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星》 第1页 [现代情感] 《南极星》作者:春风酒【完结】 文案 林惊棠喜欢江行砚喜欢了七年。 这七年她看着江行砚从默默无闻到万众瞩目,看过他每一场电影,每一部剧,买过他的所有杂志,却不曾真正见过他。 做得最疯狂的一件事,也不过是在艺考前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以戏文系全国第一的成绩,考进他毕业的戏剧学院。 直到后来她跟着叔叔在剧院学习却撞见江行砚。 得知他是话剧主演时,林惊棠慌了。 秉持着跟男神保持距离的原则,她能躲则躲,哪怕坐电梯也紧贴着离他最远的墙壁。 空荡的电梯里面只站着两个人,江行砚靠着墙,低声道:“讨厌我?” 林惊棠:“!” . 江行砚在娱乐圈沉浮数年,见惯虚伪的嘴脸,温文尔雅的假象下实则薄情冷淡。 后来出演一部电影,他将反派的狠戾阴郁演的出神入化,颠覆以往的形象。 拍摄时,江行砚大多是一条过,唯独在吻戏上NG数次。 导演笑他明明不是第一次拍吻戏,却紧张得四处乱瞟。 江行砚趁休息期间穿过人群直奔某位编剧助理。 他还没出戏,眉间是散不尽的郁气。 林惊棠跟着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抵在墙上。 江行砚咬着她的唇,嗓音隐忍:“你这样看着我,让我怎么亲她?” ·年上,年龄差7岁 ·斯文败类x乖巧傲娇 ·角色均无原型 ·男女主无前任,男主作为演员拍过吻戏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惊棠,江行砚 ┃ 配角: ┃ 一句话简介:请你吃糖。 立意: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 第001章 六月底的天空飘散着初夏的暑气,灼灼日光缠着阵阵蝉鸣穿过窗。 寝室里空调温度调得很低,冷气盈满房间。 林惊棠坐在书桌前处理视频,电脑上的画面是最近播出的剧,一经播出就在各大网络社交网站收获无数差评的偶像剧。 实在是因为它槽点太多,女主的演技更是差到让人无法忍受。 而令广大群众产生愤怒更重要的原因是这部剧的题材关于抗灾,结果剧情丝毫没体现正能量和救援人员的辛苦,女主倒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林惊棠是某视频网站影视区的up主,在网站也算小有热度,大一时开始做影视区的视频,因擅于阴阳怪气被广大网友熟知。 “男女主相遇的情节让人很难不想起小学那会儿的狗血偶像剧,台词尴尬的让我头皮发麻,我已经有快十年没见过这么老土的剧情了。” “两年前我有幸在电视上见过这名演员,那应该是她演得第一部 剧,看来这两年时间她的瞪眼嘟嘴式演技又有加强。” “女主身为一线救援医生,没有丝毫职业原则。医生来一线是救人的,不是来找对象的。” “……” 她的声音偏软,尾音又习惯性上扬,吐槽的杀伤力此时被削弱不少,骂人的话都像是在撒娇。 林惊棠咬着根棒棒糖,面无表情将声音处理成三十多岁的大叔,粗糙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欠揍。 身后的室友孟欣转过身:“你不是不做偶像剧的视频吗?” “很少,不是不做。”林惊棠慢吞吞转动椅子,糖果抵在齿间咬碎溢了满嘴的奶甜味,她含糊着,“每次看偶像剧都会让我对谈恋爱结婚的恐惧加强几分。” 孟欣笑了下,指向墙壁上的一张电影海报:“连你男神也不能让你产生谈恋爱的欲望?” 她将视线移过去,海报上的男人背后是屹立在苍茫中的巍峨雪山,深邃的眉眼连接远处白雪显出凌厉的清冷。眸中的淡漠被相机定格,具化成遥不可及的距离。 半晌后她慢吞吞转过头:“男神嘛,还是远观的好。” “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就说上次的粉丝见面会,你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人。”孟欣嘟囔着吐槽。 林惊棠笑了下,没说话。 兀自将剪辑完成的视频放上网站后,又淡淡看了眼那张海报。 江行砚在目前流量盛行的娱乐圈里算不上顶流,他为人低调,几乎不参加综艺,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如果不是之前拍的一组杂志组突然上了热搜,大概他仍然是不温不火的状态。 好在他演技好,为人谦逊,在界内有较高赞誉,拍的电影质量都不错。 林惊棠很多年前就知道他了,那时江行砚没什么粉丝,她经常在微博上拿小号给他留言,刚开始的几年偶尔还会收到回复。 去年举办粉丝见面会,江行砚指名要这个陪了他七年的粉丝去,甚至提出门票机酒全包。 当然,林惊棠拒绝了。 她向来把很多事分得很清,星星就应该挂在天上,在距离之外感受他的光就足够了。 考上他毕业的大学,对她来说就是与江行砚最近的距离。 思绪拉回,林惊棠打开网站看视频的评价。虽然才发布不到半个小时,但弹幕已经刷得很快,评论也叠了不少。 【确实,这剧我看了个开头就尬得看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确实,女主真的太出戏了,表情但凡丰富一点也不至于被骂成这样。】 -- 第2页 【既然定了这个题材,起码要好好搞吧,这还不如直接拍个烂大街的无脑偶像剧。】 【虽然但是,up的声音配上这个名字属实也是有点出戏。】 【两年了,我还是要来问一句:up什么时候改名字?】 【……】 林惊棠的id是“请你吃糖”,取了个“棠”的谐音。由于她总是将视频里的声音进行处理,成功塑造一个三十多岁的宅男形象。 两者结合在一起,便显出莫名的诡异感,更有网友臆测她取这个名就是为了膈应大家。 而这句评论成功让当时准备换个id的林惊棠收回了手。 她无情地回复了那条让她改名的评论。 【不改,糖不好吃?】 【这块糖有那么一点油。】 瞄了眼时间,林惊棠放弃了和网友大战三百回合的念头,然后迅速地换衣服,拎着包到校门口打了辆车。 上车后,手机响了一声。 打开一看,果然是叔叔发来的。 叔叔:[来了吗?] 戒糖失败:[上车了。] 叔叔:[好,等会儿带你认一下人。] 戒糖失败:[好的。] 林河是她爸唯一的兄弟,也是国内著名的话剧导演。他整日忙碌于话剧事业,没结婚也没有子女,便格外宠她。 当时知道她读了戏剧专业后,便不止一次提到带她学习。这次是林河在前年获奖之后的新作品,跟着自然能学到不少东西,林惊棠欣然答应。 今天是主创人员聚餐,她赶过去的时候人还没到齐。叔叔正跟编剧说着什么,看见她站在门口,扬起手招了两下。 林惊棠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用丝巾绑在一侧。她长相清纯干净,偏又是令人艳羡的年纪,走进包房时让一众人小小惊讶了下。 “这是我侄女,在戏剧学院上学,赶巧这次碰上暑假,过来跟着学习一下。”林河是对着编剧说的,但声音却放得很大,房间里零零散散到场的人都听得见。 “惊棠,这是编剧王老师。”他冲旁边的中年女人示意。 编剧叫王梦,学戏剧的没有不知道她的。她是国内资历较高的话剧编剧,半生都致力于中国原创话剧。 林惊棠读过她的剧本,也看过复排的话剧,可以说这次来有一半原因是冲她。 林惊棠笑着走过去恭敬地欠了下身:“王老师您好,您叫我小棠就行。” 王梦年龄大了,脸上的痕迹笑得很深,但看起来却是和蔼慈祥的:“小河提过你,但没想到长得这么漂亮。” 林惊棠淡淡笑了下,将话题引开:“我特别喜欢您的作品,上次《野火》复排,我还去看了。” 《野火》是王梦代表作之一,非常出色的一部作品。 王梦很受用,又聊了几句后发现林惊棠一直站在身侧窗边的位置半弯着腰,便让她坐在旁边。 林惊棠指了指后面的位置,狡黠地眨了下眼睛:“我去那边,有机会再跟您聊。” 前面的位置是导演编剧主演之类的重要人员,她是导演的侄女,坐在这里虽无伤大雅,却显得多余,也容易遭人嫉恨。 靠关系来的,本就不讨喜,还是收敛些的好。 说完后,她便走向了后排。 王梦看着少女的背影,眉眼弯了下。 林河后面便没再插进两人的交谈,但跟副导演交流过程中还是分了些心过来。他名义上说让侄女来学习,实际上却是给王梦找了个学生。 搞艺术的性格大多比较尖锐,对学生更是吹毛求疵,看天赋也看人品。 好在目前看来,王梦对这个学生还算是满意的。 而对于林惊棠来说,以上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坐在后面可以安心吃饭。 和一群大佬坐在一起,吃东西都胆战心惊的。 她找了个位置,跟身旁几个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便迅速摸出筷子开始用餐。这段时间学业忙碌,吃食堂吃得她快吐了。 这家高档餐厅做工细腻,正餐和甜品都很合她的口味。 林惊棠专心解决晚餐,无视身侧的闲言碎语。 “林导的侄女,那不就是那个木风传媒……” “对,你没想错,就是那个木风传媒老总林征的女儿。” “而且影视并不是林家主打的,他家一天赚得钱够你花一辈子。” “那她进娱乐圈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来这儿干嘛?” 将嘴里的虾咽下去,林惊棠喝了口饮料,淡淡道:“来学习啊,林导不是说了吗。” 身侧的人表情一僵,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直接接话。 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径自夹起一块寿司塞进嘴里,含糊着说:“不好意思哈,你们声音太大了,我以为问我呢。” “……” 几个人都有些尴尬,不再小声攀谈。 坐在旁边的女人开口道了歉:“对不起啊,我们就是有些好奇。” 林惊棠本来也没放在心上:“没事,搁我我也好奇。” 那几人长期在一起,彼此间比较熟悉。大概没什么恶意,就是嘴碎了一些。 因为没过多久,她们就讨论起了其他的八卦。 谁跟谁在一起又分手了。 谁是谁的初恋,在一起七八年。 谁找小三被老婆抓了个正着,然后净身出户。 -- 第3页 无非是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起承转合比偶像剧还精彩。 “就是啊,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 “这都几点了,主演怎么还没到?” “好像说今天还有工作,得等活动结束才能过来。” “他一个电影圈的,怎么会来演话剧啊?” “……” 林惊棠听得兴趣乏乏,起身端了盘甜点。 蓦地,她顿住动作。 “你们刚刚说谁?” “什么谁,哪个啊?” 她噎了下,补充:“你们刚刚说,还没到的主演。” “江行砚?”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初夏的夜晚卷起凉风吹动树梢的枝叶。 林惊棠的心随着风缓缓鼓噪起来。 第002章 林惊棠最近比较忙,之前看电影都是挤出来的时间。她有些日子没看微博,自然也就不知道江行砚要演话剧的事。 不然打死她都不会答应叔叔来剧院学习。 但江行砚常年在电影界活动,连电视剧出演都很少,又怎么会来演话剧。 刚吃了两口的蛋糕瞬间不香了,她摸出手机质问林河。 戒糖失败:[江行砚为什么来演话剧?] 然而林河此时正跟副导演热烈的交谈,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也丝毫没听见手机的声音。 略作思考后林惊棠打开微博,给一个网友发消息。 她跟这个网友三年前认识,那段时间江行砚拿了奖有了点热度,涌入了不少新粉。 而林惊棠作为老粉,剪了不少科普安利向的视频,就这么和她认识了。两人只在社交软件上聊天,内容往往也只限于江行砚。 戒糖101天:[我老公最近忙什么呢?] 江家燕子:[?] 江家燕子:[注意你的言辞,因为你这句话老江今晚要跪搓衣板。] 戒糖101天:[……] 戒糖101天:[我老公还不到30岁,别成天老江老江。] 戒糖101天:[我认真的,江行砚最近忙什么呢。] 江家燕子:[还能忙什么,拍戏,电影发布会,公益活动。] 戒糖101天:[没了?] 江家燕子:[对了,他前段时间接了部话剧,算算时间可能要开始了。话剧好啊,可以见真人,不用隔着大屏幕了呜呜呜呜呜。] 戒糖101天:[……完了。] 江家燕子:[?] 林惊棠心凉了。 就在她打退堂鼓的时候,不远处的林河接了个电话:“行砚,你那边还没结束吗?” 林惊棠心提起来,下意识探听通话内容。 “快到了啊,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没关系,也就刚开始,没等太久。” 一直到挂断电话,看见叔叔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林惊棠才放松下来。 尽管知道隔了段距离对方听不见,哪怕听见也不知道这边是谁,但她还是瞬间屏住呼吸紧张起来。 她怔怔看着桌上被刚刚无意中戳得乱七八糟的蛋糕,感到一阵头痛。 倏然手机震动,林河回了消息。 叔叔:[你老公的事你不知道?] 戒糖失败:[……] 林惊棠属于人前怂人后胆大,私下喜欢口嗨。 有次林河去她家过节,她正为江行砚演得一个苦情男二哭得梨花带雨,抽泣着说:“我老公也太惨了。” 自此她这个叔叔知道了她有个素昧平生的老公。 叔叔:[要跟你老公见面了,激动吗?] 戒糖失败:[……] 戒糖失败:[我要回家。] 叔叔:[我们老林家的人不能这么没出息。] 戒糖失败:[我突然觉得暑假去我哥那儿也不错。] 叔叔:[……先把剧本看一下。] 叔叔:[文件] 林惊棠在心里骂了几句,点开文件刚看了两页,就知道林河为什么让她先看剧本了。 这个故事剑走偏锋,设定在底层,和大多数角色不同,主角成长于逼仄的环境,没有什么宏大的目标,连活下去都非常困难。 只是粗略地看了一遍,她就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王梦的风格是林惊棠最喜欢的,她曾经跟同学形容,“她创作的故事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残忍且□□裸的铺展人性,可在鲜血淋漓的时候又总有些温情戳中人心。” 不管是王梦的剧本,还是林河作为导演,林惊棠作为戏剧文学专业的学生,的确难以拒绝这样优秀的作品。 正纠结着,顶端冒出橙色软件特别关注的热搜提醒。 她微博特别关注只有一个人。 林惊棠愣了一下,江行砚很少会上热搜,极个别也是剧组买来宣传电影。她之前还吐槽他的团队扣得连拿奖的热搜都不舍得买。 她火速点进热搜排行,果不其然在第三条上看到了江行砚的名字。 #江行砚赵梦玥# 明显是个绯闻热搜。 江行砚很少参加综艺,有交集的女明星基本是合作的女演员。但这个人不是其中任何一个,此前也没有任何交集。 林惊棠蹙了下眉。 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人。 隐约的印象难以勾起记忆,她不再纠结,直接点进热搜,界面蹦出一组偷拍的图片。 一男一女并肩走在街上,靠得距离有些近,其中一张女人倒进男人的怀里。 -- 第4页 两个人都只能看出模糊的轮廓,很难辨认。 指尖点在屏幕往下划,下面有个营销号发的图倒是清晰了。 江行砚穿着米灰色的风衣,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十分挺拔。金属制的眼镜被暖黄的路灯划过淡淡的光芒,显得那双狭长的眼眸更加深邃。 林惊棠没忍住将图片保存下来。 这次清晰的画面明显看出江行砚在对方不小心摔倒后扶了对方一把,但上面却因模糊不清显出些暧昧。 她看了眼底下的评论,不由失笑,风向歪了。 【速速报上来这位帅哥的名字。】 【是真的好帅,扶女生的时候也很优雅。不过我怎么感觉他有点眼熟,是《雪雾》的男主吗?】 【对,而且还是《寻人启事》的男主和《斜阳》的男二,真的好剧抛脸,演技好还长得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怎么火。】 【我靠,这几部电影我都好喜欢,我说怎么感觉在哪儿见过这个帅哥。】 【……】 就在几分钟前,江行砚回复了。 江行砚:感谢关注,目前还是单身,感情生活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是他一贯的风格,谦逊温和中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从热搜界面退出来之后,她看见了网友发来的消息。 江家燕子:[你看热搜了吗,老江什么时候认识的赵梦玥啊?] 戒糖101天:[看了,不知道,少关注私下的生活,电影还不够你看的?] 江家燕子:[不是,你不知道赵梦玥?] 戒糖101天:[?] 江家燕子:[她爸是木风传媒的副总,有名的资源咖,演技不行却很会买营销。] 戒糖101天:[……还是多看看我老公吧,这张图拍得真的很不错。] 林惊棠总算想起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了,之前她去公司给她爸送东西的时候,听助理提过一嘴。但她不关心这些,从相册里把刚刚存得照片发了过去。 江家燕子:[确实,砚哥确实是帅啊。] 江家燕子:[说到这个我还得感谢上次你送我的见面会门票,他本人比什么图片视频还要好看,不过你应该见过很多次了吧,都喜欢这么多年了。] 看了眼时间,她准备去趟卫生间。 林惊棠起身离开座位往门口走,一边低头快速敲着键盘,一边在心里吐槽,不出意外她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能见到了。 走到门口,头顶骤然笼罩一片阴影,高大的身躯挡在眼前。 刚打出半句话,她顿住手指,头没抬:“让一下?” “抱歉。”低沉的嗓音挟着淡淡的笑意,落在耳边时鼓动心跳,他顿了下补充,“不过走路的时候还是不要玩手机的好。” 林惊棠僵住。 这七年的电影没白看,她几乎在瞬间就辨认出这是江行砚的声音。 江行砚往旁边挪了半步,却见低头玩手机的小姑娘僵在原地没动:“怎么了?” 手机屏幕上还是她跟网友的聊天界面,林惊棠猛地将手机息屏收到身后,连连摇头:“没事。” 极度紧张下的声音微微颤抖,好在声音很小,对方应该听不出,她低着头快速出了门。 江行砚站在门口,看着小姑娘溜走的背影,幅度很小地挑了下眉。 将车停好后,助理来得稍微慢了些,赶到便看到他站在门口望着远处愣神的模样:“砚哥,怎么不进去?” 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远处空无一人。 助理李然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什么呢?” 狭长的眼眸转过来后微微眯了下,稍作停顿,江行砚转身走进房间:“没什么。” 不咸不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第003章 林惊棠站在卫生间外面的走廊,脸颊泛起淡淡的红。 尽管隔着屏幕看了他无数次,但出现在面前时,心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 她推开旁边的窗户,晚风搀着凉扑在脸上,吹散热意。 汽鸣声不时在街道间响起,灯光遍布,亮如白昼,夜晚星星闪烁的微小光芒轻易便被遮掩。 林惊棠手机界面的聊天框,最后一句停留在对方感叹江行砚本人比照片好看。 脑海里闪过刚刚惊慌失措的一眼,狭长的眼睛微微勾起笑意,礼貌地冲她点了下头。 仅仅只停留了几秒,也足够惊叹。 她删除输入框原本的字。 戒糖101天:[本人确实比照片更好看。] 吹了会儿风,林惊棠决定回去,虽然她不是这场聚会的主要角色,但离场这么久还是不太好。 聚会已经进入尾声,江行砚站在林河旁边,几个人正聊着。 她往那边扫了一眼,刚好对上林河的目光。 眼皮猛地一跳,心里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她加快脚下的步伐,手刚搭在椅背上,便听见叔叔的声音响起。 “惊棠,过来一下。”林河扬起手冲她招了下,镜片后的眼睛笑得不怀好意。 她有些无语,但还是乖乖过去了,途中给人使了个“乱说话你就完了”的眼神。 也许是林河看懂了她的眼神,只简单介绍了几句,并说她暑假会跟着剧组一起学习,希望各位多照顾。 林惊棠心悬在半空,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才缓缓落地。 这样的场面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面对几次,但这次和她本专业相关,围在身旁的都是一圈话剧界有名的大佬,甚至于有几个人在专业课上都提到过。 -- 第5页 被这么群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一个连话剧新人都算不上的学生难免心虚。更何况身侧站着江行砚,她整个人身体都是僵的,丝毫不敢往旁边看。 她又尴尬又紧张,但还要尽量表现得落落大方:“接下来的时间就要麻烦各位老师了。” 身侧倏然传来低低的笑声。 “需要麻烦的大概需要再加一个。”江行砚清了下嗓,“以前没接触过话剧,各位老师多见谅。” 他顺势将话题转向这次的话剧,目光的焦点也随之移到他的身上。 林惊棠低着头,耳尖撩起点热意。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第一次演话剧,他突然说这个是为了缓解气氛,当然也说明他看出了她的局促。 林惊棠悄悄抬起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江行砚交际能力很强,情商高会接话题,加上他身上谦和儒雅的气质,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几人有来有往的聊了半晌,江行砚忽然低下头,曜黑的瞳孔蕴含点点笑意,就这么撞入她毫无准备的眼里:“小林同学,你觉得呢?” 林惊棠眼睛微微睁大,眸中闪过慌乱,她瞬间回想起高中上课走神被抓的恐惧,好在她有个万能回答:“我和你想得差不多。” 江行砚微微挑起眉,眼里染上戏谑:“那挺巧的。” 勉强蒙混过关。 她在这里待得不痛快,便在几人聊天间隙给林河使了个眼色,指着手机上的时间:“快到学校的门禁时间了。” “行,你先回去。”林河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看向江行砚,“行砚,你不是还要赶凌晨的飞机吗,也回去吧。” 林惊棠隐隐觉得不对,果不其然还有下一句等着她。 “顺便帮我送一下惊棠,这么晚了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车窗外的风景转瞬而过,流转不息的车辆和傍晚绚烂的霞光交映出靡丽的光影。 林惊棠看向窗上的朦胧人影,模糊的面容隐隐透出疲惫,他闭着眼睛休息,食指轻轻按压着太阳穴。此时也仍然端着副得体的姿态。 脑海里闪过临走前叔叔说他凌晨还有飞机,她抿着唇悄悄移过脑袋。 据她的了解,江行砚每年接两部电影,综艺很少参加,但却总是奔波于各种公益活动。 出现在屏幕前时,他总是彬彬有礼,好像有用不完的时间和精力。倦怠的模样实在少见,落在眼里让她有些戳破屏幕假象的错觉。 这与她一向的原则背道而驰,但她却不舍得收回视线。 江行砚眼皮动了下。 她迅速转过头,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车内制冷的空调轻微的吹动,连带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林惊棠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只能将这一切都归结于见到男神的激动。 江行砚看了她一眼:“去学校?” 她愣了一下,其实她今晚没打算回宿舍,但她家的地址和对方并不顺路。扫了眼他眼下的乌青,林惊棠点了点头。 反正到学校门口还可以再打车。 倏地,耳旁传来促狭的笑声。 她猛地转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学校早就关门了。” 林惊棠:“……” 该死的,她怎么忘了江行砚是戏剧学院毕业的。 林惊棠闭了闭眼,嘴硬道:“送到学校门口就行,我家离得近。” “离得近还住学校宿舍?”江行砚指尖在旁边的扶手上轻点了两下,手肘支在一边,斜过来的眼睛微微眯起。 淡淡扬起的语调本来是调笑,落在她耳里却带了些压迫感。 她莫名想起前段时间三刷的电影,江行砚在里面演了个卧底警察,看着文质彬彬挺斯文的人,却将角色骨子里的正气凛然和表现出的混不吝演得惟妙惟肖。 他现在的动作恰好跟高潮情节的某个片段对上,此刻她就像电影里那个被审问的炮灰龙套。 林惊棠往后缩了下,本就偏软的音色放低后像是示弱撒娇似的:“住宿舍比在家自由啊。” 江行砚将她的小动作纳入眼底,没忍住盯着她多看了两眼:“怕什么?” 被人瞬间戳中心思,她迅速反驳:“我没怕。” 像是被踩了尾巴。 这个点路已经不太堵了,车辆行驶地很快。 周遭熟悉的建筑流动在窗外,离学校还有条街的时候,江行砚拿出手机划出二维码递过去:“到家之后给我发个消息。” 林惊棠愣了下,慢吞吞地加上他的微信。 扫码,添加的过程中,脑海里也跟着闪过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这么简单地拿到了男神的联系方式真的好吗? 要是被那群网友知道了,她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她的动作太慢导致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似的,江行砚扫过她缓慢移动的手指,撩起眼皮多解释了一句:“放心吧,我不跟林导打小报告。” 林惊棠:“?” 他又说:“不过你也别玩太晚,林导的担心不无道理,一个人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联想出截然不同的信息,但她也懒得去计较,重重在屏幕上点下发送申请:“好了。” 半晌没得到回应,林惊棠疑惑地抬起头。 -- 第6页 江行砚盯着和某个人的聊天界面,半边身体陷进黑暗里。屏幕上冷然的白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眉眼低垂着拉出些烦躁。 她小心翼翼地:“怎么了?” 没等到回答,车骤然停下。 林惊棠往窗外看了一眼,已经到学校门口了。再回过头时他已经恢复成平常的模样,连嘴角的弧度似乎都别无二致。 他像是没听见问题,笑着推开车门:“到了。” 她犹豫着跳下车,刚刚的场景像是她短暂的幻觉,但经过他身旁的时候,林惊棠还是在他眼里捕捉到疲累的痕迹。 于是她站定在车外,拿起随身带的包翻了半天。 “还有事吗?”见她站在车外没动,江行砚侧了下身体问。 她没说话,向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两粒奶糖:“请你吃糖。” 第004章 到家已经十二点了,林惊棠狐疑地看了眼二楼亮着灯的书房。 应该是她哥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还在忙?”她嘟囔了一句推开门,然后慢吞吞趿拉着拖鞋从零食盒里拿了几块饼干。 她看着瘦,饭量却不小,本想着跟着林河还能蹭顿饭,结果到头来还没吃饱。 林惊棠咬着饼干往沙发上一瘫,发开微信点进江行砚的聊天框。 他的微信名是单字“砚”,头像是只猫的照片,骨节分明的手指扬起它的一只爪子摆出卖萌的动作,却因猫咪不太乐意,导致像极了生无可恋的表情包。 还挺可爱的。 她将这张图片保存下来,鉴于今天发生的事,又给对方改了的备注。 她慢吞吞在输入框打字,因为琢磨用词,想了好几个版本,磨蹭了十几分钟才发过去。 戒糖失败:[我到家了。] 戒糖失败:[谢谢您,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一级危险:[我还没有老到需要用您?] 戒糖失败:[和年龄无关,只代表我对您的尊敬。] 戒糖失败:[当然如果您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喊您江老师。] 一级危险:[……喊哥就行。] 戒糖失败:[好的,那砚哥您早点休息。] 一级危险:[……] 林惊棠看着聊天界面出神。 过去的七年间,她看过江行砚所有的采访,综艺和活动视频。这个人已经在她心里有了具体的形象,谦逊礼貌,博学善良。 和她今晚见的人,符合也不符合。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去见江行砚的原因。 你可以通过一张照片或者一段视频来用几个词去形容里面的人,但在现实中却很难如此。 人是复杂且矛盾的,当一段经历展现在你面前,那些词语便有了更深刻的涵义。 她挠了挠头,想到暑假可能还要跟对方朝夕相处就一阵头痛。 “每次回来你都是在吃东西。”男人端着个小巧精致的茶壶从二楼下来。他穿着素朴的睡衣,略长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揪,脸侧却落下几缕碎发。 林惊棠将饼干塞进嘴里,含糊着说:“我饿。” 茶壶落在桌上碰出清脆的响声,林饮溪懒懒抬眼:“你不是跟小河叔去参加聚会了?” 她小声吐槽:“你觉得他们的聚会是为了吃东西吗?” “倒也是。”林饮溪坐在她对面,拿出木柜中的茶叶和茶具后,将衣袖卷至小臂。 林惊棠拧起眉梢:“大晚上的泡茶,你不睡觉了?” 他“嗯”了声,看样子是根本没打算睡。 林惊棠更疑惑了,合上杂志推到一边坐起:“你这天天忙啥呢,茶馆又开分店了?” 林饮溪揉了下眉心:“爸最近身体不好。” 空气陷入一瞬的寂静。 “身体不好?” “别担心,说是疲劳过度需要静养。” “……”想起昨天老爸发来的几张照片,她十分无语:“那他体质挺独特,还要去海边静养。” 林饮溪撩起眼皮,停下手上的动作:“海边?” “我说怎么不让我跟你说呢。”林惊棠嘀咕着翻出和老爸的聊天记录,递到他面前。 老爸一连发了十几张在著名景点留下的合照。 林饮溪表情仍是淡淡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动:“看来玩得挺开心。” 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林惊棠从小在她哥眼皮底下长大,没人比她更懂。但这次她不是当事人,便有些幸灾乐祸:“老林同志是怎么骗你的?” “医院开的证明。”他把玩着泡茶专用的茶匙,木制的器具摩挲指间的皮肤留下粗糙的质感。 林惊棠不光看热闹,还要火上浇油:“嚯,为了骗你可是费了大功夫呢。” 茶匙骤然停止转动,被抛出条漂亮的抛物线落入盒里。 林饮溪不紧不慢地将桌上的东西收起,甚至夺过了她手里的饼干。 就在她以为被殃及的时候,林饮溪起身时揉了下她的头:“想吃什么,等下给你做。” 不是被殃及的池鱼,还有告密的奖励。 林惊棠眨眨眼睛,装模作样地笑了下:“哥哥做什么我都喜欢。” 她哥手艺一绝,但这时不能得寸进尺。 “油嘴滑舌。”林饮溪懒得计较,径自往厨房去了。 吃过饭后,林惊棠睡前去微博看了眼白天发的视频,反响还算不错。接着她点开许多天没打开的超话,里面在讨论江行砚出演话剧的事情。 -- 第7页 眯着眼睛翻了半天,大部分粉丝并不了解话剧,甚至还有些不当言论,于是她决定写份关于科普话剧的小文章。 一旦涉及到专业相关的东西,就容易罗里吧嗦,她删删改改修出一份简略版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 林惊棠打了个哈欠,把科普小短文发到超话里,倒头便睡着了。 深夜的机场安静得不像话,单调的颜色落在眼里,和心底的焦虑一点点发酵。 江行砚带着口罩,低垂着眉眼。过了会儿,他拿出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点开歌单随便放了首歌。 音乐的节奏流入耳内,压下心底难以控制的千头万绪。 李然跟在旁边,视线在空荡荡的四周来回转,下意识叹了口气。 “别叹气。”江行砚斜了他一眼,将耳机又往里推了推。 语气四平八稳,听不出情绪的变化,一星一点的恐慌都没有露出来。 他一向如此,情绪从来不外露。 李然跟他时间不短,知道他不像表现的这么平淡,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干巴巴地说:“阿姨会没事的,砚哥你别担心。” 江行砚没回应,打开手机随便刷着,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便点进了自己的超话。 被顶到上面的是篇不短的话剧科普,几分钟前刚发的。 大概扫了眼,他就知道这个人应该学过话剧相关。文章言简意赅深入浅出,字眼间也能看出对戏剧的兴趣。 视线扫过顶上的ID——请你吃糖。 脑海里瞬间想起今晚遇到的小姑娘,指尖微动,他点了个赞。 鬼使神差地,他往下划进了评论区。 【我靠,这是X站的那个up主吧。】 【你没看错,没想到砚哥还能有叔叔粉。】 【叔叔粉?】 【是的,别看名字取得这么可爱,其实是个油腻大叔(bushi,嘴出了名的毒,除了老戏骨就没见他夸过几个人。】 油腻大叔。 江行砚点进这个人的主页。 登机前,江行砚将兜里那块糖剥开塞进嘴里。 他并不喜欢吃甜食,也许是今晚心里凝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苦甜相抵了。 第二天上午没课,林惊棠一觉睡到中午。她迷迷瞪瞪地洗漱完后,半眯着眼下楼。 林饮溪坐在客厅的窗边,手里拿着一早刚到的报纸在看,听见动静斜过去一眼:“你还起得来?” “早饭呢?”她打了个哈欠,捧着杯热水在桌边坐下。 林饮溪冷笑着收回视线,正了下报纸继续往后看:“再睡下去,午饭你也不用吃了。” 被她哥冷嘲热讽惯了,林惊棠只当没听到,从零食盒里拿了两块饼干填肚子。 “你不用去公司了?” “爸今晚回来。” “……”她呛了下,“你怎么跟老爸说得?” 虽然她哥是位于她家食物链顶端的人,但她每次还是会感到震惊。林征是个老狐狸,在外叱咤风云,在家却毫无话语权。 林饮溪将报纸收起叠起,每条折痕都严丝合缝。慢条斯理叠完后,才淡淡睨了她一眼:“我跟他说如果明天见不到他的人,我就把他的宝贝女儿从家里赶出去。” 林惊棠:“……” 大可不必。 她试图抗议:“你不能搞连坐。” “呵。”林饮溪将热好的牛奶放在她面前,“我不仅要搞连坐,还要独断□□,你有意见?” 林惊棠缩了下脖子:“不敢。” “那就把牛奶喝完,等下送你去学校。” “哦。” 她慢吞吞喝着牛奶,拿出手机准备复习前几天整理的重点,忽然看见顶端的消息提醒,这才想起昨晚迷迷糊糊写的科普。 看见江行砚点赞后,她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这个号追了他七年,有时给她回复都不稀奇。 林惊棠点进微博正文准备检查错字。 倏然,她睁大眼睛,看着左上角的头像和ID。 呼吸凝住。 她切错号了。 第005章 “请你吃糖”这个号只发影视和戏剧相关的内容,一开始是为了给枯燥的学习生活添点乐趣,毕竟课堂讲得大部分是文艺片,和有爽点有高潮的商业片不同,文艺片更注重表达内容的主题。 这也导致林惊棠刚开始发的视频都是些很久前的片子,甚至还有那种三个多小时,黑白偏记录性质的电影,不想点办法真的很难保持高度集中力。 视频热度也是她没想到的,毕竟这样的电影对现在快节奏的生活来说,确实很难吸引大众。 上了几次热门后,她开始认真思考怎么去做视频,怎么让表达的内容更有质量,而不再只是辅助自己学习的方式。 两年来,她没发布过其他内容,除了认证的XX戏剧学院学生,从未暴露过一点私人信息,知道她在做视频的也只有宿舍里的室友。 这次切错号让林惊棠有些苦恼。 以前甚至包括以后,她将会跟江行砚产生联系,所有输出的内容都会被冠上“江行砚粉丝”的前缀。 吐槽和戏谑都会被恶意猜测,要是有人引战,便很容易往江行砚身上泼脏水。 林惊棠很头痛。 但上课时间在即,不管她再怎么头痛,都还是要赶去学校。 “怎么了?”林饮溪见她一路情绪不太对,问道。 -- 第8页 林惊棠重重叹了口气,这些事不好跟她哥说,只好随便找了借口:“快期末了,还没复习好。” 林饮溪眯了下眼睛,他并不信这个说辞:“没见你以前因为考试发愁。” “那是以前啊,现在学的内容越来越难了。”顿了顿,她迅速补上句话,“别瞎操心,你又不懂。” 林饮溪低声笑了下,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行,你找懂的操心去。” 到学校时,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孟欣已经给她在第一排占好了位置,另外两个室友在她后面的位置。 简单收拾了桌面,她没带课本,准备用平板里的电子版做笔记。 身后的孙黎戳了下她的后背:“你发的话剧科普是怎么回事啊?” 孙黎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宿舍里最先知道她做视频的人。在一开始就鼓励她,甚至后来两年间追着她的视频看,期期不落。 啧了声。 林惊棠提起这个就烦,她皱着鼻子转身:“别提了,切错号了。” “啊?怎么回事?” “昨天回去太晚了,我困得要死,写完往上一发就睡了,连看都没看。” “那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先晾着吧,上完课再说。” 孙黎的姐姐是爱豆,之前有过类似经历,因为切错号弄错的大乌龙,好在团队处理得当,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 她又戳了下林惊棠:“我想到一个办法。” 于是一个小时后,她发了这么一条内容。 请你吃糖:本人并非江行砚先生的粉丝,昨天的微博是给妹妹写得话剧科普,本来要用她的号发,因疏忽大意导致切错号,在此致歉。 因她一直以来树立的“糙汉”形象,粉丝对于这个解释倒是接受的很快。 【我说呢,咱们堂哥怎么会追星呢。】 【说实话真的很难想象出已经是三十多岁老大叔的堂哥,跟在机场的画面喊哥哥的画面。】 她的粉丝喜欢喊“堂哥”,因为糖字太难出口。 看着底下的评论,林惊棠噎了下,对自己立下的人设一时心情复杂。 林惊棠原本的计划是和叔叔一起去剧院,但因考试时间推迟,林河等人已经先过去了。 考完试已经是盛夏,午后的阳光洒在桌面落下热意。 客厅的电视放着一部江行砚两年前拍的电影,在文艺片中票房还算不错,胜在立意,讲得是拐卖儿童的故事。 林惊棠将盘子里刚烤好的小饼干装袋准备带到剧院去,而余下的七八块统统进了她的肚子。 印着卡通图案的小袋子看起来十分精致,把饼干放进盒子里的时候,林饮溪下来了。 他扫了眼电视播放的内容,眼里闪过丝无奈:“又是这电影。” “这电影怎么了,揭露现实批判黑暗,演员长得帅还演技好。”林惊棠动作一顿,瞪了过去。 “再好的电影也经不过十几遍地看。”林饮溪十分顺手的从她的饼干盒里拎出了两袋,“我临时有事,待会儿张叔过来送你。” 林惊棠不满地看着他手里原本属于自己的饼干:“有什么事比你亲妹还重要。” 林饮溪已经走到门口,闻言脚步稍顿:“你未来嫂子的事。” 林惊棠:“?” 她扒着门边看向远处的人影嘟囔:“平时慢吞吞的,这会儿跑得比谁都快。” 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林惊棠在微信上断断续续轰炸了他一个小时。 戒糖失败:[从实招来.jpg] 戒糖失败:[未来嫂子是怎么回事?] 哥哥:[就是你哥快结婚的意思。] 戒糖失败:[???] 戒糖失败:[你什么时候找的女朋友?] 哥哥:[别这么八卦。] 戒糖失败:[我这不叫八卦,我只是担心。] 哥哥:[轮不到你担心,我心里有数。] 戒糖失败:[……我担心我未来嫂子。] 戒糖失败:[你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把人家骗到手的?] 哥哥:[……] 林惊棠看着对话框,一阵郁闷:“张叔,你知道我哥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吗?” 张叔是她家的司机,算是他们半个家人:“饮溪有女朋友了?这个还真没听提过,不过算算年纪,也的确该成家了。” 她愣了一下:“我哥也没那么老吧。” 张叔笑着摇摇头,“我儿子跟饮溪同龄,孩子都会走路了。不过忙事业也挺好,姻缘的事总归急不来的。” 林惊棠点点头没再说话,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烦躁。 林河早就在酒店安排好了房间,她先把行李放下然后再去剧院。酒店和剧院的位置离得很近,方便主演和导演编剧们。 她在酒店门口碰见了李然,他经过身旁时拎起她的行李箱:“这么重,你住哪个房间啊,我送你过去?” 林惊棠也没推辞,报了个房间号。 “这么巧,就在砚哥房间对面。”李然笑了下,拎着行李箱迈过台阶,“我回来给砚哥拿东西,正好顺路。” 脚步一顿,林惊棠无语。 绝对是林河安排的,搞得她像是要潜规则江行砚似的。 她没在房间多待,放下行李就跟李然一起去了剧院。 房间里横过一张长长的桌子,周围坐着一圈人。林河和王梦站在最前面,和主演们一起围读剧本。 -- 第9页 怕打扰到他们,林惊棠弓着腰悄悄往前挪到美术组的后面。 剧本围读是想法碰撞,每个人因为生活经历的不同,带着对世界的不同理解,对人物的看法也有差异。 也许会跟导演编剧的看法相悖,这时候要看两方意见的可行性,而不单单只是编剧的武断。 “事实上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并不是我个人创造出来的,话剧是群体性的艺术,没有演员导演舞台道具灯光等等,它就只是一个剧本,仅此而已。所以你们要在此基础上,赋予它生命力。”王梦缓缓站起身举起手里的剧本,声音铿锵有力。 这是林惊棠来此上的第一堂课,她靠在墙壁,心里漾起波澜。在学校她们学得更多是理论,影视和戏剧的鉴赏,以及关于戏剧创作的种种。 学习内容的中心是剧本,难免会对故事自傲,但一部成熟的作品离不开每个幕前幕后的人的付出。 林惊棠站在旁边静静看着,视线随着声音移到对面。隔着段距离也依然能看到剧本上密密麻麻写得痕迹。 江行砚并没有代入强烈的情绪,只在语气和断句上细微处理。 她难免想到几年前林征的公司投资一部剧,当时也是剧本围读阶段。主演前些年正当红,台词都读不通顺,只是赶个过场,一结束就立马坐车去走红毯了。 果然人跟人有差距。 林惊棠弯起眼眸,莫名骄傲起来。同时她发现,这样似乎并不用跟对方有太多交集,还能近距离瞻仰男神美貌,简直不要太幸福。 但人一得瑟,就容易出事。 剧本读完一幕,众人稍作休息。江行砚拿起旁边的水杯,抬头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他今天穿得休闲,宽松的T恤显出几分少年气。额前的碎发稍稍掠过眉眼,但眼眸中的戏谑还是笔直穿过人群精准与她对视。 彼时林惊棠在心里把他跟海报的精修图做对比,并得出本人更好看的结论。所以当两人目光于空中交汇时,她甚至来不及躲。 她以最快的速度低下头,散落的头发遮在眼前。 林惊棠自欺欺人地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但对方并不给她这个面子,空中清晰地传来一声促狭的笑声。 林惊棠:“……” 蓦地,江行砚站起身。 她心里一慌,转身找了美术组的人聊天。 “这是我在家刚烤的饼干,姐姐你尝一下。”林惊棠拿出背来的包,把饼干分给旁边的人。 “自己做的吗,好厉害啊。” “……” 她余光瞥向旁边,见江行砚走向林河后悬着的心才缓缓落地。 但饼干既然分了,就要顾及在场所有的人,好在她带的分量足够多。 围着房间转了一圈,暑假的囤粮逐渐被分了个干净。 林惊棠看向远处被特意避开的林河和江行砚,犹豫了一下,她走向他们旁边的李然。 “然哥,谢谢你刚刚帮我搬东西。”她将最后一袋饼干递过去,冲人甜甜地笑了下。 李然笑着收下:“小事,以后有事随时来找我。” 随便聊了几句,身后两个人靠了过来。 林河故意喊她的小名:“糖糖,我的呢?” 林惊棠晃了下空包,低着头嘟囔:“你年龄大了,少吃甜的。” “我年龄大了?” “四舍五入一下都五十岁的人了。” “按你这个算法,过几年我就是百旬老人。” 想起他安排的房间,她就一肚子火:“这是你自己说得,跟我没关系。” 懒得跟她继续拌嘴,林河转身走了。 面前却留下了一个人。 林惊棠有些紧张地攥着包的带子:“你……怎么不过去?” “看来我也在区别对待的行列里。”江行砚身体前倾往前凑近,清冷的木质香水味顷刻间散开,扬着笑意的声音拖腔拉长,“之前的糖还有吗?” 第006章 面前的人直起身体,木制清香明明应该随他的动作褪去,林惊棠却觉得那股香水的味道在鼻息间凝着了许久。 她在包里翻出仅剩的一盒奶糖,递了过去:“我就剩这些了。” 软甜的声音带了点祈求的味道,像是在撒娇。 江行砚眯着眼睛笑了下,他自然不会跟小姑娘抢糖吃,只拿了一颗糖便还回去了:“谢谢……糖糖。” 他本想像之前一样喊她小林同学,但忽然想起林河叫她的称呼,未出口的几个字在嘴里转了个弯,喊得自然无比。 林惊棠感觉耳尖有点烫,拿着糖果盒低着头从旁边走过。 心里泛起点怪异的感觉,毕竟对她来说江行砚一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却又……有那么点开心。 好在这个插曲结束,众人再次回归工作状态。后面的围读演员和编剧有些分歧,争论了好些时间,等到结束时已经快天黑了。 收工后林惊棠特意等着和林河一起,目的是为了换个房间。 走廊的窗被天边的夕阳镀了层金色的光边,稀稀落落的树影穿过洒在脚边。 林河揉了下小姑娘的头:“那房间不是专门安排的,原本给钱森,但他在附近有套房子,所以空出来给你了。” 钱森是这部话剧的男二,安排在江行砚对面倒是合情合理。 -- 第10页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林惊棠半信半疑:“有这么巧吗?” “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去问钱森。” 看来是真的了,她松了口气。 不然真的很像潜规则好吗? 回去路上她又请教了一些专业上的问题,以及对于今天观摩半个下午的看法。 她跟着林河蹭了顿晚饭,天黑才回到房间磨磨蹭蹭收拾东西。 林惊棠只带了几身衣服和一些书,家里还有半箱衣服没带过来,打算过段时间抽空回去一趟或者让她哥给过来。 想到这儿,她拿着书顿在桌前。 林饮溪到时候不会没时间吧,毕竟都是有对象的人了。 但他对象到底是哪儿来的? 总不会是茶馆里认识的吧。 林饮溪并没有继承家业,并且对老林家的传媒产业,房地产产业毫无兴趣,毕业后开了家茶馆,做得还不错。 思忖半晌,她拿起手机问老爸。 戒糖失败:[你知道哥哥和他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吗?] 老林:[???] 老林:[饮溪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戒糖失败:[你怎么做爸爸的?] 戒糖失败:[谴责.jpg] 老林:[什么时候的事啊?] 戒糖失败:[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老林:[你怎么做妹妹的?] 老林:[谴责.jpg] 戒糖失败:[……] 老林:[看来我有指望了。] 戒糖失败:[什么指望?] 老林:[有生之年抱孙子的指望。] 戒糖失败:[我哥又不是多差,还能找不着对象吗?] 老林:[你看你哥天天那清心寡欲的模样,指望他不如指望你。] 戒糖失败:[那还是你再婚靠谱点。] 老林:[……] 老林:[我竟然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林惊棠无语地把手机扔在一边,对自己问老爸的行为表示了鄙夷。 那时候林饮溪开茶馆都是半年后她跟老爸说的。 林征很大程度上给了他们自由,很少过问他们的选择,大多数情况下只提供意见,最终的决定权仍然交由他们自己的手上。 洗完澡,林惊棠睡前看了会儿书。 而在快凌晨准备睡觉的时候,她收到了老爸的消息。 老林:[对了,小河之前说要给饮溪介绍对象的来着,我当时没在意,你问问去。] 老爸从前几年进入养生生活开始,就很少在十一点后睡觉。 她无声笑了下,看来老爸也是相当在意的。 翌日清晨,林惊棠被六点的闹钟叫醒时,脑子完全是懵的。自从高考之后,她再也没在七点前起过床。 挣扎了十分钟,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他们时间其实比较宽裕,酒店和剧院离得很近,楼下就有卖早餐的。但林惊棠怕跟对面的人碰上,所以特地早起了一个小时。 六点半出门,再怎么样对方也不会这么早吧。 然而当她看见对面缓缓推开的门,脑子嗡得一下炸开了花。 她下意识“哐——”的一声甩上了门。 林惊棠皱眉,一时无言。 头很痛。 所以她起这么早是图什么,不过倒是有些庆幸自己的反应速度,刚刚江行砚肯定没看清自己。 她趴在门上试图听见外面离开的脚步声,但很可惜酒店的隔音效果做得很好,丝毫动静都没听见。 她打了个哈欠,强忍着睡回笼觉的欲望,撑着眼皮趴床上等了二十多分钟,才再次在门口谨慎地探出头。 这次映入眼帘的是对面紧闭的门,她终于松了口气,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时间还不到七点,林惊棠准备好好挑个地方解决早饭,以弥补刚刚受到的惊吓。 在附近转了几分钟后,她找到家羊肉泡馍。 小时候她并不喜欢羊肉,觉得味道膻味太重,后来看到江行砚在节目里吃羊肉吃得很香决定尝尝,然后她便被羊肉俘获了。 这家羊肉泡馍做得一般,比起林饮溪的手艺差远了。但出来毕竟是为了学习,也不能要求太高。 一想到她哥,紧接着就联想起昨天的事。 林饮溪今年三十二,张叔说的没错,的确年龄不小了。 她倒不是对她哥找对象有什么意见,只是之前从来没听他恋爱的消息,突然就冒出来个女朋友,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小时候爸妈都忙,她跟在她哥屁股后面长大。比起那时脚不沾地的林征,林饮溪更像是她亲爹。 她打小就挑剔,难伺候得很,那时林饮溪一边忙碌学业,一边研究她的口味,还要应付她时不时的心血来潮。 他们感情很好,但人总是要长大的,会有各自的家庭和生活。林饮溪不会只是她的哥哥,还会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 想到这,林惊棠一阵郁闷。 在隔间吃完早饭去结账,她没找到手机。大概是早上迷迷糊糊的把手机扔床上没拿。好在她有随身带钱包的习惯,等下再回去一趟就行。 钱包印着可爱的皮卡丘,里面杂七杂八的放了许多东西,身份证件和银行卡,抽纸币时,从夹层飘出来几张纸条。 林惊棠皱着眉扫了眼,立马认出这是之前的电影票,她有储存票根的习惯。最近没怎么打开钱包,这几张电影票就被她忘记了。 -- 第11页 把钱递给收银员,她弯下腰捡电影票,眼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拦截前路。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她愣了下。 林惊棠对这只手很熟悉,前段时间跟孙黎一起去看电影,里面有个画面是江行砚在把玩一串钥匙。 “我知道我该分析情节构图色调和音乐,但我还是要说老公好帅啊,他怎么连手都这么好看,这手指也太长了吧。” “……林惊棠同学,请你矜持一些有点专业素养。” 大概是睡眠不足,她站在原地愣了神,竟一时没听见旁边的声音。 “小姑娘,小姑娘,找零。” 旁边的收银员喊了她两声,林惊棠终于回神接过零钱道了声谢。 而对面的江行砚端详着那三张电影票,语调轻飘飘的:“电影好看吗?” “还行。”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答道。 话刚出口,她倏然头皮发麻,整个人定在原地。 他说的是那部被她三刷的电影。 “挺……挺好看,我跟寝室室友一起去的。”她支支吾吾补充,试图解释三张电影票的原因。 江行砚收回在电影票的视线,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勾了下嘴角,将电影票还给她。 林惊棠被笑得心里发毛,浑浑噩噩往前,电影票在指间被捏出一道道痕迹。 他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倏然,她顿住脚步,视线定格在电影票的一角。 这是三张不同时间的电影票。 操。 她要怎么在不同时间和室友一起看电影。 第007章 这一刻林惊棠无比痛恨自己习惯收集票根的习惯,她将揉成一团的电影票塞进钱包,脑子里快速转动,试图思考出合理的解释。 “你也喜欢吃羊肉泡馍?”江行砚用手机付款速度很快,她刚走到店门口就跟了上来。 林惊棠沉默着点了点头,悄悄用余光打量着旁边的人,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发现电影票的拙劣谎言,但她刚刚明明看见他笑了。 江行砚垂下眼眸将口罩戴上,脚下步伐放缓:“是在苦恼电影的事?” 她顿住脚步,仰头看过去。 “不想说我可以当作不知道。”江行砚挑了下眉,对上她的视线。 林惊棠抿着唇,并没有直接回答:“整个电影的基调比较晦暗,主人公像是浮萍一样被时代洪流冲击。电影的构图也很精细,最近几年很少看到这样每个画面都值得细究的电影了,其中道具隐晦的暗示在剧情中用得也很恰当,是一部很好的电影。当然,你演得也很好。” 她说得语速很快,当时看完电影她迅速摸了份三千字影评,里面的内容更为细致。而这些仅仅只是个概括。 林惊棠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最讨厌回避。 当然这并不包括暴露她的粉丝身份,所以她补充道:“这是我上个月的影评作业。” 半真半假的说辞,最容易糊弄。 戏文学生交影评作业不是很正常吗,所以她把一部电影看三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她认真啊。 “谢谢。”江行砚眸中闪过错愕,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认真的点评,明明刚刚还一副不愿意提起的模样。 想到她似乎从见面开始就一直躲着自己,他挑起眉:“不过,我还以为你没有认出我。” 林惊棠僵了下,小声嘀咕:“怎么可能。” “嗯?” 低沉的嗓音染了点清晨的倦懒,格外有磁性,挠得她心痒痒的。 林惊棠晕乎乎的直摇头:“没什么。” 江行砚淡淡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前面的分岔路口:“回酒店?” 她“嗯”了声:“手机忘带了。” “够丢三落四的,半路回去还是忘拿东西了。”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里露出点笑意。 林惊棠怔怔看过去,没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早上的时候,你不是走到门口又回去了吗?” “…………” 拿着手机回到剧院时,离开始还有段时间,林惊棠拿着手机跟孙黎吐槽。 孙黎:[跟偶像共事的感觉怎么样?] 戒糖失败:[退堂鼓打得哐哐响。] 孙黎:[他形象破灭了?] 戒糖失败:[怎么可能,本人比照片好看几百倍,我只能说摄像头限制了他的美貌。] 孙黎:[停,这些话你留着亲口跟他说吧。] 戒糖失败:[偶像和粉丝之间应该保持距离。] 孙黎:[你准备怎么保持距离?] 戒糖失败:[他在房间的东北角,我准备驻守在西南角。] 孙黎:[……] 戒糖失败:[虽然距离并不能阻挡他的美貌和勤奋刻苦的精神,但可以阻挡我的狼子野心。] 孙黎:[你还有狼子野心?] 戒糖失败:[我的狼子野心不能见光,就像我的江行砚正牌老婆身份一样。] 孙黎:[你有本事别光口嗨。] 戒糖失败:[我只有口嗨的本事。] 今天的进度有些慢,争执和分歧比昨天更为激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休息的时候,林惊棠几次想过去找林河,都因为江行砚在那边放弃。 她点开微博切上小号。 因为前段时间备考的原因,主页有很多都是没看过的。 -- 第12页 这个号专门用来看江行砚相关,关注列表除了他本人和工作室的微博,剩下都是些站子。 林惊棠有个很喜欢的站子,审美相当好,每次出得图都可以做海报,氛围感很强,之前几次出圈图都是他拍得。 最近更新的一组图是几天前的机场照。 江行砚站在人群中,微微仰着头,站姿随意。身后来来往往的人,营造出喧哗的浮躁,偏衬得他遗世独立。 又是一张大片。 从摄影和后期技术而言,这站姐只拍江行砚简直可惜,但作为粉丝的角度来说,她巴不得站姐多拍几张。 她将这组图统统保存下来,然后选了那张氛围感最强的做了壁纸。 欣赏完之后,林惊棠再抬起头,林河旁边的人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趁机小跑过去:“江行砚呢?” 林河看不透她:“刚刚人一直在这儿的时候你不过来,等人走了你再过来问我……小棠,你想什么呢。” 她哽了一下:“这不是重点,我是想问你我哥的事,你是不是给我哥介绍对象了?” “那都上个月的事了。” “对方什么样,长得好看吗,脾气好吗,能治得住我哥吗?” 林河缓缓道,“这应该问你哥……不过人倒是挺漂亮的,是剧院的芭蕾舞团首席。” “哦。”林惊棠顿了下又问,“你刚刚和江行砚在聊剧本?” “……”他将剧本卷起用了些力在她脑袋上敲了下,“你是他粉丝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躲什么。” “是谁粉丝?”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惊棠顿时僵了下。 林河垂眸扫过她紧张的小动作,无奈地叹气:“她找我帮忙要签名呢。” “哦?”江行砚挑起眉,似乎起了兴趣,“谁的,说不上我能帮忙。” 林惊棠慌乱的抬眸,躲闪着支支吾吾:“没谁,你不认识。” 话说得十分肯定,连林河都没忍住笑出声。 她愤愤瞪了眼叔叔,侧过身体低头做口型:“都怪你。” 旁边的人递过来一瓶水,弯起的眉眼咄咄逼人:“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 林惊棠伸手接过,抿着的唇却泻了几分紧张。 “不是娱乐圈的,是话剧演员。”林河实在看不下去,帮忙解围。 这个说辞十分有可信度,电影圈和话剧圈的演员的确没什么交集,并且林惊棠学戏文专业,喜欢话剧演员也无可厚非。 江行砚点点头翻着手中的资料,看样子是信了这个说辞。 林惊棠松了口气,沉默着准备逃离这片是非之地,却忽然看着他手里的资料愣了下。 那不是剧本,是份关于捐助贫困地区的公益资料。 上面印着的照片十分熟悉,她问:“那是芜塘吗?” 江行砚愕然地抬起头,举起了手里的资料册:“你认识这个地方?” “嗯,见过照片。” 芜塘是个很偏僻的地方,因地理位置闭塞,交通不便种种原因导致这个地方十分落后。村子里普遍是些留守老人和儿童,教育资源匮乏,早些年的时候大多数孩子上学都十分困难。后来因为好心人捐助,情况才转好。 大多数人对这个地方十分陌生,但在网上看过捐助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江行砚这么想着,但女孩儿的下句话就打破了他的猜想。 “我妈妈去过那里,她说那里的海棠花是最漂亮的。” 谢安二十多年前因为工作途径那里,以至于后来念念不忘的给她取名叫“惊棠”。 但林惊棠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地方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美好。 困顿,逼仄,贫乏长时间纠缠着这个地方。 谢安回来后和林征做了许多工作,有些耗费巨大的时间精力和金钱,但也只能使情况转好,根本上的问题仍然得不到解决。 像是教育层面,捐助的钱只能帮助改善学校,但最主要的问题却在于师资。 江行砚蹙着眉,手里被攥着的纸张右下角被捏出一道道褶皱。 “刚刚行砚就在跟我说捐助的事。”林河说。 林惊棠立马举起手:“我也要捐。” “你还能有多少钱,找你爸和你哥去。” “他们捐是他们的,又不能代替我,而且捐多捐少不都是心意吗。” 他们的声音引来了旁边的王梦,接着周边的人都围了过来,大部分的人都表示要捐款捐物。 王梦翻了翻那本宣传资料:“行砚好像经常参与这些公益活动?” 林惊棠下意识接话:“是啊,还有先心病儿童和灾区捐助什么的。” 周边几乎瞬间安静下来。 江行砚正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闻言笔尖划过道长线。他缓缓转过头,将目光投了过来。 她在反应过来之后,差点咬断舌头。 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林惊棠立马甩锅:“叔叔跟我说的。” 林河:“……” “啊,是我跟她说的。”他木然地承认。 江行砚眯着眼睛来回看向两人,倏然短促地轻笑一声:“看来林导对我挺感兴趣?” 林河:“……” 江行砚让李然记下捐助的名单,到时候汇总表格比较方便。 休息结束,大家很快回归工作状态,林惊棠也回了自己的西南角。 -- 第13页 下午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时间也过得很快。 下班收工时,江行砚站在窗边看向小跑到门口的人影,目光沉了沉。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八年前的文章。 【木风传媒老总林征的妻子赴救灾现场,不幸因公殉职。】 第008章 无巧不成书,林惊棠当天收到了来自芜塘的打款。因为下午的时候在剧组帮忙,没怎么看手机,一直到晚上吃完饭才看见那条信息。 【尊敬的谢女士,我是王丽丽,非常感谢您这么多年来的资助,但在深思熟虑后我决定退学出去打工,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对不起。我本想给您写封信,但又怕您工作忙收不到,所以托老师给您发了这条信息,祝您生活愉快,一切平安。】 十几年来谢安一直资助着各地的贫困学生,去世后资助也没有停下来。后来林惊棠接过了这份工作,那些学生以为谢女士还在。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那一份资助并没有多少,不到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但那却可以让一个山区学生完成一年的学业。 她截了图将信息和江行砚说的公益活动的链接给林征和林饮溪各发了一份,想了想她又把链接发到朋友圈里。 毕竟多个人多份力量。 她躺在飘窗上望着楼下发呆,心情因为今天两件事沉重起来。 哥哥:[这也没办法,村子里生活虽然有较大改善,但教育资源还是不行,并且当地人对上学没有准确的认知,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朝夕就能改变的。] 戒糖失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哥哥:[我去过。] 哥哥:[那里的海棠花的确很漂亮。] 这句话让林惊棠愣住了。 虽然父母工作忙碌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伴他们,但也从未缺席他们的成长,他们家庭氛围一直很好。 这也意味着母亲的离开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是巨大的伤痛。 所以后来他们需要找到方式去将伤口缝合。 朋友圈冒出红点,班里同学看到公益链接纷纷表示要捐款。戏剧学院的学生都是艺术生,大多数家里都不差钱。 正要退出,界面上面一条新的朋友圈吸引了她的注意。 周小园:【果然人和人天差地别,有些人连基本的生活都困难,有些人却挥霍着父母的钱暑假跟着导演学习,还有钱发善心。要我说,别猫哭耗子假慈悲,真这么善良不如少买俩名牌。】 周小园是她的室友,和她关系不太好,大一吵架后就只维持着表面关系。 她冷着脸,换做别人可能当作没看到,私下跟朋友吐槽一下。但林惊棠不一样,她被人内涵到面前了,就一定要怼回去。 戒糖失败:【我花自己的钱关你屁事,我善不善良关你屁事,你怎么这么闲,别人捐个款你还能唧唧歪歪,暑假是给你来酸别人的?】 发出去没几分钟,周小园就把这条朋友圈删掉了。 返回后她看到孙黎给她发了消息。 孙黎:[我笑死了,她是忘记屏蔽你还是忘记你是咱们寝室的小钢炮了。] 戒糖失败:[她也真够闲的。] 孙黎:[因为你今年又是专业第一,见不得别人优秀又努力呗。] 戒糖失败:[成绩出来了?] 孙黎:[嗯,请吃饭。] 戒糖失败:[位置] 戒糖失败:[来吧。] 孙黎:[最近在我姐这边玩呢,等我回去找你。] 孙黎:[对了,你好久没更新视频了吧。] 这倒是提醒她了。 她的确有段时间没更新了。 林惊棠做视频很认真,需要耗费一定的精力和时间,有些时候一周都不一定能做完一个。 选定电影或者剧目,评论的角度,以及表达的用词都需要反复推敲,她并不想做哗众取宠的内容。 纠结半天,电脑上的文档只写了个日期。 她决定下去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说不定会让堵着的脑子疏通。 空中弥漫着的燥热被风吹散,头顶的星坠在黑暗。 林惊棠拿着杯冷饮在街道随意走,这里不比市中心,周遭大部分的店已经关了门,不过四处的霓虹灯依然闪烁。 她想起前天下午跟王梦的聊天内容,她简单说了下对于剧本的感受,然后表达了自己对于这种风格的喜欢。 “也许这样说会有些冒犯,我以为像你这样出身的孩子不会喜欢这种故事,我想象中的受众应该是困于挣扎的一群人。” 林惊棠沉默了几秒:“但我觉得活着的人都在挣扎。” “我很期待看到你以后的作品。”王梦最后跟她说。 夏蝉在静谧的夜晚扯着嗓子鸣叫,一声一声叠过了心里萦绕的烦闷。 有时候人就像蝉鸣一样,不遗余力地彰显存在。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快十二点了。 林惊棠转身走回去,毕竟明天还要早起。 生命的存在,活着的意义有时候太遥远,如果只能看见眼前事,那就做好眼前事。 转过拐角,她远远看见一辆车停在酒店门口。 一个女人站在车身旁,身侧立着个银白的行李箱。 林惊棠走到酒店门口时认出了她是赵梦玥,同时心里升起疑问。 她怎么会来这儿,是来找江行砚的? -- 第14页 车里后座是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半开的车窗露出他半边侧脸,帽檐遮住眼眸,隐匿在阴影中。 “明天你记得……”赵梦玥压着声音跟男人说着什么,却忽然闭了嘴谨慎地看向身后经过的林惊棠。 林惊棠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 剧本围读已经到了最后,演员间的配合逐渐越来越默契,天气却也越来越热了。 午饭过后是最热也是最困乏的时候,林惊棠坐在角落和美术组的工作人员聊天,手里拿着几张纸手动吹风。 “昨天下午我从六点就开始蹲守,结果还是没能抢到票,她们的手也太快了,进去一排缺货登记给我看傻眼了,我好想去看谢知贺的演唱会啊。” 她怔了怔,笑道:“知贺的啊,我倒是可以帮你搞到票。” “哎对,谢知贺是木风传媒的艺人。” 谢知贺在很小的时候就签了木风传媒,他们很早就认识了,也算半个发小,后来读高中学业重,谢知贺事业也进入上升期,联系便很少了,但要张票还是不成问题。 林惊棠凑近,压低声音:“不过你别往外说,要不然到时候都来找我要票怎么办。” “你放心,我就说我自己抢到的。” 两人又闲扯了些娱乐八卦,身后李然和几个高大的男人一同走进来,搬着几个大箱子。 “李然,你搬得什么?” “冷饮,砚哥请大家喝的。” 林惊棠知道他有请剧组同事请客的习惯,如果拍戏在盛夏,甚至会连续十几天的请工作人员喝冷饮。 刚知道的时候她还会担心,这人还天天做公益,赚的钱真的够花吗? 等到回过神,工作人员已经聚上前围成一圈。 她磨磨蹭蹭地跟在人后面,旁边的江行砚也忙完过来了:“那里面没有你的。” 林惊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她的脸被阳光晒得红扑扑的,又是容易出汗的体质,转头间脸颊便落下滴豆大的汗珠。 这画面有些可怜,却让江行砚起了逗弄的心思:“毕竟是区别待遇。” “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这么斤斤计较。”林惊棠擦了下脸上的汗,心里却有点小小的委屈。 他挑起眉:“不要在年龄上攻击人。” 林惊棠垂着眸,情绪有些低落。正当她准备要走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带有熟悉logo的包装。 她眨眨眼睛,不解地看向忽然拎出一杯饮料的人。 江行砚将冷饮递到她手里:“你之前几次喝的好像都是这种?” 的确是她最近常喝的口味,林惊棠垂下头,耳边散落的头发遮挡了撩起热意的耳朵。 他又拿出罐小巧精致的糖,颜色缤纷的糖块在他手里荡着绚丽的光斑。 周遭喧哗声中搀着蝉鸣聒噪地回响,阳光散落一地,糖果碰撞的轻响却无比清晰的传来。 “这才是区别待遇。” 第009章 林惊棠捧着冷饮回去时,心还是乱的。 手心里的冰完全无法抵抗心底攀升而来滚烫的热度。 如果在家里,她此刻一定会趴在床上打滚然后嚎上几句。 但现在她只能喝着冷饮,一脸漠然地坐在角落给孙黎发消息。 戒糖失败:[图片.jpg] 戒糖失败:[江行砚给的,救命。] 孙黎:[你们进展的这么快?] 戒糖失败:[?不要说这么奇怪的话,他只是今天请工作人员喝冷饮而已。] 孙黎:[……那你激动什么?] 戒糖失败:[你不懂,我的冷饮和其他人不一样,糖也是只给我一个人的。] 孙黎:[我说实话,他是不是想泡你?] 戒糖失败:[??????] 孙黎:[毕竟又傻又蠢的美人这年头可不多了。] 戒糖失败:[孙黎,咱俩姐妹情谊到头了。] 孙黎:[认真一点说,特殊对待一定有原因。据我猜测要么是你粉丝身份暴露了,要么是看你傻乎乎的把你当妹妹,但我还是偏向于他是想泡你。] 戒糖失败:[……] 不得不说孙黎这句话让她乱想了很久,然后她更加坚定了和男神保持距离的想法。 但老天偏偏不让她如愿,当天下班回酒店她便又跟人撞上了。 一向觉得狭窄的电梯此时显得空荡荡的,林惊棠往旁边瞥了一眼,往角落挪了几步。 江行砚当然察觉到了,他斜倚着墙壁,眼睛微微眯起:“这么讨厌我?” 林惊棠:“!”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林惊棠一直有意躲着他,正常人都会觉得对方是不是讨厌自己。 他感慨道:“看来今天的冷饮和糖果也没收买成功,小姑娘可真难哄。” 不知道今天电梯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要比平常慢很多。 “叮——” 电梯门开启的同时,林惊棠忽然出声:“我没讨厌你。” 江行砚顿住脚步,在门口缓缓看过来,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抿着唇,大脑急速运转试图找个合理的解释。思忖间,江行砚两步迈进来,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出电梯。 “我可以等,电梯可不会。” 握在腕间的手在她走出电梯后松开,皮肤却仍沾着点微末的烫。林惊棠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你有点可怕。” -- 第15页 江行砚眼睛微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 “你想想你上部电影。”她试图提醒。 江行砚:“……” 淡淡看了她一眼,江行砚叹了口气:“你跟着林导见过那么多演员,都有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 她认真解释:“电影和话剧差别太大了,而且我这是第一次跟着我叔叔来剧院哦。” “我记得木风也有做电影和偶像剧。” “我上次去我爸公司还是三年前。” “……看来这不能怪你。” “要说还是怪你演得太好。” 江行砚哽住,嘴角缓慢勾出抹笑意:“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见他似乎信了,林惊棠才缓缓吐出口气:“其实冷饮和糖果还是有用的。” “嗯?” “就是糖不太好吃。” 默了几秒他忽地笑出声:“你还挺挑。” 林惊棠继续补充:“这种糖果就是空有其貌,好看但不中用。” 原本她并不舍得吃,毕竟是男神送的,也许人生就这么一罐。 她来的时候没带什么零食,忙起来想不到就算了,现在糖果就在眼前,不吃简直对不起自己。 糖果入口,林惊棠顿悟人生哲理。 男神连送糖都不走寻常路,专挑难以入口的。 自从那日后,两人间的交流逐渐变少了许多。 或许是话剧开始排练,又或者是江行砚也开始刻意减少和她的交集。 这种变化是林惊棠想要的,但莫名却又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 几天后,林惊棠拿着电脑在靠在飘窗上写下期视频的稿子。 因为最近在剧组受到影响,选题也更严肃了,她纠结了很久,最后选定了《南方车站》*这部电影。 这部电影上映的第一时间,林惊棠就和孙黎一起去了电影院。 看完后,两人干瞪眼沉默了许久。 晦暗的故事背景,底层的小人物,黑白界限并不明显的角色,冲击着她们的内心。 写完第一版稿子已经快天黑了,她也正好接到了外卖小哥的电话。 她拿外卖的时候顺便又买了杯冷饮,准备回去边吃边看电影……算了,还是找个综艺看吧。 自从学了戏剧影视文学这个专业,看电影对她来说就不再是解压快乐的方式。 每个画面都伴随着大量的思考,构图的方式,颜色的情绪表达,音乐的使用,道具在情节里面是否具有元素符号的作用。 这导致她去电影院都会随身带个笔记本。 当初考戏剧学院是因为江行砚一时冲动,加上她原本对影视和戏剧就感兴趣。父亲和叔叔都在这个行业内,家人自然支持她这个决定。 老爸甚至还感慨:“咱们家这颜值不展现在大荧幕上简直可惜。” 林惊棠轻轻提醒:“我考的是戏文。” 老爸哽了哽,随即接道:“咱们老林家就是要不靠颜值靠才华!” “…………” 拎着外卖走出电梯时,林惊棠一眼望见走廊的两个人。 江行砚站在门口,神色淡漠疏离,看向对面女人的眼神中隐隐透着不耐烦。 他一向随和,很少会有这样明显的情绪。 对面的赵梦玥却仿佛没看见似的:“跟我合作,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江行砚拒绝的很干脆:“没兴趣。” 林惊棠几年前看过一档综艺,那时江行砚被一个前辈要求恶搞另一个女艺人,前辈言语十分不客气,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仍然保持着风度,拒绝的礼貌挑不出毛病。 而眼前的画面让她很难不去想,两人间有什么矛盾,能让江行砚直接冷下脸。 还没来得及多做思考,两人听到动静,望了过来。 此刻的她像极了撞破某些秘密的偷听者。 林惊棠尴尬地向两人点了下头,迅速跑到房间门口。 很快,她意识到了一件更为尴尬的事。 她僵在那里,握着门把手一动不动。 即便她不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两道如炬的目光。 男人低低笑了声:“没带房卡?” 林惊棠慢吞吞转过来,缓缓点了下头。 “这是话剧的女主演?”赵梦玥视线在两人间转了转。 江行砚微微勾起的笑意瞬间跌了回去,冷冷道:“和你没关系。” 被人这么当着旁人面甩脸色,赵梦玥也是头一遭。 她盯着面前的男人,沉默几秒后转身走了。 江行砚侧了下身,手搭在把手上:“进来坐会儿?” 林惊棠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跟在他身后:“那,打扰了。” 在走进房间前,她往走廊的远处望了一眼,恰好对上赵梦玥的视线。她的眼神冷漠,敌意就这么穿过距离抵达眼前。 林惊棠下一秒直接迈进房间,将那份无端起的恶意关在门外。 “随便坐。”江行砚从冰箱里拿出瓶牛奶递给她。 而她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穿着睡衣,虽然是最简单朴素的样式。 衣领处勾着锁骨,随着动作时隐时现,引人遐想。他常年拍戏,皮肤晒黑了许多,手腕和领口处有明显的界线。 袖口卷至小臂,线条流畅的肌肉看起来有力且性感。 林惊棠心扑通,扑通跳着。 -- 第16页 救命,这是什么福利。这个男人保守的要命,有生之年我居然也能看到他穿睡衣。 要是孙黎听见她这些话,肯定要吐槽。 只是睡衣而已,林惊棠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江行砚自然没察觉到她的变化,兀自走到桌前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工作人员来开门。 林惊棠深吸一口气,局促地将外卖放在桌上,等人打完电话才开口:“行砚哥,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这原本只是句客套话,但因过于紧张,不自觉拉长的尾音像是撒娇的央求似的。 江行砚缓缓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她松了口气,心想可以安心吃饭了。 蓦地,她顿住动作。 刚刚江行砚是点头了吧? 他怎么会点头,我只是客气一下,这一份都不够我自己一个人吃得,我吃不饱怎么办。 等等。 我怎么记得江行砚从来不吃外卖。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江行砚,盯着她蹙起眉:“你怎么了?” “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去趟医院。”林惊棠怔怔看着桌上,似乎还没回过神,“我可能有潜藏的心脏病。” 江行砚:“?” 第010章 这才明白她是在开玩笑,江行砚眼底掠过抹戏谑的笑意:“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潜藏的心脏病。” 林惊棠抿着唇,半认真半开玩笑:“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这么觉得。” 他笑着问:“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想法?” 是你。 她在心里回答。 “是你要抢我分量不多的晚饭。”她撇了撇嘴,看起来好像真的因为晚饭不够而苦恼。 江行砚无奈地笑:“不是你要请我吃?” “我只是客气一下。” 房间陷入沉默,半晌后他才说:“给你提个建议。” 林惊棠眨眨眼睛:“什么?” “减少语气词的使用,不然很像撒娇,太可爱了,让人没办法拒绝。” 林惊棠:“……” 实际上她非常清楚这一点,有时会拿来当作有利的武器去央求老爸和哥哥。但无意识的时候,也并不是她能控制的啊。 林惊棠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岔开话题,视线落在桌上的那份外卖:“这都不够我一个人吃的。” 听起来很像谴责。 她眉间微微蹙着,似乎觉得自己不太地道:“如果你还没吃晚饭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 江行砚闻言眯起眼睛,以为她良心发现。 谁知她慢吞吞补充:“帮你点份外卖。” 江行砚:“……” 江行砚的确没吃晚饭,所以他又煮了面。想着还有份外卖,林惊棠大概也是夸大其词,毕竟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便没多煮。 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他错了。 因为一大半的面和外卖统统都进了林惊棠的肚子。 她非但没有夸大其词,甚至还谦虚了。 为了避免气氛尴尬,房间里的电视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 江行砚不怎么会做饭,能做出来的菜也屈指可数。他对吃的方面不太讲究,常常忙起来就随便凑合两口。 所以煮得面也是最简单普通的,对方却吃得很香,不停往嘴里扒着,偶尔看着节目眯起眼睛笑。 他稍稍犹豫,却还是没能忍住:“你胃口挺好。” 林惊棠缓缓从电视上收回视线,瞟了他一眼,慢慢咽下嘴里的面条:“想说我能吃就直说嘛。” 江行砚索性应道:“确实。” 倒也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就应下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抓住重点,“电影里的那个以前?” 林惊棠哽住了,还没等她反映过来。 江行砚眼神忽地变得凌厉,气势强烈的压了过来,像是变了个人:“吃了我的东西,话还这么多。” 林惊棠:“……” 半分钟后,她跑了。 房间早就被服务员打开,她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 大学体测800米,她都没跑这么快过。 江行砚望向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低声笑了下。 他把玩着遥控器,眼里满是玩味的笑意。 果然被吓到了。 怎么胆子这么小。 林惊棠趴在床上,画面在脑海里一遍遍重复慢速播放,语气和眼神每个细节都像是印在了心里一样。 这个男人好坏啊,还故意吓她。 旁边的手机震动两下,江行砚发来消息。 她瞄了眼备注,心道当时改得也太贴切了。 一级危险:[抱歉,刚刚吓到你了。] 一级危险:[你看我能做什么弥补吗?] 戒糖失败:[弥补不了。] 一级危险:[这么严重?] 戒糖失败:[你这么大人了,幼不幼稚啊。] 戒糖失败:[猫猫无语.jpg] 一级危险:[你有样东西忘拿了,我给你送过去?] 林惊棠愣了下,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半晌,她确定回来的时候,自己只拎了外卖和冷饮,甚至连房卡都没拿。 戒糖失败:[你说得是我那只剩汤底的外卖吗?] 一级危险:[……] 戒糖失败:[我错了,我应该记得随手把垃圾带走。] -- 第17页 一级危险:[……不是。] 戒糖失败:[那你明天带给我吧,大晚上的我怕做噩梦。] 一级危险:[我有那么可怕?] 戒糖失败:[有的。] 退出界面,消息框一溜红点,看得她有些头大。她这几天在剧组跟着忙一些杂事,回来又要写稿子剪视频,消息一拖再拖。 孙黎更是连着几天轰炸她消息。 林惊棠有些无奈地点进聊天框。 孙黎:[哪件好看?] 孙黎:[图片.jpg] 孙黎:[过几天就回去了,到时候找你去,不过你能请出假吗?] 孙黎:[喜欢哪个?] 孙黎:[算了,都买了。] 孙黎:[……你是人间蒸发了吗?] 孙黎:[回个信啊,宝贝。] 孙黎:[你老公谈恋爱了?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受刺激了吧?] 孙黎:[分享] 林惊棠下意识回。 戒糖失败:[我和我老公一直热恋中。] 孙黎:[……你还活着啊。] 孙黎:[你先看一下链接。] 链接是从微博热搜分享出来的,一组偷拍的照片,和上次如出一辙,不过地点换成了剧院附近。 主人公依然是江行砚和赵梦玥。 林惊棠拧着眉,话剧演员不如影视演员名气大,要说有热度的也只有江行砚。但他大概跟工作室粉丝那边协商过,这段时间并没有见到乱拍偷拍的人。 怎么赵梦玥以来,就上热搜了。 这并不难猜。 加上下午江行砚对赵梦玥的态度,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戒糖失败:[假的。] 孙黎:[你怎么知道?] 戒糖失败:[我碰到了啊。] 孙黎:[我听我姐说,赵梦玥这个人有点奇怪,她不是你爸公司的吗,你问问你爸?] 戒糖失败:[操,你提醒我了。] 戒糖失败:[完了,我忘记给老爸回电话了。] 孙黎:[……] 昨天下午老爸打来个电话,当时在剧组没空接,打算下班后再说,结果一拖拖到现在。 林惊棠迅速给老爸拨通电话,那边接得很快。 “儿大不中留,女大也不中留,一个两个都是大忙人,老爸的电话都得往后稍稍。”老林同志十分擅于给自己加戏,忧愁的叹息声让人觉得他不去演戏都可惜。 林惊棠见怪不怪,熟稔地岔开话题:“给我哥也打电话了,有什么大事啊?” 老林的呼吸有些沉,似乎是在抽烟:“也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们下周得回趟家,把林河也叫上。” 下周是妈妈的忌日。 她垂下眼眸:“我们不会忘得。” “嗯。” 谢安去世后的那段时间,林惊棠在家里妈妈常坐沙发上从早哭到晚。那时候她特别不懂事地问林征:“如果妈妈不去的话,就不会出事了。” 她没有直接说,但却隐含着责怪: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但那时候她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并没有意识到父亲的痛苦不比她少。 尽管后来林惊棠向他道歉了,可在几年前的某个夜晚,她撞见父亲拿着母亲的照片坐在客厅,坐在母亲常坐的位置上。 察觉到气氛隐隐沉重下来,林征问道:“你跟林河学得怎么样?” 她压下心头漫延的情绪,尽量使语气轻松一些:“很有趣,编剧老师很厉害,有学到很多东西,大家都很好相处。” “你看谁都好相处。”老爸低声笑了下,“照顾好自己,有事就去找林河,他虽然平时不着调了些,但关键时候还是靠谱的。” 跟父亲闲扯了会儿,她觉得又有些饿了,边唠嗑边在网上下单了两份烤串。 “老爸,你知道赵梦玥吗?” “老赵的女儿,之前想进娱乐圈就直接签到木风来了,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林惊棠斟酌着用词:“我这几天在剧院这边碰见她了,她好像跟剧组的一个演员有点矛盾。” 林征啧了声:“你在剧院遇见的?” “在酒店,怎么了吗?” “她爸找了她好几天了,你把地址发我。” 她“哦”了声,发了个位置过去,有点想追问但又怕显得自己过于关心。 那边沉默两秒又补充道:“你尽量避免跟她过多接触,她……精神状况不是很好。” 林惊棠愣了愣:“很严重吗?” “不清楚,你别管了,我等会儿给老赵说一声,他会处理的。” 她沉默着,手指绕着旁边的窗帘。 老林同志十分了解他的女儿:“你是想问江行砚吧,放心,出不了什么岔子。你那男神也不是什么善茬,不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 林惊棠放下心来,但还是没忍住挑刺:“你用词文雅点。” 林征:“……” 挂断电话她开始修之前写得视频稿子,修改了一些用词。修出第二版稿的时候,外卖也到了。 林惊棠拎着烤串,稍微纠结了半分钟,给江行砚发了消息。 戒糖失败:[嘀嘀,恶霸江大哥在不在?] 一级危险:[?] 戒糖失败:[我订了两份烧烤,分你一份?] 一级危险:[你没吃饱?] 戒糖失败:[吃饱了,但是又饿了。] 一级危险:[如果我的表没出问题,现在距离吃完饭才过了不到两小时。] -- 第18页 戒糖失败:[我也很想这么跟我的胃说,但它不太听话。] 戒糖失败:[给你挂门上了,顺便送你罐肥宅水。] 江行砚推开门,果然在把手上看见挂着的一袋烤串和旁边的碳酸饮料。 佐料的香味从袋口处隐隐飘了出来。 他慢条斯理走回房间,拿着袋橙色包装的糖果再次走出门,他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站在门口没动。 一级危险:[你忘拿的东西,也给你挂门上了。] 林惊棠纳闷地走到门口,当她打开门看着空荡荡的门把手,随即抬眼看向面前的江行砚。 门半开着,她趴在门后只露出个脑袋和半边身体。半湿的头发搭在肩膀,在白色的睡衣的领边洇出一小片水渍。 眉间微微蹙起,视线扫视一圈,她将目光落在眼前唯一的存在。 脑海里忽然闪过孙黎那句话:他是不是想泡你。 林惊棠有些艰难地问出口:“你不会是想说我忘记把你带回去吧?” 江行砚:“?” 走廊间一时陷入沉默。 林惊棠心里天人交战,眼前可是你喜欢了七年的男神。 不,你不配。 头顶蓦地传来有点无奈的笑声,江行砚往前迈了几步。 两人间距离拉近,她下意识往门后缩了下。接着眼前伸出一只拎着袋糖的手:“这个味道应该还可以。” 在林惊棠嫌弃过那罐糖之后,他又去买了新的。 那瞬间好像脑海里迅速炸开烟花般,从头往下撩起一团火。 林惊棠尴尬地想就地挖个洞。 她磕磕绊绊地反驳:“你……你怎么知道?” “我问了李然,他有个妹妹很爱吃糖。”江行砚顿了下,“当然每个人口味有差异,你也可能觉得味道一般。” 林惊棠又往后缩了下:“谢谢砚哥。” 他挑起眉:“这次不是恶霸了?” 林惊棠:“……” 第011章 翌日一早,林惊棠顶着俩黑眼圈到了排练室。因为那袋糖,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迷迷糊糊的还做了梦,梦见江行砚温柔地向她招手,牵着她的手走进童话故事里的糖果屋。 然而还没等她尝尝味道,江行砚就转身变成了电影里面又痞又狠的模样,将她用镣铐关在了屋子里。 林惊棠把这个梦将给孙黎听,吐槽自己是不是这段时间跟男神接触太多了,脑子不太清醒。 孙黎的重点却和她完全不一样。 孙黎:[别说,还挺带感。] 孙黎:[上次看电影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你老公真的很适合演反派。] 戒糖失败:[……说实话,我也想看。] 江行砚很多时候都保持冷静沉稳的模样,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好奇,他也会因为什么而失控吗? 排练还没开始,林惊棠在一边拿出平板播放这几天剪辑的电影,稿子已经写了四版。 等到排练后,她才发现江行砚没来,林河说他家里临时有事,请了一天假,明天就会回来。 她想起之前第一次跟江行砚见面时,他在车上时情绪忽然跌下去,会不会也跟家里有关。 思忖着,她在心里狠狠唾骂自己。 专注作品,保持距离,远离私生活。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惊棠一整天都在努力学习,努力帮忙。 然后在收工后的第一时间,她小跑到林河面前:“江行砚家里出什么事了?” 林河顿了顿:“他没细说,好像是他家里人生病了。” “哦。”林惊棠又问,“严不严重?” 林河无语:“……我上哪儿知道,你自己问去。” 她抿着唇,开始撒娇:“叔叔,你帮我问问。” 林河:“……” 两分钟后,江行砚收到了来自林导的问候。 林导:[家里人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砚:[劳您担心,不是什么大毛病,很快就可以出院。] 十分标准的客套话,真实度为0。 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 江行砚站在医院的走廊,看着这条微信皱了下眉。 他自认和林导的关系还没熟悉到这种地步。 病床上躺着的中年女人闭着眼睛休息,平常雷厉风行的人此时被病痛折磨的十分虚弱。 赵雅龄的病目前已经稳定下来,暂时不会危及生命,但说不是什么大毛病,也的确有些轻易了。 江行砚等到母亲醒来后才坐飞机回去。 赵雅龄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她一生没有结婚,后来领养了他。 他们相处时间不多,养母将更多的时间都奉献给她的事业,却也从未亏待过他,甚至可以说有求必应,有些溺爱了。 江行砚不敢像很多人一样,说爱自己的母亲。 但他由衷地希望她能一生幸福平安。 下飞机已经到凌晨,回程路上,江行砚正好刷到前段时间关注的“请你吃糖”更新的视频。 画面的右上角是电影的名字——《南方车站》。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昨天剧组的某个小姑娘也在看这部电影。 看完后他几乎可以确认这是经过处理的声音,并且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和断句和林惊棠非常像。 江行砚不能百分百确定,人说话的习惯会受到身边人的影响。加上之前解释的微博,是林饮溪的可能性也很大。 -- 第19页 但不管哪种可能性,都说明林惊棠是他的粉丝。 之前的很多事也就有了顺理成章的解释。 但江行砚想不通的一点是,别的粉丝都上赶着和偶像见面,怎么轮到她反倒总是躲起来。 指尖忽地顿在屏幕上方。 他想起那个早期的老粉。 那个拒绝来粉丝见面会的粉丝,他不以为意地猜测对方爬墙了。 江行砚凭借出色的记忆力回想起那个粉丝的ID。 半晌后,江行砚有些无奈地看着屏幕上的微博主页。 昵称相似度这么高,倒是一点也不怕别人猜到。 第012章 江行砚只请了一天假,第二天一早准时出现在剧组。 林惊棠才相信他家里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其实她很清楚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什么忙也帮不上。 尽管如此,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去乱想。 孙黎之前问过她,你喜欢江行砚什么。 他的确很帅,但娱乐圈从不缺帅哥美女,比他火的也有。 为什么偏偏是他,林惊棠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喜欢他演技好长得帅,还是他的涵养和礼貌。 抑或是他做事到极致的风格。 江行砚的背景比较特殊,放出去甚至是个不小的噱头。 他不曾隐瞒,却也从未拿这点做文章。 他的亲生父母丧生在多年前的地震,而他是那场灾难的幸存者。 她不知道当时只有七八岁的江行砚是怎么度过那段时间的,只记得七年前无意中看到的一场采访。 主持人问:“你会经常想起丧生的亲人吗?” 已经二十岁的江行砚稍稍沉默了一下,他说:“我怀念他们,也将承载他们的爱意前行。” 而那句话对当时沉浸失去家人痛苦中的林惊棠,像是在昏暗中看到的微弱星光。 话剧排练十分辛苦,对演员的应变能力要求更高。 毕竟话剧演出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不像电影如果不满意可以随时喊停。 这天收工后,林惊棠就当天从王梦那里学到的东西,跟学校的剧本写作老师聊了聊。 张老师针对她之前交的一份剧本作业提出了一些问题。 恍然回神才发现周围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林惊棠收拾好东西,手里的平板还放着她的剧本文档。 走出排练室,她在走廊慢吞吞地往前挪。 经过刚刚和老师一番探讨,作业的确还有很多问题要改。 正思忖着,前面休息室响起熟悉的声音。 大概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没走,休息室的门敞开着,谈话的声音就这么传了出来。 “那天我撞见赵梦玥被人带走了,好像是她爸爸的人。”是李然的声音,“也不知道她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为了捆绑。”江行砚的语气仍然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变化,很难分辨他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林惊棠愣住了。 而休息室两个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啊?” “热度高了,炒作就会有话题度。” 李然忽然想起什么:“之前那个综艺!,我说怎么突然邀请你一个八百年不参加综艺的人,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他“嗯”了声:“吴关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 林惊棠皱起眉。 吴关是江行砚的经纪人,他们前几年因未来发展出现了较大分歧,后来公司几乎是不作为状态。大部分的资源都是靠他自己争取来得,好在他之前有积累一些人脉,合作的导演对他称赞有加,也不至于无戏可拍。 江行砚甚至乐得于此,他原本就对那些商业活动和综艺不感兴趣。 平板蓦地息了屏,李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砚哥你要去吗,这个综艺最近好像还挺好的?” “你想说什么?” 他犹豫着开口:“之前的事,公司对你的意见已经很大了,你一直拒绝公司安排的工作,他们……” 江行砚忽然低声笑了:“也不差这一次。” 脚步声挪动着移向门边。 他似乎准备要走了,忽然步伐一顿:“李然,你怎么没关门?” 林惊棠呼吸一窒,慌乱地向前跑去。 江行砚听到脚步声从休息室出来,却只看到走廊尽头拐角处闪过一抹白色的裙边。 他定定望向白裙消失的地方,眼底闪过笑意。 李然拿着东西从休息室出来,他也听到了声音:“刚刚谁过去了?” “没人。”江行砚带上口罩,“对了,你帮我办件事。” 林惊棠慌张地跑回酒店,见两人没跟上来才放下心。 粉丝间多少了解些江行砚和公司的恩怨。 当时他读高中的时候,在学校被人挑中演电影里面男主的少年时期,之后他便签了现在的公司。 后来吴关觉得他的形象出演文艺片吃力不讨好,他应该给公司创造更大效益。 比如演受众更多的偶像剧,再比如去综艺刷脸。 江行砚并不是会被牵着走的人,但因合同时间未到,所以一直没有换公司。 她眨眨眼睛,忽然想起件事。 今年年底江行砚和公司的合同就到期了。 想到那段谈话,她打开微博登上小号,江家燕子给她发了不少消息。她消失惯了,对方早就习以为常,只是按例询问了一下她有没有爬墙。 -- 第20页 戒糖101天:[这辈子都不可能爬墙!!] 江家燕子:[确实!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老公!] 戒糖101天:[最近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吗?] 江家燕子:[我们老公又上绯闻热搜了,前几年拿影帝也没上这么勤过,我怀疑是赵梦玥买的。] 她搜了下,果然前天有两人的热搜。 照片拍得非常清晰,两人一起回酒店的视频也有,不过两人之间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交流,也没有亲密接触。 但一起回酒店,这样的话题已经足够让人联想到什么了。 因为江行砚一直拍戏,宣传的活动除非必要不然参加的也很少。这就导致不固粉,大部分都是路好,死忠粉却很少。 而赵梦玥演技不拉跨,之前参加综艺塑造的形象也还不错,所以底下评论纷纷都是祝福。 林惊棠皱着鼻子退出来。 木风传媒只是林家的产业之一,但涉及板块却相当大,赵梦玥的父亲在公司有一定话语权,她进入娱乐圈后自然得天独厚。 戒糖101:[唉。] 江家燕子:[看完热搜了?还是得感慨一句,不愧是江行砚,连木风传媒的公主都抗拒不了他的魅力。] 戒糖101:[……] 江家燕子:[给你说件开心的,老江的电影要上了,过段时间大概有发布会,你要去吗?] 戒糖101:[《丧爱之人》?] 江家燕子:[对。] 《丧爱之人》是江行砚和前年在威尼斯获奖的导演合作的电影,名字看起来很丧,但江行砚之前却说,这是他演过最温馨治愈的电影。 电影的首映时间是下个月,和话剧排练有冲突。虽然可以请假,但林惊棠却觉得江行砚不一定会参加宣传路演。 之前做完了一期视频,今天难得有空,也是好不容易上线,林惊棠去官微把新发的微博都点了赞。 站子倒是默契地都没有更新,毕竟他现在天天在剧院。 江行砚发得微博寥寥无几,倒是工作室宣传的微博发了不少。 刚点完最后一条,手机顶部冒出条关注提醒。 林惊棠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退出来之后,江行砚工作室在消息栏的确有个显而易见的红点。 江行砚工作室:[上次您没能顺利来到粉丝见面会实在是很遗憾,为了弥补,江先生决定邀请您参加下个月的《丧爱之人》首映。] 江行砚工作室:[之前因为学业繁忙,现在刚好在暑假,请您这次务必前来。] 江行砚工作室:[您看是您来取票还是给您寄过去呢?] 操。 这等好事怎么又掉她头上了。 第013章 两分钟后,林惊棠迅速给孙黎发了消息。 戒糖失败:[救命。] 孙黎:[?] 戒糖失败:[截图.jpg] 戒糖失败:[地址发我。] 孙黎:[……] 孙黎:[你写你哥的地址不行吗?] 戒糖失败:[你觉得他会不知道林饮溪是我哥吗?] 孙黎:[这是工作人员吧,他又不会去看。] 戒糖失败:[万一呢。] 孙黎:[你这个粉丝身份有这么金贵吗,捂得这么严实。] 戒糖失败:[呜呜呜。] 孙黎:[……那你写我的吧,不过我得过段时间才能给你送过去了。] 戒糖失败:[爱你么么。] 林惊棠迅速复制地址给官微发了过去。 江行砚工作室:[好的孙小姐,我们会第一时间把票给您寄过去。] 戒糖101天:[麻烦了。] 李然在收到消息后迅速截图给江行砚。 李然:[这个粉丝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砚:[嗯,挺可爱一个小姑娘。] 李然:[我看她主页里写喜欢你七年了,是个老粉啊。] 这个ID的确陪了他许多年,前些年喜欢碎碎念,什么日常都要跟他分享。 前天和哥哥吵架了,但是今天哥哥做得蛋糕很好吃,所以为了不争气的肚子,她决定原谅哥哥。 诸如此类很可爱的日常。 但不开心的时候好像更多。 她是班里的班长,和同学距离总是很远。有人偷玩手机被抓或者谈恋爱作弊被举报,大家就总以为是她告的密。 她默默在聊天框打下一行字:我好像不太讨人喜欢。 许多零零碎碎的记录从记忆深处涌来。 那时他是怎么回复的来着。 要知道这世界不是所有人的看法你都需要在意,你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但一定会有人喜欢你。 现在看来好像有点太官方了,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改变想法。 江行砚莫名地产生一个想法:要是那时稍微温柔一点就好了。 排练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周末。 这周休息两天,林河和林惊棠周五晚上回去,在家待两天。林家遗留着很多传统,比方说族谱的传续,这就导致他们的家族观念很强。 周五下午,林惊棠和叔叔一同回去。 林河这部话剧有木风的投资,有些事需要林征谈,便先去了趟公司。 林惊棠觉得他们之间谈话太无聊,在公司四处转了转。 高二的时候她还会趁假期时过来转两圈,后来学业压力大,她也就不再来了。 她前天跟谢知贺说了声,约好今天见一面,顺便要两张票。除去美术组的那个姐姐,孙黎也很喜欢他。 -- 第21页 谢知贺最近在排练演唱会的节目,大部分时间都在排练室。 结果她在二楼扑了个空,工作人员说他找经纪人谈事了,很快就会回来,让她稍微等一下。 林惊棠坐不住,转头去隔壁看别人跳舞了。 这楼一大半都是排练室,以唱跳艺人为主。隔壁是去年刚出道的男团,在练习几天后的新歌。 她迅速拍了张照发到宿舍群。 戒糖失败:[来看帅哥!] 孟欣:[我靠,这不是ONE DAY吗。] 孙黎:[斯哈斯哈,这个身材我可以。] 戒糖失败:[姐妹们,矜持点。] 孟欣:[签名,谢谢。] 孙黎:[签名,谢谢。] 孙黎:[这是木风的排练室吧,你去公司了?] 戒糖失败:[嗯,来找谢知贺。] 孙黎:[演唱会门票,谢谢。] 戒糖失败:[你这个女人贪心的很。] 孙黎:[别忘了你的电影票还在我这儿。] 戒糖失败:[……] 戒糖失败:[我一定给你带来前排门票。] 孟欣:[不知我能否有幸拥有ONE DAY队长洛帆的to签呢?] 戒糖失败:[知道了,知道了。] 林惊棠收起手机,准备等他们跳完休息的时候去要签名。 音乐节奏刚停,甫一转身,猝不及防对上身后女人冷然的双眼。 林惊棠被吓得够呛,下意识往后躲,退无可退撞上窗户。 赵梦玥嘴抿成条线,僵硬的目光带着敌视。 林惊棠完全没听到脚步声,不知道这人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 她贴着墙壁,蹙起眉稍:“你怎么没声啊?” 赵梦玥却好似没听见问话似的:“你也是木风的?” 林惊棠没说话。 她又问了一遍:“你是木风的?” 林惊棠目光沉下来,加上老爸之前的话,心里缓缓有了猜测。 “林惊棠?”洛帆推开门,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落在赵梦玥身上时,眼里却多了些意味不明。 洛帆和公司签约早,之前和她见过几次。他在训练室里看见外面的情况,怕出事出来看看。 林惊棠往他那边挪了两步:“帆哥,我刚刚看你们跳舞呢。” 赵梦玥收回视线,淡淡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走了。 “她怎么回事,吓我一跳。”她看着逐渐走远的背影,皱着眉头。 “不知道,时好时坏。”洛帆啧了声,岔开话题,“你怎么过来了?” 林惊棠笑了笑:“我来找谢知贺。” 洛帆和谢知贺是一个经纪人:“隔壁在拍的综艺好像出了点问题,临时拉他过去救场。” “那我能进去看你们排练吗?” “当然。” 林惊棠顺利要到签名,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在训练室边看他们跳舞,一边等着谢知贺。 在微信上骂了谢知贺无数句,最后也没等到。好在他托助理把演唱会门票送来了,也不算白等。 林饮溪这几天很少去茶馆,每天除了去约会就是在家待着。回到家时,他已经做好了晚饭。 吃饭时,林饮溪中途插话:“我准备要结婚了。” 他语气太平淡,和平常说早饭吃什么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一样。 倒是饭桌上其余的三个人纷纷愣住了。 林惊棠瞪大眼睛,捧着碗愣在那儿。 林征也是有些震惊:“你这……会不会有点太快了,都没把人领回家看看。” 他这儿子从来不让他操心,从小到大不仅把自己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还能腾出空去照顾妹妹。所以关于结婚这件事,他也从来没催过。 林惊棠缓过神,也跟着附和:“就是,我也没见过嫂子呢。” 林饮溪挑了下眉,对这句嫂子似乎挺满意:“改天带你见。” “不是,哥你不觉得太快了吗,你们才认识多久啊。” “你妹妹说得对。” “结婚不应该好好考虑的吗,再多了解了解?” “听听你妹妹说的。” 父女俩一人一句,听得林饮溪头疼,他把目光转向从头到尾没发表过意见的林河。 林河当时给林饮溪介绍对象是顺嘴一提的事,没想他会答应,也没想最后会成。 他干笑两声打圆场:“要不等饮溪把人带回来再说,饮溪做事一向稳妥,不用太担心。” 林征叹气,盯着自己的儿子,说出了和林惊棠那天一样的话:“我倒不是担心他,就怕人家小姑娘是被他的花言巧语骗过来的。” 林饮溪:“……” 他看看林征,又看看林惊棠,气乐了。 第014章 原本周末可以睡个好觉,但林惊棠因为她哥准备闪婚,两天都没怎么睡好。 林饮溪并不是冲动的人,这么多年她也很少见她哥有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 正因如此,结婚的事才更令人想不通。 周六那天舅舅也回来了,谢家往上几代都是从医的,谢敬也不例外,不过几年前去了国外,一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谢敬当年也是闪婚,跟人认识半个月迅速领证。 林惊棠在他回来时立马截在他面前,还没等人把包放下就拉着进了书房。 谢敬哎了两声,行李箱也顾不上了:“糖糖,你有话好好说。” -- 第22页 林惊棠扒着书房的门往外探头看了看,不巧正好对上怔在客厅喝茶的林饮溪的视线,她“哐——”一声把门甩上了。 谢敬琢磨了一下,猜测道:“你和你哥吵架了?” 林惊棠摇摇头,手拢在嘴边压低声音说:“不是,是我哥要结婚了。” 他一甩手,不以为意:“我还以为什么大事,饮溪年龄也不小了,是该结婚了。” “不是。”林惊棠皱着眉补充,“他跟他女朋友这才认识一个月。” 谢敬这才恍然悟过来:“这确实不像他的作风,但他肯定有他的考量,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我哪有瞎操心。”林惊棠眉头皱得更紧了,“算了,不跟你说了,你刚回来先去休息吧。” 本以为在家两天,老爸起码还会再提一下这件事。岂料那天晚上之后,他却好像忘了一样,除了周日下午,提醒林饮溪找个时间把女朋友带回来一起吃顿饭外,再没提过。 林惊棠一时觉得只有自己在为哥哥的终身大事操心。 但其他长辈都不说什么,林饮溪又□□惯了,肯定不会跟她多聊。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两人却没怎么说话,临走前林饮溪给她烤了些小饼干,林惊棠有些别扭:“谢谢哥。” 林饮溪揉了把她的头:“少吃零食外卖,照顾好自己。” “嗯。”她点点头。 休息两天,江行砚却没闲着,去参加了电影的发布会,赶了几个通告。 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李然说他是新时代劳动楷模,热爱工作到痴狂。 排练得差不多,接下来就该到舞台配合灯光道具。 回来后忙了许多,林惊棠常常站在一边看江行砚表演,他入戏快表演张力强,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换了个人。 林河也不止一次夸他,天生就该是吃这碗饭的。 服装上同样花费很大精力,虽然这部话剧的定位是边缘人,服装并不精致华丽,甚至有些灰旧。 江行砚除演戏之外,大部分时间以衬衫西装或是风衣为主。 这样的衣服换个人拿个碗就能出去要饭,但在他身上却显出了些颓丧的美感。 林惊棠稍惊艳了下,站在旁边拿出手机,偷偷摸摸地对准不远处的人。 拍完后,她还装模做样地将镜头置换对准自己,假装是在自拍。 没被人发现她才安心打开相册看刚刚拍的照片。 他站得地方有些暗,五官并不是很清晰,但却正因这种朦胧的感觉拍出了强烈的孤寂氛围感。 林惊棠在心里狠狠夸了江行砚的气质,同时也不忘夸一下自己的拍照技术。 戒糖失败:[图片.jpg] 戒糖失败:[真的太绝了。] 孙黎:[我靠,蛊到我了。说真的你老公但凡营业几次,去综艺刷几次脸,现在顶流肯定有他的身影。] 孙黎:[也会成为我的万千老公之一。] 戒糖失败:[爬,是我老公谢谢。] 孙黎:[不过,要是你哥入圈,也很难不成为我的老公之一。] 戒糖失败:[……我哥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你的梦可以醒了。] 孙黎:[?] 孙黎:[这么突然,你也不让我提前做一下心理准备。] 戒糖失败:[我这个他一手拉扯大的妹妹都没有心理准备。] 孙黎:[但你哥那么好看,没有女朋友才不正常吧。] 戒糖失败:[这倒是。] 孙黎:[记得请好假,后天我去找你,一票换一票,两个人都是人生赢家。] 戒糖失败:[你回来了?] 孙黎:[我昨晚就到家了哦。] 戒糖失败:[那后天见。] 退聊天界面,林惊棠忽然看见顶端冒出个红点。 一级危险:[偷拍我做什么?] 心蓦地跳了下。 操,被发现了。 他不是在排练吗,这是怎么看到的。 林惊棠头皮发麻,耳尖一点点染上红意。 戒糖失败:[我没有在拍你。] 一级危险:[那我刚刚怎么看到你镜头对准的是这边,拍的不是我难道是李然?] 戒糖失败:[对,我拍的就是然哥。] 一级危险:[拍李然做什么?] 戒糖失败:[我觉得然哥很可爱。] 空中低低的笑声传来,明明隔着段距离,却撩得她耳朵发痒。 接着,两秒后。 一声手机拍照的“咔嚓”声传来。 林惊棠一愣,抬眼对上远处一双含笑的眼眸。 江行砚举着手机对着她。 戒糖失败:[你拍我做什么?] 一级危险:[觉得你可爱。] 戒糖失败:[你不要瞎说。] 一级危险:[实话,发自肺腑。] 戒糖失败:[……你好烦。] 一级危险:[说起来,还有刻板印象吗?] 戒糖失败:[一点点。] 休息时间结束,演员继续排练,江行砚没有再回她。 林惊棠站在旁边,盯着聊天记录,耳朵的红意越来越明显。 这个人真的好烦。 还是在荧幕上的时候顺眼些。 她咬牙给对方改了个很长的备注——好好待在电视上。 “这是跟谁聊天呢,脸这么红。”林河从旁边经过,忽然出声。 林惊棠慌乱地收起手机,张口就是反驳:“没谁。” -- 第23页 这反应实在欲盖弥彰。 林河眯了下眼睛:“谈恋爱了?” 她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尽管林惊棠否认的态度十分强烈,但落在林大导演眼里,就是已经承认了。 林河笑了下:“小心别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林惊棠:“……” 一个个的烦死了。 第015章 孙黎来的那天,林惊棠原本准备带她转转。结果当日天气太热,在屋内都能感觉到外面阳光的毒辣。 两个懒鬼一拍即合,索性叫了堆外卖在酒店瘫着。 墙挂电视播放着一档综艺,孙黎看得津津有味。她捏着块薯片塞进正在平板上翻看电影的林惊棠嘴里,感叹道:“如此热爱专业的,估计全班就你一个了。” 她咬着薯片含糊道:“热爱专业的多着呢,你那是没看见。” 孙黎问:“那你以后是想做戏剧还是影视?” 滑动屏幕的手指顿在手机上方,林惊棠想了想:“电影吧,虽然戏剧也很有意思,但各有千秋嘛。” “你这次来学习,我还以为你更偏向戏剧。” “过来学习感受一下才好做判断,而且两者也有共通处。”她想了想,问“那你呢?” 孙黎笑了下,指着电视上播的综艺节目:“综艺啊。” 她们的专业也有涉及电视节目的内容,但更偏向戏剧。孙黎一直对综艺兴趣更大,到时候有她姐姐帮衬,也不用她担心。 傍晚太阳落山,外面仍然有些燥热,不过已不像正午难耐。 两人也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了。 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下班回来的江行砚。 他刚从超市出来,手里拎着个袋子:“和朋友出去玩?” 林惊棠点点头。 江行砚从袋子里拿出袋粉色的糖果递给她:“去吧。” 不是第一次吃他的糖了,林惊棠接得也非常自然:“谢谢砚哥。” 等到走出酒店,孙黎才扯她的胳膊,压着声音质问:“他住你对面?” 她撕开包装,将糖果塞进嘴里:“是啊。” “那你们有没有发生些什么?” “?” “比方说,你洗澡洗到一半没水了,然后敲开了对面的门。” “……” “孙黎。” “什么?” “跟你说过少看无脑偶像剧,对脑子不好。” 林惊棠咬碎嘴里的糖块,冷冷补充:“你觉得如果我的房间停水了,对面会有水吗。” 孙黎啧了声:“万一呢。” “没有万一,速速打住。” 糖块的甜腻在嘴里漫延,她嫌弃地看了眼手里的包装,将这个牌子的糖果拉入黑名单:“江行砚是真不会买糖啊,这也太难吃了。” 林惊棠在垃圾桶旁边站了半天,拿着那袋糖果的手顿在空中,犹豫几秒后又收了回来。 孙黎问:“你怎么不扔,不是说难吃吗?” 她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将糖塞进包里:“难吃也是江行砚送的。” 孙黎一时哽住:“你要为爱委屈自己的味觉?这可不像你。” 林惊棠哼了声:“谁说我要吃了。” “难不成你要供起来?” “也不是不行,留给子孙后代以史为鉴,这么难吃的糖千万别买。” “……” 孙黎第二天下午就走了,为赶回去看演唱会。林惊棠在酒店剪视频,剪到一半被林河有一通电话叫了过去。 电话里什么也没说,她火急火燎赶过去,发现一群人在台下观众席围着喝饮料休息。 有人看到她,笑着说:“代表来了。” 林惊棠心里缓缓升起不好的预感:“什么代表。” 林河简单说了下情况,大概就是江行砚之前说得那个公益活动的策划人,在听说他们全剧组都进行捐款后非常感动,希望剧组能派出一名代表,和江行砚一同去参加公益活动。 林惊棠抬眼看向旁边的江行砚,他闲散地坐在座椅上,翘着腿,右臂支着扶手虚虚撑在额头旁,手里拿着剧本在看。 察觉到目光,江行砚撩起眼皮对上她的视线。 林惊棠偷看他习惯了,下意识移开视线往旁边躲。她有点别扭,对抛头露面没什么兴趣:“为什么是我呀?” 王梦笑着逗她:“你长得好看。” 这话说到她心里去了。 林惊棠虽然不爱出风头,但小姑娘总是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加上她本来心里就有点小小的虚荣心,对此非常受用。 江行砚放下剧本,向她走近。他长得很高,逼近时会有压迫感,身上清冽的香水味道若有似无飘在面前。 他缓缓说:“这个地方,不是跟你很有缘分吗?” 因为这句话,林惊棠在半小时后坐上了他的车。 活动定在明天上午,路程有些长,要提前过去。 林惊棠看向窗外缓缓往下落的夕阳,心里后知后觉的攀上点悔意。 这令人尴尬的气氛,她怎么就一时脑热答应了呢。 江行砚坐在旁边闭目养神,数到第二十六次叹气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也跟着叹了口气:“是不想去,还是不想跟我一起去?” 林惊棠眨眨眼睛,转过头看着仍然闭着眼睛的人,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找借口:“不是说要讲话吗,我紧张。” -- 第24页 “紧张?” “嗯。” 江行砚睁开眼看着她,“戏文也属于艺术类,校考面试的时候也紧张?” “紧张啊,手心直出汗。”林惊棠点点头,这话是真的,“我考第一个学校的时候,紧张地说不出话,那个考官又好凶,差点成为我的心理阴影。” “后来呢?” “第二天还是考那个学校,考得是广电编,发挥得一般,但初试过了。老师说我胆子太小了,让我多报几个练练胆子积累经验。” “考戏剧学院之前,我都考二十多场了,全是生练出来的。 她说得轻易,但中间曲折只有自己知道。 表面的风光无限的背后都有无数个沉默的夜晚。 想起以前的事,气氛稍稍缓解了些,林惊棠话也开始多了:“但是校考的时候也碰到过很多好玩的事。” 江行砚挑眉问:“什么事?” “我去考南省的一个学校的时候不了解情况,提前两个小时还是晚了,外面打不着车,有个黑心大叔载我过去,十分钟的路程收我五十块钱。我气得跟他吵了好半天,差点迟到。” 江行砚:“……” 他仰躺着,手背遮在眼睛上,低低笑出声。 “还有一次,是十个人成组进去面试。站在我前面的那个男生比我还紧张,手背在身后交握,腿抖得厉害。” 林惊棠是个话痨,一旦开启话题就容易叨叨叨没完,期间还夹杂着各种拟语气词,语调拉得长长的,生怕别人听不到她的重点。 软甜的声音勾得心有些痒。 “然后你猜怎么着,面试到一半的时候,他把手指掐破了,直往下流血,他自己完全没察觉,给我看傻眼了。” “……” 外面天已经黑了,车窗的玻璃闪过街边璀璨的灯光,绚丽得晃眼。 小姑娘的眼睛却好像比光还要亮,漂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江行砚晃了下神。 开办公益活动的城市并不远,候机反倒耽误时间。 林惊棠聊天的时候很容易放松警惕,虽然对方说话不多,但是个很好的听众,总能适时作出评价,引起她继续往下谈的兴趣。 聊到影视时林惊棠更是滔滔不绝,江行砚本就在这个圈子里,两人的影单重合率十分高。 就这么一聊几个小时。 江行砚问:“怎么没听你说爱情片?” 林惊棠往后靠了下:“《雪雾》。” 江行砚:“……” 《雪雾》是他为数不多的爱情片,但这部片子的感情线也没有其他的缠绵,以男女主的感情为主线但映射的是一个时代。 江行砚虽然靠这部剧拿了电影节的影帝,但后来没再接过爱情片。 林惊棠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悄悄看了眼前面的司机,手掌拢在嘴边压低声音:“你怎么不接爱情片了啊?” 他眯了下眼睛,声音低沉:“刚接了一部,年底进组。” 林惊棠:“!” “什么样的?” “刑侦题材,男女主都是警察。” 林惊棠眼睛亮起来,有些期待:“你又要演警察了!” 江行砚迅速戳破她的期待:“我是凶手反派。” 林惊棠:“?” 她眼皮跳了下,一时哽住。 其实林惊棠最喜欢的就是《雪雾》这部电影,江行砚将每个阶段的细节都演得非常好。所以她还挺期待他再次接爱情片的,但他演反派的话就意味着这部电影的感情线与他无关。 江行砚挑眉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抿着嘴:“那你这算什么爱情片,爱情是男女主的,和你有关系吗?” 他淡淡道:“关系挺大的。” 林惊棠眨眨眼睛。 “可以期待一下,是我没尝试过的类型。” 好的,期待住了。 作为江行砚忠实的粉丝,她郑重地点了两下头,以示对偶像的支持。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有一会儿没再听到说话声,江行砚有些奇怪。 刚刚还很有兴致的人已经睡着了,她歪着头靠向窗户,空调温度有些凉,她只穿了条单薄的白色连衣裙,下意识地缩成一团。 江行砚站起身将外套盖在她身上,正要把空调温度调高,车猛然刹住。 眼看小姑娘就要一头撞向窗户,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挡在前面。 撞击的力度不小,手背像是砸在窗户上。 江行砚只轻轻蹙了下眉,看向完全没受到影响仍然熟睡的人,一时失笑。 刚刚撞出的声音不小,李然问了句:“没事吧,砚哥?” “没事,还有多久?” “快了,十几分钟。” 到目的地后,两人叫了她好几次。但她睡觉太沉了,怎么都叫不醒。 李然站在外面伸手要抱她,还没碰到就被一只手从中隔断:“我来吧。” 江行砚捞起车座上的人下了车,小姑娘警惕性很强,闻到不熟悉的味道有些抗拒。 “是我。”低沉的嗓音凑在耳边哄她。 声音很熟悉,林惊棠缓缓卸了劲,双手顺从地攀上他的脖颈。 江行砚蓦地顿了下,接着神色如常地走进酒店。 他在戏内抱过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却很少在戏外跟人这么近距离接触。 -- 第25页 怀里的味道很干净,不是经过精心调制的香水的味道,是清爽的柠檬香,应该是某个牌子的沐浴露。 青柠的味道中缓缓渗出一丝甜,像是她拉长的尾音让人心软。 开好房间,江行砚将人放到床上。林惊棠却没松手,紧紧揽着他,滚烫的呼吸落在脖颈处。 他呼吸一窒。 林惊棠拉着长音撒娇:“哥哥” 江行砚拧着眉梢,因对方的动作,只能将手环在她的腰间,紧贴着的皮肤有些发烫。 她撅着嘴继续说:“哥哥,你不要结婚好不好?” 原来是把他当成她哥了。 “你要是结婚,家里就剩我和爸爸了。” 她皱着鼻子,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只能听她絮絮叨叨地说。 “你结婚以后我吃什么啊,老林同志做饭太难吃了呜呜呜呜呜。”她恶狠狠地威胁:“你要是结婚,我就立马让老林找个后妈!” “……” 江行砚哑然失笑。 第016章 林惊棠第二天醒来看见陌生的环境,第一反应是自己被绑架了。就在她琢磨着老林和他哥能拿多少钱来赎她的时候,她看见墙壁上贴着的一张便签。 “我在隔壁房间,有事微信或直接来敲门。——江行砚” 林惊棠:“……” 不错,刚好省了一大笔钱。 戒糖失败:[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好好待在电视上:[走回来的。] 戒糖失败:[我怎么不记得。] 好好待在电视上:[那可能是飞上来的吧。] 戒糖失败:[????] 戒糖失败:[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这么幼稚!] 好好待在电视上:[二十多岁正是年轻的时候。] 戒糖失败:[……] 戒糖失败:[你好像有点在意。] 她洗了个澡,吹头发时想起件事。 公益活动举办当日是慈善日,不少明星会来参与蹭热度立个人设,好像还有直播。 那要不要化个妆,要是别人都光彩亮丽,只有她素面朝天也太尴尬了。 林惊棠昨天图包轻,除了睡衣和一身衣服就把自己带过来了,化妆品一概没有。 想了想她决定求救。 戒糖失败:[我需不需要化妆啊?] 好好待在电视上:[化妆师等下到,你收拾好之后来我房间。] 戒糖失败:[好的。] 她随便搓了两下头,半湿着头发敲开隔壁的门。江行砚拿着手机在跟人打电话,“嗯”了两声,用眼神示意她进来。 桌上摆着李然一早买回来的早饭,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她先过去吃。 他站在窗边断断续续说着几句,眉心紧皱,情况不太乐观。 林惊棠坐在沙发上听了两耳朵,似乎是家里谁生病了,隐约听到“心梗”什么的。 半晌后江行砚挂断电话,转头看向呆呆坐在沙发上的人:“怎么不先吃?” 林惊棠回过神,答得很乖:“等你一起。” 他拿饭盒的动作一顿,很快恢复正常:“过来吃吧。” 早饭吃完,化妆师也来了。小陈跟着江行砚有些年头,第一次在酒店见他身边有异性,在门外顿了半天才进来。 小陈笑着过去打招呼,“嫂子好,叫我小陈就行。” 林惊棠:“?” 江行砚从身后经过,拍了他一下:“别乱叫。” 小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旁边脸已经红透的林惊棠,立马比了个ok的手势:“懂了,嫂子害羞。” “别乱说话,这是剧院的编剧助理。”江行砚无奈地解释。 他没说林惊棠是导演的侄女,这种小细节他向来处理的让人舒服。 简单收拾过后,小陈开始动手给她化妆,他边化边感叹:“嫂子,你不进娱乐圈也太可惜了,很多女明星都不如你好看。” 林惊棠耳朵又冒出点红,却要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我不是你嫂子。”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 “……” 好家伙,这个歪理居然比她还厉害。 小陈在给她化眼妆,她睁着一只眼睛向江行砚求救。 好在江行砚是站在她这边的,他皱着眉喊小陈的全名:“陈嘉,闭嘴。” 陈嘉技术很好,妆感不重且凸显了五官的优点。 林惊棠的长相偏柔和干净,现在却添了些明艳,眼尾拉长的红显得整个人又乖又甜。 江行砚原本在看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抬起头,深邃的眼睛盯着她:“很漂亮。” “真的吗?”她的眼睛在阳光下也很亮。 江行砚眼里噙着笑意,点了点头。 他坐在沙发上,动作随意。穿窗而入的光线落在他身上,在他轮廓边缘描出柔和的光边,模糊了他们间的距离。 林惊棠只觉得心跳的速度像是忽然变缓了,鼓噪的每一声跳动都抵达耳畔。 “那肯定是真的,嫂子,你这妥妥是学校的校花。”陈嘉声音打破耳内的空荡,将她从鼓噪中拉出,她已经无心去争议称呼问题。 有明星和各行业的老板出席,这活动布置的现场不比明星走红毯,但该有的都有,来得粉丝也相当多,全程还有直播。 林惊棠挽着江行砚的那刻,满脑子都是:要是被那群网友知道她肯定死定了,说好了远离私生活,她却跟偶像一起参加了活动。 -- 第26页 她完了。 走进会场时,她的表情像是即将英勇就义的战士。 江行砚无奈地顿住脚步,指尖抵在她的脸颊,虚虚捏了下:“笑个好不好,这样我很尴尬。” 林惊棠穿了双高跟鞋,走路有些不稳,只得扶住身旁的人,她哭丧着脸:“我笑不出来。” “那你小声跟我说说话。” 这个建议听起来比较简单。 他们继续往会场内走,林惊棠小声碎碎念。 “刚刚小陈哥说我是学校的校花,但其实不是,我们校花是许悦。” “这是怎么评的?” “就是论坛投票啊,怎么了?” “我觉得你更好看。” 许悦是表演系的大四学生,入圈早是童星,大多数人都对她有童年滤镜,包括林惊棠。当时许悦领先的十几票里面就有她贡献的一份力量,但说归说选归选,谁又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呢。 林惊棠心里那点紧张顿时烟消云散,甚至还有点得意:“是吗?” 江行砚故意逗她:“不是。” “……你好烦。”她扁了扁嘴,“不过江行砚学长,你知不知道你当年也是学校里的校草?” 垂眸扫过她已经完全看不见紧张的眼眸,江行砚淡淡道:“有听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惊棠眯着眼睛笑:“那是当然,学校现在还流传着你被女生堵的传说哦。” 男人哽了下,脚步明显顿了两秒:“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江行砚形象出色,学业优秀,经常在一些场合讲话,温润斯文的形象给人留下不小的印象。 学校里有个女生格外胆大,有一次在他回宿舍的路上堵他。江行砚回去路上在生活区的小树林绕了一圈,最后却还是被女生堵了。 好在他后面接了部电影,有段时间没回学校,这样的事也没再发生过。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有传言。 两人找了前排的位置坐下,江行砚和周围的几个人寒暄,他很擅长应付这种场合。 林惊棠无所事事,往四周打量,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但大部分都不认识。 视线蓦地停顿,定在远处的人影。 女人打扮得非常精致,礼服在灯光下闪着光。 是赵梦玥。 她怎么会来这儿? 很快林惊棠知道了答案,她将目光转向江行砚身上,他仍然在跟旁边的人聊天,脸上是礼貌又疏离的笑容。 察觉到她的目光,江行砚结束谈话,坐到她旁边,身体前倾凑近:“怎么了?” 她瞥了下眼睛,向右后方暗示:“你知道赵梦玥也来吗?” 顺着她的视线,江行砚眼睛冷了下来:“现在知道了。” 林惊棠很好奇,但见他心情不好又不太敢问。 幸好江行砚善解人意:“想问就问。” “你和赵梦玥怎么回事?”她几乎在他话音刚落下的瞬间开口,丝毫没有犹豫。 江行砚对上她的眼眸,中指曲起在她额头弹了下:“小小年纪倒是挺八卦。” “她就是当年堵我的人。” 第017章 仪式不过是走个流程,按例上去讲两句,都是十分官方的客套话。 林惊棠回答问题时反应很快,将重点转向整个剧组,一则显得谦虚,二则也帮忙宣传了话剧。 答完后她松了口气,多亏艺考那年锻炼出来的经验。 戏文专业涉及层面相当广,面试时考官出得问题也是什么都有。文学影视戏剧,什么都有可能问。甚至有些学校还会在问题里面挖坑,等着你跳下去。 林惊棠就是在那短短的一个月多月,练就了快速的反应和在短时间内组织语言的能力。 江行砚夸她:“这不是做得很好?” 额头刚刚被人弹得位置隐隐有些发烫,林惊棠抬手扫了下:“做得好和紧张并不冲突。” 轮到赵梦玥上台,她流利地说着提早背下来的发言,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台下某个地方。 林惊棠伸出食指戳身旁的人:“她在看你哎。” 江行砚叹气:“我看见了。” “你不喜欢她?” “如果她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话,我想我会很感谢她的喜欢。” 纠缠不休的喜欢太自私,比起他,赵梦玥更在乎自己。 活动太无聊,与其说是公益慈善,倒不如说是各老板和明星的展示。其中小部分是真的想做慈善,但大多数还是以做人设扩大影响为主。 林惊棠偷偷拿出手机。不敢当着江行砚的面刷微博,实在太容易暴露,所以只能打开微信跟朋友闲聊。 戒糖失败:[我好无聊,出来讲个八卦。] 孙黎:[一分钟一百块。] 戒糖失败:[转账600元] 孙黎:[谢谢老板,请问您是想听哪个圈的,爱豆还是演员,帅哥还是美女。] 戒糖失败:[随便挑个有意思的来。] 孙黎:[好嘞。] 顶端显示着“正在输入中”好半天,看样子是个比较长的故事。 她专心致志等八卦,没注意到身侧。 聊天记录大摇大摆放在面前,想不看见都难。 江行砚半开玩笑:“你这儿钱这么好赚?” 林惊棠抬眼撞进他戏谑的眼睛,抿唇嘀咕:“太无聊了,你也要给我讲八卦?” -- 第27页 他笑了下:“我就不占你便宜了,留着自己买糖吃吧。” 手机震动,孙黎的八卦来了。 孙黎:[肖宇知道吗,和我姐一个公司的。他脚踏N条船,好几次被狗仔拍到,都是公司给压下来的。他有个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抓奸抓到好几次,好像要爆他,公司不打算保他了。] 戒糖失败:[……] 孙黎:[刺激吗,据传他活不好时间还短。] 身侧传来一声轻笑,林惊棠瞬间把手机扣死,脸腾的红起来:“你干嘛偷看我聊天。” 江行砚眼眸眯起,轻了下嗓,声音却仍带着笑意:“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信你个大头鬼。 她翻个白眼,拿出手机迅速给孙黎发消息。 戒糖失败:[剩下的先欠着,以后再讲。] 他问:“怎么不聊了?” 林惊棠对上他的眼睛,将手机息屏:“怕被坏心眼的男人偷看。” 江行砚挑起眉:“我怎么就坏心眼了。” 她冷哼一声,将手机放进包里。 “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江行砚拿出手机解了锁,递到她面前,“让你偷看回来。” 林惊棠盯着眼前的手机,没动:“万一被我看到什么秘密怎么办?” 话音刚落,两人间的距离骤然被拉近。本就弥漫在空隙的沉郁香水味顷刻间扑入鼻息,不由分说地将她笼罩。 江行砚凑到耳边,滚烫的呼吸烫得耳尖像是要烧起来:“那我就只能灭口了。” 林惊棠心跳的很快。 呼吸不受控制地错乱起来。 她慌张地低头看手机转移注意力,令人窒息的温度退离回原来的位置,淡然的模样似乎刚刚的事只是错觉。 江行砚的手机娱乐软件很少,除了各大视频播放器,其余空空荡荡只剩微信和微博,不打游戏不听歌。 怕微信上的记录不方便看,林惊棠点进微博。 微博上登录的是个小号,主页什么也没有,关注列表也很少,和他本人没什么关系。 什么也没有。 林惊棠愤怒了:“你是不是还有另一个手机?” 江行砚看了她一眼:“没有。” 犹豫几秒,她点进了微信。 满屏的红点总算是留下点痕迹,但大部分都是工作内容。 他手机里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但就这么还回去又不太甘心。 思忖半晌,林惊棠扯了下江行砚的衣袖,趁人不注意抓拍了张合照。 照片里她狡黠地眨眼,旁边的男人没有看镜头,视线盯着前方女生,眼神柔和。 拍完后,手机冒出条消息。 林惊棠匆匆扫了眼将手机还给他:“有个编剧找你。” 江行砚戳了几下屏幕,将手机收起:“我有点事,很快回来,你和李然去车上等我。” 她点了点头。 活动接近尾声,零零散散有人离开。 林惊棠给李然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接,可能是碰到了什么情况。 她准备刷会儿微博再等等看。 今天来得粉丝很多,应该会有站姐拍得图。 结果一上线就被网友轰炸。 江家燕子:[完了,我们失恋了。] 江家燕子:[这次好像是真的。] 江家燕子:[我从来没见过老江这么主动过。] 戒糖101天:[?] 江家燕子:[去看我主页的cut和照片。] 眼皮莫名跳了两下。 然后她在江家燕子的主页看到她和江行砚的照片。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一如既往的清冷优雅。身边挽着的女生穿着白色的露肩裙,款式不夸张却很好的凸显了身材的优点。 林惊棠长相偏甜,正好消解了江行砚的距离感。 林惊棠:“……” 完了。 她一定会被万人唾骂。 但事实和她想象的截然相反。 江行砚主要活跃区域还是在文艺片,尝试类型多,也很少炒作营销,综艺参加寥寥无几。受众群的年龄比较高,因此女友粉的比例很少。 【???儿子你出息了,居然勾搭上美女了。】 【有点欣慰是怎么回事,有种好大儿终于要成家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八字没一撇还成家,可恶啊,老江你争点气。】 【有没有人来科普一下美女,这么漂亮为什么我毫无印象。】 【听说她是剧组的编剧助理,是素人。】 【现在话剧对助理都有颜值要求了吗,对不起,是我拉低了助理的平均颜值。】 林惊棠哽住了。 关注点倒也不必如此清奇。 活动的直播不时会给台下的反应镜头,不知道转播是不是有私心,一大半的反应镜头都对准了江行砚和林惊棠。 两人窃窃私语的小动作都被拍了进去。 【江行砚你不是一直很稳重的吗,今天怎么这么幼稚。】 【美女害羞的时候好甜,儿子我懂你,是我我也把持不住。】 【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劝一句:儿子,你完了。】 【@江行砚,把拍得合照发出来,不要逼我求你。】 【他前段时间不是还跟另一个人有过绯闻热搜吗,是我漏看什么了?】 【那个已经澄清了,是女方捆绑,详情请看[链接]。】 -- 第28页 林惊棠心情一时间很复杂。 戒糖101天:[我怎么以前没发现江行砚有这么多妈粉。] 江家燕子:[我之前也不知道,但上次的粉丝见面会让我见识到妈粉的厉害了。] 戒糖101天:[?] 江家燕子:[一看你就没去看粉丝录得视频,当时老江在上面讲话,下面妈粉喊:儿子,你什么时候领个儿媳妇回家。] 戒糖101天:[……] 江家燕子:[老江说他要等缘分,然后底下就喊:缘分不是等来的,争点气啊,妈妈等着呢。] 戒糖失败:[是我见识短浅了,不过江行砚之前说过他是单身啊。] 江家燕子:[大家就口嗨嘛,小姐姐毕竟是素人,不过她真的好可爱,眼睛亮亮的,我可以。] 林惊棠:……不,你不可以。 在看完微博后,林惊棠一个头两个大。 只是在复杂的情绪中隐隐好像又有那么点期待,而这点期待很快又被这七年划定的距离感泯灭。 越想越乱,李然还没回电话,她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去车里等他们。 脚上的高跟鞋是早上江行砚让助理买得,跟有些高,她不太习惯,走得很慢。 路上人不多,零零散散的。 高跟鞋有节奏的踩在地板上,林惊棠瞥向旁边穿着十厘米高跟鞋健步如飞的女人,不由叹了口气。 她在路上磨蹭了十几分钟才走出会场,正要迈上阶梯,手机响了。 李然终于给她回了电话:“不好意思啊小棠,我刚刚有点事,现在去找你?” “砚哥让我们去车里等他,我现在快到了。”林惊棠站在原地踢了下旁边的小石子。 远处走来个熟悉的身影,她眯了下眼睛,凭借礼服认出是赵梦玥。 她身旁没跟助理,估计是自己跑出来的。 挂断电话,赵梦玥已经走至面前,神情冷漠:“你是他女朋友?” 林惊棠警惕地往旁边挪了下,淡淡道:“不是。” 她又像之前一样,好似完全听不见别人说话,只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想得到的人,一定是我的。” 这话听起来太刺耳,林惊棠忍不住辩驳:“他不是你的所属物,你没有权利决定别人。” 赵梦玥眼底闪过偏执,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了,猛地向前推了一把。 林惊棠一直防范着她的动作,在她扬起手的时候,迅速往旁边的空地躲了过去。 落地时却高跟鞋没站稳,狠狠摔在地上。 脚腕钻心的疼。 八成扭伤了。 会场的保安听到动静迅速赶来,将赵梦玥控制住。另一个保安大叔过来将她扶到一边,给她检查伤口。 林惊棠捂着脚踝,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十几层阶梯。 还好没被推下去。 她自小娇生惯养,小时候被书页边缘划破手指都要哭半天,哪受过这么重的伤,但又顾及在外面,只好强忍着眼泪给江行砚打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我在路上,你要是饿了,让李然给先你买点吃的。” 林惊棠顾补上吃,看着肿起来的脚踝,憋了半天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讨厌穿高跟鞋,以后再也不穿高跟鞋了。” 声音带着哭腔,江行砚加快步伐,带着不易察觉的急迫:“怎么了?” 她疼得皱起脸:“砚哥,我要疼死了。” 江行砚快走到会场出口,看见远处围着群人,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手机那边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大概是骨折了。” 第018章 燥热的烈日令人难耐,昨天下了场雨,清晨时还有潮湿的水汽弥漫,到正午就彻底消散。 骨折的右脚固定在半空,林惊棠躺在病床上,即便受伤了也依然十分敬业的剪视频。 经过几日的治疗,脚踝的伤在逐渐恢复。 江行砚照顾了她一天一夜,后因工作原因先离开了,考虑到有些事情不方便,帮她请了个护工。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林饮溪很快会过来。 但江行砚仍然细心地考虑到了诸多方面的原因,不过事实证明他是明智的。因为他哥那边有重要的事情,昨天又下了场大雨,一直没能顺利过来接她。 林惊棠咬了口薯片,把之前录好的音轨放上去。 昨天和老爸通电话时,她原本想问赵梦玥怎么样了,但又觉得不管是结果是好还是坏都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消息,于是这个问题被她咽了回去。 林饮溪今天会过来,她打开手机想看他有没有发消息。却看到通知栏有条孙黎发来的消息,她还不知道自己受伤的事。 孙黎:[我最近嗑了对cp。] 戒糖失败:[真人cp有风险,谨慎入坑。] 孙黎:[所以我来找你摸个底,给我个建议。] 戒糖失败:[?我八辈子不去公司一次,给不了你建议。] 孙黎:[不是木风的。] 戒糖失败:[?] 孙黎:[链接] 点进去就是一张大图顶到眼前,林惊棠差点没被呛死。 画面的主人公是她和江行砚,看衣服是公益活动的那天,但图片明显被处理过,又利用视角的错位。 看起来很像江行砚在吻她。 戒糖失败:[…………] 孙黎:[我最近嗑生嗑死,那个活动直播已经被我扒了十几遍了,我绝对不相信你俩没什么。] -- 第29页 戒糖失败:[要是我说真的没什么呢?] 孙黎:[截图.jpg] 孙黎:[没什么你脸红得这么厉害。] 戒糖失败:[这还是你的功劳,当时咱俩聊天记录被他看见了,你猜猜看当时你说了什么?] 孙黎:[不会是我说肖宇活不好吧。] 戒糖失败:[bingo。] 孙黎:[呜呜呜呜呜别逼我哭给你看。] 戒糖失败:[……很遗憾,你的cp要be了。] 林惊棠叹了口气。 昨天老爸让她好好休息,出院后回家修养,不再去剧院了。 结束话剧的学习就说明,她和江行砚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像她期待的那样。 可心里却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然而郁闷还没具化起来,敲门声响起,那个“再也见不到的人”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江行砚推门而入,视线落在她面前的电脑:“怎么不好好休息?” 林惊棠迅速关闭电脑的剪辑软件,只留下播放器的电影画面:“骨折的是脚又不是手。” 将水果放到旁边桌上,他看了眼电影画面,是部热度很高的商业片,不过有些年头了。 林惊棠抿了口可乐,淡淡瞥了眼对方眼下的乌青:“你怎么来了?” 江行砚在病床旁坐下:“我听林导说你哥没来。” 一提这事她就一肚子火:“爱来不来。” “吵架了?” “没有。” 江行砚笑了下:“没有就没有吧,我不能久待,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林惊棠摇头,想了想又说:“砚哥,那天谢谢你。” 她被送进医院的那天,很多细节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模糊,只记得她一路上迷迷糊糊地哭着喊痛。 比较清晰的记忆是在手术后的晚上,麻药时间过了,她痛得根本无法入睡。 她怕痛,又怕吵醒第二天还要赶去工作的江行砚,就只能把头蒙进被子里小声抽泣。 没过多久,头顶的被子被人掀开,挟着倦意的声音沉沉传来:“不闷吗?” 谁知小姑娘满脸的泪水,缩成一团。 他怔了怔,半晌才俯下身:“怎么了?” 林惊棠捂着脸摇头:“砚哥,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上班。” 他叹了口气:“可是看到你这样,我睡不着。” 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那我也,也没办法啊。” “我之前也有痛得睡不着的时候。”江行砚揉了下她的头,“是在很多年前,我的家乡地震。” 林惊棠缓缓将手放下,黑暗中的眼泪汪汪的瞳孔盯着他。 “当时环境很黑,不知道压在身上的是房子的哪部分,也许是客厅的墙壁,也许是头顶的天花板。身上哪里都痛,腿动不了,后来意识变得模模糊糊……” 他忽然停下了,林惊棠问:“然后呢?” 江行砚笑着抽出纸巾擦掉她的眼泪,“然后我得救了。再难挨的夜晚最终都会过去,天会亮的。” 最后她又说:“砚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娇气,什么苦都不能吃,一点小伤都能哭成这样。” “吃苦未见得是好事,每个人经历不同,能承担的痛苦也不同。”江行砚捏了捏她的脸:“不过娇滴滴的小姑娘也很讨人喜欢。” 江行砚对她重复道谢这件事有些无奈:“说到底,那天是我带你出去的,没照顾好你,我有责任。” “又不管你的事。”林惊棠小声嘀咕。 倏然,她顿住动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视线投向转动的门把手。 接着她十分迅速的躺倒闭上眼睛。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她闭上眼睛的下一秒,林饮溪推开门。 他是从公司过来的,外套搭在臂间,领口随意解开两粒衣扣。他看向立在床边的人,眼底划过抹稍纵即逝的讶异,然后他伸出右手:“非常感谢江先生对小棠的照顾。” 江行砚礼貌地与人握手:“应该的。” 寒暄结束,林饮溪走到床边:“装睡?” 林惊棠没动。 他挑了下眉,看向那只被固定的脚,叹了口气:“还疼不疼。” 林惊棠缓缓睁开眼睛,嫌弃道:“都疼完了你才来。” “等出院后给你做好吃的。”林饮溪俯下身体,将她眼前的碎发顺到耳后。 她点点头。 江行砚还有事,林饮溪将他送到门外。 他忽然顿住脚步,低声说:“林先生,方便占用十分钟吗?” 虽有疑惑,林饮溪还是跟他到了楼梯间。 江行砚立在窗边,挺拔的身躯靠在背后的墙壁:“是这样的,有件事需要帮忙。” 林饮溪眯了下眼睛,语气冷下来,刚刚还称得上客气的态度迅速陆拉开距离:“只要我帮得上,我一定尽力。但也希望江先生明白,你照顾小棠的人情只有一次谈条件的机会。” 知道他误会了,江行砚并不生气,仍然慢条斯理:“糖糖对林先生要结婚的事情十分在意,可能需要你跟她好好谈一次。” 林饮溪愣了一下:“你说得是这件事?” 他点了下头:“是。” 林饮溪心情不太好,拉扯大的妹妹不跟自己说,却跟一个外人聊心事:“她怎么说的?” 江行砚想了想:“她说如果你要是结婚了,她会饿死的。” -- 第30页 林饮溪:“……” 的确是林惊棠能说出来的话。 他继续说:“我想她怕得应该是你离开你们的家。” “她自小就喜欢乱想。”林饮溪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谢谢,” “事情说完了,林先生回去陪糖糖吧。”江行砚放下件心事,原本这件事不该他说,毕竟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但在病房里,林饮溪似乎对林惊棠的态度毫无察觉,他便只好多嘴了一次。 林饮溪拿出张名片塞进他手里:“我刚刚说得话仍然算数,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找我。” 沉默两秒,江行砚的确想起件事:“林先生喜欢看电影吗?”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他还是回答了:“很少。” 许多事情的答案呼之欲出。 林饮溪一直都知道林惊棠对他有很强的依赖。 兄妹两人年龄差十一岁,林饮溪读大学的时候,林惊棠才七岁。大一的时候琐事多,回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小丫头躲在门后看他,却不跟他说话。 好在国庆假期长,他在第三天用小甜品将人哄好。但假期总是过得很快,回学校那天,林惊棠再次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长大反倒不如小时候好哄了。 林饮溪有些头痛。 林惊棠剥了个橘子给他:“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他撩起眼皮:“没提前跟你说要结婚的事,是我不对。” 林惊棠眨眨眼睛,怔怔把橘子瓣塞进嘴里:“怎么突然说这个?” 林饮溪继续说:“结婚后,我和你嫂子回家住。” “真的假的?” “骗你做什么?” 她咬着橘子瓣,心里的阴霾突然被拨开了,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却还要装模作样地表达关切:“那我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林饮溪好笑地捏了下她的脸:“你一个月都不一定回一次家,有什么好打扰的。” 林惊棠顺着他的话往下:“就是说啊,老爸也常常不在家,要是你也不回家,那咱家那么大的房子不就空了吗。你把嫂子带回来,家里还热闹点。”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林饮溪手指用了点力度,掐出红印。 小丫头越大越别扭,心事都憋在心里。 这事还要感谢江行砚,他不喜欢欠人人情:“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江行砚和他公司有矛盾?” 林惊棠嚼着水果,皱起眉:“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顺手的事,别人照顾你那么长时间,帮个忙也是应该的。” “你可别,他和公司合同马上就到期了。”她又拿了两个橘子,“帮忙的事交给我,你别管了。” 林饮溪挑起眉:“你能帮什么忙?” 她轻哼道:“我是帮不了什么忙,但是舅舅可以啊。” 谢敬作为心梗疾病的专家,常年在国外,直到今年才回国发展。 第019章 自那天后江行砚没再来医院,不过林惊棠在舅舅那里得知他养母的病情目前已经得到控制。 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谢敬透露和她之间的关系,但这却引起了舅舅的好奇心。 舅舅:[你男朋友挺帅的,什么时候领回家吃饭?] 戒糖失败:[……我说一百遍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是为了还人情。] 舅舅:[我在网上看到你俩照片了。] 戒糖失败:[看不懂就不要逞强,人要学会服老。] 舅舅:[狡辩,林河也说你最近状态看起来像是谈恋爱了。] 戒糖失败:[你们老年人的交流不要带上我,我真没有。] 舅舅:[那我问小江去。] 戒糖失败:[?] 戒糖失败:[都说了不要暴露我!] 舅舅:[你就是心里有鬼。] 戒糖失败:[我有你个大头鬼。] 舅舅:[大头鬼心里只有舅妈。] 戒糖失败:[我现在就给舅妈打电话,说你路上看到个美女走不动路,就差跟人跑了。] 舅舅:[……] 舅舅:[好,这件事就此打住。] “笑什么?”林饮溪刚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和舅舅聊天呢。”林惊棠感受着杯壁的温度,直皱眉,“我想喝冷饮。” “你的脚什么时候能好,你什么时候能喝。” 他扫了眼屏幕的聊天记录,缓缓拧起眉:“你不会真的?” 被家里几个人气得麻木了,林惊棠已经可以波澜不惊:“没有。” 林饮溪揉了揉她的头:“没有最好,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拍掉头顶的手:“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我是怕你这个小傻子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有你和爸在,谁敢卖我。” 这话说得倒是真的。 林饮溪挑了下眉,心情舒畅。 自从那天聊过后,两人之间的隔膜被聊开,相处又恢复以前。 林惊棠连续几天不止一次提出要见嫂子,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白商枝来医院看望她。 人还没来,她碎碎念了一上午。 “早知道应该等我出院再见嫂子的,在医院憔悴成这样也不好看。” “她早就打算过来,但之前剧院走不开。” “万一嫂子不喜欢我怎么办?” -- 第31页 “娶你嫂子的是我,不是你。” “……” 林惊棠嘟囔着看屏幕上的照片,连连称奇:“你是怎么骗来的这么漂亮的嫂子,你这嘴还能说出什么花言巧语的话?” 林饮溪烦了,抢过手机:“闭嘴。” 然而等到人真的来了,她却又说不出话了。 白商枝笑着站在她面前,淡雅的白色长裙,长发随意扎在脑后。阳光落在她发间跳跃,勾出明艳的光线在她眉眼。 林惊棠忽然就明白,她哥为什么要闪婚了。 白商枝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小棠,剧院临时有事,来得晚了。” 她摇头,拍拍旁边的椅子:“嫂子,你过来坐。” 林饮溪睨她一眼,凉凉道:“乱叫什么,也不看人家应不应。” 林惊棠眼眸微微睁大。 她哥什么时候这么装了。 “没事,反正也快了。”白商枝也不扭捏,看向林饮溪的眼神倒是多了些戏谑。 林惊棠和她聊到傍晚,大部分的时候都以吐槽她哥为主。 等人离开后,她迅速给老林同志拨去电话:“我觉得嫂子治得住我哥!” 林饮溪:“……” 林惊棠的脚伤恢复的很好,在家修养一周后,她瘫在沙发上:“哥,你这么久没去茶馆,万一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处理怎么办?” 她从来不问工作的事情,一旦开口,肯定没安好心。 林饮溪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有袁鑫在,能有什么事。” 她啧了声:“你总不能把所有事情都交给袁鑫哥啊,这样太不厚道了。” 林饮溪放下茶杯:“你想说什么?” 林惊棠眨眨眼睛:“你去工作吧,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见她哥冷笑着拿出手机戳了两下,搜出界面:“江行砚的电影首映会?” 林惊棠:“……” 她哥果然是个老狐狸。 林饮溪觑着她:“不行。” 她抿着唇,半晌后拿出杀手锏,拖着长腔撒娇:“哥哥,我想去,票都给我了,不去多可惜。” 默了几秒,林饮溪视线移向她包扎的右脚:“你打算怎么去?” 一听有戏了,林惊棠立马起身:“我在网上买了拐杖。” 他无语地看向自家妹妹,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一阵头痛:“我和你一起去。” 林惊棠迅速拒绝:“不行,你没票。” 想了想她又补充:“我和同学一起。” 林饮溪眯了下眼睛:“那我送你过去总行?” 然而到首映会前一天,不知是不是老天想让林惊棠如意,茶馆出了些意外情况。 林饮溪拿着车钥匙,经过客厅时敲了两下她的头:“明天等我回来送你。” 她敷衍的点头,丝毫没放在心上。 结束话剧的排练,江行砚赶往首映影院附近的酒店。 赶通告是艺人的日常,尽管早就习惯日夜颠倒,但最近他确实开始感觉到力不从心。 江行砚喜欢留有余地,对待剧本也是十分挑剔,这部话剧原本并没打算接。隔行如隔山,他对自己的信心并不足以支撑跨过壁垒如此之厚的两种表演形式。 但这的确是个吸引人的故事。 江行砚闭目养神,难掩倦意。 当然行程只是一方面,养母的病更让他操心,不过好在谢敬医生的治疗方案十分有效。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默认壁纸上冒出条提示。 【您关注的up主“请你吃糖更新了”!】 江行砚掀起眼皮,下意识勾了下嘴角。 这次讲了部老片,正是当时去医院撞见林惊棠在看得那部。 视频里粗糙的男声偶尔会下意识地带些语气词,弹幕上迅速划过一片。 【堂哥撒娇,我真的会害怕。】 【我做错了什么,你让我听这个。】 【举报了,故意恶心观众罪。】 【堂哥还是一如既往,说实话他不撒娇我还觉得不习惯。】 江行砚蓦地低低笑了声,想象着林惊棠原本的声音说这些话。 她的声音清脆又甜,尾音的语气词拉得长长的,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探头往怀里蹭。 可惜了,这些人都听不到。 第020章 首映当天, 林惊棠早早出门,趁林饮溪没回家之前到小区附近打了车,直奔电影院。 天刚亮, 晨晖落在路边的树梢间, 跳跃着明澈的光。 林惊棠怕在电影院被人认出来,特意戴了顶白色的渔夫帽, 帽檐很宽, 低头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下颌分明的下巴。 她平常喜欢穿淡色长裙, 今天却穿了件印着可爱兔子的短袖衬衫,蓝色的短裙到膝盖以上, 头发扎了两个双马尾,可爱又有元气。 这是老林同志前段时间给她买得衣服, 跟很多女儿奴父亲一样,永远觉得女儿是最可爱的。 尽管林惊棠表达了无数次嫌弃,也无济于事。 而这时,出门前发给老爸的自拍才得到回复。 老林:[不愧是我闺女,真可爱啊。] 老林:[我就说我眼光很不错, 你绝对适合这身衣服。] 戒糖失败:[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我的梦想是做个酷girl。] 老林:[不要告诉我你打算重拾梦想。] 戒糖失败:[bingo!] -- 第32页 老林:[……] 老林:[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戒糖失败:[那当然是,准备出门看电影!] 老林:[让饮溪带你去, 注意安全。] 老林罗里吧嗦嘱咐了几句,又去忙了。公司因为赵梦玥父亲的离开,他这段时间忙得脚不着地。 不过比起纠结赵总突然下位的原因,她更关心林征是怎么抽出时间去医院看望她,甚至一天不落的通电话。 老林同志虽然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 但还是想尽了办法给她安全感。 距离电影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粉丝在外围应援, 站姐纷纷架好摄像机。 林惊棠还没到,坐在车上感叹。 江家燕子也到了,拍了几张照片给她。后援会跟工作室协调过,来得人数不多,有固定的区域不会影响交通。 江家燕子:[我到了!很快就能见到老江了!] 戒糖101天:[你好早,我困得睁不开眼。] 江家燕子:[实不相瞒,三年没起这么早过,要不是为了见老江一面,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我睡觉。] 戒糖101天:[天这么热,你们就在外面站着吗?] 江家燕子:[有树荫还好点,结束就走了,也没多长时间。] 林惊棠打开车窗,热风瞬间扑进来。八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站在外面一上午肯定撑不住。 她打开微信,找到后援会的联系方式。 林惊棠入坑早,又擅长科普剪视频,后援会组建起来的时候就邀请了她。当时她以学业繁忙为由拒绝了,但十分财大气粗地说她可以出钱。 不过江行砚很少需要应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大半时间都在拍戏,剩下的时间要么是参加公益,要么是闭门不出。 出道这么多年,这样的应援一只手数的过来。 前些年随着热度愈来愈高,粉丝的增多引发的不少问题,江行砚明确表示自己不需要应援,他想要的一切都会靠自己争取。 他和很多年轻一代的演员不同,早早转型进入文艺片,和商业片不同,这种类型电影的导演和编剧更在乎表达和艺术。 江行砚也是如此,比起光鲜亮丽万人高呼,他似乎只是喜欢演戏这件事本身。 正是因为他不营业,所以很多粉丝入坑没多久就爬墙了,但也有不少人因为他的品质留了下来。 林惊棠点开后援会管理人员小雪的聊天框,直接转了笔钱,备注:辛苦大家支持我老公,请大家喝杯饮料。 小雪战战兢兢地收下,并说:[感谢出手阔绰的江太太。] 戒糖失败:[不客气。] 林惊棠皱起鼻子,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和江行砚天天见面,现在导致她看见这个称呼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往上翻了翻记录,上次聊天还是年前。过年转发抽奖,林惊棠加码加钱,小雪也是这样开玩笑叫她江太太。 那时她是怎么回的。 戒糖失败:[江太太替老公出钱是应该的。] 戒糖失败:[害羞。] 林惊棠:“……” 她是怎么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她尴尬地把帽檐又往下扯了扯,一边又庆幸江行砚不知道。 所以说和偶像不要有联系,有些事私下嘴嗨就够了。 到目的地,林惊棠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瘸一拐地走进电影院,听到周围小声的议论,她默默又戴上了口罩。 天气燥热,晒在裸露的腿上。 林惊棠的腿型很漂亮,又直又长,皮肤白得发光。 她拄着拐杖走得很慢,笨拙的动作有些不聪明的呆。 像只笨兔子,慢吞吞往前挪,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时不时从帽檐下露出,往周围扫过。 离检票还有十几分钟,林惊棠买爆米花和可乐的时候,接到了林饮溪的电话。 她哥的声音冷漠又无情“在哪儿?” 她咬着唇,心虚道:“电影院。” 林饮溪凉凉道:“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遍电话。” 电影院外面人多声音嘈杂,她没听见,顶端的通知栏上显示“来自哥哥的五个未接来电”。 林惊棠试图撒娇:“我错了嘛。” 话筒里沉默几秒,然而还没等林饮溪的火气降下去,柜台的营业员标准的普通话响起:“您的大桶爆米花和冰可乐。” 医生叮嘱过尽量不要喝碳酸饮料,对骨头的恢复有影响。 林惊棠:“……” 天要亡我。 “哥,我没喝。”她试图挣扎。 林饮溪嗤了声:“两分钟,让我听见可乐扔进垃圾桶的声音。” 她不情愿地拎着袋子走到垃圾桶旁边,顺手又拍了个视频给她哥发了过去。 挂断电话,失去了冰可乐的林惊棠在原地盯着垃圾桶看了两分钟才心痛的离开。 还好电影快要开始,心痛没持续多久。时间差不多,她进了影厅。 这部电影的导演贺勍算得上年轻,比林饮溪大不了多少。和她一所学校,就读编剧专业。毕业后转行做了导演,第一部 作品在圈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后来的几部作品更是接连拿奖。 起初几年,圈里还有些人看不上他,原因是他太高傲,后来随着他一部部作品接连上映,质疑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到去年的那部在电影节斩获多项奖,这样的声音彻底消失。 -- 第33页 而这部《丧爱之人》是他亲自写的剧本,电影的噱头不仅于此,之前有采访刻意问江行砚,贺勍导演第一次兼顾编剧,不知是否能继续之前的风采,延续艺术性的同时还能收获不错的票房。 记者问题尖锐,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前个问题更是矛头直指江行砚两年的一部扑街电影。 而那部电影扑街是因题材太小众,其实在预期内。 当时江行砚淡淡笑了下,姿态随意散漫:“入行这么久,唯一可拿出一说的事便是这些年虽有不尽如人意的票房,但却从未演过一部烂片。在创作上,很荣幸和贺导不谋而合,《丧爱之人》杀青的那天,它的价值在我们心里就已经达到了最高。” 言下之意是,他们压根不在意票房。 视频上的弹幕迅速炸了。 【砚哥你好拽,帅死我了。】 【怼人都这么儒雅,这个男人真的绝了。】 【江行砚:老子爱演什么演什么。贺勍:老子爱拍什么拍什么。关你们屁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觉得江行砚跟贺勍合作过一次后变拽了,贺导不要带坏我儿子啊。】 【听说老江在电影里面演了个地痞流氓,好期待。】 【……】 首映时,主创人员往往会到台上说几句话。但这显然不是贺勍等人的作风,头顶照明的光倏然熄灭。 前方的大荧幕在两秒的黑暗后,播放出一个昏暗的画面。 江行砚咬着烟头出现在荧幕上的时候,林惊棠心猛地跳了下。 落拓的人嘴角噙着嘲讽的笑,下巴的刀痕增添几分戾气,他颓丧地靠着小巷墙壁,与周遭的环境相称。 他好像没有死角,任何类型的人物,他只要站在那儿,一个眼神似乎就活成了故事中的人。 这部电影讲述得故事十分矛盾,商业电影固有的角色模式基本看不到,每个人物都处在灰度空间,很难用“好”或“坏”去概括。 故事中的主角生性淡漠独来独往,凭借修理工的微薄工资养活他和养父两个人。他戾气重不怕死,时不时就要跟镇上的小霸王干架。 整部电影的镜头从未离开过他们生活的小巷,巷子里的每个人都拼命地生活下来,挣扎又无力。 而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江行砚离开巷子的背影。 头顶灯光亮起,林惊棠才从故事的情绪中出来。 今年影帝有的评了,无论是上部电影的卧底还是这部电影的地痞,都足够拿出一比。 坐在前方的江行砚穿着端正的西装,脸上带着疏离的笑。 儒雅谦和与刚刚屏幕上的小混混简直判若两人。 结束时人太多,林惊棠拄着拐杖被堵在一边。 江行砚在身后不远处的距离和导演聊天,他侧了下身,林惊棠猛地转过头,将头顶的帽子往下压了压。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见一声沉闷的笑声。 人流在眼前涌向出口,林惊棠挤不进去,怕被人发现便有些着急。有个高大的男人看着她上下扫视,从人群中挪了出来。 “小美女,我送你出去?”他眯着眼睛笑得不怀好意。 林惊棠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谢谢。” 男人又往前靠了靠:“别怕,我又不是坏人。看你不太方便,好心送你出去而已。” 她抿着唇不为所动:“我有腿,可以自己走。” 男人啧了声,正要说什么,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趋近。 江行砚向她走来,脸上挂着的笑容透着股冷意,他抬手招了下:“糖糖,过来。” 第021章 说是让她过去, 但江行砚走得很快,没等她挪几步便站在了面前。男人见她和江行砚认识,转眼溜进了人群中。 林惊棠心虚, 把帽檐往下扯, 低着头看缠着纱布的右脚。 这下被抓到了。 面前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在帽檐边轻轻弹了下:“脚还没好, 怎么就乱跑?” 她支支吾吾地想要辩解:“看电影而已, 怎么能叫乱跑。” 江行砚被她的蛮不讲理逗笑:“你哥送你来的?” 林惊棠不说话了。 答案显而易见,江行砚有些恼, 右手掐上她的脸颊:“你啊。” 她往后躲:“我哥忙啊,我又不是小孩儿。” 影厅里的人只剩下寥寥几个, 他扶着人走向后面的出口,导演和其他演员走得很快, 前方早看不见人影 “小孩儿都比你听话。”江行砚脱下西装外套递到她面前,她不明所以地接过。 正要问做什么,手中的拐杖被人抢走,腰间环过一只手臂,林惊棠惊呼一声, 身体腾空。 沉郁的香水味溢入鼻息间,无处可避。她瞪大眼睛, 看向眼前放大的脸,一时说不出话。 宽大的帽檐抵着他的胸膛,林惊棠小心翼翼地从下面露出眼睛,对上他的视线又蓦地转过头。 通道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外面的喧哗声被鼓噪的心跳声覆盖。 这不是江行砚第一次抱她, 第一次她睡得太死, 压根不记得。第二次是脚扭伤的时候, 那次她除了脚踝剧烈的疼痛,别的什么也没感受到。 但这次她神智清醒,也没有其他分散注意力的疼痛,所有放大的感官都和面前的男人有关。 以前跟朋友看偶像剧的时候,林惊棠总会不合时宜地吐槽。 -- 第34页 公主抱情节老套的不能再老套,怎么会有人被抱一下就心动。可现在僵在男人怀里,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也的确是她。 慌乱间眼神乱瞟,看到江行砚的外套盖在她的腿间,林惊棠这才明白刚刚递给她外套的用意,裙子太短被抱起来容易走光。 回过神,她小声反抗:“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江行砚垂着眸,对上她的眼睛:“拄着拐杖?” 被看得心虚,林惊棠往后缩了下。 算了,又不是没被男人抱过,这段时间林饮溪抱她还少吗。 她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 这种说法让心里的慌张减缓了不少,林惊棠摘下帽子,将手臂环上对方的脖子。 江行砚步伐顿了下,垂下眼睛。 她出了不少汗,碎发半湿着贴着脸颊,整张脸都红扑扑的,口罩也被摘下来,小口喘着气。 他别开眼,继续往前。 两人间距离太近,微小的动作轻易被察觉。 林惊棠疑惑地抬眼,看向男人缓慢红透的耳垂。 她愣住了。 “怎么了?”他问。 林惊棠纠结了两秒该不该问,奈何内心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顾不得对方尴尬,她直截了当地开口:“你耳朵红了。” 江行砚:“……” 还好他们走的是专用出口,没什么人。 几秒后,江行砚又叹了口气,声音却扬着抹笑意:“是啊,怎么办?” 林惊棠也笑起来,之前的尴尬顿时烟消云散,她勾着对方的脖颈,弯着眼眸:“看来我们江大影帝还挺纯情,没关系我会帮你保密的。” 他眯着眼睛笑:“那就拜托了。” 被送到车上,林惊棠皱起眉:“我打辆车就行,你们等下应该还有聚会吧。” 电影首映后,主创人员往往会一起聚会。 给她系好安全带,江行砚拿出手机打电话:“跟贺导说我临时有事,改天亲自跟他道歉。”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淡淡道:“那就说我突发急性阑尾炎。” 林惊棠:“?” 男人总是一个比一个蛮不讲理。 她爸是这样,林饮溪是这样,江行砚也是这样。 她看着聊天界面,抿着唇。 哥哥:[电影什么时候结束?] 哥哥:[结束后给我打电话。] 戒糖失败:[结束了,但是现在有个问题。] 哥哥:[?] 戒糖失败:[我已经在车上了。] 哥哥:[谁的车?] 戒糖失败:[江行砚。] 哥哥:[……] “很喜欢这个电影?”江行砚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动,耳垂的红意已经褪下去,又恢复了平常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林惊棠心里警铃响起,还好刚刚路上的时候想好了借口:“那是因为我很喜欢贺导他也算是我直系学长,我们老师都说他不仅导戏厉害写得剧本也很厉害,这是他第一次自编自导我特地找我爸要的票来捧场。” 语速很快,一长段话没有停顿的说完。 像是提前背好的。 江行砚挑了下眉,慢条斯理说:“原来是这样。” 他没有质疑,林惊棠却莫名觉得心虚。 车内有些过于安静,两人沉默着,心里各有想法。 林惊棠干巴巴开口:“谢谢砚哥送我回家。” 他说:“不客气。” 空气再次沉默下来。 林惊棠挑起话题:“你在电影里面演得好好啊,地痞流氓的拽都演出来了。” 江行砚笑了下:“谢谢。” 气氛又僵住了。 她不甘心地再次开口:“最近还是很忙吗?” “还好。” 林惊棠:“……” 怎么回事,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林惊棠在脑海里过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明明在影厅里面还掐脸逗她,怎么突然就心情不好了,难道是她说的哪句话惹到他了。 她不是喜欢把事憋在心里的人,有什么说什么。 “砚哥,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心情不好?”林惊棠挠了下头。 江行砚愣了一瞬:“没有,怎么这么说?” 她皱着鼻子,下意识又开始撒娇:“你都不理我。” 江行砚快速地看了她一眼。 林惊棠侧着头,两边的马尾散在肩膀,嘴抿成条线,似乎有些苦恼。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 “没有。”前方的十字路口亮起红灯,他将车刹住。 林惊棠轻哼了声:“骗子,刚刚还抱我,现在就对我爱答不理。男人,你变心好快。” 趁等红绿灯的间隙,江行砚轻轻捏了下她皱起的鼻子:“撒娇也没用,开车抱你太危险。” 脑子轰得一声炸开,林惊棠瞪大眼睛盯着他,被他噎得半晌没说出话。 绿灯亮起,车继续往前行驶。 林惊棠还没从刚刚那句话缓过来,脸烧得通红,像只炸了毛的兔子:“我哪有让你抱我!” “是吗,那是我误会了。”他故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像是真有那么回事。 气到了。 林惊棠别过头看向窗外,在心里骂了他两句。 过了会儿,没听到她再说话,江行砚侧过头看她一眼:“生气了?” -- 第35页 她将鼻音拉长:“嗯。” “那要怎么才能消气?” 她脾气来的快也去的快,很好哄:“跟我道歉。” “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 话题就这么被转移了,江行砚收回视线。 其实刚刚上车时,他在走神。脑海里是林惊棠勾着他脖子的模样,亮晶晶的眼眸里挟着狡黠的笑意。 青柠的味道明明淡的风一吹便消散的无踪影,可那股清爽的香气却好像恒久不断的萦绕在四周。 江行砚知道。 有些事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到家门口再次被人打横抱起来,她已经可以熟练地开玩笑:“明明是你想抱我。” 江行砚挑了下眉,也不否认。 “你这个人好坏,自己尴尬就算了,还要拉着我一起尴尬。”她意有所指地说。 看样子是误会了,以为他在车上是在害羞。他懒得反驳,索性应下来:“是,我不是什么好人。” 他按响门铃,等林饮溪来开门。 林惊棠不满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不是好人。” 他哭笑不得:“说我坏的是你,反驳我的也是你,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哼了声,她迅速转移话题:“我跟你说幸亏是我哥在家,要是被我爸看见,你就完了。” “……” 林惊棠戳了戳他的肩膀,觉得有些不对:“你怎么不说话。” 江行砚看着院子里的人影,无奈道:“我可能要完了。” 她转过头,院子里冷着脸的男人赫然是她爹。 林惊棠:“……” 第022章 明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林惊棠却忽然慌了,像极了高中早恋被抓包的小情侣。 她跳下来,单脚没站稳, 踉跄两步, 被江行砚揽着腰扶起来。 老林同志已经走到庭院门后,目光径直落在他揽在自家女儿腰间的手臂。 林惊棠:“……” 她心虚地往旁边挪了下。 林征虽然很多事都不管, 但在早恋这件事却抓得很严, 看见她收到情书都要追问再三。 幸好当时的林惊棠一头扎进江行砚的坑底,班里稚气未脱的男生一概看不上。 现在她快大三了, 谈个恋爱也没什么。 但老林同志还是气得一肚子火。 当初就不该听林河的,让她去什么剧院学习。 江行砚没进家门, 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林惊棠看了眼他离开的背影,默默叹气。 今天可太背了。 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 林征更气了:“你看你是把人邀请回家住,还是你跟着走?” 她连忙单脚蹦过去:“爸,你误会了,他就是送我回来,没别的关系。” 林征看了眼她的右脚, 懒得计较。 为了堵她爸的嘴,林惊棠先下手为强, 一进屋就开始撒娇:“我快饿死了。” 这个点他们肯定已经吃完了,菜是林饮溪炒得,那热菜的任务就是林征的。 果不其然,老林同志瞪了她一眼,自觉地拿起围裙走向了厨房。 林饮溪坐在客厅的沙发, 悠闲地在饮茶, 将面前的另一只茶碗往对面推了下:“你嫂子送的茶叶, 尝尝。” “嫂子也懂茶啊?”林惊棠挪过去,抿了口茶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虽然对茶没有她哥那么精通,但这么些年下来,好坏还是懂得。 这茶叶算不得差,但肯定是入不了林饮溪的口。他喝茶非常刁,不仅对茶叶要求高,大到茶具的材质,小到水质水温都十分挑剔。 但林饮溪明显已经喝了好几杯,他撩起眼皮,捏着小小的茶碗在手里把玩:“你嫂子被人骗了。” 她皱着眉看向空了的茶碗:“那你还喝,卖茶的都骗到你头上来了。” 林饮溪笑了声,起身揉了下她的头:“小傻子。” 林惊棠不明所以:“你干嘛骂我?” 他没回答,兀自将茶具收好,然后去了二楼书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谈恋爱的缘故,她哥最近有点说不上来的怪。 饭还没好,林惊棠拿出手机聊天。江行砚估计现在还在路上,没空搭理她。 于是食指下划点进孙黎的聊天框。 戒糖失败:[我今天发现了一个秘密。] 孙黎:[什么秘密。] 戒糖失败:[但我答应了要帮他保密。] 孙黎:[????] 孙黎:[你神经病啊。] 孙黎:[等等。] 孙黎:[这个“他”不会是江行砚吧?] 戒糖失败:[我不能说。] 孙黎:[快,速速把今天的事告诉我,我要嗑到第一线的糖。] 戒糖失败:[没什么,就是他送我回来而已。] 戒糖失败:[不过,我突然觉得江行砚有点可爱。] 孙黎:[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你莫不是……] 戒糖失败:[他真的很可爱!从今天开始他除了是我男神外,还是我的铁哥们!] 孙黎:[?举报了。] 孙黎:[你忘记喊他老公的日日夜夜了吗?] 戒糖失败:[他是我老公和是我的铁哥们冲突吗?] 孙黎:[……这边建议问一下当事人愿不愿意呢。] 林惊棠:“?” 这辈子不会让他知道的谢谢。 -- 第36页 “过来吃饭。”老爸喊她。 她扔下手机,应道:“来了。” 林征没热菜,给她煮了碗面,这是他唯一做得还像样的,原因是谢安以前爱吃。 一上午没吃东西,林惊棠饿坏了,也顾不上吃相。 老爸看着她鼓起的脸颊,没打算放过她:“谢敬说,你让他联系了一个心梗病患。” 扒面条的筷子顿在碗里,她慢吞吞地将嘴里的面吞下:“嗯。” “这么喜欢他?” 林惊棠呛了下,面条卡在喉咙,咳得满脸通红:“这个喜欢和那个喜欢不一样。” 林征皱眉:“那还不是喜欢。” 她哽住了。 和上了年纪的男人简直没法沟通。 这部新电影让林惊棠产生了很多想法,当时在影厅的时候顺手写了些笔记,怕错过剧情和画面,所以都是用了简单的一些符号和略写。 吃过饭后,她回到房间开始写正式的影评。 影评的角度很多,有些时候只写其中之一就可以写上万字。 林惊棠写得是其中一个人物的影评,也就是江行砚出演的主角。 写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她摸出手机看见上面的未读消息。 好好待在电视上:[跟叔叔解释清楚了吗?] 略长的备注在界面上看着有些碍眼,林惊棠给他改回正常的。但这句话让她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她哼了声,开始阴阳怪气。 戒糖失败:[你好在意哦,江大影帝果然洁身自好。] 江行砚:[没有,你误会了。] 戒糖失败:[当时跑得那么快,生怕和我有关系呢。] 江行砚:[……] 这串省略号看得她更加膈应。 还没等她再阴阳过去,手机倏然震动,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林惊棠撅着嘴,语气不太好:“干嘛?” “需要我和叔叔说一下,以证实我没有在意吗?”他的语速很快,将她原本想说的话通通堵了回去。 她没反应过来,愣怔着:“你要怎么说?” 那边轻笑了一声,放缓了语速,低沉的声音清晰地抵达:“抱歉叔叔,没经过您同意拐跑了您的女儿,但我很喜欢她,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 经过电话传播的声音比起平常有些失真,却显得更深情认真。 沉默半晌,林惊棠将头埋进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来:“做演员就是好啊,角色随时拿捏。” 那边低声笑了下:“当时你先从我怀里跳下来,明明是你不想和我有关系。” 好家伙,这还倒打一耙。 她抱着床上的玩偶翻了身:“那是因为情况危急。” “我懂了,果然还是因为糖糖讨厌我吧。”他压低声音叹气,听起来好像真的在伤心难过。 “我没有!” “是吗,那你怎么证实?” 林惊棠皱着鼻子:“嘀嘀,林惊棠男朋友限时体验卡用时结束,请江行砚先生清醒一点。” 他总算正经起来:“好,我这边还有事。” 挂断电话,她趴在床上闷着头,心有些乱。 江行砚今天好奇怪。 随着脚伤的恢复,假期时间也在减少。 林惊棠拆掉纱布和固定板的时候,也顺利迎来了大三学期的开始。 陈叔将她送到学校生活区的门口,孙黎和孟欣是上午到的,在门后的树荫等着帮她拿东西。 孟欣冲她眨了眨眼睛:“听说你暑假跟你男神发生了不少故事?” 这一听就是孙黎这个大嘴巴说得,她翻了个白眼:“没有故事,只有骨折的悲惨遭遇。” 孙黎推着行李箱,立马接话:“是吗,那是谁将你送到的医院?” 孟欣趁胜追击:“被男神抱着的感觉怎么样,这个老公是不是可以转正了。” 林惊棠无语:“你们瞎说什么,我们都半个多月没联系了。” 她的室友迅速谴责:“男神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不下手?” 后来她干脆闭上嘴,不再搭理她们。 宿舍里空了个铺,周小园不在。以往的学期,她总是来得最早的,因为家在外省,提前来一天比较方便。 林惊棠疑惑地问旁边的孟欣:“周小园呢?” 她整理着东西,漫不经心:“她申请调宿舍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个多月前的那条朋友圈,林惊棠有些纳闷,以前在宿舍吵架,也没严重到要调宿舍。 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铺好床之后就下楼拿快递去了。 林惊棠在网上买了个锅,想试试在宿舍煮火锅。 这个想法产生已久,但前两年一直没胆尝试,直到上个学期听说表演系的有在宿舍吃的。 她抱着快递盒子在快递站门口被一个男生堵住前路。 林惊棠认得他,他是导演系的大四学长,很有才华,也是这届以一己之力甩开表演系无数帅哥的校草。 “你好,我是祁风。”他伸手托起面前的箱子,“本来打算先通过老师联系你的,没想到这么巧今天遇到了。” 林惊棠抱着箱子有些尴尬,示意他帮忙把箱子放到路边:“学长是有什么事吗?” 祁风说:“我很喜欢你上个学期的剧本,想找你合作拍部电影,参加大学生电影节,学妹有兴趣吗?” -- 第37页 祁风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之前大二的时候拍得一部微电影反讽某一社会现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林惊棠有些心动,当时那部微电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这三年很多时候都是以助理的身体跟着编剧学习,几乎没有自己独立地以编剧身份参与制作,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两人一拍即合,互留联系方式准备之后再详谈。 林惊棠在外卖软件上订了些食材,准备晚上跟室友一起在宿舍煮火锅。聊了半天,外卖小哥到生活区门口了。 好在祁风并没有拿到联系方式转头就走,帮她把东西送到了楼下。 三个人围坐在宿舍地板,将床上桌拼在中间,孟欣甚至还拿出了一扎啤酒。 “大一的时候战战兢兢,连个吹风机都不敢用。两年过去,我们已经可以在宿舍大摇大摆吃火锅了。”孙黎感叹。 孟欣喝了口啤酒:“要是冰的就好了。” 林惊棠啧了声,拆开一瓶啤酒:“别得寸进尺了,有火锅就不错了。” “那倒是。” 回学校的第一天总有许多琐事处理,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暖黄的灯光落下,与蒸腾而上的雾气纠缠。 蓦地,灯光熄灭。 整个宿舍陷入黑暗。 “操,跳闸了?” 第023章 回校第一天, 林惊棠和她的室友们就上了通告名单。 因为使用违规电器,导致宿舍跳闸。 林惊棠趴在桌上写检讨,没怎么动脑子。耳机里播放着纯音乐, 屏蔽了杂念落笔很快。 她的字很清秀, 一笔一划很少连笔,带着某些小习惯将收尾处拉长。 要求的检讨三千字, 但说来说去无非是做错了什么, 今后会如何改正行为。她中学在学校很乖,很少犯错误, 从来没写过检讨的人在啰啰嗦嗦赘述一页纸之后终于皱起眉。 她烦了,仗着平常写东西多就开始乱写, 想到哪儿写到哪儿。 夜已经深了,两个室友早早扔笔睡下, 林惊棠直到凌晨两点写完后才爬上床。 睡前刷微博发现江行砚签的代言官宣了。 暑假和偶像天天见面,事情又多微博更新还停滞在一个多月前,底下的评论有人问她是不是爬墙了。 好在有后援会管理人员的私号评论。 【戒糖太太前不久在电影首映时还请应援的粉丝喝冷饮了,怎么可能爬墙,一定是这段时间太忙了。】 【靠, 太太也太好了,后悔没去现场。】 【在现场的人表示, 那天真的好热,喝到冷饮那刻简直都想爬墙了,戒糖太太真的太太太细心了。】 【众所周知戒糖是江行砚七年老粉,楼上要是爬墙的话,太太一定第一个来骂你。】 林惊棠没在意这些, 点进那条官宣微博。 江行砚虽算不上顶流, 但路人缘不错, 又因常去参加国际电影节,新人奖最佳男配最佳男主都拿了个遍。自然有资本看中他身上的影响力找他代言,他接触的不少,但最后签下来的却算不得多。 比起其他艺人考虑的资源咖位之类的问题,他在意的问题可能对于这个圈子来说往往微不足道。 前些年有款国民级产品和他联系谈了很长时间,该产品主打奶制品,在国内很受欢迎。在一段时间后,江行砚还是拒绝了,最终没有谈成,代言人定了另一位热度比较高的流量小生。 当时吃瓜的人都说江行砚心高气傲,拿了个影帝就眼高于顶,但娱乐圈这行流量和热度才是王道。 林惊棠在底下跟人争论了一个通宵。 而一年之后,该公司旗下的一款食品被质检部爆出质量有问题,流量小生也受到影响,不免令人唏嘘。 她不知道江行砚之前为什么拒绝,但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就像之前他说不接游戏和酒类代言,说怕未成年小朋友受影响一样。 这次代言的是一款国际品牌,同样接触了很长时间,前不久才定下。 林惊棠不喜欢带手表,点进购买页面发现有女款,于是下单截图发微博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戒糖101天:[买情侣表送对象吗,要求不高你们代言人就行@官方] 一段时间没跟江行砚见面,她脸皮又厚了不少。 这个点还有人没睡,底下刷出了不少评论。 【戒糖太太终于出现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爬墙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叫要求不高,官方:这叫要求不高,人就一个送给你我们怎么办?】 【我也想问,买了可以跟江行砚结婚吗?】 【@官方,快来回复,我也想要。】 【我就没你们那么贪,给我张签名照就满足了。】 林惊棠啧了声,回复了那个结婚的评论:【别的不知道,但买了说不准能治好你的脑子/doge】 【笑死了,戒糖太太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明明叫双标,明明自己先问送不送代言人,大家都是做梦,怎么我们就是脑子不好?】 林惊棠怼了几条才将手机扔到一边睡觉。 九月初的天已经有所缓和,新生开学典礼当日是阴天,灰蒙蒙的乌云遮挡了连着十几天的艳阳,暑日之下才稍有喘息。 林惊棠穿着学校的水蓝色校服,趴在窗边嘟囔着:“这个天气很符合我现在的心情。” -- 第38页 孙黎正坐在桌前化妆:“你不化妆吗,就算今天作为反面例子上去挨批,也要做一个漂亮的反面例子。” 她摆摆手,对于即将丢脸这件事很是郁闷:“不化,反正都通报了。” 孟欣刚化完妆,正在卷头发:“美女怎么样都是好看的,之前她刚睡醒穿着睡衣出去拿快递都被小学弟要联系方式。” 孙黎拿着眼线笔转过身:“小学弟还是每天都给你发消息吗?” 话音刚落,屏幕十分应景地蹦出消息。 陈嘉:[学姐早上好。] 陈嘉:[听说学姐会在今天的新生开学典礼上进行讲话,我会在下面认真听的。] 林惊棠眼皮一跳,这马屁拍到了驴蹄上。 戒糖失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进行讲话吗?] 陈嘉:[那一定是因为学姐太过优秀了,我会努力向学姐学习的。] 戒糖失败:[……] 戒糖失败:[我上去讲话是因为我使用违规电器被院里通报了,懂?] 陈嘉:[学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戒糖失败:[……] 她嫌弃地熄了屏。 半分钟后,手机再次震动。 林惊棠烦了,刚想暴躁发言却看见备注的名字,这次发消息过来的不是小学弟。 江行砚:[我今天回学校,请我吃饭。] 戒糖失败:[?] 戒糖失败:[你来我们学校干嘛?] 江行砚:[友情提示一下,我到学校读书比你早。] 戒糖失败:[行了,知道你年龄大。] 江行砚:[……不要人身攻击。] 戒糖失败:[快说,来我们学校做什么!] 江行砚:[作为优秀毕业生参加新生开学典礼。] 戒糖失败:[…………] 林惊棠默默坐回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化妆品。 孙黎问:“不是说不化吗?” 她快速地往脸上涂粉底:“我突然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既然脸已经丢了,那还是丢一张漂亮的脸比较好。” 开学典礼还没开始,三人去办公室找学生科杨科长,那晚被杨科长骂个狗血淋头的场面又浮现眼前。 杨科长出了名的凶,宿管和辅导员都插不上话,也是他提出让她们在开学典礼在新来的小学弟学妹面前批评教训。 办公楼下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林惊棠远远便看见了刚结束跟学校祁教授聊天的江行砚。 她往旁边挪了下,将孟欣拉到自己左边:“帮我挡一下。” “挡什么?”孟欣不明所以。 孙黎挡在她的右边,一眼认出远处的江行砚:“你干嘛心虚?” 实际上并不是心虚,他是作为优秀毕业生来得,而作为开学的首个反面例子的林惊棠觉得丢人,暂时不想跟他说话。 她鬼鬼祟祟的模样早就落在别人眼中,江行砚慢条斯理地过去,见她越走越快,喊道:“糖糖。” 女生身影顿了下,加快脚下的步伐。 “林惊棠。”他又喊了一声,跟上去。 这下不能继续装没听到了,林惊棠哭丧着脸转过身:“干什么?” 江行砚冲旁边两个女生点了下头,挑起眉看向她:“就这么不想请我吃饭?” 她皱着眉:“没有。” “那你躲我做什么,小气鬼。”江行砚垂下眸,她今天也很漂亮,脸上的妆容很淡,搭着身上的校服显得很有活力。 指尖泛起点痒,克制着想要捏她脸的冲动。 突然被指责小气,一向自诩大气的林惊棠哼了声:“谁说不请你了,等下去食堂,想吃什么随便挑。” 江行砚被她这副财大气粗的口气逗笑了:“行,那我等着。” “待会儿开学典礼就开始了,你们到这儿干什么?”他问。 林惊棠脸色一变,拉着身边的两个室友转身就走:“我们还有事,不跟你说了。” 三个人走进办公楼,准备去四楼的学生科。 室友们一直没说话,两人暗自给对方使眼色。路上孟欣刻意放慢脚步,挪到最右边碰了下孙黎的胳膊。 孙黎清了下嗓,状似无意问:“江学长怎么来我们学校?” 林惊棠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回答:“学校请来的。” “哦……你知道?” “上午刚知道。” 联系她上午的奇怪举动,两个室友忽然联想到一件事,两人对了个眼神,在对方眼里看到赞同后。孙黎抬了抬下巴,示意“该你了”。 孟欣小心翼翼试探:“原来你上午突然化妆是因为江学长要来啊。” 林惊棠脚步一顿,眉头紧蹙着:“不是。” 拒绝的十分迅速但可信度不高,两个人默契地看向同一个处——她的耳尖越来越红,在白皙的皮肤相称下十分明显。 她们心里有数,知道这时候不能逼问,否则只会弄巧成拙,于是应和了两句,讲话题引开。 学生科里杨科长正跟另一个老师聊天,看见她们瞬间沉下脸:“看看看看,这就是在宿舍吃火锅那仨丫头。” 那晚被训出阴影的三个人推开门后乖乖贴墙站着,林惊棠问:“杨科长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你还好意思问?”杨科长一看她就想起那篇检讨。 检讨不过是个形式,老师学生都明白,交上就行,一般没人会检查。 -- 第39页 那天下午,杨科长闲着没事,顺手拿起桌上的检讨。刚看了两行,一口茶呛得他满脸通红,咳了好半天。 杨科长把检讨还给她:“把你的检讨大作,当着全校师生面读一遍。” 林惊棠脸色一变,瞪大眼睛看过去:“这不好吧?” “现在知道不好了,我看检讨里你倒是挺得意。”杨科长黑着脸。 她看了看旁边两个人空空的手,试图挣扎:“就我一个人?” 杨科长嘲讽道:“你写得太好了。” 林惊棠:“……” 当时写得时候只图快,压根没想到会被拿出来看。 到礼堂后,两个室友好奇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写了什么?” 林惊棠生无可恋:“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第024章 开学典礼每年都差不多, 经历过两次,林惊棠提不起兴趣,满脑子都是等下要上去丢人了。她和室友被杨科长拎在前排, 等着流程结束上去挨批。 江行砚的位置离她们很近, 他抛过来个眼神,没得到回应。 林惊棠目不斜视, 没搭理他。 手机震动, 对方发来质问。 江行砚:[?] 瞄了眼屏幕,林惊棠挣扎几秒, 点了进去。 戒糖失败:[?] 江行砚:[你不理我。] 她哽了一下。 这句话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委屈。 戒糖失败:[没有,在想事情。] 江行砚:[需要我帮忙吗?] 戒糖失败:[有, 等下不要笑,不然我们兄弟情谊就到头了。] 江行砚:[?] 他没来得及问, 侧前方的主持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开始准备了。 江行砚起身整理衣服,从前排经过时,他投去不解的眼神。 林惊棠依旧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江行砚没准备稿子, 上去讲了些客套话,诸如现在的成就离不开学校和老师之类的, 五六分钟结束了发言。 他没有立即回去,站在侧边的暗处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敲下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便听到了杨科长的声音。 “开学之初要强调一些事情,违规电器一直是我校三令五申不允许使用的东西, 但总有些学生抱着侥幸心理, 返校第一天居然在宿舍吃起了火锅……” 江行砚无声地在黑暗中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林惊棠上台时, 在侧方看见忍着笑的男人,更恼了,瞪了他一眼两步跑向前。 底下哄笑着,甚至还有胆大的男生调侃。 “学姐,火锅好吃吗!” 她尴尬的无地自容,而孙黎甚至还能跟人互动:“还可以,下次带你们吃。” 杨科长及时止住:“让你们上来是检讨做反面例子的,不是让你们宣传火锅有多好吃。” 台下的学生这才安静了些,但仍然有小声的议论。 杨科长挥了下手,示意可以开始读检讨。 林惊棠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麦旁边,拿着纸张的手指不知是紧张还是尴尬的有些抖。她清了清嗓,开始读。 “八月三十号的这天晚上,我和我的室友们因一时嘴馋使用违规电器导致宿舍跳闸,这件事实属不该。大功率电器具有一定危险性,而我们却将整栋楼同学的生命视若无睹,只为了吃一顿火锅。” 到这里还是正常的,她顿了顿,艰难地继续:“虽然火锅很好吃。” 台下传来哄笑声。 她往旁边扫了一眼,江行砚站在一边靠着墙,半边身体陷入黑暗里,明暗界线模糊轮廓,隐隐看见他嘴角勾了勾。 林惊棠:“……” 说好了不许笑的,骗子。 杨科长催她:“继续。” 她收回视线,有些头痛:“额……这天晚上我们在宿管办公室占用了辅导员宿管员还有亲爱的杨科长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为此感到深深的歉意。违规电器不是小错误,稍有差池就会酿成大祸。我知道科长批评我们是为了我们的安全,也为了给大家提醒杀鸡儆猴。作为即将上刑场被杀的……” 林惊棠头要炸了,她刻意小声将那个字囫囵模糊过去:“希望学校其他的猴可以引以为戒,不要再犯。我也会时刻提醒自己,监督身边的同学,不再犯此类错误。” 后面的孟欣和孙黎快要笑疯了,顾忌着旁边的科长和底下的领导只能忍着。两人低着头,肩膀颤抖。 林惊棠麻木地站在两人身边。 一脸的生无可恋。 杨科长挥了两下手,示意安静下来,对着麦克风说:“听见了吗,底下的猴,小心明天的刑场有你们的姓名。” 底下的人笑作一团。 从台上下去,林惊棠一眼看见对面的江行砚,他神色淡然,眼里却有未退的笑意。 她翻了个白眼,掠过他准备回去。 从他身旁经过时,手腕猛地被人握住,低沉的声音传来:“别生气。” 林惊棠淡淡看了他一眼,试图挣开但没成功,于是故作冷漠道:“我要回去了。” 孙黎和孟欣对视一眼,拍拍她的肩膀,迅速从后台溜走。 看向两人飞速离开的背影,林惊棠感到一阵挫败。 说好的好姐妹,现在居然嫌跟她一起丢人了。 手腕还被人握着,身边来往人很多,其中还有学校的领导和老师,林惊棠拉着江行砚走向后台的出口。 -- 第40页 外面飘着小雨,落在皮肤上带着点清爽的凉。 脸上滚烫的温度稍稍缓解,她左手被人桎梏住,只能用单手打字点进学校的论坛。 果不其然,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知道今天上去检讨的美女学姐是谁吗,我和同学笑得现在还没缓过来。】 【这你都不知道,戏文系的林惊棠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以为林惊棠是那种清冷型的美女】 【说实话,今天以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 这下丢人丢大了。 江行砚攥着她的手腕,一路沉默地跟着。视线定定望着眼前的人,她脸红得厉害,显然在因为刚刚的事情尴尬。 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只见她露出的耳朵又红了些。 滚烫的温度在清凉的雨幕中强势地在他周遭侵入,那股清冽的味道再次袭来,冷热交织纠缠,将他的理智焚尽。 手腕处紧贴的皮肤灼烫,他舍不得松手。 蓦地,林惊棠泄气得将手机扔进包里,皱着鼻子问他:“有口罩吗?” 江行砚有些乱,没听见她说什么,只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撞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林惊棠微微拧起眉,正要再开口,修长的手指抬起抚上她的眉心,依旧性感的低沉嗓音靠近:“别生气。” 她晃了下神,意识到两人间的距离过近,忙不迭退后两步,手腕上的手却依旧没放开。 心跳加速,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林惊棠近乎慌张地挣开他的手,欲盖弥彰地:“我没生气。” 江行砚垂眸看向右手,淡淡“嗯”了声。 最后口罩也没要到,两人沉默着走进学校餐厅。 “你想吃什么?”她顿住脚步,小心翼翼问他。 江行砚思绪有些乱,见她受惊的样子又觉得可爱,心里那点烦躁轻飘飘被哄好:“你平常吃什么?” 林惊棠抿了下唇,以为他被甩开手不高兴,语气带了点讨好:“问的是你想吃什么,我好去给你买啊。” 软软的撒娇很难让人拒绝。 他随口说了个读书时常吃的,对方找了个位置让他坐下,然后奔向排成长队的窗口。 江行砚望向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刚刚是试探,原以为她不会反感,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快了。 没过多久,林惊棠端着两份米线向这边走来。米线分量很足,两大碗端起来有些吃力,江行砚起身去迎。 两人回到占的位置,林惊棠手上被泼到汤,指尖沾了油顿在空中:“包里有纸巾,帮我拿一下。” 江行砚打开包看见里面粉色的糖果,他抽出张纸巾递过去,然后慢吞吞将那袋粉色的糖果拿了出来:“有这么难吃吗?” 擦干净手上的油渍,她抬眼看过去,扫了眼那袋无敌难吃的糖果,违心说:“还行吧。” 江行砚低声笑了下,随意地晃了晃包装:“你只吃了一颗。” “你怎么知道我只吃了一颗?”林惊棠当他随口一说,不以为意地拿起筷子准备吃饭,顺便敲了敲对面的碗,“待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糖果袋被推到她面前,他轻轻点了下包装上的字,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一袋糖有几颗。 被戳穿,林惊棠拧着眉吐槽:“你买的糖太难吃了,要是你天天给我买糖,我一定可以顺利把糖戒掉。” 这话听起来太亲昵,江行砚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但当事人却毫无察觉地专心解决碗里的米线。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戒糖?”江行砚问。 她想起往事感觉牙又开始疼了:“小时候特别爱吃甜食,牙全烂了,换牙后我哥就不让我吃糖了。” 餐厅里人很多,大部分人都认出了他,小声在旁边议论,周围的目光不时望过来。 在学校里反而不用太顾忌,这里的学生绝大多数未来都会在一个圈子接触,有些事只会在私下传,放出去得罪人不说,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快吃完的时候,林惊棠听见身后传来有些耳熟的声音。 “学姐!” 动作一顿,她回过头,果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陈嘉抛下同行的几个男生,走到她面前:学姐,果然是你。” 江行砚挑起眉,饶有兴趣看向对面沉默的人。 这人句句不离学姐就算了,偏偏还往伤口上撒盐:“学姐,你的检讨写得太好玩了,我们班的人笑得特别开心。” 林惊棠神情复杂:“……” 这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能为民除害吗。 危机感消退,江行砚眯起眼睛将目光移向男生:“小学弟,你学姐现在心情不好,不太想跟人说话。” 陈嘉愣住,这才看清他是谁。 眼前的男人和刚刚在台上发言时温和疏离的模样不同,此时虽是笑着,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强势,压得他喘不过气。 江行砚指尖在桌面轻敲着,缓缓补上一句:“你看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哄哄她吗?” 他说话很有技术含量,没有露骨地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但联系起来却分明在说:林惊棠是我的人,你少来掺和。 陈嘉完全不是对手,只能怔怔点头。 第025章 外面的雨隐隐有下大的趋势, 扑面而来的清凉中混着泥土的湿润。暑日的炎热在雨幕中被冲刷,蝉鸣渐弱,夏天在这样一场突来的大雨中离场。 -- 第41页 图书馆一改往日, 偌大的空间没什么人。林惊棠坐在窗边, 侧头望向外面越来越大的雨,眉间微微拧起。 江行砚被困在学校, 一时无法离开。他看上去并不着急, 甚至有些懒散的惬意。 “你不着急回去吗?”林惊棠趴在桌子上仰头看他。 江行砚垂眸,她仰着头的时候眼睛会无意识地微微睁大, 清澈的眼眸像是一汪水,勾着人往下沉溺。 默了几秒, 他身体前倾,将距离拉近, 声音极淡,似乎稍不留神就被窗外的雨声覆灭:“不是说了要哄你。” 他明明有很多种回答的方式,没有通告或是专门空出一天时间来学校,可他偏偏要暧昧地将之前的话再次牵连,刻意地将自己的态度广而告之。 林惊棠将脸往肘间埋了埋, 想起了孙黎之前的话。 他是不是要泡你。 完蛋。 被孙黎这个乌鸦嘴说中了。 以前中学时,她很少被人追。即便都说她长的漂亮, 可顾忌她班长和风纪委员的身份,没几个人敢跟她表白。上大学后虽然经常被要联系方式,但这样张扬的明示还是头一遭。 更何况他是自己喜欢了七年的演员。 林惊棠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自己并不讨厌对方的亲近,可这样突然拉近的距离又让她感到慌张。 察觉到她的不安, 江行砚又拉近了几分距离, 抬手轻轻点她鼻尖, 低沉的嗓音像是在安抚似的:“说了哄你,就只是哄你。” 她眨眨眼睛,耳尖染上红意,软软的声音被压低到只剩气声:“可我没有不高兴。” 他笑起来:“没有因为检讨的事不高兴?” 原本快要忘记的事再度被人提起,林惊棠皱眉,气馁地别过头。 “还说没有不高兴。” 江行砚直起身体,从口袋里掏出两粒白色的奶糖放到她面前:“原本打算我自己留着吃。” 林惊棠扫了一眼,耳朵更红了。 桌面上的糖是第一次见面时,她给江行砚的那个牌子。 “当时我心情很差,被你两块糖哄好了。”他再次俯下身体,声音很低,“这个牌子的糖不太好找,前段时间才在一家超市里买到。” 这句话像是在林惊棠脑海里炸开一连串的烟花,烧得她呼吸错乱,理智全无。 所以他每次去超市买糖,其实是为了找到这个牌子。 沉默片刻,她拿走其中一粒,将剩下的那粒奶糖推向对面,然后掩饰似的别过头看向窗外。 清甜的奶香在静默的图书馆里弥漫扩散。 雨渐渐小了,李然打来电话,在学校门口停好车,等着接他回去。 江行砚恋恋不舍地揉了下对面女孩儿的头:“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回宿舍休息吧。” 林惊棠抿着唇点头,在门口注视他离开的背影。 心里不受控地泛起酸涩,额头被触碰的地方微微发烫,连同心底莫名涌起的情绪在激起的雨水中发酵。 回到宿舍,她顾不上两个室友八卦的眼神,躺倒在床上。 手机震动两声。 江行砚:[上车了,在回去的路上。] 江行砚:[你到宿舍了吗?] 戒糖失败:[到了,准备修改剧本。] 江行砚:[好,慢慢来。]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心很乱。她打了两个滚,看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出江行砚站在台上温润矜贵的模样,一会儿又是他在餐厅挑着眉对陈嘉说要哄她。 可她却不敢再回想在图书馆的场景,那时他们离得很近,好像再近一些,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心尖燃起股滚烫的热,灼得她不敢呼吸。 翌日,结束下午的课程,林惊棠赶去表导楼找祁风。昨晚把修改的剧本发给他后,两人约好见面。 大四的课程很少,绝大多数的学生都在准备毕业作品。祁风早早就到了,坐在一边看打印出来的剧本。 这个故事是她在大二时写的,讲得是一个山村少女的故事。读得起戏剧学院的学生,家庭背景都不差,最起码也是不愁吃喝的少爷小姐。写出来的故事大都不接地气,这样一个故事在里面很难不引起注意。 祁风大摇大摆坐在窗上,修长的腿搭在边沿,额前的碎发被风撩起:“很难想象你这么个大小姐能写出这样的故事。” 林惊棠靠着墙轻哼了声,不甘示弱:“我也很难想象你这么个大少爷会来找我合作。” 他淡淡笑了下,拿着剧本翻到中间,对某个情节提出些修改建议。 祁风的确是有本事的,原本的情节在这里稍显突兀,原因是铺垫不足。林惊棠知道自己还有很多欠缺的地方,欣然接受对方的观点。 这几日两人在剧本上花了不少功夫,将大量的时间都消耗在打磨剧本上。总算修改出满意的版本后,两人开始商讨下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演员。 他们学校作为全国出名的艺术院校,表演系有不少早早出名的演员。但正因可选的人多,所以更纠结。 外面的天仍然阴着,祁风指尖抵在窗沿,长腿微微曲起。 林惊棠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你快下来,小心摔下去。” 他恍若未闻,将手伸向外面,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在掌心。他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翻出张照片:“你觉得她怎么样?” -- 第42页 照片上的女生抿着唇,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深绿色的军训服衬得她娇弱瘦小,肤色呈现出病弱的白。 怯生生的,看起来有些怕人。 林惊棠直觉她不是表演系的学生,但却必须承认看到她的那瞬间,故事中的人物好像突然在眼前鲜活起来。 她拿过手机仔细看了看:“大一的学妹?看上去不像表演系的。” 祁风从窗上跳下来,拿过手机:“舞美系,好像是服装专业。” 林惊棠觉得不靠谱:“你们怎么认识的,她会愿意来吗?” 现在时间已经有些紧了,最迟也是十月开始拍摄,她和祁风还好说,但大一的课程原本就多,上来就请假会耽误本专业的学习。 “放心好了,下次我带着人过来。”祁风不以为意,似乎任何困难都不是问题。 林惊棠心里虽有疑虑,但还是点点头。 主角人选暂且定下,其他的就好办了。他们准备抽个时间在学校里试戏,机会对于这群学生来说十分重要。如果在电影中的表现出色,意味着能被更多的人看到。对于很多已出名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更多还没正式踏入这个圈子的人会将此视作一次难得的机会。 跟文艺部打好招呼,将消息放出去。两人打算这几天把几个角色定下来,然后周末去郊区的山上踩点。 忙完天已经黑了,林惊棠饿得快直不起腰:“附近有家火锅很好吃,我请你?” 祁风正低头玩手机,漫不经心说:“你怎么对火锅执念这么深?” “爱吃不吃,回去吃你的泡面去。”她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他们这几天已经逐渐熟络起来,偶尔会在餐厅一起吃饭。现在天晚了,餐厅就算没关门,也剩不了几个窗口。 祁风刚要答应,忽然看着手机皱起眉。他抬眼看向前方的人,淡淡道:“你上热搜了。” 林惊棠正在手机上预定位置,脱口而出:“谁上热搜了?” “你。” 她定好位置,随口道:“我一个素人上什么热搜,是跟我重名的人吧。” 祁风没多做解释,直接将热搜界面摆到她的眼前。 #江行砚恋情# 瞩目的五个字让她将剩余的话通通吞了回去。 底下配图是昨天出礼堂后在校园的照片,江行砚拉着她的手俯下身体,两人距离很近。 放图的瓜主点明了她是戏剧学院的学生,林惊棠拧着眉点进评论区。 【看起来有点甜,江行砚也不小了,又不是爱豆,谈个恋爱也没什么的吧。】 【谈恋爱没什么,但脚踏两条船就很一言难尽,上次不是还跟赵梦玥一起进酒店吗,真以为互联网没有记忆?】 【对对对,我也记得,但是好像已经有段时间没看见赵梦玥出现了。】 【真看不出来啊,看着挺绅士的,没想到是个渣男。】 【从艺先从德,粉丝别拿他的成就来洗地,他演技好也不妨碍我骂他渣男。】 【……】 舆论一边倒地开始骂江行砚。 林惊棠怔怔看着屏幕上的话,心里撩起团火,急于辩解。 不是的,他不是渣男。 他是很好的人。 “照片像是手机拍的,昨天学校没放媒体进来,应该是学生。”祁风站在她身旁提醒。 林惊棠“嗯”了声,将手机还给他:“学长,我先回去了,下次再请你吃饭。” 祁风点点头:“需要我帮忙,开口就行。” “谢谢学长。” 热搜到现在也有一个多小时了,江行砚那边毫无动静,连条澄清微博都没发。她在心里骂了几句废物公司,想打电话又怕打扰到对方,最后发了条消息给他。 戒糖失败:[你上热搜了,怎么不澄清?] 江行砚:[没必要。] 他回得很快,看样子不是在工作。 林惊棠直接拨通电话,急躁道:“他们都在骂你渣男啊。” 江行砚低声笑了下,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他语气轻飘飘的,甚至扬着笑意。 林惊棠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气到了,撂下句话挂断电话:“我见不得别人说你不好。” 第026章 挂断电话, 林惊棠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宿舍,在路上大概想出了解决措施。 网友指责江行砚是渣男的原因是误以为他脚踏两条船,只要能证明这不成立, 那问责就没有理由。 最简单的方式是她出面说两人没有关系, 但照片上他们看起来的确非常暧昧,可信度较低。 所以要想办法证明之前和赵梦玥之间的传闻是假的。 孙黎看见她回来说了句什么, 林惊棠没听清, 敷衍的应了声,便坐到桌前打开电脑。 她以前的视频要写很多遍稿子, 但这次事发突然时间太紧,她只能现场发挥, 剪辑也是最普通的拼接。 期间她求助林饮溪,要来了当时在会场门口的监控。她哥是个老狐狸, 当时出事后就找主办方要来录像。 林惊棠将剪好的视频匆匆放上网站,做完这一切才松了口气。 手机震动,屏幕冒出几条未读消息。 林惊棠知道是谁发来的,但她现在暂时不想理他。 想起网友说得那些话,心里的火就蹭蹭往外冒。 -- 第43页 她沉下脸靠向椅子, 鼠标在浏览器上不时点击刷新页面。 倏然,铃声响起。 林惊棠顿了两秒, 按下接通,她没说话,静静等着对方开口。 手机那边听到她的呼吸才放下心,低沉的嗓音缓缓吐出句话:“别生气了。” 她垂下眼眸,依旧没作声。 “我猜你可能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工作室刚刚发了声明, 我也让人把热搜压下来了。”江行砚说得很慢, 似乎想把每个字都说得清晰。 眼睫颤了下,林惊棠咬着唇,像是受了天大地委屈:“他们不该骂你。” 他笑起来,想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该不该,就像澄清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认真看完。可听着委屈的声音,江行砚心软成一片。 大道理讲给别人听,他只想他的小姑娘开心。 于是江行砚说:“好,都是他们不对。” “本来就是!”林惊棠猛地拍了下桌子,愤慨道,“我一定要把拍照片的人给揪出来。” 江行砚哄她:“那我起诉她造谣,好不好?” “嗯。”她应声。 稍稍沉默,两人都没再开口,静静听着彼此地呼吸。 火气降下来,林惊棠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欲盖弥彰地补充:“我只是觉得她们这样不好。” 江行砚也不拆穿她,十分配合地附和:“确实不好。” 平复心情,肚子不太应景地叫了一声,她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刚刚着急上火什么也顾不上,现在才缓过来。 “我不跟你说了!”林惊棠脸有点红,恼羞成怒,说完也不等人开口便迅速挂断电话。 看了眼微信,不止有江行砚发来的消息,但她还是先点进了置顶。 江行砚:[生气了?] 江行砚:[抱歉。] 中间隔了半个小时,他应该是去处理热搜了。 江行砚:[我和工作室的微博都已经发了声明。] 江行砚:[链接。] 江行砚:[别不高兴。] 林惊棠趴在桌子上,刚刚那点不愉快消散了大半。她闭着眼睛,感受胸腔的震动。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慢吞吞抬眼。 江行砚:[吃了什么?] 她恍然想起自己订的位置,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宿舍快关门了。 她晃着椅子,指尖在取消界面上方犹豫,半晌也没点下去。 戒糖失败:[还没吃。] 江行砚:[怎么还没吃?] 戒糖失败:[你住在哪里啊?] 江行砚看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鬼主意,但却实诚的将位置发了过去。 离学校不算近。 一来一回折腾,回去要凌晨了。 林惊棠皱着鼻子,还是有点不甘心。 戒糖失败:[那你明天有工作吗?] 江行砚:[没有,除了话剧巡演,接下来都没有工作。] 这句话像是在暗示什么。 两个人别有居心,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惊棠在屏幕上啪啪敲下行字。 ——我在火锅店订了两个位置,原本打算跟学长一起,但是他现在临时有事,你要来吗? 不行,此地无银三百两。 解释太多,暴露明显。 ——有时间吗,请你吃饭。 不合适,太强硬。 几分钟过去,顶端仍然显示着“正在输入中”,江行砚从问有没有工作就大概猜到了她的目的,半天没等到邀请,有些着急。 江行砚:[你在写什么长篇小论文吗?] “正在输入中”停了下,接着又蹦出来,但这次对方很快地发来消息。 戒糖失败:[什么小论文,不懂你在说什么。] 顿了半分钟,又一条消息发过来。 戒糖失败:[我快饿死了,但是没有人陪我吃火锅。] 不得不说,林惊棠真的很会卖惨。 而江行砚又怎么会让她可怜兮兮地一个人去吃火锅呢。 林惊棠迅速冲澡换衣服甚至还化了妆,然后在宿舍关门前匆匆冲了出去。 两个室友目瞪口呆,直到她离开后还盯着门口。 “这是……恋爱了吧。”孙黎怔怔。 孟欣呆滞着点点头:“一定是。” 林惊棠压根没留意室友念叨着什么,心里最后那点烦躁也因即将和江行砚一起吃饭被击溃得彻底。 她站在火锅店旁边的巷口,不时往外张望。 江行砚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林惊棠扬起手在空中挥了两下,她融进路灯暖黄的光晕里,模糊了边缘和轮廓折射出朦胧的粼粼光线,浮光掠影般撞入眼底。 不消片刻,那股清甜再次袭来,林惊棠走到他面前,明亮的眼眸盛满笑意:“你来得好快。” 江行砚也笑起来,目光柔和:“走吧。” 这是他们算是比较正式一次在外面一起吃饭,等到看见服务员讶异的眼神,林惊棠猛地意识到,他们刚刚传完绯闻就在外面一起吃饭,未免也太招摇了。 江行砚神色如常,淡然地给服务员签了个名。 林惊棠晃神地跟着进了包间,晕乎乎想起还没来得及看热搜的后续。她撩起眼皮看了眼身侧的人,他长睫垂着,眼底的笑意遮掩不住,摆明是没放在心上。 既然本人不在意,那她只好亲自关心事情的发展。 -- 第44页 林惊棠将菜单递过去:“你点,我请你。” 说完后她默默拿出手机点进微博。 工作室的声明在热搜底端,说是澄清,却只字未提热搜上的恋情,只说和赵梦玥毫无关系。 林惊棠皱了下眉,他怎么不说自己是单身? 然后她看见有条热搜不断上升。 #赵梦玥# 没有其他关键词,只有一个名字。 点进去前几条都是赵梦玥在各种场合下的视频,在采访时出言不逊,在后台打骂助理等等。 【我靠,她原来是这样的人吗,之前节目里完全看不出来啊。】 【你觉得节目组会给你放出来吗,她爸是木风的副总,一出道资源就好到爆炸,都被压下来了而已,要不是赵总前段时间突然下位,现在她还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江影帝实惨,被骚扰了这么多年,还要被扣顶脚踏两条船的帽子。】 【业内工作人员亲眼所见,江影帝都快把“滚”字写脸上了,赵梦玥还堵在休息室门口不让人走,当时十多个工作人员站在旁边等着她,真的无语。】 【……】 这条热搜很快把之前的压了下来,再点进那条热搜,底下评论风向也转变了,有条评论还放了她澄清视频的链接。 江行砚已经点完菜,手搭在桌边,挑眉看着她。 稍作纠结,林惊棠还是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赵梦玥的热搜是你买的?”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单纯的解释并不会得到大多数人的信任,将另一条噱头更足的信息放到面前更容易引起注意。” 他明明懂得如何处理这些事情,甚至比很多人做得更好,却偏偏不乐意去做。 锅里放入了菜,烟气徐徐往上升。 江行砚也拿起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关注提醒。不知想到什么,他撩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看向对面的人,点了进去。 视频前半段没有声音,直观地放了证据,分别是几年前论坛讨论赵梦玥在学校围堵江行砚的事件,以及前段时间慈善活动中赵梦玥将她推倒的监控。 看到后面,江行砚蹙起眉,淡淡睨了眼她伤疤还未褪去的右脚。 气氛骤然冷下来,林惊棠见他脸色不好,以为出了什么事,放下手机凑到他旁边:“怎么啦?” 他没说话,视频继续播放。 林惊棠看着手机播放的内容呆住了。 到后半段,视频终于有了声音。 “首先说一下,这是个澄清视频,我的首页也有戏剧学院的认证,从截图和视频……” 清甜的女声,听出来录得时候很着急,小习惯暴露的明显,拉长的尾音愤怒又委屈,不知道的以为骂得是她。 声音出来的第一秒,林惊棠整个人都傻了。 她忘记处理声音了吗? 她怎么能忘记处理声音呢! 同样炸了的还有弹幕。 【????】 【我走错了吗,这不是堂哥?】 【难道是堂哥的妹妹?】 【这一模一样的口癖,绝对是一个人。】 【之前的声音一听就是处理过,但堂哥嘲讽力那么强,谁也没把她往女生想。】 【天呐,堂哥居然是甜妹吗。】 后面质疑的弹幕越来越少,整齐划一的“甜妹骂我”占满屏幕。 林惊棠:“……” 头顶响起一声轻笑,江行砚忍俊不禁:“我怎么听这声音有点耳熟?” 她闷头装死,慢慢往自己的位置挪,还没来得及跑掉,就被人握住手腕扯了回去。 深邃的眼眸勾着戏谑的笑意,一字一字说得缓慢:“你说呢,甜妹。” 第027章 身前的人面红耳赤, 抿着唇一个字也不肯泄露,反倒是视频里的甜妹仍然在喋喋不休地为他说话。 江行砚手掌虚扶在她腰间,凌厉的眼眸微扬:“嗯?” 腕间的手攥得很紧, 林惊棠挣了两下没挣开, 她皱着眉,望向播放视频的万恶之源, 伸手要抢他的手机。 刚探出身体, 横出的一只腿挡住她的动作,她整个跌进男人的怀里。 沉郁味道的挟着淡淡的清凉, 似乎和之前的香水不一样。 她还没来得及回神,滚烫的指尖覆在脖颈间, 醇厚的嗓音勾着笑意:“怪不得要请我吃饭,原来是想投怀送抱。” 林惊棠:“!!!” 她试图直起身体, 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将她又勾回去,再次拉近的距离使得她不得不对上他的眼睛。 深邃的眼眸落着灯光,而光影间映着一个人。 “感谢大家抽出时间观看这个视频,也希望更多的人能看清真相。” 视频终于播放完了。 林惊棠攥着拳不痛不痒地锤了他两下:“放我下来。” “不放。”他说得理直气壮。 被他的厚脸皮惊到,林惊棠瞪大眼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江行砚挑起眉:“那我是什么样的?” 她小声嘟囔:“不都说你是绅士吗, 你现在占我便宜的样子可是跟绅士不沾边。” 长发滑落手腕,泛起淡淡的痒, 眼里潋滟的光有些勾人,江行砚掐了下她的脸,眼眸眯起:“别把我当绅士。” 距离靠得太近,好像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 蓦地,林惊棠肚子叫了声。 -- 第45页 林惊棠:“……” 操。 头顶的笑声不加遮掩的响起, 江行砚闷头笑着, 暧昧的气氛瞬间消散。 他松开手将人放走, 右手挡在额前,肩膀微微颤抖。 林惊棠坐回去,愤愤拿起筷子:“我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抱歉,差点忘了正事。”他敛起笑,眼眸却仍弯着。 可恶,被嘲笑了。 她闷头夹菜,不再搭理对方。脑海里尽是羞恼,责骂自己没脑子忘记处理音频的同时又在后悔为什么要在大晚上请他吃火锅。 两人都没说话,空阔的房间安静下来,只剩火锅沸腾的声音搅乱心跳。 默了半晌,林惊棠吃了半分饱,抬眼看了看对面没怎么动过的菜,拧起眉梢:“你不喜欢吃火锅?” “还好,不过……”江行砚注视着她,缓缓将后续补上,“我吃过晚饭了。” 林惊棠沉默了下,脸上的表情再次崩溃:“那你还来。” 他慢条斯理地夹菜,语气意味深长:“你一个人不是很可怜?” 她皱着鼻子:“是哦。” “所以,为什么不想看到别人骂我?”江行砚忽然岔开话题,将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打破。 心里一慌,林惊棠目光躲闪,支支吾吾地:“他们说的又不是事实。” 他循循善诱:“别人你也会这样?” 愣了一下,林惊棠没答上来。 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会。 他是江行砚,是她喜欢了七年的人。 她怎么舍得别人诋毁他。 江行砚没再逼问,淡淡笑了下:“吃饭吧。” 林惊棠松了口气。 她心理素质很好,只要不把事实甩在面前,她就可以继续装死。 吃完饭已经十二点多,学校宿舍是回不去了。两人站在街边,黑下来的天又开始往下落雨。 这两天的天气古怪得很,断断续续的扰人。 深夜泛着凉,林惊棠拿出手机打车:“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还没来得及点开打车界面,手机被人抽走,头顶响起不太愉快的声音:“我人在这儿,你还要打车?” 林惊棠怔怔:“可是你回去的话会很晚。” 江行砚勾了下她的鼻尖,牵着她的手腕往停车处走:“不晚,我送你回去。” 她低着头,没再拒绝。 林家离学校不算太远,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只是和江行砚住得地方并不在同一个方向,再赶回去起码得三点。 雨下得大了,劈里啪啦的雨滴砸在车窗。 大晚上的,不安全。 找到借口,林惊棠稍稍纠结,大着胆子开口:“你要是不介意,今晚可以住我家。” 看见他眼中掠过惊讶,忙不迭又添上一句:“你放心,我家没有人,我爸和我哥都不在家。” 江行砚看了她一眼,指尖在方向盘轻轻敲动:“你家里人不在,我放什么心?” 林惊棠:“……” “片场熬夜是常有的事,别担心。”江行砚笑了下,没有直接拒绝,但态度明显。 她看着窗外的雨幕,轻哼了声:“爱住不住。” 深夜的街道不像白日喧嚣,此时路上的车辆很少,雨声落在耳边让人放松神经。 学校的作息比较规律,林惊棠很少熬到这个点还不睡。她打了个哈欠,困得眼泪要掉下来。 江行砚的嗓音很低,像在哄人:“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她意识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嗯”了一声便睡了过去。 到林家门口已经快一点,江行砚看了眼二楼的灯光,无声地笑了下。 还说家里没人,要是答应她现在又该尴尬了。 他揉了下眉心,解开安全带喊她:“惊棠。” 没人应。 江行砚又叫了两声。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倏然想起之前那次,她也是这样在车上睡着。江行砚叹了口气,探出身体凑近,拍拍她的肩膀:“醒醒,到家了。” 林惊棠不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小姑娘睡觉很沉,雷打不动。 他拿着伞下车,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手中的伞往上举起,抵在门间的空隙,将雨遮挡得严严实实,半滴都没有漏进去,反倒他的后背淋湿了一片。 林惊棠侧着头,脸颊泛红,头发垂落耳边。 江行砚将她的碎发顺到耳后,指尖顿在脸侧不舍得离开。 温热的呼吸扑在手背,很痒。 江行砚再度凑近,俯身在她面前,轻淡的声音被雨声覆盖。 他说:“林惊棠,我想吻你。” 这是趁人之危。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头顶滚过一声惊雷,雨势更大,暴露在外的后背湿得彻底。 江行砚垂着眼睫贴了上去,落下的阴影遮掩眸中的情绪。 他不敢深入,只擒住她的唇瓣厮磨。 林惊棠还没醒,无意识地蹙着眉推了他两下。 江行砚克制的起身,眼眸晦暗。 如果她现在醒来就会发现在温润疏冷的之下的欲念,他不是所谓外界评得什么绅士。 可小姑娘睡得正沉,方才混乱了一瞬的呼吸此刻也逐渐绵长。 除了被蹂.躏得微微发肿的唇瓣,什么也没留下。 -- 第46页 蓦地,身后传来碰撞的脆响。 江行砚转身看见打开的门和站在门口的林饮溪,他举着伞走出来,神色冷淡,不知道在后面站了多久。 只一瞬,他便又恢复成了平常温和的江行砚,浅淡的笑意挑不出毛病:“我来送惊棠回家。” 林饮溪看了眼副驾驶睡得正香的人,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江行砚往后退了两步,手中的伞却依然挡在车门前:“既然林先生过来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盯着他看了两秒,林饮溪收回视线,淡淡道:“钥匙。” “什么?” 他看着林惊棠,向他伸出手:“你送糖糖回房间,我把车开回车库。” 这是要留下他的意思。 江行砚怔了下,将钥匙放入他掌心,却仍然不解:“为什么?” “她会不高兴。”林饮溪经过身侧,向车另一边走去。 林惊棠已经被送回房间,两个大男人在客厅僵持了半分钟。 林饮溪扫了眼他湿了大半的衬衫,先行妥协。他将人领进二楼的客房,又找了套睡衣和换洗衣服:“洗完后到书房找我。” 林总平常使唤下属惯了,命令语气带着压迫感。 江行砚却好似并不在意,接过衣服淡淡一笑:“多谢。” 他冲了个热水澡,理智回笼。 刚刚一时情难自己,在家门口偷吻实在太冒失,但即便重来,他可能仍然无法控制。 洗完澡,江行砚站在书房门口,指节叩了两下。 “进来。” 桌边放置着一壶茶,手边的茶碗剩了一半没动。林饮溪拿着平板,余光一瞥,往沙发的方向挥了下手:“坐。” 江行砚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这么晚还不休息?” “嗯,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没开口,江行砚也不催促,闲散地坐在沙发往窗外看。 过了会儿,林饮溪解决完事情,才从桌边起身:“我查过你的背景。” 他并不吃惊:“意料之中。” “糖糖是你的粉丝,作为公众人物来说,你是很优秀的演员。所以我们从来没有干涉过她喜欢你。但如果你想和她在一起,有件事我需要问清楚。”林饮溪淡淡看了他一眼。 “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 房间瞬间陷入静默。 江行砚眼底情绪微滞,林饮溪确实厉害,这个问题十几年来他从未敢问过自己。 他在那场灾难后失去所有,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他的。他不是所谓外界吹嘘的仁爱善良的绅士,无数次捐款和参与慈善活动不过是为了换取自己心安。 他一无所有,又哪里来得重要与否。 沉默良久,窗外的雨仍然在下。 林饮溪走到沙发旁拍了下他的肩膀:“她感情比较迟钝,从小又被我们娇惯坏了,你多担待。” 江行砚抿着唇:“问题还没答。” “所以你记住,她会是你唯一拥有的人,也是你最重要的人。”他眯起眼睛,修长的手指搭在沙发边。 这才是他的目的。 江行砚倏地笑起来:“原来是为了提醒我。” 很难想象面前这个咄咄逼人的男人和林惊棠是亲兄妹。 林饮溪无奈叹气:“就目前看,这个傻丫头迟早被你拐走。我身为哥哥,自然不能让她受欺负。” “我记住了,林先生放心。” 此时已近两点,书房的门被推开的时候,江行砚想起件事:“对了,糖糖不希望我知道她是我粉丝的事,你记得别在她面前提。” 林饮溪拧起眉,不太能理解他这个妹妹的脑回路,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028章 清晨, 林惊棠迷迷糊糊挪到浴室洗澡,微凉的水刺激大脑清醒过来。 她怎么回来的?江行砚呢? 打了个哈欠,她趿拉着拖鞋扑到床上, 摸出手机, 仅剩的红色电量岌岌可危。 她急忙翻出充电器插上,通知栏没有未读消息。 戒糖失败:[早。] 戒糖失败:[你昨晚怎么不叫我?] 等了几分钟也没回。 奇怪, 难道是在补觉? 今天没课, 但之前和祁风约好了要和那个大一学妹见一面,所以下午要赶过去一趟。 林惊棠揉着眼睛慢吞吞推开门, 远远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林饮溪在家倒是可以理解,她爸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最近很忙吗。 这个疑惑持续时间不长,因为她刚走没几步就认出来那个人的身影。 她更懵了, 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 林饮溪摆弄着桌上的茶具,捏着茶匙轻轻抖了下,听见动静淡淡瞥过来:“慢点,小心脚。” 江行砚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 冲她笑了下:“早上好。” 她眨眨眼睛,没搞明白状况:“早。” 热水浇在紫砂壶, 滚烫的热气徐徐而上,淡淡的花果香气散开。 林饮溪将泡好的茶递向对面:“红茶性温,有祛除体内寒气之效,晨起后饮还可以提神醒脑,促进血液循环, 尝尝。” “只是我对茶没什么研究, 怕是会浪费。”江行砚端起抿了口, 果香清甜却不发腻,入口回甘。 “认真地说,这是我喝过最好的茶。” 林饮溪在这方面研究颇深,得到赞赏无数却仍心情愉快,他弯了下眉:“夸奖我就收下了。” -- 第47页 在旁边看了两分钟,林惊棠坐到哥哥旁边,狐疑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然后戳了戳她哥:“你把人请回家的?” 林饮溪撩开眼皮,睨她一眼:“嗯,昨晚雨下得太大。” “哦……那你们怎么不叫我?”她十分没有自知之明。 江行砚无奈地摇头:“叫了很多次。” 眼皮一抖,林饮溪想起昨晚的场景,手中茶匙掉落。 一声清脆的响声,勾起两个知情人的回忆。 岂止是叫了很多次,连偷吻都毫无察觉。 林惊棠弯腰捡起来还给他:“是吗,我睡觉很沉,打雷都听不见。” 江行砚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她开合的嘴唇,不自在地别过头:“是挺沉。” 林饮溪垂眸将茶具收好,无奈地揉了下小姑娘的脑袋,对他说:“教你一招,下次捏住她的鼻子别松手。” 他看着长大的人,没人比他更了解。 她拧起眉谴责:“你卖我。” 轻哼了声,林饮溪将茶具放置进柜子里:“你俩凑合吃顿早饭,我去趟茶馆。” 林惊棠懒懒趴在沙发上,占据空出来的位置:“你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不了,有点急事。”说完,他便拿着钥匙出门了。 偌大的房间只剩两个人面面相觑,林惊棠想了想,问道:“你想出去吃还是订外卖?” 她几乎没考虑过在家自己做得可能性,江行砚挑起眉:“我还以为能吃上你做的早饭。” “你要是不怕吃坏肚子的话。” “当我没说。” 手机还在楼上充电,林惊棠懒得爬上去,而且外卖起码要等半个小时。 “出去吃吧!”她站起身,“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灌汤包。” 这样自然的语气让江行砚心底一软:“好。” 林惊棠穿着睡裙就大摇大摆地出了门,裙边遮到小腿,宽松随意,倒是没什么不妥。她瞥了眼江行砚身上颜色寡淡的衬衫,领口很低,性感的锁骨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她收回视线,垂着眼睛。 看风格是他哥的衣服,两人身高身材相差无几,同样式的衣服却穿出了不同风格。看惯了林饮溪,不得不说江行砚让她眼前一亮。 雨在深夜停了,清晨的阳光落在脚下,空气中混着湿润的清香。 这个时间段,年轻人为事业奔波,早早出门,而老年人这时候常在小区花园里散步锻炼身体。 林惊棠自小在这里长大,附近的爷爷奶奶跟她很熟,碰见便要唠上两句。穿过小花园时便碰见了张奶奶,八卦的眼神投向身旁:“糖糖,这是谁呀?” 她尴尬地挠挠脸:“我朋友。” “还没见你带什么朋友回来过,是怎么认识的?”张奶奶笑得慈祥。 她干笑了两声,抓住江行砚的胳膊,准备伺机离开:“跟我叔叔去剧院的时候认识的。” 张奶奶看向他:“怪不得有点眼熟呢,小伙子你都演过什么电视剧?” 这句话要说起来其实对从业人员挺冒犯的,戏剧和影视的区别,电视剧和电影的区别。林惊棠以前也跟她讲过相关内容,但老年人记性不好,过后就忘了。 刚想对身旁的人说别介意,就见江行砚饶有兴趣的跟老人讲了起来,他挑了部民国电影,从剧情讲起,奶奶听得也很认真。 几分钟过去,他还没讲完。 林惊棠扯住他的袖子,抬起那双明亮的眼睛:“我饿了。” “那好吧。”江行砚顿了下,明显意犹未尽,临走前还跟张奶奶说,“下次带您去电影院看。” 她小声嘟囔:“采访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能说。” 江行砚的采访大都沉闷,有一句说一句,能少说绝不多说,唯一的优点是每个问题都是认真回复。 他没回应采访的问题,反倒问:“你跟奶奶很熟?” 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林惊棠点点头:“林饮溪上学赶不回来的时候,我放学回来后经常去她家蹭饭。” 江行砚伸出手覆在她后脑,安抚似的挠了两下:“听起来有点可怜,怎么不请保姆?” 她沉默了下:“我家不习惯请保姆。” 静默只停顿了几秒,林惊棠答得迅速,他直觉这之间有其他的事,但她既然不愿意说,也不好再问。 早餐店的人很多,里面密密麻麻已经坐满了,只剩墙角的位置。 林惊棠看了眼身侧的人,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怎么能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我们回家吃吧。” 江行砚站着没动:“怎么了,不是说这家灌汤包很好吃吗?” 她啧了声,看向里面的人:“万一又被拍了怎么办?” 昨天的事现在想起来还是火大,想着回学校之后一定要把拍照的人给揪出来。 “拍就拍。”江行砚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往里走,“再不进去,最后的位置也要没了。” 林惊棠任由他牵着进去,忽然想起什么。 对哦,他都没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忽然整个人都懵了。 所以他为什么不澄清自己是单身。 店铺里细碎的谈话声像隔着屏障遥遥传来,始终听不清。 林惊棠视线落在他扣在手腕处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怔怔地抬起头看向他挺拔的脊背。 江行砚叫了两屉包子,转身看见她在出神,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发什么呆?” -- 第48页 “你为什么不澄清自己是单身?”她直接问出口。 江行砚拉着她在角落最后的桌子坐下,眉眼挟着笑意:“你觉得呢?” 林惊棠小声嘀咕:“我上哪儿知道。” 腕间的手松开,她下意识抬眼,修长的手指凑近眼前,食指曲起在额头“啪”的一声,用力弹了下。 清脆的声音在嘈杂的早点铺也非常清晰。 林惊棠痛得捂住额头,还没来得及控诉,就听见对面低沉的嗓音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撒谎。” 林惊棠:“……” 明明是她先开口问的,怎么现在搞得像是在质问她。 江行砚收回手,指尖抵在木制的桌面上轻轻敲动,眼底的笑意抵不过他此时身上气势的凌厉。 钝响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在催促。 林惊棠想起电影里审问的镜头,怂的别开眼睛,压低的声音小心翼翼试探:“你……不想单身吗?” “嗯,你这不是知道吗。”他眼底的笑意逐渐扩散,柔和的融进了光。 林惊棠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再次张口之前,忽然探出身体向窗口吆喝:“老板!我的灌汤包好了没有!” 被她惊慌的模样可爱到,江行砚没忍住笑出声。 “来了。”老板娘端着两屉包子放到桌上。 刚出笼的包子热气腾腾,林惊棠生怕他再说些奇怪的话,推了推笼屉:“快吃,这家包子特别好吃。” 江行砚“嗯”了声,这家灌汤□□薄馅多,咬开的瞬间汤汁迸开,汁水不腻:“是很好吃。” 她咬着包子,眼神躲闪,说话含糊:“是吧。” 吞咽下嘴里的汤包,江行砚不紧不慢地夹起第二个,却迟迟未送进嘴里:“我的确不想单身了。” 他再次提及之前的话题,摆明说不清楚不罢休。 林惊棠呛了下,一脸“怎么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的表情。 时间不早了,店里的人吃完后逐渐离开,只剩下零散的几个人,聒噪的谈话声也消退散开。 江行砚向前倾了下身体,压低的声音微扬,愉快地拖着尾音:“你知道我是想跟谁谈恋爱吗?” 她下意识想说不知道,眼睛一瞥,看见他微微抬起的手。 林惊棠:“……” 本以为装傻是万能之策,没想到现在被人轻松拿捏。 第029章 他的问题分明没想给她留退路, 林惊棠抿着唇瞪他。 你想跟谁谈恋爱,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为什么要问我? 江行砚放下筷子,抬起的手指没有再次弹向她的额头, 反倒轻轻揉了揉泛红的地方:“你应该不会看不出来, 我在追你吧?” 他又往前逼近,堵在前路唯一通道。 林惊棠有点委屈, 这是哪门子的追人, 憋了半天也没忍住控诉:“哪有像你这样追人的?” 她退无可退,开始耍无赖。 清甜的嗓音软着示弱撒娇, 挡在前路的恶人心软了。 江行砚无奈地点点她的鼻尖:“我没追过人,那你教我好不好?” 小无赖这招百试不爽。 见人往后退了, 林惊棠装模做样抽抽鼻子,慢吞吞点头:“行吧。” 经过多番曲折, 这顿早饭终于才正式开始吃,好在包子仍然还热着。 墙壁的挂钟一分一秒的走,指针随着时间挪动。早点铺最后几个人也离开了,只剩两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 林惊棠咬着包子悄悄抬眼看他,撞上他的视线又慌乱地移开。 江行砚笑着收回视线:“要是觉得苦恼, 就当我没说过那些话。” 她没有说话,垂着眼眸。 吃完早饭江行砚准备回去, 他原本只是借住一晚,雨停了也该走了。 林惊棠站在院子里,看向从车库开出的车,心底蓦地升起点焦灼的酸涩。 像是林饮溪上大学那年,她也是站在这里, 只能看着人离开。那时她还不知道上大学具体是做什么的, 傻傻地以为哥哥要离开她, 不会回来了。 酸涩感在心里像是撩起的一把火,烧得越来越旺。 林惊棠忽然冲过去,看着降下来的车窗:“你送我去学校吧。” 她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换了件衣服,拿起手机就往下跑。明明知道江行砚会在楼下等她,可她却莫名害怕起来,怕他会离开。 林惊棠体力不好,跑回车里开始大喘气。 江行砚缓缓驶动车子:“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她淡淡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可你又不会永远都不跑。” 江行砚愣了一下。 林惊棠手指揪着袖边,小动作充满了不安:“我不是在吊着你。” 语气有些急,她直勾勾盯着对方,那股焦灼在心底越来越烫:“我只是……只是……” 江行砚停下车,用眼神安抚她,轻淡的声音比往常更郑重,像是在做出件承诺:“林惊棠,我可以等你很久。” 她下意识问:“有多久?” “到你拒绝我的时候。”他目光温柔炙热,半玩笑半认真地,“就算到那时候,如果你像刚刚那样对我说话,我想我还算是没办法。” 心底的余热逐渐褪去,转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林惊棠不敢与他对视,低着头:“为什么,我们没认识多长时间。” -- 第49页 “那场聚会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江行砚说。 林惊棠愣住了。 她想了一路也没想起以前在哪里见过他,事实上她甚至怀疑江行砚是不是认错人了,但对方却又十分肯定。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如果真的见到,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并且,时间长短并不代表一切,有些人认识十几年的关系也不过点之交,而有些人只认识几个月就会让你想和她共度余生。” 呼吸一窒,林惊棠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一路,到学校后她仍然是乱得。她晃了晃脑袋,准备暂时处理先偷拍者的事。 学生调取监控需要先找管理人员填写申请单,然后由管理人员陪同进入。 手续不算麻烦,并且她有正当理由,很快就批下来了。 她和江行砚只在外面的小路上停了不到十分钟,锁定时间之后很容易找到当时拍照的人。 林惊棠看着监控里面模糊的人影,蹙起眉。 偷拍的人有意识遮挡,压根没露出正脸,拍完后混进人群跑了。昨天刚好卡在新生开学典礼之后,礼堂外面的人太多,如果不是偷拍者跑得方向反常,实在难以发现。 目前只能确定的一点是偷拍的人是大一新生,新生统一穿得军训服。整个年级人数太多,别说整个大一,就算确定到系也很难找到。 离开监控管理室,林惊棠不紧不慢地往生活区走。事情发展突然进了死胡同,没有其他线索。 倏然,她顿住脚步,想起件事。典礼之后,新生离开是随班级退场的。 林惊棠拿出手机,不少人因为昨天的事发来问候。但她顾不上回复,忽略99+的红点,找到陈嘉的名字。 戒糖失败:[可以帮我个忙吗?] 陈嘉:[学姐你说,我尽力。] 戒糖失败:[昨天典礼退场在你们班之前的班级和专业是哪几个?] 戒糖失败:[如果有你们系整个退场顺序最好。] 陈嘉:[我记不清了,学姐等我几分钟,我去问问班委。] 戒糖失败:[麻烦了。] 昨天她和江行砚是在吃饭的时候碰见的陈嘉,那时他正好跟同学买完饭。是在她之后从礼堂出来的,那偷拍者的班级一定是在陈嘉之前。 这样将范围瞬间缩小至系,如果能根据退场时间甚至可以再次缩小至两到三个班级。 回到宿舍,孙黎和孟欣都不在,大概有事出去了。 她爬上床躺着,有些头痛。 从昨晚到今天早上发生太多事情,信息量太大,她处理不过来了。 林惊棠拿起手机翻了下微博,赵梦玥的事件逐渐发酵,有人想扒出赵总退位的原因,但这算是木风的私事,事情没往外透露。 还有网友根据江行砚发表的声明,推测他确实跟小学妹在谈恋爱。 理由是,之前跟赵梦玥传绯闻时,他澄清单身比谁都快。 昨天磨磨蹭蹭,居然还是只澄清了和赵梦玥之间毫无关系,半点没提热搜上挂着的照片。 也有人认出照片里的女生是之前和江行砚一起过参加慈善活动,同时网友拉出“请你吃糖”up发表的新视频。 前后一联系,林惊棠马甲掉了个干净。 博主A:“请你吃糖”就是戏剧学院的大三学生林惊棠,请问戏剧学院是包对象分配吗,我现在收拾收拾准备跨专业考研。 博主B:这还用猜?两人不在谈我直播吃键盘。 博主C:热恋小情侣了不起哦,我来推测一下两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六月底的时候赵梦玥和江行砚上过一次热搜,当时江行砚迅速澄清自己是单身,所以这个时候两个人应该还没认识。但应该也就是这个节点,据传戏剧学院的小学妹在话剧剧组里做编剧助理,两个人是排练话剧的时候在一起的,应该在七月到八月之间。 一个个故事编得十分精彩。 林惊棠头更痛了。 马甲掉了个干净,不知道以后这个号还能不能再用。但就这么弃掉也着实可惜,毕竟她在这个号上花费了两年的心力。 她指尖顿在视频软件的上方,犹犹豫豫还是点进去了。 大概因为热搜带来的流量,昨天的视频已经上了热门。 【两年来我一直以为堂哥是糙大叔,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举报了,欺骗感情。】 【家人们,我从堂哥第一个视频看过来的,他那个糙汉子音已经彻底印在我脑海里,现在这个声音让我听得好难受。】 【堂哥破防了,以前吐槽视频原来还是收敛了。】 【这是因为男朋友被骂气得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热搜来得,来听听甜妹骂人。】 林惊棠抿着唇,忍了半分钟还是啪啪敲上几句话回复那句说声音难受的【我骂你几句你就不难受了。】 【我靠,出现了。】 【建议开骂,我想看甜妹直播骂人。】 【我也想看,甜妹骂我。】 【听说你是美女,不开直播让我见见我是不信的。】 【昨天网友骂了江影帝几句,你就破防了,你好爱啊。】 林惊棠:“……” 她确实想骂人。 正准备跟网友大战三百回合,通知栏冒出未读消息,陈嘉把退场顺序的文档发过来了。 -- 第50页 陈嘉:[学姐是在找昨天偷拍的人?] 戒糖失败:[嗯,谢了。] 陈嘉:[学姐已经跟江学长在一起了吗?] 戒糖失败:[暂时还没有。] 陈嘉:[那学姐加油。] 戒糖失败:[我加哪门子的油?] 陈嘉:[祝学姐早日追到学长。] 戒糖失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追他?] 陈嘉:[昨天看了学姐做的视频。] 戒糖失败:[…………] 家里有些冷清,空旷的房子连生活的痕迹都很少。因为只住他一个人,所以装修上没费太多心思,家电也是应付着过得去就行。 江行砚的生活枯燥单调,称得上毫无趣味。 相比起满是生活气息的林家,他简直像是住在山洞里。 他闲散地坐在沙发上看剧本,他推了很多通告,下半年的时间只留给话剧,唯一接的电影是年底的一部。 这部电影制作班底许多都跟他有过合作,原本导演想让他出演男主角,但江行砚却看中了反派。 一是因为反派这个角色吸引到他,二是这个角色的戏份不多。 在排练话剧的时候,他忽然产生了慢慢淡下来的想法。 放置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白色的灯光灼眼。 是林惊棠发来的消息。 糖糖:[回答你昨晚的问题,我希望你的生活一帆风顺。] 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不想看到别人骂我? —我希望你的生活一帆风顺。 第030章 江行砚看着这条消息愣了很久。 心口剧烈的跳动在空寂的室内一声比一声明晰。 砚:[你是故意的。] 糖糖:[什么故意的?] 砚:[故意不在我面前说。] 糖糖:[为什么要在你面前说?] 砚:[这样我就有正当理由吻你了。] 那边没再回复。 江行砚倏地笑起来, 眼底的笑意融进了光里。他几乎能想象到林惊棠现在红着脸害羞的样子。 过了几分钟,她才慢吞吞发来消息。 这次是语音。 “不行,我还没有准备好。”甜甜的嗓音挠得人心痒。 中间停顿了几秒只能听见呼吸声, 江行砚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连她的呼吸都觉得可爱。 沉默过后她有点犹豫地说:“身份转换太快了,你给我点时间。” 语音条只有十几秒, 很快播放完了。他又点了一下, 林惊棠的声音再次响起。 十几分钟没等到回复,林惊棠急了, 又发了条语音:“不会很久的,你不要生气。” 消息姗姗来迟, 他发的也是语音,倦懒的声音慢条斯理地:“我没有生气。” 他又说:“多久都行, 等你准备好的时候跟我说。” “嗯,那我去查偷拍者是谁了。” “查不到也没关系。” 林惊棠忽然像炸了毛的兔子:“不行!我一定会查到!” 江行砚默默把“我来查”的话咽了回去:“好,别太累。” 想到偷拍者还在逍遥法外,她立马进入状态,找出陈嘉发来的文档, 迅速锁定了几个班级。 陈嘉是表演三班,前面是表演一班和二班, 再往前就是戏文系了。 本系找人方便,但不能打草惊蛇。林惊棠联系了宿管部的同学,简单说明来意,并嘱咐不要声张。 同学很愉快的答应了。 晚上她会跟着宿管部一起去查寝。 新生刚来,自然不会知道她是不是宿管的。只需要一晚上, 她就可以确认戏文系里有没有偷拍者。 林惊棠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满意, 得意的向江行砚炫耀。 戒糖失败:[我好聪明。] 江行砚:[那如果不是你们系的怎么办?] 戒糖失败:[正好我和大四的一个学长要参加大学生电影节, 我和学长商量一下,过几天试戏选角色,不限制年级。] 对于大一新生来说,这是十分具有吸引力的机会。 就算她真的不来,也可以排除掉大部分的人。 江行砚:[很聪明。] 戒糖失败:[那当然。] 江行砚:[既然有了应对措施,那先去吃午饭。] 戒糖失败:[我买了烧烤。] 江行砚:[外卖?] 戒糖失败:[嗯,不想吃食堂。] 江行砚:[看来我要认真学一下做饭了。] 林惊棠耳尖冒出点红,将手机扔到一边。她搓着脸,想着刚刚说的话,又开始心虚。 好像还是有点别扭,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突然要追自己。 下午和祁风约好了去见那个舞美系的小学妹,林惊棠修改好剧本之后匆匆赶去舞美系教学楼前的小花园。 去到的时候,远远看见两个人站在树下。 小学妹神情紧张地与他隔着段距离,似乎有些怕人。她眉眼低垂,鼻尖有个小痣,简单的军训服被穿得挺拔,像是一株野生的草。 她想,她知道为什么祁风坚持要小学妹了。 林惊棠笑了下,两步跑过去,向人伸出手:“你好,我是林惊棠。” 小学妹看了她两眼,握住她的手:“学姐好,我叫段知意。” 小花园里有个亭子,三人围着石桌坐下。段知意似乎有些怕祁风,坐下的时候特意靠在林惊棠旁边。 -- 第51页 祁风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周末去郊区踩点,你去吗?” 段知意犹豫地看向林惊棠:“学姐去吗?” 不知道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实在地点点头。 段知意这才放下心来:“那我去。” “你们很熟?”林惊棠视线在两人间转了转。 祁风随口道:“邻居。” “原来是青梅竹马。” 话语甫落,空气安静了一瞬。 祁风清了下嗓,打破沉默:“你不是有事当面说?” 林惊棠想起自己的计划,跟他说了一遍。毕竟他是导演,试戏主要还是由他做主。 “可以,我会跟宣传的人说。” “谢谢学长。” 虽然段知意在形象上非常贴合角色,但她没有过演戏经验,这是不小的问题。祁风找了表演班的老师,准备在开拍前这段时间给段知意补课。 后面三个人简单商量周末的事项,同行的还有摄影师和助理等人,事情逐一解决,林惊棠和二人告别回到寝室。 以往闲下来时,她大多时间都在看电影和做视频,现在账号陷入舆论,她打算先停更一段时间,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剧本上。 晚上林惊棠早早去楼下找宿管部的同学跟着混进去,戏文系的人不多,只有几个班,大一的寝室在一楼,从第一个跟着到最后一个,没发现相像的身影。 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虽然没找到,但排除了一半的人。 宿舍里只有孟欣,林惊棠扫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孙黎呢?” 孟欣从床上探出头:“孙黎之前不是往上递了个节目策划吗,好像有结果了,今天一大早打车过去的。” 这件事林惊棠知道,是孙黎的姐姐帮忙托的关系,耗了挺长时间。她从衣柜里拿出睡衣,眨眨眼睛:“这是好事啊,怎么没给我发个消息?” 孟欣拿着薯片在看电视,啧了声:“发了,你没回啊。” 林惊棠一愣。 对,昨晚到现在的消息,除了江行砚和祁风的,她一条都没回。 她把睡衣挂在椅背上,打开微信,果然看到孙黎的消息栏上有个红点。 孙黎:[今晚不回来了?] 孙黎:[你和江行砚真的在一起了?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这就是粉丝上位吗,你觉得我和我哪个男神可能性大点?] 孙黎:[我之前的节目策划有结果了!] 孙黎:[先走了,等我回来跟你说。] 孙黎:[操,策划通过了,虽然后续可能要改无数次,但我太开心了!] 戒糖失败:[恭喜!太棒了,到时候我要做你节目的忠实观众。] 孙黎:[你终于回消息了,我还以为你被江行砚迷昏了头。] 戒糖失败:[迷昏头不至于。] 孙黎:[但你还是被迷到了。] 戒糖失败:[。] 林惊棠简单回了其他几个同学的问候,然后才去洗澡。 她特地用了凉水,试图让大脑清醒一些。 凉意从头顶漫延,刺激着神经。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敢将昨晚和今早的场景在脑海里一遍遍重现。 江行砚在追她。 前不久在心里浮出的猜测不过隔了一天就得到了印证。 林惊棠叹了口气,想到网上的追星姐妹,心里不免产生点愧疚。 万一被她们知道,她一定会死得很惨。 当天晚上,林惊棠梦见自己和网友一起参加江行砚的见面会。江行砚把她卖了个彻底,在台上指着她的鼻子说被她拒绝了十几次。 她成了千古罪人,被粉丝追着跑了十几条街。 林惊棠从噩梦中惊醒,麻木地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 几分钟后,她在凌晨四点给江行砚发去消息。 戒糖失败:[我梦见被你粉丝追杀。] 江行砚还在睡梦中,自然没法回复。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另一件事。 她感冒了,嗓子痛得厉害。 早上去教室的路上她跟室友说起:“我怀疑我的报应来了。” 嘶哑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可怜。 孟欣忍无可忍:“前天你穿那么薄出门,昨晚又冲凉水澡,你不感冒谁感冒?” 她沉默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有道理。 林惊棠等到九点多才收到江行砚的消息,她换了个备注,非常简单但却又隐含着她隐晦的心思。 江先生:[然后呢,逃出来没有?] 正好下课,林惊棠在走廊直接拨通电话:“没有,差点死在现场。” 听见她声音有些不对,江行砚蹙起眉:“感冒了?” 眼皮一跳,她面不改色地撒谎:“没有,刚刚上课表演喊哑的。” 对面沉默了,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真的,我最讨厌表导演基础。”林惊棠啧了声,半真半假地吐槽,“我觉得学校应该取消这门课,或者改为选修。” 她的语气太愤慨,并且表导演课程是专门的表演训练,有些情况的确特殊。江行砚有些信了:“这是戏文专业唯一保留的表演训练,多学点东西没坏处。” 林惊棠面无表情:“你这口气很像我爸。” 江行砚:“……” 叹了口气,他妥协了:“多喝水,去小超市买润喉片含着。” 她态度敷衍:“知道了。” -- 第52页 这周接下来两天气温下降得很快,最后一点夏天的尾巴也无影无踪。 林惊棠没带外套,宿舍里全是T恤和裙子。她懒得回家拿衣服,硬扛了几天,终于在周五这天下午不辱使命的发烧了。 晚上她裹着小毛毯,蜷缩在椅子上:“明天还要去踩点怎么办啊?” 声音哑得更厉害了,最后几个字几乎要出不了声。 “前几天就让你吃药,你不听。”孟欣拿出袋退烧药,冲进杯子里用筷子搅了两下递过去,“喝了睡一觉,要是明天还烧着就别去了。” 林惊棠试探地闻了下味道,只短暂停了一瞬便别开头,皱着鼻子:“我受不了这个味道。” 孟欣拍拍她的肩膀,打趣她:“眼一闭,捏着鼻子往下灌。” 林惊棠:“……” 她一点苦也不能沾,小时候林饮溪为了哄她吃药,可谓是用尽了办法。 想到明天还要爬山,林惊棠叹了口气,捏着鼻子将退烧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喝完药,她整张脸都皱起来,孟欣笑得直不起腰,连忙递了块糖过来:“你真的一点苦也不能吃啊。” 林惊棠喝了整整一杯水,才把糖塞进嘴里:“是啊,我妈给我取得名真是贴切。” 好在退烧药很有效,第二天烧就退了下去。虽然声音还哑着,但头已经不晕了。 林惊棠学乖了,借了孟欣的毛衣和外套。 段知意和祁风是一起来得,同行的还有一辆车,是摄影和助理。都是同校的学生,她哑着声音喊了两声学长好。 祁风皱起眉:“你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 她摆摆手:“没事,小感冒。” 最后两个字哑得几乎没入风中。 “你还能去吗?”他问。 林惊棠直接上了车,逞强道:“能啊,来都来了。” 看了她两眼,祁风没再说什么。 他们定的地点有些远,路上车程要两个多小时。 林惊棠感冒还没好,靠在后座懒得动,困倦上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清晨的凉风穿过半开的窗户掠夺身体的温度,散乱的发尾被吹得凌乱。 途中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咳嗽了两声,将窗户关上往角落缩了缩。 第031章 到目的地已经是中午了, 车停在半山腰,这边的郊区近年来发展的不错,山上开了些酒馆和茶馆之类的。 林惊棠头疼得厉害, 下车的时候差点没站稳。 好在到了吃饭的点, 一行人准备先去附近的饭馆解决午饭再上山。她晕乎乎地跟段知意说:“我去旁边眯一会儿,等下走的时候叫我一声。” 段知意问:“你不吃午饭了吗?” 林惊棠摆摆手, 漂亮的眉毛蹙起来:“吃不下。” 饭馆有专门的休息区, 她裹着外套在沙发上坐着。其实在车上被冻醒之后,她就睡不着了。 林惊棠要了杯热水和体温计, 一量果然发烧了。 38.7℃,比昨晚不降反升。 早上孟欣劝说无效, 强硬地往她身上塞了包退烧药。她这次喝得很快,但是没有糖, 苦得好半天没缓过来。 在沙发上坐了十几分钟,祁风皱着眉来看她:“好点没有?” 人是他带过来的,他自然不能不管。 林惊棠勉强的笑了下:“好多了。” “要不然你在这里休息,等我们回来。”祁风提议。 她赶忙拒绝,嘶哑着声音也要争论:“不行, 我来都来了。” 祁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态度坚决:“这样, 等下你要是还没退烧,就在这儿休息。” 林惊棠身为病人没有拒绝的权力,只好一个劲喝着热水,期盼着快点退烧。 也许是她太过真诚,老天难得开了眼。 准备出发的时候, 体温已经降到了37.6℃。虽说烧没有完全退下去, 但逐渐在恢复。 林惊棠的脸色好了很多, 加上她一直坚持,祁风只好让她跟着去了。 到了下午,气温又往下降。山风吹得人头疼,转了两圈后几个男生也有点受不住,摄影师身强体壮都打了好几个喷嚏。 只是山上风景确实漂亮,到了傍晚更是吸引人。日暮西沉,余晖在山边描摹了层金色的光芒。 林惊棠拿出手机录了个视频,感叹:“好漂亮!” 然后随手发给了江行砚。 戒糖失败:[好看吗?] 而另一边的江行砚收到消息后,看着视频缓缓拧紧眉梢。 女孩儿的声音掺着哑,扬起的笑意勉强。 他按下几个字:嗓子怎么哑得这么厉害。 默了几秒,他又将输入框的字全部删除。 天慢慢黑下去,刚降下去的体温隐隐又要往上升,林惊棠找了个避风的坡蹲在一边,拿着手机把玩。 江行砚还没有回消息。 她向祁风招了下手:“怎么办?” 祁风站在她旁边叹了口气:“看来得找别的地方了。” 这里和故事背影的环境相差太远。 “但是这里都不行的话,附近大概都不合格。”林惊棠拢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他冲旁边几个人挥了挥手:“风太大了,先回去再说。” 回到酒店,天已经彻底黑了。这在他们预料之中,原本的打算就是在这里住一晚。 祁风和摄影几人要去酒馆喝酒,林惊棠先回了酒店。 -- 第53页 她从小娇生惯养,连点苦也不能吃。但在生人前,那些娇气又要收敛起来。强撑了一路,此时已经难受得一动也不想动了。 回到房间,林惊棠一头扑在床上,她摸出手机看了眼。 怎么还没回,不是说最近没有工作吗? 意识朦胧间,她又想起小时候母亲跟她说的话,不能老是让别人等,只有爱你的人才会愿意去迁就你,可如果总是让别人迁就,爱就会在等待中消磨。 林惊棠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梦见母亲了,母亲似乎仍然是那时候的模样,温柔地看着她。 她有点委屈:“为什么这几年你不愿意来我梦里了?”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答非所问:“不要因为害怕失去就不愿意接受。” 林惊棠正要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听到一阵声音。听起来像是敲击着什么,持续了很久。 她睡得很浅,倏然醒来,头仍然昏昏沉沉的。 闭眼缓了几秒,她从床上爬起来。 敲门声还在响,不是在做梦。 林惊棠走到门口,警惕地往外看了一眼,黑色的风衣衬着他挺拔的身材,往上看不见脸,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她拉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江行砚,他神色疏冷,眼底却掠过焦躁的情绪。 林惊棠头很痛,推开门之后转身就往床边走,想找东西靠着。半路被人给拦下来,她皱起眉:“我难受,想去床上躺着。” 江行砚将手背贴近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站着有些想吐,她下意识往面前人靠,突然问了句:“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江行砚将人扶到床边,看了她一眼:“抱歉,没顾上。” 咂摸了一下这句话,林惊棠酸溜溜地说:“你好忙哦。” 江行砚把人抱在床上,扯了两下被子,闻言看向她,生病的小姑娘脸色不太好看,嘴唇发白,只有那双眼睛仍然明亮。 林惊棠将头靠向床边,眉头紧蹙:“你不是不忙了吗,是不是找别的小姑娘去了。” 他有些无奈地点点她的鼻尖,故意“嗯”了声。 听见这句话,小姑娘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她低落地说:“那你去找吧,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江行砚叹了口气,拿过带来的袋子,将里面的粥和药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林惊棠别过头去,不说话了,憋了一天的委屈一点点冒出头。 骗子,明明说会等她的,现在连消息都不回了。 他拿出那碗被热好的小米粥,来之前他先去找了祁风,知道她今天没怎么吃东西。 特地让人给热了,现在还有些烫。 江行砚拿着勺子吹了吹,正要喂她,倏然撞进一双委屈的眼睛。 心猛地揪起来,他凑过去问得很急:“怎么了,哪里难受?” “哪里都难受。”她抽抽鼻子。 原本就哑的声音,听起来更可怜了。 他放下粥,掀开被子将人从床上捞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林惊棠勾着对方的脖颈,小声拒绝:“我不去。” 他步伐没停。 林惊棠慌了,急忙解释:“不是,你误会了。” 江行砚蹙起眉,垂眸看着她。 她抿着唇埋进他的胸膛,声音很闷:“你干嘛骗我去找别的小姑娘。” 这才恍然意识到什么,江行砚无奈地将人放回床上,低沉的嗓音挟了分纵容:“吃醋了?” 林惊棠闭了闭眼,将头抵在他的肩膀撒娇:“我难受。” “先把粥喝了再吃药,等下要是烧还不退,我就送你去医院。”他顺了下她的背,肩上的脑袋很乖的“嗯”了声。 林惊棠没什么胃口,但对方很会哄她,不知不觉就喝了半杯粥。她被人娇惯坏了,有人宠着就无法无天。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突然盯着眼前的人说:“你好像我爸。” 江行砚:“……” 他啧了声,报复似的在她脑门弹了下,但收了力,不痛不痒的。 “我可不想做你爸。”他淡淡睨她一眼,将粥放在一边,倒了杯热水。 林惊棠对上他的视线,许是生病烧得脑子坏掉了,一反平常躲闪的态度:“你想做我男朋友。” 江行砚拿退烧药的动作顿了下,看过来:“那你呢?” 这人擅于反击,问题再次抛了回来。 她视线又开始躲闪。 这在他意料之中。 “把药吃了。”江行砚也不追问,递过去药和水杯。 林惊棠垂眸看着他手中的药,几秒后她往旁边倒进被褥,十分任性且无赖:“不吃。” 他把人拉起来:“为什么不愿意吃?” 林惊棠撇撇嘴,嫌弃地看了一眼他掌心的药:“苦。” 江行砚挑起眉,顺了顺她刚刚倒下弄乱的头发:“不苦。” “骗人。”她哼了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江行砚:“……” 在这瞬间,江行砚觉得她说自己像她爸是有道理的。 “我用一下你的手机。”他说。 林惊棠乖乖把手机给他:“为什么用我的,你没有手机吗?” 她生病的时候话比平常还要多,扯着哑掉的嗓子嘟嘟囔囔。 江行砚当着她的面,找到联系人中的“哥哥”,直接打过去电话。 -- 第54页 愣了下,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伸手要抢手机:“你干什么!你多大了还告状!” 他将手机拿到一边,电话很快接通。 江行砚注视着林惊棠,语速很快:“我是江行砚,打扰了。我想问一下有什么办法能让林惊棠吃药。” 那边沉默了半分钟,林饮溪缓慢反应过来:“糖糖生病了?” “是的,她现在不愿意吃药。” “免提开了吗?” “开了。” 当事人无语地看着他,然后她听见林饮溪说。 “林惊棠,把药吃了。” 林惊棠:“……” 挂断电话,她瞪着江行砚,不情不愿地把药吃了。 药的确很苦,味道在嘴里漫延,林惊棠喝了一大杯水也没冲散,于是皱着鼻子控诉他:“骗子,明明就是很苦。” “是吗?”江行砚夺过她手里的水杯放到桌上,没等人反应,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呼吸骤然乱起来,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拉近的脸。深邃的眼眸沉着浓重的情绪,下巴上的手微微用了点力,她下意识张开嘴,江行砚趁机探了进来。 林惊棠动了下,后颈覆上一只手,压制了她的动作。唇齿间的吐息纠缠,身上清冽的气息裹挟而来。 霸道且不由分说地侵占。 嗓间滚出声低笑,江行砚轻轻咬了下她的嘴唇,附在她耳旁:“没骗你,是甜的。” 第032章 江行砚说完这句话, 不等人回应。食指微微用力,迫使她侧了下头,然后再次贴了上去。 比起刚刚的霸道和强势, 这次温柔了许多, 却仍然暴露恶劣的本性。他缓慢地扩大领地,在每一寸都留下痕迹。 林惊棠被吻得身体发软,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迷蒙的双眼露出点央求的意味。 他轻轻咬了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林惊棠呼吸急促, 眼神慌乱地看他:“我差点要死了。” 江行砚被她逗笑,食指划过她微微肿起来的嘴唇:“我怎么舍得。” 嘴唇被吻得发麻, 她紧张的扯着被子边缘,小声控诉:“骗子。” “嗯, 我食言了。”江行砚看着她,“之前说等你准备好,但我一时没忍住。” 他说得坦荡,毫无愧疚之心,甚至还有点得意。 林惊棠哽了下, 毫不留情戳穿他:“你亲了两次,都是没忍住吗?” 他挑起眉, 再次俯下身体,唇间几乎要碰到,却没有在往前,停留在危险的距离:“是,要不是我克制, 就不止两次了。” 滚烫的呼吸扑在脸上, 距离近到几乎可以听见心跳, 林惊棠下意识屏住呼吸。 “而且你突然给我扣上骗子的帽子,我总得验证一下,是不是?”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刻意说得不紧不慢,每个字的吐息都扑在脸上。 林惊棠压根不敢动:“可药就是苦的。” 江行砚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可我怎么尝着是甜的,小骗子?” 她被这人的无耻惊到了,却又不敢反抗,小声指责他:“你好坏啊。” 恶劣的心思得到满足,江行砚淡淡笑着退回去,摸了摸她的头:“不逗你了,休息吧。” 身体稍微缓和过来是最容易粘人的时候,林惊棠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你去哪儿?” “我在楼上。”他说。 她皱起鼻子:“好远啊。” 江行砚轻易看穿她,眼眸带了点笑意:“想让我留下?” 那双明亮的眼睛瞬间扬起来,期待地看着他:“可以吗?” 心倏然被戳中。 江行砚很想答应,但还是克制地别过头,喉结滚动:“我一个小时后再过来看你。” 林惊棠垂着头,像瞬间耳朵耷拉下去的兔子,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她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走吧,我自己可以的。” 明知她是刻意装出来的,可他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他站在那里没动,似是有所动摇。 林惊棠瞥了他一眼,继续添油加柴:“反正我也只是快烧到40℃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也没关系。没人管也不要紧,我知道我不讨人喜欢。” 江行砚:“……” 她嘴角一撇,委屈起来:“你不陪就不陪吧,我又没有非让你陪,你瞪我干什么。” 江行砚闭了下眼,妥协地把身上的黑色风衣脱下,随手扔在沙发上。里面是件白色的毛衣,被暖黄色的灯光一朝,显得柔和了许多。 完全寻不见刚刚霸道的一丝痕迹。 林惊棠猛地意识到,这人原来有伪装。 她眨眨眼睛,舔了下仍然发麻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可是,她好像并不讨厌。 安静的房间响起脚步声,江行砚一步一步走向床边。 她怔了下,把被子往上扯:“你要做什么?” 江行砚无语地走到床的另一边,在她灼灼目光下,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陪你睡觉。” 林惊棠“哦”了声,缩进了被子里。 这张床很大,他们之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连点微末的温度都感受不到。 关灯之后的房间陷入黑暗,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江行砚赶了一路倦意上来,看着黑暗中那双仍然清晰明亮的眼睛:“要是还不舒服,直接叫我。” -- 第55页 “好,晚安。” 过了会儿,林惊棠听见绵长均匀的呼吸,才缓缓挪了过去。她今天睡了很久,完全没有睡意。 她探出半边身体,借着窗帘透出的点点光亮,描摹他的轮廓。他长得实在好看,轮廓分明,鼻梁高挺,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之前她还专门剪过一个眼神戏的视频,不管什么样的情绪在他眼底都变得十分打动人。 林惊棠托着下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在他唇上点了两下,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愉快的笑意:“你把我初吻抢走了哎。” 没有声音回应。 林惊棠大着胆子挪开被子,撑在他身体上方,盯着紧闭的嘴唇,心里起了坏想法。 要趁他不注意,偷偷亲回来! 她的手撑在江行砚头的侧边,小幅度的往下移。触碰到炙热的吐息,她有些怂的后退,停滞了半分钟手臂开始发麻,她再次鼓起勇气靠近。 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江行砚皱起眉翻了个身。 警铃响起,林惊棠慌得手臂没使上力,直接砸了下去。 黑暗里传来一声闷哼。 感受着身体上的重量,江行砚皱着眉:“糖糖?” 林惊棠痛得说不出话,刚刚那下她鼻子撞得不轻。 她的声音不对,江行砚起身将人捞进怀里并打开了旁边的灯。 小姑娘捂着鼻子,埋在他脖颈处,有些艰难地说:“我鼻子要断了。” 他拿开挡在脸前的手,简单检查后无奈地揉她的头,低沉的嗓音睡意明显:“放心,鼻子还好好的。” 酸涩的痛感还没完全缓过来,林惊棠摸了下鼻梁,确定没事才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她完全放下心,头顶响起倦懒的声音。 “你刚刚在做什么?” 她瞬间像被雷劈了一样,捂着鼻子往自己被窝钻。江行砚哪能让她轻易如愿,一把将人捞了回来,桎梏在怀里。 林惊棠企图故技重施,耍无赖蒙混过关:“我好痛好困好难受,我要睡觉。” 但江行砚也不是那么好对付了,他眯了下眼睛,再次问道:“你在做什么坏事?” 见这招不管用,她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信不信我严刑逼供。”轻淡的语气,却莫名听出点危险的味道。 林惊棠睁开一只眼睛,试探地问:“什么严刑?” 江行砚翻身,位置调转。隔着被子撑在她上方。目光居高临下,眼神透着冷,指尖摩挲她的唇瓣:“比如,吻到你说为止。” 林惊棠:“……” “说不说?” 她试图提醒:“我们现在还没有在一起哦。” 江行砚轻笑一声,勾起一缕她的头发:“你邀请我陪你睡觉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们没在一起。” 林惊棠:“……” 小无赖遇到对手了,害怕被人收拾,她只好在行刑前将自己的歹意供了出来。 “其实……” “嗯?” “我其实是想,偷吻你来着。” 她说得越来越小声,最后几个字几乎要听不见,但江行砚听到了,或者说从她的口型看到了。 他怔怔看着身下的女孩:“偷吻?” 清清楚楚的两个字再次重复了一遍。 林惊棠皱起眉,觉得他在故意搞自己。 “是啊是啊,我就是想亲回来怎么了吧。你要是想骂我就骂吧,我虽然是个没给你名分的小流氓,但我就是想亲你。” 小无赖进化成小流氓,因受制于人,自暴自弃地将自己的企图供了个彻底。 江行砚盯着她,眼眸暗了暗,缓慢起身将她放了出来。 林惊棠以为他良心发现,决定放过自己,于是准备迅速钻进被窝,睡一觉将这件事当成一场梦。 不管以后江行砚怎么说,她都不会承认的。 然后,她就看见江行砚往旁边一靠,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亲吧。” 第033章 江行砚等了半天没等到她动作, 淡淡看向呆滞的人:“不是要亲回来吗?” 林惊棠欲言又止,掀开被子钻了回去:“不亲了。” “真不亲了?”他靠过来,语气难掩失落, “我可以当作不知道。” 林惊棠眼皮一跳, 吐槽的话即将出口,视线蓦地落在他下巴微红的地方。 那是她刚刚撞的。 在江行砚起身挪回去前, 她勾着他的脖颈, 在下巴上轻轻啄了下,只停留了一瞬便撤回去。 林惊棠立马缩回被窝, 闭着眼睛装无事发生:“亲回来了。” 原本泛着痛意的地方,此时有些发痒。江行砚摸了摸下巴, 勾起唇角躺回去:“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亲那一下的缘故,原本没有睡意的林惊棠在关灯之后很快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好, 没有乱七八糟的噩梦,也没有突然袭来的冷风。 一夜好眠。 第二天江行砚先醒过来,他被白嫩的手臂紧紧搂着,脖间埋的脑袋睡得正沉,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床沿, 他无奈叹气。 这小姑娘睡相可太差了。 但又很乖,安安静静地抱着他。 轻淡的味道靠得很近, 若有似无勾的人心痒。江行砚贴近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看来昨晚的药很有效。 感觉到他的动作,林惊棠又贴近了几分,甚至往他身上蹭了蹭。 -- 第56页 江行砚动作一滞, 淡淡看了眼旁边的脑袋。缓了半晌他试图将人拉开, 但她缠得很紧, 退一步便逼近一步。 “你怎么这么粘人。”他深邃的眼眸里藏着晦暗的情绪,最后又尽数收敛回去,在她鼻尖上浅浅亲了下,“以后只粘我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沉稳的呼吸。 江行砚艰难地将她的胳膊扯开,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之前不忘给她掖被子。 沉重的呼吸被水流声覆盖,半分也没有露出来。 洗完澡他才发现忘记拿睡衣了,这样的事情在他的人生中几乎没有发生过,大概是昨晚的吻让他失了神智。 但眼前的事还是要解决,江行砚在腰间围上浴巾,准备出去拿衣服,推门时他还在庆幸,好在林惊棠还没醒。 他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完美的人,但还是不希望以这样有些狼狈的样子在她面前。 然而,有时候尴尬的事情总要发生。 他拿着衣服和刚从床上坐起来的林惊棠对上视线。 江行砚:“……” 林惊棠刚醒,揉开眼睛看到的画面就是江行砚站在沙发旁边,浴巾围在腰间,腹部的肌肉线条流畅,头发还没来得及吹,水珠顺着往下流向锁骨,裸着的上半身带来极大的刺激。 她吞了下口水,得出了一个荒谬又大胆的猜测:“你是在勾引我吗?” 江行砚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沉默地走进浴室。 十分钟后,他换好衣服出来。 林惊棠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呆滞地坐在床上放空。江行砚走到她旁边,手掌遮在她眼前:“忘掉刚刚的画面。” 她眨眨眼睛,没动。长长的睫毛扫过掌心,有些痒。 林惊棠拉下他的手,一眼看见他泛红的耳垂,大脑未经思考,嘴先说了出来:“你害羞了啊。” 江行砚:“……” 耳垂的红愈来愈深。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情一样,掀开被子跳起来,站在床上俯视他,清亮的眼睛盯着泛红的耳垂,伸出指尖碰了下,凉意在指腹漫延。 意识到什么,她将手伸向他的脖颈。探头的动作像是一只觅食的小动物,可爱得他心软。 但尴尬还未散去,江行砚不自在地别过头挡住动作,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做什么?” 林惊棠又往前凑了下,清冷的气息扑来,她皱着眉:“你洗凉水澡?” 空气凝滞一瞬。 “热。”他清了下嗓。 林惊棠皱着鼻子,再次将手贴近脖颈处的皮肤,果不其然触到一片冰凉:“哪里热了,你小心感冒。” 她居然教训起别人了。 这小姑娘得寸进尺,不能给她往前的机会。 江行砚抬起手臂轻易的揽着她的腰,腾空转了半圈,将人摔在床上。并扣住她的手腕,扬起被子盖了回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林惊棠怔怔看着眼前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指,狠狠弹向额头。 “啪”的一声。 “病人少说话。”醇厚的嗓音刻意装出严肃冷漠。 她捂着额头,嘴巴一撇:“我明明在关心你!” 江行砚俯身在她上方,耳朵的红尽数褪去,明明刚才还在害羞现在却像换了个人一样:“你要是能把这些心思用在自己身上,也不至于昨天发高烧。” 林惊棠皱起鼻子,嫌弃道:“昨天说错了,你简直比我爸还啰嗦。” 嗓间滚出声低笑,他挑起眉,食指抵在她下巴上:“亲也亲了,睡也睡了,你说我们这叫什么?” 他故意说得暧昧,像是两人真做了什么。 林惊棠脸腾得一下红起来。 “是你强吻我!” “谁要我陪她睡觉的?” 林惊棠:“……” “嗯?” 她哼了声,又耍起无赖,信口胡诹:“这是男朋友体验卡。” 江行砚哽了一下,这种屁话也就她能说得出口。他沉沉吐出口气,捏着下巴的手指开始用力,眼眸勾着危险的意味:“男朋友体验卡?” 林惊棠侧头躲过去,但手指很快紧追其后,迅速又扣住下巴,她心虚地眨眨眼睛,求生欲极强:“给你一个人的特权。” 他被昨晚被撩到现在,心里的燥意烧得嗓子发干。他手臂撑在旁边,吻了下去,扣着下巴的手指迫使她张开嘴,探进了她的齿间。 江行砚咬着她的嘴唇,含糊着说:“那我现在行使特权。” 林惊棠被吻得迷迷糊糊,中间推开他喘了两口气就又被追上来。她呜咽两声发出终止信号,但对方毫无察觉,缠着她吻了很久。最后她用力咬了一下江行砚的嘴唇,腥气在气息交融间被吞咽。 江行砚暗着眼眸后退:“看不出来你还喜欢咬人。” 她闭上眼睛喘气:“我要死了。” 其实江行砚的吻毫无技术可言,更像本能反应,强势的侵略性,似乎要将她吻到窒息才肯罢休,林惊棠这才相信昨晚他说自己克制是真的。 这要是以后天天亲,她早晚会死。 不行,得约法三章。 然而还没等她把具体条例想好,铃声响起了。江行砚按下接通,把手机丢给她。 “你还好吗?”祁风的声音响起,他不太擅长关心人,问得僵硬,旁边的女生不满地夺过手机,“学姐,你烧退了没有,要还是烧着,得快点让祁风送你去医院了。” -- 第57页 林惊棠还没调整好呼吸,声音断断续续:“退了,放心吧。” “你怎么了?”祁风察觉到不对。 “没,还有事吗?”她瞪着江行砚,用口型说“都怪你”。 祁风有些犹豫:“我们要一起吃早饭,你……和江学长来吗?” 江行砚忽然开口:“去。” 虽然离手机隔了些距离,但声音还是清晰地传过去。 电话挂断,林惊棠看向旁边收拾东西的人:“祁风知道你来?” 江行砚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怎么找到你的。” “对哦。” “傻不傻?” “……” 林惊棠戴了口罩,遮掩红肿的嘴唇。虽然待会儿吃饭还是要摘下来,但能遮一阵是一阵,而更应该戴口罩的江行砚反倒明目张胆地出了门。 出酒店门口时,她拿着口罩还在坚持:“江大影帝,戴上口罩吧。” “不戴,这儿没多少人。” 这是人多少的问题吗? 这是我社不社死的问题。 林惊棠盯着他下唇那道几乎要渗出血来的咬痕,挣扎着再次开口:“戴上吧,不然别人都看到你嘴上的伤了。” 见她终于说出真实想法,江行砚慢条斯理接过,停顿一下,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把口罩塞进了口袋:“正好让别人看看你牙口有多好。” 林惊棠:“……” 祁风订了旁边的小饭馆,其余的人在等他们。简单打了招呼,两人在空位坐下。 饭桌上气氛沉默,几个人扫了眼两人的嘴唇,迅速别开头聊选地的问题。 “江学长有推荐的地方吗?”祁风指的是电影拍摄的环境。 江行砚思忖了下:“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去偏远山区,真实性更高。不过同样这也伴随着很多问题,你们要考虑好。” 如果真的去到偏远地区,不确定因素会比现在多得多。 经费,生活环境,拍摄条件等等,但克服了这些条件作品一定会更出色。 林惊棠在祁风眼里看到了赞同,从之前那部电影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个甘于现状的人。 “如果想选择山区,我倒是有个不错的选择。”江行砚勾了下唇,看向身旁的人,“芜塘。” 林惊棠愣了一下,这个地方的确合适,加上他们之前的慈善活动,当地的居民也会更配合。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江行砚笑得意味深长。但仔细一想,他对于影视一直都有着极高的要求,应该没什么问题。便以为是昨晚和今早的吻让她产生的错觉,也就没在意。 又聊了几句,几个人岔开话题。 摄影师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从两人进来后就一直盯着江行砚看,最后不知死地问:“江学长,你嘴怎么了?” 林惊棠:“……” 饭桌陷入一瞬的静默。 第034章 江行砚面不改色, 温和地笑着:“咬的。” 众人八卦的眼神纷纷投来,林惊棠心一跳,在桌下狠狠拧他的大腿, 用眼神示意他好好说话。 大腿的痛意让他浅浅皱起眉, 只一瞬便恢复如常,他不急不燥地补充:“昨天吃饭太急, 一时没留意。” “怎么这么不小心哈哈哈哈。” “就是, 学长以后要注意点啊。” 除了刚刚开口的摄影师,众人没一个相信的, 打着哈哈将这件事揭过去。 林惊棠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吃过饭后,一行人准备回去。这个月只剩下最后几天, 他们要在这段时间里把演员定下来。 祁风和林惊棠商量着,等国庆假的时候, 两个人去芜塘看看。但具体时间没定,两个人各自也有些事情要处理。 江行砚开车载着几个人,送他们回学校。有个和祁风同系的男生叫许晨,坐在后座。 影视专业的学生和大众不同,更了解艺术片。像江行砚这样多次在国际电影节获奖的演员, 对他们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 “学长,我做梦都想请你来演我的片子, 这样我也能去电影节走一趟了。” 林惊棠毫不留情戳破他的幻想:“江大影帝很挑的,我们这等凡人哪能请得动。” 江行砚淡淡看了她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指尖轻敲:“请得动。” 她递了个眼神过去:你干嘛拆我台。 许晨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原来江学长也看人。” 起哄的意味明显,林惊棠觉得尴尬,别过头去。 许晨是个话痨, 没安静几分钟:“学长, 要是林惊棠找你拍个不怎么好的剧本, 你拍不拍?” 她动了动,余光打量着人。 江行砚轻声笑道:“那就要看她给得起多少酬劳了。” 林惊棠哼了声:“没钱。” 车上的人哄笑着,继续聊些有的没的。 在噪杂声中,她看见江行砚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回答刚刚那个问题。灼热的目光下移落在她微微发肿的唇,嘴角扯了下:“用别的还。” 林惊棠的脸发烫,晃动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心里默默思量着约法三章。 回到学校,他们立马开始着手准备试戏。报名的人很多,表演系一大半都递了简历。 林惊棠把每个人的资料过了一遍,一方面是看角色适配,演技虽然重要,但如果角色不合适,演得再好也会有壁,而另一方面,就是找那个偷拍的人。 -- 第58页 简单过完后,她将做了人物标签的演员的文档发给祁风。 然后,她看着一份简历上的名字,微微拧起眉。 林惊棠转过椅子,看向拿着电脑写报告的孟欣:“周小园是不是之前说过她有个妹妹要考咱们学校?” 孟欣停下敲键盘的动作,想了想:“对,说是学表演的,校考好像考得还不错。” “你记得她叫什么吗?”她问。 “好像是叫周小琳。” 林惊棠看着文档上的名字,啧了声。 简历上面三个字赫然是周小琳。 试戏要占用到表导楼的教室,他们提前跟学校打了招呼。因不能影响原本的使用,加上有些同学也要上课,所以他们将试戏定在了下午课程结束的这段时间。 这部分主要是祁风负责,林惊棠只在旁边看着提一些建议。祁风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平常虽然看着强势,但为人谦逊,也尊重她的想法。 不过她很少说些什么,对方选演员的眼光比她好。 他们的计划是在国庆之前把所有角色都定下来,这不是个长剧本,人物并不多。 离放假还有两天,也就是试戏最后一天,周小琳还没有出现。 林惊棠在微信上跟江行砚说了这件事,担心她会不会不来了。对方却完全不上心,敷衍地回了两个“嗯”。 戒糖失败:[你怎么没有反应?] 江先生:[不说她了,来不来都一样,你又不是没办法找到她。] 戒糖失败:[倒也是。] 江先生:[跟你说件正事。] 戒糖失败:[?] 江先生:[我要申请男朋友一日体验卡。] 戒糖失败:[???] 戒糖失败:[对不起,没有这个业务。] 江先生:[我的特权呢?] 戒糖失败:[你要做什么?] 江先生:[赵阿姨想跟你见一面。] 戒糖失败:[赵阿姨是?] 江先生:[我妈。] 戒糖失败:[……我紧张。] 江先生:[别怕,有我。] 林惊棠闷着头,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想到赵阿姨生病这么长时间,既然提出来,她的确应该去看望的,便答应了下来。 如此想着,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江行砚拉进了误区。 旁边传来两声钝响,祁风敲了两下桌子。 林惊棠抬眼看到他眸中暗示,往中间将要表演的人看过去。 是周小琳。 虽然录像里看不到正脸,今天穿得衣服也不一样,但林惊棠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身材相符合,动作习惯一致,最重要的是手机壳一模一样。 偷拍者找到了。 周小琳试戏结束后,祁风按照他们提前说好的:“你出去等一下,还有点事要跟你说。” 她连忙点头,脸上挂着笑,这是独有的待遇,她以为自己被选中了。 周小琳站在门外走廊处,还在因为试戏成功高兴。等到林惊棠推门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倏然僵住了。 “学,学姐。” 她点点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挑明话题:“我和江学长的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周小琳神情慌乱,试图挣扎:“学姐,你在说什么?” 林惊棠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去了学校监控室,监控里拍到你了。” 她脸色一白。 “为什么?” 周小琳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原本就忐忑不安,现在被人找上门来,声音开始发颤,勉强地背提前准备好的措辞:“我只是觉得你们很般配。” 林惊棠的眼神冷下来:“小学妹,你已经成年了。难道不知道在不经过本人允许的情况下,用他人照片来牟利是违法的,我和江学长随时都可以起诉你。” 她睁大眼睛,似乎没料到这个结果,惊慌失措地说:“学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起诉我。”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是你自己主观意愿去做得,还是有人教唆你去这样做得?” 玻璃茶几上放着手机,屏幕上是一段音频。清甜的嗓音带着点怒意,摆出严厉的态度几乎称得上咄咄逼人。 但江行砚听着,却莫名觉得可爱。 砚:[你怎么这么可爱?] 糖糖:[我做什么了,就可爱。] 砚:[批评小学妹的时候,很可爱。] 糖糖:[…………] 林惊棠气还没消,无语地发了条长语音骂他:“我很严肃很认真地在跟她讲道理好不好,我都快气炸了,你还说我可爱,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人在生气的时候总会暴露很多小习惯。就像现在的林惊棠,尾音拖得又软又甜。 江行砚昏了头,播放一遍又一遍。 砚:[别生气,都已经找到了。] 糖糖:[我一肚子火,太气人了!] 砚:[那你骂我几句撒火。] 糖糖:[你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江行砚却在想,他大概理解视频网站的网友为什么都让她骂人了。 甜妹骂人真的好可爱。 林惊棠没理他这个奇奇怪怪的要求,拿着录音去骂另一个人了。 她冷着脸敲开隔壁寝室的门,里面除了周小园还有班里另一个同学,她冲人招了下手。 周小园也不吃惊,她已经收到妹妹发来的消息,轻飘飘地道了个歉:“我为我妹妹做的事向你道歉。” -- 第59页 林惊棠抿唇,沉着脸:“你就这么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周小琳了?” 她神色自若,早就想好了应对措施:“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她做这件事,但既然做了,我身为姐姐理应向你道歉,但莫须有的罪名我也不会承认。” 僵持片刻,林惊棠看着她,淡淡道:“好,我会去起诉她。” “等等。”周小园神情这才有丝动容,“我知道我的请求很不合理,但是如果这件事闹大,她很有可能会被要求退学,她年龄还小,你看能给她一次机会吗?” 林惊棠的声音很凉:“她不是什么不懂事的未成年,应该懂得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不过她比某些躲在背后把家人抛下的人强。” 撂下这句话后,她转身离开,懒得再同人辩驳一句。 林惊棠这次依然录了音,微信发过去的时候气得手指直发抖,点了好几次才发送成功。 戒糖失败:[火大!] 江先生:[乖,不跟她生气。] 戒糖失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真的把妹妹丢出去扛锅!] 戒糖失败:[妹妹都没有把她供出来,自己担下来了。那可是家人啊,一辈子就这么几个!] 江行砚似乎在忙,过了几分钟才发来消息。 江先生:[是啊,那可是家人。] 林惊棠一惊,盯着“家人”两个字,倏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戳到他的伤心事。犹豫片刻,她小心翼翼地打过去电话。 她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这个的。” 江行砚笑起来:“不用抱歉,没什么不能提。” 两人沉默下来,话筒传来彼此平稳的呼吸。 “你想他们吗?” “想,很想。”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夜深了,林惊棠站在宿舍的走廊,窗外是漆黑的夜和零散遍布的星。 她仰头看着微弱的星光:“家人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刚刚才那么生气。” “嗯,我知道。” 她有些谨慎的问:“你那时候是不是很难过啊?” 喜欢江行砚这七年来,林惊棠常常会想到这个问题。 想年幼的他是怎么熬过那段痛苦的时间。 江行砚停顿了一下,想到她刚才的小心翼翼,决定将这些年藏在心底未曾与旁人说过的事全盘托与她:“最初几年,是最痛苦的时候,接受不了突然失去所有的落差。经常会做噩梦,梦见血淋淋的人和坍塌的废墟。” 话筒里的呼吸滞了滞,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还是害怕。 “后来我被现在的母亲收养,她没有孩子,对我很好。随着时间慢慢淡化,我不再做噩梦,也不再梦见他们。那段时间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他们才不愿意来看我。” “他们是希望你忘记过去,过得越来越好。” “是,后来我想明白了。”江行砚笑了声,低沉的嗓音不紧不慢。 蓦地,他倏然问:“那你呢,你在怕什么?” 第035章 沉默了很久, 也没等到答案。江行砚说:“没关系,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轻淡的声音让林惊棠感到一阵心慌, 好像再不说些什么, 就会失去他。她急忙说:“我不想让你做我男朋友。” 林惊棠靠着墙壁徐徐滑了下去,声音莫名委屈:“男朋友会离开。” 她古板固执地抓着自己认为的观念, 如何也不肯松手。 江行砚心揪了下, 隐隐猜到答案,放缓声音哄她:“我不会离开。” 她把头埋在膝盖, 声音很闷,“身边很多同学都经常换男朋友和女朋友。如果最后还是分开的话, 那还不如不要。” 小姑娘把感情看得很重,连别离都会伤心很久。 “以前跟同学说起, 他们说谈恋爱又不是找人结婚。”林惊棠顿了顿继续说,“可是对我来说在一起是要厮守一辈子的,所以后来我就不跟他们说了。” 江行砚叹了口气,没想到她心思这么重:“每个人看法不一样,不用管别人。” “我不管他们, 只管你。”她说得急切,然后又缩了回去, 声音很低,“你也只是想跟我谈恋爱吗?” 在他回答之前,林惊棠急忙又补了句:“你要是只想跟我谈恋爱的话,我……我会很难过的。” 微哑的声音像是压抑着情绪,泻出点鼻音。 林惊棠抽了抽鼻子, 深吸一口气, 有些郑重地说:“不要你做我男朋友。” 江行砚感受着心里攀上来的燥意, 闭了闭眼:“我不该在今晚问你这些。” 他让她难过了。 林惊棠低下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果然大家还是觉得这种想法不可取,包括他。 可是一想到对方有可能会离开,胸口处的酸涩便灼得她连呼吸都发烫。 林惊棠咬着下唇,因为惧怕和对方的分离,甚至想打破底线跟他说,如果你要是真的很想跟我谈恋爱的话,我也是可以试试的。 但她没来得及开口。 江行砚低缓的声音徐徐传来:“林惊棠,你愿意听听我的看法吗?” 夜风抚着发梢吹过,沾染初秋的料峭寒意,她拢着外套往角落挪:“你说。” “我没跟其他人交往过,也没有过恋爱经历。在我的观念里,恋爱双方只是因为彼此相爱而在一起,他们会拥抱,亲吻甚至更亲密的行为,然后在适当的时候,他们会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我想做你男朋友,因为这样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爱你,保护你。” -- 第60页 林惊棠怔住。 江行砚说得很慢,仔细地斟酌每个用词,怕某个字眼会让她多想:“比起谈恋爱,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像你说的,我想和你厮守一辈子。” 心尖上的酸涩轰的一声炸得她晕晕乎乎,可又胆怯着畏缩不前:“你不是在骗我吧?” “不敢。”听到声音里的委屈逐渐化开,他才放下心。 夜风越来越冷,林惊棠打了个喷嚏,嘟嘟囔囔:“你有什么不敢的。” 江行砚微微蹙起眉:“你在外面?” “走廊。” 他叹气:“回去喝包感冒药。” 林惊棠不紧不慢地往宿舍走,纠结着该不该说粉丝这件事,在门口时她下定决心:“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知道你很早……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你了。”她挠了两下头,不知怎么开口。 “你想说你是我粉丝的事,还是你叫了我好多年老公这件事?” 林惊棠:“!” 她像是被雷劈了般定在原地,整个人都呆住了。 江行砚声音噙着明显的笑意:“原来不想让我做你男朋友是这个意思。” 林惊棠:“……” 他十分大度:“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怎么知道的?”她惊得拐了好几折,声音都变调了。 江行砚从容地将她的id说了一遍。 林惊棠:“……” 她有些疲惫地推开宿舍门,趴在桌上闷头装死:“不跟你说了。” “心情好些了吗?” 林惊棠瓮声瓮气地“嗯”了声,然后果断地结束通话。 桌上的手机震动数次,林惊棠始终没有抬起头,似乎这样就能逃避自己掉马的事实。 想到微博里口嗨的那些话,她一阵窒息。 手机还在没完没了地响,林惊棠烦躁地看了眼。 果然是江行砚。 江先生:[截图/] 江先生:[不买也送。] 截图是她微博最新一条内容,问买手表送不送代言人。 林惊棠哽了下。 下面还有。 江先生:[截图/] 江先生:[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 那是她吹得一大段彩虹屁。 江先生:[截图/] 江先生:[江太太?] 林惊棠忍无可忍。 戒糖失败:[你神经病啊!你干嘛偷窥粉丝!] 江先生:[这不叫偷窥粉丝。] 戒糖失败:[?] 江先生:[我这是在关心未过门的江太太。] 戒糖失败:[…………] 戒糖失败:[杀了我,就现在,给我个痛快。] 江先生:[我怎么舍得。] 戒糖失败:[……我要销号。] 江先生:[等我看完再销,我看到四年前了。] 戒糖失败:[???????] 江先生:[敢销号我就曝光你。] 林惊棠面无表情看着这条消息,心道我一个素人你曝光我什么。然后迅速点进微博切换账号,顾不上追星网友的未读消息,她狠狠心直接销号。 微博销号后会有14天的冷静期,这之间不能登录微博,不然会注销失败。 想到这个号里七年来的记忆,冷静下来之后还是有些不舍,但想到更社死的后果,销号也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总归要给认识这些年的网友一个交代。 她将销号时截的图附上:销号了,各位再见啦。 评论纷纷问她什么原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说如果不开心的话可以断网一段时间,先别销号。这个账号里不仅有她的回忆,也有她们的。 只感动了几秒,林惊棠咬咬牙回复。 【脱粉了!!!】 与此同时,江行砚也看见了。 江先生:[别销,我错了。] 戒糖失败:[猫猫捶拳.gif] 戒糖失败:[还不销号,我让你把我底裤都扒干净吗!] 她嘴快手也快,发出去才觉得暧昧。正点着那条消息要撤回,新消息就跳了出来。好在对方良知尚存,知道今晚已经惹恼她很多次,没有揪着这点不放。 江先生:[不销号,好不好?] 戒糖失败:[不好。] 江先生:[那看来我要用非常手段了。] 戒糖失败:[什么?] 江行砚没回,看来是去执行他的手段了。 林惊棠安慰自己,还能有什么非常手段,隔着屏幕他还能揍我不成。 但一直没得到回复,她又隐隐心慌起来。 直到五分钟后。 她懂了。 江行砚用他视频网站的官方号在她那条澄清视频下评论了。 【是很可爱,但撒娇的时候更可爱。】 原本热度逐渐淡下来的视频,因为突来的回复,一时间播放量又迅猛上涨,而他甚至在评论里和网友聊了起来。 网友:【哇!正主出现了,想知道有多可爱。】 江行砚:【黏黏糊糊的,像毛茸茸的小动物。】 网友:【@请你吃糖,来撒娇,让我看看有多可爱。】 江行砚:【这有些难度,她平常很凶。】 网友:【这句话的潜在含义是:诸位别想了,她只对我一个人撒娇。】 网友:【嗝——好大一口狗粮。】 -- 第61页 网友:【影帝好亲切,居然真的和我们聊起来了。我很喜欢你新上映的电影,最后一个镜头给我看哭了。】 江行砚:【谢谢支持。】 网友:【粉丝来了,老江你真的有对象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江行砚:【不是。】 网友:【我的好大儿终于找到对象了,我对这个儿媳很满意。】 林惊棠:“……” 你大爷。 以前从来不在社交媒体多说一个字的人,现在却在她的视频底下和人聊得热火朝天。 网友:【听说影帝和堂哥年龄差的有点大,会有代沟吗?】 网友:【想知道你们是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怎么在一起的,谁追的谁?】 江行砚:【部分问题认知上存在偏差,但都是小事。】 江行砚:【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不过她不记得了。是我追得她,参加新生开学典礼也是为了去见她。】 网友:【我操,见证神仙爱情的一天。】 网友:【等等,只有我注意到三年前吗。】 【……】 林惊棠看着这个三年前,也愣了。 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她失忆了? 努力搜刮记忆未果,她只好求助另外一个当事人。 戒糖失败:[三年前什么时候?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江先生:[没有。] 戒糖失败:[?] 江先生:[取消销号我再告诉你。] 戒糖失败:[行,说吧。] 江先生:[你这个小无赖的嘴不可信,等过几天我亲眼看到再跟你说。] 戒糖失败:[……] 十月一那天,林惊棠起得很早,原本江行砚要来接她,但她嫌来回耽搁耗费时间。 洗漱过后,她看着衣橱开始纠结。 戒糖失败:[照片.jpg] 戒糖失败:[哪条好看?] 江先生:[起这么早?] 江先生:[都好看。] 戒糖失败:[问你白问。] 思忖片刻,林惊棠拿了条米色的长裙,又将头发扎了马尾。既然是见长辈,还是乖一点好。 她拎着昨天买好的营养品在客厅一滞,脚步转了个方向,走向茶室。 林饮溪放在家里的茶叶虽然不如茶馆品种丰富,但都是他平常饮用较多的,自然不会差。 “挑茶叶?”林饮溪凌晨回来的,此时一脸倦意站在茶室门口。 林惊棠眨眨眼睛:“送人。” “谁?” “江行砚的妈妈。” “拿那个。”林饮溪穿着宽松的睡袍,骨节分明的手指虚点了下第二排的碧螺春,“送人可以,但要喝的话你得提前问舅舅。” 因身体原因,有些病人不能喝茶。 林惊棠拿下那盒茶叶:“谢谢哥,你去休息吧。” 他淡淡应了声,揉了两下她的头:“让张叔送你去。” 节假日路上堵车严重,林惊棠怕去晚了,提前打招呼。 戒糖失败:[太堵了,我可能会晚点到,你跟阿姨说一声。] 江行砚:[早知道我该去接你。] 戒糖失败:[你来了是能飞过去吗,还不是两个人一起堵。] 江行砚:[……我虽然不能飞,但是可以和你待在一起。] 江行砚姿态疏懒地倚靠窗边的墙壁,落在手机屏幕的目光柔和。 “在和那丫头聊天?”赵雅龄十多年来头回见他如此,不免好奇起来。 他收起手机“嗯”了声,语气轻淡:“路上堵车,要晚点才能到。” 赵雅龄笑道:“正常,毕竟是国庆假。阿砚,别急。” 动作滞了下,江行砚笑容无奈:“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赵雅龄伸指点了点窗户:“从八点你收到她启程的消息开始,平均十几分钟就要往外看。” 那是下意识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频率会那么高。 江行砚不像林惊棠,临到跟前也要嘴硬。他大大方方任目光落在窗外与光芒纠缠,声音带了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怀念:“快一周没见到她了。” 赵雅龄一愣,继而笑起来:“再等等。” “我倒是见过林家的长子,是叫林饮溪对吧?”她问道。 江行砚知道这件事,公司和林饮溪的茶馆有合作。赵雅龄目前还在疗养过程中。公司的事情是交由他处理,他之前在合作企业中看到了林饮溪的红枫茶馆。 赵雅龄剥了个橘子,不知在暗示什么:“林家长子比起他父亲的狠辣有过之无不及,年纪轻轻就靠自己创立了一番事业,他家小女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这番说辞让江行砚无奈地笑出声。 要说起来,林惊棠的确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家里几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是怎么养出一只又傻又天真的小白兔。 赵雅龄很少见他笑,不免惊讶了下:“你笑什么?” “您等下见到她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手机屏幕亮起。 江行砚接通电话,捞起旁边的外套,撂下句话匆匆推开门:“我下去接她。” 他向来彬彬有礼,与人交往处处保持风度,很少有这样急切的时候。 赵雅龄望向“砰——”的一声甩上的门,一时还无法接受养子在短短数日间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 第62页 江行砚到一楼大厅,立刻看到站在墙边的女孩儿。纤瘦的身影在人群中也是一眼瞩目,绑着马尾的脑袋四处扫视,似乎对什么都好奇。 林惊棠对上他的视线,扬起白皙的手臂挥了挥。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林惊棠眨眨眼睛:“看望长辈,肯定不能空手来啊。” “看望长辈。”江行砚低声重复,这四个字在他嘴里似乎具有别样的味道,“确实是长辈。” 这么长时间下来,林惊棠总算知道他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坏心眼多得很:“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烦死了。” 林惊棠眯着眼睛瞪他,装出凶狠的模样:“我警告你,前几天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给我老实点。” “行,我等着。” 快到门口,她紧张地抓紧江行砚的胳膊:“我有点害怕。” 江行砚眸光扫过被揽着的胳膊,嘴角扬起:“别怕,丑媳妇总要见婆婆。” 顿了两秒。 林惊棠炸了。 “你说我丑!!” 江行砚眸中笑意更深,小姑娘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占了她便宜。 来之前林惊棠特意查了下赵雅龄,得知她是个雷厉风行的女老板后,不免有些害怕。 但见到人才发现先入为主不可取。 赵雅龄十分和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说话做事总留有余地,不让人难受。 跟人打完招呼,她将余光看向身侧的男人,原来他身上温和的气质是这么来的。 林惊棠在生人前和平常不大一样,举止得体温柔大方,在长辈前便更是乖巧:“早先本就应该来看您,但当时身体出了些状况,后来也一直没有时间。” “不会,你来我就很高兴了。”赵雅龄眉眼弯着,视线落在旁边的茶叶上,“这是你哥哥的茶吧,之前向他出价被拒了。” 她愣了下,没听哥哥说过。 似乎看出她的困惑,赵雅龄解释:“我和你哥哥的茶馆有商业上的往来。” 林惊棠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赵阿姨要是喜欢茶,下次再叫哥哥给您送。” “你哥哥算盘打得精,不如你大方。”她说话处处替人考虑,没有接受也没拒绝。 林惊棠听出来了,索性岔开话题:“我来之前问了舅舅,他说这份淡茶对身体不错,但注意睡前尽量避免喝茶。” 赵雅龄颔首:“你舅舅也是医生吗?” 林惊棠懵了下。 糟,说漏嘴了。 还没等她找补,身侧一直没发话的江行砚缓缓道:“她舅舅是谢医生。” 林惊棠:“……?” 这你也知道? 第036章 树梢间已听不见蝉鸣声, 林叶的绿意还未褪去。这几日气温有所上升,不冷不热是最舒适的时候。 张叔将她送至养老院便回去了,林惊棠面无表情坐在车上, 将目光投向窗外。 内心挣扎片刻, 她还是别扭地侧过头,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是舅舅跟你说的吗?” 江行砚扯了下唇, 感受着旁边靠近的温度, 林惊棠试探的样子挠得他心痒:“不是,舅舅没有提过你。” 林惊棠丧气地垂着头, 嘴抿成条线,思忖着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一件事也没瞒过他。 “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我该好好感谢你。”前方路口的红灯亮着,他踩下刹车, 余光望向她揪着衣袖边的白嫩手指。 她眸光闪了下,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很尴尬啊,我今天都不想来见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江行砚诚恳道:“不尴尬,很可爱。” 林惊棠瞪了他一眼:“是啊是啊, 掉马的又不是你。” 绿灯亮了,车继续行驶。 她犹豫着说:“后天我们家人要聚在一起过节, 你来吗?” 说完后,她又别过了头,耳垂泛起的红在夕阳下格外明显。 林家向来有中秋团聚的习惯,但因各自工作忙,有时难以碰上, 所以会根据时间调整。这次中秋恰好是林河的话剧开始巡演的时间, 便将团聚的时间往前调了。 原本林惊棠想着舅舅的事情暂时不要暴露, 没打算邀请他。 喉结滚动,江行砚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会有哪些人去?” 她眨眨眼睛,伸出手指开始扒拉:“我爸我哥肯定在,林河叔叔你认识,还有舅舅一家。” 黄昏灿烂的余晖攀附而来,落在她清澈的眼眸中,像是燃着的焰火。她认真数着与她关系最密切的亲人,而现在,她向他发出了邀请。 他终于明白,林惊棠前天晚上的话代表了什么。 江行砚拐了个弯,将车驶向另一个方向。 林惊棠懵着:“这条路不对吧?” 他没说话,下颌紧绷,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你走错了!”她探头左右看了眼,提醒他。 前方是临时停车位,江行砚停在最近的位置,解开安全带的瞬间身体覆了过去。 林惊棠没防备,身体被安全带束缚,挣扎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只能仰着头被迫承受着。 这次比以往吻得都要凶,她以为是哪里说错了话惹他不高兴,乖乖闭着眼睛,直到喘不过气才推了推他的胸膛。 江行砚没料到她这次会这么乖,攀上来的灼热挤压在心间几乎快要炸开。他往后退开点距离,不再掠夺,只咬着她的嘴唇厮磨。 -- 第63页 灼烫的呼吸近在咫尺,清爽的柠檬染了淡淡的木质香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柔软的唇瓣,身体却仍未退开,抵着她的鼻尖碰了碰:“那我要以什么身份过去?” 林惊棠缓缓睁开眼,撞入深邃的眼眸,下意识想躲,但身后已无路可退,只好垂着眼睛。 “你说呢,江太太?”压低的声音喑哑,故意勾着她。 耳垂的红更深了,像是已经成熟的水果,似乎咬一口就能溢出甜腻的汁。江行砚盯着红透的皮肤,凑了上去。 林惊棠身体一颤,呼吸都乱起来。 “别,别在外面。”她弱弱地发出反抗,声音都在发颤,“那边,有酒店。” 身体顿了下,江行砚退开距离,深邃的眼眸满是无奈和宠溺:“别乱想。” 林惊棠盯着他,眼尾勾出抹红,委屈地像是发出最后的诉求。 江行砚心里暗骂一声,声音隐忍而克制:“我不会强迫你。” 林惊棠沉默了一下,咬着唇:“如果是你,我不介意的。” 这句话在他还未平息下来的心间余火又填了把柴。 江行砚靠着驾驶座后背,心想不能再这么谈下去,于是嗓音低哑着岔开话题,将这件事翻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不要他做男朋友的话的确是她说出去的,林惊棠困扰地想了半天,最后苦恼地问:“你觉得呢?” 江行砚喉头滚了滚,低笑着说:“不如把给我的特权延长一下。” “延长?” 他字字说得缓慢:“嗯,延长到你成为江太太的那天。” 认真说起来,这种说法和谈恋爱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林惊棠喜欢钻牛角尖,她坚持自己的想法,他并不介意配合。 林惊棠听着这称呼,耳朵一烫:“你别再叫了。” 她没说别叫什么,但江行砚知道她的意思,轻笑着逗她:“你倒是霸道,只许你自己叫?”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霸道。 她皱着眉解释:“我那是在开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他说。 车内沉默了半分钟。 林惊棠自暴自弃,觉得跟他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行吧行吧,但我还没到法定年龄。” “没关系,我可以等。”看着她炸毛的样子,江行砚挑起眉,指尖愉快地在方向盘上敲着。 林惊棠想了想:“还有三个月。” 她竟然认真地算了时间。 江行砚倏地笑出声:“你真打算一到时间就跟我去领证?” 她耳垂又开始红起来:“谁要跟你去领证!” 到家门口,是林河开的门,家里大部分人都在,为后天的团聚特地提前几天将手上的工作完成,好空出时间。 “林导,我来送糖糖回家。”江行砚站在庭院门外,礼貌地打招呼。 林惊棠余光扫了他一眼,无语地撇嘴。 现在这副疏冷礼貌的模样和刚简直刚判若两人。 林河已经从林饮溪那里听说了,刚刚在客厅还在向林征讨要好处,说是为老林家搭桥牵线促成了两段姻缘。 而林征扯动嘴角,一句“怎么,你不是老林家的人?”给堵了回去。 林河在话剧排练过程中就很看好江行砚,觉得当时拉侄女去剧院学习的决定简直再正确不过。他拍拍对方肩膀,做出邀请:“来家里坐坐?” 江行砚摇头拒绝:“今天先算了,后天再来叨扰。” 林河愣了下,但很快收到自家侄女递过来的眼神,笑了两声:“好,那后天再见。” “再见。”他微微颔首,看了眼快速摆摆手的林惊棠,眉眼弯起来。 送走人之后,林惊棠关上门,同叔叔回家。 林河纳闷起来:“你俩才在一起多久,就把人请回家了?” 她不好意思提这个,试图敷衍两句蒙混过关:“你刚刚不是也请人回家坐坐了?” “这哪能一样,后天是咱们家团聚的日子你还不知道?”林河推开门,在玄关处换鞋。 林惊棠没理他,走了两步,往沙发上一扑。 老爸和哥哥坐在客厅的沙发喝茶,谢敬今天还有工作,要明天下午才能过来。 林征听见了他们在院子里的对话,此时眉梢紧紧拧着,家里氛围突然沉重起来。 林惊棠率先打破沉默:“我后天要带个人过来。” 老林同志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严厉的目光让人心颤。她有许多年没这样被老爸凶过了,下意识往林饮溪身旁凑近。 他太了解林惊棠的性子了,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和她妈妈一样固执又倔强。现在突然冒出个男朋友,相处了没几个月还要领回家吃饭,心里难免觉得不舒服。 见老爸不说话,林惊棠心里直打鼓,胳膊碰了下身侧的哥哥,用眼神求助。 林饮溪不慌不忙地将品茗杯里的茶水饮尽,才徐徐开口:“糖糖不小了,有自己的判断。” 林征叹了口气:“上次把人留下的时候,你和他谈过?” 林饮溪扫了眼身侧讶异的小姑娘,点点头。 林惊棠急忙问:“谈什么了?” “没什么。” 她夺过茶壶,眉间拧着:“你别欺负他。” 林饮溪:“……” 他扯了下嘴角,将茶壶捞回来,嘲讽道:“他那么大的人,我欺负他什么?” -- 第64页 林惊棠哼了声,嘟嘟囔囔:“谁知道,你那么多坏心眼。” 眼见兄妹两人要吵起来,林征一阵头痛:“行了。” 他俩虽然感情好,但平常也没少吵架。 “既然糖糖决定了,那后天我们会欢迎他,将他当成自家人对待。”林征无奈地看了眼立马高兴起来的小女儿,“你哥也是关心你,他有分寸。” 他刚刚是在担心,林惊棠更像她母亲,很多事都随心,不像她哥事事考虑周全。况且他觉得姻缘这事不能强求,所以不管是林河还是林饮溪,他从未多说过一句。 既然现在表决了态度,说明自此后他不会再插手。 晚间洗漱后,林惊棠躺在床上,看见不久前江行砚发来的消息。 江先生:[到家了。] 戒糖失败:[怎么现在才到?] 江先生:[去了趟我妈的公司。] 戒糖失败:[哦,那天我哥跟你说什么了?] 江先生:[没什么,随便聊了些。] 林惊棠不信,他哥从来不做没用的事。 一个想法在脑海里闪过,虽然离谱,但想想又确实是他哥的风格。 戒糖失败:[他没说什么要跟你交易的话?] 江先生:[交易?] 戒糖失败:[比如给你资源做交换,让你离开我。] 江先生:[……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戒糖失败:[我觉得他干得出这事。] 江先生:[没有,别乱想。] 戒糖失败:[那你们聊什么了?] 江先生:[聊你小时候趣事,人没多大脾气不小,成天欺负邻居家小朋友。] 戒糖失败:[?????] 戒糖失败:[我杀了他!!] 江先生:[我随口一说,居然还真有?] 戒糖失败:[…………] 到了当天,林惊棠坐在客厅的阳台边,陪舅舅家的七岁小表弟堆积木,期间隔个七八分钟就要余光看一眼旁边的手机。 九点多了,江行砚还没到,发消息也不回,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门铃响起,她探头看向窗外,隔着庭院前的大门,看不清外面的人影。 “这么急不如出去看。”林饮溪端着烤好的小饼干从厨房出来,略有些嫌弃的看她一眼。 林惊棠缩回身体:“谁急了?” 她才不要出门去迎,到时候一定会被他笑。 出门迎客的谢敬手上拎着两个长筒状的盒子回来:“行砚还没来,说是公司突然有点事要处理,会晚点再过来,让助理提前把礼物送来了。” 没等舅舅说完,林惊棠摸出手机迅速发了消息。 戒糖失败:[问题严重吗?] 江先生:[没事,刚开完会,不过可能赶不上一起吃午饭了。] 戒糖失败:[没事就行。] 节假日往她家送的礼物数不胜数,平日里都是往库房一堆。 林惊棠见谢敬正要往库房走,急忙喊:“那是什么,我要看看!” 小姑娘护着自家男朋友的心思昭然若揭,几个长辈一眼看穿。 谢敬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跟林征说:“姐夫,你家这霸道的大小姐也有护着人的一天。” 林征啧了声,将他手里的长筒盒接了过来。 里面是一幅画。 画作在眼前展开,林惊棠睁大眼睛:“这是郑大师的作品吗?” 林征也有些惊讶,收藏画作是他一大喜好。而郑闵是当代有名的国画大师,为人低调,极少参与社会各界的活动。画作更是千金难求,他曾托人去寻,最后却不了了之。 这副山水图笔墨辽阔,浩荡天地。 林征目光闪烁,盯着画作看了好半天。 再打开另一个长筒,里面同样是一副画作。这幅画明显并非出自郑大师之手,但也让人眼前一亮,比起前者的浩荡山水,多了几分凌厉之感。 望向上方落款,笔锋飘逸的三个字——江行砚。 林惊棠倒吸一口气。 手机震动,江行砚像是算好了时间,恰好在此时发来消息。 江先生:[看到画了吗?] 戒糖失败:[刚打开。] 看出林惊棠在跟谁发消息,林征拿过手机,发去语音:“小江,礼物收到,你费心了。” “拙作聊表心意,伯父不嫌弃就好。另一幅恩师的画作是为今日迟到表示歉意。”江行砚同样回了语音,声音轻淡。 简单一件事就看出他处理事情的妥善,用自己的画当登门礼,不仅表现他对这件事的上心,同时也让人难以拒绝。而迟到的失礼用郑大师的画作做歉礼更挑不出毛病。 林征沉吟片刻:“改天找人把这两幅画装裱起来。” 林惊棠听得一愣,小心翼翼地拿过手机:“把他那副留给我吧。” “你想要不会让他给你画?”老林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头。 “那倒也是。” 她拿着手机啪啪打字吐槽。 戒糖失败:[你山水画居然画的那么好。] 戒糖失败:[郑大师居然是你老师??我爸很喜欢他的画!] 江行砚没回,大概还在忙公司的事情。 直到快吃午饭才收到回复。 江先生:[嗯,从小跟着学了段时间,中学很有缘的再次遇见了,空闲时偶尔会跟老师一起度假。] 江先生:[刚处理完事情,现在开车过去。] -- 第65页 戒糖失败:[你可能赶不上午饭了,来之前先垫点。] 戒糖失败:[我爸下午要去山庄钓鱼。] 江先生:[我钓鱼也挺厉害。] 戒糖失败:[……刚刚拙作的时候,不是挺谦虚的吗?] 江先生:[在你面前,不需要谦虚。] 江行砚到的时候,林家已经吃完午饭,正准备去山庄。 他忙了一上午,早饭也没顾得上。林惊棠猜到他没吃东西,在包里装了点饼干。 林惊棠领着小表弟坐上车,从车窗探出头看门口的两个人。 江行砚小声跟舅舅说:“对,我已经跟设计师说好了,可以直接过去。” 谢敬看了眼前面那辆车,压低声音:“这次你可帮大忙了。” “您才是帮了我大忙。” 等人上车,林惊棠好奇:“什么大忙?” 他笑了下,垂眼看向她身侧的小表弟:“有小朋友在。” 小朋友抬眼看着两人,肉嘟嘟的手捂住耳朵:“听不见了。” 眼眸一弯,林惊棠拍拍可爱的小表弟,将头凑过去:“他说听不见了。” 江行砚附在她耳旁,说了事情原委。 事情是谢敬在为妻子过段时间的生日做准备,他帮忙找了知名设计师量身定制了两条裙子。 她听得皱起眉:“很贵吧?” “还好,你要是喜欢……” 林惊棠立马打断他:“不喜欢,别想。” 江行砚惋惜地断了这个想法:“好吧。” 她拿出包里的一袋小饼干,留了两块和小表弟分了,剩下的都给了江行砚:“之前你没吃到的饼干。” 想起在话剧的日子,江行砚眯起眼眸:“没想到你还记得。” 林惊棠咬着饼干,含糊着说:“我当然记得,你的事我都记得,采访我看了好多遍。” “这么厉害。”他咽下嘴里的饼干,凑过去低声说,“以后可以不用看采访,直接来问我。” 她的脸又红起来,慌乱地点了两下头。 到目的地后,山庄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迎接。这个山庄是林氏集团下的,设施齐全,除酒店餐饮之外,还有可以钓鱼,泡温泉,冬天来还可以滑雪。 工作人员把行李送到住宿的酒店,山庄的酒店样式多样。 平常住惯了别墅,便想尝试新鲜的,加上四合院离钓鱼的场所比较近,所以他们来的几次都是住四合院。 收拾好过后,林征和江行砚一起去钓鱼。 林惊棠没去,一心想着她可怜的男朋友还没有吃饭,专门跑到餐厅里订了餐送过去。 远远听见两人谈话的声音,林惊棠拎着饭盒加快步伐,走到身旁:“聊什么呢?” 听到她的声音,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扫了眼她手里的饭盒,林征眉眼扬着笑:“是叫花□□,果然还是我的宝贝女儿,记得爸爸爱吃什么。” 林惊棠神色一僵,拿着饭盒的手颤了下。 林征:“怎么了?” 她说得小声:“我是给江行砚带的。” 林征:“……” “他没吃午饭!” 淡淡看了眼饭盒,林征心痛地转过头:“我的宝贝女儿去哪儿了?” 林惊棠啧了声:“……多大人了,还吃醋。” 最后这只叫花鸡一大半还是进了老林同志的肚子,害得她问了好几次江行砚有没有吃饱。 钓鱼活动结束,林征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三人一同回酒店休息。 每次来山庄,林惊棠都会去泡温泉。往年向来是她一个人过去,今年来的人多了一个。她稍作纠结,还是没鼓起勇气当面说。 戒糖失败:[猫猫探头.jpg] 江先生:[嗯?] 戒糖失败:[等下去泡温泉,一起吗?] 江先生:[好。] 得到肯定答复,林惊棠找出带来的泳衣。盯着半晌,她耳尖冒出点红。以往自己一个人时倒是没觉得,现在才发现这泳衣有些暴露。 山庄里专门安排了私人温泉,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晚霞在天际晕染,余光给庭院的丛叶染了层柔和光影。 江行砚换好泳裤出来,站在温泉边愣住。 林惊棠坐在边沿,紫色的泳衣衬得她皮肤分外白皙,纤细笔直的腿在池水中扬起水花。修长的脖颈落了几滴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灼热的光,一下晃了他的眼。 小姑娘似乎怕太过暴露,特地在外面套了件半透的罩衫。她不知道湿透的外衫贴着身体欲盖弥彰,更是勾人。 第037章 旁边有工作人员提前送来的花茶, 林惊棠小口啜饮,轻淡的茉莉香弥漫。她转眸瞥了眼自旁边更衣室出来的男人,目光摇晃着落在他腹部的肌肉, 耳尖染上红意。 上次刚醒过来, 脑子不太清醒,又太过震惊, 没仔细看, 只记得他身材很好,应该是经常锻炼。 “好看吗?”江行砚不紧不慢地走进温泉。 林惊棠耳朵更烫了, 迅速别过头,含着吸管嘀咕:“谁看你了。” 两人中间隔着小段距离, 林惊棠轻轻跃进水里,看了眼旁边的饮料:“你喝什么?” 江行砚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看向她。 外衫只遮上半身, 她腰肢纤瘦,白皙的皮肤随着动作隐隐若现。泳衣的裙边很短,勉强遮到大腿。因刚才的动作,身上湿了大半,裙边和外衫紧贴着身体曲线。 -- 第66页 喉结滚动, 嗓子有些发干,他盯着小姑娘泛红的耳垂:“你喝了什么?” 林惊棠咬着吸管, 伸手够了杯:“茉莉茶,不太甜。” 她嗜甜,这种甜度对她来说有些淡了。 “是吗?”江行砚没动,似乎在等她送过来。 两人间的距离并不远,她没多想, 捧着杯花茶两三步就走到他面前。手中的杯子被人拿走, 低沉的嗓音在耳侧拂过:“我尝尝。” 林惊棠“嗯”声, 正要往后走,倏然被人勾着腰拉了回去,滚烫的温度瞬间覆了上来。她听见玻璃杯搁置在边沿石壁碰撞出的清脆响声,修长的手指抵在下巴,促使她侧过头。 热气缭绕得她太不清醒,迷迷糊糊中贴了上去。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林惊棠试探着回应,生涩的动作不得章法,只好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乖顺地承受。 轻淡的茉莉香在唇齿间漫延,两人靠得很近,相触的皮肤撩起灼意。 江行砚在这种事上,向来侵略性很强。先含着唇瓣舔舐再慢慢深入,掠夺时也要极尽缠绵地纠缠,似乎要将每一寸都沾染自己的气息。直到对方快喘不上气,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林惊棠倒在他怀里,红肿的嘴唇微张喘息:“你不是要喝茉莉茶吗?” “很甜。”他垂眸,眉梢扬起抹笑意,食指抵在她的唇瓣暗示。 意识到又被人捉弄,林惊棠瞪了他一眼。她漂亮的眼睛里蒙着雾气,眼波流转不仅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多了点娇嗔的意味。 江行砚眼眸一暗,揽着她的腰再次贴近。 她呼吸还没调整回来,这么亲实在受不住,急忙伸手挡在中间:“不,不行,我快窒息了。” 江行砚眼眸轻眯,将她抵在边沿处,低沉的声音撩得她耳热:“那换个地方。” 林惊棠趴在他怀中,红着的眼睛凝着水气似乎要掉下泪来,软甜的声音发闷:“你欺负我。” 低哑的声音有些沉:“嗯,没忍住。” 但他身体分明还没得到纾解,林惊棠扬起下巴:“你不是,还在忍着吗?” 江行砚对上她湿润的眼眸:“今天先放过你。” 两人回到酒店,老爸他们正在院子里打牌。林惊棠左右扫视一眼,发现林饮溪不在。 “你嫂子一通电话把你哥叫走了。”林征算计着手里的牌,扔下一对九。 她凑过去看牌局:“怎么不叫嫂子一起过来。” “说是有演出。” 谢敬冲江行砚招了下手:“会玩吗?” 他笑了下:“还行,没怎么玩过。” 林惊棠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在谦虚,推了他一把:“快去,他们玩的可大了,狠狠宰他们一顿。” 老林哼了声:“还不知道是谁宰谁。” 林河:“你是谁家的小姑娘啊,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江行砚大方在空位坐下,礼貌冲其他三位点了下头:“那我陪各位长辈玩几局,看看能不能给我家小姑娘赢两袋糖吃。” 林惊棠脸红起来,被这句话撩得头发晕。 林河看热闹不嫌事大,对旁边的林征说:“你家姑娘要被抢走了。” 老林同志淡淡睨她一眼,然后看向江行砚:“你别惯着她,这一身臭毛病该改改了。” 即将有糖吃的小姑娘搬着小椅子坐到两人中间,小声嘀咕:“我哪有一身臭毛病。” 江行砚轻笑,揽着贴上来的人:“我挺喜欢她这样的,很可爱。” 江行砚牌技的确厉害,一个小时下来已经赢了不少。 林惊棠托着腮看着连续赢了几局,正盘算着输一局的人,目光逐渐崇拜:“你这没怎么玩过的牌技跟你的拙作水平有一拼哦。” 江行砚眼眸眯起,薄唇微勾,对这夸奖很受用,但长辈在前,不能太得意:“家里没人打牌,楼下的叔叔爷爷下棋打牌,偶尔人不够就让我去顶一下位置。” “你还会下棋?”林征问。 他抿了下唇:“一点。” 但众人都已不再相信他谦虚的说辞,林惊棠更是直接:“跟你的拙作水平比起来呢?” 江行砚笑起来:“不谦虚的说,很少碰到对手。” 林惊棠眼睛亮起来:“你怎么什么都会!” 被心上人夸赞,极大的满足他的虚荣心。江行砚揉了下她的头:“不会的东西有很多,但只要不算太难的,我都可以学。” 言下之意是她想看他做什么,他就算不会也可以现去学。 打发时间的牌局结束,而江行砚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将赢来的钱都给了林惊棠。 晚饭时众人喝了不少酒,早早回房间休息。 江行砚回房间的路上发现身后跟了个小尾巴,他勾了下唇,到房间门口将人一把拉进去抵在墙边:“跟着我做什么?” 他晚饭时也喝了些酒,甫一靠近,灼热的酒气扑进鼻息间。林惊棠抬起眼眸,对上他的视线:“没,没什么。” 江行砚眯起眼眸,俯下身体又靠近几分,手指扣在纤细的腰肢上微微用力:“泡温泉回来后,你就变得有些黏人。” 被人戳中心思,林惊棠害羞的埋进他怀里,纤长的手指揪着衬衫。她酒量不好,刚刚喝了两杯,现在整个人都开始晕乎乎的。 不知是因为泡温泉时的亲密行为,还是那两杯酒的缘故,她整个人都乖得不像话。 -- 第67页 喉结滚了滚,江行砚捏了下她的后颈,附在耳旁:“乖,回去睡觉了。” 林惊棠“嗯”了声,但却没动。 等了半晌,她伸出食指勾了下,等到人凑近,倏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亲。 干净清澈的眼眸映着他的模样,林惊棠眯着眼睛笑起来:“晚安吻。” 江行砚心念一动,揽着她的腰又要贴近,一只白嫩的手捂了过来:“不给亲了!” 她从怀里跳出去,推开房间门冲他挥挥手:“晚安。” 溜得很快。 江行砚看向小跑着离开的娇小身影,目光温柔地像是化了一滩水。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关上门,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翌日清晨,江行砚醒得很早,推开房门恰好碰见正要离开的林征等人:“伯父这是?” “公司除了点状况,需要我亲自去处理。”他看了看旁边的谢敬,“阿敬他们一家原本就是要今早走的。” 他们都走了,林河也就没有再留在这里的道理。 只是…… 江行砚看了眼前侧的房间。 林惊棠怕是会伤心了。 “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在这里多陪她玩几天。” “好。” 送走人之后,江行砚在林惊棠房门前叩了两下,果然半天没等到回应。 他打了个哈欠,小姑娘昨晚在梦里勾了他一晚上,害得他没睡好觉,结果自己倒是睡得挺香。 “我进来了。”说完后,他不等回应直接推开门。 林惊棠侧躺着,怀里抱着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玩偶,被子只盖到腰间。 他扯了下被子给她盖好,然后伸手捏住小巧秀气的鼻子。 一分钟后,她骂骂咧咧睁开眼:“林饮溪你烦不烦,大早上不让人睡觉。你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吗……” 掀开眼帘蓦地撞入一双笑眼。 林惊棠微怔:“怎么是你?” 江行砚坐在床边,手指勾了下她的鼻尖:“睡迷糊了?” 意识逐渐清明的同时,伴随着一些令人羞耻的回忆,她红了耳朵。 “想起来了?” 林惊棠攥起拳头不痛不痒地往他身上锤了下:“你进我房间,没有被我爸看到吧?” 江行砚顿了下,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她,就算不说,等下出去还是会知道:“伯父他们有事先回去了。” 她对此早已习惯,哼了声:“回去就回去吧,他们在这儿还不方便呢。” “不方便?”低沉的嗓音含着戏谑的笑意。 这话说得令人遐想,林惊棠瞬间反应过来,红着脸辩驳:“没什么。” 江行砚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长臂一勾,将人拉入怀里:“跟我说说,你在想什么坏事?” 第038章 自从那次发烧之后, 他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林惊棠别过头去,拖着声音:“你好烦。” 江行砚挑起眉:“是吗,那你昨天怎么抱着我不撒手?” 清晨的声音掺着点哑, 蛊惑似的勾起昨天的画面。 到后来天都黑了, 暖黄的灯光落在水中荡起涟漪。她穿的泳衣背后的带子轻易就能拉开,落在脊背的手指下划。 回忆瞬间在脑海中炸开, 林惊棠脸烧得通红, 垂眸避开他的视线。余光不经意落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手指搅乱她的思绪。 她咬着唇, 从牙缝中挤出句话:“别说了。” 江行砚低笑着捏了下她的脸,见好就收:“起床吧, 我让餐厅送早饭过来。” 等人走出房间,林惊棠一头倒在床上, 扯着被子蒙住脑袋。 太过分了。 她在房间里闷了半个多小时,才磨磨蹭蹭到院子里。看了眼在客厅忙活的人,特地绕了另一边去洗漱。 江行砚把早餐摆放在桌子上,瞥见她的身影,扯了下唇。 平常不到五分钟能解决的刷牙洗脸, 今天磨蹭了十几分钟。林惊棠拿着毛巾,不紧不慢地擦脸。 目光躲闪着落在面前的镜子上, 她穿着白色的吊带睡裙,领口有些低,隐隐可见胸口处的痕迹。她羞赧地用毛巾捂住脸,自从刚刚提了那一句开始,整个早上脑海里都是江行砚折腾她的画面。 她对这事一窍不通, 全交给对方摆弄, 到后面几乎站都站不稳, 还好没到最后。 缓缓将毛巾放下来,她抬眼看到镜中身后的男人,蓦地一愣。 江行砚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身后,颀长的身材穿着休闲夹克,疏离稳重的气质稍稍收敛,眉目间夹杂一丝懊恼:“抱歉。” 林惊棠微怔:“什么?” 他俯下身体,脸搁在她的肩膀,眉眼低垂着,情绪不太高:“我没什么经验,昨晚忽略了你的感受。” 林惊棠:“……” 她心想,你要是有经验,我可能会死。 她面无表情:“又开始了是吗?” “嗯?”江行砚没明白过来。 林惊棠无语地吐槽他:“行行行,你做什么都天赋异禀。” 又是拙作,又是没经验,这副做什么都得心应手的样子太可恨了。 江行砚愣了一瞬,恍然明白过来,埋在她肩膀闷笑出声。 她被笑得烦了:“笑什么?” 揉了揉她的头,江行砚黑曜的眼眸尽是揶揄的笑意:“我是认真的。” -- 第68页 林惊棠抿着唇看他:“我也是认真的。” 疏朗的眉微微挑起,他眯着眼睛:“所以,你是在夸我昨天做得好?” 林惊棠:“……” 这人果然正经不了两分钟,以前看视频觉得他清冷温润,却总有点距离感,现在距离感消弭,不时暴露的本性仿若另一个人。 她想起之前和孙黎的口嗨,那次电影节颁奖,江行砚穿着得体的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一副金属制的眼镜,脸上挂着疏离冷漠的笑容。 当时孙黎说:“这个男人绝对床上床下两副面孔。” “走神?”江行砚不满地捏了下她的后颈。 林惊棠扬起脸,脱口而出:“我在想孙黎的嘴一定是开过光,改天找她算一卦。” 他扬起眉梢,等她解释。 尽管粉丝身份已经彻底掉了个干净,但林惊棠还想留点脸面给自己,和闺蜜的口嗨就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了:“没什么,就是一个室友猜测都很准。我饿了,去吃饭吧。” 早饭订了不少,考虑到林惊棠饭量大,特地多买了些。 江行砚揽着她的腰,轻轻捏了下:“吃的不少,怎么不长肉?” “之前有过胃病,消化吸收不好。”她拿了块红豆饼塞进嘴里,声音含糊不清,望见他担忧的眼神急忙解释,“调养过很长时间,现在没什么问题了。” 江行砚没再说话,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件事,吃完饭后给林河发了消息。 砚:[林导,糖糖的胃病是怎么回事?] 林导:[她以前得过胃炎,当时她妈妈出事,她过度伤心导致饮食不正常,有时一整天不吃饭,有时暴饮暴食,体质本来就弱,没多久就出问题了,住了半个多月的院。] 林导:[怎么突然问这个?] 砚:[我看她饮食不太规律,怕她身体出问题。] 林导:[她这丫头向来记不住嘴,有人看着就收敛点,没人管就开始放纵,不过好在这几年好像没见她胃病犯过。] 林导:[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给你饮溪的联系方式,你问他。] 砚:[好,多谢林导。] 林导:[谢什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砚:[那谢谢叔叔。] 林导:[赞/] 林河很快将微信推过来,他申请添加,没得到回应,估计还在忙。想了想,他又联系了熟识的医生,问了些胃病的问题。 [暴饮暴食对肠胃的负担很重,照你的说法,如果仍然不注意饮食习惯,很有可能会造成胃病反复。] “在跟哪个小姑娘聊天啊?”林惊棠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摇晃着双腿,手里还拿着块刚吃了一口的南瓜饼。 她的嘴好像就没停下来过。 屏幕新蹦出新消息,江行砚在“少吃油炸食品”几个字上停滞了几秒,声音轻淡:“没有小姑娘。” 林惊棠咬了口饼:“那你怎么一直看手机,有事情处理吗?” “嗯,有点事。” 与其同时,林饮溪的好友申请通过,他从林河那里听说了。 林饮溪:[她去年胃病犯过一次,瞒着家里人没说。] 后面是她饮食习惯上面的问题。 目光沉了沉,江行砚盯着油炸的南瓜饼看了半晌,缓缓走到秋千前侧俯下身:“好吃吗,给我尝尝?” 林惊棠心里蓦地一跳,这个说辞不是她第一次听到了。 她晃着秋千,目光游移:“你想亲就亲,我又不是不让你亲,干嘛每次都找理由。” 江行砚微怔,意识到这几次的确常用这种说法,有些无奈地揉她的头,顺手夺走了南瓜饼:“这次不是。” 她眼睁睁看着手里的饼被抢走,准备回客厅再拿东西吃。 饼刚送进嘴里,江行砚眯了下眼睛,长腿一迈,挡在她前面:“去哪儿?” “找东西吃。”林惊棠怔怔。 他将剩下的饼塞进嘴里,油炸腻味漫延,他皱着眉囫囵道:“早上吃的不少了,等中午再吃。” 没想到他会阻挡自己吃东西,林惊棠从秋千上站起来,仰着小脸看他,眼神透出点迷茫:“可是我还想吃。” 江行砚抽出张纸巾,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角:“饿?” “那倒也没有,就是想吃零食。” 他伸出食指,在她额头轻弹了下:“既然不饿,那就等等,吃得太多对身体不好。” 林惊棠拒绝:“不,我嘴巴说它很寂寞。” 江行砚挑起眉,手臂扬起,将纸团准确扔到旁边的垃圾桶。他往前挪了两步,勾着她的脖颈往前拉近距离:“寂寞的话,做点别的事也行。” 他说着便吻了上来,最后几个字没入吐息间。 林惊棠扬着头,细白的手指攥紧他的衣领。 接个吻至于拐那么多弯吗,她又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想亲就亲,干什么还要抢她的南瓜饼。 秋千勉强撑得住两人的重量,林惊棠被人揽在怀里:“你好喜欢接吻。” 江行砚蹭了蹭她的后颈,灼热的气息带起一阵痒:“不是喜欢接吻,是喜欢吻你。” 她被撩得面红耳赤,把吃零食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午间,两人出门准备去娱乐区转转。 林惊棠看向身侧戴着口罩大摇大摆走在街边的男人,心里冒出个念头,他怎么一点也不像明星。 -- 第69页 也对,他是名非常优秀的演员。 明星这个词听起来太轻易了。 网络快速发展,一代代流量层出不穷,资.本永远可以捧出明天的顶流,造出的星快速地升起,又快速地陨落。 在这样浮躁的一个圈子,众人娱乐至上,泥泞中昙花一现的新人后是无数在暗夜里不见天光的衰败,却总有人干干净净地在淤泥中坚持着自己。 她想,哪怕江行砚不是那颗最耀眼的星星,但它发出的每一束光芒都真诚炽热。 假期的缘故,山庄里的人不少。为了避免打扰到旅客休息,娱乐区建在离酒店最远的区域,乘坐游览车过去也要十几分钟。 天气变化无常,出门时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就阴了下来,蒙着片黑压压的乌云。 林惊棠靠着身侧的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这种天气,适合待在家睡觉。” 行驶一段距离,远处游乐设施传来一阵喧哗。 山庄里的游乐场规模不小,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 江行砚看了眼自空中掠过的过山车,问她:“想玩吗?” 她又挪近几分距离,抿唇摇摇头。 “害怕?”江行砚顺势将人揽进怀里。 林惊棠抬眼,乖顺地点头:“太高了,我很担小的。” 他心软成一片,立马打消念头:“那我们不玩。” “嗯。” 十分钟后两人抵达目的地,游乐场旁边有卖冷饮的商店。 林惊棠眼睛一亮,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喝冷饮了。 小姑娘的心思实在好猜,江行砚捏了下她的耳垂:“去长椅那边等我,我去给你买。” “好。”林惊棠点点头,冲他甜甜笑了下。 她今天穿了件杏色的毛织外套,下身搭条百褶裙,眼眸弯起来鼓着卧蚕盛满了笑意。 江行砚心跳加速,看着那双明澈的眼眸,几乎要移不开眼。最后还是被人催促了两三遍,才挪开步子。 漂亮的人总是引人注意,江行砚前脚刚走,林惊棠就被几个男生搭讪了。 男生穿着昂贵,看起来是哪家的少爷。只是吊儿郎当的模样没个正形,很难让人产生好印象:“美女,一个人?” 林惊棠神情冷淡,没说话,起身准备要走。 男生抬手挡住去路:“一个人多没意思,哥哥们陪你?” 她拧起眉梢,烦躁地看了眼围着的三个小少爷:“让开。” 小少爷们没动。 林惊棠冷着脸:“听不懂人话?” 打头的男生笑道:“看着挺温柔的,脾气还挺大。” 林惊棠觉得自己跟这群傻逼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扬起手里的包,“啪——”一下用力砸到前面男生的脸上。 包里面乱七八糟放了一堆,勉强算个重物,当场把男生砸出了血,捂着鼻子痛呼。 其余两个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地来回看向两人:“你怎么打人?” “我打的是人吗,我怎么不知道?”林惊棠哼了声,晃着手里的包,跟他们错开距离,准备离开。 倏然,抬眼看见不远处的江行砚,他匆匆赶来,急躁的情绪在抵达时褪去,继而眼眸中浮起淡淡的笑意。 顿了几秒,林惊棠把手里的包一扔,垂着眼睛委屈道:“他们欺负我。” 身后的小少爷:“?” 第039章 江行砚之前见她比较凶的时候还是因为周小园姐妹, 当时他以为是林惊棠是被惹急了的兔子,即将冲上去要咬人。 直到此刻,他才觉得自己的印象也许出现了些许偏差。 小姑娘刚刚还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此时垂着眼眸,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见人没动,又往前挪了几步, 细白的手指拉过他的手腕, 清澈的眼睛眨了眨,软着声音说:“你不管吗?” 呼吸一滞。 他这才觉得原来古时昏君博美人一笑也不是没有道理。 江行砚将手中的冰饮递到她手里, 然后揽着她的肩膀走向侧边的三个人,嗓音低沉倦懒, 缓慢的语调吐字清晰:“就是你们欺负我女朋友?” 小少爷捂着鼻子无语地说:“你有对象就不能早说吗?” 林惊棠抿着唇,刻意拉长语调:“他们还让我喊哥哥。” 少爷瞪大眼睛:“你不要血口喷人!” 江行砚啧了声, 往前走了两步弯腰捞起地上的包,眯缝起眼睛:“倒是挺会占便宜。” 小姑娘还没喊过他呢。 少爷的鼻子只是擦伤,被包上的锁链刮破,伤口凝固却还红着。他放下手,抽了抽鼻子, 索性问道:“你想怎么样?” 江行砚扯了下唇:“给我女朋友道个歉。” 少爷们年纪并不大,以往都是别人往他身上凑, 这头回撩妹栽了跟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 “好啦,那你去处理伤口吧。”林惊棠揽着自家男朋友的胳膊,眼眸弯弯地往人身上凑。 江行砚十分享受心上人的靠近,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她的后颈。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 林惊棠含着果茶的吸管:“怎么不是冰的?” “天气冷, 小心感冒。”他说。 刚刚的撒娇过于可爱, 原来不是兔子,是胆小的小刺猬。 在别人面前浑身都是尖锐的刺,毫不客气地亮出自己武器。在亲密的人面前才会收起棱角,别扭又可爱的露出柔软的肚皮。 -- 第70页 小刺猬眼眸很亮,试探着望过来:“你要尝尝吗?” 江行砚刚想说不用,却忽然看见她眼底划过的狡黠。他明白过来,拉下口罩露出微微勾起的薄唇,俯下身的同时鼻息凑了过来。 “要。” 她嘴里还有残留的花茶,好似专门为他留的。弥漫的花香在唇齿间纠缠,他将余下的液体掠夺,细致地一寸寸品尝。她最初还有精力回应,到后面被亲迷糊了,溢出几声呜咽。 天空落下细雨,挟着秋风吹起一阵寒意。喧哗的人声在周遭逐渐远去,耳边只落几声喘息。 江行砚似乎对接吻莫名的执着,侵略性极强,喜欢把控全局。她有时会觉得接吻时的江行砚像是捕猎者,将猎物束缚在怀中,等到失去力气无法挣扎,再慢慢吞吃入腹。 果茶撒了几滴,落在他的衬衫领口。浸湿的痕迹在细雨纷纷的环境下,并不影响。 江行砚狎昵地勾起她的下巴,盯着那双蒙了水雾的漂亮眼眸:“很甜,可惜太少。” 缺氧的大脑一时没能思考过来,她微张着嘴浅浅呼吸:“什么?” “我说你太小气。”他促狭地笑了声。 猛地反应过来,林惊棠将饮料塞进他手里:“那你全喝了。” 回过神才看到周围行人的目光,她瞬间红透了脸,大脑腾起一团火,烧得整个人都神志不清。 江行砚却恍若没事人一般牵着她往前走,饮料的吸管送入嘴里,他倏地笑起来,附到耳旁低声道:“怎么没你嘴里的甜?” 滚烫的吐息落在耳后稚嫩的皮肤,林惊棠眼睫颤了下,耳尖一点点变得越来越红。 “甜的原来不是饮料。”见她害羞,他愈发恶劣起来。 林惊棠抬眸,求饶地看了他一眼:“别说了。” 江行砚这才满足的撤回身体,不再逗她。 林惊棠扫视四周,见没人拍照录像才放下心。 她大概是疯了,在大庭广众邀请他接吻。 周遭的行人大多数都没认出他的身份,电影里的妆造差别又大,很难一眼认出。并且他平日里太过低调,和普通人相差不大,只偶尔才叫人认出来签名。 谁知当天下午,江行砚收到了吴关的消息。这是圈内默认的规则,偷拍者联系艺人的团队,出个合适的价格可以将视频压下来。这不像上次周小琳拿视频卖给其他炒作媒体恶意抹黑,更像是一种内部操作。 吴关早就已经懒得管他,但现在别人找上门,他还是得问一下。 两人已经回到四合院,江行砚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向对面使了个眼神:“我问一下她。” 吴关冷笑:“反正你之前也拿公开账号承认关系了,我看压不压这个消息也无所谓。” 江行砚对这讽刺丝毫不在意,话音刚落的同时挂断了电话。 林惊棠嘴里含着块柠檬糖,凑近趴在他肩上:“怎么了?” “有人在游乐场认出我,拍了照片和视频,问公司那边要钱。”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 “那怎么办呀?”她托着腮,苦恼着万一对他有不好的影响怎么办。 江行砚笑着捏她的鼻子:“反正都公开了,亲女朋友难道还得打报告吗?” 林惊棠眨眨眼睛,好像也是。 又被她的反应可爱到,江行砚侧过头,手覆上肩膀的脑袋,亲了亲她的嘴角。 那人动作很快,得知拿不到钱后,迅速地先发出了几张照片。 林惊棠刷微博看到照片,小小地惊叹了下。 拍的还挺好看。 飘渺的细雨中,两人旁若无人地拥吻。 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她将照片保存下来,然后翻底下的评论。 【不懂就问,这是什么偶像剧现场吗?】 【影帝和他的编剧小女友,嗑到了。】 【说实话,女生这个颜值不进娱乐圈真的可惜了。】 【别什么都可惜好吧,娱乐圈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进圈也没多好。】 【家人们,这不比偶像剧甜,这个身高差和年龄差真的狠狠戳中了我。】 【而且两人的身材也很好,doi一定很涩。】 【……】 林惊棠:“……” 这年头只凭身材就能看出涩不涩吗? 翻看半晌后,见没人说些不好的话,林惊棠才放下心来,登上自己的微博。原本打算注销的账号,在江行砚的威胁之下,只好取消了。 但因为这件事,她的私信快被网友们炸了。 江家燕子:[真脱粉了??] 江家燕子:[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因为老江找对象了?] 江家燕子:[也没事,这些年认识你很开心,祝你生活愉快。] 戒糖101天:[没有啦,那天是意外。] 江家燕子:[!!] 江家燕子:[出什么事啦?] 戒糖101天:[这个号被生活里的人知道了,感觉有点丢人。] 江家燕子:[怪不得你要销号,要是我我可能也会销。] 戒糖101天:[没事,这几天想通了。] 江家燕子:[那就好。] 江家燕子:[对了,我记得你也是戏剧学院的,你认识老江对象吗?] 戒糖101天:[……算是认识吧。] 江家燕子:[那她人怎么样啊?] 戒糖101天:[还行吧,人长得好看,就是有点娇气。] -- 第71页 江家燕子:[哎?娇滴滴的小姑娘吗,江行砚居然喜欢这种类型,不过感觉挺配的,他本来就够沉稳了,和娇气小丫头一起感觉会活泼一点。] 林惊棠看着这段话,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吐槽好。 “看什么呢?”江行砚穿着浴袍走到她身后。 她下意识扣住手机,心扑通扑通跳着。 轻淡的声音笑起来:“背着我跟谁聊天呢?” 林惊棠想了想,诚实回答:“网友。” “网友?” “……你粉丝。” 江行砚才想起,面前这也是个小粉丝。尽管这件事在之前就知道了,但很多时候还是不太能明确。他拿着毛巾,擦了两下头发:“在聊我?” 宽松的浴袍露出小片胸口和脖颈处的大片皮肤,性感的锁骨随着动作更加引人注目。 林惊棠目光灼灼:“嗯,聊你和你女朋友。” 江行砚动作顿了下,眼里满是笑意:“说来听听? “不要。”她岔开话题,“你还没跟我说我们三年前什么时候见过面。” 他扔下毛巾,坐到她旁边,湿润潮热的气息瞬间将她裹挟:“是在春天。” 林惊棠静静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结果半晌也没等到后续,她缓缓皱起眉:“然后呢?” “自己想。”他说。 林惊棠:“……” 我要是能想起来还问你? 林惊棠瞪着他:“你肯定是在骗我,压根就没有什么三年前。” 江行砚眯起眼睛,勾着她纤细的腰肢贴近身体,暧昧的气声喷洒在耳廓:“不是我的小粉丝吗,怎么见面都认不出,是不是该罚?” 后颈细密的吻让她呼吸急促起来:“罚什么?” 低沉的声音慵懒道:“叫声好听的。” 林惊棠想起下午跟那个小少爷对峙,说让她喊哥哥时,江行砚眼眸一闪而过的情绪。 于是她抿着唇,清甜的嗓音放缓。 “阿砚哥哥。” 第040章 温热的吐息纠缠着她起起伏伏, 几近窒息。江行砚似乎格外中意这个称呼,缠着她喊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林惊棠彻底软了身体坐在他怀里,长长的睫毛垂着颤了下:“以后一天只能亲一次。” 低沉的声音搀着性感的哑:“分明是你先来勾我。” 她懒得跟人争执, 反正每次都说不过。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落在玻璃响起清脆的声音,室内旖旎的气氛流转。 江行砚只穿了件浴袍, 因刚刚的动作领口被她扯开, 露出大片的胸膛,低眸便能看见腹部线条流畅的肌肉。林惊棠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穿着绸制的睡裙,吊带自肩膀滑落, 原本遮到大腿的裙边此时堪堪遮住臀部。 她抬眸,微微喘息着问:“做吗?” 江行砚眼底闪过抹错愕, 接着抬手将她肩膀的吊带顺上去,附在耳旁暗示:“没套。” 林惊棠微怔,下意识扫了眼房间的各个角落,还真没有,她小声嘀咕:“这酒店服务质量不太行呀。” 这句话中隐隐让人听出期待, 轻笑一声,他将人打横抱起:“可以做些其他的。” 比起温泉的时候, 他似乎更熟练了,每个动作都让她身体战栗。迷迷糊糊间,林惊棠想起还没问到三年前的事:“你真的没有认错人吗?” 江行砚嗓音低哑:“没有。” “那是在,在哪儿啊?”她眼睛凝着水雾。 深邃的眼眸晦暗,江行砚咬着她的耳垂:“西北。”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 手指顺着脊背下滑, 将她所有思绪彻底搅乱, 身体的潮热一点点将理智吞噬。 她朦胧间想起,三年前的暑假,她出门旅行,往西去了很多地方。 那是一段长达一个多月的旅行,辗转多个城市,遇到的人数不胜数。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有没有在哪儿见过他了。 江行砚意识到她记不起来,报复地将手收回:“想不起来了?” 林惊棠漂亮的眸里蓄满了泪。可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又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毕竟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也不怪他生气。 她抽抽鼻子,试图哄他:“阿砚哥哥,你别生气。” 江行砚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夜还长,雨越下越大。 林惊棠醒来时,身侧没有人,她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坐起。大脑放空三分钟后,记忆回笼。她淡淡往下看了眼,大脑腾一下炸了。 江行砚给她换了他的衬衫,里面中空着,单薄的布料贴着身体,胸部轮廓明显。 她红着脸将被子往上扯了扯,昨晚的衣服没法穿了,雨下的很大,去拿衣服要经过院子,她肯定不能这样过去。 林惊棠自暴自弃地缩回被窝。 算了,等江行砚回来再说吧。 床头的手机震动两声,她伸出白嫩的手臂拿过来。 孙黎:[你和对象出去玩也不跟我说?] 孙黎:[微博分享] 孙黎:[感动到了,我嗑的cp是真的,甜死我了。] 戒糖失败:[怕你在忙,而且我不是跟他单独来的,还有我哥我爸他们。] 孙黎:[哎?那你们做些什么岂不是不方便?] 戒糖失败:[……那倒也没有,昨天早上他们就走干净了。] 孙黎:[也就是说,你们做了些什么。] -- 第72页 孙黎:[他技术怎么样?] 戒糖失败:[…………] 孙黎:[这是好的意思还是不好的意思?] 戒糖失败:[没做到最后,房间里没有安全套。] 孙黎:[靠!这什么破酒店!] 孙黎:[江行砚居然也能忍得住哎。] 林惊棠无语,其实他也没少折腾她。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浮现脑海,最后快睡着时隐隐约约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他在浴室待了很久。 屏幕又冒出条消息。 孙黎:[听说男人憋久了对身体不好,还会容易早x] 戒糖失败:[……不会吧。] 孙黎:[真的,不骗你。] 林惊棠抿着唇,点开浏览器。在搜索界面下划,看着一个个答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拧着眉看解释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冷风窜进,她下意识想把手机塞进被窝,谁知指尖打了个滑“啪——”一声砸在地上。 江行砚垂眸扫了眼地面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落入眼底。他眼眸暗了暗,将煮的面条搁在旁边的桌上,才不紧不慢地俯身捡起手机。 林惊棠:“……” 天要亡我。 他扯着唇勾出抹淡淡的笑,眼眸微微眯起:“挺关心我?” 简单四个字像是从唇缝间挤出,透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林惊棠试图解释:“没有,我没有怀疑你不行的意思。” “行不行,你以后就知道了。”江行砚恶狠狠弹她的额头,“起来吃早饭。” 她没动,手指揪着被边。 蓦地,江行砚瞬间明白过来,他清了下嗓:“我去给你拿衣服。” 林惊棠红着脸,声音压得很低:“还有……内衣。” 最后两个字被窗外的风雨遮掩的彻底。 他“嗯”了声,推开卧室的门。 林惊棠看着他冒出红意的耳尖,忽然笑出声,软糯的嗓音挟着愉悦挠的人心里发痒。 江行砚在门口顿住脚步,淡淡睨来一眼:“再笑,信不信你今天没衣服穿。” 她立马捂住嘴,只剩下弯起的眼眸泻出点笑意。 约莫十分钟后,江行砚拎着白色的袋子回来了。 里面是件墨绿色的毛衣和条格子裙,下面压着棉质的内衣。他神色淡然地将衣服放在床边,只是红透的耳垂还是暴露了什么。 林惊棠觉得他害羞的点实在奇怪,昨晚撩她的时候熟练的不行,现在却因这点小事红了耳朵。 这情况太少见,她眼底划过一抹狡黠,报复的机会来了。 她慢慢悠悠坐起来,从袋子里拿出胸衣,声音轻柔缠着点昨晚纠缠的哑:“阿砚哥哥,你不帮我穿吗?” 江行砚身形一滞,不可置信的看过去。 被人这么盯着,林惊棠不好意思起来,她当然没有让对方给穿内衣的癖好,只是觉得他害羞起来很可爱。加上以前被他撩惯了,现在有机会当然要撩回来。 “算了,我自己穿。”她抿着唇,头发滑落脸侧落在领口。这件衬衫她穿起来太大了,衣扣系到顶端,领口也还是有点低。 江行砚眯了下眼睛,俯下身体凑过去,咬牙道:“行啊,那今天我就帮小棠妹妹穿一次衣服。” 林惊棠:“?” 这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血色瞬间漫延至头顶,她整张脸都烧透了。这么一比,江行砚耳尖那点红,已经算不了什么。 最后她又撒娇又闹的,将人赶了出去。 经此一事,林惊棠明白了,不要随便撩他,江行砚脸皮比她厚,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早饭吃完已经过了正午,窗外的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客厅的沙发上,林惊棠靠在江行砚怀里,腿间盖了个小毛毯,听着窗外的雨声打了个哈欠。 江行砚抚摸她的后背:“困的话,就再睡会儿。” 她眼皮耷拉着,困倦袭上来,低声嘀咕:“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阴沉的天气叫人心生疲倦,况且昨晚本就没怎么睡好,没多久,林惊棠就睡过去了。 雨越下越大,房间里的光更暗了。 蓦地天空响起雷声,轰隆隆的。 林惊棠皱着眉往他怀里钻,粘人地揽着他的脖子。以为她被吵醒,江行砚安抚地在耳边轻声哄了几句。 半晌没得到答复,他才意识到小姑娘还在睡着。也不知道说的话有没有起效,但至少皱起的眉梢松缓下来了。 江行砚轻轻在她唇上啄吻,将人整个环在怀里,心里蓦地升起奇异的感受。整颗心都被填满,盈满了喜悦,满足以及占据心间的酸涩。 他太长时间没有过归属,以至于此时恐慌远远大过其他感受。 在过去的近二十年间,他再不敢奢望能得到什么。当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时候,就不会害怕失去。 他远不如表现的淡然,对很多事执着许多年,早压成心底的执念,直到深夜辗转,独自徘徊时,才敢将过去拿出怀念。 也许林惊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曾下定决心不再与她有联系。只是后来还是无法忍耐地,接受了学校的邀请,无法忍耐地,将心底的爱意,一点点表达。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也在害怕。 因为曾经失去亲人的痛苦而踯躅不前,生怕再次受到伤害。 -- 第73页 那日养母跟他说:“阿砚,爱会让你产生勇气的,不要害怕去爱一个人。” 赵雅龄是母亲的朋友,后来出事后将他接回家。某些时候他会在养母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温柔大方,优雅端庄。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大概也会这样和他说话吧。 怀里的脑袋动了下,林惊棠半睁着眼睛看他,慵懒的声音睡意明显:“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半个多小时,可以再睡会儿。”他说。 林惊棠忽然直起身体,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怎么了?” 她跳下沙发,赤着脚小跑进卧室,很快又跑了出来。 江行砚扫了眼地面:“小心受凉。” “看这里。”林惊棠等到人抬眼才缓缓伸出手,她的掌心躺着两颗柠檬糖:“吃颗糖心情就好了。” 江行砚微怔。 他以为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 林惊棠不满地点了下他的额头:“不开心可以跟女朋友说说啊,自己憋着多难受。” 他心里一动,将人揽进怀里压进沙发里,磁沉的声音微哑:“我怀里这颗糖倒是挺会哄人。” 林惊棠勾着他的脖颈看了片刻,仰起头贴了上去,笨拙又生涩地舔舐,总不得要领,最后还是被人覆着后颈夺回了主导权。 情绪在亲密接触中无法躲避,直接又坦荡的暴露在伴侣面前。 她感受到了江行砚的恐慌。 起初她诧异了下,原来他也会害怕么。后来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她想起他的经历,心疼的抱紧了怀里的人。 江行砚拧起眉梢,将人捞起坐正,伸手拭去她脸颊的眼泪:“怎么哭了?” 她皱着鼻子摇头,往前凑了凑:“你别怕,我在这里。” 林惊棠敏感地找到他心底的伤口,可是她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手足无措地给伤疤包扎。可她不知道,她的陪伴对他来说已经是疗愈。 江行砚拿过茶几上的抽纸盒,温柔地为她擦去眼泪:“我想起我爸妈了。”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 “他们感情很好,很少吵架,最多也只是理论几句,大多数情况下是我爸认错哄人。”他说得很慢,讲起以前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促。 “那天是他们吵架最严重的一次,两人冷着脸,谁也不说话。回想起来算不了谁的错,可惜的是,最后一刻他们也没能和好。” 林惊棠心一颤,小心翼翼地问:“是地震那天吗?” 他“嗯”了声,垂着眼眸,淡然的神情却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那日是周六,说好全家人一起出去春游,临行前却忽然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起来,原本的计划取消,家里的气氛沉下来。 直到地震来的时候,父母还在冷战。 江行砚揉了揉她的头:“我没事。” 林惊棠拉过头顶的手,有些担忧地说:“你说有事又不会怎么样,这里没有其他人。” 他怔了下,颓然地抵着她的额头:“是,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没关系,别怕。”林惊棠鼻音浓重,软软糯糯地安慰他。 见人情绪稍稍缓解,她扣紧他修长的手指:“不开心就不要强装,这又不是在外面。” “你好像每次都能察觉到我脆弱的时候。”他忽然说。 这句话让林惊棠从记忆里捕捉到一点零星的片段,但画面稍纵即逝,怎么也看不清。 江行砚在她掌心挠了挠:“看部电影?” “好啊。”她爽快答应,想不起来就先暂时不想了。刚刚聊的话题太沉重,是该转换下心情。 客厅里有专门的投影仪,之前看过质量还不错。 江行砚在前面调试设备,看向她:“想看什么?” 他们都常看电影,两人方向各有不同,阅片量却都不少,要找一部两人都没看过的好电影也算有点难度。 林惊棠思忖着,既然找不到两人都没看过的电影,回顾老电影也不错。她下意识想报江行砚的电影,名字在嘴边辗转最后又被咽了回去,自己看自己演得电影应该会比较奇怪吧。 “《乱世佳人》*,看过吗?” “当然。” 这是一部十分经典的高分电影,改编自著名的玛格丽特·米切尔的小说《飘》。 江行砚快速搜出电影开始播放,窗帘拉上后氛围就上来了,他坐回沙发将人揽进怀里:“怎么想看这个?” 她眨眨眼睛:“费雯丽可是我女神。” “女神?” “是啊,谁不喜欢漂亮的美女。” 江行砚淡淡勾起唇:“我以为你会说是因为她敬业认真。” 林惊棠:“也算嘛,长得漂亮演技又好,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事业太顺利,所以生活上反倒太多不顺。” 说完她又立马否定:“事业好像也不太顺,拍《欲望号街车》*的过程,她一定很痛苦。” 他稍稍沉默:“她并不是演,而是活成了这个角色。” 《欲望号街车》和《乱世佳人》的角色完全不同,斯嘉丽始终为自己而活,即便再痛苦难耐的时候,也活得热烈,布兰奇却是一个迟暮而颓败的女人。 而费雯丽尽管因布兰奇再次获得金像奖,但在那之后却使她原本就不太好的精神状态再次受到严重影响,为了不影响演戏的状态,她不能接受心理干预。 -- 第74页 后来,费雯丽患了精神分裂症。 这部电影长达三个半小时,前部分剧情里的庄园大小姐斯嘉丽,俏皮和高傲让人很难讨厌起来,演员将角色的魅力表现的淋漓尽致。后面南北战争爆发,斯嘉丽在灾难中逐渐成熟。 这部电影围绕着女主角,她在经历诸多磨难后,依然坚韧地前行。主人公并不完美,她虚荣功利,但对爱情充满理想。 电影播放到斯嘉丽因为艾希利要和自己的表妹结婚而痛苦不已,甚至一厢情愿地要对方带自己私奔。 “你说艾希利有没有喜欢过斯嘉丽?”林惊棠狡黠地笑了下,眼底映着荧幕闪烁的光影。 江行砚视线从电影里那双绿色的瞳孔收回,落在身侧明亮的眼眸:“没有。” 她侧了下头,并不赞同:“可是在十二橡树庄园的时候,艾希利说她赢得了自己的好感。” “好感离喜欢还是有距离的。”江行砚低缓地笑起来,“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惊棠眯着眼睛笑:“好吧,你是对的。” 当荧幕上播出白瑞德为斯嘉丽买来一顶绿色帽子的时候,她是没忍住笑出声:“在我们国家,这会是另外一个故事。” 江行砚敲了下她的头:“再说话,我就要用些手段堵你的嘴了。” “反正以前也看过了,我们聊聊剧情嘛。” 他没办法,对她的撒娇毫无抵抗力:“聊什么?” 林惊棠看着硝烟四起的镜头:“《飘》里面有句话,我很喜欢。” 江行砚将那句话复述:“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要继续活着。” 小姑娘原来在这儿等着他,怪不得要看这部电影。 “NO!”林惊棠摇了摇食指,不满地看着他,“这句话是:无论如何,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顿了顿,他凑过去吻她:“好,我记住了。” 稍稍沉默,江行砚抵着她的鼻尖:“但我希望,新的一天永远都会有你。” 电影还在继续播放,剧情到了南北战争,尽管画面有着年代感,但战争的残酷还是不免让人心下一颤。 恰逢此时,窗外滚过一声雷鸣。 林惊棠猛地颤了下,江行砚将人搂进怀里,安抚地顺着后背,笑得无奈又宠溺:“怎么这么胆小。” 窗外闪过道白光,怀里的小姑娘瑟缩着。 他伸出手捂住她的耳朵,温柔地在额头上亲吻,用口型说“别怕”。 等到雷声过了,他才松开手。林惊棠始终没有说话,乖顺地缩在怀里,被吓得够呛。 低沉的嗓音附在耳边,温热的吐息落在耳畔:“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抬眼看过去。 “把你初吻拿走这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林惊棠一头雾水,亲的时候她又不是不知道,这算什么秘密。 江行砚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是山上那次,是我送你回家那天。” 她更懵了。 他清了下嗓,嗓音掺着点点笑意:“我趁你睡着的时候把你初吻抢走了。” 林惊棠:“???” 她这才明白过来:“你偷亲我!” “对。”江行砚大大方方承认,甚至毫无羞愧之心。 林惊棠想骂他,但此时缩在人怀里骂又不太合适,于是哼哼唧唧地说:“你亲都亲了,还跟我说干什么,这几天亲的还少吗?” “是不少了,但是初吻毕竟还是重要的,得让你知道什么时候丢的。” 林惊棠:“……” 我谢谢你了。 半晌后,江行砚问:“还害怕吗?” “还好。”她微微怔了下,明白过来这个小秘密的作用,眼里蕴藉笑意,嘴甜地拖着尾音:“你在的话,就不怕了。” 第041章 狂风呼啸着窜进, 老式建筑的窗户被吹动着摇摇晃晃,细碎的碰撞声响个没完。 江行砚立在窗边,神色淡然, 并不因这场迟迟未停的大雨而产生什么焦躁的情绪, 反倒隐隐透出些慵懒和惬意。 李然和吴关中间打来几次电话,想要派车来接, 都被他拒绝了。 听到他含着笑意的声音说要休息时, 李然愣了一瞬,打趣他有女朋友到底是不一样了。 修长的手指在蒙了层雨滴的窗户轻轻落下, 触及刹那带来些许凉意。江行砚收回手,捻了下指腹, 狭长的眼眸望向窗外:“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低沉的语调听不出苦恼,尾音微微扬起点笑意, 听起来很是愉快。 林惊棠懒懒趴在沙发,纤细笔直的小腿在空中来来回回摇晃,她托着腮,声音带着清晨的软糯:“对啊,只有我们。” 人是种奇怪的生物, 总喜欢划定界限,不管是其他生物还是人类本身。到长大后界限更明确, 有时候“你我”二字就叫人生出距离感。 可也正因如此,亲密的关系才更显出独特来。 就像刚刚林惊棠因突来大雨不得不延迟原本去芜塘的计划,她皱着鼻子说:“我和祁风要过几天请假去芜塘了。” 我和祁风。 只有我们。 这样的细节让江行砚感到愉快,不经意间他已经在对方划定的界限之内,是最紧密连接的人。 他的占有欲很强, 甚至曾在深夜的梦里想过, 想让她只属于自己, 最后从梦中醒来,竟有片刻犹豫,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美梦还是噩梦。 -- 第75页 可这样恶劣的想法见不得光,小姑娘还是该活得热烈一点,无忧无虑的最好。 江行砚走到沙发旁边,伸手抓住在半空摇晃的脚腕,白皙的皮肤和他被晒黑的手腕对比明显。他薄唇微勾,另一只手撑在靠背:“在做什么?” 感觉到触碰的瞬间,林惊棠转过上半身,眼底划过一抹警惕:“你老实点。” 警告无效,手指在皮肤上摩挲,薄茧带起一阵痒。 她撑起身体转过来,右脚还在人手里,俯近的身体压得很近,沉郁的木质香水在窗外被吹淡,掺着点清冽的泥泞扑来。 “你又不正经。”林惊棠抬起眼眸,抿了下嘴。 江行砚低声笑起来,指尖抵在白嫩的皮肤,想了个正经的说法:“陪我对戏。” 她头顶冒出一连串的问号:“对什么戏,我又不是演员。” 男人又凑近了点,眼底的情绪逐渐产生变化:“年底的那部电影,我找不到感觉。” 林惊棠质疑地看了他一眼:“……江大影帝,你可不要睁眼说瞎话。” 谁不知道他出了名的入戏快,前段时间在剧院,她甚至觉得剧本里的人物真的活了。 “没说瞎话,以前没演过的类型。”他顿了顿,填补一句。 林惊棠更无语了:“你也没接过几个类型相似的啊。” 江大影帝蛮不讲理:“不管,我要你教我。” 林惊棠:“……” 江行砚低声附在她耳旁讲述人物的经历,手没闲着地在她身上撩火。她听完大概,喘息着说:“你要演变态杀人犯?” 表面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大学教授,实则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他神情淡漠,眼尾勾起抹嘲讽,手抚在腰间,眸里的情绪透出几分偏执,食指抵在她唇间:“林小姐,说话要注意。” 林惊棠:“…………” 原来是想玩情趣。 结束后,她急促地呼吸着,整个人瘫在江行砚怀里,脸侧的碎发被汗浸湿,眼尾红得快要烧起来。 江行砚满足地揽着她,微扬着笑意,已经从戏里出来了。 林惊棠拧着眉:“剧本里有这种剧情?” 他说:“没有。” 她无语到家了:“所以这个对戏有什么意义吗?” 江行砚低声笑起来:“帮我找感觉。” 林惊棠神情麻木。 但她对这部电影挺感兴趣,虽然江行砚只说了个大概,却展现了人物的丰富性,其中牵连男女主的纠葛,一幢陈年旧案,两方互相试探,最后凶手被揭穿后自杀。 听起来是部不错的电影,只是现在还没进组,等到拍完上映也得有段时间了。 两人躺在沙发上又腻歪了片刻,林惊棠有些饿,外面雨势减缓,她打电话叫餐厅送餐过来。 手机震动一声,林惊棠瞥了眼。从江行砚缠着她的时候就开始响,当时他低敛的眉眼间露出点凌厉的暴躁,落在颈间的吻变成了抵着牙齿的研磨。 两人视线交错,阴郁的眼神早已褪去,他现在是江行砚。 林惊棠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屏幕上是一连串的消息,来自室友同学还有不常联系的学妹学弟,甚至连谢敬都给她发来消息。 她一脸懵地先点开了孙黎的聊天框。 孙黎:[姐妹,你好会。] 孙黎:[kswl,甜妹就是坠吊的。] 孙黎:[你好甜,我突然有点嫉妒江行砚了。] 戒糖失败:[?] 戒糖失败:[……你在说什么?] 孙黎:[看来你们私下很甜蜜,顾不上看热搜。] 林惊棠心猛地一跳,迅速切软件点开微博热搜。 #江行砚女朋友游乐场索吻# 林惊棠:“????” 手指顿在屏幕上方,半天没点下去。江行砚看了她半天,抬手将手机拿过去,点进了热搜。 热度最高的是一个视频,画面中的小姑娘弯着眼眸,软着声音暗示:“要尝尝吗?” 男人轻笑着揽过她:“要。” 然后是激烈的热吻,唇齿交缠看得人脸红。 林惊棠说不出话,她以为只有照片,这怎么连视频也拍了。 这条视频居然在短短几个小时被转发上好几万,底下的评论也叠了不少。 【美女,我也想尝尝。】 【真的甜吗,我不信,除非给我尝一口。】 【楼上两个,小心江影帝来找你们。】 【建议以后偶像剧吻戏按这个标准来,看得我脸红心跳。】 【他俩吻得真的好激烈,我感觉他们下一秒就要doi了。】 【没有人看过前天晚上爆出来的照片吗,当时看得时候以为只是轻轻贴了下,万万没想到居然亲的这么激烈,而且居然还是女生主动。】 【楼上,我看过,当时就觉得好甜,视频爆出来才知道我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救命我上头了,影帝打不打算带着小女友参加综艺,我可以嗑一百集!】 【……】 江行砚没什么表情地将手机还给她,然后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林惊棠没多想,点进微信开始回消息。 舅舅:[糖糖谈恋爱之后怎么更甜了。] 戒糖失败:[你烦死了!] 舅舅:[好,不打扰你们,玩的开心。] 戒糖失败:[……] -- 第76页 孟欣:[美女,我也想尝尝。] 戒糖失败:[闭嘴啊啊啊啊啊啊。] 孟欣:[和影帝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 戒糖失败:[……我不想上热搜。] 还有些不常联系的同学也纷纷发来问候,她看的头疼,索性不回了。抬眼看向江行砚,他不知道在干什么,快速地打着字。 手机又震了下,屏幕弹出新消息。 孙黎:[我要给江影帝笑死了。] 戒糖失败:[?] 孙黎:[你俩没在一起?] 戒糖失败:[在一起啊,他拿着手机回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工作的事情。] 孙黎:[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迟早给你们笑死。] 孙黎:[什么工作的事情,影帝在跟网友大战三百回合。] 戒糖失败:[?] 她迅速直起身体,探头看过去,屏幕上果然是微博的界面。 江行砚在回网友的消息,而且用的是官方账号。 首先回复的就是视频底下的两条顶在最上面说要尝尝的评论,回复冷漠无情。 【做梦。】 【不可能。】 他甚至还发了个微博。 江行砚:祝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言下之意是不要总觊觎别人的女朋友。 默了片刻,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跟她说:“你去我微博底下评论,宣誓一下主权。” 林惊棠:“……” 你是生怕热搜降下来吗? 她看着那条微博底下的评论,一阵无语。 【儿子,不要这么酸,妈妈还要脸。】 【我谢谢你,母单直接流泪。】 【宝!你在跟女朋友度假?】 【这就是恋爱中的男人吗,见识到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一场恋爱改变这么大吗?】 【路人来了,刚刚翻了下主页,除了宣传之外的微博居然没有几条。】 【我们儿子以前很高冷的,敷衍都不愿意敷衍我们。】 【……】 旁边的男人清了下嗓,试图引起她的注意,挑起眉暗示。林惊棠叹气,无奈地切了号去底下评论。 请你吃糖:祝大家幸福呀! 江行砚拿着手机在等,评论刷新出来的同时立马回复。 【心/】 她想提醒喜欢了七年的男神,你崩人设了。 国庆假最后那天清晨,雨终于停了。回家前,她去了趟江行砚住的地方。那套小区不便宜,交通位置便利,四室两厅的大空间。 快到小区,江行砚清了下嗓:“别抱什么期待。” 林惊棠琢磨半天也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直到推开房门,她懂了。 林惊棠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除了客厅的沙发和冰箱,几乎称得上家徒四壁。她在江行砚的注视下,逛完了其他的房间,发现客厅居然还算是好的。除了卫生间和他住的卧室,其他地方甚至没有装修。 林惊棠局促地往客厅挪了两步,扫视过一圈后犹豫地坐在沙发上:“怎么不装修?” 他懒散地靠着沙发,顺势在她坐下地时候将人搂进怀里:“麻烦,没必要。” 她这才明白,来的时候江行砚为什么一直说的都是“我住的地方”“房子”这样的字眼。 这种环境的确很难称作是家。 “可是好好收拾一下的话,心情会好很多。” 江行砚神情淡然,有些无所谓地笑:“一个人住,不太在意这些。” 林惊棠低下头,长长的眼睫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盯着女孩儿暗下去的眼眸,添补一句:“房子和家的意义不一样。” 房子只要可以住就行,但家需要用心打理。 江行砚似乎在一些细微的地方总是格外敏感,明明再露骨的话都说过,这种话题上却不敢说得太明显。 可林惊棠还是听懂了。 他在问,你愿意给我一个家吗? 回到学校林惊棠立马和祁风见了一面,商定好去芜塘的事宜。鉴于之前耽搁了时间,两人都认为这件事越快越好。 于是两人立马订了后天的机票,只留了一天来准备。 这不同于上次,整个团队不能一起过去,离得太远,扑空之后浪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而江行砚也开始忙于工作,离中秋演出还有不到一周,他们有些细节需要核对。 林惊棠希望快点过去也有这方面原因,快去快回还能赶得上话剧的演出。 芜塘地理位置偏僻,下了飞机,两人转了几次车到达县城已经快天黑了。为了安全,他们订了酒店准备休息一晚在白天出发。 这里的风景很漂亮,即便还没到山里,也能看见延绵不绝的山脉。 她拍了张照发在朋友圈。 戒糖失败:到芜塘啦! 江行砚迅速拨了通电话过来,这里的信号不好,低沉的嗓音夹杂电流声性感的让她的心跳得很快:“到了?” 她点点头,想起对方看不见:“是啊,这里好漂亮哦,可惜你看不到。” “不可惜。”他好像笑了声。 林惊棠以为他是不信这里有多美,她加重语气强调:“真的很好看,我上次这么夸一个地方还是在三年前……” 她倏地顿住了。 三年前。 西北的青海。 -- 第77页 江行砚也在哪儿? 一路上的旅客那么多,好像没有遇到他的印象。 林惊棠怔怔看向窗外,远处的山脉被夕阳描摹出一层灿烂的光辉。那是她第一次自己出远门旅行,沿途去了很多美丽的地方,但要说最深刻的印象应该还是青海。 虽然刚到的那天,发生了地震…… 等等,地震。 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傍晚的画面,那是震级比较小的一次地震,当地人热情地介绍。 震感并不强,大多数旅客放下心。 只有一个穿着深蓝短袖衬衫的男人,落在人群后面。他带着口罩遮住半边脸,眼睛也被头顶的棒球帽挡住。 那时,她一眼看到了男人微微颤抖的手指。 “想起什么了?”磁沉的声音诱惑似的在耳边响起,隐隐含着期待。 林惊棠抿着唇:“你那样,我哪里认得出来。” 这不怪她,江行砚出门很少这样遮掩的严严实实。被拍的照片也都和平常没什么差别,向来以最舒适的状态出门。 江行砚:“因为在前一天,我出门被人围了。” 她愣了一瞬,想起那是他拿影帝那年,电影票房也非常不错,可惜后来他没趁机宣传,热度过段时间就降了下去。 “那你怎么不带助理?”林惊棠问,她记得当时他身边没有任何人。 江行砚说:“当时想出去放松心情,不想让任何人跟着。” 不想让任何人跟着……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当时跟了他一个下午。 她有点恼:“你一个下午都没跟我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 江行砚扬着声音,听起来很愉快:“当时不是你讲个没完,不让我开口?” 林惊棠哽了一下,嘟囔:“那也不至于一个字都不说吧,但凡你张嘴,我一定能认出你。” 顿了两秒,手机里远远传来助理喊他的声音,他低声笑起来:“的确还有别的原因,有机会再跟你说。” “好吧,那你先忙。” 挂断电话,林惊棠躺床上闲着没事在软件上看房子。自从去过江行砚家里,房子的事就一直梗在心上。 看了半天,她关闭手机揉了揉太阳穴,每栋房子的价格都更头痛一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为钱发愁。 她没有高开支,很少买什么奢侈品,所以平常老爸基本不给她打钱。这么些年,尽管过生日的红包和压岁钱存下不少,但离买房还是有些距离。 得想办法搞钱。 这边拍摄结束回学校也该到了实习的时候,到时找个影视公司,能赚一点是一点,还有视频网站的账号可以再搞一搞。 对了,之前网站平台联系过她,说是签约直播有分成。 林惊棠翻出联系方式,问了下价格和相关事宜,看见对方报出六位数瞬间答应。 只是要是老林同志知道她为了搞钱去直播,一定会气得把她揪回家去。 翌日一大早,林惊棠和祁风就在当地人的带领下进了山。路途中她就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这么穷了。 进来的路狭窄逼仄,没有交通条件。 当地人说之前收到了捐款,现在有关部门正在组织修路。虽然过程艰难,也许会耗时很久,但对这个贫穷的山村来说,却是莫大的希望。 离村子还有十几分钟路程的地方有一片海棠树,可惜现在不是花季,只能看到繁茂的绿叶。 林惊棠在车上拍了张照,给哥哥和男朋友发过去。 戒糖失败:[照片.jpg] 戒糖失败:[我也来啦!] 两人都没回,看样子都很忙。两个大老板日进斗金,为生计发愁的小姑娘叹了口气。 没人理她,林惊棠只好跟祁风聊天。 祁风看了眼已经远去的海棠树,笑了起来:“可惜没能看到开花的时候,很好奇究竟多美的景色能让阿姨取出惊棠这样的名字。” 她托着腮:“学长挑错时候了,应该早些来找我。” 两人又聊了会儿电影,车终于到达目的地。 颠了一路,林惊棠下车差点吐出来,站在旁边缓了半晌,才抬起头观察眼前的景象。 她和祁风两个外来者默契的沉默了,他俩自小在繁华城市生活,即便外出旅游体验,看到的也都是经过修建和润色的景点。 这样完全不遮掩的穷山村,对这两个在富人家长大的少爷小姐,冲击太大了。 他们怔怔跟着村民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村子里修建的最好的地方是所前些年盖好的学校,据说是好心人捐赠的。 那是一所村民眼中最好的房子,但没有人对此有异议,因为住在那里的是老师,是这里最稀缺的烛火。 中午吃饭时,林惊棠和祁风默契地开始讨论拍摄的条件,和将要克服的困难。 下午两人又独自在周边转了一圈,确定了主要剧情的几个拍摄地点。 村子里的人休息的很早,天刚黑就通通关门睡觉了。他们借宿在村民家里,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作息时间,早早也回去了。 林惊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矫情,连个床都适应不了。 没过多久,江行砚打来电话:“今天看的怎么样?” 她翻了个身,叹气:“挺好的,很合适剧本的背景。” 声音夹杂苦闷,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 第78页 “谁欺负我们糖糖了?” 声音轻缓,语气温柔。 林惊棠下意识皱起鼻子,被人哄着小性子上来,满腔愁苦要诉:“这里床板好硬,我睡不着。” 江行砚呼出口气,认真思忖解决办法:“多垫层被褥?” “已经垫了两层了。”声音更委屈了。 他沉吟片刻,无奈道:“先忍忍,早点回来。” 林惊棠也不奢望远隔万里的他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嗯”了声:“不过不来真的不知道这里的环境。” 她小声给对方讲今天看到的事,感慨自己的渺小。不知道说了多久,声音逐渐迷糊,她总算睡过去。 江行砚听着她逐渐绵长均匀的呼吸,倏地笑起来,凑近手机压低声音:“晚安。” 第二天,林惊棠醒得很早,在院子里洗漱刷牙。没过多久,祁风揉着腰从房间出来,两人目光交汇,没忍住笑出声。 解决完早饭,林惊棠拿着手机开始研究直播软件。平台建议这几天可以先试试水,看一下反响情况。 她没有直播经验,在跟村长协商之后决定在芜塘播,正好还能借机宣传。 村长答应得很愉快,不仅因丰厚的报酬,更因为有传播也会给这里带来好的影响。他说前些年有个年轻人来拍了照片,后来才有好心人捐赠。 调试好软件后,林惊棠直接开始。镜头一开始对着远处的风景,她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地在周边转了一圈。 【堂哥?堂哥直播了?】 【这是哪儿,主播怎么不说话?】 【千呼万唤始出来,堂哥我好想你。】 林惊棠终于出声,回答了弹幕上的问题:“芜塘,一个偏远山村。” 【靠,真的是甜妹的声音。】 【甜妹,请说一下你为什么欺骗广大网友。】 她不服气:“什么叫欺骗,我从来没说过我是男的,是你们非要这么觉得。再说音频处理的那么假,你们听不出来是你们的问题。” 【这个怼人的语气,堂哥没错了。】 【舒坦了。】 “……你们是有什么毛病吗?” 【甜妹来露个脸,想看美女。】 【+1】 林惊棠哼了声:“偏不。” 【?举报了。】 【是不是你长得不好看,所以怕露怯,没关系我们不嫌弃你。】 “……信不信我把你踢了。”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摄像头调转。 【靠,真的是美女。】 【老婆,你好漂亮。】 她不再理弹幕,指着周围的环境开始介绍。 【老婆你怎么到这种偏僻的地方去了,小心被拐走。】 【老婆出门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你们好大胆,忘记前几天的江大影帝了?】 林惊棠啧了声:“你们有病吗?” 话音刚落,有人往直播间砸礼物,一个接一个,让人眼花缭乱。 她拧着眉看了眼ID,然后她愣了。榜一大哥三个字金灿灿闪花了她的眼——江行砚。 还是开官方账号来的。 第042章 林惊棠哽了好半天, 才咬牙切齿道:“……你不用上班吗?” 榜一大哥潇洒回复:在休息。 “你这么闲不如去看剧本。”她开始赶客,生怕这位大哥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江行砚在弹幕上回:看完了,现在想看你。 她装作没看见, 继续往山里走, 介绍的话明显不如刚刚流畅,不时还会卡壳。 【刚刚我还在说不知道江影帝会不会来。】 【影帝是在给女朋友镇场子的吗, 这也太甜了。】 【男朋友来了, 小主播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但江大影帝不这么想,他轻飘飘打出一行字:榜一是不是该有奖励? 林惊棠愣了下:“什么奖励?” 江行砚:给我管理, 把刚刚叫你老婆的几个踢了。 林惊棠:“……” 【大可不必,叫老婆无罪。】 【就叫就叫, 气死你。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江行砚:……给我,快点。 林惊棠犹豫了一下, 在屏幕上戳了半天:“可是我找不到在哪儿啊。” 江行砚:开连麦,我教你。 她语气弱下去:“连麦,又在哪儿?”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影帝的愤怒了。】 林惊棠找了半天才找到连麦在哪儿:“开啦。” 江行砚“嗯”了声,语调慵懒:“现在,点右上角。” 他一步步耐心地教她怎么把管理给他。 “你平常也不看直播啊, 怎么知道这么多?”她听见语音那头传来笑声,声音像是李然。 江行砚清了下嗓:“刚学的。” “……哦。” 【好大一口狗粮。】 【主播你有没有发现, 你连麦之后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是的,我作证,更软了。】 【难道没有人关注影帝特地去学怎么玩直播间?这难道不好嗑?】 江行砚拿到管理后,言行一致地将刚刚记下的几个ID都踢了出去。 林惊棠介绍环境的话说了一半,看着手机侧了下头:“你真的踢了啊, 会不会不好?” 他淡淡道:“我觉得喊你老婆更不好。” -- 第79页 林惊棠试图为网友说话:“他们是在开玩笑。” “林惊棠。” 她蓦地一慌:“到!” 江行砚每次叫她全名, 肯定有重要的话说。 低沉的声音轻缓道来:“我在吃醋。” 小主播明显愣了一瞬, 耳尖的红冒出来,她软着声音哄男朋友:“他们喊他们的,和我没关系。” 【影帝你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喊个老婆又不会掉块肉。】 【谢谢你,害得我又切了个号。】 【粉丝来晚了,我真的会无语,儿子不要这么酸,妈妈真的要脸。】 【堂哥名字里原来真的有个棠字啊。】 【我还要喊,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江行砚徐徐“嗯”了声,然后迅速把弹幕上那个还要喊老婆的网友踢出直播间。 林惊棠:“……” 她权当没听到,任由江行砚在她直播间胡作非为。 她走出村子,去了村民说的山路,可以抵达海棠林的一条小道。 “下半年有大学生电影节,我和学校的学长一起参加,这里的环境很契合剧本的背景。”她举着手机走得很慢,这边山路不好走。前几天下了场小雨,没走几步,脚下就沾了层土。 她体质不好,小时候经常生病,导致平常很少运动,这才没走几步,就开始小口喘气。 江行砚的麦已经关了,在屏幕上发弹幕:小心,注意安全。 林惊棠笑得眼眸都弯起来:“知道啦。” 【特地跑这么远来拍啊,好认真。】 【到时候电影会在哪儿播啊?】 【感觉他们像是小情侣在打视频电话,我们有点多余。】 林惊棠怕滤镜会破环原本景色的美,所以一点效果都没加,直接是原相机拍的。但因为手机像素的压缩,还是少了点味道。 她盯着镜头里面的树林,皱起鼻子:“手机拍不出这儿有多漂亮。” 因为贫穷,芜塘并没有遭受到现代化建设带来的一系列污染。漫山遍野都是清脆的绿色,空气呼吸起来似乎都要比城市里的新鲜。 她继续讲述芜塘里的一些情况,诸如村民很热情,收到捐款后也开始修路改善环境。 【感觉好难啊,从来没想象过这样的生活。】 【从山村出来的孩子想说,交通不便是导致贫穷主要原因之一,环境闭塞导致当地人的认知与外界隔阂。当年我上个学真的很难,要走很远的山路,不过真的要感谢当时给我捐助的谢女士,没有她,我连学都上不了。】 林惊棠看着那条弹幕,愣了一瞬,鼻子酸了下。 不管这位谢女士是不是她的母亲,都说明了一件事。她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努力,终究影响了小部分人的人生。 前面有块大石头,她兀自坐在石头上,拿出村民准备的饼。山路有些长,走一个来回也要天黑了。 林惊棠看了眼直播间:“阿砚哥哥在吗?” 这里信号不好,有延迟。弹幕过了会儿飘出个肯定答复:在。 她咬着饼:“方不方便打电话?” 江行砚:方便,你还有多余的手机? “对,两部手机,两个充电宝,原本怕没地方充电。”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贴在脸侧,叫人无端心软。她挥挥手,跟网友打招呼,“大家先看会儿风景,我去吃饭啦。” 接着她把手机放在一边,镜头对着山里的景色。 两秒后,屏幕里的人影消失了。 【????】 【这么随意的吗?】 【风景很好看,但我想看美女吃播。】 【虽然但是,阿砚哥哥叫的好甜。】 林惊棠咬着饼,从包里拿出手机开机,电话拨过去的瞬间就接通了,电流声刺啦刺啦:“信号好差。” 江行砚听着她含糊的声音,眼里掠过笑意:“累了吗?” 她叹气:“好累,不过还是很开心。” “可惜我不在,不然可以帮你揉揉腿。”他说。 林惊棠拿出保温杯:“这里的饭菜好好吃。” 这话题岔开的明显,江行砚知道她又害羞了:“我给你砸了那么多礼物,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她支支吾吾:“什么奖励?” 低沉的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林间的风掠过发梢荡起弧度。 林惊棠脸红得厉害:“等,等回去再说。” 没有否定,便是答应了。 直播间的网友虽然看不见画面,但声音已经让人浮想联翩。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影帝能不能大点声。】 【江影帝刚刚踢人的时候不是很干脆吗,怎么这时候不能说大声点。】 【有什么奖励是回去才能兑现的?我好像猜到了。】 【是解锁什么姿势吗?好奇。】 【堂哥完全被吃的死死的,给我站起来啊,你怼我们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吃完饭,林惊棠拿起手机无视上面的弹幕,继续往前走:“学长去其他地方了,摄影方面的知识我懂得不多,他比较了解。” “嗯,很喜欢电影,有时间的话还是会继续做视频的,谢谢支持。” 终于走到那片海棠树,她激动地跑过去,这边的路更加难走,她一时没留意地面。 石头横亘脚下,她狠狠扑了下去。 -- 第80页 林惊棠拧着眉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地面四分五裂的手机,心道直播行业可能不太适合她。 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江行砚急切地拨来电话:“摔哪儿了?” 林惊棠盯着肿起来的脚腕,抽抽鼻子将疼痛忍下:“没看到石头,绊了一下。” “严重吗?”低沉的声音褪去温和的笑意。 她忍着痛,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缓:“没事,就是手机摔坏了。” 顿了两秒,他又问:“真没事?” 林惊棠小声嘀咕:“我多娇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受点伤我还能忍着吗?” 江行砚开始动摇:“没事就好。” “嗯,我到海棠林了,不跟你说了。” 挂断电话,林惊棠咬牙从地上站起来。 摔得那一下并不严重,但因右脚的伤还在恢复中,带动旧伤,导致整个脚腕都肿起来了。 为了打消江行砚的疑虑,她特意到林间拍了照发过去,笑得眉眼弯弯,丝毫看不出痕迹。 只是回去的路上颇为艰难,山路本就难走,伤了一只脚走得更慢。 傍晚,林惊棠坐在中午时经过石头上,脚腕疼得厉害。休息片刻,忍着痛继续出发,怕给村子里的人添麻烦。 她向来娇气,却只在有家人在的情况下才肯示弱,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很多情绪不能在外人前发泄。 四周都是树木,遮天蔽日,只从林间稀稀落落的漏下几缕清冷月光。 到了夜间,气温骤降,夜风在树林乱窜。 林惊棠胆小,走夜路怕得要命,又不敢给江行砚打电话,怕他看出端倪。 只能忍着痛往前,强撑了一路,总算在天黑时走出树林,看见了远处的村子。接下来的路要比林间好走,且有月光照着,也就不那么怕了。 她找了个地方准备休息十分钟。 倏然铃声响起,打破沉默。 林惊棠拿出手机看了眼,是江行砚打来的。 男人沉声质问,语气焦躁不安:“你在哪儿?” 她靠着石头缩成一团,不安的情绪逐渐发酵:“你凶我干什么?” 昏暗的通道口,男人倚靠墙壁,睫毛垂着,在眼睑处落下小片阴影,光影明灭间他的情绪无所遁形。 下午结束通话他便去工作了,结束后看到祁风说她还没回去的消息。 那一瞬的恐慌吞没所有理智,他怕失去她。 修长的手指扣在手机上,指节泛白,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颤:“祁风说你还没有回去。” 林惊棠哑然,默了半晌才回复:“我到村口了,在海棠林那边耽搁了时间。” “真没事?”他又问了一次。 林惊棠听出了他的恐慌,声音轻轻柔柔的哄:“别担心,我没事。” 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江行砚阖上眼睛听着话筒传来的呼吸:“我等你回来。” 她笑着应下:“好。” 电话挂断,像是经一场噩梦般。 手机滑落地面碰撞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浑然不觉地抵着身后墙壁,喃喃道:“……惊棠。” 低语吹进夜风,没入缭乱的城市夜色。 林惊棠赶回村子已经彻底天黑,祁风正准备跟村民去寻她,好在及时回来了。 脚腕经过一下午的奔波,现在肿得厉害,借宿的村民找来他们常用的草药简单敷着消肿。 这里条件有限,要等出去后再去医院检查。 祁风看了眼她肿胀着的脚腕,向来随性的人难得蹙起眉:“怎么不打电话?” 这一路太过疲惫,她揉着腿:“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无奈:“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按理说大小姐应该都比较娇气。” “娇气也得分时候,有人在意才能任性一点。”林惊棠垂着眸,脸上笑意浅淡,“还要拜托学长,这件事不要告诉江行砚。” 祁风怔了怔,点了下头:“我不会提。” 草药见效很快,睡觉前脚腕开始消肿,疼痛也有减消。 晚上跟江行砚聊天时,感觉到对方情绪不高。 戒糖失败:[我明天就下山了,快的话晚上可以坐上飞机,但我们打算休息一下,后天早上走。] 江先生:[好,注意安全。] 戒糖失败:[可以赶回去看你演出!] 戒糖失败:[我已经迫不及待啦!] 他发了条语音过来,磁沉的声音微哑:“我很想你。” 手机听筒靠近耳朵,烫出一片红。林惊棠也回了语音,软糯的声音夹杂疲累,听得人心软。 她笑吟吟地说:“那我快点回去见你。” 也许是白天太累了,林惊棠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好在脚腕没什么大事,第二天肿胀消了大半。 出了山区,祁风打算带她去医院检查,她拒绝了,再三坚持先回去。 小姑娘倔起来谁说也不管用,祁风那刻非常想打电话给江行砚,让他把自家女朋友带走,但他还是无奈地订了最早的飞机票。 老林同志不常上网,估计从员工那里听说了,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通。 当时她在回来路上,信号不好。直到出了山区,她才收到消息。 老林:[女儿摔的严重吗?] 戒糖失败:[痛死了!你差点见不到你的宝贝女儿。] -- 第81页 老林:[让你别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不听。] 老林:[让你带个助理过去,你不听。] 戒糖失败:[打住,我要回去了。] 老林:[回来记得去医院检查一下,路上注意安全。] 戒糖失败:[知道了。] 一路辗转终于到了机场,林惊棠迫切地想给男朋友发消息,可惜江行砚在工作,她只好在候机厅百无聊赖地刷微博。 直播的突然中断,不少网友担心她的情况。她发了个微博,简单说当天的事情,并感谢网友的关心。 刚发完,祁风买完东西回来了。除食物外,他还特地到机场外面的药店买了止痛药和消炎药。 林惊棠有些感动:“谢谢学长。” “没事。” 临登机时,祁风打了个电话,语气难得温柔。林惊棠了然地对上他的视线,狡黠一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是小学妹吧。” 他轻笑一声,算是默认。 正要登机,林饮溪一通电话打过来了:“摔伤了吗?” 林惊棠走的一瘸一拐,嘴上还要逞强:“我又不是小孩儿,还要你们一通通电话打过来吗?” 听起来应该没什么大事,林饮溪迅速进入下一个正题:“你去直播做什么?” 顿了顿,她决定实话实说:“赚钱。” 林饮溪:“……你缺钱了?” “是有点缺。”即将上飞机,林惊棠匆匆撂下一句,“不跟你说了,走了。” 下飞机后,她便收到了银行账户的转账一百万信息。 她没有大的开支项目,林饮溪没给她转太多。 戒糖失败:[谢谢哥哥。] 哥哥:[缺钱花就开口说。] 戒糖失败:[哥哥。] 哥哥:[?] 戒糖失败:[有什么办法能快速赚到很多钱吗?] 哥哥:[有。] 戒糖失败:[什么!] 哥哥:[你继承老爸公司。] 戒糖失败:[……我怕把公司搞垮。] 哥哥:[那就卖股份。] 戒糖失败:[……爷爷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哥哥:[你要钱做什么?] 戒糖失败:[买房。] 哥哥:[林家的房子都没人住,你还要房?] 戒糖失败:[我想自己买。] 哥哥:[那还是卖股份靠谱。] 戒糖失败:[……] 林饮溪看着他这个妹妹长大,几句话就猜出她的想法。大概是想在林家别墅附近买套房子和江行砚一起住。 林家不缺房子,江行砚也不缺。 但这丫头是个死心眼,一根筋,劝是劝不回来的,所以他给亲爱的未来妹夫发去了消息。 演出在即,话剧演员住在剧院附近的酒店,离林家有段距离。林惊棠向林河问了酒店位置,和祁风分别。 她先回酒店洗了个澡,不想心上人看见风尘仆仆的狼狈模样。 脚腕恢复的不错,却还有些肿,林惊棠喷了消肿的药水,期盼药效快些发挥作用。 倏然响起敲门声。 她抬起眼,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她好像能感觉到门外是谁。 在猫眼看到男人的面孔时,剧烈的心跳声好像要震动整个胸腔来表达它的思念。 拉开门的瞬间林惊棠被人揽着腰抵在墙边,江行砚不像之前一样吻得很凶。 不紧不慢地抬起她的下巴,缓缓靠近抵着鼻尖感受彼此的呼吸,贴着唇瓣研磨半晌,低沉的嗓音掺着哑:“张嘴。” 这句话落在耳边随着吐息撩起火,她颤了下,动作很慢地张开了嘴。 以前他总会抵着下巴微微用力,迫使她张开嘴。这次却好像非要等着她说好,才肯继续。 江行砚耐心地在在唇上厮磨,嘴唇张开的瞬间侵了进去。修长的手指覆在颈侧摩挲着皮肤,呼吸纠缠,烫得她一动不敢动。 他将林惊棠搂进怀里,深邃的眼睛藏敛着灼热的情绪:“你骗我。” 他的声音很淡,没有责怪的意思,像是一种拿她没有办法的无奈。 林惊棠有些不知所措地哄他:“对不起,我不想你担心。” “可这样我会更心疼。”他将人打横抱起,视线凝在脚腕的伤,微微叹了口气,“我想你任性一点,不懂事也行。” 江行砚将她抱向沙发,坐在一侧将她的脚搭在自己腿上。他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下伤口。见人瑟缩了一下,他顿住动作,拿起桌上的药,细致地给她涂抹。 整个过程一言不发,沉默的只剩两人的呼吸和心跳。 林惊棠没见过他这样,心慌地软声哄他:“你不要生气。” 他没说话,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往后撤腿,对方反应很快地按住小腿,沉声道:“别动。” 林惊棠直起上半身凑近,勾着他的脖子撒娇:“我错了。” 抹完药,江行砚转过身,对上干净的眼睛,又快速转过头去。 看着那双眼睛,他会心软。 见人无动于衷,林惊棠心里慌得很。 对峙片刻,她猛地向前,攀着肩膀跨坐在江行砚身上,细白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她比之前熟练了一些,却还是有些生涩,加上对方并不配合,抵着牙齿亲的有些委屈:“你不想亲我了吗?” 江行砚伸手抚上泛红的脸,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 第82页 果然还是对她狠不下心。 他揽过修长的脖颈,亲了上去,这次他强势了许多,不给对方反抗和反应的机会,掠夺搜刮,直到她喘不过气才退开。 林惊棠的头抵在胸口,声音闷闷的:“是惩罚吗?” 江行砚压低声音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这也太便宜你了。” “那……任你处置好不好?”她埋着头,耳尖很红。 江行砚微怔,捏着她的下巴,嗓音低哑着重复一遍:“任我处置?” 林惊棠被迫扬起脸,清澈的眼眸弯起,头发半湿着从耳侧滑落擦过手臂,拂过一片痒意。 她身体前倾,故意往他下巴吐息:“就今晚。” 第043章 江行砚盯着她看了半晌, 然后屈指在她额头狠狠敲了下:“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上午去医院检查,做完这些, 我既往不咎。” 脚腕的事算是就此过去。 但……林惊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这都无动于衷。 他仿佛能看见她在想些什么,淡淡道:“明天下午的演出, 还想不想看?” “这关演出什么事?” 江行砚捏了下她的脸, 附在耳旁低声:“我怕你起不来。” 林惊棠霎时红了脸,急忙要从他身上撤离, 却被人揽着要往下按,两人身体再次贴紧。 他往后靠在沙发, 将怀里的女孩儿顺势抵进沙发:“刚刚说任我处置的时候不是你?” 林惊棠呼吸有些乱,眼眸睁得很大:“那你到底要不要?” 江行砚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演出结束再收拾你。” 他将小姑娘抱在床上, 给人掖好被子,站在床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像是怕她离开似的。 林惊棠从被子里伸出胳膊,勾着他的手指:“不生气了?” 他俯下身,吻了下她的额头, 没有说话。 她乖顺地笑笑:“明天我早早起来去医院做检查,拿着报告单看你演出。” 江行砚被她逗笑, 亲昵地抵着鼻尖:“好,我等你。” 心底的不安被对方慰藉,两人这晚都睡了个好觉。 翌日清晨,林惊棠醒来眯着眼睛看手机。 江先生:[早,我去剧院了。] 江先生:[今天会很忙, 来得早可以到后台找我。] 江先生:[记得带上检查报告。] 戒糖失败:[早上好呀!] 戒糖失败:[保证完成任务!] 戒糖失败:[吃早饭了吗?] 吃完早饭, 她在去医院的路上才收到江行砚的回复, 看样子真的很忙。 江先生:[吃过了,你呢?] 戒糖失败:[刚吃完,在去医院的路上。] 江先生:[乖。] 戒糖失败:[那你先忙,我等下去找你。] 江先生:[好。] 林惊棠对医院有很强的抵触心理,以前留下不愉快的回忆太多,导致对这个地方有阴影。 好在这次过程顺利,虽然脚腕扭伤后长时间活动,但好在后续敷药及时,只需静养几天,不时进行冰敷很快就可以痊愈。 她拿着检查报告迅速打车去了剧院,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去了后台。 江行砚刚化完妆在休息室整理服装,便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接着他看见门被推开一条缝隙,林惊棠将脑袋探进来:“请问江大影帝在吗?” 他被可爱的心软,面上却半分不显,淡淡道:“不在。” 小姑娘眯了下眼睛,保持着探身的动作没动:“你是谁?我来找我男朋友。” 江行砚轻笑着走到门口,将人拉了进来:“你男朋友没我好看,你跟我吧。” 林惊棠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男朋友全天下最好看。” “检查结果怎么样?”他将人领到旁边坐着。 林惊棠立马拿出检查报告:“我跟你说了,没什么大事,你看医生都说没问题。” 江行砚不听她说,拿起检查报告认真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放下心。 她眨眨眼睛,笑起来:“放心了?” 他点了下头。 “那不许生气了。” 江行砚将人拉到面前,轻轻亲了下:“不气了。” 离下午演出的时间将近,林惊棠不再打扰他,离开了后台。等到话剧快开始才进场,她有作为工作人员的前排内场票。 虽然暑假时已经看过很多遍排练,但正式演出配合着灯光音乐,仍然十分震撼。 这作为江行砚第一部 话剧作品,显然是非常合格的。 他一如既往地沉浸角色,只要表演,好似就能将自己活成角色。 林惊棠还记得几个月前,林河说江行砚像个戏疯子。这不单单体现在他对于角色的沉浸度,还有他对于演艺的认真,将每个角色的细细钻研吃透。 她有认出来观众席上有些是江行砚的粉丝,工作室之前特地嘱咐过,不需要应援,有时间能力的来享受话剧演出就好。 她们很听话,和其他观众一样,认真地观看话剧。 演出结束后,林惊棠捧着束花奔向后台。 江行砚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人扑了满怀,他无奈地拿着花抱她:“这是作为粉丝还是作为女朋友送的?” 她怔怔定住,被这个问题难到了。思忖半晌,她转身就要往外走,被人一把拉回来,有些懵地说:“我再去买束花。” -- 第83页 江行砚倏地笑出声,将花搁在一边,指尖抵在她鼻子上:“我就当是小粉丝送的,至于女朋友……” 他凑近,压低声音:“给别的奖励,怎么样?” 他没有直接说,但林惊棠瞬间明白了。她红着耳朵,点了点头。 演出结束的晚上有庆功宴,两人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聚齐了。林惊棠去跟林河打招呼,她一向嘴甜:“恭喜叔叔演出顺利,又多了一部优秀的话剧作品。” “糖糖还是嘴甜。”林河笑着指了下旁边的中年男人,你和行砚去玩吧,我跟陈总聊聊。” 陈总关注过前几天的热搜,一眼认出这是江行砚的小女友,却不知道她和林河还有关系。林河只有一个兄弟,不消多想便猜出了女孩的身份。 林征很少带自家女儿参加宴会和活动,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林家大小姐长什么样。 林征家业涉及产业相当广,陈总看着面前的女孩说:“原来这是林总的女儿,长得倒是和谢医生一模一样。” 林惊棠神情微滞,继而恢复如常:“谢谢陈总,我就不打扰您和叔叔聊天了。” 她呼出口气,目光转了一圈,锁定右前方正跟钱森喝酒聊天的男朋友,两步走过去,笑吟吟地牵起他的手。 钱森啧了声:“我不想吃狗粮,先撤了。” 江行砚举着酒杯一饮而尽:“改天请你吃饭。” 等人走了,林惊棠小声说刚才和陈总的对话:“他一定没见过我妈。” 他低声笑了下,淡淡的酒气萦绕:“嗯,你哥长得更像谢医生。” 跟预料中的答案不一样,她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啊?” “我见过谢医生。”江行砚俯下身体,贴近耳侧。 林惊棠微怔。 他轻缓道:“虽然快二十年了,但我一直记得她治疗伤者的模样。” 谢安在震后的第一时间奔赴救援前线,她一直都是这样,短暂而又伟大的一生中,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 林惊棠眼眸闪烁了下,语气洋溢着骄傲:“我妈是不是超级厉害?” “是,超级厉害。”江行砚指尖勾起她脸侧的碎发,顺到耳后。 “以前听我哥说,那时候长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结果他们很叛逆的偷了户口本去把结婚证领了。” 林家往上是个大家族,直到爷爷这辈只有两个孩子,也就是林征和林河。爷爷心里想要个女孩儿,据说后来奶奶身体出了点小毛病,爷爷心疼她,说两个孩子就够了。 不同意林征和谢安在一起倒不是爷爷奶奶,而是谢家长辈。姥姥姥爷都是从医的,觉得两家不合适,但后来还是拗不过女儿。 林征骨子里是个封建传统的人,但在谢安的事上却非常开明。他跟妻子说,你先是谢安谢医生,然后才是林太太,是我们孩子的母亲。 谢安有次接受采访,提到了家庭。她说,我先生非常支持我的工作,也因为有他,所以我每次前行都没有后顾之忧。 “算起来他们婚后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别看我爸说的这么洒脱,其实他胸怀没那么大,有次两天没联系上我妈,他整夜都没睡好觉。” 江行砚静静地听她说,那些经年往事好似浮现眼前,他看见一个在充满□□里长大的孩子。 看着林惊棠眉眼灵动地模样,他恍然想起那日在山庄和林征钓鱼时的谈话。 “糖糖长得像我,性格却随她妈妈,一根筋认死理,还好眼光不错。”林征语气带了点骄傲。 江行砚没忍住笑:“是,能被伯父拿来相提并论,我很荣幸。” 林父拍拍他的肩:“孩子,我得跟你道个歉,我调查过你的背景。” “没关系,您作为父亲担心女儿是应该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是应该不应该的,她虽是我的女儿,但她也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基本判断。私自调查你的背景是一种冒犯的行为,我应该向你道歉。” 林征说这话时不卑不亢,没有拿他当小辈,而是一种平等的态度与他交谈。 “你是不是在走神?”林惊棠不满地戳着他的肩膀。 江行砚“嗯”了声:“我在想一件事。” 林惊棠问:“什么?” 他勾着细白的手指在手里纠缠:“回去吗?。” 林惊棠愣了一下,想起之前说的事,又红了脸:“回,回去啊。” 他轻笑着:“这里太吵,带你回去吃晚饭。” 江行砚牵着她出了宴会,李然接到电话已经在外面等着,上车后挡板缓缓升起。 她心中警铃响起,盯着前方升起的挡板,耳朵的红越来越深。 林惊棠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身侧的人,车窗漏进几缕灯光打在他挺拔的鼻梁,男人神色疏懒,修长的手指从容不迫地扯了下领带。 似是察觉到旁边的注视,他缓缓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 林惊棠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虽说她已经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第一次就在车上会不会太过了,况且这个挡板不隔音吧,然哥还在前面呢。 小姑娘紧张的样子映入眼底,江行砚好整以暇地凑过去逗她,呼吸刻意洒在脖颈处,撩起一片红:“害羞?” 林惊棠摇摇头,别过脸不敢看他。 直到吻落在耳后柔软的皮肤,她闭着眼睛颤了下,却又很乖地抿着唇。好像任他做什么都可以。 -- 第84页 江行砚只亲了一下便退回去,揶揄地笑起来:“想吃什么?” 林惊棠微怔,覆在身上的热度褪去,明白自己被人耍了。她愤愤瞪大眼睛,屈辱地说:“不吃了。” “还是说,你想吃别的?”他懒散地撑起身体,修长的手指勾起她一缕长发,低沉的嗓音明目张胆的暗示。 林惊棠的脸瞬间红透。 这人怎么好意思在外面说这样的话。 而驾驶座的李然表情逐渐碎裂,他跟着江行砚干了很长时间,印象中影帝一直是谦逊有礼的,他甚至怀疑后面的人是不是被人魂穿了,抵达酒店他迅速停好车,跑得很快。 望着落荒而逃的背影,林惊棠表情麻木。 她敢肯定,李然一定听到了。 林惊棠紧张地绷紧身体,慌乱紧张中夹杂些许期待。 但到房间后,江行砚却认真地点了餐。叫了不少,似乎很怕她饿。 她有点懵。 这男人是不是只会口嗨。 江行砚点完餐坐到身侧,看出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林惊棠脑海里闪过之前百度的话,心里隐隐泛起猜测。但这事涉及男人的自尊心,她不敢直接问。 于是她思忖着谨慎开口:“你是不是身体上有点小毛病?” 他挑起眉,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林惊棠没再继续说,视线下移到某处暗示。 江行砚:“……” “其实也没关系,我不介意这个。现在医疗条件很发达,倒时候让舅舅找找人,实在不行……” 剩余的话尽数被吻堵了回去,江行砚忍无可忍将她抵进沙发,亲得很凶:“我看你真是欠收拾。” 细白的手指揪紧沙发靠背的布料,没过多久被人拉回去勾着脖颈。服务员来送餐,门外铃声响了很久。 林惊棠瑟缩了一下,眼睛蒙着水雾看他。 这顿晚饭终究没能吃上,林惊棠呜咽着埋怨他为什么非要吃晚饭,害得她多想。 似是要她牢记教训,他的声音和动作都很凶:“你肠胃什么情况,心里没点数?” 林惊棠不敢再犯他的忌,声音和身体软的不像话,娇滴滴地央求。 江行砚一改往日的绅士风范,恶劣的心思通通暴露,偏偏不让她如意。她从小受宠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眼泪簌簌往下掉。 他却仍然不满足,哄骗着她喊些亲昵的称呼。清甜的声音在耳边一声声喊,他却又反悔了。林惊棠不再信他,咬紧牙关只偶尔泻出一两声鼻音。 订的餐放在房门外,江行砚将她抱出浴室,裹着浴袍出门将晚饭拿进房间。 她累得一动不想动,眼圈还红着,被欺负惨了。 临近凌晨,江行砚端着一粥走进卧室坐在床边:“饿不饿?” 她委屈坏了,别过头去不肯理他。 “我让服务员把粥温了,先垫垫?”江行砚很有耐心地哄。 林惊棠转过头,抽抽鼻子,声音还是哑的:“你好凶啊。” 他握着勺子,淡淡道:“你刚刚说的话,用不用我再复述一遍?” 林惊棠心虚,这件事是她理亏,但还是要嘴硬:“那你也不用这么凶吧,好好跟我说不行吗?” 江行砚眯了下眼睛,将下巴的咬痕扬到她眼前:“凶的是谁?” 林惊棠:“……” 这人好不讲道理,怎么还能倒打一耙。 见人终于乖起来,江行砚慢条斯理地给她喂粥,等到人喝了大半,慢吞吞开口:“你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吗?” 她怔了下,想起说的是庆功宴的事。 “我那时候在想。”江行砚将碗放在床头柜上,俯下身体亲昵地蹭她的鼻子,“这个小姑娘在家那么多人喜欢她,我把她领回家,她损失可太大了。” 林惊棠抬了下眼,凉凉地打断温情氛围:“你刚刚怎么不想我损失大了,那么凶。” 他蓦地笑起来:“挺记仇。” 林惊棠哼了声。 江行砚掀开被子勾着纤细的腰肢,怀里的人动了下,吸了口冷气。 他急忙问:“怎么了?” 林惊棠委屈地揉着腿:“膝盖痛。” 在浴室江她被抵着身体发软,扶着墙任人动作,膝盖没留意撞到了墙壁的大理石上。 江行砚起身看了一眼,膝盖已经微微泛起青紫,比起身上刻意留下的红痕,这处让他眉梢拧起,眼底掠过点懊恼:“抱歉。” 这句道歉叫林惊棠不自在起来,她凑过去亲下巴的伤口:“没事,小伤。” “刚刚不是还在抱怨我太凶了?”旁边柜子上有提前备好的药膏,他挤出药给她涂抹。 细长的腿遍布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明显。她的腿很漂亮,匀称笔直,平常穿长裙遮掩惯了,露出来白的令人晃眼。 江行砚涂得很慢,怀里的人毫无防备的将下巴抵在他肩上,柔软的呼吸撒在颈侧,挠得他心痒。 林惊棠打了个哈欠,等涂完往他怀里一钻:“睡觉!” 他没说话,沉默着将灯关了。 黑暗中,江行砚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身体紧贴着,她不是傻子,意识到什么之后,睁开眼睛支支吾吾地:“你怎么又……” “没事,睡吧。”他说。 -- 第85页 知道他不好受,林惊棠没敢作声,顿了半分钟,她缓缓撑起身体:“你,你这次不要那么凶。” 这暗示太明显,江行砚勾着她换了个姿势:“好。”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林惊棠浑身都快散架了,眼睛肿得睁不开,嗓子也是又干又痛。 她往旁边摸了下,很好,罪魁祸首跑了。 她半眯着眼睛放空大脑,没过多久,房门被人推开,罪魁祸首回来了。 男朋友一出现,她的大小姐脾气上来,就开始撒娇卖嗲:“我好痛呜呜。” 嗓子嘶哑,软糯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可怜。 江行砚给她倒了杯热水,坐在床边递给她:“先喝点水。” 她昨晚哭了一夜,现在嗓子干得厉害,接过水两口喝完,抹抹嘴,手往前一伸:“还渴。” 喝完水的声音听起来好了许多,又是以前软声软调的小甜妹。 江行砚将冰袋塞进她手里,起身给她倒水:“敷一下,眼睛就没那么肿了。” 林惊棠懒洋洋地仰着头,把冰袋放在眼皮上。他看不下去,把水杯递过去,拿起冰袋耐心给她敷。 感受着眼皮传来的凉意,酸痛开始减消。小姑娘相当享受男朋友的照顾,又有点委屈地靠在他身上:“我好累哦。” “出力的不是我吗,你累什么?”江行砚点点她的鼻尖,笑弯了眼。 林惊棠:“……” 他低笑出声,捏着鼻梁逗她:“我错了,昨晚不该做那么久。” 林惊棠白他一眼,嘟嘟囔囔:“你还知道啊,你昨晚凶的像是要把我吃了。” “嗯,是太凶了,我下次注意。”江行砚拿着冰袋挪了下,给她敷另一只眼睛。 她眨眨眼睛,软软的往男朋友怀里一倒:“好吧,看你认错态度不错,我就原谅你了。” 江行砚很享受这样腻歪的时候,和她一起肆意浪费的每一秒钟都让他想要好好留存下来。 经过冰敷,眼睛消肿,只是眼尾还勾着点红。林惊棠看着手机相机里的自己,视线落在发肿的唇瓣上,再往下移,锁骨斑驳的吻痕更加引人注目。 她扔下手机,不忍再看:“没法出门了。” 江行砚笑了下:“去我那儿休息几天?” 这边离他住的地方不算太远,林惊棠戳戳他的腰,眯起眸子质疑:“真的只是休息?” 那房子只装修一个卧室,过去必然要睡在一起,鬼才信他是过去休息的。 他挑起眉,眼底划过戏谑的笑意:“看来我们小棠,在想些不正经的东西。” 林惊棠愤愤:“你不要倒打一耙。” “去吃点东西?”江行砚岔开话题,指尖勾起下巴又吻了上去。 她被吻得迷迷糊糊,哪里还记得刚刚在说些什么,只皱着鼻子从唇缝间溢出几次字:“没,没衣服。” 他咬着唇瓣厮磨,想了个办法:“让李然去买一套。” 林惊棠瞪圆眼睛推开他:“不行。” 这也太尴尬了。 她会死的。 “那我去给你买?”江行砚意犹未尽的贴着唇边又亲了亲。 她挣扎片刻,耳朵又红起来。 他退回去,耐心地跟她讲道理:“躲得过今天,明天呢,你总不能一直穿着睡衣。” 林惊棠忍辱负重地点点头:“那……那好吧。” 第044章 江行砚去了最近的商场, 走到门口收到林惊棠发来的消息。 糖:[别买短袖短裙!!] 糖:[再买条围巾来,挑好看的。] 砚:[知道了。] 砚:[你先吃点面包垫一下,一天没吃东西了。] 糖:[我没吃东西怪谁!怪谁!] 砚:[怪我。] 糖:[不想出去吃了, 我刚刚点了餐。] 糖:[等你回来一起吃, 吃完去你那儿吧。] 砚:[好。] 这是江行砚第一次给女性挑衣服,站在眼花缭乱的商场里, 难免手足无措。他给自己买衣服向来随便, 日常只追求舒适,正式场合有专门的造型师。 他戴着口罩, 有些无奈地转了几家店。花哨的女装一件件从眼前掠过,脚步移动的缓慢。 回忆着林惊棠平常的风格, 大多是配色温柔偏学生打扮的,他在风格相似的几件长裙旁边顿住步子。 “先生来给女朋友挑衣服吗?”售货员是个年轻女人, 感叹着别人家的男朋友。 江行砚笑着颔首,拿起刚刚看的那条浅蓝色裙子:“有小一号的码吗?” 售货员立马给他找出一条小码的裙子:“给您,您女朋友多高?” 他下意识抬手比划到胸口位置,她很喜欢把头埋到胸口,黏黏糊糊地撒娇。 江行砚清了下嗓, 将脸上的不自在掩去:“一米六五左右。” 售货员将裙子递过去:“那这件大概到小腿上方的位置。” 他又挑了几件都是差不多类型的,整个过程非常慢, 仔细问了身高长度等等问题,把售货员的耐心都快耗干净才准备结账走人。 往柜台走的时候,江行砚倏然顿住脚步,视线定在一件粉色短款连衣裙上。裙子外罩一层蕾丝,在灯光下闪着亮眼的光, 颜色清透很适合皮肤白的人。 想象着林惊棠穿着的模样, 他指着那件衣服:“我看一下这个裙子。” -- 第86页 江行砚好像忽然懂了逛街的乐趣, 连逛到三楼,林惊棠不耐烦地打来电话:“你怎么还没回来?” 话筒里传来售货员卖力的推销:“先生,这是我们店里的新款,你女朋友穿上一定好看。” 他拿着衣服打量,小姑娘穿着应该会很可爱:“好,给我装起来。” 林惊棠听得莫名其妙,这不是挺顺利的吗? “你怎么还没回来呀?”她趴在沙发上摇晃着腿,嘴里含着面包,声音含糊。 江行砚“嗯”了一声,非常敷衍。他付完款把衣服先寄存在店里,然后去了另一家店。 林惊棠:“?” 好像哪里不对劲。 手机听筒里不断传来他跟售货员说话的声音,林惊棠怔怔道:“随便买两件就行了,你快点回来。” 江行砚顿了下:“好,我马上回去。” 最后他拎着大包小包推开房间的门,林惊棠神色僵硬,语气不可置信:“你是去进货了吗?” 江行砚将衣服放到沙发旁:“你先试试,还有些在车里。” 林惊棠:“……” 她随便拿了套衣服换上,感叹了一下江行砚眼光还不错。就是领口有些低,脖颈的吻痕一点都盖不住。 林惊棠推开卧室的门,看见江行砚眼底划过点惊艳,继而浮现点点笑意:“很好看。” 林惊棠指着脖子,歪了下头:“这里怎么办?” 他想了下:“没事,下楼没几步。” 好像是这个理,她稍作犹豫,点点头。 两人随便吃了些东西,然后准备回去。 江行砚收拾的期间,林惊棠在玩手机。这几天空闲的时候她一直在软件上关注房子,她看中了林家附近的别墅区,和家里一样是上下三层楼,上面还有个小阁楼。 她算了下价格,如果把这些年存的钱都取出来,再把一些首饰和杂物卖掉的话,应该能凑上七八成。 她把房子转发给孙黎。 戒糖失败:[我都想好房子装修什么风格了!] 戒糖失败:[院子里种花!我家院子好多年没人打理,现在一片杂草。] 戒糖失败:[想要壁炉,冬天缩在客厅的沙发可以听见劈里啪啦火焰跳跃的声音。] 孙黎:[你家那么多房子,找你爸要一个出来装修不就行了?] 戒糖失败:[可我想自己买哎。] 孙黎:[那你钱够吗?] 戒糖失败:[散尽家财,勉勉强强。] 戒糖失败:[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为养男人破产。] 孙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养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突兀的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林惊棠把手机扣在沙发上,心虚地转过身:“没什么。” 江行砚手撑在靠背上,俯下身体凑近,亲了亲她的唇瓣:“是吗?” 吐息撒在面前,清冷的气息扑来,她抬起漂亮的眸子,点点头。 江行砚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准备走了。” 他看到了聊天记录的内容,加上那天林饮溪跟他说的话,不难联想出结果。 他拿出手机给李然发消息,发去刚刚在聊天框里看到的别墅区的名字。 回到江行砚的住所,林惊棠往沙发上一扑,看着冷冷清清的房间,想要买房的想法更强烈了。 江行砚把东西堆在玄关,坐在她身侧:“怎么了?” 她耳朵冒出点红,埋头趴着,声音很闷:“腰酸。” 江行砚了然,修长的手指抵在纤细的腰肢上:“给你揉揉。” 手机响了声,林惊棠抬起下巴看着群里的消息,喃喃道:“等从芜塘回来,我也该找地方实习了。” 江行砚“嗯”了声:“去木风?” 木风旗下不少项目都在进行中,她可以随便挑个。 林惊棠坐起来,往他身上靠:“不要。” “不想靠关系?”他问。 想了想,她说:“关系不关系的我倒是不在乎,就是觉得木风的作品跟我想写的风格不太一样。” 木风主要以商业剧为主,关键不在创作,而在后期的营销和宣传。大多数的作品不能说不好,但更像是流水线上的产物。 加上木风旗下还有爱豆,各方面影响,受到限制太大,她怕自己的创作热情被磋磨。 江行砚明白她的意思了,稍作思考:“想去卫嘉浩那儿吗?” 林惊棠眼睛一亮。 卫嘉浩是近年来非常优秀的导演,三年前和江行砚合作拍摄的电影,不仅使男女主在国际知名电影节上获得最佳男女主角,电影本身也拿了很多大奖,最佳影片,最佳剧本,最佳导演等等。 后来他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作品风格大多十分强烈。 “可以吗?”林惊棠有些期待,这对她诱惑很大。 江行砚笑着吻她:“我帮你引荐,但面试还是要看你自己。” 她勾着对方的脖颈,笑吟吟地:“这算靠关系吗?” 江行砚咬着她的唇瓣,手指摩挲耳侧软嫩的皮肤,低语在纠缠的呼吸中听不明确:“所以你是不是该给我奖励?” 林惊棠坐在他腿上,垂着的睫毛微颤,呼吸急促而慌乱:“你不要在脖子上留痕迹。” 后半句被吞没在吻里。 也许是因为那句奖励,江行砚这晚磨了她很久,不比前晚的激烈,却也叫人难耐。 -- 第87页 林惊棠攀着他的肩膀,连手指都使不上力。 在实习前,林惊棠还要和祁风等人一起前往芜塘,把参加大学生电影节的作品拍出来。 中秋节假期过去,她该回学校一趟,要处理这段时间的一些课程和作业。 回学校那天,江行砚缠了她很久,身上痕迹还没消就又添了新的。似是要身体力行回答那晚的疑问,导致她骂骂咧咧好几天,百度的网友一点也靠不住。 林惊棠颓然地瘫倒在他怀里,起初被抱进浴室洗澡还会害羞,后来累得不想动,干脆由他去了,只是有时并不只是洗澡这么简单。 想起刚刚在浴室差点摔倒的事,她就一肚子火。 江行砚勾着她的头发在指间把玩,半干的发丝带着湿意划过:“还在生气?” 她闷头闭着眼,不肯说话。 头顶响起一声轻笑:“不是你说的给我奖励?” 林惊棠缓缓睁开眼睛,语气凉凉:“你上辈子一定是狐狸精。” 江行砚微怔。 她继续道:“我要被你榨干了。” 江行砚:“……” 下午临行前,林惊棠特地穿了高领毛衣,下面的裙子遮到脚踝,连头发都半散着,好盖住耳侧的吻痕。 那天虽说好不留痕迹,但情到深处难以克制。 江行砚肩膀上也有被她咬的牙印,最早在下巴留下的直到现在还没消。 上午在房间,江行砚故意扬着咬痕,指尖扣在她的下颌:“我看看是哪颗牙咬的。” 他似乎真的在检查一般舔舐,最后含咬着唇瓣:“检查完了,牙口不错。” 林惊棠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憋太久了,这种奇怪的话层出不穷。 江行砚坐在驾驶座,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缓的敲击着,察觉旁边的注视,微微侧过头:“舍不得我?” 要在前几天,她确实会舍不得,但这几天的日夜相处,她觉得即便是情侣也要适当保持距离。 不过,想到后面的安排,先是要在芜塘待一段时间,接着又要去实习,下半年和他相处的时间不会很多。 林惊棠看着他,软声软调地:“我会想你的。” 他被这句话哄得心里炸开花,伴随逐渐缩短的距离产生的酸涩感,他冒出荒唐的想法,想把她偷走,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但最后,他只说:“我也想你。” 江行砚没有说会想你,因为在即将分别的现在,汹涌的思念已在心底疯狂嘶鸣。 他不是处在易情感用事的年纪,相反这些年淡漠的人际关系已让他学会如何保持疏远的距离,如今却因分别而焦躁不安。 难以抑制的情绪随着目的地的逐渐靠近,终将破开。 车停在学校门口,江行砚按住她想要解开安全带的手,支起上半身俯身凑了过去。 他们接吻过很多次,却从未像这次一样,思念如此强烈。 他将林惊棠的手抵在自己心口,一声声剧烈的跳动震得她的掌心发烫。 江行砚低沉的声音夹杂喘息附在耳旁:“听见了吗?” 炙热的情绪烫得她想向后退,但身后无路,避无可避。 她湿润着眼眸,点点头。 她听到了。 他在说爱她。 推开宿舍的门,林惊棠看见早就到了的孙黎,过去跟人拥抱:“节目进展还顺利吗?” 孙黎笑着抱她:“前期工作差不多,节目组那边已经开始拟邀嘉宾了。” 她这次回来也是处理学校这段时间积攒的课程和作业,过几天还要回去,一档综艺的制作周期很长,即便结束了前期筹备阶段,后期的拍摄和剪辑同样重要。 两人随便聊着,孙黎趴在椅背上,食指虚点她的脖子:“你们这几天挺激烈。” 林惊棠怔了下,低头看见因动作下滑的衣领,露出点点红痕。她顿时脸红起来,支支吾吾地:“别说了。” “好吧,不逗你了。” 又闲扯了其他的,孟欣倏然推门进来:“看见群里消息了吗?” 两人回来一直在聊天,手机放在旁边,没来得及看。 “周小园被处分了。”她说。 林惊棠愣了一瞬:“周小园吗?” “对,她承认是她拿照片曝光给媒体并获利。”孟欣把手机递到两人面前,上面是学校发布的公告,周小园主动出示了证据,放出和媒体营销号的聊天记录。 而江行砚那边正在根据微信号查媒体涉及造谣的人,并准备起诉。 林惊棠皱着眉,下巴搁在椅背:“他不是对这件事不关心吗?” 孙黎戳了下她的额头:“平常不是挺聪明的吗?肯定是因为你啊,傻不傻。” 她摸出手机给人发消息。 戒糖失败:[你去查之前造谣你的人了?] 江先生:[对,已经处理好了。] 戒糖失败:[你之前不是不想管的吗?] 江先生:[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但要是让女朋友不开心的话,那就不麻烦了。] 戒糖失败:[呜呜呜呜呜。] 江先生:[怎么了?] 戒糖失败:[这才一个多小时,我就想你了。] 江先生:[所以过段时间去卫导那儿的面试,你要加油。] 戒糖失败:[嗯?] 江先生:[之前和你说的年底进组的电影,是卫导的。] -- 第88页 戒糖失败:[……你是故意的。] 江先生:[当然,这是我的私心。] 戒糖失败:[我会加油的!] 周小园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几天,林惊棠在学校快速把落下的课程补上,并交上了作业。 周六的时候,她便和祁风一行人去往了芜塘。 作为学生的作品,要求没有那么严苛,时长比正常的电影少,具体当然还是要看导演。 林惊棠在拍摄期间不算忙,大多情况下都在一旁,有时会跟其他人协调。 她偶尔有空的时候会给江行砚打电话,只是山区信号不好,声音断断续续的。 大概是分别之后,思念横亘心间,叫人心生难耐。有时林惊棠只是听着他的呼吸声,都会觉得满足。 好在拍摄周期不长,十一月中旬便到了收尾阶段。来时尚且是满山的绿,拍到后期,绿意尽褪,层层叠叠的黄坠在叶底。 话剧十一月还有场演出,她没能去看,在演出结束后给他打电话控诉时间安排。江行砚并不在意,安慰她反正首演已经看了,给别的观众一些机会。 林惊棠哼了声:“我也是你的粉丝,你不要厚此薄彼。” 他轻笑着:“那没办法,毕竟这个小粉丝是未来的江太太,厚此薄彼可能无法避免。” 他插科打诨的技术愈发厉害,没留神就被牵着鼻子跑了。 结束那天傍晚,林惊棠蹲在树林间裹着风衣给他打电话:“我要回去了。” 手机听筒传来嘈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装修拆迁现场,其中夹杂一些词语让她不由皱起眉:“这里如果要装壁炉……” 余下的话逐渐远去,江行砚走到院子里:“上飞机前跟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林惊棠摸了摸鼻子:“我刚刚好像听见壁炉什么的。” 他低笑着解释:“朋友家在装修,我过来看看。” 小姑娘起了疑心:“……哦,是哪个朋友啊?” 江行砚报了个之前合作过演员的名字,这才将她的疑虑打消。 林惊棠在外被冷风吹得直发抖,抽抽鼻子说:“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你。”他回答的不假思索。 林惊棠无语:“……算了,不跟你说了,等我回去。” “好,等你回来。” 江行砚的生日在十二月初,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其实早在之前,她就开始想送什么礼物。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爱好,想想那个空无一物的房子就知道他平常生活有多枯燥。 那时林惊棠向朋友求助,得到了五花八门的答案。 孙黎:[那当然是把你自己当礼物!] 孙黎:[穿的性感一点,他一定喜欢。] 戒糖失败:[住脑。] 孟欣:[我觉得只要是你送的,他都会喜欢。] 戒糖失败:[理是这个理,但也得用心挑礼物啊。] 李然:除了演戏之外,砚哥好像没什么爱好。] 戒糖失败:[感兴趣的也没有吗?] 李然:[……你?] 戒糖失败:[打住,不必再说了。] 在村子里待了一个多月,离开时甚至生出重见天日的错觉。山区的路在修建过程中,经过之前的宣传,又有不少人往这里进行捐助,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变好。 飞机是最快速的交通工具,相隔万里的距离可以在短短数小时内抵达。可等飞机起飞,她才知道,原来归途的时间如此漫长。 再次见到江行砚时,林惊棠忽然有种陌生感。明明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从未停止过联系。可那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再听不到周围其他的声音。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挺拔的身躯在一众人里瞩目,口罩遮住半边脸,露出深邃的笑眼。 林惊棠走到他面前,眉眼微舒语调温柔:“我回来了。” 第045章 林惊棠顾不上其他人, 拉着男朋友在机场人群中走得飞快,每每将要与行人撞上时,便被江行砚揽着肩避开。 后背贴近他的身体, 与之而来的还有熟悉的气息, 裹挟着她下坠。鼻子逐渐泛起酸涩,她忍着眼泪再次牵着男朋友的手向外走。 终于到了停车场, 江行砚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才刚转身就被人扯着衣领吻了上来。她踮起脚吻得急切,左手撑在车身, 另一只手揪着他的领口。 轻淡的木制香水飘在鼻息间,随呼吸缠绕。 浅淡温存之后, 江行砚夺回主导权,手臂用力将人勾近怀里, 掌心覆在颊侧,动作却稍显粗鲁地顶开她的牙关,纠缠间带起的靡靡水声被风声掩盖。 落叶掠过细碎的响,已是深秋。 车在回林家的路上行驶,林惊棠侧着头仔细打量一月不见的人, 视线从深邃眉眼到挺拔的鼻梁,再往下是刚刚吻过的唇瓣, 经厮磨泛着红。 棱角分明的下颌叫他整个人都添了几分锋利感,喉结滚动,低沉的嗓音响起:“继续看下去,你今天可能回不了家。” 明晃晃的威胁。 林惊棠没有收回视线,目光仍然炙热地描摹他的眉眼:“我只是想看看男朋友。” 他浅淡睨了一眼, 轻缓中挟着笑意:“那我可以理解为女朋友在勾引吗?” 林惊棠:“……” 回来第一局, 败。 她气馁地转过头, 看向车窗外的掠过的街道:“我答应爸爸和哥哥先回去的。” -- 第89页 “当然,你随时可以回家。”江行砚指尖抵着方向盘,咬字清晰,徐徐道:“只要你能记得,有个日夜盼着你回来的男朋友就行了。” 林惊棠拧起眉,转过身体往前倾了倾:“你把自己说的好可怜。” 他挑起眉,沉稳的音色微微扬起:“是很可怜。” 到家门口,两人都没动。 林惊棠探头看了一眼,家里没人出来,急忙冲他勾了下手指:“快,趁他们没出来。” 江行砚解开安全带,勾着她的脖颈拉到面前,再次覆上去。 下车后她拉着男朋友的手恋恋不舍:“你后天早点过来接我。” “好。”江行砚低着头,亲了亲她的嘴角。 倏然身后响起门开合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僵了下。 林征清了下嗓,推开门走了出来:“进来坐坐?” 江行砚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两步,只几秒中便勾起浅淡的笑容:“不了,不好打扰糖糖和伯父团聚。” 林惊棠红着耳朵走到父亲身边。 林征微微颔首,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流转:“那要不然,你们再亲一会儿?” 江行砚:“……” 林惊棠:“……” 这么下去只会越来越尴尬,她立马挥了挥手:“再见!” 江行砚望着她的眼睛:“后天见。” 林饮溪知道她回来,特地空出了时间回家。他依然在摆弄茶叶,茶香溢了整个客厅。 她推开门,往沙发上一扑:“哥!” 林饮溪眼疾手快,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茶杯:“多大了,还冒冒失失。” 林惊棠扑了个空,佯装伤心地叹气:“果然有对象就看不上我了。” “嗯,我炒的菜你也别吃。”他淡淡道。 林惊棠立马爬起来,直起身体看向木桌,一桌的菜都是她爱吃的。 她立马给亲爱的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就知道我哥肯定是爱我的。” 林饮溪懒得跟她计较,揉了揉她的头:“洗个澡,下来吃饭。” 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吃顿饭,他们不在饭桌上聊工作,话题便有些寡淡。 眼前两个男人不是有过婚姻经历,便是有对象。 林惊棠忽然开口:“爸,以前我妈生日的时候,你都送些什么?” 林征微怔,缓缓道:“你妈不喜欢贵重的,大多时候都是在生日当天做顿饭,有时间的话就跟你妈出去走一走。” 她倒吸一口气:“我就说隐隐约约有你做饭的记忆,我妈居然吃得下也是不可思议。” 林父扯着嘴角:“你六岁那年大半夜饿了,不也是我给你做的饭?” “那我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 林征:“……” “哥,那你给嫂子送过什么?”林惊棠看过去,目光期待。 林饮溪稍沉默了一下:“首饰,香水。” 她托着腮,嘟囔:“一点新意也没有。” “你让我看看什么是有新意的。”他说。 林惊棠放下筷子,迅速两步跑上楼,十分钟后拿着两条项链放到他面前。 林饮溪淡淡扫了眼:“不还是首饰?” 她哼了声:“这不一样,这是我在芜塘跟村民学的。” “自己做的?”林饮溪这才起了兴趣,拿起来细细端详。 这是两枚戒指做成的项链样式,内圈似乎刻了什么,他盯着看了半天:“这几条线是什么?” 林惊棠:“……” 你大爷,那是字母。 后天江行砚到林家,正好撞上准备出门的林饮溪。 他怔怔看着未来妹夫,低头看了眼时间,确定还不到八点。二楼房间的窗户紧闭着,他淡淡道:“糖糖还没起。” 江行砚眼底掠过一闪而过的尴尬,继而恢复成平常淡然的模样:“没事,我等她。” “进去等吧。”林饮溪点点头,转身走向车库。 林惊棠快十一点才醒,迷迷糊糊摸手机给男朋友发消息,看着屏幕上的记录,蓦地清醒过来。 江先生:[我到你家了。] 江先生:[在一楼客厅。] 她从床上跳下去,踩着拖鞋“嗒嗒”往楼下跑,果然在客厅看到熟悉的人影。 江行砚被扑地往后踉跄一下,抬手将她垂落的肩带顺上去,笑着吻她:“粘人精。” 林惊棠抵着他的胸膛往后退:“别,还没刷牙。” 他不给拒绝的机会,手上覆在后颈,将人扯入怀里,强硬地含着唇瓣纠缠:“我不嫌弃。” 林惊棠呜呜两声没得到回应,干脆放弃了挣扎,等到被人放开才戳着他的胸口,恶狠狠地:“昨晚我爸让你亲的时候,倒是怂了,你就只敢欺负我。” 她的歪理一套一套,江行砚不跟她争辩:“收拾一下,跟我走?” “谁要跟你走。”她哼了声,转身上楼,到了楼梯旁又转身叮嘱,“等我一下,很快的。” 过段时间她要去卫导那里面试,江行砚之前跟她说好帮她抓重点。卫导看重理念契合,虽只是编剧助理,却也有着非常高的要求。 说是抓重点,其实也不过是陪她把卫导喜欢的电影看一遍,找到风格就会容易很多。 这次再去到他的住所,林惊棠又惊讶了一下,客厅收拾过,买了新的电视和投影仪,甚至连冰箱里都放满了她喜欢喝的饮料。 -- 第90页 江行砚抵着她的背,伸手拿出一罐可乐给她,温热的吐息落在耳后:“原来收拾房间也有乐趣。” 林惊棠垂着头,指尖扣在拉环,气体泵出。她喝了口可乐,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扬起下巴笑得狡黠:“少来,你要是真想收拾为什么不买张床?” 他凑近,眯着眸子没说话。 林惊棠伸出手指抵在他的肩膀上:“你在想什么坏事?” 话音刚落,吻便覆了上来。 像是要将这一个月以来的思念通通用身体倾诉。 炙热,滚烫。 细白的手指将床单攥出一道道褶皱,她眼尾勾出一抹艳丽的红,后面受不住了想要躲,被人勾着腰揽回去。 似是不满她想要逃走的举动,江行砚移动至一侧,将她抵在墙壁,前后无路可退。 林惊棠麻木地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他盯着疲倦的小姑娘,心里溢出点甜。在接吻和这种事上她总是很乖,好像任他怎么摆布都可以。实在受不了也只是呜咽着央求,红着眼睛让他慢一点。 再醒来已经天黑,林惊棠斥责他:“都日夜颠倒了。” 江行砚懒散躺在沙发上,忽而勾出抹笑:“你要是想日夜都在床上,我也不介意配合。” 她噎了下。 这个男人怎么越来越过分了。 吃过晚饭,江行砚在前面调试设备,她捧着薯片和可乐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准备待会儿边看边吃,尽管她知道很多电影并不下饭。 他坐回沙发将人搂进怀里,低头咬走她手里的薯片:“托纳多雷,看过吗?” 林惊棠从袋中取出一片:“当然,卫导喜欢这种风格?” “不像?”他垂下头,又抢走她手里的薯片。 林惊棠拧起眉,从袋子里再次拿出:“一点都不像好不好,卫导那么现实冷漠的风格,很难跟托纳多雷浓郁的浪漫主义联想到一起。” 江行砚“嗯”了声,探过身体试图又一次抢走她手里的薯片,但这次林惊棠有了防备,趁他凑近前,将薯片塞进嘴里。 她得意地笑起来,拿起桌上一袋没拆封的薯片扔进他怀里:“自己动手。” 江行砚眯了下眼睛,肘部搭在靠背,神色懒散,语调悠然:“不想动。” 林惊棠撇撇嘴:“你今晚休想再从我手里夺走一片。” 他蓦地拉近两人间的距离,近到呼吸交错,眼底浮着戏谑的笑意,嗓音低沉:“不吃你手里的,吃这里的也行。” 呼吸一窒。 江行砚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勾着脖颈便吻了上去。 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个吻,林惊棠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唇瓣泛着酸胀的麻,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 放映的是朱塞佩·托纳多雷的《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这是一部美丽的电影,画面无一不让人向往西西里这个美丽的地方。 电影厉害的地方更在于它的隐喻,政治,人性,它将战争时期人文精神的贫瘠表现的淋漓尽致。 影片中的寡妇玛莲娜风情万种,却因此常常遭受其他人的诟病。 然而这部电影中有着大量直白的镜头,玛莲娜的故事通过一个男孩的视角进行讲述的。这个男孩爱上了玛莲娜,他偷窥,幻想…… 镜头给到女演员身上的画面十分性感。 林惊棠瞥了眼旁边的男人:“你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江行砚捏了下她的脸:“现在倒是有一个。” 电影到后期,性的表达变得更加直白。 林惊棠觉得有些热,往旁边挪了挪,与他拉开点距离。 头顶响起低缓的轻笑:“躲什么?”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恼羞成怒。 故意找出这部电影骗她。 江行砚将她勾回来,刚刚拉开的距离再次贴近:“没有,如果不信,以后你可以亲自问问卫导。” 林惊棠抿着唇,感受身后撩火的手。 傻子才会信。 “影片夸大了镇上的人对于玛莲娜的丑恶心理,男人求而不得转而对她进行羞辱,女人的嫉妒进而对她极力讽刺。这一切的原因,都只是因为她长得太美了,可美不应该是原罪。” 他低沉的嗓音掺着点哑,徐徐道来的字句慢条斯理,似乎真的想要她记住。如果忽略他作乱的手,可信度也许会高点。 林惊棠软了身体,呼吸短促慌乱,不时溢出几声呜咽。 拖着尾音,又软又甜。 最后电影的结局,战争结束,玛莲娜的丈夫回到了小镇,将她接了回去。最后的画面是玛莲娜和镇子上的女人打招呼的镜头。 那时的玛莲娜已经老了,脸上的皱纹使她不再像年轻时一般美丽。 “她们称呼她为斯科蒂雅夫人,而曾经爱慕她的少年雷纳多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话是,祝你好运,玛莲娜夫人。” 江行砚咬着她的耳垂,微微拉开些距离,收回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指尖湿润的液体在布料浸出一片水渍。 她眼里蒙着水雾,望着出现电影的片尾,颤声:“结,结束了。” “嗯。”他吻着那双漂亮的眼眸,声音磁沉。 林惊棠趴在他怀里,感到屈辱。 江行砚低声笑起来:“没关系,我们继续下一部。” -- 第91页 林惊棠:“……” 她缩了缩脖子,戳江行砚的胸口:“这次认真看哦。” 白天睡得太足,导致到了深夜仍然没有困意,他们把托纳多雷的三部曲看完,到凌晨才睡。 这几部电影在高三艺考的时候看过一遍,其中《天堂电影院》她做过视频,写了满满几页的拉片笔记。 托纳多雷的风格很独特,从画面到音乐充斥着强烈的浪漫,但在理想化的故事里却总隐喻着现实的人性。 乍一看好似和卫导截然不同的故事模式,其实内里却有相似处。 一连看几部电影,这让林惊棠想起备考前那段恶补电影史的时间。当晚她便做了噩梦,梦见卫导在面试时特意给她挖坑。 问了一个电影里压根不存在的问题,她谨慎的提醒导演,电影里没有这个情节,卫导冷笑着说,我就要你回答这个问题。 她猛地睁开眼,额头甚至冒出点汗,江行砚刚好做完早饭来叫她:“做噩梦了?” 林惊棠神色僵硬,怔怔道:“我梦见面试失败了。” 江行砚坐在床边安抚地拍拍她的脊背:“别慌,有我在。” 她点点头,把梦给他讲了一遍:“你校考的时候有没有被考官挖过坑?” “不算是坑,非要说起来的话,小组表演有些难度。”他说。 小组表演是在考场里考官随便将几个人划成一个组,然后进行命题表演。其中难度在于,准备时间短,还有可能碰到一些奇葩考生。 有些人只想着出风头,全然不顾其他学生。而其他考生的表现,也会影响自己的分数。 她笑吟吟地往人身上贴:“那你当时有没有被别人坑到?” 江行砚环着她的腰,将人打横抱起:“没有,专注自己的表演才能走到最后。” 桌上摆着熟悉样式的饭菜,她坐在桌边托腮:“你去找我哥了?” “嗯,简单问了步骤,味道也许不如你哥做的。” 前段时间结束话剧演出后,他便向林饮溪请教她爱吃的饭菜。林饮溪详细地列出了一份菜单,甚至还有注意事项。 他说,林惊棠虽然娇惯了些,却并不挑剔,林征做的饭也照样吃的很香。 看到后半句的时候,江行砚确实有些好奇。 林伯父做的饭究竟有多难吃。 江行砚很少做饭,只会煮面,炒些简单的菜。这是第一次给心上人做饭,难免紧张,不时观察着她的反应。 “我好久没喝到这么好喝的豆浆了。” 都是豆浆机榨出来的,哪有她说得那么夸张,但耐不住她嘴甜会夸人。 明亮的眼睛映着光影,阳光描摹她的轮廓,勾出浅淡的边缘。似乎连脸侧细微的绒毛都看得间,声音黏糊糊的,像是一只在他心间乱蹭的兔子。 解决完早饭已经是中午,江行砚拿着剧本看了片刻。 离进组还有不到两个月,他逐渐开始进入角色状态。这个人物对他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挑战。 难度在于,这个角色人前人后两种状态,人物本身有时候会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想要将这样的角色演好,需要沉浸在角色里找到属于人物的癫狂状态。 江行砚的习惯是在进组前就找到角色状态,根据剧本里给出的细节转化在现实生活中。 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他会让自己活成这个人物。 林惊棠没在看电影,之前在芜塘有了新灵感。她目前还在整理思绪的过程,准备写成剧本。 天色暗下来,订的晚饭也送到了。 吃饭时,林惊棠跟他闲扯:“待会儿看什么?” 他动作稍顿,没回答。接下来挑起的话题,同样得到比较冷淡的反应。 直到快吃完,他仿佛才从情绪里出来。他呼出口气,指尖按在眉心:“抱歉,刚刚在想剧本。” 林惊棠想起他说自己会提前入戏的采访,小心翼翼问:“你现在是……阿砚哥哥吗?” 她刻意卖嗲,让话题不那么严肃。 江行砚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她的鼻尖:“别担心,是你一个人的阿砚哥哥。” 两人忙完手上的事,再次到客厅看电影。 “看哪部?”江行砚找出的是著名欧洲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 林惊棠早就看过一遍,清楚每一部电影的故事情节。她忽然冒出个想法,视线在画面定格,心脏跳得很快:“从蓝白红开始?” 手指攥着薄毛毯,泄露了她的紧张。 江行砚抬眼,目光浅淡,眼底没有什么情绪。 投影仪很快调好,电影开始加载。 蓝白红是三部作品,她刻意没说具体,想看他会选择哪部。 他挑得是《蓝》。 林惊棠心扑通扑通跳着。 这部电影的主人公朱莉在一场车祸中失去家人,从此后她在法律意义上是一个自由人,不必再承担妻子和母亲的责任。但得到这份自由的同时,她陷入了失去的巨大痛苦。 电影探讨精神世界的命题,主人公在生命里频频遭受打击,在无数次的挣扎之后才取得和解。 她想知道,江行砚是否还在因过去痛苦不堪。 她也想让对方知道,难过的时候可以依靠她。 不知什么缘故,电影加载的有些慢,特地关灯寻求氛围,却让此时陷入黑暗,只剩旁边投影仪一束光芒勉强看得清他的轮廓。 -- 第92页 在这短暂的沉默里,林惊棠忽然后悔了:“要不换一个?” 脚步声愈渐近了,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前。 江行砚低敛着眼,俯身凑近,嗓音含着缓慢的吐息:“这部电影太闷,先缓一下。” 刚想问怎么缓,修长的手指便勾着下巴抬起,温软的唇覆了过来。 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这位出生在波兰的天才导演喜欢在电影里探讨些宏大的命题:爱,自由,平等,正义和死亡。 蓝白红三部曲在欧洲电影中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三种颜色对应法国国旗,象征自由,平等,和博爱。 蓝色是自由的乌托邦,影片画面里运用大面积的蓝,像是一场无法逃脱陈年旧忆。 影片运用颜色和音乐,将观众带入故事,随着朱莉而挣扎,蓝色泳池像在画面里浓郁地要将人淹没。 窒息的画面仿佛让人感同身受一般,林惊棠忽地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往旁边挨,触到一双冰凉的手,往常温暖的掌心此时凉的让人心惊。 电影里缭乱的蓝光在他脸上游弋,幽深的眸光落在前方画面。 和朱莉一样,像是要被蓝色吞没。 她握着江行砚的手,探身想要去够遥控器,想要将电影关掉。 旁边的人轻易挡住动作,毫不费力地将她压在沙发:“做什么?” 林惊棠对上沉沉黑眸:“关电影。” “你这个学生……”江行砚身体前倾,将原本就狭窄的空间压缩地更为逼仄,他轻笑一声,低缓补充,“不太乖啊。” 手腕被他按在头顶,基本的活动空间也被缩近,林惊棠垂下眼睫:“看电影哪有你重要,我不该让你看这部电影的。” 电影还在播放,蓝色依然在画面里纠缠。 “基耶斯洛夫斯基在好莱坞盛行的时代,在商业电影吞没市场的时期,为艺术电影留下了辉煌的一笔。” 林惊棠抬眼,愣了愣。 江行砚松开桎梏,将她从沙发上扶起来:“他是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世界电影史上最伟大的导演之一。当然,除去故事本身,演员的表现同样十分出彩。” 她怔怔:“所以?” “这是我挑这部电影的原因。” 林惊棠:“……” 是她多想了? 她往后缩了下,不甘心地问:“可是我感觉你心情不好。” 江行砚无奈地伸出食指勾了勾她的鼻梁:“看这样的电影,怎么会心情好。” 倒也是。 “但确实是段不怎么好的回忆。”他补充。 又陷入沉默。 林惊棠看了眼播至一半的电影,趁他不注意伸手拿走遥控器,把电影关了。 房间霎时暗了下去,旁边的光束勉强描摹出两个相拥的人影。 她攀着江行砚的肩膀:“不怎么好的回忆丢在过去,我们可以创造好的记忆。” 江行砚眼眸暗了暗:“什么叫好的记忆?” 她顿了顿:“你说。” 江行砚握着纤细的腰肢,附在耳旁诱哄:“今晚,你自己来好不好?” 第046章 林惊棠被吻得迷迷糊糊, 朦胧间便答应了。她自小身体不好,缺乏锻炼,导致体力跟不上。 没几分钟就俯在江行砚颈侧喊累, 说什么也不肯再动了。 娇气包谨小慎微, 吊着人不上不下。 江行砚恰好没了耐心。 与她不同,江行砚常年健身, 之前因一部电影, 特地去练了小半年拳击。 那时林惊棠看到进组前的路透,盯着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变化, 身材仍然偏纤瘦修长。她还跟网友开玩笑说他练了个寂寞。 没过多久她就打脸了。 开始拍摄一段时间后,导演突然发了个视频。 镜头里的男人裸着上半身, 只给了后背和侧脸,流畅的肌肉线条差点看得鼻血喷出来。 “走神?”磁沉的嗓音夹杂喘息。 林惊棠颤了下, 长睫垂着微抖,细碎的鼻音被逼出来。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看电影不仅是脑力活。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又看了库布里克和王家卫。 脑袋昏昏沉沉,感觉重回高中。 看完最后一部电影, 林惊棠往嘴里塞着薯片,神情麻木:“我艺考完缓了三个月没看电影, 当时真的看到吐。” 江行砚将投影仪关上又坐回沙发,就着她的手喝了口可乐:“这次呢?” 她哼哼两声,别过头小声说:“有男朋友陪着肯定不一样啦。” 就是累了点。 当然,这句话她没说。 周六,江行砚要去跟前段时间上映《丧爱之人》剧组聚会。前一天晚上, 他把之前买来堆在杂物间的衣服又拿了出来。 林惊棠莫名其妙:“你这么喜欢, 难道是想试试?” 江行砚:“……” 江行砚默默拿出几个装着礼服的袋子扔到沙发上, 修长的手指狠狠捏上她的脸,几秒便留下两个指印。 看着泛红的脸颊,他又心疼的揉了揉:“你是故意气我的么?” “那你拿衣服做什么?”她揉着脸。 江行砚随手从旁边拎起最近的袋子,拿出条闪的耀眼的礼裙。这条是那天逛商场的时候买的,价格甚至比得上私人定制。 搁往常,他看都不会看一眼,那天却鬼迷心窍的拿了下来。 -- 第93页 他清了下嗓:“明天跟我去参加聚会。” 林惊棠眨眨眼睛,有点懵:“为什么?” 江行砚俯低身体,眼底浮起浅浅笑意,语气悠悠然:“我需要一个女伴。” 她哽了一下。 他继续凑近,带着点威胁:“我的女朋友总不会让我去找其他人吧?” 林惊棠抿着唇:“那你以前都是找别人做女伴喽。” 距离被拉近到只剩下微乎其微,灼热的气息缓缓落下:“如果我说是呢?” 她没退开,扯动唇角笑得狡黠:“那你继续找别人吧。” 小姑娘学聪明了,反将一军。 江行砚微微眯起眸子,将仅剩的距离消弭,唇齿间挤出几个字:“女朋友,从床上下来就不认人了?” 林惊棠:“!” 过分! 这男人骚话越来越多了。 最后林惊棠还是答应了,同时她还发现江行砚在给她挑衣服这件事上有很大的兴趣。 换到第七条裙子时,她的耐心已经耗尽了,穿着礼服往沙发一倒:“不换了。” 江行砚手里拎着条浅蓝的裙子:“再试试这个。” 林惊棠抬了下眼:“你现在和我六七岁的时候好像。” 他疑惑:“什么?” 林惊棠懒懒支起身体:“我那时候也很喜欢给娃娃换衣服。” 江行砚:“……” “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一个芭比娃娃怎么样?” “……” 江行砚只当没听到,垂眸看着手里的裙子,再次坚持:“最后一件。” 她眯了下眼睛,打量一番,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等到换上,林惊棠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坚持。 她平常的穿衣风格都是长款,遮得严严实实,最多也不过露到小腿,偶尔穿短裙也是在外出旅游时。 这件裙子是吊带样式,带子坠着珍珠和缝制的花朵,底下是开叉设计,走动时笔直细长的腿若隐若现。 不得不说,江行砚眼光不错。 她从卧室探出头:“换好了。” 江行砚闲散靠在沙发,屈指抵着下颌:“过来。” 林惊棠慢吞吞移动着脚步,靠着门边挡住半边身体,随着门的推开,直到再也挡不住,才走到沙发一侧:“好看吗?” “好看。” 炙热的目光由上及下,自顶端描摹至末梢,他再次重申:“很好看。” 喉结滚动,他轻轻笑起来补充:“周六穿其他的裙子好不好?” 她微微一愣。 江行砚长臂一伸,勾着她的腰拉进怀里:“这件只穿给我一个人看。” 参加聚会的人并不多,林惊棠挽着江行砚的手臂,大概看了眼周围的情况。 这是他们内部的聚会,有些平常不爱抛头露面的人也来了,比如贺勍和肖杞。 《丧爱之人》的编剧不止贺勍一个人,但据说故事最初的版本来源他,其他两位编剧都是在这基础上进行一些细节的改动。 肖杞作为编剧的资历远不如其他人,却十分有才华。 江行砚拧动手腕,往旁边凑近,低声道:“年底的那部电影,编剧是肖杞。” 林惊棠恍然明白过来,这才是今天来的原因。 尽管她面试的是卫导工作室,但说到底要配合的还是编剧,后续的合作和学习都是跟着肖杞。 江行砚领着她过去跟人打招呼,两人都属于不关注娱乐八卦的网慢人士。一人笑着问怎么带了个女伴过来,一人问是不是妹妹。 他无奈地低笑:“这是我女朋友。” 两人一愣。 江行砚见到这个反应微微勾了下唇,继续补充:“也可以说是未婚妻。” 林惊棠:“?” 肖杞啧了声:“你不像这么早就定下来的人。” 他淡淡道:“遇到合适的人不会觉得早。” 两人性格豪爽,笑了两声,举着酒杯祝福。 “对了,阿砚。我听老卫说,你拍完年底这部戏,打算息影。”肖杞挑起眉问。 林惊棠一惊,忙抬头看他的反应。 江行砚敛眸,温和地笑着:“不算息影,暂时休息一下。” 贺勍轻笑:“看来我还挺幸运,在这之前找你拍了一部。” 他淡淡一笑:“就算在之后,贺导拿着这个剧本来,我也很难拒绝这么好的剧本。” “你还是会说话。” 江行砚很擅长应付这种场合,气质温文尔雅,进退有度,浅淡的距离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穿着套深色的西服套装,领带稍微有些偏,那是她打的。 林惊棠耳朵微微发烫,压低声音提醒他。 对方恍若未闻,直到她再一次开口才在窗边顿住脚步,淡然中带着点理所当然:“我看不见。” 没来之前,江行砚教她打领带教了一个多小时。穿着西服一副斯文的模样,揽着她坐在腿上,用没打好的借口“惩罚”,害得她又换了套衣服。 林惊棠知道他是故意的,这几天被人用各种理由磨得心里憋着气,总想着找机会讨回来。 她抿唇顿了两秒,膝盖抵着他的腿往前,将人堵到墙边,细长的手指在领带轻微拉了下。 恰有风经过,扬起窗帘在背后荡起涟漪。 “想做什么?”低缓的声音在细微风中落入耳边带着酥麻的痒。 -- 第94页 林惊棠仰着头,趁窗帘挡住身影时,扯着领带迫使他俯下身,踮脚在他喉结上亲了下。 江行砚身体一僵,眼底情绪沉了沉。 她并不满足于此,牙齿抵着磨了两下。 窗帘缓缓飘落,林惊棠后退两步,垂眸看向领带,眼底满是得意:“江先生觉得我打的怎么样?” 周遭不时有人往这边看,江行砚眸中浮起显而易见的笑意,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听起来却多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很好。” 接下来两人都有些漫不经心,林惊棠想着回去该用什么理由跑掉,江行砚一边想着待会儿怎么收拾她,同时又挂念着另一件事。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点嘈杂的喧哗声,一个女人未受邀请推门而入,直奔肖杞和贺勍的位置。 她没化妆,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可以看出材质不错,但比起这里其余人的礼服,显得相当朴素。 林惊棠反应过来后,往旁边挨近:“是……黄佳玉吗?” 江行砚点头。 黄佳玉是名电影演员,不算出名。她身高接近一米八,外形条件受限,能够出演的电影很少。尽管如此,她也把握好每一份机会,将得到的每个人物尽最大努力演好。 林惊棠很佩服她,这样的身高得到的角色大多是配角,类型统一,很难有发挥的余地。而黄佳玉在这样困难的情况,几年前获得了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女配。 “这部电影里没有她吧?”林惊棠想问她来做什么,但考虑到不太礼貌,便换了种说法。 江行砚垂眸,神色没什么变化:“她来争取机会。” 他语气平缓,林惊棠直觉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 肖杞仍然还在震惊中,语气惊讶:“佳玉,你怎么……” 黄佳玉并没有回答,闭上眼,稳了稳呼吸。 再抬眸,整个人周身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她身材高大,凌厉的目光扫过全场。 黄佳玉嘴角勾出抹讽刺的弧度,慢条斯理地将脸侧的碎发顺到耳后。她随手拿起旁边的高脚杯,扬着下巴轻易地将酒杯撞在桌边。 清脆的响声打破沉默。 周遭没有人说话,服务员被贺勍的眼神拦在门外。 黄佳玉弯腰的动作很慢,似乎腰间有严重旧伤。她费力的捡起一块玻璃碎片在指间把玩,目光落在上面像是在观赏一把漂亮的匕首。 她在表演。 林惊棠意识到。 “谢林,你觉得这把刀怎么样?” 黄佳玉看过来,视线笔直落在身侧。 江行砚没动,远远看着她,缓慢地接上她的台词:“那要看怎么用。” 与她完全沉浸在角色里面不同,他明显只是随意地接一下,但语调间的情绪却丝毫没被压下去。 林惊棠被两人气场压得有点怂,下意识往旁边挪,还没来得及移开距离,就被人拉着胳膊扯了回来:“跑什么?” 林惊棠:“……” 好在这段表演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黄佳玉从状态出来,感激地看了眼江行砚,然后走向肖杞。 周遭细碎的谈话声传来,有些在赞叹她的演技,有些则是在说这种做法太过冒失。 “这个角色是卫导电影里的配角,一个比较重要的反派。”江行砚磁沉的声音响起。 林惊棠看着他:“地点是你给她的?” 他垂眸看了眼聪明的小姑娘,笑起来:“是,她是郑闵老师的女儿,这是她第一次求我帮忙,做法欠妥,但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林惊棠看了眼远处的黄佳玉,抿了下唇:“你们认识很久了?” 这个问题叫他愣了下,江行砚说:“嗯,二十多年,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就认识了。” 原来是青梅竹马。 她在心里想。 林惊棠还想问些问题,可惜肖杞向江行砚招了下手。他捏了下她的指尖:“先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夜幕坠着几颗酩酊的星,被风吹得微颤。晚风从窗户缝隙扑进室内,撩着发梢在半空飘动。 林惊棠托着酒杯,视线不时望向相谈甚欢的四人。江行砚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似乎很愉快。她垂下眼睫,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从小一起长大,那感情应该很好吧。 中间失联过几年,后来却再次重逢了,听起来很有缘分。 林惊棠有点气馁地又端起杯酒。 她感觉自己现在像个移动的醋坛,连呼出的气都冒着酸味。 九点多的时候,聚会的一行人散的差不多,他们的谈话也结束了。 江行砚走近,眉目低垂,眸光浅淡:“喝这么多酒?” 林惊棠酒量并不好,以前因肠胃的毛病,被管控着不允许喝酒,出门在外警惕着,只偶尔在家才喝一两杯。 今晚情绪上来,便有些控制不住,不觉间喝了许多。 头有些晕,却还能辨明是谁。 她扬起小脸,眉间紧蹙着:“就喝。” 江行砚感觉到她心情不好,却不知从何而起。他俯下身体,嗓音温和地哄小醉鬼:“怎么了?” 小醉鬼晕乎乎地倒在他怀里:“头疼。” 他给司机发消息过来接,他也喝了点酒,没法开车。等司机来的时间,他领着林惊棠去了休息室,顺便让人送解酒汤过来。 -- 第95页 躺在柔软的沙发,晕眩的头才好受些。她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穿着一丝不苟的男人,忽然有些不爽。 “看来有个坏人,让我女朋友不高兴了。”江行砚低下身体,递过去一杯水。 林惊棠直勾勾盯着他。 她喝醉了反倒比平常更乖了,不耍酒疯,平常明亮的眼睛浸了水一样,坠着细碎的光。 “是谁?” 是你。 她没说话,垂下头,小口喝水。 从林惊棠沉默的反应中,他隐隐猜到些什么:“是我吗?” 长长的眼睫颤了下,她顿住动作,将水杯放在一旁的桌上:“别找其他人。” 声音很小,伴着吐息几乎听不清。 江行砚眯了下眼睛:“什么?” 林惊棠抬眼,泛红的指尖勾着他的衣角,漂亮的眼眸扬起来:“我要你只喜欢我。” 肯定的答复被覆在吻里。 酒气缭绕,唇齿交缠间,他说:“只喜欢你。” 林惊棠在车上睡了一路,她向来睡得沉,抱回住所也没醒。 脸上的妆容化得浓,不卸对皮肤不好。江行砚拿着卸妆巾,一点点贴近皮肤,漂亮的眼妆卸去,露出白净的脸,正纠结要不要给她洗澡时,林惊棠睁开了眼。 江行砚起身松了口气,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不到在给女朋友洗澡时还能无动于衷,好在她现在醒了。 他问:“自己去洗澡?” 林惊棠没动,又像在休息室一样,直勾勾盯着他:“我吃醋了。” 江行砚微怔。 “你怎么不哄我?”她语气平淡,听不出酸味,却隐隐带了点撒娇的软。 江行砚失笑,往前凑近几分:“吃我师妹的醋?” 林惊棠委屈地抬眼:“你叫的好亲切。” 看来是真吃醋了。 他有点无奈地将小姑娘环进怀里,捏了下她的鼻尖:“小醉鬼,今晚说的话,明天还能记得吗?” 林惊棠看着他,点点头:“我没醉。” 江行砚语气温缓,含笑道:“不承认是醉鬼的统一表现。” 她蹙起眉,想要反驳。 “这个角色原本定的是黄佳玉,后来投资方想要插一个演员进来,便要把她给顶掉。她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我没有和她合谋,不过是给她了一个地址,搭了句词。”江行砚轻缓的解释,怕小醉鬼晕乎乎的脑袋转不过来,特意放慢的语速,咬字清晰。 林惊棠咂摸了一下,皱着鼻子:“卫导居然会同意投资方插人进来吗?” 他屈起食指在她额头不轻不重地弹了下:“没有,但这个角色算是被顶掉了。” 酸味散尽转化为愤怒,林惊棠愤愤不平:“可恶,是哪家公司,记下来我要拉黑他!” 江行砚倏地笑出声。 小醉鬼第二天醒来就遭了报应,头痛得厉害。她瘫在床上哼哼唧唧,半眯着眼睛看向卧室的门。 等到江行砚推门进来,林惊棠立马翻了个身,捂着脑袋:“好难受。” “现在知道难受了?”他坐在床边,玻璃杯搁在桌上,撞出一声轻响。 林惊棠慢吞吞爬起来,将头抵在他肩上,小声嘟囔:“还不都是因为你。” 江行砚把蜂蜜水塞进她手里,低声笑着:“昨天说的话,还记得吗?” 她小口啜饮着,点点头。 “真的?” 林惊棠本来就头痛,这个怀疑的语气把她惹恼了:“我怎么不记得,你师妹的角色被投资方插进来的人顶替……唔!” 这个吻来得突然,她没反应过来。 江行砚动作强势,狭长的眼眸幽沉,拇指抵着下颌细微的摩挲,威胁似的:“之前那句。” 她怔怔抬眼。 “只喜欢你。” 第047章 吃完午饭, 林惊棠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忽略的问题:“黄佳玉既然是郑大师的女儿,没给她找找关系吗?” 江行砚臂肘懒散地支着沙发靠背,挑起一缕她脸侧的碎发在指间绕了几圈:“她的角色是旁人靠关系顶下来的, 她不想用同样的方式。” 这是很多创作人的通病, 太傲。 林惊棠倒是可以理解。 用自己看不上的方式再从别人那里把角色抢回来,太扫兴。 靠实力把属于自己的角色拿回来, 才觉得爽。 “她好厉害啊。”林惊棠感叹, “没有提前告知的情况下,在大庭广众进行表演, 而且演得还很好。” 江行砚挑了下眉,狭长的眼眸带了点莫名意味。 她抿了下唇:“你这是什么表情。” 沉沉的低音温缓笑了声, 江行砚伸出食指抵在她的鼻尖:“你只夸我师妹?” 林惊棠顿了顿,觉得他莫名其妙:“我们在说她的事情啊, 我当然要夸她。” 江行砚微微叹气,指尖用力按了下她的鼻尖:“喝醉了还那么乖。 她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我有点期待,撒酒疯的可爱小女友。”江行砚语气悠悠然带着点遗憾,像是真的错过了什么憾事。 林惊棠无语地扒开他的手,咬牙切齿地嘲讽:“那我肯定狠狠咬你一口。” 动作一顿, 两人倏然同时想起昨晚的某个画面。 她率先反应过来,从沙发上蹦下去, 赤着脚往卧室跑。奈何身后男人长腿一迈几步便跟上来,堵着路把她往墙边抵。 -- 第96页 林惊棠手忙脚乱,退到身后无路可退,只得直面高大的男朋友。她紧贴着墙壁,渗出点点冷意往脊背钻。 江行砚很高, 垂下的眸光挟着点睥睨的凌厉:“昨晚挺开心?” 她连连摇头:“没有。” 垂落的眸光望向她赤着的脚, 江行砚伸出手臂, 勾着她的腰揽进怀里。随着一声惊呼,白嫩的脚踩在他的脚背上。 他拉过林惊棠的手,指节碰着喉结:“还想试试吗?” 林惊棠不甘于被人桎梏,揽过脖颈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嘶。” 这一口咬的狠,牙印明显。江行砚皱了下眉,贴在嘴上的唇瓣刚要离开,被他又扯了回来,含着软唇纠缠。 天色逐渐凉下来,再过几日就是大学生电影节,他们打算先放在网络平台播出。作为还没有什么名气的学生,视频并不会受到很多关注,但作为主创人员之一,林惊棠还是第一时间拿好平板开始播放。 这个故事还稍显稚嫩,讲的是一个山村少女想要翻过山,去往外面的世界。 整个画面的表现力还不错,祁风在这个年纪能达到这样的水准已经可以称之为天才。 段知意长相偏质朴,鼻尖的小痣显得十分灵动。 江行砚端盘水果在沙发坐下,叉了块火龙果塞进她嘴里:“她不是表演班的?” 林惊棠咬着果肉:“嗯,服装专业的,你看出来了。” “嗯,很稚嫩,但在这里很合适,你们很会挑。”他的目光垂落在画面上。 林惊棠被夸得飘飘然:“其实和我没关系,是祁风学长找的,他们好像认识很久了。” 他们拍的电影大多不长,三十分钟左右。 最后一个镜头落在段知意站在山顶的画面,最微妙的地方在于电影整个故事讲述主角想要下山,但在此戛然而止。没有一个关于山外的镜头,却通过山村的情节反映社会现象。 看到后面,江行砚逐渐入神,握着叉子的手顿在空中半晌,忘记收回来。林惊棠没等到下一块水果,疑惑的转过头,见人盯着平板,拿过叉子准备自己动手。 他慢慢收回手,目光仍然定在平板上的画面。直到电影结束,林惊棠把平板扔在一旁,咬着苹果揶揄:“看漂亮小学妹看入迷了?” 江行砚眯了下眼睛,转过头不紧不慢地“嗯”了声。尾音刚落,倏然俯身拉近距离,凑至面前,叼走她正要送到嘴里的小块苹果,唇边堪堪擦过。 他眼底闪过抹玩味,“不过,是这个漂亮小学妹。” 唇上隐隐还留有温热,漂亮小学妹顿时红了脸。 江行砚咬着水果靠近她脸侧,米咖色的毛衣减消锐利感,衬着窗外的秋阳,蛊惑般地开口:“愿意陪学长睡个午觉么?” 林惊棠咽了下口水,刚要点头。 手机振动。 林惊棠:“……” 江行砚视线落在屏幕上蹦出的消息,懒散往后靠着,目光隐隐露出不悦。他以前很少会将如此明显的情绪表达在脸上,最近不知什么原因,偶尔表现的相当强势。 她看了眼消息,是电影小团队群里的消息。 摄像师小王:[大家都看了吗?] 戒糖失败:[刚看完,比我预期的还要棒!] 祁风:[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过几天我请客。] 摄像师小刘:[好耶!] 摄像师小王:[怎么不见小段学妹?] 段知意:[来了来了,刚刚有点事。] 祁风发了条语音过来,她下意识点了。懒散的语调传来,带着玩味的调侃:“看来学妹挺忙。” 他刻意将“学妹”两个字咬重,似乎想要强调些什么。但在林惊棠这里,联系之前,就显出了别的意味。 她猛地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江行砚深邃的眼睛往来,漆黑的眸看得她心里一阵发虚,轻缓的声音悠然:“小学妹的好学长挺多。” 林惊棠:“……” 她在心里骂了几句祁风,急忙解释:“不是,他不是……” 在叫我。 剩余的解释没能说出口,江行砚吻得很凶,夺过手机往旁边随手一扔,抵着纤细的腰肢。 林惊棠瘫在他怀里抽抽鼻子,声音哑得厉害:“你欺负人。” 此时已经知道事情原委的江行砚内心产生一丝愧疚,然而这点愧疚只在心里存在不足半分钟便荡然无存,她刚刚在浴室里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他勾着小女友的腰淡然道:“我错了。” 认错很快,毫无悔改之心。 林惊棠还晕晕乎乎的,一想到被人逼着喊得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羞赧地往被子里钻了钻。 这个男人太可恶了。 去卫导工作室面试那天,江行砚临时有其他的事,林惊棠是自己过去的,她虽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但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不过编剧助理这样的小职位,应当不会太难。她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办公室见到了卫嘉浩。 林惊棠:“……” 卫导在导演中算是相当年轻,四十出头,三十多岁便拿了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导演,一举成名。他穿着随意,看起来也算和蔼,见她神色有异便猜到她所想:“没想到我会在这里?” 林惊棠点点头,坐在他指的对面椅子:“是啊,没想到卫导也要关心这么细致的事情。” -- 第97页 “只是好奇。”卫导浅淡笑着。 她眨眨眼睛:“因为江行砚?” 卫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那我们开始了。” “好的。” 他向后一靠,双手随意搭载腿上:“首先说明一下,我们原先没收过实习生,也许你会成为第一个。” 林惊棠知道这个,点点头:“这是我的荣幸。” “你有非常多的选择,木风投资的剧数不胜数,在那里你会得到更好的发展,为什么来这里?” 卫嘉浩直白地挑明了她的背景。 她顿了两秒开始回答:“木风的商业模式并不适合我,我想学习,真正有生命力的创作。” 他笑了下,继续:“那你认为,有生命力的创作应该是什么样的?” — “你是怎么回答的?”江行砚过来接她,结束社交后眉眼间隐约露出点倦怠,他吻了下林惊棠的额头,“卫导说你是个有灵气的小姑娘。” 驾驶座的李然清了下嗓:“砚哥,这儿还有人。” 江行砚淡淡睨了前方一眼,没说话,沉默地将中间的挡板升起以作回复。 李然:“……” 林惊棠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亲昵地挨过去,抵着他的额头小声说:“公司那边的事?” 他“嗯”了一声,声音很淡:“结束了。” 合同到期,一切都结束了。 从此后他不必再受到任何限制。 林惊棠想起聚会时的对话,有点心疼地亲了亲他:“休息一下也挺好的,总是拍戏也好累。” 江行砚低声笑了下,研着柔软的唇瓣,用气声说:“是啊,也得空出时间陪女朋友。” 耳朵一烫,她喃喃:“不要你陪。” “那我要你陪。” “……” 江行砚和公司的合同比起其他经纪公司的霸王条款要合理许多,只不过在他几次三番拒绝安排后,公司彻底放任不管他了。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懒得跟公司解约的原因。 他不求在这个行业登顶,只要有戏可拍就行。但人一旦达到之前的标准后,就会有更高的要求,就像他现在对剧本越来越挑剔。 入圈以来,他除了三年前拿奖休息半个月,去了趟青海,算起来竟然没空出过超一个月的假期。 如今好剧本难寻,赵雅龄的身体也逐渐好转,公司的事宜再次转手过去,等卫导的电影拍完,他便可以休息了。 而另一边,林惊棠反倒忙起来了,面试成功后她回了学校,快到期末月,她需要时间把课补回来。 北方的春秋短,还没好好感受便从指间溜走。回学校不到半月,呢大衣就换成了棉服。 公布电影节入围名单的时候,已经到了初冬。 那天下午,群里其他人逍遥自在。祁风说他们一定会入围,打赌输了被迫出演的段知意也并不感兴趣。 只有林惊棠拿着手机忐忑不安刷微博。 着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她深吸一口气,切了追星小号,准备换个视角看男朋友,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林惊棠想了想还是发了个微博,虽然取消了销号,但她从那开始就没再发过动态。 戒糖101天:【家人们,我回来了。】 在线的网友迅速戳了她的私聊,一时间手机连续震了好几声。林惊棠下意识先戳进了燕子的聊天记录,虽然不常上线,但对方还是经常给她发消息。 江家燕子:[老江和公司的合同快到期了,喜大普奔!] 江家燕子:[我快变成cp粉,可惜粮太少。] 江家燕子:[推荐你去看美女姐姐直播,她好甜,我要是老江我也把持不住。] 江家燕子:[有生之年我可以看到老江直播吗?] 戒糖101天:[可能性很小。] 江家燕子:[嚯!你回来了!] 江家燕子:[最近生活怎么样?] 戒糖101天:[还……挺开心的。] 江家燕子:[你上次说知道你id的人,没有再提吧。] 戒糖101天:[……没有。] 江家燕子:[那就好,我猜你一定没有看这个视频。] 江家燕子:[链接。] 戒糖101天:[什么?] 她点进去,发现是网友放在某弹幕网站的剪辑视频,特意剪了江行砚那天踢网友的恶行。 弹幕齐刷刷的【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就要喊,美女老婆是大家的,你凭什么独吞。】 【我追堂哥视频的时候,你俩甚至还不认识,我喊一声老婆怎么了。】 【不叫老婆也可以,@请你吃糖,媳妇儿亲亲。】 【哈哈哈哈哈哈江行砚要是看到这个视频会气死的吧。】 【@江行砚官方账号,有本事你来这里拉黑我。】 【……】 林惊棠:“……” 绝对不能让江行砚看到这个视频!! 顶端冒出橙黄软件的提醒。 江家燕子:[是不是很好笑,吃醋的老江真的好可爱啊。] 江家燕子:[有点像是拿着小本本记下来的感觉。] 江家燕子:[好期待他刷到这个视频啊。] 林惊棠:“……” 大可不必。 又随便聊了几句,她去站姐的微博存了几张好看的图,顺手发给了江行砚。 戒糖失败:[图片.jpg] -- 第98页 戒糖失败:[站姐好会拍,你要是平常多出去被拍两张,说不定还能靠路透出圈。] 江先生:[确实拍的挺好。] 江先生:[你在我这儿好冷静。] 戒糖失败:[?] 江先生:[截图.jpg] 截图是她以前转发吹的一条彩虹屁。 ——啊啊啊啊啊啊这组图的氛围感也太强了,老公还是一如既往地帅,嘴角怎么起了一个痘痘呀,我给你亲亲好不好。 林惊棠点开截图,脑瓜子“嗡”的一声,差点当场炸开。 地球可能不太适合她生活下去了。 江先生:[什么时候来给我亲。] 戒糖失败:[……下辈子。] 江先生:[?] 戒糖失败:[我要走了,再见。] 江先生:[去哪儿?] 戒糖失败:[我准备收拾收拾去火星看看。] 过了几分钟,江行砚发来条语音,声音里含着明晃晃的笑意:“入围名单出来了,导演编剧和影片都入围了。” 顿了下,他稍微收敛,语气柔和轻缓:“林惊棠,你好厉害。” 林惊棠愣了一下,立马点进网站,果然看到好几个奖项下都有他们的电影。刚刚丢人的事立马被抛在脑后,迅速转发链接到群里,然后给江行砚打去电话。 声音明显扬起来,尾音拉得很甜:“虽然不是什么大奖,但是我好开心。” 江行砚轻轻笑起来:“这是一个开始。” “我会继续努力的!”林惊棠笑起来,“颁奖礼结束后我去找你?” 第二天是江行砚的生日。 他低沉的嗓音传来:“快结束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你要来接我吗?”她明知故问,拖着长音撒娇。 江行砚“嗯”了声,去接你。 在电影节之前,林惊棠和室友讨论了一个中午,该穿什么参加。孙黎觉得她应该穿礼服,美女出席典礼当然要盛装出席。而她和孟欣觉得还是应该穿厚一点,美丽该舍弃还是舍弃。 争论到最后,她决定穿羽绒服参加。 戒糖失败:[我以后可是要靠才华吃饭的!] 江先生:[穿厚点,冻坏了我会心疼。] 刚把吐槽的消息发过去,林惊棠就收到了某视频网站的提醒,几个月以来她只直播了一次,从芜塘回来就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 她对直播的兴趣不大,但又一直心心念念着买房子,询问了祁风等人的意见,准备明天参加颁奖礼的时候直播一段时间,水个时长。 颁奖典礼当天温度骤降到零下七八度,林惊棠看了眼手机天气预报,想着反正都不穿礼服,能穿多厚穿多厚吧。 美丽不要了,那就保温度好了。 到生活区门口和祁风他们会和时,林惊棠发现他们这个临时成立的小团体,居然还挺有默契。 一众人穿着羽绒服,往那儿一站就知道是一起的。 林惊棠下了车,大学生电影节顾名思义参加的都是学生,所以也没有那么正式,但多少算个奖项。 进入会场,才发现居然真的有穿礼服来的,林惊棠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看着都冷。 等到找位置坐下后,她再次询问周围的人开直播介不介意,是否会影响他们。 旁边几个人刷到过她直播的视频,开玩笑道:“江学长不会吃醋吗?” 林惊棠哽了下:“他没那么小心眼。” 刚刚在得到同意后她便开启了直播间,这两句话也已经录了进去。 【真的吗?我不信。】 【作为曾经被提出直播间的人对这两句话提出质疑。】 经过上一次,她现在已经学会忽略不想回的弹幕,自顾自开始介绍:“我们在大学生电影节的现场,对,之前那部电影入围了。” 【那部电影我去看了,拍的真的很好。】 【是之前上过热门的那部吗?】 林惊棠愣了下,疑惑地看向旁边的几人:“热门?” “对,他们把视频也传到网站上面了,昨晚上了热门。”段知意凑到旁边跟她解释。 见又一个美女入镜,弹幕瞬间炸了。 【这是电影的小演员!又是一个美女!】 【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镜头里是我的大老婆和小老婆,虽然我们虽未谋面,但在我心里,她们就是我的老婆。】 【前面的脸皮可太厚了。】 看着一连串喊老婆的弹幕,林惊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会场里面依然很冷,她缩了下脖子,小巧的下巴被围巾盖住,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老婆,你怎么穿这么厚?】 【是的哎,要不是刚刚后面经过一个穿礼裙的姐姐,我都没反应过来。】 【我看了官方的直播,发现只有他们这个剧组穿的最厚,其他人都是盛装出席。】 【笑死了,你们是不是提前说好了。】 林惊棠下巴仍然搁在围巾里,声音很闷:“冷呀。” 清甜的声音不自觉拖腔带调。 【这个撒娇,我没了。】 【老婆,你好甜。】 【这个甜妹音好治愈,老婆唱晚安曲,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失眠了。】 她皱起眉,心里默默吐槽直播需要会的才艺也太多了,还不如回家写剧本。 还没来得及拒绝,弹幕上划过熟悉的ID。 -- 第99页 榜一大哥又来了。 江行砚照旧给她连砸了好几件礼物。 林惊棠皱起鼻子,沉沉吐出口气:“别送了。” 他冷酷地先把之前喊老婆的人踢了几个,然后回道:请女朋友吃糖。 直播间里都是网友,身边还有熟悉的学长和学妹,林惊棠有点不好意思,但想了想,还是实诚地说了:“平台会有抽成呀!” 江行砚:…… 江行砚:你还挺勤俭持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平台抽成可太真实了。】 【老婆好可爱啊。】 江行砚火速又把上面喊老婆的人踢了,又在上面发弹幕:少来抢我老婆。 林惊棠看着这条弹幕,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她知道江行砚只是想反驳网友才这样说,可能本意并不是喊这个,但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沉默了好半天,林惊棠才慢悠悠地反驳:“我还没到法定年龄,不要乱叫。” 【我怎么觉得这句话不像是对我们说的。】 【你没感觉错,确实不是对我们说的,毕竟现在直播间里有一位,等她到法定年龄后有极大概率可以喊的。】 【其实我有点好奇,堂哥平常怎么喊江大影帝。】 【这个我知道,阿砚哥哥~】 榜一大哥轻飘飘使出一记绝杀:上周叫了什么称呼还记得吗? 想起那天下午的荒唐,林惊棠脸红得不像话。 那,那不都是他逼着喊的吗? 【我靠,小主播这个脸红的,让我好奇是什么称呼了。】 【隐隐中觉得车轱辘压我脸上了。】 【老婆脸红也好可爱。】 江行砚迅速把这个网友拉黑了,操作逐渐熟练。 【江大影帝也就只敢在这里耍耍威风了,视频网站的剪辑你怎么不回?】 江行砚:【什么剪辑视频?】 【居然真的有人cue了,那我也来,江行砚你是不是不行。】 江行砚:【我行不行你说了不算。】 林惊棠看着跟网友吵起来的江行砚,感觉今天直播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048章 直播进行了大概半小时, 以主播的不告而别为结束。 林惊棠觉得,她大概不适合做这个,还是写剧本靠点谱。 她在网站上道歉, 说了原因。然后有点忧愁地点开网站的管理人员, 思忖着结束直播这件事。 就在慢吞吞编辑消息时,上方冒出熟悉的头像。 江先生:[截图.jpg] 江先生:[……] 林惊棠不用点进去都知道是哪条视频, 她无语地看着聊天框。 网友随便口嗨, 遭殃的却是她。 戒糖失败:[不要生气啦。] 江先生:[我没生气。] 戒糖失败:[啵啵啵,亲亲男朋友!] 江先生:[等下见面亲。] 戒糖失败:[……好。] 戒糖失败:[截图.jpg] 戒糖失败:[我以后不直播了。] 那边突然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半天才发过来一个长消息。 江先生:[如果是因为我在直播间踢人的行为不高兴的话,我向你道歉, 并且以后不会再影响你。你不需要因为我而放弃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并不希望我是阻挡你前进的人。] 江先生:[而且, 就算你不直播,他们也照样喊你老婆。] 林惊棠看得心头一暖,原来他是在意这个,尽管后面这句话看着还是有点酸。 戒糖失败:[其实,不是因为你。] 戒糖失败:[我觉得直播不太适合我, 芜塘之后就在考虑了。] 江先生:[开始怎么想到去直播?] 戒糖失败:[……赚钱。] 江先生:[我知道了。] 江行砚没有问为什么她想到要去赚钱,这让林惊棠觉得奇怪, 但由不得她多想,颁奖典礼要开始了。 大概的流程和大型的电影节差不多,无非是颁奖讲话,唯一让人觉得有点意思的就是领奖的时候,林惊棠和祁风他们的风格独树一帜, 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十分质朴。 下台时林惊棠听见旁边有人小声说:“早知道我也穿羽绒服来了, 我快被冻死了。” 她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先见之明。 颁奖结束散场, 她迅速跟其他人道别冲出去,在街边拨通电话,踮脚往周围找熟悉的身影。 话筒传来的嘀声在噪杂的环境中让人心生焦急。 电话接通,林惊棠立马道:“在哪儿?” 低沉的笑声传来,挠得她心痒:“往左看。” 林惊棠下意识转头,看见远处挺拔高大的男人缓步向她走来,身后朦胧光影落在周身轮廓,狭长的眼眸与她遥遥对视。 心脏的跳动,一声快过一声。 她小跑过去,扑进清冷的怀抱。 临近十点,街边的人群车辆不比白天少。车窗外急速掠过的霓虹灯,晕花了眼睛。 林惊棠在手机找出导航:“去这个地方。” 她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规划这个生日,费尽了不少心思。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陪着我就够了。”江行砚瞄了眼导航,终点是一个偏远的古镇。 林惊棠哼了声,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语气:“你想在床上过。” 他挑起眉,指节轻叩方向盘:“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 第100页 林惊棠双手在面前交叉,严词拒绝:“你想都别想,我准备好久了。” 古镇上大部分建筑仍然保留着以前的特色,部分前些年因旅游产业发展而新建的酒店和其他设施是明显现代风格。 刚出停车场,林惊棠冲他勾了下手指,掌心盖在他眼睛上:“闭眼。” “这么神秘?”江行砚勾了下唇,闭上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眨动时扫过掌心。 很痒。 “我要收手了,不准睁开。”她收回手,如愿以偿看见一双紧闭的眼睛,满意地牵过男朋友的手。 江行砚往她那边挨近,声音很愉快:“好,那你牵好了。” 这样小小的依赖对方的举动反倒让他很享受。 此时并不是节假日,但小镇上仍然有很多旅客。周边聒噪的人声传来,自主闭眼一般来说很难持续长时间,即便身边是亲人,同样也会觉得不安。 走到半路,林惊棠抬眸看了一眼,发现他确实没有睁开眼:“害怕吗?” “不会。”江行砚手上微微用力攥了下,“我相信你。” 他总是很会说话。 传来的人声越来越嘈杂,人似乎越多了。江行砚侧了下头,隐隐从谈话声中听到几个关键词。 又走了几分钟,林惊棠扯了下他的手臂:“好啦。” 虽然从周围经过的行人谈话中已经猜到了,但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景象,他还是有些惊讶。 漆黑的夜空中飘着成百上千的孔明灯,灯火辉煌。 通明的光落在眼底,江行砚缓缓垂眸,看向身侧的林惊棠,她扬着脸,那双清澈的眼睛坠着耀眼的光。 此时万般光景,也不如她眼里的光影漂亮。 “走,我们也去放一个。”林惊棠拉着他去了旁边卖孔明灯的小贩那里。 买孔明灯的是个老婆婆,面善慈祥:“是第一次放孔明灯吗?” 她点点头:“奶奶,您可以教我们吗?” 放孔明灯并不难,老婆婆三两句讲清楚了,又送了一支笔给他们:“可以在上面写下愿望,孔明灯又叫许愿灯。” 两人谢过老婆婆,拿着孔明灯到旁边准备的小木桌上准备写愿望。 林惊棠写得很快,几乎没怎么思考。 ——希望我可以成为一名厉害的编剧。 她探头去看江行砚写了什么,对方察觉她的目光,伸手盖住了上面的字:“偷看?” 林惊棠哼了声:“什么偷看,我这是正大光明地看。” 写完最后一个字,江行砚收起笔,将卡片翻了个面:“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 她眨眨眼,没想起来:“什么事?” 江行砚眸中闪过不满,勾起她的下巴吻上去,含着唇厮磨,低哑的声音随着吐息挟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不是说好了见面亲?” 林惊棠不知说了什么,余下的声音被人堵了回去,只挤出两声呜咽。 两人拿着孔明灯去小广场,林惊棠半张脸塞进围巾里面,勾着他的手指:“你刚刚吻得好凶。” 他沉沉“嗯”了声:“觊觎女朋友的人太多,我留个印宣示主权。” 想起那个还没来得及看后续发展的视频。 她拿出手机,手指被冻得打哆嗦,颤抖地点了进去。 新的回复已经被顶上来了,他特地回了那条喊媳妇儿亲亲的。 江行砚:【我可以真亲,你行么?】 【…………】 醋劲可真大。 她心想。 “现在亲完了,你给我看看。”林惊棠把手机塞回口袋,向他伸出手。 江行砚视线落在她泛红的手指上,微微眯了下眼睛。他伸出手覆在冰凉的指节,暖意顺着掌心流淌:“这么冰。” 她感受着逐渐变暖的手指,心也被烘得暖洋洋。 等凉意褪去,江行砚把卡片塞进她掌心,淡淡笑了下:“看吧。” 上面是潇洒飘逸的一行字。 ——林惊棠平安顺遂,幸福快乐。 眼眶一热,林惊棠揽着他的手臂挨近:“这样显得我好渣哦。” 江行砚把细白的手塞进大衣的口袋,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勾了下她的鼻子:“我们小棠,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厉害的编剧。” 她心念一动,胸腔鼓噪的情绪迫使她想要说出心底藏敛起来的话:“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考戏文吗?” 江行砚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眸在灯火下比平常还要勾人:“为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我喜欢,另一方面……”林惊棠牵着他的手撒娇似的晃动两下,软着声音有点不好意思,“是因为你。” 他怔了怔。 “藏了一点小小的私心,我想写一个特别棒的剧本,然后请你来做我的主角。”她垂着眼睫,声音一如既往甜得不像话。 这是一个很大的梦想,江行砚在文艺片影坛的地位算是登顶,想要请他出演,起码剧本要有能入围电影节的实力。 而这,可能很多人一辈子也没办法到达。 就算她能做到,但也许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江行砚是否还会再出演电影是未知数。 江行砚心软成一片:“你……” “不许说!”林惊棠眯了下眼睛,猜到他要说什么,快速地打断他。 沉默了几秒,她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现在还没办法写出成熟的作品,你再等一等我好吗?” -- 第101页 “你说过以后如果碰到好剧本还会接的。”林惊棠站在他面前,两人挨得很近,身体堪堪贴着,“我会写出很棒的剧本。” 她希望可以用作品打动他。 晚风吹来,撩起她颊旁的碎发。 冬天深夜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把小姑娘的鼻尖吹得通红。 江行砚将人箍进怀里,蹭了蹭她微凉的鼻尖,磁沉的嗓音伴随温热的气息落下:“好。” 时间过的差不多,林惊棠从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等到零点再说,礼物先给你。” 他挑起眉,打开看到了那对手工制作瑕疵明显的项链。 技艺拙劣到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她亲手做的,但也正因如此,江行砚感动到一时说不出话。 他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了,刚开始那几年总会回忆起故去的人,后来慢慢就不过生日,不过节,与林惊棠家重视节日的传统恰好截然相反。 他拿起项链的时候在心里想,原来过生日纪念的不只是长大,还有留在身边的人。 随着时间的逝去,新的一岁仍然留在身边的家人和朋友…… 江行砚垂眸,看了眼旁边的林惊棠。 还有他爱的人。 第049章 林惊棠推开浴室的门, 悄悄探出头,目光锁定沙发上拿着项链打量的人。 他闲散靠在沙发上,松垮的浴袍露出小片的胸膛, 头发半湿顺着发尾淌进锁骨。听见声音, 江行砚微微抬起下颌,眸里染上点笑意:“洗完了?” 她点点头, 慢悠悠挪出浴室, 将背后的门关上。 墙上挂着钟表,已经十一点半。林惊棠坐在他腿上, 吻了上去。 酒店订的是高层,落地窗可以看见整个小镇的夜景。 旖旎的气息在室内漫延。 江行砚耐心很足, 拖着小姑娘从沙发到窗边再挪到浴室。温柔中挟着强势,桎梏着怀里的人不容逃脱。 林惊棠眼尾烧得通红, 昏昏沉沉中哑声问:“几点了?” “还有两分钟。”他扫了眼墙上的钟表,深邃的眼眸沉着浓郁的情绪,勾着人往下坠。 林惊棠埋头在他颈侧,不时溢出几声软甜的鼻音:“生,生日快乐。” 江行砚挑眉, 含着泛红的耳垂研磨,附在旁边低声:“谢谢, 礼物我很喜欢。” 两人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勉勉强强赶上晚饭。林惊棠原本计划是上午亲手给他做个蛋糕,附近有个可以自己动手的甜品屋,然后下午去滑冰,据说这里的滑冰场还挺出名。 她缩在江行砚怀里闭着眼睛, 嗓子又哑又沉:“你吃不上蛋糕了。” 江行砚抵着她的额头亲吻, 手搭在腰间轻抚:“没事, 可以吃别的。” 林惊棠猛地睁开眼睛,抿着唇看他:“你,你别,昨天已经很久了。” 他微怔了下,垂着眼眸,“抱歉,难受了?” 林惊棠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她哼哼唧唧地往人怀里钻:“那,那也没有。” 声音又小又闷,江行砚没听清:“什么?” 她耳尖冒出点红,含糊着说:“没有难受,就是,就是有点累。” 这次听清了,江行砚倏地笑起来,捏了捏她的后颈,低声暗示:“好,我下次注意。” 林惊棠红着脸别扭地点头。 原来的计划通通打散,林惊棠第二天要去卫导的工作室报到,两人匆匆忙忙到外面解决晚饭便赶回去了。 电影拍摄在即,团队有许多事情要忙,好在她有暑假实习的经验,不至于手忙脚乱。 结束剧本会议,林惊棠整理会议内容,不懂的地方会问同为助理的何程然。他毕业于国戏的戏文系,在卫导的工作室实习了一年多。 整理完素材已经到了六点多,她伸了个懒腰:“没想到加班从现在就开始了。” 何程然笑道:“这会儿是最忙的时候,你跳了个好时间来。” 影视行业不比其他行业轻松,加班加点是很正常的事情。到了拍摄阶段,还要跟着剧组到处出差。编剧到拍摄结束一般会轻松一些那时候忙的是后期,也就是剪辑录音等等。 时间过得很快,自小镇回来他们没时间再见面,距离那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下班前,林惊棠把桌上的日历划去一天,离进组还有不到一周。 这段时间跟着肖杞学到了很多东西,他的作品戏剧性很强,乍一看不像很多文艺作品一样朴实,像是把作品当成实验室,在里面探讨些人性命题。 这些东西在学校是学不到的。 那天难得空出十几分钟,肖杞跟几个助理闲扯,忽然扯到她身上:“我看了你们的那个作品,在这个年纪可以说很难得。不过,还是缺了点东西。” 林惊棠请教:“是什么?” “阅历。”他笑着说,“你太年轻了。” 这句话让她思考了很久。 后来江行砚的一番话让她想通了。 不得不说,男朋友真的很会安慰人! 戒糖失败:[唉,我居然在因为年轻而苦恼。] 江先生:[享受当下就好。] 戒糖失败:[嗯?] 江先生:[二十岁的你会写出年轻的故事,三十岁的你会写出更加成熟的故事。但每个阶段的你,每个阶段写下的故事,都独一无二。] 江先生:[你不需要急着长大,急着变成熟,我会陪着你。] -- 第102页 林惊棠记得,以前父母哥哥都不在家的时候,渴望自己快点长大的心情会格外迫切。 她问哥哥,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林饮溪逗她,说长到他那么高就长大了。自此后她每天都量身高,恨不得第二天就窜至一米八。 时间不等人,总有事情不受控制。 她没有长到一米八,母亲没有陪她走到长大。 林惊棠看着江行砚发来的这段话,鼻子忽然酸了下。 剧组提前到了拍摄场地,林惊棠跟师兄师姐忙的头晕眼花,他们还要处理很多杂事。到了剧本围读那几天,更是忙得连句话都顾不上跟江行砚说。 暂时忙完手上的事情,她会下意识看向熟悉的身影,偶尔会得到回应。 终于结束了前期阶段,要开始正式拍摄。前一天晚上,林惊棠忙完工作,跑到江行砚的房门口。 她和江行砚的房间不在同一个酒店,那边都是工作人员,条件不比演员。 刚敲了一下,门便开了。 像是一直在等着似的。 江行砚推开门,狭长的眼眸透着凌厉,垂眸时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他脸上神情很淡,落在光影交界线显出些阴沉。 林惊棠以为她不开心,眨眨眼睛问:“怎么……” 一声清脆的撞击,门合上。 江行砚将她抵在墙边,低头接了个绵长的吻。太久没接吻,小姑娘的动作有些生涩,他不满地顶开牙关,强势地搜刮掠夺,甚至于连语气都变得不善:“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熟悉的木制香水味道扑来,迎面将她裹挟。林惊棠呜呜两声,没得到回应,睁开眼撞入一双晦暗的眼眸。 心下一惊,她倏然明白过来。 江行砚还没出戏。 这几天,江行砚比往常入戏更快,情绪已经完全沉入角色里面。谢林,一个连环凶杀案的凶手。表面温和有礼,内里狠厉阴郁。 这个人物的状态很难把握,江行砚自从进组后明显沉默了许多。 林惊棠挣扎两下,抵着他的胸口反抗。 但无济于事。 他眼底的情绪更浓,攥着她的手腕桎梏在背后,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快窒息时他才退开,抵在肩膀的手指微微用力。 江行砚克制地别开脸,头搁在她的颈侧,声音低沉:“抱歉。”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林惊棠胸口快速起伏:“怎么回事?” “我靠一下。”他俯着身体,以一种并不舒服的姿势靠着她。 林惊棠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放缓,直到半边身体开始发麻,她才动了下脖子。 江行砚直起身体,眸里的情绪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嗓音沙哑:“你先回去。” 见他这样,林惊棠哪能放得下心,按在他的手腕上:“不舒服?” 看着手腕上细白的指节,他摇了摇头,半晌才沉沉呼出口气:“我难以控制情绪。” 是因为白天对的最后那场戏。 影视拍摄很多时候并不会遵循故事发展的情节顺序,今天对的那场是他和女主的戏份。 故事里的谢林单恋女警官,两人是发小,但在电影里的对手戏并不多。一场是女主和他撕破脸。有两场是至关重要的,一场是吻戏,谢林偷吻晕倒的女主,却被发现的戏份。 两场的情绪爆发都在江行砚这里。 白天对的是撕破脸的戏份,谢林的成长环境不好,女主在他心里是一盏明灯一样的存在。 但她却说要和他一刀两断。 “我想的是你。”江行砚垂下头,长睫微颤。 林惊棠愣了一瞬,瞬间明白过来,挪过去抱着他:“别怕,我不会离开。” 他淡淡勾了下唇,脸色有些苍白,哑声道:“我不敢想。” 不敢想如果失去她会怎么样。 林惊棠扬起脸,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老实说对戏时,在场所有的人都被他的状态和情绪吓到了。他演得太好了,大家都在惊叹他将这个人物演活了。 以前有听叔叔说过,剧组里面演生死戏份时是最难的,演员有时出不了戏,情绪无法控制地嚎啕大哭。 更有甚者,直到演完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人物状态里面出来。 林惊棠只能将人揽进怀里,一遍遍重复:“那只是故事。” 一直到了深夜,他才从情绪里缓过来,只是眉间仍是倦意。江行砚轻轻吻了下她的鼻尖:“累么?” 他声音本就低,如今沙哑的更加沉了。 林惊棠摇摇头,勾着他的脖颈亲昵地贴了下:“休息吧,明天有拍摄。” “在我这儿睡?”江行砚指尖摩挲着她耳后的皮肤,低笑着补充,“不做什么,只睡觉。” 见他还能开玩笑,应该是缓过来了。林惊棠这才放下心,嘟囔着轻轻戳他的肩膀:“我又没想多,是不是你在想些不好的事情?”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很晚了。” 洗完澡,林惊棠侧着身体看向男朋友:“你怎么离我那么远呀?” 江行砚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想睡个好觉就安分一点。” 她拖着长音“哦”了一声:“你定力不足,经受不住诱惑。” 被称作定力不足的男人睁开眼睛,定定看了她半分钟,忽然直起上半身。 -- 第103页 “你干嘛!明天还要工作!”林惊棠微微睁大眼睛,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半张脸。 谁知对方“啪”的一声关上了灯。 江行砚俯下身体,凑在她面前,刻意压低声音:“关灯,睡觉。” 林惊棠:“……” 第050章 这部电影并不是常规的悬疑风格, 让观众跟着主角去解密,而是在一开始就给出了凶手,将叙事重点放在人物上。 故事基调压抑, 拍摄现场陷入阴沉的氛围。 隔着设备和现场的人群, 林惊棠定定看着摄像中心的江行砚。 拍摄的是最后一场情绪张力极强的戏份,凶手偷吻女主。其实这场戏最关键的并不是接吻, 而是两个人的前后反应。 谢林炙热的情感在此时无法控制, 克制压抑的情感濒临决堤。 江行砚穿着白大褂,鼻梁架一副金属制的眼镜。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桌面敲动, 目光径自落在靠着沙发打盹的短发女性。 等到她呼吸逐渐绵长,他才缓缓起身, 眸中藏敛的情绪隐隐要破土而出。 林惊棠下意识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江行砚演得太好了, 眼里蕴藉着克制和疯狂。 他将手搭在沙发靠背支撑着往下,顿在半空中停滞了近一分钟。 这是一个极考验演员演技的长镜头。 忽而。 江行砚抬了下眼,目光准确地看向了人群中的小姑娘。 林惊棠呼吸一窒,视线与他遥遥相撞。 “咔——” 卫导迅速喊停,笑着说:“阿砚, 往哪儿看呢?” 被人打断状态,江行砚眼底浓郁的情绪消退几分, 他低哑着声音说:“抱歉。” 然而接下来几次仍然不顺利,他控制不住地往人群中看。 “阿砚,你不是第一次拍吻戏吧,怎么慌成这样?”卫导笑着打趣他。他大部分的戏都是一次过,难得在这里卡了几次。 连女主也笑着摇头说:“实在不行, 我可以在吻之前就醒过来。” 江行砚无奈地呼出口气, 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人影。 卫导恍然明白过来:“不会是怕小女友吃醋吧?” 忽然被cue, 林惊棠瞪圆眼睛:“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连NG几次,卫导让剧组暂时休息一下。江行砚走出拍摄中心,直奔外围的编剧团队。 见人一步逼近,林惊棠蓦地慌起来:“你,你要干嘛?” 他没说话,拉过她的手腕往外走。 拍摄场地在楼内,外面是走廊,江行砚紧蹙着眉头,眼底一片阴郁,拉着她的手腕攥得用力。 明显还没完全出戏。 电影里的谢林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林惊棠被扯着往前踉跄了几步,却又不敢反抗,只好乖顺地跟着。 这里离拍摄地点有一段距离,周遭没什么人。 江行砚将她抵在墙上,食指捏着下巴微微用力,她下意识张开嘴。紧接着清冽的气息便覆了下来,他趁势长驱直入,勾着她纠缠。 林惊棠看见他眼底沉重的情绪,压抑到喘不过气。 他研磨着柔软的唇瓣,温热的吐息在唇齿间过渡:“你这么看我,让我怎么亲她?” 林惊棠被人桎梏着下巴,呼吸尽数被掠夺,解释的话语在嘴边化作两声呜咽。 半晌后,江行砚才从情绪里出来。他又像那晚一样,靠着她的肩膀,闭上眼睛调整状态。 她呼吸急促,手掌覆上他的后背:“别怕。” 江行砚抵着她的脖颈蹭了蹭,像是撒娇似的。他少有这样示弱的时候,平日里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似乎任何事情都能处理好。 林惊棠心软成一片,知道他现在难受,便哄道:“没事,我陪你多待一会儿。” 他低声笑了一声,点点头:“原来爱情使人自卑是真的。” 林惊棠微怔:“你这么厉害,自卑的不应该是我吗?” 修长的手指抵在她的脸侧,侧过头的瞬间再次被凑上来的人吻个正着。不同于刚刚的强势,江行砚这次温柔而又缠绵地□□着唇瓣,他克制着低声:“我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永远离不开我。” 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林惊棠的那段时间,两种想法在心底不断交织。他有时觉得她应该得到更好了,有时心底又有个声音在说:你就是最好的,把她留在你身边。 可挣扎到最后,他仍然希望主动权握在林惊棠手里。 而谢林对女主的情感,某部分与他重合,这让他有时候会分不清自己是江行砚还是谢林。 纠缠的呼吸在颤,林惊棠觉察到了。她揽过对方的脖子,主动地勾回去。 她在回答。 没关系,我愿意留在你身边。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电影开机的时候是在年底,正好跨过春节,剧组过年不休息,只放年初一一天假。 原本除夕夜的拍摄也要进行到深夜,但因为一场突来大雪,下午提前结束。 大部分演员有专门的房车跟着剧组,好让演员暂停拍摄的时候过去休息。林惊棠结束收尾工作后,直接奔向男朋友的房车,当着他的面往沙发一瘫。 江行砚还穿着剧组的服装,金属制的眼镜框架映衬身上的白大褂和车窗外纷纷的雪花,镜片后深邃的眼眸染上光影:“累了?” -- 第104页 她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心里默默感叹着男朋友的气质。 衣扣一丝不苟地系到顶端,往上是轮廓分明的下颌,还有突出的喉结。 林惊棠咽了下口水。 “在看什么?”江行砚手臂撑在身后的桌子,在面前微微俯下身体,低沉的嗓音蕴着笑意。 这几天的戏情绪没有那么大起伏,他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林惊棠立马将微睁开的右眼闭上,嘴硬道:“没什么。” 江行砚低笑着压低身体,手臂撑在沙发上方,两人间的距离在他的靠近中逐渐消弭。 他身上独有的气息顷刻间袭来,林惊棠猛地睁开眼睛,手抵在他胸口处,触到一片紧实的肌肉。 耳朵瞬间红透,她抿着唇准备收回手。 手掌刚离开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就被人拉住手腕再次按回去,磁沉的声音压低:“手感怎么样?” 一连几个质问,似乎要非要把她逼近死胡同不可。 可林惊棠也不是当时稚嫩的小姑娘了,被人撩得上火,气不打一处来。害羞到脸红,还抱着大家都别想好的想法。 她勾着江行砚的脖颈,指尖抵在领口最顶端的衣扣,随着第一衣扣被挑开,她将人揽至面前,漂亮的眼睛挑衅:“一般般吧。” 江行砚挑起眉,目光落在她烧红的耳垂上,被可爱到心软。不过被女朋友这么勾引,很难没有反应。 他俯低几分,声音压到只剩下吐息落在耳垂:“那不如林小姐,帮忙锻炼一下?” 林惊棠瞬间蔫了,软着声音反抗:“这还在片场。” “那就要看林小姐是想在酒店……”江行砚顿了下,然后眯着眼睛笑起来,附在耳旁低声,“还是想在车里了。” 林惊棠:“???” 这是林惊棠第一次不在家过年,窗外烟火在半空绽放,绚丽的光隔着窗帘落入室内,她从床上支起身体,准备给家人打个电话。 然而起身一瞬间,箍在腰间的手臂瞬间又将她拉了回去,滚烫的身体贴上来:“还没结束,往哪儿跑。” 林惊棠:“……” 她淡淡睨了他一眼:“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缠在腰间的手臂这才松开,江行砚懒懒用下巴蹭着她的脸颊:“快点回来。” “你好粘人。”林惊棠控诉他。语罢,又伸出食指戳他的肩膀:“你要不要给赵阿姨打个电话?” 江行砚沉默了几秒,他和赵雅龄之间的关系不同与正常母子,他更多的是感恩和尊敬,平常节日会发祝福短信,却很少打电话。 “嗯?”她扬起脸。 江行砚揉了下她的头:“好。” 电话接通,家里的大忙人都在,连白商枝也在。她懒懒跟老爸撒娇诉苦,说这里好累,每天都睡不醒。 老爸知道她就是抱怨几句,也不提扫兴的,说了几声新年快乐,忙完跟江行砚一起回趟家的话。 太长时间没回去,老爸那边开着免提,七八个人一个插上两句,聊完也半个小时过去了。她把手机扔在一边,看向早就结束通话站在阳台的男人。 林惊棠掀开被子下床,正要往阳台边走,大腿倏然泛起酸痛感。她一时没站稳,滑了一下。 好在旁边就是床,她即使扶住才不至于摔个四脚朝天。 江行砚听见声音,两步迈到面前,将她抱上床:“安分待在床上。” “还不都是你。”林惊棠瞪他,明明都是他要尝试什么新姿势。 把人放在床上,他扯了下被子:“好,都是我。” 林惊棠哼了声,得寸进尺地指挥着罪魁祸首给她端茶倒水拿零食。 快到零点的时候,两人相拥在沙发在新年晚会,她拿起薯片塞进他嘴里:“和赵阿姨聊什么了呀?” 江行砚咬着薯片,声音含糊:“说了新年好。” “然后呢?” “她说让我好好陪你跨年,回去一起吃饭。” “这么巧,我爸也让我带你回去吃饭。” “那正好一起吃。” 时间走得很快,已经到今年最后一分钟,电视里的主持人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 林惊棠牵起江行砚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笑吟吟地抬起脸:“新年快乐呀,江先生。” “新年快乐。”江行砚低下头,在倒计时最后两个数的时候吻上她的唇。 他们用一个吻结束过去,迎来新的开始。 江行砚只是反派,在整部电影里的戏份不足一半,二月中旬就结束了电影的拍摄。 杀青那天,林惊棠给他备了花。在结束后,捧着花送到他面前。 卫导和肖杞在一旁笑着说给林惊棠放天假,让她送送男朋友。 虽然江行砚杀青了,但是整部电影还有一部分没有拍摄完成,她还要继续工作到整个剧组杀青。 当天结束已经是下午,所谓的放一天假也不过是提前下班。林惊棠打算跟他找个地方吃顿晚饭,或者一起回酒店休息。 江行砚却好像早有打算,牵着她到房车的副驾驶,自己坐上驾驶座。 见他娴熟的模样,林惊棠眨眨眼睛:“你有A证?” 这种大型房车需要A类驾驶证。 他笑了下没说话,兀自发动汽车,用行动解释。 林惊棠侧着头,忽然笑起来:“那以后我们可以自驾游哎!” -- 第105页 “嗯,想去哪儿?”江行砚看了她一眼。 她倒向靠背,沉吟几秒:“想去好多地方,以前都是跟着我爸我哥他们或者是导游团,还没尝试过自己出去。” 江行砚敏感地抓到某个字眼:“自己?” 林惊棠也反应过来,讨好地哄他:“跟男朋友一起。” 他行驶着车辆开出了影视城,上了附近城里的公路。 “去哪儿呀?”林惊棠看向车外流窜过的风景,降下车窗准备看看风景,却被扑来的寒风冻得哆嗦了一下。 此时刚好是最冷的时候,凌厉的风像是挟着利刃,划过脸颊就是物理攻击。 迅速把车窗升上去,她呼出口热气哈在手掌:“太冷了。” 江行砚笑着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带你私奔。” 他在回答上一个问题。 林惊棠愣了一瞬,狐疑地看向他:“你胆子不小哦。” “要是胆子小,怎么把你追到手。”他说。 江行砚并没有开出很远,顾忌着她明天还要上班,只停在一片人少的荒地。 她探出头,蒙着围巾往外看了一眼:“你这私奔,奔的也不太远啊。” 闷闷的声音没入风中。 这天傍晚,他们坐在房车里盖着厚厚的棉被,手里捧着热茶,看车窗外缓缓下降的落日。 林惊棠靠在他身上:“我们以后可以去看雪山的朝阳,看草原上的落日。” 江行砚抵着她的鼻尖,享受着来之不易的片刻温存:“好。” 去哪里不重要,看什么风景也无所谓。 令我憧憬的是未来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