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 (破镜重圆)》 前夫 孟瑛与梁璞离婚后正好十四个月。 在政府牵头举办的“后疫情时代企业战略管理”酒会上,梁璞意外地看见那被一众公职人员簇拥着的人。 大概在新加坡那热带地区待久了,她的皮肤不见往日白皙。 头发竟也剪短许多,勘勘齐肩。 是了,孟瑛是不喜欢头发过长的。 多少次睡梦中被她没好声地推醒:“梁璞你又压我头发了!” 然后她手脚并用,推他背踢他臀,极其不讲理地叫喊着:“你再压我头发就滚去沙发上睡。” 可明明是她挤到自己这边,两个人睡了一个人的位置,他才会压到她的头发。 他哪里敢争辩,只得捧丝绢一般掬起她的发丝,细细梳理顺了放在她头顶,把这人一身的刺都给捋平了。 才嬉笑着抱住她,头挤在她的肩窝:“你又不讲理,是你总喜欢贴着我睡。” 臂弯里的手轻拽,梁璞下意识看去。 葱玉一般的指尖,顶端缀着玛瑙一样的红。 他没理会,抬眼望向孟瑛的方向。 孟瑛穿着香槟色礼服,丝线里藏着的光泽在灯光流转下晶莹点点。 他想起来了,这件衣服半个月前还出现在某个当红女星身上。 他投的电视剧正在接洽这位女星,可对方资源大把,对这部成本并不高的都市爱情并不怎么感兴趣。 她身边的人正在和她说话,她侧耳垂眸听着。 梁璞眯了眯眼,认出来这是香港资本大鳄程先生的儿子程鹤齐,据说最近和孟瑛走得很近。 此刻他们的距离更近,一人歪头一人弯腰,程鹤齐的袖口蹭在她腰线毕显的弯曲处。 不知说了什么,孟瑛抬眼望着他笑,尽态极妍。 她转过身来,笑容未收。 离着人影憧憧,觥筹交错,隔着寒喧客套,笑语人声,与他目光相撞。 梁璞有着一瞬的慌乱,似乎又一次被孟瑛抓到错处,脊背僵直。 像往日无数次那样,第一时间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可扑通扑通的声音从胸膛处扩散,梁璞觉得浑身的神经都被扯紧。这又和以前不一样。 程鹤齐也随着孟瑛的目光看过来。 梁璞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扯下女伴搭在他臂弯的手,半揽入怀。 不同于其他聚会,在这政府牵头的场合,这样的男女亲昵的姿态明显不太合适。 梁璞看见孟瑛又忽然笑弯了嘴角,转着香槟杯,大厅炫彩的灯光折射着香槟,又映在她眼里。 冲他遥遥举杯,然后转身继续与人交谈。 胸膛里满满的情绪被她随意一笑,轻轻巧巧地戳破。 只留一丝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懑。 “梁董~” 身边女伴贴近,丝毫不在意刚刚被突然拉近时扭到脚踝的痛意。 梁璞放下揽在她腰间的手,毫不客气地推开:“关夏,陪我出席应酬的工资是分外给你的,可别忘了本职工作,高薪聘你来是要做事的,《他山之石》电视剧那边要是还没有进展,你爹再转着弯求到我这里……” 他低头,望着关夏含惊带怯娇滴滴的面容,气懑更多了一点。 孟瑛就从不这样,就算俩人吵到摔了满屋的东西,她也从不退怯,永远昂头挺腰毫不退缩,就算到了地狱也要把对手一起拉下去的那般决绝。 浑身是刺。 他眼神幽幽,不知透过这张娇俏的脸颊看到了什么。 “我也再不留你。” - 程鹤齐到南市的消息早就传开,不知多少人排着队等着见一面。 此刻他站在孟瑛身边,俊男靓女,又都是巨贵之家出身,在这人人自危的后疫情时代,独他俩因为手握医疗资源,在疫情严重时让利国家人民,既赚了钱又赚了名,更加惹眼。 有好事者悄悄观察远处梁璞的神色,见他似乎未察觉这边的热闹般自若,笑着与人喝酒聊天,一双桃花眼染了酒意,动作散漫,仰头喝完一杯酒将酒杯递给边上女伴。 那女伴招手让侍者装了酒,又捧到他嘴边。 态度亲昵,服务到位。 不免笑道:“梁家这位……” “败家子”叁个字到嘴边,又觉得不妥,昔日众人眼里不成器的梁璞,似乎真有长进,梁家的产业在他手里这几年竟然扭亏为盈。 边上人接话道:“就属他女人缘最好。”怒了怒嘴:“诺,边上那个是新区区长家的,上赶着送到他身边呢。” 互相笑开,眼里尽是些你懂我懂的未尽之语。 就算明里暗里说梁璞闲话的人多,但看在梁家底蕴深厚和梁家老太太的面子上,前来和他虚伪客套的人也络绎不绝。 但大家都有默契一般,将以孟瑛程鹤齐为中心的社交圈与这边以梁璞为主的社交圈隔绝开来。 喝完这边,在边上站会儿才到另一边去。 程鹤齐趁人不注意,悄悄在孟瑛耳语:“那边那是?” 既然也是举重若轻的人物,为何不像林董等人一样,与他们同处社交中心,抱团以便获取更多的重要信息。 偏自己独立一边,全然不关心这边。可那些官员,又都不敢忽视他,都要到他面前晃一圈。 孟瑛头也没抬,不带情绪道:“我前夫。” 程鹤齐似吃了一惊,望向孟瑛,却怎么也无法将孟瑛与那边的男人联系到一起去。 怎么看也不像一类人。 怎会? 他正想着要不要为自己的失言道歉,却见孟瑛满不在乎般扯起嘴角:“错了,不该这样介绍。” “梁家独子,梁璞。梁成思是他爷爷,张安妍是他奶奶,张老太太还在世。” 程鹤齐掩下惊讶,观察着孟瑛的表情,亦真亦假般说了句:“如此,那待会儿我也得过去拜会一下。” -- 秘地 χγυsℎυщυ.íη 酒会过半,孟瑛在及地的长裙下悄悄活动脚腕。 这一年在新加坡开拓业务,极少参加类似应酬。乍一回来,就来了个不容推却的政府活动。 她不动声色,但却觉得脚下针扎一般,再难忍受。 捡了个没人的当儿,和程鹤齐说了声:“我去下洗手间。” 孟瑛婉拒了侍者的陪同,从昆仑厅的侧门走出来,过一个连接新楼旧楼的长廊,找到隐在大柱后面的旋转楼梯。 她见四下无人,悄悄脱了高跟鞋提在手里。 脚踩上冰凉地板的时候才轻呼一口气,全然不顾地面的凉气袭人,只觉得这下双脚落到实处才得救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孟瑛记得清楚,这个楼梯下去再走几步就是藏在大厅角落里几乎无人知道的大沙发。 她一只手提着鞋子,另一只手费力提着裙子。 这裙子极为修身,布料都紧紧卡在臀部,几乎没有一寸多余,孟瑛手指都抓白了也提不起裙角高度。 脚泄气一般在裙底踢了两下。 “下面的那座沙发我让人搬走了。” 大厅里的冷气很足,酒店周围都是十几米高的古木,环境本就冷寂到阴森,又是在没人经过四处无声的新楼老楼连接处,孟瑛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ρó㈠8χγz.ⅴιρ(po18xyz.vip) “啊!”她急促地轻声尖叫。 那人轻笑一声,孟瑛头也没回便知道是谁:“梁璞你!” “我什么?”梁璞见她反应只觉得好笑,走近两步跨到楼梯上,从下往上打量着孟瑛。 食指拇指在眼前张开,以眼手为尺,“咦”了一声。 “在新加坡吃不习惯吗,好像瘦了些?” 孟瑛知道他肯定将自己刚刚费半天劲也没提起裙子的窘迫看在眼里,只觉得他故意嘲笑自己。 反正在他面前也没什么风度形象可言,松了手任由鞋子跌落在地,直接坐在地上。 双腿伸直,搭在下面两叁级台阶上。 裙摆乱迭在一起,梁璞弯腰替她理好,不免看到藏在裙子里的那双脚,脚背已经有些肿胀起来。 他叹了口气,“我说你图什么呢?” 孟瑛个子不算高,在这种事上她也不愿意输一点,出席活动时总喜欢穿八九厘米的高跟鞋。 孟瑛不回他,却问:“你把沙发搬走干嘛?” 梁璞提着裙角的手顿了下,又轻轻松开手指,任由那轻柔布料像花一样展开,盖住她红肿的脚背。 张开手掌,抚平被孟瑛刚刚踢出的皱褶,“那沙发太老了。” 孟瑛不解,康陵酒店作为南市第一家五星酒店,就算老楼的环境在现在看来有些许陈旧古朴,就算现在已经有了六星酒店,五星酒店也有了二十多家。 但她这个后来才搬来南市的人也知道,康陵酒店在南市人心里是最有格调最讲究的地方,婚宴在康陵办的话,那是能吹嘘一两个月的资本。 所以就算老楼翻新数次,装置也从未大规模动改过,一凳一椅,一桌一几,梁璞都是要求他们细心对待,小心维护。 怎么一个没什么人知道,使用频次不高的沙发,他却让人撤走? 其中究竟孟瑛不想多管,但她只是烦恼现在没了那张舒适软和的沙发,她疲惫的身躯怎么办。 刚刚忍着酸痛走了这么一段路,是沙发的诱惑在支撑着她。 他们的婚礼上,梁璞也嫌劳累,带着难掩倦色却硬撑的她躲到这里歇息了半个小时。 献宝一样的保证:“你放心,那座沙发比休息室的舒服多了,你在上面躺一会儿就元气复活。” 她记得梁璞说过,那张沙发是他爷爷专门从意大利定制运过来的,在那个年代,办公室放清一色的红木家具才是沉稳大气的象征。 所以梁老先生才把沙发放在这么角落的地方,也算是给他自己偷偷留了个偷懒小憩的地方。 结果她不止元气复活,甚至还半躺在上面睡着了十几分钟。 自那以后,只要在康陵饭店应酬累了,不管在老楼旧楼,不管是不是要穿越一整个长廊才能走过来。 孟瑛也总喜欢躺在这鲜为人知的沙发上歇一会儿,再继续去斗智斗勇虚与委蛇。 这方秘密之地,梁璞曾邀她共享。 现在藏在楼梯后面的舒适处却不复存在。 梁璞见孟瑛久不讲话,猜测她不愿与自己有过多交集。 也懒得叙那俩人都不愿提及的“旧情”,直接说明来意:“宋一一新签的东家是你吗?” -- 应战 χγυsℎυщυ.íη 果然,孟瑛抬起头,刚刚不顾形象弯下去的背脊瞬间挺直。 又一次摆出作战姿态:“怎么这么说?” 确实是板上钉钉,但合同签约的时间定在半个月后,事关当红女顶流的经纪约,他们双方团队都瞒得密不透风,应该没有人能知道这个消息,梁璞怎么知道? 梁璞退后一阶。 过去与现在,他都极其不喜欢孟瑛面对他时,一旦扯上利益相关,就是这般姿态。 他转过头不再看她。 “你以前从不借女明星衣服穿,你身上这件半个月前她穿过,是我视频平台举办颁奖典礼时,她压轴走红毯穿的,所以我记得。” 前因后果,梁璞解释的清清楚楚。 他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因为双方都不够坦诚而生出许多无端的误会。 现在,他也不愿意再因为照顾她的情绪去考虑说出的话要不要留一半,既然是生意,那么就按照谈生意的方式来办。 孟瑛皱眉,这件事是她大意。宋一一说本来要穿的超季高定早就借好了,疫情影响,巴黎那边没有能来得及的航班能送过来,赶不上重要的颁奖礼,所以临时找上她借一件顶场。 合约已经基本谈好,她也不愿意不给宋一一面子,于是让国内的助理带着她去家里挑。ρó㈠8χγz.ⅴιρ(po18xyz.vip) 至于挑了什么挑了哪件她根本没过问,自己今天选这条也是因为这条挂在显眼的位置,随手一拿。 竟是这么巧,就出了疏漏。就算是板上钉钉,但消息传出去,万一有变故…… 孟瑛扶着扶手站起来,穿上高跟鞋。 迎着光,她俯视着梁璞,又是面上看不出一丝破绽,挂上最完美社交表情的孟家掌权人,那位只认利益不认人的孟瑛。 “前一阵加了微信,和她还算聊得来。” 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她扭了扭身子,理好裙子,“那我先回昆仑厅了。” 梁璞在她转身之前,直截了当:“让她出演《他山之石》,换《无令》视频平台播放共享权一年。” 孟瑛住了脚,她去年一直在新加坡,但也有所耳闻,《无令》是去年大陆未播先火的一部电视剧。 她的视频平台才刚建立,远不如梁璞的平台市场占有率高,就算不是独家播放版权,共有版权也够了,能带来一波不小的流量。 可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突然想试探一番梁璞。 “两年。” 可到底要试探什么,她也说不清。 梁璞沉思一会儿,似是无奈,又像是宠溺,微微一笑:“成交。” 她大概是不知道,这种类型的剧,流量爆发期也只有播放期的一年,后期的流量并不多,一碗快餐罢了。 管他两年叁年四年,又有什么区别- 没几天就有关于孟瑛和程鹤齐的谣言传出来。 孟瑛懒得理会,总归没什么好话就是了。却没想到这次的谣言来势汹汹,连她母亲都有所耳闻。 孟瑛的母亲林书意周叁一早就打电话给她,再叁强调周五一下班就回家去吃饭。 孟瑛打开日程表看了下:“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周五晚上要飞北城……”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书意打断:“孟瑛!我怕你忙才周叁就提前约你!” “天大的事你也给我推了,回来这么些天,你统共也就回家一次,你离了一天,孟氏也塌不下来!” 孟瑛没回话,北城近些年来已经很难再拿到地皮了,今年初有风声四环外有一块废弃游乐园要出售。 倒没什么人对那游乐园感兴趣,但眼盯着那块地皮的人不少。 之前一直困在新加坡没办法亲自过去,大概已经比别人迟了。 但在北城那种地方,只要赚钱的行当都有政府人员势力在背后参股。 她本想着赶紧趁周末时间过去活动一番,拜访几个说得上话的叔伯辈,这事她还有胜算…… 实在是再也耽误不得,所以才紧赶着安排在刚回国的第一个周末。 -- 利益 心思已定,孟瑛正要说话。 话筒那边传来林书意似悲带泣的声音,“都怪我身体不中用,生了你之后就垮了下来,不然就算我今年五十了,我也要拼着这条命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孟氏这么大的担子,都落你一个人身上去了。” “怪我没用!可怜你女儿家……” 林书意假哭几声,果然听见孟瑛告饶的声音,“知道了,周五回去吃晚饭。” 林书意得意地冲孟立使了个眼色,捏着嗓子状似惊喜道:“真的?!那我和你爸周五就在家等着你,我让他们准备你爱吃的。” 孟立放下书来,又赞又叹:“对付自己闺女,你一套一套的。” 说这又不免有些自得:“孟瑛那是自己有能耐,她能挑得起这么大的担子我才放手让她做。前几年我还时不时去公司绕几圈,这两年我就安心当甩手掌柜,那还是咱闺女有本事,被你说的受苦受难似的……” 林书意捡起书砸到孟立身上,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但凡你那两个兄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我们家瑛瑛也不用费那么多心思!” “你看看你那几个侄子侄女,谁的日子过的不比瑛瑛潇洒,他们在外面顶着孟氏的名头呼风唤雨的,凭什么就我们家瑛瑛是劳苦命?” 提起自家兄弟和那几个侄子侄女,孟立自知理亏,被妻子训也不敢接话。 直到看着林书意喝了佣人送上来的鲜榨果汁,神情变好,才状似无意提起: “这个程鹤立,没什么坏毛病,是个好孩子,要是他们真能成,对孟氏对瑛瑛都大有助益,到时候瑛瑛也能安心做阔太太。” 话音一落,林书意就将手里玻璃杯猛砸到大理石桌面的餐桌上,哐当一声,半杯满的橙汁竟洒出来。 “孟立我劝你把你那点歪心思收起来!有你这么卖女儿的吗?!你还没卖够呢?!我知道你为着孟氏,为着这一大家子,但求你也心疼一下你自己的闺女!” “你做得出来这事我林书意做不出来!离婚一年多你就眨巴着眼给她找新老公呢?你别打量我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的那些话,都有你这当爹的功劳!” 话被直接挑明了说,孟立也挂不住脸,起身冷哼一声就转头离开。 - 梁璞的小助理李贸犹豫再叁,还是在梁璞准备提前溜走潇洒过周末的时候,拦住了他。 他小心翼翼:“老大,你知道以前我给夫……孟小姐订过机票,所以我这国航的app上登录着孟小姐的身份信息。” 梁璞手中握着的棒球杆一下下地拍打戴了手套的左手,砰砰砰,极具节奏性。 李贸边说边观察着梁璞的神色,见他皱着眉,手下不停玩弄着棒球杆。以为梁璞不耐烦,当即闭了嘴,陪着笑脸:“没什么,您先去忙,现在还不堵车,再迟就该赶不上……” 梁璞扬眉催促:“继续说。” “一周前有一条行程提醒,是今天晚上六点钟南市到北城的,昨天又改签了,变成九点多的晚班机。” 李贸嘴皮子极其利索地说完这一句。 梁璞抓住重要信息,喃喃道:“北城。” 他深知孟瑛看似铁打的女强人一般不知劳累,雷厉风行的,却也是个喜欢在休息日偷懒的年轻人。 她做事细致且有计划性,定好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就算改晚班机,也要在周五晚飞到北城…… 梁璞忽地一笑,扬起球杆作势要打李贸,没好气道:“你怎么不早说!” 甩了帽子,摘了手套,扔了球杆。 李贸跟在后面一个个捡起,心里得意自己揣测对了梁璞心意,果然没有多嘴多事。 听到梁璞说:“给我订同一班的飞机,打电话给莫邱那小子,就说我要放他鸽子。” 李贸的笑咧到嘴角,简直要给自己鼓掌,还好他机智,在刚刚决定上报这条信息的时候,提前订了最后一张头等机票,卡在付款界面还没付款。 “不对,不能被她发现。” 梁璞面色铁青,挣扎再叁,壮士断腕般咬牙切齿道:“订……经济舱吧。” 李贸吓得差点儿摔了手中价格不菲的棒球杆。 这位南市最难伺候的爷儿,这位挑剔到让人发指的地步的梁家独子,这位对喝水都有讲究的神仙。 竟然说要坐经济舱。 -- 瑛瑛 孟瑛赶在天黑前回到孟家大院,车正要拐进车库,一辆红色的敞篷法拉利从对面急驶而来。 快到面前时又飞速转了向,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响声,完成一个漂亮的甩尾动作。 孟瑛的堂弟孟澍,甩上车门大步走来。 他半倚在车门上,敲了敲窗。 半晌孟瑛才按下车窗键,她面色不悦,刚一抬眼孟澍就夸张地往后跳了一步。 “哇,大忙人怎么有空回来?” 孟瑛不想多话耽搁,她只想应付完和父母的晚餐后,及时赶上九点多的航班。 孟家大院和南市机场,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路上就要花费一个小时。 孟瑛按下车窗键,孟澍急急挡住升了一半的车窗:“别介,姐姐。” 他眼神转了转,决定先送上个人情,手半掩着嘴,头挤进车内故作神秘道:“姐姐猜猜,叫你回来是干什么?” “我听说大伯最近和香港的程先生走的近,前阵子得了一箱好酒,拆都没拆就让人给程先生那边送去了。” “听我爸的话音,大伯想和程家结亲呢。” 孟瑛心头大震,面上不显,只将孟澍的头又推了回去。 她眼尖地看到正厅那已经有人往这边走,似乎前来迎她。 压低声音道:“有消息你再告诉我。” 车窗继续升起,孟澍急着喊:“哎,哎!”又塞进去一只手,强行挡住车窗。 孟瑛冷笑一声,手下松了按键,偏头瞥了眼那辆改装过极为风骚的法拉利,声线冷了下来:“昨天夜里市区里聚众飙车扰民的,是你带的头吧?” “怎么着?郊区不够您大少爷玩的,跑市中心找刺激去了?” 孟澍讪讪。却不想孟瑛已经知道这回事,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堵在嗓子眼儿,只舔着脸喊:“瑛瑛姐~” 孟瑛脸色更差,毫不客气地斥道:“我早说了不要再这样叫!” 瑛瑛瑛瑛,嘤嘤作怪! 孟澍垂手站着不敢再说话,直到听见孟瑛说出“事情已经给你平了”这句话时才如释重负。 完全不顾她后面那句“再犯一次用不着别人,我先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孟瑛知道了孟立心里的算盘,这顿饭反而吃得坦然放松。 眼见着父亲坐在对面时不时地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数次,她心里只觉得好笑。 说起来自己倒是像极了孟立,一切利益为上,不顾其它。 可缺点也和父亲一模一样,心软且吃软不吃硬。 她决定先发制人,喝了一口水,慢吞吞地下咽,与此同时眼神悠悠看向父母,摆明了复杂的情绪。 放下水杯,稍稍垂眸,让人不辩神色。 明明刚喝完水,再出声时声音似有阻塞:“我前几天在会上碰到了……” 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碰到了梁璞。” 孟立与林书意对视一眼,捉摸不定女儿的心思。 虽然说她与梁璞结婚前的婚前协议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叁年后婚姻关系自动解除,甲乙双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 这还是孟瑛自己要求加上去的附加条目。 但他们清楚地知道,孟瑛与梁璞……也有过一阵外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期。 当时两家都惊喜,以为这桩亲误打误撞成了真,孟瑛和梁璞有缘有情,孟氏梁氏可以进一步合作。 却不想看似恩爱的小夫妻又突然闹翻了,直到半年后叁年婚约到期。 利索地办了离婚手续。 那些众人眼里真实存在过的和谐恩爱,却像烟飘云散似的再也不见。 孟立咳了一声,正想将话题转开,问一句女儿是不是和程鹤立一起出席的会议。 却见孟瑛抬起头来,一双凤眸似有薄雾千重,她轻声问道:“我看他身边有个女伴,听人说是新区关区长的女儿?” 孟立张了张嘴,权衡再叁,把程鹤立的事情暂且按下。 林书意却心痛的不行,知女莫若母,别人或许不信,但她却知道,梁璞和孟瑛间一定是有过感情的。 当初她眼见着自己这个清冷如霜,与人毫不亲近的女儿化冰似的融开,知冷暖,懂爱恨。 她甚至在那时候的孟瑛身上,看见了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的小女儿神态。 林书意端过一碗汤送到孟瑛手边,故意语气欢快道:“哎呀,什么这区长那区长家的,在你面前话都说不上,你背后可是站着孟家林家。” 她温柔地捋起孟瑛耳边的发丝,轻蹭她的脸颊,喃喃道:“我们瑛瑛,长得这样漂亮又这样能干,这南城里的人,谁不夸你。” 孟瑛又听见一声“瑛瑛”。 但对方是真心疼爱自己的母亲,她岂能表现出厌恶。 只是又一次考虑起改名的可实施性。 -- 追妻 或许是看孟瑛情绪不佳,这顿晚饭吃得很快速,孟立也没再多话,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餐。 氛围融洽的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寻常家宴。 直到坐上车,孟瑛才轻呼一口气。 “去机场。” 司机安静地发动车子,路程过半,轮胎滑过长而密集的减速带,孟瑛才猛然发觉自己竟看着车窗外发呆许久。 她眼神失焦,远处的灯光在眼前形成一个个红的白的圆圈,竟思绪放空了这么久。 难得的放松,也难得的,感觉到一丝孤寂。 刚刚饭桌上装出来的愁闷竟然真裹挟在自己身上。 她甩了甩头,不免失笑,拿起手机编辑信息发送给父亲。 “刚刚吃饭时忘了和您说,我要去北城拜访一下苏伯伯,您帮我提前打声招呼。” - “叮”的一声。 空姐轻柔平缓的声音透过广播传出:“飞机前方遇到气流,将会有些小小的颠簸,洗手间暂停使用,请大家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 孟瑛拉起身上滑落的毛毯,空姐见她醒了半蹲着递过来一杯温牛奶。 “孟小姐,刚刚见您睡得不安稳,像是做噩梦了,给您热了一杯牛奶。” 孟瑛道谢,她捧着温温的玻璃杯,手心的凉意才去了一些。 是噩梦吗? 大概也是吧。 梦里,她像溺水的人一样,死死搂住身上人的脖颈,大腿盘在他腰间,明明浑身是汗,粘腻燥热,可她和他,就是没有松手。 抵死纠缠。 无休无止。 他叫她,“瑛瑛”,“瑛瑛”,一遍又一遍。 她说:“别这样叫,我不喜欢。” 可那人盯着她的脸,身下用力,满意地看她轻颤腰肢,檀口微张,嘤嘤出声。 “又说谎,你明明喜欢。” “你看,你明明在笑……” 然后,就是热烈的吻压下来,她仰头迎接。 指甲死死地扣住玻璃杯,孟瑛又猛灌两口下去。 喝得太急,竟然呛住了,捂着嘴小声咳了许久。 晚班机,外面是漆黑夜色,机舱内也熄了灯,只有几处应急指示灯微微发亮。 大家都在安静休息,这压抑的咳声还是有些明显, 孟瑛的座位在她惯常习惯坐的1A,她听见右后方传出一些动静,像是有人被惊醒。 便又灌了一口牛奶,强压下那股咳意。 2D位置,梁璞调直了座椅,仰头看了前方一眼。 身边李贸赶紧将手机递过去,屏幕上许多字,梁璞眯眼看着。 “老大,我们加钱换头等舱位置的那两个姑娘,刚刚托空姐送来小纸条,想要留个联系方式。” “按您的吩咐让空姐给夫人盖了毯子,也提前准备好温牛奶送去了。” “我听着夫人有些咳,要不要让空姐再送杯温水过去?” 梁璞不说话,只转过头盯着李贸看。 李贸压低了帽檐躲避他的眼神施压,梁璞却“啪”地一声打歪了李贸的帽檐。 眼角余光瞥见孟瑛有动作,似乎有要转头的意思,梁璞赶紧缩低了身子,将李贸的头也按下去。 仍旧恶狠狠盯着李贸。 李贸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醍醐灌顶。 举起手机放到梁璞眼前,光标跳动,删除“夫人”两个字。 手指快速打字,换成“孟小姐”。 梁璞这才躺回去,将毛毯拉起盖住头,挥手摆了摆示意不用。 - 孟瑛下飞机时特意在舱门口停了一下,记住了给她送温牛奶的那位空姐的名牌。 “谢谢你给我盖的毯子,也谢谢你的温牛奶。” 空姐眼神闪烁,笑容尴尬:“这是我应该做的,祝您旅途愉快。” 孟瑛笑了笑,转身离开。 直至经济舱的人都要走完,梁璞缩着的身子才直起来。 李贸也终于不再躲躲藏藏,心里又一次给梁璞的难伺候列表记上一笔:朝令夕改,娇贵挑剔。 自己要坐经济舱,坐上座位没两分钟,娇贵的大少爷又受不了,让他想办法找人换座位,还指定要离1A远一些的2C和2D。 得亏他李贸有叁寸不烂之舌,幸好遇上的是两个买了头等打折机票的小姑娘,花全价的叁倍价钱让她们惊喜于捡了便宜,才顺利换了座位。 却不想,刚要离开座位的俩人被两个从后面突然跑来的年轻姑娘挡了去路。 梁璞睡眼惺忪,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身上衣服因为躺得时间久了都起了褶皱。 可尽管如此,在别人眼里却是副不羁的帅气富少形象。 那两位姑娘目标明确,眼睛只盯在梁璞身上,一个说:“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另一个语气带嗔:“我们都好心和你们换位置了,怎么让空姐递的纸条也不回啊,这也太不绅士了~” 梁璞转身,摆明了将局面扔给李贸。 李贸觉得这样的情况纵使他天纵英才,有叁寸不烂之舌也难以解决。 确实是人家好心换了位置,确实也不够绅士。 他苦思冥想,再一次醍醐灌顶:“不好意思,我们换位置主要是……” “我们老板要追妻。” -- 高处 孟瑛犹豫再叁,还是让司机送她去了市里的公寓。 公寓还是在和梁璞结婚前买下的,地处北城最中心的路口,过个马路就是全国销售额排名第一的商场,地下是汇集着五六条地铁线路,有二十多个地铁出口的中心站。 当时在附近吃饭,出门时顺着长辈的话感叹了一句,这块儿地方就是人和钱的聚齐地。 那位叔叔喝醉了酒,指着商场户外的led广告牌,“看,这条街唯一一个楼盘,也不知是哪个傻子投的,在这捡钱的市中心盖房子,还他妈是公寓。” “我再有钱也不会脑子坏了在这买公寓。” 孟瑛没接话,只看着那硕大的楼盘名称觉得好笑,直截了当,“中心公寓”。 第二天,脑子没坏的她就让人给她订购最大户型的一套。 却不想顶楼早被人订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次顶层。 她想,这里的夜景一定很好看。 再后来,这栋公寓已经成了国内提起豪宅必会想到的经典楼盘,孟瑛也没想到买入时本就很高的房价竟又翻了倍。 婚后和梁璞一起来北城出差,献宝一样地带他来公寓住,不免自得:“我在投资上的运气好像是不错,早早地买了这套公寓,现在好像能值这个数。” 举起一只手掌在梁璞面前晃。 梁璞笑着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捏了捏,牵着她到落地窗前,轻声问:“站在这不怕吗?” 楼下车水马龙,人流不息,落地窗是国际上最顶级的防风隔音品牌,在这闹市区也能寻得一方安静。 孟瑛靠着窗边坐下,一只手抱着膝,一只手任由梁璞牵着。 俩人一站一坐,她细细的胳膊在中间抻直了,手指虚虚交握,只要轻轻一松,就能分开。 这是19层,往下看去车子像玩具车似的,人更是缩成了一只只蚂蚁。 可隔着无声的喧嚣繁华,孟瑛却觉得内心无比的平静。 参禅入定般,隔绝了尘世。 她声音也静而有力:“不怕,我喜欢站在高处。” 又忽地想起,还是可惜:“也不知道顶楼被谁买去了,当时我让人出高价,楼上那位也没让。要是站在顶楼,风景一定更好。” 她晃晃胳膊,梁璞正在发呆,只虚虚握在手心的手因为晃动如游鱼一般滑走。 他下意识去捉,却迟了一步。 回想起来孟瑛刚刚说了什么,不自在地抿了下嘴,还没说话,又听她不服气道:“总有一天,我赚了足够多的钱,换成现金堆满了这二百多坪,房子连这满屋子的钱和他换,我不信他还不换。” 梁璞却笑她也会说这么幼稚的话:“不如连房子带满屋的钱换我,我连人带身卖给你。”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讥讽两句,被梁璞扛在肩上打屁股。 挣扎不得,屁股贴着窗户,两条腿挂在冰凉的玻璃上,再看向外面,第一次有了失重的感觉。 头晕乎乎的,血液都涌到心脏处,害怕跌落。 而他们就这样贴在窗边,在百米高空,在跨一步就是坠落的地方。 疯狂做爱。 她叫得声音大时,梁璞捂住她的嘴:“嘘,万一楼板不隔音,顶楼的人听到了。” 用力撞一下,声音闷在他的手心,热热潮潮,湿湿软软,又是她舌头舔上来。 孟瑛看他牙关咬紧,眼底映出夏天最热烈的晚霞,饱满的胸肌耸动,汗直流到腰间,隐在那一片黑森林处。 他说,“顶楼的人听见了……有满屋的钱也不和你换房子。” 他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她偏头重重咬上他手上虎口。 直到后来有一次,孟瑛偶然看见梁璞书桌上摊着黑色文件夹,强迫症如他,日常办公文件都是放在白色文件夹里的。 怎么会允许黑色的出现。 她好奇走过去一看,摊开的纸上签着洋洋洒洒的英文名,Edward Wong. 孟瑛只觉得这个名字在哪见过,又想起梁璞常用的英文名确实是Edward,但却是Edward Liang. 心里存疑,暗暗去查。 才明白当初那个轰动全国的北城“中心公寓”竟是Edward Wong的手笔。 而梁璞母亲,确姓王。 难怪谁也不知道忽然哪里冒出个Edward Wong来,只猜是哪个移了国籍的低调北城人后代。 而那时,俩人关系已经不好。 她只笑自己愚蠢,却再也没去追问。 -- 混蛋 χγυsℎυщυ.íη 次日孟瑛很早就醒来,她仰躺在床上好久后才自嘲一笑。 这一夜,数个断断续续的梦境搅得她没睡好,醒来后那些画面还真实可忆。 洗漱时她眉头却越皱越深,掬了一把水洒在脸上,动作定格似的数秒后才起身看向镜子。 发尾沾了些水气,揪成一缕一缕的。 额边水珠滚落,直滑到下巴,凝成一颗浑圆泪珠似的挂在那摇摇欲坠。 不知是不是洗脸时眼睛进了水,眼底有些微发红。 手抬起,手指顺着眉骨轻描。 极静的四周,新风系统的低声嗡嗡声此刻显得有些扰人。 孟瑛突然惊醒,怔怔地看向镜中自己。 在干什么呢? 这个抚摸眉头的手势,与记忆里的动作重合。 她猛地抽了张洗脸巾,动作有些急迫,带着些怒气。 擦干脸后,又是一张清新到有些冷冽的面容。 眉间微簇,唇似涂朱。只是眼下,有着明显睡眠不足的青黑色。 孟瑛边等电梯边打了个电话,语气少见的凌厉:“把我房间里不该留的东西都扔了,管家怎么回事,我一年多没住,这屋子就不用收拾了吗?!”ℙó㈠8χγz.ⅴιℙ(po18xyz.vip) 电梯到达19层,孟瑛正要迈步,却发现门没开。 然后,那鲜红的数字跳了下,停在20。 直到数秒后,才“叮”的一声,户内门先打开,香槟色的金属电梯门才缓缓开启。 空无一人。 “20楼今天有人在了,让人以我的名义送个见面礼过去,看看到底是谁在住。再问问,多少钱他才愿意卖。” 孟瑛的心情早已整理完毕,车子七拐八拐进了个其貌不扬的小巷。 青砖白瓦的院子里竟是别有洞天,过了隐壁,茶香远远飘来,有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他们中间,白雾绕着圈旖旎往上。 孟瑛吃了一惊,笑着走上前去:“苏伯伯,您竟早到了?” 年老一点的人转过头来,笑着招手:“瑛瑛,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你来得巧,我这茶正好第叁泡。” 孟瑛递过手中的两个袋子,年轻人早就在孟瑛出现的时候站起来,他走到孟瑛身边,笑着和她点头,伸手接了过去。 被唤苏伯伯的人介绍:“我小儿子方齐,你没见过,比你……” 他略一思索,拍手而笑:“巧了,八月二十六的,就小你几天!方齐,叫姐姐。” 苏方齐也笑,竟真的叫起姐姐来。 苏秦又解释道:“早上有人请了早茶吃,正好在这附近,我们就先过来了。” 孟瑛也没当回事,扶着苏秦进了正屋。 孟瑛本是北城人,高中时爷爷去世,孟氏的业务中心越来越偏南,再加上两位叔叔在南边时不时地作妖,孟立当机立断,孟家长房也举家搬迁南市。 这位苏秦,比孟立大了十多岁,是孟瑛爷爷亲手提拔起来,曾是爷爷的得力手下,几年前才从北城政界退下来,孟瑛小时候就常见他。 孟家在北城的势力虽不如以前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但凭着老爷子留下的这些关系,实力也不容小觑。 所以孟瑛信心满满,只要活动到位,就算比别人迟了一些日子,那块地皮她也能拿得下来。 这是家苏秦和孟瑛爷爷等人爱吃的私厨,地方隐蔽,从不接待外客,孟瑛也曾随着孟立来过几次。 叁个人四菜一汤,家产便饭般的简单。 孟瑛才将说出来意,却见苏秦面色一变,放下筷子,与苏方齐对视一眼。 那苏方齐尴尬一笑,低头喝茶。 苏秦冷哼一声,再看向孟瑛时面色犹豫。 孟瑛不动声色,仍挂着笑,在听清苏秦说了什么后,就算她教养再好,也不由得在长辈面前冷了脸色。 “瑛瑛啊……不巧,早上这事才被人求了去,我答应了,当场也打了电话出去。现在就算我想改主意,也不太好办了。” “是梁家梁璞那小子,你知道,我南市出身,他爸妈和我有些交情,方齐又在边上替他说项,我也不好驳了他。” 孟瑛久不说话,苏秦也觉出味来,当着孟瑛的面训斥苏方齐:“都是你小子!我说怎么早上嘴叭叭的,非要我当场就打电话订了这事!” 孟瑛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盯着苏方齐,苏方齐似乎察觉到孟瑛的目光,头越发地低。 孟瑛强按住心下火气:“苏伯伯,也不怪他,不是他的主意。” 回想起早上的那些情绪,孟瑛又气自己又气那幕后主使,一腔火涌到嗓子眼儿,烧得她再难理智。 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苏伯伯,您慢慢吃,我还有事。” 她大跨步走到外面,阳光热烈地烧人。 走出两步又返回来,站在苏立齐身边:“他住哪呢?” 苏立齐当然不敢回答,又被苏秦打了下头,才怼了一句:“你前夫住哪,你还问我?他北城不就那一处住的地方吗?” 孟瑛转身就走。 她又气又憋屈,是啊,她这个前妻竟然不知道梁璞在北城有巢穴,被人这样怼,她却没办法仰着头说一句:“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 说出去别人要怎么笑她。 眼前一黑,孟瑛晃了一下,抬手挡住太阳。 混蛋梁璞! //// 梁璞:怎样?梦到混蛋了吗 -- 夫妻 χγυsℎυщυ.íη 车内空调风量被开到最大,呼呼作响。 孟瑛心底的火终于灭了一些,她强行让自己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思绪。 可明明看着上半年的财务报表,数字却在眼里变成汉字,“梁璞混蛋”。 明明正在编辑回复邮件的内容,再定睛一看,敲出来的字却是,“混蛋梁璞怎么知道我来北城”,“根本没有泄密的可能”。 终于,情绪在接到电话时彻底爆发。 那边似乎已经感受到她的怒气了,说话小心翼翼。 “按您的吩咐去给20楼送东西,在大厅的可视门铃上看到,是……梁先生的脸。” 孟瑛的第一反应是,哪个梁先生。 可念头刚冒出来,就明白过来,还有哪个梁先生。 还有哪个梁先生! 手机被狠狠地砸了出去,碰到中控台上,“啪”地一声,才无声落入孟瑛脚下的软垫上。 司机大气也不敢出,可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开快点,中心公寓。”ℙó㈠8χγz.ⅴιℙ(po18xyz.vip) 中午一点,正是人多车多的时候,中心公寓那条路,更是堵的几分钟都动不了五米。 车内空调已经低到22度,一向沉稳的司机焦急地汗流浃背- 中心公寓有着极高服务品质的物业管理,孟瑛刚进门就有人迎上来送了杯冰咖啡。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还礼貌道谢。 走了两步才想起来似的,又回头莞尔一笑:“我先生早上回来了吧?” 值班小姑娘这几年间一直在职,对于偶尔出现的19楼年轻夫妇印象极深,男俊女靓不说,还极其恩爱。 有一次见他们进门,她迎过去把人送到电梯口又想起来,圣诞节的时候这两位不在,业主礼物还没送过去,赶紧又跑回去拿礼物。 再赶到电梯门口,正好瞧见先生把这这位年轻的妻子抱在怀里热吻。 却没想到气质这样清冷的女子也有那样情动的一面,至今回想起来也足够让她面红耳热。 小姑娘热情道:“是的,一大早就回来了,您早上出门早吗?” 业主出门一般都是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并不经过一楼大厅,所以值班的小姑娘并不知道孟瑛是何时出门。 孟瑛喝了口咖啡,冰凉的咖啡香气绕在齿间,她心情舒畅,且隐隐雀跃着,像极了每一次精心盘算,苦等良久,终于要迎来胜利前的心情。 就算会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但她爱极了这种刺激感。 勾心斗角厮杀良久的过程反而更能刺激她浑身的血液精神。 电梯只能通过指纹解锁到自己住的那一层,除了业主在可视门铃里亲自按下楼层解锁键,就只有物业可以解锁。 孟瑛回味着咖啡余香,貌似无奈:“他呀,一定在补觉呢。” “哎,你帮我刷下20楼电梯?一直没上顶楼住,我的指纹还没录进去呢。” 小姑娘并不多想,又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这位神仙般的女子说话,她一边听着一边心底感叹,这位姐姐身上好香啊。 她殷勤极了,上前刷了电梯,帮孟瑛挡着电梯门,又道:“没事,我直接在系统里把您19楼的指纹copy一份登记到20楼里去。” 小姑娘边哼着歌边在系统上打开20楼的信息,打算录入19楼的指纹。 页面显示业主信息,Edward Wong. 从无更改。 她如梦惊醒一般。 早在刚入职的时候就接到高层的命令,20楼的业主十分特殊,不可向外透露业主的任何信息。 可19楼的这位夫人似乎对20楼的房子十分感兴趣,找过他们物业好几次要求转达希望加钱购买20楼的意愿。 早上见那位先生回来时上了顶楼,她还以为是19楼的业主终于通过别的方式说服20楼的住户将房子卖给他们了。 可是这业主信息从未更改…… 就算经过千挑万选才成功应聘,又有多年在职经验的物业小姑娘,也陷入了沉思。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的复杂情况,甩了甩头,喃喃道:反正他们是夫妻- 而孟瑛本来只是冒险一试,也没想到如此顺利,畅通无阻地上了20楼。 电梯门打开,入户门便自动打开。 她低头看着那双44码的黑色皮鞋,似乎没看见皮鞋前方被随意扔在地上的T恤。 直接迈步踩了上去。 -- 天堂 顶楼的绝佳视野与明媚阳光,被阖起的窗帘遮得严实,紧紧搂住一室阴凉。 室外叁十多度的天气,人行匆忙的工作日。 中心公寓的顶楼,却隐在云端,隔绝人世,似是天堂。 铺天盖地的凉意让孟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打量着与19楼格局一样,布置却截然不同,完完全全写着梁璞名字的地方。 他是讲究到吹毛求疵,最会享受的人,生来就带了种种富贵病,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做事情多半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孟瑛曾笑他得亏投生在梁家,不然这人世间普通人的生活,梁大少爷恐怕一天也过不下去。 他当时笑着哼哼:“我这个人,生来就是富贵命,老天爷不会不长眼的。” “就算……他被猪油蒙了心,我投胎不幸,凭我,也会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爬到最上面去。” 恐怕他二十八岁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被迫”之一,就是与自己的婚姻。 孟瑛走近几步看着大敞门的卧室,果不其然,床上那人裹着羽绒被,只露出一颗脑袋,睡得正熟。 他说夏天开足了凉气,盖着轻薄的羽绒被睡觉才最舒服。 孟瑛直接掀开被子,床上的人仅穿了条平角内裤。 她目不斜视面不改色,微弯下身:“梁璞。” 睡熟的人迷糊间听见有声音叫他,眯瞪着眼看到熟悉身形。 嘴角一勾。 快速起身,长臂一捞,将孟瑛压倒,再熟练地滚了一圈,几乎赤裸的身子就压上去,腿挤进孟瑛腿间。 速度之快,动作之利索,孟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刚要怒骂,梁璞的脑袋又埋下来,贴在她颈侧。 “你来了。” 声音迷糊暧昧,像情人之间再自然不过的亲昵撒娇。 这是……早就在等着她吗? 孟瑛不知作何想法,抵在他胸前本要用力推开的手停住。 他又拱了拱头,贴得更紧。 孟瑛穿着及膝短裙,此刻布料已经被挤到大腿上,下肢清楚地感受着来自他皮肤的温度。 可他还不知足,似乎贪恋她身上凉意似的,勾缠着她的腿。 “你来了。” 孟瑛没忍住偏了偏头,他熟知自己的敏感点,总喜欢在她颈侧说话,故意轻着嗓子,让口中气息都洒在那一处。 见她躲开,他轻笑,咕哝一句什么,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颈边、下颌角。 孟瑛手指用力,几乎要掐进他胸前皮肤里。 他这是做什么? 以为这样就能平息她的火气?像以前那样,出了问题为了避免争执,总是用这种方式。 结束后又貌似相安无事,再也不提。 就算以前还可以这样糊弄过去,现在呢? 现在他们是什么关系。 孟瑛定了心神,努力忽视着又痒又热的感觉。 她挣扎着要推开,可身下被压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别动。” 他好不容易才腾出嘴来,却只说了两个字。 更用力地压下去,而孟瑛挣扎到浑身冒热,只换来更紧密的肢体相贴。 -- 窒息 “怎么才回来,不是说在家等着我一起去吃饭?” 他似有万般委屈,无尽妥协,语气里满是情意。 “又骗我,你对我总没有实话……” 说话间,梁璞下肢终于稍稍松了力,支起上半身,费力想要睁开眼看清身下人的面容。 可眼皮千斤重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被毫不留情地推开。 梁璞闷哼一声,捂住裆部,直到天灵盖的痛意把他从梦境中喊醒,昏暗中隐约看到眼前场景。 他跪坐在床边,看着孟瑛坐起身来,好整以暇地理裙子,就挂着那样轻蔑地笑,直直盯着他。 梁璞面如死灰,不知是不是痛的。 孟瑛也没理他,整理好衣服后直接走过还跪坐在地上的他,绕到另一边床头,按下窗帘开关键。 日光一点点地洒进来,直到满屋亮堂堂,所有隐蔽的,都无处遁形。 梁璞遮住眼,低下头。 良久,才一言不发地起身,转入衣帽间套了身家居服。 孟瑛站在窗边,欣赏着顶楼角度的风光。 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抱臂看着面无表情的梁璞:“你好呀,Edward Wong.” “你说,这顶楼和19楼的差价,值多少呢?” 她沉思一会儿,忽而笑道:“值不值北城四环的300亩地皮?” 梁璞不答她,反而问:“你怎么上来的?” 孟瑛又转过身去面对着窗外,收起面上的表情,冷冷答道:“你难道没通知你的物业管理部门,顶楼的Edward Wong先生与19楼的业主不再是夫妻关系?” 梁璞又问:“苏立齐告诉你我住在这的吗?” 孟瑛再无耐心,猛转过头来怒目而视:“梁璞你混蛋!” “我不问你别的,就问你怎么知道我来北城,怎么知道我的行程,才费尽心机赶在我前面找到苏秦?” “就回答我这一个问题。” “别的,我什么都不想问了。” 是不是把她当作别人,所以才一把抱住她说那些话做那些亲近的事。 是不是一直把她当傻子,在她与他不止一次说过喜欢顶楼的时候,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是不是,所有的都是假的。 孟瑛都不想再去想了。 都无关紧要。 她只想知道这一件事,这才是来找他的目的,才是最紧要的。 而这个到处都写着梁璞名字的地方,她不想再待下去。 她已经濒临窒息。 梁璞远远看着她,看她已经愤怒至极,脸色发白,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阳光太刺眼了,他又一次遮额挡眼,转过身去拿起床头的水。 “李贸之前给你订过几次机票,国航app的信息是你的,航班跳了动态提醒。” “你急着赶来北城,我猜到是为这个事。” 他紧紧握着水杯,可一口水也没喝。 直到听见孟瑛离开的脚步,电梯门的开合声。 才脱力一般,坐在地上。 窗帘又被合上。 昏暗中,许久许久才传来颓败的声音:“怎么……又以为是梦。” 他五指张开,空无一物。 缓缓攥成拳。 中心公寓物业处已经很久没有接到来自Edward Wong的命令。 而这一次,Edward Wong要求通知下去,除了Edward Wong本人,物业不能帮任何人解锁电梯到顶楼。 尤其是19楼的孟小姐。 电话这边的人顿了下,小心翼翼问Edward Wong的助理:“之前我们这边留存了一份无偿转让协议,被转让者是19楼的孟小姐,这份文件放在这已经两年了,可又没有再接到进一步的通知,这份协议……” 而李贸拿着手机站远了,才低声道:“作废。” -- 茶醉 李贸挂了电话,轻手轻脚地来到卧室门口,探出一颗脑袋。 见梁璞将自己裹成个虾子一般,惨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蜂蜜水。” 他连声应着,却想自己去哪找蜂蜜水去。 他赶来的时候,梁璞坐在床边地上,身体微微发抖,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见到他只说又想吐又饿,李贸赶紧把人扶到洗漱间,没想到梁璞真的吐出些茶水。 把他吓得只想赶紧送医院,这位大少爷吐完后反而有了些精神。 即使身体不适心悸头晕,也仍有力气用白眼剜他:“我是要死了吗?” 气若游丝,语气反而更加可怕。 李贸只好把人扶到床上去,站在床边,再不敢多嘴。 不知过了多久,梁璞才不带情绪地吩咐:“通知下去,物业不能再帮任何人解锁电梯到顶楼,尤其……” 他似乎很难受,闭起眼倚在床头重重呼吸几次,费力地吐出一个字。 “她。” 李贸脑子活,当然知道“她”是指谁,心底也暗自吃惊,仗着胆子大想再确认一下。 梁璞却躺了下去,闭上眼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 顶楼从没住过,冰箱里更是什么都没有,附近只有各种高端商场和餐厅,最近的一个超市在路尽头。 李贸想了想,还是直接找上物业,捧宝贝一样将蜂蜜水端上来。 梁璞只尝了一口,脸皱成一团道:“不是。” 他太清楚这种感觉,很小很小的时候有过一次,再就是和孟瑛结婚后。 又是茶醉了,偏偏今早喝得还是浓茶,偏偏灌下肚去整整一壶。 怎会如此,自从小时候茶醉后,他发誓再也不碰。 可为了陪孟瑛的爸爸,陪当时的老丈人喝茶,他破例了一次。 今天又一次破例。 为了什么呢? 茶醉会让人头昏心悸,浑身无力,可同时也会刺激神经,使神经兴奋。 梁璞此刻的脑子无比清醒,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 让她生气。 让她主动来质问他。 他甚至都准备了两叁套应对的说辞,然后再告诉她,继续以两家合资的方式合作。 她一定会惊讶又惊喜,可她惯会在自己面前收敛情绪,一定是别扭极了的傲娇模样。 可万万没想到,她直接找上门来,与他想象的种种场景都不同,开口第一句就是Edward Wong. 准备好的说辞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无法应对。 结果,她是真的生气了。 梁璞看着李贸端在眼前的蜂蜜水,微黄透亮,冒着丝丝甜气。 他继续说道:“不是。” “她之前给我喝的不是这种。” 端着杯子的手晃荡了一下,蜂蜜水荡漾开来,梁璞又觉得自己脑子不清明了。 他透过那亮澄澄的蜂蜜水,看到孟瑛。 她轻皱着眉,一脸不赞同:“不能喝茶喝什么喝?” 半蹲在自己面前,递过一杯蜂蜜水,语气责备:“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些什么?” 而他自己,嘻嘻笑着:“想的是你,想的是讨好你爸爸,毒药我也陪着喝。” 孟瑛推他一把,手又被他攥住直往衬衫里塞:“你摸摸,心跳好快。” 她冰凉的手摸上去,手指寻到乳头,绕着圈掐住:“是毒药就好了,你再也别想从我这分走一分钱,赚多赚少都是我一个人的。” 梁璞只觉得心跳更快了些,再快一些可能真的要死了。 李贸却慌张起来,也不顾其它,晃着梁璞的胳膊:“老大!” 他似乎还没感觉到,他正肌肉震颤,身体抽搐。 梁璞倒在床上,喊了一句孟瑛的名字。 “孟瑛。” 别生气了。 孟瑛。 该怎么对你。 -- 作孽 孟瑛抱臂冷眼看着意识似乎不清楚的梁璞,可他眼神清亮,一双眸子转都不转,只盯着她看。 他止不住地肌肉痉挛,腮边咬肌都在抖动。 可他只知道笑嘻嘻地盯着她。 “夫……孟董,我来了老大精神就不好,刚刚直接变这样了,他又不让我送他去医院。” “我实在没主意了才求您过来。” 李贸强按住心底的焦急,一米八的男子汉也快落下泪来。 孟瑛瞥他一眼,心底不禁羡慕梁璞有个这样真心为他着想的助理。 她的助理小栗工作能力也不错,只是她们的关系不像梁璞和李贸这样,像是亲近的战友。 算了,她也不习惯与别人太过亲近。 助理,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够了。 孟瑛转身离开,就算身后的目光快黏在她身上,也懒得再看他一眼。 自作孽。 李贸以为孟瑛要走,膝盖一软就要跪下来。 刚刚可是千求万求,几乎把梁璞说得人事不省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才把这位祖宗请过来,也顾不上物业那边对于来自顶楼“朝令夕改”命令的疑惑,直接解锁20楼的电梯权限。 “去什么医院?又不是要死了。” 这位祖宗也说出一样的话,李贸忍不住在心里骂,这俩人天生就该凑一起,别祸害旁人。 孟瑛又说,“找块糖塞进他嘴里,我带过来的蜂蜜冲给他喝,半勺兑一杯水。” 好在还有点人情味,李贸雀跃着“哎”了声。 - 李贸从鞋柜里翻出还是当初装修开工那天买的一袋子糖,也不管过没过期,闭着眼打开包装欺骗自己,再塞入梁璞嘴里。 梁璞不领情,又吐了出来。 李贸只得又向孟瑛求救。 孟瑛表情不耐烦,梁璞见她走过来,嘿嘿地笑,一张脸惨白,乍一看颇有些病娇美人的感觉。 “不许吐!” 她对病弱美男完全不感兴趣。 梁璞收起笑容抿住嘴。 李贸再拿着糖放到他嘴边时,却歪头主动含住。 然后在孟瑛和李贸两个人的眼神里,喉咙滚动,艰难咽下一块还没化开的硬糖。 惨白的脸色瞬间泛起红,干咳不停。 李贸赶紧将蜂蜜水又递上去,这回梁璞也不用孟瑛说话,直接咕咚咕咚地灌下去。 喝完一杯,咧嘴笑了:“还要喝。” - 孟瑛接到程鹤齐的电话,她走到一边接起。 “一起吃晚饭吗,我明天回香港。” 程鹤齐的中文有些不标准,可他总费力想要说好,听起来反而更奇怪。 孟瑛看了下手表,叁点过一刻。 没记错的话五点半有一班北城飞南市的航班。 她正在考虑着,“嗯……” 还没说话就被程鹤齐打断:“喂,你可真是工作狂,这一周没见到你的人,在新加坡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啊,今天可是周六。” 孟瑛笑了,也没解释什么:“好,可是晚饭得晚一点,八点半吧,你要饿着肚子等。” 程鹤齐也笑:“那我现在就先吃顿下午茶。” 挂了电话,孟瑛的眼神才从远处收回,斜对面那块led屏上,正滚动播放着梁璞视频平台的广告。 落地窗映出梁璞的身影,他倚在床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只是倒影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 孟瑛转过身,见梁璞虽然还不是很精神,但明显已经恢复。 忍不住歪了下嘴角:“梁董还真是能豁出去,为了一块地皮竟然陪着人喝茶。” 梁璞破天荒地没有理会她的阴阳怪气,眼神仍落在她身上,下午叁点的艳阳,明亮刺眼,她背着光,身上的清冷气息少了些。 孟瑛见他久不说话,眼神复杂,似乎把自己当成猎物般,远远打量,费心图谋。 “蜂蜜留给你了。”她忍住没说后一句话,“下次说不定还用得上。” 何必再与他纠缠,何必对着他阴阳怪气。 孟瑛刚走两步,却听梁璞问。 “谁的电话?” -- 乞怜 χγυsℎυщυ.íη 孟瑛脚步没停,就当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孟瑛!”梁璞的声音提高,语气急切。 李贸站在餐边柜,手里端着刚冲好的蜂蜜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恨不得把头埋进胸里。 可城门失火,池鱼终究会被殃及。 “李贸!把她拦住!” 李贸身子一哆嗦,缓慢又坚定地,跨出一步。 面前一步站着梁璞忠心耿耿的助理,孟瑛气笑了。 李贸埋着头念咒一般小声道:“您就是世间第一大善人,您行行好,没有情分也看在多少算是熟人的面子上,您就帮帮我。” 孟瑛转过身去,气极反而异常平静,她从上往下打量着正扶着床站起来的梁璞。 毫不客气地“嘁”了一声,极尽嘲讽。 “梁璞你作什么呢?” “谁的电话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要不要提醒你一下我们已经离婚一年多,充其量只算商业合作伙伴。” 她头也不回,手往后伸抢过李贸端着的蜂蜜水。 “喜欢喝这个蜂蜜水?那你记好了,这种叫槐花蜜,这瓶算送你的,喝完了可别再作天作地要死要活来找我,自己买去!” 她动作颇大,蜂蜜水在玻璃杯中摇动几番,还是有几滴抛洒出来,落在孟瑛的手背上。ℙó㈠8χγz.ⅴιℙ(po18xyz.vip) 梁璞在孟瑛出声时就没再往前一步。 他身形颀长,消瘦的身体晃荡在宽大的居家服里,与孟瑛对视数秒后终于垂眸。 他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内心某一处堤坝悄悄瓦解。 放弃了之前在孟瑛面前一直会坚持的傲气,声音低哑,似在乞怜。 “我是故意抢在你面前,想让你……生气,你就会来找我。” “还是合作项目,协议我早就让人拟好了。” 他转身在床头柜和床上到处寻找手机,动作着急,语气也焦急:“我现在就让他们把协议发过来,我们现在就签。” 孟瑛抬起手腕,看着指针走向,她坦然自若,与梁璞的状态对比鲜明。 “我还有事,回头让李贸发小栗邮箱。” “放心,就算是合作项目我也不会占你便宜。” 梁璞还没找到手机,他直起身来想再说些什么,终究一言不发。 走过来亲自替孟瑛按下电梯按钮,然后看着孟瑛的身形随着缓缓阖上的门消失不见。 只剩冰凉坚硬,纹着低调奢华图样的金属门,映出他的怅然若失。 他第一次意识到,或许很多事情自己都做错了。 没必要与她那样争锋相对。 争一时之气反而输更多。 李贸走上前来,幽幽道:“要不还是把孟董的指纹copy过来吧。”- 孟瑛对时间估算得准确,到达与程鹤齐约好的餐厅时正好八点半。 程鹤齐见她进门,起身站起来冲她摇摇招手,面带微笑一直目视着她走近。 “本来想等你到了再点菜,后来想起来你对美食实在是没什么见解。” 程鹤齐绕过来替孟瑛拉开餐椅,点头示意侍者上菜。 “还记得在新加坡的时候与你吃饭,你总能精准踩雷。” 孟瑛徉怒,又忍不住捂住嘴噗嗤一笑,大方承认:“我对吃这方面,是没什么天赋。” 程鹤齐扬眉,掰着手指头一一数来:“哪叫没什么天赋,早餐面包煎火腿,最多再来杯牛奶;午餐什么工作餐盒饭都能对付;晚餐,一成不变的沙拉。” “你简直罔为中国人,太不懂享受。” -- 可控 ⅹγυsℎυщυ.íη 孟瑛静静听着,面上一如既往地挂着淡淡微笑,却托着腮走神了。 梁璞也说过她“太不懂享受”。 而她对于梁璞的“太懂享受”反而嗤之以鼻。 俩人不止一次因为这种事闹得不开心,他不惜路途遥远,也要去两小时车程外的山间寻找据说最鲜美最质朴的地道山间野味,她却觉得大费周章,就算被梁璞好说歹说拉着去了,半途上就开始生闷气。 她兴致缺缺,梁璞热情推荐得不到她的回应,也觉得扫兴。 最终的结果意料之中的不欢而散。 而梁璞这个人,有着一而再再而叁,叁也不竭的不屈不挠精神,过不了多久,又会拉着她去寻找别的新鲜好玩的去处。 “你说呢?” 孟瑛的表情已经许久没变,她似乎对那盘清炒时蔬很感兴趣,眼神一直落在上面。 程鹤齐静静观察她,试探性问了句:“孟瑛?” 却没戳破她明显走神的不礼貌举动。 孟瑛这才回过神来,眼睛一抬,装出感兴趣的样子,又不知道刚刚话题到哪了,只得不咸不淡问了句:“明天就走吗?” 程鹤齐转着手里的香槟杯,微微点头。 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再开口下定决心般:“家里让我回去相个亲。”ℙó㈠8χγz.ⅴιℙ(po18xyz.vip) 孟瑛惊讶地抬眉,嘴巴也微微张开。 程鹤齐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身子也放松下来,往后靠着椅背,双臂搭在两边扶手上。 像是悬而未决的难题终于有了明晰答案,胜券在握。 “你父亲最近和我父亲走得挺近。” 孟瑛纳闷话题怎么转得这样快,又是在刚说完“相亲”这件事后。 她心底有了猜想,稍稍有些吃惊,但也没表露出来。 笑着道:“我也有听说,我爸得了好酒直接就送香港去了。” 程鹤齐也笑:“那我这次回去再把酒给你带回来。” 她不接茬儿,可他却不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又紧接着问:“还想要什么?都一并给你带过来。” 意有所指般加重了语气:“什么都行。” 孟瑛心底叹了口气,她不喜欢与人暧昧,更不喜欢为了利益若即若离,故意作出让人误会的事。 她向来非黑即白,从不含糊。 程鹤齐无疑是个好的结婚对象。 但是,她却再也不会为了家族利益做出联姻这种事。 曾经的她也以为,自己分得清楚,不过是都拟定好的协议,不过是利益交换。 但是真正身处其中,才知道这世间许多事都能按照逻辑、按照所计划好的那样去发展。 唯独感情不行。 唯独感情不可控。 她孟瑛,不会在一件事上栽两次跟头。 联姻也是,感情也是。 程鹤齐没有打扰她,一直安静地看着她,等待答案。 他有自信,自己有高学历,能力也与她相当,家世不相上下,他不吸烟不喝酒,身体健康,善解人意,绅士有风度。 孟瑛自己也曾夸赞过,与他在一起共事很开心,与他相处的时候很舒服。 “我离过婚。” 她拒绝得委婉。 程鹤齐向来是温和的,说话都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温暖舒适,却难得地皱了眉,语气急迫。 “这不是问题。” 他直直看向孟瑛,想在她的表情上找出什么。 可她淡然一笑,似乎颇为苦恼:“对我是问题。” “你人很好,但我们不合适,你值得更好的人。” “我……” 她垂下眉,低声道:“我可能不适合婚姻。” 话已至此,凭着程鹤齐的风度,他也不会再说什么。 他想,没事,慢慢来。 程鹤齐将时蔬换到孟瑛面前,说了声:“好。” “你试试这个,很清口,适合夏天。” 就这样轻轻放下。 孟瑛松了口气。 感叹幸好面对的人是程鹤齐,他果然是相处时会让人感觉很舒服的人。 -- 戳破 苏立齐带着梁璞指定的百味坊的六菜一汤,在晚高峰时候驱车一个半小时送到中心公寓顶楼。 事做了,可嘴里仍发着牢骚:“叫你出去你不出去,我巴巴地跑大老远给你打包这些来。” 梁璞夹起一块臭鳜鱼,细细嚼咽了才面无表情地回道:“我又没求着你送,你自己非要来找我。” 苏立齐张了张嘴,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梁璞明显的情绪不佳,他猜到是怎么回事。 小声嘟囔着:“知道你要来,我妹妹上个星期就盯着我问。” 苏立齐边说边观察着梁璞的表情,见他不为所动,也有些恼火:“我都约好了今晚的局,好几个兄弟等着和你聚一聚,我妹也约了几个小姐妹,大家准备好好给你接风,你却不赏脸。” 话没说完,就被梁璞冷冷截断,他皱着眉挑出一块长长的鱼刺,放在铺平的餐巾纸上。 “谁让你组局了?我又没答应你要去。” 梁璞擦了擦嘴:“百味坊的臭鳜鱼做得大不如前了。” 苏立齐也被气道:“什么大不如前,你自己心情不好连鱼都有毛病。” 话一说完,梁璞便放下筷子,冷着脸盯着苏立齐。 梁璞长得极好,有着比女孩都白嫩的皮肤,眉色深而浓,眼尾稍向上翘,笑起来盈着一汪春水似的深情动人。 他也自知长相柔美,所以对外人时常冷着脸,端出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 又加上行也讲究,坐也讲究,各方面要求极高,更添他身上的隐隐贵气,神秘莫测。 但苏立齐与他在美国时同学四年,怎能不知这副潘安面孔下的人到底是什么性子。 吹毛求疵、从不妥协、自傲自骄、令人发指的完美主义。 所以当自己妹妹多次明里暗里地表明对梁璞的喜欢时,苏立齐是不同意的。 梁璞这个人,不会弯腰迁就别人,那只能是伴侣做出妥协。 光妥协还不够,苏立齐难以想象梁璞这样的完美主义,对另一半又会是怎样的要求,若是有一方面做得不让他满意,那张利嘴冷言冷语起来,比刀剑还厉害。 可耐不住妹妹眨巴着眼睛在自己面前示弱,苏立齐再不赞同也软了心肠。 今天是一定要把话说明白的。 苏立齐咳了一声,也不管梁璞横眉怒视着他,壮胆似的将手中玻璃杯重重一搁:“我妹立晗对你有想法,你也看得出来。” “她长得漂亮,性格就算有些骄纵了,也是小女孩年纪小,还算可爱。她学美术的,和你家书香世家般配,你奶奶一定喜欢她。” 梁璞听了半天,只回一句:“没兴趣。” 低头整理餐盘,摆放方向都要相同。 苏立齐长呼一口气,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竟将梁璞心事直接戳破。 “也不懂你看上孟瑛什么,她那样的人是能迁就你的吗?只有你伏低做小的份,你梁大少爷,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你低得下头去?” “当初知道你俩结婚我都吃了一惊,就算是为了家族利益,你竟然也同意了。我和莫邱打赌,不出一年会离婚,没想到你俩还撑了叁年,也是奇了。” 苏立齐似乎是要将心里的话一兜子全倒出来,也不管梁璞脸色越来越难看,下一秒就要将手中东西砸到他身上。 他昂着脖子,话语不停。 “孟瑛这人,我爸说她和她奶奶一个性子,是冷情的人!又把她爷爷的只认利益不认人的毛病也遗传了去,你看她接手孟家以后,谁在她手上讨到过巧?年前不过是北城这边的生意出了点小问题,她就不顾多少人说话求情,硬是把从她爷爷那辈就在她孟家的老人给撤了。” “是那人偷奸耍滑,报假账吃回扣,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梁璞突然出声。 “就不说她那个难缠的爹,她家二叔叁叔……啊?” “你说什么?” 苏立齐似乎铁了心要将孟瑛身边的种种情况都分析给梁璞听,以此来证实,孟瑛不适合梁璞。 可突然听见梁璞说话,这才反应慢半拍地回想起刚刚听见了什么。 梁璞突然一笑,身子懒倚向后,又恢复了日常桀骜潇洒,眼皮子极高,恨得人牙痒痒的那副嘴脸。 “是我也会不顾叁代老脸,直接抹了完事!” -- 瑰夏 手机震动,梁璞没再理苏立齐,打开屏幕。 他眉毛一抬,心想大概是真的不能背后说起人名,刚提到莫邱,莫邱就发信息来。 一张图片和一条消息。 “嘿,巧了,八百年才来这家店巡视一下,碰到前嫂子。” 图片上。 孟瑛和程鹤立对面而坐,她托着腮听着程鹤立讲话。 而程鹤立,大半个上身都往前倾。 这样的动作,梁璞很熟悉。 与孟瑛在外面餐厅吃饭时,她不喜欢并排而坐,身子又坐得笔直,自己总喜欢向前倾着身子和她讲话。 这是想与对方拉近距离,想与对方亲近的下意识动作。 梁璞因为觉得自己和孟瑛做事方法完全一致而刚刚转好的心情,瞬间又阴霾密布。 又突然想到,既然提到莫邱,莫邱就找来了,那孟瑛的名字提到这么多次,是不是? 或许是茶醉的后遗症,或许是夜太深而顶楼太安静,也或许是被苏立齐气得脑子发昏。 “咔嚓”一声,梁璞锁起手机屏幕。 “嗯,你继续说。” 苏立齐愣了下,真的下意识就继续说起来:“她那个二叔叁叔……” 梁璞不满:“她是谁,说名字。” “噢。” “孟瑛那个二叔叁叔,一个个心眼儿多得和什么是的,我就不信你和她结婚的时候没领教过。” 梁璞眉头皱起,“说名字,不要说她。” 苏立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终于跳起来:“靠!梁璞你神经病吧?什么东西,懒得和你再说,就问你一句,酒局去不去?现在他们还没散。” 梁璞摇头,又一次倚向后,只是不如刚刚那般意气风发,动作间都带着骄傲。 声音也几不可闻:“不去,没意思。” - 周一一早,孟瑛才开完例会,就听助理小栗说,粱董在会客室等了许久了。 孟瑛反应了下才想起来梁董是谁,以前小栗提起他都是说“先生”或是“梁先生”。 孟瑛打量着小栗,见她微微低头,态度恭谨,在要转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先前一步引领路线,顺手挡住硬梆梆的墙面拐角。 孟瑛想,虽然她与小栗的关系没有梁璞与李贸那般亲近不似上下级,但小栗这样细致妥帖的心思,也是李贸没有的。 心下满意,不免语气也温和许多:“知道了,带他去我办公室吧。” “哦对了,之前陪着我去新加坡,你去年的年假没休吧,最近找个时间休息去吧,等会我吩咐财务,你的薪资上调百分之二十。” 小栗微微一笑,向孟瑛道谢。 孟瑛更是满意,宠辱不惊,情绪不外露,这才是她孟瑛亲手调教出来的助理。 可万万没想到小栗转身将这份功劳记在梁璞身上,特地端来梁璞惯常喝的咖啡,亲自到会议室迎接他。 “梁先生,孟董开完会了,我带您去她办公室。” 奉上刚泡好的咖啡,“您喜欢的瑰夏手冲。” 梁璞眉眼舒展,端过咖啡边走边说:“还留着呢?” 小栗想道刚刚孟瑛因为梁璞的到来而心情大好,不仅让自己休假还承诺涨薪,知道这俩人以前结婚时的相处方式就是说一半留一半才生出误会,又深知梁璞心思深沉,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句话。 心思一转,笑着答道:“一直常备着呢。” 这话说得诚实,可有心人听着却也大有深意。 果不其然,小栗看见梁璞高高翘起的嘴角。 或许他也不知道,受他的影响,对咖啡从不讲究,喝速溶都能对付的孟瑛也爱上瑰夏手冲。 所以这豆子自然是常备着。 // 为了让大家追连载期间阅读体验更佳 也为了约束自己每日更新 决定以后每天定时更新 晚八点还是晚十点还没想好 -- 烙印 孟瑛慢悠悠签完手中的好几本文件,才抬头看向梁璞。 他没有一点被怠慢的不爽,像在自己办公室那样自在,翻翻书架上的书,弯腰看多肉的长势,将沙发上随意放着的抱枕摆放好,这才满意。 孟瑛瞥见他手里的咖啡杯,熟悉的花纹样式。 是梁璞在日本定制的,一套六个,成双成对。 梁璞家里有两个,他办公室放了两个。 有一阵子梁璞很喜欢腻着孟瑛,干脆将办公地点搬到她这里来,与她整日相对。 第叁对咖啡杯自然也随着他放到这里,两个杯子合起来是整齐的花鸟图案。 孟瑛也没意识到,这套杯子是什么时候被收起来的。 她收回眼神,看向窗外,语气有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不耐烦:“什么事?” 最近梁璞出现的次数有些频繁,而每一次出现,就有一些记忆被翻出来。 一次次地提醒着孟瑛,那些真实存在过的日子,真正拥有过的亲密关系。 可同时也一次次地提醒着她,那段亲密关系最终是以何种难堪局面收场。 像是坠入深海里的人,无处可逃的压抑与窒息。 她自以为傲的理智,在面对这场过去时,显得那般无用。原来,人一旦沾染上感情,就很难再脱身。 承载着记忆的物件、曾共同去过的地方、一起做过的事情,以及完全不受控的梦境,身边人提起对方时的言语闪烁。 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她再难脱身。 她的身上,有属于那个人的烙印,烙在记忆里,烙在生活里,烙在所有人的眼神里。 梁璞没答她的话,却抱过身边抱枕,在手里翻来覆去。 直到孟瑛终于转过头来看他,梁璞才意味深长道:“抱枕,换了啊?”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孟瑛脸瞬间涨红。 又羞又气。 他非要这样,将那些私密的、暧昧的、自己根本不愿再想起的事情,轻而易举地提起。 而他,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那,等着看自己方寸大乱。 实在是低俗又无耻。 孟瑛攥起拳头,心里气极,血液都涌到脑子里。 她静默半晌,才粲然一笑:“不然呢?” 她站起身,走到一边接水,一步步走过来。 “你没发现沙发也换了吗?” “东西旧了,不合适了,看着会影响心情了,当然就要换掉。” “哦对,就像康陵饭店的那座沙发,你不是也觉得旧了所以就丢了。” 孟瑛坐在梁璞对面,双腿交迭。 眼看着梁璞的脸色越来越黑,沉着脸抿着唇,她终于有了一丝得意的快感,从深海中逃脱。 “不合时宜的东西,我从不留恋。” 梁璞眼神稍抬,看见她手里的杯子,平平无奇的白色,外表是雕刻出来的山茶花。 无论是材质、外观、工艺,都比不上他手里这个。 可她却真的如她所说那样,不合适了,就换掉。 梁璞手指收紧,似乎要将杯子捏碎那样用力。 “你和程鹤齐合股的医疗器械公司,最近股票跌了不少。” 孟瑛放下水杯,不置可否:“有涨有跌,正常。听说你的医药公司的股票最近也跌了。” 梁璞深吸一口气,暗示着自己不能和她针锋相对,不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一旦谁起了个头,后面就是越烧越旺,一发不可收拾。 他强行将语气缓和下来,声音有些僵硬,说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我的意思是程家对大陆形势不太了解,医疗这方面水太深,你也第一次涉足这个产业,靠疫情猛赚了一笔算是你们挑了个好时机好地点,但已经动了别人的蛋糕,想要屹立不倒,还需要在别的方面努力。” 孟瑛安静听着,她也知道最近风头过盛,已经被有心人盯上,这个行业的水到底有多深,自己确实没探到底。 梁璞说得没错。 她应该听他继续说下去,接受他提的建议,甚至同意他的合作邀请。 但向来分得清形势,拎得清轻重的孟瑛,第一次犹豫了。 回国后与梁璞的几次见面,她心里清楚自己多少受了些影响,没办法像他一样的洒脱,轻飘飘提起以前的事,波澜不惊。 纵使她再好强,也不得不承认,在对待感情方面自己不如梁璞洒脱自在。 孟瑛起身下逐客令:“我考虑一下,你先回去。” 梁璞摸摸鼻头,告诉自己要缓缓图之。 可仍忍不住回头说了句:“孟瑛,你要承认,在很多方面,我才是你的最佳搭档。” “别多想,感情不成买卖在。” “你不是一直分得清吗?” // 下章开始收费 高亮提醒:我的文开车只是调味剂 不是主菜 喜欢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的车 观感不适时及时点叉 每晚八点定时更新 冲一下数据 每满100珠加更 300珠时加更 -- 羔羊 梁璞离开后,孟瑛盯着那抱枕许久。 他俩的最后一次,就是在这里。 也是这样一个艳阳高照的夏日,正是员工午休的时候,四周安静得只有空调输送冷气的声音。 梁璞气势汹汹来找她,进门开始就咬着牙关一言不发,拉过孟瑛二话不说将她压在身下。 孟瑛当然猜到是怎么回事,毕竟消息是她自己放出去的。 两家合作的项目其一,是近年资本争相进场的社区团购。 市场扩张阶段,钱流水一样注入,集粱、孟两家之力才抢得三分地,在梁璞多方游说获得十亿融资后,终于获得主导地位,在新一季的市场占有率评估中占18%,无疑是最大赢家。 可在梁璞仔细探查目前市场上第二竞争对手的底细时,意外发现对方有MY资本的支持,而MY资本,正是孟瑛前几年接管孟家后自主创办的独资企业,没有孟家任何人的参与。 从商业角度来说,她的做法没有任何可指摘的。 同一机构,在同一细分领域在较短时间内同时投资两家类似的、甚至有着竞争关系的公司,是在创投圈里时常见到的情况。 分散风险、在看好的领域里进行赛马,对投资者来说无疑是收益最大化的做法。 难怪当初孟瑛说社区团购的项目孟氏只出资金和资源,她不过问经营。 18%的市场占有率,孟氏占去一半。 第二竞争对手14%的市场占有率,孟瑛占去6%。 梁璞还以为不负苦心,终于稳坐龙头老大,去他妈的龙头老大,龙头是孟瑛。 只要她一句话,两家合并,她孟瑛就稳稳占了主导权,哪还有他梁璞说话的份。 梁璞紧紧握着她的腰,狠狠一撞。 她似乎感受到他的怒气,一言不发,勉力受着。 怎么不出声? 你听,你下面叫的欢,水声不停。 那你怎么不叫?是我服侍的不满意? 梁璞伸手拿过抱枕塞在孟瑛腰下,手揉上她浑圆紧致的屁股。 触手冰凉一片。 你可真是怎么都捂不热。 频率加快,孟瑛终于轻声哼哼。 梁璞面无表情,跪坐在她身上挺腰不停。 我忘了,你喜欢垫着枕头,嗯 喜欢刺激。 速度不快你就没反应,你孟瑛,从不敷衍。 他加快速度,撞进最深处,只有那里有源源不断的暖意。 诚实地给他最直接的反应。 不像这个人,怎么也捂不热,怎么也喂不饱,在他面前永远留一半,似乎随时做好抽身离去的准备。 最后,他释放出来,从背后抱住她。 自己浑身是汗,她却冰凉如缎。 孟瑛,你真行- 梁璞等了几日也没等到孟瑛的回话,他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像引颈待割的羔羊,割不割全看孟瑛心情。 或许在他毫无准备的某个时刻,孟瑛才忽然想起他这只待宰的,考虑好是蒸是烤后大手一挥。 他便一命呜呼。 不行,梁璞心里想着,这样太过被动。 有违他的初衷,也不是他做事的性子。他梁璞,永远都是掌握主动权的人。 梁董?这个提案您觉得怎么样? 高管小声提醒着,给出神已久的董事长留足了面子。 梁璞调整坐姿,装作认真思考,数秒后才手推会议桌,座椅在力的相互作用下往后滑行数米。 随意地拍了拍手,不错,拨款吧。 他扫视一圈,本想挑个人表扬一两句,展现他有功必赏的决心,却意外发现会议桌两个年轻小姑娘在与他对上眼神时都羞涩低头。 梁璞不是不知道,他这挂的气质长相,在小女孩中很受欢迎。 可偏偏。 孟瑛不是小女孩。 如果许多事情都能够靠出卖色相来解决,那他一定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梁璞想了又想,还是拨出去一个电话,又在晚饭时间赶回家做孝子贤孙。 梁璞的奶奶张安妍是真正的望族出身,八十多岁了仍气质优雅,生活讲究。 梁璞的种种挑剔习惯,都是在张安妍身边耳濡目染来的。 张安妍拿着小巧的银剪子,咔嚓减去一截多余花枝。 推了推眼镜笑着睨梁璞一眼:你小子心里盘算着什么呢? 给瑛瑛使绊子啊? 梁璞没有一点坏心思被揭破的不安,舔着笑脸挪到张安妍身旁,殷勤地捧过花瓶。 奶奶,不是您想的那样,只是有些事需要小小地推波助澜一下。 张安妍推开梁璞贴在身边的脑袋,又笑又骂:我可是听说香港程家的那个,和瑛瑛走得近,俩人又在新加坡一起办了医疗器械的事,这阵子很不错。 怎么,你眼红了? 眼红钱还是眼红程家那个啊? 梁璞没作声。 直到张安妍将一捧玫瑰修剪好,在花瓶中理出饱满形状,才回头看向梁璞。 你实话说,你对孟瑛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 -- 心思 χγυsℎυщυ.íη 程鹤齐没几天就从香港回来,他提前约了孟瑛。 孟瑛犹豫了下,以前是单纯的合作伙伴关系,相处起来从来不会有顾虑。 仅有的一些私人情谊,也是因为单纯地欣赏程鹤齐这个人的性格与为人处事的态度。 上次程鹤齐暗示了一下,她便直接不留暧昧余地地将话挑明。 她做事从来是泾渭分明、非黑即白的干脆利落。 程鹤齐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低声笑了:别把我想得太坏,你拒绝了我,我就会退避三舍。 这几天你联系我都是通过小栗联系的。 孟瑛没必要。 孟瑛有些尴尬,好像反而是她太在意这件事。 她看了下日程表,没再犹豫:行,我来订餐厅吧,还是上次那家行吗?清炒时蔬不错。 孟瑛与程鹤齐在新加坡时候也常常一起吃饭,她独立惯了,吃饭这种事也是习惯程鹤齐安排一次她便安排一次。 都是不值一提的极小的事情,可她却也不愿意占合作伙伴的一丁点儿便宜。ℙó㈠8χγz.ⅴιℙ(po18xyz.vip) 程鹤齐也尊重她,从不争这些。 却不想正值周末,餐厅晚市的位置全订出去了。 孟瑛想了下,翻出微信列表里莫邱的联系方式,点开聊天框,正要发送信息的手指却僵住。 聊天记录停留在去年十二月。 满桌子的酒,红的白的啤的,都空了瓶,杂乱地摆放着,有几瓶还倒在桌面上。 有人冲着镜头傻乎乎地笑。 酒精熏红了他的脸,透着比女孩还娇艳的粉红。 「嫂子,他刚刚叫你名字。」 「傻子一样。」 孟瑛回:「少喝点。」 却也没有主语。 孟瑛反盖住手机,轻呼一口浊气才又拿起来。 「今晚想去你那S厨房吃晚饭,好像没位置了,帮忙安排下?」 莫邱很快就回过来。 「和谁吃?」 「梁璞前几天吩咐过了,程鹤齐与狗,不得入内。」 「我名下的几家餐厅,全都通知下去了。」 孟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字飞快。 「你也听他的?」 莫邱回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孟瑛没再理会。 小栗在下班前敲门进来,准备收走今天孟瑛处理完毕的文件并分发下去。 可意外发现,那堆文件孟瑛似乎动都没动。 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试探性问了句:孟董,还有什么我需要做的吗? 孟瑛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看到那堆未处理的文件,自己也觉得可笑,她拿过最上面的一本打开:随便帮我约个餐厅吧,清淡一点的就好。 文件你明早上班再来拿。 小栗知道她今晚有约,看来是准备吃完饭后再回公司加班,忍不住多了句嘴:这些不急的 孟瑛微微一笑:反正回去也没事。 小栗还想再说什么,终究是安静离开。孟瑛冷情,就算自己是她助理,也不宜过界。 可止不住地在回忆,从前梁先生还在的时候,总是准时准点地就把孟瑛接走,餐厅也从不随便,总是千挑万选出来才带孟瑛去尝鲜。 最近公司里也在传程鹤齐与孟瑛,似乎大家更喜欢程先生。 但小栗觉得,还是梁璞好,梁璞对孟董的好,是用尽心思的好。 员工们准时下班,短暂的嘈杂人声后,很快恢复无边的寂静。 孟瑛自言自语:不吃回头草。 签下自己的名字。 像施咒一般,又念了一句:他没什么好的。 才合上文件夹- 程鹤齐见孟瑛换了餐厅,也没多问。 为了让孟瑛没那么尴尬,直接谈论公事:税务查账的事你怎么看? 孟瑛笑了下,这事我心里有数,而且我们没什么可查的。 程鹤齐却有些担忧,他第一次经营大陆的生意,知道大陆的市场复杂,各种势力掺杂。 孟瑛却胸有成竹:没事,再等等。 却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梁璞真是混蛋。 她本不想与他牵扯过多,可他非要费尽心思可着劲儿地逼迫她。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逼谁。 // 按照许多平台的规矩 入v要多更 (好吧其实是我自己忍不住想发 -- 深浅 孟瑛学着梁璞那样,不打招呼杀上门去。 李贸做做样子拦了一拦,孟瑛停了脚步笑着问一句:怎么?现在我来是要提前预约吗? 李贸讪讪,横着的胳膊放了下去:您请。 梁璞这个挥金如土的败家玩意儿,办公室的门都是用的防爆防弹材质。 孟瑛本想用力一推,最好把门撞到墙上去,做出一副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潇洒样子。 可用尽了力气,那门也无法被猛地推开。 但梁璞还是被惊醒,看清来人后几乎跳起来,又在半道生生停住,理理衬衫,优雅入座。 你来了?坐。 他声音有着明显的沙哑,孟瑛微微皱眉,周遭有不浓烈但却不可忽视的酒气。 梁璞似乎真的宿醉难受,强打着精神坐了一会儿,又懒躺下去。 枕着胳膊远远瞧她,抿着嘴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会骗人的眸子盯着她看。 孟瑛知道他最会用这双眼骗人,无情扮深情。 刚想冷嘲热讽一句,却如雷击一般立在那里,指节发白,紧紧攥着包。 康陵饭店的那座沙发。 他曾与她分享的秘地。 前一阵子他才毫不在意地对她说:那沙发太老了。 在以为被他随意丢掉后,孟瑛其实生了不久的闷气。 好像与之一起被丢弃的,还有俩人欢愉过的时光与记忆。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妥帖收藏,好好保管,搬来了自己办公室。 就算风格与他这奢华至极的地方格格不入。 老旧沉闷,笨重可笑。 他们躲应酬时偷闲,躺过许多次的沙发。 他正蜷缩着倚在上面。 手抚着胃部,不时地往孟瑛瞧,看她毫无反应后又闷声哼哼。 孟瑛终于坐下来,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 别装了。 梁璞撇撇嘴,也不争辩,靠着沙发边稍微坐直一些。 又听孟瑛说:不是说丢了吗? 没头没尾的,可他就是瞬间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梁璞手摸上翻毛皮扶手,像爱抚情人那般温柔,似有无尽留恋。 眉眼低垂,活像多情狡猾的狐狸。 没有你的同意,我哪敢丢? 敲门声响起,隔着厚重的门传进来,拉成沉闷的钝感,让人很不舒适。 梁璞有气无力喊了声:进。 梁董,给您送蜂蜜水,是您爱喝的槐花蜜。 孟瑛没回头,背脊却瞬间僵直。 梁璞没放过孟瑛这细微的动作,也看清了她拧起来的眉头。 招招手,那人绕过孟瑛,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梁璞身边,半蹲下来将杯子放到梁璞面前。 有些烫,您小心。 说完话,目光仍流连在梁璞身上,眼神传递未尽之语。 梁璞笑着拿过杯子,试了下温度:还行,你做事体贴。 孟瑛只觉得那蜂蜜水的甜味都蒸腾到空气中,变成千丝万缕扯不断的甜丝。混着酒气,让人不适。 她嗤笑一声:你家梁董酒量大着呢,这点儿酒醉不倒他。 梁璞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温声道:你去吧。 那女子也听话,微微一笑就去了,离开前冲孟瑛礼貌点头。 厚重的门缓缓阖上,梁璞挪着屁股坐到离孟瑛近的这边来。 手肘撑着,身体往她这边倾,幽幽道:确实是喝了不少,国税那帮人的酒量真的吓人。 他语气可怜,将自己的脆弱大剌剌剖开,乞求爱怜。 孟瑛抬眼直视他,见他眼下发青,面色也不像记忆中那般白皙透亮,有着宿醉的暗沉之色。 他嘴唇微动,孟瑛的眼神被吸引过去,见他唇上亮晶晶,透着粉,散着槐花蜜的清香。 若有只不知深浅的蝶,一定扑棱着翅膀义无反顾地飞向他。落在他的唇上。 可孟瑛知深浅。 她后退一寸。 你想做什么呢? 梁璞失笑,收回撑着的手肘,也后退一步,正襟危坐。 让程鹤齐出局。 孟瑛不接招,你知道,没什么可查的,最多就是浪费点时间。 梁璞步步紧逼:查起帐来,时间可长可短,时间太长你也拖不起。 孟瑛忍了又忍,终于低声怒喝:梁璞!你当我是谁呢?你也拖不动我! 直到看着孟瑛情绪又慢慢平静下来,梁璞才说:你家势力多在北城,南市许多事还是我梁家说了算。 孟瑛不说话,梁璞诱导着:我只要他出局。 为什么? 他答得干脆:不喜欢他那副模样。 孟瑛轻声一笑,状似为难。 那怎么办,我也不喜欢什么区长的女儿。 梁璞饶有兴味地盯着她,也问:为什么? 孟瑛思考数秒,无比认真道:不喜欢她的声音。 -- 雪松 孟瑛走后,梁璞一改颓弱宿醉模样,扯着嗓子喊:李贸! 声音穿过厚重的门,被拉长、扯断,隐有回声,李贸瞬间一个激灵。 回头下意识看向正歪着身子和人炫耀刚刚梁璞夸她体贴的关夏。 按照李贸的审美,关夏人如其名,像夏天荷塘里开得最大最圆的那一朵荷花,粉嫩娇艳,自视甚高。 整个公司她眼里就只有梁璞一个人,任凭那些年轻高管们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多给一个眼神。 就连见到李贸,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她的目标精确,心思昭然若揭,来公司实习就是为了梁璞。 李贸请悄悄推门,露出一颗脑袋:老大? 梁璞一个眼神飞过去,他乖乖地从门缝里挤进来,后背贴着门站着。 果不其然,梁璞那样叫他的名字准没好事。 你脑子坏了叫关夏进来? 我让你叫个女的进来送蜂蜜水,那么多人你不挑,挑她做什么? 以前以前孟瑛不喜欢的那个秘书叫什么?后来把她调岗走了的那个 下次孟瑛来你还找她进来。 李贸抓住重点,问:老大?孟小姐不高兴了?因为关夏? 梁璞拿起手边杂志扔过去,拉长着脸不说话。 都怪李贸自作聪明。 他确实是想要孟瑛心里没那么舒服,可也没有真的想要她不高兴。 梁璞心里矛盾极了,像一团被抓乱的毛线球。 她平静的眼神化成锋利的爪子,在他心里抓来抓去。 实在是有些可笑,忘不掉放不下的是他一个人。 三年婚姻的协议,在结婚前就签好,她走得利索干脆,毫不留情。 没了那层关系的约束,她与自己便是再寻常不过的生意伙伴,最多只是有些熟悉的生意伙伴。 她冷静疏离,远远地站在那便让他方寸大乱,城池尽失。 像清冷孤傲的雪松,带着清新微凉的气息,可他却大汗淋漓。 可偏偏,他是知道这颗雪松一旦融了凉意,是怎样的摄人心魄。 梁璞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是不是不舍。 只知道那些日子,他妥帖珍藏,无数次入梦。 可她再回来,身边多了个人,多了个与他不相上下,他无法装作无视的人。 梁璞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执着地按照心中所想那样,想要将她身边的人赶走。 费劲了八百颗心思,乍一松懈下来,梁璞竟像是去了浑身力气。 瘫软下来。 李贸也顾不得火烧城池,会不会再一次殃及池鱼。 他跑着上来跪坐在梁璞身边,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将他扶着半躺在沙发上。 也实在是心疼,语气里带了些责备:老大,您把话说开了,把夫人哄回来不就行了。 费这么多心思,您到底图什么呢?那帮子国税的人哪里需要你陪着喝酒?您也太给他们面子了!一个个的还不识数,竟然真的状着酒胆灌您酒! 李贸边喋喋不休,边拿起手机发消息,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早饭送过来。 李贸安排好一切后,再看梁璞冒着虚汗,手又抚上胃部,再出声时竟有哽咽之意。 可着劲儿地折腾自己,是想夫人看了您心软吗?是被您料到了,她今天找您来了。可万一她今早不来,您准备等到几点再吃饭?宿醉又死熬着什么也不吃,夫人也不知道您现在有了胃疼的毛病,就算她知道了,她向来狠心 梁璞咬牙切齿:闭嘴。 他知道她狠心,知道她冷情,知道她怎么也捂不热。 他故意作出虚弱的样子,她也无动于衷。 可是只要雪松融化过一瞬,那也是天崩地裂,让人魂魄皆失的热。 他体会过,所以他记得。 梁璞调整呼吸,徐徐道:关夏,先把她调北城分公司去。 李贸吃惊,她爸爸那边 梁璞冷笑:一个区长而已,还奈我何? -- 过贪(300珠加更) 为了刺激消费扩大内需,政府又联合各企业办酒会,美名促进消费提质升级。 孟瑛已经推了两场,但这场据说南市一二把手都会到场,她不得不去。 地点依旧在能够彰显足够重视程度的康陵饭店。 孟瑛心念一动,叫来小栗:你想法子去问问,梁璞那边带不带女伴出席。 小栗狐疑,出席酒会,夫带妻,男朋友带女朋友,就算是孤家寡人也会找一个行事妥帖,庄重大方的伴儿陪同出席。按常理来说没有不带女伴的道理。 但她还是去打听了,很快回话过来。 梁先生那边确实是报了两个人的名额。 孟瑛手没停,在文件上签完自己的名字。 瑛字最后一笔,拉得很长。 像长了只长腿的蟑螂,怪异别扭,让人心里憋闷。 嗯,你去帮我联系程先生,问他找伴儿了吗? 没多久程鹤齐却直接打电话过来,接起来便是笑。 我怕你要避嫌,不会再和我一起出席。 孟瑛旋起笔帽,将乱七八糟的情绪也合起,嫌哪里是避就能避开的,不如大大方方,让他们说去。 她理解错误,却不知程鹤齐说的避嫌是指他表明想法后孟瑛与他拉远距离。 但程鹤齐也没解释,知道这桩事在孟瑛心里终于算是过去了- 酒会上,孟瑛与程鹤齐姗姗来迟。 梁璞正陪着南市一把手说话,看到入口处的动静,眯了眯眼。 她是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赶早不赶晚,只要定好了的事,几乎从不拖延。 今天这压轴出场,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 程鹤齐穿着一身墨蓝色正装,孟瑛竟然也穿了墨蓝色的丝绒裙,上面缀着细小的钻,低调夺目。 大概是为了配这身裙子,齐肩的头发也被向上挽起,梳成利落的丸子头,一抹修长的颈子露出来,更显她清冷悠然,气质卓越。 她的手搭在程鹤齐臂弯,俩人像是本就是一对儿似的与人寒暄问候。 梁璞仰头喝下杯中的酒,边上侍者很快将空杯换下。 梁璞又拿了一杯,和一把手说了句失陪。 就在众人的眼神里直直向入口方向走去。 各种人声欢笑声似乎都在霎那间静下来,梁璞的面前竟莫名多出一道众人让出来的路。 路的尽头,孟瑛挽着程鹤齐。 目光对上的时候她似乎有些微惊讶,离得这么远,梁璞也看到她搭在程鹤齐臂弯的那只手,四指弯曲,在程鹤齐宽大的衣袖上挠了两下。 这是她惯有的、紧张时才会出现的小习惯。 梁璞觉得心脏也被她挠了两下,又痒又麻,又酸又涩。 可还有从深处涌来更多的,让他无法招架的情绪。 梁璞举起酒杯:程先生。 程鹤齐招手,立马有侍者送来香槟。 程鹤齐主动碰杯,杯口略低于梁璞的,而梁璞就那样理所当然地受着了。 梁先生。 稍稍一碰,叮脆一声。 梁璞手腕微动,没有立即将酒送到嘴边,他晃着杯子,饶有兴致地盯着酒杯里晃动的液体瞧:忘了和程先生说,你送给我奶奶的那幅字,我也很喜欢,求着奶奶割爱,把那幅字挂我房间去了。 程鹤齐教养极好,并无不悦,就算梁璞并不看他,他也仍面带微笑注视着梁璞的侧脸:是我考虑不周,早知道梁先生也喜欢白石先生的字,应该多带一幅过来。 谈不上喜欢,我只是觉得莫贪莫痴莫嗔那句话有意思,挂在房间里惊醒自己。 梁璞的眼神终于又回到程鹤齐脸上,笑着道:我这人啊,就是过贪。 两人对视数秒,才举杯饮酒。 梁璞眼眸低垂,看到孟瑛发白的指尖,又一次无意识地挠了挠墨蓝色的硬挺布料。 动作太过细小,她手挽着的人毫无察觉。 梁璞翘起嘴角:孟瑛。 孟瑛显然没想到梁璞会当着这些人的面直接叫她,被惊到似的直直看向他。 而他坦然自若,似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前些日子你说的事有眉目了,出去聊聊? 也不管孟瑛答不答应,直接对着程鹤齐点头:借程先生的女伴聊一会儿,我们先失陪了。 话已至此,孟瑛只能冲程鹤齐笑笑,在一众不明所以看好戏的眼神里,与梁璞正大光明地离开宴会厅。 -- 臣服 梁璞歪头看着孟瑛的裙子,长度几乎及地。离得近了才发现,裙角绣着靛蓝色的繁花,一步一朵,在她步伐间悠然绽放。 他受了蛊惑似的慢下脚步,与孟瑛并排。 孟瑛立即停下来,警惕地盯他一眼,踢拽着裙边往另一边挪步。 梁璞失笑,打量着孟瑛的高度:有必要穿这么高的鞋?程鹤齐没有我高,配他可以穿矮一点的跟。 他垂下头,眼神落在孟瑛光裸的脚背上,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你总喜欢为难自己。 孟瑛为了方便走路而提着裙子的手蓦地一松,将鞋子全部盖住,繁华尽落。 梁璞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欣喜,半蹲身下去:你看这花,像不像我第一次送你的那捧绣球。 孟瑛也低头看去,看到梁璞一只腿撑着,另一只腿弯下去,要跪不跪的样子。 脑袋往下沉,像是要亲吻她裙边绣花。 是臣服的姿态。 他手向前伸,从孟瑛的角度看去,竟真像是手捧着绣球。 在那只手几近要摘到花的时候,孟瑛退后一步,转身就走。 梁璞很快跟上来,在要下楼梯时赶在孟瑛前面,先下一阶,伸出手臂去。 孟瑛却没有将手搭上去。 他站得低,再加上高跟鞋的高度,俩人视线在同一水平线上。 梁璞手臂一直抻着,他没有不耐烦,只是静静地与孟瑛眼神对峙。 明明是微笑的表情,可孟瑛知道,那双会骗人的眼睛后面正蓄积着泼天巨浪。 在浪破堤之前,她主动问:什么事? 他的眼神柔下来,巨浪化成一颗颗细密雨露,滑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往下停留在又长又白的颈上,肆意又有侵略性。 孟瑛喉咙微微滚动,身体僵直。 直到把她逼得耳边发热,雨露凝在身上成了薄汗。 那只一直横在面前的手臂才放下,再自然不过地理理袖口褶皱。 仿佛刚刚僵持的一分多钟是俩人皆不察觉的时间定格。 听说你向宴会厅打听我是几个人出席。梁璞轻笑一声,复又抬起头来,极快地扫视过她的脸庞,再看向别处。 自己也稍有不满地嘟囔道:怕你不高兴,所以谁也没带。 孟瑛站得有些脚痛,她下意识看向脚,却见裙边落在楼梯阶面处,摇摇欲坠的繁盛饱满。 真的很像梁璞送她的第一束花。 关夏调去北城了。梁璞仍站得比她低一阶,可身体逼近。 但你不讲道理。声音近得像在耳边呢喃,他将他的委屈、不满、忍让悉数摊开,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孟瑛没有抬头,她知道现在俩人的距离极近,蓝色的花朵已经与他黑色的西服裤挤在一起,折叠成诡异的形状。 抬头便是自己也无法掌控的超出预期的局面。 她故作轻松道:我以为是开玩笑的。怎么,你不是开玩笑吗? 孟瑛听到他的呼吸声,明知道他在极力忍耐着,吐出的气已足够灼热。 烧得她心脏一紧,浑身戒备,准备随时迎战。 惊呼声还没出口,腰间被人握住,被他带着往下坠。 可他紧紧搂住她的腰,没有让她跌落,也没有让她不太灵活的脚扭到。 失了身体控制的先机,也受裙子繁重不易动作的掣肘。 更输在男女体格的先天差距,以及自己被他的委屈作态搅得内心不安。 孟瑛被梁璞压在楼梯栏杆上,而他紧盯着孟瑛的表情,非要看出一丝破裂才肯罢休般地执着。 他压着无尽火气,咬着牙道:程鹤齐不是好的合作伙伴,港商现在想在大陆分一杯羹已经太迟。他也不是好的联姻对象,何家二小姐和他青梅竹马。 孟瑛在他眼中忽然一笑。雪松被风吹,轻轻抖动,春光明媚,融化了顶端点点积雪,窸窣掉落。 她本紧紧抓着梁璞胸前衣服的手放开,右掌往上,似触非触放在他的下颌缘。 梁璞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被她掌心轻轻触碰的地方,溢出无尽的酥酥麻麻,又被薄薄一层肌肤拦住,全积聚在那一处。 她缓缓抬头,眼里也有温柔笑意。 梁璞身体微震,那些没来由的怒气都瓦解冰消。他五指用力掐紧她的腰。 只听她气若幽兰:你倒是都帮我打听清楚了。 颊边的手落下,他下意识偏头想去追那股凉意。 知道了,下次不和他一起出席这些场合。 -- 相迎 ⅹγυsℎυщυ.íη 梁璞蓦地低头,与孟瑛几乎鼻碰着鼻。 他微微转动头,鼻尖上细小的汗毛交触,磨出从感官最深处升腾而起的酥痒。 孟瑛紧了呼吸,手又放到梁璞胸前,扯着他的黑色衬衫,指甲在衣料上抓了一下。 他低哑着声音:你避重就轻。 卸了盔甲刀剑,眼神是让人陷进去就走不出来的浓雾森林。 孟瑛似乎失神,被森林里浓重的迷雾吸引去,身无一物也想要走进去探寻一番。 而猎人屏住呼吸,耐心十足地等待猎物入笼。 可孟瑛却忽然转移视线,眼神下移,盯着梁璞的饱满唇形。 厚唇,多情重欲。 而此刻,透着诱人嫣红,是任谁看了都知道危险的美丽野果。 孟瑛下巴微扬,揽着自己的那只胳膊瞬间僵硬,像滚烫的铁棍,复又收紧。 你想要怎样?她并不走进他严阵以待的森林深处,反在外围摆阵相迎。ℙó㈠8χγz.ⅴιℙ(po18xyz.vip) 唇瓣似有若无的触碰,因为她说话的动作,而让那羽毛一般的触感真实可循。 他感觉得到她的唇张开,合起,说话间的气息烟雾一样缥缈,都被他的唇接住。 梁璞喉咙滚动,他想要更多。低头欲寻那股雪松气息。 刚一动作,还未认真品味到让他不顾危险,固执追寻的软嫩。 她身体后仰,全身而退。眉眼间尽是得意神态。 喔。 她像是真的开心,说出来的话却不辨真假。 你是想亲我。 梁璞觉得她刚刚意味深长的停顿,不知是吞了什么字。 或许她想说的不是亲。 可他眼里心里,竟没有别的了,只看着她红唇轻启,噙着笑向后仰着腰,盈盈看他。 也忘了刚刚自己到底是想干什么。 但现下确实真的如她所说,想要亲她。 可胸前那只一直在心里挠痒痒,让他不上不下的手,却轻轻用力,将他推开。 隔着半臂距离,安抚性地抚平被她抓出的褶皱。 梁璞,程鹤齐我暂时扔不掉。 但,你今天不带关夏来。 她故意话说一半,抬头冲着梁璞笑,手搭上他的肩膀,微微踮脚。 梁璞恍惚中似乎又看到,几年前因为开心而主动揽住他的腰,几乎挂在他身上的孟瑛。 也是这样,冲着他笑,搭着他的肩膀 记忆与现实重合,雪松气息扑面而来。 心念已久的软嫩轻轻一碰,一半印在他嘴角,一半印在他皮肤上。 一触即离。 我很开心。 孟瑛提着裙子转身就走,硕大的裙摆从他的衣裤边艰难抽出,裙边花朵也不舍,可她毫不留恋。 梁璞这才发觉过来,上当了。 明明是她先。 明明是她。 可他怎么会让孟瑛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避重就轻地糊弄过去。 他阔步而上,两步就拉住她的胳膊。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俯身下去,吻住那张让人心烦意乱的嘴。 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巴,被他轻而易举地进入。 梁璞贪婪地吸取着清凉雪松气息,心里却清明一片。 她故意用似有若无的接触逗弄他,他就非要让她让她真切地感受到。 阔别已久的情人,深知对方每一处敏感点。 梁璞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从腰间往上逡巡,抚摸着她露出的脖颈。 冰肌玉骨,光滑如玉。 明明自己也心头微震,身体里汹涌的热意快融化掉所有理智。 梁璞艰难睁开眼,看着怀中的人眼睛微闭,面色潮红,不自觉地沉沦享受。 她眉头舒展,脸颊向上抬起,似追寻着他。 唇舌缠弄,熟稔地接受他的进击,而她全盘接受。 轻轻相迎,重重出击。 直到舌尖发麻,不得不放开。 梁璞才轻揽着孟瑛,拇指替她擦去溢出唇边的嫣红色彩。 你的反应,我也很开心。 -- 弯刀 χγυsℎυщυ.íη 当初在北城地产界乃至全国范围内引起轰动的北城中心公寓项目,任许多大佬打听背后之人是谁,最后得到的都是虚无缥缈的答案。 时隔多年,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投入沉静已久的湖面,看似波澜不惊,湖面下却暗流涌动。 据说,那位神秘的Edward Wong先生,那位大家都以为是某个早已定居国外的华人。竟是南市著名簪缨门第梁家之子,是任谁提起都要笑谈一番他那些不成器、败家子事迹的梁璞。 众人先是惊讶于被人津津乐道这么多年,只当是一项神奇谈资来讲的中心公寓项目竟是出自他的手中。 再就是了然,也只有这么不着调的人才能做出这么不着调的事。 高价购入地皮,在最繁华的中心地带极尽奢华建造公寓,再以令人咂舌的天价卖出。 虽然如今凭借着稀缺性和唯一性成为一项豪宅传奇,北城的一张名片。但任谁也不敢复制这样疯狂的做法。 可更让人咂舌的是,北城那块三百亩游乐场的地皮据说被这位不成器的疯子拿下。 谁也坐不住了,多方势力权衡,一时间把这位本就声名不太好的梁家梁璞贬得更低。 梁家大半个身家在他爹手里没了的,这小子还不如他爹呢。 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儿,据说他老子葬礼上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别看他现在好像做出点成绩来,那也是前几年和孟家联姻,有孟家那女强人在后面出谋划策摇旗呐喊的,又站在风口上,猪也能飞起来ℙó㈠8χγz.ⅴιℙ(po18xyz.vip) 提起孟瑛,又是言语闪烁,神色暧昧。 这梁家小子,长了张最会迷惑女人心的脸皮,孟家那姑娘再厉害,也 所以说女人啊,在外面再要强,只要在那方面能制服,哈哈哈哈- 小栗拿着新得到的消息,又气又不忍,踌躇半天还是在孟瑛面前牢骚两句。 这些人的嘴都闲出屁来了,什么话都敢说。 孟瑛少见小栗这般不控制情绪,笑着睨她一眼,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都碍不着我们。 小栗有些气急:您也是终究不敢对孟瑛的做法说些什么,只得缓了语气:您也不生气? 孟瑛转动因为工作太久而劳累的颈部,动作优雅,气定神闲。 他们说再多,能少了我一块肉? 她招招手拿来小栗手里的报告,越看眉头却皱得越深,不免气得扔了纸。 轻飘飘的一张纸砸在桌面上,承载着怒气也变得有千斤重似的,啪一声折断,快速跌落。 中心公寓那样有前瞻性的项目,在这些人嘴里全是运气? 一个个的,未免迂腐过头了! 孟瑛长相清冷,像夏日的一轮孤月,高高悬于天际,疏离神秘,生气起来却有一番别样味道,好似波澜不惊,万事也置身事外的人也终于有了七情六欲。 悠凉月光也带了些温度。 小栗上前来捡起因为被她用力过度而摔落地面的文件,又听孟瑛似自言自语:说实话当时换做我,也没有这样的勇气魄力。 她看向孟瑛因为怒气未消而薄红的脸颊,问道:那下一步? 孟瑛握紧手里笔杆,沉默不语。 而小栗也静静在一旁等待,看着孟瑛在纸上画出一个又一个圆。 圈圈绕绕围在一起,似怎么也解不开的杂乱线团。 圆终于在不可预见的某个时机戛然而止。 干脆利落。 孟瑛站起身来:你先替我记住现在跳得最欢的人。 然后,放出消息去,香港程家对这块地皮有意。 小栗轻叹一口气,抬头想从孟瑛的神色中看出什么。 可她轻扬着下巴,像一把快要出鞘可动作稍显停滞的弯刀。 不忍是真。 狠心也是真。 // 下一章零点到 -- 破浪 不出意外的,没过多久孟瑛就接到消息,北城的那块地皮再次透出风声来,买家悬而未定。 可也出乎意料的,梁璞竟然没有任何反击动作。 这段时间几乎销声匿迹一般,几场他本该出席的应酬活动全都缺席。 孟瑛拐弯抹角地问到几乎无人知晓的,梁璞同父异母的妹妹梁君年那里去。 君年,你哥最近在南市吗? 小姑娘乍一接到她的消息很是兴奋,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甜甜地叫嫂子。 孟瑛也没纠正她,只边听她诉说着对自己的想念,抱怨高中课程好多,学起来吃力,边划着朋友圈。 手指突然僵住,再放缓速度往上划动。 确认自己刚刚不是花了眼。 果然,一张男人脚踩踏板,双臂自然张开,从背后扬起白色翅膀的海浪中破浪而出。 额发半湿,被他随意抹开,颊边鼻上水珠像是细小微闪的珍珠,却不如他漫不经心的笑惹人注目。 大腿处的肌肉绷紧,在紧身运动裤的包裹下更显有力。 而某处让人无法忽视的硕大让孟瑛的视线一触即就发烫。 她手指又飞快向下划动,屏幕上的字和图片交错,化成虚影,都不及视线。 留在视线里的只有刚刚匆匆一瞥的那张照片,男人破浪而来,直至面前。 耳边是小姑娘的声音:哥哥他和莫邱哥哥去三亚度假了,家里就我和奶奶,我好无聊啊。 孟瑛顺着答话:嗯,我知道。 梁君年压着嗓子雀跃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 嫂子,我知道的,你们是不是偷偷谈恋爱呢? 挂了电话,孟瑛又想到什么,点开莫邱的朋友圈。 果不其然,在他这里看到了阳光、沙滩、比基尼美女- 周五晚,孟瑛准点下班,没给自己安排任何活动。 她想,她也该享受生活。 电梯门开启,孟瑛却差点儿吓得惊叫出声。 昨天还在三亚沐浴阳光,美女环绕,出海踏浪的潇洒公子哥儿,竟然出现在自家门前。 梁璞上下打量她一番,眼角含笑,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 长腿一扬,从外置实木鞋柜上蹦下来,手指向入户门:虽然我知道你的密码肯定没改。 眼看着孟瑛面带愠色,他才嘻嘻一笑:但我知道我要是自己进去你肯定要生气,所以坐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梁璞抬腕看了下表,再一次表示满意:不错,一下班就回来了。 他手插兜走近一步,弯腰靠近孟瑛:你说,是不是我们心有灵犀。 孟瑛理都没理他,走向鞋柜,一只手撑着墙壁,一只手往下探。 同时小腿向上抬起。 她穿着包臀及膝裙,屁股那包裹得紧紧的,此刻因为她弯腰屁股微抬,那里更显饱满。 而一截白藕似的小腿,轻轻向后勾着。 像是女人存心的温柔勾引。 在无声中邀君入室。 梁璞走到她身后,隔着半掌距离,手握住她的脚,替孟瑛褪下勾起的那只腿的高跟鞋。 高跟鞋落入长绒地毯,无声无息。 梁璞又忽然用力,攥着孟瑛的脚腕不让她动作。 孟瑛重心不稳,撑着墙壁的手变向前,两只手撑住鞋柜。 他一只手攥着自己的脚腕,另一只手揽住腰。 心砰砰跳着,像是自己也在三亚阳光下被灼烧得久了,口干舌燥。 你放开我。 梁璞反而更近一步,前胸贴上她的后背。 听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说,你问我在哪? 孟瑛冷哼一声:用不用我提醒你,两家合股的商超要上市了? 梁璞松了手劲,细细摩挲着孟瑛的脚腕。拇指下滑,揉捏着她的脚掌心。 在她卸了防备后,出其不意地猛按穴位,把站不住的孟瑛拉到怀中。 你不说实话。 -- 求食 孟瑛终于脚着地,一只脚还踩着高跟鞋,另一只脚趾费力抓着长绒毯,踮在空气上,空落落地没着处,也没有他手心柔软。 她不为难自己,顺从地靠在梁璞怀里。 调整好重心后才扭过头,看他收敛且纤长的下颌线歪在自己颈侧,下巴上些微胡茬蹭着肩膀,那处就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孟瑛镇定思绪,但声音也被胡茬蹭过似的,微不可觉地发颤:你玩得开心,这么多事就撒手不管了? 当初可是说好了,两家合作的项目我不过问细节,你做劳力。 梁璞手从她腰间凹陷摸下去,流水过石般自然滑下。 抓住她腿边的手,反手与她十指交握。 她只轻轻挣了一下,就没再动作,温顺的像只为了求食而耐着性子被主人撸毛的猫咪。 嗯。 知道你叫我,我就赶紧回来了。 梁璞转过头,看着孟瑛的侧脸。 从他的角度看去只看得到她高而直的鼻子,一汪清水似的眼睛掩在山后,不辨其形。 他声音低下去,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情绪展开给她:不太开心,所以出去转转。 可玩得还是不开心。 孟瑛挣开他的手,肩膀微微转动,轻而易举地从他温热的怀抱中离开。 她又弯腰褪下另一只鞋。 这次梁璞没有再去帮她,只静静看着。 齐肩短发长了点,在她垂下头的时候能完全盖住侧脸。 声音从发丝中传出来,被无数根细密发丝割断,梁璞听得不太真切。 她似乎是问:你来做什么? 直到孟瑛把鞋子放好,换上家居拖鞋,提起包再转过头来看他。 梁璞才轻笑一声:你败坏我名声,来找你算账。 孟瑛明显的神色不自然起来,结婚时候俩人明里暗里的抢投资抢项目,比这更过分的事她也做过。 每一次都心安理得,唯有这一次,因为内心不磊落,所以她于心难安。 你败坏我名声也就算了。 可为什么,搬出程鹤齐来? 孟瑛手中提包跌落。 因为梁璞欺身上来,握住她的手腕,向上扣住。 带着她急退几步,贴在门上。 轻轻的叮一声,门锁应声打开。 孟瑛闭起眼,想着,随他去吧。 他转身带她入内,吻如期落下。 在火热的唇舌侵入之前,她听见他说:原来我的指纹没删。 她想着,包还落在外面,那只包大几十万,包里面还有 哦,也没什么重要的。 她手捏住宽大的衬衫边缘,只纠结了几秒。 义无反顾,存心勾引。手指轻轻逡巡摩挲上去。 他肌肤温热,她像是荒漠里渴极了的人,艰难忍耐着,但随之而来的,还有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一股酸胀。 直冲眼底。 她眼睛闭得更紧了。 大概是在电梯门打开看到他的那一瞬,就对这个画面有所期待。 或许更早。 早在她故意先吻上他的嘴角开始。 她虚伪,冷漠。可只有这一件事,她诚实面对。 她最近一直在渴望着他的身体。不只是为了那块地皮,也为了激怒他。 而他,似乎看破她的心思,不怒也不急,只按照她内心所期待的那样,送上门来。 急切的唇舌突然慢下来。 极其耐心地抚慰她,与她温柔相抵,又以舌化掌,抚过她的柔嫩,激起一片颤栗。冰雪渐融,雪松开花。化成汁水,腻在口中。 他手放在孟瑛颈后,像托着一只高傲的天鹅,而她终于弯下脖颈。 身下已经贴到一起。 软肉像泥潭,腻着男人的坚硬大腿,再也无法脱身。 梁璞试探着解开身上雾霾蓝色的衬衫。 丝绸质地在手中又滑又凉,差点儿捏不住那颗小小的钻扣。 强定心神,终于解开第三颗。 而手指稍微往里探去,就陷在温软的沟壑中。 胸口处不知被什么堵住,满满当当却呼吸困难,梁璞稍稍放开孟瑛。 看进她微红的眼里,像是绚丽晚霞后藏着的新月,朦胧又多情。 孟瑛,你想我吗? -- 碾坏(400珠加更 孟瑛没答,手从他衬衫下抽出,盖住他的眼睛。 手下睫毛抖动,像蝴蝶振翅一般,搔的她从手掌痒意不停,喧嚣着透过皮肤蚕食身体。 而她缓慢坚定地,又一次轻轻吻上他的嘴角。 湿润的轻吻,蜻蜓点水。 却如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梁璞再没有耐性,手上用力,扯开她的衬衫,纽扣崩落,四散各地。 他微弯腰将孟瑛抱起,而孟瑛配合地双腿一跃,盘在他的腰间。 她跳得高,腿心抵在梁璞硬邦邦的腹肌上。 软肉像生出许多支无形爪牙,费力抓住那能带来些许快感的坚硬。 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空虚,这点快感远远不够。隔靴搔痒,越搔越痒。 她扭动着臀,借摩擦取悦自己,腿盘得更紧,像缠在人身上要人命的蟒蛇。 梁璞头埋在她胸前,虔诚地印上一个又一个吻。 牙齿轻轻扯下肩带,浑圆从布料中跳出,他张嘴含住,裹食嫩乳,舌尖玩弄粉嫩樱桃。 樱桃在他舌下变硬变成熟,可他非要咬出汁水似的不休不止。 孟瑛身体轻颤,高傲的天鹅终于自己垂下脖颈,软无力地搭在他头上。 梁璞手掌贴在她腿心间,隔着滑手的丝袜,摸到淫靡爱液。 他轻笑一声,终于舍得从她胸口处离开,歪头去咬她耳垂:渴的时间长了是吗? 她不理会,把他腹肌当成自慰玩具似的不停蹭着外阴敏感处。 因为腿大大张开,梁璞轻而易举摸到浅浅凹陷的入口。 手指戳弄一下,那里乖乖张嘴。 丝袜本就是空气感似的蝉翼般的一层,梁璞不费吹灰之力就从湿泞的地方撕开一个口。 不同于她身体浸水般的清凉感,这里却是火热十足。 手指挑开内裤边缘,在穴口处打转两下就要滑入。 孟瑛赶紧缩腰提臀,才避免了手指进入。 她红着脸低头看去,上身只剩件文胸歪斜,一只乳房颤巍巍地暴露在外。 而包臀裙全部堆叠在腰间,波浪似的褶皱荡漾到身体每一处去。 耳垂被梁璞含住,明显感觉到充血涨大,一侧身体都发麻。 他虚含着问:在新加坡也没有找人是吗? 和程鹤齐,也没有什么是吗? 孟瑛懒得听他讲这些,他最喜欢在这些时候讲让她羞红脸的骚话。 你闭嘴! 快点! 梁璞放开红玛瑙似的耳垂,脸贴在她肩上低低地笑。 但也听从她吩咐,踢了鞋抱着孟瑛熟门熟路地往卧室走去。 走一步用力颠一下,让她感受到自己蓄势待发的火热。 孟瑛在梁璞怀里弓着腰,手往下摸去,隔着裤子握住那根跃跃欲试的东西。 她仅摸探了一会儿,就利索地找到开口处,将那东西掏出。 被唤醒的巨根在自己手掌中胀大,抬头。 像是随时听候召唤的巨龙,忠诚可信。 可孟瑛却忘了,再忠诚的巨龙被冷淡久了也会有自己的脾气。 梁璞跪坐在床上,将她的腿搭在自己肩膀上,明明一挺腰就能进入。 可他偏偏贴着湿软不堪的地方轻蹭,再慢慢离开,连绵淫靡的液体被拉长,在空气中飘飘荡荡许久,才在某个不可预见的瞬间终于扯断。 然后他笑着再一次贴上来。 又磨又蹭,碾坏孟瑛的所有矜持高傲。 想念已久的东西如自己所愿进入无尽空虚时。 孟瑛想的是,这个周末确实是享受生活了。 -- 缰绳 久违的相贴,肉棒识途,在湿软温穴中找到归宿。 他一进来便整根到底,通体的快感让两人都有几秒的失神。 像从高空中坠下的人,偏偏身底下有一团云彩拖着自己,缓缓下坠。 没有失重感,只看见天空、云彩、星星、阳光,全部在眼前变成闪烁的细小碎片。 春雨一样不疾不徐落下,却滋润了每一处。 孟瑛四肢舒展开来,嘴巴微微张开,却被人扼住喉咙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黑夜与白昼,交替着在眼前出现。 她不禁收紧了腰腹,感受着身体里那根直烫到心头的东西的形状。 热流从头浇下,将她淋了个彻底。 身上的人缓缓动作,她终于从半空中落下,抱紧了他。 不经思考就唤出他的名字:梁璞,梁璞。 一声又一声,像爱人间的轻声呢喃,用最温柔的方式道尽汹涌爱意。 而梁璞在刚听到她叫他名字时,身体有短暂的僵硬。 再就是用更用力更快速的撞击回应着她。 春笋破土般挤开软的不成形的温热,剥开她身体里的每一寸褶皱,细细抚平。 再在她意犹未尽时毫不留情地抽出,变换着角度,再一次顶入。 他咬着牙关,稳着心神,眼神锁住她染了瑰丽霞光的脸庞。 不知什么时候她自己将挂在胳膊上的文胸脱下了,两团嫩乳白兔一样跃跃跳动。 眼前赤裸的她与穿戴整齐的她在梁璞眼中割裂开来,这世上大概只有自己见过孟瑛这幅模样。 什么天边孤凉高月,什么林深处的傲立雪松。 他非要把她拉下,与他一起沉进欲望深渊去。 梁璞一只手撑在她腰侧,一只手握住她的膝弯,跪坐在床上用骑马一样的姿势动作。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短暂地假装被他驯服。 梁璞弯下腰去,将她从床上捞起靠向自己,吻住她向自己无声道着引诱的殷红唇瓣。 他含住她的细细喘息,在口中揉碎了感受她的情意。 姿势很是费力,他也知道孟瑛这样向上寻着自己也很别扭,可他非要在这样两人都不适的姿势下与她接吻。 腰腿都发酸,搂住她的胳膊因为奇怪的发力姿势已经僵硬颤抖。 可就是在这种注意力不免会被别扭姿势分去的情况下。 身体相接处的快感才更明显刺激。 孟瑛松开向后撑在床上的手臂,攀着他的脖颈,触到满手的汗意。 男人的味道因为毛孔张开,顺着汗液流出而更加强烈浓厚。 像味觉春药一样无形中酥软了她的身体,聚集到身体最深处去。 她声音发抖,离开他的唇舌,捧住梁璞的脸,看进他起了浓雾的眼睛。 快快,呀。 梁璞反而放缓了进出速度,故意激出她焦急委屈的小女儿情态。 才研磨着花心给她一些甜头,看她舒爽的脖子都缩紧。 叫我名字。 孟瑛,叫我名字。 她声音已经破碎的不像话,可仍如他所愿的。 粱璞,梁璞,梁璞。 快,啊。 梁璞终于放开搂着她的胳膊,让她跌落在汗湿一片的床上。 往两边掰开她的腿,握着缰绳一样规律而快速地前冲。 两条细长的腿,无力地搭在他肩膀上。 又在某个时候向内收紧,似要勒住他的脖子。 而后,终于费力向上抬起伸直,脚背绷起。 动作定格两秒,像折翼的鸟一样,忽然坠落。 -- 补偿 孟瑛再次醒来时,眼前是无边的黑暗,卧室门敞开着,外面不知是什么电器发出微弱的蓝光,在黑暗中打出虚弱光线,直射到卧室里面来。 就算是在暗夜里,他们相贴的身形也无所遁形。 身上横亘着一只手臂,身边人肢体的温度让孟瑛情不自禁地想要靠上去。 她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空床太久,只是这样被抱住都能撩得她心里痒痒。 像是有一只手钻进她的心里去,要擦亮一支火柴,来回数次却怎么也擦不起火星。 可她明知道,一旦火花擦出,心里内壁上刻着的字就会显形。 大剌剌写着欲望两字。 孟瑛手往上,轻柔地拍了两下他的胳膊。 手臂愈紧,撩着她心底的火热也贴上来。 你 嗓子意料之中的哑了,像是被千军万马碾过。孟瑛吞咽了一口空气,咽喉处的干涩肿痛更加明显。 梁璞。 数小时前的旖旎风光被她当作上世纪的记忆,回想起来没有丝毫留恋。明明嗓音是情爱后才有的慵懒,明明身下的地方还有些肿胀感。她全然不顾。 梁璞,你该走了。 欲望解决就可以了。要是一直想着念着,那就是她孟瑛太不中用。 梁璞好像没听到,仍旧熟睡着。 呼吸贴在她耳后,平稳绵长,黏人的热气像强力胶,靠上去就软了肢体挣扎不出。 孟瑛眼盯着天花板,不疾不徐地说道。 北城那块地皮肯定不好拿了,给谁都是得罪人。那帮老狐狸,哪里会做出力不讨好的事。 我搬出程鹤齐来,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给在大陆毫无根基,又完全有能力吞得下来这块地的港商,谁也不得罪。 许久。 耳边才传来一声轻笑。 孟瑛分辨不出来是他口中热烈的呼吸还是他的唇,只觉得耳后像是被印上一个若有似无的吻。 你算得面面俱到。 那你算没算到我让不让?如果我拼着把人得罪干净了也要这块地,你又如何? 孟瑛没有接话,她手往下,窸窸窣窣的声音被遮盖住他们身体的被子放大,在这暗夜中显得暧昧。寻着记忆中的位置摸到鼓囊囊一团,手柔若无骨似的捧着它。 讨好顺从,轻轻地揉上去。 直到感受到巨物在她手中缓缓苏醒,她手指贴着被内裤撑出形状的地方,沿着边缘往上。 像是得了什么爱不释手的玩具那般恋恋不舍。 又猛地攥紧。 你不会。 这事是我做得不地道,但之前你先我一步故意抢我的,也没比我好在哪。 算是扯平,但这块地我要定了。 手离开那块沉甸甸,轻轻一推他的腰腹。这么晚了,你去吧。 孟瑛知道自己又贴着他睡了,俩人挤在床边缘,只要她手上力气再大些,梁璞就会被她推下床去。 梁璞在床头柜上摸着手机,按亮屏幕,眯着一只眼睛看,正好十二点多。 孟瑛躲避着突如其来的光,转了身子背向着他,身体也往床中心挪去。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还忍心赶我走。 知不知道这大晚上,百鬼夜行的时候 他故意低着嗓音,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 孟瑛完全没被吓到,别人都怕,你也不怕。快滚。 身后的人起身,他摸着黑穿好衣服。 视线没那么明朗的时候,听力反而更强,光是通过声音就能描摹出一幅画。 孟瑛后背僵直,她知道梁璞正在盯着她看。 用完就扔。 你要在别的地方补偿我。 他着重在补偿两个字,明明知道不是那个意思,可孟瑛还是收紧了双腿。 -- 负担 χγυsℎυщυ.íη 夏日久不结束,反而在酝酿着又一股气温攀升。 程鹤齐在某个空气中都是蒸腾汗意的下午来到孟氏,小栗端上来咖啡,抬眼端详着许久没见的程先生。 程鹤齐也冲她点头,又转向孟瑛夸赞道:小栗长得青春靓丽的,穿正装像安安静静的女学生。 他不常来孟氏,来了也是开会,多数时候与孟瑛私下交谈,都喜欢约在外面吃饭或是喝咖啡。算起来是第一次来孟瑛的办公室。 小栗小声道谢,把孟瑛的杯子也放下就出去了。 玩得好的几个姑娘看小栗出来小心翼翼围过去,生怕总裁办公室里的人看得见她们的动静似的。 只是再小心按耐着心情,欣喜也都从眉眼处咕噜噜地冒出来。 小栗,程先生今天来干嘛?待多久? 他今天这身暗灰色衣服更衬他温文尔雅了。 刚刚我远远看他被他看见,还冲我微笑,程先生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绅士。 孟瑛也不知道程鹤齐来做什么,他是孟瑛见过最体贴的人,又是十足的绅士。与孟瑛约事情都会提前几天就约好,从没有这样不打招呼上门来。 孟瑛端着杯子与程鹤齐隔个沙发扶手坐着,双腿并拢,膝盖小巧圆润,纤细的小腿像新生的竹子又长又直。 程鹤齐觉得孟瑛像竹子,纤细又有力量。 他终于开口问:北城的那块地,我才打听清楚后面的弯弯绕绕。 程鹤齐看向孟瑛,看她工笔画似的面容,表情淡淡,看不出情绪。ℙó㈠8χγz.ⅴιℙ(po18xyz.vip) 孟瑛,你和你那位前夫 如果你想和他争什么,需要我帮忙,我一定是愿意的。 只是,我也想知道一些原因。 他敛了神色,眉头轻轻皱起,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他急着道歉:Sorry,孟瑛,我无意打探你的隐私,只是我想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我在这些事情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程鹤齐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着孟瑛,他艰难地与自己心里作斗争,他努力隐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他怕孟瑛看出什么,那么就无法以合作伙伴的角色留在她身边当朋友。 他知道孟瑛的性子非黑即白,做事干脆利落,在关系中更不会留可近可远的暧昧余地。 那么这样一个利落的人,既然与她前夫有些外人看来是牵扯不清的事,他们的关系到底是怎样。 黑还是白。 孟瑛沉默了许久,久到程鹤齐心里都冒汗。他想是自己冒犯了,不该问这些,他想等着心里那些让他焦急不安的汗都风干后,就向孟瑛道歉。 可孟瑛说。 没什么关系,和你一样,只是合作伙伴。 孟家梁家有些合作的项目,几年内还结束不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是当初我们结婚时,捆绑在一起的合作关系。 离婚了,可这些事情还没有结束。 程鹤齐心头的汗终于散了,他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到底是为孟瑛的那句话而松懈下来。 他略坐坐就走了,和孟瑛约了下周一起去北城签合同。 小栗进来收拾杯子,却见程鹤齐的那杯咖啡一口没动。 这才突然想到,自己竟忘了,程先生喜欢喝加许多冰的美式。 小栗刚要出门,被孟瑛叫住。 这杯子收起来吧,太贵重了,用着的时候提心吊胆,怕摔了怕磕了。 一个喝东西的杯子而已,用起来心里有负担反而让它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孟瑛极少和小栗讲这么多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小栗默不作声,走到孟瑛桌前,将那只梁璞留在这里的杯子收起来。 极细的笔描出来的图案,配色讲究,梁先生说仿的是唐朝的风格,日本大师手工制作的。 他最喜欢拿在手里的质感,沉甸甸的,像宝石一样,摸起来就自带贵重感。 上次梁先生来过之后,孟瑛就自己找出了另一只。 -- 错事 ⅹγυsℎυщυ.íη 梁璞明显觉得有些事在那个晚上之后就变了。 孟瑛开始避着他。 两家合作的商超就要上市,会议她已经缺席两次。他发消息过去约她见面,孟瑛总以有事推脱。 北城地皮的合同已经签了,梁璞有了一种被用完就扔的真实感觉。 他明知道有些地方不对劲,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回想那天晚上,水乳交融各得其乐。他得到了久违的爽快,而梁璞也清楚,孟瑛的爽快不在他之下。 那天在他身下抖动的她,像暴雨中被打的荷叶,颤巍巍摇摆不停,可仍张开每一寸经络迎接着。 事后她很快熟睡,他却抱着她清明很久。眼睛闭着,环抱着被疼爱后才娇弱柔软下来的身子,软绵绵地拢不起来,他一下子想不起以前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不是也和当下的心境一般,偌大世界,只能感受到身下一寸之地,想要的东西那么多,但怀抱着四散的柔软也能让他有一瞬的知足。ℙó㈠8χγz.ⅴιℙ(po18xyz.vip) 孟瑛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愿意或是被引诱着做了这件事。 他从不敢冒犯她,只有在得到她的默许后他才会做这样危险的事。 而后他也没有不知足,不依不饶地要赖在那里。 孟瑛让他走,他便彻夜离开。 梁璞有些挫败,连带着心情也不爽利起来。与莫邱连着约棒球、斯诺克、保龄球。 莫邱许久没有这样高频率的运动,身体都有些力不从心,可梁璞那像被风吹得石化的脸色,让他也不敢抱怨。 只以为梁璞是因为丢了北城的地皮窝火,试探着提起。 地皮丢了就丢了,你还差这一点? 小小的球带着怒气,飞快冲破空气砸过来还有千斤重似的,莫邱差一点儿没接住。 又打了回去,才气喘吁吁:周末孟家那女儿结婚,你去还是不去? 梁璞手劲一松,球杆往下滑了一点,没有接住球。 谁? 你老丈人的侄女啊。 莫邱以为是自己打出去的球角度刁钻,所以梁璞才没接住。兴致勃勃,懒得再聊闲话,到场边又拿了一个球,摆好姿势。 再来! 梁璞却扔了球杆,不打了。 她的堂姐妹结婚,她总没有不到场的理由了- 结婚的是孟瑛二叔的女儿孟亭,小孟瑛三岁。说不上多亲近,也说不上怎么生疏。 孟家这几个孩子里,最没存在感的就是她,读书时成绩不上不下,长得不美不丑,性子不活泼也不过分安静。与人见一面就会被忘记的那种平淡的存在。 直到听说她要结婚,孟瑛才猛地想起,已经有日子没见到孟亭了。 她竟然连孟亭的结婚对象是谁都不知道,打了个电话问孟亭的亲哥哥孟澍,孟澍也毫不在意的样子。 哦,是和钱家那个钱思维。 当然是相亲啊,不然你以为孟亭这人还能自己去谈恋爱? 谈了两个多月吧,我爸敲板定下来的。 嘁,还不是为了钱家主板上的技术。 挂了电话孟瑛也只心疼了一小会儿,这事她说不上话。就只能祝愿孟亭能够好好经营婚姻,做不了恩爱夫妻,做相敬如宾的夫妻也不错- 钱思维是爱热闹的性子,婚礼这天特地安排了一个草坪婚礼的下午场,他说晚上的仪式是做给大人看的,新郎新娘像猴子似的被人观赏,他不愿意。 所以特地邀请了一帮年轻人,在下午的时候热闹一番,做一场真的属于自己的婚礼仪式。 孟瑛到的时候,十几米的长桌已经坐了一半的人,草坪上还有站着聊天的,清一色的年轻面孔。 人一丛一丛聚在一起又分开,一个走过来,一个走过去。 孟瑛提着裙子,脚踩在稍不留神鞋跟就会陷进去的松软草坪里,艰难往前挪步。 隔着幢幢人影,看见长桌最前端,坐在那盯着某处出神的人。 孟瑛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是一副新郎新娘的剪影画,边上写着百年好合四个大字。 等她再回头,梁璞已经看见她。 正起身往这走。 孟瑛明知道会有人盯着他们看,明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有所交集,明知道他们之间不该再有超出合作伙伴的关系,明知道她已经做了错事。 可鞋子真的陷进草里去。 细细的跟钉在泥土里,而她也钉在那里。 忽然想起他们结婚的那天,梁璞也是穿着这样一身剪裁类似的黑色西装,在她的目光里一步步走近。 而他们就像猴子一样,在没有多少祝福眼神的注视里,完成众人在不同地方看过许多次的仪式表演。 -- 争执 餐桌的最前端已经热闹起来,孟瑛看见钱思维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出现,身边围着几个与他年纪、身高都相仿的男性。 她只略略扫了一眼,眼神就不由自主地被梁璞缓步而来的步伐吸引过去。 或许她远远望向前方的那一眼,也是为了在被他眼神锁定,径直向她而来的压抑感中短暂逃脱一秒。 可她孟瑛又怎么会在梁璞面前心虚呢,所以她又昂首挺胸,目光平静地迎接着他的到来。 欢快的音乐响起,新郎与伴郎在跳舞热场,落在孟瑛与梁璞身上的眼神也终于轻了些。 大家总是爱看新的热闹。 欢呼声从前向后,海浪一般打到孟瑛面前。 她看不清被人影挡住的新郎和伴郎舞动的身体,但背景音乐的歌词却一字一句地传到她耳朵里。 I'm hurting baby, (我很受伤,宝贝) I'm broken down (让我的感情坠入低谷) I need your loving, loving (我需要你的爱怜、爱恋) I need it now (现在我需要它) 梁璞终于走到孟瑛身边,转过身来与她一起目视着前方。 宾客们都向前方拢去,有人转过头前,扭动的身形特意停滞几秒,笑着向远离人群的他们挥挥手。 梁璞扬扬下巴,以作回应。 孟瑛轻哼了一声,别人结婚,他们也不忘记要看看我们。 梁璞身体和着音乐轻微摆动,哼唱了一句:And I gotta get one little taste.(嘿,如此这般,你还敢不给我几分甜头尝尝?) 孟瑛呼吸紧缩,脚下的草地变成软绵绵的云朵拖着她,等着他跟着唱下一句。 梁璞却才听见孟瑛的话似的,漫不经心接起来:随他们看,你还怕这些呢? 还没等孟瑛回答,梁璞慢了两秒跟着众人的掌声拍起来。 再结一次婚,我也想办个简单点的。 我们上次那个,真是又折腾人又无聊。 你说呢? 孟瑛身体猛地挺直,你指哪句话? 梁璞转过头看着孟瑛,她的眼神清澈的比头顶的蓝天还要透亮,而他却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只等着她一句话或一个动作,他便能掀起滔天骇浪。 梁璞只盯着孟瑛看了一会儿,他懒得再打这些哑谜,烦躁地扭过头去,语气不善道:你以为呢? 他听得孟瑛出声,又急急打断,根本没等她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你躲我做什么? 又不是什么少男少女,意识清醒情况下的男欢女爱又有什么? 我强迫你了吗?为了躲我会议都不参加?你孟瑛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新郎的热场舞蹈表演完毕,围拢起来的圆正要散开。 梁璞接二连三的问句石头一样砸过来,孟瑛的情绪瞬时紧张起来。 她压着声音,你小点声! 脚下钉在又软又湿的草地里的鞋跟,像只尖锐的钉子一样,从脚底直戳进身体。 带着金属的冰凉感,还有混着泥土的铁锈味。 何其相似。 孟瑛你瞒我做什么? 你早说这次招标你也会参加,我说不定就让给你了,睡在一张床上搞这种心机,你说可不可笑? 孟氏得到的够多了,你三叔在商超上面吃了多少回扣你我心里都有数,这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给你面子,你家还知不知道什么是知足? 你多什么心呢?是不是我非要把梁家的家底儿都摊开放到你面前你才能对我放心? 孟瑛实在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秋日的阳光还是这样的烈,想不通离婚快两年,她还能再面对这种让她深感无力的场面。 孟瑛什么都厉害,可就是不会面对争执,不会缓和别人的怒气。 身边梁璞的气息极重,他毫不在意地将他的怒气散出来。 孟瑛声音低下去,几乎是恳求着:梁璞,我说过,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印在梁璞心头的那片湛蓝天空突然掉下来。 他想起他们的最后一次争吵,孟瑛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头垂下去,在他面前第一次像个落败的小鹰。 你不要再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我受不了你的质问。 我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他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还是吵嚷着:孟瑛,你真可笑,你孟家做事坦荡的话你会怕我质问? 你爹已经在物色新女婿人选了,你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 // And I gotta get one little taste 的下一句是 Sugar 甜心啊 -- 诡异 梁璞喉咙滚动,他想张口,可话到嘴边几次都又咽了回去。 明明不是想这样冲她讲话的,可一看到孟瑛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心里就莫名的不爽。 奶奶也说他脾气不好,火气上来的时候像只斗鸡似的张牙舞爪。 可她怎么能这么狠心,睡完就扔。怎么能这么狠心,说三年离婚就真的三年离婚,头也不回的去新加坡。 孟瑛还直直地站在他身边,目视前方,旁人全然不知她的身体在轻微抖动。 梁璞感知到了,他有些无措。泼天的怒气被她轻轻浅浅一句话,就风吹似的散了。 心头空荡荡的不安。 他下意识往下看去,看见孟瑛几乎及地的裙子,裙摆沾了几根又细又短的草。 梁璞蹲下身去,手捧起她的裙摆,将那几根碎草摘下。孟瑛也不管有没有人看着,拽了下裙子,微转过身。难得地耍起小性子。 布料在俩人手中扯紧扯平,没有一丝褶皱。可谁都不松手,在静默中对峙着。 前面的热闹已经渐渐散开,不免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俩人一站一蹲,看似和谐却出奇的诡异。 终于是孟瑛先受不了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她泄气一般松开手,松了劲的布料便像羞答答绽放的花朵一般,轻轻柔柔落在梁璞手心。 你起来啊。 她言语里有些难堪的焦急,心头委屈更甚,他总是可以不管不顾,任意妄为。 这副模样落在别人眼里,不知道又要传成什么样子。可明明她才是被逼得几乎要落荒而逃的人。 梁璞将因为她身子扭动而有些歪了的裙摆理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垂柳一般拂过孟瑛裸露的脚面。 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突然捉住孟瑛的手。 她像是只受惊的小鸟,扑棱着翅膀急着逃脱,却被人死死攥在手心,直到俩人都挣出汗来。 直到孟瑛怕动作再大的话更引人注意而终于妥协。 梁璞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是我忘了,你不喜欢我那样和你讲话。 他似乎是怕自己不受控制的怒气再一次让孟瑛感到不适,刻意放平了语调:可是孟瑛,你没必要躲着我。 欢呼声起,浪漫的音乐下,新娘从远处缓缓走过来。 大家都伫立着,注目着。 梁璞轻轻晃了下握着孟瑛的手,像无赖讨要的小孩那样:不要躲着我。 见孟瑛没反应,又重复一句:不要躲着我。 孟瑛看着许久没见的孟亭,身形在眼中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纯白的头纱罩住她不太出众的容颜,在浪漫的氛围中,也显得有几分梦幻感。 钱思维站在那微笑着等待新娘一步步走近。 孟瑛忽然问:我们结婚的那天,你在想什么? 梁璞与众人一样注视着新人,看新郎牵住新娘的手,躬身吻在她手背上。 他五指张开,由握住孟瑛的手变为相牵的姿势。 我想的是,你近看的时候更好看。 孟瑛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他话音一落就接上去。 我想的是,三年后我们就离婚。 梁璞,我从结婚的第一天就在想着离婚的那天了。 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利益结合不是吗,你看他们,他们今天也站在这里接受大家的祝福,三年、五年、十年,很大可能还是会离婚。 梁璞笑着打断:嘿,哪有你这样的,人家今天婚礼你就说人家要离婚。 这是你堂妹,你就不能想点好。 他语气故作轻快,故意调笑,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谈下去。 可孟瑛只淡淡看着新人交换戒指,在一堆起哄中新郎掀开新娘的头纱,貌似深情的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孟瑛想从孟亭脸上看出一点幸福感,可她站得太远,根本看不清。 -- 炮友 我承认,我们是有过一段我们都快乐的时候。 梁璞握着她的手陡然收紧,用尽全身力气,似乎这样就能扼住她的喉咙,不让她继续再说下去。 可孟瑛语调不变,没有一丝一毫回忆过去的伤感或感慨,她只是平静地说着:可那又怎样?利益结合体就会有很多利益纷争。 梁璞,我不够信任你,可你扪心自问,你又有足够信任我吗? 梁璞手上用力,将孟瑛拽得转过身来,他也转过身去,俩人侧身而对。 够了。 他的火气又一次熊熊燃起,他恐怕又要变成孟瑛讨厌的那个斗鸡了。 可孟瑛没有像他预料中的那样继续说那些他不愿听见的话。 她的眼神化成笔似的,描过他的眉头眼角。 就算是结婚那天,司仪要求他们在台上对视三十秒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细致地看着他。 梁璞心砰砰跳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爱人,又爱又怜。她眉头轻簇,多像一个陷入爱情后生了愁怨的女人。 孟瑛。 前面正在起哄让新人接吻,梁璞也想接吻。 可他想吻的人说。 我们没必要纠缠了,纠缠下去还是没有好结果。 就做普通的合作伙伴吧,对你对我都好。 梁璞,我承认对你还有些不舍,但那又如何,我们有过感情很好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没怎么样。 她嘴角牵起,是梁璞最不喜欢在她脸上看见的那种表情,似嘲弄,似不屑。 他猛地一拽,孟瑛扑倒在他怀里,一只手被他牵着,一只手撑在他的胸前,正抬眼看着他。 欢呼声拍掌声混在一起,梁璞也低头吻上他曾经的新娘。 用力碾她嘴角,让他最不喜欢的那个笑容碎掉。 唇瓣含住她的唇瓣,让她再也不能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 湿热裹住她的舌头,舔她舌侧,挑起她的火热,让她在自己怀中软了肢体,冰雪消融。 她也说了,对自己还有不舍。 梁璞放开孟瑛的时候,孟瑛再也没有勇气去看四周到底有多少人在注意着他们了。 梁璞微喘着气,看进她的眼里,想亲自验证到底有没有不舍。 孟瑛,你睡完就丢,你不讲理。 梁璞没看到孟瑛眼中的不舍,却看到她一闪而过的尴尬。 她轻轻推开他,俩人隔着半臂距离站着,你也说了,意识清醒情况下的男欢女爱 谁都不用对谁负责。 梁璞大概是荷尔蒙作祟,此刻脑子转地极快,急急说道:是,谁都不用对谁负责。 这种关系才能持久,厌烦了就散,开心就开心着过。 他向前一步,根本不给孟瑛否认的机会,孟瑛,你别否认,你很开心。 继一步诱导着:你也承认了,你对我也有不舍。那么就随心所欲,怎么舒服怎么来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给自己那么多枷锁,为什么非要一个好结果呢?就算没有好结果,有过开心的时候不就够了吗? 孟瑛没有如他所愿的被他诱哄道,她极其清醒,曾经婚姻关系中的矛盾并不会因为婚姻关系的解除而消失不见。 利益纷争还在,我们没办法走到一起。 梁璞却笑了,根本不当回事,他眼里心里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哄骗孟瑛上贼船,其它的以后再说。 他状似沉思一会儿,才郑重其事道:你这是悖论,以前有利益纷争的时候我们都能结婚,现在一段谁也不用对谁负责的关系,还怕有利益纷争? 孟瑛这才知道梁璞的目的,面带怒色,低声斥道:呵,所以呢?你说的谁也不用对谁负责的关系,就是炮友吗? 梁璞斟酌着用词:不,是性合作伙伴关系,适时可以上升为阶段性感情合作伙伴关系。 -- 护卫 在那场属于所有来宾但就是不属于新人的晚场婚礼上,梁璞隔着主舞台延伸出来的长长的走道,看着另一边坐在亲属桌的孟瑛。 她身边都是她的兄弟姐妹们,可他们热热闹闹嘻嘻笑笑,只有孟瑛和他们不一样。 不像是孟家的人。 梁璞觉得孟家的人,精明的直接把精明写在脸上,愚蠢的也直接把愚蠢写在脸上。只有孟瑛,什么都不外露,披了经年不散的重雾,他看不懂她。 就像现在,是孟瑛那个极擅言辞的二叔、新娘的父亲在发言,他们都热泪盈盈在认真听着。 只有孟瑛端坐在那,像尊不通人情的美丽冷漠雕塑。 舞台上的射灯来来回回地转动,不放过厅内每一个角落,幻化成一只长手似的,硬要拉着人参与进这场虚伪热闹中。 梁璞抬手挡了一下刺眼的白光,想着钱思维真是个没有审美的人,他梁璞的婚礼一定不会装这么多射灯。 他又转眼看向孟瑛,一束白光正好打在她身上,将她发丝都根根照亮。 她手抚上脸颊,向上擦拭。 隔着一条银河似的长道,梁璞不敢确信那是不是一滴泪珠。 孟瑛二叔充满磁性饱含感情的声音荡在这俗气的只有花朵堆砌的宴会场中,梁璞注意力都在孟瑛身上,耳朵慢半拍向大脑输送刚刚一段话中的中心思想,我这人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只有一点我敢拍着胸脯说,在爱护子女上,在座的许多人比不上我。 然后便是一长段的忆往昔,讲孟亭小时候生病,自己如何如何,讲孟亭长大了,自己又怎样怎样担心宝贝闺女会被坏小子拐走。 梁璞见孟瑛低下了头,不知是玩着自己手指还是扯着裙子。 梁璞已经想不起来几年前在他与孟瑛的婚礼上,到底是孟瑛父亲致辞还是母亲致辞,总之没有像孟瑛二叔这般的给人留下印象,也没有今天这种温情的氛围。 莫邱拍上梁璞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说:嘿,小嫂子二叔整天像狐狸似的,但还真是个好爸爸。 这点上你那个老丈人不如他弟弟。 梁璞推开莫邱的手,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去你丫的- 梁璞按耐着性子等着婚礼结束,等着宾客们散去,只剩孟家钱家的人。但没有人对他的久不离去感到奇怪,似乎在热闹的气氛中大家都忘了他和孟瑛已经离婚的事实。 甚至孟瑛那已经喝醉了的二叔,摇晃着走过来拍梁璞肩膀:我再警告你一次,对我们瑛瑛好点,不然打断你的腿。 梁璞边笑边伸手扶住二叔的胳膊,回想着他和孟瑛的婚礼上是不是也听过二叔这句话。 他记不太清了,但却能清楚地记得孟瑛的爸爸和他说,虽然瑛瑛说合作项目她不管事,但我觉得财务这块还是孟氏派人过去管着吧,你知道我手下有几个财务上很厉害的人,也能帮上你的忙,总不能我孟氏只出钱不出力。 梁璞在一边看着孟瑛和新娘拥抱告别,不知道孟瑛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孟亭先是一怔,再甜甜笑了。 孟瑛拿起手包的时候,梁璞像个久候在边上时刻准备的护卫一样,快步穿过寒暄的孟家钱家亲属,直接来到孟瑛身旁。 孟瑛惊讶,你还没走? 梁璞颇有兴致地盯着她,她这个时候睁圆了眼,嘴巴也微微张着,竟是可爱极了。 我送你回去。 梁璞本以为孟瑛肯定会冷嘲热讽一番,自己再死皮白赖几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闹出大动静,只能勉强接受。 可孟瑛竟点了点头,那快走吧,我累了。 梁璞在原地定了几秒,抓起桌面上被孟瑛遗忘的手机追上去。 想什么呢?手机也不要了。 -- 父女 χγυsℎυщυ.íη 孟瑛根本无力想自己为什么愿意梁璞送她回去,她满脑子都是二叔刚刚在婚礼上的发言,以及情到深处真实压抑的哭泣。 小时候就觉得,自己的爸爸和二叔三叔那样的爸爸不一样。虽然也是亲切的,出门前回家后总要抱一抱她,喊几句瑛瑛。 可也仅此而已了。 她曾以为大家的爸爸都是这样的,直到看见二叔半蹲着哄孟亭吃饭,拿着勺子眯着眼笑,手里握着勺子只等着孟亭赏脸张嘴才将勺子送进去,就算三勺饭只能喂进去半勺,二叔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孟瑛那时候六岁,她站在边上抿嘴看着,很是不解为什么孟亭都三岁了还不会自己吃饭,为什么二叔这么好性子跟在她屁股后面喂饭。 她孟瑛可是两岁就学着自己吃饭了。 孟瑛甩着胳膊从一墙之隔的二叔家走回家,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的车声,再就是汽车关火,有人下车关车门的声音。 她慢了脚步,聪明的孟瑛早就根据时间和汽车的喇叭声推断出来是爸爸回来了。可胳膊还是一甩一甩的,孟澍最近就这么走路,二叔夸他雄赳赳气昂昂。 孟瑛! 孟瑛立马回过身去,叫爸爸。却见爸爸不太高兴的样子,冷着脸几步就走过来。 好好走路,你刚刚那姿势像什么样子! 孟瑛跟在爸爸身后,短腿根本追不上,她抬高了手往前追了几步,却发现爸爸根本没有想牵她手的意思。 她想,二叔都是一手牵着孟澍一手牵着孟亭的,为什么爸爸不牵自己。ℙó㈠8χγz.ⅴιℙ(po18xyz.vip) 晚饭的时候孟瑛坐在那不动,听爸爸和妈妈讲爷爷的老部下好几个都升上去了,需要送些礼过去,但礼物轻了也不好重了又自降身价。 直到他们谈完,一顿饭也快吃完,才发现孟瑛一口没动。 林书意弯下背来,脸几乎贴着桌面和孟瑛讲话:瑛瑛,怎么不吃呀? 孟瑛看一眼妈妈,再看一眼爸爸,可不可以喂我吃饭? 孟立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搁下来,林书意白了他一眼,可孟瑛却丝毫没有被吓到,还是坐得直直的。 孟瑛,你不能这样不懂事,你要争气些,长大了接我的班,做孟家的掌家人。 你妈妈的身体不好,没办法再生一个小弟弟,你和别的女孩不一样,你是孟氏长女- 孟瑛一直沉默着,梁璞没有去扰她,只是默默将直对着她吹的空调出风口的风扇调高。 许久孟瑛才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这才发现竟到了市中心的偏僻小道上。 这是去哪? 梁璞探着脑袋指引着司机继续往小巷里开,头也没回。 你肯定没吃饱,带你吃个好吃的鱼汤面,最适合这个时候来一碗。 孟瑛懒得理他,头向后靠在椅背上假寐;我不饿,你送我回去吧。 顿了顿又睁开眼,也有些懊恼;早知道绕了一大圈来这,刚刚就不应该由着你把我司机打发走。 梁璞鼻子哼哼,不以为意:我就知道你这两年离了我,什么好吃的也吃不着,特地带你来尝尝人间美味,还不领情。 孟瑛与他搭了几句话,竟提起些精神,也不免好笑道:你以为这世间只有你一个饕客,离了你我就吃不到好吃的? 梁璞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程鹤齐吗? 他不禁冷笑一声,缩回一直探路的头,抱臂靠在车门上,再不发一言。 孟瑛却没想到他是这么不愿意提起程鹤齐,知道他是被自己惹毛的,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让她难以应付的争执场面,她也选择默不作声。 带着些许的赔罪心理,任由着车往越来越窄的巷子里龟速前行。 -- 饮料 ⅹγυsℎυщυ.íη 孟瑛觉得梁璞是个很奇怪的人,他处处精贵,就差吃饭没拿金筷子了。可却偏偏又能为了他口中的世间美味蹲缩在小桌小凳上。 几平米的地方只摆了四张桌子,早就坐满了。 他们只能披着夜色坐在门外,等着那梁璞口中最适合这个时候吃的鱼汤面。 梁璞看孟瑛敛着眉不说话,拿着桌子上的劣质餐巾纸沾了些水,将小板凳擦拭数次,才呐一声,递到孟瑛身边。 孟瑛抬眉,她才不像梁璞那样讲究,跟工程的时候下工地都不在话下。 我 你那凳子是木头的,小心把你裙子勾丝。这塑料的你坐。 孟瑛没再与他客气,为了一碗二十多元的鱼汤面勾坏二十多万的裙子,确实不值当。 梁璞这个人,容易生气也容易消气,孟瑛只不过才和他说了个我,他就能将刚刚车里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膝盖上,解开两颗衬衫扣子,又撸起袖子,露出精壮隐隐有力的小臂。 孟瑛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露了半边的锁骨上,又飞快移开。 梁璞眉飞色舞地向孟瑛推荐:你刚刚想点的鱼粥虽然也不错,但都这个时候了,那粥在锅里熬了一天,米粒早变成米糊了,下次中午带你来吃鱼汤粥,那个时候的米粒正好煮的不软不硬颗颗分明又入口即化,鱼汤的香味也正正好融进去,要是太早来喝的话也不够香。 你晚上容易不消化,鱼汤面合适,等会儿也不会积食。 你呀。ℙó㈠8χγz.ⅴιℙ(po18xyz.vip) 他叹了一句,可面上表情更明朗,似乎月光灯光都凝在他脸上似的。 你点单总是能点到最不合适的那一个,我到现在都记得你之前点过的那个什么是和你一起去首尔的那次吧,点了个巨恶心巨难吃的肠,搞得我这两年看到肠就自动避让。 吵死了。 因为两人都没换衣服,梁璞西装革履,孟瑛长裙拖地的出现在这市井气息十足的地方,本就足够惹人注意。 而梁璞对鱼汤粥的一番言论更是引起店内食客时不时的张望。 梁璞张了张嘴,失声几秒,又继续说话。 呵,你最不识好人心。要不是因为你爱吃鲜味的东西,你以为我闲得慌带你来这,这家鱼汤味浓而不腥,是你最喜欢的味道。都是把鱼在锅里捣碎了再滤出渣子,虽然颜色看起来没有那么白,可是味道却是 孟瑛冷冷扔出一句:程鹤齐也说过我点菜会精准踩雷。 果然格外亢奋喋喋不休的人像火柴被扔进水中似的,瞬间熄了火。 梁璞面色难看,深呼吸几口气,极力控制着情绪,孟瑛却坐在他对面笑了。 鱼汤面端上来,梁璞转身接碗,在孟瑛看不见的角度,借着灯光阴影,轻呼一口气。 终于自己心头团着的那块乌云也散了- 车停在地下车库,却不熄火,也不进停车位,只停在电梯边的车道上。 孟瑛和梁璞坐在后座久不说话,司机没听到下一步命令,只能大气都不敢出,陪着他们无声静默。 谢谢你。 长久的静默后,车子早已自动熄火,只剩下点点红光一跳一跳地闪动。 梁璞问:谢我什么? 孟瑛不答反笑,转过头盯着梁璞看,梁璞觉得自己的心里被灌进一罐充满气的碳酸饮料,无数个密集的小气泡争相往上。 他在无数个小气泡中听见她说,那就没什么。我先上去了。 梁璞猛地按住孟瑛的手,啪的一声吓得正装死的司机瞬间僵直了身体,啪的一声也戳破了身体里那么多个跃跃跳动的气泡。 看在鱼汤面你吃得这么满意的份上,你不请我上去喝杯饮料? 孟瑛疑惑,什么饮料?这大晚上的,他才刚喝了一大碗鱼汤。 梁璞脱口而出:碳酸饮料。 -- 危险 孟瑛又笑了,梁璞心头一直不敢放松的那口气终于倏地,彻彻底底松了劲。 她背着光,表情是松散到淡然的无所谓,恍然间梁璞觉得他们又短暂的回到以前。 大老远开车去寻好吃的东西,孟瑛无奈却也随着他,也是这副表情,轻轻浅浅的笑。 按着孟瑛手背的那只手也松了力气,五指张开,顺着她的手背滑进她的手指。 轻轻扣住,像昆虫又长又细的脚,让人的鸡皮疙瘩起了一片,直钻进心底去。 孟瑛低头看了会儿他们相覆的手,梁璞向来温热的掌心现在变得湿答答的。她小指弯着,勾住他的小指头轻轻晃了晃。 我家没碳酸饮料。 我不喝那东西。 梁璞的声音也随着她低下去,轻柔的像夜空里飘散不成团的云雾。 嗯,我知道。 矿泉水也想喝- 梁璞灌下一口水,就那么仰着头看着倚在冰箱上盈着笑看她的孟瑛。 他慢吞吞咽下去水,也慢吞吞地拧起盖子。 将矿泉水瓶放在岛台上,猛地拉过孟瑛的胳膊,低头吻上去。 而她如他所料的那样顺从地张开嘴。 舌头不费吹灰之力地滑进去,渡给她矿泉水。 孟瑛显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撑在梁璞胸前的手握成拳头,毫不客气地锤上去。 梁璞在她口中闷哼一声,却依旧不松。 孟瑛含着水,被他搅得嘴边都是液体,汇成一缕流到颈边,再流到衣服里去,顺着沟壑一直往下。 水渐渐流尽了,吻地却越来越深。 梁璞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握着她的后脑勺,边按向自己还不忘爱抚,好似捧着什么爱若珍宝的东西。 而孟瑛也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不知真假的深情中,攀缠着他的身体。 直到不舍不依地分开,孟瑛靠在梁璞肩头微喘连连。 梁璞亲昵地抹上她脸上潮红,我就爱看你这个样子。 孟瑛白他一眼,去拿梁璞放在岛台上的矿泉水,瓶子大概被他们激烈拥吻时打到,滚到台边。 她仰头小口喝了,直喝了好几口。 梁璞从身后又抱上来,下巴靠在她肩窝,不怀好意道:再喂你喝不好吗? 孟瑛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任由他抱着自己轻轻摇晃,摇出一首华尔兹曲子来。 你今天说的,认真的吗? 这话没头没尾的,可梁璞就知道她问的是哪一句。 他笑道:炮友吗? 我认真的想和你达成更深层次的合作关系,远不是炮友那么简单。 孟瑛 他尾音似乎吞下了很长的叹息声,将孟瑛转过来,认真地凝视她。 认真到孟瑛恍惚,那到底是不是深情,还是他这双会骗人的眼睛的惯有表情。 他长得太漂亮了,也太危险了。 孟瑛,我也不怕你笑我,离婚后我就没别人了。 也有过找个长期伴侣的心思,可你知道我太挑,看谁都不满意。 他又低下头去,不让孟瑛看到他的表情,目前这个阶段,也就对你满意。 孟瑛心头微震,不停地告诉自己,他太危险了,不能信他。 可他牵住自己手的时候,又不由自主地贪恋他手心温度。 重逢后接二连三的接触,她知道自己正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走向危险。 只因为她不争气,忘不掉许多东西。 而最难忘的,便是他身上这种危险同时又深深吸引她的气息。 -- 引蝶 孟瑛没有说话,他剖白内心的话像巨石一样压在她的心头,既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 梁璞学着她的样子,小手指勾住她的,轻轻晃了晃。 像摇尾的小狗。 孟瑛憋不住地笑了,可那笑像一张面具,虚浮在她脸颊上,风一吹便能脱落下来。 梁璞也笑,弯下腰去认真看她表情。孟瑛轻推他一把,你干嘛呢。 梁璞垂下眼睫,委屈着:我就知道你不信我。 孟瑛哼了一声,掰着手指头数:信你什么?除了那个什么关夏,宋一一电视剧开拍的时候你还去探班了?好大的手笔,带了一卡车的东西去,我这个老板都要往后站。 哦,我在新加坡的时候就听说,你离婚后桃花不断玩得开呢。不止南市的这个那个,连沪城那个眼高于顶的蒋家女儿,也专门来南市买了房子 本来只是为了堵他的话,说着说着孟瑛竟真的有些冒火,手掌张开盖住他的大半张脸,看着这张招蜂引蝶的脸就烦。 心里想着就直接说出来了,没好气地斥了一句:招蜂引蝶! 梁璞在她掌心下嘻嘻笑着,孟瑛被他口中热气烫着了一般,猛地抽开手,让那张肤如凝脂唇红齿白只会招蜂引蝶的脸重见天日。 他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孟瑛不自在地转过身去,不禁懊悔,自己这副模样算什么,像吃醋似的。笑话,她能吃哪门子的醋。 梁璞明明看破她的窘迫,可非要上前追着她。 还嬉笑着不停解释道:去宋一一那探班不是为了新剧造势嘛,今年行业不景气,我就指着这部剧替我争气呢。她是你签的艺人,我这也算是替你挣钱。 她转身他就跟上去,绕到她面前。 蒋家那个,她追着我跑我能撵她走?这可是真的皇亲国戚,只能应付着,不过都是莫邱替我应付她的,我没和她说过几句话。 再转,再绕。 离婚后玩了一阵那也是因为你受了情伤,可我只管喝酒,也没和那些人一起玩。 两人直接在原地转了个三百六十度。 他身子靠得近,孟瑛又羞又急,连带着声音也大了起来。 水喝完了就走! 你几岁了?小学生似的。 梁璞没再贴着她非要面对面,上前一步从后面揽住她。 司机早就到下班时间了,让他先走了。 手下腹腔起伏,孟瑛正要说话,被梁璞捂住嘴巴。 他嘴贴着孟瑛耳垂,直带着孟瑛那一侧身体都变得酥麻。 看在我这么守男德的份上,看在我今天故意逗你开心的份上。 让我留宿吧。 他张开嘴轻吮着那颗玛瑙似的软肉,直到怀里的人慢慢松懈了身子,懒懒地靠在他身前。 才舌间挑弄,嘴里含糊不清道:只抱着睡,不做别的- 孟瑛在正要熟睡过去的迷糊之际,听见身后人问:考虑好了吗? 他的手逡巡下去,揉了一把她屁股上的弹嫩。 是不是在我的怀里睡觉更安稳些。 孟瑛懒得理他,嘟囔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 过了半晌又接了一句,就算是炮友,也是我睡你。 孟瑛听见他低低地笑:那也行。 可她却在这久违的安稳心境中沉沉睡去,再也没心思理他。 -- 殷勤 梁璞醒来的时候意料之中地发现自己又是贴着床沿。 被子一大半坠在床下,而他和孟瑛可怜巴巴地缩在一起,他的手揽在孟瑛身上,手掌下清晰感受到她髋骨凸起。 她像个嵌入他身体的婴孩,乖巧地龟缩在他身体的弯曲处,像是生来就是一体,他容纳着她,而她嵌入他。 梁璞又小心翼翼地将手掌挪到她腰腹处,隔着触手如无物般的真丝睡衣,又摸到肋骨的凸出。 他呼吸紧了一瞬,再慢吞吞地收回手,转头盯着天花板,无声地吐出长长一口气。 他知道她向来是清瘦的,上次做爱时也注意到她明显消瘦的身躯,却没想到竟瘦了这么多。 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改变孟瑛的饮食习惯,但又是一年多时间过去,她似乎又回到以前。 梁璞有些气闷,到头来自己做的竟都是无用功。不禁又忍不住猜想,三年夫妻生活对她来说到底是什么。 闹钟响起,孟瑛准时醒来。 梁璞倚在门框上看她,啧啧称奇:离了我又开始一秒起床了。 孟瑛也不去想他这样看了自己多久,毫不避讳地在他眼前脱下睡衣。 梁璞眯眼看着她胸下明显的肋骨,细细的像光秃秃的树枝,直戳到他心里去,心底也长出棵参天大树,却怎么也够不着天。 他目光不受自己控制地上移,盯着那被内衣包裹着的浑圆。 不免心疼那无端消失的肉:你这现在都不够我一手抓的。 孟瑛这才白了他一眼,刚要下床,却被梁璞一个箭步截在床边。 他腿抵住孟瑛光裸的膝头,不怀好意地慢条斯理地挤入她双腿之间。 边弯下腰去边邀功:大早上的给你整了桌满汉全席,看在我殷勤伺候你的份上。 孟瑛随着他的姿势往后仰,未梳理的中长发蓬松柔软,眼神带着刚起的懵懂,竟像个稚气的女学生。 梁璞心底化成一滩水,声音也柔下来。 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手指塞进毛绒绒的发丝中。终于,心底那棵干枯的树也发了芽。 看在我殷勤伺候你的份上。 什么时候将我纳入后宫。 孟瑛睡了个安稳的好觉,心情也轻松愉悦。 她偏过头去,竟像是主动把脸颊贴上他的小臂。眉眼都是温柔恬静之色。 谁求着你了。 撒娇似的话让梁璞心中百转千回,忍了又忍,还是想不顾其他直接就把她压在身底下。 动作付诸实施之前,俩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 不同的是梁璞怕吵到孟瑛睡觉,早早地将手机调了震动模式,可那不停地嗡嗡声,此刻竟比孟瑛手机的音乐声更坏气氛。 不知是谁先动了,毫不留恋地分开,生生掐断躲了晨光的暧昧。 谁也没有避着谁,可喂了一声之后,不约而同地沉了脸色。 孟瑛下意识地向梁璞看去,而梁璞也隔着床看着她。 是梁璞说了一句知道了后先挂了电话。 孟瑛扯起被角,遮住只穿内衣的身体,去把二叔三叔都叫过来,一小时后总部开会。 相顾无言,谁的脸色也不好。不用多问,对方接到的电话一定也是这个消息。 合作项目之一的大型商超,本凭着货品质量和优质服务后来居上,集两家之力一跃成为国内前三的存在,更是在近两年大肆扩张,在这即将上市的时候。 出现爆炸性的消息,被举报售卖的散称牛肉真假混卖,假肉为鸭肉合成。 孟瑛抱着膝盖,将自己的身体包裹地更严实。 她手指无意识抠着床单上的花纹,我换衣服,你先出去一下。指尖失了血色,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 顿了顿,又说道:这事我会查清楚。 商超的进货这块是孟家一手包揽的,问题出在孟家,她推诿不得。 -- 并肩 ⅹγυsℎυщυ.íη 孟瑛换了身套裙,打开房门竟发现梁璞也换了衣服,难得上班时候也正式的穿了身浅咖色休闲西服。 梁璞扬眉,点点自己又点点她身上的咖色套裙,确实默契。 孟瑛笑了笑没说话,正要去给自己倒杯牛奶,发现梁璞准备的满汉全席,美式粤式传统中式,长桌上竟然从左到右摆满了。丰盛的让孟瑛一颗心直直地坠下去,却不知道压在心头的是什么。 梁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神柔和,好像那餐桌后面坐着的是他小心呵护于心头的爱人。 不知道你口味变没变,被你身上的骨头硌醒,气得只想把这一桌都让你吃下去。 他说到后面语气故作轻松,好似在俩人之间拉紧了的弦上轻轻拨弄,刻意奏出欢快。 他走过去,替孟瑛拉开椅子,总要吃饭,也不枉费我一番殷勤心意。 做法殷勤,心意可贵。可他的语气再难轻松,冷硬的像在风里干硬了数年的岩石。 孟瑛走过来,拿过梁璞递过来的筷子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轻轻蹭过,即刻分离。 甚至她来不及感知他的手温到底是暖是凉,只手背绒毛交触。 她夹起小笼包,皮子薄又韧,被汤汁浸得晶莹剔透。 孟瑛张大了嘴一口咬下去半个,如她所想的肉腥味混着浓浓汁水,充盈了满口。ℙó㈠8χγz.ⅴιℙ(po18xyz.vip) 梁璞递过来一张纸,却没有替她擦去溢出嘴角的肉汁。 直到孟瑛要张口吃下第三个时,梁璞按住她的手。 你不爱吃这些就别吃了。 孟瑛头也不抬,盯着那被内陷撑的摇摇欲坠的包子,肉汁全部流到底部去,变成个圆锥形。 吃这些才能更快长肉。 梁璞不费吹灰之力夺过她的筷子,那包子像一个小型炸弹,落在白色小碟中,将姜醋汁溅开。 我只是心疼你变瘦太多。 孟瑛面不改色,又夹起落在小碟中已经破碎的小笼包:你爱吃,我也多尝两个。 梁璞直接抢在她将小笼包送到嘴边前,一口咬住,又在孟瑛惊讶的眼神中挑衅似的大口咀嚼。 直到一整个小笼包咽下去,才将牛奶和吐司送到孟瑛面前。 掐着时间热的,现在温度正好。 他吃了口高热量碳水才气顺了些,绕过餐桌于孟瑛相对而坐,两人默不作声用早餐- 车子缓慢行驶在早高峰中,司机开得比往日更平稳。 梁璞踌躇许久,终于还是问出来:你一直不支持实体经济上市。 孟瑛停下浏览邮件的视线,调整了情绪,用公式化的口吻回答:但你说服了我。 而且,我不会做这种自毁品牌的事。 他飞快道歉,却也诚恳,是我小人之心,我道歉。 没有人对孟瑛和梁璞并肩而来感到奇怪,所有人都处在一种惶恐的紧张中。 而两位老总,气定神闲,悠然阔步。 他们一左一右入座会议桌正前方,梁璞问孟瑛意见:开始吗? 孟瑛拿着笔点了点桌面,还在窃窃私语的会议室瞬间静如冰窖。 孟瑛便头,示意小栗上前,声音虽小却每个人都能听见。 怎么,我那二叔三叔还没到吗? 她回过头来扫视一圈,明明挂着淡淡的微笑,却似黑云压城般让人无处可逃。 那是属于上期上位者的威严,表情平淡,语气不辨情绪,但就是能让一众男男女女,甚至年纪经历多出她不少,自诩有能力的人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梁璞抱臂笑着看过去,他一早的坏情绪终于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这就是孟瑛。 他念念不忘的孟瑛。 // 抱歉这两天不准时 明天继续补上 -- 算账 ⅹγυsℎυщυ.íη 十几分钟后,孟瑛的二叔孟申和三叔孟齐才姗姗来迟。 孟齐主管的事情出了纰漏本就心虚,又和这个掌权人侄女不甚亲近,在门口就躲在孟申身后,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来,嘿嘿一笑。 孟瑛没有好脸色给他们,还是梁璞出声招呼他们坐下。 孟齐抢先坐在靠近梁璞的位置,把靠近孟瑛那边的位置留给孟申。 孟申绕过来坐下,先拉家常:有段日子没看到你俩一起坐在这,二叔我一个恍神还以为看错了。 孟瑛及时打断:我既然坐在这,二叔今天就要叫我孟总或孟董。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孟申被下了脸子,一时也表情尴尬,点头应着:是,是我叫错了。 孟齐立即接上话:孟总,梁总,这事我不知情,我也是被下面人蒙骗了。 他屁股离开椅子,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自证清白,可首席那俩人谁也没看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梁璞拧开矿泉水,递到孟瑛面前,又把她面前的那杯换到自己前面来,这才侧头问她:现在开始? 孟瑛点头,手笼在嘴边,梁璞见状更靠近她,光明正大听她的私语。 你主导吧。 梁璞没问进货问题,反而先问财务,再就是人员配置,售后服务等情况。ℙó㈠8χγz.ⅴιℙ(po18xyz.vip) 而孟瑛端坐前方,坐得离桌沿半臂距离,一副将事情都交给梁璞处置的模样。 可梁璞时不时地与孟瑛交流意见,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她低头耳语,然后才提出建议或下达命令。 直到大小事物都在台面上过了一遍,众人散去,只留下进货部门相关人员和孟申孟齐。 一直和颜悦色的梁璞才忽地变了脸色,厉声道;真以为一手遮天了?平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对你们太宽容了是不是?! 孟瑛状似惊讶,滑着椅子向前,手托着下巴,长长地哦了一声,从左到右,从前向后,扫视过每个人。 又转过身对着梁璞半真半假地问:梁总做事刚正不阿,怎么还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梁璞似被噎住,站起来灌了一口水才不情不愿道: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孟瑛却也火了,摔了手中的笔:真当我不知道呢?! 站起来手指向一众人等:他们去年收串货,被品牌追究下来罚款的事我还没问,看在我的面子上?!谁让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糊弄这些事了? 眼见他们刚刚还是旁若无人窃窃私语,转脸又是这番景象,直把众人吓得头埋到胸前,冷汗直流。 又暗自交换眼色:谁说他们旧情复燃了,这能是旧情复燃的样子? 梁璞冷笑数声,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你孟氏这些人能甘心?放了这么多油水也不知足。 孟瑛转身厉色;听到没,说你们不知足! 这事我会查到底,到时候别怪我大义灭亲棒杀忠臣,这几年做了什么你们心里都有数! 一唱一和这场戏落幕,就连孟申孟齐也不再摆长辈的谱,灰溜溜地跟着下属们离开,还不忘带上会议室的门。 孟瑛这才坐回椅子,神色放松下来。 梁璞笑着走到孟瑛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来,再发个火给我看看。 孟瑛不耐烦地啪一声打开他的手,所以串货被罚款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梁璞顿了一下,讪讪收回手:你这是秋后算账。 孟瑛身子猛地向前,抓住他要缩回去的手腕,颇有深意道:要算的账还多呢,梁总打算先从哪一笔开始? -- 歪扭 梁璞悠悠道:我们俩可算不清。 孟瑛怔怔地看着梁璞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他的关节大,拇指中指圈起来还握不住,又粗又突兀的青色血管正安静又有力量地跳动。 顶起薄薄的一层肌肤,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随着它一起冲破而出。 孟瑛及时移开目光,倏地一下松开手。 是啊,算不清。 她似乎也觉得这句话问得没意思,转过身翻看文件。 转身的空当就换了神态,刚刚那突如其来的试探的心思,莫名出现的有恃无恐,都似不清晰梦境里电光火石的画面,快速掠过,抓也抓不住。 这事有问题,不单纯是下面的人为了捞油水而虚报价格。 今年进口紧缩,国际物流涨价,进货价应该高出百分之三十以上,可这进货价格竟和往年持平。 他们做账也不会做得这么假。 孟瑛边说边圈圈画画,冷静分析,一一指出疑问点。 梁璞上前一步歪坐在孟瑛椅子的扶手上,长臂一圈,将她瘦小的身体揽在自己的双臂范围内。 从她背后虚虚搂住,根本没有肢体接触。 可那突如其来的男人气息却怎么也忽略不掉,孟瑛只觉得从尾椎骨往上的骨节正一节一节往上攀爬着麻意。 梁璞瞄了一眼孟瑛圈画出来的地方,左手翻动文件,右手握住她的手,又划出几个数据。 孟瑛手指僵住,完全靠着梁璞带着她的力量,笔尖虚浮无力,勉强划出歪歪扭扭断断续续的线。 串货这个事,现在大环境就这样,很难避免,也不光是进货部门的错,真要追究起来很麻烦。 有的事睁只眼闭只眼。 他身子突然往左压下来,又翻过一页,这才慢悠悠地,与孟瑛身上的灰色套裙布料摩挲着,前襟蹭过她的胸前,再到大臂,再到肩膀。缓而慢地起身。 随着他的动作路径,在冷淡的灰色套装下炸出焰火似的火光。 耳垂上的细小绒毛都被他吹起。 他话语不停:也不光是给你面子,总要手指缝漏点给他们,才会安心做事。真做那剥削人的周扒皮谁还为营收用心,公司赚得越多他们才有更多油水可拿,我愿意放一点出去。 这都不是大事。 他有意停顿下来,孟瑛顺着他的意问出来:那什么是大事? 你啊。 文件夹被啪地一声合上,孟瑛刚想起身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像在临阵脱逃。 她转过脸去,任由梁璞低下来的头靠在她脸颊边,麻麻痒痒可她丝毫不惧。 甚至往他那边又侧过一些,压倒他的一片头发,眼神余光看见他按在桌边的手指已经蜷起,甚至他的呼吸声明显变厚重。 孟瑛这才觉得扳回一城,心情终于平稳下来,掌握回主动权:那怎么办,你在我这不是大事。 几乎额贴着额,梁璞叹息一声,孟瑛看着他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 声音慢了半拍才传到她的脑神经。 早在你头也不回离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孟瑛轻笑一声,半起身吻在他的发间。 所以现在还想和我做炮友吗? 梁璞抽身离开,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边根本不存在的褶皱,闷声提醒她:不是炮友,我更希望是感情合作伙伴。 我们曾经合作的很好不是吗? 孟瑛掀开文件夹,将被圈红的数据一个个指给他,提醒自己也提醒梁璞。 可是这些事情,都隔在我们中间。我家的人浑水摸鱼,你家的人爱背后搞小动作。 我们还会吵架。 她声音也随着低下来的眉角低下来,可怜又无力:可是我累了,不想再和你吵架。 梁璞心中被虫子咬了似的一痛。 他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什么才能让她安心。 // 今天没有了 明天还有两章(或者我自己胆大点做个三章的梦 -- 行乐 俩人一言不发,时间在无声中被拉长,会议室外员工走过时匆忙的脚步声在此刻显得清晰。 大概是公司系统里预约的会议时间段已过,会议室的灯光和空调在某个不可预料的时间点应约关闭。 昏暗随着更加安静的周围一同落下。 孟瑛握着手中的笔,旋开再旋紧,来回数次才下定决心般合上文件夹,将笔放入侧边。 “那我先走了,孟氏还有事。” 走出两步又问:“这事是你查还是我查。” 梁璞不假思索道;“我查。” 孟瑛点头,可背对着他,他也没有转身,自然是看不见的。 细高跟落在地毯上,锐利被柔软吞灭。 就在她手握上门把,刚要拉开会议室门的时候,被后方突然袭来的力道撞在门上。 门缝处仅匆匆漏出一指的光,就被突然传来的力量重新合上。 外面的明亮与工作日早上的繁忙,都没有察觉这扇门后短暂的动静。 孟瑛的前穴挤压在门板上,手腕被他握着向上举起,后背是他贴上来的火热触感。 怀抱终于在此刻有了实感。 似乎是期待已久般,她后背上的细胞不受控制地叫嚣着,发着热。 心脏似要冲破背后肌肤,紧紧地与他的跳动贴靠在一起。 “想那么多做什么,只看当下不好吗。” 这话很容易就能被孟瑛推翻,谁不知梁璞的翻身仗就是暗暗蛰伏多年,一朝出鞘,接管梁氏后用雷霆手段将一众各怀心思的人比得心服口服。 他才不是只看当下的人。 可孟瑛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因为梁璞的另一只手已经从她腰侧滑到她屁股上,又似蛊惑一般呢喃:“只看当下,及时行乐。” 梁璞的脸已经凑到她颊边,正极尽温柔地蹭着她的。 孟瑛闭上眼,声音几不可觉地颤抖着:“这是会议室……” 裙边拉链被他顺利地拉下,他才不在意这些,指腹贴上内裤边缘下的臀肉,稍微用力就陷入一片柔软中。 “以前在这种地方也不是没有过。” 梁璞故意曲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T:“及时行乐重在及时。” 在这时候梁璞还有心思照顾到孟瑛待会儿要见人,没有大力撕扯着她的裙子,而是放缓了动作,一寸一寸地褪下去。 孟瑛闭上眼,只觉得自己的坚持也被他一寸一寸地蚕食。 他手指挤入腿间,隔着内裤抚摸等待已久的饱满阴户。 孟瑛有些后悔刚刚挑衅一般的吻上他的发间。是自己太沉不住气了,只因为他故意用一些若有似无的接触撩拨着,她就非要找回掌控权似的主动出击。 而腿心被缓慢蚕食的地方,正一点一点渗出黏液。是此刻淫靡又浪荡的证据,扯成一条条细密的丝,在他灵巧的手下织成网,而她被网包裹着,根本逃脱不得。 可明明才刚拒绝过他,此刻又离不开他的手指。 孟瑛从未有过的羞愧,身体的热从下面攀升,烧红了她的脸颊。 义正言辞,数次拒绝的是她。不受控制,无声求欢的也是她。 她紧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快要逸出喉咙的声音发出来,似乎这样就能勉强保留最后一丝T面。 手指揉捏了一会儿,终于拨开蚌肉,隔着湿泞的布料,挤进甬道。 而那里不自觉地用力,有规律地一放一收。 梁璞另一只手在她颊边抚摸,手指慢慢抚上她饱满的双唇,如出一辙的动作。 拨开唇缝,挤入其中。 将她口中的潮热与湿润全部引出。 孟瑛终于不顾一切,抛开自我拉扯的矛盾感,放软了身子,弓着腰身,仰着头。 迎接着他给她的情欲浪潮。 // 等会还有 -- 升腾 孟瑛包里手机在嗡嗡震动,她猛地睁开眼睛,可梁璞根本不给她走神的机会,手指塞入内裤,毫无阻碍地抚摸着花地。 他偏头看孟瑛的反应,脸颊红的像沾了朝露的玫瑰,而睫毛随着他的手下动作无力颤抖,似有挣扎。 他心念一动,蹲下身去,有些焦急地扯下小K。 唇舌便贴了上去。 孟瑛急促地“啊呀”一声。 周遭一切都变成厚重的云雾,升腾而起,全部挤入她的脑中。 再无其它,包里嗡嗡不停的震动停了下来,她心底仅留的那一点矛盾感也被冲破,也无心去在意隔着一层门外的动静。 滔天的快感快速将她淹没。他柔软细腻,带着源源不断湿热感的舌头,正不停动作。 在穴口处扫着圈,再滑过甬道,寻到凸起的小珍珠,又顶又舔,又吸又咬。 他手扒着她张开的大腿,让孟瑛像骑马一样腿骑在他的肩上,而他仰头接着一股又一股的春水绵绵。 他动作愈来愈快,带着鼻尖也不停耸动,鼻尖挺而y,舌头热又滑,孟瑛在这双重快感下激烈地抖动着身体。 花心处渐渐打开,舌头也不再甘心于流连在外,试探X地顶入一些,梁璞立即感觉到孟瑛腿间紧紧收紧。 入口处的软肉颤抖不停。 他舌尖用力,模仿着性交ei的动作,不停进入。 孟瑛抓着梁璞的头发,强行抽回一丝思绪往下看,只看到他的头前前后后。 他的鼻子蹭着小珍珠,舌头塞入穴口,抽出时还不忘在边缘绕一圈,动作间水声啧啧。 孟瑛心尖都在发颤,再没有别的所想,随着身体内不断攀升的热流,大到顶峰。 而后,双腿不停抖动,失力一般坐在梁璞肩上。 他终于从那里抬起头来,顶着被孟瑛抓乱的一头乱发,微微一笑。 孟瑛手撑着门板,正要起身,嗡嗡声又一次响起。 震动不停,带得地毯上的包都移动了位置。 梁璞暗道:不好。 可他心里也知道,接连打来的电话一定是有事,他再没立场去阻挡孟瑛接起这通电话。 果然孟瑛稍稍整理好情绪,缓和了呼吸,就不顾光裸着的下身,不顾仍在腿间颤巍巍要坠下来的一滴爱液。 像梁璞拉开她的裙子拉链一样,不带犹豫地拉开包。 “喂。” 明明上一秒还娇喘微微,明明她脸上玫瑰一般的红浸入肌肤还未消去。 可她就算衣衫不整,接起电话也是那个理智清醒,果断决绝的孟氏掌权人。 梁璞忽然有些气愤,他随着孟瑛半蹲着的姿势蹲下去,长腿圈在她身边,从背后搂住孟瑛。 她专心听着电话,并没有对他的动作提出异议。 所以他轻而易举地从她腰侧摸上去,流连在文胸边缘。 梁璞头挤在孟瑛肩头,边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边往下看孟瑛胸前布料映出的他的手指形状。 他翘起中指,故意吸引孟瑛的注意力,然后在灰色布料下做出让人很难不多想的动作。 刚刚就是这只手指,就是这个动作,让她呼吸不稳。 孟瑛移开目光,毫不留情地扯下他的手。 梁璞轻笑一声,没再强求,只是不停摩挲着她的腰间。 他大概听清了电话那边的话。 “商超这事你要谨慎处理,不能将孟氏一勾人等都定罪。” “合作项目你不做决策,本来就给了梁家可乘之机,要不是我们牢牢把握着财务这块,不知道要被蒙骗多少。” “中午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参加。” “怎么,你身边有人?” 孟瑛扭头看向梁璞,梁璞扑闪着眼睛,一脸无辜,头发却还是乱糟糟的像J窝。 孟瑛忽然就笑了:“是啊,梁璞在。” 那边顿了一下,许久没说话。 然后才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瑛瑛,你要分得清轻重主次。” “你的肩上有整个孟氏的担子,不能任性而为。” 孟瑛没有理会这番话,只说:“中午我会去,把时间地址发我。” 然后就挂了电话,在梁璞又要欺身上来之前挡住他的进攻之势,手向后撑着,笑着看向他。 “中午饭局陪我一起去?” -- 相伴 地方选在南市市中心的顶楼西餐厅,孟瑛觉得有些好笑,路上还与梁璞说笑。 “我爸正宗的中国胃,向来吃不惯西餐。” “也不知道是为了陪谁,竟然愿意迁就别人来吃这个。” 梁璞自己开车,在一个红绿灯前缓缓停下,转过头笑着睨她:“你不是一样?也会迁就。” 孟瑛白他一眼,鼻子发出小兽似的一声轻哼。 浑身上下刚被滋润过的劲还没收,与往日大有不同,平白多出娇柔媚色。梁璞愣神,直到后面的车按喇叭催促才猛地冲出停止线。 手抓紧了方向盘,趁前后没车的间隙又扭头看孟瑛一眼,只觉得怎么看心里怎么的舒爽,完全将刚刚自己未得到疏解的愤然抛却脑后。 一条条数落起来,但声线也被秋日暖阳晒柔:“你喝茶只爱喝第三泡的,碰见那些老头子还不是乖乖陪着喝浓的。” “不爱运动,可高尔夫球场去的次数比我还多。” “还有……” 见孟瑛已经冷着脸转头看向车窗外不愿再听,梁璞止住话头。 俩人无话驶过一条街,梁璞才又憋不住道:“我说句你不爱听的,某些地方你像极了爸。” 孟瑛“嘁”了一声,竟被他这句称呼逗笑:“你待会儿当他面也叫他爸?” 孟瑛猜想到是个不一般的饭局,但万没想到的竟是和程鹤齐与他父亲程家荣。 侍者一路引着过来,房门刚一打开,孟瑛下意识地想将梁璞挡在身后。 挂了电话后让梁璞与她一起来饭局,只是为了气一下父亲,让他断了对自己感情生活插手的心思。 虽然来的路上也有些后悔,这个做法与她上学时因为父亲要求她科科满分而不满,故意做错一题得九十八分的幼稚做法如出一辙。 上一次见面,她刚义正言辞地和程鹤齐说,她与梁璞,只是合作关系。 今天却又相伴而来,在这梁璞本不该出现的饭局上。 身后的人却不愿意被挡住,向边上迈了一步,笑着与从前的老丈人打招呼:“孟叔。” 孟立表情不变,不冷不淡地应了声:“来啦。”又转过头与程家荣解释道:“早上商超出了事,程先生也看到新闻了,这俩孩子刚在总部开完会,我等会有些事要嘱咐他们,就叫着一起过来了。” 程先生乐呵呵:“现在的年轻人都年少有为,我们只能退居二线咯。” 梁璞在进门的时候悄悄捣了下孟瑛的胳膊,然后与她一同走进来向程家荣问好。 程鹤齐始终挂着真诚的笑,似乎完全没有向孟瑛表大心意又被孟瑛婉拒的事,也完全没有亲自找上门去询问孟瑛与梁璞关系的这一回事。 他甚至与梁璞饮酒畅谈,其乐融融。坐在他们对面的孟瑛才像是被捎带过来的人。 直到孟立出声问:“这事有眉目了吗?” 孟瑛梁璞对视一眼,孟瑛手下不停,慢条斯理地切好一块牛排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梁璞状似苦恼:“采购部门总是脱不了g系的,瑛瑛想着避嫌,这事我来查,她不方便出面。” “但我有个消息,怀疑是有人下套让我们的人钻。” 孟瑛一口肉嚼完,也不顾程鹤齐在听见梁璞唤她“瑛瑛”时就投过来的眼神,在他的注视下直直地看向梁璞。 这事刚刚一路上都没听他说,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 孟立点头,程家荣沉思一会儿,也安慰X地说了一句:“大环境不好,A股这次上不了的话就去港股嘛。” 孟立对这个建议不表态,只是又斜祁着孟瑛:“仗着有小璞给你做苦力,你就躲懒呢?你也和他一起琢磨去,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呢,你俩一起参谋着办,总比一个人做得妥帖,可别让程叔叔白夸你们这帮年轻人了。” 这话说得巧妙,在不知细节的人听来,竟像是梁璞给孟氏做事似的,两家合作项目倒像是孟氏主导。 -- 隐秘 eγцsℎцωц.мe 孟瑛看向梁璞,他却没什么不高兴的神色,只笑嘻嘻应着:“我是甘愿做苦力的,只怕瑛瑛嫌麻烦不想过问。” 也不管有长辈在场,放下刀叉只盯着孟瑛看,意味深长道:“但也是瑛瑛对我放心呢。” 孟瑛面上不显,台布下的脚绷起,像拉紧了的弓,形状是温柔缱绻的弯月,却蓄满了力狠狠踢出去。 梁璞没想到她会在众人眼下做出这举动,趁着她脚还没收回去,几乎是下意识地双腿一夹,将她的脚夹在小腿中。 孟瑛抽了几下,根本抽不出来。又不敢动作过大,急得身后冒汗,只得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瞪向他。 而梁璞悠然自得,恍若未觉。 孟立显然不愿意再将这话题继续下去,他不知道梁璞还能说出什么不顾场合的话,当作没听见似的,转过头与程家荣说话。 孟氏近几年的目标是进军海外市场,将资产外移。 香港程氏,才是现阶段的最佳助益。 之前与梁氏的合作,是为了强强联手,在南市乃至整个南方得到更大话语权。Ⓢайyésんùωù.νιρ(sanyeshuwu.vip) 孟立最自得的一点,就是清楚明白地知道什么阶段该做什么事,不会因为其它外物拖泥带水优柔寡断。 而他也很清楚,孟瑛这点完全遗传他。 但现在孟瑛与梁璞之间,却让向来很放心女儿做事的孟立心底存疑。 孟立边与程家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边留心孟瑛的动静。 她虽然还是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牛排,可动作明显变慢,似有嚼蜡之感。 明明几个男士都穿着正装,在这冷气十足的室内也觉得温度正宜。 只孟瑛,虽然极力掩饰着,也让人能看出有点坐立难安之感。 自她脖颈向上,染上一抹荷花尖上的红,额角冒出细密汗意。 孟立不知为何,只觉得孟瑛的反应与梁璞有关。 可梁璞和程鹤齐聊得火热,孟瑛还时不时插上一嘴。 场面上再正常不过。 但孟立就是能断定,在某个他现在还不知道的地方有问题。 而如他猜想的那样,在几乎及地的桌布下,只孟瑛腿前的桌布在她腿上叠成波浪,在波浪前端,脚上的高跟鞋已经被梁璞用巧劲褪下。 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某个间隙,悄无声息地落在长绒地毯上。 如同他们此刻不为人知却暧昧十分的动作一般,在众人视线死角的隐秘处,在正常交谈声音的掩盖下,无声地腿脚g缠。 梁璞利用经常运动的优势,将孟瑛的脚紧紧夹住,她不仅动弹不得,还要仍由他摆布。 脚被他带着从小腿一路向上,隔着硬挺的西装K也能感受到他腿上正正好的肌肉。 正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起伏,隐隐彰显着男人的力量感。 脚被他的膝盖夹住,孟瑛的腿几乎形成一条直线。 孟瑛只觉得浑身的温度又一次升高,她像只被温火小烤的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变热。 而梁璞突然调整姿势,身体向前,膝盖像怪兽张开的嘴,缓慢决绝地要吞下她。 而那张嘴的里面,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火热。 孟瑛明知道来自父亲时不时的打量,可她再难保持一戳即破的冷静。 他正有意无意,故意用大腿的肉夹着她,一步步向前。 引向更深处。 晚一点还有但会晚 -- 信任 eγцsℎцωц.мe 孟瑛忍不住地蜷起脚趾,五脏六腑也随之一起缩起,像有无数只静静蜷缩却蓄势待发的虫子。她的身体看似一动不动,极度紧张下手握着刀叉更加有力稳当,可只有她知道自己的体内正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稍不留神就会冲出来。 她忽然与父亲的眼神相撞,而孟立只看了她一眼,就平静地移开目光继续与程家荣继续交谈,无外乎是什么政策变化,世界格局。 可那一瞬的怀疑、探究,像猛槌一样砸向孟瑛。 她已经紧张到僵硬的躯体蓦地一松,本来牢牢握在手里的叉子碰到餐盘边缘,顺着餐布跌落下去。 远远站在一旁的侍者立即拿起新的餐具走过来,孟瑛此刻心里过了千万种画面。 一直夹住她不放的那个罪魁祸首,终于松了力气。 孟瑛慌乱地在桌下找着自己跌落的那只鞋,在侍者走到她这边时才及时穿好。 侍者将新的叉子换上,转身时看到孟瑛耳后的一层薄汗,体贴问道:“需要将温度调低吗?” 程鹤齐这才发现孟瑛的异样,艳若红霞,眼神飘忽不定。 他疑惑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记得你不怕热。” 说着就隔着桌子探向前,伸出手要试孟瑛的额头,饶在此时也不忘说一句:“唐突了。”Ⓢайyésんùωù.νιρ(sanyeshuwu.vip) 在孟瑛歪头躲过之前,梁璞也站起身来截住程鹤齐的动作:“程先生大概不知道,她吃多了黑胡椒就容易这样。” 又笑着拿过孟瑛面前的黑胡椒道:“她别的都还好,但碰见喜欢的东西就不知收敛,这黑胡椒肯定是加多了。” 他像是无意间打开了话匣子,又像是故意在程鹤齐面前展示自己与孟瑛曾经的亲密。 “以前带她出去吃夜宵,她明明吃饱了,可遇见喜欢喝的鱼汤也y撑着喝了小半盆。” “看似对吃的没什么讲究,可其实啊,只是没对她的意,一旦合她心思了,劝也劝不住。” 梁璞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众人夸赞教养好脾气好性格好的程鹤齐,此时也罕见地冷了脸色。 孟立一直注意着他们几人的动静,眼神转了一圈,笑着举起手往下压了压。 “站着干嘛,都坐下。” “吃完了就不想陪我们老头子聊聊天了啊?哈哈。” 孟瑛垂着头,一直没说话,她剧烈的心跳此时才回归平静,根本无暇去顾及程鹤齐和梁璞之间的暗潮涌动。 只是禁不住后悔着,不该一时赌气带梁璞过来。 一旦有梁璞,就会生出许多她无法控制的事情,她的缰绳,永远无法拴到梁璞身上。 孟瑛最终还是被孟立几乎强压着,与梁璞一起去查商超的事。 孟瑛觉得好笑,在与梁璞结婚前,最不信任梁璞的是她自己。 在他们结婚后,最不信任梁璞的反而是之前在自己面前多次夸赞,卖力推销他的父亲。 甚至因为极度的不信任,可以暂时X忽略掉他本不愿孟瑛与梁璞走得过近。 孟瑛明显的心情不佳,梁璞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伸过来牵过她的手。拇指陷在她柔软的掌心,声音也软得像块棉花:“我道歉,是我不好。” 孟瑛用指甲掐他手心,头也不回:“你都做了些什么才让我爸对你这么防备?” 梁璞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才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住。 变道的空隙转头看向她,只觉得比刚刚来时看她更舒心了些,这一天都是无比的舒心。 “不管什么时候,爸对我一定会有戒心。” 他看向孟瑛那边的后视镜,只能看得到她昂起的下巴,一如既往像锐利的刀锋。 “瑛瑛,难道你对我没戒心了?” 孟瑛没有回答,手心的手机轻微震动。 她有强烈的预感,打开来果然是来自一直提防着梁璞的父亲。 “你的个人问题我不想多问,但你是我的女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也知道做什么事才是对的。” “多长个心眼。” -- 方向 梁璞瞄见孟瑛低头看手机,几秒后将手机锁屏反扣在膝上,她不发一言,只沉静地盯着在眼前愈来愈宽的路。 梁璞也猜到她大概又是收到前老丈人的信息。 孟瑛就算是收到来自下属的消息都会回复收到,只有对待她的亲生父亲时才会有这种毫无道理的没礼貌的态度。 用已阅不回来表大她的不满。像是静默的抗争。 而大部分能让她不悦的消息又都是来自她的父亲。 梁璞默默调高音乐的音量,让气氛显得不那么尴尬。 有时候他也会后悔,如果两家没有深度合作到这个地步,没有这么多分不清的利益纠缠。孟瑛与他之间的关系会不会走向另一个方向。 可他自己也明白,若不是为了深度合作,她孟大小姐大概是看也不看他,就算是生意上有往来,也会是眼皮镶了几十克拉的钻一般懒得抬起来,用她那副冷静到高贵的音调缓缓说一句:“梁董,幸会。” 那三年的合约夫妻关系都不会有。 又哪里来的另一个方向。 所以,现在的状况并不是最坏的。 音乐戛然而止,突兀地插入一段钢琴曲。 孟瑛的视线也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这段像是随时要吹响进攻号角的亢奋曲调她很熟悉,是梁璞一直在用的来电铃声。 屏幕显示“通话来自老太太”。 梁璞按下接听键,根本不避着孟瑛,那边的声音就通过车内音响环绕在孟瑛耳边。 “听说你早上和小瑛一起去商超总部开会去了?” 梁璞看向孟瑛一眼,见她已经改了坐姿,脊背挺直,看似盯着眼前的路却是神经紧张地听着。 他轻笑一声,一贯地在张安妍面前讨好卖乖的声调:“什么都瞒不过老太太您,天上的神仙也没您的耳朵灵。” 张安妍果然被哄得笑出声,“嘁,皮猴子。” 又降低了声音,像不经意撞破什么秘密的少女那般,小心翼翼中压着窃喜。 “那,瑛瑛和你在一起吗?” 梁璞不理会孟瑛那几乎快摆动成扇子,在她胸前晃悠的手掌。 挑衅地看着她,故意道:“在我车里呢,正在我边上听您讲话。” 孟瑛的脸色由白涨红,又气又恼。可梁璞对她的反应很感兴趣,甚至降低了车速缓慢地移到路边停车位,撑着头笑着看她。 “呀!瑛瑛你在听吗?” 孟瑛只得硬着头皮叫了一句:“奶奶好。” “好好好,这就好,我还怕你俩为这事闹矛盾呢。” “瑛瑛,晚上来奶奶这吃饭吧,我叫他们做你爱吃的。你可有快两年没来看我了,就算现在你不是我孙媳妇了,奶奶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啊。” 孟瑛拒绝的话噎在嗓子眼儿,她转头向梁璞求救,蹙眉皱鼻,难得的显出焦急之态。可梁璞却作壁上观,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见孟瑛没回应,张安妍故意“哼”了一声,悠悠道:“我就知道,你之前都是哄我呢,早就看我老婆子烦了。” 孟瑛只得央求着又叫了声“奶奶”,她实在是不知如何对待梁璞的奶奶。 敬爱是真的敬爱,甚至也有些想念,但是现在她以什么身份再去拜访?一时急得又开始下意识地指甲在衣服上挠着。 梁璞憋着笑,被孟瑛冷不丁地一拳打在穴口,笑混着咳一起呛出来,直把他脸色憋得通红。 等他平稳了呼吸,才出声解救孟瑛:“奶奶您放心,晚上我一定把人带到您面前。” 还没等孟瑛反应过来梁璞就挂了电话,孟瑛气得拿起手边的矿泉水瓶就要砸过去,被梁璞眼疾手快地按住手。 “喂!”她气鼓鼓的,活像一只被老鼠逗弄的急了的猫。 梁璞安抚X地拍怕她的手背:“中午吃你爸的饭,晚上吃我奶奶的饭。” “这才公平。” 孟瑛猛地抽开手,“这像话吗?离了婚的孙媳妇又去你家吃饭?” 梁璞毫不在意:“放心,没人会知道,没人会说闲话的。” 他发动车子,从另一个角度进行道德压制:“难道你就不想我奶奶?结婚那会儿她可是真心疼你。” 孟瑛无法反驳,老太太确实是把她当孙女似的疼爱,而她也将对爷爷奶奶的思念之情转移到老太太身上,这是无法反驳的。 梁璞见孟瑛久不说话,不知是生他的气还是自己和自己赌气,一时心软下来,临时决定做个好。 “不亏,等会儿卖个消息给你。” -- 灵犀 孟瑛一下子来了精神,一改刚刚那副被斗败又不服气的小兽般,自己与自己生闷气的蔫色。 也不管梁璞正在开车,直接伸手抓住他的一只胳膊。 “现在就说。” 梁璞嘴巴一歪:“早知道等会儿到办公室再提起这事。” 他早已经打好了算盘,用这个消息吊足孟瑛的胃口,行早上在会议室的未完之事。被前老丈人的电话生生打断后,这大半天下来梁璞怎么也忘不掉这回事,吊得他心口发慌,脚底发软。竟像是茶醉时才会有的精神亢奋的状态。 但只有精神亢奋,却没有身体萎靡。他某个地方可是精神的很。 梁璞视线移到孟瑛抓住他的胳膊的手上。 她手心微凉皮肤细腻,像飘逸糯滑的丝绸,触感柔软。 只是这么一看,心底那火就又被勾起来,欲望顺着她的指节缠缠绕绕,爬满他全身。 孟瑛等得不耐烦,轻轻掐他皮肤。 似乎只是短短一瞬,梁璞又将视线转回前方路况。 她没下狠劲,但指甲也浅浅陷入皮肤里,像蚊虫啃啮的细微痛感,却怎么也忽视不掉。 梁璞握紧了方向盘,连带着小臂肌肉偾张,凸起的静脉隐隐跳动。 孟瑛只匆匆看了一眼,突然松了手,抽开前四指轻拍他手臂:“说啊。” 她半探过来的身体也收回去,重新背靠着牛皮椅背:“你说是有人设套,查到什么了?” 梁璞却没想到她如此机敏,自己只是提了一下要卖她个消息,她就能立马想到是这个消息。 他仍没个正形,做出夸张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要和你说这个?” 又飞快侧脸看孟瑛一眼,再飞快转回去,“过去这么久我们还是心有灵犀。” 孟瑛没好气道:“你再不说我马上就下车。” 想到这更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下次出门一定不能坐别人的车,方向盘的掌握权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坐在梁璞的车上,去哪都要他决定。要是现在是在自己的车上,她一定靠边准备将梁璞撵下去了。 怎么这人现在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矫情多事。 眼看着梁璞又要转头看她,孟瑛直接手掌挡过去,将他才转到一半的脸推回去:“能不能好好开车?” 梁璞终究是理智战胜精虫,也怕孟瑛真的生气,边加速边说:“牛肉造假这个事采购的人应该也不知情,只是听说这是鲜速大的采购部门正在接触的进货渠道,他们还在谈价阶段,我们这边知道后就抢先一步截下来了。” “早上开会前我让李贸去查,他查到的消息是这批牛肉给我们的报价比给鲜速大的还低了百分之五。” “既然我们是抢先截了鲜速大的正在接触的货,价格应该只比他们高不会比他们低。” 梁璞边观察后视镜边打转向灯,正要继续说下去,孟瑛却把他要讲的话替他说出来。 “除非是有人怕我们不要这批货,率先就给足了价格上的优惠,不怕那帮想捞油水的人不要。” “他们贪,看到有报假账空间,所以就速度截了这批货源。” 梁璞又忍不住转过头,笑道:“我就说我们心有灵犀吧。” 孟瑛冷笑一声,抱臂思索半天,才又问道:“你说心有灵犀,那你觉得是鲜速大设的套还是这个供货商设的套。” 梁璞挑眉:“怎么,这是证实我们心有灵犀的考验问题吗?” 车子终于从阳光下驶入梁氏总部的地下车库,孟瑛抱臂的手松开。 “我数一二三,一起说,说对了才是心有灵犀。” 梁璞没想到孟瑛会有这样幼稚的提议,脚下刹车没控制好,车子在减速带上动静不小不大地颠了一下。 “你还会说这样的话……” “一、二……” “鲜速大。” 孟瑛却没说话,只手撑着座椅身子稍向前倾,转过头看着梁璞笑。 “你真幼稚。” -- 回望 梁璞的旖旎心思在踏入办公楼的那一刻,随着密闭的Y凉也冷淡了下来。 一个接着一个的会议让他甚至没有功夫去招呼孟瑛,间歇的时候他会借着走几步活动一下的借口从楼层这边一直走到另一边,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看着孟瑛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用他的杯子喝着他的咖啡,按下内线吩咐李贸给她送资料。 他没有一点被喧宾夺主的不满,喜滋滋地吩咐李贸用心陪着。 商超的事一直是梁璞在管,孟瑛只负责看看每个季度的财报。 可直到现在更细致的账目摆在她面前,她才明白商超经营并不是她一直看到的那样稳中求进,而是许多腌臜事都只到梁璞这里就结束,他从不会把这些东西送到她眼前去。 每一页纸在指尖里都变成有重量的铁片,翻过一面就把她的心砸下去一点,直到整个人都沉了底。 等日暮西垂,梁璞强行结束开不完的会议,再一次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孟瑛面前的账目本高叠着堆到她的下巴,而她也不顾形象地将脸侧搭在上面,清瘦的面颊上也挤出一小块可爱的肉。 梁璞拿出手机,放大焦距,咔嚓一声将这一幕拍下来。 而发呆许久的孟瑛终于从定格的画面中走出来,站起来遥遥看向梁璞,那一眼目光灼灼,似跨越千山万水而来,冬雪秋霜,夏雨春风,全都在她眼里。 梁璞被她的眼神施了法似的定在那里,孟瑛一步一步走过来,站在他的面前,手绕过他的身侧,从某些角度看来像是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怎么也不关门。” 门应声关上,而孟瑛还是站在梁璞面前,仅两拳的距离。但她却一步未退,明明这不是她喜欢的社交距离。 梁璞微笑,他把冬雪秋霜夏雨春风都接住,低着头回望她:“该回去吃饭了。” 孟瑛强行要求梁璞在晚高峰时绕路,要去西城区的花店买花,可梁氏的老宅子在北,几乎要多绕二十分钟的路。 孟瑛看着手机上搜来的信息,不顾梁璞的一再反对:“就去这家。” 梁璞都不用看她的手机就知道孟大小姐是怎么挑选到西城区的这家花店的,一定是南市客单价最高。 这是她一贯懒得费事时最快捷最安全的筛选方式,她曾说过用价格来筛选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容错率最高的。 梁璞耐着性子,锲而不舍地劝解:“你看,这条路都是红的,我们直接在北面挑一家花店,买他们家最好的也不会出错。其实我觉得什么都不用带,但你非要坚持,我奶奶也没那么多讲究……” 话没说完就被孟瑛打断,她扬着眉头“哦”了一声,“我只知道你讲究,还知道你的讲究都是耳濡目染来的,我多大的胆子敢在奶奶面前糊弄?” 梁璞在这点上无力辩解,只做着最后挣扎,声音浑在嗓子里:“你现在又不是做孙媳妇的,就算糊弄了也没什么事。” 孟瑛正对着镜子补口红,一开始没太听清,随便应了一句:“什么?” 补完下唇的色,像在嘴巴上画出了个笑容。梁璞那句发音不清晰的话在就要跑出脑子之前又被她抓住,在脑中重新过了一遍。 孟瑛冷哼一声盖上口红的盖子,磁铁啪嗒一声合在一起。 她的声音也像磁铁,引着梁璞的情绪。“是啊,不是孙媳妇了才更要让人挑不出错。” 梁璞默了声,终于认命一般向导航上红的发紫的路线驶去。 一路走走停停,在排成长龙的路口处停车等待时,梁璞手敲着窗棱,跟着车内音乐节奏,刻意发出看似松快的声音。 终于是先低了头:“怪我,下午就该替你准备好。” 孟瑛咬唇,想到那一堆她从未看过的混乱数据。 “也怪我,没有早点想起来。” -- 暴雨 孟瑛进门就送上专程去西城区买的蝴蝶兰,老太太亲手接过去,只一眼就认出是线条花蝴蝶兰,夸道:“还是瑛瑛用心。”又亲切地向她告状:“你是不知道,上次小璞给我买回个日本的品种,养了半年也没开花。” 时隔两年的见面,在老太太亲昵的言语中轻飘飘地揭过,像是完全没有这回事,一切皆如前。 孟瑛本来一直悬在心头的紧张不适也终于散去,顺着老太太的话说:“您也不知道,刚刚我非要绕路去买这盆蝴蝶兰,他还不同意呢。” 扶着张安妍的人双手接过去花盆,轻声询问:“您看要准备开饭吗?” 张安妍微微点头,转动脖子的动作像是只会出现在民国小说上的优雅知X,时间在她这里都变轻变慢。 她又笑着伸出手去,掌心向上,做出邀请的姿势。孟瑛下意识回牵住老太太的手,搀扶着她一起走向饭厅。 她突然想起,此情此景像极了结婚后第一次在梁家老宅吃晚饭的样子,她向梁璞打听好老人的喜好后,也是送上一盆花。正夏天,送的是开得硕大的芍药。老太太也像今天一样牵着她的手,一直引着她走向餐厅。 “满城的小姑娘,奶奶就喜欢你这样的,不像那些女孩一样娇滴滴。” “我们小璞脾气不好,往后你也别让着他,他对你说话语气不好了,你就回来告诉我,奶奶替你出气。” 那个时候的孟瑛还不知道梁璞是怎样的性格,不多的相处中,她没有觉得梁璞脾气不好,也没觉得说话语气不好听。他根本不像传言那般的不着调,甚至必许多公子哥儿都好一些,起码懂得上进。 当时的孟瑛对这位形式上的新婚丈夫还算满意,觉得他本人比传言中的样子好得太多。 梁璞快走两步跟上来,扶着老太太的另一边胳膊。 张安妍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直把孟瑛看得害羞,“您这样看我做什么?” 张安妍也不说破,只说:“奶奶我开心呢。” 晚餐过半暴雨不期而至,早有人出去将院子里的花草盖上遮雨布,风雨声混着泥土被雨水打烂的味道一起涌进来,张安妍欣喜地放下筷子,走到窗前张望:“好大的一场雨。” 孟瑛也站起来,隔着两步远看着外面的暴雨如注,在黑幕下更显浑沌。 她却有些烦恼,这么大的雨该怎么回去,肉眼可见的能见度不足五十米,叫司机过来接她似乎是有些为难人。 梁璞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的身后,在她耳边突然低低地来了一句:“是啊,好大的一场雨。” 孟瑛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忍不住回头翻了个白眼,梁璞却只插着兜,挂着悠然自得胜券在握的笑。 果然,在张安妍转过身的时候,不容置疑地下了命令:“你们今晚都别走了,都在这住下。” 孟瑛还没说话,梁璞就看出她的心思似的急着答应:“好的奶奶,我们刚刚正商量着呢,也说今晚就在这住下了。” 孟瑛万没想到梁璞能睁眼说瞎话,在张安妍看不见的角度用唇语问他:“什么时候商量了?” 梁璞扶着奶奶重新坐回餐桌,把老太太的碗筷重新摆放好位置,才抬头也用唇语回答。 “心有灵犀。” 若此时再推翻梁璞的说法,俩人到底谁真谁假难以判断,还会显得自己做事扭捏,不领老太太的照顾小辈的情。 孟瑛思索再三,破罐破摔地想着,都来吃饭了,还怕在这住一晚吗?又不是没住过。 只是坐下来后用公筷给张安妍夹菜,半撒娇半认真道:“奶奶您可得给我做主,梁璞好多事都瞒着我呢。” 张安妍一听果然放下筷子,冷脸朝着梁璞给孟瑛做主:“你小子就是心口不一。” “你这是欺负瑛瑛不和你计较呢?忘了前一阵子你在我面前赌咒发誓说这辈子只要瑛瑛不回来你就宁愿孤老终身的话了?” 梁璞先看向孟瑛,见她难掩震惊之色,愣愣地盯着他看。 自己心里也惊讶,原来九十岁的老人谎话也是能张口就来。 这话似乎也不好否认,于是不管不顾地认下来,“是我的错,让她误会了,没和她解释清楚。” 张安妍这才满意,隔着桌子用筷子另一头不轻不重地打了下梁璞的手背,打量着孟瑛的表情才又说道:“你长嘴做什么用?什么话都要说开了才不会产生误会。” -- 小人 eγцsℎцωц.мe 张安妍安排孟瑛住她和梁璞以前一起住的大卧室,梁璞被安排去客房。 孟瑛也没和梁璞客气,只是心里感激老太太不愧是书香世家的小姐,虽然撮合她和梁璞的心思明显,但在礼节上从不出错。主动当着众人的面将她住在哪里安排好,不会让人闲话。 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浴室里传来水声,与窗外的暴雨是不一样的,带着温度的水总是温柔缱绻,在暴雨夜也显得宁静。 床上用品还是他们结婚后第一次在梁家老宅住下时用的红色,也不知是从哪里又费心翻找出来。 梁璞眼神凝在那片红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时的心境。端详着床的宽度不禁觉得好笑,标准的双人床,也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做到各睡一边,谁也不挨着谁。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两下,嗡嗡几声像是在房间里哑声炸开的雷电。 梁璞的脚步跟随着视线来到床前。十点钟,不早也不晚,这个时候有工作信息也算正常。 可他不知怎么回事,直觉X地判断这不是工作信息。 没有犹豫地输入记忆中的数字,果然顺利打开,也不知道是该夸自己对孟瑛足够了解,还是该说孟瑛看似精明,在某些方面却是简单极了。Ⓢайyésんùωù.νιρ(sanyeshuwu.vip) 窗外惊雷炸开,白光照亮梁璞的侧脸。他的表情比外面浑沌的黑夜还要莫测。 消息来自程鹤齐。 “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唐突。” “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需要更正式一点地追求你。” 动作先于思考,梁璞利索地将这两条消息删掉。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将手机又放回原处,但心情却怎么也利索不起来,压着被子半躺在床上,转过来转过去,直把身下的被褥弄起层层褶皱。 有些懊悔刚刚的动作太快,直接删掉似乎有点不妥。 如果以孟瑛的口吻回过去拒绝的话,才算彻底地将这件事解决。 可这样做又有些不好,万一被孟瑛知道了…… 好像他忌惮着程鹤齐似的,忌惮到需要高这种不入流的小动作。 梁璞思索再三,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做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他很想回过去一句脏话,但还要耐着性子揣摩孟瑛的口吻,打出的字删了又删。 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梁璞动作飞快,将手机塞到枕下。 孟瑛擦着头发一脸不满:“你怎么进来的?我明明反锁了。” 梁璞懒懒地靠在床头,抱臂努嘴:“内门不仅连着衣帽间,和书房也是通着的。” “你才在这里住过几次?反锁门就想拦住我?” 颇有些你奈我何的无赖样子。 孟瑛懒得和他计较,坐到梳妆台前涂抹老太太特意让人送过来的护肤用品。 梁璞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手向后摸索着,拿到手机后手臂垂在床边,边与她说话边删掉自己打好的字,将手机复原到之前的样子。 “我刚刚在想,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想做对假夫妻,但后来还是互相吸引。” 孟瑛动作一顿,透过镜子的反射看到梁璞已经走到她身后。 “就像现在,离了婚也一样互相吸引。” 手轻轻按上她的肩头,顺着大臂小臂摸下来,双臂展开,叠在她的双臂上,前穴下压揽住她。 像两只张开翅膀叠在一起的蝴蝶。 他们明明在镜子里对视,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在对峙。 梁璞终于轻叹一声,手掌肉乱她的湿发:“我不比你,你也别再比自己。” 他转过身,再次不经意间打量着孟瑛的手机,心想应该是无碍,就算拒绝的话没有发出去,孟瑛这边迟迟没有回应也算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好好休息,晚安。” 孟瑛看着梁璞的背影忍不住追问:“那你来做什么?” 总不是她多想了,深更半夜跑来她的房间,自说自话莫名其妙地提起吸引,扔下一段话就走。 孟瑛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梁璞转头故意笑嘻嘻,“哦?那你想做什么是吗?” 他眼神打量着红色的床铺,颇为惋惜道:“我是怕留下什么痕迹,既然你有心邀请,那就不管了……” 孟瑛心里那丁点儿疑惑散去,他满脑子果然就只有这件事。 “滚回客房去。” -- 鬼胎 ℮γцsℎцωц.м℮ 梁璞醒来时却被告知孟瑛早饭都没吃就离开了,他顶着一颗鸟窝似的头发,头枕着胳膊对着客房天花板发呆。半晌才回一句:“知道了。” 来人恭敬道:“老太太已经起了,正准备用餐,让我来催您一下。” 梁璞梳洗整齐后又是一副精贵公子模样,他绕到饭厅与张安妍打招呼,只站在边上并不落座。 还没开口就被老太太白了一眼:“你爷爷年轻时候也没你这么烧包,我们年轻时候,你这样的打扮是要被骂‘小开’的。” 梁璞原地转了一圈,不觉得自己的形象有什么问题,缎面衬衫配休闲西装K,轻快又方便,简单又高级。要说烧包也是莫邱那样,项链戒指等配饰一样不落的才叫烧包。 孟瑛曾经当着莫邱的面说他打扮花哨,像只招摇过市,求偶心急的禽类。莫邱被气得跳脚,回了一句:“你俩这种自诩X冷淡高级风的才恶心,又想打扮又不想让人看出来打扮,虚伪至极!活该配一对!” 梁璞也不敢反驳老太太的话,笑着给她添了茶:“您不知道多少女孩喜欢我,时代不一样了,男人也要注重形象。” “唔,也算是一种审美和品味的象征。” 张安妍咽下一口煮烂了的粥,才斜着眼看梁璞:“你坐下来。” 梁璞抬腕看手表:“过几天再回来陪您吃早餐,事情多,我先出门了。”sайyésんùωù.νιρ(sanyeshuwu.vip) 张安妍将银筷子往筷枕上一搁,冷哼一声:“你给我坐下!” 一改刚刚还和蔼的态度,横眉冷对道:“我现在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这满屋子的人心眼加起来也没你一个人多。” 眼神环顾一周,原本饭厅伺候的人都低着头默默离开。 “要不是我觉得不对劲,昨天叫人过来问话,竟然不知道这事是你在后面推波助澜。我都差点儿被你骗过去。” “你存着什么心思呢?孟氏那些人做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你向来都是瞒着孟瑛,现在怎么又绕了这么大一圈设计让他们往里钻?你明明早就知道这批货有问题,还暗示着他们早些签合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破法子!” 梁璞早在老太太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拖了把椅子坐下,偌大的饭厅内已经没有别人,他也收起那副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小开形象,坐在老太太边上听训。 板起脸来竟有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感觉。 直到张安妍气不打一出来,手指戳上他的脑门,他才闷着声音解释:“借着这个事把脓疮都挖出来,让孟瑛亲自把孟氏这些人解决掉。之前那些事都瞒着她也是为了积攒着,一朝事发她才下手更重。” 老人喜欢自然通风,晨起时屋内的窗户就都被打开,下了一场夜痈审的空气清新自然,徐徐灌进来,静的只有风吹树叶的白噪音。 祖孙俩静静对坐着,直到碗里的粥都在表面结了一层蝉翼般的薄皮,张安妍才边叹边问:“我再问你一次,你对孟瑛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这世上什么事都能做,骗人感情的事不能做,我看那丫头,对你还是有些旧情。” 梁璞避而不答,沉硬着:“孟氏三支虽然有些小矛盾,但在大是大非前还是一心的,我们与他们不一样,老头子留下的烂窟窿太多,梁氏看着是一艘巨轮,但我们经不起一点折腾。合作项目对孟氏来说是锦上添花,对梁氏来说却是做好了能翻身,做不好就自伤筋骨。” 张安妍根本不上当,听他说完又坚持问:“我只问你对孟瑛到底是个什么心思?真放不下还是坏心眼儿利用她?你小子小心骗着骗着把自己也骗了!” 梁璞这次却久不作声,端过张安妍面前的粥,拿起勺子搅着,直到缥缈的热气在搅动中散干净,才捧到老太太眼前:“您快点用饭,凉了伤身。” 孟瑛拿过小栗连夜整理好的文件,久不作声。 小栗在边上站得脚发麻,只能想着其他事情来分散注意力。这对前夫妻可真有意思,前有梁璞默默推波助澜,后有孟瑛放任事情闹大。 各怀鬼胎。 孟瑛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小栗下意识看去,她却是真的快意模样,眉眼间都是轻松惬意。 甚至身子展开,边向后倚边伸了个懒腰。 似乎是自言自语道:“也算是默契。” 小栗不解,但也没说话,只安静地等待孟瑛吩咐。 孟瑛却难得主动和她搭话:“他想借我的手把孟氏的人都铲除干净,可我又借着这个事清老臣。” “你说到底算谁赢?” 小栗默默:算是狼狈为J。 -- 风度 孟瑛以采购部门利益熏心,欺上瞒下;财务部门弄虚作假为由,大刀阔斧,将孟立安排的一众老臣全部清除干净。 孟立近年来少问事务,整日与大官显贵,政界要人应酬。等一众人哭天喊地找到他的时候,人员调动已经尘埃落定,他竟然没有提前得到一点消息。 五十多岁的人精气神儿都还足,退居二线不过是为了让位置给年轻人闯荡。但他竟然被自己亲生女儿瞒得死死的,一口气撸掉一张名单的人。孟立又气又急,更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和威严。也惊讶于孟瑛短短几年时间竟能掌控孟氏到这地步,完全绕开他做这么大的动作。 孟立本就情绪不高,孟申孟齐又到他跟前儿耷拉个脑袋,孟申倒还好,只是说孟瑛这样行事动作太大,容易让底下人议论。 孟齐却嗤笑着,阴阳怪气:“咱们家出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将军,大哥,咱们这侄女可比你管事的时候威风的多,您看这魄力。” 孟立沉着脸不说话,俩个弟弟对视一眼,孟申试探X地问道:“您有意和香港程家结亲的想法和孟瑛提了吗?我们俩商量了下,孟瑛虽然能力卓然,但为人处事有些不讲情面,还是需要一个性子温和的人在身边时时规劝她……” 孟立抬起头来,镜片后的眼神锐利精明,孟申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但这事估计孟瑛不会同意,还得想个法子缓和着说。” 大概是怕孟立想法不够坚定,孟申又补了一句:“从前为了在南方市场扎根,梁氏是好的选择,但现下我们在南边已经能与梁氏平分秋色,没必要再和他家不清不楚的。” “您大概不知道,外面传言可多着呢。” 孟立也不是个将女儿放在家族利益前面的人,但俩个弟弟当着他的面盘算孟瑛,却让他心头不爽,大手一拍毫不客气地训斥道:“都打着我孟瑛的主意,你俩的儿女就都是吃闲饭的?!” 孟申孟齐讪讪,还是孟齐厚着脸皮笑答:“这不是得孟家掌权人才能够配香港程家嘛,我家的哪够和孟瑛相提并论,只有她够格。” 程鹤齐久没得到孟瑛的回复,心底忐忑不安,纠结了好几天,又怕追问显得自己失了风度,又觉得既然话都说出去了再顾风度也是枉然。 父亲与他来南市,一是为了考察市场,二是为了日后行事方便,与内地名门多走动。 而他也清楚,父亲与孟家,都有意两家关系能更进一步。他并不抗拒这种家族联姻,可他更希望,先有感情,而后联姻。尤其是他本就对孟瑛有好感的前提下,他更不希望俩人的结合变成纯粹的商业利益的结合。 正在程鹤齐焦灼时,父亲却突然乐呵呵地叫他:“张女士邀请我们。” 程鹤齐却不知道是哪个张女士,满心眼想的只有孟女士。直到见面这天才明白过来,还有哪个张女士。南市只有一个梁家的老太太张安妍。 梁璞还是像上次饭局时一样热情有礼,可程鹤齐却懒得应付,他无法做到装作不闻不问他与孟瑛之间的那些传言。他向来被人夸赞的温和有礼,此刻像一张极虚假的面皮。 直到张安妍提出,梁氏才是程家在内地合作的最佳选择。 程鹤齐才不顾风度,直接站了起来。 梁璞晃着杯子,也跟着站起来。隔着桌子给程鹤齐的杯中装满酒,端起送到他面前。 “还是小程先生更想选择孟氏呢?” 他念“小程先生”几个字的时候漫不经心,似乎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可又极有耐心地一直举着杯,直到程鹤齐接到手中,主动放滴杯缘自顾自地与他碰杯。 奏出像功成庆贺一般的音调。 梁璞率先仰头喝完,悠悠道:“可孟氏,与我们合作更密切呢。” -- 喜好 程鹤齐与梁璞是生来就不同的人。梁家本就是簪缨门第,又和书香世家的张家结亲,就算现在不如百年前鼎盛,梁璞也是梁氏张氏这种大家族的血脉传承。 而程家荣是白手起家,在混乱年代摸爬滚打拼出来的,从毫无根基到今天被人称作传奇大亨,这其中尽是外人不可探知的苦楚。和许多港台大佬一样,发迹了的程家荣也娶了个貌美如花的港姐,空有美貌,毫无家世。 可直到程家荣也步入花甲之年,冲劲与拼劲再不如以前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一个家族的鼎盛不衰,不仅要靠后代的奋发图强,也要靠姻亲关系。 在利益为上的年代,什么关系都不牢靠,但只有姻亲,却是实打实的利益结合。 梁璞张扬肆意,怎么开心怎么来。程鹤齐却深知一切有今日的不易,他温和谨慎,从不任性妄为。 可这一次他却一改常态,直直地对上梁璞,送到嘴边的酒又放下,往台面上重重一搁:“那是以前。” 梁璞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反应,似乎正中下怀。他握着酒杯,轻轻晃荡两下再转腕翻过来,杯壁上残留的液体聚成一小滴,无声无息滴落在餐布上。 “小程先生似乎对内地的文化还不太了解,我喝了酒,你这杯也是一定要喝的。” 还没等程鹤齐说话,梁璞又端起被程鹤齐放下的酒杯,将洒了半杯的酒又添满,再次举到他面前。 他的胳膊横亘在两人中间,像一支没有拉满的弓,安静又暗藏力量。 俩个年轻人在静默中对峙,程家荣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与张安妍谈论自己的书画收藏。 年轻人的小打小闹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等这帮年轻人也到了他们这般的年纪,自然就会明白男女感情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之所以难忘或是有执念,不过就是因为不够圆满。 一旦感情完美到再无遗憾,终究也会归于平淡。 程鹤齐终于接过,仰头喝下。 梁璞突然出声:“但小程先生怎么就知道,没有以后呢?” 一口酒呛在嗓子眼里,程鹤齐站着咳了半晌,一张白皙的脸被呛成猪肝色。梁璞那意有所指的停顿,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主语。 不是“梁氏孟氏没有以后呢”,而是“孟瑛梁璞没有以后呢”? 一口辛辣的酒下肚,程鹤齐锋芒尽露,他拿起餐巾慢悠悠地擦拭刚刚洒出来的半杯酒,看也不看梁璞道:“合作的话,还是要看谁给的更多。” “我们香港程氏,诚意满满。” 他静静地等待梁璞的反击,可梁璞却出乎他意料的并没有生气,只是似叹非叹道:“小程先生还是不太了解孟瑛。” “她啊,有些恋旧。人是旧的好,东西也是用惯了的更顺手。” 程安妍终于像才发现他俩似的,招手道:“酒喝完了就坐下,你俩站着做什么呢?” 程家荣也笑道:“谈我们俩家合作的可能X,怎么又谈到孟氏去了?” 梁璞做出个邀请的姿势,程鹤齐也伸手谦让,似乎刚刚的相争都随着洇在桌布上挥发于无形的半杯酒一样烟消云散。 程鹤齐坐下时小声说了句:“那梁总知不知道,她现在也没那么讨厌下雨天。” “新加坡的雨季很长,长到足够她改变喜好。” 孟瑛在公司等到天黑,也没有等来父亲的上门兴师问罪。她并不为难自己,去思考猜想父亲没有反应的举动后是什么想法,是完全退让全权放手给她,还是图谋着其它。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用还没有出现的问题来烦恼自己,日子才会过得轻松些。 早就过了晚饭的点,刻意留在公司加班处理文件,等事情都做透审才后知后觉地有饥饿感。 孟瑛突然就想念起矮桌子小凳子上的那碗鱼汤面。在孟亭婚礼的那天晚上是勉为其难的撑肚子,可要是今天晚上便是恰到好处的美味。 她拿起手机,往下划了许久才找到梁璞的聊天框,消息停留在商超的事被揭破前,他问她为什么连着两次会议都不参加。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放心我。” 算了,蔬菜沙拉也没什么不好。 孟瑛在入户门前看见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人,还和上次一样,他耷拉着长腿坐在鞋柜上。 听见电梯门“叮”的一声懒懒抬起眼皮看过来,手指遥遥一指,颇有些委屈道:“你改了密码。” 孟瑛没有走上前,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只是抬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我想吃鱼汤面。” -- 时机 梁璞似乎反应有些慢,将孟瑛说的话又在口中细细咀嚼一遍:“想吃鱼汤面?” 然后才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手臂向后撑着,长腿轻轻一跃。 就算动作稍显缓慢姿势也足够潇洒自如。孟瑛突然就想到不久前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而她顺从着自己心底被撩动的情绪与他纠缠时,也是因为梁璞身上的这股“潇洒”。 她闭上眼都能在心中描画出他身披日光脚踏白浪,将万物甩在身后,目光坚定直直向前的画面。不经意间让她的心境不平了一个下午。 而他似乎感知到似的,晚上就出现在这里。 这一次又是这样,她想到了鱼汤面。而他再次在正确的时机出现。 “走吧。” 梁璞走到孟瑛边上,转过身按下电梯按钮,“不过你得开车。” 与此同时,孟瑛闻到他身上被T味熏腾着,混着男人的体温与味道的酒气。 她忽然就联想到,下午程鹤齐到孟氏,也是带着一股淡淡酒气。 与梁璞不同的是,他有意洗了个澡,又穿戴一新,可那若有似无的酒味穿过沐浴的清香和包裹在外的木质调香水,虚浮在他身上,浅浅淡淡。 他说没什么事,只是路过来就上来看一看。 孟瑛也就没理他,忙于自己的事情,但偶尔抬头总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程鹤齐专注看向她的眼神。或许是他一直就这样看着她,只是等着自己不经意间撞上去。 孟氏几乎一半的中层都被孟瑛调岗或停职,人员缺口很大,她忙得焦头烂额,也没心思去想程鹤齐到底是不是顺路过来看看,也没兴趣去深究他眼神后的深意。 而她这幅闲淡态度更让程鹤齐琢磨不透。到底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而故意冷落他,还是根本就没把他发的消息放在心上。 终于,在程鹤齐打算告辞时孟瑛拦住他。只是匆匆一抬头,“小栗送你下去,顺便让她把北城的项目给你过目。” “下个季度就要提上日程了,小程总可要给我留出时间哦。” 或许也是意识到冷落程鹤齐太久,孟瑛故作调笑姿态,语气轻快地说出这句话,完全不像她平日里冷静自持,礼貌淡然间拒人千里的感觉,太过刻意反而让程鹤齐不知如何应对。 程鹤齐苦笑一下与她告别,可她根本没空捕捉他不自觉流露出的受挫感。 梁璞叫他“小程先生”,孟瑛叫他“小程总”,他们在这点上倒是一致。 也是,他们都已经是家族掌权人,而他程鹤齐,确实还只是香港程家的儿子而已。 在电梯的红色数字跳动的时候,孟瑛扯住梁璞的衣袖,“和谁喝酒了?” 梁璞半转过头来,眼神化成酒水,汇成涓涓溪流流过她的肌肤,饶有兴味地等着看她的反应。 “和小程先生。” 在酒精的促使下,他性子里的破坏欲和我行我素的本性按耐不住地喧嚣,血脉都突突跳动着。 梁璞突然就有一种冲动,“昨天晚上他发消息给你,被我删了。” 孟瑛这才明白过来程鹤齐下午的突然到访是为了什么。 她甩了一下手,将梁璞的胳膊扔开,“你真无聊。” 电梯门打开,孟瑛率先进去,梁璞紧跟在后面,几乎是贴着她的身子问:“你不问我他发了什么?” 电梯门在眼前缓慢阖上,孟瑛盯着紧闭的入户门,突然道:“看来我把密码锁换了是对的。” 梁璞却不以为意:“嘁,统共那几个密码,我是懒得试。” “真要一个一个试下来,你以为我就猜不到?” 说着说着竟开心起来,喜好有些许改变又如何,他知孟瑛何其多。六位数的密码,她只用三个。八位数的密码,她只改变首字母的大小写。 梁璞手掌肉上孟瑛的后脑勺,不顾孟瑛挣扎将她的头发肉乱,难得地出现少年心性。 看孟瑛在他手掌下挣扎地脸红扑扑,气汹汹地瞪着他,梁璞竟久违地被取悦到。 “走,带你喝鱼汤面。” -- 投诚 比仄的小巷,简陋的桌椅,在同样的被屋顶割裂成折角的月光下。 刚出锅的鱼汤热气蒸腾着,梁璞隔着虚散的热气看着孟瑛。她小巧的脸埋在一团白雾里,夹起银丝似的晶莹剔透的面,贝齿轻咬,细细的银鱼就在她口中断裂开来。 孟瑛的吃相极好,对吃食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珍馐与粗茶淡饭对她来说似乎没区别。 明明她埋头于香气四溢的面碗中,明明是她提出要来吃这碗鱼汤面,旁人也很难从她脸上对这碗面的赞叹还是遗憾。 但梁璞却和旁人不一样,他能从孟瑛眉眼舒展的弧度,不经意抬起的下巴,甚至是吃面时动作的节奏。 准确地捕捉到她身上不易被察觉的欢喜。 初秋的晚上还是有些盛夏未散尽的闷热,铺洒在她身上的灯光像银河流淌般流畅自然,不知从何处远远送来的桂花香,以及孟瑛鼻尖上被热气比出来的红晕与晶莹汗意。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梁璞,此刻的孟瑛无比舒畅。 而他,正因为孟瑛此刻的情绪而愉悦。 梁璞抽出桌面上质地粗糙的餐纸,在指间捻了捻又放了下来,将袖口拉紧,伸到蒙蒙白雾中擦拭她的鼻头。 滑溜溜的布料蹭过孟瑛的鼻尖,心头也被柔风抚摸过一样。 孟瑛握着筷子的手僵住,任由他无比细致温柔地擦去她的热气。 可身体里的热却像g柴一样,无声地熊熊燃起来。 孟瑛僵硬地转过脸,身体向后缩了一下。 却再没心思吃刚刚还觉得可口的面,她的心里胃里,不知被什么柔软细腻的东西撑得满满的。 她强行冷硬语气:“回你的礼还满意吗?” 梁璞轻笑一声慢慢收回手,手托着腮紧盯着孟瑛的侧脸道:“你这人。” “明明是顺着你的意,非要说成我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孟瑛手竖起,将面前的热气打散,这才看清梁璞的脸。 酒后的慵懒气在他身上尽显出来,他歪坐在那也是好看的,似乎生来就该做富贵闲人,眼睛一眨一瞥之间,所有他想要的便自动送到他面前来。 那是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心安理得的野心。 孟瑛用筷子搅着碗里飘着的几根面,软塌塌的已经快提不起来。 “你不是故意放任着到今天这地步,让我不得不下狠手,一朝尽除吗?” 梁璞笑了,手臂在胸前搭起,身体向前倾,一刻不松地紧盯着她。似乎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孟瑛,他能看透她平淡神色下的所有心思。 “孟瑛。”他轻声念叨着,像夜深时情人私语,将浓稠热烈的情意摊开。 “这事在别人身上,或许是觉得孟氏吃了亏,我得了便宜。” “但在你身上,这是你求之不得的。” “你早就想改革孟氏,将一众倚老卖老的和摆谱的关系户都清除出去,换上写着你孟瑛名字的新鲜血液,才能实现你的野心与抱负。” 他一句不停,不给孟瑛反驳的机会。 “你才不是只想当个不出错的‘孟氏掌权人’。” 孟瑛不答他的话,平静地反问他:“你呢?” “为了拿到‘梁氏掌权人’的位置,不惜卖了三年婚姻,将合作项目分出六成利益给孟氏。” “其它的暂且不论,你才不是个甘愿受缚的人,违心结婚,你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的眼神在飘散着鱼汤香气和桂花香的空气里交接,浓得热烈,压盖住一切。 半米宽的桌面上,不知是谁先伸出手,又是谁先牵起谁的手。 静静地等待心照不宣的未尽之语。 梁璞先出声:“可后来,我无比庆幸出卖婚姻的对象是你。” 眼神带着可感知的温度,随着月光一起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孟瑛,不要纠结我们是如何开始的。” “你想在孟家掌握足够的话语权,我只想收拾好我那爹的烂摊子。” “你知道的是我有那同父异母的妹妹梁君年,但却不知道梁君年还有个弟弟。” “我那爹,死之前给那外生子留了遗嘱。” 他缓而慢地抬起头,不出意外地将孟瑛惊诧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牵着孟瑛的手晃了晃,动作像讨好卖乖,可再出声却是无比的狠戾:“梁氏的资产,有我奶奶家的,有我母亲家的,我不能容许旁人分去一分一毫。” 梁璞的手被紧紧回握住。 孟瑛胸腔里有一股冲动,像交换心底秘密似的投诚道:“我很烦他们用家族利益来要挟我。” “我没有什么家族集T感,只想摆脱他们。” “梁璞,我想将孟氏三支彻底分开。” -- 成交 风从梁璞身后吹来,将他的衬衫吹得高高鼓起,像个塞了许多礼物在口袋里的漂亮玩偶。 可他神采奕奕,眼神坚定,分明就不是谁人都能拥有的玩偶。 孟瑛从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他,精贵不羁下决绝狠戾的模样,他明明挥手间就能掌控他想要的风云涌动,他明明从来都有着他的坚持与魄力。 可孟瑛刚到南市时就听了一簸箕关于梁家独子的传言,都说梁家父子关系不好,梁璞初中就出国,与父亲几年不见一面,见面就闹得天翻地覆。 都说梁璞的父亲将这儿子贬得一无是处,吃喝玩乐,无恶不作,简直就是纨绔子弟的典型作派。 如今想来关于梁璞不好的名声,竟然大半都出自他亲手父亲口中。大家说起来都是以“他爸都说他”为开头,“他亲爹都瞧不上他”为结尾。 孟瑛与梁璞婚后,认识了一个几乎颠覆传言的梁家独子。 他聪明有头脑,热情有g劲,他对很多东西都有兴趣,带着孟瑛接触了许多她从未接触过的新鲜事物,他乐此不疲地与她共同探知世间的许多美好。 孟瑛想,他们那短暂的和谐时光,是她这二十多年来的最多彩。 孟瑛只觉得自己一直坚持的防线,明明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的一些纠结,在这个夜晚悄然瓦解,被他这个人打动。 如他所说,离婚后她也再次被面前的人吸引,是与传言中完全不一样的梁璞。 而且,她该相信眼前的梁璞。 “我答应你。” 又觉得太轻易了似的,急着补上一句:“你帮我。” 梁璞笑了,他永远像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一样生机波波。“嗯,你也帮我。” 相握的手变成手掌相抵,忽然分开,轻轻一拍。 “成交。” 梁璞没有提出要回自己的住处,孟瑛也没有提出要把他送回他的住处。 方向盘在她手里,她径直往自己的公寓开。 直到开到停车库,梁璞才恍然发觉般:“你不怀好意,故意让我留宿呢。” 已经是深夜,黑漆漆的地下车库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在车内待了太久,声光感应灯也早就熄灭。 暧昧在黑暗中放大,变成让人呼吸紧促的气球罩住他们。紧闭的空间里身边人气息似乎都在咫尺。 在气球被某种喧嚣的情绪撑破之前,孟瑛抬手按下车顶的按钮,车内灯亮起的同时她越过中控台,爬到梁璞身上。 她手推着他的穴口,腿跨坐在他两侧,问道:“怎样?” 梁璞显然没想到她会有这番动作,自己身体下意识的被动接受完成后,揽住孟瑛伏在她肩头笑。 手从她敞开地腿间伸出摸到敏感处,没有他想象中的清泉相迎。 “你骗我。” “又得侍候你半天。” 孟瑛一只手向后撑着他的腿,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脖子,绕到耳后,再顺着下颌线划到下巴尖,食指紧贴着他的喉咙往下,逡巡着锁骨形状,继续往下解开他的衬衫纽扣。 某种让她呼吸紧促、收紧身体的感觉更盛。她想,大概不用伺候半天。 却也想不通为什么只是解开他的纽扣就像按下了身体的按钮,瞬间就起反应。 她轻轻扭着胯,将腿心往下压。 而梁璞十分自然地伸手就将她的裙子拉链拉开,再将布料推高,在她髋骨上面叠出一道又一道的波浪。 孟瑛手摸到他胸前,捏了一下凸起:“你倒是熟练。” 梁璞闭着眼俯身,准确地与她的唇瓣相贴。 更深的纠缠前虚含着她的唇说道:“明明你也不生疏。” -- 旷‘日’持久( ℮γцsℎцωц.м℮ 密闭幽暗的空间里什么都被压实,喘息的频率被空气放大,悉数传到耳边。 孟瑛低头与梁璞接吻,身体不由自主地缩起,却也不知道是为了圈住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只知道身体的一切感受都要紧紧搂住,舍不得泄出一丝去。 梁璞还算从容,能分出心来用掌心贴着柔软密地,感受着那里的细微变化。 孟瑛却手腕失了力般,再无法往下继续解他的纽扣。 衬衫只解开三颗,梁璞赤裸着大半个胸膛,孟瑛身体往下压,胸脯压在他的胸前,只想换来更紧密坚实的相贴。 梁璞终于放开她的唇,顺着脖颈往下吻着她的前穴,而孟瑛仰起脖子,将自己送到他嘴边。 两胯收紧,夹住他的大腿外侧,屁股也低下去压着他的掌心。 却又觉得这样快感不够似的,抬臀上下调整姿势,隔着底裤用他的手掌摩擦着取悦自己。sайyésんùωù.νιρ(sanyeshuwu.vip) 梁璞知她心中所想,手侧着立起,用手掌侧边抵入浅沟。 只听孟瑛闷哼一声,身子僵住一瞬,才继续动腰扭胯。 不再上下,改为前后,像一只乍入深水里的鱼。 梁璞一口咬上她的锁骨,含在嘴里舔舐,声音也不甚清晰:“下雨了。” 孟瑛明知他指的是什么,可只用力向上抻着脖颈,车内顶灯把她的脸照得明亮,可她眯着眼,看灯光在眼前聚不成焦,变成一颗虚散的裹着h光的月亮,似乎伸手就能够到。 梁璞另一只手伸到她的上衣里,塞进内衣捉住那一颗珍珠似的浑圆在指间玩捏,轻声诱导着她:“瑛瑛,来。” 而孟瑛跟随他的手指,跟随他的节奏,听从他的指引往更深的水底沉去。 他指间肆虐,腿间的那双手也不再任由她自己慢吞吞地动作,他屈起食指挑开,摸到与上面一样的珍珠。 可爱娇弱,圆润光滑。 像珍珠也出汗了似的滑腻。 他捏住,上下一起动作。 嘴贴在她耳边,感受着她从脚趾到耳垂的轻微颤动,“瑛瑛,叫给我听。” 似乎怕她不出声,嘴唇又移到她嘴边,撬开她的牙关,听她h莺出谷一般歌唱。 梁璞微微往后看此刻的孟瑛,她整个人绷紧绷直,美丽又脆弱的纤细。 让人迷醉的红爬满她的全身,她皱着眉,表情说不清是极致的快乐还是难捱的痛苦,可那张最会商业谈判的嘴,像是浸了酒的红樱桃,在此刻毫无杀伤力,只无声地诱人采摘。 大概谁也想不到,出席在各个商业场合,谈判时冷静自持的孟瑛会是这个模样。 梁璞身下的肿胀感更加严重,他手指加快速度,感受着越来越泥泞的沟壑,感受着那片软肉颤动,而她终于扶着他的肩膀,真正地沉入水底。 而在终于触底后,孟瑛停留几秒,像是溺水的人被一股力强拉着出了水面,重拾阳光与天堂,大口呼吸着。 在她还在回味的时候,火热的触感袭来。 梁璞竟然一点耐心都没,直接挑开她的内裤,就这么直接进去。 湿滑还在,被他顺利挺进。 在入口处时稍显阻塞,坚硬的头一寸一寸地抵开褶皱,进入更深更温暖的甬道。 比仄狭隘,温软潮湿,那是让人头顶发麻的紧密。 梁璞掐住孟瑛的腰:“别动。” 等她完全接纳他之后,梁璞调整着角度,浅浅动作。 而她像在他身上晃动不停的小船,顺着风浪,断断续续的音不成歌,曲不成调。 风浪越来越大,而她的声音也逐渐失控。 梁璞这时才有手脱去她的衣服,随手扔开她的上衣,胡乱拨下文胸,在乳肉跳出来时就一头埋上去。 嘬出让人难以接受的声音。 孟瑛初时还有些抵触,可渐渐地却被这淫荡的声音解开枷锁,竟跟着他大声呻吟出来。 意外发现,不压着声音大声淫叫也能在另一个层面上取悦到自己,把快感推向另一波。 不再满足于此刻的孟瑛撑着手往下坐,正好他正往上顶。 逐渐在动作中找到合契的频率。 外面突然的光亮,有汽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在白光更加耀眼的时候。 梁璞死死按住孟瑛的肩膀,趁她因紧张而愈发敏感收紧的时候快速冲刺。 快感如急雨一般落下,不给她一点反应的机会。 而孟瑛就在这一波又一波不停歇的顶撞中登顶。 好在那车子快速驶过,根本不知道车内纠缠的人正因它的到来瞬间释放。 孟瑛伏在梁璞身上许久,她还在余韵中久不出来,回味着那噬骨的快感,那从头到脚的一瞬泼天浪潮。 梁璞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摸到一片汗湿之意。他笑:“身上淋雨了。” “我怎么没湿呢?” 孟瑛终于从他身上爬起,眼底像是暴雨冲刷过的天空似的明亮,盈着一汪水,瞪眼看他。 娇媚十足,却一点杀伤力也无。 见他衣服未脱,只裤链处拉开,露出一根紫红色的肉乎乎的东西,正擎天似的高高举着。 胸膛只露出大半个,连胸肌都遮盖住一半。 而她。上衣不知被扔到哪去,文胸半挂在胳膊上,裙子变成绳子一般勒在腰间,内裤也被扯地不成形状。 衣衫不整放荡不堪。 他却还算完整。 孟瑛难得的脸红,将文胸的带子重新挂起,仍跨坐在他身上,当着他的面将乳肉重新调整好位置,“你混蛋。” 梁璞嬉笑着上前抱住她,手伸到她身后替她扣上背后的带子:“你也混蛋,是你先爬过来的。” “谁知道你这么忍不住,都等不及上去。” “旷‘日’持久。” -- 由头 ℮γцsℎцωц.м℮ 孟瑛还是在三天后的清晨等来了孟立。 例行的周会结束后,小栗避着人小心凑到她身边:“老爷子在您办公室。” 孟瑛点点头,叫住正要离开会议室的新任财务总监,“你放心做。” 她轻轻抬起眼皮,清风吹过一样的浅淡笑意,可她眼眸深深:“集团从上到下,有困难我都会给你扫清。” 被孟瑛高薪从海外挖回的女财务,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女上司。 她像韧劲十足的竹子,永远向上。明明是纤细瘦弱的人,说话声音也轻巧,可却莫名给人安心的力量。 她们在被百叶窗遮挡了一半的和煦晨光中互相点头,交换彼此的信任。 孟瑛步伐轻松,回到办公室。 “您来了。” 孟立正弯腰打量着孟瑛的办公桌,闻言长长的“嗯”了一声,也没回头。sайyésんùωù.νιρ(sanyeshuwu.vip) 颇有兴致地拿起孟瑛桌上的一只笔,往窗边走几步,迎着光看。 孟瑛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那是梁璞前天来这找她时带过来的,可他明明知道自己不爱用钢笔。 这支钢笔更像是他为了来这而专门找的由头。 纯黄金的镂空笔身在阳光下显出柔和的古铜色,排列有序的钻石折射出不同角度的亮光。 他就是用这印度美女似的笔杆子耍赖:“你看在这1400颗钻石的份上也别急着撵我走,好歹能换在你这吃一顿晚饭吧。” 然后笑嘻嘻地与孟瑛趴在桌子上吃盒饭,他也不发牢骚,只嘟囔着:“希望我推荐给你的那几个人顶点用,最好是能彻底架空你,让你什么也不用忙,安心当甩手总裁。” “给你大把的时间。” 孟瑛问大把的时间用来g吗,他急急咽下嘴里的饭,言语不清说了两个字。 孟瑛当时边吃饭边看人事调动表,根本没注意听梁璞说了什么,现在却突然在脑海中将那两个字又捡回来。 隔着时空,他的声音在脑中清晰:“约会。” 孟立只看她一眼,又将笔放回桌面。 “你上大学时候我给你一支比ohemeRoyal的笔,你说不喜欢用钢笔,又重又亮,写字时候都能被晃了眼。” “哪来这支比ohemePapillon?” 孟瑛漫不经心:“前天梁璞送过来的。” 孟立的表情果然有一瞬间的沉色,孟瑛怕觉得还不够似的又加了一句:“他喜欢收集这些东西,越贵的越喜欢。” 眼神轻飘飘地落在那支笔上,语气就像是在外人面前提起爱人时的不经意间的炫耀。 孟立似乎是没听见,转身坐在会客沙发上,不再继续钢笔话题,而是直奔主题。 “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要换人我没意见。” “只是过急了些,这事后面有多少人情关系的纠葛在。” “不说你把进货部门几乎全换掉,那里面有一半都是和你二叔三叔沾亲带故的。” “还有财务管报销的那个小何,市委秘书长的女儿。他爸年前找到我说只想她女儿来我们这学些东西,你一声招呼不打就把人下了。何秘书昨天还发消息来说中秋快到了,要来我们家送礼。” 孟瑛坐在孟立边上,她手搭在扶手上,一个手指换一个手指轻轻按下去,牛皮沙发松软,立刻就陷进去一个窝。 她盯着指下的小窝,想着前天梁璞在这陪她加班,躺在沙发上睡着,也是像陷进去似的。 “孟瑛?” 父亲有些严肃地叫她名字。 “您也说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不喜欢这些。” 孟立气得站起来,“你不喜欢这些就能全然不顾了,你以为孟氏有如今的地位就可以完全不管人际关系了?那你为了北城那块地还去找苏秦做什么?” “你以为孟氏有今天不是靠着这些让你厌烦的人际关系起来的?” “大树也要有枝桠才繁盛。” 孟瑛也急:“哪棵树不要修剪废枝?” “您急着织更大的关系网是为了什么,内地都快没您能看得上眼的了,还要去和程家绑在一起?” 孟立背着光,头顶发白的几根发丝在空中飘飘荡荡,他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坐下。 声音缓和下来:“瑛瑛,国内的市场受限制太多,政策有太多不确定X,这次疫情你就应该能看明白。我们下一步只能进军海外,而海外的第一站就是香港。” 他又看了一眼女儿的神色,才继续开口。 “本来这事想在家宴上与你妈妈一起和你说,既然今天你提出来,索性就说明白。” “程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他们。” “现在和三年前又是不一样的情况,三年前我们需要与梁氏携手开拓国内市场,但现在我们需要程氏的帮助,以香港为口进军海外市场。” “你向来是个清醒的孩子,知道利弊轻重。”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有数。” 孟瑛走向办公桌,拿起被父亲放在笔筒里的笔。 钻石在手心里冰凉,她轻轻拧开笔盖,在文件上签名:“嗯,我和梁璞商量过了,经济低迷的时候更需要企业起到带头作用。” “孟氏和梁氏合作的商超和团购都会推出一系列利民举动,率先发放消费券。” 办公室的门被忽然推开,来人带着不让人反应的速度与力量。 “你的虎将都上任了,这下有没有空和我约会?” -- 好马 空气霎那间静了,门打开而涌进来的室外嘈嚷,都像隔着深远山谷,不甚清晰。 孟立的眼神在孟瑛和梁璞之间来回数秒,表情耐人寻味。 梁璞刚开口叫了声“伯父”,孟立就毫不客气地打断:“虎将?你梁氏的人都塞到我孟氏老巢里来了。” 梁璞何等机灵,诡异的气氛和片刻间的话语,他立刻就明白过来刚刚这对父女之间争执了什么。 他正要解释,孟瑛却站起身来,看也不看他就站在他与孟立之间。 挡住梁璞的视线。 “您别冲着他。” “老旧的一套在我这行不通,我不喜欢被人际关系绑架。” “我需要的是令行禁止,与我合作默契,完全没有自己心思的新力量。” “梁璞不过是帮我做了引荐而已,与梁氏毫无关系。” 梁璞看着孟瑛纤弱挺直的后背,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孟瑛比他想象的、比众人言说的,还要有力量。 她或许是在某些层面不讲人情了些,可她却有着男人都不及的磊落坦荡。她的心思,大剌剌地便摆在光下,任由你信还是不信。 似乎有什么在心底生根已久的东西,冲破土壤。 梁璞只觉得满腔的情绪和话语浪一般冲击着胸膛,但他却不发一语,只是目光复杂地盯着孟瑛的后背。 她的头发长长了,落在肩胛骨下方。发尾稍向上卷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弯度,那是他才能看见的温柔。 孟瑛冷笑一声:“还是您根本就不相信我?” 孟立一怔,再也没有刚刚兴师问罪的气势。 像个真正关心女儿的慈父一般,眼神关切,神情受伤:“你怎么会这样想爸爸,这世上爸爸最相信的就是你,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他摆摆手,轻轻揭过:“算了,该是你们年轻人的战场了。”只是又状似为难道:“只是我要去善后……” “罢了罢了,不提这些。” 孟立歪过头看向被孟瑛挡住的梁璞,笑着招手:“小璞过来坐。” 孟瑛却伸手拦住:“您有话就说,我们俩待会儿还有事。” 梁璞便乖乖被孟瑛拦住,站在她身后一拳位置,脸上盖不住的笑意盈盈。 刚刚自己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说有没有空约会。 她故意又提起这茬。像个因为负气而在父亲面前故意叛逆行事的青春期少女。 实在是可爱。 孟立眼珠子转了又转,不知几秒间心里过了多少个弯,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都以为你们好好的,过不了几年就有好消息的时候,你俩一拍两散。” “现在离了婚又凑到一起?” 这次没等孟瑛说话,梁璞便抢先回答,半真半假开着玩笑:“我这不是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嘛。” “您当初说得对,我就不是匹好马。” 孟立斜祁,也真假难辨,“你这小子,我当初因为什么说你的?还不是你气得我们瑛瑛几个月心情不好。” “你现在倒会借杆往上爬!” 孟瑛皱眉,反驳着:“哪有几个月?” 孟立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无意义,适当的让步才能谋求更多。他站起来走到孟瑛面前,语重心长道:“女孩子挑这么重的担子确实是为难你了。” “只是作为父亲,还是真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不经意扫过梁璞,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梁璞在他这已经被定义为不是匹好马。 孟瑛昂着头不说话,目光灼灼。 孟立拍拍梁璞的肩就要走,快到门口时又无意中提起: “我昨天预见新区的区长,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女儿和你关系匪浅,很受你重用。” “说是调去北城立了功,又调回来了?” “你做事就比我们瑛瑛圆滑的多,你们俩既然常在一起讨论公事,有些地方,你也帮着伯父劝劝瑛瑛。” 说着,又无奈又宠溺的看向孟瑛:“她呀,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了些。” -- 狐狸 送走孟立,孟瑛摇摇头笑道:“我爸这人真是狐狸,我哪里像他,有一半像他……” 她转过头看向梁璞,抱臂打量他:“今天南市这地方也不是你我两家分庭抗礼。” 梁璞心里打鼓,面上不显,点头:“是呢是呢。” 孟瑛转身连喝了好几口水,见梁璞还呆站在原地。 疑惑道:“走啊?你不是说去约会?” “我好饿,这一上午兵荒马乱的,快抓紧时间,接下来两天更没时间陪你。” 梁璞若是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孟瑛还是有不对劲的。 比如她很少一口气喝好几口水,比如她一般不会连着说这么多话。 比如,她的笑比平时多了一些。 但梁璞精神紧张,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吊着一口气在嗓子眼,在孟瑛说要去约会的时候吞咽下去。无比庆幸孟瑛竟然没有提起关夏的事。 大概是她最近心里头要盘算的事情太多,这件事根本排不上号。 午高峰的时间段,梁璞带着孟瑛去莫邱新开的泰餐厅,到了地方孟瑛看了眼菜色却说不想吃。 “这芒果糯米饭我记得你爱吃,莫邱这人你也知道,极致的完美主义,东西都是泰国空运来的。” “香料据说都是特供泰国皇室的。” 孟瑛摇摇头:“以前喜欢吃,今天突然没胃口。” 梁璞只好又将人带走,苦思冥想什么能如孟瑛的意。 “要不去吃福建菜?鲜香不腻,有一家私厨,我打个电话约一下或许还有位置。” 孟瑛却吸吸鼻子:“你这车里什么味,新换的香氛吗?” 梁璞转道间隙看了一眼,随口答道:“没有吧,好久没换了。” 转了个弯孟瑛又摸摸手臂,动静颇大地将自己面前的出风口关闭。 梁璞默默将空调关掉,瞄了一眼孟瑛身上的针织套装,心里疑惑今天温度也不低,她怎么还觉得冷? 又过了一条街,在某个中学门口堵住,蜂拥出来的学生们乌泱泱占了大半个马路。黑白的校服将其他颜色都盖住,放眼望去大片的单调乏味。 孟瑛突然道:“没什么胃口,回去吧。吃盒饭。” 直到与孟瑛相对无言,默默吃着与前几日没有什么菜色变化的工作餐盒饭时。 梁璞才突然明白过来,筷子戳戳YIng比aN比an的米饭粒。 声音也像一颗颗坚硬的石子般,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是不是生气了?” 孟瑛头也不抬,细细地嚼完在口中明明一抿就化的豆腐,才在梁璞忐忑不安又期待已久的眼神中平静无常道:“生什么气?” 梁璞硬着头皮道:“把关夏又调回来的事……” 孟瑛的动作放缓,优雅至极地嚼完一根土豆丝,又慢慢喝下一口水,纸巾轻擦嘴角。 这才将筷子在手边搁下。 而梁璞悬而未决的一颗心,也如那双被搁下的筷子一般,沉在桌面上。 他组织好语言,刚要开口解释,就见孟瑛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这有什么?” “当初本来就只是开玩笑,我也没要求你什么。” “只是没想到,梁总棋高一着,既把关夏调走让我当时会错意,又给人送了个人情,原来把她调北城去是送了个功劳给人家。” “好有理由再调回来的呀。” 她语气轻飘飘,可又说出“的呀”这种从不在她口中出现的语气词。 梁璞只觉得眼皮子重的都抬不起来,无法与她对视。 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和你说,新区那边……” 才冒出新区两字,孟瑛便咯咯笑起来,梁璞觉得大事不好,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将这事摊开,又恨孟立实在真的是个老狐狸。 孟瑛语气严肃起来,又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新区那边要办高新技术产业园,你老早就知道消息。所以才愿意把关夏放身边,遂她区长父亲的愿,在你身边待几母擅镶层金。” 梁璞惊讶,这事没几个人知道。随即又释然,既然她知道缘由,该不会再怎么怪他。 梁璞又换上笑脸,快步走到孟瑛身后,揉捏着她有些僵硬的肩颈,语气轻柔。 “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你既然知道了,就不会生气了?” 他问得小心翼翼。同时心头擂鼓不停,这才刚让她同意俩人以新的关系来往,万不能这个时候出了差错。 孟瑛偏头咬上梁璞的手。 正好是中指第二个指节。 她咬上去时用足了力气,却又忽然放松。只让梁璞痛了一瞬。 可那齿印还是明显地镌刻在他修长的指骨上。 “你也是狐狸。” “我说你把关夏留在身边有些日子,怎么又因为我一句话就调走。” “好像我在你心里很重要似的。” -- 陈醋新醋 梁璞再一次顺杆儿往上爬,头低下去,用发顶抵孟瑛的颈窝。 故意侧头将气息吐在她耳边,按肉的手也松了劲,变成道不尽暧昧的爱抚。 “你在我心里本来就很重要啊。” 梁璞眼尖地看见孟瑛的脖子缩了一下,锁骨因为肩膀收紧凹成一汪没有水的浅潭,盛满了她雪松般清凉的气味。 他鬼使神差,想要将吻印上去,在那里吸出痕迹来,看她再如何躲。 可终究也是想一想就算了。这样的行为未免太放荡,先不说孟瑛会真的与他生气,自己也与自己讲:倒也不必着迷到这地步。 大概是阔别已久,他自知最近孟瑛对他的吸引力尤其大。梁璞只觉得自己是g柴,孟瑛就是能燃了他全身的烈火。光是看着她的发丝和露出的一截脖颈,都能神思恍然。 越活越回去了。 孟瑛面无表情地将梁璞的头推开,“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明明她这句话才是谎话,惯会敷衍他。 她明显是不愿意再在这问题上纠缠,似乎怕梁璞再说出什么,强硬地要结束这话题。 梁璞也不再说话,直起身来,从笔筒里抽出送她的那支钢笔把玩着,侧眼打量着孟瑛的神色。默不作声就那么望着。 直到孟瑛在他的注视下憋不住先笑了。两人之间才像被吹得鼓鼓的气球被戳一下,彻底松了劲。 梁璞长臂张开,弯着身子又将孟瑛搂住,把她的侧脸按在小腹处,用了力揉捏几下。 她的细微挣扎和小声抗议都蒙在胸前。 可他仍用力往里按。 “没什么,不过就是有一段时间活动多,又没有合适的女伴,所以带着她出去了几次。” “你回国之后,是故意气你。” 梁璞不知想到什么,笑着又捧起她的脸,仔仔细细端详着,颇有些自得:“没想到还真的气到了。” 孟瑛不认:“气着我什么了?” 梁璞也不和她争辩,只笑眯眯地看着她。 孟瑛站起来,理了理被梁璞弄乱的衣领,站远了几步横了他一眼。 “我请不来的人,你一个电话就高定了。” 梁璞坐在她的办公椅上,交叠着腿,“哟,真的醋了。”手指向她笑着:“陈醋吃完吃新醋。” 孟瑛昂着脖子,又背着光,梁璞根本分不清她是真的生气还是随口一提,盘算着说辞,不免柔了声色。 “人是你看上的,我只不过给你牵个线,你可别像你爸那个老狐狸似的,不识好人心。” 孟瑛反驳道:“我用人不疑。”“而且……” 她迟疑几秒,终究没说出后面的话。 梁璞却来了兴趣,追问。 孟瑛看他一眼,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淡淡道:“我信你,你不会真的算计我什么。” 梁璞心头微震,先转过头去。 “水至清则无鱼。” “你也得给你爸留点人,否则他一颗心整日悬着,反而看你更紧。” “手稍微松松,让他放心。做事才不会束手束脚。” 孟瑛默默,她其实也知道自己下手过重,不给长辈面子,更扫了父亲的威信,正想着有没有什么补全的法子,梁璞却替她思虑周全。 “你不如把两个有威信的老人再升上来,给他个台阶下。” 孟瑛点头,考虑着什么岗位才又T面又不是什么紧要的,突然又道:“你还真当说客来了?” 她款步走到梁璞身前,歪坐下去。 梁璞顺手揽住她的腰,笑倒在她身上:“岳父大人张一回口,我好歹也要说两句话。” 孟瑛戳他心口,讥道:“你倒是谁都不得罪。” 梁璞看着她小嘴张张合合,明明是浸了蜜的樱桃色,却总说不出好听的话。不由自主地又迷了魂思,正埋头要亲上去。 孟瑛手掌推开他,转了个身跨坐在他腿上。 -- 良心 梁璞更加悸动,记忆里几天前的画面席卷而来。他眼神往外瞟,盘算着正好是午休时间,惬意一番才不枉好日光。 孟瑛前穴往他穴口抵去:“宋一一那边要杀青了。” 梁璞的手已经摸到她弯月一般的腰间,漫不经心地应着:“嗯。” “我听说李导有个电影,是冲奖的题材……” 她话只说到这,抬起眼看进他已经起了雾的眸子里。 梁璞的手也没停下,流连在腰间T上。只嘟囔道:“我说你无事献殷勤。” 头也低了下去,不让亲唇他就去寻那勾人的锁骨。 孟瑛顺从地抬高脖子,将白颈送到他嘴边:“梁氏在文艺圈呼风唤雨的。” 梁璞的唇停住,几秒后轻咬上去,似吮似吸,又酥又麻。 他言语不清:“少给我戴高帽。” 孟瑛见他不应,手一撑利索地站了起来。 梁璞笑着往前捉她,只得顺着她的意思:“李导爱用白纸一样的新人,宋一一这种商业价值过高的女星,又拍了那么多电视剧,从没拍过电影……“ 梁璞话没说完就被孟瑛打断:“要是容易事我还找你?!” 梁璞沉思着:“你胃口也未免过大了,刚签了宋一一就想着吃这么大的。” “这才是我的风格。” 梁璞不拒绝也不应,就倚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孟瑛。又觉得她坦荡的帅气,又有些心惊这女人的野心。 她眼里心里的天地那么广袤无垠,自己在她心里又值几斤几两。 “你什么时候能在我身上用点心思?” 孟瑛脱口而出:“少在这拐着弯说话,我记得过半个月是你生日。” 梁璞原本没想到这茬,孟瑛这么一提,自己才想起来生日确实是不远了。 心里暗喜又不表现出来,低头整理衬衫,见纽扣上夹了一根孟瑛的发丝,小心翼翼取下来缠在手指上。 “算你还有良心。” 梁璞没几日就给孟瑛回话,这事得家里老太太说话,李导不会不卖老太太面子。 孟瑛思量再三,想着上次遇大雨时住在梁家老宅,第二早走的时候老太太还没起,没有正式作别。 又快值中秋,正儿八经地再去拜见老太太一次才是小辈的礼数。 于是好好准备了八样礼,独自去了梁氏老宅。 却不想梁璞同父异母的妹妹梁君年正好放假,她乍一见孟瑛欢喜的不得了,从老太太身边小鸟似的飞过来扑倒孟瑛怀里。 她还没有改口,甜甜地叫了句“嫂子!” 孟瑛笑笑,也没有特意纠正。 “回来才听奶奶讲,你前一阵儿在家里住了一晚。不巧我错过了,你今天竟然又来了。” 老太太也笑,侧头看孟瑛和她身后的司机,见俩人都提了满手的礼。 嘴上唠叨着,那笑却是怎么也下不去,“亏你惦记着,哪里就需要买这么多东西。” “我知道你能干又贴心,但我这什么没有,哪里需要浪费这个钱。” 孟瑛笑着答:“前两年在外面,年节都没有亲自过来,今年回来,我要加倍补上孝心。” 放下东西后孟瑛单独挑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到张安妍身边,“特意带了这个来给您瞧瞧。” 说着打开来,是一个上好的翡翠吊坠。 孟瑛举起放到光下,张安妍顺着看过去,颜色正而浓,质地细腻而透明,上好的老坑种。 孟瑛道:“我知道您翡翠多又好,我这个就怕您看不上眼。” 张安妍笑着睨她,招呼梁君年道:“丫头过来学着。” “你这……”话到嘴边她又改口说“姐姐。” “和你哥哥一样的人精,指不定又有什么难办的事求到我这里来了。” 孟瑛知道东西一拿出来就会被猜到是有事相求,但张安妍向来是个爽快人,孟瑛也不尴尬,笑着蹲在张安妍身边,将她的手摊开,把翡翠放到她手里。 实话实说道:“是有件事要求奶奶帮忙。” 张安妍上扬着音调“哦”了一声,颇有兴趣地问道:“你说。” “我就喜欢你这丫头从不藏着掖着,我家那小子要是求我办点事,能拐七七四十九个弯。” 孟瑛一见老太太这么直接,也不再犹豫,直接说明:“我新签了个人,想求您搭个线,看看能不能出演宋导的新电影。” 张安妍略一思索,“他对我倒是客气,年节什么的,人不到礼也会到。” “但他具T什么样的性格脾气我不太清楚,话是能传,事能不能成我也不知道。” “不是说现在高艺术的都有自己的脾气嘛。” 孟瑛笑道:“传个话您就帮了我大忙了。” 张安妍把事应了下来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你回我什么呢?我可不要你的礼。” 孟瑛不知道老太太意图什么,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只顺着她的话笑着答:“您想要什么我便送什么过来。” 老太太和梁君年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悠悠道:“我啊,只想着你和小璞早点儿化g戈为玉帛。” 顺手握住孟瑛的手拍了拍,明明轻如鸿毛,却似巨石一样压在孟瑛心头。 “什么时候你又愿意做我的孙媳妇了,我才好安心。” -- 昭然若揭 孟瑛垂了头自动忽略后一句,答道:“没有g戈,都是玉帛。” 梁安妍勾着头去瞧她,也不愿意把话说深了,知道点到为止就行。 只笑着说:“你当我不知道你们总抢项目资源呢。” 孟瑛正尴尬之际,身后有人喜滋滋地报信:“小璞回来了。” 张安妍惊喜地起身,孟瑛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 果不其然,梁璞正阔步而来,他似乎感受到屋内人的注视,抬起头笑脸冲着这边。 目光扫过老太太和梁君年,又暧昧十分的停滞在孟瑛脸上。 正大光明堂而皇之地打量她。完全不在意将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摊开在别人眼里。 眼神幽幽穿过一层玻璃,更浸了水似的情深意重,尽在不言中。 孟瑛明显感觉到来自梁君年时不时的打量。 梁璞一进门便看出孟瑛有些不自在,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正常地和老太太打招呼。 祖孙俩笑闹了一番,正好到了老太太吃燕窝的时间。 梁璞趁着没人注意的空当儿走到孟瑛身边,手自然地垂在身边,捏了捏她的掌心。 “怎么了?奶奶没应你?” 孟瑛挣脱,双手握在身前,生怕被人发现似的自证清明。 “没有。” “只是问我帮了我的忙,什么时候再给她做孙媳妇呢。” 梁璞失笑出声,接收到孟瑛的白眼后才手握拳抵在嘴边咳了几声。 偏过头小声道:“不愧是我奶奶,就知道向着我。” 孟瑛这才觉出味来,梁璞让她自己来找老太太,大概早就预料到老太太会说出这句话。 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孟瑛一时气急,只恨不能踩梁璞一脚。 咬着牙道:“你就是故意的。” 梁璞不置可否。 孟瑛看着梁君年在老太太身边端茶倒水,态度恭敬又孝顺,老太太对她也和蔼可亲。 不免想起梁璞曾说的那个外生子来。 为何梁君年接了回来,同胞弟弟却没有接回来。 老太太本人也是承认了她的,没有不承认梁君年同胞弟弟的道理。 那么关于那份遗嘱,老太太的态度又是怎么样。 孟瑛抬眼看向梁璞,梁璞头也不回,又一次捏住她的手心:“想我了?” 她没说话,只是想着那外生子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也得了老太太的喜欢,梁璞的算盘恐怕就要落空。 人到老来,会放下很多事情,更喜欢祖孙满堂的热闹。 如果老太太也默认了那份遗嘱,真的将梁家家业分出去…… 孟瑛不自觉地回握住梁璞的手。 梁君年正好陪着老太太吃完一碗燕窝粥,端起碗转身。 这一幕自然就落到她眼里去,只见她掩着笑意,走过时却止不住地往他俩人身上瞥。 孟瑛早在梁君年回头时就松了手,此时对上梁君年的眼神,心里想的却是,她那个弟弟多大年纪了,和她长得像不像。 梁璞似乎知她所想似的,似笑非笑地看孟瑛一眼。 孟瑛被老太太留着用了晚饭,梁璞桌上当着众人的面状似无意提起:“叫你司机先回去罢,等会儿我送你,正好有些事要谈。” 张安妍喜笑颜开,梁君年笑意盈盈,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秘样子。 孟瑛又如何能说不,只在心里又骂一句梁璞,最会当着人的面做些要挟她的事,又偏偏是无法当着人的面拒绝得了的。 他不过是去了北城两天。 能有什么事要谈。 他那眼神浓重的像蓄了整个清晨的雾,可藏在最深处的热,大概是只有她才能瞧得见。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而她却无法拒绝。 甚至,或许自己也有些隐隐期待着。 吃完饭俩人别了老太太和梁君年,刚一坐上车梁璞就捧过孟瑛的脸细细端详。 “我说你,刚刚一直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眼神下移,低低的笑了。 “我来猜猜,是不是看到我那妹妹,想起那外生子。” 孟瑛握住他的手,急道:“他多大年纪?奶奶见过吗?遗嘱的事她老人家什么态度?” 当初乍一听这事,只觉得震惊。今天看见梁君年才复又想起这回事,略一盘算竟觉得梁璞完全处于被动境地。 梁璞不答,只借着屋内照出来的不甚清晰的光亮笑着瞧孟瑛。 心里早和这虚飘的光一样化成不成形状的温柔。 他忍着内心的冲动,满腔的情绪到嘴边,也只能轻语一句。 可仍旧端着嬉笑姿态,没个正经:“怎么,担心我啊?” -- 好心 ℮γцsℎцωц.м℮ 孟瑛只觉得梁璞的眼神像粘在身上化不开的糖渍液体。 她无法招架这样的热烈,低头躲闪着。 电梯中俩人分站一边,梁璞倚靠在冰凉的金属内壁上,目光却灼人。 孟瑛不自觉并紧了腿,脚不自在地交叉起来,极力作出面无表情的样子:“看我做什么?” “做什么”三个字却囫囵在口里。 在她抬头的一瞬,慵懒倚靠着的梁璞便猛地向她而来,手捉住她,唇也捉住她。 他有些焦急,手胡乱地在她身后摸索几下,揪起一块滑手的布料就用力向外扯开,手掌塞入她的后背。 滑溜溜的布料这才慢悠悠地落下来,罩住他作乱的手,盖住她已经起了酥麻的后背。sайyésんùωù.νιρ(sanyeshuwu.vip) 他的掌心滚烫,熨帖着她的肌肤,不容拒绝地将孟瑛更紧地带向自己怀里。 而孟瑛仰头受着,手撑在他胸前,腿也因为他胡乱抱着自己的姿势而没个着力点,一截白玉般的小腿被他的膝盖夹紧才没有失力跌倒。 在梁璞手指灵巧解开她内衣背扣的同时,电梯“叮”的一声到大。 与忽然没了束缚,从合契的碗状中跳出来的乳肉一样,孟瑛的心跳也随之跳出胸膛。 砰砰砰地激烈,再也控制不住。 梁璞边用心吻着她边移动脚步将人往出带。 脚步奏出混乱的华尔兹,左右前后毫无规律地绕着圈。 出了电梯孟瑛便被失了耐X的人压到墙上去。他的吻将他的急迫和压抑已久的情绪悉数传大过来。 孟瑛舌尖发颤,却也不甘示弱地迎合着他,与他一起搅起情欲之浪。 身躯愈贴愈紧,孟瑛几乎站不住,全靠梁璞抱着她。 他的手拖住她的屁股,用力往上抬高,而她双腿一勾,圈住他的腰身。 梁璞的头往她胸前拱,隔着衬衫就含上乳尖,舌头含弄,没几下就濡湿了布料,而那乳尖被吸咬的透出粉色,娇娇立起来,在湿了的白色布料下,更显娇嫩可爱。 梁璞只匆匆看了一眼,身下的肿胀感便席卷了全身。 他手往她腿间摸去,还未触及到那片温软就被她止住。 她低头咬住他的耳垂,“你要在这儿脱我衣服?” 梁璞手指屈起,顶她腿间凹陷处。 抱着她大步往门走去。 走动间故意上下颠她,而她像个孩童般紧紧搂住自己的脖子,随着他动作的频率轻声哼吟。 到门口时梁璞心念一动,右手依然顶着她腿心,左手长臂揽住她的腰身,五指张开,用一种诡异的姿势去碰指纹解锁处。 “搂好了。” 门却也应声而开。 他用脚踢上门,反身将孟瑛压在门后,“又把我指纹恢复了吗?” 又一次去寻她的唇,将他的欣喜与贪恋都告诉她,“怎么这么好心。” 裙子终于落下。 梁璞只埋头吻她,悉心勾出女人的媚态,不知用了什么巧劲,他腿只踢了两下,自己的裤子便也脱掉。 手下的黏腻越来越多时,他勾唇一笑,熟稔地掰开她的双腿,那粉嫩嫩正小口吐出爱液的地方轻微张阖,无一不是引诱。 梁璞手扶着自己的坚硬,用湿润的顶端在她腿心浅沟中上下蹭了蹭,趁着她轻颤腰肢的时候一挺而入。 他咬着牙感受这铺天盖地的紧密温润,而孟瑛却觉得从腿心生出一股酥麻感来,直升到脑门。 她轻轻“啊呀”一声,梁璞便受了莫大鼓舞般,让她一只腿直立,抬高她的另一条腿,大开大合起来。 孟瑛不停地被撞到冰凉坚硬的门板上去。 可穴里的痒意不断,缩紧了腰用力吸着,抬臀寻找更能紧密结合的姿势。 而梁璞大大叉着腿,微弯下腰,用力地顶弄着。 饶是在这种干柴烈火的时刻,孟瑛也顾及着身高之差,踮起脚尖将自己身体抬高。 他的动作急雨一般,猛而准确地一次次戳到花心。 这波余潮还未过,下一波更猛烈的快感就袭来。 梁璞动作不停,微微喘着气。 听着他难抑的喘气声,孟瑛更觉得晕晕乎乎,仰着头靠在门板上,却还觉得不够。 眼睛眯起来,手向前攀着他的脖子:“快点。” “再快点。” 梁璞将她的上衣也扯下,手握住她的乳肉,用力在手中搓肉,动作浪荡,反而激起孟瑛的双重快感来。 她再没力气踮着脚尖,腿根发软,被顶撞的花心又酸又胀,脚终于着了地,而她却压着腰臀往下坐,再无心顾及身高之差,只想狠狠地用力地吞食那根坚硬。 火热粗壮的东西更激烈起来,在她愈收愈紧的甬道中发泄出来。 急雨落下,软肉抖动不停。 -- 柔软 ℮γцsℎцωц.м℮ 孟瑛主动打电话回家,告知母亲周五回家吃饭。 林书意是一直向着自己女儿的,有时候孟瑛也高不清楚,自己父母之间的感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说好吧,林书意又极其看不上孟立的某些做法,孟瑛形容父亲是“狐狸”,林书意却说他那是虚伪自私。说不好吧,他们又在在很多时候能默契地站统一战线。 林书意曾说,他们的婚姻是利益结合T,所以坚不可摧。 可孟瑛与梁璞之前的婚姻,又是另一种方式的利益结合T。孟瑛却找不到一个巧妙的平衡点。 一接到孟瑛的电话,林书意先是欣喜,然后犹豫着:“你爸,最近有点不高兴。” 孟瑛笑了:“嗯,我就是去哄他的。” 梁璞此时正从背后环抱着她,听见这话歪着脑袋笑着看她,那表情明朗朗的在说“我家宝贝真乖”。 孟瑛低眸看他一眼,嘴角翘起,却有些羞恼地将他的脑袋推开。 梁璞又凑过来,贴在她脸颊边听手机那边的对话。 林书意正在骂:“照我说他就彻底撒开手呗,非要又掺一脚。这是把你当职业经理人用?帮他赚钱,但还要顺着他的心思。” “我听他说,你和小璞又好了?” 孟瑛不知道怎么回答,别扭地转了下身子想要离梁璞远一些。 梁璞没有继续贴过去,只是侧身撑着头躺在床上,拿着孟瑛的手在玩,一根一根地数手指,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 孟瑛眼神漫无目的地晃了一下,却在看到他的脸时再也移不开眼。sайyésんùωù.νιρ(sanyeshuwu.vip) 刚起的梁璞头发乱糟糟,此刻眼皮还有些浮肿着,他的皮肤极薄,眼皮上隐约透出血管的红。从孟瑛的角度看去,只看得见这个人的俊美柔和。 慵懒而清隽,毫无攻击X,用柔软的力量明明白白地戳了一下孟瑛心里的某个角落。 孟瑛想起上一次被他的容貌震撼,也是晨起。 他大周末的爬到自己身上,趁着她迷糊着未醒的时候求欢。 孟瑛那时刚结束个战线很长的项目,整个人松了劲,半醒未醒间迷糊着拒绝:“困,别弄我。” 他湿润的吻从她耳垂一路往下,试图用热情叫醒她,握着她的手向下摸:“你看,它起来了,我被胀醒的。” 孟瑛懒得理会他,但梁璞兴致极高,耐X十足地挑逗,伏在她身上动作时孟瑛的上半身还毫无反应,就像是做了春梦般的不真实。 直到梁璞动作越来越激烈,有些委屈的嘟囔着:“真这么困啊。” 孟瑛才在越来越明显的体内悸动中醒过来,梁璞喜不自胜,边捧着她的脸不停地亲,边把自己晨起的欲望更深入地让她感受。 她睁眼便看到那样一样无可挑剔的俊颜放大在自己眼前,眉峰高耸,眸似浓雾。 他伏在自己身上动作,难忍时皱着眉仰头,咬牙溢出些微喘息声。 那喘息声便如擂鼓似的在孟瑛穴口处放大。 也是那一次,孟瑛知道了一件事。 男人晨勃时是有无穷力量和无尽激情的。 孟瑛挂了电话,梁璞才抬眼看向她。 见孟瑛表情严肃,却一直盯着他,不免心头一慌:“丈母娘说了什么?” 孟瑛摇头,抽开手却又定定看他一眼;“你长得真是招蜂引蝶。” 梁璞先是一愣,又笑倒在床上。 见孟瑛要下床,横跃着过去拦腰搂住她,却还是在她背后止不住的笑。 直到孟瑛佯怒,梁璞才勉强正了颜色,手伸进她上衣中意有所指地摩挲着。 “是不是被勾引到了。” 孟瑛猛地甩开他:“你早上太浪费时间了,不行。” -- 一片大好 孟瑛与梁璞在电梯到大地下车库时,很干脆的一左一右分开,各自走向等候已久的车。 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淡雅脱俗。只孟瑛微微低头,手指轻轻擦拭嘴角。 梁璞刚刚在电梯快要到大时突然凑上来,轻轻一触,动作飞快。 孟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直了身子,而电梯门也正好应声而开。 只是若有似无的唇瓣相贴。 可他抽身而退之前,舌头又向上舔了一下。 这就是他,从来不做雁过无痕,落叶无声的事。 就算是告别时临时起意的飞速一吻,也要想方设法将这个不算吻的吻变得特别。 两辆车几乎并排,但谁也没有先发动,司机都默契十足地等待命令。 谁知道会不会又像之前一样,这两位中的哪一位突然兴起,说一句:“我坐ta的车吧,你先去……” 孟瑛率先按下车窗,梁璞似乎等候已久似的看过来。 她淡淡道:“我周末要去北城。” 梁璞抬眉,他已经安排好了周末的活动,想带着孟瑛去隔壁市开游艇出海,到那个小渔岛上吃海鲜。如果孟瑛心情好还可以在岛上住一晚。 她最近有些帽频,又因为孟立的态度,孟瑛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有些压抑着自己。所以他昨晚故意g她用身体发泄。 他早就想好了,远的地方去不了,带她去近的地方出个海,也算是一种开阔心情的方式。 “李导那边要和宋一一见个面,我觉得我亲自过去一趟比较好。” 孟瑛没有再看梁璞,可语速却没有丝毫的停滞。 “而且,事情顺利的话我想借着这部电影给给宋一一拿到蓝血高奢的全球代言人。” 梁璞有些惊讶,没想到孟瑛会这么用心的捧宋一一,他心里已经在替她盘算着,大力去捧一个三十岁的女星的回报率。 “你这是要把她捧到什么地位?” 孟瑛回答:“一个宋一一并不是那么重要。” “只是我要以她为敲砖石,把孟氏的演艺公司打出个名堂。” 梁璞点头,循循善诱:“嗯,那你下一步打算是?” 孟瑛却不上当,好笑地看着他:“我要和你说那么多吗?” 梁璞也笑,手撑着窗棱探过头来:“放在以前,你连去北城都不会告诉我一声。” 孟瑛不甘示弱:“放在以前,你出差回来我才知道你出差去了。” 梁璞委屈:“那时我两三天不回家你也不闻不问。” 孟瑛刚进办公室时手机震动。 梁璞似乎是算好了时间发来消息:“继续努力哦。”配了个小h脸加油的表情。 孟瑛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反扣住手机没理他,这人实在是会借杆往上爬,贪心不足又厚脸皮的很。 直到午休时分,孟瑛才回了句“看你表现哦。” 梁璞收到消息后噗嗤笑出声。 莫邱正因为梁璞临时取消了出海计划在他面前唉声叹气,却见梁璞盯着手机一脸甜笑,更气不打一出来:“喂,你最近心情很好哦?” 梁璞头也没抬:“是很好。” “孟瑛没给你委屈受?” 梁璞想了下,“她现在进步很多。” 似乎是怕莫邱不相信似的,又强调一句:“她现在能听得进我的话。而且……” 莫邱见他故意卖关子的样儿,心里不停地翻白眼。 却听梁璞悠悠道:“她早上主动和我报备行程。” 莫邱还是忍不住嘲笑:“瞧你那样。” 可梁璞心里却甜滋滋的,不止这些。孟瑛不止主动向他报备行程,还告诉他行程的目的是什么,甚至更远的计划都透露给他。 这何止是进步很多。 这是形势一片大好! 莫邱只觉得没眼看,这才哪跟哪,他就是被虐的多了才给一点好处就喜得不得了。 “好在哪,还不是放你鸽子,亏你筹划这么几天,岛上房间都让人布置好。” 梁璞正色,绝不让孟瑛背黑锅。 “是我没和她说,哪来的放鸽子,你别张嘴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