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后的种田生活》 第1页 [仙侠魔幻] 《天灾后的种田生活》作者:沈璐【完结】 文案: 末世前 阳台种菜,室内稻谷,厕所养鸡 网友:什么奇葩人物 末世后 网友:请把床头柜给我填土种菜! 洪水灾害横行,植物动物变异,灾祸降临末世到 人类在夹缝中生存,寻找一丝生的希望 食用提示:天灾类末世 政府和人民都会积极自救 想写个团结努力的末世文 但无论怎么样,末世的本质都是残酷的 只是人与人不同,有人费尽心思活着,亦有人光明正大死去 前期在城市,后期在农村, 女主普通人,男主非人类 有修炼类内容,金手指尽量合理 架空架空架空 节奏慢,家长里短,吃吃喝喝比较多 内容标签: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槿秀,云渊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在天灾末世里种地的日子 立意:即使面对困难,也别放弃希望 第1章 辞职 “你要辞职? ” 再一次确定这个消息,人事小姐姐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不至于吧?虽然强行调岗是很恶心,可是你过去顶多也就在市呆上一年,还升职加薪,你怎么想的啊?” 自从跟老板提了离职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大老板的旨意,她闲着的时候就总过来劝她。 “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人事小姐姐对八卦一如既往地抱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都不是。” 李槿秀慢悠悠收起桌面上的东西,自打说了要离职以后,她就没再加过班,现在五点刚过半,这个时间赶上地铁,七点多她就能下地铁,再换电驴,等到家最多也就八点多不会超过九点。 如果一直是这样规律的上下班时间,她倒也不会提离职。 但是做设计的,都是看着别人的脸色吃饭,人家说这个可以,那就可以,说不可以,那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在合同规定的时间里把能让对方满意的设计交过去。 当初学这个的时候,只是因为一腔热爱。 如今激情和热爱都在无止境的修改里被消磨殆尽了。 李槿秀收拾好东西离开办公室,踏入了晚高峰的地铁。 她没告诉人事小姐姐的是,她早就对以后的生活有了规划,什么对强行调岗的不满,那只是她借题发挥的借口而已。 李槿秀举着手机,拍摄着八点多的地铁口。 她在一年前在网上做起了一个视频博主。 一开始是发些设计的想法,和对初学设计的一些学生的教程。 但这些视频发出去以后,收效甚微。 有过那么一次偶尔的机会,她收到同事送的一盆月季花,精心养了很久,才等到它开花。 她把月季从养到开花的果过程做成了视频发上去,这次的浏览量比上次多了些。 李槿秀就琢磨了下,发现网上很多种田种菜类的视频就很火爆,干脆逆转了思路。 在阳台种菜她担心阳台塌下去,左右一个人住也不需要那么大的客厅,就在客厅里用几个陶瓷缸子拼凑在一起,种起了一点东西,像好养活又不用太打理的葱花,生菜这些。 有次顺手发了个自己凌晨做饭的视频出去,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这一下,李槿秀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她拍起自己的生活。 加班到凌晨一两点。 改设计改到崩溃,在路上大哭。 一点一点,她成了一个小红的博主。 加上设计这一行,最主要看重的就是设计本身,即使没有公司,她照样可以在外头接私单。 因此在这个月老板突然想把她调岗去到外省的时候,李槿秀提了拒绝了。 她倒没有提离职,因为这是强行调岗,如果她拒绝,老板也拿她没办法,但如果老板想开除她,就得付一笔赔偿金。 身上还有房贷要还的李槿秀不得不精打细算。 出了地铁站,从地铁到小区这一段是没有通地铁的,别说地铁了,公交都没有通。 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个小区才便宜,工作没有几年的李槿秀才能买下它。 她其实不太在意这套房子偏不偏,有没有升值空间和市场价值,她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仅此而已。 快要过年了,这段本来就没什么人的道路更加清冷,一路走过去,有不少店铺都已经关门回家。 不用走近看也知道,贴在店门口的白色a4纸上面一定是写着放假通知。 明明是一张白纸黑字的纸,却因为这些话语有了温度。 李槿秀收紧了衣领,正打算开电车离开的时候,她扫了下旁边的店铺口,看见了一个站在那的小孩。 离得有些远,李槿秀看得不太真切,只以为是哪家的小孩在那等大人。 可等她再看一眼,那个地方空落落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李槿秀摸了下胳膊,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天黑,路灯又不算亮,估计是她看错了吧。 她不敢久留,电车开得飞快。 从地铁口到达小区,要开上差不多八公里远,李槿秀很喜欢在这段路上想事情。 -- 第2页 不管是正事,还是没什么意义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甚至是看见路边趴着的一只野猫,都能脑补出一段爱恨情仇的小故事。 这样做没什么意义,但心情会好。 回到家里,放下东西,她要先准备食物。 早在半个月之前,她就囤了足够吃到年后的食物。 过年的这前后半个月,总会有商家无情地涨价,在这时候能不在外面买就不在外面买。 拍完视频她就坐在沙发上吃着饭看着电视,不一定会看什么综艺节目和无聊的电影。 也可能会放一些真实的纪录片,讲一讲美食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动物习性。 人类的语言在有的时候的确是非常厉害,即使是没有不会动也不能讲话的植物,也能拍成很有意思的纪录片。 沙发的旁边摆了好几个大缸,里头就种着些新鲜蔬菜。 这套房子很大,当初买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要顶层,但是李槿秀要了,因为便宜,还有赠送面积。 真到了收房的时候她才明白这套顶房有多实惠。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隔热的缘故,在李槿秀这一层上头还有一层,和下面的布局一模一样,也就是只要加上一个楼梯,她这屋子就是楼中楼了。 当初装修的时候太穷,再加上一个人住用不了那么大的面积,二楼也就没装修。 她寻思着到时候把二楼改装一下,直接做一个防水,铺上泥土,她就能在城市之中,拥有自己的一片城市花园。 吃完饭,李槿秀端着剩菜到厕所,一楼有两个厕所,一个在客厅,一个在主卧。 她就一个人,也用不找两个厕所,干脆就把客厅的厕所,改装了一下,用来养鸡。 养鸡录了一段视频,再给今天的菜浇浇水,最后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视频剪辑再发出去。 半年前她有点小火以后就接到了一些广告,勉强现在也是个能恰饭的博主了。 视频一发出去,有人说好话,自然也有人阴阳怪气。 李槿秀长按举报了那个吐槽她是奇葩的言论。 一开始她还会在意这些评论,时间久了她就知道了,人和人之间注定是不一样的,如果每一个她都要去生气,那也就不用活了。 视频发出去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但这个点还有些人没有睡,眼看着不断增加的评论和游览数。 李槿秀摇了摇头,洗漱休息去了。 第2章 过往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回家早的人这会就已经在家里头了,说不定父母孩子都在,三代同堂,一家人其乐融融。 李槿秀给自家的菜除着草,她昨晚睡太晚,今天也起太晚,大中午不想煮东西吃,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就是想先给菜地除除草。 腊月二十九,在有些地方,也被叫做小除夕。 李槿秀没拔多久草,就接到了几个电话。 来自她的大姐二姐,还是父母的。 血脉亲情貌似只有这个时候才最会体现出来。 不过也有个例外的。 那个电话是黄老师的。 说起来她的童年要是拿去拍电影,应该电影院里会有不少人哭出来。 她正在一个小山村,父母重男轻女很严重。 可惜他们运气不好,一连生了三个,都是女娃娃,她们几个姑娘运气也不好,投生到了这户人家。 他们村很穷,在当地是出了名的。 就连村里人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穷,大多都抱着自甘堕落的想法,又懒又好吃。 可这样连自己都放弃自己的村子。 国家没有放弃,说句实在的话,李槿秀这条命,第一次是国家给的,不是她父母给的。 因为如果没有国家,恐怕在她出生没多久,就会被这对夫妻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死。 这在以前是有说法的。 说是让这女胎害怕,只要害怕了就不敢再投生来这户人家了。 但就是李槿秀出生之前,村里来了很驻村工作队,他们是来帮助脱贫的。 不止扶贫,也扶志和智。 村里人法律意识淡薄,但脑子不傻,被抓了几个人以后,剩下的人就跟鹌鹑似的,老实了。 所以李槿秀得以活下来,吃着国家补贴的低保,勉强长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这时候第二个给了她生命的人出现了。 来山村支教的黄老师。 政府给村子里修了希望小学,小学里的男孩满地跑,女孩却见不到几个。 这里的人认为女孩子读什么书,左右长大了就嫁人了,何必浪费那个时间,会生孩子就行了。 这个事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 关键是不好管,每次管了,这些女娃娃就能去上几天课,不管,这些女娃娃又到了田里地里山上。 在农村,半大的孩子也是个劳动力。 割猪草,喂鸡做饭,什么活不能做? 黄老师挨家挨户劝这些家长让女娃娃们出来读书。 但没有任何用处,甚至她本人都差点被殴打,被侵犯。 她没有选择放弃,她拿出了自己的钱,补贴给这些家长,让他们放女娃娃们来上学。 就是这样,李槿秀得以上学,得以走出那个山村,那个可怕的噩梦。 “黄老师。” -- 第3页 李槿秀笑着跟对方聊上了好一会。 在那个童年的故事里,最后的结局可没有那么美好。 黄老师的钱用完了,那些家长就像疯了一样去找她算账,认为她偷了他们的钱。 最终她离开了。 不过李槿秀并没有离开校园。 她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孩子,每年都会有一笔奖学金。 还有时不时来捐赠的好心人都会给她捐钱,大家都喜欢学习好,又上进的孩子。 因为有了那些钱,李槿秀的上学之路没有被夭折。 第3章 奇怪的小孩 她对那个家没什么感情,自从经济上脱离了他们,她就没再回去过,这几年也只是因为被迫,每年会寄回去一笔钱而已。 相反的是两个姐姐,偶尔还会回去看一下。 她们都已经结婚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很多时候李槿秀都觉得没办法和她们再聊进去。 有时候她会产生一些很可怕的念头,她觉得越长大,她的姐姐和曾经的父母就越有了一点相似之处。 比如说如出一撤的催婚。 李家父母催婚是因为想借着这个机会要上一笔钱,两个姐姐催婚就…单纯是想催婚了。 李槿秀是个有主意的姑娘,要不然也没办法走到今天,顺利从大学毕业,看起来和其他同龄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她选择对这些声音无视,随口敷衍了她们几句,她实在饿得不行了,才去煮了包速食的泡面,扒拉了两口又觉得有点困,回去接着睡了个下午觉。 等到下午醒来,室内一片漆黑,窗外一片灯火通明。 在这种时候,她也会质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人陪了。 不一定是个男人,也可以是个孩子。 说到孩子,她又想起来那天看见的,在店铺门口突然消失的小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坐了起来才惊觉肚子饿得不行,匆匆收了东西出去,她打算去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城中村吃饭。 那个城中村里有家炒粉店,炒的粉又干又香,有时候嘴馋忍不住,她就会去吃上一次。 这小除夕,吃上一次奢侈一把似乎也没什么不行。 那地方不远,开电车过去不过小半个钟。 这里可比小区里头热闹多了,这些人大多是本地人,没有老家可回,所以有些铺子还没关。 虽然天黑了,但冬天天黑得早,其实这会不过才六点多。 沿路两边卖菜的老人都还没回家吃饭。 李槿秀很享受在这些地方的感觉,那会让她有一种生活的归属感。 她平时工作碰上休息的时候,就会到这边买菜回去屯着。 这些自己种的菜,和大棚里那些肥料供肥的菜不同。 那些菜漂亮是漂亮,吃起来没有个蔬菜味。 这些菜上头有个虫眼什么的,看着不好看,但是吃着不同。 她自己屋里种的那三两颗菜只够应急,真要一日三餐吃,那还得买外头的。 可吃了自己种的菜,又怎么能忍受肥料供出来的菜。 所以每次只能辛苦些备菜。 毕竟洗这些菜,泥沙还是小事,不仔细些就怕吃着吃着看见一截虫子的尸体,不一定难吃,但是膈应。 离那村子近了,鼻端都能闻到一股路边摊的油炸香味。 那是个串串摊子,很受小朋友喜爱,不少孩子总围着那摊子打转。 李槿秀开车过去扫了一眼,其中有一个穿着脏兮兮衣服的小孩,应该是八九岁大,只穿着一只鞋子,脸瘦得很,没二两肉。 他似乎察觉到了李槿秀的目光,不太乐意地别过脸去。 可李槿秀开着电车,他侧脸的方向就是她走的那个方向。 也就是那么巧,她和那双眼睛对视了一眼。 那是双很大也很干净的眼睛,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乖戾,像一只凶狠的小狼崽。 有那么一瞬间,李槿秀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认同感,她觉得这个孩子缺乏安全感的模样,太像以前的她了。 可她再眨了眨眼,那双眼睛里好似氤氲着令她费解的迷雾,犹如危险阴森的死亡沼泽,好像人只要看一眼就会深陷其中死于葬身之地了一般。 怪了,她怎么会在一个小孩眼睛里看见这些? 李槿秀停了车,她想下去问问,可那小孩一下子就跑没了影,李槿秀看着摊子出神,她总觉得,她不是第一次见这个孩子了。 再往前走一点,炒粉的特殊香味涌进她的鼻端,被刺激了的胃囊更急不可耐得叫了起来。 一声咕噜咕噜的胃鸣声引得路人不由自主侧目。 她尴尬得飞快停好车,进店喊道: “老板娘,一分蛋肉炒米粉加辣,麻烦快点。” “好咧。” 里头传出一声回应。 大概等了不到十分钟一碗炒米粉被端了上来。 那香味顺着她的鼻子直往她胃里勾,勾得那馋虫都出来了。 也顾不上烫不烫了,筷子夹起来就是一大口往嘴里塞。 炒得干香,火候刚好,最棒的是没什么油星,洋葱红萝卜没炒老,脆生生的带着独有的香气,要是还嫌不够味,她就连粉一起吃上一小块红色的辣椒,那真的是过瘾。 一般炒粉她都会打包回家,再来一份自制奶茶一起吃的,但是今天不同,今天实在是太饿了。 -- 第4页 李槿秀夹起一大块炒粉正准备放进嘴里,不经意间看了眼门口。 刚刚那个站在炸串摊子边流口水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她,也到了炒粉店这了。 他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李槿秀这粉怎么样都吃不下去了。 李槿秀看着好笑,刚刚她想去找他,他就跑掉了,这会没找他,他又冒出来了。 第4章 一个人 李槿秀放下筷子,对着厨房里头忙碌的老板娘喊: “老板,再来份蛋肉炒米粉。” “还要辣吗?”老板娘贴心地问。 “不用了,给外头那小孩吃。” 老板娘一愣:“小姑娘挺有爱心啊。” “那倒没有,”李槿秀直摆手:“不过是少喝一次奶茶,给人吃顿饭也挺好。” 老板娘笑眯眯夸:“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这年头不多了。” “没有没有。” 她被夸得脸红。 等到老板娘端出那碟炒粉,她不淡定了: “老板娘您也挺心善啊。” 看看那一碟,堆得满满的肉片,还有一个完整的煎蛋,她都要嫉妒了他了。 “嗐,”老板娘摆了摆手:“不值一提。” 正是饭点,点餐的人多得很,老板娘来不及说两句就又进厨房忙活了。 那碟炒粉被放在小孩面前,明明被香得肚子直叫,但是他就是没去动那碟炒粉,小脸绷得紧紧的,很是严肃的样子。 看得李槿秀直发笑,她凑了过去,把那碟炒粉往他面前推了推: “这是给你买的,吃吧。” 一边老大爷打断她的话: “你不用给他,这孩子不吃别人的东西,他在这流浪有一段时间了,野得很,你可别碰他,搞不好他还打你咧。” “啊?”大爷说这小孩会打人,李槿秀有些不太相信,瞧着多乖啊,她问: “他在这流浪,那就没人管吗?” 记忆中流浪汉之类的很常见,可是小孩在外头流浪,这还是她头一回碰上。 “怎么没人管,”一边的大叔搭话了: “之前有人给送去警察局了,但是这孩子问什么都不说,也查不到他的身份信息,本来警察那边给他送去福利院了,结果这孩子居然从福利院跑了出来。 后来我们这有对没孩子的夫妇觉得他可怜,就想着收养他,谁知道领回去的第一个晚上,他又跑出来了,这孩子也奇怪,他就喜欢绕着外头卖菜和卖小吃的摊子走,这主动跑到里头来,还是头一回。” “这样啊…” 李槿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小心拆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她也没抱什么希望。 也就是试试看,没想着这孩子能理她,结果没想到这小孩真的接过了她手里的一次性筷子,笨拙得挑着粉吃。 “哎,”一边的大爷都惊奇:“他倒还挺听你话啊。” 李槿秀也很惊喜:“我也没想到。” 她在这孩子旁边坐了下来,这小孩虽然衣服脏了点可也就是一点尘土,头发和脸都不很脏,而且他吃东西很仔细,脸上手上衣服上都没弄到一点油污。 看来这小孩并不是什么智力有问题,他应该就是单纯的不想说,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才会跑出来流浪。 李槿秀看着他就想到了自己以前的时候。 “小朋友,”李槿秀发誓她真的是拿出了自己毕生最温柔的语气:“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孩子放下了筷子,什么也没说。 他似乎认为李槿秀在这时候讲话,是不想让他继续吃了的意思。 他也不生气,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干净眼睛就这样看着她。 李槿秀心都被他看化了:“吃吧,吃吧,吃饭不讲话。” 小孩才乖乖吃起饭来。 李槿秀不是很喜欢孩子,但这个孩子不同,她看着他,就总能想到自己的从前。 去给路人卖东西,在大街上发传单,去后厨洗盘子。 她也总是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第5章 小尾巴 吃完饭,李槿秀结完账出门,她打算去买点青菜,贵可能是贵点,但是贵也得吃菜。 外头路边卖菜那些大多都是从菜贩子那里进的货。 想要真正的自种菜,得往小巷子里走,小巷子路窄电车不好开进去,李槿秀就打算步行进去,车子先留在原地。 等她走出去老远,她才注意到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怎么?” 李槿秀蹲了下来:“你想跟着我吗?” 她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就跟大人总喜欢逗小孩似的,谁知道这小孩点了点头,竟是真的想跟着她。 李槿秀愣了下,她有想过领养一个孩子,可是也没准备好,再说再说… 她想了很多,她觉得她现在暂时还不适合收养一个孩子,可是她每次想把这些理由说出来,拒绝这个孩子的时候。 李槿秀看着那双眼睛,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忽然想起来,想起来她在外面自己赚钱的日子,那时候她有时候晚上做梦都会梦见,她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有一对爱她的父母,也有自己的兄弟姐妹。 就是这样的普通家庭和最普通的爱,她从来也没有得到过。 李槿秀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看着这小孩,鬼使神差地说了一个字: -- 第5页 “好。” 罢了,明天就过年了,让这小孩过一个有温暖的新年,也算弥补她以前的遗憾。 第6章 卖菜阿婆 李槿秀一直有一个出去旅游的想法,可想了这么多年,每次都说等等,再多赚点钱,再等一个假期。 等来等去,除了一年年增长的岁数啥也没等到。 拉着这孩子穿过人来人往的小巷子,她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买菜吗?小姑娘买菜吗?” 听见这个叫卖声,她愣了下: “阿婆,好久不见你出来卖菜了。” “那不是快过节了嘛。” 阿婆的摊子摆在角落,她要是不喊,李槿秀都没注意到她,这个婆婆是本地的居民,平常每天晚上都会出来摆摊卖菜。 李槿秀就经常在阿婆这买菜,不过阿婆卖菜有个习惯,她…只收现金。 “阿婆,”李槿秀面带尴尬:“我今天出门急没带现金。” “不要紧啊,”阿婆乐呵呵掏出了个智能手机,爱惜得摸了又摸,两只手把那手机握地紧紧的: “我女儿过来回来给我买的,我都说不用了不用了,她说买都买了,我不用也退不了货,你说我这么大年纪了,这东西也看不明白学明白,费那钱做啥子。” 她嘴上是这样说,可看起来还是很高兴收到女儿买的东西,手一直紧紧抓着手机,生怕它掉了去。 “挺好啊,阿婆,”李槿秀笑着说:“你有这么个闺女有的是福享,这一个手机算啥。” “话不能这么说,”阿婆摆了摆手:“他们挣钱也不容易。” 李槿秀蹲了下来,这些菜都没什么水,这种菜放的时间能久些,瞧着也很水灵,应该从菜地摘回来也没多久: “阿婆,这些我都要了。” “喲,”阿婆有些惊讶:“今天买这么多?” “也晚了,明天就过年了,”李槿秀笑着说:“我给你包圆了,你好早点回去吃饭嘛。” 阿婆很是感动,她每次都是下午两三点去菜地摘,从四五点开始卖,总是要全部卖完她才会回去吃饭,她以为,没人会在意她什么时候来卖菜,有没有吃饭… “小姑娘,”阿婆叹了口气:“我以后可能都不出来卖菜了。” “为什么?” 李槿秀愣了下:“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事,”阿婆眼角的皱纹挤在了一起,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我闺女怀孕了,我要过去她那照顾她。” “那是好事呀,”李槿秀给她道喜:“这个时候婆婆肯定还是不如亲妈。” “你常来我这菜摊买菜,”阿婆笑眯眯:“所以我就想着再摆一次,万一刚好碰上你,就跟你说一声,免得以后你跑空。” 李槿秀:“嗐,就是我以后吃不上这么好吃的菜了。” “怎么吃不上,”阿婆给她出主意:“你要是勤快些肯收拾,就在自家阳台或者窗边弄几个花盆,种别的菜不行,那葱啊,香菜啊,还有那生菜,又好种长得又快。” 李槿秀就笑: “您别说,我还真在屋里种了,就是有点少,不够我吃。” “种了就好,能少买一点也省一点,”阿婆的视线落在躲在她后头的小孩身上:“这小孩…” “菜地?”李槿秀岔开话题:“您老伴不留在这吗?” “我老伴都死十几年了,”阿婆特别坦诚:“我就一个闺女,这里的那套房都让我租出去了,说好了人家大后天就搬过来了。” 李槿秀听明白了:“您就差那菜地里的菜没处理了。” 阿婆笑得更欢了:“是嘞。” 李槿秀:“买肯定是没问题,可是这么多菜我一个人我也吃不完…” “哪里用吃完,”阿婆摇摇头,心想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明天我去你那教你,这拿来做酸菜泡菜咸菜,可以晒干做干菜都可以啊。” 李槿秀点点头:“还是阿婆懂得多。” “那是,”阿婆明显在家的时候没啥人跟她讲话,这一下讲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这年轻人自己过日子还是省着点,年轻时候吃苦老了才能享福,平时能自己煮饭还是自己煮饭,这又干净卫生还好吃,我闺女就是不肯自己在家开火,顿顿都在外头吃,这不,怀孕了肯定不能跟之前一样由着性子了…” 说着说着,阿婆话锋一转问:“你家那米啥的还够吃吗?” 李槿秀被她问得一懵,特别老实说:“年前买的了,都没敢买太多,应该要不了多久又要买了。” “那太巧了,”阿婆乐了:“我家那是托人找关系买来的新米,年前买了没多久的,结果这一过年,嘿,我就得过去了,还有去老乡家买的土猪肉,我都给弄成腊肉腊肠了,还有还有那酸菜年前腌了一大缸啊还有…” 她一边说一边看李槿秀脸色,看她没有太抵触的样子,她才继续往下说。 第7章 碎掉的自信 阿婆说这些话李槿秀的都听懂了,她又不是傻子,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其实她也不是不心动,这农家打的新米吃起来和超市卖的那种就是不同的,那个吃起来才有米香味,她还喜欢这种新米呢,只不过找不到人买。 还有那腊肉腊肠,放得久,味道好,要是懒得做饭直接切切和米一起蒸,加点酱油还有玉米胡萝卜青豆,那就是一锅营养均衡的腊肉煲饭。 -- 第6页 只是… 她忍不住问:“阿婆,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你这意思是都想卖给我?你不留点,带去你闺女那?” 说到这个,阿婆的脸拉了下来: “还不是我那亲家母,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她是个什么博士还是什么教授,反正头衔老高了,亲家公好像也是个教授,在什么农科院?人家说是不吃外头的东西,只吃自己那边培育出来的,现在我闺女不是怀孕了嘛,她婆婆已经和她商量过了,说要用他们那的食材煮,安全。 啥安全,我这些都是农家土生土长的,咋就不安全了,但是我又没法说,说了就有矛盾,更何况和人家比起来,我一个乡下老太太没啥说服力。” “他们也是关心则乱,”李槿秀当然不会去评论别人家的长短: “您应该高兴才是,有这样的亲家您女儿肯定受不了委屈。” “那倒是,”说起这个阿婆眉飞色舞地:“人家是教授,说啥都讲道理,说话斯斯文文的,就没大声过,我那女婿也是那样,我呀就完全不担心我女儿会被欺负了。” 李槿秀:“您闺女眼光好。” 阿婆对此不屑一顾:“就好了这么一回,看看她选的什么地方,离我这么远,在a市呢。” “在a市啊,”李槿秀有些惊讶:“离我们可远着呢,坐飞机都要半天吧。” “可不是嘛,”阿婆叹了口气:“就是这死丫头非跑那么远,不说这个了,你吃过饭了吗?” 李槿秀低头心虚看了看自己装着小吃的袋子:“吃了。” 阿婆:“今晚有时间没,干脆先跟我过去看看。” “也行。” 阿婆动作利落挑起了菜篮,压在背上,脊背都被压弯了不少。 李槿秀看得不好意思忙说:“阿婆,我来吧。” 阿婆看了她一眼,啥话没说把扁担放下了。 李槿秀特别自信得走了过去,把扁担往肩膀一放,她试着站起来。 结果… 大意了。 她站不起来! 她又努力撑了一下,脸都快憋红了那菜篮才颤颤巍巍动了下。 该死,她能感觉嗅到,弥漫在空气里的不是尴尬,是她碎掉的自信。 阿婆发出不太友好的笑声:“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平时就是不锻炼,出门开车下楼坐电梯,就连买东西都恨不得快递,这样不行的啊。” 李槿秀放下扁担,眼观鼻鼻观心,弱小可怜又无助。 怪她,怪她过分自信了。 阿婆略带嫌弃得挥了挥手:“来,我来。” 李槿秀火速让开了位置,敬畏得看着阿婆把扁担往肩上一放,两腿伸直,好像没费什么力,这担子就挑了起来。 也怪阿婆,她这个动作看起来实在是太轻松了才导致她盲目自信。 第8章 柴火腊肉饭 阿婆家离这并不远,约莫也就走了不到五分钟,就是这路有些难走,窄得仅够两人擦肩而过的巷子,七拐八弯的。 阿婆的房子挤在这一堆房子的中间显得有些破旧,只有三层高,和旁边五六层的比起来实在是有些寒酸。 就连门都是以前那种绿铁门,都已经掉漆了。 钥匙插进孔里,那种让人牙酸的铁锈磨蹭声响起,阿婆操作利落,哐哐抬了两下,大门就开了。 这得多熟悉这门才能开得这么快,李槿秀看了看锁口的锈迹,觉得要是换她自己来,估计半夜才能进门了。 “啪嗒。” 半空中悬挂着一个黄色的灯泡,映衬着这个很有年代复古感的屋子。 “来来来,进来。” 阿婆笑眯眯得介绍: “你看挂梁上那些,别看着黑,那都是烟熏的,我去捡人家的甘蔗皮橘子皮回来烧,吃起来会有一股果香味嘞。” 那一满排房梁上的腊肉看得李槿秀头疼,这腊肉,它能放个三五年吗? “还有这还有这…” 阿婆一样一样指给李槿秀看,一袋袋密装好的干菜,玛得很整齐,看得出阿婆是个勤快的人。 还有大米,辣椒土豆这些,都是按袋屯的。 按阿婆的说法,这都是托人去村里买的,绝对的纯天然无添加新鲜! 所以…以前的老人都喜欢囤货吗?这也太夸张了点。 她是一个人哎,又不是猪。 可是看着阿婆一样样摸过去,眼里满是不舍的模样,李槿秀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大概是看李槿秀一直没说话,阿婆意识到了她的为难,改口说: “没事,你能要多少就要多少呗,我再找人就是,我就是吧…” 阿婆搓着手:“人老了,总喜欢操心别人家的事情,虽然你对我的印象就是个卖菜的阿婆,可我不是,我每次看着你总在想,你比上次买菜的时间晚了两天,看起来还很急,是不是工作不顺心啊,还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很久不来买菜的时候,我这心里就总在念,你干嘛去了呢?搬家了?还是懒得煮了?别吃那么多外卖啊,不干净。” 阿婆停了下,那双眼睛看向了李槿秀,眼里满是温和的关心: “我要离开,除了这座房子,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你知道吗?我女儿上大学后,我才开始卖菜,巧的是,你是第一个买我的菜的人,我就觉得…这大概是缘分吧。” -- 第7页 阿婆… 你讲得再好,我也知道你就是想卖东西给我。 李槿秀摸了摸脸,好吧,她承认了,她被感动了: “阿婆,这也不多,我买回去慢慢吃。” 阿婆:“那你可记得吃,等下我看看那个什么东西怎么加,我闺女给我弄了个账号,可是我不会用,说那个能打什么视频,就能看见脸看见东西的那种,还挺神奇。” 李槿秀不得不又给阿婆讲解了一下,视频和语音之间的区别,还有语音电话和发语音的区别。 说着说着,她肚子咕噜一声,饿了。 “哎呦,都怪阿婆,”阿婆一拍手:“等着,阿婆给你煮饭去。” “阿婆,不——” 李槿秀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 “柴火腊肉饭。” 咕噜。 李槿秀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翻:“不如我来帮您吧。” “好啊,好啊。” 阿婆今天可算是说高兴了,现在年轻人都不乐意听她唠叨,她自己女儿都不愿意。 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挺有耐心,阿婆越看李槿秀是越顺眼: “你说说,你要是我闺女就好了。” 李槿秀就笑:“我要真是您闺女,您就要嫌我烦了。” 这房子里头虽然收拾得很干净,可陈设都能看出那股年代感,这墙壁没刷漆就是红砖加水泥,烧火灶口周围的墙全给熏黑完了。 就是那天花板都没能幸免。 可当柴火的烟气混合着白色的雾气摇拽升起的时候,你要是坐得离火堆近些,那种暖和的热气贴着脸转悠,等到锅里的食物开始往外溢香味,那满鼻子都是香味,一路能飘进人胃里。 如果家里有孩子,这会肯定吞着口水眼巴巴站在灶台边等着了。 想到孩子,李槿秀看了眼乖乖在一边坐着的小孩,这小孩也是乖得让人心疼,她刚刚和阿婆聊了那么半天,他就一直在旁边站着,半点声音都不出。 多乖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沦落到了流落街头的地步,听之前那些人说,警察之前也带他回去过,不过最后是安排去了福利院,估计要么是找不到亲生父母,要么就是双亲已经不在了。 李槿秀只觉得唏嘘,瞧着火,又往灶里添了点柴,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时候来,家里条件一直不好,她虽然没有种地,但是捡柴养鸡养猪还是得做,那会最盼着的就是能吃上口肉。 她闻着腊肉飘出来的浓烈霸道的香味就忍不住吞口水。 第9章 吃饭 “别傻愣着咯,”阿婆把菜端上桌,手在耳朵后头摸了两下: “快,来吃饭了。”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脸上,不能说好看,甚至是有点难看,皱纹,白发,老年斑,那是人类衰老的模样,没有一个人喜欢,可又是最无法避免的。 可挂在她脸上的笑容真实又和蔼。 “哎,好。” 李槿秀洗了把手,顺手洗了两个空碗出来,阿婆也没拦着她,说什么客人不干活之类的话,她转身进了屋子里不知道找什么去了。 等李槿秀装好饭,阿婆也出来了,手里拿着几个红薯,她看了眼桌上的菜,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阿婆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念叨着:“都喜欢吃些油腻的东西,吃起来是香,但是对身体不好,偶尔吃吃就算了。” “那肯定是偶尔吃吃。” 李槿秀疯狂点头,这种时候跟老人讲不了道理,反正都顺着她的话说就是了。 “净会敷衍我。” 阿婆脸上又带了笑意:“我给你烤几个红薯,等下你带回去吃,这年头自己家要是没个柴火,连个烤红薯都吃不了,人家外头那卖的,才这么大就得要七八块钱一个,快跟肉一个价了。” 李槿秀没接话,老人家就是这样,喜欢念叨,嘴里不说点什么就不舒服。 等到她终于收拾完上桌吃饭,李槿秀才松了口气。 这腊肉不算很咸,但是熏得特别好,肥肉晶莹剔透,能透出光来,瘦的发暗,是深红色那种,一看就知道这个肉好。 米更是香得很,它和超市那种米不同,超市的米吃起来没有米香。 这个别的都不说,就这个米香,才让人感觉真的是在吃米。 水分不多不少,米饭煮得软硬适中颗颗分明。 和腊肉混在一起,米香混着肉香,咬在嘴里,肥肉还会爆汁,但那汁水瞬间就会裹在米粒上头,吃着也就不觉得腻,反而一口接一口那都停不下来。 也没煮别的菜,就一盘炒生菜,但是也不知道阿婆到底咋种的菜。 这菜她看着她煮的,基本就没放油,几乎就是水煮菜,可火候好,生菜咬起来脆生生的,还带着股甘甜。 等到李槿秀终于意识到她饱了的时候,她已经吃撑了。 “嗝。” 她不太好意思得捂着嘴:“我去洗碗。” 阿婆也没阻止,很自然的,就好像母亲煮好饭孩子会主动洗碗一样。 第10章 回家 等李槿秀洗完碗出来,门口已经堆了几个麻袋,阿婆正站那。 这…是要赶人了? 李槿秀有些紧张得问:“阿婆?” “好了,现在也晚了,你咋回去啊?” 果然是赶人,李槿秀有点心塞:“我开电车来的。” -- 第8页 “电车啊,”阿婆挑挑拣拣:“那你先拿这袋干菜回去,轻得很好拿,你别磨叽了赶紧回去吧,女孩子家的走夜路不安全。” 她这样说,一股暖流流过李槿秀的心间。 这只要是工作就避免不了可能有加班,每次太晚回来,出了地铁到开电车那三五公里她都是提心吊胆的。 但是在公司,绝对不会有一个人说很晚了你怎么回去,会不会不安全什么的。 “阿婆,我先把钱给你吧,明天我应该下午就没事了,到时候我请辆车叫师傅来搬。”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阿婆,只能说尽自己的能力给她解决最需要的问题。 “急啥,”阿婆不太在意:“你车停在哪里,我跟你过去。” 李槿秀:“那哪行,我这没给钱哪里好意思拿您东西。” “客气啥,”阿婆不容她拒绝,开了门就走出去了:“走走走,别耽误这时间了,回到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李槿秀没办法,只能急急忙忙跟在了她后头。 大概老人固执起来都是让人没办法的吧。 分别之时,阿婆突然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东西塞在李槿秀手里。 她摸了下,那是把钥匙。 “阿婆?” “我那房子不是要租出去嘛,我就是想着这万一后面那租户不租了,你也能帮我看看房子,或者有时候帮我带人去看房,这以后麻烦你的事情还多着呢,你这会客气个啥,你以为这些东西真白收的啊。” 李槿秀顿时哑口无言。 其实这些还是托词,她在村里住了那么久,怎么说相熟关系不错的邻居是会有一个的,把钥匙给人家,人家还离得更近,哪里用欠她的人情。 不过…阿婆这么精明的人,说不定邻居她也给了钥匙呢,毕竟只给邻居钥匙,万一那个邻居心黑,把租客隔应走了之后就说房子一直没人租,实际背地里早就把房子又出租赚钱了。 “我想了下,我房子的阳台大,二楼的阳台都可以弄来种菜,二楼还有一片都可以改造一下,也能成为菜地。” “嗐,我明天去了再说吧。”阿婆催她:“那就赶紧回去别磨叽了。” “好好好,明天见。” 和阿婆道别之后,李槿秀心情还算不错。 干菜放在前头,小孩就坐在后头。 李槿秀坐在中间开着车,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就笑了起来。 没什么原因,就是高兴。 第11章 决定 等李槿秀到小区楼下的时候,除了路灯还在任劳任怨得工作,路上别说人了,车都没有一辆。 只有冷风在不停得吹,她被冻得直哆嗦,拖着东西往楼上走去。 等进了家门她才后知后觉得想起来: “糟了,忘记给你买衣服了。” 站在她旁边的小孩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歪着头看着她。 “算了,”李槿秀摇了摇头:“先穿我的衣服凑合下吧。” 他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听懂似的。 “你怎么都不说话,”李槿秀打趣他:“那我挑件粉色的给你穿可以吗?” 小孩侧了侧头,观察起了客厅黑漆漆的电视。 第12章 吃沐浴露 “我觉得你得先洗澡,”李槿秀摸着下巴:“但是我还没给小孩洗过澡,尤其是男孩子。” “我说,”李槿秀戳了戳他的脸,收到了小孩警惕的眼神:“你自己会洗吗?就是把你的头发,脚趾头什么都搓干净。” 这小孩还是没说话。 既然不说话,那李槿秀就当他默认了。 她带着他到了厕所: “洗澡之前,你要把衣服都脱掉,然后看这个,红色点这边是热水,蓝色点这边是冷水,往上抬一下是开水,那个粉色的是沐浴露,洗身上的,蓝色的是洗发露,洗头发的,明白了吗?” 小孩没有任何反应。 李槿秀指了指门口:“我出去了喔。” 他还是没反应。 李槿秀出去了,顺手把门带上了,她是真的不会带小孩,不过安全起见,她没有立刻走开,而是留在了门口听里头的动静。 厕所里的小孩… 不,准确的说,他叫云渊。 他也不是什么小孩,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但他的岁数要按千年来算,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但是…最近不太一样。 这个星球…要变了。 其实他也不想睡觉,但是自从几千年前,整个世界的灵气都开始变少,可是他们这些存在无论做什么都必须消耗灵力。 和其他热衷打架发泄的家伙不同,他本来就不爱动弹,既然灵气在减少,那就干脆…睡觉好了。 前不久,他突然感受到了从地底深处爆发出来的灵力。 这是前所未有的转变。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家伙大部分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便是有残留下来的,也不过是些小角色。 他还以为他也要在漫长的沉睡中耗尽最后一点灵力消失在世间了。 多可笑,他们嘲笑他不争迟早被人拆皮带骨吃掉,结果他等到了这一天,他们却早就消失在那些意气之争中。 说到这个,这个世界现在变得可真奇怪。 镜子里倒映出的那张小脸上闪过疑惑,他转了转头,不经意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 第9页 脸一下就黑了。 都怪这该死的灵气,他以前可是很高的,现在却只能维持住一个小孩的模样。 不过,按照这个灵力爆发的速度,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恢复了。 云渊的脸色恢复了平静。 说起来,刚刚那姑娘说什么来着? “喂?” 李槿秀在外头敲门: “你会用那些东西吗?要我帮你吗?” 洗澡。 是了,她叫他洗澡来着。 洗澡大概就是…沐浴的意思吧。 可是这里,也没有池子。 云渊的眼里闪过疑惑。 他研究了下,他只是不会用,并不是蠢,试了几次以后,他已经清楚得知道哪边热水冷水,开大开小了,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是确实很方便。 那他就勉为其难洗一下吧。 粉色的瓶子… 这种黏黏腻腻的东西是用来干嘛的?唔,还有点好闻。 “呸呸呸。” 这是什么暗器! 居然会变成泡泡! “我说…”李槿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不会在吃沐浴露吧?” 这也不是没可能。 “沐浴露是放在身上洗的,不是用来吃的,赶紧吐掉嘴里的漱漱口,衣服我放门口了,你记得穿。” 没有男款的衣服,也没有童装的。 幸亏有几件她以前初中的衣服,穿小了她没舍得扔,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第13章 你爸是? 没过多久,穿着蓝色卫衣,黑色长裤的小孩出来了,衣服有些大了,但把袖口裤脚挽一挽,倒也还像个样。 “还挺好看。” 李槿秀惊讶得看着眼前的小孩。 他脚上的兔子拖鞋明显大得不合脚,走起来啪嗒啪嗒的。 但是… 这张脸也太好看了吧。 李槿秀没忍住掐了一把。 手感还挺好。 云渊一脸震惊,她居然掐他脸。 “咋了,”李槿秀心虚得转移话题:“是不是饿了?” 你就是想转移话题,不过…他认了。 云渊点了点头。 又被李槿秀戳了下肚子:“你吃那么多东西,到底吃哪去了啊?” 李槿秀嘴上这样说,还是进了厨房,打算给他煮碗面。 也没别的东西…就西红柿鸡蛋面吧。 面,一袋。 西红柿,三个。 鸡蛋,六个吧。 煮出来一整锅的面,她就想着今晚吃不完明天热热还接着吃,就是面有点坨,但是早上真的懒得煮饭。 谁知道… “你吃饱了吗?” 一口没吃的李槿秀看着云渊一碗接着一碗把一整锅全吃完了。 李槿秀看着比他肚子还大的锅: “你…是属饕餮的吗?” 回应她的是云渊吃面的声音:“呲溜。” 这也太能吃了吧,李槿秀摇了摇头,她还是给这孩子铺床去吧。 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她也考虑到了以后的问题,买的是大的两房,还赠送了一间很小的阳光房,不过平时都被拿来堆杂物。 那间次卧倒是放了一张床,有时候朋友过来玩,这地方太远了不好回去就在这住。 这会倒是派上了用场。 等她弄好再到客厅时,云渊已经吃完了。 “吃,吃完了?” 简直震惊她全家,锅空了! 李槿秀到处去翻,垃圾桶没有,洗水盆没有,厕所没有哪里都没有。 她不得不接受那个事实。 那一锅面条,真是被他全吃完了。 “难道,”李槿秀不敢相信:“你真的属饕餮的?” 云渊:…… 他要气死了。 “我,” “你会说话,你不是哑巴啊。” 李槿秀持续补刀。 云渊:“……” 他迟早被气死。 李槿秀:“怎么又不说话了,难道你只会说那一个字?你有名字吗?你…” 云渊:…… 够了,他后悔了,他就不应该看人家身上有机缘就硬跟着人。 “我说你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我——” “云渊。” “嗯?” “你的名字吗?”李槿秀得到他的回应更兴奋得问东问西:“云渊,你几岁了?你——” “几十亿岁,我不是人类,还有,世界要出大乱子了,我建议你不要到处乱跑。” “啥?” 李槿秀面露同情,她伸手摸了摸云渊的额头: “你说你也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呢。” 云渊:…… 算了,他是个有气度的人,不能和这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较真。 还是让她眼见为实吧。 他抬了抬手,费了点灵力,把脏兮兮的锅清理干净了。 李槿秀的嘴巴张成了o型:“莫非——” 她双眼放光,云渊松了口气,这些下应该相信他的话了。 “莫非你爸是个魔术师!” 什么?玩意? 云渊就算用他多活(睡)的那几十亿年再怎么去想,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魔术师是个什么东西。 或者说,他眼前这个有大机缘的小姑娘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这还真干净了,”李槿秀伸手去摸锅底,手上啥也没沾上,她又揉自个眼睛,没问题,就是干净的。 -- 第10页 整个锅翻来翻去看了几圈,一点问题都没看出来。 转头一看云渊正满脸期待看着她,简直就是把快点相信我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李槿秀心里那是掀起了波涛骇浪,她无法用任何逻辑和原因解释现在发生的这件事情。 可是吧,她不太敢相信这个超出了她认知范围的事情。 看着他期待的脸。 她说:“说吧,机关藏哪了?” 算了,云渊的脸黑了下来,他就不该跟这个凡人说这么高深的东西。 李槿秀看着这小破孩垮下一张脸又没忍住手捏了一把: “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老愁眉苦脸的,长大了会变成小老头的。” 云渊没理她,他现在不是小老头,是老不死。 “吃饱了吧,”李槿秀转移话题说:“先睡觉吧,来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房间? 云渊对所有新奇的东西都感兴趣。 第14章 抱我一下 “这个是被子盖在身上,你要是冷就过来找我,我就在隔壁房间…” 李槿秀有些心不在焉片,她还在想那口锅的问题: “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好吗?” 云渊看了眼她的脸色,有点苍白,她好像被他吓到了,他内心罕见得升起了一点愧疚,也许在他太急了,一个普通人直接面对世界发生即将发生翻天地覆改变,确实会感到恐惧。 云渊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 要不要安慰下她,要怎么安慰? 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之前那么多年都在睡觉,以至于到这会连怎么安慰人都不会。 “怎么了?” 李槿秀蹲了下来,虽然这孩子真的很奇怪,可是他外表看起来的的确确就是八九岁的孩子,还是个长相精致,不吵不闹的孩子。 她很难对这样的孩子产生什么防备心理,自然而然她就会给他找借口,帮他开脱。 “你,”云渊小声问:“是不是害怕了?” 害怕?李槿秀憋住了笑,虽然那事确实很奇怪,可是天底下奇怪的事情多了去,又不是她件件都知道,应该是某种原理导致的。 就算真的像他说的那么邪门,那他也没用这种力量做坏事,而且洗锅吧,严格来说也算是好事? 但是问出这句话的人是云渊,她就是很想逗下他: “是啊,我害怕。” “那…”云渊的脸上闪过挣扎,好看的眉皱在一起:“我要怎么才能安慰你?”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特别认真,认真到李槿秀心都要化了。 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孩子。 “那你,”李槿秀疯狂试探:“抱一下我?” 不止是眉毛了,他整张脸都皱在一块了,写满了纠结,那小表情特别可爱,他时不时还会掀开眼皮瞅她一眼,像是在等她改变主意一样,长得跟鸦羽的睫毛就会扑两下盖住满眼微光。 好吧,谁让人是他吓的呢。 云渊闭上了眼睛,一副壮士断腕上战场的感觉伸出了手,抱住了…抱住了李槿秀的小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是真的忍不住啊。 笑得直捶地。 云渊人都傻了,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在笑什么? 第15章 变小了点 “刚刚那个…” 等到李槿秀平复下来,她又转侧不安地问起: “你刚刚做的那个叫什么?魔法吗?可以再做一遍吗?” 所以她不是不相信,就是没反应过来? 云渊面色古怪:“你想看什么?” “啥?” 李槿秀兴奋了:“我还可以指定的吗?”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如果有一个人告诉她,他可以完成一件她最想达成的事情。 那她一定会大声告诉他: “我想要无数张…” 等等,这事好像是犯法的。 李槿秀坐不住了,左挪右挪,屁股下头跟有针似的,她像是看见了漫天飞舞的红色毛爷爷又在一瞬间消失。 那不是痛了,那是窒息啊。 “什么?” 云渊问她。 “我是说…” 李槿秀犹豫了一下,她想起另一个事: “你等等。” 这过年肯定要有过年的样子,过年谁能忍住不买点东西,什么贵的,平时不舍得买的,到这会那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家里抱。 李槿秀也不能免俗。 所以十分钟后,她抱来了家里最贵的东西。 她斥巨资买回来的三块牛排,至今都没舍得吃一直在冰箱冷冻。 还有一个只有成年人六个拳头大的榴莲。 一篮子不到两斤的草莓。 还有一小盒子的樱桃。 云渊:…… 李槿秀两眼放光:“如果你能把这些变多,我就相信你,而且还给你加餐吃牛排。” 这拿他变出来的东西再给他,比借花献佛还狠。 云渊皱眉,能变是能变,但是那样的话,他变回原来成年的样子的时间又要往后延后… 李槿秀等了一会,看云渊一直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的兴奋一点点的,就跟刚燃起的小火苗呲啦一下就被水全都扑灭了。 “果然是开玩笑的吧,”她失落得坐了回去: “世界上哪里会有什么魔法…” -- 第11页 “那不是魔法,”云渊努力绷着一张脸一板一眼地说: “那是灵力。” “你在说什么胡话,”李槿秀揉了揉他的头发:“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行吧,看来他不弄一个出来,她是怎么都不会信了。 大概赌气就是不分年龄性别和物种的,受到质疑被怀疑的时候,尤其是这个人他有点在意的时候,就总是要争那么一口气。 “天…!” 李槿秀揉了揉眼睛,又摸了摸那些多出来的东西。 是真的,她没有在做梦。 耳边仿佛打鼓一般的声音激烈昂扬,那是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你…你等下。” 李槿秀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下,她需要去做点什么事情再慢慢冷静得想一想。 那就…先煎个牛排吧。 撕开包装,不需要再清洗,锅洗一下,烧干,热锅冷油下牛排。 “滋啦——” 高温的煎烤会让牛肉表层瞬间成熟,可以很好得锁住水分。 牛排没有其他秘诀,就只要在心里默念数时间就好。 时间一到就翻面,一到就出锅,一点耽误不得。 考虑到云渊的胃口,李槿秀一次煎了十块牛排才回去。 九块牛排堆在碟子里,剩下一块孤零零在另一个碟子里。 “吃吧。” 她把刀叉递给对方。 整个人已经平静了许多。 两个人就坐在房间地上,地板有点凉,可谁也没说。 云渊是不会切牛排,直接用刀插着就往嘴里塞。 李槿秀是压根不想切,她现在脑子还是懵的。 嘴里的牛排味道很真实,她刚刚煮饭被油烟熏的感觉也很真实,还有… 眼前的云渊,也不像是假人。 等等,李槿秀眯起眼睛盯着云渊看了一会。 直把对方看得不得不停下了吃东西的东西,抬了眼,用眼神问她干嘛。 “你是不是…” 李槿秀上手摸了摸他脸。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云渊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了,他拿起刀继续吃牛排。 “你是不是变小了一点?” 李槿秀语出惊人:“我记得你刚刚没有这么小。” 第16章 世界末日 云渊放下牛排,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这句话哪里不对劲。 “云渊,”李槿秀说:“你站起来一下我看。” 云渊没动,又开始继续吃牛排。 “哎,云渊,”李槿秀催促说:“你快点站起来,我怎么感觉你跟刚刚不一样了。” “云渊?” 李槿秀说了几次,云渊都没理他。 她也不傻,之前虽然云渊也是不理她,但是至少会有个眼神或者表情的反应,这次是真的一点点回应都没有。 肯定有问题。 不过得先让他放松警惕先。 李槿秀换了个话题:“你刚刚说,世界要发生巨变,是什么巨变?” 云渊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表情有些纠结: “对于我来说,这是件好事,但是对于你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在几十亿年前,一颗陨石撞上另一颗陨石,巨大的能量创造了一片灵力团, 经过不断碰撞积累能量,然后…” “然后我们现在这颗星球诞生了?” “不,然后盘古诞生了…” “停,”李槿秀木着脸打断他:“不如你从中间讲起?” “恐龙灭绝之后,这颗星球上的灵力开始消竭,我陷入了沉睡,前不久我被唤醒了,我能感受到有新的力量从地底深处冒了上来,这些或许是原本就蕴藏在底下无人知晓的力量,也许是后来亿万年的时间里来自外部撞击,但是那些能量的出现昭示着一个信号。” 李槿秀追着问:“什么信号?” 云渊沉默了两秒:“变故,记得我说的第一次能量是从哪里出现的吗?” “两块陨石的撞击?” “对,”云渊点点头:“每次出现能量爆发都必然会出现自然的改变,我印象中爆炸还是最好的,地龙翻身,炎山,洪灾,旱灾,虫灾…” 他一次性念了十几种自然灾害出来,李槿秀听得头皮发麻,紧张得咽了口口水问: “以我浅薄的文学水平,这地龙翻身就是地震吧,这炎山就是火山喷发吧,还有这…不是,照你的说法,那岂不是快,世界末日了?” “世界末日?” 云渊重复念了一遍:“这个词倒是很贴切。” “完了完了,”李槿秀早就把云渊身上的疑点忘得一干二净了,她的焦躁来得又急又莫名其妙,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好几圈,最后欲哭无泪坐在地上: “怎么办啊,云渊,你说都快末世了,小说里不是都说主角会有个什么空间什么异能什么修仙乱七八糟的超能力吗?我什么都没有,我…我是不是死定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轻。 其实她也不是完全相信了云渊,这种离奇得像小说里面跑出来的说法,她要是在平时听见,能笑得肚子疼。 可是,她刚刚吞下去的牛排,堆满屋子的草莓车厘子和榴莲都没有消失。 这不太可能是魔术,因为这是她家,她还比云渊提前进来,而且距离靠得太近什么障眼法什么都跟难起作用的。 -- 第12页 而且…而且除非是她的眼睛出了问题。 因为这些东西就是凭空出现在她身边的啊。 要是他变出来一打钱还可能是魔术,毕竟那纸币面积小啊。 但是…榴莲! 对了,说到榴莲,她有点馋了。 李槿秀顺手拔了个榴莲过来,这榴莲一直放着没舍得开,昨天就熟到爆开了,都不需要刀,徒手用力一掰就开了。 她抓起一块放进嘴里,就是榴莲肉,这是真的榴莲。 她又伸手去抓另一个开,也是真的榴莲。 事实摆在她眼前,想不相信都难。 所以在听到那个故事,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她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人说到底都是一个个体生物,在一件关于自己生存的问题上肯定是先考虑自己。 第17章 威压 “我看你…”云渊上下看了看正在啃榴莲的李槿秀:“根本就没有害怕的意思?” “哪有,”李槿秀反驳:“我是害怕,可是不是还有你吗?” 云渊被她一噎,真是没看出来天道到底怎么选的人,怎么就这姑娘是个有机缘的。 “你那什么眼神,”李槿秀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忘了问你为啥要跟着我啊?” “因为你身上有个机缘,关乎于这个星球最后的一线生机。” “卧?”李槿秀手里的榴莲啪叽一下掉了:“卧槽?你开玩笑的吧?” 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呆滞了简直就是要抓狂了。 “我?我这样的人,拯救世界?是不是太——” 她下意识想找自己的缺点推脱和逃避,却被云渊打断了话。 “你是不太可能。” “喂,”李槿秀气得挥拳头:“你也不用那么直接吧。” “我说的机缘也可能是因为你是某件事情的目睹者,所以你变成了那个有可能改变的人,并不代表你以后真的能拯救世界,你也可能是目睹世界毁灭的最后一个人。” “你也太损了吧。” 李槿秀已经无力吐槽了。 “不过,”云渊又说:“从本质上来说,你就是那个最有可能拯救世界的人。” “我怎么觉得,”李槿秀摸着下巴:“你更像是那个拯救世界的人,你看哦,强大的实力,漫长的生命,还有未来无限的可能,怎么看你都是个标准救世主,所以你说我是那个一线生机,有没有可能我这一线生机是因为我遇见了你才有的,所以那个转机提示的是让我督促你拯救世界?” “这件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云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座雕像一般的冰冷,这会再看他,李槿秀已经找不到他刚刚那副软萌可爱的样子了,五官没有变,身形也没有。 可他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李槿秀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强烈可怕的心悸感。 就恍如自己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草原,冰冷的高楼大厦之下,寂静无声的荒野之内,她连自己的呼吸都无法感觉到。 却能清晰感觉到有一种超出所有物种的存在,明明看不见,对方也没有注意过她,可就因为那种无法诉说的可怕存在让她无法呼吸,心跳急促。 甚至无法抑制得产生了想要下跪膜拜的冲动。 她的四肢百骸,流动的血液乃至微小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和退怯,那是弱小本能的畏惧,是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她的脑海里几乎是瞬间跳出来了一个词,能恰当得形容这种感觉。 威压。 神明的威压。 又是一瞬间的事情,那种恐惧感如潮水般顷刻退去,李槿秀几乎是瞬间就瘫软在了地上,她这时候才惊觉自己全身早已被汗水浸湿,连抬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全身的肌肉都在庆幸着死里逃生一般轻微颤抖着。 那是脱力的表现。 第18章 返老还童也挺好 “抱歉,我…”等云渊意识到他无意识之间释放威压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他的灵力又消耗了一大截,直接缩水成了四五岁的样子。 一张嘴说话他就发现问题不对了,这小奶音怎么回事! 啊,气愤。 李槿秀本来还挺害怕的,结果一抬眼凑见一个努力坐直身子的小宝宝… 虽然他怎么努力坐直身子他都像一个球。 什么威压,什么牛逼,什么神明,啥强大滤镜那也得碎成渣渣。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槿秀的笑声足以掀翻房顶。 云渊挑了挑眉,他忍,谁叫他自己没忍住。 一分钟后。 “你笑够没有?” “够…”李槿秀笑得形象管理都没有了:“没有,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她实在是笑不动了,笑得肚子都疼,不能再笑了。 缓了好久,她才能坐起身来: “那个,云渊,刚刚你说了那么多种灾难,你能不能告诉我,哪个是近期会爆发的,我好提前做个预警?” “离你很远。” 云渊大概是觉得这个小奶音有损他的形象,跟刚刚的长篇大论不同,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但李槿秀就不想让他如愿,让他吓她。 “你告诉我嘛,万一我有朋友在那呢。” 李槿秀慢吞吞从外头拿回来了一张世界地图: -- 第13页 “你看这,这是我们在的地方,那个要出事的地方在哪?” 云渊挥着小短手,按在了…离她们不远的一座岛国。 李槿秀无语:“你这也叫很远?” 云渊一字一顿:“离你,很远。” 好吧,她在南方,这离得确实远,可是离她们国家还是很近啊。 “那地方,灾难…”李槿秀猜测地问:“难道是火山喷发?” 云渊点了点头。 李槿秀的脸色沉了下来:“什么时候?” “明天,辰时。” “什么玩意,”李槿秀从屋里搬了个闹钟过来: “现在不讲究以前那个计时了,现在我们精准到秒…” 在花了二十分钟讲解了时钟分钟秒钟和二十四小时之后,李槿秀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代价是云渊现在看起来只有一岁了。 “你说,你得啥时候才能变回来?” “明,早。” 云渊已经努力咬字清晰了,但这实在为难一个婴儿的身体,他不可避免得吐口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孩子直接傻了,李槿秀赶紧给人拿纸巾擦擦,虚假地安慰: “这,大家小时候都这样,我小时候也这样。” “我已经几十亿岁了。” “额,”李槿秀强词夺理:“返老还童也挺好,好了,小孩子快睡觉吧,很晚了。” 消耗了太多灵力,再加上小孩身体本来就容易感觉累,云渊没反对上了床。 第19章 犹豫 云渊是睡了,李槿秀可睡不着了。 明天早上七点二十三分五十六秒,那个国家休眠已久的睡眠火山将会喷发。 她刚刚查完资料,据说在那座火山之下蕴含的力量足够把那个国家给淹没。 会不会坍塌不好说,但是在上面的人肯定是死伤惨重。 她要怎么做? 这个问题放在任何一个社交软件上都一定会有人问过。 如果你知道世界末日什么时候来,你会怎么做? 打开这些回答,大多数都千篇一律。 说囤积物资,说花光所有的钱等死,说和家人在一起。 李槿秀敲了敲键盘。 她有个与众不同又大胆的想法。 在一场自然灾害之中,什么样的人才能度过难关活到最后? 很多人可能会浮想联翩了。 比如超能力,比如预知,空间,还有像云渊这样的存在。 可李槿秀要说的是真真正正的普通人,没有超能力没有任何外挂。 答案毫无疑问。 一是早就有准备的生存狂。 二就是有组织有纪律,有武器也有储备粮的国家政府。 他们拥有最迅速的执行力军队,也拥有各个领域最顶尖的人才。 在任何情况下,求助国家是最理智的方法。 可是… 人与人之间是有区别的,比如医生科学家这样的人,比她们这种普通人生存下去的可能性更大。 不论这个世界有没有秩序。 毕竟即使是没有秩序的世界,人们还是会生病。 李槿秀的想法也不难猜,既然她现在没有价值,那她就创造价值。 这个世界从古到今,有一样东西一如既往的值钱。 那就是信息。 在古代打仗之前如果能知道对方的布局,那自然用兵如神。 在现代也是一样,如果知道了对手的王牌机密配方,无论是在他之前抢先申请专利,还是把配方恶意泄露出去,都可以让对手喝上一壶。 你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如果恰巧是对那个人很重要的事情,那这个信息的价值就很大了。 更别说,她知道的这件事可不能说是信息那么简单。 诚然,火山爆发之前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先兆。 可是,现代无论多么精密的仪器都不敢说,有动静,那个火山就一定会喷发。 更不敢说没动静火山就一定不会喷发。 更不要说什么时候喷发了。 李槿秀越想越兴奋,她手上掌握的这个信息足以让她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无比重要的人物。 她握着手机的手在不断收紧,那个想法就像猫的爪子,力度不轻不重又没法让人忽视,越挠就越无法忍受。 第20章 信他一次 李槿秀思来想去还是按下了那个号码,可这心里就是不安啊,电话响了两声,她又给掐断了。 她现在打出去这个电话可不是跟平常东西丢了钱被偷了这种事情。 她必须要清楚一件事就是,巨大收益背后必然也是巨大的风险。 一开始一定会有人反反复复想要问出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信息。 那些人会怎么对待她? 都是友善安全的? 她可不敢说。 万一…万一呢 而且,她的视线转到云渊身上。 她还没忘记为什么云渊之前突然失控。 不就是在她说了救世主那段话之后。 这个信息是云渊告诉她的,他是付出了代价的。 换句话说,这东西不是属于她李槿秀的。 云渊很明显不喜欢和这种事情沾上边。 如果,如果她擅自做了这件事情。 他应该会生气。 -- 第14页 他生气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因此离开。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云渊,她肯定也会很生气。 李槿秀无比清楚比起国家政府的庇护更重要,更安全的是什么。 当然是云渊的存在。 做人不能太贪心,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若非要强求,说不定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 要她就这样看着这件事情发生,她也不甘心。 可要怎么做。 不如,设个帖子吧。 某个软件新出了一个功能。 就是一个人在上头说一件自己保证做到的事情。 首先他得自己开这个帖子,需要交一定的保证金 比如,a说我要减肥。 当然,这种说的人太多了,跟本没人想看。 但是如果很多人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他们会进行跟帖,跟帖也是要钱的,到最后如果这个发帖人做到了这件事情,所有的钱就归发帖人,如果没有做到,那所有的钱就评分给跟帖的吃瓜群众。 李槿秀现在缺钱,相当缺钱。 既然知道会发生什么,那花钱改造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可是这套房子掏空了她的存款,还背上了负债,她几乎没有多余的资产。 现在手里最多就能凑出来五万块。 够干什么? 二楼真想拿来种地的话,做个防水和隔热都不够。 电脑屏幕光打在李槿秀脸上,跳动的文字浮现在她眼里。 不如,就信他一次,赌一把。 赌输了… 就当她花钱来了一场世纪旅游。 第21章 人是自私和矛盾的结合体 这个夜晚注定有些人是睡不着的,尤其是看见这么个帖子之后。 我在这说个狠话,n国最大火山将于明天早上爆发。 保证金是五万元。 “哎呦我的妈呀,是哪个天才小宝宝要给大家送钱?” 不知道多少个人兴奋得眼睛都找不着了,跟帖一个接着一个,热度直接被送上首页。 跟帖最热的一句是: 虽然我觉得你说的都是假的,但冲这句话,我跟你。 下头嘻嘻哈哈调侃他,确定不是为了五万的保证金吗? 为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当晚,这个帖就火了,不止在那个软件火。 在某博,在某圈熬夜冠军们疯狂转发。 不到凌晨四点,跟帖人数破十万。 一个人的跟帖金额不过是两块,可当这个人数变成十万时,那就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金额了。 至于不断攀升的热度? 李槿秀完全没关注。 她正睡觉呢,明天就是新年第一年,一切都要最好。 一觉睡到七点,一起床别的啥事都不做,先打开手机看信息。 结果手机…死机了。 直接被爆发式弹出来的信息卡死机了。 “WTF?” 李槿秀强行关机又开机,她想点开那个软件,结果…又死机了。 她再次按下关机键,再来。 第五次,她终于卡进去了。 跟帖人数,高达一百万。 一百万人什么概念,一个人两块,那就是两百万。 一夜暴富,毫不夸张。 不对,她高兴得有点早。 李槿秀马上搜索关键词,n国火山,结果搜索结果干干净净,啥也没有。 信息还停留在某年专家信誓旦旦的视频,说绝对不可能发生爆发了,那就是死火山。 距离那个火山喷发的时间… 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李槿秀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她既希望火山爆发,又不希望,那毕竟是那么多条人命。 可是现在这时候来说人命未免显得她太过于虚伪了。 可是人不就是这样一个复杂和矛盾的结合体。 就算她无私奉献把这个消息冒着自身危险告诉了国家,国家会相信她吗? 不用想都知道不会啊,她谁啊,一个普通市民。 那她绕过国家直接告诉国的人民? 她真的不会被人说是恶意造谣然后被抓起来吗? 再说了,就算她做了。 有人会相信她吗? 只会以为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吧,她说炸就炸,合着火山是遥控的啊? 第22章 悟了 她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正打算把这些破事都扔到一边,先煮两口吃的垫垫肚子的时候。 “扣扣扣——” 她家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李槿秀瞬间就跟只猫似的,全身都绷紧了,整个人进入了防备状态。 她根本不会有朋友这么大清早来敲门,大家都是社畜,就算对方不上班也绝对不会在早上来找她,因为早上的时间太赶了。 所以这会敲门的,不是贼就是匪。 门外一个男人大声喊: “李槿秀女士,我们是警察,请你开下门。” 警察? 失策了。 完了,不会吧,真要以造谣罪抓她? “哐当——”一声,门外像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把李槿秀吓了一跳,好家伙,难道对付她还用得找带家伙? 李槿秀靠近了门板,偷偷掀开了猫眼往外看,确实是两个蓝衣服的警察。 -- 第15页 她没敢开门,隔着门板问: “我犯了什么罪?” 两位警官互看了一眼,有些难为情: “造谣损坏其他国家形象罪。” “你等等,”李槿秀拖延时间:“我穿个衣服。” 外头那警察似乎怕她干啥事,还在那解释: “李小姐你别怕,这事最多就道个歉做个经济赔偿,事不大,你当不得你别想不开,要是你现在跑了那你就是拘捕了,罪名是不一样的,那是要坐牢的。” “我真的,就是换个衣服,”李槿秀有些无奈:“反正也不急是吧。” 那警官摸了摸鼻子:“不急倒是不急。” 等了几分钟,李槿秀几乎是看着秒钟数时间。 还有,还有一分钟。 56秒,55,54,53,52,51…… “轰隆——” 那种闷哼的爆炸声,带着不太真切的震感。 门外的两个警察愣了下:“什么情况?” “哗啦——” 大门一下被人拉开了,阳光从屋里倾泻而出,在李槿秀背后形成了一圈漂亮的光环。 “你们说,”李槿秀语出惊人:“要是一件事情发生了,那就不算造谣了吧?” 警察点点头:“当然不算。” 李槿秀:“那被告造谣的当事人可以要求经济赔偿吗?” 警察吞了口水:“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件事情发生了,我想那就没人给你赔了。” 李槿秀:?! 这警察怎么比她还敢说。 第23章 恢复 “走吧?” 警察同志示意李槿秀。 “不是,要不…”李槿秀试着商量:“你们进来坐会先,我家还有孩子呢,那孩子才一岁多,离不得人。” 另一个警察同志眼睛都直了:“你这么年轻,孩子都有了。” “什么,”李槿秀脸瞬间就黑了:“那是我…我捡的。” “捡的?” “对啊,就在这个片区,听说之前被送去福利院,结果他又跑了。” “是他啊,他愿意跟你回来?” 那警察颇为惊讶。 “不对啊,另一位警官皱眉:“那个孩子不都八九岁了吗?你怎么说一岁半?” 糟糕,草率了。 “额……” 正当李槿秀脑海风暴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的时候。 后头传来一个声音: “他们是谁。” 是云渊。 “这孩子会说话啊。” 其中一个警察纳闷:“那之前怎么问啥啥都不说。” “孩子嘛,”李槿秀打着哈哈:“大人很难明白也正常。” 她悄咪咪回头去看了一眼,云渊已经恢复了昨天八九岁的样子。 可她心里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心就像一块大石头,又沉又重,一下压到了最底下,好像装进了她的胃囊里,塞得满满当当令人反胃。 灾难的发生会让那些力量出现,而那些力量会让他变得强大。 李槿秀不愿意去细想,可她又不得不想。 第24章 议论 就在这时,其中一位警官的电话响了。 “喂?” 对面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那位警官脸上的笑就快憋不住了。 “好的,我知道了。” 等挂了电话,他向李槿秀做了个佩服的动作: “您怕不是跟乌鸦学过艺?” 神特么和乌鸦学过艺。 说不出此刻她的感受,只觉得心里那沉重的压迫卸去,可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水般空洞的迷茫。 她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也不知道,但是人生没有回头路。 她压下那些莫名的情绪应付起眼前的事情: “那么,我的赔偿没戏了?” 警官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在惦记赔偿的事情: “也许?” 她一语双关:“我希望还是能有人给我赔偿的。” 警官似乎也从那种下意识的喜悦脱离了出来,他沉默了许久,脸上带了点兔死狐悲的伤感: “希望吧。” 两位警官走了。 李槿秀把门一关立马跳去看电脑。 此时打开各大平台都是铺天盖地的议论声。 这会他们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热度升得惊人。 有离得近的在议论,看见了红色的火光,在天边烧成一团,跟天烧起来了了似的。 这是爆炸了?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 第25章 出门 李槿秀翻了一会帖子,已经有人猜到是不是火山爆发了。 舆论里有些人在幸灾乐祸,有些人担心会影响到自己这边。 不过已经有专业人士站出来说,即使是真的火山爆发,按照气候和季风纬度这些来看。 这件事情都不可能影响到他们。 即使有,影响也很小。 那就好,李槿秀松了口气,不再看网上的信息。 她先是进了次卧看看昨晚那些东西还在不在,又了几块牛排,打算煮个面煎个蛋做早餐。 “云渊,”虽然这家伙说他已经很大岁数,可现在看着就是个小孩子,使唤小孩,她良心过不去,所以只是说: “你坐沙发上看会电视,我煮点东西。” -- 第16页 “嗯。” 她忘了对方并不会开电视,不过云渊也没打算提醒她。 早饭是一人一大碗的牛肉面。 今天是年三十,即使李槿秀想干的事情多得跟天上的星星似的,也不得不暂时搁浅。 李槿秀从自家的厕所里抓出一只鸡来,她总共也就养了三只鸡,两只母鸡一只腌鸡,这只腌鸡当初养的时候就想着是留到过年来吃肉。 一个人杀鸡有些困难,李槿秀的眼神在屋里打转,除了她,就只剩下云渊了。 要不… “云渊。” 对方抬起脑袋,脸上写满了疑惑。 李槿秀:“你想吃白切鸡吗?” 吃? 什么东西? 云渊不知道她说吃什么,但是听到吃这个字,他就点头了,睡了那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知道,人类喜欢吃那些东西是有道理的。 “很好,”李槿秀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帮我抓住这只鸡的鸡脚和翅膀,别让它跑了。” 考虑到这个厕所里两只鸡还得下蛋,这种血腥的场面还是不要在它们面前发生了,李槿秀牺牲了一下自己房间里的厕所,一把菜刀,一个瓷碗,碗里放上一点水和盐。 手起刀落,血液就滴落进碗里。 这一手是当初打零工在后厨跟人学的,她打算煮个白切鸡。 有人觉得这道菜吃起来没味,也有人爱这道菜爱得深沉。 李槿秀哪个都不是,她只是很久没吃这道菜了所以有点想念了而已。 白切鸡最好是用养够时间了的自家土鸡,那味道是外头饲料鸡根本没法比的。 这道菜做法很简单,整只鸡下锅滚水煮到筷子戳下去没有冒血水,那就是熟了,这时候的鸡肉全熟了,骨头还带着一点血,是最嫩的口感,再煮一会老了,再捞早一点呢,又没熟。 砍鸡要干脆利落,但凡下刀有一点犹豫,那肉就不能完全分开,这只鸡最后剁出来的样子就会很难看。 有些时间不拿砍刀了,李槿秀的手有点生,但自家吃的也不讲究那么多。 这道菜也不需要多复杂的调料,一点葱香菜,一点生姜,蒜末和辣椒,按道理用沙姜是最香的,不过家里没有,也就不折腾了。 一点香油和生抽,如果个人喜欢,还可以加点花生酱芝麻酱之类的。 最后上桌的白切鸡,鸡皮脆爽弹牙,鸡肉滑嫩喷香。 一只三五斤的腌鸡一餐就吃完了。 李槿秀舔着嘴唇,盯上了屋里还剩下的两只鸡,反正后面要重新装修,这两只鸡恐怕也不太适合继续养着。 其实她就是想吃。 晚餐又干掉了一只鸡,初一中午又是一只,鸡圈是彻底干净了。 第26章 辞职 李槿秀行色匆匆,开电车坐地铁,摇摇晃晃两个多钟,出了地铁再走十分钟,终于才走到自己熟悉到闭着眼也决不会走错的公司。 她这会登录某信才看见,人事小姐姐给她发了一大堆的信息: 你什么情况?直接不来?离职手续还是要办的嘛,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大老板说给你的待遇还可以再往上提提。 李槿秀笑了下,回复她说。 不了,我到楼下了,就是来办离职了,我也想放个长假了。 人事小姐姐回得飞快: 那是有点可惜。 不可惜,李槿秀继续回她: 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啥玩意? 人事小姐姐直接懵了: 不是,你碰上什么发财之道了,带带我? 李槿秀半真半假说: 回家种田啊,你没看最近那种种田博主都很火吗? 我们这累死累活不如人家发两个视频,何必呢,回去做这个做得成做,做不成在县城随便做个工作买个小房子不舒服吗?何必那么累。 那头的人事小姐姐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好像想讲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讲一样。 “李部长?” 突然有个人叫她,李槿秀愣了下回头看,是前台的小姑娘。 “您今天怎么没准时来开会啊,大老板发了好大一通火呢。” 李槿秀耸了耸肩特别轻松地说:“辞职了。” 前台愣住了:“为什么?” 李槿秀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她总不能说她碰上了一个人,知道了火山要爆发,所以她去开了个贴,现在她已经是个百万富翁了吧。 第27章 份子钱,拿去 就像人事小姐姐说的一样,大老板有意挽留他,可惜她一心只想活命。 不过,也干了这么多年。 她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 “您要是有时间,还是多顾着点家里吧,买个柴米油盐什么都好,现在这世道只怕不太康顺。” 大老板的第一反应就是李槿秀有病,可转念一想,她是个农村姑娘,平时加班什么的都是吃苦耐劳从不喊累的,怎么可能因为他要调岗就要不干了。 可如果说… 大老板一脸惋惜,一腔的惜才之心: “你啊你,我早就劝过你,这事业的上升期,不要想那些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玩意能给你钱吗?能让你想干嘛就干嘛吗?等你以后就会后悔了,柴米油盐酱醋茶,那就是一地鸡毛啊。”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 第17页 “我——” 李槿秀才说了一个字。 大老板的表情更扭曲了,他捂着胸口,胸膛不断起伏,看着气得不轻: “你什么你,你有了?你怎么!唉!” 他也不给李槿秀说话的机会,边说边掏出兜里的皮夹,从里头拿出一把红色的票子,看都没看: “就当我随的份子钱,拿去。” 他看来看去,最后还是心软了一样说了句: “生完孩子要是还要机会,我等你回来。” 这是什么神仙老板! 李槿秀都快感动哭了。 她刚想开口和大老板解释清楚不是他想的那么一回事的时候。 大老板似乎又误会了什么,强行把钱塞进了她手里: “这本来也是你应得的,记得上次你给xx公司画的那张设计稿吗?” 李槿秀点点头,当然记得,改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想忘都难。 那段时间晚上睡觉做梦都是那玩意,吓人得很。 第28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那款商品在国外爆火了!”大老板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就今天上午,他们又和我们签了十几个合同,哎呀,今年公司一年的开销都有了。” 难怪他那么大方。 她白感动了,果然商人就是商人,追名逐利。 “我不是在开玩笑。” 李槿秀一张张把那沓钱叠好,她现在很缺钱,不要就是傻子: “我是说,世界末世很可能要来了,您可先别打断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疯了,我危言耸听,我悲观,什么都好。 但是…我是说但是,像您这个身份的人,钱是不缺的,买点粮食药品放着也不会怎么样,无非费点钱,没出事你就骂我妇人之仁,可要真出事了呢?” 李槿秀正低头数着钱,说到这句时仅是抬了下眼皮子,可那眼神坚定,出奇得有压迫感: “真出事了,这铺满屋子的钞票,踩在地上的黄金,什么利益名誉都不及一口吃的重要。 旁的不说,今早的爆炸声您应该感觉到了吧。” 大老板脸上的笑早就消失了,一张脸绷得吓人: “当然,那是出了什么事?” “火山爆发。” 他额头冒出了几颗汗珠: “那有什么关系,火山嘛,说爆发不就爆发了。” “可是今年很奇怪啊,”李槿秀收好了钱: “以往这个时候我们办公室早就开暖气了,今年别说我们办公室了,连您办公室都没开。” “那不是,”大老板摊了摊手:“国家限电嘛。” 第29章 转银行卡 “这限电去年就在限了,我记得我国风力发电,水力发电,还有太阳能,我们的能源不应该——” “嗐,”大老板打断她的话:“不就是花钱嘛,花,之前限电我就花钱买了一套太阳能,就装在我那别墅屋顶,我妈天天拿它来晒床单,我再给它挖个地窖屯粮,你放心好了,我多买点,到时候真出事,你去我家找我,我分一份口粮给你。” 说是这样说… 果然有钱人还是怕死,只要能花钱解决的事,那就是花钱别废话。 “大老板,”李槿秀又说:“大家伙跟你干一场,也算是缘分一场,我琢磨着你讲的话,他们可能会愿意听一些,我也会在大群劝下他们,不过买不买做不做,就是他们的事了。” “也行,”大老板皱着眉:“就一句话的事,我信你一回。” 一句我信你一回。 让李槿秀不可避免了想起来他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 李槿秀叹了口气:“我只希望我是在说胡话,未来还是和现在一样吧。” “当然,”大老板不明白她的恐惧从何而来,自然能轻松地说:“我等你回来。” 算了,鸡同鸭讲。 她还是抓紧时间去请个施工队吧。 施工队就请的当地施工队,她查了好几个app,都说这只不偷工减料,收费也合理。 就在她和工头谈价格的时候,突然有个电话打了过来。 “喂?” “请问是李小姐吗?我们是xxx软件,您昨晚在本软件上开的帖子,经过我们的认定,帖子所说内容已经发生,就是说您不仅赢回保证金还得到了现在所有跟帖的金额,不过这笔数额有些大,您看是直接转进您银行卡还是通过——” “就转银行卡吧。” 第30章 火了 “我现在在外面有点事,就这样吧。” 李槿秀急忙按掉了电话,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过来,她怕她再不挂电话会忍不住在电话里兴奋得叫起来。 “姑娘,”工头喊了她几次,她都没反应,不由担心这单生意黄了,改口说: “哎,最近生意不好做,你要这个价就这个价给你吧,不过你得现结,不能拖啊。” “什么?” 李槿秀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听到工头刚刚似乎说了些什么,下意识问了句。 工头倒没什么不乐意,毕竟是谈钱,有些人再三确定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我说,按你刚刚那个价格可以,但是你要现结,不能拖欠。” “没问题,”李槿秀生怕师傅反悔: “对了,师傅,我打算再把我下面那屋子也重新加固装修下,这门窗都要加固,材料我出,您负责人工这块。” -- 第18页 “哎,那敢情好。” 工头乐了,刚过完年是他们这行的淡季,有人找他高兴还来不及,他们这行就这样,什么时候来活什么干。 “什么时候开工?” “过两天吧,”李槿秀估摸着说:“我还有别的事。” “好,还是这个电话,到时候你提前一天联系我。” 到这里,这一桩生意算是谈完了。 工头一走,李槿秀就迫不及待掏出手机来看。 她的社交账号已经爆了。 因为她所有的社交软件全部用的都一个昵称,也不知道哪个网友顺藤摸瓜找到的。 现在她一打开某信就能看见,她同事开玩笑说,难怪不上班了,原来是中大奖啦? 第31章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算是社死了吗? 好像又没有,社死了,但又不完全。 这事出了她还想回去上班都回不去了。 关键是她想否认都难,因为她用的昵称就是自己名字。 槿秀。 天底下能有那么巧的名,可天底下能有那么巧的一模一样的动态和吐槽吗? 她随手一翻都是滑不到底的私信。 再看某微,也不是哪个王八羔子把她信息泄露出去了,联系人直接99+,那不知道几百年没见过面的小学同学都主动来联系她了。 有一瞬间,她自己都有点恍惚。 也许她那不是两百万,是两千万? 再看某博,她居然被刷上了热搜! 不过标题和钱没关系。 标题是,神预言槿秀。 完了,这和社死有什么区别。 她的粉丝数量暴涨的速度惊人,整个互联网几乎所有人都在问她。 你怎么知道火山要喷发? 说到火山,李槿秀立马去看新闻,这情况到底咋样了。 火山完全喷发,现在的那地方已经彻底崩塌,不过还是一部分人逃了出来。 一部分人… 李槿秀关掉了手机,她未来会成为那一部分人吗? 她暂时没时间管网上的什么言论,她今天时间赶着呢。 阿婆后天就走,她必须在这两天时间里,把东西搬回自己那,还得去买材料。 既然有钱有条件了,那必须得升级下,别的不说,那门她第一个就要换掉。 要换个超级厚的钢门,她才有安全感。 还有那阳台,她要装个透光的防偷窥玻璃… 还有… 她先是联系了搬家公司到了阿婆那,硬是给人塞了钱,这会她就开始庆幸了,还好昨晚刷的信用卡,要不然现在都没现金用。 看着搬家公司一点点把东西搬出去,那数量连李槿秀都震惊了: “阿婆,你一个人,这么多粮食,你得吃一年吧?” “哪有那么夸张,”阿婆心不在焉地笑了笑:“对了,听说那个新闻说,火山爆发了。” “对啊,您也听说了。” “是啊,火山爆发,你说多离奇,”也不知道阿婆这话是不是有意的: “有时候我就觉得这年头不太对劲,别的事不说,去年粮食减产你知道吗?” “减产?” 李槿秀平时根本不关心农业,或者说除了自己生活里的事情,她什么都没关心过,除非那件事情大道影响到她的生活,否则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不能吧?没听说啊。” “你们这些小年轻肯定是没听过,”阿婆冷哼一声:“我有个老乡,就是干农业的,去年米价涨得厉害,还是国家开了粮仓,从里头出粮食才让那场风波顺利度过,所以去年开始,不只是我,农村只要自己种地,或者说住在农村的多少心里都有点害怕。 你们可能不理解,但我们是从饿肚子过来的啊,别说我们这些老百姓,国家之前的宣传你看见没?” “啥?” 李槿秀这一问三不知的,人都要傻了,她一天天捧着个手机,信息渠道居然还不如阿婆一个老太太广。 “你们这些年轻人哦,”阿婆忍不住说教:“就不能关注点重要的事情吗?国家在宣传不要浪费粮食,要屯粮,我觉得,不只是我们在做准备,国家也在做准备,虽然不知道要发生点什么,但是我感觉,那不是什么好事。”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 阿婆哼哼了两声,一副我看穿了你的样子: “你以为我干嘛硬要卖给你这些东西,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闺女怀孕亲家母压根不想让我去,可是我就这一个女儿,我硬要去她也不能怎么样,我就想着… 想着真要遇到个什么困难的,我也要和我女儿还有我乖外孙在一块,我挣再多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为了她们,我在他们那小区,就她们那层楼租了套房,等我过去我再买粮食。 但是你啊。” 她语气里明显的不放心:“你可长点心吧,别觉得阿婆杞人忧天,你存着点粮食,都希望最好是用不上,谁都不想是吧。” “说到这个…”李槿秀从记忆的嘎啦子扒拉出来一点东西:“咱们地铁去年停修过好几回,按道理,咱们这的地铁才建好不到十年呀。” 这事没办法印象不深刻,她坐那几次公交差点坐到吐。 但凡喜欢关注一点军事的人都知道,地铁,地下室等等这种地下建筑,在紧急时候也是紧急避难所。 -- 第19页 尤其是地铁,有人说如果能进入地铁内部,其实面积是非常大的,不只是面积大,这些地方还会有政府储备的紧急食物和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更换。 地下建筑改造一下也基本可以实现满足人们需求的各种场所。 所以,国家到底预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戒备? 简直细思极恐啊。 李槿秀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错过了那么多信息。 难怪老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年轻人阅历浅,有时候看问题想事情就是没有人家老人家想得深。 “谢谢你,”李槿秀这句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阿婆,我今晚请你吃饭,您别拒绝,您是真心替我着想,我也是真心请您。” “你都这么说了,”阿婆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我不去岂不是不给你面子。” “那是。” 不过李槿秀还是想不明白: “阿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啥对我那么好呢?我们之间不过就是买个菜的关系,我好像也没有对您很好?” “你看你果然忘了,我就说你这小姑娘不记事,”阿婆带着怀念的口吻说: “以前我在地铁口那卖菜,有次被保安赶,那会地铁口正是人流量大的时候,人特别多,我那天也是急了,没拿稳,菜就掉了一地,地铁口进进出出那么多人。 有些人避开我的菜冷漠得走过去,有些人看都不看直接踩过去,只有你…帮我捡起了那些菜。 有些年轻人怕迟到,一边绕开菜,一边骂骂咧咧,那次我才知道,地铁口人多,可是他们不会在早上买我的菜的,因为是早高峰,都赶着上班。 你帮我捡完以后又拎到了路边,也匆匆忙忙跑进地铁站了,我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跟你说,直到那天你来我菜摊买菜。 虽然我一直没说,但在我心里你也算是除了我闺女以外我最惦记的人了。” “这…”李槿秀抓了抓头:“我还真不记得了,事实上我都不记得我做过这事,毕竟我早上一向匆匆忙忙。” 阿婆笑着摇了摇头: “走吧。” “阿婆,我家在那头。” “去什么你家,先去菜地摘菜,难道你家有菜?” 李槿秀摸了摸鼻子,那还真没有。 阿婆的菜地就在村子里,很难想象这样的地方还会有荒地。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 走到最里面之后,没有房屋,只有被分割成一块又一块的菜地。 她在一块菜地里停了下来,这块菜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阿婆一个人吃肯定还会多出来不少能拿来卖。 现在这个点,菜地里根本没人。 只有她们两个人,吭哧吭哧弯着腰在那摘菜。 这会要是来一阵风吹过,脸上的汗被吹得一晃,刚燥热起来的心一下又冻得直哆嗦。 第32章 孩子可以先吃 等到最后菜地里所有菜都收完割完,李槿秀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再看阿婆,人家跟个没事人似的,担着一篮蓝菜往回走。 看那脚下生风的样,如果忽略掉她身上的担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超市抢特价呢。 “走了,”阿婆看不惯李槿秀那半死不活的样,催促说:“不是说你家吃饭吗?走走走。” “还吃饭啊?”李槿秀动了动腿,跟灌了铅似的,酸胀痛: “要不,我请您去饭店吃吧?” “吃什么饭店,”阿婆撇了撇嘴,这些小年轻就是喜欢乱花钱,去饭店一个菜够她买两个还有得剩: “不尝你的手艺,那你再尝尝我的手艺,我做大菜可是很有一手的。” 李槿秀也就随口一说,她知道她说不动阿婆出去吃的,但是是真的累啊,不问一句她都不死心。 中午买了块五花肉,还有阿婆带去的蔬菜。 上电梯的时候李槿秀还迷迷糊糊得,她完全忘记了屋里还有个云渊。 等到大门打开,六双眼睛小瞪大,左右看。 完蛋。 李槿秀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那个!” 她大喊了一声,阿婆和云渊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她身上。 “阿婆你听我说,这小朋友是我之前在…” “在那边捡的,你不是说过了吗?” 阿婆用一种你怎么记性比我还不好的眼神看她,直把李槿秀看得懵圈,她有说过吗? “来来来,小朋友跟阿婆进屋去,今天中午想吃什么?红烧肉?” 老人家大概想起自己女儿了,这会看见哪个孩子都是和颜悦色的样,刚刚给李槿秀翻的那个白眼就跟云烟似的,一下就没了,这变脸速度快得就是京剧变脸师傅来了也要赞叹一句。 进了门,阿婆又变着花样从兜里掏出了糖,橘子这些小零食。 要是云渊真就是个小孩,这会多半已经放下防备打心底认为阿婆多半是个好人了。 但他不是啊,不仅不是,他还觉得这个阿婆来者不善。 “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家住哪里?” “平时喜欢吃什么?” “你以前在的地方下雪吗?” 看看这问话的水平,可比李槿秀那三脚猫功夫厉害多了。 云渊绷直了身子,嘴都没张。 -- 第20页 这句句看着是在跟他闲聊玩似的,实际上她就是在套他的话。 云渊可能搞不明白别的,但看一个人的眼睛大概就能知道对方大半的心思。 要不然他八九岁这个样子在大街上晃悠,怎么可能没有人起心思想干点什么。 “阿婆——”厨房里孤军奋战的李槿秀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只能请外援: “你帮我看把那肉处理下呀。” “啧,” 听到李槿秀喊,阿婆脸上流露出几分不耐烦的意味,可要是去看她眼里的情绪,那明明是带着笑和满足的,就像她早就想要被对方需要一般: “这孩子,自己一个人就是干不成事,那你一个人坐回好吗?” 后半句很明显是对云渊说的。 他很安静得点了点头。 阿婆脸色古怪,进了厨房就跟李槿秀嘀咕: “那孩子是不是有点孤僻过头了啊?” “没有吧,”李槿秀也没太在意,她又不傻,反正云渊也不是真的是个孩子: “他就是害羞,还有得点拽呢,不熟的不喜欢的都不讲话。” “喲,”阿婆笑了:“个子不高,要求还挺高。” 云渊黑下脸,他听见了!门都没关就隔了这两步路,他又不是聋子。 “哎哎哎,”眼看李槿秀打算直接把五花肉给切块,阿婆赶紧出声制止: “不是这个的哦,你放着我来,来来来你过来洗菜你。” 一个家里要是多了个上点年纪的女性,别管是妈妈还是奶奶和外婆,念叨总是少不了的。 老一辈的人有自己的讲究和固执,比起要坏到生锈的烂电器,她们其实更像是精心保存的古旧古董。 陈旧但又有难说的韵味。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 “要这样,先整一块滚水焯水30秒左右捞出来过冷水切块,再把块放进去,也是30秒过冷水,再过一次滚水总共三次然后……” 李槿秀在旁边洗菜,听她说得直皱眉小声嘀咕了句:“好麻烦。” 阿婆好像已经被说习惯了,她倒不觉得这是句坏话,反而还好像听到了什么夸张一样神采飞扬: “麻烦就对了,麻烦才能好吃。” 行吧,她也有份吃。 李槿秀这样想着就闭上了嘴。 这边这个锅炖肉,另一个锅也不能闲着。 来个白灼生菜,黄瓜炒鸡蛋,最后是一碗豌豆苗青菜汤。 菜碗筷上桌,云渊早早就被叫去洗了手然后坐着等。 最后是出来的是阿婆,她看两个人都板正地坐在桌子前还客气了一句: “哪里用等我,你们先吃就好了,你说你也是你等我就算了,孩子可以先吃啊。” “等——” 李槿秀还没来得及说为啥不让云渊吃的原因呢。 云渊听人家说不用等她就真的以为这是句真话,筷子一下下去两三块肉就下了肚,随便扒拉两口,半碗饭就没了。 阿婆的屁股还没挨上椅子呢,他的碗就空了。 李槿秀见状也只能无奈得解释说: “这孩子,饭量大,要是他先吃,咱们连菜汁都喝不上的。” 阿婆脸上的表情好坏不定,就像乌云和晴天的反复横跳。 不过肚子里的呜鸣声提醒了她,阿婆的眉头舒缓开来: “先吃饭吧。” 李槿秀也早就饿了,要不是阿婆在这她早就开始吃了。 这会先夹了一块肉放嘴里,咸和甜诡异得达到了一种平衡的位置,肥肉和瘦肉中和又是一种绝妙的搭配。 这一口肉能扒下去两口饭,米饭的那股米香味是最绝的,干饭人想不出啥形容。 只能一句最简单的: “真香。” 还有生菜和黄瓜,以前李槿秀对蔬菜类没什么感觉,一直都是觉得要营养均衡才每餐都吃的。 可吃到阿婆的菜,她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菜。 真的是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 那种蔬菜的特殊味道,是大批量种的蔬菜没有的。 生菜脆甜,黄瓜甘甜。 两种甜还是不同的甜,都有自己的味道,只留给吃它们的人一点残留的余念。 等到吃饱喝足,李槿秀自觉去洗碗。 阿婆看看坐在沙发上一无所得的云渊,屁股坐不住了。 她上厨房第一句就是: “你还真打算养着这小子啊?” 李槿秀被她这话直接问懵了:“不然呢?” 阿婆脸上又开始了那种纠结的表情:“可是…可是他也太能吃了点。” 外面的云渊:…… 他决定做个有素质的人,自己捂住耳朵。 李槿秀腹讥:吃得多,用处也大。 “吃得多也没事,现在又不是以前那个年代了,咱们现在不缺吃喝了。” 阿婆双手一拍大腿,满脸愁容。 李槿秀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想说点啥。 “可是你带着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嫁人?” 李槿秀只觉得呼吸一滞,胸口都赌着气闷得厉害: “阿婆,我不打算嫁人。” “这…”阿婆的脸上就跟打翻了颜色盘似的:“我有个姐妹家里闺女也是这样说,你们这些孩子现在怎么都——” 李槿秀没给她机会继续说,直接一连串话砸了下去: -- 第21页 “因为我对当免费保姆生子机器以及免费床伴不感兴趣,如果倒霉还要当沙包,更别说生孩子有可能死,您别跟我说现在科技怎么样怎么样,再好那也不是百分百不会死,只要有百分之一,不,哪怕是零点零零一我都不想试,凭什么我要冒这个风险? 您不用担心,我觉得一个人住大房子孤独终老挺好。 总好过老年子女不孝,万一不小心瘫痪会被推来推去,身上生疮活活痛死。” 李槿秀一口气说完的,说得太急了说完以后憋得直喘气。 但她高兴啊,所有的心声所有的委屈,她在电话里没能说没敢说,太多的顾忌所以没能说出来,这一次终于一个字没少全部说出来了。 这段话不知道在她梦里脑子里幻想里出现了多少次,已经不是腹稿了,完完全全就是背下来了。 不过…这些话说完。 李槿秀都不敢抬头看阿婆的脸色。 她这些话也不是对着她,就是…就是没忍住… 一想到阿婆家里的那些大米和青菜,李槿秀就肝疼。 再说她早就知道这个年代的人都是这个德行,催婚催完催孩子,催完一胎催二胎,她何必跟人置这种气,人太多了,她根本置不过来气的。 道理她全都懂,还一套一套的。 可是,懂和忍住了完全是两码事。 啊,算了,不想了,大不了以后不来往了呗。 一直没等到对方说话,李槿秀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她隐约能预料到结果了。 这个年纪的人能是什么反应,肯定是恼羞成怒然后臭骂她一顿,就跟她妈似的,也不是第一天吵架了,每次吵架—— “你这些话,憋了很久了吧。” 阿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心。 李槿秀不可思议得抬起头。 第33章 什么时候变回去? “我…我…” 李槿秀胸口起伏得厉害,她激动得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完,鼻子一酸,视线就模糊了,眼睛里的泪水跟水坝开了闸似的刷刷往下落。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就是觉得委屈,这心里憋屈得很。 “哭吧,”阿婆突然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起了:“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吃这个苦,那个男人…也就是我女儿的父亲。 说出来你可能会在心里笑我,你会想你自己都经历过这样不幸的婚姻了,为什么还要来劝我,但别急听我说完。 他死的时候我是很庆幸的,甚至在心里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地祈祷他死。 我和他是相亲认识,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我们熟悉彼此,不过是看了个过眼就被双方父母催着结了婚。 结果匆匆忙忙结婚以后才悔不当初,他是个很重男轻女的人,我女儿出生后,他从没抱过孩子,更别说在我带孩子的时候搭把手。 他甚至说过如果不方便就把女儿送出去的话。 可是,在我独自一人扶养女儿长大以后我依然劝她去找一个真心相爱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槿秀也顾不上委屈了,赶紧追着问: “为什么?” 那可不让人好奇嘛,按道理她自己已经有这种想法,还有这样的经历,干嘛还非得逼着闺女结婚? 难道就为了让闺女有个孩子?这事不结婚也能有啊。 “首先第一点,”阿婆又叹了口气:“这个社会永远都不会有公平所在,我年轻的时候,到处都在喊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女平等,不准打女胎,可就是到了今天,那些重男轻女的人消失了吗? 没有,所以在这个社会想不结婚不生孩子做个异类,注定是件辛苦的事情,要受很多非议和嘲讽。 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我是觉得你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还是不要轻易放弃爱的权利,不管是爱还是被爱,别那么快又那么残忍得把它完全打死,为何不再等一等试一试呢? 也许你们可以走向婚姻,就算没有,谈过一段恋爱也会是不同的人生体验。” 阿婆刻意眨了两下眼,虽然看起来别扭地好像是眼睛抽筋似的: “别学我,连段恋爱都没谈过,你不知道,我闺女跟我讲了无数遍和我女婿的初遇,我听了无数遍都没腻,我就一直在想,原来这才是谈恋爱。” “阿婆…” 李槿秀的惊讶地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您这人生觉悟,还挺深刻啊。” “那是。”阿婆小得意地笑了笑。 “但是,”李槿秀话锋一转说:“谈恋爱并不影响我养孩子,如果是真爱他就应该包容我的一切。” 得,阿婆再次叹了口气,她都白说了。 “这主要是,”阿婆酝酿着说词:“这孩子也不知道啥情况,万一是拐卖的,家里还有父母在等着呢。” “不是,”李槿秀随便编了个身世给他: “他父母出车祸没了,他爷爷奶奶对他不好,他就一路出来流浪,流浪到这了,他也不知道以前是住哪,哪里人了。” “这…” 阿婆又不傻,看云渊那个样子,这种话一听就知道是李槿秀瞎编了,不过她也没深纠: “你心里有数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还得收拾东西呢。” “嗯嗯。” -- 第22页 送了阿婆出门可不代表李槿秀就能休息了。 她还得跑一趟建筑市场,买装修的材料呢。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看看钱到账没有。 在跟客服争了一个钟以后,对面答应今天一天内钱会到账。 行吧,最好按时到账。 门窗要换,二楼的防水还有防热,承重都要做。 阳台最好也装个防窥玻璃,但是还是能透光的,这样以后阳台也可以用来种菜。 再买个太阳能,和柴油发电机,要是以后居民也限电了她好歹还有备用电。 最关键的是她得看看怎么把自己屋子打造成自给自足。 她得买些灯,可以在天气不好光照不足的时候给植物补光。 盐,酱油,米,面等等这些基础粮食得多屯些,得买真空包装的,还有压缩饼干这种能长期保存的必须买,别管什么时候,没饭吃就是世界末日。 还有感冒药退烧药…这些药品也得买。 有些没法大批量买,她只能一个一个药店跑。 但凡碰上的店员都跟看疯子似的看她。 没办法,怕被人认出来,她穿了件不常穿的大衣,戴着口罩和帽子,就有双眼睛在外面,她敢说就是她亲妈,两个人擦肩而过,亲妈都认不出来她。 就这样跑到晚上大部分店关门的时候,李槿秀才不得不回家了。 要说累吗?那肯定是很累。 可是快乐啊,有哪个姑娘能抵住买买买的快乐? 能抵住买买买,但是一般都扛不住自己改造自己家的掌控乐趣。 等回到家李槿秀和云渊对视了一眼。 糟糕。 她好像忘记告诉他晚饭的事情了。 她果然不适合养孩子,幸亏云渊也不是孩子。 所以他也没闹没说。 只是用一种指责的眼神看着李槿秀。 “咳咳,”她也不是什么狠毒心肠的人,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愧疚的: “要不…我们去吃自助餐吧。” 老实说她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干了。 以前她一直天真得觉得自己是个大胃王。 直到信心满满去吃了自助餐。 怎么总感觉…周围每个人吃得都比她多。 不过这次,她带了云渊… 但愿老板不要生气把他们给赶出来。 “对了,”说起吃,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一直好奇的问题: “你吃那么多东西到底都吃去哪里了?” “那些也是能量。” 云渊板着张脸,他应该是习惯了这个表情,但是在李槿秀看来就很好笑了,明明又软又白的小孩子,单看脸还分不出性别呢,却硬要学着大人的样子一本正经生人勿近的样。 哦,差点又忘了,他已经是个大人了,这个样子只是个意外。 不过,李槿秀好奇得问: “你们这样的存在会有性别之分吗?” 云渊抿了抿嘴,似乎不太高兴:“当然有,不过是什么样可以自己选。” “真好,”李槿秀随口说了句:“还能选的。” 云渊听出她语气里的羡慕,不由看了她一眼,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就问: “你想学吗?” “嗯?” 李槿秀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那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她兴奋地差点没跳起来,她的眼睛墨黑,偏生笑起来的时候亮得惊人,像是太阳光揉碎了镶嵌进去般。 “真,真的吗?” 李槿秀靠得很近,几乎是面贴着面问云渊,那口中吐出的热气就打在他的脸上,勾起几分痒意。 他的心里起了异样的波澜,几乎是无法自控得往后退了一步,他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异样。 李槿秀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不太恰当,急忙后退了几步,好像还怕他生气一般摆了摆手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兴奋了,我…” 她说起这些话时语无伦次的样子,特别像他以前睡觉那棵树上的百灵鸟。 它就喜欢叽叽喳喳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可惜啊… 后来它死了。 想到这里,云渊心念一动,他明知道李槿秀误会了他的话,他们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情,可是,可是他想。 他不想她死。 至于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或许是第一眼就决定了的事情吧。 他就是赖上她了。 “真的。” 他给了肯定的回答。 李槿秀眨了眨眼,像是不敢相信一样,伸手在自己脸上捏了一把: “疼,是真的疼,看来我没做梦。” 云渊也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他其实不是个喜欢讲话的人,甚至不喜欢动。 但是他就是喜欢,喜欢生机勃勃的东西,喜欢有活力的人。 就好像迟暮的老人,总喜欢看孩子,年轻人。 不对,他好像也—— “干什么老是苦着一张脸?” 李槿秀大概是觉得他愿意教她了,他们的关系就更近了,就可以动手动脚了。 云渊拍掉了那只揉乱了自己头发的手,他要收回那句话,活力满满最讨厌了。 还有,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变回去,这个样子,实在是,太烦了! 第34章 开工 -- 第23页 “到了到了。” 装修富丽堂皇,出入的人不多,不知道藏在哪的音响放着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沙哑低沉的唱腔瞬间就提高了这家餐厅的品质的感觉。 其实吧,它也就是家自助餐厅。 这是全市最出名的海鲜自助餐餐厅,也是全市最贵的自助餐。 一人,五百元。 李槿秀深吸了口气,虽然说海鲜不限量,可是五百还是挺黑的。 “您好,”前面的迎宾小姐看她们站着一直没动,终于忍不住上来问: “两位是用餐是吗?” 李槿秀又是深吸一口气:“是的。” “好的。” 听到是要用餐,对方脸上挂上了礼仪性的笑容。 等到交完钱进入餐厅,李槿秀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也不能怪她,平时吃顿饭,别说一个人,就是两三个人可能都只用花个两三百。 这一下一个人五百就是一千。 她就是有点感慨,挣钱难如登天,可花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支付码放上去嘀一下都要不了两秒钟,钱就没了。 “吃吧,”李槿秀特别豪气得挥了挥手:“这些都是你的,看见下面碟子了吗?夹你想吃的,随便吃。” 大约是因为价格实在太高的原因,这家自助餐厅并没有设置用餐的时间限制。 有些想奢侈一次的年轻人也会咬咬牙花一次的钱,从早上一直坐到晚上,一天三餐都解决了,还要熬一熬吃上个夜宵才会扶着肚子回家。 一说起来自助餐,估计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攻略。 什么一定不要在没吃饱之前喝饮料。 先吃海鲜再吃肉,饭后水果加甜点。 最后再来点主食,胡吃海塞喝饮料。 但是… 现实永远比想法残酷。 去吃自助餐的人大部分会选择空腹工,重号,桃花小记,带你去看书。去。 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一进去那打着暖光灯的地方会自然而然得会吸引你的视线。 可你要是受到了诱惑先吃了这些东西,那你大概率是要亏本亏大发了。 因为这些都是成本价低又会有饱腹感的食物。 在自助餐厅,必须记住几句话,也许不一定能回本,但是至少可以保证健康。 切开的水果最好别吃了,这些水果没有切开和切开的保鲜方式完全不同,水果一旦切开细菌就会疯狂传播。 也许吃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花钱吃饭闹一顿肚子那是真的不值得。 还有寿司,生鱼片的储存需要足够低的温度,可大部分自助餐厅是达不到这个标准的。 这些,也是细菌滋生的温床。 这样说难道就没东西可吃了? 倒也不是,海鲜,新鲜的肉类都是不错的。 至少这五百块,李槿秀真的是吃海鲜吃得很满足。 食材新鲜不新鲜这个不需要技巧,单看和吃起来的味道就能判断出来。 不得不说五百块是不冤,有人一截胳膊那么长的龙虾,虽然是限量供应,还有堆满池子的活蟹,水煮还是烤都是一个字,鲜。 这里的寿司都是现做,除了寿司,大厨煎的牛排也不错,又嫩又香。 吃一口再一口,蟹黄满满一整口。 李槿秀吃得那叫一个满足啊。 等到她吃饱,云渊还在吃。 她也没太在意,掏出手机开始刷,她打算在网上看看哪家的材料会更好。 一边看别人的建议一边做笔记,李槿秀几乎都要忘记自己这会是在餐厅吃饭了。 直到不知道多久后,高跟鞋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 从鞋往上看,是最开始迎上来问他们的迎宾小姐。 再看看周围,几乎餐厅所有食客都在看着他们。 这是… 李槿秀硬着头皮看了眼桌子,上面堆满了各种海鲜的壳和有油污的碗碟。 “这位客人,”迎宾小姐压低了声音语气特别温柔,好像生怕她生气一样: “实在非常抱歉,我们今天厨房的库存不多,不如这样,我这边把钱退给两位,另外再给两位补偿一百的路费,这个处理方式您能接受吗?” 说完这话,迎宾小姐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所以说云渊得吃了多少才能让人家不惜退钱再倒贴也要把她们送走。 “嗯…可以。” 迎宾小姐大松了口气,领着人上前台去了。 还留在餐厅的食客啧啧称奇,对着那一桌子的空盘子拍了张照。 标题就是把自助餐老板吃到怕的大胃王。 他们出了餐厅,外头的冷风一吹,什么香味都散了个干净。 李槿秀有些犹豫地问:“你吃饱了没?” “还行,”云渊点点头:“看来海底的灵力泄露比陆地更早,那些蟹和鱼里蕴含的灵力比现在空气里的还要多。” “如果是这样,”李槿秀打起小算盘:“我多吃这些东西是不是相当于把灵力吃下去了?” “差不多,”既然说了要教她,云渊也不能食言:“你多吃那些东西,可以改善体质,后续学起来会顺利,不过…你要学,还是等到我恢复再说吧。” “什么?”李槿秀瞪圆了一双杏眼:“等你恢复?那万一你——” -- 第24页 “咳咳,”她心虚得咳了两声:“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你一直不恢复怎么办。” 云渊刚刚缓和的脸色一下又变了:“那你就没人教了。” “哎,”李槿秀又不傻,她当然听出来云渊语气里的不高兴:“我就是说说,说说,你肯定很快就恢复了。” 云渊没说话走得飞快。 看来是真的很生气啊。 云渊什么时候能恢复李槿秀不知道,她的钱今早到账了她看见了。 两百多万啊! 不过居然真的这么轻易就转给她了,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样不真实。 她算了下,她一个人从大学毕业不吃不喝一直干带退休才有这么多钱。 毕竟她这也不是什么大城市,大城市的房价她根本就买不起。 这可是她千挑万选,处于偏南方不冷不热没有回南阴雨天的城市。 公认的宜居城市。 但是房价不高,没什么原因,没有什么旅游景点,就几个公园,也没什么资源没有开发的价值,还是少数民族聚集地,尤其排外。 这么多年来一直也没怎么发展得起来,除了本地人也很少人会来这工作买房。 毕竟像李槿秀这样年纪轻轻就想着不结婚不生孩子的人是少数。 有些人天天嘴上嚷嚷着不结婚不生孩子,可到了年纪,该谈恋爱谈恋爱该结婚的结婚,他们比谁都急。 一直到吃早餐的时候,李槿秀脸上的笑还没停。 早饭炒的菜,喝的小米粥吃的馒头,她吃一口菜笑一下,咬口馒头又乐一下。 云渊饭都没怎么吃了,就一直看着她: “你脸抽筋了?” “什么抽筋了,”李槿秀翻了个白眼,好心情全被这句话搅没了:“我是高兴呢。” 云渊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了。 可怜李槿秀还在等他问呢。 等了一会她忍不住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高兴?” 云渊莫名其妙:“高兴有为什么吗?” “高兴,没有为什么吗?” 李槿秀停顿了一下,她想起来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好像在以前小时候,高兴确实没有为什么。 有时候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就一蹦一跳觉得特别开心。 为什么?谁知道为什么? 后来呢,后来长大。 只有美食和钱能让紧绷的神经产生一点高兴的情绪。 “我…”李槿秀觉得很怪,慌忙说: “我去外面买点东西,菜和饭都有多的,你中午自己热就好,今早我教过你的,你会用了吧?” “记得早点回来。”云渊没什么反应。 或者说,他也不觉得需要有什么反应。 可离开家门走在大街上的李槿秀却有些恍惚。 她不需要去赶公交,不用再为了客户的要求焦头烂额,甚至也有了足够的钱去对抗未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觉得她站在这个大街上。 心却那么空虚。 好像那里破了一个大洞,迎面而来,世界上所有的风都会穿过那个洞,呼啸在她耳边,嚣张又狂躁。 我想要做点什么。 她在心里肯定得想着。 小电驴腾腾腾往阿婆家开,等到了地方冷得她上下牙齿都在打颤。 什么心破了洞,那就是冷,冷得心拔凉拔凉的啊。 她得先去阿婆那搬完东西再去建筑市场。 阿婆今天下午就要走了,大概是人快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心里多少都有点忐忑,她一直在说话,从她家到李槿秀家就没停过。 从种植的技巧,到种子的育种。 偏偏她讲的都是很重要的干货,李槿秀不得不开了个录音功能,不得不说人家种了那么多年的地,地里那些事情都摸得透透的了,她说上只言片语,李槿秀就能从其中大概明白这个方法。 这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种地也不是那么难。 一天的时间,阿婆这边的东西都搬回去了,钱也给了,那边装修也终于敲定了所有材料,交了定金。 有些是在建筑市场买,有些是在网上,虽然有钱了,但她又不是冤大头,更低的价格买更好的东西,谁能拒绝,反正她是不能。 一个星期后,七七八八的东西都到齐了,改造计划正式开始。 工人也陆续到位。 这些工人都是农村的,自己家都有地,她也没藏着掖着就说想试试看能不能在屋里养鱼种花。 虽然工人们对此表示不能理解,但是有钱是大爷,他们啥也没说。 李槿秀还花了大价钱在网上请了位设计师,毕竟人家是专业人士。 从材料到施工怎么动,哪个墙是承重不能动等等,他都门儿清。 设计方案她很满意,全屋都会换成最新的太阳能玻璃,表面和玻璃没区别,实际上太阳能板,蓄电池会堆放在二楼的厕所里,这主意是为了节省空间。 二楼和一楼一样,都是两居室,她这个户型还算方正没有被切割得很奇怪。 设计师的推荐是不做池塘,因为下水很麻烦而且时间长很可能会渗水。 鉴于李槿秀的要求,设计师觉得小房间可以做个鸡圈鸭圈什么的,甚至可以做成工厂那种一个一个格子化的,一只鸡一个笼子,可以堆高起来,这样容纳率和养殖数量都会增加。 -- 第25页 大房间和厅包括阳台都可以直接铺土耕种。 不过各个阳台承重不同,虽然设计师那边也计算了她现在这个阳台的承重力,她这家开发商不是那种偷工减料的黑心鬼。 至少阳台都是有钢筋的,不是空水泥的黑心设计。 但是按设计师的说法,安全起见最好还是购买比较轻的泥炭土,也别种根系太长的植物。 种个葱花香菜大蒜这些比较合适。 第35章 声音大点 至于屋里,那就无所谓了,本来就是住人的一开始就考虑了承重。 只要李槿秀这边施工材料别防水,直接拿钢铁给它封一层,那再有本事的植物也别想翻了天去。 防水和隔热做好,至少二十三十年没问题。 不过… 那场危机应该不可能维持那么久吧,李槿秀乐观得想着。 等到所有装修结束,不等李槿秀开心两天,云渊又说出了个坏消息。 “海底火山爆发?” 李槿秀这两天装修完成还挺开心,请了清洁工清理以后就一直在收拾东西,看着这个觉得多余,那个觉得多余,她都快忘了世界末日这回事了。 “影响大吗?” 李槿秀熟练得掏出地图。 “在这,”云渊点了点远离她们的一片海域。李槿秀还没松口气,他又指向距离这座城市不远的盆地城市: “在这,五天后会出现地龙翻身。” 李槿秀呼吸都要停了,她急切地问:“大概几点?” 云渊却摇了摇头:“我只能大概感觉到,我不能每次都能知道,毕竟…” 他抬了下眼:“它想杀了我。” “谁?” “天道。” 李槿秀眨了下眼,表情有瞬间的凝固,紧接着就变得有些古怪。 “天道?” 她重复了一遍,总感觉自己现在画风有点奇怪,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修真的感觉。 “除了我,” 云渊的表情冷得吓人,这会他看起来就不像是真人了,那种冰冷到漠然的神情一下就让他脱离了这种□□凡胎的感觉,犹如压在人心上的雪山,不需要多言就已心生畏惧: “他们都死了。” 他们… 李槿秀心神一震:“就是说以前很多和你一样的存在?” “当然,”云渊点头:“那时候的人类还只是一群住在山洞里的人。” 谁能想到,过去不过短短三四百万年,不过他睡几觉的功夫整个星球天翻地覆。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预料到底结果会是那样了。 再想想亿年过去了,他们什么也没做。 不过,他能预感到,一条新的路正摆在人类面前。 交叉路口,向左还是向右。 向生还是赴死? “那…”李槿秀满脸紧张:“那震感,就是地龙它翻身厉害吗?” “按照你们现在的说法,”云渊顿了下:“至少七级以上。” “七级!” 李槿秀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她所听说过的七级以上的地震。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伤亡惨重到全国哀悼的地步。 “不止,”云渊又指向下一个地方,他的指尖每落在一个地方,李槿秀的心口就忍不住一颤: “这,这,这,还有…” 胸膛里的心脏疯狂剧烈得跳动着,那炽热的血液从心脏输往身体的各个部位,犹如海啸般的狂风呐喊。 她要做点什么。 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样告诉自己。 前些天的冷和空洞在这瞬间被填满,流淌的血液是温热的,踩着的土地是真实的。 她没办法…也根本不可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得想个办法…” 李槿秀在屋里走来走去,什么填土种菜,暂时都顾不上了,她想来想去都没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不由又打起了之前那个主意,她拿出手机开始翻看。 上次那出事闹得李槿秀好久没看信息了,不管哪个社交平台,反正她后台信息全都是被刷爆了的。 某博更是暴涨几百万粉丝,她去看才知道,人家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神算子。 是不是神算子不知道。 乌鸦嘴是真乌鸦嘴。 “你刚刚说那个…”李槿秀问:“海底火山爆发是啥时候?” 云渊:“明天。” “嘶——” 李槿秀倒吸一口冷气,瘫倒在沙发上了: “我怎么那么难啊。” 云渊:? “怎么办怎么办…” “啊啊啊!好烦!” 一直到凌晨三四点,李槿秀还是没能拿定主意,存稿箱里的话打了又删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她困得字都看不清楚了,可是就是睡不着。 迷迷瞪瞪之间她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 觉得没睡着是她脑子里乱糟糟还在想着那些事情要怎么处理,可说睡着是,她想的很多,可真要做却是啥也没做,身子沉得跟灌了铅似的,别说动了,眼皮子都掀不开。 等到次日被接连不断的电话吵醒,她接通电话,眼睛还没睁开,脑子就轰得一下被炸醒了。 “您好,李女士,我们这里是xx娱乐,我们真挚地向您——” 什么玩意? -- 第26页 李槿秀的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啪一下就把手机摔地上去了。 “该死。” 她小声咒骂了一句,伸手挂断了电话。 李槿秀打了个哈欠,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总算清醒了一些,习惯性打开手机想看看信息和新闻。 结果热搜置顶第一条就是神算子再度发声,红珊瑚能否保住? 红珊瑚?什么红珊瑚? 李槿秀直觉这神算子三个字指的就是她,硬着头皮点开了去看。 一目三行粗略扫了一眼,她脑子都要炸成浆糊了。 什么玩意?她昨晚睡着了谁发的信息啊! 难道是她半夜梦游发的吗? 李槿秀神情呆滞看着那段话: 海底火山…爆发…地震… 零碎的断句根本没连在一起,可李槿秀一眼就知道这是自己发出去的。 她有这样的习惯,在任何时候有灵感或者想法的时候记录下来,用短的词去记,代表一个简短的灵感和想法。 可是,可是这很明显啊,她这个破习惯害死她了啊。 昨晚她肯定是以为这是记事本了,下意识去按保存,没想到是发布! 不等李槿秀多想。 “咚,咚咚——” 那敲门声好像有点不情不愿的意思,又小声隔得时间又长,要不是屋子里没其他声音,就凭新换的隔音门窗她是一点都听不见的。 “是谁?” 她轻声问。 外头的人不轻不重咳了一声:“李小姐。” 哦,李槿秀对这个声音有点印象: “你是之前那位警官。” “对——” “你是来给我送某国赔偿的?” “不不不,”那位警官连连否认:“他们已经没人能给您支付赔偿了。” “那…”李槿秀回想起昨晚干的蠢事,有些心虚: “你又是因为我涉嫌造谣来抓我的?” “也,不完全是。” “那,”李槿秀语出惊人:“你是来吃早餐的吗?” “啊,啊?” 门外的警官直接懵逼了,这都哪跟哪啊。 “我是来请您去和各位地质还有环境等等专家们汇合的。”警官又敲了敲门: “要不你开门咱们细说。” 李槿秀拉开了门,一副我看你要怎么说的样子。 “要不…”对方的眼睛直往屋里看,李槿秀却半点反应也没有,暗示没用,对方只能明示了: “可以进去吗?我接下来的话有点不太方便。” “哦哦。” 李槿秀赶紧给人拿了双拖鞋进来。 门一关上,对方就开始说: “其实关于这些情况,国家很早之前就预测到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形势还这么严峻,政府只是隐约察觉到了会有接连的灾祸,但是没想到来得那么突然。 最近这段时间聚集了不少环境,地质,各个领域的专家一起开会,有人提出了和您一样的观点。” 小警官紧张得吞了口口水,按理说这些不做他这个级别能知道的信息,可是上次是他负责李小姐的案子,一回生二回熟,上头干脆就都交给他来了。 不过这也从侧面表现出,虽然中央那边对这位李小姐表现得很重视,可是大多数人还是对这事半信半疑。 毕竟,她前头也就只有火山爆发那一个例子,只要一句凑巧就能抹过去。 他想起上司眼神里的不屑。 一个想出名想疯了的疯子,发的这些字眼颠三倒四的,真出事了她就是神算子,没出事也不会有人揪着她不放,何乐不为。 如果他没见过上次的李槿秀,这次他肯定也会对这件事嗤之以鼻。 可他见过,见过纹丝不乱之中又带着些忐忑的李槿秀。 听过她每个标点符号都带着底气十足的笃定。 她凭什么那么确定? 人会对未知产生恐惧,可也就是因为未知才会吸引人类。 藏在潘多拉魔盒里的秘密永远都像人内心深处最迫切的欲望,所以他再次回到这里,想要得到答案。 “那位专家说,在我国地震带将会发生多起地震,而且,他计算出恐怕会有超级大地震的出现,上头对这事非常重视,今天凌晨您发表的言论引起了热议,今天一早上头的文件就下来了,我这边代表政府真诚得邀请您,加入专家代表团。” 小警官等了一会,本来以为李槿秀多少回有个什么震惊或者高兴的反应。 可是没有。 李槿秀就这样站着,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小警官有些尴尬,可话还要继续说完: “你要是同意加入,就相当于是被聘请了,每个月会有五千元的经济补贴,五险一金国家也会帮交,各种正式员工有的待遇,你们也有,而且只多不少…” 这越说他额头上的汗是冒得越厉害啊。 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心里没底,声音也就越来越低。 李槿秀一皱起眉头,他心里就咯噔一声,完了,这任务估计是要完不成了,这姑娘估计是想好拒绝的理由了。 李槿秀:“你声音能不能大一点,我听不清楚。” 第36章 包吃包住 “额…额…” 小警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那句话脱口而出: -- 第27页 “还有,还有包吃包住。” 什么鬼?怎么像是黑中介拉人进厂的话。 “不是,我——” 不等他开口解释,李槿秀特别兴奋得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了。” 不是… 他到底说了什么啊! “我,”小警官举起手弱弱得说:“我去打个电话。” “请便。” 一分钟后,小警官带着手写改过的协议又回了客厅:“请您在这里签字。” 看着明显是临时修改加上去的包吃包住四个字,李槿秀憋住了笑商量说: “包住可以不用,我就住这,不打算挪窝,现在移动通信那么方便,不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小警官苦着脸把协议又收了回去:“这…我再去打个电话。” 要说他也是不容易,本来也不是专门做人事这块的,只是赶鸭子上架凑巧了。 不过这次接起电话的上司换上了截然不同的面孔,一改之前的不耐烦,直言有什么要求答应什么要求,但是要求她今天必须晚上的会议。 小警官往里头瞟了眼坐得松松散散的李槿秀。 他心有所感看了眼手机,新闻通讯,各家头条全都是红珊瑚尽毁,神算子是否真神? 到底怎么做到的? 再次回到客厅的小警官有了底气,李槿秀所有的要求他基本都是点头说好。 好说话得李槿秀自己都冒嘀咕。 “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签字吧。” 问题?怎么会有问题,她当初都做好了被人当成神经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关起来了。 谁知道国家这么未雨绸缪,居然早就预算到会有这样的事,还给她安了个非常合理的身份。 地质运动专家。 估计是因为她这几次都是和地层板块运动有关的灾祸吧。 “今天晚上…七点,视频会议?” “是的,小警官风风火火收完了东西:“希望您别忘了这事,不然晚上我还是得来敲门。” “放心,”李槿秀面带微笑:“为了看见您我肯定会忘记。” 小警官出门的时候听见这话,一时没防备,被绊了个踉跄,头都没敢回跑了。 啧,真不经逗。 李槿秀关上门,顺手给反锁了。 大门紧闭,她的心却全然不同地轻松了不少,好像一座无形的山被移开,就连喘气都能大口些。 不管国家政府的人怎么想的,他们最终没有把这一切归结于解释不清楚的玄学,而是觉得她是有什么途径或者说是什么民间的高人,根据各种迹象预测到了一些自然灾害。 这对李槿秀来说很有利。 毕竟她是真的不想冒险在网上发布那些言论,会不会有人信先不说,必然会引起舆论和恐慌,到时候不管这件事会不会发生,她都有可能会被以危害公共安全等等的罪名给抓起来。 政府要维护社会的稳定和安定,不允许任何人或者说不确定的因素引起动荡。 只是万幸的是政府远比她这样的普通人看得更远,人家早有准备。 现在好了,政府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这个方式,对她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 后面的信息完完全全可以没有保留得抛出去,而且还能有工资,这不就是一举两得嘛。 至于她作为一个艺术生为什么会知道什么时候地震的事情… 天底下离奇没有原因的事情多了去了,怎么可能每一件都能寻根问底。 至于为什么她一个平平无奇的上班族为什么突然辞去工作,对火山爆发等自然灾害大放厥词。 只能说她背后有人指导或者自学成才。 总不可能说,她碰上上了神,神告诉她的吧。 那还不如说是她做梦梦见的听起来靠谱。 云渊:“我们是要去吃自助餐吗?” 李槿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什么?” 云渊:“上次你这样笑了以后就说去吃自助餐。” 自助餐啊。 李槿秀想了下,说起来她也有点想吃海鲜大餐了,可是,上次不知道有没有被老板录进黑名单里。 而且… “不行,”李槿秀认真得摇摇头:“得先去挖土回来。” “挖土?” 这对云渊来说是个新鲜的词,在他看来这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土,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为什么要去挖出来。 “为什么要去挖土?” “我把楼上改装了下,”李槿秀给他解释:“只要填土上去就可以在上头种地种菜了。” 云渊:“你为什么不直接在外面种?” “……” 李槿秀有些无语,她委婉地说:“因为外面不安全。” 云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有我啊。” 李槿秀沉默了一会,以一种极其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云渊一下,最后像是很无奈得一般,叹了口气。 云渊:“……”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说,他却觉得那么不舒服呢? “算了,”李槿秀接着说:“我去挖土了,你呆在屋里,看电视还是睡觉都行。” “我也要去。” 云渊从沙发上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之前那次火山爆发的灵力已经稀薄了很多,他呆在屋里也是浪费时间。 -- 第28页 再说这两天地壳运动频繁,越靠近地下灵力也就越多。 “你?”李槿秀想都没想:“不行。” “?” 云渊看了她一眼,用眼神问为什么。 李槿秀默默:“我不想被人说是雇佣童工。” “什么?” 云渊更疑惑了。 “算了 ,”李槿秀摇摇头:“我跟你解释这么多做什么,走吧走吧,一块出去吧,不过挖土就算了。” 李槿秀从屋里捣腾出一个铁铲一个桶还有个蛇皮袋。 在网上查到的信息说,这土呢最好是挖深山里没有被污染过的黑土。 这小区里的绿化和路边绿化都有土,可是这些土或多或少都有些污染。 可是既然要做,她就想着做好点的,无非就跑远一点去山上挖土。 这里本来就是郊区了,再往外跑一点就能上高速路了。 不过李槿秀的路线可不是往有人烟的地方。 她得去偏点的,又不能太远。 毕竟…电车的电有限。 逛了一圈子,倒是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土路。 不止路越走那路越窄,耳边也越发地静了,久静之后,有一种清脆的叫声微弱得响了一声。 那是… 鸟叫声。 随后是一声又一声,漫山遍野,远的近的,那声还不同,有些高的有些低,有些尖利又有些婉转,活像何人刻意演奏的曲。 鸟叫声不大,若是不认真去听肯定会错过。 乍然听见这样的声音,人会有些恍惚,一时之间根本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要去哪。 可心给出了最真实的答案。 一下就静了。 一如这不太注意就会被忽略的鸟叫声。 不过… 李槿秀一开始还觉得挺新鲜的,久了以后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云渊,”她紧张地问:“你觉不觉得咱们走得有点偏了。” “有吗?” 云渊左右看了下,他感觉没什么区别。 是高楼大厦水泥石砖,还是青山绿水鸟叫虫爬,在他眼里都没什么区别。 “没有吗?”李槿秀紧张的心情一下就被冲散了:“你还记得我们来的路吗?” “怎么了?” “我好像忘了,等下我们怎么回去…” “……” 他是非人类,不是导航。 “要不,”云渊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先挖完再说。” 行吧。 李槿秀也没心思继续想了,她拿着铁铲和麻袋顺着山坡一路往上走。 她想上去看看这周围的环境,也好确认等下从哪里回去。 山路难走,不过这山不算高,顶多就是个山坡,这也算是这边比较少有的山地了。 等到走到一半的时候再往下看,已经能看清楚附近的地形了,顺着她刚刚进来的这条路一直往里,她看见了一片小房子坐落在那。 原来不是没人啊。 她也是傻,都有路了怎么会没人。 也不知道那边是不是政府出资盖的房子,屋顶都是如出一撤的红色。 在阳光下反着光,变换角度去看,还会看见上头刺眼的流光转动。 “看起来…” 李槿秀长出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干脆吧麻袋铺在了地上就直接坐地上了。 这会天还没完全冷,有个小风吹过来,在太阳底下来说,还是有几分惬意的。 李槿秀眯着眼睛,她觉得自己像是以前在屋檐下见过的那只大猫。 舒卷身子,打着哈切,晒着一场寻常又不太寻常的太阳。 就在最困的瞬间,李槿秀突然想起来,想起来云渊说的话。 世界在变化。 很多浩大的灾难会接连而至。 她忽然觉得心口有些难受。 她会好好的吗? 周围的人也会好好的吗? 她不知道。 “你说,”李槿秀骤然想起来问:“我能活过这场危机吗?” “你能不能活过这场危机我不知道,”云渊淡然地说:“但是你再不起来你的车就要被人推走了。” “什!——” 第37章 你挡道了 “啊啊哎!那是我的车,大爷!” 大爷瞧了她一眼,没好气说:“你挡着路了姑娘。” “不是…大爷,”李槿秀委婉地提醒他:“就算我把我车挪开,你也开不进去啊。” “咋开不进去,”大爷看上去应该有个七老八十了,背都站不直了,可气足着呢: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车啊。” 他拍了拍汽车的前车盖: “这可是小轿车!” 李槿秀掏了掏耳朵,轿车没听出来,她倒是觉得这像是拖拉机。 “是是是,看得出来,”她敷衍了句:“那满大街都是,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什么满大街都是,”大爷吹胡子瞪眼:“那不一样啊。”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刚刚拍太重了,轻轻摸了两下,不用说都能从他脸上看出心疼的肉痛。 “我这可是小轿车。” 算了,李槿秀看出来了,跟这大爷讲不了道理。 她四下看了下,刚巧看见上来一点有一块地方还算平: “我现在就挪车。” 大爷气顺了,也不跟她讲道理了,嘟囔了一句: -- 第29页 “这还差不多。” 本来这事按道理到这应该也就结束了。 但是也不知道该说李槿秀倒霉还是该说那大爷倒霉。 就在她吭哧吭哧挖土的时候,那大爷又来了。 “不是,大爷,”李槿秀觉得奇怪:“我不是都挪车了吗?” “这…小姑娘,”大爷赔着笑脸,态度出奇得好: “我…我有点事情。” 一听这话李槿秀心里头警铃大作:“我也有点事情,我就先——” “小姑娘!”大爷这嗓门真是比不过比不过:“我就想问问你会开车吗?” 李槿秀警惕得摇头:“不会。” 大爷明显不信,指着那台电动车:“那那是什么。” “那是…”李槿秀争辩:“那是电动车,两个轮的啊,和汽车不是一个东西。” “有什么不同,”大爷蛮不讲理:“都是有轮子一按就自动的东西。” “这这这…”李槿秀左顾右看,忽指着云渊说:“我不会开,是他搭我来的。” 云渊不喜不悲得看了他们一眼,一副我不屑于你们交谈的小表情。 “哎呦,小姑娘,”大爷使出了感情牌:“咱们能在这碰上也是缘分,你就帮我看看吧,我那车是出了什么问题,它不动了它。” “大爷,”李槿秀提醒他:“刚刚您还说我挡您路来着。” 大爷气得直瞪眼:“小姑娘老别揭人老底不好。” 不是,李槿秀万分无奈。 她是长了一张看起来很让老人和小孩信任的脸吗? 为什么她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呢? “小姑娘?”大爷苦着脸:“你就帮帮忙吧,你帮我看看那车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它咋就不动了,这回来路上都还好好的。” 李槿秀实在头疼:“看看可以,但是我是真不会修车,恐怕还是得叫专业人士来。” 大爷绝口不说专业人士只拉着李槿秀给他看车。 可是,一台车和这路边的草草花花在李槿秀眼里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她硬着头皮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又上车试着启动。 可是… 她当初学的是自动挡的车,手动挡的车…要怎么启动来着。 头疼啊。 李槿秀揉了揉眉头:“大爷,我是真看不出来问题在哪,您要不还是再找人吧,您要是不方便,我帮您打电话叫人也行,不过这钱得您自己出。” “我再想想,”大爷明显就是舍不得钱,绕着车绕圈子:“我再想想…” “那您想吧,”李槿秀摇摇头:“我得挖土去先。” “挖土?”大爷掀了下眼皮子,好奇问:“挖土去干嘛?” 李槿秀随口说:“在阳台上弄了几个花盆,我打算种个菜啥的。” “种菜,”大爷点头:“种菜好,这自己种的菜,味是不一样。” “大爷,”李槿秀看他一直跟自己聊天也很无奈:“我是真解决不了,不是说我对您有意见藏私,我没学过这个东西。” 大爷点点头,但还是站那想和她唠嗑的意思。 行吧,这就是赖上她了。 “大爷,这样你说说是啥问题,我给您查查看,但是也不能确定能查到。” “哎,”大爷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嘛,等我车修好,你那些个菜种子,挖土的活,我都给你包了。” 李槿秀没吭声,心想,可快算了吧,别烦她就好了。 “就是这,本来好好的,但是不知道咋就是打不着火了,没法启动…” 大爷叽哩咕嘟说了一堆,李槿秀简略了一下在网上去搜相似的情况。 “应该是…电池没电了。” “电池?” “汽车也有电池?” “那都是要用点电的嘛。” “那咋办?” “换电池呗,约莫就三五百块。” 大爷面露犹豫。 李槿秀不想再折腾这事就劝他:“三五百块,总比车便宜,这车坏了扔在这那也没法用,之前买车花的钱不就白瞎了吗?” 大爷听完这话,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倒不是肉疼,而是… 感叹自己怎么那么倒霉的意思。 可惜是有一点,可看他那个表情越变。 李槿秀心里头就越觉得古怪。 “算了,”最终大爷似乎绝对了什么:“姑娘,这车送你了,我回去了,本来还想着开俩小汽车回去显摆显摆,看来显摆不成。” “不是,”李槿秀傻眼了:“您这车再便宜也要几万块,就为了几百块不要了?” “什么几万块,”大爷哼哼:“这是我打路上捡的。” 李槿秀只觉得好笑,有那好捡? 满大街是都是车啊,可那都是有主的。 等等… 谁会扔掉一辆车,除非… 除非这是他抢的或者偷的。 李槿秀只觉得背上一股寒意,不由胆寒得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问。 可这大爷却像是来了劲,凑过来想跟李槿秀说咋捡的这车: “我跟你说,这车啊,是我从劫匪手上抢来的。” “啊?” 这大爷,莫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吧? “嘿,”大爷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她不信,更来劲了:“你现在去看新闻,肯定有新闻了。” -- 第30页 李槿秀半信半疑开了手机,那明晃晃挂在热搜上的还真是个刑事案件。 还有现场直播的那种。 下头些还有个标题: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看完网友的评论,李槿秀不敢相信: “这车——” “对,没错,”大爷很得意:“从劫匪手里抢的。” 李槿秀白着脸说出下半句:“里头还有个劫匪。” 大爷:“!” 里头的人又不聋,一看暴露了立马窜出车子想跑。 “站住!” 这大爷是真的虎,赤手空拳就敢往上拦。 李槿秀吓得够呛,她活这么大见过犯最大罪的人也就是偷了东西欠了钱,这真杀过人的东西,她是头一回见。 哪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一股脑往山上跑,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躲住。 这大概就是人的本能吧,遇到危险想要逃避。 当然,大爷是个例外。 李槿秀躲在灌木丛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传来一声吼: “站住!我告诉你们,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傻了他!” 完了,李槿秀心想,大爷肯定被抓住了。 不过还有别的人,应该警察也来了。 她大着胆子探出头去看。 “别冲动!” 这… 李槿秀一言难尽。 大爷举着她的铁铲指着那劫匪:“你这一刀下去死刑妥妥的了。” “这是你们局长的夫人,”劫匪那叫一个嚣张:“她要是有三长两短你们——” “别管我,”被他劫持的女子哭着喊:“我早就做好准备有这天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这…”大爷拍了把大腿:“真是难办,你说你刚刚在车上也不给我吭个声,通个气。” 局长夫人:…… 音乐声比她求救声还大,她能怎么办。 “现在,”劫匪才不管他们怎么想,那小刀在人脖子上卡着:“给我准备直升机。”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这个…没有。” 劫匪脸一黑:“那车,我要逃生工具。” 其中一个警察指着前头的小汽车:“就有那个。” 劫匪又不是真傻,他能不知道那车坏了,气得够呛: “啥都没有,那你们咋来的啊!” 有个警察指了指扔在草丛里的单车:“踩单车。” “开什么玩笑?” 劫匪又把刀尖往那女人脖子上怼了怼:“你觉得我会信吗?” 老实说,李槿秀也不信。 “还能骗你?”有个警察高声说:“所有的警察都去市中心追捕你的同伙了。” “对,”大爷接话:“你同伙身上可是有炸弹。” 李槿秀:…… 不知道为啥,她怎么从这话里听出了攀比的意思。 “你们以为,”那劫匪面目狰狞:“我身上没有炸弹吗?!” 第38章 快走 他狞笑着,猛然掀开了上身衣服,围着他腰围着一圈子的长条炸药,红色的电子灯一明一暗,滴滴滴的声音骤然响起。 “炸弹!” 大爷惊慌失色,连忙退开老远才敢说话: “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死了,你也会死啊。” “我就是疯了,”那劫匪厉笑:“快点给我交通工具!不然我就和你们和这块地同归于尽!” “有有有,”大爷指向李槿秀放在一边的小电驴:“有那车,你看钥匙都还在上头呢。” 李槿秀:? 她不理解。 怎么一下就变成了祸水东引。 她呆滞得看了眼自己的小电驴,那车跟了她五年多了。 果然… 做人还是不能心软啊。 哪有那么多知恩图报,田螺姑娘,大多数都还是特么的狼心狗肺,农夫与蛇啊! 李槿秀气得拍大腿。 因为那该死的劫匪好像真看上她的小电驴了。 也罢也罢,俗话说破财消灾。 李槿秀咬牙,她打算开溜了,视线在山上晃悠。 刚刚太慌张了,把云渊so给忘了。 这死孩子跑哪去了。 “在这。” 身边突然出了来这么个声音把李槿秀吓得差点跳起来,她压低声音问:“你啥时候在这的?” 云渊:“在你开始摇头的时候。” 哦,农夫与蛇的时候。 说起来,李槿秀掏出手机,她觉得她应该打个报警电话。 虽然反应得有点慢,咳咳。 “喂,我这里是……” 花了几分钟解释清楚情况,李槿秀拉起云渊的胳膊:“走,此地不宜久留。” 两个人弯着腰偷偷摸摸爬过了山的背面,汗顺着额角流淌,就连眼睫都染上了几分水汽。 直到那些声音逐渐消失,李槿秀才敢放慢些警惕心,直一直身子,舒缓下筋骨。 他们会没事吗? 李槿秀回头看了眼,无端有些担忧。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想法完全是多余没用的。 就像蚂蚁担心大海会枯竭一般,不自量力。 她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现在不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万一那个疯子发疯引爆了炸弹,那她… 绝对是死无全尸啊。 李槿秀想了下那个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本来就是疾行,现在几乎是小跑了。 -- 第31页 来的时候是开电车不觉着有多远,这会要走回去就是真的远得很了。 等上了公路,李槿秀彻底松了口气。 可心里又升起一股子沮丧来,本来是来挖土的,结果土没挖回去,东西全丢了还惹了一身骚。 不过还活着就算是不错了… 她们走的速度不慢,但支援的人来得更快,正巧路上碰上了,就一块带上刚好指路了。 李槿秀上了车,脑子还有点迷糊。 那她走了那么远的路,不是白走。 不过这会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李槿秀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然后又忍不住好奇问: “城里那个抓住了没?” 那年轻些的警官点了点头:“抓着了,就差这个漏网之鱼了。” 李槿秀坐回了凳子,心放回了肚子里,耐不住性子嘀咕句: “这是发哪门子的疯,放着这好好的日子不过。” “那要是有好好的日子,他们当然也过,那不是…过不下去了。” 一说起八卦,别管男女那就没有能免俗的。 年纪大些的警官嘴严得很,就坐那一言不发。 但年轻些的警官就明显没那么能憋住气小声跟李槿秀讨论起来。 “咋了?”李槿秀竖起耳朵:“这些人是碰上啥事了?” 警官摇摇头:“这案子还没查完,太详细的我可不能说。” 李槿秀了然转头问起:“那市区里头啥情况?有伤亡吗?” “那倒没有,”说起这个,他就忍不住笑:“你知道那歹徒咋被制服的不?” “咋制服的?” “他弄的那□□,哑火了。” “哑火了?然后呢?” “他晕倒了。” “晕倒了?” 这可是个稀奇事情。 “医生那边咋说。” “咋说,饿晕了!” 这… 李槿秀没憋住笑,还能有比这更蠢的吗? 她一直以为那些个影视剧里头的剧情特别假,一看就是瞎编的。 没想到真的是创造来源生活。 “就快到了,”李槿秀虽说在跟人聊着八卦,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外头的路呢,她看着这个弯路马上说: “可不能再往前了,大概也就几百米了,我觉得离得太近,那边就听见了。” 几个警官对视一眼,动作利索收拾家伙什下车去了。 “就沿着这条路再往前几百米,在一个小山坡边,”李槿秀缩了缩脖子,讪笑说:“我就不去了,我…” “那你肯定不能去,”跟李槿秀聊八卦的那警官说:“这危险着呢,你要不还是原路再走出去吧。” 李槿秀沉默了下,看了眼外头,咬牙说:“好。” 都有了各自要走的路,他们也不再耽误,微弓着腰,一路小跑往那地去。 但愿他们都平安无事吧。 李槿秀目送着他们离开,最终也只能在心里这样祈祷着。 她正准备往相反的方向走呢,云渊突然牛头不对马嘴来了句: “下雪了。” 下雪?开什么玩笑? 云城是会下雪不假,可绝对不是这会下啊。 一般都要等彻底入冬,现在才十一月份,远远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呢。 可她抬头去看。 一朵冰冷落在她眼里,激得她一个哆嗦。 等眨眨眼再来,那漫天落下的白色小点刺骨的寒。 这还真是…下雪了啊。 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那头忽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吓得李槿秀没站稳差点摔个屁墩子。 她看向歹徒在的那个方向,心乱如麻。 爆炸了… 他们没事吧? 她看了看那边又看了看大路出去的另一边。 心就跟毛巾似的,让人扭着绞着,拿不定主意。 怎么办。 要过去吗? 刚刚他们是全员出动,车上现在一个人都没了。 如果…如果她不过去。 这里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有人路过。 那…万一他们没有被当场炸死,说不定有人救走就能活… 可是,那歹徒死了没。 应该是死了吧,李槿秀犹豫来犹豫去,她觉得过去了很多,其实都不到一分钟。 她就做了决定。 她不能一走了之。 “云渊,”李槿秀嘱咐他说:“你在这呆着。” 她看过了,这警车是新款的,是自动挡的车,她能开。 李槿秀猫着腰窜了过去。 原来以为会看见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幕。 谁知道所有人都好好的站着,唯一被炸得到处乱飞的是土块和草木。 有些干枯的草木被引燃了,正燎燎不断往上烧,一群人用手边能用的工具正往上铺土灭火呢。 再往边开,那歹徒被两个警官看着,背着手戴着银手镯,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得骂。 这骂的啥,李槿秀离太远了听不清楚,可看那两个警官的样,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槿秀缓了口气,可刚吸进肺里的空气一股烟火的呛人气。 不对,那火还没灭呢! 这火不灭那烧下去可会变山火! 她一溜烟跑向自己的电动车,几下扯下了原本用来遮风的毛被: -- 第32页 “让开让开。” 那一毯子压上去,一人再动脚踩踩,那火就灭了一摊。 用挡风篷子扑了几次,这火才止住了。 “还好还好,”大爷抹了一把汗:“哎,小姑娘,你又回来了啊。” 李槿秀听见他讲话就害怕,推着车就跑,铁铲麻袋那些都不敢要了。 任由后头的人咋喊,她都不肯回头。 快跑快跑,不跑又要被赖上。 她又不傻,吃亏吃一次就该长记性了。 “快走快走。” 李槿秀搭上云渊,小电车跑得飞快。 她一边开一边直哆嗦,这雪是越下越大了,风夹着雪刮在脸上,生疼啊。 这啥鬼天气啊,李槿秀带着担忧看了眼天空。 太冷了太冷了… 看来吃的东西还得再屯多点,太不正常了。 第39章 地震 等回到家,李槿秀把门一关鞋子都没顾得上脱就开始看网上关于今天这事的言论。 七八条都是这件事情的热搜,估计某些人在撤热搜撤得头疼。 虽然那小山沟的凶险一幕整得跟闹剧似的,但是市里那人员太密集了,说难听点一板砖下去都要拍死一个,那歹徒饶是再蠢笨,也害了有两三条人命,还有不少轻伤重伤。 这算得上是近年,不,是李槿秀记事以来规模最大的恐怖事件了。 在一大堆帖子里,她捕捉到一个隐约的真相。 这些人不是本国人,从边境偷渡过来的。 据说是y国人,仅一线之隔的y国可没有这边的岁月静好。 战争,地震,干旱,各种自然灾害早就在那片土地上肆虐。 只是她之前一向不太关注时事再加上国外的事情,只要不危及本国,国人也没那个闲心关注,国内的事情就足够他们伤脑筋了。 所以时至今天,她才知道这些事情。 根据网友的分析,最可靠的一个说法也是瞧着最不可靠的。 那些人大约是觉得世界末日了,靠拳头说话了,想在z国做虎扬威呢。 谁知道被现实狠狠甩了一巴掌。 算了算了,李槿秀收起手机,她还是别胡思乱想了,赶紧把她的地理出来,多买点粮食,看别人怎么样那都是笑话,自己安好才是最重要的。 出了今天这事,她也不敢想什么纯天然无污染的土了。 老老实实在购物软件上买了几十袋袋彻底杀虫的营养土。 不过,快递需要时间。 比快递更快的,是她的第一次以专家身份参加的会议。 视频会议,每个人的脸都成了一个小格子放在屏幕上,要是谁说话,那个格子就会变大,占据大半个屏幕。 会议一开始,各家就开始争着讲话,说自己的看解,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大屏幕没黑下来过。 李槿秀一直没吭声,一是他们说的那些名词和数据,她都不大听得懂。 秉着说多错多的原则,她就只听只看。 不过看得久了,她注意到一个细节。 在场开会一共有十六个人,有一个人和她一样,从头到尾也一直没吭声。 李槿秀不免好奇,这个格子放得比较小,不近看只能模糊看是个中年男人,凑近了她才看清楚这人的五官长啥样。 哎呦喂… 这张脸,有点熟悉啊。 李槿秀重新坐直了身子,不免有点紧张。 能不熟悉吗? 电视上一看见他保准是大事。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啊,人家一个大忙人居然会参加这种… 这种会议? 不是,不是她看不起他们,实在是这看着整体素质参差不齐啊。 尤其里头还混着一个她的情况。 李槿秀缩了缩脖子。 “李同志,”那人乍然开了腔,稍显圆润的脸带着三分笑:“怎么一直不见你说话?” 姓李的不少,但是一直没讲话的就只有她一个。 这场会议出现了本场第一次的沉默,大屏幕上黑了下来,一时间没有人再接话。 “额…” 李槿秀硬着头皮开口,看着自己那张脸放大在屏幕里是怎么看怎么不习惯: “我说,我说…我也不会说别的。” 她把放在桌下的手拿了出来,一副地图在桌子上展开。 李槿秀做完这一步,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其他人。 所有人都盯着她,把她看得头皮直发麻,胸膛里的心脏扑腾扑腾直跳,跳得她手都发抖。 “这里,” 她点向之前云渊说的那座城市:“还有三天,大概是晚上回爆发七级以上地震——” 她话音还没落下,就有人急着想打断她耸人听闻的话:“你——” “张专家,”大领导还是那笑眯眯的样:“让人家小姑娘说完。” 这位张专家被这话呛得一噎,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憋得脸红完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还有…”李槿秀低着头,又指向另一个地方:“这里,这里,还有……” 等到她说完,会议又陷入了安静。 尴尬,实在是尴尬。 李槿秀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可尴尬等等,这些所有情绪都是会随着时间减弱的。 随着时间越长,她心里头那股不自在和尴尬也就越发减弱。 -- 第33页 至于其他人为什么不说话,他们在等。 等什么? 等李槿秀的解释啊。 总不能一张嘴说说说,也没个别的佐证就要人相信吧。 这不止办案喜欢讲证据。 科研这些都喜欢讲逻辑和证据。 但是李槿秀,她不是个科研人员啊。 她就是个普通人。 看人家一直不说话,她就寻思着,是不是不信她的话。 她心里头发紧,喉咙干得要命。 那可是不知道多少条人命。 如果他们不相信不提前做准备,那么这些人,这些人… 不行,李槿秀握紧了拳头,拿出了说服甲方的三寸不烂之舌: “我不是专业人士,也不会列什么数据,算什么式子,但是天底下是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的。 就比如准备地震动物会有异样行为,动物能感应到,其实人…也可以。” 李槿秀心虚地顿了顿: “我这样说可能很离谱,可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r国火山爆发,我敢笃定我刚刚是的那些地震一定会发生。 所以我不敢拿那么多的人命去赌,即使会被认为是怪物也好什么都好,我还是要让你们相信。 毕竟我们没有人能承担这个后果,你们可以质疑我,可以不相信,但我希望你们知道这个后果是什么,又有没有人能够担得起这个结果?” 还是没人说话。 是的,她说的话很荒唐。 可就像李槿秀说的,没人能承担这个后果。 良久之后,那位大领导出声了: “可你也要知道,一是全城撤离是有一定难度的,二就是,一旦这件事情没发生,我不是盼望他发生,可如果政府预判地震要求民众撤离,最后却没有地震,政府的公信力将会跌入谷底。” “我保证。”李槿秀满脸严肃:“我愿意以任何方式担保,这件事情会发生。” 她当初也不信,可是r国火山爆发的时间,和云渊说的时间分毫不差。 她怎么能,又怎么敢不信。 又是一阵沉默,最后他说:“这需要开会表决。” 李槿秀点点头,最后争取了一句:“我希望,投票的诸位,不要拿人命去赌。” “好,”对方脸上已经没了笑:“我会转达给他们的。” 会议结束,屏幕里的人一个个退出,最后里头只剩下李槿秀一个人的小格子。 他们会怎么做? 李槿秀头一回失眠了。 睡一会就忍不住看下手机。 到了第二天中午,她终于看见了最想看见的新闻。 “太好了太好了。” 只剩下两天半的时间… 不,准确的说,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政令写的非常清楚,要求在最迟明天晚上,不止那座城市,包含附近县城到村庄要求全部搬空。 网上的言论好坏参半。 不过大多数还是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当然也有死活不信不肯搬的,这也没办法,毕竟命是人家的。 只希望不要影响到工作人员才好。 倒数第二天,第一天… 那天。 这天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深夜里的城市灯火是绚丽的,可比这更灿烂的是满城的烟火。 那是人们在庆祝死里逃生。 那烟花的密集程度,比过年那会更甚。 走在街上常能看见喝的烂醉如泥的人们又哭又笑。 那座地震的城市离李槿秀这不算远,疏散的时候也有不老少人来了这。 这晚本来就没什么人能睡着,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呢。 就跟那赌徒似的,心里都嘀咕着呢,到底会不会地震啊? 万一没地震,大伙岂不是白跑这么一趟,那不是瞎折腾人嘛。 尤其是从六点等到八点,再等到十点,人的情绪是越来越不耐烦。 网上质疑的言论越来越多。 政府那边也没几个能睡好觉。 本来吧,他们都已经做好准备第二天公开致歉了。 谁知道大概凌晨三点多的时候。 地龙,动了。 李槿秀是被吵醒的。 她有晚上喝水的习惯,玻璃杯就放床头柜。 头一晚睡觉前顺手放在了桌子边,结果被震掉下来了。 她刚醒的时候还没察觉出来发生了什么。 只是懵懵得看着一摊玻璃渣。 直到她觉得床,好像在抖? 让瞌睡虫裹着的大脑终于舍得动了动,是… 地震了? 她打开手机,热搜第一条果然是地震了。 政府那边估计也是憋着口气,地震还没停视频和新闻就出来了。 第40章 重生? 李槿秀看着那视频,忍不住直吸冷气。 人类从衣不蔽体到今天的人类文明,不管怎么得意和自豪终究都不得不承认。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终究还是渺小的。 视频里那些他们引以为傲的高楼大厦,钢筋水泥,在人类眼里很坚固的东西。 在大自然这,就跟可塑形的橡皮泥似的,轻而易举被摧毁了。 大地裂开一道道缝隙,就像大自然玩腻了这个过家家的游戏,打算换一个场景似的。 可每一个看见的人都不会觉得好玩,只会觉得一阵胆寒和后怕。 -- 第34页 因为早有准备的原因,市里和周边镇村的居民基本上都撤离干净了,也有些固执死活不肯走的,政府也没有放弃这些人,直升机,军队救援都出动了。 不过,这些人能不能活下来那也不好说,毕竟救援是需要时间的。 网上一时间对国家的彩虹屁那是不要命似的夸啊。 李槿秀坐在床上,那也说不出是个什么高兴还是不高兴。 就是有点惆怅。 心里头酸楚得很,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正思考人生呢。 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那天邀请她上线开个会。 又开会。 李槿秀也没多想,开就开了嘛。 结果她一进去就傻眼了。 上次才16个人。 这次… 格子太多了她数不过来。 李槿秀瞪圆了眼睛,就跟被吓到炸毛了的猫似的。 “李同志,”还是上次那位老领导,不过神色比上次严峻多了: “今天晚上召开这场会议可能会有些突兀,但是,这件事情非常重要。” “重…重要?” “是的,我们希望聘请你,成为我们的正式工作人员。” 哦,正式的…等等,原来她之前不是正式员工吗? 不是,招聘也不用这么多人来围观她吧。 “怎么了?”见她一直没讲话,对方问:“是有对待遇方面还有哪些问题吗?” “不,”李槿秀晃了下神:“就是没反应过来这么多人…” “哦哦,”对方恍然大悟:“是这样的,这些人呢是另一个…额,特别行动组的,你也可以认为他们是世界危机(省略名称)的特殊人员,直接地说,就是专门为世界末日成立的。”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 李槿秀瞪大了眼:“世界末日?” “是的,”屏幕突然被另一张脸占据,瞧着年纪不大,生了一双很好看的狐狸眼,半眯着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子算计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你不知道吗?” 他就那样直勾勾盯着屏幕,虽然李槿秀知道对方不可能在这么多格子里找到她,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心虚得往后缩了下脖子。 他的眼底好似氤氲着令李槿秀怎么都无法解读的迷雾,浓稠得如雾霾天里的雾怎么都散不去。 “我,”李槿秀迟疑了:“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狐狸眼还想说什么,老领导制止他道: “好了,徐棱,以后你们是同事,接触的机会还多着呢。” 叫徐棱的年轻人叹了一声,露出了几分笑意:“您说的对。” 可他脸上浅显的笑就是个表面,那双眼阴沉得好似墨一般,半点光亮都没有。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好像是从牢房里跑出来的一样。 李槿秀在死命往后缩,整个后背都贴在椅子上了。 要是她能喊,那大概只有一句话。 妈啊,有变态。 她脖子后头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眼睛直溜瞪着屏幕,一脸警惕。 “李同志,”那老领导又说话了,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那你到底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呢?” 啊?这话题跳转也太快了点。 李槿秀眨了下眼,舒缓了下肌肉: “我当然是愿意的。” “那就太好了。” 一群人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李槿秀脸都要笑僵了,这场莫名其妙的会议才结束。 可结束之后,李槿秀看着黑漆漆的屏幕和外头漫天的烟花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太奇怪了。 她之前没有想那么多,可是现在想一下。 真的是太奇怪了。 不说别的,政府聘请她做那个什么专家。 政府为什么要聘请她? 之前她觉得是因为自己在网上发的那个帖子。 可是现在细细想一下,凭什么? 天底下这样的人多了去了,毕竟民间预测就是这样,随便发个言论都不需要负责,如果这个事情成真了,他就名声大噪,如果不成功也不会有损失。 网上这样的人可能少,但是不可能没有。 那么,她有什么特别的值得政府聘请她? 更可疑的一点,聘请她的又不是警察局,为什么要排个警察来跟她说这个事情。 这不是浪费警力吗? 更奇怪的是今晚,那个叫徐棱的家伙。 他问的都是什么话啊。 你不知道吗? 什么意思啊,她该知道吗? 李槿秀暴躁地抓了抓头发,她隐约觉得,政府这么重视这件事情,早有准备成立了末日应对行动组的原因,没有那么简单。 政府的一举一动牵动的都是全国上下的人民,他们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再小心,因为政府的每一步,都会影响无数国民。 如果,如果不是有一个确凿的证据证明真的要世界末日了。 他们绝对不可能这么大动干戈的。 确凿的证据… 李槿秀灵光一闪,她紧张到呼吸都停了。 徐棱问她,你不知道吗? 这句话本身就代表了答案啊。 他认为她应该知道。 就说明之前是有人知道的。 而那个人,那个人做出的选择。 -- 第35页 是上报政府和国家相关部门。 如果按这个思路想,那一切就清晰了。 有一个人,不管他以什么方式和渠道知道了要世界末日的事情。 反正他是知道,而且上报给了国家。 国家也相信了,或者说证实了他的话。 然后国家开始按照他的话布局,提前准备。 可是,可是这样的话还有一点说不通。 那就是那个人难道预测不到这次的地震吗? 不对,李槿秀推翻这个的想法。 她那天那几句跟中二病似的发言根本不足以让政府相关部门相信。 但是相关文件和地震预警还是发了出来。 这说明,这说明对方是预测到了并且上报了这次地震的,所以他们正式聘请她。 什么聘请她啊,换句话来说,他们是相信了她也是和那个人一样的人。 那,那个人… 李槿秀瘫坐在椅子上,那个人到底是怎么预测到的。 难道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云渊? 不可能,云渊说过他以前那些同类死的七七八八了,而且他们这样的存在会被天道打压。 多半不是这个,她的思维开始发散起来。 她想起这么多年看的小说。 大胆得猜想到,那个人,该不会是个重生者吧。 或者说,那个人就是徐棱吧? 她回想起徐棱刚刚的样子,急躁中有有点庆幸的意味,在她否认后有点,恨铁不成钢? 如果他是个重生者,那他对未来的预判很可能是有限的,说不准他就是在这场地震里死去了。 就算不是这场地震,那应该也不远,不然他不会那么急。 如果是这样的话,李槿秀摸着下巴。 那她就错怪徐棱了,如果是因为这个,他担心自己的命运和这个国家的命运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 她真的没他们想的那么厉害,毕竟她也是靠别人啊。 还是祈祷徐棱不要是什么重生者而是拥有了异能吧,毕竟异能不能莫名其妙消失。 或者说,他也有可能是异能,就是这个预言异能可能不太靠谱? 李槿秀越想越乱,但是她还得做个最坏的打算。 如果真的如她第一个假设那样,徐棱是个重生者,他上辈子死在了地震里,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就全部不知道了。 在这时候,她出现了。 而且两次,两次都验证了她的话是对的。 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给她打上一样的标签,觉得她也是个重生者。 那么问题来了,她根本不是啊。 这万一之后云渊没办法给出预测了她怎么办,她就是个两眼一黑抓瞎的普通人啊。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 让这些人知道她真的,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靠谱。 办法,什么办法。 重生…重生…重生! 李槿秀骤然惊觉,重生者,上辈子死过一次,如果徐棱是重生者死过一次,那她为什么不能死过一次。 只要她咬死她什么时候死了,那谁能证实上辈子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死在什么时候。 子无须有的事情,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么现在最关键的点就在于… 那个人真的是重生者吗? 那个人是徐棱吗? 第41章 吃吃喝喝 算了算了,李槿秀想得头疼也没想出来个办法。 左右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早晚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只不过提前有准备还是好的。 说到准备,比起这件事情更重要的是她的屋内菜地。 买的土在这天下午到了货,鉴于实在太重,李槿秀还出了点小费给快递员,其实不给对方也应该把快递给她搬到楼上,不过大家以前都是一样的打工人。 只不过他是被客户为难,她是被甲方为难。 她又何必再去做个恶人,为那点钱去为难人。 数尽人间难事,无非都是为了那几张薄纸。 不过李槿秀也留了个心眼,她只是让对方帮搬进了电梯,并没有让他跟着上楼。 反正进了电梯外头都是瓷砖地步了,直接拖着走就行,她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快递小哥也没多想,只是隐约猜到李槿秀应该是一个人独居。 这样独居的女生大部分都会比较有警惕性,不过他又想到了李槿秀答应给他的小费,心里一暖,其实她真开口让他帮搬到电梯口,即使不给小费,他也会帮忙的。 他在这一片送了这么久的快递,李槿秀的快递他常送,不过一直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住几号房,长什么样子了。 不过,女孩子多点警惕性也好。 他想了下,开口提醒她说: “你经常点外卖吗?” 李槿秀愣了下,擦了把汗:“我不太喜欢点外卖。” 快递小哥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对方不说话了李槿秀反而好奇了起来:“怎么样吗?” 快递小哥抓了抓后脑勺:“如果你经常点外卖的话,我就是想提醒下你,经常送咱们这片的那个外卖员好像不太对劲,但是你不点……” 他话没说完,李槿秀就明白了。 像他们这样的,虽然一个是送外卖,一个是送快递,但是都是在路上跑的,有时候单少碰上的话也会有心情聊上两句,吐槽下今天的客户什么的。 -- 第36页 “那个外卖员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快递小哥皱起眉头:“但是我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他有意无意透露过,这一片哪些女孩是独居的,喜欢几点点外卖,然后怎么领之类的话。” 李槿秀听得背后一阵寒凉,头皮发麻,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也是猜测,”大约是看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快递小哥迟疑了下:“我觉得那人是有预谋的。” 是的,同样是男人,快递小哥太明白那样的感觉了。 有时候被骂的多了,负面情绪接受太多了,他也会有过瞬间的冲动念头。 可是冷静下来以后又会否定掉那些可怕的念头。 毕竟也还是有好的,像李槿秀这样的客户。 可是天底下就是有人天生是那个样子的,他们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得寸进尺得认为永远都是别人的错,把自己的一切恶安上别人的错就能心安理得。 最后一袋土搬进电梯口,李槿秀按住了开门键喊住了准备离开的快递小哥: “那个,昨天的地震新闻你看了吗?” 快递小哥愣了下:“看了,怎么了?” “最近可恐怕都不太平,”李槿秀深吸了口气:“你可以存多一点吃的在家,如果,如果你不是本地人,我还是建议你回家去吧,有钱没钱,回到家总有饭吃的,在这个时候,我想你的家人应该也很担心你的安全。” 李槿秀一口气说完,松开了按着电梯的手: “谢谢你,也祝愿你安好。” 电梯门缓慢关上了,徒留在原地的快递小哥。 他的确不是本地人,年纪小的时候光想着玩,早早就辍学出来打工了,现在除了上班所有时间都可以玩,他又不想玩了。 对他而言,人生是再迷茫不过了,每天干着一样的事情,每个月领着一样的工资,就连吃的东西也是重复单调的。 有时候他也会问自己,到底在这里耗着有什么意义。 昨晚出了那事后,今天早上天还没亮他就收到了父母打过来的电话。 估计是没睡好又心急的原因,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得停下来喘上几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 听到他没事,老人家才安了心,聊了些有的没的,到最后那头还是忍不住说,还是回家吧。 回家吧。 没几个孩子听到年老的父母说这句话心里没有一点感触。 李槿秀不知道的是,快递小哥在电梯口站了很久,直到又有人坐电梯下去撞到他,他才如梦初醒般离开。 她说…回家。 “好了好了,”李槿秀废了老大劲,拖了一袋子土上二楼,她抹了把汗刚想给自己打气继续搬的时候: “卧槽?” 不知道云渊是什么时候跟在她后头的,剩下小山包似的土袋就放在他脚边。 李槿秀上下看了三遍,下头全部空了,他一个人搬完了剩下所有土袋。 “太…太厉害了吧。” 云渊看着跟没事人似的,气不喘脸不红,就是跟在她后头眼里满是探究。 他很好奇,李槿秀口中所说的种地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睡得太久了,现在这世上的东西扫一眼过去,竟没有一个是他能一眼辨认出来的,虽然私底下他也偷偷摸摸学了不少,但是,在他学的这些东西里头可没听到过种地是什么东西。 “其实,”李槿秀对着他的眼神实在是有压力:“就是有计划得去种植某一种作物,等到它开花结果变成我们吃的粮食。” “哦,”她这样一说,云渊就理解了:“就是,储备粮?” “对,差不多。” 李槿秀觉得他这样探究问题的模样是真的可爱,当然这个念头也就是一瞬间。 “我要开始弄了,”李槿秀看向云渊:“你要留在这里吗?我要拍视频哦。” 视频,这个他知道。 就是各种名称不同但都是黑色板板的东西放出来的图像。 不过那个是怎么拍出来的? 云渊更好奇了:“我看看。” 行吧,大不了她后期把他模糊一下就行。 整土,翻地。 尽管现在的天气已经有些凉,可重体力劳动还是让李槿秀出了一身的汗。 这土松软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不过颜色确实偏黑,也不知道肥力到底怎么样,这第一茬,李槿秀打算种些能快点长出来的蔬菜。 比如白菜生菜西红柿黄瓜茄子那些,等长得差不多后期好往阳台和楼下挪。 她买土的时候没忘记一并买种子,在网上翻了一会,各家关于种子怎么处理的说法都不同。 不过有个步骤都差不多,都是要先育种。 大概就是把种子放在湿润的布或者纸巾上头给它催芽。 发芽以后根据作物不同,做法自然也不同。 这些说起来不过廖廖几句的事情,耗费了李槿秀一天大半的时间,直到夜露深重,外头的星辰压在窗户上,胃里一阵阵痉挛的疼痛,她才不得不停下动作。 其实哪里是不知道时间,只是想着再弄一点,再弄一点。 李槿秀白着脸,撑着下楼给自己泡了一桶泡面,也顾不得烫,带着汤汁呲溜下肚。 “啊,”她瘫倒在沙发上:“活过来了。” -- 第37页 云渊就坐在旁边,看着她动作娴熟泡面,突然觉得心脏有瞬间的共鸣。 是不是在无数个夜晚,她也是这样,重复着,孤独又寂寥。 就如同,如同深陷噩梦里的他。 他正想着,李槿秀侧头问了一句: “去吃夜宵吗?” 云渊背对着阳台,窗外的霓虹灯光落进李槿秀眼里,可能是那光太过刺眼,他恍惚眨了下眼: “嗯。” “等我啊,”李槿秀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先洗个澡先。” 云渊在后头看得啼笑皆非,他也是想太多,她怎么可能和他一样,在她的世界应该是炽热激情有趣的吧。 李槿秀急急忙忙洗了个澡,随便穿了身衣服,拉着云渊急着往楼下去。 她刚刚看手机才知道现在有多晚了,都十点多了,这附近也没夜宵还得开电车出去,少说也要半个钟,再加上逛一逛点餐,吃上东西怎么说也是一个钟以后的事情了。 她这一桶泡面可撑不了那么久。 吹了半个钟的冷风,车还没停,李槿秀眼睛就停了: “老板,鸡蛋灌饼来两个…” 小吃街最好的一点就是出餐速度快,也不用在乎形象拿着直接在路边吃就是。 因为满大街都是这样的人,你绝对不会是那个异类。 一边走一边吃,眼睛还在打量下一个吃的东西,人生还有比吃更简单的快乐吗? 第42章 过往 吃过夜宵后, 两个人带着大包小包的熟食回家,走到半路的时候,有一丝冰凉的雨滴落在了李槿秀额头, 激得她一颤, 不由抬头往上看去。 “下雨了…” 已是早春,下雨没什么奇怪,要是不下雨才叫人害怕呢。 这里的春天就是这样,有时候一场雨能下上十天半个月, 就是这种不算大的雨丝, 有时候在楼上看都会分不清楚有没有下雨,它们就像隐形的雨丝, 只有真的走在室外, 用皮肤用呼吸去体验和感觉,才能意识到它们的存在。 都说春雨贵如油, 但是一般越到春雨的时候外头的菜价就越高,春雨贵不贵李槿秀不知道,菜贵了是真的贵了。 这雨细微如丝,看着不甚起眼,但在这雨幕中呆得久了,那头发上,衣服上都会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这时天空若还有一点残余的太阳光, 就会把那些水雾照得亮腾腾的。 旁人一眼看过去都会忍不住笑, 因为走在路上的人, 不管是头发还是衣服都会有上一层反光的水雾。 不冰凉,但舒畅。 也是由于春雨的特性,李槿秀很喜欢这样的雨,她觉得这种雨很惬意很洒脱。 她沉浸在雨的情绪中时, 没注意到身后坐着的云渊也抬起了头,意味不明地看着天空。 他们很快到了家,进小区前,云渊还恋恋不舍得回头看了眼雨幕。 “怎么了?”李槿秀问。 “雨里,”云渊简洁得说:“有能量。” 一听他说这话,李槿秀刚刚还不错的心情瞬间变差,她紧张地问:“这雨不会有问题吧?” 云渊摇摇头,还不等她松口气,他又不紧不慢说: “我也看不出来。” 李槿秀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岔气,这种感觉怎么说,就好像你精心准备了一场旅游你期待了很久,结果出发了,到了飞机场以后,广播通知因为天气原因,所以飞机不飞了。 算了,多想无益,她还是回去剪视频吧。 倒不是她还想着挣钱什么的,只是说,今天和快递小哥的接触让她意识到一件事。 她想让大家做出改变不一定非得跟人家说什么,啊,要世界末日了,你快点屯粮什么的,那只会制造恐慌和混乱,还没让人相信她,估计她就被国家关进局子了,理由是制造谣言,危害社会安定秩序。 但是如果她跟人家说,哎呀,你们看最近这个下雨下这么久了一直不停,青菜肯定会涨价,不如自己挖点土回来在阳台上搞个菜盆种几棵菜。 虽然不一定所有人都会去做,但是能说动有一个是一个,说不定就是这些人多去买了这点吃的,种了这点菜,最后她们就活了下来呢? 尽管这种想法着实有点痴心妄想。 咳,赚钱什么的当然是顺便。 剪完视频发出去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李槿秀打着哈欠,瞄了眼云渊,他还坐在边上看着她。 一开始她其实不太习惯做事的时候身边有人的,每次都找着各种借口哄他去睡觉。 但是云渊也是个固执的,即使回了房间也决不会睡觉的,他会在房间里坐着,直到李槿秀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去睡觉,他才会躺下。 李槿秀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她活了二十几年,头一回这样体验被人等着的感觉。 毕竟一向是她等别人。 老实说,这感觉还不错。 然后习惯着习惯着,她就习惯了她每次做什么云渊都在一边坐着,有时候云渊问上两句,她就会兴致勃勃给人解答。 比起以前安静到可怕的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是天壤之别。 也只有到这个时候,李槿秀才隐约明白为什么婚姻那么糟糕,但是大家还是能咬牙忍下来。 私心来说,她要是有一个和云渊一样的孩子,就算再苦再累好像也值得。 -- 第38页 李槿秀心虚地看了眼云渊,还好,他应该听不到她心里想的什么。 要是听到她心里把他当成一个孩子,这家伙肯定会很恼火的。 他好像很在乎自己的外形,不对,应该不会有哪个人不在乎,如果是她,她恐怕也不能做到毫无反应。 “云渊,” 李槿秀本来想叫他回去睡觉了,可不巧阳台外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她被冻得一哆嗦,后半句话卡了半天才说出来: “怎么,怎么这么冷,嘶,睡觉睡觉,走。” 快睡着那会,李槿秀迷迷糊糊觉得哪里不太对。 冷,是真的冷。 李槿秀实在不想出被窝再去开空调,只能拼命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可还是徒劳,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来的阴风一阵阵往她身上撩。 她是怎么也睡不着,最后无可奈何起来了,看了眼阳台,窗户关得好好的,不过就算没关窗户也不可能冷,她把上下几个阳台全部用太阳能玻璃给封了 ,根本进不来风。她再看了眼厕所。 哦,好像是厕所的窗户没关。 李槿秀咬牙起来,把厕所门关了。 但是她还是冷,冷得发抖,哆哆嗦嗦去拿遥控器开了空调。 可空调制暖也需要时间,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可是在床上翻来翻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李槿秀气的去摸手机,她要去看看地暖多少钱。 加钱安个地暖,一楼二楼全装上。 冷死了冷死了。 李槿秀抱着手机,看着看着,眼皮慢慢怂拉了出来下来,手机屏幕光灭掉,房间又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只余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大早,李槿秀顶着一对熊猫眼起来了。 困困困,困得她眼睛都只能睁开一条缝。 不过她一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 她要装地暖,即使要把昨天整理好的地再扒开,她也要装地暖。 真的是冷死了。 说起来她之前装修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件事情。 糟糕,真的是糟糕透了。 毕竟谁也说不好之后会不会发生低温那样的极端天气,还是提前做准备吧。 刚好她之前嫌麻烦,一楼的隔音和隔热也还没做,还有防盗。 万一后期真乱起来了,她住在这里,总要确保这屋子足够安全才行。 李槿秀盘算着,这座房子还算新,不是以前的老房子,开发商也没有什么偷工减料的行为。 根据云渊的话,这房子比起周围的房子还算是结实的了。 不过,即使她把这里装得跟铜墙铁壁一样,也很难说能不能防住有贼心的坏人。 至于云渊… 其实她的计划,一直以来都没有把他纳入进来,没办法,他和她不一样,或许哪一天早上她醒来,找遍整个屋子,甚至找遍整个小区,整个市都再找不到他了。 说到这个,她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她不喜欢他们,可这也不代表她愿意看着他们去死。 李槿秀犹豫纠结了半天,还是打了个电话回去。 她的老家在深山里,交通不便,但是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老一辈的都有田地,还保持着种地种菜养鸡养鸭养猪自给自足的日子。 有没有钱且不说,起码还算安全。 所以李槿秀打电话过去也没有贸然说什么别的,只是说自己进了国家单位,最近粮食涨价让他们屯点粮食,他们很高兴,说了两句,又开始问李槿秀什么时候结婚,她不耐烦匆匆说了再见就挂了电话。 她的记忆又飘回了以前的时候,只要一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她的心情就好不了,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记住一些事情记那么久。 小学毕业以后,因为成绩好她升到初中被免除学费,但是初中在市里,她得在市里吃住,这些都得花钱,李槿秀偷偷摸摸攒下来的那一点钱,不够她在市里读完三年初中。 而那两个人,是不可能给她钱的。 幸好到了市里,她发现世界上很多东西都可以赚钱。 去批发市场买一大堆小零食回教室卖可以赚钱,去买些气球折气球也可以卖钱,学校食堂会招小工,外头的粉店饭店也会招小工。 还有些家长看她学习好,家里条件又差,有时候会多给孩子带些零食给她,只希望她和自家孩子关系好以后能带一带自家小孩好好学习。 有太多太多的方式可以赚钱,从那之后,除了学习,摆在李槿秀面前的就只剩下了一件事,那就是赚钱。 有些孩子不想写作业,她帮人写作业,可以赚钱,补课等等都可以赚钱。 这时候,李槿秀的大姐正被家里逼着去相亲。 不看那男人人品好不好,对大姐好不好,只看他家能出得起多少彩礼。。。 第43章 买房 村子里到镇上只要五块钱车费, 而镇上到处都能挣钱。 李槿秀拿出了自己的钱,带着两个姐姐去了镇上。 李父李母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自然是怒不可揭。 可是李槿秀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让他们随便控制的小姑娘了。 她也还小,初一也不过才13岁, 可是她一句话就让那两个人歇了火。 “大姐和二姐说, 如果让她们随便嫁一个人,她们宁可去死。 -- 第39页 你们要想清楚,她们出去了一年起码会寄回来点钱,死了就是死了, 一捧黄土。” 直到现在, 李家父母看着这个三女儿,心里仍然有些发怵。 她说那话的时候, 好像不止是在说她的两个姐姐, 连带着她自己也是一般。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最终李家两口子也放弃了。 那之后, 上头两个姐姐回来,他们也没说什么 就好像最普通的家人一样,问几句嘘寒问暖的话,聊几句家庭和工作的闲语。 可也只有她们自己记得,曾经被逼到绝望的那些日子。 不说,不代表不记得。 挂断电话后的很久,李槿秀还是没能脱离回忆。 她想了很多, 好的和不好的, 到今天回忆起来, 只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多单纯。 一点点小事就好像天塌了一般。 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不如以前那么有力了,他们老了。 李槿秀下头的妹妹去年也出来工作了,也许是被李槿秀刺激了还是什么原因,他们对这个小女儿很好, 虽然还是没有儿子好,可比起前头三个,那真的是天上地下。 至于他们的小儿子,宠得太过头了,那孩子很早就没读书了,在家啃老,是个油瓶倒了都不会去扶的主。 他们后悔吗? 大概是后悔的吧。 要不然也不会在每一个电话里希望她们回去。 可是李槿秀觉得他们后悔的绝不是当初对她们几个不好,而是没教好最小的儿子。 说不定私底下还会骂她们,都是没心的白眼狼,养她们到这么大也不回去看一眼。 可是…李槿秀撑着下巴,真的是他们养大了她们吗? 农家的孩子只要能走能动就都算是个劳动力了,更别说女孩子,小小一个人踩在板凳上煮饭洗碗都不是问题。 两个姐姐出去的时候都还不满16岁,再说她们这些年虽然不怎么愿意回去,可该寄回去的钱还是寄回去了。 要不然他们还能在电话那头抱怨? 李槿秀不会回去的,哪怕有一天这世界真的乱套了,她也不会回去的。 从他们打算把她们当做货物一样卖掉的时候,她对那个家就没有任何留恋了。 她是人,不是物品。 他们拿她当物品看,又凭什么要求她拿他们当父母。 就像屠夫和被他宰杀的猪羊,如果它们有机会,一定会反过来杀死屠夫。 算了,还是不要给她们打太多电话了。 影响心情。 她翻了翻手机,又拨通了另外两个号码。 两个姐姐结婚生子以后,她们也没怎么联系了,主要是思想不同,也许是纸巾结婚生小孩了的缘故,两个姐姐总觉得一个人不好,一定要找一个一起生活。 每次听她们说这种话,李槿秀都是烦不胜烦。 她一个人也可以很好。 为什么就是要再找一个? 李槿秀打电话过去连蒙带骗一顿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和李家两口子一样,她们对这个学习好,脑子活顺胆子还很大的妹妹一直很信服。 唯一让她们烦恼的就是这个妹妹太有主意了,眼看二十好几了,死活不肯谈恋爱,还说自己一个人过。 可是一个人,到了老了可怎么办。 所以每次通话,两个人总忍不住想劝李槿秀,明知道她不喜欢听,但是又忍不住劝。 “呃呃呃嗯嗯嗯。” 至于李槿秀的回应? 反正敷衍就对了。 最后一个电话联系的是做地暖的工人。 她又跑了一趟建材市场,门也要换掉,她还打算在墙壁里头封上一层铁板,包括一楼地板也换上一层铁板,还有太阳能玻璃里面再装上一层防爆玻璃。 她还得考虑水源的问题,万一以后自来水断了怎么办,她寻思着弄几个大铁皮桶装上水备用。 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她琢磨着找个深山,盖一个小房子,或者干脆挖个紧急地底避难所。 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多做点准备总是好的,不过,这个避难所怎么挖她得想想办法。 如果请工人,那就不是避难所了,是智商税。 她也有想过直接买一套深山别墅,可是有这样资产的人一般不会去卖,因为人家多半不缺钱,再说了,真卖,她那两百万也买不起。 太难了,她还是看看把自己这屋加固下吧。 临出门前,李槿秀看了眼对面一直就没打开过的房门,突然有了个想法。 说起来,比起搞个地下避难所,不如把隔壁给买下来,这样整个十八层就都是她的了,还包括了顶楼,有些事情就更方便了。 她可以在楼梯间直接灌水泥弄铁门,还可以直接堵死电梯口。 唔,好像是个好主意。 她首套房用的是公积金贷款,年利率比银行的低多了,所以她选的是最长还款时限,根本不急着还。 手里的钱买下隔壁的房子估计也就只能剩下个不到一百万了,但是不到一百万也可以买很多东西了。 说干就干。 李槿秀去物业那边要了前房主的联系方式,出乎意料的是,物业那边说,这个房主一直在卖这个房子,但是因为太偏,又是顶楼,加上他要价不算便宜,所以一直没卖出去。 -- 第40页 李槿秀看了眼价格,要价也不算高,就是比之前买的时候要再贵一点,但是吧,这个地段要啥啥没有,有这个钱别人宁可去买好地段的小房子。 李槿秀一联系,那边很高兴,当天就赶过来了,而且还直言只要她要,价格还可以再商量。 这么急着出。 李槿秀打探了一下就问出对方是打算出国去,说是小孩一个人在外头不放心,打算把这套租不上价格的房子给卖出去。 看对方的衣着,应该也是个中产,言语之间都是感叹自己当初一时轻信售楼小姐的话,投资失败什么的。 李槿秀不喜欢听他说这些,她觉得这里挺好的,偏远也清净 一个人想卖,一个人想卖。 这笔生意有什么不好成的呢。 因为对方想要全款的原因,李槿秀还装作资金紧张的样子压了压价格,直接以和当初她买房时候一个价格成交了。 对方脸色不太好看,不过还是捏着鼻子认了,还是那句话,这个位置,没有好学校,交通也不便利,就连物业都不咋地。 唯一的好处? 大概只有便宜了吧。 签合同之前她还有很多事情得考量,比如确认眼前这个人是真的房产拥有者,有比如这套房名下有没有租赁合同等等。 当然,这些太麻烦了,李槿秀请了个专业团队去看。 她自己则还是开个电车滴滴滴跑去建材市场货比三家选材。 隔壁那房那家人买下来以后根本就没装修,现在还是毛胚房,她也不打算搞什么花里胡哨的装修了。 反正都是用来种地。 还得用水泥弄两个池子,又可以用来蓄水,又可以拿来试试养鱼,失败了那水就拿来浇菜,完全不会浪费。 而且,而且…往里头加点土那不就能种水稻了?稻田养鱼,生态循环多好。 这时候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种田美梦里头,丝毫没有想过自己根本没种过地。 这两件事情花了李槿秀很长时间去弄。 合同不难,因为中介和那人都希望赶紧签合同,难的是后期的装修。 这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反正它就是不停,没办法,李槿秀只能风里来雨里去的。 一天到晚的工作就是这里看看,哪里看看,顺便拍拍这些施工现场,准备后期剪成视频发出去。 她那天发出去的整地视频有不少人看,感兴趣的不少,泼冷水的也不少。 不过李槿秀都不在意,本来发上去就是发着玩玩的,她们爱怎么说怎么说。 不过… 一天忙得累死累活完了看着没心没肺坐那的云渊,李槿秀难免气不顺: “你说,这雨到底打不打算停了?” 云渊摇摇头,没说话。 “不是,”李槿秀无语,没管住嘴顺口说了句:“那你有啥用。” 话说出来她就后悔了,她大概是累过头了才会这样对云渊发这种莫名其妙的脾气。 “我不是故意的,”李槿秀急忙解释:“我就是——” 云渊弯了弯眼,笑着说: “我会吃。” “噗!” 第44章 雨 又忙了一个月, 李槿秀的装修大业才落下帷幕。 两套房子都做了很好的隔热和隔音,完全是不要钱往上堆的。 不夸张得说,隔着一扇阳台玻璃, 外头就算是在蹦迪, 里头也不会听见一点声音。 当然,收验的时候可没法给她搬来一个正蹦迪的酒吧。 也就是用电锯,还有喇叭,音响这些东西试了下, 但是那个效果很让李槿秀满意了。 因为买下了隔壁的房子, 现在整个18层可以说都是李槿秀的地盘了。 不过楼梯口和电梯口都属于公共区域,她之前想安装防盗门的想法被物业否决了。 不过, 单单是两套房子, 四层楼的面积,这也够她用的了。 在隔壁房子, 她把二楼的次卧主卧和厕所都改装成了蓄水池,大概可以想象下就是一个屋子四面都装了防水材质,然后往里头灌水,有个水龙头控制开关。 说直接点,就是做成了水箱,毕竟这样可以最大面积装水。 既然那边二楼都蓄水了,李槿秀干脆就在那边弄了池子,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南方人, 食谱还是更偏向米饭, 当然,没有饭吃的时候吃什么都是真香,但是有选择的时候还是米饭更好。 她在隔壁二楼的客厅弄了一个超大的池子。 后来买的土到了,这次的快递小哥不是同一个人了。 不过有个同样的特点, 那就是都不喜欢讲话。 但是他长得好看,老实说,李槿秀觉得他送快递,总有点违和。 不是偏向和颜控,而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好看的人总是会得到偏爱。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随口跟小哥聊了几句话,对方就跟木头似的,半点反应没有。 算了,各人有各命。 隔壁的一楼可以全部理成田地,还有自家的二楼也是,不过面积会小一些了。 虽然已经有了太阳能,但是李槿秀还是觉得不保险又买了柴油发电机,在二楼的次卧又放了一批柴油,后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安心就又在主卧也放了柴油。 也就是说现在二楼能用来种地的面积只剩下了客厅。 所有的玻璃都被她换成了太阳能玻璃,外面还覆盖了一层防爆玻璃。 -- 第41页 大门换成了特制材料的防盗门。 这门外面普通的店可没有卖的,是专门定制的,跟人家说了几次要求,老板还是拿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不过这门是真的好,按照老板的话说,材质轻不会对房屋整体造成影响,但是非常结实,可以防炸弹,也不知道是虚假宣传还是真的测试过。 反正看着是挺结实的,那锤子,电锯这些东西都弄不开。 在屋子里面的墙壁也装上了这个特殊材质的防护墙,没别的缺点,就是贵。 但是贵和安全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两套房子之间是有相连的墙面的,李槿秀在非承重墙上安了个门,这样进出隔壁就不需要从正门走了,两套房子之间是想通的了。 等李槿秀忙完了这些,外面那场春雨还是没停。 现在恐怕不能叫春雨了。 雨没停,温度还升了,那种熟悉的潮湿再一次攻击了李槿秀。 她是真的没想到啊。 都已经搬那么远了,有一天还是躲不过回南天。 “云渊?” 李槿秀揉了揉眼睛。 她觉着自个得找个时间去看看眼睛了。 “我是不是——” “你没看错。” 云渊割开袋口,里头的土被他轻轻松松抖了出来。 这动作由一个月之前的他做起来肯定会带着点滑稽和心酸。 但是现在的他做起来,半点违和感没有。 但是…但是,一个多月时间从八九岁变成十五六岁的样子。 就算她知道对方是个非人类心里多少也有点怪怪的。 大概就是,世界观和常识被人当成沙包一点点碾碎的感觉吧。 李槿秀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改问: “你正常状态看起来是多少岁?” 云渊:“二十几吧。” 那应该… 李槿秀默默移开眼睛,心虚地摸了摸脸,还好还好,不烫。 可她没注意到的是耳朵尖早已出卖她,冒出一点点的红晕。 如果说之前小时候的他还只能看出好看和精致。 如今少年模样的云渊让李槿秀根本没法直视。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只要和对方对视… 不,她哪怕是不小心看到对方的脸,心里头都会忍不住的突突直跳。 该死,以前不管多好看的人… 不对,以前她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难道她真的是颜控吗? 李槿秀抖掉袋子里最后一点土,别扭地溜了出去。 这地方她是待不下去了,还是出去透透气吧。 李槿秀一出去,云渊也停下了动作,袋子一丢,他看向她的背影,轻轻地笑出了声。 其实,哪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冲动。 只有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 那情绪犹如春天生根的芽种,那破土而出的绿芽看似脆弱,可却不容忽视。 说不清楚,也摸不透彻。 “该死,该死…” 一冲出那个房间,脸皮就跟加了温似的滚烫得能煎鸡蛋。 李槿秀急忙洗了把冷水脸。 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她懊恼得摇了摇头,这样下去不行。 试想一下,如果她是云渊,她发现了一个不算特别熟的人类对他有哪方面的想法。 李槿秀代入了一下,只觉得心里不舒服。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离开吧。 李槿秀一想到云渊会离开,心里就空落落的,难受得很。 好像没听云渊说谈过恋爱,他说到以前的日子,好像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吃饭。 和她一模一样的宅。 他但凡谈过一次恋爱,李槿秀也不至于这么害怕被对方知道这点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喜欢的情愫。 想一下,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人,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要说是没碰上合适的,那也可能,但是几率太低了吧。 要她说,多半是和她之前一个想法,就是不想谈。 “唉。” 李槿秀越想心越凉,忧愁得叹了口气。 真是没想到第一个让她有想法的人,这么难。 最重要的是,云渊可是她现在最大的金大腿,要是因为这点事情他走了,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槿秀想了一堆,啥也没想明白,恼火得敲了敲自己脑门。 “别想了,别想了。” 大脑降温,理智回归。 只有一点李槿秀无比确定,她无法承受失去云渊的后果,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绝对不能漏出来一点点。 她不敢赌,也不能赌。 “槿秀,” “嗯?” 李槿秀回头,云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土铺完了。” 已是夕阳西下,夕阳光不同平时的阳光,要更温柔和暖。 那几分暖黄照在云渊脸上,可他的肤色却白得惊人,好似流动的月光。 不管看多少次,李槿秀都会被这张超出人类范围的美而感到震撼。 若把美貌比做一座山峰,人世间最高的雪山,也不配在他面前相提并论。 那大概是只存于历史长河里,被人类先祖凿刻在石头上歌颂的文字,也只有在那只言片语的字里行间,才能窥见几分神明的样貌。 -- 第42页 “这场雨,恐怕最少还要再下一个月。” “什么?” 云渊的视线抬高,看向了她身后的阳台,准确的说是外头的雨幕: “会越来越大。” 李槿秀一下跳了起来,她哪里还有心情想什么少女心事,当然是活命最重要啊! 她火速打了之前留在合同上的紧急电话。 不过那头收到消息后却也只是说,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到底处理还是不处理啊。 挂了电话以后,李槿秀的烦心事就更多了。 她看向窗外,那雨比起一个月之前,确实大了一些。 再看网上的言论,让她安心的是,很多人都对这场大雨表示担忧。 最直接的就是朋友圈很多人都在晒囤货买东西的视频。 而且是争先恐后的发,今天是谁谁谁晒,明天就是那个谁炫,好像这年头不买点东西囤点货都不正常了一样。 算了,她想太多也没用。 她这里是最高层,要淹到这先得把下面的都淹了。 不过倒是可以买点东西回来备着。 李槿秀的购买欲又出来了。 这个冲锋舟可以来几个,还有药品,压缩饼干,以及一些野外生存的工具。 像什么工兵铲,手电筒,打火机这些乱七八糟的,李槿秀买了好几份。 用不上反正也不会坏,总好过用的时候买不到的好。 又过了几天,李槿秀的地也铺好路,种子也培育好了。 这是她头一回种这么大一片地,之前都是跟养花似的种那么几棵。 以前在老家也种过地,但是没有自己从头到尾做过。 一般也就放学回去浇个水,喂个猪,摸下鸡蛋这种轻便的活。 现在是真的要自己一个人种这么大一片地,还是从发芽到结果,实话实说还是有点难度的。 第45章 暴雨 难是难了点, 但是有挑战的事情才让人兴奋啊。 别人兴奋不兴奋李槿秀不知道,反正她是挺兴奋的。 网上看她视频的网友们也挺兴奋的。 辞掉工作回家种地什么的,还真有人想过, 还不止一个, 绝大多数的人都有过这样荒诞的想法。 毕竟生活这么苦,还能不准人做个梦吗? 但她们也就是想想,这真碰上有人去做了,心里羡慕是羡慕, 却决不会轻易去模仿的。 不过要是人人都去做了, 这样的视频哪里还有什么热点。 李槿秀因为之前的预言事件积累了不少粉丝,这些人不说喜欢不喜欢她, 反正有粉丝就是自带热度, 这么多人里总能有一些是同频的。 反正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看的人还是不少,李槿秀发出去的视频, 又火了。 这使得她很高兴,甚至大言不惭在网上说等她第一批蔬菜种出来就邮寄给几个幸运网友尝尝。 种地有什么难的。 不止李槿秀这样认为,有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网友也是这样认为的。 也有人打击她们,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撞南墙不回头。 李槿秀为了这个做了很多功课。 查资料,问人, 还买了不少专业工具。 第一批蔬菜种子在一周后陆续开始萌芽。 李槿秀把它们一棵一棵分开, 种下去的间距还会用尺子比着量一下。 就这么一盆子种子, 全部种下去花了李槿秀大半个上午的时间。 饿得她前胸贴后背才全部安置妥当。 但这还没完,种下去的种子必须要尽快给它浇一次水。 这也叫定根水。 之前种其他蔬菜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做的,因为有之前的成功, 李槿秀还是很自信的,浇完水,她就扔了东西下去吃饭了。 煮饭的人当然只能是云渊。 老实说第一次看见他下厨的时候,李槿秀是震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的那种。 不过看到他端出来泡面以后,下巴又收了回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云渊对做饭的兴趣简直像一阵风,说刮来就刮来了。 虽然他做饭和李槿秀理解的做饭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人家煮饭得老老实实用手去洗菜去切菜。 云渊不用,他只需要站在那里,那些菜就跟被下了咒似的一个个老老实实跳进水里洗干净切好再按顺序跳进锅里。 云渊就离锅有一米远,认认真真在看菜谱。 但是最后出来的味道… 勉强能吃。 打那之后,李槿秀调整了下他做菜的方向。 比如不要直接炒没处理过的食材。 煮个方便面或者什么鸡丝面虾子面,放点干虾或者干鱼片,腊肉香肠也不错。 做出调整之后,味道就好了不少,起码能吃。 李槿秀三两下扒干净碗里的面条,又急着上二楼去了。 云渊点了点桌子,碗筷自动飞回了厨房。 他则是到了阳台开始吸收雨水里的能量。 他能预感到,那些能量的外扩越来越严重了,一种隐约的不安在他心里弥漫,云渊迫切又清楚地知道,他得尽快恢复力量。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告诉李槿秀。 没有实际的东西,便是说了也没用,只能增加她的焦虑,这没必要。 看她每天无忧无虑也不错。 -- 第43页 李槿秀的蔬菜们看起来长得不错,绿油油的一小片,看着可喜人。 她每天给这些菜浇水都会在网上发个视频什么的。 一开始,她还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直到有一天,一条刺眼的评论跳入她的眼幕。 博主,你就没发现这些根本不是什么蔬菜种子吗?虽然长得很像,但是这些都是杂草,来,我给你念学名,这是牛皮草… 什么玩意。 李槿秀并没有在意这条评论,而是非常不屑得把它给删掉了。 这时候她是万万没想到啊,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打脸。 等到这些植物越长越大的时候,它们的真身就再瞒不住了。 细长坚韧的叶片,带着略微扎手的锯齿。 李槿秀对比了各个蔬菜,她很确定她种下去的蔬菜,没有一种小时候是长成这样子的。 完了,被说中了。 好像真的是杂草。 她拍了几张照片用小号去网上问,又打视频给阿婆问。 问了很多人,最后不得不死心承认。 这真的是杂草。 李槿秀蹲在菜地里发愁,如果现在发视频出去承认这是杂草。 那她的脸就丢大发了。 不行,她不能容忍。 李槿秀火速把这些杂草给拔了,当天又弄了一批种子下去。 网上也有人催她,但是都被李槿秀硬着头皮装作没看见忽略了。 这次她学聪明了,但凡长得像杂草的,一律扼杀在摇篮。 拔掉。 明明之前也种成功过,也不知道怎么从小花盆换成了大菜地以后,她种菜的水平就跟降落伞似的一路下滑。 “槿秀,” 云渊看了几次,还是没忍住开口:“你在干嘛?” 李槿秀还没注意到这段时间云渊改口的称呼,或许她注意到了,但是又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拔草啊。” 李槿秀坦然地说,顺手又拔掉了几根嫩芽。 云渊迟疑了一会,他不太确定在人类眼里的杂草和蔬菜有什么区别,他只能辨认出这个植物长大以后是可以吃的。 但是既然李槿秀说是杂草,那就是吧。 但后来李槿秀还是发现了自己干的蠢事。 因为她有种韭菜下去,韭菜苗,它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很难清洗掉。 当李槿秀闻到自己手上那个味道的时候,心咯噔一跳,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上了二楼,对着手机查了每种蔬菜小时候的模样。 果然和她之前拔掉的‘杂草’长得很像啊! 算了,看来这脸注定是要丢了。 李槿秀捂住脸蹲在那颓废了好一会,她需要静一静。 李槿秀随便拍了个视频,配上了自己的吐槽发了上去。 视频没发出两分钟,评论就已经是一片哈哈哈哈哈了。 当初买回来的黑黝黝的土,现在还是黑黝黝的土。 之前种那些蔬菜的时候因为上班太忙,她根本没怎么打理,除了浇浇水就不管了,完全靠它们野蛮成长。 李槿秀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农村人了。 但是事实就是她小时候真的没有接触那么多农活。 家里两个大人每天都盯着地里的收成,晚上回到家吃完饭就开始对着她们三个姑娘唉声叹气。 两个人往往坐不了多久又会往外跑,家里只会剩下她们三个女孩。 那时候李槿秀还没有那么多烦恼,吃不饱那就喝水,不开心,那就黏着两个姐姐。 她还没断奶的时候就是两个姐姐在带着了,要说起感情,三姐妹之间的感情远比和父母之间的更深。 她没怎么干过地里活,是因为有两个姐姐,她没怎么吃苦被打,也是因为两个姐姐,而两个姐姐可以离开那个噩梦的家,是因为她。 青春期的时候,她甚至萌生过一个念头。 没有别人,就她们三姐妹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 可是啊,可是她终究是会长大的。 就像她们终究会离开她。 世上本没什么东西会永恒存在,只是那时候,她知道的还不够深刻。 窗外的雨还在下,李槿秀走向阳台,窗户拉开,雨夹杂在风里往屋内灌溉而入。 早在三天之前,政府就已经下了命令,要求所有人停工停学全部在家。 不仅如此,低于三楼的楼层一律不让住人了。 包括山区的,住在山脚这种危险地带的人民也被要求撤离。 政府方面开放了原本的政府办公楼,各大企业也有人效仿,把自己办公楼给贡献了出来。 李槿秀不是没奇怪过为什么不撤离。 可看到那个降雨范围才发觉是自己太天真了。 这场雨,笼罩了大半个国家。 如果要撤离,这些人往哪里撤? 撤不了,只能等,等雨停。 可是,雨会停吗? 她看向楼下不停进出的车辆,那是出去采购的人们。 这场雨不停的话,今年的收成怕是要没了。 每年三四月份正是春耕的时候。 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了,现在都是三月中旬了,这场雨还是没停。 这可不止是洪水的问题了。 大雨会导致水土流失,泥石流还是轻的,政府方面早有准备,提前把人安排撤离了,泥石流毁坏了部分道路,但是没有伤到人。 -- 第44页 现在这雨不算大,凭着城市的下水道还能消化掉,就怕越来越大… 想什么想,李槿秀扔掉手机,揉了揉眼睛,想得多也没用。 “嘟嘟嘟——” 谁,谁给她打电话。 “喂?大姐,怎么了?” “秀秀,你没事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看新闻,说你们那爆发洪水了。” 第46章 楼下 “洪水?” 李槿秀瞪大了眼睛, 她心脏急速跳动着,也顾不上淋雨不淋雨了,她探头出去看, 可雨丝太细密了。 这时候她才发现她被这样看似温柔的雨丝给蒙蔽了。 这雨下得急促又有力, 稠密得仿若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温柔又坚定地笼罩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就像蜘蛛小姐最后的温柔。 她看不清楚楼下的水位线,可是路上来往走动的车做不了假啊, 那一闪一闪的红色分明就是车灯啊。 她抬起头刚想说什么, 眼睛却定住不再动了。 从远方呼啸滚动而来的是什么? 混黄肮脏的水流? 她眨了眨眼,任由雨珠打进眼里, 视网膜一阵阵的刺痛。 “那是…那是…” “用你们的话来说, ”云渊接上话:“那是洪水。” “为什么!”李槿秀一股子无名的气火冲上头脑,她差点就要把那句指责说出口, 幸而在最后止住了话头。 可云渊却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一丝退避: “因为我不是神。” 李槿秀张开的嘴又哑然合上了。 有的时候,她是真的觉得他是神。 有的时候… “我,”大风灌进屋里,吹乱了李槿秀剩下的话: “你之前说要教我,现在还算数吗?” “算。” 她太依靠他了,居然在最不应该的时候, 第一个念头是去责怪他, 李槿秀的心里升起警惕, 这是绝对不应该的。 懒惰大概是人类怎么也无法剔除的劣性,可反省也是人类难得的优良品质。 李槿秀握了握拳头,她要靠她自己。 活下去… 那洪水顷刻之间到了跟前,一楼的房子全部被淹, 运气好的人抓住了东西没被冲走,运气不好的就跟着那水一起不知道去了哪里。 洪水来的声音很大,可李槿秀听着却又觉得不太真切,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她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她耳膜里传进其他的声音。 ——楼下的哭声。 这时候她才感觉到一阵后怕,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顺着颌骨滑入衣服里,李槿秀被冻地一哆嗦,仿佛从这窗外飘进来的,不是没什么伤害的雨丝,而是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 网上发种菜视频的人变得多了起来,还有不少人出了教程,什么懒人种菜法。 没办法,大部分人都被大雨困在家里出不去,总得找点事情做。 更何况就连政府都提倡大家在家种菜。 政府提倡了很多,比如锻炼学习什么的。 但是国人的眼里只看见了种菜。 一时间种菜这股风席卷了全国。 因为一楼被淹,政府方面关闭了全城的电路,以防出现哪个电箱暴露导致触电问题。 没死在洪水里死于触电那就太惨了。 所以,全城停电了。 但是这并不是说他们这些人就被放弃了。 每天低楼层的人都会看见志愿军消防员,也可能是公务员们,坐在小船上,拿着一个大喇叭,满城去喊话。 都是些很常识的东西,比如洪水里头的水不能用,里面的东西也不能用不能吃。 可这就引发了一个问题。 城里大部分是没有储水习惯的,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有自来水的生活,大家会去有意识得储被粮食,可很少人有意识去储水。 在全城停电的情况下,需要用电的水泵停止了工作。 也就是说,他们不止停电了,还停水了。 所以这些小船的工作除了宣传这些卫生安全知识,还需要给各家各户派发定量的饮用水。 是的,饮用水。 仅是喝的水,要是说什么生活用水。 不好意思,没有。 因为这次遭难几乎是大半个国家都遭难。 没有洪水的几个地方支援起来难免力不从心。 也是,谁能想到呢,发洪水,人们却会缺水。 不过这些都和李槿秀没关系,因为她早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止有粮食,还有水。 她要是奢侈一点,还能洗个澡什么的。 不过她不敢,怕被打。 每次那个志愿者过来发水,她也会收下,然后趁着没什么人再给人家还回去。 理由也很充分,她是个宅女,一直有订桶装水的习惯。 其实她不把水还回去是最安全的,可是她又做不到这么自私。 因为城里的水资源是有限的,她很清楚撑不了几天,政府手里的资源就要见底了。 她做不到自己明明有很多水还要再多拿一份。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圣人,她不拿多的水,可她也决不会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水散出去给别人。 谁知道这洪水什么时候才能退。 除了第一天,李槿秀下楼领了一次水又退回去,第二天她就没敢再出去过了。 除了不敢,也因为没时间出去了。 -- 第45页 云渊开始教她修炼了。 唔,在她的理解里这个应该叫修炼。 不过李槿秀不太能理解就是了,因为按照云渊的话,就只需要打坐,放空自己,静静感受,然后吸收空气里那些能量就可以了。 李槿秀试了下,感觉… 感觉根本没感觉啊! 坐得她都快想睡着了。 “修炼,”李槿秀半死不活问:“真的是这样吗?” 云渊眼都没睁开,他坐得端正,像极了李槿秀梦里的那些仙人,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道骨仙风: “确实是这么乏味。” 行吧,李槿秀一连咬牙坐了一天。 腿麻了。 到了第二天起床,可能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看东西好像真的是清晰了一点,视力好了一点,不过又不太明显,她也不敢确定。 不过这一点变化给了李槿秀继续下去的信心。 她白天的时间分成两半,一半继续用来种地,另一半就用来打坐。 现在侍弄那片地她已经不如最开始那么上心了。 之前还搞下育种,现在都懒得弄了,种子湿湿水直接就洒进土里。 长不长得出来全看命。 打坐静不下心的时候,李槿秀就会坐在阳台上往下看,只要把窗户关起来,外面即使是下雪下冰雹也伤不到她分毫,更何况是下雨而已。 不过那雨丝阻隔了实现,她所能看见的,只有一片雾蒙蒙。 她现在听力和视力都比之前好多了,就连力气都有变大一点点,虽然不明显。 不过坐在阳台上常能听见楼下的聊天声。 楼下似乎是一大家子,他们说话的时候偶尔会有小孩的声音和婴儿哭闹的声音。 不过说话的人里头,男性居多,聊天的内容也不是那么平和。 他们在数哪一家的存粮最多人最少,哪一家最可能答应卖水和粮食给他们。 听了几天李槿秀也没听到他们说起过住在十八楼的自己,大概是因为她出门太少,楼下压根不清楚楼上还住着人。 这倒也好。 李槿秀听这些,主要就是想了解外界的情况。 毕竟手机收音机里每天放的都是那些个没什么营养的废话。 不过除了安抚民众情绪,现在政府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楼下今天应该是借到了水,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里都是压不住的喜悦。 过了一会,一股子勾人的香味直往李槿秀鼻子里钻。 估计是楼下怕在厨房煮会被闻到,所以特意搬到了阳台煮。 这味道,似乎是鸡汤? 这也太奢侈了吧,李槿秀咋舌,还以为楼下快吃不上饭了,结果费这么大劲去借水只是想煮一顿鸡汤? 这结果让李槿秀啼笑皆非,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下头有个小孩大嗓门喊了一句: “奶奶生日快乐!” 李槿秀愣住了。 原来是老人家生日了,想煮一顿好的。 还挺…温暖的? 不行,李槿秀硬着摸了摸自己被勾得咕咕叫的肚子。 从冰箱里拿出了几块冻肉解冻,特别豪气说: “咱们今晚吃火锅。” 云渊没什么反应,在他嘴里这些东西都是差不多一个味,区别不是很大,无非能量多和少而已。 不过能更好的,谁会委屈自己去吃没味道的。 李槿秀不敢在一楼的阳台煮,把电线从一楼阳台拉上了二楼阳台,不敢开窗,门也锁死。 放下一整包番茄火锅的底料就静静等水开。 五花肉肉切片,牛肉切片,鸡肉,再来一点还没坏的大白菜,泡一点干香菇和腐竹,来一点红薯粉,一点豆腐,之前阿婆的那缸酸菜捞出来切一点。 李槿秀在屋里翻腾,但凡能煮着吃的东西都让她捞出来了一点。 这一整理,还从角落里找出来了一包不知道被她遗忘了多久的果干固体饮料。 放进水里等一会融化,喝上一口,就是外面奶茶店的味道。 天知道听楼下说了几天哪家哪家有水和粮食,哪家哪家好讲话的话之后她有多害怕。 晚上睡觉之前都要再三确定屋里所有的门都反锁了才能睡得着。 有时候一点点风吹草低,她就会惊醒来。 现在听着楼下庆祝的笑声,之前有多害怕,现在就有多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政府提前有了动作,庆幸暂时还有秩序,也庆幸在人的心里仍然对法律和道德有所保留。 最庆幸的还是… 火锅真香。 番茄锅的汤底是真的好喝,连喝上三碗,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第47章 救援队 窗外的雨还在下, 李槿秀和云渊一人坐在一边,火锅正往外冒着缕缕雾气,带着那股子勾人的要命香气。 李槿秀捧着碗, 被烫得呲溜呲溜吸气也不肯停下。 天知道她多久没吃一顿好的了。 也不是说之前吃的不好… 但是, 但是火锅,炸鸡这些高热量的东西才是真的快乐源泉啊! 不过唯一可惜的是不能出门,没有新鲜的青菜吃。 李槿秀叹了口气,想到新鲜蔬菜, 她就想到楼上那些长得七扭八歪的蔬菜, 她心塞。 塞水泥的那种塞。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之前放在湿纸巾里种子长得也没有那么快, 为什么直接洒进地里的长得更快? -- 第46页 难道是因为现在下雨, 天气湿润?还是气温上升了,温度适宜? 李槿秀也搞不明白, 她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是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但也没想太多。 至于云渊,他压根就没关注楼上的那几棵杂草。 至于生长速度?快一点和慢一点会有什么区别? 吃过饭后李槿秀照旧上楼去看了眼自家的蔬菜。 这一眼看出了问题。 “云渊啊!” 她大呼小叫得从楼上跑了下来:“那个那个……” 李槿秀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怎么了?” 云渊不明所以。 她缓了好一会才蹩脚地说出:“楼上,不太对劲。” 云渊跟着她上了楼,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哪里不对劲了?” 李槿秀急得脸都红了, 哪里都不对劲啊。 “你看看这个, ”她指着一棵西红柿, 那西红柿长得着实不错,圆润通红,果实底端还缀着点青绿: “这是一两天能长成的嘛?” 云渊更莫名其妙了:“如果你想,一分钟长成也不是什么难题。” 李槿秀呆若木鸡。 她傻愣愣得问:“你是说, 这些变化和世界的变化有关?” “很奇怪吗?” 云渊不解:“在以前,石头也是能成精的。” “这样啊,”李槿秀一副受教了的样子,随后她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外面那些植物?” 云渊往外看了眼:“现在还只是生长速度加快,再持续下去,不止是植物,动物也会出现异变,这些能量…太多了。” 李槿秀追问:“太多了会怎么样?” 云渊:“听过走火入魔吗?” “会变成,”李槿秀隐约有了点想法:“怪物吗?” “差不多,只不过我们一般称呼它们为,鬽。” “该不会是…”李槿秀硬着头皮接着问:“我想的那种样子吧,就是会变得很奇怪,然后有攻击性——” 云渊:“易爆易怒,完全依靠本能。” 李槿秀焉了:“植物也,会吗?” 她吞了口口水,喉咙发干发紧。 她害怕那个答案,又明白越害怕就越可能成真。 “嗯。” 虽然只是一个单音,但是信息量有点大! 李槿秀呆呆得站着,她需要静一静。 不对,李槿秀转过头认认真真看起了现在菜地里的蔬菜。 西红柿,黄瓜,白菜,胡萝卜,香葱,香菜,豌豆苗,辣椒… 她记得她第二次没有种这些植物,因为她直接霍霍完了一包,还没来得及去买新的,这些应该是第一次种的才对。 可是,第一次种的不是一直没长出来吗? 奇了怪了。 李槿秀想不通,不过她也不用想通,她急着想要往上通报。 可号码输完了,放在拨号键上的手又犹豫了,可犹豫也不过是一会,还是点下去了。 “喂,我是李槿秀,虽然和地质没有关系,也没有实际性的证据,但是,我觉得不太对劲…” 她打的电话是当初留在合同上的那个,毕竟也没有留其他人的电话。 那头是个小姐姐的声音,特别温柔,但是对方说的每句话好像都是设计好的,都是在诱导她说出更多细节。 李槿秀握着手机的手越发用力,她没有隐瞒,能讲的基本都讲了,只是说自己也是猜测,不敢肯定。 对方也没有表现得很热络,像是个尽职尽责的客服,认真记下了她的每句话。 “那么,如果之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请及时上报。” 对方应该笑得很甜,从声音透露出的情绪,带着点职业性的虚假: “请安心在家等待,祝您生活愉快。” 真的就是信号运营商客服那味了。 李槿秀拿着被挂断的电话,人还没反应过来。 算了,反正也想不通想那么多干什么。 她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兴致勃勃去楼下拿了个菜篮上来,她打算摘几个番茄下午当零食吃。 以前不是没吃过自家地里长的番茄,成熟的时候味道还是很好的,酸甜口的,反正她是很喜欢。 但是这次不一样啊,这次是她种的番茄。 李槿秀想着想着,刚吃饱的肚子似乎又饿了。 这些番茄个头不大,因为它们长得太快,李槿秀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所以就没撘架子,这棵番茄就是直接趴在地上的。 她本来想着摘几颗下午吃,但是在番茄树里翻了一会,还是决定全部摘完吧,毕竟挨着地了,万一坏了或者被虫吃了怎么办。 李槿秀心安理得摘完了番茄,完全不去想她之前是花重金买的干净土,别说虫子,树叶都没有一片。 但是!但是干浄土里还夹杂着杂草,有虫有什么奇怪。 总之,什么理由都无法阻止李槿秀把番茄摘光。 摘完番茄,她左看右看,总觉得还不过瘾,又暗搓搓去摘旁边的辣椒,有酸就要有辣,那才叫滋味嘛。 真是个好借口。 摘完辣椒,她是彻底停不下手了。 豌豆苗,香菜香葱… 她干脆把所有能吃的全摘了。 最后还在这地里翻了几次,确定真的没有遗漏才不甘心得下楼去了。 -- 第47页 摘好的菜被她整齐得码放在楼下的客厅,看起来很多,实际上青菜这种东西一熟就缩水,加上有云渊在,这些菜肯定留不过今晚。 李槿秀端着菜篮,晃一晃,里头那些番茄就会骨碌骨碌滚动起来,和市场上像批发生产出来的红色番茄不同。 这些番茄的颜色比较杂乱,有完全红的,也有绿和红交织的,还有些橙色的,看上去颇为诱人。 李槿秀在洗的时候就没忍住,先洗干净了一个放进嘴里。 “呸呸呸!” 酸甜?好吃? “呸呸呸!” 酸有,甜没有,好吃更没有啊。 要说酸,这番茄是李槿秀吃过的东西里最酸的,真的比醋还算,虽然她也没生喝过醋。 但是她相信以这个番茄的酸,即使拿去参加全国最酸大赛那它也是能排上名的。 水还在流,剩下的番茄在水里盲目得转圈圈,就像现在拿着番茄傻站的李槿秀一样。 丢掉? 不不不,她不忍心。 吃? 不不不,她还不想死。 李槿秀关掉了水龙头,正想着该怎么煮这个番茄的时候,被乍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一大跳。 她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什么朋友,准确得说是熟到能知道她家地址的。 没有。 两个姐姐更是在离这个上千公里之外的城市。 她精挑细选才选中这一座没有自己任何过去和亲戚的城市。 所以,来敲门的,只能是陌生人。 是谁,想干什么? 李槿秀不自觉得屏住呼吸,她几乎是瞬间感觉到身体变得冰冷,就连血管里的血液仿若都停止了流动。 大门是新换的,验收的时候店主是直接拿电锯往上怼的,除了一点划痕,就没留下别的伤害。 按店主的话说,这门想要破开,除非拿炸弹炸。 至于墙壁的里面也用了和大门一样的材质做了屏挡。 就算是阳台都用防爆玻璃隔绝了。 李槿秀深吸了口气,尽力告诉自己,自己是安全的,绝对的安全的。 她以为自己缓了很久,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外头没有再响起第二次敲门声,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还在外面。 但没有敲门声多少缓解了一点李槿秀紧张的情绪。 她走向大门,深吸了口气才敢趴在大门猫眼上向外看去。 “哎?” 她有些惊讶。 站在门外的,是穿着救生衣的,好像是救援人员的男人。 这时候,男人突然拿出了手机。 不到半分钟,她扔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喂?” 李槿秀半信半疑接了电话,眼睛还盯着外头那男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对方开口,声音也出现在了电话里。 “李小姐,我是救援队的救援人员。” 李槿秀嗯了一声。 对方停顿了下,似乎有些无语: “我是来接您去安全地方的。” 第48章 王生 李槿秀沉默了很久, 那头出声催促说: “李小姐?” 李槿秀面色复杂:“我在想,是什么给了你错觉,我看起来是那种一两句话就会相信别人的人吗?” 对面愣了下轻笑了一声:“但是您现在还没挂断电话, 说明也不是完全不信。” “那当然, ”李槿秀理所应当说:“谁想死。” “好吧,我知道你能看见。” 门外的男人从衣服里侧拿出一个本子,打开递到了猫眼前。 那是一本警察证。 “王生?” “现在你信了吗?” 男人收好警察证又问。 “没有。”李槿秀诚实得摇头:“证件也可以伪造的。” 王生有些无语:“那你往外,从阳台上看下去, 那里现在有只救援船, 上边还有两个我的同事。” “你确定?” 李槿秀走向阳台,透着玻璃往下看了一眼, 没看见救援船, 不过她也不需要看见救援船。 把窗拉开一点,就能听到下头乱七八糟的声音。 “我想, ”她对着电话那头说:“你们可能走不了了。” 对面安静了一会,似乎是在联系下头的同事。 三分钟后,他骂了一句粗口。 而李槿秀这边,也看见了那一艘顶着风雨离开的小船上,站着七八个彪形大汉。 他们不是警察。 这结果显而易见。 那两位可怜的警官,被打劫了。 真是世风日下啊。 不过…现在洪水暂时又淹不上来,与其搭那艘小船到处跑, 难道不是呆在屋里更安全吗? 李槿秀看着慢慢远去的救援船, 下头还有人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那几个人都没打伞,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槿秀的错觉。 她好像看见… 船上还有几个人在哭。 哭? 为什么? 他们抢到了船离开,这难道不是他们想的吗? 她不是他们,她无法去理解那种情绪。 只是看着在大雨之中逆行的几个人,莫名觉得心里头有股子酸楚的味道。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唤回李槿秀的理智。 对面那人声音发干, 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尴尬: -- 第48页 “这,我也没想到……” 他的话还没讲完,另一个电话打进了李槿秀的电话。 这个号码她认识。 是第二次会议时候通知她的那个号码。 “喂?” “李小姐,考虑到您的个人安全问题,我们派了距离您最近的一只救援队前去接您,如果我估算的没错,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到是到了,” 李槿秀又看了眼下头,救援船已经变成一个小点了,她关上窗户: “但是他们的救援船,被抢了。” “您说,”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对面的尴尬:“什么?” “哦,”李槿秀重复了一遍:“他们的救援船让人抢了。” 那头沉默了很久说:“我会通知他们在附近找地方住下,这样如果突发情况,您也不用担心。” “现在这种情况?”李槿秀不可思议地问:“这附近能找到地方住?他们能——” 她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不是因为出了什么事,而是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如果说她前面的推测没错,那个徐棱是个重生者,那么她前几次的地震提示肯定让他们怀疑她也是重生者了。 只是没有更多证据确定,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 自己急匆匆给那边打电话说了植物的事情,恐怕在有心人眼里,这已经足够她坐实重生者的身份了。 从她打完电话到听到敲门声,怎么算都没有半个钟的时间。 这附近的救援队就算再近,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说也要几个钟才能赶过来吧。 除非…除非他们一开始就安排了人住在这附近。 要不然现在这情况,路又没有路,别看只是淹了一楼,一楼可能很多人不理解这个高度,一层楼的标准高度一般是在2.8米左右。 两米八,就算他们擅长游泳,又要游到哪里去? 食物或许不缺,可是水源呢? 停水停电,像她一样早有准备,或者说一直喜欢屯水的人能有多少? 那就只能有一个解释最合理了。 他们早就在这栋楼呆着了,所以才能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伪装好。 李槿秀重新回到门口,王生还在那站着,身上正往下滴着水。 可他的头发却露了馅,发丝的湿的没错,但是他的头发太多了,一瞬间入水再出来根本不可能完全打湿。 刚刚她没起疑心也就没仔细看,这会认真一看,除了头发末端有点子水,里头贴着头皮的头发还是干燥蓬松的。 “喂?” 电话那头忍不住发问:“怎么了,李小姐,出什么事了?” “不,没什么。” 李槿秀收回目光,没什么好说的。 不管政府方面出于什么原因派人在她附近盯着,那都不是什么奇怪事。 如果她是当权者,她也会想要把所有不安定因素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那么,李小姐,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不,等等…” 李槿秀喊住对方,虽然知道被监控的事情让她多少有点不舒服,可是她脑子里还是分得清楚私人情绪和大局的: “我觉得…这场危机不止是针对植物和动物的,说不定…对人也有危害,如果可以,请提醒其他人。” 那头没说话,隐约有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好的,” 对方重新开口,气息有些不太稳定,可口气越发恭敬: “您觉得,他们的异变是会哪个方向呢?” 会这样问,果然是觉得她是重生者吧。 可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还全都是猜测,李槿秀只能回头去看还乖乖坐在沙发上的云渊。 他心有所感,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他张了张嘴,给出一句答案: “天道对自然万物都是公平的。” 李槿秀的心沉入谷底,她说: “有好的,当然也有坏的,说不定,失去理智变成疯子也不是不可能。” “呲啦——” 那头传来刺耳的椅子拖拉声,一个男声插入了电话: “那么,你觉得感染源是什么?” “感染源?” 李槿秀把话语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好了说辞: “我们的星球诞生到今天过去了几十个亿年,我们人类出现,也就不过几百万年的时间,甚至连这漫长时间里的零头都够不着。 在这长久的时间里,地底的核心很难说有什么样的东西存在,是我们无法抵御,来自远古的存在。 随着每一次灾难的出现,每一次灾难,都是感染源。” “啪嗒——” 这一声她不会听错的,这绝对是话筒掉到桌子上的声音。 李槿秀拿着手机,她觉得心里舒服了,他们派人监控她,她把他们吓得够呛,勉强也算是扯平了。 “嘟嘟嘟——” “什么玩意?”李槿秀瞪大了眼:“这就挂电话了?” 她在门口又等了几分钟,王生接了个电话,虽然啥也听不见,但是听他一直在嗯嗯嗯的态度,应该是那头叫他们回去继续暗中监控她。 啧,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谁知道王生挂了电话以后,又给李槿秀打了个电话,特别坦然地说: -- 第49页 “李小姐,我相信你应该已经接到电话了,我们确实是政府方面派来保护你的警员,我们就住在你楼下,1704号房,如果有危险在阳台大声呼救或者打电话我们都会第一时间来救你的。” 这就…坦白了? 李槿秀是真的傻眼了。 她还以为… 电话还没挂,就听那头接着说: “其实上头原本的意思是要我们对你保密的,不过现在情况不同,这边实在是有些混乱,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决定对你坦白。” 这样一听,确实很靠谱。 李槿秀纠结了下,觉得也不好跟人家警察发脾气,毕竟他们都是听上面的命令,也不能怪人家。 “嗯,我知道了,你们赶紧回去换衣服吧,如果…我是说如果…” 李槿秀咬了咬牙还是说:“如果你们缺水和吃的,我还是能提供一点的。” 说这个话她心里也是蛮纠结的,但是,但是,因为小时候一些事情,她对警察一直很有好感,有条件的情况下,她还是愿意去帮助他们的。 不过也仅限于,他们。 “谢谢。” 王生一开始似乎愣了下,随后很真诚得鞠了个躬。 他们不会真的缺水少粮吧? 李槿秀听得心里直打鼓。 等王生直起身子准备开口讲话的时候,李槿秀全身神经都紧绷了,就怕他来一句,真的缺水缺粮就等她救助了。 “我们现在暂时还不缺饮用水和食物,因为咳咳,我们存了很多饮用水和速食产品。” 第49章 断水 这个咳嗽声太可疑了, 李槿秀摸着下巴: “那你们快点回去吧,我觉得接下来不会太平的,屋里有植物和动物的话最好提前处理掉, 别出去淋雨了…还有…” 她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问: “话说那帮人为什么要抢你们的船啊, 现在外面那么危险,手机又不可能一直有电,如果要去的地方很远,靠划船得走多久啊, 万一迷路了那不是死定了?” “因为…”王生微微低下头, 声音有些沙哑: “他们还有家人在外面,生死未知。” 李槿秀愣住了, 她没有什么家庭挂念和亲人的概念, 所以一直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现在被对方一点,犹如醍醐灌顶。 再想起刚刚抢船离开的几个大男人, 不由生出几分心酸和苦涩。 是啊,如果还有亲人在外面,生死不明,下落不明,他们又怎么能做到自己心安理得呆在安全的地方。 “如果没有别的…” 男人的声音和刚刚发生了些转变,低沉沙哑还带了几分不明显的哭腔。 “你不会,哭了吧?” 李槿秀不可思议地问:“你们是故意把救援船让给他们的吧。” 王生猛然抬头, 满脸错愕, 红了一圈的眼睛证实了李槿秀的猜想。 她有些担忧地问:“你不会也有家人在外头吧?” “那倒没有, ”王生摇头:“他们早就撤离到安全区域了,我就是,太久没见她们,有些想她们了。” 他用手背匆匆擦了下眼睛, 似乎是不太好意思: “我,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猫眼之外,下楼梯和粗重的呼吸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或许是那情绪来得太急,他走得匆忙,也忘了电话还没挂。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但是人嘛,总是会有那么一点无法克制的好奇心的,尤其是在找了一个完美得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借口以后。 “王哥,” 那头不久之后就传来一阵对话声。 “你怎么样?上头怎么说?” “让我们在这里住着,继续原计划。” “就是说,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她和那个什么徐棱一样了?” “七七八八吧。” “啧,也真是稀奇,你们说是不是还有很多这样的人,只是他们没有选择上报而已。” “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他们,算是我们最大的幸运了。” 这句话是王生说的。 换来的是另外两位同伴赞同的附和声。 他们安静了一小会,李槿秀立马意识到不能再听下去了,她火速按下了挂断键。 也不知道那头的王生有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不过就算被发现了也无所谓,能由此得到这些信息,她不亏,不过这些人也太没有信息安全意识了。 她刷了一会手机,忽然对厨房的酸番茄有了想法。 “云渊,”李槿秀兴奋地问:“不如我们今晚吃烤肉?” 云渊熟练得问:“我要做什么。” 要说之前的云渊让李槿秀觉得自己是在使唤童工,现在的云渊就让李槿秀觉得,不叫他干点活吧,她心里不得劲。 她从冰箱里捞出那一大块牛肉和猪肉: “牛肉切成一部分薄片,一部分一毫米的厚圆牛排,就跟你之前在外面吃的一样,还有这猪肉,有肥肉的切薄片,没有肥肉的也和切牛排一样切成厚块。” 这对云渊来说不难,准确的说,目前为止,李槿秀还没看到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他。 她自己则去床底下捞出了那个闲置了很久的陶瓷炭炉子。 这东西是当初在网上刷视频跟风买的。 -- 第50页 买来就用来热了一次茶,温了几个烤橘子,后来她嫌烧炭实在太麻烦,就没用了。 那次兴致勃勃下的单,买了大约十斤的炭,这会正好排上用场。 先升炭火,这一步就耗费了大半个钟头。 等到那些炭烧得红彤彤开始冒出一点子白灰的时候,李槿秀把洗干净的番茄放了进去。 这番茄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 酸得出奇,不过它也有个不太明显的优点。 它有一股难说的香味。 尤其是放在炭火上,高温舔舐掉表面那层番茄皮以后,那股香味就更浓重了。 闻得李槿秀直咽口水,差点就要忘了刚刚被酸得愁眉苦脸的样了。 她又从新摘下来的蔬菜里翻出一小把辣椒和大蒜。 吃肉不吃辣等于没吃过,吃啦辣没有蒜香味少一半。 随便过水洗洗,一起丢进炭火里。 她就拿着个铁夹子,慢慢给它们翻身,直到她觉得也许是可以了,再把它们夹进玻璃碗里。 最后一步,当然是把这些番茄蒜还有辣椒捣烂,这就是秘制酸辣酱啦。 因为肉类切好以后还得腌制,所以这陶瓷炉又派上了它原本的用途。 温茶。 她不是个容易冲动消费的人,但是,一跟养生啥的挂钩,她就忍不住手。 什么洛神花茶,茉莉花,红枣枸杞乱七八糟的都有。 煮上一壶花茶,加上点糖,放上几片果脯,一口花茶一口果脯。 李槿秀问:“要不要看电视?” 其实她就是随口问问,是她自己想看电视。 李槿秀开了电视,跟做贼似的,把声音调得很低,勉强能听到就行。 看个…电影? 等等,灾难片,不,划掉。 又是灾难片。 再换。 看个搞笑片缓解下。 这搞笑片怎么回事,还有灵异色彩? 再换。 看来看去,最后屏幕上定格在了简单的有彩动画。 还是看动画片吧,动画片总不会出现什么世界末日… 她正这样想着,电视里的反派邪恶得大笑: “我要毁灭世界。” 算了,还是看灾难片吧。 窗外的雨还在下,因为下雨的缘故,温度低了不少,原本就没成功入夏,这会又隐约冒出了入冬的苗头。 在这时候坐在屋里软乎的沙发上,喝着热茶看着电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快乐? 当然有,那就是烤肉。 李槿秀把能吃的青菜都洗了洗,上次吃火锅的时候没有新鲜青菜,老实说她没过瘾。 这次当然要,吃个痛快。 还剩下的番茄用来做番茄锅底,加上些炒香的辣椒油,浓烈刺鼻的香味在屋里蔓延开。 锅里放进土豆,胡萝卜,豌豆苗,白菜,香菜等等。 这边的烤炉撤下茶壶,放上肉片,简单刷上一点油,左右翻个面,大致烤熟,裹满番茄辣椒酱塞进嘴里。 酸味中和了肉的膻味和油腻感。 还可以有别样的吃法,比如用煮到软烂的白菜打底,卷上裹满番茄辣酱的肉片,一同塞进口中。 白菜鲜甜,肉类酸辣,万般中滋味中和,融合在口中,吃得人停不下来筷子。 云渊夹起一块又一块肉。 他要收回原话。 什么吃什么没关系,味道没关系都是能量。 怎么没关系,关系大了。 这也不全是吃的狂欢。 电视上放着的情节一样牵动着人的情绪。 电影放到关键时刻时,连放在烤架的烤肉都能被忘记。 当然最后烤焦的烤肉还是会被吃掉的。 至于什么致癌什么乱七八糟的的,管它呢,在资源不充足的情况下讲究这么多有的没的明显是和自己过不去。 到了深夜,这一场莫名开始的烤肉狂欢算是结束了。 草草收拾以后,两个人各自洗漱入睡。 到第二天醒来,昨天的欢乐消失殆尽,窗外还是蓬勃的大雨,他们还是被困在这座城市里的人。 就像在鱼缸里不知什么时候会被撑死的金鱼。 接下来会怎么样没人敢说。 只知道雨一天天加大。 二楼,三楼,四楼…… 这些都不是导致理智崩断的原因,最可怕的是,有一天… 他们没有等到送水的救援队。 是政府觉得这边太偏远不想继续给他们送水。 还是送水的救援队被人扣在了哪里。 被人打劫劫持了? 谁也不知道。 但大家知道,没有水,会死。 但人性的丑恶不会在最初展现出来。 所以一开始,他们只是在商讨要不要用床板等等东西做成逃生船离开这里去寻找水源。 私心来说,很多人是不愿意的。 因为去找水源的路一看就万分艰苦,说不定就死在路上再也回不来了。 可他们又清楚,如果不出发,那就得渴死在这。 他们争论了很久,最终也没有人敢鼓起勇气踏进那片水域之中。 它已经不是最初那一层楼的高度了,如今的它,轻轻松松可以把一个成年男人淹死,不费吹灰之力。 在这片水域里,倒也不只有死亡和恶臭。 -- 第51页 有时候,人们也能看见里头游过的几只大鱼。 但这会谁家也不缺食物,没人会去打这些东西的主意,谁知道,它们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第50章 混乱 这是又一天的早晨。 送水的救援队一般会在中午抵达他们这儿。 这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晚上根本就没能睡着。 大清早就汇聚在了五楼等待救援队的到来。 他们的眼睛紧盯着看不见远处的雨幕。 这些人大部分是二楼到四楼的住户。 因为救援队的救援船只能带人走, 想带物品走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们很多人就没离开这。 这里是郊区,很多人买这都是想着投资,所以有着不少空房。 都到这会了, 这些人也不管什么法律这些了。 知道哪间屋子没什么人出入就去砸哪间屋子的门。 不过幸好是这低楼层住的拢共也就三户人家, 所以他们并没有砸到十八楼这。 因为这些人住低楼层大部分都是因为带着行动不太方便的老人。 如今电梯停了,上下只能靠楼梯。 他们也知道十八楼更安全些,可是现在他们得到消息的大部分渠道是来自救援队。 而救援队是从水面上过来的,又不是从天上过来的。 想要第一时间得到救援, 不错过任何一点信息, 又想要行动方便。 所以他们还是选择了不算高的,大门又不是很牢固的几间房子。 毕竟现在没电, 只能用原始的人力拿铁锤之类的一点点去砸锁, 硬生生给砸开。 就李槿秀装的那两扇门,正常人看见了都得打退堂鼓。 毕竟现在心里头都还存着希望, 觉得会有救援,所以看见那门,一是难破,第二就是觉得应该是有人住,不然没必要花大价钱搞个这么结实的门。 但这天,坐在五楼的通道看着外头。 看着手表的时针一点点指向,甚至超过那个时间。 有人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 “我们是不是被抛弃了?”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有的是在很久之后响起的啜泣声。 那天除了吃饭上厕所, 谁也没走。 人们还坚信着, 会有人来, 一定会有人来的。 可到了晚上,情绪崩溃的人越来越多。 两天一夜的时间,他们有些人家里存水的多少喝了两口,没存的就真的滴水未沾。 有人崩溃大哭, 也有人冷静得拿出一直关机的手机准备打电话求救。 还有人看着外头的洪水出神。 人生百态,在这一刻淋漓尽致。 “喂,” 那是打求救电话的那个人,他的电话打通了… 一时间所有哭声和吵闹都消失停顿,每个人都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谁都知道,那是最后的希望了。 可那人在说出一个喂字以后,傻愣了老半天都没再讲话。 直到有人憋不住催问: “你说话啊,那头说什么啊?” “电话…电话忙线中,请在滴声之后留言…” 原来是根本没打通。 一时间比刚刚更激烈的痛哭声响起。 但是哭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这一点当然有人知道。 所以在知道求救无门以后,很快有人把视线转移向了看起来家里会有屯水的人身上。 “求求你,” 一个年纪稍轻些的女孩努力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灰,她长得还算是清秀,收拾一下肯定是个小美女,可惜在这种时候谁也没心思收拾,就像谁也没心思看美女一样。 “拜托了,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水喝。”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在人群的哭声里根本没有引起一点波澜。 被她盯上的同样是个年轻男孩,但看着更像是学生或者是自由职业的宅男。 他很明显没有什么和人交际的经验,乍然成为了被求助的对象以后眼里全是慌乱。 可那女孩却很震惊,她抓着他就往角落的地方走。 “可是,”男孩急着想摆脱她:“我真的没什么存水了。” “你撒谎,”女孩很平静:“你每个月都会订了几十桶桶装水,还有各种成箱方便面或者其他速食,外卖更是天天往你家送。 大家都不是瞎子,他们迟早会想起来这事。” 她抬眼看了那男孩一眼:“你守不住这些东西的。” 男孩被她看得心口发颤:“那,我让他们用钱还有别的东西换就好了,我也不会,不会损失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想用钱解决的,更不是每个人都能抵住诱惑的,你看看外面,里头有多少具尸体?” 男孩抖了下身子。 “多你不多,少你也不少,” 女孩盯着他的眼睛接着说: “我家亲戚都住在这栋楼,虽然我住在五楼,但是十七楼也有我家亲戚,我有舅舅,伯伯,叔叔,还有表哥表弟,一大群人,还都是壮年男性。” “你想干嘛,”男孩又抖了下,声音里的底气弱了下去:“抢劫是犯法的。” 女孩翻了个白眼:“我想说,你分我们一些水,再往外卖些,你卖的钱我们不要,但是如果后期情况恶化,至少你可以带着你的食物和水和我们一块搬上十七楼,这对你来说是笔绝对不会亏本的买卖。” -- 第52页 男孩有些迷惑:“我怎么能相信你们。” 女孩抬了抬下巴,反应过来求救无门的可不只是她一个人,现在人群的哭声已经消失,大家都在看谁家最有可能有多的水源,然后扒上去求助。 “我,我答应。” 这样的情况在多次重演,不管是威逼利诱哪一种手段,总之人们暂时获得了活命的水源。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这谁都知道。 有人打算向外冒险,也有人打算向内突破。 李槿秀虽然没下去,可她也能听到楼下传来的震天撼地一般的哭声。 在阳台上坐着听一阵子,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下麻烦大了,救援队的水源,停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结果是没水了。 然后她就听着下头像是泼妇骂街一样的争论声。 这些人在为买水的价格高低而吵架。 所以… 是她脑子有问题,还是下头那群人脑子有问题。 洪水不能喝,可是雨水也不能喝吗? 这满天的倾盆大雨,不都是水吗? 李槿秀瞧了眼一边站着的云渊。 这家伙最近吃得好,打坐时间也多,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了。 之前还是个水灵灵的人间美少女,现在已经是人高马大一小伙子了。 “云渊,”李槿秀招了招手:“咱们下楼看看去。” 她清楚如果水源这个问题不解决,楼下乱起来是迟早的事情。 而乱象一旦出现,那就跟沾了人肉的野兽。 别整那么多没用的,就只有杀掉这一条路能走了。 毕竟欲望就犹如高山雪球,越滚越大。 她要做的,就是最好把这些乱的迹象都先掐灭在摇篮里头。 毕竟一旦突破道德底线,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不过… 虽然云渊看着很靠谱,但她还是不敢两个人下去啊。 “咳咳,王警官?” “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稳,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你们没听见楼下的声音吗?” 王生沉默了两秒:“听见了。” 那潜台词简直像是在问,听到了,那又怎么样? 李槿秀挠了挠头:“要不咱们下去看看?”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反应,那长久的沉默和安静更像是另一种反问。 你是不是有病。 “我没病,没疯,一切正常,我只是想下去提醒下他们,雨水在烧开后应该也是可以喝的。” 电话那头依然没声。 这次的安静更像是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你们不会…”李槿秀迟疑着问:“没想到这个吧?” 王生:“……” 他还真没想到。 “可是,”王生找出另一个问题:“没有电啊。” “我想,”李槿秀提醒他:“煤气和电是两个开关的?反正我屋子里的煤气暂时还没断,而且有些人是用灌装煤气的。” “那,”王生说:“走吧?” 十分钟后,楼下彻底安静了下来。 雨水能不能喝,没人能确定。 但是,不喝水会死,这个毋庸置疑。 洪水明确是不能喝的了,这时候的雨水恐怕也没有那么干净,可是如果后期情况再严重,他们也别无选择。 毕竟… 如果一直没有救援来,即使他们打赢了其他人,抢到了稀少的干净水,那也撑不了多久。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没突破心里的道德底线,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自然是不愿意去干出违法犯罪的事情。 还没萌芽的阴暗心理被提前掐断了。 李槿秀拍拍裤子上的灰打算打道回府,忽然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她转头问还没离去的众人: “你们说,有人打求救电话,但是打不通?” 人群中的一个中年男人举起手机:“已经打了一天了,准备没电了我就关机了,没有人接,不管打哪个电话都是。” 第51章 种地 他的话重新引起了众人的恐惧心理, 人们七嘴八舌讨论着是出了什么事。 李槿秀马上转移话题:“现在这么大雨,说不定是通讯设备出了问题,政府工作人员应该是在全力抢修了, 所以…” “额, ”她生硬得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你们有人家里有土吗?我之前买了不少种子,我觉得这种时候种点菜也不错?” 其他人无一不拿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她。 李槿秀木着脸:“你们真的没有人家里种菜吗?” 众人下意识去看人群里年纪比较大的几个人。 有个老太太让他们看得直往自家儿子身后躲,搞得他儿子莫名其妙的: “妈,你干啥, 躲啥啊?” “看来你们是知道的咯, ”李槿秀怂了怂肩:“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前几天种的一点蔬菜, 今天成熟了。” 有个年轻小姑娘无语:“成熟就成熟了, 有什么好说的。” “那能一样吗?”那老太太说:“生菜只要八天时间就能摘了啊。” “八天时间?” 年轻人没碰过农活的,对蔬菜农产品的成熟时间并不清楚, 但是他们也隐约明白这么短的时间不对劲。 年纪稍微大些,或者平时有了解过的人都震惊了。 -- 第53页 “八天!” “蔬菜里头多少带点水分,”李槿秀继续说:“不管政府那边怎么样,我们总得自救。” 人群安静了一阵子,随后那位老太太站了出来: “你说的对,我们得自救。” 她岁数不小了,满头白发, 眼睛也有些混浊了。 可她的这个岁数必然经历过不少事情, 比如历史上几次赫赫有名的饥荒事件。 也许是对食物的迫切紧张, 所以在一开始,她死死得向所有人瞒住了蔬菜的异象。 家人只是觉得老人可能之前存的蔬菜没吃完,从没想过这些都是新鲜采摘下来的。 “对,我们得自救。” 这是另一个老人:“我之前种有很多花花草草, 把那些花草拔了,就可以用来种蔬菜。” “爸?” 他的孩子不太理解,自家父亲有多在乎那些花花草草他是知道的,就算把那些花草拔了,要种菜也是给自家人吃就行了啊,给外人做甚,那不是浪费吗? 大爷白了一眼自家儿子,自己的孩子,他心里想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无非就是觉得自家的东西自己家用就行了,装什么大尾巴狼分给别人。 他也不想啊。 可是这个猪脑袋也不想一想,他们家就两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毕竟自己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了,不添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帮得上什么忙。 更别说家里还有个怀孕的儿媳。 舍出去些土,分给谁家他们还是能说得算的,但凡能结识到几户不错的人家,后面出个什么事情,哪怕是有救援来的时候,他们也好有个照应。 和这些比起来,一点土算什么,左右他们自己家也用不了那么多。 这个老爷爷七拐八拐的小心思暂且不说,至少他的话打破了人们互相防备的局面。 “我家也有,我之前想种点菜,所以买了好几袋营养土,但是买回来以后就一直没动过了。” “我也有种菜,不过不是很多。” 土和种子都有了,水更是取之不尽。 那么种在哪里就成了问题。 众人看着窗外的雨,它看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小的趋势。 “你们说,”有个姑娘低声问:“这雨会停吗?” “会停,”王生笃定得回答她:“这哪有雨不会停的,哪那么多水给它下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随后他们继续讨论起种地的问题。 有人觉得应该种在自己家里,也有人觉得应该种在楼道里。 毕竟土是有限的,而种子也是有限的,这种僧多肉少的情况下,大部分人自然不会同意私有制度。 所以最终,他们商讨觉得应该种在楼道里。 产出的作物大家一起平分,因为种子和土是部分人出的,那那些没出物资的人就得出力。 会种地的负责整理土地,那不会种地的也不能闲着。 他们讨论来讨论去,还是觉得说傻乎乎得等救援太蠢了。 如果没有人来救他们,他们也得自救。 谁家屋里多出来的床,暂时用不上的椅子,木沙发。 说到这应该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他们要造一艘木船。 但是这并不容易,毕竟,大部分人并没有做木活甚至手工活的经历。 至少这第一天,他们一筹莫展。 但是地就不一样了。 种地大概是刻在国人基因里了,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说说讲讲,多少都能上手干点活。 从十八楼的楼道开始种,一直到第十五楼的楼道。 大大小小的花盆摆满了楼道,到最后实在找不到花盆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孩洗澡的充气塑料盆都拿出来了。 一直干到深夜,大伙才散去。 “邱婆婆,明天见了。” “小姑娘,明天见了。” “嗯嗯,你们也是,明天见啊。” 明明之前都还是互相防备的陌生人,哪怕住在这里好几年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可以一声招呼没打过。 明明在今天之前还可能成为互相厮杀伤害的彼此,在忙活了一天以后,竟然可以卸下防备,展露一个温暖的笑容,熟练地跟今天刚认识的旧邻居们打招呼。 其实哪有什么人性本恶,大家都只是想活下去。 活下去是每个生物的本能,这有错吗? 没有错。 错的是什么? 李槿秀也不知道。 只是隐约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比末世之前更加让人期待。 期待明天,期待大家一起走出困境,也期待总有一天会到来的救援。 次日早上,李槿秀被敲门声吵醒。 门外是个年轻的女孩。 李槿秀对她有一点印象,是个嘴皮子很利索,也很冷静的姑娘。 “有事吗?” “五楼被淹了。” 李槿秀还剩下的一点瞌睡瞬间被赶走。 “我是想问你,你隔壁有人住吗?” 李槿秀点点头,指了指自己:“我,对面是毛胚,还没装修过。” 除了一地土那屋里就没别的东西了,李槿秀收拾的,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哦,好吧。” 听到毛胚两个字女孩兴致缺缺得收回了视线,她当然看出来了隔壁应该也是李槿秀的屋子,毕竟门都是一样的,也就是来碰碰运气,但是不管是真的没装修是毛胚,还是李槿秀撒谎,反正她的话潜台词就是不想她们住进去,她没必要纠缠。 -- 第54页 毕竟,她那天可看见了,1704那几个男的是和她一块下来的,人家很明显认识,她没必要自找麻烦,又不是没别的房子能住了。 “还有事吗?” 李槿秀拉着门,语气里已经隐约透出不耐的意味。 她就草草套了件衣服就过来了,这会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可没什么好脾气来陪着小姑娘发呆。 “没了。” 女孩抬眼又往里看了眼,但李槿秀只开了一个小口,她整个人都没露出来完,更别说屋里的情形了,要是女孩比她高说不准是能看见什么,但是她比她还矮了半个头,那是啥也看不见。 “嗯,再见。” 李槿秀关上门,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问题。 门外的女孩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一样眨了眨眼。 虽然她自己也清楚如果换作是她,她可能连门都不开,但是…但是党这样被对待的人是自己以后,那心理就不可能平衡了。 事实上如果是之前的李槿秀,她也不可能开门的。 只是她今早有个让她高兴到想跳起来的发现。 不知道是暴雨带来的能量太多,还是她打坐的本事有了进展。 反正她今早急急忙忙从房间跑出来的时候,一脚踢烂了放在走廊的脏垃圾箱。 那个箱子…是个木箱子。 在李槿秀的意识里,它挺结实的,至少有段时间她经常拿它当凳子来坐都没坏。 现在,现在被她一脚踢烂了。 震惊,这莫非是什么魔法? 不是,重点是她也没觉得很疼。 李槿秀关上门,一屁股坐在地上捧起了她的脚。 就跟看见金子了似的,两眼放光。 刚从房间出来的云渊:??? 他是错过了什么吗? “今早你想吃点什么?” 云渊径直走向厨房,无视掉李槿秀偶尔的抽风:“三明治还是烙饼?” “啊,”李槿秀羞愤得放下自己的脚,尴尬得就差在地上生生扣出个三室一厅了,不行,不能扣三室一厅,她都还没住上三室一厅呢。 “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呀。” 她嘟囔拍一句,也不敢太大声,毕竟不打算煮饭的人太嚣张容易没饭吃。 第52章 动乱 然而她再小声挡不住云渊听力好, 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平常地回了一句: “因为你太投入了。” “啊啊啊,”李槿秀抓狂:“不要理我了, 干嘛要提醒我想起来刚刚的事情。” 好吧。 云渊在心里叹了口气。 等到吃饭那会了, 李槿秀嚼着韭菜盒子,她已经完全忘了刚刚的那些事。 不过她不是个能老实吃饭的主,每次吃饭就总是想说点什么,要不然她就总觉得餐桌上太压抑什么的。 也可能是小时候一直是这样吃, 所以就养成了这种习惯。 反正在她的意识里, 就没有什么寝不言食不语的概念。 往常云渊多少会问她一句。 比如明天她想吃什么。 但是今天从吃饭到准备吃完,云渊一句话都没有。 李槿秀看他准备吃完走了, 就憋不住了问: “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云渊抬起眼皮, 纤长的睫毛像是能点火似的,偏偏讲出来的话却跟一桶冰水狠狠把李槿秀给泼醒了: “不是你叫我别理你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李槿秀想起这个, 又想起她干的蠢事。 那绯红从她脸颊边一路向上蔓延,最后连耳尖都是浅浅的红粉色。 所以她为什么要嘴贱问这一句。 李槿秀的尴尬没能持续太久,就被楼下一阵鬼哭狼嚎打断了。 她下意识去看云渊:“怎么了?” “借粮被拒,然后吵起来了。” 云渊简短得说。 “借粮?” 李槿秀记忆有些模糊了,说起来刚开始暴雨不断的那会,似乎经常有人去买粮,她也买了些, 不过实在是没地方塞了就只能放弃了。 他们这离市区商城都远, 别说去超市一趟了, 点个外卖都没几家可选,一开始住进来大家也不是很习惯。 但是后来时间长了就都学聪明了,家家户户都习惯屯粮。 前段时间的暴雨更是人心惶惶的屯粮,要不然怎么可能平安无事过了这一个多月, 早就闹起来了。 不过… 都知道买粮,怎么也没人带点脑子买个冲锋舟什么的。 不过也是,就算人家买了也不可能到处说。 又过了一阵子,门外的声音杂乱起来。 透过猫眼能看见下头的人上来拿水来了。 昨天说雨水应该能喝以后,就有机灵的马上拿自家的木盆,锅,碗乱七八糟的东西上来装水。 这过去了一晚上了,估摸着也装了不少。 虽然说雨水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可是总归比洪水强。 等水被端下去,再过上一会,他们又上来了,这会是拎着锄头铲子这些工具。 昨天育的种已经开始有发芽的迹象,得赶紧种进地里才是。 外头乱哄哄的一群人,李槿秀也没有了出去的心思,她拎上锄头,决定多开几块地,比如稻谷和麦子都可以种起来了。 吸取上次的教训,这育种还是要育种的。 -- 第55页 种子是昨晚泡上的,今天一个个都泡得白白胖胖的,撑开了皮衣,露出一点子绿意。 稻谷还没能种,毕竟她再傻也记得人家稻谷不是直接种的,是插秧的,怎么说…也得再长高点吧。 依誮 小麦种在隔壁房子的一楼,也不多种,就种满一个大厅。 种小麦之前土地需要充足翻过,保证足够松软… 什么叫松软? 李槿秀捏着地里的土陷入了沉思。 算了,差不多是这样就行了。 按照大概的间距,把小麦种下去,总之,就是个大概的感觉就对了。 种地白痴表示还是靠农作物自己加油吧。 这点活够她干到了中午,准备煮饭之前,她下意识先往猫眼看了眼外头的情况。 走廊上已经没有人了,地上的土明显有一些地方是浇过水的痕迹,看来他们是弄完回家吃饭去了。 李槿秀放下心来去厨房做饭。 也不知道楼下那位邻居借到粮食没有,倒不是她想借粮食给对方,开玩笑,拿种子出去可以说是之前心血来潮买的。 拿粮食出去,那她不是疯了吗? 只是她担心那家没借到粮食的人会作妖而已,毕竟饥饿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下午李槿秀不打算干农活,她的修炼似乎是有了成效,她得趁热打铁才行。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开窗和关上窗户那感觉完全是两个世界。 依誮 但是李槿秀更喜欢开窗。 外头的风夹着雨丝吹进来的时候总让她产生一种如浴春风的错觉。 那种清凉的感觉能让她保持更久的放空。 是的,不管打坐还是修炼,都讲究放空。 脑子里和心里完全抛去所有杂念,犹如新生儿一般,什么念头都没有,沉浸在一呼一吸之间。 最开始的时候李槿秀十分钟都做不到,大部分的时间她脑子里都充斥着各种乱糟糟的想法。 一会想抓抓手,想下开窗是不是放了蚊子进来。 一会又想揉下鼻子,总感觉天气越来越冷。 反正是一刻都难消停。 但是坚持着坚持着,这好像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 她现在随随便便就能进入打坐的状态。 起码一次都能坐上三四个钟。 所以她不会再拿那么多时间来浪费了,拒绝无效打坐。 不过云渊应该没有这个烦恼。 毕竟李槿秀不管什么时候看他,都感觉他处在一个放空的状态。 大概有些人,就是不需要动作和强迫就直接能做到吧。 李槿秀:实名慕了。 到了晚上关上窗子,又进厨房煮晚餐,等吃完晚餐,可能会看一小会电视,也可能直接就上床睡觉了。 睡觉之前照旧例处理些种子,她打算种些高产作物,玉米土豆还有红薯。 这种天天呆在家不能出去的日子,李槿秀还真是头一次体验。 以前一直觉得只要有网络和手机,就是一辈子不出房间都没问题。 可现在她看着窗户外头的因为地心引力下坠的雨水,竟然都产生了点莫名其妙的嫉妒。 要是能出去就好了,可是那不可能,别说出去外面远的地方,现在她连楼梯口都出不去了。 也许是种地拉近了人们彼此之间的关系,现在这群人在顶楼除了打水种地,偶尔还会搬个凳子坐在楼梯间聊天。 依誮 要是忽略掉外头的大雨,现在和之前好像真的还没什么太大区别。 今天大雨也依然在下,不止雨没有停,政府那边的救援没有声响,连网络都停了。 现在打开电视,只能看见一片蓝屏。 手机还能打电话,但是还能打多久,谁也不敢保证。 幸好这帮人的手机大部分都没电了,倒是有人关机就为保存一点电量,但是这部分人应该暂时还没开机看见这个问题。 反正李槿秀看外头那些人还是和平时差不多,没什么区别。 上午照旧是干农活,玉米种在二楼和隔壁一二楼的阳台,毕竟她记得玉米比较喜欢阳光。 土豆就种在隔壁一楼的次卧,没办法她对没有味道的土豆是真的不爱。 至于红薯就种在一楼的主卧。 这些活听着就一句话的事情,但是耗时得很。 她吃完了午饭还得继续干。 就在她干得晕头晕脑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声很大的声响,下得李槿秀握紧锄头,脸色难看。 该不会是家里进贼了吧? 云渊就站在门口,看见她的动作摇摇头: “打劫,”他犹豫了下:“昨天借粮那家,打劫了一对住在1501独居的母女。” “啊?” 李槿秀愣愣得放下锄头,又觉得自己反应不太对劲转头去问: “成功了吗?” 云渊摇头:“被在十五楼种地的居民制止了,不过她们被迫卖给了打劫方一些粮食。” 果然,就知道会是这样和稀泥。 没粮食吃打劫这家不成还会去打劫下一家的,左右都要有人遭殃,不如欺负弱者,死道友不死贫道。 李槿秀也就是听了听,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地里。 她能怎么办,去阻止人家,把粮食抢回去给那对母女吗? -- 第56页 她又没有圣母病。 之前多管闲事告诉他们雨水能喝,可以种地,她已经有些后悔了。 要不是告诉了他们,至少现在她还能出去楼道蹦哒两下。 可是不告诉他们也不行,人一旦逼上了绝路,那就是红了眼回不了头了。 到时候她住得再高又能怎么样,又不是住天上,人家碰不着抓不住。 迟早得遭殃,不如早点把这些人先糊弄住。 李槿秀挥着锄头,正打算把最后一点刨完,身上一直没动静的手机… 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王生的号码,果断选择接听。 “怎么了?” “出事了,” 那头的声音异常严肃,背景音里还带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隔壁18栋的人划皮艇过来,砸碎了603的窗户入室抢劫,把一家四口全杀了。” 第53章 记得 刚刚还在为自己的决定沾沾自喜, 自以为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李槿秀,在这一秒,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般冰冷。 “全?”她重复着:“全杀了?那现在?” “那帮人还没走, 是七楼的人被惨叫声吵醒后上来报的信, 1701有几个男人组织了不少青壮年,我们打算进行反击,我是想告诉你,注意安全, 千万别出门。” “我知道了。” 那头急忙挂断的电话, 在电话挂断之前,她清晰听见有人说了句: 杀掉他们。 他们能平安回来吗? 她以为自己只要把这栋楼的危险因子按死在摇篮里, 这里就能一直安全。 却忘记了, 有时候危险不止来源于内部,还来源于外部。 不用想也知道, 那几个人肯定是杀光了自己楼的所有人,实在是没有资源了才会铤而走险来这边打劫。 至于17楼组织人手反击也很好理解,这些人就跟那贪婪的豺狼是一样的。 只要没有死,那就会一直盯着某一块肉,直到把它完全撕碎吃光。 和这种人对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以他们不反击也是被逐个击破,不如趁现在人多鼓舞下士气, 大家一起上, 说不准就能干掉对方了。 想到这, 李槿秀又是一阵后怕。 怕什么,庆幸她时刻都没有心软透露出自己储备了粮食水源之类的话。 也庆幸被她相信的王生不是那种有圣母病的家伙,要不然她也早就被人卖掉了。 李槿秀傻站了很久才慢慢松弛着蹲了下来。 这时候她才有了一点真切的世界末日的感觉。 不管是火山爆发,地震, 暴雨。 至始至终她都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也没吃到苦头。 她很难去以那种冷酷无情的冷静去思考每一件事情。 她有时候也会心软,也会纠结,也会有冲动。 归根结底,她也就是个普通人。 有情绪,当然也有情感。 李槿秀再没有继续干活的心思了,她的手脚冰冷,全身抖得不像话。 在今天之前,什么杀人犯,反社会的疯子似乎都距离她很遥远。 可要近又是那么的近,说不定… 说不定现在就有个杀人犯在她家门外使劲想往里看。 李槿秀深吸了几口气,下楼先是到阳台上开了个窗户。 自从打坐以后她的五感增强不少,在今天的空气里,她的确闻到了一点轻微却又不可能忽视的血腥味。 她又来到门口从猫眼看出去。 楼道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这一看就知道出事了。 昨天这帮老的少的还搁外头楼梯口那处聊天呢。 那笑声她捂住耳朵都挡不住。 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李槿秀找来双面胶和纸,把两边大门的猫眼都给挡住了。 做完这些,李槿秀开始坐立难安地在屋里徘徊。 理智上来说,她知道自己该冷静,可是她做不到。 一会去想下头打斗的情况,一会又去想王生他们是否安全。 可是要她自己下去看,她是万万不敢的。 所以只能在大厅一直转悠,时不时掀开纸张从猫眼看一看楼道的情况。 她把手机开了震动,时不时就打开看一眼,就怕错过信息和电话。 可是什么都没有。 似乎在人越急的时候,时间就越慢,李槿秀只觉得自己在屋里转悠了半天,以为过去了少说一个钟,打开手机一看,就过了十分钟。 “唉…” “你怎么了?” 云渊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他对李槿秀一会摇头叹气一会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解。 “对哦,” 云渊开口李槿秀才想起来,她还有个外挂,她怎么就忘了: “下头怎么样了?是外来者死了还是我们这栋楼的死了?” “暂时还没有人死。” “好吧。” 李槿秀安分了两分钟又忍不住问:“现在呢?” “也没有。” “那现在呢?” “没有。”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十几遍以后,云渊的话终于变了: “那几个人跑了。” “跑了?” 李槿秀立马来精神了:“怎么样,我们这边有伤亡吗?” 云渊皱着眉,他的皮肤很白,有时候李槿秀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如果把他的肤色和雪花一起比,也不知道哪个会更白,不过肯定是他更好看,毕竟雪花的白就是没有生机的纯白: -- 第57页 “现在没有,但是有一个大出血,怕是活不了了。” “啊…” 大出血? “伤到内脏了吗?” “伤到了。” 云渊犹豫了下,还是把剩下半句咽了回去,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他直接形容出来给她,今晚恐怕就吃不上饭了。 李槿秀瘫倒在沙发上躺了一会,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想法,一会是躺在血泊里的人,一会是隔壁楼那几个穷凶极恶之人的狠话。 直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才恍惚着起来。 “喂?” 她开口说话时候,才惊觉自己的喉咙干得能冒烟,声音更是抖得不像话。 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充满了复杂性,你要李槿秀当个英雄般冲出去拯救别人,即使她可能有这个能力,但是她做不到,她是个人,也会害怕,会退缩。 可是在无人知道的角落,她还是会下意识去祈祷,祈祷那些曾经有过几面之缘,并不熟悉的邻居们,安然无恙。 就像每一个普通又平常的小人物。 可要真面对上了危害到自己或者自己家人的事情,他们也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 就像自发组织去面对那些亡命之徒的人们。 “被他们跑了,有个人,伤得还挺重的,你那有没有酒精碘伏还无菌棉花这些东西吗?八楼有个是外科大夫,他们打算直接就地做手术,现在在各个楼层收集手术用品,时间有点禁紧急。” “有,我记得我有买,还有绷带和消炎药之类的。” 当初手握两百万巨款,李槿秀一天天最感兴趣的就是购物。 她连狗粮都买了两袋,天知道为什么要买狗粮。 可能是因为它太便宜了,她控制不住手吧。 酒精拿两瓶,碘伏也拿两瓶,无菌棉拿上三包,消炎药一盒。 这些东西被她打包塞进一个小袋子里,放在了门口。 王生上来拿了就走,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别的。 他应该是没有告诉别人是在她这里拿的东西,毕竟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也有刻意压着,上来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 看着他拿走东西,李槿秀收回视线,她终于能安心去吃顿饭了。 从冰箱里拿几块骨头放进微波炉解冻,她打算炖个汤。 两根淮山削皮,泡一把虫草花和各种干菇,再来一根玉米,白萝卜放一点。 骨头焯水,用一个小锅就慢慢得煲。 香味会随着水蒸气传出来,光是闻着就能让人心身愉悦。 “云渊。” 李槿秀回头,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在随时随地转头都能看见云渊了。 当然,洗澡和上厕所是例外的。 她会记得锁好门窗的,但是每次打开门,对方肯定会站在门口或者不远的地方看着。 有时候李槿秀会产生一种错觉,云渊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大狗狗。 说不准还是阿拉斯加那种可爱到爆炸的。 “你想吃什么?吃辣的还是吃不辣的?要不晚上吃菜汤怎么样,酸辣的那种。” 二楼的蔬菜,前两天没有连根拔的那几样蔬菜今天又长出来了一点。 新鲜蔬菜再配点干菜,再来点腊肉腊肠的。 简单大乱炖。 主要是方便,她是没心情折腾别的菜了。 “好。” 云渊其实也习惯了,李槿秀大部分时候都是想好了吃什么,问他好像更多是一个流程,总之只要点头说好就行。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形成了一种相处模式。 要是有人乍然看见,多半都会觉得这两个人应该住在一起很久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都无意,他们会去记住彼此的习惯和爱好。 没有人特意去说起,就仿佛呼吸一般自然的事情。 鲜菜清脆,干菜吸满汤汁,又带着种不同的口感,阿婆做的腊肠腊肉吃起来很有嚼劲,和外头卖的确实不同。 汤汁酸中有辣味的余韵,开胃得很,不知不觉就能吃下去很多。 吃过晚饭,李槿秀就有些瞌睡了,大概是今天精神高度紧绷的时间太长,现在一松懈下来,她就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在沙发上就昏昏沉沉睡着了。 “槿秀?” 为了省电,也为了不招人眼,他们晚上是不会开灯的,现在这种情况,外头更是一点灯光都稀缺,或许有人会点蜡烛,但是那光太微弱了,根本不足以照亮房间里的情况。 但是这些对云渊来说都不是障碍,他可以很清楚看见,躺在沙发的女孩,已经陷入了平静的睡梦里。 但他就像是上瘾了一般又唤了一声: “槿秀?” 他知道在人类世界这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应该是叫做喜欢。 喜欢一个人,会想一直看着她。 看着她笑,生气,难过,陪着她。 他说不清楚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念头。 或许,他是太过孤独了。 又或许,是她太过温暖了。 以至于他已经无法去想象,曾经一个人沉睡,没有人陪伴的日子。 他看了很久,最终站了起来,轻轻把在沙发上睡着的姑娘抱了起来。 他记得她说过,要睡在床上,不能睡在沙发上。 他也记得她说过,不要一直盯着一个人看,那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 第58页 也记得不要随随便便透露他和人类不同的地方。 因为有可能会被抓去解刨。 想着想着,云渊突然不太明显得笑了。 第54章 端倪 “卧槽?” 李槿秀几乎是跳下床的。 “我的天?” 她捂住嘴巴, 神情彷徨得走进了厕所。 一把冰冷的水泼在脸上。 她又走回房间,死命揉了揉眼睛。 才敢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云渊?” 从床上坐起的青年随意得揉了揉眼睛。 李槿秀吞了口口水。 她不是,她没有, 她真的没有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啊。 “你为什么…” 李槿秀底气弱了下来:“会在我的房间?” “昨晚你在沙发上睡着了, ” 她居然从云渊那张没什么变化的脸上看出了无辜两个字: “我把你抱了回来。” “额,”李槿秀硬着头皮接着问:“可是这个和你睡在我床上好像没什么关系?” 云渊抬了下头,很认真问了句: “不可以吗?” 李槿秀抓了抓脸:“按道理是不行,但是你的话, 应该不要紧吧?” 毕竟一想起来云渊七八岁的样子, 她就没法用看大人的眼光,或者说是看一个男人的眼光去看他。 算了, 他也没有这个概念。 “算了, 你早上想吃什么?” “我来煮吧。” 云渊难得主动揽活。 李槿秀的眼珠子在他身上打转,她时常会有一种难说的冲突感。 一会觉得云渊还是个小孩, 一会又觉得他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 矛盾得很。 吃过早饭,李槿秀又接到了王生的电话: “那人没救回来,你最近都别出门了,现在乱得很,我看这些人的心思也浮得很,这雨再不停…” 他讲到这忽然停顿了一下:“你觉得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看来这个王生也是知道内幕的,这话是在试探她了。 想来虽然现在网络断了, 电也停了, 可是他们这些人应该是有自己的内部联系方式的。 毕竟卫星电话之类的可比她们的民用信号网靠谱多了。 换句话说来说, 这不止是个试探,也可能是在判断,她还有没有价值。 李槿秀拿不定主意,她看了眼云渊。 对方正端着两个碟子从厨房走出来, 对上她的视线也没开口问,心照不宣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对面那头安静了一会,似乎是在想用什么措辞: “总会停的,国家没有放弃我们,只要坚持下去,肯定能看见那天的。” 李槿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嗯。” 挂断电话,又是一天的劳作。 种在地里的蔬菜她有特意留出几颗大的留种,今天看起来已经差不多长老了。 她得摘了把种子和果肉分离,再加上些别的蔬菜种子进去育种。 老是吃哪几样也确实有点腻。 什么?种多了吃不完? 有云渊在,压根就没有吃不完的时候。 很多时候李槿秀都怀疑他根本没吃饱。 她打算多种个南瓜和黄豆,黄豆养地还能用来做个豆腐豆浆什么的,再加个韭菜,一楼阳台还能安排个茄子,其他就不打算种了,毕竟也没那么多位置。 这些都全是菜,想到这个李槿秀就很后悔,她当初怎么没有抓紧时间去买几只母鸡和公鸡回来,现在也还能有个新鲜鸡蛋吃。 不过现在后悔晚了,也不知道等雨停以后能不能买回来只鸡。 稻谷今天又抽了点苗,但距离李槿秀以前看过能插进土里的大小还差了点。 上午种地,下午打坐。 要说现在谁都日子恐怕都没有她规律。 外头的人还是会在上午出来侍弄那一点农作物。 只是偶尔李槿秀趴在猫眼上看见的画面不太和谐。 这些种子才种下去没几天,但是也已经抽芽的,绿油油的,看着可馋人了。 放平时大家甚至看都不会看一眼,大部分人都是无肉不欢的主。 可是现在不一样,他们已经差不多两个月没有碰上一点新鲜菜了。 有条件的家里还有点干菜。 没条件的家里头就只能吃方便食品或者是白米饭白粥还有些能放长期的腌制食品。 可能连个酸菜都是稀罕货。 这种情况下看见这些刚长出来没多久,嫩得能掐出水的苗子。 就有人起了歪心思。 看着那人偷偷拔掉那些苗子塞进自己口袋的时候,李槿秀是很生气的,可是生气也没用,她冲出去质问那人? 拜托,那只会让这种人记恨上她。 要知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所以她也只能当没看见似的,自己回屋生闷气。 不过这种行为只要第一次没被人发现,那他就会越来越大胆。 毕竟人心里的贪念是无止境的。 直到他被人逮住。 这天早上,李槿秀端着饭碗站在猫眼后看戏。 这家伙总算让人逮住了。 是个嘴皮子利索点中年妇女。 一连串骂人的话那就没重样,听得李槿秀很是兴奋,就差找个本子记笔记了。 -- 第59页 但是被抓住的小偷特别横,大概是觉得人家是个女的吧,就想跟人动手。 两个人在拉扯的时候,那小偷没防备被一下推得踉跄,直接摔了个屁股墩。 “呸,就你这身板还想跟我动手?” 大妈拍了拍自个的胸脯: “我婆婆瘫痪在床十几年,她百儿来斤的体重我天天扛,揍你还不跟掐碎一块豆腐似的。” 那小偷的脸一阵黑一阵白的。 他没说话。 大妈不可能不说话,她当即就嚷来了楼下几层的人,直言这地没法共同种了。 平时有个别偷懒不出力就算了,这还有小偷小摸的出来了,这哪能认。 她这样说,楼下居然也有不少人响应。 估计也跟这情况差不多,人一多心思就乱了,总有人摸鱼不干活,那干活的人气就不顺了,凭什么他们干活而他们不干呢? 去哪里都没有这样的理。 他们吵了一下午。 到了晚上,楼道里的土和盆都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李槿秀有些遗憾,这样以后就没戏可看了。 不过清净也有清净的好。 至少她晚上看电视不需要完全静音,也可以放出一点点声音来了。 “啊啊啊啊啊!” 楼下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把李槿秀吓得一哆嗦。 有时候这五官增强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换平时她恐怕根本听不到,因为这门隔音挺好的。 “这出啥事了?” 云渊的眼睛从电视上挪开,和李槿秀的满脸求知欲不同,他对这事兴致缺缺: “有家人的植物变异了。” “然后?” 李槿秀眨了眨眼。 云渊:“伤人。” “变异伤人?”李槿秀还是不理解:“那为什么我们家的不会?” 也许是我们这个词取悦了云渊,他难得多说了几个字: “它们不敢。” 这…一句话的信息含量挺大的啊。 “变异,”李槿秀接着问:“是什么样子啊?” 云渊沉默了好一会,他似乎是在想怎么组织语言嘿她解释: “每一株植物,都有它自己的变异方向,这颗土豆是变钢刺,其他的可能是炸弹什么的。” 李槿秀抓了抓头发,她好像听不懂,又好像听了个寂寞。 接下来的几天,楼下都处于一种相同的恐惧里。 人们丢掉了土和种子,就像丢掉了所有的道德底线。 种在土里的种子不能长成他们赖以生存的口粮时,就注定了这场危机的到来。 毕竟人,是要吃饭的。 争吵和撕打在楼下各个角落上演。 人类仿佛退化了一般,重回到丛林原始时代,依靠拳头和力量说话。 那几天的时间,李槿秀都没能静下心来打坐。 倒是也有那不长眼的盯上她的,毕竟住在最高楼层,还只有一男一女,这样独特的位置和人数都是别人盯上她的理由。 但是,她买的门实在是太结实了。 一开始吧,他们还想着骗李槿秀开门来着。 打发了个中年妇女,抱着个小孩着急忙慌上来拍她家的门哭嚎: “姑娘,姑娘你家有感冒药吗?我孩子发高烧了,可以跟你买些感冒药吗?” 一个女人,一个孩子。 有些人可能真的就会开门了,但是开门以后从楼道里会直接冲出来好几个男人,这时候开门的人要是个女人,就会被他们直接拿下做人质,开门的要是个男人也很难挡住这么多人。 这些天他们就是靠着这一招,不知道打劫了多少户人家。 他们可能以为李槿秀住得高跟下头也不怎么来往,所以对他们的伎俩一无所知。 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李槿秀就当没听见,她趴在猫眼上,嘴里念念有词: “就这演技?那小孩都睁眼偷看了好几次了,当我瞎啊。” 苦肉计不起作用,这伙人就直接撕破了脸。 拿铁锤,锯子,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们不是想破门而入。 他们是想砸锁。 但是不管是用铁丝还是什么东西撬,那锁都是纹丝不动。 折腾了两三个钟,这帮人气不过往锁孔里塞了一堆垃圾。 李槿秀在里头气得直跺脚: “咱们能报复回去吗?” 云渊点点头:“我去。” “去什么去。” 李槿秀拉回想出门的云渊,深吸了口气: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告诉你,你不准偷偷溜出去报复,他们迟早要翻船,我们等着就行。” 云渊不太理解。 在他看来既然觉得不舒服,当然还是直接报复回去最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李槿秀抓着他的手:“中午吃烤肉怎么样?小番茄又长熟了。” 行吧,有时候有些事情,是不能讲道理的,更没有为什么。 “吃牛肉还是吃鸡肉?你说来点酸菜再包个酸菜饺子怎么样?” 不管外面有多糟糕,至少在李槿秀自己的屋子里,还能维持几分平静。 第55章 联络 “喂, 大姐?” 突然接到对方的电话,李槿秀是有些恍惚的。 -- 第60页 “你那边怎么样?” 李槿秀的大姐,李大妞, 是个很急性子的人, 一向不会什么拐弯抹角的委婉,通常都是直击重点: “听收音机里说,你们那边现在还没停雨。” “是还在下,姐你那边呢?” “早就停了, ” 李大妞说: “你屋里有没有种什么植物什么的, 有的话趁早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前两天政府突然下令不允许居民自己在家种植任何植物, 就连路边的绿化都拔掉了,不过你应该不会去种。 你吃的还够吗?我听收音机里说, 在你们那的市民中心建了个避难所,那里应该还有食物提供。” “我还有吃的。” “我前几天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你二姐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也打不通电话。” 李大妞的话有时候听起来会觉得没什么逻辑,其实不是她脑子有问题,就是她这个人,想到什么就会去说什么, 所以让人听起来就是有些混乱的感觉。 “二姐她一定会没事的。” “嗯。” 李大妞应了一声, 有些心不在焉: “我们现在在老家, 和他们在一起。” 李槿秀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她口中的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当年闹了那场以后,李大妞就不太愿意喊他们爸妈了,就是在人前叫, 人后都是用他们代替。 大概在这个爱恨分明的大姐心里头,父母这个词,他们是不配的吧。 她最大,吃的苦受的累也是最多的。 旁人或许有立场劝她看开些,放下过去的事情。 但是李槿秀是没有这个立场的,所以她不会去说。 只是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李大妞就没头没尾来了句:“他死了。” “谁?” “那个不争气的东西。” 她这样说,李槿秀就明白了过来,她们的那个弟弟。 “怎么死的?” “谁知道,喝酒喝多了一头栽进水沟里淹死了吧。” 李槿秀只觉得荒诞。 李大妞的话或许有一半是嘲讽的意思,但是她这个姐姐,她自己清楚,是绝对不会去编造一些假话来跟她说的。 所以把这个句精简下就是,某人喝醉以后掉水沟里淹死了。 这死法,实在也是少见。 “那爸妈他们?” 李槿秀不敢想象视子如命的两个老人的反应了。 “能怎么样,”李大妞满不在乎:“哭得要死要活的呗。” 李槿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生硬得说了句: “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她话没说完,就被李大妞打断: “随他们哭去,别小瞧了人家,这两天都已经有心思帮我看儿子了。” 她在儿子这个词特意加重了音量,李槿秀的瞳孔放大: “他们不会是想…” 李大妞有一儿一女,也许是因为自己曾经的经历,也可能是女儿是更小的那个,她总是会下意识更偏向女儿多一些。 虽然明面上不太明显,但是她的小孩子的心思是最敏感的,她大儿子早就看出来了,李槿秀也私下跟她聊过。 只是道理是那个道理,大家都懂,可人心这个东西,还真不是人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听李大妞的口气就知道,她恐怕又想起来了以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她这股子怨气可能不单只针对自己的父母,对于自己生下的无辜的孩子,都带了几分怨气。 “姐,”李槿秀平静地说:“莹莹是你亲闺女,可壮壮也是亲儿子,你记得他小时候刚生下来身体不好,老感冒发烧,你和姐夫经常大半夜抱着壮壮去医院了吗? 别把这些情绪对着壮壮,你有家庭也有孩子了,你不是说姐夫对你也不错吗?你该走——” “假的。” 李大妞突然控制不住情绪了:“都是假的!我和他离婚了。” 李槿秀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喘不上气:“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了,”对面李大妞的声音哽咽了下:“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其实我也想,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的,小妹,我做不到,做不到你那么洒脱,做不到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我给我自己套了个枷锁你知道吗? 好像别人说什么,我就一定要成为什么一样,我不想被人说我比谁差,我以为…我以为我拼命努力,就一定会有过上好日子的一天。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啊,我连我亲妈都不如。” “姐…” 电话那头的人泣不成声,李槿秀拿着手机,突然觉得那份哭声似乎透出了屏幕穿过了玻璃,和屋外的雨声相应相合。 “没事,”李大妞擦干了眼泪,一下又恢复成了那个要强的女人: “至少我还活着。” 她沉默了会又说:“我有时候,会把那种情绪代入到壮壮身上,我知道不对,可是有时候真的很难控制…” “也许,”李槿秀提议她:“你可以现在教两个孩子了,告诉他们事实,尤其是莹莹,她被你宠得太过了,你知道的,女孩子可以娇纵,可以任性,也可以肆意妄为,但是唯独不能天真。” 这次李大妞沉默的时间更长了,最后她抹了把脸,深深吸了口气: -- 第61页 “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 电话挂断。 李槿秀还有些恍惚。 她不是一个特别在意朋友友情和亲情的人。 换句话说,某种程度上,她甚至有些不同常人的冷血。 人在她这里,仿佛只被分成两类,一类是有用的,一类是没用的。 她不是社恐,正常的社交和沟通她都知道。 但是她有这样一个习惯。 比如她现在在这个公司上班,那就会和同事相处的很好,但是她要是辞职了,换去下一个公司,她肯定会拔这些曾经处得还不错的同事抛之脑后,几乎忘掉。 有些人可能觉得,同事嘛,忘掉也很正常。 但是不止是同事,从小到大,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同学,还有帮助过她的老师。 她不是忘记了她们的恩情,只是想不到会去记着联系感情或者说维持关系。 就连她自己亲姐姐,她都还是在电话挂断之后,才忽然想起来。 她这段时间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两个姐姐了,都是李大妞先打电话给她。 李槿秀握着手机,思来想去,还是打开了手机联系人。 先是打回去给大姐,她给她那边额外打了一笔钱,二十万,对于李大妞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 先是叮嘱她绝对不能告诉父母,后是要求她改造加固房屋,如果可以,那就再买些防身的东西,粮食不要存放在同一个地方等等。 李槿秀说了很多,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话。 再次挂断电话,她看了眼银行卡的余额,还有六十五万。 又去打二姐的电话。 可和李大妞说的一样,不管是打给二姐还是二姐夫,她的公公婆婆,还有二姐夫那边的亲戚哪个都好,没有一个能打通。 要么是她那边情况比她这边还严重,通讯都断了,要么就是… 李槿秀不敢细想,又去打下一个电话。 这次打的是黄老师的,这么多年来她们之间的联系一直没断,所以接到她的电话,老师只是觉得欣喜。 和老师聊完,李槿秀松了一口气,黄老师那边并没有出现水灾,是国内少数没有灾情的地区。 李槿秀从某信上给那边转了两万块钱,没办法,一天内一个账号转账的限制就是两万。 这可把黄老师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又打回电话来。 李槿秀却是冷静得跟她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我这边已经连续下了两个月雨了,现在网络断了,只有通讯了,前不久救援队也不见来了,我有再多钱也没用,不如转出去给老师你,毕竟到时候等洪灾结束了,这里不一定能继续居住了,我搞不好还要去投奔老师你呢。” 黄老师在那边沉默了许久,她当初去往深山做支教,受到的威胁和反对多到她今天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 可是在这一刻,她突然又觉得值得了。 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自己,像李槿秀这样的小姑娘,搞不好就再看不见光明了。 “你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要说和李槿秀牵绊最深的,如母似父的人,一定是黄老师,毕竟就连槿秀这个名字,也是她为她取的。 “老师,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不可思议,更像是精神病说出来的,但是真的是真的。 大概一个月前,我做了个梦…” 李槿秀瞎编了一个预知梦的故事出来,还拿出了国家成立专门的特别行动组来说,强调她口中的世界末日不是她一个人的臆想。 “我知道,你多少还是不信的,那这样,” 李槿秀找了个居中的方法:“你帮我在你隔壁租个房子,买上一堆粮食药品还有纯净水,等我这边情况好点,我去找你。”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黄老师话语间已经有了松动的意思:“如果没有发生——” 李槿秀打断她的话:“如果没有发生,就拿这些东西再出去卖掉就好了,老师,我还很年轻,钱可以再挣。” 其实李槿秀还真有过去她那边的想法。 毕竟那边处于北方,地势高,土地肥沃平广,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缺水。 “还有,”李槿秀突然想起来提醒说:“你们家里要是有种植物什么的,还是趁早处理了吧。” “啊?” 黄老师茫然了,说世界末日要来,屯粮屯水她还能理解,可是这把植物扔掉是个什么说法? 第56章 停雨 “您是不知道, 前些天,我楼下有户人家养的土豆,炸了。” “炸了?” “对啊, 就字面意思爆炸了。” “这这…” 黄老师越听越迷糊, 心想这小姑娘不会是被困在那,心理压力太大了,出现幻觉了吧。 “您是真不看新闻啊。” 李槿秀翻出前些天没断网前的报道发给她。 黄老师看了又看,每个字她都认识, 可是放在一块, 她怎么就弄不明白了呢。 “哎呀,”李槿秀趁热打铁:“您就甭想那么多了, 反正趁早扔掉, 总好过真出事。” 大概是国家的媒体报道给了她一点信任度,起码她口头上是答应了下来。 李槿秀软磨硬泡, 拿到银行卡号以后,眼睛都没眨就转了三十万过去。 -- 第62页 把黄老师吓了一跳,她大半辈子的老本也就那么几十万。 李槿秀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多钱,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您可记得啊,”李槿秀还是不太放心地叮嘱着:“加固门窗,墙壁也别忘掉, 最好啊, 把你那些个子女还是叫回去吧。” 说到别的还好, 说到子女,黄老师不吭声了。 李槿秀说到兴头上,并没有察觉到对方情绪的转变。 黄老师也没提起,最后电话挂断, 室内又恢复平静。 远在北方乡下的黄老师放下老人机,她坐在院子里,面前放着两个篮子,一地花生壳,风吹过来,落下满室寂寥。 这个村是附近著名的留守老人村。 在村里呆着的大多都是老人,因为地理位置偏远,扶贫也难扶到这。 黄老师抬头看了眼隔壁,隔壁就是个空院子,不过既然槿秀说要来,她就去准备准备。 黄老师不是这个村的人,她一直很喜欢自然风光和乡村田园。 所以自从不做老师以后,工作之余经常会乔装打扮去村里头旅游采青,有时候碰上小朋友,也乐于聊聊天说说话。 和李槿秀他们那个村不同,这个村也很穷,但是风气很好,这儿的人有着在以前看来非常严苛的族规。 比如不能换亲,不能近亲结婚,不允许溺杀女娃,要让孩子们学习。 到留下来以后黄老师才知道,这个村穷是穷,但祖上也是出过科学家大学生的。 所以他们一直坚信,读书才会有出路。 可这太穷了啊。 就是做支教,人家都会嫌这里偏远就算了,条件还很差。 又因为孩子人数不多,达不到政府设定的建立小学的标准。 这里的孩子只能走很远的山路去往外地求学。 来到这的第七天,黄老师就决定留下来,重新捡起粉笔。 这一教,就到了退休的年龄。 孩子长大了有出息了,可村里却再没有了人。 有时候黄老师也会想,她是不是做错了呢? 可今天接到李槿秀的电话,她又觉得没错。 不管这些孩子走得多远,成就多大,他们终究还是会回来的,因为这,才是他们的家。 不过她说屋里不能放植物有点难,这农家院子,土墙黄地的,有个杂草啥的不是很正常? 难不成都抹上水泥? 黄老师摇摇头,拎着没剥完的花生米出门去了。 她得去趟村委会,给李槿秀盘下隔壁那套房子,她隔壁就一套房子,实际上来说这两套屋子原本是一家的,只是兄弟俩分了家,所以就砌了堵墙隔开,不过这两套房子的主人都早死了,当初安排她住在这,也是因为这屋子还不算破旧,又没主。 而远在这座被暴雨笼罩的城市,李槿秀完全没想到她的一通电话带来的蝴蝶效应,会在很久之后,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她现在只是颇为无聊得问:“你说这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停呢?” “不知道,”云渊的回答特别唯心:“它想停的时候就会停了。” 李槿秀有些无语,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静心,”云渊看了眼她:“你的情绪波动太大了,你现在不适合修炼。” 李槿秀长叹了口气,她也知道啊,但是她就是憋不住啊,正常人在这个屋子里憋了这么久。 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吃饭,要不就是上去种种地。 和以前那种今天火锅,明天烧烤,后天旅游,一大帮朋友聚在勇气的时候完全不同,她根本就没法习惯。 更何况,现在还愈演愈烈。 外头每次响起个什么声音,她都会被吓得直屏气。 真的不是什么神经过敏,而是你本来就知道你处在一个不安全的环境里,怎么能做得到不去警惕和害怕呢? 她又看了眼云渊,如果她也活了几十亿年,那这点小事大概根本就不会让她的情绪有一点波澜吧。 想到这个,李槿秀突然兴奋了,她凑到云渊旁边问: “你们以前都干些什么有意思的事啊?” 云渊皱起眉头想了一会: “打架?” “打架算个什么有意思的事啊?” “不知道。” 李槿秀气馁。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恢复以后还是照旧种地,打坐吃饭睡觉,只是少了几分精气神。 就这样过了几天,直到有一天早上,李槿秀被刺眼的阳光照醒。 好大的太阳… 她昨晚忘记拉窗帘了吗? 李槿秀伸了个懒腰,记忆和理智回笼。 等等,出太阳? 她猛然扭头去看窗外。 晴空万里。 太阳太久没出现了,以至于她第一眼看见太阳,只觉得刺眼。 可在那之后是几近狂喜的有哭又笑: “云渊!云渊,雨停了!” 她冲进次卧,却发现以往一早起床的云渊躺在床上,往日白玉般的冷白肤色染上了艳丽的绯红,他双眼紧闭,唇死死抿成一条线,瞧着不太舒服的样子,可那长如扇贝的羽睫又为这景色填了几分诱惑。 李槿秀听见咕嘟意一声,她坚决不承认自己吞口水了。 他怎么了? 这不难发现。 他发烧了。 -- 第63页 可是…非人类也会发烧吗? 李槿秀陷入了疑惑,那非人类发烧要怎么做,吃感冒药吗?还是物理降温? 但凡云渊现在醒着,一定会告诉她,他就是吃撑了,躺着不动消化完了就好。 可他现在并不清醒。 “好软啊。” 李槿秀在对方的脑袋上敷上一块冰毛巾,无意间指腹触碰到他的皮肤,温热柔软有弹性。 还… 挺好捏的。 李槿秀大着胆子掐了好几把,滑溜溜的。 “我说,” 李槿秀凑近了看云渊的脸,这人脸上是真的没有一点点瑕疵,不过也是,他都不是人,怎么会有瑕疵: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脱你衣服给你物理降温了。” 这话说起来还挺兴奋的。 但是云渊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槿秀突然有些失落。 生病的云渊让她觉得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是云渊也会生病,这让对方在她心里一下撕碎了那层神秘的光环,觉得亲近了不少。 而难过则是害怕,害怕和恐惧,能让云渊生病的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 她害怕他这样一睡,就有像曾经一样,睡上几十亿年。 那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一坨连会都不剩的过去了。 是的,她害怕失去他。 到这时候她才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她是在乎云渊的,甚至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 只是出于各种原因,她压制着这种情绪,她既欢喜又胆怯。 惊喜云渊似乎也对她感情。 可她不敢踏出那一步,她怕踏出那一步以后反而会失去他。 她承认她是胆小。 可是,就是因为太在意才会畏手畏脚。 “云渊…” 想着想着,李槿秀叹了口气: “你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是她杂乱复杂的情绪影响到了他,还是她的声音透过他的耳膜被听到。 云渊睁开了眼,反握住了她的手,硬撑着说了句: “我就是…吃撑了。” 李槿秀花了好一会消化这句话。 吃撑了? 吃什么吃撑了? 吃撑了会发烧? 她想了一大圈以后又全部否认。 毕竟云渊不是人,不能用人类的概念去思考。 不过,他既然这样说,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 李槿秀撤掉他额头的冰毛巾,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吃饭去了。 云渊:…… 他是不是不该醒来? “今天天气是真的不错啊…” 李槿秀吃完饭,上了阳台放风。 打开窗户就能闻到外头的味道,不再是夹着雨水冰冷的风,而是,形容不出来的,太阳的味道。 “咦?” 她低头往下看,从十八楼往下看,人就跟蚂蚁一般大,这些人搬着自制的木船到了洪水边。 木船飘起来了,人就一个个往上挤。 有人上去了,有人没上去,也有人被扯下来掉进洪水里。 第57章 不解风情 李槿秀不用听也能猜到, 太阳出来了,他们又觉得有希望了,就想着趁着这时候搏一搏出去找救援。 听起来有些冒险, 可最近楼里的各种形式的抢劫案频发, 再说雨停了,没有雨水了,他们不走,恐怕也是个死字。 李槿秀又看了一会, 等前头那艘大一些的木船走了。 又从黑暗里走出了一只更小的船, 这看上去应该是一家人,船虽然小, 但是没有发生争夺和推搡。 没过多久, 又是一只这样家庭的小船漂出。 李槿秀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又回屋了。 还没安静两分钟, 她接到了王生的电话,对方的声音里是难以克制的欣喜若狂: “你听广播了吗?国家在北广场那边建设了个救助站,那里有水和食物,现在在招志愿者,只要去到那里,就有救了。” “我没听到广播,不过…”李槿秀看了眼楼下:“我看见了很多人离开。” “你不打算离开吗?” 王生有些诧异。 “抱歉, ”李槿秀说:“我更相信自己。” “可是, ”王生说:“不管你储存了多少食物, 都会有吃光的那天,你应该还不知道,植物发生了变异,会主动攻击人类, 但是国家已经发现了安全的种子,你现在不走到时候——”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李槿秀很冷静:“洪水不可能一直不退,只要洪水退了,秩序会慢慢恢复,我也可以买到安全种子。” 王生哑语:“这么说也是。” 他不再试图劝说李槿秀,只在最后说: “当初我们过来,是保护你的安全,如今暴雨停了,你也不再需要我们保护,那么,就此别过了。” 王生的话语很轻松: “政府的速度很快,应该出不了几天就能恢复网络了,到时候这一切就结束了。” “嗯。” 李槿秀没有说别的任何话,她没有给他泼冷水,人总是需要一点希望才能活下去。 又这么平静得过了几天安稳生活,云渊还是没醒,不过高温退了,这让李槿秀安心了些。 在第三天,她就能看见水位明显得下降了。 与此同时恢复的,还有网络。 -- 第64页 她打开社交软件,到处都充斥着人们劫后余生的狂喜,当然也有些不太美好的。 有些人侥幸活到现在,可家人死去,若是意外就算了,可偏偏有些是人为。 所以不少人申冤,也不少人被抓。 警察忙得很。 普通人也不得闲着。 虽然现在什么都没恢复,没法正常工作,可是依然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比如疏通城市的下水,去救援被困在家里头的人,还有…种地。 虽然听起来有点玄幻,但是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不得不做起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农民。 在这一场暴雨之中,失去生命的远比人们能猜到的数字更惊人。 洪水渐渐退去,浸泡在水里的建筑重新见到阳光,那上头长满了粘腻的青苔。 雨停的第八天,云渊终于醒了。 “吓死我了,”李槿秀喘着气,双眼通红:“你怎么一声不响就倒下了?” 云渊眨了眨眼,满脸不解:“你不是说不喜欢下雨天吗?” 李槿秀狐疑得看了他一眼:“你说你吃撑了,该不会是说,外头的雨水吧?” 云渊点点头。 “你…”李槿秀绕着他走了两圈:“你真的不是属饕餮的吗?” 云渊眼神有些怨念。 李槿秀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心虚得清了清嗓子: “额,你饿吗?” “不饿。” “要不然,”李槿秀指使他:“跟我一块上去收菜吧?” 自打植物变异,这个生长速度那是嗖嗖嗖往上提。 这种下去不到半个月的粮食,都成熟得七七八八了。 这会种在阳台的玉米,红薯,土豆还有茄子都差不多了。 这会的玉米摘下来,正是最嫩的时候,用点力都能掐出浆来。 不管是水煮还是炒菜,都只有两个字。 好吃。 不过这些都没法打动李槿秀,她想吃烤玉米。 烤玉米加辣椒烧烤料,一□□香清甜,又带着浓郁的烧烤风味。 就算不加烧烤料,就是这样剥开玉米外皮,放在烤炉子上,等到表皮被烤干了水份变色的时候,就可以换转到另一面。 这个过程要持续一段时间,要是不想吃那么老的,那就不剥玉米的壳衣,直接放在烤炉子上,等到外皮烤到发黑发脆,再剥开外衣。 里头的玉米冒着热气,散发着独属于玉米的香甜味,这样烤出来的玉米说干不干,但是也不会和水煮的一样润着水分。 和外衣挨着的表皮咬上去还会能尝到一点碳烤的风味,和玉米的清甜结合,各有各的滋味。 火炉子里拨开一些子炭火,放几根稍长的红薯下去,上头的玉米夹到盘子里。 上头的烤网还能再放下一根洗净了的茄子。 就全是素菜没有一口荤的,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她有吃有喝还安全,李槿秀咬下一口烤玉米,她是傻了才会出去。 出去干嘛,泡水晒太阳? 还是躺平快一点。 楼里没有了虎视眈眈的邻居,李槿秀白天看电视也可以大声一点了。 网络恢复以后,电视也有了信号,新闻讲的东西很杂。 不过大多数都是在说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比如说救助站里出了小偷,人民群众齐心协力抓住了小偷之类的。 不过也有些很重要的信息,比如说其他城市的大雨陆续也停了,现在就等着洪水退去,就可以恢复往日的秩序了。 倒也不可能完全恢复,新闻上对植物变异的事情也提了一嘴,坏事没有说得太仔细,主要把重点放在了鼓吹技术人员发现的好事上头。 比如这变异种子有良性变异,良性变异的种子长得特别快,而且结出的果实也比以前更好吃。 而且根据科研人员研究,这些种子的营养价值比起以前的有了非常大的改进,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这些种子,进化了。 若是要人类自己来研发这样的种子,以现在的技术,可能几十年可能几百年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成果。 主持人的话很鼓舞人心,你只要听着就忍不住觉得这场灾难也是件好事,祸福相依。 可是李槿秀没什么反应,她当然知道这是政府安抚群众的话,只提好的,却完全不提坏的。 比如他们不去说,改良的种子会不会再变异,也不去说现在有多少良性变异的种子。 更不会去说,未来等雨水退去,人们真的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吗? 李槿秀觉得不太可能,按照正常情况,国家储存的粮食足够支撑全国人吃上十年,甚至十几年更久。 可是,这场暴雨来得太突然了。 不止他们这座城市,全国有一大半地方全都被淹了。 李槿秀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粮食能一点不少抢救出来。 多半是和大水一起,沉在了下头。 毕竟一个以人为本的国家,要他们放着救人的任务不管,先去救粮食,那不太可能。 换成以前缺粮少喝的时候或许可能,但是他们脱离粮食贫困太久了,久到现在的很多人早就忘了饿肚子是个什么滋味了。 所以李槿秀不用猜,国家的粮库肯定损失惨重,再加上现在要养这么多的人,别的城市她不知道,本市的粮食怕是捉襟见肘啊。 -- 第65页 能不能撑到洪水彻底退去都不好说。 除非他们手上能用的良性变异种子不少。 李槿秀摇摇头,按下遥控器换了台,隔壁台正在放一个老电视剧,她以前看过一次,这么久了也忘得差不多了。 李槿秀看得起劲,云渊也坐在旁边看,也不知道看懂没有,反正眼睛就没离开过电视。 他这两天都没吃东西,看着反而越来越精神。 李槿秀有时候暗搓搓得想,如果云渊全吃外头那些东西,那她的粮食就能省下来不少了。 不过她也就想想,她又不是抠门的周扒皮,要人家干活还不给饭吃。 吃,大不了吃完了再种。 中午吃完这顿大餐一直到晚上李槿秀也没饿。 或许是雨冲刷干净了之前一直牢牢扒在天上的雾霾,这天晚上,李槿秀居然在城市的天空上方,看见了罕见的星星。 这是以前要在农村老家才能看见的美景。 “也许…”这时候她才发自内心得说一句: “也许对我们来说是灾难的事情,对自然来说,是件好事。” 云渊看了她一眼,特别不解风情说: “今日有月光,打坐修炼效果翻倍。” 他只收到了李槿秀的一个白眼。 云渊:??? 第58章 异样 “好像…”李槿秀抓起一把土:“有点不对劲啊。” 那土在她手里被挤压碾碎再落到地上, 有几分轻薄些的如沙般飞飘,不小心就会被这灰沙迷了眼。 可在几个月前,刚被买回来的是湿润成块的黑土, 现在在各个屋子地上铺着的土却褪了色。 有些发黄, 还有点沙化,就像是没有被好好管理的土地。 李槿秀给远方的大姐又打了个电话,询问她那边土地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大姐的回答让她的心情更沉重了。 “说起来确实是有件怪事,咱们村的老李头你知道的吧?他儿子从城里给他弄回来了个什么, 好种子, 收音机里头也在说的那个种子。 总之他拿去种的,用的最好的肥, 最肥的地, 那种子长得是真的快,村里头各个都眼馋得很, 你应该有听新闻说,自打出了植物变异伤人的事情以后,村里头种地的人家就不如以前那么多了。 都是庄稼人,看着那么好的地在外头不能种,心里头都憋屈得很,老李头那种子,算是让大伙看见了希望, 有那狠得下心的, 花了大价钱去跟老李头换了那么几颗种子回来种。 但是过了段时间, 有人突然去老李头屋里闹,说是那种子有问题,那种子啊…” 李大妞压低了声音,刻意营造出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它吃土地的营养, 那人自己的地虽然算不上肥沃,但是也算是不错的了,结果就是种了那种子,地里的土都变成了沙土。 就有人也上老李头那地去看了,一看最上头还是那黑土,那人不信邪,哐哐几锄头下去,这下头哪有什么土,全是沙子。 大伙才知道老李头是害怕别人笑话,去山上挖了土回来堆在上头盖住。” “那沙子…”李槿秀皱起眉头:“没有恢复的可能?” “一点都没有,”李大妞斩钉截铁说:“村里多少人都摸过了,那就是沙子,跟土没有半点关系。” “怎么会…” 挂断电话,李槿秀又打给黄老师。 她们那边大概是以为没下过雨的原因,没有任何异变发生,她还在跟李槿秀念叨。 买那么多粮食,存不住可怎么办,又问李槿秀怎么样了,她听说暴雨停了,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说房子已经弄好了,这些天在请人装修打理,还把外头的围墙又起高了些… 说的都是些琐事,可李槿秀却不舍得挂了电话。 她听着老师的声音,好像就从那描述里,看见了那个地方风吹草低,阳光午后,微风轻抚的农村。 看见了一个坐在院子里头对着在远方灾难里的孩子担忧的老人。 其实黄老师也不老,她才四十多岁,快五十岁,在这个年代,她找个岁数,速度快的已经当上了奶奶,速度晚的也离退休不远了。 “老师,”李槿秀也忍不住唠叨她:“你不要老是给我那房子装修,你自己那屋子院子也得弄一弄,还有,你们那下雨少,你得看看是不是叫人多打口井,在我那屋还有你那屋都多存点水。 我可不是开玩笑,你说这天,它说变就变,搁两个多月前,我也想不到我这能下上两个多月的雨,还有您买这些东西啊,避着点人,都防着点,真要到吃不上饭的时候了谁还管什么礼义廉耻啊。 您看看,屋里原本有没有地窖,在地窖里放点,再在屋里藏点,别吧东西放一个地方,我琢磨着…” 李槿秀的话没敢说那么明显:“和以前最困难那会有点像。” 黄老师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反正还是那乐呵呵的声音:“那我得去跟村里头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取取经去看看人家咱存的东西。”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以后,挂断了电话。 她倒不是特别担心黄老师,因为那个村子她看过,非常偏还远,是非常有名的钉子村,附近的村子都搬走了,就这个村的人不肯搬走。 因为地理问题,想打劫的人去到那也是够呛。 反倒是李大妞那边她不大放心,那村子离城市其实不远,看着在深山里曲曲绕绕的,实际上从村口到城里只要五六十公里,开车都不到两个钟。 -- 第66页 前些年修了路以后就更好走了,一旦城里不适合居住,没有吃的,人就会自然而然往农村挤。 都下意识觉得农村人肯定会存粮,肯定有吃的,到那时候情况肯定很严峻。 不过… 李大妞那边发生了异变,可黄老师那边没有。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异变是由雨水带来的,准确的说是由这些能量带来的。 有没有可能做到把植物和土壤隔绝在这些能量之外? 她发呆的时间太久了,云渊出声问: “怎么了?” “咱们的土,”李槿秀又抓起一捧递到云渊面前: “按这速度下去,我们就要连土都吃不起了。” 她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 云渊却说:“其实不用土,也可以种这些作物。” 她就知道,李槿秀凑到他面前: “什么办法?” “我看到一本书,用你们的话来解释,应该说是能量守恒定律,这些作物的生长速度加快了,自然吸收和需要的营养就变多了。 也就是说,只要把它们需要的能量用其他形式补充,你的土就能保住。” 李槿秀追问:“所以要怎么做?” “世间能存住那些能量的死物不多,有一种在你们人类之中倒是很受吹捧,就是玉石,越纯粹的玉石就能存住越多的能量,不过也不一定要玉石,鹅卵石,或者楼下普通的石头,还有金属。 这些物质都有存储能量的能力,只不过稳定性和存储量都不如玉石,玉石彼此之间的融贯性也好,用来做阵法是最好。 那样养出来的作物,也就不是你以前吃的那些普通蔬菜了,用你们书里的话来说,那叫灵植。” “听起来,”李槿秀努力消化:“挺像修仙小说的?” “嗯,”云渊点头:“那本书好像就叫修仙之我的——” “啊啊啊,”李槿秀怪叫了两声,想起来了自己以前买回来的奇怪修仙小说:“你看完了?” 云渊点点头。 李槿秀:让我死吧。 那是本什么小说,大概就是□□丝男一路升级打怪大开后宫的故事,她印象里似乎还有过一点点黄色情节。 什么,你问她为什么会看这种书。 没办法,她以前真的是对长生不死有着一种无法自拔的迷恋情节。 虽然现在也是。 “还是说种菜吧,”李槿秀转移话题: “现在也没有玉石,以后吧,石头和金属倒是有一点。” 石头是她之前去外地旅游的时候买回来的纪念品,就是路边最普通的石头,只是拿来画上颜料以后,就好像不一样了,买回来也就是当装饰品放着,不过女孩子就是喜欢这些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东西。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摆个阵法,就能把附近的灵力聚拢到地里。” “嗯…” 李槿秀看他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不得不追问: “所以怎么摆?” 这时候云渊脸上的面具仿佛碎了一般,他总算有了点微妙的表情变化: “我,忘了。” “啊…” “那。”李槿秀抓了抓下巴。 “我试试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如临大敌一般,难得的多了几分严肃。 偏偏李槿秀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这招来了他疑惑的眼神:“怎么了?” “没,我相信你。” 不知道是这句话刺激到了他的神经,还是记不起来这件事真的让他觉得很丢脸。 总之,有好几天的时间,他都在摆弄那些石头和金属。 红薯玉米茄子这些作物收完以后,她也琢磨出了一点门道来。 生长周期越长的作物,需要的营养就越多。 像小麦和稻谷,虽然还没能到收获的时候,但是已经可以看见土壤明显得变色了。 估计种完这次再种一次都不一定能撑到收获的时候。 反倒是那些周期短的蔬菜,收了几次了,黑土只是变成了杂混着红黄两色的土壤,还不算明显。 所以李槿秀当即决定,还是种短期的蔬菜好了。 吃不完可以腌起来,罐子什么的只要让云渊弄几个大的出来就够用了。 泡菜,腌菜,咸菜,还有番茄酱,辣番茄酱。 因为有网络了,查菜谱变得特别简单。 除了围观云渊手忙脚乱得摆石头,她就喜欢在网上翻食谱试着做。 有时候也会看见些其他信息。 比如说,自家种的菜变异了,有危险的变异方向,也有良性的变异方向。 说起来即使知道这些种子有可能会威胁生命,也还是有人会铤而走险去种菜。 只能说这种菜真的是刻在国人基因里的爱好啊。 第59章 迷雾 李槿秀翻来翻去, 终于在这些帖子里找到了自己想看见的,有人提出这些所谓的好种子会导致土壤沙化,她立马点了个赞。 不过这个帖子似乎是被限流了, 评论和点赞都寥寥无几。 李槿秀翻了两遍, 看这人写得也挺详细,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种子,非常严谨得放了两个盆,一开始两个盆都是正常土壤。 随着植物长大成熟, 两盆本来一模一样的土壤, 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差距。 她犹豫了很久,手指点在了转发键上。 -- 第67页 她的粉丝关注数比起暴雨前更多了, 可能是人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 多少都会有一点急病乱投医。 不过,如果官方有心管控的话, 她发出去能引起再大热度也没用。 但是能多一个人看见,说不定…说不定什么,她也不清楚,但是她还是想紧一下这些人放松的神经。 暴雨结束了,却不代表他们安全了。 她没想到的是,在她转发这个帖子后没几天后,真的就出事了。 “起雾了?还是下雨了?” 外头一片模糊, 好像天上有人打翻了一碗浓稠的白粥, 严严实实挂在了天际, 一眼看出去,除了白色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李槿秀下了床就想去开窗看个清楚。 “别开!” “怎么了?” 云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眼她房间门口,那种有些恐怖的眼神又出现在了他脸上,李槿秀心有余悸往后退了两步。 上一次他这种眼神的时候还是个看着八九岁的小孩子, 尽管看着有点吓人,但还没有那么有气势。 现在他比李槿秀还高出一个多头,一个眼神扫过来,李槿秀突然有了种心脏骤停的错觉。 “怎…么了?” 云渊没说话。 李槿秀硬着头皮又问了一次。 “速度有点太快了。” “什么?” 云渊紧盯着窗外解释说: “能量溢出的速度。” “那会怎么样?” 李槿秀还是不明白。 “会爆炸。” “?” “就像你往玻璃杯里倒滚水,它没有办法承受住,就会炸开。” “你是说…” 李槿秀的心口一紧:“吸到这个雾气的人,会爆炸?” 云渊:“也可能活下来,但是那概率太低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李槿秀心乱如麻,只觉得自己手脚都是冰冷的。 “也许,是想来一场大清洁。” 大清洁,李槿秀不可避免想起了那场让恐龙灭绝的世纪浩劫。 也许,对于现在的星球来说,他们人类的存在也如同恐龙一般,它迫不及待想要清扫垃圾。 李槿秀的心沉到了谷底,脸色都有些难看。 她准备的粮食已经算是多的了,如果不算云渊的口粮,这些食物足够她一个人吃上一年多,再加上近期收获的玉米红薯,还有即将呀收获的小麦稻谷,怎么说也能再多延长上几个月到亿年的时间。 可是,这时候她不得不质疑自己了,只准备粮食,真的就够了吗?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时候,李槿秀呼吸急促迅速掏出了手机。 她先是打给了黄老师,叮嘱对方今天一定要关紧门窗不要出门,门缝都要用毛巾封起来。 怕对方问东问西,她编了一个内部消息的说法。 然后是李大妞她们,也是一样的说辞。 最后打给的是政府方面一直用来联系她的那个电话。 她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她相信绝大多数人在相同的情况下应该都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所以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这从来都没有错。 她再三跟电话那头的人强调了这件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等挂了电话,李槿秀还是不放心,她在各个社交平台发布了带有暗示的言论。 基本每一个看见的人都能看明白,但是又没有直说,就是政府想找她麻烦也难。 等做完这些李槿秀放下手机时才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完全相信了云渊。 他说的话,她甚至连思考都没有思考就直接相信了。 李槿秀心里警铃大作,这不算什么好现象,万一…她是说万一,毕竟她真的不敢把自己的命放到别人的手里。 想到这李槿秀不知道怎么想起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云渊:? 李槿秀:“你还记得我带你回来那天吗?” 李槿秀带着调侃的意味:“你吃完了整整一袋子干菜,还老是冲我翻白眼。” 一点如同不经意擦过的红从云渊的脖颈慢慢蔓延到两边脸颊上,像是白纸上染了一层薄薄的水红色水彩,淡得并不显眼,在瓷白的皮色上却出奇得漂亮。 “对不起。” “哎?” 云渊很认真地说:“我看书里说做错事情要道歉,我说,对不起。” “也不用那么…” 本来这个话题是李槿秀自己说起来的,但是这会她却不太自在了: “我就是…不是,如果你那时候很乖很听话我也不敢带你回家的。” “为什么?” “因为那样很奇怪啊,一个又乖又听话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没有人领养,会在街上流浪,一看就是某些犯罪团伙没安好心。” 云渊没太听得明白。 他理不清乖和听话和犯罪团伙有什么关系。 如果这样说的话,他是不是应该不听话不乖才对。 “你在想什么?” 李槿秀觉得他的表情怪怪的,像是那种突然明白了什么的恍然大悟,直觉让她有种不好的感觉。 云渊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回答问题。 “你说这雾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 第68页 云渊还是摇头:“我感受不到。” 看来不管是非人类还是人类,或者说哪怕是神明,都不能全知全能啊。 李槿秀把这些念头抛出自己的脑子,打算先煮个面,她想放点肉进去好荤素搭配,但是冰箱里的肉都是冷冻肉,解冻太麻烦。 她把手伸向了挂在厨房里的腊肉,在切腊肉丁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她遗漏了一个人没打电话提醒。 匆匆洗过手,水渍都没来得及擦,就按下了那个号码,她害怕没有人接电话。 不过阿婆的警惕性比她高多了,她不止自己没出门,还拦住了亲家女儿女婿不出门,还怕不保险用胶带把门缝窗缝全封上了。 阿婆该不会也是重生回来的吧? 可这也不重要,知道对方没事,随口聊了两句也就挂了电话。 腊肉丁放进素净的面条里,一下就激发出了一股子鲜香的鲜味,放一点青菜出锅前洒上一点小葱香菜。 在这雾气萦绕里,就是最平凡而宁静的一天。 李槿秀快吃完饭的时候,官方终于发了通告,说是恐怖分子制造了毒雾,警告所有民众在毒气没有消散之前不要出门。 新闻报道的主持人小姐已经很努力地在用最简洁的句子介绍这个毒雾,她的重点放在了让人怎么去防范,甚至还加了点在家锻炼之类听起来稍微轻松一些的话题。 政府是真的很努力在安抚群众的情绪了。 可是,没有用。 就算他们所有人都坐在电脑前一刻不停得去删除,也很难赶上人们发的速度。 有人走进雾里痛苦倒地,在一瞬间爆炸成一大片一大片血肉的视频在网络上疯传。 甚至这种恐怖不止针对人类,动物也无法避免,暴露在这雾气之下的所有生命就像被审判的羔羊。 嘭的一声。 没有预告也没有提醒。 他们家会变成街边,最刺眼的暗红色。 尖叫和恐怖的哭喊的文字,仿佛要冲出屏幕,侵刺每个人的脑子里,把那白花花的脑子也混着血液炸开才甘心一般。 李槿秀看了一会就看不下去了。 太恐怖了。 看得全身发冷还算轻的,她是真的看得想吐想哭,很难说那股闷在胸口的情绪,就像人最恶的一面。 她转而想去看看别的什么东西,可这个世界好像已经没有好消息了一样。 某国连夜暴雨闪电烧毁了无数人的家园,甚至引起山火。 还有另一个国家,一种新型疫病在那片土壤上传染,他们的种子都死掉了,今年可能颗粒无收。 另一个,植物在之前爆发性生长,现在他们的城市已经不像是城市了,是一片被绿色包裹的荒野废墟一般。 好看是好看,恐怖也是真的恐怖。 算了,李槿秀丢下手机。 她还是别看这些了,看看电视吧,看了也没用,除了制造焦虑就是焦虑。 可电视她也看不下去,屏幕里正在放没出事之前录制的综艺节目,里面的明星素人一个个都笑得很开心。 是啊,谁能想到,短短两个多月时间,世界天翻地覆。 第60章 稀薄 以前每天早上醒来, 第一件事是看窗外,之前是看雨停没有,现在是看雾散没有。 反正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人就跟不受主人宠爱的宠物一样, 锁进笼子就被遗忘了。 可怜宠物还在每天期待主人的怜悯。 李槿秀摇摇头, 搞不明白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肯定是因为太久不能出门,所以脑子有点混乱了。 唉…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叹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今天的云渊终于放弃了他的石头, 一大早就跟在李槿秀后头跟着。 “怎么了?” 李槿秀忍不住叹气:“你说。” 云渊很直接得说:“我觉得你的修炼进度应该加下速。” “加速?” “对, 外头那些白雾,虽然一次性吸收太多会爆炸, 但是一次一点定量的话, 那些可是好东西,没有杂质非常纯粹。 这要放在以前, 几方势力能为这些打破头,对于初学者来说,越纯粹越干净,在这条路上就能走得越远,其实…” 他停顿了一下:“我觉得这些事情不像你口中说的末世,更像是…进化。” “进化…” 李槿秀心里有了点想法,不过没有更多的证据支撑, 想法也就是想法。 云渊所说的方法, 其实就是他从外头抓进来一点子雾气, 李槿秀就跟以前去医院吸氧似的把它们吸收进去。 那是种什么感受,李槿秀也很难说清楚。 那些雾气是没有任何味道的,可偏偏她又好像能嗅到一股特殊的香味似的。 不属于任何植物,食物的香味, 好像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但直觉告诉李槿秀,这东西很香。 她就拼命得吸收。 全身都好像泡在水里…不,温泉里一样,有点沉重有点闷,又有点舒服。 她晃晃悠悠,觉得脑袋重了起来,天地都在天旋地转。 对,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然后过一会她骤然惊醒。 云渊就坐在她面前,像是一个波澜不惊的大师,任何事物都不能轻易让他有一点情绪波动似的。 -- 第69页 见李槿秀醒来,他也只是抬了下眼皮,外头的白雾自动就进来了,轻易得仿佛她花了重金打造的防爆玻璃就是个大笑话。 这些雾气在屋里转悠,仿佛水里的鱼一般自在。 但它们自在不了一会就回被李槿秀吸收掉大半。 然后她又睡着,再醒来,吸雾气… 反复了几次,就连时间短概念在李槿秀这里都模糊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那些苦修的僧人,在一座红墙绿瓦的院子里,扫着永远不可能扫干净的院子,念着似乎没有结味的经文,闻着一成不变的香火味,直到自己变成那树下等一捧孤土,才能悟到一点人世间的道理。 直到… “今天就到这里了。” 是谁在说话? 李槿秀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那种玄妙的感觉里脱离出来,她才如梦初醒一般记起来。 自己在修炼,在自己家里,或许,现在该吃晚饭了? 她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天色,不太确定得想。 可是她一点都不饿,甚至还有点撑。 “我…” 她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属于她自己的五感才仿佛回来了一般,她察觉到自己身上覆盖了很厚一层的泥巴。 还说啥说,她要洗澡! 皮肤白皙紧致,没有瑕疵和毛孔。 这是她十来岁都没有拥有过的皮肤,哦,也许她婴儿时期的皮肤是这样的? 李槿秀不太确定。 不过她觉得这比她打坐确实快了很多,她的力气更大了。 李槿秀看着被自己掰下来的沐浴露头,突然明白了云渊第一天来时候的迷茫了。 洗完澡李槿秀兴奋臭美了一会,就抵不过困意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仍然是一样的事情。 不过今天比昨天好一点,起码她还记得今夕是何年,她是谁,她在哪。 到了第三天,李槿秀又分别给黄老师,李大妞他们打了个电话。 李大妞那边情况还是一样,没有人敢出门,大家都尽量堵死门窗,不过应该多少也会有一点渗进来,不然没有氧气人怎么活。 总之,按照李大妞的话,她觉得很不对劲。 外头总会有奇怪的动物叫声,还有这几天他们越来越嗜睡,经常有时候饭不吃就睡一天,诡异的是也不觉得饿什么的。 看来这真的更像是一场对全部生命的进化行动。 至于黄老师那边,他们就更让人惊奇了,她那边雾气已经散了,人们已经可以走出家门拥抱太阳了。 李槿秀:这是什么神仙地方,我不服。 至于阿婆家,他们家的胶带被拆了,因为实在太闷了。 李槿秀又上网翻了翻帖子。 有人说自己不小心吸了一口雾气,然后觉得身体变好了。 还有人说自己得到了超能力,一拳可以把石头砸碎。 这些消息流传到了外网,那些外国人对此很不满。 在他们看来这好像是神的一种恩赐,但是这种恩赐却不在他们那。 现在网上的言论分成了两极化,一边人觉得白雾就是彻头彻尾的恶魔,还有些人觉得白雾是人类进化的机会。 是什么李槿秀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她敢保证,政府肯定早早拿了那些白雾研究去了。 所以… 比起全民爆炸,应该全民进化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她也就是随便看看,比起别人的事情,肯定还是自己的事最重要。 她又打电话,暗示黄老师可以经常在外头散散步,对身体好。 也暗示自家大姐和阿婆那边,那些白雾应该是好东西,但是要控制量。 哦,消息来源当然就说是特殊渠道,反正她们也没地方取证去。 做完这些,一天又结束了,但今天算是不错的一天。 如此持续了几天以后,李槿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问云渊: “可是我修炼那么久,除了力气变大了,速度体能还有五感这些变厉害了,也没有其他变化呀,比如那些个变火变冰什么的要怎么做?” 谁知道云渊特别无辜地说了一句: “我又不是人类,我哪里知道人类的这些法术。” “可是,”李槿秀无语:“那我练了有什么用?” 云渊一句话点中重点:“延长寿命吧。” 行吧,这个确实很重要。 每天网上的言论都会有更新,比如过了这些天,人们发现一个定律。 那就是在吸收白雾这件事情上,好像能接受多少岁和年龄没有关系的。 有几岁的小孩吸收一大团一点事情没有,也有老年人吸收一大团以后神光焕发。 自然也有人盲目自信没有控制好量,变成了一摊肉泥。 各种说法都有,有人说和意志力有关系,也有人说和人类自己看不见的某方面的天赋有关。 没人敢用自个的小命去试,所以大家都更谨慎了。 只有李槿秀不需要担心这点,毕竟有云渊给她把关。 直到几天后,李大妞给李槿秀打电话。 说她们的父亲,死了。 死因是这老家伙大半夜不睡觉在窗口偷偷吸收白雾,结果吸收太多,炸了。 这把李母吓得够呛,打死都不愿意再吸收白雾了。 不过过了不到两天,李大妞又打电话告诉她,李母又开始吸收白雾了。 -- 第70页 这时候李槿秀就隐约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了。 她打开网上的帖子,才惊觉现在大半个网络全部都是在讨论白雾。 不是讨论别的,就是在讨论吸收白雾的技巧,怎么感觉自己的吸收极限。 她恍惚之间觉得,这些白雾不像是什么纯粹能量,好像是某种让人上瘾的东西一样。 讲道理,她之前就是太先入为主了才没意识到这件事的怪异之处。 要知道在几天之前这个白雾还是官方口中说的恐怖分子制造的毒雾。 几天之后就变成了人人追捧的好东西了。 这转变太快了。 当李槿秀看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告诉云渊的时候,对方却理所应当一般: “人类慕强是不分男女的,想要获得力量的欲望也是不分男女的,与其说是雾气诱惑了人类,不如说是人类自己诱惑了自己,动物的直觉在有的时候非常准。” 她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有。 但是她听不听得懂,不妨碍接下来发生的争夺事件。 穿戴着严实防护服和防毒面具的人在街上用大罐子吸走白雾。 因为有雾气遮掩,所以这些人各自都很难看见对方。 所以也就没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些不属于这个国家的外来入侵者如同老鼠一般偷偷溜了进来。 “你有没有觉得…” 李槿秀眯着眼睛看窗外的雾气: “这雾气越发稀薄了?” 第61章 出门 云渊很想说这还要看吗?感觉一下就知道了, 不过他觉得他如果敢说出来,李槿秀肯定会不高兴,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李槿秀也不是一定要他回应又说: “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 把这些雾气储存起来。” “玉石。” 李槿秀翻了个白眼:“没有, 玻璃瓶或者塑料袋不行吗?” 云渊:“你可以试试。” 李槿秀还真试了。 塑料袋几乎是在接触的瞬间就变成了一摊融化的水。 至于玻璃,看起来刚装进去一点事情没有,过一会,它也变成了玻璃水。 最后勉强能拿来储存的, 就只有之前被云渊拿来摆弄的石头。 接下来这些雾气一天比一天淡, 等到李槿秀终于能看清楚隔壁楼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她坐在窗台上, 看着对方楼的阳台发呆。 那户人家的阳台, 没什么稀奇,就是国内最普通最经常看见的那种。 花和葱生菜之类的植物被摆放在一起, 上头还挂了几件衣服,阳台门没有关,仿佛下一秒屋子的主人就会拿着浇水壶到阳台上来浇水一般。 她以前刚毕业的时候很喜欢就这样坐在在出租屋的窗户边,看着外头那些房子的窗口和阳台。 那些窗口里可能会传来孩子的读书声,母亲的炒菜声,或者老人念叨的说话声。 很平凡也很普通。 她羡慕那种万家灯火的生活气儿。 也曾无数次幻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回家家看见有人在家,有人为她留灯。 那种朴素而又简单的愿望随着工作越来越忙, 钱越挣越多, 她也就忘了淡了。 只是乍一下看见这样的场景, 忽然又想了起来而已。 一个月过去,那浓得化不开的雾气,终究是散去了,一点也没留下。 不过它的影响却没有消失, 比如那些突然力大无穷的人。 人呢,只要得到了力量,内心多少有点膨胀,尤其是有些人本来就有点那种心思。 总之抢劫案和□□案又开始频频发生。 他们以为自己天下第一,没人打得过。 不过上来就被警察干晕了。 他们在进化,政府当然也不可能在坐以待毙。 甚至毫不夸张得说,现在一个老年人说不定都比成年男人厉害。 那个看人外表的年代,过去了。 和雾气一同消失的,还有下头的洪水。 李槿秀拿起钥匙,又放下,犹豫了老半天: “云渊,想不想出去走走?” “嗯。” 时隔三个多月,再一次走出家门,李槿秀有些忐忑。 她穿上了长袖和外套,运动鞋,在里头手腕还用胶带缠了几圈,放了一把匕首别在裤子腰带边,口罩,帽子,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 还带了个背包,里面装了几瓶水,和一点方便食品,万一碰上打劫的,这个还能扰乱下视线。 她正想开门,突然想起来被她遗忘掉的云渊。 辛好她买的衣服有很多不分男女的,但是裤子是真的不合适。 反正穿哪条都像七分裤,他就凑合凑合吧。 口罩帽子,还有… 李槿秀:“拿着。” “这什么?” 云渊低头打量自己手里的东西。 李槿秀:“菜刀。” 云渊看向她手里:“那你那个呢?” “额,加长版菜刀。” 好吧,其实是有点长的西瓜刀。 可是,可是她真的不会格斗和打架啊。 至少刀长一点,她不需要近身攻击就能威慑住对方。 就是吧,拿着刀具上街,怪怪的。 李槿秀看来看去,找来两样东西,她给自己的刀具装了个袋子,羽毛球拍袋。 -- 第71页 云渊那个简单,一个手提袋就能塞下。 “你害怕吗?” 开门之前李槿秀还有点犹豫,忍不住回头骚扰云渊: “你说会不会有个变态蹲在我们家门口,就等着——” 她话没说完,咔哒一声,门开了。 李槿秀从云渊身后晕晕乎乎探出来一个脑袋,小声问: “有人吗?” 云渊:“没有。” “那走吧。” 李槿秀越过云渊走在前头,昂首挺胸的样好像刚刚在门口犹犹豫豫半天不敢开门的人不是她一样。 电力还没恢复,电梯是坐不了了,只能从楼梯下去。 楼梯间很安静,安静到李槿秀觉得自己的脚步声就很吵了。 楼道里还有些没有铲干净的灰土,楼梯倒是很干净。 李槿秀心惊胆战往下走,十七楼的楼梯间看着还算干净,至少没有她脑子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十六楼就没那么干净了,楼道里不知道是谁扔了一地的杂物,隐约间还能在上面看见一点结块的血迹。 李槿秀看不敢往里走,她继续沿着楼梯往下走,眼睛要顾着前头还要回去瞄下后头就怕哪里冒出来一个人。 以至于她没有任何精神准备,猝不及防看见了躺在楼梯口的几具尸体。 这是十五楼,逃生门被关了起来,那几具尸体就堆放在门口边,已经看不出全貌了,李槿秀只能判断出应该死了很久,腐烂,恶臭,还有里头翻滚的蛆虫。 强忍住了呕吐和尖叫的欲望,此时李槿秀万分庆幸自己戴了口罩。 她往下走的速度更慢了,经过那些尸体的时候,鞋底不可避免得沾上了一点东西。 这是她这辈子,离同类尸体最近的一次。 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着,它在提醒着她,快走,也在提醒着她,她还活得好好的,生机勃勃。 十四楼有一滩结块了的血迹,像是有个受了重伤的人,曾经在这扶着这堵白墙,喘着粗气挣扎着下楼。 他或许是想去再见自己家人的最后一面,也或许是逃跑的入侵者,频死的强盗。 这些李槿秀都不知道,她只能从白墙上的血手印看到留下它的人,那份强烈的求生欲。 在第十二楼,李槿秀看见了他的尸体,垂坐在楼梯口,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漫长永不会醒来的梦。 她忍不住感叹:“这简直像噩梦一样…” “谁说不是呢。” “啊啊!” 这次李槿秀是真的一点没防备,任由谁在一栋到处是尸体的大楼,看见楼梯口突然冒出来一个人都会被吓到。 但在这种时候这种反应也是奢侈的,李槿秀立马反应过来消了声,手忙脚乱从羽毛球袋里掏出西瓜刀。 “你,你…” 是个年轻男性,戴着口罩,在李槿秀掏刀的这一分多钟里,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站在那。 这让李槿秀多少有点放松了心态,这家伙应该没什么歹心? 不过她没有放松警惕,手里的西瓜刀笔直对着那男人。 男人往身后指了指:“我住在十一楼。” 李槿秀看了眼楼梯口用鲜红色标注的阿拉伯数字十一说: “我识字谢谢。” “我知道你,”男人又说:“你住在18楼。” 李槿秀挑眉:“然后呢?” 她觉得这男人多少有点问题,这语言沟通能力不是一般的差,该不会是个精神病吧? “你们要出去是吗?”男人理所当然说:“我要和你们一起。” “什么?” 李槿秀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凭什么?”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不是,就算她是圣母也不可能去帮一个这样的人。 谁知道这人皱了皱眉头,说出来的话更让人无语: “现在是世界末日,人类不应该互相帮助吗?” “抱歉,按你这个说法的话,” 李槿秀依旧举着刀对着他,语气毫不客气: “那我宁可不做人了。” “云渊,我们走。” 李槿秀的刀一直没放下,那怪人没动也没再说话。 她们又往下走了两层,那人应该是放弃了。 李槿秀不敢磨蹭了,稍微加快了一些脚步。 到了最下头几层走起路来就很麻烦了,被水泡久了的瓷砖有些开缝了,上头长着一层滑腻的类似青苔的东西。 走在上头很难控制身体的平衡,李槿秀只能抓着栏杆慢慢往下挪。 一直到一楼,再一次走出这栋楼,沐浴在阳台下,李槿秀有些恍惚,好像上一次自由得站在路上晒太阳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一样。 小区里的路大多数水泥路,虽然有点滑,但是还是能正常走路的,反倒是那种为了美观铺的砖头路被青苔顶开了。 绿茵茵的一片,用肉眼看着毛茸茸的,好像很暖和。 李槿秀看得稀奇,忽然想起来另一个问题: “云渊,这些植物,它们变异来吗?” 云渊看了眼:“放心,它们不敢过来。” 李槿秀:“对了,如果蔬菜农作物需要吸收土壤营养才能成长,那这些植物…” “也是一样的,”云渊说:“吸收土壤,土壤没有了就吞噬同类,它们会吃掉所有一切能供给营养的东西,不过应该不会吃人。” -- 第72页 “哎?为什么?” 这个李槿秀倒是没有想到,小说里不是很多都这么写吗? 变异植物吃人什么的。 云渊:“因为营养太少,还不如消化费的营养多。” “……” 第62章 凑合 云渊:“不过它们也挑食的, 像你这样的,还是会考虑凑合凑合的。” 李槿秀:…… 她应该感到荣幸吗? 云渊又补了一句:“但是有我在,它们不敢靠近你的。” 洪水来得突然, 下的时间又久, 那些停在路面的车辆大多都报废了。 就是不用油电的自行车也用不了,因为水泡太久了,铁链早就锈得不成样子了,要踩这玩意比走路还累。 所以, 两个人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式。 步行。 可能是不知道李槿秀要求哪, 又或者是以为云渊不认路。 他一直没有超过李槿秀,实在落后她半步, 紧紧跟在她后头。 一开始李槿秀还不太习惯, 总是忍不住往后看,走了一会以后, 她也就习惯了。 倒也不能说是习惯了,只是她的注意力暂时被别的事情吸引去了。 间隔三个多月的这座城市,却仿佛过了百年一般,它荒废而陈旧。 道路两边的绿化大多被淹死了,但是也有那么几棵长得特别茂盛,一看就是有问题的那种。 人类最引以为傲的钢筋水泥类的建筑上,有一小截布满了青苔和李槿秀不认识的浮游生物。 路灯还有路两边的店铺, 公交车站等等一些基础设施都被青苔和这种浮游生物占据。 不管是路上还有楼房里, 李槿秀看过去都像是空无一人的样子。 这个地方, 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被抛弃的废弃之城。 谁能想到三个多月之前,这里还是繁华昌盛的街景,行色匆匆的行人。 越走,越看, 李槿秀就越觉得心惊,她忍不住慢了半步,抓住了云渊的胳膊。 人在受到恐惧和害怕的时候,会不自觉得去寻找心理寄托的存在。 至于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的情愫,那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云渊你说,”李槿秀忐忑地问:“这里会不会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不会,”云渊想了下,还是决定如实说:“在你左手边斜对面灰色那栋楼二十三楼就有个人正从窗口往下看,如果前面右转不到一公里你就能碰上一对情侣,还有——” “好了好了,” 李槿秀松开手,脸上有些发烫,她到底在想什么啊,她怎么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猜测云渊的想法: “我知道了。” 算了,顺其自然吧。 李槿秀打算直接往距离这里最近的警察局去,本来考虑去市中心,或者去救助站,可是算过距离以后,她还是改变了方向,决定先去警察局碰碰运气。 她倒不是觉得这个时候那里还能有警察守着,只是觉得警察局或许或多或少有点线索吧。 就算那里什么也没找到,从那里出发再去市中心还是救助站都可以,无非是绕了一点路。 没办法,她完全没办法相信现在还活着的人,这些人要么是存够了粮食,一直不敢出门苟活下来的,要么就是抢了别人的东西活下来的。 前者李槿秀去问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后者恐怕会反过来把他们俩当成又蠢又肥的羊宰了。 思来想去还是去个一般情况不会去的地方会相对安全些。 又走上了一会,李槿秀开始庆幸自己没有选择更远的市中心和救助站做终点了。 她在家呆得太久了,平日虽然有在种点菜,但是那些蔬菜,实话实说都是它们自己生命力顽强,她真的没上什么心。 平时在屋子里不是吃饭就是睡觉和修炼。 她这体力是真的不太行了,身体倒没有觉得累,是心觉得累。 就好像…她的身体和灵魂是互相排斥,不是一套的一样。 看来修炼也不是万能,它只能让人的身体不断变好,但是心理不会有任何变化。 这种感觉就好像七八岁的稚儿被塞进了成人的身体,明明有着比自己之前更强大的力量,却完全不会使用。 李槿秀吸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喝了两口。 只能说她这次出来的决定是对的,要不是出来走这一遭,她还真没发现这个问题。 现在在外头走,走的时间越久,她越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呼吸和起伏都有时间和节拍,走了这么长时间,她甚至一点汗都没有出。 看来回去以后身体的锻炼也要提上日程才行。 日头越来越高,大概十点多,他们抵达了警察局门口。 这一路出奇的顺畅,大概是看他们俩身上啥也没有,觉得没必要冒险打劫吧。 警察局的玻璃门被一条大锁链子锁上了,外头是磨砂玻璃门,里头没人黑黢黢的一片,便是凑近了看也就只能看见模糊的一点影子。 蓝白色的背景墙,东倒西歪的桌椅,还有到处野蛮生长的青苔和浮游生物。 “好像什么都没有…” 李槿秀看了几遍,不得不死心。 云渊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在他看来,不管是在那个封笔的屋子里,还是在外面,都没什么区别。 “喂!你们俩个!” -- 第73页 一阵汽车的引擎声,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的大吼大叫。 李槿秀闻声看去。 “对,就是你们俩个!” 那是辆警车。 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下了车: “你们俩在这干嘛?看你俩半天了。” 李槿秀清了清嗓子,她怕自己被对方带跑了音,一开口全是一股大碴子味: “我们是附近的居民,家里没什么吃的了,就想出来看看打探下情况。” “这样啊,”那警官皱了下眉头:“你去救助站那边碰碰运气吧,我们就不送你们了,还得继续巡逻。” 说完他就上了车,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车子几乎是没有停顿从两人身旁开走了。 “看来新闻里说的恢复秩序,就是一段空话。” 李槿秀在脑子里回想着刚刚那个警察的反应。 她可以肯定,对方是在提防着她的。 不用太多想象力,随便想一想都知道他们曾经遭遇过什么,或者说他们的同事曾经遭遇过什么。 而且他说的是去救助站碰碰运气,而不是说去救助站,说明那里的粮食资源恐怕也不是那么丰富了。 政府应该已经发现那些生长迅速种子的弊端了。 地球有多少土? 李槿秀不知道,但是她觉得再多的土壤都不够这些植物吸收的。 也不知道往作物里面加肥料能不能起到点作用。 还良性变异,这哪里有良性的变异,不过是稍微温和了一点而已。 “走吧,”李槿秀面色严峻:“我们回去吧。” 看那个警察的反应,在外面瞎逛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她还是赶紧回去吧,虽然在家也不一定安全。 回去的速度加快了不少,李槿秀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加强了些,好歹出来这一趟也不算是没有收获了。 但回去的时候就没这个好运气了。 他们碰上了打劫,三四个男人一起。 不止李槿秀紧张,他们看着也紧张得很,就左边那个男人,一直在流汗。 看样子不是那种亡命之徒,应该是实在没吃的了,只能豁出去抢了。 李槿秀有些犹豫,这点吃的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她怕引狼入室。 人心的贪和恶,永远别拿自己去衡量和测试,她不敢赌。 衡量再三,李槿秀还是不情不愿把食物和水扔了出去。 她扔的方向不同,三个人立马分散开去追吃的了。 她就趁这时候拉起云渊赶紧跑。 云渊不太明白:“我可以打过他们。” “我知道,”李槿秀喘着气:“可是我不想你被人盯上。” 想想看当初云渊第一次来她家露的那一手,但凡她是个心思不正的人,云渊现在就不是在她家而是在哪个地下研究所了。 毕竟天道对他是有限制的,可是对人类,是没有限制的啊。 “等回去,”李槿秀越跑越快:“等回去我告诉你人类是怎么打架的,我们一起学。” 背包在跑的时候也被她扯扔掉了,等到她确定已经甩掉那三个人后,李槿秀拍了拍云渊,自己从羽毛球袋里掏出了那把西瓜刀拿在手上。 云渊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有样学样从袋子里拿出了那把菜刀。 两个人就这样拿着刀往回走,李槿秀的神经紧绷,看哪里都像是有人,明明是气温还有些冷的天气,她偏偏还出了一身的汗。 所幸不知道是他们手里的刀起到了威慑作用,还是运气好,一点多的时候,总算是安全到家了。 大门落锁,李槿秀迅速反锁了门,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长长出了口气,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她这会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从这整件事情开始,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准备,自以为万无一失,可每次真的碰上事情的时候,现实狠狠甩在脸上的那巴掌才让她意识到。 她的准备还是太少,说得难听点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准备。 第63章 吃蘑菇吧 当天下午, 李槿秀就下载了一大堆格斗视频学习。 运动得从最基础的开始,就是锻炼肌肉,基础的运动从来不是累赘, 而是锻炼肌肉和耐力。 在一场打斗中, 除了比谁的拳头硬,就是比谁撑得久了,毕竟能站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光是这些还不够,李槿秀跟着云渊开始学起他那个时代里的规则和常识, 学起以前她一直想看不愿意看的, 生涩难懂医疗知识。 甚至翻开了以前一时兴起买回来的草药学。 这些东西看似平常没用,甚至还会让人觉得枯燥和厌烦, 可是人生那么长, 说不定就在某一天某个时候这些知识能排上用场。 可如果到那个时候再来学,那就晚了真的是太晚了。 不仅如此, 心理学,物理化,农业知识,她就像一块海绵,抓紧了时间在吸收一切对她来说好像有用的知识。 这时候修炼的好处又体现出来了,她学东西很快,不需要太废心思去记就能记得很清楚。 她本来学习能力就不差, 有了这些加成以后更是如虎添翼。 当初学习的时候要是也有这样的本事, 说不准她今天的成就还要再进一步。 不过人生没有如果。 比起啃得熟练的书本, 李槿秀的格斗不太理想。 -- 第74页 云渊随便看一遍就能照着样子流利地打一套下来。 李槿秀就是看十遍,也还是打得磕磕绊绊的。 没有办法,只能云渊先学,再对着李槿秀一个一个动作纠正。 格斗不如学习。 学习还能有个捷径可以走, 可以讲究个方法。 可是格斗没有。 必须靠练,不止练技巧,也练肌肉记忆。 不是说这一段你会打了你记住了就行,是要你的肌肉都能记住,你不需要想,肌肉就会顺着你的记忆去打。 一个武术功夫家,有点天赋的也要苦练上十年才能有点行云流水的感觉。 李槿秀不要求行云流水,大家风范,但是她要保命。 所以只能苦练。 咬牙,坚持。 毕竟这个世界一直这么残酷,就连人类自己都是一样,什么高考,考试,比赛其实都是筛选的机制,只不过比起大自然的筛选温和了些许罢了。 当然,在空余的时间里,她也没有忘记关注外界的情况。 官方没有公布良性种子会导致土壤沙漠化的事实,这个倒也不奇怪,毕竟这件事情说出来只会引起恐慌。 虽然大部分人基本都知道了,只是没明说,好像那块遮羞布在那里就还可以伪装是太平盛世一般。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月,官方终于公布出来了良性种子会导致土壤沙漠化。 当然,他们不是随便发出来制造焦虑的。 这些科学家也不知道是熬了多少个日夜,做了多少场实验最后才敢站在全国人民面前,笃定地说: “研究发现,化肥营养液这些东西对植物还是有作用的,我国的水培植物之前就一直在研究,最近这个月我们突破了最后一道难关。 接下来,我们将会在各个城市安排种植园,各位不用担心,这些作物的生长速度很快,一个月,不只要一个星期时间,它们就能支援上短缺的粮食资源。” 然后电视里放出了他们介绍的研究成功。 不是别的东西… 是蘑菇。 各式各样的蘑菇。 那个研究员还很兴奋的跟记者介绍各个菇之间的区别。 对不起,就算它们之间区别再大,那都是蘑菇啊! 幸好他到最后走向了一片水稻,按他的说法,蘑菇是生长速度最快周期最多也最好培育的。 其他作物一样有水培的方法,只是会稍微慢一点,难度高一点而已。 听到这里,应该有不少人安心了。 但是李槿秀不傻,找个人花那么长时间,那么多口舌介绍蘑菇干嘛? 吃饱了撑的? 怎么可能,上头绝对不会浪费一点点时间在不需要的事情上面。 只能说,恐怕接下来他们更多的口粮,就是蘑菇了。 “另外,”到最后了这位研究员说了一句:“我们现在在全力研究更方便快捷的营养食品,争取能尽快解决食物问题。” 这句话怪怪的,李槿秀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什么意思,就总觉得不是啥好事。 “话说,”李槿秀的好奇心又起来了: “你们以前的时候为什么植物到处长都没这事,现在怎么这些植物不是破坏环境就是变异成暴力分子?” 云渊想了下:“因为那时候的灵力稳定,没有那么多机会给这些植物开智。” “那,”李槿秀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是不是我把植物身上的灵力抽走了,它就能变成正常植物了?” “现在还不行,”云渊说:“土壤里一样有灵力给它补充,或许再过些年是可以的。” “这样啊,”李槿秀泄了气:“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现在那些所谓的良性种子早就流出来了,有些人运气好的自己家种出来的就是良性种子,肯定会有人偷偷去种的,毕竟善良对有些人来说,真的是太苛刻了。 “那些种子,”李槿秀说:“我是说那些良性种子,它们真的不会再变异了吗?” “不好说,”云渊说:“它们想怎么样,都是它们自己说了算的。” 那这些所谓的良性种子也不是完全安全的。 李槿秀想来想去,想得头疼,干脆又回去看书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除了二楼颜色越来越浅的土,和楼下偶尔进出的一两个身影以外。 政府并没有禁止民众自己种菜,不过在公共区域,比如以前的绿化带那些地方就不行,所以还在小区的人会下去挖土搬回家来用。 谁能想到呢,以前随处可见的黄土,现在居然也变成了一种人们迫切需要的资源。 距离她这个小区不远,大概五公里左右就有两个种植园,招人的大喇叭经常在楼下放。 不过李槿秀没有要去的打算,她不缺吃喝,还有修炼和运动的习惯,现在整个人已经脱胎换骨,比起末世前的样子还要让人惊艳几分。 更别说云渊了,他要是不做遮掩出去,那就是一个大型的聚光灯。 他们和其他人站在一起,太突兀了平,李槿秀不打算当这样扎眼的存在。 毕竟枪打出头鸟。 要说唯一不好的,那就是冰箱的肉不剩多少了。 李槿秀都不怎么敢吃了,隔几天吃一回,嘴里总觉得缺点味。 -- 第75页 她倒是想花重金来换一只能抱窝或者能下单的母鸡。 可网上花重金的人多了去了,现在这个时候钱能买到啥? 钱啥也不是,也就能买买生活用品交交水电费了。 人们更需要另一样东西。 那就是粮食。 不是蘑菇,是货真价实的米面。 再不济玉米和土豆也成。 但是大部分人最馋的还是肉。 说来说去要怪还是得怪那场大雨,毁了大部分粮食不说,牲畜也差不多全没了。 现在屋里还有牲畜的,要么是跑了大老远从外地带回来的,要么就是一开始就养在家里没舍得杀掉也没被洪水淹死的。 第二个比第一个更难见,可第一个本来也不多。 想买买不着,那也没办法,只能忍着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官方也在网上看见了那些各种求资源的帖子,六月份的时候,上头突然发了个通知。 说是要在新火车站开个自由集市。 好巧不巧,新火车站规划就是在李槿秀家附近。 就六七公里的距离,不过那里还没完工,是个半施工地,不过基本的雏形是完工了的。 起码是有了个遮风避雨的房子,场地又足够大,至于里面有没有刷白墙,有没有铺地板,对于官方来说也不是很重要了。 估计也是考虑到这个,才会把地方定在了那里。 当然,既然是官方说要开自由集市,那第一个卖家只能是他们,也必须是他们。 所以在六月一号,儿童节这天,本市的第一家超市。 开业了。 从人流来看,去的人还不少。 有人踩着单车,也有人开着电动车,开车的人少,毕竟车得吃油,而且这些车大部分都泡过水了,就是修好了也不是每个都敢开的。 这万一坏在半路,那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更麻烦的是开的过程中出问题,那可能就是连环车祸了。 反倒是电动车和自行车,体积小,有可能暴雨没开始之前就已经被主人搬回家了,这没什么稀奇。 只是让李槿秀有些心疼,她当初为啥没把自家的电动车搬回屋里。 虽然… 虽然搬回来挺不道德的。 不,她应该这样想,幸好她没搬,这年头电动车自燃的事件还少啊。 她那天要是搬了,万一电动车自燃了… 李槿秀打了个寒颤。 第64章 虫害 尽管没有交通工具, 还是得靠人力步行,但是这依旧无非阻挡李槿秀对这个自由集市的兴趣。 其实她不是对这个集市感兴趣,她就是想出去走走。 每天都在这个屋子里, 即使这个房子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已经足够大了, 可是它终归是个有限的空间。 也不知道以前古代那些个大家闺秀是怎么能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毕竟再大的房子,天天呆在里面也会腻啊。 这次没拿西瓜刀,拿着那么长那么大一把刀, 她怕她连集市门口都进不去就会被赶出来。 拿了两把体积小但是绝对足够锋利的匕首。 这是当初李槿秀一时兴起买的, 她喜欢刷网上各种帖子,尤其喜欢刷跟女性有关的。 有时候看多了, 自己也怕, 就会激情下单。 买完回来才会发现这玩意压根带不上地铁,然后又只能被丢在家里吃灰。 谁能想到呢, 有一天这东西能用上居然会是这么个状况。 去集市的人还不少,一路上有不少人,还有人带着孩子,要不是每个人都多少带了点防身的东西,又时刻警惕盯着旁人,看起来还真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说是集市,其实就是一大片空地, 人们拉来了自己的东西, 在地上铺一块布或者干脆直接摆在地上, 就这样等着有人过来问价。 中心区域就是超市,摆了一大堆货架,周围还用铁板拦了下。 超市里挤得乌压压的全是人,每个人手上都多少拿了点东西, 外头还有人想往里面挤,本来就不大的地方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槿秀没往超市走,等人少点再逛也是一样的,反正她也没考虑买东西。 摆摊的人不多,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 有人卖杂志和书,也有人卖手机电脑这些电子产品,还有卖衣服的,卖鞋的,都很常见。 只不过从以前的店面变成了现在堆挤成一地的小摊了而已。 唯独少见的是吃的,倒也不是没有,唯一一摊卖吃的摊子上,卖的是白嫩嫩的蘑菇… 李槿秀逛了一会就失去了兴趣,这会超市里人还是很多,但是她没看见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也没带太多的钱。 她失了兴趣就开始往回走了。 几乎一路上碰见的都是去集市的人,看得出大家对这个地方还是很有兴趣的。 就是但愿他们看见了那个所谓的自由集市还有兴趣吧。 不过比起之前被困在屋子里,现在能出来,能买个东西,好像也算是不错了。 李槿秀正走着神,忽然眼前有个影子晃一下跑了过去。 李槿秀:? “云渊,你有看清楚刚刚跑过去的是什么吗?” 云渊没说话,几秒后,他就跟闪现似的,手里提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狗。 -- 第76页 肉嘟嘟的,瞧着还挺可爱,就是不知道在这种世道,它怎么做得到把自己喂胖的。 李槿秀小心避开它的爪子和牙齿,在小狗肉乎乎的肚子上戳了一下。 这引来了小家伙的不满,奶里奶气的嗷呜嗷呜叫,像是想用叫声震慑李槿秀。 可惜,它太小了。 这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它怎么能跑那么快的。” 李槿秀又戳了下小狗的肚子,手感太好了,她实在没忍住。 小狗嚎得更凶了。 “还算有点根骨,”云渊解释说:“按你们的说法,应该是进化了。” “它会咬人吗?” 李槿秀的手蠢蠢欲动想要接过小狗。 云渊的不太想给她:“我觉得它会。” 然而李槿秀还是轻轻抱住了那只小狗。 不知道是四肢终于着地让它有了安全感,还是它觉得脱离了危险。 反正云渊一松手,它就不叫了,像一个毛绒玩具一样,特别乖得蜷缩在李槿秀手里。 “它好乖啊。” 李槿秀轻轻摸了摸小狗的脖子。 不知道为什么,没由来的,云渊就是觉得不太舒服。 他甚至后悔刚刚去抓这只小狗回来了。 要知道当初它也是这样被李槿秀带回去的。 他当初甚至还没有这只狗听话。 云渊有些心虚:“你要带它回去?” 李槿秀有些得意得举起手炫耀: “你看,它多喜欢我,那么小一只狗它要怎么一只狗活下去啊,我们养它吧。” 云渊:…… 很气,就是很气。 躺得好好的小狗似乎察觉到了杀气,不太安心得挪了挪身子,企图把自己蜷缩得更小,喉咙间发出了一种示弱的呜咽声。 惹得李槿秀更加心疼它了,连忙顺毛安慰。 云渊:…… 好气。 回到家的李槿秀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冰箱,她要解冻点肉给小狗做个午餐。 云渊就坐在一边生闷气,因为冰箱的肉有限,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吃上了,虽然说不是馋,就是…就是觉得这个心理不舒服。 他也不知道咋说,又不可能冲过去告诉李槿秀他讨厌这只狗,快把它丢出去吧。 罢了,它得瑟不了多久,书上不都这样说吗? 人的喜欢,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被李槿秀放在茶几上的小狗掀了下眼皮,它当然感应到了这个大家伙奇怪的情绪。 明明被它抢了主人,他居然在高兴,奇怪,这年头真是太奇怪了,还好它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狗。 中午小狗吃得很开心,尾巴一直在摇。 李槿秀却不是很开心,她戳着小狗的软肚子自言自语: “你不会只吃肉吧,我可没有那么多肉给你吃,你今晚不能吃肉了,你要学着点吃青菜懂吗?” 它是只小狗,它不懂。 小狗呲牙。 “啪。” 云渊在小狗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跟它不用讲那么多,不听话就揍。” “可是这也太——” 李槿秀看着小狗把头伸向那个装满菜叶子的盘子,默默改口: “你说的对。” 多了只狗,李槿秀的平静生活被打破了。 狗是种精力很旺盛的动物,和猫不同,它们就喜欢跑跳玩。 早上六七点,它会跳进李槿秀的床叫她起床。 虽然蹦不了两下就会被云渊拎走。 上午它要玩捡球游戏,下午还要玩,晚上就是疯跑。 也不知道那么小一只狗,到底哪里来那么多的力气。 一开始李槿秀会顺着它,后来发现这家伙只会得寸进尺以后,就决定冷处理。 但它也固执得很,李槿秀说实在忍无可忍只能上手揍一顿,揍完这货就老实了。 气得李槿秀脱口而出:“人家说缺啥补啥,你以后就叫老实吧。” 小狗转着圈汪汪叫。 它不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只是隐约明白这是自己的名字。 它还小,但也足够聪明了。 而老实的存在也昭示了另一件事。 动物变异。 这不是什么偶然事件,不过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大雨毁掉了很多植物和动物,何尝不是帮助人类清除掉了潜在威胁。 现在还活着能变异的,大部分都是各个人家养的宠物了。 经历过洪水和迷雾都没有杀掉自己的宠物,有可能是不忍心不舍得也可能是不缺少食物,总之不管什么原因,这些动物变异以后大多是像老实一样。 向着一个比较好的方向变异的,至少没有攻击倾向,不过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除了…变聪明了? 毕竟这些天萌宠博主突然统一画风,说自家的主子总是用一种鄙视自己的眼神看自己。 而且吧,他们还有证据。 李槿秀关掉一只黑猫的视频,别说,就算是鄙视这些毛茸茸还是好可爱! 可变异的是全部有生命的物种,猫狗是生命这野外的蛇,树上的虫,天上的鸟,甚至下水道的老鼠,蟑螂,这些通通都是生命啊。 “有没有搞错,”李槿秀拍死一只小强:“我这是十八楼哎。” 云渊:“你看楼下。” “我靠,” -- 第77页 李槿秀探头出去看了眼,下头密密麻麻的一片黑,看得她头皮发麻: “这些该不会都是蟑螂吧?” 云渊:“也有老鼠。” 因为这些该死的虫子,开张没到一个星期的自由集市,又关了。 “云渊,” 得知这个消息的李槿秀并不意外,但就是郁闷,她躺在沙发上翻腾: “你说这该死的动荡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我还有希望看见那一幕吗?” “不好说,”云渊含糊地说:“要是它想折腾,一场雪下一百年在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啊…” 李槿秀摊平躺在沙发上,郁闷得不行。 但其实这些蟑螂老鼠远没有李槿秀现在看见的那么温顺无害,它们更像是蝗虫,啃食所有能够提供营养的东西,树木,土壤,甚至房屋和人类。 吸收灵力以后,它们有些体型暴涨,有些牙齿尖利。 在她看不见听不到的地方,不时有人类的惨叫声响起。 尤其是农村的人,一楼的房子对于这些东西来说简直跟进出自己家一样简单。 一开始没人把这些东西当回事,毕竟变大一些的害虫,也只是变大一些和人类的体型还是没法比。 被咬到以后也只是骂骂咧咧去找工具来打老鼠,有些狠人甚至不去找家伙什,直接一脚踩下去,粘腻的血肉就会粘在鞋底下,他不知道的是,这种血腥味只会在短时间内吸引来更多的害虫。 而脚趾头上被咬到的地方,虽然已经不疼了,可是血还没止住,再过上一会,血止住了,伤口却泛着慎人的黑紫色。 这时候伤口还是感觉不到疼痛的,若是没注意去看,到第二天伤口就会肿起来,这时候发烧一般的疼痒,能把人折腾得想死的心都有。 这会若是在意了,抓紧时间上医院或许还来得及。 要是还没当回事,随便上了点要敷衍,等到第三天,疼痛和瘙痒都会消退,伤者松一口气,殊不知这时候他不截肢,怕是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倒也不是每一种害虫都这么毒,当然也有比这更毒的。 第65章 老实 “咱妈…没了。” 李槿秀拿着电话, 人还有些恍惚,她左右看了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现在不坐下来, 她怕等下就要直接坐地上了。 电话那头的李大妞声音嘶哑: “这两天村里头不知道打哪多出来了一大群老鼠蟑螂之类的,也不怕人,但凡门开个缝就往里挤,还尤其喜欢往小娃娃身上凑, 她是为了护着壮壮。” 李大妞吸了口气又说: “这几天村里头走了不少人, 一开始谁也没把这些老鼠蟑螂的害虫当回事,村长组织了男人们去灭害虫, 有些人被咬了, 也没人当回事,这村里头被只虫子咬, 就是被蛇咬了的也不是没有,谁也没放在心上,但是…但是…”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很可怕的画面,哽咽了好一会才接着往下说: “有些人发现得早,一觉得不对劲就往医院去跑,现在人还没回来,但听他们家人说, 现在人还活着, 至于那些没上心的, 都死了。 伤口化脓流水,又肿又大,还发黑发紫,就跟那, 怎么说,反正就是很恐怖。你一个人住那边,也小心些,现在能不出门还是别出门了。” “嗯。” 李槿秀反应迟钝地应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后知后觉问起另一个问题: “二姐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李大妞叹了口气:“电话打不通,她那边的人也联系不上。” 又是一阵沉默。 虽然他们不是很称职的父母,但李槿秀也从来没想过他们死。 她以前就有想过,他们应该会一直干活,直到有一天干不动了,就会想逼着她们三个回去照顾。 大姐二姐肯定不会回去,她也不想回去,最后悔怎么样… 李槿秀也有想过,离村子不远有一家养老院。 他们最后的结局,应该是在那里度过最后的余生。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二姐失联,他们也都去世了。 她童年的委屈和怨念,好像一下子也随着生命的消逝烟消云散了。 “姐,”李槿秀再次开口说:“要不然,你带着两个孩子上我这来吧。” 这句话,她也想了很久才敢说的。 现在两个老人都没了,李大妞一个外嫁女住在老家,村里的人多少都会有点意见,没办法,农村就是这样,你要是家里没儿子,旁人就是挑着你欺负。 而且她就是这样一说,李大妞也不太可能来,村里头情况是不太好,可是有地,还有存粮,只要能守得住,活下去的可能性就很大。 城里就不同了,人多没地,粮食还少,唯一的好处大概就只有住得高,这些害虫会减少一点。 “还是不了吧,”李大妞开口拒绝了她:“你那现在也不好过,我在老家有地有粮食,再苦也能活下去,反倒你那里,粮食还够吗?不行的话,就回来吧。” 李槿秀暗自摇头,谁回去她也不会回去那里的,她不喜欢那个村子,从老到小都不喜欢。 “那大姐,你注意安全。”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其实不光是不喜欢村里那些人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她大姐李大妞。 -- 第78页 恐怕也不是那么欢迎她回去。 也是,土地和粮食都是有限的,多回去一个人,必然就要多分一份口粮。 人啊,总是会变的。 李槿秀摆弄着手机,忍不住给黄老师那边打了个电话。 时间越是久,她就越是喜欢这位老师。 和旁人不同,这位老师的心从多年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过。 和对方聊了一会后,李槿秀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拎上锄头打算上二楼给番茄打顶,云渊跟在她后头,番茄已经结了几颗果子了,在网上看到说这时候的番茄打顶是最合适的。 今天万里晴空,天气也合适。 生菜得扯去外头的挨着土的叶子,好让它继续生长,后种地韭菜生长速度也不慢,眼看有几颗已经有了花骨头了,她得赶紧给割了让它继续生长。 这些事直到中午也没忙完,外头的阳光顺着阳台打进来,照在李槿秀身上暖洋洋的。 她眯着眼睛往阳台看去,忽然发觉地上的土似乎有了点不同的变化。 李槿秀拉开阳台窗户去看,之前这二楼的阳台种地是玉米,玉米收完以后她就没再种旁的东西了。 这土壤… 她记得她收玉米时,这土壤还是发淡的黄土,这一段时间不看,这土又隐隐有了点黑土的意思。 李槿秀看得激动: “云渊,这土,它好像在恢复?” 云渊:“没有东西吸收它的营养,它自己吸收营养,当然会越变越好。” 她还以为这些土被吸收干净营养变成沙子以后就彻底是沙子了,没想到还会恢复。 这自然的循环有时候还真的是让人怎么想都想不到。 “对了,云渊” 想到种地,李槿秀又想起来云渊之前说的那事,故意坏心眼地提起: “你之前说的,那个啥玉石的什么阵法啥的,你想起来了吗?” 她知道他肯定没想起来怎么弄,要不然以云渊的性格早就到她面前说了,但是她就是想逗他。 谁叫他一天到晚都是同一个表情的冰块脸。 “想起来了,”云渊平淡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破碎:“一部分。” “没事,”李槿秀憋着笑:“慢慢想,不着急。” 然而下午李槿秀就后悔逗他了,因为云渊又开始摆弄那几块石头,不管李槿秀从他面前故意晃过去几次,还是刻意去找他聊天,对方都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 她没办法,只好把精力投注到自己的学习上头。 李槿秀喜欢读书,她喜欢未知的知识,一遍遍重复解读,最后把这个陌生的知识完全掌握的成就感。 这对有些人来说可能很难理解,但是对于她来说,是最好消磨时间的方式。 而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她专注于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身体也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她的大脑在渴求书里的知识,而她的身体在自发吸收身边的能量。 如果她能看见那些能量的话,就会发现附近的能量都像是被吸引了一般,如同漩涡周围的水流,想要逃离但还是被带入了漩涡的中心。 就连在楼下摆石头的云渊也被这动静惊动,不过他没有做任何事,因为对于李槿秀来说,这是件很难得的好事。 别说现在,便是放在以前,这种状态也是非常难得的机遇,完全没有逻辑和原因可寻觅,完全只能靠自身和运气。 李槿秀一直在看书,她记得她越看越有精神,越看速度越快,她像是一块海绵在疯狂吸取所有知识。 这个惊人的速度使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欢喜。 她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的书,只知道她不经意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后,骨头发出的一声清脆的咔哒声,使她意识到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李槿秀这才从这种玄妙的境界里脱离出来,她几乎是瞬间发现了自己的不同。 她的眼睛,可以看见一些,她不应该能看见的东西。 比如,空气下飞舞的灰尘,某些应该出现在显微镜下的真菌,耳边能听见楼下十五楼一对夫妇的互相指责声,她的身子感觉很轻,轻得好像下一秒就会飞起来一样。 她不一样了。 李槿秀清晰得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抬了抬手,想起身去吃点东西,而这个动作就是打破平静的开端,噼里啪啦,她数不清楚多少声,或许她全身的骨头都动了起来。 “太奇妙了。” 虽然她也不能具体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她能肯定是好的变化。 因为听见她动静下楼的云渊脸上,分明带着一点不太明显的笑意。 李槿秀眨了眨眼,不等对方说话先发夺人: “云渊,你想到那石头怎么摆了?” 云渊脸上的笑垮了下来,他就不该下来他。 看着他的微表情,李槿秀乐不可支: “没想起来也没关系,今天咱们吃烤肉怎么样?” 云渊的嘴角又翘了起来。 上次吃那个番茄烤肉的时候,李槿秀就注意到了。 云渊是可以不吃东西,但是不吃东西不代表不会馋,比起平常味道的饭菜,他似乎更倾向于味道重一些的,比如酸辣,或者麻辣酸甜之类的。 所以有条件的情况下,谁会不吃啊,又不是傻。 -- 第79页 这次的烤肉不只有酸番茄的酸辣味,她还从屋里扒拉出了几包烧烤料,阿婆弄的酸菜泡菜搞一点。 肉吃多了会腻和这些菜中和一下是最好的,牛腩肉块上锡纸和酸萝卜酸菜裹在一块,上火烤到鼓包再剪开放上一把子炒花生和葱香菜,酸味和肉香味中和,再加上葱香味,滋味复杂又绝妙。 腐竹泡软以后卷上牛肉卷,一个牛肉卷,一根泡椒这样穿成串上火烤,还有豆腐皮卷上一点葱花和辣椒酸萝卜一块。 酸,脆,辣,鲜。 全都包裹在口腔里,还有独属于炭火的炙烤味,回味悠长。 他们两个人吃得开心,老实在一边不甘心得嗷嗷叫。 它也想吃。 可惜不管它怎么卖萌怎么装可怜,李槿秀就是不同意给它吃这些个调料多的。 只会小气吧啦地给它烤一块啥味也没有的肉给它。 老实气鼓鼓得吃着没滋没味的肉,一边垂涎两个人碗里的烤肉。 它也想吃。 呜。 云渊咬下一块烤肉,其实进化后的老实是可以吃这些乱七八糟的调味品的,但是他不打算告诉李槿秀,谁叫这小家伙在他面前那么嚣张。 一无所知的李槿秀还在苦口婆心跟老实念叨: “你不能吃这些重油重盐的调料,你是只狗你知道吗?好吧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啊,别舔了告诉你不行就是不行…” 云渊在一边看着,心里更不舒服了。 果然不告诉她就是对的。 第66章 吃饺子 次日一大早, 早间新闻里就报道了这次害虫事件,官方列举了各种灭虫的方法,同时也提醒人们尽量少外出, 防范害虫, 要小心不要被这些害虫抓到咬到,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特效药。 新闻上说的还算是含蓄了。 打开各个社交平台,求助信息,害虫肆虐和各大医院人满为患的视频到处都是。 除此之外, 还有一些帖子引起了李槿秀的注意。 不知道这些人是刻意制造恐慌还是真的感到绝望了。 反正帖子里说了一大堆世界末日之类的极端言论, 当然,他们骂政府骂亲人, 什么都骂, 在这些帖子里看不见一点希望,全都是宣泄恶意的言语。 李槿秀看了两句就看不下去退了出来。 政府无能不管事吗? 在李槿秀看来, 他们已经很努力了。 他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家人,可在一线最危难的时候,他们在救灾。 但是等待救援的人太多,而救援人员太少。 救助站虽然资源短缺但还是收留了大量的难民。 粮食方面,研究人员也一直在想办法。 现在害虫事件,虽然医院人满为患, 但是至少医院还开门, 医生和护士都没有离开岗位。 这秩序虽然不如从前那么强大, 可是它还存在。 就像冬天被人一把火烧掉了的杂草,地面上是什么都没有了,可这黑漆漆的残骸下头,根茎还顽强得活着, 只等待着时机合适吸收营养,第二年的春天破土而生。 “秀秀,” 云渊抱着几块石头进来,眉眼间都带着几分明媚的笑意,李槿秀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称呼的改变就听见对方说: “我记起来石头怎么摆了。” 从李槿秀的角度看过去,好巧不巧窗外的阳光就照在在他半张脸上,那双本来纯黑色的眼瞳映上了一层别样的色彩,那光随着他的动作流转,分外显眼,格外好看。 李槿秀不自在得挪开眼睛,心脏的加速跳动让她莫名心虚,是不是刚刚心脏偷懒漏掉了一拍,她现在才会这样手足无措的不自在。 “走啊,”云渊说:“上二楼我给你演示一遍。” “嗯嗯嗯。” 李槿秀敷衍着,落荒而逃一般飞快出了房间。 云渊愣愣得站了一会,在他的预测里,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 只有老实在他脚边嚣张得嗷嗷叫,它是一只什么都看透了的狗,当然,也只是一只狗,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一只狗知道了什么。 等云渊上来的时候,李槿秀的心跳已经恢复正常了。 她很认真得看着云渊的每一个动作,记住他说的大概角度和数字。 等最后一块石头放到它应在的位置上后。 这片菜地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这样的画面她以前只在加了倍速的植物纪录片里见过。 在呼吸之间就能看见一株植物从开花到结果,无人采摘的果子落在土地上,那土壤似乎也受到了滋养,从黄土重新变回了最初的黑土,甚至比最初的黑土看着还要好。 “这也太,”李槿秀目瞪口呆:“太夸张了吧?” 云渊:“因为存在石头里的是之前的雾气,不过石头的储存性不怎么样。” “我觉得这个效果已经很逆——” 李槿秀一句话还没说完,又是两轮开花结果后,这一幕神奇的景象停了下来。 她被噎了下改口说:“你说得对。” 云渊:“要是有玉石效果会好点。” 李槿秀饶有兴趣问:“玉石也是这样的效果吗?” “不,” 云渊摇头: “会稍微慢一点,像这样的植物估计要一周多,像你种在另一边的稻谷小麦那种,时间就更久估计要一个多月吧,但是它们能用的时间会更长,具体得看那玉石的质地。” -- 第80页 李槿秀:“质地?” 云渊:“对,越纯粹越好。” “懂了。” 李槿秀踩进菜地里,仔细看起几块石头摆放的方式,不时问上几个问题,直到她觉得自己大致是学会了这个阵法,以后拿到玉石也能照猫画虎摆出来以后才作罢。 中午就随便煮了点面吃,突然一下子收了这么多的菜,她得先抓紧时间处理这些青菜才行。 为了省电,李槿秀只开了一台冰箱主要是屯那些肉类。 她不打算另外再开一台冰箱来放这些蔬菜,毕竟地里那些菜后面还会再长青菜还是吃新鲜的好。 这些青菜洗干净看是做成泡菜还是腌菜,今天太阳也不错,直接试着晒菜干也行。 说起来这几天气温都不低,之前收的那些红薯也得处理成红薯干才行,要不然放着放着说不准哪天就发芽了。 还有那些玉米,得串起来挂着到时候来不及吃的话也可以直接给晒成玉米干,打成玉米粉也行。 韭菜黄瓜土豆… 李槿秀看着今天收获的菜两眼放光,很自然地说: “云渊,你把这些土豆去下皮,等下再吧红薯洗了,还有把那玉米棒子剥了,先干这种事吧,等弄完今晚咱们吃包子和饺子。” 简直没有比这些菜更适合包包子和饺子了,她也有蛮长时间没吃过面食了,这突然想起来,还真有点想吃了。 韭菜摘干净黄叶子和枯叶,洗干净以后放在篮子子边晾水,要说韭菜配鸡蛋才是真的香,但是过去这么久,她屋里当初那点鸡蛋早就吃了个干净。 鸡蛋跟肉不同,冰冻的肉可以放上老长一段时间,鸡蛋却不行。 想到这里李槿秀就忍不住叹气,她当初那脑子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怎么就忘记去买几只鸡鸭回来养着了。 豌豆胡萝卜洗干净切碎,这种新鲜蔬菜必须要放油拌匀,人家外面卖的菜包为什么吃起来里面的蔬菜永远是绿油油脆生生的,很大的原因就在这个放油上面。 蔬菜本身有水分,蒸的过程中很容易渗到面皮里,这样蒸出来的包子就不好看也不好吃,把菜里的水分控干以后倒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可是这样的菜包也不好吃。 外头卖包子的人做法就是用油把这蔬菜的水分给锁住,不过这放油有人很有讲究,放多了腻,放少了裹不住水分这包子就蒸不好了。 白菜同样是洗干净,一个个摆放在阳台上晒,她打算把这一批白菜做成酸菜。 从缸里捞上三颗酸菜来,和辣椒一起剁碎,今晚弄个酸菜馅。 黄瓜拍碎,切断,和葱香菜一起腌制,等到晚上这就是一道脆酸辣爽的开胃小菜。 西红柿不用做别的处理,烫水去皮以后直接做成番茄辣酱,密封到玻璃罐里,到以后屋里不种西红柿了,但又想吃西红柿味的时候,就从这里头打上一两勺,那个浓郁的酸味是一点不会错的。 茄子切丁泡水,再打上一点猪肉沫,加上玉米粒一起,做一道简单的下饭菜。 等到馅料全部准备齐全,和面擀皮,最后一步就是包了。 李母是北方人,过年过节的时候,家里总会有两种主食,一种是米饭,另一种就是饺子。 可以说吃饺子吃面条的习惯也都是李母带给李槿秀的。 就连这些和面包饺子的技巧也是她教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们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以后,李槿秀再想起来他们,总是只能想起来他们好的一面了,以前的那么多委屈,那么多抱怨都消失了。 “像这样,” 李槿秀说着,拿起一块饺子皮,云渊就有样学样也拿起了一块面皮: “你看,大拇指在里面捏着面皮,拇指推着中指走,一点点平着走,慢慢得挪动下面的手,然后一直重复,好了。” 一个褶皱均匀的包子躺在李槿秀手心,云渊比她慢了一点,但也不过是几十秒的时候,一只差不多的包子躺在对方的手心。 李槿秀放下那只包子,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了李大妞。 还没开始上学的时候,李家父母最喜欢的孩子,其实是李大妞。 不只是因为她是最大的孩子,还因为她不管是干家务事还是养鸡种地,都是她们三个姐妹里做得最好的一个。 便是到了今天,李槿秀包的包子还是不如李大妞包的好,人家不止是好,还是又快又好。 一包起饺子和包子,她就忍不住想起以前一家人还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 村里头管制没有那么严,外面的烟花声鞭炮声一直就没有停下过,屋里几个女人围在一起包饺子,不咸不淡地聊着这家人那家人的八卦。 “好了。” 云渊放下最后一个饺子,两个竹筐装得满满当当,一边包子一边饺子,到这会走神的姑娘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忘记提前烧上一锅煮饺子的水了。 她火急火燎冲进厨房,耳边恍惚之间好像又有个人在念叨的声音。 眼泪在这时候忍耐不住落了下来。 匆匆洗干净一口锅接上一满锅水放上煤气灶开火,一系列动作完成以后,她才空出手去擦脸上的泪。 纵然他们是千万般不是,可到底是亲生父母,在她小时候为她提供避风遮雨的屋檐,一份口粮好赖也把她养大成人了。 -- 第81页 要说她一点都不觉得难过,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说有多难过,那倒也没有。 她哭,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恐惧。 在几个月前,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白领,上班下班,每月按时还贷,那时候即使只是早上起晚了迟到被扣掉全勤这样的小事,都能让她心疼上大半个月。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心理素质强大的人,到现在为止发生的这些事情全部都让她感到害怕。 可是她又必须坚强,因为她不想死。 所以她努力去做,努力去学,希望能记住更多的求生知识,就怕以后用得上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 都不等于她不害怕。 第67章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会害怕? 他应该怎么做? 一大堆问题在云渊的脑子里打转, 他站在门口看着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槿秀还在坚持忙活。 她洗干净另一个铁锅放上蒸笼,这个锅是用来蒸包子的。 又打开橱柜从下来取了些面粉出来搅匀倒进烧开了的开水锅里。 做完这些,她洗了把脸, 清了清嗓子说: “云渊, 帮我把饺子拿进来。” 但云渊一动不动,他的脸上满是认真,他问: “你为什么哭?” 李槿秀低垂下眼睫,忍不住笑了。 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云渊, 才会用这种很认真的语气问出这样的问题。 刚刚的阴郁沉闷的情绪一扫而空, 李槿秀转过身,她眼眶周围还是红的, 但脸上已经露出了笑: “拿饺子过来呀, 我都饿了,你不饿吗?” 云渊脸上不解的表情更明显了, 他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但是他没问还是乖乖去端饺子去了。 李槿秀接过饺子,锅里的水开得哗哗叫,捏着饺子从两边滑进锅里,刚下锅的饺子不能立马去动,煮一会等它定型以后再用铲背去推,避免粘连在一起。 李槿秀煮的时候, 云渊一直站在旁边, 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锅里的饺子吸引去了, 看到李槿秀用铲子去推饺子的时候,他的眼睛忍不住往铲子上瞟,看那个样子是很想上手试一下。 李槿秀看得想笑:“你来,就用勺子的背面, 慢慢把饺子推散开。” 云渊接过了勺子,那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像不是在煮饺子,而是在干什么大事一样,他推得很小心,推了两下,好像心满意足了一样又把铲子还给了李槿秀。 李槿秀看着他,心里刚刚那些负面的情绪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其实,现在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饺子煮得差不多的时候,隔壁锅的水也烧开了,包子放进蒸笼上锅。 李槿秀看了眼时间,包子在蒸的过程里最好不要开盖去看,这时候记个时间对等下判断什么时候关火很有用。 饺子不能一直泡在在汤里,时间一久就会烂开,所以即使吃不了那么快,也会先用一个碗把锅里的饺子不带汤捞出来。 香菜葱花还有辣椒,如果有闲心折腾,还能剁个蒜放进去,锅底热一点油洒在上头,香气四溢,然后再加酱油醋芝麻酱这些调料拌匀,蘸料就算完成了。 刚热的锅也不用关火,先下肉沫进去炒,七八分熟的时候倒出来,再炒茄子,茄子半熟放玉米,再放肉沫进去,最后放调料进去焖上一会,这道下饭菜就大功告成了。 下午腌的黄瓜染上了酱油的亮褐色,夹上一块放进嘴里,那味道和想象中的一样酸脆香辣。 “呜呜呜。” 下头的老实又开始在李槿秀脚边蹭。 她当然没有忘记家里唯一这只宠物的口粮,她炒菜的时候特意留了一点没有放油盐的水煮肉茄子,那菜现在就装在它的饭碗里。 可惜这小东西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它就是看上他们的饭菜了。 李槿秀只能当做没感觉到,继续消灭自己碗里的饺子。 老实闹了一会看真的没人理自己,只能垂头丧气回到自己的饭碗旁边,委屈到耳朵都垂拉了下来,碗里的肉沫对于以前的它来说确实已经算得上是一顿大餐了。 可是它现在在这,闻着这股勾人的香味它怎么能吃得进去这些食物呢? 老实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狗狗不屑的冷哼,它打算以绝食来明志。 但它没能坚持多久,肚子里的打鼓声大得它没办法再忽视的时候,老实不得不伸出舌头,不情不愿地舔了一口肉沫。 然后,它就忍不住把头埋进了碗里。 真香。 熟知这一切的云渊表示不屑,想吃和他一样的东西,它还是下辈子吧。 饺子吃了几个,李槿秀的就半包了,她不得不忍耐住继续吃下去的欲望,掐着表看时间等着包子的上桌。 锅里的包子在她打开盖子的瞬间缩小了一圈,颜色有点发黄,但看着还是很松软的样子。 李槿秀迫不及待夹了一个尝,面皮上润了点酱汁,带着蔬菜的清香,里头的蔬菜又脆又鲜,一口下去嚼起来的那个脆生生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一连吃了三个,每一种馅料都尝过以后,她才放下筷子。 云渊也没有吃很多,这两次他的饭量都不算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大雨和白雾还没有消化的原因。 -- 第82页 家里虽然没有外人,但是担心那些老鼠蟑螂会在晚上出来糟蹋她的包子和饺子,李槿秀从厨房里翻找出来一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竹盖。 云渊看了看竹盖,又看了看李槿秀: “就这样放着?” “嗯,”李槿秀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怎么了吗?” 云渊把差点说出来的话吞回肚子里,若无其事摇摇头:“没事。” 他很想说,他怕某只蠢狗偷吃。 但他更担心李槿秀听完会睡不好,觉得还是他自己一个人承担保护食物的任务吧。 身子还没椅子腿长的老实在底下疯狂摇尾巴,狗眼里全是那个盖住香味的竹盖。 吃的在那里! 在那里,放在这种显眼的地方不就是等于说给它吃嘛。 老实蠢蠢欲动。 然后它就看见再次从厨房出来的李槿秀拿着一个能罩住整张桌子的铁盖子出来了。 “哐当。” 铁盖子严严实实盖在在竹盖外面,盖住了整张桌子,也浇灭了老实偷吃的梦。 它整个狗都不好了,颓废地趴在了地上,连眼皮都不太一下。 “它这是怎么了?” 李槿秀蹲了下来,她搞不明白这条小狗的心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了,她总觉得这只小狗能听懂他们说的话。 就比如这会吧,整只狗焉了吧唧的,但只要李槿秀多摸它几下,多问几句,它马上就会开始撒娇卖萌。 它想讨要的东西也不难猜,无非就是桌子上的吃食,李槿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狗是着了什么魔,非就死盯上了它不能吃的东西。 “你不能吃。” 李槿秀戳了下它的脊背。 这小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嗷呜嗷呜的委屈声。 “不能吃。” 李槿秀坚定地又戳了一下。 那嗷呜声更大了,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算了。” 李槿秀放弃了跟小狗讲道理,讲不通。 “嗷呜嗷呜…” “听不见听不见。” 这场没有硝烟的争夺,只有云渊是最大的赢家,他最后给了败家之犬一个眼神也回房去了。 气得老实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怎么会有人这么过分,它是不是只狗它不知道,但是这家伙是真的狗啊。 啊,生气。 老实会放弃晚上这个偷吃的时间吗? 答案是肯定不会。 等到夜深人静,它探头探脑在两个房间门口探查了一下情况,觉得里头的人睡着了以后,它的眼睛转向了客厅的餐桌上。 让它算一算,第一跳,跳到椅子上。 一二三,跳! 它撞在了椅子腿上,疼得呲牙咧嘴。 再来一次。 又是一次悲惨的摔跤。 摔了几次以后,老实终于发现了…怎么摔不会那么疼。 大概狗最值得肯定的一点就是执着了吧,也不知道它跳了多少次,成功跳到椅子上的时候,它自己都不敢相信。 它居然,成功了。 很好,接下来就是跳到餐桌上。 它信心满满,自信一跳,然后掉到了地上。 完蛋,一跳回到解放前。 老实幽怨地看了眼桌子,重新开始跳一跳。 也不知道它到底摔了多少次,但最后它成功了。 跳到了桌子上! 不等它用鼻子去拱开铁盖子,一只手无情得抓住了它命运的后颈肉,把它提拎了下来。 “这小家伙还蛮能跳的啊。” 大清早起来在自家餐桌上抓住一只想偷吃的小狗,李槿秀哭笑不得。 这时候老实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但是这注定不是只有一次的偷吃之途,老实暂时蛰伏了起来,安安静静趴在了自个的狗窝,开始补觉。 在梦里的老实都没好好睡个觉,它张牙舞爪地,似乎在梦里也在进行着这样艰难的偷吃之旅,而老实大概是在大放厥词,它早晚有一天,会吃上的。 呼噜呼噜。 它翻了个身,小短腿抽了抽,险些滚出小窝。 早餐热一热昨天的包子和饺子凑合着又是一顿。 今天早上也是照例,李槿秀打开手机,先是看了一轮今天的新鲜事。 不过今天没什么稀奇事发生,还是害虫事件的发酵,网上的受害者越来越多的时候跑。 还有一种人冒出了头。 他们好像是小说里常写的那种异能者,但又好像不是,因为这异能时灵时不灵。 比如一个男人说自己可以变出水来,但是他最成功的一次也就是用两只手合在一起的一捧水。 有个女人说自己能放火,结果只是一点点火星。 虽然这些能力看起来都不算很酷炫,但是这些人的账号还是跟疯了一样飞涨,毕竟这些反科学的例子出现,大概率验证了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愈演愈烈的末世论。 大家越来越相信世界末日要来了的说法。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政府为什么一直竭力安抚人心,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一旦人心乱了,那这个秩序,就要乱了。 比起这些,李槿秀更想知道另一个问题: “云渊,为什么他们可以使出这种能力?” -- 第83页 云渊:“因为人类的术法,一开始也是人类发明的。” 总感觉这句话有点在指着她的脑袋说她没天赋的意思。 第68章 地铁站 李槿秀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行凶纵火,抢劫□□,这些人借着要世界末世的说法, 直接扔掉了所有道德底线和人性的善良。 因为这些暴徒的存在, 市里的种植园被全部关停,几十辆警车在街上巡逻对这些人进行围堵。 留在家里的普通人抱团在一起,如惊弓之鸟般生怕自己家会被那些暴徒盯上。 李槿秀坐在屋子里都能时不时听到远处的爆炸声和冒起的浓浓黑烟。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网上关于牺牲的人数不断在增加,这些暴徒不知道是嫌自己命太长, 还是真的觉得活不了多久了想最后放肆一把。 他们在犯罪完以后都会拍视频上传。 一开始是用自己手机, 在官方封杀了他们所有人的社交账号以后,就变成了用受害者手机。 网上的恐慌几乎要溢出屏幕。 暴雨和迷雾这种自然灾害都没能造成如此严重的慌乱, 谁知道人最后最大的恐惧还是来自于自己的同类。 也不知道这群暴徒是在哪里弄到的枪支, 这种情况下警察对上这群亡命之徒他们就处在了劣势。 几民警察的牺牲可能才能换来一个暴徒的性命,这样的事情只看一眼就让人揪心。 这场对于暴徒们来说是末世狂欢的游戏, 在持续不到半天以后被官方派出的军队彻底碾碎了。 这伙人被全部执行了枪决,立即执行。 乱世用重典,这个枪决的处置多少能暂时威慑住那些个有了点所谓超能力就开始歧视普通人,觉得自己是神之子的蠢人。 但是网上的气氛还是很紧张,虽然这样嚣张的大型案件暂时没有了,但是那些个小偷小摸,抢劫之类的还是多得很。 而大自然也用行动告诉了人类, 你们没感觉错, 今晚要世界末日了。 大半夜的, 李槿秀乍然就被一声重物砸在铁皮上的哐当声吵醒了。 她吓得够呛,本来还以为自己做噩梦了,直到她听见噼里啪啦的一阵都是重物砸东西的声音。 这下她彻底清醒了,往窗外看一眼, 她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下冰雹了。 她脑子里猛然蹦出来一句话。 六月飞雪,窦娥冤啊。 这倒没六月飞雪,但是六月下冰雹比飞雪还少见好吧! 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看见下冰雹的呢,天空砸下来的冰疙瘩有大有小,小的不过拇指大小,大的却足足有篮球那么大,这要是砸在人身上,没去掉一条命也去掉半条了。 要说这老天爷也算是仁慈了,好歹是半夜下冰雹,要是白天下,人走在大街上或者开车在外头,那真的是想躲想跑都难。 但在夜里下冰雹似乎是老天爷最后一丝温柔了,冰雹大概在快天亮那会停了,但是没过多久,天亮的时候,天空真的开始飘雪了。 “开玩笑吧?” 李槿秀站在阳台上,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手心一凉,她才敢相信这些不是幻觉。 是真的下雪了。 李槿秀神情恍惚得回屋关上阳台门,顺手把餐桌上把企图偷吃的老实拎下来,再走进厨房洗了把脸,冷水冲在手上扎得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好冷。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夏天的睡裙,在外头瞎晃悠。 李槿秀打了个哆嗦,赶紧回去套了件毛衣和羽绒服,又在衣柜里翻了一会,找出来两件她最大的毛裤和羽绒服。 “云渊,”李槿秀抱着衣服:“快起来穿衣服,今天好冷啊。” 云渊动了下,他到底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根本不会觉得冷。 “我不冷。” “快点起来穿衣服。” “不冷。” “穿衣服。” 云渊穿上衣服,李槿秀才满意得出去。 有一种冷,叫别人觉得你冷。 本来早上是打算蒸个包子吃的,但现在这个情况,李槿秀只想吃点暖和的,不容易冷的,比如喝个粥吃个面条什么的。 吃过早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开始修炼。 但没坐多久,李槿秀不得不哆哆嗦嗦回屋去再加套保暖衣。 修炼是修炼不下去了,她掏出手机,打算看看现在多少度。 “什么?零下十五度?!” 她在这过过最冷的冬天也就零下三五度,现在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气温就骤降到了零下十五度。 李槿秀的脸都白了,谁敢说这鬼气温还会不会再往下降了。 “云渊,”她慌张地问:“这气温还会降吗?我是说,还会更冷吗?” “会。”云渊很肯定。 完了完了,李槿秀又开始在网上翻帖子。 她发现另一个更可怕的问题,这场雪不止在这一片区域,和暴雨一样,之前被暴雨笼罩的城市大多又一次被暴风雪造访。 “奇怪。” 李槿秀注意到黄老师在的那个地方,不管是之前的暴雨还是这次的降雪都没有发生在那一片区域,在整个地图上,那里算得上是一个比较显眼的乌托邦。 八点多的时候,官方发布了一条红色暴雪预警。 这会雪势还不算大,官方在红色预警之后紧急又发布了一条通知。 -- 第84页 呼吁家中没有太多供暖设备无非提供保暖的居民全部进入就近的地铁站。 只有两个小时的时候供人们收拾行李进入,一旦超过这个时间,整个地铁站会全部封闭。 地铁站有足够的供暖,氧气,以及食物和水。 但官方的说明说的很清楚,这些食物不是免费供应的,人们需要在地铁站里搭建起新的种植园,用劳动换取食物。 当看到这么详细的一份资料的时候,李槿秀心里已经在打鼓了。 她猜测到了官方这些话背后的潜台词。 那就是这场暴雪恐怕会持续很久,以至于他们完全放弃了地上的种植园选择了在地铁里重新构造。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种植园定在地铁里,估计是那时候官方还抱有那么一点希望,觉得还是有可能恢复以往秩序的,所以就没有去动最大的交通站,地铁。 现在恐怕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才会选择了地铁。 大概是担心有些人觉得自己有供暖所以不进入地铁,还没过去半个钟,官方又发了一条通知。 上面说,因为暴风雪的缘故,未来太阳能板能收集到的能源会减少,而之前山上布置的风里发电有不少因为暴雨原因损坏,还没来得及去抢救,至于水力发电,在这种零下十五度的气温里什么水不结冰啊? 罗里吧嗦说了一堆,最重点的一句就是未来城市很很可能会断电断水,希望各位市民好好考虑要不要进入地铁站紧急避难。 李槿秀看了一会,又放下了手机。 她不打算进去,她现在屋里的东西足够她吃上一年多,二楼的水稻麦子如果继续种,完全能实现自给自足。 现在气温这么低,冰箱不需要再供能,直接把东西往阳台上或者楼上一丢就行。 现在她唯一需要供暖的就只有一楼的大厅和房间了,不需要一直供暖,白天给大厅供暖,晚上给房间供暖。 云渊完全可以在她房间的地上打地铺,虽然因为暴雪的缘故太阳能能收集到的能量会变少,可是加上她囤积的柴油怎么说也能熬上最少一年时间。 她就不相信一年时间这暴雪还没有停。 比起呆在家里,明显是去到自己完全陌生的地铁站更加危险。 她不打算拿自己去试验人心,老老实实蜗居在家里,能活一天是一天。 而且她估计这附近村子里的人,应该也不会选择进地铁。 无论什么年代,手中有粮食心中不慌。 他们不进的原因也很好猜啊,无非就是粮食太多不好搬而且也害怕别人窥视他们的粮食。 李槿秀想着,就给李大妞那边打了个电话。 李大妞的说法和她想的一模一样,不止她,村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 还有的人说出了阴谋论,说这肯定是因为政府那边没粮食了,想骗他们去,好收了粮食,再拿他们当免费劳力。 李槿秀想说,他们真想收粮食的话不用那么麻烦,直接一辆车几个军人开到村口,这谁敢不交。 只不过现在暂时还没有到那个程度而已。 她又打了个电话给阿婆,阿婆那边倒是打算去地铁站,这个也很好理解,阿婆的那两个亲家好像都是研究农业这方面的教授。 这样的人才别管去哪,反正都会有人敬着的。 最后打给黄老师,那边甚至不知道她们这下雪了,只是大清早起来觉得有些冷而已。 李槿秀听得感慨,这边已经是零下十五度了,那边还在零上。 这南北之间好像一下就反转了过来,让人不得不唏嘘。 第69章 敲门 “你什么时候来啊, ” 黄老师在电话那头忍不住再次催促: “我前几天托村里的年轻人去市里给我买回来了好几头猪,还上隔壁要了一窝小鸡仔子,我现在开始养, 等到过年也差不多能吃了。 你不知道那个价格涨得啊, 要不是你给的钱,我现在那些退休金,连几头猪崽都买不起咯。” “您那还能用钱买东西!” 李槿秀没控制住音量,语气里全是诧异。 “怎, 怎么了吗?”黄老师好像有点被吓到了:“这不用钱买用什么买啊?” 要说之前李槿秀是真的没有产生过这个想法, 但是现在她突然有了点冲动。 “老师,我等下再给你转一笔钱。” 李槿秀仔细交代说:“你和我的房子都重新装修一下, 盖三层, 地基一定要往深了打,要有地窖, 材料一定全部要最结实的,围墙建高些,最少两米,上头再扎些玻璃渣绕一圈电网。 买些柴油和柴油发动机回来,买不到这个没关系,买炭火,一定要买够, 还有粮食, 别怕放坏, 您就往多的买,一直把这些钱全部花完为止,还有如果可以的话,这些事情最好不要被太多人知道。” 黄老师在另一头听得直蒙圈, 她问: “秀秀,你那头是出了什么事啊,你没事吧?” 李槿秀揉了揉太阳穴:“红色暴雪预警,我这里已经降到零下十五度了,昨晚下冰雹,今早开始下雪现在还没停。 政府叫大家伙都收拾家伙什进地铁避难,我不乐意去。” “这么严重,”黄老师吓了一大跳:“那你赶紧过来啊,这…这…” “走不了,”李槿秀闭上眼睛:“这暴雪不知道要下多久,看政府的意思,估计要下上一段时间,我现在出去更危险,您别担心,我这里的东西都有,短时间内不成问题,等下我给您列个表,您就按照那个去做就好。” -- 第85页 “好好好,”黄老师连连答应:“我都听你的。”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李槿秀是不会去她那里的,但是这话李槿秀没说。 毕竟这一路太远,未知不可控的风险太多,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她不愿意去冒险。 因为在这世道里,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不太可能存在。 可能今天,也可能明天,灾难就会悄无声息降临在了他们头上。 黄老师一个人独居,万一那边真到了乱成这样的局面。 那她一定是头一个被那些家伙盯上的。 很有可能李槿秀大老远去到那里才发现黄老师已经不在了,她的房子和粮食都被人给占了。 那到那时候,李槿秀要面对的就是进退两难的局面了。 但是她也担心以后真碰上了这里不能再住的情况,那她也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总之,留有后路,总比没有的好。 到中午的时候,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二十度。 李槿秀打开了大厅的暖气,过了一会,温度上升,在屋里讲话总算不用一直哆嗦了。 作为一个生在南方的孩子,李槿秀打小就对雪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迷恋情节。 大雪裹小城,雪花漫天飞。 明明是只有单调的白色,偏偏给了世界一片素净,以至于置身于那样的场景之中,连人也产生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妄想。 可在这时候,什么赏雪的心情,什么银装素裹,白雪皑皑,李槿秀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一个字。 冷。 李槿秀被冻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颤颤巍巍从阳台回到屋里,把落地窗关得死死的。 她打定主意是不会再去阳台上冻个半死看什么雪了。 这个天气不吃火锅都是浪费,不过这次李槿秀没舍得解冻肉类。 就洗了点菌类和豆制品,加上楼上的青菜来涮火锅。 外头的风雪越来越大,刚刚还能看得清不远处的山脉和房屋,这会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这会李槿秀可以坐在屋里吃着火锅看看电视,生活和末世之前基本上没太大区别。 可与此同时,进入了地铁站的民众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进了地铁以后才发现原来地铁里面的面积这么大,看着那厚重的一道道大门和墙壁,大伙的心里都松了口气。 地下的温度本身就会比地上高上一点,要不然在北方也不会有些地区会住在窑洞里。 别的先不说,最大的优点就是冬暖夏凉。 而且把大部分聚集在一起,最起码省电啊。 宿舍区就跟学生时期差不多,一间小屋子里摆满了上下床,一间房间住多少个人主要是看这个房间能放下多少张上下床。 这个倒没什么人有意见,毕竟像李槿秀那样的孤家寡人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拖家带口跟着亲戚朋友一块来的。 但现在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们熟悉宿舍,匆匆放下行李,民众又被催着到了餐厅。 这第一餐是压缩饼干和罐头。 估计是因为这玩意水泡不开所以没坏的缘故。 吃完饭上头广播念上一大段鼓舞人心的话,他们就又被赶去下一个地方。 这次不是休息,是要开始干活了。 种植园,配电室,地铁最初的建设只是紧急避难所。 换句话来说,它一开始是被用来当短时间居住用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政府想要把这个地方打造成长期居住所,那所有的东西就都得重新建设和布局。 不过比起地面现在持续走低到零下三十度的低温,地铁里还能维持在零下几度,这些人都没有太大的意见。 甚至对他们来说,有活干才好,有活干才有希望。 和地下这一片欣欣向荣不同,还有一部分不愿意进入地铁的人们,或者说不能进入地铁的犯罪分子就没那么舒服了。 城里的人拆下木门,砸开木桌子,劈开木椅子勉强升起了几个火盆维持着。 村里的人屋里多少都有些柴火,烧上一盆火在屋里暂时也能撑下去,要是会想一点的村子,那就会把大家伙都聚集在某个人家里,或者是在祠堂。 这样一来人聚在一起,取暖用的柴火就能减少一点。 低温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人被冻得瑟瑟发抖,动物也是一样的,那些个困扰了大伙很多天的蟑螂老鼠,这会全销声匿迹了。 虽然比起这些害虫,低温更加可怕。 城里第一天尚且能凑出取暖的木材,但第二天第三天,就有些困难了。 更何况在第二天,市里的电又停了,就连水都停了。 不过水不是政府停的,是因为太冷了,水管被冻上了,都结成冰了,哪里还会有水。 大雪没有停下的势头,现在外头的积雪足有一层楼那么高了。 就连李槿秀都出去了两次,去把楼顶的积雪给扫下去,免得压塌她的屋子,她也顺手取了不少干净的雪回去用。 云渊说这个雪和之前的雾气差不多,只不过纯度要差些。 但是用这个雪水来浇地,那岂不是就可以拯救她的土了。 也不知道这个小区里到底还有没有在住了,李槿秀心里是希望没有人住了,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只能奢望他们不要盯上自己家。 但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 第86页 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李槿秀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门口这人她还有过一面之缘,之前出门在十一楼碰上的一个神经病。 李槿秀不打算搭理他,但是外面那人可没打算放过她。 “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也知道你们肯定还有不少取暖的柴火或者煤炭,我家里已没有柴火和煤炭了。 如果你不给我一点,我就去隔壁2栋告诉那群杀人犯,我告诉他们你们还有煤炭。” 李槿秀瞪大了眼,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她真的是第一次见。 “喂,”外头又重重踹了一下门:“听见没有!” 不行,李槿秀又不是傻子,她很确定以及肯定绝对不能给他任何一点东西。 这种人她太了解了,他们就跟寄生虫一样的,只要能从你身上拿到一点好处,那它就绝对不会离开了。 它会寄生在宿主身上,直到喝干宿主的每一滴血,嚼干净每一口肉。 不行,李槿秀眼里闪过一抹厌色。 她是没经历过末世,可是她看过一些这方面的小说和影视。 她也非常清脆,在这种时候如果她不狠心,那死的人就会是她。 “云渊,”她深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如果等下我没有制服他,你就过来帮我把他打趴下。” “好。” 李槿秀回过头看自家的大门,又一次深吸了口气,她学了那么久的格斗,是时候检测一下实际成果了。 第70章 丰收 李槿秀翻出了第一次出门时候拿的西瓜刀放在身后, 她小心翼翼把门开了一条小缝,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外头那男人就猛地发力想推开大门。 李槿秀心一沉, 她推后了两步松了力, 让这人顺利推开门,可她也同时把放在身后的西瓜刀举到了身前直直对着门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这一幕也太过于荒诞。 只有鼻端的血腥味清晰地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人两只手一边手拿着一把菜刀,很明显, 他今天本来就不是抱着拿一点就走的想法。 他低下头, 看了眼插进自己腹部的西瓜刀,又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一下狰狞了起来: “我要杀了你!” 李槿秀推着那把西瓜刀又往深处送了一点, 她声音发抖: “云渊, 帮我…帮我制服他。” 别说杀人了,从小到大她连鸡都没杀过。 可是在此刻, 在她心里最大的情绪不是恐惧,而是庆幸。 庆幸她也拿起了屠刀,而不是想息事宁人给这个男人一点煤炭打发他走。 也庆幸她先举起了刀,对方在紧张和盲目之中断送了自己最大的优势。 更庆幸在这一场争斗之中,她胜利了。 男人的尸体不可能一直放在这里,思来想去,李槿秀推着他往楼下走去, 她把他扔到了十七楼的楼道里, 这几家应该都没人在了。 做完这些, 李槿秀忽然弯下了身子,她的心跳得跟上了发条似的,感觉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一顿摸索之后,她在男人的裤带里找到了一把钥匙。 犹豫再三, 李槿秀还是拉着云渊下楼了。 她不确定对方家里还有没有人,不过她就得没人的可能性更大,如果对方家里还有人,那她就得考虑下斩草除根了,毕竟这人之前威胁她的时候可是说,要去隔壁2栋告诉那群杀人犯她家还有煤炭。 她不能留着一个定时炸弹。 如果没有人那最好,既然这人都想抢劫了,那就应该做好被抢劫的觉悟。 十一楼… 她不确定这人是哪一户人家的,只能一个一个门去试。 到第三户人家时,门锁咔哒一下弹开了。 没有反锁,那没人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 李槿秀谨慎得把门拉开了一个小缝,透过缝隙往里头去看,只看了一眼,她就忍不住把门关上了。 她看见了什么。 李槿秀捂住嘴巴,胃里一顿翻腾倒海,她侧头干呕了几声,好半天没缓过来情绪。 什么2栋的杀人犯啊,这个男人自己就是杀人犯! 刚刚的场景在李槿秀脑海里再次浮现,怎么晃都抹不去。 那屋里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具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尸体。 而尸体旁边,还放着一个碗,和一个炭炉子。 不能再想了,李槿秀胃里又开始翻腾,这次她是真的没忍住,直接吐在了楼道里。 等到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李槿秀擦了擦嘴再次看向了那扇门,情感来说,她不想进去,但是理智来说,她又必须进去。 她要确定那个男人真的没有同伙了,要不然到时候躺在那里的尸体,说不定就是她的了。 李槿秀握紧了手里的西瓜刀,刀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擦,外面的气温太低,血液直接凝固在了刀上,暗红色的一片,瞧着很是慎人。 李槿秀再次打开门,西瓜刀先伸进了屋子里,她才警惕地踏进屋里。 绕过茶几,她先进了卧室,厕所,最后是厨房和阳台。 就连窗帘和橱柜里头她都没放过,可以说整个屋子的各个死角都翻完了。 但是李槿秀还是不放心,她问:“云渊,这屋里里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人吗?” 云渊:“没有。” 所以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问他? -- 第87页 云渊侧目,他眼里的疑惑李槿秀不是没看见,但她故意挪开了视线装作没看见。 她不可能一直依靠别人。 如果一定要说她的亲生父母到底教会了她什么。 那一定就是这句话。 永远不要依靠别人。 所以她坚持在每一件事发生的时候自己先上,她要确保,确保有一天即使不靠别人,她也有独立生活下去的能力。 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或者人能有永远,今晚大家还在一起吃吃喝喝,明天几句话不合就分崩离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李槿秀离开之前,从卧室里拖出来了一床棉被,盖在了尸体上。 她没有那么善良,做不到抱着这具陌生人的尸体到楼下给埋葬了。 可她又没有那么恶毒,做不到对这个可怜的受害者熟视无睹。 所以她掩人耳目一般给尸体盖上了一床棉被。 然后李槿秀就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门关上以后她忍不住又弯着腰干呕起来,可是胃里的东西早就在之前吐了个干净,这会除了一点酸水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早该猜到的,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城里没有哪户人家没事干会囤那么多粮食的,除非本来就是干饮食的或者早有准备。 要不然就只能靠自己抢别人家的,可过去这么久,又遭遇了几次停电,各家的米面可能还有一点,肉类是真的很难留到现在。 再加上时间越久,想再从哪家抢到东西的可能性就越低。 但是…但是这人,总比粮食多。 “呕。” 想到这里李槿秀弯下腰只觉得恶心。 自从末世以来,她就不怎么出门,平时只在网上了解外头的情况,万万没想到,就像影视作品撸笑说的那句一样。 现实永远比你想象的可怕。 平安回到家的李槿秀反锁上大门,早上打下来的几桶雪,已经融化成水。 她丢下那把西瓜刀,打算先烧点水洗个澡冷静一下。 热水流过皮肤,好像把那些血腥恶心的场景一起洗刷干净了。 但直到晚上闭上眼睛,那每一幕场景都无比清晰得浮现在她脑海里时。 李槿秀才发现这种负面影响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清除。 以她的思维,她挺想不明白的。 因为虽然这半年的天灾是接连不断的,可是每一次灾难过后国家都有在努力进行救援。 并不是说没有人管,也不是说食物短缺到闹饥荒的地步,只是说比起以前要差一些。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吃人? 李槿秀捂住嘴,强压下了那股恶心的劲头。 她想不明白,一直到后半夜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 她忽然释然了,她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她不能理解这些吃人的家伙的想法,同样的,那些吃人的家伙也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有些人本来就不配做人,便是和平年代都有这样的人,何况是现在秩序更为薄弱的末世。 只能说管理秩序的薄弱,放大了这些人心底压抑的恶。 李槿秀低迷了两天以后,开始把重心放在了收稻谷上。 黄色的稻穗压弯了水稻的根茎,有些稻穗太重,根茎支撑不住就直接浸入了水里。 这一片稻田不大,站在它的旁边,却让李槿秀想起了以前小时候在老家每到丰收季节都能看见的那一片波澜壮阔的稻海。 那时候讲究稻鱼共生,各家各户的稻田里都养有稻花鱼。 稻谷成熟的时候会抓一次稻花鱼,有些人家会把鱼全部抓光拿去做腌鱼,有些人家则不会,他们会留下较小的鱼苗,等过上一段时间,气温更冷一些后再来抓一次。 抓稻花鱼最高兴的要数各家的孩子,在那会,能吃上肉的每一个日子都值得庆祝。 可比起稻花鱼,让李槿秀更惦记的是新米打的米糍粑。 因为稻花鱼一般落不到她们嘴里,李父李母会挑着新鲜的稻花鱼挑到市里去卖掉。 她们三姐妹只能闻着别人家的煎鱼的香味和阖家团圆的笑声。 唯有新米打的糍粑能被她们吃进嘴巴里,新收回来的稻谷,要先晾干水分再脱壳,新米洗过直接上锅蒸熟,米饭扔进木头做的臼里,全靠人力一下一下捶打,改变米饭的口感。 新鲜打出来的糍糕直接吃的话会有点粘牙,但是忽悠下隔壁家的小孙子,让他回家偷点红糖和油出来。 糍粑放进油锅煎到定型,红糖在油锅里融开,洒进糍粑上,焦香甜脆。 回想起这些,李槿秀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屋里没有镰刀,只能拿菜刀和水果刀这样一点点去割。 幸好这块地也不大,她们两个人花了不到一个钟时间就干完了。 接下来就是把这些水稻上头的稻穗和它的根茎给分开。 以前在老家一般是用甩稻的老法子,就是找个大筐子,人站在边上抓着一大把水稻,有稻穗的那头甩在筐子上,因为惯性这些稻穗就会被甩下来,掉进筐里。 但是现在在这里,李槿秀她没有那么大的一个筐。 所以她选了了个傻办法,直接抓着在地上摔,等掉得差不多了再用手去捋下来,这些刚收获的稻谷得先晒干水分。 鉴于外面也没有太阳,而且现在只有大厅开着供暖,她就干脆把它们扔在地上不管了。 -- 第88页 这几天气温太低了,二楼的那些新鲜蔬菜都黄了,这天太冷了,李槿秀也懒得打理,收完能吃的蔬菜就不管它们了。 麦子也是一样的处理办法,稻子扫到一边,分出一部分区域给麦穗,等做完这些事情,太阳早就下山了。 现在不管是开窗还是不开窗,外头都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风雪的呼呼声。 就好像她住在一座孤岛上,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了一样。 李槿秀会习惯性把手机的收音机功能打开,因为现在网上的帖子大多数还是抱怨吐槽的多,她不想去看这些东西,就听听政府的通知,听听以前的歌曲。 第71章 催促 又这样过了两个月, 楼下的积雪越积越深,足足堆了六七层那么高,这期间大雪也停过, 但是没过多久又会开始下。 地铁站里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 每天还会组织人员外出扫雪。 比起最开始面对低温只能瑟瑟发抖的人们,两个月过去,现在只穿着羽绒服之类的加厚衣服,他们就能在零下四十度的雪地里行走自如了。 而在雪地之上, 那些适应了低温的动物也开始频繁出现了。 不得不说大自然的进化机制一直都是公平的。 但人类始终不同于其他动物, 在这些时间里,全国上下的人科研人员都没有停着, 已经针对于那些泛滥的害虫制作出了新的杀虫剂。 水培技术也成熟了不少, 听广播里说,政府打算再往下往周围继续挖洞, 加大这个种植面积,让人民的口粮早日从蘑菇为主变成以米面之类的粮食为主。 听起来一切好像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现实根本没有那么美好。 杀虫剂对这些害虫的杀伤力有限,最重要的是,杀虫剂是有限的,但是这些害虫的繁殖力是无限的,杀虫剂打得再多都拦不住跟潮水一样冒出来的害虫。 到后来人们发现, 什么杀虫剂, 还是拖鞋最好用, 一脚下去最少死一只,好用得很。 至于粮食,之前筛选出来的良性种子并不是完全安全的,在种植的过程中不时就会发生植物变异的情况, 运气好的时候只是损失一些东西,运气不好的时候,可能几条甚至几十条人命就没了。 唯一不会变异没有良性恶性区别的植物,就是蘑菇。 所以吃蘑菇不是人想吃,是没办法不得不吃。 能吃上蘑菇还算好的了。 当初留在村子里和城市里没有前往安全区的人才是最惨的。 城市里的人得外出去找吃的,但是往往是只有被吃的份。 这场雪太大了,不止人类需要食物,植物和动物也需要。 只有营养可以让它们继续存活下去。 如果吹开那厚重的雪层,人们会惊愕得发现,在这看似纯净的白雪之下,竟然掩埋了那么多具尸骸。 村子里更是乱象横生,洪灾过后未为了缓解市里的压力,政府曾经做过一个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决定。 那就是把一部分灾民分到各个村子去,当地的村民当然不可能同意,可是因为水灾的缘故,他们当地的村民死了不少,活着的毕竟是少数,不少没被洪水冲垮的房子都是无主的,政府有这个决定,他们能决定自己的屋子和田地却不能决定别人的屋子和田地,所以这事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而且有不少城里的灾民是同意的。 那时候这些人就想着反正有良性的种子,现在市里要啥没啥,先到村里,怎么样也能开两块地种种,至少不会饿死。 只能说,这些没种过地的城里人还是太天真了。 这些被洪水长时间浸泡的土地根本没办法直接用来种地,种子就算是埋进地里也是无用功,根本不可能发芽。 刚去的时候人们还觉得不过是一场洪灾,等洪水退了,他们就可以恢复以前的生活了。 直到他们发现种下去的种子大多都腐烂了,而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生根发芽的时候,矛盾就起来了。 没下雪的时候都还好说,种子往地里一撒,怎么样都会长出几颗生命力顽强的农作物,小心一点,饿是饿不死的。 可下雪以后,别说地里的植物不长了,山里的动物都暴动了,这一场灾难,死伤无数。 倒是山上那些杂草和树木越长越茂盛,冒险上一趟山,虽然这些植物和动物都会攻击人,但是人类终究是人类,他们会总结这些植物的特点,变化法子对付这些植物。 植物可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鬼肠子,它们就知道直来直去。 更何况这场洪水过后不少人都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好了,村里有做了几十年猎户的老手还能从山上偶尔逮上几只动物打打牙祭。 也多亏了这些杂草和树木,要不然村子里冻死饿死的人会更多。 国外也不太平,北半球的冰雪消融淹没了不少土地,气温飘升,季风紊乱,洋流逆转。 外头要说有那里比国内强,那大概就只有地广人稀这一个优点了。 至于李槿秀,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进步,天天吃吃喝喝的。 至少她研究出了一个新的种地技巧。 之前云渊教的那个聚灵阵,她琢磨出了个新用法,现在这种情况石头和玉石都难找,但是雪到处都是,这玩意勉强也算是固体。 只比雾气差一些的雪应该也能用。 -- 第89页 所以她就突发奇想,把楼顶的雪团成了雪球,按照之前的记忆摆放成阵法。 没想到还真让她弄成了,只是效果不太持久,一天得团上四五次雪球。 但是在这白雪冰原之上,能吃上新鲜蔬菜,她已经很满足了。 但这日子也并不是一直都这么平静的。 这天中午吃完饭以后,李槿秀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给李大妞打电话了。 但电话一直没有被接通,自从上次通话李大妞拒绝了她的邀请以后,她就没再接到对方的电话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李槿秀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又去打阿婆的电话,忙音过后,阿婆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 两个人聊了一会,李槿秀基本上也就对地铁安全区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最后是打给黄老师,她那边最近也不太平,受到其他地区影响,她那边尽管没连续下大暴雪,但气温也降低到了零下十几度。 还有那些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蛇和老鼠蟑螂这些东西。 这些玩意也不往别的地方挤,就专门往人住的屋子里挤,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玩意的体积变大了,毒性也变大了。 黄老师在电话那头说,村里有几个老人被咬了,连送去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就咽气了。 不过好消息是村子里有不少之前在外头打工的年轻人回去了,当然也有很多人再也回不去了。 这些回去的年轻人在村子四周挖了一条沟,在坑底养了十几只猫,也不知道是去哪抓来的。 总之这样做了以后,村子里的害虫总算减少了不少,但还是有漏网之鱼,现在大伙睡觉都不敢睡太死,都提着一口气。 有条件的用布之类的东西做了个罩子,有点像蚊帐又比蚊帐结实些,这玩意罩在床上。 现在没人说什么孩子要独立,得一个人睡的话了,有些人家甚至一家人都挤在一张床上,毕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分房睡的话很容易顾得了这头顾不上那头。 现在的那些蚊子可不是之前大伙熟悉的,还没指甲盖大小了,这些蚊子全部长大了,一只有两个指节那么大,被这玩意吸上一口血,那伤口是又痒又烧得疼,不过幸好这变异后的蚊子也没什么攻击力,还是一拍就死。 听黄老师讲话的状态还算不错,李槿秀也就放心了。 “秀秀,” 快挂电话的时候,黄老师老生常谈又催促说: “我在这里挺好的,村里的人都挺照顾我,而且大家伙都挺团结,如果有办法的话,你还是过来吧,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在这世道里活多久了,但我希望我还能见你一次。” 她说着,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真的很像我,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的眼睛里是有光的。 那时候我就知道,即使没有我,你也会从那个山村里走出来的,只是会更苦更累,我不想你和我一样那么苦,所以我才决定了那件事。 在我心里,你和我的女儿没什么区别。” 李槿秀听完这句话,情绪没控制住,眼泪就落下来了。 她知道黄老师突然煽情的原因,眼看着这事态发展越来越严重,她一个无亲无故没有依靠的老太太,不可能一直靠着村里人的善心活下去的。 村里的好心人自己也有自己的家人,更别说情况再严重下去,迟早会有人盯上她一个独居的老人。 她迫切地需要一个依靠,长久的独居也让她更渴望起别人的陪伴。 李槿秀沉默了。 这次她没有选择敷衍或者随口应承。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选,是离开这里,还是继续留下来。 “现在这种情况,”李槿秀艰难地开口:“我恐怕没办法离开这里。” “没事,”黄老师吸了吸鼻子,勉强笑了两声:“只要你安全就好。” 没有再聊什么,电话就这样匆匆挂断了。 和李家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同,对于李槿秀来说,黄老师是那个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因为有她,李槿秀才得以上学,也是因为有她,她们才知道世界上的婚姻不是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村里那些人干的事情在法律上是不允许的。 也是她,告诉她们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去做。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李槿秀一定要感恩的人。 那一定是她。 第72章 交易 电话挂断以后, 李槿秀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情。 她查看了手机地图,她现在所在的城市距离黄老师所在的地方足足有五百多公里。 按照软件给出来的时间,她需要日夜兼程, 二十四小时不休息地走, 大概需要四天到五天的时间才能走到。 鉴于这个软件一般会多报点时间,而且现在体质提升以后她的速度应该会再快一点。 所以李槿秀估摸着,大概不停得走个四天时间也就能到了。 听起来这个时间似乎不长,但是不太可能有人能做到不睡觉不吃饭不休息一直走路。 而且她屋里这些粮食怎么办。 还有… 她看向了窗外, 这场令人窒息的大雪还在不依不饶地下, 这雪不停,她根本没法走。 “云渊, ” 想到家里的粮食, 李槿秀冒出了个想法: -- 第90页 “你就没有个什么空间之类的,就是能把东西收进一个地方, 然后可以跟着人一起走的那种。” 云渊思索了一会: “我可以让这些东西变消失,但不能带着它们走,它们在这里,还是在这里。” “啊。” 李槿秀颓废地躺回沙发上,别人的末世都会有个空间啥的,里头还会有个灵泉可以增强体质,说不定空间还是个仙人留下来的, 会有个什么修炼手册啥的。 怎么到了她这, 除了个修炼就什么都没有了。 问题是, 这个修炼,也不是她一个人独有的。 外头那些人不会这个法子,但是他们也在进化。 就连下水道里的老鼠都在进化,说不准那些东西速度还比她快! 李槿秀从抽屉里翻出之前的地图, 上次画的圈圈还在上头,这次她要做同样的事情: “云渊,这些地方哪个地区在未来是比较安全的?灾害比较少的?” 她自己心里隐约有数,但是还是想问过云渊,那样更保险。 云渊坐在一边闭着眼睛,神情平静,片刻后他睁开眼,不慌不忙地把手指放在了那个李槿秀期待的地名上。 “北雾。” 这是那座城市的名字,这座城市就是离黄老师最近的一个市。 李槿秀又问:“那我们这雪停之后会发生什么?” 这次云渊没有给出答案: “我看不见,只能感受到一片黑。” “那北雾这个地方,你能感觉到什么?” 云渊:“我也感觉不到。” 李槿秀搞不明白了:“那你怎么确定这里安全些?” 云渊:“因为那里有只很能吃的家伙。” “你是说,”李槿秀诧异得猜测:“有个和你差不多的定心丸,他把那些东西吃了,就像之前你之前吃掉雨水一样?” “对,”云渊不太高兴:“他比我能吃。” 还比你厉害吧? 不过这句不讨喜的话李槿秀没说出来。 “云渊,” 李槿秀问起另一个她一直担心的问题: “这场雪会淹没我们现在的屋子吗?” 早在这之前她就有这种担忧了,那天她在楼顶取雪的时候就觉得底下的雪堆离她越来越近了。 她下楼看了一眼,果然如此,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已经覆盖了十三楼,她现在想要出去,只要在十三楼的楼道窗户往外一跨就行。 十三楼啊,距离她现在住的地方可就只差五层楼了。 她要一点不慌才是有问题了,还是提早打算吧。 “会。” 云渊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李槿秀心里最后一丝侥幸被浇灭。 她放下地图,既然决定要走,那就得准备齐全,这些蔬菜粮食没法带走也不能浪费,她得想个法子拿去换些玉石回来才行。 李槿秀挠了挠下巴,视线挪向了窗户外,顿时就有了主意。 地铁里的那群人每天都会组织人出来扫雪… 此时距离小区不远的一条公路上,就有一群装备严实的扫雪队正在工作。 和电视上那种铲雪车一路轻轻松松铲过去路面就干干净净的情况不同,他们是完全靠人力去清理这些积雪的。 而且不能像电视里说的那样,用盐去化雪,他们只能用扫帚铲子之类的工具去把一夜积累下来的雪块从道路上铲开。 光铲开还不够,他们得把雪推到足够远的地方,否则过上一段时间,路边的雪堆就会堆得比他们还高了,走在路上都会担心雪堆坍塌砸到他们。 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哪怕增加点工作量,大伙也没办法,只能干。 但是干活归干活,该抱怨还是会抱怨。 因为他们根本没法理解为什么要专门扫这些地方的积雪,反正现在也不出门,这路根本就没人走,天天浪费这人力物力上来清扫这些地方有什么意义。 这群人里有一个人一直没吭声,旁人都叫他老王,在这只扫雪队里,他是最不合群也最不讨喜的一个人。 总是阴沉着一张脸,每次上来就低着头扫雪,累了就休息一会。 别人跟他讲话,他也不太愿意回应,就好像跟这些人讲话是降低了他的身份一样。 时间久了以后,这些人也不愿意再和他交流。 而实际上他们感觉的还真没错。 老王不理他们,就是因为觉得这帮人太蠢了。 只要他们仔细看过了政府给的扫雪路线,再对比地铁的行驶路线,就会发现他们其实是沿着地铁线路在扫地铁上方土地的积雪。 而要扫雪的原因也很简单,如果不及时把这些积雪清理掉,这些积雪越积越厚像其他地方的雪那样压实成冰砖的话,他们以人力几乎不可能清理掉的。 而冰砖,是有重量的。 不管当初地铁建设的时候,用的材料多好多结实,它始终是有承重上限的。 这大雪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呢? 如果大雪一直不停,有一天积雪把地洞压塌也不是不可能的。 扫雪实际上就是在救自己的命,这些人还那么多抱怨。 真的是… 老王摇摇头,那句话没说出口。 蠢得无可救药。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表达出来的这些情绪,并不是没有人知道的。 -- 第91页 跟着他们好几天了的李槿秀终于打定了主意。 “喂。” 老王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呢,他和那帮人关系不好,每次休息都是隔着老远坐。 就跟小学生似的,分帮结派还搞孤立那一套,老王瞧不上这群人,巧了,这群人也瞧不上他。 所以出来这么多次了,除了第一次,他们就没有再讲过话。 所以乍然听见一个人的声音,老王立马警惕了起来,他抓住了离他最近的铁铲。 “是谁?” 他隐约听见,那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 可整只扫雪队全是男的啊。 再说这大雪天的,哪家的女人会出来到处跑啊,就算有,那正常情况不是也应该喊救命吗? 这大白天,老王硬生生是被吓得一哆嗦: “谁,谁啊。” “往你左手边走两步。” 老王也不知道自己中了哪门子的邪,就是一股好奇心抓心挠肺似的催促着他去看。 他走了两步又问: “然后呢?” “低头看。” 他照做了。 这一看才明白了其中玄机,在雪地之上,躺着一个小巧的按键的老人机。 他左右看了看,四周都没有人,他才敢弯腰去捡那手机。 按道理这种情况下他不应该去拿那个手机,应该直接无视掉,才能规避掉未知的危险。 可是人之所以是人。 就是因为他们有七情六欲,会好奇,会有欲望。 所以老王拿起了手机,紧张地问: “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女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说: “你把你刚刚拿手机那个区域的雪扒开。” 老王吞了口口水,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干得冒烟,怀着一种极度忐忑又兴奋的情绪。 他伸手几下扒开了松软的雪堆。 看见那东西的瞬间,他不自觉瞪大了眼睛,没拿手机的那只手迅速又拿雪盖住了那东西。 他瘫坐在地上,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捂住了胸口,生怕自己的心脏会因为剧烈跳动而爆炸。 “看见了吗?” 电话那头的女人又问。 老王花了一会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又一次问: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李槿秀接着说:“重要的是我有一场交易,想和你做。” 老王不假思索:“不管什么交易我都答应。” “???” 李槿秀一脸问号: “你就不怕我叫你去杀人?” 老王摇头很肯定得说: “你不会叫我去杀人的。” 李槿秀:“为什么?” “因为我不适合,” 作为一个生意人,老王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方可能找上自己的原因,但是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杀人: “因为我是个四十多岁就快步入晚年的老男人,你想杀人,那边那些身强力壮的,就凭这些东西,就有无数人想帮你出力。” “你说得对,”李槿秀笑了:“你是个聪明人,我想让你帮我收集玉石。” “玉石?” 老王一头雾水,这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了,这人怎么还有心思搞一堆没用的破石头。 “对,”李槿秀编了个谎话:“这灾情迟早会过去,我自己屋里的东西也吃不完,还不如换点值钱的玉存着。” 老王心里一阵酸水翻腾,不过他马上想到一个疑点: “那你囤黄金不是更好吗?玉这种东西又容易碎。” 李槿秀:“不,我就喜欢玉。” 老王无语。 李槿秀又说:“我看你衣服还不错,好像是以前哪个牌子货,我猜你应该多少认识点这种有钱人,这种新鲜蔬菜,你知道有多难得吧,就算肚子能吃饱,也不代表能吃好。 能换多少东西,得看你给我的玉品质,碎玉我也要,但是我只要玉,金银一律不要。” 她这样说,老王肚子里的疑问就更多了,但是他知道他问了对方也不会说,还很有可能会失去这个机会,他又不是傻子。 对方联系他,他再去联系基地里的其他人,只要把她给的价格跟基地里的人说低一点,那他就能赚上两口吃的,打的就是个信息差。 他以前做的就是这种生意,简直不要太熟悉。 老王迅速冷静了下来问:“那价格怎么算。” 说话间他又忍不住扒开那雪,小心翼翼去看那袋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几个小番茄,一把生菜,还有一根茄子。 这些东西放以前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可是吃了这么久蘑菇的老王却是馋得直吞口水。 他打起了精神,希望跟电话那头的人商量个好价格。 “我不要求玉的品质,碎玉,还有没做雕刻的玉石包括做剩下的玉料我都要,所以那种价格很贵的想要抬高一点价格,可以,但是不能太离谱。 就按重量来吧,一斤蔬菜换一两玉石。” 老王皱起眉头:“是不是,太少了一点?” “如果不要青菜,主食也可以,玉米,红薯,还有面粉大米…” 她每念一个词,老王的口水就泛滥一分。 “您要知道,这钱可以以后再挣,命可只有这一条了,你不做这生意,大不了我找别人。 -- 第92页 那些个蘑菇有什么营养,你们大人是可以一日三餐熬,可是孩子呢?” 这话精准踩住了老王的痛点,他年轻的时候总想着工作,到了中年被父母催得不行了,才找了个自己喜欢的姑娘结婚。 偏偏结婚没多久他又被查出因为长时间酗酒抽烟这些坏习惯,导致精子活力差,简单得说,他的生育力很差。 夫妻两个人折腾到好些年才在老王快奔四的年纪求到了一个孩子。 今年老王四十三,他儿子才六岁。 是个很乖的孩子。 想到这,老王的心抽了一下,他中年得子,还是独子,全家上下都宠着的孩子。 以前吃饭都是保姆变着花样做的,现在在基地里,别说吃口肉了,就是换个口味吃点别的蔬菜都没有。 就这种情况,他守着那些钱有什么用? 老王想着儿子的笑脸,下定了决心: “主食毕竟和蔬菜不一样,青菜这东西水一煮也就没两口了,不如我们各让一步,五斤蔬菜换三两玉石。” 电话那头没说话,老王的心跳得跟擂鼓似的,就快跳到喉咙眼了。 “也行。” 老王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长出了一大口气,明明只是说这么两句话啥事没干,他却好像刚跑完马拉松似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小腿肚子都在打抖。 可虚惊之后,是天上掉馅饼的狂喜。 地铁站里的粮食情况其实远没有李槿秀想象的那么好,洪水泡过的食品,而且还泡了那么久,在高温高湿的情况下,地铁站里之前储存的应急食品几乎无一例外。 而洪水期间有一部分物资是被抢救了出来的,毕竟那场雨还是给了人们一点反应的时间,可过去这么久那些食物早就消耗干净了。 现在整个地下安全区,也就上头那些个领导教授之类的特殊人才稍微好点,因为虽然这场大雪把路封了,但是天空可没封,直升机时不时会运送救灾物资过来。 可是太少了,直升机就这么大,而这场雪灾覆盖的地区超过大半个国家,以仅有的几个没受灾的地区派人力物力去救灾,想要救全国上下那么多个城市,根本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就是蘑菇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到饱的。 因为现在安全区里实行的是以工换粮,每家每户或多或少都有劳动力,可是同样的,大部分劳动力还会带有无劳动力的老人和孩子。 可针对以工换粮,政府发下来的食物一般只够一个劳动力一天的口粮再多一点,根本没算这些老人小孩的份。 这件事情不是没人去闹过,但是没用,所以大伙也没办法,只能从自己的嘴巴里省出来一部分给老人和孩子吃。 劳动力多的人家还好,一个人匀一口出来,吃不了全饱也能混个半饱,劳动力少的人家就惨了,别说半饱了,不饿死都是万幸了。 因此安全区虽然针对盗窃这样的事情严惩不贷,但偷盗事件还是频发,说起来也是无奈,因为有些人不偷家里就真的要饿死人了。 水源也是一样的,这种极度低温下,水管修不修都没用,除非他们能稳定给水管提供供暖,可现在人都顾不上了,谁还管水管。 安全区现在用的所有用水,都是取水队从外面取回去的干净雪水经过化学处理后的。 老王已经可以想象到,这些来源神秘的粮食流向安全区以后,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了。 他知道这很冒险,但是为了活得舒服些,他愿意冒这个险。 “我们,” 老王张了张嘴,他的声音哑得不像样,可声音里的兴奋却完全不受影响传递给了电话另一头的人: “我们之后怎么交易?” “这条路再往上走,有颗槐树长得还不错,我会把东西埋在槐树下,在那个位置会插有一根树枝,而你把东西拿出来以后就把我要的货放在相同的位置就行。 我希望你不要耍什么心眼,你知道的扫雪队不止你们一支,我不在乎损失一次的粮食,但如果我终止和你的交易,你的损失就大了。” 第73章 变卦 “我懂, 我懂。” 老王疯狂点着头,生意人别的可能都不懂,但这个可太懂了, 一次合作还是多次合作, 他又不是傻子。 老王四周看了看,抓起那个袋子塞进了自己的羽绒服里,他也不嫌冻得慌,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您这应该也有一斤东西了, 这样, 我也不占您便宜,明个儿我多带半两玉石过来给您。 您说您找我算是找对了, 我家那口子还有我那老母, 这两个人就不喜欢穿金戴银,就是喜欢个玉石手镯的, 我给您估摸着报个数,我明个,最少能带出来一斤的玉石,不过我想要主食,最好是大米,您看?” “五斤大米,”李槿秀啧了一声:“看来您家底不薄啊。” 老王不自觉得点头哈腰: “那些东西, 现在都是没用的垃圾, 搬出一百万来恐怕也买不到一桶泡面。” 他这说法就夸张了些, 真搬出一百万,泡面还是能买一桶的。 李槿秀没接他的话只说:“那就明天见。” 扫雪队是轮流制度的,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接扫雪的工,因为和种植园拿到的粮食是一样的, 但是扫雪可比种植累多了。 可是这雪又必须扫,一来二去,上头的人干脆按照劳动力的人头强行安排了每个月扫雪的日期。 -- 第93页 因为基地里人还是不少,这样一弄一个人一个月最多也就是出去扫雪两次,虽然大伙心里还是有点意见,但也还能接受也就没人闹事。 别的工可能没有那么好换,但是要跟别人换扫雪的工,那基本上不会有人拒绝。 所以老王压根就不担心他明天出不来,他满脑子都在盘算着,他以前认识的那些有钱人里,有哪些是喜欢玩玉,又比较靠谱的。 还有自个屋里的玉石,到底有多少,一斤还是两斤,全部换掉还是留下一点? 他越想越兴奋,连扫雪这种单调重复的工作都干出了几分乐趣。 旁人看着他傻乐的样只觉得他疯了,有人还故意举着扫帚,刻意地往老王的方向扫了两下,同伴看了一眼都意会了他的意思,不约而同笑了。 老王才懒得搭理他们,饭都吃不上了还有心思搞孤立这一套,无不无聊。 而依靠电话谈成了一笔生意的李槿秀就更高兴了。 既然她已经打定主意要上黄老师那去,这几天往那边打的电话也增加了不少。 黄老师当然很高兴,每次都要拉着李槿秀聊上好一会子才肯挂电话。 聊归聊,李槿秀让她买的东西,做的事,黄老师都没有说敷衍了事的,这些天一直都在疯狂囤货。 其实不止黄老师,他们村的,甚至市里的人都在疯狂囤货。 大家都不是瞎子,虽然说他们那没遭什么灾,可是其他城市是真真实实的天灾。 现在网络通讯都没断,他们又不瞎,当然会看,越看就越恐慌,恐慌之下什么让人安心? 唯有物资。 次日,老王完成了他的第一笔交易,那一袋子白花花的大米塞进衣服里,肚子鼓起来老大一块,他都不敢直着背走路,生怕让人发现不对劲。 可他这样走路,打量着他的眼神就更多了。 不过老王也不在乎,他在琢磨明天应该先拿谁家的来,又应该拿多少来。 “明天,”老王眯着眼报出了那个数字:“二十斤。” 李槿秀有些诧异:“那就是一百斤了,你要怎么拿回去?” 她是万万没想到,才做了一天生意,这个老王就这么胆大了。 老王:“这事有什么难,只要塞给门卫一点好处。” 李槿秀皱起眉头:“一百斤,我不敢信你。” “那也简单,” 老王老神自在,他似乎早就猜到李槿秀会这样说: “明天我会先把玉石埋在树下,您拿了货再给也不迟。” 李槿秀沉默了,她当然猜得到对方打的小算盘: “好。” 她答应也不是随随便便答应的,而是现在的情况真的有点严重了。 就这几天的时间,十三楼的雪又往上上了一楼,现在已经到十四楼了。 所以她才会同意老王说的那笔交易,她必须抓紧时间了。 更何况她拿不走那么多粮食的,这些天她在路上晃了这么多天,别说一辆汽车了,单车都没有一辆。 恐怕到时候他们走,只能用屋里的板车绑上必需品。 这些东西带不走不如换成能带走又有用的。 第二天,老王拿到了一百斤的粮食,李槿秀也拿到了二十斤的玉。 但是两个人完全没碰面。 如李槿秀所想,老王就是起了贪念,想在树下蹲她过来拿玉,但是李槿秀又不是傻子,她把埋粮食的地方换了个地,比起李槿秀这个人,当然还是粮食更重要。 老王选择离开去拿粮食,而李槿秀也没有直接去拿玉石,她一直等到太阳下山,老王不得不跟着扫雪队的人一起回安全区以后,她才去树下取了玉石。 老王倒没坑骗她,二十斤玉石,一点不少。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打算再和这个人合作了。 她挑了一个之前完全被她遗忘了的人物。 上次负责来保护她的警察,王生。 还能打通他的电话也算是个惊喜,得知对方还在安全区就是另一个惊喜。 但两个人继续聊下去,李槿秀都要喜得麻木了。 “二十斤红薯,”李槿秀咬死了价格:“换你老爸那辆旧摩托车,我这路上又不一定能找到汽油,这万一没找到那你这车我还不是得扔半路,二十斤不能再多了。” 王生:“我是没汽油,但是基地里有啊,我爸那摩托车里至少还有五升的油,它满箱是七升,满箱一般能跑上两百公里,我再给你送六十升汽油,五十斤粮食。” 李槿秀:“……” “不是,你们在安全区有那么缺粮食吗?” 王生看了眼自己饿得面黄肌瘦的爸妈,又看了眼怀孕的老婆,和趴在老婆怀里的大女儿,长长叹了口气: “别人家可能不缺,但我家…” “行吧,”李槿秀给他交了底:“我这里的东西不可能全部带走,我需要把它们换成玉石,不要金银,只要玉石,生活用品,盐油咸菜,恐怕一般人也吞不下这么大一笔买卖,你帮我联系看看基地的那些个大领导吧,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 “行,” 王生听到她答应了,提着的心松了一点,但随后又提了起来: “你怎么突然急着走,是有什么预感吗?” “预感?”李槿秀摇头:“没有,但是我家在18楼,现在这个雪已经埋到十四楼了,再不走我就要让雪给埋了。” -- 第94页 “不至于吧,”王生咋舌:“我出去扫雪的时候没见着啊。” “也就你们那一片区域没有,”李槿秀翻了个白眼:“可是你知道整个市多大吗?” 王生不说话了。 “我劝你,”李槿秀这句话倒是真心的:“提早探探你领导的底,这雪迟早会停,气温也迟早会升,到时候这里只怕是一片汪洋。” 她选择往北雾市走就是因为那边地势更高。 一个钟以后,王生带来了答复。 对方答应交易,只不过价格压得很低,而且吧,这种政客别的不会,画大饼倒是一套接着一套的。 幸亏涉及到金钱的东西李槿秀脑子就会犹豫再纠结,否则估计就要被对方绕进去了。 反正不管对方说什么,李槿秀咬死了自己的低价不松口。 最后对方可能讲累了,也就答应了。 约定好由王生一个人过来交易以后,李槿秀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不行了,头疼。 不过跟这些人交易,价格虽然会被压低,但是起码不会被黑吃黑。 而对于坐在安全区里的这些领导来说,拿现在不值钱的玉石换一堆自己的物资,这是件难求的好事。 最近这段时间直升机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打出去的电话十个那边能接一个就算是不错的了。 听说那几个地方也闹起了虫灾,中央那边更不用说,都是自身难保。 还有头顶上没停过的雪,这位大领导的脸上染上一片愁容。 第二天王生一个人开着摩托车过来了,后座上绑着一个大箱子。 远看的时候没看出什么特别,等他走近了李槿秀才发现这辆普通摩托车的特别之处。 摩托车也分很多种,像普通摩托车只能适合在正常的土路或者是水泥路上跑。 但有一种雪地摩托车就是可以在雪地上跑。 本来李槿秀想的是有个能动的车总好过没有,大不了自己看看拿现成的东西给它改装一下。 没想到王生直接帮她改造好了,这辆摩托车的前头分出了两个像雪橇一样的岔,它的两个轮胎上也被安上了铁链一样的履带。 王生在她面前转了两圈:“怎么样,这车不错吧?我连夜找了朋友给你弄的。” “好,简直不能太好了。” 李槿秀两眼放光。 “不过就你一个人,”李槿秀怀疑了下:“你怎么搬那么多东西回去?” “都在后头,”王生朝后面怒了努嘴:“我们要真一帮人过来,你也不敢出来不是?” “这倒也是,”李槿秀翻过窗户,十一示意王生跟上:“我已经把东西都搬到楼道了。” 上楼的时候李槿秀还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你们真的不打算离开吗?” “能去哪?” 王生苦笑: “我就是这的人,我们家祖祖辈辈都住这,外地就没有亲戚能去投靠,再者不止是咱们这,全国没有几个城市情况好的,更何况,我老婆现在怀着孕…” 第74章 离开 “这样啊…” 李槿秀哑了声, 确实,如果她没有云渊,没有黄老师, 不知道这些事情, 不能保证自己还可以再种出粮食,她能做到现在这样一走了之吗? 她想,她应该是做不到的。 毕竟她也算不上是一个多有勇气的人。 到了楼上把昨天电话里说好的数量点好以后,李槿秀抱起自己的行李, 看着王生欲言又止。 她想来想去, 最后还是没沉住气把手里的一个袋子塞给了对方: “这是一点酸菜泡菜,还有这个, ” 她从另一个袋子里挑挑拣拣出了几样自己不是特别喜欢的蔬菜塞给了对方, 说了句乍一听有点莫名其妙的祝福语: “祝我们好运。” 王生笑了,但那表情比哭还难看:“祝我们好运。” 李槿秀拉着云渊下楼, 她拆开了摩托车后头的那个箱子,里面有一袋玉石,那是和对方约定好的,五十斤玉石,这石头满满一箱沉甸甸的。 在石头下头还绑了两个箱子,是汽油箱,一箱就有二十升, 她打开锁, 开了座位箱, 里头果不其然还放着一箱二十升的小型汽油箱。 五百多公里,开摩托车不休息的情况下,大概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就能到。 所以她拿的食物不算多,主要都是些冷冻肉, 电器类的东西基本都没拿,没办法,这些东西太占地方。 而且黄老师那边… 压根没电。 他们那个村地势高,是平原上少有的山岭地带,平日里经常断电,加上村里住的大多数是老人和孩子,用得最多的电器就只是电灯而已。 她这次主要的行李是些必需品,比如说药品,刀具,帐篷,手摇手电筒,打火机这些东西,占地面积小又非常实用。 占地面积最大的要属那两床被子,这被子重是重了点,但是是花了她大价钱买的,而且非常保暖。 所以李槿秀说什么也要带上。 她和云渊两个人折腾了半天,才把这些东西全部绑在摩托车上,现在这辆车看起来更像是个球。 当然,不能忘记他们家的新成员,一条叫老实,但极度不老实的狗。 李槿秀本来想抱着它的,但云渊手快一步,直接拎起老实就放在了自己怀里,还特别理直气壮说: -- 第95页 “你开车不方便。” 也是,李槿秀放弃了这个念头,就在她转头的瞬间,老实就被云渊顺手塞进了一个桶里。 临走之前,李槿秀再次看了一眼自己花了那么多心血的屋子。 出门前她用胶布海绵所有能塞的东西封死了各个窗户和门缝死角,毕竟是自己的房子,她也不希望被水给泡了,希望下次回来,这屋子还能进人吧。 她的想法,云渊完全不懂,但是他能感觉到情绪,他能感觉到李槿秀现在的情绪有些低落。 云渊:“别人说冬天不要在雪地里打滚。” 李槿秀愣了下:“什么?” “冬天在雪地里打滚,会变成雪球。” “噗。” 李槿秀没忍住,她倒不是觉得这个笑话有多好笑,但是云渊认真讲冷笑话的样子是真的很好笑。 “走了走了。” 她拍了拍车后座,示意云渊上来。 云渊:? 他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李槿秀不敢开太快,因为这些雪堆也不是那么安全,有些地方可能是扫雪队今天刚扫出来的雪,这样的雪地是松软的,一开过去很可能连车带人就掉进去了。 好在有云渊,他总能指出哪里的雪地能过,哪里的不能。 就这样开了一会以后,云渊忍不住了: “换我来开吧。” “可是,”李槿秀有些为难:“你会开吗?你没驾照哎。” 云渊身子一僵,有些难以置信:“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相信。” 奇了怪了,李槿秀搞不明白,云渊很少有这么强烈表达自己意愿的时候: 她试探着问:“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开摩托车?” “因为,”云渊说地很认真:“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都是男的开车。” 李槿秀一脸黑线:“你少看这些没有营养的电视剧。” 虽然她也挺喜欢看的: “那些都是骗小孩的。” “哦,”云渊接着说:“我要开车。” 行吧,看来她是说服不了他了。 李槿秀停下车,两个人换了位置。 还别说,虽然云渊没学过开车,但是一上手他就知道怎么开一样。 李槿秀坐在后头,一开始还担心,到后面已经完全放下心欣赏起周边的风景了。 生在南方的孩子,不曾见过这样大的雪。 如同一场浩大的工程,只一眼就让人赞叹。 只不过这一场工程的缔造者是大自然。 放眼望去,世界仿佛只有一种单调的白色,天空的雪花急速坠落,这一切的景象组合在一起,仿若一副写实的油画。 耳边不时有导航系统的提示声音响起,也幸好还有导航,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走。 毕竟别说路牌了,就连楼房都淹没在这漫天大雪之中。 她带上了她所有的充电宝,希望这些电能撑到地方吧。 两个人在路上时,也会有人从屋里探出头来冲他们喊。 喊什么内容的都有,不过不管他们喊什么,李槿秀也不可能停下车的。 车子一直没停,从早上一直开到了晚上,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停车了。 不是云渊累了,是李槿秀把所有能直接吃的东西全吃了,她没东西吃了,说得明白点。 她饿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雪堆上头,白色的雪花被折射出了不同的光彩,这时候看这一切就更像是一副浓彩重墨的画卷了。 李槿秀从车上解下炭炉,点起两个煤炭,放上一口铁锅,从一边没人踩过的雪堆取上一些雪和肉一起放进去,解冻和焯水一起进行。 晚上的低温更低了,虽然没有测温表,但是以李槿秀修炼后的体质来判断,最起码也有零下四十几度。 换两个普通人出来,恐怕就回不去了。 太冷了。 在这种温度下不管做什么都很危险。 行走或者劳动都可能会出汗,一旦出汗失温症就足够要命。 可要是什么都不做死得更快,因为几乎不可能等来救援。 白天没怎么喝水,所以晚上李槿秀炖了一锅肉汤,放了点干菇和青菜。 至于老实,它得到了一碗还没放调料的晚饭。 不过今晚它吃得特别满足,因为都是一个锅装出来的东西,它自己觉得和李槿秀她们吃的是一样的东西。 两个人一人装了一碗汤小口喝着,热气萦绕在他们之间。 喝完一整碗汤,李槿秀才有心情聊天: “我们今晚还走吗?还是先找——” “走。” 云渊斩钉截铁说:“我不会觉得累,你裹着棉被睡就好。” “认真的吗?”李槿秀一脸一言难尽:“我们也不是那么赶时间吧?” “我总感觉,”云渊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太对劲。” 李槿秀心里咯噔一跳: “听你的。” 她能躲过那么多次灾难活到现在,有一大半的功劳必须是云渊的。 她知道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匆匆吃完饭,碗筷用雪擦一擦就抓紧时间继续赶路了。 李槿秀裹在被子里,听着大风从头顶上呼啸而过。 被子是用绳子呈一个半圆的弧度,把李槿秀裹在了里头,绳子的结就绑在云渊身上。 -- 第96页 他们两个人之间除了衣服就再没有其他东西阻碍。 明明白天也是这样坐的,可现在李槿秀就是怎么坐,都感觉有点别扭。 或许是这被子太暖了,不断升温的不止是她的体温,也许还有些别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李槿秀僵硬着身子,不太敢往云渊身上去挨,这样坐了一会她就全身疼。 时间越长,她就越撑不住了,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趴在了对方身上。 只是脸上滚烫的温度在提醒着她,对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她已经有了异样的想法。 她不知道的是,开着车的云渊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在感受到自己背上贴上来的温度后,云渊不太明显得松开了一点紧紧抓着把手的手。 李槿秀本来以为自己不太可能睡着,但她太低估人类的适应力了。 不过放松短短几分钟,她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只不过代价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脖子不太对劲。 “疼疼疼。” 李槿秀拍开云渊掰动她脑袋的手: “算了算了,过两天就好了。” 云渊没听她说什么,手上一用力。 “咔哒。” 骨头摩擦的清脆声音后,李槿秀的脖子正常了,就是疼得有点窒息。 “吃吧。”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递了过来。 行吧,看在早餐的份上。 李槿秀疼得直冒泪,看什么都是雾蒙蒙的一片,但这不耽误她吃东西。 边吃,李槿秀还不忘问:“还有多远?” “上这座山就到了。” 李槿秀眼里的眼泪都被惊掉了,她了了眼周围的环境,才发现她们正在一片群山之中。 “不是,” 她嘴里的面还没来得及咽下,口齿不清地问: “你开的火箭吗?” 云渊的表情不太自然闪躲了一下:“抄了近路。” 一边趴着的老实呜咽了一声,用狗语控诉云渊不干人事。 可惜李槿秀一个字也听不懂。 “老实这是…” 李槿秀在自己的脑袋里思索有关于狗的急病,结果啥也没有: “水土不服?” “大概是,”云渊说:“晕车吧。” “狗,晕车?” 李槿秀不太明白这两个词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去的。 这时候老实正巧干呕了几声,李槿秀脸上的表情更古怪了: “它是小公狗还是小母狗来着,这么小应该还不会怀孕吧,不对,狗怀孕会有孕吐的吗?” 第75章 重逢 眼看话题越来越离谱, 云渊咳了两声转移话题说: “要不,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接着走吧。” “好吧。” 昨天还是雪大得能把人埋了的冰雪世界,今天就变成了满目枯树的贫瘠大山。 这一夜之间, 跨度未免也太大。 李槿秀抱着老实, 一边撸着它的毛,一边赞叹自然。 大约一个钟以后,摩托车停在了一条大沟外。 有路过的村民看见了他们,对方先是认真看了看她们两个人的样子, 确定自己不认识以后大声喊道: “你们是谁, 到百福村干什么?!” 他的声音吸引来了好几个壮年男人,这些人手里握着锄头和刀具,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看来这村子里出了点事啊。 李槿秀心里咯噔一跳, 直觉不好,她高声问道: “请问黄依缘黄老师在吗?” “黄老师, ” 带头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年级最大的中年人问: “你是黄老师什么人,找她什么事?” 李槿秀:“我是她的学生,叫李槿秀,麻烦你们给她通个话。” “黄老师的学生,”后头一个年轻人嘀咕:“老师的学生不是多得很嘛,要是各个学生都像你这样来找老师, 那人家还用不用活了。” 李槿秀也没真指望这些人能给她报信, 她把手机插上充电宝, 几十秒后,手机开机了。 可是电话却怎么也打不过去,只是嘟嘟两声就挂断了。 什么情况?通讯断了? 那中年男人看她打电话摇了摇头:“你不用试了,我们有人去帮你叫了, 这里的信号不好。” 行吧。 李槿秀放下手机,那也就只有等了。 好在没有多久,后头有个年轻人带过来了一个妇人。 她的衣着打扮更像是从□□十年代穿越过来的人,灰扑扑的蓝格子上衣,一条极简单的黑色直筒裤。 “黄…黄老师。” 尽管隔了十几年没见,可第一眼,李槿秀就确定了,这个人就是黄依缘。 因为她除了衰老,整个人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秀秀,” 隔着一条沟,这位已经不再年轻的老师热泪盈眶: “秀秀…” 后头那个年轻人再次吐槽:“我的妈呀,哪家师生见面会哭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私生女吧。” 李槿秀刚酝酿起来的一点伤怀情绪被他这句话冲刷得一干二净,不由恼怒得瞪了他一眼。 那人愣了一下,又嘀咕了一句:“不至于啊,我很小声的,三叔都听不见,她怎么可能听见。” “后面那位穿着红色上衣的先生,”李槿秀忍不住说:“背后嚼舌根可不是大男人该干的事。” -- 第97页 那人的脸一下涨得跟他的衣服一样爆红,那个中年男人一听就明白了,当即沉下脸,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年轻人脑袋上: “愣着干嘛,给你黄老师学生搬梯子去。” 年轻人挨了这一下还有点委屈,他也回瞪了一眼李槿秀,不太服气地撅了句: “搬梯子有什么用,就他们那个车也过不来啊。” 然后他脑袋上又被敲了一下: “你不会去搬木桥啊!” “三叔啊,”年轻人苦着脸:“我一个人怎么搬得动木桥?” 被叫三叔的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我看你一个人说闲话也说得挺好。” 年轻人还是不太服气,他想说说闲话和搬木桥能一样吗? 但是他不敢说,害怕三叔真的叫他一个人去搬木桥。 所谓木桥,其实就是一大块木板子就这块木板,李槿秀可不敢挑战它的承重力。 她把车上的东西都解了下来,黄依缘也没干看着,赶紧走了过来帮忙。 她的动作要比李槿秀更利索些,那双手干瘦粗糙地像是树皮似的,十个指甲上有着洗不干净的陈年污垢,干裂起翘。 以前在他们村的时候,她那双手从来是干净整洁的。 李槿秀忽然想不明白了,但她知道这时候不是聊天的时候,所以什么都没说。 等车过了木桥,几个年轻人在后头抬木桥走。 李槿秀随口说了句: “谢谢啊。” 其实就是种下意识的礼貌,但是里头那个被她怼过的红衣服年轻人冷哼了一声: “既然你都道歉了,那我就原谅你吧。” 李槿秀:??? 她刚刚说的是谢谢不是对不起吧。 “走吧,” 黄老师扯了扯她的衣服,脸上的笑很是温和: “他也就是嘴碎一点,没什么坏心眼的,我带你去看你的房子。” “房子?” “对,”黄老师眨了眨眼:“就在我隔壁,怎么样,老师很贴心吧。” 她说着,往后看了一眼云渊: “还好我有准备,要不然多尴尬啊,你说是不是,所以我都说年轻的时候话不要说太满,人生那么长,世界那么大,谁知道下一秒会遇上谁。” “不是…” 李槿秀想解释,但她发现不管她怎么说,好好像都是欲盖弥彰的掩饰。 说是路上碰上的? 一见如故拜把子的兄弟? 拜托,这样说对方还是会误会的啊。 她想来想去,只能干巴巴说了句: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黄依缘敷衍得点点头:“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了。” 李槿秀木着脸:麻了。 这个村地处于这座山的半山腰,就像一块镶在戒指上的砖石,卡在里头,背靠山,面对蓝天白云。 因为这种地理位置,在外面靠村口的房子光线会更好一些,往里走光线要差一些。 黄依缘一直走到快最里头才停下,不过这位置不算差,它稍微靠边了一点,阳光还算充足。 这是一套青石瓦房,整个村看了这么多套房子过来,不需要别人说也能知道这房子一定是最贵的那一套。 这外头院子的围墙也是奢侈得用青石垒起来的! “老师,” 李槿秀吞了口口水,紧张地看着黄依缘在这套房子前停了下来: “这是,我的房子?” “对啊,对啊,”黄依缘指了指旁边那套红砖房黄泥围墙:“那套是我的。” “不是,” 李槿秀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她头疼: “老师,我不是怪你,就是,我当初不是说要尽量低调再低调吗?” “我也是这样说,”黄依缘摇了摇头:“但是村里人不同意。” 李槿秀心里那种不妙的预感更强了:“等等,这和村里人有什么关系?” 黄依缘还是那副温温和和的笑,但她说出来的话在李槿秀耳朵里不亚于深水炸弹: “因为我把钱分给大家了。” “什,什么?” 李槿秀终于明白小说里那些瞳孔地震是什么意思了,事实上她觉得她的眼珠子还在眼眶里就已经很顽强了。 她一直以为她已经很敢了。 万万没想到,她不是那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青,她是那个嫩姜啊。 “姜,还是老的辣啊。” 黄依缘拍了拍她的背:“想啥呢,走走走,进屋我给你掰碎了讲讲这道理。” “其实也不用说,我大概也明——” 李槿秀话还没说完,就被黄依缘拉着进屋了,徒留下云渊一个人站在外面,满脸问号。 “我是个退休好几年的人了,我这样的在城里说不准都会有人喊一声奶奶了,” 黄依缘的声音很干净也很温和,或许和她的职业有关,她说话一直是种温声细语的调,可那语气里的坚定和温和的声音截然相反: “我不可能一个人在这种世道上活下去,我只能孤注一掷赌一把,这个村的人很团结,风气也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穷了。” “可你看多巧,”她看向李槿秀:“想来老天一定是眷顾我的,你第一次给我钱的时候。 我就找了村长家,他家留在村里的男人最多,一开始我是打算他们一部分钱,剩下钱留一些盖房子,剩下的都换成了粮食,但是我太低估这些粮食的数量了。 -- 第98页 半个村的男人都下去帮我搬了大半天才把这些粮食全部搬回来。 为了保全我自己,我编了个你是公职人员有内部消息知道以后物价会飞涨,就像以前那次一样,而且短期永远不会再降价,这些钱留在手里就是一搭没有用的白纸。 我那么多的物质摆了满了两个房子的地窖和房子才放下,这些东西不可能骗人,这些人半信半疑但大部分人还是拿出了大半积蓄去买粮食物资。” 说到这里,黄依缘不太舒服地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才接着讲: “等到你第二次给我打钱的时候,外头已经有点乱起来的意思了,物价飞涨,这时候这些村民几乎对我深信不疑了,我把你给我钱全部给了他们,这些钱也全部换成了粮食和物资,不过比起第一次买到的要少太多了。 这房子,就是他们帮忙盖的,还有这围墙,石头那些材料都是山下拉上来的,你看看这房子…” 黄依缘敲了敲那青砖:“多结实,我把钱给他们的时候就想着,我一个老太婆不可能抢得过市里那些人,就算抢得过也扛不回来。 不过你也别担心,现在那些钱换回来的物资都在祠堂存着呢,到时候这些东西要分,肯定是要给我们一些好处费的,这些人也必须得记我们的恩情。” 李槿秀刚想开口讲话。 黄依缘又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人要真到了要死的地步,谁还会去记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可是你别忘了,这些人本来就家家都种有地,秋收的时候他们就存够了能吃到下一年秋收的粮食。 这里地势高,上下不方便,自打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以后,各家各户卖粮的人就很少了,大多都是留着等孩子回来,给孩子带去工作的地方。 更别说那次因为我的话,有不少人又囤了粮食,怎么说,他们手里的粮食吃上两年不成问题。” 第76章 山村 “而且, ”黄依缘又指着院子里的菜地:“你看看哪家不养个鸡鸭牛猪种个菜的,你就放心好了,在这, 饿死是不可能的。” 李槿秀这才看见院子里那片绿油油的菜有些诧异: “你们这的菜, 就没有炸过吗?” “什么炸?”说到这个黄依缘就来气:“你上次说会爆炸,吓得我把屋前屋后的菜都拔了,结果过了一个多月,人家家照样种菜吃菜, 我就只能吃白米饭。” “老师, ”李槿秀抹了把汗尴尬说:“白米饭也不错了,我那边大伙都只能吃蘑菇。” 黄依缘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听完这句解释, 也没再说什么,她开始给李槿秀交代起别的事情。 比如这村里比较有话语权的几户人家, 还有她和哪家关系好,哪家好讲话,哪家妇女喜欢嚼舌根,哪家媳妇喜欢贪小便宜。 还有这些蛇有哪些,长什么样,哪些小虫子是很危险的,还有对付那老鼠应该怎么做, 看见村里的青蛙不能去踩更不能去抓, 那都是抓害虫的好手。 她讲了足足一个上午。 李槿秀无数次想打断她, 但是都没找到机会。 最后打破这种局面的,是李槿秀肚子的一声长鸣。 黄依缘:“你说你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变得这么客气,饿了也不知道说,等着, 老师给你煮饭去。” “不是,老师,”李槿秀跟在她后头:“难道我以前很不客气吗?” “你小时候啊…” 黄依缘看了她一眼,这句话拖了长长的尾音。 一说到小时候,这么多年没见的隔阂好像一下如冰雪消融一般消失了。 她们师生两个人聊得开心,完全忘记了外头还等着的一人一狗。 老实:“汪汪汪(???)” 云渊:??? 十几分钟后,当饭菜上桌,刚准备坐下吃的李槿秀终于想起来了哪里不太对劲: “云渊呢?” 还在门口等着的一人一狗终于被记起。 “你说你怎么不进来,”李槿秀拉着他进屋: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小学的老师,也算是人生导师,黄依缘老师。” 云渊“嗯。”了一声,不过李槿秀本来也没觉得他会叫人。 倒是他拎着的老实汪汪叫了两声。 “这小狗倒是可爱。” 黄依缘从云渊手上接过了这条可怜的小黄狗。 “额…” 李槿秀抓了抓下巴,她怎么觉得老实应该是觉得她在叫它。 “来,等奶奶给你煮点饭吃。” 黄依缘抱着老实进厨房去了,李槿秀和云渊互相看了一眼。 没多久,黄依缘拿着一个小碗放到了餐桌下,老实立马扑了上去,倒也不纠结饭菜和他们的一样不一样了。 “老师,”李槿秀好奇问了句:“你这么喜欢狗,怎么不养一条?” “养了,”黄依缘脸上的笑淡了一点:“和它差不多,也是条黄狗,老死了,就没再养了。” “这样啊。” 李槿秀有些尴尬,早知道就不问了。 反倒是黄依缘看出她的不自在反过来说: “说不定这就是缘分呢,大黄小时候也是这样,特别能吃,它叫什么?” 李槿秀:“额,老实。” 黄依缘忍俊不禁:“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 第99页 李槿秀:“因为它太不老实了,不是说缺啥补啥嘛。”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 黄依缘招呼说:“吃饭吧。” 桌子上只有简单的两个青菜,没什么油水,配上一碗煮得不算很好的白米饭。 但李槿秀却吃得津津有味。 黄依缘看她吃得挺香,有些得意:“老师种的菜味道不错吧?” 李槿秀嘴里赛的都是饭,只能点头回应。 黄依缘眼里最后一点隔阂彻底消散,她催促说: “快吃,吃完我带你先在村子里走一圈,认识下。” 李槿秀扒饭的动作僵硬了下,这怎么那么像是爸妈带着小孩回老家认人的感觉。 村子里四处都有青蛙在跳动,走路的时候还得小心点不能踩到它们。 据黄依缘说,这些青蛙还是他们废了好大劲才抓回来的,不止青蛙,村子里的猫和狗也特别多,几乎是每家每户都养有,路过一户人家门口,就很可能看见一只大白猫就懒洋洋盘着身子躺在土墙上,懒懒得看着你。 这个村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庄前楼,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已经没处考究了,整个村不大,人口也不多,大约也就五六十户人家,把男女老少通通算上也不会超过三百人。 村子里周是大姓,据说这个村是往上不知道哪个落败朝代打仗最后剩下的一点残兵败将,为了活命回到了家乡带上了妻儿一路逃亡,最后定居于此。 就是因为人少还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整个村子比较排外,但黄依缘是个例外。 这个村子里几乎每个孩子她都教过,李槿秀这一辈的年轻人也是她一路教大的。 可以说黄依缘在村子里的地位比起村长也只高不低。 当她把李槿秀介绍给村民,并且告诉他们,之前买物资的钱全部是李槿秀给的时候,村民们的脸立马就从冷淡改成了过度狂热的热情。 黄依缘:“这是我干女儿,李槿秀,叫她秀秀就好。” 李槿秀则站在黄依缘后头,脸都快笑僵了。 “秀秀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在我心里,”黄依缘特别煽情地说:“她就是我亲女儿。” 别问,问就是她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黄依缘干女儿。 黄依缘回头看了眼呆若木鸡的李槿秀,摇了摇头叹道: “我不管怎么跟他们怎么说,他们肯定会怀疑我们俩之前还有什么别的关系的,还不如我先说,免得后面被有心人传什么难听话。” “我懂。” 李槿秀点了点头,这个她真的懂,就像她带着云渊住在一个屋檐下,哪怕不是一个房间,他们也不会相信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的。 人啊,尤其是村里人,就特别喜欢过度解读。 “不过,”黄依缘侧过头又看了她一眼:“你怎么那副表情,怎么?不愿意当我干女儿啊?” “怎么会。” 李槿秀立马改口: “干妈。” “哎。” 黄依缘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距离她当初决定不婚不育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有时候也确实会后悔,可是更多的是不后悔。 比起传承自己所谓的基因血脉,让这些和她有差不多经历的姑娘脱离苦海更有意义。 黄依缘:“往那边看,看见那个有点驼背的阿公了吗?” 李槿秀顺着她的话看去,那是个身形削瘦的农家老大爷,穿着一件洗得都快透明了的白色汗衫,讲话的声音很大,带着一股子命令的口气。 “看见了。” 李槿秀点头。 黄依缘介绍说:“那个就是村里的村长,你叫他五叔公就行,别看人长得凶,其实做事公道着呢,人家心里有一把秤,谁对谁错他心里都有数。” 李槿秀听了一耳朵,迷糊地问:“他们吵啥呢?” “大伙琢磨着以后情况可能会越来越严重,打算把村里除了用来走的道,别的都种上粮食,现在在吵怎么分这些空地,还在争留多少地方做路,毕竟现在蛇鼠越来越多,这路边种了粮食,这些东西就有可能躲在里头,万一有人没防备住被咬了就麻烦了。” “这样啊。” 李槿秀突然觉得这群大爷吵得急赤白脸的样很可爱了。 “差不多了,” 黄依缘领着李槿秀往回走,她在那栋红砖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你家在那边。” 她朝那青砖房怒了努嘴: “行了,赶紧回去收东西吧,年轻人乱七八糟东西多得很,你的床我都给你铺好了就在二楼。” 黄依缘说着,就硬推着李槿秀过去,她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 “不过我可不知道你带人来,你也没跟我说,再给他铺一床还是你们睡一个床你们自个商量吧,我得弄晚饭去了。” “啊?我们不——” 李槿秀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黄依缘已经健步如飞回自个屋去了。 这… 算了。 “云渊!” 她冲那头喊了声:“把行李扛过来。” 这套青砖房的内部设施完全匹配得上它招眼的外观。 一楼有一个客厅一个厕所和厨房,厨房是乡下农村的设置,有三口固定在灶台上的锅,厨房里还放了两口大缸和几个放在台面上的小缸。 小缸是盐酱油这些调味品,大缸里则是酸菜和大酱。 -- 第100页 这北方的酱缸她是只听过,但从来没尝过。 厕所倒是现代化的蹲厕,但是估计是用不了多久了,因为这玩意看着是用自来水冲的。 最让李槿秀惊讶的是,这房子还有后院。 前院和后院的面积都不算大,但是养个鸡鸭,种点菜是够用了。 这院子里还暗藏玄机,后院的靠着墙的角落有一个角落是没有土的,是块铁皮,李槿秀就是好奇拽了下,这块铁皮就被拽开了,在那下头黑漆漆的一片。 她去拿手电筒过来一照才发现,这底下居然是个地窖。 什么桶装水,大米面粉红薯这些乱七八糟的粮食堆得满满当当的。 二楼有两个房间,一个厕所。 房间都很干净。 整个房子没有人住过的痕迹,但是处处都有人的痕迹。 李槿秀心里一暖,又顺着楼梯继续往上走。 这房子没有三楼,就只有两层楼,再往上就是楼顶了。 楼顶没有设置防护,只有砌了两排砖在上头,估计不是防止人掉下去,是防止麦子被吹下去的。 从这里看整个村的视野非常有趣,往后看是一片漆黑,往前看是一片被分割了的天空。 就像是住在山洞里一样,这个地方,的确很不一样。 第77章 地 二楼的主卧的确是铺好了床, 看样子是最近铺的,被褥很干净,凑近了闻还有点阳光的味道。 隔壁就只有空落落的一张木床, 幸亏还有一张木床。 李槿秀去隔壁跟黄依缘借了套床单和枕头, 最后铺上一路带过来的棉被,这床就算铺好了。 “云渊,”她冲在楼下的青年喊:“快上来。” “这是你的房间,”李槿秀又指向另一间:“那边是我的房间, 就跟之前在家里一样。” 她就是告诉云渊一声, 免得他晚上找不到睡觉的地方。 谁知道她说完这话以后,云渊的反应就有点不太对劲, 闷闷得嗯了一声, 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没说。 李槿秀满头雾水:“怎么了吗?” 云渊摇头: “我把一楼的地锄了一遍, 聚灵阵也摆好了,你想吃什么菜今晚就可以泡种子了。” 他这样说着,表情和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可李槿秀就是有种直觉,对方不高兴,于是她又问: “云渊,你怎么了?” 对方还是摇头:“没事。” 行吧, 李槿秀问又问不出什么, 看也看不出来啥, 只能放弃: “走吧,去干妈那边看看有什么药帮忙的。” 看见两人过来,黄依缘脸上挂上三分笑,她正在忙着给鸡拔毛: “收完啦?” 她的视线先落在了走在前头的李槿秀脸上, 又往后落在了似乎不太高兴的云渊脸上。 “秀秀,”黄依缘突然说:“我在厨房里放了一包干香菇,我也忘了放哪了,你去帮我找找,咱们今晚吃小鸡炖蘑菇。” “哦,好。” 李槿秀也没想太多,就进厨房去了。 随后黄依缘朝云渊招了招手:“小伙子过来坐啊。” 云渊犹豫了一下,还是挨了过去,帮着她处理起鸡毛。 黄依缘干脆就不沾手了,她指挥着云渊给鸡开肠破肚,洗鸡肠子。 在厨房翻找了半天的李槿秀在这时喊: “干妈,没找到呀,你是不是放到其他地方去了?” 黄依缘面色不改:“那你上二楼找找去,我忘了是不是在二楼晒着了。” “好。” 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远,黄依缘转头看向认真处理鸡的云渊: “怎么了,吵架了?” 云渊的动作一顿了下: “没有。” “那就是,”黄依缘猜测着:“她拒绝了你?” 云渊没说话。 黄依缘只当他默认了,她还是笑眯眯的样,不过那笑里带了几分八卦的意味: “追女孩子可不是你这样追的。” 云渊没反应。 黄依缘又说:“你想知道怎么追吗?” 这次云渊动了,他看向了黄依缘,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黄依缘本来是想逗下他,谁知道这孩子这么实诚,还真想跟她取经。 “这…” 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但是那没谈过不代表没见过啊: “大概就是,你要关心她,体贴她,展现你的魅力,就比如…比如…” 黄依缘看来看去,最后看上了眼他手里的鸡: “厨艺就是不错的选择,会做饭的男孩子,很加分的。” “老师,” 快把整个二楼翻了个底朝天,才从床底下捞出来小半袋干香菇的李槿秀气喘吁吁下来了: “你香菇怎么会放床底下啊?” “我也不记得了,”黄依缘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人老了记性就不太行了。” 李槿秀也就是随口吐槽两句,听完也没太在意: “您这煮什么呢,这么香…” 李槿秀惊讶地看着站在厨房里忙活的云渊。 “哪里是我煮的,”黄依缘站在一边,深藏功与名:“是你小男朋友煮的。” 李槿秀木着脸,她记得她心理越来越强大了,脸皮也越来越厚了,要不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抵抗住黄依缘的打趣。 -- 第101页 “您说什么呢,”她讪讪笑了两声:“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李槿秀说这话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忍不住侧头去看云渊的反应。 可惜他正巧掀开盖子,锅里的白色雾气扰乱了她的视线,李槿秀什么也没看见,不免有些可惜。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可惜什么。 晚饭的主菜是小鸡炖蘑菇,不过里头也不止有小鸡和蘑菇,像土豆,萝卜,白菜辣椒这些乱七八糟的配菜都放了下去,名副其实的大乱炖。 还有一碟小葱炒鸡蛋,小葱是院子角落生出来的野葱,葱香味特别浓。 最后还有一道蒜蓉生菜。 当然还不能少了大白馒头,北方吃面食的时候更多,光吃馒头干得卡嗓子,一般还会配上一碗小米粥。 除了这些以为,还有黄依缘拿出来的腌辣椒。 这个就不是北方的腌法了,是一颗一颗的小彩椒,用酱油醋之类的腌好。 整个辣椒连籽带把,夹起一颗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里头的汁水会在口腔爆开。 酱香回甘,辣劲上头。 “咋样?”黄依缘夹了小半碗泡椒出来:“够辣吗?” “够,太够了,就是以前哪个味。” 这辣椒唤回了李槿秀一些很久远的记忆。 那会她还上小学,因为学校距离远,往往要很早起床步行过去,中午也没办法回来,只能早上煮点东西带过去。 但是李父李母是不会为她们准备午饭的,在他们看来能让这几个赔钱货去上学就已经很好了。 又因为早上时间太赶,家里本来也没什么东西,李槿秀通常只能蒸点米饭煮点白菜土豆之类的带去。 幸好那时候各家各户都是带饭,倒没有歧视的说法,无非就是谁家的饭菜更好些。 黄依缘去那当老师以后就发现了这一点,她倒没有像别的老师一样炒个菜给她们加餐。 她泡了两大缸泡椒。 直到到后来李槿秀才明白,她的钱大部分都补贴给那些家长了,她也没钱,在她们看不见的时候,她也是米饭配辣椒凑合着吃的。 李槿秀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 “咋了?” 黄依缘看了她一眼,笑着打趣道: “又想起以前了,感动得要哭了?” 李槿秀心里那一点伤感又全被赶跑了,她忍不住笑了: “老师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了,”黄依缘叹了口气:“看开了些事情,不过…” 她瞟了一眼李槿秀: “记得叫我干妈。” “好嘞,干妈。” 吃完饭云渊很自觉得收走了碗筷,黄依缘却不放心,跟在了他后头。 北方和南方不同,降雨少,缺水,不管是洗碗洗澡还是洗什么。 水都是能重复利用就利用。 像洗碗一般都不用洗洁精这种东西,村里人觉得不干净有毒,就用一种树叶子煮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反正用这个水洗碗,那碗是一点不沾油的。 洗完碗没多久,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黄依缘打发他们回屋去睡觉。 村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偶尔会有点人们的说话声从不远处传来,但大多数都是均匀的呼吸声。 因为这里没地方充电,李槿秀也不敢玩手机,只能干巴巴地躺在床上。 闭着眼睛也睡不着,最后干脆趁着这个时间坐起来修炼。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四点多,天都没亮,隔壁院子里的公鸡就开始打鸣了。 气得李槿秀直往被子里缩,但怎么缩都躲不过那个魔音绕耳。 她忍了一会,好不容易睡着了,没能睡太久,又是不知道哪里的鸡开始打鸣了。 到了五点多的时候,那打鸣声就不是一只鸡的单口相声了,那就是鸡群的交响曲。 不管李槿秀是用什么捂着耳朵,她都睡不着了。 没办法,只能起床。 她下去的时候,黄依缘已经吃完早餐正挑着担子准备去地里浇水。 李槿秀揉着眼睛,顺嘴说了句:“这么早啊?” 黄依缘摇摇头:“不早不行啊,等中午太阳大了这活就不好干了。” 李槿秀刚睡醒,脑子还没清醒抬脚就跟着人走: “我跟您去。” “去什么去,”黄依缘都气笑了:“你给我回屋吃饭去。” 李槿秀摸了下肚子: “都还不饿回来再吃,云渊,走啦。” 黄依缘的田地开在离村子不远的坡地上,这地方原本是个石头坡,很多都是石头混着土,这地方虽然离村子近,但是不好开荒就被村里人放弃了。 而黄依缘也是看上了这块地离村子近,有石头,不好开荒? 人是不好开,但是不是还有机器嘛。 她当初花了大价钱请了人机器上山来挖这一趟,贵是真的贵,但是方便也是真的方便。 至少她不用像其他家那样跑老远去浇水。 再说这些年种的粮食也早就够当初机器的钱了。 第78章 完了 地里也没种什么东西, 就只有土豆和白菜,这最多的还是小麦。 这些苗子的生长情况都不太好,虽然外头已经被人罩上了一层白色的塑料薄膜, 但是这天实在是冷了点。 黄依缘一边小心翼翼给这些植物浇水一边感叹: -- 第102页 “还好你那时候给我打电话说你那下大雪了, 要不然我这批粮食估计要全部冻死了,这贼老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六月飘雪到底谁有那么大的冤啊。” “谁知道,”李槿秀接上话:“可能是老天自己冤吧。” 黄依缘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这地不算大, 撑死也就两亩多的地, 要是黄依缘一个人干,那肯定要耗费掉大半个上午的时间。 但是还有李槿秀和云渊就不同了。 两个人都是手脚灵活的, 三个钟头不到, 这活就干完了。 他们回去路过村口的时候,村长和几个老头还在那争论着什么。 “还没吵完啊。” 李槿秀嘀咕了一句, 回到屋里的时候她不自觉感叹了句: “还是屋里暖和。” 黄依缘捧着三碗面条从厨房走出来,生巧听见她这句话乐了: “要不你以为为什么他们吵了两个还在吵。” 李槿秀还没转过弯来,她问:“为啥啊?” 黄依缘指了指她院子里的青菜。 李槿秀愣了下,联想到了温度和外头地里的作物,这才把所有东西连串在一起明白了。 “是温度,我的天呀,这地方也太好了吧, 老师, 这里是不是跟书里说的一样, 冬暖夏凉?” “这村子可不止这么点秘密。” 黄依缘掰了颗蒜瓣,也懒得剥皮了直接咬了一口,吸溜上一口面条: “我听别人说的八卦,说是在咱们这个村里, 还有一条地道,是当年打仗挖出来的,不过没用上,听说那地道一路到山脚,还有,听说村里那口老井,是什么山神的恩赐,不论多么旱的天,那井水都没断过。” 李槿秀也哧溜了一口面条,汤底是昨晚剩下的鸡汤,带着股蘑菇和鸡的鲜味,还放了些青菜吸油,吃起来青菜脆甜,面条鲜香。 她没接黄依缘的话,因为听起来太正常了,但凡一个历史久一点的村子,多少都有点自己觉得不一样的地方。 虽然在外人眼里可能也就那样。 他们这边早饭还没吃完,那边村长就叫人过来挨家挨户催了。 “黄老师,吃早饭呢,” 来人是个年轻汉子,叫周钱,是村长的小儿子: “走走走,上晒谷场那去,他们吵出个结果来了。” 三个人放下碗筷出门了,村子里不少人也正在往晒谷场那块走。 晒谷场靠近村口,是块不太圆的平地,再往外一点就是村口的大树,以往这些老人应该都喜欢呆在树下聊天,不过自打那些害虫多了以后,树下的老人机转移到了晒谷场上。 村子里两三百人,要是全部出来了,这个晒谷场都不够容纳,幸好大部分人家就来了一两个人。 村民到了晒谷场村长几个人还没开口讲话,他们就在下头和自己相熟的人聊了起来。 每个人都在猜测这次村里这种空地要怎么分。 而村长在等回了周钱以后出声了: “大家都安静一下,我们几个老的讨论了几天,现在我们决定这样分,还是以前的老规矩,按人头。” 家里人少的人家当即就不满说: “村长,这样不公平。” “对,不公平。” 村长扫了他们一眼: “你们想平分人家人多的也不答应啊。” “对,我们不答应。” 眼看两拨人就要吵起来,村长大喊了一声: “安静!” 下头不太情愿暂时安静了下来。 村长对着后头的老人九叔公摇了摇头:“我就说老方法不行吧。” 看来他们还是没谈拢,只是看起来谈拢了而已。 “这样,”村长又说:“我想了个折中方法,还是按人头分,但是非劳动力,也就是老人和孩子,只能算半个人头,毕竟人多吃得多,都是乡里乡亲的也别那么绝。” 下头又是一阵讨论声,不过这次没有人再出声反对了。 村长的眉头舒展开了: “既然没有人有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就是分地划地,其实说是分地划地,本质上就是把村子里的那点子公用地给分了一下。 没多大面积,因为还得留一片出来走路。 至于各家屋前屋后的空地,那就是各家各自和左右邻居分了。 这一下又是不少矛盾。 幸亏李槿秀和黄依缘两家是在最边边上,李槿秀屋前屋后都没有旁的人家,黄依缘左边不远倒是有户人家,但那一户人离得有点远了,她们两中间的区域被定义成了空地,所以也没什么矛盾 这会子路过村里哪个地方都是在抢地的争论声。 那大嗓门喊得,村里一个上午就没安静下来过。 至于李槿秀,她得忙着回屋去种地去。 这外头这些地显然是不能动手脚做什么,可屋里的地还是可以的,她还打算下午去问问黄依缘,有哪家小鸡抱窝了,她好跟人家买几只回来,要不然屋里空落落的,她这心里也空落落的。 这鸡鸭之类的畜牲,一般人都会放去后院养,这样味道小些,也不会影响进出。 但李槿秀就不,她打算在前院养鸡,后院种菜。 没办法,牲畜在前院起码可以挡一挡后院的视线。 要不然有人来她屋里,上一回来这些菜还是幼苗,这一回来就丰收了,人家又不是傻子。 -- 第103页 玉石用一块小布包着埋进土里,除非有人把这地彻彻底底锄过一遍,否则绝对发现不了这底下的玄机。 种的菜也没什么好选择的,红薯喜暖,这种情况种红薯就不合适了,种上土豆,再来点小麦。 菠菜白萝卜白菜这些耐寒的蔬菜种上。 什么? 种子育种泡水? 自从她第一次这样干结果啥也没种出来以后,李槿秀种地就开始走一种随意的狂野风。 云渊在前院打木栅栏,李槿秀径直去了隔壁。 “老师。” 黄依缘正在逗老实,自打来了这以后,老实就不乐意跟李槿秀走了。 现在黄依缘这才是她家了。 李槿秀也没太在意,本来就是瞧着可爱才养着玩的小狗,它乐意跟谁就跟谁呗。 然而李槿秀不知道的是,每次老实想回去,都会被某个人拎着脖子又抓回黄依缘这。 一来二去,老实就放弃了。 “咋了?” 李槿秀说:“我寻思着在院子里养点鸡鸭之类的,养大了也能有个鸡蛋吃吃。” “走,”黄依缘放下老实,领着李槿秀出去:“周六婆家的鸡养得最好,鸡仔也比别人家的壮实些,咱去她那瞧瞧看最近她家鸡有没有抱窝。” 李槿秀自然没有意见,跟在她后头走。 村子里上午刚吵完分的地,下午就已经有不少人在锄地了,要说村里人别的都不说,勤快是真的勤快。 她正想着,突然不远处一户人家嘭的一声爆炸声。 连土带菜全被炸飞了,那一堵土墙在瞬间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离得远点的都没动,不是不想动,就是没反应过来,有点被炸傻了。 过了一会才有人迟疑着上前去: “周大壮,怎么回事,你们没事吧?” 然而下一秒,那个上去查看情况的人就大叫了起来: “死…死人了!” 剩下的走近了才看见,在那土墙之下,一个人躺在那一动不动,殷红的血从他身下流淌渗进土里。 李槿秀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老师,你不是说,这里的菜不会炸吗?” 黄依缘的身子都在抖:“之前…之前确实不会啊,而且而且,” 她故作镇定:“说不定是其他原因,不是你想的那个。” 李槿秀没吭声,目前为止她的直觉就没错过。 两个人绕过这段路,继续往周六婆家里去。 按黄依缘的想法都出这种事情了肯定不能去了,当然是在自己屋里呆着最安全。 但是李槿秀坚决不,想当初她就是因为下暴雨所以一直拖着没出去买鸡鸭回来,谁知道一拖再拖,那暴雨就成了洪水。 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肯掉头回去。 黄依缘讲不过她,只好带着她接着往人家家去。 这也正巧了,周六婆还在家,只不过眼睛一直往外瞟,看见她们过来忙问: “那头是出了什么事啊,听说死人了?” 看来这八卦的心无论是什么年纪的人都不会有改变。 黄依缘摇摇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一个人倒在血里。” “哎呦,”周六婆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这什么——” “小心!” 不等她说下去,李槿秀猛然拽住周六婆的手,把人拉出了院门。 老人家岁数大了,被这么一扯,险些眼前发黑直接晕过去,嘴里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 屋里的人大概是听见她的叫喊,有个年轻媳妇推门刚要出来,她看见了院子里张牙舞爪的东西吓得哇哇叫,一动不敢动了。 “怎么了?” 黄依缘扶着周六婆,她知道李槿秀不会莫名其妙干什么事,所以肯定是出事了。 李槿秀没说话。 里头的小媳妇扯着嗓子喊: “老公,你快出来啊,咱家院子里的辣椒苗,成精了!” 附近的人被声音吸引而来,那边的爆炸没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这里的辣椒苗抽着枝条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大伙可都看见了。 “哎呦我的妈呀,这植物真和广播里说的一样,成精了。” 李槿秀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只有两个念头。 完了,她的鸡仔好像又没戏了。 完了,她不会是被某个小学生附体了吧,怎么刚来就碰上这种事。 第79章 一山不容二虎 “都让开, 让开。” 就在人群都闹哄哄地凑在一块没人敢上去的时候,有一个年轻小伙,挤开了人群, 赤手空拳。 李槿秀多看了他两眼, 这家伙有点眼熟。 再看两眼,嘿,这不就是昨天村口那里在背后嘀咕小话的那家伙嘛。 只见这人在大伙的惊呼声中靠近了植物,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别人的仰慕和惊叹, 故意放慢了动作。 但辣椒苗可不会惯着他, 一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自己的领域,抬起枝条对着小伙的胳膊就是一抽。 幸天冷, 大家穿得也厚些。 不过那辣椒苗似乎是察觉到了第一下没打中, 抬起枝条又想往那小伙脸上抽,然而就在大伙的惊呼声之中。 年轻人乍然伸手, 掐住了辣椒苗的杆子,这也奇了怪了,这辣椒一下就跟被抽走了魂一样,一动不动了。 -- 第104页 “咦?” 大伙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然而年轻人已经开始镇定自若开始摘辣椒了。 有旁人就忍不住问他:“这到底是为什么?这苗怎么就不动了呢?” “是啊是啊,周山你给我们说说,它咱不动了呢?” 叫周山的年轻人冷哼了一声, 特别得意又特别解气的样看起来就欠揍: “我之前想和你们说的时候, 你们不是不想听吗?” 都是看着长大的, 大伙都知道他这个脾气,有些不太计较的就捧着他: “是我们有眼不识珍珠,你就给我们这些人讲讲呗。” “那叫有眼不识珠,” 周山又是一声冷哼: “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们好了,收音机里每天都在讲,每种植物有每种植物的脾气,像这个辣椒,它就是长的成熟的辣椒太多了,又没有人摘,可不就想抖掉这些种子,让它们继续传播,这时候只要像我这样,伸手这么一抓,哎,抓住它的杆子,它就不会动了,把这些成熟的辣椒给它摘掉,这辣椒苗就恢复正常了。” 大伙这才了然得点头:“原来是这样。” 又有人问:“那刚刚大壮家那边那爆炸是咱们回事?” 周山又开始讲了:“这爆炸是最危险的,一般呢,是根茎植物才会爆炸,像是红薯,土豆这些,一般爆炸是因为快成熟了,只要在爆炸的时候朝着它们砸石头,确保每一个都炸完了再去收土豆,那就安全了。” “哎,不对啊,”这又有人问了:“我这每天也在听收音机啊,怎么我没听到你说的这些。” “怎么会没有,”周山愣了下:“我家收音机只能收到那一台啊,就12台。” “12台?” 大伙面面相觑:“你们家收音机有这台吗?” “没有啊。” “我家的也没有。” “我家的也是。” “怎么会,”周山的脸色一下子惨白:“我带你们去,明明就有12台的啊。” 一大群人乌泱泱跟着往周山家去了。 后头周六婆的媳妇在喊:“你们就走了啊,不是,我家这辣椒苗还没解决呢?喂?” 然而大家伙一心全扑在了周山口中的收音机上面,没人理她。 周山领着人回了屋,指着自己的床头柜说: “就在这啊。” 然而众人拿着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周山最讨厌这种眼神,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给大伙把那一台调了出来: “就是这台。” 收音机里正在讲解变异生菜的收获方法,看样子是全天循环播放的。 大家伙互相又质疑看了看,各自散了回家去试自家的收音机了。 就连黄依缘回到屋里的第一件事也是去调试自家的收音机。 李槿秀总算发现了这个村子里,比手机还要流行的东西,真的是人手一台。 收音机。 “不是,”李槿秀问:“村里不是没电吗?” 黄依缘调着台:“是没电,但是这玩意用的是电池。” 行吧。 等黄依缘调到了那台,收音机里说到白菜的收割方法时,她却啪嗒一下,把收音机给关了。 李槿秀还在好奇白菜的收割方法就问: “怎么关了?” “上晒谷场去,”黄依缘说:“这次轮到周老六家出电池了。” 好家伙,这真的是非常省电。 刚进门没两分钟,又往晒谷场去了。 这地方现在聚了不少人,乌压压的一大片人头。 还没靠近,先听见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哭闹声。 似乎是今天被炸死的那家男人的老婆,她正拉着周山骂,说他见死不救,知道这些事情也不早点告诉大家,害得她家男人没了。 但周三也不是孤家寡人,他老妈揪着那女人的耳朵怼说,她家山儿一早就在村子里说过了,只是那时候还没有发生植物变异的情况,大伙都只当看猴戏,都觉得周山是喧哗取众,到这会出事了想把错处赖到别人头上了,天底下哪有那么美的事。 虽然李槿秀也不大喜欢那个周山,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是另一家人不讲道理。 但是人家家里又刚有人去世,旁人也没法劝架,只能站在一边和稀泥。 这两个人一直吵到村长过来,一边骂了两句,又叫人把她们给分开。 闹事的妇人也知道自己没理,她就是想找个人怪而已,被分开以后也不再挣扎,就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她的哭声让不少人心里也不得劲,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今天出事的是她家,不是自己家。 所以人就是这样,有点善良,又不算善良的带点自私。 “好了,”村长一锤定音:“为了不再出现这种事情,大家一起听广播吧,带了本子的就记一记笔记。” 人群又安静下来,唯独留下收音机的电流杂音,和讲解每一种植物采摘的方法。 李槿秀听得无聊,眼睛忍不住四处乱飘,正巧村口有一阵风吹了进来,夹杂着冰冷的雨丝。 “下雨了。” 她百般聊赖收回了目光,又听起收音机里的内容,但没听多久,另一边乱了起来。 一群闹哄哄的猫狗青蛙,甚至连各家屋里的鸡鸭猪牛都暴动起来。 -- 第105页 它们就像疯了一样冲向洞外,村民们哪还有什么心思继续听收音机里说什么,纷纷跳起来去抓自家的鸡鸭。 可这些家伙动作太快了,人们来不及辨认是不是自己家的,只能凭着本能去抓距离自己最近的。 这些牲畜进了林子,就像鱼儿进了水,上蹿下跳厉害得很。 不少村民在泥水里摔了个狗吃屎也没能碰到它们半根毫毛。 气得不少人在雨幕中崩溃大叫。 李槿秀站在边边看着,雨水顺着风劲吹打在她脸上,不冷还有几分凉快的惬意。 “你干嘛呢,”黄依缘拉着她往后退:“那雨都淋在你身上了。” 李槿秀没说话,她伸出手,再一次感应了雨水,兴奋得把黄依缘一起扯进了雨幕: “走,老师,我们去把地里的塑料膜扯了,这天,该升温了。” 她说完结拉着人往田地那边走,边走边在人群中寻,没有多费劲就看见了正在朝她走过来的云渊。 “你这…” 黄依缘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她想问,但李槿秀没给她机会。 走着走着,她也就忘了问这事了。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那种很久没有再体验过的,舒畅的快乐在心里猛地冒了出来。 就像被过分摇晃的汽水,开心多到要溢出来。 还躲在山洞底下往外看的老人们面面相觑: “黄老师,这是…疯了?” “别管人家了,”有个年轻些的大妈也忍不住冲进了雨里:“我的鸡哟!” 当下又有几个人一块冲进了雨幕。 这一场雨,除了些上了年纪的和岁数太小的,剩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淋成了落汤鸡。 但是那些牲畜有一个算一个,就没几家抓回来了。 要说心情啊,那就是一个复杂。 现在不止她没肉吃了,其他家也没了。 闹了这一场,谁也没心情再听收音机了。 但这会的人还没想到,到了明天他们只会后悔没有听完这些内容。 次日早上,李槿秀不是被公鸡打鸣吵醒的。 她是被小麦拍窗户的声音吵醒的。 是的,没错。 她昨天洒下去的小麦成熟了,还学会了拍玻璃,现在整个后院到处都是麦穗。 “你之前不是说,”李槿秀看云渊:“这儿有个特别能吃的家伙吗?” 云渊面不改色:“嗯,他吃撑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 李槿秀嘀咕着:“不会是被你吓跑了吧?” 云渊没说话,等她出了屋子才小心翼翼打了个饱嗝。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一切尽在无言之中。 第80章 雪化 李槿秀这还好, 起码这麦子还算客气,只是敲敲窗户告诉她自己成熟了该采摘了,底下的土豆压根不敢爆炸, 只能默默憋着。 黄依缘这就不同了, 那生菜挥着叶子特别嚣张的样子,韭菜自己给自己打结,黄瓜在到处甩自己的果实。 黄依缘坐在门口,一动都不敢动。 唉。 李槿秀认命得弯下腰, 两只手迅速摘完了能摘的蔬菜, 这一片菜园子才安定下来。 她们是安定了。 村子里的其他地方还是乱糟糟的,到处都有人在求救, 还有各种哭声。 大多数人种的作物是在前院, 所以墙面坍塌是在所难免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似乎没出什么人命。 李槿秀不得不去挨家挨户帮忙收菜,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实话实说还有点喜感,有点像在玩什么种田游戏。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修炼了的原因,这些菜碰上她都不大敢动。 在路上的时候,也碰上了几个装备严实的男人们,这些人看她一个人在外头晃悠忍不住出言提醒: “李姑娘,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这些植物都发疯了, 你最好还是不要出来到处乱走了。” 李槿秀嗯了一声,但并没有往回走,她径直进了最近的一家人家屋里,伸手就去掐作乱的白菜。 那几个男人大惊失色, 如临大敌一般喊: “小心!” 李槿秀侧过头,给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那颗刚刚还在嚣张喷籽的白菜已经连根被她拔出,安生得躺在她手心,乖得不像话。 “额…” 提醒她的几人顿时十分尴尬。 李槿秀问:“怎么了?” “没,没事。” 这几个人顿时觉得这些看起来很厉害的植物,也不过如此了,大概是李槿秀的成功给了他们底气,再处理起这种植物时,没有人再犹豫,这样一下他们被抽的次数可少多了。 而一开始害怕的其他村民看见他们那么轻松的模样,也都大着担子帮着处理。 还没到中午,这些菜就老老实实得呆在了它们该在的地方。 李槿秀收获了一大堆村民强烈赠送的青菜。 她强烈怀疑他们是怕这些青菜有毒,所以决定先给她试毒。 因为这些蔬菜,和它们以往的样子,不太相同。 即使是李槿秀自己家变化最小的麦穗都变大了不少,其他人家的白菜辣椒这些就更夸张了。 白菜,它平时就够大的了。 现在就更大了,以前五六斤算大的了,现在…现在压根没有五六斤的白菜。 -- 第106页 一颗比人腰粗,怎么说也得十几二十几斤。 辣椒更不用说了,这些植物全部膨胀了。 这似乎也是好事? 起码不用担心粮食危机了? 她脑袋里想着乱七八糟的往回走的路上,碰上了拖着一只体型硕大白猪的云渊。 李槿秀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菜,又看了看云渊一手大白猪,一手大野鸡的云渊。 那猪和鸡的体型比起青菜更为夸张。 就像是被吹起来的气球,寻常的家猪撑死了也就两百多斤左右,这一头… 李槿秀是看出来它有多重,但它比云渊高出了差不多一个头! 还有这只鸡,正常情况的一只鸡,李槿秀是可以抓住的,三五斤这样,抓住提起来是一点不费力的。 但是… 但是这个比得上某些大型犬的鸡,反正她是不敢抓的。 李槿秀盯着这一只猪和一只鸡,没忍住吞了口口水。 云渊停了下来,跟在他后头的那群村民总算追上他了。 一个个的,看着他手里的鸡和猪欲言又止。 李槿秀懂了,虽然这鸡和猪应该是云渊从外头抓回来的,但是这一看就是昨天跑出去的那些牲畜。 “云渊,”李槿秀心疼地不行,但还是说:“把那只鸡和猪放下吧,这是人家的,不是我们的。” 云渊倒没问为什么,他哦了一声就要松手,后头那些村民赶忙拒绝: “不不不,是这位云小哥救了我们大伙,我们…我们就是就是…” 有个妇人厚着脸皮喊了出来: “就是想请这位小哥帮我们扛一下掉在沟里的那些牲畜。” “啊?” 李槿秀看向村口的那条沟,大脑都有一瞬间的呆滞。 那一条沟,不要告诉她里头都是畜牲。 “那什么,”李槿秀眼神飘忽:“我们先回去放东西,再过来帮忙。” “哎,是这个理。” 年纪大些的老人点了点头。 守在门口的黄依缘终于等到他们回来,先是被这些动物和植物吓了一跳,又是松了口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见黄依缘,这些村民总算找回了自己说话的声音,七嘴八舌跟她就聊了起来。 然后就是一大群人往村口走去。 到了李槿秀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敢去捡沟里的牲畜,按道理虽然这些家伙大了些,但是一个人不行两个人,两个人不行五个八个,总能抬起来的。 但是看了才知道,他们不敢去抬,是因为在牲畜上头不时爬过的一条条蛇。 啊,没有毛的鳞片生物绝对是李槿秀最讨厌的东西没有之一。 但别人避如蛇蝎的这些毒蛇,在云渊手下就跟虫子一样,他随手剪了一根树枝,一扎一个准,说七寸就是七寸,那分毫不差的。 一边有老大爷把他扎完扔一边的蛇头砍下来用土埋起来,蛇身则扔进了麻袋里。 他拎那些鸡和猪的时候就更让人震撼了,那些重量在他这里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就算有蛇虫随着那些鸡鸭被带起,他也是面不改色用树枝这么一扎,一切轻轻松松又顺理成章。 “好厉害…” 村里有些年轻的小姑娘看得眼睛都直了,李槿秀抓了抓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蹭到哪了,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大舒服。 “好看吗?” 村长的声音从后头传来,还没反应过来的村民连连应声:“好看好看。” “好看什么好看,”村长冷哼一声:“你们还觉得能靠别人一辈子吗?都给我回家拿家伙去,做不到人家那种一手一个的本事,但起码得给我把七寸认准了在哪!” “周爷,” 村长转头去看一个年级比他小得多,浑身肌肉的中年男人: “大家伙这方便要靠您多教教了,您放心,这个学费不会少的。” 这个周爷是村里唯一一个猎户,干了几十年的猎户,山上这些玩意他都一清二楚,别看他看起来好像才三四十岁,其实他已经五十多了。 村长也比他大不了几岁。 这人脾气比较傲,在村里也没什么朋友,不过人家也不需要,他通常不会在村里呆太久,都是在山上跑,今天回来估计还是因为昨天下雨的缘故。 不过再怎么样,都是一个村的人,都沾亲带故的,周爷也没有推脱,只点了点头。 村子里的大小伙子就兴致勃勃回去拿家伙什了。 对于男人来说,看着别人打打杀杀逞威风是没什么意思的,好斗这种基因好像是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了一般。 等云渊把坑里的所有动物搬上来,已经彻底中午了。 村长大手一挥说:“这里的牲畜分十分之三给这位小哥,你们没人有意见吧?” 没人吭声。 一是因为没人想得罪村长和云渊。 二也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能力有点认识,今天要他们自己扛这些畜牲出来,怎么说也得死伤上几个人。 现在毫发无损就得到了这么多肉,高兴还来不及呢。 于是云渊又来回了两趟,最后收获了在院子里的一只牛,两头猪,还有七只鸡,五只鸭,整个院子摆得满满当当,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不得不在门口处理这些肉,幸好黄依缘之前买了不少盐,这会用来腌肉刚刚好。 -- 第107页 村子里这天各家各户都分到了老大一块肉,都在处理肉,四处一片喜气洋洋。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远在其他的城市,今天也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因为气温升高了,雪开始有融化的痕迹了。 之前李槿秀在的x市,更是发动了几乎全部人外出扫雪,他们的动作得快些,必须把这些雪水扫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去,要不然一旦温度上升,城市里的下水道可承受不住这些雪水。 到时候又是一场洪灾。 但是推到土壤这些地方以后就不同了,土壤会自动吸水往下渗水,怎么说都比城里强。 就这样过了几天,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当气温到达零上的时候,冰雪开始消融了,这些雪水慢慢渗透进了地底。 再加上逆向思维发现的植物特制,人们重新从地底搬出来,各个城市到处都充斥着这些植物采摘的特点。 第81章 人比灾难更可怕 路边的绿化带, 自家屋里的阳台,各种地方重新被人们种上粮食,吃蘑菇的这一段日子太过于痛苦, 以至于现在只要能吃到不是蘑菇的东西, 大家都觉得非常幸福了。 植物生长速度加快,人吃不了这么快,养上鸡鸭牛羊,因为变异的缘故, 不止这些植物变大, 就连鸡鸭牛羊这些动物也都变大了。 这时候不免有些人感叹,幸好国内的生态环境不怎么样, 这些野生动物不算多, 要不然他们现在就不能这么随意在外面走了。 毕竟谁能呆在随处能看见大猫,狼群的地方随意走动。 网络上现实里, 大家再一次张灯结彩,庆祝人类又度过了一场灾难。 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天,虽然不再和以前一样,大多数人工作于各种高端的写字楼,而是退化成了种地,养猪这些纯朴的工作。 但能有一份工作,大伙已经很知足了。 比起有工作的人, 更多的人根本抢不到工作的机会, 毕竟种菜和养猪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 就算是医院里的医生和学校里的老师都不免面临失业。 公立医院和学校当然还是存在的,可是还是很多私立的医院和学校。 以前是因为有很多有钱人需要这样子的服务,所以衍生出来了很多私立什么什么的存在。 但现在的问题是,钱已经不再有以前一样的公信力。 有钱有什么用, 有钱不一定买来两斤土豆。 所以要说这对于整个国家层面来说,这场灾难带来的最大好处大概就是,在灾难面前,人人平等。 原本已经固化了,让政府十分头疼的阶级现在一下迎刃而解。 但是也有别的东西让他们头疼,就比如中央对地方的管控力不如之前那么轻易了。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各地政府能保全各地民众就算是不错的了。 思来想去,中央做出了一个影响力巨大的决定。 将军队拆散派遣去各地,当然,他们也不是那么不人性的,他们派遣这些军人的时候是特意往他们的生源地安排的。 这样做的原因没有别的,就是怕当地政府在地方一方独大,搞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可是又不可能直接把地方政府撤了,毕竟军队也不一定是那么齐心的。 这样一个地方两股势力,再加上民间势力,怎么说也能平分秋色吧。 谁知道这个指令刚下没两天。 全球失联了。 就是字面意思的失联。 太阳风暴,来了。 这一天,整个庄前楼村,不,准确的说整个星球的人都目睹了一场非常绚丽的烟火。 而这一场烟火的缔造者,来自太阳系最大的火球,太阳。 空气之中仿佛都能闻到空气燃烧的古怪味道,所有的电子设备,不论是电视还是手机,收音机,通通无一幸免。 幸亏庄前楼村早就断电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情。 于此同时,聚集在晒谷场的人们突然觉得一阵地动山摇。 地震了。 不过震感不算强烈,只有些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塌了,幸好大伙一听到村长叫,全都到了室外,要不然这会有些人就… 想到这一点有人脸色一白,后怕得哭了起来。 和庄前楼村的幸运不同,全球上下爆发了不同震度的多场地震。 灾难之中,有人嚎啕大哭失去了亲人,也有人和幸存的亲人哭成一团。 还有些地方,只有一片沉默的死寂。 天上的飞机直升机,海上的轮船航母在一瞬间变成了瞎子,聋子,海上的还好,天上的在挣扎中坠落,变成一多恐怖的黑云。 要是坠机的地方不巧一点,说不准一个村甚至一个小区的人就这么赔了葬。 原本按照这一次的太阳风暴,原本应该引起比这更恐怖的后果。 但有的时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个星球上溢散在各处的能量扭转了那些被风暴影响的大部分事情。 比如磁场和自转的速度。 可就算是那些微小的,没有被过滤的伤害,依然对人类的生活造成了巨大影响。 全球的电网通讯,汽车,这些电子设备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一个还能用的。 反倒是农村那些个人力三轮车自行车,当初那些被人看不起嫌弃的东西,在这会,成了唯一还能动的交通工具。 -- 第108页 黄依缘不止一次感叹说,幸好李槿秀听她的提前过来了,要不然这会过来,万一被磁场影响了怎么办,再说也碰不上这么多的肉了。 说到那天肉,仗着温度低,他们已经吃了七八天的新鲜肉了,这些天温度越来越高,不得不全给腌上。 内脏,还有鸡翅鸡爪,猪蹄这些那些全给它卤上。 要说吃肉,反正李槿秀觉得吃一辈子她也不会腻。 她就这样啃着辣猪蹄听着黄依缘念叨。 大概念叨是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都会犯的毛病,不论男女,都难逃。 在这个现代科技本来就不强的小村子,这场风暴除了骤然升高的温度和那天不算大的地震,就没有其他影响了。 这些人大伙照样该种地的种地,该抓蛇的抓蛇。 快到中午的时候,有个年轻小姑娘在满村嚷嚷着问谁家有去暑的药,一问才知道,这小姑娘老爸在地里晕倒了。 恰巧一个村里人去地里拿菜看见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 一般大家家里备着的药都是些感冒药,消炎药,这去暑药,好像还真没有。 这姑娘哭哭啼啼跑了一圈,不得不空着手回去了。 幸亏她老爸年纪也不大,喂了些盐水,降了降温,下午也就悠悠转醒了。 “说来也是奇怪,这太阳是真的越来越毒了。” 现在出去走一圈,要是不戴着帽子各种全副武装,一圈回来,那皮肤上就开始冒红,跟被蒸熟了似的,红的夸张,等到降温就开始脱皮。 要是第二天还出去转悠,那这皮就是火辣辣的疼了。 所以现在大家伙是越起越早了。 而老人和孩子都是被拘在家里不给随便出去走。 也幸亏了这里是种山洞的构造,外头热得人能中暑,里头低上几度,要是再往自己家地窖躲,那温度就更低,跟平常也就差不了多少了。 又过了段时间,人们也不往田里去了,都呆在家里,问就是要晒死人的天了,那地里浇水浇多少都没用的。 不如先顾着活人。 这话倒也有道理。 至于外头城里,各地的军人都回到了当地,有些地方政府和这些军人相处得不错,一个人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管理得倒也还不错,起码没出现恶劣事件。 但有些地方就不行了,不过大体来说,除了变成了昼伏夜出的生物,城里人的生活也没什么区别。 村里头就要乱上许多了,有些小混混光棍的聚在一块,喊着世界末日的称号,仗着上头的人暂时没空管他们,到处烧杀抢掠。 有些村团结些的,把这些人打出去也就没事了。 但是有些小混混,记仇还狠毒。 趁着夜色放一场大火,这个村就彻底消失了。 当然也有些村的人比较狠,直接把这些小混混斩草除根,这一场混乱也就止住了。 反正在这场乱象横生,妖魔鬼怪共行的末世景象里,果然还是人更可怕些。 就连地势高又穷,对,以前是挺穷的庄前楼村都被人盯上了。 也不知道这些个小混混打哪知道的,庄前楼村在半山腰,冬暖夏凉,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反正大概就是脑子抽了觉得这地方适合做他们大本营吧。 但他们忘了一点,作为生在平原没有上过山的人,那根本不能理解山林间的危险。 山路难走,杂草丛生都是轻的。 植物变异以后,是不吃人,但是它们不能容忍有人动自己的叶子和枝条。 可是,想爬一座山,不把杂草和多余的树枝除了,那就根本就没法上山。 这些人也是真的损,他们逼着下头的村民帮他们清理出一条路来。 这些村民也不是傻子,真清理起来绝对会被这些植物弄死,有些机灵些的跑掉了,有些刚一点的直接和这群人拼命了。 总之,耗费了很长时间,他们总算进山了。 但是进村之前,他们被一条超过一米多的大沟拦住了,他们倒是想直接爬过去。 可坑底下,全是毒蛇。 “这村子,太毒了吧?” 有小弟心生退意。 可领头的指了指里面:“这是山洞,冬暖夏凉,要是抢了这地方,那咱们就舒服了。” 小弟又看了看毒蛇:“还有毒蛇给咱们守门。” 第82章 结束 村子里在晒谷场坐着的老人老早就看见了这群人, 一看他们拿着刀具,凶神恶煞的样子,早就去通知村里人了。 不过等村里人拿着锄头刀具出来的时候, 那些人已经不见了。 之前看见的老人都斩钉截铁肯定自己见过一群人不怀好意在村口徘徊。 村长和几位老人聊了两句, 最后他说: “估计是有人,盯上了咱们村,各家各户都过来出一个男人,从现在开始在村子里巡逻, 不要太靠近村口, 但又要时刻注意村口。” 一家一户一个男人,听起来人好像很多, 其实也就不到五十个人。 这注定是一场大多数人都睡不着。 云渊也跟着去了, 没办法,谁叫现在李槿秀和黄依缘算是一家, 他就算是这屋里唯一一个男的了。 李槿秀倒是也想跟着,被一群男人调侃了几句。 这些话听得李槿秀很不爽,一直到晚饭的时候还在生闷气。 -- 第109页 黄依缘也不管她,这人啊,自己再怎么厉害怎么能扛得过社会的言论呢? 一个人,怎么吵得过所有人? 李槿秀啃着馒头,眼神凶狠地像是在啃那群讨厌鬼的肉, 黄依缘忍不住笑了: “你说你在这瞪, 谁能看得见啊?” “哼, ”李闷闷说了句:“他们今晚就得后悔。” 黄依缘就好奇了:“你怎么敢肯定那些人今晚会动手?” 李槿秀做了个手势,眼神凶狠:“月黑风高夜,杀人不眨眼。” “嘿,”黄依缘摇头:“那不是还有云渊吗?” “他啊…” 李槿秀的声音低了下去, 剩下一句没让人听清楚: “哪有人类会注意蝼蚁的死活。” “什么?” “没事。” 到了深夜两点多的时候,村口那头传来一阵叫骂和砍杀的声音。 李槿秀敢说整个村没有全部醒也醒了一大半,她让黄依缘藏到地窖去,自己找出了这群那把西瓜刀准备出去。 出门的时候正巧碰上了隔壁不远有脚步声,两边都吓了一大跳,结果凑近以后,那边喊了一句: “秀秀?” “是秋婶子啊,”李槿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你不在家呆着咋出来了?” “不放心,就他们那几个人,九叔公可说了,对方少说也有几十上百号人。” 晚上太黑了,外头那点月光照不到山洞里的村子,即使是李槿秀这样强化过后的视力也没法做到完全的夜视,毕竟还是人类。 而且她上次问过云渊,她的修炼主要就是针对长寿,身体会有些加强,但也不可能太逆天。 换句话说,她还是有点脆的。 碰上熟人就好了,本来李槿秀出来就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这下碰到秋婶,人家可比她更熟悉村子里,这路走了几十年,即使闭着眼睛,她也决不会认错。 她往前走了一段,两个人都非常紧张,因为那些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秋婶,”李槿秀忍不住问:“我们去哪?” “上你九叔公家,”秋婶的声音有些发抖,显然她也怕的要死:“他家围墙最高,还在村口附近,咱们在上头,哪怕是拿石头砸也能安全些。” “等等,”李槿秀几乎就想回头了:“黄老师还没出来。” 秋婶反抓住她的手:“你叫她藏哪了?” 李槿秀:“地窖。” 秋婶松了口气:“那里更安全,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咱们村的地窖,全部通地道。” 李槿秀惊了,她在瞎担心什么。 本来按这个思路一切都应该很顺利,可惜她们还没走到,就撞上了一个到处乱跑的小混混。 一听她们声音,只有两个女人,这个垃圾就放松了警惕,提着刀往她们冲了过来。 “小心。” 距离离得近了些,加上距离村口不远了,李槿秀基本也能看得清楚些了。 什么对方五官之类的当然还是看不见,但是一个大致的人形和动作,这些就够了。 在这种危机万分的时候,她反而出奇的,冷静了下来。 心脏胸腔里狂跳,她记得自己的速度更快了,视线也更清楚了。 没有花里胡哨的技巧,最简单的踢挡踹,在夜色之下,一片大面积的液体飘洒在半空中,那人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嗬嗬声以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候大脑降温,李槿秀才听见自己有点沉重的呼吸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秋婶就抓住了她的手催促: “走。” 可来不及了,刚刚的声音暴露了她们的位置,那群欺软怕硬的小混混互相看了一眼,决定先拿软柿子开刀。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挥刀一次是挥,两次也是,再说前面打了一阵,这群人本来也才不到一百个人。 那边缠住一部分,来到李槿秀这边的也就两个人。 她没花两分钟就解决了,挥刀快得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也可能是夜色太黑了,有些东西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就不会觉得那么恐惧。 这场混战到凌晨四五点,天边翻起一点白线的时候,大致结束了。 这些人死的死,残的残。 庄前楼村自己的人也伤了不少,哭声骂声还有说话声,各种说话声混在一起。 李槿秀却只听见了云渊喊她的那一声: “秀秀。”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走吧,”她朝对方伸出手:“我们回家。” 任由身后的哭声震天,此时此刻,她们还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又过了几天,村子里恢复了平静。 毕竟死去的人终究是死去了,生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死者身上悲伤太久。 这一次过后,村里有了新规矩,四十几个男人分成四组,每个月一组一周轮流在村里巡逻。 在村外用土起了老高一座围墙,连沟都多挖了一条。 经过周爷的教导,村里头人大多已经克服了对蛇的恐惧,这玩意再怎么厉害,只要小心一点,准头好一点就是一扎一个准,半点问题都没有。 这蛇头埋起来,蛇身去了皮还能做成几条肉干。 比较让人头疼的是老鼠和这蟑螂蚊子。 蟑螂蚊子都还好,毕竟青蛙可以吃,可老鼠就知道头疼了,这东西除了铁啃不动旁的东西差不多都能可能。 -- 第110页 一旦闻着香味进了哪家,那不吃空。或者丢命,那是坚决不会走的。 李槿秀这边还好,有云渊在,这些趋利避害的小东西不敢来。 村里人就苦不堪言了,不过村里人跟老鼠一起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摸透了这些东西的习性。 舍出去一点香油做个陷阱,不要一个钟就能抓住满满一大桶。 但是这香油有些人就也不想出,那就把地窖捂严实些,直接在家里上演人鼠大战,一般人的胜算大些,但也不是绝对。 这些东西不比蚊子蟑螂,个子小好躲,这么大一只那是瞎了才看不见嘞。 比起这个垒起来的土墙更有存在感,毕竟它挡住了不少阳光,爬过它去地里也是不容易。 但为了大多数人的安全,大伙也只能硬着头皮受着了。 不过他们提早打算是对的,因为外头越来越热了,现在大家伙们自顾不暇,别说找他们麻烦了。 北方本来就缺水,这样一搞就更缺水了。 不是没人打过庄前楼村的主意,可被他们丢在山脚下那几十具尸骨镇住了外人。 庄前楼村人比他们少,却硬是弄死了这群小混混们,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一群狠角色。 他们这些人本来也不团结,有人提议去上头找水,可说到要打起来谁先上的时候就没人出声了。 这一旱,好几个月。 庄前楼村倒还好,村子里的泉水一直没枯,谁也不知道什么原理,反正这里真的就像是一片世外桃源一样。 可下头的村子就不同了,水井,还有少数的河流,全部基本干掉了。 有些人铤而走险,往南方迁移。 有人往市里找生机。 但就是没人敢往山上来。 但庄前楼村也不是那么平静,人是不敢打他们主意了,可是还有动物啊。 “我在这活了大半辈子,”九叔公抹了把脸:“还不知道这山里有这么多的畜牲嘞。” 为了安全,在第一道土墙里头,大伙又起了一道土墙加固。 都说动物的嗅觉最是灵敏,估计是嗅到村子里的水味了。 可村子里自己人都是勉强够喝,多出来煮菜做饭的都得一省再省,更不要说别的了。 幸好这些动物没有人那么多脑筋,它们只知道撞墙,想要撞开这堵挡住它们的土墙。 但人类会在上头砸石头,砸刀具。 等这些牲畜没气了,就用根结实点的绳子,小心翼翼把它们给吊上来,这好几天的肉,就有了。 别说,人家生活越来越差,他们反过来是越来越好。 后来旱灾结束,村里有些人还有些意犹未尽,毕竟那些一直在下头撞墙的动物就没了。 久旱逢甘霖。 在城市里死守的人终于等来了生机。 经历过这几场危机,基本上那些个惹是生非的家伙死得差不多了。 政府有条不絮得安排灾后重建工作,人们则聚在一起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劫后余生。 也许他们之中的有些人,会死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可此刻他们聚在一起,就是永远了。 而云渊也在黄依缘的又一次怂恿下,找了个机会跟李槿秀把话说开了。 两个人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种地养鸡,讨论着今天的晚餐和明天的早餐。 人生本来就是如此平常又如此美好,在万千普通又平凡的喧闹声里,过着属于每个人自己的人生。 而灾难再多,也无法压垮努力活着的人。 第83章 结束 “秀秀, ”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李槿秀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快开门快开门。” 是黄依缘的声音,声音里头全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李槿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她估摸着应该是好事就把门开开了。 黄依缘抱着一个布包, 里头隐约有东西在叫的声音。 李槿秀瞪大了眼惊喜得问:“鸡仔?” 黄依缘点点头,笑着把门给关上了: “你上次不是救了你秋月婶一次吗?我那天跟她聊天就随口说了句你想养几只鸡,你看这,偏偏是这时候抱来…” 黄依缘说着脸色就拉了下来: “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 现在人喝的水都少, 哪还有多的省着给牲口,也怪了一时高兴冲昏了头脑, 估计是自己家不想养了就抱来给你了, 还说得多好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黄依缘说这话是有缘故的, 自打村里人吃的水全部是从那口泉眼打以后,很多人就很自觉得把家里的牲口能宰的都给宰了,好歹还能吃上两口肉,不宰怎么办,人都不够水喝哪里有牲口的,迟早不也是个死,早点宰了还能吃个新鲜。 等黄依缘骂完, 李槿秀才接话:“反正养不养的活, 试着养养, 死了也就死了,不过这二两肉。” “我就是不舒服,”黄依缘的气劲还没消:“你说救命之恩,她这样子算计。” “老师啊, ”李槿秀笑着哄她:“这人和人之间呢,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有利益冲突的人,在你这里老实不止是条狗,你愿意从你的水里省出一点给老实,可是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一条狗,把水给狗喝了还不如给她们喝,这就是人性,左右我们知道她是什么人以后不来往就行。” -- 第111页 黄依缘听完,也不气了就说:“反正是欠的你的人情,你心里有数就行。” 李槿秀心里有数吗?她当然有数,因为她种菜压根不需要浇水。 这个聚灵阵一开,只要等着收菜就行。 她琢磨着,用聚灵阵来养鸡应该也是一样的。 小鸡被她放进了个箱子里搁进了院子里的鸡圈里,再把玉石埋进土里,至于能不能活,只能看它们的命了。 屋里噼里啪啦一阵响,是云渊的早餐上桌了。 自打黄依缘那次不知道跟云渊说了什么以后,他的厨艺就突飞猛进,现在就是李槿秀煮出来的菜也不如他了。 一般吃饭是两边分开吃的,一开始黄依缘会过来吃,但来了几次以后她说什么也不肯过来了,所以李槿秀只能在每次煮好菜以后给她端一碗过去。 其实现在这样也好,她也不是很喜欢和老人住在一起,毕竟生活习惯不一样,很多观念不同,离得近了就容易产生摩擦。 亲生的父母和子女尚且如此,何况她们本来也不是亲生的。 毕竟近臭远香嘛。 早餐煮的是土豆丝白萝卜丝还有这辣椒丝炒肉沫,用一张烙好的薄饼卷起来,脆甜辣香。 还有面饼的韧劲和一股麦香。 吃过早饭,李槿秀先是把后头的红薯给收了,这是天暖以后种的,这一小块地不适合种稻谷,所以只能种种其他的了。 红薯叶摘下嫩的叶子来中午吃,剩下的放在一边等晒干了水分刚好用在厨房当柴火使。 在现在各家各户都只能吃以前存的干菜腌菜的时候,李槿秀还能吃上新鲜蔬菜,这本来就很奇怪。 不知道黄依缘不愿意过来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系。 不过她从来没提起过,李槿秀也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有些话说太明白了就没法呆了。 这些红薯李槿秀打算趁着太阳好,直接都做成红薯干,虽然味道一般也费牙,但是省水放得也久。 红薯洗干净,直接放上锅蒸,熟了以后放凉,最后去皮切成条,直接丢到楼顶去晒就行。 中午饭还是云渊煮的。 他最近对面条有点上瘾,番茄土豆还有腊肉沫做臊子,一把白水面条淋上臊子,再炒一道红薯叶。 这些汤水不会有剩下,晚上还能凑合着再煮一次面条,最后就会被全部喝光。 下午也没别的去处,更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和手机这些娱乐设备的干扰。 李槿秀只能老老实实修炼。 这么多天下来,她的速度可比当初在那边快多了。 按照云渊的说法,她至少还能再活五百年。 难倒是不难,就是有点枯燥。 但是在这里枯燥也不能算太枯燥,毕竟还有黄依缘陪她聊聊八卦,没事干又不想修炼的时候,可以走出去在村里溜达溜达。 虽然村里肯定没什么人。 天太热了。 现在很多人已经转移住进了地道里头,要到晚上才会回到各家去睡觉。 黄依缘有时候也会进地道去。 但是李槿秀去了几次就不大乐意去了,那地方太闷了,人又多,一群人在里头,女人在织补衣服或者是被子,或者是剥个蒜什么的,反正手里总能有活。 男人就聚在一块,抽个烟,唠个磕,打个牌,有时候劲来了还会喝个小酒。 李槿秀在里头可待不下去,乌烟瘴气还吵哄哄的,她宁可在屋里坐着,反正她也不觉得有多热。 当然,对外人,她就说是躲在了自家地窖里。 反正也不会有哪个人那么无聊跑来揭穿她,哪怕哪天在村里头碰上了,随便敷衍一句也就过了。 不过这也就是村里的女人和没轮到巡逻的男人能这么轻松,每周一换的巡逻还没停,但巡逻也有好处啊。 下头那些畜牲,砸死一个算一个,晚上都是自己家人开荤。 所以每到云渊巡逻那一周,李槿秀就特别高兴。 因为他每次带回来的肉都至少够他们吃上两周,这正常鲜肉按道理是放不了两周,但是云渊自有法子,李槿秀也没问过,她就吃就对了。 有时候到了饭点,人还没回来,李槿秀就会站在门口等。 这会一般是黄昏的时候了,黄依缘也会在上头溜达了,看见李槿秀这样就笑话她: “你说你就不能有点出息。” 那不能,谁能在美食面前有出息,那就不是人,是神了。 这天,难得大伙没有在地窖里呆着,而是在村子里闹了起来。 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水源。 之前这泉眼一直是村长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巡逻队管着,先接,看总共接到多少水再按每家去分。 斤斤计较点的人家会在给自己家分水的时候在跟前守着。 但是还是防不住巡逻队有些人会偷偷喝上两口,一般这个村长和其他老人看见了,也只能骂上两句,过了也就过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让村里最抠门小气的人看见了。 叫周大虎,别听名字大气,这人小气得很,也是个极其较真的家伙,真的是能因为你多喝了别人家一两口水,就能跟你当面吵起来的。 但实际上他最近做巡逻队的时候也没少偷喝。 所以那个偷喝的人也不怵他,这两个人就骂了起来。 -- 第112页 骂着骂着就扯到了别的事情上,这一下互骂的人就多了起来。 这架村长也不乐意劝,太热了,他还想省点口水呢。 就让这些人骂,骂到最后谁也没骂赢,因为村长谁的也不听,他直接把这群人一起赶跑了。 从那之后,分水就只成了村长和村民另外选出来的几个人的事。 这几位被选出来的都是村里的老好人,一向的好说话,大家伙可能就是觉得老实人不会干出那种事吧。 但如果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什么老实人不老实人,大家都得奔着活下去跑。 不过,幸好。 大自然没有那么绝情。 快年底的时候,下了一场雨。 当大雨落在地上,那噼里啪啦的雨声响起来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 巡逻队的人一路狂奔先回了自己屋里拿盆拿锅碗去接水后,才记得去通知地道里头的人。 村里人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场干旱算是过去了。 其实在庄前楼这样的场景还算是好了,不过是吵了一架有点摩擦,在地道里呆了几个月,人有点难受。 可对比起饿死渴死在路上的人又不算得什么了。 反倒是城里其实比庄前楼村更早脱离旱灾,这次旱灾灾情太大太广,但南方即使长时间不下雨那几条大江大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干旱枯竭。 所以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都在出力出人大力修筑被低温和太阳风暴被破坏了的水源工程。 早在上个月中,城里的自来水就恢复了,只是要恢复到村里的还没那么快。 尤其是庄前楼村还是这个最偏的村,再加上快过年,又下雨了,最后修复工作也就搁浅了。 第84章 尾声 在北方很多地方过年吃饺子, 不过也有不同的地方,南方就更不同了,各地不同吃的也不太相同。 李槿秀和黄依缘都没那么多讲究, 她们只纠结想吃的和不想吃的。 “酱牛肉, 火锅,烧烤——” 李槿秀正报着想吃的菜名,忽然被外头的敲门声打断,三个人一同抬起头, 就听外头人喊: “黄老师, 您在吗?” 黄依缘站起来去开门:“咋了?” 门外人有些扭捏着说:“这快过年了,本来不该来的, 但是家里盐罐子空了, 不来的话怕是得吃没盐的年夜饭了。” 门刚开完,那年轻妇人就塞过来了一个篮子: “我们家今个杀年猪, 也没啥好东西,一点猪下水排骨还有点五花肉。” “这么厚啊。” 黄依缘本来还有点迟疑的神色顿时消失了: “你那还缺别啥的调料不,比如那酱油大酱啥的。” “酱油是缺,大酱倒不缺。” 年轻媳妇笑着说:“还不是之前老打着肉,这吃也吃不了那么快,放着坏了也可惜,我们就给腌上了, 要不那些盐用上一年多没问题的。 我们当初也没想过会腌肉, 就没买那么多。” 年轻媳妇脸上讪讪的, 像是不大好意思。 后头李槿秀已经提着三包盐和一瓶酱油出来了。 “给。” 看见她拿出来的东西,这年轻媳妇脸上不太好看,可能没想到自己这么多肉才换了这么点东西吧。 倒是黄依缘出声了:“我们家之前也没少腌肉,现在也不剩多少了, 我看这样,过完年估计得下去买东西咯。” “也是,”听到黄依缘这样说,年轻媳妇脸上缓和了些:“那我回去了啊,新年快乐啊,黄老师。”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互相敷衍了两句,院子门一锁,三个人又坐回院子上的小板凳上商量年夜饭。 李槿秀盯着那一篮子新鲜猪肉又开始念: “烤肥肠,脆皮五花肉,酱香排骨…” “别念了,”黄依缘好笑地看着她:“快来处理东西,要不然晚上吃不上饭了。” “哦。” 三个人坐在院子里,洗菜的洗菜,洗肉的洗肉,偶尔说上几句,倒是她们两个说的多,云渊只是听着。 不止是她们这,村子里其他人家也是如出一撤。 因为之前的事情,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腊肉腊肠的。 有些人家抓着了新鲜的牲口也会给相熟的亲戚送上一口。 这自打旱灾过了以后,村里人又开始经常往山上跑了。 主要是为了地里的活。 但是也有些年轻人是馋山上那一口肉。 但是他们打又打不过,也不敢往不熟的路去走,因为这山上,别说虫蛇可以杀人,就是那看似软趴趴的藤蔓都不是好欺负的主。 不过这些难不住他们,要不怎么说人类才是这个星球上的霸主。 因为人类擅用工具。 挖个坑,撑上几根枝条,铺些地上落的叶子再在一边插上一根绑着白布的棍子,免得有人误踩。 挖坑太费劲,有些人会用绳索笼子之类的做陷阱。 总之只要动脑子,就总有办法能尝口鲜。 但也不是次次都这么顺利的。 村里头被毒蛇咬死的,被树木吊死的,都有。 可年轻人之所以是年轻人,就是因为他们莽撞,敢闯,这些人有着一股很难说的精神。 但不是什么好精神。 -- 第113页 至少李槿秀是不喜欢的,她不大喜欢去,也不乐意云渊去。 左右屋里的肉暂时够吃,何必去招那个眼。 之前那次云渊帮忙扛沟里的动物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够扎眼了。 这段时间隔三差五总有人上门来叫着云渊一块去外头。 但还好,无论这些人说什么,云渊都不听。 越到年关,年味越浓。 城市里头也是一样,这一年大家过得太惊险了,死里逃生,没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庆祝。 人们找来自己所能找到的东西,不局限于食物,还会有装扮屋子的摆设,会写毛笔字的老爷爷找来了一些红纸,也不要报酬,就在上头挥笔留下自己的祝福。 擅长画画的小姑娘也在白纸上为人们画出一张张装点新年的画张。 人类就是这样,但凡有任何一点点的希望,就会如同根茎没被烧干净的杂草一般,凭着那点希望野蛮生长。 当城市里的午夜钟声敲响时,不同于城市里的共同欢闹,村里人的新年范围更小一些。 固定在每一家的餐桌上。 煤炉子上的火烧得正旺,锅子里的番茄锅冒着小泡,村西的周满家今天刚磨了豆腐,李槿秀的餐桌上才得以添了豆腐这样食材,当然她的调料也少了不少。 再往边上看,烧烤炉里燃着一小片炭火,一张铁网,新鲜的猪肉串成片放在火上烤制,处理过的小肠一同入场,就是要记得给它们盖上盖子,要不然满院子都会是它们倔强的身影。 最后是李槿秀手里的一碗大白米饭,淋上一勺番茄火锅底料,米饭就会乳人们所想和番茄汁味交融,送进嘴里,米饭还带有一定的口感,又吸饱了酸甜的番茄汁。 馒头配上番茄汁也是不错,不过那不是李槿秀喜欢的吃法。 反倒是烤到酥脆的五花肉配着新蒸的馒头,麦香,肉香还有各种调料的香味,丰富而又令人满足。 吃到兴起的时候,偶尔有人会记起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新年,欢快地喊一声: “新年快乐。” “猜猜,”黄依缘从隔壁回来,神神秘秘地说:“猜下我刚刚去拿辣椒翻到了什么?” 李槿秀给烤串们翻着身,漫不经心问了句:“什么?” 黄依缘把那两瓶玻璃瓶递到她眼下: “啤酒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过期了没有。” 她嘀咕着,撬开了其中一瓶:“好歹成年了,来两口?” “当然。” 李槿秀拿了两个杯子,想了又想,拿上了第三个。 她没有多喜欢酒,公司聚餐的时候也被迫喝过一点,她是喜欢喝了一点以后,大脑有些轻的微醺感。 在那个状态下,好像不用思考,一切就能顺理成章。 “咕嘟咕嘟…” 三杯淡黄色的酒水,啤酒这个东西还真的是很久不喝了,平常都是用来煮菜。 李槿秀尝了一小口,还是那个苦苦的味。 云渊则更加直接给出了评论:“难喝。” 唯有黄依缘笑着,一口接一口。 到了下半夜,李槿秀才发觉,那两瓶啤酒已经空了,而黄依缘脸上两大团红晕,明显是有些醉了。 老实趴在她的脚边,现在的老实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小奶狗了,它长出了超出寻常狗狗的体积,不过村里的猫狗大多都变大了一些。 就连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你会怪我吗?” 黄依缘突然奇怪地说了句。 李槿秀没听明白:“什么?” “如果你现在还在那边,” 黄依缘打了个嗝,眼神发直,看样子她醉的不轻: “说不准会比这边过得好,毕竟是南方,不缺水。” “老师?” 李槿秀轻轻唤了一声。 可黄依缘还在继续,她就像是在自说自话一般: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害怕我在今天死去,也害怕我在明天孤独,你本可以不必冒险来这一趟,告诉我…你来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想些什么?” 锅子里的汤水还在沸腾,李槿秀的声音很轻: “大概是在想,老师你一个人会孤独吧。” 她理解那种孤独,在漫长的长夜里,睡着了,或者没有睡着,想醒来但又不能醒来,那是种无法轻易排出的寂寥。 哪怕身处在人声鼎沸的热闹里,也会觉得这份热闹和自己格格不入。 她明白自己坚守的那份想法无人理解的痛苦。 曾经的新年,她也会远赴家乡,赶赴一场属于别人的欢闹喜悦。 她无法理解姐姐们的想法,就如她们无法理解她的。 她更不可能理解父母的想法,正如他们觉得她都是错的。 可老师不一样,在一片黑暗里的童年,在那长夜般的孤独里,只有她能理解她的想法。 也只有她,会明白她的做法。 所以李槿秀放下了过往的曾经,来到了这一无所知的乡村。 是很大胆,也很莽撞,也可能让人无法理解。 但有时候有些事情,本来也不用人懂。 黄依缘念念叨叨说了一大堆,说到后面又开始哭了起来,她平日都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担心的洒脱样,乍一下这样优柔寡断还真的是让人不习惯。 一直到半夜,她的情绪才好转了不少,李槿秀勉强把她送回了床上。 -- 第114页 老实跟在旁边,难得有了几分匹配名字的老实。 “云渊?” 等李槿秀回到院子里,炉子里的火光已经熄了,整个院子黑漆漆的一片。 李槿秀站在门口,脑子里警惕的那根神经绷了起来,是发生什么事情,有人翻进来偷东西? 不等她再一次开口喊人,院子里忽然依次亮起了一排烛光。 仔细一看,那火光汇聚成了个心形。 而云渊就站在中间。 温柔的火光打照在他的眉眼上,冲淡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难说的情愫。 “你…” 李槿秀本来想笑,但她看见了云渊眼底的忐忑,所以她停住了脚步。 她有些犹豫,更多的是迷茫。 “云渊?” 云渊没说话,他往前走了几步,直到李槿秀跟前才停下。 太近了。 李槿秀慌乱得垂下眼幕,她听见对方的声音在她耳边不远说: “她说,人和人之间的在一起,要有一个仪式。” 想一想云渊能接触到的人,李槿秀不用猜也知道,那个她是谁。 李槿秀的眼睛四处乱看,正想着说点什么缓解这个尴尬气氛的时候,她看见了云渊的脸。 准确的说,他单膝下跪。 一小团云雾般的团子盘绕在他手心上: “我本是深渊里的云雾,千百亿年来,我都独自一人沉睡,我不明白什么是人类的爱,我只知道,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可以一直在一起的,直到她说,在人类世界中,唯有一种关系最为牢固。” 李槿秀心砰砰直跳,他是要求婚吗? 不管每个女孩最后有没有结婚,她们或多或少都会幻想过自己未来另一半的模样。 她也有想过,她真的有很认真想过,如果云渊有一天跟她求婚。 她一定会答应的。 所以,这一天真的要来了吗? 然而李槿秀期待了半天,云渊还是一言不发。 李槿秀:“所以,然后呢?” 云渊:“然后她不肯告诉我那是什么关系。” 李槿秀:“那你怎么知道要单膝下跪?” 云渊:“电视里是这样,男的这样做以后女孩就很高兴。” 算了,她搬家果然是对的,就不该给他看这种乱七八糟的电视。 “算了,”李槿秀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睡觉吧。” 云渊跟在她后头问:“那我可以跟你一张床吗?我不想一个人在隔壁。” 李槿秀又问:“为什么?” 云渊苦着脸:“不知道,但我就是想和你住一起。” “算了…” 李槿秀回过头,踮起脚尖贴上了对方的唇。 不是冰冷的,而是温热的。 她碰了一下,又退了回来。 好吧,其实她也不是很会。 “我告诉你,”李槿秀直视着他的眼睛:“世界上没有哪一种关系是牢固的,能让关系牢固的只有人,现在我们这种关系,在人类的世界里叫做男女朋友,当然,以后也可能会变成夫妻,就是睡在一张床上,吃一锅饭,直到背叛或死亡把我们分开。” 云渊眨了眨眼,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有,他重复了最后一句: “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这像是一句承诺,又不像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