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马》 第1页 [现代情感] 《望山跑死马》作者:方知艾【完结+番外】 文案: 舒泉站在树下,看着天边挂起的彩虹。广东的夏天燥热难耐,就连傍晚也透着股闷劲。自行车的叮当声绕过她,舒泉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挪。 这是她无法忍受的季节。 这一刻,她想起了陈博洛,毫无征兆,毫无预警。 她想起陈博洛的背影逆着光,却走向光。她总是望着这样一个人。他们暧昧,他们试探,他们走远,他们排斥。 最后她看着,就不知如何的,放弃了。 *BE。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泉,陈博洛┃配角:林溪语┃其它: 一句话简介:她的不愿放弃 立意:少年身影远 第1章第一章 当舒泉再次想起陈博洛时,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她离那段为他而勇敢奉献过的青春渐行渐远,远到一些事情,她都记不清了。 可当她站在树下再回想,其实哪里是渐行渐远,他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都有迹可循。 那些小心翼翼最后却依然错过的试探,或许就叫命中注定。 舒泉觉得,自己有些像旧年非主流伤感小说中的女主,会在深夜疯狂的想念,想他的好,想他的冷漠,又想起那些温柔的瞬间。 是她走出来了,还是真的接受了那段磅礴的青春失落,才能让她到现在才再次回想起陈博洛。 —— 2021年6月末。 那年的文城下了几场大雨,绵绵的潮湿席卷了快一周。 舒泉缩在家里好几天。高考结束后的松懈持续了快三周,在这种没有压力没有逼近的日子里,她玩到忘乎所以。 高考分数601更是让她家人喜上眉梢,在那顿谢师宴后更是邀请了亲戚朋友都来家中吃饭。他们笑的开心,酒喝的烂醉,拉着舒泉的手说她以后大有出息。 她也笑,任由他们这样为她骄傲。 日子持续着,持续到最后接来了李佳和的一通电话。 她同李佳和玩的一向要好,中考毕业以后李佳和考在家附近的三星级高中,她去了文城最好的高中,离家较远,每月奔家的路程像是遥遥无期。 可就算这样,李佳和依然是同她最要好,两人总是会在深夜偷偷躲在宿舍被窝里给彼此发信息。 李佳和一通电话,伴着耳边的细雨绵绵:“舒泉。” 她应答:“嗯。” “你记得你之前和我说一起找暑假工吗?” 舒泉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的确和李佳和说过自己要去打暑假工挣个手机钱,不能在家颓废两个月。 “我记得呢。” 李佳和笑:“那你今天下午来我家,我们一起在58上看看呗。” —— 其实等两个人真正聚在一起看的时候,反倒没了耐心。舒泉一直知道李佳和没什么主见,做事情还是看她。 她想起自己的同学在电子厂里上着班,说着一个月四千多的工资,并且已经在里面干了几天。 舒泉蹙眉,翻开手机看起了同那位同学的聊天记录,同学把电子厂的名字也告诉了他,负责人微信也推给了她,决定权已经握在手里。 她看向李佳和,却发觉她犹豫的脸。她知道,知道李佳和在犹豫什么,可再怎么犹豫,她都不用劝,因为她们人生地不熟,只能找这些有保障的地方上班。 她不嫌厂低俗,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赚钱的,都是拿人钱帮人干活的,哪里需要分得清什么贫富差距。 六月末,各大学校纷纷开始放暑假。她们找暑假工已是迟缓,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联系好了以后决定第二天就去报道。 舒泉约好了同李佳和将行李被褥打包到快递站,方便一并寄往文城的电子厂宿舍。 她所在文城,居住在泽阳县。县到城大概六十公里,大巴两个小时的路程,对高中就在文城的舒泉来说实在是平常事,可李佳和不同。 傍晚回到家,同家里人商量要去打暑假工,他们赞同的很。她在文城也都是一个人,所以这样的距离,家人并不算担心。 洗完澡躺在床上,却想着发信息给同学,告诉她她明天要来这个厂上班。 舒泉:明天我要去你那上班啦! 张妍:确定啦?联系好啦? 舒泉:确定啦,和他说明天去报道面试了! 张妍:我当时让你和我一起来这里上班你不来。 舒泉:没关系呀,我和我朋友一起来啦。 —— 那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舒泉已经不记得了。她不太记得面试究竟问了什么,不太记得是怎么给她派发静电服的,又是怎么被负责人带到车间安排工作的。 她只记得那样天气很热,太阳很大。车间里吵闹的很,没什么人说话,更多的都是机器的声音。 她被负责人从这边带到那边,再看着李佳和被带走,她一个人再跟着负责人走。 “你先在这个位置吧,这里相对轻松一点。”负责人望着舒泉,语气不算坏,好似在安抚。 舒泉急忙点头。 负责人转过头又对一个男生说:“你教她啊,等教会了就让她在这个岗位。” -- 第2页 舒泉瞥了一眼那个男生,黑黑的,唇边有两撮小胡子,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大抵也和她一样是暑假工。 那男生笑着教她弄这压板器,将载具放在压板器上,拿起白色的料放在载具上,辨别正反,接着合上压板器压两下就算完成。 舒泉看了两眼,抱着做事小心翼翼的态度开口:“哥,你要不,再做一次?” 男生笑,说了句好的,接着问道:“你多大啊?” 舒泉道:“十八岁。” 那男生好似笑的更欢,嘴角都咧开:“我才十六。” “……”舒泉震惊,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张开嘴巴问真假。 教她不过五分钟的事情,那男生走的时候舒泉急急挽留,在这个厂里,唯一和她说过话的只有这个男生了。 而那男生笑着看舒泉,只说了句他在外面有事找他。 舒泉默,这个地方她没来过,哪里知道什么外面。 —— 舒泉来之前,就听朋友说过在这里上班脚会痛,会发酸,会站不住。可当她真正站了两小时发现,并没有这个结果,她甚至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里的工作也没有网上说的那样累,她觉得,电子厂不过如此。 中午十一点半吃午饭,分两批吃,两条流水线的人交换着吃饭。 隔壁线的人让她先吃,舒泉拒绝了。可刚拒绝完,她看着人刚走,李佳和就从旁边出现,问她在哪吃饭,舒泉无语。 吃完饭,反反复复压了两个小时的板,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隔壁线的大叔。可舒泉嘴甜,每次喊人家都叫哥。 偶尔也会来个似领导的人,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是觉得这个人什么也不干,就来指挥她,应该是个领导。 那领导又没有领导的样子,她总看他和别人嬉笑说话。 “诶,你今年多大?” 那领导问这话时,舒泉正在奋力压板,闻言,她抬眸,看了一眼对方,接而回答道:“十八。” 那人诧异:“这么小啊?零几年的?” “零三。”舒泉道。 她低下头,又抬头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似乎是这个眼神太不友善,那领导立刻回头,指着隔壁线的一个男生说:“是他让我问你多大的。” 舒泉抿唇,点头。 那领导也点头,回过头同那男生笑了一眼,朝着他的方向走。 其实舒泉并不觉得自己难看,虽然不是漂亮的极限,但也算个标致的人,放在人群里看两秒,也是可以看出来的。 所以在被告知这个男生问自己年龄时,舒泉的确有些多想了。这个男生或许对自己有意思,她那时候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不过这种感觉在她身上出现过无数次,她从来不放在心上。 压了大概五块板子,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一摞子便结束了。她要去货架去抱一摞新的料,还没来得及去,那领导便又来了。 “诶,大姐。” 听到这个称呼,舒泉诧异,立刻抬起头。 “那男生问你是不是二十岁。”那领导笑着,似讥讽。 舒泉一直觉得十八岁是漂亮的,是青春洋溢的,是不需要修饰都能散着光的。这是独一无二的珍贵的少年时代,她一直很珍惜这段岁月,她小心把握着,却在这一刻听到有人说她这样的话。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这样的愤怒。她抬头,看着那男生,问:“是他?” 那领导笑着点头:“对。” “有病吧。”舒泉低声骂道,语气恶劣。那领导有些震惊,问她:“你骂我还是骂他?” 舒泉:“骂他。” 当然是骂这个不尊重人的东西,舒泉心想。 这时间里,舒泉已经转身走到了隔壁的货架。货架在第一个工位和第二个工位之间,中间只隔着机器。 她看到那个男生正站在第二个工位说话,那领导走到旁边,对着男生说:“人家骂你有病呢。” 舒泉正蹲着找料,慢慢抱起来的瞬间听到了这话,于是她抱着料站起身,回头看。 她看到那里站着三个人。一个是那领导,一个是那个男生,还剩下一个男生看着大抵一米八的身高,白嫩的脸配上标准的身材,站在那里都是亮点,可错就错在他脸上也挂着笑,这让舒泉的好感一下子降到最低。 仿若他们都是嘲笑她年龄的恶臭人。 舒泉抱着料站在旁边,那三个人也看到她。男生听到那领导的话,似乎也说了句:“她有病吧。” 这句话,像是烈火浇到油上一般,瞬间点燃舒泉,尽管她没听清到底说了什么,可笃定一定是骂她的话。 于是她盯着那男生,眼神冷淡,连表情都充满厌恶,她上下扫了两眼面前的男生,语气极为恶劣:“你说什么!” 那领导大概看出舒泉想要问出个究竟的样子,怕她生气真的能做出什么事情,立刻道:“没有没有没有。” 舒泉不管,又看向领导,问:“他刚刚说什么。” 领导摇头:“没事没事。” 舒泉蹙眉,抱着料离开,不再多问,也没有多问的机会,因为根本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她是这样厌恶这些人。网络科技发达以后,人们思想越来越进步,提倡男女平等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可现在社会上还是有不尊重女性,认为女性天生就比男人低的声音存在,舒泉每每看到,总会去反驳一番,那些人又会用各种各样的事情来嘲笑她,她看的够够。 -- 第3页 而此刻在她眼里,那三个聚在一起笑她年龄的人,就是这样的存在。取笑她,开不知好歹的玩笑,甚至认为自己没有错。 她生气归生气,可理智恢复时也知道其他两人没有错。 短暂的缓了口气后,她继续开始工作。 她对现在的岗位虽然熟悉,但绝不会一个个的看过去,对于载具与料的正反,她几乎不看,因为那样太麻烦,她没有耐心。 机器轰隆隆的运转着,没多久,她身后工位上的那个一米八男生走到她旁边,拿起她身旁的纸写下一些东西,舒泉看了一眼,没看懂。 又一会,那一米八男生拿着一块压好了的载具给她,舒泉疑惑,一米八男生说:“重压一下。” 再过半小时,一米八男生又来了:“这个没压好。” 又双半小时:“没压好。” 又双叒半小时:“你这个压不好的话就换个载具压一下。” 舒泉闻言,点头,终于忍不住,噗呲一笑。 那男生将载具递给她,弯腰在她工位旁的垃圾桶扔垃圾,听到她的笑,那男生也弯起嘴角,似也觉得好笑。 舒泉看着他的笑,觉得他竟这样好看,人又是这样腼腆。 他一双眼里满是笑意,脑袋上就算戴着帽子遮挡头发也能看出颜值。他的眼睛很大,很亮,像是一汪清泉,清冽干净。鼻梁高挺。笑时弯了眼,翘了眉,竟是这般干净舒坦。 舒泉看了一眼,低眸继续压板,她不太在意。 下午两点多时,脚痛愈发强烈。人果然经不起折腾,忽然这样长时间站着,难怪她的朋友都说要死了。 到晚上六点多,她实在扛不住,隔壁的大叔同她说,坐在周转推车上坐一会没事的。 她便在那上面坐着,那领导看到了,也没有说她。她似乎找到了偷懒的点子。 下班时,她不知道走哪,恰巧看到李佳和,她才知道,原来李佳和就隔了自己两个工位。 她们一起走时,带李佳和的师傅也来了,舒泉顿时想起了,就是一直和她要工单号的男生。 路过时还总问她累不累的这个男生。 点名,开会,这些事情一件不落的来。开会所有人聚在一起说事情,动都不太敢动,舒泉的脚都痛疯了,还不让动,她崩溃。 李佳和站在她左边,李佳和的师傅站在她右边,舒泉四处乱看时,竟发觉李佳和师傅的目光飘飘然地撇着李佳和。 虽然不想承认,但舒泉还是想说,那目光实在猥琐。 她看了一眼,李佳和师傅便不再敢多看。 大抵过了五分钟,会议开完。舒泉用力地伸着懒腰,一把搂过李佳和下班。 这是这样的一天,她遇到一些事,遇见几个人,她那时甚至还不知道陈博洛的名字,不知道原来那个身高一米八的男生,就是陈博洛。 她更不知道,她认为这样平淡又美丽的十八岁里,充满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 一米八帅哥is陈博洛。 愚人节开个文o3o。 今天四月二十九,纠结要不要改个前三章。前十章都是我去年写的,现在看起来太啰嗦了,想改,但是好懒(扶额) 下次一定吧。 第2章 第二章 当舒泉站在厂门口打卡下班时,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满脸倦容,灯光刺眼。她清楚的看到那些人脸上的汗珠。 李佳和站在她身旁,拿着手机联系中介。中介说等她们下班可以来接她们。 “我爸妈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李佳和抱着衣服,低着头翻看手机。 舒泉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瞬间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她眨眨眼,有些无措的询问道:“那你回过去看看。”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声响,李佳和早已拨打出电话。舒泉听着,拉着她往门外走。 她其实不太听的清电话里究竟说了什么,只有李佳和一句两句敷衍的回答。顿时,无力与慌张感充斥在她全身。 刚挂电话,恰巧走到门口,她们找到中介的车,刚想跨步走过去,一个男生却不逢时的拦住她们。 舒泉望过去,那男生穿着黑色衣服黑色裤子,不算长的头发不知是没有打理还是本就微卷,她一时没认出来,后知后觉缓过神发现竟是李佳和的师傅。 那男生朝她们笑,不算齐的牙齿露在外面。舒泉看,问他有什么事。 男生看向舒泉,举起手上的手机,手机屏幕对着灯,光投在屏幕上,是一道白。舒泉看了一眼,张张唇还没说话,那男生又说。 “我是二线的,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舒泉道。 “那个,你可以给我一个微信吗?” 舒泉愣,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她舔舔唇,话没来得及说,李佳和就立刻拉着她,嘴里还喊着:“走啊,你干嘛呢,还不走。” 她没来得及说话,眼睛看向那个男生,那男生还举着手机,而李佳和催促的话以及动作还在牵扯。 “明天,明天吧。”直接走了总归不礼貌,毕竟都是同事,关系太差太僵也不好,舒泉想着,便打算这样敷衍的回复。 而那男生却来了劲:“明天啊。” 舒泉沉默。 到了中介的车里,李佳和没提那男生的事,倒是一直在和她说她妈妈。 -- 第4页 字里行间都是一个意思:她第一次出来上班,一个人从县城跨到市里,竟然一个电话也不打,她爸妈觉得她这个班,还不如不上。 舒泉道:“可是车间十二个小时的工作,也不让带手机啊。” 李佳和没说话。 —— 宿舍内其他两个室友也都回来了,19°的冷气打开门便立刻汹涌而来,舒泉长长的感叹一声。 而李佳和又继续给她爸妈打电话。 站在床边,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其他人说话,抱怨厂里上班到底有多累多难熬。 当初在这个宿舍时,舒泉怕李佳和不适应,下床的位置特地选给了她,自己则睡上床。 站着累,过了没多久,她便一屁股坐到李佳和床上,问她明天要不要继续上班。 李佳和没说话,犹豫。舒泉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懂了答案。可她不敢相信李佳和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在这个离家六七十公里的,一个人不认识的地方。 可她再怎么不相信,到最后结局都是那样的结局,以最坏的方向不可逆的快转。 李佳和妈妈打了个电话,她出门接电话。舒泉坐在床边,那时她还想着,李佳和怎么会把她一个人落在这里,是个有责任心的人都不能这样干。 当中介进房间的时候,舒泉晴天霹雳:“舒泉啊,你朋友李佳和不干了?” 舒泉立刻站起身,心又疼又紧:“没有啊,她没和我说啊。” 中介皱眉:“怎么会呢,她已经找我们退钱了。” 退宿舍的租金,如果上班过15天自动退还。 舒泉搞不懂情况,跟着中介走到门口,那时的李佳和正拿着手机扫中介的二维码,收剩余的租金。 “你什么意思啊?”舒泉面无表情道。 李佳和看她,也没什么表情:“什么?” 舒泉:“你不干怎么不和我说的?” 她是真的很生气,那些崩溃的情绪还没涌上来,她现在只想质问这一切。 李佳和低下头,似是不敢看她。舒泉看到她收下了那个租金红包,接而才慢吞吞开口:“我和你说过的啊。” 答案没有得到预期的料想,舒泉觉得这些口舌战更没有必要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她生气,她难过,可她不软弱。 她一句话没说,甚至最后没有看李佳和一眼,只是一个人转身回到宿舍房间,收拾好衣服去洗澡。 期间中介来了一次,问舒泉要不要继续干,她想也没想,回答:“我干呢。” 洗完澡,头发都没有吹风机吹,她玩了会手机,等头发半干就上了床准备睡觉。 她想起那些种种,实在觉得憋屈,她安慰自己说,一个人也没什么,不丢人,而且没有人认识自己,没关系的。 她和朋友说了这件事情,朋友劝她回来,可她不认,她偏要干到月底,她偏要坚持到最后。 可舒泉终究才十八,她对待事物就算站在成熟的角度,也无法全面的去明白自己为什么被背叛了。 她终于委屈,终于无法承受。 她即将被撇下,在所有人有人陪同的时候,她会一个人。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下班,再一个人回宿舍。 她现在甚至没有精力去想李佳和,她觉得再没必要了。当眼眶渐渐温热起来时,舒泉用力的忍住了。 她一句话不说,沉默。听着耳边李佳和收拾东西的声音,她好想质问她为什么。 你算什么朋友。 可她没有说。她想起在前一个工作面试时,面试官问李佳和是不是第一次出来工作,可不可以坚持时,李佳和说她第一次工作,不知道能不能行。 面试官笑,说他们总要出来经历长大的。 李佳和说,没关系啊,我妈妈说可以养我一辈子的。 想到这,舒泉冷笑。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彼时已经晚上十点半。 朋友圈里只有几个朋友分享生活,她刷了几下,不受控的开始编辑文案,她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到最后,她发送了一句话—— 你是襁褓婴儿吗。 说的是谁,显而易见,谁都懂,她再不多说。 放下手机,她憋着气,最后长长地吐出,睡了觉。 第二天,她六点半起床时,李佳和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床边。她看都不看一眼,拿起牙刷牙膏洗面奶去洗漱。 再回来时,李佳和已经拿起行李准备出门了。她们彼此一句话不说,舒泉猜她是看到那个朋友圈了。 她冷笑,祈祷她快滚,又想她后悔的留下来。 可她最后走了。 舒泉想,人都要成长,一个人也很好。 于是她看到舍友要去买早餐时,有些商量语气的问他们能不能带她。 舍友人很好,大方的同意。 舒泉和她们走到公寓旁边的包子铺,她买了个肉包和豆浆,可从昨天工作到现在,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吃不下什么东西。 舍友买完包子去厂里,她先回宿舍。 她喝了两口豆浆,就走到宿舍楼下,打开门,进入房间,一片安静,她竟有些不习惯。 坐到舍友床上,她将豆浆放在窗台上,这时,她大伯的电话打来。 大伯是他爸爸的哥哥,这些年都没有结婚,一直是一个人,于是便把舒泉当亲生女儿的一样对待。 -- 第5页 “喂?”舒泉接通电话。 “泉泉呀,吃饭没有,上班能坚持吗?”大伯言语温柔地问道。 舒泉啃了口包子,已经有些吃不下了,“都可以呢。” 半晌,她又说:“大伯。” “嗯?” “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生走了。” 大伯语气一变,有些不可思议:“什么?” 舒泉叹了口气,她听到大伯近乎震惊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尽力的去安慰自己说,没关系,一个人没关系,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一个人的。可当她和亲人讲诉这件事情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东西是自己控制不住的。 “就是,”舒泉语气哽咽,“李佳和她回泽阳了。” 大伯声音颤抖了一下,“就是,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姑娘?” 舒泉没说话,一滴眼泪掉落到肉包上,她觉得鼻子有些痒,有些喘不过来气,于是接下来,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她的腿上,她的手臂上。 她彻底憋不住的,有些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想让家里人觉得自己很好,可是这太难了。 此时房间空无一人,只有她一个人慢慢抽泣的声音。 大伯像是感受到她的情绪,轻声问了一句:“泉泉,你哭了?” 舒泉的嗓间发出一点哽咽声,是她无法控制的。 “泉泉,你哭了吗?” 到这,舒泉彻底忍不住了,她拿手抹了一下眼泪,可这像是个启动机关,随着眼泪的失去,哽咽声像是迟到般,一丝丝的从她喉间发出。 手机放在耳边,她却一句话没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像被雨淋湿时的心情一样,太糟糕了。 “泉泉,实在不行你就回来吧。”大伯的嗓音有些不对劲,舒泉明显听见的是他鼻子堵住的声音。 舒泉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拒绝:“不行…” 大伯突然咳了一声,随后哽咽起来,他轻轻的,有些结巴地说:“你一个人在那,大伯不放心,回来吧。” 舒泉哭,又安慰道:“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 他们的声音穿透电话,舒泉不敢想象大伯的表情。 大伯的哭是她不敢相信的,她一开始就觉得要挣钱,她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可她没想过,自己会被这样当做宝贝。 舒泉放下电话,看了一眼时间,“大伯,我要上班了,我去了。” 大伯吸了下鼻子,有些不太通气的鼻音传来:“你去吧,受不了了就回来。” “嗯。”舒泉道。 —— 到厂里,时间有些早,她走进大门准备换鞋,却发现昨天的李佳和的师傅站在换鞋区等他。 那个人说:“现在可以加微信吗?” 舒泉眼睛还通红,她没说话,沉默的打开微信码。 滴声过后,她摁掉手机,换鞋。 换完鞋,走过风淋门,进入车间。舒泉不知道接下来该该怎么办,只是麻木的站在自己的工位旁边。 不久,李佳和的师傅便来了,走到她身旁,站在她身边。舒泉有些尴尬,鼻尖散着热气,她不太舒服。 “昨天那个…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生,就是在你那工作的那个人,走了。”舒泉声音闷闷地同他说话。 李佳和的师傅看她,说:“她走了?” 舒泉发现,她无法聊到关于任何的李佳和走了的话题,她会忍不住,受不了的想哭。就比如现在,她差点忍不住的想哭。 她看了一眼李佳和的师傅,一股说不出的厌恶感竟然在心间,或许是因为看到他今天早上邋遢的样子,又或是长相实在太过猥琐,笑起来,的确如此。 彼时时间七点四十,又等待了一会,隔壁线的大叔来了,她看到舒泉,有些震惊的说:“你来这么早。” 舒泉点头。隔壁线大叔说:“走吧,去开会。” 于是舒泉跟在大叔身后,李佳和的师傅跟在舒泉身后,走到舒泉旁边想与她平行时,舒泉立刻快步走到大叔旁边,她假装和大叔说话,实则在努力避开那个人。 开完会,舒泉回到岗位。 途中,昨天那个问她多大的领导来到她旁边,问:“昨天那个女生,不来了?” 舒泉看了他一眼,沉默地点头。 “那你干多久?” 舒泉说:“我不知道呢。” 那个领导笑:“干久一点啊。” 舒泉点头,不再说话。 —— 其实舒泉也没太懂自己的工作内容到底是什么,只是盲目的压板子,那时候她不知道载具是什么,也不知道在哪里搬,大部分都是隔壁线大叔帮她找来的。 下午吃过饭,那个领导来她身边,说:“大姐。” 舒泉又震惊了,但没说话,沉默着看他。 “你现在去压一下维修品吧。” 舒泉点头,心里很懵。维修品是什么,她不知道。 那个领导拉过她身后的小车,上面写着几个字:一楼维修。 领导推着车,她跟在身后。一线二线中间有个过道,每条线中间都有,只是一二线在另一个小房间里,三四五六在外面。 她走在身后,目光在领导身上,无暇顾及其他人。 领导带她到车间最后面,打开挡风皮条,她听到领导问:“65的维修品在哪?” -- 第6页 有个女生指了指身后,道:“那些都是。” 领导把它们搬上车。 教会她怎么压维修品后,领导说:“这些比较简单,你弄吧。” 舒泉点头。 一直压到晚饭时间,维修品没了,她就跟着领导到最后,领导搬上车,她跟在身后。 中间有几次,领导让她推车,可她不会,推着没有方向感,导致车轮四处转,差点撞上机器,最后还是那领导将车硬拉回来的。后来,也就不让她推了。 吃完饭,交换接班,换隔壁大叔去吃。领导也要去吃饭,走之前和她说:“压慢一点啊。” 舒泉噢噢点头。 转头却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只要面前流水线的机器动了,她就将压了板子的载具放上机器上,一直不停,她一直放。 领导吃完饭回来,走到旁边的货架清点库存时,那个身高一米八的男生忽然走到领导旁边,喊道:“江景兴。” 舒泉放下一块载具,抬眼,有些疑惑,那个领导,江景兴? 江景兴是他?那是哪几个字呢? 舒泉也不忙着弄东西了,手上放慢动作的压板子,压好了一个,她等待机器继续运转。 耳边那个身高一米八的男生声音传来:“我都想骂她了,不是让她放慢点吗,放那么快。” 江景兴闻言,轻笑,没说话。 “我真的想骂她。”男生继续说。 虽然舒泉不确定那个人说的是不是自己,可她的第六感确定了,肯定是自己。她就做的工作是那个一米八男生的前一步工序,是她动作太快了,所以他跟不上? 可这个人没有和她说啊,为什么突然告状? 舒泉不能理解,皱着眉头低下头,忍气吞声。 自此,她在心里默默勾上一笔。 豁,这个男生这么爱告状,小气鬼。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慢热,本人也写的很急o3o 作者滴微博@青橘方知艾 第3章 第三章 上班的第三天,舒泉脚痛的快崩溃了。 她早上照例跟着舍友买完包子,和家里人打完电话去上班。 她有些习惯上班的生活了。李佳和没有和她发过一条信息,她的朋友说她辛苦了,她就笑,说自己不娇气。 江景兴有时候会过来和她说话,在她还不知道他名字到底是什么名字的时候,她也会在脑袋里勾画一下他名字的字到底怎么写。 舒泉上班以后,第一个讨厌,非常没有好感的人,就是那个身高一米八的男生。 照例打完卡上班,来到工位上,江景兴依旧让她压维修品,她觉得维修品和正常品一样没什么问题,很轻松。 可其他人好像不这样觉得,她看着江景兴皱着眉头,看维修品一脸惆怅。 后来没多久,他拉来一个女生站到她身旁,让那个女生看这些维修品板子。 “这些维修品上有些点都没有人看出来,你看一下,过五个点的就放到一边。”江景兴说。 那个女生点头。 舒泉继续压板子,瞥了一眼那个女生,乐观开朗的性格让她不受控的搭话:“诶,你是看板子的?” 那个女生点头,笑道:“对啊,FQC的。” “噢。”舒泉点头,“那你来多久啦?” 那个女生:“两三天吧。” 舒泉看她一眼,说:“你今年多大啊?” “我04年的,十七岁。” “我比你大一岁诶。”舒泉笑,“你哪个学校的?” “我交通的。” 舒泉愣,接而反应过来,交通技师学院的。 她点头,和那个女生聊起天来。 她一问,对方一答。她得知,对方叫戴希雨,染着深红色的头发,画着浓妆。 舒泉虽不知怎么化妆,可对于妆感也是略懂一二,她看到戴希雨脸上卡粉的地方,张张唇,却不好意思提醒。 戴希雨偶尔会问她自己妆怎么样,舒泉夸赞说:“好看的呀,超级好看。” 戴希雨:“真的假的?” 舒泉:“真的。” 舒泉工作的岗位是需要用电脑的。压了一会维修品,江景兴又过来让她打正常品,于是她搬了料,开始在电脑上扫正常品后面的码。 戴希雨则继续在她旁边看维修品,她们照例聊天。 忽然聊到李佳和师傅时,戴希雨说:“他那天和我要微信,我没给。” 舒泉皱眉,“和你要微信?” “对啊,他和好多人要微信呢。” “我去。”舒泉震惊,“那我回去把他删了,他他妈的这么恶心呢。” 要微信的过程,舒泉没有赘述,只是说回去把这个恶心男的删除。 扫码扫到一半,电脑忽然黑屏,舒泉呆了,再次重启电脑时,却显示要密码才能进入。 “哥,你来看一下。”她站在二线,喊一线的大叔来看电脑。 对方搞了两下,摁着键盘,最后密码也没输入正确。 后来又来了一个黑乎乎的男生,嘴唇厚厚的,输了密码,也没正确。 黑乎乎的男生说:“找李飞,找李飞。” 舒泉觉得这个名字好荒唐:“什么?李飞?” 戴希雨看了一眼,说:“对啊,找李飞,李飞就在那个后面呢。” -- 第7页 我去,李飞这名字也离谱了吧。舒泉在心里想着。 “谁是李飞啊。”百忙之中,舒泉呆呆地问道。 “就那个就那个。”戴希雨身子侧过来,看了一眼一二线的过道,手忽然指了一个方向。 舒泉望过去,那个方向—— 她看到那个一米八男生在二线的第二个工序旁坐着,她不知道这个人是哪来的凳子,能舒服的坐着,她却没有。 她看不到这个人的整张脸,只是看到他一只手撑在机器的平面上,手里拿着鼠标,似乎在控制什么东西。 舒泉又确认了一下,指了指那个一米八男生:“那个,李飞?” 戴希雨:“对的对的。” 舒泉咬唇,有些尴尬的走过去。 她惯会说甜话称呼别人。于是她走到那个一米八男生身旁,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诶,哥。” 少年转过头,抬眸看她。舒泉就这样撞入对方的眸中,他的那双眼清澈见底,大而亮,似星似火。柳叶眼中装着不解,疑惑。 舒泉抿唇,轻声说:“那个电脑,密码你弄一下。” 对方疑惑,微蹙眉,“什么?” 舒泉不知道怎么解释,有些着急道:“你来看嘛!” 她拉着少年来到自己工位上。他站在桌前,看了舒泉一眼,接而弯下腰在电脑前摆弄了两下鼠标,最后似是不解的转过头看她:“我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江景兴便从门外进来,少年看了一眼,立刻道:“江景兴,你快来。” 对方闻言走来,舒泉的注意力便放到江景兴身上,看着江景兴解开密码,她心思便又扑在工作与聊天上。 那个柳叶眼少年被她撇在脑后。 压了几个板子,她继续同戴希雨说话。 “我看这里都没有帅哥。”舒泉将一块板子放在机器上,说道。 戴希雨点头,“的确。” 舒泉:“诶,其实江景兴不错诶,如果脸上没有痘。” 她说的的确没错,江景兴虽是普通男生长相,可如果脸上没有青春期的痘,那颜值该是直线上升的。 “对,可是他有对象了。” “有对象了?”舒泉震惊,“谁哦。” 戴希雨下巴指了指门外的五线,“五线一个女的。” 舒泉没有去其他线玩过,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谁是谁。 戴希雨头转到一二线的过道,下巴又指了指后面,道:“诶,其实那个男生长得也不错。” 舒泉望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米八男生。她看到那个男生此刻正和江景兴说话,似乎在笑。 “对,他其实也不错,脸上也有点青春痘,但是挺清秀的。”舒泉点头,“但是上次他和江景兴告我状的,我就觉得无语。” 舒泉说:“我就听到他和江景兴说我压维修品太快了什么的,我哪里知道要压多快啊,而且快了他不能和我说吗。” 戴希雨听了,笑出声:“听说他还是个高学历学霸呢。” 闻言,舒泉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少年,他腰细腿长,此刻慵懒的站着。舒泉对他却又不太好奇,只低下头哦了一声。 —— “你先去吃晚饭吧。”隔壁线大叔敲了敲舒泉的桌子,提醒道。 舒泉瞥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点头出门。 戴希雨下午的时候被她们线长喊走,其后都是舒泉一个人压板子。 她走出门,正直七月初,虽没到大暑期间最炎热的时期,可烈日却挡不住兴奋,就算已经西下,空气依然闷热。 舒泉刚出门,走到食堂的路上,汗水已经爬满脸颊。 爬上楼梯进入食堂,她来得算早,此刻食堂风扇慢慢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坐在位置上吃饭,打饭的人更是少数。 舒泉吐了口气,往位置上走,打算将水先放到桌子上占位置。 她撩了一下头发,额角的汗滴滑落,她目不斜视的走着。忽的,似是感应般,她转过眸,对上了身旁人的视线。 她往里走,身旁人往外。 那一瞬间,舒泉似乎觉得时间都在缓慢走。她撞入对方的柳叶眼中,那双眼中笑意满满,她看到对方勾着唇,唇角微微上扬,眸也微微弯起,似是在朝她笑。 舒泉有些莫名,擦肩而过时她终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那个一米八男生。 脱下静电服,看着他的便服,舒泉真有些认不出。 她反应迟钝般的回过头,“嗯?” 可惜对方没回头,继续往前走。舒泉也没在意,将水放到位置上。 怎么形容那时候的感觉?舒泉不知道,她只觉得那个人笑起来好看,弯起眉浅笑的模样温柔万分。 又神经质的想,他叫李飞哦。虽然名字有些离谱,可怎么配他似乎也有情调呢。 她是会因为一个瞬间喜欢上一个人的。 打完饭,她吃不下,拿出手机同网友聊天。 她说:我今天遇到一个男生,在食堂的时候和我擦肩,然后他看着我笑,眼里笑意满满的,我好心动。 朋友说:冲啊! 舒泉:而且他长得真的很不错! 朋友:那就要微信! 舒泉:哈哈哈哈我是真的是会因为一个瞬间对别人有好感的人。我真的觉得刚刚的对视好偶像剧,我真的浑身酥麻。 -- 第8页 她放下手机,吃了口饭。这个食堂的饭菜,依旧让她无语,做的太难吃了,比高中食堂还难吃。 手机里的网友还没有给她回复,她温吞地吃东西,抬起头看着人渐多,她一个人坐着,真的有些尴尬。 下一秒,她看到那个少年的背影,他也一个人坐着,坐在她左斜方的位置。 舒泉嚼了口米饭,刚咽下,男生却端着盘子站起来,舒泉疑惑。 看着男生端着盘子走到另一个桌上,舒泉盯着,看到那个桌上坐着三四个女生,还有一个男生。 舒泉眯起眼,恰巧这个时候网友来了回复,她直接发了个语音。 舒泉:刚刚那个男生走到一堆女的桌上,会不会有个是他对象,我靠。 网友:? 舒泉继续发语音:“算了,反正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他,有没有对象无所谓,我只是看他长得好看。” 饭菜难吃,她刚好没有胃口,看着人来人往,她端起餐盘离开。 回到车间,她和隔壁线大叔交换,她一个人压两条线,大叔去吃饭。 压着板子,可她脑海里都是在食堂的那个对视—— 柳叶眼中笑意满满、薄唇微扬的弧度。 似柔情,似爱意。 舒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咬唇责怪自己的不坚定。 等大叔吃完饭,压了两个小时的板子后,打扫卫生,准备和对班交接。 江景兴走到舒泉身旁,递给她几张无尘布,道:“你把点胶机那擦擦。” 彼时舒泉已和江景兴玩的不错,是可以开玩笑的程度。于是她瞪大眸,“为什么是我。” “不然是谁。”江景兴疑惑。 舒泉抿唇,有些悄咪咪的指了指她后一步工序的男生,也就是一米八的柳叶眼。她说:“之前不就是他吗。” 却不料那个男生听见了,抬起眸笑着走来,他站着江景兴身旁,和舒泉笑着说:“之前就是我帮你弄的,现在你还要我帮你?你赖上我了?” 舒泉呆住,最后无奈的接过无尘布擦起机器。 江景兴同那少年对视,笑着问舒泉:“大姐。” 话音未落,舒泉怒吼:“不要叫我大姐!” 那少年笑意更深。江景兴没理,继续说:“你高中是哪的啊?” 舒泉:“文中的。” 柳叶眼少年道:“明文路那个文城中学?” 舒泉点头,“是呀。” 那少年说:“我高中是你旁边那个高中的。” “啊?”舒泉措手不及,“语高中学?” 少年点头。 “那你今年多大啊?”舒泉问。 彼时,江景兴已经去了其他地方,只剩他们两个搭话。 他们对视,舒泉抬眸看那少年。 “我02的。”少年道,“你03是吗?考的哪啊?” “广东的xx大学。”舒泉道:“你呢?” “xx林业大学。” 舒泉点头,浅笑。他真的是个学霸。 她说:“我看你还挺腼腆的,没想到你能和我说这么多话。” 那少年也笑,道:“那我是和不熟的人才这样好吗。” 舒泉心底暖,嘴角的笑意没藏住,她眉眼弯起,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人偶尔同她对视。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说好的打扫卫生也只是敷衍。 交接完班,开会。 舒泉率先到达开会地点,工作一天,她累的很。彼时老化房开会点只有她和李佳和的师傅,略显尴尬,因为舒泉早就把对方删了,就算他又默默加了两次,舒泉都没有同意。 没一会,那柳叶眼少年也交完班,打开老化房的挡风皮条时,舒泉就蹲在门旁,少年低头看她,她抬头望少年。 半晌,舒泉轻笑,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少年站她身旁。 对方却笑,开玩笑道:“谁要站你旁边。” 舒泉还没说话,门外忽然喊集合,原来是要开大会。 他们一二线在一起开会叫小会,所有员工一起开会叫大会。 那少年没能站在舒泉身旁,可他却是有机会站在她身边的,她身旁空着位置,可那少年却直直路过。 舒泉咬唇,有些失望。 那天,是七月二日。 第4章 第四章 舒泉曾经痛恨的骂道:妈的,叫李飞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说讨厌是真的讨厌,舒泉那时看他的眼神都是鄙夷与不屑的,因为没有和对方当面碰撞的机会,所以也没有在对方面前表露的,大多都是背后偷偷这样看他,心里默默骂他的。 翌日,舒泉上班时,碰见了柳叶眼少年“李飞”。 她拎着塑料包,里头装着静电服,她怕有人偷她的衣服,特地带着的。 进了厂门以后要走一小段时间的路,继着就是进入车间前换鞋的门。舒泉进门前,随意的往外头瞥了一眼,她看到了那个背影。 很奇怪,他们明明没有见过几次面,可舒泉还是记住了他,那样深刻。 她看到他站在门口,似等待。 舒泉收回眼,垂眸不再停留,内心平静无波澜,只是有些不明白。 在等女朋友吗?会有女朋友吗? 开完会,舒泉回到工位交接班,和她交班的是一个男生,长相还不错,戴着个眼镜,性格很温和。 -- 第9页 舒泉已经能和他说几句话了,算是半个朋友。 舒泉的同学也在这里上班,每一次交班,她们都得见一面,然后互相抱怨。那是舒泉每天坚持下来的理由。舒泉想想,觉得还挺好笑。 交完班,她伸出手臂看了看。因为每天需要她抱料来压,隔十分钟一次,不算轻又高频率,这样的重量是现在的她无法承受的,于是她手臂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青紫色的淤青。 她觉得现在时间不算难熬,和隔壁线大叔聊聊天,一天就这样过来。 途中,江景兴过来和她聊聊天,他照例喊他大姐。 舒泉气不过,硬生生的憋出一个大叔来回怼他。 江景兴只比她大两岁,这个词他显然没法接受。荒唐的笑出声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咬牙,威胁道:“你再说小心我让整个车间的人都叫你大姐。” 舒泉也笑,虎牙露出来,她开玩笑,吐着舌头道:“大叔大叔大叔,江大叔。” 江景兴怒极反笑,转身就要走,舒泉看了一眼,明白他是想去喊人来,于是撑在桌子上咧开嘴继续笑。 “你!”江景兴伸出手指着舒泉身后的方向,“你过来!” 舒泉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那身高一米八的柳叶眼少年慢慢挪到她这。 江景兴一把搂过他的肩,那少年正弯着腰在舒泉身旁的垃圾桶里扔垃圾,江景兴因为这个动作也跟着那少年一起微蹲下。 “陈博洛。”江景兴说,“你以后就喊她大姐,听到没。” 舒泉笑,看着陈博洛却有些尴尬。她扬眉,笑道:“你理他干什么。” 陈博洛也笑,腼腆极了,他对着江景兴说:“你干嘛?” 江景兴又重复一遍,“你以后喊她大姐。” 舒泉:“大叔。” 江景兴咬牙切齿。 到最后,舒泉都不记得他们是为什么散开的,她记得江景兴装模作样的生气,记得陈博洛的浅笑。 这是他们第一次聚在一起聊天,她觉得好惬意。 她最后想起,江景兴喊了一个名字,陈博洛。她依旧不知道这个名字到底是哪些字组成的。舒泉抿唇,脑海里勾勒想象,却想不出来。 陈博洛。 好像也有个知名的人是这个名字的音。ChengBoLuo。 她觉得有些措手不及。措手不及的与陈博洛接触,知道他的姓名。 —— 即将下班时,江景兴又来他们这里检查卫生,这次,他看着一线的地上怒吼:“张書!你这地上都是65料上的柱子!” 一线投板的大叔名叫张書。 舒泉看了一眼,有些搞不清状况。她没来多久,不懂什么是什么,完全对不上号。 看着张書蹲在地上捡东西,舒泉也弯腰看了一眼,她有些近视眼,看不清,想着她也没弄掉什么东西,应该不会有的。 忽的,陈博洛慢悠悠的走到她的工位,柳叶眼弯起,眼中带着笑意与狡黠。舒泉看了一眼,心跳砰砰。 陈博洛语气柔和,笑意夹不住地说:“你这里也不少啊。” 舒泉立刻弯下腰,懵了,“什么和什么啊?” 陈博洛不再说话。 她看到江景兴走过来,看了一眼她的地上,又是怒吼:“大姐!你这里也这么多。” 舒泉彻底崩溃了,也大喊:“大叔!什么东西啊。” 江景兴蹲下身子捡起一颗白色的小尖柱子放在舒泉面前看,无奈地说:“就是这个!” 江景兴:“你看看你们两个,你们是在给我比赛谁掉的多是吧?” 舒泉抬眸,看到陈博洛正忍着笑。 她却气不起来,看着对方主动和自己说话,也想同他开玩笑,于是恶狠狠地戳陈博洛的手臂,道:“你现在也是大叔了!” 语毕,她也没管对方什么表情,立刻蹲下身子捡柱子。 再次起身时,她看向陈博洛,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舒泉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陈博洛却似乎想说的有很多,他笑着看向江景兴,语气柔和地笑道:“诶,江景兴。” 江景兴看他。 “大姐刚刚说,以后也喊我大叔呢。” 闻言,舒泉嘴角扬起,她着陈博洛的侧脸,他的下颌角线条很流畅,彼时正站在光下,白炽灯的灯光将他的脸照的柔和。 “你就是大叔。”舒泉又戳了戳陈博洛的肩膀。 陈博洛没说话,只是笑。 即将下班的半小时是舒泉最舒适的时候,她站在一线大叔那里聊天时,大叔问她是哪里人。 舒泉:“泽阳县的。” 随意的聊了两句,舒泉抬头,不经意的撇了一眼陈博洛与江景兴的方向—— 他们两个正站在一起聊天。 并且视线一致望向她,彼时恰巧舒泉抬头,对视上的一瞬间,她就有些震惊。露出疑惑的表情后,江景兴走到她面前。 “大姐。”江景兴说,“你今年多大啊?” 舒泉回答:“18岁。” 江景兴又问:“几月份?” 舒泉莫名的看了他一眼,说:“六月。” 江景兴再没回话,转身就离开,朝着陈博洛的方向走去,他们两个还是在一起聊天,只剩下舒泉的疑惑。 她朝着他们问:“干什么啊?” 他们同时抬起头,下一秒,江景兴就摇头,示意没事。 -- 第10页 舒泉咬唇,摸不着头脑。 下班打卡以后,舒泉站在厂门口,等着一个大哥的车,那个大哥是和她一起面试的,人很好,开着北京现代的车,舒泉认不清车型,只觉得天天让她蹭车,省了七元打车费,实在是大好人。 夏季的夜晚微微刮起凉风,闷热却还在空气里,一阵凉一阵热,舒泉依旧浑身难受,出闷汗。 她看着厂门口人来人往的来,转过身,却看到了陈博洛。 他坐在电动车上,手臂放在头罩灯上方,正扭着头和旁边电动车上的女生说话。 舒泉没见过那个女生,不知是谁,也看不清。 她看见陈博洛坐在车上,穿着黑色的T恤,路灯打在他的头上,他脸上笑意满满,那个女生也挂着笑。 没一会,大哥的车来了,招呼舒泉上车。 她一声不吭坐到了车后座。透过车窗,她看到陈博洛骑着车离开,车后座没有人,可他还在和他旁边的电动车上的人聊天。 他旁边电动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女生坐在车后面,正扭着头和他笑。 舒泉收回视线,有些不自在。 她低下头,拿起手机,收到了网友的信息,对方问她和那个男生怎么样了。 舒泉打字:刚刚看到他和一个女生聊天,他平时也是有很多女生围着的,就是吃饭的时候。我有些惆怅。 舒泉:但是他今天主动和我说话了,和我开玩笑。我觉得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诶。 舒泉:但是没关系啊,因为我不是很想谈恋爱,我觉得,我能和他聊聊天真的很好啦。 那时候的舒泉,的确是这样想的,能和陈博洛聊聊天,她会觉得很幸福。 那时的舒泉,朋友们都调侃她对一切无欲无求,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舒泉听着,觉得好笑,什么无欲无求,其实她只是觉得自己很难对一个人心动。 所以,彼时的陈博洛在她心中只是个模糊的淡淡的好感对象。 没有任何可以进入她内心的本领。 车一路行驶,她同开车的大哥随便的聊了聊工作。大哥的车上放着音乐,舒泉不知道歌名,只知道是抖音热火的歌。 她每次听着,还能跟唱几句。 Super Idol的笑容都没你的甜。 那时网上的热火歌曲已经不是这个了,但热潮的时间过去并不太久,所以舒泉对这首歌印象还是很深,会唱的词也多一些。 回到宿舍,她洗完澡搓头发时,忽然想到陈博洛。 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要他的联系方式。 “陈博洛。”舒泉小声嘀咕了一声。 陈博洛,真的很好听的名字。 —— 第二天早上舒泉起床准备刷牙时,从上床楼梯慢慢爬下来,脚碰到床梯时还没用力,刺痛感便传来。 她倒吸一口气,心都揪在一起。 说实话,她真的有些受不了厂里的工作了。每天站十二个小时,听着这些规矩那些规矩,坐一会都会被骂,弄错一个东西就得被当众说道。 她觉得她的人生不应该受这些苦难。 刷完牙,照例吃完饭上班。 舒泉开始一个人去一线二线后面拿载具压板子,总是让隔壁大叔张書去拿她是真的不好意思。 舒泉其实是很抵触一个新环境的,当她渐渐适应这个环境以后,就会开始抵触认识新的人。因为你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怎么样看自己的。她怕自己不够完美。 每隔两个小时,舒泉就要写一个报表,报表上记录这两个小时她一共压了多少板子。 她不知道怎么记数量,前几天都是江景兴说多少她就写多少。后来江景兴让她自己写,她也不会,乱写以后被发现江景兴又急慌慌的去改,以至于到最后有人来拍报表时舒泉都得可怜巴巴的求江景兴。 江景兴是个奇怪的人。 或许说,是个对于对象不算忠贞的人。 他们时常在一起说笑,舒泉也经常看到他对象来找他,是个很清纯的女生,算不上惊艳,长相也没有太顺眼,舒泉看着总觉得不太协调,看久了才反应过来,噢,长得太爷们了。 当然,这对于舒泉来说不是贬义词,因为她也时常因为声音、身高被人说是爷们。 江景兴会调侃舒泉,例如现在。她看着江景兴在自己面前笑她不化妆不注重自己。 舒泉叹气:“这里每天这么忙,我化妆干什么呢。” 江景兴坐在推车上,笑道:“那你走的时候化个妆给我看看呗。” 舒泉没说话。 江景兴又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大概…”舒泉犹豫一会,“干完这七天拿到工资吧。” 合同里签好了的,干满七天才有工资。 江景兴立刻从推车上站起身,走到她旁边,瞪大眼眸,一脸拒绝且不可思议的模样,“这么快?” 江景兴:“你说你走了干什么呢?在这里上班挣钱多好啊。” 舒泉不服气,觉得江景兴是为了这个工厂,为了车间,为了他们线能生产下去才挽留她的。她用力的将静电服袖口向上撩,露出手臂,上面一圈圈的淤青留在皮肤上。 淤青小小的,大抵一厘米左右。两条小臂上大抵都有六七个。她的皮肤白皙,这样的颜色留在上面竟有些触目惊心。 -- 第11页 舒泉皱眉:“你看我上班上的,看我的手。” 江景兴垂着眸,望她的手臂呆了两秒,随即轻笑着似哄道:“那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舒泉眨了两下眼睛,不太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景兴很不对劲。 这是舒泉这几天深刻意识到的。 舒泉曾经在某一天很累的时候,蹲在地上和旁人说话。她的桌面上摆着压板器,她头撑在上面,江景兴走过来时,喊着她让她把头挪开,随后人站在她身后,似圈住她,压了块板子。 那时,舒泉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下巴。 她那时就感觉怪异。 舒泉咬唇,没再说话。 —— 快下班时,舒泉照例打扫卫生,打扫卫生时,她又是有意无意的往陈博洛的方向走了走。 可她还没走过自己的桌子,却发现陈博洛正站在自己桌旁。 她心头一紧,呼吸差点停顿,“怎么了吗?” 陈博洛倚靠在桌上,双手抱在胸前,俨然一副无事可做慵懒的模样。他的柳叶眼看向舒泉,里头载着一轮红日,“你干什么呢,又不打扫卫生。” 舒泉咧开嘴笑了,她看着陈博洛装着老板的样子也跟着配合,从口袋里拿出无尘布时,陈博洛又说:“你这无尘布都用几天了你。” 舒泉抬眸,道:“你怎么知道我用好几天的。” 陈博洛转身往自己工位上走,舒泉跟在他身后,陈博洛说:“每次用完就看你放回口袋,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舒泉笑笑,没说话。 陈博洛从自己工位机器的平面上拿起酒精瓶,他看着舒泉,道:“来点酒精擦擦吧,每次都不弄,擦不干净的。” “哦。”舒泉将无尘布放在手心,等着陈博洛倒酒精在布上。 她抬头看了一眼陈博洛。 陈博洛正盯着她的手,嘴角上扬。随后,他将酒精瓶倒过来,手指轻轻挤压,酒精小弧度的喷出来。 舒泉一瞬间感受到凉。 酒精已经将无尘布浸湿,可陈博洛却没有一丝想放手的模样。他还是挤捏着酒精瓶,眼中笑意满满。 舒泉觉得手都快凉透了,好像酒精快进入她的身体里了,不禁惊呼:“好啦!” 陈博洛瞥了她一眼,笑着松手。 舒泉看着他笑,明白他是故意的,也不气。 她转身去擦机器,陈博洛跟在她的身后,没说话,只是默默跟着。 机器没什么灰,每天擦干净的很。陈博洛也拿出一张无尘布擦她旁边的机器。 “诶,你家是哪里的?”陈博洛倏然出口。 舒泉望了他一眼,道:“泽阳的。” “泽阳的?”陈博洛语调上扬,“泽阳哪的?” 舒泉:“久海镇的。” 陈博洛啊了一声,接而说:“那是哪?” 舒泉没回答,她反问:“你是哪的?” 陈博洛笑:“泽阳的啊。” 舒泉微微瞪大眼眸,心跳扑腾一声,她仿若坠入海洋。 “你泽阳哪的?” “中医院那的。”陈博洛说,“你泽阳哪的。” 舒泉想了两秒,换了个地点,“宜南学院那。” 宜南学院是她家附近的一所大学。 这算是她家附近的最具有代表性的地方,陈博洛一听名字就知道了。 “我还没去过宜南学院那呢。” 舒泉点点头,半晌,她又问:“你是不是住在人才公寓啊?” 人才公寓,也就是她住的地方。 陈博洛摇头,道:“我和朋友在外面租的房子。” “哦。”舒泉点头。 “但我有空会和我朋友去人才公寓那打台球。” 少年的声音低沉,漫不经心的说出这句话时低着头,他用平淡的语言将舒泉的内心砸出一个小坑。 坑内是少年与山海,是梦与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介字数,果然是存稿o3o 第5章 第五章 舒泉看着陈博洛的脸。她最喜欢他的眼睛,爱他眼里的纯粹,爱一望到底的清澈。 她也爱他的情绪。爱他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想接触的模样。 舒泉觉得自己情商算高。她看着陈博洛主动来自己工位找她时的模样大抵可以确认,陈博洛是想认识她的。 “为什么你会在外面租房子啊?”舒泉擦着机器,彼时酒精已经挥发的差不多了,机器也擦的干净不少。 陈博洛:“宿舍人太多了。” 舒泉抿唇,又说了一遍:“我看着你还挺腼腆的。” 陈博洛闻言,轻笑,他挠挠鼻尖,显然想起这是他们曾经聊过的话题,学着当时的语气,他说:“我那是和不熟的人才这样。” 他的眼睛好清澈,明亮到舒泉信以为真,想要说出实话。她觉得自己如果撒了谎,一定是玷污了这份纯洁。 可她忍住了。她想说:那我们以后熟一点。 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主动,可是她总是不够勇敢的,懦弱的也总是她。 舒泉点头,不再说话。 —— 第二天上班没多久,舒泉被骂了。 江景兴今天不知为什么请了假,报表再没人帮舒泉看着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数这条线的产量,只是跟着感觉,写了个数字。 -- 第12页 可她没想到,数字没错,是停产时间错了。 厂里的规矩,填报表时要将修理机器的时间放在备注栏里。 舒泉今天刚上班时得知修机器,于是前两个小时的备注里的确写了修机器,可在后面的四个小时里,她都写了修理机器。 修了六个小时的机器。被车间组长看到这个报表后,当场给舒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接而立刻打电话,想到江景兴不在,就打电话给正牌的,管理整条线的线长李飞。 江景兴只是管理两条线前头的。 李飞一来,就被组长劈头盖脸一顿骂,奈何李飞脾气好,愣是一句话没说舒泉,被骂完就走了。剩她和组长两个人待在一起。 车间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看他们的人也多。 舒泉脸都红了,羞耻心从上而下蔓延出来。 组长嘴里说着不耐烦的话,又对舒泉翻了个白眼,将报表改完离开了。 她咬着下唇,有些委屈,却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委屈的理由,的确是她的错。 被骂了,却依然要做事情。舒泉走到货架旁查找需要抱的料,那个位置是个空地,陈博洛刚巧能看到。 舒泉更是无地自容,她只能低着头看货架。货架上永远是满满当当,物料员永远不会让它空闲。 可满当的坏处是,舒泉找不到缝隙将料抱出来。 费了一番功夫才抽出来,她抱起来时,放料的空脆盘划了下她的手,舒泉倒吸一口气。 压了会板子,陈博洛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走的不快,像是在琢磨,又像是无所事事。 他走到舒泉身旁,弯下腰扔了个垃圾,接而装作闲聊般的站在她桌旁,看着她压板子,勾勾唇,问道:“刚刚说你什么了?” 明明不是那么委屈的事情,可陈博洛一问,她就觉得好烦躁。 大概是当着那么多人面骂了她,让她驳了面子才会委屈的不行。 “我报表写错了。”舒泉看着陈博洛,“被她发现以后就骂我呗。” 陈博洛没说话,半晌,他冷嗤一声,鼻腔里发出气音,似是不屑。 舒泉望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压板子。 本以为两个人再没话题后,陈博洛会离开,可余光撇了有一会,他还是站在自己桌旁。 舒泉呼吸顿了顿,有些小心的抬起头,撞入对方眸中。 她轻咬舌尖,问道:“江景兴请了多久的假啊?” 陈博洛:“两个小时吧。” 舒泉张张嘴巴,不可置信地问道:“还可以请两个小时的假啊。” 闻言,陈博洛眼带笑意的睨了舒泉一眼,他语气温和,夹杂着笑意,轻声说:“不然呢?” 舒泉也笑,“我不知道诶。” ——话题结束。 舒泉抿嘴,不知道再该说什么。她不是一个经常同异性相处的人,在学校时那些男生也都以正常的心理去直视他们,而不是暗恋,喜欢这样的。 她沉默,手中的动作不停。 “我昨天…”陈博洛突然说,“昨天下班回去的时候我朋友要去人才公寓那。” 舒泉抬头,同他对视,听到他在和她分享生活,也乐意倾听,“去人才公寓啊?” 陈博洛点头,“对啊。” “那么晚了,第二天还要上班,你们去人才公寓干什么啊?”舒泉道。 陈博洛挠挠鼻尖,平淡地说:“我朋友非要去捣台球,我就陪他一起。” 她点头,不知道怎么回复。 于是一个话题再次结束。 陈博洛是怎么样的人呢? 是会主动靠近女生的人?是对女生都会主动说话的人?是爱和别人分享生活的人? 答案无可厚非,舒泉似乎看的明白,她内心甜蜜摇摆,整个人似乎都有些飘飘然,嘴角的弧度也没下来过。 陈博洛离开没多久,江景兴回来了。 舒泉的位置靠在门口,一转头就能看到门,于是江景兴回来时,舒泉立刻就发现了,她和他对视时,江景兴说:“大姐好好干活啊。” 舒泉笑着点头。 “就你刚刚不在她还被马姐骂了呢。”陈博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说话时语气戏谑,舒泉听着很不舒服。 应该是看到江景兴回来,他想和他说话才走过来的。 可是关她什么事情呢?为什么要告状?这种事情应该她自己说啊,为什么呢。 舒泉没看陈博洛,装作不熟的模样。 她看到江景兴收起笑脸,接而同陈博洛一起离开。 舒泉独自生闷气。 她和陈博洛终究不熟,没到了解彼此的程度,也没到那种能看出彼此不开心的心照不宣。 陈博洛和江景兴似乎很熟,两个人一直聊天,也没工夫搭理她。 只是江景兴偶然会过来和她说话,一口一声大姐的叫着。 等舒泉再次去一二线后面抱料时,江景兴已经不在陈博洛身旁了。彼时陈博洛正一个人站着,似乎在发呆。 舒泉抿唇,推着车。她想要主动说话,以缓解她单方面的苦闷。 于是走到陈博洛身旁时,她语气轻快,夹着笑,她说:“哥,辛苦啦。” 一秒。 两秒。 没有得到回应。 舒泉看着陈博洛,他一眼都没有看自己,明明自己就站在他的身边,可他就是不说话,垂着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 第13页 舒泉瞬间无地自容,拉着脸和别人聊天,却得不到回应,这是放在谁身上都要脸红羞耻的,舒泉更是如此。 她原本平静的内心一下子掀起波浪,她和陈博洛像是海面上的船只,因为舵手们的无声争吵而不再团结,所以他们集体罢休,所以海浪袭来,平静的小船被推翻。 舒泉垮下脸,面无表情的推车离开。 她回到工位,怒气后知后觉的冲上头。她喘着气,再看了一眼陈博洛时,对方还是那个动作。 盯着地面发呆。 “呵。”舒泉嗤笑一声。 她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是女生而觉得真的要实现女追男,隔层纱的言论。她会是好朋友,会是树洞,会是垃圾桶,但绝不会是舔扒着的人。 舒泉压完板子,去货架抱料。彼时拍报表的人来催促,她又急急忙忙将一堆板子放在桌上,板子的脆盘压在她的手臂上,一条浅红的印在显现。 她倒吸一口气,蹙着眉回想数量。 她算不出来,为难的拖延时间,偏偏江景兴也不知道哪去了。之前因为写报表被组长骂过,她也没有胆子再去瞎写。 迷茫与担忧的同时,拍报表的文员也在催促。舒泉抿唇,刚想瞎写一个数字死马当作活马医时,身旁忽然出现一个声音。 “写65个吧。” 舒泉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手上动作没停,写下数字后,文员离开,舒泉这才定睛瞧看清人。 那人长得黑乎乎,嘴唇厚厚的,眼睛又小,怎么看都算不上好看,可他爱笑,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有些狡黠,也不似老实模样。 她想起来了,是之前那个帮她输密码不对,让她喊李飞的男生。 舒泉瞧着他,不说话。 那人也不在意,从静电服口袋掏出口香糖,问道:“吃吗?” 彼时的舒泉对待陌生人已经放的开了,这还是要感谢江景兴每天同她聊天让她释放出本性。舒泉接过口香糖,诧异道:“车间给吃东西吗?” 那人大笑,笑舒泉的胆小:“不让他们看见呗。” 舒泉也笑,停下手中的动作便认真的同对方聊起了天:“诶,你来多久了?” “大概一个星期了吧。” 舒泉哦了一声,低下头摆弄着桌上的杂物,再抬头时,瞧见有个少年缓缓走来。 他也不急,目光却始终环绕在舒泉身上。舒泉对上他的视线,心中还怨恨这少年刚刚对自己的不理睬。 她看着少年的眸,却不能捕捉里面的情绪。 陈博洛走到桌边,双手环抱在胸前,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舒泉同那黑乎乎的男生也不再有话题。 车间里的空调保持着恒温,舒泉的工位前有一个离子风扇,彼时风吹着,她的静电服帽子慢慢飘。 “大姐啊,你又聊天呢?”江景兴从过道后面走来,语气揶揄。 他们望过去,陈博洛却弯腰扔了个垃圾,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倒是那黑乎乎的男生,指着舒泉说:“你啊?你是大姐啊?” 舒泉瞪了一眼江景兴:“不是!他瞎说的。” 那男生却听在心里,和江景兴一起笑她的昵称。 是开玩笑,舒泉能感觉出来,她也不生气,喊喊也无所谓,倒更能拉近关系。 江景兴找她聊了会闲事便去找对象了。 舒泉嚼着口香糖,甜味在口中蔓延,面前流水线的机器也恰巧停下,她闲来无事,便蹲在地上。 酸痛的感觉传遍全身,舒泉没有受过这种累,心下又暗暗发誓干完七天赶紧跑路。 她站起身,捶捶腰背,陈博洛走来。 他看着舒泉,眸子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太过疏离。 舒泉也回视。 陈博洛率先转移目光,接而径直从她身后走过,走向三线,拿了两个针筒般的东西便折返回来。这次,没有看舒泉一眼。 舒泉长叹一口气,没由来的想起刚刚和黑乎乎的男生聊天时,他莫名的走过来。 最后扔了一个垃圾离开。 是为了扔垃圾?还是因为她和别人聊天? 她忽然腻烦起自己的小情绪。 少年时的人都记仇,更受不了委屈,猜忌随意起,她更是如此。 可这样多烦呀。这样留意一个人,这样在乎一个人,这样对一个人感伤,多烦呀。 第6章 第六章 舒泉抬头望着天,觉得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云白天蓝,空气闷的不像话,她鼻尖冒着汗,蹲在厂门口吃完包子时走进换鞋区,刚进门,空调呼呼吹开,她心情顿时舒缓。 换完鞋,脚底一阵疼痛。她没有看见陈博洛。 她时常会想,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她不是没有谈过恋爱,高一时也算轰轰烈烈过,到最后细水流长分手后,再没喜欢过别人。 直到现在,遇到陈博洛。 她好像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一种类型,高高瘦瘦,身材有型,站在人群里不会是第一眼,但第二眼绝对会是他。 可她其实更明白,陈博洛和那些人不一样。舒泉以往的恋爱都是靠着自己的一见钟情慢慢勾着对方一步步喜欢上自己,而陈博洛… 她再次想起食堂的那个对视,她想起他的笑颜,他的主动,他的小动作,他们的交谈。 -- 第14页 可舒泉没有太多的恋爱经历,她没有主动过。她凭着网上别人的感情来分析自己才猛然发现,她和陈博洛没有交点,此时所有的一切都是朋友间该正常发生的。 她讽刺自己总爱YY。 —— 上班的地方不提供黑水笔,舒泉每次记东西都得找他人借,东拼西凑的填完表格再低声下气的感谢。 江景兴同她的关系越来越好,好到只要找不到江景兴,他一定在舒泉这或是陈博洛那。 舒泉也不清楚他们平时都聊什么,从天聊到地,从单身聊到恋爱经历,白痴文学无所不谈。 恰巧这天,七月四日,舒泉再次找不到笔。每天早上上班时有一张一月一换,一日一记的点检表需要她填。 可没有笔啊,江景兴站在旁边,白来的羊毛为什么不薅? 舒泉彼时正站着二线的开头,投板处,江景兴站着一线开头投板处与操机处中间。她望了一眼江景兴。 江景兴的身旁,陈博洛站在那里。 舒泉还记着昨天陈博洛不搭理自己的仇,也想着别人不愿意同自己说话,自己也别喜欢了吧,刚开始的情愫能扼杀在摇篮里的时候就别让它滋生。 “江景兴。”舒泉喊。 江景兴回头,语气上扬,笑着回道:“诶,怎么了大姐。” 舒泉无视这个称呼,憋着气问道:“借个笔,我点检表没写呢。” “笔?”江景兴愣了一会,“我没有啊。” 舒泉没说话,只是看着江景兴想办法。 彼时陈博洛已经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倚靠着机器,看着机器自行操作。似乎很慵懒,闲得慌。 江景兴瞥了一眼舒泉,沉默半晌,走到陈博洛身旁,将他拽到舒泉面前。 舒泉看着陈博洛,他们对视着。陈博洛的柳叶眸中倒映着她的影子,他微微蹙眉,似疑惑。 江景兴搂过陈博洛的肩:“我和你说,这个小哥哥有笔。”他眉眼温和,“你以后没笔就和他要。” 舒泉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呆呆的望着他们。 陈博洛率先反应过来,一下子拍掉江景兴的肩膀,“滚啊,我借给人家要你说?” 江景房不搭理陈博洛,一把从他静电服肩膀上的放笔袋中拿出一只黑色的水笔给舒泉,他笑着说:“记得和他要。” 舒泉也微笑:“知道了大叔。” 舒泉写完点检表,默不作声地走到陈博洛身旁,江景兴此刻已经不在他身边,只剩下陈博洛一个人倚着机器发呆。他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给你。”舒泉将笔伸到陈博洛面前。 后者抬眸,柳叶眼掀起,舒泉觉得自己差点坠落在里面。 可惜陈博洛的表情太寡淡,他沉默地接过笔,一句话不说,再次低下头。 舒泉也不介意,还完笔转身就离开了。 —— 江景兴来到她旁边闲聊时,舒泉正在偷懒,也不算偷懒,因为面前流水线的机器停了,她无事可做,只得闲着。 江景兴倒没说她偷懒,他搭着鞋子走过来,嘴边带着笑,俨然刚从陈博洛那聊完过来。 他站在舒泉旁边,开玩笑道:“你怎么还没离职呢?” 舒泉叹气:“要干完七天啊。” 江景兴一下子笑了,眉眼弯弯,他抬起眸看了一眼舒泉,接而将目光向后转。舒泉此刻站在过道中间,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 陈博洛多好看啊,他正站在机器前,拿着两个针筒般的塑料管不知在忙碌什么,他的腿就算是穿着静电服也能看出修长,他将帽子挂到耳朵后面,露出额头与半截头发出来,少年感十足。 江景兴看着陈博洛,笑着道:“你也别走了,马上我在这给你找个对象,让你一辈子也走不了。” 舒泉感觉自己脑海翁的一声炸开,只是一秒,却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她双手撑在桌子上,没说话。 江景兴似乎也闲得无聊,拿起载具帮舒泉开始压起板子。 瞧她没说话,江景兴压了两下板子,问道:“怎么样?” 舒泉轻哼一声,高傲地说:“不怎么样。” 江景兴却一下笑了,语气上扬:“不怎么样啊?” 舒泉肯定道:“不怎么样。” 江景兴一直弯着嘴角,帮舒泉拉了几个板子就离开了,找对象玩去了。 舒泉看着他的背影,吊儿郎当的样子。江景兴时常是这个姿态的,说话是,走路是。 他看着他的背影转弯消失,脑海中却思索着他的话。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猛然加速,于是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回答。 她为什么要说不怎么样呢? 她为什么不说:那要看你找的人是谁了。 舒泉不能肯定,可第六感里,她觉得江景兴一定会说出陈博洛的名字。 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舒泉挣扎着,却搞不懂。 她觉得自己脑海中思绪万千。可人最能摸懂自己的内心,她之前一直阻止自己去幻想陈博洛喜欢自己。 可现在,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暗恋的萌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生长,如今已经长出绿叶。 舒泉看了一眼陈博洛,却对上了他的视线,她还没反应过来,陈博洛已经淡漠地移开眼。 -- 第15页 她垂眸,放上一个板子在流水线上。 —— 她和陈博洛就是这样没有交流。她依旧看着他同别的女生一起吃饭,吃完饭以后又自己一个人先行离开,端着盘子拿着瓶水,一句话不说。 她小心翼翼的暗恋戛然而止在七月六日下班。 文城的夏天台风是常有的事,这次却来的比以往早十几天。五号开始,天便慢慢阴沉下来,却没有意料中的暴雨袭来。 五号下班那天,他们开了个大会,所有员工聚集在一起,组长叮嘱大家注意台风防范,每天开车上下班路上注意安全,今天下班必须在群里发安全到家的信息。 舒泉每天蹭一个大哥的汽车,倒是不担心这些。只是她还不知道他们原来有一个工作群。 —— 六号早晨,她出门发现大雨倾盆,雨缓缓下着,她没有伞。站在宿舍楼门口无助着,蹭车的大哥走来。 “我没伞诶。”舒泉道。 大哥诧异两秒,打开伞招呼着舒泉一起撑走到停车的地方。舒泉咬牙,钻进伞里。大哥很贴心,伞靠着舒泉那边倾斜,她垂眸,看着大哥放在她腰侧又没有触碰到的手 ,尴尬感稍微小点。 下班时人潮拥挤,舒泉第一时间望向门口,雨停了。 今天依旧开了大会,严重说了昨天没有在群里发平安到家信息的人,包括舒泉一个,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有群这件事。 她站在换鞋处,慢吞吞的走到门口,停在那等着蹭车的大哥。 陈博洛一直在她眼前,只不过舒泉站在门外,陈博洛靠在室内的墙上。 他垂着眸玩手机,手指划着屏幕,半晌,一个女孩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博洛回眸瞧她,笑了一下。 那女孩在他身旁不知说了什么,戴着眼镜的眼中闪着光。陈博洛闻言,收起手机转身走到房间的最里头。女孩跟在他身后,双手轻拍着他的后背,一副暧昧模样。 舒泉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忘记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看完这一幕的。她自虐式的在脑海中一幕幕的回想起这个动作。女孩的手,男孩的背,他们的默契,他们的笑意。 她想过陈博洛会有女朋友,可没想到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难以接受好像没有,可祝福心情也谈不上。 好像是,自己好不容易珍藏起来的宝藏,没有想到已经是别人的私有了。 大哥招呼她走,舒泉垂着眸跟上。 到了宿舍,洗完澡。想起要在群里发信息时,她找到蹭车的大哥微信,问了群。大哥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可这时,她的网友发来信息。 是之前那个网友,网名叫恩,同舒泉一样大。 恩问她最近怎么样。 舒泉沉默一会,慢慢打字:“好像暗恋无果了。” 舒泉:“他有对象,或者是有心仪对象。” 舒泉:“我看到今天有个女生摸他的后背。” 恩没有回复,蹭车那大哥倒是来了信息,是一个群。舒泉点进链接,加入群,发了条自己平安到家的信息时,心中悸动万分。 她点开群,查看全部群成员,搜索“陈”。 出现五个人。第四个——陈博洛。 舒泉恍然,陈,博,洛。原来是这三个字。 他的头像是个孩童的脸,只露出穿着蓝色衣服的肩膀,脸上咧开嘴大笑。舒泉好像看过这张图,可她此刻没有印象。 陈博洛的网名叫,Aese。 是一个明星的英文名。舒泉却不是很喜欢这个明星,不过也没有那么讨厌,没有讨厌到犯恶心的程度。 舒泉小心翼翼的截下图,划开群,跳转到和恩的聊天界面,恩还没有回复消息。 她将陈博洛的主页信息发给恩看,她说:“我今天加了工作群,找到他微信啦。” 恩过了一会回复:“有喜欢的人吗?” 恩:“那你该干嘛干嘛,该社交社交,别管他。” 舒泉:“对呀,微信我也不会加的。” 舒泉:“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他的,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罢了。” —— 舒泉开始疏远陈博洛。 她惯是不会用这些方式去做些小心思的事情的,可在她杜绝喜欢的这件事情上,为了避免自己未来的心碎,必须要学会对对方冷漠。 如果很喜欢他,未来再见到他同别的女生一起嬉笑,她无法融入进去,被隔绝在外,那她一定无法承受。 那她必须从根源上解决这一切。 这些方式做出来,譬如—— 舒泉在压板的载具没有了后,推着周转车往后时,路过陈博洛,他那双清澈的眸盯着舒泉看,仿若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舒泉垂着眸,盯着自己的脚尖,硬着头皮向前走。 过了一小段路程后,她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可又万分庆幸与幸福。 陈博洛在看她,她觉得足够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瞎起了个明星英文名Aese。 第7章 第七章 舒泉在给恩发信息时,依然毫不犹豫的抨击陈博洛。 她看着陈博洛的背影。他穿着灰色的短袖体恤坐在她的斜前方,身旁照例是那几个女生一起,舒泉听到他们的谈笑,虽然没有陈博洛的声音,可她清楚的知道,陈博洛很开心。 -- 第16页 她忽然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今天早上刚上班,照例填写点检表,她依旧没有笔。 虽然舒泉心中默默想着再也不要喜欢陈博洛了,可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去找他。在没有笔时,她下意识的找到了陈博洛。 陈博洛那时正倚在机器前,闲来无事的拿着一张纸盯着看,他的右脚搭在左脚上,人慵懒的很。他的手细长,捏着纸角,眉眼温和。 “诶。”舒泉走到陈博洛的位置,“笔借我一下吧。” 陈博洛抬眸,眼神平淡,没有温度的盯着舒泉看。他是有这个魔力啊,他的眉眼本就不是温柔的模样,柳叶眼中不带笑时便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陈博洛没有说话,半晌,他低下头,从肩膀的挂笔带中拿出一支笔递给舒泉。 他全程没说一句话,动作冷淡的似不耐烦。 舒泉接过笔,尴尬感油然而生。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了他,要他这样一副面瘫又不会说话的样子对待。 舒泉待人从来温和,旁人还她的也是和蔼模样,还没有人在她好声好气的请求下冷着脸过。她第一次受这个气。 用完笔,舒泉道完谢便转身离开。 她和陈博洛一个上午便不再有一句话。 吃饭时,恩消息栏中弹出几条她最近生活的信息。舒泉安慰疏解了几句,恩照例问她关于陈博洛。 舒泉长叹一口气,甩了条语音过去:“怎么说呢,我现在和他连朋友都不是。今天我和他借笔,人家还高贵的冷着脸呢。” 她低下头,对碗中的饭菜没有一丝兴趣。上班没几天,因为工作原因,她对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食量连曾经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她干嚼了一口米饭,抬起眸,却对上陈博洛的目光。 她怔住。 陈博洛坐在她的斜前方,他的身旁的人聒噪的很,隔着不算远的距离,舒泉对于他们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可就算这样吵,陈博洛也没有参与他们的任何一句。 他的眼神柔和,不似早晨一般的淡漠,舒泉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愣愣的拨着米饭同他对视。 半晌,她低下头,逃避这一场风雨。 舒泉忽然想起前几天,她站在门口摁完指纹,正在等人之时,陈博洛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那天的陈博洛,怎么说呢,穿的很犀利,绿色的短裤,白色的短衫。 他的腿很白,舒泉看了也觉得自愧不如,陈博洛路过舒泉时,没有看她一眼,舒泉也忙着看他的腿。应该是很长的,舒泉觉得。 他的右小腿处纹了个线条纹身,好像是一条青龙,纹身中间没有填色,因为他很白,所以这样的纹身在腿上也不突兀。 舒泉以往总是排斥这样的男生的,觉得他们不学好,觉得他们很混混。可在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也没关系吧。 思绪飘再远也因为此刻恩的一条消息而被拉回。舒泉慌慌回神,不经意间再次瞥了一眼陈博洛的小腿,轻咳一声,举起手机回复消息。 恩:“那我们下一位呗。” 舒泉回了条语音:“而且,他其实也不是我会喜欢的样子。他会抽烟,还有纹身。” 舒泉:“妈的,我刚刚打了饭没吃两口,他回头看我,我求他了,别看我了,快滚吧。” 她好像搞不明白她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情绪。是应该去喜欢吗,可她现在的抱怨算什么?是不喜欢?可在看到他在看自己时,那种庆幸感是怎么回事? 那天天很蓝,风清云朗。 所有人都很愉悦,所有事情都进展顺利。除了舒泉无法摸清自己的内心,只得以去一味地控制自己不再喜欢。 后来再想起来,她会去忍不住的想。如果呢,如果那时候抑制住了喜欢,自己后来的难受还会有吗? 忍受上班的两个月的平淡难熬,也不愿意再去和他的人生轨迹重叠在一起,会愿意吗? 要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要他当自己是陌生人,愿意吗? 舒泉这样想着,又是这样怕着。 因为她自己根本控制不了,所有的不可控,都是在那天开始的。 那是很平淡的一天,多风的日子里的那一天,连风都停了。她早晨赶去上班时,被热出一身汗。 江景兴最近总爱调侃她,还换着人调侃,让所有人叫她大妈以后,又是逢人便说一句,舒泉是我们这的大妈。 舒泉笑,觉得江景兴真的幼稚的奇怪。 那天早上,舒泉又双叒写点检表。她总是忘记,今天也忘得理所当然,还是江景兴来检查时提醒他的。 这一天的江景兴有笔,舒泉想着不用去和陈博洛借,倒也舒坦。 她弯着腰在桌上写字时,江景兴站在她的身旁。舒泉一头长发虽被静电服的帽子盖着,可碎发垂在眼前,她的睫毛弯弯,眼又大,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江景兴站着不动,单手撑在桌上问她:“不离职啦?” 舒泉抬眸看了他一眼,“暂时吧。” 江景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舒泉没懂笑点在哪里。 写完点检表,她直起腰拿起纸张看了一眼,检查一番时,江景兴依旧没离开。 她转眸看了一眼他,伸出手想将笔还给江景兴时,不料对方下一秒急也忙也的拍着她的肩膀,嘴角是挡不住的笑意。 -- 第17页 他弯了眉眼,眼中狡黠又明亮,伸出手指着她身后的方向时声响更大:“诶,你看陈博洛一直盯着你看呢。” 舒泉有一秒似乎反应不过来,江景兴的笑还在耳边,她愣愣的转过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陈博洛坐在一线第二道工序的机器旁,一线旁边没有其他线体,是一道墙,彼时的陈博洛正坐在椅子上,头微微斜侧着,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他的眼里夹着笑意,唇角微微扬起。 舒泉心里咯噔一下。 似是明白了江景兴指着自己在说什么样的话,陈博洛忽的笑出声,他的笑是真情实意的,他的嘴角上扬,指着江景兴说:“我去…江景兴我去你妈的。” 江景兴看着他也笑,一边笑还一边拍着舒泉道:“你看见没,他总看着你笑。” 舒泉看着他们之间的闹腾,也笑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样的动作才算正常,于是只能轻轻的踢了下江景兴的腿。 江景兴立刻转眸,微微收起笑意:“你干什么?” 舒泉笑着答:“你说什么呢你。” 江景兴撇嘴,不再说话了。他又看了一眼陈博洛,甩甩手走到门口出了车间,紧随其后的是他的女朋友。 舒泉看了一会,觉得心里甜蜜蜜的,缓了两秒,她发觉自己的唇角一直勾着笑。她抿唇,等情绪恢复稳定后转过身,再次望了一眼陈博洛。 陈博洛亦是在看她。他们对视着,周围人纷扰也没有关系。 这是吵闹的环境,可舒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陈博洛收回目光时,舒泉面前的机器恰巧动了。 她感觉自己此刻的心跳,疑惑盖着跳动声,她捂着心脏,脑海却满是思索。 是啊,陈博洛看着自己呢。是啊,他唇角勾起在微微笑着。 江景兴的笑声中夹杂着喜悦与八卦,他急着喊舒泉看陈博洛时语气是夹不住的急切。 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舒泉不敢多想,她觉得自己如果多想下去,会忍不住的继续喜欢。 再抬头时,余光第一眼便是陈博洛,她总爱瞥他,他的身影高挺,脊背从不弯曲,身上总有些许痞气,慵懒又惬意。 舒泉抿唇,再一次对上陈博洛的视线。他的视线灼热且不可忽视,勾着舒泉一步步深陷,他轻挑眉梢,眸是干净明亮的。他虽然没有笑,可眼中却实在是温柔至极。 在对视的下一刻,陈博洛稍怔,随即反应过来时,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轻拉静电服,有些不自然地朝着舒泉走去。 舒泉也能明白他下一步要干什么,急急忙忙的低下头去压板子,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快盖过面前的流水线。 在望到陈博洛的白鞋时,她抬起头,微微张唇,率先开口:“怎么了?” 陈博洛笑意凛然,双手环在胸口,人倚着舒泉面前的桌子上,道:“天天说离职,怎么现在还在这呢?” 舒泉也笑,觉得自己总是立flag,他们又总是找机会给自己打脸,“现在也觉得没那么累了。” 陈博洛耸肩,语气轻松又带着些兴奋劲:“江景兴刚刚说什么了?” 舒泉啊了一声,简述道:“就,你自己听到的那些啊…” “有病。”陈博洛轻嗤一声。 舒泉也跟着扬起嘴角。她转眸,盯着陈博洛的脸,陈博洛垂着眸,他们没有对视,可舒泉却觉得自己此刻正悬腻在那双柳叶眼里出不来,急着冒泡泡呢。 “快转夜班了。”陈博洛倏然出声,他拿起舒泉桌上的小纸张看了一眼,“就过两天吧。” “啊?真的假的。” 陈博洛觉得好笑:“这有什么骗的。” 舒泉转念一想,也是啊,这为什么要问真的假的呢。可这完全是她的下意识回复啊。她摸了摸鼻尖,道:“你上过夜班吗?” “我哪上过啊。” 舒泉点头。 两个人再没有话题,陈博洛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他将纸条放回到舒泉的桌上后,便默默的移到了她的身后。透过面前机器的玻璃,舒泉看到他倚在墙上,垂着眸。 看不太真切,一是因为透明玻璃反射不出太清楚的画面,二是因为舒泉本身有些近视。 她继续压着板子,陈博洛站在他身后也不说话。偶尔舒泉回头看他时,他们就对视着,两个人都不说话,却心照不宣地转移视线,几分钟后又重逢。 江景兴回来时,还和对象拉着手。 他先去了对象的线体,同她腻歪了两分钟才跑回一二线管理。舒泉转过头看着他时,江景兴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舒泉不屑的笑了笑。 江景兴走过来,想对着舒泉说些什么,一转眸,却看见陈博洛站在舒泉的身后,他了然,一脸暧昧又什么都懂的表情看着陈博洛。 陈博洛抿唇。 江景兴还在笑,边笑边点着头,眼里是狡黠。 陈博洛摸了摸脑袋,接而抬脚慢慢的往左边挪了挪,他眨眨眼,语气无辜,颇有些无奈而尴尬的感觉:“我没有…” 舒泉一直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动作,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发展出这个状况。她一脸懵,傻傻地开口:“什么?” 江景兴瞥她一眼,也没管,只是盯着陈博洛,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像是发现了地下情的恋人一般。 -- 第18页 舒泉看了一眼陈博洛。他正低着头,淡淡的笑着,唇角勾起小弧度的微笑,整个人都像是处于羞涩的状态。 她忽然有种看到他眼底的感觉,有一瞬间觉得此刻的陈博洛灿烂的不像话的错觉。 —— 江景兴没有当着舒泉的面去调侃他们,他只是随意的和舒泉聊一聊。 他们的聊天一般没有什么营养含量,扯东扯西的混着聊,就是这样每日见面说些话,还混成了不错的关系。 舒泉觉得她和江景兴的朋友关系已经仅次于陈博洛之下了。 下午四点出头,整个车间意外的忙了起来。本来在长达半小时的待载具后,载具终于运转正常了,可正常之后,忙的就是舒泉了。 她先是跑到二线最后去搬载具,搬完载具又去货架搬料,料没了再找物料员,载具没了再去二线最后拿。如此循环,她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 江景兴却还是闲的没事,他不去帮忙,反倒对象来找他了,他和对象窝在一线的死角里,也就是陈博洛之前呆的地方,两个人在那里聊天。 舒泉本就忙不过来,再一次推着周转车去二线后面抱载具回来时,江景兴忽然来了一句:“舒泉你快一点!” 舒泉皱着眉看了他一眼,烦躁感顿时直冲心头,她感觉内心有一团火偏偏发泄不出去,因为江景兴只是随意吼了一声,事后根本不看她了。 她骂都找不到地方。 此刻,她正走到陈博洛工作的岗位,陈博洛拿着黑色的记号笔在周转车上写着什么。 舒泉一副崩溃又生无可恋的样子路过时,他似没有情商笑着的补着催促了一句:“你听到了没有?” 像是找到了泄愤点,又或是接二连三的催促让她反感上头。她语气很不客气地回答道:“听到了!” 她看着陈博洛,他本来是笑着的,阳光又明媚,却因为舒泉的一句话而立刻垮下。眼中的温和一瞬间只剩下冷淡。 他不笑时整个人便是冷冷的。很明显,是舒泉的回答让他变成这样。 舒泉看着他的眼睛,羞愧心一下子涌上。她有些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对陈博洛发火。看着陈博洛的淡漠,她犹豫了。 于是在那一片吵闹声中,在那个忙碌的环境里,他们两个独独对视,站在过道中,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禁声了。 舒泉说:“你要不帮我把车这个推过去吧。” 陈博洛脸色稍缓,他看了一眼周转车,车上塞的满满当当的都是铁载具。舒泉一个小姑娘得几张叠在一起拿起来放在车上。 他一声不吭,将车稍稍往前推了推,直到车与舒泉保持了一些距离,他才起身钻进那个空隙里,伸出手推起了车。而舒泉跟在他的身后。 她望着他的背影,一瞬间都快要尖叫出来。 第8章 第八章 恩笃定又激动的发了几条语音时,舒泉正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倒流的风景,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接二连三的昏黄路灯连接成一幅幅画。 她想起了陈博洛的背影。他穿着蓝色的静电服不发一言的帮她将车推走,又不说一句话的离开,他们那时没有眼神交流,舒泉却觉得胜过万语。 她同恩说了今天发生的所有,最后附上了一句:江景兴是不是发现了我轻微的暗恋了? 恩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温柔又坚定:“宝,我觉得不是你的暗恋被发现了,而是陈博洛对你有感觉。” 恩笑:“他应该是对你有意思的。那些和他一起吃饭的女生应该不是他的女朋友吧,按照你这样的说法,我觉得如果是女朋友说话怎么会是这个态度呢。” 舒泉舔了舔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听到这些语音的第一秒便是喜悦与感动,可再慢慢回想,便会觉得不对劲,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按下语音键,声音有些哑,“可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啊。” 她想起一件事,在她平淡的心上轻轻砸出波澜—— 今天早晨上班写点检表时,舒泉欣喜的找到了陈博洛。 那时的陈博洛正站在舒泉的不远处,双手环在胸口同江景兴以及张書聊天。他表情淡淡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舒泉走过去时,陈博洛直了直腰,眼神明亮。他一直盯着舒泉,直到舒泉说出一句借笔时。陈博洛语气夹着笑意:“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人多,他玩笑般的语气一瞬间有些像轻蔑,舒泉明朗的心情一瞬间顿住,她嘴角的笑意慢慢撇下。彼时,江景兴同张書都盯着她看,她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垂下眸,皱着眉看地板时,表露出一丝不耐烦。好尴尬,在别人面前让她尴尬。舒泉抿唇,很是抱怨。 再抬眸时,陈博洛已经没了笑,他眼中满是淡然,又有一丝紧张。他只是盯着舒泉,抿着的唇表露出担心。半晌,他将笔抽出来,小心翼翼的递给舒泉。 那一瞬间,舒泉就觉得自己过分了,觉得自己不应该对陈博洛甩脸色。 她接过笔,一下就笑了,笑着笑着,她看到陈博洛也笑了。 这样不经意的小事,舒泉想起来和恩说时,恩更加激动,急急地打字道:“我就是觉得他对你有感觉。” 恩发了条语音:“反正他还是会借给你,就是想趁机和你说几句话呗。” -- 第19页 舒泉笑着说:“他真的会喜欢我吗。” 恩再次笃定时,舒泉瞧着对你有感觉这五个字,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是这样的幸福,这样真切又美好的经历。 这样不经意的小事是那样多。多到后来舒泉想起来才会觉得两个人刚认识时原来暧昧的细节也是这样多。 多到舒泉再次回忆时,会难过陈博洛刚开始多好多勇敢。 是这样心酸。 那一天,陈博洛走到舒泉的工位扔垃圾时,看了舒泉一眼,垃圾扔完,他们对视上。 陈博洛忽然朝着舒泉伸出手,舒泉望去,他的手上有一颗鼓囊囊的糖纸,皱皱巴巴的,很难看。 舒泉伸出手接过,陈博洛笑出了声,舒泉不明所以,捏了捏糖纸才知晓,糖纸里没有糖,是陈博洛故意装作有糖的样子。 她也不气,将糖纸扔到陈博洛的身上也跟着他笑。 那时候的陈博洛站着光下,侧脸柔和,笑也温柔。 —— 从一个关系跨越到另一个关系是在七月十日。可一切的起始还是得从七月九日说起。那是普通的一天,普通到他们都不知道,暧昧的气息即将来临。 那天刚上班时江景兴便站在舒泉旁边聊天,他总是很闲,总是爱和陈博洛聊完再来找她,似乎无所事事。 他随意的和舒泉扯了几个话题后,又照例开起了玩笑模式,舒泉早已习惯,“诶,大姐,今天不是说离职不来了吗?” 舒泉扶额,无奈的笑着。她刚想回答,少年低沉的嗓音夹杂着笑意传来:“大姐每天热衷于打脸。” 闻言,舒泉转眸,瞧见陈博洛带着笑的眼睛。她眯眼,微笑道:“你喊我什么?” 陈博洛瞧着她的表情,给脸不要脸起来:“大姐?” “呵。”舒泉冷哼一声,反击道,“大叔。” 陈博洛笑的更起劲,他看向江景兴,眉眼弯起,露出白而整齐的牙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江景兴,大姐又喊我大叔。” 江景兴不明所以,很懵,他没懂陈博洛开心的点,可瞧他笑成这样,也觉得好笑,于是他一把拍了拍陈博洛的肩膀,嘲笑道:“咱们现在都是在大姐这有名有姓的人了。” 舒泉翻了个白眼,也跟着笑。 “诶。”陈博洛指着江景兴,忽然说,“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舒泉点头,“江景兴呗。” 陈博洛笑意敛了敛,点着头拍了拍江景兴的肩膀。 彼时,他们还站在靠门口的位置,三个人围在一起闲谈。 怎么看都是一道奇葩的风景,于是他们自然而然的被一个穿着粉色静电服的男人警告了。 舒泉看过去,那男人显然二十几岁,用着刚发售并没有很久的苹果12手机,不过舒泉觉得并不稀奇,因为江景兴用的也是苹果12。 江景兴显然同这个粉色衣服的男人很熟悉,听到对方的警告,他一把拍到那人后背上,笑着玩笑道:“我看你敢,你就是个破品质。” 厂里看管他人工作的人就叫品质,一般都穿着粉色的静电服,而舒泉这种的,穿的就是蓝色。 “江景兴你说什么!”那人明显不乐意,压着声音说了一句。 江景兴还是笑:“金锦江,我劝你滚。” 金锦江气笑了,指着舒泉道:“我给人小姑娘聊天,给你聊天?人小姑娘这么累肯定受不了。 江景兴呸了一声:“妈的,这刚上班,有什么累的。” 金锦江明显不想同他多说了,甩着手皱眉:“行了,不和你扯了。” 江景兴冷笑一声,对着金锦江比了个中指,也没打招呼就转身找了对象。 舒泉听着他们的聊天,颇有些中枪的感觉。 金锦江用力的拍了拍舒泉的肩膀,“行了,还看,你也赶紧去干活!” 舒泉苦笑:“知道了。” 金锦江盯着舒泉忽然笑了,问她是哪里人,舒泉安稳的回答:“泽阳县的。” 问她多大,舒泉道:“十八,零三年的。” “哦。”金锦江问完,敷衍的回答后,有人打了个电话给他,他接过后急急忙忙的离开,也没和舒泉打招呼。 舒泉抿唇,回过头瞧着一直倚在墙上的陈博洛。彼时陈博洛正盯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瞧见她望向自己,扯出一个假笑挂在脸上。 他双手环在胸前,眼中满是不屑,直到与舒泉对视以后,目光才平和些许,他轻哼一声,转眸望向别处。 舒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转过身继续压板子。刚转身没多久,身后又传来一声嗤笑:“呵。” 她再次转过身,“诶,你帮我压会板子?” 闻言,像是不可思议般的,陈博洛微微瞪大双眸,半晌,他笑了一下,诧异道:“你说什么?” “啊…”舒泉有些尴尬,“我看你闲得很。” 陈博洛眼里满是笑意,方才所有的戾气消失不见,“我给你压板子,你干什么?” 舒泉微笑着说:“我歇会。” “傻逼。”陈博洛轻声地骂道,语气很温和,还带着些温柔的模样。 可舒泉偏偏爱撒娇试探,于是她立刻装作垮着脸,嘴角的笑却怎么也止不住,她说:“不压就不压,你骂人干什么?!” 陈博洛瞪大眼眸,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刚想说话,江景兴忽然从外头走了回来。 -- 第20页 瞧见他们正在聊天,他很平静的学着陈博洛的模样,走到他的身边后背靠着墙,他的手也贴在墙上,一副乖巧模样。 舒泉看着他,不明所以。 陈博洛也盯着他,半晌,他慢慢收回手,历史性的动作再次重演起。他缓缓向右手边挪了挪,刚转过身想走,江景兴忽然道:“走什么?继续聊啊。” 陈博洛回头,尴尬道:“就随便聊聊…” 江景兴看着他,勾起嘴角冷哼一声,继而转眸看向舒泉,舒泉立刻回过身压起板子。 “陈博洛。”江景兴弯了嘴角,眼里狡黠满满,似是再次回想起要说的话,他笑的更厉害,“刚刚李飞让你去后面过炉,我说你不会,李飞说你除了操机什么都不会。” 操机,顾名思义操作机器,正是陈博洛工作的内容。 陈博洛本身已经走到了工位旁边,听到这话,又回过头,快步走到江景兴身旁,蹙眉道:“他说什么?” 江景兴懂了他的情绪,于是拉他朝着他的工位走去,“李飞让你去后面过炉,我让别人教你一下。” “他说什么我除了操机别的都不会…” 舒泉瞧着他们的背影,看到陈博洛方才秒变黑的脸,想起李飞的话,她其实作为旁观者听着的确没什么事情,可当她代入一下自己,她立刻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陈博洛一定觉得很丢人。 舒泉垂着眸,思量着此刻不该去找他。 —— 下午,江景兴带着舒泉去做了重工品的料,要求压板子的,不能搞混。这些比压正常品简单多了,只是要常去后头搬载具板。 比起重复的做正常品,舒泉显然更喜欢重工品。 舒泉也会耍些小心思。前些日子,陈博洛被江景兴喊去一线帮忙,后又调回二线,现在又去了一线。 舒泉耍着性子,悄咪咪和孙艆换了位置去了一线。可她万万没想到,她刚去,陈博洛被调到了二线的过炉,离她大概三个工位。 她挠挠脑袋,觉得自己霉极了。 一次又一次的压板后,她终于推着车路过陈博洛。 她总觉得陈博洛是有特权的,她累死累活的做事情时,陈博洛却总能安然无恙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很闲,偶尔懒到眼皮都不愿意抬一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舒泉路过陈博洛时,心跳比脚步还快,虽面不改色,可心下却暗自祈祷,祈祷对方能看一眼自己。 可她忽然发现一件事。 陈博洛不理她了。 不再看她,不再对她笑颜相迎,甚至不再搭理任何人,只是一个人坐在那,舒泉路过时,他也装作没看到。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开始会有些小怯懦,可到后头,她开始主动的搬着载具看陈博洛时,他却不愿施舍般的给一个眼神。 他的表情很冷淡,垂着眸,柳叶眸中定是无所谓。 舒泉从刚开始的慌张到现在的气愤只有一秒。她觉得明明是陈博洛最先和她说话,最先看她的,怎么到现在成了她主动。 为什么陈博洛总是这样。她舒泉不比任何人差,也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她想要什么只要努力一定会有回报。而陈博洛这样对她,忽冷忽热的,她受不了。 于是舒泉也开始冷着脸,开始面无表情的路过。 下午时,她去搬载具发现后头多了个小哥,舒泉等载具也是无聊,于是同他搭起话。 “诶。”舒泉倚着桌子,“你刚来的?” 男生腼腆,看着她愣了两秒,接而笑着道:“是啊。” “你多大啊?”在厂里,往往聊天就得从这些就开始问起。 “今年十六。” 舒泉倒吸一口气,眼眸微微瞪大,震惊的语气中还夹杂着不可思议:“我去…” 那男生瞧她这幅模样,挠挠头害羞的笑了笑。 “那你是文城人吗?”舒泉问道。 “不是。”男生摇摇头,微微笑着,“我是安徽的。” 舒泉更想不到了,“那你是暑假工?” 男生挠头,笑起来眼睛都要看不见了:“不是,我不读书了,能干多久就多久。” 其实舒泉身边也有辍学的朋友,那些人现在混的也算不错,朋友圈里好生活一圈又一圈,晒的微信余额都是五位数起步。 她点点头。恰逢此时载具多了些,大抵是十个。十个载具其实加在一起是很多的,舒泉是要很费劲的搬过去。 她捞起袖子,刚想同男生说再见,未曾想对方先她一步拿起载具,道:“我帮你送过去吧。” 舒泉愣,反应过来时男生已经向前走了,她跟在身后笑,一直说谢谢。 她的心里其实有些快感,酥酥麻麻的,她极想证明给陈博洛看。 你看我,就算你对我爱答不理,依然有男生帮我搬东西。 是不出所料的,舒泉路过陈博洛时,假装没有看他,余光中就算满满都是他,可舒泉依然能面不改色的假装和那腼腆的男孩说话。 陈博洛望向舒泉时,舒坦的感觉在她心底荡漾开。 她真想说你摆脸给我看呢?你看我理你吗?你以为我喜欢你?我偏偏不如你意。 她以她的方式和他怄气。 于是这样一场舒泉独自进行下去的戏份开始上演。那天的天气怎么样?下雨了吗?天晴着吗?不知道,舒泉只知道,她在心底为自己铺盖上一大片落叶,遮盖住自己的感情。 -- 第21页 她一次次的看着那个男生为他搬载具,一次次对陈博洛的视线视而不见。她笑着路过他,笑着看别人,装的坦然又自在。 到后来越来越不满足,她没有上帝视角,在这样不是很想得到的感情里,她选择了反击。 于是在自己无事可做时,她依然会蹦着跳着的去找那男孩,陈博洛的目光炙热,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舒泉,整个人似乎都紧绷着。 不多时,她又和孙艆聊天,得知那男孩手臂上纹着花臂纹身,舒泉不相信,觉得这样腼腆又内向的16岁男生怎么会有纹身。 当她再次往后面跑时,陈博洛站起了身子。 舒泉走到那男孩的身旁,兴奋的问他:“诶,你有纹身啊?” 那男孩抿唇,眨眼睛时也透着内敛:“是啊。” 说着,他将手抬起,将静电服袖口往上推了推,红黑色的纹身占满整条手臂,看着没有美感,倒是让舒泉觉得骇人。她是无法理解这种花臂纹身美的。 “我胸口也有的。” 舒泉抬头,“啊?” 男生也不多说,将胸口领子向外阔了阔,彼时,舒泉装作不在意的抬头,瞥向陈博洛的方向。 他们的视线对上,陈博洛危险性的眯了眯眼。 她很快低下头,伸着头看了一眼男孩胸口的大片纹身,仅一秒,她便收回视线,还不忘夸两句:“还挺好看的。” 男孩再次低下头腼腆的笑了。 可舒泉的精力却无法再放在这里,她太想知道陈博洛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情,究竟难不难受,会不会有危机感。 于是匆匆告别后,她拎着载具往前头走,这次,她拒绝了那男孩帮她拿载具的好意。 从舒泉往这里走时,陈博洛便一直盯着她。彼时,陈博洛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手臂轻搭在小撑板桌子上。 舒泉故意放慢脚步时,陈博洛终于喊住了她。 “喂。”陈博洛语气急迫,“总是往后面跑干什么?” 舒泉停下脚步时,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你等一下,我把载具放过去。” 她急急跑回最前头,放下载具在桌上又着急的跑向陈博洛。 她笑着,眼睛很亮,“我去看后面哥哥的纹身呀。” 陈博洛愣,“什么纹身?” 舒泉指了指那个男生,“就是那个男生啊。” “今天刚来的那个?”陈博洛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很平淡,像是在诉说一件很小的不足挂齿的事情。 舒泉还没说话,他又道:“他有纹身?” 舒泉点头。 陈博洛忽然看着舒泉的眼睛,他的眼不再是冷淡,倒是另一种感情,像是笃定,像是庆幸,热烈而又灿烂。 他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腰,他那双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撩起静电服的裤脚,他的腿很白,腿上的线条纹身缓缓露出,指尖滑过腿上的皮肤时,舒泉忽然觉得浑身都麻了。 线条纹身不知画的是什么,一条条的交叉又重合,在他的腿上似飞扬的一条龙。 陈博洛什么话都没说,当舒泉那双眼从纹身上移开时,陈博洛盯着她在笑。 “我知道你有纹身呀。”舒泉没有对他的纹身做过多的评价,她很冷静的说着话。 陈博洛却好似很兴奋,整个人情绪外露,他眼中是明显的高兴。裤腿放下时,他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有纹身的?” 舒泉也笑:“有一次下班看见的。” 舒泉最后再看一眼这个少年时,发现他身上的干净只是徒有其表,可这又怎么样呢? 他笑,他淡漠,他的少年气,他的试探,他的眼神,他的小心翼翼,这些都是舒泉喜欢的。所以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她暂时不介意。 那个纹身那样好看,她也没必要在意。 她想起一个词,看着刚刚笑着问她怎么知道纹身时的陈博洛的眼神,笑容,是那样的明媚耀眼。 是那样的少年—— 鲜衣怒马。光风霁月。 —— 吃到了对方似吃醋的甜头,舒泉步步紧逼,丝毫不知道收敛,还是会往后跑,跑的勤快,可再也没有让那男孩帮她拿载具。 陈博洛的眼神也慢慢的开始冷淡,他看着舒泉的种种,一直盯着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舒泉的背影轻快,人也很放松,似乎极其愉悦。 去找那个男生就那么快乐吗?陈博洛暗自想着。 第9章 第九章 舒泉看着陈博洛的身影,他站在门口玩着手机,身影单薄,他的身旁站着一众人,可他却像是最寡淡的那个。 他的腿修长,跨站在台阶上,偶尔抬起头听着朋友说话,再开玩笑似的对答,气氛和谐又自在。 舒泉一眼就看到了他。于是她不受控的停住了脚步,她开始回想今天自己做的种种。 不搭理他,故意和别人说话气他,明明陈博洛已经主动和她说话了,她却不知足。 后来舒泉再回想起来,觉得陈博洛活该辜负自己,因为她也从来没给过对方坚定的抉择。 都是她活该而已。 陈博洛的朋友递给他一根烟,陈博洛接过了,可他只是夹在指尖,不急着点燃。他似乎百无聊赖。 今天的月亮很亮,月光洒在他的头顶,他抬起了头,于是那双柳叶眼中盛满了温热。 -- 第22页 他转过眸,淡淡地撇了舒泉一眼,舒泉刚想微笑,对方却收回了视线。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戛然而止,不能更近一步了,不能再接触对方一点点了。 舒泉不知道此刻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觉得今天的月亮皎洁明亮,可她的心却无法这样透彻。 —— 静谧无声。 可文城的夜晚应该是热闹而又躁动的,应该是霓虹灯与热气球,是人来人往的街道。 而不是工业园区的空无一人。 看着窗外倒流的风景,舒泉有一瞬间红了眼眶。 她真的不受控制的,好喜欢陈博洛。 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到底是哪一个瞬间,究竟是为什么? 如果真的要追溯源头,舒泉只能想到,是陈博洛先主动找了她,先表示出对她的感兴趣。 她垂眸,打开微信,点进群,看了一眼陈博洛的微信。他的微信名和头像都没有改,微信号的开头是cbl919…… 舒泉猜测,他的生日应该是九月十九。 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所做的事情都告诉了恩。朋友之间除了坦诚,更多的是站在你的角度看事情,更或是安慰你。 于是恩说:“你们两个有点过分好磕了。” 舒泉问为什么。 恩打字道:“虽然不清楚其他男生的脾气是什么样,但是我觉得一个男生是不会把纹身轻易露给女生看吧。” 舒泉吸一口气,很快回复:“可那个腼腆的男生也给我看了啊。” “那不是你主动问的吗?”恩说,“我觉得陈博洛就是吃醋。” 舒泉看着屏幕笑出声,她想起陈博洛当时的眼神,不算开心的假笑。 “他给我看纹身的时候还挺骄傲的。”舒泉发着语音,彼时舍友推门而出,她瞥了一眼,“然后我就说我看过他的纹身。” 舍友没有打扰她,舒泉主动问他们今天怎么样,两个舍友都摇着头很崩溃。 恩的信息回复的很快:“我操,你怎么看见的。” 舒泉说:“有一次下班看见的,还有一次吃饭的时候他穿的短裤,我也看见了。” “其实我觉得你平时可以和他温柔的打招呼呢。” 舒泉咬牙,“可是我们那个线长总是在那,烦呢,我觉得他在那,我都不好和我喜欢的人交流。” 恩长时间的没有回复信息,那天晚上的舒泉情绪正常,可心底却隐隐失落,她的笑真切,悲伤也透着真情。 可她期待每次的下一天,就算夹着悲喜,可她的生活的确一天天的开始与陈博洛有了交集。 她想着——少年的影子,少女的背影。 —— 舒泉对陈博洛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像只能这样了。” 刚上班,陈博洛还困倦地打了个哈气。 这几天天气不太好,狂风呼啸呐喊宣泄着夏天。 舒泉觉得文城的夏天似乎就是这样,只有雷声和阵雨才能证明这是夏,是热,是汗水。 台风即将再次来袭。 早晨下了场大雨,舒泉到厂里时还在下,她浑身湿透着换了衣服,衣服黏腻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因为天气原因,她险些迟到。今天要开大会,她到时,人差不多都聚齐了,五排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她尴尬的找了个位置站着。 点名到她时,她喊了声到。 舒泉回过头望了望,却没有看到陈博洛。 他好像迟到了。 正想着,脚步声却传来,房间安静,所以这个不算大的声音舒泉听的真切。 她望去时,陈博洛正顿在门口,似刚到,头发上还滴着几滴水。他看了正在前面讲话的组长,沉默都戴上静电服帽子,匆匆走向舒泉。 只剩下舒泉的身边有位置。 感受到他的靠近,舒泉的心跳都快突出来。 她的呼吸很正常,可一瞬间又觉得自己快喘息不过来了。两个人的肩膀紧紧的挤靠在一起,陈博洛身上的温热传到舒泉的身上,那种感觉无限的放大。 舒泉整个人都快被灼烧。她小心翼翼的转眸看了一眼陈博洛,组长点名喊到了他,他轻轻的喊了到。 他的嗓音偏低沉,比一般的男生要来的更沉稳的感觉。 只那一眼,舒泉还是很快的打量了他。 他的鼻尖还挂着水滴,呈现出不一样的感觉,衬上微微下垂的眼尾,更觉得像是个有故事的少年。 他的脊背挺直,薄唇微抿,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今天不算太忙,一线换了新的压板器,看着麻烦又很重,舒泉在心中暗自窃喜时,看到陈博洛也好奇的望着一线。 她心里痒痒的,于是不太自然的走到他的身旁,彼时江景兴刚从那里离开,陈博洛坐在椅子上,唇边还挂着笑。 舒泉也不知道说什么,可内心一直有个想法想要冲击掉,急需更进一步,于是她戳了戳陈博洛的肩膀,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像只能这样了。” 闻言,陈博洛微微蹙眉,像是没搞懂这句话的含义,他疑惑道:“什么意思?” 舒泉淡淡地说:“就是我觉得我们下班以后就像不认识了一样。” “没有啊。”陈博洛摇摇头,语气略显无辜,“是因为下班周围很吵,我觉得很烦,所以不想说话。” -- 第23页 舒泉那一刻,心中万分窃喜,面上也按捺不住,她扬起嘴角笑:“是吗?” 陈博洛的右手撑在桌上,指尖抵着额头,看着舒泉也笑了,柳叶眼满是笑意:“不然呢?” 不然呢? 舒泉捂着脸摆摆手。不然我会觉得你不喜欢我的,我会很难受的。 到了中午吃饭的点时,舒泉换好鞋,刚走出门,室外还是阴沉沉,可好歹是停了雨。 她穿着拖鞋,小心翼翼的走到食堂。 拿起餐盘打好菜后,她托着腮坐在桌上,些许无奈的看着饭菜。这些天,她的胃口回归正常,可食堂的饭菜也着实让人无语。 水煮冬瓜,两根骨肉相连,清炒豆芽。 她拿着筷子随手拨弄了两下豆芽,抬头时,却看到陈博洛正盯着她。 瞧见她回望过来,陈博洛又笑着对她翻了个白眼,舒泉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也对他拱了个猪鼻。 似觉得好笑,陈博洛一下子笑了出来,露出白白的牙齿,舒泉也跟着傻笑,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却能无声的交流上。 舒泉想起她今天说的话,两个人下班以后好像不认识。 是因为这样陈博洛才会主动和自己互动吗?是的吧,不然平时他是不会在业余时间对自己这样的。 想到这,她压了压嘴角,低下头塞了口米饭。 吃完饭,下了场小雨。 舒泉回到车间,让张書去吃饭,而她一个人两条线。 而陈博洛回来时,舒泉正忙的不可开交。 两条线的投板,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她忙里偷闲看了一眼正从门口走回来的陈博洛,他正和另一个女生走在一起,刚进门,就和舒泉的视线对上。 可舒泉一脸崩溃的,也顾不得陈博洛。 她真的很烦躁,忙的不行,两边跑,想到陈博洛和其他女生一起,更加崩溃,于是她装模作样地呜咽两声后,皱着眉喊了句:“烦死了!” 陈博洛听到了这句话,转过眸看她,觉得好笑。 下一秒,他却一言不发的走到了一线,站在操作台上,帮着舒泉压起了板子。 陈博洛是操机的,平时没什么大问题他根本不用动手,昨天他不过是去过炉那里帮了个忙。 舒泉看到陈博洛压板时,感觉他都在冒着光。的确,他站在白炽灯下,垂着眸不说话,却在做一件能温暖到舒泉心坎的事情。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两个人好像有着默契。 等到张書回来时,陈博洛将手头工作交给他,接而不说一句话走到舒泉身旁,舒泉望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话,便去货架抱料了。 等她回来将板子放在桌上时,陈博洛顺手就拿了过来,扫过码以后放在载具上压好,再放到流水线上。 他全程甚至没有看舒泉一眼。 舒泉盯着他,忽然笑了。 陈博洛睨了她一眼,轻哼一声。 半晌,在两个人都沉默时,陈博洛忽然声音轻柔的同舒泉分享了最近的生活,“我昨天和我朋友吵架了。” 舒泉手撑在桌子上,问道:“哪个朋友啊?” 陈博洛说:“就是那个戴着眼镜的女生。” “啊。”舒泉恍然大悟,“总是和你一起走的那个啊。” 陈博洛点头。 “为什么吵架啊?” 陈博洛的语气淡淡的,没关系情绪,只是在倾诉一件小事一般:“就是我昨天不是心情不好吗……” 话还没说完,舒泉就打断了这个对话,“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陈博洛看了她一眼,道:“不是昨天李飞说我除了操机什么都不会吗,后来就心情不好呗,坐在后面也不想说话。” 可这一瞬间,舒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美好,像是郁结了很久的事情一下子通顺了起来,她忽然能理解陈博洛昨天为什么会对自己爱答不理了。 根本不是他爱答不理,而是他根本没有心情理任何人。 舒泉听着,陈博洛继续道—— “然后我昨天下班就自己一个人先走了,结果她回去以后怪我没等他们。” “我就好声好气的说,你们有时候也没等我就走了。结果她还不高兴了,甩着个脸。我也没管她,出去吃饭的时候她让我帮她拿纸我也没理。” “吃完饭我一个人就先走了,后来她回来以后对着我发脾气还扔东西。” 舒泉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去安慰,她心底里的确是觉得这个女孩过分,可又觉得过分的越了线。 她看着陈博洛的眼睛,那双眼看着她时是这样柔和,“那你就不和她说话了?” 陈博洛轻嗤一声:“我为什么要理她?” 舒泉抿唇,觉得是时候问出这个问题了。 她一直觉得陈博洛和这个女孩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个女孩能在下班时双手抚上陈博洛的后背,能站在他的身旁同他说笑。虽是嫉妒心使然,可更有女生间的第六感。 她抿唇,说:“那你哄哄这个女生啊,女生一般都脸皮薄。” 听到这话,陈博洛更觉得好笑,他一只手压着板子,表情不屑:“我为什么要哄她?她又不是我对象,她是我兄弟的对象。” “啊?”舒泉装作震惊,“那你对象呢?” “我哪来的对象?”陈博洛一下子笑了出来,看着舒泉,表情却诚恳,“没对象哦。” -- 第24页 舒泉闻言,缓慢的点了点头。 话题到这里,应该是要结束的。可陈博洛却忽然说:“要是我对象的话,我肯定哄啊,我哪里可能和她吵…” 舒泉看着陈博洛微微扬起的笑意,他的眼睛里闪着光,仿若在急切的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可她有种感觉,这句话只是说给她听的,是陈博洛想告诉她,做他的对象多么幸福。 “真的?”舒泉笑着说,“那当你对象还挺幸福的。” 陈博洛扬眉,“那当然。” —— 下午六点,吃完晚饭的时间总过得很快,那段时间也是最闲的,比起一天来说,那两个小时算是自由分配时间。 舒泉闲散的压着板子。江景兴同陈博洛聊着天,没多久便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乱逛了。 陈博洛倒爱往舒泉这里跑了。 临近下班,他更无事可做,于是在舒泉填写记录表时,他再次压起了板子。 舒泉在旁边看着他,静静的看着。彼时,线体后面腼腆的纹身小哥却抱着载具走了过来,将载具送给舒泉后,对她笑了笑。 舒泉也招手说谢谢。 陈博洛压着板子,瞧着他们两个。想起昨天舒泉朝后跑的一幕幕,心里是压抑不住的烦躁。 “诶。”陈博洛忽然道,“你昨天怎么总往后跑。” 舒泉看着陈博洛,撞入他的柳叶眸中,她张唇,很快解释道:“就是后去玩啊,看看人家纹身。” 沉默半晌,陈博洛忽然说:“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舒泉闻言,立刻摇头,看着陈博洛的眼睛,真诚又委屈地道:“没有,人家才16岁。” 陈博洛显然不信,他眼中出现警戒感,“16岁怎么了?” “我就是看他白白嫩嫩啊。”舒泉说,“看看他纹身而已。” 白炽灯闪了闪,舒泉的视线暗了又暗。陈博洛的眼睛,陈博洛的嘴巴,眼中的柔情,嘴里的真情。 舒泉总觉得那一刻陈博洛的眼睛里是柔情,是蜜意,是爱,是欢喜。是不顾一切的冲破。 他直直的盯着舒泉,语气委屈又难过,可又似乎是理直气壮的,他说:“那我长得不白吗?” 那一刻,舒泉的心软的不像话。 她扬着唇,真挚极了:“白啊,比他还白白嫩嫩。” 陈博洛笑着,对舒泉所外露的情绪都柔情似水。 舒泉宁愿溺死在里面。 他说,那我不白吗? 那样委屈。 舒泉觉得,在他问出这句话时,仿佛是在质问自己,那你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给自己打个广告,虽然这本可能没有人看T3T下一本写这个,娇女复仇记。男女主非双c。 《玫瑰枪》简介: “我看陈湛这几年变化好像不大,你对他真的没感觉了吗?” 酒过三巡,寒风中凌珂同杨曼碰撞完酒杯后沉默了一会,倏然出口。 “我想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陈湛。” 桥城的春季泛冷,风吹乱杨曼的发丝,她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白酒的灼烈让她没得分心。她抿唇轻笑,回答道。 凌珂不再说话。 后来,凌珂真的看着陈湛和杨曼互相碰撞,交汇,贱踩,试探。 她看着杨曼报复,到最后对方为她神魂颠倒时,她全身而退。杨曼轻蔑道—— “这些都是陈湛欠我的。” 凌珂没阻拦过。 直到后来,某一天,他们缩在沙发上,杨曼躺在陈湛怀里时,杨曼举着手机,给陈湛看他们一起在禾木拍的照片。 半晌,她抬头,对上陈湛的视线,笑着道。 “阿珂说,她终于明白我们为什么会相爱。 她见过我们□□的灵魂,重逢时,似满目疮痍。可在我给她看我们在禾木一起拍的照片时,她说她忽然想起一句话——我们相爱,就是为民除害。” 第10章 第十章 舒泉之前就有听陈博洛说这几天要转夜班,夜班时间是晚上八点上班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下班。 其实舒泉觉得没什么所谓,她以前也熬过大夜,到第二天早晨五六点才睡,或是熬了大夜以后还失眠了,十一二点才睡着的也不在少数。 上夜班的前一天,他们安排了一天假。因为是临时通知,早晨八点舒泉去上班的时候开了大会,提醒所有人注意上班时间后便又让所有人员下班回去休息。 舒泉怎么想都无语,她早晨起早来上班,结果来了以后通知放假。 厂门口围了一众人,舒泉在手机上约了一辆车,在等待的时候,她的室友打电话给她,问她有没有打到车,现在人太多,她们排不上。 舒泉让她们来门口和她一起走。 她没有看到陈博洛,烈日骄阳,台风似乎成了暴雨的噱头。 她不知道陈博洛现在在哪里,是已经和他的朋友们离开了,还是正在等待? 舒泉看过陈博洛骑着电动车的样子,他喜欢单手开车,工业园区管的不严格,他连头盔都不戴,车开动时,他会习惯性的揉两下头发。 他的发型是板寸,比起少年感的日系短发,他的更清爽些。 回到人才公寓,舍友将钱微信转账给舒泉后,她们提议出去玩会。舒泉对附近不太了解,舍友说离人才公寓不远有一个科技广场,可以去那里看看。 -- 第25页 舒泉没什么主见,只是想跟着她们一起,于是便答应下来。 洗完澡,网约了一辆车到科技广场大概七元。 她们在一家麻辣烫店里吃了饭后去了超市买些日用品。舒泉的家人对她不吝啬,生活费每次都是200元的给,一般她妈妈给完大伯也会给,所以她算是拿着两份的钱。 逛着超市时,闲来无事,她拿出手机随意的翻了翻,忽的,微信提示信息传来,舒泉点开——瞧见是工作群组长要求到家的员工在群里发信息。 接二连三的人纷纷发送。 舒泉将信息随意的上下翻动两下,视线停在了一个蓝色衣服的男孩头像上—— 陈博洛:已经安全到家。 舒泉也不知道那一刻是怎么想的,就是很想加他。她急匆匆的点开了陈博洛的头像,他的微信名一如既往地叫Aese。 点击添加好友,在思索着是否要发送时,舍友忽然拍了拍她,让她去零食区看看。 舒泉愣神,发了个抖后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又急匆匆的退出微信界面。 她不要那么主动。她想要陈博洛加她,甚至以后在一起,也希望陈博洛和她说。这是她内心的想法,也是底线。 试探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的,她的底线。 回到人才公寓她去隔壁宿舍和高中同学聊了会天。聊了大概一个小时,她回了自己的宿舍。 躺在床上刷微博时热搜出现一个词条——一个男生怎么样才算喜欢你。 热一评论:主动的不顾一切的加你的联系方式。 他的回复下有很多人赞同。许多人跟着回复他的评论,舒泉一一点进去,她脑子里都是陈博洛的脸。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很想和她聊天啊。” “如果一个人喜欢你,他是藏不住的,他会很想很想找你,想拥有一切能和你的世界相交的事物。他会偷偷关注你,会不受控制的看你,做出让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会介意。” 舒泉自虐性的一个个看完。 她想起有一天,陈博洛和她聊天时,她忽然问陈博洛是什么星座。 陈博洛回答是处女。 舒泉歪着头,傻傻地问:“那你有洁癖喽?” 陈博洛斜视了她一眼,揶揄道:“我找对象还有洁癖呢。” 舒泉仰着头看他,语气甚至有些急迫:“什么洁癖?你找对象什么要求啊。” 陈博洛却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她笑。 她自觉喜欢暴露,也不好多说什么,回怼了一句:“处女就是病多。” 陈博洛闻言,不屑地笑了笑,他问:“你什么星座?” “双子啊。” “呵。”陈博洛眼中满是狡黠,“你还双重人格呢。” 想到这,舒泉打开知乎,搜索了处女座喜欢一个人。 出现了很多帖子,她随手点进去一个,看了几行字发现讲的和陈博洛本身差不多,就耐着性子看完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开始了解到陶白白。 文章总结下来便是,处女座话不多也不喜欢主动,他们会很期待喜欢的人朝着自己跨进下一步。他们喜欢你,也不会让你发现,他们很会隐藏自己的想法。喜欢逃避,喜欢表面装矜持。 那时候,陶白白还不是很火。舒泉因为陈博洛而去了解了一些,去关注了陶白白的微信公众号,一口气看完了很多处女座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她有些对不上号了。有些地方陈博洛做过,有些地方牛头不对马嘴。 她其实不是很相信,可事到如今又不得不相信。 她和陈博洛的关系虽比之前亲密不少,可远远没到能在一起的程度,也没法因为一个细节而去判断对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所以她只能用这个方法来慰藉自己。 舒泉又去了B站,搜索了塔罗牌。在之前,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陈博洛的头像,她祈祷对方能主动加她,可她没等到。 塔罗牌搜索的是和暗恋的人。 她点进第一栏,放空心选了一张卡牌。 跳到结果那里,答案是对方也在喜欢自己。舒泉又一连测了好几个类似的,答案无可厚非,都是对方也喜欢你,不过他们有些胆小,不敢太主动,正在等待一个机会。 舒泉半信半疑。不过她心中相信占比应该是比不信多些的,所以她此刻才能感觉到这样的高兴。 玩手机大概玩到下午一点多,舒泉抵挡不住困意,她看了一眼舍友们,全都已经睡了。 她也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她的心痒痒的,呼出一口气就觉得快要窒息了。那种紧张的感觉传遍全身,她太不了解这样的自己了。 以前舒泉考试前,遇到问题前,都会在心底悄悄向她去世的爷爷祈祷一下,祈祷他给自己指引。 而这一次,被一个少年困扰了太久的她,决定再次试一试。 她在心底想着,爷爷,要是陈博洛喜欢我的话,你就让我今天梦到他吧。 拜托了爷爷,我好像真的真的喜欢上他了。 再一觉醒来,外头又下起了密密的雨滴,隔着窗户听的太过清晰,空调吹着冷风,23°轰隆作响。 舒泉爬下床时顺手拉开窗帘,没有光透进来,天已经悄然黑了下来。 她拿着牙刷牙膏洗面奶去洗漱时,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略微水肿的脸才猛然想起梦到了陈博洛。 -- 第26页 不太真切的脸,梦里的他站在自己面前,背景是不变的车间。他的眼睛里藏着笑意,他们没有说话,陈博洛只是盯着她,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笑容灿烂。 她想起自己祈求爷爷在梦中告诉她答案,可这个答案似乎摆在了眼前,她却又不再相信。 是巧合吧,舒泉崩溃地想。 洗完漱,联系了蹭车的大哥,她拿着静电服去上班。 —— 进门看到江景兴一脸困倦的站在舒泉的工位时,她才想起来,车间是24小时不停的,他们今天放假,所以江景兴成了加班的人。 交接完工作,江景兴下班去迎接他的假期,而舒泉揉着眼睛看着面前一排又一排的板子时,是这样无奈。 她想起自己发过的誓,上七天班立刻拍屁股走人,谁也不认,直接滚蛋。 可到现在,不舍的情绪涌上,充斥在她的内心,强烈又反感的涌动。 夜班同白班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看时间时会愣神片刻,其他的也都感知不到。车间亮灯二十四小时,密闭封塞在这样一个房间,难见天日。 陈博洛来到舒泉身旁时,是抱着调侃心态走来的,他想看看舒泉这个第一次上班的小女生在面临夜班的枯燥无味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可当他走近时,发现舒泉正身子正半倚在桌子,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在纸上写写画画,显然无聊又发闷。 瞧见陈博洛走来,舒泉当即直起腰,她对上他的柳叶眸,看着他一步步走来。 “你这刚上班就玩起来。”陈博洛站在舒泉的桌边,目光轻扫她桌前的纸条,只一眼便移开。 舒泉瘪嘴,无奈的机械式的压起板子,“每天都干这些,我都烦死了。” 陈博洛看着舒泉,“上夜班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舒泉闻言,来了精神,她笑道,“听说夜班能坐在地上休息偷懒,这不好吗?” 陈博洛:“你就知道偷懒。” 舒泉也笑,她看着陈博洛挂在嘴角的笑意,忍不住的戳了戳他的肩膀。 这是她大胆的小心翼翼,对这份感情的试探与按捺。 陈博洛垂眸望着舒泉手指,女孩的手细长,看着都柔软的轻碰他的肩膀。感觉不大,却暗戳戳的在他心底敲击下一个小坑。他看着舒泉,语气夹着笑意:“你干嘛?” 舒泉又戳了戳他的肩膀,半晌才收回手,“我睡得可不好了,昨天晚上下班以后就是睡觉,睡到今天早上来,结果又放假,回去买了点东西又睡了一会。感觉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多觉。” 陈博洛细细听着,他扬着唇看着舒泉的眼睛,单眼皮眼睛却很大。舒泉说完,他回话说:“这边本来就挺变态的。” 舒泉点头,“真的很变态。” 半晌,陈博洛温和的同舒泉分享起了生活,他语气柔和地说:“我今天早上和我朋友去人才公寓那打台球的,路上还买了个西瓜。” 舒泉:“西瓜好贵的,那天我去看了,要三块四一斤呢。” 陈博洛笑,“还好吧。” 闻言,舒泉点头撇嘴,“嗯,还好,你是陈老板。” 话完,两人对视,看着对方止不住的大笑。 话题结束,舒泉觉得浑身冒着热气,手臂感受到静电服被离子风扇吹的贴到身上时,酥酥麻麻。 陈博洛笑着看舒泉压板子,一个板子放到流水线上又开始下一个,停顿一个再继续。 他看了一会,不再说话,接而不发一言的站到了舒泉的身后,靠着墙站在那里。 舒泉知道他站在自己的身后,有些不能理解小说中的主角是如何感受到炽热的目光的。亦或是陈博洛根本没有看着自己? 舒泉的面前是流水线的机器,机器有一道深色的玻璃,颜色接近黑色,舒泉能透过玻璃清晰的看到自己,可陈博洛站的太偏,她看不到他的脸。 究竟是从何而来的感觉,又或是方才的聊天再次触动到她的心弦,舒泉笃定陈博洛是盯着自己的。 她看着玻璃,只能瞧见陈博洛的身子正对着自己。 心底越发悸动,按捺不住的好奇与喜悦蜂拥而至。舒泉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为喜欢的人而迸发出的种种感觉。 她心头一紧,猛的回过头。她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风的形状,在视线稳定的那一刻,她真真切切的对上了陈博洛的眼睛。 那双柳叶眼中有一丝的慌张。 舒泉再次转过头后,便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她垂眸,忍不住的轻笑。 是这样的幸福。 —— 晚上十一点半是吃饭时间,舒泉照例第一批。她走到换鞋区看了一眼门口,门外只有一盏灯在照耀,连平日里的抽烟亭此刻都不见踪影。 她吃饭时同恩说了今天和陈博洛发生的事情。恩说这样很好啊,以这样的进展下去,你们肯定能谈恋爱的。 舒泉再次表明,其实能不能和他谈恋爱都不重要,我好像还是不太想谈恋爱… 可过了半晌,她又有些动摇道:好像也不是,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总是觉得能和他说说话就很好啦。 —— 舒泉再一次感觉到危机也是在这个夜晚,尽管陈博洛说那个女生是他兄弟的朋友… 夜晚二点,舒泉正站在离陈博洛工位不远的位置填写报表,两个人离得不远,却没有交流。 -- 第27页 彼时舒泉已经微微有些困意,眼睛觉得酸涩难耐,眨眼时更甚。 写完报表,她回过头看了一眼陈博洛,却发现不少人正往这里走,还未来得及疑惑舒泉就听到一阵女声揶揄道:“博洛哥哥,我们出去喝水吧。” 反应过来时,她都没来得及看陈博洛的表情。那个女生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三个人走在过道上,却不显得拥挤。他的身边有个女生站的很近,舒泉猜测,应该是那个带着眼镜和他吵架的女生。 她想,他们不是吵架了吗?怎么又和好了? 她看着他们的背影,挫败感还未涌上,心却先便难过起来。 张書走过来和她说:“两点可以出去喝水。” 舒泉点头,发现身边的人都是三三两两陪伴,只有她是一个人,出去干什么呢?如果遇到陈博洛,被他看到自己只有一个人,她会觉得很丢人的。 想到这,舒泉走到自己的工位,也不嫌弃怎么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垂着头,尽力不去想陈博洛和那个女生。 “诶,你也没出去啊?” 闻言,舒泉立即抬头,是那个让她蹭车的大哥。 “对的,不想出去。”舒泉点头道,“你为什么不出去啊。” 大哥赵伟说:“就二十分钟,出去也没事干。” 舒泉点头,赵伟同她说了再见后,她又将头低下。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每个人路过都看一眼她,她也抬头同他们对视。 又过了一会,有个男生蹲在舒泉面前,看着她的脸笑着问道:“你不出去啊?” 舒泉有些莫名,但还是点头。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男生有些黑,面相有些凶,可笑起来却很温和。 舒泉并不认得他是谁,只当工友人不错,好心好意的关心她。 “还可以。” 舒泉笑着说。 男生说:“要是脚疼可以在鞋里垫个鞋垫的。” 舒泉笑着说:“真的吗?好的,我知道了。” 男生也笑,半晌站起身离开。 她坐在地上,屁股都泛凉,可困意却慢慢消散。她百无聊赖,坐在那里,竟抠起了手。 门开,门又关。舒泉偶尔转过头会看一眼陈博洛究竟有没有回来。 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却没有他的身影。 和那个女生在外面,应该聊的很开心吧。舒泉想着。 等他回来时,舒泉恰巧转眸看到。他们默契的对视上,可那个女生却站在他的身边,这一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并肩走着,虽然没说话,可那个女生脸上却带着笑。 是很开心的吧。 她低下头,有些失落。 余光中却有个身影越来越近,女生路过了她,陈博洛紧随其后。 她深吸一口气,想着自己这样真懦弱,要不别喜欢了吧。 可下一秒,脑袋上却多出一股感觉,力气不大,甚至算得上是轻柔,慢慢又缓缓的在她的脑袋上轻揉了两下。 舒泉当即打消了念头,像是被顺了毛一般。 她抬起头,看着陈博洛走过自己的身边时带着笑意的眼睛。 可她面上不能认输,抬起手就想打他的腿,谁料陈博洛却将手放在她身侧不远处,张着手掌,舒泉也抬手,于是不巧的打在他的手心时,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舒泉的心颤抖,竟有一种在牵手的感觉。 她看了一眼陈博洛,发现对方也在愣神。 第11章 第十一章 陈博洛不发一言的离开时,舒泉才后知后觉的站起身。 她拍拍屁股,抿着嘴巴想到刚刚被揉头的画面便忍不住笑,整个人像是被灌了蜜的仓鼠,一个劲的捂着脸。 这算是暧昧吗?舒泉看了一眼陈博洛的背影,他正倚着机器在发呆。 不算吧,但算不算都没关系。尽管陈博洛和那个戴着眼镜的女生走得再近又怎么样,舒泉觉得自己胜就胜在是单身的时候同陈博洛发生这一切的。 车间机器声嘈杂,穿着粉色静电服的品质时不时会来检查,夜班虽查的不严,可舒泉瞧见他们还是放不下心。 她压了一会板子机器便要维修机器,这时间段闲来无事,她又一屁股坐到地上。 压板子压到四点,舒泉抵不住困意,隔壁线的大叔说出去休息一会再来,她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出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她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瓶柠檬水后便去换衣间坐着休息。 换衣间冷气十足,她揉着眼睛,陈博洛的脸忽然在她脑海里冒出来,她想起他揉她的头,眼中笑意满满。 想到这,她忍不住的扬了唇。 过了十分钟,舒泉将水放到自己的包里后便去上了厕所,顺便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并不真切,朦胧却不憔悴。 再回到车间,她刚走到工位,眼睛下意识就瞥向陈博洛,她看着他的身影,下意识抿唇,半晌,陈博洛的视线也悠悠转来,他眼底清澈,夹杂着笑意涌来。 舒泉也笑,下一秒便瞧见有个人挡住了视线,只一秒,再回望时,她看到陈博洛的眼睛正看着那个人,笑意已不在,只剩下冷漠。 舒泉望去,不料那个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是李佳和的师傅,舒泉心下厌烦,却忍着不表现出来,她说:“怎么了?” 对方吊儿郎当的,站不直,微微弯腰将一张绿色的单号纸递给她,并笑着道:“你换单号没告诉我啊?” -- 第28页 闻言,舒泉愣了,接过纸时脑袋回想起这件事。可她记忆涌现时完全记得她告诉过他这件事情,于是皱着眉说:“我给你了。” 李佳和师傅敛了笑意,“后面的人和我说了我才知道已经换工单了,现在我还要改,你怎么就告诉我了?” 舒泉上下扫了他两眼,眼中是止不住的厌恶。她深切的明白,对方想把责任推给自己。可越是这样舒泉便越是冷静,她问:“我没给你?” “没给。” “你放屁!”她骂道,“我没给你你手里的单号是哪来的?” 她冷嗤着,不屑一顾的看着这个找借口的人。 “你什么意思?推卸责任?”李佳和的师傅语气渐渐冷漠,他手上拿着手套,此刻揪着冷眼看她。 到这一刻,看到对方强硬的语气,舒泉忍不住笑了,可她依然觉得委屈且气愤。她瞪着那人,下一秒便移开眼佯装不在意道:“傻逼。” 未曾想,李佳和的师傅爱装,闻言直接将手中的手套甩到舒泉的桌上。他手指着舒泉说:“你现在什么意思?” 舒泉喘着粗气,掀起眼皮刚想说话。下一秒陈博洛忽然出现在她的眼里。 他逆着光,面无表情,看了舒泉一眼后便站到她的身旁,看着李佳和师傅说:“你有事?” 陈博洛语气冷淡,蹙着眉拿起桌上的手套,“我都看见她把单号给你了,你等会被骂还想拉人下水?” 他一番话无疑是为舒泉证明。这不大的事情却被李佳和师傅无限放大,舒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很幼稚,幼稚极了。 她不再说话,这次却觉得委屈极了,生气极了。舒泉拉住陈博洛的衣角,人微微往他身后靠了靠。 这场闹剧结束,李佳和的师傅离开时舒泉还大声骂了句脏话。再回眸却发现陈博洛正笑颜看她,人倚在墙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勾着唇。 舒泉挠挠头,笑,“奇葩。” “我看你都要和人打起来了。”陈博洛弯唇,人微微往前,站到了舒泉面前。 舒泉说:“那你要帮我打回去。” “我为什么要帮你打回去哦。” 闻言,舒泉撇嘴,对着陈博洛做了个鬼脸。 下一秒,她便拉着陈博洛撒娇说:“帮我压个板子。” —— 下班时,她依旧坐着赵伟的车。和室友约定好奢侈一把去肯德基吃一顿,吃到一半舒泉实在忍不住困意,她看着对面的一个室友玩手机不急不慢的吃饭,有些不好意思提醒。 睡到下午六点半起床,刷完牙洗完脸便坐在宿舍等着赵伟发信息说可以出发了。 上班后,对接的男生笑着告诉她:“一线今天维修。” 闻言,她回头看,发现一线中间的机器不知去哪了,此刻那里空荡荡一片。 舒泉噢噢点头,说了句好的。 她压起板子,一线的张書便拿着扫把开始打扫卫生,舒泉看见了便一直说他好幸福不用工作。 江景兴听到了这句话,他徐徐走来,眼底藏着笑,“你要不要打扫卫生啊?” 闻言,舒泉探出头:“我吗?” 江景兴点头。 舒泉应声说要,张書便笑着将扫把递给她。舒泉接过时笑的热烈,她捂着嘴巴眼中满是惊喜。 江景兴站在她身边让她赶紧扫地。 难得的散漫,舒泉几乎是无所事事。她拿着扫把敷衍的扫地,并没有人管她,她便悄无声息地走到陈博洛的身旁。 远远看到他的背影,单薄又寡淡,舒泉总觉得这个人其实很孤独,他像是静谧又自由的孤身者。 他背对着她,舒泉拿着扫把轻轻走去。她眼中满是笑意,笑着露出虎牙,手指轻点他的肩膀,“博洛哥哥。” 陈博洛坐在椅子上,闻声转过头,看到舒泉的笑颜时愣了一下。他看着她,身子慢慢转向她,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啊?”舒泉反问。 陈博洛:“你知道我叫什么啊?”他声音还夹杂丝丝笑意。 舒泉闻言轻笑,她倚在机器上笑道:“知道啊,陈博…力…?” 说错名字其实并不怪舒泉,因为那时的她太过羞涩,平时并不会喊他的名字,这个名字只在她心底反复摩挲过,加上她曾经有个同学叫陈伯力,此刻心揪起来,紧张的名字都喊错了。 陈博洛一瞬间气笑了,他看着舒泉,不可置信道:“你喊我什么?” 舒泉一瞬间反应过来,接而笑着捂嘴,她手放在陈博洛的肩膀上,说:“对不起对不起,陈博洛。” 她咧开嘴笑的真切,陈博洛瞥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可下一秒他也忍不住的扬起唇,他抬眸看着舒泉,心似流水慢慢流淌。 舒泉弯下腰扫了下地,忽然又说:“你怎么可以坐着?” “腿摔了。”陈博洛说,“昨天骑电瓶车去人才公寓的时候有个水坑我没看到,然后滑了一下。” 舒泉:“我靠,那现在怎么样?” 陈博洛笑,“走路都难。” 舒泉皱着眉头,心微微泛疼,她不受控地低下头看陈博洛的腿,张唇想问有多严重,可对方已经将衣袖撩起,手伸到她的面前给她看,眼中还带着委屈。 他撕开创口贴的一个角,大大小小的伤疤还没结痂,触目惊心。 -- 第29页 舒泉忍不住在他手臂上划了划,力道很轻,她倒吸一口气,想开始说话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景兴此刻来的不对巧,他出现在舒泉都身后,冷不丁笑着来了句,“陈博洛卖惨呢?” 闻言,陈博洛立即缩了手臂,他瞥了一眼舒泉,又看向江景兴,“去你妈的。” 舒泉傻傻地笑着。 江景兴看向她又说:“别笑,你看你那傻牙。” 于是她立即止住了笑脸,陈博洛也跟着说:“傻牙。” “你们才傻牙。”舒泉说,“我这虎牙啊。” 他们对视上,江景兴笑,“行行行,虎牙虎牙。” 忽的,他们的话题又一瞬间转移,舒泉刚想转身离开,江景兴立即拉住她问道:“大姐。” 舒泉早已接受了这个昵称。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江景兴,“怎么了?” 江景兴说:“听说你和他吵架了?” 说着,他的手指向后面,舒泉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李佳和的师傅。她无所谓道:“也不算吵架吧。” “听说他和你要过微信?”江景兴笑道。 听到这话,舒泉顿时头皮发麻,她摆摆手想逃避这个话题,便立即转身就跑,走到投板处时却听到陈博洛来了一句,“和她要微信?” 他的语气带着讥讽,似是不屑。舒泉一瞬间不知道他究竟是对谁的不在乎,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瞧见陈博洛正面无表情,根本不在意的模样。 对视良久,陈博洛忽然说:“真的假的?” 语气依旧不算好,甚至带着厌烦。 舒泉那时的心情立即沉入谷底,她忍住不去发火,不去悲伤,可她年轻气盛,无法不跟着心走。她低下头,接而对着陈博洛喊了句,“男的也当八婆啊!” 此话一出,江景兴立刻传来翻涌的笑意,他拍着陈博洛的肩膀笑道:“她说你八婆诶。” 舒泉喊完便低下头扫地了,她刻意不去看陈博洛的表情,也没有勇气。她知道他们没到能这样说话的的程度。 可她不甘心自己的喜欢只有自己付出,不甘心陈博洛对自己没有感觉,看到他无所谓的模样,她便忍不住装作不在意,忍不住说过分的话。 她扫着地,江景兴也早已离开。车间嘈杂,机器运转不停,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陈博洛,发现他低着头不说话。 地上扫了半天也不再有垃圾,此刻只剩下无所事事在她身上抓挠,舒泉烦了半小时,又忍不住去找了陈博洛。 他表情淡淡,看到她来到他的身边,只一眼便收回视线。舒泉戳了戳他的肩膀道:“博洛哥哥。” “嗯?”陈博洛应答。从喉间发出的声音,没有温度。 舒泉:“你生气啦?” 陈博洛垂眸,“没有。” 找不到话题,舒泉又离开。可没一会她又辗转而来,又戳了戳他道:“博洛哥哥真的生气啦?” 陈博洛抬眸,柳叶眼中满是淡薄与疏远,“我就是在想事情。” 他又接道:“昨天又和我朋友吵架了。” 舒泉闻言,便询问起究竟是什么事情。 两个人之间似乎短暂的破了冰。可再当舒泉找他时,陈博洛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她不知道他会这么生气。同时也厌烦自己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下脸面去找他,这根本不是正比。 再找他时,陈博洛眼底终于有了些笑:“你这个人好玩呢,说我八婆还和我说话。” 闻言,舒泉立即装作眼泪汪汪,她眉头微蹙,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说:“对不起对不起,拜托拜托。” 见此,陈博洛彻底忍不住了,他嘴角上扬,低下头说:“没生气。” 这次,语气坦诚。 舒泉说:“要是你真的生气那我也不和你说话了。” 听到这话,陈博洛有些诧异,他揉了揉手臂,“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难受呀。”舒泉笑着说。 —— 凌晨四点,打扫卫生太过无聊,一二线的前半段她都扫的快发亮了。刚巧舒泉同线体后面的人认识,于是她便悠悠向后跑。 那边的人几乎都是男生,瞧见她来还拿出私藏的椅子给她坐。舒泉坐在那里说:“我今天没事做,机器维修。” 那个和她说买鞋垫的男生笑,“那不很舒服吗?” “对啊。”她笑。 聊了两句,她发现他们年龄其实都不大,几乎都是不到二十的年纪来做暑假工,也都是学生。 人来人往间,舒泉有意无意的往前看,她想找到陈博洛的身影是轻而易举。此刻的他正坐在工位上,模糊又朦胧间抬起头,舒泉眯起眼睛,觉得他们此刻应该在对视。 下一秒,江景兴却忽然走到他的身边。舒泉还在看着,便看到陈博洛对着江景兴指了指她。 “舒泉!”江景兴立刻喊道,“你干什么呢?” 舒泉坐着没动,她拿着扫把晃悠了两下,没意识到江景兴的情绪,笑道:“打扫卫生啊。” 江景兴指着她,“回来!” 听出了语气中的严肃,舒泉敛了笑意,走到他们身边时,江景兴面露严肃,他眼中满是厌烦,“你在前面打扫的时候玩就玩吧,你还跑去后面坐着。” 他说话时皱着眉,嗓音低沉,完全不似平时的吊儿郎当的模样。此刻站在这里,站在光下吼着舒泉,态度恶劣。 -- 第30页 舒泉头一次见她这样,愣了半天。 她以为她和江景兴关系很好了,没想到他会这样对自己说话,没想到她根本没有给自己留情面。 她好面子,什么都不肯认输。于是舒泉便开口解释道:“是他们给我搬椅子的…” 江景兴又吼道:“那你就坐着是吧!”他顿了两秒,“去哪坐着不行?” 他喘着气,冷眼看舒泉。舒泉自知不对,也没说话,低下头哦了一声便继续打扫卫生。 拿出无尘布擦机器时却越想越难受,缩在角落里也无心继续,她便坐下地上将无尘布叠起来,像叠被子似的,又张开,又叠起来。 如此反复下,再抬头,江景兴正站在他的对面。此刻的眼中已满是不耐烦与厌恶,他张口,冷冷地盯着舒泉说:“你现在什么意思?” 他瞪了一眼她。 舒泉那一刻,火气也冒了上来,她站起身看着江景兴不示弱道:“我就是在擦机器啊。” 闻言,江景兴向前跨上一步,指着舒泉说:“你在擦机器?” 他气不打一处来,眼神冷冽。 舒泉张唇,刚想说话,江景兴又吼道:“舒泉你现在想干什么!” 声音很大,周围很吵闹。她站在他面前一动不敢动,完全呆愣住了,她一瞬间起了怕意,虽说生气,可惧怕已经占了上风。舒泉好面子,此刻也不能服输,瞪了江景兴一眼后便去了张書那。 她和张書关系一直很好,张書很照顾她。舒泉同他抱怨着,越说越觉得委屈,然而下一秒,张書说他要下早班。 下早班时间是四点半。 这话却像是最后一根崩断舒泉情绪的弦,明明不算大的事情,可舒泉现在只有张書一个能说话的人,此刻他要走,舒泉彻底忍不住了,她还想挽留,谁料陈博洛同她擦肩而过,他们没有对视,陈博洛往外走。 舒泉一下子想起来就是陈博洛同江景兴告的状。 她心里涌上反感的情绪。 江景兴此刻走来,正式且语气硬气的说:“等会你压板子,张書要下早班。” 舒泉站在桌旁,手上拿着无尘布,情绪低落,无法逆转的向崩溃的边缘游走。 她手放在桌子的不锈钢栏杆上,拿着无尘布摩擦。 她站在那里,想着陈博洛的告状,张書的即将离开,江景兴的态度。 眼眶渐渐温热起来,她的鼻腔像是被堵了起来,可偏偏有鼻涕滑下,舒泉吸了下鼻子,咬着唇忍住所有委屈。 她站在那里五分钟,张書也在,江景兴也在。 可她没有勇气抬头,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然泪水便会汹涌而至。 直到最后,张書离开后,舒泉慢慢挪到工位上,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实在忍不住,低着头慢慢抽泣起来。眼泪是滚烫的,一滴又一滴落下,她觉得自己糟糕极了,怎么能哭呢,多大的事情啊就哭。 舒泉,你一点用的没有。 哭着,江景兴的对象不知何时走来,此刻的她依然保持着低头的动作没有动。舒泉已经和江景兴的对象说过几句话了,此刻两个人也认识。 舒泉听到他对象问自己怎么了,江景兴满不在乎地说不知道。 接而那个女生递给她一张纸说:“他就是傻逼你别理他。” 语毕,两个人离开。 可过了一分钟,江景兴便回来了。舒泉低着头手里拿着纸巾擦眼睛,终于鼓起勇气看江景兴。 一抬眸,撞入对方眼里。他依然是那副表情,不耐烦,厌恶,反感蜂拥而至,厌倦的看着她。 她那时,眼眶又热了。 江景兴说:“你想怎么样?” 舒泉不说话。 他便走到她的身后,坐在周转车上看着她。舒泉手里握着面纸,皱着眉头哭泣。 不多时,车间门被打开,有个人徐徐走来,舒泉余光瞥到了来人是谁。 陈博洛。 江景兴也看到了是谁,他坐在那里,对着陈博洛指了指舒泉,说道:“哭了怎么办。” 陈博洛闻言,看了一眼舒泉,纳闷道:“谁哭了。” 江景兴:“舒泉。” 下一秒,他又说:“舒泉哭了,你快给他买AD钙奶。” 舒泉心顿了。她好像记得,以前有个很火的梗,说要给女朋友买AD钙。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下去了orz 第12章 第十二章 她的眼泪砸落在桌面,并不清晰的滴答声后,舒泉吸了下鼻子。 她哭的有些晕,眼睛酸酸的。 内心满是江景兴当时的表情,她从没被人以这种言语、这种眼神而对待过。她总是高傲的,第一次被人如此厌恶,她觉得自己此刻充斥着委屈急于宣泄。 舒泉低着头,抽泣了两下。陈博洛走到江景兴的身边,听到江景兴的话,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眼睛扫了一眼舒泉,平淡地问道:“什么情况?” “不知道。”江景兴耸肩,接而又笑道,“你给人家买AD钙奶啊。” 陈博洛伸手推了下江景兴,他眉眼弯起,轻笑,“滚。” 四周依旧嘈杂,四点半的夜渐渐苏醒。舒泉想着此刻的天是否还是黑的。她听到身后的两个人笑着搭话,心渐渐冷却。 陈博洛。这个名字在她内心无限放大,他的脸,他的眼睛,以及最后一次同江景兴告状时的模样。 -- 第31页 拿纸巾擦了擦眼睛,她听到江景兴又说:“舒泉。” 她没回头,依旧抽泣着,只不过这次她的注意力全数在身后。 “是陈博洛告状让我骂你的。”他认真地说。 舒泉闻言怔住了,接而身后便是陈博洛低沉着骂了句有病。 他还想解释,可舒泉已经回头了。 她转过身,眼睛还红着,血丝在她眼边扩散,慢慢的向深处蔓延。她的鼻尖微红,时不时的轻泣两声,眼中却一丝情绪都没有。 她看着他们,一滴眼泪又流下。 陈博洛见此,愣住了,他张张唇,半天没有说话。 他说不出话来,甚至在舒泉的眼里出不来了。她哭的样子很丑,很难看,丝毫没有平日的开朗模样。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蹙眉心泛疼。 江景兴也一言不发,半晌移开眼,站起身离开,往陈博洛的工位走去。 过了两秒,陈博洛也低着头离开,他的余光也匆匆,在最后一秒也看着舒泉。 他们都离开了,舒泉长吐出一口气,忍不住的颤栗了两下。她将纸巾一点点撕开,转回身扔进垃圾桶里。 舒泉没注意陈博洛刚刚的表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转身。 她也听到了,陈博洛方才的言语里没有一句对自己的关心,他甚至没有关心她。 原来,原来这些天,她以为的对视,她以为的甜蜜、双向、微笑、搞怪都是她的幻想,是她自己多想出来了。 承认的,他不喜欢自己的。 陈博洛不喜欢舒泉的。 可她觉得这没有哭的必要,他不过是没有那么在乎她而已,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她不缺的。 想着,心却依然发抖般的疼。眼泪更是一滴又一滴的攀上脸庞。陈博洛甚至身边有那么多女孩,前几日他还推了一个女孩的腰,她怎么会是他喜欢的呢。 他也不缺啊。 舒泉受不了的弯下腰,逼着自己不哭出声,她要洒脱坦荡。 眼泪流的很久,久到她抬头时,流水线的机器终于运转了。 在地上蹲了一会,她想站起身,擦了擦眼睛后,陈博洛却小心翼翼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的步伐很缓很慢,带着试探与小心翼翼,白色的鞋穿在脚上,蓝色的静电服,这些平常的衣服,他竟也能看出少年气。 陈博洛的表情带着试探,他往前走,歪着头看了一眼舒泉,同她对视上后像是触电般立刻直起腰,忽然弯了眉,眉眼带着笑意的望她。 舒泉愣了一下,立即撇开眼。 她不要喜欢他了,他都不在乎自己。 陈博洛没有说话,站在那里很久才离开。他转身走时,没有留下一句话。 舒泉想,她应该和江景兴说自己的情况了。 虽然在哭,可工作依然要继续。她的线体还没有换载具,此刻载具还剩很多,都是张書留给她的,放在周转车上,可周转车在一线二线的过道中间,靠着墙,舒泉走到那,不免让陈博洛和江景兴看到。 她纠结了一会,走到周转车旁拿了两块载具。她拿完转过身时低着头垂着眸不说话,抿唇不看他们。 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兴趣。 一次又一次的压板,工作一点又一点的继续。 载具很快就只剩几块了。她的眼睛通红,忽的,有个物料员搬料时看到她的眼睛,问她是不是哭了。 她摇头倔强的不肯承认自己的软弱。 那物料员笑着说那她就是睡觉的。 舒泉笑着点头说对。 鼻尖还很酸。 载具没有就需要去后面拿,她抬头看了一眼陈博洛的工位,江景兴不在那里,此刻陈博洛也低着头。 于是她推着车往前走,周转车声响巨大,可她第一次觉得声音大也很好,起码没有人知道她在哭。 路过陈博洛时,她始终低着头。 运完载具,她回来时,看到江景兴坐在推车上看着自己。 舒泉张张唇,又垂下眼。江景兴说:“不哭了?” 过了半晌,舒泉想,以后大家还要做朋友,此刻不能太撒脾气。于是点头。 江景房笑着,他的眼弯起,说:“陈博洛都瘸了还跑你这看你了——” 正说着,下一秒他的话便被舒泉打断。此刻的舒泉正拿着一个载具盯着他,眼神是坚定的质问:“为什么陈博洛总和你告我状啊。” 江景兴愣了一下,他看着舒泉的眼睛,忽然笑意涌上。他好似揶揄道:“说不定人家喜欢你呢。” 这句话,出乎舒泉的意料。可接下来,江景兴还有一句—— “看到你和别的男生说话吃醋呗。” 闻言,舒泉彻底呆住了。可江景兴却不再笑了,他认真的看了一眼舒泉便离开了。 后来的舒泉,依然有些介意江景兴,路上遇到他时刻意的回避躲开,以至于江景兴和陈博洛站在一起时,不得不笑着说:“你看大姐都不理我了。” 那时的陈博洛,眼里带笑,笑里有风,却又让她有种密不透风的感觉。 —— 舒泉对恩说了这一切,她最后附带上了一句:喜欢个屁,去死。 可她必须得质问自己,真的能不喜欢吗。 第二天上班,舒泉感冒了,她的嗓子彻底哑了,说话的声音更像个男生。 -- 第32页 她想因为是宿舍的空调太低了,19°到天亮,她的床位对着空调吹,一日又一日,不感冒都奇怪。 此刻的她还有些头疼。 刚上班,江景兴就被喊去开会了。她咳嗽了好几声,陈博洛站到她的身边。 舒泉抬眸望他,下一秒就低头不再对视。 陈博洛的眼睛清澈见底,仿若赤诚的少年说着真心话时该有的模样。 他站在她的身边,嗓音偏低,“感冒了?” 舒泉闻言,心竟然又不争气的荡漾了起来,她皱眉埋怨着自己,可还是抬头看着陈博洛点头。 他们都没有提昨天的事情。 陈博洛走路时还一瘸一拐,偶然还会有吃痛的表情,舒泉看到他右手上的伤,已经有些结痂了。 他站在她的身边,一句话不说。 舒泉低着头压板子,习惯了他的存在。可陈博洛一直站着,腿真的还好吗? 她想着,控制不住地想。 舒泉每压一个板子,需要下一个载具时陈博洛便会转身抽出一个给她,她不知道他疼不疼,可她想,应该很疼的。 她的心有些软了。 到最后,机器不停运转,有人喊了声陈博洛的名字,陈博洛应声望去。 那人喊他操机换胶,他不得不离开,舒泉也抬头了,他盯着陈博洛的眼睛,想目送他离开。她觉得,他一走,他们之间的话,相处便会变回陌生人。 也挺好的,她想。 可陈博洛不是这样想的,他离开前,看着舒泉,小声声音却透亮地问道:“能不生气了吗?” 他说出这句话,竟有些委屈。 那一秒,舒泉的心软的不像话,像油菜籽在夏天被疯狂的敲打一般。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点点头,眉目温和。 陈博洛见此,笑着说了句好。他转身离开走后,舒泉还没缓过神。 —— 压了大抵两个小时的板子,她还一直没看到江景兴人。纳闷之余,她倒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没碰到也好,碰到还怕尴尬。 然而半小时后,门口急忙来了个品质,穿着粉色衣服的女生,舒泉看了一眼,便听到她喊:“妈的,江景兴自离了!” 闻言,舒泉心一紧,她忽然觉得难以呼吸,抬头看那个女生时,她又重复了一遍:“江景兴离职了!” 接而,陈博洛一瘸一拐的走来,人未到先听见声,“什么意思?” 那个品质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刚刚和女朋友一起走了。” 舒泉有一瞬间感觉自己甚至听不到任何人说话,她深吸一口气,不可避免地想着,难道是因为自己? 可这个想法立刻被排除至脑后,怎么可能,他明明还和自己说话的啊。 虽然昨天江景兴那样对自己,可他本质上是很好的人,做朋友绰绰有余,玩笑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这是舒泉来到这里以后第一个很熟的人。 她有些难以接受。 一整天都蔓延在无法接受的事实了,就连后面陈博洛聊天,她也有些没有心情。 翌日刚上班,陈博洛便来和她说了这件事。他说:“搞不懂江景兴。” “他为什么离职啊?”舒泉看着他的眼睛问。 “昨天那个主管李达健让江景兴今天产量到900。”陈博洛说,“这怎么可能啊,他说干不了,李达健说不干就滚,江景兴听到了就拿离职单走人了。” 舒泉听着,有些震惊。一条线一天产量900,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她张大嘴巴:“我靠?” 闻言,陈博洛睨了她一眼,好似有些震惊她说的话。 舒泉挠挠头,装作羞涩的笑了笑。半晌,她又问道:“那他不回来了吗?” 陈博洛点头,“应该吧。” “啊。”舒泉有些遗憾,“那我那天还和他那样了…” 陈博洛扬起唇,他的柳叶眼盯着舒泉,眼尾向上仿若勾人心魄。他眼里藏笑,道:“你不会以为是你把他弄跑的吧。” 舒泉愣了两秒。她的确有过这个想法,可面上不能表露,于是鼓着嘴拍了下陈博洛的头,“没有!” 陈博洛因为这个动作脑袋微微后仰,推的力度不大,他并没有后退。这个动作却暧昧不止,他笑的更深更温和。 过了两秒,舒泉说:“我好像还没有他的微信。” 的确,她还没有他的微信,他如果离职了,就证明他们再也说不上话了。 陈博洛看了一眼舒泉,“你没有他微信?” 舒泉点头。 陈博洛:“那幸好我有喽。” 舒泉对着陈博洛做了个猪鼻。 他们之间的话题笑意结束。舒泉不可避免地想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说着不要再喜欢他,她以为自己会做的轻而易举,可到眼前才发现。 她彻彻底底的喜欢上了陈博洛。喜欢他的炙热的灵魂。一旦深陷,便忘记了他曾经对着她冷脸的冷漠。 此刻的舒泉,全然充斥在爱的海洋中。 她低下头,忽然听到陈博洛敲了下他的脑袋,淡淡地说:“你是不是没有我的微信?” 第13章 第十三章 舒泉说:“对啊,我没有你的微信啊。” 那时的她还有些燥热,听着陈博洛说的话觉得自己闷的不行。又想,他每次在,自己都闷的不行。 -- 第33页 陈博洛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走到她的身边帮她压起了板子。 舒泉看着他,声音不轻不重:“那你加我喽。” 闻言,陈博洛眼底闪过一丝冷,很快收好情绪,他敛了笑意,道:“我为什么要加你。” 虽是冷心话,可语气却仍是揶揄。 “那就不加呗。”舒泉撇嘴。 陈博洛压了一会板子便离开。 时间慢悠悠的晃着,舒泉的嗓子哑的不行,陈博洛过程中来过一次,他问舒泉怎么会感冒。 舒泉说空调开太低了,吹一晚上很难受。陈博洛闻言,说他现在晚上空调都开二十八度。 他没有关心她。舒泉那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前天的哭泣,他也是这样,淡淡的看了一眼,笑着否认了一些话,或许有过一瞬间关怀的眼神,可她已然不是需要那样的安慰。 她觉得,他可能天性就是腼腆的人。亦或是,这样的人,太过凉薄?舒泉不愿相信。 凌晨三点,寂静的夜,人声渐少,舒泉在车间来来回回的走,陈博洛则坐在椅子上倚着脑袋。 她会去找他聊天,两个人默契的看着彼此。舒泉其实最爱他们之间的对视,从试探到明目张胆,仿佛这是烙印彼此感情的勋章,旁人永远不会拥有的。 回到工位,从三线来了个女生。不太高,舒泉一米七的身高,她在舒泉的肩膀处,大概一米六出头,有些胖,脸圆圆的。她化着妆,涂着偏紫调的口红。 舒泉看了她一眼,她笑着和舒泉说话,她这里有没有脆盘,舒泉说有,抱给这个女的两个以后,没想到她说不够。 “后面应该还有。”舒泉说。 那个女生说了谢谢。抱着为数不多的脆盘离开时,舒泉的目光顺着她走。 可她没料到,那个女生走到一半,脚步却往陈博洛的方向而去。 那时的陈博洛,坐在椅子上正在发呆。他的手托着脑袋摇摇欲坠,视线迷糊不清的盯着地面。他没有看舒泉,直到那个女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博洛抬头,撞到女生的眼里。她朝他笑。 舒泉隔着些距离看到时,心有些沮丧。她感觉胸口被挠了,很疼。 这个女生一定是喜欢陈博洛的,她紧紧的盯着他们,猜测着。 陈博洛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他从不黯淡,他是耀眼的啊。那一刻,舒泉的心里涌上了万千种情绪。她又安慰自己说,陈博洛不喜欢这个女生,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直到那个女生离去,陈博洛的视线匆忙看向她,他们在半空中对视上,这一次,舒泉没有曾经的悸动,她只剩下紧张涌动。 那个女生没有再来。舒泉匆忙低下头,再抬眸,是陈博洛走到她的身旁。 她却没有心情同他讲话。 陈博洛说:“坐那边都有人要微信啊。” 那一刻,舒泉的心碎了一地。她听着他的语气,竟有些夸夸其谈亦或是炫耀的感觉。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可忍不住心,隔了一会,舒泉小声问道:“你给了?” 陈博洛点头,“给了。” “呵。”舒泉冷笑,“可牛了。” —— 下班时,舒泉站在打卡机前等待赵伟,人来人往,各个人脸上都挂着汗珠。她看到李佳和的师傅路过自己,心中厌恶翻起。 这里有很多人,白天也注定不寂静。路灯八点还未熄灭,宽阔的空间里,她独自等待。 看到陈博洛时,舒泉的心一下又动了。她往前走了走,看见陈博洛独身站在她站的路后没多远,正看着手机慢慢往前走。 他今天穿的是蓝色的短袖,白色的裤子。他的眉眼有些倦意,眉目清冷,丝毫不像平日里和她说话时的温和模样。 陈博洛往前走,半晌放下手机,注视着前方。 路过舒泉时,她笑着看他,喊了句:“拜拜。” 出乎意料。 他没有理她。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斜视而来。 完全漠然的路过,像不认识她一般。 舒泉顿时无地自容,火气当即冒出头。 赵伟没多久开着车而来,舒泉打开后座的车门,她和赵伟说了几句话,脑海中却都是方才陈博洛的模样。 她真的很厌烦,厌烦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永远都是这样。 —— 第二天上班,舒泉已经没有那样的气愤了。她开完会回到车间写点检表,陈博洛主动来和她说话,揶揄着开玩笑:“怎么还不离职呢?” 闻言,舒泉掀起眼看了他,没回答他的话。她将点检表塞到文件夹里时,忽然说:“我昨天晚上下班和你说再见,你都没有理我。” “啊?”陈博洛愣了两秒,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什么时候?” 舒泉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博洛又匆匆开口道:“我没有听到,我昨天晚上想事情的。” 他好像很着急,舒泉听着弯了唇,她撒娇道:“你就是没有理我,我好尴尬啊。” 陈博洛看着她,“你等了很久吗?” “你没有理我,我等着还有什么用。”她换了种回答。 舒泉忽然很想编造一句话来让他加他微信,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也就作罢。 陈博洛还在纠结没有听到她说话这件事情,他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自言自语道:“真的没有听到啊,是不是你声音太小了…” -- 第34页 舒泉看着他这幅模样,心里甜的不行。 到了下半夜,她还是没有困意。昨天下班以后舒泉去药店买了药,止咳糖浆和头孢和苯海拉明,花了她将近八十。 她有些渴,嗓子干的太不舒服了。想请假出去喝水,陈博洛独独走来。 他将她从工位拉开,一言不发帮她压起了板子,舒泉站在他的身旁,嘴角上扬,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陈博洛忽然说:“你昨天真的和我说话了吗?” 舒泉不懂他为什么如此坚持这件事情。 “真的。”她说。 半晌,舒泉又说:“其实昨天想加你微信的,但是你没有理我,我心情不好,就算了吧。” 舒泉谎话信手拈来,她看过陈博洛的微信主页很多次,他依然没有换头像,还是叫Aese,她纠纠结结过很多次,依然没有勇气。 可过了今天,她想他们应该可以拥有属于彼此的联系方式了。 听到这话,陈博洛猛然抬头,他眼中带着急躁,想说话,张唇却无言,只是沉默地看着舒泉,过了好半晌,他急切的拍着舒泉的肩膀说:“加啊,为什么不加,加加加加加。” 舒泉看着陈博洛,欣喜若狂。他着急的模样在舒泉眼中就是在意。于是她捂住唇说:“昨天那个女生,你加了吗?” 顿了两秒,陈博洛嗓音低了低:“加了。” 他说出这话,舒泉当即翻了个白眼,对着陈博洛哼了声。 见此,陈博洛笑了,他的柳叶眼弯起,里头载着光亮与明媚。他笑着说:“加了又怎么样,我又没有和她聊天。就留了个备注而已,然后她给我发了个表情包,我没回。” “真的?” “这有什么好骗的?”陈博洛说。 舒泉点头,她上下扫了两眼陈博洛,心一缩,随即便伸出手,她的手指滚烫,在陈博洛的背上摩挲了两下忽的往下,手顺势摸上他的屁股,她触碰着,笑的不行。 “我操。”陈博洛感受到后猛然后退,他双眸瞪大,不可思议的喊了一声后,还是不能接受。 他他妈,被舒泉碰屁股了? 他惊恐极了,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看着她,心里怀疑着一个女生怎么做出这件事情的。 “变态啊变态。”过了好一会,敛好情绪,陈博洛指着舒泉摇摇头。 她笑的不行,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说自己是受□□诱惑。 —— 这几天天气好的不行,晨间便有蝉鸣闹腾。空气间满是燥热的气息,舒泉一直觉得阳光也是有气味的,她觉得自己闻得到,且很喜欢。 今天的天闷热的不行,刚出来她便长长地叹了口气。汗水流过脸颊,舒泉准备下班。 赵伟和她说了今天发生的奇葩事,还算和谐。她觉得赵伟真的是很好的人,她万分感慨,遇到的人,都是真诚的人。 回到宿舍,舒泉马不停蹄的去群里搜索了陈博洛。她点进他的微信,开启了录屏。 那一瞬间,她的心如敲鼓般震动不止,她竟然很想流泪,因为自己曾经从来没有过的情绪而感慨,她一直觉得自己很难再对一个人心动了,可其实她一直没有失去这样的权利。 她又忽然想起自己曾在一个社交软件上说:喜欢上一个人,即将开启漫漫无期的暗恋之路。 但评论区都是自己的言论。她说的矫情又委婉,常说暗恋无果,可每天又会有不一样的感受。真的会无果吗?她想起陈博洛对自己的种种,她想永远不会的。 录屏的红灯一闪一闪,她申请了添加好友,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申请成功的消息弹出时,舒泉关掉了录屏。她依旧有些恍惚,不敢确定。 对方同意的很快。舒泉挣扎着要不要发条消息,她不知道该发什么,她怕自己说错什么,于是便转去问了恩。 可恩一直没有回复她。在这样的等待里她忽然就放弃了。 算了吧,她本想发个表情包,可想到那个女生给陈博洛发表情包他都不回复时,她有些害怕了。 这样太尴尬了。 舒泉点进他的朋友圈,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有些失落。看着他的头像,他的网名,Aese。 改个备注吧,改什么? 她曾经换下了,无数次给陈博洛改的备注,她想矫情又做作一次,为了自己喜欢的人。 以前想过陈先生,想过陈小朋友。可到此时,只觉得自己幼稚。 于是她一字一顿,只打下了他的名字。 陈,博,洛。 她截了图,将添加好友成功的消息发了微博以及无人关注的那个社交软件。 她真的真的很高兴。 室友回来时,舒泉问她们要不要点个外卖,喝个奶茶。上班时什么都拮据,她们鲜少放肆。 这次大家都想喝,于是便在舒泉的手机上点来。附近的外卖只有柚见鲜茶开了店,舒泉选了水果茶,室友选了草莓圣代和珍珠奶茶。 等待途中,她刷了几个视频又跳去B站,那时的舒泉疯狂迷恋林宥嘉的《说谎》她带着耳机,在B站搜索了这首歌,点进视频,她听到熟悉的前奏声。 林宥嘉唱的深情,感人肺腑。她看着弹幕中纷纷有人说些话,他们都在这里袒露心声,舒泉觉得他们好勇敢,又好悲惨。 -- 第35页 顿了两秒,在视频的结尾—— “我没有说谎,是爱情说谎,它带你来,骗你说渴望的有可能有希望。” 舒泉的记忆沉沉浮浮,她想起她今天调侃似的说了句喜欢陈博洛,她已经记不清了,可她又责怪自己怎么可以记不清。 她只记得陈博洛那时全然的不相信。自己也笑着圆了这句话,说是谎言。 她其实有万千想说的话,她少女时代此刻的秘密,都是陈博洛。 夏天的风吹,舒泉低下头轻轻暂停了屏幕,开始打字道—— cbl,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发送完,视频结尾却已然没有勇气听完。 这是他们的人生开始有交点的开始,却又是无足轻重的开始。因为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她以为的暗恋,小心翼翼的开始,都是自己的自我感动。 舒泉后来再想起来,觉得自己幼稚极了。 可她那时,是真情实感地说出那句话的—— cbl,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陈博洛。 作者有话要说: 赶快写完赶快写完,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不喜欢他们的性格,现在看来才知道现实里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第14章 第十四章 晚上上班时,陈博洛问舒泉,“今天加我的是你吗?” “是啊。”舒泉点头道。 他笑,“你这个头像,和你本人严重不符啊。” 舒泉怔愣了两秒,随即拍了拍陈博洛的肩膀,道:“你以前没有看过我主页吗?” 她不信,她不信陈博洛对她没有感觉。可她不信也要抵过他人怎么说,只见陈博洛皱起眉一脸嫌弃道:“我为什么要看你。” 他的语气此刻倒真诚,舒泉有些烦躁了,可她显现出来。半晌,她又回答了刚刚陈博洛的问题,“我本人什么样子啊?” 陈博洛睨了她一眼,“傻样。” “去你的。”舒泉骂道,下一秒,她便又不自觉起来。她的手在空中胡乱且小幅度的捏了两下,继而迅速的微笑着攀上了陈博洛的屁股。 他站在她身旁,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了件变态事。 “我操。”陈博洛笑了一声,猛然后退两步,他倒是没有昨天的震惊模样,此刻捂着屁股指着舒泉说了句,“女流氓。” 舒泉朝他吐舌。 压了一会板子,组长来告诉她可以压维修品了,她说联系了物料员,等会货就来。 舒泉点头后组长又去了陈博洛的工位通知他。接着工程师便来调试机器。 他们仿若又自然而然的紧靠到了一起。 舒泉拉着陈博洛,他们之间其实没有什么话题,能聊的话寥寥无几,可这样也抵不住两颗炙热的心。 陈博洛推着周转车,舒泉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他要帮她拉载具,还笑着说她是懒猪。 到达二线最后时,舒泉抱了几张载具放在周转车上,陈博洛亦是如此。他微微弯腰,半晌拍了拍手。 再抬头时,舒泉发现陈博洛人已不知去了何处。视线转了转,再抬眸,她看到陈博洛正站在那个和他平时一起吃饭的戴着眼镜的女生身后。 她忽然就停了动作,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侧脸也是淡漠的,他从来都不是温柔的人,一直都是如此。 舒泉那时忽然觉得,他其实不会爱人。 陈博洛咳嗽一声,带着刻意的意味。舒泉闻声立即收回视线,可她仍不可抑制地再次看过去。 那个女生看到了陈博洛,欣喜的瞪大眸,她眼中忽闪过一道光。可余光里,又瞥到了舒泉,于是她的视线顺到了陈博洛的身旁,舒泉站在他的身边。 她反应过来。陈博洛是和她一起来的。 女生的眼眸中的欣喜消失,她或许有些醋意,只是一秒便重新恢复冷漠。她的眼回过陈博洛身上,骂了句:“傻逼。” 闻言,陈博洛愣神。他的笑也收回了,嘴角的笑抑下,微咬唇间,女生已重新回过头。 他不明所以,可舒泉看出来,他的表情很难看。 须臾间,其他人已经帮她搬好载具,舒泉道了谢。 陈博洛瞥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那个女生,他甚至没有看舒泉便直接离开了。 他不打一声招呼就走,舒泉的心沉落湖底。她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女生,两人竟能对视上,她愣神,很快便离开。 远远看着陈博洛的背影,舒泉和小声说了一句,傻逼。 两人此后再没说过一句话,那一天甚至一句交流都没有。 陈博洛没再找舒泉,舒泉亦是如此。 只不过偶尔他们的视线会相撞。陈博洛也常会看向她。 可舒泉不再需要了,她太生气了。怎么可以这样,他将她撇下,虽然只是一小段距离,可他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留她一个人。 —— 舒泉又觉得,这两天的陈博洛似乎在得寸进尺,她有时候很理智,看着陈博洛的一举一动,心比冰凉。 今天上班时,舒泉面前的机器是放一个板子停一下,点完胶才会继续开动。她找到了休息的地方,压好板子后便让张書帮她放板子,她便跑去摸鱼。 而陈博洛,也在摸着鱼。不过他可以坐在椅子上假装在整理东西。 里头一共有两台桌子,两张椅子,舒泉让陈博洛坐在里面那张,他说了句你配不配坐在这里。 -- 第36页 舒泉不在意这句话,没有理他。 在每次听到二线的机器动时她便会厚着脸皮喊一声张書的名字。 她笑着说谢谢,陈博洛便会在旁边冷哼。 她还生着气,听到他的声音也不予理睬。 机器动了,她便喊一声。大概隔一分钟喊一次,没有间隙,张書并没有嫌烦。 可在最后一次,她再一次喊了声他的名字时。陈博洛在她的右侧,不远的距离,他忽然揶揄地说了一句话,颇有些嘲讽:“张書是你爹啊你总是喊他。” 他或许说时不经意,可舒泉听时便来了心。她闭了闭眼,回过头看着陈博洛,他正低着头,并没有对上双眸。 舒泉冷笑,也转回身。她气极了,语气冷漠而带着厌恶地道:“他妈的有病吧。” 她骂了一句话后便转过身离开,留陈博洛一人看着她的背影。舒泉此刻的心已凉透,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睛瞎了。 这是什么人啊。 回到自己的工位后,舒泉喘着气,她气红了脸,咬唇思索着那句带着侮辱意味的话,半晌,吐出一口气后她再次冷笑一声。 和张書说了这件事后,张書对此话没有做出反应,他也是笑了一声。舒泉又说:“我又没让他弄。” 说了一会,张書又和她说了最近的一些事情,舒泉听着,陈博洛的身影而来。 从她的余光中撇到,舒泉便立即低下头。盯着地面时,她眼前一闪而过的是她昨天抛下她独自离开的模样。他的鞋从眼前晃过后,舒泉又抬起头继续说话。 她不愿再和他说话了。 然而说着说着,舒泉看到张書的视线对准了他的身后,仿若在不远处。 舒泉愣神,强烈的预感告诉她,陈博洛在她的身后。她刚想转身,脖颈传来了一阵凉意。 她打了个哆嗦,随后又感觉到那只手轻轻地捏了捏她。 舒泉彻底缩了脖子,她猛然回头看去,对上陈博洛那双柳叶眼。他的眉眼此刻带笑,站在光下,露出一小截发。 她推了一下陈博洛,说:“烦死啦。” 很奇怪,气愤忽然转瞬即逝。 她觉得自己很不争气。 —— 一线忽然调来一个男生,长得不高,也不太帅,带着一个方框眼镜,呆呆的模样,鼻子里的鼻毛甚至都没有修理。 舒泉那时刚压完板和张書聊天,组长便带着那个男生来了,看到组长时吓得舒泉赶忙跑开,但组长没有多说什么。 组长说:“骆进登以后就在里面这操机了啊。” 舒泉闻言,点头说了句好。 她转眸看向骆进登时,对方也在打量她。那一刻,她觉得,这个人肯定比李佳和师傅还猥琐。 组长离开后,张書指着骆进登说:“你他妈就是骆进登啊。” 听那愤愤的语气,舒泉一下子笑了出来。她跟着张書说了一句,“你他妈就是骆进登啊。” 张書接话道:“一天到晚就在群里发信息的是你啊。” 闻言,舒泉也反应过来。这个骆进登,经常在群里说一些无关紧要又很懂的话。 这个骆进登并没有回答,他笑了笑,显得更猥琐了。 舒泉扶额,有人真的能这么猥琐啊。这个鼻毛,能不能修一修啊。 她视线再次转向骆进登时,他也朝自己笑了笑,然后下一秒从口袋拿出一颗糖放在她的面前。 舒泉看着那只手,顿了两秒,接而抬起头,看着骆进登。 他说:“给你糖。” 舒泉接过,她看了一眼张書,说了句谢谢。 有些尴尬。张書下一秒说:“你什么人啊?” 几个人笑着,舒泉一抬眸便看到陈博洛往这里走来,他似乎刚忙完,正脱下手套在拍手,似乎也很困倦,打了个哈欠后,舒泉也不自觉的跟着打了个。 陈博洛走到几个人中,看了一眼骆进登,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我被调过来的。” 陈博洛指着他,“他前两天要和我换线呢,我都没答应。” 闻言,舒泉抬头,陈博洛的侧脸线条清晰流畅,此刻面带笑意,却也不面善。 张書又说:“这小子,刚刚给舒泉一颗糖,不给我呢你说说,看着美女就走不动道来。” 他说的太过暧昧,舒泉笑着推了下张書。眼睛下意识看向陈博洛,意料之中的相撞时,陈博洛眼中的笑没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 四周也没了声音,舒泉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想是被蛊惑了,往他的眼深处悬溺,直到最深处。再反应过来时,陈博洛嘴边的笑也没了。 “干嘛?”她说。 陈博洛缓了两秒,他垂下眸整理好思绪,再抬头时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糖呢?”他喊的大声。 舒泉:“滚。” —— 下了班,两个人似乎戛然而止,一切都向后退。 那一份关系,停步不前,甚至连初见都不如。 回到宿舍,她洗完澡以后在涂水乳。手机震动后她打开,看到恩给她发的消息。 她和恩是因为追星认识的,她们曾经日夜为偶像打投,到现在归于平淡后也无话不谈。 恩问她近况,她说不想喜欢了。 她和她说了这几天的事情,最后说:我不知道,但我不太想喜欢他了。 -- 第37页 恩安慰着她,和她说陈博洛这样应该天性就是凉薄的人。 舒泉其实不信。 她又点开陈博洛的朋友圈,却发现他设置了半年可见,此刻她可以看到他的一条动态了。 还是三月份发的。 是一张海底捞的图片,面前摆着啤酒和调好的酱料,桌上各种火锅食品,沸腾着的锅底鲜艳透红。 她愣了两秒,打开评论区。空白如也。 退出他的朋友圈,她已然有些难受。截图了和恩说的不想喜欢陈博洛的话后,她发了朋友圈。 截掉了多余的话和备注,只留下一句:我也不知道,但我不太想喜欢他了舒泉和恩说:希望他误解,我是不喜欢他的。 可其实,我是特别喜欢你的。但你对我太不好了,总让我难受,我真的,不想喜欢你了。 她试着放弃,却不知道怎么做。 再次测试塔罗牌后,牌面意思还是他也喜欢你。 舒泉崩溃的不行,第一次为陈博洛流下眼泪。 她从来不知道,换原来暗恋一个人,真的是所有的喜怒哀乐。 爷爷,要是陈博洛喜欢我,你就让我今晚梦到他吧。这次,我遵循你的话,我相信你,爷爷。 爷爷,我好难受。 她沉沉睡去,就算是梦里也不安稳。 再醒时,恍惚间她确定,确定她梦到了,梦到陈博洛和她并肩了。梦到他似从前般的羞怯与小心翼翼,他的眼依然是只对她一人的欢喜与明媚。 再醒来,大梦如归。舒泉像是被人打了一棒,刷牙时也在回想。 她梦到了,她梦到陈博洛了。 那天的舒泉,笑与泪都温热。她以为那是她最悲伤与开心的一天,后来才知道,再回想起来才发觉,那天以后,才是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裸更君朝我狂奔。 第15章 第十五章 她相信爷爷所做的所有事情。 那天睡前,她有些失眠,耳机里放着林宥嘉的《说谎》,后手机又自动切歌到了王力宏的《大城小爱》她想到了自己高考前,和舍友在宿舍最后一次唱这首歌,那时候她最天真了,那时候刷着题,累了就一起唱歌。 大家最后也终于各奔东西,过上了或许幸福的生活。可有一天,有人又在宿舍群里说起了这首歌。 原来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感慨万千。 她觉得,陈博洛以后也会是这首歌的存在。 —— 舒泉决定在八月一日离职。距离那段日子还剩仅仅十天。她承认,她不甘心。 甚至,又有些死心。可归于不甘心,她依然想争取和陈博洛最后的机会。 能靠近,她多想如此。 那天,她做了一件最大胆的事情。 陈博洛那天很忙,忙到甚至没有空闲的机会与她对视,舒泉也不再有心思去找他,她是如此心高气傲。 上完厕所,陈博洛往里走,他沿路遇到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女生对他打了个招呼,陈博洛回以微笑。 走到二线时,他望到舒泉垂着眸。她的脸有些肉,眉目清冷,笑起来那份冷漠能随之藏匿。他的生活始终如一,没有任何起色,而舒泉对他来说…… 他想说是鲜花,可又觉得鲜花会枯萎,他想说是烟花,可又知道烟花会落幕。那她是什么? 舒泉站在那里,陈博洛心里痒的不行,他看到她时,喜欢习惯性的笑。 他特别喜欢舒泉的眼睛,和她这个人一样纯净。 即将擦肩而过时,他没等到舒泉投来的视线。他不知道舒泉怎么了,这一天一直如此。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喜欢吗?难道真的只有他放不下吗? 舒泉难道…不喜欢他吗? 陈博洛不可抑制地这样想着。 他垂下头,在路过她时隐隐不甘心。他想到舒泉的模样,看着她的背影,抬起手臂微抬,指尖轻触她的后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像她曾经一样,碰到了她的屁股。 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碰到以后陈博洛径直往前走,拐角时他回过头笑着看,舒泉正一副震惊模样,她的眼里藏匿笑意。 陈博洛便笑的很开心,她终于对他笑了。 在即将路过时,陈博洛听到舒泉柔声喊他,是曾经她爱喊的昵称:“博洛哥哥。” 陈博洛没说过,其实他特别喜欢她这样喊他,只是喜欢她这样喊。 他再次回过头,看向舒泉。 女孩站在桌前,下半身被桌子挡住。她穿着蓝色的静电服,却依然好看。她的发被风吹起,模样温柔。 舒泉咳了一声,他忽然想起她的感冒还没好。他记得她和他说过药很贵。 陈博洛后知后觉地想着,自己是个慢热的人,他常不知道怎么回复舒泉的话。 彼时,舒泉正笑着抬起身,她将手臂举过头顶,又弯起手腕,两只手在脑袋上触碰到,这个动作,俨然是一个在头顶画个爱心。 她做着这个动作,还笑道:“爱你哦。” 陈博洛心里像草莓被捣烂了又丢进榨汁机中一般,心七上八下,却又泛着粉色的汁水。 他一瞬间笑了,不自觉的透露柔情,他笑着指着她说:“傻逼呀。” 闻言,舒泉后退一步,故作失望又生气般说:“你骂人干什么!” -- 第38页 有点可爱。陈博洛垂眸笑。 半晌,他抬起头,望着舒泉,说:“哦。” 他忍住了。 他是个慢热的人,他想,一切都要女生来主动。 —— 吃饭时,舒泉和恩发消息说:我现在狂撩陈博洛,到我离职的时候。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或许是报复,或许是试探。 她真的从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这样没有安全感,她放不下骄傲与尊严,觉得陈博洛亦是如此。 吃完饭,回到二线,陈博洛也回来不久。她看着他,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可喜欢一个人,是怎么靠理智都无法拉回的。 陈博洛走来时,两个人对视上。两颗炙热的心碰撞,视线移不开。 看着看着,舒泉忽然又将手举过头顶,比了个爱心。 陈博洛看到了,柳叶眼弯起,他似乎真的很高兴。 他笑,对着她竖了个中指,舒泉也不在意,并不郁闷,只是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下半夜,陈博洛要去三线拿东西,他走的不快,舒泉那时正在搬料,刚搬完他走来了,她有些自顾不暇,便没有管。 站在桌前数着东西,陈博洛忽然伸手,更大胆了。他轻轻的,还带着笑意的对准了她的屁股,拍了一下。 甚至还有些声响。 舒泉猛然回头,她尽力抑制自己,此刻心还是如甜蜜,她觉得蜜蜂应该都没有他会采蜜。 —— 下班回家,舒泉洗了个澡。她难得敷了张面膜,心却像是有个东西堵起来了。 室友给她带了份晚饭,她吃完又去刷牙。 和闺蜜闫曦雯打完电话又和爸爸、大伯聊完后,她收到了恩的消息。 说了近况后,恩说能理解她。 她说陈博洛从来都是迷糊不清的,他把你一个人撇下,和别人一起吃饭,只不过和你对视过几次,和你多聊了几句难道他就觉得自己深情了吗?你大概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可是宝,我们没有必要为男人放下尊严的,我甚至不知道你当初加他到底应不应该。 看到这些,舒泉终于豁然开朗。 是啊,她很没有安全感的,而陈博洛,从来没有给过她安全感,就算只是暧昧期,他也没有收敛和异性的距离。 她和恩说:以后就撩撩他啦。 退出聊天框,她换了个头像,她之前的头像是很佛系的动漫头像。 换完头像,她又去有洗衣机的宿舍将洗衣机内衣服拿出来,挂到窗台后,她又收拾了一会东西。 前前后后半小时。 再回到床上,她拿起手机顺着微信消息栏往下翻,没几个联系人后就是陈博洛,她发现他竟然也换头像了,从蓝衣男孩换成了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 于是她又和恩揶揄说:嗯,我今天换了头像,他也换了,他喜欢我。 恩笑了好几声,说:没错。 她说:哈哈哈我好像有病。 刚准备睡觉,忽然工作群来了消息,猝不及防的说今天晚上不用上班,开始转白班,明天早上上班。 舒泉笑了半天,但她还是很困,还是决定睡觉。 睡到凌晨四点,她忽然醒了。醒来一片漆黑,她感觉浑身难受,再怎么闭眼也没有困意。 拿起耳机决定听歌。 她依然听的是《说谎》和《大城小爱》听着歌,她脑子里都是那个人。 那个人的身影…… 于是她打开了备忘录,决定记录此刻的心情。舒泉打字很快,她深吸一口气,写道:【现在是凌晨四点半。 耳机里是林宥嘉的《说谎》 他给我带来的感伤是属于深夜的专属,我忽然想起来陈博洛。 他感受不到。感动不到我的喜欢,我的小心思,我的开朗,以及到现在,我的放弃。 陈,你总不会主动。 陈,我和你说一句晚安。 再见。 陈,晚安。】 她真情实感的流露出感情,但还好只是在手机里。 —— 第二天再上班,舒泉还有些不习惯天亮。 她依然对着陈博洛比爱心,可陈博洛不再似往常。他看着她,会笑着碰一下自己的脑袋,笑的明媚。 连同那双眼。 她最喜欢他的眼睛。 晚上六点,李飞忽然来了她这里,他说:“舒泉你今天晚上加个班啊。” 舒泉没反应过来:“啊?” 李飞有些幽默,他看着她,调侃语气道:“什么啊?今晚让你挣钱。” “我…”她还想说。 然而李飞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他直接离开,留舒泉在众人围绕中反应不过来。 骆进登说:“没事,我今晚也加班。” 舒泉瞥了他一眼,烦躁的移开视线。 刚调来的大叔史湖说:“丫头,晚上不好打车吧,你怎么回去。” “我…打车啊…” 史湖:“那你完蛋。” 舒泉仰天长叹,余光撇到陈博洛在笑,她站起身,猛然扑向陈博洛,她勾着他脖子说:“怎么不是你啊!” 陈博洛被她拉的微微侧腰,他也不恼,只笑着说:“为什么是我。” 舒泉松了手,“我真倒霉。” 史湖:“没事,加班有钱。” 她又垂了头。 -- 第39页 舒泉压着板子,心里大为感叹。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怎么能这么倒霉,感□□业样样不顺。 加班…加班… 怎么回家啊!!! 想着,她忽然想到可以蹭别人的电动车啊。此刻,骆进登走到她的身边,“你可以坐我的电动车回家啊。” 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瞧他鼻毛还没修的模样,舒泉着实不愿意。 陈博洛站在她的身旁笑颜看她,舒泉立即装作可怜的星星眼,“博洛哥哥,你十点的时候来接我吧。” 闻言,陈博洛后退两步,他的身影逆着光,此刻露出的发丝清晰。就算脸带笑意,可说的话却如此决绝:“我住的地方很远。” 舒泉抿唇,没说话。 陈博洛又说:“我住的地方离人才公寓三四公里。” 舒泉对这个数字没有概念,“所以不能来吗?” “我晚上十点来接你,然后一来一回七八公里。” 舒泉哭腔着喊。 半晌,陈博洛笑的不行,他扬起唇说:“就算我对象来让我接她,我都不接的。” 闻言,舒泉愣住了。她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好像哪里听过类似的,她想不起来。 可她觉得,陈博洛是在强调,她和他对象是一样的。 她不再强求,也拒绝了骆进登。 —— 再到快下班,舒泉仍然焦躁,她磨磨蹭蹭走到陈博洛身旁让他接自己下班,不料陈博洛来了一句:“滚。” “那…”舒泉低下头,说,“帅哥,加个微信?” 陈博洛抬头,“不加。” 舒泉心冷一半,可她依然装作不在意,并阴阳怪气指着别人加他微信这件事,喊道:“你他妈所有人微信都加,就是不加我的!” 她语气仿若受了很大委屈。 闻言,陈博洛笑了,他往前走了走,靠在舒泉的脸庞,说:“加我这么久,你和我聊过天?” 舒泉:“那你不能主动点啊。” 陈博洛却忽然支支吾吾起来,隔了好一会他才说:“我不知道哪个是你,就没发。” 舒泉不在意,哦了一声。 —— 加班的所有的很平常,甚至是李飞带着他们摸鱼划水。 闲来无事,李飞请她和另一个女生耿宴喝可乐,舒泉不相信将可乐撒了出来,她又拿拖把拖了地。 打扫完,舒泉和耿宴坐在桌子上玩手机。 她想到陈博洛说他们没聊过天,此刻紧张的心情涌现,她伸出手有些发抖的打字… 舒泉:艹,竟然只是打扫卫生。 舒泉:李飞带头摸鱼。 陈博洛回信息很慢,隔了好一会才说:那不是很舒服吗? 舒泉看到他的回复,有些无语。这个人,好冷漠啊。 舒泉又说:他妈的。 陈博洛:辛苦啦。 舒泉说:哭了。 聊天止于此,他们没有再下一句。 舒泉再回翻,发现他们其实一点话题都找不到。亦或是陈博洛根本不想找话题,他的回复似都敷衍。 她低下头,收起手机。 加班两个小时,她和耿宴一直在玩,即将下班时,两个人坐在门口,骆进登却走来说:“你们两个人,我电瓶车不好带啊。” 舒泉和耿宴闻言,翻了个大白眼。 于是耿宴拉着舒泉蹭了别人的轿车,她看着骆进登的模样,竟也觉得厌恶。 她想问,你的鼻毛能不能修一修啊。 第16章 第十六章 下班回到人才公寓,已经晚上十点半,耿宴在路边买了个鸡锁骨,舒泉没有食欲,就没跟着买。 路上,走到十栋门口时,冒出个男人和耿宴加了微信,看着样子二十五六,舒泉心想这人老牛吃嫩草,耿宴不过比她小一岁。 洗完澡,她将衣服丢到洗衣机便开始玩手机,她脚痛的不行,瘫在室友的床上刷手机时,组长在工作群来了信息。 舒泉点进去,看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工作内容。她刚想退出,可鬼使神差地又点进了全体成员。 她看着一排排的头像,忽然瞧见了史湖的名字。 琢磨了一会,她点击他的头像想看她的主页,却不料手抖两秒,手机也跟着微微抖,舒泉暗叫不好。 点到拍一拍了。这么多人的群… 退到群聊天界面,她飞快地撤回了拍了拍,她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拍一拍会不会留下消息。 舒泉这人,平时大大咧咧爱交朋友,什么话都敢说,这在多人前还真有些内向,尤其是有领导在的情况。 此刻,她的心都快停了。 在朋友圈随手编辑了个文案—— 在上班的工作群里点到拍一拍了,终于轮到我说了,微信你什么时候关掉拍一拍啊! 她配了个表情包,是一只猫咪在哭泣。 心情虽忐忑,可实在于事无补。她出门洗衣服时还在懊悔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 这事本就不大,可过了三天后,陈博洛忽然提起了。 那天,陈博洛忙完走到她身旁,说:“你那天的朋友圈什么意思啊?” 闻言,舒泉浑身的尴尬劲又犯了,她发了个抖,指着史湖说:“就大前天在群里想看他头像,结果点成拍一拍了。” 她语气有些弱,声音轻轻的。 -- 第40页 “没有啊。”陈博洛笑,“我没看到啊。” 舒泉斜视他一眼,冷笑道:“很多天了。” 陈博洛:“对啊,我那天看到朋友圈就翻了,群里没有啊。” 此话一出,舒泉愣了两秒,她盯着陈博洛的脸,有些反应不过来,“啊?” 看她这样,陈博洛笑了,他一巴掌拍在舒泉的屁股上说:“我翻给你看。” 说着,他便转身往里走。直到走到一线的操机处,那个私密的角落,陈博洛拿出手机。 舒泉刻意瞥了一眼,是iPhone X。 陈博洛便翻手机便抬头看着四周的人,他的手指在滑动,舒泉站在他的身边,嘴角忍不住上扬。 “你看。”他将聊天记录翻到那一天,手机举到舒泉的面前,理直气壮道。 她看了一眼,皱起眉,“所以我从来没有过社死喽?” 陈博洛扬唇,说:“傻不傻。” 他们对视着,陈博洛没多久便站起身,他总是闲而无事的,此刻走在前头,说:“帮你压个板子。” “为什么啊?” “你感冒不是没好吗?” 舒泉说:“快了。” “反正我也没事做。” 陈博洛说着,舒泉跟在他的后头,她看着他的屁股,轻轻戳了戳,说:“谢谢你,博洛哥哥。” 话落,她将手举过头顶,再次比了个心,“爱你啊!” 陈博洛回过头,见此,眼里含笑,笑里有风。 “有病。”他垂眸笑道。 陈博洛压板子压到吃午饭,因为和他交班的史湖一般都第一批吃,所以陈博洛便让给他了。 舒泉要去吃饭,她拍了拍陈博洛的屁股,笑:“博洛哥哥,我走了啊。” 吃完饭,舒泉上了个厕所,她在门口买了瓶水,喝了两口便进入车间。 刚进门,她便瞧见陈博洛正无所事事,瞥了一眼机器也未动,舒泉笑着跑向他。 “吃完了?”陈博洛率先开口。 舒泉点头,笑着眯了眼睛。 “史湖还不回来,我都要赶不上吃饭了。” 闻言,舒泉敛了笑意。她清晰地知道他要和谁一起吃饭,那些女生围成一团罢了。她心有些冷。 “放心吧,不会打扰你和你的绯闻女友一起吃饭吧。” 她的绯闻女友,那个戴眼镜的女生。 陈博洛瞥了她一眼,不屑的轻嗤一声,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继而收敛下去后,指着舒泉。 他咬唇,半晌说:“我的绯闻女友,不是你吗?” 舒泉问什么意思。 陈博洛又笑而不语。 —— 七月二十五,舒泉和陈博洛冷战了。 那天天漫长,两个人的冷战却像火花碰撞时闪出的细光似的。 舒泉刚上班,兴高采烈地找了隔壁线的男生玩了会,接而去工作时,手被划出一道伤口,她直喊痛。 压了很久板子,需要找陈博洛核对一个信息。 那应该是他们今天的第一句话。 舒泉说刚问一句话,陈博洛连看都没有看他,浑身散发着冷漠,甚至此刻的侧脸都寡淡。 他敷衍的嗯了两句。 舒泉仍不死心。 她说:“语气这么差做什么?” 陈博洛没说话,依然冷着脸,他手上做着自己的事情,面无表情。 甚至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眉宇微皱,不耐烦的模样涌现。 瞧见他这样,舒泉一瞬间来了火。 怎么?她又欠着他了? 舒服深吸一口气,拿着报告单走到位置上。过了两秒,她又看向陈博洛的方向,她的心扑通跳,简直无法抑制的生气。 她怎么又这样,又冷着脸,给谁看呢?舒泉心想。 她低下头压板子,有些委屈。 不多时,陈博洛走到了她的身边。他手环抱在胸前,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眉眼弯弯,薄唇轻笑。 舒泉没等他说话,只来了一句:“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闻言,陈博洛怔住了,他眼眸转了转,视线一直在舒泉身上。他不明所以的皱眉,心揪起。 张唇,他倔强的说:“行,那你来找我的时候,我也说这句话。” 两个别扭的人互相碰撞,舒泉没有多说话。 陈博洛转身而走,背影决绝。舒泉抬头,看他清冷的模样觉得讽刺。 有病。 不多时,舒泉听到一阵女声从陈博洛的方向传来,她微微抬眸望去,竟看到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在陈博洛身旁。 她在笑,他亦是。 气氛和睦的像他们的每一次聊天。 舒泉当头一棒,眼冒金星。她才发现,她以为的暧昧,原来是这个女生的随意而来。 她嗤笑,移开视线。 他们聊完天,陈博洛拉下脸来走到舒泉身边。他想恢复如常的气氛,笑着和舒泉说:“你猜刚刚那个女生和我说…” 他话音未落,舒泉扔下手上的东西,愤愤的抬头看他。她皱眉,烦躁的喊了句:“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那一瞬间,陈博洛冷了脸。他的笑在一秒间落下,嘴角凝固,眼中泛着冷。他面无表情时,清冷的五官便会凭空带上一副请勿靠近的模样。 舒泉低下头,用力地戴上手套。 余光里,撇到陈博洛转身离去。他的腿已经全好了,此刻走路走的很快,背影和方才又不似了。 -- 第41页 那是他们的最后一句聊天,以生气结束的话题。 恩说舒泉是吃醋了。 她自己也认,可她控制不住。 第二天上班,有个男生来找舒泉。他是物料员,和舒泉一起吃过饭,人还算不错,只是长得不算好看。 他站在墙边,和舒泉说话时俨然一副开心模样。 彼时,陈博洛正在隔壁的一线压板处整理东西,他们说话的声音他一定听得到。 舒泉顿时觉得舒爽,她必须且认定要陈博洛难受,尽管不确定他究竟会不会,可舒泉依旧不受控制。 喜欢一个人,会希望他为自己吃醋。 她说话时,余光一直盯着陈博洛。 在看到他靠近自己时,她急急忙忙站直身子,同那位物料继续聊天。 她低着头在压板子,彼时手刚离开,陈博洛站到了她的桌旁,她刚抬头看他,陈博洛冷着脸,已然不开心的模样。 他抬起手,将手里的东西甩到了舒泉的桌上。声响很大,吧嗒一声,舒泉被吓了一跳。 晚上和恩说时,恩说:有点能磕你们cp呢? 舒泉问为什么。 恩说:你们在互相吃醋了。 话落,她补了一句:陈泉cp,成全cp。哈哈哈哈。 她看到消息时,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心痒痒的,抬起手打字道:那我,我努力让你磕上cp,好吗。 —— 七月二十六,陈博洛耐不住性子,终于来找了舒泉。 他给舒泉带了支笔,帮她压了半天的板子。舒泉看在眼里,抿唇笑的开心。 只不过那位戴眼镜的女生也来找了陈博洛,次数一次比一次频繁。 舒泉看着,冷笑一声,在那个女生离开时,说:“渣男。” 闻言,陈博洛愣住了。他看一眼舒泉,竖了个大拇指。 她张唇,还想说话,可另一边的张書找到了她,她回头看了一眼陈博洛,话没说便离开了。 再回来时,她看见陈博洛百无聊赖。是时候了吧,她想,她应该要知道的。 走到他的身边,舒泉抬起手拍了拍陈博洛的脑袋,说:“你和你的绯闻女友…” 陈博洛打断,“不是。” 舒泉不管,“你们什么关系啊。” 隔了半晌,陈博洛笑出声。他脑袋靠在手上,此刻斜视她一眼,说:“我和你说过啊,她有对象。” 他说:“我没有和你说过吗?” 舒泉心顿了,她记得他说过的,可他和她这样的心情,她不信。舒泉摇头,“没有啊。” 瞧着她,陈博洛不再说话。他笑的开心,眼中明媚,舒泉觉得自己很久没见过他这样了,此刻他柳叶眼未弯,可眼底却是实在的高兴,眼眸微转,视线一直跟着舒泉。 舒泉耐不住心,笑快溢到脑后了,她憋了憋,转身离开。 回到工位,她的视线再次看向陈博洛。 他的眼睛明亮,唇已经扬起。柳叶眸扬起,笑在眼里,如沐春风。 舒泉同他对视起,也低下头笑。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戳破了那层窗户纸。 第17章 第十七章 下班时,舒泉和恩发信息说:男人的屁股【大拇指】恩:我长这么大,没摸过一次男的屁股。 舒泉甩了条语音过去,她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她说了很多事情,说到陈博洛笑着说那个女生有对象时的表情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她想,他们是矫情的人,注定不合适,可要碰撞,才会有结果啊。 恩笑的不行,她说:我又要磕cp了,甜死了。 —— 第二天上班,舒泉同物料员聊天时物料员对着舒泉开了个玩笑。他人幽默,可长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物料员说自己有一个喜欢的人,也是这个厂里的。舒泉不在意。 后来物料员又和她说,之前一个女生经常和他一起打车,后来看到他和另一个女生在一起走,就不再联系他了。 句里句外的意思都是女生吃醋。 舒泉闻言上下瞥了他两眼,心里翻了个白眼。 物料员又说:“我终于知道对班物料为什么不加我微信了。” 舒泉没接话,物料员自顾自说下去:“我们这两个物料嘛,另一个加了她微信的,我也加了,她就是不同意我的。” 舒泉这才问为什么。 物料员说:“可能是因为她朋友圈都是性感的照片吧,不想让我看。” 舒泉乍一听没反应过来,直到后来她想起来才觉得离谱,可是再想起来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她越回想越觉得这个男人真恶心,怎么能这么自信。 她那时听完只是笑笑。 后物料员说自己谈恋爱经常吃荤,问舒泉有没有吃过荤,舒泉秒懂,说没有。 物料员说他前女友经常抱着他吃荤。 “……”舒泉闻言,踢他让他滚。 抬眼间,她猛然反应过来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她手推着物料,一掌接着一掌,时不时拿脚踢一下,像是热恋期生气的情侣。 可反应过来太迟。 须臾间,她看到了陈博洛的表情,冷淡的,面无表情的,像是冰块般让人打了个寒颤。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眉眼微蹙。 舒泉吓得立刻松了手。 她抿唇,低下头赶走了物料,继续压板子间,陈博洛走了过来。 -- 第42页 他没有说这件事情。 舒泉看他站到自己身边,笑着凝视他。 陈博洛的睫毛扫在眼下,一片阴影。他没有表现出坏心情,此刻虽面无表情,却着实让人看不出所以然。 舒泉开口说:“那天…” 话刚起,陈博洛也想说话,刚出一个字,便顿住了。他站在舒泉身边,笑,“你先说。” 舒泉低头笑,她眉眼弯弯,“你记得那天,我让你别和我说话吗?” “怎么了?”陈博洛问。 “没事,就觉得挺好笑的。” 陈博洛闻言,移开视线。他伸手拍了拍舒泉的屁股,说:“我帮你压板。” 他说的平淡,舒泉感受到他的动作,心里暖的不行。她往后挪了挪,留个空隙,陈博洛走过来,伸手压起板子。 接着,他说起方才的话题,“傻逼呢你。” 舒泉皱眉,她看他,说:“骂什么人啊?” 陈博洛看她:“是不是你让我别和你说话的?那我和你说话干什么。” 两个人,竟因为这一句话而争吵。本只是无心之谈,竟又成为不可扭转的局面。 “那就不要说了!”舒泉皱起眉,她喊的大声,鼻尖微微颤动,整个人心揪在一起。 话刚说完,陈博洛便停了手中的动作。他扭过头,望着舒泉的眼睛,冷笑道:“那别说了。” 他冷哼一声。 舒泉此刻不知为何,心中抹出一丝后悔,她抿唇后又喊道:“不说话就不说话呗。” 陈博洛彻底停了手,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舒泉。上下扫了她两眼,他拿起桌上属于自己的手套而离开,一步一走,一次都没有回头。 舒泉看着他的背影,根本不知道这场火是怎么燃烧起来的。 可这并不是场大火,最多毛毛细雨便能浇灭。 半小时后,陈博洛忽走来,他路过她时轻飘飘来了一句:“骂的就是你。” 这句话,是开始,和解的开始。 舒泉闻言,扬唇看他。他虽没有回头,可她知道,一样的,他们之间还是一样的。 —— 舒泉下班前去了四线玩。 四线有个男生,人温和,是河南省的学生,来文城上班。 她挺喜欢和他说话的,此刻借着拿东西的名义而聊天。 聊到一半,那男生忽然说:“你总过来,你男朋友不吃醋啊?” 舒泉懵了:“我哪来的男朋友?” 那男生道:“就那个高高的啊。” 下一秒,舒泉反应过来了,他说的是陈博洛。此刻舒泉整个人还处于懵的状态,什么都搞不清楚,看了一眼陈博洛的方向,却被隔板挡住。她傻傻地啊了一声。 男生说:“我看你们平时,还挺暧昧的。” 话落,舒泉脑海中一幕幕都是陈博洛帮她压板,走到她的身边找她,她捏他屁股,他拍她屁股的画面。 第三视角,舒泉的心顿了顿。接而甜蜜涌上,但她还是实事求是道:“不是我对象。” “那也快了吧。”男生笑。 舒泉撇开视线笑了一下。她虎牙露出,眯起眼睛笑意盈盈。 陈博洛的脸此刻在她心里,一幕幕慢镜头播放在脑海里。 连外人都觉得他们会在一起,舒泉抿唇,兴奋的不行。 跑回二线,她填了表后赶忙找到陈博洛。 彼时的陈博洛正在摸鱼,站在一线的角落里,瞧见舒泉的视线他才慵懒的伸懒腰,接而往前走,直到舒泉跑来。 他停住脚,笑颜看她奔来。 舒泉说:“刚刚我去四线玩,那个小哥哥哥说…” 舒泉没继续说,她憋着嘴看陈博洛。 “说什么?”陈博洛皱眉。 舒泉笑,心里灌了蜜。她的心此刻七上八下,鲜少的暗恋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她说:“那个人问我说我们俩是不是情侣。” 闻言,陈博洛微微瞪大眸,他一下子笑出声,掩盖不住的笑意里,陈博洛捂住嘴。 过了半分钟,他敛好笑意,视线瞥向四线的方向后收回,说:“你未来对象不是那个物料吗?” 他说的语气很坦诚,像是理所应当。 本以为他的回答会是承认亦或否认,可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她皱眉,伸手推了陈博洛的脑袋,道:“他问我我们是不是对象。” 陈博洛翻了个白眼,揉揉脑袋,“你怎么说的?” 舒泉如实回答:“我说不是啊。” 舒泉又接道:“后来那个男生说看我们平时还挺暧昧的。” 她说话时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透亮的重述。 “傻逼。”陈博洛嘴角上扬,憋不住笑的骂了一句。 然而,过了两秒,陈博洛忽然说:“那个男的有没有对象?” 舒泉看他一眼,“没有吧。” “没有?”陈博洛说,“那他可能喜欢你。” “……”舒泉上下扫了他两眼,冷笑,结束话题。 —— 翌日。 那个物料员一早便来找舒泉聊天。他总是自顾自的说着,舒泉并不是很感兴趣关于他的一切。 忽的,物料员问道:“你有前男友吗?” 舒泉想了一下脸,“有啊,特别帅。” 实话,舒泉别的本事没有,爱帅哥的能力一堆。她也只爱帅哥,谈恋爱的对象基本也是高个冷脸。 -- 第43页 物料员看了她一眼,明显顿住,后他说:“比陈博洛还帅?” 他说完,舒泉倒真是惊讶的不行,她以为陈博洛的颜值只有女生愿意承认,只有女的才肯说帅,此刻有个男生在她眼前说陈博洛帅,她愣住了。 舒泉彻底转过身看向物料,说:“和他差不多的帅。” 半晌,她又说:“你也觉得陈博洛帅?” “是啊。” 闻言,舒泉悄咪咪的往前走两步,她看着物料,眼中满是狡黠。舒泉的眼微微眯起,眉宇间少年感满满。她的长发从衣服中冒出来,抓挠着她的脸。舒泉此刻悄咪咪道:“你马上看,看我把陈博洛钓到手。” 她说时在开玩笑,但心中的确有所想。不过人胆小,做不出主动的事。 说完,她回过去,一回头,陈博洛不知何时在她眼前,此刻正看着她,眉目含笑。 说完那句话,她本就处于虚心状态,现在一回头瞧见本人在身后,舒泉当场吓得后退两步。 陈博洛见她这样,笑道:“你们两个说我坏话呢?” 舒泉闻言,立即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啊?”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我操。”舒泉骂道。 陈博洛盯着她的眼睛,离她很近。两个人能在彼此的瞳孔中敲到彼此的位置,仿若都离心脏很近。 陈博洛一直没说话,只眉目含笑。 半晌,他转过身回头,舒泉傻得不行,她拍了拍他的屁股跟在他身后,纠缠着问他到底听到了什么没有。 陈博洛那时眼中宠溺,又笑的不行。 再回来时,物料已经离开,舒泉压板子压到不行时,陈博洛过来第一句便是:“你和他说什么了?” 舒泉此刻心里已经有些确认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陈博洛弯了眉,“看看你说的和我听的一不一样。” 话语句刚落,舒泉便又心虚起来了。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心虚,只是觉得让他知道自己这么喜欢,是她不愿意的。 她摇头:“这种话你让我怎么再说一遍嘛!” 舒泉说完,陈博洛已然换了另一种表情,眼神带笑,笑里又有些狡黠,他扬眉,丝毫不似平常温柔的模样。 这眼神……带着些调戏。 舒泉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她回到自己工位上,陈博洛亦是这样盯着她,反复如此,舒泉都有些自我怀疑了。 —— 到下午时,陈博洛找到舒泉,他帮她压完板子后帮她拉载具,走在前面,他说:“我明晚要请假哦。” 舒泉跟在他身后蹦跳的不行,她如此依赖他的感觉,此刻竟真有些男女朋友的模样。 闻言,舒泉问:“为什么请假哦?” 陈博洛睨她一眼,“外公生日。” “啊?”舒泉抿唇,“那这个要请多久啊?” 陈博洛:“两天吧。” 舒泉闷闷地哦了一声。她走在他的身后,此刻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是低着头。 陈博洛又压了一个小时的板子,舒泉那会便想去哪去哪,想怎么玩怎么玩。 因为陈博洛的工作本就不忙,他乐意朝着舒泉走,那他就没有停留。 舒泉逛完一圈回来后,说:“我出去上个厕所,回来我来压吧。” 陈博洛没说话。 下午四点,舒泉拿着离岗证出门,买了一瓶水后便坐在休息间玩手机,玩了大抵十分钟才回去。 车间吵声不停,人声,机器声,周转车声,一声一声,吵人耳。 她回来时,陈博洛笑着说:“去那么久,干什么了?” 舒泉瞥了一眼,随后道:“找对象聊天了。” 陈博洛闻言停了手,他从压板器旁离开,给舒泉让出位置。 他摸了摸鼻子,道:“有对象啊,可牛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耳机里听着《魔鬼中的天使》,最近疫情严重人心惶惶,希望早日过去。 祝所有人平安。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二天,舒泉又感冒了,喝了上次买的药后她脑袋还有些迟钝,坐在车上也困意沉沉。 到厂里,换完鞋,她继续上班。 压着板子,陈博洛却忽然让她喊工程师,说机器出问题了。 喊完,陈博洛在她面前苦笑说:“我要擦那么多板子。” 舒泉视线望去,竟前前后后有二十张。 板子上都是胶水,一张一张擦,不知要擦多久。 看着他的脸,舒泉忽然想起昨天同物料说起的陈博洛,说要钓到他,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听到。 昨天晚上和恩说了以后,恩说这个事情让他知道也不一定会怎么样,说不定关系会更近一步。 舒泉听在心里,此刻抿唇,想同他说。 于是她开口,“诶,昨天我和那个物料说你的嘛。” 陈博洛顿了手头的动作,往前走两步,站到舒泉身边,细听。 舒泉看着他,说:“我说,我迟早钓到你。” 那一刻,世界的时间好像都停止了,陷入凛冬。风没有声音,雪却冒出头。 陈博洛没有说话,他面对着舒泉,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眼里没有情绪,冰冰凉。过了好久,他才移开视线,“那你钓到了吗?” -- 第44页 闻言,舒泉一瞬间怀疑陈博洛究竟有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正常人怎么会是这种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她这句话,还能这样回答吗? 可事到如今,舒泉只能抿唇,低下头委屈道:“没有。” 说完,陈博洛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笑了一下,继续整理手头上的东西。 很平淡,很平静。 好像世界真的停止了,一声不响,凛冬到来。 舒泉有些不知所云,只能跟在他身后。 陈博洛往前走,她也如此。他拿起桌上的板子,问舒泉要不要帮她擦,舒泉很排斥这些慢活,拒绝了很多次,陈博洛便也放弃了。 他便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擦着手上的东西,低着头一声不吭,睫毛长长,人也认真极了。 舒泉过程中找了他几次,他都很冷淡。 直到再一次,陈博洛忽然说:“我现在想问你说话。” 舒泉:“啊?” 陈博洛抬头,看着她,说:“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他的表情极为认真,之所以确认是因为他此刻如此冷淡,视线紧盯她的眼睛,抿唇,手上动作未停。 舒泉怔住,反应过来时陈博洛已经低下了头。她有些委屈,却又没得委屈,只能戳了戳他的肩膀,道:“对不起嘛,别这样。” 陈博洛不领情,又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一字一句。 舒泉又道了歉。她觉得自己活这么大所有的莫名其妙的道歉都放在了陈博洛身上。 “烦死了。”蓦然,一句轻飘飘地话砸进她的耳边。 她听的真切,那句话虽轻,但厌恶的语气占据上风。舒泉甚至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就能想象到他的心情。 厌恶,反感。都在那句话里。 烦死了。 她是谁?舒泉那一刻站在那里,好好的反省了自己。 高考601分,父母的掌中宝,甚至未来一片光明,她看着自己,此刻究竟为什么被人厌烦。 她凭什么?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舒泉,你丢死人了。 她想了许久,站了许久才轰然清醒。随即立即转身,可她的性格依旧如此,气不过,离开前,她狠狠地骂了一句,“不理就不理呗,甩他妈的脸呢。” 她的性格从来如此,矫情,却又在意。 —— 可这究竟算什么大事呢?像舒泉这样的女生,随便哄一哄,又是下一场晴天。 陈博洛随意拍了拍舒泉的屁股,她便又将一切都放下了。 后来,她再想起这样的自己,觉得真的好恶心啊,为什么要这样。从来不懂及时止损。 晚上下班前,陈博洛没有同舒泉说再见,仿若只是普通的一天,普通的一个晚上,好像他没有依然会出现,可不会的,他要回泽阳了,两天后才来。 可他没有道别,舒泉觉得好难受。 坐在赵伟的车上,她一直在想,自己要不要发信息给他,要不要说些什么。 两个人反正明天见不到,那他为什么不发消息,可发的话,究竟发什么呢…… 虽说这样想着,可她的心已经万分确定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她觉得自己好贱,可她永远控制不住。 回到宿舍,舒泉洗完澡涂着水乳,她看着舍友还在收拾东西便坐在床边等待。 她要和她们一起洗衣服。 舒泉拿出手机,抿唇,纠结了许久,她手一直颤抖,颤颤巍巍间,她给陈博洛发去了一个表情包。 一张图,上面的配文是:哥哥我朝你飞奔去啦! 陈博洛回复的很快,他好像没懂表情包的意思,说:我已经到泽阳了。 舒泉:啊?这么快吗? 陈博洛冷淡说:开得快。 此后没了话题。舒泉场外求助了恩,最后又纠结了许久发了过去。 舒泉:嗷嗷好的,我只是问问,毕竟今天才说要钓到你,如果让别人捷足先登就不好了。 舒泉又发了个飞奔而去的表情包。 陈博洛:真的到泽阳啦。 那一刻,舒泉忽然分不清楚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他为什么就轻避重的说话… 舒泉恍惚,只发了句:好呀,那你早点休息。 隔了一会,陈博洛回复说:我去吃饭了。 他打字说:你早点睡哦。 那一瞬间,舒泉所有的疑虑全部消失,只剩下甜蜜,那句你早点睡哦让我无法抑制的心动。 她回了句好呀便没有下文。 舒泉开心的不行,急忙忙拿出聊天记录摆到舍友面前看,她说这是她和她喜欢的人的聊天记录。 她疯狂的抖腿,笑的发自内心,彼时她的指尖还微微颤抖,视线一动不动的看着舍友,期望他们给予评价。 舍友看了一眼,她的视线又转移到舒泉身上,接而又看一眼,笑着说:“他好温柔啊。” 舒泉闻言,愣住了,她低下头又看了一眼手机,陈博洛那句你早点睡哦就在眼前。那她们为什么不会说这个男生也喜欢她之类的? 她不懂,心情略微下沉之际,舒泉将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此刻竟未觉不妥。 彼时,室友忙完,她急忙将室友和她的衣服拿到洗衣机后,按了按钮,脑袋终于清醒了些。 恩看到聊天时,舒泉仍沉浸在早睡这句话里。她以为这个聊天足够证明什么,然而恩说:他怎么还这么冷淡啊。 -- 第45页 句句认真,没有一个人说他也喜欢她这样的话。 舒泉叹了口气,气的关了手机。可隔了半晌再看,再细细琢磨,她发觉她们说的都没错。 第二天再下班时,舒泉又想起这个聊天记录。在平静的时候看这个,她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暧昧。 陈博洛字里行间都是敷衍,带着陌生的字样。 她不可抑制地想到了他远在泽阳,会不会此刻和女生站在一起?他爷爷的生日,百人齐聚,他应该在吃饭,亦或是在家里躺着。 但起码,不会想到她。 她终于醒悟,和恩发了消息说:我有病吧这么热情。 —— 疫情肆虐,七月三十一日,忽有地区迅速进入封城状态,人又隔着人,恐慌挨着恐慌。 厂里第一时间安排了核酸检测。 线长拉了个群,组织发采样码时,舒泉一瞬间想到了江景兴…… 好久没见过他了。以前总觉得他在,或许她和陈博洛根本不会有结果,但其实他现在不在,两个人的偏差更远。 要是……要是他在就好了。 她被拉进了群,基本上和群里人都认识。舒泉看了一眼群人数,还差一个人……陈博洛。 她吸一口气,勇气在一瞬间袭来。风吹来,她坐在赵伟的车上,心如鼓敲,扑通扑通。舒泉垂眸,拿出手机,敲开陈博洛的聊天框。 她捂住嘴巴,牙齿轻咬指尖,翻着聊天记录,心又冷了。 舒泉:李飞拉了个群……我拉你? 她舔唇,摁关手机。陈博洛还没有回复。 这里的风永远带着燥热,她想起第一次返程回去的路上,那时她还有些讨厌陈博洛,可现在却成了如此的模样。 她不禁感慨时间飞快。 没一会,陈博洛来了消息:嗯呢。 轻飘飘一句话。 舒泉晃了眼,迅速将他拉入了群。 群人少,他不需要同意即可进入。一进去,出现了一句话,大概便是陈博洛与群内其他人都不是好友关系。 舒泉瞧见了,愣了两秒。接而他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曾经所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喜欢别人都很幼稚。 她矫情,又爱多想,心软,没主见。 舒泉自己都知道的。 坐在车上,夏风燥动,舒泉闭上眼睛听着车载音乐,一句一句。 思绪飘远,她恍然想起,自己的暗恋被发现了。 史湖是个心细的人,他常和舒泉聊天,聊着聊着,说到了情侣谈恋爱的话题,他们说现在的社会真情很少,假意掺着真心,每个人都有目的的接近。 舒泉和他说着,觉得话投机,她很喜欢和他说话。史湖说到谁喜欢舒泉时,给了三个选项。 物料,张書,以及其他线的一个人。 舒泉听到最后一个人的名字时愣了一下,恍惚反应过来这个人的长相。是书生气质,很温柔温和的模样,说话也是如此。 舒泉问为什么,他不说话了。 哑口之时,舒泉抿唇,忽然说:“你猜我喜欢谁?” 史湖闻言,看他,说:“三个选项。” 舒泉点头。 “你喜欢……”史湖顿了一下,“这个选项也是我重点怀疑的。” 他说:“你喜欢陈博洛。” 她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实则心中暗潮涌动。微微瞪大眸后,舒泉的视线瞥向曾经陈博洛的位置,问了句为什么。 史湖说:“因为你总是看陈博洛,丫头,你就是有意无意的看他,对吧。” 舒泉闻言,没说话。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红了脸,亦或是羞了的表情。她觉得应该没有,可她不敢确定自己。 她喜欢陈博洛,原来这样明显了吗? 舒泉本想否认,可终究没有说出口,催促着他说完下一个人后,话题才结束。 思绪飘远,因为手机震动被拉回后,舒泉回过神,她点开手机看了消息,竟然是陈博洛。 他说:群里那个泉泉是你吗? 彼时刚到宿舍,她急急放下包又愣了神,退出后看了一眼群消息。 是李飞在群里在开她的玩笑。有一个男生不会压板,李飞开玩笑说马上让泉泉教你。 陈博洛竟然看到了,主动问了她。她抿唇,心里傲的不行,又摆的不行。 她笑着回复说:可恶,肯定是我啊。 接而陈博洛久久未回复,舒泉在群里发了一句:odk。 她和他们聊了许久,陈博洛一直没有消息。舒泉便去洗澡了,她在浴室镜子里看着自己…… 肚子上没肉了,锁骨凹出来了,甚至腰线都细了。 舒泉不知道自己瘦了多少,只真切的知道自己瘦了。 她穿好衣服,回宿舍立即开手机—— 陈博洛来了消息,他只说了一句:笑死了。 舒泉没有回复他。 她也决定忍住,可心跳动,真的能忍住吗? 第19章 第十九章 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常站在陈博洛身旁的女生,名字叫文梦,舒泉偶然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她的姓名。 其实舒泉此时并不觉得文梦还是什么情敌,一切都是她的假想罢了。 她觉得陈博洛喜欢自己,可有时的确奇怪。 陈博洛请完假回来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拍舒泉的屁股,他垂着眸一只手捂住嘴笑的不行,肩膀颤抖。 -- 第46页 他的眼睛特别亮,整个人热情又明媚。 舒泉做了个鬼脸,也拍他的屁股。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里摸屁股已是常事,舒泉觉得特别好笑。 八月一日,厂里离开了一大波人,基本都是暑假工,舒泉从刚开始的七天,到后来的半个月,一个月,直到现在。 她看着各个人都开始忙碌,甚至有些人一个人做两份工作。 张書也离开了,他因为房屋纠纷要回家打官司,舒泉现在为止的避风港仍是他,他一走,舒泉甚至恍惚了好几天。 临时从隔壁车间调过来几个人,舒泉依然和他们玩的很好。陈博洛也渐渐忙碌,他现在要做两份工作,鲜少再有空帮她。 只是他们还是会对视,一有空还是会站在一起。陈博洛常听她抱怨生活,问她最近现况。 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压板压到十一点半,舒泉第一批去吃饭。吃的依然是那些朴素的菜,她看到文梦和几个人聚在一起谈笑吃饭,身旁坐着一个男生,应该是她的男朋友。 她低下头不再看他们,继续吃饭。心里却思索陈博洛为何不和他们一起了,好像很久没有看过他们一起了。 他好像开始一个人了。七月末的下班路上是,吃饭也是。 舒泉不可抑制地想着,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吃完饭,舒泉坐在换衣间和一个黑龙江的阿姨聊天,舒泉说自己是泽阳县的,阿姨听成沈阳,两个人互相解释着。 随后物料来了,坐到她的身边。 舒泉戴着美瞳,黑龙江的阿姨说美瞳真好看,舒泉笑说马上分享链接给她。 阿姨一直夸漂亮,人都有气质了。 物料忽然说:“不戴也漂亮。” 随即有些人暧昧的眼神传来,舒泉斜视他一眼,有些尴尬。阿姨没有多说什么,他们继续聊天。 舒泉低下头说话,抬眼间望到了文梦和另一个女生,是她饭桌上的一个人。 她对上文梦的视线又立即撇开,女生的第六感里,文梦依然盯着她看,刚刚的一眼里,她的眼神并不友好。 文梦的视线炙热,燃烧着舒泉的脸蛋。她不知道究竟怎么了。 半晌,文梦身旁的朋友忽然推了她说:“看什么啊。” 用的是文城的方言,舒泉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发觉文梦已移开视线。她的眼睛不经意同另一个女生撞上。 随即舒泉立刻起身,往外走,她将她们撇在身后,不去计较他们的眼神,虽心有疑虑,但不好奇。 无非是因为陈博洛。 走去车间的路上,舒泉忽然想到了陈博洛曾经的一句话,我的绯闻女友,不是你吗? 她抿唇,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可她仍然觉得有一道炙热的视线。 总不能是她吧,她和陈博洛暧昧着,可又有谁能知道呢? 舒泉讨厌站在舆论中心,于是立刻找到理由为自己抹去这个想法。 陈博洛吃完饭后进门,他揉了揉舒泉的头,说:“今天吃的好难吃。” 舒泉抬眸,望着他,已然习惯,她点头赞同。 她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西瓜了,我真的好想好想吃。” 她话说的诚恳,语气真诚。眉头微蹙好似很烦躁。陈博洛见此,笑着道:“我也很久没吃过了。” “我最喜欢吃西瓜了啊。”舒泉有些沮丧。 陈博洛不再说话,只是轻笑。 不多时,从门口又走来一个女生,舒泉认得,是从隔壁车间来帮忙的,人长得乖巧可人,是扬州大学大二的学生。 舒泉那时说她很厉害,女生还谦虚道没有。 舒泉和她的关系不算太好,但也没有很坏,比熟人少一步,比陌生人多一步。 女生叫杜雅,过来帮忙的工作内容是和陈博洛一起。舒泉看到他们一起时,心里还会有些不舒服,可是她脸皮薄,实在不好意思多说。 可她发现,陈博洛不太和杜雅说话,基本只是自己忙自己的。 有时舒泉侧脸通过反向镜看时,还能看到陈博洛在看自己,她觉得很幸福,足够幸福。 晚上安排做核酸是在下班后,每个人随意的组队出发,距离这里不过五分钟的路程,舒泉和杜雅站在一起。 他们并肩而走,看到陈博洛和文梦站在一起。 陈博洛穿着白色T恤,灰色卫裤,背着斜挎包,而文梦和她尚且只有一小段距离,白色短袖,深粉色长裤。 舒泉和杜雅说话时,视线一直盯着他们。可她不觉得难受,也没有危机感。她知道文梦的男朋友在二楼,没办法一起。 她们聊着天,舒泉忽然拿出手机,她的私心里想要拥有几张陈博洛的专属图片或视频。 她举起手机,笑着欲盖弥彰,和杜雅说:“拍个视频给我妈妈。” 于是她摁下开关,杜雅彼时说:“让妈妈知道自己很安全呀。” 舒泉说了句对呀便关闭了视频。 她心虚,怕别人发现自己在偷拍,反反复复几次,只有两条三秒的视频里出现了陈博洛。 可她却很满意。 回到人才公寓,她坐在床上细细看着视频,笑的开心。用手机调到了最低速后,她将视频发给了恩,并告诉她有一个是陈博洛,身旁的是文梦。 恩秒道:那个女生什么搭配啊? -- 第47页 舒泉没有回复。 她忙将两个视频发到自己的私密的软件上,里面没什么认识的人,她都是当记录生活。 那个软件里,上一次的记录还是说暗恋。 而现在,她依然是以暗恋视角去拍摄。 那天天特别热,八月一日,最夏天。 她编辑了文字,两条视频,两条文案。一条是平淡的:Hi。 还有一条,舒泉说:今日天晴,我快融化了。 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看过他一遍遍的主页,便沉溺于此。看过他一次次的眼睛,便坠落于此。 —— 第二天上班,陈博洛又无所事事了,他帮忙的地方来了新人,他便常来帮忙舒泉。 舒泉最近在忙载具上的东西,需要用刀一点点磨掉,此时这件事情便交给了陈博洛。 有时主管来时,看到他们站在一起,只是盯着,但不说话。舒泉那时觉得他们好像是真正的情侣一般,任旁人如何说煞,他们仍然属于彼此。 陈博洛没有说话,舒泉也没有,可此刻顶过千言万语。 说话只是一刹那,两个人分享完最近的生活后便没有了话题,他们向来如此,人生轨迹不同,接触的也不同,鲜少能一起说上很久的话。 聊了没一会,禁声没一会。陈博洛忽然看向舒泉,他看到舒泉头上盯着静电服的帽子,此刻嘴角微微上扬,一抹笑在流动。 他低下头,放下手中的小刻刀,说:“舒泉。” “嗯?” “你谈过几个对象啊?” 舒泉想了一下,说:“三四个吧,都是高中初中的了。”顿了两秒,她反问,“你呢?” “和你差不多吧。”他说。 两个人正说着,隔壁线一个大叔走来,他同舒泉陈博洛熟悉的很,瞧见他们站在一起,他笑道:“郎才女貌啊。” 舒泉闻言,啊了一声。抬头同陈博洛对视上后,彼此都笑了。 大叔站在他们身后,倚靠着墙,说:“陈博洛啊,你喜不喜欢我们舒泉啊?” 陈博洛回过头,“怎么了?” 大叔说:“这样,你明天给丫头带早饭,这样我就同意你和丫头在一起,怎么样?” 他的语气虽在揶揄,可又透着正经,俨然在撮合他们。 可陈博洛只是笑,一言不发。舒泉也笑,不觉得尴尬。 大叔没一会便离开,陈博洛又继续起方才的话题,“你和你前男友怎么分手的?” 舒泉说:“他高考完,我还在上学,自然而然就分手了吧。不在一起,能聊的很少了。” 陈博洛闻言,久久未说话。过了一会,他恍然开口,仿若如梦初醒,“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谈恋爱吗?” “……”舒泉心缩了一下,她张唇,好像有些感受不到呼吸,氧气如此稀缺,所以心跳才会猛然加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潜意识又逼着她回答,“为什么?” 陈博洛看着她,说:“你猜呢?” 这时的舒泉开始觉得陈博洛在开玩笑,她于是笑着,开玩笑道:“因为你那里不行。” 话落,陈博洛立刻气笑了,他危险性的眯了眯眼,“滚。” 他扔下手中的东西,扭身离开,可离开没多久,又回过头走到舒泉身边。 他抿唇,“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一秒,舒泉希望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她仿若坠入了冰冷的海洋,海水汹涌的钻入她的鼻腔,她无法呼吸,极速喘息。心冰凉,连笑都难。 舒泉眨眼,呆愣的动了动,她捏紧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说话:“就你?” 陈博洛低下头,柳叶眼垂下,“喜欢挺久的。” “念念不忘啊?”舒泉故作轻松道。 陈博洛便笑了,他扬起唇,竟有些苦涩,转眸看向舒泉,说:“五年而已啦。” 她不肯相信,“你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人五年。” 可陈博洛不再说话,他转身离开不带一句话。舒泉望着他的背影,鼻尖酸的不行,她想哭,可是不能。 她想呼吸,却发现很难。周围的声音很吵闹,每个人都在说话,却没有像她一样难受。 她低下眼眸,心情沉重。 她有些恍惚的想,既然你有了喜欢的人,那和我呢?我算什么? 只是你的消遣吗?她想着,却无法愤怒。这种暧昧是一唱一和的,她也愿意忍受,不是吗? 舒泉自嘲地笑了。 后来舒泉又去找过他,说起这个事情,只说:“这算喜欢吗?已经是执念了吧。” 陈博洛只是朝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后来舒泉上完厕所回来,发现陈博洛蹲在工位上,她走过去问怎么了,陈博洛却一言不发,他看了一眼舒泉,接而抬起身离开。 擦肩而过,一句话没有。舒泉却连火气都没有了。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这一切,都是怎么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她和恩说了所有,恩所有的言论便开始抨击陈博洛。她让舒泉不要再理他了,她说如果这样的话,不管他有没有喜欢的人都不能和他在一起。 自尊心太强,不会认输。又或是会把你当做替身。 她说:长痛不如短痛。 舒泉说:我果然只能适合暗恋无终,要是哪天他追我,我肯定狠狠让他追大半年。 -- 第48页 恩却说:离他远点。 后来舒泉问过陈博洛:“你和你的暗恋对象,没有联系了吗?” 陈博洛那时嗓音很低,声音低沉,有些沙哑的说:“之前联系,但是她现在有对象了,就没联系了。”他缓了两秒,“等我生日再请她一次,然后我就彻底放弃。” 舒泉那时听了,只哦了一声,随后便转身离开。 她远远看着陈博洛,竟能感受到他的悲伤。可其实内心里,舒泉还是不信的,她不信有人和她暧昧这么久,其实还有个喜欢的人。 可是他有什么理由骗她呢?他的难受是那样真切。 所以他骗她吗?舒泉低下头,不想再去纠结这些事情。 她想,这几年,这几个月,她的身边出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或许有些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或许有些像她喜欢陈博洛一样小心翼翼,但她如此肯定,没有人会像陈博洛。 他是这漫山遍野的风。 因为有他,世界才有颜色,山谷才有意义。 为了风而来,也因为风被吹散。 —— 舒泉在厂里还有几个同一高中的同学,只是平时彼此不熟。现在到了一起上班,又分到一个宿舍,关系自然而然变好了。 之前的舍友因为某些原因都离开了,舒泉迎来了认识的人,比以前开心多了。 舍友喊她点电影,舒泉有些纠结的和陈博洛说了。对方闻言,表情冷淡,说:“去呗。” 舒泉说:“可是里面有我不认识的人啊,看电影也太尴尬了。” 那时陈博洛的表情已经阴沉,眼睛是冷的,嘴角连一丝笑都不挂,满脸布满不爽。 可舒泉一直低着头,没注意。接而陈博洛说:“去呗,马上看电影有个男生看上你,和你要微信,再一起吃个饭。” 陈博洛顿了两秒,深吸一口气,“水到渠成。” 她听出阴阳怪气,斜眼看了一眼陈博洛,便瞧见他冰冷的表情,不含笑,像冬季的雾凇。 她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只是笑着说:“你有病。” 闻言,陈博洛蹙眉,他弯下腰,手抵着膝盖,吸了一口气,再站起身,说:“为什么骂我?” 语气冰冷。 舒泉看他,语气淡然:“骂你怎么了?不能骂你?” 陈博洛冷笑,“你骂我就行,我骂你就不行。” 舒泉也跟着冷笑:“那你骂呗。” 结果便是陈博洛不发一言地离开,转身时风是凉的,连背影都是。他不缺等待的人,缺的是不会耍性子的人。 而显然,舒泉不是这样的人。 她爱钻牛角尖,喜欢将所有事情说明白,就算会难受也不管。 而陈博洛,又是以什么身份说这些?他既然有了喜欢的人,就不再是暧昧对象。 冷战半天,舒泉不再看陈博洛。她的身旁时常围绕许多人,舒泉有些桃花体质,那些人或许不是因为她来,但都聚在她那里。 舒泉和他们聊天,聊着聊着,需要去一线里面记录东西。 跨步半晌,她抬头,陈博洛的身影便在眼前。 他坐在椅子上,正在看机器里的东西。似在发呆,又似认真。他的身影有些孤寂,像寂寥的雨巷,竟显得落魄。 舒泉心软了些,往里走,又逼着自己不多想。 走到陈博洛的身后,她弯下腰看了一眼电影,再直起腰时,她正靠着他的背。 他的面前有一大块灰色的玻璃,此刻玻璃上印着陈博洛的脸,面无表情。舒泉看着他,想离开。 陈博洛却坐在椅子上越来越往后退,屁股不动后背挤她,像是在开玩笑,也的确如此,揶揄。 舒泉瞧他这样,微微扬起嘴角,她伸出手,捏了捏陈博洛的脸,有些凉,却又灼热。 捏完,她便离开。 他们和好了,以一方主动,一方愿意而来。 舒泉继续压板子,身旁的人群都离开了。隔壁车间支援的大叔林木正在和陈博洛聊天,顶替了那些人的位置。 舒泉帮助隔壁线压板的人登记板子要给楼上,她让他马上给物料。 可到最后,物料找到了她,说这块板子现在没有办法处理了。 舒泉看着隔壁线的支援的人,说:“我不是让你给他了吗?” 她指着物料,于是有些气愤。 然而那个人却说:“没有啊。” 舒泉顿时只觉火冒三丈,心里的火涌出来。她深吸一口气,暂时不计较这件事情。让物料处理完以后,那人又说:“你真的没有啊。” 她当时就觉得无法呼吸了,已经走到了半路,闻言立刻转回头。她指着他,瞪大双眸,“我没有?我怎么没有?你自己想想,这几块板子是不是我处理完让你立刻马上给物料的。” “是你处理的,但是…你没说啊。” 舒泉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大,“我没说?我怎么没说?你自己榆木脑袋记不清事情吗?” 她气的跳了起来,连续几次深呼吸后依然无法停止心跳的快速。 林木此刻说话了,他一直是个好计较的人,平时也惯着舒泉,见到她这样,便开始求和,“哎呀,好啦好啦,没事了丫头,多大点事啊。” 舒泉扭头,微蹙眉,鼻尖酸楚,眼睛更红了,“这不是大事,但是我就是委屈。” -- 第49页 “是我被骂又不是他!” 林木于是立即喊了那个男生的名字,让他道歉。对方道完歉,舒泉火气无处发,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彼时陈博洛走到他的身边,他看着她颤抖的背影,看到她趴在桌子上,久久无法平复心情。 陈博洛抿唇,拍了拍舒泉的后背,一顺,又一顺,似在安抚。 舒泉抬头望,看到是陈博洛如此便又哭喊,陈博洛见此,笑了,他说:“你整理好你的情绪。” 舒泉没有听,陈博洛也无济于事,他指了指一线里头的椅子,“你去那冷静冷静。” 语毕,便又离开和林木聊天。 舒泉闻言,看了他一眼,心里又很烦躁。 —— 到晚上,她前两天一直申请的假期终于批到了。她拿着假条第一时间和林木以及陈博洛说了。 他们都看着她,笑着的表情,甚至有些宠溺。可舒泉没有注意到。 晚上和别人一起下班后,舒泉有大把的时间玩,他人都睡觉时,她凌晨还在玩手机。 舒泉喜欢在深夜听手机,那时看完白桃星座,依然是那些说辞,舒泉忽然看腻了。 她戴上耳机,从自己的听歌列表中随机播放,《我们俩》就是那时冒出来的。 舒泉抿唇,觉得很久没有这样舒心过。她记得高考前这首歌忽然在各大软件再次爆火,她也因此得知。 高考前,舍友们聚在一起唱的歌里,也有这首。她那时想,她以后也要喝醉了唱歌。 现在再回想,觉得这样就是自由。 她转发了这首歌到朋友圈,接而听完便闭上眼睛睡觉。 睡到第二天十一点,舍友早就去上班了,她一个人望着不大却略显温馨的宿舍,苦笑着起床。 用舍友的锅煮了一碗泡面,她很久没吃过了,此刻竟然觉得久违。 吃完面,一个人又慢慢玩手机到晚上。她一点没有想念陈博洛,在这样清闲的日子里,陈博洛仿若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确应该变得不重要。 晚上,舍友回到宿舍,她同意了看电影,于是立即买票。买完票,又急匆匆地前往万达广场。 舍友连同几个厂里的朋友一起去,据此车程半个小时,七个人,两辆网约车,风雨无阻。 电影是《中国医生》,上映已经很久,舒泉一直没看。他们买了茶百道的奶茶,舒泉边喝边看,到最后的结局。众志成城,每个人都做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使命。 她看的潸然泪下,眼睛红的不行。然而坐在前排一个女生说,不会真的有人哭吧。 舒泉硬生生憋了眼泪,瞪了她一眼。 看完电影,已经十二点过。他们又吃了饭,几个人再一起回去,还剩几个人还在玩。 第二天上班,舒泉顶着黑眼圈走到工位,陈博洛看见了,调侃她约男人了。 舒泉说没有,是看电影了。 她没看陈博洛的表情。彼时林木走来,看到她,笑喊着:“丫头来啦!” 于是舒泉便捏着脸撒娇语气的答应,“对呀!” 林木笑着说:“你不在,我们陈博洛没人玩喽。” 舒泉闻言愣神,她瞥了一眼陈博洛,了然是林木在开玩笑,也不多说话了。 她压着板子,车间人来人往,有几个人走到陈博洛身旁聊天,但有个人,女生,待在那里很久。 舒泉看到,是昨天晚上看电影中的一个,她和她不是很熟,但是能见面说几句话的程度。 他们聊着,忽的,陈博洛走到舒泉的身旁,指着她,背着所有人拍了拍她的屁股,道:“听说你昨天两点多才回家啊?” 舒泉愣了一下,接而看向那个女生,说:“我十二点多回去的,一点多到的。” 她抿唇,听到那个女生说:“今天早上差点迟到。” “我也是。”舒泉跟着点头,“没办法,对象不让起。” 她语气有些俏皮,故意伪装的如此。她没敢看陈博洛,怕自己暴露。 所有人都在笑舒泉,在嫌弃她。唯独陈博洛,她听不到他的声音。 她余光中悄悄看他,只隐约看到他没有挂笑的嘴角…… —— 快下班时,舒泉脑海中冒出的许多关于陈博洛喜欢五年的人,心疼的不行,像被人拿针一点点扎上又缝起。 她想,他怎么可以这样。 有了喜欢的人,还对她暧昧不清。 舒泉无法疏解,不知道该怎么办.证明她其实不喜欢他。 她做不到,看着他喜欢别人,还要让他看出自己还喜欢他,舒泉做不到。 她想到一个办法—— 舒泉用力地撕开一张纸,指尖一点一点将纸张撕下来,她拿出笔,闭上眼睛用力地回想关于陈博洛的一切。 无迹可寻,他的人生与她本就不是捆绑在一起的。 甚至以后她的大学在广东,而陈博洛在本省。 她打开笔,蹲下身子装作无意写字。 一笔一划,写着别人的名字,却是她的真心。 ——许舒泽。她写下一个明星的名字,这个明星现在还不火,拍过几部戏,还有一部今年待播出。 舒泉有些喜欢他的脸,此刻,她将悲痛的情绪无可附加的转移,她希望由此可以消除一切不该发生的错误。 她想让陈博洛误会,误会她拿出纸笔写下的人是她喜欢的人。 -- 第50页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保留尊严的方法。 她的字有些潦草,天生便是如此,此刻龙飞凤舞。 陈博洛一步步走进,舒泉又低下头继续写——许舒泽。 直到他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身影,默不作声地拿起那张白纸,看着黑水笔下的人名,接而凝视着舒泉,开口,声音冷淡道—— “许舒泽,谁?你喜欢的人?”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舒泉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只有眼底泛冷。凉透她的整个心。舒泉移开视线,说:“不是。” 陈博洛显然不信。他勾唇,眼里满是嘲弄,他嘴角的笑更像是讥讽,“那是谁?”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此刻气过了头,眼角都是红的。舒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的表情,好像很难受一样。 他会难受,难道她就不会吗? 舒泉说:“我朋友。”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成为现在这样,彼此试探,彼此不信任,以最幼稚的方法刺激对方。 尽管舒泉不能确定陈博洛是不是试探自己。 话落,她伸出手用力的抢过那张纸,愤愤地撕碎,她看着他的眼睛,勾起笑,装作若无其事,“就是我朋友啊。” “哦。”陈博洛不再纠结,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朋友啊。” 他又恢复如常,神情一如往前。 两个人,各怀心事入场,他们佯装深情,可其实深爱的人就在眼前。 如果能放下些自尊呢,如果能更多些喜欢呢? 不多时,舒泉去填写表格,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言论,陈博洛问许舒泽是哪个学校的。 舒泉扯了个谎,“比我小一岁,文城中学的。” “和你一个学校的?”陈博洛问。 “对啊。” 她数着东西,心略感浮躁。她有些懊恼自己用了许舒泽的名字,因为迟早有一天要露馅。 舒泉叹气,填完表格回过头望,发现陈博洛正在和林木聊天,她走过去,参进话题。 林木爱撮合人,于是说:“陈博洛,这样,你明天给舒泉带个早饭。” 陈博洛闻言,瞥了舒泉一眼,轻笑:“我自己都不吃早饭。” 林木说:“追女生就要这样追。”下一秒,他看着舒泉说:“明天不给你早饭,你就打他,这样下一次就记住了。” 舒泉闻言,笑着点头。可她心里不是滋味,觉得欺瞒了自己,也委屈了陈博洛。 翌日,三人又聚在一起聊天,林木问陈博洛有没有给舒泉带早餐,他摇头。 林木便开始指责他。 舒泉看在眼里,心中钝痛,像被无数的重物砸击了无数次,一遍遍重复,直到最后留下无法复原的伤痕。 她开口,替陈博洛说:“他有喜欢的人。” 舒泉指着陈博洛,嘴角挂着笑,可那笑越看越苦情,越看越不像是发自内心的。 林木闻言,转头看向陈博洛,“有喜欢的人啦?谁啊?” 他的语气八卦,显然是想撮合他和他喜欢的人。舒泉苦笑,自嘲地想自己无论时间如何,一直是个备胎,替补。 事到而今,谎言说成这样,他又不得不继续编下去,他平淡地说:“我家那边的。” 话落,陈博洛下巴抬起,指着舒泉说:“她昨天也在纸上写人家男生的名字呢。” 舒泉的心痛的不行,她低下头,用力的吸了下鼻子。她感觉自己眼睛酸了,可一抬头,发现没有人看出异样,于是又觉得自己应该没哭出来。 她看着林木好奇的眼神,继续扯谎:“我一个学校的,比我小一岁,马上读高三。长得特别帅。” 林木揶揄:“能有多帅?能比我们xx林业大学的高材生陈博洛还帅啊?” 舒泉闻言,装作不屑的看了一眼陈博洛,高傲道:“比他帅多了。” 她余光里,陈博洛一直没有笑,他脸阴沉,鲜少有这样的情绪。他的身边像是被孤独围绕着,与世界,与他们格格不入。 聊完天,陈博洛没走,林木继续忙了。他站在舒泉的桌前,两个人之间却忽然换了身份,这身份像是隔了万座山。 彼时杜雅走来,她手上套着线长的袖套,站在舒泉面前显摆。 那个袖套是只有线长才能戴的,舒泉瞧见她有,心中顿生羡慕,急忙问她哪里来的。杜雅说:“是林木的,他不是线长嘛,我就要来玩了。” “那我过两天也要。”舒泉说。 杜雅笑着点头,她看着舒泉,走到她身边,陈博洛对面。说:“你昨天请假了对吗?” 舒泉点头。 杜雅:“我已经把你们线的人都摸熟了。”她指着陈博洛,“他叫陈博洛了是吗?我现在基本上可以和他说两句话了。” 她话说的轻飘飘的,随意的一句,却彻底击垮了舒泉。能和陈博洛聊的不错,那他应该对杜雅没有戒备了。 那时,她和他熟悉起来,也用了很多天,很多心思。 她不免悲伤,在杜雅离开后,也久久无法自拔。 她站在墙边,一动不动。陈博洛正在工位上帮她压板子,她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为什么最近他没有和文梦走在一起。 她想着文梦的脸便久久挥之不去,想到文梦在换衣间紧盯着自己,便越想越烦躁。 陈博洛在眼前,舒泉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 -- 第51页 他的侧脸棱角分明,下颚线流畅,像一条刀锋线,鼻梁高挺,睫毛又长又密。 舒泉想着,最后一次,拍他屁股。两个人再最后一次熟悉吧。 她于是伸手,小心翼翼的触碰到陈博洛的衣服,接而用力拍在他的后背下一点的方向。 她往后退了些,陈博洛猛然转头,坠入彼此的眸中时,舒泉一动不动。 陈博洛眯起眼睛,也不动。 舒泉看着他,露出歉意的微笑。然而,陈博洛笑着说:“你拍到了不该拍到的地方。” 她愣神,视线微微往下。发现陈博洛下半身没动,只是扭过头。彼时他的身子正微微斜侧的,那她刚才……是打了个擦边球。 她掀起眼皮,看着陈博洛的表情,不懂他为什么要笑。 舒泉盯着他,说:“什么意思?” 陈博洛继续笑,眉眼弯起,眼里闪过暗芒,“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舒泉彻底不说话了。她低下头,咂舌。 她不再有心情继续同陈博洛开玩笑。那五年的人像一根刺一般悬在她的心里,只要冒出喜欢的念头,刚出头便会开始刺她。 她想问她于他而言算什么。然而,舒泉说不出口。 陈博洛尽力的与她寻找话题,甚至说起了舒泉即将去的大学,他说他也有朋友在那里,或许哪天能去玩。 舒泉说:“广东呢。” 陈博洛说:“会有想见的人在那里。” 他的话暧昧,舒泉却已经没有勇气代入,只得抬起头打量他,怀疑说:“五年?” 闻言,陈博洛彻底愣住了。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移开视线,不自在道:“不是。” 舒泉恍惚了。 到了晚一些,物料来找舒泉玩。她那时的心里疯狂想让陈博洛看到自己身边有很多人,想让他后悔,让他吃醋。 这样,说话的声音就更大了。 她和物料站在路中心,舒泉捂着头,扯话说:“我今晚没车蹭,要自己打车。” 她声音极其无奈,抱怨意味满满。 “我送你啊。”忽的,陈博洛出现在她的身后,舒泉转过身,瞧见陈博洛从她和物料中间横叉离开。 她的目光追随着他,又发现他脚步没有停留。 她转回头,问物料:“他说什么?” 物料回答道:“说要送你回家啊。” 等他再回来,舒泉已经在工作了。她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可是那时陈博洛的语气是坦诚的,声音轻飘飘,却透露着真诚。 压着板子,陈博洛走来,他来到她的身边,没有提回家的事,反而说:“我昨天晚上和朋友去人才公寓的。” 舒泉啊了一声,陈博洛继续道:“我之前不是说要请你奶茶吗?” 舒泉没反应的过来,她的记忆开始游走,划到那一天,她发现是很遥远的一天了,两个人随意的玩笑话里,陈博洛说要给她买奶茶。 舒泉说:“怎么了?” “你想喝什么?”陈博洛看着他,眼睛深沉,“我微信发钱给你。” 闻言,舒泉的心冷了冷。她希望的喝奶茶,是和他一起去买,而不是真的追求一杯奶茶。 她不缺那个钱。 舒泉摇头,“开玩笑的,不要了。” 陈博洛自始至终没有再提送她回家那件事情,他没说,她也就没问。 她张唇,想和他说,既然有喜欢的人,就别对她这样了。 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如鲠在喉。 下了班,舒泉和恩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恩冷笑说:“什么叫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搞这种性暗示,他是公狗吗?” 恩现在极其厌恶陈博洛,厌恶他有喜欢的人还这样对舒泉,她真心为她打抱不平,于是话出的严重了些。 舒泉说:我好烦啊,觉得自己特别傻。 恩说:你就是傻,我也傻。一直没有看透陈博洛。 舒泉不再说话了。 她一遍遍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他的眼神、话语,沉默的模样。笑、气愤,甚至还有他所有的动作。 记忆随着他而飘转。 舒泉悲伤极了。 八月,明星Aese因为个人原因而被封杀,触碰道德底线与法律底线的事被曝光后,立即被封杀。 舒泉看着陈博洛的主页,发现他还没有换网名。她思索着他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舒泉躺在床上,湿漉漉的发还在滴水,她想起今天早上刚上班,她迟到了,已经点名她才走进来。 那时她有些尴尬,站到位置上时,陈博洛一直盯着她笑。 笑里藏着温柔,真情。 舒泉长呼一口气,泪沾满眼角。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舒泉看着陈博洛的脸,他垂眸表情淡然。舒泉说:“你还不换网名吗?” 闻言,陈博洛睨她,“怎么了?” “你不知道Aese是谁吗?”舒泉有些震惊。 陈博洛抿唇,他深吸一口气,仿若有些惆怅,看着舒泉时打了个哈欠。刚上班,他明显精神状态不好,“知道。” “我不知道换什么。”陈博洛又说。 舒泉与他四目相对,心脏仍为他跳动。思忖片刻,她纠结说:“换X吧。” 这是她随意说的,只是想试探着陈博洛是否会遵循自己的话。 -- 第52页 陈博洛的眼睛很亮,彼时斜眸扫了她一眼,勾唇道:“为什么?X怎么了?” 舒泉说:“没什么意思。” 她说的有些含糊,没表达清楚需要表达的意思。可她猜想,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是模棱两可的,如果太明显反而会暴露。 舒泉看着他的身影,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骗她。心碎感在心里疯狂涌上,顺着昨天晚上的记忆像风一般漂浮。 她想起了恩说她寒窗苦读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更好的未来,没必要和陈博洛纠缠在一起。 可是那时她不知道怎么想的,竟为陈博洛开脱说,他也是xx大学的。 想到这,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眼睛有些红,她揉了揉后,吸了下鼻子。 她那时又和恩说:其实如果,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后悔。 恩没有再回复她。 舒泉独自望着自己发出的一字一句,直到最后,远在广东时她再看到这些消息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事后反省往往没有用,她打自己是因为她竟然让自己深陷这样的沼泽里,自知却不自救。 那些细节,那些陈博洛的话语,到最后再看来,只像一个欺骗人感情的奇葩。 舒泉最近吃饭都是和物料坐在一起,其实她本意也不愿意这样,可物料常常往她身边靠,舒泉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听他说话。 她特别讨厌他,人长得不怎么样,却过分自信,竟觉得异性的一点偏差都是喜欢他。 连续好几天后,竟有舒泉的朋友跑来问她是不是和物料在一起了。 舒泉拒绝后,余光瞥到陈博洛和史湖站在一起聊天。她和朋友聊了一会便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她的目光仍不可自抑地望着陈博洛,她好喜欢他,到底怎么办。 舒泉崩溃的不行。 须臾间,史湖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最近挂着笑容,不怀好意。舒泉看他,问一句干什么,史湖便问她是不是和物料在一起了。 舒泉否认后,史湖说:“我和陈博洛都这样以为。” 闻言,她愣神,视线自然而然的看着陈博洛。他的目光也投在她的身上,那双眼像是能刺透世间的所有,一眨不眨,眯起眼睛看着她。 舒泉抿唇,看着陈博洛,翻了个白眼。她心情很糟糕,觉得陈博洛说出这句话一定是不喜欢自己的。可为了不暴露,她逼着自己对他竖了个中指。 为了一个谎言去编构无数的谎言只为让第一个谎言成真。 舒泉望向史湖,不禁笑了。她笑现在的人究竟怎么了?现在的人的格局又怎么回事。 男女在一起吃饭,就是在一起了?难道友谊没有人相信? 史湖说:“那他在追你?” 舒泉笑了,她的眼睛垂下,接而抬起头,余光中的陈博洛仍看着自己。她动作有些慢,搓了两下鼻尖,喊:“追我的人那么多,难道吃个饭就是在一起了?我眼光很高的。” 她说的声音很大,故意说给陈博洛听的。舒泉觉得自己应该快红了眼眶吧,心底的刺又戳到她的内心了,痛的她想哭喊。 史湖闻言,只笑着说了声哦便转身离开。 陈博洛的视线也飘到了其他地方。 她垂下眸,竟觉得自己精疲力尽。 中午舒泉吃完饭,和杜雅站在一起,她们在舒泉的工位上聊天。两个人东扯西扯,已经算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杜雅和她说关于英语四级的问题。聊完这个话题,人渐渐都回来了,舒泉仍然和她站在一起,她没有看到陈博洛,也没有刻意寻找。 舒泉揉着脸,说:“今天也是一个人回家,自己打车,好烦啊。” 戏剧性的一幕,她的身后陈博洛忽然出声,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此刻他的眼神明媚,笑容光风霁月,他的人生是风华正茂的,所以才能如此坦荡。 他说:“我送你啊。” 舒泉那时的心如热浪般滔天,已经不管不顾那些五年了,甚至一瞬间的念头便是,只要陈博洛不说那个五年,她可以当做不知道。 他说完话,往前走,再次没有理睬舒泉的反应。这一幕如此熟悉,她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扬起唇。 她眼里是不是应该充斥着泪水呢。舒泉双手捂住脸,杜雅拍了拍她的肩膀。 陈博洛回来时,没有提这个话题,舒泉也已经开始了工作。她没有看陈博洛,心在思索那句送她。 她想,放下吧,喜欢他也可以,她有勇气成为他喜欢的人。 舒泉不自私,竟觉得奉献了自己。 她想,她现在好喜欢陈博洛,喜欢到想和他拥抱,负距离也可以。 压着板子,不多时,陈博洛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身边,一双眼睛带着试探,他声音有些轻,“晚上要不要坐我车。” 舒泉闻言,装作诧异。实则内心如烟花般绽放。她低声问:“可以吗?” 陈博洛笑,“可以呀。” 话落,有人喊了陈博洛的名字,他望了她一眼后便直直离去。她亦是看着他的背影,他的影子模糊,在地面被拉长,像他这个人一样,如此伸长至她的心尖。 陈博洛回来时,舒泉问:“怎么今天要送我回家?” “我朋友今天都下早班。”陈博洛说,“反正我也没事,就送你回家呗。” -- 第53页 闻言,舒泉低头哦了一声。她悄悄地戳陈博洛的屁股,脸微微红,心里摇摆的不行。 陈博洛笑,他如翩翩少年。此刻也伸手,捏了捏舒泉的腰。 两个人站在一起,竟有一刻相配,心交融在一起。 不多时,陈博洛说:“晚上我带你去喝奶茶。” 舒泉看他,想他本来就欠自己一杯奶茶。于是点头,想和他多待一会,便说了句好呀。 她的声音甜甜的,眼睛弯起,成了一条缝。虎牙露出来,开心的不行。 到五点多,舒泉终于忙完,她坐在陈博洛搬给她的椅子上,不觉得有很累。 电子厂的工作刚开始适应不了,但到后期,坚持坚持,也就过来了。 陈博洛路过舒泉时会捏她的脖颈,像是吹了口气般,舒泉总是缩脖子。 他一直在和杜雅说话,偶尔来看看她,舒泉也觉得很满足。 尽管看他和杜雅在一起心里有些不舒服。 再晚一些,舒泉的椅子被李飞拿走搬给杜雅来,因为杜雅是隔壁车间的,此刻来帮忙,需要讨好些。 舒泉有些委屈,那时陈博洛出去上厕所来,再回来时,他问舒泉椅子哪里去了。 舒泉指着远处的李飞,说:“被李飞搬给杜雅了。” 她有些委屈,瘪嘴。假装哭了两秒,可此刻,又有人来找陈博洛聊天,他竟无暇再顾及她了,只得由着舒泉拉着自己的手臂。 她拽着他的手臂一晃一晃的,偶尔牵起他的手。而陈博洛只是一脸淡然的和朋友聊天。 舒泉站在他的身旁,摇摆着他的手,像一个正在陪男朋友工作的娇羞女友。 男朋友在谈生意,她在撒娇。 等陈博洛聊完,舒泉又假意哭喊了两声。陈博洛勾起唇,无奈道:“知道啦。” 于是不多时,他便抱着椅子回头,放到舒泉的屁股下,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舒泉也不客气,坐下时,说:“谢谢博洛哥哥。” 听到久违的称呼,陈博洛愣了许久。 到晚上,杜雅一直在和陈博洛聊天,舒泉静静地看着,下班前一个小时,她晃了晃陈博洛的肩膀,彼时他刚走到她身边,在她摇完后,陈博洛竟回头皱眉,似厌烦。 舒泉一瞬间停了动作,心又开始难受。 她想,他每天都让她难受。 晚上,下班前十五分钟,她彻底吃醋了,她看着陈博洛对杜雅如此好,笑着说话,两个人并肩而立,看着更般配。 舒泉吃醋却也不知该怎么吃,只是看着他们,故意不理睬陈博洛。 可到快下班时,陈博洛还不来找自己说坐车回家的事情,她有些着急,只能拉下脸去找他。 舒泉走到他身边,于是他们之间便禁声了,她觉得有些尴尬,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马上我在哪等你啊?” 陈博洛闻言,看着舒泉冷淡道:“厂门口啊。” 他话说的太冷淡了,正巧还让外人听到。于是舒泉也板起了脸,说了句哦。 可她其实太期待下班了。刚下班,她收拾好东西便拎着帆布包离开,她走一步,观察着陈博洛。 陈博洛并没有等她,他先去了车库拿电动车。舒泉情不自禁想起他以前开车的样子,很自由的样子。 她有些心动,心跳飞快。 舒泉走到厂门口,她看到戴希雨也站在那里,两个人的缘分不多,但能聊的却挺多。 于是舒泉走过去,和她搭话。 她问她在等谁,戴希雨说:“等我男朋友。” 戴希雨笑着问舒泉是不是在等男朋友,闻言,舒泉顿了两秒,随后笑道没有,不是男朋友。 两个人话说的很多,等到陈博洛走出来,他先去按指纹下班。舒泉和戴希雨都望过去,可下一秒陈博洛又坐在车上,视线没有斜视,模样有些高冷。 她仍然在和戴希雨说话,他们笑着,不多时,陈博洛路过了他们,舒泉的心跳动飞快。 下一秒,他回头,看着舒泉的背影,道:“走不走?” 闻言,舒泉立即回过头,他看到陈博洛的脸被路灯照亮,在黑暗中也最夺目耀眼。舒泉抿唇,急忙忙说了句来了。 随后,她回过头看着戴希雨,指了指陈博洛,说:“那我走了,拜拜。” 戴希雨笑的一脸暧昧,她点点头,指着陈博洛,后又指着舒泉,摇头八卦的说:“哦——舒泉啊——。” 舒泉此时正跨坐到陈博洛的后座上,她双手扶住他的腰,回过头看着戴希雨说:“我走啦,拜拜。” 话落,陈博洛开着车离开,风吹,她的发吹起。 感受到手中他柔软的腰侧,舒泉心怦怦跳。 她小心翼翼的回过头,看到戴希雨暧昧的眼神,笑的不行。 舒泉从口袋翻出手机,开启了录视频的开关,一帧一帧。视频还录着,她听到陈博洛戴着口罩后闷闷地声音:“其实本来,我想让你和我去停车场的。” 舒泉关了视频,说:“那怎么了?” 陈博洛说:“但是太麻烦了。” 舒泉没有接话,她垂眸,再次开启视频键,拍了三秒,关上手机。 夏天的晚风不是燥热的,而是心动的温热。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好像,挺喜欢他们的(^~^)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 第54页 坐在车后座,晚风吹的她更燥热。舒泉觉得,以前坐赵伟车时,开着车窗好像也没有这种感觉。 舒泉的手放在陈博洛的肩膀,他的肩膀宽厚,温热。舒泉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味道,很清新。 她很会恃宠而骄,家里宠溺惯了,独生子女撒娇信手拈来。舒泉捏了捏陈博洛的肩膀,双腿因为惯性不可控制地贴在他的臀部。 舒泉红了脸,继续捏他。半晌,她朝他微微靠近,在他耳边轻吹一口气,陈博洛缩了下脖子,回头看舒泉,轻笑着没管她。 舒泉心跳不停,带着口罩觉得难以呼吸。 她想到等会陈博洛要给自己买奶茶便觉得世界都要燃烧了。 陈博洛的板寸很干净,风吹在他的脸上,舒泉又捏了捏他的腰。这次,陈博洛实在忍不住了,他回过头,笑着的宠溺语气和舒泉说。 “舒泉,别闹。” 他话刚说完,舒泉愣住了,手还真的不动了。她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的又靠了靠。 想听他的心跳声,此刻为自己跳跃的心跳声。 不管发生了什么,起码此刻的陈博洛是心甘情愿的属于自己。 车子一路向东,又转向南,路途碰到一个红绿灯,陈博洛停下车等待。 风声停了,他们彼此无言。舒泉轻轻戳他的腰侧,温软的触感传遍她的全身,她忍不住捂住脸。 谁知,陈博洛扭头,看着她,揶揄道:“你个变态。” 他眉眼弯弯,笑时那双柳叶眼上挑。他戴着口罩,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与额头。舒泉觉得陈博洛是极具少年感的。 坐在车后座,她想起那天陈博洛脚踩在推车上滑行,他笑着回头看她,眼神骄傲。 舒泉回过神,下巴趴在陈博洛的肩头,她的心快速跳动,脸都红了,“我就是变态呀。” 下一秒,舒泉又说:“我要钓到你,” 她的语气急切且坚定,不像是纠结很久才说出的话。她发现和他单独待在一起时,自己总会说出些她平时不会说的话。 可陈博洛好像没有听清。他侧过脸,斜视舒泉,眉头微微蹙起,说:“你说什么?” 舒泉笑了,重复道:“我说我要钓到你。” 闻言,陈博洛轻哼一声,低下头转回视线。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有些闷闷的,“想钓我?不就是一杯酒的事情吗?” 舒泉怔住了,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说话。此刻她愣神半晌,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说:“真哒?” 陈博洛点头,“嗯。” 随后,绿灯亮起。陈博洛视线看向前面拧启电动车的把手,驶过风,离去。 而舒泉的手,依然在他的肩膀。 —— 到了科技广场,陈博洛先将车停到电动车停车场,舒泉站在一边等他。 等到一半,陈博洛忽然抬头,他的眼睛眯起看向前面,随后扭过头对舒泉说:“我兄弟在那。” 舒泉闻言望过去,她没有瞧见了,看了好半天,等陈博洛都拿好东西也没看见人影,她于是问了是谁。 陈博洛说:“文梦对象。” 话落,她走在他身边,这才懂。她点头,说了句哦。 两个人一起走楼梯下到负一楼,舒泉的脚有点痛,走路一瘸一瘸。 最近疫情严重,这个区管控严格,此刻街道上每个人都戴着口罩。她和陈博洛站在一起,竟然有些相配。 走到负一楼商场的门口,要求看行程码,他们拿出手机,陈博洛很快便给管理人员看完。 他率先走进去,站定在一家店的旁边等待着舒泉。舒泉的手机有点卡,她感觉好尴尬,磨了很久才显示出来。 走到陈博洛的身边,陈博洛往前走,刻意等待着缓慢的舒泉,“你给人家看行程码图片不就行了?” 舒泉闻言,脑海空白一片,随后反应过来,挠挠头笑了。 他们去了R&B,舒泉最近生理期要来了,她盯着显示屏纠结喝什么,看见价钱,都是她平时能接受的,但是陈博洛第一次请东西,她还不要点太贵的吧… 舒泉抿唇,纠结了很久,店员没有催促。陈博洛站在她的身边,半晌,在舒泉耳边轻声说:“你帮我说一下,我要什么都没。” 她哦了一声,此刻已经选好了要喝什么,她掀起眼,看着点单员说:“我要一杯白桃芋圆奶茶,热的,正常糖。” “还有一杯什么都没。” 她说完便沉默,思索着陈博洛是不是有些腼腆,不好意思点单。下一秒,店员问:“什么都没要什么糖?” 她刚想开口说正常,陈博洛却已经说了。 “热的,正常糖。” 于是舒泉便闭了口。两个人第一次站在一起,在人来人往间,有几个小孩子也在点单,舒泉看过去,觉得温馨。 她想他们站在一起,对视着,旁人会不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情侣? 舒泉巴不得别人这样想。半晌,她开口:“你为什么要喝热的?” 陈博洛睨她,“最近胃不舒服。” “嗯?” “喝酒了。”陈博洛补充。 舒泉有些惊讶,惊讶他竟然也会喝酒,想来他这样的人其实会也很正常。只不过他一次次颠覆她心中的纯净想象。 舒泉曾经的理想型是不喝酒不抽烟,没有纹身的少年。结果陈博洛样样全占。 -- 第55页 她后来才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理想型什么的都得作废。 奶茶做好时被舒泉接了过来,两个人走到门口,舒泉拎着两杯奶茶,陈博洛看了她一眼,忽然说:“我来拿吧。” 那一刻,她觉得他像男朋友帮女朋友购物时拎包拿东西一样。 舒泉红了脸,将奶茶袋递给他,对方接过,指尖轻触指尖。她浑身颤抖,像被电流击过。 舒泉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坐着电梯上一楼,她一瞬间失去了方向感,停车的地方在南边,舒泉却往西边走。 见此,陈博洛笑了,他一把拉住舒泉,说:“往哪走呢?” 语气宠溺,带着轻轻地笑意。 舒泉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没说话。 花圃两边有条小道,刚好足够两个人走。可陈博洛却踩在瓷砖上,舒泉的肩膀偶尔能触碰到他的手,心底总是闪过暖意。 “你不是七月底离职吗?怎么现在又八月二十了?”陈博洛忽然开口。 舒泉今天和组长说了离职时间,刚巧陈博洛就在身旁。 舒泉闻言,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不是也二十七号离职吗?” 陈博洛笑:“我那是一开始就决定的日期啊,你不一样。” 他话说的认真,一字一句。 舒泉抿唇,抬头看他的身影,接而收回视线,又忍不住说了平时不会说的话,“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干这么久。” 你就当,就当我是为你干到二十号吧。” 听到这个回答,陈博洛咧开嘴,他伸出手摸了摸舒泉的脑袋,语气愉悦:“其实憋在心里好久了吧,一直不好意思告诉我是吧。” 他话说的是肯定句。 却把舒泉说懵了。她那句话,是在告白吗?好像是的,但没有这么明显吧,陈博洛怎么会说出这句话。 她没有接话,看着他的身影,也微笑。 买完奶茶两个人便要离去,舒泉依旧坐在车后座,她手轻轻环抱住陈博洛的腰,心如同车速一般,快速却回不了头。 他将他送到了人才公寓楼底,舒泉将奶茶拿出来,她下了车,站到陈博洛身旁。 他的脸被暖色光照亮,此刻虽面无表情,可竟流露出一丝温柔。陈博洛垂着眸,舒泉笑着招手,说:“到家记得和我发信息哦。” 闻言,陈博洛抬头,揶揄:“不发。” “哼。”舒泉做了个猪鼻。 他也同她说了再见,于是舒泉转身离开。 她有一瞬间觉得他们的关系回到了刚认识,刚暧昧的时候。那时候两个人还是小心翼翼的,细戳戳的,还没有互相冷脸过,都是赤诚之心待人。 她一直往前走,任陈博洛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尽管舒泉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不知道有人炙热的心,连同眼睛都收不回来了。 拿着奶茶,舒泉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她又翻出坐在电动车后座拍的视频发给恩。 恩大概见她还喜欢他,不好再说陈博洛坏话,只是调侃道:“呦,坐上后座啦?” 舒泉便笑着将发生的一切告诉恩。 恩再次为她分析。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起点,她喜欢他的起点。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漫长。 十分钟后,舒泉收到陈博洛的消息。他说:到家了。 舒泉很快回复:好呀。 此后,陈博洛没有再回复。 舒泉安慰自己说,他大概聊天就是这样一个人。 回复完消息,舒泉让室友帮忙煮了碗面,她则是去洗澡。室友都在调侃她和他要成,舒泉听着,表面否认,其实心里还是高兴的不行。 她洗完澡,吃着面翻手机。面是前一个室友留下来给她的,她没花钱。喝着陈博洛买的奶茶,她其实觉得这个奶茶味道一般,但她喜欢芋圆,也就增添了一份感觉。 包括这杯奶茶的意义也非比寻常。 她翻着手机的聊天记录。忽然想起来今天说的让陈博洛换网名,不知道他会不会换上X…… 舒泉抿唇,手滑到与他的聊天框,发现他真的换网名了,但不是X,是Seek。 寻找。 她记得这个单词,但不知道这个词究竟有什么意思。 她习惯性扒着所有不存在的细节,不知道这个单词有没有意义。 不过她也很开心。开心陈博洛能记得自己说的话,真的换了网名。 她想,他不会让她后悔失望的。 她信陈博洛一辈子。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过了两天是立秋,那时候的秋天都赋予上了新的意义。秋天的第一杯奶茶,舒泉早晨醒来翻朋友圈发现很多人都秀了恩爱。 甚至还有朋友圈索要奶茶的,她很厌烦这种网络乞丐,没有人必须要给奶茶,不是主动给的东西,何必纠结。 她摁关手机,小腹竟泛疼,下半身有股难受的紧缩感。舒泉暗叫不好,跑到厕所里看,发现生理期如约而至。 她心里估摸着日期,想着怎么提前了。 到达厂里,她肚子还不太疼,吹着空调还能接受,只是身下太难受了。 舒泉觉得,生理期来时,浑身都不舒服。做女人真的很难,她咬唇想着。 压着板子,不多时,陈博洛走到她的身旁。他轻拍她的屁股,笑说:“那天送你回家,然后我兄弟看到了,一直问我你是谁呢。” -- 第56页 舒泉闻言,仰起头,回答道:“那你怎么说?” “我?”陈博洛笑,“我说是我绯闻女友喽。” 话落,舒泉瞬间红了脸,她咬唇,憋着笑。笑到一半,陈博洛忽然说:“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哦。” 他话语轻松,仿若随意提起。 舒泉点头,“立秋哦。” 半晌,她继续道:“要送喜欢的人奶茶的。” 下一秒,陈博洛含笑,柳叶眼弯起,他身上的少年感涌现,盯着她笑道:“那你给我买?” 舒泉撇嘴,轻哼一声:“不应该你买给我吗?” 陈博洛:“行,报警了。” 他话题转的太快,舒泉还反应不过来,她有些懵,空耳话听成了抱紧,愣了两秒,她说:“抱紧?” 然而陈博洛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点头说:“我前天明明请你喝了,你还要,我可不得报警吗?” 他说:“你以身相许吧。” 他话很真切,听着便是肯定的语气。话落,舒泉那一秒感觉自己溺水了,溺在陈博洛的汪洋里,她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像是少女情情窦初开。 到下午时,陈博洛忽然又提起那个五年的女生,舒泉对于这一切都是茫然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的曾经。 两个人站在一起说话,陈博洛忽然说:“你是处吗?” 舒泉听到这句话时,心忍不住颤抖。她眨着眼睛,吸一口气,半晌,反问说:“你是不是处?” 陈博洛:“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 他们好像在挣扎着,试探着彼此。都是小心思作祟。 舒泉推了一把陈博洛,说:“你觉得我是不是。” 陈博洛没有笑,望着舒泉的眼睛,“不是。” 她像是从高楼坠落了一般,浑身疼的不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他赋予了这样一个标签,只觉得心被震碎了,呼吸也困难。 她抿唇,又说:“你是不是?” 陈博洛这次没有反问,坦荡道:“我不是,你是不是?” 舒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虽然这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可亲耳听到真的觉得崩溃。 她很快恢复好情绪,看着陈博洛,笑意盎然:“我是啊。” 他们从那个五年,聊到这个话题。 舒泉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正慢慢陷入一个已经织好了的蜘蛛网,难以自拔,不能自救,只能等着蜘蛛来吃了她。 他太懂怎么伤害她了,一句五年,成了她的无法触达。 他说,他第一次是和她。 舒泉点头,没有再说话。 她是骄傲的人,于是又在纸上写下来许舒泽。或许只有他能救她。 她快速且猛烈的呼吸着,祈求氧气能富足些。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恍然间不明白这难道就是心碎吗?站在那里,同第一次上班时的感觉一样。 原来那时自己是心碎啊,舒泉想。 陈博洛看到了那张字条,他抿唇。舒泉彼时肚子却疼的不是时候,她红了眼眶,为了自己,也为了陈博洛。 她好喜欢他,好喜欢他啊。他为什么不喜欢她,为什么忘不掉那个人还对她这样! 舒泉捂着肚子,看着他举着那张字条,他眯着眼睛,眼神瞥向她,又收回。舒泉抢过字条,说:“我肚子疼,你就别烦了。” 闻言,陈博洛回过神。他没有空再理会许舒泽这个名字,只是弯下腰,问:“怎么肚子疼了?感冒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与沙哑,似乎还有一丝碎裂。 舒泉趴在桌上,摇头,“没有。” 陈博洛拍着她的后背,顺着往下,在安抚,“那怎么了?” 舒泉不再说话了。 良久,久到时间都快静止了,她听到陈博洛开口,柔声道:“我那里有红糖水。” 她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他已经站直了身体,此刻居高临下。 舒泉问:“在你身边吗?” 她说的突然,陈博洛愣了,随后摇摇头。 舒泉轻笑,收回了视线。 陈博洛便不发一言的离开,低着头,背影落寞。他离开前又看了一眼那张字条,她的字依然潦草,他想起他以前也同江景兴夸过她。 想到江景兴,他忽然怀念起了以前。 前阵子,江景兴还问他有没有和舒泉在一起。他垂下眸,站在工位上望着地面,眼中满是失落。 舒泉仍然趴在桌子上,脸色惨白。 —— 到了晚间,吃晚饭时舒泉已经很好多了,身体有了些力气,她望向陈博洛,发现他还倚靠在机器上,浑身散发说孤独。 她真的,一直觉得,他其实是个孤独的人。 大概…除了那个五年的女生,没有人会真正走进过他的心里。 她一腔孤勇地往前走,与全世界背水一战。 站到陈博洛的身边,她问他怎么了。 然而陈博洛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他的侧脸此刻竟不再冷峻,看着惨淡又落寂。 舒泉又追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 下一秒,陈博洛抬起头。那双柳叶眼中满是深情,她一下子被吸引进去,他的双眼皮褶皱很深,此刻荡漾着。 他没有哭,更没有什么孤独。 舒泉悬着的心放下,她看着他,询问他什么时候吃饭,陈博洛只说让她先去。 -- 第57页 于是离开前,舒泉的手放到陈博洛的脑袋上拍了拍,说:“那你乖,别这样呀。我走了。” 她见不得他难受,从来如此。 吃完晚饭,舒泉问陈博洛今天要不要送她回家。 然而陈博洛拒绝了,他只是轻轻的摇头。 接而,陈博洛问:“你平时是怎么上班的?” 舒泉说:“蹭那个大哥的车的。” “那你上班呢?” “应该也是蹭。” 陈博洛的声音轻柔:“那你迟早是要坐他的车的啊。” 闻言,舒泉抿唇,“所以,你是不想送我吗?” 他不说话了,长时间的静默后,他忽然说:“我最近失眠了。” 舒泉问他怎么了。 他又说:“大概,很久没有抱女的睡觉了。” 她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总和她说这方面的问题,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却只当玩笑话的听着。 舒泉说:“你想抱谁?” 话落,陈博洛看她一眼,周围吵闹,他的声音闷闷的:“不知道,没有人给我抱。” 快下班的前一个小时,舒泉不甘心,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下了自尊,咬唇走到他身后,“你送我回家吗?” 陈博洛转过身,眼尾轻挑,摇头轻笑,“你坐那个人车吧。” 舒泉:“你不送是吗?” 陈博洛笑,“我有点累。” 话已至此,她只能点头,说了句好吧。 只剩一个小时,舒泉找李飞请了个假,出去上厕所。 在门口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瓶柠檬红茶味的茶π,她其实喜欢蜜桃乌龙味的,可是没有了。 她将那瓶水塞到陈博洛的柜子里,想起来曾经她也经常在他的柜子里拿东西,他的面纸,她可以随便用的。 舒泉忍不住红了眼睛,她一直呼吸不过来。 回到车间,她和他说给他买了一瓶水后便去压板子。 压了一会板子后便打扫卫生,她笑不出来,情绪一直低迷。 不多时,陈博洛让他多擦一会某个机器,她平淡的哦了一声后,陈博洛望着她笑:“你好像很失望?” 舒泉放下一切自尊,“你不送我,我有什么高兴的?” “我送你你就高兴了?”他的语气上扬。 舒泉抬头:“对啊。” “可是那天…”陈博洛说,“那天送你回来,我也没见你高兴的睡不着啊。” 她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本意是什么。可此刻她只是想袒露自己的真心。舒泉叹了口气,“那你今晚可以看到我哭了。” 闻言,陈博洛冷笑,随后笑着露出牙齿,“然后发朋友圈内涵我是吧?” 舒泉盯着他调侃的眼睛,疑惑她什么时候内涵过他。 恍惚间,她又反应过来,她以前的朋友圈经常说些抱怨的话,以及网络上某些人的言论,她经常抨击,发朋友圈辱骂。 她想,陈博洛应该翻过她的朋友圈的。 她有些高兴。 舒泉放弃了,然而陈博洛却说:“今天你自己回家吧,你想喝什么奶茶告诉我,我微信发钱给你。” 他一字一句说着,仿若是想弥补舒泉。然而舒泉反应永远是慢的,她摇头,说:“算了。” 陈博洛眯起眼,“奶茶不要了?” 她说:“不要了。”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奶茶。 舒泉觉得自己放弃了好多,包括自尊。 她和恩说,她这个人矫情,做什么事情总想要一个结局,好的坏的都得要。 她今天一直挣扎着想要坐他车回家,其实是想要鼓起勇气告白。 然而事与愿违,她第一次这样勇敢,上天却不愿意。 恩说:可我觉得他给不了你一个结局,他愿不愿意或者给不给都是他的意思。 恩:我们只管鼓起勇气,就像你当初喜欢他一样纯粹,直截了当。 舒泉:我总是这样,矫情的话来说就是,那时候一腔孤勇。 她说自己特别烦,烦她能懂得自己的内心,是不是喜欢一下子都能分辨出来。 恩安慰道:可就是因为直视了自己的内心才能拥有青春啊,少年是勇往直前的。 舒泉说:我是恋爱脑啊。 恩说:没关系,你是恋爱脑我也是。习惯就好,再恋爱脑也要分清情况啊,危害到自己的,必须及时止损。 话落,舒泉忽然想到今天自己难以呼吸,心口堵住的感觉。 那他…算伤害她了吗?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金锦江这两天经常跑到舒泉这里,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他是闲得无聊来消遣。 舒泉知道他和戴希雨谈了恋爱,之前蹭赵伟车时看过她坐在他的电动车上,两个人一举一动都暧昧。 她压着板子,金锦江直接明了问她:“你有对象啊?” 闻言,舒泉抬起头,眨眼都谨慎。她视线略微瞥向陈博洛,随后迅速收回,说:“没有。” 金锦江说:“那你认识戴希雨吗?” 舒泉点头。于是金锦江又皱眉说:“有他微信?” 她抿唇,又点了下头。看到金锦江的眉头蹙的很紧,她不得不开始多想了。 这个人…是想要和她要微信吗?但是因为厂里有前女友,怕别人认为他是渣男,所以问她认不认识前女友,却不料到,她还有微信… -- 第58页 舒泉此时正趴在推车上,整个人的前半身都倚在上面,正一前一后的推着车,脚微微挪。 金锦江是个品质,穿着粉色衣服是拍照检查的,此刻看着舒泉,他轻笑没说话。 半晌,他看向前面,视线忽然看到了陈博洛,他拍了拍推车,舒泉感受到了一阵震动,随后抬头看着他。 “这陈博洛…”金锦江说,“他看着我的眼睛怎么这么冷?” “啊?”舒泉下意识问。 随后,她站直身子,勾着脑袋看向陈博洛。她没有看到任何的眼神,因为陈博洛此刻正低着头,哪里有什么冰冷的视线。 她又回过头看一眼金锦江,皱着眉回到推车上,下一秒听到他说:“他刚不看了。” 舒泉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她继续一前一后的推着推车,悠闲的不像是个上班的,倒像老板了。 金锦江拿出手机,看着她的眼睛。他打开相机对准舒泉。舒泉觉得自己现在对品质的手机都产生的惧意,她发了个抖,指着金锦江说:“你干什么!” 然而金锦江翻脸比翻书快,他冷笑一声,快门声音咔嚓,舒泉一脸震惊的图片印在手机里。 他轻轻拍了舒泉的脑袋,说:“不好意思,推车不能趴着。” “你滚啊!” “你看你还能干什么呢?”金锦江笑,“一天到晚就知道撩骚。” 闻言,舒泉的心缩了起来,她下意识的脸红了。抿唇间,看到金锦江暧昧的笑意,她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样。这个世界好像一瞬间变得迷迷糊糊,她听到自己说了句什么。 “你找陈博洛撩骚啊。” 他说完便有人找他,于是他不打招呼的离开。留下舒泉一个人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她脑海中漂浮了许多的碎片想法,她将一个个字拼凑起来后浑身冰凉。 她的喜欢被发现了吗? 到了中午,舒泉找到恩说这件事情,她说难道她的喜欢这样明显吗? 那时,恩说:我觉得可能有一点吧,毕竟喜欢是藏不住的。 舒泉顿时羞红了脸,随后她用力地捂住脸,坐在食堂里,此刻风扇吹在她的脸上,她的头发被吹起,舒泉面红耳赤。 随后,她又想到——为什么没有人说陈博洛喜欢她? 为什么是她的喜欢被发现,为什么不是陈博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难道在他人眼里,陈博洛真的不喜欢自己吗? 她差点哭了出来。 可她不计较,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喜欢多想,经常因为玻璃心而耽误事。 —— 到了下午,陈博洛忽然找到了舒泉,他站在她的身边,帮她做了一些细碎的事情。 他的身影高高瘦瘦,站在白炽灯下如一泓清泉般清澈,少年喜净。他的睫毛被光打着,如同蝴蝶的翅膀在扑棱。 他的声音低沉,听上去沉稳稳重,让人安心,“跟你聊些八卦。” “什么?”舒泉说。 他扭过头看着她的眼睛,上下扫了两眼后,道:“戴希雨你知道吧?” 舒泉愣了一下,她有些纳闷怎么最近她出现的几率这么多。她点头说:“知道。” 陈博洛继续说:“那个金锦江是她前男友…” 他话没说完,舒泉插话,“他们分手了?” “嗯。” “那刚刚金锦江问我微信…” 闻言,陈博洛皱起眉,眼底闪过阴冷。他深吸一口气,说:“你给了?” 舒泉:“没有。” 听到这话,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语气也变得温和,“戴希雨和金锦江睡过,他上班还经常摸她的胸呢。” “……”舒泉望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些话的。她听了觉得有些冒犯他人了。眯着眼睛看陈博洛,舒泉咬唇,问:“你怎么知道?” 陈博洛说:“我朋友文梦告诉我的。” 他继续说:“还有那个耿宴,他前男友也经常摸他胸…” 话还没说完,舒泉伸出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打断了他,“停。” “我不想听了。”她皱眉说。 她此刻的脸色有些阴沉,有些不耐烦。甚至看陈博洛的眼神都带着异样,她不知道陈博洛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对她说的话题都变成这样了。 她头快要炸了,指了陈博洛的工位说:“你走吧走吧。” 这句话说完,陈博洛也冷了脸。舒泉看到了,当时心中一个搁楞,她知道,她又要和陈博洛冷战了。 这些天,他们依然会捏彼此的屁股,调侃似的玩闹。舒泉觉得你那不算过分,毕竟两个人都对彼此做了些什么。 可她想要,如果陈博洛在这里捏她的胸,她不能容许,更不想如此。 她没有办法想象陈博洛是这样的人。他看着这样干净,怎么可能会呢…… 这些事情,一点点的击垮了,她的内心。 两个人开始冷战。 舒泉路过陈博洛时,彼此冷着脸视而不见,像是吵过架已经绝交了的陌生人。 少年时的人心高气傲,风华正茂的年纪,没有人甘心为不是注定的人低头。 他们都是如此。 陈博洛甚至不会再看舒泉,虽然偶然从镜子里她依然能看到他的目光…… -- 第59页 她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到了晚半间,车间里忽然来了个新面孔,舒泉没见过,没什么印象。那个女生旁边还站着个女品质。 舒泉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隔壁车间的。 那个品质带着女生走到陈博洛身边,说:“这个帅不帅?” 舒泉盯着那里,心停了两秒。她发现他们冷战时,总会有别人出现。 那个女生看着陈博洛,点了点头。 于是品质便包揽起了一切。她深吸两口气,看到陈博洛打开手机…点进微信…调出好友二维码。 那个女生添加了他的微信。 随后他们离开,可舒泉的视线没有。她的眼睛里带着憎恨与仇视,像在看一个敌人,她的胸口因为生气而上下颤抖。 她只是盯着他,眼睛微微红。头顶上的灯将她的发照的如此清晰。 过了两秒,她收回视线。微垂眼眸,恢复如常,仿若刚刚那副模样的人不是她。 她好像一直正常。 陈博洛看着她,皱着眉心有些痛。 不多时,林木走到了舒泉身边。他拍了拍舒泉的肩膀,笑着眯起眼睛。下一秒又喊来舒泉隔壁压板的男生,也是他们车间来帮忙的。 林木说:“丫头啊,听我们那一个女生说的,你们这有个帅哥啊?谁啊?” 他难得这样八卦,舒泉闻言,啊了一声。隔壁压板的男生也好奇:“对啊,谁啊?有多帅?能有我帅。” 听到这话,舒泉忍不住笑了起来。脑海中一瞬间想到刚刚别人加陈博洛微信的样子,她虽喘不过气,但依然装的不在意。 她转过身往前走,头微微撇向身后,林木和那个男生跟着她,舒泉佯装笑意,指着陈博洛。 她一直走,不经意间回过头,对上了他投来的目光。两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他们之间都有心思,并不赤诚。 舒泉站定在陈博洛面前,装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装作他们之间没有冷战,没有刚刚的仇视一般。她拍着他的肩膀,看着他迷茫的眼睛,笑着说:“这个,陈博洛,我们这里的厂草!” 林木一脸惊讶:“就是他啊!” 舒泉笑着点头。 见到了想见的人,他们聊了一会便离开,舒泉又说:“厂草陈博洛。” 可陈博洛只是摇头,道:“不是,我不是什么厂草。” 倒是谦虚,舒泉冷笑。 她准备离开,可内心又隐有不甘。她不希望他们之间冷战那么久,因为一个小事。 她是典型的必须挨打才记仇的性子,此刻全然忘记了发生那件事时所有人心里路程,现在只想着和好。 于是她转过身,说:“厂草万人迷。”她翻了个白眼,拱起鼻子,俨然在撒娇。 顿时,陈博洛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揉了揉舒泉的脑袋,说:“我不是。” 他们和好了。 忽然又和好了。 舒泉后来回想起来,觉得自己都厌烦。 他们为什么总是这样。 后来再想起来陈博洛今天说的所有的话,关于身体方面,性方面的话。舒泉不得的打了个寒颤,他好像是只蜘蛛,而她,是最无知的飞虫。 晚上,恩说:我希望你保护好自己。从我的角度来看,他应该是想和你玩玩,因为觉得你好哄,对你应该也是感兴趣的,也看得出你对他感兴趣,所以不撩白不撩。 而且他对你动手你都没有拒绝,他就更自信了。他不吃亏啊宝,他估计可享受了。 他不像是个好人。我知道你现在上头,但面对一些事情,你必须要及时舍弃。或许不是现在,但哪天他谈及性,你必须要跑。 舒泉说了无数遍的知道,其实自己也知道,她是恋爱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中,恩说的每一句话请所有女生刻进肺里!!! 本文又名:《舒泉的华丽人生遇到骗p温柔渣男,朋友想拉她她非死撞南墙》and,这本应该没有人看,我多说一些话。 文里舒泉不喜欢的人加她微信,她都拒绝。而加陈博洛微信,陈博洛来者不拒。其实说明不了什么,但我个人觉得,在有暧昧对象的情况下,这样不太好。 以及,如果一个男生和你说起了一些性方面,隐私方面的话。立即跑,没有例外的跑,我身边的朋友以及我遇到的人里,这些人都没有怀好意。 网上有句话,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这句话不是开玩笑,越细品越恐怖。 给男人付出的要和他给你的等价,也不要欠着男人太多,他给你东西你就还回去,这也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这个世界上不够真诚的人太多了,每个人带着明码标价或是隐藏着的利益靠近对方,能在这个社会遇到三观相同的人太难了。所以遇到人要留心眼。 我很能理解舒泉。因为她只是一个刚高考完,刚成年,甚至还没去大学的单纯小姑娘,认为人心没有很坏的。 如果有人看到这里,我真的说了,陈博洛骗p男! 或许有过真心,但他接近舒泉的目的就是性!这个太恶心了。 and,他们两个人即将分别也快了。 还有几章。 peace&love,没有人看。我就啰嗦着呢。 希望能码好下一本的字,能成为很厉害的人。 -- 第60页 这本快完结就好啦。 peace&love。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过了两天,是舍友的生日,她说晚上邀请宿舍的几个人一起看电影。她做东,大家随意。 舒泉不愿扫兴,便点头答应了。 那天白天,舒泉想了很多,到最后想和陈博洛告白,却不知道纠结该怎么办。她觉得他们之间其实靠的很近,有些默契其实就在眼前,可究竟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舒泉不清楚。 她觉得他们之间是彼此喜欢的,彼此愿意接近的,但为什么,又好像靠的很远。 望山跑死马,舒泉忽然想到了这个词,这其实就是他,是他们。 她不想让自己后悔。想了很久,到晚上时又开始问陈博洛愿不愿意送自己下班。 人就是这样,有第一次,便开始希望有无数次。 陈博洛那时正在擦机器,他漫不经心地垂着眸,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他常是这样的人,看着冷淡,其实心也是冰凉的。 他低着头,细细的听舒泉所说的一切。 舒泉看着他,而陈博洛只是摇头。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的身份,很少互换过。永远都是陈博洛站在最高处,舒泉仰视他。他好像很耀眼,很触手不及。 舒泉没有再纠缠。她抿唇,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何必伤心,可难过的情绪还是包拢着她,让她抬不起头。 她跨步想离开他的身边,陈博洛低沉的声音却忽然在身后响起:“舒泉。” 闻言,她回过头,“嗯?” 他看到陈博洛此刻眼里有些许嘲讽,但笑意占了上风。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酒精瓶,酒精透明,在白炽灯下熠熠闪耀。 舒泉皱起眉头,无声的询问怎么了。 陈博洛没有情绪的说:“你把这个酒精喝下去,我就送你。” 轰—— 舒泉觉得,她心里有一道防线一瞬崩塌,本就岌岌可危,这句话一出,她甚至希望自己聋了。 她一步步靠近陈博洛,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以为他眼中的嘲弄是她看错了,没想到他真的这样看不起自己。 他有什么资格和她说这样的话?她难道就这样下贱吗?难道就这样让他觉得不堪一击吗?她喜欢他,但绝不会放下自己的尊严。 舒泉拿出了从未有过的蔑视的表情,她那一刻什么都不想了。她这个年纪,能做的事情很多,少年以梦为马,勇往直前,没必要忍气吞声。 “你以为我在求你吗?”舒泉嗤笑一声,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上下扫了陈博洛两眼。不屑的模样她做的完美。 陈博洛啊了一声,微微皱起眉,不再说话。 舒泉重复:“你以为我在求你?” 她挑眉,唇角微勾。 陈博洛沉默几秒,抿唇,说:“好拽啊。” “呵。”舒泉冷笑,没说话。 继而,陈博洛略显委屈道:“本来想送你的,但是你这么拽,我不想送了。” 闻言,舒泉转了下脑袋,她的视线望向他的右侧,笑容更甚。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舒泉顿了两秒才看向陈博洛,她低下头轻笑,竟有些像自嘲,“马后炮谁不会?” 她又说:“陈博洛,你也不要心口不一。” 她想说,不想送就别送,现在看她这样表现的委屈又是干什么?他不给她面子,她何必委曲求全。 在有些事情上,舒泉很有原则。 闻言,陈博洛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顿时没了表情,如同南方二月末的冷风,刮到脸上生疼,凉意浸透皮肤。 他低下头,也撇开脸,装作不在意道:“你说我心口不一就心口不一呗。” 舒泉笑了,她的眼是六月的雨,“你爱送不送。” 空气都凝固了一会,他们没有对视,过了很久,陈博洛拿着酒精离开。 他们直接总像个无声的火山。人与人之间要磨合,可有些人是不必的,就算要磨合,也不该如此。 已经安及到他人的自尊了。 舒泉不像以前那样生气,她更多的是失望。她不明白陈博洛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能一次次的告诉自己抽烟喝酒没关系…可说出那种蔑视的话,莫不是他本身就是那样的人。 舒泉发了个抖,过了一个小时才完全将这件事情撇到脑后。 快下班了,她一直闷闷不乐。陈博洛也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有时会有人找舒泉聊天,可她一直笑不由心。 两个人还是会一起聊天,陈博洛忽然又和她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但舒泉都是表情冷淡的点头回应。 次数多了,陈博洛笑着看她:“你好像很失落?” 耳熟的话,可舒泉这次没有撒娇。她假笑:“没必要失落。” 时间停了两秒。陈博洛说:“不要心口不一。” 话落,舒泉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睛,他的眼好深邃,如宇宙漫长的岁月,如孤独的星群。却又是闪着光的。此刻勾着笑,揶揄。 这个回答,也很耳熟。舒泉轻哼一声,学他:“你觉得我心口不一就心口不一呗。” —— 到晚上离开时,室友的线体临时通知开会,舒泉便一个人在厂门口等她们。 她站在光下,背着米色的帆布包。她很高,差不多有一米七,身材中等,穿的很朴素。可舒泉身上一直有种清冷的气质,与她这个人形成反差。 -- 第61页 她勾着头一直看路灯照亮的那条路,人声鼎沸,周围人的喧闹声吵的她耳朵疼。她的视线转了又转,看着别人打卡,后再转回。 收回视线的那一秒,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己眼前掠过。 是陈博洛。他坐在电动车上,依旧没有戴头盔,他的背影孤寂,顺着风而走。 舒泉下意识的追随着他,她的眼睛明亮,在光下纯洁无瑕。 然而下一秒,她看到陈博洛停了车。他坐在车上,忽然扭头朝她望,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在空气中交汇。 那一刻,偶像剧的情节忽然出现了般。她觉得四周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陈博洛的眼里,迷惑,希冀,询问,似乎一切都在流转。 舒泉相信,现在只要她跑过去,他一定会送她。 可是这次,她不知怎么,始终挪不开脚。隔了很久,周围人换了又换,声音响了又响,她在静默中移开了视线。 无声的拒绝了他。 舒泉觉得自己像死而复生一般,隔了两秒,她控制不住的将视线瞥去,陈博洛的身影已然离开。 他甚至连背影都不曾留下,走的潇洒。 他们这样执拗的性子,难怪这么久没有在一起。舒泉后来想着。 —— 室友选了部电影,《青蛇·劫起》 还选的是VIP观影区,舒泉问她多少钱一个人,室友只说是几十。 那时已经九点半,影院厅中的人还挺多。她们到那时,电影已经开场。 舒泉晚两步看剧情,看到的都是动漫打斗,她没有兴趣,于是打开手机玩。 她刷着朋友圈,看到有人说过两天七夕节了自己还是单身。不知怎么的,这句话有些戳中她的笑点,她点了个赞,又退出。 到现在,坐在电影院里,她忽然又想起陈博洛的那道视线……无声的…细腻的。 她抿唇,转头看了一眼室友。随后打开了陈博洛的聊天框,她狠下心,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对方回了很快,也回了一句表情包。 舒泉想起,他们之间其实没有话题的。于是尴尬的说了句哈哈哈。 下一秒,陈博洛拍了拍她,发来信息:朋友圈听歌。 见此,舒泉微微愣神。她心猛然开始跳动,说了句好的便立刻跳转。她微微喘息着,有些紧张他究竟发了什么。 一首歌,一分钟前。 队长的《哪里都是你》 她抿唇,心像是勾起了一道线,一点点裹紧她的全身,她动弹不得。 然而此刻坐在电影院里,她听不了歌,只能打开分享链接去看歌词。 她看着这个歌词,刚开始觉得不过如此,不懂陈博洛为什么让她听。 然而到后面—— 忘了吧忘了吧,忘了你的所有。 不过只是找了一堆美丽的理由。 把你的痕迹都统统掩埋。 你走过的地方只剩下思念难捱。 歌词句句遗憾,舒泉觉得陌生,想象不到旋律,又觉得句句蹩脚。她狠狠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给另一个朋友看了这首歌词。 她没有敢发给恩。 那位朋友说了句,不会吧…这… 此后便没有了下文。 舒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很久没有想过的那个五年的女生。 心里那道刺又开始翻腾。 她转回聊天框,对陈博洛发:啊,这个歌名,你是嫌我烦吗? 过了两秒,陈博洛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包。舒泉便没有再回复。 其实她私心里是知道不是嫌她烦。只是…只是她无法接受那个五年一次次的出现。 那个人,她都没有见过,她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电影声响有些大,吵的舒泉耳朵有些疼。她又仔细的看了那个歌词,毫无头绪。 后来回到宿舍,舒泉洗完澡第一时间戴上耳机听起了这首歌。 听到副歌她才反应过来,这是网上最近很火的卡点视频,也是很火的秀恩爱视频。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点进评论区,发现也都是表白的。 可歌词却句句遗憾。 那时,这首歌还没有后来的火爆,没有成为遗憾的专属,没有成为深夜感伤的标配,那时她以为只是小范围的火一阵。 舒泉日日听着,她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才明白,陈博洛是想让她听这首歌的。 她笑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听到那句“在你的心里我是怎样一个人,把话都袒露让你知道我心声”时,恍惚间有种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直觉。 那条朋友圈,她还特地截了图。 她万分肯定,这首歌在八月时还是秀恩爱的歌,她不知道网络怎么演变的这么快… 后来,舒泉将这首歌作为了陈博洛的专属,听到听到队长的声音,她便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陈博洛。 是他让她听的《哪里都是你》 她甚至还去微博上问男生给女生发这首歌有什么寓意。 结果是无人回答,不过舒泉依旧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让舒泉喝酒精时我真的很生气。 所有女生都踏马记住,不许让自己深陷如此的位置。我很讨厌这样侮辱人的方式。 这个世界上,男女平等,大家都一样。无论学历再好,长相再好,人缘再好,可人就是人,大家都是一样的。或许不等价,但生命是等值的。 -- 第62页 既然是等值的,那就没有谁比谁高贵。 陈博洛这样,已然是有意无意想让舒泉知道他在这段暧昧中不是主动的那方,是占上风的那方。 但我觉得舒泉学历不低,思想也不落后。所以很有自己的自尊,她在有些方面上还是很通透的,所以才会那样对待陈博洛。 她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就是个恋爱脑。她又是个别扭,敏感,自尊心强,执拗的人。所以才会有他们经常冷战的画面。 也是因为这篇文是舒泉视角才会呈现出这一切的心理。 不过也的亏她的性格,才能到后面挣脱(^_^.) 《哪里都是你》这首歌,21年八月真的是个秀恩爱的歌,那时候的评论区也真的有表白的。那时真的没有现在这样火爆。 OK,结束。自嗨完毕~ peace&love。祝所有人遇到真诚的人。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再上班,舒泉和陈博洛都没有讨论朋友圈那件事情。两个人见面彼此都缄默着对视。 她心跳依旧如从前,像掉进了糖罐子里出不来。浑身上下都是小蜜蜂在温柔地戳着她。 她听了一遍又一遍的歌,想过一次又一次他们的结局。到后来,舒泉开始觉得这首歌好听了。 上班前翻开评论区,第一条评论不知什么时候被顶了上来—— “xxx,其实我暗恋你。” 舒泉脸红了。 到下午,舒泉在压板子时,陈博洛闲来无事开始帮她,他们站在彼此身旁。 陈博洛稍稍推了舒泉,示意她让开。于是舒泉后退,看着陈博洛。 压到一半,陈博洛又因为有事离开。她望着他的背影,不多时,他便回来了。 舒泉便继续让他压板子,然而陈博洛不愿意了,笑着说:“赖上我了?” 这句话有些耳熟,可舒泉想不起来了。她也笑了,伸出手拉着他的肩膀轻晃,撒娇时一副羞涩模样。 陈博洛见此,却微微蹙起眉,被舒泉瞧见了,她下意识认为他嫌她烦了。 她太敏感了,做什么都怕别人不开心,都必须多想。性格如此,舒泉偶尔也厌烦。 半晌,她低下头,轻嘟嘴有些委屈。她在陈博洛面前,习惯性做这些动作。 然而陈博洛瞧见了,忽然笑出声。他扬起唇,伸手抚上舒泉的脑袋。他的手指细长,手臂略过她的眼前,声音低沉道:“你看你又这样。” 说时,手还在她脑袋上用力地揉搓了两下。语气宠溺,笑也是如此。 舒泉抬起头,撞入他细碎星光的眼眸中。 她的心一瞬间化成一滩清水,静静地,屹立不动的… 不多时,她笑着垂下眸。四周吵嚷极了,她忽然想起了以前听过的每一首歌,她发现时惊喜的心情,和现在一样。 “今晚送你回家呢?”陈博洛笑着说。 他商量的语气里夹带着笑意,与不易发觉的势在必得。 舒泉没有发现,她只听到他的温柔语气,于是便立即抬头欣然答应:“好呀。” 她说:“真的吗?” 陈博洛点头,笑:“这有什么好骗的。” 这个回答,她听过。她觉得这句话好温柔,好真诚。或许像他这个人。 —— 到了晚上,路灯照在舒泉的身上,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骄傲的不行。 纵使再多人喜欢陈博洛,可他是喜欢她的。 一个甜头不算,两个三个甜头就是证明。他对她好,怎么会没感觉? 舒泉吹着晚风,看到陈博洛骑着电动车,他的衣角被风掀起,最后稳稳地停在她的面前。 他的侧脸冷峻,下颚线分明。不是面善的模样,看起来冷冰冰的。 舒泉笑着坐到了后座,如之前的那一刻一般,触摸到他温热的身体。 他们好似触电般颤抖了一下,随后凝望着彼此的眼睛,笑了。 她稳坐后,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 她看到了很多人,有文梦,有之前和她在位置上要微信的女生,有杜雅、戴希雨、耿宴。 舒泉看着他们,只一秒,便微笑着回过头。拍了拍陈博洛的肩膀,后者嗯了一声,拧启车把手,风一瞬间呼呼作响。 他们在一众人的目光里飞驰。 直到暧昧的背影彻底消失。 舒泉张开手臂吹风,夏季的燥热在她心尖流走。可有他在,似乎也很清凉。 舒泉随意找了个话题,也是想了很久的事情,“要不要看个电影呀?” 她有些真情实感地说出的话。 晚风刮过她的发,陈博洛在她眼前。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舒泉看到陈博洛缓缓摇头,与夜风的节奏一样。随后,沙哑的声音传入耳朵:“不要。” 见他这样,舒泉抿唇,也没了心情。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真没劲。” 然而下一秒,陈博洛忽然微微侧过头,余光中看她,说:“等你发工资请我看。” 她闻言,一瞬间来了精神。笑道:“好呀。” “那时候你都已经不干了,离职了。”半晌,他的声音忽然有些轻,说出话时有些失落。 舒泉觉得这个问题不算大,她笑嘻嘻道:“没关系呀,我回家可以请你看呀。” 她等待着他同意的回答。可手已经放到他的腰侧了,耳边也只有风声。 -- 第63页 他没有说话。或许是没有听到,舒泉安慰着自己。 可她低下头,也知道他不会没听到。他就是不说话。 心坠落到谷底,舒泉失落极了。彼此到了路口,陈博洛轻咳一声,拐弯走向下一个路口。 他总是若即若离。 舒泉还是想和他说话,想到了潘锦江的话时,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捏了捏他的腰,说:“前两天潘锦江说我总是撩骚。” “什么?”陈博洛皱着眉回头看她一眼。 舒泉抿唇,隔了两秒,说:“说我总是和你撩骚。” “呵。”陈博洛冷笑,声音尖锐了些,“傻逼。” 他骂道,看起来有些生气。 舒泉看到他的反应,心舒畅了些。笑也真切了些。她又扯了个话题,说到他们曾经的冷战,“我有时候都不想主动和你说话。” 换做以前,舒泉觉得陈博洛应该会哄她,又或是说自己很累这样的话。 可这次,陈博洛留给她的背影都冷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闻言,舒泉咬唇,“你不和我说话我也不和你说话呗。” 陈博洛:“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话?” 这个回答,是舒泉意料之外的。 她觉得要是以前,或许陈博洛会哄哄她,或是说那段时间他很累亦或是如何。 可这个回答……舒泉咬唇,也嘴硬道:“那我也没必要和你说话。” 下一秒,她心一横,又开始说自己平时根本不可能说出来,只有和他独处才会说的话:“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得主动和你说话吧。” 空气间顿默两秒。 “……”陈博洛说,“能不能别说的这么明显。” 舒泉的心沉到海里了。她这算告白了,他却是这样的回答。 如果他回答的通透些,表达出自己的心,或许他们就能在一起。 又或是…他根本不喜欢她? 舒泉用力地皱起眉,可她不甘心,又说:“我走了你得想我。” 她二十号离职,现在已经十二号。 话落,舒泉仔细的观察陈博洛的表情,可他只是轻轻地点头。 “你好敷衍。”舒泉撇嘴说。 她趴在他的肩头。 陈博洛抬了抬胳膊,舒泉被迫性的抬起头。心情顿时不爽。 陈博洛说:“我总不能说些肉麻的话吧。” 舒泉不再说话了,她也没有心情了。 她想知道陈博洛到底什么情况。自己都主动成这样了。 傻逼!有病!她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送到人才公寓,舒泉下了车,同陈博洛招手,如同上次一般,说:“到家给我发信息。” 陈博洛望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嗯。” 闻言,舒泉转身而走。她的背影逆着光,夺目璀璨。 这是她最后一次这样骄傲的在他的眼神下离去。 —— 回到宿舍洗完澡,舒泉收到了陈博洛的信息。 陈博洛:去上班了。 舒泉发了三个问号:??? 随后,他就拍了个视频发给她。是他在黑暗中,前方只有一丝光中走路的视频。 舒泉看清楚了,那是厂里的路。 她接着他的梗,说:哈哈哈那就好好上班。 可她和陈博洛常常不懂彼此的梗。陈博洛以为她没懂,解释道:去接厂商的。 她知道,他和一个厂商玩的特别好。舒泉觉得,陈博洛也算是间接性为自己积攒人缘。 舒泉看到信息,舔唇回复:那注意安全哦。 那头发了个蜡笔小新的表情包,又说:什么注意安全? 舒泉觉得他们真的不适合聊天。她和别人聊天从来没有这样磁场不合过。 舒泉:走路注意安全,玩手机别摔~ 陈博洛回了个无语的表情包。 舒泉又想和他聊天,便皱着眉随手打字道:脚好疼。 陈博洛:我浑身疼(捂脸哭) 没有能聊的话,舒泉发了句哈哈哈便没有下文。 她又问:你还没回家吗? 陈博洛跟着回道:对,在厂门口。 舒泉发了个OK的收拾后便退出聊天框,她打开音乐软件,手机插上耳机,循环起了《哪里都是你》她觉得有些苦涩,可说不上究竟哪里苦涩。她太急切的想要结局了,可时间所剩不多。 舒泉知道,如果再不能在一起,他们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再也没有理由碰面了。 她有些不甘心。 睡前,舒泉关了手机。耳朵中似乎还在飘荡着队长的声音,她又想听林宥嘉的《说谎》了。 于是她又打开了音乐软件,听歌间,想到了曾经在B站中《说谎》视频里发的一句话—— “cbl,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她今天都算表白了,他却是那个态度。 之前在朋友圈转发这首歌时,舒泉有个好友评论说:我没有说谎。 舒泉回复道:人家不在意,说什么样的谎都无所谓。 所以,究竟谁在说谎。 耳机里林宥嘉的最后一句划过,她忽然想到了未来在一起的画面。 脑海中一瞬闪过一个名字。 如果…如果能和他结婚,得生两个孩子。舒泉捂着脸想。 刚刚想到了一个名字,陈舒清。 -- 第64页 他是陈,她姓舒。那个舒字也寓有一生舒适之意。而清字…她希望他们的孩子一生清风明朗。 故想到了这个名字。 如果是女孩,就叫陈舒清。 如果是男孩,就叫陈卿。 卿字,高级官名。 也是古代夫妻间的称呼。 她想了太多。都有清/卿的音。 其实是因为她希望他是个清风明朗的人,希望他的未来前途无量,可以做他想做成的职位。 无论是陈舒清,或是陈卿。亦或是陈什么,都希望他好。 她捂住脸笑,觉得这个好幼稚,又觉得幼稚也可以。 因为只有年少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做梦。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舒泉戳了戳陈博洛的肩膀。彼时上班没多久,陈博洛正在搞机器,她闲着没事,走到他身边同他玩。 他们站在一起,她起到他的肩膀处,背影相配,又好似依偎着彼此。 舒泉静静地看着陈博洛,周围很吵,她拿着一张纸,又从陈博洛的肩膀处抽出一支笔,笑着看他。 他亦是转头笑了。 舒泉随意的涂画后,站在光里无意识地想更了解他一些。 她启唇,戳着他的肩膀,问道:“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啊?” 陈博闻言,扭头看她,“森林工程。” 她抿唇,觉得这个专业有些冷门。咂舌间,又笑了笑,“好冷门啊。” 陈博洛轻推舒泉的脑袋,有些疼,又有些痒。他眼中荡漾着笑意,温柔的有些触目惊心:“我这可是这个学校的王牌专业。” 听到王牌这次词,舒泉顿时觉得自己孤陋寡闻。她尴尬地笑笑后,听到陈博洛声线上扬道:“你什么专业?” “新闻学。”舒泉说。 陈博洛听完只是点点头。 他们好像回到了刚认识那一般,彼此小心翼翼地试探,只不过那时是陈博洛主动些。 她常常想到她喜欢上他的那天,在食堂的那一个对视。他那时的目光缱绻,温热,似乎能拉出丝。又有笑意连绵,似磅礴大雨,冒着热气。 那是她心动的瞬间,也是他们能发展到如今的关键。 —— 到下午时,李飞忽然找到了陈博洛,他面露不悦,当着陈博洛的面叉腰,手指指着他问话。 舒泉听的不真切,后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是陈博洛做错了事情,导致两个小时的效益全部成空。 李飞气的脸都绿了,神情凝重地站在那里。他的眼里满是戾气,看陈博洛时也能感受到深深的厌恶。 舒泉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很大,不然李飞平时这样佛系的人,此刻怎么会这么生气。她也知道,陈博洛此刻一定觉得很羞耻,很丢人。 她无法疏解这样的关系,只能低下头继续做事情。 不多时,李飞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随后跳转到电话联系人界面,舒泉余光一直在观察他。 他摁通了一个号码,手机放在耳边,对方很快接通。两个人没有过多寒暄,彼此喂了一声李飞迅速进入下文。 “你们线有没有人能换一下的,我这边操机的陈博洛要换到你们线。” 那一刻,舒泉的心紧绷在一起。她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逆流了,世界好像都慢了下来,包括她。 她不可置信地扭过头看李飞,发觉他郑重的表情是如此认真。 舒泉仍然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陈博洛要去别的线了。那她呢?她怎么办? 这里没有人知道她和陈博洛是暧昧的,如果他们分开,她怎么办。 舒泉不可自抑地想着。 隔了十分钟后,隔壁线走来一个女人,瘦瘦的,有些漂亮。李飞站在最前面,舒泉的旁边,女人走到李飞身旁,问怎么了。 李飞说:“陈博洛这小子把我这两个小时产量都搞没了,92个板子。我要被主管吊死啊。” “你和我换一下人,喊那个闵恒州来我这。”他又说。 舒泉静静地看着他们,手中的动作不停。她看到女人犹豫了一会,随即点头同意。 舒泉的心冻了半边。 他们便离开她的位置,往前走,向陈博洛的方向走。 那时的陈博洛,正靠在墙上,神情寡淡,浑身表现出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他面庞冷峻,此刻低着头,像他们之前的冷战般。 舒泉猜不透他的心。 她往前走了走,好让自己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可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只看到李飞拍了拍陈博洛的肩膀,随手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他走。 于是陈博洛便直起身跟在他们身后。他们的背影愈来愈远,舒泉站在原地看着他。他低着头,又再次被孤独围绕。 他像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独自存活了几亿年,即将成为一个星群。 舒泉默默地看着他,眼神满是不敢相信与极度的悲哀。 虽然他要去的线体就在隔壁,走两步路就到。可以他们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她凭什么去找他?他又不是主动的人,两个人还能有什么联系? 他们好像提前步入的离职后再无相见的日子。 时间流走,舒泉即将收回视线,打算转过头。然而下一秒,陈博洛忽然转过身来,他还在往前走,扭过头看向她。 舒泉有些近视,看不清他的脸。可她有些肯定,陈博洛此刻也是舍不得的。 -- 第65页 他怎么这么突然要走,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陈博洛的脸庞带着冷峻,可视线却是悲悯的。两个人好像很久不见了一般的重逢,然而重逢过后又得火速分别。 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一点一点吞噬着彼此的心。 不舍涌现,奔赴。 可没多久,陈博洛便收回了视线。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舒泉也转回身子,她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他曾经的工位,不敢想这一切竟是这样的始料未及。 —— 隔壁线调来的人叫闵恒州,舒泉看着他的脸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那个给过她口香糖,告诉他陈博洛就是李飞的人。 她说:“是你啊。” 闵恒州说:“是你啊。” 舒泉笑眼看他,问:“你们就调这一天吗?” 她眼神希冀,带着闪着光的泪看他。语气真诚又期待。 闵恒州黑黑的,嘴巴很厚,闻言看着舒泉,摇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李飞不想要陈博洛了。” “什么啊……” “李飞那人就有病呢,要是女的这样犯错,他肯定做不成这事。”闵恒州说。 听到这话,舒泉愣住了。她脑海中一下子闪过很多事情,有陈博洛方才的背影,有他问她群里的泉泉是不是她的画面。 还有一个,便是某一天,李飞来找舒泉。那时的陈博洛还站在舒泉的身边,远远便听到李飞的喊声:“泉泉!” 他们闻声,默契般的扭过头望向来人。李飞抱着满满的料正走来,离开时还看着陈博洛说:“怎么?要泡线上的妹子?” 那时陈博洛只是笑着没说话。 等李飞走后,陈博洛瞥了一眼舒泉,眯起眼睛问:“刚刚李飞喊你是舒泉,还是泉泉?” “啊?”舒泉没反应过来。 “我没听清,声音有些吵。”陈博洛又说,“但我好像听的是泉泉。” 舒泉啊了一声,笑道:“是泉泉。” 陈博洛微微蹙眉,“你的小名?” 他语气带着质问与急躁,眼里闪过一丝危险,他深吸一口气,手臂放在舒泉的肩膀上。 舒泉抬头望着他,不懂他的内心。只摇头道:“我小名叫泉儿,儿化音。” 陈博洛:“哦。”隔了半晌,他冷哼道,“李飞骚呢。” 舒泉闻言,眼含笑意的看着陈博洛。他薄唇微翘,柳叶眼干净澄澈。此刻眉宇轻皱,稍显烦躁。 瞧她不说话,陈博洛低下头,拍了拍她的头,说:“对吧,泉儿。” “滚啊。”舒泉说,“你不讲男德诶。” 舒泉看着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臂,以及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他虽不似桃花眼,可深情依然在眼中游刃有余。 陈博洛闻言,敛了笑意,真诚地问:“什么是男德?” “……”舒泉大脑忽然空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静静地咬唇,隔了好半晌才说话,“你去微博搜有个博主叫男德。” “行。” 翌日第二天,陈博洛跑来和她说,他下载了微博,去搜了男德,但是他没看懂。 舒泉也没指望他能看懂,其实根本没指望他会看。此刻知道他搜索了,舒泉的心怦怦跳,有些诧异。 陈博洛看着她,笑道:“感觉微博不太好玩,没什么我想看的,就又删了。” 他话里话外都是笑意盎然的,四月万物复苏或许也得因为他吧。 —— 思绪被拉出好远,再回神时,她无意识地看了一眼隔壁线,于是便看到陈博洛朝自己走来。 如曾经的他从门外回来般的对视。 可此时此刻,今时不同往日。 她神经质的想到了李清照的诗——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半晌,她自己都笑了,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个神经中二的少年。 彼此陈博洛已经走到她的身边,两个人的眼神交缠在一起,含情的如同许久不见。 舒泉觉得现在问陈博洛的工作好像是在寒暄一般,于是她没有开口。 然而陈博洛站在她的面前,眼光闪闪,不知是有意,亦或是不相信,他的手随意的放在胸前,此刻竟触碰到了舒泉的胸。 她低下头望,陈博洛却只一秒便收回了手。 她觉得他应该是不相信,便没有多计较。 陈博洛看着她,笑说:“今天我送你回家。” 这句话,很少能从他嘴里主动说出来。此刻在耳边,她觉得诧异。 陈博洛往前走,舒泉便跟着,她问了句:“今天吗?” 那头顿了两秒,不知在想什么,随后改口道:“明天。” 他又说:“你不是说明天要请我看电影吗?明天吧。” 舒泉心缩了缩,盯着陈博洛的背影,她扬起唇,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点头说:“好呀。” 陈博洛拿完东西,回头看着她笑。两个人没有过多的说话,只是对视。 他们之间,似乎只有在眼神中才能真正确定且找到彼此。 等到后来上厕所期间,舒泉玩着手机摸鱼后才反应过来—— 明天,七月初七。 七夕节,八月十四。 她那一刻脑袋都懵了,随后心里闪过无数的烟花,在一瞬间炸开后,她还是没反应过来。四周寂静极了,夏季闷热,她蹲在厕所,额头上满是汗水,一滴滴的滴落,而她捂着脸,觉得眼眶热了。 -- 第66页 舒泉拿出手机看着自己的脸,夏季有些泛油,她的单眼皮,鼻梁算高挺,樱桃唇和虎牙… 以及那双微红的眼眶。她真的哭了,她真的热泪盈眶了。 因为陈博洛邀请她七夕节看电影!因为明天是情侣该过的节日! 她心中不停闪出这些话,一句两句的冒泡泡。 她欣喜若狂的发了个微博极在那个私密软件上发了动态后,便急急的回到车间。 到晚一点,陈博洛又走到了她的身边。她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初,此刻笑意是止不住的汹涌。 陈博洛捏了捏她的屁股,说:“泉儿。” 听到这个称呼,她顿了顿,没说话,抬眸望着他。 “明天下雨诶。”陈博洛笑。 舒泉:“啊?” 陈博洛如一泓清泉般,干净透亮,却永远融入不了汪洋,所以他内敛沉稳。 他站在她的身边,说:“你可以躲在我的雨衣里。” 他话音刚落,舒泉脑海中便立即想到了那个画面…下着雨后的科技广场,潮湿的路面,他穿着雨衣在开车,而舒泉则是搂着他的腰,脸颊轻轻贴住他的后背,如果可以,或许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们的距离会一下子靠的很近。 舒泉红了脸,“好呀。” —— 可这份笑意并没有维持很久,甚至陈博洛在切换角色方面游刃有余。 到下班点名时,陈博洛还是来到李飞这点名。舒泉站在他身边,忍不住的又问起了看电影的事,然而陈博洛只是神情寡淡道:“再说吧。” 她不知道究竟又发生了什么,怎么主动的好像又变成她了?然而这一切是因为她吗? 他这么冷淡,好像很勉为其难。舒泉冷笑一声,也没接话。随后散会,她便独自离开了。 回到宿舍,舒泉的气忽然就消了,她想到他们能一起看电影,说不定明天就能在一起了,她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物料来到舒泉身边聊天时,舒泉和他说:“陈博洛今天约我看电影。” 闻言,对方愣神:“今天是七夕啊。” 舒泉骄傲的点头。她的脑袋翘得高高的,嘴角快要扬到天边。 周围的人依旧是那些人,可陈博洛的位置却不再是他。他在不远处,近在咫尺,却相隔甚远。 物料声音有些低,“那你去吗?” “去啊。”舒泉说,“我为什么不去?” 她觉得这一切应该顺其自然,而现在就是该甜蜜的时候。她不愿再等待。 在这里,好像只有这个物料知道她喜欢她,知道她要钓他这样的话。 现在想来,哪里会有个人随意的说出要钓别人这样的话呢?一定是有几分喜欢的。 物料抿唇,他的眼睛不大,此刻有些失落:“对啊,你喜欢他的嘛。” “恭喜你啊。”他苦涩地笑。 舒泉没有在意他的情绪,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后请他吃喜糖。 随后物料便离开了,不多时他又走到舒泉身边。他似乎有些无所事事,可舒泉看着他的动作,觉得他四肢有些僵硬,不太自然。 刚想开口,对方已经抿唇纠结着开口:“泉泉,你今天和我去看电影呀。” 舒泉心里搁楞一下,下意识地拒绝了:“有病吧你。” 然而话落,她反应过来,诧异地看了一眼物料。她脑袋有些昏沉,迷迷糊糊的看着他的脸,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物料又说:“你不去吗?” 舒泉嘴角还挂着假笑:“别犯病。” 她不知道这个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舒泉是个理智的人,但也是个看脸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漂亮才能让人拥有在一起的下一步,靠着真心的人太少。 舒泉看着他的脸。小眼睛,大鼻子,小嘴巴,长得太小气了,身高一米七不到,比她还矮。舒泉说实话,看不上他。 她可以和他做朋友,但如果他想逾越,舒泉会率先一步离开。 物料离开了,她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抿唇离开工位,走向他的反方向,陈博洛线体的方向。 她走到那里的第一步工位处,开始有意无意的看陈博洛,甚至想路过他,可惜没有这个脸皮。 舒泉有些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和三线四线的人打好关系。 恰巧此刻,陈博洛转过头。两人的视线忽然交汇,四目相对间,陈博洛轻笑朝她走来。 舒泉立刻装作路过的模样,和身旁三线的人搭话。 她抿唇,余光中一点点瞥到陈博洛走向自己。只剩下一步时,她假装不小心抬头,看着他站到了自己身边。 陈博洛很高,今天不知怎么,唇看着更加粉嫩。他的那双柳叶眼下有一小处乌青,看起来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舒泉抬手捏了捏他的屁股,笑道:“最近睡得不好吗?” 闻言,陈博洛斜眼看她,打了个哈欠后,将手放到她的脑袋上。舒泉的头上戴着帽子,触感不明显,可她仍然感觉的清晰。 他一点点的揉搓着她的发。温柔的不行。 陈博洛低下头,说:“好像有些失眠。” “啊。”舒泉不知道说什么。 “你和我睡应该能好点。”陈博洛的语气上扬,他的眼里不知是真切还是狡黠,说出这句话时还是笑着的。 -- 第67页 舒泉的心猛然缩紧,她有些不能呼吸。逼迫自己不去多想,逼迫自己看他的眼睛。他们本就不是经常见面了,如果现在冷战,一定完蛋。 她装作只是一句笑话,忍住不生气,“少来。” 下一秒,她说:“你还能换回来吗?” 陈博洛敛了笑意,将手从她脑袋上拿下来后,双手插兜。此刻又低下头,冷淡道:“不知道。” 舒泉轻咳一声,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们之间经常这样,说到底还是没有话题。 “那今晚,看电影吗?”舒泉抬眸小心翼翼道。 陈博洛睨了她一眼,嘴角挂起似有若无的笑,此刻他想抽根烟。半晌,他从口袋拿出一颗糖,说:“再看吧。” 说着,他将糖塞到舒泉的手中后便转身离开了,留舒泉一个人在原地愣神。 他的回答足够让她生气,本就不该是她主动,然而陈博洛总是这样若即若离。可舒泉现在却冒不了火。 她低下头,缓缓张开手,一颗kdv紫皮糖在她手心。她的手心微微冒汗,这颗糖也好似即将融化般。 舒泉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笑着离开。 刚回位置没多久,舒泉的舍友兼高中同学便急急地走来了,她冲到舒泉的身旁,急切的问道:“那个李祥东和我说,你今晚要和陈博洛出去看电影?” 闻言,舒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李祥东是物料的名字。 她缓过神,点头说:“对啊。” 那个同学说:“你和陈博洛什么情况啊。” 舒泉此刻脸颊微微红,她双手捂住脸,对着对面的人抛了个媚眼,“我喜欢他。” “那他对你呢?” 问到这个问题,舒泉舔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博洛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准确的身份,也没给过她足够的自信来回答他也喜欢她。 他只留下过她说喜欢后的沉默,不拒绝任何人后的显摆。 可顾及面子,舒泉还是笑着说了句还行。 那个女生又皱眉说:“你看不出来那个李祥东喜欢你啊?” “……”舒泉顿了顿,轻轻摇头。 对面的人轻笑,也跟着摇头。偶然回头看的那一瞬间,李祥东正走过来。 舒泉此刻看他有种别样的感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很冷漠,甚至有些厌恶。 女生同她说了再见,随后李祥东便站到她的身边。 舒泉开门见山:“你和她说我要和陈博洛出去看电影干什么?” 她的语气冷淡,眼里泛冷,浑身倒着刺的面对他。 “她不是你同学吗?” 舒泉深吸一口气,狠狠地推了李祥东一把,“要你多嘴?” 见此,李祥东垂下眸,他有股书生的柔弱气质,说话与长相都是温文尔雅的,此刻也全然没有怒意。 只是轻轻低头,说:“我就是不想你和他看电影。” 说到这,舒泉更生气了,她生气不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陈博洛出去,也不是因为李祥东的四处宣扬。 而是他试图通过别人阻拦她和陈博洛,试图让她身边的人劝阻她和陈博洛。 舒泉火冒三丈,气的不行。她皱起眉,眼里满是厌恶,指着李祥东说:“你他妈想干什么。” 然而李祥东此刻竟想坦诚心意,他抬起头,靠在墙上。抿唇间,他轻轻说:“泉泉,你和我回家呗。” 舒泉胸口一起一伏,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滚你妈的,你脑子坏掉了?你现在就像个癞皮狗。” 她语气恶劣,鲜少这样骂人,此刻更是忍不住了。 舒泉很少在这里发脾气。 她还想说下去,然而下一秒组长走了进来,看到舒泉和李祥东站在一起,指着他们又喊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舒泉顿时心虚红了脸,急急地离开,走前瞪了李祥东一眼,差点反胃。 —— 中午临时开会,所有人站在一起,组长说了今天要紧急做的事情,来了个大订单,今天必须打起精神干产量。 所有人都应答时,她忽然转眸看向了舒泉,“上班期间,有些人不要打打闹闹。” 舒泉顿感心虚,低下头的同时,组长又说:“那个舒泉和李祥东,以后上班期间别总是在一起。” 这句话一出,四周瞬间扬起大大小小的笑声,一声声的传入耳朵,她脸都羞红了,耳朵根也微微泛红。 可她现在不觉得羞耻,只觉得难过。这句话,无疑是将他们打在了相爱的柱子上,那陈博洛还会…和她看电影吗。 她痛苦地皱起小脸。 回到车间后,舒泉的线体缺少载具,需要从三线拿。去往三线有个小通道,那里刚好可以看到陈博洛,也可以让他看到自己。 舒泉便自告奋勇的去了。 那条通道需要侧着身子走过去,舒泉小心翼翼地到过那些工位,直到走到陈博洛的工位时,她抬起头,不料陈博洛正站在位置上弄东西,下意识抬头间,坠入她的眼里。 舒泉带着讨好的笑容,停住脚步,问:“明天还去看电影吗?” 陈博洛的表情淡淡的,看着她笑了一下,只是一下便瞬间收回嘴角。他又垂下眸,淡漠道:“不下雨的话。” 只有五个字,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十分差劲。 -- 第68页 舒泉觉得可能是因为点名那件事情,她脸还羞红着。轻轻拽住他的肩膀,说:“别呀。” 陈博洛看着她的手指,白皙细长,骨节分明,在女生里算好看的,很适合弹钢琴。他觉得,舒泉本身的气质,应该适合吉他。 他微微抬起手,将舒泉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滑落。他甚至没有看一眼。 舒泉只能看到他垂着的眼睛,可他现在的样子,和那天生人勿扰的模样一样… 她不知怎么了,忽然又冒了火。想和他说李祥东的事情,可是以陈博洛的性格,说了他只会说让李祥东和她看电影,到时候她更生气。 舒泉没说一句话,继续往前走了。 她一步一步,试图忘记陈博洛的动作。 可那个动作太伤人了,他很轻的一步,却在她的心里重重一击。 —— 到了晚上,陈博洛忽然找到了舒泉,他似乎消了气,揶揄说:“你下午那样就走了,我决定不和你看电影了。” 那时,舒泉心头涌现一股烦躁。 她正在做事,闻言抬头看他一眼。想着他总是这样,似威胁的想拿捏她,真他妈烦死了。 “不看就不看呗。”舒泉没给好脸色,低下头继续做事情。 陈博洛闻言,微微愣住。这和他的想象着不一样,他又拉不下脸说什么,只说了句行就走了。 —— 晚上下班,舒泉独自离开,她甚至没有看到陈博洛的背影。 他此刻应该干什么呢?背着斜挎包在电动车上吹风?亦或是在后悔? 这样一个暧昧的夜晚,却不属于总是在暧昧的他们。 明天放一天假,后天又开始上夜班。 舒泉抬起头看了一眼夜天,繁星点点,夏季时常如此。她想最后再看一眼这里的夜晚,这是陈博洛送过自己回家的夜晚。 下次的夜晚,便是上班时了,那时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看完,她沉闷地往前走。身边是那个高中同学,她们并肩而走。 舒泉心里是后悔的,此刻的她,不应该在这里的。 如果没有李祥东,如果没有组长。如果她没有生气,如果她没有执拗,或许此刻,她已经成为他的女朋友了。 或许,他们也即将长久了。 或许,未来,她也不会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了。,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里,真没有一个男人是好东西(捂嘴假笑) 第30章 第三十章 七夕那天晚上,舍友忽然提议去另一个区的恒隆广场吃火锅。 舒泉一口答应了,于是三个人开始收拾起东西。舒泉没什么需要带的,只拿了个帆布包,包里塞的都是她们的充电宝充电器。 三个人经费有限,于是选择吃傣妹火锅,舒泉又在楼下柚见鲜茶买了个水果茶才上去。 吃到晚上十点多,几个人又逛了一会便结束活动。 舒泉的学校就在这个区,离恒隆广场打车大概□□块钱,很近,她以前经常来玩。如今两个月才来过几次,竟还有些怀念。 她觉得自己可能魔怔了,走到哪都会想到陈博洛。 她很好奇,陈博洛高中时,穿着校服应该也是个恣意的少年。那他来这里会做什么呢?他那时候和现在比,应该不是潮男吧。 —— 回到宿舍洗完澡,舒泉倒头就睡,睡到下午一点才起床,又和隔壁宿舍的高中同学一起去人才公寓对面吃了沙县小吃。 她点了一份香肠炒面,慢吞吞地吃到最后,觉得太腻了。 彼时,对面的同学的线长也来吃饭,舒泉看着她们打招呼,没看多久便继续低下头吃面。 她一点一点的将面吞进嘴里,不多时,有两瓶水放到了桌子的边缘,舒泉抬起头,有些诧异。 她看到方才那个组长正看着她们笑,随后指着水说请她们喝。 舒泉说了谢谢。 吃完饭,回人才公寓的路上,朋友挽着舒泉的肩膀,手上拿着水,语气肯定道:“厂里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舒泉低着头走路,听到这话时,心里顿了顿。回道:“什么?” “这边的男的都他妈渣男,嫖.娼的也有,真恶心。” 舒泉看了她一眼,有些震惊。 她忽然想起骆进登也做这种事情,舒泉那时看他都想吐,只不过她并不喜欢他,也不想管破事,就没有多说什么。 舒泉说:“感觉他们都挺缺对象。” 这句话像是说到了朋友的点子上,她猛的拍打舒泉的肩膀,急切的不行:“对啊,这里骗p的,睡别人的,都有。” 舒泉张唇刚想说话,朋友又说:“别看这里有那些暑假工的专科生,大学生,其实有些都一样龌龊。” 闻言,她抿唇不再多说话。 舒泉抬起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此刻云都散了,她想起昨天晚上的天,到现如今,此刻已是不同往日。 她手上拿着水,心中郁结,久久得不到舒缓。耳边还是朋友细碎的声音,一叠一叠的涌入耳边。 每天晚上的天她都看过,但她只记得昨天晚上的孤寂。 每天都很好,可昨天…… 舒泉记得以前看过的一句话——云都散了,夜景超美的。 朋友的声音依然在流转,到最后一句:“舒泉,你当心点这些男的哦。” -- 第69页 闻言,舒泉轻笑,“好。” 她心里其实隐隐有些害怕,她怕陈博洛也是这样的人。可她脑海中又都是他温柔的样子,轻笑着揉她的头。 他不是那样的人,舒泉在心底肯定道。 —— 到宿舍收拾了一会,舒泉又准备开始睡觉,她今天晚上要去上班。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或许有些不能再接受那样反复的生活。 今天是八月十五,她打算二十号离职,还好没剩几天,不然她一定撑不住。 她戴着耳机酝酿着睡意,此刻世界寂静,空调的冷风吹在她露在外头的腿上,舍友们还在玩手机,她闭上眼睛,耳机里的歌缓缓流动。 这样的场景似乎经常到来,很熟悉,只是每一次耳机中的歌曲都不相同。 可巧妙的是,心境都一样。 舒泉不可自抑地难过起来,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滴到她的耳朵上,她平躺在那里,心里不是遗憾,而是厌恶透了。 厌恶李祥东的主动,厌恶陈博洛的不主动。 耳机里的音乐轻缓而悠扬,在她的耳边旋转。舒泉想象着自己置身于一个孤独的地方,这个世界只有她和陈博洛。 她看到陈博洛离她越来越远,甚至已经百里路,可她还是能看到他渺小的背影。 【感谢你陪我走过这一程。 You know you know。 You know you know。 You know。 每天多爱自己一点。 把恨我当成动力。 别那么那么晚睡。 别那么晚睡】 她每一次听,都觉得这是陈博洛的心境。她都快忘了他的心里有那个五年,或许他们曾经也纠缠过,或许他第一次给她的时候非常庆幸。 但这些高兴,都不会到她身上。 喜欢一个人,不会是他这样的。可舒泉不确定,他究竟喜不喜欢自己。 爷爷,最后一次了,要是他喜欢我,你让我梦到他吧。 舒泉哭的快没有力气了,她尽量抑制着不让自己哭下来,可眼泪一滴一滴如同滚烫的熔岩,所到之处疼的不行。 —— 再醒来时,舒泉肯定自己梦到了陈博洛,但她不记得梦里究竟是什么样子了,只知道陈博洛看着她在笑。 想起在心里和爷爷默念的话,舒泉捂着脸,心情因为这场似莫须有的场景而悄悄好转。 到达车间,舒泉压了一会板子便忍不住走去三线的那条小通道,她假装去拿载具,实则在看陈博洛。 走到那时,陈博洛恰巧抬头,四目相对间,陈博洛笑了,“你总是跑什么?” 闻言,舒泉撇嘴,她尽量装作好心情道:“我拿载具呀。” “呵。”陈博洛冷哼一声,他抬手放了块板子在机器上,板子顺着机器慢慢滑动。 他又说:“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 舒泉回想了一下,说:“昨晚还行,就是今天下午睡的不太好。” 真的不太好,不仅是昨天睡的太久了,更是因为她的心情欠佳,因为他。可舒泉没说,只是笑着看向陈博洛。 “正常呀,昨天晚上睡多了。”陈博洛笑着说。 他低下头继续工作,舒泉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想说离别,只是静静地看着。 忽的,陈博洛抬起头。他的眼睛闪过狡黠,又似朗朗明月般皎洁。双眼皮褶皱很深,眼尾上扬,心情似乎不错。 他抬起头,从口袋中掏了些东西握在手上,随后看着舒泉,揉着她的脑袋说:“伸手。” 舒泉看的有些愣,但依旧照做。她乖巧的张开手。 陈博洛的动作有些缓,吵闹的声音不停荡,一点点的吞噬她内心的平静。他放了三颗糖在她的手心,依旧是kdv紫皮糖。 舒泉的眼睛眨了眨,有些惊喜,随后又迅速的眨动了两下,她抬眸看他,四目相对间,舒泉忍不住的扬起唇。 空气虽然宁静,可夏天会带来躁动,于是此刻天地间一阵阵声响。 少年,少女,他们凝望着彼此。 —— 到两点多时,舒泉从他人的嘴里知道,三线有个人看上了陈博洛。 和她说的那个人,曾经也喜欢过陈博洛,舒泉有一阵子一直视她为头号情敌。不过现在人家不喜欢了,洒脱了,也坦然接受自己的那份心动。 在这一点上,舒泉很佩服她。 那人的原话是这样的:“三线那个林溪语看上陈博洛了,每天给他送糖,没事就往那边跑,我看见好几次了,不过陈博洛好像不太搭理她。” 舒泉听到这话时,心忽然开始急速跳动,七上八下的,导致她的脸也泛红。因为紧张而难以呼吸,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三线。 林溪语这个人,她没有印象,在脑海里思索了许久,舒泉也不记得是谁。 她眼睛有些酸,眨眼间又有点想哭。陈博洛是这样的吸引人,不过几天,就又被别人看上了,那她呢? 舒泉仿若掉进了一个冰窟窿,浑身上下湿冷一片。这一方的空气都是冷的,她瑟瑟发抖间,心止不住的疼痛。 这次的痛和以前的都不一样。 缓过神,她用力地忍住鼻尖的酸意,尽量平静地说:“林溪语是哪个啊?” 那个女生闻言,愣了一下,刚想回答,忽的看到了三线前头林溪语已然走出来了。 -- 第70页 她迅速的拍了拍舒泉的手臂,说:“三线前面的那个就是。” 舒泉望过去时,一下子就惊住了,这个女生,就是之前七月中和她要脆盘时忽然和陈博洛要微信的女生。 不高,矮矮的,胖胖的,喜欢涂紫色调的口红。长得不算好看,甚至说不上一般。 那时她和陈博洛要微信,舒泉还小小的在陈博洛面前吃醋了一把。陈博洛那时安慰说,加了微信平时又不聊天。 然而此刻,舒泉真恨自己那时没有让陈博洛把她删了。 舒泉说:“长得,也就那样吧。” 她这个人很俗,认为男女之间颜值才是第一吸引力,这个社会也是这样,长得漂亮就是有优势。她自认为比林溪语好看,所以此刻其实也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对面的那个女生闻言,不屑的笑了,“这个,还行?长得跟被踩过一样。” “你和她有仇哦?”舒泉笑着问道。 那女生翻了个白眼,“抢过我的脆盘,我凭什么喜欢。” 舒泉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女生,没说话。 虽然不太在意,可她又是隐约的担心。 —— 五点多时,舒泉意外的和陈博洛在三线门口碰到了,两人相视而笑的瞬间,陈博洛再次递给舒泉两颗kdv紫皮糖。 这时,她脑海中想到了林溪语给他送糖的画面。四目相对间,她忍不住说:“这个糖,是那个看上你的妹妹给你的吧。” 她记得那个女生和她说,林溪语看上他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 陈博洛闻言,怔了两秒,说:“你不就是那个追我的妹妹吗?” 这个回答有些避重就轻,模棱两可,舒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后,陈博洛竟笑着走开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放下了心。 他应该不会喜欢林溪语吧。 时间飞逝,舒泉现在已经能接受十二个小时的上班时间了,虽然每天很累,但不再崩溃。 等到快下班时,舒泉碰到了来上班的高中同学,他们准备接班了。彼时舒泉还在工位上擦东西。 同学就在她身旁和她说话。 不多时,陈博洛走到二线,舒泉拍了拍身旁的同学,笑着说:“祁珊,看那边那个男生,望着走的那个。” “怎么了?” 舒泉对待熟悉的人,倒坦诚,“我还挺喜欢他的。” 祁珊问道:“那他对你呢?” 舒泉:“我感觉还好吧。” 话落,她的视线与陈博洛在半空中对上,舒泉笑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陈博洛。” 然而,陈博洛闻言只是看了她一眼,轻轻瞥了一下,连接话都没有。 舒泉有些尴尬,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她抿唇,心一下子坠落低谷。这时朋友解围道:“他看起来就挺高冷。” “挺高冷的。”舒泉点头。 最后,她又看了一眼陈博洛。 他站在那里,挺直脊背,没有动,也没有笑,整个人站在光里,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布。他很高,没有弯腰,沉寂在孤岛里,落魄极了。 舒泉有些生气,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这样对她。 作者有话要说: “云都散了,夜景超美的”——出处来源网络。 这个句子有更深沉的意思。 明天不更or后天不更,或者都不更。反正没人看(野猴跳) 祝五一快乐,我追寻自由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她回宿舍的路上,望着车窗外。霓虹灯倒流,脸吹着风,温凉与舒适。 她的心里装的都是陈博洛,他不在她身边,便有别人想要和他在一起。她甚至摸不清他的心意,若即若离… 舒泉拍了拍脸,用力的将这些思绪从脑海中抽离。 身旁的好友在低着头玩手机,舒泉也拿出手机摆了两下,却没心思多看。 第二天上班时,李祥东忽然来找了舒泉,她本身对他就没有感觉,现在只剩下厌恶,看到他来,舒泉直接没有搭理。 李祥东站在她的身边,和他说了最近哪个女生干了什么,他又是怎么想的。 舒泉觉得很离谱,不可思议的是一个普通长相普通身材普通学历的男生,竟然能这么自恋。 连陈博洛都一直强调自己不帅,而这个李祥东,舒泉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的骄傲就差没说出口了。 舒泉翻了个白眼,吊儿郎当的转过身看着他,说:“就你?” 闻言,李祥东愣神,“怎么了?” 舒泉想到以前他说过的荤素的话题,李祥东说过他经常和上一个女朋友吃荤。她现在觉得恶心,开口道:“就你这样的,上一个吃荤的是嫖的吧。” “你说什么东西?”李祥东微微蹙眉,对着舒泉却没太生气。 舒泉见他这样,笑了,“我不好奇你的私生活,我不喜欢你。” 李祥东脸色微微变差,皱着眉头看舒泉。他有些生气,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可舒泉不怕他,对着他又翻了个白眼便低下头继续工作。她的动作很快,显示出不耐烦。 李祥东没有再纠缠,他轻哼一声,转身而走。然而一转过身,他便看到了陈博洛。 陈博洛在三线前面整理东西,此刻手上的动作不停,视线却是盯着舒泉的。他的眼睛冰冷,如二月的河水。 -- 第71页 瞧见李祥东的目光,陈博洛的眼睛微微移开,看向他,两个男人四目相对间,李祥东忽然开口:“舒泉。” “又怎么了?”舒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她蹙眉看向李祥东。 “你看陈博洛。” 他话音刚落,舒泉立即看向三线。但她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孤僻冷傲,他此刻没有停留,往五六线的方向而走,一步一步,舒泉抿唇看着他。 舒泉问李祥东:“他怎么了?” “他刚刚盯着你看。”李祥东笑道,“后来他看我的时候眼神快把我杀了。” 闻言,舒泉瞪大眼睛。她立即跑到李祥东身边,看着他不大的眼睛,眼中闪过希冀,“真的假的。” 她问的震惊,可李祥东却沉默了,他轻轻扫了一眼舒泉,笑着走了。 舒泉此刻却是肯定的,她不自觉的捂住脸,觉得心脏似风吹过草般摇摆。 她看着陈博洛的身影,陈博洛站在六线的墙边,最近林木去了五六线做线长,陈博洛似乎经常找他。 恰巧舒泉也有朋友在五六线,她便经常借着理由去玩了。 然而陈博洛看到她,也不会多说什么,甚至有时候都不会看着她。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到达了冰点,舒泉不知道陈博洛怎么了,怎么忽然这样了。 想着,三线最前头忽然传来一阵喊声,喊的是陈博洛的名字,舒泉闻声,第一个回头望去。 她看到一个女生,小小的脸蛋,戴着特制的蓝色帽子。她五官秀气,眼睛很大,此刻正笑着,露出虎牙。 舒泉心里一紧,她也有虎牙…… 陈博洛闻言匆匆跑过去,站到女生身边,那个女生递给他一个东西,陈博洛笑着接过,两人并肩而走。 世界一瞬间灰暗,舒泉有些冷,可此刻的心碎却比不上此前的任何一次。 她怀疑陈博洛在那里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刚刚的女生?还是林溪语? 她喘不过气,恰逢此刻林木走到她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将她从冰块中解救出来。 “丫头啊。”林木说。 舒泉闻言,咽了咽喉咙,开口说:“诶,林哥。” “嗯?” “我之前不是说我在家那边有个喜欢的人嘛…”舒泉说,“他有时候对我爱答不理的,有时候又对我很好。但是他也不知道和女生保持距离,可表现出来的也像是喜欢我。” 舒泉咬唇,“你说我要不要等他啊?”她换了个人的身份,好让他人知道她不喜欢陈博洛。 可其实之前有一个瞬间,她是想告诉林木她喜欢陈博洛的。但以陈博洛此刻的对待她的方式,保不齐已经不喜欢她了。 舒泉没有勇气。 林木听完话后皱起眉头,他五十几岁,人温和的很,经常给舒泉中肯的建议,“我觉得还是不要了丫头,你看他都不会拒绝别人,说不定是谈了好几个女朋友呢。” 林木笑,“我们丫头长这么好看,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的语气温柔又肯定,舒泉听的却越来越不舒服。她低下头,张唇刚想继续说话,林木却又说—— “我发现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有很喜欢的人啊。那个陈博洛,他也和我说,他家那边有个喜欢的女生啊。” 四周的机器声轰鸣,一阵一阵的响。舒泉觉得现在的感觉有些像每天晚上在车上吹着的夏风,吹到心尖,却又感觉流失了什么。 “他在家那边喜欢的人?”舒泉皱眉问。 “对啊,他和我说的。”林木说,“所以啊丫头,放不下人很正常,要适当学习洒脱的。” 林木一字一句,可舒泉却听不进去了。她浑身犹如蝼蚁在撕咬,顺着手臂爬到了心脏,又开始拉扯着她的心。剧烈的疼痛袭来前,她只感受到了浑身的酥麻。 她看着林木,恍惚中听到他说完了最后一个字,只能尽量装的洒脱道:“他真的这样长情啊。” 她装作真心又坦诚的祝福陈博洛,视线望向他的时候,舒泉低下头笑了。 她才是彻头彻尾的臆想者。 —— 八月十八,舒泉忽然被调去其他线帮忙,刚好是林木的线体,舒泉觉得很庆幸。 但要接触新的东西,她又有些排斥。 在新的岗位学习完成后,她回过头看向三线,竟发现陈博洛的岗位就在她的身后。 只不过他没有在看她,舒泉有些失落,但尽量撇去了心里的不舒服。 人家都不喜欢你,你还这样干什么,舒泉想。 舒泉一点点的工作着,可她只要一侧过头,余光中便会看到陈博洛。她感觉他好像在看着她,因为他抬着头,一动不动,活像平时对视的模样。 可当她回过头时,又发现陈博洛只不过是抬头正在盯着半空中的电脑罢了。 根本没有看她。 工作了半个小时后,舒泉得到了短暂的放松。她决定四处走走时,陈博洛却喊住了她,“舒泉。” 她闻言,心中欢呼雀跃,指甲掐着大拇指的望向他时,坠入到了那双充满笑意的眸里。 他的眸似倒影着繁星的海洋。 “你也被李飞赶过来了?”陈博洛笑着说。 舒泉摇头,“我过来帮忙。” 陈博洛扬起眉,笑意更深,他不再说话,低下了头。 -- 第72页 他没有和她说话的欲望,舒泉也没有纠缠。 后来舒泉再回想起来,觉得陈博洛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心理安慰,他急需别人也同他一样被线长赶走,这样才会心理平衡。 只不过那时的舒泉没有反应到这一点。 那天的舒泉,经常看到陈博洛和那个有虎牙的女生一起笑,他还戴她头上的帽子。 甚至陈博洛不再看舒泉,不再关心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再来找她。 他们之间就像是深海,只不过陈博洛是一条在深海中居住的人类,而舒泉,只是简单的陆地上居住的人类。她想活着,就必须需要陈博洛,可陈博洛却只是看心情的给予她氧气。 八月底,厂里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舒泉只帮了一天忙,第二天回到线体,又被喊到了五线的前面帮忙。 她还是很留恋自己的二线,虽然都是压板子,可认识的人不同,舒适度也不同。 所以她还是经常往二线跑。 某一次跑去和别人聊天时,被组长逮到了。但这次组长没有说她,只是问她是不是明天晚上离职了。 舒泉点头说对。 组长说:“帮我们两天忙行不行?” 舒泉:“啊?” “多干两天吧,现在缺人。”组长的眼神带着真挚,三四十岁的女性温柔起来没有人能招架的住。 舒泉不想答应,她在这里现在唯一的念想是陈博洛,可他已经那样对她了…可她心中又隐约不甘。 犹豫之间,二线的几个人竟都来劝她。舒泉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答应。 组长说让她干到二十五号。 舒泉也点头了。 随后闵恒州说,今天请舒泉吃一顿肯德基,以后舒泉下班都由他送。舒泉也答应了。 回到五线继续工作后,舒泉身上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压力,她看向三线,发现陈博洛还在笑着和那个虎牙的女生聊天。 她低下头继续工作,过程中又被调到了四线帮忙。 舒泉有些无奈,却发现在四线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陈博洛。 她有些高兴,心里不知为何还是期盼和他的对视,和他的一举一动。 可她始终没有等到他主动走来,有时他会路过,有时他会找虎牙女生,但再也不来找她了。 他怎么这样了,昨天还好好的,他怎么不给她糖了。 舒泉崩溃了,眼眶微红之际,陈博洛走了过来,这次,他看着她。 舒泉很快理好了情绪,可陈博洛只是轻轻将一张纸放在她的手上,随后弯下腰拿了些东西。 再抬头时,他看着舒泉,眼带笑意问道:“什么时候离职?” 闻言,舒泉的心微微跳动了一瞬,她同往常一样撇嘴似抱怨状,看着陈博洛,“那个组长让我干到二十五号,我本来没……” 话还没说完,三线的后面不知谁喊了一声陈博洛的名字,随后陈博洛立刻应了一声,他望向后面,舒泉的话便哽在嘴边。 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他没有再听,也没有说离开。只是径直路过了她,看都没有看一眼,他甚至没有听完她说话,最后走的好潇洒。 舒泉那一刻,眼泪又要流下了。她的眼眶烫的不行,鼻尖酸涩,微微泛红。心中五味杂陈。 他以前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从来不会不听完她说话。 他以前,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而打断她…… 然而此刻,看着她的背影,走的如此潇洒。 她恍惚中明白,他们之间的有些东西或许真的变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快乐。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下班时开了大会,现在不管什么会都是所有人聚在一起,舒泉很受不了一动不能动,汗水一滴滴的往下流。 她率先走到开会点,一个人开会,她总会觉得尴尬,不知道该站在哪里。 不久后,舒泉看到林溪语慢慢走了出来,她身边站着那个虎牙女孩。她们原来是朋友,舒泉想。 有时候她觉得有些人就是注定的,不管是缘分还是天际。 就像以前,她绝对不会想到曾经的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也不会想到曾经那个平平无奇的和陈博洛要微信的女生能成为她的情敌。 想到这,舒泉低下头自嘲地笑了。 第二天上班,舒泉来得早,选了个后排靠墙的位置站在那,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门口,期盼着看到陈博洛的出现。 渐渐的,她前面的位置站着一个个的人,都聚齐了,可陈博洛却没有来,舒泉有些紧张,四下望了望,发现林溪语还在。 她又兀自松了口气。 不多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一点点的靠近,声响不大,舒泉肯定,那就是陈博洛。 他来时没有戴帽子,眼底清澈明亮,看到那么多人后,陈博洛不动声色地带上帽子,他想站到队伍里,却发觉根本挤不进。 舒泉盯着她,又看了看主管,主管让陈博洛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他的焦点,此刻柳叶眼有些无措。四周传了些许谈论声,后不知是谁喊了句话。 “站到林溪语旁边!” 明显的揶揄声,甚至后面还有一声娇羞的叫声。舒泉闭了闭眼,随后视线望过去—— 林溪语对着陈博洛笑了笑,她的眼睛很大,画着烟熏妆,成熟的很。 -- 第73页 陈博洛与她对视间,忽然笑了,他用力地压下嘴角,可眼里是止不住地笑意。 这个笑,曾经只会对舒泉出现。 他没有走到林溪语的身边,而是随意的找了个位置站下。 舒泉在最里头望着他的背影,脊背高挺,站在光下挺拔极了。她很少看他的背影,想起他们初识时,竟也抵得过现在。 她又想到七月份的台风天,她迟到了,陈博洛来的比她还晚,他也像现在一样没有位置,只剩她身边还有个空位。 他那时就站在她的身边,两具肩膀温热的靠在一起,雨天更加闷热…… 舒泉忘不掉。 今天上班,舒泉是在二线。她看着陈博洛和那个虎牙女孩聊天,再去三线拿载具时,舒泉依然走那个小道,只不过她不再看陈博洛。 刚开始陈博洛还会有目光投来,可得不到回应,他干脆也不再搭理。 彼此间的冷战开始,可舒泉隐约有预感,这次或许不会和好。 两个骄傲又气盛的人暧昧,永远不会开花结果。 日子过着,舒泉竟然觉得自己或许放下了,不再在意他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和谁在一起。 后来有一次,舒泉去三线最后面拿载具,恰逢林溪语也在,舒泉看到林溪语在和文梦聊天。 她看了一眼她们,觉得好笑,文梦是陈博洛的朋友,而林溪语是陈博洛的追求者。 想来自己曾经和陈博洛暧昧时,文梦的目光带着仇意。 那如今,林溪语依旧是那样的存在,可文梦为什么不再有敌意? 她搞不懂,甚至觉得心痛。 舒泉经常看到他们站在一起,两个人聊天,路过她时,舒泉同样视而不见。 她是个开朗的人,从来不缺朋友,也不缺追求者,现在依然会有和她要微信的,可舒泉都拒绝了。 她不喜欢人家,就不会给希望。虽然微信算不了什么,可她对不喜欢的,从来干脆。 舒泉最近又交了个新朋友,那个姐姐是个河南的女生,师范专业的,人很温柔。 她们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舒泉和她说了自己和陈博洛的事情,那个女生说陈博洛肯定喜欢她。 可当舒泉说到后面发生的事情时,那个女生不理解了。 舒泉见此,笑了。她自己也不理解。 —— 八月二十二日,舒泉忽然又要去帮忙了,那天开始一线停了,舒泉闲着没事了,后面操机的人离职了,一下子没人来了。 主管便喊陈博洛回来,那时舒泉还不明真相,知道陈博洛要回来,她的心死而复燃。 陈博洛回来了,那他们又能回到以前了。 可缘分这件事情,本就是说不准的。 他回来了,她又被安排走了。 陈博洛回到二线,那他原先的岗位就空了,这个空的位置,竟让舒泉去顶替了。 她挣扎过,最后发现没用。她觉得他们之间的情缘或许到了,又或许是老天都觉得她太苦了,想让她挣脱。 也就是那天,舒泉记得清清楚楚,到死都不会忘记自己所说的话。 晚上十一点吃完饭,再回到车间时便立刻开始工作。 她现在的工作是过炉,不太累,就是比较热,比较磨性子。 舒泉不知道以前的陈博洛是怎么做的,她那时傻傻的还认为是命中注定,他做过的事情她续上。 傻得要死。 林溪语的岗位就在后面不太远,闲来没事,舒泉决定去看看这个女生究竟有什么魅力。 她现在觉得自己身心疲惫,心一冷一热,难以呼吸是常态。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陈博洛对她冷漠后,便总是这样。 走到林溪语身边,她装作无意的四处看看,随后说:“好无聊啊。” 林溪语正在工作,见到她来,轻笑点头:“四处跑跑吧。” 舒泉也跟着笑,“我那边热死了。” 闻言,林溪语扫了一眼她工作的方向,随后又点头,笑容更深,“对,我对象之前在那,也总和我说热。” 风停了,嘈杂也停了。四周寂静一片,那一刻,舒泉愣住了,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她有些不敢相信,又欺骗自己说她的对象,说不定是上上个在那里工作的人。 她呆了两秒,“啊?你对象?” 林溪语:“对啊。” “陈博洛啊?”舒泉强作镇定。 她看到林溪语笑着点头,脸上挂着的笑是那样刺眼,她好像很幸福,可舒泉又隐约觉得林溪语是故意的。 舒泉还没说话,林溪语便又问:“怎么我说陈博洛是我对象的时候你愣住了。” 这句话一出,舒泉顿时觉得难堪,她来不及多想,立刻移开视线说:“就是不知道陈博洛什么时候有对象的嘛,有点震惊。” 她低下头,听到林溪语说:“刚谈没多久。” 舒泉点头,看着对方违心的笑了。 到最后,舒泉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离开了。但她记得到后来她看着林溪语的眼神,觉得她越来越骄傲,像是在炫耀。 炫耀她一个星期不到拿下了一个男人,而舒泉,将近两个月却回到了原点。 倒头一棒,打回了起始处。 可她发现,自己竟然不似曾经那样的不能接受,她甚至连曾经心碎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 第74页 现在,她可以呼吸。 —— 舒泉是个自私的人,知道暧昧的人恋爱以后,她还没缓过神便急急去二线,找曾经聊得好的大叔分享这件事情。 那个大叔人也很好,很幽默。 陈博洛曾经一起喊他大哥,很有默契般的…… 舒泉走到孙哥身边,说:“陈博洛有对象了。” “嗯?”孙哥说,“哪个啊?” 舒泉装作不在意,装作八卦心,说:“那个林溪语。” 话落,孙哥立刻瞪大眼眸。他张大嘴,下巴快拖到脖子。此刻微微摇着头,看了一眼陈博洛的方向,下巴还是收不回来。 “那个…”孙哥咽了咽口水,“那个矮矮的…胖胖的那个?” 舒泉点头,说了句对。 “不可能!”孙哥笑了,他眼里还是不敢相信,反应比舒泉知道他恋爱了情绪还大。 “他看得上她?舒泉你别搞笑了,陈博洛那条件也不差,怎么可能找她那样的。” 舒泉闻言,抿唇,笑不出来了。隔了好半晌,她低下头,抠着手又装不在意,“真爱喽。” 孙哥:“你情报有误喽。” 她轻轻摇头,食指在空中轻摇两下,努着嘴不屑。她轻皱眉,“那女的亲口说的。” 话落,她的余光还是不受控制地看向陈博洛,她渴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也渴望他在看她。 可这次,陈博洛的确在看她,他的目光直接且炙热,不容忽视,带着强烈的探索与好奇,让舒泉移不开眼。 她的心忽然急速跳动,疼痛感缓而代之的袭来,直逼心脏。 她的心与直觉好像才复苏般,刚与大脑取得共通的联系,发觉这是足够让人心脏暂停的答案。 舒泉的鼻尖也酸了,眼眶也红了。她不知道怎么了,忽然难以呼吸。她吸了下鼻子,再也忍不住了。 她直直的看向陈博洛,与那双日思夜想的眼睛对视上。 空中的一切气息变得燥热且不可忍耐,孙哥没有说话,他继续干活了。 只剩下舒泉与陈博洛,彼此换了种身份对视,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舒泉眼泪快掉了,她装作打了个哈欠以圆谎。 她想冲到陈博洛面前问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他会不会后悔,问他是不是故意的想要气她。 可她说不出口,他们对视了很久,很久。久到时间快要到了尽头,那段时光很长,可当舒泉情绪稳定后,发现也不过是三分钟。 他们最长的对视,时间竟感觉快抵上这一个多月。 舒泉转身而走,同孙哥说了再见。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到快下班时,舒泉又去找了孙哥,他们继续聊八卦,每一句都直击舒泉的内心。 孙哥说:“林溪语长得,真的不行。” 舒泉问:“那我呢?” 孙哥说:“你虽然算不上极品,但也很标致。” 舒泉闻言,苦笑。她忍不住和她比较,最后发现自己没有一点输给林溪语,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以最羞辱的方式输了。 说话间,舒泉看到陈博洛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她看了他一眼,便立即移开视线,并拍了拍孙哥,让他也别说了。 孙哥立即闭了嘴,随后陈博洛转弯,朝着他们走来。 舒泉的余光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看到他路过了孙哥,可即将路过她时,舒泉有种预感,他站在她的身后。 有一道视线正在盯着她,不容她忽视。 舒泉的身子都僵了,随后慢慢转过身,她看到孙哥也在看着陈博洛。舒泉深吸一口气,视线看向自己的身后。 陈博洛站在那里,眼带笑意,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如初识的模样。 他似乎始终是曾经那个少年,与世无争,真诚热烈。 可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舒泉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没有温度,与冬季的雪似乎一样。她也只看了一眼,随后便转回身。 她不想再理他了。 刚刚看他的一瞬间,舒泉脑海中忽然反应过来了一句话,他一直都是在骗她。 陈博洛不久后也离开了,他没有主动和舒泉说话。 舒泉也不知道他现在频频的眼神算什么。 到下班的点时,祁珊来交班了,舒泉找到了她,说:“陈博洛和别人在一起了。” 祁珊看着她,蹙眉道:“谁?” 舒泉忽然反应过来,祁珊不知道那个女生的名字,她挠挠头,想着那个女生的特征,于是描述了一下,“那个经常涂紫色口红的女生。” “我靠!”祁珊忽然大声喊道,“真的是她!” 舒泉闻言,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我前两天看到他们一起进车间的,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祁珊语气急速,她眉头皱的紧紧的,一直注视着舒泉。 随后,她又说:“这女的长得真不怎么样,他有病吧。” 舒泉其实能理解祁珊说陈博洛有病,作为她的朋友,祁珊下意识的为她维护了尊严,也下意识的打抱不平了。 现在的社会,所有人都是看脸的。 舒泉始终是笑着的。 “而且这个女的,之前无缘无故甩过我白眼。”祁珊翻了个白眼,“有病,狗配狗。” 听到这,舒泉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拍了拍祁珊的手臂,笑的不行。 -- 第75页 她的心涩的快泛出苦水,可表情还得装作不在意。 这是她未来的生活,未来的装作坚强的每一天。 但还好,她足够有勇气,她不会再理陈博洛,她只要再忍三天就可以回家了。 那时候,她就可以拥抱更好的人生了。 她在大学,一定可以遇到和他一样像的柳叶眼少年。 也一定,比他干净明朗。 也一定,会有赤诚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的4000+ 说一下一直强调的林溪语的颜值,其实本意上不是贬低,是想说她不如舒泉。且唯一想贬低是只有陈博洛,和别人暧昧快两个月,结果转头和别人在一起了,算是玩弄别人感情吧。 再者,本文只有孙哥一个异性评价了林溪语的颜值,其他的人都是和林溪语有过梁子才讨厌她的。 偏个题,所以人还是要多积攒些人缘。 我觉得如今社会是看脸的,但不是贩卖焦虑。因为人和人是要接触的,接触过后才会靠着真心触碰本心。 而陈博洛和林溪语,认识不到一个星期,怎么可能了解本心?两个人或许是新鲜感,或许是互相利用,我也不知道。 快完结了吧,还有四五章。或许。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舒泉早上给恩发了消息,她告诉她,陈博洛谈恋爱了,那个人不是她。 但恩这次没有再骂任何关于陈博洛,她只是慢慢打字,缓缓而来。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初她喜欢他时,恩来支招的样子。 恩说:其实暧昧期就是这样,谁都没有定数。你不主动,自然有别人示好。什么都不算,没有确定关系,你只能自己消化。 舒泉现在彻底清醒了,情绪崩塌,她说:我不能接受啊,我一直没有把那个女生当一回事。因为我觉得她什么都不如我。 而这次,恩却笑了: “也许你觉得你漂亮,条件好。 那可能一开始他给你的起始分数是比那个女生高的。 在后面你和他的相处,你有你的自尊和骄傲,你们很像,都很别扭,也并不合适。所以有很多时候因为双方都不愿低头,所以造成了误会无法接触背道而驰的结果。 当你每一次闹别扭,想让他主动来找你低头的时候,那个女生说不定正在热烈追求呢。 一边面对难搞别扭的你,一边面对另一个女生的直球追求。 陈最后选择谁都不意外。宝你看懂吗?” 她很少说这么多话,也很少这样劝她。恩一直以来都是让舒泉做自己想做的,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告诉她如何放下,如何反思。 舒泉听懂了,但难受也是真的。 她发了个语音过去,鼻腔有些堵,“我意外的是,短短几天,他就有了新的女朋友。” 恩这次久久没有回复,在那段空白的时间里,舒泉一直在发呆,她回忆起这些日子的种种,感觉时间是那样飞逝。 想起他们的初识,并不完美,甚至带着仇视。 想起他们的暧昧,并不热情,甚至带着矫情。 可至此,也是她所有能回想的回忆了。 他留给她的。 八月初时,微信上花瓣告诉我这个小程序火了,在软件上输入问题,写出两个选项,花瓣便会开始凋落,直到最后一片,便是答案。 舒泉那时测了陈博洛喜不喜欢自己,答案是肯定的。 可测到能不能在一起时,答案却是否定。舒泉那时还觉得肯定是假的,一个软件罢了。 可现在,又不能不信。 恩的消息终于传来,她发了很长的语音,前面却是很长的杂音,舒泉这次却耐下心来一点点听完了。 “没什么可意外的,很正常。 转向就在一瞬间。 感情里永远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喜欢就努力追求。 没确定关系前,你什么也不是。 不要抱太大希望。” 她看着她们的聊天,看到恩冷静的回答,心里酸涩的不像样子。 舒泉翻到陈博洛的聊天框,发现他的头像还是之前那个,一直没变,没有换上情头。 她不知道自己在希冀什么,只是心里隐隐约约有不相信。 睡觉时,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密不透光中,她看着窗边的缝隙,慢慢睡着了。 可梦里也不安稳,舒泉梦到了刚开始喜欢他的时候。 那时候,舒泉把□□名换成了忱驳络,与他有关,又好似无关。 她那时微博会员断了,还想将微博名换成橙波罗,那段时间一直很想改,但是没狠心续费。 后来过了那时期,也没想换了。 □□名也在某一次的冷战中悄悄的改掉了。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的,如恩所说,两个人都太骄傲了,在一起了反而难以收场。 可都走到这一步了,任谁都无法接受吧。 —— 晚上上班,舒泉一改颓废,她觉得自己应该好了,于是在工位上也找了那个虎牙女孩玩,那个女孩的工位就在她的前方。 因为舒泉和李祥东被点名过,所以大部分人都记住了他们,在那里时,很多人都说她是不是和李祥东在一起了。 舒泉全数蹙眉否认,她笑着摆摆手说不可能。 有人问她是不是和李祥东睡过了,舒泉翻了个白眼。 -- 第76页 她悄悄的看向二线,那里是她可望不可及的地方。 到晚半间,舒泉站在那里干活,她需要时不时的搬些东西,而就在此时,陈博洛却来了。 只不过他是去找林溪语的,舒泉看到了,也只看了一眼。 然而陈博洛路过她时,像是刻意般,眼含笑意,微微挑眉,眼底又带着打量,他走的很慢,好似在看她的反应。 舒泉与他对视上,心搁楞一声,随后加速时,她立即低下头,她逼迫自己不再沉沦。 后来没多久,陈博洛又路过她去找林溪语,依然是同样的目光,那双柳叶眼依然清澈,好似清泉细细流淌,舒泉差点沉溺。 在快要窒息时,她告诉自己,陈博洛和林溪语谈恋爱了。 她学会了及时止损。 如此反复了很多次,舒泉便渐渐不再看陈博洛了。 不过她是有些生气的,她想走到陈博洛面前打她一巴掌,告诉他不要总是看她,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多犯贱。 但那也只是脑袋里想想。 舒泉偶尔回到二线时,会笑着同那里的人打闹,里面不再有陈博洛。 而她余光中,也看到陈博洛正勾着头在看自己,那双眼炙热而深邃…… 她忽略了。 林溪语偶尔也会来到二线,舒泉与她碰面时,会掐着自己大腿看着她,说:“又来找自己对象哦?” 那时,孙哥便也会开玩笑附和,“哦哟。” 林溪语微笑着摇头:“我来拿些脆盘。” 舒泉在心里冷笑一声,继而转过头,她一转身,却愣住了。因为陈博洛的视线在她的身上,而不在林溪语身上。 他那时的表情很冷,眼神冰凉,浑身散发着戾气。紧紧地盯着她的同时,反应到她看过来了,便立刻转移视线到林溪语身上。 舒泉咬唇,也移开视线,随后笑说:“要脆盘找你对象陈博洛给你拿啊。” 她字字加重,孙哥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她在表现出不喜欢他的这一方面,得心应手。 —— 后来陈博洛的目光一次次的投过来,舒泉一次次的躲开,视而不见。彼此擦肩时,他那炙热的视线灼烧着她,可她还是冷漠的路过。 他于她刚开始的喜欢是从一场擦肩开始,那现在就由无数个擦肩结束。 他于她刚开始的心动是从一道笑意视线开始,那现在便由她闪躲开结束。 这一切,如果她当初都躲开了,那应该也不会有如今的疼痛了。 舒泉现在才知道,看着自己求之不得时,是不会撕心裂肺的,那种难受是从心尖慢慢溢上来了。 如硫酸般…… —— 八月二十四,舒泉写了离职单,转交到组长手上时,她如释重负。 她现在只想拼命的逃离,逃离这里,逃离陈博洛,逃离林溪语,逃离李祥东。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害怕。 她有些庆幸自己当初八月二十时没有离职,不然自己都不会知道他们谈恋爱,不然以她的性格,以后一定会约陈博洛。 还好没有,不然真的丢脸了。 陈博洛得不到回应,也开始冷漠,他们做着最后一次毫无意义的冷战。 只是舒泉在二线笑时,陈博洛还是会看过来。只是她站在那里时,余光还是会不自觉看向陈博洛。 放不下,就得逼着自己放下。 八月二十五日上班,他们依然没有说一句话,或许彼此偶然间对视过,可舒泉已然不在意。 有喜欢她的人和她说话,舒泉也耐心的和他们说了再见。 ——谢谢你们喜欢过我,只可惜得不到我的回应,又可惜我喜欢错了人。祝你们能遇到最好的人,挣到最大的钱。事业有成,亦或是学业进步。 她一一说了再见,唯独站在角落里的人。 林木,史湖,骆进登,河南的几个姐姐,还有各个她已经记不清名字的人。 她都找到了他们,除了陈博洛和李祥东。 这个带给过她伤痛,以及间接带给她伤痛的人。 后来找到闵恒州时,闵恒州笑着说:“还以为你会和陈博洛在一起呢。” 舒泉闻言,愣了一下。 随后闵恒州继续说:“真的。” 舒泉笑了,她低下头压低帽檐,嘴角微微弯起,装作不在意的说:“谁说我撕烂他的嘴。” “太多了。”闵恒州笑的不行,“你可能撕不完。” 他说完,舒泉却笑不出来了。她轻咳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再见。 他们道别了。 可舒泉却心神不宁。她和陈博洛…竟然有那么多人会觉得他们谈恋爱了,为什么… 他们暧昧那么多人都知道吗?可如今没在一起,她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因为现在,她是过去式了。 下班时,舒泉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她转过身二线二线的开头,以及陈博洛的工位,那个他们相遇的地方,她讨厌他的地方…… 食堂的方向,她心动的地方。 她有些遗憾,但此刻,或许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和江景兴说一句再见,以及对不起。 她当时哭时耍了性子,现在想来,竟有些伤痛。 —— 舒泉拿着离职单往前走,换好衣服,拎着包往换鞋处走。 -- 第77页 她的速度有些慢,此刻看着不远处的尽头,看到陈博洛已经换好鞋准备往外走了,他背着斜挎包,视线微微瞥向里头。 两个人猝不及防的对视上,舒泉还没来得及反应,陈博洛便像触电般的移开了视线。 他的眼睛里带着防备与疏远,又有些伤感。 舒泉知道,他二十七号才离职。或许他会想她,她低下头,苦涩地笑了笑。 换完鞋,她便去人事部归还了衣服和鞋,最后交完离职单,舒泉彻底解脱了。 她穿着鞋拖慢慢走到厂门口,又不合时宜的想到了李佳和,她抛弃了她,但她很坚强的撑了两个月。 舒泉以为刚刚在换鞋处见陈博洛是最后一眼,可她没想到,两个人的缘分还未散尽。 她站在打卡机处,站在这里,想到了前两天陈博洛租的电动车到期,在到期的前两天,他也一直是一个人回家。 他会站在门口和林溪语聊会天,但最后还是一个人驶向西,而林溪语去向了东。 所以,他的后座,其实只有她坐过。 舒泉想到这,心中的酸水又缓缓冒出来了。 —— 舒泉见陈博洛的最后一眼里,隔着马路,街道上空无一人。 八月底的文城还是燥热,她网约了一辆滴滴车,手机还是之前那部,卡的不行,版型难看,漏电也快。 舒泉上班时听歌时间长了些,现在只剩下个位数的电量。 车还有五分钟才到,她放下手机,百般无聊。这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早晨,舒泉曾经在告别时,伤感情绪总是最先涌上的,可彼时,她心中一片平和。 她以为下班在换鞋处是最后一次见到陈博洛。她想起陈博洛与她对视后迅速移开的目光。 她做的还好吗?在表现出不喜欢他这方面,也算是得心应手了吧。舒泉想。 戴希雨不知什么时候从人事走出来,她身旁站着耿宴,她们两个人正站着路边,似等人。舒泉一转头,就瞧见了他们。 戴希雨与她对视上,友好的笑了笑。 舒泉也笑,拎了拎手中的包,同她搭话:“你们等人呢?” 戴希雨点头:“等林溪语呢。” “等林溪语?”舒泉愣了一下,“她也今天离职吗?” “对的。”耿宴回答道。 戴希雨望着舒泉,人温和极了,“诶,你是哪里人啊?” 舒泉:“我是泽阳的。” 戴希雨啊了一声:“啊,我知道你们泽阳有那个游乐园是吗?我一直想去玩呢。” 舒泉没想到这个游乐园这样火爆,足以能代表泽阳的程度,她笑道:“那你以后来泽阳了喊我,我请你玩。” 她瞧着戴希雨,可对方显然没有在看她。戴希雨的视线绕过她,望向她的身后。她的嘴角带着笑,微微扬起,目光似有些眷恋。 舒泉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心却在下一秒咯噔一声。 是陈博洛。 他穿着黑色的T恤,灰色的运动裤衬得这样休闲。他似乎很随意,脚上的椰子鞋后跟依旧踩在脚后跟。 舒泉面不改色的看了一眼陈博洛,他们对视了吗?舒泉不记得了,她记得他的穿着,他的走路姿势,他拿起手机的样子。可她偏偏记不清他们有没有留恋着看过对方。 应该没有。事后,舒泉回忆起时才记得,她那时间是讨厌陈博洛的。她应当是解脱的。 戴希雨不再同她说话,舒泉的车也即将到来。 她走到路边等待时,礼貌地问了她们:“我这边车要来了,你们要坐我这车一起回去吗?” 戴希雨笑着拒绝。舒泉也笑,不强求。她挥挥手,同戴希雨和耿宴最后一次道别。 网约车停在马路对面,舒泉低着头向前走,她的视线瞥到陈博洛时,匆匆而过。 坐上车,报了尾号,隔着车玻璃,她再次转头望。 这是她在这里最后一次见这个人,她是那样喜欢他,是这样为他悲伤,为他喜悦,为他欢呼,为他付出过。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不会吧。舒泉这样安慰自己。彼时的她,心中总存有侥幸。她觉得,陈博洛怎么会不喜欢自己而选择林溪语呢。她认为陈博洛是随意玩玩的。 他们一定会有下次见。 这是她最深处的心里想法。然而这时的她,还无法接受自己留恋这个人。 车还没发动,她看着陈博洛站在马路对面,背着斜挎包,慵懒的看着马路的样子。有一瞬间,她想拍下他。 可刚举起手机的一秒,身体中另一个声音阻止了她。 他都这样骗你了,你还要念念不舍吗? 舒泉觉得自己好像病了,她开始挣扎在自己喜欢与放弃的世界里挣脱不开。 她抓了一下头发,车发动了。最后一次,她趴在车上看着对面的人。 车与陈博洛擦肩划过,舒泉的视线始终看着对面的人,直到车速越来越快,在下一个拐角转了弯,消失在她的视线了。 不舍的情绪总是不合时宜,她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舒泉坐在车上,闭上眼睛,不再去回想那些点滴。 可忽然,有一幕出现在她脑海里。 林溪语也是今天离职,可陈博洛不是。这么晚了,以往的陈博洛可是应该到家了的。 呵,她冷笑一声,嘲笑自己的傻,笑陈博洛会玩。 -- 第78页 原来是陪着女朋友一起下班。 那她为什么还要喜欢。 和她搞暧昧不负责? 舒泉在心底狠狠地咒骂了陈博洛,因为离别而出现的一点再次冒头的欢喜也被扼杀。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舒泉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大伯一个拥抱。她久违的感受到了家的呼吸,这个不起眼的小镇,却是她无数的依赖。 她给了奶奶一个拥抱,然后敞开怀用力的抱住这一方天地。 家里的邻居看到她,说她瘦了不少。问她挣了多少钱,舒泉说,小一万吧。 她打滴回来花了将近200,给父母一人发了500后被他们退回,没有人收钱。 后来她又给大伯和奶奶买200远的东西。 中午十一点到家,她满心欢喜的期待。 随后不久便开始吃午饭,她早上吃了个自热小火锅,此刻胃有些不舒服。 到家太舒适了,她也太困了。舒泉吃完饭便立接回到家,她跑到房间翻看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前阵子她爸爸在家,录取通知书也是他爸爸代拿的。 红色的标榜,证明她优秀的代表。舒泉想发一个朋友圈证明自己很厉害,心里强烈的想让陈博洛知道,自己很厉害。 可此刻的她是纠结的,翻到了陈博洛的聊天框,她竟发现他换了个情头。 头像里,男生抱着女生,她去百度配对了情头,发现另一张是女生抱着男生的。 里里外外都配对。舒泉有些难以接受,他难道真的喜欢她? 彼时,祁珊来了电话,她说:“泉泉到家啦?” 舒泉:“到家了。”她抿唇,犹豫半晌,道:“我看到陈博洛换了个情头。” “啊?”祁珊说,“他不会真的喜欢林溪语啊。” 闻言,舒泉低下头,坐在床上将头埋得低低的,她肩膀微微颤抖,摇头说不知道。 她的心里晃过很多念头,到最后,她听到自己说:“他不会是为了气我吧?” 如此荒谬的理由,祁珊立刻笑了,“你有病吧。” 舒泉听到这句骂声,猛然回过头,她笑自己也跟着笑了。有些尴尬,她扯开了话题,说起了其他事情。 —— 回到家,舒泉无限的畅玩,她见了几个朋友,短短一周胖了两三斤。 她于是又开始焦虑,又开始减肥,可效果再没有在厂里的好。 她加了新生群,加了学校表白墙,默默窥屏。但也有几个男生加他,舒泉同意了,人家发信息,她就随便回两句。 疫情严重,学校发布信息说推迟开学。 舒泉便和朋友去了文城玩两天。从久海镇,到文城。 路途大巴车两个小时,到达后,她们一起吃了麻辣烫,随后回到宾馆。 她们晚上吃的海底捞,吃到一半碰到了李祥东,舒泉抱怨走哪都阴魂不散。 朋友问她是谁,舒泉草草回复说:“不重要的人。” 她低着头夹菜,不久后手机叮咚一声,是李祥东的申请好友的消息,她早就把他删了。 舒泉没同意,李祥东兀自发了很多,申请栏里还有他自我感动的话。 说舒泉是很好的人,很优秀的人,像个小太阳一样照亮他。 舒泉看了觉得好笑,随后将他拉黑。 回到宾馆,洗澡时,朋友说她这边一直有电话进来,舒泉让她先拒接。 可电话还是不停,舒泉只得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洗完后,她拿起手机,恰巧此刻又来了一通电话,她摁了接听,随后李祥东的声音传来,“泉泉。” “我去。”舒泉当即一个白眼,“你有病啊?” 李祥东说:“你为什么不同意我的好友申请啊?” 舒泉看了朋友一眼,瞧见她质疑的眼神,舒泉无奈的皱眉。她看着手机上陌生的号码,不知道他是哪来她的号码的,但她不想再和李祥东多说了。 她抿唇,声音冷漠,“你有必要阴魂不散吗?李祥东你知道我多恶心你吗?你知道我喜欢陈博洛吧,嗯,我现在也忘不掉他。” 她说:“你间接性导致我和他没能在一起,从中作梗。我一直没把你当一回事,也一直没把林溪语当一回事。”她头滴着水,将一些委屈一股脑说出来。 李祥东那里没有声音。 “你还没离职吧?”舒泉说,“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脸,今天海底捞碰到你是我沾了晦气,我说了不喜欢你,你还要纠缠,挺恶心的。” “我现在呢,也慢慢走出来了,现在身边有个暧昧对象,帅死了。” 终于,李祥东那里摸摸索索的有了些声响,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文质彬彬的,此刻有些委屈,说:“是我长得不帅吗?” 听到这,舒泉的朋友都忍不住笑了。她也掩唇觉得好笑,可她又觉得自己说了太多的狠心话,或许会让他自卑。 舒泉摇头,说了个谎:“我找对象不看脸。我的确要谈恋爱了,你别缠着我了。” 随后,她挂断了通话。 房间安静片刻,朋友说:“这人神经病吧。” 舒泉闻言,抬头看她一眼,点头说:“嗯,特贱。” 不久后,她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是李祥东的:【泉泉,我特别喜欢你,但我没想到我让你讨厌了。你就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我,你特别漂亮,那么多人喜欢,我不可及,我试图靠近你,却被你推开。我不会再缠着你了,希望你未来顺利!】舒泉看到后,随手删除信息,将他电话也拉黑了。 -- 第79页 她晚上睡觉前,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圈,安静如也。 舒泉将签名改成了:然后你想见我,那你就来找我。 她很期盼陈博洛来找她,她看透了自己发贱的内心,无法躲避,只能一次次的挣脱,到现在的接受。 她届时还没懂陈博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自己意难平,希望他也如此想念她。 舒泉在意淫方面有一手。她此刻跳到微信,看着工作群,她一直没退。 此后陆陆续续都有人离职退群,可是她没有舍得退,因为陈博洛也在这个群。 她现在在群里没有看到林溪语,包括前两天他换情头时,群里舒泉也没有看到林溪语换上。 所以她有些怀疑,陈博洛是否是和林溪语换的,亦或是,他自己换的。 林溪语一直没有换情头,直到退群消失不见的那天,舒泉也没有看到。 倒是现在,陈博洛还在群里,他为什么不退?难道是还没离职?可是文梦都退了啊。 舒泉心纠起来了,她想,不会是因为她吧? 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她此刻心里又涌现出满心的喜欢。于是她想试探,犹犹豫豫间,她截图了群成员图片,想纪念他们还在一个群。 退了群,舒泉揉着脑袋,缓了气。 第二天起床,舒泉翻了陈博洛的微信,发现他改了微信号,不再是曾经那个cbl919了。 她光明正大地直视了自己不能忘记的内心。 —— 九月十九日,舒泉早晨九点多醒来,急急的翻看朋友圈。 陈博洛发了个朋友圈,说:永远二十赶朝暮。 对啊,他今年二十岁了。今天是他的生日啊。 舒泉想给他发信息,却没有勇气。 她最近和另一个网友在聊天,网友叫柳烬。 她之前和柳烬说打算他生日给他发信息,可现在思前想后,又觉得不合适了。 她纠结着,一直没发。此刻柳烬一直让她鼓起勇气,她却不再有曾经为他付出的信心。 柳烬长得很漂亮,人甜美温柔,舒泉很喜欢她。最近柳烬也有一个暧昧的对象,叫许弥。 他们似乎感情相投,许弥的一言一行无不透露着喜爱。可暧昧的人,总是怕只是自己空欢想。 所以柳烬会问舒泉许弥的感情,舒泉也会问柳烬陈博洛是否还会喜欢她。 舒泉没有发祝福,也没有点赞。她编辑了一些生活图片,随后设置了仅陈博洛可见的朋友圈。 她文案说:最近一切都好。 她心里很想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干了什么事情,悄悄的希冀他能找自己。 可是陈博洛一直没有,舒泉也不再伤心。 她每天都要看陈博洛的朋友圈,看他是不是换了新的头像,发了新的朋友圈。 她也发现,陈博洛不喜欢发朋友圈。甚至此刻朋友圈也没有公布恋情,只有一个微信头像证明了。 舒泉有些不相信他们是真爱,可那情头也能证明一些事情了。 她嘲讽自己爱多想。 —— 过了几天,有个厂里的同事找舒泉聊天,舒泉让他发了群成员员工图给自己,她发现,陈博洛竟然退群了。 这本不是该高兴的事情,可后来,舒泉又发现了他们之前的一个群,那个要发采样码的一二线群。 当时还是舒泉拉陈博洛的。 这个群,陈博洛并没有退。 舒泉特别高兴。 后来,她和朋友玩斗地主时,没有豆,她转发广告到那个群里,想看看陈博洛会不会退群。 过了很多天,她发现,陈博洛一直没退。 所以舒泉选择了截图群二维码,然后自己退群。 群二维码可以从头像看到群人数,她选择一个人暗戳戳的试探。 但群二维码只能维持七天,日复一日,直到码失效了,她也没看到陈博洛退群。 舒泉觉得失落,随后又为自己找借口说,一定是陈博洛没看到。 九月底,舒泉发现了戴希雨的快手视频,在那些评论下,她一个个点进去,找到了林溪语的作品。 只一眼,她就确认那个人是林溪语。 她将她的作品一个个翻过去,最后发现了一张牵手的图片,有些模糊,但舒泉一眼就看出来了陈博洛的手。 白皙,纤细,细长,宛若上天的宠儿。他的手背宽厚,给人心安的感觉。此刻五指相扣,紧紧地牵着林溪语的手,感情始终如一。 舒泉久违地感觉喘不过气,理智一点点的被这个图片吞噬,舒泉捂住心脏。 原来这些天,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是多想。 他们牵手了,感情很好…… 彼时,柳烬也给她发了消息,说许弥今天将她的小皮筋戴在手腕上了。 舒泉看到了,跟着笑,说:“羡慕,这样多好呀。” 她没敢把自己的小心思告诉柳烬,她觉得太丢人了。 可虽然如此,她依然觉得陈博洛喜欢过自己,她的内心依然不肯放弃。 有时候,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倔…… —— 十月初,舒泉开学了。她告别了朋友和家人,独自踏上了前往广东的路程。 广东比她想的热很多。开学人很多,她戴着口罩,有志愿者帮她拿箱子,一切慢慢的进行下去。 -- 第80页 她独自一人在异乡,家人尤为挂念,舒泉只说自己一切都好,并总是给他们发自己的日常。 宿舍里的人也很好,有一个有对象,其他三个都是单身。 这里没有网上拍的宿舍那么吓人,大家都很和蔼。 新生迎新会后,又是同级聚会,舒泉一一参加。 她和舍友们玩的都不错,什么都陪着一起。 不久后,学校的表白墙上就挂上了舒泉的照片,说表白这届新生。这个表白墙下评论也都是好评,说求联系方式的。 舍友问舒泉可不可以给时。 舒泉摇头,笑说:“我有喜欢的人。” 她们问是谁,舒泉只说那个人在文城,很远的地方,现在应该也不在文城,而是在其他地方求学。 他们隔了很远,很远。 舒泉有些不认输,她偷偷发了一条朋友圈,仅陈博洛可见。 她说:和许舒泽在一起了,最喜欢许舒泽了。 那时的许舒泽,已经有些粉丝了。舒泉心虚,怕别人知道,又在评论区下面说,和那个明星许舒泽同名,啊,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一如往常娇俏的语气,仿若真的恩爱一般。 她仅他可见,想告诉他,她没有在等他。 十月十日,陈博洛又发了条朋友圈,舒泉八点多醒来时看到的,没有文案,是一张模糊中在海边看日出的图片。 图片构图很美,如梦如幻。五点多发的,他只是为了看海。 那林溪语在吗?他们又是否牵手了。 舒泉都想知道,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去了林溪语的快手,看到她什么都没发,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 她又去朋友圈发了个仅他可见的朋友圈,说:许舒泽早上打电话喊我起床,无语住了。 她好像真的有个对象一样。 她特别想告诉他,她和她一直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她其实是不喜欢他的。 —— 十月二十,广东的天依旧燥热,她穿着长裙孤身走在操场上,晚风吹在脸上,她走了很久。 背影孤寂。 柳烬同她在通电话,柳烬说她很喜欢许弥,她不知道要不要主动。 舒泉说:“你看我,没有主动,现在变成了这样。” “可其实你是足够优秀的。”柳烬否认了她语气中的自嘲。 舒泉闻言,笑了,“我是想让你主动一点的,但谈恋爱这个事情,或许可以再看看他的内心。” 柳烬:“今天许弥拉着我去学校奶茶店买奶茶喝,我说不好喝,他还说换个别的口味。”她笑的很甜,“但是我还是没有喝,他妥协了。” “真好喔。” 柳烬:“前两天打牌,我输钱了,是他帮我给的钱。今天我把钱给他,他还不收呢。” 好像暧昧都是如此,说不完的话,看不完的细节。她想起她曾经也有过这段日子…… 时间过得很快,路灯渐渐亮起,风吹的越来越大,天也黯淡了。 挂了电话,舒泉还在绕圈走,她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但一点一点,时间一分一秒,也有一个多小时了。 天色模糊间,有人拍住了她的肩膀。 舒泉回过头看,发现是一个男生,那个人拿着手机,腼腆地问可不可以加她微信。 舒泉来这个学校以后,也有人和她要微信,但都是大大咧咧的,这样腼腆的,她第一次遇到。 这个腼腆的样子……像她与陈博洛相识时,陈博洛的模样。 男生眼中有星星。 可舒泉只是轻轻摇头,说:“我有喜欢的人。” 她不希望耽误别人,但也是因为陈博洛而拒绝。 舒泉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发光的,如陈博洛一样。两个人很像,可像的人,注定做不了情人。 四周越来越暗了,迷迷糊糊间,路灯闪亮,如天边的星星。如那天他载她回来的那个夜晚。 舒泉怎么都忘不掉。 她往前走,回头看了一眼刚刚那个男生的背影,她真心感谢他喜欢她,可是,她实在没有心去喜欢别人了。 只好暂时将感情依附于那个曾经带给她伤痛的人。 回宿舍的路上,她看着四周的绿植,以及脚下自己的影子。 他们离别已一月有余,她想问他一句话—— 陈博洛,你靠着窗抽烟的时候会想到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舒泉的难以忘记和分手后难以挣脱是一个性质。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高中毕业时,舒泉选择了一直仰望的xx大学,远在广东。而祁珊一意孤行,报考了武汉大学。 到最后,她考上了,那天舒泉记得她哭的很厉害。 她那时回过头望自己一路的十八年人生,虽不是千帆过尽,但的确不忘初心。 十一月份,舒泉和祁珊通过一次电话,她们很久不见,也不太聊天,可视频却有很多话。 祁珊一心扎在学习上,周围人的示好她都不接受。舒泉忘不掉陈博洛,亦是没有爱上任何人。 两个人聊着天,祁珊忽然说:“那个陈博洛。” 听到久违的名字,舒泉的心颤抖了一下。 她看着祁珊,对方说:“那个陈博洛,你记得吗?” 舒泉抿唇,指尖微微发抖,她的目光一瞬而过的怜悯后,低下头忍不住笑了,“可能差点就忘了。” -- 第81页 “我记得我刚开始看到他的时候。”祁珊说,“他是个冷脸咖。” “什么?”舒泉愣住了。 “就是他不会笑啊,看见人就是冷着脸的,特别高冷。” 祁珊的话悬在耳边,沉沉浮浮,像是经历的雨水的敲打般,舒泉只是笑着说他是那样的人。 对方又说:“我那时候和他说话,他也特别敷衍呢。” 挂了电话后,舒泉后背靠着椅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回想起那句话,回想起她和他的初识,以及发展。 她记得,她刚开始遇到的陈博洛,是个会笑的少年。 没有高冷,没有架子,见她时带着小心翼翼与试探。 他们那时彼此试探时,也未曾有过一丝冷脸的迹象。 除去后期的暧昧,前期竟像是陈博洛单方面的先喜欢上了她。 舒泉彻底麻木了,她思绪乱的不行。 到晚上去食堂吃饭,舒泉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说了道歉后她便同舍友离开了。 坐到位置上,舍友不知为何忽然说到了喜欢的人。 几个人聊着,话锋一转,有人忽说道:“舒泉。” 彼时她正塞着米饭,闻声抬起头,“怎么了?” “你那个陈博洛。”舍友胡欢微笑道,“你和他现在什么情况。” 舒泉慢慢嚼着米饭,闻言又低下头,她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伤,只是挑着碗中的米饭,语气有些无力:“没机会了吧。” 胡欢说:“你没给他发信息吗?” “没有。”舒泉摇头,“当时就是不欢而散,我放不下脸找他。” 她们便不再说话了。 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陈博洛的样子,却都知道她和陈博洛发生的事。 他是她在陌生人前也要分享的人。 他也曾有过温柔的瞬间,这些都让舒泉不敢忘。 柳烬那天晚上告诉她,许弥和她表白了。舒泉万分高兴,可说着恭喜的同时,柳烬又说:“我还没给答案。” 舒泉问为什么。 柳烬笑着发了个语音电话来。 接通电话,柳烬率先开口:“我没给答案,是怕以后要是分手我会特别难受,走不出来。” 对于这番言论,舒泉并不是很难理解,“可是你还年轻,就是要追求当下。” 柳烬却摇头,“我真的很难忘记一个人。” 她说的句句在理,舒泉不知道怎么劝她。她觉得相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 过了很久,晚风吹在脸上,舒泉站在阳台上,望着女寝楼下的风景,说:“要是现在陈博洛找我谈恋爱,我肯定答应了。” “柳烬,我是特别希望能和喜欢的人拥抱的,我会很想在他怀里的。”她笑了,“有些事情,只有在一起做了,才更有意义。像我们这样暧昧的,但是名不正言不顺。” 她说了很长一段话,也思索了很多。 要是现在陈博洛找她谈恋爱,她一定不顾一切的答应。 那天是十一月八日,天气燥热。 柳烬答应了许弥,他们恋爱了。这样的日子里,舒泉红着眼眶和柳烬说:“我忘不掉他。” 柳烬说:“去找他吧。” 闻言,舒泉抱着脑袋摇头。她看了一眼天花板,“他还是情头,虽然朋友圈没有公开恋情,但我,我知道他没有分手啊。” 柳烬叹了口气,“为什么非要在意有没有对象呢?你试着平常心,做朋友聊天呢。” 这句话,有些将她从迷雾中拉出来些。她沉默了,舍友听到她的声音,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舒泉尽情的放飞着情绪。 在另一个城市,大家都知道,她有个放不下的人。 舒泉说:“我不敢找他,我不知道说什么。” “舒泉。”柳烬说,“不要让自己后悔。” 他们挂了电话,舒泉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到今天早上看的陈博洛的主页。还有林溪语的快手主页,出现了陈博洛,但评论区没有他。 一般,男朋友不都该在底下评论吗。 舒泉心乱了。 此刻,胡欢忽然说:“想找他,就找吧。” 可是舒泉只是点头,没说话。 夜晚,舒泉躲在被窝里,控制不住的,轻轻地点开陈博洛的头像。 她小心翼翼地发了个表情包过去,一滴泪水落了下来。 随后她立即关了手机,陈博洛还没有回复,可舒泉整个人都发抖了,从上而下的,她呼吸间,牙齿轻颤。 床板微微作响,她咬着指甲,心紧绷在一起,心跳加速,身体发抖。 过了两分钟,手机终于震动了。舒泉立即打开微信。 时隔三个月,他们终于再次聊天了。 陈博洛回了个表情包。 舒泉手心都是手汗,拿纸巾擦掉后,她打字说:你还没有把我删了啊。 这次,那头回复的很快:没啊。删了干嘛(捂脸哭) 舒泉轻笑,指尖轻轻颤抖:你之前不是说过离职以后把我们全删了嘛,我就想起来了,看看你有没有把我删了。 这句话过后,陈博洛只回了个表情包。 话题戛然而止,什么都插不进去了。舒泉不肯相信他们真的没有机会了。 她犯贱地开始打字,问:你和林溪语分手了咩? -- 第82页 这句话过后十分钟,陈博洛一直没有回复。 她躲在被窝里抖的不行,心像是进入了深海,水压挤得她快爆炸了。 一个小时,没有回复,舒泉也不等了,她决定睡觉。 彼时十一点。 睡到两点多,她猛然醒了,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微信一个小时前有信息。 舒泉眯着眼睛点进去,看到是陈博洛。 他说:谈着呢呀。 温柔的句子,却是最残忍的回答。 舒泉那时确认了,他们感情或许真的很好。 可事到如今,又不得不回复。 她僵住了,微颤着身体。脑袋似乎也没有清醒。 舒泉眯着眼睛,打字道:甜死啦甜死啦,祝福你们啦。以后也继续谈吧。 发完,她却睡不着了。 陈博洛也没有回复,他应该也睡了。 舒泉看着门口,一点微光透过门下的缝隙传进来。 她戴上耳机,放起了《哪里都是你》 现在再听《哪里都是你》 舒泉仍不知为何的会被那句“再没人能懂你生气的原因和哭泣的无力”而深深牵挂。她觉得自己的心有一瞬间的停止,记忆漂浮着回到那一年夏天。 远夏,热忱。 她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 记忆漂浮不停。 她怎么这么忘不掉这个人—— 陈博洛。 后来又听了林宥嘉的《说谎》。她想起自己在B站发的弹幕,她的勇气的见证,想到这,她立即去B站搜索了这个视频,看到同样方位,弹幕却没了。 时间太长,已经消失了。 她喜欢他的证据,也消失了。 那句话,真的喜欢你那句话。是她的真心。 听了《大城小巷》和《我们俩》。她彻底走到了那个夏天。 哭声不停,她掩面难以自抑。 忘不掉他,舒泉猛的坐起身,在床上抹干眼泪。她恨自己的长情,恨自己的深陷,恨自己不自救不自拔。 想着,她抬起手,狠狠地给自己一个巴掌。她觉得不够,又举起手掐起了自己的脸,眼泪润滑,在她的手上。 打完才觉得心里舒服。 室友都没醒,她捂住嘴哭。 到现在,她终于清醒,并且她不能原谅自己的下贱,他骗她,她还忘不掉他。 可是,她的心,不是她能掌管的。 第二天早上,舒泉眼睛没有肿,去上早八的路上,舒泉举着手机看,一直没有等到陈博洛的回复。 直到第二天晚上,他也没有回复。 他不回她了。舒泉再回头看,发现自己的信息特别像阴阳怪气,而且阴阳的很厉害。 她忍不住笑了,笑自己活该,没情商。 —— 十二月,广东降温,她穿上了棉服。和家里人打电话说自己好想回家。 她想念文城的空气与舒适,她的十八年都在那里。 他呢?或许也会想念。 2021年即将过去,她却仍然困在那个夏天。 无法自拔。 十二月三日,柳烬说,她和许弥分手了。 原因很离谱,许弥一直有个念念不忘的前女友,柳烬曾看过他们的恩爱,只是那时她不喜欢他。后来看着他们分分合合了几次才彻底干净。 直到四月份,柳烬和许弥意外的熟络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触即发,暧昧摇摆。 后来在一起了,也很恩爱。许弥经常带柳烬去滑冰场,去游乐园。舒泉也经常看到柳烬朋友圈发这些。 柳烬在许弥生日时送了他一副对戒。 她以为他们能持续相爱,直到昨天,许弥忽然对柳烬说了分手。 他们明明如此恩爱,怎么可以这么快分手。柳烬无法接受,忍住尊严说等她想想。 泪水积满眼眶,她离开时假装很潇洒。 事到如今,不得不分手,这却成为了柳烬的意难平,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如此。 柳烬家乡在成都,而许弥在昆明。他们大四了,分手以后一定再也不能见。 这些事情堆积在柳烬身上,她和舒泉说时仍然有些哭腔。 舒泉如万千朋友般,她狠狠地咒骂了许弥。随后,忽然笑了,“我们两个,还挺像的。” “嗯?” 舒泉低下头,“许弥真的忘掉那个前女友了吗?” 此话一出,柳烬顿住了。 舒泉没有再说话。 十二月中,舒泉感冒了,室友从家带了药给她,随后问她是否好些,舒泉说不矫情。 她发了个仅陈博洛可见的朋友圈,说:感冒了,许舒泽可着急哈哈哈。 死的成活的,舒泉的本领大概便是如此。 —— 十二月二十九日。 在一次的聊天中,胡欢问她还有没有什么遗憾。当时的舒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微张着嘴巴,盯着胡欢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好像过了这么久,她再说起陈博洛会显得很矫情。 可陈博洛是她到现在也能介绍给不知道那段故事中的人的意难平。 她没有说话,胡欢一直盯着她。 时间缓慢,她却不知道怎么想的,眼神坚定又明亮地说:“你给我测一次塔罗牌吧。” 尽管她知道胡欢的牌意还不精湛,尽管她知道这样会让自己更放不下,尽管她早已知道了答案,可理性抵不过感性,现实抵不过执着。 -- 第83页 她垂着眸,看着胡欢将牌从收纳箱中拿出来。在床桌上铺上桌布后,她忽然有些鼻酸。 还没到胡欢问出问题,她先一步回答:“你给我算算吧,我和陈博洛还可不可能有关联。” 舒泉默念着问题,看着胡欢洗牌,她面前的牌被打乱,一张接着一张眼花缭乱。直到感受到内心的悸动她才喊了停。 胡欢将牌理整齐后,她选了三张牌。 两张逆位,一张正位。 她捏了捏鼻头,广东开始降温了,冬天在这个城市总是晚来一步的。可惜广东不会下雪,不过也没关系,舒泉从来不喜欢冷天气。 她爱秋天,可她和他在秋天彻底分别。 胡欢看着牌,琢磨了很久后道:“不太可能了。” “什么?”舒泉问。 “这张逆位的牌表示你已经错过了能够去找他的机会,你是不是想找他却没有话题?” 舒泉心下一惊,慌忙点头后后悔的情绪竟涌上心头。 她开始后悔测了这个塔罗,让她知道真相后,她或许根本无法承受。 胡欢继续说:“你和他之前是有很多可以联系的机会的,如果你那时候勇敢一点,或许你们还能聊天。可是现在牌面上的意思是你已经完全的错过机会了。” 舒泉还没反应过来时,胡欢问道:“你和陈博洛有没有关于金钱上的牵扯?” 舒泉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脑海中涌上无数的画面,她捕捉到他送她回家时为她买的奶茶的一幕,又有在她经期时问她要不要红糖水的一幕,亦或是他说七夕请他看电影这件事。 是啊,请他看电影。虽然这件事之前就在眼前即将实现,又因为种种原因又没有实现,可这也是她对他的亏欠啊。 或许会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可能。 舒泉说出欠他一场电影时,胡欢很快否认了这个例子。舒泉张唇,半晌,她摇摇头结束了话题。 测试结束,她借着理由去厕所。下了胡欢的床,悲伤感慢慢涌上。 胡欢说,你应该勇敢一点。 胡欢说,你们错过了最佳机会。 胡欢说,你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找他了。 她甚至否认了舒泉心中一直悸动的七夕看电影这件事情。原来在她眼里能让她幻想到现在,心动到现在的事情真的彻底是过去式了。 陈博洛不会再需要她的亏欠,他拥抱着别人了。在她眼里他们还会有联络的方式,成了别人立刻否认的事实。 舒泉觉得她快要红了眼眶了。怎么可以和他连最后的机会都错过了,怎么可以错过。 她掐紧自己大腿才得以好一些。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2022年第一天,元旦。 舒泉同舍友一起吃了烤肉,元旦节街道热闹极了,几个人逛了一会,肚子已经吃的半饱。 她昨天晚上和柳烬说,争取月底将陈博洛忘记,她坚信自己做得到。 到达烤肉店,室友让他点菜,于是舒泉随便点了几种肉,又点了两份冷面,一份三文鱼刺身,水果拼盘。 烤肉店吵吵嚷嚷,她点完菜帮舍友拍了几张照片,最后菜快上齐时,胡欢说一起拍个宿舍合照。 于是舒泉将烤盘中的肉翻了个面,随后放下夹子,盯着镜头温和的笑。 她会化些淡妆,可今天她却没有心情化妆,未施粉黛的小脸有些苍白。 舍友急忙拿出一个唇釉让她涂上,说她这样不上镜。 舒泉闻言,笑着接过,说:“也无所谓吧。” 她语气淡然。 舍友听了,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认识的学校的帅哥挺多的,争取让你们都脱单。” 舒泉笑着露出虎牙,秒懂的点了点头。 大家都以为她不在意陈博洛了,忘记了。 也是,新的一年了,天气转凉了。 每年夏天都很热,可最热的夏天只有一次,因为那个夏天里,拥有最炙热的心。 而现在之于她,那个夏天已经过去了。 新的一年的冬季来了,炙热将被掩埋。距此四月有余,大家都觉得,没有人会这么长情。 舒泉也曾以为自己会很洒脱的。 她抹完唇釉,视线瞥向胡欢,对方朝她笑了笑,揶揄道:“这么漂亮,一定要找个帅的,又对你好的。” 她想告诉她,陈博洛算不了什么。 她们虽然都没见过,但在舒泉的描述中,以及偶尔和祁珊的视频描述中得知,陈博洛是很帅的。 极具少年感的。 她们现在都知道了,少年感可以有,但人的清澈是会装出来的。 只有胡欢知道舒泉还没有放下,但她真心希望她放下。 舒泉听到她的话,捂着唇眯着眼睛笑的开心。 她盯着镜头,笑的温柔。 咔嚓一声,定格落幕。 舍友都没有P图的习惯,将照片原图发到宿舍群后,几个人急哄哄地开始吃饭。 周围人来人往,她们讨论着某某桌的帅哥,舒泉也跟着参与。 她觉得,一夜之间,好像陈博洛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有些想进行新的人生了。 烤肉吃到一半,她们决定稍稍再战。 几个人又开始拍照,胡欢也让舒泉拍,但她以前微胖,到厂里才算减下来,有些镜头恐惧。 -- 第84页 但胡欢说:“谁能定义女性啊?胖瘦都是自己的人生。”她摇了摇头,“而且你现在刚好,不胖了。” 她们劝了劝,舒泉也就同意了。 舍友有个人用的是iPhone 13,还有一个是iPhone X。舒泉觉得X的拍照效果好,于是就选了那个舍友的手机。 忽然间,她想起来,陈博洛的手机也是iPhone X。 但这个思绪只存在一秒便被她甩到脑后。 舒泉也换了个手机,vivo的最新款,三千多。她还是舍不得换iPhone的。 她拍照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不太僵硬。 盯着镜头歪着头笑,风华正茂的年纪,她身上拥有太阳般的耀眼。 欢声笑语,一张又一张的图片。 晚上回到宿舍,舍友们都发了聚餐的照片,但舒泉没有发。 她默默地将图片设成仅陈博洛可见,随后才发送。 她发了自己的几张图片,又发了合照。 伪装的很耀眼,她还是控制不住想让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 不多时,其他一位舍友说:“舒泉。” “嗯?”她扭头看。 “我这边有个帅哥,真的很帅,但是是隔壁学校的,问你微信呢。” 舍友说着,将聊天记录摆到舒泉面前。 “那个后边右边的女生微信,给一下?” “她是我们系花咧。” “校花我也得追到。” 她看着聊天记录,耳朵都红了。她微微推了推舍友,指着手机说:“你别乱说啊,我哪系花。” 胡欢笑:“新闻系系花,不是我吗?” 另外一个插嘴,“不是我?” 舒泉摇头:“反正不是我。” 站在她面前的舍友翻了个白眼,随后叹气,笑的大声:“我不是给你加个头衔让你hold住这个帅哥吗?” “你给不给?”舍友问。 闻言,舒泉舔唇,她眨眼,随后点头,“给啊,把我推给他吧,他是隔壁x大的?” “对。叫江陆宇。” 听到这个名字,舒泉愣了一下。她咬着指甲,小心翼翼道:“江陆宇?” “怎么了?” “他家是文城的?”舒泉微微瞪大眼眸。 舍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摇头。手上的动作已经将舒泉的微信推了出去,她咽了咽口水,看着舒泉忽然说:“你认识?” 舒泉低下头,打开手机,“我高中有个学长也叫这个名字,那时候学校风云人物,帅出名的。” “不是吧。”舍友尖叫,“你们的缘分!” 彼时,舒泉同意了微信上的好友申请。 对方发了个备注名。 舒泉也回了。 随后,她问:你是文城的? 江陆宇:对,你也是? 舒泉放下手机,生无可恋的看着舍友,拍了拍脸,说:“是他。” 三个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缘分,妙不可言。” 舒泉也跟着笑:“少来了你们。” 她低下头回复道:我高中文中的。 江陆宇:……我也是。 他发了个小狗的表情包。 舒泉笑了。她扶额:我知道你。 两个人聊了很久,久到舒泉看时间时,已经是十一点。她收拾收拾爬上床了,和江陆宇说了晚安后,躺在床上,她的心却不平静。 她的高中…… 暗恋过一个人,就是江陆宇。 她那时高一,江陆宇高二。他很耀眼,美术生,喜欢他的人很多,舒泉也是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敢奢望。 但她没想到,她竟然还能碰到他,甚至被他感了兴趣。 这些,都是她曾经不敢想的。 她看着天花板,对自己的颜值忽然深信不疑。她或许…真的是好看的? —— 一月二日,舒泉发了个朋友圈,仅陈博洛可见,她说她好喜欢许舒泽。 不久后,陈博洛也发了个朋友圈,他说,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舒泉不知道他怎么了,但也没点赞,看了一眼便收起手机了。 一月十日,她和江陆宇的聊天次数开始减少。 江陆宇一直没有说喜欢她,也一直没有说要见她,只是两个人毕业于一个高中,有些缘分。 或许江陆宇想保持一段友谊了,这样的缘分,□□情太可惜了。 一月十三晚上,舒泉发现,陈博洛将情头换下了。 换成了一个单人的男头。 她立即去了林溪语的快手,她主页变成了很丧的话,所有的作品都消失了。 他分手了。 从八月二十二日,到一月十三日。 舒泉记得很清楚,忘不掉。 她那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悲伤没有,开心,也没有。 她和柳烬说了,柳烬却评价说:渣男渣女凑一对了。 舒泉咬唇,犯贱的为他辩解:他不算渣男吧。 话落,柳烬打来了一个电话,接通的第一句便说:“舒泉,我这些天想了很多。” “嗯?” “想了你和陈博洛,我和许弥。”她说,“我觉得你是对的,因为今天我看到许弥和他前女友站在一起,我是替代品。” “陈博洛不是有一个忘不掉的五年是吗?我真的觉得我们两个挺像的。许弥也忘不掉他的前女友,我们都是替代品。” -- 第85页 舒泉闻言,没说话。 柳烬继续说:“你还不觉得他骗你吗?你记得有人说过吗,说他和那个林溪语说不定都睡过了。” “舒泉,他不像是骗/炮的吗?” 这句话说完,舒泉的心猛然开始加速,一幕幕回荡在耳边,她有些不敢相信,说了句不会吧。 随后柳烬说:“很多人为了骗p,都和他一样,给人男朋友的错觉。” 柳烬的话在耳边,舒泉却浑身冰凉。宿舍开着空调暖风,可她却如同掉进冰窖。 呼吸困难,浑身发抖。 挂了电话,舒泉一句话都没说,她收拾着衣服便去洗澡。吹过头发后,她同室友说今天要早睡。 倒在床上,她细细的回想了关于他们的一切。 心中仍然不敢相信,可这些,又不得不信。 他是如此澄澈,干净赤诚。如小溪的清泉。 可舒泉不知道,清泉也终会流向四方,或许是汪洋,或许是泥沟。 或许更宏伟,或许在阴沟跟着腐烂。 她闭上眼睛,心中不免悲哀。 竟然真的是个骗子,从头到尾,真的是骗她的吗?他真的…没有过真心吗? 她咬唇,却不想哭。 很久很久,都没有泪意,鼻尖也没有酸。舒泉摸了摸眼眶,并不湿润。 她好像,放下了些。 这些事情太丢脸了,她想和恩说,却猛然想起来,自己被恩删了。 十月份,她微博上说很想找陈博洛,非常非常想找他,想找个理由聊聊天。 然而恩评论了一句:他有对象,你再去找他,有点小三的行为哦。 舒泉看到这个评论时,当即气的不行。她正在气头上,手指发抖的回复道:正常的聊天,我并不确定他有没有对象了。难道一定只有情侣才能聊天吗。 她气的浑身冒汗,十月份的广东燥热极了。 恩没有回复。她却还不解气。 又在微博上发了句无语。 随后又发了个我真服了。 不久后,恩微信找到了她,说她这样的行为的确不好,她是好心。 舒泉那时理智略微回归,她说了很多想法,说为什么她发信息就是小三。 但恩闭口不谈了。她说:你还发了微博内涵我?牛啊。 她们便再没有下文,等后来舒泉再看微信时,发现恩把她单删了。 舒泉难受极了。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到如今的一步一步的,旁人的劝说她不听,解救她不理睬。 只是一心搭到那个人身上。 她很后悔,很后悔。想加回恩,道歉。想到两个人的不欢而散,又不好意思。 恩是很理智的人,或许无法原谅她。 她没有加她。 因为那份意难平的不肯放弃,舒泉失去了很多。 竟才学会成长。 她想到恩,心如刀剜。歉意太多了,此刻已经不在意陈博洛了。 他是否分手,是否爱了他人,那个朋友圈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全部抛之脑后。 不再用刻意的去想他,这是她的成长。跨出的每一步,都需沉淀。 彼时,手机震动,舒泉举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江陆宇的信息,他说他给她买了奶茶,等会让那个舍友带进来。 舒泉有些震惊:谢谢你啊。 江陆宇说:没事。 舒泉:多少钱,我转给你吧。谢谢你啊。 江陆宇发了个表情包,下一秒便甩了个语音过去。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周围有些吵,好像在聚餐。 他说:舒泉,我在追你诶。 这一刻,她的心似乎死灰复燃了。好像,又跳动的快了些。 她笑了,捂住脸,说:不太看得出来。 江陆宇又发了条语音:过两天放假,你怎么回去? 舒泉:坐火车吧。 江陆宇隔了一会才回复:一起呗? 这句话一出,让舒泉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她摸索着自己的内心,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吸了下鼻子,她还是决定想想自己现在究竟想不想谈恋爱。 她太自私了,自私的让自己恶心。她竟然想用江陆宇而让自己走出来,但此刻,她好像也有些心动。 可她还是不能原谅自己,在确定爱意前,舒泉还是决定不给希望。 她说:算了吧,下次一定。 她做不到洒脱,但也做不到像陈博洛那样,迅速和别人在一起。 她的人生很简单,轨迹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所以她也没有心眼,说什么就是什么罢了。 她表面装的洒脱,释然,其实内心只有自己知道。 舒泉改了朋友圈的签名。 从那句,“如果你想见我,那你就来找我”。变成了,“别来找我了。” 一点点,远离了那个人。 她知道自己很不好,但。 但—— 舒泉,人艰不拆,你懂的。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一月十六,舒泉遇见了很像陈博洛的人。 那天很冷,她穿着长款羽绒服站在门口等胡欢一起去打水。抱着暖壶的同时,她在刷朋友圈。 朋友圈很多人在秀假期生活,包括戴希雨,这个名字她现在觉得很膈应,因为和林溪语同音。 舒泉还是忍不住的看陈博洛的主页,一遍又一遍。也忍不住的看林溪语的快手主页。 -- 第86页 林溪语偶尔会发些照片,可事到如今,舒泉依旧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现在很厉害,被一些人喜欢,在学业上也没有退步。社团活动她会为代表参加,还有上个月的演讲比赛,她拿了第一。 演讲比赛的那段日子,舒泉很用心的准备。整个校区的人都会参加,舒泉其实很没有信心,为此舍友安慰她很多次。 后来她也会发仅陈博洛可见的朋友圈说自己好紧张,腿好抖。 但是他从来不会点赞及回复。她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有些嫌隙了,凭着上一次聊天的阴阳怪气,陈博洛也不应该喜欢自己了。 何况……他对她,也不是真心。 她认真的准备演讲比赛,半夜也会坐在电脑前写着演讲稿,关于拼搏的话题,她选择了描述青春。 她描述少年的拼搏,为了高考,为了论文。一切的一切,都是努力。 她日复一日的修改,背诵,朗读。到后来,无暇顾及陈博洛了,她将近一周不去看他的主页,慢慢淡忘了他。 后来拿了一等奖,她才回想起自己很久没有思念过他了。 可回想起才是最致命的。 舒泉忍不住又发了仅他可见的朋友圈。 她总是希望她还能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尽管她已经慢慢忘记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曾经的难忘也渐渐经历了时间的打磨。 他曾经也对她好过,那些温柔都是她挣扎的原因。 思绪飞出万丈远,舒泉再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到了茶水间门口。 今天排队的的人不多,舒泉等了一会便接好了水。 她站到一旁等待胡欢的同时,眼神四处看着身边的人,人少,但声音嘈杂。有音乐声,吵闹声,笑声。 舒泉微微蹙眉,视线向左看去。 她看到一个人,身高一米八往上,此刻正倚靠在墙上。他是板寸,睫毛弯弯,有一双让人难以忘记的柳叶眼,温和又深情。 他很高,站在不远处,那里没有光,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舒泉却顿住了。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睛都不敢眨。 少年的身影渐渐与那个夏天的意难平重叠上。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彼时拿出手机百无聊赖。 舒泉看着他,不多时,那个人转过头,不经意间与舒泉对视上。 两个人皆是微微愣神。 但在他转过头的那一秒,舒泉心中的结便解开了。他不是他,但他太像他了。 浑身上下的气质,慵懒的模样,似乎得天独厚,什么都在他的把握下。 那个男生率先移开了视线,舒泉咬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跟着移开了眼睛。 不久后,胡欢打完茶,拎着暖壶和舒泉说了句走了。 舒泉轻轻应答一声,走出两步,她再次忍不住的回过头看那个人。 她不记得陈博洛,但她期望从别人身上记起他的模样。 她没有办法忘记,只能一步步摸索。 胡欢看见她慢了动作,也跟着回过头,她看到了站在墙边的男生,随后笑着问舒泉:“怎么了?” 闻言,舒泉扭过头,她笑着摇头:“没事。” “那个人,我好像在表白墙看过他。” “是吗?”舒泉低下头。 她慢慢想起来陈博洛的模样了,她仔细的回想起刚刚的少年,继而想着陈博洛依靠着墙的样子。 他们很像。 舒泉看到他们身上一样的恣意。 很难让人不注视。 晚上,舒泉和柳烬说了这件事情,柳烬有些震惊:真的不是陈博洛吗? 舒泉笑着发了条语音过去:真的不是他。 舒泉说:我感觉我好像很久没有想过陈博洛了,这个男生的忽然出现,又让我开始怀念。 她的语气也带着眷念。 柳烬一直很想问她,这个陈博洛究竟有多好,才足以让舒泉念念不忘成这样。 这个世界上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她却选择在他乡独自思念他。 “可别想他了。”柳烬说,“我不是说了,他是骗p的吗?舒泉啊,真的要学会适当洒脱啊。” 舒泉还是在笑:我感觉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你得让我慢慢来,不是吗? 第三天深夜,放寒假的前一天。舒泉却一直睡不着,不是因为激动,只是因为她的脑海里都是陈博洛。 他的脸,他的笑,此刻多么清晰。 她想他总有个规律,总会在某个月的深夜,看着柳烬为许弥而难受,在屏幕那一头。 舒泉拿出手机,慢慢看她和柳烬的聊天记录。 柳烬已经放寒假了,许弥回到昆明,似乎做起了短期的主播。 她说,许弥在朋友圈提到了前女友。他说,许弥曾经就是玩的很混的,她傻才会觉得他已经变了。 舒泉对此不予置评,只说: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何必纠结。他很对不起你。 柳烬说:我不能接受,我是替代品。 舒泉笑了,她的眼眶微红。 她和柳烬,像是世界另一头的彼此。都不是别人的第一选择,身边都有新的人,她们却不愿自拔。 —— 第二天放假,舒泉坐火车回去。路途中,江陆宇问她怎么样。 舒泉说:情况正常。 她问江陆宇怎么回去的,江陆宇说:灰机。 -- 第87页 她忍不住笑了。 翻到江陆宇的朋友圈看了看。他一直很积极的面对生活,什么事情都爱在朋友圈分享,包括男生看爱的动漫,以及游戏战绩。 自拍也有,但很少。 大概两个月才有一条。 他没有设置拍一拍,没有设置半年可见,一直大大方方地展示出一切。 这和舒泉很像。 他和陈博洛是两种极端的人,却又是相像的人。舒泉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对江陆宇有了感觉。 江陆宇那天给舒泉买的奶茶是七分甜的杨枝甘露,她很喜欢这一款,问江陆宇怎么会买这个时,他说:翻到你很久以前的朋友圈,看到你拍过这个奶茶。 此后的每一天,舒泉几乎都会收到江陆宇的东西,基本都是由舍友带进来。 他们没有见过面,但江陆宇一直以他的方式霸占着她的生活。 这让她有些恍惚,原来她值得这样被爱,被付出。 她本就自卑,因为陈博洛没有选择自己而更加不自信。 可江陆宇总爱说,你很漂亮,你很温柔,你很厉害。 这样的话,一句又一句。 舒泉也会感慨,自己高中时喜欢他,也看过他喜欢别人。看着他倒光走的背影,穿着同款的校服,两个人却渐行渐远。 而到如今,他们还能有缘分。 是否上天也想告诉她,他们之间的缘分是注定的。 舒泉的心狂跳不止。 日子重复不止,她每天都和江陆宇聊天。但他们都没有说过见面,这好像在网恋一般。 舒泉也不好意思和江陆宇说,何况她觉得现在也很舒适。 舒泉已经不再看陈博洛的主页了,林溪语的快手号也被她删除了。 她有些不记得他了,她已经开始新的人生了。 但偶尔的深夜,她还是会想到她。可舒泉依然觉得,自己可以拥有保留怀念他的权利,因为她可以见证自己的真情。 那些都是她付出的,她配得上喜欢。 她也肯定,自己对待每一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真情。 可这不丢人,这个时代,真情最匮乏,那她便要杀出重围。 到年三十,舒泉下午洗完澡便和朋友约好一起买烟花。 久海镇管的不严格,烟花还是可以放的。 舒泉买了两百多的烟花,没有很多,现在烟花价格很贵。她其实都喜欢,但很多的价钱是她可望不可及的。 随后她们又去了超市,她的新年传统是吃一碗泡面,她于是就买了一盒番茄泡面。 再买了些小零食,她便回家了。 回到家,舒泉和爸爸一起大扫除,擦着玻璃时,她忽然又想到了陈博洛。 他给她无尘布,对她说你赖上我了的时候…… 她有些想他。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大扫除?睡觉?亦或是洗澡? 他应该回泽阳了吧,应该在中医院吧。 舒泉忍不住想知道他干什么,她总是这样,会在某个时刻特别特别想他。 舒泉点开微信步数,她翻着好友,在第十六里看到了陈博洛的头像。 他走了五千多步。 那今天,他应该去添置年货了。 到晚上,爸爸陪她放完烟花,舒泉看着春晚,奶奶和她一起。 她忍不住颤抖着给陈博洛发了条微信,在发微信的同时,江陆宇的信息也来了,舒泉将他的信息滑走,接而给陈博洛发了一句—— 新年快乐^o^ 随后她才去到江陆宇的微信。他给她发了个红包,说是压岁钱。 舒泉说:我不要你压岁钱。 可江陆宇一直让她收款,舒泉也没扭,收了钱。 是500块。 随后,她也给江陆宇发了红包,也回了500。 她说:我也给你一个。 两个人在手机那头都弯了唇。 下一秒,舒泉又收到一条消息,她点进去,看到是陈博洛。 他也回了她,但只是一句很冷漠的新年快乐。 舒泉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淡定的删除了他的聊天框。 新年过后,舒泉开始走亲戚,收了大大小小的红包,到后来不忙了,她便开启天天躺床上的活动。 二月九日晚,舒泉梦到了江陆宇。 她喜欢的类型从来没有变过。 她甚至不敢相信江陆宇的大学就在她的隔壁。 文城到广东,这样远的距离,隔着万千人海,车水马龙几经周折的那么久,他们竟然还能相遇。 这时的舒泉确信,人生有无数个下次见。 她想起江陆宇毕业的模样,他们从不相识,他好像也不记得她的脸。她高三时,看到他毕业回学校,难受的情绪包围着她,不比陈博洛差。 她永远用心喜欢着所有人。 梦里,舒泉走在宽阔的巷子里,人烟稀少。她隐约知道自己在学校,可大学中不存在这个位置。 难得没有和朋友一起走,她孤身一人,走到巷口时,远远便瞧见一人在等待。 树影斑驳,江陆宇靠着墙往里望。 她继续走,心却躁动。 走到下一个巷口,江陆宇追来了。 他拉着她,问可不可以加微信。 之后的情节,舒泉只记得江陆宇总来接她放学,一起去食堂。他温柔又体贴,大方着表达所有爱恋。 -- 第88页 而舒泉也心动极了。 那一刻,她万分确定。 她开始释怀了。 恭喜她,山高水远,终于能遇到更好的人了。 尽管那只是一场梦。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完结啦啦啦啦啦啦。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二月十三,文城下了雪。 这是这里的第二场雪,上一次是在圣诞节,可惜舒泉不在家。 天气不冷,她早起同邻居用几家墙角推挤的薄雪堆了个雪人。雪人很小,鼻子是用舒泉的刘海卷插上去的。 她拍了几张照片,又站到雪人前,请邻居帮自己拍了几张照片和视频。 拍完后,她又拉着邻居吃螺蛳粉。是她自己煮的。舒泉并不会做饭,但这些速食,她熟练的很。 吃饭时,她编辑了方才的几个视频。手机放在桌上,舒泉看着自己的脸。 单眼皮,白皙的皮肤像是能融进雪里,她脸颊因为冷风吹有些泛红。虎牙露出,她开怀大笑,戴着围巾和手套,穿着呢子大衣,清纯极了。 视频原声是她和邻居的笑声,邻居是男生,比她大五岁,舒泉一直视他为哥哥,他亦是如此。 邻居哥哥说:“去了趟大学,漂亮不少。” 闻言,舒泉抬头看了他一眼,笑:“是吧。” “你什么时候结婚来着?”舒泉低下头看着视频,不经意间问道。 “明年吧。”邻居说,“或者后年,太快了也不习惯。” “的确。” 吃完螺蛳粉,邻居开着车带她去街上玩了一圈。 舒泉买了件衣服,又请邻居喝了杯奶茶。正月过去不久,街道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邻居哥哥买了串糖葫芦给她,下午四点,他们准备回家。 路过小摊位时,舒泉忽然想吃驴打滚,于是他们又驻足买了一些。 她又买了臭豆腐,打算带回家吃。 邻居刚刚说冷了不好吃,让她在车上吃完。 舒泉说:“你真舍得你的宝贝车。” 邻居看她:“你是我妹诶。” 舒泉噗嗤大笑。 坐在车上慢吞吞地吃完臭豆腐后,舒泉打开窗户散味道。恰逢红灯,她看着窗外倒流的风景停了下来。 在眼前的一幕幕与某个记忆对刻上,始终得不到舒缓。她心隐隐压抑着刺痛,舒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想到这样的情绪也只有那个人能带来。 她又想他了。 他就像一个病症一样,一直折磨着她。 绿灯亮起,窗外再次倒流,陈博洛的脸慢慢深刻。冷风都吹不开她的思绪。 她想到曾经有一次。还在上班时,忽然告知要有日本的客户前来检查,所有人都要打起精神。 就连主管也绷紧神经,舒泉一遍遍擦拭着机器,陈博洛站在她的身边。 那时是八月,他们很熟络了。 不久后,日本客户到来,舒泉紧张地压着板子,他们停靠在她的身边用日语说了几句话,舒泉除了日语中对的意思听懂了,其他都是一脸懵。 她悄咪咪的打量着他们,发现亚洲人长相基本相同。 客户径直往前走,舒泉的视线跟随着他们。 随后她看向陈博洛,发现陈博洛亦是在看她。 他的眼睛扬起,眼尾向上,微微眯起。笑不露齿,唇角勾着,整个人都很惬意。 发觉舒泉看过来了。陈博洛立即摇头,笑道:“什么都听不懂。” 他们默契的耸肩。眼底传达的爱意让人明鉴。 不是舒泉放不下,而是那么多巧合发生在他们身上。 回到家后,舒泉将驴打滚分给家人吃,她独自坐在院子内吹冷风。 雪人还没融化,舒泉拍了个它屹立在寒冬的视频。 她翻了翻今天拍的视频,有很多。她一个个的翻过去,有她和邻居的合拍,有她和爸爸的互动,还有逛街的笑意。 这些是她的美好的记忆。 但她其实是有私心的,但这个私心,究竟发生在陈博洛身上,还是江陆宇身上,她也不知道。 她将几个视频编辑到一起,刚好三十秒。舒泉选了首BGM,里面还夹着视频原声。 周围吵吵嚷嚷,但音乐声清脆悦耳。 汪苏泷的《闪耀》。她在视频里笑的纯粹又热烈,站在风里搓着手哈气,望着镜头温柔明媚。 她的人生如歌词一般: “我无比庆幸此刻年少; 青春正燃烧。 哪怕这明天一路飘摇; 也挥舞着骄傲。 我无比清醒梦远天高; 却执意得到。 愿再会如期不远万里; 问近来可好。 我无比庆幸此刻年少; 热血在燃烧。 哪怕有再多孤独难熬; 也向往破晓, 给自己一个紧紧拥抱, 去回忆美好, 虽遥不可及也要相信。 梦终会闪耀。” 她正年少,放不下的人,舍不下的事,也比不过她璀璨的人生。 将视频发到了朋友圈,配的文案是:我心比天高的十九岁。 很多人点赞,很多人评论。 但始终没有她等待的那个人。 她不知道怎么了,自己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 第89页 想他的次数越来越多,舒泉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如海浪汹涌。 终于,在深夜,她忍不住哭了。哭声很低,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她发现,自己的哭泣,都是为了陈博洛。 放不下他,这两天又去看他的主页了。 陈博洛将签名换掉了,头像换掉了,网名换掉了。他彻底改变了过去,她却还在原地。 彼时凌晨一点,舒泉拿着面纸擦眼睛。 忽的,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两秒,随后翁翁翁的响彻整个房间。 她抽泣了一下,看到是江陆宇的视频通话。 舒泉顿住了,眼泪顺滑到屏幕上。 她都忘记了江陆宇了,可是他竟然给她打了视频,他曾经从来没有过,他们最多的也只是发语音聊天,连语音通话都没有过。 舒泉不得不承认,今天发朋友圈不仅是想让陈博洛看到,也是想让江陆宇看到。 太自私了。 现在心里住着两个人,一个遥不可及,一个近在咫尺。 一个视她为备胎,一个将她作为第一顺位。 可舒泉知道,如果现在陈博洛来找自己…她还是会和他走。 太自私了,太自私了。她停止了哭泣,挂断了他的电话。 然而江陆宇又拨来了一个,声音阵阵入耳。 舒泉凭着私心,接通了。 她开着小灯,昏暗极了。舒泉看着屏幕对面的人,垂着眸。 江陆宇此刻在室外,明显在走动。舒泉方才轻轻地瞥了一眼,发现他和高中时一样,只不过眉宇间更爽朗,眉目更孤傲了些。 这不是坏事。 江陆宇盯着镜头,问:“你干嘛呢?” 他的声音中还带着风,一丝丝的,似乎能吹到她的心里。 舒泉嗅了嗅鼻子,终于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眶盯着江陆宇,她张唇,还没说话。江陆宇便急急道:“你怎么了?” “江陆宇”舒泉说,“我有一个忘不掉的人。” 她顿了顿,随后说:“但是我现在已经很努力的想要摆脱这些回忆了。” “我想和你道歉,我一直不真诚。我让我朋友把我微信推给你就是不公平的。” “我不该给你这样的感觉。”舒泉又哭了,“对不起你的。” 她还想继续说,可话溢到嘴边,如鲠在喉。她的视线模糊,看着江陆宇,分不清现在的眼泪是为谁而流的。 江陆宇吹着风,头发扬起。 他一如曾经,舒泉喜欢过的人,他最赤诚。 江陆宇却不在意这些,只是看着镜头,笑:“我知道。” 舒泉愣了,“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忘不掉一个人。” 他有些自嘲地笑,可怎么样都得装作坚强。江陆宇勾着唇,眉目温和,如长街边的花店,让人沉溺。 他解释说:“别人告诉我的。” 这个别人,应该是那位室友。 “也是我问的,你别怪她。”江陆宇埋在风里,“所以我真正追你,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舒泉抽泣了两声。 江陆宇垂眸,看着她的眼睛,笑了:“哭奶包。” “舒泉,我对你的高中记忆,真的没有了。但你知道我的名字也好,我高中没有乱搞过。”说到后面,他夹着笑腔。 “你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你也很优秀。我感觉你有些自卑,可是何必自卑,你曾经念念不忘的人,真的足够让你念念不忘吗?” “你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说到最后,舒泉哭的很猛烈了。她疯狂的道歉,疯狂的为自己想要让江陆宇将自己拉出来的行为道歉。 她做不到。 而江陆宇只是笑,说:“我们还能相遇,我能喜欢你,就很好了。” 那天晚上,舒泉最后一次梦到陈博洛。 她梦到他们又在一起上班了。 舒泉问他有没有分手。 陈博洛一如曾经的意气风发:“没有。” 舒泉:“不是吧。” 随后陈博洛笑着睨了她一眼,往前走了两步,舒泉没有跟上。他回过了头,笑的灿烂:“你怎么知道没有?” 一如曾经他逗她的模样。 梦里,舒泉想的是这次一定要追到陈博洛。 她现实里,后悔自己没有主动。觉得是这样才导致他们愈来愈远。 后面画面转化,舒泉看到陈博洛在和别人吵架。面红耳赤,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戾气太重了。 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一句话:“舒泉必须跟着我。” 日思夜想的主动,舒泉久违的颤抖。 陈博洛拉着舒泉离开,他的手掌温热,宽大。握着她的双手速度极快。 舒泉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些都好遥远。 很久没有过的肢体接触。 她在梦里依然很会撒娇,挂在陈博洛的肩膀上。他逆着光,舒泉抬头看他,撞入她眸中的笑意。 陈博洛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拽着她继续往前。 不多时,舒泉直起身,又伸出手挂在陈博洛的脖子上。 而他,只是笑着。柳叶眼里满是宠溺。而这份宠溺,舒泉也见过…… 她从江陆宇的眼眸中见过。 真真切切的。 她后来和柳烬说了这件事,柳烬也给予回复说:“或许你真的在忘记他,接受江陆宇。” -- 第90页 她说,他长得还是以前那样,又好看又温柔。 她说,我只能这样才能想起他的模样了。 梦里,陈博洛还和她说,他怨她不主动。他后来很煎熬,到最后也慢慢喜欢那个女生了。 舒泉不知道这到底说明了什么。只是觉得有些遗憾,但不似从前的不能接受。 二月底,因为疫情,舒泉没有办法按时开学,江陆宇亦是如此。 她便开始了网课,江陆宇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个人偶尔也会视频通话了。 她没有告诉他,她的高中曾经暗无天日的爱过他,看他喜欢别人。 她觉得他们应该是会在一起的。 他等她,他说。 三月中旬,舒泉开学,江陆宇比她晚两天,但他说要和她一起去。 舒泉愣了。 江陆宇说:“我们见一面吧。”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舒泉坐在火车上,戴着口罩。天气略微有些燥热,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倒流的风景。 半晌,她收回视线,垂下眸打开手机。 她不动声色地将那些关于许舒泽的,她编造的朋友圈删除。 她这两天没有再想过陈博洛,甚至想通了很多事情。 她不能确认陈博洛是否是骗p的,但他的确娱耍了她的感情,她的真情碎了一地,他却还沉溺在唾手可得的爱里。 他对不起她。 舒泉总算想通了,她庆幸来的不算晚。 昨天江陆宇提出要和她见面,舒泉顿时心跳不止,久违的喜悦充斥在脑海里。 她想起曾经她因为异性这样高兴的时候还是在去年夏天。 舒泉很激动,她将手机插上耳机,随即播放了一首歌。随后从包里翻出粉底液往手上挤。 一首歌接着一首歌,舒泉涂到唇釉时,耳机内忽然放出《哪里都是你》现在这首歌是大街小巷,每个人都会唱,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深情。 舒泉手顿了顿,接而立即恢复理智。她看了一眼窗外,伸出手指抹掉涂出来的一抹红。 她抿唇,微信提示音响起。 舒泉刚好化完妆,收拾好东西后,她靠在椅背上,打开手机。 她切换到了下一首歌,点进微信发现是江陆宇的信息。 他说他已经到广东了。 舒泉说:你这么快。 江陆宇:我依然是灰机。 舒泉弯了唇,随后打开微信拍摄,她摁住拍摄键,给江陆宇录了段窗外的风景。 她说:请你看。 她隔着口罩嘴角上扬,眉眼弯弯,像是热恋期的少女。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和他聊过天。可如今,她已经慢慢放下了,迎接着新的人生,无需再挣扎。 江陆宇发了个语音:我等你哦。 舒泉红了脸,她轻轻回了一句好的。此刻心跳怦然。 她以往坐车都有困意,可现在除了精神抖擞,发觉不出一丝疲惫。 她打开了快手APP,打算刷会视频,刷会电视剧片段。 可当她打开软件,看着自己关注的人后,一张图片映入眼帘。 图片中的人只占软件的一小格,可舒泉足够看的真切的。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关注他的。当她点进那张图片后,发觉自己竟还收藏了。 那个人的侧脸极像陈博洛,下颚线清晰流畅,似一刀切般。此刻仰着头,眉眼带着高傲,睨向镜头,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他的眼神却不冷淡,像那次在食堂她和他的初遇般。那个夹带着笑意的眼神,此刻硬生生的重现在眼前。 舒泉寒假后几天在家看到的这个视频,她那时忽然就泪目了。 那段时间,她很少能回忆起陈博洛的脸的模样。 他的声音,她还能凭借着当初他送她回家的视频里听到,可这张脸,她始终记不清。 就是这张图片,让舒泉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时候。 她总是在某一个日子里遇到与他相像的人。 回过神,舒泉立即取消收藏,然后看了那个博主的主页。是泽阳县的,但不是他。 舒泉取关了他,也没兴趣再玩手机了。 她播放起音乐,等待着困意袭来。 窗外的风景无心观看,火车的轰隆声响彻云霄。 这些原本都是她不敢想的。她忍不住想到今年一月份,陈博洛的学校因为放假的原因上了热搜。 她那时看到比看到自己得奖还激动。现在想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激动什么。 或许是因为仅有一次的,能光明正大的知道他的踪迹而高兴吧。 他们之间,错过是必然,失去是注定。 —— 刚出火车站,她远远就看到江陆宇的身影。 他真的没有变过,比起高中瘦高的模样,现在好像胖了些,舒泉猜测,他应该是健身的。 江陆宇站在风里,手里空空的,只拎着一杯奶茶。此刻他正低着头玩手机,一头黑发顺着风飘摇。 他穿着风衣,敞着怀,大大咧咧的。低着头,舒泉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她的心脏久违的触动了。 一步一步,舒泉看着他,往前走。 她的耳边还有音乐,她拔下耳机,脚步越来越快。 拎着箱子,下一秒,江陆宇像是感应到了她的出现,直直的抬头,视线直接对准了她。 -- 第91页 舒泉立即装作没有看到他。 虽然两人方才四目相对了,可这并不影响舒泉的小心思。 余光中,江陆宇朝她走来。他的步伐很快,到最后跑了起来。 他的发因为惯性一上一下,最后定在舒泉面前。 他笑了,眼里有些羞涩。 舒泉得抬头看他,她发现,他比陈博洛高。 “学长。”舒泉笑。 这个称呼,舒泉平时会在微信里这样喊江陆宇,江陆宇也很喜欢。 有时候舒泉也会喊哥哥,可是也只限于偶尔。 大多数还是有事说事。学长这个称呼是第二多的。 “学妹。”江陆宇笑着接话,他将奶茶递给舒泉,舒泉接过,看了一眼,是杨枝甘露。 她眼中的笑越来越明显。 江陆宇看着她,眼里夹着笑。随后伸出手,拿过舒泉手中的行李箱,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动作迅速,一气呵成。 舒泉看着他,心里暖的不行。 “你以前,也经常这样接女生吗?”她在他的身后忽然揶揄道。 闻言,江陆宇回头看她。挑眉,随后耸肩,“不骗你,对每一任的确都这样。” 舒泉秒懂的点点头,吸了口奶茶,“哦。” 她不说话了。 江陆宇看着她笑:“但是没有人让我在火车站等过这么久。” 他太懂怎么让女生开心了,这张脸,或许曾经风流过才会如此。 可舒泉认识他这么久,发现他的生活现在也干干净净。她有些沉溺了。 舒泉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笑了:“哦。” 江陆宇咳嗽了一下,“别不信。” 他将她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随后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他怕和舒泉这么快坐到一起,舒泉会不舒服。 但他刚开车门,身后舒泉便轻声道:“你不和我坐一起哦?” 他回过头望,发觉舒泉已然打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想不想让他坐到她身边。 江陆宇垂眸,看着她,笑:“我怕自己紧张。” 舒泉看着他,没说话了。 —— 江陆宇带着舒泉又去茶百道买了杯大杯的西瓜啵啵,随后上了广场二楼,两个人去吃了火锅。 菜单在舒泉手上,她问江陆宇可不可以吃辣,江陆宇说可以。 “但我不可以。”她笑着勾了个鸳鸯锅。 点完菜,他将菜单递给江陆宇,他随手又点了两个,随后便去前台结账。 舒泉托着腮等待,悄悄回头看着他的身影,心尖闪过一丝异样。 现在能接触的异性里,舒泉都会有意无意的与陈博洛相比较。 不管是脸蛋还是身高,亦或是笑意,温柔。 她曾经以为没有人能比过他。 但现在,她发现另一个人出现了。 她在江陆宇的身上,看到了稳重。 菜品一一上齐,舒泉喝了口奶茶,看见江陆宇抱着大瓶的可乐回来,笑了笑,便开始放菜。 吃着牛肉丸,舒泉的心越来越荡漾。她悄悄看了一眼江陆宇,两人没有话,气氛却不尴尬。 舒泉说:“江陆宇。” “嗯?”他抬起头。 “你高中的时候,和我们班的一个女生谈过恋爱。” 她见他蹙起眉,于是扬唇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火锅店吵吵嚷嚷,热气直冒。她拿手扇风,扇在脸上。 江陆宇的表情有些愣神,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过来一会,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话到嘴边,舒泉却又说:“但是,我也有个忘不掉的人。” “所以。”舒泉有些强词夺理,“我们也算是抵平了。” 话落,江陆宇更是不能理解。他蹙起眉头,嘴巴因为吃辣而火红,有些肿。 他懵了,呆呆的啊了一声。 舒泉接着说:“我最近,应该忘掉他很多了。” “你说你等我。”舒泉说,“那你再等等好不好?” 她低下头,“我很快就会忘记他的。” 江陆宇看着她的脸。诚恳,祈求,笑,夹着难受。 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没有想过她会说这个。 他心有些疼,却只能点头:“我等你。” “他是什么样的人?” “和你一个类型,却又不一样的人。”舒泉说。 “你和他一样,都是我喜欢的类型,但不一样的是,你真诚。” —— 2022年三月初,舒泉将朋友圈设置为不给陈博洛看。 只不允许他看,其他人都可以。 那段日子里,她再也不想发让他看到的朋友圈了。 再回想,她只觉得苦楚。 自己被骗,却无法自拔,做错了很多事,失去了一些人。 她自私的将这些都归到陈博洛身上。 她开始有些讨厌他了。 下一周的某个晚上,江陆宇约她看电影,舒泉走在路上和柳烬说了关于江陆宇的事情后,柳烬问她有没有江陆宇的照片。 舒泉便发给了她她和江陆宇合拍的视频。 视频里,她看着镜头,偶尔江陆宇会转头看她。到最后几秒,舒泉伸手比了个耶,江陆宇也笑着学她。 柳烬看了视频,立即说:“他一看就喜欢你。” 她问舒泉:“你喜欢他吗?” -- 第92页 彼时江陆宇正在给她排队买烤肠,她看了一眼他,拍了他的背影给柳烬,说:“喜欢。” 她说:“我好像走出来了。” 她想起现在很火的一句话—— “释怀吧,在这浪漫的春天。” 舒泉那时恍然想起。 她真的释怀了。 在浪漫的春天。 在那一个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完结儿~ 再写一个舒泉和江陆宇滴番外,然后修文~ 第40章 结局章 “我过得很幸福。” 四月一日,舒泉将陈博洛拉出不可见朋友圈的名单里。 她坦诚又真心的发了个文字朋友圈。 风清云朗,四月的广东已是可以穿薄衫了。舒泉又瘦了很多,每天江陆宇陪着她视频跳舞,两个人都大汗淋漓,互相说彼此现在多邋遢。 广东疫情严重了起来,各大高校选择了封校。他们见面的机会也变得很少。 偶尔舒泉会和江陆宇说自己想吃什么。或许是肯德基的套餐,或许是另一个区的早茶,她吃过便觉得难忘。 可她没想过,江陆宇也难忘。 在猛然的一天晚上,江陆宇发信息给舒泉说:“现在能出门吗?” 舒泉说:“可以呀。” “出来,南门墙角。”江陆宇打字道。 她心中一惊,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窗外,彼时八点出头,天黑的不像话。 直觉告诉她,江陆宇给她带了很多吃的。 她撇去念头仍不敢相信他来找她了。 他们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江陆宇一直保持着距离,让人不会难受,也不会不适。那层薄膜只差一层就会被戳破。 两个人似乎都在等待一个时机。 舒泉快速穿好外套开门跑出去。 早晚凉,她微微喘着气,心中感动万分。 很久很久的不见面,她很想念他,他也是如此吧。 舒泉的脑海涌入很多东西,她怕今天是愚人节,所以他在骗她。可他不是这样的人,舒泉知道。 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陈博洛,他们最暧昧的时候,他也没有偷偷来见过她。 最暧昧的时候,他在干什么?舒泉都记不起来了,她只知道,现在江陆宇对她多好,给她的真心她都见得到。 舒泉嗅了嗅鼻子,哭不出来。 愚人节,本只是普通的一天,可此刻,月明星稀,什么都不普通了。 跑到南门墙角,舒泉远远见到那个站在墙边的人。栏杆的墙边放着两大袋东西,舒泉看不真切。 他只能看到江陆宇单手插兜,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脸上。 半晌,江陆宇收起手机,抬头望,舒泉出现在眼前,他笑了,抬起手挥了挥。 舒泉也跟着抬手。 她将陈博洛赶出脑海,垂着眸笑的好开心。 “跑什么?”江陆宇看着她大喘着气。 舒泉摇头,心痒的不行。她看了一眼栏杆上的东西,笑:“因为想见你。” 她真的喜欢一个人时,便会鼓足勇气。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所以此刻这些话,都是她的真心。 江陆宇闻言,愣了两秒。随后眼睛都亮了,“我给你买了些吃的。” “有两份肯德基的全家桶。”江陆宇说,“还有白云区的抄手。还有一些别的,都是你说过的。” 舒泉的心触动的不行,她看着江陆宇的眼睛,隔着栏杆,感动蔓延。 她说:“你还去了白云区?” 她的睫毛轻颤,声音也有些颤抖。 江陆宇轻轻点头,随后低下头将那些东西一个个的递给舒泉。 舒泉接过,看着两个全家桶。江陆宇拿出一根绳子,将肯德基的袋子绑到绳子上。随后人爬到栏杆的墙扶手上,扔过袋子,舒泉稳稳接到。 她心化作一摊水,冒着粉色的泡泡,“你真好。” 她傻傻道。 闻言,江陆宇挑眉轻笑。他忽然往前靠了靠,看着舒泉说:“聊会天再走呗?” 舒泉点头,“好呀。” 他说:“愚人节快乐。” 这样的开头,惹的舒泉哭笑不得,“愚人节快乐。” “舒泉。”江陆宇低下头,从口袋中抽出烟盒,拿出一根烟点燃,猩红的火焰在昏暗中透亮。 她知道他会抽烟,迎着风,舒泉轻轻嗯了一声。 她忽然觉得浑身暖的不行。 “做我女朋友呗。”靠在栏杆上,江陆宇没看舒泉,背对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晚有星。他吐出烟雾,嗓音低沉。 她顿住了。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没有想过这一天,她觉得他是虔诚明朗的,所以她觉得想这些,或许玷污了他。 柳烬说:“会不会是你没有喜欢陈博洛那样喜欢他。” 舒泉否认:“我喜欢他,但我没有勇气。” 她的勇气,付出过。虽有信心,却不再敢似曾经那般。 舒泉久久无言。 江陆宇微微转过身,他紧张的手都在发抖。眼眶微红,多戏剧性的一幕啊,如同小说中男主赤诚的真心一般。 江陆宇说:“我会对你很好,坚贞不渝,永远如此。” “好呀。”舒泉捂住嘴巴点头答应,“我也会坚贞不渝,永远如此。” -- 第93页 她眼中饱含泪水,热泪盈眶。 她的最好的人生,是十九岁,是花季雨季。 痛与苦交杂,偶尔会出现的甜头,在她这里出现了两次。然而前一次,带给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悔恨。 她不敢相信命运会如此眷顾她,这样爱她的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什么都没得选,点头答应是真心满满。 两个人隔着栏杆,一个在笑,劫后余生。一个在哭,亦是劫后余生。 晚上回到宿舍,舒泉将全家桶分给舍友们吃,大家搬了个桌子围在走道上吃。 舒泉啃着鸡腿,看着手机里方才与江陆宇拍的照片。 照片里,她蹲在栏杆的扶手墙上,眼眶还微红。江陆宇手中夹着烟,笑意满满。 他看着舒泉,嘴角勾着笑。 还有一张,也是舒泉蹲着的,只不过她是仰头看着江陆宇,而江陆宇一只手放在她的脑袋上,盯着镜头,眼里是少年的春光明媚。 美好的夜晚。 舒泉将照片发给了江陆宇,她没有改他的备注名,觉得这样,就很好。 她选了一张照片,江陆宇也选了一张照片。 同时发送,文字是鲁迅先生的话—— “我将目不斜视,而且永远如此。” 一发出来,舍友们都惊呼了,宿舍掀起热潮,她们恭喜舒泉,每个人都在庆祝她新的人生。 胡欢说:“郎才女貌。” 舒泉笑道:“男朋友请你们吃的,多吃些。” 朋友圈很多人点赞,包括舒泉与江陆宇的共友。 陈博洛没有点赞,不过她想她是不需要了。 她真的过得很幸福。 第二天一早,舒泉醒来收到了两条微信消息,她点开看,发现竟是陈博洛。 他发的很普通,只是帮人投票的,配上文字说了句麻烦了。 舒泉随手投了两票,没回他的信息。 她现在有些厌恶陈博洛了。 她和柳烬说她和江陆宇在一起了,柳烬恭喜的同时顺道问了陈博洛。 舒泉笑着说:“他早上发信息让我给他朋友投个票,我投完也没回复。” 柳烬说:“不错。” “我真的好幸福。”她又一次感慨。 好久没有这样幸福了,她趴在床上心跳仍在加速。浑身酥麻的不知所以。 她想起她的高中,看着江陆宇的背影,一次次擦肩而过,甚至他和她班级里的一个女生谈恋爱,她看着他的幸福,伤心极了。 而现在,一切如小说照进现实。 曾经喜欢过的人用心追着自己。 她又开始觉得,如果当初没有喜欢陈博洛,那她还会遇到江陆宇吗? 原来看不清才痛。 原来看不清才不痛。 要是当初选择看不真切,不会一意孤行的偏要知道陈博洛的想法,那就可以少些时间沦陷,可以不再那么悲伤,不会在日日夜夜后悔。 那他应该不会遇到江陆宇,会随便找个人谈恋爱? 这个念头刚冒出,舒泉便打消了。 不会的,她不会随意的喜欢一个人。 一直是他,因为他们早已注定。 五月一日,劳动节。 江陆宇约好和舒泉一同外出。 那天他租了个电动车,舒泉坐在他的后座吹风,双手环抱在他的腰上,摸了摸他的肚子,笑说:“真的有腹肌呢?” 江陆宇戴着头盔,也笑:“当然哦。” 她张开双臂呐喊,风呼啸而过,自由在她的身边飞逝而过。 她沉溺在爱的海洋里。 她再没有因为这个相似的场景而想过陈博洛,再也没有。 五月五日,立夏。 陈博洛发了个朋友圈,他说:K。 舒泉想到了她曾让他将网名改成K这件事,她有些怀疑,又觉得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而且也不可能是。 她在朋友圈转发了一首歌,是江陆宇现在最喜欢的,周杰伦的《哪里都是你》她配文说——江陆宇最喜欢的。 她感慨,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 她在微博上说: “我曾经遇到过不好的人,拥有不好的人生。但那也是我迄今为止最宝贵的记忆,那个人很好,对所有异性或许都很好,我看不透了,因为我沉溺到了深海,差点窒息。 但现在,还好有人拉了我一把。他说我是他的宝藏。 我曾经也将一个人作为宝藏,小心翼翼的放于心底,却未曾想,我也成为了他人的珍惜。 他让我相信,命运与缘分的巧合。 我因为他而努力挣扎,苦苦的八个月,庆幸。 没有人再能像我一样,带给他这般的回忆。” 他说,还好有你。 我高中最透彻时爱过的人,是最纯净的。 六月六日,舒泉生日,江陆宇为她准备了一个蛋糕,以及一双鞋,一双对戒,一个阿玛尼唇釉。 他说:“《流星花园》中说,一双好的鞋可以带人去美好的地方。舒泉,你的人生最艳丽了,所以走过的地方,都是风景。对戒是我希望我们能至死不渝的爱对方。唇釉是你们女孩喜欢的东西,我希望你永远追求美丽。” 他用心的准备了一切。 舒泉感动的哭了。 那天,他们第一次接吻,吻了很久,久到江陆宇都红了眼眶。 -- 第94页 他说:“好高兴,你真的是我的女朋友了。” 真的有人这样守护她,愿意等她。 六月十日傍晚,舒泉站在树下,看着天边挂起的彩虹。 广东的夏天燥热难耐,就连傍晚也透着股闷劲。自行车的叮当声绕过她,舒泉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挪。 这一刻,她想起了陈博洛,毫无征兆,毫无预警。 她想起陈博洛的背影逆着光,却走向光。她总是望着这样一个人。他们暧昧,他们试探,他们走远,他们排斥。 最后她看着,就不知如何的,放弃了。 可现在,不重要了。 舒泉拍下了彩虹的照片,发给了江陆宇,她说:好漂亮。 她学会了洒脱,学会了爱人。 路道人来人往,不久,江陆宇的信息传来,他回道:有空站在一起,看无数次。 舒泉笑了,收起手机。 她往前走,脑海中涌现出陈博洛孤寂的背影。 真的放下以后,她真情实感地祝愿他幸福。 希望他永远以诚待人,以真心换得真心。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将目不斜视,而且永远如此。”——鲁迅《两地书》呆呆地补一下下一本的简介,这好像是晋江惯例哈哈哈。如果有人看,给个收藏叭555。 古言滴。 《午夜之子》简介。 扶苏死前下了最后一场雨。血雨倾盆,他倒在营地间,看着司书辞的背影愈跑愈远。 他笑了,所有的修为散尽。 在血泊中,阖上眼,变回了狼身,任人贱踩。 他是午夜之子,父亲是狼族首领,修为高强,他出生便是在月圆之夜。刚会啼哭,父亲便将他扔下百米悬崖,势必要让他成为下一个狼族首领。 直到后来,父亲死于人类之手,扶苏发誓此后逢人便杀。 他化为人形,遁入人类所在的居地。 那天,他遇到了叶楹卿。 叶楹卿一双杏眸如皎月,却拿出一把匕首欲要刺穿他的心脏。 旁苏道:“此女留不得。” 扶苏不屑。 到后来,他将整颗心都掏给了她,默默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看着她与司书辞相恋,成婚。 旁苏道:“此女该杀。” 扶苏摁住旁苏的脖颈命他跪下。 扶苏欺骗自己道:“她救过我的命罢了。” 他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他只是在报恩。 报恩到最后,他看着别人迎娶她,她过得幸福,扶苏笑了。 狼的一生只有一个爱人。而他因为她,远离了所有狼群。 最后因救她的夫君司书辞,扶苏被万刀捅死。 扶苏回想自己的一生,到最后才幡然醒悟,他原本最想要的地位,几今何时,已无足轻重。 纯情恶狼 x 温柔美人。 第41章 番外 2022年夏天,八月五日,舒泉时隔一年的遇到了陈博洛。 她觉得很诧异,认为他们或许该认真做一个陌路人。不大的县城,她曾经念念不忘时从未相逢,到现在洒脱再遇到。 舒泉迟来的慌张了。 她夏天在泽阳县找了个奶茶店下班,江陆宇人在文城,但为了她,也来了泽阳的一家烤肉店上班。 她每天下班江陆宇会骑着电动车将她载回家,无论多累,风雨无阻。 舒泉越来越依恋他,也越来越大胆。她会偷偷亲吻他的侧脸,告诉他,现在她最喜欢他了。 她没有这样被人对待过,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江陆宇。 江陆宇将她送回家后,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会在路灯下轻轻地接吻,有时舒泉会伸出舌尖舔舔。 两个人都红了脸。 “慢点开哦。”舒泉说,“到家给我发信息。” “好呀。”江陆宇笑着同她挥手。 舒泉闻言,也说了再见。接而转身走回家。 没有人发现他们,他们偷偷的相恋,却比任何时候都光明正大。 八月五日,下了一场暴雨。 到晚间才慢慢停下来,小雨飘荡了许久,到十点多才停下来。 舒泉那时刚好下班,江陆宇在她的店内等着。等舒泉收拾好,他提议去美食街逛一逛。 舒泉欣然答应:“好呀,我最喜欢雨后了。” 步行两分钟走到美食街,舒泉买了个烤鸡腿慢慢来啃。 一只手吃着鸡腿,一只手牵着江陆宇。 不多时,江陆宇忽然把手机举到她的面前,屏幕泛着白光,他的表情很欣喜,眉眼带笑,杏眼闪着光。 舒泉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转到手机屏幕上,她眯眼,看到是微博的头像库。 这个头像库,转载了他们在一起时那一个夜晚拍的合照,用作了情头。 舒泉看的呆了:“什么情况?” 江陆宇闻言,又翻到快手APP,接而说:“我们的照片被人当情头了。” “还挺火的。”江陆宇扭头看她。 将快手某个评论区给舒泉看。 底下很多一致头像的,都是他们。 舒泉微微张大嘴巴,震惊之余还有欣喜。她拿着鸡腿的手捂住唇,接而笑了。 “真的啊。” 话落,她还未听到江陆宇说话,肩膀便被人用力地撞到,她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故意的,只觉得疼痛。 -- 第95页 美食街人来人往,声音嘈杂,此刻夜晚十点半更是人挤着人,舒泉一刹那又觉得被撞到应该只是偶然。 她抬头看向那人,心脏似漏半拍,接而她胸口起伏渐渐快了起来。 心中荡漾起千层浪,舒泉皱起眉,撞入那人的眼里。 她捂住肩膀,说:“陈博洛?” 陈博洛显然也看到了他,他孤身一人,单手插在口袋里,闻言挑眉看着她,“舒泉?” 他是否是故意的,舒泉此刻有些深信不疑。 她虽是放下,可多想这件事她依然会做,但也只是心中YY,并不会做以实际的肯定。 舒泉点了点头,“没上班啊?” 她无心搭话,可陈博洛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只能客气般的问道。 “没。”陈博洛说。 话落,他扫了一眼她与江陆宇十指相扣的双手,随后转眼看向舒泉身旁的人。 他和江陆宇是同岁,身上的气质甚至都一样。 只是江陆宇更成熟些。 舒泉微微蹙眉,扭头看向江陆宇说:“去年上班认识的男生。” 她这样一说,江陆宇瞬间就懂了。 那个让舒泉挣扎,念念不忘,几次哭过的男生。 “你好。”江陆宇笑,“江陆宇。” “陈博洛。”陈博洛轻轻说着。他的语气冷淡,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样的场景让舒泉不舒服,她不好意思打量陈博洛,余光中看向他的脸,微微与曾经的记忆重合上。 他瘦了一些,衣品也变了,喜欢穿冷色调的衣服,好像失去了舒泉曾经最喜欢的东西。 舒泉有些记不清了,失去了什么? 他的柳叶眼中再也没有那般的笑意,也没有了那些情绪。只有冷淡。唇角扬起的笑也很敷衍。 舒泉收回视线,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离开。 “好久不见。”她抬起头,随后轻轻捏了捏江陆宇的手,“我们先走了。” “走了。”江陆宇瞥他一眼,并不客气。 “嗯。”陈博洛说,“再见。” 舒泉没有再回答。 她不想再见到他了。 方才的一幕幕像是经历了半个世纪般漫长。那么长的时间,足够舒泉想到自己的哭泣,自己的自虐。 她苦苦自我哀求,甚至打过自己几个巴掌。那些都是他给予她的。 她刚才甚至还想问陈博洛怎么和林溪语分手了。 她想嘲讽他:怎么样,好睡吗? 可终究什么都没说。她不想再和他过多纠缠了。 江陆宇拉着她离开,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看着舒泉。 他看着她的情绪似乎不佳,心缩紧,“不开心?” 闻言,舒泉摇头,“没有。” 话落,她回过头,看向陈博洛的背影。 她最后一次看他,他们没有下次见了。 人生有无数次重逢,这次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的重逢。 陈博洛的背影孤寂,一如曾经。他很高,不再穿短裤,她看不见他的纹身。他还是板寸,皮肤白皙,穿的清爽,在这样雨后的夏季,似乎能融合进去。 柳叶眼,高鼻梁。 走路一步一步沉稳,脊背挺直。 舒泉那一瞬间忽然明白他失去了什么。 失去了她努力喜欢着他的那个少年感。 这也代表,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她收回视线,头还没扭过来,便感觉脑袋上多了股力量,江陆宇抱着她的脑袋强迫性的让她转过头。 “看什么看,还看!”他不爽地蹙眉。 舒泉看着他,笑了。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的最近,眼底含笑,“不许吃无名醋。” 江陆宇:“这还是无名醋啊。”他翻了个白眼,“这人是谁你比我清楚。” “可是我不喜欢他了呀。”舒泉将鸡腿扔到垃圾桶,随后环抱住他的肩膀,脑袋蹭了蹭。 “江陆宇,我最喜欢你啦。”她撒娇道。 —— 陈博洛快要到下一个拐角时,破天荒的回头看,他从不是会回头的人。 他看到舒泉挂在那个人身上,侧脸都能看出笑意。 陈博洛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漫天路灯,泛着白光。像是那年车间里的白炽灯,他隔着那么远偷看舒泉的模样。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今年的夏天没有那样的热了。 手机震动半晌,他低下头接起电话,柳叶眼垂下,继而沉默地往前走。 —— 江陆宇将舒泉送回家后,舒泉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滴吻,很轻,很轻。 她笑了,江陆宇看着她,随后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推着她的脑袋,两个人的唇再一次触碰。 舒泉好像听到了寂静的夜中,江陆宇的心跳声。 一点,一点。 他的唇绵软,这个吻悠长。从刚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面的激烈。 舒泉听到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直到脸颊上触碰到温热的一滴泪。 她睁开眼,发觉自己没哭。对上江陆宇的视线,她看到他微红的双眸。 舒泉心中一惊,可江陆宇放开了她。舒泉张唇,想说些什么。 江陆宇:“我走了。” 他显然不想说,舒泉也移开视线,说:“到家给我发信息。” 她心跳仍存有余温,挥手道别后,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迎风而去。 -- 第96页 他哭了,为什么哭。舒泉转过身想着这个问题。 她始终想不明白,她觉得他或许患得患失,可他本身不是那样的人。 他或许害怕别离,可他们处于热恋期。 那他哭什么? 怕她对陈博洛的心死灰复燃吗? 舒泉不知道,她再也不知道了。 躺到床上,她看着天花板,窗外月光照耀在桌面上,她扭过头去看,看到窗台上的多肉。 那是她去年夏天,离职以后买的。 长得很好,很漂亮。 她想起来陈博洛的背影,想到了她曾经说,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这是她那时的气话,到后来,她悔恨自己不勇敢,不然怎么会见不到他。 可如今见到了,是否仍心存悸动? 仿若没有了,只剩下怀念,怀念那时陈博洛的赤诚。 他也曾是个极具少年感的少年。可到如今,浑身上下只有冷漠。 他撞到了她,没有人说对不起,甚至不算寒暄的说了几句话。 她说了好久不见,最后逃离那里。 江陆宇的那滴眼泪落在她的脸颊,此刻那个部位似火在灼烧,烫的她发抖。 她心中仍有不安,江陆宇晚上依然和她聊天了,但她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舒泉拿出手机打字给他。 她说:我真的不喜欢他了,今天没想多说话,你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好不好? 隔了很久,江陆宇的信息才过来:我没有生气。 她颤抖着指尖,不知道该说什么,下一秒,他又说:我有些难以接受你还能遇到他。 他没说完,她却都懂了。 现在的陈博洛,应该置身于她见不到的黑暗。那个曾经带给她无尽伤痛的人,她身边朋友都知道的人,她在深夜情难自抑闷声痛哭的人,应该再也不见。 舒泉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她的人生,艳丽,明媚。 陈博洛或许也很好,但不会比她更好。 这是她拥有的底气。 她曾说:再也别见最好。 事到如今,她亦是这样说的。 他们的缘分到头了,这个算孽缘的缘分里,她从没懦弱过,付出的都是真心。 日月可鉴。林宥嘉的《说谎》、队长的《哪里都是你》、王力宏的《大城小巷》、郭顶的《我们俩》她日夜听的歌,流的泪,都是她喜欢过他的证据。 她不后悔,每一步都是成长。 彼时,江陆宇的信息传来,是一条语音,他说:舒泉,我好喜欢你。 还带着哭腔。 舒泉笑了,看着明月。 陈博洛,我们山前不见,山后重逢。 这是最后一次,此后,隔着人海我也永远视而不见。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