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公主穿书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 七年间,裴煦本色扮演《权臣》里作精公主的角色,怎知穿书中心发生系统故障,等再次醒来,她又穿了。 系统:这是一本古早霸总文,女主是作者亲闺女,父母的掌上明珠,老公的心尖宠,人见人爱的当红花旦。 你身为女主的对照组,是落魄豪门私生女,无人问津小网红,阴差阳错嫁给传说中阴骘无情的大反派,最后被无情抛弃,横死街头。 对此,裴煦只淡漠着盈盈眉眼表示:横死街头?做梦呢? 系统:那就收敛性子,忘掉上个任务 裴煦:我抚琴要用唐代的九霄环佩。 习字作画要用特质净皮半熟宣纸和精品狼毫。 下棋的棋盘必须是榧木的,棋子要用墨玉和羊脂白玉。 系统:您可真刑啊??? 裴煦穿越第一天,霸总老公深陷私生子风波,对此,她挥手写下不守男德,骨折的牌匾赠与对方。 霸总老公:??? 天煞的是谁这么恶毒毁人清白?! 裴煦穿越第二天,水军造谣她小三之女,引来无数网友诘问谩骂,对此,她霸气@渣爹「滚出来解释」 正义网友:??? 姐姐好刚我好爱 裴煦穿越第三天,与围棋天才少年直播连线对弈,双方有来有往,战况焦灼。 直播弹幕:??? 我们这是要见证棋坛紫微星的诞生?! 裴煦穿越第四天, 演奏的《广陵散》视频在网上点击破亿,曾经的不知名小网红一夜爆红。 昔日黑粉:??? 现在转粉来得及吗?! 裴煦穿越第N天,因嫌弃作者笔下的配角太过降智雌竞,送了女配人手一本《第二性》。 系统:???未曾设想的道路 *** 对于自己的协约妻子,霸总祁衍宗曾态度鲜明坚决地表示 决不允许让感情玷污了这纯粹的金钱关系! 后来,眼看越来越多的人成为作精妻子的人迷,祁总随手掏出红本本:我有这个,你们有吗? #我的婚姻全是感情# #插足别人婚姻的都是乐色啦!# #协议结婚都会假戏真做,懂?# 《广陵散》修 裴煦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房间是现代别墅千篇一律的欧氏风格,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散入室内,窗外依稀可见远处林立着的成片的高楼大厦。 突兀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我是书号79450的管理员10011011,今后将由我来向您介绍剧情走向」 裴煦皱眉:「你不是小一?小一呢?」 裴煦死后被选中进入穿书系统,被分配的第一个任务是古代背景,在那里面她的身份是梁国最受宠的长宁公主,仗着父皇的宠爱作天作地。 小一则是那个任务的系统,编号010。 系统:「抱歉,我只是79450的管理员,无权查看其它管理员的情况」 裴煦似乎很轻易地接受了半途更改任务的现实,这也让系统松了一口气,它继续:「《祁先生他又撩又宠》,书号798450,你是里面女主的对照组,名叫裴煦,二十四岁」 「你现在的身份是本书第一大反派祁衍宗的妻子,将来祁衍宗会彻底黑化破产,不过你放心,你们两个协议结婚一年,现在距离你俩离婚的时间额」 「还有329天。」 「你的任务是作天作地,以此衬托女主的美好,推动剧情按预定轨道发展」 裴煦也没闲着,视线在房间里环绕一圈,最终定格在面前不足一臂远的镜子上。 镜子里的脸依旧是自己熟悉的那张脸,只是 这浓艳的妆容是怎么回事? 她迅速起身去了浴室,把那浓妆卸掉后重又回到梳妆镜前,开始重新上妆。 正侃侃而谈的系统:「」 裴煦的远山眉终于收尾,她把眉笔收好,满意地盯着镜子里的脸,蹙眉问:「意思是《权臣》的任务结束了呗?」 系统默默擦了擦冷汗。 今天是它上班第一天,就在他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准备迎接宿主时,穿书管理局发生未知故障,瘫痪了足足半小时,它只是一个底层社畜,没那权利也没那胆子打听管理中心的事。 在管理中心恢复运营后,它立刻听从上面安排走马上任,只是没想到这宿主的情况还有些复杂。 宿主的上个任务是古言组《权臣》,那里面的任务还未结束,因这未知故障,又被安排到了现言组《祁先生他又宠又撩》这个任务。 裴煦的问题,它查遍职工手册也没能找到答案。 最后只能给出万能模板:「您反应的问题我会替您向上级部门转达,预计7~750个工作日内会给您回复」 裴煦: 这究竟是人工智能还是人工智障 系统识趣闭麦,这是宿主和管理中心的矛盾,它一个小喽啰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果然,裴煦也没再说什么,她拢了拢稠密乌黑的长卷发,起身走向衣帽间,边挑衣服边说:「小零,你可以继续了。」 裴煦对这个新配置的系统不太满意,她想念沉稳靠谱话还少的小一。 系统碍于和裴煦还不太熟,虽不喜欢小零这个名字,却也没说什么,自信地向她展现自己的职业素养:「接下来,宿主您面临的剧情节点有如下几个」 等裴煦把衣服换好,这本书的大致剧情她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简而言之,她的存在是为了衬托女主的幸福人生。 她是落魄豪门私生女,无人问津小网红,和阴骘大反派协议结婚,婚内各种作天作地,得罪了不少人,离婚后遭人报复,横死街头,结束了罪恶又短暂的一生。 而谢云然则是人见人爱当红花旦,新贵老公又撩又宠,后期各种甜蜜互动。 两相对比,是云泥之别。 现在是剧情展开前期,女主也还没成为她的弟媳,两人也并未产生交集。 她站在落地镜前整理裙摆,思忖着这次穿越前的一些事。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有人喊:太太,有访客要见您。 许姨在门外战战兢兢,裴煦进门不到一个月,可把家里的佣人给折磨惨了。 平日里稍有不如意,就会由着脾性骂骂咧咧,有时甚至会摔摔打打,祁先生忙于工作,结婚后只回来过一次,来去匆匆,她甚至没有机会说明情况。 十几分钟前家里来了位女访客,声称是祁先生的朋友,点名要见裴煦。 来者不善,小辈们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对于上楼来叫裴煦的任务纷纷退避三舍。 许姨照顾祁衍宗多年,裴煦平日不敢对她造次,所以这上楼喊人的任务自然而然就由她来接下。 没等多久,门从里面打开。 许姨抬头逆光看去,双眼有一瞬的惊诧。 她第一次见到裴煦的时候就觉得对方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只可惜这小姑娘品味不太好,身上穿的总是各种网红款,去商场挑衣服也总是挑贵的选,根本不考虑是不是真的适合。 妆容也是一样,粗平眉,大红唇,涂得白墙似的一张脸,白白浪费了一张好皮囊。 而现在,眉形改成了更适合她脸型和气质的细弯眉,薄薄的淡妆,身上穿着件黑丝绒长裙,美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此时,这位仙女正拧眉看着自己。 许姨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立刻说:太太,来的那位说她是祁总的朋友。 祁总?祁衍宗? 裴煦:祁衍宗的朋友找我做什么? 系统神神秘秘地表示:「下楼你就知道了」 裴煦: 谜语人滚出地球! 早晚她要申请把这破系统给换了! 裴煦耐着性子下楼,刚下一级台阶,秦瑛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清裴煦的正脸时,她瞳孔微张。 不是说裴煦是暴发户审美粗俗无比吗?怎么眼前这人这么好看? 一张脸明艳中透着灵动,身上套着的那条丝绒裙分明是最基础简约的款式,在她身上却演绎出了超乎寻常的效果。 下楼时裙摆微微拂动,下面是纤瘦笔直的小腿,姿态优雅地像在走红地毯。 秦瑛甚至感觉周围似乎有无数隐形的聚光灯正对准着裴煦。 她不动声色地抚上还很平坦的小腹,给自己暗暗打气,同时把腰背挺直了些。 她专门打听过,祁衍宗和裴煦这对夫妻并无感情基础,所以即便裴煦远不如传闻中的那般粗俗,在亲生骨肉和裴煦之间,祁衍宗的选择也只会是前者。 秦瑛瞬间又来了自信,她已经进入了作战状态,随时可以向裴煦输出。 而裴煦下楼后,眼神也只轻轻掠过她一眼,仿佛将她当成了空气,而后径直到旁边餐桌姿态优雅地落座,声线柔和却又不失威严地对许姨说:麻烦让厨房备餐,中午我要吃火锅,要麻辣的。 许姨对上她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心里一颤,压根没去想一向清淡饮食的裴煦今天怎么忽然想吃麻辣火锅这件事,点头应允:是,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 许姨临走前没忘提醒旁边杵着的小茉给裴煦斟茶。 小茉晃过神,小心翼翼地上前。 她对裴煦有心理阴影,前几天因她斟茶的动作慢了,裴煦愣是把茶水浇到了她身上。 好在水温不是太高,中间还隔着衣服,只是皮肤有些泛红,没烫伤。 她怕今天裴煦又用相同的由头惩罚她,可她心惊胆战地斟完茶,裴煦竟什么都没说,纤细白嫩的手指端起茶盏,浅啜一口。 接着,小茉瞧见裴煦皱起了眉。 她心想,完了完了,今天肯定是难逃责骂了。 可接下来的事却让她有些措不及防。 裴煦只是把茶杯放下,语调平淡:以后把茶换成武夷红袍。 小茉愣了两秒,意识到裴煦今天没打算找麻烦,赶紧应声:是。 之后便赶紧去厨房。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那位访客一看就是来找事的,一会儿怕是会打起来,还是远离战场为好。 佣人一走,客厅里只剩下了裴煦和秦瑛。 秦瑛清了清嗓子,脸上的表情自信从容:裴小姐。 秦瑛一句裴小姐,让裴煦松了手,她目光从杯子上移开,看过去。 挺美的一张脸,三庭五眼都让人挑不出毛病,只是心思浮躁,欲望写在了脸上,不是成大事之人,应该也只是和她的原身一样,是个无足轻重的配角。 裴煦注意到她称呼的是裴小姐,不是祁太太。 有趣。 我怀孕了,秦瑛一不做二不休,孩子是祁总的。 裴煦:哦? 系统一直没吭声,裴煦猜它这是打算作壁上观。 罢了,这种小场面,她应付得来。 裴煦移了移身子,腰背更贴近圈椅,这样一来,倒显得她姿态更轻松了:怎么称呼? 秦瑛。秦瑛梗着脖颈,裴煦的气场很强,她必须毫不示弱,才不至于被比下去。 秦小姐,这件事你该去找祁衍宗。 秦瑛猜到她会这么说,早就备好了说辞:我觉得裴小姐你也有知情权。 事实是以秦瑛的身份,根本见不到祁衍宗。 连今天来到这儿见裴煦,都费了不少心思。 在秦瑛的设想里,裴煦的反应大概有两个,一个是接受不了现实,开始大吵大闹,另一个则是识趣一些,主动退出,而依照传闻中裴煦的性格,她的反应大概率是前者。 秦瑛心跳得很快,她甚至期待裴煦的反应大一些,最好闹一闹,让祁衍宗彻底厌烦。 没想到裴煦听后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动,只是勾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好,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去通知祁衍宗了。 秦瑛被她这意想不到的淡定反应给弄懵了,正想开口,忽然听到裴煦的手机响了清晰的一声 TiMi 秦瑛:??? 我和你讨论这么重要的事你却要玩游戏? 《广陵散》修 裴煦整整七年没碰游戏,手机指纹解锁后看到那熟悉的图标下意识地点进去,结果发现原主的段位竟然只有青铜。 这谁忍得了? 秦瑛被冷落在一旁,听着手机里接连传来的 Firstblood! Doublekill! TribleKill! UltraKill! PantaKill! 她气得脸都红了,哀怨地盯着裴煦。 这期间,厨房已经把火锅备好。 许姨询问后帮裴煦调好了蘸碟,又在一旁亲自帮她掌握各种食材的涮煮火候。 那边队友又发来了邀请,裴煦给拒了,捡起筷子,尝了一口许姨刚给夹到蘸碟里的牛肉,脸上露出殄足的笑。 在上个世界的设定里,辣椒还未传入国内。 裴煦对这口麻辣火锅朝思暮想,本以为这辈子再也吃不到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回归现代社会。 许姨布菜期间一直在观察裴煦,小姑娘因吃辣而脸颊有些绯红,看起来很是乐在其中,唇边挂着两个梨涡。 她心想,太太似乎也没那么差劲。 那边秦瑛却已经站不住了。 裴煦就这么一直晾着她算什么意思? 这是打算死赖着祁太太的位子不松手吗? 她瞪大眼,声调跟着抬高:裴小姐,我希望能听听你的意见。 裴煦胃口不大,吃了这一会儿已经有三分饱,她抬头示意许姨暂不着急下蔬菜,用纸巾擦拭嘴角,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我的建议是,秦小姐你现在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孩子呱呱坠地后再露面,你想啊,这孩子生都生了,别人总不至于再把孩子塞回去吧? 又是始料未及的一番话,秦瑛这下彻底懵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会觉得裴煦的话有几分道理。 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是裴煦的权宜之计。 裴煦应该是想暂时先用这套说辞把她稳住,让她放松警惕,等她真躲起来,再悄无声息地动手。 好狠毒的心思! 秦瑛自以为识破裴煦的阴狠心思,不屑哂笑,我才不要偷偷摸摸的生孩子,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 随便你啊,裴煦没生气,心态很平和,又抬头对许姨说,一会儿让人去给这位秦小姐收拾间客房。 她又望向秦瑛,秦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不要不好意思。 秦瑛沉默了,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挑梁的小丑,拼尽全力地叫嚣,可这些丝毫没影响到裴煦。 而且分明她才是站着的那一个,却有种裴煦在高高在上地俯视她的感觉,这让她很不爽。 许姨也忍不住暗慨,不愧是被祁先生选中的太太,虽说前些日的作风是张狂了些,但在关键时候还是拎得清的。 她又哪里会知道,裴煦根本就是懒得管。 火辣的锅底沸腾滚动,热气跟着翻涌,味道在房间里散开。 秦瑛胃里开始不舒服,她近来晨吐的厉害,尤其是闻不得肉腥味。 裴煦在她面前大张旗鼓地吃火锅,这简直要了她的命。 没坚持几分钟,她愤愤拎起沙发上的包,临走前,还给许姨塞了一张名片:祁总要找我的话,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2) 秦瑛离开时显得有些狼狈,她原是要给裴煦一个下马威。 结果裴煦看她的眼神,竟让她觉得自己像只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上蹿下跳的泼猴。 她在心里发誓,早晚有一天要将裴煦踩在脚底下。 ** 秦瑛这一走,裴煦耳根子算是清净了。 许姨继续布菜,她话很少,只有极少数时候会在询问裴煦的需求时开口。 裴煦喜欢她这性子,话少端重,有些像她的教习嬷嬷。 最后,裴煦习惯性地吃到七分饱,便示意许姨将火关了。 过去七年里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 何况,这习惯有益身体健康,不改为好。 汤底停止滚动,从门外走进来一位长者。 徐管家,回来了。许姨把布菜的筷子放下,招呼道。 徐管家抬头瞥见裴煦,眼神也是一愣。 半天时间,夫人的风格似乎变了。 但无论如何,变得也只是外在。 徐管家不太喜欢裴煦,觉得她这人行事做派一股子小家子气,锱铢必较,但他这人是老江湖,心底不喜欢,面上掩饰得极好。 他朝裴煦点头示意,想赶紧带着刚收的字画回房间放好。 裴煦已经注意到它手里拿着的物件,靠着圈椅,洋洋散散地问:徐管家,有笔墨吗? 有的,徐管家顿了两秒,有些怀疑:您要用? 裴煦用眼神给了他答案。 徐管家:您稍等,我这就去取。 他每天都会练书法,笔墨纸砚是不缺的。 但裴煦说要用笔墨,他略感意外。 前几天裴煦撞见他在院子里练字,当时的眼神很是嫌弃,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懂书法的人。 但既然主人要了,他自然也不敢怠慢,匆忙回去取来,又将笔墨纸砚在桌上一一摆好。 裴煦站在桌前,看了看宣纸,又看了看那杆龙纹毛笔,脸上又流露出了和前两天相差无几的嫌弃表情。 徐管家暗暗有些不服气,上等生宣,极品羊毫,一看这裴小姐就是一个不懂书法的门外汉。 但这所有的不服气在裴煦下笔的瞬间立刻化为乌有。 如骤雨旋风,似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徐管家顿感羞愧,难怪裴煦那天会嫌弃他,以裴煦这狂草的水平,那可太有资格了。 一旁的许姨盯着纸上的那团字:这写的是? 太太的这手狂草练了多少年?徐管家激动地略过了许姨的问题,此时他看向裴煦的眼神已经满是赞叹钦佩。 裴煦移开镇尺,将最上面的宣纸移开,两只手递给他,七年。 才七年,徐管家欣赏着这一气呵成的题字,又是一声感慨,才七年就有如此功力,太太天赋真是极高啊。 他很小心地捏着宣纸的边角,生怕一不小心晕染了墨迹,毁了这一手字。 妙!实在是妙啊! 裴煦手里还捏着毛笔,问他:徐管家知道上面题的是什么吗? 徐管家摇头:不太认识。 有他这句话,裴煦也就放心了。 她将多余的墨水沿着砚台的边缘刮掉,再次起势题字,告诉他:厚德载物,送给徐管家您的。 徐管家如获至宝,他这人平素没其他爱好,唯独喜欢书法,如今获得裴煦的赠字,这个素日古板严肃的老人难得露出笑脸:谢太太。 至于此前对裴煦的坏印象,也跟着一扫而空了。 正所谓字如其人,能写出这样一手狂草的人,绝不会是心胸狭隘之人。 一旁的许姨见了也有些心痒,正要开口,那边裴煦又已经结束。 这次裴煦写得是行楷,许姨看得懂,认出上面写的是上善若水这四个字。 裴煦:这幅是送您的。 许姨虽说是个外行,但也去过不少名胜古迹,前不久还刚去过碑林。 裴煦的字和那些碑文上的字极像,再看徐管家那爱不释手的样子,她也认定了裴煦字写得极好的事实。 许姨也欢欣鼓舞地把题字收下,心里已经盘算好等装裱好一定挂在自家客厅沙发背景墙上。 裴煦这边还未停笔,又接连题了两副字,依旧是别具一格的狂草。 收笔后,她满意地站定,吩咐说:徐管家,这两幅你下午找人装裱起来,第一幅送去衍宗的办公室,另一幅嘛 裴煦凝眉,似乎在纠结。 另一幅不如挂到先生的书房吧。徐管家真诚地给建议。 裴煦点头,对他的建议表示认可,好,那就挂书房。 徐管家还沉浸在收获墨宝的兴奋中,素来办事妥帖的他这次甚至也没问一下裴煦后两副题的究竟是什么字,等墨干了后立刻联系人将几幅字送去了装裱店。 临出发去华盛送字前,许姨将今中午秦瑛来家里的事告诉他。 徐管家下意识否认:不可能,先生他不是乱来的人。 许姨:总之你提醒一下先生,不管是真是假,太太这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他这个做丈夫的至少要拿出点态度和诚意来。 许姨现如今觉得裴煦的性格也不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前些天闹脾气,可能也有新婚被丈夫冷落的原因。 也对,徐管家沉思片刻,允诺说:那我争取让先生今晚回来把误会说开。 《广陵散》修 徐管家肩负着让小夫妻解除误会的重担去了华盛集团。 不巧去的时候祁衍宗在开会,接待他的是祁衍宗的特助肖恒。 徐管家把情况一一说明,在被问及裴煦听说那女人怀孕的反应时,适当地进行了一点夸张的修饰。 肖恒听后眉头紧锁,但还是承诺:徐叔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向祁总如实说明。 有了他的承诺,徐管家放心离开。 他走后,肖恒摸着下巴盯着工位上那长方形的题字挂画许久,也没看明白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正好前些天祁衍宗让他留意拍卖行,说他办公桌后面那面墙有些空,应该挂幅书画。 最近事情多,他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现如今有了现成的,他连忙找人把它挂进了祁衍宗的办公室。 挂好后,肖恒站在门口美美地欣赏一番,越看越觉得自己隐约读懂了裴煦题字时的潇洒与不羁。 妙啊! 祁衍宗开完会已经是晚上,近来西城区的房地产项目推进缓慢,加之老爷子身体有恙,底下的各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极多。 回到办公室,他从肖恒嘴里听说秦瑛的事时反应平平,边落座边问:裴煦那边什么反应? 肖恒这人自小记忆力超群,直接把徐管家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太太还是识大体的,暂时把秦瑛给稳住了,不过等秦瑛走后她偷偷回房间哭了,午饭一口没吃,两只眼都哭肿了。 祁衍宗皱起了眉,一来他不相信裴煦会是这般平静的反应,二来,他觉得这话不像徐管家会说的话。 肖恒一抬眼,想起那副字,又说:对了,太太还让徐管家送来了一副墨宝。 墨宝?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祁衍宗有种身边人今天都不太正常的感觉。 他顺着肖恒手指向的方向,身下的椅子往后转了一百八十度,仰面终于看到了那副传闻中的墨宝。 徐管家说这是太太亲自题写的,不过我研究了大半天,也没看懂太太这写的究竟是什么字。肖恒双手交握,我记得祁总您懂草书 祁衍宗迟迟没接话,他盯着挂画里三个字看了许久,才慢慢起身,清了一下嗓,声音低沉透着冷意:肖恒,不认识的字也敢往上挂? 肖恒还没意识到他语气里的不对劲,笑道:这不是太太写 说到这儿,他才终于恍然大悟。 太太以为祁总在外面有私生子,然后让徐管家带来了这幅字。 那这上面必然不会是什么好话啊! 他开始慌了,额上冷汗直冒。 这上面的三个字,总不至于是国骂吧? 不会吧?不会吧?太太应该不至于这么野吧?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取下来。祁衍宗沉声命令。 好! 很好! 裴煦胆子够大,竟敢骂他是脏黄瓜。 祁衍宗薄唇紧紧抿着,想到脏黄瓜这三个字,心里是又气又想笑。 气的是裴煦轻信一个陌生女人的话,笑的是裴煦这狂草的水平的确极高,甚至在他之上。 肖恒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踩着椅子将挂画给取了下来,拘谨地抱在怀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既然不是什么好话,那现在是不是该砸了? 祁总,这? 祁衍宗朝他伸出手,意思明显。 肖恒赶紧把手里的烫手山芋给递了出去,怕祁衍宗生气把字往墙上摔,特意往旁边撤了撤,给他留出了足够的施展拳脚的空间。 可没想到祁衍宗把挂画接过去后,非但没往墙上摔,反而是双手握着装表框的边缘,凝眉仔细地看上面的字。 这之余,肖恒竟看到祁衍宗的嘴角在微微上扬。 肖恒:?? 所以祁总您能不能先剧透一下这上面写的究竟是哪三个字? 总不至于是我爱你吧? 但祁衍宗最终也说,只是让他备车,说今晚要回家。 这是祁衍宗结婚后第二次回家。 上次回去取文件,待了至多半个小时。 祁衍宗和裴煦属于协议结婚,当初之所以选择裴煦,无非是她这人背景不深,易控制,比起其他人,会省去很多麻烦。 祁衍宗还未正式踏入家门,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整栋别墅似乎只有客厅有亮光,其余的地方漆黑一片。 他带着怀疑进门,见到客厅里站着的徐管家,责问道:我们祁家是要破产了吗?连家里的电费都付不起了? 徐管家是猜到他会回来,特意在这儿等,结果还真被他等来了。 一进门,徐管家立刻主动上前,想去接祁衍宗手里的东西,却被他摆手拒了。 徐管家后退到合适的距离:太太今天新定下的规矩,说她每天亥时前必须入睡,而太太睡眠比较浅,所以我们在亥时前必须停止一切活动。 亥时? 就是九点前,徐管家匆匆忙忙去旁边的置物架上取来一个文件夹,打开,平铺着递到祁衍宗面前,这是太太制定的作息时间表,电子版本的还没来得及做,太太说虽然您不常回来,但也该给您发一份。 祁衍宗舌尖抵着上颚,粗略地扫过一眼,对这荒唐的作息时间不予评价,转而提起手里的题字,问:这字是裴煦写的? 是啊,夫人还赠了我和许姨一副,徐管家疑惑,您怎么给带回来了? 祁衍宗望了望正前方那漆黑的楼梯口,挑眉: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桃花源啊,徐管家是从华盛回来后才问的,不过听了裴煦的话之后,他觉得还是书房那副更适合挂进办公室 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放在办公室里提醒先生保持初心,多合适。 桃花源嘛,比较温馨,适合挂进家里。 桃花源,祁衍宗听后笑了,啧了一声,语调拖长,一字一顿好一个 桃花源呐。 徐管家:说来惭愧,我一直自诩书法爱好者,但在书法方面的造诣比太太还差得远啊。 今天傍晚他练字时,裴煦只是在旁边略微指点了一二,就让他收获颇丰。 徐管家现如今对裴煦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是,祁衍宗近乎咬着牙说,的确是差远了。 能把草书字体的脏黄瓜三个字看成桃花源,的确是差远了。 他迈开阔步往楼上走,他倒要看看,这个裴煦究竟想做什么。 管家见他气势汹汹,担心事态失控,默默跟上。 祁衍宗到达二楼时,声控灯瞬间亮起,他站在主卧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往下拧,直接没拧动。 主卧被裴煦反锁了??! 祁衍宗怒了,掏出手机拨通裴煦的电话,回应他的却是冷冰冰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祁衍宗: 徐管家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提醒:夫人可能是已经睡下了,您看 他话音未落,楼下传来噔噔噔的杂乱脚步声。 徐管家和祁衍宗面面相觑,同时怔住。 几秒后,三个身着保安制服的男人出现在了楼梯口。 三人见了徐管家和祁衍宗,也是一愣。 为首的保安队长最先反应过来,说道:夫人按了警报器,说二楼好像进贼了,让我们来看看。 祁衍宗:贼?哪儿来的贼? 他和徐管家吗? 他脸上真的挂不住了,沉着脸对徐管家命令道:去取主卧的钥匙过来。 裴煦哪里是睡了,根本就是不想见他。 保安意识到自己似乎撞见了老板被老婆关在门外的一幕,八卦的同时也感到后颈一凉,连忙带着兄弟开溜。 徐管家有些为难,看祁先生此刻的表情,他真怕一会儿房门开了两位打起来。 但如果不按照祁先生的命令去做,他又怕自己遭殃。 左右为难之际,手机响了。 徐管家低头看到裴煦的号码,松了一口气,笑着跟祁衍宗说,是太太的电话。 开扬声器。祁衍宗微抬下巴,他要看看,裴煦今晚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徐管家照做,在接通电话的同时打开了扬声器。 祁衍宗,有事明天再谈,再扰我清梦,我现在立刻直播爆料你婚内出轨闹出人命的事。 说罢,裴煦干脆利落地把电话挂了。 徐管家捏着手机,走廊上橘黄的灯光打在祁衍宗的看起来还算平静的脸上,徐管家略有些茫然了。 祁衍宗心情的确称得上平静,因为他正忙着验证一件事。 几秒钟后,他再次听到熟悉的机械女声说出那句熟悉的台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验证成功 裴煦,把他拉黑了 《广陵散》修 徐管家艰难开口:祁先生,您看 这主卧的钥匙还要去取吗? 祁衍宗眼神晦暗地收起手机,视线略过面前那扇紧闭的房门,最后说:罢了,你先下楼去吧。 裴煦的反应比预想中大。 两人本是毫无感情基础的协议婚姻,他为应付家里的催婚,裴煦为了钱,双方一拍即合,确立了这段简单纯粹的金钱关系。 难道裴煦爱钱是假,爱他才是真?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反而不好处理。 祁衍宗决定明早等裴煦冷静下来后和她好好聊聊。 总之,决不能让感情玷污了他与她之间如此纯粹的金钱关系! 徐管家正要下楼,又听祁衍宗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听说裴煦今天被气哭了? 徐管家:啊这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3) 他硬着头皮继续撒谎:是啊,太太哭得特别伤心。 祁衍宗闻言眉皱得更深了,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真的。 管家见他这幅忧心忡忡的表情,还以为他担心哄不好裴煦,便又宽慰道:其实太太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先生您好好解释,太太会原谅你的。 他望了望书房的方向,接着说:下午太太题字的时候给您题了两副,另一幅挂在书房,先生您要不要先去看看? 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这八个字,似乎刚好可以用来激励先生。 还有一副?祁衍宗压着唇角,好,我这就去。 第一幅都骂的那么别出心裁了,这第二幅怕是更要惊天骇地。 他拎着从办公室带回来的第一幅字,迈着长腿走进拐角处的书房。 推开房门,按开壁灯,灯光照亮整个房间,装裱精良的长方形挂画就挂在他书桌的正后方,同样潇洒不羁的狂草,写下的是更为直白的脏话 不守男德,几骨折。 裴煦果然没辜负他的期待,书房里的这幅,的确更加惊天地泣鬼神。 祁衍宗倚着门框,神色复杂。 他的这位塑料妻子,似乎的确有些才能傍身。 从小到大,祁衍宗还从未被人这样骂过,更奇怪的是,他竟并不觉得生气。 ** 裴煦穿回现代,生物钟却还是和在古代时一样。 过去七年来,她每日卯时起床,戌时歇下。 昨晚因祁衍宗,裴煦晚睡了足足半个小时,但到了早上,她还是准时醒了。 梳洗更衣,七点钟,裴煦准时出现在一楼的琴房。 这也是她过去七年的习惯,每日早起练琴一个时辰。 皇室子女,琴棋书画是基本要求。 裴煦又素来要强,在这几项上的成绩是远在一众兄弟姐妹之上。 回归现代,裴煦不想把这些技能荒废了。 祁衍宗不愧是本书第一大反派,手下人办事效率和内侍省不相上下。 不到一天时间,就在一楼开辟了一间像模像样的琴室,也按照她的要求紧急购入了一把与九霄环佩同为伏羲式的古琴,连琴桌准备的都是琴砖式的。 裴煦坐上琴凳,手指轻轻拨动琴弦试音,柔软的指腹先是微微发热,很快传来痛感。 古琴不可用义甲,要想演奏时不痛只能勤加练习,直到走弦的左手指腹生出一层薄茧。 裴煦穿越到《权臣》里时,原主方才八岁,却已经学琴三年,指上的薄茧早生出来了,可现在这位没有,她也只能忍着痛回顾指法。 好消息是她的肌肉记忆还在,坏消息是她的指腹很快失去了知觉,麻木了。 徐管家挑的这把琴的音色还算不错,松透圆润,三音和谐,可总归是新琴,音质不够厚重,比起她在《权臣》里用的那把九霄环佩着实是差远了。 不过用作练习琴,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试完音,裴煦开始尝试着弹奏《广陵散》。 葱白莹润的手指一挑一拨再抹,轻重起落间,音符跌宕。 琴房外,几个佣人围聚在一起。 太太这是怎么了? 从昨天那位客人走了之后就开始不对劲,说话的人碰了碰小茉的胳膊,你当时不是在客厅吗?就没听到点什么? 小茉摇头:没有。 她躲还来不及,哪里敢听啊。 这弹的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你们说她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裴煦这人阴晴不定,脾气也让人摸不透,住进家里没几天,就有佣人私下里猜测她有躁郁症。 祁衍宗被琴声吵醒,想下楼一探究竟,刚走到楼梯口就撞见了楼底下佣人议论裴煦。 他和裴煦虽然没有感情基础,但裴煦头顶着祁太太的名分,他这个做丈夫的自然不能放任佣人对她的诋毁。 正巧徐管家穿着白绵绸太极服从外面晨练回来,祁衍宗手搭在榉木栏杆上,朝他陡然开口:徐管家。 楼下的人听到这声音均是一怔,尤其是琴房门口看热闹的人,身体转过来的时候,脸都白了。 徐管家走上前:是需要让司机备车吗? 别人工作或许是996,祁衍宗是007,徐管家这么问,完全是基于之前的经验。 祁衍宗听他这么问,心底浮出一抹悲凉,好像周围的人对他不要命工作这件事都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他压下心底浮动的情绪,随手指向刚刚说裴煦精神不正常的那个佣人:你被解雇了,跟徐管家去领工资。 被开除的人闻言立刻慌了神。 祁家的工作简直是神仙工作。 祁衍宗一年来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因此他们的日常工作特别轻松,许姨和徐管家偶尔还会带头摸鱼。 更何况,这儿的工资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 可不甘心归不甘心,她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祁衍宗的脾气,一旦纠缠,怕是连补偿款都没有,于是乖乖跟着徐管家去领钱去了。 其他人也已是噤若寒蝉,自知犯了错,趁着还未波及到自己,赶紧鸟兽状散开。 门外的小插曲丝毫没影响到房内裴煦的弹奏,祁衍宗慢悠悠来到琴房外。 断断续续的曲调透过门板传来,祁衍宗的爷爷祁岳与知名演奏家白文先老先生是故交,这位老艺术家曾在国内外开展过大大小小六十余场的古琴独奏会,尤为擅长这首千年名曲《广陵散》。 祁衍宗年幼时曾跟随老先生学过三年琴,后来被送到国外读书,学琴的事也就被搁置了。 这首《广陵散》,他听老先生弹过,也曾练过。 只是如今裴煦弹奏的版本,似乎和祁衍宗此前听到的版本都不太一样,更为奇怪的是,裴煦弹奏时的状态 断断续续,时而像个刚学琴的新手,时而又像位精通古琴的大师。 如果裴煦是初学者,那在泛音的处理上不可能会如此成熟。 但若说她擅长弹奏古琴,这琴声却总是断在不该断的地方。 就好像 她手上有伤,有些音不得不断开。 祁衍宗耐不住好奇心,终究是轻推门走了进去。 裴煦背对着他而坐,面朝房间巨大的落地窗,旭日初升,光打在她笔直纤瘦的后背上。 浅粉色的吊带长裙外套着丝质的薄衫,蝴蝶骨隐在薄衫下,线条明晰,再往下,是停匀的腰肢。 算起来,这是他与裴煦的第三次见面,却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她,虽说只是一个背影,但似乎和印象里的她不太一样。 裴煦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推门而入的祁衍宗,纤细的手指继续拨动着琴弦,琴息涤荡。 祁衍宗也不想打扰,所有的动作都放得极轻,长腿一支,倚着旁边的长桌静静欣赏。 忽然,琴声渐急,声韵忽起。 《广陵散》,竹林七贤嵇康临刑前的绝奏。 祁衍宗记得曾有人这样形容白文先老先生的演奏 铮铮鸣金之音,潇潇肃杀之气。 这首曲调因嵇康的故事,的确该有肃杀之气,但真能奏出这肃杀之气的却寥寥无几。 祁衍宗认识的人里面,白老先生是第一个,裴煦是第二个。 院外,慈竹竹叶哗哗作响,微风入室,拂动着裴煦的裙琚。 祁衍宗只能看到她的半张侧脸,那侧脸沉静淡然,和白文先老先生弹奏时沉浸其中的表情完全不一样,指法也不似白老先生那般大开大合。 如果说白老先生演奏时给人的感觉是嵇康再世,那裴煦就像是那场极刑的旁观者,肃杀之外,是悲悯,是惋惜。 一曲必,丝弦断,天地重归平静。 几秒钟后,一双清盈盈的眸子猝不及防地撞过来。 《广陵散》修 裴煦盯着眼前的男人,肩宽腿长,弓眉剑目,面部轮廓冷厉深刻,这要是放在大梁朝,也妥妥是个能祸国殃民的玉面面首。 祁衍宗也看着她,粉面淡妆,完全颠覆了印象里那张脸,也许是弹奏古琴的缘故,祁衍宗觉得裴煦身上多了抹古典气质。 裴煦屈着已经失去知觉的指尖,微蹙眼眉率先开口:徐管家没通知你吗?我练琴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她声音不重,却带着股莫名的压迫感。 抱歉,祁衍宗几乎是脱口未出,同时推卸责任,徐管家他没说。 等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在这段协约关系里,分明他才是强势的一方,现在他却在这儿给裴煦道歉。 裴煦扯了扯那根断掉的琴弦,眉间深拢,你现在知道了,可以出去了。 一个时辰还未到,她还要继续练琴。 祁衍宗没动,他双手压住桌沿,沉声说,昨天的事是误会,我不认识那个女人 他话音未落,却见裴煦又看过来,双目微嗔,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 祁衍宗觉得裴煦的确是变了,不光是外在,性格也变了。 可一个人真的会在极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吗? 还是说他对裴煦的第一印象是她刻意伪装出来的,现在的这个她才是真正的她? 你已经耽误了我足足两分钟。裴煦轻戳着腕表的表盘,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消失的边缘。 她练琴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从前在公主府的时候,这个时间没人会靠近琴房。 那等你练完我们再谈。向来强势说一不二的祁衍宗破天荒地妥协了,说罢起身出门。 等房门重新拉上,他站在门口,恍然间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 徐管家不是说裴煦哭得极伤心,眼都肿了吗? 刚刚裴煦眉目清明,哪儿有半点哭过的痕迹? 意识到被骗,祁衍宗又侧身去开门。 他因被骗而怒意升腾,推门的力道有些大,门没完全推开,只听砰地一声,是物体相撞的声音。 裴煦没在琴房内找到替换琴弦,想出门问徐管家,没想到祁衍宗会去而复返。 她被撞后踉跄后退,几步后才勉强稳住身形,哀怨抬眼,瞪着门口表情僵硬的男人。 不,是蠢男人。 祁衍宗也没想到裴煦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意识到撞了人,立刻阔步上前,对不起 裴煦嫌弃地甩开他的手,稍往后退,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她额角已经鼓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看样子是要起淤青,裴煦用手摸着,眼睛里已经疼出了一层水雾,混蛋! 祁衍宗被她瞪得愧疚陡生,薄唇抿成直线,叹息道:你先坐,我去取冰袋。 他是跑出门的,横冲直撞进了厨房,把厨房里忙碌的厨师吓了一跳。 无暇顾及厨房众人诧异的眼神,祁衍宗迅速找来干净的毛巾将冰块包在里面,攥紧扎口后跑回琴房。 裴煦此时已经坐在了琴凳上,额上的鼓包比祁衍宗离开时似乎更大了,颜色也开始泛红。 小姑娘浑身上下写着不高兴这三个字,尤其是祁衍宗这个罪魁祸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 祁衍宗深吸气,人是他伤的,必须负起责。 他站在裴煦面前,想帮她冰敷,裴煦却截下了他的手,自顾自拿过冰毛巾,贴在额上。 也不知为什么,祁衍宗总觉得裴煦很嫌弃他,他似乎很不招裴煦待见。 思及此,祁衍宗心底莫名堵得慌。 他往毛巾里装的冰块很多,整个冰袋很大,以至于裴煦的手攥着有些困难,加之指尖也在痛,坚持了没一分钟,她的手就开始有些撑不住了。 裴煦没打算找祁衍宗求助,打算换另外一只手。 结果祁衍宗自作主张地又把冰袋接了过去。 这次裴煦没阻止。 透凉的冰感刺激着额头薄薄的皮肤,裴煦频繁地吸气和眨眼,强忍着这股刺激感,但自始至终腰背都挺得笔直。 这七年,宫廷礼仪已经刻骨入髓。 祁衍宗很高,裴煦如今坐在这琴凳上,平视的是他的腿,而仰起头来看他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 你,裴煦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地看,冷声命令道,蹲下。 祁衍宗顺从照做,膝盖微曲,几乎是半跪在地上,这下,换裴煦俯视他了。 他的手臂很长,因此即便半蹲,依旧能轻而易举地把冰袋举到裴煦的额头,也并不觉得累。 但裴煦却没那么轻松了,手痛额头也痛,双重的刺激让她眼底那层水汽经久不散,鸦羽般的睫毛频繁用力地眨,试图把眼泪憋回去。 皇室子女,不可轻易落泪。 祁衍宗将一切看在眼里,喉骨在皮肤下缓缓滑动,最终归位,他沉嗓,用前所未有的缓和语气再次开口解释,那孩子真不是我的,我甚至都不认识那女人。 如果你们不认识,秦小姐为什么平白无故往你一个陌生人身上泼脏水?裴煦眼尾被冻得泛红,质问道。 祁衍宗怕将她皮肤冻伤,把冰袋稍稍移开几秒,这件事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今天之内务必给你一个交代。 虽说只是协议结婚,但这件事处理不好,定会引起大麻烦。 裴煦侧过脸,肯定是你不守男德,否则人家秦小姐怎么不说孩子是别人的? 祁衍宗: 他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等事情调查清楚,一定让那个污蔑他的女人好好尝尝陷害他祁衍宗的后果。 面对裴煦,祁衍宗今天耐心格外足,他压着声线继续解释:如果我是你说的那种人,那又为什么大费周章地和你合约结婚呢? 大可以和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一样,做个无拘无束的玩咖。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不是你们男人的理想生活吗?裴煦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细白的脖颈挺立,余光斜睨着祁衍宗,冷艳又高贵。 祁衍宗苦闷笑了,肖恒那儿有我过去三个月的所有行程单,回头我让他给你送来。 似乎意识到了裴煦要说什么,祁衍宗又提前堵住她的话锋,所有的行程都可以一一去查验,就算肖恒能帮我造假,酒店餐厅和航空公司的监控总不至于做假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同你说过,我志不在家庭,不在小情小爱,一心只想追求事业,如今围绕着华盛的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我在这时候闹出桃色绯闻,这不是上赶着将把柄递到对手面前吗? 他话说的极真诚,也似乎真的把裴煦给说动了。 裴煦终于肯偏过头来看他。 祁衍宗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此时裴煦看过来的一个眼神,竟让他长吁一口气,仿佛是终于解决了一个了不起的大麻烦。 那还真是可惜了, 裴煦四两拨千斤地笑着打趣,可惜了你这名字,衍宗衍宗,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人希望你绵延宗族,你却说你志不在家庭,秦小姐肯让辛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认你做爸爸,这多慷慨,要不我们离婚,你把秦小姐娶了?我重归单身,你白得一个孩子,秦小姐得偿所愿嫁入祁家,我们三个都有光明的未来。 《广陵散》修 祁衍宗有些气恼,他自认为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了,可裴煦还是阴阳怪气他。 等他再开口时语气自然而然加重了些:那你究竟怎样才肯信我? 语气有些凶,但细听之下,不难发现还是商量的口吻。 裴煦这会儿根本没心情细听,她心情也不是很好,垃圾新系统从昨中午开始一直是失联状态,而她昨晚因环境变了压根没睡好,现在练琴又被祁衍宗打扰。 总之,哪儿哪儿都不顺,怎么想都不痛快。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4) 吧嗒一下,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祁衍宗的手上,湿湿热热。 祁衍宗垂眼一看,心彻底慌了。 得,这下把人给弄哭了。 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立刻慌手慌脚不知所措,平日里说一不二的华盛掌权人忽然之间成了一个拿不准主意的愣头青。 你出去。裴煦抽了抽鼻子,板着脸下命令。 裴煦,我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裴煦夺过冰袋,直接背过身去。 祁衍宗最后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琴房。 管家已经换上了常服,哼着小曲给客厅里的几盆兰花喷水。 祁衍宗驻足,环视一圈,意识到家里似乎变了样。 这兰花是新添置的,有些家具摆设也换了,他的视线穿过落地窗落在外面的庭院里,部分草坪被掀翻,泥土露了出来,本来好端端的一个花园,如今左一个坑,右一个洼。 祁衍宗不禁怀疑园艺师脑子里也有坑,才会把好端端的一个院子糟践成现在这样。 视线转回室内,最让祁衍宗接受不了的,是他放在餐厅里的两个古董花瓶不见了。 徐管家,祁衍宗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这家里怎么回事?外面是在挖矿吗? 徐管家把喷壶放好,太太说家里的风格她不喜欢,要整改一下。 那我放这儿的古董花瓶呢?祁衍宗指着过去放花瓶的位置,问。 该不会是当成不值钱的工艺品给扔了吧?! 徐管家:太太说吃饭的时候看到它们觉得倒胃口,让我们收起来放储藏室了。 行,至少没扔。 祁衍宗悬着的心放下了,但也就放下了几秒,又很快反应过来:倒胃口?! 那两个青花釉瓷瓶可是艺术品,是古董,怎么会倒胃口? 祁衍宗觉得裴煦这人的确很奇怪,他招招手,把管家叫到跟前,裴煦最近是不是变了很多? 徐管家颔首,是。 他心想,哪里是最近啊,分明是昨天才开始的,突然之间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但徐管家昨天就想通了太太性情突变的原因。 应该是受了那个女人的刺激,之前作天作地兴许还对爱情婚姻抱有幻想,经此一事后,太太大概是心寒了,放下了。 无论是题字练琴,还是修整别墅,都是把时间放在取悦提升自己身上。 徐管家有些佩服太太,说酉时睡就酉时睡,说卯时起就卯时起,这效率和执行力,定是能成大事之人。 祁衍宗听了他的回答,心里又纠结起来,一个人真的能在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多吗? ** 裴煦从琴房出来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 厨房已经备好了早餐,昨天裴煦亲自点的金枪鱼三明治配蔬果沙拉。 在梁朝的时候裴煦虽贵为公主,衣食住行各方面的生活质量远远不如她生前亦或是现在。 现代社会发达的物流运输系统和农业科技水平,是古代远远不能及的。 她在餐桌落座,直接把对面的祁衍宗当成了一团空气。 餐桌上一片静谧,直到许姨送来燕麦牛奶,这沉默的气氛才被打破。 她注意到裴煦的额头,惊讶问:太太,您额头 问他,裴煦搅动着勺子,牛奶的温度正合适,她舀了一口,中途没看对面的祁衍宗一眼。 祁衍宗却一直在看她,眉心凝着,隔了会儿才想起回答许姨的疑问:是我不小心撞的。 许姨立刻咧嘴,连家乡口音都出来了,哎呦,先生您以后可千万小心点,这万一给我们太太弄破相留下疤多不好。 祁衍宗理亏地看裴煦,但对方注意力压根没在这件事上,一门心思地吃饭。 他点点头,虚心地说:嗯,我以后小心。 太太这额头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鼓包消了一些,但红得更明显了,看起来比刚开始的时候要吓人得许多。 那待会儿让司机送你去医院让医生看一下。祁衍宗也觉得检查一下才能放心。 裴煦终于抬头:你跟我去。 她冷不丁地开口,祁衍宗和许姨都有些意外。 许姨不动声色地挑眉,主动离开,给小两口留足空间。 而祁衍宗则有一瞬间的失神。 裴煦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早饭你也别吃了。 祁衍宗正打算开吃,手里刚捏起勺子,听她这么说下意识问:为什么? 裴煦:体检需要空腹。 体检? 自己的确有一年多没体检了。 裴煦都这样了,竟还担心他的身体。 祁衍宗心中暖热,欢欢喜喜地把早餐推远,幸好,这早饭还一口没吃。 他让肖恒联系了私立医院安排体检项目,又把今天一整天的行程都推掉。 肖恒听说他要推迟的是一整天的行程,在电话那一端反反复复询问确认了好几遍。 祁衍宗被问烦了,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这时候,他和裴煦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两人坐在车的后排,中间隔得很开。 裴煦有些晕车,头抵在车玻璃上,合着眼,好不容易撑到了医院停车场。 私立医院的工作人员一早就在一楼大厅等候,将两人引导到前台后将两份信息登记单递过去。 裴煦接过单子,看到表头上的一行字,手里的笔松了。 与此同时,旁边的祁衍宗也是一样的动作,心里开始骂肖恒这个不靠谱的特助。 他要全身体检,结果肖恒自作聪明,给约了婚检。 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祁衍宗余光瞥向旁边,看到裴煦面前那张一模一样的表格后,想杀肖恒的心都有了。 裴煦对工作人员说:我这份弄错了,我来检查额头上的伤,婚检项目是他做。 不是全身体检吗?祁衍宗糊涂了。 等对上裴煦那皱紧的眉头,他终于意识到裴煦要他来体检是为了什么。 婚检的这些个项目,对裴煦来说足够了。 人家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他做全身体检。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裴煦还嫌他脏! 裴煦关心的不是他的身体情况,而是同住屋檐下她自己的健康情况,以及是否存在被传染某些疾病的风险。 祁衍宗: 《广陵散》修 祁衍宗从裴煦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嫌弃。 他咬紧后槽牙,把登记单推给工作人员,拿出了谈判桌上的硬气:给我换全身体检套餐。 对此,裴煦也只是淡然扫了他一眼,脸上也没个多余的表情。 工作人员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赶紧按照这小夫妻俩的要求去修改预约信息,她效率极高,很快把预约改好。 填完信息,祁衍宗去负一层的体检中心,裴煦则被工作人员领到楼上让医生查看伤口。 医生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表示并没有大碍,让裴煦放心,连药都没开,整个过程没超过十分钟。 而等祁衍宗检查完所有的项目时已经是中午。 体检中心贴心地准备了午餐,祁衍宗没吃,走出门便拿手机准备联系裴煦。 通讯录点开,他这才想起裴煦昨晚把他拉黑了。 拇指虚点着屏幕,祁衍宗心里尚存一丝侥幸。 万一他已经被裴煦从黑名单里给放出来了呢? 祁衍宗最终还是选择按了下去,几秒后听到冷冰冰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祁衍宗站在冷冷清清的体检中心出口,抬头望了望天花板,认命地将电话打给司机。 ** 裴煦不喜欢原主的穿衣风格,检查完让司机送她去了附近的购物中心。 私立医院旁边的久时大厦,汇集了国际一线奢侈品品牌。 裴煦连逛了几家店,收获寥寥,距离把衣帽间装满的目标还差得远。 她喝着奶茶,转角拐进尽头的一家门店时,视线被橱窗里的一条抹胸长裙吸引住。 殷红色镂空长裙在设计时巧妙地融入了国风元素,以剪纸为灵感,下身裙摆三两层堆叠,灵动又不显缀余。 裴煦咬了咬吸管,带着司机进入了这家名为彧的门店。 等她走进去后才发现,这家店简直是她的私家衣橱。 裴煦简直不要太喜欢这家店的设计风格,她大手一挥,基本把店里所有的服装都包圆了。 店里的导购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她们平时没少和其他品牌的导购聊天,也听说了不少关于顾客去店里扫货的都市传闻,却从未想过这样的都市传闻会在自家店里上演。 彧是家刚起步的新品牌,知名度不高,开店两个月以来一直是门可罗雀的状态,一个月的营业额还抵不上店铺一天的租金,而今天这位美丽的女士大手一挥,直接解决了他们一年的KPI。 别的店开在久时这样的高端商场完全是因为品牌本身知名度达到了久时的准入要求,而彧开在这儿,则是因为品牌创始人沈彧是久时的少东家。 店里惨淡的经营状态一度让店员们以为这家店就是沈彧开来玩的,早晚一天会被老爷子收回去,为此店员们甚至都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今天裴煦的这一笔单子,属实是把店员给砸懵了。 店长最先回过神来,赶紧给裴煦端香槟递点心,又从旁边抽出平板,脸上堆着笑:请问小姐您怎么称呼? 姓裴。裴煦尝了一口红丝绒蛋糕,回答她。 店长:裴小姐,方便的话可以登记一下您的信息,我们门店支持送货上门服务。 裴煦偏头看了眼司机,让他来吧。 站在一旁的司机主动把平板接了过去,替裴煦把信息登记好。 店长扫了眼平板上登记的住址,颂山别墅,江城最金贵的地段,有名的富豪居住区。 她的心这才彻底放下了,住在颂山别墅的人,别说是买几件衣服,就是久时这栋大厦,也能分分钟盘下来。 她粗略估算了一下店员的打包速度,低头说:裴小姐,预计今天傍晚将您选购的衣物送到府上。 嗯。买到了喜欢的衣服,裴煦心情终于舒缓多了。 她对这个不知名品牌很有好感,甚至想认识一下设计师,正想向店主询问一下设计师的信息,忽然有人抢在她前开口。 裴煦?竟然真的是你?店里进来两个打扮时髦的女生,最前面的那位直接冲到了裴煦面前。 店长默默地往后退,心想今天是怎么了? 这么多人光顾,沈老板莫不是终于肯听建议去普崇寺里拜佛了? 裴煦缓缓抬头,看清来人。 两个人都是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穿着同款的黑色小短裙,刚刚说话是长卷发,身材娇小,而另一位,直发,相较而言要高挑一些。 而两人身上同款的裙子,显然更适合那位直头发女生。 长卷发女生注意到了她额头上的伤,满脸的幸灾乐祸:呦,额头怎么还伤着了? 裴煦放下甜品,姿态更慵懒地贴着沙发,淡声道:有事? 心里暗骂至今失联的垃圾系统,害她连眼前挑事的女人是谁都不知道。 你这伤该不会是你老公打的吧?陆思思环抱起了胳膊,下巴抬着,给旁边的陈欣萤使眼色,这位是我亲爱的姐姐裴煦,为了钱匆匆忙忙把自己给嫁了,连个婚戒婚礼都没有。 多亏她的自我介绍,让裴煦终于知道了她的身份 陆思思,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性情骄纵蛮横,脸谱化的恶毒女二号,因对男主爱而不得,做了许多蠢事。 那她身边的这位,应该是她的朋友陈欣萤。 那天系统介绍的并不全面,裴煦能记住陈欣萤这个名字,除了记性好之外,还因为这女人后面和祁衍宗会有段感情线。 陆思思是蠢而不自知,而陈欣萤则是个有玲珑心思的蛇蝎美人。 她和陆思思两个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表面上她是陆思思的小跟班,其实陆思思在她这儿只有被利用的份儿。 譬如现下,陈欣萤一副小白花模样按住了陆思思的手,温柔提醒:思思,别这么说,姐姐会伤心的。 说着,还用笑盈盈的眼睛看裴煦,仿佛在说,看吧,我在帮你说话,我多善良。 这种小伎俩裴煦见多了,理都懒得理。 陆思思以为她是在真情实感地替裴煦说话,立刻用更尖酸的话嘲讽裴煦:姐,你说你结婚既然是为了钱,那就多捞点啊,放着久时那么多的奢侈品门店不逛,来逛这么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店 店长在一旁插话: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老板怎么说也是登上过时装周的设计师,还是时尚教父Clayman先生的爱徒,虽说彧品牌初创,知名度和认可度比较低,但真不至于被贬低成这样。 可惜来久时购物的都是她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店长不敢正面刚,只能从从侧面打断她。 陆思思此时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抽出金卡,挑衅地对上裴煦的眼:她看上的衣服我全包了。 店长:这 她没去接卡:不好意思女士,裴小姐已经下单了 陆思思冷哼:就凭她?她付得起账单吗?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是久时的VIP客户,她踏进久时的次数总共还没我一周多。 言外之意,无外乎是威胁店长别得罪了自己这个潜在的未来大金主。 陈欣萤还在拉她做样子,同时目光一刻不停地盯着裴煦。 裴煦自始至终闲适地坐着,仿佛压根没听到那些刺耳的讽刺。 也不知为什么,裴煦那气定神闲的样子让她莫名有些心慌,陆思思总说她的这位姐姐是草包一个,如今看,她的评价未必真实。 陆思思却得意极了,她和裴煦向来不对付,但从前裴煦和她吵得有来有往,大多数时候还占上风,今天竟由着她讽刺。 她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继续抬高声调跟店长说:她付不起账单的,早晚会退货,你们别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谁说我夫人要退货了? 祁衍宗低沉的嗓音适时地插进来,他在门外听了也有两分钟了,没想到在他面前神气十足的裴煦在陆思思这儿竟耐住了性子,任由被讽刺欺负。 她能忍,祁衍宗可忍不了。 他踏进店里,略过其他人直接来到沙发后,手很自然地搭上裴煦的肩,头微低,声线温和:怎么也不接我电话? 《广陵散》修 裴煦讨厌被人碰肩膀,她扭身嫌弃地拿开祁衍宗的手,清亮的嗓音缓缓吐出理直气壮的反问:不是让小王接了吗? 旁边站着拎包的司机小王听到这话,后背整个一僵。 姑奶奶,祁总那是给您在外人面前撑面子呢,您好歹要知恩图报一下,多少也给我们祁总留点面子啊 祁衍宗并不在意,顿了顿:都挑好了?挑好的话一起去吃午饭? 自打进店开始,祁衍宗的姿态一直放得很低,说话的时候和风细雨,俨然一副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模样。 陆思思对于祁衍宗的出现已经很意外了,又看见他在裴煦面前是这幅低姿态,惊得嘴巴微张:衍宗哥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5) 对于最近圈子里盛传的祁衍宗结婚对象是裴煦的消息,陆思思半个字都不信。 衍宗哥怎么可能会娶裴煦这么一个粗俗又拜金的女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祁衍宗被这一声分外亲昵的叫声喊得皱起眉。 陆思思他有印象,陆家娇生惯养的小女儿,打小喜欢跟在祁宴清屁股后面。 陆家和祁家有些交情,但他和陆思思并不熟,一来两人不是同龄人,二来他不喜陆思思这类娇小姐的做派。 现在听她忽然如此娇滴滴地喊人,祁衍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同时心里也闪过一抹担忧。 秦瑛的误会都还没解释清楚,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陆思思乱叫人,回头裴煦又要挥笔骂他不守男德了。 祁衍宗看着已经起身的裴煦,沉声正色道:陆小姐,以后记住要改口叫姐夫。 他想去拉裴煦的手,对方却在前一秒踩着细跟高跟鞋径直往门店外走去。 祁衍宗只能默默地把手收回,装作无事发生,抬腿跟上。 这一幕刚巧被陆思思看在眼里,她盯着祁衍宗离开的背影,用力地跺了跺脚,衍宗哥是疯了吗?干嘛娶裴煦这个死女人啊?! 陆欣莹怔怔地收回眼,注意到店员们吃瓜的眼神,拉扯陆思思的袖口:好啦,思思,我们先去吃饭吧,你不是说想吃顶楼那家法餐吗?我们现在去吃好不好? 陆欣莹心里比任何人都难受,时隔三年,她终于再次见到暗恋的人,对方自始至终没看她一眼,更让她心碎的是,祁衍宗竟真的结婚了,娶的竟还是陆思思口中那个粗俗又拜金的裴煦。 陆欣莹只觉得自己好不甘心。 陆思思甩开她的手:还吃个什么劲儿啊?我现在就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我妈,要她好好想想办法,否则用不了多久,裴煦这个死人就要骑在我们娘俩头顶上作威作福了。 陆欣莹站在旁边,没再继续阻止,她暗搓搓地想,就该由着陆思思继续闹,最好闹到祁衍宗和裴煦离婚。 ** 高跟鞋稳稳踩在商场的理石地面上,裴煦冷着一张沉静的脸,扬着声音讥讽道:祁总的异性缘很好嘛,前有秦小姐冒着生命危险给你生孩子,后有小美女一口一个衍宗哥哥。 祁衍宗拉住她的胳膊,想辩解两句,但话到了嘴边,对上裴煦那爆发边缘的目光,又腾地一下把手松开了。 差点忘了,体检报告出来前,他在裴煦眼里就是一个大号的病原体。 祁衍宗试图缓和气氛:吃醋了? 裴煦不屑冷笑:祁衍宗,你是不是往脑子里打羊胎素了? 前额叶皮层都展开了是吗? 吃醋? 她只是单纯觉得烦而已。 小王就站在两人身后不远的地方,裴煦这句话让他一阵地心惊肉跳。 他给祁衍宗做司机也有三年了,对于老板的性格也算了解,老板哪儿被人这样三番五次的拂过面子? 夫人今天做得多少有些过分了。 他默默地退远,祈祷自己不要成为无辜的炮灰。 的确从未有人敢对祁衍宗这样说过话。 但裴煦今天不但说了,而且说完后脸上丝毫未见后悔害怕的神情。 祁衍宗应该生气的,但他没有,他的大部分注意力和视线都被裴煦额头上的淤伤夺了去。 裴煦那张素□□致的脸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而这件艺术品,差点毁于他之手,想到这儿,祁衍宗就气不起来。 他凝着眉:你的伤,医生怎么说? 医生要我离肇事者远点,裴煦对他的关心并不领情,免得下次被搞毁容。 祁衍宗正想说点什么,他的肚子却在这时候相当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 他与裴煦之间隔得很近,显然,裴煦听到了。 祁衍宗看到她嘴角差点没崩住,略过尴尬的神色后,趁机提建议:楼上有家不错的法餐,要不要去试试? 不要,裴煦干干脆脆地拒绝,餐厅我挑好了,你自己去吃法餐吧,别跟过来,免得扰了我吃饭的兴致。 裴煦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祁衍宗还是厚着脸皮跟她出了久时大厦,好在裴煦也没阻止他跟着。 步行穿过广场,最终停在了巷子里的一家小店门口,还没进门,祁衍宗的神色已经不太对了。 闻着空气中飘散着的臭味,他终于明白了裴煦话里的意思。 木质牌匾上写着柳城螺蛳粉五个大字,裴煦轻车熟路地进了店,而祁衍宗在门外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终于横下心迈了进去。 祁衍宗从未来过这样装修简陋的小店里吃过饭,他自小锦衣玉食,在家里有专业的后厨团队,在外面各种米其林高档餐厅。 下单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螺蛳粉究竟是什么,只能跟着裴煦点了一样的。 不过裴煦会喜欢这里祁衍宗倒并不意外,裴煦一直跟随着她母亲生活,条件虽说谈不上多差,但总归是比不上豪门。 如果裴煦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大概会翻着白眼表示他想多了。 她在穿越到《权臣》之前也是豪门,不过是现实里的豪门。 作者的想象力太贫乏,亦或者是为了戏剧冲突,才会把有钱人设置成只爱吃高档餐厅的悬浮角色,现实是多的是开着布加迪威龙跨越半个城市只为去老巷里吃一碗面的富豪。 等待十几分钟后,店员送来两碗招牌螺蛳粉,一碗放在裴煦面前,另一碗放在祁衍宗面前。 酸笋的味道扑面而来,祁衍宗及时地紧紧捂住嘴,才没让那令裴煦不悦的声音发出来。 裴煦瞥了一眼他的动作,从筷筒里抽出筷子,边搅动碗里的粉边说:别表现得像我逼你来的一样。 《广陵散》修 祁衍宗拼全力把那股不适感给压了下去,硬着头皮学着裴煦的动作,把最上面那块不知道叫什么的炸物压到浓郁的汤汁里浸泡,再用筷子搅动下面的粉。 裴煦的吃相很优雅,筷子轻松夹起沾满汤汁的细粉,小口小口地吃,几十块钱的东西,愣是被她吃出了几万块珍馐的样子。 毗邻商圈的小店,到了饭点食客们一波一波的进进出出。 裴煦和祁衍宗两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注意。 裴煦对成为焦点这件事似乎早就习以为常,慢条斯理地吃着粉,那些窃窃私语被她屏蔽在外。 口袋里手机震动,祁衍宗拿出看了几秒,单手回复完对方,才有些刻意地清了清喉咙,下午陪我一起去见个人。 什么人?裴煦眉皱了一下,她可太讨厌谜语人了,要是祁衍宗下一句敢再和她兜圈子,她大概会直接骂人。 秦瑛。祁衍宗无形之中躲过一顿骂。 裴煦动作稍顿,拒绝地相当干脆:不去。 她对八点钟狗血档剧情没兴趣。 祁衍宗急了,你不去怎么证明我的清白? 秦瑛的背景肖恒已经调查清楚,十八线女演员,和他没任何交集。 肖恒和她约了时间见面,就在今天下午,秦瑛电话里什么都不肯透露,包括一口咬定他是孩子爸爸的原因。 这件事如果放在从前,祁衍宗是断然不会理会的,但这场声势浩大的污蔑损坏了他在裴煦这儿的形象,有可能破坏他俩的协议婚姻,那这面他必然是要见的,也必须带着裴煦一起见。 裴煦淡定放下筷子:秦小姐一个孕妇,你确定这个时候带上我不会刺激到她?万一秦小姐一气之下流产了,这罪过我可担当不起。 其实原本就是系统一句话的事,但现在系统失联,裴煦还要抽挪出精力去辨别信息的真假。 她越发想念靠谱且时刻在线的前系统010。 一切责任在我,你只管在旁边听着,看着就行。祁衍宗还从没这样求过人。 裴煦托住半张脸,纠结半刻,终于松口:那你最好别当着我的面翻车。 裴煦,我没做过那种事,祁衍宗觉得澄清的力度还不够,末了又补了一句,从来没有。 随即他看见裴煦的眼神愣了两秒,喉结开始慢慢蠕动。 这下裴煦总该信了吧? 没想到裴煦下一秒却挑起细眉,放在桌上的手随意地一张一弛,眼睛里透着狡黠:祁总该为这句话加个前提条件,否则该让人怀疑你的健康情况了。 祁衍宗: 仿佛有热浪往脸上扑,他神色变得极不自然。 反观裴煦,好似刚刚那句令人遐想连篇的话和她无关一样,脸上尽是饭后的慵懒劲儿,像只睡醒后的布偶猫。 祁衍宗声音也开始发烫,我从未和任何女人做过那种事。 裴煦眼皮抬了一下。 这次,祁衍宗瞬间get到,紧咬着牙补充:包括任何男性。 祁衍宗觉得如果存在处男检测手段的话,他高低也要给自己安排一个。 他掏心掏肺的发誓,在裴煦这儿也没换来一句好话。 不,往好处想,裴煦也没说坏话。 她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究竟是信了还是没信。 螺蛳粉吃到最后,祁衍宗已经克服了刚开始的不适感,馥郁的味道刺激了味蕾,至于那酸笋的味道,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 和秦瑛见面的地点约在崇山的半山腰的一处僻静的茶室,依山傍海,私密性和环境都是绝佳的。 秦瑛等待多时,终于等来了祁衍宗,她激动地起身,看到祁衍宗身后还跟着裴煦,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祁衍宗进门后也并未和她打招呼,绅士地替裴煦拉开椅子,等裴煦落座后才入座。 秦瑛尴尬地站着,她的手抚上平坦的小腹,给自己打气,强拉起唇角笑:祁先生,裴小姐。 裴煦朝她弯了下唇,眼神里并无敌意:又见面了,秦小姐。 是啊,又见面了。秦瑛怅然地看向祁衍宗,一颗心好像被丢进了冰窖。 从进门开始,祁衍宗一直无视她,眼里似乎只有他身边坐着的裴煦。 祁先生,我昨天刚去过医院,她压下酸涩的情绪,把检查单递到祁衍宗面前,眼里有泪打转,医生说以我的身体情况,如果选择流产,那今后怀孕的几率极小。 所以,这孩子必须生,只能生。 秦瑛觉得这次连上帝都站在自己这边。 可祁衍宗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凌厉的目光转向她:秦小姐,为什么要用这么恶毒的谎话来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 他斜靠着椅背,身体倾斜的方向贴近裴煦的。 心理学上,这应该叫做亲密距离。 我没有说谎,秦瑛皱着眉,上个月七号,祁先生你是不是在淮江路那家希顿酒店? 秦瑛的手在抖,祁衍宗似乎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打算承认,她现下忽然想起了上次裴煦对她说的话。 如果祁衍宗要逼她引产,那她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直到孩子顺利出生。 裴煦说的很对,孩子呱呱坠地后,没人能再把孩子塞回去。 祁衍宗眉眼纹丝未动,轻轻颔首:是。 希顿酒店是华盛旗下的高端酒店,祁衍宗那天在希顿酒店视察,他记得很清楚。 这条手帕,祁总还认识吗?秦瑛将保管多日的手帕拿出,放在桌上。 祁衍宗平静扫了一眼,依旧淡定:认识,我的定制款。 法国顶级高定品牌Cifonelli的私人定制款手帕,方帕的一角,精致刺绣绣着一个字母Z。 服务员端来茶,裴煦端起茶盏,浅啜一口,视线在秦瑛和祁衍宗之间来回扫。 秦瑛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祁衍宗也不像。 秦瑛没有喝茶的心情,她激动地嘴唇都在抖:那祁总这是承认自己就是与我春宵一夜的人了? 你的逻辑在哪里学的?祁衍宗的耐心快要被耗尽。 秦瑛:难道祁先生那晚不在希顿酒店70010房间吗? 是,我不在,祁衍宗忽然偏头看向裴煦,那天晚上,我整晚都和我太太在一起。 《广陵散》修 秦瑛下意识地去看裴煦,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怎么这都二十一世纪了秦小姐还用一条手帕认人,裴煦不慌不忙继续喝茶,祁衍宗,你是迪士尼在逃辛德瑞拉吗?还是说这条手帕是你的水晶鞋? 她这话说得极有画面感,祁衍宗脑海中迅速略过一段十足荒诞的片段,胸腔鼓噪。 裴煦懒洋洋坐着,总不能是酒店当晚的监控恰好坏了吧? 祁衍宗对上她的眼神,赶紧掐灭脑子里那荒诞的想象,拨电话的同时说:我让酒店调监控。 没多久,酒店的管理人员把截取的监控直接发到了秦瑛手机里。 录屏的监控画面,能完整看到上面的时间日期。 秦瑛看了三四分钟,红着眼把视频关上,她扬起脸质问祁衍宗:你在监控上动手脚了对吗? 视频拍到当晚和她一起进入房间的人,身高体型都和祁衍宗差别很多。 似乎她真的搞错了,可秦瑛不甘心,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祁衍宗的谎言。 秦小姐,请你放下幻想,认清现实,祁衍宗觉得秦瑛这人压根没办法沟通,明晃晃的证据都放在她面前了,还是一口咬定他做了手脚,他起身,不想继续纠缠下去,沉嗓道,下次和你接触的就是我的律师了,请你好自为之。 他想走,给裴煦递了眼神,结果对方还在悠闲地品茶。 祁衍宗有些尴尬地站着,须臾后,裴煦才放下茶盏。 祁衍宗和秦瑛的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秦瑛,委屈地眼泪横流。 见裴煦起身,她张开手臂把人拦下:裴小姐,你能不能帮我劝劝祁总,孩子真的 她声音里带了哭腔,说话时梨花带雨,鼻尖也是红的。 劝他什么?裴煦不耐烦地打断她,劝他为一件没做过的事情负责?监控既然已经看过了,你也该清醒了。你现在该去找孩子真正的孩子爸爸,还有,你该向他道歉。 秦瑛抹去眼泪,一双红肿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裴煦。 祁衍宗在看到秦瑛拦裴煦的时候是准备上前帮忙的,步子刚迈出去,就听到了裴煦的话。 他有片刻地愣神。 裴煦对这件事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还以为她会把这种态度保持下去。 祁衍宗没想过让秦瑛道歉的事,他只是想把误会在裴煦面前解开。 不过,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如果能低头认错,的确是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 秦瑛紧紧地绷着唇,整个身体似乎都在打颤,半晌后终于开口:祁总,对不起。 她还是尚存了一丝理智,知道祁衍宗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对方的一句话,足以斩断她的演艺之路。 祁衍宗什么都没说,推开门,跟在裴煦后面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裴煦靠着座椅闭目养神,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两道做作的咳嗽声。 失联的系统重新上线,小心试探地问:「裴小姐,您还好吗?」 裴煦支起胳膊:「你觉得呢?」 系统觉得不好,非常不好。 昨天它被管理中心紧急召回后一直在开会,刚刚才结束。 它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上岗就中头彩。 管理中心怀疑昨天系统故障是有人叛变,而裴煦和她在《权臣》里的前系统就在可疑名单之列。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6) 系统被管理中心委以重任,在保证小说剧情顺利展开的同时,暗中监视裴煦的一举一动,发现可疑行为立刻报告给管理中心。 系统的CPU高速运行,他回看了一下日志:「我觉得应该还不错?」 裴煦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哂,很轻,但祁衍宗就坐在她旁边,听得很清楚。 祁衍宗刚放下手机,下意识地瞥向裴煦,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听到了裴煦这声冷笑。 他误以为裴煦是冲着他来的,尴尬地摸了摸后颈,表情透着股不自然的劲儿。 裴煦:「你断线的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系统cup运行速度拉满:「管理中心知道您因为系统故障误入新世界,特意找我交代后续问题。」 哦? 裴煦缓缓睁开眼:「都交代什么了?」 系统瑟瑟发抖:「管理中心叮嘱我竭尽全力为您提供帮助。」 裴煦:「话说得挺好听,那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把你换成我的前系统010行吗?」 系统:「啊这怕是不太行」 你那前系统是管理中心列出的头号叛乱嫌疑人,至今处于失联状态,警务人员正全力搜捕,姑奶奶您可别想着找它了 裴煦微微沉气:「没意思。」 系统:「」 ** 沈彧踏进店里,看到空空如也的货架,又立刻退出店,重新确认了一下店招牌。 确认无误后,他又重新迈进去。 店长看到他来了,放下手里的工作,眉飞色舞地表示:老板,您是不是也听到消息了? 沈彧一怔:什么消息?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坏念头,激动地问:我爸真要把我店关了?! 沈彧是沈家独子,沈父希望他能子承父业,三番五次地逼他把店关了去集团上班。 沈彧没想到自己只是去了趟普济寺,自家老头竟要趁机关店。 这叫什么? 这叫趁你病,要你命! 这叫不讲武德! 您这都哪儿跟哪儿呢?店长笑了,今天店里来了位美女,把店里的衣服几乎都买走了,老板,您要找的伯乐,终于出现了! 其实沈彧设计的衣服是很好看的,店里的人都喜欢的不得了。 可惜沈彧的定价直逼超一线品牌,又不肯主动营销提升知名度,这就导致了一个相当尴尬的局面。 久时商场的目标客户群体格外注重品牌效应,而彧自然而然地会被消费群体忽视掉。 喜欢的人一般买不起,而能买得起的人会选择更有名气的国际品牌。 真的?沈彧捂住胸口,我看一下账单。 他来到收银台,看到那一长串消费记录,最后笑着倚在沙发里,一只手慢慢捋着领带,难得有这么有眼光的人,对了,这位顾客的信息登记了吗? 店长拿来平板:登记了的,在这儿。 沈彧把平板接过去,看到上面的名字后,忽然没了声音。 他揉着太阳穴,转头看向店长:你确定她是裴煦? 《广陵散》 和裴小姐一起来的是祁衍宗祁先生。 店长是认识祁衍宗的,知道他和沈彧是在一个圈子的人,她想,裴小姐的身份她不敢确认,但祁衍宗总归是不会认错的。 沈彧瞳孔瞬间放大:你确定是祁衍宗? 祁衍宗和裴煦一起出现 祁衍宗莫不是真的把裴煦这个粗俗的女人给娶回家了? 祁衍宗是 疯了吧?! 沈彧已经完全坐不住了,他让店长调来店里的监控,坐下来慢慢查看。 来的的确是裴煦,不过比起上次见面时,衣品提升了好几个level,沈彧这人爱美如命,现下忽然觉得,裴煦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店里的监控是有声音的,沈彧能听到裴煦购物时与店长的对话。 自打裴煦进门,店长和店员就把人团团围住,全程都是用力过猛的推销,这画面让沈彧觉得该给自己的员工们人手配一个喇叭。 他隔着屏幕都感觉尴尬,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还在忙着打包的员工一眼,又继续盯屏幕。 期间裴煦说话不多,每字每句却都完美地戳进了他心坎里。 沈彧心里的那个自己已经在咬着手帕泪眼婆娑地激动喊叫 我草,她懂我! 她真的懂我! 服装的面料色彩以及设计灵感来源,裴煦精准地像是偷看了他的设计草图。 沈彧手指敲着桌子的边缘,眉眼飞扬,恰在这时,屏幕上出现了陆思思的身影。 沈彧对裴煦充其量只是讨厌,而对于陆思思,则直接是厌恶了,脸立刻拉了下来。 没一会儿,他对陆思思的厌恶程度成功更深一层。 陆思思竟然贬低他的作品!! 沈彧:呵呵。 又过了几秒,祁衍宗也出现了。 沈彧从店里那台劲浪音响里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我夫人这三个字。 他手啪地一下拍在桌面上。 谁能告诉他,是祁衍宗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陈店长?沈彧颓然招手。 店长正背对着清点货物,头都没抬一下:您等一下,我这边要马上安排司机给裴小姐送货了。 沈彧撑着额头:是你老板我重要还是她裴煦重要? 手底下这群人真是越发无法为天了,沈彧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立立规矩。 店长正忙着核对,没过脑子回道:那当然是裴小姐。 店里员工的薪资都是基本工资加提成的,今天裴小姐来扫货,这一天的提成收入够得上她半年的工资了。 何况裴小姐又不会只来这一次。 这裴小姐可是金尊玉贵的长期金主,店长还指望着裴小姐盘活整家店呢。 话落,旁边的店员用手肘碰了她一下。 店长这才回过神来,匆忙找补:没有您重要! 沈彧心满意足地笑了,整理着袖口,低声道:你明白就好。 嗯嗯嗯,明白。 送货的司机打来电话,店长怕被沈彧干扰,走远了一些接通电话。 沈彧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店里所有人都在忙,他这个一个大老板进店十多分钟了,愣是没人给端杯茶。 从前他来了店里,哪次不是前簇后拥,嘘寒问暖的? 沈彧又想了想,前簇后拥,嘘寒问暖,或许是因为 她们真的很闲? /// 裴煦和祁衍宗踏进客厅,徐管家立刻殷勤地来到跟前。 祁衍宗以为他是要帮着拿外套,准备递给对方,手已经伸出去,却被徐管家给无情忽视。 徐管家眼里似乎只有他身边的裴煦,和颜悦色的像人畜无害的圣诞老人:夫人,棋室已经布置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祁衍宗: 他默默地把衣服收好。 裴煦没急着应,反过来问:是按照我的要求来的吗? 对,祁总早些年拍卖来的上等榧木棋盘和和田玉棋子都已经备妥了。徐管家恭敬地回答。 祁衍宗在一旁皱起了眉。 人一旦有了钱,自然会有各式各样的爱好。 有人说穷玩车,富玩表,但对于祁衍宗这种顶级富豪,车和表那都是随便玩玩的物件。 祁衍宗喜欢收集古董,是拍卖行的常客。 拍卖来的既有各种顶级珠宝,也有各种五花八门的老物件。 祁衍宗每年从各种渠道收集来的东西不计其数,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收过和围棋有关的物件。 也真是难为徐管家还替他记挂着了。 不过裴煦竟然还懂围棋? 裴煦环视四周,你们中有谁懂围棋? 几个打扫卫生的佣人面面相觑,没人应声。 祁衍宗已在身后跃跃欲试,他怎么说也是个专业二段,虽说已经很长时间没下过了,但和裴煦对弈,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话已经到了嘴边,徐管家忽然抢在他前面说:太太,我会一点皮毛。 裴煦勉为其难地紧抿着唇,问系统:你会吗? 系统:不会 裴煦:废物。 系统:嘤嘤嘤,但人家可以为了宿主学。 裴煦没理它,对徐管家说:那先和徐管家试一把吧。 棋室在负一层,落地窗外便是一片开阔的天井小花园。 裴煦和徐管家相对而坐,祁衍宗自觉地拿来一张椅子在旁边观战。 裴煦第一眼看到那榧木棋盘时觉得有些眼熟,相比起她在梁朝时用的那件,似乎只是颜色深了一些而已,她随口问:徐管家,这棋盘是哪个年代的? 梁朝。祁衍宗抢先回答。 进门见到实物,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棋盘是他两年前亲自拍下的,连同那些和田棋子,价格应该是五百万。 裴煦听后怔了两秒,随后伸手抓住白子,先猜先吧。 徐管家似乎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抓了两颗黑子放在棋盘上。 裴煦的手缓慢松开,露出中间的一颗白子。 徐管家猜错,执白子。 双方交换棋子,棋局正式开始。 开局不过五分钟,徐管家败局已定。 裴煦这才知道,徐管家说的会点皮毛,竟真的只是会点皮毛而已,完全按照最简单的定式来下,没有一点自己的思考,更别提全局意识了。 徐管家似乎还自我感觉不错,甚至还哼起了小调,沉吟思索半晌,再次落子。 又是一招臭手。 裴煦没办法再对弈下去,直言道:徐管家,您输了。 徐管家错愕抬头:不可能吧?我这不是发展的挺好的吗? 一塌糊涂,祁衍宗找准机会插话,黑子那才叫发展好,势地均衡,你没机会赢的。 徐管家低头看棋局,他水平的确不高,怎么看都不觉得自己能输。 裴煦看向祁衍宗:你懂围棋? 祁衍宗腰背不自觉地挺直了些,伸出两根手指,骄傲说:职业二段。 职业二段全国不过几百人,祁衍宗有骄傲的资本。 裴煦眉眼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哦了一声,随意地说:那你来。 祁衍宗就这样替代了徐管家,成为了和裴煦对弈的人。 猜先的阶段,祁衍宗没着急取黑子,这局如果我赢了,就把那俩青瓷花瓶重新放回餐厅,怎么样? 裴煦:不要。 为什么不要?那俩花瓶放餐厅正合适,比放在不见天日的库房里强多了。 裴煦淡漠看了祁衍宗一眼,轻笑:你说那俩是花瓶? 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倒是让祁衍宗莫名有些心虚:不是吗? 那是魂瓶,裴煦唇间是讥讽的笑,是冥器,只有放进墓里那才叫合适。 《广陵散》 祁衍宗从裴煦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读出了蠢货二字,他面色有些许的僵硬,咬着牙关反驳:不可能。 那两个花瓶是他从一个熟悉的私人收藏家里买来的,证件齐全,鉴定证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花瓶的年代以及品类,怎么可能是什么所谓的魂瓶冥器? 何况裴煦又怎么可能会懂得这些? 那我们来打赌怎么样?裴煦从许姨手中接过茶,朝对方示意了一下后又看向祁衍宗。 祁衍宗愣了一下:你要赌什么? 免得说我欺负你,这样吧,裴煦细细品茶,语气温和却又失力量,我赢你,和花瓶是冥器两个条件如果同时成立,你送我一把九霄环佩。 祁衍宗听到九霄环佩这四个字,目光滞了一下。 全世界仅存五把的唐代名琴九霄环佩,其中三把在博物馆,另外两把在私人收藏家手里,属于有价无市的珍品。 祁衍宗并不缺钱,但九霄环佩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怕了?裴煦单手托住下巴,好整以暇地望向他,另一只手闲散地摩挲着棋子,需不需要我让你几个子啊? 不是只手遮天的大反派吗? 怎么一把九霄环佩就能让他磨叽半天? 系统已是瑟瑟发抖,好心提醒:人家好歹也是职业二段,您可悠着点吧。 祁衍宗抓起一把棋子握在手里,眼神凌厉:那如果你输了呢? 裴煦细白的手指执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与祁衍宗的视线对上,挑衅地勾起唇:输了我叫你爸爸。 祁衍宗: 徐管家和旁边凑热闹的许姨内心大为震撼:现在的年轻人都玩这么野的吗? 裴煦这时又补道:期限是永远。 系统:您可真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啊。 裴煦:本公主怎么可能会输? 祁衍宗脑海中莫名出现了裴煦失败后喊他爸爸的场面,喉结缓慢滑动,赶紧垂下眼去确认棋子是奇还是偶。 查出来的结果为奇数,裴煦执白,祁衍宗执黑。 黑先白后,祁衍宗先行。 第一手,他毫不犹豫将棋落在了天元。 围棋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第一手要下在右上角,以表示对对手的尊重。 祁衍宗将棋下在天元的这个举动,是极具挑衅意味的。 这点,连徐管家这位初学者都知道。 祁衍宗落字之后,他啧了一声。 祁先生性情内敛,鲜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看样子今天是被太太给刺激到了。 裴煦并未收到影响,脸上依旧是那副轻松的神态,白子落小目。 黑白交替落子,系统虽然不懂围棋的规则,却也感受到了祁衍宗身上持续不断散发出的杀气,它小心提醒:祁衍宗杀气很重啊,你小心一点。 裴煦打吃二路,淡定回: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他已经输定了? 系统: 它心想您可小心点吧,别撂了狠话后疯狂翻车,大反派可不会和你来虚的,到时候真逼着你喊爸爸。 许姨看得一头雾水,她什么都不懂,全靠徐管家在旁边小声讲解 白子守地不牢,右下那一小块基本已经死了。 这一手后,夫人之前那手大飞守角显得薄弱了,当初应该下小飞的。 夫人这手怎么还跑呢?应该直接提的!哎呀,夫人恐怕不是我们先生的对手啊。 羊脂玉棋子落在厚重的古棋盘上,声音清亮空灵。 裴煦这一手跑,让祁衍宗瞬间眉头深皱。 他也以为裴煦会选择提,可她却反其道而行之,而这一手出其不意的跑,既防止了黑子出逃,又有六路围空的意思,效率极高。 祁衍宗扯松领带,指腹压着太阳穴,神情变得愈发凝重。 裴煦的棋力比想象中还要深许多,虽说还未到中盘,可他已经有些招架不住。 他思索良久,一招扳粘,毁了裴煦的定式。 裴煦秒落子。 只是这棋子落定后,祁衍宗和徐管家皆是一怔。 裴煦失误了。 其实也算不上明显的失误,只是这手棋下在二尖高位守角,会给人一种她不懂围棋在乱下的感觉。 祁衍宗抬眼去观察裴煦的表情,只见她眉目舒朗,没有半点后悔的样子。 徐管家已经开始连声哀叹:夫人这一招不该落在这儿啊,完了完了,夫人这下真的要输了。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7) 许姨虽然不懂,但一颗心也为裴煦纠了起来。 系统眼观六路,分析众人的表情后得出结论:小祖宗啊,你是不是真的要输了? 裴煦没理它,轻啜还温热的茶,晏然自若。 祁衍宗的职业二段也的确不是浪得虚名,寻常人看到裴煦这一手恐怕要激动地半路开香槟庆祝了。 他却始终沉着盯着棋盘,手里的那枚棋子迟迟不肯落。 可到底还是急功近利,虽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如裴煦预料的那样来了一手断。 裴煦勾唇,利用弃子做活,成功反杀三个。 这一手之后,祁衍宗川字纹都要挤出来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落入了裴煦的圈套。 裴煦又紧跟其后来了一招直接打入,黑棋的征子被拦,所有出路皆被断掉。 由此,黑子陷入被动局面,只能被白子牵着走。 徐管家能力有限,对于波诡云谲的棋局俨然已经看不太懂。 许姨在一旁急切地催问:怎么样?夫人还能赢吗? 他垫脚看了看,摇头叹息道:希望渺茫啊。 话音甫落,祁衍宗抓起两颗棋子放在了棋盘右下角边线外,他抬起头,声音中有隐隐地不甘:我输了。 许姨:? 系统:?? 徐管家:??? 预料之中的结果,裴煦脸上的表情没太大的变化,洋洋散散地提醒:祁先生别忘了我的九霄环佩。 祁衍宗听到九霄环佩这四个字头皮发麻,他喉结蠕动,想开口让裴煦换个要求。 裴煦料到他要说的话,抢先说:除了九霄环佩,我什么都不要, 她把茶杯递给许姨去添茶,而后笑盈盈地补道:叫我爸爸也不行。 系统:您可少说两句吧。 祁衍宗胸腔哽涩,声音极力压着:别忘了,你还没完全赢。 赢棋和花瓶的事,必须同时满足,才算裴煦赢。 魂瓶你尽管找权威专家鉴定,裴煦慵懒地伸展肩背,又微笑着问:需不需要我帮你复盘,告诉你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呀? 《广陵散》 不需要。祁衍宗想都没想就把裴煦给拒了。 徐管家早就料到他会拒绝,祁先生性子多冷傲啊,输棋也就罢了,夫人还用那样挑衅的语气逗他,他怎么肯从? 唉? 怎么感觉祁先生在夫人面前像个受气小媳妇呢? 围棋最重要的两个字是冷静,下棋之前祁衍宗的情绪被裴煦激起,以至于一开始便锋芒尽露,一步一步落入圈套。 现在冷静下来复盘,对祁衍宗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裴煦对被拒这事并不意外,她闲适地望着院景细细品茶,顺便听系统关于剧情的汇报。 简而言之,秦瑛那事的确是误会,秦瑛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害女主没成,把自己给害了。 祁衍宗那天晚上也的确是和她在一起的。 当然,这在一起只是字面的意思。 祁衍宗是个十足的工作狂,那晚加班到十点,临时通知裴煦来家里签婚前协议。 签完协议时已经是半夜。祁衍宗虽然头顶着大反派的头衔,但绅士风度还是有的,让裴煦留宿在了客房。 那晚在希顿酒店总统套房里和秦瑛发生关系的人,是祁衍宗的表侄子姜明沣。 也就是说,秦瑛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祁衍宗的表侄孙。 系统:按辈分算,以后这孩子可是要喊您奶奶呢! 裴煦沉着眼:怎么?我和祁衍宗不用离婚了? 系统: 算起来,等那孩子出生,裴煦也差不多要和祁衍宗离婚了。 它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也怪祁衍宗和裴煦这俩人,俊男美女坐一起,气氛还怪和谐的。 系统:当然要离,不离这剧情没法进行,小世界要坍塌的。 一旦发生坍塌,所有人员都会被管理中心抹除。 裴煦又不是第一次穿越,之前《权臣》的系统010也这么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可她现在对所谓的管理中心极度的不信任,黑眸微眯:坍塌?我现在怀疑改天一觉醒来又重回古代了。 系统:这点还请宿主您放心,管理中心已经修复BUG,您已经和当下世界完成绑定,您生是这个世界的人,死是这个世界的鬼。 裴煦是乐于待在现代的,可离开《权臣》时太突然,连告别都没来得及做。 想起皇兄皇嫂,还有年迈的父王,她心底惆怅: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系统:已有新宿主替代了您的位置,请放心。 替代? 裴煦轻哂,喃喃道:无人能替代我。 她扬起下巴,脖颈挺立,连地板上的投影都显得有些孤傲。 院外,乌阳西斜,霞色晕染天际,这片天,和大梁朝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祁衍宗终于找到了自己溃败的关键,一枚白子捏在掌心,想和裴煦探讨一下,微抬头,裴煦那有些落寞顾寂的侧脸落入眼底。 她身后,崖柏香塔正在燃烧,烟雾流淌在山形香插上,似庐山云海,空气中是很淡的柏香。 裴煦身上有种沉静的古典美,这柏香和她的气质正符。 静室焚香,闲中雅趣。 祁衍宗眉间微凝。 这些年他兢兢业业拓展华盛的商业版图,夙兴夜寐。 钱赚了不少,华盛的版图也一扩再扩,他却渐渐没了生活。 每日机械地开会、登机、到另一个城市继续开会,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衣食住行虽说是顶好的,但人生轨迹就像是被人固定在某个设定好的模板上,了然无趣。 别说是裴煦,以他现在的生活质量,怕连旁边两位老人家的都比不上。 系统观察到祁衍宗的表情,提醒裴煦:祁衍宗被你打击得都emo了。 裴煦没理,继续静默望着那片天。 最后,祁衍宗默默把棋子一个一个地撤了。 /// 肖恒来送体检报告时,彧正在送货,客厅里,许姨张罗着众人把成排的衣服送上楼。 肖恒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哦吼发出一声惊呼,从许姨口中问出祁衍宗在楼下棋室,他走下楼。 两分钟后,装在密封袋里的体检报告递到了祁衍宗手里。 祁衍宗将上面缠着的线圈解开,装订好的报告从里面取出来,他一眼没看,直接交给裴煦:你来看吧。 肖恒被祁衍宗的这个动作搞得一愣。 怎么感觉祁总在太太面前还怪卑微的? 裴煦也没和他客气,伸手接过,翻开第一页的报告,粗略扫了一眼。 系统:怎么样? 裴煦:能怎么样?十个霸总十个胃病,你们穿书局的作者太没新意了。 系统: 徐管家,裴煦偏头,去把书房里那块牌匾摘了吧。 祁衍宗闻言薄唇往上撩了一下,他的清白,总算是被证实了。 徐管家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 那牌匾的立意多好啊,能时时刻刻提醒先生勿忘初心,好端端地摘了干嘛? 难道是祁先生的体检报告上出现了不该有的东西惹夫人不高兴了? 不用摘,祁衍宗杯子里的茶早就凉了,他并没有介意,尝了一口,面向裴煦,我挺喜欢,就继续放那儿吧。 系统惊了:祁衍宗是不是疯了?设定里他练过草书,肯定知道上面题字内容啊,怎么还要留下来? 裴煦哦了一声:没准人家就是喜欢呢? 不过送去我办公室那件太小,和房间装修有些不太搭,我已经让肖恒取下来了,只是那面墙现在空着 想要我的书法就直说,何必兜圈子。裴煦又怎么可能听不出祁衍宗话里意思。 肖恒在旁边目瞪口呆,好家伙,原来祁总和太太的相处模式不是男A女O,而是男A女也A啊。 他甚至觉得此刻太太的气势是压过祁总的。 祁衍宗和煦赔笑:那可以吗? 求我。裴煦轻咬下唇,眼尾是狡黠的笑容。 肖恒: 他在心里默默给裴煦点了根蜡,祁总是谁?怎么肯为了一副字而轻易折腰? 太太这行为换其他人身上妥妥是作死啊。 系统也觉得裴煦做得多少有点过了,劝道:总归是你冤枉了人家,你这一副高姿态弄得跟你是受害者一样。 裴煦:我对他好,害他爱上我不肯和我离婚怎么办?世界坍塌的锅你来背吗? 系统:好有道理!那你可以再恶劣点! 祁衍宗的薄唇往下压了几分,平和顺从地说:求夫人赐字。 肖恒瞠目结舌。 我草? 刚刚是我幻听了吗? 祁总竟然学会求人了? 所以 这是女A男O? 裴煦面带微笑:你想求什么字? 人逗也逗了,几个字而已,顺手的事,裴煦本来也没打算刁难他。 笑意隐在黑曜石般的眸子之下,祁衍宗缓缓啜茶,淡然开口: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肖恒:?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位内敛理智的祁总吗? 徐管家差不多已经习惯了,面色平静地去给两人斟茶。 裴煦端起茶盏,回视祁衍宗:我行书写得也不错,这次就用行书吧。 抛开其他不谈,她现在觉得祁衍宗还算是个蛮有意思的人。 祁衍宗不甘示弱:好啊。 裴煦和祁衍宗顺利达成了共识。 肖恒已经开始默默为每天都要出入祁衍宗办公室的各位高管们忧心。 行书可不像草书,但凡有个小学文凭,都能读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八个字挂在总裁办公室的墙上,这群高管们汇报工作的时候定力得有多深,才能憋住笑啊? 反正他现在只是想一下,就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他想,兴许祁总只是说说而已,没打算来真的呢? 可还没等他离开,裴煦就已经把字写好。 祁衍宗把送去装裱的工作交给了他,看样子,这俩还真是来真的。 造孽啊!! 肖恒走后,裴煦在廊厅前作画,祁衍宗闲着也是闲着,主动且自觉地站在旁边磨墨。 裴煦画得是一副禅意兰花,一笔定乾坤,柔媚无骨,空灵自然。 祁衍宗:周五一起回老宅,你准备一下。 周五是祁衍宗父亲祁山的生日,父子俩关系淡薄,但毕竟是生日,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再者,裴煦还没见过家里人,这次生日会,时机正合适。 裴煦满意收笔:一起? 祁山生日,你做儿媳的不去不合适。说罢,祁衍宗就瞧见裴煦的小脸皱了起来。 怕了?他大胆猜测,又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祁衍宗的话断开了。 彼时,裴煦用微凉的指尖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不得不低下头。 四目相对,祁衍宗在裴煦漆黑眼底自己的倒影。 下一秒,裴煦牵动唇角,大笔一挥,浓墨落在额心,是一个潇洒自如的丑字。 《广陵散》 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祁衍宗心底也是一愣,那一刻他大脑就跟忽然宕机了一样,不受控地说出了那样一句蠢话,但更让他愣神的,是裴煦的狂肆的举动。 墨汁冰凉,激得他浑身僵直。 始作俑者终于将他松开,将毛笔搁置在那方龙凤砚上,腔调懒散: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我帮你纠正一下。 她这才抬起头,长睫下一双杏眼清凌动人,语调柔和几分:还愣着呢?这墨汁干了可不好洗,你要是实在喜欢,那回头我写下来交给纹身师傅,让他给你纹一个。 这算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可这又算哪门子甜枣?! 祁衍宗迅速去了洗手间,用清水将那个丑字的痕迹完全清洗干净才出来。 徐管家趁着这空档占了他的位置,站在裴煦面前花式吹彩虹屁 夫人画得这株兰草简直是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啊! 还有您这行书笔酣墨饱,如蛟龙腾空,又如骏马绝尘,真可谓是舞鹤游天,冠绝古今呐。 祁衍宗: 他怀疑徐管家为了夸裴煦已经用尽了毕生所学。 裴煦倒是不骄不躁:比起我老师,还差很多。 夫人的老师是 裴煦顿了半秒:他老人家不喜追名逐利,所以他的名字,你应该没听说过。 梁朝帝师苏游老先生,徐管家自然不会认识。 但这并不耽误徐管家继续吹彩虹屁:夫人有这样的老师,难怪会如此优秀。 祁衍宗: 简直越发离谱。 徐管家看裴煦整个一崇拜的星星眼,活像一个为偶像摇旗呐喊的狂热追星族。 祁衍宗低咳两声,妄图找回存在感。 裴煦压根没反应,这点祁衍宗并不意外。 徐管家有那么一点反应,朝他迅速地点了下头,又继续吹捧起了裴煦。 祁衍宗感觉自己在这个家好像一个透明人,毫无存在感可言。 /// 郎艳独绝,世无第二这八字第二天下午就挂进了祁衍宗的办公室。 不久后,肖恒接到CFO陈逸的电话,询问祁总在不在办公室,关于朱氏的收购案他有几点需要和祁衍宗面谈。 肖恒放下电话后挑了下眼眉:哦吼,第一位小倒霉蛋要登场了。 几分钟后,陈逸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在肖恒的注视下从容地走了进去。 陈逸:祁总,关于这次的并购案,我发现了几点问题,首先是估值方面 他愕然停住,视线被祁衍宗身后的那八个字死死地吸引住,心头瞬间有一万个问号略过。 陈逸?祁衍宗微掀眼皮,继续。 陈逸凭借着极高的职业素养,硬生生将注意力重新拉回正轨,直到长达半个多小时的汇报结束后,他才终于问:祁总您身后的这幅字 怎么?字有问题?祁衍宗正翻看他递交的材料。 陈逸纠结半晌:没问题,只是冒昧地问一句,您这是玩大冒险输了吗? 否则怎么会在办公室挂这么一副奇奇怪怪的字。 祁衍宗把资料合上,放置在旁边,转身回看过去,又欣赏了一番后才说道:我太太写给我的,我觉得这词不错,你觉得呢? 陈逸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 他心惊肉跳地赔笑:特别好,特别贴切,特别合适! 就差把大拇指伸出来了。 不足一天,关于祁衍宗与裴煦夫妻关系和睦的消息就在公司各大八卦群组里传开。 /// 周五,祁山生日,祁衍宗带上裴煦一起回老宅。 路上,系统一直跟裴煦絮叨祁家复杂的家庭关系。 祁山和祁衍宗的母亲宋岚属于商业联姻,两者感情淡漠,后来祁山被发现孕期出轨,宋岚在生下祁衍宗之后火速选择了离婚。 而祁山的现任妻子也是这本小说男主祁宴清的母亲林美华,设定里和祁山算是真爱。 这种古早言情小说向来都是真爱高于一切的,三观斜得堪比比萨斜塔。 所以尽管祁山孕期出轨,林美华知三当三,真爱光环加持下,在剧情里他们都是正面人物,是男主的好父母,女主的好公婆。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8) 而祁山对祁宴清这个小儿子有多好,对祁衍宗就有多差。 父爱的缺失,成为祁衍宗后期黑化的关键。 祁衍宗的爷爷祁岳一年后摔下楼梯去世,祁山第一时间怀疑到了祁衍宗头上,案件调查中更是直接将消息透露给媒体,导致祁衍宗深陷舆论风暴,碍于舆论压力,祁衍宗离开经营多年的华盛,另立门户,并彻底黑化。 男主祁宴清在父亲的保驾护航之下顺利接管华盛,而由于祁宴清和祁衍宗兄弟俩的关系尚可,在爷爷去世这件事上祁宴清始终是相信祁衍宗的。 可惜,祁衍宗把他的好意狠狠地踩在脚下,面对他几次三番的示好也是置若罔闻,最后更是极端地走向了男女主的对立面,下场悲惨。 介绍完,祁家老宅也到了。 汽车缓缓驶入庭院,裴煦终于睁开了眼,并说了这一路来的第一句话,她说:这院子不错。 景观错落有致,亭台楼榭也颇有古韵,泉石相依,流水潺潺,静中存野趣,明朗自然。 祁衍宗合上笔记本,淡声回:以后你可以常回来。 以裴煦的喜好,绝对能和爷爷聊到一块去。 你应该说,回头让人把家里的院子也改成这样。裴煦听了一路祁家的八卦,恨不得永远远离祁家人。 常回来? 祁衍宗还真是会做白日梦。 祁衍宗哑然。 也对,是他考虑不周,这院子里住着的可不仅仅有爷爷,裴煦常回来,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然而祁衍宗又迅速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裴煦怎么会被欺负? 怕是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这么一想,他倒是有些迫切地想让裴煦和祁山见面了。 然而,等进了客厅,赵管家却告诉他,祁山夫妻俩去参加祁宴清的毕业典礼,要中午才能回来。 赵管家又说:祁老先生在楼上等您,有事和您单独谈。 好,祁衍宗看向裴煦,我去见爷爷。 说罢,他迈开长腿上楼。 裴煦不想待在客厅,赵管家让人沏茶的工夫,她出了门,在院子里沿着长廊悠闲地转。 这老宅的风格有点像公主府,尤其是那一泓清泉,以及岸边那丛细竹。 瞧见这些,裴煦未免有些睹物思人,步调渐渐慢了许多。 系统察觉到她的情绪,正要开口,从旁边忽然窜出一道人影。 系统:宿主小心! 话落,裴煦已一脚踢中男人的小腿。 一声沉闷的呻吟,男人踉踉跄跄地站稳,皱眉烦躁地对裴煦吼道:裴煦,是我啊,你是不是疯了? 《广陵散》 系统及时提醒裴煦:这是庹泽川。 听到这个名字,裴煦想起前几天系统介绍的内容。 庹泽川是她的老板,也是祁宴清舅舅的继子,还是原主的暗恋对象。 这人行径卑劣,利用原主的喜欢教唆她去刺探华盛的商业机密,害得原主几次深陷险境,也是他,一步一步地将原主引入了堕落的泥潭。 裴煦定睛看对方,油头粉面,面容还因疼痛有些狰狞。 她瞬间被丑到了眼睛,不耐烦地沉声:鬼鬼祟祟跟着我干嘛? 庹泽川还没意识到今天的裴煦不同于从前,试图向前与她拉近距离。 裴煦却冷声警告:再往前,我不介意送你去骨科医院玩两天。 三皇兄亲授的防身术,裴煦还记得能将人踢骨折的最佳位置小腿骨的上三分之一处。 庹泽川有一瞬间的懵神,可刚刚被裴煦踢得那一脚又着实是痛,他不敢继续往前,只能站在原地质问:你喜欢上祁衍宗了?裴煦,你应该明白祁衍宗这个人不行的 他以为裴煦婚后会继续死心塌地地为自己卖命,没想到婚后这才一个月,对方就想着和他撇清关系了。 不过,他可绝不可能放任裴煦这颗棋子倒向祁衍宗。 绝不允许。 裴煦微微仰头,忽然冲着对面二楼那扇打开的窗户高声说道:祁衍宗,他说你不行唉,你这都能忍吗? 她早就瞥见窗边那道影子了,祁衍宗站在那儿至少有三分钟了。 庹泽川还以为裴煦只是在虚张声势,抬头一看,正好看见有道颀长的人影离开窗边。 他暗道不好,大脑飞速运转,希望能在祁衍宗下楼前找好说辞。 可祁衍宗来得很快,他什么都没想好,祁衍宗已经健步走了过来。 庹泽川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曲,头下压,恭恭敬敬地喊:衍宗哥。 祁衍宗的视线淡淡扫过他,之后转向裴煦:刚刚说什么了?我没太听清。 系统:宝贝,你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裴煦无辜地眨眨眼:庹先生他说你不行。 庹泽川立刻炸了:不是的,衍宗哥,是裴煦她误解了我的意思,我的本意是 额 本意是 庹泽川卡壳了,他能怎么跟祁衍宗解释? 把原话说出来等于直接暴露了自己的险恶用心。可不解释又 祁衍宗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其实他心里明白裴煦在撒谎,可他也知道庹泽川的本意应该比裴煦说的还要恶劣。 庹先生编不出来就不必编了,祁衍宗顿了顿,语气变得温和许多,爷爷在等你,走吧。 他下意识要去牵裴煦的手,但最后关头想起裴煦的性子,转而去揽她的腰。 远看,祁衍宗的手是贴在裴煦腰上的,但若是仔细看认真看,就会发现祁衍宗的掌心离裴煦的腰还有几厘米的距离。 没走几步,祁衍宗想起在二楼看到的一幕,低声问:庹泽川这小子在骚扰你吗? 裴煦轻哼:骚扰?他敢骚扰我,你信不信我三条腿都给他打断? 祁衍宗被裴煦这女王发言惊得错愕半秒,太阳穴在疯狂鼓动。 祁衍宗相信,裴煦她真的会说到做到。 他不禁有些庆幸刚刚的明智之举,还好没让裴煦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以后还想继续待在甜橙互娱?转入拐角,祁衍宗自觉收手。 甜橙互娱是一家MCN公司,庹泽川是老板。 裴煦读大学期间靠着图文平台积累了一些人气,被刚起步的甜橙互娱看中,签入旗下,也算是这家公司的元老了。 不过裴煦的转型一直不太顺利,活粉稀少。 甜橙互娱把为数不多的流量都给了新人,以至于裴煦的定位越发的尴尬,偶尔和同公司的网红进行联动,还要被对方粉丝狂骂蹭热度。 不想。裴煦轻盈迈上台阶,合约马上到期,她才不会蠢到和甜橙续约, 祁衍宗立刻绅士地去拉门,要不要考虑来华盛娱乐? 华盛集团所设及的业务众多,包括影视娱乐、房地产、金融、 餐饮等多个领域。 华盛娱乐更是资金雄厚,是圈内top级别的影视公司,成立以来打造爆款无数。 甜橙互娱和华盛娱乐,这两家公司属于云泥之别。 系统已经开始催促:答应他!多好的机会! 裴煦优雅踏进客厅:不要。 祁衍宗没想到华盛娱乐竟然有被拒绝的这一天。 他缓了缓,你后悔的话可以随时告诉我。 兴许裴煦只是一时糊涂,他想。 裴煦的才能加上华盛娱乐的包装能力,别说是成为顶级网红,就是成为当红花旦也不成问题。 祁衍宗给了裴煦一张其他人梦寐以求的随时进入华盛娱乐的门票,可裴煦却压根不稀罕。 这怎么看,都像是裴煦在赌气。 可她在赌什么气呢? 难道是气自己刚刚下楼迟了? 祁衍宗想把这个月的健身重点换成短跑冲刺了。 /// 客厅里,祁岳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古稀老人朱颜鹤发,见了裴煦,和蔼地露出笑脸。 裴煦的步子在看到老人面庞的那一刻有明显的停顿。 祁岳的这张脸,和《权臣》里已经故去的皇爷爷太像了。 爷爷好。裴煦须臾间已调整好状态,主动走上前,乖顺打招呼,声音也没了平日的清冷,甜甜糯糯的,像变了个人。 这一声喊得祁衍宗心底微热,很快也跟着喊道:爷爷。 快坐,祁岳同样觉得裴煦很合眼缘,招呼她坐下后,示意旁人奉茶,听说你喜欢古琴,还在书法围棋上颇有造诣,在年轻人里面也算是难得了。 这些都是徐管家告诉他的。 昨天徐管家特意打来电话,有意无意地说了裴煦不少好话。 祁岳又怎么可能不懂徐管家的这份心思,无非是想着提前在他这儿为裴煦博一个好印象。 但像裴煦这么优秀的年轻人,那得多糊涂才会不喜欢?祁岳觉得这徐管家这人年纪上来之后,脑袋也变得不太灵光了。 裴煦恬静接过茶水,侧过身看祁衍宗:你帮我在爷爷面前说好话了? 祁衍宗被她盯得一怔,迟钝点头:嗯。 说了,但只说了一点。 他抿了一口热茶,又补充道:不用谢。 本来也没打算谢你,裴煦哪里肯承这份情,灵动漆黑的眼眸望向祁岳,爷爷,您说他是不是自作聪明,搅了我们俩相识的乐趣。 祁衍宗: 祁岳乐得连连哼笑了好几声:对对对,这小子就多余。 徐管家更多余。 祁衍宗相当无语,心道,感情刚刚在卧室里拉着我的手问裴煦棋风的不是爷爷您呗? 说笑间,院子里由远及近传来汽车引擎声。 赵管家很快告知:先生,是宴清他们回来了。 接着,他又小声嘀咕道:好像还带回来了一位姑娘。 《广陵散》 和祁宴清一起回来的是女主谢云然,她身着一袭白裙,长相是温柔一卦的,像晨间白玫瑰上晶莹的凝露,清丽素雅, 谢云然是第一次见家长,又听闻祁家老爷子作风严厉,进门后多少显得有些紧张拘谨。 她一直贴着祁宴清,这是典型地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祁老爷子是何等的人精,面上依旧是慈祥和蔼的笑,但心底还是免不了将谢云然和裴煦比较一番。 一个拘谨小气,一个落落大方,相较而言,他当然更喜欢后者。 祁宴清热情地拉着谢云然上前,刚要打招呼便看到了裴煦,眼神有片刻的迟滞,裴煦? 祁宴清和裴煦只见过一次,那次见面裴煦在他这儿留下了相当刻薄小气的负面形象。 因而前几天沈彧告诉他,大哥娶的人是裴煦之后,祁衍宗还狠狠地取笑了对方一番。 大哥怎么可能会娶裴煦? 就算随便上街拉个路人结婚,大哥也不会选择裴煦。 他这一声诧异的疑问,让裴煦成为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场面一时有些凝固。 打破僵局的人是林美华,她和善可亲地问道:衍宗啊,这位小姐是谁啊?你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问完,她还拉了一下旁边丈夫的胳膊。 裴煦,我太太。祁衍宗这才起身,继续帮裴煦介绍,这位是今天生日的主角,那是林姨,还有我弟宴清,他身边的这位谢云然谢小姐,是他女朋友。 祁衍宗一直固执地减少称呼祁山父亲的次数,只要是能用其他称谓替代的场合,绝不会喊爸爸。 祁宴清已经暂时从震惊中走出来,一把揽过了谢云然的肩,眉开眼笑,张扬又骄傲地对着整个客厅的人宣布:哥,你错了,我和云然今天正式订婚了。 她啊,他垂眸低头看那娇羞的人,语气宠溺,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动作过于亲昵,又当着诸位长辈的面,谢云然脸皮薄,想将人推开。 可祁宴清揽得太紧,她推了两把都没能成功。 祁山脸有些阴沉,咳了一声后训斥:在爷爷面前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他的脸色自打进门开始就不太好,尤其是在看到裴煦后,脸上更是浓云密布,就差把我不高兴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祁宴清被训斥后并未受影响,嬉皮笑脸地跟祁老爷子撒娇:爷爷您应该不会介意吧?这都什么年代了,您又不是那种老古板。 此刻的男主还是一个没经历剧情毒打的的傻白甜。 换种说法,就是一个妥妥的铁憨憨。 祁老爷子:不介意,你爸他思想太僵化了,我和他不一样。 老爷子这句话是笑着说的,可话锋却有些尖锐,那凌厉的眼神更是直接盯着祁山。 祁山的做法太小家子气,祁老爷子向来看不惯。 祁山原本还有一位亲哥哥,端方谦和,在治理公司方面也颇有天赋,可惜早些年死于一场惨烈的车祸。 祁老爷子在两个孙辈里更喜欢祁衍宗,除了祁衍宗由他教养长大这个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祁衍宗身上有他大伯年轻时的影子。 祁山被眼神敲打之后,脸还是很黑,但被老爷子的气场压着,也没再说些让场面难堪的话,只能心里默默地不痛快。 与父亲喜欢祁衍宗不同,他素来偏爱祁宴清,对他抱有极高的期望,以至于早早地为这个小儿子铺好了路。 尹知意,尹家独女,与祁家也称得上是门当户对,若祁宴清能与尹知意顺利结婚,有了尹家的人脉资源加持,在将来在继承权的竞争中,祁宴清无疑会拥有更多的胜算。 祁山苦心孤诣给祁宴清准备了一条通往罗马城中心的康庄大道,没想到祁宴清却丝毫不领情,一年前更是离经叛道和家境普通的谢云然谈起了恋爱。 祁山对这段恋情也激烈反对过,可祁宴清执拗得很,扬言非谢云然不娶。 担心父子关系恶化,祁山也只能暂时采用怀柔政策,表面支持两人相恋,暗中在其他方面寻找突破口。 今天祁宴清直接在毕业典礼上先斩后奏向谢云然求婚,他心里窝了一肚子气,进门后看见裴煦这个传闻中粗俗的裴家私生女,见对方竟落落大方,气场甚至不输旁边的老爷子,再对比拘谨小家子气的谢云然,心中的火气自然更盛。 祁衍宗为了对抗他随手挑的一个人,竟然也比谢云然强,他对于将谢云然从儿子身边赶走的想法更迫切了。 /// 老宅的厨师团队精心准备的奢华生日宴端上桌,庹泽川也像掐准了点一样从外面走了进来。 裴煦刚刚那一脚只用了三成的力量,可庹泽川进门的时候腿还有些跛。 祁宴清嘴快地问:泽川哥,你腿怎么了? 被疯狗咬得这几个字已经到了庹泽川的嘴边,可他与祁衍宗的视线撞上的瞬间,又生生给憋了回去,落座地同时轻声说: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 严重吗?要不要让家庭医生来帮你处理一下?祁宴清前期真真担得起傻白甜这个头衔。 庹泽川背着他做了不少坏事,他不仅毫无察觉,还一直掏心掏肺对他,直到剧情最后才发现自己这位表哥的种种劣迹。 庹泽川抿了下唇,眼锋看似无意地瞥向裴煦:不严重,你放心吧。 我记得泽川你是裴小姐的老板对吧?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林美华忽然插话进来。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9) 庹泽川点头,附和说:是,裴煦也是我们公司的元老了。 那以后你在公司可要多多照顾裴小姐,毕竟都是一家人,林美华笑盈盈望向裴煦,状似熟稔地表示,裴小姐,你也别跟泽川客气,算起来,泽川也是你弟弟,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同他说,千万别不好意思。 她这番话听得祁衍宗心中冷笑。 裴煦连华盛娱乐都瞧不上,还能瞧上甜橙互娱那座小破庙? 求庹泽川帮忙? 裴煦即便求人,第一个要求的也必然是他这个正牌丈夫,哪里轮得上庹泽川这颗野草强行加戏?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倒真想起有件事需要庹先生同意。裴煦优雅地切开那三分熟的牛排。 她斜对面,谢云然在同一步骤上遇到了点麻烦,餐刀切割骨瓷餐盘摩擦,发出轻微刺耳的声音。 体贴的祁宴清注意到她遇到麻烦,不动声色地将面前那切好的整盘牛排递过去,与她交换,两人相视一笑,甜蜜四溢。 祁山看到这一幕脸黑成了锅底。 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庹泽川有些飘飘然。 心道,裴煦你顶多算祁衍宗的合作伙伴而已,祁衍宗的合作伙伴多得数不胜数,你应该算里面最无足轻重的那一个,左不过是祁衍宗拿来对抗祁山指婚的工具人,工具人就该有工具人的自觉,还真把自己当成能让祁衍宗为你撑腰的祁太太了? 当然,你如果能迷途知返,刚刚那一脚,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 裴煦端起香槟,优雅缓慢地小啜一口,高脚杯重新放置在桌上,她微笑开口:我想提前和甜橙解约,庹总,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广陵散》 庹泽川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裴煦这是刻意下他的面子,可她凭什么? 以裴煦现在的热度,除了甜橙之外哪家MCN公司肯签她? 他唇角动了一下,直视裴煦:当然不难,可你确定考虑清楚了吗?甜橙可是目前最有潜力的网红孵化平台,你现在热度的确比较低,这样,回头我再找你的团队好好聊聊,找出一条更适合你的路线,过程可能会有些慢,但我保证,总有一天会把你打造成头部网红。 这话说的,明里暗里向餐桌上其他人传达着裴煦急功近利的信号。 裴煦的回答言简意赅:不必了。 对比之下,倒显得庹泽川热脸贴冷屁股了。 祁老爷子静观这一切,在听到裴煦的回答后心情甚好地露出笑脸。 庹泽川的作风他偶有听闻,苛待下属,恶意竞争。 前段时间还差点闹出丑闻,全凭祁山动用人脉帮忙压了下去,裴煦在他手底下多年,怕是没少被欺负。 解除合约走人,裴煦早该这么做。 祁老爷子笑着问:小煦啊,今后有什么打算? 裴煦看向他:暂时还没想好。 没事,你慢慢想,如果觉得无聊,也可以随时来家里,陪我下下棋,写写字。 裴煦颔首:好。 祁山在这时发出一声冷笑,意识到声音有些大,尤其是察觉到父亲在看自己后,他赶紧收笑,爸,您这不是难为裴小姐吗?他们这些年轻人哪儿能会懂那些? 裴煦的背景祁山特意找人调查过,一个十足的草包而已。 下棋?下五子棋还差不多。 小煦她又不是普通年轻人,前几天衍宗下棋还输给她了呢,这衍宗的实力大家都是知道的,好歹也是职业二段,我都未必能赢过。祁老爷子替裴煦正名。 祁宴清不相信裴煦能赢他哥,迅速扭头看向祁衍宗:哥,你确定你没故意让棋? 大哥多厉害啊,当年的围棋天才儿童,如果不是因为要接管公司,大哥当年妥妥会走上职业围棋选手的道路。 裴煦能赢大哥?怎么可能? 祁衍宗:这场棋局的赌注涉及三个亿,换做是你,还会故意让棋吗? 三亿是九霄环佩的市场估值。 他又偏转身体,盯着裴煦的侧脸,沉声感慨:的确是你哥我技不如人呐。 这一番话,把祁宴清给听懵了。 一盘棋局三个亿! 即便不是故意让棋,但能答应这样的赌局,本身也不像大哥平日里冷静理智的画风啊?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大哥的红颜是裴煦? 祁宴清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大哥了。 至于餐桌上其他人,除了当事人和早已知情的祁老爷子外,反应也和祁宴清差不多。 整整三个亿,就因为一场棋局,祁衍宗就那么乖乖给裴煦了? 庹泽川的表情最为精彩,前段时间甜橙互娱上年度的财务报表出炉,整个甜橙互娱上年度的净利润才不过一亿多,而裴煦和祁衍宗结婚才一个月,就从他那儿捞了三个亿! 难怪今天她说话的底气这么硬,连气场都变了。 祁山更是闷了整杯酒,探头用相当严肃的口吻对祁衍宗说:衍宗,你这是在胡闹! 祁衍宗懒散笑着,胡闹?您不是常说真爱无价吗?区区三亿而已,又不是三百亿,三千亿,您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生怕祁山不够气一样,说话的时候还替裴煦斟了杯酒。 祁山自然更气了,话说得又急又冲:我知道你能赚,但能赚也不能这样败家吧?三个亿,这钱拿来投资能换取多少利润你算过吗? 差不多是负六千八百九十二万吧,祁衍宗啧了一声,没记错的话,您之前投的餐饮项目亏损的正好是这个数。 祁山这个人完全没有投资能力,这也是祁老爷子不肯将公司交给他的原因,这些年来,祁山投资的钱几乎都打了水漂,其中亏损最多的,就是前些年那个餐饮项目,自那之后,祁老爷子禁止他参与华盛的管理。 被戳到痛处的祁山气息都乱了:你 父子俩针尖对麦芒,眼看着要打起来。 而另一位当事人裴煦却好似在风暴之外,优雅地享用午餐。 可有人却不愿意让她置身事外。 林美华先用手在餐桌下轻轻拉了拉丈夫的胳膊,提示他消气,又柔声说:听说裴小姐做的是美食探店点评一类的,不如裴小姐来点评一下今天的午餐? 裴煦之前只是一个普通单亲家庭的孩子,做博主进行美食探店也都是些平民美食,人均消费都在百元以下。 让她来点评从五星级酒店挖来的厨师团队的出品,林美华的本意暴露无遗 她希望裴煦能出糗。 林美华对裴煦多少也是有些嫉妒的,她嫁进祁家多年,和祁老爷子表面相处还算融洽。 但其实她也明白,祁老爷子从未真正认可过她。 祁老爷子喜欢的一直是祁衍宗的亲妈宋岚。 现在,连宋岚的儿媳妇都要比她受老爷子青睐。 被猝不及防cue到的裴煦缓慢放下刀叉:干式熟成的菲力牛排算今天最佳,纤维柔嫩,奶香馥郁,火候把握得也恰到好处。 葱油香煎海鲈配鲜笋也不错,海鲈脆嫩,只是底下搭的鲜笋如果能换成八月的方竹笋会更好,但考虑到现在的季节,主厨选择吊丝丹笋来作为替代,已经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最差的是那道海螺,螺片不够薄,鲜甜中少了脆弹,可惜了这上等的食材。裴煦轻轻晃动酒杯,对了,今天这款LaurentPerrier经典香槟更适合配白肉,换成同品牌的盛世更合适。 裴煦毫不费力地解决了林美华抛出的麻烦。 祁衍宗最开始还替裴煦捏了把汗,没想到裴煦表现得如此完美,嘴角开始不受控地微微往上翘。 今天既怼了祁山,又让林美华吃瘪。 谁爽了?我爽了! 神清气爽的他背挺得笔直,眼角眉梢是压不住的得意。 《广陵散》 林美华本想让裴煦出糗丢人,结果裴煦并没能让她如愿,反而给出了相当精彩的点评,她现如今肠子都要悔青了,但碍于场面,还是勉强笑着夸赞:不愧是美食博主,这点评就是专业啊。 此刻,她的亲生儿子祁宴清则是一脸讶然。 这裴煦今天是不是开外挂了? 他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美食和酒能懂也就罢了,怎么连酒水和餐食的搭配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祁宴清确定裴煦不是随口乱说,毕竟他自己也觉得今天的香槟配牛肉怪怪的。 可究竟是怪在哪里,怎样搭配才不怪,他说不出来。 裴煦微抬头,清凌凌的眸子看向他,这很难吗? 祁宴清失笑,扭头对祁衍宗感慨:哥,大嫂她好凡尔赛啊。 他改了称谓,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裴煦,而是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父母一直在针对裴煦,而大哥则一直在维护她。 祁宴清是想通过此举表达对大哥的支持。 他对裴煦的初印象的确不太好,但今天接触下来,竟觉得她也没那么糟糕,最重要的是,大哥是站在裴煦那边的。 听到祁宴清嘴里喊出大嫂这两个字,祁衍宗心情有些微妙。 在祁家,除了爷爷之外,他还视作亲人的人,有且仅有祁宴清。 今天,两位亲人都对裴煦的身份表示了认可。 他唇线上扬,可转瞬间又恍然意识到,他应该不在意的,裴煦本就是他拿来拒绝联姻的合作伙伴而已,她能否得到亲人的认可根本不重要。 罢了,即便只是合作伙伴,能被祁宴清以及向来挑剔的爷爷认可,也同样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想到这儿,祁衍宗又给自己添了杯酒,算是给自己选对合作伙伴的奖励。 这顿午餐,谢云然吃的如坐针毡。 她被强拉进这个圈子,在这一桌子人里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祁老爷子是个和善的人,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窘迫,慈祥和善地问了她几个关于学业的问题。 谢云然悉数回答,因心底紧张,回答时磕磕绊绊,与裴煦说话时那股从容不迫的劲儿形成了鲜明对比。 祁老爷子和她有来有回地聊了一会儿,言语表情里并无任何嫌弃的意味。 可谢云然还是想赶紧逃离这里。 终于,在冗长的生日聚餐之后,祁衍宗第一个站出来提议离开。 爷爷,我和裴煦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祁岳对于他们父子俩不对付的事儿门清。 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一个是自己的亲孙子,祁岳自认为没有偏袒,站的是完全客观的角度上。 他很多时候都会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慨 祁山真不是个东西。 祁衍宗从小没享受过父爱,可如果祁山只是一个不负责的父亲也就罢了,偏偏他只是双标而已,对祁宴清,他的表现是远超及格线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祁岳知道,这父子俩的矛盾是不可能调和的,等他走后,父子俩只会闹得更凶。 换做从前,他定还是要留一留祁衍宗的,但现在他只是笑着点头:嗯,回吧,小煦啊,以后要常回来玩啊。 裴煦眼底浮现出温柔恬静的表情,声线柔和:嗯,我会的,爷爷。 祁衍宗注意到这一点,并在心底暂时将裴煦的那些表情定义为爷爷限定款。 至少,裴煦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是冷冷的,高傲如女王大人,祁衍宗试想了一下裴煦某天用这样的神情语气同自己说话,默默地打了个寒噤。 对爷爷那是温馨,对他的话,那可就有点惊悚了。 祁老爷子今天折腾到现在,也疲乏了,又和谢云然点头示意后,便让管家送他上楼了。 裴煦和祁衍宗一前一后出门,准备回家,而祁山又在最后关头来添了把赌 裴小姐,既然你和衍宗已经结了婚,那我们也是一家人,作为长辈呢,我有些话要跟你说,祁山有些醉了,开口是浓重的酒气,声音也含混,听说你之前受了不少苦,以后成为我们祁家人,就安安稳稳做全职太太吧,衍宗他有能耐得很,完全养得起你,还有,备孕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毕竟我们衍宗可是实打实有皇位要继承的。 这番话,表面是在给裴煦这个新儿媳施压,实则还是在故意恶心祁衍宗。 祁宴清在旁边一直试图拦着祁山不让他说下去,但终究还是没能拦住,只能在他说出更膈应人的话之前,劝道:哥,爸他喝醉了,你和大嫂别往心里去,司机来了,你们就先回去吧,爸这儿交给我。 车缓缓停下路边。 祁衍宗睨了一眼醉态十足的祁山,转身去开车门。 裴煦临走之前和谢云然有转瞬的对视,不知为何,谢云然在两人眼神在空中撞上的瞬间,心底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 那之后,谢云然看见裴煦弯腰上车,姿态优雅从容,而对于帮她打开车门并隔空护住她头顶的祁衍宗,她竟连一个谢字都没说。 也别说谢字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谢云然心底震颤,裴煦这样做,非但没给人一种她没有礼貌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 这大概是源于她身上散发的那股强大的自信,谢云然能感觉到那自信不是源自外力,而是源于裴煦强大的内心。 其实谢云然在餐桌上还注意到一个细节 裴煦手指上连婚戒都没有。 既然结了婚,为什么没有婚戒呢? 是祁衍宗不够爱她吗? 谢云然觉得不是,相反,祁衍宗在裴煦面前的表现可谓是鞍前马后,处处维护。 她和祁衍宗也因为祁宴清的关系见过不少次,可从未见过高高在上的祁总像今天这般用商量的口吻低声同身边的人讲话过。 还是说,裴煦压根不需要婚戒。 亦或者是,她连和祁衍宗的婚姻都不在意? 耳边响起汽车发动的引擎声,谢云然收回视线,低头去看手上那枚订婚戒指。 她对于钻戒的种类、纯度、净度以及所谓的切割方式一窍不通,但她这个外行人在看到这枚钻戒的第一眼时,还是被钻戒的美给勾住了。 钻戒里似有灿烂星河,美得不可方物,甚至让人忘了呼吸。 几个小时前,她的爱人祁宴清在一众师友的见证下,亲手为她戴上了这枚戒指。 周围的祝福声不绝于耳,他们在吵闹中高声调侃 云然,今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帮衬我们一把。 你和宴清结婚的时候一定别忘了给我们发请柬。 哎呀,好羡慕啊,我也想嫁入豪门做阔太,祁同学,把你身边的富二代朋友介绍给我们呗,我们不挑的。 她应该感到幸福的,因为祁宴清是那个她想携手相伴一生的人。 可此刻,谢云然似乎看见那枚钻戒在眼前不断地放大,再放大,开始时束住的只是那根无足轻重的左手无名指,后来,它慢慢地束住她的整个左手,最后,是整个人被困在大大的戒指里。 她想挣扎,要挣脱,也要自由,而不是被束缚,被捆绑,被驯化 想什么呢?祁宴清忽然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后亲昵而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左手,瞧见那枚在阳光下发出粲然光晕的戒指,勾唇在上面摩挲了几下。 谢云然从莫名的情绪中抽离:没什么。 她弯了下唇,并没有让祁宴清看出自己的异样。 窗外,路边景色匆匆闪过。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10) 上车后,祁衍宗一直暗戳戳观察裴煦的表情。 刚刚祁山那番话简直冒犯到了极点,以裴煦的性格,不太可能不生气。 祁衍宗当时以为裴煦会直接踢祁山一脚让对方醒酒。 毕竟那庹泽川的腿到现在还瘸着呢。 可是裴煦的情绪却异常平淡,当场什么都没说,连到了车里也只是用手撑着额角靠着车窗闭目养神,似乎压根没把祁山说的话放在心上。 考虑到裴煦的心情还算可以,祁衍宗标准清嗓式开场:咳咳。祁山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一个除了投胎一无是处的废物,他说的话,我为什么要往心里去?裴煦缓缓睁眼,明眸盈满淡然,尾音上扬,霸气又傲然。 祁衍宗被震撼到。 从来没听过这样贴切的话。 除了投胎一无是处 这几个字就该刻在将来祁山的墓碑上。 尤其是配上裴煦那睨空一切的女王表情,祁衍宗瞬间感觉全身热意翻涌。 正激动着,口袋里手机发出震动。 祁衍宗稳住情绪,拿出手机后看到上面闪动着的宋岚二字,他眼底聚拢的笑意瞬间退散,沉吟片刻,将电话接起。 《广陵散》 今天回老宅祁山那混蛋没为难你吧?宋岚极富穿透力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祁衍宗用指腹压了压眉心,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宋岚女士的关心,尤其裴煦今天还在,他余光看向裴煦,低声说:他没那胆子。 得了吧,你爸这人就一小型犬,能力没有,偏又特别能叫唤,尤其是面对比他能力强的人的时候。宋岚轻哼,就比如说你。 仔细一想,宋岚觉得自家儿子还挺像德牧的,别的不提,反正普通人见了他和见了德牧都是差不多一个反应害怕。 当然,这接触下来之后的感受也是差不多的靠谱。 祁衍宗不知道自己在宋岚女士那儿的形象成了一只人形德牧,他抿着唇岔开话题,季晟回国的时间确定了? 刚定十天后的机票,他过两天还有场比赛要打,等打完再回去,宋岚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他回国住你那儿的事你有没有和我儿媳商量一下? 祁衍宗又顺势看向裴煦,对方对这通电话的内容毫无兴趣,正撑着下巴阖眼养神。 他语气笃定:她不会有意见的。 不要你觉得她不会有意见,而是我儿媳她真的没意见,宋岚语重心长地说,衍宗啊,你不要觉得这都是小事,我告诉你,这婚姻破破灭,往往都是由这一桩桩小事积累的不满造成的,你别觉得不耐烦,我这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在劝你。 祁衍宗喉咙里嗯了一声,您在这方面的确有话语权。 AKA宋岚女士,历经四次婚姻,最短的仅维持了三个月,目前是一位快乐的不婚主义者,正在进行环球旅行。 宋岚立刻听出了不对劲,威胁道:你讽刺我?回头我让我儿媳教训你。 祁衍宗挑眉:那还是等你先回国再说吧。 放心,你今年生日前我铁定回去。宋岚给出承诺。 她那边有人来敲门,宋岚匆匆撂了电话,挂电话前语气加速叮嘱了祁衍宗一长串内容:好好对裴煦,不许欺负人家。 按时吃饭,按时休息,我给你发的猝死的新闻要常点开看。 还有,我十分钟前发了朋友圈,记得去给我点个赞,我有用。 祁衍宗还没开口,听筒里传来忙音。 对此,他早习惯了。 他认命地点开宋岚女士的朋友圈动态,空白爱心变红心,祁衍宗粗略地扫了一眼那条朋友圈的内容,是某个奢侈品门店的活动,朋友圈集赞第一名送联名款的女士丝巾新品。 祁衍宗特意看了眼活动界面那条丝巾的售价,薄唇抿成直线。 只能说,宋岚女士的理财观消费观都大有问题。 祁衍宗收起手机后,想起宋岚女士的话,还是开了口:下周我弟弟会到家里来常住。 祁宴清被扫地出门了?裴煦缓缓睁眼,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见了光,被刺了一下,接连眨了几下眼,才勉强习惯。 不是他,我还有一个弟弟,季晟,暑假后读高一。 季晟是宋岚女士和第二任丈夫的孩子。 裴煦蹙眉:不行。 裴煦还算满意现在的居住环境,但如果在家里放一个熊孩子,那她的居住条件可是要大打折扣了。 他是职业棋手,专业五段,可以陪你下棋,而且季晟这孩子不爱说话,绝对不会吵到你。 听到专业五段这四个字,裴煦眼神略有松动。 祁衍宗乘胜追击:作息也是如此。 那行吧。裴煦的确缺一个陪自己下棋的人。 专业五段,水平够了,至少比祁衍宗和管家强。 见裴煦答应了,祁衍宗扬着眉眼,骄傲地直了直腰。 家庭矛盾? 有他在,怎么可能会存在家庭矛盾? 手机又忽然震动了一下,祁衍宗顺手点开,是宋岚发来的机票信息截图,后面跟了个中年人专属的红玫瑰表情包,上面是流光溢彩的三个字:辛苦了 祁衍宗冷淡回复:「1」 他轻滑屏幕返回到好友列表,又回复了几条有关工作的信息,等忙完,盯着那一长串的微信好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裴煦和他的联系方式,只有电话。 他又看向裴煦,来加个好友吧,打电话不方便的时候可以留言。 裴煦眉又蹙了一下,她讨厌在车里看手机,用拇指把屏下指纹解锁,直接把手机丢给祁衍宗:你自己来。 祁衍宗先是一愣,心想裴煦这是有多信任他,才会把解锁后的手机交给他啊? 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心也有些混乱,他接过手机,出于对裴煦的尊重,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并点开微信,扫码互加好友。 但到了添加备注这一步,他有些为难。 老公、老婆这种太亲昵,现阶段还不太合适。 自己和裴煦怎么着也算密切合作伙伴,直接用名字又过于生份。 思来想去,祁衍宗最终找到了合适的方案 裴小姐与祁先生 对仗工整,称谓得当。 想来裴煦看了也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他把备注改完,准备把手机还给裴煦,有人接连发来几条新消息。 祁衍宗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偷窥裴煦隐私的意思,他当真以为是有人给自己发消息,手快直接点开。 没成想出现的不是助手的信息,而是一张相当辣眼睛的照片。 祁衍宗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 犯错归犯错,这庹泽川给裴煦发这样的照片是几个意思? 做作到极致的俯拍角度,油腻地咬下嘴唇的动作,一只手拽着领带,眼眉也刻意皱着。 简直是人间油物本油,以一己之力解决全球粮油危机了属于是,联合国秘书长见了都该给他颁发一个杰出贡献奖。 庹泽川:「我觉得你现在退出不是明智之举,你重新考虑下,另外,有时间的话一起出来吃饭,我有很多话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一个女孩子,又无权无势,一个人在祁家要小心。」 「照片看到了吗?是前两年参加微影活动时拍的,你应该还记得吧?那天是我们正式见面的日子。」 祁衍宗忍着恶心把庹泽川的信息看完,骂人的冲动前所未有的强烈。 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一股子茶味。 庹泽川怎么能这么恶心做作。 盯着我手机看这么久?怎么?这是要查岗啊?裴煦忽然笑眯眯地问。 这话听得祁衍宗心里咯噔一下,他立刻抬头,痛快认错:抱歉,我以为是我的手机。 他伸手把手机往裴煦面前递:庹泽川发消息给你。 祁衍宗讨厌庹泽川,更对他发消息给裴煦茶言茶语这一行为很不齿,可这是裴煦的手机,怎么处理都应该是裴煦来决定。 删了吧。裴煦没接,夏至刚过,暑气开始慢慢爬升,阳光穿过车窗,乌发被晒得微微发烫,困意一直在打转。 祁衍宗还以为听错了,啊了一声,那之后才意识到裴煦是让他把庹泽川给删了。 他瞬间唇线上扬,进入删除好友的界面,屏幕中间删除两个字是醒目的红色。 但祁衍宗没在第一时间点下去,他的视线停留在删除键上方的投诉二字,点进去,选择最顶端的「发布不适当内容对我骚扰」选项,投诉完成后,才点击删除。 狗男人,用这种恶心恶劣的招数离间他和裴煦的关系。 还好裴煦明察秋毫,知道庹泽川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想到这儿,祁衍宗又骄傲地挺了挺腰。 虽说裴煦没打算过问信息的内容,但祁衍宗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让她知道庹泽川的恶心程度,他再一次把手机递给裴煦,这个庹泽川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这次,裴煦总算把手机给接了回去,随手放在座椅旁边,哦? 眸光流转,她撑着太阳穴,懒洋洋地问:祁总这是吃醋了?不是说不谈感情,只谈事业吗? 祁衍宗顿了几秒,才给出解释: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他挑拨我和我合作伙伴的感情,我自然生气。 裴煦眼睑微抬,笑了:那祁总不打算做点什么泄一下火?比如说把人送去非洲? 这种人去非洲都算便宜他了,祁衍宗又拿出了手机,一通电话打给肖恒,三两句交代完,之后又说,先给庹总找点事做,也省得他再骚扰你。 甜橙互娱压榨底层网红,对员工进行PUA,前段时间有个小网红在家中烧炭自杀,好在发现的及时,最终人脱离了生命危险。 小网红自杀前已经准备好了定时发布的微博控诉庹泽川的罪行,消息还没发出,就被知情人拦下,庹泽川又找了祁山平事,给了知情人士大笔封口费,这件事才没能闹大。 其实这件事如果祁山不掺和,祁衍宗还真不一定会留意到。 祁山这一闹,祁衍宗的人反而盯上了。 他早就让人整理好了所有的证据,也和当事人谈妥,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曝光。 现在,时机到了。 肖恒的办事速度还是很快的,车刚到家,受害者朋友代发的微博就在网红圈里引起了不小的热度。 甜橙互娱与受害者当初签署的合约曝光,盖了戳的纸上满满都是霸王条款,里面规定了博主每周直播的最低时间 ,所有商务由公司统一审核,公司从中抽取高比例佣金,另外,甚至还量身定制了涨粉目标,如果不能按时间达到,会有相应的惩罚机制。 这样的霸王条款,周扒皮看了都要沉默,葛朗台看了也要落泪。 这桩丑闻在网上发酵的速度很快,庹泽川动用了各种人脉压消息,可有华盛资本在背后推波助澜,舆情滔天,根本压不住。 不足半日,业内就将甜橙互娱定为风险企业,上市前的首轮融资计划彻底搁浅。 其实庹泽川和甜橙互娱并非是祁衍宗的真正目标,祁山才是。 但祁衍宗并没有一口气把所有的证据都甩出来,现在曝光甜橙互娱只是开胃菜,精彩的那部分还需要再等一等。 爷爷还在,他老人家的情绪还是要顾及的。 甜橙出事,裴煦也收到了不少消息。 工作人员让她赶紧登陆账号,和其他人一起为公司澄清。 裴煦登陆个人账号,好友列表里有不少同公司的艺人,有许多已经发了替甜橙互娱洗白的博文。 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粉丝量比较多,谈不上头部,也算中流了。 MCN公司的合同都是根据当事人的粉丝基础决定的,甜橙互娱对这些人不错不假,但压榨底层网红也是真。 甜橙互娱的工作人员又发来催促的信息,甚至连洗白文案都准备好了。 裴煦直接划过,从热搜榜上找到爆料的微博,一键转发:「真」 甜橙互娱旗下的网红要么沉默,要么替公司洗白,唯有裴煦,竟在这时候站出来硬杠。 大批网友很快涌入到裴煦的微博账号底下 「哇,同公司的小姐姐出来发声了!」 「支持维权!甜橙互娱流氓公司给爷倒闭!」 「不会是趁机出来蹭热度的吧?」 「我也觉得奇怪,才十万粉,真不是来蹭热度的吗?」 「大家辩证看待吧,我翻了这位的微博,感觉就是各种转发蹭热度。」 裴煦微信里已经拉黑了不少工作人员,但总有一些之前一直在好友列表里躺尸的人忽然起死回生,帮着甜橙互娱来劝她 「姐,咱能先把微博删了吗?」 「有什么条件您随便提,只要你发条微博,就说刚刚被盗号了。」 「其实您真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庹总他一直待您不薄的,我知道您对自己不火这件事一直有意见,但这又不是庹总他能左右得了的。」 裴煦又把人删了,这次,微信总算恢复了安静。 重新登录微博,裴煦再次发博:「微博是本人发布,不存在盗号行为。」 后面跟着一张她刚刚花了五秒钟拍摄的自拍,焦没聚好,有些糊,但照片发布之后,评论区直接炸了 「嘶哈嘶哈,姐姐给个姬会呗!」 「好家伙,我直接一个嗨,老婆!」 「呜呜呜姐姐好美,前排和仙女贴贴」 「老粉今晚要泪目了,姐姐审美终于正常了!」 两分钟后,网友又发现裴煦把照片给删了。 这下,正准备开喷她吃人血馒头的喷子傻了眼,照片都删了,这还怎么喷? 不得不说,裴煦每一步都做得让人无可指摘。 也有网友冷静下来,贴出分析:「这是帮里里发声被施压威胁了吧?肯定有人想公关,污蔑上条微博是被盗号发布的。」 「对对对,足见这个甜橙互娱是多么恶心,盗号这种理由竟也想得出来?」 「阿煦不会有事吧?她就一底层小网红,公开开杠公司,人身安全不会被威胁吧?」 「胳膊拧不过大腿,你们的阿煦危咯~」 裴煦刚好划到这条热赞,点开回复框:「说谁是胳膊呢?」 回帖一溜问号 「??」 「??!」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女王发言,爱了爱了!」 裴煦的微博粉丝数呈指数暴涨。 但她却一点都没关注这些,从邮箱里翻出自己当年和庹泽川签的合同的PDF版本,打眼一看,就发现了不少问题。 比如说她账号的归属权被甜橙互娱花了五万块直接买断,比如说她和公司极不公平的分成比例 当然,比起里里的这份,她这份也算庹泽川格外开恩了。 裴煦放下手机看棋盘,晚饭后,祁衍宗提议来下一盘指导棋,她答应了。 祁衍宗此时已经落子,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但他也没着急,一边喝茶一边盯着棋盘研究。 裴煦拾起白子,庹泽川的事,要不要我帮你添把火? 你有内幕消息? 想想这似乎也没有不可能,毕竟裴煦是甜橙互娱的元老,而庹泽川又常做不义之事。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11) 裴煦知道点内幕消息可太正常了。 内幕消息没有,但我和甜橙互娱签的合同也有问题。 祁衍宗怔了一下,你是想让我帮你安排律师打官司? 是我帮你拉下庹泽川,裴煦纠正道,杯中的茶水见底,她把新购入的薄胎手绘白瓷茶杯递出,微抬下巴,嗯? 祁衍宗接茶杯的动作很利落,嘴上却反驳她:什么叫帮我拉庹泽川?他对我毫无威胁。 你早就开始查庹泽川了,选择今天无非是顺水推舟,而且你的目标也不是庹泽川,而是他背后的祁山。 裴煦说话的时候显得漫不经心,抓起一颗白子对着灯光仔细看,似乎是在找什么。 茶已斟好,祁衍宗自觉地弯腰放在裴煦面前,等坐下后,裴煦对棋子也似乎没了兴致,将它随手丢进棋盒里。 祁衍宗伸出大拇指:律师的事我让肖恒安排,你只管提供合同,剩下的事交给律师。 裴煦今晚在微博上帮忙发声,助力整件事的热度更上一层楼,如果再把同样有问题的合同曝光,庹泽川想翻身更难了。 /// 祁宴清晚上和谢云然一起吃了晚餐,商量了一下订婚宴的事。 谢云然想低调,届时关系好的亲朋到场就好,也不要过于奢华浪费,祁宴清自然是满口答应。 饭后,他先把谢云然送回住处,又驱车来到沈彧的个人工作室。 站在门口敲了好一会儿,门才终于从里面打开。 平日里精致的文艺美男沈彧,最近状态一直不太对劲,眼下乌黑,长发乱糟糟地像鸡窝。 祁宴清拍拍他的肩:我说沈彧,给我和云然做订婚宴礼服而已,压力不至于这么大吧? 沈彧拍开他的手,把门关上,自己换鞋。 这间工作室一共两层,一楼是工作间,长桌上摆放着各种人台,卷尺,手稿和各种布料,二楼是沈彧住的地方。 祁宴清熟练地从鞋架上找到自己的拖鞋,沈彧这时已经从厨房出来,丢给他一瓶冰啤,而后趿拉着拖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明天带云然来试衣。 我开车来的,待会儿还得回去。祁宴清把啤酒顺手放在了桌子上,不是,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感觉忽然像变了个人? 他绕开垃圾桶坐在沈彧旁边。 祁宴清和沈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彼此的脾气秉性了解得很,沈彧最近真的很不正常。 沈彧仰头靠着沙发,左手覆在眼上,遮住头顶射灯发出的光,也没什么,就是最近的睡眠状态不太好。 自打从普济寺回来后,沈彧每晚都会做梦。 梦里他站在普济寺门口那棵千年凤凰松下,四周是白茫茫的团团雾气,各种混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但当他寻声而去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到那些声音的来源。 去医院看看吧?应该是压力太大导致的。祁宴清想起母亲朋友里有位有名的心理学专家,掏出手机打算替沈彧问一问。 消息发过去后,祁宴清正在等回复,无意间瞥见手机顶端的通知栏 「甜橙互娱丑闻曝光!」 祁宴清皱眉点进去,爆料的信息看得七七八八,这心里越来越沉,而当他看到关于裴煦的发言后,一时没忍住,直接发出一声惊叹:我去 出什么事了?沈彧也睁开眼。 祁宴清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自己看吧。 他心情复杂,面对着确凿证据,即便他再偏袒自家人,也很想骂一句庹泽川垃圾。 沈彧眼刚睁开,没适应强光,眯着眼看屏幕,那是营销号发布的微博,九宫格里七张是文字,剩下两张是两个女生的照片,一个沈彧不认识,另外一个,则是裴煦。 照片是裴煦删除之前保存下来的,能看得出拍得很匆忙。 沈彧一眼就认出了裴煦身上那条他亲自设计的红裙,颜色正衬她的肤色,虽然只能看到一部分,但给人的感觉是衣服找到了主人。 他目光微微滞住,脑海中声音忽然变得清晰,那是一道稚嫩的女声,她喊道:谢靳,本公主才不会嫁给你。 那之后,是他自信张扬的声音:可公主与我的这桩婚事可由不得你我。 沈彧起身,推开祁宴清挡在面前的手,疾步进入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捧起冷水往脸上泼。 闭眼的瞬间,梦里的画面在现。 这一次,浓雾散去,那棵凤凰松下,站着身着一个身着黛色襦裙的少女。 水哗哗作响,门外祁宴清在焦急地敲门:沈彧,你没事吧? 沈彧抬手关掉水龙头,背倚着盥洗池的理石台面,顷刻间,所有的颓废疲惫被笑容驱散,他长吁气,喃喃唤着少女的名字:阿煦 《平沙落雁》 沈彧, 你再不吭声我撞门了啊。祁宴清往后退了两步,正要铆足了劲儿往前冲,只听咔嚓一声,门从里面开了。 沈彧脸上有水渍, 灯光下晶莹透亮, 他的状态看起来还是不太对, 祁宴清蹙眉, 你没事吧? 没事, 沈彧冲他扬起笑,我很好。 他越这样说,祁宴清越担心。 明明几分钟前沈彧还是一脸颓态, 去了趟洗手间, 怎么忽然就眉开眼笑了呢? 不能是精神分裂吧? 也没听说沈家祖上有精神病史啊? 沈彧此刻顾不上祁宴清,他视线在房间里略过,最后遥望窗外,看那高楼林立,万家灯火。 他知道, 这正是裴煦所说的那个时代。 沈彧缓缓往窗边走,耳边响起的是那年长宁公主在御湖边所说的醉话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我不属于这儿,我来自一个真正河清海晏的时代, 在那个时代, 不只是在这汴京,在那洛阳,即便是南蛮与漠北的边陲, 也都是接袂成帷、闾阎扑地, 人们无须为了战乱背离故土, 他们偶尔也会离开家乡, 但离开时,他们身上背着的是希望。 裴煦摇摇晃晃地起身,平日里清冷娇气的小公主在醉酒后完全释放了本性,忽然对着那轮弯月粲然一笑。 月光下,她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 她复又低头,手指指了过来,而我们女子也不必被困于小小的内院。学习,也不再是我们这些所谓的王室贵女的特权,那时候,任何一个女子,只要她愿意,都可以和男子一同求学,一同竞争。 她声音弱了许多,笑容凄冷,也不必在及笄时就嫁做人妇,被折掉羽翼,束住手脚,成为你们这些男人的附庸。 言毕,裴煦脸上两道泪痕分明,她喃喃道,像在怨自己,可我和你们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们不过是一群被创造出的工具人而已,你们的思想受时代所限,受那个执笔之人所控,你们,也可怜得很呐。 记忆的最后,裴煦歪倒在他怀里。 沈彧已经站在了窗边,玻璃窗上是他的倒影。 此刻他脑海中存着两个时代的记忆,久远一些的,是谢靳,那时他是太子伴读,一步步运筹帷幄,沉浮半生,最终位极人臣。 另一个,则是这个时代的他 沈彧,一个混不吝的豪门子弟。 此时名叫沈彧的他终于能够理解了长宁公主当初的苦闷。 她不属于那个时代,而她也不愿臣服于那个时代,这是裴煦苦闷的源头。 贵为公主的她,即便深得陛下垂爱,命运依旧无法改变。 金砖玉砌,鎏金铜瓦,牢笼装饰得再好,到底还是牢笼。 沈彧推开窗,夏夜温热的夜风吹进来,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裴煦醉酒的那个夏夜。 祁宴清正在吧台倒水喝,听到窗开的声音,瞳孔骤缩,放下杯子过去直接将沈彧拽离窗边,之后更是迅速把窗关紧,冲着他紧张地喊:你干嘛呢?!你我都多少年兄弟了,真遇上事你告诉我,别想不开。我告诉你,从这摔下去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要是敢寻短见死了,老子到时候把骨灰都给你扬了。 他皱着眉,又接着威胁:我还天天穿辣眼睛的衣服到你坟头晃悠,恶心死你! 学艺术的多少都沾点抑郁,祁宴清本以为沈彧是个例外,没想到他在短短几天内忽然颓了。 胆子也够肥的,都敢跳楼自杀了。 被祁宴清一通输出,沈彧无语,他拉开一张高脚凳来坐,谁要自杀了?看个夜景吹个夜风而已。 祁宴清将信将疑,真的? 嗯。 祁宴清松了一口气,不失尴尬地笑笑,我也觉得不可能,你这么爱美的一个人,即便自杀,也不会选择跳楼这种方式。 沈彧笑而不语,随手捡起几张桌上的手绘图翻看,而后状似不经意地问:裴煦她和你哥 他俩啊?祁宴清思索片刻,搞不懂,比想象中好一点,但他俩明显没有我和云然有默契。 看着沈彧那紧锁的眉,祁宴清也不禁疑惑:你忽然关心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 沈彧表情一切如常,裴煦毕竟是我们品牌的大客户,随便关心一下。 沈彧基本可以确定裴煦身体里的灵魂就是他认识的那位长宁公主。 祁宴清没再多想,他看着沈彧:真没事了? 嗯。 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助手房间还空着吧?我睡他房间。祁宴清还是有些不放心。 沈彧也明白他的心思,现在这种情况,祁宴清说什么都会留下来的,他点头:行,那我去收拾一下。 他上楼去打扫客房,祁宴清靠着沙发盯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沈彧还是不对劲。 /// 祁衍宗清晨是伴着琴声醒来的,裴煦弹的依旧是那曲《广陵散》,只是水平明显比前几天高了一大截。 电动窗帘渐渐拉开,晨光入室,祁衍宗推开阳台门伸展全身,放眼望去,满目翠绿。 楼下,徐管家在舞太极剑,厨房里传来忙碌的声音,那声音连同着咖啡和奶香一起飘向天空。 祁衍宗在享受这一刻的小小喧闹,感觉心底也跟着平静许多。 一个小时后,裴煦在餐桌上见到祁衍宗,边坐边问:祁先生不是说今天早上不用备你的那份早餐了吗? 祁衍宗待会儿要去机场,飞外地出差。 VIP候机室里提供餐点,祁衍宗之前每次有早班机的时候,都会选择在候机室解决。 提前去机场,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解决公务。 但今天他忽然不想这么做。 华盛在他手里三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商业版图一扩再扩,身为老板,祁衍宗觉得自己该匀出一点工作的时间给生活,亦或者说,把之前用来工作的生活时间换回来。 时间还早,也不必如此着急。 祁衍宗解释道。 裴煦端起咖啡,文物鉴定专家你找得怎么样了? 鉴定结果早点出来,她也能早点见到九霄环佩。 祁衍宗喝咖啡的动作停下,抿唇:已经让人在联系了。 裴煦挑了一下眼眉,祁先生不会是想就这么一直拖着吧? 祁衍宗:半个月之内给你答复。 其实前天首轮鉴定结果就出来了,裴煦说的没错,那的确是魂瓶。 一想到用来祭祀的物件曾经就摆在自己吃饭的地方,祁衍宗心里好一阵膈应。 但事关重大,他又让肖恒找了另外一位德高望重的文物鉴定专家进行复核,如果复核结果不变,他立刻联系那位已经定居海外的收藏家,想办法说服他将那把九霄环佩转手。 那我等祁先生的好消息。裴煦莞尔。 裴煦清楚地记得,在现实世界里,九霄环佩只保留下来四把,而在这个世界里,却多出了一把。 这些天她也一直在研究祁衍宗收藏的梁朝流传下来的棋盘棋子,她可以断定,那是曾经七皇兄送她的生辰礼物。 或许,那把比现实世界多出来的九霄环佩,也是曾经属于她的。 两本书,两个世界,却是互通的。 裴煦想,或许她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来的了。 祁衍宗吃过早餐后就出发去机场了,走之前犹豫半刻,对还在慢条斯理享受早餐时光的裴煦说:我周一回来。 裴煦只点了一下头,反应平淡。 其实祁衍宗挺担心裴煦反问他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好在裴煦没这么说。 祁衍宗走后不久,裴煦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您好,请问是裴煦裴小姐吗?男人声线温润。 裴煦:嗯。 我是沈彧,彧品牌的创始人和设计师。沈彧自我介绍道,他从店长那要来了裴煦的登记信息,拨通了这通电话。 心脏在砰砰砰跳,掌心里有浮汗沁出。 许姨在这时端来果盘,裴煦示意她暂时放在旁边,她搅动着咖啡,沈先生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您是我们品牌的VIP客户,我想为您定制一款人台,今后我们品牌的新品样品会优先提供给您挑选。 说白了,就是要为裴煦做定制款。 这在奢侈品领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嗯,可以。裴煦很喜欢彧这个品牌的风格,以后应该也会常常选购,这样一来,会方便许多。 沈彧捏着的掌心松开了,他稳住心神,那请问裴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呢?我带助手到府上为您测量。 就今天吧。 好的,那我们大概十点钟到,沈彧眉间松开,谢谢您,裴小姐。 裴煦觉得这位设计师过于礼貌客气了,您客气。 双方挂了电话,但心情却全然不同。 裴煦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没穿越那会儿,各大奢侈品那儿都有她的定制人台。 而沈彧则不同,他现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也想起了梁朝发生的事,再见裴煦,既期待又紧张。 临近十点,物业管理人员打来电话,询问是否要将沈彧放行。 几分钟后,沈彧带着助理登门。 裴煦今天身上穿着的也是沈彧设计的衣服,灰蓝色长裙,裙摆飘逸,随风摆动。 沈彧在管家的带领下进门的时候,裴煦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随便一扎的麻花辫垂在一侧,身上的那抹灰蓝显得人格外的恬静。 裴小姐。沈彧把工具箱交给管家,唤了一声。 裴煦合上书签,起身转过去,看到沈彧的一瞬,视线愕了一下。 这一瞬,沈彧开始紧张地滑动喉结。 明知道裴煦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可他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沈先生?裴煦之所以错愕,是没想到设计师会这么年轻帅气。 但她转念又一想,毕竟是霸总文,庹泽川那种油腻男才是少数。 裴小姐好,沈彧介绍说,这是我助手叶芝。 叶芝:裴小姐好。 裴煦点头示意。 测量是由这位助手叶芝完成的,主卧里,叶芝有条不紊地测量、记录胸围、腰围、臀围、肩围、颈围、身高以及各种上体长数据。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12) 她话不多,业务能力很强,办事干脆利落。 裴煦觉得她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测量结束的时候,便问:沈先生他一直这样吗? 叶芝阖上本子,您是指 裴煦穿上衣服,亲自登门测量。 这种事,其实安排得力的助手来已经足够了。 叶芝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最后说:不瞒您说,裴小姐您是本店的首位VIP客户。 如此一来,也无须再解释了。 首位VIP客户自然不一样,也难怪裴煦觉得那位沈先生有些紧张了。 和叶芝下楼时,沈彧正盯着她刚读的那本《资本论》看。 听到脚步声,他立刻收回视线,正襟坐好。 叶芝把手中用来记录数据的本子交给他,他没看直接收了起来,顺手打开带来的轻薄本,裴小姐,今天我还一并带来了我们的明年的春夏新品预览,您有兴趣看一看吗? 叶芝任务完成,在一旁安静喝茶。 听到沈老板这么说,她心里叹气,心想我们这牌子是不是真的要倒闭了,沈老板都亲自推销了。 裴煦自然是有兴趣的,很快开始翻看电脑里新品预览。 沈彧的确是位很有才华的设计师,春夏新品走的依旧是古典国风,整体色调选用的是传统色靛青。 还在设计中融入传统扎染工艺,这种工艺造就了每件衣服的独特性。 因裴煦本身偏爱靛青色,所以挑到最后,她基本把所有选项都勾选上了。 沈彧在一旁盯着裴煦的侧脸,再次开口:裴小姐,九月份巴黎时装周,您有兴趣来现场吗? 彧这个品牌首次登陆巴黎时装周,沈彧希望裴煦能在场见证。 裴煦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 那我让人安排。沈彧见裴煦已经选择好,贴心去接电脑,我来吧。 电脑回到他手里,点击退出后回到主屏幕,沈彧正准备关机。 等一下,裴煦留意到桌面壁纸,一棵苍翠的凤凰松,低矮的枝干上被祈福的人绑上了许多红绸带,枝叶空隙里,隐约能看见那黄色的寺院围墙,她觉得那棵树以及周围的场景眼熟,便问,这棵树 普济寺门口拍的,裴小姐见过?沈彧假装疑惑地问。 裴煦眼下这反应,完全可以断定她就是长宁公主。 没,裴煦慢慢坐回去,只是觉得它很漂亮。 她默默记下把普济寺给记下了。 沈彧把电脑关机,嗯,如果在现场看会更美,这是棵千年古树,相传是梁朝时留下的,历经千年不倒,许多人都说它已经有了灵气,所以去普济寺的时候,大多会在这可凤凰松上系红绸带,祈愿祈福。 裴煦端起茶杯,温和笑着:那沈先生这是也去祈愿祈福了?灵验吗? 又一个和梁朝有关的事物出现了。 这棵千年凤凰松,是裴煦十岁那年亲手载下的。 落地时不过一颗瘦小的树苗,裴煦一度担心它活不下去。 沈彧:就我个人经历而言,还是挺灵验的。 裴煦笑了一下,那改天我也去试试。 其实我许的这个愿望多多少少还跟裴小姐有点关系。 此话一出,许姨和徐管家立刻默契对视。 这什么情况? 沈彧这是要干嘛? 趁着祁先生不在来偷家吗? 裴煦也是一怔,觉得奇怪,和我有关? 不瞒您说,我们品牌的销量并不是很好,但就在我去普济寺祈福回来之后,店长告诉我店里来了一位大客户。 裴煦懂了,看来这棵凤凰松还真挺灵的。 许姨和徐管家也懂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其实您的作品很好,销量比较低可能和定位营销有关,不过我相信经历过巴黎时装周之后,局面会有变化的。 嗯。沈彧很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合上电脑,那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了。 他递了一张名片给裴煦,有什么需要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 回到车里,叶芝舒了一口很长的气,扭过头来看坐在后排的沈彧,老板,你有没有觉得裴小姐气场特别强大? 沈彧视线还盯着那庭院:有吗? 有的!叶芝思索了一下,不过她人还是不错的,测量的时候也很配合,可能是天生如此吧。 皇族公主,气场自然强大,虽说环境变了,但裴煦还是那个裴煦。 不对,回到她熟悉的这个世界,她变得更加自信从容了,沈彧想。 叶芝刚刚压抑了一个多小时,现如今回到车里,完全打开了话匣子,老大您可算是决定参加巴黎时装周了,其实您早该这样,听人劝吃饱饭,酒香也怕巷子深不是?您设计的衣服再好,也是需要曝光的。 沈彧之前是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进入巴黎时装周,而不是因为导师的关系被安排进去。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点头,嗯,是这个道理。 那裴小姐巴黎时装周的行程我来安排吧?叶芝自告奋勇。 沈彧摇头:不用,我另有安排,有其他事情交给你处理。 好。叶芝也没多想,毕竟老板有老板的考量,她不过就是一个打工人,听从安排就行。 汽车启动,两边的景色迅速往后退去,沈彧从后视镜里看着渐渐缩小着宅院,眼里的笑意深拢。 /// 关于甜橙互娱的丑闻还在网上持续发酵,自打丑闻曝光起,庹泽川带领着甜橙互娱公关部一直开会,商量最低限度降低丑闻影响力的办法。 MCN公司本就擅长网络营销与控评,庹泽川原以为解决这件事并不会太难。 可大批的水军入场之后,舆论依旧没有倒向甜橙互娱这边。 尤其是在裴煦昨晚站出来搅局之后,网络舆论更是直接一边倒向了受害者。 而公司那些被要求替公司发声的网红,从昨天开始疯狂掉粉,之前谈好的商务品牌也都在第一时间发来解约通知。 可以说,这一波甜橙互娱损失惨重。 庹泽川又求到了祁山那儿。 祁山直接在电话里告诉他,在这件事上扭转舆论难度堪比登天,他也指出,这事儿之所以闹到现在这个局面,是因为有华盛资本在背后推波助澜。 否则,单凭几个底层小网红,不至于掀起如此风浪。 听到祁山的分析,庹泽川眉头深锁:您的意思是我得罪祁衍宗了? 他在昨天这个时间节点上突然曝光你,的确有问题,祁山分析,那些材料应该早准备好了,你说为什么偏偏是昨天不是今天呢? 庹泽川灵光闪现,裴煦! 哦? 导火索应该是裴煦,他深吸气,轻呵两声,裴煦应该真的把祁衍宗当成新靠山了,我们埋的这颗棋,算是彻底废了。 弃子也不是毫无利用价值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次的事若是处理不好,甜橙互娱上市的事可能要拖到后年了。祁山挂了电话。 裴煦庹泽川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转动老板椅,速度慢下来之后按下内线电话,小陈,让公关部的人进来。 好的,庹总。 公关经理带着人进入办公室,庹泽川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发布命令:去挖裴煦的黑料,越多越好。 原本还顾及着祁衍宗,即便昨天裴煦站在了甜橙对立面,庹泽川也没想着动她,可和祁山的这通电话反而让他想通了。 祁衍宗已经在针对他了,他对裴煦再客气,祁衍宗也不会收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离间裴煦和祁衍宗,让裴煦再次为自己所用。 想到这儿,庹泽川露出了昨天下午丑闻曝光以来的首个笑容。 人无完人,只要有心挖掘,总能找出黑点,在网络上曝光后,这些黑点又会在水军的引导下被无限放大,最终把人毁掉。 甜橙互娱在面对竞争对手的时候经常这么做,有时候甚至于为了让自家公司旗下的网红听话,也会适当放出一些无关紧要的黑料进行曝光,如果网红识趣,那这些黑料就会被洗白,而若是网红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基本可以直接销号重来了。 甜橙互娱对这招的运用驾轻就熟,不足一个小时,公关经理就带着搜集来的成果来见他。 而关于裴煦最大的黑料,无疑是她私生女的身份。 小三之女。 这帽子若是扣下去,裴煦无疑会被那群正义网友给直接手撕了。 庹泽川对裴煦的身份是了解的,其实他没想用这件事攻击裴煦,并非是他良心尚存,而是这件事毕竟又要牵扯到陆家。 思量再三,庹泽川最终还是让公关经理把这条消息给曝了出去。 周末的流量加上甜橙互娱的水军,那篇关于裴煦小三之女的爆料很快成为万转博文。 标题简单粗暴《惊!正义网红竟是小三之女!》 博文图文并茂地讲述了裴煦的母亲是如何介入他人家庭,还添油加醋地穿插了一些嚣张小三在原配面前耀武扬威的细节。 甜橙互娱的公关经理名校中文系毕业,文字煽情能力一流,那篇博文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辱骂裴煦的母亲,怜爱那个传闻中端正有礼,优雅大方的原配。 庹泽川坐在办公室里,隔一两分钟就刷新界面,看着那篇博文的转评点赞数直线走高,嘴角快咧到了天上。 而就在不久之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也加入到了讨伐裴煦的行列 陆思思。 她在微博平台也有不少粉丝,算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陆思思转发了甜橙互娱的博文,并在转发里评论说:「孩子是无辜的,请大家不要攻击姐姐」 当事人出面,吃瓜群众闻讯顺着网线从四面八方赶来吃瓜 「哇!这么说那个阿煦小三之女的身份是真的咯?」 「小姐姐也太善良了吧?家庭被破坏还要帮小三的孩子说话」 「冒昧问一句,为什么没人骂这两个网红的爸爸呢?男人又神隐了对吧?」 「楼上请不要转移话题好吗?出轨找小三的男人自然要骂,但不是现在好吗?」 陆思思那条微博底下很快吵了起来。 当然,正义网友自然不会放过另一位当事人裴煦。 「小三之女出来解释一下呗?」 「你知道你妈破坏了别人的幸福家庭吗?」 「怎么不说话了?昨晚蹭热度不是蹦的很欢吗?」 裴煦用完午餐才注意到网上的舆论,她那会儿正打算打把王者去睡个短暂的午觉,莫名其妙收到许多私信提醒。 点进去一看,满屏脏话。 裴煦也没气,淡定地录屏截图,等忙完,才编辑微博 「@陆氏集团,让你们家老板滚出来解释他脚踏两条船的事。」 如此简单粗暴的内容,连喷子都傻眼了。 什么?裴煦是陆氏老板的女儿? 陆远是脚踏两条船,所以裴煦妈妈不是小三? 也有人在担心裴煦 「卧槽,这姐妹好刚我好爱,但这样喊话真不怕把陆远给得罪了吗?」 裴煦的这条微博,让大家的视线全都转向了陆氏那边,陆氏的热搜更是直接把甜橙互娱的丑闻给压了下去。 庹泽川看裴煦这一番操作下来,虽说事情没沿着自己预期的走向发展,但现在视线被转移,他也是喜闻乐见的。 而就在他准备给陆家的丑闻再添把火方便甜橙互娱抽身时,裴煦又发了条微博 「@甜橙互娱你别想隐身哦~」 庹泽川:我日 他爹的裴煦是疯了吗?以后不打算在圈里混了是吧? 庹泽川气疯了,而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吃瓜群众们则乐疯了 「麻烦以后博主爆料请参照这位姐姐」 「博主你的人身还安全吗?要不我们约个暗号吧。」 「感谢神仙瓜主,之前骂你的那些声音不要在意哦。」 裴煦回复最后一条:「嗯,恶意留言律师处理中」 「啊啊啊,美女姐姐回我了! 」 「互联网并非法外之地,支持博主拿起法律武器维权,」 「博主做的很对,纵观整件事,及时寻求法律帮助可以避免很多悲剧」 压力同时给到甜橙互娱和陆氏这边。 甜橙互娱倒也还好,虱子多了不怕咬,网友们的骂战反正从昨天开始也没停过。 陆氏那边完全一整个懵逼,官方账号两个小时前还在微博快乐吃瓜呢,结果一个不留神耳光就扇到了自家脸上。 那条吃瓜微博下面瞬间涌入海量吃瓜网友,前排队形十分整齐,完全复制了裴煦的那条微博。 皮下小编上班第一周碰到这种情况都快哭了,赶紧跑出办公室跟上级领导反应情况。 陆氏集团公关部的领导也很懵逼,陆总不就一个女儿吗?哪来的私生女? 陆氏不像甜橙互娱,它本身不是互联网企业,公关部门也就是个摆设,领导是个2G冲浪的中年男人,听了下属的反应之后直接拍板说:假的,让编辑直接辟谣。 手下:可是 领导一拍桌子,眼睛瞪圆:怎么?难道你想让我直接到陆总面前问他有没有私生女? 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真要是这么问了,他的上升渠道也就被彻底封死了。 最终,陆氏官微在舆情发酵半个小事之后终于上线 「纯属捏造,已交由律师处理」 下面附带了一张律师函,大意是要起诉裴煦。 得益于热情网友,裴煦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陆氏发布的微博,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拿出律所刚发来的截图,秒回 「@陆氏集团,你们的律师函怎么和我的不一样呢?」 是不一样,陆氏那份连个章都没有,根本没有法律效应。 网友们又是一波强势嘲讽 「删了吧,怪丢人的」 「好歹也P一个吧?这么大一个公司一个会P图的都没有吗」 「草!笑死,一个上市公司拿这种律师函来糊弄人,当大家瞎吗?」 「陆远呢,你们家公关欺负你女儿,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楼上,大熊猫的笋都要被你们夺完了,给国宝留口吃的吧!」 在微博发出五分钟后,陆氏官微重新编辑了微博,这次,律师函的公章补齐了。 裴煦也不急,反正最后都是陆远丢人。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庹泽川那边刚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跳。 也不知他们怎么找到的原主之前用过的小号,直接给挖了出来,那上面满满的都是原主对那位所谓的T先生的表白。 甜橙互娱借此引导舆论,说她暗恋庹泽川而不得,由爱生恨,所以才会造谣生事。 与此同时,开会休息间隙的祁衍宗也看到了这条推送到首页的博文。 《平沙落雁》 「今天一天没收到T先生的消息, 好烦(」 「倒霉又幸福的一天!钱包丢了,脚也磨破了,但T先生让人买了创可贴给我,我没舍得用QAQ」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13) 「妈妈还是离开我了」 「葬礼上, T先生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如果不是T, 我大概会把那人轰走吧。」 「他的安慰支撑我度过了最难的这三个月」 「明天复工第一天, 今天和T先生聊了很久, 决定了,暂时忘掉他一天,努力工作!」 零零碎碎的博文, 尽是少女酸涩的暗恋日常。 甜橙互娱把这件事做的很绝, 从两千多条微博里找出了一张裴煦和庹泽川吃饭时的照片,通过放大玻璃上的倒影坐实了裴煦的身份。 另外还扒出了一张甜橙互娱一年前公司内部的聚餐照,照片里裴煦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正在角落里打电话的庹泽川。 庹泽川,T先生, 很难不信这不是同一个人。 裴煦暗恋庹泽川这件事很快被盖棺定论。 不过网上的舆论倒也没太跑偏 「美女姐姐,咱能离垃圾远点吗?」 「专注里里被甜橙互娱PUA和陆远脚踏两条船的事好吗?阿煦喜欢谁是她的自由」 「对,就算阿煦喜欢那位庹总, 也不代表她的话不可信!」 祁衍宗粗略翻了一遍热搜, 又顺着热搜找到了裴煦的微博,几乎把她前两条怼人的微博评论区从头翻到底,虽然有些梗他不太懂, 但这并不妨碍他笑。 肖恒过来递整理好的文件, 瞧见这一幕, 心里猛地一哆嗦。 爹的, 可太诡异了。 祁总现在的表情跟个怀春少女似的。 他很希望自己能拥有一双透视眼,看看祁总手机上究竟有什么。 难道是慈安区那块地批下来了?不能这么快吧? 他正疑惑,却见祁衍宗忽然敛起笑。 祁衍宗抬头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肖恒眼神没来得及躲闪,直接被逮个正着。 肖恒心想完了,接下来免不了被批评几句。 可批评没有,祁衍宗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温声说:材料先放这儿。 肖恒忙点头,好的。 然后祁衍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会议室。 肖恒还一头雾水,分公司的负责人齐总又过来跟他打听:祁总好像变了不少,这次来心情也好像不错,是不是慈安的项目有进展了? 不清楚。肖恒是真的不清楚。 但祁总也的确变了。 原本007工作制坚定的先驱践行者,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的卷王,前两天让他安排行程的时候竟说:把周三到周五十点后的行程全都推掉。 肖恒疑惑:您有其他安排? 祁衍宗认真看着他回复:嗯。 后来,肖恒才知道祁总的安排是什么 在酒店休息。 肖恒:就离谱! ** 祁衍宗暂时离开休息室是给裴煦打电话。 对于甜橙互娱抛出的这些拙劣手段,裴煦压根没理。 祁衍宗电话打来的时候,裴煦正在卧室睡午觉,中央空调勤勤恳恳地工作着,让室内的温度始终维持在二十三度。 耳边传来震动让裴煦不悦地皱了皱眉,她摘下真丝眼罩,摸起手机,喂? 声音里是隐隐的不高兴。 律师函已经传给甜橙互娱了。听出裴煦的不悦,祁衍宗顿了一下,沉稳的嗓音下,一颗心略有忐忑。 裴煦哦了一声,坐起身,拿起桌上因午休而摘下的百达翡丽腕表看了眼时间,笑道,祁总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是不是看到网上的爆料了? 呵!男人! 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祁衍宗倚着窗台,长腿随意支着,垂眼看地上被阳光拉长的影子,嗯,看到了。 所以祁总这是生气了?吃醋了?裴煦定的闹钟开了,她动手关掉,顺手把手机开免提,手机放在桌上,而她则趿上拖鞋下床,想来找我讨一个说法? 祁衍宗立刻否认:没有,我不信那些。 这话让裴煦有些意外。 她刚睡醒,空调风一吹,有些冷,取了一件罩衫套在身上,对镜子整理时说,悄悄告诉告诉你,那些就是我发的。 我不在乎。祁衍宗脸上的表情没任何变化。 裴煦听后笑了,走过去重新捡起手机,协议夫妻而已,你的确没资格在乎。 她忽又反应过来,那你给我打电话干嘛?祁总今天很闲吗? 祁衍宗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噎了一下,十几秒钟之后才给出了一个相当俗套的回答:不闲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可以,裴煦出了卧室,但我很忙,没空和祁总聊这些口水话。 祁衍宗单手抱着胳膊,顺便也低头看了眼时间,完全没因为裴煦说的话而气恼,反而问:你忙什么? 徐管家求我跟他下一盘指导棋,许姨和厨师团队做了新甜品需要我试吃,订的线香也到了,要试一下,裴煦缓步往楼下走,还要解几道死活题,从园艺那儿选购新花材,顺便在网上和人对线,你说说看,我是不是很忙啊 ? 祁衍宗笑着答,嗯,是。 所以啊,没事少给我打电话,许姨见裴煦下来了,安排人递来一杯温度适宜的花茶,裴煦接过后顺势坐在沙发上, 我要忙了,挂了吧。 电话挂断,裴煦品着茶看了会儿书,等倦意彻底消散后,才开始下午的活动。 祁衍宗把手机收起,转身迎着阳光望了望窗外的万里无云的天。 现在的裴煦不是一个月前与自己签协约的裴煦。 这是早该确定的事实,但因为庹泽川忽然曝光的小号而得到进一步证实。 祁衍宗对自己的协议妻子谈不上了解,但裴煦这一个月来变化太大了。 上次裴煦题字来骂他,他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回公司后立刻让肖恒去查了裴煦的生平,结果证实裴煦此前并未接触过古琴围棋这些。 而现在的这个裴煦在这方面的造诣却极深。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脑海中生根发芽 现在的裴煦是另外一个人。 虽然这个猜想很扯,可眼下只有这一个说法能说得通。 像古琴、围棋、书法一类的,一个月的时间连入门的水平都不一定能达到,更何况精通了。 暗恋庹泽川的那个裴煦已经消失了,现在的这个裴煦,压根见不得庹泽川这种油腻男。 ** 裴煦睡午觉的间隙,陆氏集团悄无声息地把律师函给删了,这操作基本等同于告诉吃瓜群众,裴煦说的是对的。 否则干嘛心虚删博呢? 人家裴煦告黑粉的律师函不是还好好在微博上挂着吗? 而让公关部门曝光裴煦的小号,这已经是庹泽川能拿出的最后的底牌。 祁衍宗之前愿做裴煦的靠山,这可不代表他有多喜欢裴煦这个人。 天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忍得了自己的老婆心里藏着别人,裴煦的小号内容一经公布证实,祁衍宗一定立刻与裴煦划清界限。 想想就能明白,与裴煦条件相仿的人比比皆是,祁衍宗没必要为了一个裴煦而委屈自己。 庹泽川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裴煦被祁衍宗扫地出门,并来他面前滑跪道歉。 想到这儿,庹泽川心里瞬间畅快不少。 他以为裴煦一定会主动出来解释,基于此,又让公关团队想了一整套的应对方案,结果他左等右等,裴煦那边纹丝未动。 吃瓜群众也很着急,在裴煦的微博下催促 「敲碗等更新」 「姐,甜橙互娱在雇水军黑你!」 「美女姐姐,能给个准信吗?今天不爆料的话我安心复习去了」 裴煦傍晚才又登录微博,私信列表消息爆炸,她目的明确,从相册里选了刚拍好的那张图发布,同时@庹泽川。 吃瓜群众闻讯赶来,大家兴奋激动地点开她发的图,几乎同一时间爆出打鸣似的笑声。 裴煦发的图是她用行楷写的《庄子》里的一句话 君额上似可跑马。 「哈哈哈,脸大到可以跑马!XSWL」 「咱就是说,永远可以相信这位姐怼人的水平」 「@庹泽川,还不快滚进来看文化人骂人」 「啊啊啊我宣布我彻底爱上这个女人了,敢爱敢恨还写的一手好书法」 显然,裴煦的这个回应在庹泽川的预想之外。 他第一时间看到裴煦的那条微博,彻底语塞,公关部的人也都在沉默。 打从昨天起公关部一直加班,现如今精疲力竭,全指望着咖啡续命。 而裴煦的野路子爆料直接给公关部给整不会了,再一看裴煦的微博,粉丝数蹭蹭蹭已经涨到了六十多万,简直不要太扎心。 整个会议室里死气沉沉,忽然,也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我草?那个裴煦又在回复评论了。 筋疲力尽的众人:求求啦,快收手吧姐! 他们心惊肉跳地涌入裴煦的微博,看到裴煦评论的内容,此起彼伏的舒气声在会议室里响起。 还好还好,只是让那个复习的粉丝专心去复习而已。 庹泽川阴沉着脸,把手机啪得一下丢在桌上,无能狂怒:我们这么多人,对裴煦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们看看她微博底下的评论,再让她继续猖狂下去,下周裴煦就要收拾收拾出道了。 老板,现在除了闭麦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舆论一边倒,我们只能采取冷处理,否则这件事继续闹下去,公司的损失只会越来越大。公关经理说道。 庹泽川重重倚在椅背上,气相当不顺,所以你们的意思裴煦骂我脸大我就得忍着是吧? 庹总息怒,忍一时风平浪静啊,这个裴煦光脚的不怕咱们这些穿鞋的,您要是再刺激她,指不定她还爆出什么猛料来 她能爆什么?!庹泽川声嘶力竭,脖子都红了,我行的正坐得端,还怕她爆料?你们就是把裴煦想得太强了,做事才畏手畏脚的,以至于让她,一个小小虾米,成了这整件事最大的受益人! 他说着话,还比划了一下食指指尖,力图证明裴煦这个人在资本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庹泽川一顿输出,长桌对面的工作人员全都埋着头不吭声。 庹泽川现在就属于外行指挥内行的典型。 危机公关最怕的就是裴煦这种,这边哐哐哐一通输出,对方四两拨千斤的回应一句,外行人,例如庹泽川这种,心态被刺激的崩盘,又加大力度对喷。 但这样的后果呢? 这场丑闻会持续很长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在如今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说不定明天又有哪个明星被爆丑闻,吃瓜群众的精力也有有限的,到时候全都一窝蜂去看明星的热闹了,再过上一个周,谁还能想起裴煦? 而这件事更棘手的是,裴煦太有梗了,完全拿捏了吃瓜群众的心理,这些梗一旦出圈,今后会不断被人提起调侃,那这件事可真就彻底没完没了了。 公关经理甚至都怀疑裴煦背后有高人指点,从事发到现在,裴煦但凡做错一步,舆论的天平就会发生偏转,可她每一步都像是精确计算好了一样,不仅没落入他们设下的圈套,还吸了一大波粉丝。 抛开其他因素,公关经理还挺佩服她的。 沉默中,庹泽川忽然打了个响指。 公关经理看到他脸上的笑,下意识地有些怕。 庹泽川一脸自信:我想到攻击裴煦的方向了。 公关经理默念:您可消停会吧 庹泽川冷哼着,裴煦哪里会什么书法?她骂我的字肯定是找人代笔的,或者干脆是网图,你们去搜一搜,肯定能找得出来! 但是人家也没说是自己写的啊?有员工弱弱地反驳。 拿这点来攻击裴煦,庹总看来真的是失心疯了。 庹泽川急了:没否认就是默认!她评论区都在夸,既然不是她写的,为什么不站出来否认?这叫什么?这叫女人的虚荣心!书法,还有昨晚的自拍,以这两件事为切入点进行攻击。 可是庹总 你给我打住,庹泽川摆手挡下经理的话,我告诉你们,这些网友就是一群墙头草,真以为他们有多喜欢裴煦?他们要的是完美受害者懂吗?别看裴煦现在被捧得那么高,只要她有一丁点错漏被发现,就会狠狠摔下去,我们现在要做的,会是把裴煦的错漏翻到公众面前,让大家都一窝蜂的攻击她。 庹泽川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让公关人员更加沉默了。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庹泽川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还愣着干嘛?照我说得去做啊。 公关经理见实在劝不动,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安排,但她心里也清楚,庹泽川这完全是昏招,恐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果然,污蔑裴煦的水军刚到位,手下就匆匆跑来会议室,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裴煦,裴煦她开直播了! 公关经理忍着骂人的冲动看向庹泽川,而庹泽川至今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竟还乐呵着 好啊,直播好啊,让人赶紧录屏,她说过的话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分析,我就不信她不会说错话。 庹泽川让手下打开了投影仪,播放裴煦的直播。 连接成功时,画面卡顿了几秒,但很快恢复顺畅,而这满屋子的人听到裴煦直播的第一句话是 甜橙互娱啊,我这边建议税务部门去核查一下,这家公司头部网红税务有问题。 《平沙落雁》 刚回归五分钟的系统此时和直播弹幕的反应是一样的:「?」 裴煦却好似说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抬头示意徐管家帮忙调整直播的手机支架,让镜头对准书桌,边写字边说:庹总您也别看直播了,有这时间不如去把该补的税补了。 投影仪发出的光打在庹泽川黑成炭的脸上。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公关经理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神兽奔腾。 偷税漏税这件事要是真的, 她都想当场联系猎头准备跑路了。 再看庹泽川的表情, 她觉得这事儿可能八九不离十。 裴煦!Niubiest! 直播还在继续, 涌入直播间的人数在裴煦新一轮的爆料后激增。 弹幕除了感慨裴煦敢说之外, 也有人注意到了直播画面的背景。 「好漂亮」 「整套黄花梨家具,富婆姐姐饿饿」 「姐姐这是在哪里直播呀?家里吗?」 「天哪,姐姐原来这么有钱, 难怪不怕甜橙互娱报复」 一条条弹幕飞速闪过, 系统急了:「我提前告诉你甜橙互娱偷税的事是想让你自保的,您怎么还爆出来了呢?完了完了,这下我们都要背处分了。」 这部分剧情是后期进行的,现在裴煦把这件事爆出来,会产生一系列未知的多米诺骨牌似的连锁反应。 按照员工手册, 系统不能这么做。 说到底,这件事还要怪管理中心,昨天生日宴上它又接到通知去开会, 开会的原因也很离谱, 说是裴煦上本《权臣》里有几个角色无故偏离剧情死亡。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14) 会上管理中心的人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堆它听不懂的话,绕来绕去,还是让它回来后监视好裴煦, 一旦她身边出现可疑人物立刻上报。 系统真觉得管理中心那群人太高看它了, 它一个职场愣头青, 哪里有那本事解决这些疑难问题。 它只想摸鱼。 系统最后都听麻了, 好不容易散会回来,又被裴煦兴师问罪。 裴煦告诉它,在它失联的这段时间,她被庹泽川欺负了,让它自己看着办。 系统被这么一吓,就把甜橙互娱涉嫌偷税漏税的事给说了出来。 它目的也很简单,希望裴煦拿这件事私下里去威胁庹泽川。 结果裴煦压根不按套路出牌,一分钟后直接在直播里爆料了这条消息。 系统:「」 它又去查昨天它被召回后的剧情 系统:「我裂开了」 哪里是庹泽川欺负宿主,分明是宿主单方面暴锤庹泽川,还顺手教训了一下她那个渣爹。 系统颤颤巍巍地捂住胸口。 宿主战斗力太强怎么破? 裴煦又让镜头切了一个近景,那上等生宣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副对联 上联:偷税漏税违法 下联:纳税协税光荣 横批:甜橙补税 直播间里顿时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哈哈哈哈」 「我姐觉悟是真滴高」 「笑死!我宣布从今晚开始我就是姐姐的死忠粉」 「本税务人谢谢小姐姐的宣传,另外提醒一句,某些人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而因为裴煦直播时一直都只是声音出镜,此时已经有人开始刷礼物让她露脸。 徐管家和许姨在旁边用手机看直播,时不时地念一些弹幕给裴煦听。 许姨看了一条弹幕,被气得不轻:什么人呢,竟然说我们太太不好看,所以才一直不敢露脸?! 她被留言气到了,完全忘了直播还开着,几秒的延迟后,许姨听到自己刚刚的那句吐槽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 弹幕 「???」 「太太?」 「阿煦结婚了?」 「啊啊啊让我看看是哪个男人这么幸运」 许姨一脸自责,正想要道歉,却听裴煦说道:今天的直播暂时到这儿,希望大家能够继续关注里里以及甜橙互娱的税务问题,今天直播的所有收益会用作公益,大家再见。 徐管家负责把直播关掉。 太太,对不起许姨懊悔地说。 裴煦却没把这件事放心上,更没耽误她继续练字,她潇洒挥墨,无碍,原本也没打算瞒着。 系统幽幽地反驳:「您确定祁衍宗那边没关系?」 它相信以那群网友的能力,很快就能扒到祁衍宗身上。 人家祁衍宗好像没说过允许公布两人的关系吧? 裴煦:他?他管得着吗? 系统:「」 累了,毁灭吧。 /// 裴煦短短十余分钟的直播又把甜橙互娱和陆氏送上了热搜榜前列。 两家公司的公关部纷纷给对方的词条买水军数据,希望对方能够充当被网友们攻击的马前卒。 水军需求量太大,有部分大概还没来得及做岗前培训就被强拉上岗,晕头转向地跑到不相关的微博下引导舆论,很快又被细心的网友发现,两家公司又糟了一波扎心的嘲讽。 而此时的陆家,陆思思低眉耷眼的站在客厅,对面是怒气滔天的陆远和正想办法替她说情的母亲谢美慧。 陆远刚从机场回来,集团最近遇到不少麻烦,他一直在为此奔波,眼看着要迎来转机,网上曝光的事又让他的努力打了水漂。 他进门的时候脸色铁青,面对谢美慧的柔声细语,一点面子都没给,冷着脸命令她把陆思思给叫来。 陆思思也知道这件事闹大了,被骂的时候一声不吭。 她现在恨死陈欣萤了,要不是昨天对方撺掇着自己打脸裴煦,今天自己也不至于被骂。 老陆啊,你消消气,这件事的确是思思做得不对,但她也是好心嘛,她是看到小煦被那群网友骂,才发那条微博的,抛开结果不谈,她的出发点绝对是好的。谢美慧说话的同时给陆思思递眼色。 陆思思心领神会,立马点头附和:是啊爸,你不是希望我和裴煦能和平相处吗?我是为了帮她,您怎么还骂我? 说着,竟还委屈上了。 陆远推开谢美慧递过来的茶杯,板着脸,骂你是因为你蠢而不自知,知道你这一闹给集团带来多大损失吗?你的副卡从今天开始冻结。 银行卡冻结? 这简直是要了陆思思的命根子,她看向谢美慧求助,可对方却轻轻摇头,示意她别和陆远顶嘴。 可陆思思哪里忍得了,哼哼唧唧委委屈屈地说:凭什么呀?那要不是裴煦在网上发疯,您能被攻击吗?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裴煦做的不对,您怎么光罚我不罚她呢?! 啪的一声,青瓷茶杯落在了陆思思身后的背景墙上,大大小小的碎片散了一地。 陆思思!谢美慧拽住了陆远的胳膊,皱眉训斥道,小煦她对你爸有怨气,她做事不考虑你爸的处境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你不能这样懂吗? 她用力挤眼,示意陆思思赶紧闭嘴。 陆远被气的呼吸都变粗重了,伸出手指指着陆思思:你给我滚回房间自我反省,没有我的允许,哪里都不许去! 还不快去!谢美慧担心陆思思继续拱火,陆远话刚落,她立刻跟着吼道。 陆思思也怕了,红着眼跑上楼,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陆远听到那摔门的声音,沉声叹气,指着楼上的方向,看看,这就是你教育的好孩子。 谢美慧也不敢反驳,又给他重新添了杯茶,假装关心说:小煦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裴煦是半年前和陆远相认的,对陆远的态度一直很抵触,基本属于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的状态。 嗯,陆远靠在沙发上,回想起这两天集团遭遇的舆论风暴,忍不住怒骂,庹泽川这个狗东西,竟然敢借着我和小煦的关系转移焦点。 虎落平阳被犬欺,近两年陆氏的经营状况惨淡,连姓庹的都敢往他头上踩一脚了。 我记得这小煦和庹泽川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忽然闹得这么僵? 陆远冷笑,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现在该怎么办啊?谢美慧也着急,闹出丑闻被圈子里的人笑话不说,这几天集团为此损失的钱那可是实打实的,本来陆氏近些年状况就不太好,这事一出,更是雪上加霜,能不能挺下去都难说。 陆远也叹了口气,要不是忌惮这个庹泽川背后有祁山撑腰 等一下,谢美慧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眉眼间闪过一瞬的犹豫,可最后还是说道,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和你说,前两天思思在商场看到小煦和他老公了。 陆远闻言眉皱得很深。 谢美慧继续:小煦的老公,好像真的是祁衍宗。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陆远大喜过望,他认回裴煦这个女儿本来也想着安排一场商业联姻给岌岌可危的陆氏续命,连人选都挑得差不多了,结果裴煦却说她已经登记结婚。 陆远还以为这条路走不通了,没想到裴煦这么有能耐,竟然能攀上祁衍宗这棵高枝。 有祁衍宗这层关系,还怕集团不能度过这次的危机? 谢美慧其实准备一直瞒着陆远的,她知道一旦让丈夫知道裴煦嫁的人是祁衍宗,一定会上赶着巴结。 那样一来,今后她和孩子们在家里的地位可是要不保了。 可现在集团面临危机,再不说,陆氏可能要破产重组,她也会告别多年贵妇生活。 两相比较,她还是更受不了后者。 至于裴煦,小人得势,忍忍也就过去了。 陆远的心情从地狱升至天堂,他摩挲着手,乐呵呵地问:你说我和祁总翁婿俩第一次见面,该送点什么好呢? 谢美慧提了几条建议,都被陆远给否了。 你说得这些都太俗气,这件事得好好准备,容我再好好想想。陆远已经把祁衍宗视为了救星,如今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巴结好自己的这位好女婿。 谢美慧撇了撇嘴,已经开始担心裴煦将来在陆家作威作福了。 ** 周一,祁衍宗出差归来。 车入高架,他拨通徐管家的电话:我一会回去,让厨师备午餐。 前排的肖恒下意识地抬眼,通过后视镜看自家老板。 奇怪,刚才在机场不还说直接回公司的吗? 徐管家应声:好的,我这就打电话安排。 你不在家?祁衍宗随口问了一句。 车已经停在了普济寺院外,徐管家先下车,是的先生,今天我陪太太来普济寺,现在刚到。 祁衍宗透过车窗望了望天:普济寺? 裴煦没事跑普济寺去干嘛? 拜佛吗? 徐管家拉开后排车门,同时做两件事有些手忙脚乱,他用肩膀把手机夹在耳边:先生您还有事吗? 没事的话先挂了吧?免得影响我照顾太太。 祁衍宗: 没事,挂了吧。 放下手机,他默了两秒,忽然抬头问司机:这儿离普济寺近吗? 司机思索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不远。 祁衍宗片刻也没犹豫:那去普济寺。 《平沙落雁》 司机将目的地改为普济寺, 下了高架又开了二十余分钟才到。 普济寺位于山地,所以虽是盛夏,暑气却稀薄,凉风阵阵, 很是舒适。 祁衍宗和肖恒两个人人高马大, 又一身讲究的西装西裤, 走在游人中格外的扎眼, 经过时, 男女老幼纷纷侧目。 步行进入寺院,肖恒见祁衍宗有些犹豫该往哪边走,适时建议说:祁总, 我们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 祁衍宗却摆手, 转瞬间似乎已经有了主意,迈开大步往东边去了。 肖恒赶紧跟上。 他边走边感慨,这普济寺不愧是千年古刹,环境清幽,入内便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庄严肃穆感, 空气中是淡淡的青柏香和檀香,大殿内僧人诵经,游客们也都自觉安静, 漫步其中, 让人有种忘却尘世的感觉。 正感慨着,祁衍宗的步子却忽然停了下来,同时还转了个身, 似要进殿。 肖恒起初还不明就里, 等他往旁边看去时, 瞬间懂了。 只见太太正和管家从拐角处往这边走, 他看的时候不是时机,刚好和太太的视线撞个正着。 裴煦一眼就看到了肖恒身边那正装模作样看大殿一侧碑文的祁衍宗,唇微微勾起,带徐管家走过去。 祁总,肖恒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提醒还沉浸在戏里的祁衍宗,太太来了。 祁衍宗这才直起腰,做作地往旁边一看,演技有些夸张:裴煦?你怎么在这儿? 肖恒和徐管家默契地把脸往旁边撇,若无其事地望天。 祁总演技太烂了,烂到不忍直视那种。 裴煦冷笑:祁总又为什么在这儿啊? 来这儿散散心,顺便祭拜祭拜。祁衍宗笑着回道。 徐管家这会儿已经不只是不敢看了,他连听都不想听。 这替人尴尬的老毛病又犯了。 恨不得当场从这青砖缝里钻下去。 裴煦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下巴微抬,既然是来祭拜的,祁总还不赶紧进去?待会儿师傅们要去用斋饭了。 虽然祁衍宗总觉得裴煦的表情怪怪的,可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他不进的话反而更奇怪。 于是,他大阔步地往殿里走了进去。 大殿里香烛气更浓,在祁衍宗前面的是一对男女,正虔诚地跪拜献香。 祁衍宗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等那对男女走后,他有样学样,从师傅那里接过香火,跪拜,起身,将香火插入香炉。 弄完,他才抬头看向那刚刚跪拜的佛像。 确切地说,是观音。 更确切地说,是送子观音。 祁衍宗: 他总算明白裴煦那一脸遮掩不住的坏笑是什么意思了。 祁衍宗一脸郁闷地出了大殿。 裴煦看到他的表情,笑意更是止不住,祁总,您刚刚求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龙凤胎。祁衍宗表情绷着。 不行,绝不能让裴煦看出自己不知道这是送子观音殿。 裴煦扬眉,观音娘娘明察秋毫,定不会让祁总如愿的,毕竟您的心思可不在这儿。 人是会变的,思想更是如此。祁衍宗示意徐管家把遮阳伞交给他。 徐管家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把伞给递了过去,而后自觉地跟肖恒一起往后站。 裴煦思索片刻点头,是这个道理,譬如说祁总好端端一个高冷总裁,怎么就忽然变成一个跟踪狂了呢? 自闭中的系统本不想多言,但听到这儿还是弱弱地提醒说:「宿主,您可小心着点吧。」 管理中心那边的惩罚还不知道是什么,别再把祁衍宗给惹毛了。 祁衍宗走到裴煦的左侧,右手执伞:来散散心而已,不至于被扣上这跟踪狂的帽子吧? 你和徐管家打电话的时候我可就在旁边听着呢。裴煦停下来,说话的时候在冲他笑。 裴煦身高足有172,脚下踩着双千鸟格细高跟,和祁衍宗站在一起,头刚齐齐祁衍宗的下巴。 水盈盈的眸子里,祁衍宗看见自己的倒影,不禁有一刻的晃神。 怎么撑个伞都撑不好?裴煦嗔了他一眼,话语里有轻微的嫌弃。 徐管家闻言赶紧提醒,祁总,这伞要往前偏斜一下。 祁衍宗在徐管家的建议下把伞移动到了合适的位置,将裴煦整个人都罩在阴影里。 裴煦这下似乎总算满意了,说吧,跟着我来普济寺到底想做什么? 散心,祁衍宗紧接着解释,这几天出差累了。 即便换了城市,也只不过是从一个高楼到另一个高楼,本质上没多大的区别。 肖恒在身后听到这话眼皮一跳。 乖乖,我这都跟在您身边也有四年了,还从未听您说累过。 这有了家庭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不过他这么一说,裴煦倒也没再说什么。 她径直走向偏殿外的签筒, 祁衍宗:你还对这感兴趣? 裴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么会信鬼神之说? 裴煦一脸坦然,来都来了,随便测一下。 说话间,排在她前面的人已经认真记下了签字上的号码,沿着指示牌去找解签的人去了。 裴煦上前,微阖双眼,默念了一下自己的个人信息以及心中所想的问题,而后轻轻摇晃签筒,好一会儿,终于有签掉落。 八十一。裴煦记下顶端的数字,便要往楼上去。 胳膊却被身边人拉了一下,她转过身,对上祁衍宗无辜的眼神:来都来了,我也试试。 肖恒: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15) 徐管家: 裴煦挑了下眉, 你来。 她站在旁边等祁衍宗。 祁衍宗显然是没做过这种事,平日里精明能干的一个人,此刻却显得笨手笨脚的,先是忘了按照提醒的步骤提前想问题,接着是摇签筒的时候力气太大,以至于同时摇出几根。 系统:「我怎么感觉这大反派的人设被您也带跑偏了呢?」 裴煦:「你怎么不说是你们管理局的作者有问题?」 系统:「您可别提作者了,管理中心现在」 还在找它呢 后面的话系统没说完,怕自己泄露更多秘密,赶紧闭嘴。 裴煦对这件事也似乎没多大的兴趣,甚至都懒得多嘴问一句。 刚好这时候祁衍宗抽到了17号签,两人一起往解签的地方走。 徐管家正要跟上,肖恒却拉住他,徐管家,要不我们也试试? 说完,还给徐管家递了个眼色。 徐管家看着裴煦和祁衍宗的背影,当下心领神会,对对对,要试试,听说这儿真的很灵。 两个人开始抽签的时候,裴煦和祁衍宗已经沿着木质的楼梯上了楼。 负责解密的是位身着青衫的师傅,胡子花白,看起来很有信服力。 裴煦将自己抽中的签号告诉师傅,正要说自己要求的问题,师傅却神秘地抬手,阻止了她。 师傅捋了捋胡须,慈祥笑着:小姐所求之事的答案,方向请往西。 往西? 裴煦仰头望天想了想,正要追问,师傅又道:小姐莫急,该来的总会来,现在只是未到时机。 谢谢师傅。裴煦了然,暂时退至一旁。 轮到祁衍宗,师傅的态度忽然变得放松起来,话也变多了。 在祁衍宗说出签号之后,师傅不正经地高声问:哎呀,这位先生问的是求孕求子的问题对吧? 声音之大,甚至都飘到了楼下。 祁衍宗蒙了,心虚似地看裴煦一眼,辩称:不是,他算错了。 先生这是在质疑我的业务能力?师傅也来劲了,靠着椅子问道。 祁衍宗面色晦暗:我不想听了,裴煦,我们走吧。 这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而且前前后后两幅面孔,止不住有什么心思呢。 祁衍宗拉上裴煦正要离开,身后师傅忽然优哉游哉地说了句:此乃下下签呐。 师傅提笔写签纸,继续道:唯有早归,方可解此祸。 祁衍宗紧皱着眉,浑身僵直,他原只是来凑个热闹,可现在这人说的话,竟让他顿感毛骨悚然。 下楼时,裴煦问:你想的是什么问题? 母亲的安全。 祁衍宗也没遮掩,这件事有点荒唐,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宋岚女士近来打算环游非洲,虽说安排了安保,可那边真的不太安全。 裴煦听后也是一怔,不禁回身往楼上看去,也如今那案几前,已然没了那位师傅的身影。 她戳了一下祁衍宗的胳膊,示意他往楼上看。 祁衍宗意识到那人不在了之后目光一沉,让裴煦待在原地,他上楼上查看。 几分钟后,他才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上和裴煦摇头。 可能是从别的通道下楼去了,裴煦扫了眼腕表,到师傅们用斋饭的时间了。 祁衍宗心里毛毛的,下楼后,又自觉重新撑起伞:你求的问题是什么? 他本人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经历裴煦的事之后,又觉得这个世界和自己认知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裴煦笑了一下,傲娇地说: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系统弱弱地表示:「那我能问吗?」 裴煦:「你先告诉我祁衍宗他母亲是不是真的要出事。」 系统纠结了一下,想到裴煦问的问题可能和它那个前系统有关,只能又破例一次:「是真的。」 裴煦:「我需要出事的具体时间。」 系统咬咬牙:「下月二十号。」 接着它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问的是什么问题了吧?」 等价交换,裴煦也不亏。 系统还是相信裴煦的,怎么说也是堂堂帝国公主,不至于做那种言而无信跌份儿的事。 然后 裴煦就让系统见识了一把一国公主睁眼说瞎话的水平。 裴煦:「哦,我想的是该在哪儿解决午餐」 系统: 「你哄三岁小孩吗?!」 裴煦:「零呐,你不也是刚被研发出来三年吗?」 系统情绪激动:「不要这么喊我!」 裴煦却不以为然:「人家小一就没你这么大反应。」 系统忽然冷静了,它默了半晌:「宿主,你能和我说说你前系统的事吗?」 裴煦:「伤心事,不想提」 系统:「」 它怀疑裴煦是在遛它,但它没有证据。 裴煦和祁衍宗出了普济寺,临近中午,游客也少了很多。 千年之前自己亲手植的那棵树就屹立在不远处,枝叶苍翠,似凤凰展翅,上面用于祈愿祈福的红绸带随风飘扬,红与绿,极致的美。 从方向上来看,刚好是在角楼的西边。 也不知道那位老者所指的是不是这棵树。 售卖红绸的摊位在寺院外,祁衍宗和裴煦不约而同地挑选了平安顺遂的红绸。 不用猜也知道,祁衍宗刚刚求到了一个下下签,这平安顺遂必然是为他母亲求的。 大概是因为刚刚那位老先生太过灵异,祁衍宗如今的脸色有些严肃,尤其是站在树下系的时候,剑眉深锁。 而裴煦远不及他这般凝重,纤手将红绸缠在枝上,风吹过,旁边有悬着的红绸拂面。 裴煦下意识想将它拨开,目光却在看到红绸上的字时顿住,那上面写的是 落月屋梁 裴煦的思绪飘回到千年之前。 那日,她在给远嫁西域的兰嘉郡主回信,信中引用了杜甫《梦李白》里的那句 「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 以寄对兰嘉的思念。 小一随口问了这句诗的意思,她便讲给它听。 那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秋日午后,府内秋蝉在做最后的挣扎,裴煦本来不会记住那天的。 可那时小一问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 它问:「那将来我和宿主分隔两地,是不是也可以用这首诗。」 「当然。」 那时裴煦还奇怪,自己被困在梁朝,任务遥遥无期,小一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现如今,站在这棵凤凰松下,看着这落月屋梁四个字,她彻底懂了。 是它,创造了这个世界,将她从梁朝给带了出来。 而自己现在要做的,是找到它。 * 回市区的路上,祁衍宗给宋岚去了通电话,大概是因为时差问题,宋岚没接到。 他这边电话刚挂,裴煦的手机响了。 裴煦拿出一看,陌生号码,随手挂断。 对面的人似乎铁了心要联系她,再次打来。 这次,裴煦接了。 裴煦,你知道你给公司带来多大损失吗?!庹泽川歇斯底里地吼道。 税务局的人昨天来公司带走了所有的财务资料回去核查,因为这件事,所有的品牌已经暂停和甜橙互娱一切商务合作。 部分甜橙一手捧红的网红暗地里也开始准备与甜橙互娱做切割,庹泽川辛苦打拼多年的公司,因为裴煦接二连三的爆料,彻底毁了。 裴煦按开免提键,把手机放在座椅中间,随后慵懒地支着胳膊,看向祁衍宗:庹先生,这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庹泽川被她这幅说风凉话的腔调给刺激到了,语气更恶劣:别以为你找了祁衍宗做靠山我就动不了你,我告诉你裴煦,甜橙真的因为这件事垮了,我轻饶不了你。 祁衍宗是什么性子我比你清楚,他眼里只有利益,他现在之所以还护着你,无非是你身上还有利用价值,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他扫地出门,到那时,我看你还能如何嚣张。 裴煦迟迟没说话,庹泽川还以为是自己的一番恐吓起了作用,得意洋洋地问:不说话了?我看你之前在微博上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是怕了? 裴煦撩起唇,嗯,怕了。 她和祁衍宗对视一眼,又接着说: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不怕疯子。 话落,祁衍宗差点没崩住。 他可太爱看裴煦怼人了,可惜之前因为工作错过了直播。 庹泽川那边沉默半晌,死死咬着牙关威胁:裴煦,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她不会。祁衍宗突兀地插话进来。 系统:你俩搁这儿夫妻混合双打是吧? 庹泽川那边又是一个很长时间的沉默,他抹了一把憔悴的脸,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我擦?祁衍宗为什么会在? 这个时间他不应该是在工作吗? 祁衍宗从中找到了极大的乐趣,整理着袖口,继续温声问:庹先生怎么不说话了? 夫妻俩的腔调都是不紧不慢的,却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这会儿庹泽川的汗都快落下来了,虽说祁衍宗已经在针对他,可这样明摆着撕破脸,带来的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他现在已经经不起更大的折腾了。 祁,祁先生。庹泽川唇干舌燥,欠身拿来杯子,喝了一口冷茶压惊,您,您也在啊? 祁衍宗手指轻扣着袖扣,新婚夫妻,待在一起很不寻常吗? 系统:绝了。 这才几天,一个纯粹天真的大反派就被宿主给带沟里去了。 再看罪魁祸首,此时正微阖双眼,自在地跟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一样。 庹泽川差点没一口水呛死,他猛烈咳嗽了好一会儿,总算恢复平静,赶紧说,正常,很正常。 裴煦是不是给祁衍宗下降头了?! 庹先生刚刚说不会轻饶我太太,说说看,是打算怎么做啊? 祁衍宗这人本身也不是正派人物,虽说现在还没受刺激黑化,可骨子里还是带着些邪性,这样一番话,经他之口说出来,威胁效果直线拉满。 庹泽川手已经在抖了,连忙咽下唾沫,沉吟一会儿,衍宗哥,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我不该对大嫂出言不逊。 他想起几个小时前给祁山打的那通电话,对方电话里也只是在用无关紧要的话敷衍他,他心中不免悲凉懊悔,衍宗哥,之前我做错了不少事,但我现在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您看您能不能给个机会?我保证,以后衍宗哥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以前是他糊涂,以为跟着祁山对自己更有利,可现在看,祁山这人根本靠不住。 难怪一个当爸的处处被儿子压一头。 祁衍宗那边没有急于回答,这让庹泽川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可他紧接着就听到祁衍宗那低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他说 那如果我让庹总去垃圾桶里待着呢? 庹泽川表情瞬间僵住。 而裴煦却闭着眼朝祁衍宗竖起了大拇指,以资鼓励。 系统:对不起,我错了,这哪儿是混合双打啊,根本就是混合毒打。 正吐槽着,裴煦睁开眼,这边建议庹总去不可回收垃圾箱,别搞错了。 系统:要说着杀人诛心果然还是宿主您老人家在行 配合默契的夫妻俩对视片刻,祁衍宗心领神会掐灭电话。 手机号可以换一个,免得他再打电话骚扰你。祁衍宗建议说。 嗯。裴煦把手机收了,也没拉黑名单,一来在车上她不想看手机,二来,经历过今天之后,庹泽川还能再打过来,那大概只能说他这人有受虐倾向了。 庹泽川那边挂了电话把气撒在了手边所有能够得着的物件上,手机、电脑、水杯以及桌子上的资料,全都摔了个遍。 秘书闻声推开门,看到办公室里狼藉的一幕,站在门口几度欲言又止。 庹泽川发泄完的时候,办公室里也基本没什么东西可砸了。 脚边是被水沾湿的文件,他痛苦地倚着办公桌,背对着门,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一夜之间走到了这般田地。 摔摔打打能解决问题吗? 身后,忽然响起祁山的声音。 庹泽川迅速转过身去,刚刚被祁衍宗夫妻联手奚落,再看祁山,竟觉得对方眉清目秀,甚至有些亲切可爱了。 祁山支走了秘书,走进去掩上门,先扫了一眼凌乱的地面,冷哼一声,瞧你这点出息。 现在公司上下一团乱 那就慢慢处理,先把税务上该补的税补了,拿出该有的态度来,尽可能多的减少损失,另外,对公众也是如此,诚恳认错。 庹泽川犹豫:现在公众对我们太抵触了,以后公司 那就明面上放弃,来一招金蝉脱壳,让甜橙暂时退居幕后。祁山用力地拍了拍庹泽川的肩,泽川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最近也准备筹备一家娱乐公司,眼下这局面下,如果你能加入,于你,于我,是双赢的局面。 庹泽川听到这儿心凉了半截,祁山哪里是好心为他提建议,分明是为了给自己谋私利。 如今也不过是话说得好听,等以后,甜橙和他的力量在新公司只会一步一步被蚕食掉。 他拧眉,您容我考虑考虑。 无妨,事关重大,你仔细想。祁山笑道。 ** 裴煦和祁衍宗回到家的时候,正是中午。 裴煦原本计划在普济寺吃斋饭,后来可能是因为祁衍宗,还是决定回家。 厨师早已按照菜单一一准备妥当,刚下车,就能嗅到空气中飘散着的饭菜香。 许姨匆匆忙忙从客厅里走出来迎接,见了二人,有些为难地抿嘴道:太太的父亲陆先生来了。 《平沙落雁》 几乎同时, 所有人都看向裴煦。 裴煦和陆远之间剑拨弩张的父女关系经过这两天的舆论风暴后近乎人尽皆知,陆远今日登门,也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 当事人裴煦的表情反而淡定多了,愣着做什么?回去了。 祁衍宗是知道陆远为人的, 也大概能猜到他今天登门造访的原因, 和裴煦往家里走的时候, 他低声说:遇到麻烦记得推给我。 裴煦一顿, 朝他嫣然一笑:祁总不怕血溅身上? 夏日正午炽热的阳光下, 祁衍宗被这笑晃了一下,愣了半晌才道:不怕。 祁总这丈夫的角色演得越来越真了,改天我一定弄个小金人颁给你, 背面就刻一个三好丈夫, 你觉得怎么样?裴煦挑了一下眼眉,也不等他回答,便迈进正厅。 祁衍宗脸一热,跟了进去。 陆远已经早早地等候在客厅,见了裴煦, 一脸随和慈爱:小煦,回来啦。 语气里掺杂着浓浓的讨好意味。 说罢,又同样冲祁衍宗点头示意。 陆远心里在分析, 像祁衍宗这么一个出了名的要工作不要命的工作狂, 工作日能陪着裴煦出门,说明裴煦在他心里的分量比工作还重要。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16) 那岂不是说明裴煦在祁衍宗心里排第一位? 陆远心里一阵的汹涌澎湃。 好好好,只要搞定裴煦, 那就等同于搞定了祁衍宗, 有了祁衍宗做靠山, 一切麻烦也就能迎刃而解了。 可是搞定裴煦哪里有那么容易? 裴煦听完整个剧情后有两个最厌恶的人, 一个是祁衍宗的渣爹祁山,另一个就是陆远。 也难怪她和祁衍宗这么有缘,同是渣爹受害者协会的一员,没有缘才怪。 陆远的性质,比祁山还要恶劣。 他当年脚踏两条船被发现,裴煦母亲裴静发现后选择抽身离开,而谢美慧却选择和他结婚。 裴静后期发现自己怀孕,经过一番纠结和挣扎,但最后还是选择把孩子生了下来,并独自抚养长大,从未动过让裴煦与陆远相认的心思。 而陆远这个人,浓眉大眼,即便人到中年,也依旧算得上帅大叔,又仰仗着陆氏的财力,多年来没少拈花惹草。 其实这些谢美慧也都知道,可她一个仰仗着陆远鼻息生活的家庭主妇,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远也投桃报李,这些年身边情人无数,但没人能把孩子生下来。 虎毒不食子,陆远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可不会对孩子心慈手软。 至于裴煦这个意外,他之所以会认,无非也是想多一颗能被自己利用的棋子罢了,亲情?亲情哪里有利益重要? 裴煦深知这一点,她撩起眉眼,声线自在散漫:陆先生,我们很熟吗?小煦可不是你能随便叫的。 陆远早在来之前就做好了热脸贴冷屁股的准备,他似乎全然感受不到尴尬,继续笑着对祁衍宗:祁总,裴煦这孩子就是喜欢开玩笑。 裴煦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来做什么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陆远神色僵硬了半秒,又重新堆满笑:这两天网上发生的事我来和你道个歉,公司里负责公关的人不知情,我已经把人开了。 身为一个父亲,一个长辈,陆远自认为已经把姿态放的很低了。 一想到这是为了集团能顺利走出低谷,陆远也不觉得自己憋屈了。 裴煦冷笑:恐怕陆先生不是来找我的吧?您真正想见的应该是我身边的这位,您这司马昭之心,还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吗? 祁衍宗眼看着陆远表情越发凝重,嘴角禁不住上扬。 裴煦和圈子里那些虚与委蛇的人不一样,对于厌恶之人,她向来都是直截了当,不留情面。 陆远没想到裴煦这块硬骨头竟然这么难啃,他默了半刻,裴煦,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从前我不知道你的存在,没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可自从找到你之后,我一直在努力弥补。 他有些刻意地看向祁衍宗,又接着说:这陆家,早晚都是你,思思、还有庭旭三个人的 一个快破产的公司,我要来干嘛?和那对姐弟一起分担债务吗?裴煦看向祁衍宗,你说陆总他是不是觉得我们俩是傻子啊? 裴煦又接着看向徐管家,徐管家,麻烦您送客,这人留在这儿倒胃口。 听说要送客,徐管家忍不住要鼓掌欢呼,但还是表现出了极高的职业素养,优雅地走到陆远面前,陆先生,您请回吧。 陆远碰了一鼻子灰,他心有不甘,可想到这件事也急不得,今天似乎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徐管家,别忘了提醒陆先生把他带来的东西也拿走。裴煦看见了地上堆放着的礼品,提醒说。 她甚至都不愿意和陆远直接对话。 徐管家:好嘞,太太。 陆远没讨到好脸,灰溜溜地被徐管家给送走了。 裴煦和祁衍宗也得以坐下来安安稳稳的吃饭。 祁衍宗几番抬眼观察裴煦的表情,发觉对方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受到陆远的影响,心也稍稍放下了。 饭吃到中途,宋岚给祁衍宗回了电话。 祁衍宗也没避着裴煦,在餐桌上接通,劝宋岚提前回国。 宋岚那边自然是一头雾水,我这酒店都订好了,你让我提前回国?衍宗,你告诉我,是不是你爷爷他 祁岳近两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宋岚和祁山离婚后关系一直水火不容,但她和老爷子的关系却好着呢,祁衍宗坚持让她提前回国,宋岚下意识地觉得可能是老爷子的身体出了问题。 不是爷爷的原因。祁衍宗拧眉,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宋岚女士从来不信鬼神之说,若是把真实原因说出来,她大概会嘲笑他一番,然后继续游览非洲的计划。 可如果支支吾吾不说话,宋岚更不会答应提前回来。 毕竟她对这次的非洲之行憧憬良久,理由不够充分的话,她定是不肯回国的。 祁衍宗沉默的这半刻,裴煦也端起茶杯看他。 视线相撞,祁衍宗立刻有了想法:我和裴煦要举办婚礼,您不能不在场。 系统下巴都要掉了:「好好扯的理由」 裴煦依旧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你说祁衍宗是不是想假戏真做了?」 系统:「不能吧?」 可千万别,真要是这样,这剧情可就真没得救了。 宋岚一脸诧异:婚纱定了吗?场地呢?还有宾客名单,都有都有谁来参加?最重要的是,时间定了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宋岚总觉得祁衍宗今天说的话有悖他素日来的靠谱形象。 全定了,小型婚礼,只面向亲朋,所以比较简单。祁衍宗这会儿不敢看裴煦,他继续,时间是这个月31号。 行吧行吧,那我重新规划规划。宋岚心底有疑虑,可祁衍宗在她这儿也没有信用不良记录,而且向来办事妥帖的他也应该不至于在婚礼这么大的事上撒谎。 宋岚似乎是信了,因为要忙着去更改行程,也没和祁衍宗多说。 祁衍宗刚挂电话,对面立刻有掌声响起。 裴煦姿态悠闲地靠着餐椅, 挺行呐祁总,三十一号的婚礼,请问这新娘是谁呀?要不要给我介绍认识一下? 缓兵之计,没有婚礼。祁衍宗把手机放下了。 裴煦继续鼓掌,祁先生这缓兵之计用的妙啊,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回来以后该怎么交代? 人都回来了,怎么解释都行。祁衍宗倒是自信,并不觉得这会是什么大事。 裴煦点点头,重新端起茶杯,啧了一声后继续,不知道祁总有没有想过,你母亲可能会找其他人求证这条消息? 祁衍宗被点醒,迅速拿起手机联系宋岚可能会联系的人。 祁衍宗忙里忙外,最终还是落下了一个人 许姨。 宋岚放下电话之后又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件事办得太仓促,立马在微信上联系了许姨。 面对她的旁敲侧击,许姨压根没多想,提到婚礼的时候,毫不设防地说:「没听说祁先生和太太有办婚礼的计划啊」 祁衍宗的谎言,维持了不足十分钟就被无情戳破。 宋岚气急败坏地打电话回来,祁衍宗!你竟然敢骗我! 拿婚礼这么重要的事骗我! 我连发言稿都开始准备了! 祁衍宗对上裴煦那看热闹的眼神,默默倒吸气,想实事求是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可宋岚没给他解释的机会:月底我回国,要是看不见婚礼,我就把你小时候穿裙子的照片卖给媒体。 裴煦正在喝水,听了这话差点呛到。 系统擦汗:「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宋岚气愤地撂下电话,语气和态度已经表明,这件事没得商量。 祁衍宗又看向裴煦,一副你帮帮忙的表情。 比起穿婚纱,裴煦悠哉喝茶,眼尾上挑,眼底浸着笑,我更想看祁先生的女装照,怎么办呢? 祁衍宗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那如果我给你看照片呢? 谁小时候没几个黑历史呢? 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裴煦眨了眨眼,仰头思考了片刻,我帮你解决这件事。 好,你等我。祁衍宗打电话找老爷子要他珍藏的照片去了。 老爷子一听是裴煦要看,立刻让管家把相册找来,找准角度拍好,在祁衍宗千叮万嘱发给他的情况下,还是一不小心发给了裴煦。 祁衍宗: 再回头,裴煦正一脸回味地欣赏着他的黑历史,边看边品茶,很是惬意。 照片里的祁衍宗一脸不情愿,身上套着粉色蓬蓬裙,还像模像样地弄了顶假发戴在头上。 祁总小时候还怪可爱的。裴煦朝祁衍宗晃了晃手机,杀人诛心地说道。 系统这会儿已经绝望了,如果宋岚提前回国,那剧情的走向肯定会偏移。 它的职业生涯啊,还能有触底反弹的机会吗? 祁衍宗尽量不受影响,肃着脸,那我现在让肖恒联系婚庆公司。 谁说我要做你新娘了?裴煦把手机放下,理直气壮地反问。 祁衍宗一噎,难以置信:你骗我? 我只说帮你解决,可没说沿用你那个蠢办法,裴煦抬了抬下巴示意,把你母亲的联系方式推给我,我来和她聊。 裴煦笃信宋岚不会为难她。 而她也堵对了,宋岚不仅没为难她,还和她相谈甚欢,甚至还发给她一张祁衍宗小时候更为劲爆的照片。 对此,祁衍宗浑然不知。 ** 祁衍宗在家用过午餐后准备回公司,这会儿,裴煦已经回房间休息去了。 祁衍宗整理好衬衣,抬手把徐管家叫到身边,今天我在普济寺碰到你们之前,裴煦在做什么? 他直觉裴煦今天去普济寺抱着某种目的。 徐管家皱眉想了想,夫人供奉了一些香火,和住持聊了聊,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这样?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徐管家:嗯。 祁衍宗在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徐管家以为问话已经结束了,正要走,却又被叫住。 祁衍宗:书房里燃的香你帮我取一些来,对了,还有香插。 这香也是裴煦让人添置的,很淡的香气,似乎有安神的作用,祁衍宗想带一些到公司去。 徐管家按要求取来了木樨香和香插。 去华盛的路上,祁衍宗看着旁边放着的线香,开始思索裴煦的身份。 好古琴,擅书法,懂围棋,爱这古法制作的香 他想起婚后第二次回家时徐管家说的话。 裴煦的入睡时间是按古代的时辰算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裴煦身体里的灵魂,来自古代?如此一来,她的兴趣爱好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可她说话行事时似乎对现代事务又了如指掌,这和古代的这个猜想是相悖的。 祁衍宗盯着那香,不禁陷入纠结。 * 裴煦休息好后看了眼微博,甜橙互娱花大价钱找人写的道歉声明新鲜出炉,言辞诚恳,态度也称得上卑微。 可PUA员工、霸王条款,偷税漏税这些问题太严重,又在极短的时间被同时曝光,甜橙互娱的此番声明,也并没挽回多少路人好感。 相关微博下面,仍旧是骂声一片,最后甜橙互娱官微直接关闭了评论区。 而陆远那边,竟也还在痴心妄想,几乎同一时间发布一条陆远的手写微博,在公众面前强行认下了她这个女儿,文案相当咯噔 「从前缺失的父爱,今后爸爸加倍给你补回来」 后面@了裴煦的账号。 裴煦佩服陆远这死皮赖脸的水平,拇指轻点屏幕,回他 「滚」 当众表演,那我就让你当众丢人。 裴煦发完把手机丢一旁,准备看书,徐管家这时候走过来,一脸兴奋地说:太太,今天有平氏杯赛,小晟会出场。 小晟? 祁衍宗同母异父的弟弟季晟?那个职业五段? 裴煦把书放下了,让徐管家找出比赛直播。 有了徐管家,也省下了系统的介绍。 今天是平氏杯十六晋八的比赛,和季晟对阵的国外选手也同是五段选手,但在过去一年两人的交锋中,季晟还从未有过败绩。 连媒体都断言今天的这场比赛将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裴煦:「季晟是不是输了?」 众所周知,flag立了都是会倒的。 系统还因为宋岚的命运即将被改写而胆战心惊,心不在焉地回道:「你自己看」 选手入场,徐管家难得如此紧张,抓着衣角,不停地深呼吸。 裴煦淡定多了,她平静看着身穿黑色西装的季晟入场,直到他入座,摄影师才终于给到一个正面的近景。 眉眼间和祁衍宗确有几分相似,少年清秀,也难怪刚刚徐管家一脸骄傲地说季晟有不少粉丝。 看样子,应该是女友粉。 记者退场,对弈开始,镜头也回到解说室,画面里只留右下角一小块播放现场棋盘的俯拍画面。 开场时,季晟的确展现了天才少年的水准,有几步棋裴煦看了也忍不住身体打直,可到了这中盘,季晟却连续出现了好几个明显的失误。 解说室内的两位嘉宾也全都面色凝重,直呼不应该。 等到收官时,季晟已回天乏力,最后遗憾落败。 退场,赛场大门打开,□□短炮对准季晟一阵乱拍,季晟面色凝重,在棋院老师的帮助下迅速从通道离开。 徐管家长长叹气,不应该啊,今天这孩子的状态不对。 裴煦也认同徐管家的看法,季晟实力是有的,也很有天赋,今天惜败,可能的确是状态不好。 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徐管家继续分析,季元先生前不久卫冕了天元杯赛的冠军,媒体把焦点放在小晟这孩子身上,说他是什么天才少年、青出于蓝而青于蓝,别说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我看了都有压力。 季晟的父亲是季元九段,差不多是这个世界里现役围棋第一人。 说起来,祁衍宗小时候之所以会学围棋,也是受这位先生的影响。 直播彻底结束,解说员在最后也替季晟说了不少话,大意是希望大家不要给他过大的压力。 徐管家关掉电视后告诉裴煦,季晟止步十六强,可能会提前回国。 裴煦轻轻点头,叮嘱,那提前把房间收拾好,他有什么忌口的,也提前和厨房知会一声。 好的,太太。徐管家一点都不担心裴煦和季晟处不来,同样是爱棋之人,兴致相投,应该有聊不完的话题。 他一方面为季晟提前结束比赛而扼腕叹息,另一方面又希望季晟能早点住到家里来。 如此一来,他可以现场观摩两位顶尖高手的对弈。 想想就令人激动。 在徐管家摩拳擦掌的等待之下,季晟第二天便改签回国。 祁衍宗有场重要会议,求了裴煦很久,才终于说动裴煦去机场接机。 季晟的确被昨天的比赛打击得不轻,出来时低眉耷肩,很颓废的样子。 唯一表情发生变化的瞬间是在看到裴煦后,眉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老样子。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17) 裴煦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眼眉上挑。 徐管家热情上前介绍:小晟,这位是裴煦,你大嫂。 大嫂好。季晟叫得很敷衍很不情愿。 裴煦回得也很敷衍:你好。 打完招呼,转身便往机场外面走。 一路上,都是徐管家在尽力调整缓和气氛。 他说得口干舌燥,后排座椅上的裴煦和季晟各执一角,一副互不打扰的姿态。 徐管家心里暗自叹气,不应该啊,怎么跟他设想得也不一样啊? 太太和小晟难道不该是瞬间成为知己,无话不谈吗? 到了家,季晟还保持着那股颓态,裴煦也终于发话:不就是输了一场棋吗?至于吗? 季晟瞪眼看她,冷冷道:你懂什么? 一个不懂围棋之人,又怎么会懂昨天那场比赛的意义? 徐管家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小晟啊,太太她下棋很厉害的。 怕这话没说服力,他又特意提了一嘴:比你哥都厉害,你哥在太太面前从没赢过。 季晟哪里会信,他打量裴煦,你是几段? 棋手都是按照段位来划分实力的,专业棋手全国不过四百余人,大家同在一个圈子里,每年各种比赛也都会混个脸熟,裴煦如果真有这能力的话,他不可能没听说过。 没定过段,裴煦从许姨手里接过茶杯,浅啜一口,而后慢慢把茶杯放下,要不要和我比一场? 季晟觉得裴煦是在逗他,如果真有实力,为什么不去参加定段赛? 他估摸着裴煦八成是在唬人,至于徐管家说的话,也许是大哥故意让棋。 怕了呀?裴煦托腮看他,眼神中尽是挑衅,怕了其实也没关系的,毕竟你还小。 这一句话,彻底激起了季晟骨子里的胜负欲:谁说我怕了,徐管家,麻烦您去准备棋盘。 谁说现在比了?裴煦示意徐管家不用去忙,又挑眉看着季晟,接机太累了,我要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再和你比。 季晟觉得自己的这位大嫂简直不可理喻,他乘坐了三个小时的航班飞回国都没喊累,她只是接个机而已,这就累了? 还要待会儿再比? 系统也看不下去:「乖乖,您快把这孩子气哭了」 裴煦:「情绪这么容易受影响,难怪心态不好,这要是对手赛前随便说点垃圾话,他不就必输无疑了吗?」 系统回味了一下她说的话,恍然大悟:「合着你这是锻炼他心态呢?」 裴煦表示:「没有啊,他生气的样子比板着脸的时候可爱多了」 系统:「」 打扰了,属实是我想多了。 裴煦和季晟的这局棋算是约下了,可什么时候比,裴煦没说。 季晟一直等到傍晚,裴煦看起来倒是休息好了,甚至都有精力挥墨练字,可就是迟迟不肯开始。 他终于还是没耐住性子,来到案几前,掌心压住宣纸,质问:比赛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平沙落雁》一更 裴煦挥笔的动作未停, 命令道:把手拿开。 那你先告诉我什么时候比赛。季晟那股执着劲儿也被裴煦给激起来了,不仅不挪手,还提出了条件。 裴煦将毛笔暂时放回笔架,抬眼迎上他的视线。 季晟总归还是个孩子, 被她这一盯, 顿时有些心虚, 这心里一乱, 就容易犯错误, 手无意识地移了一下,刚好扫过未干的墨上。 墨渍瞬间糊了一片。 裴煦低了低头,眼睑跳了一下, 再看季晟时, 眼神变了。 季晟也有些慌了,嘴唇张了张,纠结着要不要开口道歉。 弄糊了她写的字的确是自己不对,可她约棋之后不肯告诉他时间,明显是故意的。 祁衍宗回家刚好撞见这一幕, 意识到裴煦和季晟之间气场不对,赶紧快步走过去把季晟拉到旁边,聊什么呢? 季晟先告状:她说要和我下棋, 却不告诉我时间。 现在是你大嫂练字的时间, 下棋要等晚饭后。祁衍宗对于裴煦的作息时间表已经记得滚瓜烂熟。 他又低头看被季晟不小心破坏的字,你也应该练一下字,你看你大嫂的字多漂亮。 季晟: 大哥你变了。 祁衍宗觉得自己的及时出场成功化解了一场即将爆发的家庭危机。 见裴煦没说什么, 他拍了拍季晟的肩, 这两天好好在家休息, 有什么需要记得告诉徐管家。 季晟瞥了一眼裴煦, 不情愿地点头。 看到季晟,祁衍宗总会想到自己小时候,同样是父母离异,同样是要靠自己。 但他至少爷爷照拂,还是比季晟要幸运一些。 季晟的父亲是个棋痴,对于季晟有抱有极高的期待,自他三岁学棋以来施加了无数压力。 至于宋岚女士,季晟小的时候她忙于工作,能分给季晟的时间很少。 近两年提前退休,宋岚的时间宽裕起来,但也仅限于偶尔去现场支持一下季晟的比赛。 其实也怪不得宋岚,季晟和他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围棋,什么都不感兴趣。 宋岚也想带季晟出去旅游,去游乐场,想带他做同龄孩子喜欢做的事,可全都被他以要练棋的理由给拒绝了。 围棋就是季晟的命。 ** 有祁衍宗在中间充当粘合剂,季晟和裴煦在餐桌上相处得还算融洽。 能明显看出,季晟很希望能早点结束用餐,早点和裴煦对弈,他吃饭时又急又快。 可裴煦完全按照往日的步调,甚至比往日更加细嚼慢咽。 季晟那边等得黄花菜都要凉了,她这边才总算放下筷子,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来到棋室。 我不会因为你昨天刚输了棋就让着你,所以你小心点。裴煦抓起几颗棋子放在棋盘上。 季晟瞪着眼,是你应该小心才是。 系统:「哦吼?!」 祁衍宗坐在一旁悠哉观战,听到季晟这么说,心情不错地尝了一口热茶。 季晟心理负担很重,也不太爱说话,他和宋岚都希望他能张扬一些,可这种事终究是强求不来的,没想到今天在裴煦这儿张扬了一把。 裴煦这个人,似乎真的有魔力。 季晟在对弈开始前虽然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但棋局开始后他并没有冒进。 到底是职业棋手,比祁衍宗还是强很多的。 而裴煦则更不急了,稳扎稳打,双方你来我往,棋局焦灼。 随着棋局的深入,季晟身体愈发紧绷,他原以为裴煦只是个花架子,但十手之后,他渐渐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有嚣张的资本,是一个决不能轻视的对手。 而且,裴煦的打法很不常见。 有些招式,似乎在一些古棋谱里见过。 他不由得抬眸看向裴煦,眼底是诧异和不解。 裴煦有如此棋力,为什么不走职业棋手的道路? 他想不通,但这并不耽误他继续对弈。 可在棋子落下后,一旁观战的祁衍宗瞬间蹙眉。 一招恶手,季晟失误了。 祁衍宗还是希望季晟能赢的,毕竟他昨天刚经历过挫败,接连输棋是很打击自信心。 可下一秒,祁衍宗的眉又展开了。 裴煦似乎没发现左下角的那块棋的漏洞,按照之前的步调走稳扎稳打的路线。 季晟太阳穴在突突跳着,思虑片刻再次落子,祁衍宗看清落点后身体有一瞬的前倾。 怎么又是一招恶手? 裴煦淡定扫了季晟一眼,并不着急落子,而是说, 小朋友,你要输了。 不可能。季晟自信地反驳。 眼下这棋局还未到能真正决定胜负的时候,裴煦这么说,无非是想搞他的心态罢了。 裴煦莞尔,那要不要打赌? 系统:「您又来?!」 季晟死死盯着她: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未来半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能拒绝,裴煦拨了一下散下来的长发,接着说,如果你赢了,条件随你提。 她又看向祁衍宗,就让你哥来做公证人,怎么样? 祁衍宗被那双笑眼盯得一怔,那笑意狡黠,他似乎已经看到在未来半年里裴煦指挥季晟、折腾季晟的生动场景了。 裴煦能这么说,证明她有十足的把握能赢棋。 所以刚刚她不是没发现,而是故意的?祁衍宗开始重新分析棋局。 季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好!我赌。 裴煦心情大好,纤手执子,托着腮,似乎在认真思索落子的地方。 季晟此时心脏搏动的速度极快,前两手的棋,明为恶手,实则是他设下的陷阱,只要裴煦选择的断,或者挡,那棋盘上黑白平衡就会被打破。 当然,这是他计算到六十手之后得到的结果,一般人看这两手棋,并不会察觉出任何问题。 那边裴煦似乎已经思索好,她的手伸了过来,看那架势,应该是要断。 这一刻,时间的维度似乎被无限拉长。 季晟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而就在裴煦即将落子的瞬间,她手却忽然向上一抬,手起刀落,棋子落在边线位置上。 裴煦:陷阱做的不错,可是怎么办呢?你还是要输了。 猎物对猎人输出了一波嘲讽。 季晟沉着脸:现在还不是说输赢的时候。 即便裴煦没有落入圈套,以现在的局面,他也未必会输。 裴煦正端茶喝,听到后自然接话:你确定? 被她这么一问,季晟仔细纵观棋局,几秒钟后,瞳孔微张。 他输了 裴煦刚刚在边线上看似随手补的一颗棋,成了扭转棋局最关键的一步 一剑封喉 脑海中迅速构想推演未来的几十手棋,季晟发现,无论自己接下来怎么走,都无法再改变最终失败的局面。 输赢,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裴煦这时把空了的茶杯递到他面前,去给我斟一杯热茶来。 说着,还冲着季晟挑了下眉。 挑衅意十足。 季晟整张脸都是黑的,可再不情愿,还是接过了茶杯。 他正要起身,又听裴煦说道:你还没认输呢?急什么? 目睹这一切的祁衍宗: 季晟又不得不弯腰,抓起两颗棋子放在棋盘上,正式认输。 裴煦赢了棋,心情不错,甚至让祁衍宗帮她拍了张棋盘的照片用作留念,还专门让他把焦点对准季晟认输放下的两枚棋子上。 而季晟呢,除了为未来半年被折腾的命运而担忧外,也在努力地分析自己输给裴煦的原因。 看多少遍你也赢不了。裴煦随手一抹,棋子乱了。 但对于一个专业棋手来说,复盘不难。 裴煦接着说:现在回房间休息,明早七点,祁衍宗你带他锻炼。 季晟正思考到关键处,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季晟,祁衍宗抢在裴煦再开口前起身,拉起季晟的胳膊,回房间去。 季晟看了看祁衍宗,还是妥协了,反正每一步棋都存在他脑子里,躺在床上也一样可以复盘。 祁衍宗把季晟送回房,上楼时,刚好碰到也准备回去休息的裴煦,他三两步追上,你想帮他,又何必用这样的方式? 相处这些天,祁衍宗差不多摸透了裴煦的脾气傲娇。 就拿今天的事来分析,看似是裴煦三番五次的挑衅,其实是在帮季晟转移注意力。 祁衍宗对季晟更了解,这孩子每次输了棋,都要不吃不喝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颓废状态短则三天,长则小半个月。 裴煦口口声声说要折腾季晟,其实还是在帮他。 裴煦迈上最后一级台阶,话说得漫不经心,你这人还真是自作聪明,谁说我想帮他了? 让他早睡,让他跟着我锻炼?这些难道不是吗?祁衍宗反问道。 裴煦已经来到主卧门口,她没急着开门,侧过身来面对祁衍宗:早睡是因为我要睡了,跟着你锻炼是因为他细胳膊细腿,小鸡仔一样的身材,以后我出门他要给我拎东西的,不锻炼一下怎么行? 祁衍宗抿唇笑了,嘲讽意味十足,嗯,我信了。 谁关心你信不信。裴煦推开门,顺手开了灯。 房间里瞬间亮起灯光,她站在房间里,灯光打在脸上,无暇的皮肤清透莹润,她扬了扬唇角,对门外的祁衍宗说,祁总该不会是想搬回主卧了吧? 《平沙落雁》 系统声嘶力竭:「你又要干什么!」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懂吗? 祁衍宗望进灯光下她那双明亮的黑眸, 热意泛起之时,那熟悉的笑意将理智给拉了回来,他视线偏移,看向主卧, 不可以吗? 自然可以。裴煦目光灼灼, 把门彻底打开, 甚至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系统:「谁来救救孩子?!」 裴煦很喜欢看祁衍宗被逗时那表面冷淡平静的样子, 她乐在其中。 为此, 她不惜再次出言刺激:祁总这是不敢吗? 夫人盛情相邀,再推脱那不是显得我不解风情吗?祁衍宗终究还是迈了进去。 系统这会儿已经崩溃了,垃圾作者, 当初怎么不把这俩锁死?! 它怂怂地问裴煦:「您不会要来真的吧?!」 在裴煦几次三番的操作之下, 系统觉得自己心态已经平和多了。 剧情崩坏就崩坏吧,反正崩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祁衍宗是本文第一大反派,宿主这么做真的不会引火烧身? 裴煦把门关了:「如果我来真的,你是不是要回避?」 系统:「按规定,你俩进行到脖子以下的时候我会自动屏蔽, 五个小时后重启。」 这规定和裴煦了解的一样,她了然,之后淡定走进衣帽间挑了件睡衣, 出来时, 看见祁衍宗正在房间稍显拘谨的站着。 祁先生别客气啊,就当自己房间,随便坐。裴煦大大方方地招呼道。 系统一整个无语, 心道, 您可真能反客为主, 这原本就是人家祁衍宗的房间, 是你抢过来的。 而身为第一大反派,祁衍宗现如今整个一小可怜,活像那误入盘丝洞的唐僧,系统都有点可怜他了。 裴煦说完进了浴室。 水声隔着门板传来,祁衍宗呼吸渐长,欲盖弥彰地背过身去,面向露台,遥望着那远处的夜色。 ** 裴煦裹上睡袍从浴室出来时,房间里早就没了祁衍宗的身影。 她浅浅勾唇,护肤后到床上去。 睡前阅读时间,她躺在床上听系统给她朗读《资本论》。 系统也是服了裴煦的想象力了,功能开发到这地步也是没谁了。 但裴煦竟对此还不知足:「读个书而已,我让你学围棋你学了吗?」 系统暂停朗读:「围棋太难了」 「罢了,看样子你应该是学不会了。」裴煦把灯关了,室内只剩下音响播放的白噪音。 系统心思完全不在朗读上,读了一小会儿后又停下来,问道:「你就没想过祁衍宗今晚没走你怎么收场?」 「你回避不就得了?」 虽说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这种话被裴煦用如此淡然的语气说出来,系统还是噎了一下:「你爱上祁衍宗了?!」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18) 裴煦用更加淡然地语气反问:「这跟爱不爱又没关系。」 系统三观炸裂,世界观快要塌了:「那跟什么有关系?!」 「身材、长相,还有,他的健康状况。」 系统:「」 你让我读什么《资本论》啊,直接改读小黃文得了。 裴煦:「继续啊,别想偷懒」 系统:「」 ** 季晟以为昨天裴煦让大哥七点带他做运动只是随口一说,而大哥也绝不会听话执行。 可早上七点,他的房门被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的大哥准时敲响。 季晟昨晚复盘到凌晨,眼下的乌青醒目,他打开房门,全身的重量倚在上面,哥,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听到琴声了吗? 嗯,听到了。季晟说话时还合着眼。 祁衍宗把他从房间里拉了出来,你大嫂已经在练琴了,走吧,先带你慢跑。 季晟在混沌状态下被大哥给拽出去跑了一圈,回来之后又被带到楼顶的室内泳池呆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他游了五十米。 而祁衍宗从头游到尾,季晟起初还在数着圈数,后来直接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最后是一双湿漉漉的手把他拍醒:回房间换衣服,然后去吃早饭。 季晟勉强站了起来,跟祁衍宗一起往外走,哥,你怎么这么听她的话啊? 这是对你好,到电梯口时,祁衍宗拉了他一把,季晟眯着眼睛走路,差点撞到电梯门上,他按下电梯,围棋也是需要体力的,多做运动对你有好处。 他说的话季晟半个字都没听进去,等电梯到了,他迈进去,牛唇不对马嘴地回:嗯嗯,我不做电灯泡。 祁衍宗: 这孩子都听了些什么? 两人各自回房间,半个多小时候,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裴煦已经把饭吃完了,拿手机登陆账号查看这两天的消息。 她回复陆远那言简意赅的滚字,又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风波,陆远被网友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热搜榜上,有个词条吸引了裴煦的注意力。 彧的品牌推广,单一个彧字,点进去是一个五分钟长的小短片,是沈彧接受采访时截取的一段。 裴煦点进去看了,这一段对话围绕着彧这个品牌的创作风格展开,沈彧表示他当年选择服装设计这个行业的初心,就是希望能创造一个享誉全球的国风品牌。 他谈到,在他很小的时候,各地的博物馆几乎都去过,那些展览柜里的绝美瓷器,工艺繁复的金银制品,以及那些帛画,壁画,这些都是他的灵感源泉。 视频的最后,他说:我们的审美受西方影响太久,尤其是在服装领域,我现在正在尝试着让更多人看到我们祖辈留给我们的那些美的,独一无二的东西,这或许是一个看得见的纹样,或许是某种风格,我的力量有限,希望大家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关注一下彧这个品牌,当然,还有其他国风品牌。 沈彧这个采访不卑不亢,尤其是谈到审美被西方影响那一段,引发了不少人共鸣。 这段采访的下方,有不少人被勾起了兴趣,到品牌官网看了一圈,很快有人反馈 「大家都给我去看他们家的衣服!」 「呜呜呜太好看了,可惜我的钱包不允许」 「SZD,国内明星可以考虑一下他家衣服」 网友们的火眼金睛又很快发现网站首页的那款红裙是裴煦拍照时穿得那件 「我去,当时就觉得阿煦那件衣服好好看」 「有句讲句,阿煦现在的审美真的一绝」 「楼上别舔了,一个蹭热度的网红而已,说不定是山寨呢」 林子大了,什么白痴都有。 裴煦从来不在意这些,她退出这条词条,回到自己微博,与此同时,忽然又有很多人同时@她。 她点开一看,又是和沈彧有关。 就在刚刚,沈彧和彧品牌官微,关注了她的账号。 沈彧和彧品牌官微,都是今天刚开通的。 这俩账号主动关注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个,全是她裴煦。 黑粉瞬间被打脸。 而裴煦的粉丝,也是一脸懵。 「不是,这什么意思?」 只是买了他家衣服穿了而已,不至于首关吧? 猜测在继续,大多数猜测都围绕着她和沈彧两个人的关系上。 沈彧的身份大家早扒出来了,沈家公子哥。 而裴煦现在为人所熟知的身份是陆远的女儿。 沈家、陆家 不乏有头脑灵活的粉丝又想到裴煦那日直播有人称呼她为太太。 三个元素叠加,当代福尔摩斯们和柯南们自信断言 「阿煦的老公是沈彧!」 这些人的分析有理有据 「门当户对+俊男美女=天作之合」 「开通微博第一个关注的人肯定有特别的意义,如果只是品牌的大客户,那直接品牌官博关注就好了,沈彧的关注,肯定是出于私人原因」 「阿煦前两天能硬刚渣爹,肯定是有人撑腰,论实力,陆家现在肯定是比不上沈家的,这样一来,所有的事也就说得通了」 网友们分析得热火朝天,甚至还脑补了裴煦和沈彧相识相知相恋的整个过程。 那叫一个荡气回肠,感天动地。 裴煦跟系统吐槽:「要不是我是裴煦,我可能还真信了」 系统也是无语:「这个沈彧又来添什么乱呐!」 季晟正在给棋院老师回消息,#网红阿煦老公身份疑似曝光#这条通稿忽然闯入视线。 他缓缓抬起头,哥,你暴露了。 《平沙落雁》 几十秒后, 祁衍宗从季晟递过来的手机里看到了那篇营销号通稿。 通稿里用极尽华美且浮夸的词汇称赞了裴小姐的豪门丈夫 沈家公子沈彧 醇香的黑咖入喉,祁衍宗眼底浮出戏谑。 呵。 捕风捉影,胡编乱造,无聊至极 不过沈彧这是准备蹭裴煦的热度宣传他的个人品牌吗? 放着沈家强大的营销团队不用, 用这么low的方式。这个沈家小少爷,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乱来。 他把手机还给季晟, 余光瞥向沙发上坐着的裴煦, 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 裴煦看到这篇通稿会是什么反应?她会出面辟谣吗?还是说会把他爆出来? 祁衍宗的心底因此生出一些波澜, 愈发频繁地往裴煦的方向看。 重新拿回手机的季晟也终于可以一睹那篇通稿的真容,其实他对这种八卦没兴趣,但这件事毕竟涉及到大哥, 他必须看一看。 他好奇媒体会怎么报道大哥和裴煦的这段感情。 但当他点开链接, 从头到尾读下来,竟连大哥的名字都没见到。 这什么情况? 他不禁再一次望向大哥,只见大哥此时正看着站在窗边赏兰的裴煦,眼神热切,让他有些看不透。 又过了十几秒, 他看见大哥低头看了眼手机,再抬头时,大哥对着裴煦的侧影说:晚上有个宴会, 你陪我一起去。 白文先老先生会到场, 他是古琴大家,你们可以交流琴艺。祁衍宗见裴煦没什么反应,又补充道。 裴煦爱琴, 应该不会错过和白文先老先生的见面的机会。 而裴煦也果然答应了。 祁衍宗眉心上挑, 继续用早餐。 刚刚的那一幕全都被对面的季晟看在眼里, 他不解地看看大哥, 又看看讨厌的裴煦,只觉得这俩人的相处模式真的好生奇怪。 ** 祁衍宗早上出发去公司前,和裴煦约好了傍晚回来接她去宴会的时间。 傍晚,他准时归来,裴煦如往常一样在案几前练字,只不过今天旁边多了一个苦着脸的季晟。 季晟见到祁衍宗,立刻像是见到了救星,那两只眼亮地跟见到千古名局似的,哥 剩下的意思,是用眼神来表达的。 如果祁衍宗猜得没错,应该是救救我! 祁衍宗笑着松了松领带,无视他的求救信号,和裴煦说:等我十分钟。 他上楼回房间换衣服。 季晟眼底燃起的希望之火一点点覆灭。 不要偷懒,裴煦用笔杆敲了一下季晟的脑袋,我回来之前,这五张帖子要临完。 季晟嘴唇嘟得很高,我还要打谱呢! 等写完,你爱怎么打怎么打。裴煦看向他正在临得那张字帖,好看的眉眼皱了一下,用笔在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太丑,这张重新临。 季晟瞪眼看她,很是不服气。 裴煦弯唇浅笑:愿赌服输,谁让你输了呢?有本事下次赢我。 好啊,那我们再比一局。季晟昨晚复盘到凌晨,他的水平虽说和裴煦有些差距,但绝不是不能逾越的天堑,昨天输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前期轻敌,加之不了解裴煦的风格。 再来一局,他未必会输。 裴煦把笔放下了,把她写得那张笔走游龙的行书放在季晟面前,嗓音轻盈:比自然还是要比的,但要等我折腾够了再说,我如果立刻输给你,多亏啊,是吧? 季晟还从未遇到过裴煦这种人,都快被气哭了。 裴煦却跟没事人一样,拍拍手,到旁边补了补口红,又整理了一下她那两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做好的发型。 季晟盯着那张被打上醒目叉号的宣纸,拿在手里团成一团,带着对裴煦的怨气把纸团丢进了旁边的纸篓里。 祁衍宗从楼上下来时,季晟已经板着瘦削的身板开始了新一轮的临摹。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平心而论,季晟的字的确丑得别具一格。 没办法,这孩子除了围棋什么都不感兴趣,文化课也是勉勉强强。 不过以季晟在围棋界取得的成绩,即便完全放弃文化课,也能顺利进入top大学。 但进入大学不会是人生的终点,拿下全满贯也不是,除了围棋之外,季晟要学的东西很多。 他揉了一把季晟的头发,走了。 季晟看着那写歪的比画,又是好一阵郁闷,哀怨地盯着祁衍宗的背影。 ** 上了车,裴煦一如既往的安静。 她在古代待了七年,现在回归现代生活,总归还是有些不适应。 比如说这城市噪音,比如说那昼夜不歇的灯光,而最为不适应的,当属交通工具。 她有些轻微的晕车。 祁衍宗和她一起出行过几次后,也发现了这一点,上车之前叮嘱了一下司机小王开车要平稳。 因此,今天的车速很慢。 裴煦合着眼,祁衍宗可以肆无忌惮地看她。 她今天穿了一条浅紫色长裙,裙身缀满璀璨的细钻,余晖穿过车窗照进来时,那光亮与钻石的光亮叠加,形成了一抹迷人的光晕,衬着她莹白的皮肤。 耳上缀着镂空金钿珍珠耳饰,莹润的珍珠与温柔的浅紫相得益彰,美得惊心动魄。 祁总昨晚怎么溜了?行至半路,裴煦晕车的感觉略有好转,她抬起头来,长睫卷翘,头歪在撑起的胳膊上斜睨着祁衍宗问道。 祁衍宗悄悄移开视线,解释,有紧急会议。 哦。尾音被托长,配合着裴煦脸上的表情,祁衍宗觉得这词里的讽刺意味十足。 系统无奈发出提醒:「公主殿下,咱能别玩火了吗?」 裴煦无视它,勾着唇,祁总今天这半温莎结打得似乎不是很好。 祁衍宗下意识低头去看,可看来看去,也没发现自己这领结哪里有问题。 正要问,裴煦身体忽然往他的方向倾了过来,他看到阴影后下意识地抬眼,与裴煦那潋滟的眸子撞个正着。 系统:「我佛了」 裴煦抬手,随意地理了一下领结,弄完,身体又重新靠了回去,祁总怎么紧张地跟偶像剧女主一样。 祁衍宗很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喉结滑动,想办法把呼吸调整平稳,有吗? 对此,裴煦只是笑了一下,没作回答。 祁衍宗觉得裴煦越发过分了! 他有预感,他和她之间纯洁的金钱关系将于近期彻底破灭。 可他又实在搞不懂裴煦想要什么? 玩暧昧吗? 祁衍宗觉得裴煦不屑于搞这种手段。 以裴煦的性格,如果喜欢,大概会单刀直入,可如果不喜欢,她怕连个眼神都不肯给。 如此一来,裴煦对他的感觉应该是介入这两种状态之间 喜欢,但不又是很喜欢。 或者是,薛定谔的喜欢? 祁衍宗茫然了,心里被裴煦搅得一团乱。 而系统也同样看不懂裴煦的操作,它总觉得宿主行事只是表面荒诞,实则都暗藏目的。 可撩拨祁衍宗的目的,它一个小学鸡实在看不出来。 各怀心事,直到车子缓缓驶入酒店门口。 裴煦进酒店的时候才知道,今天生日的主角是秦瑛一夜情对象 姜明沣 祁衍宗的表侄,姜家独子,原作里的男N号,存在感还远不如他的未婚妻,也就是女主谢云然的好姐妹宋意。 裴煦和祁衍宗进电梯时,恰巧碰到宋意。 宋意是古典舞舞者,身姿轻盈挺拔,今天身着一袭粉裙,温柔似水。 祁总,宋意认识祁衍宗,盈盈一笑后,又看向裴煦,祁太太,您好。 这两天好友谢云然经常在和她提起祁宴清的那位大嫂,托营销号的福,宋意前两天总算在网上一睹了好友口中那位大美女的真容。 因此今天见了裴煦,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的确很美,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位是宋意。祁衍宗替裴煦介绍。 裴煦微笑伸出手,你好。 根据剧情,宋意是在和姜明沣订婚之后才知道秦瑛和那个孩子的存在,可那时她也已经怀孕。 于是,三人开始了旷日持久的纠葛。 按照作者的设定,姜明沣唯爱宋意,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才错把秦瑛当成了宋意,酿成了错误。 所以当他被秦瑛找上门之后,首先想到的是和秦瑛私了。 姜明沣不缺钱,随手甩给秦瑛几百万的支票让对方去做引产手术。 秦瑛呢,自然也不傻。 孩子生下来是姜家的继承人之一,那时候她能拿到的财产又岂会是这区区百万。 所以,她没答应。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姜明沣订婚的消息传出,秦瑛主动找上宋意,说的话和前些天和裴煦说的并无区别。 再接着,就是你爱我我爱你可是孩子怎么办的狗血纠缠。 裴煦倒不关心姜明沣和宋意的感情线,她对宋意的事业线更有兴趣。 宋意在和姜明沣订婚之前入选了国家歌剧舞剧院舞剧团的首席名单,但因为怀孕,事业停滞,最后沦落到去接各种电视广告。 系统跟她介绍完,语重心长地提醒:宋意设定里就是一个恋爱脑,你改变不了她的命运的,请宿主放下助人情结。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19) 「谁说我要帮她了?」 系统彻底松了一口气:「好好好,我亲爱的公主殿下,今晚咱就安心吃吃喝喝,不去掺和路人甲的那堆破事好吗?」 电梯开了,裴煦大概是没注意它说的话,也没回答。 不过系统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三人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步入宴会厅,宾客们视线齐刷刷望了过来。 圈子里祁衍宗结婚的消息早传开了,裴煦的大名大家也都有所听闻,可谁也没想到,今天祁衍宗会带着裴煦。 亦或者说,也没人想到祁衍宗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姜明沣的生日宴。 毕竟在此之前,祁衍宗根本不会出席这种场合。 其实祁衍宗本不会来的,可今天沈彧都成裴煦老公了,不管怎么样,至少得让圈里人知道,他才是裴煦如假包换的正牌老公。 至于沈彧,一个蹭热度的小屁孩罢了。 姜明沣也没想到祁衍宗能来,他激动放下酒杯,上前相迎。 走过来时,亲昵而自然地挽过了宋意的腰,小叔。 视线看向裴煦时,声音有明显的卡顿,小婶婶。 对于如此上道的姜明沣,祁衍宗嘴角扬起弧度,身体偏向裴煦,姜明沣,宋小姐的男朋友。 姜明沣笑着把手递到裴煦面前。 你好。裴煦只机械地回了一句,而后无视姜明沣递到面前的手,往四周扫了几眼。 姜明沣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半空,表情僵硬着,碍于祁衍宗,他没把心中的不悦表现出来,最后只堪堪笑着把手收了回去。 宋意在旁边也疑惑,明沣和这位裴小姐过去有什么过节吗? 刚刚和她打招呼的时候祁太太明明是一个还算和煦的人,怎么这么不给明沣面子? 而祁衍宗能猜到裴煦冷待姜明沣的原因 她应该认出了那天酒店监控里的男人,正是这位姜明沣。。 裴煦有洁癖,没当场建议姜明沣去做个体检已经很给面子了。 考虑到裴煦对这种人的容忍度,他赶紧带着她去了别处,离姜明沣远远的。 可是,祁衍宗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焦点,没了姜明沣,来了更多人来打招呼,而这些人里,有些人还不如姜明沣呢。 祁衍宗眼看着裴煦耐心即将耗尽,他问刚到场的祁宴清:你去问问,白老什么时间能到? 等白老先生到了,裴煦也不至于感到无聊。 白老先生病了,今天应该是来不了了。祁宴清招手叫来服务员,接过一杯香槟,随口说道。 祁衍宗闻言,立刻跟身旁的裴煦解释,我不知道白先生病了,不是故意骗你的。 祁宴清差点被香槟呛死,乖乖,这还是他认识的大哥吗?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裴煦微笑着,又没说怪你。 祁衍宗难以置信:你真的没事? 这么无聊的聚会,裴煦不觉得待在这里浪费时间? 裴煦点点头。 祁衍宗长舒一口气。 而旁边的祁宴清则彻底看呆了。 大哥 别不是被掉包了吧?! 祁衍宗以为裴煦在这宴会上坚持不了多久,可在他觉得无聊想提前离场的时候,裴煦却说,再等等。 十分钟之后,祁衍宗方才明白裴煦这一晚上都在等什么。 她在等秦瑛来砸场子。 《平沙落雁》 秦瑛到时, 宴会正值高潮,宴会厅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姜明沣和宋意恋爱以来的点点滴滴,各种甜蜜照片随着舒缓的BGM一一闪过,倏地, 灯光尽数熄灭, 只留屏幕发出的微光。 众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祁宴清是这场预谋的策划者之一, 吆喝地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起劲儿。 祁衍宗瞧见裴煦在晦暗的光线里嫌弃地皱起眉, 便拍了祁宴清后背一巴掌,示意他克制一点。 祁宴清只能降下声调。 宋意懵懵懂懂地被请上了台,她双手捂着脸, 无措地站在舞台中央。 全场静谧, 姜明沣单膝跪地,红丝绒盒子打开,微微发颤的嗓音响起:宋意,你愿意 等一下! 宴会厅的门被人用力推开,这一声喝止, 引得众人纷纷往后看去。 裴煦和其他人一起回身过去,嘴角扬起明显的弧度,等再回身时, 和祁衍宗的视线在中间撞上, 她毫无遮掩地扬眉。 这让祁衍宗瞬间明白,秦瑛之所以能赶过来,十有八九是裴煦在宴会开始后借口去洗手间的那段时间里做了什么。 宾客们在经历过短暂的迷惑之后, 差不多也反应过来眼下面对的是什么局面, 这种抓马场合, 没几个人能忍住不和身边人窃窃私语。 宴会厅瞬间变得嘈杂。 系统也懵了:「不是, 怎么剧情还提前了?」 姜明沣求婚,秦瑛挑破二者关系,这些不都应该过段时间才会发生吗? 姜明沣反应更快,他在台上大声喊:保安,把这个人轰出去。 可是他连喊了好几句,也没有安保人员赶过来。 秦瑛这时已经来到台上,只见她来到宋意面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宋小姐,求你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宋意整个人僵住,她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又看看对面一脸心虚的姜明沣,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很长时间才发出声:明沣,这位小姐是 宋宋,我们去下面谈。姜明沣试图将宋意带下去。 台下还有这么多宾客,那些事决不能当着这些宾客的面抖出来。 可姜明沣忘了,秦瑛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让他轻易糊弄过去,只见秦瑛迅速起身,找到那台连接主屏幕的电脑,把工作人员推至一边。 工作人员碍于她孕妇的身份,根本不敢上前,半分钟后,那段姜明沣酒后乱性的监控在大荧幕上开始播放。 姜明沣被当众处刑。 身为姜明沣的好友,祁宴清也傻眼了,最近究竟是怎么了?前有庹泽川,后有姜明沣,怎么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暴雷? 宋小姐,请相信我对你没有敌意,我只是希望你能了解真相,不再被姜明沣蒙骗。秦瑛拿起话筒,对着宋意,在监控播完之后,又播放了一段录音。 那是姜明沣和她的一段对话 姜明沣:这个孩子我绝不会让它生下来,这支票你拿着,等你出院之后,我还会再给你一笔钱,保证你余生无忧。 秦瑛:我不需要钱,医生说我流产后再怀孕的几率为零,所以这个孩子我必须生下来,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剥夺我做母亲的机会。 姜明沣冷嘁,继续用玩世不恭的语气威胁:秦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考虑清楚,在我面前,你根本没得选。 工作人员这时候终于切断了屏幕和音响的电源,可为时已晚,姜明沣的真面目已经暴露无遗。 宋宋姜明沣上前试图去拉宋意的手,却被对方直接甩开。 宋意脸上挂着泪痕,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恋人:明沣,她说得都是真的对吗? 背叛,出轨,甚至还有孩子。 而就在几分钟前,她还想迫不及待地将那句我愿意说出口。 宋意与姜明沣相识于微时,一路从高中走到大学毕业,相恋多年,生活里彼此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立刻能够心领神会。 宋意这是第一次如此讨厌自己与姜明沣之间的默契,因为她看到了姜明沣回避的眼神。 她懂了。 其实早该懂了,视频音频为证,难不成还要自欺欺人吗? 宋意深吸一口气:姜明沣,我们之间结束了。 说罢,她低着头迅速离开宴会厅。 姜明沣自然追了上去,在宋意进电梯前将人拦了下来:宋宋,我求你,不要离开我,秦瑛和孩子的事我会处理好,求你相信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那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处理?怎么处理?宋意想要挣开他的手,却被他直接强势地扣在怀里,动弹不得。 姜明沣以为看到了希望: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觉得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好吗? 宋意笑了,那如果我说希望那孩子能留下来呢? 言毕,姜明沣身体僵住,但半分钟后,他又说:留下留下当然也可以,我们把秦瑛打发走。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两只手紧抓着宋意的肩,激动地说:我们把它当成我们自己的孩子怎么样?这样一来,你也不需要再为了婚姻和怀孕放弃舞蹈事业,宋宋,婚后你可以继续留在剧团跳舞,就按照你之前的意思,我们做丁克,好吗? 宋意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凉意自全身各处四散开来。 她之前竟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动了离开剧团的念头。 荒唐,实在是荒唐。 宋小姐,这种男人还不一脚踹进垃圾桶吗?裴煦抱着胳膊走过来,站在另一组电梯前。 姜明沣没想到会有人这么不识抬举在这个时候跟过来添乱,他出离愤怒地看了过去,正要开骂,看到了裴煦身边的祁衍宗以及刚跟过来的祁宴清,硬生生把骂人的话给憋了回去,只说,裴小姐,这是我和宋意之间的事,请你不要掺和。 是吗?裴煦原本面对着电梯,此刻已经转了过来,她细眉微挑,嘴角噙着肆意的笑,你和秦小姐做的好事,前些天差点让我们家祁衍宗做了冤大头,虽说误会已经说清楚了,但怎么办?看到你我还是觉得反胃,见不得宋小姐这么优秀的人和你这种垃圾在一起。 话落,她口中的那位我们家祁衍宗直了直身,不动声色地拉近了一些和她的距离。 祁宴清是当中最糊涂的一个。 怎么还大哥做了冤大头?这都什么跟什么? 姜明沣也是一怔,他没想到秦瑛之前还找过祁衍宗,他嘴唇开始发颤:小叔 宋小姐,要一起走吗?电梯到了,裴煦看向宋意,询问道。 宋意此刻巴不得早点离开这儿,她立刻甩开姜明沣,跟裴煦他们一起上了电梯。 电梯下行,宋意靠在角落里默默地流泪。 祁宴清忙着低头编辑信息,把今晚发生的事大致和去海城参加试镜的谢云然说了一下。 宋意是谢云然最好的朋友,出了这样的事,谢云然必定希望能尽快知道。 但谢云然兴许是休息了,直到出了酒店,也没发来回信。 祁宴清看了一眼宋意的状态,又看了看成双入对的大哥和裴煦,主动说:宋意,我顺路送你回去吧。 那麻烦你了。宋意这时候也没那个心情去考虑避嫌的事,她说罢视线转向裴煦,强撑着笑了一下,裴小姐,谢谢你刚刚替我解围。 如果不是裴煦,她现在还要继续在楼上被姜明沣纠缠着。 裴煦朝她点了点头,对祁宴清说:照顾好宋小姐。 嗯。祁宴清应下了,最近两次见面,让他对裴煦改观不少。 难道这就是近朱者赤?和靠谱的大哥在一起,所以裴煦也变靠谱了? 祁衍宗和裴煦的司机先到,两人一前一后上车。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白文先老先生?车刚汇入主路,裴煦开口问。 祁衍宗还以为裴煦早把这件事给忘了,他顿了顿,明天我打电话问一下,看老先生那边允不允许登门探望。 裴煦没再说话。 白文先,古琴方面的大师级别的人物。 今早祁衍宗提及后,裴煦找来他独奏音乐会的视频看过,最让她印象深刻的一个镜头,是老先生弹琴时的手部特写。 左手虎口的位置上,有颗痣。 白文先老先生,极有可能是她在梁朝时的老师。 皇爷爷,师傅 小一究竟安排了多少人过来? 裴煦开始打量祁衍宗的侧脸,不禁思考,如果祁衍宗也是梁朝来的,会是谁呢? 首先要排除一众皇兄,她相信小一没那种变态癖好。 难道是谢靳? 裴煦被这个想法逗笑了。 祁衍宗绝不可能是谢靳,这点单从棋风上也能看得出来。 不过她还真有些期待在这个世界见到谢靳,想看看那个心思缜密,惯会在朝堂搅弄风云的权臣谢靳,在新社会会变成什么样。 都说新社会把鬼变成人,不知道这话在谢靳身上是否还能灵验。 祁衍宗不知道裴煦在想什么,只瞧见对方心情似乎不错,他拿出手机,点开微博,原以为裴煦和沈彧应该已经就绯闻的事做出澄清了。 可一番翻找,裴煦的账号,沈彧的账号,甚至是彧这个品牌的账号,都风平浪静,对绯闻的事只字未提。 而俊男美女的组合早就让网友们给嗑嗨了。 短短一天时间,连CP超话都建起来了。 虽然祁衍宗觉得,这可能是沈彧营销手段的一种。 但即便是水军,那些发言也看得人心烦意乱。 祁衍宗按压着眉心,缓声道:你和沈彧 他没说下去,想等裴煦主动接话。 继续啊?祁总怎么不说了?可裴煦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她跟系统吐槽:「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醋味?」 系统心猿意马:「我只闻到了酒店里传来的火药味。」 酒店里的纠缠吵闹还没结束呢,系统调取了酒店里的画面,坚持了三分钟后立马关上,太乱了,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什么垃圾作者安排的剧情。 绯闻的事要不要澄清一下? 这话祁衍宗几乎是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的。 他和裴煦结婚是为了应对联姻,对外公布关系本在计划之外,可这并不代表他这个合法丈夫要眼睁睁地看着沈彧李代桃僵。 裴煦撩起眼睑看他,眼睫下目光平静,那祁总觉得该怎么澄清好呢?是直接说沈彧不是我老公,还是说我老公是祁总你呢? 二择其一。 皮肤下凸起的喉结缓缓滚动,祁衍宗默了半分钟,后者。 以裴煦现在粉丝体量,今后怕是会有不少人来碰瓷,选择后者,无非是一劳永逸,祁衍宗发誓,这绝对是他选择后者的原因。 拿去,裴煦递出手机,祁先生自由发挥想象力。 祁衍宗接过沉甸甸的手机,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这次的情况和上次完全不一样。 上次只是添加好友而已,这次却要他来亲自公开夫妻关系。 心跳在加速,体温也在升高,祁衍宗肃白的手指点开熟悉的图标,进入编辑界面。 祁衍宗考虑了几分钟,好几次抢在手机息屏前一瞬重新按亮手机,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用裴煦的微博发布 「我先生@祁衍宗」 简洁明了,不矫情,不做作,裴煦应该也挑不出毛病。 祁衍宗郑重地按下了发布键。 裴煦如今已是百万粉丝博主,发布之后,评论区刷新地很快 「??」 「不是吧?」 「这个祁衍宗是我知道的那个祁衍宗吗?!」 祁衍宗想不明白这群人还在怀疑什么,点进他@的账号进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20) 他一时没忍住,在质疑的评论下面回复对方:「嗯,是我。」 冲浪达人们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是我?!」 「啊啊啊该不会是祁衍宗拿我们阿煦的账号发的消息吧?」 「祁总这是被今天的绯闻刺激到,来宣告正主身份了是吧?」 祁衍宗悄悄瞥了一眼对此还一无所知的裴煦,一咬牙,把回复的那条评论给删了。 他把手机还给裴煦,同时用自己的账号给那条微博点了个赞。 而此时裴煦最新微博下面,网友们正纷纷喊话 「阿煦你快来,这里有人偷拿你手机发微博」 「祁总,现在开始做CP粉,年底有华盛的分红拿吗?」 「救命!为什么我脑补出的画面是祁总委屈巴巴地向我们阿煦讨名分,而我们阿煦则一脸不耐烦地把手机丢给他你自己来」 「哈哈哈,感谢楼上,画面感有了。」 祁衍宗庆幸裴煦没有在车上看手机的习惯。 等裴煦看到那条微博的时候,她都已经准备睡了,系统提醒她去微博上看一眼。 裴煦登陆时,评论转发均已破万,而最热的那条评论是祁衍宗删掉的回评截图。 那截图把裴煦看笑了,随手保存下来,又单独发了条博,配字 「掩耳盗铃」 裴煦的这条博文,等同于承认了网友的猜测,这下,评论区更热闹了 「哈哈哈哈」 「给祁总留条底裤吧[狗头][狗头]」 「阿煦以后直接转型做搞笑博主吧,我看祁总也挺有搞笑天赋,夫妻俩可以组合出道」 裴煦翻了一会儿评论,便把手机放下了,在床上平躺好,如往常一样让系统给她朗读,最后伴着书声和白噪音入眠。 祁衍宗从浴室出来才看到裴煦后来发的那条微博,他一只手拿着手机翻评论,一只手用毛巾擦还湿着的头发。 有些字母缩写祁衍宗看不懂,但他素来好学,碰到看不懂地切换到浏览器查询,很快,祁衍宗就彻底弄清楚了KSWL、YYDS、KDL等等这一些列缩写的意思。 再看沈彧和裴煦所谓的CP超话,里面已是一片哀嚎。 有粉丝好心态地表示: 「大家想开一点,不到二十四小时就be的CP,全天下独一份吧?我们应该打起精神来,现在离婚率这么高,万一哪天我们小沈成功上位了呢?」 祁衍宗看到后半段直接冷呵出声,用上了刚学到的热词:你在想peach? 碍于影响,祁衍宗忍住没回复对方。 但他转发了裴煦的最新微博 「晚安」 经此一役,他正牌老公的身份算是立住了。 祁衍宗一夜好梦。 隔天早上七点,他神清气爽地去敲季晟的房门。 季晟打着哈欠开门,不情不愿地跟着他慢跑游泳。 锻炼结束,祁衍宗拍拍季晟的肩:你今早状态比昨天好多了。 季晟心想,那能不好吗?昨晚九点钟就困得不行,躺下后更是一觉睡到大哥你来敲门,中间连个梦都没有。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睡眠质量。 他冲祁衍宗笑了笑,没说话。 早餐桌上,一如既往地只有兄弟二人。 季晟看到端到面前的牛排沙拉和牛奶,不高兴地皱起了眉。 昨天他明明都跟徐管家说好了,今早要吃素面的。 他看向徐管家,还未开口,就听裴煦说,你要的素面味道不错,我先吃了,你吃我的那份。 季晟无语,那你就不能让厨房多做一份? 裴煦纤手拨弄兰叶,漫不经心地回道:你老师没教你不要浪费食物啊? 季晟再次无语,他算看明白了,裴煦就是故意和他过不去。 偏偏大哥也向着她,帮腔道:你大嫂说的很对,不能浪费粮食,快吃。 季晟厌恶地看着面前的牛排沙拉,苦着脸拿起了叉子。 他最讨厌的两种东西,肉和沙拉,现如今却混在一起。 可不吃又不行,一大早做完一系列的有氧运动,肚子完全是空的。 因为饿,等真正吃起来时倒也没觉得难以下咽了。 祁衍宗眼看着季晟吃饭过程中眉心慢慢展开,扬起薄唇。 季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偏他不喜欢肉蛋奶,裴煦应该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把他的素面给换了。 只是一定得让季晟这孩子早点知道裴煦的良苦用心。 祁衍宗出发去公司前,告诉裴煦两条消息。 其一是两个瓷瓶的最终鉴定结果出来了,的确是冥器,他输了,下个月会趁着出差的时机去拜访那位收藏家,商谈购买细节。 其二则是今天可以去白文先老先生家去探望。 祁衍宗又补充:当然,也可以等后天,我陪你去。 裴煦看了眼旁边正在研究棋谱的季晟,我今天去,季晟,你去准备一下,跟我去拜访白先生。 季晟正看得入迷,听她这么说,一脸委屈:我今天要复盘,还要解死活题。 一个好的棋手,即便身处闹市,也照样能做这些,裴煦的手压在了季晟的棋谱上,给你十分钟,去把衣服换了。 季晟再次试图向祁衍宗求救。 可祁衍宗却假装整理领结,压根没打算帮忙。 季晟心灰意冷,回房间去换衣服,可他换了衣服裴煦又开始挑毛病,说他的衣服缺乏活力,她不喜欢,最后硬让他换上了一点都不庄重的短T。 司机将两人送至白家,因祁衍宗提前知会过,门口的保安直接放行。 白家的管家热情相迎,进门时主动说:今天还有两位访客,有位已经到了,祁太太和季小少爷应该认识。 《平沙落雁》 裴煦的确认识那位已经到了的访客,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认识。 这个人昨天还被外界误传为她老公,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沈彧看见裴煦,立刻放下喝茶的茶杯起身,裴小姐?好巧。 季晟疑惑看向裴煦:你朋友啊? 嗯, 裴煦朝沈彧点头, 沈先生。 沈先生? 季晟仔细观察着身着深色西装的男人, 觉得对方有些面熟, 却想不起他叫什么, 也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小晟,好久不见。 这时,沈彧主动和他打招呼, 他脸上浮着温柔的笑, 叹息着感慨,听说你现在都是职业五段了,上次见你时你还只是二段,还记得吗?那次你刚参加完青兰杯,我和你宴清哥哥去机场接你。 季晟什么都想起来了。 沈彧, 宴清哥哥的好友。 另外,也是昨天和裴煦传绯闻的人。 虽然只是一个乌龙而已。 这次见面沈彧变化挺大的,之前浑身上下散发着不靠谱的气息, 现如今看起来沉稳多了。 季晟抿抿嘴, 记得,你和宴清哥记错了时间。 他在机场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来这两位。 沈彧拍了一下他的肩,目光又落在裴煦身上, 裴小姐今天来是要 看望一下白老先生。 沈彧点点头, 能在这儿碰到裴煦他其实并不意外。 裴煦爱琴, 白文先老先生又是这个时代的古琴大家, 更为重要的是白家和祁家是世交,裴煦与白文先老先生结识很方便。 三人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白老先生被人推着出了电梯。 你来是想让我帮你录秀场音乐是吧?白文先一见到沈彧就猜到他今天来这儿的目的。 沈彧恭敬地说,希望白先生您能成全。 也不是我不成全你,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身体怕是力不从心了。白文先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会儿,大病一场,手指远不如之前灵活,他遗憾地说,这样,我帮你问一下我的老朋友,看看他们能不能帮得上你。 白文先是想帮忙的,只要是能宣传国乐,他都希望能帮得上,但这一次,是真的没办法亲力亲为。 谢谢白老。 白文先伸手指着沈彧,乐呵呵地说,你小子说话什么时候变得文绉绉的了? 沈家的这个小儿子向来不着调,今天言谈举止变稳妥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近来成熟了。 沈彧苦涩一笑:最近压力太大了。 有压力是好事,白文先这时才把目光对准裴煦和季晟,裴小姐是吧?衍宗跟我说过,说裴小姐也是爱琴之人。 略懂一二。裴煦从白文先下楼起便一直端详着他,可惜,除了虎口那颗痣外,她暂时还未发现白老先生与师傅相似的地方。 现在学古琴的孩子越来越少了,白文先表情带有遗憾,大家都喜欢送孩子去学西洋乐器。 他忽然抬头,对着管家吩咐:去,把我的琴拿来。 管家照做,几分钟后,把琴摆上了桌。 白文先:裴小姐,能弹《酒狂》吗? 祁衍宗只说裴煦要来探望,但白文先觉得裴煦可能是遇到了瓶颈,借着探望的名义来寻求指导的。 他喜欢这样的学生,也乐于帮他们指点迷津。 嗯,可以。裴煦也不怯场,主动坐上琴凳。 她先试了一下音,而后正式开始弹奏。 时隔千年,沈彧再一次听裴煦弹这首曲子,周旋有度,肆意狂狷,而这正是他想要的秀场音乐。 以他现在的身份,其实不该知道裴煦擅古琴,所以他不能找裴煦,只能来找白文先老先生帮忙。 大概是命中注定,今天在这儿遇到了裴煦,这下,他终于有充足的理由来邀请裴煦。 沈彧表面镇定如常,粗粝的指腹却在不断地摩挲着茶杯,是她,是长宁,只有她,才能奏出如此《酒狂》。 白文先老先生在琴音响起时,眼前也是一亮。 《酒狂》属于古琴的入门曲,他不知道裴煦的真实水平,故而特意选择了这首,如果裴煦只是初级,那也不至于被难住。 而这首曲子虽然只是入门曲,却照样能区分出演奏者的功力。 白文先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位裴小姐的功力,她的琴艺,已远高于他最满意的那位关门弟子。 此外,裴煦对这首曲调情感的阐释也让他为之一惊。 白文先研究过许多版本的《酒狂》,可今天裴煦弹的,却和那些版本都不相同。 现存的版本中,许多都是为狂而狂,有种装醉的刻意感,而裴煦今天演奏的,像是浅酌了一杯低度酒后,微醺状态下的闲适怡然,张弛有度,自然灵动。 琴声暂歇,掌声四起。 甚至连季晟都由衷地拍起了手。 每天早上他都能听到裴煦练琴的声音,但大多断断续续,季晟以为裴煦只是弹着消遣罢了。 季晟平日里喜欢听西方古典乐,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国乐。 音乐是相通的,音乐传达的情感亦是如此,虽然是第一次接触,但不妨碍他觉得裴煦弹得很好。 没想到裴煦围棋下得厉害的同时,连古琴也弹得不错。 裴小姐学琴几年了?白文先主动问道。 七年。 其实算上长宁公主的时间,应该是十年。 白文先: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白文先有了和季晟前几天差不多的疑惑,学习国乐的人少,圈子相对而言也比较封闭,裴煦这么有天赋的孩子,之前怎么没人提起过? 他正想问一下裴煦师从何处,沈彧那边却插话道:裴小姐,我能邀请你录制这首《酒狂》来作为我们品牌这次巴黎时装周的秀场音乐吗? 裴煦痛快答应:当然可以。 穿越至今,裴煦其实一直在思考在这个世界自己要做什么。 当然,现阶段的主要目标还是找到小一。 除此之外,她还需发展属于自己的事业。 给沈彧的品牌做秀场音乐,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时装周就在眼前,沈彧这边可能比较着急,当场直接和她互添了好友,说等录音团队那边准备好之后会立刻通知她。 白老爷子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沈彧和裴煦没有过多叨扰,闲聊了一会儿后主动告别。 出门时,管家说的另一位访客刚到。 宋意眼下有些浮肿,背着一个装满资料的托特包,见到裴煦,微微愣神:裴小姐? 好巧。裴煦发了和沈彧相同的感慨。 无巧不成书,她本身就在书里,碰到各种各样的巧合也不意外。 宋意主动说:我们舞团想和白老合作,我来送资料。 白先生在客厅。 好,那我先进去了,改天聊。宋意示意了一下,进了屋。 和宋意分开,三个人继续往院外走。 沈彧用手遮住阳光,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提议说:裴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 裴煦想了想,好啊。 听了这话,季晟更泄气了。 他还想早点回家研究棋谱呢。 于是,上车前他说:我要回家。 好啊,裴煦顿了顿,等吃完午餐。 季晟: 他就不该对裴煦抱有期待。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餐厅驶去,季晟坐在后排,浑身不自在,半晌,他看着裴煦:你是不是担心单独和沈彧出去吃饭会被大哥误会? 只听裴煦嘁了一声,你想多了。 季晟其实问出口时就后悔了,裴煦哪会是那样的人。 果然,裴煦只是要折腾他而已。 想到这儿,季晟不禁更郁闷了。 ** 沈彧选的这家店在久时大厦顶楼,一家装修豪华的法国餐厅。 点单前,季晟去了洗手间。 临窗的位置上,只剩裴煦和沈彧两个人面对面坐。 沈彧似乎是这家店的常客,轻车熟路地将他的那份点好,还贴心地为裴煦提供建议。 昨天的事,似乎给裴小姐惹麻烦了。服务员退场后,沈彧温声道。 裴煦自然明白他指的什么,微微一笑:没什么。 彧第一次登陆国际时装周,这段时间我比较忙,也没怎么注意网上的舆论,怪我,没考虑清楚后果,沈彧稍顿,衍宗哥应该没生气吧? 系统:「为什么我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茶味」 裴煦则不紧不慢地回:没有。 沈彧接着一副放心的表情,脸上重新挂起笑,那就好。 季晟走出洗手间时手机便开始震动,他取出一看,是大哥的电话,赶紧接起。 你没和你大嫂在一起? 祁衍宗的问题直截了当。 季晟愣了愣,在一起啊。 那我怎么没看到你。祁衍宗看着不远处聊着天的男女,蹙着眉问道。 我在洗手间,季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哥你也在这家餐厅啊? 祁衍宗低声嗯了一句:沈彧是怎么回事?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21) 刚刚在白先生家刚好碰到了。季晟走出通道,他四下张望了一下,顺利找到大哥的身影,便把电话挂了,走过去,哥,要不我跟你吃吧,待会儿吃完我自己打车回去。 祁衍宗坚决拒绝:不行。 希望破灭,季晟朝裴煦的方向招手:大嫂。 祁衍宗想捂他的嘴时已然是来不及。 餐厅里很是安静,季晟的这一声喊,让裴煦和沈彧同时往这边看了过来。 祁衍宗揽过季晟,手掌在他肩上捏了一下,带着他往前走,报复我? 季晟不解,他报复的明明是裴煦,为什么大哥会觉得自己这是在报复他? 和绯闻对象吃饭的不是裴煦吗?该尴尬的不该是裴煦吗? 大哥应该是理直气也壮啊? 咳咳,祁衍宗来到了裴煦面前,好巧啊。 裴煦一天之中第三次听到这话,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祁衍宗本应该理直气壮的,他一没做亏心事二没跟踪,可他这心里还是隐隐担心裴煦误会。 毕竟季晟是他弟,万一裴煦误会季晟在给他通风报信,那怎么办? 是挺巧,裴煦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季晟坐下来,她又看向沈彧,你们是认识的,对吧? 沈彧也已经站了起来,主动向祁衍宗伸手:祁总。 两只手在空中交握,祁衍宗微笑,小彧是宴清的朋友,自然认识。 他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沈彧从前都是和祁宴清一起喊他哥的,今天却改口叫他祁总,这中间明显有猫腻。 祁总这是 和合作伙伴来这谈事。 沈彧点了点头,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眼里都带着笑,笑里都带着不真诚。 裴煦则一脸真诚地催促,那你快去吧,别让合作伙伴等急了。 祁衍宗看到她的表情,心里梗了一下。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他走? 他本来还想邀请裴煦去包厢那边的,现在看,那只会让他自讨无趣。 祁衍宗松了松领结,最后道:今晚我会晚点回去,不用等我。 说完,他习惯性地揉了一下季晟的头发,走开了。 季晟很是无语,不光是因为头发被大哥弄乱,还因为他在家里住的这些天,还从未见过裴煦等过大哥。 大哥这么说,难不成是要在沈彧面前宣誓主权? 可是沈彧? 季晟看了看沈彧,很快否定了那个荒唐的想法。 沈彧这人虽说不太靠谱,但也不至于做出破坏别人家庭这种坏事,何况他和宴清哥还是很要好的朋友,四舍五入一下,大哥也是他哥,大嫂也是他的大嫂。 他邀请裴煦一起吃饭,也只不过是因为裴煦琴弹得好而已。 季晟觉得大哥明显多虑了。 几分钟后,他这种感觉更深了。 他收到了大哥发来的信息,信息上说:「盯着沈彧」 季晟:「哦」 大哥他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季晟嘴上答应了大哥,但他对裴煦和沈彧聊的那些关于服装的话题没任何兴趣,坚持了没几分钟便开始分神想死活题。 后来,围棋这个关键词才重新唤醒她。 裴煦问:沈先生会下围棋吗? 沈彧摇头,我不是下围棋的材料,不过我五子棋下得还行。 沈彧是不会下棋的,但谢靳会。 裴煦问的这个问题,让沈彧心底一颤。 不过还好,裴煦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引入围棋这个话题,应该也只是怕冷落了她身边坐着的季晟。 沈彧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但几秒钟后,裴煦又说:对了,我前几天也去普济寺了。 沈彧端起酒杯,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裴煦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视线看向窗外,等说完才偏过头来,漆黑明亮的瞳仁里浸着笑,尤其是那棵千年古松,很漂亮。 那裴小姐在上面许愿祈福了吗? 裴煦把刀叉放下了,点头道:嗯,祈愿世界和平,不过从近期的新闻来看,似乎不是很灵验。 裴小姐的愿望很宏大。 沈彧觉得自己有点摸不透裴煦了,或许是他心虚,一点很轻微的风吹草动,都觉得是裴煦在试探他。 等下次去,我就换一个,裴煦偏头看旁边静静用餐的季晟,就祈求一个他接下来的比赛能够顺利。 系统:「第一次见祈福之前先把愿望说出来的,能灵验才怪」 季晟思绪断了,诧异地看裴煦。 虽说这种事没什么用,但裴煦能这么想他还怪感动的。 但事实证明,他感动早了。 裴煦接着又粲然一笑:再求一个他永远赢不了我。 季晟: 系统:「」 沈彧被逗笑,他见到了熟悉的裴煦。 那个总是看似荒唐,喜欢用一些别出心裁的言论掩饰内心想法的长宁公主。 季晟气鼓鼓地瞪裴煦,那我就许一个你次次输给我。 行啊,下次我去普济寺的时候你可一定跟着。她扫了眼季晟面前的餐盘,见里面还剩下很多,皱着眉说,不要浪费。 季晟幽怨地重新拿起叉子,最后一口都没浪费。 餐后,沈彧和裴煦在久时门口分开。 回去的车上,季晟尽职尽责地把探查到的情况汇报给大哥:「两人就只是聊工作而已」 裴煦半眯着眼,冷不丁地开口问:打小报告呢? 手机啪地掉了下去,季晟缓过神来后先从座椅缝隙里把手机捡了起来,心虚回道:没有,你想多了。 是吗?那你敢让我看你的手机吗?季晟这孩子心理素质也太差了,甚至都不用看,只听他说话的语气,都知道他在说谎。 季晟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不要。 其实打小报告也没什么,毕竟他是你哥,我可以理解,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季晟默不作声,他也觉得这没什么,毕竟自己也没说什么会影响他们夫妻感情的话。 他天真地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事实证明,在裴煦面前,是绝不能天真的。 祁衍宗虽口口声声说会晚点回来,但还是在晚餐时回了家。 餐桌上本来一片祥和,直到裴煦打破沉默:祁先生,利用季晟这么一个小孩子来监视我不太好吧? 季晟手里的筷子没握紧,吧嗒一下掉在桌上。 祁衍宗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筷子拿得稳稳地,他看向季晟,眉心蹙着,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怎么回事? 季晟默默埋下了头,闷头大口干饭。 不是监视,怎么会是监视?我是担心沈彧这小子欺负你,让小晟帮忙盯着点。 裴煦小口吞咽,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笑着转向祁衍宗,这么蹩脚的理由,也为难祁先生说出口了。 祁衍宗被她嘲讽的笑晃了一下,忘了辩解。 今天沈彧邀请我为他的品牌录制秀场音乐,我答应了,下个月我还会去巴黎参加品牌的时装周首秀,祁总要不要考虑派几个人跟着? 裴煦说话时冷冷淡淡的,可压迫感却实打实的强。 系统听了都有点发憷,把想吐槽的话默默吞回到了肚子里。 季晟头埋得更低了,默默为大哥加油打气。 对不起,祁衍宗沉嗓承诺,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了。 季晟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最后连喝了三大杯水才平复下来。 他怜悯的眼神看向大哥,有些糊涂了。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季晟打了一个激灵,并发出感慨 爱情好可怕,还是围棋好。 ** 晚饭后,裴煦在检查季晟傍晚时临的字帖,而祁衍宗也难得没回书房去。 睡前休闲时光,许姨如往常一样打开了电视。 电视八点黄金档播出的是一部近期热度最高的穿越剧,现代白领穿越成古代侯府千金,然后是各种霸道王爷爱上她的俗套故事。 故事虽俗,但因为够狗血,节奏快,情节跌宕起伏,吸引了许多观众。 许姨也是追剧群体中的一员,但她追这部剧,不是因为网络上的宣传,纯粹是因为这部剧是华盛影视制作的。 只要是华盛影视出品的影视作品,许姨都会支持。 电视里还在播前情回顾,许姨和徐管家讨论:老徐,要是真能穿越,你想穿越回哪个朝代? 徐管家认真想了想:那肯定是唐朝,而且必须是安史之乱之前的唐朝,去看一眼大唐盛世,或者是秦朝,去看看秦始皇陵里究竟埋着什么宝贝。 他又反问,你呢? 朝代我无所谓,身份最重要,许姨吃着水果继续,我看网上讨论,说穿越回去做公主小姐这些还行,要是运气不好,穿越成普通人,那日子可就难了。 裴煦把季晟写得不好的字圈了出来,让他明天重写,随后也加入到讨论当中,公主小姐也不行,其实古代皇帝的生活质量还远不及您。 许姨仔细想了想,觉得裴煦说的话十分有道理,这倒也是,古代皇帝可看不了电视,吹不了空调,还要一辈子被困在皇宫里,哪有我们现代人自由啊,火车高铁飞机轮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普通人过得比皇帝滋润多了。 徐管家听了也连连点头,附和说:回古代待几天体验体验还行,要是被困在那儿,大概会生不如死。 最主要还是医疗水平,裴煦示意季晟把案几收拾好,她则转身过去,没有抗生素,随随便便一场感冒都可能要了一个人的命,更遑论其他病了。 再加上各种天灾造成的饥荒,人的平均寿命只有二三十岁。 还是现代好啊。许姨这会儿已经完全断了穿越的念头,太太分析得极对,古代哪能有现代好,只有傻子才会想穿回去。 祁衍宗在旁边一直没说话,他觉得裴煦刚刚不是随口一说,而是有感而发。 因为经历过,所以深有感触。 裴煦身上那些看似矛盾的地方也说得通了 她本身是一个现代人,所以对现代社会非常熟悉,又因为穿越过,才有了古代的一些习惯。 那现在呢? 是她的第二次穿越吗? 想到这儿,祁衍宗心里一惊。 如果现在是裴煦的第二次穿越,那是不是意味着将来会有第三次? 而这第三次又会是多久之后? 是这具身体走到生命终点之时,还是在未来某个普普通通的日子里,她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周围人甚至都不会立刻有所察觉? 祁衍宗深深拧起眉,向裴煦走了过去。 《平沙落雁》一更 你说女主跟老七多好, 非要选这个想夺权的老五。许姨一边看一边吐槽,我看预告女主后面为了他被关进了水牢,被折磨得可惨了。 徐管家:又不是菜市场挑苹果,随便哪个差不多的都可以, 人家那叫真爱。 爱情也就唬一唬小姑娘, 要我说, 天大地大, 自己过得舒服最大, 换我,我就选择老七,人老七多好啊, 风趣幽默还知道疼人, 不像那个老五,天天板着脸跟谁欠他八百万一样,跟这种人过日子,早晚会得抑郁。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尤其是对徐管家这位八面玲珑心思的听者来说。 天天板着脸跟谁欠他八百万一样,这不是祁先生吗? 他疯狂给许姨使眼色,希望对方能机灵点收敛住。 偏偏许姨正吐槽到劲头上, 不仅没收敛, 还偏过头去和裴小姐找认同,太太,您觉得呢? 是这个道理, 许多女性的不幸源自把爱情看得过高。裴煦看了眼时间, 准备回房间。 许姨激动地点头:太太这话可太对了! 徐管家深吸气, 他回身看祁衍宗, 却发现对方竟挡在了太太面前。 小两口的事他不敢掺和,又赶紧把脸给转了过去。 裴煦好整以暇地看着拦路之人,有事? 嗯。祁衍宗其实直至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如果事实并非他猜测的那样,裴煦会不会把他当成疯子? 正犹疑不决的时候,裴煦却主动说,那回房间谈吧。 房间这个词唤醒了系统的记忆,它吼得歇斯底里:「你别乱来啊!」 回房间?怎么个回房间法?你是不是又馋他身子了?! 裴煦:「我那么守规矩,怎么会乱来」 系统:「我信你个鬼!」 但让系统出乎意料的是,裴煦这次似乎真的没有要乱来的意思。 所谓的房间,也不是在卧室,而是在书房。 裴煦也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和祁衍宗保持了安全距离。 当然,场面多少还是有些怪异。 裴煦坐着,祁衍宗却站在桌前。 堂堂反派大佬,此刻乖巧地跟个即将被训话的小学生。 反观裴煦,依旧是那副大局在握的自信神情,她手臂撑在桌上,眸中带笑,祁先生想和我谈什么? 合约。祁衍宗信步来到书桌的里侧,长腿一支,重心靠在桌上,偏着那张帅气的侧脸回话。 合约怎么了?裴煦眨眨眼,反问。 系统心里也咯噔一下:「完了完了,一定是你最近太嚣张导致祁衍宗想提前毁约了,这剧情算是彻底崩了」 祁衍宗:能续吗? 系统:「」 裴煦闻言眉眼挑了一下,她轻轻转动椅子,视线和祁衍宗正面对上,说说看,祁先生想续多少年? 系统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消息是没毁约,坏消息是这厮竟然还想续约。 总之这剧情正朝着奇奇怪怪的方向一路狂崩,多少头牛马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唯一能宽慰它的,兴许是上次管理中心崩盘后有太多事要处理,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发现这个小世界的异动。 祁衍宗指腹压着桌面,沉吟半刻,五年。 他内心期望的时间远比这更久,可又担心裴煦不肯接受。 裴煦笑了,忽然站了起来,椅子被推开时底部的滑轮与地板摩擦发出短暂的闷响,她抱臂回视,裙琚扫过了祁衍宗的小腿,他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祁衍宗被裴煦的眼神盯得喉咙发紧,胸腔里也闷闷的。 祁先生怎么不干脆说无限期延长下去?裴煦松开手,轻轻扯起祁衍宗那根深色暗纹领带。 祁衍宗两只手紧紧扣着书桌的边缘,你能接受吗? 裴煦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不会有第三次穿越? 心像是被线控制住的风筝,摇摇晃晃,飘忽不定。 当然啊,裴煦松手了,转过身去看那书架上一排一排的藏书,祁先生有钱有颜还不爱回家,对我既没情感需求也无生理需求,出手大方,这笔买卖,可太划得来了。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22) 系统:「怎么越听越觉得祁总是冤大头?」 等等! 这要是真无限期延长下去,剧情怎么办? 系统一阵长吁短叹,在裴煦面前疾言厉色地要求她不要答应,可转眼一看,祁衍宗已经将合同从抽屉里取出,接着行云流水地按下了碎纸机的启动键。 伴随着碎纸机工作的嗡鸣声,那份合约进了碎纸篓。 系统:「佛了」 裴煦听到声音也转过身去,她扯了扯嘴角,祁先生这是做什么? 祁衍宗:向你证明我的诚意。 系统:「」 裴煦却没做任何表示,反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书,看过吗? 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西方经济学的基础,大学时候读过。祁衍宗不懂裴煦为什么要把话题突兀地转到这本书上。 裴煦随意翻了翻,又把书重新放了回去,继续在书架上寻书,祁总的确该认真学这本书,尤其是它所表达的核心观点。 说着,她又垫脚取下一本,没想到祁先生还读波伏娃啊。 祁衍宗蹙眉:她帮助我用我不具备的视角看待社会关系,尤其是男女关系。 裴煦手里拿着的那本《第二性》,是宋岚女士在他高中的时候送他的,书里所阐释的观点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祁先生有这样的觉悟,也难怪会成功。裴煦带着那本书来到祁衍宗面前,靠近时身体微微前倾,面前的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张起来。 裴煦闲肆勾唇,续约的事我会考虑,但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说罢,纤手轻轻扫过祁衍宗的肩,她晃了晃手里的书,莞尔道:晚安。 裴煦走了,伴随着咔嚓一声,书房门轻轻掩上。 祁衍宗依旧倚着书桌,他在回忆裴煦刚刚说过的话,一句一句,一字一字的拆分。 他总觉得,裴煦似乎是在向他传递某种信息。 祁总的确该认真学这本书,尤其是它所表达的核心观点。裴煦这句看似随意的话忽然点醒了他。 祁衍宗抬眼,视线最终落在那本精装版的《国富论》上。 《国富论》的核心观点 看不见的手 血液似乎在同一时间涌向了一处,祁衍宗缓步走过去,将那本书取下来拿在手里。 裴煦是想告诉他,在这里也存在一只看不见的手吗? 如果是,那这只看不见的手是指什么? 有人在监视他和裴煦的一举一动? 刚刚书房里只有他和裴煦两个人,如果这里安装了窃听装置,那么裴煦大可以选择一个安全的地方与他对话,或者干脆用手机提醒他。 但裴煦没有。 她只是看似随意地隐晦提醒。 这说明,那只看不见的手是高于窃听装置的存在。 在他和裴煦对话的过程中,那只手一直在。 想到这儿,祁衍宗从容镇定地带着那本书到书桌前看了起来。 可他的思绪却并未放在书上。 如果猜测准确的话,裴煦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和原来的裴煦大有不同,是因为她没想隐瞒自己的身份。 而刚刚在楼下裴煦参与许姨的讨论,也绝不是一时兴起。 她说的那些话,其实是提醒。 徐管家、许姨,甚至是季晟,这些人因为各种各样地原因,并未多想。 只有他,由那番话推断出了她过去的经历。 裴煦是故意为之,所以当他提出聊聊的时候,才会如此配合。 裴煦从开口那一刻起就在等他来。 想到那只可能存在的看不见的手,祁衍宗万分庆幸自己没有鲁莽地把猜测一股脑地说出来。 可监视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又如何让裴煦知道自己懂了呢? ** 主卧内,系统在纠结:「祁衍宗怎么会忽然提出要和你续约啊?」 近来宿主也没做什么啊,难道是因为饭桌上挨训了? 可祁衍宗人物属性里也没抖M这个标签啊?! 裴煦合着眼平躺在床上:「怪我魅力太大」 系统狠狠无语:「 」 裴煦心情不错,以祁衍宗今晚的表现以及他的智商,应该已经搞懂了她所传达的意思,接下来要做的,是寻个机会,开诚布公地和他聊一聊。 而系统这个小蠢货,竟没察觉出异样。 她舔了一下唇角,「零呐,你真是个睿智的小可爱」 系统无缘无故被夸,小脸一红,工作积极性被成功勾起,开始欢天喜地地为裴煦朗读。 ** 季晟明显感觉到,近来大哥待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原先他还盼着大哥能多回家,现在他彻底没了这样的想法。 大哥成了裴煦的帮凶,现在他不仅要晨练,晚上也会偶尔被大哥拉出去跑圈。 某天,他换上短T经过镜子前时,竟发现自己的肱二头肌微微隆起。 他,竟然有肌肉了? 裴煦很快也发现了,心满意足地上手捏了捏,点评道:不错,结实了不少。 季晟红着脸把胳膊缩了回去。 裴煦又说:以后出门帮我拎包撑伞。 季晟: 士可杀不可辱,他正要抗议,裴煦的手机响了。 他只好暂时作罢。 这通电话是沈彧打来的,录音棚那边已经安排好,询问裴煦是否方便去录音。 裴煦应下了,挂了电话后使唤季晟:去,把我的琴取来,跟我一起去录音棚。 为什么一定要我跟着?季晟质问道。 难道裴煦就不怕自己再跟大哥打小报告吗? 裴煦撩起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气人的话,因为你输棋了,得听我的。 季晟: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琴房取琴,跟随着裴煦去录音棚。 抵达时,沈彧正在楼下等待,他主动下台阶开车门,裴小姐 下来的却是皱眉苦脸的季晟,见了他,嘴角往下瞥,沈彧哥。 沈彧迅速压下诧异的情绪,笑道,你也来凑热闹。 季晟耸耸肩,哀怨道,我是被逼着来的。 季晟,把琴带上。裴煦从另一边下了车,司机为她撑着遮阳伞,她隔着车体命令道。 季晟满脸无奈弯腰去取琴。 步入大厅,沈彧和裴煦讲今天录制的一些细节。 裴煦听得认真,可注意力却放在了迎面走来的一行人身上。 为首的人也看到了她,目光呆滞了一秒后,默默地低头,步子也慢了下来,混进了人堆里。 裴煦敛唇,高声道,庹总,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平沙落雁》 庹泽川此时想骂娘的心都有了, 自己辛辛苦苦创办的甜橙互娱可以说是毁在了裴煦手里。因为祁衍宗,他见到裴煦都主动躲着了,这女人怎么就不肯放过他呢? 他从人堆里走了出来,敛眉低头地打招呼, 沈先生, 裴小姐。 沈彧冷冷的眼锋从他身上掠过, 庹总。 这一声庹总, 庹泽川后背一凉。 前几天庹总在电话里不还挺嚣张的吗?口口声声说要我好看, 怎么这见了面还要往人堆里躲啊? 裴煦说话声音不高也不低,庹泽川身后那群人也都听见了,面面相觑, 显然没见过这场面。 庹泽川低着头丧气地说:裴煦, 看到大家是老朋友的份上,放我一马吧,你我之间也没有深仇大恨,顶多是你喜欢我的时候我没回应你,但感情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 报复我对你也没好处,今后你走你的康庄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可以吗? 这话把一旁的季晟给听懵了, 他没关注前几天网上的舆论,对于裴煦暗恋庹泽川的传闻也一无所知。 他诧异望向裴煦,脱口而出:你喜欢他啊?! 声音几乎劈叉, 嫌弃感都溢出来了。 裴煦淡淡扫了他一眼, 你觉得我和阿炳像吗? 阿炳 《二泉映月》 眼瞎 裴煦还怪幽默的。 季晟也觉得不可能, 若是真的, 那简直是对大哥莫大的侮辱。 庹先生,普信也该有个限度,裴煦抬高音调,另外,你之所以有今天是自作孽不可活,你要是脑子拎不清继续在背后搞些有的没的,下场会更惨。 按照原著内容,庹泽川接下来会一条道走到黑。 言尽于此,裴煦迈开步子向电梯走去。 季晟和沈彧反应过来也赶紧跟上。 只留下庹泽川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地,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暴起。 原本一颗可以随手丢弃的棋子,现在却翻身上了棋桌,成了能搅弄风云的棋手。 他不甘心。 于是,在离开后,他拨了通电话。 ** 庹泽川找你麻烦?锃亮的电梯内壁映着裴煦的倒影,沈彧目视着前方的倒影,问道。 裴煦笑了一下:无能狂怒罢了。 季晟站在两人的身后,听到这话抬起脸看她。 啧,裴煦还是一如既往地霸气。 他今后若是再找你麻烦,可以告诉我。沈彧噙着笑温声说。 以沈家的权势,处理一个小小的庹泽川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裴煦: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沈先生了。 季晟心想,沈彧哥未免想多了,有大哥罩着,除非那个庹总一心求死,否则哪敢继续招惹裴煦啊? 沈彧也有些懊悔,在裴煦的问题上,他似乎过于冒进了。 因此,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只在旁边静静地听负责录制的工作人员向裴煦讲解注意事项,没插话。 了解之后,裴煦走进录制室,调整好收音装备,开始弹奏。 录音棚的内壁上是厚重的吸音材料,虽说只有一墙之隔,但在不佩戴耳机的情况下,空耳状态根本听不到裴煦的琴声。 季晟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于脑海中解题,也不知过了多久,录制终于结束了。 工作人员为裴煦热烈鼓掌,为首的那位留着长发的音乐总监拍得最为用力,在裴煦出来时第一个上前,裴小姐,太完美了,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季晟睁眼时刚好看到这一幕,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沈彧的表情。 沈彧是被这位音乐总监给硬生生挤开的,那一瞬间,季晟看到他笑得似乎有些勉强。 季晟怀疑自己看错了。 季晟,裴煦从簇拥里走过来,回家了。 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季晟立刻没了倦意,鲤鱼打挺般起身,取琴也相当积极。 沈彧送裴煦下楼,在裴煦上车前,将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递了过去,版权费,密码我已经发到裴小姐手机上了。 裴煦怔了一下,她答应这件事主要是想利用这次难得的宣传机会,版权费的事她还没想过。 不过这本来也是她应得的,裴煦一点没扭捏,笑着接过,沈先生客气。 能邀请到裴小姐是我的荣幸。沈彧的手虚虚撑在车顶。 寒暄后,裴煦弯腰上车。 沈彧一直站在路边,直至那辆黑色汽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车内,季晟盯着裴煦的手指看,指腹因高强度的弹奏而泛红。 季晟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棋茧,你是怎么做到的? 琴也好,棋也好,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平。 季晟深知围棋要达到裴煦的棋力要付出多少艰辛的努力。 什么?裴煦掀开眼眸,懒洋洋地反问。 就是下棋和弹琴,怎么都这么厉害。 裴煦揉了揉还在发热的指腹,我写字作画也很厉害。 季晟: 系统:「你就不该多嘴问」 瞧见季晟那无语的表情,裴煦这才好心情地扬了扬唇,生活太无聊,只剩这些能消遣。 古代生活应了那句老话好山好水好无聊。 环境是一顶一的好,可没有电视电影,也没有游戏,她被困于宫墙之内,每日的消遣也唯有这些。 裴煦话说的真诚,季晟却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生活无聊? 明明裴煦每天的生活有滋有味,除了练习,还会打打游戏看看书和电影,哪里无聊了? 裴煦也看出他不信,啧了一声,当然,主要还是靠天赋。 系统:「你家住凡尔赛宫是吧?」 季晟却深以为然,古琴他是外行,但围棋他懂,裴煦的水平,不是努力就能达到的,必须得有实打实的天赋。 他挺佩服裴煦的,也有些羡慕。 裴煦的生活却不只是围棋,他生活里却只有围棋,而这段时间他却连这仅有的一件事都做不好。 羡慕了?裴煦依旧是那副懒散的腔调。 就在季晟以为她又要说几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时,却听她用难得正经的口吻说 我在你这个年岁,棋艺远不如你,你的天赋比我强,也远比你的对手强,不要给自己过多的心理负担,你父亲是棋神又怎么样,你不是他,何必亦步亦趋地按照他的步调来,按照你的思绪大胆往前走,未来是属于你的。 季晟怔住了,他没想到会从裴煦口中听到这样的一番话。 输棋之后,他身边人的态度两极分化的厉害,父亲会严肃要求他复盘找出问题所在,其余人则会温声细语地安慰他输棋无所谓。 无论是媒体还是师友,都期待他能够走父亲走过的路,从一代神童成长为一方棋神。 这种期待,最终全都化成了比较,他的胜率,他的棋风,他的段位这些统统都要被拿来和同时期的父亲比较一番。 他最广为人知的头衔,也是棋神季元的儿子。 赢了棋,旁人会说:不愧是棋神的儿子。 输了棋,旁人又会说:棋神的儿子还是不及他啊。 他在众人期待下成长,头顶棋神之子的光环,人人都要他追逐父亲,可无人告诉他,未来是属于他的。 是啊,他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他可以有自己的步调。 谢谢。季晟沉默良久,方才开口。 裴煦绯色的唇往上翘了翘,没说话。 系统:「你该睁眼看看,孩子都快被你感动哭了」 它想,换它它也哭。 季晟这孩子的剧情走向相当黑暗,进入瓶颈期后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他变得病态,最后彻底放飞堕落。 有了裴煦,或许这孩子的命运会改写。 至于剧情嘛,反正崩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管理中心没反应,就先苟着吧。 ** 祁衍宗回家时,明显感觉季晟对裴煦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前苦着脸种种不配合,现在脸上虽也没多余的表情,但也看不出抵触的情绪。 祁衍宗并不意外,裴煦种种所谓的折腾季晟的手段,桩桩件件,哪个不是为了季晟好? 季晟不傻,不会不明白。 家里的气氛比从前更和谐了。 而那种家的感觉,也愈发强烈了。 晚上是平氏杯赛的决赛,裴煦看了一会儿,到时间便回房休息去了,她刚走,宋岚女士打来语音电话。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23) 她明日启程回国,特意询问晚辈有没有需要她捎带的。 祁衍宗和季晟轮番想了一圈,谁也没想到非洲能带回来什么土特产。 宋岚最后神神秘秘地表示: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棒的结婚礼物,前几天已经往国内发了,顺利地话应该能和我一起到。 对此,祁衍宗心里表示拒绝,嘴上表达期待。 宋岚心情不错地挂了电话。 祁衍宗继续陪季晟看比赛。 正看得入神,季晟悄悄地戳了戳他的胳膊,哥。 祁衍宗:怎么了? 我觉得你得防着点沈彧。季晟看了眼楼上的方向,把声音压低了些说道。 季晟这种严肃的表情,祁衍宗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竟然说的是这种话,他淡定地品了口茶,怕他撬你哥我的墙角啊? 嗯。季晟觉得那天中午大哥的草木皆兵或许不无道理。 沈彧在裴煦面前偶尔流露出的表情的确有些怪异。 那种怪异感说不清道不明,保险起见,他必须提醒大哥。 放心吧,你大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撬走的人,在她眼里,祁衍宗扬了一下唇,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平沙落雁》 自信是好事, 何况大哥也有自信的资本。 季晟的心暂时放下了,但这种状态也仅仅维持了一夜。 隔天早上,已经生成生物钟的季晟早早醒来,他心血来潮, 没和往日一样在房间里等祁衍宗, 而是选择上楼找他, 结果刚好撞见大哥从次卧走出来。 季晟愣在原地。 次卧?! 可是大嫂不是住主卧的吗?! 今天起得挺早, 祁衍宗还在整理着他的运动服, 走过来时拍了一下他的肩,想什么呢? 怎么一副呆呆愣愣的表情? 季晟犹疑了好一阵,终于在下楼时停下来问:哥, 你和大嫂是在分居吗? 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但大哥现在明显处于盲目自信的阶段,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昨天听大哥信誓旦旦地表示在大嫂眼里他不一样,季晟还以为夫妻俩感情很好,感情这一切都只是大哥的错觉。 祁衍宗步子顿住,转身过来看他, 难怪季晟今天怪怪的,原来是注意到了这件事,他招了招手, 示意季晟到他身边来。 季晟照做了, 走下两级台阶,站在了他身侧。 祁衍宗轻声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声线低沉, 先婚后爱, 懂? 季晟紧抿着下嘴唇, 努力提醒自己不要质疑大哥。 先婚后爱, 婚是有了,但爱,大哥你真的确定? ** 宋岚回国,祁衍宗携家带口去机场接人。 半年未见,宋岚肤色变成了小麦色,头发也剪短成了利落的短发,人瘦了不少,但精气神却好多了,见了来借机的一行三人,直接保龄球一样冲过来。 季晟被撞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脸又被一双粗粝的手捏揉一番。 鼻息里涌入熟悉的味道,季晟咧着嘴角反拍了拍宋岚的后背,小声提醒, 妈,注意影响。 这股劲头撞他和大哥还行,可千万别这么撞大嫂。 宋岚掐着他的脸好一阵打量,不错啊,比前几天平氏杯赛接受采访时壮了不少。 她略过站在中间的祁衍宗,直接向裴煦伸出手,这一定是裴小姐的功劳。 祁衍宗替自己叫屈:我也帮了不少忙好吗? 就你?宋岚睨了他一眼,随即亲昵地挽住了裴煦的胳膊,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就别往自己身上揽功了。 谁不知道祁衍宗工作起来不要命,连自己身体健康都不爱惜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帮得了季晟? 祁衍宗: 行吧 自己每天带季晟锻炼的小事不值一提。 祁衍宗和季晟都担心宋岚和裴煦处不来,但事实证明,属实是他们两兄弟多虑了。 宋岚和裴煦不仅相处融洽,而且短短几个小时时间里,婆媳关系眼看着有超越母子关系的趋势。 至少,宋岚在拍照发朋友圈的时候,兄弟俩是妥妥的背景板。 宋岚在到家之后那嘴里的夸赞更是几乎一刻不停 院子现在的布局才合理嘛,之前搞得跟街心公园一样,毫无特色。 哎呀,这水景也好看,造景应该费了不少心思吧?这鱼的品种也选得颇有野趣。 宋岚最激动的莫过于发现餐厅那俩瓷瓶不见了,尤其是在听闻裴煦将那俩瓶子丢进仓库后,叹息着发出感慨:好好好,裴煦你做得可太对了,我早就看那俩瓶子不顺眼,偏偏祁衍宗他还喜欢得紧,真是搞不懂男人的审美水平。 被再次鞭尸的祁衍宗笑容僵硬。 裴煦觑了他一眼,您再提祁先生该哭了。 宋岚疑惑,什么情况? 于是,裴煦将她和祁衍宗的赌局描述了一遍,听完后,宋岚笑得更开心了,还朝裴煦竖起了大拇指,阿煦啊,你可太厉害了,能让他吃瘪可不简单。 季晟默默在心里吐槽,母亲未免也太少见多怪了,在这儿多待几天就会发现,大哥吃瘪的时候海了去了,并且有常态化的趋势。 宋岚到底是没继续在这儿多待,简单愉快的家庭聚餐后,就回了自己的住处,走之前,还准备把季晟带上。 最后是裴煦开口,让季晟继续留了下来。 宋岚刚走,快递工作人员就送来了她空运回来的礼物。 礼物被装在超大号的箱子里,四名工作人员齐心协力才将它从车上卸下来,等到把木箱搬进客厅,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木箱拆开,众人得以一堵礼物真容,那个瞬间,大家脸上的表情出奇地一致。 连系统看了都忍不住感慨:「什么鬼?」 一尊雕像,似马非马,长着怪异的大耳朵,腿上还有斑马的黑白纹路。 求知欲爆棚的季晟给宋岚打电话过去询问。 宋岚已经在家里倒时差,打着哈欠答疑解惑:这个呢,叫霍加狓,是一种栖息在刚果的珍惜动物,当地人将它看做是爱情的象征,这是我在一个当地艺术市场闲逛的时候淘来的,磨了好久人家才肯卖给我,光运费就花了整整两万呐。 季晟把宋岚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大家。 但大家的表情似乎也没怎么变化。 自力更生的祁衍宗已经拿出手机在搜索框里凭着读音搜索霍加狓这种动物,再加入关键词后,总算找到了这种动物的百科介绍。 他逐字逐句地往下读,爱情这俩字没找到,倒先看到了每天只需要睡五分钟、昼行性动物,一般单身。这两个介绍。 祁衍宗觉得宋岚是在内涵他,但他没有证据。 这尊漂洋过海花费了两万块从刚果运回来的雕像,最后被证明是出口转内销。 裴煦在欣赏这尊雕像时,在它身上轻而易举地找到了made in china的标识。 祁衍宗汗颜,自我调侃,我和宋女士从某种程度上是不是也算一脉相承了? 他买冥器,宋岚花两万块运费从非洲运回来一尊国产雕像,不愧是母子。 祁总的自我定位瞒准确的嘛。裴煦盯着那尊雕像,吩咐道,徐管家,让人把这尊霍加狓放书房。 季晟幸闻言灾乐祸地笑了,相比起来,母亲送他的乌木雕刻至少不占空间。 祁衍宗只能将满腹苦水往肚子里咽,碍于那尊雕像,他每天在书房待的时间直线下降。 试想一下,哪个人工作的时候会希望有尊雕像在旁边时刻提醒着每天只休息五分钟、以及单身这两件事? 祁衍宗感觉那尊霍加狓上多了个手持弯弓的射手,只要一对眼,对方立刻拿箭射向他的心脏。 这种行为暂且称之为扎心。 但近来,祁衍宗不仅扎心,还有些闹心。 有人偷拍了沈彧和裴煦一起的照片发到网上,又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彧这个品牌近来风头正盛,沈彧更是接连接受了多家媒体专访,一举成为国内最受期待的青年设计师。 公众视线聚焦,沈彧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拍到和裴煦单独出行,而照片拍摄者角度找得相当阴险恶毒,曝出的九张照片里隐约可见二人举止亲密,说笑自如。 祁衍宗在办公室里盯着那打满水印的九张照片,指腹重重地压在屏幕上。 草 沈彧这小子笑得花枝乱颤地勾引谁呢? 而网友更是一群见色起意的墙头草 「啊啊啊我承认我有罪可这俩真的好配!」 「我可以是假的,但佩玉CP必须是真的!」 难得有个理智的声音 「姐妹们!清醒一点!人家阿煦有老公!」 祁衍宗舒心了不少,点了一下更多回复,笑容又瞬间凝固 「放心,我们悄悄的嗑,不让祁总发现」 「祁总应该很忙吧,看不到这些的」 「听说祁总是个工作狂,怕是没时间关心这些八卦周边」 祁衍宗:怎么连网友都知道他是工作狂? 他有些郁闷,也没去寻求裴煦的意见,直接转过身去,对着墙上裴煦亲笔题下的那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题字拍了张照,发到了微博上。 笑意在深色眼眸中溢开,祁衍宗等了几十秒,点开评论区,看了约莫十分钟,满意离开。 「阿煦写的?」 「我草,祁总您确定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文化人秀恩爱的方式吗?」 「祁总,我不信,一定是你逼我们阿煦写得对不对?」 「等等!这字不会挂在祁总办公室吧??!」 「弱弱说一句,我觉得楼上猜得应该没错。」 「有没有哪位华盛的员工来证明一下,非杠,只是觉得这画面难以想象」 楼下开始有人整活 「我是华盛CFO,我证明你的猜测完全正确」 「我是华盛董事,我证明你的猜测完全正确」 「我是华盛总裁办公室的桌子,我能证明你的猜测完全正确」 最离谱地还要当属 「我是那副字,我证明自己在祁总办公室墙上挂着」 裴煦看到祁衍宗的那条微博时,那下面的评论已经破两万,全都是有才网友在整活。 系统感慨:「祁衍宗都学会上班摸鱼了,他这人设快要跑到北极了!」 裴煦:「宝啊,摸鱼很快乐的,你也可以试一下」 与此同时,裴煦也收到了一张来自沈彧的苦涩表情包 「又上热搜了」 裴煦回他:「没事」 沈彧:「照片的事不是我找人拍的。」 他之所以解释,是因为已经有人在恶意揣测这是他单方面的恶意炒作行为。 裴煦自然懂:「嗯,是庹泽川」 她和沈彧又不是明星艺人,哪会有狗仔跟拍,这组照片拍摄角度非常专业,绝不是路人随手拍的。 八成是庹泽川被奚落后心有不甘,想找人拍这么一组照片,妄图让祁衍宗误会并将她给一脚踢开。 裴煦被庹泽川这种低劣幼稚的手段逗笑了。 不过看样子庹泽川压根不认识季晟,更不知道季晟是祁衍宗的亲弟弟。 沈彧那边其实也想到了,他问:「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裴煦:「那自然是要让庹总露露脸」 沈彧回消息的间隙,裴煦发了条微博,一如既往地简洁风格 「@庹泽川,感谢庹总贴心准备的摄影师,照片拍得不错~」 消息发出,沈彧的新信息也出现在了屏幕顶端 「宴清他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平沙落雁》 男主祁宴清要裴煦的联系方式? 不仅裴煦意外, 系统也同样觉得奇怪:「他想干嘛?!」 须臾后,它炸毛疾呼:「宿主你是不是背着我对他做什么了?!啊啊啊,你听我一句劝,这祁宴清可碰不得啊!」 裴煦:「怎么?这男主是有什么传染病吗?还碰不得?」 系统:「你想啊, 和男主沾边的女人九成没有好下场, 剩下的一成是女主, 但那也是要经历各种车祸、绑架、疾病才能修成正果」 裴煦自动屏蔽了系统接下来一番絮絮叨叨的陈词滥调, 向沈彧询问祁宴清要联系方式的原因。 沈彧直接发了张他和祁宴清的聊天截图过来。 祁宴清说这联系方式是他替宋意要的, 有关于古琴的事宋意想请裴煦帮忙。 既然是正事,裴煦便添加了祁宴清的好友,并由此加了宋意。 好友申请通过后, 宋意立刻发来一长段话, 大意是说在九月份举办的秋水杯舞蹈大赛上,她想以《广陵散》为基调编舞。 她原本是想请白文先老先生的学生帮忙,没成想白老先生在思索一番后建议她来找裴煦,她没有裴煦的联系方式,只好请闺蜜的未婚夫牵线搭桥。 宋意怀着忐忑地心情捏着手机, 编曲这种事往往会耗费巨大的精力。 可这是一场舞蹈比赛,舞蹈才是主角,再完美的音乐也只会是背景板。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裴煦能答应吗? 手机震动的感觉最先传来, 接着宋意才看到裴煦新发来的消息 「可以」 简单利落,倒也很符合裴煦给她的印象。 宋意向裴煦表达了感谢,并约了她见面详谈。 见面的地点选在了一处雅静的茶舍, 这次, 裴煦没带季晟, 由着他在家练棋。 宋意脸上的淡妆遮不住憔悴, 见了面,这位温静素雅的女孩试图调起气氛,但拘谨中显得有些用力过猛。 裴煦温声打断她,宋小姐,说说你的诉求。 宋意是天才舞蹈家,在舞蹈方面的天赋无人能出右,现如今没了姜明沣这个渣男拖后腿,必定能在舞蹈领域大放异彩。 可是此刻,裴煦在她身上看不到自信,也看不到一个顶级舞者该有的傲气。 我这里有初版的编舞,宋意翻找出此前在舞蹈室内拍摄的视频,递到了裴煦面前,用的是白文先老先生的版本。 裴煦静静地把六分钟的舞蹈看完,这只是初版,需要改动的地方很多,首先是音乐,只有古琴过于单调,需要添加其他乐器合奏,其次是所传达的情绪感染力不够,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不仅仅是舞蹈编排的问题,也和音乐有很大的关系。 裴煦把手机推还给宋意,改编这曲《广陵散》,还需要笛箫、古筝、琵琶以及鼓,合奏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些我都可以联系。宋意没想到裴煦与她的构想竟出奇的一致,其实她提前联系了几位学习国乐的朋友,告诉他们接下来可能需要他们的帮忙。 《广陵散》毕竟是首古琴曲,古琴是主调,古琴琴手的选择必须慎之又慎,身边学古琴的朋友建议她去找白文先老先生求助。 改编这种事还是要找专业人士,我只能提供一些建议。裴煦懂古琴,可这首《广陵散》的改编需要涉及到多种乐器,改编的重任她无法胜任。 宋意也知道这一点,本来今天请裴煦出来也只是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嗯,我会请我们团的赵老师帮忙。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24) 她又接着说,只是到时候可能要把大家拉进一个群里,方便商议。 可以。 改编的事初步敲定,裴煦端起茶杯,正要品茶,却见宋意紧皱眉头挂断了打来的电话。 姜明沣?裴煦做出推测。 嗯。 宋意的视线停留在那被反扣在桌面的手机上,眼眶又开始发酸。 出事以来,理智虽然一直占据上风,可情感上的折磨也从来没放过她。 宋意有时候也在想,她和姜明沣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真的不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吗? 尤其是前天早上,她出门时发现姜明沣竟在门外站了一夜,满身湿寒气,见到她,姜明沣一瘸一拐地拖着僵硬的腿来到她面前,用嘶哑的声音恳求她的原谅。 那一刻,宋意的心动摇了。 如果不是谢云然及时出现,她可能真的会在冲动之下原谅姜明沣。 裴煦打量着宋意的表情,淡声问:宋小姐这是后悔了? 宋意偏头看向窗外,落地窗上倒影出她温婉的侧影,沉吟半晌后,她红着眼说,是有点,裴小姐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出息? 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姜明沣急匆匆求婚,摆明了是想继续瞒着她,等到结婚后,木已成舟,她也只能吞下苦果。 不会。裴煦肃着脸慢慢斟茶,热气氤氲腾空,她捏着青瓷茶杯,缓声说,产生这种情绪很正常,除非你是机器人。 裴煦并不觉得宋意产生动摇的想法可悲,朝夕相处多年,即便是只牲畜,也该有了深厚的感情。 当然,姜明沣不是牲畜,他是畜生。 宋意怔了怔,随即牵动嘴角,谢谢你,裴小姐。 她感谢裴煦没有鄙夷她。 话音甫落,手机再次震动。 又是陌生号码,宋意猜测这还是姜明沣打来的,挂电话的瞬间手指滞在半空略有迟疑,而也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裴煦的声音:接起来听听看吧。 系统迷糊了:「你究竟想不想帮宋意摆脱渣男?」 裴煦没搭理它,坐看宋意犹犹豫豫地拿起手机,几秒钟后,宋意整张脸皱了起来,看向包厢门口的方向。 随即,有人在敲门。 宋意看了看裴煦,迟疑了半秒,起身去把门打开了。 宋宋。胡子拉碴的姜明沣出现在门口,眼底红血丝遍布,见了宋意,下意识地伸出手。 宋意往后躲了一步,她冷着脸,姜明沣,我那天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我们结束了,以后请你不要在来烦我。 可我没有同意,宋宋,我不能没有你,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就这一次,秦瑛我已经和她达成了协议,下周她会去做引产手术,我们就当这件事不存在好不好?姜明沣的声音还是嘶哑得厉害。 他疲惫的双眼紧盯着宋意,见她还在犹豫,忽然将矛头对准正惬意品茶的裴煦,伸出手指,愤怒指责,是不是这个裴煦又在从中作梗?! 宋意蹙着眉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件事和裴小姐有什么关系? 和她没关系?姜明沣冷嘁,宋意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订婚那天晚上,就是这个裴煦找来了秦瑛,让她来破坏我们订婚,这个女人打从一开始就想拆散我们,如果不是她 如果不是我,宋意会傻傻地被蒙在鼓里,等到结婚后,你的私生子忽然闯到家里去,宋意稀里糊涂做后妈,这就是姜先生原本的计划吧?裴煦出声打断了他,缓缓起身,多谢姜先生了,我这人做好事不爱留名,幸好有姜先生助人为乐,才会让宋意知道我做了这样的好事,她会谢我的,是吧? 系统弱弱地质疑:「你确定?」 宋意设定里毕竟是个恋爱脑,要是在这时候拎不清,宿主你岂不是要翻车? 宋意这时看向裴煦,她和裴煦那天是第一次见面,裴煦没有义务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帮她,可裴煦最终还是把秦瑛给找来了,让她不至于戴上那枚订婚戒指。 她的目光望进裴煦噙着笑意的眼,片刻后,对姜明沣说,我谢裴小姐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怨她?你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觉得我会怨恨一个不计得失将我拉出深渊的人吗?姜明沣,你和秦瑛还有那个孩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以后请你滚远一点,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就觉得恶心想吐。 姜明沣的肩一分一分地垮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 宋意为什么不恨裴煦?如果不是裴煦,他可以解决好秦瑛和孩子的事,自始至终都不会让宋意受到伤害的。 此时,宋意已经拎起了包,准备离开。 姜明沣张开手挡在门前,宋宋,算我求你 姜明沣,别让我看不起你。宋意推开他,拉上裴煦一起出了包厢。 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寂静无声,直到进了电梯,宋意的眼泪才落下来,她背过身,面对着角落,用力地揉掉眼泪,最后瓮声瓮气地说,对不起裴小姐,让你看笑话了。 你前男友的苦情戏演得不错,演技秒杀小鲜肉,我很久没看过这么精妙绝伦的演出了,是我该谢谢你,让我终于见识了影帝的演技。 宋意被逗笑了,她转过身来,很诚恳的语气说,真的谢谢你,裴小姐。 姜明沣让祁衍宗蒙了冤屈,我这么做,主要是想给祁衍宗出口气,帮你只是顺手的事,所以你也不必对我感恩戴德。 电梯抵达一楼,裴煦先出电梯,回去好好准备比赛吧。 嗯。宋意用力点头,她不能辜负了裴煦的期待,至于姜明沣,现在想起从前的事心还是会痛,但她爱的那个人,早在出轨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她可能偶尔会怀念一下那个死去的他,但永远不会向往回到活着的姜明沣身边去。 出了茶舍,宋意先搭出租车离开。 司机替裴煦拉开车门,裴煦弯腰准备上车,这时,姜明沣从茶舍跑出来,大声叫了裴煦的名字。 《平沙落雁》 司机见姜明沣来者不善, 下意识地挡在了裴煦面前,裴煦却示意他无碍,让他退到旁边去。 裴小姐,姜明沣脸上是咬牙切齿的笑,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真以为耍耍小手段就能让我和宋意分开? 如果不是畏惧祁衍宗, 姜明沣绝不会对裴煦这般客气。 可惜裴煦现在是祁太太, 即使他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都要被气炸了, 却也只能出言相激。 裴煦哂笑:宋意不是已经和你分手了吗?姜先生要不要考虑去医院检查一下听力? 我们只是暂时分开, 宋意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姜明沣激动地反驳,我们走着瞧。 说完, 他扬眉嚣张地笑了, 眼底似有深意。 裴煦察觉到不对劲。 姜明沣为什么会在被宋意厉声拒绝之后,还笃定宋意会和他复合? 他凭什么这么自信?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裴煦脸色微变,愣了两秒,在姜明沣炫耀完转身离开时叫住他。 姜明沣得意地回身, 怎么?是不是想知道 话未落,右脸便狠狠挨了一巴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小腿上又挨了一脚, 他重心不稳,踉跄着跌在地上。 随即,裴煦的高跟鞋抵在了他的下腹。 裴煦微微屈腰, 阳光下黑亮的瞳仁里浸出淡淡的笑意, 以后再敢骚扰宋意, 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甩了甩那只掌掴姜明沣的手, 莞尔一笑,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姜明沣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被裴煦这么一个女人给打了?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裴煦已经上车,只是车还未启动。 姜明沣忍着痛和屈辱从地上站起来,疯狂拍打后排的车窗,嘴里骂骂咧咧:裴煦你TM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的能耐,竟然敢依仗着祁太太的身份作威作福,今天的事我一定帮你大肆宣扬,让祁总看看他究竟娶了一个怎样粗鲁俗气的女人! 堂堂华盛集团的总裁夫人竟然当街打人? 这种丑闻,祁衍宗怎么可能还忍得了? 姜明沣觉得今天这顿打似乎没白挨,若是能把裴煦从祁太太的位子上拉下来,没了祁家做靠山,到时候报复一个小小的裴煦还不是易如反掌? 车窗缓缓降下,姜明沣还有些自鸣得意,以为裴煦冷静之后觉得后悔了打算向他道歉求饶,他用嚣张的嘴脸说道:想道歉啊?我告诉你,晚了,你 他的话止住了,想象中裴煦低三下四求饶的场面没出现,倒是看到裴煦正慢条斯理地用消毒湿巾仔细擦拭打他耳光的那只手。 草!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姜明沣不禁气血上涌,正要破口大骂,一张嘴,那张用过的纸巾稳稳地落在了他脸上。 裴煦:湿巾属于其他垃圾,姜先生属于不可回收垃圾,一会儿别选错了垃圾箱。 说罢,车窗升了上去。 姜明沣胸腔震动,攥紧的手松开,扯下脸上的湿巾,与此同时,他被喷了一脸汽车尾气。 姜明沣脸色铁青,目视着裴煦搭乘的那辆车驶离视线,随即他狠狠地将手里捏着的湿巾丢开。 裴煦 看你还能嚣张几时?! 城管人员隔着很远看到他丢垃圾的这一幕,皱着眉走过来,乱丢垃圾,罚款五十,小伙子穿得板板正正的,怎么还这么没素质? 姜明沣看着城管开出的罚单,只能咬碎了牙把怒气往肚子里咽,乖乖交了罚款,并在城管人员的要求下,把那块湿巾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 系统不是第一次见裴煦怼人,但今天这又怼又打的,除了上次在老宅对庹泽川那次,它还真没见过。 庹泽川是和裴煦有私人恩怨,这次姜明沣和宋意的事,裴煦到底是个局外人,做到这种地步至于吗? 万一让姜明沣利用今天的事来一出苦肉计,逼宋意心软回心转意,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它正想提醒一句,不料裴煦先问它:「宝啊,你还记得原剧情里宋意为什么会怀孕吗?」 系统:「姜明沣背地里把套扎了」 「我怀疑他已经这么做了。」裴煦凝着眉,教训完姜明沣,她并不觉得痛快。 事情若真如她猜测的那样,那接下来的事可就棘手了。 系统乐观表示:「不可能,那件事是十月份发生的」 话说到这儿,系统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它迟滞数秒,难以置信地口吻问道:「求婚提前了,所以怀孕的事也可能提前?」 「嗯。」 宋意都把话说到今天这份儿上了,姜明沣竟还能自信满满地表示复合可期,要么姜明沣的脑子有毛病,要么是他做了某件事,而这件事会让宋意不得不回到他身边去。 结合剧情,他故意让宋意怀孕的可能极大。 姜明沣希望用孩子栓住宋意,好恶毒一狗男人。 系统也担忧:「那宋小姐的比赛,她的事业」 宋意是个舞蹈家,怀孕这种事对她的事业影响太大了,姜明沣用这种手段逼宋意回到他身边去,算什么男人? 「走着看吧,可能只是姜明沣痴心妄想呢。」 系统郁闷了,它是个悲观主义者,细想之下越发觉得宿主分析得有道理,「我觉得宿主您也许要前功尽弃了。」 裴煦笑了:「我前功尽弃你不是该高兴吗?按照剧情走向发展,你也不用担心不好跟管理中心交代了。」 系统沉默了,宿主话说的没错,但它也是有基本三观的,眼看着宋意即将脱离苦海,即将成功之际又要被拖入深渊,这种局面,它也不想看到的好吗? 裴煦:「最近发生这么多事,管理中心没找你麻烦?」 系统如实回答:「没有」 裴煦哼笑:「早就跟你说过不必提心吊胆,听我一句劝,管理中心没有好人,你呢,掌管一方小世界,该有自己的判断,而不是被它们牵着鼻子走」 系统又沉默了,它觉得裴煦的话有道理,可它现在还没胆子和管理中心唱反调,最大限度只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煦也没继续逼它表态,系统初出茅庐,有所顾忌很正常,等哪一天真成了老油条,自然不会再一心一意效忠管理中心。 至于她,在和小一取得联系前只能继续提防着系统。 ** 华盛顶层会议室,慈安项目的负责人正在汇报项目的最新进展,PPT频繁翻页,他说得口干舌燥,正想停下来喝口水润喉,余光瞥见长桌尽头的祁衍宗,只见他深眉紧锁,表情很是凝重。 负责人心里咯噔一下,口干舌燥的感觉顿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后脊上的一层冷汗。 不应该啊,明明这次自己准备很充足,前不久祁总的表情还是很不错的,难道是他刚刚汇报的那部分出现了什么错误吗? 负责人还在苦思冥想,只听砰地一声,巨大的声响在会议室里响起,再之后,是华盛一众高管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祁总! 汇报工作因祁衍宗的忽然晕倒而戛然而止。 祁衍宗被紧急送医,不久之后,肖恒的电话打到了家里。 徐管家接电话的时候季晟就在旁边,他丢下棋子,焦急问:严重吗? 祁总这是老毛病了,胃病,不是很严重的,你不用太担心, 徐管家收起手机,我让厨房准备热粥给先生送过去。 祁衍宗之前也出现过两次这样的情况,徐管家处理起来都有经验了。 他要去厨房,季晟却站起来将他拦下,徐管家,这么重要的事你不通知大嫂吗? 徐管家被点醒,拍了一下脑门,瞧我,真是老糊涂了,那我这就去通知。 算了,还是我去吧。季晟觉得徐管家不靠谱,放任他去通知大嫂,只会浪费了这次让大哥大嫂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他皱眉出了棋室,进客厅前,特意揉了揉眼,最终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冲了出去,大嫂,不好了!大哥他出事了! 裴煦放下手里的书,他怎么了? 大哥他忽然晕倒,现在人在医院,季晟眼看着要哭出来,医生让家属立刻去医院。 听到这儿,裴煦也站起身,那你通知你妈了吗? 季晟愣了半秒,随即点头:已经打过电话了,她现在正往医院赶。 见裴煦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季晟彻底急了,直接拉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们也赶紧去医院吧,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裴煦由他拽着上了车,做戏做全套,季晟在上车之后还特意吩咐司机开快一些。 季晟一路都很紧张,当然,他这紧张也不全是演出来的,毕竟是他第一次撒谎,撒得还是这么大一个谎,他都担心待会儿到了医院没法收场。 他这边坐立不安,裴煦却表现得气定神闲,中间甚至还破天荒地看起了手机,似乎在跟人聊天。 季晟心凉了半截,完了,看来大哥是没希望了。 这种时候还能有心思玩手机,这岂止是没爱啊,大概率是有仇的吧? 十几分钟后,季晟和裴煦抵达医院,在单人病房里里见到了坐在床上翻文件的祁衍宗。 还没说上话,病房门又被人火急火燎地撞开,冲进来的是宋岚,她满脸焦灼,脸上还有泪痕,直奔到床边,拉住了祁衍宗的手,哭喊道,衍宗啊,你没事吧?医生呢?医生在哪儿呢?!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25) 季晟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用力眨了眨眼,确定来人是自己亲妈后,他不禁问:妈?你怎么会来? 他没通知啊,妈妈为什么会来? 宋岚闻声看过来,不是你跟你大嫂说你哥他情况紧急,医生让家属尽快来医院吗? 季晟终于明白裴煦在车里倒腾手机的原因了,可他明明告诉她 季晟偏头望向裴煦,而此时裴煦笑着冲他挑了挑眉,尽显胜利者姿态。 祁衍宗一头雾水:只是普通胃病而已,休息一晚就可以出院,怎么就情况紧急了? 他看了眼母亲,又看了看裴煦,最后视线才落在季晟身上,沉嗓问:季晟,这是怎么回事? 季晟知道事情闹大了,赶紧低头承认错误:对不起,是我想跟大嫂开个玩笑,没掌握好分寸。 宋岚立刻炸了,她随手扯了柜子上两张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激动地伸出手,季晟!你知道这玩笑有多过分吗!走,你跟我出去,我今天必须好好教训教训你。 季晟自知做了错事,顺从地低头往门外走。 宋岚长长地叹了口气,抿唇替祁衍宗掖了掖被角,语气温和,衍宗啊,你没事就好,我去收拾季晟那混小子,裴煦也吓坏了,你一定好好安抚安抚她。 说完,她往门外走,经过裴煦身边时,她笑着眨了眨眼。 《平沙落雁》 房门一关, 这间顶级私人医院的特需病房里只剩下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的细微声音。 祁衍宗欠身准备把手里的灰色文件夹放到桌上,他右手上还挂着盐水,放文件的时候与管线碰了一下,管线晃动, 明知道季晟骗你怎么还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没看裴煦, 在认真地调节滴管的滑轮, 上上下下, 一番操作下来, 盐水的滴速也没个变化。 其实这事也不难猜,主要是季晟这孩子演技太拙劣了。 季晟的拙劣演技又遗传了宋岚女士的优良基因,这俩放一块, 不是互飙演技, 而是妥妥的菜鸡互啄,也难为裴煦肯配合。 不过祁衍宗转念一想,裴煦明知季晟在骗人还是屈尊来了医院,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祁衍宗不敢直视裴煦了,怕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裴煦看出来。 怎么说也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人, 你病了不来看望一下岂不是显得我很冷漠?裴煦找了张椅子坐在了床边。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祁衍宗打从一开始就没想到裴煦能来。 肖恒要打电话通知家里人的时候还特意问过他,是打给徐管家还是裴煦。 祁衍宗当时果断选择了前者。 要是通知了裴煦, 最后她没来, 那多丢人啊。 祁衍宗低头拨动着用来固定留置针的医用胶布,咬了一下下唇,又道:今天和宋意见面怎么样? 还不错, 裴煦顿了顿, 就是最后遇到了姜明沣。 我把姜明沣给打了。 当街打的, 周围有不少监控探头。 打人的过程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了。 裴煦笑着把话一口气说完。 祁衍宗眨了两下眼, 你没伤着吧? 裴煦平日出门身边只有一个司机,也不知道打人的时候司机在不在,如果不在,裴煦对姜明沣,万一吃亏了怎么办? 系统:「宿主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给祁衍宗灌迷魂药了?」 华盛集团总裁夫人! 当街打人! 祁衍宗就不考虑一下这件事闹大产生的恶劣影响吗?! 裴煦也没想到祁衍宗会是这反应,她缓了几秒钟,没有啊,他连我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祁衍宗哦了一句,淡然地说,那好。 系统:「??那好?他就不问问你为什么打人?」 裴煦替系统把这个问题问了。 祁衍宗勉为其难地开金口又把这个问题反问她。 兜兜转转,答案从裴煦的嘴里说了出来,她语调和缓,他害你蒙冤,打他那都是便宜他了。 系统后悔自己凑这热闹了 这回答听得祁衍宗眉心突突乱跳,恨不得立刻把肖恒叫进来让他去把裴煦打姜明沣的监控给他弄来。 他要看,还要下载到手机里循环播放。 系统静默观察着祁衍宗的表情,最后无语表示:「他竟然还真信了?!」 裴煦:「我说的是真话为什么不信?」 系统:「」 这件事他不敢闹大。祁衍宗本来还想让裴煦放心,仔细想了想后,又觉得这句话多余。 裴煦又不是冲动鲁莽之人,她既然敢当街打人,自然是在动手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后果。 姜明沣曝光这件事,等同于对外公布他出轨且有私生子,那最后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姜家。 稍坐了一会儿,肖恒敲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玻璃质地的餐盒,盒子里装着热气腾腾的生滚粥,是他刚从附近的餐厅买来的。 有裴煦在场,肖恒也不便打扰,把餐盒打开后便自觉出了门。 热粥的清香气钻入鼻腔,祁衍宗中午没吃饭,这会儿都傍晚了,胃早空了,闻着那香味,眼巴巴地看裴煦。 裴煦似乎懂了他那饱含热切眼神的含义,撕开包装,取出餐具。 就在祁衍宗以为裴煦要把那碗粥端给他时,只见裴煦拿起了勺子。 祁衍宗瞬间心跳如擂鼓。 裴煦这是要亲自喂他吗? 虽说他手上还扎着针,摔下去的时候也撞到了胳膊,但拿勺子喝粥而已,他还是做得了的! 裴煦喂他吃饭,这举动是不是过于亲密了? 他还没做好准备,万一表现得不自然 在祁衍宗疯狂进行心理活动的数秒内,裴煦舀起一勺热粥,轻轻吹了吹。 祁衍宗: 这算什么? 说是间接接吻也不足为过吧? 这进度是不是也太快了?! 他还在为这个即将到来的间接接吻而屏息凝神,裴煦却已将那粥送入口中。 祁衍宗:? 系统:?? 和一个病号抢吃的? 不愧是你 裴煦吃到第六勺时,祁衍宗才意识到自己是一厢情愿。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个,裴煦 话刚落,肖恒又敲门进来,手里依旧提着餐盒,进门看到在喝粥的是裴煦,也是一愣。 祁衍宗坐直,盯着肖恒手里拎着的袋子,那是什么? 哦哦,是徐管家刚让人送过来的,应该是粥。肖恒凭经验说道。 是面,裴煦放下勺子纠正,不是粥。 肖恒蹙着眼眉,这祁总胃不舒服,现在不应该喝粥吗? 怎么徐管家这次让人送面过来? 但他也没多问,帮祁衍宗架起了床上的餐桌,又把餐盒打开,取出餐具,临走之前还给祁衍宗倒了杯水。 祁衍宗盯着那汤底清亮的素面,用筷子搅了两下,偏头看还在喝粥的裴煦,这面是你让徐管家准备的? 嗯,裴煦随意地应了一声,你这种情况不适合喝粥,面是碱性的,可以中和胃酸。 十个总裁文里九个有胃病,而这九个有胃病的总裁一旦犯病又总会喝粥。 在现实生活中深受胃病折磨的裴煦每次看到这种情节都忍不住翻白眼。 祁衍宗心下生出暖热,握着筷子的手也紧了紧。 系统也大为感动:「呜呜呜对不起宿主我误会你了,原来你不是一个和病号抢吃的变态」 裴煦:? ** 楼下,医院的小花园里,宋岚抱臂坐在木质长椅上,季晟耷拉着脑袋站在她面前,不远处,有不少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家属的陪伴下散步。 宋岚先清了清喉咙,季晟,你知道今天开的这个玩笑有多过分吗?也幸好你大嫂和我心脏好,这万一我俩心脏不好,被你吓出病,你打算怎么收尾? 季晟头埋得很低,他向来循规蹈矩,这次为了大哥的幸福破例撒了一回谎,他也不是没考虑后果,但毕竟据他了解裴煦心脏还是很强大的,季晟也没想到她会再通知老妈。 他被裴煦摆了一道,也算是扯平了。 不过老妈看样子受了不小的惊吓,他紧抿着唇,闷声道歉,妈,对不起,我错了。 我这心脏现在还在这儿狂跳,季晟,你这次真的很过分,宋岚捂着胸口的位置,还做出喘息的动作,你说你为什么撒这么一个容易被拆穿的谎话呢? 我是在帮大哥季晟抬起头,可很快又低了下去。 宋岚眼前一亮,往前探了探身,试探地问:说说看,你是怎么帮的? 季晟觉得这涉及大哥的隐私,即便对面是亲妈,也不能就这么把大哥给出卖了,可 哎呦,我这心脏啊 季晟:我想帮大哥制造和大嫂独处的机会。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如释重负地看着宋岚。 宋岚女士停止了捂胸口的动作,她拧眉思虑半晌,最后把他也拉到长椅上坐,宋岚搭着他的肩,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是你大哥让你这么做的? 季晟摇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小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多管闲事了? 季晟:这关乎大哥的幸福 宋岚松开他的肩,仰头对着天朗声笑了,感慨道:你哥喜欢裴煦。 她忽然偏过侧脸看季晟,盯了好一会儿,又道:你也喜欢裴煦。 我还没说完呢,见季晟要反驳,宋岚抢在他前面说,你希望裴煦一直做你大嫂,对不对? 季晟这次用力地点了点头。 巧了,我也希望裴小姐能一直做我们的家人。宋岚看了眼时间,走吧,我们去外面找家餐厅吃饭,把病房留给他们。 听到母亲这么说,季晟也松了口气。 大哥是太不上道了点,但现在有了他和宋岚女士帮忙,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无论如何也能让裴煦留下来。 虽然呢,你说谎情有可原,但为了弥补我今天受到的惊吓,待会儿你请客,这不过分吧? 嗯。 季晟下了台阶,站在下面等理衣服的宋岚。 宋岚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刚移了一步,有东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那圆柱形的小瓶子顺着台阶一路滚到了季晟的脚边。 季晟弯腰将那蓝白色的瓶子捡起,这药瓶他认识,玻璃酸钠滴眼液,也就是人工泪液,可以缓解视力疲劳,他偶尔也会用。 只是这东西母亲为什么会随身携带? 他看向宋岚。 宋岚也看向他,她抿着唇,粲然一笑,手摸着后颈。 此刻,季晟懂了。 宋岚女士进门时飙的泪,都出自这款人工泪液。 想想也是,裴煦既然识破了他的谎话,怎么还会不知分寸地原封不动地把他的谎话告诉宋岚? 最好的办法,是联合宋岚演一出戏来骗他。 季晟意识到自己被大嫂和亲妈联合戏耍了,他扭头就走。 宋岚赶紧跟了上去:小晟啊,今晚妈妈请客,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 病房内,祁衍宗把面吃了干净,要不是裴煦拦着,他甚至想把汤也一滴不剩地给喝了。 暮色四合,橘红色晚霞晕染天际。 祁衍宗以为裴煦不会在这儿多待,可晚饭都吃了,裴煦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裴煦该不会是留下来陪床吧? 祁衍宗被这个忽然冒出的大胆想法吓到了。 虽说特需病房条件不错,但这不错也只是相较于普通病房而言,和家里自然是没法比。 单说这床单枕套的材质,裴煦就不会喜欢。 今天出了太多一厢情愿的事,祁衍宗决计耐住性子,静观其变。 可裴煦似乎真的要留下来过夜的意思,坐在椅子上拿手机打了会儿游戏,后来又开始活动颈间。 裴煦今天穿了条绿色长裙,鲜明的绿色映衬着皮肤的雪白,唯一的不足之处是脖颈空着,缺一条项链。 祁衍宗想到了自己去年在拍卖行上拍到的那条粉钻项链。 他清了清嗓,想开口打破沉默,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这次来的是祁宴清,手里提着造型浮夸的果篮。 祁宴清不久之前给他打过电话询问情况,这个时间赶过来,一看就是受了老爷子的命令。 打过招呼,祁宴清对着他摊了摊手,爷爷不信你,特意让我来看看。 说着,还掏出了手机,对着床头的显示器拍了张图,那上面有祁衍宗的个人信息以及病情。 碍于祁衍宗总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祁老爷子对他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所以在知道祁衍宗晕倒后,才特意让祁宴清来查证情况。 他拍完,就把照片顺手给爷爷发过去了,至此,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祁宴清看了眼旁边安静坐着的裴煦,收手机的同时开口,对了,大嫂,我刚刚在楼下似乎碰到陆远了。 陆远是裴煦的生父,这件事经过前些天的舆论风波后闹得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诚然,这父女俩关系不合的事也是无人不知。 私立医院对于进出病房的人管理严格,也不知道陆远从什么门路找到了这儿,但没有允许,他进不来,只能在楼下干瞪眼。 他竟然来了。裴煦感慨道,果然还是她小瞧了陆远的厚脸皮程度,上次都闹得那么不愉快了,现在祁衍宗出事,竟然还眼巴巴地往前凑。 祁衍宗立刻给肖恒去了通电话,确认陆远在楼下后,让他联络安保把人给轰走。 祁宴清既已完成任务,也不打算留在这儿继续做电灯泡,聊了几句后便也走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祁衍宗和裴煦,房间陷入沉默。 祁衍宗不禁想起上次和裴煦独处,那天在书房,裴煦给了他暗示。 可他因为担心那双看不见的手存在,这些天也没向裴煦求证。 主要是他也没想到合适的求证方式。 如果那双手无时无刻不在,那他根本没办法和裴煦求证。 中途盐水打完,护士来帮他取了针。 祁衍宗在护士走后试探开口:我最近在重看《国富论》。 系统:「祁总似乎不怎么善于和女孩聊天呐」 是吗?有什么新心得?裴煦还盯着手机,一副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祁衍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从前觉得亚当斯密的观点太过教条主义,尤其是在涉及市场机制和劳动创造价值理论方面的诸多观点,远不如《资本论》来的严谨,不过这次重读发现它作为西方政治经济学的基础还是很具时代前瞻性的 系统听到这儿都想罢工睡觉了。 也难怪祁衍宗放着这么好的条件没什么感情线,和女孩独处的时候大谈读书心得,有哪个女孩能忍得了啊? 特别是关于看不见的手的诠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在系统的无声吐槽下,祁衍宗终于结束了长达十余分钟的高谈阔论。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26) 裴煦的视线也终于离开手机,她开口时,让系统意识到自己错了。 还是有姑娘忍得了的,比如眼前这位。 这俩人一路从《国富论》聊到《资本论》,再聊到资本主义萌芽的先决条件,最后是封建王朝必然会被取缔的历史必然性。 系统分了会儿神,回来的时候这俩人终于结束了冗长的社会历史话题,转而开始讨论裴煦过段时间去参加巴黎时装周的事。 那段时间祁衍宗也要去巴黎,一是为了工作,二是为了去拜访那位拥有九霄环佩的收藏家。 裴煦还想着那日在普济寺那位神秘师傅说过的话。 西方 或许,小一就是那位收藏家 所以她特意告诉祁衍宗,去拜访收藏家的时候她也要跟着。 祁衍宗自然答应了。 时间渐晚,夜幕下星光浮现,裴煦也准备回去了。 她起身,轻轻拍开裙摆,早点休息。 嗯,肖恒在外面,他会送你回去。 祁衍宗目送着裴煦出了病房。 待房门一关,他撑着额头,仔细回想刚刚和裴煦对话的每一处细节。 此刻,他确定,他领悟出的暗示是真的,而裴煦也知道他已经领悟到。 甚至,最后裴煦有些突兀地把话题转到去巴黎的事,是在提醒他,暂时按兵不动,等到了巴黎,他们无须再像今天这样和对方打哑谜。 晦暗的眸子盯着那扇房门,祁衍宗蜷着手指,开始无比期待巴黎之行。 ** 肖恒尽职尽责地将裴煦送回家之后又折返回医院。 他准备去病房给祁衍宗复命,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 有人通过匿名邮箱给他发了一封邮件,邮件里是一条视频,点开一看,肖恒脸色大变,赶紧拿着手机去找祁衍宗。 他甚至都忘了敲门,就那么直接冲了进去。 结果房间里的一幕更让他惊讶。 祁总竟然在看电视,看得还是古偶剧? 肖恒甚至想赶紧去楼下眼科挂个号了,他呆滞站在原地,盯着屏幕里那慢放一百八十倍的摔倒戏,男女主倒在地上,嘴唇碰到了一起,此时,温柔的BGM响起。 肖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天哪,这碰到一起还不把牙都给磕掉了?牛顿力学管不了偶像剧是吧? 正在这时,祁衍宗终于找到遥控器切换到了财经频道。 肖恒也终于想起自己着急见祁衍宗的原因,赶紧把手机递给他,刚刚有人匿名发给我的,这件事一旦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祁衍宗淡着眼把视频看了,一遍没看够,又点了重新播放。 肖恒看着他嘴角撩起的笑意,有些糊涂了。 裴小姐当街打人,这件事传出去影响多恶劣啊? 这祁总怎么还高兴的? 肖恒立在病床前,提议道:要不要立刻联系公关部? 祁衍宗摇头,并把手机还给他,对这件事的看法第一句竟是:这视频发我邮箱一份。 肖恒怀疑祁总被下降头了,这件事 对了,你去查查具体位置,看看能不能把所有的监控都找出来。 肖恒脸色终于缓和,是集中销毁对吧? 不用销毁,拷贝一份交给我。 肖恒: 他人麻了。 可既然祁总都这么要求了,他也只能照做。 祁总不是乱来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肖恒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他很快完成了祁衍宗交给他的任务,而与此同时,这条视频也被人传上网。 经过一夜的发酵,隔天早上裴煦在热搜上看到这条与自己相关的词条时,它已经是爆的状态。 裴煦看到这段视频大肆传播还挺意外的。 毕竟姜明沣除非蠢死,否则不敢把事闹大。 她是打了人,但打的这个是渣男,原因曝光,众人会把矛头对准姜明沣,她甚至还能落得一个手刃渣男的好名声。 姜明沣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但那会是谁把这条视频放上网呢? 事已至此,裴煦也懒的去深究了。 裴煦甚至都懒的去理会这次的舆论,毕竟这件事还事关宋意,过度曝光,可能会对宋意造成伤害。 可一个上午的时间,舆论逐渐朝着离谱的方向发展。 有人匿名爆料姜明沣挨打的原因,一千多字的小论文,看似有理有据,实则跟真相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按照这位爆料者的说法,姜明沣成了裴煦的前男友,而这位前男友深爱着她,即便惨遭背叛,依旧想找她复合。 而裴煦担心姜明沣的出现会影响她享受祁太太带来的荣华富贵,对他恶语相向,恼羞成怒之下,不惜拳打脚踢,当街打人。 姜明沣被塑造成了一个感天动地的痴情男,而经过爆料人的春秋笔法,裴煦不仅成了一个抛弃前男友的绝情之人,还被暗示私生活不检点,同时脚踏多条船,喜新厌旧,拜金庸俗。 而祁衍宗也好不到哪里去,知三当三,动用权势欺辱情敌。 裴煦把这篇长文看完,一键转发给祁衍宗,附带建议:带感,祁总可以考虑拍剧,一定爆火。 祁衍宗皱着眉看完,回复她:「安排」 系统:「我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与你们格格不入」 裴煦开始思考要如何回应这件事,却有人抢在了她前面解释。 站出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宋意。 宋意发了一篇长微博,矛头直指姜明沣,将他做的那些事全都曝光了出来,长微博的最后,特意指出打人事件发生当天,裴煦与她见面商量合作的事,但中途她被姜明沣纠缠,提前离场。 裴煦极有可能是为她鸣不平,所以才会当街打人。 宋意微博一经发布,舆论立刻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翻转,姜明沣成为众矢之的,而裴煦微博的粉丝数再一次飙升,甚至有媒体发来好友申请,通过后第一句话便是 裴小姐,请问您考虑接受采访吗? 《平沙落雁》 裴煦是这个夏天的焦点人物, 从最开始揭露甜橙互娱霸王合同及偷税漏税,到曝光生父陆远,和华盛总裁祁衍宗高调秀恩爱,再到这次替舞蹈家宋意抱不平,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人惊掉下巴的事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接连曝光, 让裴煦这个名字家喻户晓。 媒体的天性是追逐热点, 自然不想错过采访她的机会。 他们经过开会商讨后一致认为裴煦不会拒绝采访, 毕竟从过去这段时间裴煦的行为表现来看, 她不是一个甘于低调的人。 这次采访会让裴煦的热度更上一层楼,她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可在一番详细介绍之后,采访的请求还是被裴煦给推拒了。 裴煦确有保持高调的想法, 毕竟小一有可能看到网上的信息, 从而主动与她取得联系。 但近来公众对她的关注度已经足够了,她暂时不需要媒体采访来维持热度。 另一边,宋意也发消息过来,向她就这次的舆论风波道歉。 裴煦简明扼要地回了句没事。 宋意又问裴煦和姜明沣起冲突是不是因为她。 裴煦在思量了半晌之后回:「姜明沣太欠,看着心烦, 和你关系不大。」 宋意发自内心地被逗笑了,裴煦的这个借口找得过于别致了,她最后很诚恳地回了两个字「谢谢。」 ** 祁家老宅客厅内, 祁山特意将裴煦打人的视频投屏到电视上, 又生怕老爷子看不明白,化身场外解说,逐个动作解析, 试图证明裴煦是个冲动的暴力狂。 爸, 这个裴煦真的太不像话了, 光天化日下当街打人, 现在这事儿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而衍宗他竟然也不管,他俩这才结婚几天?裴煦就仰仗着祁家人的身份作威作福了,这以后岂还得了?要我看,衍宗就该赶紧和裴煦离婚,及时止损。 祁老爷子笑笑,看着他问,止损?止什么损? 您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对华盛的声誉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很多人都在借此抨击华盛。 昨天,姜明沣把视频发到了祁山这儿,原意是想让他见识一下儿媳裴煦的真面目。 殊不知祁山对于裴煦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关心,他只关心能不能以裴煦为切入点拉祁衍宗下马。 他动用媒体资源将这段监控发布,还顺手雇了水军在其中搅浑水。 可惜,网络舆论未达到他期待的效果,但裴煦这人行事高调,属于不稳定因素,想必老爷子也不会喜欢。 于是他一个做长辈的不惜干起了告状的勾当,抨击的目标表面看是裴煦,其实是想着利用这次机会稀释祁衍宗对华盛的控制权。 祁衍宗和裴煦这种女人结婚是对华盛的极不负责,是胡闹,最好安排人手对祁衍宗加以监管,而这人,自然会是他阵营里的人。 他话说了很多,而祁老爷子却淡然啜茶,那些借机抨击华盛的人,无论裴煦做的对与错,都会抨击,今早开盘公司的股价走势最能说明情况。 华盛的股价不仅没跌,反而在持续上涨。 祁山还是不死心:但裴煦这么做影响了华盛的品牌形象,现在时间尚短,许多负面影响还没显现 衍宗会处理好的,祁岳摆手,再者,我听说姜明沣做的烂事差点扣到我们衍宗头上,还差点让他们新婚夫妻之间生了嫌隙,裴煦这是替衍宗出头呢,小两口关系这么好,你这个做长辈的应该高兴,不是吗? 对上父亲矍铄的眼神,祁山也只能心有不甘地说:原来是这样啊,那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大喜事。 你倒也提醒我了,祁老爷子示意管家近身,去把我手机拿过来,我要给小裴打电话,听说最近小晟住她那儿,让她俩过来陪老头子我下棋。 祁山坐在一旁,静听着老爷子喜气随和地与裴煦通电话,心里生着闷气,脸上却还要时不时地是陪着笑脸。 简直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裴煦答应了祁老爷子过两天带着季晟一起去老宅玩儿,挂电话的时候季晟也正好从楼下棋室出来。 裴煦通知他:周三你和我一起去看祁爷爷。 季晟的情绪不太对,低声哦了一句,便要上楼去。 怎么了?苦着一张脸。 季晟转过身,思量了会儿,告诉她:我爸刚给我打电话了。 挨训了?裴煦托腮问。 裴煦了解过季晟的那位棋神父亲,棋艺是真的高,但在为人处世方面也是实属不擅长。 在教育方面更甚,奉行高压教育,季晟每次输棋之后,都免不了一顿批评。 季晟不情愿地点头,想回房间自己消化。 裴煦却叫住他,他怎么说你的,说来我听听。 季晟迟疑了半秒,把手机拿了出来。 季元给他打电话偶尔会帮他复盘,久而久之,他也养成了电话录音的习惯。 季晟向裴煦走过去,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同时按下了播放键。 裴煦坚持了十分钟,便欠身拿起手机把录音关了,顺便还看了眼录音的总时长 一小时零七分四十九秒 难以想象季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季晟:他过些天回国,我也应该要回去了。 季元电话里的意思,是要他回家去住。 季晟此刻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家里那令人窒息的环境。 他不想回去。 你想继续留在这儿?裴煦一眼看穿了季晟的言外之意,她背倚着沙发,姿态慵懒。 季晟很快点头。 好办,裴煦尾音上扬,我帮你。 其实对这结果,季晟并不意外。 相处久了,便知裴煦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还有条件要提。 与季晟预料的一样,裴煦最后提了个条件 陪她去逛街 季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跟着裴煦去了CBD扫货,一个多小时下来,裴煦收获颇丰。 裴煦这次刷的是沈彧给的那张卡,最后在购入一款百达翡丽新款手表后,刷卡依旧成功。 裴煦回身扫了一眼那被大大小小购物袋占满的沙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等出了店,直奔最近ATM机。 输入密码,查询余额,看清屏幕上那一长串的数字,裴煦眼眉挑了一下。 系统:「乖乖,沈彧这是给了你多少啊?」 裴煦选择退卡选项,「一千万。」 「」系统发出疑问,「最近通货膨胀很严重吗?」 裴煦把卡收好,她也没想到沈彧会给这么多,毕竟只是秀场用一下而已,几万或者几十万的版权费正常,这一千万,过于夸张了。 系统:「沈彧是不是把卡给错了?」 裴煦:「沈彧看起来很蠢吗?」 系统:「如果不是,他这种大撒币的行为也很蠢好嘛?这钱足够他办十场秀了。」 裴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打开门上的开关,季晟很有眼力劲儿地主动拉开厚重的防弹门。 刚刚你说想去看电影?裴煦把钱包丢回包里去。 嗯。 那走吧,电影院在几楼? 十一楼。 迈进观光电梯,季晟暂时放下那十几个购物袋,电梯缓缓上升,透明玻璃外,是整个商圈最繁华的部分,对面的高楼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广告牌,上面大多是明星,季晟不关注娱乐圈,上面的人名字一个都叫不出来。 电梯抵达十一楼,影院外摆着最近新上映电影的海报,季晟在上面扫了一圈,顺利找到华盛出品这四个字,伸出手指,我想看这部。 裴煦撩起眼皮一看,迟滞了数秒,你确定? 动画片? 季晟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嗯,季晟认真盯着刷新着的显示屏,下场是二十分钟后,我去买票。 他拎着大包小包去旁边的自助机上购票。 裴煦看他这么积极,也没说什么,在等候区找了位置坐。 显示屏上刚好开始放季晟选的那部动画片的预告。 一分钟的预告看完,连系统都在感慨:「我第一次有种季晟是孩子的感觉。」 裴煦:「十五岁的孩子不看这种,谢谢。」 十五岁的孩子喜欢的该是那种打打杀杀的超级英雄电影,而不是低幼的儿童动画。 系统不说话了,它发现季晟在自助机上把剩下的票全都买了。 系统:败家孩子 这种小事它也懒的跟裴煦汇报,毕竟以裴煦的性子,知道后大概会夸季晟办事妥帖周到。 票买好后又等了几分钟,工作人员提醒入场。 足矣容纳近三百人的IMAX厅里空无一人,季晟让裴煦坐在了最中间那一排,而他则去了前面两排。 屏幕上开始播放贴片广告,环绕音响形成清晰的立体音效,裴煦隔着3D眼镜盯着前排季晟那圆润的后脑勺,心里在认真考虑该怎么把这即将开始的磨人136分钟报复回来。 裴煦:「你说我是给季晟报名个半马比赛呢,还是把他送回他爸那儿呢?」 系统:「虽然这片子看起来很烂,但怎么说也是华盛出品的,你就当支持祁衍宗了。」 屏幕上放到了这部动画片的预告,屏幕大了些,裴煦也终于注意到出品公司的名字。 难怪,季晟会选择这片电影。 感情是支持他大哥祁衍宗的事业。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27) 裴煦往椅背上贴近了些,没再和系统说话了。 最后阶段的公益广告也即将播放完毕,裴煦做好了观影准备,也就在这时,有人顺着通道跑了进来。 音响声完全盖过了脚步声,待裴煦听到异响的时候,那人已经坐在了她右手边的位子上,看到那张熟悉的线条分明的侧脸,她挑眉,祁总? 《平沙落雁》 你不好好在医院里待着跑电影院来做什么? 祁衍宗握成拳的手放在嘴边, 低低地咳嗽两声后说,我出院了。 刚出医院就收到季晟发来的消息,让他速来定位上的这个地址,到了这儿, 他才知道原来是要一起看电影。 广告结束, 熟悉的龙标出现在屏幕上。 裴煦哦了一声, 移开眼, 开始看屏幕。 系统则开始在她耳边絮叨:「我觉得祁衍宗喜欢你」 「你听我给你慢慢分析啊, 首先他对你很特别,普济寺和电影院都是他不会感兴趣的地方,结果你一到, 他立刻眼巴巴地跟过来」 「堂堂阴骘无情的大反派, 愣是被你改造成了一个舔狗,宿主您是真行」 裴煦:「你再说话信不信我立刻对祁衍宗说那三个字?」 系统:「」 它利落闭麦了。 裴煦也总算讨了个清净,只是这动画电影着实是巨烂无比,烂得平平无奇,烂得毫无新意, 让人看了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 裴煦坚持了半个小时,在第N次确认时间后,她把目光转向祁衍宗。 影厅里晦暗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 他的眉间有一条深壑竖着, 看来,祁衍宗同样不满意华盛投资的这部电影。 几秒钟后,祁衍宗通过余光注意到裴煦的视线, 偏头对上。 裴煦:你们兄弟俩联合起来折磨我是吧? 一个投资拍了这部烂片, 一个在暑期档众多电影中挑中了这部烂片。 祁衍宗也有些自惭形秽, 今天时机不对, 华盛影视投资的文艺电影《漫长告别》两天后上映,上周点映口碑爆棚,而且还是裴煦会喜欢的风格。 裴煦站了起来,挥手整理了一下裙摆,随即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祁衍宗愣了愣才意识到裴煦是想让他让道,他也干脆站起来,往外走。 经过前排时,偏身一看季晟,小孩正靠着椅背,眼睛闭着,睡得安详。 祁衍宗本想叫季晟的,刚要伸手打响指便被裴煦拦下了,他自己选的电影,睡着也得看完。 祁衍宗慢慢收回手,他感觉裴煦正在爆发的边缘,这种时候,他决不能和她唱反调。 至于季晟 就留在这儿继续睡吧,大不了安排司机来接人。 出了影院,裴煦似乎对影院隔壁摆着的抓娃娃机有些兴致,抱着胳膊走过去,一一扫过机器里的玩偶,最后在最末端的那台机器前停了下来。 祁衍宗仔细一瞧,这台机器里的娃娃似乎的确比其他机器里的要好看一些。 他拿出手机按提示扫码,语气很大地说: 想要哪几个? 狐狸。裴煦侧身站在一旁,随手一指,给祁衍宗留足了大展身手的空间。 行,交给我。 祁衍宗煞有其事地把外套脱了,又不好让裴煦帮忙拿,只能搭在左胳膊上,最后还专门挽起袖口。 右手握住了游戏柄,祁衍宗操纵着机器内的抓手向那只小狐狸靠近。 抓手稳稳悬停在狐狸上方,他眼眉挑了一下,缓缓下移,抓手又成功捕捉到了小狐狸,但就在往出口移动的瞬间,抓手震了一下,小狐狸跌了下去。 祁衍宗: 他看向裴煦:再来一次,这次一定能成。 说着,再次扫码。 事实证明,祁衍宗把话说得太早了。 不仅第二次没成,到了第九次,在那只狐狸距离出口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机器抓手再次发生晃动,到手边的狐狸再次飞走。 祁衍宗: 他再次扫码,信誓旦旦地对裴煦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裴煦敷衍点点头,然后小狐狸就卡在了出口通道里。 祁衍宗想把商场负责人找来了。 就在这时,季晟提着购物袋从影院里出来,他一睁眼发现大哥大嫂没了,便赶紧提着购物袋出来找,没想到最后竟在抓娃娃机前面找到他们。 看到季晟,祁衍宗仿佛看到了希望,玩过这个吗? 季晟还没明白是什么个情况,实事求是地说:没有。 你大嫂想要那只小狐狸,你来试试。祁衍宗让出了位置。 季晟应该还不如他,两相对比,裴煦也不会觉得自己无能了,祁衍宗这样想。 可季晟没明白他的意思,他接收到的信息只有你大嫂想要那只狐狸,于是他表情瞬间变得严肃,眼中流露出阵阵杀气,握住了手柄。 十几秒后,出现了让祁衍宗尴尬的局面 季晟成功抓起了一只狐狸,并用它一并砸出了卡在通道里的那只,一箭双雕。 祁衍宗: 大嫂,你还要吗?季晟这小子还颇为猖狂地说。 裴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你继续。 得到指令的季晟也没注意祁衍宗的表情,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替大嫂抓娃娃上。 在祁衍宗手里抖得跟食堂阿姨的饭勺似的抓手,到了季晟这儿完全变了样儿,不出一会儿工夫,那台机器几乎空了。 周围还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这群围观的人里有人认出了裴煦,祁衍宗听那人跟身边的人小声耳语道:我去!那美女是不是最近网上很火的阿煦啊? 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她身边那位帅哥是谁啊? 祁衍宗默默把身体往裴煦身边倾斜了些角度,腰背也挺得笔直。 白衣路人打量他数秒:不认识,可能是朋友吧。 祁衍宗嘴角微微塌下去。 会不会是他老公啊? 祁衍宗觉得还是这位黑衣女子比较有眼力。 而那位白衣女子却笑道:别闹了,我姐在华盛总部工作,她说祁衍宗手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工作。 她又压低了些声音,道:我姐还说啊,这祁总和阿煦夫妻俩的关系根本没网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好,祁衍宗可高冷了,微博上那都是人设,谁信谁傻子。 是吗?黑衣女一脸遗憾,我还以为是真的呢,果然还是我太天真了,这么说沈彧还是有机会的? 沈彧这个名字的出现彻底让祁衍宗把理智抛在了脑后,他低头,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在裴煦耳边说话,老婆,谢谢你来支持华盛的新电影。 裴煦的注意力全都在季晟身上,没注意那组路人的对话,因此,祁衍宗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她瞬间蹙眉,票是季晟买的,谁要支持你投资的大烂片啊? 她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祁衍宗。 祁衍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小晟买的票啊。 裴煦:「祁衍宗怎么了?」 隔岸观火的系统啧了一声,无语表示:「祁总变着法地炫耀自己那正牌老公的地位呢。」 裴煦这才注意到周围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 俩姑娘同时捂着嘴,其中黑衣服的那个还幸灾乐祸地看着白衣服。 季晟终于结束战斗,有工作人员好心提供了大号购物袋,玩偶塞了满满一袋子。 围观人群里有几个小朋友,在裴煦的示意下,季晟给每个小朋友都分了一个。 裴煦准备走,刚移了两步,却见祁衍宗停在了那两个小姑娘面前。 祁衍宗冷着一张脸,沉声问:你姐是华盛哪个部门的? 白衣服小姑娘都懵了,她真没想到这位是祁衍宗。 早知道他是真的,打死她都不会说刚刚那番话。 完了,要是连累姐姐在华盛待不下去,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她正不知所措,两米之外的裴煦皱着眉眼喊,你走不走啊? 来了。祁衍宗秒转身朝她走过去。 白衣路人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有余悸。 黑衣服的手搭上她的肩,拍了两下,你姐的情报有误啊,宝贝。 日哦,白衣服猛地一拍脑门,我前男友也进了华盛,我刚就应该说那些话都是他说的! 后悔死她了!! ** 祁总看上人家小姑娘了?下行电梯里,裴煦随口调侃。 季晟站在两人身后,默默替大哥捏了把汗,他也搞不懂大哥,没事干嘛去找女生搭话啊,这下好了,被大嫂误会了。 祁衍宗盯着斜前方电梯壁上裴煦的倒影,酝酿几秒,她造谣生事。 她造什么谣了?说来听听。 祁衍宗:她说我们夫妻感情不睦。 虽说他和裴煦夫妻俩的感情谈不上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但也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好吗?! 昨天他生病,裴煦可是第一时间去了医院探望,还特意叮嘱了人把粥饭换成了更有利于胃病恢复的面,这怎么就是维持人设了? 人家说的哪里是谣言了,这不是实话吗?裴煦笑着转过脸来反驳他。 季晟心凉了大半截,感情大嫂是这么看待这段感情的,看来大哥的感情之路道阻且长啊。 祁衍宗深深吸气:是吗?我不这么觉得。 电梯门恰在此时打开,裴煦最先迈了出去,那祁先生以为现阶段我们的感情如何啊? 正在起步阶段,但发展前景广阔,总体趋势是螺旋上升的。 系统:「好家伙,我第一次听这么别致的表白。」 季晟也不说话了,他没追过女孩子,但他也知道大哥此刻的表现很差劲。 裴煦停了下来,她盯着祁衍宗,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祁衍宗被她盯得发憷,继续说,你要不要认真考虑 沈彧?裴煦忽然打断他。 在这种时候听到沈彧这个名字,祁衍宗心态有些崩了,他肃着脸,沉黑的眼底隐隐透着冷意,你喜欢那小子? 季晟撇嘴,无奈提醒,哥,你看后面。 祁衍宗转身过去,哦,原来是沈彧。 几秒后 草 怎么又是这个沈彧?! 《平沙落雁》 祁总, 沈彧走过来,声线沉稳,又见面了。 是啊。祁衍宗笑着递出手,两人的手交握数秒, 最后是沈彧先撤了回去。 沈彧看向裴煦, 微点头, 裴小姐。 裴小姐? 这个称呼可太值得玩味了。 沈彧和祁宴清是好友, 向来都是跟着祁宴清称呼他衍宗哥, 如今见了裴煦,怎么也该称呼一句大嫂,可现在呢, 称呼的却是裴小姐。 祁衍宗迅速和季晟递了个眼神:他对你大嫂绝对有意思! 警铃有必要敲响了。 季晟:哈? 两人只顾着眼神交流, 裴煦和沈彧已经聊起了时装周的安排。 沈彧:这个周末裴小姐方便吗?出席时装周的礼服需要提前试穿一下。 方便。 那好,时间地点我微信发你,还要辛苦裴小姐跑一趟。 沈先生客气了。 沈彧看了眼时间,我接下来还有事,那裴小姐我们周末见。 嗯。 沈彧迈着阔步走了。 哥, 周末要不要我跟着大嫂?往商场外走时,季晟和祁衍宗并排走在后面,他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祁衍宗盯着眼前的背影数秒, 罢了。 他相信裴煦的契约精神, 再者,上次因沈彧的事他被裴煦塞了一嘴软钉子,这才没过两天, 再让季晟跟过去, 那不是顶风作案吗? 季晟不知道祁衍宗的想法, 他有些越发看不懂大哥的操作了。 等回了家, 季晟才终于明白,不是他看不懂,是大哥的手段太低幼了,他一个初中毕业生看了都觉得无语的那种低幼。 祁衍宗拿了两只狐狸玩偶捏在手里,手机镜头对准,拍了一张毫无摄影技巧的照片,再然后,这张照片出现在了家族群聊里,出现在了朋友圈里,还出现在了微博上。 家族群聊里祁宴清最先回复:「???」 祁衍宗:「战利品」 季晟不给面地拆台:「我的」 他回完后主动到祁衍宗身边坐,大哥,你有没有发现大嫂还不在群聊里? 祁衍宗被点醒,赶紧向裴煦发出邀请。 裴煦正在楼上休息,一时半会也没应邀。 祁宴清那边还没弄清楚大哥今天这是怎么了,直到他看到祁衍宗的微博上也发了同样的照片,下面高赞评论 「啊啊啊今天在久时看到的果然是阿煦和他老公」 拨云见日,祁宴清懂了,感情大哥这是陪大嫂逛街去了。 他切换回群聊界面,发了一整排赞的表情包。 果然呐,恋爱会让人迷失自我。 素日里高冷寡言的大哥竟也搞起了这些小把戏,祁宴清不禁摇了摇头,啧啧啧。 还好,他不是大哥那种恋爱脑。 他点了一下退出,看到微信列表置顶,上面显示的最新消息还是在两天前,他主动给谢云然发的那句晚安。 近来谢云然进组拍戏,忙到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因为太忙,也鲜少回他消息,更遑论主动发消息给他了。 祁宴清捏着手机,想到跟谢云然同组的男演员里有顾柏卿,这位可是谢云然的偶像。 思及此,祁宴清再也坐不住了,赶紧定了飞云城的机票。 ** 裴煦醒来后方才看到祁衍宗发来的链接,她点了同意,退出去后又看到季晟一个小时前也给她发了消息。 季晟时常给她发消息,消息的内容基本是交流围棋,但今天不一样,季晟发的是祁衍宗微博的链接。 裴煦疑惑点进去,几秒后无语退出。 系统笑得花枝乱颤:「哦~我亲爱的宿主,祁先生他彻底沦陷了呢~」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翻译腔,怪里怪气的。 裴煦给它泼冷水,「还笑得出来啊宝,不怕剧情崩塌任务失败了?」 系统:「我怕有用吗?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 系统现在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爱咋咋吧,今朝有酒今朝醉,别的不说,就裴煦和祁衍宗现在的相处模式,比它跟许姨看的那些烂俗偶像剧好看多了。 裴煦勾唇笑了:「难为你终于看清了局势」 她点击转发祁衍宗的微博,并附上评论 「澄清一下,是弟弟抓的,不是右边这位。」 祁衍宗的小心思被无情戳穿,裴煦微博底下瞬间通哈膨胀 「哈哈哈原来是弟弟抓的」 「笑死,祁总怎么这么幼稚」 「所以祁总都抓了什么啊?」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28) 裴煦在下面回复「空气呗」 下面又是一波爆笑。 书房里,祁衍宗收到特别关注发微博的提醒,点开一看,嘴角上扬。 管他是沈彧还是陈彧周彧,都不会对他坚如磐石稳如泰山的婚姻构成任何威胁,他才是裴煦的正牌老公。 裴煦若是对他很反感,也不会在微博上与他互动。 拆他的台,说明裴煦把他当自家人,而那种客客气气的,是对外人的态度。 祁衍宗心情舒朗,连带着看旁边那尊霍加狓的雕像都觉得顺眼许多, ** 肖恒觉得祁总近来怕不是魔怔了,备普通工作餐次次点名要吃面不说,连碰到商务饭局也要先点一碗店里的招牌面,而必然会有人会多嘴感慨一句:祁总似乎挺爱吃面啊。 每当这时,祁衍宗就会露出儒雅随和的笑,不厌其烦地重复那句:也不是,不过我太太说吃面对我的胃病恢复有好处,所以近来常吃。 他都这么说了,接下来满包厢的人定会主动恭维夫妻俩恩爱甜蜜,祁总的好心情自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肖恒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在一旁默默腹诽,也不知道太太看了这场景会不会忍不住翻白眼。 而这一来二去,祁衍宗和裴煦的恩爱事开始在圈子里口耳相传。 不出几日,连沈彧也听说了。 沈家家宴上,沈父提及祁衍宗,忽然看向儿子,祁总的太太就是你常提的那位裴小姐吧? 嗯。沈彧熟稔地用餐刀切下一小块七分熟的上脑。 沈父沉吟片刻,哼了一声,那这位裴小姐可真有点本事。 沈母敏锐察觉到这中间有八卦可听,赶紧竖起耳朵,一只手搭在丈夫的胳膊上,激动地问,怎么了怎么了?裴小姐怎么有本事了? 沈父也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之后才缓缓开口,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前天与祁衍宗一起吃饭时的见闻。 哎呦喂,沈母听完笑得嘴都要歪了,真看不出小祁还是个爱炫的性子,圈子里还有人说什么人家是塑料夫妻,没有感情,那酸味都要溢出来了。 沈彧在家里裴煦时说了不少好话,因此,沈家父母虽然还没见过裴煦,但对她的印象却是极好的。 沈父也跟着附和:那些想把女儿嫁给祁总换取利益的人,眼看着到嘴的肥羊飞了,可不得酸几句,何况,以那些人的眼界,也看不到裴小姐的闪光点,陆远这个生身父亲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之前爱搭不理,如今眼巴巴地想和人祁总攀关系,祁总都不带搭理的。 陆远这人就是活该,沈母忽然看向闷着头没参与讨论的沈彧,慢慢放下刀叉,小彧啊,裴小姐身边应该有不少志趣相投的朋友吧? 沈彧缓缓抬头,眼神滞了几秒,随即点头:嗯。 沈母眉开眼笑,那你还不抓紧让裴小姐帮你引荐认识认识,人以群分,我相信裴小姐的朋友应该也不错。 你妈这个提议不错,人家宴清都订婚了,你这么多年也不交个女朋友,小心年纪大了被姑娘嫌弃。涉及沈彧的终身大事,沈父也加入了催婚的行列。 沈彧握成拳的左手上青筋突显,他弯了弯唇,我会考虑的。 这就对了嘛,有机会记得邀请裴小姐来家里做客,我也和裴小姐认识认识。有了沈彧的承诺,沈母也放宽了心。 沈家父母都是开明的人,在沈彧读高中那会儿就告诉过他,谈恋爱可以,但要保护好女方,但别说高中了,就是大学,甚至是毕业后,也没听他和哪个女孩子亲近过。 他们也催过,可沈彧却表示,在把个人品牌做大做强前,他不想谈感情的事。 孩子有事业心这是好事,可凡事也要有个度,夫妻俩眼看着同龄人都快抱上孙子了,每年扎堆似地往外送份子钱,他们呢,别说儿媳了,连儿子的暧昧对象也没见过。 沈母心想,如果那位裴小姐真能助沈彧脱单,她必有重谢。 沈彧吃过饭后便返回工作室,时装周在即,沈父沈母也知道他忙,因此也没留他。 驱车很快回到工作室楼下,沈彧却没着急上楼,他坐在车里,凝重的脸隐在翳影中。 傍晚时落了一场雨,柏油路面潮湿,映着清辉。 沈彧的手握着方向盘,想起餐桌上父亲说到的话,指节弯折处皮肤绷得近乎要裂开。 在沈彧这一世的记忆里,祁衍宗性格高冷,断不会说那样一番话。 难道祁衍宗也和他一样,有两世的记忆? 可会是谁呢? 梁朝时,长宁身边的除了诸多皇子之外,便只有他了。 沈彧想不出祁衍宗会是谁,但他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记忆恢复以来,他一直以为时间尚且足够,他可以徐徐图之,可如今看,是他过于乐观了。 黑暗中,手机屏幕亮起光亮,是助手的消息,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工作室。 沈彧把手机丢开,过了五分钟,才推开车门下车,快步走在涌动的月色里。 ** 裴煦带了季晟去祁家老宅看祁老爷子,老爷子爱棋,听说她们要去,一早便让管家把棋室收拾好。 对于季晟这位天才棋手,老爷子也是喜欢得不得了,特意差人准备了糕点,只可惜,季晟是个不爱吃甜食的。 这也怨不得老爷子,季晟从前不常出门,难得跟着祁衍宗或者宋岚来家里,也都安安静静地在一旁,不太说话。 这整整一天,裴煦和季晟轮番着下,老爷子过足了棋瘾,最后还是管家小心翼翼地出面提醒,再继续下去,老爷子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了。 于是,老爷子只能恋恋不舍地让人把棋盘给收了。 他原还想留季晟和裴煦在老宅用晚餐,可惜一整天都轻声细语的季晟却忽然抬高了音调:祁爷爷,还是等下次吧。 季晟一反常态的举动引起了裴煦的怀疑,她问系统:「季晟怎么了?」 系统还是那句老掉牙的台词:「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裴煦: 最终,季晟和裴煦没留在老宅。 直到离开时也没见到男主的父母,管家出来送行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说老爷子今天特意把人给支了出去,说是怕祁山影响了裴煦对弈的心情。 难为老爷子思虑如此周全,连祁山在会影响心情都考虑到了。 您转告爷爷,以后我们会常来的。裴煦温声道。 管家:好的。 上了车,裴煦撑着太阳穴正大光明地打量一直低头看手机的季晟,冷不丁开口:背地里倒腾什么呢? 季晟手抖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稳稳地握住了手机,开口时透着股心虚劲儿:没什么。 同时迅速回了条信息:「二十分钟后到」 而后他迅速把手机揣回口袋里,还冲着裴煦乖巧一笑。 《平沙落雁》一更 裴煦料想季晟也折腾不出花来, 便也不再问了, 倒是季晟,似乎被她刚刚那一问吓得不清,后面又有新消息传给他, 他也只是僵直地坐着, 看都没看。 行至半路, 天边堆叠的云层终于被刺穿, 细雨漏向大地, 轰隆隆的雷声从远方传来。 祁衍宗撑着伞站在已经被打湿的青石板上,等了好一会儿,耳边总算出现了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 车停稳, 远光灯的灯光打在他身上。 裴煦通过斑驳的车玻璃看到了外面站着的人, 撩起唇,你哥不是今晚不回来吗? 季晟取出车上自带的雨伞,拙劣的演技表演无辜的表情:可能是忙完了吧。 另一边,祁衍宗先敲了敲车窗,随即拉开车门, 回来了? 嗯。裴煦下车,黑色的伞面分秒不差地罩在她的头顶,一滴雨都没落上去, 你和季晟偷偷摸摸做什么呢? 没什么啊。祁衍宗握着伞柄, 恨不得将整个伞面都罩在裴煦身上,他岔开话题,今天在老宅玩得开心吗? 还不错。 裴煦踏着青石板往前走, 石板湿滑, 快到时, 她脚下滑了一下, 在失去重心的瞬间,一只手捞住她的胳膊,并紧紧握住,小心! 裴煦在这只手的帮助下稳住身形,而后她把胳膊从祁衍宗掌心里抽出,看了他一眼,谢谢。 话落,便大步跨上台阶,而祁衍宗也紧随其后去开门。 天色昏暗,客厅里却没开灯,裴煦走进去,正要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徐管家和许姨忽然从两侧站出来 生日快乐!!! 砰地两声,礼花炮里喷出的彩带纷纷扬扬地落在了裴煦的头顶,衣服,甚至脸上。 祁衍宗把收起的雨伞递给旁边的佣人,顺手揽过季晟的肩,兄弟俩靠在一起,期待着裴煦的反应。 一秒,两秒十余秒过去了,裴煦终于侧过身。 只是想象中的欣喜没有,她似笑非笑,用手摘下头顶那难缠的彩带,谁说我生日是今天了? 季晟的笑立刻僵在嘴角。 难道 难道不是吗?! 他看向身旁的大哥,弱弱解释说:你微博上显示的日期是今天啊 这是大哥前两天告诉他的,今天他特意去微博上确认了一下,零点的时候系统的确发了一条给裴煦庆生的博文。 那是乱填的。就在过去的那数秒钟时间里,裴煦特意跟系统确认了一下生日日期,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节的前一天,和她现实里的生日是同一天。 气氛凝固住,徐管家和许姨也都默默退至一边,徐管家还顺手把灯开了。 房间立刻有了光亮,裴煦看到了客厅里准备的彩色气球、彩灯、 鲜花、蜡烛、以及那个十余层的蛋糕 生日派对的气氛浓厚,其中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我先上楼,裴煦拍落胳膊上粘着的彩带,等我下来的时候希望能看到各位准备的生日礼物,另外,好好想想等十二月份我真正过生日时,要送什么礼物给我。 好心办坏事,裴煦也不希望场面继续僵持下去。 季晟闻言立刻撞了一下大哥的肩,嘴上痛快地说:好的。 下次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裴煦转过身来,手里捏着几条五颜六色的彩带,蹙着眉眼,我直接把人丢出去。 她讨厌彩带这东西。 裴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季晟长长舒了口气,徐管家和许姨也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丢进垃圾桶,去了厨房帮忙。 哥,你怎么连大嫂生日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弄错啊? 季晟狠狠无语,刚刚大嫂说什么来着? 生日是十二月!冬天的生日提前到夏天过,大哥可真行。 祁衍宗比他淡定许多,以后会记住的。 说罢,便往餐厅走。 季晟深深怀疑大哥对大嫂的用心程度。 生日都能搞错,大哥你对大嫂是真心的吗? 季晟不禁开始考虑换一换对裴煦的称呼了,把大嫂换成姐姐,免得将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要和大哥各论各的。 可在他亲眼看到大哥为裴煦准备的生日礼物时,又瞬间打消了这份怀疑。 大哥只是在这方面不开窍而已,不是不够真心,他暗想。 大哥不开窍,他这个做弟弟的也只能尽全力帮他一把了。 季晟把自己准备的礼物塞给祁衍宗,随即让司机带他去了宋岚那儿,他要给两人创造独处的空间。 裴煦洗完澡从楼上下来时,偌大的一个餐厅里就只有祁衍宗一个人。 连系统这个话痨都难得闭麦,裴煦接连唤了几声也不应声。 裴煦的头发吹到半干,长卷发散在纤瘦平直的肩上,她身上裹了件杏色的外套,入座时随手把外套裹紧,季晟人呢? 祁衍宗温声答道:他去揽山居那边了。 宋岚住揽山居。 他端起醒酒器,替裴煦斟了半杯,没想到微博上的生日竟是错的。 我以为祁先生是个谨慎的人。 裴煦的这句话成功让祁衍宗斟酒的动作一顿。 他行事的确谨慎,也早就知道裴煦生日是圣诞节前一天,是他主动对季晟撒了谎。 至于原因,现如今就在他手边。 祁衍宗硬着头皮将那黑色的丝绒盒子推向裴煦,今年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就是为了这礼物才办得生日会!希望裴煦不要拒绝。 前几天在医院他觉得这条放在银行保险箱里的粉钻项链很适合裴煦,但让肖恒去银行把项链取出来后,这项链又成了烫手山芋。 送礼物总要有个由头,祁衍宗翻遍了裴煦的资料,发现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里,也就只有外婆的忌日在这附近。 可这日子显然不适合送礼物。 而就在前天,祁衍宗无意间点开裴煦的微博账号。 看到生日那一列信息时,他立刻灵感迸发,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场提前半年的生日宴。 至于季晟,祁衍宗考虑到他那略稚嫩拙劣的演技,便没跟他说实话。 裴煦看着那首饰盒,是装项链的尺寸,她细眉挑了一下,曲指将盒子打开。 朦朦胧胧的烛光打在镶嵌在项链上的数枚粉钻上,形成一团光雾。 裴煦猜到会是彩宝项链,但没想到会是粉钻,而且还是她现实里差点拍到手的那一条,上面缀着六颗艳彩紫粉钻,没记错的话,中间那颗重达16.93克拉,真正称得上世无其二。 她莞尔,轻轻把盒子扣上。 祁衍宗看到她的动作,笑问:不戴上试试看吗? 算了,裴煦十指交叠撑住下巴,晃动的烛火中,黑漆漆的瞳仁撞进祁衍宗的眼,自己戴不太方便。 系统发誓今晚绝不出声破坏气氛的,但听到裴煦这明晃晃的暗示,它的咳嗽声终究没能憋住。 祁衍宗自然也接收到了裴煦的信号,喉结缓缓滑动,半晌后他主动站了起来,我帮你。 从盒子里将项链小心取出,祁衍宗来到裴煦身后,骨节明晰的手轻柔地将那稠黑的头发拢至一侧。 扣紧锁扣的时候,祁衍宗被裴煦细白天鹅颈上的那颗痣夺去了全部注意力,朦胧烛火下,那颗痣小巧又性感。 他心尖似被火烧过的银针扎过,脸瞬间烧得不行,赶紧主动移开眼,好在项链已经戴好,他匆忙回到对面,甚至忘了帮裴煦整理头发。 好看吗?偏这时,裴煦微笑着指着锁骨前的项链问他。 祁衍宗匆匆扫过一眼,故作淡定地低头,好看。 随便什么首饰,只要戴在裴煦身上,那都是好看的。 祁衍宗有些后悔,费尽周折办的这场生日宴,结果只送了这么一条项链,多少有些得不偿失。 不过也还好,至少裴煦没拒绝。 思及此,祁衍宗又开始展开联想,裴煦眼皮都不眨一下就把这条粉钻项链给收了,说明没把他当外人。 真夫妻之间才会如此心安理得,由此可证,曙光就在并不遥远的前方。 祁衍宗激动地连手放在哪儿都搞不清了,从桌上移至膝上,又从膝上移回桌上,最后移到酒杯上才总算找到最佳位置。 祁先生。 听到裴煦叫他,祁衍宗立刻抬头,怎么了? 你手举在那儿五分钟了,不累吗?裴煦扬着眉眼问。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29) 祁衍宗垂眸,他的右手正举着杯子,那动作看起来很蠢。 他赶紧把酒杯放下了,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听说这样有利于醒酒。 话说得很认真,要不是裴煦带了脑子还真就信了。 礼物我很喜欢,祁先生费心了。裴煦开始慢条斯理地用餐,耽误的时间太久,饭菜都要冷了。 祁衍宗握着筷子有些僵硬,你喜欢就好,抱歉啊,弄错你生日。 没事啊,一年收两次生日礼物,这不挺好的吗? 是挺好,但祁衍宗心里有鬼,他担心被裴煦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大概是怕什么来什么,紧接着祁衍宗就听裴煦说:何况祁先生为了送我礼物还大费周章的弄了个生日宴,是我该谢你,你怎么还道上歉了呢? 祁衍宗猛地被呛了一下,停下来后直愣愣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你什么都瞒不过我的。裴煦轻轻点了点太阳穴,意味深长的语气。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干嘛戳穿他嘛!」 早知道刚刚在卧室就不把这事儿告诉她了。 祁衍宗晃了一下,他对上裴煦含着笑意的眼,敏锐意识到裴煦这又是在给他暗示。 他和裴煦的一举一动,都在那双看不见的眼的监视之下。 他最近做的这些事裴煦正常情况下不可能知道,可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说明裴煦可以与那双眼进行沟通,并且还能从它那儿获取信息。 祁衍宗心跳迅速加快。 深夜失眠时逛CP粉超话的事裴煦岂不是也知道了?! 《平沙落雁》 祁衍宗指骨蜷曲, 在餐桌上画下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圆圈。 以后祁总想送礼物不必大费周折,都是一家人,我又不会同你客气。裴煦眯着眼看他。 祁衍宗画圆的手停了。 他要的就是这句不客气,唇线开始扬起浅淡的弧度。 系统强迫自己不出声, 心里却一个劲儿的感慨, 接任务以来它时常怀疑宿主给祁衍宗灌了迷魂药, 就拿今天的事来说, 祁衍宗简直是在求着裴煦收礼,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 倏地,桌上裴煦和祁衍宗的手机接连震动,两人看消息的动作几乎同步的。 给裴煦发消息的是宋意, 受了那条微博的影响, 来祝她生日快乐。 裴煦礼貌收下祝福,为了不让那条微博误导更多的人,登录微博,把最新微博删除,同时也更改了生日那一栏的日期。 而祁衍宗收到的消息来自季晟。 季晟:「我今晚回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祁衍宗:「?」 季晟:「算了, 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季晟到家里没多久就后悔了,他当初真该去酒店待着。 宋岚不知道他要来,叫了朋友到家里打麻将, 三缺一, 这些人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季晟推脱说自己不会,可阿姨们可不管这些,拉着他科普了基本规则, 还粗暴断言称:你围棋下得这么好, 麻将肯定没问题的。 于是, 季晟被按在了麻将桌前。 好友相见, 宋岚女士和另外两位朋友有聊不完的话题,从国外见闻到家长里短,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这几个人却越聊越激动。 小晟啊,和谁发消息呢?坐对面的陈阿姨忽然话锋一转,八卦地问季晟。 季晟暂时把手机放下,我哥。 随即,他推出牌,气定神闲地说:胡了。 另外三个人盯着他的牌看了半天,宋岚一脸骄傲,而那两位阿姨也是转惊为喜 宋岚啊,下次有牌局能不能借你们家小晟给我们用用? 宋岚拍着季晟的肩,无不傲娇地说:想什么呢?我们家小晟忙得很的,哪儿有工夫玩这些。 说罢,她盯着季晟,随口问:今天怎么忽然想到来我这儿了。 想来便来了。 宋岚嘁了一声,戳穿他,是今晚你大哥给你大嫂庆生你不方便留在那儿做电灯泡吧? 你怎么知道?季晟惊了,难道母亲在家里安插了眼线盯梢? 宋岚笑笑:我关注了你大嫂的微博。 她还在想该送什么礼物给裴煦,这衍宗也是,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害她这个做婆婆的还得事后补礼物。 宋岚,你儿子儿媳的感情不错嘛,对面的两位阿姨相视一笑,调侃说,你当外婆的日子也不远咯。 宋岚耸肩:我可不稀罕当什么外婆。 啧啧啧,这个裴小姐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做你宋岚的儿媳,你说我们家小斐怎么就没裴小姐这样的福气,她那个婆婆,天天把生孩子的事挂嘴边上,烦都要烦死了。 是我们家衍宗有福气,宋岚往旁边偷瞄了一眼季晟的牌,纠正说,娶到小裴这么好的老婆。 以前宋岚当真觉得祁衍宗会单身一辈子,毕竟她的这个大儿子眼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说起来,祁山那个垃圾也算终于做了一件好事。 要不是他心思不正想插手衍宗的婚事,衍宗也不可能遇到裴小姐。 宋岚这么说,她那两位朋友也跟着恭维起裴煦来。 她们只是做做样子,而宋岚却不跟她们玩虚的,夸裴煦的话如那滔滔黄河水,连绵不绝。 而沉默寡言的小天才季晟,也会偶尔插进来几句。 又是洗牌的间隙,季晟再次发消息给祁衍宗 「礼物大嫂还喜欢吗?」 两天的准备时间太仓促,他订了两张交响乐团的演出门票,大嫂是爱音乐之人,应该会喜欢。 至于另外一张,刚好可以让大哥陪着一起去,如此一来,还可以让两人单独相处,交流感情。 既送了礼物,又帮了大哥,一箭双雕,季晟对这个礼物还挺满意的。 手机响的时候祁衍宗正在点蜡烛,他把最后一根点完,才回复季晟 「嗯。」 之后便没了下文。 这个回答,过于敷衍了。 季晟心想自己还不如主动问大嫂。 烛火摇曳,裴煦双手合十站在蛋糕前,象征性地闭眼许了个愿望,要吹蜡烛时,被祁衍宗给拦下了。 祁衍宗双手横握着手机,对准蛋糕,拍了张照。 裴煦: 祁衍宗的人设究竟是腹黑霸总还是傻白甜? 系统:「是吧?我也怀疑管理中心给的设定有问题」 照片拍好,祁衍宗示意裴煦继续,而他则又把这张照片po上了微博,暂时没想到合适的文案,便只发了照片上去。 这张照片粗看之下的主角是那个红丝绒蛋糕,而细看就会发现,蛋糕上自有亮点。 光影交叠,蛋糕上有祁衍宗和裴煦的影子,一高一低的两个人影之间也无间隙,跟肩并肩站在一块拍的似的。 祁衍宗的这点小心思在自带放大镜的网友面前暴露无疑 「哎呦喂,知道了,小夫妻一块庆生呢」 「有本事发正面照啊,发影子算什么男人【狗头护体】」 「祁总不错哦,保持现在的更博频率」 祁衍宗今夜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从不吃甜食的他最后破天荒地吃了一整块红丝绒蛋糕。 沸水烹茶,清香四溢,悠闲的睡前时光,裴煦坐在沙发上翻一本新到手的棋谱,偶尔捧杯啜饮,而祁衍宗则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用笔记本处理琐事。 屋外雨势再起,风吹着雨滴拍在窗玻璃上,嘈嘈切切,愈来愈急。 台灯定时切换到黯色光线,提醒使用者到了该休息的时间。 裴煦把棋谱放在手边,起身准备斟茶,余光不经意间从旁边扫过,眼眉不禁皱了一下,祁衍宗? 祁衍宗敲键盘的手稍顿,偏头撞上裴煦那诧异的目光,也跟着皱起眉。 你的脸裴煦直直望着他,好红。 祁衍宗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脸的颜色自然是摸不出来的,但他觉得有些痒,还有些热,那是一种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的感觉 过敏反应 半个小时后,家庭医生冒雨前来。 陆以淮下车时懒得撑伞,进门时满身水汽,他随意地甩了甩头发,提着医药箱步入客厅,祁总,你现在有什么 感觉 最后两个字没说出口,他看见裴煦的瞬间,整个人怔在原地。 系统:「为什么男二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 裴煦:「原来这就是男二啊」 每个霸总文里都少不了一个温柔男二,他们温声细语,暖如春风,是难得的正常人,却也永远得不到女主的爱。 在这本书里,陆以淮充当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系统暴走:「你刚刚究竟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祁衍宗的症状并不明显,因此他才没去医院。 听到陆以淮的声音,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转身,却瞧见陆以淮正在以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盯着裴煦。 咳咳。祁衍宗用咳嗽声打断陆以淮。 陆以淮不依不舍地收回视线,他平静地走向祁衍宗,替他做了初步检查,又问:祁先生今天都吃什么了? 祁衍宗把早中晚三餐吃的东西一一详细列举。 裴煦在旁边低声吐槽:早上中午都吃面,你是有多爱吃面? 祁衍宗默默把脸转向一侧。 陆以淮看向一旁还没撤下的红丝绒蛋糕,问题应该出在蛋糕上,红曲粉也会引起轻微过敏,尤其是对祁总您这种易过敏体质的人来说。 他弯腰从药箱里取出备好的口服过敏药,交给祁衍宗,不算严重,吃一颗应该可以恢复。 祁衍宗取出一颗药片就着水送服下去。 药片刚吞下去,抬眼一看,陆以淮又开始了。 祁衍宗搞不懂陆以淮在搞什么,印象里这位家庭医生是个儒雅谦和的人,怎么今天这般不懂礼节? 陆医生,祁衍宗沉着嗓,强势挡在裴煦和陆以淮之间,这位是我太太。 正牌老公还在呢!你那个眼神能不能收一收? 陆以淮却堂而皇之地越过他,来到裴煦面前,殷勤伸出手,祁太太,您好。 祁衍宗: 这算什么?公开挑衅吗? 您好。裴煦淡然伸出手,两只手交握的瞬间,她感觉到陆以淮的手在发颤。 裴煦望向他,陆以淮从进门见到她的第一反应就不对劲,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这位可能是位老熟人,至于是谁,单从外貌上裴煦没办法判断。 系统也察觉到了陆以淮的异常,它按照管理中心给的《权臣》里出逃的角色一一对比,很快确认了他的身份,但它没把推测告诉裴煦。 是可忍孰不可忍,祁衍宗不留情面地下逐客令:陆医生,你可以先回了。 祁太太,我能和你单独聊几句吗?陆以淮却完全忽视了他,向裴煦发出邀约。 祁衍宗真没想到陆以淮的脸皮竟然厚到这种地步,他刚要替裴煦拒绝,却听裴煦笑着说:可以啊。 祁衍宗的心在迅速往下沉,他眼睁睁地看着裴煦跟陆以淮一起出了门,两人就站在门外的长廊里,玻璃上有两个人的影子。 他盯那影子盯得眼睛都酸了,也没盯出一个所以然。 屋外,陆以淮脸上难掩激动,他尝试着说:长宁? 你是? 四目相对,陆以淮知道自己没看错,他丢下书里的医药箱,一把将裴煦抱住:谢天谢地,我可算是遇到亲人了。 裴煦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用力拍拍他的肩,等松开后,她借着灯光打量眼前人。 陌生的模样,可人的性格是不会变的。 她终于想到了那个人,堂兄? 陆以淮捣蒜似地点头,还想来抱裴煦,结果被裴煦后退一步躲开了。 裴煦的堂兄裴懿是齐王叔家的庶子,裴煦十一岁那年,父王登基,齐王奉命镇守西南边陲,裴煦和这位堂兄自此便再也没见过,但两人偶尔会有书信来往。 他到了西南后跟随名医李仲阳学医,小一告诉裴煦,裴懿将来会入太医署,成为一代神医。 裴懿秉性纯良,恣意洒脱,全然没有权贵子弟身上那些坏脾性,裴煦当年很喜欢这位堂兄。 我那日于山中采药,一失足摔下悬崖,等醒来后就来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 这些天可把陆以淮给憋闷坏了,他来到这异世界,还以为自己会死守着这么秘密孤独终老,没想到竟然能碰到同样穿越而来的长宁。 陆以淮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屋内,压低声音问:长宁,你是怎么穿过来的?习惯吗?还有,你夫君他对你好吗? 他虽然有两个时代的记忆,但至今还没适应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 裴煦摸着锁骨,项链那冰凉的质感激得她一机灵,她问:「裴懿这种情况你是不是要上报管理中心」 系统:「嗯」 裴煦:「他会怎么样?」 系统如实回道:「暂时不清楚」 陆以淮见裴煦不说话,皱着眉,长宁? 哥,裴煦望着长廊外的雨幕,问他,你喜欢这儿吗? 雨声噼啪,陆以淮望着裴煦的侧脸,沉吟半晌,喜欢。 那以后我们一起留在这个世界,好好快活。裴煦冲他笑了。 系统:「请宿主停止画饼行为!」 这个陆以淮能不能留下来还不定呢! 陆以淮:好!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陆以淮便离开了。 临走之前专门又问了一遍,祁衍宗这驸马爷做得是否合格。 裴煦给祁衍宗说了两句好话,他这才放心离开。 对于陆以淮的出现,裴煦很是欣慰,一方面是见到旧友,一方面则是因为 此前无论是长得像皇爷爷的祁岳,还是与师傅相像的古琴大家白文先,都只是样貌上相似而已。 陆以淮是第一个同她一样,从《权臣》里穿越而来的灵魂。 距离找到小一似乎更近了一步。 裴煦望着那雨幕之下渐渐远去的汽车尾灯,笑意慢慢浮现。 祁衍宗出来时见到这一幕,心彻底跌入谷底。 裴煦听到开门声猜到是她,头也没回,问:祁总怕我被拐跑啊? 你和陆以淮认识?祁衍宗的皮肤还有些痒,他努力控制住自己不拿手去抓。 嗯,裴煦拖着尾音,他乡遇故知,小时候住一个小区的邻居。 祁衍宗的反应是下意识的:青梅竹马吗?! 系统:「瞧你把我们祁总吓的!」 裴煦笑了,细如葱白的纤手很轻地在祁衍宗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绯色的唇勾着,祁总怎么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有? 祁衍宗有些委屈, 是你没给我自信的底气。 裴煦倾身垫脚,水墨一样的眸子自下而上地望进祁衍宗的眼,她弯着唇:祁先生不如说说看,我要怎么做才能给你自信的底气啊? 今晚她喝了些酒,两颊酡红,望过来时卷翘的眼睫眨了眨,似笑非笑。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30) 雨滴的声音和心跳声混杂在一起,令人分不清,潮湿的空气里,混杂了一些裴煦身上特有的青柏香。 祁衍宗像被人点了穴,整个人僵硬得不行,许久,他才哽着喉咙说:明中午你可以来公司吗? 系统:「好清新脱俗的要求」 当然可以。脚跟落地,裴煦也移开视线,该休息了,回吧。 她走了,祁衍宗却在原地伫立了好一会儿。 明天裴煦去公司这件事,可得好好准备,他要用行动让公司里关于他们夫妻关系不和的谣言不攻自破。 ** 系统当晚就把陆以淮的事上报给了管理中心,管理中心把这条异常信息登记之后,让系统耐心等消息。 剧情启动之后,作为一个独立的世界,除非作者利用独家权限修改剧情,或者剧情改变太多导致小世界坍塌,否则即便是管理中心,也没办法对小世界产生影响。 而现在的问题是,这本书的作者消失了。 也就是说,如果始终找不到作者,那么陆以淮就会继续留在这个世界。 系统一五一十地跟裴煦汇报了情况,和管理中心打过几次交道之后,它现在也渐渐信了裴煦的话,管理中心不可靠,它该有自己的选择和考量,所以,它正尝试着和裴煦合作。 裴煦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也没说什么,她此时正在看陆以淮昨晚发来的消息。 陆以淮是第一次穿越,又是跨世纪穿越,难得找到裴煦这个同伴,有数不尽的话题想和她聊 「你坐过飞机了吗?下次要不要找机会一起试试?」 「对了,你想不想环游世界?」 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张世界地图,用红色马克笔在上面划上箭头 「我们可以先横穿欧亚大陆,由南欧进入非洲,越过好望角」 陆以淮让裴煦想起她刚穿越到梁朝那会儿,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兴奋的不行,计划列了许多。 但穿越的第二天,裴煦就放下了幻想。 裴煦及时切断了不好的记忆,她告诉陆以淮:「那些事以后再说,我这儿有两张交响乐乐团演出的门票,要不要一起去听?」 「要!」 裴煦把时间和地点发给他,陆以淮为此还专门上网搜索听乐团演出的着装要求。 ** 午饭前,裴煦按约定来到了华盛总部。 祁衍宗没跟肖恒提裴煦今天中午要来的事,因此当肖恒接到公司前台的电话时,还以为是有人冒充。 直到他下楼见了真人。 肖恒引裴煦去搭总裁专用电梯,裴煦表示拒绝,一步迈进了普通电梯,眼看着电梯门要关,肖恒也赶紧挤了进去。 这个点,有不少员工下楼取外卖,电梯里几乎满载。 员工先认出了肖恒,正疑惑怎么今天总裁特助也来跟他们挤电梯,而后才看见肖特助对站在中间的女生恭敬有加。 于是便不免好奇起了这位女生的身份,站在前面的人还好,借着各种各样的机会回头偷瞄裴煦的脸,而站在裴煦后面的人抓心挠肺了一路,等到出电梯时,才得到机会。 在看清的瞬间,瞳孔放大,员工们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电梯后,迫不及待和身边人展开了讨论 我去,那是网红阿煦吧? 什么网红阿煦,那是我们老板娘!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公司吧?好漂亮啊,你说我去要个合照她能同意吗? 人家是来陪祁总吃饭的,没看肖特助手里的餐盒吗?还跟你合照,你想peach啊? 电梯门徐徐关上,直升顶楼,讨论声被隔绝在外。 抵达后,肖恒走在前面,抬手在总裁办公室那扇厚重的门板上敲了两下,等里面传来进的时候,替裴煦将门推开。 肖恒不敢打扰小夫妻约会,把餐盒放下后立刻自觉退了出去。 裴煦第一眼先看到的是之前给祁衍宗题的那副字,悬挂在整间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祁衍宗还真霍得出去,说到做到,算是条好汉。 祁衍宗在裴煦打量办公室的时候去给她倒水,顺手打开了餐盒。 黑椒牛柳意面配水煮菜。 祁衍宗展开猜想,裴煦因昨天的事以为他爱吃面,所以特意让厨房做的,握筷子的手有些激动,差点让筷子滑下去,好在最后稳稳握住了。 裴煦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坐在了他对面,祁衍宗以为她要说点什么,结果先听到了快门按下的咔嚓声。 他抬头,裴煦正在收手机。 裴煦在拍他? 祁衍宗脸颊一热,几分钟后,通知栏里显示特别关注裴煦发了一条新微博。 他紧握着筷子,又期待又忐忑地点进去,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桌子,熟悉的餐盒,以及熟悉的衣服。 裴煦还配了文字 「应某人的要求来送餐(」 祁衍宗捏着手机,恨不得把屏幕盯穿,满眼感动。 系统:「他真的好容易满足,我真的哭死」 裴煦:「」 面要坨了。她提醒不务正业的祁衍宗。 嗯。祁衍宗安心吃面,心里却又是好一阵的波澜起伏。 昨天他抱怨裴煦没给他自信,今天裴煦就主动在网上回应他。 我老婆天下第一好,不接受反驳。 以后我常来怎么样?裴煦托着下巴问道。 祁衍宗匆忙放下筷子,差点被呛到,慌乱之中满世界地找杯子,还是裴煦好心把水递给他。 不好吗?裴煦紧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祁衍宗堪堪平静下来,两只手紧握着陶瓷杯,其实不用 裴煦答应了宋意帮她弄音乐,过段时间应该挺忙的。 何况经常往公司跑多累啊。 算了,就不该征询你意见。裴煦扬起明媚的笑,以后有时间和心情好的时候我会过来,也免得华盛的员工私底下传我们夫妻关系不睦。 祁衍宗即将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而就在这时,裴煦接了通电话,挂断之后便准备走。 祁衍宗也跟着站了起来,正要问原因,裴煦主动告诉他:季晟他爸忽然说要在半个小时后去接他,我答应了季晟帮他拦着。 《潇湘水云》 我送你。祁衍宗与裴煦的动作几乎是同步的。 裴煦本想劝他不用, 这一上一下,意面该冷了,但撞上他那殷切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拐回了肚子里。 几分钟后, 裴煦再次踏进了员工电梯, 这一次身边的人换成了祁衍宗。 电梯中途停了七次, 一模一样的反应在不同员工身上不停上演, 大家的表情像在批发市场统一批发来的似的, 先是一惊,而后故作淡定地打招呼,背过身去之后浮夸地张大嘴捂胸口。 裴煦从电梯内壁的镜面反光里把这些人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她眼底兴味渐浓, 又起了玩心, 勾起绯色的唇,老公,今晚还加班吗? 裴煦的声线是清冷挂的,但今天她故意压低,生成了软糯的夹子音, 很是磨人耳朵。 祁衍宗觉得可能是大厦中央空调的制冷系统出了故障,舒爽的冷感退散,他浑身热烘烘的, 尤其是耳朵, 又热又红。 裴煦对他的称呼首次实现了从祁总、祁先生到老公的质的飞跃。 今天又是载入史册的一天! 祁衍宗用发烫的指间松了松领结,不加。 其实是加的,但反正是视频会议, 在书房开也是一样的。 屏幕上的数字变成闪烁着的1, 电梯门开启后, 员工们忘了领导先出的电梯礼仪, 直奔前台而去。 取外卖的动作被刻意放缓,每个人都捏着那张配送单逐字逐字地看,与此同时,余光齐刷刷地偷瞄门外的小夫妻。 隔着玻璃幕,他们看到身姿挺拔颀长的老板绅士地从司机手里抢下开门的工作,殷勤送老板娘上车,等车驶离后,老板的右手还继续挥动了一分钟。 接着,他面带笑意地转过身来。 员工们动作整齐划一地拎起手里的外卖,准备回楼上。 祁衍宗进来时走在这一群人的末端,他盯着身侧员工手里提着的外卖看了两秒,清了清嗓子主动搭话:点的什么? 员工受宠若惊地笑了笑:意面。 哦, 祁衍宗点头,自说自话地口吻,意面挺好,我今天中午也吃意面。 员工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抱着舍生取义的决心问,是我们老板娘做的? 是她特意让厨师做的。祁衍宗骄傲地把特意两个字加了重音。 员工: 她也不敢吐槽,嘿嘿笑了一声,老板娘这是专门来给您送饭的吗?好用心呐。 嗯,祁衍宗又挤上了员工电梯,她很贴心。 电梯里除了祁衍宗之外的其他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看到彼此的表情,他们又意识到这不是幻听,而是真的出自祁总之口。 夭寿了,这还是祁总吗?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众人瞬间觉得等了个把小时的外卖不香了。 等到出电梯后,大家纷纷急不可耐拿出手机与好友分享刚刚电梯里的见闻,而跟祁衍宗聊天的那位,回到工位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妹妹发消息 「今天阿煦来公司了」 「祁总还跟我聊天了!我被喂了一嘴狗粮!」 「不能是你上次的话把祁总给刺激到了吧?」 ** 裴煦到家的时候,季元已经到了。 样貌儒雅的中年男人,一身青衫,正面色凝重地品茶。 季晟在他旁边站着,耷拉着肩,在和他汇报平氏杯结束以来的练棋成果。 季元颦眉,俨然对季晟的表现并不满意,他冷冷打断季晟,既然状态不好,更应该勤于练习,马上就是围甲联赛,以你在平氏杯上的表现,只能在替补席上做冷板凳,连上场的资格都不会有。 他顿了顿,又道:你师兄周数当初为了签你,差点和合伙人闹翻,你现在的状态,对得起他的厚望吗? 季叔叔,裴煦听不下去了,她把包递给许姨,您好。 季元见了她,脸色稍缓,但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微微点头示意,小晟最近这段时间给你和衍宗添麻烦了。 季晟继续低着头,父亲的性格他是了解的,固执,说一不二,所以他对今天的事不敢抱有期待。 不麻烦,我们相处得不错,裴煦走近,拍拍季晟的后背,我和小晟偶尔还会一起切磋棋艺。 季元目光沉了下去,难怪季晟近来练棋不怎么用功,原来时间是花在了陪裴煦练棋上。 天天和业余棋手对弈,那棋艺能涨起来才怪。 裴小姐,我今天是来接小晟回去的,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带小晟来拜访。季元看向季晟,去,把行李收拾一下。 裴煦先行握住了季晟的胳膊,她言笑晏晏,季晟他今天不能走,而且,他也不愿意走。 季晟呼吸屏住,他不能把所有的麻烦都交给裴煦来解决,现在裴煦已经帮她打响了第一枪,那他也不能怂,他终于抬头,望向震惊中的父亲,我不愿意跟你回去,我要继续留在这儿。 季元没想到裴煦会阻止他带走季晟,更没想到季晟会反驳他。 他整个人处于极大的震惊中,半晌后才严肃地说:小晟,你不要胡闹! 季先生,小晟今天当真不能和你回去,这不是在胡闹,裴煦温声笑着说,他下棋输给了我,按照赌注,他这段时间得听我差遣。 系统:「你是生怕季元不发火是吧?」 季元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听了裴煦这番话,怒意初显,对着季晟吼:胡闹! 利用围棋打赌,还输给裴煦这种在棋坛挂不上号的业余棋手,季晟这段时间究竟在搞什么? 裴煦继续拍了拍季晟的肩,笑着问季元,季叔叔,要不我们也下一局? 系统:「人家可是棋神,你这不是找虐吗?」 裴煦:「季元可是当今棋坛第一人,多好的切磋机会,给你你不要?」 系统:「我又不会,当然不要。」 裴煦:「」 季元只当裴煦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他冷笑,你想和我赌? 季晟这时候也悄悄地拽裴煦的衣服,裴煦的水平的确高,但和父亲比还是有差距的,如若比赛,获胜的几率极小。 那自然不是,裴煦示意季晟放心,又道,我们只下二十手,下完后,再谈季晟去留的问题。 季元:好,那就二十手,需要我让你几个子? 一个都不需要。 裴煦的自信在季元眼里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张狂。 季元不是一个骄傲的人,今天是他生平第一次在对弈时没把对手放在眼里。 季晟输给裴煦,也许是状态太差,也许是人情世故,总之,绝不可能是因为技不如人。 所以季元直接用了前不久在棋圣杯决赛上开局的打法,丝毫未变。 那天对面的对手是日本棋手平谷九段,他在开场阶段就占据了上风,优势保持到收官阶段。 裴煦的处理不可能比平谷更好。 可从第七手开始,季元渐渐意识到,裴煦虽说不及平谷,却也不是他所认为的那样,是个不入流的业余棋手。 他一直蹙眉,心底逐渐起了波澜,甚至约定的二十手结束时,他还准备继续落子。 季叔叔,裴煦语调悠闲地提醒,已经结束了。 季元忽然惊醒,手里那枚没来得及落下的棋子用指腹反复揉捏。 他轻看裴煦了。 以季晟现在的棋艺和状态,输给裴煦的确正常。 他抬起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那位继子的新婚太太,随后,他问了一个重复多次的问题:裴小姐怎么不参加职业比赛? 当不了第一,没意思。裴煦端起茶盏,杯中汤色清亮,温度正宜,喝起来刚刚好。 系统热心翻译:「其实就是怕输」 裴煦:「闭嘴!」 就你话多 好轻狂的语气,季元笑了,他望向季晟,你想留在这儿? 季晟的回答自然是肯定的。 那好,我不强迫你跟我回去,但有一点,十月份的队内选拔赛,你必须拿下主将的位子,要不然 我会把他扫地出门的。裴煦插话进来,眼尾上挑,望着季晟。 季晟握紧拳,我不会让大嫂失望的。 这话季元听了心里五味杂陈,他和季晟的父子关系素来不好,其实季元一直知道,他这个做父亲的很不合格,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出改变是一回事,他也曾努力过,但都失败了。 心底生出一抹无力的挫败感,他起身,那小晟就麻烦你和衍宗照顾了。 季叔叔如果觉得给我添麻烦的话,不如把这局棋下完? 和顶尖高手对弈的机会裴煦不想错过。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31) 季元思索半刻,重新落座,好。 对弈重新开始,季元改变了打法,不再照搬上次的布局。 这场对弈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裴煦过程中一句话都没说,连系统都没搭理。 实力差距是实打实的,最终裴煦还是输掉了比赛。 她认输的时候并不沮丧,对着季元深深地鞠了一躬,声线和缓沉稳:受教了。 你下得不错,尤其是这一手,季元指向边线上的一手妙棋,这里连我都没想到。 裴煦谦逊微笑。 你的下法不太常见,有许多古棋谱的影子,是专门研究过古代棋谱吗? 嗯。 季元盯着棋盘点头,难怪。 小晟最近也在研究古典定式,裴煦视线转向旁边观战的季晟,他之前的打法太匠气,需要做出改变。 季元脸色愈发柔和:他的确有这个问题,太匠气,有时候也不够果决,棋下得拖泥带水。 同样的话,经由裴煦之口说出来就顺耳许多,季元则冷冰冰的,像一根根刺向耳膜的银针。 季元很快也意识到这点,他缓了缓,又道:罢了,这些问题还得你自己来克服,旁人也只能给你提建议。 他啜了口热茶,转了话题:你母亲回国了? 嗯。季晟嘟囔道,她说她不想见您。 这话是昨晚宋岚女士亲口说的。 季元怔了怔,冷哼:她自作多情,我才懒得见她。 可我妈说您最近总喜欢给她打电话。季晟无情拆穿他。 季元:那她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妈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您心里门清,不必问我。 有裴煦在场,季元也不好发作,他深吸气,又问,你母亲还说什么了? 季晟耸肩:让您不要为难我,我只是个转话筒。 季元又笑了,最后感慨了一句,她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系统:「我怎么觉得季元和宋岚也有点好嗑?」 裴煦:「」 不务正业 季元对弈完之后不久便走了,走之前破天荒地摸了摸季晟的脑袋,动作生疏又僵硬。 他一走,季晟身上的封印立刻解除。 裴煦瞧他那得意的样子,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别忘了,坐不上主将之位,我可是会把你扫地出门的,我说话向来说到做到。 季晟却一点都不担心,他承诺说:我也会说到做到的。 你最好能。裴煦想坐在沙发里歇一下,两个多小时的高强度对弈,她腰有些酸胀,可刚坐下,电话就响了。 屏幕上沈彧两个字在闪动。 《潇湘水云》 沈彧打电话来的目的是希望把原定于周日的见面推迟至周一。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沈彧似乎很看重,在电话里诚恳地向裴煦表达歉意。 没事,裴煦注意到沈彧的嗓音有些嘶哑,沈先生是病了吗? 嗯, 感冒, 不算严重。 正在给他倒热水的祁宴清听到这话撇了撇嘴, 不严重? 他十分钟前进屋的时候沈彧倒在沙发上意识不清, 额头上抹点油都可以烤肉了, 就这?还不严重?他把水杯塞到沈彧手里,又弯腰捡地上散落的手稿。 通话还在继续,祁宴清听见沈彧温声细语地说:嗯, 我会的, 多谢裴小姐关心。 裴小姐? 哪个裴小姐? 裴煦吗? 等沈彧一挂电话,祁宴清立刻问:裴煦? 嗯。沈彧握着杯子喝水,温热的水淌过干涸的唇和肿胀的喉咙,疼痛暂时缓解,他继续解释, 之前约了裴小姐周日来这边试礼服,刚刚改成周一了。 裴煦又到你店里疯狂买买买了?祁宴清把手稿理好,用一盒水彩压在了桌上, 又去开了新风系统, 感慨说,我这个大嫂似乎有点本事,我爷爷打心眼里喜欢她, 最近我回去常听他老人家念, 说裴煦棋下得好, 从棋风上来看就是一个有大格局的人, 还有我大哥,你也知道他行事历来理智,但愣是为了一盘棋要赔给她一把唐代古琴,那把琴都足够买两栋别墅了。 是吗?沈彧透过玻璃杯的凹面看到了泛白的指腹,环状指纹清晰可见,他压着唇角,心底晦涩。 那把九霄环佩琴原本就属于长宁。 他近期在积极联系那位收藏家,也听说有另外一位国内买家想要这把琴,没想到这位国内买家竟会是祁衍宗。 她还帮宋意一个大忙,现在连我们家云然都直夸她,祁宴清坐在工学椅上,单腿撑地,转了一圈,随手拿起那堆手稿翻看起来,才翻到第二张,他眼前一亮,举着那张手稿,老沈,这裙子好看,我要给我们家云然买一条。 沈彧回身淡淡扫过一眼,这条是非卖品,你换一条,送你。 但我就觉得这条好看,为什么是非卖品啊? 沈彧:这是为裴小姐专门设计的看秀礼裙。 祁宴清皱眉,我们家云然怎么没这待遇? 沈彧的个人品牌首登巴黎时装周,谢云然为此专门腾出档期去秀场现场支持,但沈彧提供的礼服也只是常规款,哪像裴煦,还专门弄个私人订制? 祁宴清替未婚妻打抱不平。 你们的订婚礼服和将来的结婚礼服不都是私人订制吗?杯中的水见了底,沈彧还觉得口渴,他把水杯往身后一递,朝祁宴清抬了抬下巴,意图明显。 祁宴清翻了个白眼,把水杯接了过去,边走边嚷嚷,你干脆请裴煦来当品牌代言人算了。 巧了,我正有此意,沈彧撑着灼烫的太阳穴,声音喑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沈彧,我说你这人从前的傲气去哪儿了?祁宴清站在饮水机前恨铁不成钢地问,裴煦是有两把刷子,但你也很强好吗?不瞒你说,就你设计的这些衣服,我一个大男人看了都想穿在身上,别天天妄自菲薄,裴煦说不定巴不得来做你的品牌代言人呢。 水杯倒了个八分满,祁宴清端给沈彧,发觉对方正以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看他。 他心虚:怎么了? 你这些变态的想法云然她知道吗?沈彧笑了,灰扑扑的眼睛终于有了光亮。 祁宴清嘁了一句,狗咬吕洞宾。 谢谢你。 沈彧这次语气很是认真。 祁宴清又开始不着调,说什么谢啊,不如来点实际的,婚宴礼服能不能打个折? 行,水温有些烫,沈彧暂时把杯子放下,十折怎么样? 祁宴清想当场把那杯水给直接扬了,奸商! ** 宋意舞蹈配乐的班底已经集结完毕,周末的大多数时间里,裴煦都在和作曲人以及其他乐手商量改编的事。 两天的讨论已初见成效,作曲老师说他已经有了头绪,而周末结束后裴煦也终于得以闲暇下来。 到沈彧的工作室试穿礼服时,她没带季晟,只让许姨和司机跟着。 沈彧挂了两天的点滴,体温已恢复正常,脸色也好转许多,只是时不时还会咳上几声。 他在工作室外接到裴煦,一活动,进门时又是一阵可咳,等平静下来他面带歉意,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裴煦觉得沈彧这人说话行事过于客套拘谨了,虽有顾客是上帝的说法,但她和沈彧之间也不是纯粹的顾客关系,她与沈彧,或者说与彧这个品牌,是互为甲方乙方的合作伙伴。 沈彧浅浅勾唇,往旁边退了两步。 那条专门设计的礼裙出现在裴煦和许姨面前,阳光倾泻,红色抹胸长裙上缀满的碎钻如灼灼星光。 许姨哎呦了一声,好漂亮的裙子。 这一季的主打色不是靛青吗?裴煦也觉得这裙子很美,但这似乎和明年的春夏款不是同一个风格,春夏款式她看过,靛青是主色调,走冷色调清冷风。 这条裙子炽烈如火,和这季新品的主题反差明显。 沈彧解释:嗯,这不是明年的春夏新品,如果顺利的话,我希望在这次时装周之后能推出高定系列,这条将是高定系列的首款。 许姨暗暗咋舌,高定首款要夫人来穿,听这意思,夫人对这位沈先生的意义一定是非同寻常的。 网上有传言说太太是沈彧的伯乐,在他事业低谷期给了他继续创作的信心,若真如此,沈彧的行为倒也不难理解。 系统知道网上的消息是假的,它感慨:「我深刻怀疑宿主你不只是给祁衍宗一个人下了迷魂药」 根据原剧情,是男女主给了沈彧莫大的支持,尤其是女主谢云然,与彧这个品牌深度捆绑,后来彧品牌成长为国际一线品牌,沈彧开设高定系列,每次出效果图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发给谢云然,只要谢云然喜欢的,首穿名额都会为她保留,谢云然还是彧这个品牌的终身唯一代言人。 剧情看到这儿,系统还以为沈彧和谢云然之间有感情线,但它又往后翻了翻,发现原来两人之间竟是纯友谊,别说喜欢女主了,沈彧连条感情线都没有,是当之无愧的寡王,放在霸总文本里,这条线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裴煦对于沈彧的解释并未说什么,她欣然带着许姨去换衣服,一同进去帮忙的还有上次见过的那位女助理叶芝。 第二次见面,叶芝话多了些,先是浮夸地夸了一下裴煦的身材,旁边有许姨也跟着打配合,两人一唱一和,听得裴煦想给她们一人手里塞一个快板。 恭维总算停了,许姨随口问:这么一条裙子从设计到做出来要多久啊? 正常来说要两个月,叶芝帮裴煦将拉链提至蝴蝶骨,这条只用了二十天。 她生怕裴煦和许姨误会,又跟着解释,其实这二十天的工作量远超两个月的工作量,我们沈老师很重视这条裙子,从制版、剪裁、缝制等等一系列工序,都是他在亲力亲为。 系统:「为什么我感觉沈彧怪怪的?」 裴煦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淡然反问:「有吗?」 她同样觉得沈彧奇怪,高到不合理的版权费,再到这次亲力亲为的高定礼服,如果不是和沈彧刚认识,她都要怀疑沈彧苦恋她多年了。 系统:「当然有!你说他该不会也和陆以淮一样,是从上个古代本里穿过来的吧?」 许姨和叶芝已经整理好了裙摆,两人满意地后退了两步,同时露出惊艳的表情。 乌发红裙,纤瘦的后背上似有一对震翅待飞的蝴蝶,不愧是专门定制的款式,从剪裁到颜色再到款式,每一个点都与裴煦完美契合。 许姨四下寻找手机,太太,我能不能拍张照,发给先生? 随便。裴煦拢了拢肩上的长发,她还在思考系统刚刚提出的问题。 她之前对沈彧也有过怀疑,尤其是在收到那张巨额存款的银行卡之后。 可沈彧如果真是老熟人的话,又会是谁呢? 谢靳? 不不不,如果是谢靳,他不会甘做一个时装设计师。 他大概率会进入官场从政,以期实现他那满腔抱负。 但 谢靳是个老狐狸,万一他是在故意混淆视线呢? 而且如果是其他人,大概会和陆以淮一样直接与她相认,唯有谢靳 裴煦细眉深锁,满脸凝重。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姨找准角度抓拍了张照片,并秒发给了祁衍宗。 祁衍宗隔了几分钟回复 「谁惹她不高兴了?」 许姨:「没有啊」 祁衍宗:「您仔细看表情」 许姨这才将照片放大,的确如祁先生说的那样,太太看起来不大高兴。 她想了想,缓缓打拼音:「可能是因为先生您没在夫人身边陪着吧」 祁衍宗轻哼一声,笑了。 他知道许姨的话百分之一百是假的,但他充分发挥了一下想象力,暂且把它当成真的,于是,几分钟前还被项目负责人气得肝疼的他,心情瞬间舒朗。 许姨没等来祁衍宗的回复,她把手机放好,这时,沈彧在门外敲门。 得到允许后,他推开了门。 从设计手稿到最终成型,沈彧在这半个月里无数次幻想裴煦穿上这条裙子的场景,如今,想象成真,而呈现出的效果却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很多。 他定定站在门外,久久没移开步子,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艳。 这时,裴煦微挑起红唇,用沈彧熟悉的清冷声线道:沈先生,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系统隐约能猜到裴煦想做什么,它提醒:「你别乱来,给我点时间,我帮你查清楚」 但裴煦没理它,清凌凌的笑眼望向门外站着的男人。 沈彧答应了。 许姨和叶芝退出房间, 沈彧在距离裴煦两米远的地方,他搬来一张椅子坐下,坐下后无声摩挲着腕表的表盘,直到裴煦喊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谢靳。 《潇湘水云》一更 人偶尔会产生莫名其妙的预感, 比如十几秒前的沈彧,他感应到了裴煦即将说的话,因此,当谢靳这个名字真正出现时, 他表情平静又自然, 疑惑微笑: 谢靳是? 梁朝的一代名臣, 前不久看了他的一张画像, 觉得沈先生同他有几分神似。身上穿着长裙不方便坐, 裴煦只能倚着长桌,她循着窗外照进来的那团光束看沈彧。 第六感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沈彧的反应和正常人无异,让裴煦看不出破绽, 可她依旧在心里把他和谢靳挂上了钩。 沈彧丝毫不慌地迎上裴煦的视线, 读书的时候历史学得不是很好,没听说过这位名臣。 也正常,历史书上关于梁朝的内容也只是一笔带过。日头有些毒,裴煦才在窗边站了这么一小会儿,头发和后颈就被晒得发烫, 她挪到阴影里去,我最近在看一本梁朝的棋谱,对这个朝代有些兴趣, 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这样啊, 那改天我也找来这位古人的画像看看。 系统:「他能找到吗?」 裴煦:「能」 系统:「还好还好」 它还以为是裴煦随口胡编的呢。 关于谢靳的话题暂告一段落,接下来沈彧很负责地检查了礼服的合身情况,前前后后挑出不少容易被忽视的小毛病。 他把这些问题都随手用平板一一记录下来, 方便今后修改, 之后, 又换了许姨和叶芝进来。 等裴煦换下礼服已是晌午, 蝉鸣声叫得正欢,大地被烈日烘烤。 推开门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叶芝用力地嗅了嗅空气,无不激动地说道:我们老板肯定又做了他最拿手的焖牛腩。 许姨惊讶:沈先生还会做饭呢? 这个年纪的孩子,尤其是沈彧这种出身豪门的,大部分五谷不分,更别提下厨房了,不把厨房炸了就已是万幸。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32) 听说是在国外读书那会儿被逼出来的。叶芝咽了咽唾沫。 许姨又感慨,真不错,不像我家那个,要么蹭别人的,要么下馆子,国外的中餐馆贵死,他那个生活费啊,每个月蹭蹭蹭地往上涨。 不瞒您说,我读书那会儿也蹭室友的,我出国前完全不吃辣的,就因为我室友是川妹子,搞得我现在无辣不欢 许姨和叶芝正式打开了话匣子。 厨房的推拉门装的是磨砂玻璃,站在门外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高大影子。 系统:「您现在还觉得沈彧是谢靳吗?」 裴煦盯着那影子的轮廓陷入沉思。 按照陆以淮的说法,他现在有两世的记忆,古代的记忆虽占据主导,但他在过去一个多月里一直努力不让身边人看出破绽,效果还不错,他的同事朋友们中没人觉得他变了。 如果沈彧身体里真的住着一个谢靳,那裴煦相信他同样可以伪装得很好。 于是,她回道:「嗯」 这时,厨房里的人影逐渐走近,门随即被拉开一条小缝,沈彧系着一条拼色围裙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硅胶铲,裴小姐,许阿姨,留下来吃午餐吧,我这边马上就好。 许姨刚想答应,又想起这事儿得听裴煦的,及时闭嘴看向她。 裴煦扬起笑脸,好啊,叶小姐刚还在夸你的手艺呢。 叶芝,沈彧朝着茶几的方向点了点下巴,重新去沏一壶茶,之前的该凉了。 好的。叶芝风风火火地去沏茶去了,等沏完,又把工作台收拾好。 这张专门订制的三米多的长桌既是工作台也是餐桌,每次在这张桌子上吃饭,叶芝都会想起达芬奇的那副名画《最后的晚餐》。 沈彧昨晚已经对食材做了预处理,虽然中午时间有限,但还是做了四菜一汤,包括他最拿手的那道焖烧牛腩。 叶芝是最激动的一个,她已经接近小半年没吃过老板亲手做的菜了,打了碗米饭安安静静地坐在许姨对面闷头吃。 沈先生,你这厨艺真好,将来你媳妇可有福喽,又能穿美美的衣服,还能吃到你亲手烹的饭菜,只是不知道最后是哪个幸运的女孩能嫁给沈先生。 沈彧成功征服了许姨的胃,再加上他待人谦和,没有富家公子身上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劲儿,又成功俘获了她的心。 沈彧:追女孩子这点长处怕是远远不够。 这还不够啊?许姨而后恍然,也对,能被沈先生喜欢的女孩子,眼界和要求必定不低。 听沈先生的意思,这是有喜欢的人了?裴煦插话进来。 沈彧摇摇头,没有,谈恋爱这种事,我想等事业进入稳定期再说。 可惜了。裴煦端着茶杯,隔着氤氲的热气和沈彧对视,又侧眸看向正凝眉的许姨,许阿姨都准备好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了。 这会儿工夫,许姨已经默默找好了五个合适的人选,她也听到了裴煦说的话,霸气表示,没事,我相信沈先生的品牌在这次的时装周上一定能惊艳全球,事业马上迎来稳定期,我这边先提前准备着,等沈先生想谈恋爱了,随时可以和我说。 沈彧也没驳许姨的面子,郑重点头,嗯。 一餐下来,沈彧呈现出的状态和裴煦所认识的谢靳完全没有重叠的地方。 离开时,她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许姨是真的喜欢沈彧,到家之后一边补追昨晚播出的剧集,一边跟徐管家聊今天的见闻,当然,话题主要围绕沈彧展开。 那些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了季晟的耳朵,但季晟听了便听了,一开始也没往心里去。 直到傍晚他练字时,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瞥。 裴煦在作画,这其实没什么不寻常的,裴煦往常也会画,只是一般是山水花鸟之类的风景,但今天她却画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人看起来和大哥一点都不像! 季晟手抖了一下,整张字帖作废,但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默默凑近,大嫂,您画得这是谁啊? 系统:「巧了,我也正准备问呢。」 裴煦其实并不擅长画人,更不擅长画人的眼睛,现在到了画眼睛这一步,她正纠结,隔了一会儿皱着眉敷衍他,你啊。 季晟看了看画上的人,嘟囔道:可这也不像啊? 工笔写意,知道什么叫神似吗? 季晟不说话了,毕竟他对工笔画不了解。 但系统却回味过来,「这是谢靳吧?」 裴煦:「嗯」 系统无语:「合着你说的能找到就是给他现画一幅?」 裴煦:「你以为呢?难不成我还能去墓里现挖一幅出来?倒斗属于违法行为知道吗?」 系统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人家沈彧也不一定真到网上去搜,不画也是可以的。 等成品出来,系统更没话说了。 瑕疵有点多,它一个外行看了都觉得欣赏不来,但有一点,神似是真的神似,裴煦完全抓住了人物的精髓,只是这人物是沈彧。 系统:「沈彧和谢靳长得很像?」 裴煦后退两步欣赏自己作的第一张人物画,「南辕北辙」 系统:「那你把谢靳画成沈彧是几个意思?!」 裴煦分析:「如果沈彧只是沈彧,那他又没见过谢靳,我画成什么样有影响吗?反之,即便我今天把他画成朱元璋那样,他谢靳也得忍着」 系统:「好像也对」 可为什么总觉得这其中有漏洞呢? ** 航班因为雷雨天气延误了一个多小时,祁衍宗到家的时候正是裴煦准备休息的时间。 他进门的时候还在犹豫要不要上楼和裴煦打个招呼,毕竟两天一夜没见过面,万一裴煦想他了呢? 还纠结着,季晟忽然穿着睡衣急匆匆从房间跑出来,来到祁衍宗面前二话不说便神神秘秘将他拽到了餐厅,哥!你遇上劲敌了! 祁衍宗扯开领带,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慢吞吞问:什么劲敌?说清楚点。 沈彧。季晟皱眉看着大哥,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得下去水? 祁衍宗闻言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怎么了? 于是,季晟把许姨对沈彧的夸赞变本加厉地重复了一遍。 会做饭有什么了不起?我不信他的厨艺能比得过专业厨师。祁衍宗不屑嘁了一声,拉开椅子直接坐下来。 哪有人会因为对方会做菜而爱上的? 季晟这孩子未免把裴煦的眼光想得太低了。 季晟也坐了下来,两只手撑着下巴,掰着手指头条分缕析:哥,你想啊,万一哪天世界末日,地球上只剩下了大嫂,你,还有沈彧,扪心自问,你是大嫂,一边是难以下咽的食物,一边是满汉全席,你选谁? 都世界末日了,还满汉全席?有口吃的就不错了,祁衍宗随意转着玻璃杯,放心,那时候你大嫂肯定选我。 季晟:理由呢?! 我比沈彧壮,那可是危机四伏的末日,当然要找壮一点的保护自己。说着,他还炫耀了一把肱二头肌。 季晟稍作停顿,掏出手机,把杀手锏推到对面,这是大嫂今天回来后画的,你自己看看吧。 季晟其实不想这么快把杀手锏拿出来,毕竟冲击太大,他也怕伤害了大哥那脆弱的小心脏。 可大哥现在过于盲目自信,俗话说得好,骄兵必败,也是时候给他一点刺激了。 祁衍宗原本嘴角还挂着笑,直到看清季晟手机里显示的那张照片,那笑意瞬间僵住。 裴煦画的这是 沈彧?!! 《潇湘水云》二更 祁衍宗没法继续保持淡定, 而对面的季晟还在继续拱火:大嫂画完之后笑得很开心,还破天荒地拍了照,她平常题字作画的时候可从没拍过。 季晟觉得那照片是拍给沈彧看的。 屏幕暗淡下去,眼看着即将熄灭, 祁衍宗又用手指点了一下, 亮度恢复正常, 他撑着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 沉黑的眸死死盯着屏幕。 一张人物画而已, 裴煦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但可从未见过裴煦画过其他人,而且这幅画画得如此传神, 裴煦一定是对沈彧认真观察过的。 各种思绪来回碰撞, 祁衍宗最后一脸凝重扔下季晟回了楼上。 他洗了个冷水澡,希望借此能冷静冷静,凉水从头顶持续浇下,却始终未能掐灭心里的那团燥热的火。 祁衍宗抬手把水给关了,浴巾随意一擦, 从架子上取下吹风机。 开关推到一半,他又改了主意,对着镜子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 披上睡袍, 出了卧室。 敲门声响起时裴煦正在和陆以淮通电话。 裴煦回来后才想起,裴懿和谢靳年龄相仿,在他随父前往岭南之前, 和谢靳有过来往。 裴煦想从陆以淮这儿得到一些关于谢靳的信息, 于是如实说了自己的怀疑, 陆以淮思索半晌:我记得他怕鸟, 还晕血。 外面响起敲门声,裴煦趿着拖鞋去开门,那下次我找个机会试一下。 说着,她转动门把手,将门打开,视线在对面那半遮半掩的胸肌上停留两秒,裴煦才把手机拿远一下,抬起头:干嘛? 我吹风机坏了。祁衍宗说完偏头打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喷嚏。 裴煦把门彻底拉开,示意他进来,而她则又把手机贴在耳边和陆以淮接着聊。 祁衍宗不知道电话对面是谁,聊的是什么话题,他在进浴室前听裴煦用和缓的语气说: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先暂时稳住。 祁衍宗把吹风握在手里半天,想听听裴煦还说了什么,无奈浴室门的隔音太好,自打进了门,他半个字也没听到。 最后他也只能开了吹风机,短发吹起来方便,祁衍宗也没有把头发完全吹干的习惯,因此吹风机工作了没几分钟。 祁衍宗把吹风机放归原处,手已经搭在了浴室的门把手上,又折返回来,点开镜子的补光灯整理发型。 想到刚才裴煦视线停留的位置,他伸手把睡袍扯开了一些。 等所有的步骤都整理完美,他这才拉开浴室门走出去。 裴煦这会儿已经挂了电话,正坐在床上翻一本红色封皮的书,床头落地灯的橘色灯光笼罩在她身上,衬得她温婉沉静。 祁衍宗走过去,也没管裴煦会不会同意,直接坐在了床沿上。 有事吗?裴煦也没抬头,懒洋洋地问。 祁衍宗摆弄着睡袍的腰带,隔了一会儿才轻声回她:嗯。 裴煦眼眉皱了一瞬,有事直说啊,扭扭捏捏地做什么? 难道 裴煦把书放下了,你想搬到主卧来住? 系统:「虽然但是我觉得祁总应该没这个胆」 不是,祁衍宗表情有些急。 裴煦把他当成什么人了?他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马上到休息的时间,裴煦没那耐心继续打哑谜,她抱着胳膊问:那你想说什么? 你喜欢沈彧?祁衍宗终于摊牌了,直截了当,他不想兜圈子,只希望裴煦能给他一个确切肯定的答案。 裴煦怔了几秒,这短暂的几秒,对于祁衍宗而言简直是一个世纪的漫长。 季晟跟你打小报告了?裴煦连笑都是懒洋洋的,无所谓的样子。 祁衍宗没说话,算是默认。 裴煦了然一笑,说说看,如果我真的对沈彧有意思,你怎么办? 他不就是一个会下厨的服装设计师吗?他能做的我也能做,无论是下厨还是做你喜欢的衣服,我都行。 系统:「我在期待什么?!」 你一个大反派不搞点强取豪夺的手段对得起自己的人设吗? 系统作为一个强取豪夺爱好者这次真的出离愤怒了。 祁衍宗凝重说完,说话时那睡袍的腰带被他打结后松开,松开后又打结,整个过程循环往复,皱得不成样子。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找厨子和裁缝?裴煦猜到是那副画惹来的麻烦,不过她喜欢看祁衍宗委屈巴巴的样子,因此也没急着解释。 祁衍宗深吸气,终于肯抬头,正面迎上裴煦的视线,幽黑似曜石般的眼睛里发出哀怨的光,那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 祁衍宗:我刚刚问了。 是你没回答 我不喜欢他。闹也闹够了,裴煦郑重地告诉祁衍宗,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至于那副画,我完全是抱着功利的心思作的,别联想太多。 裴煦的话说得很清楚,不喜欢沈彧,那副画也毫无意义。 祁衍宗如释重负地勾唇,怕被裴煦看到,还特意偏过头去。 过来。裴煦拍了拍床单,示意祁衍宗坐过来一点。 于是祁衍宗听话地往前挪了挪,他没想裴煦要他坐去的原因,正用手在拍因他而形成的床单褶皱。 而就在这时,有黑影欺了过来,在他额上落下一个柔软而又短暂的吻。 祁衍宗四肢百骸陷入僵硬,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喉骨缓缓滑动,大脑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裴煦主动亲他了? 血液在全身四处沸腾奔涌,大片的红色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到祁衍宗的耳根。 我要睡了。裴煦浅笑着,伸手在祁衍宗的下巴上逗弄两下,随后关上落地灯的开关,彻底躺下了。 下颌骨被裴煦碰过的皮肤阵阵灼烧,祁衍宗的大脑暂时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摸了摸后颈,慢慢站了起来,脚步有些飘飘然,人都快走到门口了,却忽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俯身还给了裴煦一个额头吻。 他咬着唇,嗓音低喑,晚安。 这之后,又大步流星地出了主卧,房门被轻轻掩上,他的脊背紧贴门板,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膛起伏剧烈。 小醋怡情,感谢沈彧!! 房内,系统尖叫总算停了,它轻咳两声,装成淡定的大人模样:「我说宿主,这发展是不是也忒快了点?」 「一个晚安吻而已,大惊小怪,」裴煦翻了个身,「该读书了,不要偷懒」 系统:「」 它默默对比了一下祁衍宗和裴煦的反应,于是,祁衍宗在它这儿又狠赚了一波同情。 ** 季晟一大早就感觉到大哥不对劲,整个人似乎处于一种异常的兴奋中,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当祁衍宗开始哼歌的时候,季晟终于忍不住问:哥,你怎么了? 祁衍宗刚从泳池里爬上来,手还是湿的,上手捏了一把他的脸,昨晚我和你大嫂开诚布公地聊过了,她对那个沈彧没意思,以后别一有点风吹草动就风声鹤唳。 季晟没管脸上的水珠,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祁衍宗重新戴上泳镜,调整了一下,我再游个来回,要不要一起? 不了,季晟抹了一把脸,对了,你是怎么跟大嫂说的?没出卖我吧?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33) 祁衍宗: 他本来准备仰泳的,这下也来不及下水了,直接在岸边一个起跳扎进水里,来了组自由泳。 季晟远远看着水里迅速游动的人,紧咬着嘴唇。 锻炼完,他面无表情地跟祁衍宗索赔:哥,上次包场看电影的钱麻烦结一下,另外还有今晚交响乐演出的票钱。 祁衍宗按下电梯,包场钱我可以理解,但演出门票不是你送给你大嫂的礼物吗?而且,你大嫂也没邀请我去啊? 季晟倏地开怀笑了:没邀请你? 嗯。 季晟揉了揉额头, 原来大嫂是准备带我去,没打算带大哥您啊? 阴阳怪气的语气。 我觉得你想多了,你大嫂兴许是最近忙,一时忘了告诉我。经过昨晚,祁衍宗前所未有的自信。 季晟轻声反驳:也没有吧?昨天大嫂还陪我下棋了呢。 说着,还伸出两根手指在祁衍宗面前晃,整整两局呢。 电梯停在一楼,祁衍宗和季晟谁也不甘示弱,争先恐后地往外冲。 裴煦刚好路过,瞥了一眼闹成一团的两人,吵架了? 没有! 兄弟俩异口同声地回道。 裴煦哦了一声,缓步往客厅的方向去了。 祁衍宗和季晟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裴煦的背影,季晟先伸出手,敢打赌吗? 赌就赌。祁衍宗伸出左手拍他,一声脆响后,又是一阵沉默。 季晟:如果我输了,以后任你差遣,你呢?说说看吧。 首先,祁衍宗顿了顿,自信表示,我不可能会输。 季晟: 但为了赌约能成立,我还是要说一下,如果输了,佳士得今年秋季拍卖会要上的百年棋盘,我拍来送你。 两人握手为约,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季晟想,如果大嫂真的打算带大哥一起去,那必定会提前通知,毕竟大哥事务繁忙,许多行程都是提前很久就已经定下的,更改起来很难且牵一发而动全身。 祁衍宗也觉得季晟输定了,季晟这段时间既没开学也没归队练习,天天呆在家里,裴煦估计早觉得他烦了,外出的时候哪儿还会继续带着他啊? 傍晚时分,祁衍宗和季晟穿着夸张的燕尾服一左一右地坐在沙发里。 季晟的领结歪了,他低头调整,祁衍宗在对面悠哉喝着茶,别弄了,反正马上就要脱了。 季晟咬唇,不甘示弱,要脱也是你脱。 不明所以的许姨用胳膊碰了碰徐管家,祁先生和小晟今天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徐管家心思没在这儿,今天中午太太曾特意交代,六点前要提醒她出门,眼看着这六点马上到了,他也该上楼去提醒太太了。 正要移步,楼上传来关门声,很快,裴煦出现在楼梯口。 沙发上剑拨弩张的兄弟俩同时站起来,齐齐地看向裴煦。 裴煦今天穿了一条丝绒短裙,耳上缀着一对红宝石耳饰,古典优雅。 你今晚也要出门? 这话是裴煦对着季晟说的,季晟闻言笑容立刻垮在了脸上。 祁衍宗开始洋洋得意,绕过沙发上前,却听裴煦又说:你和他一起? 季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我去听音乐会了,裴煦看了眼手机,陆以淮说他还有两分钟到,她回了一个嗯,而淡淡扫过打扮隆重的兄弟俩,衣服不错。 说完,径直朝门外走去。 《潇湘水云》一更 汽车引擎声渐渐远去, 祁衍宗和季晟兄弟俩又重新回到了沙发上坐,两人都抱着胳膊,连眉间皱起的深度都是一样的。 季晟:不能是沈彧哥吧? 祁衍宗冷哼,笃定说:怎么可能是他。 那你觉得是谁?季晟也来劲儿了, 祁衍宗想了想, 倏地笑了, 欠身优雅地端起茶杯, 宋意。 宋意和裴煦在合作, 再者,宋意本身也是文艺圈的,裴煦叫上她一起去听交响乐也正常, 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到灵感。 徐管家忍了数秒, 最后一咬牙,闭着眼幽幽地说:是陆医生。 也不知道这兄弟俩有什么可猜的,这种事问一下物业保安分分钟拿到答案。 这俩可好,一顿操作猛如虎,完美避开正确答案。 祁衍宗和季晟默契朝徐管家看过去。 保安处老刘告诉我的。徐管家晃了晃手机, 抿着笑。 季晟不明所以:陆医生是? 家庭医生,祁衍宗顿时觉得手里的茶不香了,你大嫂的发小。 对, 是发小, 绝不是青梅竹马。 ** 裴懿虽说也有陆以淮的记忆,但这些记忆远不如亲身经历来得鲜活。 比如听交响乐团演出这件事,裴懿的灵魂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但当他亲身坐在凤凰大剧院里听完长达两个小时的演出, 那部分记忆显得尤为相形见绌。 出剧院的时候, 陆以淮无不夸张地跟裴煦说:感觉今晚我的灵魂受到了激荡洗涤, 这比听礼部的演出震撼多了。 剧院都是经过特殊设计的,在这儿演出才能达到最好的表演效果。 原来如此。陆以淮帮裴煦拉开车门,这是他穿越之后学习到的现代礼仪之一。 等裴煦上了车,他才绕到驾驶室,出停车场后也就开了两三米,之后就彻底停了下来,路口的交警在忙碌地疏散拥堵的交通。 有失去耐心的司机已经开始疯狂地按喇叭,陆以淮倒也不着急,点开了车载音响,播德云社的相声来听。 系统:「」 陆以淮手撑着方向盘,如果沈彧是谢靳,他为什么不肯对你承认身份啊? 你离开京都之后发生了不少事,裴煦目视着前方斑马线上行色匆匆的行人,淡声说,父皇他曾拟旨,准备让他来做驸马爷。 陆以淮皱眉:你不愿意? 嗯。 那他呢?陛下如此安排应该也是为了政治考量,现在大家身处异世,过去的事大可以放下 陆以淮还没说完,便留意到了裴煦的眼神,当下心领神会,错愕数秒后问,他想娶你为妻? 嗯,但被我拒绝了。 在梁朝那会儿,裴煦拒绝的可不只这一门婚事。 她一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十几岁就结婚嫁人。 再者,她不喜欢谢靳。 谢靳是古早古言剧本里的典型男主,冷酷绝情,作者亲儿子。 这些言情男主,本应是服务取悦女性的角色,却被作者冠以各种各样的苦衷,或为了政治抱负,或为了国仇家恨,或者只是思想尚未开化,他们打着这些幌子去祸害路人甲女配,祸害完之后还要戴上深情款款的虚伪面具来欺骗女主和读者。 裴煦年少时也被这样的角色感动过,可当她成为这戏中之人,尤其是在近两年女性意识觉醒之后,对于谢靳这样的角色,她只想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陆以淮对此有些意外,他眼里的谢靳是世家公子里难得的才俊,样貌长相才能人品无一不是拔尖的。 不过这意外也就持续了几秒,毕竟他的这位堂妹并非凡夫俗子,她选择拒绝,自然有她的考量。 车流终于开始缓慢移动,陆以淮把冷气调低了一些,如果我是谢靳,我也不想和你相认。 不相认还能做朋友,这要是相认了,该有多尴尬? 他随即又偏过脸来问裴煦:你那夫君对你好吗? 好,他好得很。毕竟这个世界是小一特意为她构建的,凡事都对她很友好,尤其是祁衍宗这个丈夫。 你皇兄他们不在,我就是你的亲哥哥,你夫君他让你受了委屈你尽管来告诉我,陆以淮在交警的指挥下左拐进入辅路,什么断肠草啊,雷公藤啊,马钱子啊,哥都可以帮你安排。 裴煦坐直了,现在是法治社会 陆以淮瞥了一眼她那紧张的样子,笑了,逗你呢,没想到你还挺紧张他。 我是怕你误入歧途。裴煦又倚了回去,无奈地说。 医者仁心,你堂兄我断然不会做出那种有违医德的事,陆以淮缓了缓,又道,不过我倒可以给你几个无伤大雅的方子,他惹你生气的时候可以 陆以淮瞄到了裴煦凌厉的眼刀,咳嗽了几声,好啦,不逗你了。 ** 裴煦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进门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 祁衍宗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个浅灰色的文件夹,与裴煦对视两秒后,他又低下头去看文件,状似不经意地打招呼:回来啦。 嗯。裴煦已有些困乏,准备回卧室,晚安。 裴 祁衍宗正要叫住她,忽然便被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陌生的号码,裴煦本不想接的,但系统提醒,这通电话是从医院打来的。 她按下接听键,神情愈发凝重。 祁衍宗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阔步走过去,阴影照在了裴煦的头顶。 嗯,好,裴煦又重新拎起包,对电话那一端的人说,我马上赶过去。 出什么事了?祁衍宗关切地问。 宋意在医院做手术,裴煦收起手机,出了点状况,现在医生联系不到她家里人。 哪家医院? 仁济。 我陪你过去。祁衍宗片刻也没犹豫,立刻去取了车钥匙,一路疾驰赶到了仁济。 直到在急诊手术室外见到医生,祁衍宗才知道宋意做的是引产手术。 宋意是在一家私立医院做的手术,手术过程失血过多,被紧急送到了仁济抢救。 宋意的家人在国外,通讯录里的好友医生也尝试着联系了几个,要么人在外地,要么不方便来医院,只有裴煦肯赶过来。 医生交给裴煦一张病危通知书,让她在上面签字。 裴煦接过笔,刚按下弹簧,这时祁衍宗从旁边将笔夺了过去,一并夺过去的还有病危通知书,他迅速在签名处写下了他的名字,并交还给医生。 已是深夜,仁济医院的急诊区却依旧热闹。 裴煦和祁衍宗坐在长排椅上,走廊上的灯光白得刺目。 裴煦盯着手术室的方向:「宋意会有事吗?」 系统:「现在的剧情和原剧情完全不一样,原剧情里宋意在孕后期才意外流产,所以,我也不敢跟你保证宋意接下来会怎样」 裴煦微阖着眼,不再和系统对话了。 一瞬间,那段一直被刻意淡忘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 父皇登基那年,他最受宠的妃子兰妃难产而亡。 趁着混乱,裴煦溜进产房,那时兰妃气息已然羸弱,全身汗岑岑的,像刚从大雨里走过一遭,而她的身下,是触目惊心的鲜红。 裴煦站在角落里,在人来人往的产房,她第一次见证了一个人的死亡。 一天前,兰妃曾捏着她的脸笑言:真希望我也能生一个像煦儿一样可爱的姑娘。 一天后,她倒在床榻之上,脸白得像一张净皮宣纸。 戌时一刻,太医署的几位太医一起宣告了兰妃的死亡,这一天,距离兰妃的二十一岁生辰只有两天。 父皇悲恸,悲他的爱妃离他而去,更因那未出世的小皇子而恸心。 宫人们谈及兰妃的死,也都频频惋惜 听闻兰妃娘娘怀的是位小皇子,依陛下对兰妃娘娘的恩宠,这位小皇子若是能顺利降生,那未来定深得陛下疼爱。 兰妃娘娘这辈子也值了,听说陛下已经将她父亲的官职越级提拔到了正四品。 不止呢,她弟弟也被接到了宫中教养,她的那位县丞舅舅的贪污之罪,也被陛下给免了。 春日和煦的夜风奔涌在深深的宫墙之内,裴煦听着那些话,却如坠冰窟。 她们谈那未出世的孩子,谈悲恸中的父皇,谈兰妃的父亲,兄弟,却无人谈兰妃。 裴煦仿佛看见兰妃的父亲,兄弟,甚至那未出世的孩子,他们贪婪地从兰妃的尸体上掠夺攫取,这是一场狂欢。 裴煦也终于明白,兰妃的现在,或许也是她的将来。 那天,她对小一说:「我一定要离开」 「如果永远都逃不掉呢?」 她望向高耸在夜色中的宫墙,「那就改变它」 耳边响起凄厉的哭喊,裴煦被拉回现实,她睁开眼,看到两位医护人员正推着担架车迅速冲进来,旁边跟着的,是一个哭嚎着的女人。 祁衍宗坐在裴煦的右侧,也是更靠近门口的一侧,担架车过来的时候,他先一步看到那上面的景象,他倏地起身,用身体挡在裴煦面前,手护住她的眼,别看。 《潇湘水云》 医护人员的匆匆脚步声与女人的哭喊逐渐远去, 祁衍宗慢慢松开手,颀长的身体遮住了半面灯光,他在有些晦暗的光线下与裴煦对视。 裴煦那深色瞳仁里未见波澜,这倒让祁衍宗生出一种刚刚自己的动作多此一举的感觉。 祁衍宗还在琢磨裴煦的想法, 又有脚步声靠近, 紧接着, 他看到裴煦朝身侧看去。 哥, 祁宴清大喘着气打招呼, 大嫂。 他手撑在膝盖上,又缓了缓,才喘息着问:宋意怎么样了? 医生的第一通电话打到了谢云然那儿, 谢云然人在外地拍戏, 只能让他来医院帮忙。 祁宴清接到电话的时候人在工作室,位置在高新区,离这儿有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往医院赶了,结果还是花了二十多分钟。 还在抢救。裴煦回答他,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祁宴清闻言,浑身僵硬得不行,眼神也迟滞了数十秒,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他才犹如那从冬眠里醒来的动物,重新恢复生机。 他走到拐角处接电话,对面谢云然声音是哽咽的。 被问及宋意的情况, 祁宴清没敢把真实情况告诉她, 只说医生还在手术。 谢云然也已经到了机场, 只可惜最近的航班也要一个小时后才能起飞, 她现在唯有在休息室里干坐。 祁宴清一直在试图安慰谢云然,但他也知道这种时候语言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最后索性不再说话,只安静地陪着她。 凌晨一点,又一声救护车的警笛声后,裴煦听系统说:「没事了」 她睁开阖着的眼,把系统的话复述给祁衍宗,没事了。 祁衍宗侧眸望向她,眼中有一霎的疑惑,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他也顾不上这些,跟裴煦一起去见医生。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你们谁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34) 祁宴清自告奋勇,我去吧。 他根据指引到医院的夜间窗口去办手续,裴煦和祁衍宗则和医护人员一起将宋意推进了病房。 心率检测仪上折线跃动,有护士来给宋意输液,宋意的血管很细,护士扎了两次才将留置针的针头刺入。 很快又有医生来查看情况,和两人简单交代完术后的注意事项,他看着裴煦,这位女士,你跟我出来一趟吧。 裴煦便跟着他出了病房,一直走到护士站旁边,医生才开口:您和病人的关系是 朋友。 医生点头,有个情况需要告知您一下。 他顿了顿,有些艰难地开口,宋小姐以后很难再怀孕了。 他和同事们已经尽力,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嗯,裴煦平淡地点头,我会找个机会告诉她的。 被医生单独叫出来的时候裴煦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刻意避着祁衍宗,显然是涉及到了宋意这位女病患的隐私。 有人按了病区的门铃,医生走进护士站里看了眼监控,把门打开。 祁宴清右手拿着电话,左手拿着各种单据,进门后正要道谢,看到裴煦,立刻走过去,跟对面的谢云然说,是真的,不信你问裴煦。 说着,便把手机往裴煦面前递,是云然,她觉得我在骗她。 裴煦了然,接过手机与谢云然对话,谢小姐,是我,祁宴清他没骗你,宋意已经转入普通病房,明早会苏醒。 谢云然站在登机口,她把机票交给检票人员,迅速过了闸机。 裴小姐,谢云然没继续往前走,廊桥上的风让她裹紧了外套,谢谢你。 没事。裴煦说完便把手机又还给祁宴清,她回到病房,祁衍宗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盯着桌子上的监测仪看。 听到响动,他回身过来,也不好奇医生跟裴煦说了什么,只安静地去给她搬来张椅子,示意她坐。 医院的椅子展开是单人的陪护床,金属质地,远比普通椅子要重许多。 好在病房里铺得是皮革地板,椅子拖在地上也不会发出刺耳的声音。 裴煦刚坐下,祁宴清也打完电话推门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大哥大嫂,又看了看房间里那唯一一张陪护床,主动说:哥,大嫂,你们先回去吧,我留这儿守着。 祁衍宗下意识看裴煦。 照顾好她。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空留在这儿守着也起不到作用,裴煦起身,对祁衍宗说,走吧。 有事打电话。临走之前,祁衍宗叮嘱弟弟。 **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了风,厚重的乌云被吹向天边的那轮圆月,再抬头时,月亮已经被遮住了大半。 出门时走得急,祁衍宗没穿外套,风一吹,他这个穿着长袖衬衣的都觉得冷,何况裴煦只穿了条裙子。 他以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到裴煦面前,让她上车。 裴煦困乏得不行,一上车便倚着副驾驶的车玻璃睡着了,直到车停在院子里也没醒。 祁衍宗倚着座椅,正大光明地盯着裴煦沉静的侧脸看,每隔几秒钟,那个直接把裴煦叫醒的想法就会出现,但每次他明明都已经张开了口,声带却发不出声音。 最后,他心下终于一横,开车门走了下去,绕到副驾驶,将人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想,也幸好裴煦睡得熟,否则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腔,一定能感受到他那狂跳的心脏。 这是他和裴煦第一次如此大面积的身体接触,之前顶多是挽挽手,亲亲额头 想到亲额头,祁衍宗心跳得更快了。 他深皱起了眉,心想祁衍宗你怎么哪壶不开不提哪壶,生怕裴煦不醒是吧? 最后总算是一路平稳地将裴煦抱回了主卧,祁衍宗俯身将人放到床上去,蹲下身来准备替她脱掉鞋子,月光下裴煦那浓密卷翘的眼睫颤动几下,接着,她睁开惺忪的眼。 祁衍宗感觉那双眼仿佛一下子攫住了他的心。 裴煦坐了起来,揉了揉眉心迷迷糊糊地问他,你知道非亲属在没得到授权的情况下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的后果是什么吗? 祁衍宗点头:知道。 签了字,代表着要对病人的生死负责,若是碰到不明事理的,那将来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所以他才没让裴煦来签这个名。 裴煦欣慰地勾了勾唇,用手捧起他的脸,谢谢。 说完,又拍拍他的肩,晚安。 她站起来走向浴室。 系统:「这就完了?!」 没看到我们祁总眼底的期待吗? 来个晚安吻也好啊! 有什么是尊贵的系统我不能看的吗? 裴煦进浴室后,祁衍宗用手背贴着脸降温,在房间里呆站了好一会儿,眼看着裴煦都要洗完澡出来了,他才离开。 ** 裴煦下午去医院的时候宋意已经醒了,脸色苍白地像张易碎的薄纸。 谢云然晚上有通告,已经赶了回去。虽然已经给宋意请了护工,但她还是不放心,让祁宴清继续在这儿盯着,等晚上宋意的堂姐从外地赶过来之后再走。 宋意从祁宴清那儿听说了昨晚她休克之后的事,见了裴煦,眼眶里蓄着泪光,虚弱地声音喊:裴小姐。 你们聊。祁宴清自觉出了病房,走时还轻轻把门给关了。 有什么话等身体养好再说,裴煦随手从果篮里拿了只青橘,细细剥开,大家为了你的比赛曲目付出了那么多心血,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 我不会的。眼泪已经淌过眼角,宋意低着头说。 什么时候知道的?裴煦把橘皮隔空丢进了垃圾桶,开始撕上面的白色丝络。 宋意隔了两秒才意识到裴煦说的是怀孕的事,如实告诉她:上周末。 看来你是铁了心的不准备把孩子留下来。 从知道怀孕到做手术也不过三四天,宋意的决心很明显。 裴小姐会觉得我狠心吗?宋意揪着手,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她没让任何人知道,怕的就是有人劝她,让她动摇决心。 会,裴煦迎上宋意失望的目光,弯唇,但我喜欢你这股狠劲儿。 听到这儿,宋意才终于释怀笑了。 因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裴煦没把医生昨晚交代的那件事告诉她,在病房里同她聊了半小时,眼看着到饭点,才起身告别。 好巧不巧,出了病房区就撞见了祁宴清和姜明沣在对峙。 姜明沣额上暴着青色的筋络,一副要硬闯的架势。 而祁宴清则不耐烦地拦着他,你他妈的是耳聋吗?都说了人家宋意不想见你。 姜明沣这时看到了裴煦,冒着火团的一双眼怒瞪着她,绕过祁宴清走过来,又是你?是你怂恿宋意流产的对吧?宋意怎么交了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他话没说完,祁宴清深皱着眉从后面将他拽到地上,姜明沣,别跟个疯狗似的乱咬人行吗?这事儿和我大嫂有个屁的关系啊?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的爱宋意,现在就该跪下来给我大嫂磕十个响头,要不是我大嫂昨晚及时赶过来签字,宋意的命可能已经没了知道吗? 祁宴清护在了裴煦前面。 谢她?姜明沣从地上爬起来,啐了一口,如果不是她,我和宋意现在还好好的 祁宴清被气笑了,你他爹的能不能做个人?当初是有人拿枪逼着你睡秦瑛的吗?也不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电梯到了,祁宴清转向裴煦,声音放缓,大嫂你先回吧,这儿交给我,免得被疯狗误伤。 还是联系医院安保处吧,裴煦进了电梯,让他们来处理。 嗯。祁宴清点头。 姜明沣还想往电梯里冲,势要将裴煦从电梯里拽出来,可祁宴清早料到了他这一步,提前挡在门口,如铜墙铁壁一般拦下他。 系统:「我怎么感觉这个姜明沣脑子沾点不太正常?」 明明是自己的错,非要往宿主身上推。 裴煦:「你们管理中心挑的书都是这个德行,姜明沣都算正常水平」 系统:啧,这样吗? 还好入职以来也只遇到了一个姜明沣,要是再多几个,它的低血压该有救了。 司机已经提前等候在医院门口,裴煦上了车,温声道:小林,在前面掉头,我们去华盛。 《潇湘水云》 裴煦到华盛时, 祁衍宗正在会议室开会。 会议结束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祁衍宗从肖恒那儿得知了裴煦来华盛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办公室。 他以为裴煦该等烦了,推门进去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裴煦正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队友聊着天, 心情似乎不错。 听到他进门的声音, 也只是迅速扫过一眼, 等游戏结束, 才摘下蓝牙耳机,会开完了? 嗯,祁衍宗打开聊天界面准备让肖恒订餐, 从医院过来的? 裴煦点头, 她起身慢慢走到窗边,活动着肩肘,嗯,出来的时候碰到姜明沣了。 祁衍宗敲键盘的手停下来,紧张问:他没找你麻烦吧? 找了, 裴煦腔调慵慵懒懒的,祁宴清帮忙收拾了。 原本裴煦还以为祁宴清作为古早霸总文里的男主一定是目中无人的人间油王,接触几次下来, 发现祁宴清和那些典型男主形象不沾边。 兴许这里面有小一的功劳。 祁衍宗:那你气消了没有? 我懒的和这种人生气, 裴煦盯着办公室里的那盆兰花看,就是替宋意不值,为了这么一个人, 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姜明沣的好日子, 祁衍宗撂话, 最迟到这周末到头。 裴煦来了兴致, 纠正说:不,你应该这么说。 她起了范儿,面色沉稳凝重,天热了,姜家该破产了。 系统:「」 戏精 祁衍宗却被逗笑,你这从哪儿学的啊? 霸总小说里啊。裴煦给兰花叶子上洒了一些水,稀松寻常的语气问,你从来没看过吗?那真可惜,少了许多乐趣。 祁衍宗正要回答,肖恒敲门走了进来,双手提着餐盒。 他盯着对话框里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文字,一怔,忽听裴煦说,辛苦肖助理了。 肖恒诚惶诚恐地回:夫人您客气。 菜是裴煦点的,附近一家私厨的出品,也是祁衍宗刚准备点的那一家。 裴煦显然是跟肖恒询问过他的口味,要不然这里面也不会有一半是他喜欢的菜。 祁衍宗坐在沙发上时,这嘴角的笑压根没停过,又要拿手机拍照。 裴煦看他那娴熟的举手机的动作,略无奈,又要发微博? 我微博粉丝这几天总私信催我,说很长时间没有我们俩的消息了,我发上去也让他们放心。祁衍宗给自己秀恩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裴煦的关注点却是:你还看私信? 偶尔看看,减压。祁衍宗私信看的也不多,主要还是逛超话,那里面的人说话跟抹了蜜一样,睡前花十分钟看看,有利于睡眠质量的提升。 系统:「万万没想到我们祁总身为全书第一大反派还有这癖好」 裴煦已经饿了,抽出筷子便准备吃饭。 祁衍宗还在找完美角度,眼看着裴煦要破坏造型,立刻伸手拦下,等等。 裴煦收回手,翻着白眼等他拍完,现在可以了吧? 嗯,你吃。祁衍宗把裴煦爱吃的几样摆在她面前,而他则开始在旁边倒腾照片。 微博发一份,家族群聊发一份,朋友圈发一份,雨露均沾。 祁宴清又是第一个在家族群里回复的,「大哥你变了ORZ」 季晟:「是本性暴露」 裴煦:「」 这还是裴煦加入家族群以来第一次发言,祁宴清迅速狗腿回复:「大嫂好!欢迎大嫂!」 裴煦:「姜明沣走了吗?」 祁宴清:「被安保带走了,不过这事儿我没敢跟宋意说,怕她情绪起波动」 裴煦:「嗯,你做的很对」 祁宴清:「对了大嫂,云然下个角色有弹琴的戏份,能不能麻烦您指导她一下」 祁衍宗:「@祁宴清以后再说,我和你大嫂在吃饭,饭都要冷了」 祁宴清:「」 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裴煦简单回了一个好,便把手机放下了。 身边这位觉得自己受了冷落,明显不高兴了。 幼稚 她夹起一块卤制的牛肉放入祁衍宗面前的碗中,祁先生还是快遮遮身上的醋味吧。 我跟祁宴清一个毛头小子吃什么醋啊。祁衍宗反驳道。 看不惯他麻烦裴煦罢了,谢云然只不过学点皮毛应付一下镜头而已,用得着兴师动众请裴煦出面吗? 裴煦轻声哼笑,何止呢?祁先生昨天不还跟季晟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打赌吗? 祁衍宗一愣,你,你知道了? 小晟都跟我说了,裴煦忍俊不禁,你们兄弟俩打赌赢过吗? 系统:「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吧」 谁会想到你能带陆以淮去啊。祁衍宗提起这件事就觉得自己委屈,没了沈彧,又来了一个陆以淮。 裴煦暂时搁下筷子,戏谑道:收收你那陈年老醋吧,要不然我这饭可没法吃了。 生气了?祁衍宗这下有些慌了,以裴煦的性格,一次两次大概会看在情趣的份儿上哄哄他,但次数多了,耐心怕是不够用。 没生气,裴煦意识到自己把人给吓着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暴躁易怒啊? 祁衍宗赶紧否认三连:不是,没有,怎么可能? 祁衍宗现在很懂恋爱中男女的心情。 尤其是弱势的这一方,感觉随时都在走钢索。 系统实在看不下去,「您高抬贵手别再逗祁总这位恋爱白痴了」 祁衍宗,裴煦重新捡起筷子,你真可爱。 系统:「」 祁衍宗的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可爱这个词来夸他。 因为这句夸赞,他心情愉悦地用完晚餐。 晚餐后裴煦也没走,说是等他忙完一起回去,用的理由也十分高大上:节能减排,保护地球人人有责。 系统不禁感慨这俩人不愧是夫妻,编瞎话的水平如出一辙。 祁衍宗还有些文件要处理,但他没着急忙工作,而是打开浏览器,在上面搜索:一个女生夸男生可爱是什么意思? 浏览器给出了如下答案: 1.说明男生外表低龄化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35) 2.说明男生比较娘里娘气 祁衍宗直接把前两个回答略过,看最后一条 3.对男生有好感,觉得男生不错,说明两人之间有发展成为恋人的潜力。 这一条深深戳中了祁衍宗的心。 关掉浏览器时,祁衍宗从显示屏的反光里看到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怕耽误了裴煦休息,祁衍宗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工作。 下周你去参加时装周,汽车通过红绿灯路口时,祁衍宗侧过脸来问,是和沈彧一起? 嗯,他给看秀的嘉宾安排了包机。昨天沈彧把看秀的安排和流程发到了邮箱,从交通到住宿,安排得事无巨细。 行。 祁衍宗微点头,那回来呢? 看情况,我可能会在巴黎多待几天。 如果那位九霄环佩的收藏家和小一有关联的话。 又吃醋?裴煦盯着祁衍宗的侧脸,好奇问。 没有,你都说了不喜欢沈彧,我难道还能不信你吗? 祁衍宗相信裴煦不会骗他的,或者说相信裴煦没有骗他的必要。 直到现在他和裴煦也没正式确认关系,裴煦可以随时随地抽身,用不着骗他。 你去巴黎出差定哪家酒店? 祁衍宗思忖后答:这种事一般是肖恒来安排 暗色里,他撞上裴煦噙笑的眼,喉咙哽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裴煦难不成是要和他同住一家酒店? 回去我把沈彧安排的酒店发你。裴煦淡声回他。 祁衍宗心跳又开始加速,这段时间他和裴煦的关系可谓是猪突猛进,现在出门都要住一家酒店了,那下一次岂不是 他感谢车内昏暗的光线,否则又要被裴煦看到他脸红的样子。 隔了一会儿,他才用平静的声线回:好。 系统又开始呜嗷喊叫,「啊啊啊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裴煦不得不提醒它:「我要真和祁衍宗在一起,剧情可就彻底崩了,你不怕?」 系统已丧失理智:「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况天高皇帝远,等管理中心发现的时候早结束了」 裴煦:「」 好 很好 她现在怀疑这个菜鸟系统也是小一特意安排来降低难度的了。 但事关重大,她现在还是没办法对它彻底卸下提防。 Plan B还是要实行。 ** 宋意已经在医院住了五天,情况大为好转,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甚至已经可以下地走动。 因她已经能自主活动,照顾她的那位堂姐也已经回去,只有一位护工留下来帮忙。 裴煦几乎每天都来看她,有时聊聊八卦,有时聊聊音乐的事,来的时候偶尔还会碰到宋意和谢云然打视频电话,裴煦也会顺便跟谢云然聊两句。 有些话终究是要说出口的。 今天裴煦一到,宋意便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她以为是裴煦跟祁衍宗吵架了心情不好,但这毕竟涉及夫妻隐私,她便也没好意思开口问。 后来,裴煦把那件事告诉她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这和祁衍宗无关。 裴煦握住宋意干瘦的手,想哭便哭出来吧,我陪你。 《潇湘水云》 宋意安静地掉眼泪, 再开口时语调也称得上平和,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种什么感觉。 她抿了抿唇,从裴煦手里接过纸巾擦脸,又道: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伤心是因为我失去了选择的权力, 你可以理解吗? 嗯。裴煦自然能, 她两只手都握住宋意,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 其实往好处想, 宋意在强颜欢笑,我今后也可以心无旁骛地追逐事业,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嗯, 裴煦抽出手机, 我今天尝试着录制了一版改编版本的《广陵散》,你要不要听听? 她在帮宋意转移注意力,找出手机播录制的音频递过去,还有傅东他们的,也都发过来了。 裴煦的这招转移注意力大法宋意的确很受用, 擦干眼泪后便跟她讨论起了舞台编排。 傍晚裴煦要走时,祁宴清正奉谢云然的命令来给宋意送餐,他偷偷多看了几眼宋意哭肿的眼, 却也没多嘴问, 放下餐盒后直接裴煦一块下楼。 电梯里,他才耐不住性子开口:宋意怎么了? 发泄一下情绪,不是什么大事。 祁宴清灵光一现, 有些激动地问:是不是姜明沣那个混蛋又骚扰她了? 他现在对姜明沣膈应得要死, 他一个人犯错, 害宋意差点丢掉性命, 还害的他家云然跟着担惊受怕。 谢云然最近消瘦憔悴了不少,都是被姜明沣这个垃圾给害的。 裴煦:是的话你想怎么样? 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他套进麻袋狠狠打一顿,祁宴清挽着袖口跃跃欲试,又发出邀请,大嫂你要不要来观礼,对了,你上次揍他的视频我看了,真解气。 系统:「头一次听说打人还有观礼的」 打人的事我就不掺和了,裴煦出了电梯,你没看新闻吗?姜家现在一团乱,他怕是没那精力再来骚扰宋意了。 祁衍宗说姜明沣的好日子最迟到周末,他这办事效率跟阎王老头有的一拼。 姜家陷入破产危机,现在正挨家挨户地求爷爷告奶奶找人帮忙救火呢,哪儿还有空来纠缠宋意啊。 祁宴清跟狗皮膏药一样跟紧裴煦,在她要上车时,忽然按住车门,脸上堆笑,大嫂。 系统怒而指责:「男主就是要有男主的亚子」 说好的霸道总裁呢?这一脸谄媚的成何体统? 裴煦打量他,什么事? 月底三十号是我哥的生日,这你知道吧? 裴煦点头,等他继续。 祁宴清:这生日马上就到了,我这生日礼物也没个头绪,能不能麻烦大嫂你帮我出出主意? 手表。裴煦想都没想,随口给出答案。 祁宴清立刻拍手,对啊,手表,你说我怎么没想到呢?大嫂不愧是最了解我大哥的人,感谢大嫂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改天我请大嫂吃饭哈。 浮夸,太浮夸了。 这演技还不如季晟有灵气呢。 等裴煦的车走远后,祁宴清才收笑拿出手机给季晟打电话:你要我帮的忙我帮了,下周六别忘了发微博给你云然姐宣传电影。 放心,已经设置了定时发送,忘不了。 祁宴清正准备挂电话,但对季晟这孩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又多嘴问了一句:文案后面的六点二十发你删了吧? 呃 祁宴清扶额,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靠谱,现在赶紧去删了。 行行行,这就改。季晟马上改了,改完又给祁宴清发了张截图证明。 祁宴清这才满意,他往停车场方向走,继续跟季晟聊着,我觉得你就多此一举,他俩结了婚的人,还能不知道对方的生日? 季晟心想,那你是不太了解大哥大嫂,前不久大哥还把大嫂的生日弄错了,所以大嫂不知道大哥的生日完全有可能。 他在棋谱上勾画,回祁宴清:最近大嫂比较忙,我怕她忘了。 可以啊你小子,祁宴清开了车门,大哥没白疼你。 又有电话打进来,祁宴清移开一看,是谢云然,匆匆跟季晟说:我先不跟你聊了,你云然姐给我打电话了,拜拜。 拜拜。 季晟等电话自然挂断,他一边研究棋谱一边想,大嫂现在知道大哥生日,那会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呢? 思来想去,也没个答案。 ** 祁衍宗提前裴煦两天前往巴黎。 而自打他去巴黎后,裴煦手机里收到了数十条消息,有照片有文字,内容包括天气、饮食、酒店情况等诸多方面。 系统连连感慨:「啧,祁总这个恋爱脑没救了」 它吐槽的空档,祁衍宗又发来一条新消息 「到机场了吗?」 裴煦刚踏进候机厅,随意找了个卡座坐下,回复他:「嗯」 接着,裴煦看到聊天上方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也不知道祁衍宗究竟在纠结什么。 他的消息迟迟没发来,倒是裴煦的对面先坐下了一位保养得当的中年妇人,落座后很热情地跟裴煦打招呼,裴小姐是吧? 裴煦微颔首,盯着妇人看了两秒,从那熟悉的眉眼推断:您是沈彧妈妈? 裴小姐好眼力,沈母说完手机响了,她当着裴煦的面接起,短暂聊过后挂断,对裴煦主动说,是沈彧爸爸,问我到了没。 系统这时跟裴煦报告了沈家的一些基本情况。 简而言之,沈彧大概是这本书里最幸福幸运的人,寻常豪门里那些狗血的事儿跟他家完全不沾边。 尤其是他的这对父母,数十年恩爱如初,给沈彧提供了极好的家庭环境。 我常听我们家沈彧提起裴小姐你,他说你这次帮了他特别大的一个忙,沈母本来就对裴煦有好感,现在见了真人,更是越看越喜欢,等从巴黎回来,裴小姐来我家玩吧? 好啊。 盛情难却,裴煦笑着应下。 沈母由此打开了话匣子,聊的话题主要围绕着沈彧展开。 裴煦也乐于听她讲沈彧的事,毕竟关于沈彧是不是谢靳的问题还没个结果,说不定沈母的话能提供一些思路。 正聊着,斜对面走过来两位熟人。 陆思思见了裴煦,步子一顿,站在三四米远的地方气鼓鼓地瞪她。 她身边的陈欣萤起初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顺着陆思思的视线看过去,立马懂了。 陆思思因为裴煦被关了半个月的禁闭,好不容易被允许出门,又和裴煦撞个正着。 现在陆思思的心理大概是又气又怕,毕竟陆远已经再三强调,她要是再敢找裴煦的麻烦,或者惹裴煦不高兴,那就将她彻底扫地出门。 陆远还说,下次见了裴煦,要主动上前道歉,争取取得她的原谅。 陆思思在转述他爸的这番话的时候,委屈地直掉眼泪:凭什么啊?我跟她道歉?她一个私生女也配? 陆思思现如今杵在这儿,怕是也在纠结。 毕竟最近陆家的日子不好过,她的生活品质也大打折扣,如果跟裴煦道歉能换来从前的优渥生活的话,陆思思应该是愿意的。 知道她在纠结,陈欣萤助推了一把,过去打个招呼吧?当着其他人的面,你姐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依陆思思的性格,没说两句必定会吵起来,陈欣萤就是想让这姐妹俩争吵,最好闹得大一点,让所有人都知道。 陆思思经她这么一蛊惑,也真挪开步子走过去,遮掩住嚣张气焰,姐。 裴煦放下咖啡杯,抱臂嘴角噙笑望着她。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陆思思闭眼想了想自己的名牌包包和衣服,一咬牙,又说,看在大家是姐妹一场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别计较了?还有,陆家的事也请你帮帮忙,这将来财产也有你的一份,帮陆家其实也等于帮你自己。 她终于忍着恶心把话给一口气说完了。 陈欣萤也在旁边搭腔:是啊裴煦姐,思思她已经知道错了,陆叔叔已经狠狠罚过她了,血浓于水,都是自家姐妹 谁和她是自家姐妹了?这种琼瑶式的道德绑架成功消磨掉了裴煦的耐心,她冷声打断,还有,我和你很熟吗? 陈欣萤被噎住了,眼圈开始泛红,接着哽咽着说:裴小姐,我也是好心帮你们姐妹缓和关系,你相信我,我没有恶意的。 姐,说话没必要这么冲吧?爸的确对不起你,但这能怪他吗?是你那个妈不肯告诉他有你这个女儿,说到底,你之前的不幸全都是你妈造成的,怨不得别人。陆思思气血也开始上涌,这已经是她努力克制的结果。 沈母在一旁听着,血压也跟着往上涨,忍不住插嘴道:小姑娘说话也真是好笑,合着你爸当年脚踏两条船清清白白一点责任没有,人家裴小姐的母亲含辛茹苦地把她抚养成人反而是千古罪人? 你谁啊?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陆思思高声质问。 这时,沈母才把脸侧了过来。 等陆思思看清后,脸几乎瞬间白了,沈沈阿姨。 思思啊,演技蛮不错的,大学没报电影学院可惜了。沈母和陆思思见过几面,印象里就是一斯斯文文的小姑娘。 陆思思哽了半天,她知道,自己这次又闯祸了。 阿姨,其实思思她只是表达出了问题,但心是好的陈欣萤主动打圆场。 沈母盯着这个生面孔看了两眼,心是好的?无非是想着攀附祁家,才不得不说些漂亮话来糊弄裴小姐。 陆思思,裴煦情绪也无波动,你回去转告陆远,别在祁衍宗身上白费心思了,陆家的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 她视线越过陆思思,和刚进来的谢云然的视线在半空撞上,彼此都扬起嘴角示意。 机场广播这时候也响了,裴煦起身,跟沈母和谢云然一起去登机。 自讨了一波没趣,陆思思很气,看到谢云然这个头号情敌后便更气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 陈欣萤:看起来谢云然和裴煦这妯娌俩的关系处得不错。 乱说什么呢?宴清哥还没和谢云然结婚呢!还有,衍宗哥现在也只是利用裴煦罢了,你不会真以为衍宗哥会喜欢裴煦这种粗俗的女人吧? 可我看最近祁总似乎很喜欢在网上秀恩爱。陈欣萤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在滴血。 陆思思冷冷哼道:维持人设炒作,信这些你输了。 陈欣萤倒希望她说的是真的,可近来她愈发感觉,自己真的没希望了。 她深深望了一眼那专属登机口,心生无限艳羡, 如果没有裴煦,或许今天跟谢云然站在一起登机的,是她。 ** 巴黎 凌晨一点 机场航站楼外,祁衍宗和沈彧几乎同时下车。 大概是冥冥之中受到了某种感召,两个人同时朝彼此的方向看了一眼。 视线相交,几秒后,各自脸上都出现了商业假笑,两人默契走到了一起,打过招呼后,祁衍宗主动问:后天就是品牌大秀,现在沈先生不应该很忙吗? 两人踏上前往接机大厅的电梯,沈彧温和笑着,还好。 祁衍宗点点头,又问:沈先生这是来接 我母亲,她忘了带药,我给她带过来。 哦,祁衍宗自说自话,我来接我老婆。 沈彧: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36) 机场亮如白昼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那上面是努力维持的绅士笑容。 祁衍宗清了清嗓,继续:没办法,两天没见,她说她想我了。 《潇湘水云》一更 对于祁衍宗自问自答的行为, 沈彧只回以礼貌微笑。 电梯很快抵达二楼,电子屏幕上的信息显示沈彧安排的那架包机已于一分钟前安全降落。 不多久,裴煦和谢云然率先在视线里出现。 祁衍宗先一步迎上去,自然地接过裴煦的包。 祁先生。谢云然向他打招呼。 云然和我们一起回去。裴煦看了眼时间, 一抬头, 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沈彧, 你和沈彧一起来的? 祁衍宗整理好挎包的肩带, 随口回答:机场碰到的。 裴小姐, 我和沈阿姨她们一起回酒店就行,你和祁先生先回吧,之前你不是说想马上回酒店休息吗? 谢云然也不是不知趣的人, 人家夫妻俩小别胜新婚, 她这个外人掺和进去不扫人兴致吗? 何况沈彧又不是没给安排专车。 你确定吗? 沈阿姨她们去了免税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嗯,你和祁先生快回吧。 她执意如此,裴煦也没再强迫她,道别后跟祁衍宗往外走, 经过沈彧身边时,也简短地打了个招呼。 你和谢云然相处地不错。上车后,祁衍宗主动找话题。 裴煦已经有了困意, 倚着座椅, 点头应他:嗯,我们还约了明下午一起去看男模呢。 祁衍宗听后愣了,低声反问了一句:男模? 不过这句裴煦没听见, 回归现代后第一次坐飞机, 这段旅程对她有点难熬。 系统帮忙回答, 很无语的语气:「是的没错, 听说大秀主题是野性哦,男模们都是赤裸上半身呢!」 祁衍宗很快不再纠结男模的问题,车子驶入左转弯道时,裴煦的身体慢慢靠了过来,头枕在了他的肩上。 人在睡眠时呼吸是很浅的,可此时他和裴煦贴得正近,清浅的呼吸声,潮热的气息,这些都被无限放大,后背立刻变得僵直,剩下一个小时的车程,他愣是纹丝未动。 本想着就这么让裴煦一路睡下去,可车快到酒店时,裴煦醒了。 对于靠在祁衍宗肩上睡了一路这件事,裴煦反应平平。 不,其实她压根没反应,如常下车,在前台登记信息办理入住,上楼。 她的房间在祁衍宗的对面,用房卡开了门,她懒散地勾了勾唇,眼睛半眯着,晚安。 然后,进入房间并关上房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祁衍宗在门口驻足片刻,回房间后进了浴室。 宽厚的掌心擦去镜子上的蒸汽,祁衍宗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心深皱。 自己这身材和专业男模比有竞争力吗? ** 裴煦醒来时已是中午,揭开真丝眼罩,她从床头柜子上摸起手机,睡眼惺忪地查看消息。 祁衍宗发来的消息是最多的,早上八点钟的时候告诉她因为出现特殊状况,午餐就不能陪她吃了,二十分钟前又问她醒了没有,最后一条是五分钟前发的,问她今下去去看秀的时间,他让人备车。 裴煦把邀请函上的时间发了过去。 另外一个给裴煦发消息的是谢云然,本来飞机上约好一起去看男装秀场,却又打起了退堂鼓。 裴煦没急着回她,起床换好衣服,去自助餐厅用过午餐,直接去敲响了谢云然的房门。 几分钟后,谢云然坐在了化妆镜前,旁边,裴煦正从衣架上帮她挑选看秀的服装。 我觉得还是不太妥谢云然捏着腮红刷,纠结说。 看个男装秀而已,顺便还能给祁宴清淘几件衣服,有什么不妥的? 裴煦从衣架上取下一条绿色长裙,打量一番后,满意地递给谢云然,来,把衣服换了。 谢云然性子软,在裴煦的坚持下,最后还是跟着一起去了秀场。 嘈杂的人声中,秀场灯光同时熄灭,秀场恢复寂静,伴随着富有节奏感的音乐,模特们登场。 不愧是以野性为主题的走秀,男模们不仅赤裸上半身,还在上面涂了椰子油,健美身材展露无疑。 可惜,裴煦不喜欢肌肉猛男这一款,顿时兴致全无。 倒是谢云然,仿佛来到了快乐星球,整个人兴奋地不行,捏着裴煦的胳膊轻晃 这个这个,卷头发这个,好帅啊! 不不不,收回刚刚的话,现在这个更帅,就是蓝眼睛的这个。 这个不行,溜肩,不好看。 裴煦你有没有觉得这儿好热啊?她用手扇着风,话刚落,压轴登场的那位宛如希腊雕像般的男模又给了她一记暴击,不行,他这身衣服我高低也得给祁宴清整一套。 男色面前,谢云然的天性彻底释放。 秀场结束后,裴煦又和谢云然一起去附近的清吧喝酒。 谢云然点了杯玛格丽特,边喝边欣赏刚拍的照片,扬着唇角欣赏完,她勾着裴煦的肩,怎么裴煦你的兴致反而不高啊? 这件事明明是裴煦牵头,但到了现场后她却一点都不激动。 我不喜欢这一款,太腻。裴煦转着酒杯,挑眉说。 谢云然神神秘秘哦了一声,酒精作用下,凑到裴煦耳边低声说:我懂,你喜欢祁衍宗那样的,斯文败类。 系统:「看来这位并不是很了解我们祁总啊」 裴煦笑而不语,也没反驳,明天沈彧的品牌大秀之后,祁衍宗会和她一起去见那位收藏家,近乡情怯的感觉尤为的强烈。 耳边,谢云然又嘟囔着说了一些话,裴煦没怎么听进去,她叫来酒保,让她暂时照顾一下谢云然,自己则去了洗手间。 出来时,系统问她:怎么感觉你的情绪不太对?是不是怕了? 裴煦面无表情地反问:「怕什么?」 系统:「祁总因为男模的事吃醋?」 裴煦:「宝啊,你格局能不能稍微放开一点,别整天想这些情情爱爱的?」 系统:「别忘了我们这儿是言情频道」 裴煦懒的搭理它了,重新回到酒吧。 有外国男人在跟谢云然搭讪,裴煦上前直接告诉对方谢云然有未婚夫,对方面露遗憾,蓝色的眼睛又看向她。 裴煦:我结婚了。 男人遗憾撇嘴,识趣走开了。 谢云然已经彻底醉了,趴在吧台上一动不动。 裴煦本来还想这一杯玛格丽特不至于吧?定睛一看杯子里剩的那小半杯酒,长长叹息。 野啊宝贝,长岛冰茶这种有名的失身酒也敢碰。 她打电话叫来司机,把谢云然送回了酒店。 期间,季晟打来电话,跟裴煦汇报自己的练习情况,通话过程中,季晟敏锐察觉到大嫂的状态不对,挂电话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大哥祁衍宗打电话。 哥,你是不是惹大嫂不高兴了? 祁衍宗对着单刀直入的质问一头雾水,没有啊? 季晟疑惑:那为什么我给大嫂打电话时感觉大嫂的语气怪怪的,你确定不是你太粗心,没发现惹大嫂不高兴了? 不可能,祁衍宗断然否认,你大嫂又不是会受委屈的人,她不高兴了我还能不知道? 他看了眼时间,这男模都看完了,还能不高兴? 那也许是大嫂时差还没倒过来吧,季晟也开始自我怀疑,哥,你贴心一点,异国他乡,多浪漫,多适合拉近你和大嫂的感情啊。 放心,我自有安排。 季晟顿了两秒,想再叮嘱一番,却又觉得必要,最后只说:那我等大哥你的好消息。 挂了电话,祁衍宗捏着手机怔神。 难道是今天中午他爽约惹裴煦不高兴了? 不应该啊,一来裴煦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二来裴煦今中午回的消息时语气很正常。 怕自己粗心没发现,祁衍宗还特意调出来看了一眼。 没错啊,和之前一样,言简意赅。 半个小时之后,祁衍宗带着疑虑敲响了裴煦的房门。 《潇湘水云》 开门时祁衍宗并没察觉到裴煦状态不对, 灯光下她的脸有些红,但也只是微红而已,他没往喝醉酒那方面联想。 等裴煦转身往房间里走时,看着她那有些虚浮的步子, 祁衍宗这才意识到她可能醉了。 裴煦没把他当外人, 开了门后直接躺回到床上, 手臂挡在额头上, 闭着眼低声问他:有事吗? 喝酒了?祁衍宗顺手取来一瓶水拧开, 来到床边递到裴煦面前,来,喝水。 裴煦抓着他的胳膊借力坐起来, 喝了小半瓶, 才把水还给他。 她这次没躺,拎起旁边多余的枕头垫在背后靠了上去,眼睛是闭着的,似乎醉得的确不轻。 系统忍不住吐槽她:「还说人家谢云然酒量差呢,我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祁衍宗注意到裴煦的眉心皱了起来, 他欠身把水瓶在桌子上放好,又问:喝了多少? 裴煦伸出两根手指,Gin Tonic. 两杯金汤力, 对于酒量不好的人来说, 喝醉也正常。 祁衍宗低头发消息给肖恒,让他到附近药店去找一找醒酒药。 找我有事?裴煦终于掀开眼皮,逆着有些刺眼的灯光看祁衍宗。 祁衍宗心里想的是, 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但嘴上说的却是:男模好看吗? 裴煦挑了一下眉心, 眼底是很极明显的笑意:没有祁先生好看。 系统:「杀了我给二位助助兴吧」 酒店的隔音做得极好, 好到祁衍宗此时能听到的只有他胸腔里发出的砰砰声。 裴煦又笑了, 笑中透着一如既往的慵懒劲儿。 你嗓子里像被人塞了块棉花,后续的声音一概没办法发出,心里也跟一团乱麻似的,各种思绪胡乱飞舞。 但很快,祁衍宗的心思便更混乱了,心乱,脑袋更乱。 裴煦又亲他了。 这次不是额头,是嘴唇。 裴煦的一只手勾着他的脖颈,指尖有些冷意,轻轻抚着后颈的棘突。 气息强势涌入,薄荷香里掺杂着少许的杜松子的味道,清新、软甜,祁衍宗心口一窒,短暂的空白后,灼热的气息却忽然远去。 他看见裴煦正对他笑,那笑中似乎透着戏谑,这让祁衍宗的耳根更烫了。 入乡随俗,裴煦捏了一下他的发烫的耳朵,法式晚安吻。 系统:「」 晚,晚安。祁衍宗还沉溺在刚刚火热的气息中,缺氧的大脑早就没办法做出任何思考,只能机械地说。 裴煦重新躺下,伸手取过眼罩戴上,气息平稳地侧身躺着,好似刚刚的吻只是祁衍宗的幻想。 祁衍宗走的时候帮裴煦把窗帘和灯全都关了,走出房间,他感觉自己也喝了不少Gin Tonic,从这股眩晕的感觉推测,应该至少喝了十杯。 出了门,肖恒发来消息,说解酒药已经买到了,马上回酒店,祁衍宗回他:「先放你那儿,暂时用不到」 肖恒: ** 对于祁衍宗而言又是辗转难眠的一晚,凌晨时,他依旧没睡着,于是出门去塞纳河边上吹了会儿风。 没想到回酒店的时候刚巧碰到沈彧。 沈彧刚从秀场场地回来,个人品牌的首次大秀,他力求每个细节都做到完美。 见了祁衍宗,沈彧的疲惫感消失了,迈上台阶的同时问:祁总这是心情不好? 如果不是,为什么会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闲晃? 祁衍宗勾唇,手插在裤兜里,愉悦的口吻:没有啊,反而是因为心情太好失眠了,所以出来走走。 这样啊,沈彧抿了下唇,难的祁总这样的大忙人会有如此闲情雅致。 祁衍宗:像沈总这种没结婚的人大概不能了解我们这些已婚人士,从前拼死拼活,总觉得事业比什么都重要,但现在成了家,有了牵挂,节奏自然而然慢下来,自然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追求闲情雅致。 电梯门如剧场的幕布般徐徐展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锃亮的电梯内壁上,映着沈彧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今晚的庆功宴,祁总会一起来吗? 祁衍宗想都没想,直接说:当然。 可我前几天询问裴小姐的时候,她说祁总不参加。 电梯在迅速上升,即将到达沈彧所在的楼层。 哦,祁衍宗四两拨千斤地回,计划有变。 叮的一声,幕布重新展开。 沈彧微笑,那今晚庆功宴上见。 好。祁衍宗温声应下,怀着愉悦的好心情回到房间,一觉睡至天亮。 ** 裴煦第二天和谢云然一块出发去秀场的时候,谢云然的状态还没完全恢复,上了车,直接过来挽胳膊,头靠在她肩上,长吁短叹,难受死我了 谁让你这么猛,长岛冰茶这样的失身酒也敢轻易尝试。裴煦戳了一下她的胳膊,提醒,发型乱了。 我马上有场醉酒的戏,但我之前从没喝过酒,怕演不出喝醉酒的状态,心想不如趁这个机会试一下。谢云然头抬起来两秒,很快又靠了回去。 管她乱不乱,自己在国内也只是一个三十六线小演员,压根没什么名气,何况这还是在巴黎,一会儿根本不会有媒体拍摄,发型乱了就乱了吧,反正自己来也是为了给沈彧捧场。 原来你知道长岛冰茶的威力啊,裴煦还以为她是误点的,也不怕出事。 那不是有你在吗?谢云然自然接话。 系统:「谁能告诉我发生了甚么?」 这么相信我?裴煦也觉得不可思议,虽说因为宋意的事她和谢云然也成了朋友,但毕竟交情不深。 谢云然抬起头,凝重认真地表情看着她:扪心自问,宋意出事那天如果我在现场不一定处理得比裴小姐好,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 宋意和裴煦交情并不深,无论是出事前还是出事后,裴煦都帮了宋意很多。 由此可见裴煦的人品。 系统:「滴!好人卡」 车已抵达秀场外,谢云然大咧咧地要下车,裴煦将人拉住,替她整理了一下发型,她轻抬下巴示意,外面长枪短炮,你一个艺人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谢云然隔着车窗看外面,媒体的确不少,她自嘲说:他们又不会拍我这种没名气的小艺人。 就算做背景板也要呈现自己最好的状态,裴煦拍了拍谢云然的肩,以后红了,会有人拿光学显微镜找你的黑历史,不要给那些人留一丝一毫的机会。 谢云然怔了半刻,这时,工作人员赶过来拉开车门,她同裴煦会心一笑,下了车。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长枪短炮不仅对准了谢云然和裴煦,还狂按快门拍个不停。 有国内的媒体甚至试图拦下谢云然做采访,好在工作人员及时出现,让她们顺利入场。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37) 入座后,沈阿姨帮忙解了惑。 原来昨天谢云然和裴煦一起去看秀时,被国外一位名摄影师抓拍了一组照片,成为报道巴黎时装周成衣周开幕的配图,那则新闻稿刊登在主流媒体的头版。 简而言之,裴煦和谢云然因为一组抓拍照火了。 热心的沈阿姨还给两人看了那组照片,不愧是顶级摄影师,氛围感拿捏地极好。 裴煦和谢云然不过是在寻常聊天,可经由摄影师拍出来,两人之间似有一种无形之中的拉扯的氛围感。 连系统看了都忍不住感慨道:「斯哈,好蛊」 这张照片很快也在国内引起了热度,谢云然名气尚小,可裴煦近来热度一直居高不下,人们很容易就认出了裴煦,谢云然的身份确认虽然迟一些,却也没迟太久。 几分钟后,谢云然的手机开始每隔几秒弹出信息和电话。 走秀即将开始,谢云然看着那不断响起的手机,索性关机。 空灵的琴声响起,身长体瘦的模特迈着从容的台步登场。 裴煦能明显感觉到今天这场秀比昨天那场更为成功,周围快门声此起彼伏,从开场到结束,一刻也没停过。 当然,沈彧的这场个人首秀无须比较也是极优秀的。 无论是秀场布置还是新品在模特身上呈现出的效果,都完美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模特们返场后,是设计师登场感谢的环节。 沈彧穿着件简单的白衬衫,在热烈的掌声中出现在T台上,他挥手向所有人致意,之后朝裴煦的方向走过来。 沈彧先拥抱了他的恩师Clayman先生,这位全球知名时尚教父。 而后是他的母亲。 裴煦以为沈彧的拥抱就此也该结束了,没想到他微笑着来到面前。 谢谢你,裴煦。沈彧抱她的时候,用很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松开裴煦后,沈彧也抱了谢云然,在她耳边说了同样的话。 谢云然觉得怪难为情的,纵观沈彧感谢的这几个人里,一个是恩师,一个是母亲,另外一个是帮忙搞定秀场音乐的裴煦,只有她,捧了个人场而已。 ** 大秀圆满落幕,裴煦和谢云然一起回酒店,本想一起吃午饭,结果谢云然经纪公司那边已经把她的电话给打爆了,没办法,她只能先回房接电话。 裴煦从点评网上找了家就近的餐厅,等吃完,祁衍宗也忙完工作来接人,两人坐上车,去见住在塞纳河对岸的收藏家。 裴煦心里有些紧张,她侧着脸,一直盯着窗外的街景看。 而祁衍宗也有些紧张,但他紧张的原因和裴煦的完全不一样。 从今天早上开始,昨晚裴煦亲他的画面就跟放电影似地在脑海中重复上演,睁眼是,闭眼也是,现在坐在裴煦身边,这电影又开始慢放,许许多多的细节正折磨着他。 一路的沉默,车最终在一栋独栋别墅前停下。 下了车,祁衍宗按响门铃,保姆帮忙开了门。 祁先生,祁太太,二位里面请。保姆是华人,大概在国外待的时间久了,说起中文来不算流利。 她在前面引路,进了客厅,她又用那不流利的中文说:先生,祁先生和祁太太到了。 男人放下手中的报纸,脸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对裴煦而言,更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潇湘水云》 父皇?! 裴煦没想到会是这结果。 眼前的人长着一张和父皇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比父皇要苍老一些。 男人摘下老花镜,露出和蔼的笑,祁先生。 徐先生,终于见面了。 祁衍宗和徐骁一直是线上联络, 今天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这位是我太太, 裴煦。祁衍宗帮忙做介绍。 裴小姐, 徐骁点头示意, 视线在她脸上停留数秒, 裴小姐看起来好生眼熟啊。 裴煦心想可不是吗,前不久我们父女俩还坐一块下棋呢,您不讲武德, 堂堂天子竟趁我不留神做出悔棋这种事。 巧了, 我也觉得徐先生眼熟。裴煦仔细观察徐骁的表情,她觉得徐骁的情况和陆以淮应该不一样,他应该不具备《权臣》里的记忆。 可惜啊,他也不是小一。 系统这会儿也确认了徐骁的身份,问她:「你父皇?」 裴煦:「嗯」 系统:「多棒啊, 有这层关系,这九霄环佩他还能不给你?」 裴煦:「怕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徐骁又没有过去的记忆。 果然,裴煦没猜错。 喝过茶, 寒暄后, 徐骁收起了那随和和蔼的劲儿,端着茶杯慢慢说:裴小姐,我也不想故意为难你, 但这把九霄环佩我并不想出手。 话说到一半, 他把茶杯递给保姆添茶, 答应见你一面, 是因为祁先生说他并非是为了收藏,而是你要用。 裴煦点头:是的。 那我遗憾告诉你,这琴弹不了,徐骁抱着胳膊,我请过不少古琴大师,包括白文先先生,他们都说这把琴只能用作收藏。 这话我跟祁先生说过许多次,但他偏要坚持,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有这种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劲儿,我把琴让人从银行取回来了,既然祁先生坚持,那我今天就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能用这把琴奏一曲《高山流水》,那我直接把琴送你。 裴煦和祁衍宗同时挑眉。 送? 这可是市场估值三个亿的九霄环佩啊。 不过这也足见用它奏曲的困难。 我可以试,裴煦说,琴在哪儿? 徐骁乐了,望向祁衍宗,祁先生,你太太似乎很自信啊。 他又把保姆招呼到身边,带这位裴小姐去琴室。 琴室就在客厅隔壁,单独辟的房间,布置古典精致,琴被摆在房间中间的琴桌上。 裴煦缓缓坐上琴凳,历经千年,这把九霄环佩的琴面布满了断纹,漆面也已斑驳,琴身有些塌腰。 对裴煦而言,从梁朝到现代只不过是眨眼的事,可对于这把九霄环佩而言,却是实打实的千年岁月。 系统:「待会儿不会你一弹这琴就塌了吧?徐骁这老爷子不能是讹你吧?」 裴煦没理它,手慢慢抚上琴弦。 隔壁客厅内,徐骁正自信地和祁衍宗说:你带你太太来一趟也好,今天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祁衍宗报以微笑,徐先生听说过琴觅知音的说法吗? 不过是江湖传闻,不足为信。徐骁不以为然地说。 话音甫落,松透的琴音响起,徐骁一怔,又听那中正平直的琴音连续传来,熟悉的曲调渐起。 他起身,嘴里念叨着,一定是在放录音糊弄我,小丫头还挺机 灵字没说出口,他已经进了一墙之隔的琴室,也看到了正在抚琴的裴煦。 祁衍宗也跟了过来,说实话,有这局面他并不意外。 裴煦当初点名要这把九霄环佩定有她的原因,兴许这把琴原就属于她。 现在也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伴随着古琴特有的摩擦音,裴煦袅然收手,曲闭。 祁衍宗带头鼓掌,保姆很给面子跟着拍了起来。 你竟然真的做到了?徐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多专业人士都断定这把琴只剩收藏价值,怎么今天就被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给奏响了呢? 兴许是我和它比较有缘吧。裴煦起身,手抚着那历经沧桑的琴身,垂下眼帘,历经千年风雨摧折,这把琴的音色已不及从前,但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弹奏出的曲调添了厚重的韵味。 祁衍宗来到琴房内,与裴煦站在一起,徐先生,您刚刚说的话还作数吗? 徐骁脸色僵硬,我向来守信,还能欺骗你们这些小辈不成?这把琴你们可以带回去,不过我有个条件。 裴煦:您说。 以后你带它演出的门票,每场都必须留一个位子给我。 裴煦痛快答应,好。 临行前,祁衍宗把准备好的银行卡递到徐骁面前。 徐骁断然推拒,整张脸都凝着严肃的神色,这把琴响起的这一刻才是活的,放在不见天日的银行保险柜里,充其量是一块昂贵无用的木头罢了,能看到它复活,我此生也算不留遗憾了,裴小姐帮我了却遗憾,这钱我不会收的。 裴煦和祁衍宗被触动,对着徐骁深深鞠躬。 裴煦:徐先生放心,我一定会让这把九霄环佩一直活下去。 回吧回吧,不要耽误我这个老头子睡觉。徐骁摆手,将人送走了。 门关上,听着外面远去的引擎声,徐骁这才痛苦地捂着胸口,缓慢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的九霄环佩就这么交到了一个黄毛丫头手里,心有不甘呐心有不甘。 保姆忍不住说他:您说您这都多少次了,现在好了,翻车了吧? 徐骁嘴硬:哪儿翻车了?现在这把琴到了合适的人手里,才能发挥真正的价值,我高兴还来不及。 保姆扯了几张纸巾递给他,您高兴干嘛掉眼泪啊? 徐骁气愤接过纸,没听说过有个词叫喜极而泣吗?小赵啊,你中文真的退化了,抽时间去孔子学院进修一下吧,我给你放假。 保姆也知道他的脾气,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默默打开电视,给他放最爱的评书。 人老了跟小孩一样,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等保姆收拾完楼上卧室再下来时,徐骁正笑呵呵地打电话。 电话对面是白文先,听他说奏响那把九霄环佩的人姓裴,便道:是裴煦吧?我也见过一面,这孩子的确有灵气。 原来你见过,白文先都这么评价,想来这裴煦也不是泛泛之辈,徐骁释然了,那她之前的演出有录像吗?我也搜来听听。 演出?据我所知裴小姐没开过演奏会,不过她近期替一个时尚品牌录制了秀场音乐,你可以找一下。 徐骁愣住:白老,你不觉得这丫头很古怪吗? 水平这么好没开过演奏会,之前古琴圈里也没听说过她的名字,就像是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 他忽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你说她怎么就那么神呢?那把琴你们多少人都没奏响,偏偏她奏响了,你说她该不会是 徐骁打了个哆嗦。 可能她和这把琴有缘吧。白文先完全没往歪处想。 但这会儿徐骁已经脑补了不少恐怖片剧情,他抬头:小赵啊,你有没有感觉自从那个裴小姐来了之后家里凉飕飕的? 小赵端来水果,抿唇说:不是您说家里热,让把空调温度调低的吗? 徐骁: 哦,那没事了。 ** 九霄环佩回到裴煦身边没多久,便又被送进了银行金库。 为了它能安全回国,祁衍宗还安排了架包机。 沈彧举办庆功宴的酒店在三个街区外,从银行出来的时间刚好。 车沿着塞纳河畔缓行,裴煦盯着那渐渐后退的游轮,倏地开口:怎么忽然有兴趣参加沈彧的庆功宴了? 时间突然空出来了,一个人待在酒店无聊。祁衍宗给出解释。 这解释听起来并没有说服力。 不过裴煦没计较,而是转过头来,盯着他那张骨相极佳的脸,我记得昨晚你来我房间了?我喝醉了,没做出格的事吧? 清凌凌含笑的一双眼,却让祁衍宗瞬间失了神。 所以昨晚的那个吻,只是因为喝了酒意识不清? 失落的情绪写在了祁衍宗的脸上,下一秒,裴煦又露出了熟悉的笑,连嘴角的两个梨涡都透着股狡黠劲儿。 逗你的,还当真了。 裴煦笑过之后,又转过头去,望着那街景,心里生出了一层负罪感。 祁衍宗刚开始还有些不确定,但当到了庆功宴上,裴煦开始一杯一杯的喝酒时,他基本能断定裴煦心情很糟糕了。 庆功宴的主角自然是沈彧,他在众人的簇拥下登台,用法语发表了一段情真意切的演讲,最后,又特意感谢了帮助他的人,这里面自然有裴煦。 被叫到名字的时候,裴煦端起酒杯,遥遥地对着台上示意。 沈彧透过派对上昏暗的光线看向他专门为裴煦安排的卡座,视线略过时,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坐在裴煦身边的祁衍宗。 笑容有几秒的僵硬,直到又有老同学来打招呼,他这才缓慢地收回目光。 当他终于应酬完准备去找裴煦的时候,卡座已经空了。 谢云然喝到微醺,笑着告诉他:裴煦喝多了难受,已经和祁总一起回酒店了,好像给你发了微信,你没看到吗? 沈彧掏出手机一看,十多分钟前果然有一条裴煦发来的信息 「恭喜沈先生巴黎首秀大获成功,太高兴了以至于喝的有点多,我们先回酒店,以后有机会再庆祝」 我们 沈彧紧紧捏着手机,夺过谢云然的酒杯,裴煦她喝了多少? 我没怎么注意,怎么了?谢云然迷糊了,沈彧问这些干嘛? 裴煦是跟祁衍宗一块回去的,难不成还会有危险吗? 没什么,沈彧把酒杯还回去,揉着眉心,房间里正响着的爵士乐令他心烦意乱,他瞥了一眼谢云然,提醒说,少喝点。 没事,这个度数很小的, 谢云然还想体验喝醉的感觉,昨天直接没了意识,体验了个寂寞。 沈彧一瞥眼,Mojito,度数的确小,只不过他刚没注意。 他又叮嘱了几句,扯了扯领带穿过人群出了门,站在长长的走廊尽头望着夜色中直插云霄的埃菲尔铁塔,没多久,握着手机的掌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漫长的纠结后,他站在窗边拨通了裴煦的号码。 重复且单调的忙音后,是冷冰冰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沈彧又拨了一遍,数十秒的等待后,听到的内容分毫不差。 捏手机的手在微微用力,冷白的月色下,沈彧皱起的眉心如深壑。 ** 手机被裴煦调成了静音,沈彧的第二通电话打来的时候,跌落地毯的手机在暗夜里发出森森幽光。 几秒钟前,祁衍宗送裴煦回房间。 门打开,正要插房卡,人就被忽然抵在了门板上,与此同时,他手里裴煦的包也掉在了地上,手机也是在这个时候从里面滑出来的。 祁衍宗的膝盖被抵住,难以活动。 借由这短暂亮起的光线,祁衍宗看到了裴煦迷离暧昧的目光。 她似乎彻底醉了。 安静的房间内,呼吸声清晰入耳。 裴煦的唇弯了一下,垫脚便要凑上来亲他。 你喝醉了。祁衍宗握住了她平直瘦削的肩,挡下了她凑近的动作,凝眉道。 虽说他和裴煦间是合法夫妻,可如果裴煦意识不清,他也断然不会趁人之危。 裴煦低低地嗯了一声,掰开他的一只手,声音喑哑,是醉了,但没醉到你想象中的程度。 喉骨缓慢滚动,祁衍宗任由裴煦掰开他另外一只手,那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38) 当然清楚,裴煦垫脚凑到他耳边,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耳际,把我们的婚姻变成事实婚姻啊,祁先生。 最后一句祁先生是用气音发出来的,音调婉转,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传遍祁衍宗全身。 裴煦也没给他再拒绝的机会,一只手轻松勾住他的脖颈往下压。 她今天喝了更多的酒,野性也释放地更为彻底,细细密密的吻密密匝匝地往下落,先是耳侧,而后是脸颊,最后是嘴唇。 裴煦脚上穿着高跟鞋,又压着他的脖颈,只需要微微仰起脖颈就能轻松亲吻他。 她今天喝得依旧是Gin Tonic,杜松子的气息比昨天更加馥郁浓烈,浓烈到在祁衍宗身上燃起了一团火,火苗愈来愈大,也燃尽了他仅存的一丝理智。 后背如绷紧的琴弦,祁衍宗弓着腰,双手揽住裴煦盈瘦的腰。 他主动地低头,主动出击,即将彻底占据主动时,裴煦的手却抵在他肩上,很轻微的力道,但意味明显,祁衍宗在迷茫中停了下来。 啪地一声,房间内亮起刺目的光。 祁衍宗的眼睛被刺了一下,下意识地闭上,再睁开时,他撞上裴煦那清醒又掺着冷意的眸子,紧接着,就听她说:它走了。 《潇湘水云》 祁衍宗浑身还是绷着的, 喉咙也紧得要命,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裴煦那句它走了里它的含义。 裴煦已经从他怀里撤出,俯身捡起地上的包和手机,背身对他说, 去浴室收拾一下, 出来我们谈谈。 她说话的时候在盯着手机看, 头也没抬一下, 声线里那股子缱绻暧昧的劲儿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胸口的灼烫感立刻冷了下来, 祁衍宗的目光迟滞数秒,才从裴煦的背影上收回,回房间冲冷水澡。 再次回到裴煦房间时已经是半小时后, 他坐在床沿上, 静静听完裴煦的话。 他此前的猜测是对的,这是裴煦的第二次穿越,而那双看不见的手也是存在的,名为系统,裴煦还说了一些他之前没猜到的事, 比如他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书。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裴煦倚桌而立,抱臂望向垂着脑袋的祁衍宗。 一番话, 颠覆了他二十多年以来的认知, 这件事很残忍,但也很有必要。 祁衍宗双手抚脸,半晌的沉默, 才缓缓抬头看向裴煦:既然这个世界是因为你才被创造出来的, 那个小一为什么不把你安排成主角, 既然他可以操纵一切, 又为什么还要安排无脑又狗血的剧情在这里面? 因为只有这个世界和其他小世界差不多,才不会引起管理中心的怀疑,至于主角,那是管理中心审核的重点,这样做同样是为了规避暴露的风险。 祁衍宗扯了扯唇角,他考虑得还真周全。 小一办事向来如此。 在《权臣》的那七年里,如果没有小一,她可能没办法撑下去。 裴煦刚把这句感慨说完,迎头对上祁衍宗那沉黑的眼,眼底是难以言明的委屈。 祁衍宗此时像极了因被主人训斥而委屈的大型犬。 这眼神撞得裴煦愣了愣,恰在这时,沈彧又发来消息。 她随后拿起手机,盯着那聊天界面上的一串文字粗略扫过,绯色的唇兴味地勾起,而后却直接息屏,随手把手机丢在旁边。 迄今为止,沈彧已经给她拨了七通电话,两则微信消息。 陆以淮说的那些验证谢靳身份的方法大概是用不上了。 祁衍宗还在消化听到的内容,他表情凝重,平日里挺拔的腰背有些塌,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裴煦能理解,活了二十余载,忽然有一天被人告知生活的这个世界并非真实世界,你以及周围所有人的命运都被作者操控,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大概是把说话的人送进圣伊丽莎□□神病院做额前叶切除术。 祁衍宗的反应已经够理智了。 明年爷爷会去世,我会破产失去一切,连小晟也会精神失常,祁衍宗忽然想到什么,是不是那天我们没有去普济寺的话 是,裴煦肯定了他的猜测,祁衍宗周围的人都很惨,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主角光环,她勾了勾唇,声线柔和却又不失力度,但这些事都不会再发生了。 她看着祁衍宗的眼,因为有我在。 小一这样安排是为了保证逃离《权臣》的计划能顺利进行,现在她到了这儿,那些剧情自然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祁衍宗心里乱极了,不只是因为世界观整个被颠覆,还有裴煦在说话时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对那个小一的信任和了解。 心中的嫉妒在迅速滋生,他又仰起头,所以你之前对我好,包括昨晚,都只是为今晚做铺垫是吗? 裴煦告诉他,暂时摆脱系统监视的方法只有一个 情侣间的亲密互动 裴煦的酒量很好,今晚Gin Tnoic喝得比昨晚还多,如今站在这儿脸上醉态全无,显然,她很擅长装醉,也很擅长演戏。 裴煦应该早就做好了计划,而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配合得很好。 是,裴煦并不否认,但也不完全是。 她觉得祁衍宗把这个问题扩大化了。 她解释说:在找到小一之前,我对现行系统还不能完全放下戒心,这种事又不能发展地太突兀,否则会引起怀疑 那你没想过我有可能失控不听你话吗?祁衍宗打断她,再开口时,声线有些低落,毕竟我的人物设定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反派。 声音中透着浓重的挫败感。 比起人设,我更相信自己的眼。裴煦走过去,一片翳影投下,她捧起祁衍宗的脸,掌心感受着下颌骨那凌厉干净的线条,我所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某人手里不会思考的提线木偶。 她用手轻轻的抚平祁衍宗眉间的纹络,勾唇浅浅笑着:如果我不信你,也不会大费周折策划这一切,理解吗? 如果不相信,这个计划就不会施行。 祁衍宗理解,可心中那团酸涩还在一汩汩地往外冒。 裴煦抬起手腕看时间,还有四个小时零三分。 她又拍拍祁衍宗的肩,我去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刺激着敏锐脆弱的耳鼓,祁衍宗躺在床上,为了分散注意力而打开网页,随便找了本霸总言情小说看。 只坚持了三章,他便点了退出。 他没办法把祁宴清和动辄要掏人心肾的神经病男主挂钩。 唯一能在这里面找到对应的,大概只有管家和肖恒,年迈的管家,话多的助理。 至于自己,祁衍宗硬着头皮又往后翻了翻,最后烦躁地退出浏览器。 出场的男性经常把物化女性的话挂在嘴边,更不知道洁身自爱,动不动在会所内勾三搭四 而他,十四岁就打了HPV疫苗,从不出入会所,曾顶着各方压力开除歧视女性的人力总监,给华盛影视专门设置了一笔预算,用来拍摄家暴、猥亵、就业歧视等相关话题的公益广告 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是总裁文里随处可见的不尊重女性的油腻男? 祁衍宗觉得可能是这篇文有问题,于是他又重新找了一篇。 第一章还没看完,沈彧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滑动屏幕接通。 那边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快接电话,隔了半晌才吭声,祁总。 有事吗?祁衍宗望向浴室的方向。 沈彧有些卡壳,是这样的,有人在派对上捡了一只红宝石耳饰,似乎是裴小姐的。 祁衍宗转向旁边的桌面,那上面摆着的是裴煦刚取下的一对红宝石耳饰,灯光下鸽血红发出火烧般的荧光感,他沉嗓,那不是裴煦丢的。 确定吗? 祁衍宗撩起唇,嗯,她的这对就在我面前放着。 沈彧的心沉入深渊,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发不出声响。 还有其他事吗?祁衍宗很淡然的口吻问。 没有了,不好意思,打扰了。沈彧狼狈挂断电话。 ** 祁衍宗挂电话后才后知后觉,沈彧既然以为耳饰是裴煦的,那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问她? 他想起裴煦手机掉落地上时忽然亮起的屏幕。 看来裴煦并没有搭理他。 裴煦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远远瞥见祁衍宗正握着手机笑。 她还没问,祁衍宗就主动说:沈彧给我打电话了。 你接了?裴煦拢了拢长发,关掉过道和房间的主灯,只留下床边的一盏阅读灯。 嗯。房间陷入昏暗,身下的床微微塌陷,祁衍宗继续靠着枕头坐着,指腹轻轻摩挲着手机的边缘。 你跟他聊什么了?裴煦扯开被子躺下,动作自然流畅。 祁衍宗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心跳又开始加速,说捡到一只耳饰,问是不是你丢的。 你怎么回答他的?裴煦平躺着,习惯性地从枕头下去摸眼罩,摸了一会儿没摸到,才想起早上把它随手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而且还是靠近祁衍宗的那只。 祁衍宗正在如实把自己和沈彧说的话复述给裴煦听,倏地,床垫再次颤动。 裴煦抓着他的一只胳膊,坐在他身侧,欠着身试图从柜子上取东西。 散开的长发轻盈又迅速地擦过鼻尖,淡淡的迷迭香在鼻腔周围萦绕。 眼罩放的有些远,裴煦尝试了一次没成功,她俯身的角度更低了些,这次长发扫过了祁衍宗的锁骨,所过之处生出一片酥酥麻麻的感觉。 祁衍宗赶紧伸手帮裴煦把眼罩取了,继续刚刚的话题。 裴煦捏着那光滑的眼罩,玩心陡起,两只手艰难地将这眼罩□□在了祁衍宗的脸上。 眼罩是按照裴煦的头围定做的,在祁衍宗这儿自然不合适,被那挺直的鼻梁撑得快要断开。 裴煦边笑边帮祁衍宗调整,调侃也没落下,没想到祁先生和这娇嫩的粉色还挺相宜。 有点紧。祁衍宗低声含蓄地表达抗议,左手正要抬起,便被裴煦给压了回去,不仅如此,他腿上多了些重量,是裴煦坐了上去。 又是浑身紧绷的感觉,他僵直地倚着,轻唤她的名字,裴煦。 嗯。这一声是从裴煦嗓子里发出的,轻飘飘地像跟羽毛,挠得人心痒。 迷迭香的气息更近了,裴煦捏住了他的下巴。 冲凉的时候思绪繁复,他忘了刮掉胡茬。 那胡茬紧贴着皮肤生长,并不扎手,摸上去有点磨砂的质感。 你刚刚问我,鼻尖碰鼻尖的距离,裴煦缓缓说,为什么不担心你失控不听话。 她应该笑了一下,祁衍宗能感觉到气息的变化。 答案不只那一个,柔软的指腹压住他的唇角,声音蛊到了骨头里,其实,失控也无所谓。 没有视觉,祁衍宗仅凭着感觉吻裴煦。 眼罩造成的紧绷感很快被忽略不计,青筋凸起的手掌扣紧她,指缝被浓密柔顺的长发填满,另一只手撑在下陷的床垫上,无光无声的世界里,他们默契又自然地亲吻着彼此。 祁衍宗仅有的几次接吻经验都是裴煦主导的,但某些天性是刻在基因里,开始只是浅尝辄止的试探,在得到裴煦的正向反馈后,愈发的大胆,他撬开唇舌,强势地攻城略地,彼此的气息在热烈纠缠。 不知过去多久,这个绵长的吻终于结束。 祁衍宗将裴煦揽在怀里,摘掉眼罩,透过那盏阅读灯发出的橘黄色的微光看怀里的人,脸颊有两片不自然的绯红,他心想,自己的脸大概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沿着裴煦的胳膊握住她的手,掌心紧紧贴着手背,小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 气息稍稍稳下来后,他又低头吻了吻裴煦的发顶,哑着嗓提要求:我想听你在梁朝的经历。 裴煦在告诉他一切的时候,对她在梁朝的遭遇只三言两语匆匆略过,像是在刻意回避。 你确定要听?裴煦慢慢抽离,重新枕回枕头。 祁衍宗也顺势躺下,和她面对着面,嗯。 裴煦深吸气,凝眉盯着天花板思索片刻,那先从穿越第二天无意撞见宫女自缢说起吧 《潇湘水云》一更 月落参横, 祁衍宗一双眼仍旧分明。 裴煦讲述梁朝见闻时时语气再寻常不过,而他的眉头却愈皱愈深。 皇权下普通人命如草芥,生死不过在掌权者的一念之间。 公主的待遇要好一些,无需胆颤心惊为生计奔波, 但华丽奢华的生活背后也爬满了有毒的虱虫, 稍不留神被叮咬一口, 余生都要被慢性毒药折磨。 暗夜里, 屏幕短暂点亮, 祁衍宗看清时间,距离系统重启还剩五分钟。 他主动往裴煦身边靠近,额头抵在一起, 缓慢阖眼。 ** 裴煦早上是被热醒的, 一睁眼,祁衍宗像只大型犬紧贴着她,他的枕头也不知所踪,跑过来抢她的。 祁衍宗,裴煦推他, 你压到我头发了。 这是系统重启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正想自己是不是该再回避一下,结果就看到祁衍宗蹭得一下挺身坐起来, 茫然四顾。 系统:为什么这和我想象的画面不一样? 祁衍宗回头时才发现裴煦正慵懒地笑, 他思绪恢复,想到还有双无形的眼盯着,略有些无措。 好在裴煦及时伸出援手, 坐直后自然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下床去了浴室。 原本两人的计划是余下两天好好在巴黎玩一玩, 等周一再搭专机回国。 可裴煦的生理期造访, 计划追不上变化,剩的这两天基本都是在酒店度过的。 裴煦也没闲着,开视频会议讨论舞曲录制的事,跟宋意聊天,甚至还和季晟在网上下了两盘棋。 深夜里,祁衍宗规矩地抱着她,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顶,任由迷迭香的气息在鼻腔中溢开。 周一,航班准点起飞。 这架专机除了机组和乘务人员外,就只有裴煦和祁衍宗。 本来准备带谢云然一起,可经纪公司给她安排了外媒采访和杂志封面拍摄,还要继续在巴黎留几天。 谢云然这次也算火了一把,来巴黎的时候连助理都没跟过来,自打照片横扫各大媒体后,公司安排了十多个人的专业团队来巴黎。 裴煦的热度比谢云然还要高一些,沈彧的大秀完美落幕,别具一格的国风秀场音乐引发热议,作为创作者的裴煦自然也备受关注。 系统心想,裴煦这哪儿是悲催的对照组女配啊,简直是锦鲤成精,不光自己幸运,身边人也跟着幸运。 不过它也意识到,之前管理中心的那波混乱,八成是因裴煦而起的。 那位至今不知所踪的作者,大概也和她有关联。 它没有跟管理中心上报的打算。 如果剧情真按照原著走, 面对那高密度的撒狗血剧情,它大概会抑郁。 现在剧情虽偏离轨道,但世界总体上是和谐的,待在这样的环境里人舒坦不少。 每天能快乐地摸鱼,这多是一件美事啊! ** 回国后,祁衍宗和裴煦各有各的事要忙。 裴煦花了两天时间才将《广陵散》录制完成,结束时,她表达了自己想创办国乐琴舍的想法。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39) 其实这个想法在和陆以淮一起去听交响乐演出的时候就有了,只不过一直还在纠结。 这两天的录制让她坚定了这个想法。 宋意牵头找的三位都是学生,一个本科生在读两个研究生在读,听说裴煦想和他们组队办琴舍,最开始的反应都是不敢相信。 傅东把箫收好,姐,你不是在逗我们吧? 裴煦要名气有名气,要能力有能力,和他们几个组队,这不是扶贫是什么? 没开玩笑,这事我是认真的,所以不要抱着玩票的心思加入进来,如果决定了的话随时找我。 弹古筝的周荔说话温温柔柔的,却是个爽快个性,直接举手,我加入。 最近这几年自媒体蓬勃发展,她也尝试着开创过个人账号,但点击量和关注人数都十分惨淡。 裴煦属于自带流量,跟着她,最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我也加入。琵琶手兼鼓手沈颂也跟着举手。 剩下傅东,看了看两位学姐,又看了看裴煦,加我一个。 合同拟好之后我发你们。裴煦也没想到这几位能答应得这么痛快。 这次录音的地方就在音乐学院附近,三人邀请裴煦一起吃午饭,说离这儿不远有家小炒,味道一绝。 裴煦回去有事要忙,婉拒了。 她走之后,周荔忽然给了傅东肩膀一巴掌,你说你就不能找家高档一点的店吗? 傅东委屈地捂着胳膊,那我想的不是煦姐整天高档餐厅吃腻了,换换口味嘛! 好啦,沈颂挡在两人中间,我看裴小姐未必是嫌弃店不够好,可能是真的有事。 就是,傅东附和,煦姐人多好,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荔怒了,冲上来就要教训自己的这个小师弟。 沈颂对此早习惯了,安静地退至一旁,品着温热的咖啡看戏。 ** 裴煦的确有事,马上祁衍宗生日,她这生日礼物的完成进度还不到百分之二十。 系统眼看她又拒绝了两家媒体的采访,脑补后感动地洒下热泪:「这要是让祁总知道你为了给他准备礼物拒绝了十多个采访,还不得感动的哭死?」 裴煦:「你这想象力不去做编剧可惜了,这两件事没任何关联,你不要脑补太多啊宝」 系统:「这样吗?你不是要创办琴舍吗?这是多好的宣传机会啊?不要白不要啊」 裴煦:「时机还不够成熟」 系统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时机成熟,但既然宿主这么说了,一定有她的道理。 它安心看裴煦继续完成给祁衍宗的生日礼物了,虽说脑补的内容是假的,可这礼物准备的用心程度可是肉眼可见的。 也不知道祁总看了是个什么反应。 提到祁衍宗,系统有些恨铁不成钢,它总觉得自打从巴黎回来后他似乎变了。 它以为巴黎之行后,祁衍宗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回主卧,可别说搬主卧了,他近来回家睡觉的次数都寥寥。 系统有些怀疑,抓住机会旁敲侧击:「你和祁衍宗吵架了?」 裴煦脸上的表情没变化:「没有啊」 系统:「不应该啊,你俩现在不应该是热恋期吗?我看人家偶像剧里这个时期的男女主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 裴煦:「少看点偶像剧吧宝」 系统还是觉得这其中有蹊跷:「该不会是那天晚上祁总自尊心受伤了吧?」 祁衍宗最近似乎在有意避着裴煦。 话说得委婉了些,希望宿主能听懂。 裴煦压根没搭理它。 这让系统觉得自己没准真猜对了,在心里好一阵长吁短叹,深深扼腕。 ** 祁衍宗生日这天,他难得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一大清早,季晟和裴煦都不在,问徐管家,徐管家也只说两人出去了,至于去干嘛,也一概不知。 祁衍宗给季晟发了条消息问,等了半天也没个回复,也不知道是真没看见还是不想回他。 另一个弟弟祁宴清倒是给他打了通电话,说明天去公司再把礼物给他。 整个上午,庆生的电话和信息基本没停过,快到中午时,手机终于消停,祁衍宗坐在沙发里看书。 大概是看得过于入迷,以至于宋岚站在沙发后面都没发现。 宋岚的笑声最先响起,紧接着是难以置信的语气:衍宗你怎么还看这类书啊? 祁衍宗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想把书给藏起来,但宋岚先一步抢了过去,大声念封皮上的书名:霸道傅少爱上我? 念完,宋岚认真打量自己的大儿子,没想到啊没想到,衍宗你也喜欢这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 她随意地翻了翻,又把它塞回到祁衍宗手里,这本不怎么好看,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本好看的,刺激的? 祁衍宗把书丢在一旁,辩解说:这本书华盛买了版权,准备影视化。 这样啊?不过这种小项目也不至于你出面吧?最近影视行业这么低迷吗?她来到沙发上坐下。 祁衍宗才注意到她手里拎着一个棕色的文件袋。 不出意外的话,里面装着的应该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你不是要给我推荐小说吗?名字我记一下。祁衍宗略过那些问题。 宋岚冷哼了一声,从许姨手里接过茶,我才不会让你们嚯嚯我喜欢的书。 小说影视化哪次不是魔改毁原著? 祁衍宗: 裴煦和小晟呢?宋岚往楼上看了看,问。 祁衍宗:在外面办事。 这样啊,宋岚把文件递过去,礼物,拆开看看。 祁衍宗没着急拆,捏在手里试了一下文件的厚薄程度,房产还是股份? 自从他成年后,宋岚女士每年送的礼物来来回回都是那几样,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 你拆开看了不就知道了?宋岚继续卖关子,心想一会儿吓死你小子。 祁衍宗只能把密封袋揭开,取出里面的文件,半晌后,他望向对面正喝茶的宋岚:您送我一座非洲的宝石矿? 没想到今年宋岚女士终于玩了点花样。 哦,宋岚揉了揉头发,有些难为情地抿唇说,我好像把两份文件的顺序装反了,你的礼物在下面。 祁衍宗这会儿也翻到了文件最后一页,看到所有人名字填的是裴煦。 那是我给裴煦的见面礼物,宋岚解释,手续前两天才办好。 本来是准备第一次见面时给她的,结果提前回国,手续一直在走流程。 祁衍宗翻开后面的文件,他的生日礼物是台限量款的跑车。 尴尬的是,家里车库里正停着一台同款。 你该不会吃我儿媳的醋吧?宋岚观察着他的表情,一台跑车是没法和一座矿比,但生日每年都有,这婆婆给儿媳的见面礼一辈子只有一次,这重要程度不在一个重量级上啊。 祁衍宗把文件收好,您想多了,您就是送裴煦十座矿,我都不会嫉妒的。 你想得美,送裴煦十座,五座归她,五座归你是吧? 我们又不离婚,这辈子财产都不会切割。 听到不离婚这三个字,宋岚挑了下眼眉,边喝茶边回他,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 祁衍宗会意一笑,会的。 衍宗啊,宋岚忽然坐直了,你看霸总小说,该不会是想学里面追女孩的套路吧? 祁衍宗无语否认,您想多了。 他只是想更多地了解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 但显然宋岚女士没信他这句话,主动坐过来,认真而又严肃地提醒:你可千万别学里面的套路,上次这么做的人坟头的草都已经两米高了,追女孩不难的,只要真诚一点,温柔一点,别动不动油腻耍帅 妈,祁衍宗不得不打断她,我读大学那会儿您就是这番说辞,该换换了。 宋岚嘁了一声,粗暴断言,有你小子来求我帮忙的那一天。 祁衍宗笑而不语。 宋岚没在家里过多停留,接了通电话找好姐妹打牌去了。 裴煦回来时已经是傍晚,季晟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没跟她一起回来。 金乌西坠,厨房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晚上的生日餐。 见了面还没来得及说句话,祁衍宗就被裴煦拉着去了负一层的棋室。 《潇湘水云》 什么礼物啊, 这么神秘?祁衍宗知道裴煦把他带到棋室的目的,给徐管家他们安置礼物的时间。 裴煦在躺椅上坐下,外面院子里栽种的比利时白杜鹃正值花季,白中带着点粉绿, 仙气飘飘, 她拍拍旁边空着的躺椅, 示意祁衍宗一块坐。 想知道啊?祁衍宗坐下后, 她侧着脸, 随手指了指外面,你现在推开这道门出去就能看见。 祁衍宗动都没动,算了, 惊喜还是留到最后吧。 随你。 裴煦有些困, 这两天忙礼物的事牺牲了休息的时间,今天还特意跑了一趟江城,一来一回,耗了不少精力。 夕阳西垂,霞光铺满大地, 祁衍宗侧躺着和裴煦聊天,久久没等到回应,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人已经睡了。 他缓慢起身, 拿来一条空调毯帮裴煦盖在身上, 毯子盖好,视线却定在她那浓密卷翘的眼睫在眼下投下的小片翳影里。 祁衍宗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大脑究竟在想什么,总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正在吻她的眼。 亲完后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扑个没完没了, 脸热脑涨, 他支着胳膊撑半边脸, 另外一只手继续掖毯子, 生怕有一丝空调风沿着缝隙偷溜进去把人给冻着。 裹得过于严丝合缝,最后睡梦中的裴煦皱着眉抬手把毯子给掀了。 祁衍宗正打算盖第二次,裴煦转了个身,醒了。 太阳早就完全沉到了地球另一端,房间唯一的光源是院子里的草坪灯,淡橘色的散光,堪堪透过玻璃门照进房间里。 怎么蹲在这儿。裴煦伸手捏了一下祁衍宗的脸,随后撑手坐了起来。 被裴煦捏过的地方火烧一样,祁衍宗赶紧站直,摸索着去把房间的灯开了。 徐管家很会挑时间地打电话,他告诉祁衍宗,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祁衍宗起初还疑惑徐管家怎么特意打电话通知,等上楼才明白,这些人把餐厅布置好后自觉离开,偌大的一个房子里今晚只剩他和裴煦。 裴煦刚睡醒,在餐桌上坐下时睡眼惺忪。 晚餐开始阶段,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对话不超过三个来回,又马上进下一个话题。 眼看着要把天给聊死了,祁衍宗想起宋岚今天送来的礼物,扔下餐具就往楼上书房去。 系统见裴煦还慢条斯理地吃饭,忍不住说:「你也不拦一下?」 这流程还没到呢。 裴煦浅酌了一小口香槟,「没必要,早点看到早点休息,不夸张跟你说,你现在给我递个枕头我立马能睡着」 系统:「没劲,我都准备今晚整晚屏蔽了」 裴煦:「你现在也可以,又没人拦你」 系统:「」 搭话的功夫,祁衍宗已经推开了书房的门,开灯后,他直奔放文件的保险柜,解锁后从最上层将文件取出来。 人都准备走了,关门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往墙上一瞥,倏地顿住。 ** 看到了?裴煦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抬起头来问他。 祁衍宗嗯了一声,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祁宴清告诉我你今天生日那天。裴煦托着腮,你该好好谢谢他,要不然这礼物真来不及。 祁衍宗没想到祁宴清这么上道,他重新坐下,借着飘曳的烛光看裴煦那满目星光。 裴煦送他的礼物是一张侧身像,画风精致,他看第一眼就知道这幅画的背景应该是去年他参加经济论坛的时候。 也不知道裴煦翻了多少新闻照才选中的这一张。 画框也是祁宴清帮我联系的,挑来挑去没找到合适的,他介绍了江城的一位收藏家认识。 其实原著里这兄弟俩根本没矛盾,是祁山这个垃圾爹非要把这手足血亲放在对立面,还好,现在手足相残的事不会发生了。 祁衍宗挺会筛选提取信息,所以你今天是去江城了? 嗯,顺便一提,季晟跟着去找他师兄下棋去了。 祁衍宗:周数? 好像是,后天他顺道把小晟送回来。裴煦没打算带季晟去的,季晟是从祁宴清那儿知道她要去江城的计划,死活要跟过去,一问原因,说是不想再到宋岚女士那儿陪着阿姨们打牌。 又是一阵的沉默,祁衍宗没怎么动筷子,酒倒是喝了不少。 那副画费了你不少精力吧?他突然问。 他知道裴煦不擅长人物画,上次给沈彧画的那副,细节几乎没有,只有一个大的框架,笔触更是简陋。 而给他画的这幅,线条、构图、上色无一不富有巧思,面部细节更是堆满,难以想象这其中裴煦下了多少功夫。 裴煦说,还行,就当练笔了。 接触久了,祁衍宗也摸透了裴煦这人的调性,嘴硬是常态,什么时候说软话了,反而该留意一下,十有八九是在拿软刺刺人。 他忍不住心想,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默契这种事似乎和时间长短不是正相关,四舍五入,他和裴煦也算老夫老妻了。 那你以后多拿我练笔。祁衍宗笑着说。 行啊,以后每年你生日都给你画一副,也懒的去苦思冥想准备礼物了。裴煦稀松平常地回他,这话是心里话,她最烦挑礼物,所以没穿越那会儿,周围人过生日都会列一个礼物清单,她随机从里面挑一个送,虽没了惊喜,但也不会出现一个生日收到四个铂金包的尴尬。 话说完,裴煦压根没意识到这话会在祁衍宗心里掀起波澜。 每年都给他画一幅,这话经过祁衍宗的大脑加工之后等同于裴煦想和他白头偕老。 沉甸甸的一份承诺,祁衍宗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到点蜡烛的环节,祁衍宗已经有些醉了,摇摇晃晃地扶着膝吹双层蛋糕上的那两只蜡烛,吹了一次又一次,烛火愣是没熄灭,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那烛火明明都已经灭了,他正准备跟裴煦分享这喜悦,烛火又复燃了。 裴煦看出蹊跷,取来把剪刀把烛芯剪了,这种蜡烛吹不灭的,整蛊人用的。 谁这么大的胆子? 裴煦眼神直愣愣地看他,祁衍宗恍然,季晟? 王师傅他们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裴煦把切蛋糕的刀递到祁衍宗手里,一小块就行,多了腻。 那这样我许的愿还能实现吗?祁衍宗遵循她的话切了小小一块。 裴煦笑:你许的什么愿啊?这么认真? 她拿叉子尝蛋糕,不甜,国人对甜品的最高评价,在裴煦这儿也一样。 说出来就不灵了。祁衍宗也给自己切了和裴煦差不多大小的一块。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40) 系统啧了一声:「我猜和宿主你有关」 裴煦撩了一下眼皮,合理建议:没事,你告诉我,下次我陪你去普济寺再许一遍。 祁衍宗不说话了,安静把蛋糕吃完,又把剩下的收进冰箱。 裴煦怀疑今晚的酒后劲比较大,要不然怎么开始只是微醺的祁衍宗到了要休息时酒劲儿反而上来了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楼,裴煦都准备开房门了,祁衍宗忽然拉着她进了次卧。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也没拉,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祁衍宗把人抵在墙上,扣住她的脖子主动低头吻她,用残存着奶油蛋糕甜香的舌尖勾人。 天雷勾地火地吻了好一会儿,祁衍宗感觉裴煦在他左侧腰上掐了一下,他慢慢将人松开。 这是他和裴煦商量好的信号,在那个位置掐一下代表只剩下他们,没有第三人在场。 祁衍宗也没完全松开裴煦,双手挟着她的细腰,头也靠在她的肩上。 气息早乱了,两人深深浅浅地喘气。 裴煦伸手去摸开关,摸了好一阵也没摸到,最后是祁衍宗出手把灯开了,但也只是开了地灯,房间里的光线还是很暗。 想说什么?裴煦知道祁衍宗大概是有话对她说。 系统能感觉到的事,她自然也能感觉到。 从巴黎回来后,祁衍宗有意避着她。 裴煦又不是黏人的性子,他要避,那就由着他去,别指望她跟在他后面质问缘由。 祁衍宗喉咙发紧,他吭了一声,才开口,如果有一天,我和那个小一同时掉河里,你救谁? 兴许是酒精的作用,他说这话的语气听起来像在撒娇。 裴煦噎了半晌,感情你每天早上是在泳池里泡澡啊? 祁衍宗眉峰拧了一下,又补充说道:那我和他同时被人捆住手脚丢进河里,你选择救谁? 裴煦把人推开,倚着墙,抱臂的姿态,我谁也不救,救不动。 祁衍宗被推开摇摇晃晃了一阵,倚到对面墙上去才终于站稳,他低着头,不厌其烦地换了个问题,那外星人入侵,他们拿枪逼着你,让你在我和他之间选一个人杀死,你要选谁,留谁? 裴煦懂了,祁衍宗的心结在小一身上。 都外星人了,怎么还用枪啊?她深深叹息,走到祁衍宗面前。 祁衍宗头靠在墙上仰头看天花板,笔直修长的腿随意支在地上,眉眼皱成一团,似乎裴煦刚刚问的是什么世纪难题。 隔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放弃了让裴煦做选择这件事,低头坦诚说,我怕。 怕什么?裴煦耐着性子问她。 祁衍宗又抱住她,抱得紧紧地,头埋在她肩上,很委屈的语气:他给你的是一整个世界,而我呢,我,包括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有这么强大的一个情敌,我怎么能不怕? 听到情敌这个词,裴煦咬唇笑了。 祁衍宗还在继续,我也怕自己只不过是你找到他之前的一个调剂品,等他出现后,你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抛下。 所以他刻意躲着避着,也希望裴煦能借着这个时间冷静冷静。 唇弯了一下,裴煦忍住笑,如果我把你当成调剂,你打算怎么办?和我马上离婚?划清界限? 祁衍宗在摇头,那是之前的想法。 那现在呢? 祁衍宗垂眼:你不是问我许的什么愿吗?我现在告诉你。 裴煦嗯了一声,等他继续。 最开始的时候我想干脆就许一个你永远找不到他,但我觉得这不太好,后来改成了你晚点和他见面,留给我多一点时间。 话说完,裴煦把人给推开了。 明晃晃的笑意映在眼底,她掐了一把祁衍宗的胳膊,谁告诉你我和小一之间是爱情了? 当真情友情不存在是吧? 祁衍宗怔住,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些可能。 但就好比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强国对弱国开战是不需要挑时机的,今天不打,不是我不能,而是我不想,哪天我想了,说八点开战绝不会等到九点开始。 他和那个人之间的差距如天堑,所以即便知道现在裴煦和他之间可能不是爱情,他还是会怕。 裴煦反问后,祁衍宗的担忧还在,但心绪不似刚刚,至少,裴煦让他知道了她的态度。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裴煦笑着捏他的脸,傻得可爱。 万万没想到祁衍宗竟会把小一当成情敌。 下一秒,她被人轻松捞起,突然失去重心,她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衬衫,再松开时,白衬衫上有了两团褶皱。 光线依旧暗,裴煦被放到床上,没来得及活动,有只强有力的手扣住后脑,紧接着是强势急切的吻。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醋酸抹胸裙,经典款式,薄如丝的面料紧贴着皮肤,密集的亲吻下,她身上很快汗津津的,一时间面料贴得更紧了。 祁衍宗试图用一只手去解裙子的拉链,手刚触及到冰凉的金属,似乎被拉回了一丝理智,压在她耳边低声问:可以吗? 裴煦很轻地点头,幅度很小,但足够对祁衍宗表明态度了。 得到应允,祁衍宗继续。 房间静谧极了,因此当布料撕裂声响起时,才会格外扎耳。 赔我裙子。裴煦气息不稳地嗔怒道, 祁衍宗含混不清地嗯了声,又想起件事,空出一只手拉开抽屉。 在里面探寻半天,什么都没找到,他亲了亲裴煦的额头,声线缱绻,等我,马上好。 裴煦挑眉:马上?你确定? 祁衍宗按下床头的开关,我找套。 裴煦被灯光刺得闭了一下眼,摸索着抓起被子往身上盖,你慢慢找。 接着,祁衍宗迅速地翻遍了次卧的所有的储物空间,愣是什么都没找到。 他要到主卧去,裴煦拉住他,别去了,那里也没有。 祁衍宗开始扣衬衫扣子,我去买。 裴煦再次把人拉住: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裴煦捏了一下他的指尖,手机给我。 祁衍宗欠身拿手机给她,等了几分钟,手机又到了他手里。 自己选。裴煦起身去浴室时丢下这一句。 他去隔壁冲了个澡,出来后拿着手机在楼下等外卖员。 等拎着袋子回次卧时,裴煦已经躺床上睡了,人裹在被子里,侧身躺着,睡相恬静。 祁衍宗压了压眉心,轻叹一声关掉所有的灯到床上去。 躺下没到两分钟,身边窸窸窣窣动了,裴煦凑过来,胸腔里发出浅浅的笑声,恶作剧一样亲他的喉结。 意识到被骗,祁衍宗又叹气,压低头俯身吻面前的骗子。 昏暗的空间内,空气迅速变得灼热,祁衍宗掏出口袋里的东西,从上面撕下一片,其余地丢到桌上去, 裴煦听到声音,你买了多少? 不多,祁衍宗将人捞起,抵在她耳畔说:七盒。 《潇湘水云》 凌晨时, 两人洗了第二次澡。 别墅区本就安静,这会儿又值深夜,是真正的万籁俱寂。 房间依旧只开着地灯,淡淡的散光勉强照亮地面。 祁衍宗捞起手机看时间, 看过后设了个闹钟, 弄完后丢在旁边, 又去蹭裴煦的枕头。 裴煦这会儿是真困了, 他额头贴过来的时候喉咙里发出不悦的轻叹。 聊聊?祁衍宗得寸进尺进了裴煦的被子。 裴煦睁开眼, 聊什么? 七岁那年生日,宋岚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想看鲸鱼, 于是她带我去了奥兰多的海洋馆, 那儿的虎鲸表演很有名,海洋里的黑白巨兽在驯兽师的指挥下潜游,跳出水面,冲上岸和观众互动,那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生日。 后来大概十五六岁吧, 无意间在网上看了部关于动物表演的纪录片,说虎鲸的健康与否可以看它的背鳍,如果有弯折说明它不健康, 我又去翻七岁生日那天拍的照片, 发现表演的虎鲸背鳍都是弯的,这和海洋里自由自在的虎鲸不一样。 裴煦屈起膝,嗯, 我也看过, 虎鲸被圈养后很容易抑郁。 巴黎那晚之后, 我总是会想起奥兰多海洋馆里的那三头虎鲸, 觉得自己其实和它们没什么区别,你闯进我的世界之前,我像一出生就被圈养在海洋馆里的它们,每天机械地按照作者的指令行事。 说到这儿,祁衍宗捏了一下裴煦的手,后来你来了,三两下把隐形鱼池砸了个稀碎,我不再是一个只会听从指令完成动作的牵线木偶,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这些话祁衍宗酝酿了小半个月,人生第一次表白,虽然有些迟了,但谈恋爱该有的步骤一个都不能缺,表白只是第一步。 他身体下移,仰起脸看她,裴煦,我喜欢你。 光影氤氲,那双眼在这昏暗的光线下却显得格外明亮真诚。 裴煦用脚尖在被子里踢他一下,嗯。 一声简单的嗯,让祁衍宗迷糊了。 这时候,裴煦的手伸过来,一寸一寸地抚他的后颈,祁衍宗。 嗯? 你刚刚说虎鲸的时候,我真的很困很想踢人。这话是心里话,裴煦那会儿都想好了,反正地上有地毯,摔下去也不会有事。 祁衍宗隐约能猜到裴煦接下来要说的话,但他还是问:那现在呢? 饶过你了。裴煦开始揉他那发烫的耳廓。 祁衍宗则一脸就这的遗憾表情。 表白这种事不都有来有往的吗?他真的很想听裴煦说一句我也喜欢你。 但裴煦似乎没这打算,她阖着眼,似乎真的要睡。 祁衍宗哪儿肯,又主动挑起话题,以后我们一起环球旅行好不好? 嗯。裴煦懵懵地应声。 一起去冰岛看野生虎鲸? 行。 祁衍宗有了新想法,勾着唇又问:那,去南极看企鹅呢? 嗯,可以。 祁衍宗以最快的速度抛出新问题:你喜欢我吗? 嗯,喜欢,裴煦忽然笑了下,睁开眼,嫌弃地一字一顿说,不讲武德。 祁衍宗这会儿实打实的满足了,重新回到枕头上躺好,关了灯望着天花板感慨,我们和总裁文里那些情侣不一样,对吗? 那里面每段感情都要经历各种各样的误会波折,他不想那些狗血桥段在自己身上上演。 不一样,裴煦的唇始终是上扬着的,又附到他耳边逗他,毕竟人家一夜七次呢。 祁衍宗胸腔又开始鼓噪,咳了一声,语气正经中透着搞笑,女人,你这是在玩火知道吗? 她要玩,他自然陪着。 头埋在他颈窝里的人一下子笑出了声,掐了一把他的腰,不闹了,睡觉。 裴煦是真的困,也没那闲心再玩闹。 嗯。祁衍宗也明白,换了个姿势抱她,睡吧,不吵你。 他说话算话,没再打扰裴煦睡觉。 夏天的雨说下就下,半夜的时候,雨滴开始噼啪往窗上打。 祁衍宗害怕这雨水吵醒裴煦,担心了好一阵,但最终雨停了裴煦也没醒,倒是他之前设的闹钟忘了关,把她给闹醒了。 那闹钟是提醒他系统归来时间的,祁衍宗担心自己跟裴煦聊天忘了时间,被系统偷听到两人的对话,可说完话他把关闹钟的事给忘了。 裴煦迷迷糊糊地看他手忙脚乱地关手机,翻了个身嘟囔:祁衍宗,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离婚。 祁衍宗把手机丢一边,贴着她后背搂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不要。 ** 裴煦引以为傲的生物钟彻底乱了,醒来时火伞高张,暑气变着法地往屋里钻。 她习惯性地去摘眼罩,手摸上鼻梁,才想起昨晚睡在次卧,压根没戴。 不光眼罩,连睡衣也没穿,身上套着件祁衍宗的白衬衫,一夜的折腾,上面有不少褶皱。 系统阴阳怪气地同她说话:「昨天谁说我不必屏蔽整晚来着?」 裴煦:「」 她回房间换衣服,刚换完,祁衍宗的电话打来了,裴煦打开扬声器听他的电话。 醒了? 她随意嗯了一声。 祁衍宗转着手里的玻璃杯,眉梢盈着笑,吃早饭了吗? 还没。裴煦心想,总裁文里还是有一点比较写实的,那就是第二天这腰肢酸软的感觉,此时她的手撑着腰,挺想隔着手机把祁衍宗揪过来打一顿。 祁衍宗:那你在主卧吗?桌子上有份文件你看一下,昨晚忘了给你。 裴煦走到桌边,拿起那一沓文件仔细翻阅,看完后挑起眉眼。 宋女士给你的见面礼,最近手续才办完。祁衍宗解释。 好大一份礼物。裴煦也有些没想到宋岚会直接送一座矿场给她。 接着,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祁衍宗脊背贴着座椅,悠闲地语气问:想什么呢? 这要是换其他人,他一定会觉得对方是被宋岚女士这份豪礼给吓到了,但裴煦不一样。 在想该给宋女士准备一份什么样的回礼。 祁衍宗笑,你肯给她那孤寡儿子一个家,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信不信我把我俩互通心意的事告诉宋女士,宋女士立马再送你十座矿? 祁衍宗,裴煦把文件收好,别高估自己。 祁衍宗也不恼,你觉得我在她那儿不值十座矿? 嗯。 裴煦出房间下楼去吃饭,徐管家和许姨他们也已经回来了,见她下来立刻让厨房把备好的餐端上来。 祁衍宗想了想,觉得裴煦说得可能对,于是跳过这个话题,今下午我要临时去趟江城,事情处理完可能要三号,季晟开学 我送他。裴煦知道他要说什么。 祁衍宗:好。 祁衍宗,裴煦喝了口牛奶,再不挂电话饭要冷了。 祁衍宗其实还有挺多话要说的,但再多的话也不能耽误老婆吃饭,最后捡最重要的一句说:想你。 声音有些低,透着股娇羞劲儿。 系统:「没眼看呐没眼看」 祁衍宗也觉得这句多少有点过于造作腻歪了,闭着眼便要挂电话,还没按下去,就听裴煦又连名带姓叫他。 他心尖冒出了一抹期待。 扬声器开着,裴煦端着牛奶杯望向旁边尴尬站着的两位老人,徐管家和许姨都听到了。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41) 祁衍宗故作镇定地哦了一句,心一横,无所谓啊,总要慢慢习惯的。 徐管家许姨: 系统:「」 电话挂了,裴煦没急着吃饭,拿手机随便点了几下,这才夹沙拉。 系统看清她的操作,啧啧啧地感慨:「这恋爱的酸臭味呐」 裴煦:「礼尚往来,我不是喜欢赚人便宜的人」 系统:「感谢您百忙之中还抽时间找借口糊弄我」 徐管家和许姨离开餐厅后,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好一阵,最后是许姨握着沙发扶手先开口:我刚刚没听错 没有。徐管家抢先回答。 许姨咧嘴,先生什么时候这么腻歪了? 她对祁衍宗的印象还停留在高冷青年才俊上,这段时间祁衍宗有些变化,但像今早上这样用如此甜腻的腔调说话,她还是头一次听。 徐管家回望了餐厅的方向,声音压低:可能背地里早这样了,只是今天不小心被我们碰上了。 许姨惊呼:那先生藏得可够深的啊?没想到先生还有两副面孔。 ** 祁衍宗挂电话后立刻看到了裴煦发来的消息,简简单单一个嗯字,是对他那句想你的回应。 他捏着手机,嘴角咧到了耳根,脸快笑僵的时候,祁宴清带着礼物到了。 看了祁宴清的礼物,祁衍宗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这一家加起来也没裴煦会挑礼物。 宋岚要么车要么房要么股份。 季晟每年雷打不动选择皮带。 而祁宴清则是各式各样的表。 他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送宋岚珠宝,送季晟围棋相关的物件,送祁宴清车,每年也没个变化,新意就更别提了。 祁宴清看大哥的表情,还以为这礼物送到了他心坎里去,挺得意地问:今年我这礼物不错吧? 是不错,祁衍宗把盒子扣上,听你大嫂说你帮她联系了一位出售古董画框的收藏家? 举手之劳而已,我本来也该谢谢大嫂的,云然告诉我那天要不是大嫂,她根本不会去,连衣服都是大嫂帮忙选的,这才有了那组爆火的照片。 祁衍宗对他提到的话题没兴趣,只问:你大嫂她有没有和你说买画框的用处? 画框的用处不就是裱画的吗?还能有什么用处?祁宴清觉得大哥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问的?何况云然这几天热度飙升,心里压力也陡增,他这个未婚夫忙着帮忙纾解呢,哪儿还有闲心去关心这些细枝末节啊。 祁衍宗啜了口茶,微笑着说:是这样没错,但画与画是不一样的。 祁宴清:? 我生日你大嫂她专门画了幅画送我。祁衍宗不再兜圈子,那画框就是用来裱那副画的。 祁宴清半天没说出话,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在大哥这儿被喂一嘴狗粮。 祁衍宗继续:你大嫂她不擅长人物画,为了这个生日礼物,专门学的。 祁宴清一副你够了的表情,他咂了一下嘴,哥,你生日时间还是我专门提醒大嫂的,差不多得了,再继续喂狗粮属于恩将仇报了哈。 话落,两人的手机一前一后地震动。 手机就放在桌子上,两人相对而坐,很容易看到对方的屏幕。 哥俩扫过彼此的手机,瞬间沉默了。 兄弟俩默契没的说,都挑了裴煦和谢云然秀场外的那张照片作为壁纸,也同样默契地将另外一个人裁去,只留下自己的爱人。 要看你大嫂给我画的那副画吗?祁衍宗打破沉默。 祁宴清握着手机回消息,随口回:不看,反正你早晚会发朋友圈和群里。 祁衍宗: 哥,我还有点事,先回了。祁宴清起身,末了补了一句,生日快乐。 谢了。祁衍宗拍拍他的肩,把人送到门口。 忙过中午,他动身出发去江城,因为是临时安排的行程,时间很紧,连行李都是让手下去家里取的。 到机场等待登机的时候,祁衍宗终于抽出一点时间,给裴煦发消息 「干嘛呢?」 裴煦的回复很快发过来:「见沈彧呢」 《潇湘水云》 现下祁衍宗听到沈彧这个人, 反应平淡多了:「行,那你们好好聊」 系统:「天哪,我们祁总什么时候变成熟了?」 它的论调很快被打脸,裴煦刷到了祁衍宗刚发布的微博, 昨天她送的那张画, 配文 「最棒的生日礼物~」 系统:「他不会以为沈彧会关注他微博吧」 几秒后, 系统一肚子的吐槽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原因是它看到裴煦心情不错地给祁衍宗的那条微博点了个赞。 它默了半晌:「咦~臭情侣」 裴煦放下手机:「沈彧怎么还没到?」 庆功宴结束之后, 沈彧再没和她联络过, 今天她忽然接到沈彧的微信消息,约她出来聊聊。 裴煦按约定时间到了茶室,沈彧却一直没到。 系统查了一下:「他早半个小时就到了, 现在人还在车里坐着呢」 「我去?他竟然真关注祁总了?沈彧在看照片唉」 话音甫落, 它看到沈彧把手机息屏,推开车门,于是立刻汇报:「来了来了,他下车了!」 裴煦摩挲着白瓷茶盏,「至于这么激动吗?」 系统:「掉马什么的最刺激了!」 裴煦:「」 等了两三分钟, 沈彧终于出现。 穿衣风格略有改变,不再是成熟的商务装,而是简单的白衬衫, 整张脸干净纯粹, 遮掩不住的少年气,让人很难想象这张脸之下是谢靳的灵魂。 对不起,路上堵车, 我来迟了。沈彧笑着坐下来, 跟裴煦道歉。 裴煦回以微笑, 没关系, 我也刚到。 前段时间准备大秀太累,结束之后给自己放了一个短假,一直没找机会当面谢你。沈彧发现裴煦已经帮忙点了茶,普洱,正是他前世喜欢的。 一时间,这心里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你也太客气了,几次三番言谢,弄得我以为自己是免费帮忙。裴煦话锋一转,主动问,对了,庆功宴上那对丢失耳饰的主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是我一位老同学丢的。沈彧神情如常,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裴煦缓慢点头,端起茶盏,姿态也闲散。 倒是系统按捺不住,一个劲儿地拱火:「戳穿他!让他掉马!」 裴煦心想,早知道就不该把这事儿告诉它。 裴小姐,其实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勇气说出口。沈彧望向裴煦,他不知道现在裴煦的怀疑到了哪种程度,但无论如何,他必须找个借口来解释那晚自己疯狂给她打电话的原因。 茶室的位置依山面海,手边便是辽阔海岸,海岸线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沈彧握住胳膊,眉眼低垂,待情绪酝酿好后才说,我喜欢你。 系统:「哈?」 裴煦依旧淡然,静静看着他。 我知道这不应该,但感情这种事我没办法控制。声气渐弱,沈彧又垂下眼。 对手戏演员发挥得不错,裴煦斗志被挑起,她面露惊讶,所以,那晚你打电话 是,沈彧撞上她的目光,满目坦然,我听说你喝醉了,怕他 我们是夫妻。 裴煦打断他。 沈彧的手指蜷起,对不起,是我越界了。 他复又抬头,盯着裴煦白净的手指看,我从没见过你戴过婚戒,以为 以为我们在逢场作戏,联手骗人是吗? 嗯。 开始的时候的确如此。裴煦摆弄着茶盏,空着的左手的无名指正好对着沈彧。 系统:「你在干嘛!」 直接戳穿他不就得了,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它不理解。 沈彧的神情变得僵硬,他注意到裴煦说的是开始的时候。 聪明人是无须把话挑明的,字句里的隐含意也能理解透彻。 他知道裴煦后面还有一句,一句他不愿听的话。 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他强颜欢笑地问:那现在呢? 他跟我表白了,说到这儿,裴煦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甜蜜的笑,就在昨晚。 听到昨晚这两个字,沈彧掐了一下胳膊,心有不甘: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裴煦避开他的目光,似乎是心有愧疚,沉吟半晌后,她说,嗯,喜欢。 心像是被丢进了冰窖,沈彧勉强牵起唇角,挺好。 短暂的沉默,桌下,沈彧清劲的胳膊上已经被掐出了几个红印,他佯装平静,能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吗? 系统:「何必呢?」 裴煦早料到他会这么问,提前准备好了腹稿,这会儿只是缓慢地把稿子说出来,我这人在感情方面还挺迟钝的,在他跟我表白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昨晚他突然说他喜欢我,我问他喜欢是什么,他说喜欢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象两个人的未来,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也是喜欢他的。 她停顿了半秒,终于切近正题:衍宗这人吧,性子冷,生活里有时或许无趣了些,但办事妥帖让人很有安全感,工作起来也杀伐果决,很有魅力。 系统:「你?感情迟钝?!另外,你说的这是祁总?!」 这些评价粗看是对的,细看哪儿哪儿都是问题。 裴煦:「那自然不是」 系统:「?」 沈彧的脸色愈发僵硬,祁衍宗有的他也有,连性格都如此相似。 当初在梁朝,他输给了时代,现如今,他似乎又输给了时间。 只差一步,或许他早点向裴煦传达心意,不那么瞻前顾后,结局会大为不同。 再看裴煦谈及祁衍宗时的表情,满目浓情蜜意,眉眼温柔到了极致,连声音里都掺着甜味,的确是陷入爱情里的样子。 祁总是很不错。沈彧忍痛称赞情敌,即便心里一万个不情愿。 裴煦说,沈先生也很不错,其实你喜欢的未必是真实的我,你我相处不多,因为不熟也都客客气气的,不是真实的样子,深入了解后未必会喜欢,这天下比我好的女孩子还有很多,我希望沈先生能早日觅得真正的良缘, 一番话,几乎全盘否定了沈彧对她的感情。 沈彧有口难言,这简直是往他心口上捅刀子。 有声音在他心里疯狂嘶吼叫嚣 我又怎么会不了解你呢? 我看你笑过哭过,喜过怒过,我们曾一起吟诗作画,泛舟湖上,也曾争吵得面红耳赤过,互不退让 相识那年你八岁,我十二,七年的相处,怎么会抵不过你和他的七十天? 可这些话终究是未宣于口。 他含笑点头,苦涩说,嗯,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 ** 临了,裴煦也没提谢靳的名字。 系统:「你为什么不戳穿他啊!」 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好像裴煦办了件天大的错事。 裴煦嫌弃表示:「你懂什么,这比直接戳穿他扎心多了」 明里暗里告诉沈彧,他离那个目标很近很近,只差一点点就能成功。 就比如把祁衍宗的性格替换成他的性格,毕竟,输给一个和自己截然相反的人可比输给镜子里自己的影子容易接受多了。 再比如,告诉沈彧表白的时间就在几个小时前的昨晚。 系统听了裴煦的解释,过了好一阵才说话,「这个谢靳究竟做了什么啊?你这么恨他!」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裴煦偏偏不,她告诉沈彧其实你离成功很近,只差那么一点就生生错过,这对于沈彧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折磨。 系统设身处地地想了想,换做自己,怕是会气疯。 裴煦:「你看不到《权臣》的剧情吗?」 系统:「能看,但只能看一点点」 管理中心给了它权限,但看到的都是人物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个节点上发生的事,根本不全面。 裴煦哦了一声,「这事儿有点复杂,以后有机会慢慢和你说」 系统:「不想说就不想说,别给我画饼」 裴煦到家时,季晟也从云城回来了,因他明天开学,这会儿正在准备开学需要的物品。 季晟情绪不高,不仅是因为开学,还因为接下来要备战队内选拨赛,如此一来,自己在家的时间肯定不多。 一想到自家大哥,季晟心底忍不住担忧,去了一趟浪漫的巴黎,也不见大哥大嫂感情有变化,他开始怀疑大哥究竟有没有在用心追求大嫂。 大哥啊,你什么时候能支棱起来,让我也真正感受一下做电灯泡的感觉? 裴煦第二天送他去学校的时候见他兴致不高,还以为他不喜欢学校,没多想。 分班表前一天已经公布,季晟被分在高一七班,教室在二楼。 裴煦今天一袭水蓝长裙,木簪将长发挽成精致的发髻,看上去温婉又恬静,走在校园里引得不少人驻足回视。 她将人送至班级门口,拍拍季晟的肩,去吧。 那我进去了。季晟侧身又朝站在旁边的徐管家示意,而后进了教室, 徐管家拿着遮阳伞走到裴煦跟前,太太,我们回吧。 等等吧。裴煦并不着急,退至窗边欣赏楼下的小花坛。 徐管家懵了,这又不是寄宿制学校,季小少爷每天都会回家,太太至于如此依依不舍吗? 他不清楚原因,系统却很清楚。 也怪它多嘴,昨晚顺口提了一句,今天季晟会在学校被欺负。 裴煦这会儿在这儿等着,无非是想等季晟被欺负的时候上前帮忙。 等了约莫五分钟,教室里传来桌椅碰撞和学生们起哄尖叫声。 裴煦抱臂走进去,一眼看到推搡在一起的两人。 担心季晟吃亏,她正要出言喝止,却见季晟一个反手擒拿,将那个壮实的男学生压在桌子上,那学生用力挣扎,但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系统:「怎么又和剧本上写得不一样嘞?」 《潇湘水云》 季晟余光瞥见裴煦的时候, 下意识地要把人松开。 讵料裴煦抬了一下手,闹哄哄乱成一片的教室里,他听她高声说:你继续,出事我帮你兜着。 系统:「」 有了裴煦这句话, 季晟将人压得更紧了。 教室里其他学生也纷纷看向这位语出惊人的女人, 霎时, 无论男孩女孩, 注意力全都挪到了裴煦身上。 看打架哪有看美女香? 有关注八卦的学生认出了裴煦, 私下里跟刚认识的伙伴讨论:啊啊啊她是裴煦啊,我女神! 那男孩子是谁啊?她弟弟吗?天哪,这家人的基因绝了。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42) 那是季晟啊!棋神的儿子, 我俩初中同学, 可初中那会儿也没见过裴煦来学校啊 讨论随着老师的到来戛然而止。 年轻的女教师站上讲台,一眼瞧见被制服的高壮男和季晟,她蹙眉,拍拍讲桌,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还不赶紧松开? 开学第一天就打架, 这以后岂还得了? 季晟松了手,其他看热闹的学生也迅速归位。 女教师终于看清闹事学生的脸,她认出季晟, 有些惊讶。 班里有不少学生是从初中部直升进来的, 她在拿到学生名册的时候跟几个认识的初中部老师了解了一下这些学生的基本情况。 连最严厉的老教师提到季晟的时候都是连声夸赞,当然,这夸赞和学习关系不大。 她还记得那位老教师回复的八百字小作文, 前七百多字都是在夸季晟的围棋天赋, 剩下个结尾总算才扣题, 给出评价:季晟这孩子挺乖的, 从不主动惹事,就是不太爱学习,不过他这情况文化课随便学学就行,你不必担心,他会是你班里最省心的学生。 结果,就是这么一位最省心的学生,开学第一天就打架。 她开口问:说说吧,你们俩为什么会打起来? 高壮男先告状:是他先打我的。 老师:是这样吗? 季晟:不是。 老师:那是因为什么? 季晟:他撕了我的棋谱。 季晟从前遇到这种情况是不会与人发生冲突的,父亲教育他棋手应谦和端方,以德服人。 而昨晚餐桌上,裴煦却告诉他,遇到欺负你的,先掂量掂量,打得过就上。 那打不过呢? 当然是跑啊,跑来告诉我,大嫂我帮你收拾。 刚刚翟凌主动招惹他的时候,季晟脑海中闪过的正是昨晚裴煦的这番话。 老师听到这儿,也基本懂了。 季晟这位棋坛小天才可是出了名的爱棋如命,这个男孩子撕他棋谱,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她又问:你为什么撕人家的棋谱啊? 翟凌倔强地把头偏向一侧,酝酿了很久才说:我跟他说话,他不理我。 教室里发出一阵哄笑。 老师也是满脸的疑惑,这算什么理由?不过青春期的男孩子荷尔蒙爆棚,打架的理由真没那么讲究,有时候一个眼神不对付就能打起来。 她把花名册从文件夹里取出,说说吧,你俩叫什么名字。 季晟。 翟凌。 她把名字圈出来了,好,我记下了,下课你俩跟我来办公室。 开学第一天的班会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她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可话刚落,有人冲进来,挽着袖子说:谁欺负我儿子了? 冲进来的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啤酒肚浑圆地像肚子里揣了个哪吒,大概是秃顶太严重,索性剃成了光头,脸圆头更圆,整个人像大球叠小球。 女老师无语看过去,意外发现教室里还站着一位家长,刚刚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打架的两个人身上,愣是没看到。 两位家长,现在是班会时间,学生打架的事我会处理,请你们先出去。 翟凌见他爸来了,立刻捏着手腕喊疼:爸,我手好像被他掰骨折了。 男人一听到这儿,火气蹭蹭蹭往上窜,对老师喊:他家长呢?你给我联系他家长,我要当面和他谈谈! 老师快被这对父子烦死了,正要开口,那位一直站着的女士说话了 我就是。 裴煦说话时还遥遥冲着季晟眨了下眼。 中年男一看对方家长是个年轻女人,气焰更盛,你们家孩子把我儿子打骨折了,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吧? 他又把矛头对准老师,你们学校招生工作怎么进行的?这种打架斗殴的学生也要?也不怕砸了七中的招牌? 老师也烦了,青春期的小孩有小摩擦再正常不过,弄清楚来龙去脉批评教育一下得了,家长瞎掺和进来只会坏事。 但眼下不解决这件事班会也没办法继续下去。 她叫来早就挑中的班长人选,许翊,来,你来帮我点名,另外,大家自行组一下同桌。 交代完,她带着两个学生和家长去了教室外的走廊。 这位同学手伤了是吧?裴煦一扬眼,徐管家,给他安排全身检查。 徐管家应声,随后到旁边打电话。 老师和中年男对此不意外,在七中读书的,要么学习拔尖,要么家境拔尖,大多数情况两者兼具,家境好的学生比比皆是。 再看裴煦的穿衣打扮,也绝不是寻常人家。 中年男开始冷静,准备借坡下驴:小姑娘早这样不就得了,这样,乖乖让你家孩子给我们道个歉,再把医疗费给付了,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裴煦冷冷打断他,看向季晟,语气柔和了许多,被他撕坏的是哪本棋谱? 季晟:《棋诀》的清代手抄本。 裴煦点头,你哥前些天从拍卖行花小二十万拍下来的,损毁严重吗? 翟凌一听这价钱,脸色煞白,不可能,你这是讹人! 小朋友,我们家季晟赢一场比赛的奖金都不止这个数,真以为我们家会把这点小钱看在眼里啊?讹人?你也配? 裴煦低头检查季晟的手和胳膊,看样子祁衍宗这个健身教练做的不错,别说受伤了,皮肤上连点红印子都没有。 中年男听到季晟的名字,也傻眼了,他是季晟,那你是 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记得季晟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那可是位忍不起的大人物。 顿时,他也顾不上丢人了,上前给了自家宝贝儿子一巴掌,还将他拽到季晟面前,兔崽子,还不快给季同学道歉? 旁边的老师都要翻白眼了,也难怪孩子惹事,这家长未免也太不靠谱了。 翟凌哪儿受得了这份气,梗着脖子跟他爸杠:凭什么让我道歉啊?是他目中无人先不尊重我的。 裴煦:这位同学对自己的定位还蛮精准的。 系统:「」 季晟也差点笑出声。 你他妈谁啊?翟凌反应过来裴煦骂他不是人,情绪更激动地将他爸甩开,嚣张地往前挑衅,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季晟的小妈吧?季晟,没想到你爸还挺老当益壮 话未落,裴煦抬膝一顶,原本还陆梁放肆的人痛苦地捂住身体,趔趄往后倒去。 裴煦则气定神闲地理了一下裙摆,望向徐管家,医院那边联系好了吗?可以送这位同学去检查了。 徐管家:是。 翟凌的父亲心疼地揽住他,但他这会儿也是敢怒不敢言,和颜悦色地跟老师说:那我先带翟凌去医院了,今天的事都是我们翟凌的错。 他又看向裴煦和季晟,深深鞠躬,对不起,回去后我会好好教育翟凌,另外,棋谱您报个价,我们赔。 翟凌见自家老爹如此卑躬屈膝,忍住痛想再挣扎两句,结果被老爹死死捂住嘴,还给了他后背一巴掌,狗东西,还不快跟我去医院,再闹,老子停了你的零花钱。 翟凌就这么被生拉硬拽带走了。 老师已经被这一番操作给吓蒙了,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季晟,你先回教室。 季晟看向裴煦,得到她示意后才走进去。 老师酝酿一番后开口:季晟家长,今天这件事您是不是 教室里监控开着,老师您可以去调监控查看,我们家小晟绝不是主动惹事的人,他性子软,我们做家长的必须强势,这样他才不至于被欺负,另外,各打二十大板那种事我不会接受,您刚也看到了,那孩子的家长已经认识到错误,这件事到此结束。 那个叫翟凌的孩子是交了择校费进来的,之前喜欢季晟的一个同学,偏这女同学喜欢季晟,他因此记恨上,开学第一天认出季晟后主动找麻烦。 原著里季晟被他欺负得很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纵容得他气焰越发嚣张。 好吧,我回头再了解一下。老师见裴煦这么笃定,又结合前辈对季晟这孩子的评价,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件事也暂告一段落。 回到家,律师那边也把拟定好的合同发了过来,裴煦认真看完,没发现问题,便让人给傅东他们发了过去。 筹备琴舍,有不少事需要准备。 工作室的选择和拍摄录制设备的购买这两项比较简单,花钱就能解决。 最难的是视频创意,虽说裴煦拥有大量粉丝基础,但这些粉丝中的大部分当初关注她是为了吃瓜,转换率不一定高。 单纯弹琴肯定是不行的,需要往视频里添加创意。 裴煦首先想到的是在服装造型上下功夫,宣扬国乐的同时也可以宣传传统服饰,免得再被某些国家偷偷挪用。 于是,裴煦开始筛选汉服设计师。 一天的忙碌,晚上时候裴煦疲乏得很,系统的书只念了往日的一半,她便已经睡着了。 系统也准备摸鱼,这时,它发现本该明上午回来的祁衍宗竟提前回来了。 他回来后在次卧待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来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系统:「宿主快醒醒,我们祁总洗白白来侍寝了!」 裴煦睡得很熟,自然听不见它的高声疾呼。 眼看着祁衍宗已经躺到了床上去,系统很自觉地切断信号,躲进了虚空里。 睡梦中的裴煦被密密匝匝的吻吻醒,她戴着眼罩,只凭着鼻息间充盈着的熟悉气息便确认了男人的身份。 她开始在心里暗骂祁衍宗这狗东西,睡前跟她微信的时候还说人在江城,半句没提改签机票的事。 祁衍宗也意识到她醒了,很轻地咬了一下她的唇珠,用额头去贴近她的额头,黏人低沉的嗓音问她:我是谁? 他的预设答案是老公。 平日里裴煦叫她最多的是祁总、祁先生这种生疏客套的词,唯一一次叫他老公还是那次去华盛,电梯里在职工面前演戏。 祁衍宗真的很想听裴煦喊老公这个词。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裴煦满足了他的愿望,只是换了种方式。 裴煦摸索着抚上他的脸,主动啄了他一口,睡意朦胧下的懒散语气:猜不到,但提醒一句,我老公他明早回来,你小心哦。 《潇湘水云》 房间里的气氛有短暂的凝滞。 裴煦! 祁衍宗真心觉得自己不是裴煦的对手, 裴煦明明每次把他的那点小心思看得很透,偏不能让他在第一时间如愿,总是要逗一逗,而他呢, 也能乖乖地由着她。 裴煦低声哼笑, 抚着他的后颈, 正经问了句:胆子挺大啊, 忘了扰我清梦的后果了? 祁衍宗哪里会忘, 婚后第二次回家,他差点被保安当成贼给逮住,裴煦还顺手把他联系方式给拉黑了。 但此一时彼一时, 他附在裴煦的耳边, 用清浅的气音说:那,你就当我恃宠而骄怎么样? 裴煦无奈叹气,最近这是看了多少本霸总小说? 不多,也就七八本吧。祁衍宗平躺下,枕着裴煦的枕头边, 听说季晟今天跟同学打架了? 这事儿还是季晟自己说的。 裴煦简单嗯了句,小事。 问完季晟的事,祁衍宗又开始谈这次江城之行, 从视察内容到衣食住行, 絮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每次裴煦的回应稍微敷衍了,他立马抬高声调,将裴煦从入睡的边缘给拉回来。 几次三番, 裴煦也烦了, 睁开眼, 掰正他的脸主动亲他。 房间里漆黑一片, 连窗帘都严丝合缝,将月光彻底阻隔在外。 正吻得热烈,祁衍宗却忽然抓住裴煦不怎么安分的手,你今天累了,睡吧。 确定? 当然,祁衍宗笑着说,真当我是小说里那种时刻精虫上脑的男人? 话落,裴煦将手伸进了他的睡衣口袋,耳边响起揉捏包装产生的窸窣声,无情戳穿他的小心思:祁先生,做人能不能真诚点? 那是上次落在里面的! 哦?裴煦尾音上挑,继续亲他,吻得如火如荼之际,将从他口袋里拿来的东西塞到他发烫的掌心里,继续装可就没意思了。 心跳如擂鼓,祁衍宗混乱地喘息,心想,自己这辈子怕是别想在裴煦面前耍小心思了。 被戳穿后也没了心理负担,他一把将人捞进怀里,蚕丝被顺着床沿慢慢滑落下去。 活了二十多年,祁衍宗第一次尝到了被人实力碾压的滋味。 裴煦一直挺安静,偏等到最激烈的时候,亲吻着他的耳畔嗓音甜甜糯糯地喊了句老公。 那一瞬,祁衍宗血液里有无数火光炸裂得噼啪响,酥麻的感觉沿着沸腾的血液传遍全身每一处。 要命 ** 结束后,裴煦虚揽着他,几点? 祁衍宗身体没动,反手摸出手机,三点零七。 嗯。裴煦胡乱地伸手摸被子,我老公八点的航班,你自便。 裴煦也算有始有终。 意识到裴煦在找被子,祁衍宗欠身帮她捡起来盖在身上,又趁机把人往怀里捞紧了些,配合她,行,那我设个七点的闹铃。 祁衍宗的确是七点起的,收拾好后进了厨房。 厨师团队见到他,每个人都是实打实的惊讶脸,等问清他的诉求后,厨师长的下巴差点当场掉地上。 还有四十分钟,祁衍宗看时间,用这四十分钟教会我应该不难吧? 应该不难。厨师长让人去给祁衍宗找围裙,翻箱倒柜也只找到一条粉红色HelloKitty图案的,他拿在手里还在纠结,祁衍宗倒也不挑,站到他面前,自觉举起胳膊,帮我戴上。 厨师长只能照做。 之后的几十分钟,整个厨师团队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憋笑憋得很辛苦。 ** 祁衍宗端着早餐进餐厅的时候,季晟正坐在餐桌前喝水,原本还睡眼惺忪地眯着眼,在看清迎面走来的人时,他差点被一口水呛死。 捂着胸口咳得满脸通红,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也不困了,双目清明,憋笑盯着摆盘的大哥看:哥,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祁衍宗把首次试验品推到季晟面前,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做的,尝尝。 说罢,又折返回厨房。 季晟低头看看盘子里那盘煎蛋和炒鸡蛋的混血儿,又望了望祁衍宗那匆忙的背影,掌心对准额头拍了下去。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43) 裴煦进餐厅时刚巧看到这一幕,顺势坐到对面,怎么了? 季晟瞄了一眼厨房门,用餐刀戳了戳面前的盘子,这个,我哥做的。 裴煦故意逗他,什么?祁宴清来了? 季晟天真地反驳,不是宴清哥,是我大哥! 裴煦气定神闲地喝水,放下杯子后才回他:你大哥做的又怎么了? 大嫂,您似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季晟换上了忧国忧民的口吻,我大哥他可从来没进过厨房,你确定他做出来的东西能吃? 有王师傅他们帮忙把关,没事的。 季晟完全没被安慰到,他心想,就算大哥有错漏,王师傅他们也未必有胆子指出来啊。 裴煦盯着那盘鸡蛋:味道闻起来还不错,你要不尝尝看? 季晟捏着勺子,犹豫了片刻,在裴煦那殷切的眼神下,还是舀了一口塞进了嘴里。 提前皱起的眉伴随着咀嚼慢慢舒展开,季晟难以置信地告诉裴煦:好像还不错? 裴煦挑眉,早说了有王师傅他们在,不会太差的。 话刚说完,对面的季晟开始撇嘴,紧接着扯了三四张纸巾开始吐。 还没弄清情况,祁衍宗又来了餐厅,这次,粉色围裙已经不在了。 季晟把掺了鸡蛋壳的鸡蛋丢进垃圾桶,静静看着祁衍宗分发早餐。 给大嫂的那份明显比给他的这份要精致许多,不仅完整,还被用心地塑造成了一个心形。 怎么忽然下厨了?这话是裴煦问的。 祁衍宗坐在她旁边,给她倒了杯热牛奶,递给她之后又示意季晟把杯子给他,是季晟提醒我的,上次他问我世界末日来了我能做什么,我认真想了想,似乎我现在的技能都用不上,以后要多拓展些实用的爱好,比如说下厨。 季晟又被自家大哥暗搓搓出卖了一把,他从祁衍宗手里接过装到八分满的牛奶杯,朝他挤了个鬼脸。 嗯,裴煦若有所思地点头,是应该有这种居安思危的意识,除了下厨之外,我觉得祁先生还可以多练练游泳。 季晟蹙眉,心想大哥游泳很厉害啊,难道大嫂不知道?不应该啊。 然后他听到裴煦又兴味十足地补了句:手脚都被捆住的那种。 祁衍宗很容易就联想到生日那晚自己问的那几个傻里傻气的问题,被揶揄得脸微微发热,还记着呢 系统看看他又看看裴煦,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什么什么?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裴煦:「少儿不宜,你不适合听啊宝」 系统一听更来劲了:「就要听就要听!」 裴煦:「要听可以,等价交换」 系统:「你想知道什么?」 裴煦尝了一口煎蛋,松软中带着馥郁的胡椒香味,不错,「你最近和管理中心有联系吗?」 系统:「没有,上次联系还是陆以淮,该你了!」 裴煦:「也没什么,就前几天,他问我将来有一天他和小晟同时被捆住丢河里,我救谁」 「」系统无语,「就这?」 说好的少儿不宜呢? 裴煦:「涉及到暴力,难道这不算少儿不宜?」 季晟也看不透对面的两个人,他仔细察言观色,总觉得大哥大嫂之间的磁场似乎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可留给他观察的时间是有限的,早餐后,他去学校上课。 祁衍宗比他晚十分钟出门,走之前站在玄关处借着整理袖口的名义一个劲儿地做心理建设,司机把车开到院子里时,他终于挪开步子,只不过并不是朝门外去,而是拐了个弯,绕到沙发后面。 他俯身给裴煦一个贴面吻,含笑说:上班去了。 裴煦正在和傅东他们聊天,嗯了一声回应他。 祁衍宗视线无意间瞥了屏幕一眼,又匆匆收回,去门外坐车。 路上,他想起无意间瞥见的头像,修长的手指一直揉着眉心。 那头像的主人应该是傅东,毕竟团队里只有他一个男孩,从头像来看,这厮长得应该不错。 裴煦要牵头创办一个国风琴舍,通过视频的方式来传播国乐,老婆要发展事业,他本想全力支持。 可裴煦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他说华盛娱乐有专业团队可供选择,裴煦说她想自己来,他说办公地点他来搞定,裴煦说不许他掺和 裴煦摆明了不想靠他,这祁衍宗也能理解。 但这件事他也不能完全不掺和,毕竟那傅东可是如假包换的男大学生,又和裴煦一样都是搞国乐的,双重buff加身,祁衍宗心底又升起莫名的危机感。 裴煦还不知道祁衍宗心里又添了一位假想敌,她把自己的想法在群里说了一下,结果收到了一致好评。 大家都无异议,裴煦也顺便将昨天挑中的几位汉服设计师的作品发到群里,让大家自行挑选。 挑选还没个结果,祁老爷子打来电话,问她忙不忙,有没有时间去老宅下棋。 裴煦也谈不上忙,因此也就答应了,换了身衣服去了老宅。 刚下车,还未站稳,她听到房子里传来的争吵声 赶紧把你那破公司关了,乖乖到华盛报道。 这句是祁山说的,声音洪亮,很有穿透力。 公司我是不会关的,另外,您别指望我去华盛。 这是祁宴清的声音,相比起来要小很多,裴煦也是走到门口才听出来。 她正要推门,房内响起一声响亮的耳光 祁山把祁宴清给打了。 《潇湘水云》 祁山动了真格, 裴煦隔着四五米远都能看见祁宴清左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 她进门的声音惊动了争吵的父子俩,两人齐刷刷看过来,眼神皆是一愣。 空气瞬间凝滞,系统:「好尴尬啊」 它刚吐槽完, 就见祁宴清朝这边走了过来。 起初它还以为祁宴清这是准备出门, 几秒钟后, 祁宴清竟拉住了裴煦的胳膊, 将她也一并带了出去。 汽车启动后迅速驶离别墅, 沿着门前的长坡小路开了一会儿,祁宴清将车停靠在路边。 路两边是枝叶繁茂的芙蓉树,阳光被浓密的枝叶筛成细碎的光影, 零散落在车窗上。 祁宴清的情绪还未完全恢复, 青筋暴起的手撑着方向盘,面色凝重地望着前方。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平静下来,用商量的口吻对裴煦说,大嫂, 这事儿你能不能别告诉我大哥? 他没想到这件事能刚好被裴煦碰到。 原因? 祁宴清倚着座椅,能不说吗? 裴煦:不能。 又是一阵沉默,祁宴清平直但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一直觉得对不起大哥,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家的情况,我爸他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我,而他给大哥的只有冷漠苛责, 也幸好大哥他有一个强大的心脏, 要换做是我, 大概不会心无芥蒂地认我这个弟弟。 华盛能有今天的规模, 功劳最大的两个人,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大哥,这些年大哥他为了公司夙兴夜寐,心思全扑在上面,而我呢?我对华盛没有任何贡献,现在我爸想让我进华盛,目的不言而喻,无非是想让我摘桃。 他语气稍顿,侧脸望了过来,大嫂,我不能这么做。 那今天的事让他知道不好吗?裴煦反问。 我怕大哥知道后和爸的父子关系更加僵持。祁宴清解释说。 随后,他看见裴煦很轻地点了点头,于是便低声问:大嫂这是答应了? 那倒没有。裴煦看了看手机,祁老爷子那边没动静,她把手机息屏后又放回到包里,开车吧,你跟我一起去华盛。 祁宴清没想到她会不答应,急迫地想再陈述一下利弊得失。 裴煦抢在他前面不紧不慢地问: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老宅吗? 祁宴清摇头。 裴煦:是爷爷叫我来的。 听到这儿,祁宴清整个背瞬间打直。 你和你爸什么时候开始吵的? 早餐的时候吧,他知道我在外面开了游戏工作室准备创业,和我怼了两句,后来我准备出门,他又开始要我关掉工作室,这才真正吵起来。 要不是爷爷在餐桌上从中调停,矛盾爆发的时间点还要往前提一提,如此一来,便也不会被裴煦撞见了。 裴煦微抬下巴,开车。 大嫂我觉得你 是不是应该再考虑考虑? 爷爷叫我来的目的你不会想不到吧? 怎么可能是单纯下棋,祁老爷子摆明了是想通过她之口将祁山父子的争吵告诉祁衍宗。 即便今天她没刚好撞见两人吵架,一会儿跟老爷子下棋的时候也会从他口中听说这件事。 老爷子足够了解祁宴清的脾性,知道如果不从中插手的话,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祁衍宗。 追根究底,老爷子这么做无非是觉得祁衍宗和祁山父子俩的感情已经到了没必要修复的地步,而孙辈的兄弟情不能出差错。 裴煦的这个问题让祁宴清怔神了好一会儿。 他不傻,裴煦都把话挑到了这个份儿上,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真的没可能了吗? 父亲与大哥的关系真的没修复的可能了吗? 裴煦:我想这个答案你比我更清楚。 多年积弊,父子俩的裂痕直追东非大裂谷,怎么修复? 半晌后,祁宴清将车重新启动,驶出别墅区。 他想,如今裴煦是和大哥最亲近的人,想必也是最了解大哥内心的人,她都这样说了,怕是真的没可能了。 这事儿怨不得大哥,换做他,怕是连与父亲同桌吃饭都做不到。 大嫂,车汇入主路,祁宴清点中控台播放音乐,伴随着舒缓的钢琴曲,他接着说,我大哥他一直挺难的,我爸他从来没给过大哥父爱,宋阿姨虽说要好一些,但她当时也很忙,有时候要两三个月才回来看他,他从初中开始到国外读书,朋友基本都在国外,这几年为了华盛,也几乎没什么娱乐消遣,整个人过的是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说了这么多,祁宴清终于点题:所以,您一定好好待他,给他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最开始知道裴煦是大哥的结婚对象的时候,祁宴清认为这段婚姻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后来同裴煦接触多了,他摒弃了这个想法,裴煦人很好,最重要的是,大哥喜欢。 如今,他希望大哥和裴煦能长长久久地下去。 这话该录下来,让你大哥听听。裴煦弯唇,在心里默默又问候了一下祁山。 明明兄友弟恭,他偏偏从中作妖,弄成兄弟反目的局面。 祁宴清也笑了,语气轻松许多,千万别,我哥他应该不喜欢这种调调,听了怕是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你还是不够了解他。 恰逢红灯,祁宴清一脚踩下刹车,他左半张脸还火辣辣的疼,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问裴煦,大嫂,八卦问一句,我哥他跟你表白过吗? 裴煦满足他的好奇心:嗯。 祁宴清一副惊讶的表情,要不是左脸限制了他的发挥,那张开的嘴八成能吞下鸵鸟蛋,那他是怎么表白的,能不能透露一下? 说罢,因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左脸,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差不多八百字小论文吧,内容你自己联想。裴煦抬头扫了一眼,提醒,绿灯了。 汽车穿过路口,祁宴清开始脑补八百字小论文的内容。 也别怨他八卦,即便是相处多年的兄弟,他也很难想象大哥他表白的样子。 系统听后也来劲儿了,嚷嚷着:「我要听我要听!」 裴煦:「前794个字我忘了,只记得最后六个字,这你应该猜得到」 系统:「糊弄人还是您老人家在行啊」 裴煦辩驳:「宝啊,这事儿真没糊弄你,人在又累又困的情况下记性很差的」 系统:「什么又累又困」 问到一半,它终于反应过来,咿呀啊啊好半天,末了吐槽道:「这人怎么挑这种时候告白?」 裴煦:「谁说不是呢?」 系统:「还有,八百字哪儿够啊,论文起码得八千字吧?」 裴煦:「」 ** 到了华盛,祁宴清没打算上去,给裴煦开了车门后他说:这事儿还是你和大哥谈吧,我先回工作室。 行。裴煦自行上楼,到了总裁办公室,被告知祁衍宗还在开会。 她直接在办公室里等他,过程中祁老爷子来了通电话,问他祁宴清的情况。 裴煦如实说了,祁老爷子长长叹息,感慨道,衍宗和宴清都是好孩子。 唯独没提祁山。 您放心,他们兄弟不会成为敌人。 都是聪明人,祁老爷子听了这话也明白了裴煦的态度。 家和万事兴,这道理只有祁山不明白。 他道了谢,又邀裴煦改天来家中对弈,之后才把电话挂了。 祁衍宗的会开到了十二点过,这期间裴煦也没闲着,和宋意和陆以淮各聊了会儿。 宋意已经出院,但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医生说要等到月中才能练习,秋水杯开赛在即,她多少有些焦虑,裴煦安慰了几句。 陆以淮那边的聊天要轻松得多,他现在还处在什么事都觉得稀奇的阶段,聊天的内容大多与吃喝有关。 祁衍宗进门的时候,裴煦和陆以淮正在以豆腐脑的咸与甜展开争辩。 听到开门声,裴煦没抬头,在对话框里输入:「下次聊」 陆以淮:「输给堂哥不丢人」 裴煦:「呵呵」 这时,祁衍宗也已经来到沙发后,长臂一揽,头埋在她肩上,陪爷爷下完棋了? 没,裴煦捏了捏垂在身前的手,遇到点事,来找你聊聊。 怎么了?祁衍宗松开她,绕过去坐到她身边去。 于是裴煦把祁山和祁宴清闹矛盾的事说了一遍。 祁衍宗听后剑眉深深锁起,宴清人呢? 回工作室去了。 裴煦的手被祁衍宗握住,他想了想,说,那我下午去找他聊聊。 祁衍宗还不知道祁宴清开工作室准备创业的事,他拿出手机,问祁宴清工作室的地址。 祁宴清痛快把详细地址发了过来,祁衍宗收到后跟他说下午要过去的事,他简洁回了个好字。 饿不饿?祁衍宗聊完放下手机,他和裴煦两个人的手还握在一起,掌心贴着掌心,暖热穿透皮肤。 裴煦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点过餐了,再有五分钟送过来。 哪家?祁衍宗直接靠在裴煦的肩上,怕裴煦推开他,抢先说,就靠一小会儿。 他有些累,不全是因为工作,最主要的还是心累。 明知祁山的调性,但这种被生身父亲背刺的感觉也是真的难受。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44) 裴煦没推他,随心地勾着他的手指,祁衍宗。 嗯? 祁山是个混球,裴煦垂眸,一个彻头彻尾的混球。 祁衍宗唇边溢出笑意,安心闭上眼,嗯。 裴煦还是了解他的,知道他因祁山的事而情绪不佳,他现在觉得心情好多了。 祁衍宗。裴煦又捏了一下他的虎口,叫他的名字。 嗯?,他低声应,顺便隐隐期待接下来裴煦安慰他的话。 你脑袋好重 《潇湘水云》一更 裴煦在办公室陪祁衍宗用完午餐后便回了家, 而祁衍宗则直接去了高新区见祁宴清。 祁宴清在高新区产业园租了间工作室开发游戏,创意源自大学时认识的朋友迟渊,现在还只是起步阶段。 祁衍宗到的时候,祁宴清还在吃盒饭, 他穿着还没褪去学生时代的影子, 简单的纯白T恤在身上随意一套, 仿佛随时可以到青春校园剧里客串校草。 哥。 祁宴清放下筷子, 正要起身, 祁衍宗示意他坐着就行。 工作室不大更谈不上豪华,高新区的开发才开始,这儿的写字楼入驻率并不高, 周围都冷冷清清的。 祁宴清把盒饭收了, 他知道祁衍宗要来,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什么时候开始的?祁衍宗坐到了对面。 裴煦和他讲过书里他和祁宴清兄弟反目的整个过程,抛开祁山的因素,两人闹到手足相残的地步,多少也和沟通不畅有关。 祁宴清去给他倒茶, 大四下学期,工作室是五月份租的。 一上午用了四五个冰袋,脸都要冻僵了, 那巴掌印还没完全消下去。 他刻意避开左脸, 可还是被祁衍宗看到了。 祁衍宗记得他也被祁山这样打过一次,约莫十二三岁的时候,那天爷爷不在家, 他感冒发烧只想睡觉, 而祁山想带他一起出门参加某个宴会, 见他不肯配合, 粗暴地认为他在装病,最后在楼梯上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那时祁宴清也在场,看到他被掌掴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地挡在他面前,怕祁山继续对他动粗。 现在想来挺感人的一幕,但当时祁衍宗年龄尚小,并不那么认为。 上一秒对他凶神恶煞的父亲在看到祁宴清哭了后立刻和声细语地安慰道歉,这场面任哪个孩子看了都会觉得心酸。 后来稍大一些,祁衍宗也明白错不在祁宴清。 不是祁宴清抢走了他的父爱,而是祁山压根没打算做他祁衍宗的父亲。 祁宴清见他迟迟没说话,试探着开口,哥,你 游戏项目进行到哪个阶段了?什么类型?资金哪里来?做过预算了吗? 这一串问题差点把祁宴清问蒙,待反应过来后他立刻起身去办公桌上找项目书,递到对面去。 祁衍宗认真地从头翻到尾,对于一个刚开始创业的人来说,这项目书写得已经算很不错了。 你手里还剩多少资金? 他看完把项目书在桌子上放好,问。 祁宴清:现金有六七十万吧,再加上基金股票,还能凑个五六百万出来。 你觉得这些能把游戏做出你想要的效果吗? 祁宴清要做的是一款开放世界游戏,内容囊括打怪升级、冒险、解密等诸多方面,想达到预期的效果,需要在美术、音乐等方面投入巨资。 别说几百万,就是几千万,也没办法完整呈现项目书上的效果。 祁宴清沉默了。 资金我来提供,祁衍宗料到他第一反应肯定是拒绝,提前抬手,又继续说,我又不是免费帮忙,百分之十的股份,只提供资金,其他方面我不插手。 祁宴清听到这话,眼神放空了数秒,哥 你眼光不错,这游戏做出来一定会爆火,在商言商,如果你今天给我的看的项目书一文不值,我不会说这话,所以你把眼泪收一收,都马上订婚的人了,成熟点。 积攒的情绪被祁衍宗几句话给说散了,祁宴清长叹息,我和云然的订婚宴取消了。 嗯? 他继续解释:云然最近热度很高,收到了不少班底不错的剧本,她说想拼一把事业,反正我们还年轻,结婚的事可以往后拖一拖。 这事是谢云然和他商量后的结果,祁宴清知道她多渴望能在演艺圈闯出一番天地,因此心里虽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同意了。 和家里说了吗?按照之前的计划,订婚宴是在十月底,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该早点通知双方长辈。 祁宴清点头,嗯。 父母听到这消息一百个愿意,嘴角差点咧到天上去,谢云然父母那边向来支持她的决定,知道后也没说什么。 行。感情的事外人也没插手的必要,祁衍宗看了眼时间,今天就先到这儿,后续合同你拟好后给我。 祁宴清起身送他,开门时没忍住问:听大嫂说你跟她表白的时候准备了八百字小论文? 祁衍宗停下来,转身看他。 那眼神略带凌厉,盯得祁宴清有些心虚,我就是好奇 我看不是好奇,是想抄作业吧?祁衍宗手搭上了他的肩,表白这种事要从实际出发,因人而异,我的模板是优秀,但你拿去套用未必合适。 说罢,在肩上拍了两下,走了。 祁宴清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背影。 ? 谁要你模板了?! 我早八百年就表白成功了好吗? 刚巧有策划人员从旁边路过,祁宴清一把将人抓住,老李,在诺斯拉图那个世界里能不能安排一个自恋臭屁的狗男人?角色设定我来写。 ** 季晟傍晚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心情似乎不错,看到裴煦在练字,主动放下书包来帮忙研墨。 读高中什么感觉? 还行。 裴煦从笔架上取了一只狼毫递过去,翟凌呢? 好像转到其他班去了。季晟也开始练字,坚持了半个多月,练习已初见成效,这效果不仅体现在毛笔字上,硬笔也有进步,前两天在江城的时候给两个老粉丝签名,粉丝夸他写字进步很多,还问他是不是刻意练了签名。 裴煦又随口问,和同桌相处得怎么样? 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季晟竟没立刻答上来。 裴煦顿时觉得这其中有古怪,停笔看他,你该不会连你同桌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吧? 她觉得季晟没准还真能办出这事儿。 季晟心虚一笑,女生。 名字? 忘了,顶尖围棋高手的记忆里极好,但这也仅局限在他感兴趣的地方上,但我知道她是班长。 许翊? 昨天班主任让这位同学帮她点名,估计会早就选中的班长人选。 这名字勾起了季晟的记忆,大嫂你怎么知道? 猜的。 既然是班长,那各方面应该挺优秀的,你多跟她学习交流,裴煦最近正在练习瘦金体,刚开始练,手不太顺,她蹙起细眉,接着说,我对你在学校的成绩要求不高,及格就成。 大嫂一听这话,季晟就跟地里头霜打的小白菜一样。 裴煦:别想跟我讨价还价,英语你的水平考120不是问题,语文及格绰绰有余,数学以你的智商学起来也不难,剩下的副科里你随便挑三科。 季晟想了想,我选历史、地理和物理。 行,只要你满足条件,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季晟是个优秀的棋手,但裴煦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围棋机器。 好吧。季晟不情不愿地应下了,对了,我哥呢? 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看见了大哥的车,但进来这么久也没见他人。 厨房呢。 季晟回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忍不住问,我哥他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难道是沈彧哥又让大哥产生危机感了? 就不能是他忽然get到了下厨的乐趣,听说过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吗? 季晟撇嘴,我不信。 系统:「巧了,我也不信」 裴煦没与他俩争辩,等祁衍宗将晚餐备好,收笔去餐厅。 祁衍宗在刚学厨阶段,做的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一道菜色香味里总要缺一两个,但也不至于难吃。 季晟最给他面子,用他那贫瘠的词汇轮番夸,裴煦也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尝了尝,给出中肯的评价,接着筷子就伸向了专业厨师团队的出品。 餐桌上,祁衍宗把今天去见祁宴清聊的话转述了一遍,听到订婚宴取消的时候,裴煦并不惊讶。 祁衍宗端详她平静的侧脸,琢磨了一阵后开口,这件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嗯,裴煦点头,前几天和云然打电话的时候她提过。 一夜爆红,谢云然有些迷茫,那天微信上问她有没有时间聊聊。 一通语音电话打了两个多小时,该聊的话题不该聊的话题都说了个遍。 你也不跟我说一声。祁衍宗声音有些幽怨,夫妻间不该无话不谈吗? 季晟听着这违和的语气,抬头看他,眼神复杂。 那时候她也还没下定决心。毕竟已经通知了双方家长,取消怕引起长辈的不满。 另外一个原因,是谢云然怕伤了祁宴清的心。 不过那天挂电话的时候裴煦就知道,这订婚宴十有八九是要取消的。 谢云然表面柔弱,骨子里却有股叛逆劲儿,让她嫁入豪门从此洗手作羹汤,门都没有。 祁衍宗沉默数秒,电话是不是前天晚上打的? 他那时候人在江城,忙完想听听裴煦的声音,电话拨过去人在通话中,等了一段时间又拨了一次,依旧是通话中。 嗯。 祁衍宗用筷子戳着晶莹的米粒,低声抱怨,两个小时,比我们俩的总通话时长还长。 季晟: 系统:「」 裴煦瞧了一眼季晟后才去看他,声音里浸着无奈,改天开个醋厂,你人往那一站,就会有醋源源不断地往外冒,什么香醋、米醋、白醋、陈年老醋品种应有尽有,品牌名我也顺便帮你想好了,就叫祁先生,你形象这么好,请代言人的钱也可以省了,这成本比其他醋厂省下一大截,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在醋界一枝独秀,独领风骚了。 一番挖苦,季晟默默咧嘴,偷瞄大哥一眼,却见对方嬉皮笑脸,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他心想,大哥这辈子怕是都要被大嫂拿捏得死死的。 我觉得你这想法有bug,祁衍宗撑着下巴,我一个人怕是不够,必须你也站旁边,否则这醋厂开不起来。 裴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 是吧。祁衍宗附和。 系统:「」 它有时候真怀疑自己看的是本假剧本。 这顿饭季晟吃得很辛苦,不仅要绞尽脑汁夸大哥的厨艺,还要努力憋笑,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他赶紧找机会回房。 季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答应了裴煦要学习,在解完死活题后便把课本从书包里取了出来。 开学第一天学的内容并不多,但季晟底子薄,物理老师留的第一道课后习题就把他给难住了。 于是,他拿着课本去二楼找大哥求助。 站在次卧门口扣了三次,门终于开了,只是这次开的是旁边主卧的门。 《潇湘水云》二更 祁衍宗推开门走出来, 他刚洗过澡,身上裹着件松松垮垮的睡袍。 季晟只一眼就想通了某些事,一句话都没说,红着脸噔噔噔跑回房关紧门, 并在心里发誓, 以后绝不踏进二楼半步。 他这边心情还没平复, 门外响起敲门声。 季晟走过去把门打开, 站在外面的是祁衍宗, 手里拿着他那本崭新的物理必修一。 祁衍宗把书递给他,勾唇笑,跑什么? 季晟脸涨得通红, 我什么都没看见。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话把祁衍宗给逗笑了, 用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两把,最后揽着他的肩问,你难道没发现巴黎回来之后你大嫂和我之间有什么变化? 这种事祁衍宗没打算挑明,想着朝夕相处,季晟早晚能自己琢磨出来, 结果这都过去多久了,这傻孩子愣是一点都没发现。 正巧,趁着这个机会把事说明白。 季晟想了想, 大嫂没什么变化, 大哥你 变闲了算不算? 祁衍宗用力捏他的肩,明人不说暗话,我跟你大嫂表白成功了, 懂? 季晟扭动上半身往旁边退了半步, 也顾不上还痛着的肩, 控诉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亏他还计划好了, 等月考成绩合格就跟大大嫂提条件,让她带大哥去看话剧演出。 你以为你哥我是那种一表白成功就恨不得拿个喇叭昭告天下的人吗?低调,低调懂吗? 季晟幽幽反驳,平日里大嫂去公司陪你吃个午餐都要拍个九宫格,在朋友圈微博群聊各发一次的人,低调这俩字和您沾边吗? 祁衍宗被反驳得半天没回上话,最后只能指着他说,臭小子。 那我现在是不是该搬出去了?季晟把书放回桌上,顺便开了台灯,假装翻书做作业。 他也觉得自己该搬出去,以前住在这儿还能安慰自己是在帮大哥的忙,现在大哥大嫂都正式在一起了,他在这儿未免多余。 你大嫂比我了解你,还真被她给猜对了,祁衍宗也进了房间,停在书桌前,俯下身,放心,你继续安心在这儿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这是我大嫂说的? 其实也算意料之中,裴煦可从没说过让他走,季晟之所以会这么想,也是受了童年阴影的影响。 那时候他小,父亲忙着比赛,母亲也要忙工作,夫妻俩要么把他丢给保姆,要么互相推脱,他没怎么被人主动选择过。 祁衍宗伸手帮他调整台灯的角度,嗯。 随后语气里没了不正经的腔调,她说,三口之家,缺一不可。 季晟僵硬地握着笔杆,暖意自心底蔓延,灯光下一双空灵澄澈的眼蒙上了一团雾气。 感动了?祁衍宗又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以后拿了比赛奖金记得请我和你大嫂吃饭。 季晟朝他吐舌头做鬼脸,请大嫂不请你。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45) 没良心的臭小子。祁衍宗也笑了,性格使然,他不太喜欢温情脉脉的场面,这点倒是和裴煦不谋而合。 哥,季晟表情严肃起来,谢谢你。 祁衍宗眉眼上挑,正欲说点什么,就听季晟无比认真地说 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认识大嫂。 得,全家人都是一样的调性,温情场景持续不过三秒。 ** 祁衍宗回房的时候裴煦正在听书,一千多页的大部头已经接近尾声。 祁衍宗还以为她在闭目养神,躺到她身边后捧起脸热烈地亲吻。 系统哪敢看这场面,赶紧捂脸开溜。 祁衍宗对于接吻这事儿似乎格外热衷虔诚,像极了早恋的高中生,两只手安安分分,仿佛再往下越一步便是雷池,他越是这样,裴煦越是被勾得迷离朦胧,每次都成为主动的那一个。 但裴煦今晚想破一破祁衍宗的章法套路,他亲任他亲,总之这股劲便是较上了,在胜负欲面前,她滚烫的眼神中始终保有一丝理智。 就在裴煦快要胜利的时候,又有人贴心地送上助攻 电话响了 裴煦利落将人推开,半倚着枕头接电话。 灯光下,她眼神清明莹润,左手捏着手机,另外一只手则慢慢抚着被角,语调平和地跟对面说着话,全然一副淡然姿态。 而祁衍宗这会儿浑身崩得紧紧地,心跳如擂鼓,喉咙又干又涩,整个人像别人手中挽起的弓箭,弓弦与弓臂已到极限。 那位持弓之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停下来,不紧不慢地与人聊天,绷紧的神经得到疏放,可撩动起的情绪却没那么容易退散,祁衍宗备受煎熬。 打来电话的似乎是个话痨,留给裴煦说话的机会不多,她隔十几秒会轻声应一句:嗯。,随意又悠闲。 眼看这通电话没有要结束的迹象,祁衍宗灼烫的眼神落在那细细白白的脖颈上,平稳的跨坐,带着薄茧的指腹不重不轻地从上面碾过,然后是密集又急切的吻。 无声博弈中,裴煦赢了,但她这位赢家也没享受多少获胜的喜悦,强撑着用平静的声线挂断电话,手机立刻被人夺去,随意一丢,那之后,某位输家开始铆足了劲儿翻盘。 ** 除了爱抢人枕头外,祁衍宗在床上还有一个毛病 爱聊天 这也怨不得他,寻常时候总有系统无形之中盯着,许多话没办法直接说。 裴煦心情好的时候会跟他聊几个来回,心情不好的时候敷衍几句,要么干脆踢人。 比如说今晚,太累太困,没聊几句,被子里裴煦的腿有了动作。 其实次数多了,祁衍宗也能提前预判,抢在她前面贴紧把人抱住,让她没了施展的空间。 裴煦的脸靠在他的胸腔上,震动传来,是祁衍宗在笑。 积聚的怨气散了,裴煦阖着眼轻声感慨,拿你没办法。 睡吧,不闹你了。祁衍宗也并非是不知分寸的人,下颌轻轻擦过她的发顶,嗓音温润,晚安。 进入初秋,到了夜里闷热渐褪,祁衍宗喜欢这季节,从前嫌热总在半夜将他推开的人,今晚却安稳待在他怀里。 其实裴煦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安稳,多日无梦的她今天难得进入梦境,只不过这梦是噩梦。 十岁那年,灾祸横行,先是春季大旱,入夏后多地又时有水患,最严重的一场水灾发生在七月,江安府六千余户受灾,损失严重。 九月末,皇爷爷令当时已是太子的父王前往江安府处理灾后事宜,为了锻炼,更为了帮他立威望。 那时江安府的赈灾工作已步入尾声,因此父王的任务并不重。 裴煦在宫里憋闷坏了,花费了很多口舌终于让父皇同意带她同去。 身为一个成年人,裴煦启程之前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一路来的见闻还是令她惊心,形容枯槁的灾民穿着破旧的草鞋向着汴京的方向行进,女人们怀里抱着的婴孩个个都是大头娃娃,被晒得黢黑的皮肤下肋骨根根分明。 灾区的外围,房舍成片倒下,饿殍满野,在洪灾中侥幸逃过一劫的村镇乡民,又遇到了灾后瘟疫和饥荒,活下的人寥寥,昔日繁华的江安府,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那是生在盛世的人难以想象的凄惨景象,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梦境极真实,裴煦仿佛又回到了十岁那年,眼前是断壁残垣,无声的村落以及荒野里那群聚聚散散的乌鸦。 惊醒时浑身生了层薄汗,心跳得极快,她脱离祁衍宗的怀抱,撑着手坐起来。 不多时,祁衍宗也醒了,看她坐着便也起身,按开阅读灯问她,做噩梦了? 嗯,裴煦平静地说,梦到又回到了梁朝,跟随父皇去江安府。 江安府的见闻祁衍宗听她说过,意识到刚刚裴煦经历得是场怎样的梦境,他眉皱得极深,宽厚温热的掌心牢牢将她的手握住,不会再回去的,你说过的,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万一管理中心拥有的权限比我想象中更多呢?裴煦问。 须臾间,祁衍宗浑身僵硬得像木头。 裴煦知道玩笑开大了,拍拍他的手,逗你的。 但祁衍宗似乎真被这个玩笑给吓到了,手依旧僵着,也不说话。 裴煦晃他的手,玩笑话,别当真。 她错了,不该拿巴黎那晚祁衍宗几次三番向她求证的问题开玩笑。 裴煦。沉默总算终结,祁衍宗将人环抱住。 嗯? 没事,抱一会儿。 祁衍宗抱人的姿势不太走寻常路,劲瘦的手臂将人环住后,他却靠在了裴煦的肩上。 裴煦坚持了十几秒,吐槽说,我想到一个词。 琴瑟和鸣?祁衍宗有理有据推测。 不,裴煦垂眸看他,大鸟依人。 最后的最后,祁衍宗终于掌握了拥抱的正确姿势。 裴煦觉得这场噩梦最大的受害者不是她而是祁衍宗,惊醒之后他便没怎么睡,早起后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她把人吓得不轻。 不仅如此,祁衍宗这之后也变得更黏人,得空便与她聊两句。 最后,裴煦接连花了好几个晚上才总算把他的情绪给安抚住。 心疲力竭的她立誓,今后再拿这种事跟祁衍宗开玩笑她就不姓裴! 而与此同时,工作室那边也已安排妥当,周末的时候,四人组成的国乐乐团录制了第一首曲子 《平沙落雁》 沈颂曾是追星族,剪视频这事由她包揽,而后期则交给了傅东处理。 周日晚八点,视频在原创短视频网站D站发布。 裴煦转发链接到微博首页宣传,祁衍宗在第一时间转发了她的微博,季晟和宋意紧随其后。 视频的播放量一路飙升,在线观看人数很快破万,而在谢云然转发宣传后,后台数据攀升的速度更是直接翻了一番。 两个小时,悠然琴舍的账号粉丝数实现了从零到十万的跨越。 傅东激动地字都不打了,发来颤抖着的语音:平均一小时五万粉,那一天岂不是120万?明天我们就是百万up了?! 沈颂:天哪,原来我妈也玩D站,她刚把视频发朋友圈了! 周荔:我朋友问咱们琴舍还缺不缺人,顺便一提,她学的是唢呐。 三个人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裴煦只偶尔回几句,她不似周荔她们乐观。 涨粉快是好事,但并非有了粉丝就能万事大吉,最重要的是保持粉丝的粘合度,等过段时间,热度退散后,粉丝数和播放量稳住才算真正成功。 众人的宣传下,这曲改编版的《平沙落雁》播放仅用时三小时便突破百万,而这首曲子也登顶了微博热搜。 大概是因为现象级爆火,有人已经耐不住性子跑来蹭热度,而其中蹭的最尴尬失败的,当属陆氏官博 「给裴小姐打call↖支持↗↖支持↗↖支持↗」 《潇湘水云》 无须裴煦亲自出面, 网友们直接把陆氏的官博喷到删博 「蹭热度给爷爬!」 「要点脸吧,死渣男」 「听说你家要破产了?恭喜恭喜!」 在一众吐槽中,有条微博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转发+关注抽一个724000元现金,9月10号@微博抽奖平台开奖」 祁衍宗倒腾了半天, 总算将这条抽奖信息发出。 巨额抽奖马上吸引了无数网友转发关注, 转发很快突破两百万。 网友忙着抽奖的同时, 也研究起了祁衍宗这条抽奖博。 七十二万四千, 数字有零有整, 这其中有什么特殊意义? 7.24? 这日子难道对祁衍宗来说很特殊吗? 而几乎所有的猜测都是围绕着裴煦展开的 「祁总和阿煦结婚的日子?」 「不能吧,不是有人爆料阿煦六月份秒删了一条结婚相关的微博吗?」 「那相遇的日子?」 「六月份结婚啊姐妹!注意审题!」 「就不能是去年724吗!」 「这俩是闪婚,去年724祁总还是个纯纯寡王, 姐妹你退学重修吧(」 也有人在这场盛大的网络狂欢中回味过来 「等等!季晟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会帮裴煦宣传?」 「我去,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啊」 「楼上各位能科普一下季晟是谁吗?看简介是个下围棋的」 「棋神季元的儿子,棋坛的紫微星,第一次参加定段赛以全胜战绩定段,史上最年轻五段,国少队队员, 简而言之,天才少年」 「所以阿煦身边都是一群什么神仙啊?」 有人夸,自然少不了说酸话的 「季晟很少发微博的, 该不是被盗号了吧?」 「上条微博是给谢云然宣传, 笑死,这俩人该不会是共用一个水军公司吧?」 与此同时,季晟的同学也在吃瓜。 开学那天裴煦以季晟家长的身份出现, 这件事以极快的速度在学校论坛发酵, 如今季晟又帮裴煦宣传视频, 学生们愈发好奇这俩人的关系。 为了寻求答案, 有人机智地将这些质疑的评论转述给季晟听。 正是课余时间,季晟在翻棋谱,听过后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掏出关机的手机,重新编辑微博。 同学守着他刷新界面,延迟了数秒,总算看到了他编辑后的内容 「支持大嫂~」 众人:??? 这下,质疑的声音没了,只剩下评论区一连串整齐划一的问号。 裴煦是季晟的大嫂,那祁衍宗岂不是季晟的大哥? 那么问题来了,季晟又为什么要给八竿子打不着的谢云然宣传? 另外,谢云然和裴煦又是什么情况?这俩人之前也没交集啊?为什么秀场图看起来两人挺亲密的? 真相已经呼之欲出,有人找到了祁宴清的ins账号,把墨镜里的倒影截取后放大,又比对了谢云然同期微博上透露的行程,祁宴清和谢云然的地下恋情就此曝光,粉丝还给两人起了个有爱的CP名 答谢宴CP 有人欢喜有人忧,谢云然的粉丝此时情绪复杂,尤其是事业粉。 祁家是如假包换的豪门,众所周知,女明星和豪门沾边的结果大多是退圈相夫教子,这还是相较而言好一点的结局,差一点,等怀孕后才能被豪门接受,再差一点,连生三胎男宝也只能拿巨额分手费走人,至于事业,留给女明星的机会本就少,再在豪门这儿蹉跎几年,复出后能在偶像剧里客串个主角妈都要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简而言之,女艺人和豪门沾边,事业基本无了。 谁也没想到,这场热搜狂欢里,受伤害最大的竟然是谢云然。 超话粉丝持续脱粉,小论文一篇接着一篇出现,眼看着刚起步的事业即将遭遇滑铁卢,谢云然po出一张和祁宴清的聊天截图阻止事态恶化。 截图里一对情侣头像,谢云然的是她养的橘猫,祁宴清是条萨摩耶 橘猫:「延迟订婚的事确定吗?你答应得太快,要不要再深思熟虑一下?」 萨摩耶:「宝,没什么可考虑的,就按照我们约定好的,等拿到百影奖影后再结婚,我这边随时准备着」 萨摩耶:「结婚登记除了九块九和身份证还需要什么?」 橘猫:「户口本?」 萨摩耶:「得嘞,那我先备着」 橘猫:「那万一我拿不到,或者要等很久呢?」 萨摩耶:「首先,你可是国影表本优秀毕业生哎,自信点好吗?另外,身为未来影后的男人,这点耐心能没有?」 截图发出后,掉粉的态势扭转,而祁宴清更直接,把ins账号的自我介绍改成了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谢影后的老公」 话虽说中二了些,但毕竟是刚毕业没几个月的学生,又充分表达了对女友谢云然事业的肯定,还在摇摆中的谢云然的事业粉觉得,祁宴清这个男友还行,能处。 粉丝又继续考古了他的各种社交账号,也没发现什么不良嗜好和恶臭言论,加上他人长得清爽帅气,脱粉的心思也渐渐没了。 祁宴清这个姐夫,算是通过了初步审核,正式进入了考察期。 ** 祁衍宗也是吃瓜群众中的一员,他吃瓜后产生的想法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祁衍宗想的是 嗯,原来还可以设置情侣头像,那我也必须弄一个。 于是,他上网搜索了情侣头像的关键词,从里面找出几对觉得满意的,下载后发给裴煦 「挑一个?」 裴煦:「??」 祁衍宗:「头像!!」 裴煦:「情侣头像?」 祁衍宗:「嗯,选一对我们换上」 系统终于还是没憋住:「祁总挑得这些头像还真是」 一言难尽啊 裴煦:「不要」 祁衍宗被拒绝后有点伤心,就在刚刚,祁宴清把谢云然拉到了群里,这会儿正聊天,一猫一狗的情头在群里又和谐又扎眼。 但裴煦也没让他伤心太久,两天后,正在开会的他收到裴煦发来的两张图 Q版的他和裴煦,他左手托腮,裴煦右手托腮,和谐美好。 裴煦附言:「随便画的」 薄唇撩起笑,祁衍宗长按图片点击下载,重设头像,刷新后,新头像出现在了屏幕上。 又隔了几十秒,裴煦那边也替换成功。 身边坐着的肖恒微一撇脸,瞧见他脸上的笑,又淡定移开。 最近祁总老这样,他身为特助早习惯了。 呵!恋爱中的男人呐! ** 悠然琴舍的首支视频发布三天后,视频播放总量已突破五百万。 但如裴煦担忧的一样,热度退散后,问题也随之暴露出来 视频的完播率数据不太好看。 虽然已经对《平沙落雁》进行过重新编曲,可九分钟的视频长度对部分观众来说还是过长了,毕竟吸引来的观众许多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如果视频不够抓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一键退出。 如果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悠然琴舍走不长久。 眼下的繁荣也只会成为虚假繁荣。 裴煦把问题抛出,傅东这个天生的乐观派却表示这没什么,琴舍的账户现在有近三百万粉,只要有五分之一的粉丝能点开视频看,那也是60万的播放量,这播放量妥妥能登上D站的首页热门排行榜,有了榜单,后续会吸引更多粉丝关注,如此一来,便会形成良性循环,涨粉的速度也会始终高于掉粉速度,最终留下来的,都是活跃度高的活粉。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46) 周荔和沈颂都没说话,她们其实也赞同傅东的观点,近三百万的粉丝体量,这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数据,即便后续掉粉,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裴煦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你再看我们视频的弹幕区和评论区呢?」 这两块区域本应该讨论的是视频内容,可《平沙落雁》视频下面基本都是八卦相关的话题,有条国乐乐器和《平沙落雁》这首古琴曲的科普点赞数只有百余。 裴煦:「内容上必须继续优化,否则这账号未来的路走不长远」 傅东:「可是现在才第一期,煦姐我们要不要再看看?」 裴煦: 「行,那周六我们按计划录制《流水》」 傅东:「OK」 周六,《流水》录制顺利结束,周荔和傅东极限剪片,当晚八点,视频发布。 周荔和沈颂在校外合租了个公寓,傅东今晚也跟过来蹭饭,视频发布后,三人登录账号,焦灼地守在电脑前。 三个小时后,视频数据突破五十万,傅东去冰箱取了三瓶可乐,递给还在盯数据的两人,边逗家里那只胖成猪猪的美短边说,早说了别担心,就咱账号这粉丝体量,热度不会少的。 周荔把易拉罐拉环丢进垃圾桶,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但我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煦姐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咱们学院的招生情况其实挺能说明问题的,学国乐的人少,对国乐感兴趣的人也少,等新鲜劲儿一过,账号的数据还真不好说。沈颂也附和说。 傅东把逗猫的小耗子远远丢出去,指望着那只美短能动一动,结果人家眼皮都没眨一下,他放弃了,骂了一句,懒猪。 他又回到电脑屏幕前,跟周荔他们继续研究数据。 十二点一过,热门榜单更新,《流水》这条视频排在了第四位。 傅东:不应该啊,按播放量数据我们该排第一的。 周荔从手机上依次点开前三的视频,看过后啧了一声,这排名应该是按照播放量、投币量、点赞量还有收藏量四者的综合数据排序,我们的播放量虽然是最高的,但其他三个项目的数据都不如他们。 排第一的这条视频发布时间和我们一样,都是今晚八点,但投币量比我们高五千。沈颂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傅东点开热门第一的那条视频,一脸黑线倍速看完,结束时飙脏:他丫的凭什么啊?外国人测评辣条的视频就这么多人爱看? 周荔把手机放下,苦笑说,你难道不知道互联网时代外国人看中国是流量密码吗? 外国人吃辣条,外国人吃皮蛋,外国人吃火锅 毫无新意的内容,但流量却经久不衰,只要请个外国人来测评,再把标题和封面设置得夸张一些,播放量就会从四面八方涌入。 傅东郁闷了,撑着太阳穴撩眼皮看屏幕上那夸张的视频封面,鬼点子章口就来,二位化妆技术如何?我英语说得还可以,装成美国人应该能行。 沈颂可乐一下没拿稳,洒了一桌子,其余两个人赶紧拿纸帮忙擦。 傅东觉得自己这想法不错,继续发散,颂姐我记得你会两句日语是吧?你来装日本人,周荔我觉得可以装装韩国人。 周荔隔着沈颂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生怕我们被偷得还不够多是吧?国乐国乐,这是我们国家自己的音乐,你装外国人算什么? 傅东脑子转得很快,那这样,我们也请外国人来测评? 周荔和沈颂齐齐翻白眼,恨不得立刻把他给丢出去。 那你们来说怎么改?桌子擦完,傅东颓废坐下,捡起手机看时间,注意到日期,瞬间满血复活,激动地播音腔都出来了,中气十足地说,朋友们!过零点了!今天已经是十号了! 沈颂茫然,十号怎么了?你生日? 姐夫的微博!抽奖!傅东在点开微博前,特意把手机放下虔诚地双手合十。 沈颂和周荔也都齐刷刷地点开微博查看。 抽奖结果已在零点准时公布,遗憾地是,三人都没中奖。 傅东长吁短叹,你说姐夫也是,也不知道暗箱操作一下。 周荔顺手点开那位中奖账号的主页,吐槽他,你这姐夫叫得挺溜啊。 那当然, 傅东把转发的抽奖博点了删除,煦姐的老公不就是姐夫吗?以后祁总就是我的亲姐夫。 周荔正准备吐槽他,眼睛扫过锦鲤首页的第一条微博,看清后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惊诧中抬起头,望向沈颂和傅东,陆氏,真的宣布破产了 《潇湘水云》 几天前祁衍宗那条抽奖微博发布的时候, 大家的关注点全放在了724这个数字上,无人关注开奖的时间。 9月10日零点准时开奖,同一天,陆氏破产, 两者之间, 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不足半日, 某位所谓的金融圈知情人士的朋友圈爆料火速在互联网平台传开。 这位知情人士话说得模棱两可, 但却向大家传递了两则信息 其一, 陆远曾借由祁衍宗丈人的名义安抚债权人,试图为陆氏争取更多时间 其二,祁衍宗公开表态, 帮陆远等同于与华盛作对。 由此, 陆远的盘算彻底崩盘,苦心经营的陆氏也步入覆灭之路。 网友们对此拍手称快,大呼过瘾。 陆氏垮台和答谢宴CP恋情公布的双重刺激下,陆思思又开始在网上发疯。 之前想求祁家帮忙,如今自知从祁家捞好处无望, 新仇旧恨交叠,开始变着法的往裴煦身上泼脏水。 她倒聪明了一回,知道拿不孝这事攻击不到裴煦, 便转换了思路, 开始发布一些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内容。 诸如裴煦中学时期抢闺蜜男朋友,大学时期脚踏两只船,甚至还爆料她曾被老男人包养 抹黑一个女人最简单便捷的方式就是从私生活方面入手, 陆思思深谙此道。 大部分人是不信的, 毕竟陆思思有前科在先, 但还是有一小撮人跟着起哄, 管它是不是真的,先跟着嘲讽一波再说。 谣言在持续发酵,裴煦却淡定得很,在书房的电脑上翻看D站的每周必看系列,希望能借此找到灵感。 系统气得肺都要炸了,催促:「宿主!那个陆思思又造谣了,你还不赶紧管管!」 裴煦拖动鼠标,慢悠悠回它,「不急」 系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皇上不急太监急? 不仅裴煦不着急,连祁衍宗对这事儿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系统麻了,后来它也想通了,这夫妻俩兴许是憋着大招暂时按兵不动而已。 果然,隔天晚上,大招揭晓 公安机关针对陆思思恶意诽谤造谣事件展开立案调查。 有知名律师现身科普,根据《刑法》第246条第1款规定,利用信息网络诽谤他人,同一□□实际被点击、浏览次数达到5000次以上,或者被转发次数达到500次以上的,应当认定为情节严重,构成诽谤罪,属刑事案件,最高刑期可达三年。 陆思思总共发了七条微博,每一条的转发点击数据都超过了上述标准。 这意味着陆思思可能要在监狱里踩三年缝纫机。 陆思思还想挣扎一下,咬死不承认那七条微博里说的人是裴煦。 可这也只是徒劳而已,那些微博即便没有点出裴煦的名字,依旧有明显的指向性,用来定罪足够了。 陆思思被带去警局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陈欣萤,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陈欣萤劝她早点把微博删了,免得惹上麻烦,她却理直气壮得很,欣赏着评论区那些附和她的恶臭言论,笑道:怕什么?我又没说是谁?是他们自己联想到裴煦身上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裴煦给人的印象不好,否则这些人怎么不联想别人? 思思,我觉得最近你应该低调点。 陈欣萤无比后悔当时选择跟陆思思这个草包做朋友,现在沉没成本太高,她也怕陆思思出事之后牵连到自己,只能继续帮她提建议。 低调和高调有区别吗?陆思思把手机丢了,凄然一笑,之前在机场碰到她的时候我还不够低调吗?我差点给她跪下磕两个了,结果你也看到了,对裴煦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 她戳了戳手机,就得用这种法子。 陈欣萤也懒得再劝,余光瞥见手机有光亮,她把手机取出,点开那条刚收到的讯息。 华盛HR发来的面试通知,时间定在周三上午。 看什么呢?盯手机的时间太久引起了陆思思的好奇。 陈欣萤微微一笑,把手机又放了回去,没什么,营销短信。 她不打算把自己要去华盛工作的事告诉陆思思,但又怕这事儿瞒不住。 结果第二天,陆思思被带走接受调查,网上传言众多,不过大家都对陆思思短期内没办法出来的这件事达成了公识,她似乎不用再担心隐瞒去华盛工作的事了。 不过陆思思的事让陈欣萤接连做了几天的噩梦,甚至让她动了退堂鼓的念头。 可一想到有近距离和祁衍宗接触的机会,她终究还是抛下了顾虑,周三上午准时去参加了面试。 面试结束,HR让她回家等消息,她道过谢下楼。 正值中午,日头毒辣,她从包里拿出遮阳伞,还未撑开,视线便被大厦外那颀长的身影吸引住。 是他 祁衍宗 她朝思夜想的暗恋对象。 心底如有小鹿在乱撞,陆思思唇线扬起弧度,可转瞬,那弧度尽数消失。 祁衍宗对面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倾斜得过分的遮阳伞下,依稀能看见祁衍宗那骨感的手正捏着女人的手腕,一副不想对方走的样子。 伞下,祁衍宗委屈询问:确定不留下来陪我吃饭? 嗯,裴煦点头,回吧,再不出发该迟到了。 那行,到了记得发消息给我。祁衍宗怕误了裴煦的正事,把手松了。 裴煦转身要上车,身后传来祁衍宗有些造作的咳声,那是讨要分别吻的讯号。 她只好又站直,红唇弯着,命令,闭眼。 小心思得逞,祁衍宗乖顺配合地把眼睛阖上,还特意贴心屈腰。 最终,满心期待的他等来的却是那清晰的关门声。 砰得一下,决绝又无情。 祁衍宗:?? 他还在愣着,手机响了,点开一看,是裴煦发来的信息 「连毁我两条襦裙这事儿没完」 祁衍宗望向汽车远去的方向,无声笑了。 他转身回楼上,进大厦时与陈欣萤擦肩而过。 祁衍宗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赶紧找设计师把那两条唐制襦裙补上,根本没注意那道完全黏在他身上的视线。 ** 系统看到裴煦信息的内容,好奇问:「裙子怎么了?」 裴煦洋洋一笑,「宝,这不是你这种小朋友该问的」 见惯了大场面的系统秒懂:「」 野啊,祁总! 工作室离华盛总部不远,驱车十几分钟便到了。 沈颂她们是一块从学校拼车来的,四个人刚好在地下停车场碰上。 其实昨晚已经开了一个临时会议,裴煦经过深思熟虑,基本确定了悠然琴舍今后的发展方向。 她把自己的想法抛出,得到了沈颂几个人的一致好评。 上楼的时候,傅东还在感慨,煦姐我觉得你这个想法特别好,用传统国乐的形式来演绎流行歌曲,既达到了宣传国乐的目的,还能吸引更多的粉丝,一箭双雕。 别高兴得太早,还有不少棘手的问题要解决,刷卡进入工作室,裴煦先打开新风系统,随后跟沈颂她们商量,歌曲的选择方面,有什么想法吗各位? 煦姐,要不我们先大致选几首,然后每周由粉丝投票决定最终改编的曲目?周荔把提前准备好的想法说出。 这建议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解决了歌曲选择问题,紧随其后便是版权问题。 这方面裴煦专门咨询过律师,一般而言,自媒体借用音乐版权公司不太会追究维权。 可裴煦不想留有任何疏漏,待歌曲选定后,立刻着手去和版权方接触。 会议结束时已是傍晚,傅东几个正纠结要不要邀请裴煦一块吃晚饭。 他和周荔沈颂三个站在裴煦后面,疯狂给彼此使眼色。 三人还没决定谁来开口,裴煦已先一步问,你们三个晚上还有课吗? 三人稀稀落落地回:没,没课。 那晚饭一起吧。 他们这个小团队不是没一块吃过,但都是外卖,成立至今还没正儿八经地一起进过餐厅。 餐厅是裴煦选的,就在工作室附近,点评网站上排名第二的本帮菜馆。 裴煦提前打电话订了间包厢,坐下不久,沈颂他们在翻菜单,她问:介意再添一个人吗? 傅东反应最快:不介意不介意。 那行,我问问他有没有空。裴煦单手发消息。 系统:「啧!两条襦裙的仇这么快忘了?」 裴煦懒得搭理它,收到回信后把定位发过去,关了手机。 她始终没说来的是谁,不过沈颂她们也猜得到。 等祁衍宗进包厢的时候,猜想得到印证。 不用裴煦介绍,祁衍宗熟练开口,祁衍宗,裴煦的先生。 傅东激动地与他握手,声音洪亮得差点把楼顶掀翻,姐夫好。 旁边的沈颂和周荔没憋住笑出声。 祁衍宗眯了眯眼,勾唇,你好,傅东同学。 傅东吃惊咧嘴,他做梦也没想到祁衍宗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收手时他转向裴煦,煦姐,您跟祁总介绍过我们? 裴煦淡定翻菜单,琴舍账号简介里有所有人的介绍。 傅东敛眉,哦。 祁衍宗又依次和周荔她们两个打招呼,相比起来,两位女生要拘谨些。 周荔他们拘谨不是因为祁衍宗有那种人上人的疏离感,相反,祁衍宗表现得平易近人,温和有礼。 没傅东放得开完全是因为男女有别,既是异性,就该适当保持距离。 等饭局开始,她们方知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裴煦和祁衍宗夫妻之间别说插个人进去,就是根头发丝,也未必能在两人之间找到容身之地。 意识到这点后,她俩的拘谨没了,剩下的只有当面嗑CP的快乐。 默默把座椅拉近,周荔一偏头,多年默契让沈颂迅速配合凑过去,怎么了? 周荔:我好难。 沈颂:嗯? 周荔:我嗑的CP没有一对he的,可我现在真的忍不住啊! 沈颂:我也是!怎么办?! 两人闹出的动静太大,裴煦好奇看过来,笑什么呢? 周荔和沈颂抿唇憋笑,异口同声说,没什么。 裴煦一头雾水地望向祁衍宗,对方却耸肩表示无辜,随后低声问她,中午的气消了?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47) 没呢。裴煦夹菜,隔得有些远,祁衍宗轻轻转了一下,她想吃的那道来到面前。 祁衍宗:下午听到一个冷笑话,想不想听? 不想,裴煦不给面拒绝,你笑点太低。 换言之,你讲的笑话不好笑。 不过祁衍宗这话倒是给了裴煦灵感,她顿了顿,问他,我这儿有一个,听吗? 你说。祁衍宗见裴煦的茶盏空了,没叫服务员,主动起身添茶。 裴煦撑着胳膊看他,猫咪怎么叫? 祁衍宗:喵喵? 裴煦又问:青蛙怎么叫? 祁衍宗:呱呱? 再开口前,裴煦冲着对面坐着的三人轻挑眉心:那小狗呢? 祁衍宗毫不犹豫:汪汪! 笑声四起,刚给裴煦斟满茶水的祁衍宗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着了裴煦的道。 傅东笑得最夸张,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这段子是他从网上看到的,昨天视频会议上他套路过周荔,没想到裴煦不仅记住了,还用在了祁衍宗身上。 周荔和沈颂则死死握住彼此的手。 草,我真的忍不了了,谁也别拦着我嗑! 你说我俩是不是全天下最幸福的CP粉? 最终晚餐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中结束。 傅东他们拒绝了祁衍宗开车相送的提议,提前叫了网约车,先一步走人。 没了外人,祁衍宗在电梯里大大方方地握住了裴煦的手,肩挨着肩贴在一块。 偌大的一个电梯,仿佛其他地方有藏着隐形悬崖,只有裴煦身边那一小块位置是安全的。 裴煦掐了一下他的虎口,满意了? 祁衍宗一直想和傅东他们见面认识,请客吃饭的话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今天算是遂了他的愿。 祁衍宗:嗯。 毕竟是要和裴煦一起共事的人,见一面,摸一摸脾性,遇到不靠谱的,也可以提前止损。 不过这三个人都还不错,不像会惹事的人,他也安心了。 借着今晚的契机和傅东他们交个朋友,电梯开了,两人并肩走出去,裴煦继续,你也沾沾大学生的朝气。 祁衍宗停下把人拉住,地下停车场晦暗光线下深邃的眉眼勾着笑,几个意思,嫌我老? 敏感了啊,没这意思,别多想。 裴煦字字都在否认,但祁衍宗哪儿是轻易能被她糊弄的,一眼看穿她的把戏,长臂一揽,轻松把人带到怀里,我想多了? 要不然呢?裴煦歪头堂而皇之地朝他笑,放心,我目前喜欢偏成熟款的。 她刻意把目前这两个字咬重音。 祁衍宗调笑,目前? 偏好这事又不是一成不变的。裴煦腾出一只手帮他整理领带,凉意的指尖无意擦过凸起的喉骨。 酥麻感自脊背升起,祁衍宗目光微黯,迅速俯身凑近,吻上那片熟悉的柔软。 胸腔里热意鼓噪,他分神握住了裴煦的手,将其带到了自己的腰上。 几秒后,他又开始后悔自己这个举动。 裴煦几乎是下意识地五指并拢又放开,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她的手一紧一松间,引得他体内又催生了无数热意,理智似乎也随着这翻涌的热意蒸发殆尽。 仅存的一丝最后被清晰的手机铃声拉回,祁衍宗松开一只手,方便她取手机,另一只手仍横在她腰间紧紧扣住,掌心感受着她呼吸的起伏波动。 不多时,裴煦将手机从包里取了出来,她看了眼屏幕,又特意将屏幕对准祁衍宗两秒,待他看清后,才接电话。 那备注祁衍宗看得很清楚 沈彧妈妈 《潇湘水云》 参加时装周时候, 沈彧母亲曾邀请裴煦回国后到家里玩儿,这次打电话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裴煦痛快应下。 系统比祁衍宗的反应强烈多了:「你不怕碰上沈彧尴尬的嘛!」 想想那场面脚底下的卢浮宫都已经动工了。 裴煦:「都说了继续做朋友,尴尬什么?」 系统:「」 论心理素质还是您老人家行啊。 不过祁衍宗心还挺大,对于裴煦去沈家这事儿竟也不抗议。 祁衍宗淡定地开车, 回家后又处理了会儿工作, 只字未提沈彧两个字。 其实祁衍宗也不是毫不在意, 更不是只字不提, 只不过他跟裴煦聊这个话题的时候系统已经是屏蔽状态。 床上, 祁衍宗抱臂而坐,满面凝重,你继续和沈彧接触是不是还想着报仇的事? 他知道沈彧被谢靳附身的事, 而这个谢靳当年间接害死了裴煦最好的朋友兰嘉郡主。 谢靳向皇帝建言利用和亲稳住对中原虎视眈眈的察可沁部落, 又在裴煦和七皇子几乎要说服皇帝出兵解决西域问题时,联合百官施压,最终让兰嘉郡主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远嫁西域。 两年后,七皇子率部平叛成功,兰嘉郡主却已临盆在即, 最终在回汴京的路上因难产殒命。 这件事若是剧情之内的裴煦不会恨谢靳,可偏偏不是。 谢靳是太子一党,而太子和七皇兄的关系一向不错, 是他小人之心忌惮七皇兄战功显赫威胁到太子地位, 才三番五次阻挠出兵征讨的提议,让兰嘉沦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嗯,裴煦坦然承认, 不让他受点折磨, 这口气我咽不下。 裴煦也明白谢靳是古人, 有时代局限性。 可当年她特意在御花园等了他两个时辰, 见面后苦口相劝,并向他保证七皇兄绝没有夺嫡的想法。 谢靳那时候孤傲得很,不仅把她的话当耳边风,还出言讥讽。 两年后兰嘉去世的消息传来,他又主动求见认错。 裴煦没让他进公主府的大门,之后一年,更是半句话没跟他说过。 道歉能换回兰嘉的性命吗?自然不能。 祁衍宗剑眉深皱,折磨他的事可以交给我 你怕我和他接触后发生点有的没的?裴煦侧躺着,打断他反问道。 祁衍宗:是,也不全是 醋意肯定是有的,但占的比例不是很多,他更担心裴煦过于执拗于从前的事而受伤。 裴煦知他的心思,我有分寸。 祁衍宗侧脸低头看她,最后也没再说什么,关灯后躺下,熟稔地将人捞在怀里,还痛吗? 箭在弦上时裴煦才告诉她生理期到了,最后他在她的肆意的笑声中狼狈去浴室冲冷水澡。 大概是乐极生悲,裴煦很快腹痛到脸色惨白,半小时前才吃了一粒布洛芬,也不知道有没有起效。 嗯。 裴煦拽住他的衣服,早知道就让小一写个男女互换的文,只在生理期的时候换身,让你们男人也体验体验我们的苦。 祁衍宗被她的脑洞逗笑,私信那边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他知道裴煦觉得小一有可能通过网络同她联系,经常看私信。 没。私信里什么内容都有,唯独没有一个能跟她对上暗号的。 祁衍宗轻轻拍她的脊背,会找到的,要不然得空再去一趟普济寺。 罢了,这事强求不来,慢慢等吧。腹部又是一阵痉挛,裴煦默默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也下意识地弓起。 祁衍宗听到声音蹙眉,我帮你揉揉。 说话的时候,手已经搭了上去。 裴煦一开始想推开他,还没来得及行动,那拧成团的眉心慢慢舒展开,她又把手放回去了。 ** 裴煦去沈家是在三天之后,沈彧母亲同时还邀请了宋岚。 裴煦跟宋岚一起登门,沈母早就让人准备好了茶点,热情地招呼婆媳俩。 她和宋岚认识也有二十多年了,不过之前交往的机会不多,但宋岚的事迹她没少听。 豪门圈子里有不少人背地里说宋岚的坏话,比起那些忍气吞声的家庭主妇,宋岚过于离经叛道,显得格格不入,自然被她们排斥。 可沈母不这么想,她喜欢宋岚的个性。 坐下时,她笑着感慨,老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岚姐你和裴煦婆媳俩真像。 宋岚爽朗一笑,以后你也找个和你像的儿媳。 沈母叹气,就我家那小子,还不知道要让我等多久。 她记起沈彧答应她让裴煦帮忙介绍女朋友的事,眼前一亮,视线偏移到裴煦身上,裴小姐,沈彧他有没有和你提过这件事? 裴煦现下不能喝茶,让人换了杯温水,您说。 沈母迟疑道:就是让你帮忙介绍女朋友。 她一脸期待地望着裴煦。 裴煦接水杯的手一顿,旋即笑道这事儿啊,他提过的,我这边正帮他物色着呢。 那可真是麻烦裴小姐了。沈母笑容有些许僵硬,很快又调整好。 系统搞不懂:「你直接说没提过不是更好?」 裴煦:「宝,幸好你没遇到古代本,这要是在宫里,你活不过三个时辰」 系统:「」 古代后宫这么可怕的吗?! 沈母把裴煦的表情反应看得很清楚,知道她在帮沈彧圆谎,不过也没什么,今天之后,裴煦应该会帮忙物色合适的女性朋友介绍给沈彧。 想到儿子的终生幸福可能就掌握在裴煦手里,沈母更加热情。 她一直关注着裴煦网上的动态,还是悠然琴舍的粉丝,怕裴煦不相信,特意把账号的关注列表点开给她看。 这网站也真是,注册还要答题,那些题目我一个都看不懂。沈母吐槽D站的注册机制,我试了五六次都没及格,最后买了个账号来用。 裴煦:其实不用注册成正式会员也可以的。 沈母一脸正经,那怎么行?我还要攒币给你们一键三连呢。 裴煦敛笑,谢沈阿姨支持。 其实呢,我也有那么一丢丢私心,沈母把手机放下,殷切问,你们团队里那个叫周荔的,她有男朋友吗? 有的,她男朋友在法国留学,打算毕业回国就结婚。 沈母听后满脸遗憾,她觉得周荔很合她的眼缘,还想着如果姑娘是单身的话让裴煦牵头介绍一下。 宋岚这时候插话进来,我看你就是太着急,衍宗在沈彧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年轻人有事业心是好事,恋爱嘛,等等再说。 您这话说的,沈母盯着裴煦看,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们家衍宗一样幸运,能遇上裴小姐这么好的姑娘。 她打心眼里喜欢裴煦,尤其是看过悠然琴舍的视频后。 第二期视频里裴煦穿着一身水蓝色襦裙抚琴,清冷绝俗,看得她眼馋得紧,把那条视频循环播放了十几遍。 宋岚听到她夸裴煦,笑得美眼飞扬,毫不谦虚地说:我们家衍宗是挺幸运的,他在感情这方面一窍不通,也算傻人有傻福吧,碰上裴煦。 谁说不是呢,沈母有被凡尔赛到,她接着把话题引到裴煦身上,对了裴小姐,你和衍宗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啊? 沈母不相信宋岚那套傻人有傻福的理论,祁衍宗在商场上多精明一人啊,在另一半的选择上怎么可能随便。 要么都说祁衍宗投资眼光独到呢? 裴煦和他认识的时候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红,祁衍宗愣是发现了这块璞玉。 裴煦微笑说:第一次见面在巴黎,回国后又遇上,他以为我心里装着另一个人,接触时还一直装疏远客套,后来是借着酒劲儿来表白的。 系统:「要不是我手里有剧本还真信了」 原主和祁衍宗结婚的过程相当敷衍,原主那时被陆远算计去联姻,祁衍宗也被祁山强行塞人。 原主喝醉在酒店门口拦下祁衍宗,帅哥,假结婚要不要了解一下? 祁衍宗认出她是陆家那个刚找回来的女儿,也听闻陆远正准备将她嫁给蒋家那个不争气的二世祖。 他让肖恒给原主在酒店开了间房,把人安顿好,又连夜调查了她的履历,最终决定拿她来当挡箭牌。 当时裴煦听完整个过程后问了一句:「祁山能逼得了祁衍宗?」 这问题把系统难住了,按设定,祁衍宗根本不会把祁山放在眼里,更谈不上被他逼着随便找个人结婚了。 它怀疑作者写这段的时候没带脑子。 宿主现在讲的这个版本就合理多了,曲折生动,跟真的一样。 难怪沈母和宋岚都对此深信不疑。 衍宗就是这样,考虑得太多,有时候过于谨慎了。宋岚没觉得这故事有什么bug,不过她也知道,这肯定说的不是两人的初遇。 沈母也感慨:果然啊,信心再足的人,遇到爱情的时候也会迷茫困惑,也幸好衍宗把话说明白了,这要是就此错过,那该多遗憾呐。 正听得起劲儿的系统感应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提醒说:「沈彧在门口!」 裴煦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心,笑道,当时其实只差一点,我看他那态度,已经准备拉黑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就此绝交,结果当晚他醉醺醺来见我,委屈巴巴地问他在我心里能排第几。 沈母捂着胸口听完,五官生动地演绎着惊呆的表情,正要说话,一抬头,瞥见了不知何时回来的沈彧,她收起表情,怎么忽然回来了? 前天走的时候有本资料落下了。沈彧走进来,他知道裴煦今天会来,从昨晚开始纠结要不要回来见一面。 沈母起身,宋阿姨你应该记得吧? 嗯,沈彧颔首,您好。 和宋岚打过招呼,他望向裴煦。 对方大大方方站着,面露微笑,似乎真的做到了上次分开时所说的 以后还是朋友。 他也扬唇,裴小姐,又见面了。 我以为时装周之后你会休息,看来最近还是很忙啊,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不少。 沈彧的确消瘦了一圈,状态也透着股疲意,是不是跟工作有关就不一定了。 沈母心疼儿子,附和说,就是嘛,身体要紧,该休息的时候就得休息,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知道的,沈彧苦涩笑,那你们继续聊,我先上楼。 他几乎是逃回了房间,身体背倚着房门慢慢滑落在地上。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以为再见裴煦时会以平常心面对。 或许他有可能做到,但前提是刚刚没在门外听到裴煦的那番话。 她说,就差一点,她就要和祁衍宗一刀两断。 他好不甘心。 只不过一晚,走向南辕北辙。 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沈彧缓缓阖眼调整情绪。 马上是饭点,他还要与裴煦同桌吃饭,在这之前他必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抛掉。 听了半个小时的静心咒,沈彧的心情总算稍稍平复,可当他做足了准备下楼时,却被告知裴煦她们已经走了。 沈母没察觉儿子的异样,把餐桌上的花瓶移了个位置,说道:说是季晟学校开运动会,季晟报了项目,她们去加油打气。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48) 这样啊沈彧心稍稍放下,他以为裴煦是在躲着他。 他取出车钥匙往外走,沈母在身后问:你不在家吃午饭啊? 嗯。 沈母又看见他空着的手,不是说回来取资料吗? 资料呢? 是我记错了,叶芝刚刚已经在工作室找到了。 ** 操场广播里循环播放着《运动员进行曲》,七中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昨天开幕,今天举行径赛项目。 宋岚听说季晟报名参加5000米跑的时候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跟他确认了好几遍才终于相信,自己那个平日里能在棋盘前坐一整天的儿子,竟然真的报名参加了跑步比赛。 惊讶之后,她问季晟:你跟同学打赌打输了? 没有,季晟否认后不情愿地问,总之你要不要来看我比赛? 她正要回答,裴煦的声音出现:他跟我打赌打输了。 难怪 其实裴煦当时想让季晟参加个1500米意思意思得了,没想到季晟直接报了个5000米。 七中运动会期间向家长开放,裴煦和宋岚按照班主任在家长群里发的布局图成功在操场边找到季晟。 季晟已经开始热身,动作像模像样。 宋岚递给他一瓶刚特意从超市买的功能饮料,没想到你哥还有当健身教练的潜质,这段时间把你教得可以啊。 下一秒,她看见季晟皱眉拧瓶盖,力气用了不少,瓶盖却纹丝未动。 算了,当我没说。她把饮料拿回来,轻轻一转,瓶盖松了。 季晟: 广播通知参加5000米的选手去裁判处检录。 裴煦撑着遮阳伞,拍拍季晟的后背,加油。 季晟用力点头,小跑着去场边检录。 他刚走,有个穿校服身形纤瘦的女生挤出人群,大声叫他的名字:季晟,你等一下! 《潇湘水云》 有群带着红色帽子的学生挡住了宋岚的视线, 她踮起脚,左看右看,什么也没看到,等那队学生走过时, 季晟已经站在起点处, 那位女同学也不知所踪。 宋岚痛心疾首, 问裴煦, 刚刚去追小晟的姑娘是哪一个啊? 学生都穿着校服, 打扮也差不多,她只看了一个背影,现在放眼一看, 觉得每一个都有嫌疑。 好像是那个, 裴煦抬了抬下巴,高马尾,白色运动鞋。 宋岚朝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那姑娘正跟一位老师说话,她身上没有普通学生面对老师时的紧张, 落落大方,仿佛对面的是朋友。 不错。宋岚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凑过去和裴煦说悄悄话, 小晟在高中能交到朋友,我也死而无憾了。 她感慨完,那姑娘也和老师说完话, 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宋岚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 小姑娘却已经站在裴煦面前, 好不怯场地自我介绍:裴姐姐你好, 我是季晟的同桌许翊,他比赛还要十五分钟才开始,要不要先去那边坐会儿?我们在休息区准备了零食和饮料。 宋岚惊了,平日里她挺社牛的,在外面旅行时很容易跟当地人打成一片,但跟这女孩相比还差了一些。 懂了,季晟能交到朋友全靠人女孩社牛,跟他自己没什么关系。 裴煦看了一眼那休息区,学生们正聚在一起玩狼人杀,吵闹声极大,于是谢绝她的好意,不用了,谢谢。 那阿姨您呢?许翊又问宋岚。 我们一起的,宋岚稍顿,又低声问她,你是季晟的同桌,那你们相处得怎么样,他没惹你生气吧? 宋岚这么问是有原因的,之前在初中的时候季晟有位同桌对他这个职业棋手崇拜得不行,想让他教几招绝招,季晟不仅不肯,还批评对方有功利心,愣是把人气到脱粉回踩,毕业的时候连同学录都没让他写。 许翊笑容爽朗:挺好的啊,他还教我围棋了呢。 宋岚眼睛瞪大,不敢相信地问:他教你围棋?你也学过围棋吗? 没有,我开始连围棋落子在哪儿都不知道,还以为放在格子里。许翊还记得那时季晟脸上的表情,像吞了苍蝇。 宋岚看了看裴煦,又问:那他在学校里还是不怎么说话吗? 还好吧,他问问题的时候蛮积极的。 许翊有朋友跟季晟是初中同学,也是他的死忠粉,一提到他各种彩虹屁,变着法地吹捧。 知道要跟季晟分在一个班时,许翊在心里小小期待了一下,想看看这位棋坛小天才究竟有什么魅力。 魅力她感受到了,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 约好了同桌互助,她帮季晟解答学科题目,季晟教她围棋。 两人的底子弱表现在不同的方面,这一个月下来俩人的进步速度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季晟请教她的次数越来越少,而她,却连最简单的死活题都做不出来。 她想起那句被用烂了的话 上帝给你关上一道门,必定会给你开一扇窗。 许翊感觉围棋就是上帝给她关闭的那扇门。 但从父母那儿继承来的好胜心又驱使她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最近一有时间就拿出季晟给她的那本适合初学者的棋谱研究。 她还不信了,她一个中考市状元还能搞不明白围棋? 宋岚还想再打探打探季晟在学校的情况,还没想好问什么,许翊被同学叫过去帮忙写给班里参赛选手的寄语。 宋岚盯着忙前忙后的她好一会儿,喃喃感慨说,这孩子性子真好,她父母一定很称职。 许翊能有这样的性格,做父母的一定在她身上倾注了满满的爱,宋岚艳羡的同时更自责。 裴煦抽空给祁衍宗回了条消息,见宋岚情绪不对,说,你答应来看他比赛的时候,季晟他笑得很开心。 宋岚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瘪,沉默半晌后她盯着不远处的跑道起点处,沉声道:从现在开始弥补他,会不会太迟了? 裴煦偏斜遮阳伞的方向,肯定的语气回答她:不会。 ** 等女子1500米比赛结束,男子五千米长跑项目正式开始。 裁判鸣枪,选手们出发。 五千米的项目,需绕跑道四十五圈,跑完差不多要小半个小时。 没有通行证不能进入赛场,宋岚去给季晟送水的想法搁浅。 她无法进场,但许翊可以,她是校园记者,凭记者证可以随便出入。 隔壁班班主任老陈,也是许翊她们的化学老师,是个刚毕业两年的研究生,课讲得生动有趣,人也随和,相处了一个月,就跟学生们打成了一片。 他报名参加跳高比赛,昨天集合时看见许翊脖子上挂着的记者证,主动要求她采访自己。 等跳高比赛开始,许翊带着相机和手机在场地内蹲守,顺便还在季晟经过的时候给他喊了几句加油。 你拍照水平怎么样?下一个就是老陈出场,他已经摩拳擦掌,赶巧他前面那位选手身体触杆,首轮试跳成绩为零,他咳了咳,压低声音说,我打听过了,他们几个的历史成绩都没我好,今天这冠军你老师我稳拿,内部消息,冠军夺冠的照片要放在学校官网和校报上,你拍认真点。 许翊正调试相机参数,头也没抬地说:放心,绝对能百分之二百拍出您的帅气。 行,拍好了请你喝一个月的奶茶。 撂下这话,老陈自信满满地登场,煞有其事地向观众席致意。 他们班的学生很给面子的齐声高喊他的名字。 许翊也已经找好了拍摄角度,她半蹲在地上,准备先拍摄一张他腾空的照片。 几秒后照片成功拍到,许翊很满意,可紧接着,她听到周围惊呼一片。 老陈,摔了 情况似乎有些严重,体育老师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并阻止试图去移动搀扶他的学生。 初步推断,老陈可能是骨折。 救护车来得很快,他被抬上担架,上车时苦中作乐问许翊:照片拍到了吗? 拍了,许翊又举起相机,您笑一下。 老陈下意识配合挤出笑脸,听到快门按下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新闻图不许用这张!! 救护车的门紧紧关上,许翊遮住光看相机里刚拍的那张照片,摇头道:这可由不得您呐。 救护车的警笛声远去,跳高比赛继续。 老陈提前准备的三瓶水还在许翊这儿放着,她一转身,看见跑道上季晟还在坚持。 广播里正念着她们写给季晟的助威词,季晟在学校里粉丝迷妹众多,听到季晟的名字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许翊把相机收好,又从包里取出一瓶水,小跑着在内圈追上季晟,把水递过去。 季晟喘着粗气道了声谢,喉咙里溢满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瓶水来得很及时。 我在这儿等你,加油!路过终点,裁判吹哨提醒还有最后一圈,许翊拍着手给他大声加油鼓气,慢慢停下了。 场上的情况很混乱,因为有套圈的情况,她也摸不透季晟现在究竟排第几。 终点处有负责记录排名的记录员,许翊问了一下,季晟目前排第五。 她又问了其他记录员,算了算季晟与第三和第四之间的距离,心想这最后一圈季晟大概是追不上了。 不过能拿第五也很不错了,五千米这个项目,班里的体育委员都没胆子报。 还剩最后两百米的时候,全场又响起撼天动地的欢呼声,许翊隐约又听到了季晟的名字,她回身一看,发现季晟正在弯道处加速,已经超越了第四名,离第三名也只有两三米远而已。 许翊顿感热血沸腾,丢下包冲了过去:加油啊!还有最后一点,超过他!对对对!加速加速! 她喊得撕心裂肺,成功收获了第三名帅哥白眼一枚。 最终,季晟以一个身位之差成为第三个冲过终点的选手。 季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踉跄着瘫倒在草坪上。 许翊激动地掏出相机,对着他一通乱拍。 等拍完,又掏出一瓶功能饮料,正要递过去,发现之前给他的那瓶水正原封不动地在旁边放着。 她把功能饮料塞了回去,你跑这么久,不渴啊? 季晟揉了一把脸,强撑着在草地上坐直,眼神幽怨,拧不开 许翊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第一次做这事儿,没经验。 季晟那时候怕是已经到了生理极限,哪儿还有多余的力气拧瓶盖啊,这事儿的确是她办得不妥。 说完,她赶紧去把水拿来,拧开递过去。 季晟连灌了十多口,剩下的浇在了头上。 清冽的纯净水冲掉汗水,他两手撑地,身体微微后仰,对了,你看到我大嫂了吗? 看到了,许翊顿了顿,小心地问:旁边那位是你妈妈? 嗯。 陆续有选手冲过终点,有位选手踉跄着走过来,还没来得及躺,约得一声,撑着膝盖开始狂吐。 季晟想往旁边移一下,顺便起来活动活动腿脚,还未完全站直,许翊在面前倒了下去。 她晕得毫无征兆,上一秒还跟季晟说话,语气神态都没什么异样,后一秒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一切来的太快,季晟甚至没来得及伸手接人。 ** 许翊陷入无边的混沌,她能清晰听到周围人急切的呼唤,可眼睛上就像被贴上了符咒,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与此同时,各种或熟悉或陌生的画面迅速划过,就像被困在电影院看一部加长版的电影,而她,是这场电影的主角。 后来,画面渐渐淡出,混杂的记忆从四面八方涌来,起初是浓雾一片,白茫茫让人看不分明,最后,记忆点状勾连,熟悉的景象生成,浓雾也悉数退散,眼前的世界终于又变得清晰无比。 校医见许翊醒了,放下听诊器跟季晟说,你看,醒了吧?都说是中暑了你还不信。 她又询问了许翊现在的感觉,确定是中暑无疑,叮嘱说,多喝水,窗也开着,你现在需要通风的环境,隔壁还有一个中暑的姑娘,我得去看看她的情况。 校医开门去了隔壁,季晟翻出没开封的矿泉水给许翊,你晕倒之前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 许翊倒地时给人的感觉很诡异,季晟也中过暑,知道中暑的人在晕倒之前眼前会变得模糊,也会头晕目眩,而许翊的表现跟这些完全不搭边,她是毫无征兆倒下的。 许翊没接他的水,反而问:你大嫂呢? 季晟愣了一下,应该还在看比赛吧? 许翊听完便要拔输液管,吓得季晟赶紧按住她,你干嘛呢! 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班主任和宋岚女士的声音。 季晟示意许翊别激动:我大嫂应该也来了,你要见她? 嗯。许翊把手松开了。 那我帮你叫她进来,临走之前,不放心地告诫她,别拔针啊! 开了门,裴煦果然一起来了。 班主任看到季晟,激动地要进门,许翊怎么样了 季晟将人拦下:她没事了,人已经醒了。 他狐疑地望向神态淡然的裴煦,说:大嫂,许翊她,想见您。 此话一出,班主任和宋岚都一懵,视线齐刷刷落在裴煦身上。 什么情况? 许翊和裴煦很熟吗? 裴煦心里揪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攥住了裙摆,向来淡定的她也难得心跳加快。 可她表面依旧让人看不出破绽,施施然一笑,越过疑惑的三人走进那间粉蓝色调的病房,并将房门关上。 房间里,许翊靠枕而坐,身后的薄纱窗帘正随风飘动,看到裴煦,她苍白的脸上扬起粲然笑意,接着,她轻声说 你找到我了。 《潇湘水云》一更 病房外, 宋岚好奇问:你同学为什么要见你大嫂啊? 季晟也不明白,他摇头,缓缓地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坐下。 班主任见季晟额上还汗琳琳的,从包里取出纸巾给他, 奖品盛超他们帮你代领了, 你今天表现得很棒。 季晟道谢, 班主任的那包纸巾被他用掉了半包, 他现在双腿又酸又痛, 好在垃圾桶就在手边,不用他起身去丢垃圾。 宋岚也坐了过来,与他商量, 今晚去我那儿吧, 我备了材料,给你做最爱的那道腌笃鲜。 嗯。 季晟轻轻垂腿,应下了。 三人在门外等了二十多分钟,总算等到裴煦从里面走出来。 季晟仰头看她,只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裴煦的眼睛微红, 像哭过。 班主任也注意到这一点,悄悄往病房里看,但由于门遮挡了视线, 她什么都没看到。 许翊她没事了。裴煦的声线一如寻常清冷。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49) 早在季晟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许翊并无大碍, 现在三人更好奇在过去近半个小时时间里裴煦和许翊都聊了什么。 可这事儿又不好直接开口,三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最后谁也没问成。 操场上赛事已接近尾声, 闭幕仪式后各班简单集合, 就地解散回家过周末。 季晟跟宋岚一起回家, 到了后又打来电话,说这个周末也在那边过,请裴煦帮忙让人送点衣物过去。 徐管家和许姨把这事儿办了,按照季晟给的清单把物品打包送过去。 徐管家到的时候正巧碰上宋岚在八卦,她坐在沙发上剥着坚果问季晟,你去检录那会儿,你同桌为什么追你啊? 季晟:送号码牌。 见徐管家来了,宋岚抬头笑着打了招呼,继续八卦,听说你同桌学习不错? 嗯,市中考状元。 剩下的内容徐管家没听到,他把行李交给这边的佣人,和宋岚说了一声便回去了。 一来一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阳乌西坠,园丁老周正在浇花,水雾腾空,生出一抹彩虹,园中那两株丹桂到了花期,桂香浓郁。 徐管家下车,绕过长廊想跟老周打个招呼,讵料在桂树的另一侧看见了祁衍宗。 祁衍宗端着一个竹制的圆形小簸箕,另一只手正从树上摘花,动作与身上那套定制的手工西装极为不搭。 徐管家刻意地干咳一声,走过去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祁衍宗翻了翻簸箕里的花,这些足够了。 他稍稍活动了一下腰背,往回走,去给小晟送东西了? 嗯。徐管家心想,近来祁先生越发有家庭煮夫的样子了,这要是放从前,他不会有摘桂花的闲情雅致,更不会与他闲谈。 进了客厅没看见裴煦,徐管家下意识问:太太她 楼上休息。祁衍宗把簸箕放在餐桌上,手撑着餐桌的边缘看平板上的教程,担心一会儿忘了又让徐管家去找来纸和笔,认认真真做了笔记,准备稳妥后才进厨房。 徐管家好奇他这么大阵仗究竟是要做什么菜品,可祁衍宗进厨房前放话给家里所有佣人放假。 摆明了又要过二人世界,徐管家他们最近早习惯了,通知下来后高高兴兴带薪休息去了。 祁衍宗在厨房倒腾到七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 从橱柜里挑好餐具,装盘后又精心装点一番,端上餐桌时又几次三番地更换位置,祁衍宗这才觉得满意,上楼去叫裴煦吃饭。 房间里裴煦还在睡,下午在操场上站了半天,还在生理期的她回来后腰跟断了一样,连睡觉的时候眉心都还蹙着。 在祁衍宗的轻唤中她缓缓睁眼,房间里没开灯,透过月色能隐约看清眼前之人的轮廓,裴煦揉着眼问,几点了? 马上八点。 祁衍宗按下了阅读灯的开关,又伸手过去,拉裴煦起来。 裴煦坐了三四分钟醒神,之后跟他一起下楼。 迈下最后一级楼梯,裴煦的眼睛倏地被从身后捂住。 祁衍宗附在她耳边提醒:去餐厅。 她配合地循着记忆往餐厅走,磕磕绊绊终于到了,祁衍宗先让她入座,那之后把手移开。 呈现在面前的是精心烹饪的一桌子药膳,每一道裴煦都能叫得上名字。 在梁朝时御膳房常做,她快吃吐了。 尝尝?祁衍宗坐到了对面。 裴煦拿起汤匙,先尝了一口黄芪乌鸡汤,目光流转,好喝。 那多喝点,祁衍宗倒了杯姜枣茶递过去,陆医生还给开了一道方子,已经煎好了,待会儿晚饭后你喝一碗。 裴煦捏了捏拳,暗骂陆以淮这个混球。 祁衍宗向陆以淮咨询这事儿她知道,前天三令五申不许陆以淮开药方,他也含糊其辞地答应了,没想到他竟然来了一出阳奉阴违。 裴煦微笑着开口,不要。 这药膳她多少还能硬着头皮吃点,但那苦兮兮的中药,她半口也忍不了。 当年在梁朝的时候都会偷偷倒掉。 我在梁朝的时候喝过许多次,没用的。她搅动着面前那碗桃胶皂角雪燕,浮在表面的桂花被充分混合,香气激发得更为彻底,直往鼻腔里钻。 对面祁衍宗目光迅速沉下去,裴煦刚刚说什么? 梁朝? 难道系统不在吗? 裴煦也反应过来,弯唇,系统被屏蔽了,明天才会出现。 她放下调羹,清凌凌的眸子直直撞向祁衍宗,我找到她了,就在今天。 含混不清的代词,指的只会是那个一直没露面的小一。 啪嗒一声,祁衍宗手中的筷子跌落地面,滚到了餐桌底下。 他怔神后起身,扔下一句我去取双新筷子就去了厨房 总会有这么一天,这点祁衍宗很清楚,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他现在既高兴又担忧,高兴是替裴煦高兴,担忧是替自己担忧,总体而言,担忧的情绪占上风。 明亮的厨房里充溢着草药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裴煦进去的时候闻到这熟悉的味眼眉皱了一下,随即抬头,看见祁衍宗正低头耷耳地倚着橱柜,头微微扬起,视线不知道落在何处,少见的忧郁脆弱的状态。 裴煦心里被猛地被戳中,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某种取向,要不然看到这样的祁衍宗首先想到不是安慰,而是狠狠欺负他呢? 当然,她还不至于禽兽到那种地步,何况眼下的情况也不允许。 她走过去,牵起他的手,紧张了? 没有,祁衍宗嘴硬否认,顺势搂住裴煦的腰,什么时候约出来见一面? 明天中午,有时间吗? 有啊,在哪儿见?祁衍宗说完便俯身来吻她,明明抛出了问题,表现得却像不想裴煦回答,冗长的深吻,唇舌翻天覆地地搅动,气息一点点贪婪地攫取,体温在急速升高。 心跳也如密集的鼓点,嘈嘈切切,清晰入耳,刺激着敏感的鼓膜。 祁衍宗将人转了个位置,埋在她的颈项里亲吻她的耳廓,坠入疯狂的边缘,粗重的喘息声中掺杂地一丝倒吸气的声音让他如梦初醒般停下来。 裴煦额头抵在他平直的肩上,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低低喊了声,疼。 她松开其中一只手去扶腰。 裴煦要强,极少喊疼,祁衍宗是知道的。 脑海中那些混杂的心思瞬间没了,他将人抱起,出了厨房。 他本想把人送回主卧休息,可裴煦说她饿,最后他也只能再把人送回餐厅。 裴煦坐上椅子,被撞到的后腰还隐隐作痛,她撑着额头,这会儿气息还是乱的。 祁衍宗深深自责,急切问她情况。 没事,裴煦捏了捏他的手,吃饭,待会儿该冷了。 祁衍宗又去了厨房,这次没在那儿滞留,出来时手里多了双筷子。 大概是害怕场面再次失控,吃饭的过程中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小一的事。 饭后,祁衍宗端来一碗温好的汤药。 裴煦把药推远,不要。 祁衍宗难得和她对着干,又把药给推了过去,必须喝,陆以淮说了,这药方很灵。 裴煦重复之前的动作,扬着眉眼,我不信。 我陪你,好不好?祁衍宗继续和她商量。 裴煦铁了心不喝这汤药,她摇头,并提出条件,你把这汤药倒了,我把小一现在的身份告诉你。 的确是令祁衍宗心动的条件,可他立场并未因此动摇,明天见面时总会知道,也不差这一天。 裴煦看着又被推到面前的那晚黑漆漆的汤药,无奈拿出老办法,纤细的双手扶住碗,她沉默几秒,行吧,我喝,你帮我取点点心过来。 好。祁衍宗毫不怀疑地去帮她取点心。 他一走,裴煦四下张望,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渐进的脚步声传来。 细眉一皱,裴煦把汤药一股脑倒在了餐厅角落里摆放的那棵琴叶榕里。 祁衍宗端着桂花糕出来时,裴煦的碗已经空了。 好苦,她急切地朝他招手,等他到了面前,拿叉子叉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竖起拇指,等咽下后,眼神真挚地夸道:好吃! 那多吃点。祁衍宗把装着点心的餐碟放下说。 嗯,裴煦又叉起一块,可以啊祁先生,厨艺进步很快嘛。 不正常 裴煦现在说话的语气神态很不正常。 祁衍宗意识到不对劲,他转着水杯,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视线最后停留在那棵涨势喜人的琴叶榕上,老婆? 嗯? 祁衍宗薄唇抿笑,后背微微后仰:药,你真的喝了吗? 《潇湘水云》 祁衍宗鲜少违背裴煦的意愿, 但今天他态度鲜明,不打算退让。 他不凶也不闹,又去厨房盛了一碗,坐下后眉目疏冷地盯着裴煦。 在这种眼神的压迫下, 裴煦只坚持了一小会儿, 好胜心便被迫丢到了九霄云外, 她端起瓷白的碗, 咬牙闭眼一口气喝下, 喝完后又赶紧往嘴里塞桂花糕。 药又苦又涩,清淡的桂花糕根本压不住那味道,她又喝了两杯姜枣茶, 这苦涩味才散去。 她鼓着气, 哀怨推了一把手机,陆以淮这个混球! 祁衍宗眉宇间的疏远感散了,笑意浮现,良药苦口,陆以淮说他用这个方子帮了不少人, 不出两个月,保证你不再受生理期之痛。 裴煦难以置信,两个月?! 我会好好监督你的。祁衍宗起身收拾碗碟。 裴煦郁闷了, 等祁衍宗从厨房出来时, 仰着脸娇气喊他,老公 这事儿没商量。祁衍宗面不改色,行云流水地继续收拾餐桌, 一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模样。 裴煦知道没戏了, 捡起手机对着陆以淮一通输出。 输出完, 陆以淮那边才四两拨千斤地回:「我这儿有个更猛的方子, 你说要不要现在发给妹夫」 裴煦:「我真的栓Q」 陆以淮:「 ???」 裴煦:「没事,谢你呢(」 陆以淮:「一家人,客气什么」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裴煦把手机丢开,没等祁衍宗,先回了楼上。 她原想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把小一的身份告诉他,也免得他想东想西。 变数生在祁衍宗让她喝下的那碗汤药上,喝过之后困意汹涌袭来,还没撑到他回房,裴煦便睡下了。 半夜她朦朦胧胧醒来过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在祁衍宗怀里,只是她头昏沉得厉害,往前蹭了蹭,便又睡了。 醒来的时候祁衍宗已经去了公司,裴煦简单用过早餐,从衣柜里挑了件烟紫色长裙换上,长发随意一挽,插上玉兰簪,出发去见许翊。 她出门前把见面的餐厅和时间发给祁衍宗,直到她和许翊碰了面,祁衍宗的回复才到 「十分钟到」 昨天见面匆忙,裴煦和许翊也没来得及说太多的话。 今天见面完全打开了话匣子,许翊坐在裴煦旁边,粘着她问,你说要来的是位对你很重要的人,是谁啊? 你会猜不到吗?裴煦给她添茶,庐山云雾,尝尝? 裴煦记得小一当初馋这个茶馋得不行,问原因,她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名字都这么好听,味道肯定不错。 许翊也想起这段往事,端起茶细细品了一口,挑眉,好像还是我的奶茶更好喝一点。 裴煦被逗笑,她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祁衍宗也差不多该到了,于是叫来服务员点餐。 你这裙子是沈彧设计的吧?许翊撑着下巴看裴煦身上这条仙气十足的纱裙。 层层薄纱堆叠出温柔的烟紫色,只有传统的织染方式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嗯,服务员还在,裴煦不方便提沈彧的事,只说,我很喜欢他的设计。 沈彧的所有设计都是按照裴煦的喜好展开的,她喜欢正常。 许翊觉得一会儿坐对面的八成是沈彧,她继续品茶,中途有同学问她物理作业的最后一道大题怎么解,她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笔,扯了张餐巾纸给对方写解题步骤。 裴煦点完单看她在写题,问道:想好将来选择文科还是理科了吗? 理科。许翊写了两种解答思路,过程都尽可能的详细,拍下来给同学传过去。 对于许翊的这个选择,裴煦并不意外。 她是文科生,大学读的是商科,在理工科方面一窍不通。 当她意识到自己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离开梁朝那个封建王朝时,她动过推翻它的念头。 但作为一个历史很好的文科生,她也知道自己办不到。 资本主义尚未萌芽,梁朝又沿用重农抑商政策,商业被压制,没有资产阶级,相应地,也不会有无产阶级。 那还是一个资讯极不发达的时代,信息传递效率极低,凭一己之力,解放思想开民智纯属天方夜谭。 更不要说她是公主,是女性,许多想法只有通过七皇兄之口才会被重视采用。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裴煦明白假若自己能使生产力得到跨越式提升,那么其他问题或许会迎刃而解。 1765年,织工哈格里夫斯发明珍妮纺纱机,1785年,瓦特制成的改良型蒸汽机的投入使用 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历史裴煦记得滚瓜烂熟,但让她凭空造一台机器出来,那是天方夜谭。 那段时间裴煦连练字时写得都是 为什么我不是理科生? 许翊耳濡目染,牢牢把理科生这三个字记在了心里。 所以在创造许翊这个角色时,她把理工科的天赋直接拉满。 她还在回忆和裴煦在梁朝时那些朝夕相处的岁月,包厢的门蓦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是位身高腿长的男人,深灰色西装在身,气质利落凌厉。 只是那气质在和她对上眼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只见他剑眉深皱,漆黑的瞳孔里装满了疑惑,转而望向裴煦。 许翊也侧脸看向裴煦,先他一步问:怎么是他? 她以为会是沈彧,毕竟沈彧是她为裴煦量身定制的鲜肉帅哥,性格开朗,家庭和睦,身心健康,身高185+,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最重要的一点 清爽不油腻 于是许翊将沈彧的少年感几乎点满。 听到她的问题,裴煦像被传染似的,脸上也出现了同款疑惑表情。 六目相对,气氛陷入凝滞。 祁衍宗?许翊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她也没站起来打招呼,抱臂坐着,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看。 嗯。祁衍宗刚进门时心头涌现的喜悦所剩不多,他感受到了这位小姑娘的敌意,于是也没主动打招呼,径直坐到裴煦对面。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50) 他与许翊隔桌相望,眼神互不退让,连服务员来送餐都没耽误他们。 许翊端起茶杯,尚且稚嫩的声线生出老气横秋的语气:我以为今天来这儿的会是沈彧。 小一小姐和谢靳有交情?祁衍宗不甘示弱。 许翊听到谢靳这个名字立刻皱眉,连音调都变了,这和谢靳有什么关系? 裴煦觑了祁衍宗一眼,解释说,现在沈彧身体里住着谢靳的灵魂。 许翊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地看她,意识到对方没在开玩笑,一阵长吁短叹,感慨说,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沈彧是她这个作者如假包换的亲姐夫,现在竟被谢靳鸠占鹊巢! 许翊痛心疾首地合眼,造孽啊! 对面祁衍宗也差不多想通,这个小一对于沈彧被鸠占鹊巢这件事这般激动,十有八九是因为沈彧是她为裴煦挑选的良配。 而他,只不过是她拿来混淆管理中心视线的炮灰,合约期满后会和裴煦一拍两散。 想到这儿,胸腔里瞬间堵得慌。 小一她现在的身份是许翊裴煦安抚着许翊的后背,向祁衍宗介绍。 祁衍宗记性很好:小晟的同桌? 嗯。 许翊受打击不小,索性拉过裴煦一只胳膊抱紧,脸贴在上面,心好痛 祁衍宗眼底生热,尤其看到裴煦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发,垂下水波潋滟的杏眸看她时。 那眸中是他见所未见的温柔。 昨天见面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来的也不只有谢靳,堂兄裴懿他也来了。 裴懿的灵魂,许翊垂死病中惊坐起,该不会是在他身上吧? 祁衍宗捏紧拳,默默在心里反驳:你才是裴懿,你全家都是裴懿。 没有,裴懿现在是陆以淮,裴煦往对面看了一眼,对上那抹幽怨,又补充说,他是原装的。 陆以淮?许翊对于祁衍宗是不是原装这事儿并不感兴趣,她又贴着裴煦靠过去,想了想,医生男二? 裴煦回答她,对,是他。 祁衍宗摩挲着茶杯,夹枪带棒插话:许姑娘记性似乎不太好。 连男二这么重要的角色名都记不住,足见她在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根本没花多少心思。 那倒没有,我记性很好的,只不过都用在我在乎的人和事上。许翊也毫不退让,和祁衍宗有来有回。 祁衍宗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上扬的唇线转瞬消失。 裴煦想站出来缓和气氛,身侧许翊又摇晃起她的胳膊,下午去看电影好不好? 行啊,逛街和看电影都随你。裴煦语气宠溺。 老婆,祁衍宗面带微笑,下周二我们一起去江城吧? 好啊。裴煦也用同样的语气应下。 杀意从彼此的假笑面具下露出,接下来的时间里,许翊和祁衍宗都铆足了劲儿和对方攀比。 直接导致的后果是裴煦接下来小半年的休息时间几乎被安排好。 由于许翊现在的身份还是学生,大多数时候只有周末有空,因此在这场对弈中祁衍宗还是略微占据上风的。 结束时,许翊来了招杀手锏,明年暑假我们一起环游欧洲怎么样? 祁衍宗递卡的手一顿,小朋友,要不你先回家问问你爸妈,看他们答不答应? 我爸妈很开明的,他们肯定同意。许翊粲然一笑。 火药味愈发浓烈,裴煦揽过许翊的肩,你现在是学生,一起旅游的事等高考结束再说。 许翊撇嘴,好吧。 结完账,裴煦带许翊去逛街看电影,祁衍宗回公司去。 他目送裴煦走远,转身拿出手机给季晟打电话。 季晟刚从游乐园的跳楼机上下来,靠着栏杆如实回答祁衍宗问的他在哪儿的问题。 没想到祁衍宗听后颇激动地问他:你现在还有心情逛游乐园?!你大嫂马上要被你同桌抢走了你知道吗! 《潇湘水云》 季晟下意识地看手机, 又看了看头顶那高悬的大太阳,心想大哥这大白天怎么还说起醉话了? 你们是不是马上月考了?祁衍宗上车,示意司机出发。 嗯,对啊。季晟愈发摸不着头脑。 听说你同桌成绩不错, 你要多向她学习, 遇到不会的题要大胆向她求助, 不要因为是休息日而不好意思, 也可以约你同桌一起去图书馆看看书写写作业, 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七百天,你现在不能懈怠明白吗? 季晟向买冰淇淋回来的宋岚做了个鬼脸,无奈问, 哥, 你是不是有点过于杯弓蛇影了? 我这叫防患于未然,祁衍宗意识到这件事自己没法跟季晟解释,算了,你继续玩你的吧。 电话挂了,季晟对上宋岚好奇的眼神, 耸肩说,我哥。 有事? 季晟接过甜筒,应该没什么。 他有时候挺看不透大哥的, 印象里跟自卑这个词完全不搭边的一个人, 遇到大嫂的问题那股子自信感荡然无存。 季晟怀疑这是大哥的套路,近来他总结出了一个规律 大哥和大嫂的感情似乎正是在大哥一次又一次的不自信吃醋中发展起来的。 说不准大哥拿准了大嫂吃这一套,故技重施呢。 啧啧, 诡计多端的已婚男人。 ** 餐厅离华盛不远, 十几分钟后, 车稳稳停在大厦门口。 祁衍宗刚下车, 手机收到了专属裴煦的特别提醒,几乎从不发朋友圈的她,刚刚发了张电影票根的照片,文案是一个比耶的表情。 他点开那票根图一看,胸口的堵塞感更甚,那是他想约裴煦一起去看的文艺片,竟被许翊这小丫头给捷足先登了。 祁宴清那个不知情地还在下面评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哥竟然工作日看电影?」 祁衍宗冷哼一声,在下面回 「不是我」 再刷新,祁宴清那条评论没了,应该是被他自己给删除了。 他往电梯的方向走,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松着领结,脑子里想的是怎么应对许翊,这丫头似乎不是个善茬,将来怕是有场硬仗要打。 想得太过入神,有人撞过来的时候他没来得及躲闪。 冒着热气的咖啡尽数洒在了他的外套衬衫和领带上,胸前形成了大片不规则的污渍。 冷峻的眉眼骤变,今天这套衣服里里外外都是前段时间裴煦在巴黎时装周上帮他选购的,他一直没舍得穿,现在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冒失鬼给毁了。 冒失鬼生怕他不动怒般,道歉的同时手又伸过来,作势要碰他衣服。 祁衍宗绷着下颌线往后退,并抬手示意她别过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陈欣萤被祁衍宗连连后退的动作刺了一下,但还是按计划诚诚恳恳地语气说,干洗费用我会负责,实在是抱歉。 祁衍宗眉心皱得极深,这是干洗费的问题吗?这是裴煦劳神费心从秀场那么多件衣服里精心挑选出来的,今天第一天上身就被毁了。 他粗略扫了眼始作俑者的工牌财务实习生陈欣萤。 陈欣萤? 这不是裴煦提到的原作中会和他有感情纠葛的女配吗? 陈欣萤意识祁衍宗在看自己,不动声色地把垂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打入职以来,她时刻为今天准备着,粉嫩的桃花妆,每周末保养一次的头发,衣服也是精心搭配过的大牌。 她下了血本,信用卡快要透支,但一想到能让祁衍宗注意到自己,她顿时感觉值了。 陈欣萤以为自己有戏,拿出手机熟练地找出二维码,加个微信吧,方便把洗衣费转你。 连笑容都是对照着网上空姐练习的教程刻意练习过的。 就在陈欣萤觉得自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祁衍宗一言不发地大步绕开她,进了那部总裁专用电梯。 陈欣萤追了两步,但祁衍宗阔步在前面走,她根本追不上。 她捏紧手机,有些狼狈挫败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祁衍宗离开时的样子像极了在躲瘟神? 她想不通。 总裁办公室外,肖恒听到电梯抵达的声音极具职业素养地起身,祁总 好字被生生咽了回去,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出祁衍宗这会儿很不好。 不好这两个字简直刻在了他脸上。 肖恒赶紧转了话锋,换洗衣物我马上去取。 他办事效率极高,不足十分钟,就将全套衣服给祁衍宗送了过来。 祁衍宗面色沉郁地进了休息室,出来时整理着袖扣命令:财务科有个叫陈欣萤的实习生,你去把她的资料找来。 是。肖恒搞不懂祁总为什么会要一个实习生的资料,带着疑惑去人事科取资料。 ** 包场的影厅内,屏幕上在播贴片广告。 许翊咬着吸管,暂时把手里的那大桶爆米花移了位置,说,祁衍宗的性格似乎和我当初设计的很不一样。 嗯,裴煦侧脸看她,自主意识超越了人物设定的框架,就像七皇兄。 《权臣》里七皇子的设定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但裴煦接触下来却发现根本不是一回事,在聊到一些现代观点的时候,七皇兄一点就通,还会举一反三,这点,要远比原作里材高知深的谢靳和太子好得多。 许翊尝了几颗奶香四溢的爆米花,笑而不语。 她觉得这是裴煦的原因,近朱者赤,祁衍宗作为裴煦的协约丈夫,和她接触得多,久而久之,这自主意识便也产生了。 谢靳你打算怎么办?她又问。 她知道裴煦有多不喜欢谢靳这个人,也在心里愤恨地想,为什么偏偏是谢靳鸠占鹊巢,抢走了她精心设计的沈彧。 裴煦枕着座椅,嗓音慵懒,没想好。 电影开场,伴随着低沉的大提琴音,镜头缓缓向着江边推进,江面雾气缭绕,青山和旭日都隐在这薄雾之下。 裴煦,许翊第一次连名带姓叫裴煦的名字,她的左手还搭在爆米花桶的边缘,在不怎么明亮的光线下对上旁边那投过来的目光,她问,想把梁朝的那段记忆抹除吗? 裴煦怔然,身体也绷直了些,此时电影里镜头已经转入小城的早市,摊贩热闹的叫卖声与大提琴音叠加在一起,竟生出意外的和谐感,这是一组精妙的长镜头,但她这会儿没心情欣赏。 许翊对裴煦笑,我准备把之前的记忆抹除,做回简单的高中生许翊。 裴煦是许翊遇到的第734位宿主。 她是穿书管理局元老级员工,积分位于整个古代组榜首,书城榜排第三。 积分可以兑换技能,这记忆消除术是她拿积分换取的最后一个技能。 自从周五记忆恢复以来,她几乎没睡过,只要一阖眼,过去那七百余个世界里经历的种种便会轮番出现。 如果不抹除记忆,她将来的日子将不得安生。 什么时候?裴煦还处在惊讶中,但许翊抹除记忆的原因不难想通,连她现在也会偶尔梦回梁朝,醒来时浑身薄汗。 她只是在梁朝待了七年,而许翊在古代世界里兜兜转转足有几个世纪之久,不好的记忆更多。 许翊:还没想好,不过我想尽快做。 好。裴煦的手搭在了她的胳膊上,等决定了告诉我。 那你呢?许翊问她。 裴煦想了想,轻轻摇头。 是因为谢靳才 当然不是,裴煦勾唇浅笑,放心,我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谢靳要折磨,但我的人生也要继续往前,梁朝的记忆有苦闷,但也有不少美好,我想把那部分保留下来。 最重要的原因裴煦没挑明,如果许翊和她的记忆同时抹除,那今后俩人或许要做回陌路人。 许翊懂她的心思,那10011011你打算怎么办?我想在抹除记忆之前继续屏蔽它。 可以啊,等将来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它真相。 行,你也知道穿书局的规矩,结局后系统会抽离进入下个任务,这本书的结局是祁宴清和谢云然结婚,许翊顿了顿,这会儿他俩应该已经订婚了吧?结局应该也快了。 裴煦很遗憾告诉她,订婚宴已经推迟,归期未定。 乖乖,这剧情还真是崩得我这个亲妈都不敢认了。可乐已经见底,空气吸入后发出刺耳的声响,许翊把可乐杯放过旁边的杯座上。 裴煦又说了不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许翊听后更放心了。 原剧情崩塌,但产生的新剧情走向才是她真正想看到的,尤其是在听到谢云然为追求事业而推迟订婚,宋意也快大斩乱麻切断和姜明沣最后一丝牵扯后。 当年设计那些剧情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这些人物能脱离剧情的束缚生活,她甚是欣慰,心里的负罪感也减轻了很多。 两人只顾聊天,最后电影剧情没看多少。 结束时,许翊和裴煦都意犹未尽,最后许翊跟裴煦一起回了家。 她给远在枫叶国出差的父母打了通视频电话,让裴煦出面和他们沟通。 许翊的父母见到裴煦,原因问都没问,直接跳到了道谢这一步,又叮嘱她在裴煦这儿要听话,懂礼貌,不要添麻烦。 许翊一一答应,跟父母聊了会儿天,终于挂电话。 那之后,裴煦带她去了棋室。 梁朝时许翊专门学过围棋,也常做裴煦的陪练,但今天是她第一次拿起棋子,正式坐在棋盘前对弈。 一盘棋下到了傍晚,裴煦以四分之一子显胜。 许翊心情并未受到输棋的影响,她把玩着白玉棋子,你在看到这棋子的时候应该就猜到这个世界的由来了吧? 嗯,还有普济寺门口的那棵凤凰松,多出来的那把九霄环佩。 这些都是许翊特意留下的线索。 话音甫落,脚步声传来,徐管家来通知她们去楼上用餐。 祁衍宗要晚上才能回来,裴煦本以为他不在家,自己可以免受药膳的折磨。 等她看清餐桌上的菜品,笑意垮在嘴角。 徐管家适时在一旁提醒:先生特意为您制定的菜单,另外,先生还说饭后喝药的时候给他打个视频电话。 裴煦微笑着反问,没看到有客人吗? 难不成要给许翊吃这些寡淡的药膳吗? 徐管家:太太放心。 他拍拍手,厨房里的工作人员不疾不徐地端来几盘甜醋口和酸辣口的菜。 诱人的香气传来,裴煦干咳两声,徐管家,你们也去吃饭吧。 徐管家纹丝未动,太太,我不饿。 裴煦左手撑着太阳穴,避开徐管家对许翊使眼色。 许翊却把那几道刚端过来的菜往桌边移了移,您吃您的,我吃我的。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51) 菜泾渭分明地在餐桌上摆着,裴煦寡不敌众,只能默默喝她的当归生姜鸽子汤。 徐管家尽职尽责地监督裴煦用完餐,之后又亲自将温好的汤药端到她面前,替她拨通视频电话,用后置镜头对准她。 裴煦没好气地对着镜头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撇嘴将药端起,一口喝下。 拉近的镜头对准那只剩一点药渣的碗底,祁衍宗眉目舒朗,正要让徐管家把手机交给裴煦,忽然听到一道清晰的笑声,他立刻蹙眉,家里有客人? 徐管家点头,道:是的,先生,是小晟的同学。 祁衍宗: 淦! 被偷家了! 《潇湘水云》 祁衍宗回来后, 徐管家告诉他裴煦在书房,同时还说,一楼那间客房已经收拾出,许翊正在里面待着。 下压的眉眼粗略扫过徐管家提到的那间客房, 祁衍宗又迅速收回视线, 迈着阔步上楼去。 书房里, 裴煦正在跟傅东他们开会。 这周要录制的歌曲已经确认, 授权也已经顺利拿到, 周荔下午说在改编方面她有些新想法,因此今晚临时组了个线上会议。 屏幕里,周荔比照着打印好的琴谱说, 解决这段单调的问题, 可以加两个全音,也就是大二度 她又拨动古筝来示范改编前后的区别。 屏幕最左边的傅东听后连连点头,哇,现在这个感觉就对了。 裴煦也表示认可,她听得很认真, 认真到书房里多了一个人还浑然不知,直至祁衍宗从身后揽住她,她浑身下意识地一颤。 祁衍宗勾着唇角, 声线缱绻温柔, 忙什么呢? 视线微抬,扫过前方的电脑屏幕后瞬间僵住。 傅东是最活泛的一个,在沈颂和周荔还在努力捂嘴憋笑的时候, 他已经大大方方地对着镜头挥手:姐夫好! 声音脆响洪亮, 像在播音系进修过。 祁衍宗站直了, 手也规规矩矩地搭在裴煦肩上, 扔下一句你们继续后便退出了画面。 他随意从书架上取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翻。 裴煦瞪他一眼,从抽屉里取出蓝牙耳机戴上,平复心情继续听周荔说她的想法。 后半程屏幕里的三个人时时处于憋笑的状态,以至于会议匆匆结束。 裴煦点击关机,屏幕很快熄灭,耳机也被她摘了放回原处。 整理好一切抬头时,祁衍宗已经站在了桌对面,脸上还堆着笑。 她轻哼,抱着胳膊倚向座椅,下巴微扬,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对不起,祁衍宗抿着薄唇,眼巴巴望着她,我不知道你在开会 裴煦本来还想吓吓他的,但她对祁衍宗委屈的眼神实在没抵抗力,坚持了几秒,笑容便从唇边溢出。 许翊要住这儿?祁衍宗见她表情松动,绕过来倚着桌子,向她伸手。 裴煦把手递过去,嗯,系统还在屏蔽状态,你想说什么随意。 祁衍宗正纠结措辞,听到这话也不再纠结,我今天碰到陈欣萤了。 谁? 祁衍宗加大力气捏她的手心,陈欣萤,你之前提到的那个会和我有牵扯的女配,她是华盛财务实习生。 从来都是他吃醋,现下也应该轮到裴煦醋一把了吧? 祁衍宗期待地看她。 她啊,裴煦腔调随意,你们说话了? 语调平淡毫无起伏,哪里有吃醋的样子? 祁衍宗再接再厉地添火,嗯,她想加我微信。 那你加了吗?裴煦早就把祁衍宗那点小九九看透了,但他越是这样,她越平静。 没有 裴煦缓缓点头,颇具闲情雅致地用空闲的右手去翻桌上的笔记。 耳边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祁衍宗见她如此淡然,把手松了,低垂着脑袋盯脚下的木地板。 他还抑郁着,手机又响起专属提示音,点开一看,是两张新的情侣头像,比之前画得更加精细。 拿procreate随便涂的。裴煦站到了祁衍宗的面前。 头像画得不错,但这事儿不是一组头像就能解决的! 祁衍宗点击更换头像,嘴角却始终绷着, 陈欣萤的事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有啊,还很多呢,裴煦挑眉,你们公司财务办公室在几楼,明天我去堵人。 不行,我等不到明天!赶紧给肖恒打电话,要陈欣萤的电话号码,我现在就要打电话骂人。 裴煦倾身,鼻尖之间只有咫尺之距,近到能从对方的眼中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继续:打电话也不够解气,要不我现在出发去她家里薅她头发顺便扇几个耳光解气? 说完,他把手伸进祁衍宗的外套里,隔着衬衫掐了他一下。 祁衍宗抿唇浅笑,叹息着将人拥入怀里,感慨道,让你吃点醋可真难。 有没有想过是你方法有问题? 嗯? 你提到陈欣萤的时候都把厌烦这俩字刻脸上了,这醋谁还吃得起来啊?真该让谢云然教教你表情管理。 祁衍宗皱眉,怀疑问,这么明显吗? 裴煦笑笑不说话,下巴抵在他的宽肩上,余光瞥见他身上这件西装的颜色,身体又缓缓撤离。 怎么了?祁衍宗问她。 衣服怎么换了?她记得中午见面的时候祁衍宗穿得还是她挑的那款深灰色的D牌高定款,怎么现在反而变成普通的黑色西装了? 祁衍宗平淡哦了一声,陈欣萤拿着咖啡撞我身上,衣服上染上了咖啡渍。 裴煦气极反笑,给肖恒打电话,要她家地址。 行,祁衍宗作势拿手机,厨房有剔骨刀,砍骨刀,切片刀还有水果刀,我选切片刀,你看你想带哪一把? 这次换裴煦笑了,她用手指戳他,那是拿我的卡刷的,你为什么不小心点?她撞你的时候怎么不躲开? 想事呢,没注意。祁衍宗虚虚浮浮地揽她的腰。 什么事啊,这么聚精会神? 祁衍宗也不回答,噙着笑意的深色眸子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不许油腻!裴煦一眼看穿他的意思,轻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总而言之,你没保护好我送你的衣服,是不是该受罚? 行,要怎么罚?祁衍宗很痛快地接受要被惩罚的事实。 裴煦兴味十足地应了声,手勾住他的后颈,唇瓣暧昧地擦过他的侧脸,罚你守几天空房怎么样? 笑意退散,祁衍宗皱起眉,几天? 还没定好。 祁衍宗脸侧到另一边,她家长放心她在这儿待着? 嗯,放心。许翊的家长可放心了,连住这儿的原因都没过问。 祁衍宗又不甘心地问,那季晟那儿怎么解释? 让他在那边多待几天,裴煦用长着薄茧的指腹去摩挲他后颈上的棘突,也方便他和宋岚女士培养感情。 祁衍宗心想这是培不培养感情的问题吗? 是他的婚姻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劲敌,这以后许翊隔三差五地来这边小住,岂还得了? 可眼下他也没办法拒绝,他也清楚许翊在裴煦心里的地位,老友重逢,的确需要独处空间。 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裴煦夹在中间为难。 好吧,那就暂守几天。他答应了。 裴煦奖励了他一个吻,吧唧一口,落在他的侧脸上。 火花迸溅,祁衍宗转身将人抱到书桌上,两只手一左一右撑着桌面,俯身吻她。 一旦开始便没了浅尝辄止的可能,一寸寸倾压搅动,呼吸声乱得像随手弹出的音符,杂乱没有章法可言。 砰地一声,桌边堆放的文件终究是没逃得了落地的命运,纸页散落一地。 砰砰砰 又是连续三声,只是这次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裴煦? 许翊的声音让裴煦涣散的理智迅速归位,她赶紧把人推开,迅速揉脸,又理了理衣裙和长发,对门外的人说,等一下,马上出去。 好。许翊乖乖等在门外。 裴煦打开手机的前置镜头,看到上面显示出的那张脸,深吸一口气,取了张纸巾把残缺的口红全都擦掉,又觑旁边幸灾乐祸的某人一眼。 我不知道她会来。祁衍宗笑着替自己解释,说完,拎起松垮的肩带帮忙理正。 裴煦顺手拿起一个硬质的文件夹往脸上扇风,没理他。 脸上的温度稍稍降下来,她准备出门。 祁衍宗又拉住她的手腕,灯光下一双眼透着狡黠,晚安吻。 在裴煦开口拒绝前,他又可怜兮兮地提醒,你不在我可能会失眠,失眠会影响我工作的状态,工作状态受影响 裴煦领教过他唐僧念经的本领,不情不愿地垫脚来了个贴面吻打断他。 祁衍宗又回了她一个,这才终于松开手放人。 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许翊看见裴煦绯红的脸,凝重皱眉,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病了? 没,裴煦把门掩上,不自然地拂着长发撒谎,书房的空调坏了。 许翊不疑有他,跟她一起下楼。 书房里,祁衍宗把地上的文件整理好,又接到了肖恒的电话。 肖恒带来了一个关于庹泽川和祁山的消息。 这俩人合伙开了家娱乐公司,眼下正风风火火地从各家挖人。 祁山和庹泽川沿着剧情人设一路狂奔,没半点觉醒的迹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挖人这种事竟挖到了华盛娱乐头上。 肖恒:他们联系了我们三位艺人,其中两个已经明确表态拒绝,并向经纪人反应了情况,剩下的一位,似乎在认真考虑跳槽到星光传媒那儿去。 名字? 秦朗。 祁衍宗:被冷处理半年的秦朗? 嗯,是他。 华盛娱乐有专业经理人打理,祁衍宗过问并不多。 但对秦朗冷处理的命令是他亲自下达的。 秦朗是风头正盛的鲜肉,有数千万粉丝拥趸,也正因如此,他有点飘。 祁衍宗某次去华盛娱乐刚好撞见屏幕上暖男形象示人的他对助手大吼大叫,像得了躁郁症。 见了祁衍宗,他又立马换上屏幕前乖巧的样子,说想在华盛的重点项目《后宫》里出演男二一角。 秦朗流量出身,演戏经验为零,这事但凡是个长脑子的都不会答应。 被拒之后,秦朗开始消极怠工。 祁衍宗觉得他早晚会出事,便让人暂停了他的工作。 秦朗则对外宣布自己要沉心搞音乐,才主动推拒了其他工作,因此,也没多少人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祁山要让秦朗到他跳槽到他那儿去,这还真是个睿智的选择。 祁衍宗:由他去,违约金按合同来,一分也不能少,另外,帮帮秦朗,不要让祁山反悔中途退货。 好嘞。 祁衍宗心情不错地挂了电话,又在书房里处理了会儿工作,这才回到冷冷清清的主卧去。 习惯成自然,身边少了一个人,他转侧难眠,半夜起身去楼下倒水喝。 客厅的灯亮着,许翊正在沙发上坐着,听到他下楼的声音,她放下手里的书,转过身和他撞上视线,失眠啊,小祁? 《潇湘水云》 小祁? 祁衍宗看着沙发上这位穿着粉色睡衣的女高中生, 明知道她的实际年龄当他祖宗都可以,但心里还是说不出的违和。 许翊也看出这一点,扬着笑脸反问,怎么?觉得我不够格, 我把你创造出来, 给予你性格, 外貌, 金钱还有名望财富, 做你母亲也绰绰有余了吧? 后妈的确差不多。祁衍宗迈下最后一级台阶,冷冷吐槽。 许翊:后妈也是妈,何况我对你不错。 你的不错指的是让我亲人尽失, 最后惨死火场?祁衍宗捏着水杯反问。 还真是不错呢! 许翊神色短暂僵硬了数秒, 裴煦都和你说了? 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夫妻,她告诉我这些很奇怪吗?无形之中祁衍宗又抓紧机会炫了一把。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应该也明白如果我不这么设计的话根本不会有这个世界吧? 许翊懒洋洋撑着太阳穴,姿态和说话的腔调都像极了裴煦。 祁衍宗也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不情不愿地说:明白。 那还不收收你的怨气, 你已经摆脱了原有设定,现在很幸运了不是吗? 是。这点祁衍宗倒是很痛快地承认了。 许翊:那么心结也该放下了吧? 什么心结? 小祁,你人设虽说跑偏了, 但作为把你创造出来的人, 我还是很了解你的,原先设定里沈彧的定位别说你不在乎。 如果祁衍宗人设没跑偏的话,沈彧早被他用各种手段报复上了, 反派大佬可不是说说而已。 祁衍宗两条长腿随意地搭着, 回答她:是啊, 我在乎。 还挺坦诚。许翊感慨了一句, 与他对视一眼,挑眉,希望你能保持这份坦诚,不要辜负了裴煦对你的信任。 这话祁衍宗听出了别样的意味,深色的眸中浮过疑虑。 周一吧,许翊笑着说,周一我会做回普通的高中生许翊。 她坐直了些,那时候裴煦她只是我同桌的家长,梁朝的那些事会被我忘得一干二净。 她知道吗?祁衍宗并没有因此而高兴,他的第一反应是裴煦的感受。 许翊吸气: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和她说? 祁衍宗未免太小看她和裴煦之间的革命友谊了。 她同意了。陈述的语调,祁衍宗已经猜到了答案。 许翊:嗯。 祁衍宗回身望了望客卧的方向,为什么? 裴煦期盼这么久,终于把人找到,为什么会同意? 许翊笑着反问他: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失眠?只要我闭眼,那些不好的回忆就会出现在面前,我根本睡不着。 她这话让祁衍宗想起了裴煦偶尔也会半夜惊醒,作为枕边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裴煦每次惊醒时的恐惧和惶恐。 听说许翊在遇到裴煦之前历经了几百个世界,那她痛苦的回忆肯定比裴煦还多。 别急着高兴,我抹除记忆不代表今后和裴煦不再来往,上次吃饭我和裴煦约的事还作数,我都在备忘录里记着呢,你别动歪脑筋。许翊警告他。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52) 祁衍宗失笑,一句话没说,起身上楼。 许翊压低声音朝他喊:什么意思?想耍赖是吧? 她真想在备忘录里再加一条:不要相信祁衍宗,他是个讨厌鬼。 不多时,讨厌鬼祁衍宗又回来了,只是这次手里多了一个紫色药瓶。 他顺势一抛,在许翊稳稳接住后又去餐厅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褪黑素,治失眠的。 常吃?许翊拧开盖子,发现里面只剩下三粒。 嗯,祁衍宗又回到原来的沙发上坐,不过我现在不需要了,你留着吧。 谈恋爱还有治失眠的功效啊,,仅剩的三颗药片一股脑都被许翊倒在了瓶盖里,瓶身上印着的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她懒得看,问,几颗? 你的名字。祁衍宗兜了个圈子。 许翊想起自己和裴煦也有类似的对话,不禁感慨难怪祁衍宗会被裴煦选中。 她仰头吞下药片,又把瓶盖柠好,多久起效? 二十分钟吧,祁衍宗看了眼表盘,明早想吃什么? 许翊一怔,你下厨? 嗯。 宋岚女士的教育还是很出色嘛。 许翊在设计和裴煦相关的男性角色的时候还是带了私心,尤其是祁衍宗,是大反派,也是男德班的优秀学员。 在书里的世界,这一切自然是宋岚的功劳。 想吃什么?祁衍宗又问了一句。 许翊也没和他客气,认真想了想,报上了一连串想吃的菜名。 祁衍宗打了个OK的手势,专门去厨房看了眼冰箱里的食材,把缺的食材记录下来发给徐管家,叮嘱他明天让负责采购的工作人员购入。 从厨房出来时,许翊已有了困意,打着哈欠跟他道晚安。 祁衍宗:晚安。 窗外弯月浮空,他目看着许翊进了客房,这才回楼上去。 ** 因为每晚的一碗中药,裴煦近几日总是睡得早,醒得晚,今天也不例外。 她醒来时祁衍宗和许翊已经坐在了餐桌前,正和和气气地聊着天。 不掐架了?裴煦落座,视线在反常的两人身上来回扫。 不掐了,祁衍宗示意许姨去取热好的牛奶,许翊昨晚都和我说了,她周一要走。 昨晚?裴煦又看向对面,周一? 许翊紧抿着唇伸过去握她的手,嗯,还没来及告诉你,再拖下去,我可能坚持不住。 褪黑素是有点效果,但也只让我睡了四个小时,昨晚依旧噩梦连连。许翊又向正准备开口的祁衍宗解释说。 裴煦还是不太能接受,明天就是周一,宋意我还没带你见过。 今天不可以吗? 裴煦:我问下。 她拿出手机询问宋意,而许翊也把手给撤了回去。 祁衍宗凝眉细细观察裴煦的表情,问她:真不能多待几天? 嗯。许翊的玩笑话都到了嘴边,撞上他那严肃的神情,便把玩笑话给重新咽了回去,正正经经地回答他。 祁衍宗也不再多言,默默盯着给宋意发消息的裴煦。 宋意回消息极快,她刚热身完准备排练,听到提示音便捡起手机。 看到裴煦要来训练室看她训练,她立马爽快答应。 裴煦又说要带个朋友去,她也没多想,干干脆脆地回复:「没关系的,你带多少朋友来都行」 裴煦把她同意的消息告诉许翊。 许翊听后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得太急,不出所料被呛了一下,捂着胸口激烈地咳。 祁衍宗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我厨艺是不错,但这儿又没人跟你抢,犯不着狼吞虎咽。 许翊顾不上咳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俩人和平相处的局面再次打破,许翊平静下来后又和祁衍宗你一言我一句的掐上。 战场外的裴煦撑着额头表示:真该让司天监的人来给你们测一下,看看你们是不是八字不合。 ** 饭后,裴煦带许翊一起去出门。 许翊原本还想见一见谢云然,可她正在拍的是一部扶贫戏,剧组在深山里,出入都不方便。 见不到谢云然,能见见宋意也好。 在剧院训练楼外做了访客登记,她们按照宋意给的房间号上了三楼。 敲门的时候,房间里还响着琴声,宋意身穿黑色的练功服,对镜做旋转动作。 大概是敲门声让她分了神,脚下一崴,她跌倒在地。 裴煦和许翊赶紧冲了进去,把人搀扶起来带到旁边的椅子上。 怕裴煦担心,宋意一个劲儿地摆手,没事,没伤着。 她又望向身边那副陌生的面孔,伸出手,你好。 你好,我是许翊,许翊缓缓与她握手,我是您的舞迷。 舞蹈生? 宋意看她体态有点舞蹈生的样子。 许翊摇头,不是,只是单纯很喜欢您的舞蹈。 宋意看到地上那束向日葵,笑意温柔,难为你竟记得我最喜欢的花是向日葵。 不止呢,我还知道你最喜欢的颜色是秋波蓝,最欣赏的音乐家是Ezio Bosso,最喜欢的菜系是川菜 宋意嘴角的笑意收起,前几个她在访谈里说过,但川菜这个她从未在访谈里提及过,许翊怎么会知道? 我和许翊提过一些你的事,忘了问你,抱歉。裴煦帮忙解围,同时用眼神示意许翊别再说下去。 若是继续下去许翊怕是要被当成私生粉丢到外面大街上去。 听裴煦这么说,宋意也放下了疑虑,没事。 她知道裴煦是个有分寸的人,和许翊聊得无非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修整多日,重返训练室的她面临诸多挑战,多少影响了心情,刚刚是她过度敏感了。 宋意起身去把那束向日葵捡起来,小心放到桌上摆好,今晚节目组官宣嘉宾名单,说实话我有点紧张,幸好你们来陪我。 录制地点定了吗?裴煦问。 在本市,江城的那个方案被毙掉了。宋意把音乐从头播放,准备完整跳一遍给她们看。 裴煦:记得留门票。 忘不了的。宋意比完手势拨弄了一下马尾,正式开始。 她刚经历手术,一舞下来完成度并不是很高,有多处没跟上拍子。 不过感染力弥补上了动作上的缺陷,一舞结束,裴煦和许翊发自内心地鼓掌。 宋意向她们鞠躬致意,有些遗憾地说,可惜服装要明天才能送来。 如果换上舞台装,效果会更好。 惊喜要留到最后。裴煦准备招呼宋意坐过来休息,这一首曲子足有八分钟,又有很多跳跃动作,跳完很累的。 宋意却摆手,音乐开始从头开始循环,我再练一遍。 她练得哪里是一遍,分明是亿遍,很快身上那练功服就完全湿透,但这也没耽误她继续跳。 许翊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在悠扬的乐声中,她感慨说:真好。 宋意如果生在古代,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尽情为事业挥洒汗水?她只会被困在深宅大院里,做一只笼中鸟。 难怪裴煦常说 旧社会让人变成鬼,新社会让鬼变成人 当然,也不是所有新社会的鬼都会成为人。 晚上,节目组微博官宣嘉宾,宋意作为头号种子选手压轴登场。 但官宣的微博发布没多久,有则针对她的爆料就在网上迅速传开。 爆料的内容无非是她这段时间的经历,尤其是堕胎那一段,被着重渲染。 宋意刚愈合好的伤口被残忍撕裂,血淋淋地暴露在公众面前。 消息爆出之后,裴煦第一时间给宋意去了通电话,她没接,发来微信说不用担心,她现在想静静。 许翊正在赶周末作业,握着笔杆看过来,她说什么了? 想静静。裴煦开始翻网友的评论看,有六七成的人还是支持宋意决定的。 姜明沣渣男的形象经历上次的监控门事件后几乎是人尽皆知,她干脆利落地离开渣男,获得了不少赞赏。 毕竟大家平日里见识了不少把渣男当香饽饽的傻女人,义愤填膺发表小作文挑拨调动网友的情绪,以此来对付小三,等小三被赶走,出轨渣男又是亲亲抱抱好老公。 宋意这种当断则断的实在是太少,尤其是她还怀了渣男的孩子。 但也有一小拨人把矛头对准了宋意,说她冷血无情,孩子是无辜的,甚至还有人到节目组官博下面叫嚷着要让宋意退出比赛 「任何时候孩子的到来都是上苍给予的礼物!堕胎等于杀人,宋意剥夺了一个无辜婴儿的生命权,她是杀人犯,刽子手,决不能让这种人参加比赛」 裴煦在看到这段的时候终究是没忍住,评论道:「是胚胎不是婴儿,胚胎没有生命权,傻逼」 粉丝也闻风而来 「哈哈哈哈好久没看到阿煦怼人了」 「哪儿的圣母?还杀人犯?知道法律上关于人的定义吗?法盲!」 「支持宋意!节目组你们如果敢乱来,我个人从今天开始将永久抵制你们台。」 「+1」 「+1」 裴煦不光怼了人,还转发了官宣宋意的微博,配文 「等你」 裴煦下场支持,节目组官博秒在下面回复 「门票已为裴小姐备好,期待您和宋老师的合作」 评论一出,那些想看宋意被踢出节目组的人自知没了希望,叫嚣声也弱了许多。 裴煦心情总算好转了些,下一秒,祁衍宗锁定时机端来热好的中药,来,喝药。 笑容消失在唇角,裴煦皱眉接过沉甸甸的碗,照例又默默心平气和地问候了一下罪魁祸首陆以淮。 宋意的事有至少三家水军公司在推波助澜,祁衍宗娴熟收掉空碗,同时递上准备好的巴斯克蛋糕,要查清楚水军公司之后的人,还要等些时日。 这还用查吗?肯定是姜明沣。许翊转着笔反问道,视线却被那块色泽诱人的蛋糕吸引。 祁衍宗冷哼,未必吧,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我觉得宋意的竞争对手嫌疑更大一些。 姜家破产,姜明沣自顾不暇,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爆料宋意对他没好处,毕竟他渣男的罪名可是坐实了的。 小祁,都这么久了你还不清楚吗?我们这个世界是不讲逻辑的,许翊吞了吞口水,另外,宋意的竞争对手是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他们没戏份的。 说罢,她放下笔,伸手去接祁衍宗手里吃甜品的叉子。 祁衍宗把手背到了身后,作业写完了吗就想吃蛋糕? 许翊委屈地看裴煦,管不管? 裴煦更直接,端起蛋糕起身走人。 喝中药时许翊袖手旁观的仇她还记着呢。 许翊撞见祁衍宗眼底那得意的笑,趴在椅背上冲沙发上裴煦的背影喊:明天可是周一! 周一怎么了?以后又不是不见了。祁衍宗也去沙发上陪裴煦,本来给许翊准备的叉子被他用了,他尝了一口点评,甜而不腻,质地柔软,入口即化,奶香中混杂着淡淡的蜜桃味 许翊彻底无语,捂着一只耳朵背过身去继续写作业,落笔的同时高声喊:真不知道会是哪个倒霉蛋会投胎成你俩的孩子! 《潇湘水云》二更 许翊在完成作业后还是得到了一块蛋糕。 祁衍宗也没吹嘘, 蛋糕的芝士味和蜜桃味相得益彰,搭配得相当出彩,连她也忍不住夸赞:厨艺不错。 话落,她看见许翊和祁衍宗夫妻俩默契相视一笑。 法国蓝带毕业的名厨, 厨艺能差吗?祁衍宗不想把苏师傅的功劳占为己有。 是我高看你了。许翊呵呵干笑, 去坐到了裴煦身边, 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半个身子全都倚在了她身上。 祁衍宗看到许翊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前不久在网上冲浪时看到的表情包 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而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但许翊也就剩这一晚上,他也不至于小气到再跟她争。 借着回书房处理公务的由头,把空间时间留给了她们。 许翊吃完蛋糕调出备忘录给裴煦看, 枕着她纤瘦的肩, 漫无目的地凝望着窗外的墨蓝的天,你答应我的事我可都记着呢,别抵赖。 过分了吧?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莹润的指尖轻轻滑动屏幕,这上面记录着的事都是答应过许翊有机会带她尝试的,裴煦翻动时, 灯光下眼眶开始微微泛酸。 许翊扯了下唇角,我能不信任你吗?我是不信任祁衍宗。 不至于。裴煦心想祁衍宗又不是小心眼的人。 许翊来了精神,坐直后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直盯着她看:果然呐, 情人眼里出西施。 逻辑顺序反了。 裴煦去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遵医嘱,喝中药期间是不能喝咖啡的,但陆以淮给开的这药喝下去嗜睡得厉害, 不喝咖啡, 再有十分钟她怕是会睡得不省人事。 许翊一脸我怎么听不懂表情看她。 逻辑顺序反了?西施眼里出情人?裴煦变相夸自己美过西施?不能吧, 裴煦不是这种人。 在我这儿, 只有赛过西施才能成为情人,赛不过的,免谈,裴煦转身过来问她,要喝吗? 许翊摇头,她get不到咖啡的魅力,相较而言,更喜欢茶。 裴煦这句话倒是她的风格,但祁衍宗赛过西施这说法,是不是有点 祁衍宗?西施? 只是打个比方,你把西施换成潘安,会不会好理解一些?裴煦端着咖啡回来坐,纯正黑咖,奶和糖都没加。 许翊想了想:掷果盈车的潘安?是好理解多了,有时候我的确还挺想往祁衍宗身上丢东西的。 裴煦戳她一下,至于嘛。 许翊歪头思忖片刻,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想打人,我这种情况就是后者。 这么一解释,裴煦差不多理解了。 这事儿放你身上你也一样,想象一下,哪天我恋爱了 你还小,谈什么恋爱?裴煦打断她。 许翊耸肩:嗯,我小。 小到只有区区几千岁而已。 我的意思是你成为人还没几天 裴煦用切身行动印证了她的话,对上许翊上挑的视线,裴煦明白了她的意思,随便吧,我懒得管。 我在备忘录里再加一条,许翊拿起手机,被欺负了记得找裴煦。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53) 裴煦侧身过来,监督着她把这条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添上,这才移开去喝咖啡。 最后一晚,裴煦靠着三杯黑咖硬撑了下来,她和许翊又说不完的话题,随便起个头都能聊半天。 天色微明时分,俩人才打着哈欠一前一后回了客房。 早上,裴煦去学校送她。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家长和学生中,道过别的许翊忽然停下脚步折返回来,一把抱住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裴煦。 裴煦被撞个满怀,稳住身形后拍拍她的后背,去吧,好好睡一觉。 那我真走了?许翊扬起脸。 嗯。裴煦看着她眼底那淡青色的黑眼圈,轻轻点头。 再拖下去,许翊的身体怕是会撑不住的。 许翊又朝她挥挥手,随着涌动的人群迈进了七中大门。 大道两边是高大的悬铃木,浓密的树叶遮天蔽日,阴影一路延伸至主教学楼。 裴煦看着许翊和那树荫一样消失在教学楼前,这才准备回去。 结果一回身,就看见季晟在不远处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 大嫂好。几秒后,季晟主动上前,迅速打过招呼,没等她开口,拿出了百米冲刺的架势进了校门。 距离季晟在运动会上跑完五千米也不过两天而已,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跑回教室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 他顾不上这些,放下书包后就盯着趴在桌上的许翊看。 刚在校门口,他一下车就瞧见许翊拥抱裴煦的一幕。 他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许翊和大嫂认识左不过也才三天,这感情怎么就蹭蹭蹭升温直逼火焰山了呢? 都读高中了,又不是幼儿园,至于在学校门口上演生离死别式的拥抱吗? 可季晟也不知道这事儿要怎么开口。 总不能直接问许翊和大嫂是什么关系吧? 太过直接不够礼貌。 季晟习惯性地用上了迂回战术,随便翻开本书,用胳膊肘碰了碰同桌。 许翊皱眉爬起来,惺忪的眼总算聚焦到那书页上,思考后抽出铅笔,在上面画了几个圈。 画完,她一句话没说,又趴下了。 季晟定睛一看,瞬间把帮大哥探听情报的事抛到了脑后。 他诧异地看向旁边,就在刚刚,许翊解开了一道他昨晚想了一个小时都没想出来的死活题。 季晟很想把许翊摇醒,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又想说服她去参加定段赛,成为职业棋手 他甚至替许翊做好了将来的职业规划,只是这些都没付诸行动。 同桌一个多月,他还是第一次见许翊精气神差成这样。 许翊的这种状态延续了一整个上午,几乎每堂课的老师都会过来问她的情况。 开始的时候许翊还会说两句没事,后来就成了季晟代劳。 她就这么睡了一个上午,甚至上午所有课程结束都没动静,季晟放心不下,留下来陪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大嫂说一下,许翊总算醒了。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他:几点了? 十二点半。季晟把棋子收了,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感觉好困。许翊是趴着睡的,半张脸都印上了红痕,她环视教室,又揉了揉眉心,你怎么不去吃饭啊? 不饿 肚子响起的时机刚刚好,季晟咳了声,尴尬撇开眼。 得了吧,又看棋看到忘时间了吧? 许翊站起来活动,又拧开水杯喝了半瓶水,翻出饭卡,走吧,听说这周一食堂菜单里新添了凉皮,去尝尝。 你没事了? 许翊一副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的表情,把马尾用发圈重新扎了一遍,说,没事啊,我就是昨晚没休息好。 昨晚你做什么了?季晟拿出饭卡跟她一块往外走,状似不经意地问。 许翊想了想,也没什么,吃饭,写作业,然后陪你大哥大嫂聊了会儿天。 已经到了楼梯口,许翊的步子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眼神迷离地看过来,声音惘然,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你家过周末吗? 季晟也蒙了,你不记得了? 嗯,许翊倚着楼梯扶手,我记得我在运动会上中暑晕倒,病房里和你大嫂见了一面,周六我们约着去逛街吃饭,我还住到了你家里,可这是为什么啊? 许翊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明明是最近两天发生的事,细节方面她竟完全不记得了。 季晟脸色都变了,你再仔细想想呢? 他想起周六宋岚带他去看的那部悬疑犯罪电影,讲的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医生利用职务之便偷取迷药侵犯无辜少女惨遭反杀的故事。 那些被迷药迷晕的少女醒来后的表现似乎和许翊差不多,头晕嗜睡,记忆消退。 季晟当然不会认为是大哥大嫂联手对许翊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可凭他的想象力,又着实想不通许翊这两天究竟经历了什么? 许翊这会儿已经又把从周五到现在的记忆从头捋了一遍,无论她怎么回忆,许多事就像是被一团散不开的浓雾遮住,看也看不分明。 她揉着太阳穴摇头。 我回去帮你问问大嫂。季晟神情凝重地说道。 许翊这人还是心大,碰到这种离奇的事愣是半点没影响她的食欲,倒是季晟,只要了一小份凉面,吃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凉面里的红油洒在校服上不少。 季晟心神不宁地熬到了放学,铃声一响,立刻冲出教室,等他回到家,却发现大哥大嫂都不在。 裴煦今晚录制视频,祁衍宗也要加班,两个人结束的时间差不多,最后是一起回来的。 一进门,祁衍宗敏锐察觉到家里的冷清,还以为家里糟了贼,下意识地挡在裴煦面前,手也伸进口袋里掏手机。 这时候,他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季晟。 一颗悬着的心落下了,他啪的一下把玄关的灯打开,拍恐怖片啊?灯开得这么暗。 哥,季晟鼓足勇气站起来,面向祁衍宗,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潇湘水云》一更 祁衍宗反应还挺平淡的, 帮裴煦的包收好,往厨房的方向去,你跟他解释吧,我去温药。 季晟糊涂了, 眉心皱得如深壑, 他看向裴煦。 回来的路上祁衍宗和裴煦讨论过这个问题, 也达成了共识 季晟问起的话, 就告诉他, 反正系统要过晚上十二点才能回来。 于是,裴煦言简意赅地跟他解释了来龙去脉,包括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祁衍宗端着热好的药出来时, 季晟正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 怀里揣了个抱枕,天塌下来的表情也不过如此。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裴煦喝药的时候,季晟抬头问。 祁衍宗:你大嫂的身份吗?很早就发现了,差不多是你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 那你不告诉我? 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祁衍宗笑笑,娴熟地接碗又递上水杯,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小孩子知道太多事不好。 季晟表情更郁闷了。 也不是不想告诉你,那破系统天天二十四小时监视着,怎么和你说?祁衍宗耐心给他解释。 季晟敏锐抓住漏洞: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祁衍宗神色一僵, 嘴唇张了张, 又无奈闭上。 裴煦也差不多从药的苦味中缓了过来,看季晟一眼,别想太多, 瞒着你纯属你演技太差, 还记得你哥胃病住院你骗我那次吗?连我都骗不了, 怎么骗得了无处不在的系统? 季晟心有不甘地哦了声, 我知道了。 要说还是大嫂厉害呢,同样是骗人的话,她说出来就有说服力多了。 祁衍宗:不气了?不气的话就来聊聊许翊,她怎么样了? 她啊,心大得很,下午体育课还有心思点奶茶外卖喝,结果被体育老师发现了。 祁衍宗和裴煦对视一笑,他调侃:你知道得挺多,看来平日里在学校没少关注人家小姑娘。 她拉我去盯梢,我也被体育老师抓了。 季晟抿着唇继续:体育老师要罚我们跑圈,她一番游说,明天我得送体育老师二十张签名照,所以大哥,你会拍照吧? 祁衍宗沉默数秒,仰天感慨,我们兄弟俩和这个许翊天生八字不合! 你不是有现成的新闻照吗?许翊又变回从前无忧无虑的样子,裴煦也放心了。 祁衍宗打了个响指,捡起手机,我这儿有,发给徐管家,让他打印二十份送来。 季晟:要不顺便让徐管家帮我把名签了吧? 行啊,明天干脆让徐管家帮你交给体育老师得了,祁衍宗从相册里保存的新闻图里选了一张,对粉丝好点,没坏处。 季晟撇嘴,阴阳怪气说,是,最好能和您一样,隔三差五地抽个奖。 祁衍宗不常发原创微博,主页要么是宣传博,要么是抽奖博。 正因如此,他的粉丝量每天正以惊人的速度增加。 他都搞不懂大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其实祁衍宗做这事儿还真没什么目的,他偶尔登录微博逛逛评论区和超话,每次逛完心情都会舒畅不少。 尤其是超话里的粉丝,又是写文又是剪视频的,祁衍宗觉得做人不能太白嫖,于是就创建抽奖回馈粉丝。 但这事儿他没打算让裴煦知道,裴煦要是知道了,怕是又要笑他。 你能有我这觉悟国内围棋的普及率会更高。祁衍宗说。 这和围棋普及率有什么关系? 裴煦放下甜品,默契替祁衍宗回答,不要低估了偶像的作用,如果你高调些,国内会有更多孩子追随你去学习围棋,走职业棋手的路。 这道理季晟不难想通,要怎么高调啊?像我哥一样给粉丝抽奖吗? 近两年,国内棋手在国际上屡获大奖,外行人盲目乐观,但圈内人都知道,国内家长让孩子们学围棋的目的大多是开发智力,真正往职业棋手方向培养的极少。 国内棋界还是缺少青少年人才。 裴煦笑笑,这可不是抽几个奖就能解决的问题。 需要专业团队帮忙策划,这种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怎么?想试试? 试试也无妨,华盛娱乐版块有最好的团队。 季晟承认有些心动,但心里也有顾虑。 至少在高调这种事上,父亲百分之百会反对。 这样吧,周六我们约一局棋,网上直播,看看效果。裴煦看出他的犹豫,说。 约棋?好啊。练习这么久,还一直没和裴煦真刀真枪地再次对弈过。 季晟等这局棋已经等了很久了,太高兴,以至于回房的时候还哼着曲。 祁衍宗路过,哼什么呢? 《广陵散》啊,哥你不是吧,这都听不出来?季晟觉得有点离谱,毕竟这是大嫂经常弹的曲子。 祁衍宗咂了下嘴,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哼得不行? 我好歹也练过几年古琴,《广陵散》倒着弹都能听出来的好吗! 你敢说你哼的是《广陵散》?嵇康先生知道了怕是要半夜来找你理论理论。 ** 小别胜新婚,祁衍宗和裴煦小别了两个晚上,却没能胜起来。 裴煦困乏得很,祁衍宗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睡得正沉。 其实这一天裴煦经历了不少事,亲自告别小一的灵魂,又去看了深陷舆论漩涡的宋意,还录制了琴舍这周要发布的视频。 祁衍宗在她身边躺下,感觉裴煦似乎动了一下,把灯关了问她,累吗? 嗯。 睡吧,晚安。祁衍宗拢了拢被子,沉嗓说。 话音甫落,裴煦笑着亲了一下他的下颌,晚安。 一个普普通通的晚安吻,搅得祁衍宗这胸腔又混乱了半个多小时。 心一乱,脑子也开始乱。 祁衍宗的思绪又飘到了求婚策划上,虽然他觉得自己和裴煦现在这种状态也挺好的,但该有的步骤绝不能缺。 他旁敲侧击问过,可裴煦心大表示无所谓,不光求婚,她连结婚仪式都没那么热忱。 祁衍宗把能想到的求婚方案都想了个遍,天上的,地上的,水里的,应有尽有。 可那都是别人玩剩下的套路,不够独特。 天上,地上,海里,好像就差外太空了 他仰面望着天花板,心想当年自己怎么就没涉足航天领域,这要是能在月球上求婚得有多酷啊? 这时,裴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祁衍宗又想,都说种一棵树最好的时机一个是十年前,一个是现在,那他现在开始进军航天领域似乎也还来得及? 他越想越激动,腾出一只手来查这事儿有没有其他人做过。 翻遍全网,祁衍宗也没找到先例。 似乎可行? 祁衍宗渐渐没了睡意,一想到这个史无前例的计划,兴奋得半宿没睡。 半夜被睡梦中的裴煦嫌弃推开,她转了个身,嘴里小声嘟囔:大半夜你扭秧歌呢? 祁衍宗嬉皮笑脸地主动贴了过去,没,练霹雳舞呢,准备报宋意那舞蹈比赛。 裴煦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拍拍他揽过来的那只手,行,改天我帮你问问怎么报名。 祁衍宗弓着背埋在她颈窝里轻轻的笑,老婆。 嗯? 没事,就想听听你声音。 裴煦啧了声,傻子。 被说傻子也没耽误祁衍宗继续笑,不过裴煦太困了,也就没继续搭理他。 翌日清晨,裴煦醒的时候系统已经到岗,它打完招呼后还在做琢磨,「你说好端端的我怎么忽然就抽回管理中心了呢?」 裴煦描着眉,没参与这话题。 系统把一切归咎在了管理中心上:「垃圾管理中心!难怪大家要罢工」 罢工这两个字让裴煦来了兴致:「罢工?」 系统也不藏着掖着,「嗯,有几个积分很高的前辈牵头,正游说大家加入呢。」 裴煦:「挺好」 系统也觉得挺好,在管理中心的时候直接报了名。 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况且现在管理中心乱成了一团,也没那精力管他这种小喽啰。 系统现在整个一摸鱼的心态,剧情查都懒得查,堂而皇之地问:「我不在这几天,没出什么大事吧?」 裴煦从梳妆镜前起身,「没,挺平淡的」 系统:「平淡好啊,平淡是福」 它现在这种佛系的心态,裴煦都怀疑它回的不是管理中心而是去西天见了如来佛。 但它也没能佛太久,冲浪玩儿的时候瞧见网友骂宋意的言论,气得它说了不少放影视剧里妥妥消音的词。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54) 它义愤填膺,又心疼宋意,裴煦跟宋意通话的时候它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喊加油。 裴煦无语:「宝,她听不到的」 系统:「无所谓!」 挂电话后,裴煦以它的名义给宋意定了一束花。 店主发微信来问卡片上要写什么,裴煦让它自己想。 系统想了半天,洋洋洒洒地搞了篇五百字的小作文。 「写的不错,就是缺了个标题。」 系统:「简单啊,就写宋意你是最棒的!」 裴煦点点头,把这几个字发给了店主。 系统:「淦!大意了」 经过宋意的事,它觉得还是有必要回看一下过去几天的剧情,宿主心太大,宋意被欺负了都不算大事,它怕还有其他被她定性为小事的大事。 不看不要紧,它回放了五分钟就发现了一桩天大的事,吓得它都结巴了:「那个那个那个!」 裴煦:「阳光彩虹小白马?」 「」系统急了,「陈欣萤在华盛工作!!」 裴煦:「哦」 「」系统,「她和祁衍宗接触过了!」 裴煦嫌弃脸:「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系统憋了很长一口气:「最近几天他俩经常碰见!」 裴煦的表情终于有了波澜:「哦?」 正文完结 祁衍宗一出会议室就瞧见肖恒在门口焦急踱步, 他咳了一声,肖恒立马掉转身来他面前,祁总,秦朗已经和那边的经纪人正式签合同了。 就这事把你急成这样?祁衍宗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肖恒, 你心理素质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 还有另外一件事, 肖恒默默擦了擦冷汗, 太太在您办公室呢。 祁衍宗正欲撩唇, 又听肖恒提醒 您小心些,太太好像不太高兴。 祁衍宗心想这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兴许是被别人气到, 找他来泄气呢。 别的不说, 在哄老婆高兴这块全天下应该没几个男人能比得上他。 裴煦跟他生气从来没超过五分钟过。 祁衍宗正了正领带,往办公室走的同时问,太太什么时候来的?午餐订了吗? 来了有半个小时了,没订。 午餐都没订,看样子气得不轻。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能把裴煦气成这样, 回头让他知道了一定好好修理修理。 祁衍宗报了几个兰庭居裴煦爱吃的菜,让肖恒订餐。 肖恒一一记下,心里却直犯嘀咕, 这都马上要跪键盘了您老还想着吃呢? 祁衍宗拎着文件夹进门, 笑意盈盈,想好的开场白还没等念,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 裴煦朝向他, 祁先生回来了? 不对, 语气相当不对。 祁衍宗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惹裴煦生气的真的是自己? 我靠! 裴煦不会知道他注册小号给CP文作者打赏的事了吧?! 老婆 你听我解释,是手机先动手的。 祁总挺行啊,裴煦打断他,瞒着我偷偷和小姑娘见面挺刺激的是吧? 没有祁衍宗反应过来,小姑娘? 什么小姑娘? 裴煦微笑,她身后是一整面的落地窗,秋日午后阳光热烈,她沐在这样的阳光里,却冷意十足:陈欣萤小姑娘啊,有人告诉我祁总这些天常和她见面呢?怎么?想来个暗度陈仓啊? 是哪个混蛋说的?让他找我当面对质。祁衍宗怒了,这不是恶意造谣吗?他什么时候和陈欣萤见面了?还常常? 常你爹! 你吼这么大声干嘛?是不是心虚了?裴煦哼笑。 祁衍宗冤枉死了,他觉得老天爷这时候不来场大雪真对不起他,我没心虚,她当天就被我开除了,我要想见她我开除干嘛啊? 裴煦打量祁衍宗两眼,怎么证明? 祁衍宗一通电话打到了人力资源部那儿,外放问财务实习生陈欣萤的去向。 负责人一头雾水地回答:不是您说她犯了原则性错误,给开除了吗? 祁衍宗按断电话,掀起眼皮委屈地看裴煦,嘴里振振有词,我怎么可能把这样一个心术不正的人留在身边,还有,老婆,你对我就这么不信任吗? 他在遇到陈欣萤的当天就跟裴煦主动说了这件事,动歪心思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做? 祁衍宗抱怨完也不敢看裴煦,开始倚着桌子倒腾手机,界面随便划来划去,满腹委屈也不知道如何发泄。 忽然,脚尖被碰了一下,他抬起头,撞上裴煦噙着笑的眼睛。 裴煦后仰倚着椅子的颈托,啧啧两声感慨,还真是唯男人与小人难养也,口口声声说想让人吃醋,这醋吃也吃了,他反倒还委屈上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让人吃醋呢,还是不想。 祁衍宗舔了下唇,回味过来,所以,你没生气? 刚刚没有,现在气着呢。 裴煦从来没信过,系统的话太扯了,人嘛,偶尔会戏精附体,她配合着过一把戏瘾,顺便也哄哄祁衍宗,省得他再抱怨她不肯吃醋。 戏瘾是过足了,但祁衍宗不按套路出牌,反倒还委屈上了。 祁衍宗过来拉她的手,讨好的语气,咱不气了好不好? 裴煦的手躲开了,瞪他一眼,似乎也不像祁衍宗想的那么好哄。 她躲一次,祁衍宗就牵一次,锲而不舍,无休无止,最后还是裴煦先败下阵,懒的躲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裴煦板起的脸上表情有所松动,生出笑意。 祁衍宗见她笑了,肆意扬唇,得意洋洋地说:就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 裴煦下巴微微一抬:我是怕被你烦。 祁衍宗:一个意思。 裴煦: 不多时,肖恒送来从兰亭居打包好的餐食。 祁衍宗一一将餐盒打开,把筷子递给裴煦,开始用餐。 最近怎么也不拍照发微博朋友圈了?裴煦还记得之前祁衍宗挺热衷于这些事,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渐渐不发了。 祁衍宗的回答有点凡言凡语的意思:次数多了,拍不过来。 他现在很少在公开晒和裴煦的日常,网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他担心不安全,不过偶尔还是会在家族群聊里晒一晒的。 裴煦:行,你不发我发。 她举起手机拍照,她拍照比较随心所欲,没祁衍宗那么讲究,焦对准了就算成功,什么滤镜参数啊也懒的调。 今天本来也要发微博的,晚上八点新视频发布需要预热宣传。 裴煦之前每周都是干巴巴地发张文字博,评论区粉丝不太买账,嗷呜喊着想看照片,最好还是九宫格。 九宫格自然是没有的,裴煦只发了一张照片。 粉丝也没指望她能发自拍,看到照片的时候情绪还算稳定。 挑什么挑啊,裴姐能发照片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慢慢来,不急,反正晚上还有视频呢。 也有眼尖的网友认出这照片是在祁衍宗办公室拍的,这还要归功于那张黄花梨木茶几太有辨识度,CP粉开始在这条微博下面狂欢。 裴煦一直觉得那些嗑她和祁衍宗的CP粉都抱着闹着玩凑热闹的心理,没想到时间过去挺久,竟还有人惦记着祁衍宗办公室里挂着的那副字 「没别的意思,就想问一下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还在祁总办公室里挂着吗?」 裴煦微抬头,看那副字。 第一次觉得祁衍宗这人有点意思就是他让她题这幅字的时候,那时候裴煦觉得他不会把这么一副不相称的字挂在办公室。 没成想他不仅挂了,还没摘下来过。 裴煦没回复评论区提的问题,反而是祁衍宗,隔了几个小时翻微博的时候看到了,看着这眼熟的ID,回了句 「你好,在的」 评论区开始得寸进尺,齐刷刷回他 「真的吗?我不信,除非给我看看照片」 祁衍宗心想我是这么任人摆布的人吗,照片让发就发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几秒后,他收到新的微信消息 裴煦:「在办公室?拍张照」 祁衍宗:「OK」 ** 季晟在进教室前做足了心理建设,又把准备好的说辞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班里人基本到齐了,他才硬着头皮走进去。 许翊整理着收上来的物理作业,扫他一眼,今天来得可真够晚的。 还不是因为你,季晟拉开书包拉链,将那二十张签名照拿出来,给。 靠谱!许翊似乎怕他偷工减料,还专门数了一遍确认张数,对了,周末的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啊? 许翊把签名照均分成了两份,一份放在了桌上,另一份夹在了书里,昨晚我和我爸妈通过电话了,她说我周六在你家跟他们视频过,我又看了和他们的聊天记录,发现我去你家住是方便星期天去见宋意姐姐。 宋意?季晟有些迷糊了。 许翊:我是她粉丝,没跟你说过吗? 没。 许翊哦了一声,那现在和你说了。 季晟试探问她,周末的事全都想起了? 一部分,可能是中暑后遗症吧,回头我去医院看看。许翊拿起作业在教室里喊了一声,还有没交物理作业的同学吗? 只有季晟没交,他把试卷递过去,看许翊拿起签名照和试卷要走,他皱眉提醒说:照片落下了。 许翊转过来,没有啊,陈老师只要了十张啊。 那还有十张呢?季晟隐隐已经猜到了。 许翊作业抱在胸前倒着走,中间商赚点差价不过分吧? 季晟: 不愧是跟了大嫂七年的人。 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季晟才弄清楚她要签名照的目的 随校刊发放福利 而许翊早在上周四就预告过了,体育课那事摆明了故意坑他。 你平时字写得还可以,怎么签名也不专门练练?许翊眼勾勾地看着他盘子里的糖醋鱼,感觉用不了多久,餐盘连同下面的餐桌都要被她盯穿。 想吃自己夹,季晟停了筷子,我又不是明星。 许翊高高兴兴伸筷子夹了一块裹满茄汁的鱼块到自己餐盘里,但你是偶像啊,听我的话,现在练有备无患,回头等你成为世界第一了,要练可就迟了。 我爸就从不给人签名。季晟说。 许翊:他是他,你是你,你爸有你那么多年轻粉丝吗?上周校围棋社招新,知道有多少人报名吗? 她伸出手指,三百多! 三百多愣是被她说出了三亿多的气势。 见季晟反应平淡,许翊又自问自答,知道围棋社去年招新招了多少人吗? 三个! 季晟: 这少得也太离谱了。 知道偶像的力量有多强大了吧?许翊吸溜了一口鲜榨西瓜汁,又道,你如果能再平易近人些,粉丝指定更多。 然后呢? 有更多人喜欢你,不好吗? 季晟想了想,是不错。 更重要的是,粉丝可以变现啊,你稍微运营一下各大平台,随随便便动一下手指发条广告就有几万块甚至几十万到账,多爽啊,真羡慕你,平时不发微博都能涨粉。 季晟看她憧憬的样子,直白问她,你很缺钱吗? 他潜意识里觉得不至于,七中学生的家庭条件应该都不错。 许翊放下西瓜汁,杯壁上凝着的水珠沾了一手,她扯了张纸巾边擦手边说:我不缺,有人缺。 谁啊? 许翊:山区的贫困儿童啊。 她吃沙拉时跟个兔子似的,又分析说:资本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暑假那会儿我在各大平台上开了账号,心想怎么着我这中考状元名头也能吸引个万八千的粉丝,等攒够收益我就把它们全都捐出去。 然后呢? 许翊这会儿像垂耳兔,撇嘴,整个暑假,我四个平台的收益加起来也才五十块,提现要满一百块才能提。 有微博账号吗?我可以跟你互动涨粉。季晟好心说。 许翊拒绝,算了,还是等高考结束吧,我努努力,万一拿个高考状元 就能火了? 不是,许翊心说季晟果然没把高考放在心上,人尽皆知的事他竟然没听说过,咱们市有个传统,市状元有十万块奖金。 末了,她又补了句,我知道你可能看不上这十万块,毕竟你们围棋比赛的奖金比这高多了。 没看不起,十万块挺多的。十万块能做挺多事了,他在棋队的底薪一个月好像也才一万多。 季晟不缺钱,投资什么的他也不懂,所以他所有的工资奖金都存在银行卡里,偶尔去一次银行各种理财顾问就跟蚊子见了血一样扎堆来跟他推销。 上次查卡里的余额是个八位数,查完之后的比赛奖金应该又添了小三百万。 这些钱对他来说就是个数字,也没想好该怎么用。 季晟想起前段时间给谢云然转发宣传的时候跳出来一个界面,邀请他开通共享广告计划,他顺手点了个叉。 这会儿他又把微博点开,一番操作,开了这个计划。 许翊说得对,羊毛不薅白不薅。 他不缺钱,但这些钱到时候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他拧开苏打水喝了一口,暑假你要是成功了的话,那笔钱你想怎么用? 许翊杵着筷子,不高不低的声调问他:你听说过月经贫困吗? 中考前有个相关的话题炒得很热,有人发帖问为什么会有人敢用19.99 一百片包邮的卫生巾,整个问题充斥着何不食肉糜的味道,网友们为此吵得不可开交,还有不少人骂那位发帖人。 许翊倒觉得这位发帖人做了一件好事,如果不是他的提问,月经贫困这个话题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关注。 季晟不出所料没听说过,这点许翊早料到了,她耐心地给他科普。 话题刚展开的时候季晟表情还有些不自然,渐渐他意识到人家许翊是正经给他科普,又不是没上过生理课,这话题没必要避讳,想到这儿,他也不再扭捏了。 等听到许翊说全国差不多有四百多万女童面临月经贫困问题时,他神色一变,四百万? 你也没想到是吧?我当时也吓了一跳,许翊见季晟好像在找纸巾,把自己的递过去,我们学校在校生一共三千人,男女比例按一比一算,也就是说有2667个我们高中的女性面临这样的问题,全国普高也只有一万多所。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55) 按一万五算,占比比例是17.78%,季晟算得很快,这数字真的很惊人。 你们俩聊什么呢?徐莹莹拍了一下许翊的肩,大咧咧地问。 她和许翊是发小,从幼儿园到高中读的都是同一个,这次还刚巧分到一个班上。 用许翊的话讲,这叫孽缘深重。 刚开学那会儿,许翊是跟徐莹莹一起吃饭的。 但徐莹莹谈了个隔壁班的男朋友,正腻歪的时期,许翊尝试了一周实在受不了三人行的尴尬,火速退出另找饭友。 但饭友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开学一周大家的组合基本都固定了,还好季晟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于是许翊后来基本跟他坐一块。 结果徐莹莹就一门心思觉得他和季晟之间有情况,各种盘剥打听。 许翊知道她话里有话,肯定是又脑补上了,拎开她的手,聊下期校刊上我准备发的那篇文章。 没记错的话,那篇文章是关于月经的吧? 徐莹莹恨不得把广场上那座竖拇指的雕像扛到许翊面前。 你牛逼,和高冷季神吃饭的时候聊这话题。 陈禹呢?许翊问。 回去背化学反应方程式去了。徐莹莹坐到了许翊的旁边。 许翊:他们班下午有牛魔王的课啊? 整个七中最让人闻风丧胆的老师,人狠话不多,人送外号牛魔王。 当然,许翊也只是听说而已,她们班的老师是个刚毕业两年的研究生姐姐,人漂亮课讲得也好,关键还很温柔,开学一周,就成功俘获了全班男男女女的心。 徐莹莹:是啊,说是要抽人上去默写新学的化学反应方程式,陈禹说牛魔王说这话的时候扫了他一眼,他有预感牛魔王这节课会选他。 她又想起这次月考季晟的成绩,季神,你说你怎么能这么厉害?围棋下得好也就算了,在学习上还要跟我们争。 季晟的化学单科排全班第三,徐莹莹倒数第三。 许翊:你俩的脑子不在一个赛道上,没有比的必要。 徐莹莹拿走她的西瓜汁威胁:几个意思? 许翊无语:意思是你擅长文科,他擅长理科,懂了吗? 徐莹莹能进七中,全靠文科支棱。 徐莹莹琢磨了一下:那你呢? 许翊自信表示:三赛道,能文能理还能武。 不要脸,徐莹莹尝试着拉同盟,季神,你说她这人 话没说完,她瞧见季晟在笑,徐莹莹惊了。 和季晟做了一个月的同学,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季晟不笑的时候已经很绝了,这笑起来更绝,难怪学校里不少女生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经常在他们班门口徘徊呢。 我这人怎么了?许翊用胳膊肘碰她一下,提醒她别这么直勾勾盯着人家看不礼貌。 徐莹莹:她这人是不是很好看? 许翊:靠,徐莹莹你又给我整活。 她端起餐盘,催促说:走啦走啦,回去睡午觉。 季晟也跟着站起来,给我吧。 他把许翊的餐盘一并送回回收处。 徐莹莹还是不安生,盯着季晟的背影说,我觉得季晟对你有意思。 再胡说我把你早恋的事告诉徐叔叔你信不信? 徐莹莹蔫了,姐姐姐,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拿你和季神开玩笑了。 许翊睨她一眼,背上包,走了,我回去还得把校运动会的采访稿整理出来。 ** 晚上琴舍新视频发布的时候,几个成员开了个视频一起等数据出炉。 傅东早在中午就把视频设定成了定时发送,就等着八点钟自动发出。 他在沈颂和周荔的公寓里,在阳台上支起烤炉烧烤,肉串新鲜出炉,他边吃边问,煦姐,你确定不来尝尝我的手艺,我这烤串手艺可是经过身边无数同学权威认证过的。 说着,他把镜头对准了滋滋冒油的烤肉串上。 裴煦觑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翻书的祁衍宗,去不了,某人不让。 祁衍宗给她列了一长串需要忌口的东西,烧烤就在其中。 傅东合理猜测:我姐夫啊? 裴煦不置可否。 我猜姐夫肯定不会无缘无故不让你来,傅东把签字丢进垃圾桶,他肯定有他的道理。 裴煦: 废话 煦姐,姐夫为什么不让你来啊?沈颂也插话进来问。 吃药忌口,不能吃烧烤。 沈颂的手机支架转了个个儿,正好对准烧烤架,是吗?那确实不能来。 几秒钟后,烧烤架被三个机位分别从不同方向对准。 裴煦: 她点击鼠标把三个人全踢了。 视频再次连接的时候,三个人不敢再造次,规规矩矩地镜头移远了。 周荔:煦姐,前两天您不是让我在YouTube也注册个账号发视频吗?我昨晚上传了第一个视频,你猜我们播放量现在多少了? 十万?外网几乎没有粉丝加持,能有这数据算不错了。 周荔摇头,比了个手指头,一百多万,十万是我们的粉丝数,而且评论区好多外国人评论,都是好评。 到八点了,裴煦刷新界面,看来走这步棋是对的,对了,水印打了吗? 打了打了!沈颂负责后期,加了我们的国旗水印。 行。 YouTube平台的观众果然喜欢这类视频,未来那边的数据可能会好过D站。 这样也好,至少保证了对外传播这块。 至于对内,就看今晚这支视频的表现了。 裴煦盯着后台,对面三人也都暂时放下烧烤,聚在笔记本电脑前。 半个小时后,傅东拍着手激动地表示:稳了稳了!这数据比我们第一支视频同时段高差不多百分之十,我觉得一周之后这视频播放量可能要破五百万。 沈颂:而且大家的评价都好高啊,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粉丝数增幅也明显变快了,我们已经是涨粉趋势实时第一了!周荔激动地拍起了桌子。 屏幕对面的裴煦是最淡定的一个,她注意到沈颂他们三个身后冒起的黑烟,三位着火了。 兵荒马乱的一个晚上,所幸只是烤串被烤成了黑炭,火没溢出来烧到别处去。 傅东他们今晚的烧烤刚开始就结束,他收拾着残局说,等下次煦姐你不忌口了,我们约一个。 行。 傅东八面玲珑,可携带家属哦。 好啊,裴煦对上祁衍宗看过来的期待目光,到时候我介绍我们家小晟给你们认识。 祁衍宗: 季晟这小子有时候还真挺碍事的,他怎么就没跳级去读大学呢? 小晟?就是周六要跟您直播下棋的棋坛小天才吗?裴煦已经在微博上做了直播预告。 嗯。 傅东压低声音:煦姐,你悄悄告诉我,你对阵季晟有多少胜算? 龙生龙,凤生凤,棋神生的孩子是棋坛神童,傅东了解过季晟的成绩,佩服地五体投地。 他怀疑裴煦跟季晟直播下的是五子棋,但他不敢说。 五五分吧。 傅东:我们仨说好了,那天就守在直播间给煦姐加油。 加油是小事,裴煦顿了顿,刷游轮火箭才是大事。 好说,到那天牌面我们一定给煦姐给够。傅东拍着胸脯表示。 但真到了周六裴煦和季晟对弈那天,他才明白自己好像多少有点自不量力了。 直播间的榜一榜二还有榜三一直在打架,位次沦落变换。 最开始榜一是祁衍宗,后来莫名出来俩刚注册的信号,哐哐哐刷游艇火箭。 可问题是这还只是在测试画面,对弈双方还没登场。 傅东折算了一下礼物的金额,默默咽了咽口水。 沈颂拍他一下,怎么样?算出来没?多少? 这么说吧,傅东喝了口可乐压惊,够买你这套公寓了。 沈颂:你说我现在赶过去,是不是也算参与直播了,礼物分成是不是能有我一份? 直播的场地在家里的棋室,因为是正式对弈,裴煦和季晟都穿着正装,并按礼节互相鞠躬。 为了降低观看的门槛,裴煦特意让人联系了两位解说围棋的主持人进行网络实时解说。 正式开始前,主持人言简意赅地科普了围棋的基本规则。 而对于裴煦和季晟的这局对弈,弹幕区普遍不太看好。 季晟是什么人啊? 最年轻的职业五段,棋坛上最耀眼的新星,而裴煦呢? 反正没听说她在围棋界上有什么造诣。 大家都抱着看娱乐局的心态,对弈要开始的时候弹幕一直在猜季晟会让裴煦多少个子。 「我猜18个!」 「我猜28个!」 「我猜38个!」 画风逐渐离谱起来 「我猜180个」 主持人看到弹幕,抓紧机会科普规则:各位朋友,围棋比赛中让子数量一般在224这个范围内,如果对方是初学者,也可放宽到36子 这时候,猜先结果已经出来了,季晟执黑先行。 主持人:根据统计,季晟今年执黑时的胜率只有40.2%,而去年同时期他的胜率在78.9%,不过听说季晟这段时间闭关训练状态回升得很快 弹幕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主持人这儿,他们发现季晟居然没有让子 「不是吧?这可是直播唉,季晟不给她大嫂留面子吗?」 「阿煦粉丝先撤了,今晚怕是有惨案发生」 「娱乐局嘛,大家这么当真干嘛?再说了,输三十目和输三百目有区别吗?」 另外还有一拨人根本不是奔着棋来的 「吵什么吵?安静欣赏我们煦姐的美貌不香吗?」 视频里裴煦穿着一身灰蓝色宋制璇裙,长发用木簪挽着,思考时细眉微拧,温婉恬静的感觉扑面而来,没有滤镜的镜头下,她美得的确惊心动魄。 弹幕区一直吵到了中盘,后来,质疑的声音被淹没在一个个迅速划过的卧槽中。 大多数人是看不懂的,但主持人讲解得深入浅出,局势也分析得很明朗。 目前的局势是黑子占优,但优势并不足以终结比赛,也就是说,裴煦还是有机会赢的。 弹幕 「我老婆真棒!」 「楼上要点脸吧?你是祁衍宗本人?」 几秒后 「啊啊啊啊祁总对不起,划太快还以为您是高仿号」 「哈哈哈哈我直接一个爆笑了家人们」 「祁总还在吗?您觉得谁能赢?」 「毋庸置疑,我老婆」 「啧啧啧,这扑面而来的恋爱酸臭味」 历经三个多小时,棋盘上终于分出胜负。 裴煦以半目之差,小负季晟。 她投子认输,对弈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这段时间进步不少。 是大嫂您的功劳。 受裴煦的影响,季晟翻了不少古棋棋谱,从里面得到了不少启发。 是你自己努力,裴煦活动肩膀,之前说过的,你赢了我可以向我提要求,想要什么尽管说。 季晟想了想,又看了看始终在裴煦身后站着的大哥,我能把这个权利送给大哥吗? 你确定?裴煦怕他之后后悔。 季晟:确定。 哥,弟弟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好。全神贯注地坐了三个多小时,裴煦起来的时候差点没稳住。 祁衍宗眼疾手快上前搀了一把,她才不至于在镜头前摔下去。 裴煦:想好提什么要求了吗,祁先生? 祁衍宗搀着她的胳膊:嗯,想好了。 之后,两人出了直播画面,声音也听不到了。 弹幕 「????」 「几个意思?祁总您居然把我们当外人?!」 「是不能播的内容吗?审核君我给你拦住了!你放心大胆说,有事我担着」 「怎么看个直播还开放式结局呢?VIP在哪里充?我要直通大结局!」 虽然这场直播话题最后歪到了裴煦和祁衍宗夫妻俩身上,但对于围棋的科普和普及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后续统计数据显示,直播结束后购物平台围棋相关用品销售量激增,而某款围棋APP的下载量和新用户数量也翻了好几番。 季元对于儿子季晟在网上直播的事还是不太认可,但看了对弈的整个过程后,他也只是说让季晟考虑清楚,关注度高了,会产生诸多杂念,这些杂念可能会影响棋手的状态。 季晟表示自己会认真考虑,思考之后,他还是决定按照祁衍宗说的做,找专业团队负责运营。 祁衍宗抽调了华盛娱乐的骨干过来,几次会议后季晟账号的运营方向基本确定下来。 季晟每周会抽出一个小时录制科普向视频,同时团队会不定期拍摄一些他日常训练和参加比赛的vlog,也方便让更多人了解围棋选手的生活。 这样既然不会占据季晟太多时间和精力,也可以拉近围棋与普通人的距离。 另一边,悠然琴舍的账号也因为内容的改良突破了瓶颈期,一周后,新视频以五百万+的播放量收录进每周必看内容,YouTube那边的订阅人数也突破了五十万大关。 国内外多家媒体联系悠然琴舍的宣传人员,想约采访。 最终采访约到了,不过来的只有沈颂她们三个。 主持人八卦问:听说阿煦不来是有原因的? 这是可以说的吗?其实已经得到了裴煦的允许,傅东玩了个梗,正经回答,煦姐去度蜜月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现场观众反响热烈,哄闹声几乎要掀翻影棚,主持人示意大家安静,趁机问:能透露一下地点吗? 沈颂摇头,扶了收音的耳麦一下,祁总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连煦姐都不知道,更别提我们了。 ** 与此同时,冰岛斯奈山半岛的酒店内,裴煦倒了一下午的时差终于醒了。 祁衍宗正戴着眼镜做攻略,其实事情已经安排得很妥当,但他还是怕有所疏漏。 按照他的计划,先带裴煦沿一号环岛公路自驾,之后回到斯奈山半岛登船,去附近海域的观鲸点看虎鲸和日出日落。 听到裴煦翻身的动静,他垂眸,醒了? 嗯。裴煦刚醒,嗓音里还透着股慵懒劲儿,她又躺了会儿,好奇祁衍宗在看什么,撑着手坐起来,凑过去看。 恋耽美 作精公主穿书后柴柴基(56) 你自己做攻略?裴煦看着密密麻麻写满字的本子,祁衍宗的字也好看,笔走游龙,字如其人。 祁衍宗扣上笔盖,嗯。 靠谱吗?裴煦也不是质疑祁衍宗的能力,就是纯粹想逗他。 放一百个心,保准让你舒舒服服把该看的景都看了,该玩的项目都玩儿了。祁衍宗自信说。 行,这话我记住了。 祁衍宗不怀好意地挑眉,就没点表示? 还没开始吧朋友?要表示也是等旅行结束后吧? 祁衍宗也对得起自个儿商人的身份,这年头,提前收点定金不过分吗? 不过分。裴煦无话了,她指挥道,闭眼。 祁衍宗一脸期待地把眼睛闭上了。 爱你。裴煦亲了他一口,说。 这还是祁衍宗第一次从裴煦嘴里听到爱你这俩字,睁开眼后直盯着她咧嘴笑。 裴煦拍他一下:笑什么?说话啊? 这男人怎么每次都要她教? 祁衍宗清了清嗓,开口:老婆。 嗯。 他笑意深深,该喝药了,在桌上,已经热好了。 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裴煦看到了桌子上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在心里骂了句脏。 行,祁衍宗你牛。 裴煦直挺挺躺下,拿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整个蒙住,我不喝! 祁衍宗近来胆子渐长,伸手来掀她的被子,裴煦自然不肯,捏着被子跟他对峙,两人你争我抢,打闹成一团。 后来,抢被子这件事变了味儿,昏暗的房间里,祁衍宗汗岑岑的额头抵在她的颈间,声线里夹杂着不平稳的气息,我也爱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