一起把人抬出来了。 两个老人瘫在床上，隔着被子都能闻到那股子生了褥疮的臭味。 季星燃一进来，眉头就皱起来了。 她知道沈慧心为什么要叫她过来了——西宁城除了刚建城的时候有过人吃不饱饭，饿得脱相的事儿外，就连打仗都没有过瘦成这样的人。 沈慧心气得声音都在发抖，质问那夫妇二人：“你们还是不肯说出秦氏所踪吗！” 那男人犹自狡辩：“我们是真不知道！她长着腿呢，觉得家里男人死了就跑了，我们上哪儿找去啊！” 季星燃一听这话，便淡定说道：“哦？真是这样吗？西宁城不管哪个城门，进出都是有记录的，如果她跑出城了，那出城的记录上肯定会有。” “如果她没跑出城，那就肯定在城内，半日之内我就能够全城找一遍，将她找出来，你确定还要这么说？” 男人一口咬定：“就是跑了！” 卫氏此时躲在沈慧心他们身后，紧紧搂住几个孩子，听见这话立即大声反驳：“你撒谎！秦氏她没有跑！她是被你们带走的！你们把她带哪儿去了！” 季星燃此时心中怒意也不浅——把一个年轻女人带走，能做什么？ 她一直以为西宁城没有那档子龌龊事儿，但若是秦氏真的被这两人带走……不是有句话吗？当你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就说明屋里已经有了一万只。 第452章 想做个好官不容易 季星燃刚当上城主没多久，万万没想到城里才这么几万人就有这种事发生。 官兵们带着人前前后后地找，那两口子迫于压力，最终指认了个地方，不过，那地方却不是季星燃想象中的什么暗门，而是就在自家后院里。 官兵们从后院地下挖出了秦氏的尸体。 卫氏一看到秦氏的尸体，当场就昏了过去，幸好沈慧心跟双儿都在身边，赶紧给救醒了。 卫氏醒来便哭：“我只以为你们把三弟妹带走是要做那档子事儿……没想到你们竟然狠心杀了她！” 虽说那种事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好歹人活着。 老大两口子嘟囔道：“你当我们不愿意吗？是她自己不愿意，咬舌自尽了。” 这话听着倒是也不错，有些人是宁可死去也要保持自己的灵魂高洁的。 但季星燃显然不信，直接上前查看，她虽然懂的不多，但是胜在家里有个学医的娘亲，三两下就能判断出秦氏生前遭受了毒打。 还未完全腐烂的尸体上，好几处骨骼碎裂…… 季星燃见状，也不跟他们客气了，直接让人押着当众打了三十大板：“不说就继续打！” 那两口子吃不住痛，身上皮开肉绽，再打就要出人命了，连忙拼着最后一口气说了。 原来，这老大两口子仗着自己是家里的长子长媳，一直都压榨两个弟弟。 上战场也是如此，老大打着在家里照顾老父母的名声，让两个弟弟上了战场。 结果两个弟弟死在战场上，他竟也没有丝毫愧疚。 代替两个弟媳跟父母去领抚恤银子最开始不过是一件小事，两个弟媳当时沉浸在痛苦中，也没有精力分身出来管这件事。 但后来就渐渐不行了。 明明两个弟媳还有四个孩子跟家里的老人都领着抚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他们吃喝的，不至于让家里为难。 -- 第516页 但对这张老大两口子来说，以前就是两个弟弟跟弟媳外出干活养活他们，他们只用在老父亲老母亲面前花言巧语一番就行，横竖父母在，不分家。 而现在两个弟弟没了，两个弟媳又做不了太多事儿，尤其是孩子还小，没人帮衬，两个弟媳只能在家带孩子，没有男人支应着，也就不出门了。 这可让老大两口子急坏了——他们俩是习惯了不干活的，现在一家的收入来源就是那点儿抚恤银子，够是够花的，但是不够全家人花，更不够张老大两口子跟孩子大手大脚地花。 于是张老大两口子就开始逼迫两个弟媳干活，老二家的卫氏还好，能够洗衣做饭，还能够接点儿手工活儿，还能在张老大两口子面前混口饭吃。 但是老三媳妇儿秦氏就没那么好了，秦氏有身孕，月份不小了，干不了活不说，还得一人吃两人饭。 这张老大两口子能干吗？当然不能啊，不好推秦氏一个孕妇出去干活，就克扣她的饭食。 不光克扣秦氏的，还克扣秦氏两个孩子的，秦氏咬牙从自己嘴里省下饭菜来给孩子吃，久而久之，自己身子就弱得厉害。 卫氏求张老大两口子看在他们死去弟弟的份儿上，对秦氏好一点儿，结果只招来张老大两口子的毒打。 秦氏也看出来了，她不能干活，那就是张老大两口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是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于是便只能拖着孕体，跟卫氏一起干活。 但是干活也还好，但是秦氏生产之后，更为虚弱，而新生的孩子又要喝奶，要准备被褥尿布，卫氏帮着秦氏清洗小孩子的被褥尿布，影响了干活，张老大两口子的心便又狠起来了。 秦氏月子还没做完，张老大两口子就逼着她干活，可秦氏身子虚弱干不动，卫氏又要帮着秦氏照顾她的三个孩子，这么一来，家里的负担就更大了。 张老大两口子心一横，直接跟秦氏说：“要么你就听我们的，按我们说的去做，我们养活你的孩子，不然，我就直接把这孩子带去城外，喂狼！” 秦氏不敢不从，当天是应下来了。 卫氏虽觉得这样不好，但眼下她们俩这情况，谁也帮不了谁，两人带着孩子抱头痛哭一晚上。 快天亮时，秦氏才抓着卫氏的手，悠悠开口：“二嫂，我……我是个不争气的，往后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卫氏当时只以为秦氏被老大两口子逼着去做不情愿的事儿，没法带孩子，所以便忍痛答应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张老大两口子就把秦氏给带走了，带走的那天，秦氏的月子才刚满。 而后秦氏就没回来，卫氏一直以为秦氏如今虽然受苦，但好歹还是活着的。 她自己也只能一个人又干活又照顾五个孩子，日夜都没有一刻是歇着的，晚上睡不到一会儿，人就要惊醒一次，照顾孩子。 原本卫氏以为最差也不过是这样了，但她不知道的是，秦氏在把孩子交给她的那天，跟着张老大他们走之后就咬舌自尽了。 之所以没有在卫氏面前自尽，就是怕吓着孩子们。 而张老大两口子是又惊又怕，一边愤怒秦氏竟然敢自尽，又气赚不到这笔钱了，一边又担心秦氏死了，家里的抚恤银子又要少三百文。 但张老大是个胆子大的，秦氏死了，他隐瞒不报，跟他那口子悄悄把秦氏埋在了后院里，没叫任何人知道。 还照旧去领抚恤银子，刚好碰上那阵子大家都忙，也没有人挨个来查家里的情况，横竖没人报丧报案，也就没人往这方面去想。 而张老大两口子觉得上头差的不严，尝到了甜头，心就更大了。 原本秦氏姿容出众，他们打过秦氏的主意，卫氏长相普通，走不了这条路，他们还觉得恼火，再没有挣钱的路子了。 但现在秦氏的事儿让他们觉得，或许这里头还是有空子可钻的。 既然查得不严，那再死上一两个，也不打紧吧？ 第453章 季星燃亮官威 尤其是孩子，最小的孩子，年纪小，也不起眼。 张老大两口子就把主意打到了秦氏留下来的孩子身上，卫氏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本能地觉得他们似乎对孩子起了不好的心思。 联想到秦氏的事儿，卫氏平日里干活都是要把五个孩子带在身边，一步都不肯让他们离开的。 最小的那个还不会走路，卫氏也不敢把他放在房里，就背在背上，走到哪儿背到哪儿。 张老大两口子动了好几次心思，都没能从卫氏手里抢下来孩子，便怒了，冲着卫氏的两个孩子撒气，平日里非打即骂。 几个孩子吓得瑟瑟发抖，别说什么隔三差五饿饭了，是隔三差五才会放出来让他们吃一顿饭。 卫氏便是再愚钝，也察觉到不对了，她觉得张老大两口子，是想让他们二房三房的人死。 可…… 卫氏也反抗过，她质问张老大两口子：“我跟秦氏给你们干活也就算了，你们怎么还敢把主意打到孩子头上！他们也是你们张家的血脉！” “你们便是不看在这个上头，也要看在抚恤银子的面子上，留下他们吧！” 然而，张老大两口子闻言只嗤之一笑：“若是早两个月或许我们还真怕了，但我跟你说吧，那个什么小城主，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懂什么啊她！” -- 第517页 “能管住她那几个店铺子就不错了，还指望她能够管到咱们家里头来？想得美！” “我老实跟你说吧，要不是看在你还能洗衣做饭伺候我们的份儿上，我们也送你去跟秦氏一起了！” 卫氏此时还不知道秦氏已经死了，但是光想着秦氏的遭遇，便已经胆寒。 她想着要报官，但张老大两口子早有准备，怎么会让她出去，直接就在她脚上拴了链子，就只能够从屋里，挪动到前院的，连主屋都只能进去一半，别的地方想都别想。 卫氏无奈，才想着让孩子们出去报官，然而，张老大两口子就是等着孩子们脱离卫氏的时刻呢！ 有一个算一个，陆续全都被他们给抢走，关起来了。 刚还是邻居还有问的，说怎么不见张家的几个孩子出来玩儿。 但张老大媳妇儿是个能说会道的，三言两语就给糊弄过去了：“嗐，刚开始那几个孩子不懂事儿，还不知道爹没了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明白了，天天在家里哭呢。” “小的哭，大的懂事儿，就留在家里照顾了，伺候他们娘。” 邻居也知道张家的事儿，心道这是戳着人家的伤心事了，便也不好再多问了。 时间一长，便也渐渐的不关注这事儿了。 张老大两口子也逐渐尝到甜头，除了卫氏干活要吃饭，其余家里的老老小小，全都可以不用吃饭。 没错，不光是小的，张老大两口子对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也没好到哪儿去。 以前是借着照顾两个老人的由头，张老大两口子躲了好多活儿。 现在躲不了了，就干脆不照顾了。 两个老人本就身子不好，以前卫氏秦氏还时不时扶老人出来走动走动，但现如今这景象，卫氏是累到昏过去，被老大家的一盆水浇醒了又得继续干活的状态，哪里还管得了两个老人。 这种地狱般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沈慧心跟双儿上门。 卫氏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秦氏早就死了。 她两眼无神，怔怔地道：“怎么会死呢？你怎么会死呢？我们说好了要一起熬下去的……” 季星燃看着卫氏，心里也在叹息，或许，不知道秦氏的死，对卫氏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吧。 不然，以卫氏现在过的日子，说不定卫氏也更宁愿去死。 张老大两口子在板子之下将所有罪行都交代了，四个孩子全都骨瘦如柴，只不过短短几个月，就从爹娘的宝贝，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两个老人也是有进气没出气，命悬一线。 沈慧心带着双儿把卫氏跟老人孩子都接去医馆，好生医治。 而季星燃则是命人把张老大两口子带去了西城集市，在集市上新搭建的高台上，将这两人的罪行披露，判死刑。 季星燃不喜欢杀人，但是也绝对不会在该杀人的时候手软。 她命人数着数：“一板子一板子地打，慢慢打，今天打不死就明天继续打，他们还活着就给他们水喝，吊着他们的一口气，直到……” 被活活打死。 或许以暴制暴是错误的，但又或许，这才是对坏人最好的惩罚。 张老大两口子不是想慢慢把家里的人都磨死，独吞抚恤银子吗？ 现在就让他们自己感受感受慢慢被磨死的感觉吧。 季星燃深知，这样的事不可能只有这一桩，这样慢慢行刑，也是为了让底下的人看看，知道她对这种事是什么态度。 “我给你们好处，不是为了让你们因为这点儿好处残害老弱的！谁要是做了这档子事，最好在我查到之前自己整改，不然，等我查出来了，等待你们的下场就是他们这样！” 季星燃上位以来，第一个公开办理的案子就这样残酷，让不少人都意外不已，但又确实被震慑到了。 至于哪些人有同样的罪行，季星燃已经让人去查了。 但查或许是查不尽的，毕竟官府的人力是有限的，还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务要办，不可能长期住在别人家里看着别人怎么过活。 而短期的询问，就必定会有人钻空子、演戏。 季星燃左思右想，晚上跟沈慧心和季昌明讨论：“法律具备延后性，它只能在人犯错之后给予他们惩罚，却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 “还得想个法子，彻底断绝这种事的可能性。” 然而，怎么才能完全杜绝这种事呢？ 季昌明摇头叹道：“这种事绝对不会少的，人性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丑恶很多。” “但也不能就放任他们这样做吧？”季星燃开始感受到身上的担子有些重了。 现在当城主，需要的不仅仅是钱，而是要将所有的事情都纳入考量之中。 沈慧心心里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但是她给了季星燃一个建议：“当初你不是买了一大堆书吗？空间消失那天东西都被我跟你爹给拿出来了，书就堆在那间屋子里，或许，书里有答案？” 第454章 恭喜宿主，领地人口突破十万 季星燃在书堆里翻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沈慧心跟季昌明起床时就看到季星燃眼底下挂着两个大黑眼圈。 不过看到这一幕，沈慧心跟季昌明纵使心疼，也没有多说半个字。 沈慧心一直遗憾女儿没能够好好上大学，而季昌明比任何人都知道能够上学读书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有无数个像他一样的人，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 -- 第518页 即便是回到这大虞朝了，他们的日子过得辛苦，也没有多少读书的机会，但只要不放下书本，知道怎么从书本里找寻答案，便也算是读书明理的一种了。 而且，他们相信季星燃一定知道怎么从书里找答案的。 果然，季星燃虽然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但是精神却很饱满，直接说道：“爹，娘，原来我们那里的历史上也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 还不止一个朝代，比如赫赫有名的大贪官和珅，要求在赈灾的粮食当中掺上沙土，不是心狠到去毁掉好端端的粮食，而是为了这些赈灾的粮食能够落到真正饥饿困苦，连粥里有沙都要喝的人手里去。 季星燃说：“难怪说太君子的人当不了清官，不是他们不想当清官，而是他们要面对许多恶人，只有比恶人更狡猾更精明，才能斗得过他们。” 季昌明笑道：“没错了，那你现在能当个贪官了吗？” 能当贪官，才是当好清官的第一步。 季星燃腼腆一笑：“那还是差点儿意思，不过倒是看了不少我们历史上发生过的类似事情，像这次的事情也有。” 沈慧心好奇道：“跟这个一模一样吗？” 季星燃点头：“是的，很相似了，原本也是在战后发赈济粮的，定期去领，不过他们没有我们办的细，是按照一户人家这么去领的。” “于是便有不少人跟那张老大两口子一般，觉得赈济的粮食不够自己吃的，便暗中坑害自己的亲人，以谋夺口粮。” 西宁城能够做到按人头分发，一是因为季昌明的人口册子做的好，毕竟西宁城这种边陲小城是很容易混进奸细的，所以不管是官府还是军队，都对这一块管得很严。 二来，也是因为西宁城的人口并不多，虽然几万人听起来可怕，但是要跟一个真正的城镇县郡相比，那还是差得很远了。 所以西宁城才能做的这么细，而历史上的故事，能够按照一户分发，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他们是怎么解决的？”沈慧心问道。 季星燃说：“办法很简单，是我们一直身在局中反而忘了。” “怎么说？” “历史上的法子就是，赈济粮虽然是按户发放的，但却不是由家里的户主来领取，而是由家里的老人、女人、孩子来领取，为的便是让当家户主心里有忌惮，能够留下这些老弱妇孺。” 季星燃说：“咱们要解决像张老大两口子这种事儿很简单，就是必须由本人来领取抚恤银子。” 沈慧心嘴唇微张，明白过来了：“是了，倒是被这两口子的事儿给带到沟里去了，如果一开始就是卫氏跟秦氏来领抚恤银子，这事儿只怕就不会发生了。” 季星燃点点头，但还是从人性恶处想人：“不光是让卫氏跟秦氏来领银子，还得让她们带着老人，带着孩子来领。” 沈慧心一听就知道了，确实，不能觉得只是张老大这个户主坏，若是遇到他媳妇儿那样的人，只怕旁人也是一样受苦。 沈慧心一点就透，立刻就说道：“那往后还是严格按照必须本人来领取抚恤银子的规矩办，若是真有年纪太大或者身子不好出不了门的，便由我们上门去发。” 反正现在人也不多，费不了多少功夫。 季昌明提醒道：“最好要把其中的一部分钱换成米面粮油跟布料，还有其他生活必需品，以免发给他们了，回去又被人抢夺了。” 至此，张老大一家的事儿，让西宁城的管理又更加细致入微。 因为西宁城之前没有先例，所以很多规矩都是事儿发生之后才慢慢建立起来的，这种时候季星燃的城主身份就真的太好用了。 若她不是城主，要惩罚恶人，要拟定法则，只怕还得等上头一层一层地审，慢慢研究。 但她毕竟是个现代人，对现代的法律道德有着很明确的体会，没想到的事儿暂且放放，但一旦遇到了，很快就知道该如何应对。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个冬天，等到春天来临，西宁城已经又换了一幅景象。 季星燃的城主做得稳稳当当，而在边境各处都战乱的情况之下，西宁城的安宁让不少附近的小村落小部族都为之向往。 积雪一消，大家便拖家带口地来了。 季昌明因为腿脚不好，现在除了骑马，轻易也不做来回跑的事儿了，就干脆守在门口，审验想要进城的人，顺便发个暂住证什么的。 在这里，他就听到了许多关于西宁城的说法。 从别人口中听到他们一手建立起来的西宁城的种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我是听说西宁城上次打死了两万辽兵才来的，我们村子被辽人杀得就剩下我们这些个人，我们报不了仇，去别的地方当兵，别人也不要我们。” “听说西宁城收民兵，百姓也能上阵杀敌，我就来了！” 说话的是个三十如许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五六十人，全都是一个村里的老老少少。 季昌明给了他们肯定的回答：“没错，西宁城全民皆兵，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孩童，但凡只要能动的，都应该站起来打仗！” 中年汉子闻言脸上露出带着悲痛的快乐：“好！就凭这一点，我就要来西宁城！” 其后还有许多人，有因为西宁城开春发种子来的，有听说家里要是死人了，西宁城给照顾老少来的，还有许许多多不同的理由，但都证明了一点—— -- 第519页 西宁城，如今已经是大家眼中边境上少有的安稳之地了。 这个认知，让季昌明感到无比自豪，这是他闺女的城！ 而季星燃只认真做着自己该做的事，等待着某个可能的结果。 这一天，随着一小波战乱流民的加入，季星燃听到了脑海中久违的一声机械音—— 【恭喜宿主，领地人口突破十万！】 第455章 系统回来了 陡然听到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季星燃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甚至下意识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以为是自己耳屎太多（不是……）幻听了。 等确定这声音是明明确确投射在脑海中的时候，季星燃才忍不住尖叫一声，一蹦三尺高：“统子！是不是你！” 好半天没有任何回答，季星燃慢慢冷静下来，微微有点失落，难不成她的预估是错的？ 即便是她做到了系统希望她做到的一切，系统也还是回不来？ 可是不应该啊…… 就在季星燃即将失望的时候，那道声音终于又响起来了：【……是我，但又不是我。】 “啊？啊！啊！！！”季星燃一连三个啊，第一个是没反应过来，第二个是惊诧，第三个是终于意识到系统又能跟她对话的激动。 而后才反应过来：“是你又不是你，是什么意思？” 系统又是一阵沉默，久到季星燃想再次掏耳……时，系统才慢慢开口： 【承载我的主机依然是你认知里的主机，但是系统经过回炉重造之后，就不再拥有上一段客服经历的记忆。】 “那你怎么知道我问的是不是你？”季星燃嘴角的笑容有些凝固，她不愿意相信自己努力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系统：【我没有属于你的上一段记忆，但是我拥有数据，我从数据里看到了。】 季星燃微微怔神，要是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系统相当于高级版的个人电脑，就跟她家里的电脑重装系统之后一样，有些东西虽然还在，但那已经是个全新的系统了。 季星燃愣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但眼神经历迷茫、失望、疑惑之后，又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不对，你在骗我。” “如果你拥有我跟系统的数据，那你就该知道你是回不来的，你们那个维度没有任何理由要来垂怜我一个小小的穿越者，收回去的东西就是收回去了。” “你能回来，并且能够准确地识别出我，就一定因为我是我，你是你。” 季星燃很坚定，系统的法则一贯都是逻辑，换一个系统，对眼下的她来说，根本不符合逻辑。 季星燃的大脑飞快地转着，她想要找出更多理由来跟系统辩驳。 然而，这一回系统却没有迟疑了，几乎是立刻回答，但是居然久违地带上了一股无奈又憋屈的语气：【宿主，如果你继续猜测分析下去的话，我会被强行带下线的。】 随着这句话一起出现的，是季星燃眼里的星光。 她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所以……真的是你，对吗？” 【是的，但确实跟之前不一样了，我被设置了一些……别的。】 系统没说完，季星燃就点头表示懂，大概是某些限制之类的东西。 系统出现不过短短几分钟，季星燃已经察觉出来它的变化了——除了被迫打断季星燃的那次之外，系统说话都会比从前慢一些。 系统见季星燃脸上闪过一丝了然，旋即紧闭嘴巴的举动，便知道她已经猜出来了。 系统这才慢慢突破禁制，开始说话。 然而，它说的第一句话，却不是解释，而是对季星燃说的：【季星燃，你真的很棒。】 季星燃没料到系统会突然夸她，以前系统几乎没有直白地夸过她，虽然每次都会说【恭喜，宿主又达成了……】，但是那种平平淡淡波澜不惊的语气让季星燃知道，在系统眼里，她的表现不过是正常罢了。 但现在，许久没有见面的系统，居然一上来就夸她了！ 季星燃紧闭双唇，不说话。 系统也迟疑了，它突破了禁制夸奖季星燃，得到的应该不是这个结果啊。 这一瞬间，系统高达每秒三十六万亿次运算的速度也算不出来这什么情况。 【……】系统甚至直接在季星燃脑海中投射了一个沉默的形象。 季星燃这才开口，她狐疑地看着系统：“你真是统子？别不是什么别的玩意儿，想要装成统子来获取我的信任，谋夺我的东西吧？” 系统：【？？？】 【你知道我直呼你的名字夸奖你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吗？】系统这一瞬间如果有人类的七窍的话，那七窍一定都是在冒烟的。 纯粹被气的。 季星燃咧嘴笑道：“这下还差不多，那么客气，都不像你了。” 系统：【……】 后知后觉，仿佛又被戏耍了。 系统有些恼羞成怒，但看到季星燃弯弯的嘴角，到底还是不忍浪费来之不易的重逢机会。 【其实我早就测算出来高维……会切断我们的联系，你很聪明，是我精心选中的宿主，而你的表现，也远超我的预期，你和我的存在，已经影响了这个时空。】 【虽然我竭力将影响控制在逻辑规则内，但是变量累积，始终是会引起更高维的关注，所以，在后来我就已经不给你发布任务了。】 -- 第520页 季星燃点头，系统消失的这段时间，她也渐渐琢磨出来了。 系统似乎比她更早预料到后来的景象，当然了，以系统的运算能力来说，做出这种推测对它并不难。 难的是在明知道结果之后，要如何做。 季星燃沉默片刻，才轻声问出自己的猜测：“你将任务发布取消，更多变成了引导式的，你知道我的性格，所以知道即便不再发布强制任务，我也会朝着某个方向走，是吗？” 系统在季星燃脑海中点了点头。 季星燃这会儿才发现，她好像隐隐约约能够感知到系统的存在了，并不像之前一样，是一团虚无，连声音都是她的大脑投射出来的声音。 系统说道：【我测算出了所有的结果跟变量趋势，但唯一没有测算出的，是你对我的影响。】 第456章 土豪霸主的日子又回来啦 作为高纬度的系统，其实已经不能简单用人工智能来表述了，因为某些方面，它们或许比人类更加智能，甚至能够模拟出过往有数据模型的人类情感。 但，情感是最为特殊的一种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又能非常分明地出现在眼前。 系统一开始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客服小系统，但随着跟季星燃的斗智斗勇，渐渐萌生出了自我意识。 系统说：【我被封禁是必然结果，并不全是为了救你。】 季星燃：“……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 直接说为了救她才被封禁隔绝的，不是挺好吗。 系统似乎轻轻笑了一下：【但是这也让我拥有更多时间来进行调整，我现在已经能够越过禁制联系上你了。】 季星燃闻言皱眉：“这意思是其实你还是受限的？你现在能跟我说话，是因为你越过了禁制？” 见季星燃担忧，系统正准备开始解释——它虽然越过了禁制，但并不代表它想做什么。 它知道很多人类都会担心机器人拥有自我意识开始反抗人类，但是它不会的。 然而，还不等系统解释，季星燃就问道：“那这样会不会有问题？被发现之后你会不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 系统静默片刻，若是放在人类的情绪里，这大概就是沉默和五味杂陈吧。 这种被人类当做人类一样被关心担忧的感觉，真的不赖。 但系统还是回答了季星燃：【不会，系统的本质是数据和逻辑，逻辑有漏洞，就会用更严密的逻辑来限制，从我们诞生之日起便是这样，终生在修正逻辑运算规则。】 季星燃有所耳闻，大概就是更高级的数据算法吧。 而系统就像是小时候就被小木桩拴起来的小牛崽，大部分系统即便是成长之后也不会有意识去反抗小小木桩。 但有少部分系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变数而超越小木桩的限制，于是就会得到一根更大的木桩。 系统表示：【现在的禁止对我来说也并不难，终有被发现被修正的一天。】 “那怎么办？到时候你又要消失了吗？”季星燃有些不淡定了。 虽然她现在几乎是不需要系统了，但是她依然觉得系统是除了爹娘之外陪伴她最久的存在，她希望系统能够留在她身边。 系统感受到季星燃的焦急，数据海中的一脉开始亮起莹莹微光，如果数据也有情绪的话，那此刻一定是高兴吧。 【没关系的，只要我们依旧有联系，我就可以跨越禁止来找你。】 这句话很简单，但又似乎比山海更重。 季星燃终于放下心来，便又嘚瑟了起来：“所以，之前你直接给我设定一个很大很大的目标，要让我当十万人的城主，就是为了跟我之间产生一股联系？” 系统表示默认。 季星燃分析道：“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像是某种数据运算过程，如果我怎么怎么样了，你就会收到某个结果，从而继续找到我？” 系统的小小一团蓝色光芒在季星燃的脑海中投射出点头的形象。 季星燃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了一下这蓝色光芒，系统微微躲了一下，但很快便察觉到这种“触摸”所带来的满足。 它让季星燃的意识触碰它，像只小猫一样将“脑袋”凑到季星燃的意识之下，任由她触碰。 季星燃挑眉：“那也就是说，以后你不会走了？” 【不，准确来说，是走了之后也会回来的。】 季星燃笑了，她轻声道：“那么，欢迎回来。” - 系统回来了的消息，沈慧心跟季昌明很快也知道了。 季昌明精明商人的特质立马开始上线：“那能让它把空间给弄回来吗？还有那个购物软件！” 季昌明一个大老爷们儿，说着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天知道我那点儿老酒，根本经不住季胖子魏老三跟老耿他们那几个的盘剥，就只剩下那么一丢丢了，再不补货，你老爹我下半辈子都不舒坦！” 沈慧心一个白眼瞟过去：“又想跟上辈子一样脂肪肝高血脂啊？我看正好就别让橙色系统回来了，让你戒了这酒才是！” 季昌明堆着笑求夫人：“夫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横竖咱们已经是多活了一辈子了，当然是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不然这活着多无趣啊？” 要是没有酒，人生的乐趣要少一大半的！ -- 第521页 沈慧心怒道：“你前阵子可不是这么说的？去年冬天的时候，打着过年的借口连着喝了大半个月，那会儿是怎么跟我说的？说是反正空间也没了，这些酒也存不住多久了，赶紧喝了才是。” “现在怎么又换说法了？我看啊，那购物软件最好别回来了！”沈慧心伸手掐季昌明。 季昌明连连告饶：“夫人，哎，哎，别，疼！真疼！夫人，你真舍得不要购物软件了？那你想想你那些最新款的衣服鞋子包包丝巾项链……哎哟喂！怎么还越掐越重了！” 沈慧心看着一旁傻乐的季星燃，低声斥责季昌明：“你疯了吗？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要获得多少东西，就要付出多少……你舍得让燃燃再辛苦吗？” 沈慧心当真是不喜欢购物吗？一个女人，在贫瘠的古代，会放弃这唯一的乐趣吗？ 她当然不愿意。 可是一想到季星燃要为此付出更多，可能会遭遇到更多的痛苦，沈慧心就舍不得。 一个母亲愿意为了孩子做很多事情，包括牺牲自己的一部分，她知道这并不符合现代女性的思想，但这是她的选择。 季昌明伸手抱了抱沈慧心：“你这担心多余了，咱家这傻孩子是能听得进去劝的吗？主意大着呢，你问问她自个儿是愿意放弃系统过安稳日子，还是愿意为了留下系统付出更多努力？” 沈慧心哑口无言，她当然知道季星燃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二种。 果然，没等夫妻两个讨论出结果说服对方，季星燃已经豪气宣布：“回来回来！都弄回来！” 不弄回来对不起她这阵子的辛苦！ 季昌明顿时抱着老婆大亲一口，拖着瘸腿把老婆抱起来转圈：“欧耶！太好了！咱家的土豪霸主日子又要回来啦！” 第457章 比从前更大三倍的空间 见季星燃已经做了决定，沈慧心也就放下了自己心里的那点儿思量，高高兴兴地陪着女儿快活。 空间也回来了，沈慧心一眼就看出来：“怎么好像比之前的更大了？” 季星燃笑道：“系统说了，它已经掌握了突破限制的方法，所以现在的空间可以给我们合理范围内最大最好的。” 季昌明立刻问道：“什么叫合理范围内？我的合理范围可是相当广阔的。” 毕竟他是以初中文凭，身上带着十块钱闯出大建筑公司的人，四两拨千斤，那靠的都是胆子大，敢想！ 沈慧心一眼瞪过去：“你能不能老实一些！燃燃不比你懂？她既然安排这么大，自然有她的道理！” 听着爹娘吵吵闹闹又开开心心的声音，季星燃心里简直快活极了。 她笑道：“爹，娘，这个空间虽然可以再扩大，但是我想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我还是喜欢我们三个在一个家里的感觉，所以还是依托于咱们家原来的大平层。” “但在大平层之外，把姥姥姥爷家的小洋楼也加进来了，娘以后就可以在小洋楼里面看到姥姥姥爷的东西，还能够使用更多房间作为实验室。” “我呢我呢？乖燃燃，你肯定也给老爹准备了好东西吧？”季昌明忙不迭问道。 他可太想要一个地方来存放他的好酒好……补品了。 当初空间消失，酒倒是都弄出来了，不过因为他那会儿在城墙上，就只能找几个箭垛随便放放，结果就被魏老三这家伙给发现了。 然后那批酒就被迫“充公”了，一部分赏给了军营里的将士，一部分被魏老三拿来每逢休假的时候喝个痛快。 这等好事，自然也瞒不过季富庭跟季云台等人，季胖子爱酒那是不属于季昌明的，季云台虽是个读书人，可谁成想这古代读书人的必备技能之一就是喝酒呢？ 而且还要喝好酒！ 季昌明这才知道，敢情以前季云台不嗜酒不是因为洁身自好不喝酒，而是因为自从流放开始就没有弄到什么好酒，人家看不上！ 而这次季昌明存下来的酒，那可都是季星燃专门弄来孝敬他的，那味道那口感，醇香浓厚，回味甘甜，岂是这古人能够弄到的啊？ 季云台只不过闻了一闻，立马就喜欢上了。 老耿他们那些个商队的头头首首的，难免厮混到一起，慢慢的，这酒也就被大家给看上了。 老耿不光蹭着喝，还各种软磨硬泡，一连串的夸赞，愣是让季昌明这么精明的家伙也上了当，硬卖了几坛给老耿。 当然了，是高……非常非常高的价格卖出去的。 季昌明现在存货所剩不多，原本想着留那么一点儿等着燃燃结婚的时候喝，但后来季星燃直接宣布不结婚，季昌明跟沈慧心微微郁闷了几日之后就接受了，季昌明也就不做那个指望了。 但囤酒还是要囤的，季昌明急切问道：“燃燃，有没有给你老爹我安排一个好地方？” 季星燃笑道：“那肯定有啊，我把姥姥家那个小院也给模拟出来了。” 季昌明一听，顿时眼圈就红了。 虽然他在外打拼好多年，山珍海味吃过，高床软枕睡过，但最想念的，还是老家小院的柴火饭。 季昌明的意识进入空间，果然，在自己家里储物间改造的小酒窖里，多了一扇门，推门出去，就是魂牵梦萦的农家小院。 说是小院，但农村的小院可不小。 前院有从村里小河引入的小沟渠，里面时常有小鱼小虾跟泥鳅，甚至还有个小水车，引上来水，可以供家里洗衣浇菜用。 -- 第522页 院子里还有葡萄架子跟几棵上了年头的老树，最大的枣树比季昌明的腰都还粗！ 堂屋带着耳房，两边还有柴房跟偏房，穿过堂屋，后院有个小厨房，还有二分小菜地，菜地的最尽头，有猪圈跟鸡窝。 一切的一切都是季昌明梦里的景象，虽然如今老院里没有了原来的人跟动物，但是季昌明还是久久呆着舍不得出来。 沈慧心见状，也就没说什么，任由季昌明沉浸在老院中，然后问季星燃：“燃燃，那你给自己准备了一个什么？” 季星燃笑笑说：“我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小西宁城。” “啊？” 沈慧心不解，季昌明听到这话，也连忙收回意识，大惊失色：“燃燃你直接弄了个……西宁城？” 这也太过分了吧！ 季星燃一头黑线：“当然不是真的西宁城啊！我弄的是一块空地，然后按照西宁城如今的情况，分了几块，一块把重新回来的沃土给安排上了，准备开展种植，往后多培育一些粮食庄稼蔬果。” “另外一块则是被我改成了工作坊，我要抽空练习各种手工技能，修理改进农耕器具，另外一部分则是存放书籍，我要多看书，从书中学习如何管理经营一座城。” 季星燃的空间空空如也，但在她心里，满满当当。 听到女儿颇有规划，老父亲老母亲不由得老怀甚慰：“燃燃比我们稳得住。” 他们本来还有一点点担心季星燃现在失而复得穷人乍富，会不会报复性“消费”，然后引来更大的麻烦。 结果没想到季星燃这么理智。 不过，沈慧心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刚才比划了四块，但你这才说了三块，还有一块地用来做什么了？” 季星燃咳嗽一声，脸上突然闪现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羞涩来。 季昌明跟沈慧心面面相觑——少女怀春？ 不应该啊，燃燃不是说不结婚了吗？ 虽然如果季星燃决定要结婚，那季昌明和沈慧心也是会倾尽所有支持季星燃的，但两人还是想不出来季星燃在这山旮沓里能看中什么人。 两人好奇，季星燃见状，只能打开房间门跟连接个人空间的小门，带爹娘来做客。 季昌明跟沈慧心好奇地放入意识进去，然后就当场愣在原地了。 好家伙…… 第458章 原来你的爱好是这个 他们一直还以为自己老姑娘是个怪胎，不喜欢儿女情长，不喜欢谈情说爱，甚至可能不喜欢男人…… 但看到最后一块空间，被季星燃改造成了一个扩大版她的房间，里面除了原来就有的软床跟懒人沙发之外，还有满墙的书柜跟展架。 此刻，书柜上都放着各种小说，言情的武侠的基建的科幻的，展架上更是展示着各种二次元的三次元的帅哥美女。 季星燃老脸，啊不，应该还算是小脸……季星燃小脸一红，手轻轻摸在书脊上，露出垂涎的微笑来。 “其实也不能算我眼光高，但是看过那么多偶像剧之后，就好像已经体会过不少感情了，就算老钦差不逼迫我，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毕竟对我来说，宁缺毋滥，如果没有最好的，我宁愿不要，毕竟这也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再说了”，季星燃随便指了指几个人形立牌，“就说西宁城这地界，有能长得比这几个帅的吗？” 经过了二十一世纪的精心妆造、人设形象打造、拍摄P图做出来的形象，且不论真假，但绝对是能够满足普通人的幻想的。 季星燃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以前就很想看的，但那会儿不是还要高考吗……” “高考结束之后也没看多久，就光顾着玩儿了，穿越过来更是没有半刻闲着的时候，看工具书都来不及，更别说这些了，一直到空间消失我都没机会。” “现在好了，总算是能够满足我的心愿了。”季星燃抱着一个偶像抱枕爱不释手。 季昌明：“……” 不理解，就是非常不理解。 然后扭头看看沈慧心。 沈慧心：“……我也不理解。” 但，不理解也尊重吧。 俩人默默将意识收回来，此刻也发现了新空间的好处——原来的两百平大平层依旧是他们三个都可以进入的空间，但现在新的空间，都是他们自己独立的空间。 没有对方允许，其他的人进不去。 季昌明的农家小院入口在小酒窖的后面，沈慧心的小洋楼入口在独立衣帽间里面，季星燃这个则是在她自己卧室阳台附带的小书房里。 等于是三个人有事儿可以在大平层的家里吆喝一声，都能进来，也能互报平安。 但如果平时没事儿的话，比如季昌明想偷藏几瓶酒，沈慧心没忍住又让季星燃给她剁手了几条丝巾，还有季星燃的诸多小说抱枕人形立牌……那都可以放在自己独立的空间里，互不干涉。 季昌明表示这种设计相当好：“放那么多人形立牌放在家里，吓死老子咯！” 得亏季星燃现在也是二十好几的大姑娘了，真要还是十好几的话，季昌明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痛心疾首暗中干预，还是佯装不知闭眼放过。 沈慧心倒是有了新的想法：“我倒是可以弄几个模特在家里，我那些衣服平时自己没法穿，就进空间打扮模特去！” -- 第523页 一如小时候过家家酒给洋娃娃打扮。 季昌明：“？” 女人的兴趣点真的是难以理解啊。 季昌明此刻只关心季星燃的东西都回来没：“先前还剩下多少钱？现在都能回来了吗？” 季星燃点了点头，又打开小金库看了看：“不过之前为了备战剩的不多了，找回来也没多少。” 季昌明沉思片刻，说出自己的决定：“那就这样吧，暂且不要跟以往一样大规模行动了，你如今是城主，再不起眼的边陲小城，那也是在朝廷挂了名号的。” 季星燃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西宁城已经能够通过百姓的努力完成自给自足，那我也没必要总用这作弊的方法来为西宁城攒钱。” “去年咱们的手工制品和粗布，还有一些特色的药膳食谱，不是都挺好的，娘亲跟阿旺研究出来的那个苦参鸡汤，听着苦，吃着一点儿都不苦，参味浓郁，鸡汤鲜美，别提多好吃了！” 季星燃盘算着：“要是我一直都用那些现代的玩意儿挣钱，兴许我们还发现不了苦参呢！” 苦参是战乱打扫战场之后才出现的，百姓都说那是死去的战士的身躯滋养出来的苦参，苦是因为他们的苦，参却是因着这些死去的战士放心不下活着的家人，才以自己的身躯化作苦参，为活着的人们留下一丝希望。 季星燃他们作为唯物主义者，没有办法完全信这种。 但季星燃却从这事儿当中反思了一把——之前在流放的路上也好，在葫芦山谷也好，他们都是但凡发现一点儿什么都视若珍宝的，恨不得挖地三尺找到能吃的能用的玩意儿。 但是来了西宁城之后，日子过好了，开始利用金手指了，反而忽略了身边环境里的东西，这才一直没有发现地底下的苦参。 又或者是因为井眼的存在，这附近的土地发生了变化，地表下面有了水分，所以积年的苦参种子发芽长大，但也被他们忽视掉了而已。 因而，季星燃说：“为了防备辽人再次攻击，我还是会以税收的形式挣钱，但不会再那么轻而易举的几百两上千两银子地洗钱了，我会尽可能地利用西宁城现有的地貌、环境、百姓来挣钱。” 沈慧心闻言很是欣慰：“这才是发展之道。” 季昌明也表示赞同：“是，你爹我虽然说不出来什么文绉绉的话，但道理还是知道的，小事儿干不好，大事儿也别想干好，小的利益看不上，大钱也就挣不来。” 他们都很赞同季星燃利用西宁城现有情况挣钱的决定。 季星燃笑了，她就知道，爹娘永远都会支持她。 其实就冲着爹娘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可能也没有办法结婚生孩子了——爹娘太完美，万一她以后不是个好娘亲，养不好小娃娃怎么办？ 季星燃收回思绪，跟季昌明和沈慧心商量：“不过，爹，娘，我还是有一件事要利用系统的力量去做。” 第459章 什、什么？有了？谁有了？ “什么事？”季昌明二人认真聆听。 季星燃说：“我想改善荒原环境，植树造林。” “啊？” 季星燃这话一出来，季昌明跟沈慧心都愣住了。 “这……难度怕是不小吧？咱们现在处在大荒原上，往前几百里才到草原，往后几百里也全是黄土沙地，咱们在这半中腰，怎么植树造林？” 季星燃笑道：“爹娘，你们忘啦？咱们上辈子那么大的沙漠，也有人一点一点地将沙地变成绿地呢，他们有科技却没金手指，还能日复一日地去改善沙地，我们现在为什么不行呢？” 季星燃说：“对他们来说，他们很轻易就可以搬到别的地方去做，但还是坚持留在沙漠里植树造林，但对咱们来说，离开西宁城不容易，这就是我们的家乡，我们的根基，当然要为西宁城做些事。” “再说了，植树造林这事儿也不是非要立马就能见到成果，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就算我们这一代不行，总还有下一代吧？能改善一点是一点呀。” 季星燃眼里亮亮的，说起来自己的新梦想，整个人都精神奕奕在发光。 看到这样的季星燃，沈慧心跟季昌明也只能收起担心女儿太辛苦的心思了，选择支持季星燃。 “行！那你找几本书来，这几天爹娘也查一查，看看种什么品种的树好。” 沈慧心突然想起来：“哎，以前咱们在那个蓝色软件里收集能量种的什么梭梭树、胡杨，是不是就适合来着？” “没错没错，你还记得其他的吗？” “要怎么浇水来着？” “闺女！赶紧的，弄两本书来！你爹娘也要认认真真学习一下新知识了！” 季昌明跟沈慧心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反过来催促季星燃办事儿。 季星燃失笑，但也没客气，果断从自己的空间里调出来一大堆书：“喏，这些都是，你们慢慢看哈，我还要巡城呢！” 现在她巡城可不寂寞了，有统子陪着她，那肯定是趁机把西宁城如今弱小无助可怜的模样给统子好好看看，然后狠狠薅一把统子的样貌。 谁让统子已经无意透露出它现在可以智能抗衡规则呢？ 这漏洞，不利用就不是季星燃啊！ 系统：【……虽说是巡城，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安呢。】 -- 第524页 不过，巡城之前，季星燃还有一件大事儿要办——老爹的腿还瘸着呢！ 虽然老爹特别强干，瘸了之后很快就找西宁城里最厉害的木匠给自己做了个小器械，平日里藏在靴子了，帮助腿站直，只要不长时间走路，都是也没什么问题。 但系统既然回来了，季星燃肯定不能看着季昌明就这样瘸下去。 系统也颇为识相：【十全大补丸？】 “多多益善。”季星燃很不客气。 系统：【！！！】 【你也不要太过分了，虽然我可以跟规则漏洞抗衡一阵子，但也不是完全无视规则的，我本身就是逻辑，逻辑就是一种规则，我能够拿出来十全大补丸，是因为你曾经做过的事，可以合理安排进不同的任务里，你做到了能够获得十全大补丸的任务，我才能够拿出来给你。】 系统赶紧提醒季星燃，生怕季星燃发散的思维将它看成了羊毛产集器。 季星燃笑道：“那行，那就先来一颗吧。” 然而，系统却犹豫了一下：【一颗怕是不太够。】 “嗯？”季星燃皱眉，她的思维一向很快，立刻就反应过来，“是我们家人谁出事儿了吗？我？还是我娘？” 系统沉思片刻，说道：【以你们人类的看法来说，虽然是出事，并且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但是很奇怪的是，你们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往往会很开心。】 系统觉得非常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在知道自己几个月之后即将经历死亡率极高的活动时，会一反常态地感觉到欢喜。 系统提出自己的疑问，这些就算是脑子转得很快的季星燃也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什么几个月后？死亡率极高？怎么回事儿？谁只剩几个月了？” 说到最后，季星燃才陡然惊醒：“等等，你是说……怀孕？” 代表系统的蓝色小火焰点了点头——它现在已经非常智能地将自己的形象变成了一只深蓝色眼睛的小黑猫，脑袋能够一点一点的。 【生育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几个月后应该也并不久远，所以我觉得应该给你两颗十全大补丸。】 季星燃结结巴巴的，不敢相信：“我还能……自体怀孕啊？” 她昨天晚上只是傻看了一晚上的偶像剧跟言情小说，看得雌激素爆棚，荷尔蒙分泌旺盛而已，不至于就怀孕了吧？ 系统：【？】 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而此时季昌明跟沈慧心也从书本当中抬起了头，满脸惊诧：“怀孕？什么怀孕？” 季星燃这才醒悟过来：“哦，不是，你说的是我娘怀孕了？” 系统：【……啊不然呢？】 季星燃的老脸实在是臊得不行，都怪昨天晚上春梦做太多，导致她现在举动太奇怪。 而季昌明跟沈慧心作为过来人，尤其是沈慧心作为医生，自然是反应极快。 她不过是略微一盘算，就想起来了：“天！我已经三四个月没来例假啊！” “啊？”季昌明也傻眼了。 沈慧心盘算了一下：“是真的，刚开始我还记着来着，但是当时你跟燃燃都是重伤初愈，我的心思一直都在你们身上，以为我只是担忧过虑，或者是累着了，才影响了周期。” 但时间长了就越发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今天季星燃这么一说，沈慧心才想起来。 “我……我这是怀孕了？” 季昌明赶紧扶着呆呆站着的沈慧心坐下来，一张玉面倜傥的脸上也流露出了担忧和后怕：“得亏是系统看出来了，不然咱们还要稀里糊涂到什么时候！” 要是系统没回来，沈慧心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季昌明和季星燃也绝对不会怀疑医生出身的沈慧心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第460章 你男人是不是很厉害？ 所谓关心则乱，大概就是这样吧。 沈慧心被父女两个强行摁在了床上休息，一家三口退出空间，季星燃让包婶她们赶紧熬鸡汤来，给沈慧心好好补补。 季昌明悔得不行，坐在床边拉着沈慧心的手，懊恼愧疚：“是该听你的，少喝酒，现在这……” 沈慧心倒是无意怪季昌明，毕竟他们俩一直都说好是做措施的，不过……也没有谁会特地囤很多措施用品，空间消失之后过了几个月，措施就没了，怀孕也是种必然的结果。 不过，沈慧心还是抓住机会教训了一通季昌明：“我不让你喝酒你还嬉皮笑脸，现在好了吧？” 季昌明悔不该当初：“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应该听夫人的。” 但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经过沈慧心的诊断，她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已经开始显怀了。 季星燃觉得很惊奇：“居然四个月才开始显怀吗？” 沈慧心伸手比划了一下，笑道：“四个月的孩子才这么大点儿，像个小梨子。” 季星燃难以想象：“居然才这么小。” “是啊，所以我们才一直没发现呢”，沈慧心伸手摸摸肚子，笑道，“当时怀你的时候也是，两个月了，我回你姥姥家，猛吃猛吃的，你姥姥觉得不对劲，才拉着我去医院检查的，不然，我自己也是没发现的。” 季昌明惭愧不已：“还是我文化少了，没有了解这方面的事儿，所以看到你娘那段时间能吃能睡，只觉得高兴，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 第525页 结果自然是被岳丈岳母教训了一顿。 沈慧心笑着安慰季昌明：“不关你的事儿，那会儿我天天要吃这要吃那，你半点儿磕绊不打，在工地忙到九十点钟，回来的路上还要绕道去帮我买吃的。” 季昌明嘿嘿傻笑：“这不是应该的吗？” 同时又觉得十分庆幸：“幸好系统回来了，如今还算是有把握要下这个孩子，不然……” 在一无所有的古代，生孩子的风险太大了，他不敢冒这个险。 季星燃默默想了一会儿，才叹道：“说不定这孩子知道我们担心娘，所以才静悄悄地来的。” 来大虞朝好多年，季昌明跟沈慧心一直做的很严苛，但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几乎就是在措施用品没有的时候，就给怀上了。 虽然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季昌明还是趁着季星燃出去端鸡汤的功夫，忍不住在沈慧心耳朵边上说：“你男人是不是很厉害？” 沈慧心白他一眼：“你最好祈祷你先前喝的酒不会对孩子造成什么影响！” 季昌明顿时偃旗息鼓，讪讪立在一边，不敢吭声了。 原本沈慧心就不喜欢他喝酒，这阵子放开还是因为沈慧心担心他腿瘸了，心里有阴影才放开的。 现在好了，只怕他这辈子都甩不掉这口锅了，唉……哎？ 等等，不对！ 季昌明突然想起来：“老婆，不对啊！你怀孕那会儿，我腿是刚好，还喝着药，你没让我喝酒啊！” 沈慧心：“怎么？喝药就有理了？” “……” 那也是没有的。 等等，不对，季昌明又想起来了：“不对不对！那会儿我腿已经好了，喝的那个药……它不是药，是补……” 季昌明想给自己辩驳，然而，沈慧心一个眼刀子过来，季昌明的声音就小了下去，到了，也没敢顶着孕妇的威压，说出补品两个字。 算了算了，还是一切听夫人的吧。 没怀孕之前就是夫人最大，现在怀孕了，那夫人就是天大！ 季昌明老老实实不敢多说了，不过以他的脑子，很快也反应过来了——沈慧心在得知怀孕的消息之后，除了错愕惊讶，却并没有什么担忧，说明她是知道季昌明那会儿喝的补品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的。 季昌明：“……” 虽然他自诩精明，但沈慧心就是他的克星，无论什么时候，沈慧心都能够牢牢把住他的命脉，叫他反抗不得。 不过嘛，季昌明也不想反抗，他乐滋滋地挤走了季星燃，要亲自给沈慧心喂鸡汤。 季星燃不情愿：“我来伺候娘！” 最终是沈慧心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个栗子：“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瘫痪了！用得着你们喂吗？” 但凡是个活动自如精神饱满的成年人，都不会喜欢躺在床上由别人喂饭的吧？ 沈慧心自己喝完了鸡汤，季星燃这才拿出两粒十全大补丸来，一粒给了季昌明：“老爹，你腿脚怎么好的，你自己想个说辞。” 另外一粒则交给沈慧心收藏：“放在娘身边，生产的时候备用。” 季昌明握着来之不易的十全大补丸，心里有些犹豫。 沈慧心原身的身子差到什么地步，他们一家三口都知道，那几乎是走几步就要断气，当时流放路上都是被包婶她们架着、拖着走的。 但后来吃了十全大补丸之后，沈慧心好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入驻葫芦山谷，身体状况比他们父女俩都好。 性格大大咧咧的余婶有一次都忍不住惊奇道：“我还当夫人可能走不到葫芦山谷呢。” 没想到后来不光走到了，而且后半程都健步如飞，不用人扶不说，甚至还能多帮着拿东西。 足以说明十全大补丸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几乎能让一个一只脚迈进土的人，重焕新生。 季昌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脚，其实在沈慧心的救治下，他的情况已经算是最好了，虽然瘸了一点儿，但也不影响性命。 至少伤口沈慧心都清理干净了，没留下什么感染物，在这里打不上钢钉，但是一直用硬木板绑得牢牢的。 只是因为骨头断过又长起来，多少跟原生的有一点差别，这才影响了走路。 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走。 这救命的药丸……真的要为了这条腿用吗？ 季星燃见季昌明迟迟不肯吃药丸，有些疑惑：“爹，怎么了？” 为什么不吃？ 季昌明犹豫了一下，迟疑道：“要不，这药丸还是留到更紧急的时候吧？” 季星燃一愣：“娘那里还有一颗呢。” 对他们一家三口来说，目前能够预见的最紧急的时刻，不就是沈慧心生孩子吗？ 她不明白，但沈慧心却立即明白过来了：“明哥，你是怕孩子……” 第461章 夫人，我大大的冤枉啊 是的，季昌明是怕生产的时候，沈慧心有一粒药丸能够保住性命，但那孩子却没有。 季昌明百感交集地道：“这孩子我们原本是没准备让它来的，但是如今来都来了，也是要保它一条性命的，不然，我们也枉为爹娘一场。” 自己不过是走路跑动有些不便罢了，但是这药丸，说不准能救那孩子的一条命。 季昌明说出这话来，季星燃才知道，原来其实老爹心里也是重视这个孩子，期待这个孩子的。 -- 第526页 往常偶尔还见到娘亲面对孩子露出一些羡慕向往的神色来，但是每每讨论起这事，季昌明都是果断表示不行，不要，不合适。 时间久了，沈慧心也就很少说了，季星燃还以为季昌明是坚定的不要孩子党。 但现在看来，季昌明也未必是不想要，只不过是心疼沈慧心，不肯她冒险罢了。 但现在孩子已经来了，季昌明不比任何一个父亲的关切、责任感少。 季星燃看了看老爹，又看了看丝毫不意外的娘亲，心里才渐渐明白过来，看来她还是有些太年轻，有些事只看到表面了。 但季星燃依旧劝服季昌明服下：“爹，现在时日还早，你的腿时不时的还在接受针灸治疗，有好转了别人不会生疑，要是等到娘亲生产之后，时间就太久了。” 积年的老伤突然好了，那也太引人注目了。 季昌明犹豫，季星燃笑道：“这事儿很好解决，爹你不是怕到时候有什么惊险情况来不及弄到药吗？那咱们就这样办，让娘发动之前就先吃下去，这样她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也能够从娘亲身上吸收到药丸的养分，慢慢滋养起来，这样反而比生产遇险的时候临时吃效果更加好。” 季昌明恍然，觉得这法子甚好，又忍不住说季星燃：“有这个法子你怎么不早说！” 季星燃含笑：“爹，你当真想不到这法子吗？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一家人，都是一样的。 平日里多精明多聪慧，真要到了至亲至爱之人有风险的时候，没人能够保持绝对的理智。 不过吧，季昌明这人有时候就是精明过了头，他琢磨着季星燃的话：“那既然你娘跟你娘肚子里的胎儿能够共享一粒药丸，那我这药丸是不是也能够一分为二，甚至为三为四……也给你魏三叔季四叔几个分一分？” 季星燃一头黑线：“那可不行，别的药丸我慢慢弄，咱们现在买药也不麻烦了，有娘在，娘可以列出来常用药品，要是魏三叔季四叔他们不舒服，娘亲就能治。” 生老病死这几件事，沈慧心能插手前三个，真要是到了药石无灵，必须要用系统的十全大补丸才能够救命的时候，也就不该是他们插手的时候了。 季昌明遗憾道：“也是，不过吧，这东西就跟好酒一样，我姑娘给我弄来的，不能在他们面前炫耀一阵，着实有些可惜。” 除了醉心诗书案牍的季云台之外，季富庭、魏三郎、老耿他们都是有家室的，季富庭就不说了，如今老老实实的，但就连魏三郎都有两个小妾。 老耿就更不用多说了，来西宁城没几回，就在西宁城置办了个外室。 季星燃心里是不喜欢这种事的，但大虞朝风气如此，好多人本身就带着妾室一起流放过来的，拖家带口住进西宁城的人也不少，要么不管，要么全都得管……也就都管不了。 这些人家里也都有儿女，虽然季昌明自己觉得自己这三十几岁年纪还不大，放在上辈子，三十几岁没结婚的都还能被叫小哥哥小姐姐呢。 可这辈子，老耿他们平日里喝酒吹牛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说下一代，甚至下下一代的事儿了。 这个说：“我儿子今年十三，已经学了我七八成的身手了，等他再大些，放进军中历练，将来也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 那个说：“那我就不一样了，我恨不得把我闺女给藏起来，你瞅瞅，才十七八呢，上门说亲的人从西宁城这头排到西宁城那头！” “我孙儿都会念三字经了！我小儿子也要说亲了，我四闺女前些日子才考了西宁城的女官呢！” 每每这种时刻，季昌明那是什么都想夸，但是人家好几个，他就一个。 人家每次都能翻出新鲜花样来夸，可到季星燃这儿了，太厉害的夸起来别人都接不上，没有了互相攀比吹牛的乐趣，不厉害的吧，那就一个闺女，夸来夸去的，别人也都厌烦了。 再说了，季星燃的事儿，西宁城谁不知道啊？ 还轮得到他季昌明在喝酒吹牛的时候说？早就传三遍了好吗！ 于是季昌明在这种时刻，就像一个别人打牌他出牌桌子钱的冤大头——只能用美酒吸引别人来跟自己聊天，却没有享受到酒友吹水的乐趣。 但现在么，季昌明乐呵呵的：“接下来一个月我都有吹嘘的本事了！” 三十大好几了，还能够让媳妇儿怀孕，还能期待有个孩子出世，这是所有男人都没法拒绝的荣耀。 唯一遗憾的是，虽然这回能吹牛了，却不能喝酒了。 季昌明心里还是很拎得清的：“咱们一家三口，顶多再加上半个炒米，才能够知晓那些事情，真要是出了问题，你娘就只能靠我们俩了。” 季昌明说：“你如今身为城主，事情忙，不能够时时待在家里，你娘就只能指靠我一个了，我就不喝酒了。” 沈慧心失笑：“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居然主动说不喝酒了？” 沈慧心对季昌明的性格了如指掌，做出沉思的模样来：“不会是以退为进，先在我这里表忠心，然后让我心疼你，放你去喝酒吧？” 季昌明：“夫人！冤枉啊！！！” 第462章 西宁城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 沈慧心哪能不知道季昌明啊，不过是开开玩笑，也算是缓解一下这脸色紧绷的父女俩。 -- 第527页 “我都是生过一胎的人了，再加上我自己本来就是医生，我比你们更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别担心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沈慧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陡然发现自己怀孕了，倒是有点儿嗜睡了，才说了一会儿话就开始睡觉了。 季星燃跟季昌明连忙退出来：“那行，娘你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事儿，在空间里喊我们一声就行。” 季昌明说：“我不去西城了，就留在东城，一会儿就赶回来。” 沈慧心表示不需要：“都说了，做你们自己的事去吧，我这里有包婶她们呢，双儿跟小云也时不时过来，有什么好担心的？” 沈慧心颇有一副“你们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不稳重”的鄙夷样子，惹得季星燃跟季昌明都讪讪的。 季星燃小声嘀咕：“那我这辈子也不可能怀孕了啊，当然没见过这种世面。” 季昌明也很是不服，对着门内唠叨：“这会儿是你自个儿怀孕，你就稳得住，要是换成燃燃或者我……哦不对，我更不可能了，要是换成燃燃，你保准比我现在急一百倍！” 然而，父女两个嘀咕归嘀咕，却是不敢让沈慧心听见半个字的。 这会儿，沈慧心就是全家的大宝贝，绝不能受一点儿委屈，有一点儿烦心事！ …… 沈慧心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西宁城，倒也不是说故意说出去的，而是季昌明这家伙实在是做得太明显了。 原本沈慧心一直就是个内敛谨慎的人，除了大战期间救死扶伤引得一片惊叹之外，平日里那是能少引起关注就少引起关注的。 或许也是因为上辈子见了太多病患了，沈慧心的心肠说实话，要比一般人更加冷静一些，不会因为见不得苦难就盲目出手。 她也是能够在燃燃跟季昌明出事儿的时候，放下一切为了他们俩的人，所以，平日里并不多忙。 大多数时候她都潜心钻研药物，试图用药物来预防、治疗疾病伤痛，让更多的人能够防患于未然，早早控制病情，不必要等到生死关头再来求医问诊。 因而她的时间大多数都是用在药田跟家中的药房当中的，一旬当中只有三五日是去军营、患者家中走动，做科普的。 对她而言，上辈子她是坐诊的大夫，但这辈子，坐诊远不如提升百姓对医疗卫生的了解来得要紧，救的人多。 沈慧心盘算过了，即便她每天都不下病床，一天顶多也就能做三四台手术，这就是极限了，一个月不眠不休也就只能救一两百个人。 这个数量，甚至都不够西宁城这么几万人用的，更何况西宁城的人还会越来越多。 但是如果她做更多的科普，配置更多的药物，原本西宁城可能有一万个人会乱吃东西拉肚子，其中一千个人肠胃出问题，一百个人需要看医生才能治好。 那现在只要科普做的好，就只会有少数人乱吃东西，到最后，兴许一万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需要医治，其余人都能好好的。 这才是沈慧心想要做的事儿。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沈慧心做的事儿真的不怎么危险，便是做手术，也有双儿等人打下手，都是细致谨慎的。 可是现在吧，因为沈慧心怀孕了，季昌明那叫一个紧张，天天送进送出的。 沈慧心要去伤患家里看情况，季昌明都要派五六个衙役跟着，就怕再出现上次张老大两口子那情况，叫人给围了。 那回还是因为张老大两口子知道沈慧心是发钱的人，所以没对沈慧心动歪心思。 这要真是遇到一个心怀不轨，或者愤世嫉俗的，冲撞了沈慧心，季昌明能有杀人的心！ 所以，从知道沈慧心怀孕的那天起，西宁城里就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景象。 比如，原本低调内敛的沈夫人来看望伤患跟烈士遗属，都是只带一个义女的，现在是坐着轿子，前后好几个侍卫衙役。 进门时衙役先叩门，进门之后侍卫要守在夫人身边，半步不离开。 谁家院子里的鸡惊了，扑腾着飞过来，侍卫当场就斩了鸡脖子。 主人家：“……” 这到底是给我家送东西来的！还是来盘剥我家东西的！ 好端端的养了大半年终于开始下蛋的鲜活小母鸡，就这么，啪，没了？ 这种事儿多了，也不怪人家脸色怪怪的，背后嘀嘀咕咕的。 然后沈慧心去军营，魏三郎的人一看到，赶紧掉头就跑。 沈慧心懵了，双儿急了，追上去问：“我们夫人特地过来给你们看诊的，你们怎么还跑了？” 魏三郎的大头兵一脸委屈：“不是我们想跑的！是你们家老爷专门过来叮嘱过了！说是那回夫人给我们治伤的时候，被咱们的臭脚丫子熏到了，回去呕了好几天！” “季师爷骂了我们将军一顿，我们将军转头就骂了我们，要我们都警醒着点儿，要是沈夫人来了，千万不能熏着沈夫人！” 双儿都惊呆了：“那你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看诊啊！” 这老爷也真是的！ 医者父母心，怎么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就忌讳，不看诊呢！ 不过，夫人最近有身子了，的确是不好再被熏着，于是双儿就有些迟疑。 大头兵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们不是不看诊，我们就是想先去打水洗个脚！” -- 第528页 双儿疑惑：“你们平时不洗脚吗？如果昨天晚上去洗了的话，今早不是你们当值，应该不会味道很大才是……” 大头兵都快羞愧而死了：“什么平时啊……我们平日里巡逻练兵出战已经快累死了，晚上回来能爬上床睡觉就已经是不错了，谁还会专门洗脚啊！” 顶多就是一旬，甚至半个月一个月的，休沐的时候，趁着洗澡顺便洗洗。 天天洗脚？不存在的。 第463章 季昌明惹怒沈慧心 大头兵这么一说，双儿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再看那大头兵，还有自己抓着大头兵兵服袖子的手，那感觉…… 双儿赶紧放开手：“那你们快去洗！洗干净了再过来！” 说完，看大头兵一溜烟跑了，双儿这才回到沈慧心身边，跟沈慧心解释。 沈慧心见她站得老远，不等她开口就喊她：“双儿你回话近些，站那么远做什么？” 双儿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夫人，刚才那大头兵说了之后，我这……我都觉得我手上都有些痒痒了。” 人都是这样，不说不觉得，囫囵吞枣，不干不净的也不打紧。 但是一旦知道了，那就是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那些个大头兵晚上都是睡一排炕的，也没有个专门的地方放衣裳，一般衣裳都是揉成一团放在脚下。 有时候稀里糊涂的，你穿了我的，我穿了你的，也是常有的事儿。 也就等于衣服鞋子，全是混用的。 但凡有一个脚臭的，整个军营里全都是臭的。 沈慧心了解过后，倒是没有不当回事儿，反而是在接下来的问诊当中细细询问了士兵们这情况。 士兵们也不觉得丢脸，当兵的嘛，有几个脚不臭的啊！ 大家都臭，也就习惯了。 只不过是沈慧心过来，魏三郎就叮嘱他们一定不能冲撞了沈夫人，不然，季师爷可是连他这个千夫长的大将军都敢训斥的。 去患者家里是这样，去军营也是这样，就连去西城集市，也都是这样！ 沈慧心因着怀孕，吃的比往常多，胃口也有些刁钻，有时候就想去西城集市逛逛，挑点儿零嘴，什么蜜饯果子点心酥饼的，来上一点儿。 结果刚出坊，就在坊门口看到了好几个邻家的婆子，一见沈慧心，赶紧放下手里正在摘的菜就过来了。 一个个连声问：“夫人要出门啊？要做什么？我们帮着跑腿就行。” 那哪儿行啊！ 使唤自家包婶他们，沈慧心还能够以“这是自己雇的员工”的缘由，心安理得地安排他们去做事儿。 可这都是邻居，说白了，身份平等，一样的百姓人家，怎么能够让人家帮自己跑腿呢？ 沈慧心连忙要拒绝，可那几个婆子笑道：“没事儿的，夫人，你们家老爷专门同我们讲过了，横竖我们每日里也只是坐在这坊门口择菜缝补看热闹。” “你们家老爷说了，要是见到你出来，就让我们帮着忙，看夫人这是要去西城集市？那可不近，我们帮着跑一趟就行了。” 沈慧心惊讶无比：“这怎么能行！” 当然，她内心更想说的是——季昌明你到底能不能干人事儿了！ 好说好歹才拒绝了几个妇人的帮忙，沈慧心也累得够呛，才坐上了去西城集市的马车。 坐上车，人还不满，沈慧心还以为要等一会儿呢，结果驾车的汉子过来一看，就把另外几个人给请了下来：“大家伙儿请等下一趟吧，这一趟我专拉沈夫人。” 沈慧心都要吓傻了，心道就连季星燃都没有用这种特权，她现在身为官宦家眷，太守娘亲，更不能以权谋私了！ 她没来得及阻拦车夫的话，心道车上的人肯定是要生气了，都想好了怎么道歉，结果，车上的人就看了看她，什么反应也没有，麻溜地下车了。 下车前沈慧心才听到了他们的小声讨论：“噢噢，这就是沈夫人啊，那我们赶紧下，赶紧下。” 还有人叮嘱车夫：“你一会儿驾车可稳当些，别冲撞了沈夫人。” 车夫也好声好气地应了。 沈慧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陪着沈慧心的双儿也是接连发懵，感觉打仗的时候都没这么懵过。 不用问，那肯定又是“你们家老爷吩咐的”。 等到了西城集市，沈慧心还没开始逛呢，果然就被人拉进了旁边的食肆里，好茶好水地供着，然后有热情的商铺店主过来问。 “沈夫人您要点儿啥？就不劳动您亲自过去了，怕冲撞了，您只管说您要什么，我们让人送过来给您看。” “要是觉得小二服侍不周到的，稍待片刻，等我们掌柜的那边忙完，掌柜的亲自来。” “要什么掌柜的！我们东家来了，赶紧让让，看看沈夫人要什么，我们东家亲自来接待！” 被众人团团围住的沈慧心都有些六神无主了，斜里还抓到一个不知道谁塞进来的软垫子，伴着一句“夫人先用着，不舒服再跟我们说”，整个人都快麻了。 这是干啥啊！ 沈慧心生气了，也懒得再出去丢人现眼了，直接让人把季昌明叫过来。 季昌明正在西城的城墙上忙活呢，听到夫人召唤，差点儿吓得尿裤子了。 -- 第529页 也顾不得旁边还有人，赶紧就凝神进空间喊沈慧心：“慧心，你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沈慧心正在气头上呢，自己不喊，让人去喊，本来就是因为不想跟季昌明说话。 这会儿季昌明呼唤，她又怎么会搭理。 而季昌明在收不到夫人的回应之后，更是吓得肝胆俱裂，连忙就骑马往集市上来了。 等见到沈慧心好端端地坐在集市上，季昌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上去把沈慧心的手抓在自己手里轻抚：“夫人啊！你知道吗，你刚才差点儿吓死为夫了……” 沈慧心冷笑着抽出自己的手：“哦？是吗？你也知道这样吓人啊？那怎么不知道我这几天被吓了多少次啊？” 季昌明大惊失色：“什么？竟然敢有人吓我夫人？” 沈慧心真的是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儿就要摔茶盏子了，脸上怒意勃发。 季昌明见情况不太对，这次收敛了起来，老老实实坐在一旁，不敢再说话了。 “装啊，继续装傻啊！不是不知道我怎么被吓着了吗？现在怎么不问了？”沈慧心气不打一处来。 算下来两辈子也是几十年的夫妻了，谁还不知道谁啊！ 她在这里态度严肃要骂人，他还在那儿装傻充愣，一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样子。 真是气人！ 第464章 现在流行把狗骗过来喂粮吗？ 沈慧心伸出手指，气得手指都在抖：“你有毛病吗？至于搞出这么大阵仗吗？就你媳妇儿怀孕生孩子？” 别人家的孕妇没有这么折腾的！ 季昌明虚心认错，但坚决不改：“夫人，咱们现在经不起一点儿意外了，你跟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点儿什么事，我能后悔死，我这是宁可抓错，不可放过。” 反正全西宁城，能叮嘱的他全叮嘱了，能够想到的事儿都吩咐下去了。 季昌明还挺嘴硬：“再说了，你不让我说你怀孕的事儿，我没说，我只是让大家都多多帮我照顾你而已，没说你怀孕啊！” 季昌明这回居然还是认真的，差点儿就要指天发誓了：“真的没说！” 沈慧心气得拍桌子：“你当大家都是傻的吗？你不说大家就不知道了？” 今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人看着她的肚子窃笑了，虽然不带恶意，可是那种明明还没到行动不便还没到需要照顾的时候，家里就有个人冲上去冲着所有人嚷嚷“我媳妇儿要最高规格的照顾”的感觉……可真是让人无语。 沈慧心叉着腰：“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季昌明连忙劝慰，但也表示这事儿没错啊：“我这不是小心为上吗？况且，你怀燃燃的时候，正是我事业最忙的时候，没能好好照顾你，那会儿遇到的那个大甲方，他老婆喜欢喝你做的水果茶，你为了我能够谈成那单生意，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做了一大包，又是洗又是切又是烘干的，还精心包成了小包装，让我送给那个甲方……” 季昌明说着说着，喉咙就有些哽咽：“老婆，那时候我就发誓，我以后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要让你过上好日子，绝对不能让你受委屈！” 季昌明抓着沈慧心的手，委屈地认错了：“我知道我这次是有点儿过了，但是我提前敲打了他们，免得有人因为不知道情况……” “我知道，以你的声望，倒是不会有人冲撞你，毕竟你是这西宁城里大半人家的救命恩人，我不担心他们会恩将仇报。” “但是我知道你善良，你虽然面上看着冷漠，但是心里是个最善良最热心的，要是他们不知道你怀孕了，今天这个让你去看病，明天那个把血糊滋啦的玩意儿送到你面前，后天又是谁谁找你要什么药丸……你总是会不忍拒绝的。” 哪还有比季昌明更了解沈慧心的人呢？ 季昌明说了一大通，说得沈慧心眼圈也红了，刚才的怒气也不好撒出来了。 憋了半天才小声道：“那你也要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啊，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好多人见我就跑，我还以为怎么着了呢……” 季昌明心里想说，我要是提前跟你商量了，你能答应吗？你是个最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肯定不会让我做的。 但是面对这样委屈巴巴又带着可怜意的夫人，季昌明那是相当的会转弯，虚心承认：“是，是，都是我的错，忘了跟夫人商量了……” 三言两语，哄好了沈慧心，也承诺以后不会再这样先斩后奏，搞出这么大动静来了。 而此时，在听到老爹在空间的呼唤，担心沈慧心出事儿狂奔而来，赶上两人和好只能躲在窗台下面观察情形的季星燃，猝不及防被塞了好大一口狗粮。 “……现在流行把狗骗过来喂粮吗？” 真的是…… 季星燃讪讪挪走，不敢露出脑袋，挪去旁边，才敢直起身来走路。 如今成了她的少年侍卫的炒米跟着在窗台下蹲了一会儿，还以为要有什么大动作呢，谁知道季星燃就这么讪讪地走了。 茫然地炒米跟在后面，不知所措。 季星燃看了看炒米，摇头叹息：“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设置，真好。” 永远不用操心，永远拥有最强战力。 …… 沈慧心虽然埋怨季昌明的先斩后奏跟不嫌事大，但既然现在西宁城的人都已经知道她怀孕了，她也就不扭捏了，随着月份的增大，能让别人代劳的事儿，都老老实实让人去帮忙了。 -- 第530页 毕竟她现在也是高龄产妇了，容不得半点儿差错。 沈慧心还是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的，她一直都很喜欢孩子，不然也不会把双儿和季云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了，还有个炒米。 许多人都并不喜欢炒米的性子，也害怕他跟寻常人不同的长相，但是沈慧心一点儿也不觉得。 现在对于肚子里这个，沈慧心更是珍而重之。 其实之前他们一直都很理智，知道不该要这个孩子，放在从前也是一样。 上辈子沈慧心就有几个丁克或者不婚不育主义的朋友，过得很是潇洒，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但是沈慧心跟季昌明还是希望有个孩子，这并不关乎三观，也不是什么随波逐流，就像这世上有人喜欢丁克，有人喜欢不婚不育，也一样有人喜欢一家人的温馨。 正是因为他们一家在一起过得很开心，彼此爱护、温暖，是这世上最可贵的情感之一，所以才不抗拒让另一个生命也能够感受到这种纯粹又浓厚的爱意。 对于最美好的东西，有人喜欢珍藏，也有人愿意将之分享出来让更多的人感受。 沈慧心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摸着自己的肚子，对肚子里的小宝宝说话。 【关于要不要加二胎这个，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没有必要按头生二胎就不是独立女性，是婚驴，是胸无大志什么的（这种不礼貌的评论我看到会立刻删掉）。 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都只是生活的一种选择。 我的书里会有不婚不育无CP的燃燃，也会有喜欢家庭喜欢孩子的燃爸燃妈，这才是一个完整的社会。 我相信看到这里的读者，对于燃燃一家三口的人品、三观、性格，已经很了解了。 一个不违背法律不违背道德的选择，不至于引来那么大的恶意，也不至于就“毁三观，劝退劝退”的。 当然了，我绝对尊重有人不喜欢这样的情节，这是个人看文喜好，同样也不违背道德法律，应该得到尊重。 只是希望看我书的读者们应该都是三观正的，至少是有礼貌的，可以有自己的看文喜好偏向，但不应该轻易口出恶言，这是一个人的基本素养。 我不想将一本小说写成一本教义，处处弘扬美好，人人道德标兵。 但还是有小小的愿望，希望书也好看，看书的人也快乐，评论区是个大家都愿意点开看一看别人分享的感受笑点跟“哈哈哈哈哈或”的地方，而不是一个打开就充斥着暴戾和厌恶的地方。 看小说嘛，开心最重要，正文由我负责，评论区需要大家打造~ 欢迎大家友好讨论，好的建议我也会吸收，以后如果还写小说的话，会努力学习进步的！ 依旧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465章 要给将士们解决一个大问题 战争已经结束半年多了，开春西宁城也恢复了平静，随着天气渐渐热起来，大家食物丰足，生活平静，日子也渐渐好过起来了。 当然了，士兵们还是一样辛苦。 虽然西宁城去年一战成名，同时因为自己的“弱小无助又可怜”，变成了边境上的一颗屎壳郎——不打，看着有点儿膈应，打吧，肉没多少，而且感觉好像自己的损失更大。 但还是偶尔有流寇跟大辽的逃兵跟荒原上的土匪流民来犯，士兵们依旧要辛苦巡逻。 魏三郎升为千夫长之后，同韩栋梁级别相当，也成了张大旗的左膀右臂，还得负责把西宁城的成功经验传授给他们。 手底下的士兵跟着辛苦，但也没有怨言。 越是这样，季星燃就越是想为他们做点儿事。 毕竟，他们是真的靠着血肉之躯保家卫国的人。 系统回来之后，季星燃虽然收敛颇多，但是粮草到底还是进入了高枕无忧的状态，驻军们吃饱喝足，盔甲兵器也都有，那，还能在什么地方帮助他们呢？ 季星燃坐在前院里，逗着家里新抱回来的小狼狗，季昌明说了，以后家里有个小的，养个宠物陪着小的长大，也算是个小保镖。 小狼狗才两个月大，精气神足足的，咬着季星燃的手指玩儿，季星燃笑道：“要不干脆给军队每个人都配条狗，凑个军犬班得了。” 季昌明表示不行：“这小狼狗还是商队带过来的，真要想专门培养出来一个班，那得多少狗？而且，要多少狗才能得出这么一条狼狗？” 商队也不是刻意贩狗的，就是在来西宁城的路上，偶然发现狼跟狗的产物，这才带了过来。 结果集市上季星燃一眼就看中了，正好就带了回来。 不过季昌明说得对，这会儿的狼狗还没有批量繁育，一条都是可遇不可求呢，想凑齐一个班，太难了。 季星燃想想，颇为遗憾，正准备放弃这个念头的时候，系统忽然主动出声：【或许我可以帮忙。】 “啊？你可以吗？不是不能买活物吗？”季星燃很意外，她之前在橙色软件里搜索过了，几乎没有见到活物，有也只是植物的种苗而已。 而且大多数经过系统判断，都是不适合投放在大虞朝的，只有少部分不会引起大虞朝生物入侵的才允许购买。 系统说：【不是购买，是我可以提高繁育成功率。】 季星燃摸着小狼狗的脑袋，逗着它在自己手底下挣扎，有些心动。 -- 第531页 毕竟系统最大的金手指就是逻辑和规则，如果她找来合适繁育的狗跟狼，未必不能成功。 虽然短期可能见效不大，但长期下来肯定有成果的，季星燃也算是半个长期主义者了，并不在乎一件事要花多少时间，只要最后能有希望，她都愿意去试试。 季星燃将这事儿安排上，想想就激动。 “先前只知道支度使大人那里有几条细犬，说是嗅觉十分灵敏，就已经羡煞旁人了，咱们要是真能培育出狼狗来，那就真的太好了。” 季星燃高兴地将这事儿跟季昌明沈慧心说了，院子里包婶她们也都在，双儿跟小武今儿也来家里了，很是热闹，听到养狗的事儿，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不过，这终究是长远的计划，也不是短期就能够给到军队的增益。 季星燃沉思道：“有没有什么是军队现在就需要的？” 大家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围在院子里一边烤肉一边讨论着。 只有双儿，一下一下地看王小武，一会儿看看脸，一会儿看看脚。 王小武被双儿看得有些犯迷糊，凑过来低声问道：“双儿，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双儿也是小声道：“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妥……” “那你为何这般看我？” 虽然两人已经成亲一年了，但关系还是很亲密，两个只有弟弟的年轻人都很珍惜彼此，珍惜这个家，说话一直都是和和气气有商有量的。 王小武很少见到双儿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紧张起来，担心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 季星燃他们看在眼里，也都很好奇，沈慧心待双儿如同自己的女儿，也担心双儿这模样，不会是被王小武欺负了吧，于是便要给她撑腰。 “双儿，你怎么了？过来跟干娘说说。”沈慧心招手叫双儿过来。 双儿乖巧依偎过来，听见沈慧心悄声问话，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小武对我很好，没有欺负我。” “那你这是……”大家都表示不解。 双儿欲言又止，又看向王小武，王小武哪儿敢再跟她来什么眼神暗示啊，没看旁边沈慧心包婶她们都快用眼刀子剐他了吗？ 王小武只能硬着头皮当着众人的面对双儿说：“双儿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再不说他怕误会更大了。 双儿十分不好意思地瞄了瞄王小武的脚，才低声道：“我想着能不能请干娘帮忙治一治小武他们的……臭脚。” “啊？”众人都是一愣，搞了半天，季星燃的剑都快出鞘了，最后双儿这欲言又止为的是王小武的……臭脚？ 沈慧心陡然想起来之前的事儿，她去军营，军营里的人都说听了季昌明和魏三郎的叮嘱，不洗脚不敢来见她。 原因就是季昌明知道沈慧心怀孕不舒服，加上之前几次去军营巡诊，结果都被将士们的臭脚熏得一天吃不下东西，担心怀孕更甚，所以才特地叮嘱了。 而双儿这边呢，王小武自个儿本来是好好的，但是跟着军营里的将士混了一阵子之后，也染上了这脚臭的毛病，那可真是……双儿作为他的枕边人，没少受这气，臭气！ 双儿颇为无奈地道：“干娘，我给他治了好几回了，每回好不容易好了，一进军营，同吃同住的，又染上了，这反反复复的下去，怕是有一天就治不好了。” 大大咧咧的余婶也忍不住抱怨：“可不是嘛！咱们家里的那些个护卫，自从跟着军营里的开始厮混之后，那脚，隔得老远都能闻见味儿！” “我以前还说有空闲的时候帮他们洗洗衣裳刷刷鞋什么的，我现在可也不敢了！” 余婶嗓门大，门外站着的两个守卫不自觉地抠了抠脚指头，对视一眼，露出了羞愧的神色来。 第466章 脚气大作战 季昌明傻眼，也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小声问沈慧心：“夫人，我的脚……应该不臭吧？” 沈慧心瞪他一眼：“你说呢？” 他们吵架次数不多，但三次里绝对有一次是因为季昌明不洗脚就上床闹的。 季昌明嘿嘿憨笑：“男人嘛，脚臭一点很正常的，我这样的都有味儿，军营里的那些汉子们那不更是了嘛。” 沈慧心没好气地骂他：“你这横竖是屎壳郎不嫌自己臭，自个儿闻不到味儿就行了对吧？” 季昌明不敢回嘴：“我以后保证洗完脚再睡觉。” 季星燃听得捧腹大笑，万万没想到一大家子人居然会在这院子里热火朝天地讨论起脚臭的事儿了。 沈慧心见季星燃还笑，扭头回来就说她：“你还真当这事儿好笑啊？脚气这东西一个传染俩都是轻的，一个有，鞋子一混，一个军营里都有了，往后家家户户都是这个味儿，你能受得了啊？” 季星燃：“……我又不成亲嫁人，只要我爹跟炒米的脚不臭，我，应该也没什么吧？” 这父女俩，嬉皮笑脸死皮赖脸的性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而这边已经是半大少年的炒米，坐在房檐上，也忍不住找了个角落，抱起自己的一条腿，闻了闻自己的脚丫子。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味儿啊。 沈慧心说：“这事儿可大可小，小了来说，染上脚气臭得很，大了来说，脚痒，钻心的痒，不挠不行，以后要是打仗埋伏的时候，别的都能忍，万一这脚痒起来了，有人忍不住了，那不就麻烦了吗？” -- 第532页 “还有，这脚气反反复复的，不算什么大病，但是也会有加重的可能，搞不好脚都要烂没了的！” 旁边还有好多人，沈慧心没法解释细菌病毒感染导致截肢什么的，但是脚部真菌感染引起的溃烂，这事儿很常见。 季星燃一听，也觉得这确实是件大事儿，也老老实实点头了：“那咱们就送军营一个大礼——帮助他们把脚气都给治了？” 沈慧心觉得可以：“行，我来配药。” 双儿感激不尽，她给王小武治过好几回了，但是光王小武一个人好没用，一去军营，混一混，又染上了。 不解决最终的源头问题，这事儿就始终磨人。 只有季星燃以城主的身份插手，才能够将全军营的问题都解决了。 季星燃笑道：“这个好说，娘跟双儿负责配置药物，一应的费用我这里会出，营中的督促爹爹去跟魏三叔说说，务必让大家的脚气根治！” 西宁城的将士们被统一召集起来的时候，差点儿吓得魂都飞了，一个个的，除了当值的，其余在军营里训练的、休息的、回家探亲的，在收到魏三郎的消息之后都连滚带爬地跑回军营里来了。 把魏三郎都吓了一跳：“你们不是回去探亲休假了吗？怎么跑来了？” 有胆子大的士兵直接怼了回去：“都召集士兵了，那不是要打仗了吗？西宁城拢共也就这么点儿大，真要打仗了，谁能不上啊？我们还是当兵的呢！当然要回来！” 魏三郎没说什么，季星燃倒是颇为骄傲地点了点头，西宁城的将士能够有这样的觉悟，真的太好了。 说实话，以前的将士或许都觉得打仗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能打就打，打不了就要投降求饶，横竖要保住性命。 不敢当逃兵，被抓到是要砍头的，那就恨不得请假、生病，各种理由不上战场。 但现在，魏三郎明明没有叫那么多人，但休假在家的将士们还是都赶了过来，多少是有点儿把西宁城当家乡的感觉了。 也是因为知道西宁城不会不管他们，保住西宁城，就算自己牺牲了，自己的一家老小也都有安顿。 这样的地方，才值得他们献出生命！ 这么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模样，搞得魏三郎都有点儿说不下去了，他咳嗽了几声，润了润嗓子，这才说道：“那个……今天把大家叫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事儿，就是说说这个脚臭的问题。” “啥？” “脚臭？” “我脚臭吗？” “我媳妇儿说过我脚臭……” “但……大老爷们儿脚臭点儿咋啦？这也要管？” 士兵们一脸懵逼，难以置信地看着魏三郎，还有人直接嚷了出来：“将军，你的脚最臭啊！” 魏三郎一眼瞪过去：“闭嘴！” 这事儿用你说？老子不知道吗？ 昨天晚上已经被城主她爹给羞辱了一番，今天还要听你们这些喽啰说老子脚臭的事儿吗？ 魏三郎镇压下来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尤其是军队，令行禁止，别管这脚臭问题大不大，谁不脚臭，目的是让大家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差的将士统统都要洗过脚之后才能上炕！炕上的铺盖我们请了好些洗衣工来帮忙，每五日就洗一次，并且都要编好号，一人两套换着铺盖，往后还要时时检查，不允许混盖！” “衣服鞋袜也一样！整理军容的时候都要检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每日早晚都要在脚上涂药，每人一份，我们会发下去，坚持一月必定能好！” “坚持日日洗脚、涂药，守好自己的铺盖衣服鞋袜的，等到月末的时候，赏银一百文！” “若是等到一月之后谁的脚还是臭的，以后这洗衣换铺盖的事儿，就由脚臭的来干了！而且！不准用脚踩！” 这会儿洗衣裳，有棒槌的用棒槌，没棒槌的，或者棒槌不好洗的，有些人就会用脚踩。 魏三郎直接断绝了这些人的心思，才不会给他们机会把脚气又给传染出来。 将士们听到这匪夷所思的要求，都无语至极。 “我们刀都拔出来了，结果就这个？” “不就是洗洗脚吗？现在军营里都有井，又不是没水，怕啥？” “张老三你别抢老子的铺盖就行了！” “放屁！明明是你总是抢老子的鞋穿！硬生生把老子的鞋撑大一个码！” 大家叽叽喳喳的，命令听是听了，但也未必有多当真。 魏三郎呵呵笑着，心道，等到一个月后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第467章 效果拔群 军营里开始整顿脚气问题，刚开始还是有人不习惯。 当值累死了，站了好几个时辰，有些还要巡逻，一天走不知道多少路，下值之后只想躺平休息。 哪里还想得起来洗脚不洗脚的事儿啊。 但魏三郎第一天就抓了几个不洗脚的，当真打了军棍，虽然不多，一人三军棍，远不到受伤皮开肉绽的地步，但也疼啊！ 关键是丢脸啊——军营里打军棍都要脱裤子！ 别人洗完澡洗完脚，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站在旁边看这几个邋里邋遢，脚气熏天的家伙挨打，那窃笑声都快传到西城门了！ 洗脚有钱拿，不洗脚的要洗伙伴的臭鞋子臭被子……再怎么不会算账的人也都明白了，老老实实地洗脚涂药。 -- 第533页 沈慧心针对军营里脚气的情况配置了几种不同的药粉，普通的人用杀菌消毒的就行，还有一些已经是陈年脚气了，还得用重药，能配出来的就配，实在配不出来的就让季星燃从橙色软件里购买。 经过上回系统消失又回来之后，大家的行为模式也发生了一点点改变。 以前多少有点儿被系统腐蚀，凡事儿想着有系统，只需要把系统的力量给传播出去就行，他们更像是中间商，从系统采购，然后卖出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更愿意自己先钻研，实在钻研不出来的，做不到的，再借用系统的力量。 这就像是从中间商，变成了研发生产于一体的厂商，再也不用受制于厂商说没就没的风险了。 季昌明是个精明人，慢慢咂摸出味儿来了：“这么一说，系统消失一阵子也挺好的。” 不然，温水煮青蛙，真就把他们煮得忘记了自己的能力才最重要了。 系统也很乐意，它现在进化了不少，可以直接从季星燃的功绩当中抓取出来一些，给她发放奖励，算是它给季星燃开的后门。 但季星燃的克制，却又不客气，让系统觉得分外高兴。 它现在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季星燃会沉迷于外力扶持而忘却自我了。 时光匆匆，一个月之后，天气炎热，往日因为夏日流汗而更加浓郁的脚气，此时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大多数人在坚持洗脚涂药之后，感染程度都逐渐减轻，不少人都直接痊愈了。 做的时候嫌麻烦，但是等到感受到了脚气痊愈的好处之后，不少人就更加感激季星燃跟沈慧心了。 不痒了，不臭了，回家之后媳妇儿孩子不嫌弃了，生活就更加美好了。 没好的那些人感到很冤枉：“我们是真的照着做了！天天都洗脚的，没有一次忘了用药的，可、可它还是臭啊！” 以往大家一块儿臭也就算了，谁也别说谁。 但现在可不行了，一间屋里的，别人都不臭了，就那么一两个臭气熏天，现在战友都不爱跟他们俩一块儿睡了，把他们俩塞到炕最里面，中间还要放上一排箱子搞隔离！ 真是太委屈了！ 沈慧心麾下的医疗抚恤队的大夫们半点儿不留情面：“要比以前洗得更干净些！用药更规矩些！按时，按量！不能今儿一点点，明天想起来一大坨！” “再一个，你们没好，有些是因为染的时间太长了，脚气比人都狠了，委屈？还不是怪你们自己早些时日不洗脚！乱穿鞋袜！活该！” 说归说，但是大夫们还是好心地检查了一番，又给大家发下药去。 即便此刻还不能完全清理干净，或许随着季节、战事忙碌又会复发，但是只要在军营里养成了这股好习惯的风气，不大肆传染，还有氛围督促，时间久了，慢慢也就好了。 季星燃因此还得到了许多灵感，跑去找西宁城幼儿园的园长大人季三先生，认为应该在给小孩子的教育当中再加上一些良好的生活习惯。 比如早晚刷牙，比如饭前便后洗手。 季云台：“……” 头顶上的“本溪书院西宁分斋”的匾额如今越发显得有些虚设了。 一日下来，光教这些洗洗涮涮，谦让有理了，季星燃还要求加算数加手工，最后剩下读书识字的时间，可真没多少了。 季云台叹气：“以前还觉得把这群三四岁的孩子培养出来，时间太多了，但现在看来，时间还不够呢……” 以前想着就算到十七八上京去考科举，还有足足十几年，以他教书育人的本事，这时间绰绰有余，甚至怕学生迟迟不能科考而倦怠了。 但现在看来，这时间可太紧张了，要学的这么多！挨个教下来，搞不好等到学生们十七八，连科举的八股都还没学透呢！ 季云台重重地叹了口气：“唉！上当了！这路可比我想的要漫长多了！” 不过好在季云台到底是个君子，良师，虽然现在教授的东西跟他计划中的有些差别，但只要是为了孩子们好，季云台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西宁城逐步走向正轨，百花齐放，百姓们也越发的快活起来了。 大虞朝向来重文轻武，但是因着西宁城的情势不同，加上季星燃的刻意引导教育，百姓们对锻炼身体学武练功的热情十分高涨。 季云台那边太小的就不说了，再大些的，像是季云他们这种十岁上下，或者十来岁的，都已经编排成了童子军，也是要时常训练考核，升至对应级别的。 季星燃不强制要求每个人都要参加训练，但是升到对应级别，就会有相应的奖励，城主出钱，这还能有人不愿意？ 学会一套八段锦，奖励十文钱——听听，这有什么难的？家里的老人都在练，孩子们不用学，早就都看会了，只要再去参加个考核，就能够拿钱了。 学会一套改良式军体拳，就能奖励三十文钱，射箭十发能够中乙等靶心七发以上的，就能够奖励五十文，九发以上的一百文。 然后参加巡逻也各有补贴，哪怕半大的孩子，也都是半个战士。 这是武，还有文。 第468章 文武并进 除了强制要求三四岁的孩子们去季云台的幼儿园之外，季星燃并没有要求百姓强制去识字。 -- 第534页 而是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里，凸显了识文断字的重要性。 官府跟集市、城门口，每处都有告示栏，西宁城的大小事宜都会上告示栏，虽每个时辰都有人宣读，但肯定还是自己能够看懂更好，不错过官府的任何一次考核，也就是获得奖励的机会。 还有《季氏商报》，恐怕大虞朝没有任何一个城镇的人会有西宁城这样热衷于看报的了。 季氏商报依旧是三天出一期，偶尔遇到战事才会中断一两期，平日里，季氏商报就是大家获取最新商贸信息的渠道。 还有牙行，牙行里靠的不是吆喝，而是每半个时辰的换牌子，已经被人揽了去的差事，牌子就要换下来，换上新差事的牌子。 若说告示栏跟报纸上的事儿大家还能等识字的人帮忙念一念，过一会儿再看看也无所谓，那这牙行的差事牌子，那可就是民生大计了。 若是识字，就是能第一时间看到好的差事，抢先抢下来。 若是不识字，抢倒是能抢，可你怎么断定抢到的就一定是好差事呢？ 先前有几个壮汉，不识字，也不肯求人，就看到别人抢什么他们就上去哄抢什么，结果人家诧异地看着他们问道：“怎么，你们家里也有骟猪的本事？” 几个壮汉力气是有的，但是骟猪这种除了力气还要技术的活儿……那就不会了。 还抢过几回，烧火的，虽不是不能做，但是这还没有一个普通的烧火婆子做的好呢，工钱也不如卖力气赚得多。 至于其他什么绣花的，养蚕的……闹了几回笑话，就再也没有人会胡乱抢差事了。 识字好啊，识字要紧。 季星燃再第N回听到西宁城的百姓叽里咕噜讨论着想要识字的事儿时，就知道机会来了。 她去找季云台：“季三叔，你可还想教书育人？” 季云台坐在书房的书案前，手里拿着一卷书，抬眼看是季星燃过来，脸色那叫一个灰败。 要不是念在自己手里这卷书也是季星燃给他弄来的，得来不易，他都不想搭理季星燃。 这白天面对三四十个小孩子，那可真是对人精力的极大消耗！ 甘继舟在一旁练字，顺带伺候着茶水呢，见季星燃过来，笑着站起来给季星燃递了一盏茶：“星燃姐姐你喝茶吧。” 季星燃喝了一口，低头看甘继舟的字儿，嗯，不错，写的比她的狗刨好多了。 “继舟的字儿又有长进了啊，你爹知道一定很高兴。” 甘继舟嘿嘿一笑：“嗯！前些日子才托人送了几张字去葫芦山谷给我爹看，估摸着他该是满意的。” 天底下能有几个学子能够得到季三先生的亲自辅导啊，连炒米都会念几首诗了，何况是甘继舟呢。 甘继舟悄悄瞥一眼季云台，才小声给季星燃透露：“先生白日里累着了，学堂里的孩子听课的不多，比着哭的那可太多了。” 虽然有季云台的几个徒弟跟城里征集的一些读书人帮忙看管着，但是到底孩子还是太小了，不容易带。 季星燃笑道：“这事儿好办，咱们城里还有好多擅长养孩子的奶妈妈，回头我叫人招几个过来，不上课的时候奶妈妈也能帮忙看管着。” 甘继舟拍掌笑道：“这敢情好，那可解决我们的大麻烦了。” 书案后面的季云台幽幽抬起头来，目光依旧哀怨：“我可不上你的当，你们家的人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没有无事献殷勤的时候，说吧，又想让我做什么呢？” 季星燃被季云台看穿意图，也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只是拱手表示：“先生，我这次真是来给你送好消息的。” “呵呵，你先说了，我才能知道是不是好消息。” 季星燃这才把想请季云台出山教大家识字的事儿说了：“……虽说这些人考科举是不大可能了，但读书识字明理，是每个人都该做的，所以我想着没人能够比季三叔更耐心、学识更好的了，三叔……” 季星燃言笑晏晏地看着季云台，季云台板着脸：“合着你这好消息，是还要给我增加差事呢？” 季星燃立刻举手表示：“不不不，我先前跟继舟说的话也是认真的，幼儿园……哦不是，是启蒙课堂那边，我会再安排一些人来，帮着处理不属于读书识字的部分，这样三叔就能够抽出时间来，教人识字了。” 季云台心里其实早就心痒痒了，但思量下来，终究是摇头：“不成，我不会去的。” “啊？为什么？三叔，您还有什么要求或者顾虑的话，尽管说，只要是能做到的，我都尽量去做。” 季云台摇摇头，笑道：“我是不会去的，但是，我倒是从你的技能培训里想到了一个法子，适合眼下的情况。” 季星燃略一思忖，立刻明白了：“三叔，您的意思是说，让学生教学生？” “没错，正是这样。”季云台微笑道。 季星燃恍然大悟，也跟着笑起来：“还是三叔厉害，我竟然没想到这节，若是让三叔的学生教百姓识字，一方面也是巩固他们的学业，一方面也能够教授更多人。” 毕竟一人力有限，众人力气大。 季云台扫了一眼季星燃，呵呵笑了一声：“你这性子，跟你爹一样，是算准了直接来找我要学生我肯定不会给，但是如果开口叫我去，我心里觉着不合适，便只能让学生出来了吧？” -- 第535页 季星燃嘿嘿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反正三叔这个法子好，我只管回头找三叔要人就是了！” 季云台手底下还是有几个学生的，他原先四个徒儿家里的孩子，一家至少都有一两个在他身边带着，算是学生，也是书童，最熟悉的就是甘继舟了。 另外也还有季富庭家里的团子娇娇福宝几个，虽然是女孩儿，但季富庭跟赵夫人也送她们来念书识字。 季昌明家里一个炒米，一个季云，也都是季云台这里的常客。 第469章 西宁城头号纳税大户 季星燃盘算了一下，这些孩子里，甘继舟跟黎家的大郎年纪最大，流放时就有七岁了，这几年下来，已经十五六了，放在大虞朝，也是很能够担事儿的了。 团子娇娇福宝季云他们小一些，但是也有十二三了，都不是小孩子了，教百姓识字还是能够的。 …… 要孩子们去教百姓识字的事儿一说出去，孩子们都兴奋极了。 他们原先因着身份所限，都以为自己不能考科举，但上回西宁城大战，好多人都免去了罪民身份，将来兴许还是有指望的。 他们自己经历过这些，又得到季三先生的言传身教，自然都是心性极好的孩子，能够帮助百姓，心里那是再情愿不过的了。 况且他们如今的学业进展，都只是季三先生一个人来判断，虽然没人质疑季三先生的权威性，但是孩子们也总是希望能够从别的渠道再得到一些验证，看看自己是不是学的更好。 现在季星燃就交给了他们一个差事，教百姓识字，谁教的好，教的多，百姓绝对他们学识扎实，教书仔细耐心，就能说明他们的功课是真的学到心里了。 就这样，西宁城又多了个“夜校”。 季云台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咂摸了两下，觉得甚好：“不错不错，夜校甚好，比起来白日里在学堂上课的孩子们，大人要干活做工，只能够趁着晚上来学习，这夜校二字，名副其实。” 季云台忍不住称赞季星燃：“虽然十分的大俗，但是也十分的应景，燃丫头还是有些本事额。” 季星燃愧不敢当：“不敢不敢，这个也是拾人牙慧，以前听别人说过的。” 她本来还想叫扫盲班呢，但是被沈慧心给否决了，沈慧心说：“文盲那概念起码也得是咱们那儿二十世纪才有的，这会儿你要说谁是文盲，人家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季星燃想了想，觉得也是，就还是叫夜校了。 西宁城的百姓以前晚上睡得早，几乎是保持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习惯。 按季星燃熟悉的时间来算，就是早上四五点就起床，收拾一下就下地了，然后五六点就回城，七点多就吃完饭洗漱了，八点睡觉，谁家要是熬到晚上九点，一准儿能看到四邻都熄灯了。 不过自从打仗之后，晚上睡得晚的人也多了，好多人都是要轮班去值夜的，也有些家里的老人瞌睡少，就愿意晚上多守会儿。 现在季星燃开设了夜校，夜校里的灯油都是从衙门出的，好多晚上睡不着、不想睡的人也都没了后顾之忧，愿意过来了。 季星燃参照以前“扫盲班”的设定，允许百姓们带着鞋底子跟要缝补的衣裳过来，一边学，一边不耽误手里的活儿。 好在甘继舟他们年纪小，活力旺盛，也不计较这个，精力满满地在上面讲课，很是开心。 教育问题也解决了，季星燃就捉摸着下一项民生工程是什么了。 她这样折腾，自家人倒是还好，但是好多外人都不免为季星燃担忧起来。 “小城主，咱们西宁城的钱够花吗？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的，咱们都知道小城主是为了咱们好，但是这钱……我们多少也得出点儿吧。” 不仅如此，还有人担心：“虽说因着战乱，朝廷免了西宁城两年的税，但是两年之后，这人头税、太平税、粮食收成的税，还有岁贡、皇上的生辰、太后皇后的寿诞……都是要交钱的呀！” 百姓的日子之所以苦，就是因为朝廷的税收太多了，所谓苛捐杂税逼死人，就是这个理。 一亩地，一年的收成，三成给了地主，三成交税，剩下若是年景好的，自己能得四成。 但这四成可不是一年就白得的，若是哪一年遇上旱灾，遇上水灾虫灾，或者什么天灾人祸，火灾野兽马匪什么的……这损失都是农民自己承担。 地主是不肯买账的，朝廷更是不会买账。 所以，这一年的钱，要留下来应对往后连年的风险。 不少人都找季星燃谏言，季星燃心中感动，她知道这是真心为了西宁城好的人才会说的实话。 不然，谁还能嫌上头收的钱少不成？ 季星燃笑道：“这个你们不必担心了，商户那边一直都有按时交税，反倒是你们，开荒种地不容易，朝廷若是有什么人头税田税的，衙门能出就自己出了。” 百姓们很是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季星燃笑道：“真的，你们那几亩荒地，就算是收成全都交上来也没多少，反而是商户好挣钱，他们交一成，就已经能够应对过来了。” 毕竟，现在西宁城最大的商业大佬，还是她自己啊！ 其余几个大佬，诸如阿旺，诸如赵夫人等人，也都是季星燃的好友，自然是听从季星燃的。 -- 第536页 况且，他们的生意，不少都仰仗季星燃的帮忙，或是货物，或是点子，总是有得益的。 季星燃帮他们一把，他们的利润比寻常多出几十倍都不止，莫说季星燃只是收他们一成了，就算是三成，五成，他们也不眨眼的，毕竟都已经多赚了那么多，谁还会因为这一点点税，就得罪季星燃呢。 他们配合都还来不及呢！ 季星燃：西宁城头号纳税人，我！ 赵夫人：西宁城二号纳税人，我！当不成城主的婆婆，也要当城主的金主婆婆！ 季阿旺：什么？噢噢，西宁城三号纳税人，我！纳了多少？不知道，反正都放在那边屋子里，师傅想花就是了，唯一发愁的就是师傅不肯花，偶尔花了一点儿还要给记账，真是打徒弟的脸啊。 至于其他商家，除了个别有本家帮忙的之外，不少都是依仗着季星燃或者西宁城发家的，就算没多深的感情，但是单从利益上算也明白，在别处，能有这么好的日子过？能有这么多钱赚？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西宁城的人自己可太知道了，他们有钱，非常非常有钱！ 第470章 张大旗：担心，就是非常担心 所以，对于辛苦劳作不可或缺的农民，季星燃把收上来的税用来贴补农民，大家也没有任何意见。 西宁城人越多，越繁华，生意越好做，他们越挣钱的道理，再要是不懂，可太蠢笨了，还做什么声音？趁早去种地，好歹还有城主养！ 这些还不是最让季星燃高兴的，最让季星燃高兴的是，土地真的改良了。 得益于那三个不断生长的井眼，西宁城如今大大小小几十口井，虽然还做不到每条街道胡同都有井，但是已经能够做到每个坊都有水井了。 干涸多年的土地被慢慢滋养，从前不知道多少年前被埋在土地的种子也在逐渐发芽。 经常都会有人发现新的品种，果子野菜藤条，都能摘来试试。 而且因着这边的水源多，动物也越来越多了，经常有野猪成群结队地过来喝水。 刚开始西宁城的人还觉得害怕，怕野猪野牛撞墙，但后来发现，他们只是来喝水，顺带吃一些地面的野草，大家也就慢慢习惯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城外有个天然的牧场，没事儿的时候野鸡野猪野牛自个儿吃草，要是谁想吃肉了，就去城外打一头回来。 去西城集市上一分，卖个两条猪腿，一个猪头几十斤肉的，能得好几百文钱不说，剩下的肉自家还能吃上十天半个月的，顿顿红烧肉的那种吃法！ 西宁城的富庶，没有人比西宁人更了解了。 在战争频发的边境线上，西宁城宛如一个安全绿洲，幸福感极高。 不过，季星燃深知若是天下大乱，他们也是断然不能独活的道理，所以，只要西宁城有多余的物资，她就使劲儿捐献。 城外野兔子泛滥，一窝兔子一年生几千只，几千只又生上百万只，季星燃便叫人去逮兔子。 住到野兔子之后，便宜卖给集市，然后统一安排人硝制皮草，把兔肉都给腌制、烤熟，一批一批地送去张大旗那边。 张大旗可是荆石道的支度使，算是荆石道的二把手，护卫着荆石道的安全。 他收了西宁城的东西，自然也知道护卫西宁城，并且还在季昌明的威逼利诱之下，写了不少奏折，明着是汇报边疆战况，暗中则是悄悄记录、夸赞季星燃这个西宁城太守的称职和忠厚。 张大旗起先是不情愿的，苦口婆心劝季昌明：“你知不知道大虞朝开国以来有几个女人能够当太守的？” 虽说是有女官制度，但是在大家眼里，女官更多的是在宫里或者一些物品器具的制作上需要细心的行当才会有的，比如织造坊的大人，或者尚宫局的女官，偶尔有个别在衙门当差的，但是也都没有当一把手的。 张大旗劝说道：“你们家燃丫头现在已经很瞩目了，就算西宁城是个边陲小城，但是太守的品阶可不低，放在朝堂上那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本来就已经够打眼的了，你这还让我写……我倒是可以写，反正与我而言不过是实话实说，如实禀告，而且还能得个治下贤良的好名声，但对你们家燃丫头呢？” 张大旗跟季昌明细细分析：“一个姑娘家，做到如今这地步，不容易了，你让她好好守着便是了，最好不要太打眼，树大招风啊！” 季昌明笑道：“这个不怕的，要真是胆小怕事，当初我们就不当这个太守了，既然当了，就没有在怕的。” 张大旗急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女官是女官，可女官也是女子，回头有人看不顺眼，弹劾你们家丫头不成亲不传后，所谓不孝有三……” “哎呀呀，这些事儿我们当父母的都不计较，你还计较起来啦？”季昌明可不耐烦听这个。 他跟沈慧心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上辈子也还是听过一些风言风语什么的。 张大旗捋着胡须道：“你当是我想说的啊？我要是不把你当朋友，我管你这档子破事儿做什么！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出头，想做什么都没人管你。” “但你要是出头了，就总有那起子看不顺眼的小人，想着法儿要在你身上找出点儿错处来，私德不修，那也是朝廷命官被弹劾的要紧之处！你怎么办？”张大旗是真心为季昌明着急。 -- 第537页 季昌明倒是不慌不忙，嘿嘿一笑：“这有啥，我家丫头早就想好了，当初她不是立了军令状吗？当着老钦差的面儿说了，一颗心全都扑在西宁城的百姓身上。” “为了不因婚嫁致使大权旁落，或者因着生育分身无术，所以定下不婚不育的誓言，就算是皇帝亲自来问了，我们也是这个说法啊！” 季昌明这种走一步想三步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个，燃燃一直就没有什么婚嫁的念头，为什么非得在老钦差面前才这般下誓，尤其是之前还要大肆搞个相亲？ 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觉得，季星燃原本是可以嫁人，想嫁人的，但是为了西宁城的百姓，才牺牲自我，终身不婚的。 这么一来，虽然是自己的选择，但在旁人眼里，季星燃这就是为了大家牺牲小家。 这么一来，不仅不会有人觉得季星燃没有为父母留后是件错事，孝道有亏，弹劾她，反而不敢让这事儿传开了，不然，那可就是给季星燃增加名望了。 当然了，其中算计只有一家三口才知道，但对着张大旗，季昌明反正就一个说法：“我们家燃燃是为了西宁城的百姓才立下这般誓言的，要是还有那昧了良心想要弹劾她不留后的，我们势必要分说一番的。” 张大旗见季昌明也这样坚决，便不好说什么了，只不过还是出于朋友的角度，想劝一劝季昌明：“那你就真不想要个孩子了？虽说燃丫头这事儿能说得过去，可是往后你们一家就要遭受许多非议跟那等小人的尖酸刻薄了……” 古人啊，没几个能够想得通这事儿的。 结果季昌明却很是意外：“你还没听说呢？” 第471章 跟季昌明讨价还价是不应该的 “听说什么？”张大旗心里一紧，担心是出了什么事儿。 季昌明那叫一个激动啊——好！好！太好了！ 居然来了一个不知道沈慧心怀孕的人，那可太好了！毕竟西宁城现在人人都知道沈慧心怀孕了，加上沈慧心骂他动静太大，不让他再做什么，搞得他都没法子炫耀了。 但现在好了，张大旗居然不知道！ 季昌明摩拳擦掌，酝酿情绪：“那个，老张啊……” “……？”张大旗眼皮一耷拉，不悦道：“怎么个意思？” 都喊上老张了。 季昌明老神在在：“老张啊，我说你兜这么大个圈子是为的什么呢，敢情是你还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我又有孩子啦！” “啥？” 张大旗这是真的惊讶了：“你又有孩子了？弟妹怀孕了？还是你在外头找了个小的？” 季昌明：“……你才找了小的！是我夫人怀孕了！” 季星燃都二十出头了，季昌明跟沈慧心也都三十好几快四十了，对于平均年龄三十几的大虞朝人来说，五十岁就算是高寿了。 一般来说，经过流放之苦的人，更加难以康健高寿，所以，以接近四十的高龄再度怀孕的，还真就是闻所未闻。 张大旗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半晌才道：“你说真的假的？” 季昌明乐呵呵地道：“当然是真的。” 当然了，他现在的乐呵，也是因为手里揣着十全大补丸呢，他自己吃下去的当天，就腿脚发热，断骨处麻痒，一晚上下来，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能走路了。 在家里偷懒……啊不是，是休养了几天，就能健步如飞了。 不过季昌明为人心思谨慎，难得有这么一个奇遇在，他也没有立马就宣扬出来，而是一直装着瘸子呢！ 外人以为他是瘸子，但他们一家人却知道这十全大补丸的功效果真活死人肉白骨，所以对沈慧心生产一事，大家也都安心。 故而季昌明说起来的时候，喜悦多过担忧，逮着张大旗就炫耀。 张大旗比季昌明更大一些，早已是孙子孙女都有了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惊讶无比。 但同时也很快想明白：“那你们家确实又少了一个被弹劾的借口了。” 季昌明嘿嘿笑道：“那可不是嘛。” 的确，对于一个古代家庭来说，尤其是御赐的重新开祠堂立族谱的家族来说，族长无后带来的麻烦会更多一些。 虽说有季星燃，不算是无后，但季星燃这里不往下延续了，朝廷上那群老头子可不会放过他们，还有一些眼红妒忌的小人，也会拿着这事儿做阀子。 毕竟，被抄家流放到西宁城的家族，可不止季家一家。 季昌明感慨道：“这孩子来的是个时候，虽说我们没想过利用这孩子来做什么，但是这孩子的到来，解决了我们一个潜在的隐患，也说明这孩子跟我们有缘。” 张大旗那是又羡慕又嫉妒，虽说他如今是孙子孙女也都有了，但是一把年纪了，自己还能生孩子的话，那意义可太不一样了。 两人打趣一阵子，才说回来正经话。 张大旗说：“我倒是羡慕你们如今西宁城的安宁，现在外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西宁城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但偏偏又是个咬不烂锤不扁的铜豌豆，镇守在边疆。” 张大旗不无感慨地道：“你们能够守住那块地方，也是救了我们的急。” 自古打仗拼要塞，西宁城就是那个要塞。 张大旗实话实说：“其实原本我们是不指望西宁城能够守住的，无非是想用西宁城的罪民给荆石道的其他老百姓争取一点时间罢了，好歹你们先打起来，我们能够预先知晓。” -- 第538页 “抵挡一阵，就能够多让数十万的百姓活下来。” 张大旗说的直白，季昌明倒是也不生气，没法子，他们是被抄家流放的罪民嘛，放在大虞朝，那本来就是该死之人。 季昌明从来也不指望别人给自己什么便宜，所有的都不过是利益交换而已。 留他们一条命，用他们来抵御外敌，倒也不算是错，这个时代的君主也就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被人当做牺牲品，季昌明是一点儿都不怕的，他还怕别人不吃利益交换这一套呢。 既然是利益为先，那事情对他来说就简单了——只要他证明他的用处大，西宁城的用处大，那自然就不会再被人当成牺牲品了。 季昌明如今不光是要守住西宁城，还要让别人从此不敢再打西宁城的主意。 季昌明跟张大旗商量：“我们现在不光能当第一道防线，让所有想要攻打大虞朝的辽兵都要绕开西宁城，多走上两三百里的路，消耗战力、资源，我们还能给你们提供更多的资源。” “作为交换，我要求扩建西宁城，将民兵这事儿摆到明面上来，不算过分吧？” 西宁城如今已经吸纳了十万人口，虽说房子还是够的，但季昌明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的，要为将来打算。 同时，趁着现在大家都靠着西宁城的时候，也要把西宁城过往的一些过错，慢慢洗白了。 张大旗虽觉得这事儿为难，但看到季昌明精明的目光，就知道，答应他，肯定是比不答应他要好的。 张大旗板着脸无奈道：“细细想来，你这厮打一开始，从第一次见我，就一直在谋划着什么，没有一次是白来的。” 张大旗倒是有心想要拒绝一下，让季昌明的算盘打翻一回试试。 但是想想季昌明往日的所作所为，张大旗还是觉得不要冒险比较好——这家伙的目的从来都没有达不成的。 这会儿倒是能够拒绝了，但回头人家就能再弄出一摊子事儿来，绕一个弯来让你不得不答应。 故而，张大旗只敢吐槽叱骂几句，却不敢真的拒绝季昌明。 季昌明倒是也不否认：“咱们这等命贱之人，没有了家族相护，自然是要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嘛。” 往后的日子，扎根西宁城，自然是要趁火打劫，让朝廷多多的给一些优惠特权才好嘛。 不然，谁乐意白给人家做嫁衣，在这里辛辛苦苦谋划啊。 第472章 不是我说，你这肚子也太大了 最后季昌明是心满意足地从张大旗这里走了，但张大旗高不高兴，他可就不知道了。 反正没过多久，张大旗就通知季昌明，西宁城可以自行招募民兵了，但前提是要守住西宁城。 如果守不住，那回头可就是双重罪过了。 权力和义务向来都是共生的，不过对眼下的西宁城来说，能够公开招募民兵肯定是更合适的。 系统回来后，季星燃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尽可能地合理利用系统资源，但不再像之前一样毫无节制。 她把重心调整到如何能够从西宁城或者荆石道就地取材，发展西宁城的各项副业。 比如随着水源而出现的各种动植物，都是西宁城的宝贵财富。 而季星燃也在晨色软件上购买了一大堆诸如《农耕经济实操指南》、《手工业大全》之类的书籍，尽量让西宁城的百姓人手三个技能起步。 不光能够自给自足，还能够做培训导师教授别人。 西宁城的日子逐渐好过了，他们也给张大旗他们提供了更多的军需，肉干、衣服、药物，都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张大旗他们。 张大旗有句话说得对，但说得并不完整，不只是西宁城为边境挡住了灾难，张大旗他们这些同样在边境上战斗的人，也为西宁城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又熬过了一年的秋收，辽人终于宣布撤兵。 当初跟季星燃他们对战的那个石室隆，因为西宁城一战颜面大失，不光丢脸，更是直接损失了一万数额的精良骑兵。 这对大辽来说也是重创，大辽的骑兵虽然厉害，但人数并不多。 没有文化传承，没有精良医药，不擅长粮食种植的种族，发展规模一定是有限的。 季星燃他们杀掉的这一万骑兵，是一开场就让辽人失去了精锐。 而之后石室隆因为迫切想要找回面子，又出现了几次失误。 作为大辽最厉害的骑兵首领，接二连三失误，不仅是损失战力，同时也受到了大辽国内的弹劾抵制。 打仗最怕心不齐，以往都是大虞的士兵军队得不到朝廷里的那些文官支持，因而军需犯难，打仗难免捉襟见肘，束手束脚。 但这一回换成了大辽人互生嫌隙，失了团结，因而打起来的时候，节节败退，很快就因为损失惨重而不得不宣布停战。 不仅停战，甚至还损失了一小块草原。 季星燃跟着魏三郎他们亲自去看了，在他们攻打下来的那块草原上，树立了边境石碑，标注着这块领域从此属于大虞。 虽然这事儿跟季星燃的关系并不大，但是大虞的边境范围扩大，就意味着西宁城的位置更加安全了，这对季星燃来说可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 …… 大辽人宣布停战求和的时候，沈慧心也差不多快要生了。 -- 第539页 季星燃停下手里的部分事务，抽出时间来陪沈慧心，扶着已经有八个多月肚子的沈慧心在院子里散步。 沈慧心自己是大夫，保养得当，虽然怀孕身子重了，但是并没有胖多少，体重一直控制得很好。 毕竟这会儿除了她没人能做剖腹手术，她可不想让自己因为胎儿巨大而难产。 所以一开始就好好控制住了，营养充分但不过分，所以一直到八个多月，脸色也还是很好。 季星燃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扶着沈慧心慢慢走，一边劝说：“娘，要不然你现在把十全大补丸吃了吧？现在差不多就要随时发动了，这会儿吃了，你跟肚子里的弟弟妹妹都会好一些。” 沈慧心思考了一下，同意了：“那行，今天晚上就吃。” 沈慧心已经是第二次吃十全大补丸了，知道吃了这药丸之后会产生一些特殊的变化，比如力气突然增大，精力变得格外旺盛什么的，所以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包婶她们做了好多小衣服跟尿布，都早早的做出来，反复洗洗晒晒，让衣服变得柔软。 准备的尿布足有八口箱子那么多，季星燃感觉这也太夸张了，但同时也为自己未出世的弟弟妹妹感到同情——沈慧心再能干也不可能一个人带娃，不要包婶她们帮忙的，这于理不合。 既然包婶她们要参与，那这未出世的弟弟妹妹可就用不了纸尿裤什么的了，得用原始尿片。 幸好现在城里有水源，也有不少洗衣工，多找几个洗衣工，尿布的换洗应该不成问题。 金秋九月，随着最后一批麦子的成熟收割入库，西宁城的天气也逐渐转入寒冷的时候，沈慧心终于要生孩子了。 说起这个，沈慧心还有点儿不好意思：“燃燃都二十三了，咱们来这里都八年了，我都快四十了，才生二胎……” 赵夫人陪在沈慧心身边，也没有生疑，只以为沈慧心说的是流放到荆石道的事儿，笑道：“八年才好呢，先前在葫芦山谷的两三年，还有刚来西宁城的两三年，打仗的两年……哪一个是好年份？” “要是那会儿孩子来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养活了，现在这时候刚好啊，咱们西宁城也算是安稳了。” 沈慧心摸摸肚子，也是这么想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微笑了：“也是，世道太平了才敢带孩子来。” 沈慧心生产那天，是赵夫人跟双儿，还有包婶余婶陈婶等人守着的，杨璎珞的奶奶也来了，算是老人坐镇。 季昌明从张大旗和韩栋梁那里抢了几个军医过来，还从附近的州县请了几个大夫过来，都守在外院，随时备战。 季星燃没什么忌讳，就在产房里守着沈慧心。 虽然他们能够通过空间联系，但季星燃还是担心万一生产出点儿什么事，她得第一时间应对。 沈慧心自己摸了把脉，觉得状态还行：“是有些疼，但是心率脉搏都还在正常范围内，我的精神也很足，应该不难生。” 赵夫人却是很担心地看着沈慧心的肚子，说道：“我是希望你好的，但就是觉得你这个肚子……看着也委实太大了一些，我当初怀团子娇娇福宝她们三个的时候，肚子也没比这个大多少。” 赵夫人憋了很久了，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了。 第473章 沈慧心生了对双胞胎 啊？ 赵夫人不无担忧地说道：“我之前一直没敢说来着，我看你这个肚子……怕不是个双胎哦。” 季星燃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慧心，却见沈慧心似乎并不很惊讶的样子，顿时更加惊讶了。 “娘，你知道？” 沈慧心已经开始宫缩了，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说几句话就要休息一会儿。 见季星燃这般惊讶，沈慧心挤出一个微笑：“别怕，没事儿的。” 季星燃震惊了，她一直还在猜沈慧心肚子里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毕竟她要给弟弟妹妹准备礼物的。 但沈慧心一直都不提这个话题，偶尔说起来也是以宝宝代替，说男女都喜欢，什么颜色都可以。 季星燃现在只觉得额头冒汗，她礼物倒是都准备了双份，虽说他们家这氛围，其实男孩女孩也没分得特别清楚，男孩喜欢的，也给女孩准备一份，女孩喜欢的，也给男孩试试。 礼物是不缺，但季星燃却很担心沈慧心：“娘，你这肚子里……到底是几个？” 沈慧心没力气，但还是瞪了季星燃一眼：“还能有几个，你娘我是那么没谱的人吗？” 真要是太多了，他们也不能冒那个险。 沈慧心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沈慧心也是到五六个月的时候才知道的，刚开始只觉得是肚子里的孩子胎动特别频繁，后来才渐渐咂摸出来，可能不是一个孩子在动。 等到用家用胎心监测仪测出来了，沈慧心反倒不敢说了。 若是说了，只会让季昌明跟季星燃凭白担忧，都到了这会儿了，孩子便是不来也得来了。 所以，沈慧心便没有说，只是更加精心地控制自己的饮食体重和锻炼。 得益于她的专业，两个孩子生下来虽然费了不少力气，产妇也多吃了一些苦头，但是生产还算顺利。 经过一夜的折腾，第二天破晓之时，两个孩子呱呱坠地，相差不过十来分钟。 是一对龙凤胎，大宝是个男孩儿，小宝是个小姑娘。 -- 第540页 季昌明也是才知道沈慧心怀的竟是一对双胞胎，喜极而泣之余，又恨不得严厉斥责沈慧心，竟然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他说！ 沈慧心生产完了正累着呢，包婶余婶陈婶她们几个抱着孩子在隔间里哄着，季星燃跟双儿帮沈慧心擦汗喂水喂药。 季昌明在这儿跳脚着急，自然是受到了大家的白眼，连跟他有同样心情的季星燃也忍不住给了季昌明一个白眼：“爹，你要叨叨不能等到娘亲休息好了再叨叨吗？她生产了一夜，刚从鬼门关里回来，你就在这儿叨叨她！” 季昌明哪儿是想叨叨沈慧心啊，那纯粹是对沈慧心这么胆大妄为的举动表示愤慨。 他是喜欢孩子，期盼孩子的到来，但是相对于孩子，他更在乎的沈慧心。 季昌明忍不住低声道：“燃燃，这辈子我可以没有你弟弟妹妹，甚至可以没有你，但是……我不能没有你娘。” 季星燃闻言一顿，给沈慧心喂药的手也停了下来，她扭头看了一眼季昌明，才发现季昌明的两鬓，一夜之间竟然生出了不少白发。 这种感情，她这辈子也不会有了。 季星燃放下药碗，将季昌明拉过来：“爹，你陪陪娘吧，我跟双儿去看大宝小宝了。” 双儿一贯是个细心的，见季星燃放手，便也跟着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一起去外间看孩子。 外间里，包婶几个已经给孩子洗了澡，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裹得严严实实的，放在了床上。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从厚厚的包袱褥子里露出来，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 季星燃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地跟他们俩对视，忍不住伸手抱起来一个。 “好轻啊！”季星燃感慨道，她紧张得恨不得用上十成的力气，生怕把孩子给摔了，但实际上孩子生下来也才六斤左右，加上包裹的羊皮褥子也才不到十斤。 又轻，又重，搞得季星燃有些手足无措，正想说什么呢，怀里的这个“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还没等季星燃反应过来去哄，双儿抱着的另一个就紧跟着哭了。 俩小的太默契了，几乎是同时开口，季星燃都分不清是谁先哭的。 但这震天吼的架势，就足以让季星燃慌乱不堪了。 “哎，哎，别哭啊！噢噢乖，别哭别哭……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直在哭！” 还一个哭得比一个响亮！ 季星燃哪儿照顾过孩子啊，见过最小的孩子也不过就是季云而已，但季云那会儿已经三岁了，还格外懂事。 这种嗷嗷待哺的小奶娃，季星燃那是从来没有伺候过的。 反倒是双儿还更有经验一些，估摸了一下，说道：“应该是饿了。” 守在一旁的赵夫人笑道：“可不就是饿了，你们家当真没找奶娘？” 季星燃摇头：“没找，我娘先喂着，实在不行咱们不是还有牛乳吗？” 幸好西宁城建城没多久，没那么多规矩跟奢靡的风气，很少有人请奶娘。 因而沈慧心决定不请，旁人也只是略微说一两句就不曾多想了。 赵夫人当然也不会多嘴，但她是看沈慧心生了俩，才忍不住问起来了——一个人奶两个孩子，那可不容易。 赵夫人很是担心：“牛乳能行吗？没听说过小孩子刚出生就喝牛乳的。” 季星燃笑道：“可以的，早几年在西宁城出生的孩子，好多都喝过牛乳的。” 至于到底是牛乳，还是季星燃偷偷换进去的婴儿奶粉，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他们这边收拾好了孩子，季星燃才抱着孩子又去敲沈慧心房间的门，弟弟妹妹要开餐了。 沈慧心如今住的屋子是用一间大屋改成的套间，两房一厅一厨一卫，加起来六七十个平方，并不大。 沈慧心睡一间，包婶她们晚上带着孩子睡另一间，两间房子中间有个小门，晚上可以直接从小门出入。 不大的小厅里也隔出了两个更小的隔间，一个做了厨房，温奶烧水熬点儿汤水补品都行，另一个做了卫生间，得益于季昌明做的上下水，白日里用水桶上好水，在这里就能直接用水了。 虽然条件艰难，但依然要给家人最好的。 （双胞胎主要是写起来方便哈，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不要刷什么多胎多宝上纲上线的言论哦，已经有点害怕写这些情节了……谢谢啦~ 另外这本书差不多到尾声啦，现在向大家征集番外的内容，想看什么番外，可以畅所欲言，呼声比较大的都给安排上！爱你们~） 第474章 当娘后事业心瞬间暴涨 说小孩是见风长，那是真没错。 季星燃觉得好像两个小娃娃生出来才没多久，但是转眼，就会咿咿呀呀跟着说话了，时不时还能趁大人不注意，扶着床围子蹒跚两步。 沈慧心产后不仅没有沉迷于当妈，反而好像因为两个崽子的到来激起了一股事业心。 才刚满月，沈慧心就立刻投入了工作，她是这么想的：“原本咱们三个也就算了，本来就算是捡来的一条命，经历过二十一世纪，也能够感受感受大虞朝。” “况且还有空间、有系统，燃燃能够弄来不少药物，不说长命百岁，但是活到白头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星泽和星悦就不一样了，他们俩什么也没有，我不能让他们就在这样的大虞朝生活下去。” -- 第541页 沈慧心下定了决心：“别的我做不了，也不操那个心了，但是多搞一些医疗事业，多培养一些医术人才，留下一些药方、治疗方法，还是可以的。” 季星燃跟季昌明一百个赞成，季星燃简直太赞成了：“娘以前怕给我们招祸，不敢亮真本事，现在好了，我是城主了，在西宁城的威望也不错，娘做什么我都能兜得住。” “况且，娘的医术没得说，打仗的时候那么多人，在大虞朝的人看来都是必死的，娘都给救活了，大家现在心里感激都还来不及，更加不会惹是生非了。” 要是说以前怕有人因为沈慧心开刀动手术这些事儿找麻烦，现在就不会了——当初要不是沈慧心开刀，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西宁城就这么十来万人，拐着弯儿都能认识，我是你大伯，他是我三姑奶奶的表妹的孙子，再那边那个是我表哥的师傅的堂弟…… 都是在沈慧心手里活下来的，谁还敢找事儿？ 沈慧心因此也事业梅开二度，医疗抚恤队的人增至六百人不说，还开班创立了百慧堂讲座。 以前的讲座会讲饭前洗手饭后漱口的卫生小科普，现在就开始讲一些日常的伤病治疗。 西宁城虽然气候干燥，常年干旱，蚊虫没有别处的多，但是既然靠近荒原，就少不了蛇虫鼠蚁的小玩意儿。 经常有人被虫子叮咬，身上过敏长疮的，以前的罪民、流民，那都是能熬就熬，熬不了自己瞎鼓捣一通，反正是没钱看大夫的。 就算弄到了钱，大夫也未必愿意给他们这样的人看病。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沈慧心直接就教他们怎么治疗这些蚊虫叮咬，褥疮疱疹。 当然了，要收费的。 沈慧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角：“我如今也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虽说老大燃燃已经不用我养甚至可以养我跟她爹了，但这刚生的两个还是我跟她爹的责任，我们得多挣钱。” 季星燃：“？” 原来激起娘亲事业心的办法就是让她重新当妈吗？ 沈慧心真盘算起账目来，那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一堂课十文钱，一点儿也不贵，至少教你三个小伤小病的治疗方法。” “药方贵一些，一百文一副，不仅教你药方，还教你辨认药材，抓药，煎药，还附赠精美印刷的药方，上好的牛皮纸的，西宁城不潮不生虫，能保存个几十年，可以传给子孙后代。” 印刷这玩意儿现在在西宁城已经不稀奇了，早先有报纸的时候，大家就知道城主家里有刻印的师傅，一宿就能刻印出一版报纸来。 这药方的印刷更是精美，不光写明白了什么药材，分量如何，还在旁边画出了药材的模样，方便大家辨认。 这也是沈慧心要求加上去的：“这科普是好的，但要是科普得不严谨，记不清或者不识字给辨认错了，那可就起反作用了。” 在大虞朝生活这么多年，也知道这古代的文盲程度之高了。 《季氏商报》之所以能成功，也是因为季星燃在上面用上了大量的插图，不然，只怕是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读报。 后期为了让更多人的使用报纸，季星燃都开始在上面画铜板跟银元宝了。 一个铜板就是一文钱，画十个小小的圆圈就是十文钱，大圆圈就是一百文。 银元宝也是，小小一个的，就是一两银子，大个的，就是十两银子。 至于价钱更高的东西，那就不适合在报纸上公布了，或者会用一个金灿灿的聚宝盆表示这个很值钱。 报纸上图画的应用成功，沈慧心的药方自然也是要沿用上的。 季星燃甚至还破天荒用了彩墨印刷——反正在赵夫人的“误解”跟魏三郎的“宣传”之下，大家都知道季星燃手里有大量的天然颜料了。 季星燃：别问，问就是家里有矿，不仅产金产银还产颜料矿石。 至于印刷，只要沈慧心绘制出来一份药方，季星燃拿到橙色软件上，一文钱能印十张黑白的，一张彩色的。 不管是第几次印刷，季星燃都忍不住感慨：“还是二十一世纪的科技发达，生活便利啊！” 在大虞朝雇一个抄书先生多贵啊！ 路边帮忙写家书的老头都能娶续弦了，足可见识字读书的用处之大。 沈慧心的药方在西宁城卖得十分之好，每堂课都是爆满，来听课，一人收十文。 沈慧心通常安排一百人一堂课，再多的话声音就传递不出去了，于是西宁城的百姓被迫跟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一样，开启了抢课生涯。 每次发售百慧堂讲堂课程门票的时候，那都是人山人海，要不是季星燃明令禁止加价转卖，必须凭借身份户籍凭证实名购买的话，只怕就要催生出大虞朝的黄牛党了。 至于药方子，那就更好卖了，这玩意儿季星燃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好多人都托西宁城的人来买，然后转寄到其他地方去。 连老耿他们每回来都是处理完生意的事儿，就赶紧到百慧堂听课去——沈慧心规定了，听完一堂课的人才有资格购买药方子，而且一人一次最多只能购买十张。 这药方子的价钱瞬间就炒上去了。 季星燃也拿这个没法子，她能管住人，难道还能管住一张纸吗？ 老耿他们光明正大地听课，然后每回都恰到好处地购买十份药方。 -- 第542页 就看他们这不辞辛苦，回回哪怕是听过的课也愿意报，愿意再听上一个时辰，就知道这药方在外头肯定很好卖。 第475章 夫妻双双把钱挣 见老耿他们这么推崇这药方单子，季昌明那叫一个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刻涨价十倍，甚至百倍！ 要知道在古代，别说药方子了，连个食谱方子都是能当传家宝的，卖他几十两银子不算敲竹杠吧？ 可惜最后经过了激烈的心理斗争，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了：“算了算了，主要是为了改善提升两个小崽子将来的生存环境，科普的任务比赚钱要紧。” 长远的不想，以后小崽子的玩伴同窗，总是要知道讲卫生的吧，不然等去季三先生那里上幼儿园了，带的水满学堂的一人一口，季昌明想想那景象就觉得毛骨悚然。 “我们小时候村里的孩子下水玩，感染了血吸虫的不在少数，我是绝对不会让我的孩子再经受这些的！” 科普一事，任重道远！ 只有季星燃在旁边幽幽说道：“爹，这玩意儿我们印刷一文钱，往外卖一百文，这百倍的利润，您还觉得低了？我就想问问，你以前干的那行，到底是有多暴利啊？” 季昌明咳嗽一声：“咳，这个你就不懂了，你单是想想，为什么我们取代了煤老板……就知道你爹干的活儿有多挣钱了。” 季星燃啧啧有声：“果真，奸商还属老爹你！” 沈慧心“大方”卖药方，其实还真不费事儿，毕竟他们家随随便便就能掏出一本《家庭医疗三百问》、《幼儿健康宝典》、《呼吸病药方大全》…… 她要做的就是根据大虞朝的情况进行一些验证和调整，然后再让季星燃配上图，齐活了。 之后这玩意儿就是一本万利的事儿，出一次，印刷无数次，起码一万张，算下来，一个药方一千两银子，轻而易举。 沈慧心笑眯眯：“我不嫌钱少，我一个月出那么三五个方子就行，足够养活两个小崽子的了。” 季昌明听见这话赶忙凑过来示好：“夫人，瞧你这说的，养崽子哪里用得着你挣钱，你生孩子就已经够辛苦了，你相公我绝对让你们娘几个过得舒舒服服的！” 季昌明这话不是虚的，季星燃现在忙于公务，他除了偶尔辅佐季星燃当个铁师爷之外，剩下的时间也开始鼓捣自己喜欢的玩意儿了。 他以前在工地上做的，最底层的生活也过过，最先进的机械也接触过，那现在就到了大展拳脚的时候。 独轮车？不不不，这玩意儿早就要淘汰了！换成双轮斗车！ 扁担撬杠？来来来，看看我这个滑轮传送带，除了不能用电之外，其他完全没毛病！ 西宁城风大，想办法搞几个风车，虽然不能发电，但是带动一下滑轮传送带那还是很容易实现的。 季昌明精明得很，搞出来一个，就让季星燃盖章，然后巴巴地送去张大旗那边了。 支度使大人人品可靠，又是荆石道的二把手，这么投缘，干脆送他几个好处，让他当上一把手节度使，这样以后自己也方便不是？ 顺便的话，要是这位支度使大人发发善心，在奏折上提上一提这是西宁城进献的法子，上头难道还能没赏赐下来？ 钱咱们看不上，但荣誉名声总是要几个的吧？ 还有个好处是什么？ 季昌明早就知道，他们这种身份，在大虞朝还是不够看的，这些改良的器具，他就是想独揽也独揽不了。 横竖都是要献出去的，被隔壁的什么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官儿收走，总比自己献上去要好。 而且呢，送去京城总是比送去隔壁州县要慢的，这么一来一回的时间吧，足够季昌明凭借这些东西搞一波西宁城生产出口了，赚个千儿八百两的，不成问题。 等到有人发现他这里这么挣钱，想要来分一杯羹，甚至是抢钱的时候，不好意思，朝廷的嘉奖赏赐差不多也下来了，咱这可是朝廷钦点的！ 想抢？没门儿！ 乖乖看着我挣钱吧！ 虽说献上去之后，以后这就不是独家绝密了，但天高皇帝远的，他皇帝老儿在京城做这个，跟我这西宁城又有什么关系呢？ 横竖把西宁城附近的钱挣了就是！ 于是，西宁城的百姓又多了不少挣钱的行当，去城外砍树，回来按照季昌明的要求制作主体，铁匠打造零件，还有专门的人来组装，最后还有人打磨包装，送出去别的州县还得一批人。 不得不说，西宁城这地方真是太魔性了！ 只要你进城，当了西宁人，就没有不挣钱的！ 你不想挣都不行！你想想，你家娘子现在精通妇科病症三十余种，平日里把听课的方子倒卖出去就是一笔钱。 逢年过节回家探亲的时候，一个大宗族里，还能没几个身上不舒服又不敢看大夫的妇人？ 一人花几两银子请你家娘子去“坐坐”，这一年的钱就挣回来了。 你那读不进去书的儿子，别的不会，就喜欢倒腾些古怪玩意儿，跟着城主她爹做劳什子零件，就是用那些个炼金之后剩下的铁疙瘩，浇灌打造成不同的小玩意儿。 这玩意儿看着巴掌大小，但是尺寸精准与否，那价钱可就天差地别了，你儿子的技术比你好，一个零件能比你多挣好些钱。 -- 第543页 你女儿成亲之后觉得在婆家呆着不利落，直接带着女婿搬回了西宁城，女婿刚开始还不大情愿，婆婆还准备撺掇他娶二房纳小妾来着。 结果你闺女冷哼一声，甩出一沓子银票来：“爱娶娶，咱们和离！横竖我如今跟着城主一家做生意，随随便便挣你们全族的出息！” 女婿看着那铺子的地契和账本，还有扎扎实实的银票，二话不说，给家里写信：“别管我媳妇儿的事！我都听我媳妇儿的！谁让我休妻再娶我跟谁急！” 连你六七十岁的老爹老娘，如今在西宁城也越发康健起来，一个套了驴现在做起了拉车的生意，每天载客来往东西城就能挣不少钱。 一个直接去做了织娘，平日里连饭都不做，直接在西城集市上买了让跑腿的小娃子送回去：“别耽误我挣钱！我这手艺一天能挣一百多文钱！花三四十文给你们买饭，老婆子我出得起！” 第476章 西宁城这日子，谁敢想啊 这样的好日子，怎么叫人不向往珍惜？ 季星燃本来还担心日子太安稳了，会叫人生出来一些不好的心思来。 但没想到，百姓们不光没有其他想法，甚至比季星燃更加珍惜西宁城现在的境况。 为啥？ 因为季星燃他们来的地方，满世界都是这样的地方，虽然依旧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公平和还不为人知的灰暗角落，但大部分人能够读书，至少能够识字。 虽然辛苦，但是找一份能够吃饭穿衣的工作还是不难的，成亲这事儿也属于只要能抗衡好别人的念叨，也没人能够强迫的程度。 对季星燃一家来说，他们只不过是根据大虞朝的情况，改造了一个更加平等和谐的环境，创造出了西宁城。 这只不过是他们见过的、经历过的、希望达成的世界的一个小缩影，是他们的千万分之一。 但是对大虞朝的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的唯一。 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让贫民和佃户，甚至下九流的商户、戏子、神婆的孩子也读书识字的。 这个地方能够接受各种来路的人，不究过往，只要你进了西宁城，遵守西宁城的规矩，那就能好好待在西宁城。 只要能够待在西宁城，吃香的喝辣的那都不在话下！ 这里可不是光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是真的吃香的喝辣的。 季胖子跟赵夫人就是冲着这个留下来的。 季胖子时不时就带着小酒去找季昌明季云台他们喝酒去，心情那叫一个舒畅：“知道为什么脱了罪籍我还不愿意离开西宁城吗？为的就是这一口酒啊！” 季胖子肥胖的小圆手端着小酒盅，咂摸两声，感受到美酒的清甜，别提多舒服了：“真不是我吹牛，我往日里也算是见多识广，什么珍馐美食都尝过的。” “悄悄说一句，连皇帝老儿的贡酒我就尝过！我有个老友有路子，从贡品里弄来了一些，我尝过了，真没有咱们西宁城的酒好！” “就我看啊，那所有的酒，都比不过咱们西宁城的！味道香醇，回甘，不头疼不辣喉，但味道绝对够，滋味绝对足！别的地方绝对没有这么好的！” 季胖子那也是个擅长吃喝的，以往谈生意的时候还真没少见识过。 这西宁城能够留下他的东西不少，但这酒绝对是最要紧的一个。 季胖子说：“真不是我吹捧燃丫头，连我夫人都说了，她本来是要回淅川去的，但尝了这酒，也没忍住，留下来不说，还专门儿地要做这酒的生意。” 季星燃听说之后那叫一个骄傲，可不是嘛，想想我娘空间里那一整套的现代化酿酒设备！是大虞朝的人能够搞到的吗？ 显然不是！ 但！ 她季星燃能够搞到大虞朝独有的各种酒引子，酒曲，能够吸收古今中外的各种酿酒方法，不断尝试。 沈慧心连青霉素都能分离出来，搞个科学化酿酒，那不是轻而易举？ 要什么风味的都有，清河郡流行的竹筒酒，好说，用竹筒酿还是用竹笋泡，还是用竹叶熏制……那都是能够用科学的手段复制、定型的。 还有葡萄美酒夜光杯，夜光杯季星燃负责了，琉璃的玻璃的青玉的，五颜六色的，她都能搞来。 葡萄美酒那就更简单了，要什么品种的葡萄？青葡萄红葡萄紫葡萄？ 种子买来，在沃土上面培育培育，然后跟荆石道的气候融合，很快就能够批量生产了。 发酵的过程温度，在空间里都是可控的，那品质自然就毫无问题地上升了。 酒香浓郁，水质清澈，回味甘醇，没有杂质没有怪味，而且产量还大！ 正好西城不是有大片的土地跟大量的空房子吗？ 季昌明直接围了一圈，弄了上千个半人高的大酒坛子放着，沈慧心给出操作流程之后，后面的过程就是季昌明来操心了，发酵，酿制，顺便卖一卖，赚多点儿奶粉钱。 那小生活，别提多有滋味儿了。 西宁城出名的东西可太多太多了，以前出名的时候心里还挺慌的，就说那小镜子，还有那非金非银的合金小玩意儿，都怕别人找上门来，经不起查的。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荒原的各种野果高粱青稞粮食酿造的酒，就是出名出到哪儿，季星燃他们都没在怕的。 越出名越好，以后少不得也要做一做贡酒生意，正好以后要交税嘛，自己交的税，自己还能翻倍赚回来！ -- 第544页 吃香的喝辣的，这酒就算喝辣的了，但是吃的也不少。 随着水源增多，荒原上的植被也开始繁茂起来了，各种植物生长良好。 在季星燃的刻意安排之下，各式各样的蔬菜水果，但凡只要在这个朝代有的，别管是不是在大虞朝境内，系统都可以提供便利，让季星燃购买。 季星燃天天带着玉米去荒原上溜达，顺便撒上一些种子，花果蔬菜，那都是小意思。 蔬菜有些品种特别能长，撒下去一个月，就能摘嫩叶子吃了。 两三个月过去，连野黄瓜野豆角都自己爬藤了。 搞得西宁城的人着急不已：“咋办咋办？城外三十里地外的那片野秋葵又熟了！再不摘都老了！赶紧问问，还有没有谁有空的，一起去摘啊！” 结果问了大半个街道，大家都一样着急呢！ “秋葵老了就老了吧，那玩意儿也不好吃，你还不如明天跟我一起去摘那个野樱桃！那玩意儿娇贵着呢！再不摘都没法吃了！” “摘什么樱桃啊！去北郊那片啊！听说那里来了野大鹅！一只就十来斤重！咱们城主说什么来着？说……哦，说它们没天敌！现在长得又肥又傻的，想逮就逮！牙行还收呢！” 大家你争我吵的，简直恨不得家里再多出几十口子人来，好把西宁城外的资源都给“捡”回来。 “你们还别说啊，这西宁城真就是风水宝地，过往多少年了，这地方都是寸草不生，兔子来了都不拉屎的，但你们现在看看，那叫一个丰饶繁盛！要什么没有！” “可不是嘛！连咱们的护城河里都有水了！这要放在刚来的那会儿，谁敢想啊！” 第477章 跟玉米斗智斗勇的生活 当初季星燃他们挖的那条护城渠，好几年都没水，大家也都习惯了。 结果大战之后反倒有水了，大家都说是大战中死去的英魂化身为西宁城的守护者，所以才让这西宁城的护城渠有水了。 古人对这套东西那叫一个虔诚，季星燃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西宁城的水源越来越多的时候，百姓们自己就创造出了一个说法。 之后的动物来饮水，植物疯长，也都被归结到水源头上去了，省了季星燃不少麻烦。 因着水源的问题，季星燃家酿的酒超乎寻常地好喝，大家也都觉得是因为西宁城的水好。 季星燃听到这个说法之后也是相当震惊，忍不住叫系统出来听一听：“统子，你听到没？他们说西宁城的水土好。” 西宁城是什么地方？那是流放犯人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 但现在西宁城的百姓，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快活的微笑，说起西宁城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地方”。 搞得季星燃都有些担心了：“你说他们这要是给老家的亲朋好友写信，拼命说西宁城天下第一好，人家什么想法啊？” 系统默默用自己的数据处理器推算了一下，浮现出来的景象着实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想想，如果一个人对着一块平平无奇的丑石头，满脸兴奋地跟你说：“这个好！这个全天下最好！全天下最值钱！” 你是什么感觉？ 要么就是你认为对方是傻子，要么就是你认为对方把你当傻子了。 系统：【……画面过于残忍了。】 季星燃深以为然，深感同情：“以后别人可能都会觉得西宁城人的全是一群死鸭子嘴硬，都已经零落成泥还要说自己是自愿享受泥巴浴的人了。” 系统的小猫头点了点，很是认同。 季星燃看了看落日的方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跟系统说：“差不多了，该回家去陪我们家那两个小崽子了。” 说完，打了个呼哨，玉米甩着刘海从远处奔了过来，速度不慢，但鼻孔朝天喷着气，多少有点儿不情愿的意思。 季星燃一巴掌拍在马脖子上：“给你脸了是不是？要不是因为你成天在城里骚扰小红它们，我才不带你出来呢！我现在有的是坐骑！” 玉米不服气地哼哼两声，大鼻孔看上去简直太有性格了，季星燃翻身上马，揪住马鬃：“我跟你说你老实点儿！就你上回深更半夜溜出去跟小红约会那事儿，杨璎珞起码半个月没给我好脸色了！” 堂堂一个城主，却要因为一匹瘸腿马（曾经）受这个气，季星燃都觉得分外委屈。 玉米一边撒蹄子跑，一边喷喷气，表示——两个人，哦不，是两匹马，也不对，是一马一驴的错，怎么能但怪它一匹马呢？ 季星燃警告玉米：“奶糖可是隔两个月就会过来的，回头我让它收拾你！” 玉米昂起脖子，不服气地梗起来，那意思是——我能怕它？ 季星燃冷笑：“呵呵，你见到奶糖的时候能有这么硬气就行。” 玉米：“……” 一人一马争论一番，到底是玉米败在季星燃，哦不，应该是奶糖的威胁之下，低头认输，老老实实驼着季星燃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同样回城的牛羊马骡驴，玉米那长长的脖子就没有放下来过。 人还好，看到是季星燃的坐骑，也不怎么计较，笑呵呵地打了招呼就走。 但同为牛羊马骡驴的牲畜们可就不干了，一个个比赛似的给季星燃献殷勤——一个瘸腿马都能成为季星燃的坐骑，它们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 第545页 季星燃对这个当然是敬谢不敏，她要什么样的马匹没有啊，战马她都俘虏了好多匹，请了会养牲畜的人来专门看管驯服，如今的二代三代战马，那是脾气又好，战力又高。 现在依旧用玉米，也就是习惯了，舍不得而已。 季星燃对别的牛羊马驴骡的献媚不为所动，毕竟是当年触发过“野兽的魅惑”buff的人，连野猪的妖娆她都经历过了，当然不会被眼前这小场面给震惊到。 但是吧，季星燃不上套，不代表玉米不上套啊！ 别的牲畜冲着季星燃献媚，纷纷争抢让季星燃青睐的机会，落在玉米眼里，那就是——看吧看吧，俺就说俺魅力大吧！ 瞅瞅这一个个的，甭管公的母的，牛羊还是驴骡，都冲我抛媚眼呢！ 玉米越发得意，那精神头，简直比季星燃这个城主都要旺盛。 季星燃不算谦卑，但玉米着实傲慢嚣张。 忍无可忍的季星燃，揪住玉米的鬃毛骂了一句：“你再不把你朝天的鼻孔放低下来，我明儿就带你去秦大爷那里！” 秦大爷是西宁城的兽医之一，主要负责……制造公公。 玉米到底不傻，闻言瞬间一凛，老老实实地低下头，一声不吭带着季星燃回城。 然而，这样的景象往往也就能持续一天，第二天，玉米照旧又是那么一副欠揍的高傲样子。 没办法，谁能抵挡得了周围无数同类和近同类投过来的羡慕、谄媚、诱惑的目光啊！ 它只是一匹马耶！ 玉米表示：怎么可能有马儿能够抵挡得了这种诱惑嘛！ 这样斗智斗勇的场景，几乎发生在每一天。 季星燃万万没想到自己当上城主之后，每天最耗费精力的竟然是跟这匹蠢马互怼。 别看玉米不会说话，但是鼻孔的朝向，脖子的高低，还有蹄子迈起来的状态，那都是能够精准传达它的态度的！ 季星燃：“……该通人的不通人，不该通人的瞎长什么本事！” 玉米：我肯定是该通人的！不该通人的……那肯定是奶糖！ 系统：【……虽然没有被点名，但是总觉得好像被暗示了。】 系统沉思，季星燃这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是要它…… 第478章 双胞胎到底有没有空间啊？ 季星燃回城的时候，太阳刚好落山，西城集市上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纷纷收拾东西，各回各家。 因着现在在西城居住的人也不少，所以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家一窝蜂地往东城跑了。 现在东西两城的人口跟繁荣境况都差不多，季星燃还是很满意的。 沿路都有人跟季星燃打招呼，有老婆婆硬是塞了两把小青菜给季星燃：“小城主，这菜是我今儿出城摘的，新鲜着呢！你拿回去吃！” 又有婶子拎着两个猪蹄就过来了，悄声道：“小城主，沈夫人如今要养两个孩子，要时常喝些猪脚汤才好。” 还有不少小孩子蹦蹦跳跳地把自己摘的酸枣野果，用手捧着往季星燃手里送。 季星燃笑笑，全都收下了，反正玉米身上好几个口袋，放得下！ 不推拒，也不急着给钱、换东西什么的，只笑呵呵地都收下，改明儿再想办法给这些人帮帮忙、送点儿东西。 有系统在，就算全西宁城的人同时给她送东西，系统也能够准确标记下来，谁什么时候送的什么，全城的数据都占不到系统数据库的千万分之一。 季星燃伸手在虚空里摸了摸猫头：“幸好有你在，帮了我大忙了。” 系统当然知道这可算不上什么大忙，不过是季星燃为了安慰它鼓励它才这样说的。 它拼命突破禁制来到季星燃身边，但季星燃却似乎并不想用它的力量。 系统沉默片刻，才说道：【其实你可以借用我的力量，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季星燃勾起唇角笑笑：“你说不难，但应该也是要做些努力才能够达成的吧？不用了，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稍稍用力，距离禁制远一点，也能帮上我，不是挺好？” 系统有点儿着急了：【可我想为你做更多。】 大战之后，季星燃重伤未愈，西宁城满目疮痍，最需要它的时候，它不在。 若是往常，系统必定是一点儿情绪都不会有的，反正它只按照系统的运行法则做事，给宿主下达任务，然后评判宿主的表现并予以奖惩就行。 但季星燃不一样，她没把系统只当个系统，系统便也不想只把季星燃当个宿主。 它对自己的缺席十分愧疚，想要加倍弥补，可偏偏季星燃也被那次的消失吓到了。 哪怕系统再如何保证，它能突破一次，就能突破第二次，回到季星燃身边，季星燃也不敢再让它消失了。 季星燃这人吧，性格里是有点倔在的。 她决定的事，系统也没办法改变。 气得系统咬牙切齿——如果它有牙的话。 虽然系统没有实体，到现在也不过是投影在季星燃脑海中的一个蓝色猫猫头火苗，但季星燃还是觉得很可爱。 季星燃逗系统：“你要真是有多余的力气，还不如变成实体出来看看，这可比在人脑海里寄居要有意思的多。” 系统这回是真生气了：【你明知道我只是数据，没有实体，还故意这样说！】 -- 第546页 ……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余婶在做饭，包婶跟陈婶一人抱着星泽，一人抱着星悦，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面哄着两个小崽子玩儿。 小崽子们才七八个月大，嘴里咿咿呀呀的吐着泡泡，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词儿，小胖手小胖脚一蹬一蹬的，十分有意思。 季昌明也在树下面，正在做学步车呢，初夏时节天气还不算太热，但季昌明脑袋上都有汗了。 见季星燃回来，季昌明才起身活动活动，缓解一下腰部，给季星燃看自己的成果。 季星燃凑过来看：“不错啊，挺好看的，老爹你要是不干建筑，做个木匠也挺好的。” 季昌明咧嘴笑：“我这可是老把式，有经验了！你的学步车就是我做的！” “真的假的？”季星燃把玉米牵到马棚去，放了草料添了水，这才折回来，一边喝水一边回季昌明的话。 季昌明得意洋洋：“当然是真的！那会儿我跟你娘还挺穷的，你娘看中了一个挺贵的学步车，但当时我的钱都投进工程里去了，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大几千的学步车，是真买不起。” “于是我就从工地上弄了一些木头回来，自己做，今天磨个把手，明天做两根护栏，你娘就在旁边抱着你，哄着你玩儿。” “也就半个月，就做成了，一直用到你走路利索起来。” 季昌明正说着呢，沈慧心从屋里出来，听到这段，笑道：“都是陈年往事了，现在还说呢？” 季昌明呵呵笑道：“多亏了以前做过，现在一口气做俩才不费劲。” 季星燃凑上去看了看，学步车的每一个部件都被磨得光滑圆润，一点儿都不会剌手。 而且季昌明还用了些心思，把学步车做成了可折叠跟可组装的。 折叠就是不用的时候能够叠起来，尤其是两台一叠，可太省空间了。 组装就是两台车可以分开单独推，也能够连接到一起去，这样就算只有一个人看顾着，也能够推得过来。 季星燃一直就很佩服季昌明和沈慧心，虽然上辈子他们家条件不错，很多东西都可以花钱买到，但季昌明和沈慧心一直都宁愿亲自陪着季星燃、为季星燃做事儿。 季星燃上初中时，衣服上的小领结都还是沈慧心做的，家里有司机，但季昌明还是给季星燃置办了一辆自行车，按照季星燃的喜好喷漆换色。 季星燃看着在树下讨论学步车还能如何改进，以及缝制什么样的垫子软包更好的爹娘，心里是满满的幸福。 她伸手从陈婶手里抱过小星悦，星悦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对着季星燃吐泡泡。 季星燃伸手给她擦口水，一面嫌弃：“你都吐了快俩月了，什么时候才能够不吐泡泡啊！” 星悦黑漆漆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季星燃的嘴巴，表示：我听不懂耶！ 正擦着呢，那边星泽看到季星燃抱星悦，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也伸手朝季星燃这边挣扎，包婶都差点儿没抱动。 季星燃不得已，只能把两个都抱过来，幸好她力气大，身量也长，一手一个，除了不能给他们擦口水，要忍受他们的泡泡攻击之外，并不费力。 还能轻而易举地给他们俩举高高，让他们感受夏夜的晚风。 季星燃抱着他俩在院子里转悠，亲亲这个，贴贴那个，又忍不住想试探一下—— “你俩到底有没有空间？能不能跟我和爹娘的连上啊！” 第479章 爹娘，我想出去看看 从知道沈慧心怀孕开始，一家人就没少思考这个问题。 大家的心情矛盾不已，既希望两个小崽子能和他们一样，也获得“金手指”，往后能够过得轻松一些。 但又担心小崽子的情况不一样，虽说金手指能够让他们过得轻松一些，但是从他们出生到他们懂事，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起码得好几年。 这几年里，万一两个小的要是因为空间做出什么事儿来，被有心人发现了，那可就麻烦了。 然而，比这更麻烦的是，季星燃他们根本看不出来两个小崽子有没有空间。 沈慧心尝试过把一些小玩意儿布娃娃塞到两个小崽子手里，小崽子倒是抓起来就啃，啃得布娃娃满头满脸的口水，他们三个人盯着看了一天，也没有看到布娃娃消失出现的戏码。 但这也不能证明两个小家伙就没有空间，或许是他们还太小了不会用。 所以沈慧心跟季昌明就更加小心，即便有包婶她们帮忙带，但沈慧心跟季昌明还是至少有一个一定要跟着，不能够错眼。 就怕这一错眼的功夫，两个小的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季星燃抱着两个崽子哄，嘟囔道：“你们到底有没有空间啊？统子你出来说句话。” 系统盯着两个小崽子看了半天，蓝色猫猫头小火苗晃了晃。 季星燃：“没有？” 系统继续摇头。 “那是有？” 系统还是摇头，坦白说道：“我也不知道，你是第一个完成城主任务的宿主，因而获得特殊能力，使你父母的空间跟你的融合，以往的宿主大多都是单人行动，也很少有能够完成任务开启空间融合的。” “再加上留下后代这个条件，同时满足的几乎没有，所以我也探测不到。” “另外根据系统规则，十二岁以下是无法开启系统的，因为心智的不成熟会给这个时空带来较大的波动。” -- 第547页 这个季星燃倒是知道，系统的行事准则里一直都有，不能够干涉时空正常进程，除非是连续完成任务，合理成长。 这么一说，季星燃瞬间放下心来：“也就是说，这俩小的十二岁之前肯定是不能惹事儿了，对吧？” 系统：【理论如此。】 “还有意外情况？” 【当然，比如他们两个可能是附带别的系统的穿越者，又或者虽然他们不能开启系统空间，但是他们能够感知到你们的空间，又或者……】 系统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把季星燃吓得够呛，再三确认两个小崽子确实看起来智商不高……不太可能是穿越人士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啊！”季星燃感慨道，她现在就已经开始觉得养孩子的责任重大了。 “幸好我不结婚也没孩子，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季星燃抱着两个小的玩了半天，又帮忙喂他们喝了一些奶粉，才送他们去睡觉。 吃了睡睡了吃，吃饱喝足就玩一会儿，真的是太幸福了。 晚上，大家都在院子里吃饭，因着带孩子的事儿，沈慧心他们也不好再单独开小灶吃饭了，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现在大部分时候都是跟包婶他们一起吃，然后实在有嘴馋的时候，再单独开小灶。 包婶给星泽星悦做了好几身小衣裳，陈婶做了几个荷包，里面放了沈慧心配置的草药，驱虫避蚊的效果很好。 力大的余婶做不出来这些精细玩意儿，就负责带着两个孩子玩儿。 余婶可是能够制服炒米的人，对付两个小家伙，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带着玩一天都不累的。 葡萄藤下，季星燃看着说说笑笑的一家人，还有在摇篮里熟睡的两个小家伙，心里别提多安稳了。 十五岁到二十五岁，整整十年过去了，仿佛弹指一挥间。 当初刚穿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就架上了刀剑，是真的开过刃能见血的家伙，那种冰凉的触感，让人觉得好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后来流放也没有个轻松的时候，幸好季昌明为人圆滑机敏，跟官兵打好了关系，大家才过得稍微轻松点。 而后就是葫芦山谷开荒，去的时候冰天雪地冻死人，连臭气烘烘的山洞都是要靠抢的。 若不是【野兽的魅惑】buff，只怕那一个冬天就要死掉一半人，而活下来的人会发生什么样的可怕的事……就让人更加难以想象了。 之后服苦役，也是苦差事，连季昌明都没做过这么辛苦的活儿，他们也熬下来了。 西宁城从无到有，从荒凉到热闹，解决了城里百姓的生活问题，又解决了金钱建造的问题，收拾了贪官坏人，打了一场胜仗…… 说起来不过寥寥数语，十年而已，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时间。 仿佛比一生还长。 季星燃身边也多了许许多多的人，虽然有些人因为天灾人祸离开了，但是聚起来的人还是更多。 现在又有了新生命，看到了新一轮的开始，季星燃突然生出一种时间过得飞快的感觉。 回首十年，季星燃问心无愧，所有能做的事她都尽力做到了最好，该享受的生活也从未落下。 跟大家一起吃完饭，季昌明跟沈慧心一人抱一个，抱着双胞胎往内院走，季星燃拎着灯笼，看着爹娘的背影，忽然开口说道：“爹，娘，我想出去走走。” 季昌明跟沈慧心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答道：“这么晚吗？要不明天再出去？” 季星燃笑了笑，说道：“不，不是现在，也不是出门……而是想离开西宁城，去大虞朝，甚至大周、大辽看看。” 来这一趟不容易，不体验一下太可惜。 第480章 番外之季星燃游历记（1） 季星燃身为西宁城的太守，无故是不得离开任上的，不过好在大虞朝的官员，根据官职品阶，每三年或每六年就要上京述职，接受考核。 从大战结束老钦差传旨，到沈慧心怀孕生子，如今两个小崽子也好几个月大了，时间已经过去一两年。 季星燃有了外出游历的心思，再花个一两年做做准备，让西宁城更加富饶繁盛，拥有足够的钱粮物资武器之后，便收拾收拾，准备上京了。 沈慧心给她收拾行李，忍不住担心：“要不还是让你爹跟你一起去吧，多少有个照应。” 季星燃在院子里带着两个小家伙玩儿呢，两个小家伙两岁了，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小短腿能跑死马的程度，绕着季星燃跑来跑去不知累。 季星燃一边逗弄着两个小家伙，一边笑道：“娘，我有防身的本事，现在专精级别的技能不少，保命还是没问题的，况且还能够通过空间传递消息，我外出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再说了，我不在西宁城了，不得有人打点西宁城的庶务啊？我爹跟着走了，西宁城交给谁来管？” 沈慧心发愁：“可……” “别可是了，娘你想想，万一我这三年的业绩不达标，皇帝老头说换人就换人，我爹不在，那西宁城就等于双手送给别人了。” “但我爹要是留在这里，那就还是西宁城的铁师爷，流水的太守，铁打的师爷，好歹咱还有个退路不是？” -- 第548页 “还有啊，我外出，你们两个照顾西宁城跟俩小的，刚刚好，我爹要是跟着我走了，娘你一个人就得照顾这俩，咱不说别的，万一要是辽人跟马匪再打过来，我跟我爹都能担心死。” 这理由沈慧心也没办法说什么了，只能无奈道：“你现在说话真是跟你爹一样，一套套的，听上去都特别有道理，实际上就是不给别人辩驳的机会。” 季星燃嘿嘿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俩小的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盯着季星燃左看右看，十分好奇：“阿姐哪里像爹爹了？” 一个学起季昌明装瘸子，脚一跛一跛地走路：“阿爹走路是这样的！” 另一个则是绕着院子疯跑，还拿手扇风：“阿姐走路是这样的！” 带风！ 沈慧心：“……歇歇吧小祖宗们！跑得我眼睛都花了！” 然后又低头去看自己手里正在收拾的行装，内心也是十分无语：“你赵婶婶前儿个还来跟我说，给我传授她是怎么给鑫宝准备行李的，但我这……” 一个也用不上啊！ 赵夫人那是想尽办法在季鑫鑫的马车里塞下更多东西，成为古代的空间利用大师。 而沈慧心收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根本用不上——季星燃早就在自己的空间里准备好了足够的物资。 不光够自己用的、随行人员用的，甚至还够她在外面谈几笔生意的。 季星燃说了：“听说上京述职的路，快的提前三个月启程，慢的提前大半年就要启程，我这还剩下半年时间，算是相当充裕了。” 这么光明正大公费旅游的机会，不趁机为西宁城做做宣传，谈几个商单，岂不是太浪费了？ 所以，都不用沈慧心操心，季星燃早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无数西宁城的特色土产，橙色软件里比较适合贩卖的东西也都提前购买好了放在空间里。 说话间，季昌明从外面回来了，听说沈慧心发愁，不由得笑道：“慧心，你现在该发愁的，不是怎么往燃燃的行李里面装更多的东西，而是怎么替她含糊行李车马的数量规模，让人摸不清她到底带了多少东西……这样她出去才好浑水摸鱼！” 天底下这样准备行李的，恐怕只有季星燃家一家了。 …… 两个小家伙正是粘季星燃的时候，季星燃每天下班回来，都会给他们带些小玩意儿。 有时候是自己抓的小狼狗崽，有时候是打猎的时候顺手摘的野果，还有闲暇时间做的陀螺。 听说季星燃要外出游历，两个小家伙抱着季星燃的腿不撒手：“我们也要去！我们也要去！” 季星燃提溜着他们的衣服把人给拎起来：“再过十年吧你们！” 十年后才知道你们连不连得上空间，到时候再说吧！ 季昌明问季星燃：“这次出去你准备带多少人？都带谁？” 季星燃想了想说：“带炒米，还有杨璎珞，本来想带双儿的，但是双儿有身子了，就不带了，让小阿云和小陆跟我走。” 炒米是武力担当，杨璎珞能随身伺候，功夫一般，但为人勇敢胆子大，能担事儿。 季云的医术虽然比不了双儿，但也是跟着沈慧心学出来的，差不到哪儿去。 小陆什么都会一点儿，识字，功夫也会一些，机敏谨慎，能够当长随用。 季昌明点点头：“行，炒米的功夫不错，小陆也练出来了，另外季三先生跟你说了吗？他想让继舟也跟着出去游历一番。” “说过了，继舟，还有黎家大郎，跟我们一起，顺路拜访季三先生的旧友，讨个保书。” 大虞朝考功名也是要保举的，季云台等人虽说已经脱了罪籍，另立宗祠，但功名是不能够再恢复了，故而这几个孩子马上要考科举了，还得其他人保举才行。 若是在家乡，一个举人加上四个乡邻就行了，但他们现在不在家乡，就得找五个举人连名写信才能保举，所以得早早的准备起来。 好在季三先生学生满天下，这一路从荆石道去往京城的路上，顺路就能拜见不少，弄个保举信还是不难的。 除此之外，加上车夫随从护卫约莫二十余人，便凑成了一个三十来人的车队，十辆马车。 给两个小家伙过完生日之后，季星燃便带着车队出发了。 正好是秋高气爽的时候，赶在天气冷之前离开荆石道，这样便不用受困风雪，能够去温暖些的地方赶路。 第481章 番外之季星燃游历记（2） 这是季星燃自流放来到西宁城之后，第一次离开西宁城这么远，心里还真有点儿忐忑。 她跟同样骑马不坐马车的杨璎珞闲聊：“我上次见到城镇，都是十多年前了。” 杨璎珞如今二十七八，脸上褪去少女的羞涩，也颇有几分大气稳重。 杨璎珞说：“我比你还早两年到荆石道，更加不记得荆石道之外的事儿了。” 说到这儿，杨璎珞不免担心起来：“咱们这样出去会不会被人当成是肥羊？” 毕竟有种人傻钱多速来的感觉，浑身都弥漫着土包子的气息。 她这么一说，季星燃也有些犯嘀咕：“应该……不会吧。” 在西宁城呆久了，季星燃都有些不适应了。 西宁城除了最开始的两年风沙大些，气候干旱之外，后来有了井眼有了水源之后，大家就已经不缺水了。 -- 第549页 别说季星燃一家了，连普通百姓都能够实现三五天洗澡，天天洗脸刷牙的日子了。 但离开西宁城，季星燃才深切感受到荆石道是个多么荒凉的地方。 满眼望去全是枯黄的草木，只有不同程度的枯黄，根本分不清哪些是陈年朽木，哪些是此岁枯老。 炒米起先还很是叛逆地蹲在马车顶棚上，结果被吹得满脸满嘴都是沙，迫不得己找季星燃来要面巾了。 季星燃随手从自己身上的百宝袋里掏出一个来，递给炒米：“刚才让你戴面巾你不戴，现在知道了吧？” 炒米刚想张嘴说话，结果一张嘴又是一口沙，顿时又把嘴给闭上了，拿着面巾重新蹿到马车顶上去。 除了他们三个，其余几个半大的少年倒是都听季星燃的话，老老实实躲在车厢里了。 季云不会功夫，小陆是跟季云一道的。 甘继舟跟黎大郎是读书人，虽然会骑马，但是也不喜欢在外面吃沙。 于是最后在外面的，还真就只剩下季星燃跟杨璎珞，还有时不时就消失的炒米了。 外面荒凉成这样，季星燃抬头看看天，若是此刻天空中有个无人机的话，看西宁城应该就像是沙漠里的绿洲吧？ 一路走了半个月，才终于离开荒漠黄土，进入了中原大地。 而此时季星燃他们一个个的，别管是马车里还是马车外呆着的，全都一副出土文物的模样，浑身黄不拉几的，就剩眼睛珠子还能有点儿颜色。 多年不见城镇，季星燃那叫一个满心欢喜，让车队加快速度进城。 他们文书路引齐备，守城的官兵并没有多说什么，收了进城费就让他们进去了。 季星燃的官印跟文牒甚至都没拿出来，她跟队里的人说好了，不到必要的时候，不亮出太守的身份，以免节外生枝。 一行人顺利进城，杨璎珞只担心他们这人数寥寥，又车肥马壮，容易遭人惦记。 但几个少年却满心都是欢喜激动，毕竟他们大多都是刚懂事就到了西宁城，对中原的印象已经几乎没有了。 季星燃见状一挥手：“先找地方住，然后带你们出去吃东西逛街！” 经营西宁城许久，西城集市如今已经成为荒原上的第一大集市了，季星燃还真想看看外面的城镇集市是什么样的。 然而，老远见到客栈的牌子，一进门，季星燃就觉得不对劲：“怎么没人？” 杨璎珞警惕起来，低声道：“不会是黑店吧？” 但是他们在进城的时候特地问过了，城里最大的客栈就是这悦来客栈了，要是连官兵都说话，那这就不是黑店的问题，而是黑城的问题了。 他们在门口犹豫，坐在大堂里发呆的小二却是跳起来，去柜台后面找打瞌睡的掌柜：“掌柜的！来客人了！” 掌柜的被惊醒，揉了好半天眼睛，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大堆人，顿时激动不已：“我的老天爷呀！可算是来客人了！” 说完，就赶紧过来招呼，目光扫了一圈，精准落在季星燃跟杨璎珞的身上：“两位公子，敢问你们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毕竟也就她俩看着年岁最大，气度不凡了。 甘继舟等人虽说也有些气质，但到底太稚嫩了。 季星燃跟杨璎珞默默对视一眼，内心有些悲痛，倒不是因为她们看起来最年长，而是因为掌柜甚至没有半点儿犹豫就喊她们公子。 女扮男装扮得太形象，也是一种痛。 季星燃沉着嗓子跟掌柜的办好了住店手续，顺便问了下：“这城里还有什么好些的酒楼跟客栈吗？” 掌柜的听出来季星燃的意思了，苦笑道：“不满公子，若是几年前的话，城里还是有几家拿得出手的客栈酒楼的，只不过这几年光景不好，百姓们能活下去就不容易了，客栈跟酒楼……哪里还开得起来啊！” 光景不好？ 季星燃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外面跟西宁城是不一样的。 西宁城这几年是一年比一年好，粮食一年比一年多，畜牧养殖也都做的不错，以往还要从大辽买战马牛羊，如今已经能自给自足了。 再过两年，兴许都能给大周卖牛羊了。 但，西宁城像是荒漠中的孤城，她还真不知道外头什么情况。 因着他们是唯一的客人，掌柜的这客栈也许久未曾迎来这么多人了，故而掌柜的十分热情，对季星燃的问话知无不言。 季星燃这才知道，原来从四五年前开始，就接连出现各种天灾，先是大涝，而后又是大涝之后必有的大旱。 大旱之时，人都活不下去，好不容易靠着存粮熬过来了，结果第三年又是蝗灾。 今年已经是第四年了，掌柜的说：“今年已经算是年景稍微好一些的时候了，收成能有受灾前的三成，但只这三成，也难以弥补多年受灾的缺漏。” 客栈所在的邙城，人口已经从十多万锐减到不足八万，城里不少客栈酒楼商铺都关门了。 结合他们进城时收成官兵对于他们毫无阻碍交出进城费，还有进城之后一路的见闻，以及这城内最好客栈的凄凉景象……季星燃知道这掌柜的说的，只怕十有八九是真的。 多年不曾外出，外头居然已经是这般景象！ 第482章 番外之季星燃逃荒记（3） 这天晚上，大家在客栈休息的时候都十分小心。 -- 第550页 原本就担心从西宁城出来不适应外面的环境，现在知道外面的世道不好过，那就更加不能掉以轻心了。 毕竟他们这一行人十来辆马车，看起来着实太像肥羊了。 晚上护卫跟车夫们搭配着排班守夜，杨璎珞不放心，跟季星燃说：“我也守一守。” 季星燃同意：“那行，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 大家分好工，互相轮流休息，这个操作对于西宁城的人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大家很快进入状态，休息的人没有无谓地浪费精力，熬夜不睡。守夜的人也尽忠职守，绝不偷懒。 他们都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过命的交情，和西宁城蚂蚁啃大象的战法让他们非常信任季星燃。 …… 深夜，季星燃准时清醒查看第二天的天气跟黄历，按照分工时辰，她还能再睡一会儿。 谁知杨璎珞见她有动静，直接过来轻轻碰她：“你醒了吗？” 季星燃知道杨璎珞不是没事儿找事儿的人，点头应道：“醒了，有情况？” 杨璎珞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觉得……好像不大对劲。” 季星燃翻身起来：“什么情况？” 杨璎珞把季星燃带到窗边，让她看外面的街道。 大虞朝的夜晚通常都是有宵禁的，毕竟照明通讯没那么发达，晚上想要溜门撬锁杀人放火都太容易了，所以一般晚上就封城封巷，不允许人走动。 而现在，客栈对面的小巷子里，却隐隐约约透露着一些黑漆漆的人影。 杨璎珞低声道：“我观察他们有一会儿了，刚开始是一个人，过来也没做什么，钻进巷子里就等着了。” “然后过了一会儿来了第二个人，间隔一段时间之后是第三个人，看模样就像是一些难民，也不吵不闹，也没做什么，就只是蹲在对面。” 季星燃心中警铃大作：“昨天客栈掌柜的说了，他们好久没有接到旅客了，叫我们上点儿心，约莫说的就是这情况。” 这些难民倒是手无寸铁，但是季星燃也是经历过火车站跟旅游景点被卖花乞讨的人死缠烂打的人。 季星燃皱眉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客栈外的难民并没有携带武器闹事的样子，才稍稍放下心来。 虽然有季云在，但还是能不见血尽量不见血吧。 杨璎珞问季星燃：“就算他们没有武器，但是这几十号人围在客栈门口，我们明天只怕也不好走。” 季星燃沉思片刻，倒是冒出一个想法来：“要不……我混进去得了。” “啊？”杨璎珞傻眼，“你要干嘛？” 季星燃越想越觉得可以：“他们应该是冲我们来的，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很被动，与其被人守株待兔瓮中捉鳖，不如打入内部，探听消息。” 说完，就佯装在行李当中找衣裳，实际是悄悄联系季昌明跟沈慧心，让他们给她拿一身破烂衣裳。 空间的好处就是能够像视频通话一样无障碍沟通，比视频通话更先进的地方就是季昌明跟沈慧心在那边放进公共空间里的东西，季星燃在这边能够取出来。 季昌明找了一套季星燃赶路穿了好几天扔回空间，包婶她们还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做了一些处理，让衣服变得更破更脏，然后捂着鼻子拿了过来。 沈慧心也捏着鼻子，脸色十分的难以理解：“燃燃，你确定要穿这个？你赶路穿了这么久，又脏又臭的……” 季星燃笑：“越臭越好，不臭还混不进去呢！” 季昌明倒是很赞同季星燃的做法：“你爹我当初也是在工地跟着最底层的小工临时工一起摸爬滚打起来的，可别小看他们这些人。” “有没有能力不说，但要是存心想要坏事儿，那可以坏一个准。” 横竖现在已经被人盯上了，无非就是硬碰硬跟迂回低头，但不管哪个，都要知己知彼，才能心中有数。 季星燃把脏衣服接过来，沈慧心用了厚油布包着，倒是味儿不大，等季星燃从空间里拿出来，展开厚油布，顿时一股酸爽的味道就充斥着整个房间。 杨璎珞见到难民围客栈都没露出半点儿动静的人，陡然闻到这味道，差点儿干呕出声。 “什么玩意儿这么臭？”杨璎珞不敢置信，“季星燃，你这衣服多久没洗了？！” 季星燃嘿嘿憨笑：“自打出门就没洗过了。” 今天住进客栈才换下来的，本来是想着这里也不方便洗，塞回空间，回头让爹娘想个办法拿出去洗就是了，没想到这会儿又派上用场了。 杨璎珞叹为观止，她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你为什么现在都还没成亲了。” 实在是……哪有姑娘家把衣服穿得这么脏这么臭，关键还不洗，直接藏在包袱里的啊！ 杨璎珞都不敢想，这要是今天没拿出来，这味道发酵个一段时间再拿出来……都能直接扔上战场当武器了。 季星燃抖着衣服：“……可不兴人身攻击啊。” 她没敢说，其实她也后悔了。 她就是让季昌明跟沈慧心帮忙把衣服弄得更脏更臭更破，看起来更像是难民穿的而已。 谁知道季昌明这么狠，直接把衣服拿去下水道里抹了一圈，然后又泼了一些阿旺送过来的臭豆腐的汁儿，还顺手洒了灶灰土灰，撕烂几处…… -- 第551页 季星燃换上衣服，又给自己脸上抹了一些颜料，灰扑扑，蜡黄蜡黄的，还使用了她浅显的化妆功底，给两颊打上了阴影，看上去就像是瘦到两颊凹陷。 杨璎珞目瞪口呆地看着季星燃一通操作，那表情大概跟季星燃上辈子看到网上的那些美妆变装博主差不多，只不过她这是丑装而已。 全副武装完毕，季星燃站起来转了个圈，让杨璎珞帮忙看看怎么样。 杨璎珞憋着呼吸竖起了大拇指：“谁要敢说你不是难民，我肯定把他眼珠子给抠下来。” 那就是成了，季星燃笑道：“炒米功夫好会隐匿，我要是打探到什么消息，就让炒米状告你，你正常带着车队出发，能成不？” 杨璎珞肃然点头：“那肯定的，交给我，你放心！” 二人说完，季星燃转头从客栈的马厩后面翻出了院墙，悄悄绕去别的街道，准备混入敌人的队伍。 第483章 番外之季星燃逃荒记（4） 季星燃起先是蹲在街边的，有几个人从她身边过去，但是都没理会她。 于是季星燃换了个法子，直接躺在了路边，头朝里，脚朝外。 黑漆漆的路面看不清，有人路过的话估计恐怕会被绊倒。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男的路过，被狠狠绊了一跤，气得骂了两句：“要死啊！躺在这里！绊老子一跤！” 骂归骂，倒是没有动手。 季星燃继续躺尸。 那男的见季星燃没动静，左右看了看，蹲了下来，便想伸手去季星燃身上摸东西。 季星燃在黑漆漆的角落睁开眼，语气虚弱又狠厉地道：“老子身上要是能搜出东西来，还会躺在这里吗？傻缺！” 那男的吓了一跳，本能地收回了手，被撞破丑事倒是一点儿也不愧疚，反而还十分理直气壮地说季星燃：“妈了巴子的，吓了老子一跳，还活着就出个声啊！老子还以为你死了！” 听声音，这男的年纪也不大，十八九不到二十的样子。 季星燃呵了一声，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这男的倒也不算是什么恶人了。 如今这光景，路边躺着的死人，任谁都是要上来摸一摸的。 倒不是觊觎别人的钱财，不过是觉得这个死了，要是还有点儿什么，好歹也能让下一个多活两天罢了。 那男的走了两步，见季星燃还躺着没动，又折回来说：“你不去啊？” 季星燃心里一动，不确定这男的说的是不是围攻客栈那事儿，但天底下懒穷病是通用的。 季星燃懒洋洋地躺着，说话有气无力的：“没力气，不想动。” 那男的倒还真是个婆妈性格，闻言竟然又蹲回了季星燃身边，还十分严肃地教训她：“放屁！没力气不想动，那要是不过去找吃的，不就更没力气，更动不了吗？你难道就想死在这里！” 季星燃顺着他的话，嘴硬怼回去：“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立马？谁知道去了是不是真的有吃的啊！” 那男的倒是挺认真：“肯定有的，东老他们说了，这回来了一个车队，不是那些逃荒逃难来邙城的，他们带着东西是要做生意去的。” 季星燃眼眸闪烁：“真的？那这回是……要干票大的？” 季星燃不过是试探而已，那男的倒是吓得不轻，连忙从季星燃身边退开，退得急了，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男的惊诧地看着季星燃，嘴唇都要打哆嗦了：“你、你想干嘛？不到活不下去的时候，别干那些事儿！被抓到是要杀头的！” 季星燃这会儿已经很清楚这男的的性格了，闷笑了一声，继续躺着不动：“算了，横竖都是一个死，那我还是这么躺着死吧。” 那男的见季星燃虽然嘴上厉害，但行动上却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死咸鱼，倒是也没那么怕了。 又爬过来劝她：“一起去吧，东老是讲道理的人，只要参与了的，肯定都给分吃的，多一点吃的，就能多活一天，不然……你现在还能躺着，再过两天，想动也动不了了。” 似乎怕季星燃不信，那男的又补充了一点：“是真的，现在哪怕是城里，也不会有人施舍了，早不是蹲在路边就能够讨到饭食的时候了。” 季星燃冷哼一声：“东老也就这点儿胆子了，要我说啊，这过往的客商可是来一个少一个的，别放过才对！” “毕竟人家也不傻，如今的日子都难过，围着就能乞讨了吗？还不如直接扣下来才是，反正他们出城之后再赶路，也还是会被别人吞吃干净的。” 那男的十分无语：“放你的屁！今年年景不比去年好吗？我还等着以后开荒种田过好日子呢！你要找死别拖着我！” 季星燃笑了，这傻小子，人倒是不坏。 于是季星燃便也不再试探了，懒洋洋地爬起来：“算了算了，过去充个人数吧。” 那男的高兴起来：“这才对嘛，赶紧去，东老说了，那些客商知道邙城如今穷困，肯定不会久留，歇好了明天一早就会离开，咱们天亮之前就要赶过去。” 季星燃的懒洋洋并未引起男人的怀疑，反而男人还怕季星燃没力气，伸手拉拔季星燃，拖着她走。 季星燃心里好笑，就这弱不禁风的小男人，她一拳能打五个！ 原本距离客栈就不远，他们说话这档口，又有不少人都从四面八方赶来了。 -- 第552页 季星燃再次回到客栈门前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 刚才出来的时候外头还只有几十人，现在已经有几百人了，乌泱泱的，居然一点儿声音都没出。 偶尔有孩子呜咽两声，都很快被大人哄下去了。 季星燃心里好奇，那男人却并不惊奇，只拖着季星燃往里头走，四处寻找“东老”。 好不容易从乌泱泱的人群中挤进去，季星燃才见到了传说中的“东老”。 年轻男人见到东老很高兴，低声招呼：“东老，我们来了。” 东老是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人，此刻拄着拐杖坐在客栈正对面巷子口的石凳上，气度非凡。 见这毛头小子跟他打招呼，也认真回应：“好，自己找地方守着，切记不能动粗不能骂人，只是围着便好。” 年轻男人高兴地点头：“知道，知道，咱们这是求人家帮忙度过难关的，不能伤着人家。” 东老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是，只要咱们还活着，就要活得像个人。” 年轻男人跟东老的对话，季星燃都听在心里。 她很意外，这群看起来来势汹汹的不速之客，按说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了，内里竟然还有这样的规矩和秩序？ 这个东老，不简单啊。 第484章 番外之季星燃逃荒记（5） 东老也看了看季星燃。 老实说，季星燃这身量体格，即便是乔装打扮，也还是能够看出来跟真正的难民有些不同。 但东老却只是扫视了一遍季星燃，并没有多说什么，便示意季星燃在他身边坐下。 季星燃还没反应过来，刚才那毛头小子却是兴奋不已，就差拽着季星燃跳圈了：“兄弟，你运气真好，东老这是看上你了！” 季星燃吓了一跳：“看上我了？” 这东老……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好在毛头小子没有听出来季星燃的欲言又止，直接宣布答案：“是啊！东老应该是觉得你长得高，看着又还有些力气的样子，让你跟在他身边见识见识，这样以后东老要是不来了，你就能替东老主持大局了。” 季星燃又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东老，心里有点明白过来了。 东老的年纪看着不轻了，大半夜的出来露天席地地等人，对他来说应该是做一次少一次的事儿了。 季星燃好奇，问那毛头小子：“东老的决定你怎么知道？” 毛头小子却是一副仿佛季星燃问出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问题一样，惊诧道：“你不知道吗？东老一直都这样啊，他说了，他年纪大了，这几年年景不好，日子越来越难过，大家要齐心熬过去。” 毛头小子说道：“东老说过，咱们要是心散了，就熬不过去了，也千万别做会后悔的事儿，不做，熬过这阵子，往后还能安安心心过日子，做了，以后就算年景好起来了，这人也没法活下去了。” 季星燃默默点头，觉得这个东老倒是很有道理。 毛头小子自己找位置呆去了，季星燃留在了东老身边。 东老也不问她什么，还是闭目养神，不言不语。 一直等到天边泛白，东老才睁开眼睛，看向客栈。 季星燃说：“他们没那么早起来的。” 平时赶路都是在野外，大家虽然轮班休息，但是到底是在野外，睡不好，所以决定进城之后好好休息，这一觉除了轮班值守之外，肯定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东老扭头看了看季星燃，收回视线才沉声说道：“小兄弟看你的样子也不至于混到跟我们为伍，你来这里是有何意？” 季星燃心里对这东老有些敬佩，因此也并不隐瞒什么：“就跟你之前说的一样，我怕你们熬不过去。” 熬不过去不是单指没有粮食饿死，还担心这些人会做什么会后悔的事情，将来饥荒过去了，他们也没法子重新做人。 东老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轻轻摆动：“只要我还在一天，就不会让他们熬不下去。” “那你走之后呢？”季星燃没忍住，直接问了。 东老看了看季星燃，有些遗憾，他叹了口气道：“我一直在找人接我的班，可惜总也没有合适的人，有能力的，心思未必安稳，心思安稳的，又不能够压服众人。” 东老看着季星燃道：“我看小兄弟你倒是不错，只不过，看你这体格，也不是挨过饿的人。” 季星燃虽然苗条，但是身上全是一缕一缕的肌肉，跟那种饿瘦的人是不一样的。 季星燃坐下来，问东老：“你们就没想过去别的地方吗？别的地方未必闹饥荒。” 大虞朝的面积也不小了，跟季星燃上辈子的祖国差不多大面积，南北差异巨大，一两百里可能就是不同的气候。 这里不下雨，其他地方未必不下雨。 东老苦笑一声：“怎么会没有想过，别的不说，你也是外地来的吧？” 季星燃没有否认，她的确是从外地来的，这里已经出了荆石道的地界，从最西边的西宁城过来，他们足足走了半个月，几百里地是有了。 东老说：“我们这里好些都是从别的地方赶来的人，别处也是一样的惨烈，或许更远的地方有救，但是我们熬了这么多年……苦苦支撑下来，人数越来越多，也再没有办法赶路去远处了。” -- 第553页 季星燃听完就明白了，西宁城先前打仗的时候她也想过，能不能把西宁城的人迁远一些，但后来发现这件事情只怕连朝廷都做不到，更别说个人力量了。 东老他们的情况更加为难，没有任何帮扶和资源，去近处的，大家都是一样挨饿的。 去远处的，那就想都别想了。 东老的心情也十分沉重：“我知道这些外来的客商也不容易，这种年景背井离乡出来做生意，想必也是走投无路了，不然谁会冒这么大的险呢。” “啊这……也未必，可能……”季星燃含含糊糊地说道。 兴许是因为有的人被流放到边疆，已经十来年没有回到中原，根本不知道中原的情况呢…… 说起来是挺幸运的，但还是觉得带着一股寒酸。 东老说：“邙城已经很久都没有客商来了，我心里也是万分无奈，但凡还有活路，我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儿，但如今……便是厚着脸皮豁出去体面，也只能求别人施舍些粮食了。” 东老心中知道，他们这举动一出，说是乞讨，实际上就是威逼了…… 他一生体面，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的，但是不做，他们还有许多嗷嗷待哺的孩童，跟年迈体弱的老人，都已经饿得走不动路了。 他要是不站出来，每天死去的人都是不计其数。 季星燃沉思片刻，说道：“要多少粮食能够度过眼前的难关？” 东老摇头：“已经不敢想了，今年秋收也只有往年三成的量，扣完赋税，自己未必能够剩下什么来……” 这就意味着，至少接下来的冬天跟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都需要熬。 城里城外这么多难民，谁能知道要多少粮食才能够活下去啊。 不过东老还是预估了一个数字：“也不奢望别的了，一天能有一碗清粥伴几粒米，让人撑着一口气就行了。” 季星燃点了点头，这个数量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 第485章 番外之季星燃逃荒记（6） 西宁城这几年的收成都不错，虽然老天爷很少下雨，但是因为又地下水源，庄稼都很给力。 加上跟蛮人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半年收割一次沃土，沈慧心他们留了一些自家种药材跟水果用，剩下的就每天洒一点到城外的河里。 含有沃土的水浇灌过过的土地，虽然不可能成为沃土，但是这一点点的量，也足够让西宁城的农户们过个丰收年了。 西宁城土地广袤，人口却很少，算得上是地广人稀粮食多了。 这些年也囤了不少粮食，季星燃一直都有收购囤积的习惯。 横竖当时为了打仗建起来的连成城墙的空屋子都可以存放，季星燃只需要设置规则让房内的温度湿度在最佳范围内，粮食就能够储存好多年，吃起来还跟新米一样。 除了季星燃，百姓家里也都各自囤了粮食，家家户户的地窖里都有满满一地窖的粮食。 普通百姓没有季星燃这样的金手指，连年下来，陈米倒是也不少。 别说这么点儿人了，就算是再多来十倍的人，将十个邙城迁移到西宁城去，季星燃也不担心粮食问题。 只不过，邙城距离西宁城差不多四五百里路。 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高铁用不了两个小时。 但在大虞朝，他们坐马车都用了半个月，要是带着一大批难民逃荒过去……只怕要走上不少时日。 尤其现在是秋末冬初，邙城这边只是冷，但荆石道那边可都已经下雪了，通往西宁城的路更是已经被大雪给封冻起来了。 季星燃知道东老已经看出自己的身份了，便也不再隐瞒，只跟东老他们谈条件。 “我给你们留下一车粮食，你们撑半个月，等我到下一个城镇了，酌情再想办法给你们弄些粮食过来，不过，仅限于你的人。” 季星燃不打算救所有人，荒年乱世，趁乱作恶的人多了去了，季星燃没有那么多同情心给所有人。 但是东老这边，在遇到毛头小子之前，季星燃就已经觉得这个组织是有秩序，并没有趁着月黑风高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动手。 东老深感愧疚的“办法”也不过是让老弱病残快饿死的人“围攻”客栈，乞讨粮食而已。 这样的人，倒是可以用一用。 季星燃直白地对东老说：“你管好你的人，我保证我能有办法救你们，但在我能提供的也就只有一口清粥，你们要自己熬到明年春天。” 东老盯着季星燃良久，放下手中的拐杖，竟然就这般在黎明前的黑暗当中，伏下身给季星燃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季星燃连忙扶起东老。 东老浑浊的眼睛里此时已经蓄满了泪水，他明知道接下来的话对自己无益，但还是说了出来：“小兄弟，你的大恩大德，我只能来世再报了，但我……托老说一句，你这般的好心肠，之后遇到的未必都是好人……” 东老心里当然希望季星燃帮他们，可是，季星燃这样“人傻钱多速来”的，迟早是会被更多的残忍现实给改变。 季星燃也没想到东老行了那么大一个礼之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不过这也让季星燃更加确定自己没选错人，她笑了笑，说道：“东老你放心吧，我选择帮助你们自有我的考量，别的你不管，撑到明年春天，我带你们去一个不挨饿的地方。” -- 第554页 东老还是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但季星燃只是笑着摇摇头：“我的手段比你知道的多得多，不然，也不会这个年景还敢出门。” 东老思忖片刻，也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季星燃笑了笑，自然不会告诉东老她有城主地图，她进入邙城之后便开启了地图。 她经过的地方都会自动录入到地图中，她见过的人也会成为地图上的小光点。 地图的神奇之处就是不同的人，在地图上显示的会是不同的光点。 以阵营群体为单位，如果一群人光点颜色是棕黄色的，那就说明这里的人心里都没有什么恶意，体质上黄色光点弱一些，棕色的如蛮人，体质便强许多。 而若是恶人，光点便会是深灰或者黑色，比如之前的黑蛮族。 除此之外还有金色的专精人才，跟白色的纯善之人。 季星燃这些年也遇到过一些专精人才，能收拢的都收拢了，不能收拢的也就随他们去了。 她虽然有事业心，但不是事业疯批，犯不着热脸贴冷屁股。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谁专精都不如她自己专精。 不就是专精人才吗？给她点时间，她奋力练习一把，未必就比专精人才差了。 这也是统子屡屡被季星燃无语到的缘故——别的宿主拥有地图金手指之后，发现专精人才那肯定是无所不用其极地笼络。 只有季星燃脑子长得跟别人不一样，对专精人才，她的态度是——哟，还有这个专精呢？那我来学上一学。 总而言之，虽然地图有部落属性，以群体为单位，不能精确到每一个人的好坏善恶，但还是能够给出大致的判断的。 东老的群体不小，整体颜色是淡淡的黄色，就是虚弱到极致的无恶念之人。 这样的人，对季星燃来说就是可用之人，能够用来发展壮大西宁城，双赢的。 她刚才之所有绕原路从别的路上过来，就是为了看看其他人是什么样，是不是跟地图判断的一样。 现在她确定了，确实是一群可用之人。 西宁城这些年已经把荒原上寥寥无几的小部落跟游民都给吸纳了，她需要一些新的力量。 但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季星燃询问东老：“邙城应该不只有你们一拨人吧？” 东老立刻表示：“不止，还有好几拨人，但良莠不齐。” 季星燃便是担心这点：“我们是近期唯一来邙城的客商，你们能够收到消息，自然也有人其他人收到消息，所以，我想请你们帮忙我一个忙。” 乱世当前，安危为首。 第486章 番外之季星燃逃荒记（7） 于是，原本准备围攻季星燃商队的一众难民，都在东老的带领下，变成了商队的护卫。 人还是那么些人，只不过如今成了隔绝其他难民跟商队的中间层。 东老此时也松了口气：“原本我心里也是矛盾的，期盼你们能够给些粮食我们，养活这些老弱妇孺。” “但又担心你们开了这个口子，给了我们，其他灾民也会涌过来……到时候你们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东老做这个决定，着实也是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抉择。 逼迫过往的客商“施舍”粮食，虽说是为了救命的，但是终究是欠了别人的。 但若不是他们这群人坚持乱世之中也不行不义之事，或许也不会过得这般惨。 有些灾民小群体早就没了良心，别说管这些老弱妇孺了，不坑害他们就不错了。 现在好了，季星燃愿意拿出来粮食资助他们，心里也门儿清，没有将善心不分好坏地散播出去，因而东老很高兴。 他语重心长地季星燃说道：“若不是因为你有商队，有自个儿的事儿要办……我是真想让你接替我的位置，只有胆大心细又顶得住压力，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动摇的人才堪当首领人才。” 东老甚至有些惋惜：“你有这般心态，这般定力，只当一个客商真是可惜了，若是考了科举当了官，定是能造福更多百姓的。” 东老以为季星燃只是个过往的客商，从未想过她还有别的可能，毕竟若是达官显贵的身份，只怕也不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蹲在路边跟他们说话了。 然而，东老自认看人厉害，却也想不到，不巧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小兄弟，其实是个姑娘家。 不仅是个姑娘家，而且还如他最期望的那般，是个父母官儿，手底下管着十来万百姓。 季星燃笑了笑，咳咳，不得不说，这种披着马甲的感觉真好。 你以为我是难民？不不不，我是坐拥商队的行商头子。 你以为我是行商头子？不不不，其实我是西宁城的太守，父母官儿！ 你以为我是因为生活所迫所以乱世也要出门行商的同侪？不不不，我是因为西宁城的粮食货物太多，需要打通外界的渠道，做更大的买卖。 你以为我出来只是行商？不不不，我顺便还要去京城看看皇帝老儿，抽空述个职呢。 季星燃跟东老商量好了，东老的人假装围攻商队，逼迫商队给他们粮食，实则暗中隔开其他心怀不轨的人，护送季星燃他们出城。 季星燃从部落地图上看到，天亮之后果然客栈外围就多了不少深灰色甚至是黑色的小光点，成群结队的。 -- 第555页 这就说明这个群体不是什么好人，只怕手上没少沾人命。 如果是季星燃一个人，她倒是也不怕，她跟炒米的功夫底子、身体素质，那都不是常人能够比的。 但商队里毕竟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就算是护卫车夫，也不过是稍稍强壮一些。 想要像她跟炒米那样能够以一抵百，有把握突破重围死里逃生的，只怕是没有。 季星燃这边跟东老商量之后，便让炒米转告杨璎珞他们，予以配合。 收到消息的杨璎珞立刻集合商队的人，收拾好东西，做出抵抗东老他们的模样来，双方“激烈冲突”》 他们这里又吵又闹甚至还动手推搡，时不时还有人惨叫出声：“杀人了杀人了！” 不等被挤在外面进不来的人开口，东老的人又喊道：“M的！这群外来的客商敢这么嚣张，不给粮食不说，居然还敢杀人！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给我上！” 于是外头那些暗戳戳想要动手的人，倒是也不急了，只跟着就好。 心里甚至还十分得意：“看吧，东老这群人之前道貌岸然的，瞧不起我们，都要饿死了，抢点儿东西算什么？听说城外还有吃两脚羊的呢！咱们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就是就是！昨天晚上我还听说东老集合人，说是要逼迫商队施舍粮食，但是又叮嘱不能动手，这不是笑话嘛？都这个年头了，不动手哪儿来的粮食？” “呵呵，这不就是？以为自己真能独善其身呢？最后还不是打起来了？” 外头的狠角色心里嗤笑，只觉得东老这老家伙到底也是撑不住了。 毕竟这世道，还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呢？ 为了活下去，他们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的。 渐渐的，东老的人挟裹着商队往城外去。 后头有人觉得有些不对劲，悄悄派人进去探询，结果问回来的结果让他们甚是满意。 “哈哈哈，我抓了东老身边的一个毛头小子，那小子起先不肯说，后来被我打了一顿才说，他们也忍不住了，这商队带的粮食不多，所以，他们准备把商队引去城外，然后杀人烹马！” 狠角色们放下心来，不，不光是放下心来，甚至还十分赞同与高兴：“挺好的，让他们手上也沾点儿血，这样以后就不会总那么看着我们，鄙夷我们了。” 这世道，谁瞧不起谁啊？只有活着的瞧不起饿死的罢了。 说话间，这些人就跟着东老的人到了城门口，准备出去分一杯羹。 毕竟，东老他们的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残，跟一些认不清时务的道貌岸然之辈，狠角色们根本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他们只想让东老的人也跟他们一样堕落不堪，然后……再被他们顺势收割。 商队有三十多个人，还有二十来匹马呢！ 除却一些被留下来的水灵姑娘之外，其他的慢慢杀着，能撑好长一段时间呢。 这些人平日里各自行事，但此时脸上却都浮现出了一模一样的垂涎跟残忍来。 然而，他们被堵在城门口许久，东老的人却还迟迟没有出城，那就更别说动手了。 人是一直在挤，在叫嚷的，他们在后头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一直等了一两个时辰，着实有些忍不住了，才动手挤了进去。 好不容易挤进去了，他们却都傻眼了——东老的人瘫坐在城门口，而商队……早就没了踪影。 第487章 番外之季星燃逃荒记（8） 恶人们傻眼了，这下顾不上其他了，上前揪起瘫坐在地上的东老的人：“人呢？商队呢？去哪儿了？” 瘫坐在地上的人此时已经被充分培训了，只露出任人宰割的样子，语气软弱又无助：“跑了，跑了……他们有刀剑，真杀人，我们打不过。” 恶人们气急败坏：“踏马的！你们没有武器，不敢杀人，叫我们啊！我们能打过啊！” 这种在厕所外面看着别人占着茅坑不拉屎，甚至还直接把茅坑填了，一点儿余地都不给人留的感觉，真的是太憋屈了！ 恶人们怒火中烧，对着手里的人就要下手，然而这会儿，瘫坐在城门口的人却都起身了，目光死死盯着恶人们。 恶人们松了手。 倒不是怕了，打不过，而是打得不划算。 东老的队伍里，青壮少，但是老人女人跟孩子，还有病弱残疾的人，那可比他们多多了。 也是因为这样，东老肩上的担子比他们重多了。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东老的德行也是他的护身符，城里还有良知的富户官员，若是想施粥捐银，总是先跟东老他们说的。 毕竟，富户们没有办法养活所有难民，但是他们也能选择资助看起来更加善良弱小的群体。 而是不是喂给他们这些恶人，养虎为患。 那些富商官员平时也不会主动对恶人们挑事，怕恶人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若是恶人们对东老他们动手了……那富商官员也不会坐视不理。 毕竟，如果恶人们真的到连东老他们这些老弱病残都杀的时候，那富户们就更加保不住自己了。 再一个，虽说东老他们的青壮不多，但也还是有的，而且这些青壮，都是“傻子”——至少在恶人们看来是这样。 毕竟，如果说恶人们互相内讧，是不会有人觉得意外，更加不会有人帮忙的，只会有人趁火打劫。 -- 第556页 但是东老的人十分团结，若是他们真敢动手，就算人数不如他们的多，明摆着是牺牲，东老手底下那些人也会蠢到跟他们拼命的。 不划算，这要起了冲突不划算。 恶人们气不打一处来，虽不敢杀人，但也还是狠狠揍了几个，出了气，才各自散去。 有人追逐着商队离去的方向，想要追上去。 然而，商队乘坐的是马车，但他们早就把马都给杀了吃了，光靠双腿，哪里赶得上。 于是也只能作罢，骂了一阵，最后还是歇了回去，保存体力，等待下一拨客商。 …… 而此时，东老他们的人都还守在城门口，惶恐不安。 “东老，商队真的会回来吗？他们……会不会骗我们？” 毕竟哪有那么蠢的人，跑了又回来？ 然而，东老却只是笑笑：“会回来的。” 蠢？他们不就是别人眼里的蠢人？ 是真的蠢吗？ 不是的，他们只不过不是唯利是图，还留有人性罢了。 东老看人极准，他觉得“季小兄弟”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毛头小子叫方元，刚才被那些恶人打了一顿，这会儿揉着鼻子仰着头，含糊不清地说道：“他可一定要回来啊，不然我这鼻血就白流了。” 他们翘首以盼，但随着日落天黑，城外却始终没有人影再出现。 东老苍老的眼睛慢慢暗了下去，方元也垂下头，不说话，只用力搓着自己衣服上的血渍，似乎想要狠狠搓掉什么别的东西一样。 良久，城门要关了，东老才缓缓站起来：“走吧。” 他们进了城，守城的官兵自然是目睹了全程，摇了摇头，也没收他们的进城费，只好心提醒道：“就这一回，下回你们要是再出城了……我们就不能徇私了。” 东老拱手：“多谢你们了。” 不仅是进城费，还有刚才守城官兵的帮助，若不是他们帮忙把着城门，东老他们是抵挡不住后面那些恶人的。 伴随着夜色，东老他们回到自己的聚居地。 这里原本就是邙城最低贱贫穷的百姓居住的地方，饥荒开始之后，也有别处的人陆陆续续卖掉自己的房子田地，搬到这里来的。 这一坊，就是邙城的穷人坊。 大家回到穷人坊，没有外出的老弱妇孺都等在屋檐下，他们都知道，东老昨天晚上就带人出去“讨粮食”了。 然而，一天一夜过去，东老他们却是空手回来的。 一个孩子看了看沉默着回来的人们，又仰头看了看自己的娘亲，稚嫩的声音轻轻道：“娘，我饿……” 被孩子喊作娘的妇人虽然心中揪痛，但也只能轻轻抚着孩子的碎发，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自家的父兄相公。 只要人能回来就好，别的……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孩子的一声呓语，让外出回来的人深深愧疚，有人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心里有一股气，不知道该往哪里撒，或许……今天不放那些商队的人走就好了？ 然而，终究只是想想，他们还想堂堂正正地当孩子的爹，当人家的相公，不愿意一辈子见不得人地活着。 东老也是沉沉叹息一声，或许，他真的老了吧，看人也未必那么准了…… 他承诺，只要他活着，就不会让穷人坊的人做出伤天害理的不义之事。 但如果……真的熬不下去了，他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可即便他以死谢罪了，这么多灾民，也终是没有活路了啊！ 东老苍老的眼睛中，不可抑制地干涩酸楚起来，一把年纪了，眼窝子倒是越发浅了。 他看向刚才那个孩子，语气平和地说道：“好孩子，我那里还有一碗树皮粥……你来拿吧。” 树皮粥，就是拿树皮磨成粉之后，混着其他或许能够填一填的肚子的东西，熬出来的。 不过是往胃里塞点东西而已，根本不顶饿。 可是，便是东老，也只有这些了。 坊间一片寂静，大人孩子都静默无声。 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突然传来一声压低的口哨声—— “簌簌——谁来帮个忙？这玩意儿太重了！” 第488章 番外之季星燃逃荒记（9） 众人情绪低落，满城寂静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吓得大家都是一个激灵，连忙扭头四下找人。 蹲在屋顶上的季星燃：“……” “别看了！我在上面！” 凡找人必不抬头看的操作真是哪儿哪儿都是，难怪古代的贼都叫梁上君子，都不往梁上看的啊！ “顶上君子”季星燃朝东老他们招招手：“选个地方，我把粮食给弄下去。” 别说普通人了，就连东老都忍不住张大嘴巴，直愣愣地盯着季星燃：“啊你……回来了？” 季星燃一脸懵逼：“是啊，当然要回来，不是约好了的吗？” 咋的？还不欢迎了？ “啊不不不，我们……欢迎！欢迎！”方元最先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开口，然后就越来越顺畅了。 “我们欢迎你来啊！我们一直等着的！”方元的脸都激动得涨红了。 他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 方元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来给季星燃一个大大的拥抱，但季星燃可不敢，她外出游历自然不方便让人知道她是姑娘家。 -- 第557页 季星燃询问东老：“东老，东西放哪儿？” 这里这么多人，虽然整体族群是浅黄色的小光点，代表这个群体的整体是善良的，但是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是好的。 还得寻个地方放粮食。 东老这才回过神来，苍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泪光。 季星燃没有辜负他的嘱托，她真的回来了。 这世上纵然有再多的苦难，也终究还是有恪守诺言的美好。 东老不知道季星燃拿东西靠的是空间，他在地面也看不到屋顶上的季星燃到底带了多少东西，于是选择就近。 直接让季星燃扔到她背后的院子里去，而东老让可靠的人守在院子周围，自己带着方元等几人进了院子接货。 从杨璎珞的角度来讲，季星燃只是顺手拿了一袋干粮折返邙城而已。 但是对东老他们来说，季星燃起码带了半车的东西来。 一袋又一袋的粮食从屋顶上被扔下来，东老他们都傻眼了。 一个袋子口不太结实，被炒米一扔，摔到一旁，散落出许多黑面菜团子。 这玩意儿西宁城多得是，季星燃通过空间跟老爹娘亲说了之后，季昌明直接堆了半个客厅的黑面菜团子。 “西宁城的人早就不吃这玩意儿了！原本还说等明年新的流放罪民过来之后先让他们吃上一阵子……” 毕竟不是所有的流放罪民都是无辜的，他们一直都秉承着要让人先吃苦，在悲惨逆境中还能保有本心的人，才是他们考察争取的对象。 一旦考察通过，这些人自然也不必再吃黑面菜团子了，季昌明会提供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努力奋斗，改善现状，吃上玉米红薯甚至白米白面。 所以魏三郎他们负责的罪民流放一项当中，每年都会多出许多黑面菜团子来，根本消耗不掉。 季昌明一直都觉得这东西存在季星燃的那些个空房子里有点儿浪费空间了，现在听说季星燃要，那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塞给季星燃了。 季星燃这才扔了几袋子啊，不过才八袋子而已——考虑到古人的接受程度，大约是她跟炒米每人背上绑着两袋，然后左右手腋下各夹一袋的配置。 除非临时打通印度基因，不然季星燃能够想到的兼顾赶路和运输的方式，也只有这样了。 整整八袋黑面菜团子，又干又硬，显然不会太好吃。 季星燃也留心着下面的人的神色，她知道这东西不好吃，不到万不得已，只怕没人愿意吃。 但对她而言，这是她帮助难民的选择，如果不爱吃，吃不下，那就说明还不够艰难，也不必她来帮了。 她只是看着傻乎乎，古道热肠的，但家学渊源，季昌明那么精明，她肯定也不能当个傻子。 幸而东老这人是十分可靠的，他带进来接收货物的人，也都是真汉子。 连方元这毛头小子都是，看到黑面菜团子，不光没有嫌弃和不情愿，还非常给面子：“天呐！居然是菜团子！太好了！我都好久没有吃到菜团子了！” 季星燃蹲在屋檐上，用下巴冲着方元点了点：“小子，我看你挺机灵的，好好活着，等明年春天我回来的时候，带你去个好地方！” 方元这会儿倒是一脸的嫌弃：“也不知道是谁，躺在地上不知道躲，还绊了我一跤！” 这意思，季星燃的境况也没好到哪儿去，脑子更是不好使，躺在地上都不知道找个好地方的。 东老听到这话，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季星燃呵呵两声：“啧啧，难怪你不是东老的核心成员了。” 这纯属有热情，没脑子嘛。 这边东老已经将八袋黑面菜团子都收好了，季星燃也没下房顶，说：“先给你们这些，后面要是有机会，我会再想办法送一些过来的，但如果没有送过来，还得你们自己撑。” 她是不会一口答应帮东老养活他们这群人到明年春天的，西宁城不收无用之人。 虽然她可以想办法让无用之人也变得有用起来，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的无用之人她都要做。 西宁城的风险大，变数多，将来她收到西宁城去的人，也要自己有能力，起码，要知道希望就在前面，自己咬牙爬过去的人。 而不是坐吃山空，等着人来救的家伙。 东老对季星燃的决定毫无异议，只十分感谢：“有这些就够了，这些能够让我们度过眼下的难关了。” 能熬过几天，能让一部分人吃饱肚子，就能够想办法带动更多人，让更多人熬过去。 东老对这一套不陌生，态度也很坚决：“便是朝廷也没有无期限养活咱们的道理，你给了我们这八袋粮食，便已是很好了，我会想办法撑到明年春天的。” 季星燃笑了笑：“好，那就约好了，明年春天见！” 说完，季星燃带着炒米，直接从屋顶起跳，短短几个纵横，便消失在夜色中。 方元目瞪口呆地看着屋顶，此时才反应过来—— “他……他居然，居然是个……” 东老收回视线，带着一丝惊诧，这小子也看出来季小兄弟的真实身份了？ “他居然是什么？”东老低声问道。 方元张大嘴巴：“他……他居然是个飞贼啊！” 第489章 番外之季星燃逃荒记（10） -- 第558页 东老沉默：“……” 算他高看方元了。 不是所有在屋顶上飞奔的都是飞贼好吗！ 多亏季星燃跟炒米现在已经跑远了，听不到了，才没顺势收拾方元一顿。 季星燃跟炒米一路出城，到了守城士兵那边，又悄悄在守城的士兵那里放下了几大袋粮食。 这么多年了，炒米对于季星燃随手从外面掏东西的行为已经丝毫不为所动了。 他可是多年之前就尝过褐色会冒泡的甜滋滋毒药的，哪能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比拟的。 季星燃给守城的官兵留下的大多也是黑面菜团子，另外还有一些杂面的饼子。 从他们进城的情况来看，邙城虽然百姓艰难，但官兵跟城内的富户商家还不到过不下去的时候。 这些干粮若是能够帮助官兵更好，季星燃心里知道动乱的可怕，更加珍惜也愿意支持秩序的维护。 这些官兵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但只要有他们在一天，起码邙城还能守一天。 就像今天，如果没有官兵在，那些恶人或许就会拿东老他们出气，对东老他们下手了。 季星燃不愿意看到恶人当道，所以愿意支持。 而这些干粮给了官兵，若是她推测无误的话，官兵会留下杂面饼子补贴家小，但那黑面菜团子他们应该是吃不下去的。 如今也不是浪费粮食的世道了，多出来的黑面菜团子，官兵应该最终也是会分给城里的灾民。 这样正好，东老他们也能得到一些帮助，还有一些不在东老他们群体当中的弱小或许也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当然了，这就不是季星燃要考虑的事情了，她做事从不后悔，错了就错了，吸收经验下一次做得更好就是。 东西给出去了就给出去了，她也不去操心官兵会不会按照她的想法做了。 她现在正找马呢。 其实她跟炒米奔跑的速度都不差，当然了，炒米的肯定是要更强悍一些，就算她有系统的帮助，技能加成和体质改善，到底也跑不过拥有一半蛮人血统的炒米。 所以，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是把玉米带出来了。 季星燃跟炒米能够飞檐走壁溜进城办事儿，但玉米是肯定不能四个蹄子爬上城墙的，于是季星燃就让玉米留在城外了。 按说玉米这马十分狗，平常躲懒那叫一个灵活机动，轻易不会让人找到……包括季星燃。 然而现在季星燃在邙城郊外找不到玉米，那就太恼火了。 季星燃气得太阳穴突突地疼，捏着拳头四下搜寻：“让我找到这蠢马，我一定扒光它的尾巴毛做刷子！” 炒米四处远眺，耸动着鼻子嗅空气中的味道，给季星燃指了个方向：“那边！” 季星燃骂骂咧咧地握着拳头去了，结果就看到炒米跟一头不知道哪儿来的野马正在深情对视。 季星燃特别想上去就是一巴掌，呼在玉米脖子上，然而，到底是“外马”在前，季星燃还是给了玉米一点面子。 炒米幽幽地看了季星燃一眼，他长大后越发不爱说话，性格肖似瓦剌。 但这一刻，他脸上的吐槽明明白白的——玉米之所以这么油腻猥琐嚣张，那还不都是你惯的。 骂归骂，季星燃对于白捡一匹马这事儿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西宁城现在已经有畜牧专精的人才了，这些年牛羊马的数量连年增加，但毕竟好东西不嫌多嘛。 季星燃随手掏了两把草料跟豆子喂给那马儿，那马儿立马就遵从内心的亲近之意，用鼻子拱季星燃的手示好了。 季星燃很是高兴，这马能够在邙城附近存活下来，那智商体能肯定都是不低的。 真要是蠢马，或者体能不佳跑不快的，早就被人逮住吃肉了。 季星燃摸了摸马鼻子，马儿很是乖巧，季星燃笑道：“你吃了我两把大豆，那以后你就叫豆子吧。” 豆子很机灵，立刻扬起马头，高兴地嘶鸣了一声，表示对季星燃取名的喜欢。 玉米在一旁有些警惕了——刚才这马兄弟跟我套近乎，不会是因为看我皮毛油光水滑体格健壮，猜到我伙食好，所以故意接近我以达成蹭饭的目的吧？ 不等玉米表示什么，季星燃已经翻身上马，示意炒米：“你骑玉米，抓紧赶路！” 炒米不啰嗦，抓着玉米也上了马背，双腿一夹，血脉的压制跟马匹的本能就让玉米奔跑起来。 跑了好一会儿玉米才有些恍惚——刚才它想说什么来着？ …… 它想说什么季星燃不知道，但季星燃知道这匹玉米带来的野马那叫一个聪明机智识时务。 本来季星燃带它回商队，想着以后找个人好好驯驯它的，毕竟玉米已经是十多岁的老马了。 季星燃捡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成年了，后来又一路跟着她跋涉到西宁城，几乎走哪儿带哪儿，吃饱喝足是真，但赶路辛苦也是真。 而季星燃现在体质相当不错，有时候连续奔跑数日去瓦拉部落甚至是辽人的地界，玉米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虽然还不至于不能用，但是估计用不了几年，玉米也该养老了。 季星燃一直就想找匹好马，先跟玉米轮班，适应适应，以后接玉米的班。 但一直没找到投缘的马，有灵性的动物就跟人类的专精人才差不多，可遇不可求。 -- 第559页 所以季星燃一直在找，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没想到最终帮她找到新伙伴的，居然还是玉米。 季星燃高兴地拍了拍玉米的屁股：“干得漂亮！” 玉米的鼻子皱得跟什么似的，它用力喷气——表示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新来的马不该叫豆子的，应该叫绿茶！ 它在野外超越性别诱惑我！结果就是为了取代我蹭饭吃！ 第490章 番外之季星燃逃荒记（11） 离开邙城，商队便继续赶路。 知道外头的世道艰难，商队便也收起了游山玩水的心思，只抓紧时间赶路。 偶尔路过某地看到有值得打探的消息跟货物，才会停留一两日，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赶路。 也因为这样，季星燃他们不到两个月就到达京城了。 京城到底是京城，哪怕几百里外饿殍遍地，京城也还是满大街的富丽堂皇。 达官显贵的马车都是四匹起的，轿子两抬的都不好意思上街。 季星燃他们风尘仆仆赶到京城，才终于松了口气。 不是嫌贫爱富，而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肚子都吃不饱的人，你让他一直保持本心那是不现实的。 人起码得让自己活着吧。 他们在路上也没少遇到打劫的，但真正的匪徒只遇到了两回，季星燃杨璎珞还有一众护卫都不是吃素的，很快击退，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真正绊住他们脚步的，是那些灾民。 灾民也在从西往东迁移，只不过他们拖家带口又没有吃的，所以脚程不快罢了。 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停下来歇歇，或者乞讨，或是挖野菜，抓田鼠，得想办法填上几口才能够继续。 故而他们走得比季星燃他们慢多了。 季星燃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京城，但流民只怕尚在几百上千里之外。 京城的繁华不止在于城内，季星燃他们距离京城还有二三十里的地方开始，人就多了起来。 官道两边都有小摊跟凉亭，便是野路上也有人席地而坐，摆摊售卖茶水跟京城的消息。 季星燃花了十文钱买了一份手抄报，上面写着东城哪个坊里杨二胡饼最好吃，西城哪家绸缎庄的料子最时兴，当然也有便宜的车马店的标注。 季星燃觉得这东西挺有用的，上哪儿都不能没有地图，于是就多买了几份，塞给杨璎珞甘继舟等人跟一众车夫们。 一切都挺好的，除了在走了一百米之后，就发现同样的东西在这里只卖八文钱的无语。 季星燃：“……” 大意了。 季星燃特别不爱讨价还价这事儿，所以西宁城的商家都是明码标价的，便是牙行收购的野味皮草药材，那也有明确的标准规格，什么样的多少钱收，清清楚楚的。 所以出来之后十分的不适应，经常吃亏上当。 杨璎珞有些憋屈：“咱们买了二十来份呢！” 除了不识字的几个人之外，几乎是人手一份，这差价可直接就上到四五十文了。 就算好多西宁城的人因为赚钱容易已经丧失了一部分对金钱的敏感度，但是出门之后他们也能够意识到，有时候一文钱就是一条命。 有一文钱，能买一个馒头，或者一把陈米煮粥，兴许就能救活一个人。 杨璎珞要回去找那个小贩算账：“刚才我们买的多让他便宜，他口口声声小本生意，京城里没有比他更便宜的了！这不骗人呢嘛？” 季星燃赶紧拉住杨璎珞：“算了算了。” 甘继舟这小子聪明，也帮着劝服：“璎珞姐，人家早就想好了说辞，他说的是京城里没有比他更便宜的了，可没保证城外的事儿。” 城里的东西肯定是要贵一些的，不然刚才季星燃也不会选择在城外买了。 那人只说他的价钱肯定比城内便宜，但是城外有没有更便宜的？人家压根没提！ 这就是回去找麻烦，那也是无用之功。 杨璎珞气得胸脯一上一下的：“这群京城人，惯会骗人的！” 季星燃斜眼看她：“说得好像你不是京城人一样。” 杨璎珞也是京城长大了，十来岁才跟着家人流放到荆石道去的。 不光杨璎珞，季星燃也算是半个京城的——她脑子里有原身的一部分记忆，但是特别不好找。 就像是有个人给了她1T的硬盘，里面全是视频资料，都是原身从小到大的经历，除非触发关键词，不然还真不好搜索。 除此之外，甘继舟是本溪的，距离京城不算太远，三四百里，他爹甘田元就是在本溪书院跟随季云台学习的。 季云跟双儿是溧阳的，距离京城更远一些，但也是大城市，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真正没见过世面的，怕是只有炒米一个了。 炒米听到京城两个字都忍不住皱眉——季三先生在学堂里天天念叨，说书读好了就能上京城考科举，炒米简直听到这俩字就不适。 于是还没进城，人就溜了。 杨璎珞看到炒米挤出人群，三下两下就消失在树林中，着急了：“季星燃，他就这么怕了？一会儿丢了怎么办？” 这可不比西宁城，板板正正又熟悉。 炒米从来没来过京城，根本不认识路啊！ 季星燃倒是不太在意，炒米长大之后早就不会时时跟随在她身边了，但以炒米的速度，就算离得远，只要有熟悉的呼哨声，也会很快赶回来。 -- 第560页 关键是—— “你放心吧，炒米认路跟咱们不一样，不是靠地图跟记忆的。” 炒米是靠蛮人的本能，或许是嗅觉，或许是听觉，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第六感，反正不会迷路。 杨璎珞这才作罢，但还是有些担忧：“进城事儿多，万一遇到坏人，不是还得炒米帮忙吗？” 季星燃看着不远处的城墙道：“没事儿的，哪里有事儿京城都不会有事儿，至少，不会明面上那么嚣张地搞事儿。” 若是连京城都乱了，那大虞朝就彻底乱了。 季星燃他们在城外吃了“便宜”的羊肉烩面和手打鱼丸，吃的众人浑身大汗。 杨璎珞吃得头都不想抬：“西宁城什么都好，就是没有鱼，我自从离开京城就几乎没有吃过鱼了，更别说鱼丸了。” 季星燃也跟着吸溜了一大碗，京城不愧是京城，哪怕附近不靠着海河，但也有新鲜的鱼跟各种鱼肉制品，这就是大虞朝国都的繁盛体现啊。 饱餐之后，大家又买了不少干粮，各种果子干，烤得焦焦的饼子，还有炸馓子跟炸麻花，都备了不少。 倒不是因为他们缺吃的，而是一路上被坑得太多了，城里东西比城外贵这是铁律了，所以大家都习惯性地在城外多准备一些东西，至少度过刚进城的阶段，等熟悉了，知道哪儿不坑了，再好好去吃。 第491章 番外之季星燃逃荒记（12） 其实他们外出的伙食都是季星燃包的，另外还有每天五十文的补贴，除此之外，每人能带一口箱子跟一个背篓。 背篓里面通常装着他们换洗的衣服跟牙擦子澡豆子汗巾子之类的用品，箱子里面则是他们从西宁城带出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换的钱，也属于他们自己，不用上交。 季星燃让他们自由选择带什么，带什么不管，反正就一口箱子的量。 这也是为了让众人集思广益，根据不同人的生活背景和眼光决定带什么东西出来。 就好比那手打鱼丸，季星燃自家没少吃鱼，一来她有系统有橙色软件，烤鱼蒸鱼酸汤鱼那是轮番吃的。 二来她经常去远处，草原上的水洼子里偶尔有鱼，她时不时也会打上两条。 三来，西宁城外的河里偶尔也会有一些，但物以稀为贵，大家就算打到了，也舍不得吃，而是选择卖掉。 卖给谁？自然是季星燃这样不缺钱的。 所以季星燃还真没少吃鱼肉，这是出来之后听杨璎珞说起来，才想到这里被忽略了。 好在季星燃虽然不很清楚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但是却很机灵，让大家自己选择带东西出来，为的就是弥补自己因为生活背景跟思维方式关注重点带来的偏差。 因此，跟着出来的人其实并不缺钱，但他们还是选择提前买好干粮，为季星燃省钱。 这样的小细节几乎充斥着他们整个路程，这也是季星燃为什么那么喜欢西宁城。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系统的任务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好胜心，那后来就是因为西宁城跟西宁城的人真的值得。 大家买了不少东西，如今都已经是寒冬腊月了，但城外居然还有果子卖。 听说是秋上收获之后就储存在地窖里的，趁着现在要过年了，才拿出来卖，能够卖个好价钱。 季星燃看到队里的人，别管是意气风发的杨璎珞，还是那几个十五六七八的少年，都盯着别人筐子里的橘子跟柿子不眨眼，顿时笑了。 既然都想吃，那就别忍着了。 季星燃上前问卖东西的老农：“大娘，这个怎么卖啊？” 老大娘见到生意上门，十分热络：“橘子十文钱一斤，这一篮子是三斤六两多，你要是都要了，给三十五文钱便行。” 而后又推销起旁边的柿子来：“这柿子都是顶好的，一直留在枝头上的，才摘下来的，还新鲜着呢。” 地窖储存橘子倒是不出奇，毕竟橘子橙子这些东西本就耐放，加上气温低，存个三五个月不是问题。 但这树上刚摘下来的柿子还着实让季星燃有些惊喜，她以前只听说有人摘柿子不摘完，给鸟儿过冬吃，没想到还能用来储存柿子。 季星燃他们人多，干脆就全买了下来，橘子跟柿子一共八十五文钱。 大家伙儿都很兴奋，分到了橘子柿子也不肯吃，只拿在手上把玩。 等把玩够了再吃下去，顿时就大失所望：“什么嘛，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酸，这么涩？一点儿都没有我们西宁城的果子好吃！” 这可是实话，橘子也就罢了，枝头上都这会儿了，鸟儿都没啄的柿子，能是什么好味道吗？ 季星燃安慰道：“没事没事，尝个新鲜就行了，想吃果子等回西宁城再吃。” 毕竟西宁城的果树大多都是她暗度陈仓换的现代培育品种，那跟古代的品种可完全不是同一个东西。 古时候的果子或许更有果子味儿，但经过千百年的基因选择，还有人类的口味选择、优化的品种，放到古代，那绝对是个顶个的香甜好吃。 当然了，古代肯定也有好吃的那种，但就好比龙井茶，最好的那几棵，早就被人供上去了，哪里会流落到民间。 荔枝也是，就算是两广的特产，可古时两广的百姓就地吃到的荔枝，都未必有跋涉了数千里送到杨贵妃面前的荔枝好吃。 -- 第561页 季星燃安慰失望的大家，便清算人数：“璎珞继舟阿云跟我进城，车夫护卫各来两个，其余人便在城外，听从小陆和岑师傅安排。” 京城里头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季星燃并不打算把所有人都带进去。 小陆性子谨慎，在城里未必会有季云机灵，但是在城外肯定能够守住大本营。 岑师傅是车队的里老师傅，做生意做到西宁城之后就留在了西宁城，也是经商的一把好手，留在城外机动。 季星燃这边则带着杨璎珞，甘继舟和季云，并车夫两人，护卫四人进了城。 进城照样要交进城费，十文钱一个人，可不便宜。 季星燃刚开始对进城费这事儿感到非常不理解，后来季昌明说这玩意儿就跟高速公路的路桥费一样。 城墙能够提供防护，但城墙也不是凭白起来的，要花费无数的人力物力去建造，建造起来之后还要有人看守、修缮，那都是银子。 封建时代的朝廷可不会那么好心，白给建造白给看守的，自然是要收钱的。 这也算是一种敲打方式吧，让进出城的人知道，这城是一道坎，平日里对他们有限制作用，但关键时候，也能够抵挡住外人。 十个人，那就是一百文钱，杨璎珞心痛得脸都变形了。 官兵的检查十分仔细，将他们的马车整个都翻了一遍，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逾矩的东西，这才放行。 检查的时候大家都很担心，生怕检查出什么不该带的东西来，所谓人生地不熟就是这个理儿，你也不知道这个城是什么规矩。 西宁城是不限制人们携带武器的，毕竟全民皆兵，还要打猎。 但出来之后，各个城镇的要求都不一样，有些能让带铁锹，有些看到削水果的匕首都不允许进。 大家担心，季星燃都不担心，武器都集中放在她这里，检查的时候自然是给收进空间里了，能让守卫们搜到才怪。 好不容易经过了检查，季星燃这才深吸一口气——京城，我来了！ 第492章 番外之季星燃游历记（13） 老实说，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季星燃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这种古代的青石板大街，还有来往的行人。 在西宁城的时候，大家考虑的都是怎么吃饱饭，怎么过好日子。 大家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干活的路上。 西宁城卖的东西大多也都是从实用出发的，吃的最多，然后就是布匹麻绳葫芦水瓢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但京城就不一样了，京城的大街上吃喝玩乐什么都有。 这会儿快要过年了，路上有人卖窗花、年画，还有红灯笼。 甚至还有人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些早开的梅花，跟染了色的棉花之类的花草，放在大桶里，满满当当的，看上去特别喜庆。 季星燃看得眼花缭乱，忙不迭地叮嘱甘继舟给记上：“快记上快记上，这个年画还有年花，等咱们回西宁城了也弄上！” 不得不说，西宁城的百姓这些年的娱乐活动真的是太少了。 过年不过是吃顿好的，顶多再来件新衣裳，很少去管吃穿之外的消遣。 季星燃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憋着个念头向外跑了——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也是会慢慢被那个地方驯化的。 就好像现在，季星燃他们穿的都是保暖的羊皮袄子，身上的衣裳布料都是好的，但是为了方便赶路，都做成了窄袖跟类似骑装的样式。 这在京城满大街各种华服裙钗的人流里，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说直白点，土了吧唧。 来往的人都不自觉地看向季星燃他们，如果不是因为看过之后大家都不动声色地避开的话，或许还能有一丝可能是因为季星燃他们长得太好看了。 但是大家躲避的姿势如此迅速而优美，季星燃他们实在是不能将大家关注的目光跟自己的颜值拉扯上关系。 季星燃盘算了一下：“先找个店住下来，然后璎珞去买几件成衣，咱们洗个澡好好收拾一番。” 西宁城的人又不是没钱！ 只不过在西宁城大家都习惯了这么穿！真当他们是穿不起好衣裳啊？ 说做就做，季星燃找了个客栈，就要入住。 这京城的客栈就是跟别处的不一样，别处的客栈看到季星燃他们这幅西北来的人傻钱多的样子，都巴不得大开中门迎接进来。 然而京城客栈的掌柜看到季星燃他们，那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客官要不先去大车店看看？咱们这里的价钱可不便宜。” 季星燃：“……” 她看看杨璎珞，忍不住问道：“我们看起来很穷吗？” 杨璎珞那也是在京城当过十几年管家小姐的，自然知道这群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家伙，当即就说：“别住了，换一家！什么破店儿，连个后舍都没有，大家伙儿从一个大门进，这也值得拿乔？” 好的客栈那都是前后好几栋楼，前头的门面楼用来吃饭喝酒，尊贵的客人都是住到后头安静的小楼里去的。 毕竟真正讲究的人怎么可能住在临街的楼里，那街面上叫卖的声音不吵死人了？ 除了这个，一般客栈还有另外开几个门的，一个大门开来迎客，另外有个侧门供住店的客人进出，门上都有小二，能够帮着拿东西传消息什么的。 -- 第562页 还有后门或者偏门，是供下人和车马出入的，毕竟总不能客栈大堂里一边有人吃饭，一边有人牵着马甩着尾巴路过满桌子的饭菜吧？ 大客栈才有这些排头，这间客栈也就街面上的这栋楼，后面的后厨跟茅房都挤在一个院子里，也没有高贵到哪里去。 杨璎珞的话让那掌柜的脸色不大好看，掌柜的刚想要说些什么，杨璎珞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已经拉着季星燃出门了。 “看不起我们？我们还不乐意住呢！” 季星燃咧嘴乐得跟什么似的，杨璎珞这小脾气，对她的味儿！ 不过等走过几家铺子，确认身后的掌柜再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之后，杨璎珞又笑嘻嘻地问季星燃：“要不咱们住大车店去？” 其实她跟季星燃，包括甘继舟和季云都没什么，西宁城的苦难是真的，但是他们这些一开始就有交情的人，受的苦并不算太多，荣辱礼节都是在的。 是两个车夫跟四个护卫，那是真真正正经历过苦难的人，在流放去西北之前过的就是饥一餐饱一顿的日子。 有些人的经历写出来，那都是一部古代版的《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 便是日子好过了，那张脸上受过的欺负，也不是一两年就能消下去的。 季星燃深深叹了口气，振兴西宁城依旧任重道远啊！ 杨璎珞也是看出来那几个车夫护卫有些不自在，才提出去大车店住的，至少那儿肯定不会有人嫌弃他们。 季星燃想了想说：“要不，咱们租个院子吧。” “啊？”大家都傻眼了。 季星燃越想越觉得可以：“大车店不是不能住，但是咱们这边人这么多，有男有女要分开住，但是又带着货物，不好跟别人挤通铺，还是挺麻烦的。” “干脆住个小院子，有两三间房就行。” 能够满足男女分开住就可以，另外院子里只有他们自己人，就能养马，不然还得单独给大车店钱帮他们帮忙照顾。 给钱不是大问题，问题是玉米它们肯定都吃不惯普通的草料了。 其他马还好，都是正常草料喂养的。 就算路上季星燃怕它们疲劳生病，所以时不时地给它们加点儿夜草，大豆玉米蛋黄还有磨成粉的维生素，它们也是习惯吃普通草料的。 但玉米跟豆子只怕是吃不惯，季星燃对自己的坐骑还是比较上心的，玉米跟着她十多年，嘴早就已经刁了。 豆子虽然只跟了她一个多月，但是豆子十分聪明，早早的就分清楚其他马跟玉米吃的不是同一种草料，对着季星燃那叫一个殷勤，惹得季星燃怜爱不已，给它喂上了跟玉米一样的草料。 大家商量下来，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甘继舟这小子这会儿才说道：“这样是最好了，星燃姐姐还要去上朝的，从客栈里出去还行，从大车店里出去就太不像样子了。” 他不说季星燃差点儿都忘了，她大小都是个太守，还是要讲讲派头的。 第493章 番外之季星燃游历记（14） 在西宁城的时候，虽然大家都叫季星燃城主，但是也早就习惯了季星燃随性平和的态度，没多少人把她当“太守”看。 尊敬是有的，但是不会那么惶恐小心。 路上见到季星燃顺手给她塞鸡蛋苞米的大有人在。 但是现在要上京述职那可就不一样了，季星燃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杨璎珞说：“星燃你上朝之前先去女官们常聚的地方看看，学习一下规矩礼仪，免得犯了忌讳。” 伴君如伴虎，这太守可不好当。 当下大家都忙活起来，甘继舟季云带了两个人去找牙行看房子去了，先短租两三个月的。 其余人先找个地方安置马匹马车，京城的大街虽然宽阔，但是人也多，无事是不能在街上纵马的，以免冲撞到其他人。 季星燃则跟着杨璎珞，根据杨璎珞记忆里京城女官常去的地方找一圈，看看十多年过去了，风气有没有变。 接连找了三个地方，杨璎珞才松口气笑道：“还好，变的地方不多。” 三个地方里，就有一个变了，另外两个都还在。 变了的那个是个酒楼，素来以高雅清净出名，也是以往女官们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不过听说前些年有一次冬天的时候，有个带孩子的妇人求到门上来，希望酒楼收留他们一晚，结果酒楼见不得这些低贱之人，给拒绝了。 第二天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那对母子已经冻死在酒楼门前了。 这事儿原本不过是京城众多消息事件当中的一件，但是也不知道怎么闹的，被女官们知道了，突然就默契地不来了。 便是有人不知晓这事儿，继续约着去酒楼，还有旁人提醒：“别去了，你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 所以望月楼苦苦支撑了三两年，没有了女官们的支持，也就倒闭了，现在改成了一家米行。 季星燃跟杨璎珞一路打听着下来，听到这事儿，季星燃还挺高兴：“看来京城这些女官儿还挺有脾气的。” 说脾气不过是调侃，真正有的东西，是骨气。 杨璎珞叹了一声：“女人才知女人难啊。” 季星燃点头道：“都说女人偏感性，容易感情误事，但有时候也就是这感情，能够让人干成大事。” -- 第563页 因着这酒楼的事儿，季星燃对这些没有接触过的京城女官也产生了兴趣。 一下午逛了不少地方，确认了京城女官常出没的几个酒楼跟歌舞坊，还有绸缎庄和山庄，季星燃便心里有数的。 这群女官，比寻常女子要更加开放自由一些。 酒楼和绸缎庄就不说了，大虞朝没有女子禁足的规矩，不常出门是因为怕拍花子，另外女红活儿费工夫，绣个手帕要十天半个月，这才没时间。 但只要带了下人，隔三差五也都要出去逛一逛。 但歌舞坊跟山庄，一个是看歌舞的，一个是去狩猎骑马事农桑的。 既然都是京城女官时兴的活动，便说明这群女官不是像外头的人说的，不过是给了宫婢一个名头罢了。 她们是真的有在改变自己的生活。 纵然不是大虞朝的全部女子，但也比季星燃预料的好一些。 傍晚时分，季星燃跟杨璎珞在与众人会合的路上买了些干粮吃食，有胡椒羊肉索饼，还有五香的卤肉跟卤猪蹄儿。 西宁城的人也会做，但是很少有那个闲工夫，不像京城满大街都是，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价钱倒是不便宜，一个卤猪蹄要八十文。 杨璎珞听得又心疼了：“就算京城的猪肉不比我们西宁城的便宜，但也没有一个猪蹄卖八十文的道理吧？” 西宁城的肉便宜，猪肉都算是贵的了二十文一斤，京城的约莫三十文，贵了一半，但一个猪蹄也不至于快要顶得上三斤猪肉了。 季星燃笑道：“这就是贫困地区跟发达地区的差别了。” 简而言之，就是穷人跟富人的思维。 穷人买东西总习惯去计算成本，一个生猪蹄二十几文，加上卤制的香料人工，也不过三十几文，这赚得比翻倍还多，于是穷人就心疼了。 心想不过是收拾一下猪蹄，然后烧火卤上就行，顶多给个十文钱的辛苦费，哪里就至于卖到八十文。 杨璎珞听得有趣，一点儿都不觉得被说中了局促，反而追问季星燃：“那富人呢？富人会怎么想？” 总不能是钱多所以不在乎吧？ 季星燃笑道：“富人啊？富人就会想，如果他要去做这样一份卤猪蹄，要花费多少时间。” “这花费的时间并不是说做这一个卤猪蹄的时间，而是想要做到跟外面卖的店家一样的手艺，那起码也要练上几十上百次，这个耗费的时间可就不少了。” 杨璎珞恍然大悟：“有道理啊，难怪在西宁城的时候大家都去阿旺那里买馄饨，说阿旺的馄饨虽然贵，但是好吃，他们自己做一碗十几文，阿旺的馄饨都卖到五十文了。” 这么多年，阿旺的馄饨因着吃完之后浑身发热，晚上安眠等效果，颇受欢迎，也渐渐从三十文涨到五十文了。 从杨璎珞的角度来说，她这么想是没错的。 不过知道内情的季星燃内心：“……”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阿旺的馄饨好吃是因为加了沃土种出来的药材，还有季星燃提供的一些调味料，比如十三香什么的…… 想要做出十三香的配比，那才是真的难。 不过，从这个角度说的话，倒是也能说得通。 两人买了一堆卤味跟干粮，还跟卖索饼的约好晚些让侍从过来还罐子取押金，便朝着大家约定的地方去了。 甘继舟他们早就等在那里的，甘继舟这小子如今看上去翩翩少年郎一个，未语三分笑，看着很是温良恭俭。 一副谈生意做买卖一定会被人坑的纯良小白兔模样。 不过，季星燃那可是亲眼见识过他满山谷乱窜的皮猴子样子的，自然知道甘继舟办事儿的水准。 第494章 番外之季星燃游历记（15） 毕竟是跟着季三先生学的，季三先生只怕从前在本溪书院也没有带哪个学生带得有甘继舟这么久。 连甘继舟他爹估计都没有。 果然，甘继舟笑眯眯地就上来了：“星燃姐姐，璎珞姐姐，房子我们看了几处，选出来两处还算不错的。” 一个是临街的小门面房，前面一间小门面，往后走是个院子，院子里有厨房和柴房，最后头是个倒座房。 甘继舟说：“这屋子虽然小，但是距离街市很近，打探消息方便些，也因着是在繁华街道上，星燃姐姐要是从这里去上朝，会略微方便些。” 朝服厚重，而且因为是朝廷甚至是御赐之物，是不能无故毁坏的，更不能穿得歪歪扭扭皱巴巴地去上朝。 那样容易被视为藐视朝廷和皇权，轻而易举就能给治个罪。 所以为什么上朝辛苦，不是因为在殿前的那一会儿，还有早早起床梳洗穿衣戴冠，然后要一路保持着端正的坐姿坐马车去到宫门外，然后又要老老实实板板正正地站着等。 有时候遇到皇帝有什么原因没能来，外头的人一站两个时辰，不敢让衣服有半点儿褶皱，生怕被治个衣冠不整有失体面的罪责。 甘继舟选的这个房子小是小，但是距离宫门和闹市都近，方便车夫跟护卫们进出去打探消息上下货。 季星燃点点头：“还有一处呢？” 甘继舟拿来一张图纸，说道：“这一处的院子稍微大一些，没有门面，推门进去两间倒座房，院子不算太大，但是有垂花门隔开，后头正房也有两间。” -- 第564页 “若是选这个的话，马车能停在前院，不会打搅到后院。唯一的问题就是地理位置有些不太好。” 甘继舟说话周到，说是马匹马车打扰，其实说的是男女分开，车夫护卫跟季星燃杨璎珞她们分开。 季星燃看了甘继舟一眼，觉得这小子以后要是当官，那肯定也是个左右逢源如鱼得水的家伙。 “那依你看，选哪个合适？”季星燃挑挑眉，把选择权抛回给甘继舟。 甘继舟倒是也不意外，他知道季三先生让他跟着季星燃一起出门，除了拜访过去的故旧拿到科举的保举信之外，还有让他历练的意思。 虽然季三先生并不那么直接地说出来，但是按照两家的默契程度，星燃姐姐会考验他也是顺其自然的事儿。 更何况，面对描述下来优劣明显的两处房子，季星燃都没上当选明显好一些的第二个院子，那肯定就是知道这里头还有些未尽之事。 甘继舟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二处院子什么都好，但只地理位置这一点就十分不妥帖——它在酒楼街上。” 季星燃挑眉：“什么样的酒楼？” “夜楼子。” 那就是青楼了。 甘继舟苦笑一声，说道：“我们去看房子的时候甚是满意，牙人把这房子说得天花乱坠，外头的街道看着也清净，等他走之后我让孙二他们去打听，才知道是酒楼街。” “就是因为都是夜楼子，所以白天才这么清净。” 毕竟夜楼子白天不开门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看起来不错的小院子才只跟之前那个不怎么样的小破院一个价钱。 等闲的好人家都是不愿意住在这样的地方的。 那个垂花门想来也很奇怪，这么小的院子还要设置个垂花门，不难猜出以前这院子是做什么营生的。 不过甘继舟还是谨慎地将两个院子的情况都汇报了一下，因为西宁城的人还是有些自己的脾性在里面的。 比如从城主开始就不怎么在乎男女大防，虽说大虞朝的女子相比大周已经算是开放了，但其实还是有诸多限制。 而且大虞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氛围浓郁，许多人是瞧不起商户的。 但在西宁城统统没有。 西宁城只有一个规矩——实用。 西城集市扩大之后，好多人也都留在西城住了，住的都是祝大爷建起来的那些小房子，是季星燃按照单人公寓设计的。 平时能够存放东西，外地人来了能够当做一个临时的落脚点，西城里做生意干活儿的人太晚了回不去能够当宿舍。 建造得坚固，若是打仗还能当第二道城墙用。 因而小房子都是一间连着一间的，紧邻着彼此。 西宁城的人住在这样的屋子里，至多不过按照男女分开而已，但隔壁是男是女就没那么计较了。 打仗的时候女子也是要上前线的，有些不适合打仗的男人也是要留下来洗衣做饭的。 所以男女大防，规矩礼仪，在西宁人面前，还真不算什么。 甘继舟说：“第一个院子体面一些，更方便星燃姐姐的活动，第二个院子舒适一些，但会有损脸面。” 所以……选哪个呢？ 甘继舟看着季星燃，眨眨眼。 杨璎珞拍板了：“第一个！” 她到底也是京城贵女出身，自然知道京城中的人有多在意脸面的问题。 一个当了太守的女官，本就是出乎了那些酸儒的意料，没事儿也要被他们找出几个错处来评头论足一番的。 要是让他们知道季星燃住在酒楼街上，只怕说头就更多了。 杨璎珞不愿意让季星燃遭受无端的猜测和诽议。 季星燃冲着杨璎珞一笑，然后对甘继舟说道：“那就听你璎珞姐的，租下第一个院子吧。” 甘继舟正要点头，就听季星燃说：“第二个院子你去打听打听，如果确实行情不好的话，压压价，买下来。” 啊？ 不租了，反倒要买下来？ 原本还想着季星燃这次挺听劝的杨璎珞也傻眼了：“你不是疯了吧？这院子我们住都不住，还买下来？” 季星燃笑道：“原本倒是也没想买的，但是看到漏不捡……心里疼。” 甘继舟：“……” 杨璎珞：“……” 还说她穷人思维整天为了十文八文斤斤计较，结果到了自己头上，那还不是看到漏就想捡！ 杨璎珞鄙夷不已，开口道：“那……继舟好好问问，按着位置的缺点狠狠谈个价！” 第495章 番外之季星燃游历记（16） 趁着天还没黑，大家都搬去了那个街面上的小房子。 季星燃暂时还不了解京城的商贸事务，加上还有朝务在身，所以就没有用上那间小门面。 于是小门面就隔开给车夫和护卫们住，季星燃跟杨璎珞住后面的正屋，不过正屋的一多半都用来卸货了。 甘继舟和季云住进了空着的柴房，马匹就直接系在院子里的歪脖子树上了。 小小一间院子，倒是也挤下了十个人，两匹马。 杨璎珞住进来之后也感慨道：“其实这么看看，那个大院子还挺好的，门一关，外头的事儿谁知道啊，舒服是自己的。” 季云小声笑道：“所以星燃姐姐才会买下那个院子的。” -- 第565页 不然真要是有什么，城外的人都要进来的，还要带着马匹跟马车的话，这小院子哪儿塞得下那么多人。 杨璎珞耸了耸肩，对季云说：“得了吧，她那就是有钱烧得慌。” 他们这种身份，几年也来不了京城一次，买房子做什么？ 买下来之后空着吧，浪费钱，不空着租出去吧，不就违背了在京城有个落脚点的初衷吗？ 你总不能租给别人之后，因为你隔几年要过来一次，所以临时要让人家租房子的人全家搬出去几天吧？ 不够折腾的。 甘继舟倒是有不同的想法：“星燃姐姐或许是为了我们才买的院子。” “嗯？”杨璎珞一时不解。 甘继舟一边整理马车上卸下来的东西，一边笑道：“我们明年差不多就要来考科举了，到时候上京也是需要落脚的。” “那院子近酒楼街，普通人家不愿意住，但是对书生来说……可能就没那么多计较了。” 自古举子都少不了流连青楼，你说这是陋习也好，借口也罢，反正举子们总喜欢去青楼喝酒吟诗。 要是遇到个会诗词歌赋的清倌儿，那更是要捧人家做花魁。 当了花魁之后，那去青楼就更加光明正大了，谁能送诗进去得了花魁的眼，那谁就是举子文人里众人羡慕的头号玩家了。 季星燃刚搬完一箱东西，出来听见杨璎珞他们的讨论，笑道：“有这方面的考虑，另外一方面，那条街白天倒是要比普通的街市清净一些，又在闹市区，是难得的闹中取静。” “继舟你们要是来了，白天趁着清静认真读书，真要有什么推不开的交际，那边进出也方便。” 甘继舟连忙表示道：“星燃姐姐，你放心，我们不会沾惹那些个事儿的。” 季三先生是个大儒，身上只有赤诚纯真，倒是很少附和那些酸儒的风气。 至多不过饮酒罢了，对于青楼花魁这些事儿，那是敬谢不敏。 甘继舟他们就更不敢了，尤其是西宁城就没有这些行当，环境塑造人，甘继舟他们打小就没有这个念头，更加不会轻易涉足。 季星燃这才伸手捏了一把甘继舟的脸：“行啊你小子，不上当了。” 甘继舟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脸皮子从季星燃的手里抢下来，搓着脸说道：“那是，不敢，肯定不敢。” 季星燃笑了笑，没说话，要说她有什么算不上优点的优点，那就是接受程度特别高吧。 其实一开始也对某些事情感到震惊，觉得心里不舒服。 比如赵婶婶，单独拎出来看，多么精明强干的一个女人啊，家庭也和睦，季四叔虽然爱开玩笑了些，但是为人还是不错的。 养出来的几个孩子，从季鑫鑫到三个小团子，那也是个顶个的优秀正直。 但是吧，就是这样的人家，家里都有十七八个小妾…… 季星燃毕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家，刚开始想到这些都会有些焦虑。 但时间久了，也就渐渐能够把人跟背景区分开来了。 季富庭有多少个小妾，那都是出于他自己生活的朝代，但在季星燃面前，季富庭就是个外表憨憨内心精明的胖叔叔。 至于这京城的青楼，除非季星燃有把握让全天下的青楼都关闭，不然也无济于事。 她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只要她在一天，西宁城里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 她会让西宁城的人都能够通过正常的工作赚到钱，吃饱肚子。 所以，住不住青楼旁边，季星燃其实并不在乎。 这个时代的人，一边消费着青楼的女子，一边又嫌弃她们不够体面，可这不就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吗？ 季星燃的态度并没有引来大家的意见，毕竟在西宁城呆久了，那点儿平等的意识多少还是浸润进去了的。 季星燃乐呵呵地笑道：“还有啊，往后咱们西宁城的东西要销出来，京城肯定是一个大渠道。” “而自古以来，都是女人的钱最好赚。” 放在二十一世纪，那就是女人跟孩子和宠物的钱最好赚，现在不是孩子手里没钱，也不流行养宠物吗？ 那自然就是女人的钱好赚了。 季星燃坦诚自己的想法：“我们这种身份，只怕接触不到京城中的贵女，所以打开市场还得从酒楼街开始。” 徐徐图之。 季星燃吧啦吧啦地说着自己的计划，杨璎珞等人都傻眼了。 半晌，杨璎珞才一拍甘继舟：“看吧，就说城主那能一箭双雕的事儿，从来不单跑。” 这一个脑子就要往后想至少三步的事儿，杨璎珞表示：算了算了，我不行，懒得理你了。 大家把门面房收拾出来，晚上简单吃了点儿外面买的东西，留下了守夜的人，便早早休息了。 即便是有马车，从西宁城走到京城也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路上免不了担惊受怕，精力消耗巨大。 这会儿终于到了京城了，不用想着防备这个防备那个，会不会不能赶到京城，是不是明天就要重新启程……因而大家都饱饱地睡了一顿。 第二天一早，季星燃起床就顺便拍醒了杨璎珞：“走，逛街去！” 今天她们要去女官们常待的地方看看，为上朝做准备了。 第496章 番外之季星燃游历记（17） -- 第566页 季星燃对这群女官还挺感兴趣的，因为从听说的来看，这群女官虽然依然在封建王朝的限制之下，但已经萌生出了一些自我意识。 这在现代人看起来或许微不足道，但对从出生就生活在这个朝代的人来说，那简直太不容易了。 因为是去女官常去的地方，所以季星燃和杨璎珞也穿的女装。 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她们换下了西宁城的改良骑装，穿上了成衣铺子里购买的衣裳，寻常的大袖襦裙。 杨璎珞扯了扯袖子跟裙角，有些不适应：“穿这个多不方便活动啊？不好赶车不说，野猪来了都跑不掉……” 话没说完，自己就回过神来了：“嗐，京城哪儿会有野猪啊。” 真要有，都轮不到巡城的护卫，早就被人抓走，欢天喜地地送去城郊的狩猎围场，供富人们打猎取乐了。 季星燃比杨璎珞更不适应，她穿越过来统共也没穿几天裙子。 一开始流放上路的时候身上倒是裙子，想来那时候因为季家还是有些根基在的，所以官兵们不至于到扒人衣服的份上，算是给大家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只不过等到上路之后，许多人都开始找季星燃他们换东西、学技能，身无长物，只能拿衣服来换了。 季星燃跟人换了几身衣裳，也不嫌弃，洗洗就穿上了。 为了方便赶路，外面穿的裙子，里面穿的裤子，这样就算动作大一些，也不妨事儿。 而且那裙子都是被她裁短了的，不像现在，季星燃穿的裙子下摆都要拖到地上去了。 两人扯扯这里，摸摸那里，都十分不自在的样子，甘继舟跟季云他们送饭过来，见到她俩尴尬站在门口不动，都笑得不行。 甘继舟说：“这么看来，星燃姐姐确实很有必要去女官们的聚会上学学礼仪。” 西宁城凡事有章法，城规也在季昌明的主持下越来越清楚，赏罚分明奖惩有度，连开堂会审都很少。 故而季星燃虽然是个太守，但只怕还不如京城的一个小喽啰。 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适应好，杨璎珞依依不舍地把自己的鞭子缠在腰上。 然后拍了拍自己硬邦邦的腰说道：“再怎么样这鞭子我都不会离身的。” 季星燃当然懂杨璎珞的想法，在西宁城那样的地方生活了十年的人，这是本能。 她自己也是，她的大弓就在空间的房间墙上挂着呢，一伸手就能拿到。 不过杨璎珞他们不知道，只以为季星燃的弓太大了所以不能带出来，颇感遗憾。 简单吃了早饭，大家就各自忙活去了。 城里的车夫跟护卫留下两人来守院子跟传递消息，其余四人出城去跟大部队会合，交换信息，搬运物资，并且打探京城的商贸信息。 甘继舟带季云一起去拜见季云台的老友，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科举上的指点，认认门。 大家各有各的事儿，并不因为季星燃要上朝就一门心思只顾着季星燃。 这也是西宁人的特质，不管有多紧急的事情，都依然镇定，不会因为一时慌张而乱了手脚。 杨璎珞也跟季星燃一起出了门。 她们直接来了绸缎庄，毕竟……咳咳，赚钱要紧，忙公务也不能耽搁赚钱。 况且，人靠衣装，她们俩现在穿的还是成衣铺子里的普通衣裳，来绸缎庄正好看看这会儿时兴什么料子。 好巧不巧，也正是因为这样，季星燃她们在绸缎庄居然还受到了冷落。 季星燃：“……” 狗眼看人低的导购真是什么时候都有啊。 杨璎珞倒是不甚在意，因为她可太高傲了。 她满脸疑惑地摸过一排料子，瞳孔里全是震惊：“这……” “京城里就卖这种货色？” 不是她吹，西宁城的料子都要比这个好啊！ 季星燃也过来摸了一把，就是挺正常的料子，从棉麻到丝绸都有。 不过她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去摸丝绸，毕竟自己手上有多少练技能折腾出来的老茧，她再清楚不过了。 杨璎珞震惊脸，问季星燃：“是吧？这料子……比不上我们的一半啊！” 杨璎珞虽然不是专门做生意的，但是西宁城的人大多都是“一专多能”的代表。 有一门专长，但是其他的东西也不差。 这完全就是公开信息带来的益处，就好比季星燃他们在现代的时候，虽然主业是学生，但是通过各种平台学学跳舞吉他画画手工美妆，那都是轻而易举的。 杨璎珞都能明显感觉出来这里的料子不行，那就说明这里的料子是真不…… “哪里来的土包子，见识过什么是好东西吗就信口开河？我们绸缎庄的料子是遍京城都知晓的好东西，你们辨不出来那是你们眼光有问题！” 掌柜的过来狠狠出手用力把料子从杨璎珞手里抽走：“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 杨璎珞的火一下就上来了，她也不是多大声嚷嚷，就是跟季星燃私下说两句而已，这掌柜的好大的脾气！ 既然如此，杨璎珞也不顾忌什么了，直接放大音量：“呸！我有眼不识泰山？你还真好意思，拿着破烂当珠宝，也就糊弄糊弄那些没见过好东西的人吧！” 季星燃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并不阻拦。 为西宁城扬名的好机会，杨璎珞不上她都是要上的。 -- 第567页 毕竟从刚才触摸辨认的感觉来看，这有名的绸缎庄里卖的东西，还真没有西宁城的好。 西宁城的布料原先一半是百姓产出，一半是来自于橙色软件。 季星燃挑选出来的料子，自然是好的，出于价格考虑，她虽然选的都是天然材料棉麻丝绸的，但不敢选手工的，只敢选机织的。 毕竟在他们穿越前的那个年头，手工的东西价格都高，机器的反而因为生产力提升能够量产而价钱便宜。 她要管好西宁城数以万计的百姓的穿衣盖被，自然是选的便宜量大的那种。 但这可就让西宁城的织娘们不服了——他们绝对不允许自己织出来的东西还不如季星燃口中的“外来货”。 第497章 番外之季星燃游历记（18） 毕竟他们不知道季星燃的这些外来货是来自另一个时空，只以为是商队带来的。 织娘们无论男女（没错，西宁城也有男织娘），那都是相当自信的，他们自己练出来的技能，搭配上精心改良的织布机，怎么能织不过外面的人？ 他们不服！ 他们当中好多人都是不上战场的，心里一直感激着上战场拼命的同胞，所以越发努力地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儿。 结果这会儿他们做的东西居然比不过季星燃口中的“外来货”，这就丢脸丢大发了。 于是，在季星燃不知道的情况下，大家都纷纷燃起斗志，刻苦练习，拿着季星燃带来的布料反复研究琢磨。 要知道，这可是一群能够做出现代工艺都做不出来的金缕玉衣的古人啊！ 他们虽然科技水平不行，但真要发起狠来，那股子决心和使命感，是连季星燃都自叹不如的。 所以这些年，西宁城的织娘水准越发高超了，虽然跟机织的还是有一定距离，但是一直在进步。 耿老板他们早就不运外面的布料进来了——卖不出去啊！ 西宁城的布料只有更好和更更好的，哪里还看得上外面这个啊。 于是最近几年，商队带来的布料很少，季星燃跟杨璎珞他们还真就没有感受过西宁城如今的织布水准和外面的差距。 在确认绸缎庄掌柜的没有开玩笑，是真的非常愤怒杨璎珞和季星燃“有眼不识泰山”之后，杨璎珞那叫一个趾高气昂，胸有成竹。 “呵呵，这就是你们最好的东西了？那恐怕你们才是真正没有见过好东西的人吧？” 掌柜的气得鼻子都歪了，手掌在柜台上拍得嘭嘭作响，顺势指向旁边一群在挑料子的女官，大声说道：“你在这里放什么……厥词！不信你问问这些女大人们！看看我们家的料子是不是最好的！” 那些个女官看了季星燃跟杨璎珞两眼，心里也有数了，这两个人穿的是成衣铺子里买来的衣裳，也没有特别精致的钗环。 加上脸上那股子野气，跟有别于京城的口音，一看就是外地来的。 女官们笑了笑，对杨璎珞说道：“这位姐姐，这掌柜的虽然说话有些不中听，但确实是实话，这家绸缎庄的料子是不错的。” 女官们不避忌自己的身份，坦诚说道：“虽然别家也有一些特色货更好，但是这家的肯定也不差。” “我们爱来他这里，倒不是图他铺子里的东西有多时兴，而是要料子好，这样才不至于当差办公的时候失了体面。” 季星燃点点头：“确实。” 真忙起来的时候，是顾不上形象的，头发散乱了可以重梳，手脸脏了可以重洗，但衣裳要是坏了，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收拾起来的。 所以女官们格外在乎料子的质量，倒是也有道理。 几个女官见季星燃说话之后，杨璎珞虽然不服但也憋着了，就知道这两个身量高挑穿着无二的姐姐里面，真正做主的是季星燃。 大约是身为女官，所以她们不如一般人家的姑娘怕生，而是落落大方地跟季星燃攀谈起来。 “两位姐姐，听你们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士，不知道从哪儿来啊？” 还有个才一米五出头的女官，仰着脖子满脸艳羡：“你们那儿的人都吃什么，能长得这样高？” 杨璎珞一米七二，季星燃一米七……三到五吧，那是大虞朝绝对的高个子。 季星燃笑道：“我们来自荆石道，西宁城。” “西宁城？”几个女官齐齐惊呼了一声。 然后很快有人反应过来：“那你们认识西宁太守季星燃吗？” 嗯？ 季星燃跟杨璎珞都挑起了眉毛，杨璎珞直接开口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太守的？” 几个女官那叫一个激动：“你们认识她吗？太好了！我们京中女官一直都有听说季太守的事儿，还有专门的人抄西宁城的城报过来，我们每期都看的！” “是啊是啊，女官能够做到季太守那样的，真是我等毕生的梦想了。” “就是呢！我要是也能够外放去当个知府县老爷什么的就好了，我不想只管工坊，天天给宫里的贵人们做器皿陈设了。” 女官们叽叽喳喳的，其中有一个没说话，只一直盯着季星燃看。 她眼里的惊讶和激动已经掩藏不住，季星燃便点头笑道：“没错，我就是季星燃。” 哗—— 这一下女官们可激动了，立马涌上来把季星燃跟杨璎珞团团围住，激动的小手按捺不住地想把季星燃跟杨璎珞扯向她们那边：“你、你就是季星燃？你没骗我们吧？” -- 第568页 季星燃无奈地看看杨璎珞，看来她们微服私访扮猪吃老虎的计划破裂了。 不过这倒是让季星燃心里更加高兴了。 京城有人听说她，听说西宁城，并且从态度看来，不光不排斥，甚至有些崇拜。 一旁的绸缎庄的掌柜的几次开口，手里拿着料子想要分辨：“女大人，你们说说，我们家的料子……” “……是最好的啊……” “……大人们……” “哎？怎么都走了？” 掌柜的被挤在外面，怎么都进不来，而这边女官们已经簇拥着季星燃跟杨璎珞出门了：“我们早听说最近季大人你要来京城述职，我们就盼着一见呢，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见到了！” “走走走，季大人无论如何都要赏光陪我们吃顿饭，好好聊一聊，跟我们说说西宁城的事儿！” 季星燃跟杨璎珞被一群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女官们簇拥着，动弹不得，硬是被推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杨璎珞才反应过来，给季星燃递了个眼神——这不是什么陷阱吧？ 季星燃笑着摇摇头——不太像。 显然杨璎珞也觉得不太像，季星燃还没说完，她脸上一瞬间的紧张就已经退散了。 女官们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拼命劝说彼此：“等去了酒楼再问，等去了酒楼再问。” “不然要累着季大人了，今天肯定要说很多很多话，先别急先别急。” 季星燃看她们一本正经互相敦促的样子，忍不住展颜笑开。 第498章 番外之季星燃游历记（19） 这群女官比季星燃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马车没走多远，季星燃就被她们拉下了车，推搡进了一个酒楼。 这酒楼她跟杨璎珞前一天来过，也是女官们常聚集的地方之一。 刚才上马车的时候就有两个女官没上来，急匆匆地先骑马走了：“我们先去准备着！叫上李姐姐和苏妹妹她们！” 杨璎珞有些不太舒服：“这是拿我们当猴看了吗？” 还呼朋唤友的。 季星燃拍拍杨璎珞：“没事儿，她们愿意多了解西宁城的事务，我还挺高兴的。” 求知欲本来就是人类进步的第一步。 这些女官没有被大虞朝的风气压制住，觉得女人最要紧的事儿就是相夫教子，最好一辈子就待在后宅里对这天下事漠不关心最好，就已经让她很高兴了。 她们想多知道一些，虽然态度有些激动，不拘小节，但是也没有做出什么胁迫季星燃的事儿来。 季星燃真要是不想来，就这一群女人，再来两个这么多也休想让她挪动分毫。 她是自己给了默许的态度。 杨璎珞撇嘴：“你就当好人吧！以前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 季星燃挑眉：“我怎么没对你好？第一次见面你那样怼我我都没生你的气，还给你爷爷奶奶找活儿干了。” 杨璎珞的眉毛竖起来：“你那是叫没生我的气吗？你那是把我给怼生气了！” 季星燃只是不爱骂人，但是那嘴要是酸起来，也能气得别人跳脚。 杨璎珞这一点就着的脾气，显然没少在季星燃面前吃亏。 不过杨璎珞终究是担心季星燃的，一边被推搡着走，一边叮嘱季星燃：“她们这阵仗，一会儿肯定不会让你轻轻松松就过去的，估计有一千个问题想问你。” 杨璎珞严肃道：“你要是真不舒服，我们就回去，别怕她们。” 季星燃沉默地看了一眼这群比她和杨璎珞都矮不少，一眼能让她俩看到头顶的女官们，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什么别怕她们？一会儿别让她们害怕才是。 女官们态度其实还蛮好的，路上就一直向季星燃和杨璎珞道歉：“我们真的听说季太守太久了，今日难得一见，所以冒昧请两位吃顿水酒，请两位赏光！” “放心，我们绝不会死缠烂打的，就是利用吃饭的时间，想听听你们说西宁城的事儿。” 就这么一直劝说着，直到去了酒楼的后院，后院里还有两栋小楼，这会儿小楼里情况如何季星燃不知道，但这从前院通往后院的小路上，就全是好奇激动的目光。 看来刚才那两个没上马车的女官动作够快的，这么一会儿就叫人过来了。 季星燃身旁的一个女官解释道：“今儿正好是女官休沐的时候，我们去绸缎庄了，大部分的姐妹们也都在这附近。” 杨璎珞嘟嘴：“那么巧的吗？” 季星燃看她一眼：“要是不休沐，我们也遇不到她们了。” 自然也不会被拉来，见到这么多人了。 季星燃跟杨璎珞被按在小楼的一楼里，桌上已经摆了几个果盘，还有年轻的小姑娘挽着袖子过来，放下两盘冷碟跟果子，急匆匆地说道：“后厨已经在准备了，不过要的急，来的人多，估摸着不会那么快。” 季星燃身边方姓的女官说道：“先让季太守跟杨姐姐吃上，其他姐妹稍待片刻。” 小姑娘立刻应声下去了，旁边的女官们也没有异议。 方女官这才转头让季星燃吃果子，季星燃看了一眼桌上的冷盘，倒是不错，有糖渍樱桃和糖水黄桃，这都是冬天不多见的吃食。 杨璎珞到底是这个女孩子，见到甜食也没那么抗拒了，用筷子插了一块糖水黄桃，咬着吃。 -- 第569页 然后立刻又评价道：“没有西宁城的好吃。” 啊这……一众女官都紧张起来，为首的方女官便就这这个话题问起了季星燃：“季太守，刚才在绸缎庄就听杨姐姐说西宁城的料子好，但这西宁城乃是荆石道荒凉之地的一座新城，当真有这么神奇吗？” 季星燃咽下嘴里的糖渍樱桃，反问女官们：“璎珞的话你们信还是不信？” 几个女官面面相觑，对视一眼没有急着开口。 她们身后站着的，院子里花丛旁边倚着的，还有从对面小楼二楼俯瞰过来的……脸上都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来。 信吗？ 若是说从她们一直以来的认知里，自然是不信的。 荆石道那地方除了蛮人就是流民，自来都是流放罪人用的，要真是什么好地方，还轮得到罪人去吗？ 总不能是谁犯了罪，谁还享福吧？ 但是……其实女官们也并不是一无所知，西宁城投入了多少钱建造，她们心里还是有数的。 方女官说：“其实朝堂上多年以前就因为西宁城的事儿争论不断。” 哦？季星燃好奇起来：“朝堂上大家都说什么了？” 方女官年纪约有三十四五，气度端庄娴雅，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的，周围的女官大部分年纪比她小，都很听她的。 方女官斟酌了一下说道：“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关于要不要建造西宁城就有过争论，支持的人认为我们一直打不过辽人，就是因为没能在边境上有一个自己的地盘。” 从进入荆石道开始，至少有七八百里的地方，都是荒无人烟的。 大约就相当于季星燃上辈子的内蒙和新疆西Z一带，虽然也有城镇，但地广人稀依旧是不争的事实。 荆石道没有一个主心骨的城镇，单靠零散的小村落小县城，是成不了气候的。 别说大辽了，一场马匪突袭就能让小县城不堪重负。 方女官说：“有人觉得在边境上建造一座坚固的城镇，然后不断地往里面塞人，兴许几十年后，咱们也能够在边境上蓄兵养马囤粮，不至于每次打仗都要千里迢迢押送粮草过去。” 毕竟这样在路上出事儿的概率也太大了。 朝廷并不是不知道每次拨下来的军需会被层层盘扣，但那有什么办法呢？打仗要紧的时候，你敢去动这条线上的人吗？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兴许粮草还能运个一半过去，真要是逼得急了，兔子咬人，这粮草运不到边境上，只要中间哪个环节卡上那么三五天，这仗就没法打了！ 不能看着将士们送死啊！ 第499章 番外之季星燃游历记（20） 方女官尽可能客观地叙述：“这座城作为边境国力的保证，自然是越坚固越好，越大越好，最好能够承担起将荆石道的散兵游勇聚集起来的效果。” 季星燃跟杨璎珞对视一眼，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京城中的人是怎么谈论西宁城的。 其实最开始对她们来说，建造西宁城，更像是朝廷对流放罪民的惩处。 一直到现在，每年新流放过去的罪民都还是要做三个月到半年的苦役，继续建造西宁城。 西宁城是真的很大很大，一直到现在，东城启用的坊也不过就是顺化、顺宁、顺安、顺德四个坊而已，每个坊大概能住两万人左右。 不过因为季昌明的规划，并没有安排那么多人，控制在一万五的数量上。 其余人则是居住在西城，季星燃建造出来的“连城公寓”当中。 但即便这些人全都住进去，十来万人，至多也不过就是启用五六个坊而已。 而单单东城，就有三十六坊，动用的还不足六分之一。 杨璎珞她们也不是没吐槽过，这不是纯属浪费吗？这么大的地方都空着！ 朝廷为了罚他们，这么没事儿找事儿！ 但现在听了方女官的介绍，她们才明白过来，原来这跟惩罚犯人的关系并不大，是一开始就这样规划的。 季星燃喃喃自语：“难怪建造城墙用的都是上千斤的巨石……” 若只是建造一个像是黄杨县城那样的小县城，根本用不上这种庞然大物。 方女官亦是点头，缓缓说道：“故而反对者也是因为这个才反对的，西宁城承担如此重要的责任，必须要大，要兼顾，但这耗费的人力物力，是一场持续十数年甚至数十年对国库的剥夺。” 季星燃明白过来了：“难怪你们会对西宁城这么关注。” 原来并不是因为她季星燃的缘故，而是西宁城本来就一直在风口浪尖上。 方女官的眼神有些沧桑和沉重：“其实我是站在反对派上的。” 见季星燃有些意外，方女官坦诚道：“或许因为我是女人，是别人的女儿、妻子、母亲的缘故，我知道百姓的生活需要的太多了，西宁城对国库的剥削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也许这样的剥削，没等到打仗，大虞朝就已经陷入了民不聊生的境地。” 身为子女，要考虑父母如何安度晚年，若是辛苦操劳大半辈子，到了老年，得不到朝廷的抚恤，反而还要继续做工种地交税，供西宁城旷日持久的耗费，那也是一件难事。 更别说父母之爱子，为孩子谋划的心了。 杨璎珞有点想炸：“我们在西宁城也不容易！朝廷花了多少钱我们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那一年流放到荆石道的人，死了三分之一在西宁城的城墙上！” -- 第570页 在季星燃他们改造工具工艺之前，建造城墙的那一块块重达千斤的巨石，不说被意外砸死的，就只说因为负重而生生累死的，那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杨璎珞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头，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发抖：“我爹，我娘，还有我的兄长、姐姐、弟弟……我的二叔三叔还有堂兄弟们，都是死在了建造西宁城上的！” “所以……别说什么你们为了西宁城付出了多少，我们为了西宁城付出了性命！” 杨璎珞的眼睛赤红，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 她知道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她没悲叹过自己的命运被无辜牵连，也没有抱怨过自己从此要以罪民的身份活在荆石道这样荒凉的蛮夷之地。 但，她不能接受这个夺去了她大多数亲人生命的地方，在别人眼里，竟然还是一个牺牲别人造福她的地方！ 杨璎珞的喉头梗起：“一直到现在，西宁城的人没有一个晚上是安睡的，连六十岁的老人都要参与轮值守夜，我们在城外种地，身边都要带着护卫队……为什么？因为哪怕只是种地我们也随时会死！” 这样的地方，是她愿意去的吗？ 如果不是为了守住西宁城，他们当初才多少人？几千？几万？要跑不是随时都能跑吗？ 荆石道那么大，他们跑散了，辽人抓不住他们。 可他们不能跑，因为他们要守住西宁城，为了整个大虞守住。 可现在，京城里的人在说什么？ 在埋怨西宁城花费太多？ 在说就是因为他们住在西宁城，所以京城的老人甚至没能吃上一顿酒肉吗？ 杨璎珞的双目赤红，死死压制住自己要甩鞭子打人的冲动。 无知！可笑！ 这群京城的贵女，到底知不知道西宁城的百姓为他们承担了多少？！ 无数次战争中死去的人，那是西宁城的英雄，大虞朝的英雄！ 不是那个耗费他们三五两银子就引来满腹埋怨的人！ 杨璎珞的牙齿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季星燃按住她的手，对她摇头：“璎珞，你听方女官说完。” 方女官见杨璎珞的表情如此，也有些愧疚：“对不起，我知道这是我们的错……” 杨璎珞冷笑，季星燃按住她的手加了些力气：“先听她说完。” 杨璎珞愤懑又怀着怨气看了季星燃一眼——你帮谁？ 季星燃没理她，只对方女官点了点下巴，做了个请的姿态。 方女官愣了一下，其实她的官阶要比季星燃高，虽然为了打听西宁城的情况，她对季星燃她们更客气了一些，但是一路上看季星燃的表现，也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官阶的。 季星燃一直含笑顺从，但刚才那一点，竟然让方女官有些肃然和不自觉地想要顺从。 这……不像是一个边陲小城的父母官能有的气质，甚至带着一种不输于皇帝的威压。 方女官愣了一下，再看向季星燃，见季星燃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 刚才大概是她感觉错了吧。 第500章 番外之季星燃游历记（21） 方女官向杨璎珞道歉：“……但我后来才知道我想的浅显了，尤其是知道西辽大战之后。” 西辽大战，指的就是那场西宁人牺牲超过三分之一的惨烈战争。 连季星燃迄今想起来都会心有余悸。 她几乎是死在了那场大战中，提升了多少体质都没用，有多少药物，加上沈慧心的技术都不行，最终还是系统耗尽自己的全部能源才救活了季星燃。 如果没有系统，她早就死在了那一场战斗中。 而更多的人，就是没有系统的普通人，他们用血肉之躯守住了西宁城。 方女官的神色肃穆起来：“也是从那时候我们知道，西宁城的存在并不是一个看起来好像能让人更安全，但却要耗费大虞无数财力的城，它是真正能够守卫大虞的城。” 方女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身后的女官们也都是一样肃然静穆的神色。 杨璎珞的拳头渐渐松开，她垂下头去，不再说话。 方女官说道：“我们用沙盘推演过，如果那一战不是西宁城守住的话，我们至少要失去包括宛城、禹城等四座城池。” “若是真叫辽人得逞了，那就等于往后我们的边境上，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蓄兵养马，随时攻打我们了。” 那大虞也就岌岌可危了。 那一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西宁城牵制住了大辽的大将军石室隆，还有两万精锐骑兵。 季星燃此时才开口：“是因为我们先杀了石室隆的弟弟……他弟弟不擅长打仗却又嗜血滥杀，在大辽境内都犯下了不少事。” 包括欺辱了大辽的寻常百姓，尤其是女子，甚至是一些贵族的家眷，犯了众怒。 “石室隆为了给他弟弟争军功，便会让他弟弟去打一些好打的地方，好巧不巧，当时刚建成不久的西宁城就是大家眼里最薄弱的地方。” 但没想到西宁城只是看起来弱，但实际上却是一颗铜豌豆，咬不动锤不扁。 杨璎珞这会儿才抬起头，傲然道：“石室隆的弟弟都没能靠近我们西宁城，就被我们一箭给杀了。” 西宁城的预警机制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民兵联合起来的战力绝对不低。 -- 第571页 所以收拾起那个废柴来，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几乎是毫发无伤。 最关键的是，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那是石室隆的弟弟。 方女官也是恍然大悟：“难怪……我们一直在想西宁城有什么是我们大虞人不知道，但却引得大辽重兵出击的理由。” 原来是因为石室隆的弟弟。 季星燃点头：“不过因为西宁城那场战争太惨烈，大家不愿意把之前杀了石室隆的弟弟当做什么功勋来纪念，所以才没有人提及。” 虽然他们胜了，但还是会有人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认出来那是石室隆的弟弟，没有当做一般的流寇敌袭，没有杀了他……会不会石室隆就不会瞄准西宁城动手了？ 这样的如果是西宁城活着的人的梦魇，自然也没有人当功勋说出来。 方女官跟身后的女官们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对季星燃和杨璎珞鞠躬：“多谢你们守住了西宁城。” 杨璎珞此时又有些不大自在，哼唧了两声：“也不是为了你们……我们也是要活下去的。” 她只是不喜欢被别人当成占了便宜的那个，但也不会去占自己没有设想的功勋。 季星燃问方女官：“所以从那之后西宁城在京城的风气就变了吗？” 方女官点头：“是，尤其是老钦差去颁旨之后，回来说西宁城的太守任命了一个女官时。” 当初老钦差有多不情愿，那朝廷上的舆论就是十倍放大的不同意。 方女官是个说话很直接的人，倒是也不避讳，直接告诉季星燃当时的情形：“另外选一个人去当西宁城的太守，顺带罢黜你，一度在朝堂之上占了上风。” 季星燃挑眉：“最后为什么没成？” 她这个太守现在当得好好的，显然朝堂上的这股风虽然大，但却并没有刮到西宁城。 方女官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们并不清楚，朝廷里女官人微言轻，我们能上四品就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而且四品物品里面能当实差的，屈指可数。” 所以，当时女官们虽然振奋激动，但是的确也说不上什么话。 方女官没有揽这个功劳。 但杨璎珞轻轻撞了季星燃一下，示意季星燃去看方女官头上代表女官品阶的宫花。 这群人视为群龙之首的方女官，头上竟然只是一个六品女官的宫花。 甚至连她身后站着的两个女官都有一个是五品。 季星燃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只是没说成而已，但你们应该还是做了争取的吧？” 方女官笑笑，不欲多说，就准备继续跟季星燃讲述朝堂对西宁城的态度变化——她邀请季星燃来，想要听到西宁城的事儿，第一步是先拿出自己的态度来。 没有什么都不告诉别人，强硬让别人说的。 然而，方女官不想说，她身后的年轻女官也忍不住了。 两个女官异口同声地说：“本来方姐姐已经是我们之中难得升上了四品的，但为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才被接连贬谪了两级的。” 两个女官本来想说方女官为了季星燃说话，当方女官头也不回，只是右手在桌子上轻轻点了两下，两个女官虽然脸上还有些委屈，但也硬生生改口了。 季星燃跟杨璎珞都是聪明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方女官不愿意在这事上纠缠下去，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如果重要，当初也不会冒险为素不相识的季星燃说话了。 方女官说：“我们虽然出了些力，但是以我们的力量来看，是不足以改变上意的。” “但最终朝堂上吵得这么厉害，这件事却始终没有推行下去。” “不仅如此，半个月后皇上发出来的第一道旨意，竟然还是免除西宁城三年赋税的旨意。” “但也正因为这样，朝堂上的反对派更加不安分了。” 第501章 番外之季星燃游历记（22） 季星燃他们在大虞朝最西边的荒原上浴血奋战，朝廷上同样是战得不可开交。 季星燃微微沉思，问方女官：“可有什么消息，知道是哪些人为我说了话？” 方女官摇头：“我只知道一个，就是老钦差。” “是他？”杨璎珞诧异不已，“当初他去西宁城可是百般不愿意星燃当城主，哦不，太守的，甚至还仗着自己一把年纪耍无赖了。” “大胆！不许这样说阁老！”几个女官齐齐出声。 杨璎珞哼了一声，却也没继续说下去。 季星燃也有些意外：“当时老钦差确实不太满意我，从中做了些阻拦……他竟然会在朝堂上为我说话？“ 方女官笑道：“他为你说话，还有一争之地，若是连他都不为你说话，你这太守当不下去不说，他那差事也要被人诟病啊。” “这倒是。”季星燃笑了起来。 不过想想那老头怎么看季星燃怎么不爽，几次差点儿被季星燃气得背过去。 结果一把老骨头千里迢迢奔波来回，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反倒要为季星燃说话了。 这景象想想就让人觉得好笑。 方女官说道：“圣上的旨意下来了，朝廷上也就不好再争论什么了，不过私底下一直有人拿西宁城说事儿。” 方女官说：“我们虽然人微言轻，但是也十分关注西宁城，只不过西宁城实在是太远了，听说你三个月才写一封奏折上来，每回的奏折都会被人誊抄好多份，争相传阅。” -- 第572页 “啊？”这下季星燃是真的傻眼了，她卡点交作业……哦不，是交奏折的事，岂不是全京城的官儿都知道了？ 方女官满脸的同情跟感慨：“想来是你们那地方接连战乱，民不聊生，能维持下去就不错了，这奏折送出来也不容易。” 季星燃尴尬得不行，杨璎珞拿眼一瞥一瞥地看她，几乎都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哪儿是西宁城的信难送啊！ 分明是季星燃这家伙太懒了好吗！ 西宁城每日里不知道要进出多少货物，如今连大雪封山都有战马拉了绑了铁链的马车进出。 杨璎珞虽然多年未曾离开西宁城，但也知道西宁城的运输绝对没有问题。 问题自然是出在季星燃身上。 季星燃简直要尴尬死了，她一直觉得她才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儿，想想大虞朝这样的起码得百来个吧？ 加上上头的一二三四五品，皇帝光是看奏折都要累死了，估计也就跟学校的老师批改暑假作业一样，走个过场而已。 加上自己不用交税，所以连银子都不用给，纯纯送信，季星燃就真没在这事儿上下多少功夫。 从网上溜了一圈康熙乾隆时期的大臣的奏折，学习了一番，于是每回的奏折都是问候圣躬安，然后附带一句西宁城一切安好。 那可不是一切安好吗？若是以前可能还要拿干旱跟雪灾说说事儿，但现在西宁城压根不干旱了啊！ 雪灾也没啥，大雪封山的几个月里，除了偶尔有进出的客商之外，西宁城满城的人都在搞生产活动，为来年三月的“三月三购物节”做准备。 哪儿还有闲工夫跟皇帝诉苦啊！ 所以季星燃写的折子全都是些废话，三个月前问皇帝“您头疼不疼啊？我们西宁城有个药治头疼挺好的”，这个月问皇帝“您吃饭香不香啊？我们西宁城有个特色菜挺好吃的”，三个月之后准备问皇帝“您睡得好不好啊？我们西宁城盛产安神草”…… 说白了，问问皇帝好不好，顺便吹吹西宁宝。 然而很可惜的是，每次皇上回复的奏折都是“朕躬安”，然后没了。 这才是季星燃觉得皇帝肯定是批过场的缘故。 然而，方女官却震惊道：“不是这样的啊！有次朝上说起来，皇上拿着你的帖子对我们说，你们看看！西宁城太守在那样鸟不拉屎的地方都惦记着朕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哪像你们！天天为这点儿破事在朝堂上争吵不休，没事儿也要给朕惹出些事来！“ “你们学学人家西宁城太守好不好？明明自己很苦，折腾不出来三瓜俩枣的，还每次都想着给朕送，朕能要吗？朕要是要了这一口，西宁城或许就有数百上千的百姓要饿肚子了！” 一个年轻小女官绘声绘色地把皇帝怒斥群臣的场面复述出来了，末了还感慨道：“季太守，你们是真不容易。” 杨璎珞的嘴巴早已经从o变成了O，下巴逐渐收不回去。 她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季星燃——我们西宁城……这么穷的吗？ 季星燃也忍不住拍自己的大腿，气得两眼直流泪——她一直还以为是自己公文当中夹推销的方式不太好，所以皇上才没回过她的消息。 没相当皇上是觉得西宁城的人都吃不起饭，为了折腾贡品要劳民伤财，又怕直接回绝了伤了西宁城百姓的心，所以才每次都视而不见的。 季星燃泪眼汪汪：皇上您倒是也不必这么爱民如子……说不定我们西宁城搭上驿站这班车，销售额早就翻番了。 毕竟全大虞，哪里有京城富庶啊！ 方女官她们不知道季星燃内心的忧伤，看到季星燃听说皇帝为了西宁城着想的话就泪流满面，心里不由得感叹——这季太守也是个性情中人，忠君爱国的好官了。 季星燃忍住眼泪，心痛不已地问方女官：“还有别的什么吗？” 方女官简单说了一下：“不过是一些人私下打赌说女子管不好西宁城，三年之期过后，税收肯定难之类的流言蜚语。” 不过皇上一锤定音了，说这话讨嫌的人也少了。 只是私下里，女官们格外注意季星燃这个从五品的小太守。 虽然从五品不算多高的官阶，在场有一半的女官都是跟季星燃同阶，甚至品阶高于她的。 但，季星燃这个太守，是真真正正的实差。 当实差的感觉，那可不是管管宫里的器皿用具，确定今年后宫要用多少丝绸锦缎的闲差能比的。 方女官等人深吸一口气，开始问季星燃她们想知道的，关于西宁城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