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腰》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 第1章 所欢被抬进王府的时候,盛京城刚落下第一场冬雪。 城里的人都说,小道长这回铁定出不来了。 王府的老太妃为了给瘫在榻上的宝贝孙儿讨个媳妇儿,就差没拖着一把老骨头,直接求到天子面前了。 所欢进府,就如同那肉包子打狗,注定了有去无回。 可没人会为所欢打抱不平,因为他是个道士,还是个名震盛京城,不那么清白的坏道士这世间,道士千千万,唯有所欢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双,长了张狐媚的脸,天天靠哄男人骗香火钱。 这样的人和王府里那据说活不过十八岁,随时会蹬腿的可怜世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北风凛冽,残月如钩。 所欢乘坐的破旧小轿停在了王府的偏门前。 看门的家丁循声探出头,与抬轿的轿夫使了个眼色。 轿夫会意,低声道:人接来了,就在轿子里呢。 家丁哧了声:这个时辰,老太妃早歇下了,他来了也见不着。 嗐,人也不是来见老太妃的啊,轿夫将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呼啸的风将自己大逆不道的话传到轿中人的耳朵里,还不是为了世子的病。 家丁兀地蹙眉: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快闭上你那张乌鸦嘴! 轿夫连忙噤了声。 家丁揣起手,顾自发了会儿愣,直到听到轿中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才回过神,快步走过去,挤出一张谄媚的笑脸:小道长,下轿吧。 话音刚落,轿帘已经被白玉似的手掀了开来。 那手宛若天上冷清清的月光,淡淡一抹,连腕间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家丁不自觉地抬起胳膊,扶住了那只手,继而被冻得打了个寒战。 他握住的,哪里是手? 简直是天上纷纷扬扬落下的初雪。 小道长 身着道袍的所欢从轿中走了出来。 如今的大周崇尚道法,都城盛京,道士横行。 家丁口中的小道长,所欢,也是一副修行之人的广袖流仙打扮。只是,他身上的道袍黯淡无光,朴素至极,一看就是寻常的麻布布料,衣角上甚至有蹩脚的补丁,若不是他腰间挂着象征道士身份的玉佩,家丁都不敢让他进王府的门。 既然看见了玉佩,家丁的目光免不了在所欢的腰间逗留。 也不知是道袍过于宽大,还是他年岁尚浅、身形消瘦,盈盈细腰竟如柳叶般婀娜多姿,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再看一眼,满心遍生荒唐的欲念。 家丁强压住怦怦乱跳的心,暗自抱怨:不怪人人都骂所欢是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他就算穿着道袍,也压不住勾人的骚劲儿! 至于所欢的脸家丁是不敢看的。 这可是未来的世子妃,哪怕只是用来冲喜的,他也不敢逾矩。不过,单就说所欢的身段,那真是比盛京城里最知名的花魁妖娇多了。 家丁生了轻慢之心,却也不敢真的宣之于口。 毕竟,世子能不能挺过这一遭,就看所欢的了。 楚王府的世子,说好听点,得的那叫弱症,说难听点,就是个瘫子。 老太妃自世子降世起,便将宫里的太医都搬了出来。可惜,这打娘胎带出来的病气,大罗金仙再世也驱散不了,仅仅能吊住一条命罢了。 苦命的世子熬啊熬啊,熬到今年冬天,总算能勉强坐起身了。老太妃喜极而泣,差点办酒席,可惜,她还没高兴几天,世子就栽在榻上,进气少出气多,一副随时会撒手人寰的模样了。 老太妃赶忙找来太医一看,这才意识到,世子前几日的精神,原是垂死时的回光返照! 这可把老太妃吓坏了。 楚王府上上下下,就这么一根独苗,若世子的命真的保不住,楚王岂不得断了香火? 老太妃走投无路之下,想到了冲喜的昏招。 只是,她想要冲喜,盛京城里却未必有人愿意当冲喜的冤大头。 老太妃刚安排人偷偷摸摸地合八字,达官显贵家的少爷小姐就纷纷闭门不出,或是干脆放话,说自个儿有了婚约,赶明儿就成婚! 甚至于,连平民百姓都得了风声,不往王府前凑。 老太妃四处碰壁,急得上火,伏案写了御状,准备拼上一条老命,为孙儿求个指婚,恰在这时,有人递上了所欢的生辰八字。老太妃病急乱投医,命人急急地合了所欢和世子的八字,也不知是她平日里烧的高香起了作用,还是世子命不该绝,居然还真算出个上上佳的结果来。 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所欢名声不好,却是个实打实的道士。 本朝圣上醉心炼丹术,连带着道士的身份水涨船高,如此一人当个冲喜的世子妃,说出去,也不算太难听。 再者,所欢是个能生的双,世子有望留后,老太妃就是再嫌弃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最好的人选。 于是乎,所欢就这么被请进了楚王府。 说是请,实则,只是将他用破轿抬到了偏门前。 雪落无声。 所欢拢着衣袖,抬腿迈过了门槛。 月光冷清清地铺洒在地面上,映得地面宛若冰冷的铜镜。他在上面遍寻不到自己的身影,只看到一抹又一抹惨白的鬼影。 小道长?家丁见所欢停下脚步,连忙催促,晚来风急,小道长还是快些走吧,若是着凉染了风寒小的得被剥皮抽筋啊! 所欢嗯了一声:劳烦你带路了。 家丁浑身一个激灵,没想到他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好听,膝盖发软,竟生生跌跪在了地上。 他是个粗人,不知道如何形容所欢的声音,只觉得比富贵之人腰间订玲作响的玉石还要悦耳,不由涨红了一张脸:小的小的没注意地面的冰,在小道长面前失了礼数,实在是罪过。 家丁狼狈地爬起来,语气放柔了许多: 小道长,您也小心些。 所欢又嗯了一声,只不过,这回嗓音里掺着笑意。 家丁愈发脸红,恨不能将脸埋进胸口。 他匆匆将所欢送到王府偏院,便头也不回地逃开了。 而家丁再次见到所欢,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 这日,世子的病情再次加重,躺在榻上,靠百年老参熬的汤续命。 老太妃原本想等个良辰吉日,将所欢送上世子的床榻,如今,却是再也等不及了,不管旁人劝阻,在大凶的日子里,派人将所欢请到了面前。 所欢在王府里好吃好喝三日,被人带到世子的卧榻旁时,没有再咳嗽,但脚步还是虚浮的。 家丁随一众侍女跪在帷帐后,看着一双绣着祥云的雪白布鞋从眼前晃过,紧接着,闻到了淡淡的檀香。 是所欢身上的香味。 只是,这檀香似是与寻常檀香不同,闻之,让人心神荡漾,半身酥软,恨不能追着香味而去。 骚货。 侍女小声地咒骂了一声,家丁恍然回 神,忍不住抬头,隔着帷帐,壮着胆子去看所欢 所欢换下了那身破旧的道袍,着一袭王府为他准备的雪白长衫,抱着拂尘,立在堂中,向老太妃行礼。 老太妃年过六旬,鬓发皆白,原本精神头还不错,现下,被孙儿的病折磨得疲态尽显,只用一方藏青色的抹额勒在额前,权当是装饰,连块玉石都未曾佩戴。 所欢行完道士礼,又撩起衣摆,跪在地上行平民大礼。 老太妃攥着帕子的手微抬:倒是个懂规矩的。头抬起来,让我瞧瞧。 所欢依言抬头。 霎时,满室寂静。 世间美人如过江之鲫,多如繁星。 譬如家丁先前想到的花魁,美则美矣,失了矜贵,便过分轻佻;又如京城贵女,一颦一笑皆拿捏得恰到好处,却又过于匠气,成了木头石头,全无灵气。 所欢则不然。 老太妃一生见过美人无数,却不得不承认,所欢是她见过的,数一数二的人物。 只是他一副狐媚勾人的长相,配上额间青色莲花纹,妖气横生,惑人到了极点,世间怕是没有女子会喜欢。 他的眼里明明没有算计,眉宇间也没有露出刻意之相,偏生让人产生他稍稍示弱,自家男人就会上去鞍前马后的错觉当然,也不完全是错觉。 外头的流言蜚语传得再怎么难听,上赶子为所欢送香火钱的男人,不还是多如牛毛吗? 在男子眼中,他娇媚柔弱,哪怕曾经流落风尘,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老太妃捏着帕子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收紧,打心眼里不喜欢自己选定的世子妃。 咳咳!躺在榻上的世子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有气无力地咳嗽起来。 老太妃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跪在地上的所欢,扑在榻前,直呼心肝。 一时间,卧房内乱作一团。 背着药箱的太医来回奔走,端着水的侍女来去匆匆。 唯有所欢被人刻意遗忘。 你 所欢循声回头,见前几日领自己进偏门的家丁畏畏缩缩地蹲在帷帐后,不由弯了弯眼睛:何事? 家丁本不欲开口,但见所欢的背影瘦弱纤细,好似风一吹便会倒,忍不住递过去一张软垫:小道长,天太冷了,仔细着膝盖。 所欢诧异挑眉,看着递到眼前的软垫,有些愣神。 他被请进王府之前,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世子妃? 不,他只是一味用来冲喜的药。 倘若世子真的因为他的到来起死回生,无人会感激他,坐在堂上的老太妃至多将他当成一味吊命的药引子,将他终生囚禁在王府中。 老太妃如此想,府中的下人更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三日来,所欢就没遇见几个对他好生说话的人。 此时此刻,居然有人怕他跪伤膝盖,主动递上软垫。 不过,还是个男子呵,男子。 所欢敛去眼底的冷意,柔声说:不必,若是我要了你的软垫,老太妃瞧见,怕是要生气的。 家丁没料到他会为自己着想,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拼命摇头,殷勤道:没没关系,小的小的挨罚就是了。小道长,你你用吧。 不必。所欢再次拒绝,伸手将垫子推回去。 那只手还如白玉一般,修长纤细,只是指尖因为无力,已经开始颤抖了。 家丁心里一急,不管不顾地抬头:小的 他话未说完,人先傻了。 原是离所欢太近,望见了那张雪白的面庞。 在家丁眼里,所欢就如同天上月,遥不可及,可他落入了凡尘,近在眼前,如受伤的白兔,瑟瑟发抖。 家丁心里稀里糊涂地升起怨气:这三日,定是无人好好照顾小道长,不然,他的脸上怎么会有病气?面颊上怎么会有病态的红潮?鬓角又怎么会有止不住的薄汗呢? 但那红潮真真是好看啊,外头的小娘子用多少胭脂,都抹不出来这样的色泽来。 家丁还想到很久以前私塾的先生念的诗鬓云欲度香腮雪。 原来,丝丝缕缕被汗打湿的发,当真能如浓云般,顺着雪白的香腮垂落。原来,世间当真有人像广寒宫中抱着玉兔的仙子,姿容比月光更皎洁。 哐当! 家丁看得入迷,一抹暗铜色的影子带着风,直扑面门而来。 所欢反应快,不知从哪儿寻来了力气,将他推开,用手臂硬生生地接下了坠落的手炉。 混账东西!砸了手炉的老太妃怒火中烧,谁屋里的人?不守规矩!拖出去,打二十棍,以后不许在我屋里头伺候! 晕乎乎的家丁来不及求饶,就被守在卧房外的侍卫拖了出去。 而所欢,连头也没有回。 老太妃眼前阵阵发黑,心知家丁是被所欢的脸蛊惑,才行事不妥,再看他垂下妙目,无辜至极,仿佛那家丁的过失与自己全无关系,心里就火烧火燎地痛起来此等妖孽入了王府,不知要搅出多少祸事来! 可她看着瘫在榻上随时会一命呜呼的孙儿,终究将谩骂全咽了回去。 你老太妃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指了几个婆子,还有你你!带小道长下去试嫁衣,今夜今夜就成婚! 站在老太妃身边的婆子领命称是,面无表情地来到所欢面前。 小道长,请吧。 三个婆子宛若三座大山,身影沉甸甸地压在了所欢的肩头。 所欢踉跄着起身,还因为体力不支,狠狠地摇晃了一下。 有劳。他冷汗涔涔地行礼。 婆子不为所动。 所欢也就没再说什么,跟着婆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这一回,他回的不是偏院,而是世子院中一处早已挂满红绸的洞房。 小道长见谅,试嫁衣之前,老身还得为您验身。婆子们一进洞房,立刻分散开来。 一个人锁门,一个人捧衣,一人捏住了所欢的手腕。 她们面上都带着和善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却冷进了人的骨血里:咱们世子身份贵重,断不能娶一个脏了的人。 小道长,得罪了。 婆子说完,抬手就将所欢身上的衣袍撕扯开来。 等等所欢惊慌地按住衣领,秋水剪瞳,泫然欲泣,验身可以,你们你们能把外头那个家丁要来,给我使唤吗? 他因我挨了棍子,我实在过意不去。既然老太妃不愿意让他在屋中伺候,倒不如倒不如给我 婆子动作微顿,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 所欢连忙道:我虽是个冲喜之人,但怎么说,也担着世子妃的名号。以后,绝对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见他如此保证,婆子便点了头,示意另外两个婆子去唤人。 两个婆子亦不介意卖未来的世子妃一个人情,转身离开了洞房。 不多时,屋内就传来了所欢羞愤的啜泣以及难耐的呻吟,声声娇喘宛若一把钩子,连年岁已高的婆子听了,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真真是个狐媚子!其中一个婆子忍不住啐了口唾沫,我呸,他是处子就有鬼了! 另一个婆子语气冷淡些:我劝你不要这么想。若他当真不是处子,老太妃上哪儿再去给世子找冲喜的世子妃?倘若世子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我的日子 先开口说话的婆子立时打起冷战: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世子能挺过这一关,咱们也不必在老太妃面前战战兢兢地过活不过,他的心地还算不错,是个知恩图报的,知道将那家丁唤到身前使唤。 犯了错被赶出屋去的家丁,都会被发配出府。 所欢方才说的话,算是开恩将家丁留下了。 你当真觉得他心地好?另一个婆子却哼笑着摇起了头。 难不成,他有必要算计一个家丁? 婆子沉吟不语,直到走到院外,看见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家丁,才深吸一口气,低声解释:我们一路走来,都听见了家丁的惨呼。他若真心担心家丁,大可早些开口,不必等到验身前,才求我们来救人。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 难道 这一来一回,二十棍刚好打完。 呵,偌大的王府,他无依无靠,想要一个能帮自己做事的贴心奴才,可不容易。婆子眼神微动,肃了肃神情,走到家丁身边,居高临下地呵斥,你命好,咱们未来的世子妃许你去身前伺候,不必出府了! 浑身是血的家丁闻言,眼底猝然迸发出两团火焰,紧接着,涕泗横流,一边说着什么世子妃替小的挡了铜炉,小的无以为报,一边支着身子向前爬,硬生生地在地上拖出两道瘩人的血痕来:谢谢世子妃!小的小的以后,以后都听世子妃的话,万死万死莫辞! 行了,人都不在这儿,表忠心有什么用?婆子嫌弃地后退半步,满身污秽,快下去洗洗干净!今晚是世子大喜的日子,你若是再出差池,谁也救不了你! 家丁立时千恩万谢地去了,走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扭头,望着洞房的方向,眼神滚烫,最后竟当着众人的面,再次跪下,朝着洞房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瞧,婆子见状,冷嗤出声,贴心的奴才,这不就有了? 咱们这位世子妃啊,心地可真是好呢! 第2章 家丁并没有像婆子所说的那样,将身上清洗干净。 他草草包扎了背上的伤,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洞房前。 他在门前踌躇片刻,听见屋内有婆子的说话声,壮着胆子开口:世子妃,小的来了。 什么世子妃?没成礼之前,你这么叫,小心老太妃撕了你的嘴!婆子推开门,睨着他身上的新衣服,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哟,就这么等不及?老身第一次瞧见挨了棍子的人,还能走得这么利索呢! 家丁被戳破心思,羞恼地想要反驳,不过,屋内传来的声音,顷刻间就将他心头的怒火都驱散了。 嬷嬷,让他进来吧。 所欢的嗓音里还带着喘,家丁依言进屋时,他刚好将凌乱的衣衫虚虚地拢起。 你叫什么?他并未抬头,双眸被松散的乌发遮掩,犹如被乌云遮住的两抹明月,晦暗不明,倒是眉心纹路恰如露出尖尖角的莲花,在如雪如云的玉肤上若隐若现。 家丁心里一慌,重重跪下:回世子妃的话,小的贱名,恐污了世子妃的耳朵! 你说便是。 小的小的叫赵泉! 哪个泉? 泉水的泉! 泉水的泉所欢沉默良久,伸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在额角留下一串惹人怜爱的红痕后,又将手收进袖笼,慵懒道,好,我记住了不过,你怎么一门心思唤我世子妃?晚上再改口吧。没听见嬷嬷说,老太妃听见了,会不高兴吗? 赵泉闻言,鼓起勇气,大声答:小的觉得,若是您这样的人物都没法嫁给世子,这世间,再无人能人我们楚王府的门了! 此话一出,所欢尚未有所反应,屋里的婆子先急了眼:混账东西,说你不会说话,都是抬举了你!就算世子今儿个不娶亲,日后楚王都是要再娶王妃的。到时候,什么样的仙子,入不了我们王府的门? 婆子口中的楚王,便是世子的亲生父亲,亦是当今圣上的异母兄弟,赫连与寒。 三年前,先帝驾崩,当今圣上,也就是当时的三皇子,全靠手握兵权的赫连与寒的帮扶,才成功废掉太子,登上皇位。 此人,说是乱臣贼子,那都是抬举他。 圣上登基之事,涉及了多少宫闱阴私,外人无从知晓,唯一能窥探的,便是先帝驾崩之时,皇城内血流成河,所有为废太子鸣不平之人,尽数死在了赫连与寒的剑下。 三天三夜,刑场成了尸山血海。 赫连与寒成了豺狼虎豹的代名词,连稚童听闻他的名字,都会吓得夜夜啼哭。 如此人物,家中只有一个废人一般的嫡子,可不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王爷赵泉面色一白,像是想到了什么,干涩的唇嚅动片刻,满腹旖旎都被惊惧取代。 所欢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家丁的反应,撩起额前沾了汗水的乌发,小心地挪动着身子,却不料,还是触动了身上某处。一时间,香汗淋漓,浑身发颤,斜倚在榻上,小声喘息起来。 婆子只听所欢的动静,便知他还在动情,抬手就将赵泉从地上拽了起来:还愣着做什么?滚出去打扫院子! 另两个跟着赵泉回来的婆子心领神会,垂首跟着出去了。 婆子待他们走后,关上门,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堂中:老身方才多有得罪 她犹豫一瞬,坦然道了一声世子妃:还望世子妃莫要计较。 倚在榻上的所欢却并不理会婆子。 他扶着心口的手瑟瑟发着抖,指尖压不住松散的衣领,生生露出一片雪白得如同云朵的皮肤来。 那肌肤宛若凝脂,缀着点点滴滴春日的露珠,原是被激出来的薄汗,正顺着纤细的脖颈,缓缓滴落。 世子妃婆子面露难色,你 她是老太妃身前的人,平日里作威作福,还从未有人给过她脸色看。 可她已然为所欢验过身,知晓他是清清白白一个人,今夜过后,必定会是楚王府明面上的世子妃,故而不敢造次,只能直挺挺地跪着。 嬷嬷不必多说,我自是知你难处的。所欢等她跪得东倒西歪,才轻喘着开口,嬷嬷方才替我验身的时候,不也说了吗?这楚王府,上上下下百十来号人,但凡要在贵人们身前伺候的,都得过了您的眼。 他一字不差地重复着婆子说过的话,似笑非笑地望着已经被婆子收起,放在梳妆台上的工具方才,被扒光了衣服的他,就是被婆子用那套冷冰冰的工具验身的。 只是,所欢的身子特殊,工具残留的寒意早已被情欲融化成了汩汩春水,正淅淅沥沥地顺着股缝涌出来。 他双腿间一片黏腻,心情不免糟糕,乜着跪在地上的婆子,不冷不淡地道谢:我初入王府,不懂规矩,多谢嬷嬷教我。 婆子面色更白,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所欢盯着她看了良久,心生无趣,扭头向榻里侧挪了挪:你下去吧,我且歇歇。 婆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连那套用于验身的工具都忘了带走。所欢见状,轻嗤一声,抬手将衣衫系好,拎着衣摆走到梳妆镜前,随手翻弄起工具。 他知道,婆子敢轻慢于他,多半是觉得他早已不是处子,不能入府为世子妃的缘故。 也是,世人多道他狐媚,专骗男子的荷包,可谁又知道,他至今还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呢? 所欢念及此,眼里蒙上了浓浓的水汽。 但他并未落泪,反倒狠心抠着掌心,以痛疼保持清醒。 然而,所欢身上疼的,并不止一处,方才婆子按着他的腿,尖锐的指甲抠进了肉里,现下迈步,一阵又一阵滚热的痛楚就会从腿根处弥漫开来。 以前 都不曾这样过。 所欢忽地将双手撑在梳妆台上,不住地干呕。 他佝偻着脊背,柳腰紧绷,苍白得泛起青色的面庞上盘桓着恐惧与厌弃,双目更是比堆放在一旁的嫁衣还要赤红。 恶心。他抱着胳膊,抖如筛糠,恶心! 婆子带来的工具,只是用以验身,他以前,可是见过更淫乱、更恶毒的东西 夕阳西下之时,婆子再次进了洞房。 所欢已经换上了喜服,立于半人高的铜镜前,自顾自地描眉。 他本就生得艳丽,又将眉勾得又细又长,微微一笑,妖气横生,连一身大红色的庄重嫁衣都压不住媚态,直看得婆子胆战心惊,奉上喜帕,催他遮面。 急什么?所欢慢条斯理地放下笔。赵泉殷勤地接过,又为他递上口脂。 烛火耀耀,他生于其间,宛若摇曳的红牡丹。 时辰未到。所欢轻笑出声。 本朝嫁娶,正妻宜早,妾室宜晚。 他虽担了个世子妃的名号,到底上不得台面,又不得老太妃欢心,故而必定是日落后,才能去行礼的。 所欢用小拇指蘸了蘸口脂,微抬了脖子,在薄唇上轻抹。 水一样的色泽荡漾开去,双唇如揉烂了的花瓣,透出醉人的芬芳。 婆子见状,愈发觉得不妙。 双出嫁,要做女子打扮。她从前看了不少出嫁的双,也曾为他们梳洗打扮过,可任谁,也不如今日的所欢美艳。 那身女子的嫁衣在他的身上,丝毫不显突兀,反而将他身上的媚态展现得淋漓尽致,但凡是个男人,必定会被蛊惑,再稀里糊涂地生出无限的怜爱之情,怕是所欢说要他们的心,他们也能笑着将刀口对准自己的胸膛。 老太妃哪里见得了这等狐媚子? 若是因此发了火,保不齐,最后还要怪罪到她们的头上! 偏生所欢抹了口脂还不够,染红的小指在眉心一扫他眉间纹路本是三教法宝,青色莲台,而今在口脂的晕染下,如业火红莲,散发出妖异的血光来。 婆子惊呼:世子妃,请遮面! 不急。 可惜了,回答她的,还是所欢轻飘飘的句话。 他不仅不急,还唤赵泉拿了帕子,细致地擦拭着染上红色口脂的小拇指:世子不能起身,待会儿,我要如何行礼? 婆子急急解释:这不难,会有人背着世子同您行礼的。 所欢眯了眯眼:拜堂时,是拜王爷,还是老太妃? 王爷征战在外,您自然是拜老太妃!婆子被问得冷汗涔涔,时不时撩起眼皮,觑着所欢鲜红的唇,心乱如麻,您就别问这么多了,时辰不等人啊! 所欢勾起的唇霎时压了下去。 他将帕子丢在赵泉的掌心里,拎着裙摆,一步一步走到婆子身前:成何体统,谁成亲不是拜父母高堂?难不成,咱们的王爷已经驾鹤西去了吗? 世世子妃!婆子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前晃过的大片大片红色的衣摆,如血般,在她的眼底泼洒开来。 此等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之语,说不得啊! 所欢微垂着头,余光瞥见赵泉脸上的震惊,电光石火间,已然收起了语气里的戾气,睫毛狠狠一扇,泪珠盈盈地挂在了双颊之上。 他颓然长叹:我本就是给你们世子冲喜的道士,平白得了个世子妃的名号,已然享尽天大的好处,又又有什么颜面,去拜世子的高堂呢? 这一下梨花带雨,直哭得赵泉也心生不满起来。 世子妃问的那句话有什么错? 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寻常百姓,都没有成婚时,高堂在世不拜高堂,反而去拜家中老祖的道理。 不合礼数! 就算世子妃只是用来冲喜的道士,王府也不该乱了规矩! 再者,若不是老太妃动了冲喜的念头,世子妃何苦遭这样的罪?且不说,世子能活多久,就算真能长命百岁,世子妃世子妃也要守着一个爬不起来的瘫子过一辈子! 寻常百姓尚且注重礼数,我们王府更不能失了分寸。赵泉见所欢以袖掩面,啜泣不已,登时看婆子不顺眼起来,尔等不过是些粗使婆子,就算王妃真的耽误了时辰,这里也没有你们说三道四的份儿! 婆子闻言,差点气厥过去。 这赵泉,着了狐狸精的道,明明是王府的家奴,此刻竟帮着外人教训起她们来,简直是无法无天! 奈何,他已然成了所欢院中人,而所欢又是世子的救命稻草,她们这群婆子还真不敢对他怎么着。 且等着,若是世子未能挺过这一遭 婆子在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起身退到一旁,阴恻恻地想,到那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护不住这个狐狸精的命!至于赵泉呵,怕是再挨二百棍,也解不了老太妃的心头之恨! 最后一丝血色的霞光被黑暗吞噬,王府里到处悬挂的六角彩灯被家丁们依次点燃。 蜒蜒火光爬上遮天蔽日的红绸,纷纷细雪也被映成了血的色泽。 面色铁青的老太妃在婆子们的簇拥下,来到了世子的病榻前。 心肝儿,她用帕子按着满是皱纹的眼角,等那狐咳咳,等那叫所欢的道士入了你的房,你的好日子就有了。祖母替你们合了生辰八字,他该是你的人,他的命就是你的命! 言罢,急不可耐地催促婆子们替世子换喜服,仿佛迟一刻钟,她的宝贝心肝就会一命呜呼了。 众人忙碌之际,屋外忽地滚进一个浑身沾满了雪末子的家丁来。 家丁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身上的雪眨眼间就被蒸成了水,宛若落汤鸡般,湿淋淋地跪在堂下。 糊涂东西!老太妃又把铜手炉扔了过去,世子大喜的日子,你不要命了? 家丁连忙磕起响头:老太妃饶命!小的小的有要事禀告! 如今,哪里还有比世子的婚事更大的事?老太妃身边的婆子着急忙慌地替她拍着背,同时撇开头,暗暗向家丁使眼色。 家丁瞧见了,心里叫苦不迭。 他想走,可他不能走。 家丁将额头用力磕在冰冷的地砖上,闷声说:老太妃,宫中刚传出来的消息圣上三道谕旨连发,将咱们王爷从漠北喊回 来了! 什么?!老太妃听了这话,咳也不咳了,气也不喘了,一把推开替自己拍背的婆子,摇摇摆摆地冲到堂下,弯腰揪住家丁的领子,浑浊的眼里惊骇遍布,你说,圣上将王爷叫回来了? 老太妃拽的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家丁一个不备,被勒得眼冒金星,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答:刚刚得的消息,宫中传旨的公公已经从西直门出去了!想必想必,少则少则七日,多则多则十日,王爷就会回盛京城了! 七日七日老太妃眼前一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跌坐在了地上。 她枯瘦的手徒劳地向前伸了几下,干涩的哭号听得婆子们胆战心惊。 可她又是在喃喃:七日 不成!就在众人向她靠拢过来时,老太妃自个儿恢复了神志,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涨红了一张脸,一巴掌扇在家丁的脸上:滚,都给我滚! 今日,谁谁也不能阻了我心肝儿的喜事! 话音未落,唢呐拖长的厉响突兀地盖过了屋内的吵闹声。 那调子声声凄厉,刮着人的骨头缝在往里钻,连老太妃听了,都情不自禁地噤了声。 吱嘎。 也恰在此时,朱红色的门自外被人缓缓推开。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3) 冷风伴着细碎的雪,呜呜地倒灌进来。 老太妃被风眯了眼睛,不得已合上双目,待她再睁眼时,黑黢黢的夜色里,一盏摇摇欲坠的红灯笼已经飘飘悠悠地晃了过来。 新娘子进门咯 站在黑暗中的家丁高声唱和,被雪花割得零七八碎的喜乐顺势奏响。 屋中东倒西歪的婆子回过神来,点火盆的点火盆,背世子的背世子,闹哄哄地忙完,血红色的身影早已走到了院前。 所欢盖着盖头,扶着赵泉的手,纤细的身段压在沉甸甸的喜服下,犹如被积雪压弯了腰的红梅。 老太妃的心没由来地一悸。 旁人却顾不上她的心思,赶着吉时,将所欢引进了屋。 所欢莲步轻移,周身香风阵阵。 他走得慢,却也走得稳,来到老太妃面前时,绣着鸳鸯的喜帕被风吹起一个角,露出半张无瑕的面庞和如牡丹花一般湿软甜蜜的唇。 你老太妃大惊失色。 她身边多的是豪门贵女,何曾见过此等轻浮妖媚的妆容? 可所欢不等老太妃说话,直接拎着裙摆跪了下去,当着满堂人的面,与伏在婆子背上的世子,一同行了礼。 先是夫妻对拜,再是二拜高堂。 老太妃浑浑噩噩,呆立当场。 她忽然觉得,所欢进王府,不是来冲喜的。 他是来吃人的。 第3章 礼数未尽,妖风骤起。 朱红色的门重重地扣合在一起,卧房内点燃的火炉里,噼里啪啦地烧出了一团又一团火星子。 婆子们惦记着时辰,催促所欢起身。 他刚拜完天地,扶着赵泉的手从地上爬起来,满眼血红,隔着半透明的盖头,看见了那个已经算是他半个夫婿的病弱世子模模糊糊的,看起来倒也不算太糟糕。 想想也是。 这可是楚王府的世子爷,就算是个瘫子,那也是富贵的瘫子,身边有无数丫头小厮伺候着,怎么会是寻常百姓家里,生满褥疮的瘫子呢? 所欢跟着婆子们,走到了屋前。 朱红色的门再次打开,他听见伏在婆子背上的世子低低的咳嗽声。那一瞬间,所欢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们之间有了联系。 同样的身不由己,同样的被命运束缚。 可那又如何呢? 他不会同情一个生来就长在蜜罐里的人。 鹬唏 洞房前,也站着些婆子和家丁。 零散的吵闹声,敷衍又干巴,纯粹是为了喜庆,刻意为之。 所欢来来回回走出身薄汗,被冷风一吹,寒意从骨缝里渗进来,喉咙深处也涌起了不祥的痒意。但他强忍住了,被赵泉扶着的那只手抖如筛糠,犹如一尾搁浅在岸上的鱼,在濒死之际,做着最后的挣扎。 世子妃赵泉似有所感,怔怔地看向戴着红盖头的所欢。 他一言不发,跨过火盆,猛地甩开了赵泉的手,一步一步,跟着背着世子的婆子,走到了早已铺上大红色喜被的喜榻前。 候在床前的婆子眼疾手快地将被子下藏着的桂圆花生等物拨开,再让背着世子的婆子慢些:小心,别伤着世子! 而那被好生放下的世子只是咳,有气无力地咳。 所欢揪着衣摆,看不大清屋内情状,眼前唯有晃动得如同鬼影的人。她们在暗夜里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迟早有一天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世子妃,请就寝。 婆子们安顿好世子,目光灼灼地瞪着所欢,似是怕他反抗,同时伸出手,宛若鹰爪般,钳住了他的手臂,强压着他坐在了喜榻上。 那喜榻上的桂圆果子早被拨到了床沿上,世子躺得舒服,所欢则不然。 隔着厚重的喜服,他仍旧被硌得倒吸一口凉气。 世子妃,请更衣。然而,婆子们并没有离去,她们粗鲁地扒掉所欢身上烦琐的喜服,只留一件单衣方满意,而后鱼贯而出。 凄厉的唢呐声远去,烛台上的红烛爆出一朵灯花。 咳咳你 揪着衣襟的所欢循声回头,隔着盖头,看世子艰难地翻了个身,面向自己伸出了手。 世子迟疑地抬起胳膊那是条瘦削的手臂,红色的布料抖落在臂弯里,露出来的小臂上青筋毕露。 仅仅是揪住所欢的盖头,就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我来吧。所欢垂下眼帘,将盖头拽了下来。 艳红色的布料如流水般倾泻而下,他轻轻眨动双眼,对上了世子的眼睛。 楚王府的世子生了副好相貌,端的是眉眼深邃,俊朗周正,只可惜久卧病榻,双颊凹陷,乍一眼看上去,毫无生气,是将死之人的青灰面相。 咳咳。 所欢在看楚王府的世子,世子也在看他。 狐媚妖道所欢的名号,哪怕是赫连青这般缠绵病榻、足不出户的人,也听说过。 相传,所有给他香火钱的信徒,都是他的入幕之宾。 赫连青曾经以为,传闻不可尽信,而今,看着所欢在荧荧红烛中熠熠生辉的面庞,他后知后觉到,起码有一样,传闻没说错 所欢的确有一张能让男人神魂颠倒,心甘情愿沦为裙下臣的脸。 所欢湿淋淋的杏眼较之女子,稍显狭长,也不知是不是新描的眉缠缠绵绵地延伸到了被汗水打湿的发梢中的缘故,他笑时,会让人想到志怪书册中描述的,吸了精气才变成人的狐狸精。 那些狐狸精,无一例外,都是皮相妖媚,一颦一笑勾人心魄,然而,却能在与人相处得最浓情蜜意之时,伸出利爪,掏出尚在跳动的心脏,一口吞入腹中。 你可是要喝水? 所欢的询问将赫连青从臆想中拽了出来。 他看着他爬下床,摇摇晃晃地走到桌前,倒了水端来,眼底映着潋滟的水波。 苦了你了。赫连青接过碗时,鬼使神差地碰了碰他的手指。 是冰的。 那些婆子弄疼你了吧?赫连青抿了口温水,好不容易聚起的力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颓然倒回喜榻,胸膛宛若风箱般剧烈起伏,你把那些桂圆果子丢在床下便是。 所欢依言照做。 天冷,赫连青沉闷地咳嗽许久,好不容易缓过来神,立刻哑着嗓子说,上榻吧你不必担心,我这样的人,连翻身都做不到,肯定不会伤了你。 话说得含蓄,所欢却听懂了。 今夜,是他们的大婚之夜,但楚王府病弱的世子,又怎么能同他圆房呢? 所欢心念微动,装作羞怯的模样,匆匆撩起眼皮,复垂眸望着喜被,踌躇不前。 赫连青心下一片凄然:你唉,我知你不愿咳咳,不愿嫁与我。我也也不愿拖累你,奈何祖母咳咳,祖母执着 我晓得。所欢打断赫连青的解释,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挪了进去。 喜被是被婆子们用手炉烘烤过的,即便现在热意散去大半,依旧让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安静的洞房内,一时只剩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彼此交缠的呼吸声。 赫连青忍不住用余光去看所欢,看他被喜被映得发红的脸,看他纤长的睫毛,也看他松散在鬓角,浓云般铺散在枕头上的青丝。 当真是玄妙,此刻,他又不像是艳鬼了,倒像是只洁白的蚌,在海浪滔天的沙滩上,微张着壳,露出柔软的肉,才发现里面原来藏着一颗散发着朦胧光芒的珍珠。 赫连青的心不知不觉地加速了跳动,喉间痒意汹涌。 他多年未曾悸动的心忽地变成被搅浑的一池春水,硬是激出了翻涌的浪潮。 但他不敢咳嗽,也不敢动,唯有用余光,痴痴地描绘着所欢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显现的侧脸,直到 直到所欢翻身,三千青丝积云似的从雪白的里衣间坠落。 他单手托着下巴,眼神澄澈,毫无杂质,就这么向赫连青望过去,连问问题的语气都懵懵懂懂:世子,你成婚,为何王爷不在府中? 赫连青不疑有他,脱口而出:圣上有旨,父王很快就会回来了。 他说完,顿了顿,并不觉得所欢的问题有什么不妥,只觉得羞愧。 所欢被迫成为楚王府的王妃,心里必然是不愿意的。 谁愿意嫁给一个瘫子呢? 可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也没有嫌弃他没用的身子,只问他的父王,楚王,为何不在府中。 父王与我不同。赫连青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稳的嗓音同所欢解释,父王十四岁便上了战场。蒙当今圣上信任,统率二十万玄甲军,镇守漠北十三关,已有三年未归家了。 三年啊所欢藏在锦被下的手指微微颤动了几下,另一只手拂过额角的长发,意有所指,那你岂不是也三年没看见楚王殿下了? 赫连青苦笑:我这样的人,父王就是能见,怕也是不愿见的。 为何要这样说?所欢蹙眉安慰,王爷在漠北,心里定是在念着你的。 你有所不知。当年,母妃诞下我后,撒手人寰,也因我,盛京城内流言四起说父王狼子野心,残害忠良,才得了我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嫡子。赫连青说起自己的事,语气里有一种冷淡到近乎残忍的平静,唯有嘴唇在颤抖,似乎寄希望于所欢能说出安慰自己的话,连深深凹陷在眼窝中的眼睛,都闪现出了异样的光彩,父王与圣上虽亲密,人心向背却全在一念之间,为安定朝局民心,他自请驻守漠北三载,从未想过要回来。 倘若没有我,父王必定不受流言纷扰,母妃也不会死了。 啪嗒。 一滴血红的烛泪滴落在了烛台上,所欢的眼尾也坠下一滴清泪。 他情难自已,纤纤玉指颤抖着抠住被角:我我原以为世子是世间少有的尊贵之人,却不想,世子也过得如此 所欢眼中一片水汽朦胧,看人仿佛雾里看花,眼神有些空,又有些异样的痴缠:世子与我,竟有相同的际遇。 世子也听说过吧?我的娘亲是青楼妓女,诞下我时,难产而亡。世人都说我是灾星,连教习妈妈都不愿养我,把我当小厮似的使唤到了十岁,瞧我眉目清秀,动了将我送与达官显贵为玩物的念头,好在,恩师路过青楼,散尽家财,将我带回了玉清观,才算得了救。 可我可我生了这副身子,世人污我清誉,我也奈何不了他们 所欢说到最后,小声呜咽起来,泪珠像断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地砸落在大红色的喜被上。 赫连青自幼瘫在床上,所到之处,不过内宅一亩三分地,成日所见,除了粗使婆子就是家丁。逢年过节,倒是会有旁系的姊姊妹妹来探望,却也是隔着屏风,嘘寒问暖罢了。 所欢这般妖精似的人,他是见也没见过,甚至于,连想都没想过。 如今,看着所欢泣不成声,潮红的面颊上,浮着潋滟的水光,竟让他止不住地想要喘息,连眼前都开始阵阵发起了黑。 不过,赫连青难得不排斥短暂的窒息与虚弱。 他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人生十六载,他头一回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所欢,你你既已嫁与我,我必不会让你委屈。赫连青笨嘴拙舌地安慰,那些说你坏话的人,我我定要他们好看! 此话当真?所欢以袖掩面,世子莫要诓我。 他道:世间男子惯会花言巧语,我我是不敢信的。 赫连青心疼得恨不能将人揉在怀里,好生安慰,又愤愤于世人的尖酸刻薄。 他不信所欢是妖道。 一个念起母亲,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的人,怎会堕落到在道观里做皮肉生意呢? 你且安心,我与旁人不同。赫连青面颊微红,耳垂更是红得滴血,看也不敢看所欢,低声承诺,自是自是不会让你受委屈。 所欢的哭声渐渐止住了。 他放下手臂,露出双发红的眸子,强笑着点头,继而起身吹熄了床头的红烛,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世子,睡吧。 赫连青低低地嗯了一声,身子疲惫至极,闭上眼睛,头脑中却清明一片。 无论是哪张床榻,他都已经独自躺了十六年,唯有今日,有人陪着他一起安眠。 听着身旁清浅的呼吸声,嗅着幽幽的暗香,赫连青早就亏空了的身子微微发起热。他无奈又有些自嘲地想:难不成,冲喜之说当真能应验? 这念头一起,赫连青的心就滚热起来。 他是真心想同所欢白首偕老,只是不知 赫连青艰难地偏头,忍住颈后令人牙酸的酸痛,费力地挪动着搭在锦被上的手。 他想要握一握所欢的十指,想要摸一摸他被泪打湿的指尖。 短短不到一臂的距离,赫连青努力了小半个时辰。 他被婆子束好的冠发松散不少,碎发粘在汗津津的额头上,脸颊上病态的潮红蔓延到了脖颈,唇却透着不祥的青灰。 但他的眼睛是亮的,因为他的手离所欢的手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睡着的所欢忽地翻身,背对着赫连青沉沉睡去。 原本近在咫尺的手指忽而远在天边,赫连青如遭雷击,再也提不起更多的力气,双眼一翻,竟就这么晕厥了过去。 而状似睡熟的所欢睁开了双眼,眸底没有半分困意。 他先是静悄悄地起身,抬手在赫连青的鼻翼下一晃,确认人还活着后,赤足走到了梳妆台前,抬手拎起被婆子撕扯得七零八落的嫁衣,草草披在了肩头。 夜深人静,楚王府外传来阵阵古怪的鸟叫声。 所欢侧耳倾听,暗暗数着次数,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支缀着三朵金莲的发簪,匆匆绾了头发,循声而去。 第4章 落了大半日的雪还在下,门前打盹的婆子昏昏沉沉间,瞥见一道暗红色的鬼影。 她一个激灵,醒了,一时分不清方才瞧见红影是发了噩梦还是当真撞了邪,壮着胆子往院外张望哪里有什么鬼影?只有几个暗红色的灯笼将熄不熄,坠在黑压压的屋檐下罢了。 真是晦气婆子松了口气,方觉满身冷汗,不由抱紧双臂,蜷缩在屋前,听着呼啸的风声,止不住地抱怨,这天儿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干嘛不在廊下多放些火盆啊? 混账,吵什么吵?! 她话音未落,就被人粗声打断。 原是赵泉醒了,听了婆子的呓语,满心怒火:世子与世子妃都歇下了,你若是将他们吵醒,明天,老太妃不会饶了你! 婆子立时缩起脖子,不敢多言,满腹牢骚地再次睡去。 而赵泉却拿了竹竿,将那些昏暗的灯笼一一挑下来,耐着性子拨正烛心,待院中大亮,才安心地回去歇息。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4) 他走得匆忙,没注意到院中被细雪遮掩的脚印。那串脚印一路延伸到院外,直奔着花园中去了。 一点猩红色的火光在暗夜里闪烁。 所欢哆哆嗦嗦地捏着婆子的灯笼,心道这蜡烛怕是支撑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会熄灭,脚步却不停。他绕过嶙峋的假山石,又走过狭长的回廊,最后在一株蜡梅树下,被横斜里伸出的一只手臂掐住腰,死死按在了树上。 砰。 灯笼在闷响声中掉落在地。 蜡烛倾倒,红色的火舌舔过灯罩,猝然爆发起一团明黄色的火苗。 那只掐住所欢细腰的大手飞速下移,在他翘挺的臀瓣上暧昧地一顿,继而往两腿间滑去。 所欢面色微变,咬着下唇猛地后退,背在树干上狠狠蹭过,继而闷哼着,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他将头垂得很低,立于他身前之人只能看见他乌云般松散的发髻和发髻间熠熠生辉的三朵金莲。 师父。所欢冷冷清清地唤了一声。 阴风刮过,纸灯笼燃烧殆尽,泛红的灰烬飘飘悠悠,如柳絮般,粘在了他赤红色的衣摆上。 乌云弥散,漏下来几缕冷白色的月光。松散的喜服遮不住雪白的里衣,也遮不住他如玉的脖颈。 所欢一如被折去双翼的鹤,凄厉地匍匐在苍雪之中,嘴中未曾发出一声哀鸣,浑身却散发着凄苦的气息。 窸窸窣窣。 青色衣摆波浪般翻涌到了所欢面前,紧接着,他的下巴被人用力钳住,被迫仰起了头,对上一张他看了六年,早早刻进骨血的脸 他碰你了? 所欢不语。 谢璧收拢五指,戾呵:他 师父,所欢睫毛一颤,在谢璧即将发狂时,淡漠开口,世子不过是个废人,如何动我? 他说着,扬起眉,直直地望进谢璧的眼睛。 那里面有讥讽,有嘲弄,还有死水般,谁也搅不动的寒意。 桎梏着他下巴的蛮力兀地散去。 谢璧狼狈地后退几步,凤目微眯,俊逸的面容上浮现出零星僵硬的笑意。 他不愿直视自己的失态,将拂尘横于身前,遮住胸前黑白分明的八卦图,徐徐吐出一句话来:也是,为师忘了,他不过是个废人,如何碰得了你? 几句话间,谢璧的语气已是温软至极,全然一副慈师的模样。 所欢再次垂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被谢璧的长靴踩出来的两个雪坑,似是发了痴。 起来吧,你身子弱,跪不得。谢璧又去看他头上盈盈莲花,见他弱柳般起不来身,犹豫着想要扶上一把,他已经咬牙撑着梅花树,艰难地站了起来。 所欢还是唤谢璧师父 世子病弱,楚王也不在府中,徒儿徒儿不知能否助师父完成大业。 谢璧的目光隐晦地在他双膝上的水痕上游走,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自得:世人都道,赫连青天生是个瘫子,为师却知道,他至今起不来身,是长年累月被人下了毒的缘故。 阴恻恻的话语在暗夜里染上一层别样的诡异。 所欢听了足以被砍头的皇室秘辛,却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神情,连眼神都不曾多变。 谢璧暗觉无趣,从袖笼中取出一枚玉瓶,交于他手中:世子所中之毒,唯有此香能解。你已用药六载,体含异香,靠近世子,便可削弱毒性。再用这一瓶,你便是为师最好的药人了。 一直没有反应的所欢,听闻药人二字,不可抑制地战栗起来,连双颊上淡淡的血色都尽数退去。 谢璧见状,心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舍了那副慈师的面庞,再次掐住他的下巴:为师替你上药六载,可曾真的碰过你? 为师连手都舍不得用,回回拿暖玉蘸了药汁,替你上药。若是为师不救你,你在青楼中,何人会怜惜你?!这些年,你可曾感激过为师半分? 谢璧鹰爪般的五指随着低吼,滑落到所欢的颈侧:为师疼你,玉清观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些个腌臜的男子觊觎你的身子,哪回不是为师替你解围? 脖颈被掐,所欢胸腔里的空气迅速流失。 他并不挣扎,只恍惚地盯着天上一轮残月,在意识模糊之际,勾起唇角,哑声道: 师师父 谢璧如梦方醒,飞速松手,任由所欢再次跌跪在地。 你谢璧强压住心头怒火,将颤抖的手收进袖笼,为师疼你,的确是因为你是成为药人的最佳人选,可为师哪次没让你得趣? 所欢瘫软在地上,发髻松散,热汗满额,一弯细腰如水中月,摇曳生姿。 他听谢璧所言,并不觉得羞耻,也不觉得怨恨。 他命贱,活该流落风尘。谢璧养他,疼他,却又不曾真的要了他的身子,只将他调教成一等一的药人,送进了楚王府,也算是成全了一番难得的养育之恩。 他只是恶心罢了。 师父说得是,徒儿感激涕零。所欢一点一点地挺直了腰,跪在谢璧身前,麻木地复述着从小说到大的说辞,徒儿不会负师父所托,定会让世子从榻上站起来。 哼。谢璧冷哼,他站不站起来,为师不在乎,你只需吊着他的命即可。 为师只盼着赫连与寒那厮从漠北回来。谢璧提起楚王时,气息不稳,仿若在地底蛰伏了一整个冬日,浑身冰寒的蛇,咝噬地吐着红色的芯子,此等狼子野心之辈,当今圣上怎会与他情同手足?不过是没有理由,又忌惮他的权势,才放任他在漠北,三年不得归! 为师让你进府,为的就是让圣上找个理由,逼赫连与寒回京! 嫡子成婚,边境安稳,赫连与寒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不得不回来。可若是他这臭虫般卧床不起的嫡子忽地病好了,楚王府后继有人,又有多少人会急得在暗地里跳脚?!哈哈哈,为师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谢璧的笑里有不甘,有怨恨,最多的,还是奸计得逞的畅快:所欢,你是为师最得意的作品,为师 他抬手,动作轻柔地抬起所欢被掐红的下巴,想要摸一摸湿软的红唇,谁承想,被所欢躲了开去。 谢璧动作一僵,怒气再起,却没有发难,只是抬手,替他扶正了斜斜横入发髻的那支金莲簪。 在他眼里,所欢也如簪头的莲,即便置身暗夜,也难掩一身惑人的光华。 乖徒儿你可千万不要让为师失望。 第5章 后半夜,雪停了。 所欢回到洞房前,婆子早已睡得东倒西歪,谁也没发现放在廊下的灯笼少了一盏。 他迈着冻僵的腿,悄无声息地推开朱红色的门,就如同悄无声息地离开时那样,谁也没有惊动。 红烛将尽,赫连青依旧在昏睡。 所欢走到喜榻前,再次探查了他的鼻息,继而脱下喜服,着一身单薄的里衣,将睡在偏房的赵泉唤醒。 赵泉稀里糊涂地从小榻上滚下来,不敢抬头看所欢,连面前藕段似的脚踝都不敢细看。 他跪在地上,双颊烧得通红:世子妃可是有什么吩咐? 所欢颔首,温声询问:可有温水? 有有的! 为我倒一杯吧。他状似困顿,嗓音软糯,夜来风起,睡不着了,有些口渴。 赵泉连声应下,小跑着将放在暖炉上的水壶提起,替所欢倒了茶。 世子妃,可要用些点心? 不必,他摇头,接过水杯,小小地抿了一口,水就够了时辰还早,你去歇息吧。 赵泉却有些舍不得走了,双手蹭着裤缝,踌躇道:世子妃留我在这儿吧,若是还有什么吩咐,小的小的能为您跑跑腿。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地为自己争取机会:外头的婆子都是老太妃屋里头的人,个个不肯做事,早已在廊下睡得横七竖八世子妃若有什么吩咐,找她们肯定是不行的。 所欢却执意拒绝:不必,你且去歇着吧。喝完这杯水,我也歇下了。 那小的就告退了。赵泉压下心里的失落,将水壶放在榻前,灰溜溜地回了偏房。 靠在榻上的所欢自然不是真的要歇息。 他拿出谢璧给的玉瓶,面无表情地倒出一粒散发着暗香的药丸,捏在双指之间捻了捻。拇指大小的药丸与寻常药丸无异,只丸顶有一圈金色的纹路。所欢看够了,将药丸直接丢入喝了大半的水中,须臾,药香四溢。他先熟练地褪去了亵裤,再捏住散发出药香的药丸,往双腿之间递去。 他的腿较于寻常男子,纤细许多,却也不瘦弱,恰恰是最风情的如玉似雪,笔直修长。他将腿压在红艳艳的喜被之上,腿根随着药丸的靠近,逐渐泛起情欲的粉。 身为药人,所欢塞起药丸来,轻车熟路。 但他其实从十四岁起,才第一次亲手塞药。 因为那一年,谢璧不再用冷冰冰的工具,而是开始亲手为他上药。 谢璧其人,身份成谜,人人都道他是玉清观的观主,所欢却模模糊糊地知道,他与皇室中人有血海深仇。 然,天潢贵胄,皇族子弟,常人不得靠近。 谢璧耗费数年心思,将楚王府瘫痪在床的世子当成突破口,处心积虑地培养药人。 所欢十四岁以前,谢璧只当他是计谋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同时调教了数名双,以备不时之需。 但时日久了,谢璧发现,没有人比长开了的所欢生得更美艳。 少年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青衣道袍压不住他骨子里的妖艳。 谢璧看所欢的眼神逐渐变了,不再将他当成稚童,当成药人,当成棋子,破天荒地开始亲手为他上药。 所欢生于青楼,不是寻常孩童,一眼便看出谢璧心里滋长的欲望。 但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终是迎来了谢璧的失控那日,谢璧喘着粗气,双目赤红,按着他柔嫩的腿根,捏着药丸往他的身体里塞。 谢璧塞完,舍不得收手,修长的手指在湿热温软的蜜穴前流连,抠弄出一股又一股黏腻的汁水。 所欢暗道不妙,在被揉到潮吹前,颤声低呼:师父,您的大业 谢璧霎时僵住,被情欲浸染的双眸渐渐清明。 他狼狈地收手,猝然起身,看也不看所欢仍旧在颤抖的双腿,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卧房。 从那以后,所欢得以自己上药,但谢璧的欲望已经扎根在了骨血里,有时二人独处,便会将他抱至腿上,嘴里讲着道法,实则手已经隔着道袍,按在了他的双腿之间。 谢璧的确没有要他的身子,却隔着布料,将他多出来的那副女子的器官,玩了个遍。 所欢不是没有尝试过逃跑。 可惜,每次都被谢璧抓了回来。 谢璧并不罚他,只将他关在房中,整夜整夜地折磨那些同样身为药人的双。 他嘴里叫着所欢的名字,折磨着无辜的、自己名义上的弟子,再在白日,带所欢看那些或死或伤的可怜人。 他们如此皆因你。谢璧摸着所欢的脸,嗓音像蘸了蜜一般甜,但你放心,为师不会要你的命,因为为师最看重你。 所欢如坠阿鼻地狱,失魂落魄地望着那些扭曲的面目,终是认清了自己的宿命。 从此,他成了谢璧最疼爱的徒弟,也成了盛京城人尽皆知的妖道。 温热的触感自蜜穴处升腾,所欢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谢璧制作药人,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依照谢璧所言,世子的病并非胎生,乃是毒药所致,那下毒之人,身份一定尊贵万分,否则,宫里来的太医不可能诊断不出来。 如此人物,如今的谢璧,是断然碰不得的。 既然无法言明世子身中奇毒,又想搅浑盛京城的水,那便只能从旁门左道入手。 只要让赫连青这个人尽皆知的废人,成为堂堂正正的楚王府的世子,各方势力间的微妙平衡,必定荡然无存。 楚王手握重兵,嫡子残废时,某些人暂且能容忍他的存在,可若是楚王府后继有人呢? 再宽容的皇帝,都会心生忌惮,再也记不起什么手足情深。 谢璧抱着这样的念头,将解药制成药丸,融入双的身体,如此一来,只要双进了王府,解药也就进了楚王府的门。 所欢也的确如谢璧所愿,逃过了婆子的验身,成功嫁入王府。 他仰起头,感受药丸在穴道内缓慢地融化,有些难耐地蜷缩起了脚趾。 双比旁人多出一副器官,生来敏感,身子又多羸弱,虽为药人上上之选,却极易被调教得淫荡放浪,稍稍动情就难以自持。 所欢多年来遭遇的变故不知凡几,性子早已冷淡至极,偏生身子不听话,不过是含了一枚熟悉至极的药丸,蜜穴就饥渴难耐地抽缩起来,几下,便将散发着迷香的药丸吞进了甬道深处。 他抬起软绵绵的手,费力地将亵裤垫于臀下。 也就是这么瞬息的工夫,药丸已经滚到了穴道尽头的肉壶口,抵着钝钝的肉芽,被喷涌的汁水冲得猛烈地颤动起来。 所欢呼吸一滞,瞪圆了眼睛,揪着锦被的手用力到泛白,紧抿的唇里没有泻出哪怕一丁点的呻吟。 他不像是动了情,反而像是在上刑。 那药丸融化后,粘在细嫩的肉壁上,再多的汁水都冲不走。 所欢挺起腰,垫在臀下的亵裤上已经有了水痕,而药丸引起的麻痒刻入骨髓,随着情欲,一道在经脉中渗出来。 他厌弃地闭上双眼,如玉雕琢的手飞速探到身下,在一片氤氤的水汽里,按在了蜜穴口肥厚的花瓣上。 好一番汁水淋漓,潮气涌动。 但仅仅是这般,所欢并不能解脱。 他蹙着柳眉,摸索着分开花瓣,指尖抠弄穴口的软肉,在一阵又一阵强烈到令他险些晕眩的快感中,艰难地疏解欲望。 此时,抵着肉壶的药丸已经融化了大半,随着汁水,滋养着敏感的甬道。 刚被当成药人时,所欢塞药后,只盼着药丸快些融化,然而时日久了,他尝尽情欲,身子被调教得敏感至极,药丸融化后只觉得痛苦他想要被贯穿,想要被填满,想要甬道尽头小小的肉芽被蹂躅折磨。 欲火燃烧,所欢下身空虚,情欲蚀骨,仿佛腰部以下都烧成了一摊春水,恨不能将自己的手指都塞进去,以缓解足以让人发狂的渴望。 所欢明白,待最后一瓶药全部浸入自己的身体,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只要动情,就会沦为最低贱的妓子,舍掉全部的尊严,跪在地上贪婪地渴求情事。 他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可他别无选择。 药丸彻底融化的刹那,所欢捏住了蜜穴上方凸起的花蕊。 剧烈的快感轰然炸裂,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分开,晶莹的水珠沾在早就被淫水打湿的手上,充血的花瓣缓缓绽放,露出了里面不住抽缩的小嘴。 嗯所欢情难自已,捏着花蕊的手指颤颤巍巍地用力。 一下,两下 小小的肉粒迅速膨胀,盘桓在腰腹下的情潮也迅速堆叠,压得他腰腹酸涩,浑身酥麻。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5) 所欢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另一只手胡乱揉着身前翘起来的肉柱,蹭了满手黏糊糊的液体,又去摸干净的囊袋。 前后夹击,快感直冲顶峰,他眼前终是闪过阵阵白光,紧接着,整个人直挺挺地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唯有眼角滑过一行清泪,而沉甸甸的情欲则伴随汹涌的淫水,噗的一声,全从肉壶中吹了出来。 这潮吹来得汹涌又猛烈,所欢痉挛着泄了许久,一股又一股黏糊糊的汁水喷在亵裤上,很快就将布料打湿。 他原不会泄这么多,实在是久未曾喂过的穴太过饥渴,恨不能将压抑的情潮一口气全释放出来。 所欢上一次塞药,还是半年前的事。 半年前,他大病一场,险些丧了命。 原是谢璧复仇心切,逼着他日日往穴中塞药。所欢身子本就不好,还终日被情欲所烧,起先还能撑住,后来根本等不到药丸融化,刚塞进去,人就会晕厥。 偏他心里觉得恶心,强忍着不告诉谢璧,发了七天的烧,才被偶尔路过玉清观的大夫瞧出端倪。 谢璧得知此事,大发雷霆,将他锁在房中,亲自喂药。 倒是真的治病的药,只是,谢璧又开始当着他的面折磨剩下的药人了。 咳咳。 汁水流得差不多了,情欲也逐渐退去。 浓浓的疲惫席卷而来,所欢拖着沉重的身体,一边低咳,一边草草将身前的欲望揉出来。 不太多的白浊溅在早已湿透的亵裤上,将那块可怜的布料染得愈发淫靡。 他伏在枕上喘了会儿气,余光里,是赫连青陷入沉睡的苍白的脸。 平心而论,所欢并不讨厌他。 同是局中人,谁又比谁幸运呢? 但所欢也绝不会因同在局中,就对赫连青生出怜悯之心。 他早就没那样的心思了。 所欢歇够后,起身将亵裤丢进了火盆。 湿淋淋的布料差点将炭火扑灭,他拿起火钳,抿唇拨弄了几下,确定火苗舔舐上裤脚,才转身回到喜榻边。 世人皆知赫连青是个瘫子,王府的婆子倒是将换洗的衣物准备了个齐全,就像在自欺欺人,好像他们今晚真的会洞房一般。 所欢不在乎婆子怎么想,反正这些衣物都方便了他他穿上干净的亵裤,再次躺在了赫连青的身边。 动作间,水汽未散的股间滑腻腻一片,被揉得充血的花蕊更是敏感至极,时不时激得他绞紧双腿,蹙眉低喘几声。 他知道自己更敏感了。 所欢兀地攥紧了装着药丸的玉瓶,将一双薄唇咬出血来。 他对自己说,再忍忍。 他这副身子,也并非全无用处。 第6章 第二日,所欢醒时,赫连青还未醒。 他睡得不沉,起身也就彻底清醒了。 屋外时不时传来婆子们说话的声音,大抵是在安排早膳在哪里用,待会儿请安要怎么请。 所欢听了一耳朵,顿觉无趣,坐在梳妆台前,亲手绾了发,还是将那支雕了三朵金莲的簪子斜斜地插在发髻里。宛若女子随手梳的坠马髻,长发未全部拢起,发髻也如流云般坠在了耳后,端的是慵懒妩媚,连衣襟都随意敞着,露出大片大片白色的里衣。 但他画眉时,全神贯注,捏着螺子黛,轻轻地扫。 所欢本身的眉,多少带了些男子的棱角,但他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便将眉画得如雾似云,朦朦胧胧地敛入鬓角,生生敛出满身惹人怜爱的病气,连眉心青色的莲花都好似生在云雾中,飘飘悠悠,看不清真容。 赫连青醒时,恰巧是所欢上完妆之时。 在榻上瘫了十六年的可怜世子,头一回 睡了个好觉,梦醒时分,对上所欢探究的眼,还以为仍旧置身梦里,傻兮兮地道了句:周公竟如此美貌。 所欢掩唇轻笑。 赫连青渐渐清醒,知道自己闹了笑话,羞得面红耳赤,挣扎着掀开被子,唤来婆子为自己梳洗。 婆子们鱼贯而入,所欢让到一旁,知他还要人帮着解手,便绕去屏风后,换上了楚王府为自己准备的常服。 所欢虽为不受待见的冲喜世子妃,楚王府家大业大,倒也没人在吃穿用度上苛待于他。 就比如这身常服,一看,就知道用料万分金贵,衣摆层层叠叠,皆薄如蝉翼,赤红色绢布上,绣满了栩栩如生的金色睡莲。 有道是道生一,一生二。 他行走间,步步生莲,亦如道法不穷,颇为玄妙。 只是,这衣衫常人穿着也就罢了,畏寒如所欢,私心里更喜欢朴素的道袍。 他正暗自叹息,婆子已经绕到了屏风后,规规矩矩地请他去拜见老太妃。 老太妃并未在正堂见他。 她还是在赫连青先前住的屋内,带着一众婆子家丁,一见所欢,就让他跪在堂中,命人干巴巴地讲楚王府的规矩。 所欢知道,这是迟来的下马威。 婆子讲完楚王府的规矩,又讲宫中的规矩。 按照礼数,世子妃与世子成婚后,应于大婚后一日,进宫拜见圣上。不过,所欢是个冲喜的双,赫连青又不便于行,故而老太妃自作主张,省去了进宫请安的步骤,直接将人扣在了府中。 这一扣,就是整整一个上午。 所欢滴水未进,又着了不保暖的衣衫,若不是屋中尚有几个火盆烧得旺,怕是能直接晕过去。 不过,他就算撑住了,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老太妃终于肯放人时,所欢是被婆子从地上拎起来的。他脸上翻涌着病态的潮红,摇摇晃晃地行礼,要不是候在屋前的赵泉看不下去,冒着被老太妃惩罚的危险冲进来扶他,定是会直接摔倒在地的。 赵泉气得眼眶都红了,回去的路上,一直嘀嘀咕咕地为所欢抱不平。 所欢只是低低地喘息,直到回到院中,才温和道:不要同世子说这些。 世子妃,您不同世子说,谁又能为您撑腰呢?赵泉握紧了拳头,焦急地劝,老太妃疼爱世子,您若是若是和世子说说,或许或许在府中 他摇头,轻声喃喃:世子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我怎么能让他为了我的事,与老太妃离心? 赵泉闻言,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觉得他心软意活,单纯天真。 所欢不理会家丁的反应,弯腰抚平膝前跪出来的褶皱,推开了卧房的门。 暖气扑面,犹如三月春风。 赫连青被婆子扶着,半靠在榻上看书。 世子。他走过去,接过了婆子手里的汤药。 赫连青循声抬头,惊喜地握住所欢的手:你回来了?祖母可曾为难咦,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他耳根微红,先将汤药塞进赫连青手中,再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反问:我的手很凉吗? 说着,将手藏进了袖笼。 赫连青见所欢支支吾吾,哪里还有心情喝药? 他费力地挪到榻前,神情凄苦,瘦得凹陷的双颊怪异地鼓动了几下,吐出一句自责来:都怪我。 你去了好几个时辰,定是被祖母为难了,我我竟我竟什么也做不了! 赫连青说到激动处,牵扯心绪,捂着心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原本还站在榻前的婆子立时扑上来,将所欢挤开,熟练地拍着他的背。 赫连青咳嗽了快半炷香的时间,缓缓回 神:所欢,跟了我,当真是苦了你。 所欢低着头,闷声道:不苦。 他乌发间点缀着三点金灿灿的莲,衬得脸颊如玉般莹润,人又裹在繁杂的红衣中,似是冬日枝头凌寒傲放的红梅,于鹅毛大雪中,张开了赤红色的花瓣。 赫连青看痴了,伸出手去,想要摸所欢的脸,最后却只是轻轻地拂过他还带着寒意的发丝:你想要什么?所欢,我我允你。 所欢像是没察觉到发间多出来的手,合眼细细地思索良久,再抬头时,眼里含着两汪清泉般的笑意。 世子,我想要一只狸奴。 赫连青被所欢看得心一紧又一松,当下就点了头。 婆子们很快为所欢抱来只浑身雪白的狸奴。 这狸奴生得小巧,性子温软,窝在所欢怀里,成日都不会动一下。 他喜欢得紧,晚上睡觉时都抱着,甚至求了婆子,想再要一只,给怀里的做个伴儿,谁料,不过三日的工夫,就闯出了大祸。 狸奴乖归乖,一身蓬松的毛却时常如细雪纷纷,好几个婆子都清理不干净。 所欢抱着狸奴,打打喷嚏也就算了,赫连青却不然。 他差点因为几根雪白的毛一命呜呼。 宫里的太医又被请进了楚王府,老太妃暴跳如雷,亲自命婆子将所欢押进了祠堂。 若不是太医说世子的身体有了起色,他怕是连第二天的太阳都要看不见了。 所欢被关,关心他的只有赵泉和赫连青。 赵泉花了自己的月俸,每日绞尽脑汁地偷偷送些馒头清粥。而赫连青被太医救醒后,张口闭口都在替所欢求情,可惜收效甚微,老太妃压根不松口,非要他跪足七日,好好长长教训。 这些话,都是赵泉说给所欢听的。 世子妃,世子很在乎你。赵泉如是说。 所欢轻笑一声,搅动着清粥,反问:在乎有什么用?在乎还不如一碗清粥。 赵泉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满心骇然。 所欢却不再多言,慢条斯理地将粥喝尽,然后吩咐赵泉快些离开,别被人瞧见。 赵泉这才回神,将纷乱的思绪抛于脑后,伤心不已:世子妃,祠堂阴冷,您如何能跪足七天? 不会的。所欢撩了撩披散在耳旁的发,又扶了金簪,笃定道,至多三日,我就可以出去了。 啊世子妃,您说的话,小的听不懂。 无妨,你且去就是。他笑笑,双手合十,对着满殿长明灯,虔诚地低下头去赫连青此人,不堪大用。 一只小小的狸奴,尚且不能满足他,就算真的从榻上站起来,又如何能搅浑这盛京城的水? 谢璧所谋,固然万无一失,可那是谢璧的谋划,不是他所欢的谋划。 他要的 是展翅翱翔的雄鹰,是野性难驯的孤狼。 亦是那个谢璧恨之入骨的男人。 所欢猜三日,实则到第二天,婆子们就冲进祠堂,将他拎起来,胡乱地披了件大氅,塞进小轿,直接抬出了楚王府富丽堂皇的府门前,黑压压地跪满了人,连赫连青都被婆子背着,斜斜地歪在了人前。 世子妃,得罪了。 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所欢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被婆子架起,重重地按在地上。 他早已跪得青紫的双膝再受重创,立时钻心刻骨地疼起来。所欢只觉得千万根针带着寒气,一并往膝盖里钻,连带着筋脉,都被扎得根根断裂。 可是婆子们还不放过他,竟伸出有力的手,粗鲁地按着他的腰,逼他匍匐在地,行大礼。 所欢无力挣扎,意识渐渐游离,濒临昏厥之际,大地忽地震颤起来,就如同海浪滔天,暗潮自底下翻涌而来。 楚王府前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所欢冷不丁反应过来,那不是风,而是力破千军的马蹄声。 他猝然抬头,犹如苍劲的竹,挺直脊背,生生甩开了婆子的手。 哐当。 金簪在挣扎间跌落在地,花瓣猝然碎裂。 所欢却顾不上这些了。 三千墨发拂过眼帘,视线所及,细雪翻卷如雾。 墨色的云亦如锋利的剑,凶狠地划破了被鹅毛大雪覆盖的长街。 原是一队浑身笼罩在漆黑玄甲中的将士,骑着吐着热气的骏马,踏满地银屑,疾驰而来。 天子脚下,带兵纵马狂奔。世间唯有一人,嚣张至此。 那背负着乱臣贼子恶名,臭名昭著的赫连与寒,终是回来了。 第7章 相传,先帝龙驭宾天前,遗诏上写的,一直是太子的名讳。 是赫连与寒带兵冲入承乾殿,当着奄奄一息的先帝的面,将太子的名字从遗诏上抹去,换上了如今圣上的名讳。 先帝气急攻心,被赫连与寒活生生气死,而可怜的太子则得了一杯毒酒,与他那刚合眼,尸骨未寒的父皇一起进了皇陵。 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赫连与寒,丝毫没有残害手足的愧疚之意,在当今圣上登基后的第一天,亲手抄了东宫满门。 至于支持东宫的老臣也都成了他剑下的亡魂。 如今,这个煞神在所欢的面前勒紧了缰绳。 烈驹高高地扬起了前蹄,沙场上混着血腥气的风被带到了盛京城内,直扑他的面而来。 所欢的面颊上沾的雪,转瞬融化成了滴滴答答的水珠,跌落的时候,仿若晶莹的泪。 王爷!王府前的下人们再次惊呼。 所欢身后的婆子也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面纱,硬着头皮戴在了他的面上。 本朝的规矩,嫁人的双除了在夫君面前,都得戴面纱。 如此一来,才能将他们与寻常男子区分开来。 所欢没有反抗,任由面纱遮住自己的面容。 他眼里只有那个近在咫尺的身影 端坐在马背上的男人,浑身都笼罩在寒芒中,那是玄甲特有的冷冽光芒,全然不是盛京城中富家子弟骑猎时所穿的精致甲胄可以比拟的。 它们沾着风,沾着沙,沾着汗水与血液,沉甸甸地凝结出一片死气。连赫连与寒面上覆盖着的斑驳面甲,都像是冻结了千万年的坚冰。 从漠北回来的将士们,身负玄甲,手持长枪,皆如厉鬼,在大雪纷飞的时节回到了人间。 赫连与寒亦如是。 他是恶鬼中的恶鬼,身披黑甲,只露出线条锋利的薄唇与下颚。 赫连与寒缓缓低头,藏于面甲后的双眼微眯着,审视满地匍匐的人时,顺理成章地看见了唯一仰着头的所欢。 四目相对,所欢浑身一僵。 他被谢璧带回玉清观后,见识了世间千千万万的男子。 他们大抵可以分成两类。 一类如谢璧,瞧着仙风道骨,道貌岸然,实则,心里全是污秽的心思。 另一类,有色心没色胆,嘴上说是来道观上香,实际上,不知道用目光奸污了他多少回。 赫连与寒看他的目光,不属于这两者看来时的任意一种。 隔着面甲,男人深邃的眸子如两点寒星,带着血腥的光,直直地坠下来。 那是天生的上位者才有的目光。 无论看谁,都能让人生出臣服之心。 所欢打了个寒战。 他颤颤巍巍地撩开被风吹到眼前的发,无意中瞥见了摔得四分五裂的簪子金色的花瓣在泥泞的雪水中沉浮,即便并非是真的花瓣,也零落成了泥。 所欢的下巴忽而一冰,紧接着,被迫抬起了头。 赫连与寒用马鞭挑起了他的下巴。 父王,所欢是我刚过门的世子妃!一直趴在婆子背上的赫连青见状,撑着一口气,奋力抬起手臂,您您莫要伤 可怜的世子话音未落,就吓得双目圆瞪,一双薄唇死死地抿紧了。 原是赫连与寒单脚勾着马镫,弯腰揽住所欢的腰,直将人带上了马背。 陛下急诏,本王先入宫。赫连与寒看也不看随时要闭过气去的世子,扬起马鞭,低低地喝了一声驾,身后的将士就得了令,紧随其后,乌云般往皇城前飘去了。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6) 一行人来去匆匆,唯有满地被踏碎的雪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赫连青呆呆地注视着远去的墨色,在其中艰难地分辨出一抹红那是所欢被风吹起的暗红色裙摆他的父王将所欢带走了。 噗赫连青只觉得胸口被重锤狠狠击中,立时喷出一口泛着黑气的血。 刚被婆子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老太妃见状,尖叫着扑到他的身边:心肝儿,你这是怎么了?! 赫连青恍若未闻,发起了痴,直勾勾地盯着赫连与寒消失的方向,反反复复地念着所欢的名字,嘴角飞速浮起一层不祥的血沫。 糊涂啊!老太妃颓然跌坐在地,我的心肝儿,都是祖母的错怎么让你娶了这么个狐媚子? 成婚寥寥数日便如此痴情,若是日后 老太妃不敢深想,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拽住了赫连青的衣袖。 心肝儿,你听祖母同你解释。 所欢 那狐狸唉,那是你父王,如何会染指你的世子妃?! 此言有醍醐灌顶之效,赫连青空洞的眼睛里逐渐汇聚起零星的光。 老太妃愈发懊恼,想起太医所言的世子身子已有好转云云,抹着泪,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你莫要着急! 都是祖母的错。祖母想着,你的身子要紧,不宜奔波,便替你省了入宫请安的礼数。却没想到你父王是个急性子,见了你的世子妃,就要带入宫去给陛下瞧。 你父王不过是想全了礼数,免得落人口舌罢了。不多时,定会回来。 老太妃所言,任谁也挑不出半分差错。 赫连青果然渐渐清醒过来。 他是个瘫在榻上的废人,哪怕贵为楚王府的世子,成婚之后也没法入宫给陛下请安。 旁人全不了礼数也就罢了,他们楚王府多年来一直处于风口浪尖,若是被抓住了把柄,不知会惹出多少祸事。 咳咳。想通的赫连青眼前一花,瘫软在婆子的背上,又咳出一口血。 老太妃吓得面上血色尽退: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世子抬进去请太医,请太医啊! 楚王府中如何乱作一团,暂且按下不表,被赫连与寒抱在怀里向着皇宫疾驰的所欢,又有另一番际遇。 他伏在冰冷的铠甲上,双腿艰难地夹着健壮的马腹,被颠儿得一耸又一耸,不消片刻,吐出的热气就在玄甲上凝结出了浅浅的水色。 啧。寒风里,模模糊糊地传来了一声不耐烦的轻哼。 所欢自顾不暇。 他从未骑过马,更没骑过上过战场的战马。呼吸的工夫,大腿内侧就磨得痛痒无比,屁股更是颠得没了知觉,唯有股间止不住地往外冒的热滚滚的潮气,在提醒着他,自己身处何地。 所欢又急又臊,发顶起了一层薄薄的热汗,直烘得赫连与寒露在面甲外的下颚绷出了锋利冷硬的线条。 所欢进楚王府的目的的确不纯,可他乍一见赫连与寒,便知此人与寻常男子不同,心里有了忌惮之意,以往勾人的手段全然不敢使,一门心思只想从马背上下去,免得湿得太彻底,惹了赫连与寒厌恶。 再者,勾人讲究欲迎还拒,若是初见就失态,岂不是坐实了淫荡的传闻? 所欢越急,股间湿意越盛,热汗顺着额角津津地滚落,连鸦羽般的睫毛都被打湿,蒙上了湿淋淋的雾气。 赫连与寒似有所感,垂眸匆匆瞧他一眼,正对上他水雾缭绕的眸子,宛若对上两颗饱满的黑葡萄,到嘴的一句哼哼什么瞬间憋了回去,连带着挥起的马鞭都没落下去,生生放慢了速度。 哭什么?赫连与寒抬手,生着茧子的指腹蹭过所欢发红的眼尾,你是我楚王府的世子妃,进宫而已,不是要你的命。可惜,他语气凶狠,动作也不怎么温柔,原本想要帮所欢将眼下氤氲的潮气抹开,却只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一片火辣辣的红云。 啧。赫连与寒无奈收手,重新去揽所欢柳叶似的腰。 那小腰真是又细又软,宛若一抹被红绸缠绕的月牙。 赫连与寒在漠北十三关驻守三年,许久没有见过故乡的月亮了。 骏马在巍峨高耸的皇城边停下。 楚王回京,满朝文武皆在城门前跪迎。 赫连与寒率先下马,抬眼见所欢揪着衣摆,战战兢兢地往下望,不由停下了脚步。 所欢眼尾跌落的泪打湿了面纱,那层薄纱粘在面颊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精致轮廓。 赫连与寒忽地想起,前几日回京时,身边副将说,所欢乃名震盛京城的妖道。 本王连鬼神都不惧,又如何会畏惧一个满口怪力乱神的臭道士?不过是个冲喜的玩意儿,日后是死是活,与本王有何干系?你不必再多费口舌了。那时,他刚卸了甲,冷笑着在油灯下展开蜜蜡封存的密信,倒是有些人啊,巴不得本王死在回盛京城的路上呢! 他那个在龙椅上坐了三年的兄长,该是耐不住了吧? 只是,赫连与寒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盛京城污秽不堪的泥水里,居然还真开出了一朵青莲。 他将马鞭丢在太监怀里,漆黑的眸底压着浓浓的惊艳,抬起胳膊,将手递到了所欢面前。 所欢一惊,如受惊的雏鸟般收拢起暗红色的双翼,抱着胳膊,摇摆不定。 赫连与寒藏在面甲后的眉登时因不悦皱起,不顾太监的低呼,大步上前,勾着所欢的细腰,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抱下了马。 父父王所欢犹如大梦方醒,羞红了一张脸,双脚甫一沾地,立刻挣开腰间滚烫的大手,直挺挺地跪在积雪覆盖的宫道上,行了大礼。 衣摆散开,恰似殷红色的莲花在茫茫雪地上盛开。 所欢双手交叠,毕恭毕敬地贴在额前,再抬头时,眉心青莲纹路蒙上了细细的水光。 隔着面甲与风雪,他看不清赫连与寒的神情,只庆幸终是下了马,股间浅浅的潮气尚未浸透衣裳,虽狼狈,但未曾失态。 赫连与寒立于朱墙下,似是在看所欢,又似是在看别的什么。 服侍于一旁的太监壮着胆子提醒:王爷,陛下在等着您哪。 赫连与寒兀地抬手。 太监如被扼住咽喉,悚然闭嘴。 他却只是对着所欢的方向抬了抬,无声地受了礼。 跪拜在地的所欢悬起的心重重地落下,紧绷的神经都为之一松。 他拎着衣摆从地上站起来,方觉,除了腿间,后背上也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自七日前起,人人都唤他世子妃,他却知道,唯有赫连与寒承认他,他才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妃。 谢璧的阴谋狠辣刁钻,步步都是险棋。 所欢嫁人王府只是第一步,能真真正正地留在赫连青身边,谋略才算是有了成功的开端。 至于赫连与寒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随着太监,大步流星地往宫城内走去。 第8章 身负玄甲的将士们迈着一致的步调,极具压迫性地出现在了百官身前。 有太监匆匆而来,跪在地上请楚王卸剑。 赫连与寒并不在乎卸剑与否。 但他身为众矢之的,动作不过顿了顿,便有尖酸刻薄的文官高呼:本朝能剑履上殿者,唯有贺太傅一人,楚王此举,是否起了不臣之心! 质问声阵阵,起初如溪水潺潺,后似海浪翻涌。 赫连与寒置于旋涡中央,修长的手指坦然自若地扶在剑柄之上,指节轻轻一顶,利刃出鞘。 最先开口的文官眼前霎时闪过一道电芒,尚未回过神,寒意便从颈侧蔓延开来。 聒噪。赫连与寒的剑直逼他的咽喉,一触既离,绕了偌大一个圈,来到了太监手中。 太监接了剑,两股战战,踉跄着行了礼,看也不敢看赫连与寒的神情,跌跌撞撞地退到了一旁。 方才跟着起哄的群臣也都噤了声,谁也不敢再开口。恰巧,金銮殿前入殿的钟声响起,他们连忙低下头,悄无声息地涌入了大殿。 站在赫连与寒身后的所欢将一切都看进了眼里,心脏怦怦直跳。 挟邪取权,两相倾轧。 一枚小小的棋子,亦心潮起伏。 他是谢璧埋入楚王府的一枚暗棋,待赫连青解了毒,便不再有任何用处。 以前,所欢没的选,依附于玉清观,任人宰割,而今,他虽还受谢璧牵制,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别处。 赫连青不堪大用,若是予溪団对 三年未见,王爷别来无恙啊。 脚步声又至。 所欢躲在赫连与寒的身后,悄悄撩起眼皮。 来人着一袭青色朝服,肩披鹤裘,苍白五指握着一柄华丽的文人剑,端的是风流倜傥的书生做派。 三年未见,贺太傅过得倒是越发滋润了。赫连与寒循声回头,迎上半步,挺拔的身影刚好将所欢挡住。 可惜,贺清风已经看见了所欢。 世子新婚,贺某还未向王爷道喜,此玉佩就当是贺某给世子妃的赔礼吧。贺清风解下腰间玉佩,笑吟吟地交到侍从手中,还望世子妃莫要嫌弃。 所欢愣了愣,犹豫地瞧了赫连与寒一眼。 隔着面甲,他无法窥见男人神情,不得已,上前一步,从侍从手里接过玉佩,欠身行礼。 多谢贺大人。 太傅贺清风的名号,所欢亦有所耳闻。 此人乃先帝门生,天生一副花花肠子,明明如赫连与寒一般,都是包藏祸心的权臣,却惯会收拢人心,是个实打实的笑面虎,在坊间的名声同赫连与寒的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世人常说,当今圣上能坐稳皇位,得益于赫连与寒的铁血手段,唯有朝中之人知晓,贺清风也是一条毒蛇,带领着一众鹰犬,时不时在暗处吐着猩红的芯子,给政敌以致命一击。 区区薄礼,不足为谢。贺清风拱手谦虚,遥想当年,世子出生时,贺某也献上了一块玉佩,和世子妃手上这一块刚好是一对呢。 所欢心念微动,起身时,头微微一偏。 寒风呼啸,碎雪雾气般从远处翻涌而来,他脸上的薄纱如同被一只巨手撕扯,不堪强风后飘落。 所欢低低地惊呼,红着脸抬起衣袖,堪堪遮住了脸。 电光石火间,站在他面前的贺清风已经看清了他半张芙蓉似的面庞,瞳孔因讶然,微微一缩。 被风吹起的薄纱擦过赫连与寒的面甲,转瞬消失不见。 赫连与寒眸中亦闪过异色。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摘下面甲,扣在了所欢的脸上。 带着体温的面甲对于所欢而言,过于宽大,他艰难地扶住面甲一角,羞怯地抬眸: 父王 继而一愣。 银色的面甲下,是一张比他想象中要年轻得多的脸。 想来也是。 赫连青不过十六岁,赫连与寒身为他的生父,能有多大? 但他们既相似,又不相似。 赫连青瘫痪在床,病气缠身,即便能看出轮廓的俊朗,也被双颊上过重的青灰生生压制了下去。 赫连与寒则不然。 他在漠北风吹日晒三年,浑身笼罩着勃勃的杀气,一张俊脸的轮廓的确与赫连青宛若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却只能说,赫连青是从他的身上剥离出来的一副不甚完美的壳子。 可惜了那分相似,竟是连半分神韵也不曾继承。 赫连与寒的眉眼比赫连青深邃,鼻梁高挺如陡峭山峰,眼窝自然而然地透出几分不近人情的阴翳。 这张脸称得上是丰神俊逸,刀刻斧凿,可惜,狭长鹰目中的两点寒芒让他看起人来,神情中总带着淡淡的讥诮与傲慢。 走。赫连与寒用修长的手指抵住面甲,不耐道,贺大人若是不想上朝,本王替你去向陛下告假。 贺清风早已敛去眼底的惊讶,目光隐秘地在所欢身上逗留片刻,继而摇头:王爷多虑了,贺某身子硬朗,无需告假。 言语间,先前的刻意针对,荡然无存。 赫连与寒懒得周旋,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他身后的所欢托着面甲,本在思考自己未来的出路,走了没几步,身前之人忽地停了下来。 他连忙站稳,不解道:父王? 赫连与寒双手负在身后,并未回头。 所欢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面甲,疑心赫连与寒发觉了他故意甩开面纱的小动作。但赫连与寒只是停了一瞬,很快就迈步继续向金銮殿走去。 所欢不明所以,倒是跟在他们身侧的贺清风微微挑眉。 原是赫连与寒一改先前的大步流星,刻意放慢了步调。 有意思。贺清风错后半步,同身侧的门生低语,这楚王府的世子妃当真是个道士? 门生并未看清所欢容貌,单看他一抹摇曳生姿的细腰,心中愕然:老师,他的确是玉清观的道士,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名声不大好,楚王府的老太妃寻他做世子妃,全然为了冲喜。 冲喜?贺清风哼笑一声,顾自摇头,老太妃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这等无稽之谈也信? 门生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嘀咕:学生听闻,那楚王世子当真好了些。 一穷,你也越活越回去了吗?贺清风闻言,脸上笑意尽退,严厉道,今日下朝莫要回去了,在为师府中好好反省! 一穷面露羞愧之色,不敢多言,拱手道了声学生知错了,脑海中却有一抹弯月般的窄腰,挥之不去。 而窄腰的主人,早已跟着赫连与寒步入了金銮殿内。 他走路时,心事重重,尚且不觉得有什么,跪于肃穆的大殿之上,惊觉腿根麻痒,磨破的皮肤火辣辣烧起来一片,连带着股间肉缝都不安分地沁出水意来。 所欢不安地动了动,红色的衣摆生出潋滟的光,徐徐往赫连与寒的脚边蹭。 赫连与寒权当一无所觉,立于殿中,有来有回地应了当今圣上的话,又将从漠北带回来的金银财宝、美女奇珍,悉数奉上。 圣上龙心大悦,贺清风亦半真半假地恭维了几句,朝堂之上君臣和睦,其乐融融,先前在殿前的针锋相对都似是一场梦。 不过,梦也好,现实也罢,所欢的存在都只是楚王府受赏的由头。 待时辰到了,众臣退去,他又跟着赫连与寒出了皇城。 此时正是日头最盛之时,明晃晃的日光在白雪上掠过,泛起阵阵粼粼的光。 所欢腿根痛痒,股间酸麻,还要举着过大的面甲,一路走到皇城前时,已然昏昏沉沉,露出来的半截下巴如雪似玉,唯有双唇红如新梅,随风颤抖。 候在门前的太监早早牵来了战马,见了他们,立刻殷勤地奉上了脚踏。 赫连与寒自是不用脚踏,长腿一伸,人已如苍鹰般落于马背之上。 那马是随他多年的战马,连声响鼻都不打,雄赳赳气昂昂地瞪着牵着自己缰绳的太监,前蹄高高扬起,直将人惊得连退了好几步。 来。赫连与寒握住太监手中落下的缰绳,转头对所欢伸出了手。 所欢一愣,踌躇不前。 他是楚王府的世子妃,同赫连与寒是公媳,双人共骑,不合礼数。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7) 但他又暗暗觉得,这是个机会。 所欢自负美貌,虽不认为赫连与寒会罔顾人伦,做出逼奸儿媳之事,却动了与之亲近的心思。 在玉清观的六年里,他旁的没学会,一身与男子周旋的本事修炼得炉火纯青。 暧昧,挑逗,勾引。 心志再坚定的男子,也禁不住绕指柔。 若是能让赫连与寒对他刮目相看,流露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偏心,他就有希望逃脱谢璧的掌控。 千万种念头在所欢的心中翻转,实则不过瞬息。 他羞怯地将柔荑般的手递了过去。 赫连与寒的手是久经沙场之人的手,厚茧丛生,热气蒸腾。 两厢接触,所欢眼前一花,整个人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之上。 但他脸上的红潮并未退去,反而骤然爆发,直奔小巧的耳垂而去 父王! 所欢颤声惊呼,双眸被滚滚潮气浸染,明明置身数九隆冬,面上却仿佛被暑气浸染,藏于面甲后的冰肌玉骨,早早现出了瑰丽的玫红色泽。 何事? 赫连与寒并未低头,结实有力的腿隔着甲胄夹紧马腹,驱使着战马往长街上去。 所欢的头皮轰然炸裂,贝齿死死咬住红唇,含含糊糊说不出话来。 他眼前一片模糊,灼热的气息压都压不住,争先恐后地逸出唇角,被寒风一吹,全化为了白色的雾。 父父王所欢胡乱唤着赫连与寒,目光所及,是层层叠叠如莲花般堆积在腰腹间的衣摆。 而衣摆下,则是让他崩溃的根源赫连与寒的大手稳稳地托着他的臀瓣,骨节分明的食指与中指刚好卡在股间,隔着衣衫,纹丝不动地抵住了敏感柔嫩的肉缝。 所欢双腿夹着马腹,不敢使力,却又不得不使力,身子随着战马上下颠簸,湿漉漉的肉花一下又一下地撞在修长的手指上,简直像是在被指奸。 偏偏赫连与寒的手指较于寻常男子更长,无论所欢如何调整位置,那只大手都能轻而易举地包住他含苞欲放的肉穴,亦如扎根在了他的腿间,稳如磐石。 父王 又一下颠簸,所欢的腰肢不自觉地摆动,小小的肉花隔着衣料,被赫连与寒的手指揉开了一条细口,断断续续地触碰着微微凸起的花心。 他啊的一声挺直腰,再抓不住面甲,哆嗦着在赫连与寒的怀里软成一汪春水,两条分开的腿抖如筛糠,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吹出了一小摊淫液。 所欢羞愤欲死,恨不能瞪向罪魁祸首,可从头到尾,赫连与寒的手都未曾动过。 他连指责赫连与寒的理由都没有! 没骑过马?像是被所欢身上的热气烘得不耐烦了,赫连与寒终于开了金口,腿磨破了就老实坐着。 所欢被说得酥软了半边身子,知赫连与寒误会了自己的反应,咬着唇,不敢抬头也不敢言语,生怕嘴里泄漏出来的都是放浪的呻吟。 赫连与寒恍若未觉,又道:我瞧你走路多有不便,可是膝盖受了伤? 家中,可有人欺负你? 第9章 男子灼热的呼吸徘徊在发顶,所欢大汗淋漓地僵在马背之上。 他的睫毛被热汗打湿,眼窝周围晕出一圈潋滟的水红。 那张跌落到腰腹间的面甲,正正好夹在他与赫连与寒之间,随着战马的颠簸,摇摇欲坠,宛若泾渭分明的楚汉分界线,将滚烫的情欲与冰冷的铠甲隔了开来。 所欢浑浑噩噩地想,赫连与寒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试探他是否有二心,还是当真要为他做主? 所欢倒是不意外赫连与寒能察觉到他行动不便跪了这么些天,他就算强忍着疼痛,行走间也有些不自在。 只是赫连与寒是真的关心他的腿吗? 所欢犹豫不决。 嗯?久得不到回应,赫连与寒却已经开始不耐了。 他仓皇抬眸,撞上双盘桓着阴翳的眸子,刹那间,连股间的湿意都抛在了脑后,白着脸道:未未曾。 未曾?赫连与寒低笑了一声,垫在所欢臀瓣下的手忽地一动,也是,骑个马都能把腿磨破,想来随便磕磕碰碰也会受伤。 那只手不动则已,一动,不偏不倚地撩过微张的花瓣,像是要撷下一朵在春雨中含苞待放的莲,指腹不住地在花叶下摩挲。 所欢葡萄似的眼瞳霎时蒙上水雾,宛若两颗澄澈的乌玉珠子,怯怯地对上赫连与寒的眼睛,转瞬间,水汽就漫延了开来。 赫连与寒喉咙一紧:还疼? 说着,收拢了五指,微微用力包住了所欢柔软的臀肉和细嫩的腿根。 所欢兀地一弹,继而重重地跌落在赫连与寒的大手上,眼睛一翻,汗津津地潮吹了。 但他不敢流露出哪怕一丁点的异样。 赫连与寒的性子,所欢尚且没有摸清,不敢轻举妄动。 就算这令人闻风丧胆的楚王当真是个急色鬼,他也不能在马背上流露出太多的媚态。 说到底,所欢还是顾忌赫连与寒的身份这是他的公爹啊! 所欢进楚王府时,将大部分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瘫痪在榻的世子身上。 可惜,事与愿违。 狼子野心如赫连与寒,怎么会生出一个唯唯诺诺,连只狸奴都给不了他的废物? 所欢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他只是转念将宝押在了赫连与寒的身上。 可他们到底是公媳。 古来确有扒灰之事,放荡的媳妇爬上公公的床榻偷欢,可这等腌臜事,哪怕是青楼出生的所欢,一时间也有些抵触。 但也只是抵触罢了。 他伏在赫连与寒的胸口,看着棉絮般的细雪在眼尾划过,仿佛看见了整个银装素裹的盛京城。 是他又何妨? 所欢自嘲地勾起唇角,不是赫连与寒,那便是谢璧,不是谢璧也会有其他的男人。 他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 快到楚王府的时候,所欢已然意识模糊。 赫连与寒的手指就动了那么一下,看似安稳老实,可马背上颠簸,所欢的身子如同一尾游鱼,挣扎间,腿间嫩花和纹丝不动的手指不住地碰撞,他像是一朵花,被揉烂了,又被捻出甜腻的汁,散发着淫靡的花香,跌碎在了赫连与寒的怀里。 吁。赫连与寒在楚王府前勒紧缰绳,同时抽出了垫在所欢臀下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离去时,重重地碾开花瓣,狠压过花芯。 所欢忍了一路的情潮登时如泄潮般向下腹涌去,夹着马腹的双腿抖如筛糠,一时间满眼白光,大脑一片空白,就这么直挺挺地向地上栽落 这从府中急匆匆而来的老太妃见状,猝然一惊。 好在,赫连与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所欢纤细的手臂,见他双腿绵软,站都站不稳,唇角终是掀起若有似无的弧度:马都不会骑,如何做我楚王府的世子妃? 老太妃闻言,也明白过来,娇气的双连马都骑不了,忍不住厌弃地打量起垂着头的所欢,觉得他怎么看,都是朵被雨水打湿,花苞肿胀的艳丽牡丹,万分不顺眼:不过是个 她话说一半,想起还有正事要做,连忙转身催促身侧的婆子:还愣着做什么?不知道世子的病情又反复了吗?快把世子妃送到世子身边去! 原是可怜的赫连青晕厥在榻前,太医束手无策,硬着头皮说,冲喜的世子妃回来,才能救人性命。 老太妃气得差点跟着晕过去,又不能真的遣人去宫里向赫连与寒要人,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世子的榻前不住地诅咒所欢。 诅咒来诅咒去,终是等来了她心肝宝贝的药。 老太妃身后的婆子早已在她开口时就冲到了所欢的身边,先向赫连与寒行了礼,再将他抬上小轿,颠儿颠儿地往府中去。 浑身无力的所欢无力反抗,瘫软在轿中,股间小嘴吐出一股又一股温热的汁水,竟像是塞药时那般,从坠马起,就吹得一塌糊涂。 也不知赫连与寒发现了没有。 他红着一张脸,强忍羞耻,解开衣带,将手伸到两腿之间。 情欲缭绕,只吹一回,根本不够。 所欢怕待会儿在婆子面前失态,咬牙从袖中取出一方雪白的丝帕,塞在股间,用双腿颤颤巍巍地夹住,继而将手指迟疑地按在了花瓣旁。 他的手还沾着风雪的寒意,乍一碰到温软的肉瓣,快感就汹涌地炸裂开来。 噗。 淫汁冲到丝帕上,留下点点深色的水斑。 所欢猛地仰起头,绵绵汗珠顺着雪白的脸颊跌落,柔颈上浮现出淡淡的青筋,连胸前都是红浪翻涌,微敞的腿止不住地痉挛,合都合不拢。 啪嗒。 恰在此时,轿子稳稳地停在了世子的院前。 所欢匆匆抽出腿间被打湿大半的丝帕,塞于袖中,衣摆尚未抚平,婆子就撩开轿帘,将他拉了出去。所欢踉跄几步,额角湿漉漉的碎发粘在双颊边,一张俏脸情欲未退,眉宇间却拢起了淡淡的阴霾。 他揉着被婆子拧红的手腕,厉声呵斥:我有个三长两短,世子也得跟着受罪!你们若是不怕老太妃发脾气,继续欺辱我便是! 婆子们自是不敢让世子出事,个个收敛了脸上的不屑,毕恭毕敬地请他进屋。 世子妃,立于院前的婆子也走了上来,正是曾经为所欢验过身的那一个,您可算来了,世子世子等您很久了。 她笑吟吟地替所欢推开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诧异与不解。 婆子是王府的老人了,所欢身上萦绕的靡香,别人闻不出来,她却断然不会闻错。 只是,世子妃刚从宫中回来,怎么会行了鱼水之欢? 婆子越想,越是心惊肉跳,生怕窥得贵人见不得人的秘密,跪在地上心事重重地拨弄卧房里烧得正旺的暖盆。 火星飞溅,映得婆子皱纹遍布的脸鬼气森森。 她攥紧火钳,用余光打量早已走到榻前,用帕子替世子擦拭脸颊的世子妃,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世子妃非池中物,家里的老太妃压不住。 她在富丽堂皇的楚王府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千金贵女不胜枚举,就算是宫里的娘娘,她也是说过话的。 饶是如此,她也没见过所欢这般,妖异惑人的人物。 偏生还是个双 啪。 暖盆里爆起一朵小小的火花。 你先下去吧,世子这里有我就够了。所欢循声回头,视线在婆子身上轻飘飘地刮了一圈,若是老太妃问起,你就说世子已有好转便是。 婆子跪在地上,老实应下,离开前,匆匆看向床榻,见晕厥的世子面上的确涌起血色,悬起的心落下大半,马不停蹄地找老太妃回话去了。 温暖如春的卧房里陡然安静下来,红色的床帐无风自动,现出所欢斜倚在榻前的窈窕背影。 他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雪白的丝帕那上面的淫水干了大半,留下片片丑陋的水痕。 所欢不过是将帕子在赫连青的鼻下晃了晃,脸色惨白的世子就犹如回光返照,脸也不白了,呼吸也顺畅了,就连胸腔里都不再发出可怖的咯嗒声了。 最后解毒,难不成我还得喂给你喝?所欢似笑非笑地用手指戳了戳赫连青的鼻尖,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有些无趣地收了手,转而去揉发酸的膝盖。 针扎般的痛楚久久不散。 所欢眯了眯眼睛。 他不是什么好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吃过的亏,总有一天要讨回来。 所欢正揉着,赵泉敲门而入。 世子妃,家丁喜气洋洋地跪在地上,双手呈上一方垫着红绒的木盒,王爷身边的人送来的,说是见面礼,请您收下呢。 见面礼?所欢诧异挑眉,抚平衣摆,向赵泉招手,拿来给我瞧瞧。 赵泉依言上前。 木盒并不精致,甚至有些发旧,像是寻常随处可见的方盒,只盒盖上用刀骤风急雨地刻了赫连二字,隐隐有风雷之意。 所欢心念微动,拨开木盒的铜锁,继而忍不住小小地惊叫起来。 盒中垫着的猩红色绸缎上,躺着支巧夺天工的金簪。 他先前成婚时,觉得楚王府给的三朵金莲的簪子已是富贵至极,看了赫连与寒送的,才知道自己见识短浅 盒中金簪顶端也雕着金莲,虽只有一朵,却是花瓣薄如蝉翼,花蕊栩栩如生,蕊芯点缀着点点红玉,收拢在半透明的花瓣中,晃动间,有泠泠脆响不绝于耳。 世子妃,王爷赏赐,您得去谢恩。 圄烯赵泉担心所欢沉浸在得了金簪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小声提醒:如今时辰尚早,老太妃必定也在。 言下之意,若是不谢恩,恐再被老太妃叫过去学规矩。 嗯,我晓得了。所欢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簪子,拢着三千烦恼丝走到梳妆台前,耐心地馆了发髻,将赫连与寒送的莲花簪子斜斜地插入了发髻。 金色的莲似是在乌溪中悄然绽放,花瓣筋脉分明,花芯玲珑剔透。 他缓缓偏头,满耳的溪水叮咚。 好看吗? 伏地的赵泉恍惚半晌,确认所欢问的是自己,激动得结巴起来:好好看!世子妃国色天香,绝色绝色倾城 他反反复复说着夸张的辞藻,逗得所欢止不住地笑。 胡说八道。他笑意如春,人比花娇,走到榻前,瞧了瞧赫连青,将帕子叠起,塞在枕下,这才施施然跟着赵泉去谢恩。 赵泉走得满面春风,觉得飞雪都成了柳絮,轻搔着他的心,全因身后跟着个走得不紧不慢的世子妃。 赵泉,我那只猫儿呢? 可惜,赵泉的快活没有持续太久,就被所欢略带迟疑的疑问打断了。 他面色一白,脚步不停,支支吾吾: 猫儿猫儿 寥寥数语,已让他汗流狭背,狼狈异常,宛若鬼祟的贼子被当场抓获,抓耳挠腮地想着脱身之法。 所欢垂眸长叹:可是被老太妃赶走了? 赵泉还是答不上话来。 他猛地停下脚步,颤声问:难不成难不成,竟 言语间摇摇晃晃,眼看是要晕过去了。 赵泉大惊失色,弓着腰扶住所欢的手臂:世子妃,小的不是不想救您的狸奴,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老太妃容不下狸奴。 一只差点让世子一命呜呼的狸奴,如何能在王府中生存下去? 所欢被罚跪祠堂的时候,可怜的猫儿就被老太妃身边的家丁用乱棍打死了。 所欢听得眼中水汽氤氤,堪堪立住身形,啜泣不已。 赵泉懊恼得捶胸顿足:世子妃,是小的没本事,没能救下您的猫儿,您您唉,您别难过啊! 无妨,所欢强忍住泪意,虚弱一笑,是我自己没本事。若不是我惹了老太妃生气,自能护住猫儿。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怎么能说是您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8) 赵泉还想再安慰几句,所欢已经抬腿,继续向前走去了。 他的背影瘦削又单薄,仿佛被红绸缠绕住,寸步难行的新月,逐渐被鹅毛大雪覆盖。 赵泉看得心惊肉跳,平白生出所欢下一秒就会消失在天地间的错觉,疾步上前,扶着他的小臂,战战兢兢地陪他在风雪中踌躇前行。 所欢最后去的,还是老太妃的卧房。 原是赫连与寒在老太妃屋中请安,人还没走,刚卸了甲,着一袭墨色滚金边的锦袍,坐在桌前剥核桃。 那核桃生得大而圆,在赫连与寒手里却脆如薄纸,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捏,立时裂开了口子。 所欢莲步轻移,走到堂中,向老太妃行礼,又向赫连与寒行礼。他的礼节分毫不错,只是最后起身时,身子不易察觉地摇晃了一下。 腿还疼?赫连与寒果然有所察觉,撩起眼皮望了过来。 鹰般凌厉的目光在所欢发髻的金簪上逗留了片刻,又滑到腿根上。 他酥麻了身子,揪着衣摆,柔柔应道:多谢父王关心,儿臣儿臣不善骑马,让父王担心了。 言罢,转身面向老太妃:世子已大好,或许晚些时候就能醒了。 正看所欢不顺眼的老太妃听了这话,登时没心思纠结他是否故意在赫连与寒面前装作柔弱了,扶着婆子的手,急急向屋外跑去:心肝儿我的心肝儿啊! 那脚步利落的,完全不似古稀老人。 所欢眼底闪过一道暗嘲,待老太妃走远,再次跪拜在赫连与寒面前:父王给儿臣的簪子,儿臣很是欢喜。 他双手交叠在额前,乌发间的发簪叮当作响,裙摆四散开来,在赫连与寒面前徐徐展开了艳丽的花瓣。 而他眼前,是绣着金色云纹的衣摆。没了厚重的玄甲,赫连与寒看起来又年轻了几分,只是这份年轻夹杂着阴翳与厚重的气势,逐渐凝成了权臣特有的压迫感。 咯嗒。 赫连与寒又捏碎一颗核桃,同时去乜赵泉:你们世子妃腿不好,还让他继续跪着? 赵泉一听,头脑发热,扶起所欢的时候,壮着胆子说:回王爷的话,我们世子妃本来腿并没有受伤,不过是养了只狸奴,惹了老太妃恼火,才会被罚去跪祠堂的! 赵泉!所欢闻言,俏脸一红,轻声打断家丁的话,老太妃罚我,合情合理,你何必在王爷面前嚼舌根? 赵泉不服气:您哪有什么错?就算您真的有错,老太妃也不能让您不吃不喝地在祠堂跪那么多天啊! 赵泉!他似是极不想提及旧事,挣开家丁的手,再次跪在地上,父王,儿臣犯错,老太妃罚就罚了,儿臣并无怨言! 赫连与寒终是垂下眼帘,将目光钉在了他的身上。 所欢额上迅速浮起薄汗,揪心于自己动的小心思被察觉,心脏逐渐加速了跳动。 他来路一番惺惺作态,要的就是赫连与寒从家丁的口中知道他被罚跪的真相。 怦怦。 怦怦怦。 许是过了有半炷香的时间,赫连与寒方才徐徐开口:狸奴? 竟是不问世子,也不问老太妃,单单挑了只猫儿来问。 所欢一怔:回父王的话,确是只通体雪白的狸奴。 赫连与寒颔首,起身掸了掸衣摆。 细碎的核桃壳跌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带起的灰尘,如香炉里腾起的烟尘。 赔你的。他走到所欢身边,提溜狸奴般,轻而易举地将人从地上拎起,手指拂过他发间盛开的金簪,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臂,那些也是你的。 言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世子妃,赵泉连忙上前,一手端着赫连与寒剥好的核桃,一手扶住所欢的胳膊,您快些起来!听王爷刚才话里的意思,是不怪罪您呢! 这话不用赵泉来说,所欢自然也听得出来。 他垂眸,忍着腿间自瞧见赫连与寒起就泛起的潮意,伸出一根苍白纤细的指,在满是油光的核桃仁堆里拨弄了几下:父王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赵泉不疑有他:您是咱们楚王府的世子妃,王爷待您,自然是不同的。 所欢却只是嗤笑。 他终是做了决定,捏了一小颗核桃仁送进嘴里,苦涩的油脂味迅速在唇齿间蔓延。 我好看吗? 赵泉循声抬头,撞上所欢明艳的笑脸,登时被迷得七荤八素,脚尖绊在门槛上,若不是扶住了门板,定要跌个狗吃屎。 但他满心只有所欢,恍恍惚惚地答: 世子妃当然好看! 是了,好看啊。所欢脸上的笑意骤然消散。 他望着赫连与寒离去的方向,稍稍泛起波澜的心重新恢复成了一潭死水。 不过是因为好看罢了。 第10章 食色性也。 谢璧带所欢回玉清观,看重的,就是他那张娇媚精致的脸。 也正因为此,所欢在逐渐成为药人的六年里,看尽了形形色色的男子,也比任何人更清楚男子的秉性。 他们喜爱的,无外乎是一张皮囊,二两烂肉罢了。 谢璧如此,香客如此,如今的赫连与寒,怕是也如此。 如此也有如此的好处。 所欢很快回过神来,带着赵泉回了卧房。 细雪纷飞,他走到屋前,鞋袜尽被雪水浸湿。 赵泉跪在地上递上帕子,所欢装作摆弄衣摆,实则撩起眼皮,偷偷打量屋内的情形赫连青已经醒了,正和端着药碗的老太妃争吵。二人拉拉扯扯,身边婆子劝个不休,满屋的人都乱了套。 所欢见状,嘴角浮现出冰冷的笑意。 他巴不得他们吵得更凶一点。 待所欢细致地抚平裙角的褶皱,他并未立刻进屋,而是揣手站在屋前,还拦住了想进门的赵泉。 世子妃?家丁一脸茫然。 他哀伤地摇头:世子与老太妃有话要讲,我现在进去,怕是不妥。 所欢眉宇间薄冰般漂浮着点点滴滴的愁绪,似有千言万语汇聚在唇间,却因现实所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泉立刻明了,世子妃是怕现在进去,驳了世子的面子不说,还会被老太妃记恨。 家丁想明白这些,鼻子发酸,愈发觉得所欢处境艰难。 所欢的处境自然是难,只是他此番做派,不为别的,就是想看老太妃和赫连青争吵罢了。 待赫连青开始咳嗽,一张脸涨得通红,进气少出气多,他方才迈步走到榻前,轻轻地唤了声:世子。 赫连青兀地抬眸,惊喜交加:所欢,你你回来了? 他一把推开老太妃,急切地揪住所欢的衣袖:来来! 我就说你父王不会苛待于他!如今你亲眼瞧见,可以安心了吧?老太妃被几个婆子扶住,气喘吁吁地接了手帕,不甘心地瞪着所欢的脸,像是要在他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心肝儿,你是我们楚王府唯一的世子,日后定是能站起来的。到时候,要什么女子,有什么女子,何必执着于 祖母,我不喜欢听这样的话!赫连青蹙眉打断老太妃,握住所欢的手,情真意切地发誓,我只要他一个。 此话一出,老太妃不仅想要在所欢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更想用一口发黄的牙将他咬碎了。 所欢恍若未觉,反握住赫连青的手,同样情真意切地发誓:得世子如此厚爱,我无以为报,唯愿生生世世陪着世子,永不分离! 他眼神清澈,如两汪潺潺的泉水,直看得赫连青浑身燥热,连疲软了多年的性器都隐隐有了反应。 咳咳。赫连青大喜过望,顾忌着众人皆在,不好直接掀开被子查看,只把所欢的手握得更紧,若不是记挂着礼数,怕是要直接将人揉进怀里了。 这厢,两人惺惺相惜;那厢,老太妃气得说不出话来,差点将帕子揪烂。 婆子见状,趁机劝慰:老太妃,世子的身子要紧,您的身子也要紧啊!既然世子无大碍,您也好好休息休息吧。 也罢!老太妃愤愤转身,且等着,世子病好了,哪里还会再宠着他? 婆子讪笑着应了,心里想的却是,所欢这般容貌,世子能看上旁人,才是难事。 老太妃走后,所欢较劲儿的心思立时淡了不少。 他将腕子从赫连青的手中不着痕迹地抽走,懒洋洋地晃到梳妆台前,歪着头,摆弄发髻上的簪子。 这簪子倒是好看。赫连青也注意到了他头发上的金簪,纳闷道,只是不似你前天戴的。 所欢抚在鬓角的手微微一顿,避而不答这个问题,反问:世子喜欢吗? 赫连青耳根微红:喜欢。你戴很美。 他闻言,垂眸一哂,剔着水葱似的指甲,悠悠开口:我从那一堆箱子里翻出来的。既然世子喜欢,我以后天天戴。 所欢说的箱子,指的是楚王府为了面子,随便准备的几箱子聘礼。 里头零零散散放着些首饰绸缎,单从样子看,还算不错,至于东西呢肯定是配不上世子妃的名号,更不可能有如此精致的簪子的。 奈何,赫连青是个从小瘫在榻上的废人,别说聘礼内容了,就是真给他几根簪子,他也分不出好坏来,故而被所欢唬得当真信了簪子是箱子里的聘礼,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瞧:你戴耳环,肯定也是极好看的。 是吗?所欢依言用小拇指撩起耳边的碎发。 藏在墨色碎发后的耳朵小巧圆润,耳垂偏薄,被光一晃,透出了诱人的肉粉色来。 不过,那都是女子喜欢的玩意儿,你不戴也罢。赫连青见所欢并没有耳洞,连忙改口,时辰不早了,你用过午膳了吗?若是没有,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所欢用手指捻了捻耳垂,若有所思地继续摆弄发间的金簪:父王刚给了我一碗核桃仁,世子想用一些吗? 父王?赫连青没想到他会提及父王,脑海中浮现出所欢被赫连与寒抱上马背的画面,兀地捂住心口,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父王可可是为难你了? 怎么会呢?所欢拎着衣摆,重新回 到榻前,扶着赫连青的腰,喂他喝水,父王很和善带我进宫,也没让旁人为难于我。 赫连青低低地喘着气,喝一口水,又咳出大半:宫里怎么会有人为难你?那是那是宫里咳咳,谁敢为难你? 真的?所欢见赫连青喝不进去太多,就把碗放下了,单手托着下巴,天真地问,那是不是跟着父王,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所欢说话时,语气里透着近乎残忍的纯真。 他问得那样理所当然,赫连青连反驳都反驳不了。 谁能说所欢的话不对呢? 他的父王,楚王赫连与寒,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当今天子也要暂避锋芒。别说是几个御前的太监,就算是三朝元老,遇见楚王府冲喜的世子妃,当面也得客客气气,不敢露出哪怕一丝的轻视。 即便知道,所欢口中之人是自己的父王,赫连青的心中仍是浮现出了酸涩的嫉妒与不甘身为楚王府的世子,他本该文武骑射样样精通,即便无法成为父王那样的人,也至少能够在漠北十三关的战场上拼杀出一番功绩可他是个瘫子。 一个盛京城人尽皆知的,靠冲喜来续命的瘫子。 绵绵的无力感席卷而来,赫连青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不争气的身子。他甚至怨恨地想,父王与母妃为何要将他生下来。 他那可怜的母妃甚至为了将他带到人世间,丢了性命 值得吗? 为了自己这样的废人,值得吗?! 赫连青的胸腔里再次传出可怖的咯嗒声,像是有万道浊气正在撕扯脆弱的血管,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 但多年来的缠绵病榻早已磨平了他的棱角,也磨没了他的志气。 赫连青将满心的苦涩吞咽回去,就像是咽下滚烫的药汁。他牵强地安慰自己赫连与寒是他的父王,亦是所欢的父王。 他们是公媳,是天底下最不可能有牵扯的人。 只是所欢的话终究是带了刺,深深地扎进了赫连青的心房。 他不如他的父王。 他早知如此,却不能接受这句话从所欢的嘴里说出来。 可悲可叹。 他嫉恨的,竟是生他养他的父王。 世子若是不舒服,就再歇歇吧。 赫连青复杂的神情,没有逃过所欢的眼睛。他非但没有出言安慰,还笑眯眯地起身,将手揣在袖笼里,状似无意道:方才我与父王说起世子送我的那只狸奴 赫连青听得胸腔里又是一番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呼吸间闻到了血腥气。 所欢说的,是那只通体雪白,已经被老太妃命人打死的猫儿。 我再给你寻咳咳,寻一只!赫连青可悲又无用的自尊心再次作祟,咬着牙,绷出一脖子细细的青筋,父王父王哪有空,去寻狸奴? 赫连青说得毫无气势,还因羞愧,涨红了一张脸。因为他知道,若是父王愿意,全天下的狸奴都能给所欢寻来。 不愿意的,只有他自己罢了。 赫连青不想父王寻得的狸奴,出现在所欢的身边。 倘若真的出现了,那便是真真在昭告天下,他是个一无是处,连只猫儿都保不住的废物世子。 多丢人啊。 赫连青念及此,双颊直接烧起了羞愧的火红。 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耻,也为自己残废的腿而懊丧。 而始作俑者,故意说出让赫连青难受的话的所欢,已然起身,拈了块核桃仁,塞进嘴里。 说话算话。他软糯糯的嗓音羽毛般刮擦着赫连青寂寞的心,世子,我等着你给我寻狸奴这回,我会用命护着它。 赫连青对上所欢闪着光的眸子,直接软了半边身子,痴痴傻傻地许下承诺。 我我定要给你寻来世上最好看的猫儿! 第11章 猫不猫的,不急于一时。 所欢陪赫连青用了膳,偷偷将藏于枕下的帕子收起。 赫连青没了药,很快就没了精神,恍恍惚惚地躺在榻上,听他用温软的嗓音说了几句话,须臾,闭上了双眼。 所欢止住话语,伏在榻上,用手戳了戳赫连青的脸颊。 毫无反应。 倒是有些像他收回手,托着下巴打量着赫连青,不解地感叹,还真是赫连与寒的种啊? 所欢又伸手戳了一下,见赫连青与赫连与寒相似的眉动了动,忍不住轻笑出声。 但他笑了没一会儿,就敛去了脸上的笑意。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9) 暖炉在榻前静静地燃烧,置于榻前的香炉升起袅袅烟气。 所欢面无表情地起身,从袖中取出了谢璧给的玉瓶,漆黑的眼瞳里映出了一片青色的光影,宛若两朵未开的莲。 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将药丸丢在没喝完的茶水里,宽衣解带,迈入先前让赵泉备好的洗澡水中。 温热的水流漫过如玉似雪的双腿,所欢颤声吐出一口气,倚在浴盆里,摸索着捏起已经开始融化的药丸,举到了眼前。 谢璧研制的药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唯有用温水融化才能服用这点,与旁的药不同。 所欢还记得谢璧有时候疯魔了,会先将他揉得动情,用潮水般的淫液融了药丸,将他折磨得大汗淋漓,媚态尽显,才会将药丸推进柔软敏感的穴道。 哧。所欢冷笑着仰起头,柔颈倚着木桶的边缘,滴滴晶莹的汗珠如雨滴般打湿了肩膀。 他将药丸塞进了腿间的蜜穴。 暗香涌动,情欲如潮。 所欢闻不大出来药丸散发出来的药香,但观谢璧时常展露出来的淫态,这味道肯定是有催情的功效的。 圆润的药丸被甬道里的软肉熟门熟路地吞到底,抵在肉壶口,逐渐融化成药汁。 所欢的双手紧紧地攀着浴盆的边缘,十指绷出青筋,宛若缠绵的藤蔓,在滑腻的桶壁上扎了根。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眼神迷乱且空洞,而屏风后躺在榻上昏睡的赫连青似是闻到了幽香,竟在梦里发出了呓语。 所欢所欢 所欢猛地绞紧了软绵无力的双腿。 水声淙淙,他化为一尾白鱼,在水中翻滚,胸前两抹樱桃般的乳粒不自觉地立起,各沾着水珠,仿若压在枝头、摇摇欲坠的红梅。 所欢挺直了腰,在浴盆中生生僵了半炷香的时间,再跌回去的时候,整副身子都没入了水中。 他怔怔地睁着眼睛,隔着清澈的水,看见了卧房里温暖的烛光。 所欢浑身欲火,心里却清冷一片。 用下最后的几枚药丸,他就会变成最彻底的药人,但凡动情,就会像母猫发春般,看到了男子就忍不住张开双腿。 哗啦。 所欢破水而出,伏在木桶边艰难地喘息。 窒息带来的晕眩让他暂时忘记了蜜穴深处泛起的空虚与麻痒,那是药丸逐渐融化后,欲求不满的肉壶在叫嚣,在折磨着他的神志。 所欢甚至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控制不住地骑在赫连青那个废物的腰上,用湿漉漉的穴口去磨疲软的肉根。 他被想象中的画面恶心得浑身发抖,恍惚间听见了怪异的鸟叫。 三长一短。 是谢璧寻他见面的暗号。 所欢呆呆地听着,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虽知道甬道里的药丸还未完全化开,仍旧艰难地起身,带着一身潮气,穿上衣服,走出了卧房的门。 四下里静得惊人,入夜后,王府成了一座华丽的坟墓。 有赵泉在,婆子们都回到了偏房。暖融融的烛火里,她们模糊的身影在纸窗后摇晃。 所欢静静地看了片刻,见她们并没有出来的意思,便仰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今晚月色很好。 月光干干净净,清清亮亮,毫无保留地铺洒在他的身上。 所欢没由来地感受到一阵窘迫。 他深深地垂下头,没有拎灯笼,只拢了拢衣领,吐出一口热滚滚的气息,任它们在鬓角凝结成碎雪般的霜,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院子。 谢璧照旧着一身道袍,好似不愿染凡间泥淖,站在那株梅花树下,时不时掸去拂尘上的落花。 所欢赶到院中,香汗淋漓,双腿绵软,近乎是跌跪在谢璧脚下的。 他颤声唤:师父。 继而躬身伏在地上行礼。 遍地积雪寒意彻骨,他却烧成了一块炭,周身热气蒸腾,能将满院的春色都蒸出来。 幽香阵阵,谢璧眼底尽是了然。 他伸手将所欢从地上拉起来,捏着他的下巴,逼他抬头。 所欢剔透的眸子早已蒙上水汽,双颊比枝头的红梅还要艳,唇虽不断地抿紧,在极力克制脱口而出的呻吟,舌尖却时不时地探出来,饥渴地舔着嘴唇。 谢璧眼里燃起了点点欲火。 为师知道,你在用药,却没想到,你真的会含着药来。他轻而易举地箍住所欢的细腰,将人困在胸口,怎么,赫连青满足不了你,终于想起为师的好了? 所欢徒劳地挣扎,试图摆脱谢璧的桎梏,却不知,自己软绵绵的抗拒只能激起谢璧更强烈的欲望。 他被狠狠地按在树干上,满树盛开的梅花纷纷扬扬跌落,化为一场花雨。 谢璧单手握着拂尘,撩起所欢的衣摆,大手狠狠一握,捏住腿根软肉,粗鲁地揉捏。 肉浪翻涌,情欲如滚油翻腾不息。 所欢被钉在树上,咬着下唇,清泪从眼角跌落。 啪嗒。 与泪一同跌落的,还有腿间的淫水。 温热的液体随着谢璧的侵犯,从穴口争先恐后地喷出来,淌过满是红印的腿根,在雪地上汇聚成一小汪浅浅的池。 谢璧只摸所欢的腿根,待他意乱情迷,唇角跌落下透明的涎水,才换了拂尘,用前端柔软冰冷的毛拂过他腿间微微张口的花。 所欢的瞳孔狠狠一缩,猛地绷直双腿,发出了绝望的低喘。 扑哧。 黏腻的汁水更汹涌地喷出来,在浅池里溅出了小小的水花。 他羞愤欲死,指甲抠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麻痹敏感的神经,可惜无济于事。 所欢的身体早已被药汁浸透,最是淫荡放浪,别说是疼痛,就算是如今能让他勉强保持清醒的羞耻心,迟早有一天也会溃散。 乖徒儿,让为师帮你。谢璧知他难耐,故意将拂尘对着肉花反复横扫,直将一把雪白软毛打湿,被淫水浸透成一缕又一缕,才掐着所欢的下巴,逼他低头,去看腿间的狼藉。 难受吗?谢璧用湿透的拂尘拨开嫩花,对着花芯一通乱蹭。 软毛沾了淫水,又被冬日的寒风吹透,冰愚卥寒无比。 所欢如坠炼狱,在油锅地狱与寒冰地狱中反复挣扎,恨不能立时就跪在地上,将拂尘塞进空虚的身体。 但他没有。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仿佛汹涌的海浪,抖落了衣衫,露出大片大片粉白的胸膛。 乖徒儿。 对于所欢的坚持,谢璧不以为意。 他稍稍收回拂尘,再对着被分开的肉花轻轻一顶。 啊!所欢的身子立时过电般剧烈痉挛起来,双眸涣散,双腿再无力支撑,靠着梅花树干,软绵绵地滑坐下去。 谢璧得意地揽住他的腰,看着他腿间奔涌如溪水的淫汁,弯腰凑近,鼻尖对着敏感的花瓣,轻吹一口气,蛊惑道:乖徒儿,让为师帮你弄出来吹几次就舒服了。 男人的话语如蛇芯,冷冰冰地滑进他的耳廓。 所欢差点就要答应。 他的痛苦、难耐、悲伤一切的一切都在情欲里消散。 他恨不能当场就将身子给了谢璧,一了百了。 为什么是他呢? 为什么非要是他呢? 怨恨在心底盘踞,他勉强守住了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 所欢咬破了唇角,尝到丝丝血腥气,在体内的药丸彻底融化的刹那,屏息等待着高潮降临。 那朵小小的,带给他所有不幸的肉花,在刹那不住地痉挛,颤抖着敞开花瓣,喷出一股又一股浓稠的花汁。 离得极近的谢璧尚未来得及躲远,就被喷了满脸的潮水,神情微变:淫贱! 继而怒由心起,起身伸长了手臂,掐住所欢雪白的脖颈,不顾会留下痕迹,开始毫无章法地用拂尘捅弄着他的腿根。 一根拂尘,自然进不了所欢的身子,但他的腿间很快被划出大片血红色的痕迹。 所欢没有求饶,也没有申辩,只是攥着拳头,在落雨般的花瓣中,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璧终是解了气。 他松开手,任由所欢无声无息地瘫软在地。 还有几枚药丸? 所欢的眼皮微微颤抖,双唇嚅动,吐出一句宛若呓语的回答:回回师父的话还有还有两枚。 两枚?谢璧闻言,嗤笑出声,慢条斯理地抚平道袍上的褶皱,怀抱拂尘,重新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若不是拂尘上沾满了淫水,所欢还真看不出来,方才在他身上发疯的人,就是他的师父。 用完以后,你会求着为师帮你。谢璧说得轻描淡写,全然不顾所欢眼里涌出的绝望的泪,赫连青那个废物,硬都硬不起来,哪儿能满足你呢? 是啊,赫连青是个废物,就算站起来也帮不了他。 唯有 所欢待谢璧的脚步声彻底消散在风中,撑着混着花瓣的雪,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那摊水已经被细雪覆盖了,他踩着红绸般的花瓣,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一步。 只是一步,腿根就烧起灼伤似的疼痛。 所欢重新跌在雪地里,溅起大片破碎的花瓣。 猝不及防地,他的泪也跌落在了花海里。 谢璧所言,是所欢自成为药人起,就恐惧的噩梦。 因为他知道,用下所有的药丸,他就会抛下脸面,觑着脸求谢璧操开饥渴的穴,把自己从里到外都填满。 不所欢拢起松散的衣衫,喃喃自语,不! 他再次从地上爬起来。 这一次,他虽然走得踉踉跄跄,却没有再跌倒,犹如一枝被揉碎搅烂的花,即便粉身碎骨,依旧散发着幽香。 可就在这时,一丝轻微的响动从所欢的身后传来。 咔嚓。 是枯枝被踩断的脆响。 所欢的头皮在一瞬间炸裂开来,他仓皇扭头,看着沉浸在月色里的火红梅林,如坠冰窟。 有人。 园中竟然是有人的! 第12章 残月西垂,落花缤纷。 举着灯笼的家丁弓着腰拨开缀满红霞的树枝,兀地瞥见一抹血红。 他吓得摔了一跤,手中灯笼跌落在地,瞬间烧成了刺目的火球。 家丁在惊骇中想到盛京城里曾经流传甚广的传闻穿红衣的艳鬼每到月圆之夜便会出现在人世间,披着娇媚的人皮,专吃落单男子的心肝。 火光中,艳鬼徐徐回首。 家丁怦怦乱跳的心脏在那一刹那,停止了跳动。 微风浮动,月光穿过云层,稀稀落落地在一双含情的眸子里闪烁。 红雨般从枝头跌落的花瓣藏在柔软的发丝间,风一吹,暗香袅袅。 世世子妃家丁痴痴地望着所欢,忘了从地上爬起来,就这么盯着他的脸,磕磕巴巴地问,世子妃怎会怎会 所欢凄然一笑,摊开掌心软玉似的手掌里,赫然躺着一簇雪白的毛。 我的狸奴,可是埋在这里? 家丁恍然明悟:回世子妃的话,您的狸奴许是葬在墙根儿下了。 天可怜见。他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双眼,下辈子投个好胎,就算做不成人,也投去疼爱他的人家吧。 正说着,又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刚刚好踏碎了灯笼最后一点灰烬。 猩红色的火星随风而起,擦着及地的青色氅衣,转瞬消散在了夜色里。 家丁循声回头,看清来人,浑身哆嗦起来:王王爷! 所欢也跟着抬头。 不同于家丁对赫连与寒的恐惧,他微偏了头,发髻里插着的金莲簪子发出一串泠泠的脆响。 父王。所欢起身,不紧不慢地将额前碎发拂至耳后,再微弯膝盖,柔柔地行了一礼。 赫连与寒负手立于梅树下,身姿挺拔如雪中松柏。 他穿的还是先前那身墨色滚金边的锦袍,只不过肩头多了件薄薄的氅衣,袍角沾了层雪末也凝了簇簇灰白的霜。 所欢心里一惊,脱口而出:父王,您怎么也在园中? 赫连与寒闻言,缓缓垂首,目光冷冷地罩在他的面上,如刀光剑影般,泛着刺骨的寒意。 刹那间,所欢的背上冷汗如瀑,生怕方才园中发生的一切已然被察觉。 本王刚从宫中回来。好在,赫连与寒只是平静道,夜来风起,你莫要贪凉,多穿一些再出来。 说着,抬手示意跪在地上的家丁退下。 家丁唯唯诺诺地应了,拼命拢起地上的灯笼碎片,仓皇奔出了梅林。 而所欢提着一口气,将手笼在暗红色的衣袖里,装作温驯地点头:多谢父王关心。 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连赫连与寒的眼睛都不敢看。 若是谢璧对他做的事被发现 所欢的心如遭狂风骤雨般乱跳一气,直跳得眼前阵阵发黑,连赫连与寒靠近了都未曾发觉,直到汗津津的五根手指被握住,才惊得叫起来:父王! 赫连与寒微微挑眉,胳膊轻松一带,就将他拉到了身前:这么喜欢狸奴? 原是看见了他掌心里藏着的那簇猫毛。 所欢强压住一颗即将蹦出胸膛的心,睫毛轻颤如蝶翼,喃喃:父王,儿臣儿臣从未有过狸奴。这是第一只。 可惜,再喜欢,猫儿也被老太妃的人打死,草草埋在了墙根下。 他念及此,眼角滚下一行清泪,那道水痕被月光一照,当真是楚楚可怜,凄惨到了极点。 赫连与寒果然抬手替他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珠。 那手是长年执枪握剑的手,指节处生着厚厚的茧,随随便便在所欢的面颊上一蹭,就是条水红的道。 所欢疼得连泪都忘了挤,瞪着眼睛,生生抑制住了躲开的欲望。 怎么怎么这么疼啊? 这赫连与寒,怎生不会疼人? 不过,所欢也只能腹诽腹诽,他待赫连与寒收手,立时乖巧地止了泪:时辰不早了,父王早些回屋歇息吧。 他自是不会真的想要回屋歇息,就像是他不会真心为一只狸奴哭一样。 所欢从小到大,该哭的泪早就哭干了,现在流出泪来,不过是让人心疼的把戏。 他只是在与赫连与寒说话的短短几个呼吸间,脑海中骇人的念头彻底成形 若要摆脱谢璧的控制,面前的楚王才是最好的人选。 所欢自十岁起拜谢璧为师,于今已有六载。 他深知此人心思缜密,阴狠毒辣,唯有意乱情迷时,才会稍稍乱了分寸,可即便他知道,也无济于事。 因为谢璧已将他制成了药人,送进了楚王府。 楚王府众人但凡知道他所谓的完璧之身,是被别的男子调教过的,立刻会像要了那只狸奴的性命一样,将他这个淫乱的双乱棍打死埋在墙根下。 至于谢璧 且不说他到底是何人,背后有何种势力,就算真的被楚王府的人捉住,丢了性命,于他又有什么嵛玺益处呢? 人死如灯灭,如若不能亲手报仇,死也算是白死了。 所欢心里跟明镜似的。 谢璧敢一次又一次威胁他,倚仗的,正是他的担忧。 谢璧知道他不想死。 谢璧更知道,他是无根的浮萍,四处飘荡,无所依靠,即便心里有再多的苦楚,也只能打碎了银牙往肚子里咽。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10) 除了咽,他还能做什么? 赫连青是个胸无大志的瘫子,连只狸奴都护不住,赫连与寒又是他名义上的父王,于理于法,都不会与他亲近。 他在富丽堂皇的楚王府,与当初在玉清观中,毫无分别,依旧是孤零零一个人,只能任由人玩弄调教。 可所欢不信邪。 他用力握紧满是冷汗的手,恨恨地想:谁说他无所依靠?赫连青不中用就不中用吧!难不成,楚王也不中用吗? 横竖都是丢性命,倒不如为自己拼上一拼,舍了脸面与名节,勾住赫连与寒的心,看日后谁敢折辱他?! 只是,所欢想得满面通红,实际上却不知道如何去勾赫连与寒。 这是他的父王,鼎鼎大名的楚王。 还是将手垫在他屁股下,奚落他不会骑马的混账。 然而,世间再混账的人,也不会染指嫁给自己亲生儿子的双。更何况,世间的美人,楚王想要,如何要不来? 何苦与他一个来历不明,声名狼藉,如今还成为世子妃的双纠缠? 再者,就算当真能纠缠在一起,他也掌控不了赫连与寒的心。至多沦为玩物,供人泄欲罢了。 可就算是玩物,也好过被谢璧折磨。 所欢想到这里,神情一凝。 他装作腿软,柔柔弱弱地跌跪在了地上。 喳所欢的泪说来就来,抬手揪住赫连与寒冰冷的袍角,端的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父王,我我的腿 赫连与寒果然上当,俯身环住所欢的腰,将他打横抱起:磨破的地方还疼? 嗯。 上过药了吗? 没有没有什么大碍。所欢依偎在赫连与寒的怀里,蜷缩着身子,将一头乌云般的青丝压在沾雪的氅衣上,刻意露出那朵俏生生的金莲,父王,你放我下来,这不合礼数! 他羞红了一张脸,窘迫地揪着衣衫,眼里又涌起氤氲的水汽,虽说是在挣扎,却不断地暗中挺胸,仰着下巴,将气息都喷洒在了赫连与寒的颈窝里。 夜色昏沉,赫连与寒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所欢登时有了七八分的把握,沉住气,继续哭道:父王,让儿臣自己走吧,再疼,也也好过 好过什么? 好过他盈盈的眸子里满是难堪与羞愧,好过被世子瞧见! 所欢不提礼数,也不提规矩,单说怕赫连青瞧见,一张小脸窘迫得满是热汗,真真是羞愤欲死了。 赫连与寒低头,瞧见的,便是他泪光闪闪、娇喘连连的模样,揽在他腰间的手自然也就收得更紧了。 礼数是死的,人是活的。赫连与寒几步将所欢抱出了梅林,若放任腿伤不管,以后熬成大病,岂不让人笑话我楚王府连世子妃都怠慢? 所欢压下眼底计谋得逞的笑意,迟疑道:那那父王将药给儿臣吧,儿臣自会回去涂的。 赫连与寒低低地嗯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心里去,继续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夜风呼啸,四下里死寂一片。 赫连与寒常年征战在外,楚王府中并无太多下人,夜深以后,唯有巡夜的家丁举着灯笼在远处缓缓地行进,如同一条冻僵的红蛇,在地上慢吞吞地摆动着身子。 所欢窝在赫连与寒的怀里,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身强体壮的楚王宛若火炉,胸膛散发着暖意,较之那时不时就有见阎王爷风险的赫连青,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撩起眼皮,偷偷打量赫连与寒。 世人都说楚王心狠手辣,当年拥立新帝时,无恶不作,活脱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可在月色的映衬下,所欢觉得赫连与寒眉目柔和,高挺的鼻梁挡住了月光,让薄唇深陷在阴影里,犹如深潭,抿成了一条无波无澜的冷硬的线。 狼子野心也好,残害忠良也罢,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所欢要的,正是这份权势滔天。 第13章 王爷! 家丁的声音唤回了所欢的思绪。 他仓皇将头埋在赫连与寒的怀里,极怕下人瞧见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此举无异于掩耳盗铃。 世子妃那身水红色的华贵衣袍,谁又认不出来呢? 赫连与寒屋前服侍的下人却与楚王府其他处不同,瞧见了所欢,眼里毫无波澜,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跪地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暗处。 父父王?所欢战战兢兢地揪住赫连与寒的衣襟,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他的睫毛上沾的泪珠连成了串,一眨眼,就扑簌簌地往下坠,儿臣儿臣若是被瞧见 怎么?赫连与寒将他放在榻上,随意道,想要为父挖了他们的眼睛? 所欢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吓得差点从榻上弹起来。 他心中有再多阴暗见不得人的心思,也未想过要剜人眼珠,额角登时滑下几滴冷汗来。 赫连与寒似有所感,勾起唇角,从榻前摸出来一盒子药膏:无妨,院中皆是为父的死侍,不会与府中下人乱嚼舌根。 此药温和,适合你。 所欢哪里还敢动歪心思,僵硬地接过药盒,囫囵拧开一看,里面雪白膏体泛着晶莹的水光,便知此药贵重,连忙艰难地起身,跪在榻上行礼:多谢父王,儿臣儿臣这就回屋去上药! 言谈间,冷汗打湿了内衫,冰冷地贴在脊背上。 所欢垂着头,犹如被雨水打蔫的花,畏畏缩缩地收拢起了花瓣。 原是他想得太浅,赫连与寒岂是他能勾引的? 被当今天子忌惮的楚王,定然不是色令智昏的蠢材,他的那些不入流的勾人把戏,怕是早就早就 在这里上药吧。不待所欢细想,赫连与寒已经抬手拽下了榻前的帷帐,再温和的药也是军营里出来的。你的身子特殊,若是受不住,为父也好早些为你叫医师。 青黑色的帘子飘然落下,遮住了赫连与寒修长的身影。 所欢怔怔地捏着药盒,尚没明白话里的意思,外头已经有声音传来。 哐当,哐当。 穿着玄甲的将士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殿下,宫里传出了消息。 赫连与寒闻言,抬手在摇晃的床帘上轻轻抚弄了一下,眼底划过玩味的笑意。 可惜,这丝笑意太浅,转瞬就被吸进了黑黢黢的瞳孔。 赫连与寒转身时,已是冷了一张脸,望着跪在地上的将士,眯了眯狭长的鹰眼: 随本王来。 脚步声远去,坐在榻上的所欢抱住了膝盖。 他最初的打算,只是用腿上的伤来讨赫连与寒的一点内疚罢了,而今置身父王的床帐,捏着名贵的膏药,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涂吗? 这可是赫连与寒的卧榻。 所欢一想到自己要宽衣解带,敞开双腿抹药,太阳穴就突突直跳,一颗心蹦到了嗓子眼,恨不能破体而出。 他的身子,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若是抹药的时候不小心流出点淫汁来,岂不是要在父王的榻上留下污秽的痕迹? 他再淫荡,也没法在父王的榻上干这等腌臜事! 可若是不涂,他也无法离开赫连与寒的卧房。 且不说,外头有前来禀告要事的将士,就算没有,他也没办法驳了赫连与寒生怕他受不住军营中药膏的好意。 所欢一时心急如焚。 他没料到,自己会陷入如此为难的境地,后背上的冷汗干了又湿,连松散的发都垂落下来,一缕一缕地粘在了雪白的香腮上。 床帐外已经没了人声,想来,赫连与寒与将士去了别屋。 所欢僵在榻上,看着火光朦朦胧胧地透过半透明的轻纱,照得满室流光溢彩,犹如粼粼波光,心渐渐沉了下去。 为今之计,唯有涂药。 他既已有了亲近赫连与寒的心,就不能拂了赫连与寒的好意。 所欢狠下心,扯开衣带,将衣袍垫于臀下,再拧开药盒的盖子,用小指抠挖了些软膏出来。 他的腿上的确有伤,除了前些时日在祠堂跪出来的淤青,还有刚刚谢璧用拂尘捅出来的红痕。 至于骑马时磨破的印子,早就乱糟糟地埋在血红色的伤痕里了。 所欢既已决定涂药,就没有再犹豫,先将小指上的药膏抹于膝盖处,等它们慢慢融化成亮晶晶的水膜,带着暖意渗进骨血,方放心地再次用小指抠出一些,涂抹在腿根上。 他的腿生得白皙似雪,纵横的红色伤痕宛若开满了梅花的细枝,艳得人心惊肉跳。 所欢自己也看不下去,寄希望于赫连与寒给的药膏药效好,腿上的伤能早日消退,便多抠出来一些,顺着伤痕细细地抹了。 起初,他并未感到有什么不适,还暗暗庆幸,自己的身子争气,没有太动情,股缝间合拢的肉瓣除了微微翕动几下,并无不妥。可渐渐地,一突又一突的热意忽地自下腹涌现,就好像是只不安分的兔子,在他的小腹里不断地蹬着有力的腿。 所欢哪里感受过这样的情动? 他一时间慌了手脚,倚在榻上,呆呆地盯着自己微敞的腿。 身为药人,所欢早已习惯了情潮翻涌的滋味,此刻却有些茫然,甚至不敢确定,那断断续续翻涌着的热意,是否是欲望在作祟。 或许只是军营中的药物太过霸道,他承受不住罢了。 所欢揪着衣衫,仓皇喘息,胆战心惊地盯着股间肉花,生怕它经不住热意,吐出滚滚汁水。 可令他诧异的是,无论下腹烧得多么滚热,连脊椎都好似融成烂泥,小小的肉花都未曾吐出半点淫水,所有的热潮都被锁在了一处,仿若有一头掉入牢笼的豺狼,走投无路之际,不断地用獴牙撕扯着他的血肉与筋脉。 所欢成为药人整整六年,还从未经历过如此情状,呆在当场,待情欲喷涌如潮,两腿因无法缓解,不自觉地痉挛,才惊叫着瘫软在榻上。 他慌张地伸手去摸肉花,勉强揉出点汁水后,又去摸粉色的肉根与囊袋,仍旧无济于事。 淫荡如他,竟是连潮吹都做不到了。 所欢的瞳孔兀地一缩,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借着屋内微光,想要从指尖寻到往日泛滥的淫水,可惜,他看见的,只有零星的水珠。 所欢的心骤然坠入谷底,再次将手伸到肉花前,不信邪地胡乱地揉捏起来。 情欲如淬了火的刀,直劈在他的甬道内,狠狠地割开肉壶。 所欢猛地挺起胸,明知自己应该到了高潮,下身却无半点汁水涌出,情潮更是无处宣泄,只能硬生生憋着,徒劳地在欲海中翻腾。 他成了一尾落入油锅的鱼,筋骨断裂,皮开肉绽,粉白的皮肤渗出了情欲的火红。 啊好热所欢的神志彻底被欲火烧断,情不自禁地绞紧双腿,夹住埋在肉花里的手指,一边磨蹭,一边在宽敞的卧榻上翻滚。 可惜,不论是柔嫩的肉穴还是翘挺的性器,都无法疏解,他的下腹仿若上了锁,将所有的欲望都困在了方寸大的肉壶中。 而所欢意乱情迷间,屋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烛火摇曳,赫连与寒抬眸,轻轻吸了一口气。 缕缕暗香缠绕在冷风里。 不同于寻常糜烂的淫味,所欢动情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香甜醉人,勾人心魄。 啊 急喘自榻上传来。 一道纤细的身影在青黑色的床帐后扭动,火红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徐徐飘然落在榻前,如同现了原形的狐狸精露出了尾巴,红艳艳地烧成了一团耀眼的火。 嗯嗯!娇媚婉转的呻吟自帘后响起,修长的玉腿乱晃一气,撞在轻纱上,竟因贪凉,直勾住长长的帷帐,缠缠绵绵地厮磨起来。 如此一来,半截玉腿横在榻前,膝头乌青一片,仿佛白玉里涌出来的一团絮状的翠,直直地撞进了赫连与寒的眼。 所欢用一条腿勾着轻纱,赤身裸体地贴上去,寻着微弱的凉意,含泪唤着父王。那轻纱勾勒出了他窈窕的身形,连胸前圆润的红樱都完完整整地包住。 所欢失了神志,勉强记得赫连与寒离去前,说起要为自己寻医师的话,于意乱情迷中,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父王父王!所欢呻吟不止,一只手将肉花抠得红肿不堪,腿间却仍旧只有融化的药膏在泛着清冷的水光。 骨节分明的手随着他的呼唤,慢条斯理地挑开了床帐。 暗香扑面而来。 所欢玉体横陈,乌发散乱,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唯有金莲开得娇媚。 他满脸情欲,眼中水汽缭绕,舔着唇,痴痴地向赫连与寒伸出手,堆叠在腰间的红绸兀地坠落,露出了藏在其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肉花与翘起来的性器。 父王所欢痛苦地依偎过去:父父王 赫连与寒垂眸扶住他的一双皓腕,穿过轻纱,稳稳地坐在了榻上。原本整洁的床榻,如今乱成一团,所欢的脚趾不住地磨蹭,连带着层层叠叠红莲般的衣摆一道翻涌如潮。 药性凶猛,你果真承受不住。赫连与寒目光闪烁,挑起所欢的下巴,用拇指重重地碾过他湿软的唇,压出一丝透明的涎水后,俯身低语,军营中的将士重伤后,不得泻阳,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若是所欢清醒,便知自己为何无法潮吹,可惜,此时,他却只觉得热,只会徒劳地挣扎,试图甩开桎梏着手腕的宛若钢铁般的五指。 然而,他那点劲儿,在赫连与寒的眼里,比起狸奴还不如。 倒像只猫儿,赫连与寒松了手,抬起胳膊,轻轻拂开他面颊上粘着的发丝,在那张芙蓉般的面庞上,摸到满手的泪,不禁蹙了眉,自言自语,娇气。 可不是娇气? 军中最温和的药,到了所欢身上,都有了虎狼之效。 赫连与寒将他放倒在榻上,大手捧着两团柔嫩臀肉,欺身凑到早已被情欲烧得通红的肉花前,不曾有半分犹豫,鼻尖直戳在两瓣软肉上,抵着花心,继而喘着粗气张开嘴,对着花瓣狠狠地含上去 几颗雪粒子随风落在了漆黑的屋檐上。 死侍站在屋前,面无表情地抬眸。 又落雪了。 啊 娇媚的惊喘兀地划破寂静,顺着紧闭的木门,黏腻腻地滑进了死侍的耳朵,霎时激起一片钻心蚀骨的麻痒。 早已断情绝爱的死侍变了神情,双腿哆嗦着软倒在地,以掩饰胯间的异动。 而屋内的惊叫却是一声又一声,宛若绵绵海浪,缠缠绵绵地涌了出来。 第14章 红烛摇曳,床幔轻晃。 所欢大汗淋漓地瘫倒在榻上,整个下半身宛若泡在沸水里,融成了肉泥,裸露的胸膛化为白腻腻的油脂,沁着盎然的春意。他屈起双腿,却又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按压住,十根修长的手指深陷在软肉里,抠出一圈暗红色的痕迹。 所欢腿根处的药膏早已融化成黏腻的水,挣扎间,泛起咕叽咕叽的的水声。 埋首于他腿间的赫连与寒吃着肉花,一根长舌跟狸奴似的,生着粗砺的肉粒,刮擦着充血的肉缝,津津有味地搜刮腥甜的药汁。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11) 所欢半张着嘴,粉舌颤抖,哆嗦着吐不出半句话来。 以往,谢璧再过分,也不过是用手揉捏,而今,男人的舌长驱直入,舔了肉花,又蹭了肉缝,最后竟劈开甬道,仿照着性器,探进蜜穴中,肆意搅动。 敏感的小肉壶刚吃了一枚药丸,尚在禁不起撩拨之际,又被人大剌剌地舔了穴,若不是因为药物锁了阳关,怕是早就吹得一塌糊涂了。 可所欢不仅吹不出来,肉根也得不到释放,硬得绷出细细的青筋,可怜兮兮地竖当真破了皮。赫连与寒咽下腥甜的药汁,意犹未尽地揉捏着他软绵绵的臀肉,目光在粉嫩的腿肉上逗留片刻,这些药倒是没浪费。 说着,用指尖蘸了点药膏,搓揉起所欢通红的腿根来。 赫连与寒的大手,关节处都生着厚茧,所到之处,无不掀起滚烫的热意,仿佛灼人的火钳子,一路带起燥热的情潮。 所欢的双颊烧得火红,微仰着头,满耳嗡鸣。 他原以为湿得一塌糊涂,如母猫般求欢最痛苦,现在才知道,欲望得不到释放,比求欢更痛苦。 所欢在情欲中守住的那一丝清明,轰然碎裂。 他情不自禁地收拢双腿,夹住赫连与寒的头,挺起腰,主动将肉花送到赫连与寒的嘴边,急不可耐地磨蹭。 要嗯! 热乎乎的小肉花抵着男人沾着水的唇,动作间,激起一片浪叫。 所欢爽得脑海中炸起白光,纤细的身子忽地一弹,原是赫连与寒如他所愿,攥着他的臀肉,埋首复又去吃被舔得肿胀,像是随时都要滴出血的肉花。 快感轰然而至,难以言喻的麻痒从尾椎骨蹿起。与以往所有的高潮都不同,那快感极为锐利,直刺向每一根神经,令他穴肉抽缩如浪,宛若潮吹般,凶狠地蠕动起来。 然而,绽放的肉花还是没能挤出几滴淫水。 所欢在干涩的高潮里头晕目眩地瘫软回 榻上,双腿无力地打着战,细腰挣脱了红衣的束缚,化为一条白蛇,在红浪中疯狂地翻滚。 他不住地挺腰,又不住地咬牙把肉花往赫连与寒的嘴里送,恨不得楚王将冷峻的脸埋在自己肉浪翻涌的股间,再也不要出来。 赫连与寒欣然接受送到嘴的美味,薄唇微掀,含着肉乎乎的花瓣一嘬,所欢立时爽得眼皮上翻,几欲晕厥。 赫连与寒反复吸了几下,长舌一卷,舌上肉粒刮过肉缝,最后停在充血的花芯上。 小小一点,俏生生地立着,舌实打实地舔过时,激起了所欢一声又一声毫无廉耻的浪叫。 不要不要! 所欢瞪着一双含情眼,脸上布满了潋滟的春潮。 他香汗淋漓,雾鬓云鬟,随着不断加快舔弄速度的舌,在榻上疯狂地摇晃,直到某一刻 所欢嘤咛一声,雪白的玉腿紧夹着赫连与寒的头,细腰悬空,翘挺小巧的臀被骨节 分明的大手紧紧捏在掌心里。 他又一次攀上了情欲的巅峰。 父王,让让我我想要嗯 所欢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揉上了胸前的红樱桃,先是用二指夹着,再用指尖来回拨弄。 双的胸自然不如女子的,可也有浅浅一点隆起的弧度。 所欢身形纤细,胸脯不够饱满,但情欲翻涌时,那两颗粉嫩的乳粒会圆溜溜地胀起来,仿佛落在雪堆里的两朵红梅,无比诱人。 赫连与寒饶有兴致地看他玩自己的胸,半晌,收回了舌,换了修长的手指,直刺进翕动的穴口。 两根手指带着热意,挤开了紧闭的穴肉。 啊!所欢的身子又是一弹。 他的嫩穴从未被侵犯过,哪怕是自己,也未曾触碰过内里分毫。 隐秘的领地被生茧的手指劈开,撑出一个合不起来的肉孔。可惜,没有淫水的浸润,两根手指挤进去小半截,就被干涩的穴肉绞住,犹如即将失壳的贝,在被掰开前,做着最后的反抗。 手指受阻在赫连与寒的预料之中。 他轻啧一声,舔去唇角残留的甜汁,抬头去看意乱情迷的所欢。 所欢一头秀发本就束得松散,额角还留着几缕勾人的碎发,而今情动难耐,满头青丝因汗贴在胸口肩头,勉强遮住了雪白如绸缎的肌肤,比秦楼楚馆里的娼妓瞧着还要淫荡,却又格外惹人怜爱。 赫连与寒心念微动,抬手拂去他面颊上粘着的发丝,转而捏住了那支掉落在枕侧的金簪。 烛火熠熠,金色的莲花在暗香中绽放,血红色的花芯微微颤抖,薄如蝉翼的花瓣如蝴蝶般张开双翼,抖下金灿灿的粉。 自古鲜花赠美人。 这点,赫连与寒格外赞同。 唯有世间最艳丽的花,才配得上所欢。 原先那支哪有本王给的好?赫连与寒捏着簪子,细细地在他发间比画,仿佛将所欢当成了精美的人偶,最后选了个自认为最好看的角度插了回去,继而轻哼着将他搂回怀里,又将二指插进了湿热的嫩穴,浅浅地搅动。 被撬开的贝肉痴痴缠缠地吮着手指,赫连与寒蹙眉捅弄,知他小穴青涩,尚未被调教,应该温柔对待,奈何情欲当前,且再不让他泄出来,欢愉就即将被痛苦取代,粗砺的指尖便反复碾压翕动的软肉,某一刻,终是寻到微微凸起的一点,狠按下去。 那是穴中关窍之一,又靠近穴口,极易把控。所欢脑中鸣钟般轰然荡起巨响,一双盈满泪水的眸子猛地睁开,于屏息之余,淌下一行清泪。 赫连与寒微挑了眉,开始反复抠弄起那一点。 所欢双腿打战,肿胀的阳根一甩又一甩,须臾,汹涌的欲潮勉勉强强冲开了阳关,终是泄了精水出来。 压抑已久的情潮一经释放,便有决堤之势。 所欢射得眼冒金星,近乎晕厥过去。 他是双,前面发育得不及寻常男子,加之平日里时常被谢璧调教股缝间的肉花,对情事厌恶至极,自己甚少揉弄肉根,现下一泄,意识游离,连赫连与寒俯身,复又含住肉花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带着明显颗粒感的舌恶狠狠地划过花芯,才打着寒战惊叫起来。 父王父王!他平坦的小腹如玉般光滑,此刻沁着薄汗,随着娇喘剧烈地起伏。 赫连与寒知所欢精关失守,体内药物已锁不住阳,便含着肉瓣,狠狠一吸。 刚泄过的所欢哪里经受得住? 他双腿紧绷,粉白的股肉乱颤一气,被肉壶含了许久的热汁冲开了紧闭的肉芽,顺着穴道喷涌而出。 赫连与寒避之不及,被浇了满脸,抬头时,晶莹的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滴落,刚刚好落在薄唇上。 精疲力竭的所欢无暇羞耻,五指抠进被单,在漫长的潮吹中,慢慢失了意识,血色也从脸上迅速退去。 嗯?赫连与寒眉心微蹙,俯身用鼻尖分开花瓣,顺着肉缝,一路蹭到花芯。 所欢颓然战栗,再次吹了一大泡温热的水。 只这一次,他的喘息声也跟着微弱了下去。 赫连与寒察觉出异样,瞬间冷下脸,伸长胳膊从榻前柜中取出一方药盒,直捏了颗塞进自己嘴里,待融化后,俯身渡入他口中。 双唇相贴,苦涩的药香弥漫开来,所欢不舒服地扭开头,无意识地抗拒。 赫连与寒眯起眼睛,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舌长驱直入,逼他喝下药汁的同时,霸道地将温软的口腔搜刮了一遍。 那药是宫里都不见得有的救命药,常人宝贝得恨不能供起来,所欢不过是脱力晕厥,哪里用得上?混沌的意识被药效一激,立时就清明起来。 他鹤般柔软纤长的脖子垂下来,先是捂着嘴低低地咳嗽,肩胛骨收紧又张开,犹如徐徐张开花瓣的莲,玉似的带着盈盈的水光。 紧接着,所欢瞧见了自己一片狼藉的腿根药汁早被汗水和淫液冲刷得一干二净,泛着粼粼微光的同时,肉花竟然也张开了,连里头鼓胀的花蒂都露了出来,简直淫艳到了极点。 他面颊一红,捂着心口,有气无力地咳嗽起来。 所欢十岁离开青楼,小小年纪便见识了世间最为淫浪之辈。 那时,他的五官尚未长开,姿容出色却不耀眼,时常被使唤侍候接了客的妓子。她们大多衣不蔽体,被玩弄得满身淤青,腿间红肿不堪的烂花被一泡又一泡精水浇灌,淅淅沥沥地涌着情潮。 所欢起先看得胆战心惊,后来心如死灰。 他那朵肉花较之女子的更嫩更小,留在青楼里,迟早也要被精水浇灌。 谁承想,命运使然,所欢被谢璧带走,用六年的时间滋养成了药人。 他说不清留在青楼,成为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子与麻木地困于玉清观中,哪个更好,只知道自己一颗心早已沉入谷底,被寒冰覆盖,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但他不想死。 他想报仇,想要离开谢璧,想要真真正正自由地活一回。 故而,哪怕是被送到了楚王府,成为赫连青冲喜的世子妃,所欢也在算计,试图在死局中,寻得一线生机。 如今,或许就是他的生机。 所欢念及此,心跳如擂鼓,动了动酸麻的腿,不知碰到了淫穴哪一处,竟在清醒时又狠狠地吹出一泡热乎乎的汁。 所欢眼睁睁看着床单泅出大片灰色的淫斑,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先前,他失了意识,脑海中混沌一片,不知羞耻,如今看着自己赤身裸体地潮吹,登时如被人扼住了咽喉,耳根红得滴血。 腿间酥麻感清晰无比,高潮尚未完全退去,他如同一捧一碰即碎的雪,经不得半点刺激。 偏生身侧滚烫的热源凑了上来,隔着一层衣料,所欢依旧能感受到线条明显的肌肉轮廓。 那是让他吹得一塌糊涂,还埋首舔弄他的肉花,将淫水尽数咽进去的赫连与寒。 亦是他的父王。 所欢的心神一阵剧震,心中泛起惊涛骇浪,眼冒无数金星。 这如何使得 这是他的父王啊! 可紧接着,脑海里又兀地浮现出生机二字。 这两个字令他手脚发麻,连腿间狼藉都忘了,只在一瞬便狠下心来。 若是这副身子能勾住赫连与寒的心,罔顾人伦又如何? 只要能摆脱谢璧,只要能报仇,他宁愿做最不堪的娈宠,最低贱的玩物。 哪怕日后受万人唾弃,他也要成为赫连与寒的人。 第15章 所欢闭上的眼睛复又睁开,眼底晃过零星的决绝,继而在滚烫的胸膛贴上自己脊背的刹那,猛地转身,也不知从哪儿寻来了力气,高高扬起了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所欢打的这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赫连与寒虽只是挑了挑眉,他的掌心却泛起了针扎般的刺痛,身体也抖如筛糠。 他的眼睛渐渐水汽氤氲,眼神似嗔似怨,里面的凄楚宛若实质,简直可以化为潺潺流水,直接从眼眶里涌出来了。 父王!所欢泫然若泣,你我如何能如何能如此 他羞愤不已,抱着双臂,堪堪捂住胸口,如玉双腿合拢起来,大腿夹紧,挡住汁水横生的肉花,再也不肯挪动一下。 儿臣此举,天理难容,实在无颜苟活于世!儿臣儿臣这就所欢话音未落,眼底先闪过狠意,竟生生将额头往榻前磕去,全然是一副以死明志的模样。 赫连与寒自然不会放任他去死,不待所欢扑到床边,已经收紧了胳膊,将他重新拢在了怀里。 胡闹。低沉的嗓音含着笑,带着热意刮过所欢的耳垂。 他的心悬于万丈悬崖之上,不知自己表现出来的贞烈是否能引起赫连与寒的愧疚,直至听到那人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幽幽说出此药猛烈,若不帮你吸出来,恐危及性命,方才稍稍稳住了心神。 父王莫要诓我,世间哪有这样的药?所欢含泪反驳,瞧着格外心灰意冷,且随时试图自戕谢罪,是儿臣的身子不争气父王,你就成全了儿臣吧。 赫连与寒眯了眯眼睛,藏起眼底的兴味:成全你什么?为父还不至于骗你。 你若不信,大可拿了药去问府外的医师,再者莫要说你没有勾引为父,即便是有又如何? 所欢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撩起眼皮,正对上赫连与寒黑黢黢的双眸,后背瞬间滚落下冷汗,如坐针毡。 他听不明白赫连与寒话里的意思,也不敢深想自己故意寻死的目的是否已经被发现,只觉得楚王说话半真半假,毫不在意纲常伦理,人似云雾中,窥不见真容真心,当即胡乱将身下被淫水和汗水打湿的衣衫裹在身上,踉踉跄跄地爬下了榻。 这一回,赫连与寒没有阻拦。 薄纱晃动如浪潮。 赫连与寒似乎并不介意所欢打的那一巴掌,只在他离去前,将手伸出床帐,替他将头上的金簪扶正。 所欢背对着床榻,一张脸涨得通红,想到同样一只手刚揉过肉花,双腿不自觉地分开,暗暗吹出几波湿热的水。 幽香愈浓。 赫连与寒倏地抬眸,指尖拂过所欢鬓角的金簪,瞧着他狼狈地逃出屋去,低笑出声。 既如此,为父就陪你演这出戏吧。 赫连与寒倚在榻上,意犹未尽地抚摸着被打得发红的面颊,发觉指尖暗香缭绕,忍不住撩起衣摆下面是早已被勃发的阳物高高顶起的里衣。 笃笃。 可惜,敲门声扰了赫连与寒的兴致。 他的面色瞬间阴沉似水,拂开青色床帐,将满榻狼藉尽数藏在身后,厉呵: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跟随赫连与寒多年的暗卫。 武功高强的暗卫刚一踏入屋内,便闻到了丝丝缕缕尚未散去的淫香,如何猜不到自己撞破了好事,瞳孔骤然一缩,几步跪在地上:殿下。 何事?赫连与寒垂眸睨着暗卫,原先面对所欢时的纵容尽数收敛,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嗓音里萦绕着寒意。 殿殿下,属下已经查清,世子妃世子妃的来历。 世子妃三字一说出口,暗卫周身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 说吧,赫连与寒负手踱步至窗边,目光似是能透过沉重的木窗看见满天飞雪,你查到什么了? 暗卫从怀中取出密信,双手捧了,膝行至赫连与寒面前:殿下,六年前,世子妃被玉清观的谢璧道长收为弟子,其间,再未离开过盛京城。那谢璧道长曾有徒弟数名,出身出身皆与王妃相似。 赫连与寒面色不变,也不去看密信,只玩味地勾起唇角:还有呢? 殿下,那谢璧 暗卫还在犹豫,尚未将猜测宣之于口,赫连与寒先开了口:给本王送了一份厚礼? 殿下,属下妄自猜测,还望殿下恕罪!暗卫听得心惊肉跳,知道此厚礼非彼厚礼,乃指刚嫁给世子的所欢,连忙重重地叩首。 怕什么?赫连与寒不屑一嗤,抬起掌心,对着烛火翻看自己生着茧子的掌心,想杀本王的人太多了,就算谢璧是当年东宫的旧人,又如何?死在本王手里的,何止太子一人?这天下想取本王项上人头的,又何止东宫一脉?塞一个人进府罢了,不足为惧。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12) 暗卫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烛火摇曳,赫连与寒缓缓收回手:若是他凭借一己之力,破了盛京城的局,本王倒是要谢谢他呵,看来,本王那可怜的皇兄,龙椅坐得不太安稳呢。 他语气里,全无对当今圣上的尊崇,语调轻慢,神情自若,屈指拨弄着腰间玉坠,将那玩意儿翻来覆去地把玩。 暗卫匆匆一瞥,那赫然是枚可以调动二十万玄甲铁骑的虎符,不由一凛。 殿下 你可查了府里? 话被打断,暗卫愣了愣:查了,别处皆无异样,唯独梅园一角有个狗洞 堵了。赫连与寒薄唇一掀,还有呢? 没没了。 哧。 殿下,暗卫听赫连与寒似是笑了一声,又念及尚未回盛京城时,赫连与寒并不在乎被抬进楚王府权作冲喜的世子妃,赶忙壮着胆子提议,既然谢璧为东宫旧人,世子妃亦非常人,为绝后患,属下愿为殿下解忧! 言谈间,杀气腾腾,拇指更是扶着剑柄,只待赫连与寒下令,就能冲出去,追上所欢,将他捅成血葫芦。 哐当。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声脆响。 血琥珀雕刻的虎符囫囵滚到暗卫面前,在朦胧的月色里滴溜溜地打了个转。 暗卫头皮发麻,扶在剑柄上的手闪电般收回:殿下? 你要如何为本王解忧?赫连与寒迈步,悄无声息地走到他面前,墨色衣摆翻涌如浪。 属下属下全听殿下吩咐!暗卫心里油然生出不祥的预感,结结巴巴道,不论殿下殿下想要世子妃悄无声息地消失,还是伪造成被贼子掳走,属下属下都可 军营里出来的人,手段多得很。 暗卫的一颗心不知是如何长的,若说生了七窍,倒也没错,只是全生歪了,紧张之余,猛地一拍脑袋,脱口而出:属下明白了!殿下可是想从世子妃的口中撬出谢璧的秘密?属下这就去拿刑具哎哟! 这回,赫连与寒连话都没让他说完,直接一脚踹过去。 暗卫在地上滚了两圈,狼狈抬头,瞥见楚王眉间一片冷色,眸似寒潭,终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连滚带爬地蹭过去:殿下,属下失言! 只是,属下实在不知,不知不知殿下是何意? 赫连与寒看也不看满头大汗的暗卫,拽了太师椅坐上去,抬手按着眉心,烦不胜烦。 屋角的暖炉里腾起几颗火星,却烧不退屋内的寒意。 暗卫的恐惧逐层堆叠,即将爆发之际,赫连与寒忽地问了句:咱们从漠北带回来的那些有狸奴吗?要白毛的。 白毛的狸奴?满身冷汗的暗卫讷讷地重复着赫连与寒的话,殿下,属下们属下们带回盛京城的东西,一部分送入了宫中,剩下的剩下的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半晌,待赫连与寒不耐烦地屈起手指,不住地敲击椅背,终于想起来了:殿下,咱们营里有只白虎要下崽子了! 赫连与寒敲着椅背的手指一顿:白虎? 是啊。暗卫兴冲冲地点头,殿下,那母虎是咱们从漠北抓回来的,抓到的时候,肚子里就有小崽子了属下听军中的人说,最迟明天,它一定会生小崽子的! 赫连与寒闻言,稍微来了兴致,觉得小虎崽子和狸奴大差不差,没什么分别,便挺直腰背,奇道:崽子也是白毛的? 暗卫一噎:殿下,这得这得看崽子的老子是不是白毛啊。 若老子也是白毛,那小崽子大概率是白毛,若不是 赫连与寒也想到了这一茬,勾起手指示意暗卫将虎符捡起来:罢了,你且去瞧瞧,若是有白毛的,直接抱回来,亲自给世子妃送去。 是啊? 暗卫傻了眼,还欲再问,赫连与寒已经起身,走到榻前,再次撩起了青色的床帐,赫然是一副要歇息的模样了。 第16章 这厢,暗卫不敢耽误,连夜去寻虎崽子;那厢滪卌,所欢衣衫不整地奔回卧房,犹如一只艳鬼,窈窕的身影在被灯笼照亮的墙上―晃而过。 起夜的婆子端着盆子迷迷糊糊地抬眼,正瞧见红影晃动,吓得哐当一声砸了手里的盆,跌坐在地上,直呼有鬼,然后眼皮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屋内的所欢自然也听见了这么一声惊叫,但他自顾不暇,栽倒在榻上,呼吸间,意识就模糊了,原就体虚经不住疲累,先是被谢璧用拂尘捅了一番,又被赫连与寒的药膏激得吹了太多次,此时终是绷不住,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沉睡。 于是乎,等赵泉被婆子的叫声吵醒,披着衣服慌忙来禀报时,瞧见的便是昏睡的世子与烧得浑身滚烫的世子妃。 天还没亮,楚王府就炸开了锅。 闹鬼之说不胫而走,且有佐证有婆子亲眼所见,世子妃还高热不退,岂不就是撞了鬼? 老太妃早间醒来,听了随侍的婆子一番汇报,顿觉晦气,先命人用符水去世子院中泼洒,再遣了家丁去观中请道长驱邪。 家里当真是进了妖精!老太妃连早膳都没心思用了,一边急着去看自己的宝贝心肝世子,一边止不住地数落所欢,要不是他的八字合适,能救我的孙儿,我怎么可能让这等狐媚子进门?! 一旁的婆子点头哈腰:老太妃说得是可如今,人已经进门了,世子的身子也的的确确有了好转。此番撞邪,也大概真是意外! 早不撞晚不撞,偏偏这时候撞,难不成,是因为王爷回来了?!老太妃在气头上,口不择言。 她身前身后的婆子和家丁却是齐齐变了神情,一个接着一个跪倒在地。 老太妃说完,也意识到不妥,涨红了一张脸,揪着帕子狼狈地擦着脸上并不存在的汗:你们慌什么?!我是老糊涂了,说出口的话不过脑子,你们难道也老糊涂了吗? 婆子讪笑着从地上爬起来:老太妃才没有老糊涂,是老身老身耳朵不好使,连您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呢! 余下的下人也紧跟着附和,说着没听清之类的话,好说歹说,将老太妃哄好了你们的耳朵不中用不要紧,就怕世子屋里头那个哪儿哪儿都不中用!老太妃冷哼一声,在月门前站定。 那月门上写着长安二字,取的是让赫连青一生平安之意,只可惜,如今细雪纷飞,将那个安挡住小半,瞧上去就像个女字。 老太妃眼皮一跳:糊涂东西,都不长眼睛吗?快去把月门给我擦干净! 要是世子因此好不了,你们谁也逃不掉! 几个家丁应声去了,老太妃的脸色却还是阴沉的,直到走进长安院,对上两个浑身笼罩在玄甲中的将士,才哎哟一声当场站定:王爷在里面? 回答她的,是呼啸的北风。 老太妃身边的婆子连忙低声道:王爷身边的人,除了王爷,谁都不理呢!老太妃,您别和他们计较。再说了,撞邪这么大的事儿,王爷听到了,肯定得来看看呀! 看看就看看吧,带这群蛮子来做什么?! 哎哟,老太妃 老太妃压根不听劝,撇下婆子,径自往屋里去了。 她走得声势浩大,门都是让人踹开的。躺在榻上的赫连青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唤道:祖母?! 心肝儿,你且躺着,那个小妖咳咳,你那个世子妃呢?老太妃见赫连青面色尚可,悬起的心落下大半,也就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所欢身上,进门几天就病了?我看他是故意拿乔呢吧! 此言一出,最先发火的,是赫连青。 他夜里睡得沉,早上起来才知道所欢病了,都被挪到了里间,急得手脚发软,想要喊人将自己抬过去瞧瞧,却被告知里间狭窄,且有太医在,挪不开地方,只得躺在榻上,煎熬着等着赵泉来回传递消息。 赫连青思来想去,觉得所欢这病来得蹊跷。 虽然赵泉说了,所欢刚到楚王府时,身子就弱,时不时咳嗽几声,像是有顽疾。可如今,所欢进了王府,是被伺候着的世子妃,好端端的,怎么会病呢? 细细想来,唯有冲喜一说可以解释。 那便是赫连青的身子但凡有好转,所欢就会变得孱弱。何时赫连青能起身了,所欢就会丢了性命。 赫连青本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奈何这一出又是闹鬼,又是中邪,婆子说得神乎其神,由不得他不信了。 所欢是因为我才得的病!赫连青头一回当着下人的面,怒气冲冲地顶撞老太妃,祖母难道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他是您合过八字抬进门的人。因为我,所欢入府不过几天,就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邪术!我的命若是要用无辜之人的命来换,那不活也罢! 老太妃起初还因为赫连青的顶撞气得满面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后听赫连青言语间生出死志,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心肝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的命你的命岂能和那个贱种比?你是天潢贵胄,皇子龙孙,断不可胡来啊! 祖母,所欢是我的世子妃!赫连青强撑着用无力的双臂支撑起上半身,孙儿如今能在这里与您说话,全拜他所赐!您不喜欢他,孙儿强求不得,可您您想想,您都做了些什么?父王回来前,您就因为一只狸奴,将他关在祠堂里!如今,府中一有风吹草动,便都是他的过错我看,您就是想要他的命!也罢,孙儿这条命已经搭在这里了,若是能和所欢同去,下辈子也能再做夫妻! 一番话说完,赫连青面上血色尽退,撕心裂肺地咳嗽着跌回榻上,赌气般扭头,不再给老太妃一个多余的眼神。 老太妃心里纵有千万不满,顾忌世子性命,也没有再数落所欢的不是,只阴沉着脸绕到里屋,呵退一众太医,走到了病榻前。 所欢早已听见了赫连青与老太妃的对话,并在老太妃进屋时,拖着病体,虚弱地跪在地上,行了叩拜大礼。 老太妃看也不看他,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坐在婆子们搬来的太师椅上,用完一盏热茶,又吃了半块糕点,终是慢悠悠地开口:起来吧,你还在病中,跪多了不好。 谢老太妃。所欢起身,额头上早已浮出滴滴冷汗,连身上披着的那件雪白的单衣都被汗打湿了。 但屋中众人齐齐静默,既无人上前搀扶,也无人出声让他躺回榻上。 所欢只得立在老太妃面前,惨白着一张脸,时不时地低咳几声。 怎么病的?老太妃似是嫌恶,撇开头,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所欢垂眸,温驯地后退半步:回老太妃的话,儿臣体弱,每到冬日,时不时会咳嗽几声,并无大碍。 体弱?老太妃又扭回头,看着他纤细窈窕的身形,忍不住翻起白眼,那外头传的撞邪之说,又是怎么回事? 所欢语调无力且柔软:儿臣昨夜歇下后,就发起了热,直到屋中伺候的下人发觉不妥,唤来太医,灌了汤药才醒,醒后不曾瞧见什么脏东西。 瞧见了,你还能有命在这儿同我说话?老太妃不耐烦地打断他的絮语,奚落道,也罢,你且好生养着吧!不日,驱邪的道长就会来府上,届时鬼也好,妖也罢哼,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老太妃说完,忽地想起所欢也是出身道观的道士,说不准,当真会些歪门邪道的驱鬼功夫,面上登时有些挂不住,皱巴巴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愠怒:你就算是病着,也得好好伺候世子!若是叫我知道他有半分的不妥,我就把你关进祠堂 说到祠堂,老太妃又想起方才赫连青提到的狸奴,怒从中起:不过是让你在祠堂跪了几日,竟要到世子面前嚼舌根,日后,你岂不是要翻天了?!跪下!继续给我思过。 所欢闻言,面色一白。 他心知老太妃对自己不满狸奴不狸奴的,不过是个罚跪的由头,就算没有狸奴,日后也有别的过错被安在自己的头上如今如何辩驳都无用,便咬着牙,摇摇摆摆地重新跪了回去。 他的膝盖早在前几日跪祠堂的时候青了,如今甫一沾地,便传来针扎般细细密密的刺痛。 不多时,所欢已是面若金纸,虚汗如雨,纤纤十指颤抖着撑着地面,灯火一晃,看起来竟有些半透明,宛若油尽灯枯,即将灰飞烟灭的艳鬼。 站在老太妃身后的婆子于心不忍,且自验身后,暗中觉得所欢并非凡物,壮着胆子开口:老太妃,到了您每日礼佛的时辰了。 嗯?老太妃懒洋洋地抬眼,胡说八道,这不是还早吗? 婆子心里一紧,心知老太妃是铁了心要在所欢的身上立规矩,咬牙又道:老太妃说得是,只是外头有王爷的人,王爷不知何时会回来 她说话时,时不时拿眼睛瞥老太妃的反应,故而没发觉,跪在地上的所欢在听见王爷二字时,眉宇间流露出了羞恼与窘迫。 哐当! 然而,婆子话未说完,老太妃就将手中的茶碗对着所欢狠狠砸了过去。 雪白的瓷片飞溅似雪,一小块堪堪擦过所欢的面颊,留下了细细的血痕。 婆子看得真切,心跳如擂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太妃息怒! 还敢拿王爷来压我?老太妃眸色沉沉,先帝还在时 母妃说什么? 里屋的门伴随着闷响,被人从外推开。 世子卧房里的暖风犹如绵绵春意,伴随着来人的脚步,徐徐涌了进来。 里屋竟是连一个火盆都没有。 怀抱着一团白毛的赫连与寒脚步微顿,目光在跪在地上的所欢身上扫过。 他撩起眼皮,眸光如电,直至满屋瑟瑟发抖的下人如潮水般退去,方开口:母妃方才可是提到了先帝? 老太妃捏着被茶水打湿大半的帕子,强挤出一副笑脸:王爷回来了何时回来的? 她自是不敢再提先帝,转而换了话题。 自然是刚回来。赫连与寒的目光复又绕回到所欢身上,见他垂着头,衣领松散,露出一弯冰雪般的柔颈,视线便不由地凝住。 所欢似有所感,用余光刮了赫连与寒一下,细细的眉微挑,眼神妩媚中又带着点嗔怨。 赫连与寒禁不住勾起唇角。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13) 但所欢转瞬就重新低下了头,仿佛那一眼是幻觉,从未发生过。 赫连与寒的心好似被怀中的雪白用毛轻轻抚弄,麻痒异常,寒意也顺势浸入了嗓音:母妃还有什么事吗? 你且去看看世子!老太妃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逐客意味? 奈何,她放心不下所欢,觉得这狐媚的道士但凡和男子独处,便会生出无穷祸端,故而硬着头皮赖在太师椅上,死活没有起来的意思:自你回京,可有好生瞧瞧我的乖孙?他的身子已然大好,再过几年,许是能起身了! 赫连与寒闻言,喉咙里浮上来一声轻蔑的嗤笑。 老太妃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你你! 她颤抖着伸出手,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对上赫连与寒两点寒潭似的瞳孔,都化为了重重的喘息。 老太妃还记得那日承乾殿内,赫连与寒身披玄甲,手握滴血银剑,将先帝从龙榻上一把拎起的模样。 唔老太妃忽而捂住心口,双眼一翻,乱叫着跌下了椅子。 所欢仓皇抬头,捂着嘴,小声惊呼: 父王 他的父王静静地注视着发病的老太妃,眉间霜雪越积越浓,某一刻,尽数化为了冰冷的嘲弄:来人! 守在门前的将士哐当哐当地跑了进来: 王爷,有何吩咐? 将母妃送去清荷园。赫连与寒随意道,这些日天寒,就莫要让她出来了。 这话说得寻常,所欢却听得心神微动。 赫连与寒在三言两语间,竟把老太妃禁足了。 这对母子之间,显然早有龌龊。 第17章 说来也是,先帝死得蹊跷,民间亦众说纷纭,但无论是哪种猜测,都绕不开赫连与寒。 老太妃之前乃先帝宠妃,如何忍得了赫连与寒弑父之事?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恨到了极致吧。 电光石火间,所欢心里过了千万种念头。 他不在乎龙椅上坐着的是谁,更不在乎赫连与寒到底是如何得了今日的泼天权势,他只知楚王府里,唯有此人能让他依附。 还跪着做什么? 不知何时,将士们已经将老太妃抬出屋去,赫连与寒亦走到了他面前。 所欢缓过神,强打起精神,伏地欲行礼,尚未全了礼数,就被赫连与寒揽着细腰,直接抱了起来。 他面颊微红,贝齿扣着下唇,不敢大声说话,恐被外头躺着的赫连青发现端倪,只哑着嗓子,颤声道:父王,礼数不可废。 那去榻上拜。赫连与寒不以为意,将怀里那团白毛随意抛掷在地,继而将所欢安置在了榻上。 那团白毛呜呜叫着滚到榻边,露出了两只软软的耳朵。 所欢匆匆一瞧,喜上眉梢:呀,狸奴。 嗯。赫连与寒心不在焉地应着,大手一抬,覆在了他雪白柔软的颈子上。 所欢微怔,抬眸望过去,眼神澄澈: 父王? 赫连与寒干燥的手暖烘烘地烤着那片肌肤,他很快出了薄汗,浸得颈子如起了一层融化的油脂,泛起莹润的光。 湿了? 所欢浑身一震,潮红涌上面颊。 赫连与寒却不顾他的羞涩,一手掐着他的腰,一手直钻进衣衫,奔两腿之间而去。 所欢不复昨夜屈辱之态,柔媚地倚靠在赫连与寒的肩头,一头青丝倾泻而下,丝绸般遮住了大半个身子。 粗砺的指尖分开合拢的双腿,在细嫩的花瓣前流连。 那里充血肿胀,肥厚柔软,显然早有情动之势,却没有半分淫水,干涩异常。 医师说的话得记牢了。赫连与寒指尖一挑,捏住了已经翘立起来的花芯,那药给寻常人用也就罢了,不过是锁住阳关几日,可你 他意有所指,搓揉着已然肿大的花芯,慢条斯理地说:身子孱弱,锁阳不得,多泄也不得。 此话并非赫连与寒瞎编,乃真是医师当着所欢的面说出来的。 早间,赵泉发觉所欢晕厥,立刻冲到院外,却不知向谁呼救,病急乱投医,硬着头皮唤住了身披玄甲的将士。 他知晓王爷一向不过问后宅之事,连亲生的世子,也丝毫不以为意,故而求完后,并未抱任何期望,谁承想,不过短短半炷香的时间,赫连与寒竟亲自来到了长安院。 赫连与寒支走了屋中众人,不顾昏睡的世子,直接撩起所欢的衣摆,按住他颤抖的双腿,去看股间红肿的痕迹与紧闭的肉缝。 所欢羞愤欲死,又不敢大声喊叫,几番挣扎间,身上蒸起热腾腾的汗,睫上更是盈了一层细密的泪水。 他被赫连与寒突如其来的侵犯杀了个措手不及,早已忘了前一夜的雄心壮志,直接抬手,又扇过去一巴掌。 赫连与寒能躲,却不躲,挨了不痛不痒的一下,面不改色地帮他将衣衫系好,还嗤笑:猫挠似的。 所欢差点气晕过去。 赫连与寒则唤来医师,当着所欢的面,说起锁阳的药膏来。 能被楚王唤到面前的医师自然不是寻常医师,不仅看也不看躺在榻上、鬓角微潮的世子妃,甚至连淫秽的药效都说得面不改色。 最后,他甚至冷冰冰道:世子妃身子孱弱,寻常药物恐不能承受,用此种药膏徐徐疗之,最适合不过。 所欢听到这儿,终是意识到昨夜的药竟然真是有益处的,不由面露尴尬,扇过赫连与寒的手更是微微发麻。 医师却不顾他的心情,顾自说道:只是,世子妃既不能过分锁阳,亦不能过度泄精,为保药效,敷药情动后,泄一至两次最佳。 赫连与寒耐心听完,颔首让医师退下。 所欢已经羞得不知如何是好,露出衣衫的粉嫩足尖狠狠地蜷缩着,双腿止不住地摩挲他面色潮红,心里半信半疑,多多少少觉得有些不妥。 且不说赫连与寒为何明知药效,还非要给他擦,单就用嘴替他舔出汁水一条,便可见其目的不纯。 不过,目的不纯也是他所求。 所欢念及被打死的狸奴和癫狂的谢璧,瞬间将羞涩抛在脑后,硬着头皮跪在榻上: 父王,儿臣有罪,儿臣不知 所欢拼命挤出两滴泪,颤颤地悬在睫毛上:请父王降罪! 他话里的懊恼尽是装出来的,赫连与寒若有所思地抬手,扶住他慵懒歪斜的发髻,随口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簪子呢? 所欢连忙起身,拎着衣摆,小跑到梳妆台前,讨好地奉上:父王,簪子在这儿呢。 赫连与寒跟过去,弯腰看镜中的他。 朦胧暧昧的光影里,面颊微红的世子妃眉目如画,柔媚动人,眉心一朵青莲徐徐绽放,吐露出圣洁的光华。 赫连与寒忍不住捏住他小巧的下巴,逼他直视镜中身影,另一只手则缓缓将发簪插至流云般的发髻间:当真喜欢? 所欢微仰着头,露出大片如玉脖颈: 喜喜欢。 这倒是句难得的真心话。 赫连与寒赠与他的金簪,乃是所欢见过的,最精细的装扮之物,他如何不喜欢? 但唯有跟着赫连与寒,他才能有更多的簪子,尊贵的身份以及自由。 所以所欢戴上金簪后,任由赫连与寒将他按在梳妆镜前,撩起衣摆,在泛红的腿根上,涂上厚厚一层药膏。 他在镜前摇摇欲倒,发间金簪叮当作响。 父、父王药膏渐渐融化,浸入雪肤,所欢白皙的五指重重地按在梳妆台上。 那台子擦了红漆,好似血泊,沉甸甸地透出不祥的墨色。他的手指骤一按上去,立时擦出一抹出纯洁无瑕的亮光来。 可惜,亮光转瞬即逝。 所欢很快伏在镜前,吐出的热气蒙住了铜镜,须臾,结成了细细的水雾。 赫连与寒不过是给他上了些药,他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情动,股间肉花急切地绽放,露出了充血的花芯。 药效使然,勃发的情欲还未冲到穴口,就被生生阻断在了下腹。 忍忍。赫连与寒起身,合上药盖,为父有东西要给你。 说罢,将他打横抱回榻上,放在昏睡的赫连青身边:等为父回来,会照医师所言,帮你弄两次。 所欢自被抱起,就用胳膊捂住了眼睛,闻言,浑身一弹,既不应允,也不拒绝,只将身子转向榻里侧,颤颤巍巍地蜷缩了起来。 赫连与寒是去接狸奴了。 这一来一回不过小半个时辰,竟也生出了岔子。 所欢还在药效间沉浮,便被抬进了冰冷的里屋,继而又被老太妃揪住,生生跪了半晌。 难不成,只有为父帮你舔,才能出来? 所欢幽幽回神,耳旁传来的,便是一句让他浑身滚烫的调笑。 他嗔怪地抬眸,触及赫连与寒的目光,又垂下眼帘,心脏怦怦直跳:父王,世子世子还在外面呢。 他听不见。赫连与寒听世子二字从所欢湿软的唇瓣中吐出,眼底流露出一丝阴郁,捏着花芯的手忽地用力,将小小的蕊挤成绵软的一抹嫩肉,你且想想如何泄出来,才能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吧! 父父王!所欢眼前一花,剧烈的酸麻自两腿之间翻涌而来。 前一夜,他意识混乱,只记得赫连与寒的唇舌如何厉害,如今又被一只手轻而易举地送进情网,两股战栗,情动间,掀起一波又一波软绵的肉浪。 所欢情不自禁地捂着小腹,他的骨髓都仿佛被欲火点燃了,烧成滚烫的灰烬,扑簌簌地落在血脉里,轰然流向四肢百骸。 他娇喘连连,一咬牙,用小指勾住赫连与寒的衣摆,小心翼翼地晃。 父王,帮帮儿臣儿臣难受所欢拿出勾人的本事,故意歪了肩,抖落衣衫,露出半截粉藕般的肩,儿臣儿臣要想要 暗香浮动,赫连与寒竟不为所动,依旧肆意地用生茧的手指抠弄那点可怜的、已经肿大充血的花蒂。动作间,花蒂仿佛变成一滴赤红的血,又如枝头熟烂的果子,但凡破皮,就会涌出甜腻的汁。 所欢再也忍不住,惊呼着抬头,揪住了赫连与寒的衣襟:父 他的哀求戛然而止。 赫连与寒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底透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只是这人常年刀尖舔血,性情暴虐,连情欲都带着森森的寒意与刻骨的邪气,直看得所欢心生恐惧,畏缩着躲闪起来,连充血的肉花都起了收拢的趋势。 赫连与寒见状,心里刚因听到世子二字而起的火愈发烧起来,直接伸了手指,向蜜穴捅去。 啊所欢的目光猛得一阵涣散。 原是赫连与寒放过了敏感的花蒂,直接将手指插进了干涩的肉缝,恶狠狠地搅动的缘故。 既要为父帮你弄出来,就得好好听为父的话。赫连与寒将所欢拎起,按在两腿之间。 肿胀的阳物早已高高立起,隔着冰冷的衣料,直直地戳上了肉花。 所欢的目光又是一散,伏在赫连与寒的肩头,细腰瘫软如泥,圆润小巧的臀一耸又一落,竟以处子之身,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吞吐。 第18章 床帐内春意缭绕,暗香袅袅。 一只雪白如玉的手臂无力地搭在赫连与寒的肩头,随着呼吸,时不时地颤抖着。 啪嗒。 雕着金莲的簪子跌落在枕侧,随着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被翻涌的锦被裹着,眨眼没了踪迹。 披散着头发的所欢依偎在赫连与寒的怀里,胸口剧烈起伏。 他微张着嘴,面颊上都是热腾腾的汗,蒸得一双眼睛睁不开,睫毛上沾满了泪水。 倒是比昨夜快些了。赫连与寒抽出被喷得湿淋淋的手,托着所欢的臀瓣,让他结结实实地骑在自己的腿上。 所欢不自觉地摆起腰,酥酥麻麻的快感在下腹间荡漾开去。不同于被谢璧逼出来的情动,如今他在赫连与寒的怀里,就如同泡在温暖的泉水中,下半身都要泡融了,化为一摊香甜的春水,被欲望肆意地搅动着。 赫连与寒又将手探到所欢的双腿之间,轻车熟路地分开肉乎乎的花瓣,指尖抵着一点圆润的花蒂,飞速地拨弄。 父王父王!所欢睁大了眼睛,双目无神地望着虚空中的一点,柔软的胳膊齐架在赫连与寒的肩头,随着股间动作的大手,一下又一下地弹动。 浓烈的情欲自花蒂轰然炸裂,他已经泄了一次的身子格外敏感,不过被揉捏了十来下,就又有汁水从穴道深处喷出来。 所欢意乱情迷间,尚记得赫连青还在外头,咬着牙,含泪祈求:父王,你你慢些,儿臣儿臣受不住唔! 他话音未落,赫连与寒忽地屈起手指,用指尖重重地挑起充血的花核。 所欢就像是一尾被抛上浪尖的小鱼,又犹如满弦的弓,身子绷得紧紧的,按捺了半晌的情潮在刹那间决堤。 扑哧。 汩汩春潮喷涌而出。 他软绵绵地瘫倒在榻上,双腿抽搐,细腰如玉,雪白的里衣松散异常,露出半抹粉白的臀肉。那上头蒙着水雾,摸起来,手感比上好的羊脂玉还要好。 赫连与寒瞧见了,自然是要摸。 所欢吹得凶,一股将将止住,又一股就喷了出来,直将腿间衣料打湿大半,方才缓缓寻回神志。 他起初并不在意不断地搓揉自己臀瓣的大手。 每每情动不能自已时,他都会想到谢璧的药丸。 还有两枚。 若是尽用,可如何是好? 所欢心里烦闷,连带着嫌自个儿因情动而酥软无力的身子烦,一时脾气上来,竟啪地打开了赫连与寒的大手。 他恹恹道:父王,两次了。 言下之意,是不想再弄了。 世子还在外头呢。所欢的眼珠子转了转,将赫连青抬出来,轻声抱怨,儿臣与您不清不楚,若是被瞧见,肯定要被拉去浸猪笼!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并不正视赫连与寒,单用余光含情脉脉地扫过去:就算不浸猪笼,老太妃也得要了儿臣的命! 所欢没忘老太妃罚自己跪祠堂的仇,言语间落下泪来,扑回到赫连与寒的怀里,泪盈盈地哭诉:父王,儿臣的膝盖好痛! 能不痛吗? 那白瓷似的玉肌上浮着两抹刺目的乌青,哪怕是用宫里头都没有的灵丹妙药,也没办法一下子全消下去。 赫连与寒闻言,摸了摸他的膝盖,粗砺的掌心刮过细嫩的皮肤,硬是给所欢刮出一泡委屈的泪。 他咬着牙,再次腹诽父王不会疼人,继而偷偷摸摸地挪了小腿,躲避着更多的触碰。 所欢的小动作没能瞒过赫连与寒的眼睛。 但赫连与寒权当没看见,只弯腰拎起在床榻边困得东倒西歪的虎崽子,硬塞到所欢的怀里:狸奴。 所欢囫囵将白老虎抱了个满怀,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父王父王,你从哪儿找来的狸奴呀?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14) 漠北带回来的。 漠北?!他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抬头向赫连与寒看去这一眼毫无算计,清澈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映着赫连与寒的身影。 所欢犹不自知:父王,您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带猫儿回来啊? 赫连与寒难得语塞。 要说为什么带虎崽子,倒是好解释。 无外乎是当胜利品,丢进皇宫充数罢了,但若说是什么猫崽子那当真没有必要特意从漠北带回来。 赫连与寒尚在找借口,他怀里的所欢已经低下头去,爱不释手地揉捏起虎崽子毛茸茸的耳朵。 白虎一出生就被抱离了雌虎,极亲人,又许是嗅出所欢是个药人的缘故,对他格外依赖,脑袋拼命地拱着他的胸口,直接将所欢原本就没系好的衣衫都给拱散了。 所欢刚经历了两次高潮,情欲还未从身体里退去,胸口翘挺的乳尖被老虎脑袋上的软毛蹭过,小腹立时涌起了熟悉的热潮,且直奔双腿之间而去。 他兀地僵住,抱着虎崽子,咬牙低喘。 这点儿动静瞒不过赫连与寒,尤其是所欢软绵的臀肉还紧贴着赫连与寒的腿,那处刚一绷紧,热滚滚的大手就重新回到臀下,修长的手指隔着未干的布料,若即若离地磨起花缝。 父王所欢嗔怪道,别弄了。 赫连与寒垂眸,见他衣衫大敞,露出两抹隐隐雪白的弧度,喉头一紧,二指上抬,抵着肉花狠狠搓揉起来。 父王父王!所欢呼吸微滞,搂着虎崽子,泪眼婆娑地挣扎,就两次您您莫要再 只可惜,他的抗拒并无用处,须臾,人就被颠儿得迷糊起来,红唇轻启,吐出几声甜腻的呻吟。而他怀里的虎崽子也被颠儿醒了,肉垫贴着粉雪般的肩,在他的怀里摇摇晃晃地蹭起来。 所欢意识朦胧,眼前水蒙蒙一片,好不容易缓和下去的情潮再次沸腾,先前被狸奴蹭出的汁水御喜争先恐后地从穴道里涌出来,眼瞧着又要喷,他忽地一愣:父父王,父王! 赫连与寒揉得正在兴头上,两根手指都要被肉缝夹得起了火,随口应了声: 嗯? 父王,这狸奴这狸奴的脑袋上所欢气喘吁吁地抬起胳膊,将虎崽子艰难地举起来,怎么有个有个王啊? 赫连与寒揉弄的动作兀地顿住。 所欢茫然地眨着眼睛,仰起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觉得父王的眼神虽冷冽阴森,却没什么怒意,便壮着胆子问:父王,漠北的狸奴都是这样的吗? 嗯。赫连与寒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先把在所欢怀里撒欢的虎崽子丢到床榻里侧,再将他压在身下,掀开衣摆,仔仔细细地揉着充血的小肉花,都是这样夹紧! 所欢红着脸,依言并拢双腿,夹住了两根来回捅弄的手指。 赫连与寒撑在他身上,喘息粗重,一边用二指搓揉湿软滑腻的花瓣,一边用拇指抵住红润的花蒂按压搓揉。 所欢哪里经得起这个?扬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细腰紧绷,撅着屁股吹出一摊滑腻的汁水,竟是生生被指奸到了高潮。 三回。 整整吹了三回。 所欢受不住,眼前阵阵发起黑,歪在一席雪白的寝衣上,满身都浮着动情的粉。 赫连与寒眉心微蹙,抽了手指,将埋在锦被里的簪子取出来,好生放在枕侧,又从袖笼中取出玉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含至融化,托着所欢纤细的脖颈,强硬地渡过去。 所欢自是拼命挣扎。 前一夜,他不是没被喂过药,只是,那时他尚未清醒,压根没机会羞耻,而今,他刚被赫连与寒用手指操吹了三次,最是愧悔之际,又被贴上来的干燥炽热的唇惊得冷汗津津,满眼都是恨不能一死了之的羞愤。 昔年,谢璧觊觎他的身子,在乎的,从来都是那异于寻常男子的器官,而非真正的情爱,故而从未亲过他的唇。 赫连与寒怎么能 怎么敢?! 所欢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其中的惊骇于细腰被滚烫大手掐住时,达到了顶峰。 赫连与寒掐着他的腰,托着他的臀,微微用力,让他敏感潮湿的肉花隔着衣衫,不断地与硬挺的肉根相撞。 衣衫纠缠似蛇,喘息绵绵如浪。 所欢的腿虚虚地勾着赫连与寒精壮的腰,透明的水线顺着泛红的腿根,滑过滴水的布料,蜿蜒到了大腿内侧。 啪嗒啪嗒黏稠的淫水飞溅到了床榻各处,连努力向他们爬来的虎崽子都忍不住甩了甩头上的毛。 第19章 所欢羞愤欲死,奈何下腹软绵,仿佛被无数双大手揉得发热发烫的面团,热烘烘地被架在情欲上烤。他吹了多次的湿答答的肉花饥渴难耐地翕动着,即便隔着布料,也想将硬挺的肉根吃进去,穴口嫩肉翻卷,发了狠般咬着一点被花汁打得近乎透明的衣摆,拼了命地吞吐。 父王所欢崩溃地揪着赫连与寒的衣襟,双腿打着战,腿间花蒂肿胀充血,前端的肉根直接淅淅沥沥地泄出了白浊,父王! 他沉浸在情欲里,忘记外头还有赫连青,下腹一阵痉挛,尖叫着攀上情欲的顶峰。 赫连与寒将满头大汗的所欢抱了个满怀,心满意足地搓揉着翕动的花瓣,双指继续浅浅地捣弄,直到穴道深处藏着的汁水全喷出来,才将将满意,用帕子擦拭手上的淫水。 而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的所欢仰起头,吮着赫连与寒轮廓清晰的喉结,一边呜咽,一边在蜜色的皮肤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这回的高潮近乎要了所欢的命。 他衣衫凌乱地坐在榻上,神情恍惚,目光涣散,半边衣衫搭在肩头,另一侧滑落在腰腹间,露出一只因情动而微微鼓起的雪乳,上头颤颤巍巍地缀着朵滴着露水的红梅。 被丢在一旁的虎崽子艰难地爬了回来,闭着眼睛,胡乱嗅着,在腥甜的靡香中,寻到了所欢的气息,撒欢般撞在了他的腿边。 所欢浑身一颤,恍惚地低下头,用湿淋淋的双臂搂起了小老虎。 父王他哑着嗓子嘟囔,太妃会不会会不会再把它乱棍打死? 不会。赫连与寒一哂,为父送的,谁敢打? 那便好。 累了? 嗯。他挤出一声甜腻腻的轻哼,父王,你方才喂我吃了什么?。 吃药前,他都快晕过去了,可咽下药汁,又吹了一回,那药,怕是什么虎狼之药吧? 补身子的。赫连与寒并未隐瞒,从袖笼中将玉瓶取出,塞在所欢的掌心里,太医研制的回春丹。 回春回春丹?!所欢闻言,吓得都快清醒了,抓着玉瓶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不怪他如此惊讶,实在是回春丹的名声太响。 相传,没了气息的人吃了回春丹,都能从阎王爷的手里抢回一条命。 先前,他因被塞了太多药丸而病倒时,谢璧就说过若有回春丹,你就算没了命,为师也能将你救回来,继续塞药这样的话。 父王,您真把回春丹给我了?所欢抓着玉瓶,心脏怦怦直跳,什么羞愤,什么不满,早就抛在了脑后。他柔若无骨地贴上赫连与寒的胸膛,用纤细的手指抚摸男人的喉结,嘴角笑意盎然:太贵重了 赫连与寒暗觉好笑,抬手想要捏他沾着汗珠的鼻尖,里屋紧闭的门外忽地传来一声含糊的叫唤。 所所欢? 赫连青不知何时醒了,强撑着病体,起身嚷嚷:所欢所欢,是你吗? 他半睡半醒间,似乎听见了所欢的哭声,心急如焚:来人来人啊! 哗! 赫连青话音未落,里屋的门就被重重地拉开了。 所欢慵懒地倚在门前,衣衫半解,云鬓松散,雾气缭绕的眸子不自觉地透着点媚态:世子,别叫了。 赫连青一惊:所欢,你怎么你怎么起身了? 我的病快好了呀。所欢迅速掩上里屋的门,赤足走到榻前,笑吟吟地弯腰,倒是世子,怎么醒了呢? 乌黑的发丝随风拂过赫连青的面颊。 赫连青痴痴地抬手,让冰凉的头发如流水般从指缝间滑过,喉结滚动,含糊道: 我梦到你了。 所欢托着下巴,好奇追问:梦到我什么了? 赫连青嘴唇微动,耳根充血,羞涩地收回了拨弄他头发的手:罢了,记不太清了所欢,你既已大好,就别住在里屋了。 年轻的世子面皮薄,说不出什么同床共枕的荤话,只道:里屋太冷没有火盆,你晚上多难受啊! 所欢哪里猜不到赫连青发了春梦? 他微微一笑,垂下眼帘,避开赫连青的视线,装模作样地抚弄衣带:我是快好了,可不能将病气过给世子呀。若是世子因我病倒,老太妃也得急出病来。 他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摇头:老太妃关心世子,我我不忍让她心忧呀! 祖母她赫连青听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所欢,你心地为何这样好?她欺辱你,你还替她着想,我当真是为你唉! 赫连青说着,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所欢连忙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贴心地递过去:世子,您说什么呢?我本是玉清观里普普通通的道士,若不是老太妃抬举,我也遇不上你若非说前几日我受了委屈,这话也不尽然。 你想啊,要是我不闹着养狸奴,你哪里会病倒?老太妃罚我罚得没错。世子,你不该为这点小事烦心,更不该为了我和老太妃争吵。 老太妃她是真的关心你呢。 所欢一番话说得鞭辟入里,直给赫连青说得鼻尖发酸,心脏抽紧,一边感念他善解人意,一边愈发觉得祖母不可理喻。 别人觉得所欢进了楚王府是高攀,他可不这么觉得! 所欢所欢是被他祖母逼进楚王府,给他冲喜的工具! 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虚的,失去一辈子的自由才是真啊。 再说了,他自己的身子骨是什么样,外人不清楚,祖母能不清楚吗? 病倒是常有的事,与所欢养的狸奴压根没有关系。 一切的根源,不过是祖母瞧不上所欢罢了。 那可怜的小畜生就这么背了锅,惨死在乱棍下,真真是造孽。 异位而处,赫连青都不觉得自己能像所欢这般善良,为不待见自己的老太妃说话。 所欢,你等着,我一定还你一只狸奴。他紧紧地握住所欢柔软的小手,郑重发誓,一只全盛京城最好看的狸奴! 所欢乖巧地点头,依偎在赫连青瘦弱的肩膀上:世子说的话,我都记得呢。世子一定会给我找来最好的狸奴的。 言罢,起身,施施然回到里屋,抱起在榻上打滚的虎崽子,笑眯眯地骑在了赫连与寒精壮的腰间。 父王,这是我见过最好的狸奴了。 * 第二日,医师又来给所欢诊脉。 所欢服了回春丹,面色红润,单手抱着虎崽子,皓腕探出床帐放在脉枕上,继而扭头,用黏糊糊的目光刮了赫连与寒一眼。 赫连与寒眉毛微挑,抬手揽住他的细腰,直接贴了上来。 滚烫健壮的胸膛紧挨着后背,所欢一僵,红着脸垂下头,状似羞涩,藏在锦被下的腿却贴上了赫连与寒的小腿。 世子妃,帐内正是春意盎然的时刻,帐外的医师忽地开口,您不应服用回 春丹。 所欢骤然惊住。 此言何意?不等他开口询问,赫连与寒已经掀开了半透明的床帐。 所欢赶忙拽起锦被,慌乱地遮住半张通红的俏脸,不敢直视医师的眼睛,睫毛轻颤,只竖起耳朵,焦急地听。 王爷,医师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赫连与寒不是在儿媳的床榻上,而是与寻常侧室厮混,世子妃的身子亏空得厉害,好生养着,或许还能养好,但若是次次都在虚弱之际用药物进补,瞧着是补回来了,实则,是在消耗血气,时日久了,必会出岔子,甚至会危及性命! 医师的一番话,说得所欢冷汗连连,捂着嘴小声惊呼,不自觉地挪着身子,与赫连与寒离得远远的。 他他还没报仇呢,可不能早死!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赫连与寒心里亦有了计较,挥退医师,低头见所欢一副怕得不行,恨不能与自己划清界限,再也不见的模样,不由磨了磨后槽牙。 赫连与寒早瞧出来了,所欢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账。 不过,他不在乎,也不担心。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偌大的楚王府里,为利而来的所欢能依附的,唯有他一人而已。 可如今瞧所欢娇艳的脸上满是担忧,恨不能连片衣角都不与自己沾上的德行,他就格外怀念那个因为一只狸奴和一瓶回春丹,就缠在自己身上,恨不能融化了,渗进骨血里的妖精。 赫连与寒念及此,故意贴上去:怕了? 所欢眼神躲闪,一边往床里侧蹭,一边支支吾吾:父王父王说的哪里的话?儿臣儿臣只是担心被世子和老太妃发现 他越是言不由衷,赫连与寒越是想逗他,说话间,连粗砺的掌心都隔着衣料,紧贴在了股间的肉缝上。 所欢吓得直打战,强忍着,才没将赫连与寒踹开。 哎呀,摸摸一下,会不会折寿呀? 赫连与寒见他额角浮出薄汗,忍笑收手:为父让人给你炖点参汤补补。 他连忙颔首,暗中松了一口气:多谢父王。 继而顿了顿,娇滴滴地补充:儿臣,儿臣要要百年的参! 百年的参,怎么也有延年益寿的效果吧? 嗯。赫连与寒抬手在他的鼻尖上刮了一下,歇着吧。 所欢颔首,待赫连与寒离去,立时瘫软在榻上,用帕子擦了擦被碰过的鼻子。 真是的他艳丽的眉眼间浮现出浓浓的不安,怎么刚勾上就要命了? 赫连与寒于他,就如同一块肥肉于饿狼,既然上了嘴,就不会松口。 可现下医师发话,这块肉或许有毒,他就不得不上心了。 先把身子养好吧。所欢郁闷地自言自语,单手托着下巴,逗弄着毛茸茸的狸奴,片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坏心思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15) 既然已与楚王有了苟且之实,就不急于再近一步。 与其日日背着赫连青与父王偷情,不如先避一避风头。 所欢念及此,腾地从榻上起身,匆匆披上衣服,直奔老太妃的清荷园而去。 他打算借着撞邪的名头,亲自恳求老太妃,就说要出府清修几日,为王府祈福。 这等好事,想必老太妃不会阻拦吧? 第20章 此刻天光尚早,所欢领着忠心耿耿的家丁赵泉往清荷园里去。 下了一夜的雪将将停了,王府里白茫茫一片,煞是刺眼。 所欢怀抱着狸奴,脚步轻快,倒是他身后的赵泉面露忧虑,从方才得知所欢要出府为世子和老太妃祈福清修起,就一个劲儿地念叨:世子妃,撞不撞邪的,说到底,与您有什么关系?您发了热,是小的晚上没关严门的错,您何苦上杆子出府去遭罪? 周人笃信道教,赵泉也去过不少回道观,自然知道修行的道士大多生活清苦,所欢此去,必定要受罪。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所欢闻言,浅浅一笑,雪白如玉的手指在狸奴的身上缓缓滑动,摸得那猫儿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自十岁起,就随着师父在玉清观里修行,如今就算嫁入了王府,道观也是我的家。 赵泉一噎,转而又拿他的身子说事: 世子妃,您要去也成,可怎么也得将身子养好了再去啊!您瞧瞧您,病得王爷身边的医师都来了两趟,现下好不容易好了些,能起身了,要是再得了风寒,可怎生是好啊? 家丁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所欢却执拗道:我的身子不要紧,若是豁出这条命,能换世子和老太妃安康,也算是值了。 哎呀,世子妃,您怎么 赵泉听得满头大汗,还欲再说点什么,所欢已经走到了清荷园门前,抱着狸奴,温温柔柔地让老太妃院子里的婆子通报。 换了前几日,老太妃院子里的婆子定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可现下,赫连与寒亲自开了口,让老太妃在清荷园中养病,她们哪里还威风得起来?一个个低头有脑的,连看都不敢多看所欢一眼。 世子妃请稍候,老奴这就去通报! 正说着,屋中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原是替他验身的婆子端着汤药从屋里走了出来。 世子妃?她见了所欢,微微一惊,连忙将汤碗递给身旁的侍女,一边小跑着过来,一边用衣摆蹭去掌心里的药渣,罪过,真是罪过,世子妃来了,你们怎么也不通传一声?! 所欢笑着看婆子作威作福,待她骂得差不多了,才施施然道:嬷嬷言重了,是我来得突然,刚要她们通传呢。 哎哟,世子妃,哪里的话我哪儿当得起您一声嬷嬷?老身姓崔,世子妃唤我一声崔妈妈,就是老身的福气了! 所欢依言开口:那就劳烦崔妈妈替我通传一声就说,我有些急事想要同老太妃商量。 崔妈妈忙不迭地应了,赔着笑将所欢和赵泉迎进了屋:世子妃且用些茶水,我这就去通报! 所欢微微颔首,将狸奴往地上一放,端起茶碗,借着抿茶的当口,细细打量起老太妃的屋子来。 老太妃住的地方,可真真配得上富丽堂皇四个字。 他所在的,尚且不是正厅,红木架子上便已经堆满了金银玉器,甚至还有几颗夜明珠随意散落在架子上想来在老太妃的眼中,它们并不珍贵,全用作照明了。 所欢正目不转睛地瞧着,里屋忽地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老太妃含怒的质问:他来做什么?! 所欢身旁的赵泉也听见了,气愤不已:世子妃,您为了老太妃的身子,不惜大雪天去道观清修祈福,可您也瞧见了,老太妃她老太妃她不领情啊! 我是小辈,他乐得老太妃惬气,将茶碗轻轻放下,状似无奈地扶额,用水波似的长袖遮住了唇角得逞的笑意,孝敬长辈是应该的。再说了,我嫁的,是世子,只要世子能好,老太妃如何待我,我都不会在意。 赵泉闻言,忍不住抬眼觑着所欢恬静的笑脸,暗暗懊恼若是世子没得怪病,且身体康健,他和世子妃一定会是一对世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可可世子是个瘫子啊! 楚王府的世子身子连寻常的家丁都不如,如何配得上善解人意的世子妃呢? 赵泉念及此,猛地打了个寒战,既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心中又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丝旖念。 世子身子不爽,断然不能与世子妃同房,所欢年纪小,又是个双,总有忍不住 世子妃,匆匆回来的崔妈妈神情尴尬,多半猜到老太妃的抱怨被所欢主仆听了个清清楚楚,言语间充满窘迫,结结巴巴,老太妃老太妃身子不适,劳烦您再等等。 回过神的赵泉一个忍不住,脱口而出: 崔妈妈,咱们世子妃真的有急事,且就是几句话的事,老太妃为何不肯见人? 赵泉,所欢适时制止了家丁,既然老太妃还没起身,那我就再等等崔妈妈,你照顾老太妃,想是累极,先去歇歇吧,这里有赵泉照顾我就好。 崔妈妈哪里敢走?当即留下,又命人送了茶点来,小心翼翼地奉在了所欢手边。 茶水温热,茶点精致,但屋内主仆三人,谁的心思都不在吃喝上。 所欢早看出替自己验身的嬷嬷比旁人要精明几分,见状,也不阻拦,用脚蹭了蹭打盹的狸奴,端起茶来又饮了一口。 崔妈妈耷拉着松弛的眼皮,眉心微拧:世子妃,您这只 这猫儿是父王给的。所欢浅笑着低下头,说是从漠北带回来的,与我先前那只像,便送与我了。 崔妈妈原本想提醒一句,老太妃见不得狸奴,一听这猫儿是楚王给的,背上立时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 崔妈妈看得明白:赫连与寒三年未归京,赫连青又天生是个瘫子,这偌大的王府就看似掌握在了老太妃的手里。 连老太妃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可以做王府的主,偏生崔妈妈不这么认为。 多年前,王爷尚是皇子,崔妈妈也还是老太妃先帝舒嫔宫里的一个寻常宫女,她曾亲眼见过赫连与寒旁若无人地斩去太监首级的模样。 那个还未到出宫开府年纪的小皇子,笑着擦拭沾满鲜血的长剑,周身跪着一圈吓得瑟瑟发抖的宫人。 母妃胆小,今日之事,就别说出去吓唬她了。赫连与寒像踢皮球一样,将太监丑陋的头颅踢进花丛。 你们之中,若是谁说漏了嘴,让母妃受了惊吓那便是一死。 宫里的人命都短,崔妈妈能活到今日,便是善于保守秘密的缘故。 而今,楚王回了盛京城,老太妃被软禁在院中,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楚王府的天要变了。 不,或许从未变过。 崔妈妈头皮一炸,忽地意识到,这三年来,老太妃在王府中作威作福,楚王未必一无所知。 若是知道 世子妃,崔妈妈再也不敢细想下去,狠下心,扑通一声跪在了所欢面前,还请世子妃救我可怜的小女一命! 哎呀,崔妈妈,您这是做什么?所欢吃惊地将糕点放在一旁,好端端的,为何哭了? 崔妈妈挤出满眼的泪,哭哭啼啼地诉苦:世子妃有所不知 她七拼八凑出一个还算完整的故事,大意为家中男人早死,二人膝下唯有一女,亦在王府里当差,可惜前不久被大夫诊出了痛病,天天靠参汤吊命。以前,王爷没回府的时候,老太妃掌家,春风得意,从未克扣过她的月俸,现下,老太妃却是马失前蹄,因为世子的婚姻,诸事不顺,一气之下,竟克扣起下人们的月钱来。 我那小女可怜得紧,本已许了人家,却因为病重,只得作罢!我也不求世子妃接济,但求世子妃能让我去您身边服侍,照常发月俸,那便是救小女一命了! 你要到我身边侍奉?所欢自是不信老太妃身边的婆子说的话,垂眸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吹去水面上的茶沫,这不太好吧?崔妈妈,你可是侍奉老太妃的老人了,如今老太妃尚在病中,离了您,怎么行? 崔妈妈面色一白,膝行至所欢脚边:世子妃教训得是,老婆子我定是要待老太妃痊愈后,才能去您面前侍候的! 老婆子也没什么本事,只一样,世子妃可稍稍安心,那便是那便是您在王府里,从此以后,不止有赵泉一个人可以使唤! 此话一出,所欢立时陷入了沉默。 而跪在地上的崔妈妈,早已急出了满头大汗。她知道,所欢并非什么善类,她也不是被美色所蒙蔽的赵泉,觉得他出淤泥而不染,心地善良,听个故事就会愿意伸出援手。 她只是预料到了老太妃的势力日薄西山,想要在王府中搏一条出路罢了。 她心里,还藏着更可怖的秘密。 三年前,先帝驾崩。 流言纷纷,大多为无稽之谈,崔妈妈却亲耳听过老太妃的梦话。 老太妃在梦里惊恐地喊着:皇儿是皇儿杀了陛下! 崔妈妈无意中窥得可怖的真相,吓得几夜未眠,生怕自己落得跟昔年太监一样的下场,整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好在,楚王三年未归京,天高地远,崔妈妈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恐惧。 谁知,世子一朝成婚,赫连与寒再次回 到了盛京城,崔妈妈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跟着老太妃,必然是不行了。 至于世子呵,连只猫儿都护不住的废物,如何能护住她? 天无绝人之路。 冲喜的世子妃所欢,看似毫无根基,落在崔妈妈眼中,却是现下最好,也是最牢靠的靠山了。 她看人准,也熟知男子的脾性。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所欢生了张祸水的脸,楚王也没能幸免。 又是给金簪,又是送狸奴摆明了动了心思。 故而,所欢这个看似孤立无援的世子妃,实则才是王府中最了不得的人物。 赵泉,还愣着做什么?扶崔妈妈起来吧。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所欢终是喝完了茶。 他和颜悦色地抬手,示意赵泉将崔妈妈扶起来。 崔妈妈悬起的心落下大半,心知这事儿是成了,忍不住用帕子按了按额角:多谢世子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婆子我我明日就出门为您烧香! 烧香倒不必。所欢一哂,扭头看了看里屋,老太妃起身了吗? 我这就去看看! 崔妈妈踉踉跄跄地跑走,赵泉忍不住开口:世子妃,崔妈妈是老太妃身边的人,您怎么放心她来照顾您?万一 我行得端坐得直,就算她是老太妃安插来的细作,也不怕。所欢假意难过,说掉泪,鸦羽般的睫毛上就盈了一层细密的水珠,我听她说起家事,难受得很唉,你等会儿去取些金叶子给她。有了钱,就能请好的大夫,说不准啊,她女儿的病能好呢。 世子妃,您就是太善良了! 我不能见死不救呀。 哎呀,世子妃主仆二人絮语之际,崔妈妈满脸喜色地回来,说是老太妃起身了。 所欢便抱着狸奴,跟着她绕过屏风,闻着满屋浓重的药香,来到榻前,规规矩矩地行礼。 老太妃是真的病了。 气病的。 她在王府作威作福了三年,还从未有人忤逆于她,而今,先是被所欢气,后是被赫连与寒软禁,回屋后当即栽倒在榻上,怄得爬都爬不起来了。 想当年,她还是先帝的舒嫔,上头不过是皇后以及一个不受宠的安妃。 她生了两个皇子,深受先帝喜爱,身后又无皇后那样有庞大的家族需要顾及,日子过得无比舒心。 然而,赫连与寒的存在,让一切都变了。 啊老太妃的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喘息,吓得带所欢来到榻前的崔妈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她战战兢兢地撩起金丝绣花床帘:老太妃? 你啊老太妃瞪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干枯的眼眶内沁出两滴浑浊的泪,让他滚 那个滚字被浓痰包裹着,没能完完整整地喷出喉咙,反而变成了滑稽的低咳。 第21章 所欢听得真切,暗暗冷笑,转而抚弄着狸奴的耳朵,慢吞吞道:老太妃,儿臣此来,是想同您说一声府中盛传撞鬼的传闻,儿臣身为世子妃,无计可施,实在无能,唯有出府清修,替你们祈福,聊表心意。希望老太妃和世子的身子能早日恢复如初。 老太妃闻言,又发出了一声滑稽的喘息。 所欢装模作样地用帕子按住水红色的眼尾:我晓得,您已经请了道长,可可我是我,道长是道长。我虽没有道长那般驱鬼辟邪的本事,可也有一颗想要老太妃和世子康健的心。 啊,老太妃许是想与我同去?可惜了,儿臣来之前,问了父王。父王说,您年纪大了,身子骨没以前好了,还是待在这清荷园里比较好。 这一番话,看似安慰,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提醒老太妃,她如今不仅没办法指责所欢,还被赫连与寒关在了院子里,哪儿也去不了。 老太妃果然勃然大怒,无力的双手不住地拍着床板,连蜷缩的脚都因为想要抬起,而不住地痉挛起来。 所欢恍若未觉,俯身凑到榻前,将怀中狸奴放在老太妃身边:这是王爷给我的狸奴,可爱得紧,老太妃过过目? 白色的虎崽子离开了温暖的怀抱,不高兴地站起身,抖着满身乱糟糟的毛,不耐烦地踹了老太妃一脚。 老太妃目眦欲裂,将一口枯黄的牙咬得咯嗒直响,眼里透出来的阴毒恨意,恨不能将他淹没。 所欢不以为意,甚至挤出几滴晶莹的泪花:老太妃,您怎么不说话?方才,我在屋外,好像还听见您的声音了呢。 他言罢,见老太妃还是不开口,恍然大悟:是儿臣不好,儿臣忘了您不喜狸奴可这只,是王爷给我的呀!老太妃不喜欢归不喜欢,寻常狸奴打死多少只都不要紧,唯独这只,您碰不得。 若是碰了,王爷少不得要发脾气呢。 所欢将赫连与寒搬出来,三言两语就将老太妃脸上的血色说没了。 他心满意足地起身,伸手将狸奴重新抱回怀里,扬着一张娇媚的笑脸,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清荷园。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16) 临行时,所欢看了崔妈妈一眼。 崔妈妈心领神会,垂首站在月门前,对他垂下了眼帘。 如此一来,所欢身边可用之人,又多了一位。 * 清荷园中的事,所欢没放在心上,回到长安园后,催着赵泉收拾行李。 世子妃,怎么这么着急? 所欢在梳妆台前挑挑拣拣:如何不着急?老太妃都病得起不来床了,我哪有心情再在府中度日。早一日去道观中清修,王府中的晦气说不准早一日散。 他说得情真意切,实际上全部心神都在首饰上王府送来充数的首饰没什么好挑的,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赫连与寒送来的一根簪子,但他还是兴致勃勃地挑了一炷香的时间,继而将挑好的首饰都放在了木匣中,递给赵泉:将我的道袍拿来。 是。赵泉满腹牢骚地应了,不多时,就将那身雪白的道袍奉了上来。 所欢进王府后,曾经穿过一次道袍,也正是那次,让他将赵泉笼络到了身边。 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如月光般皎洁的缎面,敏锐地捕捉到家丁几声刻意压低的喘息,得意地勾起唇角。 你先下去吧,我要更衣。 赵泉红着脸退下。 所欢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抱着道袍,瞥了一眼在榻上昏睡的赫连青。 没了他的手帕,楚王府的世子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就譬如现在,所欢用再大的声音和赵泉讲话,赫连青也不会有丝毫的反应。 他慢步走到榻前,用指尖描绘赫连青的容颜,在他的脸上寻到几丝赫连与寒的影子,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你且睡着吧。所欢自言自语,现在我不想看你清醒。 午后,换上道袍的所欢带着赵泉,低调地离开了楚王府。 他甚至没有惊动楚王府的总管,直接从偏门离开了。 赵泉道他是不愿劳师动众,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所欢只是不想被赫连与寒发现罢了开玩笑,他去清修,就是为了躲避楚王啊! 医师的话再次回荡在所欢的耳边。 恐有性命之忧,恐有性命之忧,恐有性命之忧 抱着拂尘的所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的身子不适合纵欲,旁人也就算了,赫连与寒可是个在榻上逼他服用回春丹欢好的色胚。 所欢不想大仇未报,就不明不白地死在赫连与寒的床上。 世子妃,请上轿。 所欢扶着赵泉的手,钻进王府的小轿时,赫连与寒方从宫里出来。 他今日并未穿重甲,只着墨色细甲,薄薄一层覆盖在身上,犹如上好的墨玉,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形。 他把玩着面甲,问身后的侍从:贺太傅何在? 侍从哭丧着一张脸,颤巍巍道:回王爷的话,贺太傅贺太傅下了早朝以后被陛下留下,还在宫里说话呢! 赫连与寒捏着面甲的修长手指一顿,微微挑眉:还在宫里? 他的眉眼较之寻常人,过于深邃,眉峰挑起,邪气四逸,侍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心蹿上天灵盖,身体反应得比脑子还快,不待赫连与寒再开口,人已经跪在了地上: 王爷,奴才刚到御前伺候,什么也不明白,您您问了也是白问啊! 赫连与寒嫌弃地移开视线,转而去看身旁仍旧穿着重甲的副将。 这副将随他多年,姓付名段,得了眼神,心领神会,一脚将侍从踹出去老远: 滚吧。 侍从屁滚尿流地爬远,付段则凑到赫连与寒身前:殿下,贺太傅心机颇深,此时见陛下,恐对您不利。 赫连与寒一哂,将面甲扣在脸上。 斑驳的面甲遮住了他唇角的冷笑。 这盛京城里,心机颇深的,何止是贺清风? 付段浑身一凛:您是说陛 风带走了他近乎呓语的猜测。 赫连与寒的眼皮微微动了动,视线所及,是无尽繁华的盛京城。 三年了。赫连与寒双手负在身后,漆黑的衣摆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本王给他的时间够多了。 殿下? 可以动手了。赫连与寒收回视线,伸手轻轻地摩挲着面甲,语气平静得诡异,就今晚吧。 付段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大喜之事,瞳孔剧震,几乎连手中的刀都握不住,差点脱手而出。他重重地跪在地上,眼神狂热地注视着赫连与寒挺拔的背影。 是!属下定不负殿下所托! 嗯。赫连与寒的回应依旧是平淡的,直到来到皇城外,见了等候多时的府中家丁,才开了金口,世子妃人呢? 跟在他身后的付段闻言,脸上立时浮现出淡淡的不满,却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磨着后槽牙,忍气吞声地听。 来人老实禀告:回王爷的话,世子妃去清修了。 赫连与寒牵着缰绳的手兀地一紧,转身厉呵:什么? 回回王爷的话,世子妃世子妃去清修了!家丁被赫连与寒鹰般冷冽的双目一瞪,哆嗦着跪趴在地上,世子妃说说是家中有了撞鬼的传闻,为了为了老太妃和世子的康健他他自请去道观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凌乱的马蹄声搅碎。 付段神情大变,仓皇上马,直追着赫连与寒的背影而去:殿下! 隆冬时分,马蹄踏起层层叠叠的雪泥。 付段急出满头的汗,也未能追上楚王胯下的战马。 而候在皇城前的家丁更是连付段都差点追不上,气喘吁吁地跑了许久,终是来到付段面前:付付大人,我们王爷王爷 付段怒气未消,翻身下马,哐当地落到家丁面前:你们世子妃,是哪个道观里出来的? 家丁一愣,呆呆地思索片刻:好像好像是玉清观。 所欢的确置身玉清观中。 他不仅在,还被捆住了手腕,双腿大开,红艳艳的肉花含着一枚圆润的药丸,贪婪地吞吐。 穿着道袍的谢璧站在榻前,狂热地盯着他不断溢出汁水的小穴,手腕翻转,抓着一柄雪白的拂尘,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充血的花瓣。 柔嫩的花瓣就像是牡丹,在抽打下,颤颤巍巍地盛开,露出血红色的花蕊与流淌的花蜜。 所欢双颊透粉,睫毛沾泪,堆叠到腰间的雪白道袍压在细细一抹柳腰上,仿佛堆叠的雪。 他吐出灼热的喘息,难耐地扭动,含着药丸的肉花猛地一阵翕动,将含着的药丸吞进了穴道深处。 所欢脸上浮现出短暂的欢愉,紧接着,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不再娇喘,而是生生僵着,直到淅淅沥沥的汁水从肉缝里涌出来,才大口大口喘息着跌在榻上。 谢璧双目低垂,在他濒临高潮的刹那,狠狠一甩手腕因为沾满淫水而变硬的拂尘便狠狠地抽在了肿胀的花蒂上。 啊过电般的快感炸裂开来,所欢的身子猛地弹起,两瓣雪臀掀起诱人的肉浪。 乖徒儿,忍忍。谢璧眼神悲悯,好似真的仙风道骨的道士,手中却不停,甩着拂尘,啪啪地抽打着充血的花蒂,让那颗小小的朱核肿成颗圆溜溜的红豆,你是为师最完美的作品,只要再将两颗药服下去,楚王府的世子就能站起来了到时候,你会发现,世上没有人比为师更疼你! 所欢咬着唇不言不语,拼命抵抗着自下腹升腾起的热潮。 太热了。 情欲仿佛炽热的火,又痛又麻地舔舐着他的神经。 他那被抽得红肿的肉花不断地往外流着水,却无法高潮。他不自觉地开始怀念赫连与寒,怀念父王生着茧子的大手,怀念骨节 分明的手指浅浅地捅进穴道的麻痒 乖徒儿,你在说什么?谢璧抽得兴奋之际,隐约瞥见所欢粉嫩的唇开开合合,不由凑过去,用手指贪婪地搓揉着他的樱唇,可是在叫为师的名字? 所欢目光涣散,肉缝抽缩不已,小腹兀地一阵痉挛,叫出口的,明明白白是父王二字。 他的窄腰高高弹起,肉花疯狂翕动,一道细细的淫水喷溅而出,直浇在谢璧手中的拂尘上。 啪嗒,啪嗒。 淫水顺着拂尘跌落在地,溅起细小的水花。 谢璧却彻底黑了脸,从袖笼中取出一瓶瓶口窄细的玉瓶,拔了瓶塞,直对着充血的朱核捅去。 啊冰冷的触感袭来,所欢不敢置信地睁开了双眼。 视野被泪水模糊,他依稀分辨出谢璧脸上癫狂的笑意。 乖徒儿,闻出来了吗?谢璧俯身,迷恋地望着所欢的脸,以前那些不听话的药人,只要为师抹上一丁点药,就会变成最淫荡的娼妓,而你 谢璧手上使力,竟直接将玉瓶倒扣在了花蒂之上。 那小小一点,肿胀不堪,被瓶口咬住后,难以挣脱,加之谢璧用手指抵住了瓶底,硬是吃足了淫药,水淋淋地立在了肉花前。 谢璧犹嫌不足,待花核吃饱药水,又将剩下的半瓶药汁涂抹在他斜斜立起的粉嫩肉根上。 为师千算万算,居然没有算到,你生了副淫骨,看不上瘫了的赫连青,居然看上了赫连与寒那厮谢璧耐着性子将所欢干干净净的肉根涂抹得油光水滑,又取出第二瓶药汁,抽了塞子,用力插进柔嫩的肉缝里。 你若当真爬了赫连青的榻,夹着他的肉根乱蹭,为师也不会这般生气,可你偏偏看上了赫连与寒,偏偏看上了他谢璧抬起所欢打着战的双腿,架在肩头。 他恶狠狠地盯着含住药瓶细细的颈子不住地翕动的肉瓣,以及泛着水光的翘挺臀肉,伸手捏着瓶身,疯狂地晃动。 吃进去全给为师吃进去!为师定要好好惩罚你! 第22章 所欢痛苦挣扎之际,暗暗懊恼自个儿托大。 他到玉清观,实属无奈之举。世人皆知他师从玉清观观主,谢璧,若是去了旁的道观清修,必定惹人非议。 加之,所欢觉得只要自己带着下人一道进玉清观,谢璧就无计可施,故而放松了警惕。 因着想到这一茬,他在进观前,兴致勃勃地让赵泉将小轿停在了城中最大的几处首饰铺子前,戴着面纱,美滋滋地逛起了街。 所欢抱着私心,拿铺子里的簪子和斜插在发髻间的莲花簪子做比较。他逛了小半个时辰,都没瞧见做工更精细的,心情就愈发地好了。 世子妃,这是咱们盛京城里最有名的一家铺子,叫彩名轩。老王妃还是舒嫔的时候,曾让太监到这儿来买发簪呢! 哦?所欢听了赵泉的话,眼前一亮,仰头瞧着面前三层的小楼,觉得彩名轩气势非凡,连铺子内出入的客人都不似常人,顿时来了兴致。 果然如赵泉所说,今日,铺子里也有几个面白无须的太监。 哎哟那几个太监也瞧见了所欢,互相交换了个意外的眼神,然后你推我操地上前行礼,给世子妃请安! 公公们不必多礼。所欢好奇地问,你们怎么认出我的? 太监赔笑着答:世子妃虽然戴着面纱,可乘坐的小轿上有楚王府的标志,奴才们一瞧,便瞧出来了。 所欢了然颔首。 也对,只有双出门才需要戴面纱,而楚王府里娶了双的,唯有一个瘫痪在榻上的赫连青罢了。 世子妃怎么亲自来彩名轩了? 所欢浅浅一笑,随手拂过发髻中的金簪,柔声说:老太妃身子不好,已经病倒了,我不是宫里头的太医,没法子给她治病,只能动动小心思,买些漂亮的首饰讨她欢心。 公公们顺势七嘴八舌地夸赞起来:世子妃一片孝心,感动上苍,老太妃的身子一定会好的! 所欢又同他们客套了几句,后以时辰不早为由,先进了铺子。予希団兑 世子妃,您真要给老太妃买首饰?一直跟在所欢身后的赵泉不甘心地攥紧了拳斗你 所欢已经被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饰品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随口道:我就是想买,也得有银子啊。 他成婚时,王府准备的聘礼里,有银子。 不仅有银子,还有金叶子。 所欢自个儿用起来,毫不心疼,但若是真给老太妃用,那真是多花一厘都舍不得。 显然,赵泉是和他一条心的:就是,世子妃,王府给您的聘礼,我都已经编写成了册子,至于王爷给的 刚把一支翠玉簪子拿在手里细瞧的所欢闻言,猛地转身:王爷给我什么了? 啊啊?赵泉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忆,王爷不是给了您狸奴吗?养这些小畜生也是要钱的,王爷临走时,把养猫儿的钱也给您留下了足足足足好几十袋金叶子呢! 所欢听得眼睛都亮了。 他把手里的簪子随意一丢,急匆匆地在店里跑了几步,又绕回来:多少袋? 赵泉苦着脸回忆:记不清了,但总归不少于五十袋,都堆在库房里,等着收录入册呢。 哎呀呀。所欢眉眼弯弯,催促赵泉将狸奴给自己抱来。 这毛茸茸的小猫儿方才在小轿上睡着了,所欢怕打扰它,便没有将它从轿子上抱下来,而今,却是迫不及待地想瞧一瞧自己的摇钱树,美得恨不能当场就认狸奴当儿子。 罢了,干脆就叫你招财。所欢从赵泉怀里接过狸奴,自言自语,总不能一直狸奴狸奴地叫对,就叫招财! 漠北来的虎崽还不知道自己有了新名字,嗅着所欢身上幽幽暗香,在香甜的睡梦中翻了个身,露出泛着粉色的肚皮。 有了钱,就有了底气。 所欢在铺子里转了一圈,还没看到好东西,倒是先听了几句闲言碎语。 喂,你听说了吗?楚王此番回京,恐要 嘘,快别瞎说! 怎么就是瞎说了?楚王之心,路人皆知!他不就是想当摄政王,把持 闭嘴,我叫你别说了!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所欢听得聚精会神,连簪子都不乐意看了,心思百转千回,刚想凑近了听,身边忽地冒出一个店小二:贵人,您想要买点什么? 思绪被打断,所欢回过了神。 他瞧了店小二一眼,又念及赫连与寒给的金叶子,顿时财大气粗起来,不屑于看货架上摆出来的饰品,而是让彩名轩的店小二直接把掌柜的叫出来。 掌柜的也是个人精,瞧见宫里出来的公公都对所欢礼敬有加,谄媚得恨不能将他当成祖宗供着,当即命伙计将库房里藏着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17) 不知贵人来访,有失远迎,是郝某的罪过!彩名轩的郝掌柜亲自斟茶,奉到所欢手边,只是不知贵人喜欢什么样的物件,可否细细说了?小的也好为您细找啊。 彩名轩的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所欢抿了一口也就放下了。 他垂下眼帘,偏头让乌发间的金簪发出一串叮当脆响:有没有同我戴着的这支金簪差不多的簪子? 郝掌柜后退半步,作了个揖:贵人可否借簪子与我一看? 所欢心里一紧,颇有些舍不得,却又惦记着用赫连与寒给的金叶子买些好首饰,便不情不愿地将簪子从乌发间抽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店小二奉来的垫着红色绸布的玉盒里。 郝掌柜见状,更是连玉盒都不敢碰,垂着头凑过去,刚看清簪子的大致雕工,眼皮就是一跳。 那端着玉盒的店小二也是有些眼力见的,不仅眼皮子跳了,连手指头都开始哆嗦了。 拿稳!郝掌柜眼疾手快地按住店小二的手腕,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再起身时,态度已是万分的讨好,哎哟,贵人的簪子乃是前朝大师的作品,我这小小的彩名轩里,哪有如此贵重的首饰? 不过,贵人若是不嫌弃,郝某愿意将库房里藏着的几样师父传下来的宝贝给您瞧瞧。 他边说,边给店小二使眼色。 店小二明白了郝掌柜的意思,心下大惊,却不敢忤逆,捧着玉盒慢吞吞地往所欢身边走,而郝掌柜已经开始介绍那几样所谓的宝贝了。 贵人有所不知,郝某在雕刻上没什么造诣,年轻时,却曾拜鼎鼎有名的之空大师为师。 之空大师?所欢放下手里的茶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之空大师实乃奇人。 先帝刚登基时,曾亲自下旨,令之空大师还俗,谁料,之空大师一心向佛,宁死不肯入宫,连太监奉上的圣旨都不接。 二者较劲多日,不得已,先帝撤回了圣旨。 自然,也正是因为之空大师驳了先帝颜面,才有今日佛门势微,道家一家独大的局面。 往事如烟,真假难辨,所欢只在乎郝掌柜手里有没有之空大师的作品。 他把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刚欲开口,耳畔就传来店小二的一声惨叫。 店里不知何时又进来好些客人,店小二的手腕被人扭断,已经栽倒在地上,不住地哀嚎了。 扭断店小二手腕的,竟是个熟人。 世子妃。这人毕恭毕敬地行礼,侧开一步,让出了站在自己身后,已经将玉盒拿在手里的贺太傅。 所欢心里诧异,面上不显,起身按照礼数,行了一礼:贺大人。 世子妃还是将簪子收好吧,免得被贼人偷换,想找都找不回来。贺清风手里摇着一柄折扇,笑眯眯地将盒子递给门生,一穷,给世子妃讲讲,你方才看见了什么? 一穷将玉盒交还到赵泉手中,老老实实地说:世子妃,方才这店小二趁您与掌柜的说话之际,想要将您的簪子偷藏在袖笼中。 您看,这是我从他袖中拿出来的另一根簪子。 一穷摊开了手掌:两者皆为莲花造型,这根簪子只是凡品,而您手里的,却是之空大师亲手雕刻的珍品。 所欢闻言,急急忙忙凑过去一瞧。 果然,一穷手里的簪子与自己的金簪子颇为相似。 他在青楼待过,哪里不知道这是最简单的偷梁换柱的把戏?心里登时腾起一阵邪火,先将簪子慎之又慎地插回发间,再将白玉似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案几上。 郝掌柜,你好大的胆子! 所欢宝贝赫连与寒送的簪子,宝贝得不得了,此番差点着了道,自然怒火中烧。 而郝掌柜在瞧见贺太傅后,立时意识到自己被猪油蒙了心,连楚王府的世子妃都敢戏弄,追悔莫及,但他心存侥幸,忍不住辩解:世子妃息怒请世子妃明察,此事此事与我无关,全全是他一人所为啊! 郝掌柜抬手,指着店小二的鼻尖,极力撇清关系:是他,都是他一人的主意! 眼瞧自己即将背黑锅,店小二也不管被扭断的手腕了,挣扎着爬起来,反唇相讥: 世子妃,是掌柜的让我干的! 二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世子妃将他们交与一穷吧。贺清风以扇掩唇,自是一派风流相,这些糊涂东西,不好好教训教训,不长记性。 所欢略一思索,点了头:劳烦贺大人了。 小事,小事。贺清风面带笑意,好似春风拂面,唯有眼底没什么笑意,冷冷地看着他发间的金簪,今日能一见之空大师的作品,是贺某之幸。 贺大人也喜欢之空大师的雕工? 贺清风坦然颔首:先前赠与世子妃的那块玉佩,亦出自之空大师之手。 所欢听了这话,连忙向贺清风盈盈拜去:之前不知贺大人的玉佩出自之空大师之手,竟就这么收下了,贺大人 贺清风轻轻合起折扇,用扇骨托起他的手:世子妃不必多礼,我那时就说过,世子那里,也曾有一块相似的玉佩,我赠与你此物,是想为你们凑个圆满的好寓意,你切莫推辞。只是 贺清风话说一半,微微顿住。 所欢会意,主动询问:贺大人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贺清风收了扇子,将双手负在身后,打量着他如墨云般松散慵懒的发髻,浅笑道,只是贺某觉得,世子妃额间已有青莲花纹,发尾再配莲花簪,未免有些过分艳丽倒不是不好看,只是若给老太妃瞧见了 他点到为止,伸手从一穷手里接过一个小小的木盒:贺某这儿,倒是有合适的,世子妃且收下吧,贺某尚未娶亲,买回去也是落灰。 所欢意外抬头,贺清风已然转身,走向了停在彩名轩前的轿子。 多谢贺大人。他迟疑道谢。 贺清风不以为意,只道急着回府。 二人便在彩名轩前分别,各自往不同方向去了。 老师,您方才为何要我出手?一穷待贺清风弯腰进了轿子,才不解地问,我们与楚王府素来交恶,那世子妃不过是老太妃抬进门,用于冲喜的工具罢了,日后说不准还会被赶回道观您帮他,并无益处。 一穷,你没听到我说,那簪子出自之空大师之手吗? 一穷点头,说听到了。 贺清风又把折扇抖开。他像是感觉不到冷,在寒冬腊月里扇起了扇子:赫连青是个废物,空有楚王府世子的头衔,实则不堪大用,心性与五六岁的孩童无异。他手里不会有之空大师的东西,楚王府也不会将之空大师亲手雕刻的簪子给一个冲喜的世子妃,所以那簪子只能是楚王给的。 为师假借被陛下传唤,赶在楚王之前见了世子妃一面,不亏,当真是不亏。 一穷听了这番推论,心生佩服,紧接着,又纳闷起来:老师说得极是,可楚王殿下为何要送世子妃簪子? 簪子自古以来都是定情的信物,世子妃与楚王乃是公媳,于情于理,都不该因一根簪子产生联系。 但一穷从小读的是圣贤书,心里没有乌七八糟的心思,即便觉得不对劲儿,也没有将事情往扒灰上想。 他只道:学生明白了。老师是觉得楚王看中世子妃,觉得他身上有过人之处。 贺清风暗中叹了口气,愈发觉得一穷孺子不可教且格外不解风情。 所欢的过人之处? 那张脸,就是他最过人之处了。 第23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所欢拜别了贺清风,接过赵泉手里的招财,歪在轿子里,笑得停不下来。 他先前只当赫连与寒给的簪子名贵,却没想到名贵到了出自之空大师之手的地步。 这下,他也不想买别的首饰了,单将贺清风送的木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贺清风也送了他一根簪子。 这簪子以白玉雕刻,通体透白,簪尾温润,入手温凉,簪头簇拥层层白云,仙鹤振翅其间,鹤顶一点鸽子血,熠熠生辉。 即便这根簪子不是出自之空大师之手,也实属世间精品。 所欢忍不住多看两眼,又将头上的金莲簪取下,换了白鹤玉簪,唤赵泉来看。 你说,我戴什么好看? 赵泉红着脸,仓皇瞥一眼,又一眼。 回世子妃的话,都都好看! 哎呀,你没听贺大人说吗?他觉得白玉的簪子,更适合我。 赵泉自然也听见了贺清风的话,不由陷入了深思:贺大人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可小的觉得,您戴金簪子更惹眼! 所欢得了想要的回答,心满意足地坐回 了轿子。 他也觉得父王送的好。 且不说,金莲簪出自之空大师之手,单说老太妃不喜欢这一样,他就更喜欢! 过于艳丽又如何?妖里妖气又如何? 他就是要气老太妃,还要打着赫连与寒的旗号,谁也拦不住他! 于是乎,轿子停在玉清观前时,所欢又将金簪子戴在了头上。 他扶着赵泉的手,走得摇曳生姿,雪白的道袍拂过皑皑白雪,细腰轻晃,犹如得道升仙的蛇妖,重归故土,在老君殿前,敬了一炷香。 玉清观里的道士都认得他,如今见他摆足楚王府世子妃的派头,自是不敢怠慢,诚惶诚恐地将众人引到了后殿。 所欢一进玉清观,心里就烦闷,可当着赵泉和一众楚王府家丁的面,没法露出破绽,只能强撑着笑脸,问:师父在何处? 来奉茶的道士答:师父在闭关,三日后方出。 既然在闭关,那我就不叨扰了。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明知在玉清观中避不开谢璧,兴致仍是高了不少,你且去将我过去住的屋子打扫打扫,再清理出几间客房我要在玉清观中清修几日。 道士应声去了,所欢也喝完了茶,带着赵泉一起回了住处。 他生了副好容貌,被谢璧看中,在玉清观中住得自是不差。 所欢迈步穿过月门,轻声吩咐赵泉:这是我过去居住的明净院,你去打些水来,我要沐浴。 赵泉认了路,又道:小的去去就回,世子妃,您先歇着,若是饿了,就让二毛去寻吃的。 赵泉口中的二毛,是随他们一道来玉清观的粗使婢女。 所欢既嫁进王府,身边自然也分派了足数的下人。 只是老太妃不喜他,也不愿将身边得力的婢女放在他的身边,便找了些木讷不好使的,强行塞了过来。 前几日,所欢没空理会,今日,倒是好好瞧了瞧赵泉口中的二毛。 二毛是个粗心大意的姑娘。 所欢叫她去寻些点心,她去了,拿回来的却是茶水。 罢了。所欢端起茶碗,心不在焉地在打量着昔日自己住过的屋子,不适感剧增,你 他没话找话:你别叫二毛了。 所欢嫌粗俗,随口道:以后叫瑞雪吧。 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二毛,也就是现在的瑞雪,眼眶微红,重重跪在地上:多谢世子妃赐名,奴婢奴婢感激不尽! 言罢,起身闷头往屋外冲去:奴婢就算跑遍盛京城,也要给您买来好吃的糕点了。 所欢被瑞雪这一出搞得失笑,暂时忘了不安,低头抱着狸奴,翻来覆去地看贺太傅送的簪子。 哎呀,这根簪子,值多少金叶子呢? 他看得太专注,没注意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过于熟悉,还当是瑞雪回来了:把糕点放在桌上就好。 可惜,回答他的不是瑞雪,而是狞笑的谢璧。 乖徒儿,为师想你想得紧啊 * 谢璧用拂尘将所欢抽到潮喷,懒洋洋地俯身凑过去,见他的花核肿得像个饱满的红豆,不禁伸出手狠掐了一把。 软烂的肉被肆意挤压成不同的形状,刚高潮过的肉花又开始流水,而那根被药汁浸润的肉根更是直接泄出了稀薄的白浊。 所欢半张着嘴,被灼热的情欲烫得浑身痉挛。 他早知道谢璧手里有折磨人的淫药那些不听话的双,就是在药效的刺激下,被玩得非死即伤的。 可这是谢璧第一次在他身上用淫药。 所欢是谢璧制作出来的最好的药人,谢璧不敢,也不愿将淫药用在他的身上。 毕竟,他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而今,谢璧的理智彻底被怒火冲散,将虎狼之药尽数用在了他的身上。 寻常双只要花蒂被抹上一滴药,就会沦为张开双腿求操的低等娼妓,哪怕肉花被操烂,也会控制不住地求欢,而硬是吃进去两瓶药的所欢 谢璧面色阴沉地注视着被捆住双手,软在榻上的人。 所欢还是那副情动不能自已的模样,媚眼如丝,唇若涂脂,一条银丝顺着唇角跌落在脸颊边,随着喘息,淫靡地颤动。 而他身上雪白的道袍早就散开来,两条纤细笔直的腿痉挛着分开,硬邦邦立起的肉根后,是水淋淋的股缝,在其间的,则是彻底盛开的诱人肉花,肥嫩的花瓣包裹着血色的核,几点嫣红的穴肉随着穴道的抽缩,疯狂地颤抖。 被穴道吃进去的药逐渐起了药效。 所欢绝望地发现,谢璧的药在激起无尽情欲的同时,还能让他保持大脑的清醒。 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肉花的痉挛,甚至听清了淫水喷出来的声响。 他在绵绵不绝的情潮中,一点一点跌入欲海。 所欢开始不停歇地高潮,甚至无法从最顶点跌落,细腰绷得极紧,两腿打着战,失禁般喷着淫水。 而疯狂的高潮加速了那枚刚被推入穴道中的药丸的融化,所欢还没含多久,药丸就融化成了温热的汁水,深深泅进了穴肉。 他的整个臀都化成了一摊滚烫的泥,随着翻涌的情欲颤动,又如烂熟的花苞,尚未盛开,芯子里头就被捣烂了。 无尽的空虚袭来,情欲锐利地扎进血管,在筋脉中叫嚣。 不所欢目光涣散地扭动着身子,宛若无骨的蛇,一会儿合拢双腿,难耐地磨蹭,一会儿双腿大敞,疯狂地泄出淫水。 他已与秦楼楚馆里供人玩弄的妓子无异,被下了药,不需要任何的触碰,自己就能不断地高潮。 谢璧看得双目赤红,下腹发胀,腿间顶起了夸张的弧度。 所欢是他看着长大的。 谢璧看着所欢生得越来越美艳,也看着他在药物的作用下越来越易被情欲俘获所欢成为了极佳的药人,却又被他送上了楚王府的废物的床榻。 他本该属于他。 谢璧的眼神陡然转暗,在所欢再一次挺腰泄精时,扯开了腰带。 所欢身下的衣衫已经被淫水打湿,上面的绒毛被浸得根根分明,软塌塌地粘在泛起潮红的皮肉上。谢璧看着觉得碍眼,抓住所欢翘挺圆润的臀瓣,用力掰开,痴痴地盯着汁水淋漓的饱满肉花,双手不自觉地发力,手指蹭着软烂的臀肉,发出一连串咕叽咕叽的水声。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18) 所欢情欲勃发的肉花仿佛熟透的果实,除了颜色过于粉嫩,里面淌出的蜜汁过于多,已经与寻常双被操烂的穴口无异,敏感到了一缕风拂过,都会潮喷的地步。 乖徒儿,你是为师的。谢璧喘着粗气,来不及脱身上道袍,只扯了裤子,露出一根粗长的肉棒来。 所欢涣散的目光汇聚起零星的微光。 他不愿被谢璧凌辱。 他想要抗拒,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迎合起来,翕动的肉花张开花瓣,露出柔嫩的芯子,恨不能主动含住狰狞的柱身,迎接凶狠的插弄。 不所欢的泪如断线的珍珠,父王父王! 他不要谢璧,不要赫连青,他他想要那个能颠倒乾坤的楚王。 你在喊谁?!下一瞬,谢璧气急败坏地揪住了他墨色的发,也拔出了他发间熠熠生辉的金簪,徒儿,你在喊谁?! 剧烈的痛疼让所欢惨叫出声。 他仰着头,纤细的颈子绷出青筋,碎雪般的道袍彻底跌落在腰腹间,露出了雪乳上樱桃般圆滚的乳粒。 谢璧泄愤般拧着所欢的双乳,在一片娇媚的叫声里,掌掴他被淫水染得油光水滑的臀肉。 啪! 啪啪! 疼痛在泛起的刹那转变为了蚀骨的麻痒,所欢瘫软在榻上,硬是被掌掴到高潮,痉挛着分开双腿,将淫水尽数喷在了谢璧的手心里。 他甚至想要谢璧继续抽打肿胀的花蒂。 妖精。谢璧喘着粗气,再次拿起拂尘,用湿漉漉的白毛反复刮擦着肉花,把那一枚小小的花核玩成一滴随时会滴落的血滴,然后扶着勃发的肉根,往肉花里插 世子妃! 久久未归的瑞雪居然在这时回来了! 所欢被骤然炸响的敲门声吓得直接高潮,一壶淫水全喷在了谢璧的肉棒上。 温热的汁水激得谢璧额角突突直跳,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威胁:说你已经歇下了! 所欢被掐得吐出半截粉红的舌,目光迷乱涣散,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却硬是不肯吐出半个字来。 谢璧怒急攻心,又想挺腰往他的花穴里捅。 可惜,门外再次响起的说话声,将谢璧的一腔情欲彻彻底底地泡进了冷水里。 让开。 来的,居然是赫连与寒。 谢璧面色阴沉似水,起身披上道袍。 隔着一道门,他眼里的恨意宛若实质,一刀一刀地割向了门外 赫连与寒。谢璧的指甲抠进了掌心,在原地又站了会儿,最后不甘心地抬手,指尖在墙壁边的书架上摸索片刻,找到机关,打开了暗门。 乖徒儿,对楚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为师教你吧?谢璧离去前,讥笑着威胁,当然了,你如果想死,说什么,为师都不会拦! 所欢如坠冰窟。 他不想死。 他还想要复仇。 所以,所欢在赫连与寒强行开门前,艰难地披上道袍,歪坐在榻前,无意识地握紧了被谢璧扯下来的金莲簪。 吱嘎。 门开了。 冷风吹散满室靡香,赫连与寒推开了门,细雪扑簌簌地从他肩头的细甲上跌落。 父王所欢泪盈盈地望着逆光而来的楚王,乌黑的发粘在双颊边,清泪也顺着潮红的面颊,缓缓跌落。 赫连与寒的脚步猛地顿住。 只一声,他就被所欢叫硬了。 第24章 所欢的心,跳得快要从心口蹦出来了。 他在害怕。 由不得他不怕。 屋里有散不尽的靡香,他被衣摆遮住的双腿还在打着战,屁股底下的衣衫更是水痕未干。 任谁瞧见,都看得出来,他刚被人玩弄到了尽兴,最是春情绵绵之时,犹如酥软的酪,颤颤巍巍地流着香甜可口的汁。 楚王府刚抬进门的世子妃在道观里与人厮混,被发现时,衣衫不整也就罢了,发现他的,竟然是他名义上的父王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全盛京城都得炸开锅! 多新鲜啊? 楚王府的世子妃偷人,居然偷到道观里去了! 真真是个会勾搭人的娼妓! 所欢心里的恐惧与郁气直冲脑门,眼眶霎时红了。 都怪谢璧这个杀千刀的。 他揪着湿淋淋的衣摆,咬牙切齿,恨不能抢了赫连与寒腰间的长剑,直杀到谢璧面前去。 可他气着气着,对上赫连与寒冷冷的目光,又怯了。 这是楚王啊。 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楚王。 这样的人发现自家儿媳与外男厮混,会不会一剑将他捅个对穿? 所欢的目光落在赫连与寒腰间的剑上,脑海中浮现出自个儿倒在血泊中的惨状,心登时凉了个彻底。 在赫连与寒的眼里,他怕是与秦楼楚馆里人尽可夫的妓子没区别了吧? 所欢念及此,又恨又怕,却固执地睁着雾蒙蒙的眼,盯着赫连与寒使劲儿地瞧。 不能露怯。 他想,一但露了怯,就真的没办法狡辩了。 于是乎,赫连与寒对上的,就是一双泪盈盈的眸子。 所欢云鬓松散,香肩半露,薄唇上布满牙印,双眼水光泛滥。 如此妙人,楚楚可怜。 奈何,赫连与寒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他关了门,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杀气。 父父王。 所欢想要从榻上爬起来行礼,腰却酥软无力,肉乎乎的臀更像是故意翘起,在向男人求欢。 赫连与寒走到榻前,神情微动,拽开所欢死死攥住的衣摆,大手直接探进汁水泛滥的股缝,在他的惊叫声里,蛮横地将两根带着寒意的手指插进了肉花。 所欢眼睛一翻,瘫软在榻上,哭着求饶:父王! 赫连与寒恍若未闻,手指在湿淋淋的穴里肆意搅动,像是确认了什么,面色稍霁,却还是余怒未消,托着他的臀瓣,将他用力抱进怀里:何人许你出府了? 所欢在高潮的余韵里微微抽搐,双手虚虚地扶在冰冷的细甲上,差点脱口而出谢璧的名讳,直将入府的秘密说出来。 但他念及真相,宛若被兜头浇了一泼冷水,很快清醒了过来。 若是供出谢璧,赫连与寒就会知道,他进楚王府,从头到尾都是阴谋,到时候,他的下场,定还是被一剑刺成血葫芦,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念头百转千回,最后都化为了沉沉的绝望。 所欢咬了下舌尖,强自镇定:父父王,儿臣是来来给老太妃和世子祈福的! 所欢说得心虚,连眼都不敢抬,沾满泪水的睫毛如蝶翼般,一抖又一抖。 赫连与寒的手指不过在他的眼下虚虚地蹭过,便蹭到满手的湿意。 倒是真的在哭。 赫连与寒紧绷的神情出现了丝丝裂痕。 他早知谢璧的身份有异,自然也知晓,所欢进王府别有目的。 可那又如何呢? 这天下都快是他的了,所欢有再多的小心思,也是无妨的。 他此番急着赶来玉清观,不是为了捉奸。 赫连与寒只是老虎圈地般,赶来确认自己的猎物是否被外人染指罢了。 这朵含苞待放的花,只能由他采撷。 当然,即便所欢真的被外人染指,赫连与寒也有的是法子,让他的身上从此以后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气息。 祈福? 赫连与寒将两个字放在唇齿间,反复咀嚼,似是听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眉间的寒意隐隐有了融化的迹象,手指在所欢泛着春水的穴道内浅浅地捅弄:怎么,盼着他们长命百岁?小没良心的,你可有为为父祈福? 眼见赫连与寒不追究衣衫不整、满身春情之事,所欢悬着的心重重落下,也顾不上思考为何赫连与寒提及老太妃和赫连青时,话语间满是毫不掩饰的嘲弄,只喘着气,眼神迷离地绷紧了细腰,让抽缩的穴口扑哧扑哧地往外喷了几股汁水来。 他身体里被恐惧压下去的情欲卷土重来,失禁般往下腹涌去 父王父王帮帮我!所欢惊叫着打起战,纤细白皙的脊背弯成一张秀美的弯弓,衣衫跌落,细密的汗顺着脊椎蜿蜒而下,须臾,在腰窝里汇聚成了粼粼的水泊。 谢璧给他下了重药。 那些花核被抹了一滴情药的双,会变成淫荡的妓子,而从肉花到穴道都吃饱了药汁的他,哪能落得好? 所欢眨了眨眼,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滴滴滚烫。 他这才发现,方才谢璧离开时,药只是将将开始奏效,现下药物渗进四肢百骸,才是真真正正地起效了。 所欢的喘息陡然粗重,某一刻,忽地翻身趴在榻上,隔着汗湿的衣衫,难耐地蹭起氤氲着水汽的床榻,汲取起丝丝凉意来。 他的两颗圆润的乳粒狠狠翘起,红润似樱桃,细腰扭动了几下,陡然塌陷,为了求欢而翘起的臀瞬间抬得老高。 父王所欢在欲海中挣扎,堆叠在腰腹间的衣衫要落不落,粘连在雪白的皮肉上,同样蒙上了浓重的水汽。 还不够。 热,好热。 所欢迷糊地爬起来,湿淋淋的指尖触碰到了赫连与寒冰冷的细甲,面上兀地涌起了向往。 父王。他甜腻地唤着,毫无顾忌地贴上去,将自己滚烫的胸膛重重撞在细甲上。本就白皙的身子在黑甲的映衬下,简直成了一捧晶莹的细雪。他胸口两颗红樱桃被压扁了,变成细软的肉,抵着漆黑的细甲,不住地磨蹭。 父王所欢痴痴地笑。 赫连与寒掐着他尖尖的下巴,喉结滚动,先舔去他唇边的津液,再用舌尖抵着贝齿,好一番厮磨,动作霸道,语气却还是冷硬的:怎么,忘了替为父祈福,还想要为父帮你? 所欢闻言,忍不住发抖。 他望着赫连与寒近在咫尺的脸,仿佛与埋伏的猛兽面对面。 他闻得到扑面而来的腥风,看得见随时能撕碎猎物的利爪,心房里却像是淌进来了春药,滚过一阵又一阵灼人的情愫。 他想,明明是父子,为何赫连青与赫连与寒差别这么大呢? 同样俊朗的轮廓里,赫连与寒点星般的眼瞳映出了所欢的影子。 这张脸宛若刀刻斧凿,双眸间沉淀着挥之不去的阴翳,许是眉眼太深邃,鼻梁高耸如山峦,投下的阴影全埋在了眼底,看起来既阴郁又狠厉。 所欢不敢长时间地凝视,心跳如擂鼓地垂下了眼帘。 他怕自己溺在父王的眼神里,又怕自己产生幻觉觉得这世间,还有男子可以托付。 不。 没有的。 他狠下心告诫自己,唯有赫连与寒手中的权势,才是他该看中和依附的东西。 他在彩名轩里听到的闲言碎语,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若是赫连与寒当真要当 所欢的心重重一跳,忍不住往父王的怀里更用力地贴去。 世人皆说,赫连与寒的双手沾满鲜血,说他残害忠良,说他把持朝政,还说他一心想做摄政王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小情小爱绊住手脚? 然而,正是这份令人战栗的权势,让所欢心生痴念,甘愿化身为一只小小的、毛都没长齐的狐狸,闻着血腥味,巴巴地跟了上去。 他的未来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不是成为赫连与寒的剑下亡魂,就是成为他的身下鬼。 所欢想选后者。 他翻身骑在赫连与寒的腰间,直勾勾地望过去。 赫连与寒也正撩起眼皮看他那目光没带半丝温度,就像是在欣赏一朵将将绽放的莲花,肆无忌惮,全是戏谑,似是下一秒就要亲手撕扯花瓣,狠狠地蹂蹒脆弱的花心。 所欢满心凄凉。 他所期盼的一丝情动,果然皆是妄念。 他不过是赫连与寒眼中最寻常的娼妓,指不定,会的东西还没漠北的胡姬多。 下次来清修,也要替为父祈福。赫连与寒见所欢愣神,眉心微皱,凑到他耳畔,耐着性子道,听见了吗? 所欢回过神,浑身一酥,羞恼地咬住下唇,含糊地道了声听见了,同时将手背到身后,颤抖着抓住了两片汁水淋漓的臀肉,哆嗦着掰开 秀气的肉根后,是水红色的股缝,那里,正开着一朵又嫩又软的花。 这花好生奇怪,明明将将绽放,芯子却已经被人用手指生生揉烂,硬是捣出了甜腻的汁。 父王所欢倾身依偎过去,意识沉沦间,想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有人这玉清观里有人欺负儿臣!他们给儿臣下药父王,父王帮帮我 所欢不说谁给自己下了药,一副一进道观就着了道的委屈样,哭得梨花带雨。他粉白的面上,珍珠似的泪扑簌簌地往下坠,艳红的唇微张着,抽噎的时候,软软的舌贝肉般全缩了回去。 赫连与寒明知所欢嘴里没有半句真话,见了泪,还是忍不住陪他演戏:好,为父替你出气。 所欢心里一喜,自觉过了生死关,狠狠摆腰,屁股在赫连与寒的腿根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水痕,连装都懒得装了,急吼吼地催促:那那父王先帮儿臣儿臣儿臣不行了! 好好胀 所欢是真的烧得不行了。 在药汁里泡过的朱蕊肿得像一颗小小的红石榴籽,两片合拢的花瓣充血绽放,前面的肉根老早便吐出了透明的水。他小腰一拧,肉根贴在冰冷的细甲上,立时吐出一摊稀薄的白液。 泄了精水的所欢歪歪斜斜地靠着甲,红唇轻颤,嘟嘟囔囔地抱怨:父王,儿臣儿臣好胀啊 他衣衫凌乱,雪白的身子缠着同样雪白的道袍,犹如落入绢布的白蛇,痴缠不休。 赫连与寒依他所言,用生满茧子的大手罩住肉根,随意一捏,仿若捏住白蛇的七寸,直逼得所欢尖叫出声,在沾满淫水的道袍里狠狠弹起,前后同时喷出了汁水。 父王父王!所欢脱了力,颓然向后栽倒,一头乌黑的秀发粘在肩头,如同墨梅落雪。 赫连与寒忍不住箍紧了他细细一抹小腰,将人重新扣在怀里:为父送你的簪子呢? 儿臣儿臣藏在这儿所欢扬着脖子,骑在赫连与寒精壮的腰上,颠簸成一片在风中左摇右摆的柳絮。他抬起软绵无力的胳膊,费力地翻开水痕遍布的锦被:这儿呢。 所欢宝贝地握住金簪,涣散的瞳孔里闪着微光。 父王儿臣啊儿臣喜欢他攥着金簪的五指忽地收紧,穴口沾着淫水的滑腻嫩肉疯颤,许是蹭到了湿滑的布料,眨眼间,肉花里又吹出一小壶滚烫的热汁来。 瞬息,他又高潮了一次。 而这次,在情药的灼烧下,穴道深处的肉壶裂开了小小的口子,里面酿了许久的淫水开始晃晃荡荡地往外淌。 第25章 所欢不自觉地慌张起来,如玉般的脚趾偷偷蜷紧。 此时此刻,唯有他自己感觉得到,身体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里到外撕扯开来,酸麻痛痒,齐齐爆发。他哭也不是,喘也不行,恍恍惚惚地想,若是谁此时操进肉花,必定能直捅进肉壶,将他的肚子操大。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19) 啊!所欢脑海中幻想的画面还未散去,蠕动的穴道就被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劈开,指尖直抵嫩嫩的肉芽。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当真是赫连与寒的手指,连根埋在他的穴中,刚好抵住穴道尽头一小块凸起的软肉。 所欢呆愣了片刻,白鹤般纤细的脖颈上浮出淫靡的水光。 他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被捅开的穴道里就开始不断地喷出汁水。 所欢坐在赫连与寒的大手上,吹得欲仙欲死,仿佛被架在了炙热的欲火上,在不断翻涌的情潮里,一次又一次高潮。而两瓣肥厚的花瓣裹着指根,同穴内不断绞紧的穴肉一道,试图将手指往更深处夹,好似要将指尖裹进肉壶内,将小小的腔室也操开。 父王所欢含着手指,双目垂泪,鸦羽般的睫毛泛着潋滟的水光。 他被药丸浸淫数载的穴道压根不知道痛,软肉夹着指节,无师自通地吞吐,直让情药发挥到了极致。 热意翻卷,所欢的小腹狠狠地痉挛起来,他随着汁水的涌出,不自觉地撒起娇:前面父王,再揉揉 那嗓音简直沁了蜜,甜过熬得剔透的糖浆。 但赫连与寒知道,所欢心里没有半分情爱。他缠他,因为情药,他恋他,还是因为情药,哪怕现在用手指操着肉花的不是自己,他亦能化成春水,在陌生的怀抱里放浪地求欢。 所欢不是冰清玉洁的青莲。 他眉心虽有青莲图案,人却好似业火,靠着青莲压制,勉强化解满身徐徐腾起的,比业火还要滚烫的妖气。 初见时,赫连与寒差点被他展现出来的懵懂无知所蒙蔽,后来方知,他生长于荒淫的土壤,无论花瓣多么娇嫩,只要盛放,就掩盖不了那与狐媚的脸一般,融入骨血、与生俱来的妖姨。 赫连与寒抽出被淫水打湿的手指,转而拈起所欢肩头的乌发,并没有第一时间满足他的要求,而是俯身含住了他湿软的唇。 所欢肤若凝脂,唇赛点朱,一截缩在贝齿后的舌红润娇嫩,胜似牡丹。 好看是真的好看,凉薄也是真的凉薄。 赫连与寒在他的唇上留下了清晰的牙印:想让为父怎么帮你? 所欢被情欲驱使着,笨手笨脚地扒拉起细甲。 他想要更紧密地贴在父王的怀里。 可是,所欢没碰过细甲,找不到卸甲的关窍所在,一双纤纤玉手胡乱滑动着,最后在赫连与寒半推半就之下,终是艰难地将那身漆黑的甲扒了下来。 没了冰冷的细甲阻隔,所欢迫不及待地拱进了赫连与寒的怀抱。 想象中情潮得到缓解的情况并未出现,他很快就被烫得惊叫起来,摆着双腿想要逃跑。 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赫连与寒直掐着他腿根上的软肉,将他恶狠狠地按在了腰间。 热。所欢挣脱不得,眼珠子一转,重新挤出满眼的泪,细声细气地抽噎,人比花还娇。他可怜巴巴地将布满泪痕的面颊贴在赫连与寒的颈侧,吐气如兰:父王,儿臣热呢。 哪里热?赫连与寒的大手埋进他软乎乎的股缝,捏着滴水的花瓣,肆意拉扯,这儿?还是 粗糙的指尖抵住了花核,在所欢的惊叫声里,将小小一颗软肉挑起又按进肉里。 所欢情不自禁地翘起雪白圆润的臀尖,哼哼唧唧地泄着淫水,同时双膝用力,再次偷偷摸摸地往后挪。 热归热,难受归难受,他在雪臀被按在赫连与寒的胯间,被骇人的肉根直直顶住时,就心生怯懦。 这这么大一根,谁吃得下?怕是会被捅死! 所欢身体里的情欲和恐惧互相拉扯。 他一边垂涎着父王的肉棒,一边害怕自己被捅穿,进退两难间,细腰摆了几下,竟僵在原处不敢轻举妄动了。 只是,发作的药力没所欢那么多小心思,它们在四肢百骸间撒欢,逼得一朵湿漉漉的肉花直往外淅淅沥沥地淌水。 想要,又怕死。 所欢煎熬不已,情真意切地落起泪来。 说到底,还是赫连与寒的肉根太骇人的错。 他生得美艳,自打进了玉清观,身边就没少过垂涎他身子的男子,连满心大业,誓死要与朝廷作对的谢璧,在塞药的时候,也曾隔着衣衫,用肉根顶他的股缝。 他比那些个未出阁的女子有见识,可赫连与寒这样的,当真头一回见。 所欢泪眼婆娑地注视着父王胯间被顶起来的弧度那根巨刃粗长可怖,前端还带着弧度,宛若一柄弯刀。他的肉花止不住地抽缩起来,像是在酝酿着什么,连微鼓的胸脯都开始剧烈地起伏。 赫连与寒察觉到所欢的视线,剑眉微挑,懒洋洋地抬起胳膊,捉住他湿软的手指,按在了自己的胯间。 所欢目光乱飘,手指发颤,面上是浓浓的羞涩以及不情不愿,小手却主动握住了肉根。 隔着粗糙的布料,是一座压抑的火山。 他忍不住捏了捏,又捏了捏,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回去,先是被形状和温度吓得夹紧了双腿,再被身体里翻涌的情潮催动着,狠狠地撞了上去。 湿滑的肉花瞬间被挤压成两团肉泥,所欢眼冒金星地瘫软下来,抱着赫连与寒的脖子,嘴里冒出一声又一声甜腻的呻吟。 他被情欲俘获,咽着口水,一截蛇芯般的舌从唇间探出来,扯着银丝,贪婪地舔舐起赫连与寒轮廓清晰的喉结。 父王赫连与寒骨节匀称的手指滑进所欢的发,将那根蒙着水光的金簪插在了他的发髻间。 所欢似有所感,轻喘抬眸,俏脸泛起羞涩的红晕,扶着慵懒松散的发髻,晃了晃头,引出一片清脆声响。 他媚眼如丝: 父王,好看吗? 嗯。赫连与寒眼神微暗,大手握住了他的腰。 所欢的细腰被薄汗浸透,宛若被人攥在掌心里盘了多年的软玉,油亮亮地泛着光。 父王,儿臣又要所欢发着颤,手指顺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滑落,艰难地握住自己半勃的性器,父王 他天生一副淫骨,连揉都不想动手,偏要在赫连与寒的怀里蹭来蹭去,宛若无骨的蛇,扭动着滑溜溜的身子,拼命地宣泄无处发泄的欲望。 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所欢就将赫连与寒下腹处的衣料喷湿,那根庞然巨物愈发清晰,连上面勃发的青筋都在布料下隐隐显露出了形状。 他用腿根上的软肉死死地夹着肉根,可是被淫水打湿的衣摆滑腻无比,他夹着夹着,焦急起来,细腰一挺,滴着白浊的性器抵在赫连与寒的小腹上,眼泪又涌出了眼眶。 父王,你怎么所欢委屈至极,胡乱撕扯着赫连与寒的衣襟,你怎么不帮我? 他尚在高潮的余韵里,赫连与寒的手不过是从细腰滑落到油亮亮的臀尖,他就止不住地吹出一泡又一泡湿滑的淫水。 当赫连与寒的衣襟彻底被扯开时,所欢已经因为过于频繁的高潮,下腹湿黏,肉花软烂,像是被反复操弄得爬都爬不起来的娼妓,跪趴在榻上,撅着沾满淫水的臀,等待着肉根的侵犯。 他被情欲煎烤得要死要活,自然没看见赫连与寒布满伤疤的蜜色胸膛上,颗颗分明的汗珠随着喘息滚落,也没有看见男人瘦腰凑近,半遮半掩的亵裤下,勃发的巨物傲然挺立。 他只知道滚烫的肉棒凶狠地擦过了肉缝,抵着肉花,蛮横地顶弄。 肉花成泥,所欢眼前闪过阵阵白光,腰肢随着肉根浅浅的捣弄,前后扭动,两抹沾满汗水的腰窝犹如新月,泛起雾蒙蒙的光。 赫连与寒的手又绕到了他的身前,捏住圆润的花核,毫不怜惜地拉扯。 所欢痉挛着向后栽倒,股间大手却狠狠一捏,小核也成了肉泥。 快感轰然而至,同潮水一般,在将将融化成春水的下半身里翻涌。 所欢气喘吁吁地倒回了赫连与寒的怀抱。 他红唇微张,涎水从嘴角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他不记得自己吹了几次,只不知廉耻地吐出一声响过一声的娇喘,同时绷紧双腿,用肥软的花瓣夹着肉刃顶端,艰难地吞喻膝吐。 那巨物愈发肿胀,青筋毕露,他吃进去一点,穴口已然感受到了酸胀,全然不敢细想,倘若真将整根吃下去,会落得何种下场。 所欢只一个劲儿地摆腰,自欺欺人地缓解在下腹翻涌不息的情潮。 药效未退,他的努力自是白费,换来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汹涌的潮吹。 啪嗒。 啪嗒。 淫水将被两瓣肉花夹住的紫红色肉根喷得油光水滑,又顺着蜜色的腿根滴落在早已不成样的道袍上。 换了寻常男子,被所欢这么一通厮磨,早已被欲望逼红了眼,失去理智,掐着他的细腰,狠干一气,直将囊袋里的精水尽数射在穴道尽头的小肉壶里,恐还不住地痴痴摆腰,落得个精尽人亡的下场,方可从他身上下来。 但赫连与寒并非寻常男子。 他苦守漠北三载,耐力远超常人,被汗浸湿的麦色腰腹下,男根勃发,一身骇人的气势被细甲压了太久,此刻,一股脑地倾注在了所欢的身上。 不不要所欢在欲海沉浮间,本能作祟,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 他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只一门心思想从父王的肉根前逃走。 一时间,淫水四溅,两瓣湿漉漉的雪臀在赫连与寒的面前摇摆,肿胀的肉花时不时吐出花蜜,接连泄了几次,略有些疲软的性器都跟着左摇右摆。 赫连与寒饶有兴致地看了片刻,继而伸手,捉住所欢细细的脚踝,随意一扯,他就如同乳燕归巢般,重新坠进了滚烫的怀抱。 父王,儿臣儿臣吃不下所欢跪坐在胀出青筋的巨物上,发了身热腾腾的薄汗,撅着滴水的肉瓣,泪眼婆娑地控诉,会会被插坏的! 说着生怕赫连与寒不信,小手探到身下,比比画画:父王父王太大,儿臣吃不下! 所欢被情欲充斥的意识里,没剩多少纲常伦理,全然不记得和自己在榻上厮混的,是自己名义上的父王。 他娇蛮地轻哼,堂而皇之地指责起赫连与寒来:父王会弄伤儿臣的,儿臣儿臣不要了! 赫连与寒稀奇地掐着所欢的腰,由着他闹,像惯着只刁蛮的狸奴,不生气,单觉得这只张牙舞爪的猫儿没有良心。 还不如那只在院子里扑蝴蝶的虎崽子,丢块肉,还能得声响。 在赫连与寒眼里,小没良心的五个字,活脱脱就是所欢的真实写照。 他明明深陷情药,一朵肉花湿得夹着手指不肯松口,偏生不愿老老实实地挨操,都夹着男人的肉棒蹭了那么久了,到头来,竟因为怕被操坏,就决绝地撅着屁股到处躲。 不难想象,若是赫连与寒手中没有足够的筹码,譬如楚王的身份以及泼天的权势,就算今日当真操进去,所欢爽完,第二日睁眼,也必定会扭头走人,转而投进地位更高的人的怀抱。 小没良心的。赫连与寒暗笑摇头,再次捏住充血肿胀的花蒂,夹在二指之间,反复揉捏。 欲望迅速堆叠,转瞬炸裂,所欢一屁股坐回去,肉花压在父王的肉棒上,抽搐着迎来汹涌的情潮。 他在濒死的快感里短暂地失去了神志,眼前阵阵发黑,呼吸虚弱又急促。 也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不合时宜的脚步声。 殿下。 先前来给所欢诊过脉的医师站在院中,语气淡漠:属下有要事禀告。 赫连与寒动作微顿,并没有立刻松手,而是将红润的花核按进软乎乎的肉缝,再拉出来,如此反复几次,待穴口痉挛着喷出一股细细的春水,方才满意,起身拎起四散的衣衫,将还没缓过神的所欢裹了进去。 父所欢稍稍清醒,看着赫连与寒将自己抱在身前,忍不住开口:父王,有有人 嗯。赫连与寒将沾水的手指抵在了他的唇边。 所欢眼里尽是茫然。 赫连与寒心一软,将他拢回怀里,再次将双指插进了潮湿滑腻的肉花。 父王!所欢惊叫着弹起,犹如一尾翻出水面的鱼,双腿绞紧,提心吊胆地潮吹。 他在高潮的余韵里,不住地瞥着房门。 门外门外有人! 殿下,站在院中的医师果然又开口,属下禀告之事,事关世子妃,还请殿下听臣煜系一言! 赫连与寒剑眉一挑,插在穴道中的手指缓缓停下,不再捣弄,转而撑开滑腻的穴壁,让穴道中空出一指来宽的缝隙。 所欢只来得及绷直双腿,赫连与寒的胳膊就穿过了他的腿窝,将他以一个极为羞耻的姿势,半抱在身前,面向屋门,撑开了花穴。 殿下 紧闭的门在所欢眼里似乎消失不见了。 当着外人的面被掰开肉花的巨大羞耻让他瞬间崩溃。 压根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刺激,所欢的头重重撞在赫连与寒的肩头,濒死般的快感摧毁了他所有的抗拒,穴内滑腻的肉疯颤,呼吸间,一道透明水线从肉花里喷出来,直溅得床榻上都多出一道灰色的印记。 所欢头皮发麻,吹得停不下来的肉花又胀又麻,两片充血肿胀的花瓣包不住花核,分别向两边软烂地张开。 他被赫连与寒硬生生撑开的花穴可怜兮兮地抽缩,因为水太多,花唇边都沾着淫水打出来的泡沫。 怕了? 赫连与寒俯身舔弄所欢小巧圆润的耳垂,舌尖挑起宛若血滴的软肉,反复吮吸。 所欢满面泪痕,双唇发颤,生怕屋外的人发现他在与父王苟且,竟是咬着下唇,一声喘息也不敢发出来。 赫连与寒见状,埋在肉花里的手指故意一勾。 啊!方才还抵死不肯发声的所欢忽地浪叫出声! 他挺着微鼓的胸脯,好似又死了一回,甩着一头被汗打湿的青丝,淫荡地夹紧肉臀,主动起伏,艰难地用花穴套弄起体内的手指来。 每当生着茧子的指尖刮过穴壁一处微微凸起时,所欢就会毫无顾忌地叫起父王,他蛇腰疯扭,两团雪白的臀肉含着手指上下起伏,双手揪着胸前红樱,不知疼痛般疯狂地拉扯,不待赫连与寒出手,已经被情欲浸透,成了床榻之上最好的玩物。 原是得了趣赫连与寒眯起眼睛,单手掐住所欢的腰,二指寻着凸起,不轻不重地按了下去。 呼吸间,精水和淫水便一齐喷在了他的掌心里。 第26章 门外,是有要事要禀告的医师;门内,是痴缠在怀的儿媳夫。 赫连与寒捏着所欢的下巴,对上那双早已被情欲充斥的满是水光的眸子,轻轻啧了一声。 动情如斯,也不过是药物作用下的本能反应罢了。 但就算是本能反应 赫连与寒神情微冷,收回手,将所欢屁股下压着的被淫水打湿的衣摆拧成一股: 夹紧。 所欢心神一荡,绞紧双腿,依言夹着自己的道袍,然后蹙眉轻喘,细腰狂摆,花瓣含着湿滑的衣料,迅速攀上了情欲的顶峰。 也不知是药效太强还是双天生淫荡,即便是拧成股的布,他亦能夹得春潮带雨,迅速得了趣。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0) 父王所欢屈起腿又放下,粉圆的脚趾沁出了晶莹的汗。 他用手勾住了赫连与寒的衣袖,不肯撒手。 先忍忍,为父很快就回来。赫连与寒在所欢的唇上狠咬一口,犹如饿狼在猎物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实在忍不住了,就自己玩知道怎么玩吗? 被情欲俘获的所欢不知道痛,舔着唇上溢出来的血,坦然点头:知知道的。 可儿臣儿臣想要 他直勾勾地盯着父王鼓鼓囊囊的胯间,双手撑着上半身缠过去,白蛇一般,腰身柔软滑腻:儿臣想要父王。 赫连与寒的大手顺势滑进他的发间,摸了满掌心热腾腾的汗水,忍不住发笑:你哪里是想要为父?你只把为父当解药! 被戳穿心思的所欢咬了咬指尖,生怕被推开,讨好地将湿淋淋的手指放在赫连与寒的胯间,胡乱搓揉:父王父王不是解药。 赫连与寒闻言,喘息陡然粗重,再次掐住他的下巴,哑着嗓子追问:为父是什么? 是所欢的眼珠蒙着水光,剔透好似琉璃。 可惜再美丽的琉璃也是死物。 他的眼里干净澄澈,里面无半分情爱,唯有浸染的情欲。 父王父王是疼儿臣的人! 所欢说着说着,眼眶里溢出了泪水: 只有父王疼我老太妃打死了儿臣的狸奴,世子世子也只会说大话!只有父只有父王,给了他猫儿,还来道观,误打误撞地逼退了谢璧。 虽然这些事在赫连与寒的眼里,不值一提,但落在所欢的身上,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他从小到大没得过几样像样的东西,更没护住过什么,所以才拼了命地想要缠住赫连与寒。 而今虽是为了挽留,言语间倒真的有几分真情在。 至于这份真情能保留多久,那就难说了。 赫连与寒捏住所欢细细的手腕,生着茧子的拇指在白皙的皮肤上揉了揉,留下几道微红的印子。 所欢殷切地期盼着,想要从父王口中听到几句宽慰的话,但赫连与寒却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他,须臾,松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所欢伏在榻上,脊背耸起如蛇。 他恨恨地夹着腿,两瓣粉白的臀高翘着,泪又涌出了眼眶。 父王怎么能将他独留在屋中呢? 所欢的手指抠进了道袍,委屈至极。 他他都这样了,父王也揉了,怎么能怎么能 所欢仰起头,迎着朦胧的光影,隐约窥得两道身影。 他知道,那是赫连与寒与医师在说话。 还不够。 所欢想,自己做得还不够,若是他在赫连与寒的心里分量足够重,此时此刻,就不会被丢在榻上,夹着一角冷冰冰的衣摆,在欲火里翻腾了。 与此同时,医师跪倒在地,平日里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破天荒地出现了几丝焦虑。 赫连与寒衣衫松散,靠在门上,目光落下,见状,好笑地勾起唇角,嗓音里还带着未退的情欲,慵懒异常:慌什么? 医师咬牙开口:殿下,您知道 本王知道什么?他慢条斯理地拢了拢敞开的衣襟,是知道有人从狗洞偷偷潜人本王的王府,还是知道世子妃是前太子党余孽塞进王府的眼线? 秦毅大惊失色:殿下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留世子妃在身侧?! 赫连与寒闻言,倏地垂眸,冷冷地打量着跪在身前的医师此人不仅仅是医师,亦是跟随他多年的军师。 三年前,赫连与寒一脚踹开承乾殿的门,身侧有人递上了长剑。 这个人,就是当时的掌事太监,如今跪在他面前的秦毅。 秦毅在宫中浸淫数载,见过宫嫔无数,却在见到所欢的第一眼,心生惊恐。 这样的人,后宫三千佳丽无人能及,只凭一张脸,便可搅弄风云。 若是个安分守己的主,也罢了,偏偏所欢的野心写在眼里,举手投足都是勾人的妖媚劲儿,若是真让他得了势,不知道要闹出多少风波来。 殿下,昔年唐玄宗贪图儿媳貌美,强纳为妃,白日宣淫,荒废政务,安禄山叛变不过一月,洛阳失守,玄宗无奈,携宫人狼狈奔逃而今殿下大业未成,万万不可为情爱所牵绊!若只是寻常侍妾,臣不会多言,可此人包藏祸心,殿下绝不可亲近啊! 秦毅硬着头皮劝说半晌,如芒刺背,手脚发颤,冷汗一遍又一遍浸透了内衫,面色都青灰了大半。 在漠北三载,赫连与寒的手段,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若是方才那番话当真触及了底线,他的下场不会比三年前那些试图反抗的臣子好。 能保留个全尸,都是殿下大发慈悲,感念他随军三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了。 然,秦毅的脑袋好好地待在脖子上,赫连与寒的脸色亦没有丝毫的好转。 你觉得本王是唐玄宗? 不殿下!属下没有 那你觉得,本王是寿王? 殿下,属下没有那个意思啊!属下只是觉得 护不住心爱之人的帝王,又如何算得上是帝王?赫连与寒似是察觉到秦毅要说的话,眸色沉沉,里面是压也压不住的风雨欲来,嗓音更是好似淬着毒,阴恻恻地刮进了他的耳朵,无论世子妃是谁的眼线本王都不在乎。 秦毅因楚王前一句话而心惊肉跳的心忽地活络起来,忍不住挺直腰背,急急道:属下愚昧,还望殿下明示! 鹬蚌相争,赫连与寒并不说破,只道,你就算猜不出促成赫连青那个废物婚事的人是谁,也应该知道如何搅浑盛京城的水。 现在,本王命你给世子妃诊脉。 言罢,转身进屋,回到榻前,将浑身散发着淋淋欲色的所欢抱在怀里,先亲了唇,又摸了久得不到抚慰、红肿肥厚的肉花,然后才将秦毅唤进来。 秦毅不敢造次,如木头似的跪拜在榻前,一板一眼地分析起来。 他原就打算用所欢的病情打断情事,如今说起来,倒也顺畅。 所欢身弱体虚,若是得趣时兴起,来个一回两回尚可,若当真频繁泄了精,怕是会有性命之忧,也就是俗话里说的精尽人亡。 所欢听得差点晕过去。 他是双,又是被谢璧用药一颗一颗塞进花穴,喂养了多年的药人,身子骨别说和常人比了,就是缠绵病榻、爬都爬不起来的赫连青,怕是都要比他结实三分。 至于泄精,也非他能控制。 他已被药喂成榻上玩物,禁不起挑弄,即便是秦毅在侧,他被衣袍包裹住的臀瓣,依旧能夹着赫连与寒的大手,喷出温热的汁水。 世子妃的脉象虚浮无力,恐寿数不足三十载。 秦毅最后的话,一锤定音,直将所欢吓得双眼一翻,晕厥在了赫连与寒的怀里。 容不得他不慌。 所欢年过十六,就算真能活到三十岁,剩下的,也不过区区十几载。 十几年说起来很长,可若是算上复仇,剩下的日子,不知有几何! 在玉清观里隐忍多年,换来的却是早死的结局,换了谁,都要慌。 察觉到怀中一沉,赫连与寒不由轻笑出声。 他先是将所欢放在一片狼藉的榻上,又脱了外袍盖上去。 赫连与寒常年被盔甲覆盖的胸膛泛着麦色的光,上面纵横交错,深深浅浅地印着累累伤疤,而今,其间又多了些暧昧的红痕。 他如雄狮抑或是饿狼,餍足地倚靠在昏睡过去的猎物旁,浑然不在意在三清真人的观中苟且不合礼数,甚至堂而皇之地拿起榻前真人的小像,翻来覆去地把玩。 你既开口,那便有法子说吧。 秦毅无法同赫连与寒一般不敬神佛,不信鬼神,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小像,忧心忡忡地解释起法子来。 倒也不是难事。 秦毅第一次替所欢把脉,便诊出他是被药物滋养成的药人。 药人虽是上等的淫物,实则身子虚乏,亏空至深,若有男子的精水浇灌,或能多活几年,但淫物岂是一泡精水就能满足的?往往吃进去的精水还没滋养起身子骨,自个儿先泄了全部的元阳,落得个早早殒命的下场。 殿下若真想要世子妃活命,先得将他的身子补好,日后同房,先以口渡,再破了身子,循序渐进,徐徐养之,如此滋养三五载,便可无忧了。 但还有一事,臣不得不提醒殿下。您若是破了世子妃的身子,日后世子病愈 赫连青病愈后,自是不会冷落如花似玉的世子妃。 试想,赫连青迫不及待地与所欢同房,掰开他的双腿,看见的却是一朵早已被操得烂熟的肉花,会作何感想?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就算要了所欢的是自己的生父,赫连青也不会善罢甘休。 楚王府被群狼环伺,各路势力虎视眈眈,倘若真闹出这么一桩丑事,不用旁人出手,当今圣上都能寻到由头,降下罪来。 咔嚓! 秦毅念头刚起,方才还在赫连与寒掌心里的真人小像就在他的膝前摔得粉碎。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再次跪拜在地。 病愈?赫连与寒明明在说自己的亲生儿子,语气里的杀意却半分不减,那他也得有那个命。 第27章 秦毅脑海中猛地响起一阵嗡鸣,仿佛回 到了三年前宫中生变之时,他做出了人生中最正确也是最可怖的选择。 他为赫连与寒递上了长剑。 那柄剑吸饱血水,落在了昔日高高在上的朝中大臣身上,也落在了与楚王血脉相连的兄弟身上。 那时,秦毅便知道,赫连与寒是个疯子。 可虎毒还不食子啊 秦毅带着一脑门官司从卧房里走出来,冷风一吹,面上冷丝丝地泛起凉意。 他抬手,指尖湿寒一片,原是天上飘落下了雪花。 又下雪了。 秦毅打了个寒战,顶着张木头脸,抬腿走出了院子。 去查查玉清观,他头也不回地对跟上来的死侍下达命令,尤其是观主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对了,付段呢? 死侍并不知道楚王身侧的副将去了哪里,就算知道,也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他们化为几道暗影,消失在了道观中。 秦毅紧绷的心弦没有半分松弛,迈着沉重的步伐,直奔主殿而去。 他知道死侍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楚王殿下三年的隐忍,该是到了头。 * 昏厥的所欢很快惊醒。 他攥着衣襟,慌慌张张地起身,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结实的臂膀捞了回去。 所欢撞在赫连与寒滚烫的胸膛上,恍惚间,胸口发麻,他低头望去,只见自己两颗红润粉嫩的乳粒正被生着茧子的大手夹在指尖拉扯玩弄,眼泪唰地涌出了眼眶。 父王!他娇滴滴地抽泣,儿臣儿臣都要没命了! 赫连与寒心里知道如何替他滋养身子,却不直说,只一味逗弄:怎么就要没命了?还有十几载呢。 所欢闻言,怒气直冲天灵盖,差点一脚踹在赫连与寒的腿上,但他能攀附的只有这么一个权势滔天的楚王,断不敢胡闹,遂强忍怒火,咬碎一口银牙,气鼓鼓道:医师医师说了,儿臣不能不能纵欲,若是泄精多了,儿臣儿臣要死的! 他说到最后,抖如筛糠,浑圆的屁股一扭,啪的一声撞在紫黑色的肿胀肉根上,硬是给自己激出一摊淫水。 所欢的心直接蹦到嗓子眼,顾不上生气,转身扑到赫连与寒的怀里,哭道:父王父王,儿臣要死了! 他恨身子不争气,说动情就动情,现下又泄出一摊淫液,性命不知少了几年。 赫连与寒搂着哭哭啼啼的所欢,忍俊不禁,嘴上说是不能再泄了,手指却绕到他的股缝间,蘸着黏稠的水,再次捅进了湿滑的穴。 所欢一愣,忽地开始闹起来。 他不是不怕赫连与寒,但他更怕死。 父王父王拿走儿臣不要死儿臣不要死! 挣扎间,赫连与寒的手背一麻,转瞬多出五道红印。 所欢气喘吁吁地蜷缩在榻上,余光瞥见那几道印子,后知后觉地慌张起来。他想要撒撒娇,转念想到自己的寿数,心里刚升起的讨好的念头就被冷水浇灭了。 命都要没了,讨好天王老子也没用! 赫连与寒倒是没发火,只盯着手背上的挠痕,片刻,扯起了嘴角。 小没良心的。赫连与寒兴味十足地挑起他的下巴,为父哪里舍得你死? 所欢被迫抬起头,听出楚王言辞间颇有玄机,连忙依偎过去,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拂过男人手背上的红痕:父王,疼不疼?儿臣儿臣替你揉揉。 他说是揉,却不是真的揉手背,五指已然向胯间探去 那巨物还硬着,被所欢揉了几下,更可怖地顶起了布料,高耸起来,像是要戳破他的掌心,直奔他面上来。 所欢不由有些臊。 他虽是个被药物喂养出来的淫物,到底没经过人事,就算身下流再多的水,真上了手,也是生疏的。 好在,赫连与寒及时攥住了他的手腕。 所欢茫然抬眸。 赫连与寒同他说了医师的法子,略过寿数不谈,单单说治疗的法门。 寻常人听了,必定面红耳赤,所欢则不然。 他眼里重新聚集起了光,看赫连与寒的眼神急切起来,似是带着火星子,燎起一片热辣辣的火来。 父王。 所欢叫得婉转甜糯,任谁听见,都心口发痒。 倒是乖觉。赫连与寒再次伸手,手指拂过所欢的发,停在发髻间摇摇欲坠的簪子上 这簪子出自之空大师之手,绝非凡品,但于赫连与寒而言,只是俗物。 然,再俗的物件落在所欢身上,也平白多出了魅色。一朵俏生生的金莲扎根在乌溪般的发里,熠熠生辉不说,莲心里剔透的红玉珠,更是活了似的,随着他的动作,在金丝缠绕的花芯里摇晃。 赫连与寒心念微动:今日来玉清观前,你去了彩名轩? 父王晓得了?所欢一愣,想到楚王的眼线怕是遍布了盛京城,倒也不觉得有多意外,只担心自己和谢璧的关系被发觉,试探道,父王可是有什么话要问儿臣? 看中了什么? 所欢眼睛一转,如实说了在彩名轩里差点被骗的事:多亏了贺大人,要不然,儿臣在父王这儿都不好交差了。 他娇嗔了几句,故意晃动起头,让金簪发出一串丁零当啷的脆响。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1) 贺清风给了你一根簪子? 所欢颔首,轻轻推开赫连与寒。 他懒得穿衣,赤身裸体地下了榻,走到桌前,将贺清风赠与的簪子拿了出来。 父王,贺大人说这根簪子更适合我。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将头搁在赫连与寒的膝头,乌发披散,遮住了白莹莹的身子,父王觉得呢? 他伸手将贺清风送的簪子拿起,对着发髻比比画画,好像真的信了贺清风所言,对新的簪子爱不释手。 赫连与寒明知所欢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向他看去金色的莲花和白鹤在墨溪间争奇斗艳,赤条条的一个人,娇媚地偏着头,噫着勾人的笑意,一点一点地靠近。 父王,贺大人说您给儿臣的簪子,美则美矣,于世子妃的身份而言,却是过于妖媚呢。 妖媚?赫连与寒狭长的眸子一眯,掌心覆住他捏簪子的手,本王府中之事,何时轮到他说三道四了? 所欢轻哼:儿臣也是这么想的。 他垂下眼帘,双颊绯红,羞涩地喃喃:儿臣儿臣喜欢父王送的这根簪子。 只这一根? 所欢耳根发烫,嗔怪道:父王,您说什么呢? 赫连与寒的手自他的手背滑到手腕,又自手腕滑到小臂,暧昧地拂过细嫩的皮肉,最后捏住他尖尖的下巴:小没良心的,你图的不就是为父的这一根吗? 父王所欢羞恼地偏开头,您明知儿臣要死了,怎么还有心思逗弄儿臣? 怎么,现在就想吃为父的精水? 父王! 逗你呢。赫连与寒一哂,拿了他手里的簪子,随意丢弃在地,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了。改日,为父送你更好的。 白玉簪跌落在地,簪头白鹤的羽翼碎掉半截,所欢心疼得眼皮直跳,却不敢当着赫连与寒的面说些什么,依偎在赫连与寒的胸膛上时,却还是忍不住嘟嚷了一句:父王,您觉得贺大人给儿臣的簪子不好便不好吧,砸了作甚?交于儿臣,儿臣拿出去换钱,还能补贴家用呢。 咱们楚王府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是亏待了你?赫连与寒见所欢的目光舍不得从摔坏的簪子上挪开,暗觉好笑,缺什么,和为父说。 他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顾左右而言他:父王说笑了,儿臣在王府中,能缺什么?不过是看着首饰眼馋罢了,让您见笑了。 赫连与寒就喜欢所欢算计的劲儿,好整以暇地靠在榻上,听着他用软糯的嗓音跟唱歌似的絮絮叨叨,余光已经落在被扯掉的面纱上了。 赫连与寒用手指勾住面纱,戴在了所欢的脸上。 所欢到嘴的话立时咽了回去,眉心微蹙:父王是觉得儿臣聒噪,还是嫌儿臣生得不够美? 好看。 什么? 戴面纱,好看。 是真的好看,犹抱琵琶半遮面,再配上蒙蒙的泪,好似江南的烟雨朦胧。 下次爬为父的榻时,戴着面纱吧。 引以为傲的容貌竟被要求遮住,所欢气得将死亡的恐惧抛在脑后,一把拍开赫连与寒的手:父王觉得儿臣不美,不理儿臣便是,费那劳什子劲儿做什么?还戴面纱儿臣不喜欢! 也是,父王是何许人也?见过的美人怕是比儿臣在道观中见过的香客都多,自然不稀罕儿臣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姿容。罢了,父王放儿臣走吧,免得日后世子发现端倪,儿臣无法自处! 他以退为进,抬手按了按眼角,似是又落了泪,说话间,屁股却暗搓搓地夹紧,蹭起赫连与寒的肉根来。 第28章 这会儿又不怕死了?赫连与寒胳膊一紧,将他湿软的臀肉抓了个满手。 酥麻顺着脊椎蹿上来,所欢先是本能地嘤咛出声,继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推开赫连与寒,裹着被子,缩在了床角。 父父王 有为父在,不会让你死的。赫连与寒遗憾地觑了沾水的掌心一眼,见榻上一片狼藉,便问,你是同为父回府,还是留在这里? 所欢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赫连与寒问了,他才想起来,自己就是因为怕死,不想同父王过于频繁地亲近,才打着清修的名义,来了玉清观。可若是不回去,还得面对不知何时会出现的谢璧 父王,您会来看儿臣吗?所欢思索半晌,求生的欲望终究占了上风。他细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映出斑驳的碎影,语气柔柔道:儿臣是为世子与老太妃来玉清观清修的,怎好现在就同父王回府? 赫连与寒盯着他瞧了半晌,直将他盯得双腿绞紧,不安地磨蹭,方才笑着移开视线:既然如此,为父也不逼你。 秦毅颇通医术,又有些功夫在身,为父让他留下陪你,免得你再被人欺负了去。 所欢心里一喜。 医师能留下,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他的喜悦是藏不住的,眼睛笑成了两弯亮亮的月牙,甜丝丝地道了声多谢父王,然后主动爬下榻,披着件皱皱巴巴的道袍,踮着脚,服侍赫连与寒更衣。 他身量小,只到楚王的肩头。 赫连与寒垂眸,满眼皆是剔透的光影,那朵盛开在所欢浓密墨发间的金莲,烈烈地在他的眼前盛放。 父王,头戴金莲的人,心思还活络得很,扭着一抹水蛇般细细的小腰,轻声细语,老太妃一直在清荷园,也不是个事儿 他明面上为老太妃求情,说出口的话却半分没有要老太妃留在楚王府的意思:儿臣觉得呀,这玉清观就很好。人少,清净,老太妃在这儿养养,再拜拜三清,说不准,身子就好了呢! 至于到了玉清观,什么时候再回王府,那就由不得老太妃做主了。 所欢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伸手费力地将绣了暗金锦云纹的腰带系在赫连与寒的腰上,手指如蝴蝶翩翩起舞间,眼珠子又是一转:父王,您觉得呢?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赫连与寒拿拇指揩过他勾起的唇角,转身命人将在院子里转悠了半天的老虎崽子拎进来,只是近日落雪,天冷了些,待转暖了,再让老太妃来罢。 没得到立刻的应允,所欢也不失落。 他抱着招财,心知自己不过让父王揉了几回,身子还没给出去,能得到如此答复,已是难得。 所欢不算特别贪心,乖巧地点了头: 父王说得是,是儿臣想得不周全。 他哪里想得不周全? 他就是想要老太妃挨冻哩。 不过,赫连与寒一走,所欢又忍不住犯起嘀咕:父王既然知道玉清观冷,怎么也不心疼心疼他? 他比老太妃更怕冷呢。 所欢还没来得及生气,门外就传来下人的低语,紧接着,捧着暖炉和锦被的侍女鱼贯而入,瞧模样,都是眼生的。 所欢一问,才知道,是赫连与寒让她们来的。 世子妃,奴才们奉王爷的命,伺候您起居。面无表情的侍女微躬了腰,眉目低垂,仿佛看不见满床的狼藉,手脚麻利地换上新的被单,有什么吩咐,您直说便是。 所欢心里那点不满早就在暖炉出现的刹那烟消云散,他美滋滋地在焕然一新的屋里转悠了一圈:备水,我要沐浴。 侍女毕恭毕敬地应了,不消片刻,就将灌满热水的浴盆抬进了屋。 这厢,所欢得了楚王的恩赏,在玉清观里沐浴更衣;那厢,寂静无声的皇城深处,朱红色的殿门内,忽地奔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太监。 他跑得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绊倒在门槛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黏稠的血滴滴答答淌了满地,混着半融化的雪水,一路向宫道上漫延。 太监痴痴抬头,失了血色的唇微微嚅动,满目红光,也不知是头上伤口流的血,还是被天边血色的夕阳晃花了眼,竟一时看不清了。 来人他最终还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丝虚弱的喘息,来人 太监用瘦弱的胳膊撑起了上半身,声音略大了些:来人啊!大皇子他啊! 他的话随着长剑入肉的闷响,断在了喷出鲜血的喉咙里。 太监临死时,视线陡然拔高又直坠而下。 原是飞起的头颅,带着热滚滚的血,猝然跌落在了甬道上。 意识的最后,太监看见浑身笼罩在黑甲中的将士,踢开了他没有头的尸体。 玄 是玄甲 可惜,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 大周二十四年,立冬。 皇城中响起了丧钟声。 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大皇子惨死于宫中,举国哗然。 所欢的清修也被迫中止,急匆匆赶回了楚王府。 他扶着赵泉的手从小轿上下来,身上穿的是簇新的白色道袍,倒也算是素服了。 赵泉小心翼翼地领着他往清扫了积雪的小道上走:世子妃,按照礼数,您得入宫致哀。 所欢是楚王府的世子妃,再怎么上不得台面,也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皇子薨逝,他是必须进宫祭拜的。 所欢抚了抚鬓角,面露不豫。 大皇子死了,他连金簪都不能戴,早间由侍女服侍着,往发间插了朵雪白的绢花,人瞧着是既俏丽又明艳,心里却是不舒服的。 你且去父王那儿问问,宫里是什么个意思。兹事体大,所欢拿不定主意,随手点了个侍女,让她去寻赫连与寒。 赵泉又在他耳边轻声道:大皇子可是陛下的心头肉,如此殁了真真是 赵泉心里惊骇,想不出什么词儿来,支吾着住了口。 所欢觑他一眼,没接茬。 这赵泉昨日被赫连与寒的侍从支出玉清观买糕饼,全然不知自个儿心中单纯美艳的世子妃,已经和公爹在三清真人的眼皮子底下痴缠了数回,晚间回来,见他乌发四散,恢恢地歪在榻上,还当他是被轿子颠累了,特意寻了厨房,命人熬了汤水,专给他解乏。 这事儿蹊跷,有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被外人听了去,是要掉脑袋的。所欢快走到长安院,方悄声开口,你是楚王府的人,懂吗? 如今,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楚王有二心,要当摄政王。 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联想到大皇子的死大皇子年十五,深受陛下器重,虽还未被册封为太子,但已开始参与议事,是个极有想法且不易被摆布之人。 赫连与寒若是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大皇子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阻碍。 若他为了一己私欲,起了杀心,在宫中杀人也不是做不到的事。 三年前,他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帮助陛下登上皇位的,不是吗? 赵泉面色发白,连声称是,继而又感激起来:世子妃总想着小的,真叫小的 你替我挨过打,所欢浅笑,我记得。 赵泉的鼻子猛地一酸,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世子妃 嘘。所欢推开卧房的门,世子还睡着呢。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赫连青竟醒了,还换上了一身素服,满面凝重地歪在榻前。 大皇子薨逝,他这个常年瘫痪在榻的世子也得入宫祭拜,此时正被几个婆子扶住,一点一点往卧房前挪。 所欢连忙走过去,替了一个婆子:世子小心些。 赫连青眼前微微一亮,目光自他发尾的白绢落下,又粘在他如月般皎洁的面庞上,喉咙发紧,哑着嗓子道:你回来了? 所欢去道观清修之事,他是昏睡醒了才知道的。 那时,所欢早已离开了楚王府,走得连影都没有了。 赫连青想命人去追,可所欢打着清修祈福的旗号,去的,还是嫁进王府前所在的玉清观,他压根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将人叫回 来。 况且,赫连青不敢。 他心悦所欢,生怕做的事让所欢不喜,便硬忍着,躺在榻上数着时辰,盼所欢回 来。 谁承想,所欢没给他盼来,大皇子倒是先一命呜呼了。 赫连青在榻上躺了十六年,不懂楚王府与宫里的弯弯绕绕,只觉得骇人:好端端的,咳咳,大皇子在宫里,怎么就咳咳 世子小心些,别呛了风。所欢放慢脚步,用眼神示意赵泉倒了水来,亲手端着,喂到赫连青的嘴边,宫里的事,自是要到宫里去,才晓得。 赫连青就着他的手喝了水,说起话来,不那么喘了:祖母先前还常入宫去瞧那大皇子,说是极有见识的一个人,定能承了大统,如今也不知祖母她老人家得了消息,会有多伤心。 赫连青面露忧色,所欢眼里却闪过一道暗芒。 他扶着赫连青出了院子,自有手脚麻利的婆子接替他,继续将赫连青往小轿上抬,然后稳稳地抬出楚王府。 所欢揣着手,目送小轿远去,视线慢悠悠地在下人们身上滑过,最后还是停在了赵泉身上。 去知会老太妃一声。他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擦去不存在的泪,伤感道,虽说能瞒一时是一时,但满院的白绫都挂上了,还怎么瞒?再说了,万一老太妃不晓得轻重,说错了话,得罪了圣上,咱们楚王府 赵泉听得头皮发麻,哪里还敢怠慢?他不等所欢说完,匆匆应了是,转身,头也不回地往老太妃的清荷园跑。 所欢听着那急速远去的脚步声,唇角含了一丝冷笑。 管那老太妃是真心喜欢大皇子,还是装模作样,只要她不顺心,他就高兴。 第29章 * 所欢来到王府前,马车已经备好了。 服侍在世子身旁的婆子见他来,快步上前:世子妃,世子体虚,已经在马车上歇下了。 所欢拿帕子捂着嘴,低低地咳嗽了几声:知道了,照顾好世子,我等等老太妃。 他的目光在赫连青所乘坐的马车上停留片刻,毫无波澜地滑开。 真是的,他的身子骨也不好,尚且能站在冷风里等老太妃呢,世子还当真是娇弱! 只是,所欢没想到,自个儿在楚王府前站了小半个钟头,都没等到老太妃。他心里的那点怨气很快就变成了疑惑。 虽说,老太妃瞧不上他,喜欢拿他立规矩,但事关大皇子,老太妃不至于糊涂到故意耽误时辰,牵连整个楚王府的地步。 就在所欢打算遣赵泉去瞧瞧时,老太妃身边的崔妈妈满面愁容地跑了过来:世子妃,世子妃! 赵泉上前一步,扶住崔妈妈的手:哎哟,崔妈妈,你怎么喘成这样? 我哎呀,别说我了!崔妈妈一把将赵泉推开,世子妃,老太妃晕过去了!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2) 什么?所欢来不及高兴,先是微张了嘴,将冰凉的手猛地按在崔妈妈的手背上,老太妃怎么会晕过去呢?你快和我细说说。 崔妈妈被他的手冻得一个激灵,人不哆嗦了,脑子也不乱了,她咽了咽唾沫,费力地解释起来:世子妃,您也知道,老太妃被禁足,心里有怨气,但说到底,总归就是那么个事儿她年纪大了,也去不了远的地方,就算不在清荷园,平日里也是不常出府的。 所欢暗暗点头。 崔妈妈是在告诉他,老太妃的晕与禁足无关。 前院的人来通报大皇子的死讯时,老太妃正在用药膳。崔妈妈平了平气,继续说,老太妃本来还好好的,一听大皇子没了,立时就呛住了,连气都喘不上来!奴婢以前跟着医师学过两手,壮着胆子替老太妃拍了背,老太妃勉强算是缓过来了只是一时间,当真是起不来身,奴婢出来前,府里的太医刚去诊脉呢! 如此,老太妃是进不得宫了。所欢揪着帕子,喃喃自语,老太妃怎么会晕过去呢? 崔妈妈迟疑道:许是悲伤过度。 悲伤过度?所欢眉心微蹙,并不认同崔妈妈的观点。 老太妃至多算大皇子的长辈,再如何悲伤,也不至于听闻大皇子殒命的噩耗,就当场晕过去。 若说其中没有蹊跷,所欢是断然不信的,但如今,他没时间深究了。 也罢,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进宫。眼瞧着王府前人心浮动,所欢当机立断,扶着赵泉的手往马车边走。 只是,到了马车前,又出了问题。 原是赫连青身子虚弱,上了马车就陷入了昏迷,几个婆子为了照顾他,将马车挤得满满当当,所欢是想上都上不去。至于老太妃的马车他才不去呢! 谁知道老太妃清醒了,会不会追究? 若是追究,最后寻的,还是他的麻烦! 罢了。所欢阴沉着脸,想要赵泉将先前的小轿抬出来。 那轿子小归小,至少还能坐人,虽说免不了被外人笑话,说他这个世子妃上不得台面,比妾室都不如,连辆马车都没有,但总好过耽误了时辰,被宫中问责来得强。 谁承想,他话还未说出口,秦毅先从王府里跑了出来。 世子妃,且等等。秦毅板着一张脸,示意门前的家丁让路,您坐王爷的马车便是。 所欢捏着帕子的手一紧:这是父王的意思? 秦毅点头称是。 他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弛下来,用手按了按面上被风吹起的面纱,巧笑嫣兮:多亏了父王,要不然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呢。 他不是没想过找赫连与寒,只是,扶着世子出院子时,先前去禀告的侍女就回来了,说大皇子身死的消息一传出来,楚王便入宫去了。 所欢扶着赵泉的手,志得意满地等来了赫连与寒的马车。 楚王的马车自是比赫连青的好,也比老太妃的强。他踩着软垫,拎着衣摆,微扬着下巴,钻进去之前,特意瞥了赫连青的马车一眼,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果然是个没什么用的 啊唔!所欢念头刚起,就被揽着细腰箍进了滚烫的胸膛,连臀肉都狠狠地撞上了一根热滚滚的硬物。 他立时僵住。 车厢里竟然有人! 他心里的雀跃荡然无存,惊恐得浑身都哆嗦起来,直到扭过头,对上含着薄薄笑意的鹰目,悬着的心才重重地落下。 父 世子妃?候在马车边的赵泉听见了所欢的惊呼,狐疑地停下脚步,可是有什么吩咐? 所欢揪着帕子,缓过神,嗔怪地瞪了赫连与寒一眼,继而清了清喉咙:无妨,你在外面候着吧。 言罢,抬起手,对着赫连与寒揽在自己腰间的胳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猫儿都不要了?赫连与寒唇角微掀,将他抱在怀里,示意他瞧团在一团毛毯里睡得正香的虎崽子,它找你呢。 所欢低呼一声:父王,我去宫里祭拜大皇子,怎么能带着招财? 招财?赫连与寒见他俯身去抱虎崽子,掐在他细腰上的手不由用力,又将人拽回来,你给它取的名字? 嗯。所欢抱着狸奴,心满意足,父王,你怎么在马车里呀? 先前,侍女明明禀报,说赫连与寒一听说大皇子的死讯,就进宫了。 回来接你。 嗯?他并不当真,只笑吟吟地垂下眼帘,露出半截玉般莹润的后颈,还是父王疼我。 赫连与寒顺势望过去,眼睛微眯。 老话说得好,若要俏,一身孝。 身着白色道袍的所欢犹如枝头含苞待放的桅子花,带着一身水汽缭绕的春潮,娇滴滴地吐露着芬芳。 他扶了扶鬓角的白绢花,心思百转千回,高兴完,又开始叹气:父王,老太妃晕过去了呢。 赫连与寒顺着话头,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是吗,母妃晕过去?既如此,那便让她在府中歇息吧。 嗯,儿臣也觉得这样安排最好不过。所欢掩饰性地用帕子压了压眼角,生怕笑出声来,还低咳了几声。 只是儿臣担心老太妃,想着,大皇子的丧期过去,还是得去观里清修几日。惊骇退去,他重新惦记起医师说过的话,一与赫连与寒独处,就提心吊胆,生怕父王与自己亲近。 要是被迫泄了元阳是要早死的! 不怪所欢杞人忧天,实在是秦毅说得笃定,加之赫连与寒的眼神过于赤裸,好似已将他身上的道袍扒了个干净,把着股间的肉花,肆意玩弄了。 所欢差点将手心里的帕子揪烂。 他双腿软绵,腰肢酸涩,两瓣柔软的臀肉紧贴着男人结实的腿根,一根烙铁般的肉根隔着层层布料,像是要将他捅穿了! 父王所欢羞恼不已。 以前在玉清观里,那些个不安好心的香客看他,眼神也带着欲色,只是再急色的鬼,也勉强把自己困在人模狗样的皮里。 赫连与寒则不然,他不屑于掩藏心里的欲望,想要什么,都直白地写在深邃的眼底。 所欢被看得浑身发热,耳垂变成两颗艳艳的血滴。 怎么,腿还疼?赫连与寒的眸色骤然一黯,粗砺的手指碾上去,要为父帮你上药吗? 父王,你怎么还提他哪里听不出赫连与寒语气里的揶揄?扭着细腰,想要逃离结实臂膀的桎梏,可惜事与愿违。 赫连与寒按住挣扎的所欢,一如按住一只张牙舞爪的狸奴。 他甚至懒洋洋地威胁:你若想叫,便叫,被外头的人听见,为父是不介意的。 所欢气红了一张脸。 赫连与寒当然不介意!他是皇亲国戚,是二十万玄甲军的统帅,更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楚王! 就算真的传出逼奸儿媳之事又如何?谁敢乱嚼舌根? 可所欢怕啊。 他就是个冲喜的世子妃,稍微传出点流言蜚语,就能让他死个十回八回。 怕死如所欢,只能将帕子含在口中,任由赫连与寒扯下亵裤,将生着茧子的掌心贴在细嫩的腿根上。 嗯滚烫的手掌擦过鼠蹊,惹得他柳腰紧绷,腿肉颤抖,睫上不知何时沾了细密的泪,眼前雾蒙蒙一片,喘息刚逸出嘴角,就被帕子堵住了。 随侍在马车边上的赵泉再次停下脚步,揉着耳朵,纳闷地问秦毅:你听见世子妃的声音了吗? 秦毅冷冰冰地瞪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马车前。 赵泉自讨没趣,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又侧耳倾听了片刻,确定没有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才继续向前走。 许是听错了吧? 赵泉想,一定是自己总是念着世子妃,才会出现幻觉,觉得世子妃在叫唤呢。 而车厢里的所欢正双腿大开地跨坐在赫连与寒的腿上,腿根雪白的嫩肉因为情欲泛起了淡淡的粉,干净的性器高翘着,随着股间的大手,轻轻摇摆。 赫连与寒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圆盒,正是那具有锁阳功效的药膏。 所欢呼吸微滞,霎时猜到了药的用途。 也正是因为明白了,他才更恨不能一口碎在赫连与寒近在咫尺的脸上。 敢情这药是这么用的! 将他的阳关锁了,让他无法泄精,自然也就不会损伤性命。 如此一来,还真是万事无忧,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了! 所欢气得不行,药却已经结结实实在腿根抹了一层。 赫连与寒显然不常替人抹药,即便动作足够小心,手上的茧子还是把他刮得娇喘连连。 父王,您轻些。所欢咬着下唇,泪盈盈的眸子里盛着不满,而他的腿根早已泛起湿淋淋的水光,犹如上好的羊脂玉,坠着水珠,又白又嫩,儿臣是要是要去宫里的您您这般,儿臣还如何 他抱怨到一半,心念微动,将拒绝囫囵咽回去,主动挺腰,让充血的肉花重重地撞进赫连与寒的掌心:儿臣儿臣如何也就罢了,既然上了您的榻,儿臣就是您的人!只是只是儿臣想多服侍父王几年,求父王开恩,给儿臣儿臣喝些 一句话兜兜转转,最终,绕到了医师曾经说过的话上。 所欢心里计较着呢。 他的肉花可不能白白被赫连与寒玩了去。 他呀,馋着父王的精水呢! 第30章 赫连与寒抬眸,将沾着药膏的指尖按在了所欢的唇上。 红艳艳的唇配上亮晶晶的药膏,瞧着比盛开的牡丹还要娇艳。 赫连与寒喜欢娇艳的花朵,但他更喜欢花朵主动打开花瓣,绽放在他的眼前。 在这一点上,所欢颇合赫连与寒的心意。他只犹豫一瞬,便伸出舌尖,若即若离地勾起压在唇上的手指来。 苦涩的药味在所欢的唇齿间弥漫,他丝毫不在意,还为了不泄阳,拼了命地将药汁吞咽下去。 赫连与寒看得真切,立刻用手指撬开所欢湿软的唇,向更深处探进。而所欢灵动的舌也乖巧地缠上来,宛若无骨的小蛇,湿淋淋地裹着指尖,来回扭动。 倒像是真的会吸。 赫连与寒的眸色渐深,复又垂眸,去看所欢氤氤着湿气的腿根。 那处的膏药已经完全化开,好似一层水膜,笼罩着莹润的玉腿。 父王,你就赏赐儿臣一口吧。察觉到赫连与寒带着热意的目光,所欢细腰一软,依偎过去,儿臣儿臣想要多服侍您几年呢。 一口?赫连与寒闻言,掐住他的下巴,意有所指,你的一口才多大?为父真要给你哪里是一口的事? 所欢一听,恍然明悟,继而差点控制不住扭开头去。 是啊,要是真给,哪里是一口的事? 可他可他还是个处子,哪里懂得这些? 不过,所欢转念一想,喝得越多,自个儿的寿数续得越长,登时激动得浑身燥热,含情目时不时往赫连与寒身下瞥,若不是顾忌赫连与寒一身冷冽的气势,怕是要猴急地扯开衣带,直接扑上去吸了! 赫连与寒见所欢的俏脸微微泛红,股间含苞待放的肉花迅速充血,忍不住咋舌,这小没良心的,真是比志怪话本里的妖精更像妖精! 一身道袍,头戴白花,满心满眼却只有男人裆下的肉根,不是妖精,又是什么? 所欢当真如吸人阳气的妖精,痴痴地望着父王顶起布料的肉刃,哑着嗓子撒娇: 父王 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赫连与寒不是英雄,周身却也没有破绽。他在漠北三载,盛京城里送来的美人侍婢无数,皆因他府中王妃早逝,且并无侧妃侍妾,偌大的王府里,除了瘫痪数年的世子,就只有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老太妃。 于是乎,拜盛京城里巴不得他死的人所赐,这些年来,美艳的胡姬也好,矜贵的京中贵女也罢,赫连与寒都看遍了。 那些美好得近乎完美的肉体,都入不得他的眼,偏偏所欢 所欢与她们不同。 他的欲望赤裸裸地写在眼里。 那些个同样带着目的接近赫连与寒的人,个个都是演戏的好手,眼神要多深情有多深情,比起所欢来,不知要高明多少。可过分的高明,就不是高明了。所欢目的明确,野心勃勃,举手投足又恰到好处地保留着一分矜持,就算赫连与寒看穿他的欲迎还拒,也依旧会为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陷入暴虐的欲望之中。 当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他道行再深,也抵不住一只尚未修炼成精的狐狸的勾引。 赫连与寒的眼底泛起细碎的笑意:小没良心的。 他坦然接受了不同寻常的心动,笑骂着按住所欢的后颈。 所欢顺势跪在父王两腿之间,美滋滋地张开嘴:多谢父王赏赐。 竟是一副全然等着被伺候的模样! 赫连与寒解了腰带,本不在意他的态度,动作间,见所欢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的肉根,不由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眼底倏地燃起两点火星,心里也顺势升起了难以压抑的施虐欲。 自打先帝驾崩,赫连与寒已甚少体会到如此鲜明的欲望了。 他是统帅二十万玄甲军的将军,亦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楚王。 敌人的鲜血无法触动他的心绪,所欢红艳艳的唇却令他心跳加速。 如此美艳的一张脸,如此娇嫩的红唇,含着男人肉棒,被顶得说不出话来,该是怎样香艳的画面? 电光石火间,所欢似有所觉,狐疑地抬头。 他的脊背莫名地滚过星星点点的寒意,犹如一阵边塞的风,擦着皮肉,冷硬地刮过,生生剥下一层人皮来。 所欢没由来地打了个寒战。 但赫连与寒并未看他,只是用修长的手指撩起衣摆,露出了所欢垂涎许久的肉刃。 所欢登时将莫名的恐惧抛在了脑后。 他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即便为了掩饰内心的急迫,他很快移开了视线,那根巨物依旧像是印在了眼瞳深处,无论视线瞥到哪里,都有粗长的影子在乱晃。 父王所欢的嗓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嗔,你你这样,儿臣怎么含啊? 那么长那么粗,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含住一截嘛。 就用嘴含。赫连与寒再次掐住所欢的下巴,手腕微微用力,将他带到两腿之间,让暴着可怖青筋的紫黑色肉根顺着所欢白净的面颊慢吞吞地蹭过,留下一道水痕,然后抵住了花瓣般娇嫩的唇 唔!滚烫的触感犹如烈火,所欢的瞳孔微微一缩,硬着头皮张嘴,囫囵含住了冠头。 他含得辛苦,也含得拼尽全力,纤细的脖颈费力地扬着,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拼了命地往深处吞咽。 可嘬了几下,所欢又愣住了。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3) 他他就算将父王的阳物全吃进嘴里,也不会吸呀! 这事儿要是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 毕竟,所欢出身秦楼楚馆,还被谢璧用药喂成了药人,若不是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庞,被送进了楚王府,如今怕是早已被操熟,成为某个达官显贵榻上最淫荡的玩物了。 若是如此,他肯定能将阳精轻轻松松地吸出来。 可所欢偏偏看透了床笫之事,还是个没被破身的处子。 故而,他含了赫连与寒的肉刃,不懂章法,只知道往深处吞,眨眼间就把自己逼得眼尾猩红,睫上湿淋淋一片,狼狈至极。 性器骤然陷入湿软的口腔,犹如滑入滑腻的宝器。赫连与寒眉心微蹙,眼里沉沉浮浮,皆是欲色,嗓音也沙哑了几分:张嘴,用舌头。 所欢很听话,当即张了口,让粗长的肉刃滑出去半截,然后扶着赫连与寒的大腿,娇喘不已。 腥膻的气息还在他的唇齿间游荡,所欢却顾不上这些了,因为赫连与寒竟放下衣摆,一副不给他的模样。 父王!所欢来不及细想,一把攥住男人勃起的性器,张嘴轻喘着凑过去,将其再次含在口中。 这回,所欢学乖了,没有一门心思将肉根往深处含,而是用双手捧着沉甸甸的巨物,一边细致地橹动,一边狸奴般用粉嫩的舌磨蹭狰狞的柱身,一点又一点,耐着性子舔。 他舔得啧啧作响,柔软的腰塌成一弯新月,随着情欲的波涛,左摇右摆。 赫连与寒盯着所欢瞧了片刻,缓缓倚靠在了软垫上,任由漆黑的衣摆自腰间垂落,宛若两片宽厚的羽翼,拢住所欢瘦弱的肩。 男人鹰目半合,似是在打盹的狼,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漆黑眼瞳里闪过的暗芒。 所欢没心思分辨赫连与寒的反应代表什么。他被求生的欲望俘获,白皙的面庞宛若乌云遮月,隐在衣袂间,偶尔晃过的猩红眼尾,又好似即将坠入凡尘的红鸾星,散发着妖冶的光。 他只知道赫连与寒的呼吸随着自己的舔弄逐渐粗重,大手也重新回到了后颈边,不那么温柔地按压。 某一刻,赫连与寒忽地用力,仿佛不满他温吞的舔弄,将肿胀的肉根凶狠地撞进湿软温热的口腔。 唔父唔唔!所欢猝不及防之下,一屁股坐在了软毯上。 他张着嘴,目光涣散,鼻翼间满是热腾腾的麝香,紫黑色的肉棒在他滴血似的唇间飞速滑动,带出一股又一股黏稠的银丝。 所欢变成了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的水仙花,花瓣软烂,花芯肿胀不堪,唯有香甜的蜜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那是他被肉棒顶得合不拢的双唇,正在往外溢出晶莹的涎水。 兴许是情欲过于炽热,又兴许是赫连与寒的主动挺弄让所欢的双手无处安放,他竟开始揉弄自己翘起来的肉根和充血的肉花。 药效使然,所花无法泄阳也无法潮吹,十指翩跹似蝶,依旧无法舒缓半分炽热的情潮。 更糟糕的是,他的双唇已经被磨得隐隐作痛,唇角甚至泛起撕裂般的痛楚,可那根沉甸甸的肉棒竟还没有喷发的趋势,只钏足了劲,疯狂地往喉咙深处顶。 上下都得不到疏解,所欢几欲崩溃。 他的双手漫无目的地在软毯上滑动了几下,无意中触碰到狸奴柔软的尾巴,浑身一个激灵,也不知从哪儿寻了力气,偏头躲过了早就被唾液润得油光水滑的肉棒,提起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起身,勾着赫连与寒的脖颈,一屁股坐在了热滚滚的性器上。 雪白的肉臀绷紧,敏感的小肉花被烫成一摊软泥,情欲顺着股缝,一股脑地涌向花心。 所欢爽得腿根抖如筛糠,虽泄不出半丝精水,肉花却夹着柱身,恶狠狠地抽缩了起来。 他此刻自是无暇顾及赫连与寒,但若是他能给去半个眼神,便能窥见男人眉心紧蹙,隐忍到眉目阴沉的画面。 赫连与寒闷哼着掐住所欢柔软的腰,舌尖舔过锋利的牙,笑意沉沉:小没良心的,上面的嘴含不出来,就想用下面的嘴夹出来? 所欢的理智早就被情欲控制,不仅没听出赫连与寒语气里浓重到凶狠的欲望,还扭着腰,晃着香汗淋漓的颈子,不知死活地娇喘:父王父王不喜欢儿臣下面的嘴? 那嘴也红,也小巧,甚至柔软得与他的双唇无异。 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赫连与寒啧了一声,将手探过去,熟练地分开花瓣,捏着花芯,并起修长的手指,用力一夹 啊!所欢的眼前泛起阵阵白光,人抽搐着后仰,在干涩的高潮中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含糊的笑声。 父王 是父王在笑。 一时间,所欢分不清心里涌现的复杂情感是喜还是悲。 父王笑,是心悦他的主动吗? 不,不是心悦 心悦这个词太过沉重,所欢不敢奢求,也不愿陷入不切实际的妄想。 他呀,连个妓子都不如。 妓子尝尽世人冷眼,好歹能用身子换些金银财宝,他呢?他先前是求父王的偏爱,以挣脱谢璧的魔爪,如今如今却只求一口精水,用以续命罢了! 第31章 所欢的心转瞬沉入了谷底。 他恍恍惚惚间,再次跪伏在了赫连与寒的双腿之间,含着沾上蜜穴甜意的肉棒,麻木又拼命地舔。 他不想死。 他要亲手报仇,他 他想要泼天的权势,他想要真真正正的自由。 也不知过了多久,所欢吃得几欲干呕,额角的热汗顺着猩红的眼尾一道又一道地滚落,热烈的雄性气息将他蒸得浑身酥软,娇臀不自觉地在软毯上来回磨蹭。 赫连与寒的颈侧也浮现出细汗,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娇艳的面庞。 马车伴随着吱嘎声,停在了朱红色的墙根下。 银屑飞溅,拉车的马喷出几声粗重的响鼻。 赵泉搓着手,掸去肩头的雪,凑近马车,轻唤:世子妃,咱们到咯。 到了? 到哪儿了? 所欢迟钝地想,该是到皇城外了。 皇城呀,皇城! 他浑身一抖,艰难地清醒过来,还未来得及回答,后颈就被赫连与寒滚烫的手按住,紧接着,硬如烙铁的肉根便狠狠地操进了口腔深处。 所欢顾不上回答赵泉,湿软的舌徒劳地缠着柱身,大滴大滴的泪涌出眼眶,在狂风暴雨般的顶弄里,不堪重负地呜咽出声,最后,温凉的液体喷涌而来,他却早已没力气欢欣了。 他只知道,自己得了能续命的药。 浓稠的精水顺着所欢红得滴血的唇跌落,黏糊糊地挂在雪白的胸口上。 他胸前的衣衫不知何时被蹭开了,白浊顺着莹润的胸膛缓缓滚落,还有几滴悬在挺翘的红樱之上。 红梅落雪,不堪重负。 赫连与寒生着茧子的手粗暴地碾上去。 所欢在短暂的惊惧之后,再次张开酸涩的嘴,疯狂地吞咽起来。 精水腥膻,他却吃得狼吞虎咽,为了能延长哪怕一天的性命,抛却颜面,捧着沉甸甸的肉根,贪婪地舔弄。 他舔得细致,连一丝白浊都不愿意放过,舔完了还要再检查一遍,直到舔无可舔,方餍足地舔起唇角。 他要活 他要好好活。活得比谢璧久,也活得比谢璧尊贵。 迟早有一天 迟早有一天。 怎么哭了?赫连与寒将所欢从地上拎起来,搂在怀里,好生抱着,拇指揩去他唇角的涎水,不解道,给了你,还不高兴? 高兴,儿臣高兴。所欢眼神空洞,疲倦得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嗓音嘶哑,恹恹地答,多谢父王恩赐,儿臣儿臣无以为报。 他说着,像是为了印证自己所言非虚,勉强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情不由衷的微笑来。 儿臣只是只是不想丢了性命。所欢伤心之余,不忘替自己找补,儿臣想多陪陪父王啊! 若不是他说这话时,眼里全无情意,倒真有可能骗到人。 可惜,赫连与寒看清了所欢是个只知道吸男人阳气,没心没肺的精怪,听他如此说,权当没听见,转而从一旁拿出早已备好的食盒,取出里面的东西,递了过去。 所欢刚喝了精水,毫无食欲,蔫蔫地移开视线:父王,儿臣吃不下了。 言罢,又懒洋洋地抬高嗓音,对马车外的赵泉说:我要更衣,你先去看看世子。 赵泉应了,向赫连青的马车走去,走到一半,忽地狐疑起来:世子妃为何要在王爷的马车里更衣? 皇子薨逝,王爷担心世子妃衣着不符合宫里的规矩,特意让人备了一套素服。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秦毅随他一同走到了世子的马车前,你快上去看看世子。 赵泉信以为真,麻利地爬上马车,和里头照顾世子的妈妈们笑着说起了话。 而蜷缩在赫连与寒怀里的所欢,还在闭着眼睛躲递到唇角的甜糕。 父王,儿臣真的用不下了!他得了精水,懒得再虚与委蛇,烦闷地抱怨过后,直接啪的一声打开了伸到面前的手。 那糕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甜得发腻,隔老远,都能闻到蜜水的味儿。 儿臣的衣裳脏了,儿臣烦着呢。所欢拢着松散的衣襟,用帕子擦上面变干的精水,微红的眼尾微微上挑,显然心里已经有压抑不住的怒火了,父王,你怎么怎么这么多啊! 赫连与寒避而不答,捏着甜糕的手在他的鼻子下虚晃:当真不要? 他笃定得很:不要! 赫连与寒遗憾地收手,把玩着甜糕,漫不经心道:这可是为父特意让人做的蜜参,说是有延年益寿之效 话音未落,方才还对甜糕不以为意的所欢,已然扑回来,张开嘴,就着赫连与寒的手指,直接将蜜参含在了嘴里。 多谢多谢父王浓稠的蜜意在唇舌间绽放,所欢欣喜异常。 赫连与寒捻了捻被他的舌尖扫过的手指:为父不会让你死。 嗯,儿臣儿臣信。他吃得头也不抬,信也像是不信,双手捧着蜜参,吃进去一片,还想要第二片,满心满眼,只有那个搁在赫连与寒手边的食盒。 赫连与寒将食盒塞到了他的怀里。 素服在软垫下,换上吧。 所欢差点噎住,吃惊抬眸:父王,您真给我备了素服? 他方才对赵泉说的话,只是随便找的借口呀。 备了。赫连与寒将虎崽子拎起来,放在小臂上,捏了捏尾巴,换上吧,时辰还早。 怎么换啊所欢嘀咕了一句,心念微动,囫囵咽下嘴里的蜜参,倚在父王的腿边,将尖尖的下巴搁在墨云般翻卷的衣袍上,笑吟吟地打趣,父王,您帮儿臣更衣吗? 马车再宽敞,两个人挤在里面,行动也颇为不便。 然,车已经停在了皇城根下,赫连与寒是断然不能出去的。 若是出去了,不用明日,今日所欢一进宫,楚王府的世子妃和公爹厮混的污言秽语,就要传得沸沸扬扬了。 赫连与寒行事再张狂,也不会全然不顾及名声。 所欢心里跟明镜似的,偏要做出一副纯良懵懂的模样,紧攥着衣襟:这这,这是不是有些不成体统? 体统?赫连与寒一哂,由着他装模作样,只抬起胳膊,用骨节分明的手指,专注地挑开他早已松散的衣带,剥开一朵花一般,将所欢的外袍从他的肩头剥离了下来,吃了为父的精水,还和为父说体统? 所欢羞涩地垂眸,同时暗暗挺胸,让雪白的道袍顺着手臂,漂漂亮亮地跌落在腰际。 和公爹厮混,当然不成体统啦。 他连肉花都被玩得烂熟,还会怕更衣吗? 之所以要故意说这么一句话,不过是想让父王主动扯掉他身上不整的衣衫罢了。 没了道袍,寒意在四肢百骸蔓延。所欢哈着气,光溜溜地抱着胳膊,过分纤细的身子因为冷意,苍白似雪。 父王,您没听过一个词吗?承欢膝下啊儿臣就是喜欢在您的膝下呢,您就饶了儿臣吧。 所欢满口胡言乱语,把好好的词说得香艳无比,连赫连与寒都忍不住挑眉,眼神锐利地盯着他瘦削的脊背和舒展的蝴蝶骨。 所欢翻出新的素服,也不细看,飞速裹在肩头,继而匆匆回头瞥了一眼,见赫连与寒满脸风雨欲来,眼底欲色浓重得带上了猩红色的狠劲儿,如同饿狼,死死地扼住了自己的后颈,竟不害怕,反而笑得花枝乱颤起来。 父王。他当真高兴,柔软十指慢吞吞地拨弄着衣带,腰一扭,歪回赫连与寒的膝头,非说自己不会系。 拙劣的谎言,没有半分可信度,赫连与寒却还是伸手,拨开所欢粘在香腮边的乌发,鬼使神差地替他将衣带系了起来。 照旧是一捧细雪,轻柔地压住了艳丽的欲望。 所欢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单手绾了个简单的髻,捏着白绢花,摸索着往发间插。 父王,宫里的礼仪儿臣不太会,若是惹了贵人,怎么办?然而,他的心思已经不在情事上了。 所欢的细眉间笼着浓雾般的忧虑,开始为入宫之事犯愁。 赫连与寒按住他捏着绢花的粉圆指尖,替他将花插在了鬓角:你是我楚王府的世子妃,即便礼数不周,也没人敢说你的不是。这话说得张狂,刚刚好戳中所欢心里不能宣之于口的对权力的渴望。他抚平衣角的褶皱,真心实意地在赫连与寒线条鲜明的唇上啄了一口:还是父王疼我! 言罢,笑眯眯地转身,作势要跳下马车。 谁承想,纤细柔软的腰都没弯下去,就又被箍住了。 赫连与寒将他拽了回来,摸出半透明的薄纱,覆于他面上。 不许摘,赫连与寒眯了眯眼睛,语气危险,否则 剩下的威胁并未宣之于口。 所欢却再一次感受到了凛冽的寒意,他的欣喜顷刻间冷却,人也彻底清醒。所欢白着一张脸,顺着父王的力道,将面纱的银钩仔细挂在了耳后。 他将心里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那点对父王的依恋压下去,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份。 他是个微不足道的玩物,亦是可有可无的棋子,若是对不该动心的人动了心,注定万劫不复。 父王,儿臣去了。所欢撩起衣袍,拘谨地跪在软垫上,行了大礼,再起身时,眼里情欲尽退,彻彻底底成了楚王府因皇子过世,悲伤欲绝,穿素服入宫的世子妃。 第32章 赵泉愁容满面地从世子的马车上下来,远远地,就见所欢扶着下人的手,正背对自己,面向皇城的方向眺望。 他赶忙小跑过去,挤开那个下人,亲自扶住所欢柔若无骨的手臂:世子妃,出事儿了! 嗯? 所欢嗓音慵懒,细密的睫毛狠狠一颤,似是抖下了几滴缠绵的春雨。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4) 赵泉毫无防备地撞上他湿漉漉的眼睛,心神猛地一荡,本能地夹紧双腿,弓着腰,掩饰下腹的异样。 他想不明白,为何所欢换了身素服,身上就逸出压不住的欲色,连嗓音都浸着被疼爱许久的庵足。他呆愣了半晌,方才红着脸,闷声闷气道:世子世子昏睡不起了! 可怜的赫连青,平日里连楚王府的门都不出,如今为了大皇子的丧事,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别说入宫了,就连马车,都下不了了! 世子妃,您说,这可怎生是好?赵泉替所欢披上雪白的披风,又麻利地递过去一个手焐子,大皇子薨逝,世子断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况且,咱们已经到了皇城下,这时候再说不去祭拜宫里边儿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所欢微垂着头,半张脸隐在柔软的白绒中,看起来格外娇弱,仿佛一碰就碎的冰雪。 扶我去瞧瞧。他叹了口气,也觉得棘手。 所欢自然有能让赫连青迅速清醒过来的法子只要将沾着淫水的帕子丢过去,保准瘫在马车里的世子立刻就睁眼。 可他现在可他现在被父王擦了药,锁了阳呀! 所欢揪着帕子,气呼呼地想:就算没擦药,他也不能轻易泄了淫水。 医师说了,他的身子骨弱着呢,经不起折腾,若是为了让赫连青保持清醒,要他不停地潮吹,那楚王府的世子还是在榻上躺一辈子好了。 想着想着,所欢就走到了马车前。他爬上去,绷着脸,将一众婆子赶下了车。 赫连青果然如赵泉所说,双眸紧闭,眼窝泛着不祥的青黑,悄无声息地瘫睡在车厢里。 所欢摇了摇赫连青的肩膀,又用手指绕着他的发丝轻拽,见他真的没有反应,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没有他,可怜的世子醒不过来。 所欢眯了眯眼睛,手指拂过衣带,权衡片刻,终究没有将衣衫解开。 赵泉!他转身钻出马车,世子如此,定是没法子进宫了,你先同宫里的公公说一声。 哎,小的这就去。赵泉扶着所欢的手,将他从马车上扶下来,只是如此,宫里 陛下生气,也是没办法的事。所欢郁郁道,总不能硬将世子抬进宫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宫里的太监也没有为难他们,还主动问起世子的病情,但楚王府到底没能全了礼数,落人口实了。 * 楚王府的世子妃既已随太监入宫,楚王府的马车就由宫里的人牵着,往马厩里去了。 秦毅跟着马车,眉目低垂,待太监们都离去,方压低声音:王爷,世子妃入宫了。 马车里沉寂片刻,传来赫连与寒心不在焉的回应:嗯。 秦毅琢磨着楚王的语气,没琢磨明白他的心情是好还是坏,斟酌着说:世子晕过去了。 那就让他回府。赫连与寒果然不耐烦起来,死的又不是他老子,他来宫里做什么? 秦毅一噎。 得,楚王殿下心情不好。 可可世子妃方才不是在马车上吗? 下车的时候,瞧模样,也该是和殿下有了肌肤之亲。 那殿下怎么还是不高兴啊? 不容秦毅细想,马车里,赫连与寒的声音再次响起:付段呢? 回王爷的话,付段正等着见您呢。 让他来。 秦毅打起精神,很快将付段带了过来。 身着玄甲的副将跪在马车前,垂在身侧的左臂不自然地轻颤:王爷。 回来了?赫连与寒用一只手撩起车帘,示意秦毅退下,说吧,本王让你做的事,做得如何了? 幸不辱命!付段激动不已,属下还亲自去确认过,大皇子大皇子当真死了! 嗯。赫连与寒听到确切的回答,又放下了车帘,冷冷道,死了便罢。不用本王亲自动手,是他的福气。 付段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的喜意逐渐消散。 他畏惧地望着随风摇曳的车帘:王爷,还有一事 说。 事关大皇子。付段的左臂再次不自然地痉挛起来,属下离宫前,曾见到一个出殿求救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命不好,死了也没落得个全尸,属下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他的头颅滚到了墙角下死不瞑目呢。 付段说话时,语气怪异,风里平白涌现出一股血腥气。 呵。马车的车厢里传来的笑也混着血意,怪不得,这葬礼办得如此声势浩大。 付段又有些忧虑:王爷,咱们现在出手,是不是太急了些? 他原本也着急,直到大皇子的死讯传出皇城,盛京城中暗潮涌动,方隐隐开始后怕。 急?赫连与寒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拂过幼虎的脖颈,揉弄片刻,骤然收紧,现在急的,是本王的皇兄啊最疼爱的儿子死无全尸,他该是悲痛欲绝了吧? 话音未落,察觉到杀意的虎崽子张开嘴,龇着牙,发出了稚嫩的咆哮。 * 皇子薨逝,皇帝悲痛欲绝。 所欢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见到被太监们七手八脚地抬出殿外的皇帝时,吓了一跳。 他跪在殿前,悄悄偏头。 余光里,明黄色的龙袍在雪地里拖出一道不祥的痕迹,宛若细细的灰蛇,蜿蜒而去。 他记得不久前,第一次入宫,大周的天子端坐在龙椅之上,十二道冕旒微微摇晃,剔透的玉珠闪着凛冽威严的光。 那时的天子,肯定想不到,自己最疼爱的皇子会惨死在宫中吧? 陛下陛下疼爱大皇子,唉。引路的太监心有戚戚,起身时,忍不住感慨,这宫里,谁不知道,再过几日,陛下就要册立大皇子为太子了呢?唉,祭礼都准备好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唉! 陛下最疼爱大皇子?所欢也起身,他扶着赵泉的手,适时插话,事关立储,公公莫要妄言。 哎哟,瞧奴才这张嘴。太监回过神,惊恐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继而讨好地对所欢拱手,世子妃,您大人有大量,奴才方才说的那些 所欢了然一笑:你别怕,我是什么身份,你也晓得,不会在旁人面前乱嚼舌根。倒是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在贵人面前伺候着,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他生得美艳,又惯会使些收拢人心的小手段,三言两语,就将太监说得心生亲近之意,直接当他是自己人:世子妃心善,奴才感激涕零可奴才说的那些话,绝对不是假的!世子妃若是不信,大可随便找一个太监或是宫女问问陛下、陛下他陛下他就是最疼爱大皇子啊! 眼瞧着太监急得恨不能当场再拉一个人自证清白,所欢连忙掩唇轻咳:我信你,我只是觉得,这皇城里,怎么会发生这样可怖的事情呢? 是是啊。想到大皇子惨烈的死状,太监后颈一凉,好似被人塞了一捧雪到衣襟里,打起了寒战,世子妃说得是,这皇城里,各处都有禁军把守,更不用说大皇子的寝殿了。 任谁潜入殿中,都该是插翅难逃。可偏偏,大皇子殿下就是难不成,是恶鬼索命,才会这般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 太监越说,越是害怕,将所欢引到殿前,便匆匆告退。 所欢并未急着进殿。 他在殿前站定。宫中太监信恶鬼之说,他却只当是笑谈,而今在殿前,他还有更关心的人和事 大皇子薨逝,来宫中祭奠的,除了皇亲国戚,皆是朝中要员。 所欢拂了拂面纱,目光在或远或近的陌生面庞上滑过,大致对盛京城的局势有了浅薄的认识权贵人家,当真没有几个娶双为正妻的。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但仅有的那几个,戴着面纱的双皆谨小慎微地缩在人后,卑微地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所欢眉心微皱,缩在袖笼里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说来可笑,他虽是个被抬进门冲喜的世子妃,出身被世人唾弃,如今进了宫,和嫁入别家的双比起来,竟更像个人。 呵。所欢浑身发寒,满心荒谬。 他嫁了个站都站不起来的瘫子,过得居然最好,这难道不荒谬吗? 世子妃?垂着头的赵泉听见了所欢的笑,耳根后仿若滚过细碎的寒意,忍不住抬眸 所欢早将冷笑藏在面纱后,雾蒙蒙的眼里波澜不惊:无事。待会儿,你就在殿外等我。 殿内庄严肃穆,各府的下人是进不去的。 赵泉会意:世子妃放心,小的知道该去哪儿。 话音刚落,殿内的太监就高唱了楚王府的名号。 所欢掸了掸衣摆,顶着自各处投来的打量目光,面不改色地走进了大殿。 一股阴风涌来,白绫飞舞似雪。 大殿之上躺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椁,大皇子的牌位立于供桌前,手臂粗的白烛升起了两道白烟。 所欢跪在棺椁前,依例跪下,双手相击,行了该行的礼。 火盆里未烧尽的纸擦着他苍白的手指滚过,几枚灰色的纸铜钱在盆边徘徊,仿若枉死的大皇子的怨念,久久不愿散去。 殿内跪着的几位年幼的皇子皆咬牙不语,其中一人眼睛喷火,似是要将跪于殿中的妖娆身影活生生地烧死在大皇子的棺椁前。 所欢感官敏锐,起身时,已经有所防备,却还是被扑来的人影按倒在地。 啊他狼狈跌倒,手肘撑地,勉强撑住上半身,紧接着,雪臂传来一阵酸痛。想来就算没有伤及骨头,也定是青紫一片了。 扑倒所欢的,也是位皇子。 哎哟,六皇子,您是伤心糊涂了事发突然,跪在棺椁两侧的太监皆愣住半晌,直到所欢痛呼出声,才冲上来,手忙脚乱地将六皇子拉开。 六皇子不过八九岁,因兄长过世,双目猩红,牙齿打战,化身为一头狼崽子,恨不能咬断他的咽喉。 都是你是你们楚王府!六皇子撕心裂肺地哭号,即便被太监拉住了手臂,依旧拼了命地往所欢的方向挣扎着扑去,杀了我皇兄的,是是你们楚王府的人! 就是你们!玄甲是玄甲! 凄厉的哀号宛若淬着毒的利刃,生生刺穿了所欢的耳膜。 他头皮一麻,直到被太监扶起,方觉自己惊出了满身的冷汗。 什么叫杀了大皇子的,是楚王府的人? 电光石火间,所欢想到了盛京城中的传闻 赫连与寒狼子野心,想当摄政王。 难道说 他猝然抬眸,眼里的惊骇如电光,闪烁不已。 第33章 所欢的视野里,目眦欲裂的六皇子正被太监拖着,越行越远,而所欢的周身也围满了想把他带出大殿的太监。 所欢并不反抗,直到被带到殿旁暖阁,手中塞进来一个烫手的手炉,才一个激灵,浑身战栗着回过神来。 世子妃,世子妃! 他扭头,见伺候的太监一脸担忧地望向自己,不由张了张嘴,可惜,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太监从怀中取出面纱,双手奉上:世子妃,您的面纱怎么掉了? 所欢抬手,麻木地在面上拂过,没有触碰到面纱,心里一紧:许是许是在内殿祭拜时,不小心掉了。 哪里是不小心?那面纱多半是被六皇子撕扯掉了。 世子妃,您的衣袍脏了,随奴才去里间换一下吧。太监将头深深埋在胸前,若是被宫里的贵人瞧见了,怕是会责备奴才们照顾不周呢。 所欢没心情考虑面纱和衣衫,却也知道宫里规矩繁杂,看似小事,或许就能丢了命去,便跟着太监向里间走去。 那太监走得急,又走得慌乱,待所欢察觉到不妥时,为时已晚。 凛冽的风自脑后传来,他的瞳孔骤然一缩,还未回首,后颈就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也泛起阵阵黑雾。 咚。 走在所欢身前的太监和他同时栽倒在地。 意识游离间,所欢拼了命地向前爬去。 还醒着? 尖细的惊叫声过后,他的后颈再次传来一阵痛楚。 所欢闷哼一声,向前伸去的手臂骤然失了力气,紧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丧钟声散去,大雪初霁。 身着灰衣的太监举着宫灯,披雪而行。 大皇子薨逝,陛下定是要在赤辉殿内待上四五日的。领头的太监将一把尖细的嗓音拉得极长,凹陷在眼窝里的眼珠闪着诡异的光,活生生像只饿了十天半个月的黄鼠狼,你们谁扰了陛下的清净,就等着掉脑袋吧! 他威胁完,盯着小太监们将手中的器物放下,稍稍缓和了神情,独自一人推开沉重的朱红色殿门,弓腰仿佛一张拉满的弯弓,卑微恭谨地走了进去。 殿内没有点灯,唯有墙上镶嵌着的几颗夜明珠散发着荧荧的光华。 太监不敢抬头,却能感受到墙上挂着的画像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仿若活了过来,一道又一道森然的目光自上而下,直直地刺在他的脊背上。 从殿门到殿内,短短十来步,太监走得满身冷汗,最后跪倒在地时,连话都说不清了:奴才奴才 他话未说完,几枚方孔铜钱丁零当啷地从供桌上滚了下来。 太监战战兢兢地撩起眼皮,见铜钱上似是沾着黏腻的鲜血,头皮登时炸了开来。 有有鬼?! 不,不会。 太监神经质地抠着掌心,不信赤辉殿内有鬼。 这可是皇家祭堂,挂着大周十九代帝王的画像,最是龙气缭绕,怎么会有鬼?! 偏生一对冒着绿光的眼睛刚刚好擦着太监的小臂一闪而过,他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来,眼皮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喵 黑色的狸奴从供桌下钻出来,叼起一枚铜钱,悄无声息地跃入了殿内。 它灵活地穿梭在香烛桌案间,一身漆黑的毛在烛火的映衬下,泛着诡异的冷光。 喵一黑猫又叫了一声,停下脚步,歪着脑袋,蹭了蹭低垂的一抹月色。 月光摇成碎银。 那竟是一双玉足,粉白滑腻,足尖红润,缀着点点珍珠似的水珠。 黑猫丢弃了铜钱,伸出粗砺的舌,卷着一点圆圆的脚趾,将水意全卷进了口中。 嗯 脚趾随着甜腻的呻吟,痉挛着蜷缩了起来,如同收拢起花瓣的一朵小小的桅子花。 狸奴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细长的尾巴一晃,又隐进了黑暗中。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5) 而蜷缩起来的脚趾却没有再放松下来。 哈嗯 更多的水珠顺着脚趾滚落,很快就在地上聚成一摊细细密密的水。 喵!黑色的狸奴又蹿出来,青绿色的竖瞳里闪着冷光。 它再次伸长了舌,含着一粒脚趾,细细地舔舐,舔完一粒,又去舔另一粒。 被狸奴含在口中的脚趾疯狂地颤抖起来,汩汩水流从脚背上滚落,再往上,猫儿舔不到的脚踝,也蒙着油脂似的水光。 这竟是个被吊在梁上的人。 两根粗长的红绳缚着他的手腕,又一根绳托起他的杨柳细腰。 他微垂着头,乌发披散,被面纱遮住的脸氤氤着晚霞般的红潮,一双秋水剪瞳盈着泪,沾得睫毛上像是下了一场春雨。 他上半身衣衫整洁,层层叠叠的衣摆却堆叠在腰间,浑圆的雪臀高高翘起,露出了沾满淫水的股沟和含着一朵赤色玛瑙血莲的肉花。 那玛瑙雕刻的莲花显然是淫邪至极的淫具,深深扎根在肉穴中,不论穴肉如何抽缩,只花芯轻颤,沾水的玉色花瓣灯玲作响,引出一根埋在肉缝间的银线。 银线柔软滑腻,好似摇曳的花蕊,末端系了个活扣,正正好拴住了充血挺立的花蒂。 他无意识地摆动着酥软的腰,肉花一紧,汩汩汁水涌出穴道,顺着花芯涌出,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银线,一路淌到被箍起的朱蒂上。 啊 纤细的脖颈高高扬起,热汗打湿了衣襟,他夹着淫具的玉腿夹紧,肉臀高翘,赤色玛瑙莲花的花心喷出一股淫汁。 哈哈他的目光涣散了,双股战战,汁水顺着腿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上。 黑暗里,忽地探出许多苍白的手,或是钳住他细白的脚踝,或是将他的雪臀托得更高,甚至还有一只手,捏着一根通体赤红的羽毛,若即若离地点着被银丝箍住的朱蒂。 他猝然抽搐起来,被束缚住的手腕因为挣扎,浮现出一片潋滟的血红痕迹。 是处子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了赤辉殿的寂静。 一点青白的光自昏暗中升起,照亮了一张又一张狰狞的面目。 那些个跪在地上的太监,贪婪地盯着所欢泛红的臀和如玉的腿,残废了的下半身仿佛又起了感觉,竟各自揉弄起短短一小截性器来。 所欢昏昏沉沉地吊在半空中,含着赤色玛瑙莲花的蜜穴狠狠一阵痉挛,再次喷出了黏稠的汁水。 红色的羽毛被打湿,顺势贴上朱蒂。 冰冷柔软的触感激得他眼前阵阵发黑,下腹痉挛绵延如浪,翘挺的性器早已将腰间的衣衫射得一塌糊涂。 先前赫连与寒替他锁的阳关失了守。 所欢颤颤巍巍地咬住了下唇,想起了医师的叮嘱。 他的身子骨怕是会熬不住的。 玛瑙血莲上不知涂了什么膏药,自他醒后,肉穴中就泛着一阵又一阵酥麻入骨的瘙痒,连骨缝中,都钻出了滚烫的情潮。 放我放我下下来所欢用力拧动着手腕,潮吹时,热滚滚的血也顺着雪白的腕子滚落。 跪在他身下的太监被淫水浇了一脸,却不躲不闪,还偷偷将唇角的水吃进了嘴里,贪婪地吞咽。 喵 黑色的狸奴再次叫起来,这一次,它的叫声夹杂着痛楚。 所欢循声扭过头,借着微光,看见了被拎着后颈的黑猫,也看见了隐于白烛后的一角明黄色的龙袍。 明暗不定的烛火将狸奴垂死挣扎的身影映在了墙上。 喵! 细长的身影在雪白的墙面上疯狂痉挛,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纹丝不动的手。 嘘要听话。另一只手的影子也出现在了墙上它靠近黑猫,精准地扼住咽喉。 电光石火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火光闯进所欢的眼瞳,烧起一片瑟瑟的冷光。 明黄色的龙袍霸占了他的视野。 让朕看看,你听不听话呢?所欢的下巴被冰冷的手指钳住,被迫仰起了头。 摇晃的冕旒染上了血色。 大周的天子站在他面前,手里除了一只悄无声息的狸奴,还有一根血红色的、簇新的、没有沾上淫水的羽毛。 第34章 陛陛下!所欢满心惊骇。 先前进宫,他连头都没怎么抬,一颗心全放在赫连与寒的身上,压根没关注大周的天子,而今,他双手被缚,下身被塞上淫具,却是得以窥见了天颜。 赫连一族的男子,眉眼都极深邃,唇也极薄,所欢在天子的脸上寻得了几丝熟悉的痕迹,却也看到了更多的不同他身上有九五之尊特有的冷峻威严,有帝王睥睨众生的冷漠无情,唯独少了征战沙场的血腥气。 就好像就好像一个从未上过战场,自幼在皇城中,被后宫嫔妃百般呵护着长大的赫连与寒。 而这样一个看起来颇为文雅的皇帝,一手掐着所欢的下巴,另一只手里却拎着一只刚被掐死的狸奴。 陛下,是处子!跪在所欢脚边的太监待天子行至面前,再次高声道,世子妃是是处子! 青儿瘫痪在床,他自然是处子。天子丢开死掉的狸奴,慢条斯理地用纯白的帕子擦着手指,再居高临下地望向所欢。晦暗的光在帝王的眼底闪烁,片刻,他忽而一哂:此等美人,朕那浑不吝的弟弟居然没有染指,当真是稀奇。 言罢,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微弯了唇角:总不能是青儿不行,他也不行了吧? 天子在笑,跪在地上的太监们却是不敢笑的。 所欢更是笑不出来,因为皇帝手中的赤红色羽毛已经逼近他的双腿,在湿润的会阴处,蘸取墨汁般,搅弄起了潋滟的水光。 沾了水的羽毛又冷又硬,所欢不由屏住呼吸,扭着柳腰,为了躲避羽毛的搔弄,不断抬高雪臀,让两瓣浑圆高翘着,连脚尖都不自觉地用力,脚背紧绷。 可惜,跪在地上的太监察觉到了所欢的意图,将他的腿猛地拉开,连充血的肉花都被迫打开花瓣,由着湿漉漉的羽毛来回刮擦。 天子饶有兴致地把玩着羽毛,待所有的绒毛都沾上淫汁后,一时兴起,竟然将羽毛当作一条软鞭,手腕轻转,啪啪地抽打起臀缝来! 所欢悲鸣着垂下头,三千青丝颓然跌落,柔颈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被羽毛抽打的股缝迅速泛红,两瓣肉花大开,露出细嫩的穴肉与充血的朱蒂。 落入如此境地,扎根在肉穴中的血莲竟然没有掉落,还随着肉壁的抽缩,摇曳生姿。 天子将肉花抽开,并不停手,继续鞭挞挺立的花心。 羽毛裹着淫水,带着破风声,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朱蒂上,所欢身体里的情欲也被抽打至沸腾,再也没有力气挣扎,颓然吊在梁上,唯有雪臀高翘,仿佛一捧肥沃的土壤,供养着盛开的淫具。 他在极度的饥渴中失去了神志,开始一点又一点地摆动起细腰,迎合雨点般落下的羽毛。 真乖。天子满意地盯着所欢滴着淫汁的蜜穴,心念微动,手腕用力,不再管泛着水光的股缝,而是专注地抽打起被银丝箍起,已经肿成红豆的朱蒂。 淫香四逸,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太监原也是男子,如何忍受得住?即便当着天子的面,依旧个个面露丑态。 所欢在情欲与惊恐的冲击下,几欲作呕,高翘的雪臀却彻底被鞭挞到了臣服,花芯更是被抽成了一摊春水,左右摇摆着迎合着羽毛的抽打。 朕喜欢漂亮的东西。天子舔了舔唇角,倏地垂眸,目光钉在一个偷偷伸手,想要摸所欢如玉般的小腿的太监身上,于众人无所察觉之际,闪电般抽出腰间长剑 咕噜。 人头落地。 滚烫的鲜血染红了所欢如雪的衣摆。 但是朕,不喜欢别人觊觎朕的东西。天子复又用羽毛抽打起勃起的花芯,这一次,他没有急着收手,而是俯身,在所欢的耳边含笑道,朕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该在皇城里。嫁给青儿那个废物当真是暴殄天物。 边说,边抖着手中的羽毛,让湿漉漉的绒毛轻柔地搔弄起朱蒂。 已经被抽打到爆发边缘的情欲经不起撩拨,所欢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等天子继续抽打下去,雪臀猛地一翘,清液已经从血莲的花心喷了出来。 竟是被玩弄得直接潮吹了。 所欢吐出一口热滚滚的气息,脑中嗡鸣不已,身下的羽毛却还在动,并顺着股缝,一路滑到了性器前。 真干净。赤红色的羽毛绕着粉嫩的圈,肉根刮擦了几下,天子愈发满意,用眼神示意剩下的太监将所欢掉了个个,让他被玩得油光水滑的屁股正对着自己,你们瞧啊多干净? 太监们战战兢兢地附和:恭喜陛下,喜得名器 当真是名器。天子笑吟吟地颔首,语气却愈发危险,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那朵被肉花含住的血莲,冷不丁开始用羽毛抽打勃起的嫩根。 所欢吹了几次,敏感至极,根本没坚持多久,精关就失了守。 而那些个太监的脑袋,也随着他的射精,接二连三地掉在了地上。 大周的天子拎着带血的剑,哈哈大笑着绕到他面前:你呀你,知不知道,你的好父王朕的好弟弟,当年就是这么利落地杀死先帝的?哈哈哈,手起刀落哈哈哈就是这样他就是这样对待朕,他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天子一把掐住所欢的脖子,犹如掐住一条疲软的蛇,面目狰狞:你说啊!他对待朕,会不会这样 剧痛自脖颈蔓延开来,所欢眼睛圆瞪,双足在挣扎间,在地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湿淋淋的痕迹。 陛、陛下父王的心思妾妾不知因为缺氧,他眼前阵阵发黑,胸腔更是疼得好似要炸裂一般,但是妾妾觉得楚王府并无反叛咳咳,并无反叛之心! 并无反叛之心?天子兀地松手,同时抬腿,愤愤地踢开一具头身分离的烂肉,朕的皇子死了!死在宫城里,死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你说他并无反叛之心?! 所欢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陛下此事此事或许与楚王府并无并无关系 哈哈,并无关系?天子怪笑着后退几步,在太监的尸体间踉跄而行,杀我皇儿的是身披玄甲的玄甲军。这世间,除了你的好父王,还有谁驱使得了玄甲军?! 浓重的血腥气冲得所欢头晕脑涨。 他动了动满是牙印的唇,心知在天子面前,自己没有资格继续辩解,干脆狠下心,张嘴吐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既然陛下认定皇子的死与与楚王府有关,那陛下想要妾做做什么? 做什么?天子猛地停下脚步,目光闪烁着丢下长剑,重新拿起帕子,疯狂地擦拭着并未沾上半点鲜血的手指,你怎么不问,朕杀不杀你? 呵陛下,陛下要是想杀妾,所欢咽下涌到喉间的冷笑,为何还要将妾带到这里? 他不过是个用来冲喜的世子妃,天子倘若真的要他的命,压根不会将他悬在梁上,戴上淫具折磨。 赤辉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站在阴影里的天子微垂着头,似是在看满地太监的死尸,又像是在酝酿着新一波折磨人的法子。 所欢身体里的情欲稍稍退去,被勒出血迹的手腕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但他顾不上身体上的不适,满心都是死去的大皇子和传闻中想要成为摄政王的赫连与寒。 他入楚王府的时间不长,与赫连与寒的接触也多是在床榻之上,可他不认为能助当今天子登上皇位的人,会明目张胆地在宫墙之中,残忍地谋杀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 这太明显,也太蠢了。 不容所欢细想,天子蹚过血泊,再次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甘心永远陪着一个瘫子? 所欢细密的睫毛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天子一哂:果然不甘心啊。 妾 也是,你生了这样一张脸,嫁给赫连青,如何会甘心。天子将手揣进袖笼,慢吞吞道,那你可想要换一种活法? 所欢闻言,猛地抬起了头。 他不再顾忌身份地位,直直地望进天子的眼睛:陛下所言,何意? 你明白朕的意思。 妾 天子冰冷的手指再次抚上他的脖颈:这天下都是朕的,你跟了朕,想要什么,朕不能给你弄来? 所欢抿唇不语,只随着颈侧的手指瑟瑟发抖。 你别看楚王府现在只有一个世子,可赫连与寒日后定要迎娶王妃入门。到时候,只要王妃生下嫡子,赫连青就什么也不是了,你这个用来冲喜的世子妃,更是一文不值。天子当所欢是因为恐惧才沉默不语,破天荒地起了怜惜之心,宛若逗弄着浑身雪白的兔子,不住地摩挲着指腹下滑腻的皮肤,你既然不甘心陪一个废物一辈子,肯定也不甘心将世子妃的名号拱手让人吧? 既然如此,何不跟了朕到时候,嫔、妃哪怕是皇后,朕也不是不能让你当!天子凑到所欢的耳畔,癫狂地笑道,倘若朕是你,这么一份泼天的恩赐放在面前,肯定不会犹豫! 垂着头的所欢又沉默了许久,再抬头的时候,满面都是惊恐与慌乱:陛下想要妾想要妾做什么? 他的神情极大地取悦了天子。 天子甚至没有怀疑所欢的恐惧是伪装出来的。 也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以冲喜的名义被强制抬进楚王府的小道士,能有什么心机呢? 妾妾只是一个冲喜的世子妃,在府中在府中并不受人待见 别怕。天子满意地打量着美艳温驯的所欢,心里升起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仿佛已经将手握重兵的楚王踩在了脚下,朕还没有蠢到,让你去刺杀赫连与寒的地步! 所欢再次颤抖起来。 天子低笑出声:朕只要你每隔七日进一次宫,将楚王的动向告知朕即可。 妾妾如何进宫? 这你不用担心,今日朕就会下旨,让所有皇族子弟入宫,为朕惨死的皇子跪经!赫连青是个瘫子,没办法跪经,你是他名义上的世子妃,总要替他入宫吧?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6) 所欢的心微微一沉,心知皇帝早已有了算计,也就不再反抗,颤声道了句:妾知道了。 真听话啊。天子的手自他的脖颈滑落到腰际,着迷地把玩着一弯柔软的细腰,呼吸逐渐粗重,莫要担心,待朕取了赫连与寒的项上人头,就将你接进后宫 所欢,你绝对会成为朕最宠爱的妃子。 第35章 * 日暮四合,赤辉殿的门打开了一条缝。 几个身形佝偻的太监搀扶着一道纤细的人影从殿内走了出来。 所欢浑身软绵无力,脚步虚浮,被太监架着才能勉强迈步。 他眼神空洞,被泪水浸得通红的眼尾比天边的夕阳还要像血。 这些太监从头到尾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从宫中僻静小道绕回了大皇子的灵堂,将所欢送进了偏殿暖阁。 暖阁里的太监见了所欢,大吃一惊,刚想说楚王府的下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余光见所欢身边的太监个个目光呆滞,其中一人张嘴时,还露出了半截黑黢黢的舌头,登时心跳如擂鼓,垂头当作什么也没发现:世子妃,请随奴才来。 太监将手炉递到所欢的手里,对他手腕上狰狞的血痕视而不见,讪笑着说:楚王府的人在暖阁外头等着您呢。 所欢堪堪回神,十指猝然收紧,不顾手炉滚烫,将纤纤玉指紧贴了上去:在在外面? 他嗓音嘶哑,语气惴惴,连目光都快要涣散了。 太监心知赤辉殿的太监出现,代表所欢的身上定是发生了什么,心生不忍,多说了一句:嗯,他们等着接您回去呢您、您还是去里间更衣吧。 所欢听到更衣二字,瞳孔骤然一缩,惊恐地瞪着太监。 太监不明就里,唤人送来新的素服。 他这才放下心,去里间脱下了身上沾血的衣裳,也用长长的袖子遮住了手腕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暖阁内香烟袅袅。 所欢微垂着眼帘,盯着皓腕上的伤看了许久,直到外面传来太监的催促,方缩起脖子,抱着胳膊走了出去。 赵泉果然在暖阁外。 哎哟,世子妃,您怎么才出来?赵泉并未听到殿内的喧哗,只觉得奇怪,旁人进殿祭拜,不消片刻就出来了,他们府中的世子妃,怎么老也不出来? 身处皇宫,赵泉行事颇有顾忌,他拽了好些个太监询问,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眼看天色渐晚,愈发焦躁,甚至生出了让人回府报信的心。 好在,所欢在天黑前现身了。 无妨。他语言含糊,有个皇子悲伤过度,拉着我说了些话。 赵泉听得糊涂:皇皇子? 世子妃并非世家出身,入宫前,就是玉清观的道士,宫里的皇子再怎么悲痛,也没道理拉着他说话啊。 嗯。所欢避而不谈殿中之事,埋头往甬道上走。 他没走两步,身后就有太监抬着软轿追上来,说是陛下恩赐,允他坐着软轿出宫。 世子妃,这赵泉目瞪口呆。 所欢倒是没什么大反应,眼里连诧异都不曾有半分,直接屈膝行礼,然后扶着太监的手,上了软轿。 赵泉心里纵有千万个问题想要问,话到嘴边,都只能咽回去。 这里可是皇城,但凡说错了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而所欢一进轿,立刻无骨头般瘫软在了软垫上。 他抬手,拂开面颊上的碎发,掌心里赫然是五个深红色的指甲印,但所欢并不在乎,他甚至连手腕上的勒痕都不以为意,只用手指按压着眉心,思索着天子说过的话。 在赤辉殿里,所欢被大周的皇帝用淫具不断地折磨,直到昏厥。 他身子骨弱,耽于情欲于寿数无益,如此折腾一番,怕是回府就要卧床不起了。但所欢心里依旧是庆幸的,因为纵使皇帝被欲望烤得气喘如牛,最后也未曾真的付诸行动。 这当然不是天子仁慈,更不是看他可怜,而是单纯地忌惮楚王,怕赫连与寒察觉出端倪罢了。 后宫?呵。垂着头的所欢冷笑出声,指甲再次抠进了掌心。 他的笑声先是埋在胸腔里,很快,就有逸出来的趋势,最后彻底地融入了冬日的冷风,碎成一片又一片凄厉的哀嚎。 是啊,于天子而言,将他纳入后宫,封为妃嫔,是天大的恩赐。 所欢想,陛下怕是从未想过他会拒绝。 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所欢换了个姿势靠在软垫上,撩起轿帘一角,目光所及皆是富丽堂皇的宫宇以及看不到尽头的朱墙,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香火鼎盛的玉清观。 这座皇城与曾经囚禁过他的道观,有何分别? 再者,就算天子当真能算计到楚王,来日,他入宫,又真的能拿到属于皇后的凤印吗? 所欢还没有天真到相信虚无缥缈的承诺。 后宫妃嫔,哪个没有显赫的出身? 他不过是个被谢璧从青楼里带出来的,哪怕成了大周极为推崇的道士,也嫁过人,能有个封号,已是天恩浩荡,至于报仇哈!谁会在乎一个玩物的心思呢? 今日,天子能夸下海口,允他荣华富贵;他日,便能毫不留情地将他丢弃在深宫,让他过完乞丐都不如的下半生! 所欢吐出一口浊气,哀哀地叹了口气。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看似有很多,实则,能选的,却只有一个他要复仇,他要自由,只能赌赫连与寒会登上至尊之位。 他要和天赌,赌他所欢在世间,还有一线生机。 看天意?所欢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且茫然。 但他很快回过神,抠着手腕上的伤痕,注视着黏稠的血一滴接着一滴坠落在雪白的衣摆上,嘴角僵硬地勾起。 不。 他不会将命运托付于天意。 他为何不能是天意呢? 软轿忽地停了下来。 贺大人安好。太监们的声音从轿帘外传来。 原是碰到了入宫的贺清风。 轿子里是哪位贵人? 回大人的话,是楚王府的世子妃。太监的回答很是得体,陛下听闻楚王府的世子与世子妃身子都抱恙,特意赐了轿辇呢。 贺清风听了这话,脸上温煦的笑意缓缓散去。 世子妃?他偏头,看着随风浮动的轿帘,似是瞥见一抹惨白的身影,眼皮没由来地一跳,世子妃可安好? 这一回,回答贺清风的,是所欢。 多谢贺大人关心,我很好。 贺大人,时辰不早了,奴才们先送世子妃出宫去了。太监行了礼,再次抬起软轿,往宫外走去。 晚风吹起了贺清风素服的衣袂,他身侧的一穷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待软轿远去,隐于昏沉的天光中,贺清风才收回视线。 一穷低语:陛下此举实在是荒谬! 司马昭之心啊。贺清风掸了掸衣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文人剑的剑柄,只是可怜了世子。 老师有空担心世子,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一穷无奈地提醒,陛下召老师入宫,难不成是动了将楚王府的世子妃强掳入宫中的心? 不会。贺清风笃定摇头,就算陛下真动了这样的心思,也得等楚王府式微,赫连与寒不再是威胁以后,再做打算。 一穷想了想,又问:那陛下召老师入宫,所为何事? 贺清风徐徐迈着步子,长靴跟过甬道上的细雪,留下一串脚印。 细看,每一步之间的距离,竟分毫不差。 大皇子薨逝,陛下怕是要对楚王动手了。 一穷微微一惊,继而很快掩饰好了情绪:陛下忌惮楚王已久。 是啊,有二十万玄甲军在侧,哪个帝王能安睡?贺清风淡淡道,楚王在漠北三年,军中无不听他号令,陛下就算褫夺他的封号,于他而言,也不痛不痒,甚至于朝中,都没几个朝臣会站出来,指责楚王的不是。 可皇子薨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贺清风在电光石火间,想到一种可能,后背兀地沁出丝丝冷意。 老师?一穷见他停下脚步,疑惑地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贺清风回过神,脸上再无半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握着文人剑的手也绷出一条条青筋:无事走吧。 他哑着嗓子道:陛下还在等着呢。 大周的天子在等着贺清风,在宫外的赫连与寒则在等所欢。 预烯 他的耐性不算好,待天色昏沉,便带人,打着入宫请见陛下的旗号,直接闯了进去,紧接着在甬道上,拦住了太监们抬的软轿。 楚王殿下!宫中无人不知赫连与寒的凶名,抬轿的太监吓得手脚发软,不等赫连与寒开口,先一步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地请安。 都退下吧。赫连与寒的目光凝在软轿上,抬手命身后的随从接替太监,然后掀起轿帘,弯腰钻了进去。 狭窄的空间里,面色苍白的所欢规规矩矩地端坐着。 他的双手安然交叠在身前,睫毛翕动,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儿臣给父王请安。 赫连与寒单膝跪在软轿内,欺身凑到所欢面前,挑起他的下巴,在他的眼尾寻到未干透的泪痕,眼神一厉:看着为父。 所欢抗拒地缩了一下,极不情愿地寻着借口,但最后碍于身份,还是颤颤巍巍地抬起了眼眸。 他的眼睛是偏狭长的含情杏眼,眉则如远黛,不用描就足够妩媚。 只是如今,再妩媚的眉眼间也笼罩着细密的水雾。 赫连与寒用指尖挑开一滴刚从所欢猩红的眼尾坠落的泪,眼底升腾起更多的戾气。 所欢忽地偏头,仓皇擦去泪水,强打起精神,仿佛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父王,这是宫里,您您怎么能上儿臣的软轿呢? 他说话间,衣袖碎雪似的从细细的腕子间跌落,露出了其上骇人的红痕。 赫连与寒的唇登时抿成冷硬的线,一席黑漆漆的烦琐锦袍都压不住浓烈的杀意。 父父王所欢在手腕被赫连与寒攥住的刹那,痛呼出声,疼您弄疼儿臣了! 是 就是那个软轿!楚王的话尚未说出口,轿外就传来了蛮横的呼喝,愣着做什么?去把人给我从轿子上拽下来! 六皇子,您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冲喜用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进殿祭拜皇兄?! 六皇子、六皇子住手啊!赵泉的喊声也响了起来。 短短几个呼吸间,所欢心里尚未沉淀下去的恨意再次浮现出来。 他狠狠一咬舌尖,逼出更多的泪,顺势歪在赫连与寒的怀里:父王 父王,儿臣儿臣好痛啊!所欢颤抖着抬起手臂,将血淋淋的手腕递过去,儿臣儿臣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儿臣儿臣好痛! 纵横的红色伤痕如红梅落雪,绽放在赫连与寒的眼瞳深处,他的心也像是被无数红线给死死勒紧了。 赫连与寒沉默一瞬,兀地凑到所欢的樱唇前,凶狠地咬下去,尝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涎水后,头也不回地从软轿上跳了下去。 缠斗成一团的众人霎时安静下来。 扭着赵泉胳膊的六皇子更是震惊地瞪圆了眼睛:皇皇叔?! 赫连与寒用拇指蹭去唇角淡红色血迹,鹰眼不耐烦地眯起,冰冷的目光嫌恶地刮过六皇子的脸,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你伤的? 谁谁?六皇子两股战战,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退。 不是他胆小,实在是赫连与寒的凶名太盛。 赫连与寒虽是众皇子名义上的皇叔,行事作风却从不顾及血缘亲情。 也是,一个亲手弑父之人,又怎么会在乎皇侄的性命呢? 六皇子的心在看见赫连与寒的刹那,凉了半截。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位凶神会从所欢的软轿上跳下来,不过,他如今也没心思想这些了。 因为赫连与寒居然从腰间摸出了一根银蛇般的软鞭。 那软鞭原是贴着玄色腰带,宛若银色的蟒,静静地蛰伏在男人精壮的腰间。 软鞭过于不起眼,以至于宫门前的侍从都未曾发觉。 六皇子的头皮猛地炸了开来:皇叔,我我可是你的亲侄子啊! 赫连与寒置若罔闻,薄唇微勾,桀骜又俊朗的面容映在六皇子惊骇遍布的眼睛里,无端冒起森森的鬼气。 他是你伤的? 赫连与寒又问了一遍。 六皇子手脚冰凉,欲哭无泪:皇叔,我我没有伤他啊! 不信,你你问他! 恰在此时,软轿的轿帘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掀开了一条缝。 六皇子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膝行至赫连与寒的身前:皇叔,不信,你你问他啊!你问他!是不是我伤的他! 六皇子信心满满地望向软轿,对上沁着水意的含情目,心兀地一突。 铺天盖地的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皇他话音未落,瞳孔骤然一缩,皆因那张在轿帘后若隐若现的娇艳面容露了出来。 所欢樱唇微颤,粉舌一闪,泪眼婆娑地颔首:是他。 什么六皇子如遭雷击,只觉得雪白的轿帘后藏着只恶意满满的艳鬼,五脏六腑都狂颤起来,不皇叔,皇唔! 他的哀嚎随着缠上脖颈的软鞭戛然而止。 坐在软轿中的所欢亦满耳轰鸣,心跳如擂鼓。 他的指甲早已将掌心抠破,但他浑然未觉,直到一抹赤色的血倏地溅落在轿帘上,宛若一抹夕阳的余晖,烧到了他的眼底。 所欢缓缓地、缓缓地笑起来。 同时,一滴泪,淌过了他猩红的唇。 第36章 腥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散。 所欢盯着不断浮动的轿帘,满眼都是白色光影。 直到最后一丝暮光坠入夜色,他猛地捂住了嘴,纤细的脊背绷紧成了一张弯弓,伏在软垫上干呕不止。 是血。 人的血。 所欢自诩看尽世间百态,早已失了纯善之心,双手却未曾真的沾染过鲜血。 可就在刚才,他故意引导赫连与寒,夺走了一位皇子的性命。 恶心、惊恐,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兴奋,让所欢不住地颤抖。 原来原来这么简单。 原来,只要一句话,赫连与寒手中的剑就会为他所用。 咳咳指甲抠进了掌心,所欢虚弱地喘气。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7) 先前在赤辉殿内疯狂潮吹的后遗症显现出来,寒意攀上他的手指,蛇一般,吐着冰凉的芯子,向四肢百骸游走。 所欢先是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继而失了力气,瘫软在软垫上,头上的绢花渐渐垂落下来,当轿帘被掀开的时候,白色的花朵晃晃悠悠地飘落在了漆黑的长靴前。 赫连与寒用沾血的软鞭挑起了轿帘,见他掩唇低咳,面颊泛着病态的红潮,宛若一朵被蹂蹒的桅子花,锋利的眉立刻挑起,继而带着凛冽的寒意,闯进了软轿。 狭窄空间弥漫起黏腻的血气,所欢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最后憋成了撕心裂肺的咳嗽。 张嘴。恍惚间,一点冰凉的寒意贴在了唇侧。 所欢将将忍住喉咙深处弥漫起来的痒意,强撑着去看已经被递到唇角的药丸。 父王他愣了愣,继而猛地偏开头,儿臣不吃! 赫连与寒并不理会所欢的抗拒,常年握剑的手稍稍用力,就将散发着苦涩药香的药丸塞进了他湿漉漉的唇间,然后俯身,强硬地吻上去。 唔唔唔!所欢本就咳得浑身软绵无力,现下又被强按着后颈亲吻,呼吸间就软倒在赫连与寒的怀中,紧接着,猩红的眼尾溢出大滴大滴委屈的泪。 不吃,会死。一吻结束,赫连与寒方将袖中的青色玉瓶塞到所欢的怀里,回 春丹而已,别怕。 可所欢正是因为赫连与寒逼自己吃下回 春丹才流泪。 医师说了,他身子孱弱,最忌体虚时用回春丹进补,此举虽能在短时间内保住性命,时日久了,却是于寿数无益! 所欢宁愿虚弱些,也不想早死。 可他又不能真的不吃。 医师的话自然要听,可也得有命听啊! 他现在就要死了,再不吃回春丹,难道要去黄泉路上吃吗? 死亡的恐惧一瞬间占据了所欢的心。 什么恶心,什么惊恐,什么兴奋统统不见了。 他不想死。 倘若死了,他就没办法复仇,更没办法自由了。 父王!所欢看向赫连与寒的眼神倏地炽热,冰凉的手也探向了男人的衣衫。 父王,他并不直截了当地说要喝精水,反而敬畏地注视着赫连与寒手中的软鞭,您把六皇子给 他小巧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您把六皇子给 所欢隐晦地表达着自己的猜测。他细软雪白的颈子微垂着,泪盈盈的眸子里藏着细碎的惊惧。 但他还是将小手覆在赫连与寒的手背上,哽咽道:都怪儿臣都是儿臣不好!可可儿臣在宫中受委屈便也罢了,楚王府不能 所欢几番欲言又止,指尖已经撩到了赫连与寒的指节处正是这只手,轻轻松松地夺走了一条人命。 他的喉结再次滚了滚。 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但所欢更怕自己。 杀了六皇子的,是他。 父王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剑罢了所欢心里念头飞转。 一个柔弱的世子妃,此刻该有什么表现? 反正,定然不会笑的。 他念及此,大梦方醒般收回手,仓皇擦着眼角的泪,强颜欢笑:父王,都是儿臣的错!事关六皇子,为保楚王府满门,儿臣愿意向陛下认罪! 认什么罪?赫连与寒睨着所欢,生着茧子的手指在他的下巴上来回摩挲,和为父说说,你何罪之有? 这话似乎另有含义,所欢的心微微一沉,尚且来不及思考赫连与寒是否已经知道赤辉殿中发生的事,后颈处已然传来了一股巨力。 他轻喘着跪倒在赫连与寒的腿间,泛红的面颊隔着布料,紧紧贴上了烙铁般硬挺的肉根。 父王所欢瞬间将赤辉殿抛在脑后,嗔怪地撩起眼皮,鸦羽般的睫毛狠狠一颤,已然沾上了黏糊糊的泪水,您咱们可是在陛下赐的软轿里呢。 嗯,赫连与寒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他细嫩的后颈,遗憾道,不在这儿。 所欢眼睛微亮。 不在软轿上,就在马车里。 就算不在马车里,回府他也定能喝到精水! 所欢悬起的心落下了些许,将下巴搁在父王的腿上,并不起身,就这么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着被硬物顶起的衣衫,眼里不断地闪着算计的光:父王,您怎么入宫了? 久等你不来,赫连与寒闭上了双眼,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把玩起一缕散开的发丝,便来接你了。 所欢心窝一热,飞速抬眸,又倏地垂下眼帘:劳烦父王费心了,下次下次儿臣再受委屈,父王还会来接儿臣吗? 下次?赫连与寒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欺负你的六皇子已经躺在了外面你觉得,谁还会欺负你? 怦怦。 怦怦! 心脏骤然加速跳动,所欢搁在赫连与寒双腿之间的手不知何时藏回了袖笼。 他将答案含在唇齿间,如同含着一块锋利的冰,即便娇嫩的唇舌被割裂,也不敢吐露半个字。 因为说出答案,那就不是简简单单在撒娇了。 那是在逼问楚王,有没有谋逆之心。 所欢轻吸一口气,伸手将垂在脸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 父王,以后欺负儿臣的人,都会落得和六皇子一样的下场吗? 赫连与寒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意味深长地应允:会。 那儿臣就安心了。他乖顺地将头重新倚靠在赫连与寒的膝上,温温柔柔地勾起唇角,儿臣这一条性命,全系在父王身上了。 第37章 果然还是应该选择楚王。 所欢眼中精光大盛。 天子说得一点没错,赫连青不堪大用,不是良人,日后不管站不站得起来,都是个连狸奴都护不住的废物。 可赫连与寒不一样啊! 所欢将泛着泪的脸颊贴在了赫连与寒粗糙的掌心里,宛若收起了爪的猫儿,乖得让人生不出一丝警惕之心。 父王,儿臣身子不适,回府以后想要父王的赏赐呢。 所欢仰起头,眸子被泪洗得清澈见底。 他反握住赫连与寒的手腕,红唇轻启,语调缱绻:父王 小没良心的。赫连与寒果然忍不住俯身,低笑着含住了所欢的唇。 算是允诺了。 所欢在亲吻的间隙,得意地想。 真好骗啊。 隐隐的兴奋在他的心底升腾。 出身低贱又如何? 不被人瞧得起又如何? 堂堂楚王已经被他迷晕了神志,变成了一把开刃的剑。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所欢,错过了赫连与寒眼底闪烁的暗芒。 * 软轿行至宫外,所欢换上了楚王府的马车。 他当着下人的面,表现得格外矜持,只指尖粘着父王的手指,待爬上马车,却立刻软倒在父王的怀里,捂着唇,娇滴滴地咳嗽。 所欢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在咳嗽的间隙,明里暗里表现得格外畏寒,继而借着身子不适的由头,一个劲儿地往赫连与寒的怀里钻。最后,他成功解开了男人的腰带,主动跪伏在地上,含着半勃的肉刃吞吐。 所欢发髻松散,青丝半披在肩头,粉白的面颊沁着热汗,涎水从被撑得满满当当的红唇间溢出来。 那画面,当真是香艳到了极点! 他含得吃力,但好歹不是第一次,没被狰狞的巨物吓着,红舌舔弄得颇有些章法。 与所欢的费心费力不同,赫连与寒的五指依旧随意地插在他的三千烦恼丝中,只不过用上了些许力气,半逼着他将肉刃含得更深。 唔唔唔。所欢被顶得近乎干呕,热汗混着泪全沾在睫毛上,眼前模糊一片,细腰也塌了下去,翘起了浑圆的雪臀。 眼瞧着他要动情,赫连与寒忽地停下动作,拎着所欢的手臂,将他扯进怀里。 不要命了?赫连与寒的嗓音像是漠北混着沙尘的风,格外沙哑。 所欢听在耳朵里,笑在心里:父王,您您给我,不就是帮我续命吗? 他笑着笑着,娇喘连连,原是赫连与寒将手探进了衣摆,沿着细细颤抖的玉腿一路向上,飞速来到了潮湿的蜜穴外。 湿了。赫连与寒的指尖刚要挑起肥厚的花瓣,怀里的人就弹起来。 所欢揪着松散的衣摆,结结巴巴:父王儿臣儿臣不能儿臣要锁阳! 他差点沉浸在情欲里,忘了自己那处刚被抽肿,连赫连与寒的眼睛都不敢直视,半真半假地哭诉:儿臣若是不锁阳,泄了去,岂不是岂不是浪费了父王的赏赐?! 浪不浪费,并不重要。 所欢现下所畏惧的,是自己被天子玩弄的事情败露。 他爬上楚王的榻,且刚在六皇子的事上尝到了点甜头,怎么舍得功亏一篑呢? 所欢暗暗夹紧双腿,避免赫连与寒碰到被抽打得肿胀的花心:父王您就饶了儿臣吧。 他想要撩拨人时,连粘在香腮边的青丝都泛着情欲的光,勾人心神。 所欢使出浑身解数,甚至大着胆子,夹着赫连与寒的手指,用大腿内侧的嫩肉来回 磨蹭:父王待儿臣身子骨好些,定会天天陪着您的。 赫连与寒像是信了他的说辞,缓缓抽出已经沾上汁水的手指:此言当真? 当真。亲热时脱口而出的鬼话作不得数,所欢毫无心理负担地应着,刚想再低下头去含肉刃,就听一声奶声奶气的兽吼从软垫下传来。 所欢心神微动,凑过去一瞧:呀,我的狸奴。 他把雪白的虎崽子从软垫下抱出来,搂在身前,爱不释手地揉:父王,招财是不是饿了呀? 说话间,招财拱起了所欢的衣衫,似乎在闭着眼睛找奶喝。 他面颊微红:我不是你的娘亲,你拱我做什么? 言罢,想把狸奴拎开,却有一只手先一步伸了过来。 也不知道赫连与寒如何捏住了招财的后颈关窍,方才还乱动个不休的虎崽子立刻消停了,连尾巴都夹在了双腿之间,聋拉着耳朵呜呜地叫。 所欢心疼不已,伸手扯住赫连与寒的衣摆:父王,您别欺负它。 那让它继续找你讨奶喝?赫连与寒说得随意,却当真垂下眼帘,直勾勾地盯起他平坦的胸脯来。 所欢胸口一热,不由抱起胳膊,娇嗔道:父王! 他就算是个双,也不是真的女子,怎么就怎么就扯到奶上了? 赫连与寒遗憾地收回视线,屈起一根手指,弹了弹虎崽子的脑袋,又暗暗弄乱它脑门上王字四周的毛,确认所欢看不出端倪,然后才将它重新丢回去:抱着吧。 被赫连与寒拎过的虎崽子很乖,一动不动地伏在他的臂弯间,须臾,打起了呼噜。 父王,招财一直是赵泉喂着的,喂的肉是不是得给他找点奶喝?羞涩归羞涩,所欢到底在意自个儿的狸奴,认认真真地思索起来,也不知道府中有没有刚下崽的狸奴,若是有将招财抱过去,说不准能喝上几口呢? 他当招财是猫儿,说得头头是道,赫连与寒却只是微勾着唇角,目光在他开开合合的红唇上游走。片刻,忽地起身,将他往怀里一搂,又是亲又是揉,一顿狂风暴雨的亲热过后,直接跳下了马车。 所欢吓得面纱都来不及戴,撩开轿帘,抱着招财大喊:父王! 停下,快停下! 他急匆匆地叫停马车:父王,您 所欢话音未落,就见赫连与寒翻身上了战马,方才那条沾血的软鞭又回到了腰间。 他脑中嗡鸣一声,仿佛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瞬间预料到了赫连与寒要做什么,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父王,所欢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扶着赵泉的手从马车上款款走下来,儿臣儿臣在府中等您。 嗯。赫连与寒接过秦毅递来的面甲,扣在面上之前,视线一直热滚滚地落在他的身上。 你还是戴为父给你的金簪好看。 马蹄踏雪,楚王离去前,留下了一句话。 所欢的心脏尚且在怦怦直跳,身边的赵泉已经哆哆嗦嗦地开口了:世子妃,这可这可怎生是好啊! 他其实早就想问了,奈何,事发突然,楚王又在侧,哪里有他开口的机会? 而今,楚王离去,他终是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全倾倒了出来。 世子妃,王爷王爷杀的可是六皇子!赵泉刻意压低了嗓音,却压不下去嗓音里的战栗,您您在马车上,许是没瞧见,可小的小的瞧得真真的!六皇子的脖子就这么被咱们王爷一勒就就 他说不下去了,两条腿软似棉絮,疯狂地打起战。 可怜的六皇子被楚王的软鞭一勒,脖子就软得像面条,嘴里的舌头更是拖了老长,奇拉在血迹斑斑的嘴边,死得不能再死了。 世子妃,咱们王爷此举,等同等同谋逆啊! 所欢闻言,眼底倏地闪过一丝戾气,上马车的脚步微顿,继而低呵:随我上来! 赵泉稀里糊涂地应下,跟着所欢进了马车,想起自己只是个低等的家丁,不该同世子妃同乘,慌乱地跌跪在地。 所欢不以为意,纤纤玉指在招财的背脊上来回游走,沉默到了赵泉满额冷汗的地步,才施施然开口:刚才的话,是你该说的吗? 小的 赵泉,他缓缓垂下眼帘,语气平缓,你是我们楚王府的人。 赵泉先是被所欢郑重的语气所震慑,继而浑身一僵,连带着耳畔都响起了嗡鸣。 他明白了。 他是楚王府的奴才,楚王生,他生,楚王死,他也活不了。 楚王府上下,全系于赫连与寒一身。 你也知道,外人如何看我们楚王府。所欢见赵泉神情逐渐呆滞,知他想到了关键的问题所在,橹猫的手放了下来,转而把玩起白色的绢花,当今陛下忌惮楚王府,不论王爷是否有二心,二十万玄甲军的存在就永远是陛下心里的一根刺。 赵泉听得心跳如擂鼓,差点吓死在马车内,可所欢却说得心神激荡。 今日之事,让他愈发笃定,盛京城中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楚王当真有一颗不臣之心。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8) 你或许觉得身为臣子,必须忠于君上。所欢强自镇定,伸手捏住赵泉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睨过去,可忠君,我们楚王府就要死!你是要生,还是要死? 他的怒呵在赵泉的耳畔炸响。 可怜的下人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他早就臣服于所欢,闻言,虔诚地亲吻着他沾着雪水的衣摆:小的选生! 所欢满意颔首,收回手,暗中用帕子狠狠地擦拭了几遍:行了,你退下吧。 他也松了一口气。 若是赵泉是个不清醒的,他手上就要再多一条人命了。 赵泉起身,并不知道自己刚在阎罗殿前走了一遭,跳下马车前,还犹豫着问:那王爷 所欢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狸奴的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招财的尾巴:大皇子刚薨逝,盛京城人心浮动,此时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父王此去,怕是去解决六皇子之事。 所欢的猜测没有错,赫连与寒跳下马车回的,正是皇城。 第38章 数九寒天,皇城前的侍从刚送走一波前来祭拜大皇子的朝臣,尚未来得及向着冻僵的手指哈一口气,眼神就是一空。 殿下。死侍拎着滴血的长剑从侍从身后现身。 赫连与寒自风雪中走来,墨色的衣摆擦过侍从涌出鲜血的脖颈,脚步不停,只撩起眼皮,望着灯火荧荧的皇城,扯起了嘴角。 死侍默不作声地将侍从拖走,赫连与寒却又不动了。 风雪中,他的眼神晦暗不明,那些火烧得热烈,却怎么也没办法烧进他的眼底,只一靠近,就被深沉的墨色吞噬,一丁点亮色都不剩。 殿下。又一人从黑夜中现身。 秦毅略有些气喘地跪在赫连与寒的脚边:按照殿下的吩咐,都处理了。 赫连与寒闻言,收回了视线。 属下找了藏在宫中的暗线。秦毅又道,他们说世子妃被带去了赤辉殿。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北风骤起,卷起了甬道上的碎雪,也卷 走了赫连与寒阴恻恻的笑。 赤辉殿啊当真是个好地方。 秦毅被他嗓音里的寒意所惊,忍不住道:殿下,时机未到。 你倒是和付段不同。赫连与寒目光凝在被黑暗笼罩的甬道尽头,饶有兴致地感慨,他巴不得本王现在就将皇兄从龙椅上拽下来,直接塞进皇陵里呢。 大逆不道的话从赫连与寒的嘴里说出来,偏偏透着几丝诡异的理所应当,连秦毅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狠狠地拧眉:殿下,付段那厮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武人,您莫要 秦毅话音未落,不等赫连与寒阻止,先闭上了嘴。 原是风雪中浮现出赤红色的火光。 飘摇的光影仿若天上的星辰,时隐时现,后来化为猛禽泛着血丝的眼瞳,愈来愈猩红。 几个拎着六角宫灯,脚步匆匆的太监冒着风雪走到了近前。 哎哟,楚王殿下!他们见了赫连与寒,颇为惊喜,太好了,您还在陛下召您进宫问话呢! 早早垂首站在赫连与寒身后的秦毅不可置信地抬头,借着火光,惊疑地打量着赫连与寒的面色。可惜,他因太监的话而心惊肉跳,楚王却是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巧了,本王也有事要禀告皇兄。赫连与寒一哂,带路吧。 这冷冰冰的几句话落在太监的耳朵里,比天籁还动听。 他们原以为,自个儿豁出去一条命,也不一定能将楚王请入宫中,谁承想,楚王居然主动说要见陛下? 太监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自然也没看见站在楚王身后的秦毅面上的不安。 殿下,秦毅咬牙开口,时辰不早了,世子 他想要用瘫痪的赫连青做借口,不让赫连与寒入宫,毕竟六皇子的尸体刚被送到 但赫连与寒看也不看秦毅,直接抬腿,向宫城内走去:本王不是医师,治不好瘫子。 秦毅一噎,眼见赫连与寒铁了心要入宫,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他一路走得神思不属,好几次差点跌倒在雪地里,要不是身旁有太监殷勤地搀扶着,怕是早就跌得狼狈至极了。 不怪秦毅紧张,实在是事态紧急,容不得他放松。 赫连与寒所谋,乃篡权夺位之事。 篡权夺位,不是付段那个没脑子的武将所想,直接带着二十万玄甲军兵临盛京城下,逼迫皇帝退位这么简单的。 且不说,在漠北的玄甲军不可能全部听令回朝,就算真的回来了,也会被当成不得皇命就叛逃的叛军,扣上不忠不义的罪名。 大周境内没有能与玄甲军匹敌的军队,但各地守城军,甚至是宫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禁卫军,亦能抵挡一二。 届时,烽火四起,不用皇帝说什么,大周的百姓都会说楚王是叛臣,哪怕日后楚王如愿登上了皇位,他日史书记载 秦毅念及此,打了个寒战,头疼地想,楚王必不会在意史书记载。 但此举乃下下之策,他不觉得楚王会这么做。 殿下,奴才们只能送到这里了。 太监的声音打断了秦毅纷乱的思绪。 他抬起头,瞳孔在看清殿宇上的赤红色字迹后,狠狠一缩。 赫连与寒的唇角滑过一丝讥笑:退下吧。 太监们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殿下秦毅上前一步,这、这是这是赤辉殿啊! 供奉着大周数代帝王画像的赤辉殿,是皇城中的禁地所在。 除了扫洒的太监,唯有皇族子弟能进殿祭拜。 楚王是皇室子弟不假,可殿中供奉的,不是有死于他手的先帝吗?! 相较于秦毅的震惊,赫连与寒脸上只有了然的冷嘲。 他掸了掸衣摆上的细雪,指尖拂过腰间沾血的软鞭,忽而觉得肩头一重,不由冷冷地望过去。 秦毅垂首站在雪地里,白着一张脸: 殿下,赤辉殿赤辉殿过于冷清,您还是还是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劝楚王披着披风的理由。 又有什么理由呢? 不过是为了遮住勒去六皇子性命的软鞭罢了。 赫连与寒眸色一寒,没戳穿秦毅蹩脚的谎言,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赤辉殿。 白烛灼灼。 一阵阴风吹来,火光摇曳,明灭的烛火照耀下,满墙的画像似是活了过来,死去多年的帝王们眨动着冰冷阴沉的眼睛,注视着赤辉殿中的闯入者。 元宝的残骸擦着赫连与寒的衣摆飘出殿门,留下一串灰黑色的印记。 他抬眸,望向正对着殿门悬挂着的画像,唇角再次勾起。 被带入赤辉殿的所欢不认识那是谁,赫连与寒则不然。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父皇,赫连与寒噙着堪称温和的笑意,不躲不避地对上画像之中的人的双眸,三年了,你安息了吗? 呜呼! 不知何处起了妖风,赤辉殿的殿门轰然砸在墙壁之上,发出骇人的巨响,而那些刚飘出殿内的纸灰也随着呼啸的风,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涌回了大殿。 哐当! 燃烧殆尽的烛台从供桌上跌落,火星四溅,猩红色的供布瞬息烧作一团。 满殿火光大盛,前朝帝王阴沉的视线穿过夹杂着纸灰的风,死死地钉在赫连与寒的身上。 赫连与寒指然不动。 他似是听不见冤魂索命般哭号的风,也看不见死于自己之手的父皇怨毒的目光,负手饶有兴致地道一声皇兄,竟比惨死的先帝更像是地府里爬上来的恶鬼。 皇兄近来睡得可安好啊? 火光后,明黄色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 大周的天子明显睡得并不安好,又或者是殿内烛火太过苍白,照得他的眼窝下一片晦气的乌青。 兄弟二人隔着火光对视,朝堂之上伪装出来的兄友弟恭在火舌的舔舐下,熔化殆尽,眼底双双跳跃起熊熊燃烧的火苗。 不过,天子是困兽,瞪着与自己面目有六七分相似的兄弟,满目狰狞;赫连与寒则是豺狼,早早伸出了锋利的爪,懒洋洋地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你难道睡得安好吗?天子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胳膊,指着墙上的画像,赫连与寒,你想想父皇,你还能睡得安稳吗?! 他说得大义凛然,连自己的心都蒙骗了大半,眼底迸发出几丝庄严肃穆的悲悯来:若朕是你 若臣弟是皇兄,赫连与寒忽地轻笑一声,略狭长的鹰目微垂,拈起了一片粘在袖口的元宝灰烬,自然睡不好。 你说什么?! 赫连生兰,如今谁坐在龙椅上,无法安睡的,便是谁。 皇帝的名讳,无人敢唤,连赫连生兰都忘了有多久没听见过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而今赫连与寒的声音入耳,犹如铜钟轰鸣,直震去了他面上的血色。 你天子牙齿打战,回忆中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 滴答。 滴答,滴答黏稠的鲜血从长剑上跌落。 银色的剑身映出了赫连生兰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庞。 他瘫坐在地,视线顺着剑身麻木地上移,先是看见一只不知在鲜血里浸泡了多久,青灰色的手背上遍布干涸血迹的手,紧接着是双邪气四逸的眼睛,最后才是倒在血泊中的父皇。 父他张了张嘴,吐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来。 哐当。 闷响过后,赫连生兰回过神来。 被金布包裹着的玉玺落在他的脚边,即便沾染上了肮脏的血污,依旧透出了令人目眩神迷的光。 赫连生兰心中的恐惧登时散去大半,双手颤抖着捧起玉玺,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皇兄,可惜,赫连与寒含着讽意的嗓音不合时宜地响起,犹如蛇,吐着芯子,在他的耳畔滑腻腻地游走,臣弟在这儿恭贺您荣登大宝。 赫连生兰的眼前骤然闪过一道银光,紧接着,面颊一热。 还没有冷却的鲜血顺着面颊滚落。 赫连生兰呆愣愣地张着嘴,意识到那是父皇的血,胃里登时翻江倒海起来,直到看见赫连与寒无趣地回身,在龙榻上毫无声息的明黄色身影上摸索片刻,掏出一枚虎符,方才狠狠颤抖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赫连与寒得了虎符,捏在掌心里把玩片刻,再开口时,语调还是赫连生兰厌恶的恶意满满:臣弟会依照诺言,替皇兄平定边陲,稳固皇位。 言罢,施施然将长剑插回剑鞘,脚步轻快地向殿外走去。 啊,对了。 然而,赫连生兰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赫连与寒就停下了脚步。 刚亲手弑父的年轻皇子微偏了头,露出半张沾染着鲜血的脸来。 他无声地笑着,走到赫连生兰的身前,抬起滴滴答答滚落着鲜血的手,在赫连生兰急促的喘息声中,抚摸金布下的玉玺。 修长的手指在玉玺上留下一串猩红色的血痕。 赫连生兰连头也不敢抬,瞪着玉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嚎。 赫连与寒并不在乎玉玺,他欣赏着赫连生兰恐惧的神情,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再次开口:皇兄 他俯身,带来一身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你怕我啊? 第39章 你,怕我啊? 朕才不怕陷入回忆中的赫连生兰几欲癫狂,再次拎起长剑,急切又恐惧地在赤辉殿内搜寻着他想找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当着赫连与寒的面,剜去心肝正如同当年,赫连与寒当着他的面,对待父皇那般。 可惜,早在赫连与寒踏入赤辉殿的时候,殿内的太监就全部退了出去。 赫连生兰没寻到出气的对象,不得已,再次看向了赫连与寒。 升腾的火光里,他那个顶着弑父之名的兄弟,依旧在对他微笑,一如一如三年前。 赫连生兰的心底兀地腾起寒意,握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噩梦般的画面即将再次浮现在眼前,天子堪堪稳住了情绪。 他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僵硬的右手腕,勉强握住剑柄,四处乱飘的目光落在了房梁上悬着的一点红色的绳结上。 那是所欢走后,赫连生兰命太监们砍断了的半截红绳。 他的心倏地落回了原地。 朕不怕你。赫连生兰嗤笑起来,朕虽没有二十万玄甲军,可朕得民心! 先前入宫的贺清风也好,后来被红绳悬在梁上的所欢也罢。 他不仅有权臣的支持,在楚王府中,还安插了最好摆布的眼线。 滚烫的气息在胸腔里翻滚,赫连生兰宛若吸进去了橙红色的火星。 他怨毒地想,就算赫连与寒真的带着二十万玄甲军直逼京城,满朝文武不会坐视不管,大周的百姓更不会坐视不管。 到时候,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至于其他 有所欢这个现成的世子妃在,他不信,自己不能洞察先机。 所以,没人能夺走他的皇位。 没有人! 赫连生兰自觉胜券在握,看赫连与寒的目光便不自觉地带了几分轻蔑与自得:今时不同往日,朕才是大周的皇帝! 如同宣誓一般的话伴随着逐渐沉寂下来的风,砸落在尽是灰烬的地上。 赫连与寒兴趣缺缺地拂去衣袖上的最后一块纸灰,见赫连生兰说不出更多的话,便再不开口。 赫连与寒不说话,赫连生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陡然消散。 他不甘心地瞪大了眼睛,未散去的怨气堵在心口,将心里话狠狠地冲了出来: 你不要忘记,这是你欠的债! 此言又如点燃引线的火星,擦亮了赫连与寒眼里迸发出的两点嗜血的光。 赤辉殿中的火苗还在跳跃,赫连生兰鼻翼间萦绕起了恶心的血腥气。 那是剑下冤魂无数的赫连与寒身上的血腥气。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逐渐兴奋起来:是你欠欠母妃的! 赫连生兰越说越激动,嗓音也逐渐抬高,说到最后,赤辉殿内都是他压抑不住的喘息声。 若不是你朕的母妃怎么会死?! 天子言未尽,赫连与寒的眼底就烧成了赤红色的火海。 当今的太后,并非赫连生兰的生身母亲,而是先帝的发妻,昔年被赫连与寒一杯毒酒毒死的大皇子的生母,郑皇后。 而赫连生兰口中的母妃,则是另一位,死得更早,如今宫中无人提及的祥嫔。 眼见赫连与寒冷漠的表情出现裂痕,赫连生兰心里生出几丝快意,反复回忆陈年旧事,语气愈发得意:朕的母妃为你而死朕要你永远记住,朕的母妃是为你而死的!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9) 哧。 微弱的响动过后,供布彻底成了灰烬。 黯淡的光影里,赫连与寒冷硬的面部线条透着凶悍的气息,眉心笼罩着浓浓的阴郁,凝聚着阴影的眼窝配上一双薄唇,邪气四逸。 赫连生兰再次生出了胆怯之心。 他这个皇弟,从小就与旁的皇子不同。 论容貌,赫连与寒是一等一的出挑,论策论和兵法,也在皇子中一骑绝尘,可惜,如此才能,却得不到父皇和宫中嫔妃的青睐。 因为,他生来一副邪骨,只会惹人厌恶。 而今,赫连与寒不过是薄唇向下微抿,赫连生兰的腿肚子就开始打战。 他握着手中的剑,色厉内荏:赫连与寒,你亲手杀死父皇的时候,或许没有犹豫,可朕的母妃朕的母妃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在想她临死时对你说的话? 你还记得母妃临死时,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吗?! 赫连生兰神情扭曲,一字一顿道:她要你辅佐朕登上皇位,否则否则你和你那卑贱的母亲都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赫连生兰凄厉的怒吼在赤辉殿内回荡。 赫连与寒尚未有什么反应,他先被自己吓得压低了嗓音,握着剑的手再次开始发抖。 赫连与寒目光微闪,垂下眼帘,生生忍下了满心翻涌的暴虐情绪,讥笑颔首:多谢皇兄提醒,臣弟必定谨记在心。不过,皇兄可知,臣弟杀第一个人的时候用了什么法子? 赫连生兰一愣,电光石火间,似乎触碰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然而,那念头消失得太快,他到底没能抓住。 赫连与寒已然将手揣进了袖笼,满身锋芒尽露:是用毒。 那么一点牵机,人喝下去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疼得浑身扭曲,手与脚都碰到了一块,扭得和麻花一样,当真是可笑呢。 可笑吗? 赫连与寒勾起了唇角,几步之遥的赫连生兰却抖如筛糠。 这世间怕是找不到第二个疯子,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描述死在自己手里的第一个人的情状了。 你 赫连生兰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刚一开口,赤辉殿外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喧闹声。 走水啦 走水走水?赫连生兰的眼皮狠狠地跳动起来,顾不上赫连与寒,疾步冲到殿前,来人! 候在赤辉殿前的太监们慌忙跑来,跪在殿外:陛下,走水了! 哪里走水了? 是是太后宫中走水了!太监们欲哭无泪,陛下,您快去瞧瞧吧! 太后?赫连生兰的犹豫仅仅短短一瞬,面上很快挂上了恰到好处的焦急,太后宫中怎么会走水?照顾太后的,都是死人吗?! 太监们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愁容并没有减少半分,甚至愈发浓重:陛下,还有还有一事 赫连生兰厉呵:还不快说?! 陛下,奴才们奴才们听说,六皇子为了救太后,冲冲进火海了! 他们话音未落,就七嘴八舌地围在了赫连生兰的身边:哎呀,陛下,您小心脚下啊! 陛下,六皇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陛下,六皇子为了救太后娘娘,闯入火海老天爷感念其孝心,怎么会忍心他受伤呢? 大周的天子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再抬头时,已经看见了烧红半边天的赤红色火光。 他呆呆地立在原地,任凭太监们怎么催促,都没有动,直到 陛下晕过去了! 在赫连生兰的身后,裹着墨色披风的赫连与寒刚从赤辉殿中走出来。 他指尖沾了些许的纸灰,眯着眼睛注视着太监们将晕过去的皇帝抬走,黑黢黢的眼睛里爬上了嘲弄的笑意。 殿下。 秦毅不知何时来到了赫连与寒的身边,察觉到楚王情绪不对,望着远处的熊熊大火,迟疑道:这么大的火,扑到明天早上,也不一定能扑灭,六皇子就算是被找到,也定是烧得和灰一样了。 任谁,也不能将六皇子的死与您联系在一起。 赫连与寒捻了捻手指,看着几点灰尘消散在风里,忽而一笑:回府吧。 有个小没良心的,还在府里等着他呢。 第40章 另一边。 马车停在楚王府前时,所欢早已在车内被颠得昏昏欲睡。 他听着车外家丁的吆喝,强撑着抱起同样迷瞪的狸奴,恹恹地扶住赵泉伸过来的手:我去看看世子。 世子定是歇下了。赵泉被所欢冰冷的指尖冻得一个激灵,愈发小心地托住了他的手腕,世子妃,小心些。 嗯。所欢虚虚地迈了几步,腿根酸涩,细腰痛麻,走在雪地里跟踩在棉花上一般,忍不住又在心里将天子咒骂了一顿。 他身子虚,经不起折腾,赤辉殿里走了一遭,怕是入宫前喝的精水都白费了。 所欢念及此,心思又转回到了赫连与寒身上。 父王他咬着下唇,有些心虚地喃喃,何时会回来? 赵泉不疑有他:王爷怕是要晚些才能回来呢。 那我还是先去看看世子吧。早猜到会从家丁的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所欢也没有太失落。 他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回了长安院。 赫连青果然如家丁所言,昏睡在榻上。 几个婆子端着汤水,尽心尽力地伺候着。 所欢知道世子的病症何在,也不着急,觑了一眼,便吩咐赵泉去备洗澡水,自个儿靠在榻前,歪歪斜斜地打量焦急的婆子们。 他瞧热闹的心思太过明显,很快就有婆子心生不满:世子妃,世子都这样了,您倒是来瞧瞧啊。 所欢还没开口,先有人替他反驳:糊涂东西,世子妃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你吆三喝四?! 是崔妈妈啊。所欢循声望去,勾起唇角,疲惫地喘了口气,世子劳您费心了。 崔妈妈用帕子擦去额上的汗,乐呵呵地摇头:不打紧,照顾世子,应该的。 有崔妈妈在侧,剩下的婆子不敢造次。 她们替赫连青更了衣,灌了药,头也不敢抬地离开了长安院。 所欢唯独留下崔妈妈在身前说话:老太妃如何了? 崔妈妈先替他斟茶,再看了眼没有意识的世子,然后才恭敬地回答:老太妃还是老样子听说世子晕厥,急得很,可世子妃您入了宫,她也就拿您没什么法子了。 这样啊所欢接过茶碗,百无聊赖地吹着水面上漂浮着的细密泡沫,那我得想想法子,让老太妃高兴起来。 他说的是高兴,语气里却尽是冷嘲,摆明了不想让老太妃真的高兴。 崔妈妈眼观鼻鼻观心,权当听不见,侍奉在所欢身侧,将他喝完茶的茶碗又接到了手里。 对了,老太妃听到大皇子薨逝,是不是比听到世子晕厥,更着急? 崔妈妈一怔:老太妃老太妃都很着急。不知世子妃为何这么问? 所欢摇了摇头,但笑不语:你且帮我看着,若是老太妃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定要记得和我说。 崔妈妈应下了。 他靠在榻上,懒洋洋地撩起鬓角的发丝,眼神有些空,又弥漫着零星的水汽,似是在看榻上的世子,又像是在发呆。 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所欢回过神,揉着雾气蒙蒙的眼睛,哑着嗓子再次询问:崔妈妈,你服侍老太妃的时间长,可不可以和我讲讲王府里的事? 老奴的确是从老太妃刚入宫时起,就随侍左右了世子妃想知道什么? 王爷王爷和老太妃所欢点到为止。 崔妈妈会意:世子妃是想问,王爷和老太妃的关系吧? 所欢点头。 这要从三年前,先帝驾崩时说起崔妈妈定了定神,娓娓道来,不怕世子妃笑话,婆子我以前,就是老太妃身边最寻常的宫婢,日子久了,才慢慢被老太妃提拔到近前,得以常见着当初还是皇子的王爷。 王爷和老太妃的关系说不上多亲密,也并不生疏,要真论起亲疏远近,王爷倒是和一位已故的祥嫔很亲近。 后来、后来先帝驾崩,外头都传,先帝的死和咱们王爷有关。崔妈妈战战兢兢地压低了嗓音,交叠在身前的手不住地发抖,做奴才的,自然不知道主子的事,但但世子妃既然问了,我就不敢再隐瞒。 崔妈妈的一张老脸拧出了无数褶子,磨着后槽牙,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道:老婆子我侍奉老太妃多年,曾曾听到过老太妃呓语,说说先帝是是王爷 杀死二字,崔妈妈愣是说不出口,憋得满面通红,眼瞧着快晕过去了。 所欢叹了口气,揣着手示意崔妈妈退下。 先帝的死和楚王有关。 他丝毫不意外,只纳闷,赫连与寒与老太妃之间,到底还有多少龈酷。 还有崔妈妈口中的祥嫔到底和父王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无论旧事如何,现今楚王府的形势,都对他有利。 所欢细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勾起唇角,得意地用手指戳了戳昏厥的赫连青的脸颊。 赫连与寒和老太妃的嫌隙越大,他在王府中的日子越舒坦。 至于赫连青 他现在可没力气揉出淫水当解药! 你就再晕一会儿吧,所欢拢着衣衫,自言自语,我可不想再折寿了。 正说着话,赵泉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他端着刚熬好的鸡汤凑到榻前,殷勤地劝:世子妃,用些汤吧,里头有上好的参,最是滋补身体了。 鸡汤不鸡汤的,所欢原本不想喝,但他一听到鸡汤里还有参,立刻伸手,迫不及待地接过汤碗,连烫都不管了,皱着眉,硬着头皮吞咽。 赵泉吓得倒凉水给他喝:世子妃,您慢点! 所欢充耳不闻,闷头将碗里的汤喝尽,继而捏着玉筷,将碗里切得细细的参丝挑出来,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咀嚼。 参丝被鸡汤浸透,味道还算不错。 不过,这都是保命的东西,再难吃,他也不可能吐出来。 世子妃,您再饿,也得慢些啊。一旁的赵泉当所欢在宫中久未进食,饿得受不了了,我再给您盛一碗。 所欢颔首:汤就不必了,我要参。 他的命令,赵泉听得认真,捧着空碗颠颠儿地出了门。然而,家丁还没往外走出几步,就惊叫着跑了回来:世子妃,宫里宫里着火了! 单手托着下巴,歪在榻上假寐的所欢闻言,豁然睁开双眼,拎着衣摆,一口气跑到了屋外。 天幕黑黢黢一片,连颗星都没有,死寂一如毫无生机的旷野,可皇宫的方向,突兀地燃起了赤红色的火光,直将那一角夜色都烧成了刺目的血色。 当真是着了火。 王爷所欢的心口骤然一痛,紧接着,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他想起坊间的传闻,想起天子将他困于赤辉殿中说的那些话,想起被软鞭勒死的六皇子 君王枕畔岂容他人安睡? 天子召楚王入宫,难不成是想摆鸿门宴? 所欢的耳畔嗡嗡作响,脑海里更是乱作了一锅粥。 他将宝押在楚王身上,难道是错的吗? 若是跟了天子,或是牢牢抓住赫连青的心 不,没有什么选择比楚王更好。 腿间的隐痛将所欢带回了现实。 世子懦弱无用,天子也不过将他视为一枚用完即丢的棋子,唯有赫连与寒唯有赫连与寒是他可以掌控的利剑。 他攥紧藏在袖笼中的手指,胸腔被冰冷的风雪浸透:赵泉,去让府里的人去接王爷! 世子晕厥,老太妃被禁足,偌大的王府里只有所欢还能发号施令:再遣人将府门都关好。盛京城再乱,楚王府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进来的! 赵泉得了令,神情紧张地跑远了。暗夜里,所欢的衣衫被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拧眉望着猩红遍布的天幕一角,咬牙回了卧房。 所欢不知道的是,赫连与寒虽然人在皇城,楚王府里留下的暗卫却是一个没少。 第41章 他回到榻前,六神无主地瞪着浑然不知宫城里已经发生变故的赫连青,艰难地下定决心,伸手解开了衣袍。 世子再不济,也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但凡有口气在,宫里的人就不会为难他。倘若,赫连与寒真的遭遇不测他跟着世子,至少能保住性命。 所欢在谢璧手下艰难求生多年,一副心肠早已被历练得铁打一般,即便对楚王寄予厚望,危机时分也没松懈下来,拼了命地替自己争活着的出路。 他脱了衣裳,白着一张脸将手伸到双腿之间。 被天子用羽毛抽打百遍的朱蒂肿胀如红豆,连肥厚的花瓣都包不住,可怜兮兮地露出一点殷红的蕊。 他的身子已经亏虚透了,不能再吹,可事已至此,他早已没有别的选择。 只是心里再怎么跟明镜似的,冰冷的指尖触碰到花核时,都如同一点破碎的雪花融在了炽热的火苗上,酸麻痛痒齐齐爆发。 所欢差点站不住,眼角也冒出了泪花。 这泪不是因情动而起。 是羞愤,是耻辱,是不甘,是仇恨 所欢想到用羽毛抽打自己蜜穴的天子,自然而然也想到了赫连与寒。 若是赫连与寒,定不会用羽毛抽打他吧? 情欲迟钝地自下腹涌至双腿之间,所欢迷迷糊糊地想,赫连与寒应该不会这么做的。 他为了他,可以不顾伦理纲常,可以勒死六皇子 那么,他要做的那件惊天动地、大逆不道之事,是不是,也可以也可以有那么一丁点的根由,是他?! 所欢想到这里,手兀地一重,差点把自己揉得晕厥过去。他强撑着一口气,硬生生揉了点汁水出来,再颤颤巍巍地用手指抹了,探到赫连青的鼻翼下,虚晃了几圈。 就这么一个动作,就累得他气喘吁吁,瘫软在榻前,用最后的一点力气系上衣带,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赫连青瞧。 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着世子苏醒呢。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30) 所欢心里难得地生出几丝不忍。 是,他瞧不起赫连青,觉得赫连青懦弱,可可赫连青到底没有真的对不起他。是他为了往上爬,将对方当作了垫脚石。 然而,不忍归不忍,所欢一点儿也不后悔。 他这样的人,是不能后悔的。 也没有资格后悔。 暗香浮动,赫连青很快就有了苏醒的趋势。 所欢也歇得差不多了,慢吞吞地起身,扶着床榻,低低地咳嗽起来。 赫连青一睁眼,瞧见的就是所欢秀眉轻蹙,眼里水波荡漾,咳得压抑又隐忍的模样,心里登时起了浓浓的怜惜,觉得自己看见了书册中写的,时常捂着心口咳嗽的西施,目眩神迷地张着嘴,压根不在乎自个儿的身子如何,开口就是一句:所欢,你你可是病了? 所欢掩唇苦笑:吹了些风,嗓子有些痒罢了。世子世子不用担心。 他虚弱地软倒在榻前,又咳嗽了几声:还好你醒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所欢楚楚可怜地掉了几滴泪,将宫城着火的消息说与赫连青听。 赫连青大惊失色,挣扎着起身,要去院外看。 世子,真的烧起来了,天都烧红了,所欢伸出沾了泪的手,虚虚按住赫连青的肩膀,你就是去看了,也还是在烧呀。 肩头冰冷的触感让赫连青回过了神。 他还没能完全接受所欢口中皇城走水了的消息,讷讷地躺倒回去,瞧着,是完全没了主意。 所欢本就不乐观的心又沉重了几分。 赫连青果然是个废物。 但赫连青的反应也算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所欢迅速收拾好情绪,扯着赫连青的衣袖,轻轻晃了晃,软着嗓音央求:世子,宫中走水,盛京城中怕是也要有祸事,咱们咱们得守住王府啊! 对对对对,你说得对!赫连青虽然常年瘫痪在榻,还是知晓,这种时候,保全楚王府才有活路,连忙慌慌张张地将腰间的玉佩摘下,塞到了所欢的掌心里,你快拿着这块玉佩,让府里的人守门!你不要怕他们不听你的,见玉佩,如见我!他们不敢生事! 所欢眉心微动,望着掌心里温润的玉佩,浅浅地勾起了唇角。 他要的就是这个。 所欢裹了披风,带着一身寒意小跑到王府门前。 而先他一步来到府门前的赵泉,已经急得快哭了。 原是门前的家丁多是老太妃身边的人,根本不听他的调遣,从刚才到现在,连楚王府的门都没关上呢! 北风呼啸,雪花裹挟在风中,纷纷扬扬地落在所欢乌溪般松散的发髻上。 他披风下白花花的素服还没换,脸像剔透的冰雪,近乎透明,唯独唇极红,滚烫的鲜血一般,被天边的火照亮,活脱脱就是一只暗夜里游荡的艳鬼,美得人心惊胆战,却又忍不住盯着瞧。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世子妃啊。当然,有盯着瞧的,自然也有看他不顺眼的。 提着烧得透亮的灯笼的嬷嬷杵在府门前,插着腰嚷嚷:王爷还没回来呢,关上府门,算什么事儿?! 到时候王爷怪罪下来,世子妃您金贵,至多跪跪祠堂,我们几个老婆子,可就要没命咯! 嬷嬷们提起楚王,门前的家丁立时犹豫起来。 楚王三年不归京,凶名却不减当年。 嬷嬷们见家丁们不敢动,愈发得意,就差没指名道姓说所欢上不得台面了:咱们楚王府的门,谁敢闯?世子妃,您以前一直呆在道观里,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天寒地冻的,您快回去歇着吧! 你们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挡在所欢面前的赵泉差点气得失去理智,要不是顾及所欢还在,恐怕已经冲上去撕婆子们的嘴了。 一时间,王府门前剑拔弩张,唯独所欢的神情没有变,还是冷冰冰的,连眼底的水雾都凝成了细小的冰晶,细细密密地扎在婆子们的身上。 第42章 婆子们在老太妃手下蛮横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眼神?个个摩拳擦掌,眼瞧着要冲到所欢面前来理论,所欢忽地抬手,将赫连青给的玉佩举了起来。 封闭府门,乃世子的命令,你们谁敢不从?! 清亮的嗓音宛若平地一声惊雷,炸得风都静止了一瞬。 婆子们瞬间变了神情。 所欢是个冲喜的世子妃,他们瞧不上眼,可赫连青是老太妃的心肝儿啊! 这心肝儿的命令,她们哪敢不从? 于是乎,楚王府沉重的朱门被家丁合力推上,各处小门也被堵了个彻底,连那个早就被暗卫堵上的狗洞,都被重新堵上了厚重的石头。 不过小半个时辰,王府就封了个严严实实,外面人想进来,怕是难了。 所欢跟着赵泉将府中各处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捏着玉佩的手登时一松,人也软了,脚步虚浮地踉跄了几步,最后扶着赵泉的手腕,哆嗦着瘫坐在了地上。 赵泉吓得魂飞魄散,喊来附近的婆子,众人又闹哄哄地将所欢抬进软轿,准备抬回 长安院。 谁承想,轿子刚抬起来,守在府门前的家丁就神情慌张地跑来,说街上乱了。 什么乱了?眼前阵阵发黑的所欢闻言,硬是撑起胳膊,撩起软轿的轿帘,有气无力地问,你说清楚些,不要吞吞吐吐! 沙哑的嗓音里带着点精疲力尽的虚弱,侍奉在软轿旁的赵泉急得汗都出来了,偏偏前来汇报的家丁吓破了胆,支支吾吾半晌,愣是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好在,所欢听明白了。 皇城走水,民心动荡。 赫连与寒要做摄政王的传闻早已传遍了盛京城,如今皇城中出现异象,心怀不轨之人便趁乱上街,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家丁透过府门的门缝,窥见通天的火光,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嚎,吓得忘了自个儿身处楚王府,也忘了先前对所欢的鄙夷不屑,屁滚尿流地来求他拿主意。 所欢歪在软轿里,眼前发黑,胸口发紧,心慌之余,又不得不镇定下来,安抚家丁:你且回去他们暂时不敢拿我们楚王府如何。 几句话,就耗费了他剩下的全部精力。 所欢宛若含了一块灼热的炭,喉咙又痛又热,五脏六腑却又好似被冰封了似的。 他心下一片凄凉,意识到自己的身子不好了。 毕竟,连在玉清观中被谢璧塞药塞到昏厥时,都没有现在痛苦。 但所欢别无他法。 不管楚王府,会死,管了,也会死。 横竖都是死,他只能赌一把。 赌今日赫连与寒无恙,赌他的身子骨还能多撑片刻。 许是所欢的运气真的不错,他按着心口在软轿中喘了几口气以后,当真恢复了些力气,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所欢立刻虚弱地唤赵泉:不回长安院!去府门前! 跟着软轿的赵泉,差点忘记身份,脱口而出一句不行。 这怎么能行呢? 赵泉心急如焚。 世子妃的身子如何,除了医师,恐怕只有他最清楚了。 以往,世子妃再虚弱,手都有些许的温度,而今而今,世子妃方才扶着他倒地时,手已经与天上落下的雪没有任何的区别了。 赵泉眼眶狠狠一热,哑着嗓子劝:世子妃,您还是歇歇吧。 歇什么?歇不得。所欢也想装柔弱,博取下人们的好感,但现下的局面,他是不装也虚弱到了极点,闹事的人现在不敢闯我们楚王府的门,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若是没有人在府门前坐镇,那群在老太妃跟前阿谀奉承的家丁,怕是会乱了分寸的。 他顿了顿,又说:我出事不要紧,可世子世子还在府中啊! 所欢一番话说得赵泉以及抬轿的嬷嬷们热泪盈眶,即使谁心里曾经对所欢产生过不满,现在也都消失不见了。 世子妃虽然名声和出身都不好,可危急关头,却愿意为王府,愿意为世子豁出性命。 这样的人,就算真的是秦楼楚馆里人尽可夫的妓子,也是值得尊敬的。 快走吧。所欢没有力气去管婆子和家丁们在想什么。 他掩唇低咳,喉咙从痛痒到麻木,最后咳出了一嘴的腥甜。 惊惧卷土重来。 所欢不敢看掌心里黏糊糊的液体是否是血。 他连眼睛都不敢睁。 他才十六岁! 刚攀上高枝儿,刚逃开谢璧的魔爪他怎么就咳血怎么就要死了?! 所欢怕得人都蒙了,软轿停下来,他才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面颊,摸到了满手冰冷的泪。 他真的很怕就这么死了。 世子妃?赵泉见软轿停下,里头还没有动静,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世子妃,可需要小的为您 赵泉话音未落,所欢就垂着头从轿中走了出来。 他不给任何人瞧见自己神情的机会,疾步冲到六神无主的家丁们面前,就近将一人腰间长剑抽出,使出吃奶的力气,横在身前。 大雪纷飞,火光冲天。 楚王府抬进门用来冲喜的世子妃,执剑立于府门前,含情眼中映着剑身的寒芒。 他芙蓉般娇媚的面庞被冰霜覆盖,眼尾艳丽的红痕也烧成了一抹血。 所欢好似凌寒盛开的白梅,在风雪中摇摇欲坠。 然而,无论风多大,雪多厚,他始终傲立于枝头。 只一个眼神,所欢就震慑住了众人。 他咽下喉中腥甜,哑着嗓子冷笑:我看我看谁敢扰乱人心! 说话间,一团雪白的绒毛奋力挤开家丁,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 被楚王留下的狸奴,寻着味儿,委屈巴巴地团在了所欢的脚边。 嗷。它叼住所欢的衣摆,奶声奶气地叫,嗷呜呜。 嗯?所欢分出神来将招财抱在怀里,眉宇间的冰霜稍稍融化,赵泉,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赵泉抢了一把剑,小跑着来到所欢身边:世子妃,不是小的将它带来的,是它自己找来的! 所欢闻言,心里一暖,将脸埋进招财暖烘烘的皮毛,深吸了一口气。 他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又差点涌出来。 他不是孤身一人。 他还有招财。 父王送的招财。 第43章 狸奴在所欢怀里拱了拱,寻到舒服的位置,两只小爪子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开合合。 它爪子锋利,却特意避开所欢,更不去碰他身上雪白的衣料,只用软乎乎的耳朵蹭他的下巴。 所欢唔了一声,手脚逐渐回暖,狂跳的心脏也平静下来,老实地待在胸腔里,稳稳地律动着。 他让赵泉在府门前坐镇,自个儿抱着招财,又去各处巡视了一圈。 倒是还好。 府外乱成一团,家丁再怎么听老太妃的话,也不可能真的开门,将贼人放进府闹事。 所欢站在雪地里长舒了一口气,松开怀里的狸奴,让它自个儿在地上跑。 招财落了地,有些不高兴,踩着雪,肉团子似的围着他打转,见他真的不再伸手将自己抱在怀里,认命地蹭着所欢雪白的衣摆,半寸不离地跟着迈步。 还跟着我呀,他疲倦地叹息,是不是饿了? 常喂招财的赵泉不在身侧,所欢也不想将喂食之事假以他人之手,便想着先回府门前,让赵泉抱了狸奴去吃些东西,不承想,念头刚起,风里就传来了怪异又熟悉的鸟叫。 三长一短。 所欢面色大变。 这是谢璧寻他的信号。 世子妃,别怕,一到雪天啊,这些鸟就开始乱叫了。有机灵的家丁看清了府内形势,主动开口,以示亲近,叫声听着很吓人,其实呢,鸟就人小指那么长。平日里您见着了,还会以为是麻雀呢。 所欢回过神,冷飕飕地觑他一眼,见他是老太妃身边跟着的人,也没有出言为难,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原来是这样。 家丁点头:小的家中有一幼子,往年也被这鸟吓得睡不着,直到小的抓到一只,用绳子拴了脚,带回家去,他才不怕呢。 所欢若有所思:如此你先回去吧,我在园子里转转,若是瞧见了,以后也不会害怕了。 世子妃家丁犹豫片刻,自知此言是所欢支开自己的托词,但也无计可施,只能讪笑着退下了。 所欢又独自在雪地里站了片刻,再次听到三长一短的鸟叫后,好看的眉紧紧地蹙了起来。 那叫声透着急切。 谢璧等不及了。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园子里,哀哀地想着,身子要是再被谢璧折腾一回,定是会当场不行的。 哪能行啊? 怕是折寿折的,明天的太阳都瞧不见了! 但盛京城中局势扑朔迷离,赫连与寒生死未卜,他不敢轻易与谢璧撕破脸,只能绝望地循声而去。 大不了大不了见了师父,直接装作晕倒,或是弄出些声响,引人过来。 总之,不能再纵欲了。 所欢下定决心,咬着唇踌躇而行。他原以为谢璧会像往常那般,在园中某处等着自己,可在园中走了三四圈,鞋底都被花泥染成了淡淡的红,还是没瞧见熟悉的人影。 难不成,师父不在府内? 所欢的眼睛一点又一点地睁大。 嗷 就在所欢准备再绕一圈的时候,他身旁的虎崽子不乐意了。 招财吭哧吭哧地往园子外跑,连所欢唤它的名字,它都没停,直到跑到被赫连与寒命人堵上的狗洞前,才喘着气往地上一趴,开始凶巴巴地龇牙。 所欢小跑着跟过来,先是把招财从雪堆里扒拉出来,紧张地揉了全身,没发现什么毛病,才分出心神来看狗洞。 他起初,还没发现那是个狗洞,更没有将狗洞和谢璧联系在一起,但当他听到三长一短的鸟叫声从院墙外清晰地传来,便慢慢地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所欢悬着的心陡然落地,直砸得他头晕目眩,心花怒放,差点乐出声来。 他那仙风道骨的师父,居然是钻狗洞进的王府! 所欢压也压不下唇角的笑意,勉强清了清喉咙,含混道:师父。 鸟叫声停了,转而响起谢璧压低的怒吼:你把石头给为师挪开! 所欢一动不动地站着,笑吟吟地望着石头,开始虔诚地感激起街上闹事的人来。 若是没人闹事,府里的家丁还不知道要将狗洞堵起来呢! 他全然没想到,狗洞被堵,是赫连与寒的意思,只当是运气好,搂着虎崽子,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开脱:师父,徒儿身子虚弱,这么大一块石头,是万万挪不动的呀。 所欢边说,边用脚轻轻踢着石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语气里尽是可惜:师父,是徒儿无用您有什么吩咐,一并与徒儿说了吧,徒儿徒儿一定照做! 隔着院墙,谢璧没怀疑他语气里的遗憾,谁叫所欢当真是个从小被药喂大的药人,手不能拎,肩不能扛,身子一直虚弱呢?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31) 谢璧只当王府中的下人发现了狗洞,用石块将之堵住,无计可施之下,开始阴沉着脸叮嘱所欢按时服用丹药之事。 就差最后一颗了!所欢,你是为师最好的药人,要是功亏一篑为师饶不了你! 药人不药人的,所欢才不在意呢。 他敷衍地应承着,觉得有些冷了,便打了几个谢璧也能听见的喷嚏。 谢璧一顿,心里生出点怜惜,假惺惺地问:乖徒儿,可是觉得冷了? 有院墙的阻挡,所欢胆子大起来,直接翻了个白眼,面露不屑,唯独语气还是一贯的柔弱:多谢师父关心,徒儿的身子徒儿自己心里清楚这辈子,怕是都这样了。 谢璧又宽慰了他几句天寒加衣之类的话,做足了慈师的表面功夫,又笃定所欢这辈子能倚靠的,唯有自己,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谢璧想象中感恩戴德的所欢重重地哼了一声,待墙外脚步声远去,立刻抱着虎崽子回了府门前。 这一回,门前没有了耀武扬威的家丁,更没有了趾高气昂的婆子。 赵泉拎着剑,绷着一张脸,在府门前打转。 若是门外有人喧哗闹事,他就冷声呵斥;若是没有,他也从未放松警惕,而是时不时趴在门缝前往外瞧。 所欢很满意这个自他进府起就跟在身边的家丁,揣着手踱过去:赵泉。 赵泉乐颠颠地跑来:世子妃,您回来了? 他见所欢一张小脸白得没有血色,眉宇间遍布倦意,赶忙伸手,扶住所欢细细的腕子:小的扶您回去歇着吧。 所欢却摆手,固执摇头:再等等。 先前去宫外接赫连与寒的人没回来,他放不下心。 赵泉又劝了两句,见所欢一直坚持,也没了法子,转而让人给所欢拿来了厚厚的手焐子,小心翼翼地将他玉般冰冷滑腻的手指焙进去,同时,在心里期盼着,外头的混乱能早些平息。 可惜,赵泉的期待,终究只是期待。 皇城走水,盛京城内乱作一团。 起初,打家劫舍之辈还有所顾忌,后来,他们见平日里在街上巡逻的侍卫都不见了踪影,立刻胆大起来,开始往富贵人家的宅子里闯。 早些紧闭大门的府邸,大多平安无事;那些心大或是不以为意的,都遭了劫,不仅家里头值钱的物件被抢走了,连女眷都遭了难。 早早关上府门的楚王府,属于前者。 赫连与寒没回府,所欢不敢放松。 他紧绷的神经犹如细线,稍稍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引起一连串惊涛骇浪般的恐惧。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后半夜,府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所欢一个激灵抬起头,用眼神示意赵泉去门前看看。 赵泉颔首,拎着剑哆嗦着过去,趴在门缝里瞧了半晌,眼里的忌惮退去,露出点诧异来:一穷? 赵泉向来跟着所欢在外走动,借着闪烁的灯火,认出了敲门的,是贺太傅身边的人。 你怎么来了? 府门外站着的,正是贺清风的门生,一穷。 一穷在府门外作了个揖,一板一眼道:我家先生知盛京城中大乱,世子妃必定 事态紧急,你文绉绉地说这些做什么?当真是个穷酸的秀才。他话音未落,就被身后执剑的男子打断。此人吊儿郎当地靠在府门边,一双桃花眼微弯,语气里颇有些市井无赖的奸猾之意,白瞎了俊逸的面皮和满身的矜贵气:一穷,你直说楚王无碍,楚王府里的人就安心了。 他说到这里,随意一抱拳:世子妃,在下二白,与一穷一般,师从贺太傅。宫中走水,与楚王无关,您且安心吧。 赵泉听得心中狂喜,转身将二白的话说与所欢听。 赫连与寒无碍,所欢自然也高兴。他来到府门前,命人将门开了一条小缝。 贺清风的两个徒弟,不知为何取了一穷二白这样的名字。看本人,没有半点一穷二白的意思,所欢第一次见的二白更是锦衣华袍,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连腰间系的腰带,看起来都不比王公贵族差,想来,身份尊贵,不是寻常之辈。 但所欢也注意到,二白手中的长剑在滴血。 世子妃,二白进了府门,又嬉皮笑脸地给所欢行了个礼,叨扰了。 所欢垂下眼帘,接过赵泉急匆匆递上来的面纱,覆于面上:是我礼数不周才对。二位同我一道去堂上吃杯茶吧,待外头消停了,再回去,如何? 一穷犹豫着想要拒绝,二白却已经先一步替他答应了下来:那就劳烦世子妃了。不瞒世子妃,我们师兄弟二人一路过来,碰见不少烦人的苍蝇,我同他们讲道理,说得口干舌燥,一路历经千难万险,终是来到楚王府门前哎哟,这会儿可真是口渴得不行啦。 所欢已经看见了二白手中的滴血长剑,自然不信什么口干舌燥之说,但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只笑着将贺清风的两个徒弟带到了堂上。 其间,免不了旁敲侧击一番:王爷何时能回府? 宫中走水,王爷定是要等到火势小了,才会出宫呢。二白大大咧咧地回答,世子妃不必忧心,我听家师说,走水的时候,王爷正和陛下说着话,并未受到波及。 所欢闻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如果皇宫着火的时候,赫连与寒与皇帝在一起,那至少,他本人与火情无关,除非抓到的纵火之人与楚王府有关,否则明面上,无人能指摘楚王府。 他的心又安了不少,继而忧心起贺清风派两个徒弟来报信的目的。 这位贺太傅可与楚王不同。 他深受皇帝信任,在百姓之中口碑也是尚佳。此人三番两次在不同场合对他释放善意,是否有其他的目的? 所欢可不信当朝一品大员是纯善之辈,尤其是见了二白之后,他的戒备心更盛,说起话来,也愈发小心谨慎。 二白察觉到了所欢的不安,无趣地撇了撇嘴,想用眼神暗示一穷多说几句话,撬开这位世子妃的嘴,却发现一穷双目微垂,老老实实地端着茶碗,当真在喝茶呢! 二白一噎,没了说话的心思,拿起茶碗,也只是强撑起精神逗了几句乐,就不再张嘴了。 所欢乐得清净,将一穷和二白安顿好,再次回到了楚王府的门前。 此时此刻,留在堂上的二白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翻身坐起:一穷,怪不得老师说你孺子不可教!你当真是 一穷慢吞吞地撩起眼皮:师父也说,你性子顽劣,我是师兄,该多管管你。 我有什么好管的?二白不满地反驳,倒是我要问问你,平日里跟随师父在宫中走动,可觉得这位楚王府的世子妃有什么过人之处? 一穷皱了皱眉,想起贺清风曾经说过的话,如实道:他生得比旁人美些。 你的眼睛真是白长了!二白恨铁不成钢,用手指弹了弹一穷的额头,你只看见他的皮囊,却看不穿他皮囊下的心思你且瞧瞧这偌大的楚王府,侍从婢女对他的态度一个出身道观,毫无根基之人,入王府短短半月、不仅没被轻视,瞧着还颇有威望,这是单靠一张皮囊能做到的事情吗? 一穷听得认真,听完,想得也认真: 可他是世子妃。楚王殿下只有这么一个嫡子,且深受老太妃的宠爱,他他以前是何种身份,并不重要,如今嫁与世子,理应 我和你说不通。二白听得直翻白眼,家宅里的龌龊事,你没经历过反正今日来了,我也放心了,若世子妃当真是个空有皮囊的绣花枕头,我反倒要担心楚王殿下的眼光呢。 和楚王殿下有何关系?一穷放下茶碗,不解道,世子妃是老太妃合了生辰八字,从玉清观里抬出来的,楚王殿下当时尚在漠北,并未插手婚事。 二白又翻了个白眼,再也不肯同他多说一句话了。 第44章 贺清风的两位徒弟喝了多少碗茶水,暂且按下不表。 回到楚王府门前的所欢捂着心口咳嗽了几声,继而哑着嗓子命赵泉将招财抱去喂肉:像是饿了。 赵泉哎了一声,蹲下身想要将虎崽子抱起来。 虎崽子整晚都在所欢身边,再饿也没有和他分开的意思,被家丁的手一摸,急了,张开嘴,用力地龇满口的奶牙。 还不乐意走呢。赵泉见状,忍不住提议,世子妃,小的把招财平日里吃的吃食拿来,您亲自喂他吧。 所欢欣然应允:好,你去拿吧。 说着,就将招财再次抱在怀里,絮絮地说起话来:我也没喂过你呀,你怎么就这么黏着我呢?待会儿父王回来了,你也这么黏着父王吗? 赵泉去而复返。 片好的肉被妥善地摆放在瓷碗里。许是知道所欢要亲自喂,肉上没有什么血丝,连腥膻味都很淡。 所欢用帕子擦了手,捏起一片,塞到招财的嘴里。 招财瞪着黄澄澄的眼睛,吧唧吧唧地吃了。 他又喂一片。 招财还是乖乖地张嘴等吃。 所欢欢喜得不行:怎么这么听话? 哎哟,小的喂它的时候,它可没这么听话。赵泉有意逗他开心,有一回,招财饿得急了,还张嘴咬了小的一口呢! 家丁边说,边伸手去捏碗里的肉。 果不其然,招财以为赵泉要抢自己的肉吃,再次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 所欢低笑出声,苍白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了丁点的血色。 他就这么在赵泉的逗趣声中喂完了一碗肉,心情好是好了一些,人实则更虚弱了。 雪下了一整夜,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很快将大地笼罩在一片苍莽的银白之中。 连那被烈火烧红的天幕都被雪压成了灰色,仿佛一摊燃烧殆尽的香灰。 所欢愣愣地看了片刻,心头一松:皇城的火灭了! 赵泉连忙抬头,紧接着,也惊叫起来:哎呀,当真灭了! 皇城的火被扑灭,今晚的混乱总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所欢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十根手指都情不自禁地发起颤。他身上没了力气,呼吸也渐渐沉重,全靠着想亲眼看见父王回府的执念撑着,摇摇晃晃地立在雪地里。 赵泉没察觉到所欢的异样,还蹲在地上逗弄招财,直到把虎崽子逗毛了,被咬了手指尖,才竖着一根手指,瞧着上面冒血点子的牙印,闷笑:世子妃,您的狸奴凶着呢,以后呀,肯定能护主 纷乱的马蹄声将家丁的话踏碎轰隆隆,大地都跟着震颤。 赵泉没回过神,眼前已经闪过一道雪白的身影方才还恢帙的世子妃,直扑向了缓缓打开的府门。 父王!他如乳燕归巢,嘤咛着扑进赫连与寒的怀里。 赫连与寒伸手,犹如接住一片从枝头跌落的轻飘飘的碎雪,还没把人搂紧,怀里的人就不满地挣扎起来。 冷。 原是嫌他的衣袍沾了细雪呢。 所欢本就被吹得浑身发冷,扑到赫连与寒怀里的时候,其实抱着点期许以往,他在父王的怀里,都被烫得不行。 可天寒地冻,连夜从皇城赶回来的楚王与他比起来,身上的寒意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是冻人得很。 所欢挣开赫连与寒的手,思绪渐渐回 笼,惊觉自己的所作所为于身份不合,后背上登时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乐极生悲,他怎么直扑到父王怀里了啊! 这这府前,还有不少人看着呢! 这一下,可是实打实的惊吓。 所欢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抬头看众人的神情,心一横,干脆再次扑到父王的怀里。 只是这一回,他不是去汲取暖意的。 所欢直接晕在赫连与寒的臂弯里了! 他的晕倒是权宜之计,用以掩盖和楚王的真实关系,被楚王抱回卧房,就该醒来。可惜,所欢高估了自己吹了一夜风的身子,在赫连与寒的怀里颠簸了几下,眼前一黑,当真晕了过去。 楚王府的众人刚从一波惊吓中回过神,就又被另一波惊吓摄去了心神。 世子妃世子妃怕是不好了! 侍女来来去去,从楚王卧房中端出来的水盆里或多或少都有刺目的红。 有嘴碎的,直言世子妃咳血了。 赵泉被拦在了卧房外,急得满头大汗,他抱着同样焦急的虎崽子,呼哧呼哧地喘息。 不过,没过多久,虎崽子就被板着脸的暗卫抱进了屋。 那是世子妃的虎崽子,谁不能进屋,它也能! 进了屋的虎崽子稍稍安稳了一点。 它黄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被床纱笼罩得严严实实的床榻,待暗卫走过去,猛地一个拧身,直接冲了进去! 白色的虎崽子化为了闪电,眼瞧着就要落在所欢微微起伏的胸口,一只修长的手快它一步探来,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它的后脖颈子。 扑得气势汹汹的招财僵在了半空中,四肢蜷缩,夹着尾巴,奶声奶气地嗷了一声。 真真是半分老虎的气势都没有。 赫连与寒看都懒得看它一眼,直接将它丢下了榻。 殿下。 随着力道滚了好远的虎崽子直到撞上一双长靴,才呜咽着停下。 长靴的主人将它抱起来:殿下,世子妃恐是凶险了。 赫连与寒的眉眼向来是阴郁的,闻言,直接浮现出了令人胆寒的狠厉。 秦毅舌根发苦,心道,世子妃是个孱弱的药人,先前被王爷的精水滋养得面上有了些许的血气,若是按部就班地喂下去,说不准,当真能恢复得不错。可如今如今,世子妃一副里外虚透又感染了风寒的模样,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但他不敢说自己没办法。 属下翻了医书,又结合了以往的病例,想出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秦毅自认才学高,越说,越自信:虽说只有三四成的把握,但就算是宫里的太医,也不会想出更好的办法了。 赫连与寒静静地坐在榻上,把玩着所欢的秀发,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毅只得说下去:常言道,不破不立。世子妃亏虚至此,必得大补。殿下,寻常的法子已经无用了,与其天天喂精水,不如直接破了世子妃的身子,以精水浇灌雌穴! 于药人而言,寻常滋补之物不如男子的阳精,而男子的阳精喂入口中又不如直接泄在一起。 可他身子孱弱,你也说过,若是直接破了身子,恐有性命之忧。 秦毅的喋喋不休被毫不留情地打断,尴尬地舔了舔干涩的唇。 他眼底的狂热退去,徒留不安:属下的确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属下才说,不破不立。若是世子妃能挺过破身之苦,日后每日清晨,由阳精滋养雌穴一回,许是能渐渐好起来,可若是挺不过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32) 挺不过,便是死了。 秦毅周身骤然一寒,连忙将剩下的话一并说了出来:属下的话还未说完!世子妃世子妃虽说是药人,属下替他诊脉时,却觉察出来,他并非彻底的药人! 殿下可知,药人也有不同? 不同的人,喂以同样的药,效果也不尽相同换句话说,同样是药人,有人如同百年的人参,有人则是地里的草,就算用上再多的药,也成不了上等的淫物。 至于世子妃 秦毅自然不敢说世子妃是淫物,但能被送进王府,单凭容貌就搅得王府人心浮动之辈,绝对是最上等的淫物了。 成为药人,固然于寿数无益,可在情事上,也比常人强上许多。秦毅感受到身上的寒意逐渐散去,松了一口气,继续细细地解释起来,依属下之见,不如先让世子妃服下剩下的药丸,彻底成为药人,王爷再破其身,行床事时,即便不算高枕无忧,也不必顾忌太多。 孱弱之身与纵情的性事相悖,故而能成为药人的双,少之又少。 所欢这般,就差最后一枚药丸没服用的药人,哪怕没有一张娇媚的面庞,换到秦楼楚馆里,也绝对是嫖客们争相抢夺的奇伟! 那个狠下心将他送进王府,给一个瘫子做世子妃的人,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后悔得心都在滴血呢? 第45章 可话又说回来,再好的法子放在世子妃身上,都无法施展。 首先是药。 想要将正常人改造成药人,需要特殊的药丸。而这样的药丸,各家都有各家的秘方,用错一味药材,就会有性命之忧。且不说,秦毅没办法诊断出世子妃究竟服用了何种药丸,就算真的诊断了出来,也不敢贸然让世子妃服用。 这可是能让人彻底沦为淫物的药丸啊! 秦毅的身份摆在这里。 他没有资格让世子妃心甘情愿地服下药丸,变成最彻底的药人。 退一步讲,就算世子妃真的愿意为了活下去,服用药丸,楚王殿下能忍到几时,也是未知数。 秦毅虽为先帝身前的内侍监,可也曾做过几年男人。 依他所见,要想在床榻之上保持清醒,难度不亚于谋权篡位。 面对世间最上等的淫物,又有谁能保证,自己可以把持得住呢? 所以,他的法子,说了也是白说。 秦毅甚至觉得,楚王府要再挂一次白绫,操办世子妃的丧事了。 然,赫连与寒显然不这么想。 本王知道了。他了然颔首,手自所欢苍白冰冷的面颊滑落,无比自然地探进松散的衣襟,再沿着滑腻腻的皮肤,一路游走下来,药人之事,须得从长计议。如今,可有什么法子让他醒过来? 秦毅沉吟:只是清醒过来,倒也不难。属下这就去给世子妃熬些滋补的汤药。将汤药全数灌下去,世子妃就能醒。 不过,也就是醒了,所欢的身子注定大不如前。 赫连与寒默了默:退下吧。 秦毅垂首退到卧房外,眉心打了个死结,怎么也打不开。 他正犯着愁,就听哐当哐当之声从不远处传来。秦毅循声望去,待看清来人,头疼得更厉害了。 副将,秦毅拦住付段,请留步。 因付段姓氏,大家平日里皆唤他的官职。付段自个儿不乐意,却也没有办法,每每听到如此称呼,便会黑了一张脸。 今日也是如此。 我有要事要向王爷禀告! 秦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因为付段的脸色挪动分毫:再急的事,也得缓缓。 付段的额角暴起一根青筋,咬牙问: 是不是那个狐媚子又在王爷房中? 王府中能算得上狐媚的,唯有所欢一人了。 秦毅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将手揣进袖笼,同样冷下了脸:这样的话,你我之间说说也就算了,若是你在王爷面前口无遮拦,小心王爷要了你的命! 他做出勾引王爷的腌臜事,还不许我说了?付段不比秦毅,心里全是弯弯绕绕的心思,他是个武将,想什么,便说什么,扒灰呵,是该浸猪笼的! 秦毅见付段全然不听劝,也懒得再多言,转而问:你来寻王爷,究竟有何事? 太后驾崩了,付段直言,和六皇子一道,烧死在了宫里。 如此惊世骇俗之事,秦毅听了,竟只是啧了一声,神情甚至不如方才听付段唤所欢狐媚子来得复杂。 他捏了捏冻僵的手指,意兴阑珊:消息还没从宫里传出来,你且将嘴巴闭紧些,免得给楚王府惹出一身臊来。 你当我是什么人?付段怒斥,楚王殿下身边,没有乱嚼舌根之辈! 那你说世子妃是狐媚子,难道就不是乱嚼舌根了? 事关楚王殿下,怎么能说是乱嚼舌根 付段的辩驳中气十足,直给秦毅气乐他干脆绕过这个话题,又去问宫里的先前,是我将六皇子的尸首送到太后宫里的。不过,当时事态紧急,走水时,我并不在侧你可曾确认过,现下找到的,当真是太后和六皇子? 自然。付段不以为意,你没看见,我却是看见了。 火,是太后亲手放的。 付段从不说假话。 他当真看见太后抱着六皇子的尸身,悲痛欲绝,继而将梳头用的梨花油尽数洒在床帐之上,用烛台点了。 火苗借着油,化为赤红色的龙,直冲云霄,瞬息就将天给烧出一个猩红色的窟窿。 付段隐于暗处,看见了失魂落魄地赶来的天子。 也恰在此时,疯疯癫癫的太后瞅准时机,抱着六皇子,纵身跃入火海。 她凄厉的哭嚎划破云霄你们赫连一脉,都不得好死! 秦毅听完付段的描述,倒吸一口凉气。 冤有头,债有主,太后是没忘记,当初的太子喝下的毒酒,是陛下让咱们王爷灌下的罢了。这把火烧得不冤。说了几句话,吃进肚几口冷风,付段心里的火气也算是灭了,他知道当初兵变时,秦毅就跟在赫连与寒的身侧,说起话来愈发没有顾忌,只是苦了咱们王爷,怕是又要被传害死皇子和太后的风言风语了。 盛京城里关于王爷的风言风语很多。秦毅神情凝重,我瞧着很多话,不像是随口说出来的,这背后定有人推波助澜可惜,王爷走的这条路,树敌颇多,我一时竟查不出来,到底是谁在散播谣言。 其实,几句谣言倒也罢了,太后抱着六皇子跃入火海,乃陛下亲眼所见,就算他心中对王爷多有猜忌,也没法子将这件事怪罪到王爷的头上。 我没你想得那么多。付段握紧了腰间的长剑,闷闷道,我是个粗人,只觉得你的主意麻烦。王爷手里有二十万玄甲铁骑,想要皇位,造反便是,何必受盛京城里鸟人的气? 秦毅与付段说不通。 他也懒得说,以煎药为借口,施施然丢下副将一人独自在院中苦站。 而付段直站得肩头堆叠起薄雪,才讪讪地离开。 至于他口中的狐媚子所欢,被灌了三大碗滋补的汤药都没清醒过来,最后,又是秦毅硬着头皮站出来,说,滋补之物中还缺一味阳精。 赫连与寒便屏退屋内的侍从,放下床帐,在所欢身边解了衣带,捏了他的小手,按在了胯间。 所欢当真生了副淫骨,三大碗放了无数金贵药材的汤药没能唤醒他的神志,赫连与寒粗重的喘息声却让他的睫毛轻轻地颤动起来,连被带动的纤细手指,也染上了热意。 赫连与寒对着他的脸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含了娇嫩的唇瓣,恶狠狠地吮。 他似是要将所欢扒皮抽筋,生吞下肚,目光狠厉,恨不能将人生生盯出一个洞来。 好在,所欢无知无觉,即便掌心被磨得通红,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唯独细腰情不自禁地摆动起来,小蛇一般,在赫连与寒的身下扭动。 小没良心的。赫连与寒忍不住对着他的下唇用力一咬,在尝到血腥味的刹那,将所欢的脑袋按在胯间,用手指掰开了他的唇,沉腰往里顶 湿滑柔软的口腔让赫连与寒瞬间闷哼出声。 那条平日里顽皮的舌,温驯地贴着狰狞的柱身,随着呼吸,浅浅地颤抖。 赫连与寒蹙眉拨弄着所欢鲜红的唇,强忍着翻滚的欲望,沉腰动作。 这真是谁也想象不到的待遇。 赫连与寒仅剩的温柔全部倾注在了所欢的身上,动作又轻又缓,即便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亦没有失去理智,最后不知过去了多久,确认他无碍,才尽数泄在了他的嘴里。 浓稠的白浊喷涌而出,所欢阳精没喝进去几口,阴差阳错间,竟被呛醒了。 他呼吸困难,嘴角酸痛,身上仿佛压着座山,热滚滚的泪水淌了满脸。 父咳咳所欢刚一张嘴,就被精水的腥膻味儿刺激得咳嗽起来,哪里还肯继续含着父王的肉刃?直偏了头,伏在榻上,撕心裂肺地咳。 赫连与寒见他将自己射出来的东西咳出大半,脸色一寒,伸手扶住所欢的肩,硬是将人抱在怀里:吐出来多少,待会儿就吃回去多少。 父王您的东西,我怎么怎么舍得吐所欢有气无力地瘫软在赫连与寒的怀里,勉强将嘴里剩下的精水咽了,身体里还残留着晕厥后的无力感,眼前阵阵发晕。 可我怕是,怕是不成了,喝再多咳咳也无用。 他从没这般颓唐过。 以前,就算是被谢璧凌辱,所欢也还绞尽脑汁地想要活命呢! 不是他心境变了,而是这回,实在撑不住了,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若有机会,谁又舍得放弃生的希望呢? 所欢感觉得出来,自个儿的身子就如同表面光鲜亮丽,内里早已被蛀空了的树苗,风一吹,就要倒的。 至于灌下肚的汤药 树的根儿都烂透了,再金贵的药材,也就和水一样,倒进去,连声响都听不见。 父王所欢哀哀地叹息,费力地将唇角的白浊都舔了,又抬手,抚了抚赫连与寒的衣襟。 在死亡的阴影下,他着迷又肆无忌惮地盯着楚王冷硬的下颚线,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羡慕得眼睛都红了:父王,儿臣儿臣怕是不能再陪着您了。 言罢,蜷缩着身子,再次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 所欢几欲晕厥,犹如瑟瑟发抖的幼鸟,在赫连与寒的怀里痉挛。 他咳了个昏天黑地,缓过来时,掌心满是刺目的血红。 所欢一呆,心凉了半截,泪扑簌簌地砸在赫连与寒的衣角上:父王 他哭着将头埋进父王的颈窝:父王! 他真要死了! 赫连与寒的心被所欢哭软了一个角,发现他咳血后,眉间的阴郁也绷不住了,稍稍松缓下来,只捏着他软绵无力的手,用帕子擦上面猩红色的血迹。 不会。 所欢哭得头晕脑涨,耳边隐约传来一句低沉而笃定的回答,一时恍惚,闷声闷气地嘀咕:什么不会啊? 赫连与寒勒在他腰间的胳膊猛地收紧: 不会死。 所欢不信。 他以往在赫连与寒的面前还会强颜欢笑,附和两声,如今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连装都没劲儿装了,直顺着父王的胸口滑到榻上,软绵绵地歪着不动了。 他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何为油尽灯枯。 据说,在榻上被玩弄到死的药人,最后的结局就是油尽灯枯。 别人衰老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生出皱纹,药人的衰老却是在一夜之间。 也就是说,药人很可能白天还好好的呢,眼睛一闭一睁,嚯!头发都白了! 所欢头一回听人说起药人的下场,担心的是自己的容颜。 他能被谢璧挑中,还不被糟蹋就进了楚王府,靠的就是一张倾国倾城的面皮,若是没了这张皮,他拿什么保命? 这也是他抗拒成为药人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他抗拒不抗拒,都没有了意义。 所欢心如死灰。 他枕着自己毫无血色的胳膊,无声地掉眼泪,彻底将楚王抛在了脑后。 赫连与寒知道所欢现在心里想的只有生死之事,也理解他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心灰意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可见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仍旧恨得牙痒痒。 所欢就是有让人又爱又恨的本事。 赫连与寒第一眼见他,留意他,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媳夫。府中老太妃费尽千辛万苦,连宫里都差点惊动,才抬回来的冲喜之人,他自然要多看两眼。 这一看,赫连与寒就看出了猫腻。 所欢身份有异,心思不纯,活脱脱是个披着美艳皮囊的细作。 敢在楚王眼皮子底下作妖的人不多,能活下来的,更是没有。 所欢刚巧,占了这得天独厚的头一份儿。 第46章 他觉得自己在王府混得如鱼得水,轻轻松松地骗过了权势滔天的楚王,是演技好的缘故,却没有想过,一举一动都在楚王的眼皮子底下,动的歪心思和打的小算盘,都是被默许的。 而赫连与寒对他的纵容,一开始也的确只是随意而为天潢贵胄,皇亲国戚,想要宠爱一个人,或是不宠爱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呢?但当赫连与寒急匆匆地赶到玉清观,救下香汗淋漓,衣不蔽体,差点就被谢璧强迫的所欢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碰过的,就是他的。 他的人,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更不能死。 舔干净。赫连与寒眼神一厉,再次将气息微弱的所欢从榻上抱起。 所欢羸弱的身子似是又清减了不少,抱起来轻飘飘的,赫连与寒将他放在膝头,替他将松散的发丝拢在一起:吃了,就不会死。 所欢恹恹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肉刃,嫌它硬也嫌它丑,可它射出来的东西的确对他有益,便耐着性子伸出一点猩红的舌尖,潦草地舔了几下。 他舔得太敷衍,赫连与寒当然不满意,不过看在他身子不适的情况下,并没有发难。 真能好?所欢没心思考虑赫连与寒的心情,舔完,又没了力气,闭着眼睛软在榻上,喃喃道,父王儿臣不信你的话。 赫连与寒用手遮住他的眼睛,感受着细密的睫毛蹭过掌心,心也跟着麻痒起来。 会好。予兮抟对 可惜,所欢还是不信。 这世间,他最信的,是自己。 又过几日,不知是秦毅每日煎的那些金贵的汤药起了效用,还是赫连与寒雷打不动,每日来喂他喝的精水有奇效,所欢的身子竟真的慢慢有了起色,甚至能靠在榻上,虚虚弱弱地坐起来了。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33) 他终是有了点活下来的盼头,晚间,主动趴在赫连与寒的腿间,摆着浑圆翘挺的雪臀,啧啧作响地吞咽着紫红色的肉根。 熟能生巧。 所欢没练过嘴上的功夫,但舔得多了,也琢磨出些小技巧。 他嘴小,喉咙浅,拼去半条命,也没办法将一整根吞进去。这是先天限制,练再多也没用,所欢干脆将心思放在舔上。他天生艳骨,刚用上心思,就舔出了滋味,能一边对着赫连与寒媚眼如丝地娇笑,一边捧着烙铁般的性器,伸出湿软的红舌,活色生香地舔。 所欢舔时,嘴里还会冒出暧昧的喘息,塌成弯月的细腰随着呼吸轻颤,两抹诱人的腰窝里泛起了浅浅的水色。 他就算没服下最后一枚药丸,也是床榻之上最勾人的药人。 赫连与寒眼底弥漫起浓浓的欲色,骨节 分明的大手滑进了湿漉漉的发根,逼着所欢张大嘴吞吐,最后泄在了他的喉咙深处。 所欢皱着眉吞咽,确认一滴也没有浪费后,如同吸饱了精气的妖精,餍足地趴在父王的胸口,哑着嗓子撒娇:儿臣累了。 他有了些力气,也不那么坚定地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心思自然活络了起来:父王,儿臣总在您这儿是不是不太好? 话音刚落,被冷落了多天的招财就跳上了榻。 小虎崽子磕磕绊绊地翻过赫连与寒屈起的腿,凑到所欢被汗浸得水淋淋的脚尖前,团成了一团。 它好奇地看着所欢翘起来的如玉小腿,生着倒刺的舌飞速一卷。 哎哟所欢笑着低头,招财,你做什么呀? 他将虎崽子抓到怀里,好生搂着,如同搂着一团暖烘烘的棉花:是不是饿了?那也不能舔我的脚啊。 赫连与寒闻言,微变了神情,捏住虎崽子的后颈,将它丢在了榻下。 虎崽子皮糙肉厚,在地上滚了几回,又生龙活虎地蹦跶了起来。 所欢却不乐意了:父王,您这是做什么? 它是公的。 那也是您送我的狸奴呀。他细细的眉毛一挑,瞧着是真在闹脾气,连胳膊都撑了起来,气喘吁吁地越过赫连与寒,将虎崽子抱上了榻。 小虎崽子也晓得自个儿不受赫连与寒的待见,蜷缩成一小团,勾着所欢的衣襟,夹着尾巴嗷嗷叫。 父王,招财还小呢。所欢对人对事,心硬得跟石头一样,对上狸奴,则恰恰相反。 他恨不能将招财塞进衣衫:您不能这么对它。 招财挨着所欢红痕遍布的细颈,连叫都忘了,软绵绵一趴,顺势将肉垫踩在了他的肩头,舒舒服服地开合。 赫连与寒瞧得真切,压根不给虎崽子多挨的机会,提溜着它的后脖颈子这回不往榻下扔了,直丢出了窗外。 父王!所欢气得眼睛喷火,手脚并用,就要往床下爬。 赫连与寒哪里能让他如愿?胳膊一伸,又将他搂在身前,扯了衣襟,去摸两片久得不到抚慰,还每日用锁阳药物滋养着的肉花。 所欢腰肢一软,歪在赫连与寒的臂弯里,雾蒙蒙的眼还望向窗外:招财唔! 话音未落,被花瓣包裹着的花芯就遭了殃,被恶劣地揉捏成了春泥。 他眼前登时闪过白光,倒在赫连与寒的怀里,娇喘着动了情。 赫连与寒却只是捏了捏,把那一小点揉红,便撤了力,紧接着,有意无意地透露出秦毅说过的救命法子。 赫连与寒没有直说,此法得将他先变成彻底的药人,只是含蓄地表示:你身子弱,就算我破了你的身子,只来一回,你也不一定撑得住。 所欢听到自己还有救,立时着了道,想也不想,一把攥住赫连与寒的手腕:父王! 他眼里迸发出精光:儿臣儿臣 儿臣有法子。 所欢用力咬住下唇,苦涩地想,只要能熬过破身之苦,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是死,还是沦为榻上的淫物? 他显然会选后者。 儿臣会撑住的,所欢压下心里不断翻涌的苦楚,将额头小心地贴在赫连与寒的颈侧,讨好地舔着轮廓明显的喉结,父王父王不想要儿臣吗? 他将赫连与寒的大手按在双腿之间,让父王摸那朵充血发热的花:儿臣想要多陪陪父王,父王就就多疼疼儿臣吧。 赫连与寒知所欢是下定了成为药人的决心,低头掐住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想好了? 所欢一怔,对上那双明明很熟悉,现下却又觉得莫名陌生的鹰眼,头皮忽地一麻,眼神不由躲闪起来。 想想好了。 他撒了谎。 所欢嘴上说着想好了,实则心里在做比较呢! 他可不是傻子。 他的身子虽然需要男子的阳精,但也不一定要父王啊。 说到底,所欢对楚王,还是有着近乎本能的忌惮。 他就如同掉入陷阱,却残存着一丝理智的狐狸,可怜兮兮地想着脱身之法。 首先是赫连青。 楚王府的世子,身份尊贵自是不必说,且好拿捏,所欢不怕他日后解了毒,就弃自己于不顾。 可选择了赫连青,等同于与赫连与寒作对。 所欢是万万不敢的。 其次是他最熟悉的谢璧。 玉清观的观主,与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觊觎他许久,双方都知根知底。 但他有今日之劫,皆拜谢璧所赐,别说是委身于谢璧了,就是和谢璧亲近些,他都觉得恶心。 实在不济,还有当朝天子。 所欢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 赫连生兰对他的欲望写在脸上,且不仅要他身子,还想他留在楚王府,监视赫连与寒。 天子啊 若是哄了天子开心,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即便三千宠爱集一身,也有失宠的一天。古来天子多凉薄,今日念着他的好,明日就能毫不犹豫地将人碾碎在尘土里。 所欢自负貌美,却也不愿葬身在深宫之中若是这些都不行,还有些备选,例如贺太傅之流只是这么多人,与赫连与寒放在一块,都不够看了。 所欢想得心里滚热,小心翼翼地抬眸,觑着父王的脸,将窗外的狸奴抛在脑后,甜腻腻地唤:父王 这才是他的上上之选呀。 第47章 所欢那点小心思,哪里能瞒过赫连与寒的眼睛? 他眼珠子一转,楚王就知道他是口是心非,非但不戳穿,还抬手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 所欢没留神,咕噜一声将药丸咽下了肚。 他面上的笑意一僵,捂着喉咙咳嗽了几声,发现吐不出来,立刻哭丧着脸抱住赫连与寒的脖子:父王,你给儿臣喂了什么啊? 他怕又吃了带锁阳功效的药丸,更怕吃对身体有损的东西,捂着嘴,欲哭无泪。 怕什么?赫连与寒的大手托住了所欢柔软的臀瓣,将他抱在身前,随意道,蜜参随身带着不方便,为父让人将补身的药材都制成了药丸,你吃这一颗,顶之前吃好几块蜜参。 真的?所欢闻言,凄苦的神情骤变,眼巴巴地瞧过去,父王,那药丸 这么好的药丸,只一颗怎么够? 他都快死啦,父王最好像先前给回春丹时那样,把一瓶都给他才好! 赫连与寒料到所欢会变脸,伸手从袖笼中摸出玉瓶,却不给他,而是在所欢渴望的眼神里,将小瓶子握在掌心把玩。 所欢哪里耐得住? 他连忙凑过去替楚王揉捏起肩膀:父王,儿臣儿臣的身子不大好了,您您舍得儿臣去死吗? 所欢不直说想要什么,就一个劲儿地在赫连与寒的身边磨蹭。 旁人蹭或许还不得要领,但他是谁啊?他可是在赫连与寒的床榻上厮混了无数回的人,赫连与寒喜欢他蹭哪里,他门儿清。 就那么几下,所欢就把自己蹭得娇喘连连,也把屁股下的肉刃给蹭出了明显的形状。 他眯了眯眼睛:父王 赫连与寒嗯了一声,掐着所欢的细腰,换了好几个姿势,弄得他差点绷不住要闹,才遗憾地松开了装着药丸的玉瓶。 所欢拿到药丸,立刻翻脸不认人,连哄带骗地将赫连与寒从榻上赶走,然后悄悄往嘴里连塞了好几颗药丸,泄愤似地嚼。 嘎嘣嘎嘣。 跟糖豆似的,还带着点甜味儿呢。 所欢总算是舒了心,懒洋洋地在榻上翻了几下,又嗅了嗅枕了好些天的软枕,最后恋恋不舍地爬了起来。 他身体虚弱,不能久站,但是在王府里晃晃,想必还是可以的。 所欢念及此,试探性地唤了几声。 楚王院中的侍婢皆是神情麻木、闭口不言之人。 所欢直言想在府中走走,她们也不阻拦,还主动奉上了更换的衣衫。 正值国丧,所欢穿的依旧是雪白的素服。他更了衣,又饮了小半碗加了补药的鸡汤,终是耐不住寂寞,领着招财,急急地往院外走。 都在父王屋中好几日了,也不知府中发没发生什么大事? 说来也是巧,他走到院中,刚好撞上魂不守舍的赵泉,连忙唤道:你怎么在这儿站着呢? 赵泉听见所欢的声音,起初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在王爷院前等了好些天,好话歹话说了个遍,连命都差点豁出去,还是没能见上世子妃一面。 赵泉甚至绝望地想,世子妃怕是已经没命了。 被抬进王府用来冲喜的人死了,是不是连发丧的步骤都省去了? 家丁被自己的臆想吓得半死,且觉得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当即掉了好几滴眼泪,甚至托人在外面买了纸钱,算着日子准备给所欢烧呢。 没承想,那个他以为死了的世子妃,又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了! 赵泉红了眼眶,疾步跑过去,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世子妃! 所欢被家丁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吓了一跳,先摸摸面颊,确认面纱还在,又抚了抚鬓角,确认绢花没有歪,最后才狐疑地问:怎么了这是府中出事了? 难不成 难不成,他爬公爹榻的事儿,被发现了? 所欢的面色倏地一白。 世子妃,小的还以为您赵泉不知他心中担忧,一个劲儿地干嚎,您哎呀,您怎么瘦成这样了?! 即便有面纱遮掩,赵泉还是看得出来,世子妃清减了,连忙扶住他的手腕。这不扶不要紧,一扶,赵泉更想哭了:世子妃,您的身子 所欢见赵泉担心的只是自己的身子骨,放下心的同时,也有些阴郁:还能如何?活着罢了。 他能站在赵泉面前说话,当真是福大命大! 也多亏了父王。 所欢微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算计,转而问起赵泉,这些时日府中发生的事。 可惜,赵泉一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知道的还没他多呢。 好在,赵泉想起了另外一人:世子妃,后宅中事,小的不清楚,可有一个人,肯定比小的清楚! 谁? 瑞雪啊! 所欢微怔。 瑞雪,就是那个在玉清观中被他改了名的侍女,二毛。 人瞧着不是特别机灵,但忠心,自打换了名字,一直在他院中做事,也不多话,就这么被他忘在了脑后。 瑞雪前几天还和小的问起过您的事儿呢,赵泉扶着所欢慢慢往长安院中晃,瞧着,是实打实地担心您。 嗯。他将赵泉的话记在了心里,一回到卧房,连肩头的披肩都没脱下,就将瑞雪叫到了自己面前。 瑞雪已经换上了府中侍女的新衣,人收拾得干净,说话也利索了不少。 这几日,府中可有什么大事? 所欢问得含糊,瑞雪却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最关键的几件事:回世子妃的话,老太妃依旧在清荷园中养病,世子的身子也和以前一样。倒是外头传了几句风言风语,很是奇怪。 所欢接过赵泉递来的热茶,轻抿一口:什么风言风语? 他当瑞雪要说的,是先前外头盛传的楚王要当摄政王的事儿,并没有当回事,还小声吩咐家丁,去做几道清甜可口的药膳。 谁料,瑞雪语出惊人,竟说:世子妃,外头都说,宫里头的贵人不好了。 啪! 所欢手里的茶碗一下子磕在了桌上:谁不好了?! 宫里头的贵人。瑞雪一板一眼道,有说是六皇子,也有说是太后。 哎呀,这可真是所欢好不容易缓过神,捂着心口喘了几口气。 他怎么忘了这茬?! 六皇子是他撺掇父王杀的,人就死在他面前,他看得清楚呢! 至于太后所欢这些天在楚王的榻上,昏昏沉沉间,也听了那么几句话,自然猜出,太后怕是凶多吉少了。 所欢心念急转,又追问:宫中可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 瑞雪摇头。 他不由发起愣。 按理说,他都昏了好些天了,六皇子和太后的死讯该早早传到宫外了才对,若现在瑞雪打听到的,仅是传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宫里将死讯隐瞒了下来,秘不发丧。 所欢陷入沉思,一言不发,瑞雪跪在他面前,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二人直到赵泉回来,才双双回过神。 世子妃,都吩咐下去了,正给您做药膳呢。赵泉将凉了的茶水倒掉,又换上新的热茶,您瞧瞧,是不是还要准备些别的? 不必了,所欢摇头,国丧期间,咱们楚王府也不能大肆操办什么你扶我去瞧瞧世子罢。 他问完一圈,方才兴趣缺缺地提出要见赫连青,赵泉和瑞雪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赵泉甚至说:世子还是老样子,倒是您,身子不好,还是少走两步路,直接歇下吧。 那怎么行?要见世子,所欢原本三分的虚弱立刻增长到了五分。他语气坚定,脚步虚浮,冷汗顺着眉心的青莲图样涔涔地跌落:那是我的夫君我得去看他! 赵泉劝不住,愁眉苦脸地跟在所欢身后,而瑞雪,从所欢闹着要去见世子起,就没变过神情,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老实又木讷地随侍在侧。 所欢说归说,实际上,根本不乐意去看赫连青。 还看什么? 他是爬了赫连与寒榻的人,未来也注定不会和赫连青有过多的牵扯,就算要一辈子担着世子妃的名号,真的能碰他的,也只有楚王。 可那是以后的事。 给世子妃请安。 所欢进了门,屋内的侍女婆子都跪地行礼,态度和以往比起来,恭敬了不少。 他扫了一眼,心知自己在盛京城大乱那日树立了威信,府中的下人都不敢造次,因体虚而气闷的心,好歹是舒坦了一点。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34) 世子,所欢坐在榻上,亲手端起婆子递来的药,你感觉如何了? 赫连青蔫蔫地歪在榻上,耷拉着眼皮,嗫嚅着回应了几个没人听得清的气音。 楚王府的世子的确醒着,但并非是因为解药而醒。 赫连青纯粹是被各种滋补的汤药硬生生灌醒的。 世子,你说什么?所欢俯身,将耳朵贴在赫连青的唇上。 他小巧玲珑的耳垂紧贴着世子干涩的嘴角,冰冰凉凉一点,激得赫连青回光返照一般,猛然睁开了双眼:你清减了! 所欢苦笑着依偎在赫连青的身侧:我清减,是因为世子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若是世子病好了,我也就好了。 幽幽暗香拂面,赫连青感动得眼冒金星,恨不能将他搂在怀中,好好疼爱。可惜,赫连青爬都爬不起来,不要说搂了,就算是抬起胳膊,也格外吃力。 他俩一个病弱,一个瘫痪,却紧挨在一起,乍一看,当真是对苦命的鸳鸯。 世子,你身子虚,还是早些歇息吧。 所欢演一会儿情深意切,乏了。 他仰起头去看赵泉,赵泉会意,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小的扶您去歇息。 而所欢起身后,瘦削的世子奋力翻身,望着他的背影,喃喃:所所欢 所欢停下脚步,嘴角的笑一如既往地温柔:世子还有什么事吗? 这些天咳咳,这些天,你歇在了哪里?赫连青面色青灰,强撑着向他伸出手,所欢你你去哪里 第48章 所欢嘴角噙着的笑意微僵,继而不着痕迹地低下了头。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回答:世子,我身子不好,恐过了病气给你。这些时日,都是父王派医师来给我诊治的。 父父王?赫连青嘴角一抽,拼命眨着眼睛,想从所欢的脸上寻出异样的表情,可所欢连头都不抬,只给他看半个小巧的下巴,以及几缕垂下来的松散长发。 赫连青心里滚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颓然躺倒回去:是啊,父王咳咳,你是我的世子妃。你病了,父王父王肯定要请人来给你给你瞧瞧。 他像是在对满屋的下人解释,也像是在说服自己:所欢,你且去吧,待我身子好些 剩下的话,赫连青没能说出口。 身子好些,多么轻飘飘的四个字啊,可于楚王府的世子而言,却是毕生所求。 所欢察觉到赫连青语气里的低落,心生不忍。 赫连青有什么错呢? 他错就错在,生在了帝王家。 所欢心里的不忍转瞬即逝。 他离开长安院,不顾赵泉的劝阻,又迈着蹒跚的步子,往清荷园里去了。 世子妃,您要是担心老太妃,直接将崔妈妈叫来,不就行了吗?赵泉愁眉苦脸地劝道,何苦跑这一趟? 崔妈妈说了又如何?老太妃那里,我要亲眼瞧了,才安心。所欢没走几步路就停下来,用帕子捂着嘴,轻轻地咳嗽。 赵泉急得双眼发红,他却不以为意,咳完,从袖笼里摸出父王给的进补丹药,倒出几颗塞进嘴里,囫囵咀嚼。 今时不同往日。 先前,秦毅还说,泄精后再进补,于寿数无益,而今而今,他已经虚弱到,需要将药材炼制成药丸,随时随地吃的地步了。 陛下所欢念及让自己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在皇帝的眼里,他只是一枚棋子。 可即便是棋子,也不是颗颗都好操控。 连权倾朝野的楚王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区区一个手无实权的皇帝,又算得了什么? 所欢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将帕子收进袖笼,艳丽的眉眼间满是冷色:走吧。 他还要去看老太妃呢。 * 老太妃依旧被禁足在清荷园中。 所欢的出现,直将老太妃吓得咳出了一口混着血丝的药汁。 世子妃,老太妃老太妃自打听说了大皇子的死讯,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哪!伺候在病榻前的崔妈妈见状,连忙将所欢一行人引到外间,太医开了好几张药方,我们也按着方子每日每日地煎药,可老太妃喝到今日,都不见好呢。 所欢有些意外:这么严重? 他记得,大皇子薨逝前不久,老太妃还能中气十足地对他讲规矩呢。 崔妈妈手脚麻利地端上热茶,先讨好地说,茶水里泡的不是寻常茶叶,而是当归党参等一系列滋补的药材,然后才谨慎地压低声音,继续方才的话题:世子妃有所不知,老太妃这病,原本救得及时,并无大碍,偏生老太妃自个儿心里憋了气,硬是将火气引到了五脏六腑,所以才会变成今日这般,一咳嗽就吐血的模样。 像是为了印证崔妈妈说的话,里屋很快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所欢抿了一口涩口的茶水,觉得还是父王给的药丸好,便放下了茶碗,意有所指道:既如此,老太妃定是不知道这些天,盛京城里发生的大事吧? 崔妈妈一怔,觑着所欢的神情,心念急转之间,说话愈加小心:回世子妃的话,老太妃卧床不起,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不敢让她忧心,故而故而连皇城着火之事,都没说呢。 嗯,不错。所欢闻言,不由轻笑出声。 能安然无恙地跟着老太妃从皇宫到楚王府的嬷嬷,果然不一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样的事,是不该由你们告诉老太妃。所欢施施然起身,抬手由着赵泉和瑞雪替自己整理衣摆,又示意崔妈妈将铜镜举起。他歪着头,扶正了鬓角的白绢花,剔了剔水葱似的指甲,最后慢条斯理地说:我是楚王府的世子妃,这样大的事,理应由我禀告老太妃才是。 所欢说话时,粉圆的指尖拨弄着绢花柔软的花瓣。 他看似说得认真,实则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戏谑,连转身往老太妃的病榻前走时,注意力都还在发型上。 唉,这白花太过素净,还是父王给的簪子好看。 所欢不无遗憾地回到老太妃的床前,撩起衣摆,娇娇弱弱地跪在了地上。 老太妃半倚在榻上,手边放着半碗没喝完的汤药。 所欢行了礼,扶着腰扫了一眼:良药苦口,老太妃还是将药全喝下去的好。 哼!老太妃不拿正眼瞧他,兀自低着头狞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巴不得我早死了,对吧?我若是死了,世子任你摆布!你就是在咒我死你就是在咒我死! 老太妃有气无力的质问落在所欢的耳朵里,跟阵风似的刮走了。 他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对上老太妃怨毒的目光,嫣然一笑:老太妃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不会咒您死的,我和世子都盼着您长命百岁呢。 你你老太妃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转身,看着笑吟吟的所欢,犹如看见只成精的狐狸,当着满屋人的面,红口白牙地说要吃了她的心肝世子,登时心如刀绞,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直接晕过去。 但老太妃好歹是撑住了:你给我滚给我滚! 老太妃息怒。所欢从袖笼里抽出帕子,老太妃咳嗽几声,他也跟着咳嗽几声,直咳到老太妃蔫蔫地瘫软在榻上,才慢吞吞地摘下鬓角的绢花,有些事,府中的下人不敢同老太妃说,我身为楚王府世子妃,却是没办法隐瞒的。 你你在说什么?气息奄奄的老太妃没料到所欢嘴里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本就沉入谷底的心,又是一紧。 倘若她的身子骨还康健,必定会怒斥所欢,即便成了世子妃,也只是个用来冲喜的玩意儿。奈何,躺在病榻上的老太妃连话都说不清楚,又如何能咒骂所欢呢? 她只是在听了所欢假惺惺的感慨后,发出了几声短促的喘息,继而就见病榻前妖里妖气的人,将白色的绢花放在了枕边。 那白绢花并无特别之处,乃是寻常人家出了白事,后宅众人常戴的样式,但这花从所欢的手里递出来,怎么看,怎么不祥。 老太妃嘶嘶地喘着粗气,对白绢花避之不及,歪着嘴,拼命摇头,想要病榻前的婆子们将白花拿走。 然而,婆子们唯崔妈妈马首是瞻,且见老太妃势弱,都动了另择别主的心,竟都假装没听见老太妃的呻吟,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地杵在了原地。 老太妃,您怕什么?所欢笑得愈发温和。 他将帕子仔细叠好,收进袖笼,又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指,将老太妃鬓角杂乱的白发撩至耳后。 所欢眼里忽地涌出了清澈的泪水:老太妃,我知道您已经因为大皇子的事悲痛欲绝了,可可这样大的事,我不能不同您说。 老太妃的心在他的手靠近时,便已经七上八下,连脚底板都开始滋滋地冒凉气。她活了大半辈子,连后宫争宠的腌臜手段都没能让她犯怵,如今对上所欢似笑非笑的眸子,却无端产生了恐惧。 老太妃,宫里传来的坏消息不止这一条呢,果不其然,所欢含泪说出口的话,差点让她喷出一口老血,六皇子六皇子也不好啦。 你你说什么?! 所欢叹了口气,用袖口擦了擦眼尾:老太妃,别着急,不仅是六皇子,连宫里的太后,都跟着不好了呢。 你说你是说,太太后老太妃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茫然,紧接着,就像是拨开云雾看见了青天,转瞬清明了起来。然而,这样的清明并没有持续很久,所欢刚要细看,她就白眼一翻,彻底晕厥了过去。 婆子们惊慌失措地扑上来,有替老太妃拍背的,也有慌慌张张地叫着要太医来瞧的。 所欢默默退到一边,眼底晦暗不明。 而被众人围住的老太妃不知为何,竟很快清醒了过来。 她揪着被子,一把挥退了榻前的婆子,指着所欢,厉声喝骂:你也不得好死你也不得好死! 所欢嘴角的笑意彻彻底底地僵住,脸色也阴沉下来。 他拎着衣摆,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清荷园。 怕死之人,都忌讳有人指着鼻子,骂自己去死。 谁先死,还不一定呢。所欢恨恨地踩着满地泥泞的雪水,发怒间,余光里晃过几抹漆黑的暗影。 是穿着玄甲的将士。 父王父王!所欢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心上霎时漏下一缕微弱的光。 只要变成药人,由父王的阳精滋养着,就不会死了。 他忘了疲惫,忘了自己的身份,踩着雪,小跑着往赫连与寒离去的方向追去:父王等等我呀,父王! 且等着 只要他服下最后一枚药丸,成为药人,就算是阎王爷来,也要将他的命留下! 第49章 打清荷园中走过的,的确是玄甲军。 但也只是玄甲军。 所欢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去,脚边蹲着一只跑得同样呼哧呼哧喘息的虎崽子。 招财扒拉着地上的碎雪,对身披玄甲的将士低吼。 世子妃。 砰的一声闷响,长枪没入积雪。 付段压根不搭理毛都没长齐的幼虎,跪在地上向所欢行礼,姿态恭敬,语气傲慢:世子妃身体虚弱,为何不在房中歇息? 所欢对赫连与寒身边的人,向来抱有敬畏之心,即便听出付段语气里的轻慢,也没有当回事,还回了一礼:老太妃身子不好,我来看看。 付段皱眉:老太妃的身子自有太医照料,世子妃还是养好自己的身子,免得王爷忧心吧。 所欢闻言,骤然一惊,继而反应过来,扒灰之事瞒得过楚王府的人,却瞒不过赫连与寒身边亲近的将领以及谋士。 将军说得是,他眼神微闪,摸着面纱,巧笑嫣兮,我这就回去只是不知道王爷何时回府?我正想同他说说,别那么担心,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呢。 付段是个粗人,听不出所欢语气里的得意,只觉得牙酸,看他那副妖媚的德行,愈发不顺眼:王爷的行踪哪里能随意透露? 所欢不无遗憾地叹息:既如此,就不劳烦将军了。 他边说,边将招财从雪地里抱起来,用帕子温柔地拂去狸奴身上的碎雪:赵泉,去给招财备些肉,这个时辰,它该是饿了。 一行人说话间走远了。羽希读佳 付段也从地上起身,拎着长枪,一脸的不快。 你何苦同他置气? 付段循声望去,见秦毅站在一旁的回廊边,不知站了多久,肩头落了薄雪,手中还把玩着一朵从院中捡到的红梅,付段忍不住憋闷道:娶妻娶贤,王爷就算真的喜欢双,也不该 也不该宠爱这样一个,用来给世子冲喜的、心怀不轨的细作?秦毅替他将剩下的话说完,你想说的,是这些吧? 付段闷着头不吭声。 秦毅笑笑,丢了手中的花,转而问: 你胳膊上的伤如何了? 付段不自在地轻哼:小伤。 拖得久了就不是小伤了。秦毅不赞成地蹙眉,还好,伤你的是太后宫中的宫女,若是漠北来的不要命的探子 我知道。付段的脸色在秦毅说出自己受伤缘由时,彻底黑成了锅底。 大皇子死的那日,他奉楚王之命潜入宫中,对着太后说出了前朝太子被毒死的真相先帝驾崩,当今圣上以赫连与寒兵变为由,将太后可怜的亲生儿子骗入宫中。先太子光顾着提防赫连与寒,却没想到,真正想置自己于死地的,是故作惊慌、战战兢兢的赫连生兰。故而,他接过赫连生兰递来的酒杯时,毫不犹豫地饮下,直到毒发,都以为下毒之人,是弑父的楚王。 天子利用短暂的时间差,将弑父弑兄的罪名一齐扣在了赫连与寒的头上。 谁叫赫连与寒一出宫门,先太子的尸首也跟着被抬出来了呢? 如此赤裸裸的真相,太后骤然听闻,当然不能接受。 当今圣上年幼丧母,早早被寄养在太后膝下,虽不是亲生,但也有多年情分在。先太子去后,赫连生兰甚至抱着太后的腿,痛哭不止,一面忏悔自己未能保护好太子殿下,一面说赫连与寒手握兵权,权倾朝野,若不隐忍,等着自己的也唯有一死。 多年母子情分让太后生出了恻隐之心。 一个是从小养在身边的乖巧庶子,一个是以阴沉凶狠闻名的煞神,太后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前者。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35) 于是乎,赫连生兰靠着太后母家郑氏一族的支持,稳坐皇位。 三年时间里,他对太后极尽孝顺,言听计从,还编出无数谎言,以证明自己没有忘记先太子被毒杀的血仇。 可惜,谎言终究是谎言。 付段不善言辞,冷冰冰地道出真相时,一时不察,被太后身前的宫女用匕首刺伤。 赤红色的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所有的耐心消耗殆尽,付段不顾身份尊卑,命死侍捂住太后的嘴,强行带她来到大皇子的寝宫。 屠杀即将落下帷幕,昔日富丽堂皇的宫宇,血流成河。 太后几欲晕厥,却被死侍一次又一次掐着人中唤醒。 付段沉默地站在阴影里,待到手握利剑的杀手来到大皇子面前,方捏着太后的下巴,逼她去看即将发生的一切。 大皇子自幼得天子宠爱,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 他抖如筛糠,丑态毕露,甚至衣摆上都沾上了脏污的尿水:你是谁你们你们大胆!我马上就是大周朝的太子,名正言顺的储君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大皇子挣扎间,扯下了杀手面上的黑色纱巾。 刹那间,大皇子忘记了咆哮,被付段钳住的太后也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怎么会利剑没入大皇子的胸膛,他连反抗都忘记了,望着近在咫尺的脸,茫然地喃喃,怎么会是你不不可能父 大皇子眼里最后一丝光随着抽出的长剑消散。 杀手弯腰探了探他的鼻息,继而满意地拾起黑色的纱巾,重新遮住了面容。 看见了吧?付段收回视线,见太后眼里的震惊逐渐被恨意取代,嗤笑道,欲成大事者,连最宠爱的皇子都可以杀,更何况 更何况是先太子? 付段念及此,不屑地摇头:没能及时发现太后身边有会些功夫的侍女,是我的过失,可你 他看向秦毅,神情凝重:明知世子妃是细作,为何不劝殿下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秦毅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秦毅的目光颇有些怜悯,你能活到今日,当真是命好。 你 慎言。秦毅难得严肃了神情,殿下行事,向来有自己的章法。 付段闻言,张了张嘴,转念想到宫中走水之事,眉头再次紧皱了起来:太后纵火,足以掩盖六皇子的死因,可宫中三位贵人接连暴毙,即便秘不发丧,朝中也必定大乱。若是府上出了狐媚惑主之辈,殿下三年筹谋隐忍,岂不是功亏一篑? 眼见付段越说,越是对所欢不满,秦毅连忙开口劝说。 可惜,他还没说几句,府中的家丁就来禀报,说王爷回府了。 殿下回来了,你切莫妄言。秦毅不放心地反复叮嘱,说到底,不过是个双,日后殿下成就大业,给他换个身份,塞进后宫,又如何?到时候,就算他曾经是世子的妃子,也无人在意。殿下将有三宫六院,难不成里面的每一个人,你都要议论几句?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付段面色微变,低呵,我有分寸,你不要再说了。 秦毅闻言,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半截。 可世事难料,他好不容易将付段劝住,却全然没有想到,进了楚王的卧房,见到的是这样一番景象 戴着面纱的世子妃,柔若无骨地依偎在楚王的怀中,纤细的手臂攀着宽厚的脊背,听到他们跪地行礼之声,还将樱唇贴在楚王的耳畔,痴痴地娇笑呢。 秦毅匆匆扫了一眼,就被所欢妖里妖气的模样惊得头疼欲裂。 果不其然,他还没开口,身边的付段已经开始喘起粗气,垂在身侧的手也握成了随时可能挥出去的拳头。 坐在父王腿上的所欢自然感受到了敌意。 但他不以为意。 他只要讨好父王一个人就够了。再者,秦毅和付段都知道他与父王之间的扒灰之事,他装出一副毫无瓜葛的模样,有什么意义呢? 所欢旁若无人地晃着光裸的脚,雪白的脚跟如同一抹坠入漆黑湖水的月光,有意无意地蹭过赫连与寒的小腿:父王,您去哪儿了呀?儿臣早上不过是跟您闹了几句,您怎么就丢下儿臣出府去了? 赫连与寒拿起银筷,从桌上的药膳中夹了半块炖得烂熟的鱼肉塞到所欢嘴里,答非所问:怎么,府中有人欺负你? 他欣然咽下鱼肉:哪儿能啊?我是楚王府的世子妃,府中怎么会有人欺负我呢? 所欢说着说着,咯咯地笑起来,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付段的脸。 父王,老太妃听闻宫中变故,病得愈发重了呢。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而是伏在赫连与寒的肩头,愁眉苦脸地嘀咕,依儿臣看,还是将老太妃送去道观养养身子吧。 三清真人在上,老太妃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赫连与寒搁下银筷,垂眸睨着所欢看似清澈,实则暗流涌动的眼睛,那你说,老太妃去多久好呢? 所欢顿了顿,不敢将时间说得太长,小心翼翼地回答:儿臣想着,在道观中清修,少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老太妃身份特殊,还是以三五天为宜吧。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其实巴不得老太妃就住在道观里,再也不要出现。 而且他想得极好,说是在道观里住上个三五天,可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待老太妃想回来了,他使点手段,让老太妃再在道观里住上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所欢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抬头,到嘴边的一句父王还没说出来,就撞进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赫连与寒静静地注视着他,似乎洞察了他心里所有阴暗的想法。 所欢无处遁形,额上瞬间浮现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父父王 好,赫连与寒却在他无法招架的刹那,收回了视线,再次拿起银筷这次,他给所欢夹的是毫无腥膻气的羊肉,听你的。 所欢战战兢兢地将肉咽下去,食不知味。 他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的真实意图被发现:父王,那那儿臣去安排,争取早日早日将老太妃送走。 此事不用你操心,为父会替你安排好的。赫连与寒托在他臀瓣下的手微微收紧,捏着滑腻的臀肉,倒真像是个被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的凡人,你在府中好好养着便是。 所欢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可让老太妃离开的想法战胜了一切。 他再次搂住父王的脖子,主动投怀送抱:多谢父王,儿臣就知道,父王最疼儿臣了 剩下的话,跪在地上的秦毅和付段就不大听得清了。 因着赫连与寒含住了所欢喋喋不休的唇,满室都弥漫起令人耳红心跳的喘息声。 秦毅冷汗涔涔地垂着头,倒不是被楚王与世子妃之间悖德的亲密所吓到,而是在担心身边的付段。 心直口快的武将能忍这么久,应该已经到极限了 殿下!果不其然,付段在秦毅无奈的注视下,高声道,属下有一事不明! 赫连与寒松开所欢,将他好生搂在身前,心不在焉地颔首:说。 属下听闻世子妃曾因陛下召见,在赤辉殿中逗留许久。恕属下多嘴,赤辉殿乃皇族圣地,世子尚未入宫,世子妃独自入殿,于礼不合! 赤辉殿三字一出,所欢的瞳孔骤然紧缩,双腿间也泛起酸麻之感。 第50章 那日,他被吊在房梁之上,受尽屈辱,即便利用赫连与寒除去了六皇子,心里的恨意也没有减少半分。 将军是觉得我出身卑贱,不配人赤辉殿吗?所欢强自镇定,在赫连与寒的怀里直起腰,是,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用来冲喜的世子妃,可皇命难违,陛下召我与世子一同入宫,世子病重,无法起身,难不成,我也要跟着世子一起抗旨吗?! 付段咬牙反驳:属下没有说世子妃应该抗旨,属下只是好奇,为何陛下要将您召入赤辉殿 我是楚王府的世子妃!所欢冷声厉呵,除了我,陛下还能召见谁? 付段嘴笨,明知他在诡辩,却毫无办法,不服气地跪在地上,寄希望于赫连与寒能察觉出所欢的异样。 赫连与寒的确发现了怀中之人在听见赤辉殿三字时,身体一瞬间的紧绷,眉宇间也跟着浮现出了浓浓的阴郁。 只是,赫连与寒的阴郁并非对所欢。 父王,儿臣行事的确不妥。所欢不等赫连与寒发话,先一步起身,跪拜在地,柔软的衣摆四散开来,犹如一朵徐徐绽放的莲花,儿臣身为楚王府的世子妃,即便要入赤辉殿,也应与世子一道如今过错已成,不求父王原谅,但求父王不要赶儿臣走,儿臣愿在祠堂中反省,无论多久,儿臣都无怨言! 你你怎么付段没有料到所欢居然会主动认错,抬起头,结结巴巴道,殿下,属下没有让世子妃进祠堂的意思 够了!赫连与寒眸色一厉,低呵,本王让你说话了吗? 付段的脸霎时涨得通红。 赫连与寒又向垂头跪在地上的所欢伸出了手:起来。 所欢的纤纤五指暧昧地滑进滚烫的掌心,指尖若即若离地蹭过厚厚的茧子,最后在被拉进滚烫怀抱的瞬间,呻吟着吐出一口血来。 世子妃!秦毅见状,腾地起身,疾步来到赫连与寒身侧,重重跪下,殿下,付段心思简单,出言不逊,不是真心要为难世子妃的啊! 世子妃世子妃吐血,殿下还是先让属下替世子妃诊脉吧! 父王,将军将军也是一番好意。软在赫连与寒怀里的所欢,此刻也挣扎着抬起头。他唇角沾着刺目的猩红,犹如盛开的牡丹被揉碎了花瓣,凄美地淌出香甜的汁:是我身子不争气,怒急攻心之下才吐的血,与将军与将军无关。 世子妃,您莫要再说话了。秦毅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所欢字字句句为付段开脱,可一番好意却引来怒急攻心,这到底是开脱,还是想置付段于死地? 秦毅急得焦头烂额之际,所欢却只是柔柔弱弱地咳嗽着。 他卷起雪白的衣袖,露出一截皓腕:有劳秦医师了。 秦毅硬着头皮替所欢诊脉,结果是越诊,脸色越差。 所欢的身子,早就亏虚透了,他再诊千八百次,也诊断不出好结果来。 可若是真说所欢的身子如何如何不好,岂不是在要付段的命吗? 秦毅的衣衫瞬息间被冷汗浸透,他全然没想到,所欢三言两语,就给付段布下了死局。 父王,还有什么好诊的呢? 所欢轻飘飘地觑了秦毅一眼,抽回了手腕:别为难将军和医师了,儿臣的身子儿臣心里清楚。 他从袖笼中取出帕子,哀哀地叹了口气,自个儿将唇角的血迹擦了:能在活着的时候遇见父王,是儿臣的福气。 赫连与寒不置一词,眉头紧锁,捏着所欢的下巴,细吻他沾着泪水的眼尾。 秦毅见状,连忙弓着身子拉起付段,火急火燎地退出了卧房。 你拉我做什么?!付段犹自懊恼,世子妃吐血,怎么可能是被我气的?那日在赤辉殿,他与陛下 你若是要寻死,莫要拖着我。秦毅却不再好生劝慰抱怨的副将,冷着脸往院外走,今日,我能救你一次,不是世子妃奈何不了你,而是他不愿再追究了。 付段,若有下次,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呆愣在原地的付段,望着秦毅的背影,有些茫然地张了张嘴。 世子妃世子妃想要我的命? 秦毅所言不假。 有那么一瞬间,所欢当真想要付段的命。 他在宫中遭遇的事,被那些个口不能言的太监知道也就罢了,可付段是赫连与寒身边极为亲近的将领,若是付段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保不齐赫连与寒也会起疑。 所欢猛地咬紧下唇,疼得浑身颤抖却毫不在意。 他忍下了谢璧的折辱,忍下了天子的玩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赫连与寒登上皇位,他能跟着鸡犬升天,亲手报仇。 这之前,谁要是敢离间他与父王之间的关系,他就要谁死! 但所欢到底不敢做得太过。 谁叫他现在,连自己在赫连与寒心中的分量都不清楚呢? 是,赫连与寒因他将一个六皇子送入了皇陵,可也只是六皇子。 一个无足轻重的皇子,在即将成为摄政王,权倾朝野的楚王眼里,和阿猫阿狗,又有什么区别呢? 父王。被赫连与寒抱上床榻的所欢舔了舔咬破的舌尖那口血就是这么来的。他抬手摘下鬓角的绢花,任由三千青丝倾泻而下:父王,儿臣快要死了,您赏儿臣一口阳精吧。 说着,翻身扑到赫连与寒的怀中,骑在父王精壮的腰上,摆着细腰,痴缠不休。 赫连与寒没有拒绝他的主动。 所欢轻车熟路地跪在父王的双腿之间,吞吐到一半,斟酌着开口:父王,儿臣哈儿臣跟了您日后日后 想要什么?赫连与寒嗓音微哑。 所欢的喉结费力地滚动了一下,握着狰狞的肉刃,歪着头,半真半假地调笑:儿臣想要想要泼天的富贵 为父给你。赫连与寒的回答依旧简洁明了,且说完便捏着他的下巴,在他的嘴里深深浅浅地抽插起来。 所欢被顶得几欲干呕,也分不清父王的语气里,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思绪很快乱成一团麻,眼里全然仅剩不断抽插的性器了。 照旧还是百十来下,所欢嘴角发麻,唇上甚至破了一道小小的口子,终于喝到了腥膻的精水。 赫连与寒没有停手,转而将他抱在怀里,扯掉松散的衣衫,细细打量他腿间的春光。 肿胀的肉花消肿了不少,红豆似的花蕊又缩回了肉瓣之间,半勃的性器歪歪地竖着,前端淌出了清液,瞧着再摸几下,就能泄出精来。 以防万一,赫连与寒将锁阳的药膏涂在了他的双腿之间。 生着茧子的手在全身最敏感的地方游走,不亚于最残酷的淫刑。 所欢在情欲中煎熬,情欲烧成了一片火海,神志很快模糊不清。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36) 告诉为父,你想要谁的命?恰在此时,赫连与寒凑近他的耳朵,蛊惑道,告诉为父,为父替你报仇。 所欢茫然地眨动着双眼,晶莹的泪扑簌簌地坠落。 情感上,他恨不能现在就让赫连与寒登上至尊之位,可理智上,他知道,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的算计,一个字也不能吐露。 说到底,还是因为所欢的心防极重,哪怕在极致的欲海中,也不愿透出半点真心。 父王父王!他只是哭喊,儿臣难受父王! 赫连与寒见他痛苦得满面是泪,眼底滑过一丝无奈:还是信不过为父? 所欢无意识地抽泣着,动情的粉在赤裸的身躯上雾气般弥漫开来。 罢了,赫连与寒抽回了沾满药膏的手,你不说,为父便替你做主罢。 楚王用帕子将手指擦干净,又将意识涣散的所欢重新搂在怀中:你想要的为父都会给你。 可惜,所欢并没有听到这近乎呓语的承诺。 他幼时在青楼看遍世间男子丑恶嘴脸,又被谢璧制成药人,早已将情爱当成最虚无缥缈之物。 他唯信自己。 儿臣儿臣要亲手故而所欢即便失去了意识,说出口的,也仅是满是恨意的誓言,要亲手 他要亲手报仇。 第51章 情欲也没能撬开所欢的嘴,赫连与寒的心情不可谓不糟糕。 但所欢的心思,从来都是藏在心底,哪怕一张嘴从里到外被操开,吐露出来的,也只会是讨人欢心的甜言蜜语罢了。 既如此赫连与寒用指尖挑开黏在他双颊上的发丝,眼神变幻莫测,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他搂在了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起红润的唇。 往后几日,所欢都歇在了楚王的卧房里。 当然,对外,依旧用的是冠冕堂皇的,楚王身边的医师替世子妃疗养身体的借口。 赵泉和大部分家丁信了,瑞雪和崔妈妈却明白了所欢这是彻底地跟上了楚王。 所欢不在乎下人怎么看待自己,他现在还有更烦心的事。 因着秦毅的叮嘱,赫连与寒知道所欢的身子要用阳精浇灌,这些天来总是在睡前折腾他一番。若仅是如此,其实也没什么不妥。 谁叫所欢被调教成了药人,想要活下去,就要吃男子的精水呢? 可赫连与寒总是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有些,所欢清醒以后还能记得;有些,他就记不住了。 所欢心烦意乱地想,父王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可若是怀疑,直接不给他精水,任他自生自灭不好吗? 所欢带着怀疑,吃精水的时候都不专心,老是提防父王问问题,最后还是赫连与寒先退了一步,欢好时便是欢好,除了寥寥几句看似哄骗的承诺,再不多言,他才逐渐放松警惕。 不过,所欢的心情也不尽是糟糕的。 好生吃了几日精水,他的身子明显地有了起色,连面颊上都透出隐隐的粉,加上老太妃被赫连与寒以静养的名义,当真送去了玉清观,他在楚王府的日子,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称心如意了。 如果不去想,变成药人,要彻底地破身的话。 为了命,所欢并不排斥成为楚王的人。 甚至于,他为了保住性命,迫不及待地想要与楚王苟且。 然而,事到临头,每每与父王独处,担忧就如同野蛮生长的藤蔓,顺着他的心房,沿着血管,爬向五脏六腑。 楚王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他最难把握的选择。 他能为了他的一句话,送六皇子见阎王爷,那以后,会不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话,也要了他的命呢? 红颜弹指老,他能拴住父王的心多久呢? 说到底,所欢还是不信任楚王。 他不信赫连与寒对自己动了真心。 这倒不是赫连与寒有什么过错,或是身边还有什么人的缘故,单纯是所欢的经历,导致他对所有的男子都不信任。 一个从青楼里出来,又被道貌岸然的道士逼成药人的双,若是还对男子抱有期待,早就沦为床榻之上的玩物,丧命在铺天盖地的情潮里了。 所欢得过且过的日子,在宫里来人后,到了尽头。 这日,他照旧依偎在父王的怀里,衣衫半解,云鬓松散,一边逗弄困得不行的狸奴,一边就着赫连与寒的手吃热腾腾的桂花糕。 那桂花是秋日里酿好的,如今被巧手的厨娘揉进面里,稍稍一蒸,就是香甜可口、松软至极的糕点了。 所欢喜欢得紧,最近饭后,老是要向父王讨上几块解馋。 赫连与寒也乐得他多用些糕点,时常一手捏着桂花糕,一手揉捏滑腻的臀肉,缠缠绵绵间,能让所欢多吃几口。 秦毅进来禀告,说宫里来人时,赫连与寒刚把最后一块糕点塞进所欢的嘴,而所欢也顺势捧着他的手,暧昧地吞吐,媚眼如丝。 殿下。秦毅硬着头皮跪在地上,余光里,所欢慌乱地裹上楚王的衣衫,将雪白的身子半遮半掩在不属于自己的长袍下。 赫连与寒扯下床幔,隔着轻纱,心不在焉道:说。 宫里来人,请请世子妃入宫,为大皇子诵经祈福。 这话一出口,所欢先怔住了。 接连没了两位皇子的天子,居然还有心思叫他入宫诵经。 当着赫连与寒的面,所欢不敢表现出过分的异样,但他想到在赤辉殿中的遭遇,止不住地轻颤起来。 父王他猛地贴在赫连与寒的怀里,父王! 赫连与寒伸手搂住所欢柳枝般柔软的细腰,触手冰凉,锋利的眉不禁上挑:不想去? 他咬着唇:父王,儿臣儿臣想在府中陪您。 所欢不抱希望地说完,不等父王的回 答,主动披着墨袍,踉跄着爬下了榻。 他不觉得楚王会为了自己的一句话抗旨。 所以,所欢白着一张脸,走到秦毅面前,问他传旨的太监在何处,说话间,差点绷不住神情,掌心里也满是血红色的指印。 属下秦毅的处境却比所欢还要艰难。 他支支吾吾地抬起头,看向青黑色的床帐,又垂下头,冷汗涔涔地盯着世子妃白得像雪的脚背,片刻,恍然回神,更加惊恐地看向了自己撑在地上的双手他在等楚王发话。 所欢只当秦毅也不知太监在何处,叹了口气,将松散的发髻扶正:罢了,我自己去吧。 世子妃!秦毅被他的话吓得差点从地上弹起来,世子妃,且慢! 怎么,你还想要我违抗圣旨不成?所欢停下脚步,玩笑似的调侃,让我出去吧,宫里来的人,可不能怠慢。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秦毅还是没动。 他柳眉一挑,沉下脸来:你 退下吧。所欢的话被赫连与寒打断。 楚王掀开了床帐,示意秦毅退下。 所欢呆呆怔住,揪着衣摆的手倏地一颤:父王,您这是 过来。赫连与寒对他的疑虑避而不答,淡然地伸出了手。 前有圣旨,后有父王,所欢心一横,小跑回去,选择了后者。 他一屁股坐在赫连与寒的腿上,急切道:宫里来人,儿臣若是不去,陛下定会怪罪,父王,您让我留下不妥呀。 赫连与寒听着所欢的抱怨,目光落在他开开合合的红唇上,心里那点不痛快,烟消云散楚王原以为,有圣旨在前,所欢第一反应是向自己求助。 可所欢没有。 这个从小到大吃尽了苦头的双,从不相信任何一个男子,也不愿把性命托付于他人之手。 哪怕,他攀附之人权势滔天。 与此同时,秦毅已经来到了太监面前。 太监谦卑地弓着腰,一脸讨好的笑: 这位大人,世子妃 秦毅看着他,神情莫测:世子妃既要照顾老太妃,又要照顾世子,如何再去宫中诵经? 秦毅说得直白,太监的脸白得也很彻底:可可这是皇上的 皇上的旨意,他点头,我明白。但是,世子妃无法入宫的缘由,我也说给你听了。 秦毅的态度着实算不上恭敬。 可如今的楚王府,已经没必要对皇城里的人尊敬了。 太监心如死灰地离去,他身后房门紧闭的卧房内,在楚王怀里的所欢,眼皮轻轻地跳了跳。 他解开衣带,柔若无骨地贴在了父王的胸前。 现在,是所欢回报赫连与寒的时候了。 他将冰凉的小手探进墨色的衣衫:父王 赫连与寒挥退屋内沉默的侍从,再往后,便是水到渠成的情事。 第52章 待一切事了,所欢倭足地歪在榻上,身上仅披一件绣着暗金蟒纹的墨袍。 那浓墨般的色泽,更衬得他泛着水色的小腿如玉般光滑细腻。 赫连与寒坐在所欢身侧,蹙眉在榻前的碗碟里挑挑拣拣。 所欢等得不耐烦了,捞起昏昏欲睡的狸奴,饶有兴致地玩起猫儿黑环纹路的尾巴。 父王,招财又大了些。他的手在虎崽子的肚皮上摸索了几下,兴冲冲地张嘴,吃下赫连与寒递到唇边的药膳,晤父王,您不用给儿臣挑,儿臣不挑嘴。 赫连与寒暗暗蹙眉。 他自然知道所欢不挑嘴,可他更知道,所欢怕苦。 赫连与寒可是瞧见了,先前的回春丹,所欢吃得不怎么乐意,后来包裹了糖衣的补身药丸,他一改旧态,吃得毫无怨言,甚至没事就往嘴里塞一颗。 赫连与寒陷入沉思的时候,所欢翻了个身。 墨色的绸缎如流水般,自他腰间猝然滑落,于腰窝上聚集起来,露出了半片柔嫩的雪臀。那上面红梅点点,俨然是一副被好好疼爱过的模样。 赫连与寒放下银筷,生着茧子的手在臀肉上肆意游走。 所欢嗔怪地瞪了那只手一眼,抱着虎崽子,畏惧地盯着父王的胯间,犹豫再三,强忍着逃开的欲望,将注意力集中在怀中的招财身上。 他不敢再撩拨父王了。 他还没服下最后一枚化为药人的药丸,若是这个时候被破了身,怕是怕是真要死啦。 所欢越想越怕,自以为暗搓搓地往床榻里侧挪去,还用手勾着被角,试图遮住光溜溜的下半身。 可惜,赫连与寒倾身压过去,他的努力就化为了乌有。 所欢哆嗦着抬起头,感受着炽热的指尖在自己的胸膛前游走,仿佛在描摹红樱的轮廓。 他不自觉地咬着下唇,眼神游离,拼命找着借口,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父王,不承想,他的借口还没有找好,赫连与寒先一步起身。 皇城走水那天,贺清风的徒弟来过楚王府? 所欢迷迷糊糊地歪了头,发髻彻底松散开来,遮住了半边香肩。 他轻声细语:来过,说是怕儿臣担心,特意来告知父王在皇城中无碍的。 赫连与寒点了点头,随手拎起榻前的长袍,修长的手指翻飞,不需要所欢服侍,很快就将衣带系好了。 如何? 所欢有些迟疑:父王是问贺大人的徒弟如何? 赫连与寒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不然? 他连忙将脸藏在软枕里:父王,贺大人的徒弟,一穷儿臣还熟些,那二白呢。 真真是吓人怎么就吓人了? 所欢张了张嘴,想说二白拎着的剑滴着人血,可转念一想,父王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六皇子,此时若是再假惺惺地装作害怕的模样,倒是不妥了。 他眼珠子一转:怎么不吓人?他们可是贺大人的徒弟父王,要是他们在前朝弹劾您,儿臣可真的要担心死啦。 所欢半真半假的担忧取悦了赫连与寒。 楚王将他重新搂在了怀中。 父王 所欢刚开口,便听见赫连与寒嗤笑:弹劾为父的人,何时少过? 他缩了缩脖子,将自己更好地藏在父王的怀中,也藏起了不能为外人道的小心思。 * 楚王府世子妃公然抗旨,未能引起轩然大波。 不是皇城里的天子将他忘在了脑后,而是宣旨的太监前脚刚离开楚王府,宫里的丧钟后脚就响了起来。 被刻意隐瞒了数日的死讯,终于随着死气沉沉的钟声,传遍了盛京城。 太后的母族,郑氏一脉,数百族人齐刷刷地跪在皇城前,恸哭不已。 其中,还包括数位前朝重臣,他们身着朝服,手持朝笏,口口声声喊着冤枉,想要天子给尸骨无存的太后一个交代。 赫连生兰焦头烂额,既不能将郑氏族人直接赶走,亦不能将过错推到楚王头上。 皇城走水那日,赫连与寒与他一道,都在赤辉殿中呢! 更何况,那把火是郑太后亲手点燃的。 她临死时凄厉的诅咒,至今还在赫连生兰的梦中回荡。 你们赫连一脉,都不得好死! 于是乎,赫连生兰不仅没心思将所欢掳进宫中,连赫连与寒,都无暇顾及。 屋漏偏逢连夜雨,皇后与太后原是一族,听闻太后的噩耗,竟悲痛交加,一病不起,不等太医医治,也跟着归了西。 雪片似的弹劾奏章堆叠在龙案上,皇城内暗流涌动,楚王府则恰恰相反。 所欢在长安院里陪面无血色的赫连青用了午膳,刚想歇下,就听秦毅来报,说赫连与寒要他准备准备,午后去猎场围猎。 这冬日里,有什么好围猎的?赫连青诧异地放下筷子,父王是有别的什么打算吗? 秦毅如实回答:楚王殿下说,世子妃的猫儿太过瘦弱,许是腻了府中的院子,若是能在围场里跑跑,说不定,能长得大些。 这理由过于牵强,所欢脸上好不容易忍住的笑意差点绷不住。 他担心赫连青察觉出端倪,小心翼翼地往身侧瞥了一眼:世子 赫连青的唇角果然不自然地勾起:你的猫儿是父王送的,既然父王说它瘦弱你便带它去吧。 所欢心里咯噎一声,涌起些不祥的预感。 他转头问秦毅:父王可叫了世子同去? 秦毅顿了顿,摇头:殿下的意思是,世子身体虚弱,在王府中休养为上。 那就是不让赫连青去了。 所欢捏着筷子的手骤然发紧,难得没勇气继续窥探赫连青的情绪,匆匆起身,跟在秦毅身后,离开了长安院。 世子,歇息吧。侍候在赫连青身边的崔妈妈趁机递上了茶水,王爷不叫您同去,是担心您的身子呢。围场可不比王府,什么都没有,您何苦去受这份罪?再说了,等您的身子好了,什么地方去不得?就算是数九隆冬,也能像王爷一样,在围场里狩猎呢。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37) 赫连青虚弱地笑笑,将手搭在崔妈妈结实的小臂上,任由婆子将自己半搂起来。 世子,您已经好很多了。崔妈妈真心实意地劝慰,想来,等天气暖和些对,等春猎的时候,您就能和世子妃同去了。 崔妈妈是在老太妃身边服侍了多年的婆子,自然知道春日里,皇族子弟会去春猎。 是吗?赫连青低低地咳嗽着,目光飘忽,语气苦涩。 可他刚刚在笑。 崔妈妈没听清赫连青的呓语,狐疑地追问:世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赫连青摇了摇头,躺在床榻上,待崔妈妈离去,才费力地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根冰冷的簪子一根破碎过的、又被执着地修复的簪子所欢被抬进楚王府的门,套上鲜红的嫁衣时,青丝中插着的,就是这根簪子。 赫连青到底是楚王府的世子啊,从小的吃穿用度练就了他的眼力。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根簪子的廉价呢? 它一文不值,做工粗糙,甚至没有用足金,只是在莲花上铺了薄薄一层金粉。 即便如此,所欢也曾真心实意地喜欢过它。 直到 赫连与寒回到盛京城时,这根簪子跌碎在了泥污中。 亦如,一点青涩的、刚冒头的爱恋,零落成泥。 事后,从昏迷中醒来的赫连青,疯了般命人将簪子捡回来,并逼着工匠,将其修复成原来的样子。 即便簪身上有破碎的痕迹,它也的的确确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只可惜,曾经戴着它的人,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你在笑啊。 赫连青再次昏睡过去的时候,眼角滚下了一行滚烫的泪。 围场在盛京城外。 王府的马车行了近大半日,在山脚下停了下来。 所欢打开车窗,往外望了一眼,又裹着厚厚的狐裘,哈着气缩回了脖子:父王。 他将手揣进毛绒绒的手焐子:外头下着雪呢。 离了盛京城,所欢穿得稍微鲜艳了一些,里头是一件镶金丝白底蓝莲花纹路锦袍,外头是赫连与寒给的狐裘披风。那披风领口的绒毛又密又紧,据秦毅所说,是漠北的雪狐皮呢。 所欢的小脸被绒毛衬出了不太健康的红色,招财在他的脚边打盹,粗长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暖烘烘的手炉。 赫连与寒见状,将手炉拿起来,塞进了所欢的掌心,又顺着他冰凉的手指,沿着细腻的皮肤,一路摸索到手腕。 下着雪,怎么围猎啊?所欢小声地嘟度了几句,注意力再次转移到窗外的风景上。他嘴上抱怨,心情却明显很好。 所欢从小到大,没出过几回盛京城,仅有的那么几次,还是以谢璧的爱徒的身份,跟随师父,一同去城外的人家做法事。 算来算去,这竟是他第一次轻轻松松地出城。 父王,所欢心情好,话也就多了些,您把儿臣这么带出来,宫里 太后和皇后新丧,赫连与寒撩起衣摆,示意他躺在自己的腿上,还有六皇子够咱们的陛下头疼几日了。 所欢乖巧地将头枕在父王的腿上,蜷缩着身子,将脚塞进温暖的毛毯。 可是还有世子呢。他嗔怪道,父王,您要儿臣陪您,寻个好些的理由也就罢了,招财招财哪里小了? 赫连与寒挑剔地打量着在所欢脚边团成一团,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话题中心的虎崽子,一锤定音:小。 和自幼在漠北长大的白虎幼崽比起来,饭来张口的招财,自然没有半分森林之王的威严。 而这威严的欠缺到了楚王嘴里,就成了小,所欢撇撇嘴,自觉不去反驳父王的话,转而问:父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赫连与寒将手指轻轻插进他的发中: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那得看父王呀,所欢勾起唇,轻笑出声,儿臣什么都听父王的。 什么都听父王的。 除了服药。 这得看所欢自己。 他被抱下马车时,暗中捏住藏在袖笼中的青色玉瓶。 原本被药丸塞得满满的瓶子里,如今空空荡荡。 仅剩的一颗药丸随着所欢的动作,不断触碰着瓶壁,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响动微不可闻,却又像是砸在所欢脆弱的神经上,每响一次,都让他浑身发紧,呼吸急促。 是时候了。 所欢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呢喃:是时候了。 他看着一望无际的围场,看着只有他和父王居住的行宫,看着招财撒欢般,在雪地上滚出好远 天时地利人和。 该有的,他都有了。 也是时候将最后一枚药丸塞进身体,然后彻彻底底地成为楚王的人了。 偏偏,万事俱备,所欢还是陷入了犹豫。 楚王当真是最好的选择吗? 他在赫连与寒短暂离去时,将玉瓶从袖笼里掏出来,举在眼前,漫无目的地摇晃。 咚、咚、咚。 清脆的撞击声从瓶子里传了出来。 所欢眉头紧锁,在床榻上翻了一个身,然后又翻了一个身。 许是怕他不习惯,行宫里的床榻与楚王在王府里的床榻别无二致,甚至连软枕都是一模一样的。 所欢无暇顾及这些琐碎的细节。 他烦躁地起身,松了发髻,又解开了衣带。 墙角的暖炉嘴里啪啦地飘出几颗猩红色的火星。 所欢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瞳孔骤然一缩,继而在它们彻底消散在风中时,腾地起身。 来人,他一瞬间握紧了手中的玉瓶,嗓音格外沙哑,我要沐浴。 第53章 火星转瞬即逝,犹如朝生暮死的蜉蝣。 他所欢 亦如此啊。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所欢苦笑着闭上双眼,待侍女将沐浴的木盆和热水全部 准备好,便惨白着一张脸,一步一摇地挪了过去。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他自我安慰道,父王别宫的卧房看起来和王府一样富丽堂皇,连脚下踩着的雪白毛毯,触感都与王府一模一样。 赫连与寒像是怕所欢适应不了,可以说是将王府原样搬了过来。 这多少说明,他在父王的心里,有一定的分量了,不是吗? 所欢慢吞吞地来到屏风后这十二扇墨玉腾龙屏风可和王府里的不一样。 古来唯有天子可用龙纹,楚王的别宫毫无顾忌地用上了龙的图案,可以说,某人篡权夺位的心思昭然若揭了。 所欢脱了外袍,在雕花黄梨木铜镜前驻足。 热腾腾的水汽将他的脸颊蒸得发烫,使他看起来,非常好若是没有一副淫骨的话。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所欢永远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他伸手,触碰到冰冷的铜镜,又瑟缩地收回了苍白的指尖。 镜子里的人有一张谁看了都说不出半个丑字的面皮,眼睛犹如幼鹿眸子,黑得不是很纯粹,透着湿漉漉的水意。 楚楚可怜。 谁看见他,不会心生怜惜呢? 所欢自嘲地勾起唇角。 镜中人的神情立时变了。他不再惹人怜爱,眉心的青莲纹路随着微皱的眉,缓缓合起花瓣。 讥讽、不甘、卑劣 不怪王府里的婆子说他是狐媚子,所欢有的时候看见自己映在镜中的面容,也会好奇,他是如何一步又一步走到今天,走到毫不犹豫地拿容貌和身体为筹码,面不改色地谋划的地步的。 得感谢谁呢? 得感谢他的好师父谢璧啊。 所欢轻笑出声镜子里的人神情扭曲了,泛着血丝的眼睛衬得眉心的莲花也燃起了摇曳的火光,妖气横生。 都退下吧。所欢凝神片刻,干脆地收回了放在镜子上的目光。 没有人违抗他的命令,很快,所欢就听见了侍女们离去的脚步声。 所欢将里衣彻底扯开,如同丢弃一副肮脏的皮囊,满脸厌弃地跨进了木盆。 微烫的水瞬间将所欢吞没,他雪白的皮肤浮起诱人的粉红。由于那些无穷无尽的药丸,他在逐渐成为药人的过程中,身体也发生了改变。 即便不愿意,药人也会做出全天下的男子想要淫物做出的反应。 可再多的药也变不出一颗充满情爱的心。 眼泪忽地从所欢的眼眶里溢出来。 他呆呆地伸手,触碰着这些冰冷的液体,瑟缩得一如方才触碰到铜镜。 泪水其实没有铜镜冰冷,却让他更加恐慌。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泪是为什么而流。 所欢颤抖着抬起手臂,用湿淋淋的手接住了止不住的泪。 他不是没想过,若是没有生在青楼,自己会是在哪里。或许,是普通的人家,或许,是王公贵族家,但总归,他不会再是药人了。 就算没有这张脸,他也愿意。 可这辈子,已经改变不了了。 所欢从出生起,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留在青楼,做最低贱的妓子;或是成为药人,为自己的未来搏上一搏。 如此说来,所欢已经足够幸运了。 他将盛满泪水的手掌放进水里,感受着寒意逐渐被驱散,眼神也渐渐迷茫。 他遇见了赫连与寒,一个有不臣之心的楚王。 日后,就算赫连与寒要娶无数妃子,他也是不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呢?他可是楚王从儿子手里抢来的人啊。 所欢猛地沉入浴盆,墨色的长发如浮萍般缓慢地散开来。 他闭着眼睛,听着如雷的心跳声,也听见了心里的声音。 就这样了吗? 他听见那个声音问。 就这样了吗? 只能是一个一个有些特殊的、从亲生儿子手里抢来的玩物? 就这样了吗? 所欢漫无目的地想着,胸腔里传来缺氧的刺痛,还是没有浮出水面。 他在疼痛与麻木中,惊悚地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 咳咳咳咳! 哗啦。 所欢狼狈地破水而出,他趴在木盆边,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 不可能! 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任由泪水奔涌而出。 他怎么能怎么能奢望 世子妃? 所欢的咳嗽声惊动了候在卧房外的侍从,赵泉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进来:世子妃,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 无事。所欢沙哑的嗓音隔着水汽,模糊地飘进了赵泉的耳朵。 赵泉面色微红,犹豫道:若是有什么吩咐 无事! 这一回,所欢的语气无疑带上了抗拒。 赵泉面上血色尽退,讪讪地退下。 无事靠在浴盆边的所欢举起了沾着水珠的玉瓶,扶额低笑,我能有什么事呢? 他所有的事,都是自找的。 所欢闭上双眼,浑身战栗地将玉瓶的口对准了掌心他明明在颤抖,手却很稳,因为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圆润的药丸很快出现在所欢的掌心里。 能改变他一生的药丸还是那么平平无奇,连丸身上的金色纹路都没什么特殊之处。 但所欢知道,他只要将这最后一枚药丸推进蜜穴,承受住药物最后的侵蚀,就会彻底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他会变成淫物,也会彻底地成为赫连与寒的人。 念及此,所欢的抗拒莫名地减弱了许多。 他用两根手指捏起药丸,将其举在眼前看了片刻,确认无误后,认命般叹了口气,再不犹豫,分开浸在水下的双腿,将头仰在木盆边,然后将药丸抵在了穴口。 含苞待放的花轻颤着打开一条缝,像是知道即将迎来什么,激动地吐露着芬芳。 嗯所欢清澈的眼睛泛起涟漪,深吸一口气,在狠下心,准备将药丸塞进去的刹那,耳畔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的身体比大脑做出了更快的反应。 所欢伴随着水声从木盆里坐起,将药丸胡乱塞回玉瓶,继而拽过了侍女备好的更换衣袍,披在了满是水珠的肩头。 谁?!所欢厉声质问。 在屏风后跪下的秦毅满嘴苦涩:世子妃,是是属下。 熟悉的声音让所欢卸去了浑身的力气。 他没有那么防备秦毅,一来,这是楚王身边替他看身子的医师;二来秦毅曾是宫城里的内侍监。 是你啊。所欢懒洋洋地从木盆里起身。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水浸湿的地毯,也顺势瞧了瞧身上的衣袍。 雪白的绸缎如云朵般松软,上面没有什么繁杂的花纹,但是衣摆很长,就算是所欢拎起了衣摆,身后依旧拖着长长的一截。 他站在铜镜前挑眉,觉得这衣衫迎合了楚王的喜好。 什么事?所欢系腰带的时候,随口问,是父王 贺大人也在围场。秦毅说,殿下的意思是,您想见就见,不想见就罢了。 所欢闻言,柳眉猛地挑起,也不再去思考如何系腰带能让自己看上去更弱不禁风,而是狐疑地追问:那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秦毅重复了一遍:您想见就见。 什么不等所欢再问,别院中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这一回,所欢没有再质问。 他直接拽着衣摆,赤着脚,一边唤着父王,一边扑进了来人的怀抱。 浑身沾着风雪的赫连与寒眼神微闪,揽住所欢的细腰,到嘴的话在触碰到他滴水的长发时,咽了回去。 怎么回事? 所欢抬起头,看着赫连与寒发了会儿愣,继而反应过来,父王在问自己的头发,连忙道:儿臣在沐浴呢。 听到父王来了,实在等不及 他半真半假的说辞总能取悦到楚王,这次也不例外。 赫连与寒拉着所欢的手,带着他回到床榻上,亲手拿了下人递来的帕子,替他擦头发。 所欢美滋滋地靠在赫连与寒的怀里,把玩着腰间的衣带,白嫩的脚在衣摆下乱晃,到底还是忍不住主动开口询问:父王,贺太傅也来了围场? 嗯。赫连与寒的手指从他冰冷的发丝间穿过,心不在焉地颔首,太后新丧,郑氏一族成日讨要说法,其他臣子则催着我那好皇兄早日册立新后贺清风是太傅,身份特殊,要是再不出盛京城避风头,就要被臣子们逼着表态了。 所欢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 他不在乎郑太后的真正死因,也不在乎贺清风站在哪一边,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撩起了眼皮,惊疑不定地盯着父王棱角分明的侧脸:那父王为何要告诉儿臣,还让儿臣自己决定见不见他?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38) 他只是个用来冲喜的世子妃,身份并不尊贵,赫连与寒不仅没必要让他去见人,甚至没有必要让外人知晓,别院里还有一个世子妃的存在。 赫连与寒拨弄所欢发梢的手稍顿,垂下眼帘,打量着伏在自己腿上的人,轻轻地笑了一声:以后见的机会多。你今日不想见,也就罢了。 所欢有些糊涂了,但他明智地选择了不问。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已经全然只剩纯真,仿佛将贺太傅全然抛在了脑后:父王,你说圣上会不会册立新后呀? 所欢觉得头发已经擦得差不多了,便翻了个身,跨坐在赫连与寒的腰间,狡黠地眨着眼睛:如果要册立新后,父王觉得,圣上会册立谁? 赫连与寒扶住他的腰,感受着隔着衣料传递出来的温热,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双腿之间:不会。 不会? 嗯。赫连与寒不等所欢追问就将人翻身压在了身下,大手急不可耐地探进水汽氤氲的绸缎,贴在微凉的皮肤上。 所欢很明显地打了个寒战:父王 冷?赫连与寒了然地扯开衣衫,将他按在怀里。 滚烫的怀抱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所欢的紧张,他舒舒服服地环住赫连与寒的脖颈,黏糊糊地唤了声父王,然后状似无意道: 父王日后娶的王妃,会是什么样的人? 楚王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犹如冬日最冰冷的风,即便所欢置身赫连与寒的怀抱,依旧如坠冰窟。 你觉得呢? 等到回答的所欢,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以至于没能很好地掩藏住脸上的狰狞的神情。 他觉得? 他觉得什么? 他压根不敢想父王会娶王妃也不愿想! 只要不想,父王的身边就只有他,不是吗? 即便所欢知道,这样的情况并不会持续很久,但只要父王不成婚,他依旧可以自欺欺人。 第54章 这样的想法在所欢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在心底扎根,等他反应过来,试图抗拒,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法将目光从父王的身上移开了。 或许,是从赫连与寒第一次见他,就离经叛道地将他抱上马背起,所欢就将之当成了能挣脱出泥沼的依仗,死死地依附了上去。 一个不在乎世俗眼光、据说冷血无情的不臣之人,就应该被他利用啊! 所欢哀哀地想,谁让赫连与寒要将漠北的猫儿送到他的手里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拥有,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父王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来看待了。 千不该万不该,所欢不该动心。 父王要娶的王妃,家世一定很好吧?他全然没意识到说出口的话带着刻薄的酸劲儿,肯定也比儿臣生得美父王,你以后会让她成为 所幸,理智回笼,所欢将皇后咽了回去。 谋逆可不是能随便宣之于口之事。 他在赫连与寒的怀里暗暗调整着坐姿,心机地往父王胯间那一根凶物上坐,不知死活地撩拨着蛰伏的欲望:父王,你是不是已经有确定的人选了? 所欢直视着赫连与寒的眼睛,然后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见了阴沉沉的自己。 他猝然惊醒,狼狈地扭开头:儿臣儿臣日后是不是要叫她母妃呀? 不必。赫连与寒满意于所欢的反应,眼底升腾起细碎的笑意。 可惜,所欢没有看见。 他别扭地吸着气,懊恼于情绪的外露,更多的心思却放在赫连与寒所承诺的不必上。 这是什么意思? 是应允了他可以不唤母妃,也不用去给未来的王妃行礼吗? 可可这算什么呀! 所欢揪着衣摆,急得后背沁出了薄薄一层汗。 哪有府中有了王妃,世子妃却不去拜见的道理? 父王简直是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所欢想到这里,确信赫连与寒方才所说的话,大概率只是兴头中对床榻之上的玩物的戏言,乱糟糟的心思转瞬平息下来。 他人冷静了,对待赫连与寒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父王,儿臣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去见一见贺大人。所欢面无表情地从楚王的怀里爬起来,拢着雪白的衣衫,矜持得仿佛先前在父王怀里撒娇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毕竟儿臣也在别院中,若是不去,贺大人说不定觉得儿臣是故意躲着不见人呢。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敷衍的冷笑:儿臣与父王之事可不能被外人瞧出端倪呀。 所欢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房,只给赫连与寒留下了一道白得和雪一样的倩影。 赫连与寒好笑地捏了捏眉心,对一直侍奉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秦毅假意抱怨: 和猫一样,脾气大得很。 秦毅不敢多言,赔笑道:世子妃说得也有道理,人言可畏。 你知道本王说的不是这个。赫连与寒觑他一眼,让人跟着世子妃了吗? 死侍们一直在世子妃左右。 嗯。赫连与寒放下心,抬手摸了摸给所欢擦过头发的帕子,旧事重提,猫儿发了脾气,怎生是好? 秦毅默了默:王爷多哄哄就是了。 他自己想不明白,我哄再多也没有用。赫连与寒却只是摇头,精明劲儿都用在别人身上了。 秦毅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属下觉得,只是时间问题,等世子妃自然知道 也是。 过了不知多久,赫连与寒冷淡的声音才飘进秦毅的耳朵。 * 所欢气冲冲地离开卧房,被赵泉追上,硬是披了披风在肩头,才堪堪回神。 世子妃,天寒地冻,您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赵泉急得不行,还是回屋吧。 不回。拒绝脱口而出,所欢顿了顿,言不由衷地嘀咕,贺大人也在别院,我我得去看看。 他站在雪地里,茫然地自言自语:是了,我得去看看嗯,我得去看看。 赵泉察觉出所欢的异样,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世子妃,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所欢娇滴滴地哼了一声。 赵泉误解了他的反应,顺势将手焐子递了过去:世子妃,手炉也是热的。 所欢挑剔地打量着下人递来的手焐子和手炉,瞧见它们就是赫连与寒在马车上给他的那两样,才伸出手。 暖意在掌心里绽放,所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再次被情绪左右,烦躁地轻咳起来:走吧。 他决意将父王抛在脑后,出现在贺清风面前时,已经和常日里没有什么两样,又是楚王府戴着面纱、举止得当的世子妃了。 贺大人,所欢噙着毫无破绽的笑,示意赵泉将带来的东西放在贺清风的面前,听说大人也在围场,我着实是吃了一惊呢。 贺清风见所欢带来的是些寻常的吃食,便让一穷拿到了一旁:世子妃如此说,倒是让贺某有些担心了。 所欢闻言,挑眉望着面前笑得像狐狸的太傅:贺大人所言何意? 如今像贺某这般,急匆匆地跑来围场的人可不在少数啊。 他心里一突,想起父王先前说过的话,明白贺清风是在隐晦地提醒他,如今的围场中还有许多的朝臣。 多谢贺大人告知。所欢行了一礼,手指拂过面上的面纱,既如此,还真是不方便啊。 他是楚王府的世子妃,世子不在身侧时,是不方便单独见人的。 贺清风见状,眼睛微微眯起,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笑起来:不过有一个地方,贺某倒是愿意带世子妃去瞧瞧。 短暂的犹豫过后,所欢点了头。 他虽然觉得贺清风不是寻常人,却也不觉得对方会在皇家的围场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事实上,贺清风的确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 贺太傅只是将所欢带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前。 所欢将手揣在手焐子里,蹙眉望着落灰的牌匾,心里莫名地翻涌起排斥的情绪:这是何处? 销金窟。回答他的却不是贺清风,而是站在他身后的赵泉。 赵泉说完,自知失言,连忙告罪:小的多嘴,还请世子妃恕罪。 无事你且说说,什么是销金窟?所欢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在赵泉磕磕巴巴地解释过后,整颗心都沉入了谷底。 销金窟和外头的青楼差不多,只不过,来这里消遣的客人都是皇族子弟,以及亲贵大臣。 你的下人还有一点没说到,贺清风率先走进了看似破旧的庭院,衣摆带起一串枯萎的草叶,淡漠道,这里面,全是药人。 所欢如遭雷击。 他无意识地攥紧了藏在手焐子里的手,指甲深陷在皮肉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逃跑的欲望。 什么是药人?所欢微垂着眸子,像是个不谙世事的稚童,说话时甚至还在轻笑,我不是很明白呢。 贺清风的视线轻飘飘地掠过他轻颤的睫毛:世子妃有所不知,这世间有些药物能将人变得 剩下的话不用说明白,谁都猜出是什么意思。 赵泉面色剧变,抬腿拦在了所欢面前: 贺大人,世子妃身份贵重,怎么能来这种腌臜之地?! 他知道所欢是双,也知道被制作成药人的,必定也是双,故而才会出离愤怒,直接不顾身份挡在所欢和贺清风之间。 这种下作的怎么能污了世子妃的眼?! 下人拔高的嗓音直将所欢的脸叫白了。 腌臜、下作。 是啊,他就是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淫物。 退下。所欢咬着牙,再次勾起唇角,昂着苍白的下巴,直视贺清风的眼睛,里面有风雪也拦不住的锋芒,你没听到贺大人说吗?来这里的人都尊贵无比,我好歹也是楚王府的世子妃,为何来不得? 世子妃,小的不是那个意思眼见自己的话被曲解,赵泉急得满面通红,小的只是觉得 退下!所欢却不再与赵泉解释,自顾自地跟上了贺清风的脚步。 吱呀。 陈旧的木门被推开,灰扑簌簌地落下。 与院中的破败大相径庭,门后竟真的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所欢脸上的血色悄然退去。 说来可笑,他虽然也被调教成了药人,谢璧却从没让他与旁的药人接触。 那些被折磨至死的师兄弟,已经是他见过的全部药人了。 所欢深吸一口气,抬腿跨过了门槛。 他必须得来。 他得知道,日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第55章 贺清风在前沉默地带路,所欢在后低垂着眸子,看似平静地打量着金碧辉煌的销金窟,实则胃里翻江倒海,若不是忍耐力强,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吐出来了 这些个皇亲国戚不管亏待了谁,也不会亏待自己。 别看外头杂草丛生,里面,却是酒池肉林,穷奢极欲,连药人身上的衣衫都有着闪闪发光的金丝呢! 可他们身上也只有这么一件半透明的薄纱覆体。 所欢揣在手焐子里的手指死死地绞在一起,亲眼瞧见被操到双目失神的药人痴痴地瘫软在地上,还没缓过神,就被另一个男子压在了身下。 他们不知道反抗,耽于享乐,人尽可夫 所欢觉得自己看见的不是人,而是荷塘里,夏末秋初,衰败的荷。 枯萎的、畏缩的茎叶从黑黢黢的泥潭里支棱出来,没有所谓的出淤泥而不染,也没有什么亭亭玉立,留下的唯有残破而没有生命力的枝叶。 世子妃觉得如何? 贺清风含笑的嗓音落在失神的所欢耳畔,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他满身冷汗地站定,将头深深地埋在胸口,做足了非礼勿视的姿态,柔声道:世子身有旧疾,许是来不了此处呢。 所欢揣着明白装糊涂:贺大人先前也来过这里吗? 贺清风凝神看着他面上随着呼吸浅浅晃动的面纱,语气也很是温和:世子妃抬举贺某了,这儿可不是谁都能来的。 言下之意,却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点明了,来这里的人都是皇亲国戚。 也就是说,就算世子来不了,王府里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更尊贵的人来得了。 所欢的心无故一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酸涩的情绪因为贺清风的话,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喷涌而出。 他拼尽全身的力气压抑住翻涌的怒火,哪怕胸口火烧火燎地疼起来,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异样。 一瞬,也可能更长的时间过后,所欢抬起了头。 他漂亮的杏眼里带着薄薄的笑意:如此说来,我不该来,若是遇上了父王所欢颇为烦恼地摇头:罢了,我也乏了贺大人,容我先回去歇息。 他一边说,一边行礼。 贺清风规矩地回礼,却又在所欢转身的刹那喊住了他:世子妃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所欢面上的笑意僵住,背对着贺清风,眉心死死地打了个结:贺大人所言何音? 药人。 我是楚王府的世子妃,如何能盯着药人看?! 无意冒犯,贺某只是想告诉世子妃贺清风捕捉到所欢话语里流露出的气急败坏,了然一笑,不再咄咄逼人,而是耐心极好地解释起来,药人的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 很好。所欢身体里刚有融化迹象的血液又开始凝结。 他听见自己用得体的语气不急不缓地问:什么特别之处? 只有一个人能将他们从失控的泥沼中拉出来。贺清风含蓄地说,世子妃,您瞧,每个药人的身边,都有一个人 都有一个人。 所欢瞧见了,但他先前还以为,那只是排着队等着操药人的嫖客。 可听贺清风话里的意思,他们很显然不所欢强迫自己昂着头,注视在欲望中沉沦的双被那个人抱起,然后重复暴虐的情事,直到攀上顶峰。 他的眼底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涩意。 双在短暂的抽搐过后,反常地瘫软下来,被揉得红肿不堪的小腰无力地贴在冰冷的地面上。那不仅仅是一种疲惫的瘫软,更像是得到某种费劲了全身力气才得来的解药,然后陷入了痛苦的清醒之中。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39) 所欢看着他歇息了半炷香的时间,然后在更多人靠近前,惨白着脸拢起无法蔽体的薄纱,小心翼翼地躲在了最后射在自己身体里的男子的身后。 他是那样地依赖着他,看向他的目光却又是那样地怨毒。 只有一个人贺清风拖长的嗓音再次响起,带着令人厌恶的狡猾,至于旁的只能在极致的快乐中送他们见阎王爷,哪怕哪怕再多次。 世子妃,药人就是这么一种低贱又令人作呕的玩物。 电光石火间,所欢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药人是这样的。 他狼狈地后退半步,稀里糊涂地寻了个蹩脚的借口,逃也似的离开了销金窟。 世子妃!赵泉跟在所欢身后,满面焦急,您世子妃! 下人惊呼着扑上来,手足无措地跪在他的面前。 捂着嘴的所欢目光涣散,似哭似笑地发出了几声喘息,而黏稠的血正从他的指缝间黏糊糊地跌落。 原来是这样他自顾自地喃喃,眼前浮现出的,不是皑皑白雪,而是一条又一条雪白纤细的手臂。它们自泥潭中探出,带着丑陋蜿蜒的伤疤,或是半干的精斑,向他探来。 腐臭味在所欢的鼻翼间轰然炸裂,被掩藏在浓重的淫靡之息后,犹如蛰伏在暗夜里的猛兽,在捕猎前,露出了锋利的糠牙。 他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而这样的气息,正是从他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原来,情爱于药人而言,是致命的毒药。 只有第一个占有他的人,才能将他从无穷无尽的性事中解救出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竟是这样! 整整六年!谢璧从未告诉过他,成为药人以后,但凡陷入情潮,只有第一个占有他的男子的精水才能将他从性事中带出来。 荒谬又淫荡。 怪不得贺清风要说药人低贱世间最淫荡的妓子也比不上药人半分! 更多的血从所欢的唇角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他徒劳地用掌心接着它们,同时觉得那是浑身上下唯一一处热着的地方。 所欢意识到,自己恐惧的,不仅仅是彻底成为药人之后的失控,还有丑陋的内心被看透的自卑。 低贱、卑劣、不堪 他隐秘的,藏在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想要正大光明地站在父王身侧的奢望,因为药人体质的真相,彻底碎成了粉末。 明明碎裂的只是一点点微小的奢望,却如同剥皮抽筋般,令人痛不欲生。 他与父王,终究没有可能。 无论是如今的楚王,还是未来的摄政王,乃至新帝,身边都不可能存在一个连妓子都不如的药人。 没可能了所欢的眼前彻底黑下来。 他知道,那些旁人看不见的手最终穿过了满是泥泞的积雪,凶狠地揪住了他的衣摆。 它们拖着他,一点一点没入漆黑的深潭。 世子妃! 失去意识之前,所欢听见了赵泉崩溃的尖叫。 可他没力气去安抚惊慌的家丁了。 他吐出去的血仿佛是吊着命的最后一丝活力,散了,便是散了。 * 药香缭绕。 幼兽的嘶吼和纷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你逾矩了。 贺清风跪在赫连与寒面前,脊背挺直如松柏,说出口的话也透着坚持:楚王殿下,您的身边不该,也不能有一个药人。 您日后的王妃,或是他将那个尚且不能宣之于口的称呼咽回去,都该是名门望族出身。 迎娶名门望族的女子,获得的不仅仅是名望,还有数不清的世家支持。 赫连与寒斜倚在太师椅里,眼睛半眯,听了贺清风的话,却又像是没听见,只淡淡地重复:你逾矩了。 屋内忽地安静下来,白虎崽子从楚王墨色的衣摆下钻出来,黄澄澄的眼里闪过在所欢面前不会流露出来的凶恶的光。 猛兽永远是猛兽,哪怕有柔软的肉垫和柔顺的毛,依旧会在猎物面前展现出凶悍的一面。 赫连与寒俯身,锐利的目光刀般落在贺清风的面上。 贺清风维持了许久的温和面具很快维持不住,异样的红色浮现在他的面庞上:楚王殿下 你没有资格对本王说这样的话。赫连与寒不屑地轻哼,贺大人别忘了,你之所以会出现在本王面前,不过是因为本王的皇兄杀了你们贺家的人,你想通过我的手来报仇罢了 楚王轻啧一声,目光自贺清风因愠怒而涨红的脸转移到被床帐围住的长榻之上。 一道纤细的身影被严严实实地遮掩住了。 如果贺大人忘了,本王就再提醒一遍不听话的棋子,本王不会用。赫连与寒收回视线,宛若实质的目光再次落在贺清风身上。 这一回,楚王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冰冷的杀意。 殿下,恰在这时,神情焦急的秦毅从床榻前走来,依属下之见,世子妃的情况万分凶险,还是送回王府的好。 回了王府,府中还有旁的太医,盛京城的风也不似围场外这么急,吹得人心里发慌。 他受得住?赫连与寒不再看贺清风,而是走到床榻前,将掌心贴在毫无声息的所欢的面上。 秦毅迟疑不语。 那便回去吧。赫连与寒眸色一沉,明白了医师为何而沉默。 属下这就去安排。秦毅愁容满面地应下,继而在起身时,不着痕迹地瞥了贺清风一眼,在对方的脸上寻到尚未消散的恼怒后,暗暗嗤笑了一声。 出身、地位 盛京城里的人总是在意这些。 秦毅想到自己刚以医师的身份出现在楚王的身侧之时,身边萦绕的流言蜚语。 他是个内侍监,连半个男人都算不上,兵营里出来的家伙,怎么会看得上他? 可那又如何?! 他如今站得比瞧不上他的人更高,所以看得也更清。 楚王的眼里只有世子妃,即便是登上了皇位,身旁许也不会有旁人。 世子妃出身卑贱如何?是双如何?是药人又如何?! 只要楚王喜爱,世子妃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之一。 这也是秦毅在宫中浸淫多年明白的道理他们的生死荣辱,都是主子的一句话罢了。 第56章 年关前最后一场大雪落下时,所欢回到了楚王府。 他被赫连与寒护在怀里,从头到尾没假他人之手,连到王府门前,都是被赫连与寒亲自打横抱下马车,一路带回卧房的。 所欢想要自己走,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自打去了销金窟,他连身都起不来了! 所欢有时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欺骗了瘫痪的世子,才遭遇了如今的劫难。 但他也只是想想,并不后悔。 毕竟,就算提前知道会有悲惨的下场,他也还是会勾引父王的。 咳咳 所欢低低地咳嗽着,尚未开口说话,盛着温水的茶碗就被递到了唇边。 他盯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心脏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这些天,所欢因为药物,时常昏迷,但清醒的时候,总能看见父王。 赫连与寒。 他把这个名字放在唇齿间咀嚼,先品尝到了敬重,然后是畏惧,最后则是带着甜味的缠绵。 他丑陋的内心被贺清风揭穿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所欢鼻子一酸,顺势依偎在赫连与寒的身上:父王,儿臣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不同于先前咋咋呼呼的惊叫,他提到死时,语气平静得有些空洞。 赫连与寒掐着所欢的下巴,逼迫他抬头,注视着他惨白的脸,沉声道:不会。 熟悉的回答,不容置喙的语气,就像是就像是真的不会死了一样。 所欢蔫蔫地耷拉着脑袋,手指勾起一缕松散的发丝,有气无力地嘟囔:父王,儿臣想要您的香囊。 什么? 香囊,他赌气似的踢了赫连与寒一脚,挂在腰上的香囊! 赫连与寒瞥着所欢纤细的脚踝,眼神一暗:为父从来不用。 他失落地叹息,将勾起的发丝用力扯断。 黑色的、柔软的、像是蝴蝶随风颤动的触角般的青丝落在所欢的掌心里。他把它们缠在了赫连与寒的指节上。 那就罢了吧。所欢鼻子一酸,铺天盖地的委屈翻涌而来。 他气恼地喃喃:那就罢了! 原来他死了,连几根头发都没办法留下。 那他死了,谁会在乎?! 赫连与寒见所欢的手直直地向下跌去,心兀地一坠:日后为父用你给为父的。 所欢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讥讽的笑来:可是父王,儿臣都这样了,怎么给您缝香囊呀? 他用指尖勾勒着赫连与寒掌心的纹路,认真地说:儿臣没力气缝香囊了,父王日后还是用王妃缝的那个吧。 所欢说完,重重地咳嗽起来。 他已经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很多了,连提到那个日后必定会出现,并占据他渴望却又无法企及的身份的人,都没有过多的排斥。 反正,他都要死了,父王娶谁当王妃,都和他无关了,不是吗? 用你的。赫连与寒却捏紧了他的手,等你的身子好了,为父就用你的。 所欢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陷入了沉默。 他不觉得自己能好。 但这么想的,显然只有他自己。 回到楚王府后,秦毅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所欢的面前。 他带来各式各样的汤药,有时,甚至会不顾尊卑,硬着头皮,逼迫所欢一口气喝掉三四碗深褐色的药汁。 所欢当然不愿意,他会拼命抗拒,缩在赫连与寒的怀里无声地掉眼泪,可惜,最后还是会被强行捏住下巴,硬是灌下所有苦涩的药汁。 因为秦毅说,那能救命。 所欢在被逼着喝下所有的药时,觉得赫连与寒的温柔消失殆尽。 他的父王,大周权倾朝野的楚王,死死地掐着他的下颚,犹如严刑逼供犯人那样,强硬又残忍地挽救着他的性命。 生不如死。 所欢有气无力地瘫软在榻上,畏惧地躲避赫连与寒的触碰。 他的舌头因为汤药失去了知觉,变成一条温热的、正在腐败的烂肉。 苦?赫连与寒察觉到了所欢的抗拒,敛去眼底的焦躁,将早就备下的蜜饯递到了他的唇边。 所欢干涩的唇微微嚅动,大滴大滴的泪涌出眼眶,却没有张开嘴。 他扭开头,赌气般闭上了眼睛。 所欢。低沉的呼唤在耳畔炸响。 所欢猛地颤抖起来,藏在袖笼中的手指痉挛着收紧。 父王很少唤他的名字。 哪怕是意乱情迷时,也不会叫他的名字。赫连与寒喜欢的,是他的主动,是他哭着喊父王时发出的娇喘,抑或是更直接的,药人淫荡的身子。 所欢一直以为,父王不唤他的名字,是因为不在乎。 而今,他听着赫连与寒的嗓音钻进耳朵,如刚融化的积雪,带着凛冽的寒意,一路滑进心里,竟失了神,不知不觉地咬住蜜饯,痴痴地含住了捏着蜜饯的手指。 多用些,今夜为父会陪着你。赫连与寒的另一只手很快插进了所欢的头发。 他柔软的发丝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却依旧是一团漆黑的浓云,沉甸甸地压在瘦削的肩头赫连与寒默了默,从一旁拿出了一个锦盒。 所欢慢吞吞地嚼着蜜饯,知道父王是想要自己打开,便把盒子打开了。 里头竟全是簪子。 各式各样,雕工巧夺天工的簪子。 唔。他用帕子擦了手,随意拈起一根,儿臣喜欢。 那是根莲花簪锦盒里都是莲花簪。 所欢觉得,是眉心纹的青莲图样给了父王错觉赫连与寒以为他喜欢莲花。 其实不然。 所欢从不觉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会为了生存依附于男子,也会为了活命把身子随意给出去。 若说什么与他更相符,或许是让莲花生长的污泥吧? 父王,国丧期间,这些簪子儿臣都戴不了。所欢把那根墨玉雕刻的,簪身满是漆黑莲叶,唯有簪头盛放着雪白莲花的簪子拿起来,可惜啊。 他飘飘悠悠的语气与漫不经心的动作都让赫连与寒的眼底燃起了愤怒的火光。 所欢不在乎了。 赫连与寒感觉得到,面前漂亮得如同志怪书卷中狐狸精般的人,已经不在乎生死,连平日里刻意装出来的乖巧懂事都懒得维持了。 不喜欢,便扔了。楚王打落了所欢手心里的簪子,在他的惊呼声里,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根金簪,插进了他凌乱的发髻。 赫连与寒做完,并不多做解释,而是咬住了他发颤的唇,堵住了所欢所有言不由衷的辩驳。 不要对为父撒谎。 所欢浑身一震,撑在床榻之上的指尖哆嗦了几下:儿臣 不喜欢,便说不喜欢。赫连与寒松了口,阴郁地盯着他艳丽的眉眼,为父总会找到你喜欢的。 可是父王,儿臣真的 但你头上这一根簪子,为父觉得你会喜欢。赫连与寒并不听所欢的辩解,话锋一转,伸手抚弄他的长发,像是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所欢,为父希望你戴着它。 所欢讷讷地眨着眼:是,父王。 他也抬起手臂,去摸连模样都没看清的簪子坠着流苏,似乎还有薄如蝉翼的冷玉,以及以及父王滚烫的指尖。 所欢红了脸,垂下头,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无声地叹息:儿臣真的喜欢。 * 年节里,大雪纷飞。 宫城内接连没了四位贵人,盛京城里很是凄清,连皇城里的年宴都草草了事,毫无丝竹舞乐之声。 楚王府的年宴,就更是简单了。 所欢因为身体之故,没能守岁,赫连青的身子也没好到哪儿去,饮了一杯淡酒,就被婆子搀扶着回到了卧房,歪在榻上陷入了昏睡。 世子妃,方才席间,你没吃几口菜,现在多用些药膳吧。赵泉扶着所欢回了楚王的卧房,那里还摆着新的席面。家丁站在所欢身后,殷勤地替他夹菜,同时小声道:玉清观里,小的派人去过了,老太妃老太妃病得更重了些,说是不能起身了。 所欢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夹菜的手稳稳抬起又落下:那就让她继续在玉清观里养着吧。 吃穿用度都得打点好,就算老太妃没办法回来,也是咱们楚王府的人。 尤其是现在,年节里,总不能委屈了老太妃,你说对吗?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40) 赵泉应了,又夹了一筷子菜,余光瞥见楚王带着一身风雪从院外走来,立刻无声地退出了卧房。 父王。所欢也瞧见了,搁下筷子,盈盈行礼。 面色瞧着好些了。赫连与寒示意秦毅扶他坐下,自己解了披风,将手放在暖炉上烤了片刻,晚膳用得如何? 父王还说呢,尽是些药膳,儿臣都吃腻了。所欢假意抱怨,实则眼底弥漫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甜蜜笑意,年节里,连累父王也要同儿臣吃这些,是儿臣的不是了。 赫连与寒收回手,走到他身边,随意道:无妨。 继而握住所欢的手,确认那柔软的手指并不冰冷后,终是拿起了银筷。 所欢蜷了蜷手指,换了筷子,替赫连与寒夹了块甜软的糕点:父王,儿臣喜欢这个。 赫连与寒用了,神情不变。 他又换了块剔去骨刺的鱼。 赫连与寒还是面不改色地吃,仿佛他喜欢的,便是好的。 所欢面颊微红:父王 嗯? 父王,儿臣想去看灯。他鼓起勇气,用手指勾住了赫连与寒的衣袖,嗫嚅着说出进府以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毫无算计的请求,儿臣听瑞雪说,今年因为宫里的贵人出了事,年节里的好些集会都散了,唯有灯会开着,儿臣儿臣想要去瞧瞧。 他难得露出些舞象之年该有的青涩,不安地垂着眼帘,鸦羽般的睫毛抖碎了片片暗影。 赫连与寒缓缓放下手中的银筷,掌心贴在了所欢微热的面颊上。 好,楚王压低的嗓音仿佛一声叹息,为父陪你去。 第57章 盛京城的灯会,宝马香车,火树银花。 瑞雪说:事关国丧,年节里,只有这么一场灯会了。 是啊,太后和皇后接连驾崩也不过如此。所欢没戴面纱,而是戴了顶白色的斗笠,被父王拉着手,一边嘀咕,一边仔仔细细地看着身边的灯饰,语气里有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悲凉,换了旁人,年节里,不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他想到了自己。 赫连与寒凝神听了所欢半句话,捏着他的手兀地收紧。 父王。所欢吃痛回神,偷偷撩起兜帽前的白纱,似嗔似怨地瞪过去,您弄疼儿臣了。 慎言。赫连与寒将他带入怀中,手臂用力勒紧了柳腰。 所欢意兴阑珊地告罪,以为父王不许自己提及宫中之事,恹恹道:儿臣知罪父王,儿臣想吃汤圆。 他指着路边热闹的铺子,轻声细语: 儿臣想吃些甜的。 世子妃。听了这话,先开口的却是秦毅和瑞雪。 年节里,所欢没带赵泉出门瑞雪可比赵泉有眼力见多了。 赫连与寒身边也只跟了一个秦毅。 他们装成寻常百姓,在灯会里逛了小半个时辰。 世子妃,外头的东西不干净,您身子金贵,还是不要用了。这是秦毅的话。 世子妃,不过是汤圆罢了,您想吃,奴婢回去给您做。这是瑞雪的说辞。 所欢默了默,抬头重复了一遍:父王,儿臣想吃汤圆。 他泛着水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赫连与寒,执拗的眼神连帷帽都挡不住。 赫连与寒无声地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好。 秦毅闻言,只能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地去铺子里买了一碗汤圆。 当然,这碗汤圆到所欢手里的时候,已经用银针验过毒,且有专人试过毒了。 只一颗。他不甚高兴地搅动着凉透的汤,父王,儿臣就吃一颗。 赫连与寒应允了,看着他将凉了的汤圆小口小口地吃进去,眉心微蹙:秦毅。 秦毅上前一步,接过所欢手里的碗,同时躬身道:世子妃,让属下替您把脉吧。 所欢的脸色差到了极点,死死瞪着秦毅的脸,像是要在他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其实所欢也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吃不了汤圆,与秦毅无关,可他心里实在是不舒服,连父王都不想给好脸色,何况是父王的属下呢? 秦毅战战兢兢地诊了脉,确认所欢无恙后,再次退到了赫连与寒的身后。 父王,儿臣乏了。灯火葳蕤的灯会在所欢眼里褪去了颜色。 他吃不成热的汤圆,没心情再逛灯会,干脆在原地站定,扶着瑞雪的手,兴致缺缺地踢地上的碎雪:儿臣想回府了。 赫连与寒知道,所欢在闹脾气。 只是,他在楚王府里,向来谨小慎微,从不将情绪暴露在他人面前,甚少如此鲜明地表达不满,倒是显得比平日里更惹人怜爱些。 但赫连与寒的心却没有放松半分。 因为所欢如此,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不再对活下去抱有期望。 将死之人,不屑于继续伪装了。 儿臣告退。所欢有气无力地行礼,继而看也不看赫连与寒的神情,扭身作势要往人群外走。 殿秦毅见状,急忙开口,又顾忌楚王的身份,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当真乏了?赫连与寒捏了捏眉心,抬手攥住所欢细细的手腕,目光落在他想吃的那碗汤圆上,罢了,你若是乏了,便回 府吧。 所欢安静地站在原地,看起来明明很乖巧,楚王却总感觉看不清他的真心。 所欢。赫连与寒俯身,掀开兜帽前的白纱,直视他的眼睛,若是有事,不要瞒着为父。 儿臣知道了。所欢浑身一颤,无端心虚。他强自镇定,不去想父王眼里盘亘着的情绪代表什么,只垂下眼帘,看似眷恋地用脸颊蹭了蹭赫连与寒的掌心。 赫连与寒的手上用了一些力:记住为父的话。 所欢微偏了头:是。 去吧。赫连与寒这才收回手,待所欢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脸色瞬间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派人跟着他。 秦毅迟疑道:先前那些暗卫一直跟着世子妃呢。殿下是不放心吗? 是他不放心我。赫连与寒冷嗤,本王说的话,他何时放进过心里? 殿下,世子妃有身份上的顾虑,也是常事。 只是身份上的吗? 这 罢了。赫连与寒不欲多言,本王不求他的信任,本王只求他能多想想,这世间能护着他的,只有本王。 赫连与寒心道,所欢所求,他应有尽有。 权势,地位,甚至于情爱。 只要所欢想要,他都能给。 他明明是他在世间最好的选择,却总是等不来他的依靠。 小没良心的。赫连与寒眼底浮现出浓浓的阴翳。 他可以不在乎他两面三刀,也可以不在乎他趋炎附势,唯独不能忍受,他最后不选择自己。 跟随在楚王身侧的秦毅打了个寒颤。 他听出来,殿下的耐心即将耗尽了。 世子妃秦毅最后为所欢求了一次情,年纪尚小,看不清事呢。 是吗?赫连与寒意有所指,我瞧他折腾老太妃时,清醒得很呢。 秦毅暗中替所欢擦了把汗。 而他口中年纪尚小的世子妃正扶着瑞雪的手,漫无目的地走。 所欢因为汤圆生气时,的的确确想要回 楚王府,但是,他走了几步路,看着满街琳琅满目的纸灯,又后悔了。 他一年到头能出来几次? 就这么回去,也太亏了。 瑞雪,你说父王方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想回府,所欢干脆问沉默寡言的侍女,他是不是觉得我有所隐瞒? 他知道瑞雪早已瞧出了自己与楚王的苟且,说起话来,毫无顾忌:可父王并未降罪于我。 所欢想,若是楚王知道爬上榻的儿媳夫是被调教出来的药人,肯定恶心坏了,哪里还会温柔地叮嘱他遇事不能隐瞒?怕是早就将他拖去浸猪笼了。 父王是不是是不是疼我?所欢没有察觉到,自己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将算计放在第一位的人了,他抱着一点可悲的期许,停下脚步,眼巴巴地瞧着侍女,是不是,有些在乎我了? 世子妃,奴婢听不懂您在说什么。瑞雪微垂着头,替所欢拂去肩头的雪,但奴婢觉得,楚王殿下待您,很好。 很好?他失魂落魄地点头,是啊,父王待我很好,很好可我可我 所欢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 可他不是个好人。 他是被药物调教而成的药人,他之所以入楚王府,就是为了成为一枚能搅动盛京城风云的棋子。 他不该,也不能对楚王动心。 我还是很想吃汤圆。所欢双唇颤抖,小声对瑞雪说,热的甜的。 瑞雪不忍拒绝:世子妃且等等。 好心的侍女转身往铺子前去了。 所欢孤零零地站在长街上,看着侍女的身影被无数灯火吞没,凄凄凉凉地笑起来。 是啊,从来,都不是父王眼里没有他。 而是而是他的心里不敢有父王。 万家灯火,璀璨芳华。 唯有他在黑暗中,永不见天日。 也恰在此时,所欢的后颈传来熟悉的疼痛。 他软绵绵地瘫软下去,却又被人从身侧拎住了手臂。 所欢已经不在乎是谁想要将自己掳走,他的视线依旧凝在侍女离开的方向上。 热的汤圆,他还没吃到呢。 而在所欢被掳走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暗卫就出现在了楚王的身侧。 世子妃出事了?!秦毅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紧接着,不自觉地向赫连与寒看去。 知道是谁动的手吗?赫连与寒的神情还算平静。 暗卫道:人是从玉清观里出来的。 世子妃的师父是玉清观的观主。秦毅闻言,立刻说,殿下,定是世子妃的师父将世子妃掳走了。 玉清观赫连与寒觑了暗卫一眼,去找他身边的侍女。 暗卫不问缘由,转瞬消失在了原地。 殿下让暗卫去找世子妃的侍女,可行。那侍女,属下曾提点过她几句,是个聪明人,可可如此一来,即便世子妃得救,也会猜出身边一直有殿下的暗卫。秦毅不解,属下以为,殿下不想让世子妃知道,他细作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嗯。赫连与寒负手而立,向着暗卫离开的方向,缓缓踱步,可是本王不想等了。 他给了所欢选择的机会,也给了他承诺,可惜,所欢不信。 既如此,本王不如让他别无选择。此时的赫连与寒尚未发怒,眉宇间亦没有浓浓的戾气,只在提到所欢后,薄唇紧抿,生死关头,放手一搏,他选择的,只会是本王! 第58章 * 为师的乖徒儿,你果然选择了楚王。 幽暗的静室内,暗香浮动。 所欢伏在雕满淫词艳曲的檀木大床上,呆呆地摆弄腰间的衣带。 掳走他的,是谢璧。 他在醒来后,甚至懒得去恶心。 反正都要死了,恶心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只是,所欢有些不甘心。 就算要死,他也想看着父王死啊。 为师该想到的,谢璧却不知道所欢心中烦闷,俯身捏着他的下巴,笑得万分狰狞,你是什么样的人为师比谁都清楚!攀龙附凤、趋炎附势只要是能让你摆脱为师的人,你都会去勾引,对不对? 所欢惨白着一张脸,任由谢璧咒骂,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 是,你有一张能让人神魂颠倒的脸,又是个上上等的药人谢璧病态地抚摸着他冰冷的面颊,贪婪地注视着他泛起红潮的脖颈,可那是楚王!哈哈哈,这世上,还有谁比为师更了解他呢?没有了没有了!所欢,哪怕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也不会比为师更了解他! 你你说什么?一直没有反应的所欢在听到谢璧提到楚王后,终于艰难地扭过头。 他杏眼里弥漫着氤氲的水汽,殷切地望着床榻前的师父:父王父王 父王?!谢璧气急攻心,扬起的手眼看着就要扇到所欢的面上,却又舍不得真的损了他的容貌,胳膊硬生生僵在半空中,最后重重地落在了颈侧。 所欢闷哼着蜷缩起来,因疼痛止不住地颤抖。 但他还是执拗地望着谢璧:父王他 他是天下最薄情寡义之人。谢璧面上涌起滔天恨意,咬牙切齿,似是恨不能将赫连与寒扒皮抽筋,你可知,死在他手里的人有多少?你又可知,这其中,还包括他的血亲? 不止是他的好兄长当年的太子,还有 不!所欢被谢璧吓得忘记了疼痛,本能地辩驳,父王父王是不得已。师父,皇族子弟,何谈手足亲情?! 谢璧闻言,忽地收起了所有的愤怒,稀奇地打量起所欢来: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笑:也是,赫连与寒怎么可能同你说这些所欢,你的身子还没破,连他的玩物都算不上,他又会同你说什么呢? 为师这些天也想明白了,谢璧不顾所欢的抗拒,将他身上的衣衫扯下大半,有些事,为师不该瞒你。 你知道药人是何等淫物吗? 所欢死死拽着衣襟,牙齿在唇上留下一道血痕。 谢璧动作微顿,恍然大悟:你竟已经知道了。 那也很好,省去为师很多口舌。 师父,我 你是为师一手调教出来的人。谢璧将他压在榻上,用充满情欲的目光肆意地打量他光裸的皮肤,也只有为师才能成为那个,将你从欲望中拉出来的人。 不!事已至此,所欢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谢璧的意图呢? 他疯狂地挣扎,纤细的腿不住地扭动,恨不能用牙齿咬破师父的喉咙。 但他也知道,自己绝不是谢璧的对手。 师父师父!故而浑身战栗的所欢只能卑微地恳求,徒儿徒儿还要助师父完成大业徒儿不能被赶出楚王府!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41) 不,所欢,你错了。谢璧轻而易举地钳住了他的脚踝,你的心已经不在为师这里了,又何谈助为师完成大业呢? 心思被揭穿,所欢魂不守舍地瘫软下来。 谢璧怜惜地抚摸着他的面颊,虽不甘心,心情却分外愉悦:而且为师想通了。只要为师要了你,以后不论谁占了你的身子,最后,你都要求到为师这里来。 做个能被为师疼的淫物,已经是你最好的结局了。 谢璧说完,起身理了理身上凌乱的道袍,继而将一个玉瓶丢在所欢的身侧:还差几颗,就服用几颗。所欢,为师今晚就要断了你不切实际的念想。 所欢的心随着坠落的玉瓶,沉入谷底。 他知道,那玉瓶里装的,是能让他彻底成为药人的药丸。 所欢压根不想触碰。 可谢璧早有所料:你这副身子,若是不彻底成为药人,哪里经得住情事?是成为药人活下去,还是为了凉薄的楚王,宁死不屈所欢,为师一直觉得你很聪明,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你可千万不要让为师失望啊。 所欢几欲晕厥。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得如此境地,一时间大脑乱作一团,只五指死死攥着冰冷的玉瓶。 所欢的失态,尽数落在谢璧的眼中。 乖徒儿,你也不想想,一个药人谢璧嫉妒到发疯,忍不住冷嗤,还是一个被别的男子调教出来的药人,怎么配当楚王妃呢?! 你呀,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 是啊,谢璧说得没错,他这样一个出身卑贱、上不得台面的淫物,居然觊觎楚王妃的位子,何止是痴心妄想?! 他是不自量力! 也好。 所欢重重地倒回床榻,将自己摔在被浓重的香料气息包裹的被褥里。 是时候断了这不切实际的念想了。 他与赫连与寒本就不可能有结果。 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到头来,他得到的,自然是一场空。 所欢似哭似笑地抬起手臂,倒出了玉瓶中的药丸。 谢璧,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住了后槽牙,谢璧! 所欢面容扭曲,嘶嘶地喘着粗气,粘稠的血从他的唇角流出,他却丝毫不在意。 我若不能活,你也剩下的话,消散在一片压抑的呻吟里。 所欢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塞进了干涩的穴道。 然而,最后一枚药丸,药效比他想象得还要凶猛。 所欢雪白的双腿几乎在药丸滑进穴道的刹那,狠狠地绷直,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角跌落。 所欢低估了药丸对身体的损害。 若他的身子骨稍微好些,或许能咬牙挺过最后的身体改造之苦,再过后,也就只剩下情欲了。可他体虚羸弱,至今还在咳血,这药丸一入穴道,便掀起了滔天巨浪,不仅带来了剧烈的疼痛,也引起了无法抑制的情潮。 所欢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不知不觉间抓破了锦被,指甲缝里渗出殷红的血。 他甚至想要将药丸从蜜穴中抠出来,可那小小的药丸已经滑到了穴道尽头,且没有融化的趋势,冷冰冰地抵在敏感湿滑的腔室所欢哆嗦着绞紧双腿,虚弱又惊恐地意识到,潮吹和疼痛接踵而至。 不所欢的眼里霎时涌出了泪,不 他虚弱地撑起上半身,徒劳地抠弄着穴口。 他后悔了,他不要成为药人。 或许不成为药人,他还有可能 父王父王! 父王所欢压抑地抽泣着,被淫水打湿的指尖涌出了更多的血珠。 咚咚。 正是他生不如死之际,紧闭的房门冷不丁被人敲响。 所欢吓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他头皮发麻,不敢怠慢,心知会敲门的绝不是谢璧,手忙脚乱地披上外袍,扶着墙,缓慢而又艰难地向门口走去。 温热的水流顺着所欢打着战的双腿蜿蜒而下。 他腰肢酸软,浑身绵软无力,每走一步,体内的药丸都要随着穴道的蠕动,碾压狭窄的腔室口。 那药丸想要进去。 所欢被心里冒出来的念头所惊,扶着腰拼命摇头。 不他对自己说,不可以。 他吃不进去的。 也不能吃。 等所欢好不容易挪到门前,蜜穴生生吹了三回,纤细的腿闪着玉似的光泽,而门外的人也已经等不及了。 世子妃!来人竟是瑞雪。 忠心耿耿的奴婢焦急道:世子妃,奴婢买完汤圆,就瞧见您被掳走了要不是今日灯会人多,奴婢跟来的路上,就会被掳你的人发现!世子妃,您快开门吧,楚王殿下的人就在附近只要您吩咐,奴婢就叫他们来救您! 事实自然不像瑞雪说得那么简单。 没有楚王的暗卫带路,她根本找不到所欢。 但如今的所欢已经没有心思考虑瑞雪话中的漏洞了。 他惊恐地后退了半步:父王父王知道你来找我?! 瑞雪默了默,按照暗卫传达的意思,沉声答:楚王殿下并不知情。奴婢奴婢怕打草惊蛇,先来找您了。 好好。所欢扶着腰的手无意识地掐紧,在腰侧抠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还在加重力道,好。 门外的瑞雪模模糊糊听见他的话,心里忽地生出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短暂的沉寂过后,她听见所欢说:你走吧。 世子妃?!瑞雪猛地抬头,试图透过紧闭的房门,窥得所欢的神情,以及他被绝望笼罩的心,殿下明明就在附近,您为何 没有为何!所欢沙哑的咆哮打断了婢女的话。 他声嘶力竭地喊:瑞雪,我不想让父王知道我如何能让父王知道?! 所欢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了地上。 他如何能让赫连与寒知晓,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道士。 他只是个被药物喂养而成的药人,一个人尽可夫的淫荡细作。 他宁愿死,也不想面对父王厌弃的脸。 毕竟所欢曾经被赫连与寒那样地疼爱过弥留之际,他卑劣地将与之相关的过往,都品出了情与爱。 第59章 所欢将瑞雪赶走了。 他坐在一摊温热的淫水里,痴痴地抚摸着发髻间横斜着的金簪,泪流满面。 过往种种,仿佛黄粱一梦。 他梦过了,是时候清醒了。 所欢想,他终究没办法骗父王一辈子。 他在楚王府里看似游刃有余的模样背后,是提心吊胆的伪装与装腔作势的迎合。 所欢熟悉这一切,却又厌恶这一切。 原来的他,根本不是父王喜欢的那样原来的他,连自己,都不愿多看一眼。 所欢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像是感受不到浑身汹涌的情潮,歪了歪脑袋,抬手拔下了头顶的金簪。 自从从父王那里得了这根簪子,所欢就一直戴原因无他,只因赫连与寒那句,为父希望你一直戴着,他连最喜爱的那根莲花簪都舍弃了。 父王要他戴着,那便戴着吧。 父王喜欢什么样子的人,他便成为什么样的人,哪怕哪怕他已痛苦万分。 所欢将金簪攥在了手心里。 我得不到的晶莹的泪顺着他细密的睫毛跌落,师父,你也得不到! 所欢勾起唇角,笑容凄厉。 他用手背狠狠地擦去了脸颊上的泪,冰冷的恨意源源不断地从心里涌出来。 所欢的眼前不断出现赫连与寒的身影父王策马而来,将跪在雪污中的他拎入怀中;父王特意寻来狸奴,送给被老太妃刁难的他;父王强行入宫,因他一句话,就将嚣张跋扈的六皇子送去见了阎王爷 所欢承认自己贪慕虚荣、趋炎附势,可他也真的对赫连与寒动了心。 父王所欢握着金簪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儿臣儿臣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他不是什么也不懂的道士,亦不是楚楚可怜的冲喜世子妃。 他从出现在楚王府的那一天,就站在了赫连与寒的对立面。 他们从没有可能。 儿臣不怕血,也不怕死。所欢情难自已地亲吻着金簪,全然没有注意到簪身不正常的锋利,连嘴唇被割破了也没有察觉。 他扶着墙站定,随意扯了件外袍裹住一片狼藉的下半身,然后在仇恨的驱使下,奇迹般迈开腿,稳稳地走出了卧房。 这竟是谢璧赎他出来的青楼。 所欢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眼底翻涌着难以泯灭的痛楚。 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原点。 那他这些年的隐忍算什么?! 他咬着牙,挺过谢璧所有的羞辱,换来的竟是一个迟来但同样沦为淫物的结局?! 不,不可以。 所欢怎么可能甘心。 他藏身于一扇漆黑的屏风后,躲过几个怀抱着琵琶的歌女,却再次因为身体里愈演愈烈的春潮,停下了脚步。 嗯他纤细的腰泛起丝丝缕缕难耐的麻痒。 所欢强忍呻吟的欲望,指甲陷进掌心,靠疼痛保持残存的理智。 他知晓服下最后一枚药丸的自己,今日注定难逃一劫,也没想过活下去,但在死前,他必须做一件事。 一件他忍了六年的事。 所欢很快找到了谢璧。 仙风道骨的道长卸下了伪装,靠在一群衣衫半解的舞女之中,饮酒作乐。 我那乖徒儿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谢璧满口胡话,以为进了进了那种地方就能摆脱我痴心妄想! 哈哈哈,楚王府,那是什么地方啊?他也不掂量掂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还是我还是为师 异域的舞女听不懂过于复杂的中原话,任由谢璧胡乱地发泄。 谢璧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虚空遥遥一敬:是啊,楚王该死可母妃和 后面的话,太过含糊不清,所欢才听清一句就听不清下一句了。 可单单母妃二字就已经能轻而易举地将他定在原地了。 原来如此。 电光石火间,他什么都想明白了。 是啊,谁会处心积虑地对楚王下手呢? 甚至不惜花费几年的时间,不断地培养着药人,最后选出最满意的成品,送进王府,送到楚王的世子身边。 唯有血亲了。 也唯有皇室的血亲之间,才有如此错综复杂的血仇。 想通这一切,所欢对谢璧的恨意再上一层楼。他可以死,但谢璧永远也不配伤害父王。 但也好在,这是所欢待过的青楼,他能勉勉强强地躲过满面春风的世家公子,听着莺歌燕舞,隐藏在暗处。 他花了不短的时间,等待谢璧。 而谢璧许是算好了时辰,铁了心地要所欢尝尽情欲的苦,让他跪倒在自己的脚边,祈求着操弄,愣是将桌上的几壶酒都喝了,才施施然起身,伸长了胳膊,让舞女们整理道袍。 那醉醺醺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玉清观观主的风韵? 过往曾经崇奉过他,或是为玉清观捐过香火钱的香客若是瞧见这一幕,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子呢! 好了,你们退下吧。 谢璧待舞女整理完道袍,傲慢地摆手:赶明儿,我再来疼你们! 他大笑着晃出房间,哼着不入流的小调,去的却不是所欢所在的卧房,而是青楼外他酒喝得太多了。 所欢连忙跟上去,握着金簪的手越来越用力,全然没发现自己掌心流出的血也滴滴答答地落了满地。 他的心跳逐渐加速,头脑却愈发清醒。 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顾及到每一根手指,直到来到青楼外,谢璧背对着他撩起衣摆,都没有出现破绽。 令人作呕的骚臭味弥漫开来。 所欢面无表情地站在雪地里。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没有落雪的天,依旧是灰蒙蒙的。 他又想到了父王。 瑞雪说,父王的人就在附近。 他原来离生,只有一步之遥啊。 可他不能选 他不愿面对暴怒的赫连与寒,更不敢面对失望的赫连与寒。 哎哟,这不是我的乖徒儿吗?解完手的谢璧步履蹒跚地向所欢走来,哈哈哈,为师高估你了竟这般忍不住,寻到这里来了? 谢璧伸出手,托起所欢的下巴,痴痴地望着他的脸:乖徒儿,为师以前也算是看尽世间的美人,可没有人比你如此绝色,就该是男子床榻之上的玩物!你天生淫骨,该吃着男子的精水,挨着操过日子为师没做错为师选择你,当真是选对人咯! 喝醉了的谢璧口不择言,加之觉得所欢插翅难飞,再无向旁人求助的机会,毫不避讳道:你喜欢楚王,不就是因为他如今在盛京城中如日中天,快要成为摄政王了吗?!可可那又算得了什么? 师父所欢闻言,握紧金簪的手更加用力了。 他发现,即便是神志不清醒的谢璧,力气依旧不是他可以比的,就比如说包住他面颊的两只手,犹如烙铁般纹丝不动。 所欢知道,自己只能等待谢璧放松警惕,才有机会得手。 于是乎,他强忍恶心,主动按住了面颊上的手:师父以后会如何待我? 如何待你?谢璧被他楚楚可怜的表情蛊惑了,自然是在床榻上好好疼爱你,像所有男子那样让你欲仙欲死,每日只知道挨操,连一点烦恼都想不起来。 所欢眼神微闪:可师父日后也是要娶亲的。 哈!谢璧听罢,好似听了什么笑话,所欢啊所欢,你是为师最疼爱的徒弟,就算为师有三宫六院,又如何?你永远永远是为师最疼爱的徒弟。 师父说的是真的吗?所欢欣喜地抬眸,眼底闪着惹人怜爱的点点泪光。 谢璧彻底被蛊惑,卸去了浑身的防备,捧着他滑腻的小脸,作势就要吻下去。 所欢眼中情意不变,一直握着金簪的手却悄无声息地抬起 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寒意彻骨。 利器入肉的闷响融入了青楼的淫词艳曲中。 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脸上,所欢情意绵绵的眼睛眨了眨,不去看近在咫尺,全然没预料到他会出手,还保持着亲吻姿势的谢璧,而是再次看向天空。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42) 这个年节我过得很不好。师父,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差一点就死了呢。所欢喃喃自语,可我又觉得,这个年节很好,因为父王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羞涩地垂眸:若是能一直如此,师父,我不介意拖着药人的淫骨,在楚王府苟延残喘。 所欢松开了手,将被鲜血染红的手指贴在谢璧的脸颊上:师父,徒儿感念您这些年的教养之恩,一定不会让你曝尸荒野的。 他娇俏一笑:徒儿会把您做的事,尽数告诉官府,至于您的身份徒儿自然不会说,但也请您去阎王爷那里继续做当皇子的美梦吧。 谢璧的嘴里发出嘶嘶的怒吼,但他发不出更多的声音了。 他无论如何用力,只能喷出几口混着肉渣的血因为所欢的金簪,贯穿了他脆弱的喉咙。 师父啊,所欢颤抖着反捧住谢璧的脸,任由腥热的鲜血喷了满头满脸,你我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这样的结局。 您怎么能觉得,我成为了药人,就甘愿沦为您的玩物呢? 他言罢,倏地收手。 谢璧沉重的躯体没了支撑,砰的一声砸在雪地所欢嫌弃地后退半步,舔了舔唇角溅上的鲜血,柔柔弱弱地咳嗽了几声,俯身再次握住了没入血肉的金簪。 父王给的簪子竟被我用来干这样的事他在谢璧惊恐的目光里,残忍地用力。 锋利的簪身拖出一条热滚滚的血痕,也拖出了无数被划碎的烂肉。 谢璧疼得几欲晕死,翻滚着在雪地里留下一摊又一摊血。 所欢却笑得更开心了。 他眉心的青莲染上了血意,身下雪白的衣衫也成了赤色,犹如刚吃完人心肝的厉鬼,在纷纷扬扬落下的雪中,着迷地注视着即将死在自己手里的人。 师父,徒儿送您最后一程吧。所欢拎着衣摆,小心翼翼地跪在血泊里。他温柔地捏着谢璧的下巴,欣赏自己用金簪制作出来的杰作:这样很痛苦,不是吗? 谢璧的酒彻底醒了,满是怨毒的眼睛里流出浑浊的泪。 但所欢不觉得这是什么忏悔的泪水他的师父怎么会忏悔呢?他一定是在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将他的身子破了。 告诉师父一个秘密,所欢握住滴血的金簪,将之再次没入谢璧的咽喉,就算徒儿成了您的人徒儿也会这么做。 就算破了他身子的人是谢璧,又如何? 就算没了师父,他会因情欲而痛不欲生,又如何? 谢璧的存在,才是他真正的痛苦根源。 徒儿劝您啊大仇得报的兴奋过后,所欢渐渐失了神志,唯有握着金簪的手仍在锲而不舍地用力。 他恶狠狠地搅动着那团烂肉,哪怕手背在谢璧垂死挣扎间被抠得鲜血淋漓,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徒儿劝您,来世就不要做人了您不配! 叮! 金簪跌落在被鲜血融化的雪地里,簪身早已染上血污,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彻底脱力的所欢跌坐在血污中,神志渐渐回笼,紧接着,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尸体,转身捂着嘴干呕。 谢璧谢璧死了。 死在他的手里了! 所欢既难过又兴奋,滚烫的泪扑簌簌地坠落。 压在他身上六年的枷锁,居然就这么就这么 他不信邪地再次转身,将颤抖的手指探到谢璧的鼻子下,屏住呼吸等待片刻 当真是死了! 所欢悬着的心彻底落地,紧接着,整个人瘫软在地,痛哭出声。 他把六年来压抑的痛楚全哭了出来,直哭得头晕脑涨,身子虚软,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可所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以后,却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连血液都凝固了。 原来,不远处,耀眼的火光里,一道熟悉的人影逆光而站,不知看了他多久。 父所欢眼前一黑,差点重新跌坐回去,不过很快,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慌乱地从袖笼中取出帕子,手忙脚乱地擦着脸颊上的血迹。 鲜血混着泪,早已在脸颊上凝固成了丑陋的疤。 可他擦着擦着,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冰冷的绝望笼罩了他。 父王。所欢的手臂无力地垂落,那方沾了血的手帕也掉落在了地上。 他不敢看赫连与寒的神情,也不敢去想,赫连与寒看他的眼神到底会有多厌恶。 他只是一字一顿道:儿臣儿臣其实一直是这样的人。 儿臣所欢感到一阵剧烈的心痛,他甚至在想,自己为何不早些死了若是早些死了,就不用面对失望的赫连与寒了。 儿臣让您失望了。然而,念及此,所欢却反常地勾起唇角,含着一汪热泪,坚定地走到了赫连与寒身前。 他的父王,是大周权倾朝野的楚王。 他的父王,还是那副刚从漠北回来时的模样,眉目深邃,神情阴翳。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的父王以后再也不会疼爱他了。 儿臣本来想所欢吸了吸鼻子,遗憾地叹息,本来想就这么走了,起码能在您心里留下好的印象,可如今 如今,他身后是谢璧冰冷的尸体,身上是腥臭的血。 不过,儿臣不后悔,谢璧他该死!所欢想到谢璧,又是一阵咬牙切齿的愤怒,就算儿臣知道,您看见这样的儿臣会觉得恶心,儿臣也不后悔杀了他! 言罢,所欢默了默,平复了心里翻涌的情绪。 如今,您大抵是不会再愿意看到儿臣了,他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再次握紧了金簪,那儿臣也就不脏了您的眼 说时迟那时快,他握着簪子的手竟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赫连与寒却没有给所欢自裁的机会,狠狠攥住了簪子的另一端。 所欢被这股巨力带得踉跄了两步,重重跌进滚烫的怀抱里。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这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的一句话。 那是赫连与寒咬牙切齿的质问。 所欢无意识地哆嗦着。 他想,父王父王是真的发怒了。 第60章 下雪了。秦毅对付段说,这个年,怕是要出大事。 下便下吧,漠北的雪比盛京城大多了。 付段的心思显然不在雪上。 他扭头看着不断飘出娇笑声的青楼,脸色阴沉:王爷进去许久,还不许咱们跟着 你在想什么?秦毅收回视线,冷笑出声,王爷若是真想宠幸什么人,何必舍近求远?想向楚王府送人的人,能从盛京城排到漠北去!那些人送的,哪个不是容色倾城的美人?王爷岂会放着她们不管,跑来勾栏里找乐子? 可王爷偏偏喜欢那个狐媚子! 那是咱们的世子妃。秦毅翻了个白眼,日后定是还要改称呼的。你若是一直放肆下去,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的性命。 我就是不明白。付段勉强维持着冷静,狐世子妃的确美艳动人,是世间难得的尤物,可他那张脸,一看便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如何能陪伴王爷左右?难不成日后日后还要他执掌凤印,成为三宫六院之首吗?! 秦毅听了这番长篇大论,只觉得可笑: 日后谁是六宫之主,那是王爷需要考虑的事。难不成,寻个世家的小姐,就能母仪天下,让三宫六院的妃子心服口服了?呵,将军,你可真是天真啊。你可知,后宫是什么地方?后宫 秦毅话音未落,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匆匆的脚步声。 他的嘴比脑子反应得快:恭迎殿下! 再然后,他就被扑鼻的血腥味熏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了地上。 秦毅身侧的付段也惊疑不定,差点没反应过来,待秦毅开口,才后知后觉地跪下。 他们都是跟了赫连与寒多年的老人了,不是不熟悉血腥味,只是,他们既不在战场,亦不在刑场,如何会闻到如此浓郁的血腥气? 很快,秦毅就有了答案赫连与寒怀里的所欢,浑身浴血,面色惨白,不用诊脉,都看得出是一副濒死之相。 秦毅的心不受控制地打起鼓来。 他猜到赫连与寒不让他们跟着进青楼,是世子妃之故,可他怎么也猜不到,被楚王捧在手心里的世子妃再现身,竟是副弥留之态了! 殿下秦毅硬着头皮站起来,顾不上繁文缛节,直接捏住了所欢的腕子,容属下给世子妃诊脉! 赫连与寒自是不拒绝,连带着秦毅都一起带回了楚王府,独留付段一人在青楼里善后。 而秦毅在摸到所欢冰冷的手腕的刹那,就觉察出,他成了最彻底的药人,神情一喜,紧接着,又是一悲:殿下,世子妃世子妃已经成了彻底的药人! 可,可世子妃气虚体乏,身子亏损得过于厉害,怕是,怕是成了药人,也经不起情事啊! 赫连与寒听得脸上郁色渐浓,眼里更是盘亘着令人胆寒的狠厉,似是恨透了怀中的人,动作间却又反常地小心,生怕蹭到所欢哪怕一片衣角:你只需说,本王要如何做,才能保住他的性命罢! 秦毅犹豫片刻,恭敬地凑到赫连与寒耳侧,低语了几句。 那便试试。怀抱着所欢的楚王眉心一紧,将他死死地按在怀中,待你醒,本王绝不会轻饶! * 所欢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不是青楼出身的双,而是好人家的嫡子,合了八字被抬进楚王府,成了赫连与寒的正妃。 他不必再叫楚王父王,也不必在楚王府的世子面前虚与委蛇,而是可以正大光明地穿着王妃的礼服,接受各位命妇的拜见。 楚王待他很好,不会将他制成药人,更是没有纳什么侧妃或是侍妾,只陪着他一辈子,只陪着他一个人。 其实,梦到这里的时候,所欢就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 因为哪怕是最美好的幻想里,他也不相信楚王的身边只有自己。 可所欢不想醒来。 这个梦太美好了。 然而,由不得他不醒。 温热的水兀地泼洒到面上,所欢惊叫着弹起来,浸在温水中的赤裸的身子犹如一尾白鱼,跃出了水面。 他很快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父王父王?意识游离之际,所欢的第一反应,还是寻找父王。 可是他的声音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更让所欢害怕的是,他眼前似乎覆着什么冰冷的丝绸,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所有的光,仿若置身暗夜,伸手不见五指。 谁是谁!所欢惊恐地挥舞着手臂,溅起一串又一串温热的水珠。 他后知后觉地嗅到了苦涩的药香,紧接着,酸麻从四肢弥漫开来。 药丸 所欢如坠冰窟。 他还活着,他身体里的药丸还在散发着情热。 而他而他不知落入何人手中了! 父王所欢兀地哭出声来,双臂伸直,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他不在浴盆里,而是在一方没有边际的温泉中。 所欢走了两步,不敢妄动,可怜兮兮地抱着胳膊,无措地垂下了头。 他万万没想过自己还活着。 居然在杀了谢璧,并且被父王窥得真面目后,还活着! 是父王救了他吗? 还是还是父王觉得,直接死了,太便宜了他? 所欢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眼泪浸透丝绸,扑簌簌地坠落,尽数挂在了没什么血色的脸颊边。 立于温泉边的赫连与寒见状,暗暗攥紧了拳头。 他早在所欢没清醒,或者说,自打所欢晕厥,他就没有离开过半步。 他一直看着他,直到他醒来,哭着寻他。 赫连与寒狠下心,不闻不问,觉得所欢这个小没良心的喊过也就忘了,正如他明知青楼外就有楚王府的人,却还非要亲手将金簪插入谢璧的喉咙诚然,那根金簪的簪身本磨得格外锋利,为的,就是让所欢自保,可赫连与寒更想要所欢的信任与依赖。 性命攸关之际,人会做出最本能的选择。 而所欢,没有选择他。 赫连与寒刚软下来的心又硬了回去,冷冷地注视着温泉中孤零零抽泣的人影,目光在缥缈的水雾中变幻莫测,直到 直到赫连与寒发觉所欢艰难地摸索到了放在温泉旁的衣物和首饰,然后用伤痕累累的手握住了金簪。 他怒不可遏地冲过去,打落了所欢手心里的簪子。 噗通。 金簪入水,溅起小小的水花。 所欢呆呆地愣在原地,竟连打落簪子的人是谁都不在乎了,发疯似的往水里扑。 父王父王给的他哭喊着将头扎进水里,又被赫连与寒拎着胳膊,用力按在身前。 若是所欢清醒些,他定然能感觉到,自己置身的怀抱是熟悉的。可惜,他早已在大仇得报后看见赫连与寒的刹那,失去了所有的冷静。 水花四溅,莹白的躯体被漆黑的长袍笼罩,好像是被巨蟒缠住的白蛇,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所欢奋力地挣扎着,试图摆脱腰际紧紧箍着的手臂,赫连与寒却没有让他反抗太久。 他的唇上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湿热的舌顶开牙关,长驱直入。 唔 但何快,吃痛蹙眉的人就成了赫连与寒。 所欢竟咬破了他的唇,执拗又幼稚地表示着抗拒。 赫连与寒咽下满嘴的血腥气,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看着怀里明明已经毫无反抗之力,连眼睛都被丝绸遮住,还凶得像头狼崽子似的所欢,忽地勾起了唇角。 原来是这样。 赫连与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所欢充满戒备的脸,然后再次凶狠地吻上去。 这一回,吻得满是情欲。 赫连与寒霸道地舔舐着所欢的牙,卷着他试图逃避的舌,甚至强迫他吞咽交融的唾液。 所欢被迫扬起脖颈,腰不自觉地发软,想要扣紧牙关,吻他的人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死死地捏住了他的下颚。 所欢气得双眸中不断地溢出泪水,心疼得好似要炸裂了。 他彻底成了药人,身子若是不明不白地给出去,还不如死了算了! 父王 父王! 所欢想到赫连与寒,慢慢冷静下来,趁着吻自己的人放松警惕,猛地抬腿,试图攻其不备。 纤细白嫩的小腿破水而来,倒真是让赫连与寒有些意外了。 秦毅曾说过无数回,所欢的身子亏虚透了。 亏虚到什么地步呢?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43) 亏虚到在秦毅的口中,所欢犹如枝头被风一吹就会零落成泥的花,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可如今,赫连与寒看所欢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总能想出法子挣扎的模样,当真觉得秦毅说的话,也不尽然。 所欢啊,就算是再羸弱,闹起来,也磨人呢。 唯独,在他的面前。 赫连与寒念及此,又恨起来,压根不在乎踢来的小腿,反而顺势后退半步,倚在温泉边,挨了这么一下,然后捏住已经伸到腿边的纤细脚踝,用力一扯。 所欢瞬间失去平衡,非但没能将人踢开,伸出去的腿还被蛮横地盘在了精壮的腰间。 他羞愤欲绝,一边推搡着滚烫的胸膛,一边噼里啪啦地拍出无数水花。 然而,他紧贴在男人悍腰上的腿,却不受控制地摩挲起滚烫的皮肤来。 窄而精壮。 好像好像父王 这个念头刚起,所欢就浑身一震,惊恐地低下了头。 他眼前覆着丝绸,目不能视,但能感觉到,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腰。 赫连与寒的大手牢牢地捏在所欢柳叶般的细腰两侧。 没有了衣衫的阻拦,泡在温泉中的所欢亦如一块温凉的软玉。赫连与寒爱不释手地把玩片刻,然后不轻不重地掐住了他的脖颈,俯身在雪白的颈侧留下一排暗红色的牙印。 所欢吃痛低呼,因为疼痛,挣扎的力气都小了一半。 赫连与寒满意地眯了眯眼睛,生着茧子的手急切又粗鲁地掰开了雪白翘挺的臀瓣,手指顺着粉红的股沟一路向下,轻车熟路地捏住了含苞欲放的花瓣。 啊!所欢眼睛一翻,惨叫着扭动起来。 他忘了自己的身子已经被药物浸透,一点儿经不得刺激,连被手指简简单单地捏住,都好似被掐住了花芯,肆意玩弄成了春泥。 红晕迅速爬上了所欢的双颊,他无力又绝望地倚靠在陌生男子的胸膛前,明白自己再无反抗之力那只可恶的手已经揉开了花苞,在细嫩的穴口来回按压了! 所欢目光空洞地呻吟了几声,失魂落魄地将另一条腿也挂在了男子精壮的腰间。 他恨透了淫荡的肉体,却控制不住情欲,两厢折磨间,心逐渐凉了,连哭都不再哭,只无声地随着股间游走的手颤抖。 须臾,被覆住双眼的黑发美人就凄楚地缠在了楚王身前,凌乱的墨发间,一朵青莲在苍白的眉心幽幽绽放,花瓣间浸染露水,我见犹怜。 第61章 白蛇最后还是放弃了抵抗,扭动着柔软滑腻的身体,主动攀上了粗长的黑蟒。 水雾缭绕,红浪翻涌。 赫连与寒的手指温柔地捅弄了几下,就被湿滑的穴肉逼得失了分寸,喘息里满是隐忍。 早已放弃抵抗的所欢,耳朵微微一抖。 是谁?他再次疑惑起来。 那喘息声,为何为何听起来很熟悉? 就像是就像是 所欢不敢细想。 他压根不相信,父王会留在杀了谢璧的自己身边。 果不其然,他的疑问无人回应。 啪! 但被托出水面的所欢,臀肉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 他湿软的红唇间逸出娇喘,细腰软塌,身躯似雪,挨着男子隐隐有着纵横交错伤疤的胸膛,迅速泛起粉意,瞧着像是快化了。 你怎么敢怎么敢 啪! 又一下。 所欢颤声的质问戛然而止。 左边一下,右边一下,他两瓣弧度完美的臀肉上,都浮现出了掌印。 委屈与情欲一同翻涌而来。 他不可置信到了浑身颤抖的地步:你你竟敢 连父王,在榻上都没有揍过他呢! 想到父王,所欢的面色陡然灰白,心灰意冷地沉入了水中。 不是父王。 父王不要他了。 他的心在身体逐渐下沉的过程里,冰封在了严寒之中。 因为每一分欢愉,都在向他证明,他与父王再无可能。 他会沦为青楼里人尽可夫的妓子,会变成一摊没有生命,只会在男子胯下蠕动的烂肉 他再也见不到父王了。 绝望崩溃到了极点,所欢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 他毫无血色的唇溢出了一丝细细的血线,已经将两根手指都插进蜜穴中的赫连与寒一时分神,竟没有发现。 穴肉轻颤,淫荡万分,处处都想得到手指的抚慰。 所欢面无表情地感受着轰然炸裂的情欲在身体里肆意游走,然后在花蒂被男子的拇指按压的刹那,娇喘着潮吹。 他浑身绵软,小腹酸胀,头无力地向后仰去,好似一支经不起暴雨摧残的莲,想要回到清澈的池水之中。 赫连与寒用拇指熟稔地拨了拨充血的花核,当埋在穴中的手指再次被淫水冲刷时,眸色终是一凝。 与此同时,所欢的头皮一麻,深入骨髓的情欲让他顾不上反抗,双股就开始用力,小穴也化为一张贪婪的小嘴,死死地咬住了身体里的手指。 他的蜜穴被撑开了。 更多温热的泉水涌进去,所欢恐惧的时刻终究还是要来了。 粗热的巨物抵住了穴口,顶端沉甸甸地撑开柔嫩的花瓣。 光是那灼人的热度,就逼得他生生吹出了一摊水。 所欢的喉结在情欲的促使下,飞速地上下滚动着。 他的肉体叫嚣着渴望,心中却更加悲凉与绝望。 那些销金窟里的药人在被玩弄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他这样呢? 明明 明明不愿,却又比被下了春药的寻常人表现得更加淫贱。 怪不得贺清风要带他去销金窟。他当真不配站在父王的身边! 在所欢脸颊上的泪砸落在了赫连与寒的肩头,溅起小小的水花。 赫连与寒似有所感,眉心微微拧紧。 其实,所欢有一点没有想错。 他的确比被下了春药的人更容易动情,且因为今日要破身,而他又过于虚弱,秦毅硬着头皮,又给昏迷的他喂了催情的补药。 这不是赫连与寒能放心同他欢好的根本原因,但又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起初,赫连与寒遵循医师的嘱托,专心侍弄着所欢娇嫩的穴,生怕揉得太浅,他要吃破身之苦,加之气恼所欢的不信任,不愿暴露身份,试图惩罚他的隐瞒。不承想,一滴冰冷的泪砸下来,赫连与寒好不容易冷硬下来的心,立时软塌了一角。 原来,所欢不是不哭了,而是在无声地落泪。 赫连与寒停下手里的动作,抽出手指,转而托住所欢湿软的臀肉,尽情地揉捏。 所欢咬着下唇,细腰随着赫连与寒的动作在水中起起伏伏,又因臀瓣上的手指总是有意无意地蹭过花瓣,时不时喘气着破水而出,让那被揉得红彤彤的诱人雪臀暴露在湿热的空气里。 赫连与寒待那雪臀被揉成一颗饱满的桃后,屏息沉入水中,张口毫不犹豫地含住了所欢腿间充血的花瓣。 啊!不要不不要!所欢被情药渗透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般撩拨? 身前精致的性器兀地吐出白浊,被舌舔开的花穴也溢出了甜美的汁。 他脱力般瘫软在温泉边,双腿被赫连与寒架在了肩头,整个人几乎浸在水中,唯有石榴籽般红肿的乳尖时不时地冒出水面。 赫连与寒粗砺的舌大剌剌地刮擦着痉挛的穴道,模仿肉根冲刺,不断地向敏感的穴道内探去。 所欢很快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他成了一个被舔开的蚌,蚌肉欲拒还迎地裹着入侵的舌,甚至还想把珍藏的珍珠奉献出来。 不不要啊,不要舔 这样的念头并没有持续很久,所欢的眼前就闪过刺目的白光。 他夹着赫连与寒的脑袋,挺腰狠狠地高潮。 温热腥甜的水喷在赫连与寒的面上,大部分顺着光滑的脸颊融入了水中,还有一部分,留在了高挺的鼻梁上。 所欢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久久无法回神,赫连与寒却再次将手指插进了湿软的穴道,寻着熟悉的点不断地抠弄。 所欢便在不断堆叠的炽热情潮中,一次又一次潮吹,直到蜜穴能勉强含住三根手指,而他脸上也不再浮现出痛苦的神色,赫连与寒才再次将他扯入怀中,垂首扶住昂扬的肉根,抵在了毫无戒备之意,依旧敞开花瓣的花穴前。 那阳根不知勃发了多久,上面满是青筋,骇人至极。 所欢浑身一个激灵,似有所感,竟还在本能地拒绝。 赫连与寒几经犹豫,终是狠不下心来,遂俯身埋首于他颈侧,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小没良心的,赫连与寒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妖媚面皮,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寝其皮,为何不听为父的话?! 这一声厉呵,直将所欢吓得魂飞魄散。 他甚至忘了穴前抵着的粗长肉根,痴痴地伸手,像是要确认,即将占有自己的人当真是赫连与寒。 父父王? 然而,他的语气里,却没有太多欣喜,更多的,还是恐慌。 他在畏惧。 以及躲闪。 赫连与寒的双眸立时被怒火点燃,怒不可遏下,窄腰一沉,扶着肉刃,顶开了细嫩的穴。 所欢骤然僵住,紧接着,痛呼出声:不,不要父王!儿臣痛儿臣痛啊! 他在赫连与寒的怀里摇摇晃晃,因目不能视,感觉便愈发清晰,来不及思考为何父王还愿意见自己,口不择言道:儿臣儿臣吃不下儿臣吃不下! 所欢当真是吃不下,仅仅是被顶开了穴口,就已经疼得眼前发黑,下腹酸胀,连双腿都失了力气。 更何况更何况父王还没有彻底进来呢! 他虽想要赫连与寒破自己的身,当真到了这一步,还是被疼痛折磨得只剩本能。 所欢在赫连与寒的肩头留下无数挠痕,依旧阻止不了肉刃的挺进。 他的穴道被狰狞的性器残忍捅开,犹如被一根刚从火炉里抽出来的木柴捅成了两半,痛得近乎晕厥。 不不行了所欢的哭号一点一点微弱,儿臣好痛啊 水花翻涌间,被雪臀藏得极好的花已经被紫黑色的肉根顶开大半,穴口的褶皱撑得近乎平整,隐隐露出一点被插到外翻的嫩肉来。 疼痛堆叠,所欢甚至恨起赫连与寒来:父王父王你为何要为何要这般待儿臣! 而与肉根的粗暴挺进不同,赫连与寒低头吻住覆盖在他眼前的丝绸,温柔得如含化了一片剔透的雪。 总归是要过这一遭的,赫连与寒忍耐着放慢速度,所欢,疼过,以后就舒服了。 已经被情欲和疼痛撕扯得崩溃的所欢不信。 他摇着头,手指痉挛着扯住赫连与寒垂在肩头的一缕墨发,哭着求饶:父王,儿臣儿臣知错了,您饶了饶了儿臣吧儿臣不该骗您 儿臣儿臣以后离您远远的,您啊!不要 所欢到嘴的话因再次发狠往体内捅的肉根,化为了痛苦的呻吟。 不要不要再深了,会会坏的 他歪着头,念叨着只会引出更疯狂的侵犯的话。 不会坏,为父哪里舍得?赫连与寒被所欢甜得发腻的喘息勾得心神荡漾,眼底泛起丝丝难耐的红,大手往红润的臀肉上重重掴去,引来的,却不再是恸哭,而是层层叠叠的穴肉绵软而饥渴的蠕动。 赫连与寒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忍住,掐着所欢的腰,直捣黄龙。 可他到底顾念所欢的身子。 为父日后再和你算账。赫连与寒眼神幽幽地咬住所欢的耳垂,大手自腰向上滑动,很快就来到了胸前。 药人的双乳微微鼓起,动情后尤甚。 赫连与寒捧着所欢不算饱满的椒乳,修长的手指夹住乳珠,肆意拉扯。 两颗红樱般的乳粒在情欲的催促下,早已挺起,俏生生地缀在微微隆起的雪峰之上,随着呼吸,不住地颤抖。 啊父王 奇异的麻痒自胸口传来,所欢猛地挺直腰背,在水中泄了阳精。 疼他还是喊疼,语气里却没了抗拒,甚至主动将樱乳往赫连与寒的大掌中贴,父王,儿臣儿臣疼 赫连与寒爱怜地揉弄着所欢的乳珠,指尖故意浅浅扫过乳晕,然后在他的痉挛里,含着乳粒轮番吮吸。 嗯嗯!所欢不知怎的,想到了赫连与寒前些时日的戏言,说什么他又没奶 可双若是有了身孕,那便那便 所欢被自己的臆想逼得发疯,再次揪住赫连与寒的发丝,惊叫着高潮。 赫连与寒似有所感:告诉为父,想到了什么? 所欢哪里敢说,又哪里好意思说? 他拼命摇着头,绞尽脑汁寻着为自己辩驳的苍白借口,却不料,撕裂般的剧痛忽地从下身传来。 赫连与寒竟会错了所欢的意,以为他想到了其他男子,一时间嫉妒到发疯,多日隐忍功亏一箫,怒气攻心之下,再也绷不住,直掐着他的腰,猛顶起来。 所欢一愣,继而惨叫出声。 父王!他慌乱地捧住赫连与寒的脸,不要父王,父王! 钝痛席卷而来,所欢的手颤得不成样子,双腿也被分开到了极致,几缕淡淡的血丝从他的穴口溢出来。 赫连与寒满目阴翳地破了他的身子。 而那最后一颗药丸居然还没有彻底融化,小小一粒被肉根抵住,死死地压在了穴道尽头勃发的肉芽上。 不要为父,那你要谁?赫连与寒握住所欢因疼痛而疲软的性器,语气由温柔到冰冷,最后是一字一顿的命令,所欢,这世间,只有为父会疼你一辈子让为父进去! 泪争先恐后地从眼眶溢出来。 所欢的瞳孔微微一缩,心知父王要进的,是他身体里更淫靡的腔室,恐惧就如藤蔓,缠住了他的四肢。 药丸还没有融化,会被会被顶进去的。 会疼会疼死的! 所欢惊恐地摇头:儿臣儿臣疼儿臣真的真的吃不下 可惜,话音未落,他就被更剧烈的疼痛淹没了。 被三番两次拒绝的赫连与寒暴怒至极:不让为父进去,你想要谁进去? 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谢璧,还是迟早要被他拽下皇位的赫连生兰? 不,没有人。 这世间,所欢能依靠的,唯有他一人。 赫连与寒薄唇紧抿,眼神狠厉地将所欢的朱唇含入口中,窄腰猛然挺动。 那根肿胀的肉根粗暴地捅开了穴道尽头的软肉,顺势碾过脆弱的肉芽,连带着把药丸也给顶了进去。 赫连与寒竟一口气,将柔嫩的宫口也给破了。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44) 一朵浅浅的血花在温泉里盛开,须臾,浪花翻涌,它消散在了水中。 第62章 所欢哪里吃过这种苦,眼前一黑,直疼晕了过去。 搂着他的赫连与寒压抑着喘息,吮着他的朱唇,含了含并不明显的唇珠,继而松开掐着细腰的手,顺着雪臀一路向下,抚过他仍旧因为疼痛而微微痉挛的玉腿,最后再次回到了翘挺的臀瓣上。 情药可以让人动情,自然也会让人敏感,那痛楚也便更清晰些。 赫连与寒插进去的时候,触碰到了药丸,心知将药丸顶进宫口,必定让所欢痛不欲生,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继续不成为彻底的药人,这小没良心的还是活不了命。 说到底,赫连与寒的心够狠。 为了让所欢活下去,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卧房里短暂地安静下来。 赫连与寒搂着所欢起身,温热的泉水顺着他们交缠的身子滴滴答答落下。 几缕淡红色的血犹如上好的红色丝线,暧昧地缠上无暇的雪肤。 所欢高翘的臀上,有两个清晰的掌印,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两团淫荡的肉已经被玩弄成了多汁的桃,稍稍一拍,都能听见里面腥甜的汁水在流淌的声音。而他的腰又细又窄,是最具风情的水蛇腰,浅浅两点腰窝里闪着水光,腰心微塌,哪怕是无意识的摇摆,也散发着无尽的柔媚。 所欢这副被人插着搂在身前的淫态,若是被世间最清心寡欲的君子看见君子也会忍不住,用双手牢牢掐住他的柳腰,然后骑在翘挺的屁股上,颠鸾倒凤一番的。 赫连与寒不是君子,他走到床榻前,将所欢放下。 一方纯白的帕子正垫在所欢的臀下,须臾,染上了点点红梅般的血迹。 赫连与寒不是爱笑之人,但将帕子收进怀中时,眼尾难得浮现出淡淡的笑纹。 他掐着所欢的腰,待药丸在腔室中彻底融化,终于开始缓缓抽动。 被压得瑟瑟发抖的肉芽再次被肉根碾过,酸楚伴随着快感,齐齐在下腹爆发。 所欢一个激灵,哭着惊醒了。 父父王!他眼前一片漆黑,挥舞着手臂,艰难地攀住了赫连与寒的手臂,父王! 嗯,赫连与寒亲了亲所欢湿漉漉的脸颊,双手桎梏着他轻颤的腰,忍着。 忍忍什么?所欢闻言,心头滚过一阵惊恐。 他已经熬过了最痛的破身之苦,父王还要他忍什么? 所欢不由夹紧双腿,滚烫湿滑的穴肉痉挛着绞紧。 赫连与寒闷哼着放缓动作,不满地掌掴他的臀肉:放松,让为父出来。 所欢面颊一红:父王! 怎么? 你你怎么打儿臣啊?他想起方才赫连与寒默不作声地在自己的臀瓣上留下了两道掌印,火从心起,儿臣儿臣都这样了,您还 赫连与寒冷哼着又打了一巴掌,在所欢吃痛的娇喘里,生生将性器抽出,带出一大摊混着血水的淫汁后,又狠顶进去。 该。 赫连与寒心道,这小没良心的,该打。 所欢在轰然而至的快感里尖叫,然后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唇,羞恼地晃了晃腿。 原来原来父王让他忍着叫呢。 为父给你簪子,允你去看灯,不是让你去报仇的,赫连与寒一把揽住所欢的腰,将他箍在滚烫的怀抱里,你可将为父的话听进了心里? 所欢心知事情败露,再狡辩也无用,加之父王的语气并非质问,胆子便大起来: 儿臣儿臣不悔! 他的指甲抠进了赫连与寒的肩,眉心随着缓慢顶开肉芽,再次插进腔室的肉根痛苦地蹙紧:儿臣嗯,父王轻些啊! 儿臣、儿臣啊就是要亲手报仇!父王父王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儿臣也要将簪子,插插啊! 剩下的话,消散在呻吟里。 所欢被压在榻上,双腿架在赫连与寒肩头,若是眼前没有丝绸的遮挡,稍稍垂眸,就能看见紫黑色的巨物在自己充血的花穴里疯狂地抽插。 但看不看得见,于他而言,已经没有分别了。 所欢光是听父王进出自己的穴道带出一片水声,就已经情难自已,双手攥着身下凌乱的锦被,不断地讨饶。 太深了父王,太深了!他猛地仰起头,细嫩的脖颈绷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晶莹的汗珠混着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赫连与寒掰开所欢汁水淋漓的臀瓣,挺身冲刺的同时,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他胸口两颗小小的红豆。 那两颗乳珠早已被吮吸得充血挺立,一经触碰,就引起阵阵令人腰酸的麻痒。 所欢被情欲俘获,两条纤细的胳膊无力地滑落在床榻上,随着被顶得发颤的身子轻轻摇晃,而他被插得通红的蜜穴,更是一片狼藉,肥厚的花瓣狼狈地外翻,透明的体液不断地被性器带出体内,再随着滑腻的穴肉,重新被捅回去。 赫连与寒的额上也浮出了薄汗,眼底猩红,像是要将所欢已经被操熟的雌穴捅烂一般,动作间带着情动的狠意。 父父王所欢红唇微张,唇角挂下一道银丝。 他已经失去了神志,并非真的要唤赫连与寒,只不过是情浓时的自语罢了。 赫连与寒却认真地回应着他:为父在这里。 继而托着所欢红艳艳的臀肉,将他再次压于身下,悍腰猛摆,直捣黄龙。 男子的阳物重重撞上肉芽,所欢头皮发紧,胸口剧烈起伏,唇间漏出几声似是痛苦万分,又似是爽到极致的喘息,红肿的花核狂颤,一股温热的水自穴道尽头喷涌而来,身前挺直的性器也喷出了稀薄的白浊。 他被插到了潮喷。 父王父王!所欢爽得连指尖都止不住地抽搐,早已将破身之痛抛到了九霄云外,花穴里的水还未喷尽,双腿已经缠缠绵绵地攀上了赫连与寒的腰。 他的胳膊也环住了父王的脖颈,嘴中娇喘连连:儿臣儿臣还要! 赫连与寒闻言,下颚微微绷紧。 他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所欢面上的痴缠,还有穴道深处的挽留。那蜜穴尽头的肉芽圆溜溜一点,撩拨着肉根,被操得烂熟的腔室更是抽缩着含住了顶端,宛若一张樱桃小口,费力地吞咽着性器。 小没良心的,赫连与寒哑着嗓子问,不怕为父失了分寸,害你性命? 所欢默了默,稍稍恢复了些许的神志。 他自然怕。 可可这是父王啊。 他心心念念的父王。 所欢一言不发地将额头抵在了赫连与寒的颈侧,虽未置一词,但已经表现出了十足的信任。 轻柔的呼吸轻拂在颈窝,赫连与寒的心兀地一颤。 所欢? 他轻哼着含住父王的喉结,眼里含着点似嗔似怨的泪光:儿臣的性命早就与父王系在一起了。 是生还是死,都得看父王。 赫连与寒听出所欢话里挥之不去的怨怼,叹息着托起他的脸颊,将那条覆住他眼睛的绸带扯了开来。 柔和的橙黄色火光犹如一点饱满的黄豆,于所欢眼前浮现。他迟钝地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细密的水珠立时化成了细碎的务。 他适应了黑暗,眼前就算没了丝绸的遮挡,视野一时间也有些模糊。 所欢看不大清俯于自己身上的父王,只模糊地辨出了轮廓,以及父王灼灼的、难以忽视的目光。 他羞恼地移开了视线。 父王,您还看什么啊? 看你。赫连与寒毫不避讳地承认,在榻上,为父自然要看你。 所欢的蜜穴被满满当当地插着,本就格外满足,听了这话,心都被温柔的情愫充斥了。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心思稍稍活络,便是一副让人又爱又恨的古灵精怪的模样。 所欢勾起赫连与寒垂下来的一缕墨发,眼波流转,意有所指:谁在父王的榻上,父王就看谁,儿臣儿臣也没什么特殊的。 他状似吃味,实则心脏怦怦直跳,是在故意试探赫连与寒的真心。 其实所欢心里跟明镜似的。 父王的真心在不在他的身上,又有什么分别呢? 他的身子已经破了,日后假如被父王厌弃,便没有了容身之所,到头来,估计还是要沦落到勾栏瓦舍里的。 但但即便如此,能拥有父王的几句甜言蜜语,也好过沦为谢璧的玩物。 所欢眼眶一红,扭开头,夹着赫连与寒窄腰的腿缓缓收紧,主动摆动起不盈一握的小腰来。 父父王,他仰起头,朱唇紧贴在赫连与寒的嘴角,儿臣儿臣知道自己是特殊的就就够了。 他当然是特殊的。 他可是赫连与寒的儿媳夫啊! 所欢不敢想往后的日子要如何度过,自暴自弃地陷入情欲中。 他的低沉没能逃过赫连与寒的眼睛。 楚王不耐地啧了一声,顺势掰开他已经被揉得殷红的臀肉,毫不留情地往里顶,像是要将他心里的不安与纠结都顶碎。 日后,为父疼你。 第63章 高潮再次来临时,所欢在令人头晕目眩的情潮里,隐约听见了赫连与寒的承诺。 他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疑心自己是在做梦,却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印证,只于深埋在体内的肉根再次动起来时,发出了无声的呜咽。 太过了。 所欢股间的肉花已经被操到了烂熟,穴口红肿,花芯充血,犹如一朵被硬生生揉烂了花瓣的牡丹,凄凄惨惨地绽放。 偏生他都沦落到如此境地,赫连与寒生性恶劣,得了他的身子,还不肯放他快活,借着所欢身子孱弱,只能来一回之故,将他操吹几回后,开始温温吞吞地调教起那湿滑滚热的穴道来尤其是穴道尽头的肉芽,不知被抵住狂碾了多少回,所欢的泪与淫水都被逼尽了,被春药浸透的腔室还没吃到哪怕一滴的精水。 所欢是药人,药丸又是顺着穴道塞进去的,这么成年累月地滋养着,一眼细嫩的花穴早已是世间极品。 那里又软又滑,蠕动抽缩的力度恰到好处,忍耐力强如赫连与寒,也被逼得额角青筋暴起,恨不能将他钉在怀中,终日用阳物插着,双腿永不合上才好。 宽敞的长榻之上,娇媚的世子妃玉体横陈,胸口鼓着两团不明显的乳肉,窄腰两侧红印遍布。 他大氅下的双腿间,是糜烂的花心,淫水不断地从交合处飞溅出来,挂在鼓胀的花核上,激出一声又一声娇喘。 赫连与寒将所欢操弄得目光涣散,两股战战,大手忽地按住他微微痉挛的小腹,凝神感受,似乎在检查自己操得究竟有多深。 啊!所欢惊叫着从床榻上弹起来,眼尾爬上两抹暧昧的红霞,不不要父王,儿臣儿臣要被插坏了! 赫连与寒挑眉:不会。 语气间颇为满意,显然顶到了最深处,继而抬手捂住他不断逸出动情呻吟的嘴,重顶一记。 所欢眼里猝然涌出大滴大滴的泪珠。 他口不能言,只能拼命睁大双眼,任由父王失控地插弄着宫口,而后不过十余下,他便已然绷不住,悲鸣着绷紧了细腰,湿软的小手也捧住了鼓胀的胸脯。 一条晶亮的水线从所欢被插肿的花穴喷出来。 他麻木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穴道内的水流完,才一点点软倒回去所欢双目空洞地喃喃:喷喷出来了。 一个上上品的药人,又服用了催情的药物,被干到不停地潮喷,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所欢没力气羞涩,也没力气抱怨,甚至高潮还没结束,就沦陷在了又一波汹涌的情欲里。 他的父王并未尽兴,大手依旧死死掐在他的腰间,开始了新一轮的顶弄。 所欢不知道是自己先前昏迷了太久,还是药人身子特殊,哪怕经历再激烈的情事,也能最大程度地保持清醒,哪怕真的昏厥,也能在被操干的时候,浑浑噩噩地惊醒。他被赫连与寒干得嗓子都叫哑了,神志还奇迹般保持着一丝清明。 也正是这一丝清明,让所欢察觉到了父王骤然加重的喘息。 要要来了。 他莫名地紧张起来,双手双脚都缠在了赫连与寒的身上,把那个被疼爱得汁水淋漓的屁股凑到了狰狞的阳物前。 一次,赫连与寒吻着所欢眉心的青莲,不甘心地掌掴他肥厚的臀肉,含住,一滴都不许流出来。 所欢一愣:儿臣 他怎么可能吃得下呢? 可赫连与寒压根不给所欢辩驳的机会,将他的腿往肩头一扛,恶狠狠地顶弄了百十来下,最后蛮横地碾过肉芽,捅开宫口,在所欢的惊叫里,尽数泄在了被顶得热滚滚的腔室里。 小小的腔室不堪重负,如同一只被强行撬开的蚌,蚌肉淫荡地蠕动,随着猛灌进来的精水迅速膨胀,随后撑破了脆弱的壳,化为一摊泡在阳精中的淫肉。 所欢的小腹微微隆起,仿若初初显怀。 赫连与寒喘着粗气,恋恋不舍地支撑起上半身,捏住所欢柔若无骨的皓腕,按在了他的小腹上。 所欢的指尖无意识地痉挛着,目光无法聚焦。 小没良心的,赫连与寒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一次便如此艰难,日后你的身子好了,为父也不敢多要,这可怎生是好? 所欢朱唇微掀,似是要回答。 赫连与寒俯身凑过去,却只听到了几声令人骨头都发酥的呻吟,登时有些不解气地捏住了他发肿的花核。 不啊! 哪知,稍稍一碰,竟也引来铺天盖地的情潮,原本安安稳稳瘫软在榻的所欢竟惊叫着再次弹起,一股温热的汁水裹着刚射进腔室的阳精,眼瞧着就要喷出来。 赫连与寒面色微变,攥住所欢的臀肉,猛地往胯间一按。 所欢又是一声疾呼,双腿大敞着坐于父王腰间,淫穴将肉根吃了个彻底,连硕大的囊袋都重重地抵在了花瓣上。 所欢只觉得下身被情欲烧得快要融化了,酸胀麻痒等无数种难耐的感觉一触即发,全杂糅在小小的腔室里,逼得他几乎发疯。 父王父王!潮喷出来的淫水被肉根堵住,倒灌进柔嫩的腔室。 所欢疼得泪流满面,捂着越来越鼓的小腹,摆动着双腿在床榻上费力地翻滚。 赫连与寒千算万算,没算到所欢淫荡的身子这般经不起撩拨,难得焦急起来。他先是眼疾手快地将所欢捞回怀中,再从床榻前的柜子里,摸出一根早已准备好的墨色玉势,代替自己的肉根,插进了汁水淋漓的穴道里。 冰冷的玉势由药玉打磨而成,形状并不粗长,其上也没有雕刻纹路,只是光滑纤细的一根,却刚好能堵住所欢的花穴。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45) 没了热滚滚的阳物,所欢虽然舒服了不少,心里却滋生出无限的饥渴。 他于混沌中垂眸,小手抬起又落下,试探地往父王胯间摸了摸,然后就再也舍不得撒手了。 那根沾满了淫水与精液的大家伙,比药玉有安全感多了。 嘶 所欢彻底昏睡前,听见的是赫连与寒恼羞成怒的吸气声。 第64章 所欢这一昏睡,足足睡了三天。 其间,赫连与寒抽出墨玉,又喂了他的雌穴一泡精水,其间滋味,自是不必说,人世间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此。 但所欢的反应却大不如前。 事后,赫连与寒再次将墨玉插入他的小穴,又用透明的药膏将红肿的花瓣仔细涂抹,这才唤来了秦毅。 殿下请放心,秦毅隔着床帐,又垫了帕子,战战兢兢地替所欢诊完脉,松了一口气,此番属下并未如初次,给世子妃喂有催情效用的补药,世子妃自是经不住但世子妃的脉象较之先前,已有明显的好转了。 依属下之见,殿下每隔一日以阳精喂养之约莫半年,世子妃的身子就能恢复到刚到王府时的模样了。 半年,只能恢复到刚来王府时的模样?赫连与寒却并不满意,可有什么其他的药对他的身子有好处? 秦毅跪在榻前细细琢磨:请殿下给属下一点时间。 他顿了顿:不过,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况且,世子妃并非因生病而孱弱,依属下之见,现在除了滋补倒也没有别的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再者,王爷,您已经用了那样的法子,世子妃的性命定然无忧。 本王给你时间,赫连与寒选择性地忽视了秦毅的后半句话,将所欢雪白的腕子捏在手心里,温柔地把玩,至于其他的 王爷放心,属下明白。秦毅会意,起身退出卧房,还匆匆地拉走了杵在院子里的付段。 你做什么?付段阴沉着脸甩开手。 王爷有命,秦毅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直言,如今世子妃与王爷的事已经成了定局,不容你我置喙。你与其花时间在这里寻思,不如同我一道去玉清观。 付段抿了抿唇,看起来不情不愿,却还是跟上了秦毅的脚步:谢璧已死,玉清观中还有什么值得王爷在意的人? 秦毅斥责他糊涂:老太妃还在玉清观里呢! 付段恍然大悟。 待二人走远,几片雪花落在了屋檐上。 盛京城的冬日格外漫长。 坐在榻上的赫连与寒仍旧攥着所欢的手腕,冷峻的眉宇间,亦凝着薄霜。 而所欢难得安静地蜷缩在榻上,身上不着寸缕他当然不着寸缕,自打他被赫连与寒带回王府,就再也没离开过床榻。 所欢原本白玉一般无瑕的皮肤上,遍布细细密密的红痕,有些是吻出来的,有些是赫连与寒情难自已时,用牙咬出来的,剩下的,则是赫连与寒五指不自觉地捏出来的。 他看起来是那样脆弱,在床榻之上又有无尽的缠劲儿,让赫连与寒都生出了无奈之意。 小没良心的。楚王磨着牙俯身,想要拂开黏在所欢面颊上的长发,却不料,不知他在睡梦中看见了什么样的画面,腿忽地一抬,紧接着,默不作声地侍奉在床榻两侧的侍从,就听见了一声闷哼。 半晌,赫连与寒捂着脸颊撩起了床帐,隐忍着道了声:都出去。 侍从们赶忙垂着头退出卧房,再然后,风里就隐隐多出了断断续续的娇喘与呻吟。 所欢当然不知道,睡梦中无意的一脚,让自己刚擦了药膏的花穴又遭了殃。不过,他没吃到精水,反应也就没那么大,迷迷糊糊地吹了一回,翻了个身,用小指勾着赫连与寒的衣袖,很快就又睡着了。 把所欢揉出水的赫连与寒磨了磨后槽牙,觉得此番惩罚对床榻上酣睡的小没良心微乎其微,真正折磨的反而是自己,便起身将湿漉漉的手指用帕子擦了,阴沉着一张脸走到了屏风后。 楚王潦草地扯去衣衫,迈入了水中。 须臾,屏风后传来沉闷的喘息声。 所欢是在赫连与寒离开后,悠悠转醒的。 他疲倦地抬眸,感觉自己像是被从里到外凿开,双腿发麻,腰腹酸软,隐秘之处更是火辣辣的疼,他的心狠狠一沉,掀开被子,低头看去原本粉嫩的花瓣殷红似血,肿得老高,夹着一点颤颤巍巍的花核,显然已经被好好地玩弄过了。 父父王?所欢迟疑地伸手,指尖触碰到氤氤的湿气,又猝然收回。 他惊慌地环顾四周,确认自己在父王的卧房里,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但还没有完全安心。 他试图起身,但因为身子乏力,很快就倒了回去。 柔软的丝绸映入眼帘。 所欢愣了愣,伸手将丝绸握在手里。他记得,破身前,自己的双目就是被父王用丝绸覆盖住的。 当真是父王。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翻身揪着锦被,羞涩又难耐地绞紧了双腿。 纵使前路坎坷,一想到那人是父王,所欢就止不住地窃喜。 他又翻了个身,壮着胆子摊开四肢,放松地在赫连与寒的床榻上躺着。 只这么躺着,隐秘的热潮就从下腹弥漫开来。 水声将所欢带回现实。 他慌慌张张地再次蜷缩起来,顺便将被子拉到身前,遮住光裸的身子,只露出一头墨色的长发以及发红的俏脸。 赫连与寒单披一件墨袍,往日束起的长发少见地披散在肩头,还在大片古铜色的胸膛上留下几道湿淋淋的水痕。 所欢匆匆扫了一眼,脸颊就烧得通红。 他看见父王的胸膛上多出好多道新鲜的指印。 很明显,是他挠的。 所欢的腿绞得更紧,穴肉一丝一毫的抽动都在脑海中无限放大。 他听到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啧,赫连与寒也注意到所欢醒了,挑眉走到榻前,撩起锦被,将他抱在湿热的怀中,就这么想要为父? 所欢的脸颊重重撞在赫连与寒结实的胸膛上,平日里的伶牙俐齿都不见了,结结巴巴地否认:没没有。 还说没有。赫连与寒示意他去看方才躺过的床榻。 所欢犹疑地看过去,头皮骤然一麻,紧接着,红晕彻底蔓延到了脖颈。 床榻上,居然有一块新鲜的水痕。 儿臣儿臣啊!他话未说完,羞愤地惊叫起来,原是赫连与寒直接将手插在了他的双腿间。 刚喷的?他的父王将沾水的手递到了鼻下,着迷地闻了闻,继而满脸邪气地评价,还是甜的。 所欢是真的要烧起来了:父王 眼瞧着他动了情,花穴肿成肥厚的两片,赫连与寒的面色一僵,闪电般伸手,抽出了被含得近乎没入穴中的墨玉。 那墨玉被混着淫液的精水浸泡得透亮,抽出时,还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啵,像是拔出了一个塞子,粘连出长长的银线。 所欢兀地张大了嘴,仿佛被吓傻了,许久,瞳孔才慢慢收缩。 他痛苦又甜蜜地挺直了腰,在赫连与寒的怀里微微痉挛着,双腿猛地一颤,穴中喷出一道清澈的水来。 父王父王!所欢的眼里涌起泪花。 他刚醒时,身体早已适应了墨玉,且含得极深,连他自己去看花穴时,都没有发现,穴中还插着东西。如今,玉势骤然离去,空虚争先恐后地袭来,先是湿软的穴道不甘心地抽缩,紧接着穴道尽头的肉芽开始气急败坏地颤抖,最后是被顶开的宫口,急切地翕动。 父王儿臣儿臣所欢难受得近乎崩溃,目光涣散地瘫软在榻上,恨不能握着父王胯间骇人的一大块,直塞进小穴里。 赫连与寒的呼吸在他潮喷时,就已加重。 但赫连与寒没有如所欢所愿,满足他的欲望,而是狠狠地将他按在榻上,合拢了双腿,欺身压上去:若要活命,就别再勾为父了。 所欢将下巴搁在赫连与寒的肩头,显然也想起了医师的话,呜咽道:父王父王,还有多久? 他想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再吃到父王的精水。 赫连与寒默了默:再睡一觉,醒来,为父就可以继续疼你了。 还要还要再睡啊?所欢失落地哆嗦了几下,双腿不知何时就缠在了父王的腰间。 他后悔了。 原来破身之后比破身前更难熬,穴中像是被无数只手轻柔地搔弄着,无时无刻不想要肉根的重碾。 他想要赫连与寒粗暴地顶进去,最好直接将肉芽撞成肉泥,顶破宫口,把他操坏 所欢被自己的臆想吓出了一头的冷汗,但紧贴着赫连与寒腰部的腿也痉挛起来。 他自以为小心地挺了挺腰,将从穴中溢出的蜜汁涂在了父王小腹前的衣袍上。 黏糊糊的蜜汁泅过布料,在赫连与寒的腰腹间绽放,就像是一片雪花融化成水,又像是一个小心翼翼、一不留神就会惊扰到的亲吻。 所欢,赫连与寒压抑着欲望,托住他的臀瓣,为父不想伤了你。 所欢耳根一红,嗫嚅着道了声:儿臣不是故意的。 为父知道。赫连与寒捏了捏他翘挺的雪臀,呼吸间满是隐忍的欲望,日后罢了,把腿架在为父的肩上。 所欢依言照做。 赫连与寒俯身,一缕被水打湿的长发垂了下来,刚好拂过所欢敏感的花穴。 他咬紧牙关都没能忍住娇媚的呻吟,更没能控制住穴肉抽缩的本能,竟让两瓣肥厚的阴唇夹住了那缕长发。 父王。所欢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索性闭上了双眼。 赫连与寒额上渗出了几滴汗,专注地看着所欢的穴将自己的发丝夹紧吞咽。那张小口简直是世间最贪得无厌的一张嘴,含着发丝依旧不知足,还发疯似的嚅动,不断地吐出红润的朱核,像是在诱惑什么人来把玩自然是诱惑赫连与寒。 你这身子楚王又俯身往所欢的双腿间凑去,不知深浅,欠缺调教。 他语气严厉,仿若在呵斥手下不听话的暗卫,可那张小口竟是更加激动地颤抖起来,直喷出几道汁水,将漆黑的发丝冲了出来。 所欢咬着唇,呜呜地喘着气,双腿架在赫连与寒的肩头无法合拢,便扭动着腰,将两瓣被疼爱得发红的臀肉不断地在床榻上摩擦。 赫连与寒眉心微蹙,高挺的鼻梁猛地埋入花穴,鼻尖刚刚好陷进柔软的花瓣,抵住红豆似的朱核。 所欢哀哀地叫了一声,双手攥紧赫连与寒松散地披在肩头的衣衫,在被舔穴的刹那,浑身过电般抽搐起来。 赫连与寒的舌犹如狸奴,生着肉粒,刮过刚被开苞没多久,尚且青涩的花穴,激起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瘙痒。 所欢不是没被舔过穴。 他还没成为父王的人时,就已经用柔嫩的花穴做过很多淫荡的事了。但他在清醒的状态下,被舔开了苞的小嘴,还当真是头一回。 也就是这么几下,所欢几乎晕厥。 他服下了最后一枚药丸,彻底成了药人,身子比往日还要敏感百倍,赫连与寒舔的这么几口,犹如掀起了巨浪,彻底牵动了他一身的情欲。 故而赫连与寒还没反应过来,所欢已然娇怯怯地将手伸到了双腿之间。 他自然不能去摸那个已经被父王含住的穴口,但他还能揉自己半勃的肉根。 待赫连与寒喝足了淫水,心满意足地抬眸时,差点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目眦尽裂。 所欢一手揉着红樱般翘挺的乳珠,一手握着粉红的性器套弄,朱唇微掀,吐气如兰,眼瞧着就要得趣了! 一日一夜才能得一泡精水,元阳自然也不能多泄,时辰未到,如何能破戒? 赫连与寒黑着脸抬手,狠下心照着所欢的后颈一捏,前一瞬还沉浸在情欲中的人立时软绵绵地晕厥,连手都无力地垂落在了身侧。 所欢虽然晕厥了,甜腻的气息却久久不散。 第65章 赫连与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给他用了锁精的药膏,又含着花瓣好一番舔弄。 其实,不用药膏也可以,还有一根细细的银针,与墨玉制成的玉势效用相同,只需插入性器顶端的小孔,所欢就算是想泄精也泄不出来了。 可是赫连与寒舍不得。 他套弄着所欢疲软的性器,拇指拨弄着顶端,心知若真将针插进去,这小没良心的醒了,不知要如何哭闹,下手就愈发小心谨慎,最后连揉都不敢揉了,起身又去屏风后好生泡了一泡。 这一夜于所欢而言,并不漫长,待他揉着后颈醒来时,赫连与寒已经躺在了他的身侧,与他一般不着寸缕,露出精壮的蜜色胸膛来。 所欢自是欣喜,但他先抬头撩起床帐,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天色,确认天亮了,立刻扑进赫连与寒的怀抱,笑吟吟地唤:父王! 他眨着一双被泪水冲了无数遍,清澈无比的眸子,轻轻道:天亮了。 赫连与寒按了按所欢的后颈,嗓音里还带着充满情欲的低沉:胡闹。 所欢心一麻,搂住父王的脖子,不自觉地撒起娇来:天亮了,父王,该给儿臣了 赫连与寒原本就受不了所欢的撒娇,如今初尝了几口蜜穴的滋味,更是难以自持,恨不能将这没轻没重的妖精锁在床榻之上,日日夜夜用精水浇灌,语气便不由得暴躁了几分:只一回,听到了没有? 所欢喜滋滋地点头:儿臣晓得呢。 他舒舒服服地敞开腿,被操开的雌穴如花朵般绽放,露出了里面艳红色的嫩肉来。 即便没被调教彻底,开过苞的花穴也有了些经验。 赫连与寒扶着肉根缓缓挺进,刚掐住所欢的细腰,作势要往深处顶,就觉得耳根一热,紧接着,是这小没良心的娇蛮的轻哼。 要射到最里面。 儿臣,儿臣要含着。 赫连与寒登时有些后悔前一夜没将细针插进他性器顶端的小孔心疼归心疼,总归能让他吃些教训,而不是像如今这般 赫连与寒掐着所欢的细腰恶狠狠地抽送,想了半天,终是想出一个词来。 蹬鼻子上脸。 赫连与寒垂眸,盯着身下已经沉浸在情欲里,双目紧闭,细密的睫毛轻颤的所欢,心又控制不住地软下来。 然后更软了一点。 所欢身世坎坷,难得仗着他的宠爱,流露出些许娇纵。 赫连与寒心知,这点小小的逾矩一旦到了床榻之下,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便狠不下心来抹杀。 哪怕他更愿意看到的是所欢清醒时,也学着恃宠而骄,仗着有他在侧,肆意妄为。 于是乎,赫连与寒越想越是心情复杂,既心疼所欢的步步为营,又恨他宁愿豁出性命去博取生路,也不依赖于自己,两厢情绪交织,生生将一双鹰目逼得通红,里面仿若有猩红的怒火在熊熊燃烧,而所欢也被操得娇喘连连,哪怕小穴里没有肉根,两瓣红肿的花瓣也难以合拢。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46) 坏了坏了!所欢哪里知道赫连与寒在想什么? 他只觉得父王一点儿也不温柔,像是将他当作泄欲的工具,小小的花穴都被操烂了,两瓣阴唇肿胀着向两边敞开,上面黏着的全是他自己喷出来的淫水。 坏什么?赫连与寒的下颚绷得极紧,显然也被不能尽兴的情事逼到了极点,没坏! 所欢却不听,哭闹道:坏了定是坏了!疼儿臣要疼死了! 赫连与寒见他哭得真切,心里也有些不安,俯身去看被插得犹如一朵被揉碎了花瓣的牡丹般的穴。 他不过刚凑过去,雌穴就狠狠一抽缩,对着他的脸喷出一泡甜腻的汁水,所欢白嫩嫩的脚尖也顺势蹬了过来。 卧房里无端响起赫连与寒的闷哼。 片刻,所欢披着父王墨色的长袍狼狈地爬下榻,一步一歪地往屏风后躲。 赫连与寒揉着脸颊,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过来! 所欢扒拉着屏风,探出半个脑袋:儿臣不过去! 所欢,赫连与寒的音调危险地提高,为父还没给你呢。 他慌乱地夹紧双腿,小声嘟囔:儿臣不要了。 所欢! 这一回,赫连与寒的话语里没了玩笑的意味,当真是厉呵了。 所欢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发红,裹着过长的墨袍,踉跄着回到床榻上。赫连与寒顺势将他搂在身前,先将狰狞的肉根捅回湿软的小穴,然后掐着他的下巴,烦闷道: 哭什么? 没没有。 觉得为父凶你了? 所欢默了默,扭开头不肯回答。 若是换了旁人,这般任性地闹,赫连与寒早已没有耐心去哄,可偏偏到了所欢这里,他还后悔于方才那声厉呵,不由自主地放软了语调,同他讲道理:所欢,你明知为父是为你好。 若没有这每隔一日一次的精水滋养,所欢的身子不知何日才能好。 所欢也晓得自己胡闹,他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柔软的胳膊主动圈在父王的颈侧,连头也乖顺地贴上了胸口儿臣儿臣有罪,儿臣不是故意的。他嗫嚅道,父王,儿臣儿臣下次绝不踢你的脸了。 所欢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抬眸,果然在赫连与寒线条冷硬的面颊上,看见了红红的一块印记。 他畏缩着蜷起双腿,不安地支吾:父王,您就饶了儿臣这一回吧。 一回?赫连与寒没好气地掌掴所欢的臀肉。 就就这一回啊?他吃痛低呼,委屈地咬住下唇,似是不解父王这么问的意思。 赫连与寒知他没有昏睡时的记忆,也不欲提自己已经被踢过一回之事,只将怒火都发泄在柔嫩的小穴里,按着所欢翻来覆去操弄许久,直至日上三竿,还没有将元阳泄给他。 所欢自然是只能泄一回,还被涂了满屁股锁阳的药膏,在难以逃离的欲海中痛苦地沉浮。 他伏在赫连与寒滚烫的胸膛上,柔软的身子泛着珠玉般朦胧的光。 赫连与寒尽情地操弄着他,却又如鲠在喉。 所欢越是脆弱,越是柔弱,越是能激起他无尽的柔情,可又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想要他毫无顾忌地哭闹,毫无顾忌地笑。 可他做不到。 因为所欢是药人,命运早早决定了他的结局。 那个他们都心知肚明,且难以更改的结局。 为父不会让你死。赫连与寒猛地吻住所欢的嘴唇,舌尖恶狠狠地扫过贝齿,眼底滑过一道猩红色的光。 在那一瞬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就如同一只凶恶狠厉的野兽,对着自己朝思暮想的猎物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他占有了他,却也被他驯服。 赫连与寒揽着所欢窄窄的小腰,恨不能将他揉进骨髓:待你好些待你好些 剩下的话,被所欢勾人心魂的媚啼淹没。 赫连与寒神情一凝,双手自他腰间滑落,紧抓在臀肉之上,狠撞了百十来下,最后依所欢先前叮嘱的那般,尽数泄在了腔室内。 得了阳精,叫得嗓子发疼的所欢安稳下来。 他自父王的胸膛疲惫地滑落回了床榻之上,含着刚泄完就再次肿胀起来的肉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细微的战栗落入穴道内,就变成了无声的邀请。 赫连与寒的额角绷出一根青筋,在所欢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恼怒地将墨玉再次插了进去。 嗯所欢细颈一仰,难耐地适应着冰冷的玉势,继而故意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没有父王的好。 自是没有为父的好,赫连与寒托着他的后颈,让他更舒服地倚靠在自己怀中,只是为父可不能让你成日含着。 父王 待全吃进去,为父就帮你拔出来。赫连与寒的大手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臀尖上,看似责备,实则挤压着臀肉,逼他牢牢夹住玉势,不许自己动手,知道吗? 所欢红着脸,羞恼地说晓得,然后翻身挣脱赫连与寒的手,自顾自地趴在床榻上,翘着两条白皙纤长的腿,开始喊饿了。 第66章 这回,自然是腹中饥饿。 赫连与寒暗暗算着时辰,早已命人备下了药膳。 所欢得了阳精,精神好上不少,胃口也比平日大,竟多吃了一碗饭,还喝了小半碗党参鸡汤。 赫连与寒见状,赏赐了府里的厨子,又屏退众人,在所欢羞恼的喘息声里,检查他被墨玉塞上的雌穴,确认阳精已经被一滴不剩地吃完,这才将墨玉放在了枕侧。 所欢看也不想看那根在自己花穴里待了许久的玩意儿,披着单薄的里衣,气鼓鼓地寻了面铜镜,开始赤足挑起衣衫来。 他的衣裳与首饰,皆是赫连与寒精挑细选,全部备齐的。 先前这些物件都放在他与世子的房中,如今,也不知赫连与寒是寻了什么由头,在他昏睡的时候都拿了过来,一样不落地摆在梳妆台前。 所欢懒得去想赫连青会不会发现一个瘫子,就算发现了又如何? 他坐在镜前,细细打量起自己的面容来。 他起初还有点担心。 都说成为药人的双最后会被折磨到一夜白头、迅速衰老的地步,他虽只和父王厮混了几回,已然惴惴不安,待看清镜中人影,方放下一颗心来。 所欢说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变化,但总之还是美的。 他松了口气,开始全神贯注地挑选首饰。 父王给的太多,他看都看不过来。 但真要戴他还是选了父王原先给的那根金莲簪。 所欢挽起斜云髻,将发簪横插入乌发间,欢喜地描完眉,最后披上了一袭火红色的长衫。 这身衣衫比他出嫁那日的喜服还要耀眼,裙袂绣着暗纹,衬得他妖冶如刚吸了男人阳气的狐妖,浑身都透出被疼爱到极致的媚态来。 偏偏所欢不觉得自己妖媚。 他只觉得这衣服应景,满足他内心深处那点不敢宣之于口的奢望,浑不知这府中到处都是有见识的嬷嬷,只需瞧见他,便已猜到了大致的原委。 只消一眼,嬷嬷们就瞧出所欢的身子不但破了,还被玩得如同夏日里坠在枝头的桃,里面蕴含的全是甜蜜的汁水,举手投足也都是情事浸染出的风情。 可怜所欢身边亲近的奴仆只有两个,一个是未经人事的赵泉,一个是年纪尚幼的瑞雪。他们根本猜不出来所欢变化的根本原因,也不知道提醒他收敛。 于是乎,在所欢不知道的时候,王府中暗流涌动,下人们大多都意识到了他与楚王之间惊世骇俗的关系。 彼时,所欢还一无所知地依偎在赫连与寒的身侧,闹着要看招财。 那是儿臣的狸奴。他振振有词,父王,您送它给儿臣,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赫连与寒被所欢闹得无奈,捏着眉心道:罢了,去看吧。 继而又拉着他的腕子,仔仔细细地替他理好衣裳,继而命人送来一顶毛茸茸的雪狐皮帽子,用红金相交的线绣制而成的缎带,勒在了他的额前。 为父在漠北猎的狐,本欲给你做个狐皮披风,却不想被几只狸奴挠坏了大半如今做成帽子也很好。赫连与寒见所欢一张脸被白色的狐毛衬得娇俏可人,终是满意,你身子不好,小心受寒。 所欢忍不住发笑:父王,你怎生如此啰唆? 言罢,不等赫连与寒发怒就笑着跑出了卧房。 赫连与寒到嘴的斥责无处可说,按了按额角,继而忍无可忍地拿出柜中藏着的墨玉细针。 若是那小没良心的下次再胡闹,定要让他吃到苦头。 赫连与寒生着薄茧的手恶狠狠地碾过针身,紧接着,在秦毅前来询问,说是否要拦住前来请安的世子时,将其生生折断了。 不必,赫连与寒神情阴郁地盯着跌落在地上的半根长针,本王从未想过要瞒着他。 秦毅的嘴角抽了抽,离去前,轻声道:属下会尽快送来新的墨玉长针,还望殿下心平气和,世子妃世子妃的身子经不住 他身子如何,本王比你清楚。赫连与寒不耐烦地摆手,至于这针 他本欲吩咐秦毅不必再送来,眼前忽地浮现出所欢在床榻之上痴缠的模样,到嘴的拒绝便顿了顿。 许久,赫连与寒的声音幽幽传来: 有,便送到本王这里来吧。 秦毅恭敬地应下。 另边。 所欢离了楚王的卧房,脚步轻快地往长安院走,身边跟着默不作声的瑞雪。 瑞雪年纪小,见识也不深,没有老嬷嬷们的眼力,却比赵泉聪慧许多。 她心知所欢对楚王动了情,也知晓所欢连日来宿在楚王的卧房里,必定得了宠幸,故而行事愈发小心。 她不害怕所欢得罪了什么人有楚王做靠山,世子妃自此,尊贵至极。 她只担心府中有不长眼的,将所欢与楚王之事乱说出去。 扒灰之事,自古被人不齿。 即便权倾朝野如楚王,也怕是不愿被冠上染指儿媳夫的恶名。 此事若是传出,楚王尚有脱身可能,世子妃世子妃出身卑贱,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年纪轻轻的瑞雪不敢相信东窗事发后,楚王会保住所欢,所以看他的目光既担忧又悲伤。 所欢却没察觉到侍女复杂的心思,他满心满眼都是招财,一路走,一路嘀咕:也不知道赵泉有没有好好照顾我的猫儿。 瑞雪低声安慰:世子妃,奴婢每日都问赵泉呢,说是那猫儿养得极好,只是脾气差,不亲人,老是想往王爷的卧房跑。 所欢听得咯咯直笑:它是在找我呀。 招财的确是在找所欢。 这通人性的虎崽子不等他走进长安院,已然挣开赵泉的双手,飞扑到了所欢的怀中。 哎呀,所欢被虎崽子撞得一个踉跄,失笑摇头,急什么?我又不是不要你了。 嗷。招财像是能听懂人话,委屈地甩着尾巴,继而用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蹭起他的下巴来。 怎么大了这么些?所欢好生揉了它一通,继而惊叹,也重了好些。 不仅如此,招财身上的黑白纹路也明显了不少。 赵泉和瑞雪闻言,对视一眼,皆不知如何接茬。 所欢也没往深处想。 他是个在青楼和道观里长大的双,没见过什么世面。青楼里的嫖客不会往楼里带虎崽子,谢璧也不会给他看奇珍异兽的册子,故而直到今日,所欢依旧傻傻地将招财当作狸奴,从未生过半分的怀疑。 他抱着招财玩闹了片刻,额前就浮出细密的汗来。 所欢解开额前的缎带,露出一张微红的小脸,笑着让赵泉去给自己倒热茶来。 赵泉被所欢明媚的笑颜晃得两眼发直,觉得世子妃眼角眉梢都流露着往日不曾有的春情,容貌似乎比先前更上了一层楼,整个人都有些犯傻,痴痴地望过去,连应声都忘了。 立于所欢身侧的瑞雪面色微沉,侧身挡住赵泉的视线:奴婢也去世子妃,您陪狸奴玩了这么久,该用些糕点了。 也好。所欢哪里会没发现赵泉的失态? 他抿唇一笑,并不戳穿,只揉着招财一身蓬松的毛,垂眸吩咐:是该用些糕点了。赵泉,再给招财拿些肉来,我要亲自喂他。 赵泉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瑞雪已经板着脸站在他身侧,无声地催促着他一起离开了。 所欢对侍从与婢女间的暗流汹涌视若无睹,兀自揉着招财的耳朵,待赵泉与瑞雪回 来,才笑着问:世子还在歇着吗? 世子一早就闹着要去给王爷请安。赵泉毫无察觉地反问,世子妃,您从王爷那里回来的时候,没瞧见世子吗? 他搁在招财耳边的手猛地一抖,强笑道:是吗?我没瞧见呢。 所欢的心里打起鼓来。 他爬了父王的榻,自然是心虚的,哪怕赫连青只是个无法从床榻上起身的废物,他的心里依旧惴惴不安。 这些时日,世子有没有所欢脸上的笑意淡去,斟酌着问,有没有好些? 他问得含蓄,赵泉听不出其中的关窍,答得甚是随意:世子还是老样子,成日昏睡,不过,有时也会唤些人去问话。 所欢藏在袖中的五指狠狠地攥紧,生怕自己流露出太过明显的惊恐,强压下语气里的战栗:可有叫你去问话? 的确有过一次。 问了你什么? 也没什么。赵泉见所欢不再喂招财,便殷勤地递上干净的帕子,继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纤细的手指,世子就是问了属下一些寻常的问题,比如世子妃喜欢什么,平日里有没有喜欢看的册子或是喜欢听的曲子。 所欢越听越是心惊胆战:你是如何回 答的? 赵泉难为情地低下头:小的无用,不知道世子妃喜欢什么,便答您身子欠安,终日困在王府中,连曾经待过的玉清观,都没能回去几回呢。 所欢听罢,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第67章 赵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也担心起来。 他瞧了瞧站在一旁,垂眸不语的瑞雪,又看了看揪着帕子,一声不吭的世子妃,最后忍不住开口:世子妃,小的是不是说错话了? 所欢瞬间惊醒,抿唇摇头:你没有说错话。 他叹了口气。 是他做错了事,又有什么理由迁怒侍从呢? 更何况,赵泉从未察觉他与楚王的关系,何谈泄密? 是赫连青非要向父王请安,是赫连青想要一个真相。 一切的一切,都是赫连青自己发现的。 所欢颇有些无奈地将缎带重新系于额间。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他与父王之事,行得张扬,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就算赫连青现在无所察觉,日后也定会发现端倪。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47) 其实所欢自己也说不清,他到底想不想要被发现。 似乎是不想的。 这可是扒灰啊! 若是人尽皆知,他离死期也不远了。 可可他又隐隐有些残忍的期待。 期待赫连青自己发觉他与父王的关系,这样,无论结局好坏,他都不用煞费苦心地演戏了。 这一出变故让所欢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抱着招财,想要见父王,又怕刚巧撞上向父王请安的赫连青,便在长安院中歇了下来,然而,吃了两块糕点,他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若是世子这时候回来了,他要说些什么? 所欢夹起糕点又放下,在他身侧服侍的瑞雪误以为他不喜欢这些糕点,赶忙将另一碟子甜点奉上。 罢了,我没有胃口。所欢搁下了筷子。雨兮団兑 世子妃,您才用了两块。瑞雪蹙眉劝道,您先尝尝这碟甜糕,若是不合您的胃口,奴婢再让人给您换新的。 不是甜糕的问题,所欢苦笑,你呀 他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如何诉说。 瑞雪知晓所欢与楚王之间的关系,几乎是瞧见他的神情,就猜出了他在烦恼什么。 可猜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如此惊世骇俗之事,世俗难容。 淡淡的愁绪笼罩在所欢精致的眉宇间,犹如朦胧细雨,迷蒙又引起人的无限遐思。 赵泉难耐地揪着衣袖,面对世子妃,压抑已久的邪念再次萌发,似是心口有只不安分的兔子,恨不能跳出胸膛,直蹦到世子妃的怀中去真正趴在世子妃怀中的幼虎似有所感,橙黄色的竖瞳闪过几道暗芒,看向侍从的眼神逐渐冰冷起来。 即使是被驯服的幼虎,除了认定的主人,也只服从强者。 招财认定了所欢,忌惮赫连与寒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却不会在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赵泉。 嗷。它龇着牙,懒洋洋地叫了一声,继而将毛茸茸的脑袋搁在了所欢的臂弯里。 别闹。所欢安抚性地按了按虎崽子的脑袋,再抬头,看向赵泉,不着痕迹地蹙眉,你去看看世子回来没有。 赵泉不疑有他,小跑着往外去了。 世子妃,赵泉前脚刚迈出长安院,瑞雪后脚就开了口,此人心术不正。 但是忠心。所欢单手扶着额角,疲惫地垂下眼帘,瑞雪,在王府中寻一个忠心人,太难了。 瑞雪浑身一凛:世子妃,奴婢必定 你不必多说,我晓得。所欢打断她的话,我只是习惯了。 所欢拂了拂耳边的碎发,任其落在脸颊上:世间男子,看我的目光,大抵如此。 他冷笑着仰起头,斜插在发髻间的金簪微微晃动,闪出一片细碎的光。 瑞雪面前的人,明明有着世间最美艳的皮囊,说出口的话,语气却无所谓到了极点:那便看吧,左右不过是皮相罢了。 所欢见侍女满脸茫然,难得有心情解释起来:世家子弟,若是生得好看,女子也好,男子也罢,说媒的人必定踏破门槛,可穷苦之人若是生得好看,哪里会有什么媒人? 他换了只手托住下巴,方才那只撑住额头的手上已经浮现出了惹人怜爱的红痕。 像我呀,十岁以前,见到的男子,全是来青楼里寻欢作乐的嫖客。所欢的睫毛上浮现出淡淡的水汽,犹如清晨凝结的露水,十岁那年,我随师父离开青楼,成了个艳名远播的假道士哧。 他自嘲地笑起来:来看我的,还是那群换了身衣服,道貌岸然的嫖客! 所欢的身世不算秘密,瑞雪却依旧听得面色苍白,无声无息地跪在了他的脚边。 所欢毫无察觉,睫上的水光漫延到了眼底:所以你说,我这样的人,还会怕什么?不过是被多看两眼,我早就习惯了。 不过是多看两眼。 在这偌大的王府里,他不能少了一个忠心的仆从。 世子妃。 所欢话音刚落,眼前就多出了侍女颤抖的手。 瑞雪不知从哪里寻来了面纱,颤抖着递到了他的面前。 所欢有些意外地接过,心里跟着一暖。 难为你还能想到这个,他不外出时是不必戴面纱的,但瑞雪的好意,他还是选择了接受,戴上也好。 所欢抬手将面纱戴在了面上,朱唇与半张粉白的俏脸立刻被遮在了云雾般的布料后。 走吧。他又理了理衣衫,见赵泉还没有回来,干脆起身,时辰不早了,世子就算没回来,也必定不会一直在父王那里。 所欢猜得不错,赫连青并不在赫连与寒跟前。 可怜的世子挣扎着来到父王的卧房前,来不及质问,就已经支撑不住,浑身发烫地晕厥了过去,竟是连赫连与寒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抬到了偏房,被太医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 赫连与寒在屋中把玩着秦毅送来的墨玉长针,听了这话,冷笑着吩咐前来禀告的太医:你们且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太医在宫中行医多年,对赫连与寒对待世子的态度见怪不怪:王爷放心,世子并无大碍,只是在来的路上多吹了会儿冷风,一时有些撑不住,待灌下几碗补药,就能醒了。 如此甚好。赫连与寒不以为意,将手里的玉针收入袖中,转而问起药膳之事。 太医虽不知赫连与寒与所欢的关系,却知道王府里除了个病歪歪的赫连青,还有个病秧子世子妃,连忙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药膳配方:还请王爷过目。 赫连与寒抬手,示意侍从将药方拿来:这些药膳当真有用? 回王爷的话,药膳补的是根本,是精元。太医之所以能成为太医,多多少少有些真本事在身,闻言,颇为自负道,就算是行将就木之人,多食药膳,也可多活几日。世子妃并无大病,只是身子孱弱,多食药膳,必定能延年益寿。 延年益寿?这话明显取悦了赫连与寒,好,赏。 侍从依言端着沉甸甸的木盒出现在了太医身前。 太医却没有半点得了赏赐的欣喜,额上反而浮现出点点黄豆大小的汗珠来。 在宫里,谁不知道,贵人的赏赐大多有命拿,没命花? 宫人私下里甚至戏言,赏赐越多,死相越惨。 太医颤抖着双手接过不知放了多少金叶子的木盒,面色惨白似雪,生怕世子妃一个不留神就一命呜呼,咬牙恳求:多谢王爷。可无功不受禄,可否容 他想恳求楚王让他替世子妃诊脉,话未说完,先被外头传话的人打断。 王爷,世子妃回来了。 来禀告的人,太医很是眼熟。 是先帝身边的内侍监,秦毅。 他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心知已经到了离去的时候,连忙弓着腰起身,低垂着头,悄无声息地往卧房外退。 恰在此时,一阵幽香拂过,带着冬日风雪淡淡的凛冽,直撞向他的鼻翼,差点让太医呆立当场。 火红色的身影一闪而逝。 世子妃,秦毅恭敬行礼,外头冷,您快些将披风脱下,好好暖暖吧。 属下替您诊脉。 不用,轻快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沙哑,却不难听出,那嗓音原本是如淙淙清泉般清脆的,父王让我穿得够厚了。喏,我还抱着招财呢。 太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艳名远播的世子妃就在眼前。 他退出卧房前,不受控制地抬眸。 只一眼,便记住了那个妖精似的人浓云墨发,点朱红唇,玉雕似的侧脸,一眼足已摄魂。 大人。朱红色的门忽地合拢。 太医猛地惊醒,仓皇后退半步。 秦毅笑眯眯地抬手,将太医请到了院外:上回您说的药膳,我已经让人做过了,世子妃很是喜欢。 世子妃喜欢,是是我等太医的荣幸。 可是世子妃喜欢,王爷不一定喜欢。秦毅脸上的笑意不变,唯独眼神凌厉起来,大人在宫中多年,当知眼睛该放在何处吧? 太医的后背沁出冷汗,小心道:知道,知道。 他当自己看世子妃的那一眼被发现,犯了贵人的忌讳这可是楚王府世子娶的男妻,就算只是个冲喜的假道士,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 大人知道就好。秦毅停下脚步,那我就送大人到这里了,望大人好自为之。 他躬身作揖,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太医却吓得魂飞魄散,怀中装着金叶子的木盒更是烫手得很。 院外发生的一切,所欢一无所知。 他解了披风,将冻得发红的手指递到暖炉前烤了烤,眼睛已经黏在赫连与寒的身上挪不开了:父王。 怎么?赫连与寒斜倚在床榻上,墨色的衣衫松散地搭在胸前,剑眉微挑,可是下人不细心,没有给你准备手炉? 是儿臣不想用。所欢笑着摇头,只是出去这么一会儿,哪里就那么冷了?再说,儿臣有招财呢。 他还是用那套说辞,将狸奴当成挡箭牌:招财身上暖得很,儿臣抱着它就不觉得冷了。 赫连与寒不信,沉声命令:过来。 所欢心尖一麻,乖顺地走过去,见侍从早已退下,便跨坐在了赫连与寒的腿上,屁股一沉,娇喘道:父王。 第68章 赫连与寒抱着所欢,将他的手与手腕都摸了一遍,所触皮肤皆是冰凉滑腻,脸色立时阴沉下来:不许再出去了。 父王,儿臣总不能日日夜夜都待在您身边呀。所欢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待在一处,儿臣也是会觉得闷的。 再说了,儿臣的身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有没有手炉,都是这样。 也只有在情动时,他才会欲火焚身。 闷?赫连与寒不喜所欢用轻慢的语气谈起身子,只应他第一句话,只怕你到时候没心思觉得闷。 彼时,所欢还不明白父王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一日后,当他被赫连与寒压在暖玉制成的贵妃榻上,才明白,他他若是和父王厮混,就算终日困在卧房中,也没心思觉得烦闷。 而几步之隔的偏房内,赫连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苦涩浓郁的药味提醒着他,他又活了下来。 赫连青艰难地扭了扭头,看见熟悉的婆子们托着下巴在床榻边打盹,而她们身后,是烧得极热的暖炉与五六个温在暖炉上的药壶。 赫连青在看见药壶后,心中泛起了难言的涩意。 他匆匆移开视线,想要唤醒哪怕是一个婆子,却无意中瞥见正对床榻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巧的是,他父王卧房的窗,也半敞着。 父王在做什么? 赫连青兀地想起来寻父王的目的,心里滚过一阵绝望和痛楚。 所欢所欢 所欢难不成真的 他虽已猜到所欢与父王有了苟且之事,却不愿相信,故而不顾瘫软的身子,挣扎着要来当面问个清楚。 可赫连青问题尚未问出口,就用眼睛看见了答案 那扇半敞的窗户后,不断地晃过莹白的光。 不,不是光。 赫连青的瞳孔骤然一缩,紧接着疯狂地颤动起来。 那是一截被大手攥住的细腰,柳叶般,在冬日里的冷风中摇曳生姿,暧昧的红斑也逐渐爬上了细腰。 但很快,细腰晃出了赫连青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两团被顶得疯狂耸动的雪臀。 也不知雪臀的主人是何等淫荡,两团饱满的臀肉沾满汁水,犹如饱含蜜汁的桃,淫液飞溅,臀瓣竟是控制不住地狂颤起来。 赫连青瘦弱的手臂不知何时暴出了青筋,目眦尽裂。 因为那个淫贱的屁股,正含着男人紫黑色的孽根,贪婪地吞吐。 风带来一声娇媚到极致的惊叫,显然是屁股的主人被顶到了酸爽处,彻底陷入了情潮中。 果不其然,那个屁股忽地一翘,露出了被捅得殷红的雌穴。 只见两瓣肥厚的花瓣湿漉漉地敞开,黏稠的淫汁顺着孽根艰难地流淌出来。 潮喷出的水流过粉红的股沟,没入红彤彤的会阴。 赫连青似乎都闻到了腥甜的暗香。 他不能自已地扬起脖子,想要看见更多。 可那个屁股被两只大手蛮横地按了回 去,似乎又坐在了狰狞的性器上,他能看见的,变回了那截细细窄窄、摇曳生姿的小腰。 然而,赫连青的脑海中已经全是被捏得变形的肥嫩雪臀,以及插着孽根的雌穴了。 所欢所欢!赫连青目光涣散地栽倒在床上,气晕了过去。 父王父王!而被压在暖玉上干到失神的所欢惊叫着挺直了汗津津的腰,缠在赫连与寒的身上。 太紧了,为父进不去。赫连与寒箍着他腰,双臂肌肉隆起,显然也在忍耐。 不过,情意缠绵间,赫连与寒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半开的轩窗:躺下,自己抱着腿。 沉浸在情欲中的所欢乖巧躺在暖玉之上,抱住了自己被淫水浸湿的双腿。 赫连与寒立刻俯身,将他完完全全笼罩在身下,也隔断了那道或许已经不存在的视线。 第69章 那暖玉制成的贵妃榻中央还有微微的凹陷,所欢被揉得沾满汁水的雪臀刚好嵌进去。 他红唇微张,吐出半截湿漉漉的舌,在父王顶进花穴的时候,放荡地叫了几声,睫毛上水雾缭绕,很快就凝结成了点点泪珠。 太紧了,进不去。赫连与寒掐着所欢的腰,毫无预兆地停下了动作。 粗长的孽根抵着肉芽,一动不动,简直像柄钝钝的长枪,明明可以直捅进腔室,却偏要在入口处缓缓打转。 所欢被逼出一泡温热的淫水,扭着腰讨饶:父王父王,儿臣儿臣已经 他想说自己已经尽力去放松了,也想说父王可以直接捅进去,但这话太过露骨,所欢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他只能含着泪,捂着小腹,拼了命地试图放松抽缩的穴道。 可情到浓时,湿滑细窄的花穴根本不受控制,不仅没有放松,还发了疯一般含住了硬挺的肉根,甚至狠狠地一缩 赫连与寒闷哼着伏在所欢身上,额角青筋暴起,双臂肌肉隆起,眼底泛起了丝丝骇人的红。 小没良心的楚王咬牙切齿。 他敞开了窗户,是为了给赫连青一个痛快。 他要让赫连青知道,所欢已经成了自己的人。 奈何,当所欢真的被人觑得半只雪臀,他又气得火冒三丈,恨不能将人操死在软塌之上。 赫连与寒兀自懊恼,想要折腾折腾所欢,不承想,小没良心的还没觉得多难受,他倒是先被一口花穴含得几欲发疯,理智全无了。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48) 不要命了? 赫连与寒狠咬舌尖,在血腥气中吻住了所欢的唇。 父父王?所欢起初还沉溺在吻中,软舌微微颤抖,然后很快吃惊地瞪圆了眼睛,犹疑不定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赫连与寒。 所欢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不仅仅是因为在淫穴中驰骋的孽根,还因为父王为了保持清醒,咬破了舌尖。 父王不想他死呢。 所欢眼里酝酿了许久的水汽忽地凝为了泪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赫连与寒似有所感,动作一顿,捧住他的面颊,颇为烦闷地叹了口气:哭什么?为父又不是真的要伤你。 言罢,下颚紧绷,箍着所欢的腰,劲腰狠摆,顶进了湿滑饥渴的腔室。 骤然得到满足,所欢却哭得愈发梨花带雨。 他蜷缩在赫连与寒的怀中,两瓣雪臀随着抽噎来回摇摆,连带着夹在穴中的孽根也遭了殃,仿佛被一张娇媚的小嘴包裹,一吞一吐皆有章法。 赫连与寒差点精关失守,直泄出来。 可恨他满腔熊熊燃烧的情欲无法发泄,还得耐着性子哄哭哭啼啼的所欢,竟急得额间浮现细密的汗珠,全然没了面对皇城中尔虞我诈的轻松。 为父弄疼你了?赫连与寒粗砺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所欢发红的眼尾,头疼欲裂,破身时,你都没这么哭过。 所欢吸着鼻子,睫毛一颤,抖落的便是一串温热的泪。 他眼前朦朦胧胧地笼罩着水汽,心也被酸涩的情绪包裹,颤颤巍巍地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若是真难受,为父现在就喊太医来替你瞧瞧。 赫连与寒见所欢目光涣散,面颊血色尽退,情爱的心思立时淡了,扯过贵妃榻上的黑袍披在肩头,当真要唤太医。 所欢忽地回神,伸长了手臂,一把勾住父王的脖子,含泪缠上去。 父王他挺着腰抬起两条纤长雪白的腿,环住赫连与寒精壮的腰,儿臣儿臣不怕痛。 儿臣,儿臣就是就是 他娇嫩的雌穴在说话间悄悄含住了勃发的孽根。 那吮吸的感觉实在是太鲜明,赫连与寒头皮一麻,两只本就沉甸甸的囊袋愈发鼓胀,仿佛变成了两颗滚烫的石子。 他一手掐住所欢的腰,劲腰狠狠一挺,肉根已经伴随着响亮的水声,顶进了痉挛的穴道,直顶开宫口,整根没入。 所欢顷刻间僵住,到嘴的话全抛在了脑后。 他呆呆地瞪着湿漉漉,如同鹿眼般清澈的眼睛,任由粗长的肉根在穴道内驰骋,既委屈于父王的粗暴,又不可置信于自己的饥渴。 哪怕已经被如此粗暴地对待,他的花穴居然居然还在不知羞耻地吮着男人的孽根! 然而,所欢又哪里知道,自己成了药人,便注定会如此呢? 他只知道成为药人后,会变为淫物,却不知此淫物非彼淫物。 上好的药人不像那些中了春药,卑贱求欢的妓子,而是有着妖艳皮囊与淫骨的倾城佳人。 他们越是被调教,在榻上越是如鱼得水,一眼小小的雌穴能玩出百般花样,不将男子含得精尽人亡誓不罢休。 赫连与寒见所欢得趣,当即对着他穴道尽头的软肉狂风暴雨地顶弄起来。 所欢捂着小腹,扬着雪白的颈子,在暖玉贵妃榻上颤抖着攀上了情欲的顶峰。被捅得近乎没有褶皱的穴口往外飞溅着汁水,将陷在暖玉里的雪臀都泡成了一团泛着光的油脂。 情到浓时,二人反而没了言语。 赫连与寒见所欢不住地晃着头,额角几次险险要撞上贵妃榻的扶手,不由心生怜惜,抬手将他按在怀中,如此搂着顶弄百十来下,犹嫌不足,又拎起所欢一条腿盘在劲腰上,大开大合地操弄,直逼得一口花穴花瓣外翻,穴肉殷红,淫水如失禁般狂喷而出,方才不甘心地泄在了腔室里。 浓稠的精水重重地打在娇嫩的穴壁上,所欢痛苦又甜蜜地叫出了声。 他浑身是汗,犹如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湿淋淋地缠在赫连与寒的身上,小腹已经在持续不断的精水的冲刷下微微隆起,一眼含着肉根的雌穴贪婪地收缩着,模仿喉咙吞咽的样子,将精水全锁在了腔室内。 浓精的冲击持续了许久,待赫连与寒喘着气再次吻住所欢的唇时,他的小腹已经隆起了明显的弧度,仿若有了身孕,雪白的腰显得柔软异常。 赫连与寒爱怜地咬着所欢的下唇,作势要去寻墨玉,他怀中的人忽地睁开了被泪水润湿的双眼,可怜兮兮地抬手。 父王,所欢委屈的嘀咕里还带着点不自觉的娇纵,儿臣不要玉势! 他费力地抬起腿,巴巴地勾赫连与寒的腰:儿臣儿臣要父王。 赫连与寒自是不能同意。 若是为父一时把持不住,你可是要死的。 所欢轻哼:儿臣不怕。 边说,还边握赫连与寒的手腕,用指尖悄悄地挠父王的掌心:儿臣就是要父王,儿臣儿臣不要玉势 美色当前,赫连与寒一个不慎,被所欢无力的小手困在了贵妃榻上,再回神时,已经挣扎着拿起了锁阳的药膏,胡乱地涂满了他的整个雪臀,让两瓣丰腴的肉瓣油光水滑,连穴眼都泛起了粼粼的水光。 所欢咬着指尖,另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搭在小腹上,时不时撩起眼皮,娇怯怯地瞧赫连与寒一眼。 那一眼,能让人酥了铮铮铁骨,软了铁石般冷硬的心肠。 赫连与寒捏着所欢的下巴,忍无可忍地与他额头相贴。 不要命了? 所欢一颤,轻声喃喃:父王父王不会要儿臣的命的。 儿臣不怕。 儿臣不怕。 赫连与寒满心肆虐的情欲瞬间灰飞烟灭。 他一张脸阴沉得似是要滴出水来,捧着所欢的娇臀,恨不能将人就地正法,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舍不得。 只要一句话。 不,只要一滴泪,所欢想要什么,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奉上。 就如同三年前。 第70章 三年前,先帝驾崩。 亲手弑父的赫连与寒浑身沾血地走出皇城,所遇之人见他,皆避如蛇蝎。 他面色沉静似水,看似淡然,还有心情用袖里的帕子擦拭长剑上的血迹,实则满心杀意,一颗心已被恨意浸透。 没人知道赫连与寒在想什么,也没人敢过问他究竟要往何处去。 漆黑的夜里,皇城血流成河,盛京城中家家房门紧闭,大街上堆满了断臂残躯。 赫连与寒就这么走到了玉清观的门前。 周人笃信道教,城中道观大多香火鼎盛。 玉清观尤甚。 赫连与寒不信神佛,一身煞气,还没走进正殿,就将道观里值夜的小道士吓得魂飞魄散,鬼哭狼嚎地乱跑。 你鬼叫什么呀? 赫连与寒本就是随意走走,见道士慌乱,心生无趣,转身离去之际,忽见一扇窗被人用力推开,荧荧灯火在月色下铺洒开来。 面颊似银月,朱唇如渥丹。 还好师父不在,若是在,有你好受的。坐在窗内的人似乎刚睡醒,墨发散乱,用一根简陋的木簪草草地挽在头后,可即便如此,也难掩貌美。 小道士结结巴巴道:有有人! 有人?那人显然也有些愣住,顺着小道士的视线,窥得了赫连与寒的身影,却没有像小道士那样惊慌,反而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勾起了唇角,公子漏夜前来,可是有求于三清? 月光如碎银,静静铺洒在他的眉眼间。 他年纪尚幼,五官没有完全长开,但姿容已是上上品,朴素的道袍也难掩媚色。 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公子倒一碗茶水。 一碗水,赫连与寒嗓音嘶哑,换什么? 一碗水而已,小道士摆手,公子不必在意,再者 他似嗔似怨地叹了口气,眼角忽地挂下一滴晶莹的泪:我想要的,不过是一缕清风,一片云彩 小道士说完,发了会儿呆,自觉没人听得懂自己的胡言乱语,忧伤地掩上了轩窗。 须臾,那片暖黄色的灯火熄灭了。 深夜的道观,美到妖冶的道士,一滴如银月清辉般冰冷的泪。 赫连与寒抬头,看着三清圣人森然的铜像,仿若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他满是恨意的心无端平静下来。 第二日,赫连与寒就命人将一串风铃和一只风筝送去了玉清观。 他隐去了身份,也不知道谢璧对所欢已经生出了觊觎之心,送去的东西一概被丢进了香炉,他只晓得,背对着月光,屋中的道士绝对没有看见自己身上的血污,更晓得若是道士瞧见,说不准比值夜的小道士更惊慌。 但恰恰有那道银月的清辉,让赫连与寒看清了所欢的脸。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好到赫连与寒在三年后,一眼认出了跪在人群里的人。 于是他伸手,将三年前想要用一碗水换清风与云彩的小道士拉进了怀中。 那就好好含着。 思绪回笼,赫连与寒吻住了所欢湿软的唇。 所欢心满意足地依偎在父王的怀中,两人如同交颈的鸳鸯,在榻上缠绵。 他的蜜穴吃着男人的孽根,柔若无骨的手四处点火,仗着身子弱,有恃无恐地捧住了赫连与寒的脸:父王。 嗯?赫连与寒蹙眉垂眸。 所欢笑吟吟地问:父王,儿臣吃多久身子能好? 他明着是在问自个儿的身子,实则好奇,什么时候才能和父王好好地亲热一回。 赫连与寒沉默片刻,大手顺着所欢湿漉漉的脖颈滑进发梢,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他的头发:得听医师的。 他有些失落:是不是要很久? 久也无妨,为父陪你治病。 父王哪里是给我治病所欢先是失落一瞬,继而强打起精神,嗔怪道,父王是想欺负儿臣呢。 他窸窸窣窣地起身,拽过锦被披在肩头,露出一片点缀着红梅的胸膛,还有两颗高翘的乳尖。 不过父王,如今这般,儿臣已经很满足了。所欢真心实意地感慨,儿臣大仇得报,还有活下去的可能这已经比儿臣以前想的,要好很多了。 赫连与寒的眼睛微微一眯:你以前想了什么? 所欢面色微僵,垂着头晃了晃腿,感受到体内的孽根又有肿胀的趋势,连忙乖乖地坐稳:儿臣没想什么。 不许瞒着为父。赫连与寒捏住了他的下巴。 所欢被迫仰起头,支支吾吾:都是些都是些父王不喜欢的事。 说。 他抿了抿唇,在赫连与寒冰冷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嗫嚅着开口:儿臣以前觉得父王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不会再和儿臣有所牵扯不要儿臣的性命都是好的了,怎么会继续疼爱儿臣呢? 所欢边说,边偷偷觑着赫连与寒的神情,不自觉地就想讨好父王,可话到嘴边,又被委屈淹没。 儿臣儿臣就是没想过要活下去。 他自暴自弃地承认:和谢璧同归于尽,已经是儿臣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头头是道,直将赫连与寒听得满面阴郁,一双鹰目里沉甸甸的,酝酿的全是怒火。 偏生所欢也难过,说着说着眼里就含了泪,如赤红色晚霞中氤氲的水汽,朦朦胧胧撩人心弦。 赫连与寒的心头再次滚过熟悉的烦躁,到嘴的斥责成了一句沙哑的安慰:有为父在,你不必想那么多。 所欢闻言,歪着头想了会儿,然后缓缓勾起了唇角。 他依偎在赫连与寒胸口,压下满心的酸涩,强笑道:是啊,有父王在,儿臣什么都不用愁。 他嘴里说着不用愁,语气里却全是弯弯绕绕、解不开说不尽的忧思。 赫连与寒不喜所欢如此,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吻了他眼角的泪:所欢,为父说过,为父不喜欢你说谎。 儿臣儿臣没有说谎。 那你哭什么? 儿臣就是想到所欢忽地抬手,力道微弱却又固执地抗拒赫连与寒的靠近,儿臣想到,父王日后会娶王妃,那儿臣儿臣如此 如此淫乱,自是不妥。 赫连与寒听了这话,忽地笑出声来。 带着情欲的笑使胸腔都震动起来,连带着所欢都察觉到了父王的欢欣。 他酸溜溜地眨眼,细密的睫毛抖出一片黯然的影子:父王笑什么? 赫连与寒一手托住所欢湿滑的臀瓣,一手按住他的颈子,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将插在花穴中许久的肉根缓缓拔出,确认他已经将精水全吃进去,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为父的确会娶王妃。 所欢的心随着赫连与寒的话,直沉入谷底,连四肢都开始泛起针扎般的寒意。 果然啊,父王已经在考虑娶王妃的事了。 怎么会不考虑呢? 他暗暗自嘲。 权倾朝野的楚王,自然要娶一个世家出身的王妃,用以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那么,会是谁呢? 所欢并不十分了解朝中之事,对各大世家中的贵女有所耳闻,却也仅限于耳闻了。 但他想,父王选的,总不会是自己这般淫乱不堪之人。 所欢黯然神伤时,赫连与寒紧紧地盯着他的神情,待明明白白地看出他眼底的不甘与彷徨,先前的气恼立时消散了。 不甘是因为动心,仿徨是因为动情。 小没良心的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良心。 赫连与寒心头的郁气一扫而空,像只吃饱喝足的老虎,懒洋洋地倚靠在所欢身侧,抬手把玩着他鬓角的一缕微微浸了汗的秀发。 所欢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他想,父王先前说过,他可以不向王妃行礼,可他可他终究是要讲礼数的,那么,日后他和父王,是不是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所欢念及此,人还没怎么样,刚含完孽根的肉穴先不干了,居然在寂静无声的卧房内,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水声,显然是欲求不满,穴口的肉瓣饥渴地抽缩,哪怕已经吃了一泡浓精,也还想再被灌溉一回。 父父王。 赫连与寒尚未有所反应,所欢先红着脸哆嗦起来:儿臣儿臣 忍着。与他的羞涩不同,赫连与寒一把捏住臀肉,像是惩罚,掌掴了三下,安心歇着,再过一日,为父会继续疼你。 他被打得穴内瘙痒,面红耳赤地绞紧双腿,虽羞耻,但仍忍不住扬起脖子,羞涩地道了声:父王,儿臣等您。 温热的喘息直喷在喉结上,激得赫连与寒下腹一紧,孽根登时胀痛无比,恨不能再埋进紧致娇嫩的穴道内驰骋一番。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49) 歇着吧,为父去沐浴更衣,赫连与寒被逼无奈,率先起身,晚上为父再来陪你。若是想要什么,直接吩咐秦毅便是。 儿臣晓得。所欢缩在锦被里,瞥着父王背上的红痕,心生一计,父王! 嗯? 父王,您您且过来,儿臣有话要对你说。他心里藏着事,目光闪烁。 赫连与寒锋利的眉猛地一挑,并不戳穿他的小心思,系好衣带后,俯身凑到了所欢面前。 所欢深吸一口气,对着赫连与寒的耳朵小声唤了声父王,然后心惊胆战地在父王的耳垂上咬出一排浅浅的红印。 他咬完,心跳如擂鼓,缩在被子里,不敢看父王的神情。 赫连与寒则有些意外地摸了摸耳垂,继而明白了所欢的小心思。 但赫连与寒什么也没有说,只抬手隔着被子拍了拍他撅着的雪臀。 所欢唔的一声瘫在榻上,呼吸急促,浑身颤抖。 他过了许久,才红着脸掀开被子,舔着咬过父王的牙齿,满足又不安地想:今日见到父王的人,都会知道父王身边有人了。 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们才猜不到。 所欢念及此,缓缓地笑了。 第71章 王府里的冬梅全部开败时,秦毅终于松口,说所欢的身子大好了,但在榻上还是得小心,最好等身子好透了,再纵情。 赫连与寒听得认真,照例每隔一日才同所欢缠绵一回,连所欢发脾气都不以为意,只在事后好生地哄着。 好在,所欢很好哄,赫连与寒有时给他寻上好的丝绸做衣裳,有时就直接买些金贵的首饰,填满他的首饰盒子,他就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 事实上,所欢从未过过这般快乐的日子。 他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个瘫痪在床榻上的世子相公,直接在赫连与寒的卧房住下了,连下人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平日里见到所欢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被喜怒无常的楚王就地正法。 如此一转眼,就快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 所欢听瑞雪说,龙抬头要出门踏青,不由动了心思。 等到赫连与寒回府,他便迫不及待地拎着衣摆跑过去:父王! 赫连与寒解披风的手一顿,接住了扑上来的所欢。 父王,儿臣想要出府!所欢被赫连与寒衣襟上的寒意冻得打了个寒战,然后更紧地贴了过去,二月二是大日子,儿臣想去王府外面走走。 自打他病了,还没走出过王府半步呢! 二月二?赫连与寒搂着他的腰,顺势将人打横抱在怀里,宫里要准备新后的册立礼。 所欢瞬间转移了注意力。 他在父王的怀里坐直了身子,好奇地追问:陛下要册立谁为新后? 所欢在府中的这些日子,也听了些宫里的秘闻,知道当今天子的后宫里有十来位妃子,没等父王回答,自个儿先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回忆起她们的家世来。 赫连与寒却说:不是宫中的妃子。 竟然不是 是殿阁大学士家的嫡女。 所欢的眼里闪过一道微光,喃喃地重复:殿阁大学士,一品大员原来如此。 他懂了,新后的出身决定了她不必经历后宫的尔虞我诈,一进宫便能执掌凤印。 那儿臣自己去踏青。所欢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烦躁,垂头揪着赫连与寒的衣带,轻轻地拉扯,封后大典父王可不能缺席。 为父不去,他们或许自在些,赫连与寒垂眸看向他作乱的小手,只可惜啧。 楚王没将后半句话说出来,转而握住了所欢的手指:还未到时辰,你可不要招惹为父。 父王说什么呢?儿臣不过是扯了扯您的衣带 为父想的可不只是衣带。 所欢兀地涨红了脸,一边低声抱怨,一边挣开赫连与寒的手,自顾自地往床榻前跑了。 虽说不能和父王一起出府,但所欢想往外跑的心思却没有淡。 他接连说了好些天,赫连与寒终于上了心,叫来秦毅替他诊脉,又安排了不少暗卫在暗中保护,最后终是点了头,允许他在二月二的时候,出府去踏青。 所欢欢欢喜喜地数着日子,连晚上和赫连与寒亲热的时候都不专心,得了阳精,立刻蹬着腿把身上的男人踹开,甚至连孽根都不稀罕了,夹着药玉,哆哆嗦嗦地趴在衣柜前翻衣裳。 他撅着满是红痕的雪臀,被操得通红的花穴肉瓣外翻,花芯沾着点点白色的精水,药玉随着他翻找的动作,颤颤巍巍地晃动。 赫连与寒紧盯着那张被墨玉塞满的小嘴,下腹发紧,肉根肿胀,眼睛冒火,也舍不得移开视线,直到所欢捧着两件红衫跑回 来,才捏着眉心问:怎么了? 父王,你说儿臣穿哪件好?所欢才不管赫连与寒胯间高高昂起的性器,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还用湿漉漉的臀肉蹭了蹭,儿臣喜欢红色可这一件衣摆上有金线绣的暗纹,这件没有 他嘀嘀咕咕说了半晌,早已没了先前被肉根顶着的忐忑也不怪他不怕,谁叫他的父王满心满眼都是医师的叮嘱,从不伤他呢? 赫连与寒看所欢的小脸被火红的布料衬得比花还要娇嫩,心开始跟着眼睛一起冒火,说出口的话也变成了冷嗤:都不好。 所欢一怔:父王怎么会不好呢? 以前他穿红衫的时候,父王明明看了很久。 而今,赫连与寒却看也不看所欢怀里红色的衣衫,冷哼一声: 那件黑色的呢? 哪件啊?儿臣不喜欢黑色 为父觉得好看。赫连与寒也不管所欢有没有黑色的衣衫,将人往怀里一带,扯下床帐,唤来了侍从,去给世子妃准备明日出府的衣裳,这几件都收起来。 所欢眼巴巴地瞧着侍从将红衣拿走,气恼地在赫连与寒的肩头留下一排牙印,临睡了,还没消气,连药玉都不让父王碰,故意敞开双腿,舔湿纤细的手指,然后当着赫连与寒的面,一边娇喘,一边往外拔。 那小小的雌穴慢慢地收缩,将黑色的药玉含得油光水滑,分开时,还扯出一根长长的银线。 所欢瘫软在榻上,对赫连与寒挑衅地挑眉,继而在父王粗重的喘息中,得意地翻身。 他扯过被子盖住脸,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榻前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某一刻,忽地爆出一朵灯花。 赫连与寒的眸子里燃起两点无论如何也无法熄灭的火光。 他将手伸到所欢面前,又顿住,拼命地压抑着情绪,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最后终是颓然落在了一旁。 砰。 赫连与寒重重地躺在所欢身侧,将他揉进了滚烫的怀抱里。 装睡的所欢嘴角微微勾起,又慌乱地拉下。 他伏在父王结实的胸膛上,用脚尖似有似无地蹭男人的脚踝。 一到榻上,所欢就好像变成了勾人的妖精,腰肢纤细,身段柔软,随便一撩拨,就能激起人无边的欲望。 不要命。灼人的喘息重重地喷洒在所欢的耳畔。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所欢终究没能抵制住诱惑。 他仰起头,将青涩的吻印在赫连与寒的颈侧。 温热的触感犹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压在了赫连与寒绷紧的理智之弦上。 啪! 赫连与寒的理智轰然倒塌。 他腾地起身,抓起装满了锁阳药膏的玉瓶,阴沉着脸低呵:把腿张开! 所欢眼神迷离地敞开双腿,任由父王将冰冷的药膏粗鲁地揉在花穴和股缝里,连两瓣湿软的雪臀也没能幸免,被大手狠狠按住,抹上了一层晶莹的药。 熟悉的冷意迅速消退,药膏被赫连与寒的手揉化,黏糊糊地涌进股缝。 所欢的脖颈扬起了好看的弧度,他含泪唤道:父王儿臣儿臣好难受,儿臣啊! 他话音未落,眼睛一翻,惊叫连连,原是赫连与寒俯身,含住了他绽放的花瓣,吃得啧啧作响。 粗砺的舌缓慢且残忍地舔弄着肥厚的花瓣,将它们轮番品尝一番过后,来到了花核面前。 不不!所欢目光涣散,还没被舔到花芯,就已经回忆起来那一点被反复舔弄的快感,欲望如炸药般轰然炸裂,整个人直抽搐着绷直双腿,哆嗦着攀上了情欲的巅峰。 只是他的阳关被锁着,粉嫩的肉根高翘,花瓣充血肿胀,穴中却只有融化的药液,当真是难受到了极点。 赫连与寒与所欢欢好多回,对他高潮过后的敏感已经了然,怀着一丝报复之心,故意将舌刺进了不断抽缩的穴道。 所欢立时哭着从榻上弹起来,化为一条濒死的鱼,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地挣扎。 还敢不敢乱勾人?赫连与寒牢牢压住他的腿,呼吸不稳地埋首于所欢的颈侧,贪婪地嗅着幽幽暗香,生着厚茧的手恋恋不舍地抚摸着他细细的腰,为父不过舔一舔,你就受不了,日后身子好了,难不成还要为父继续忍着? 所欢在欲海中痛苦地沉浮,下腹酸胀,好像有一泡又一泡淫水等着喷溅而出,可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出口。 他听了赫连与寒的话,也没心情撒娇了,哭着反问:那父王父王要伤我吗? 所欢的语气太过理直气壮,也太过娇纵,摆明了仗着赫连与寒的宠爱闹脾气,倒是真让赫连与寒愣住了。 楚王一时无言,抿着唇陷入了沉默。 所欢却自以为占了上风,含泪蹬开赫连与寒,夹着因情欲不断翕动的花穴,将自个儿往锦被里一滚,捂着小腹,在欲求不满中闭上了眼睛。 这一回是真睡,半炷香的时间过后,赫连与寒再去抱他,他已经迷糊了。 为父 沙哑的呢喃安静了下去。 须臾,榻前的烛火灭了。 黑暗中,赫连与寒扳过所欢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然后无可奈何又咬牙切齿地叹了口气。 小没良心的,为父舍不得伤你。 第72章 * 所欢醒后,将睡前小小的争吵抛在了脑后。 他与父王也不是总好的,在情事上,时不时来这么一回,他都习惯了。 所欢满心只剩出府这一件事,睁开眼就嚷着要瑞雪来给自己更衣,继而草草地用了早膳,坐着小轿出了门。 二月二,龙抬头,满街都是出门踏青的百姓。 所欢的兴奋劲儿被轿子颠了一路,在到城门前时全散了。 他病歪歪地倚在软垫上,抱着赫连与寒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得带的手炉,蔫蔫地问: 还没到吗? 先前,瑞雪曾说,城外的老君庙是百姓常去的踏青之所,所欢便定下要去,如今当真出了府,方知自己的身子骨还没好透,不由生出了后悔之心。 瑞雪替所欢将手炉里冷掉的炭换了,仔仔细细地盯着每一个靠近轿辇的人:世子妃,快了。 他便放下轿帘,重新歪回去,捏着颗酸甜的冬枣,小口小口地啃。 谁料,枣子没啃几口,轿子先停了下来。 所欢暗暗犯起嘀咕。 这才多久的工夫?这就到了? 正想着,轿帘被瑞雪掀开了。 沉稳的侍女难得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世子妃,有人躺在咱们轿子前,说是要卖身葬父,想求咱们给些银子。 什么?所欢眉心微拧。 盛京城虽为皇城,城中亦有不少流民。 所欢先前还在玉清观中时,每隔几月,都要同那些真道士一起,在道观的门前布粥棚,以供无处安居之人果腹。 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流民还会寻达官显贵的轿子,以命相拦。 瑞雪凑到所欢耳边低语:是老伎俩了。这些人惯会寻富贵人家的马车或是轿子,只要被盯上,不花几两银子,咱们就算过去了,也会落个坏名声。 这就是流民的坏了。 专挑注重名声的富贵之人下手,要到银子的几率就高了很多。 罢了,给便给吧。所欢如今也不是没钱之人,他从袖中掏出几片金叶子,自嘲道,我没有好名声也就罢了,楚王府可丢不起这个脸。 他的父王已经背上了残暴的恶名,再不乐善好施一点儿,不日登基,哪儿来的民心呢? 瑞雪捧了金叶子,应声而去。 不消片刻,轿子就再次颠簸起来。 所欢料定那卖身葬父的人已经离开,悄悄将轿帘掀开一角,谁承想,还未看清拦车之人长相,他的面色就是一沉。 停轿! 瑞雪闻声,立刻命令轿夫停下,继而快步走到所欢面前:世子妃,可是有什么不妥? 去把那个孩子叫过来。他的眼里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如若他身后的龟公不放人,就说是咱们楚王府的人要人! 原来,那卖身葬父的孩子正被龟公拉扯着,踉踉跄跄地往青楼里去呢。 瑞雪也瞧见了,惊呼着捂住了嘴。 现下不用所欢解释,她也想明白了,原来所谓的卖身葬父不过是个幌子,那可怜的孩子是龟公用来敛财的工具,每每遇到富贵人家的轿子,就被逼着躺在路中央,低声下气地讨钱。 瑞雪怒从心起,带着几个侍从气势汹汹地冲到龟公身前,伸手将少年拉到了身后。那龟公心思歹毒,眼睛也尖,见瑞雪一身侍女衣衫用料比寻常人家年节里的衣服还要好,立刻缩着脖子,讪笑拱手:哎哟喂,姑奶奶,您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瑞雪怎么说也是楚王府世子妃身边的侍女,哪里瞧得上一个腌臜的龟公? 她连头都不曾抬,只蹙眉盯着沉默不语的少年看:你叫什么名字? 脏兮兮的少年将头埋得更低,看起来因为恐慌,已经不会说话了。 瑞雪暗自叹了口气,从袖里掏出所欢给的金叶子:这人,我们楚王府要了! 继而又在龟公开口前,冷嗤道:我们楚王府不缺钱,这几片金叶子把你手里的人全买了,都绰绰有余! 龟公的眼睛在瞧见金叶子的刹那,绽放出了贪婪的光芒。 他再不去看被带走的少年,而是点头哈腰地奉承:是是是,姑奶奶说得是您还要不要再看看别人?我这儿还有 我呸!瑞雪面色阴沉,一把推开龟公,你也不怕遭报应! 说完,拽着少年,风风火火地往所欢的软轿前去了。 我呸!待她走远,龟公忽地变了神情。他不屑地翻了翻眼皮:楚王府呵,楚王府的世子妃不也是青楼出身吗?!就算披了层人皮,成了皇亲国戚,又如何?嫁给一个瘫子,还不如在我的手底下快活,哈哈哈! 龟公一边将金叶子塞进怀里,一边大笑着走远,而他身后的软轿也已经行至城门前,在人群的簇拥下,晃悠成了一抹飘摇的影子。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50) 咳咳咳咳!所欢揪着帕子,坐在软轿里撕心裂肺地咳嗽。 世子妃?刚带少年回来的瑞雪赶忙掀开轿帘,等出了城,路就好走了。 所欢疲惫地用手按压着心口,目光自瑞雪的脸上滑过,最后淡淡地落在她身后的少年身上:我无碍。你且带着他,等到了城外,我再问他话。 那少年身形单薄,瞧着比他的年纪还要小,长得也只能算是普通偏上,怪不得没有在青楼里接客,而是被逼着躺到大街上,装成穷苦人家的孩子,卖身葬父来骗钱。 瑞雪低声应是,离去前,小心翼翼地掩上了轿帘。 沉闷的咳嗽声时不时从轿帘后传来,跟在瑞雪身后的少年听见后,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光。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楚王府的轿子终于行出了城门。 所欢命人将软轿停在路边,自个儿扶着瑞雪的手,脚步虚浮地走到一旁,在尚且带着寒意的风里喘了许久,终于缓缓回过了神来。 早春时节,风里满是浅淡的花香。 人呢?他拨弄着面纱,幽幽地问身边的侍女。 在后头呢,瑞雪知他问的是卖身葬父的少年,世子妃可是要见他? 所欢颔首。 瑞雪便麻利地唤来歇脚的侍从,让他们将少年带到了所欢的跟前。 微风拂面,春寒料峭。 所欢并不急着说话,而是俯身折了一枝要开不开的迎春花,用粉红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挑弄。 而他不说话,瑞雪自然也不会开口。 于是乎,沉默的少年渐渐绷不住,涨红了一张脸,问:你是楚王府的世子妃? 明知故问。所欢勾唇笑了,盛京城里还有谁不知道,楚王府的老太妃为了给世子冲喜,抬了个假道士进门?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闻言,不自觉地咬住下唇:我没有名字,青楼里的人都叫我絮棉。你为什么要救我? 怎么,你不想我救你?他反问,你若是想继续待在青楼里,我绝不阻拦,这就放你走。 不絮棉的脸色愈来愈红,似是有千言万语汇聚在胸腔里,却又说不出口,人都要憋疯了。 也罢。瑞雪,你去帮我给手炉换块炭来。所欢垂眸叹了口气,寻了个借口支走侍女,继而又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是药人。絮棉果然没有再犹豫,狠下心说出了实情。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所欢的心跟着颤了颤。 药人。 这少年竟和他一样,也是药人。 药人。所欢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舌尖扫过牙根,品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你当真是药人? 絮棉看起来不知所欢也是药人,兀自点头:世子妃可知,一个药人,留在青楼或是走,没有任何分别? 怎会没有分别? 因为我是药人。絮棉方才还充血的脸,而今已经惨白如鬼。 他将自己最不堪的秘密暴露在阳光下,言语里满是浓重的不甘。 世子妃可知,成为药人,只能以男子的阳精为食? 所欢当然知道。 他眼神飘忽地回答:我知。 那世子妃可知,就算是吃再多的阳精,药人也难逃一死?! 我他移开视线,看着官道上熙熙攘攘的百姓,轻声反驳,我不知你为何会这样想,但我知道,就算是药人,也有活下来的办法,倘若你能寻到一个真心待你之人,或许 世子妃是说,让我寻一个寻常男子嫁过去,以他的阳精为食?絮棉失笑抬首,只能算是清秀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恨意,这天下哪有什么一心一意之人,世子妃怕是在说笑吧? 言罢,他也不再看所欢的神情,低头扯住了自己脏兮兮的袖子:况且,就算是真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娶我,我也活不了多久。 这又是为何?所欢忍不住追问。 因为絮棉的头垂得更低,沉默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再次开口,因为药人本身,就是活不久的呀。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风一吹,似乎就能散。 但所欢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那句话。 絮棉说:所谓以阳精为食,能让药人活下去的说法,不过是青楼里的龟公乃至世间男子用来诓骗我们的说辞 他们给我们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让我们穷尽一生去寻找一个能让我们活下来的男人 多可笑啊,我见过很多人到死都不明白,不是他们找的人不对,而是我们自己这被药物糟蹋的身子我们本就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蟾,根本活不久啊! 第73章 * 逆子逆子!你你根本不想我活命! 凄厉的怒吼从道观的偏房里传出来,紧接着,一碗滚烫的汤药也从窗口飞了出来。 付段一时不察,被汤药泼了满头,脸色顷刻间阴沉了下来,但他抬起头,看见站在一旁的楚王,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赫连与寒负手而立,对老太妃的咒骂充耳不闻,甚至有闲心问身边战战兢兢的小道士:道观里可还有我楚王府的世子妃留下的东西? 回王爷的话,贫道贫道不知!小道士哭丧着一张脸,哆哆嗦嗦地答,世子妃世子妃的卧房,向来只有只有师父能进!我等我等从未踏足! 咔哒! 小道士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冰雪碎裂的脆响。 赫连与寒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只有谢璧能进? 是是的。 陡然低沉的质问吓得小道士两股战战,差点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雪地里。 他不敢抬头,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满眼都是随风飘摇的华贵衣袍。 暗金色的蟒纹随着袍角狰狞地翻飞,某一瞬,似乎要扑到小道士的脸上了。 他慌乱地后退,方意识到,楚王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你可知谢璧对世子妃做过什么? 小道士猛地怔住。 谢璧对所欢做过什么,他当然不可能亲眼见过,可他在玉清观中多年,就算没亲眼见过,也能猜到一二师父的徒弟中,除了他们这些真道士,剩下的都是被喂成药人的双。 这些双都有着美艳的皮囊,被谢璧好生养在偏院里。 小道士有时夜里惊醒,会听见一两声甜腻的呻吟。他不敢细想,也不敢循着声音找过去,却再也静不下心来修行,只能枯坐在三清座下,忏悔自己心中挥不去的绮念。 贫道小道士张了张嘴,恐惧在心中迸发。 他要如何回答楚王的问题? 所欢原本的确是谢璧的徒弟,可他现下已经嫁入了王府,成为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他若承认自己知晓世子妃曾经被谢璧调教过,不是找死吗? 可惜,小道士的犹豫已经让赫连与寒猜到了真相。 楚王的鹰目中闪过一道狠戾的光:看来是知道。 言罢,他的手腕毫无预兆地一扬,点点寒芒在小道士的面前闪过,紧接着,热滚滚的血溅落满地。 赫连与寒甩去剑上的血,冷哼着将苍白的头颅踢到一旁:没挖出你的眼睛,已经是本王开恩了。 付段,剩下的人都交给你。 付段神情一凛:王爷放心! 哐当! 沾血的长剑重归剑鞘。 赫连与寒捻了捻指尖上的血,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来:呵,忘了这不是在本王的王府还望母妃不要怪罪的好。 他说话间挑起眉,冷冽的目光直刺向紧闭的卧房的门。 门后像是有什么人,被这一声吓得踉跄了几步,砰的一声撞倒了屋中的摆件。 哧。赫连与寒早有所料,再次将手负于身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房门前,母妃,儿臣进来了。 他不给屋内之人拒绝的机会,直将门踹了开来。 夹杂着苦涩药味的暖风扑面而来。 老太妃虽被所欢用计困在玉清观中,吃穿用度却与王府中并无二致。 一来,是所欢忌惮于她的身份,不敢做得太过,二来二来,老太妃养尊处优惯了,就算回不去王府,也不肯在道观中吃苦。 那些个暖炉与锦被,都随着她一道来了。 赫连与寒不耐地蹙眉,瞥着地上的碎瓷片。一个侍女惊恐地蜷缩在老太妃的床榻前,方才的声响许就是她弄出来的。楚王看清屋中情状,反而不急了。 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衣袖,将地上的碎瓷片捏起来。 可惜啊,这不是母妃最喜欢的茶碗吗? 赫连与寒嘴上道着可惜,把玩碎瓷片的姿态却无比随意,言罢,还将其随手丢向了门外。 斜倚在卧榻上的老太妃看见这一幕,目眦尽裂,原本就没好的咳疾立时发作,伏在床前,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老太妃!围在床榻前的婆子侍女一时间乱了手脚,乌泱泱地围在老太妃身前。 她们有的想让老太妃喝药,有的想拍老太妃的背,唯有已经暗中倒戈的崔嬷嬷冷眼旁观。 赫连与寒静静抬眸,似是看见了崔嬷嬷,又似是没注意,只一言不发地等着老太妃咳完,方才开口:母妃说什么?儿臣不想您活呵! 他全然不是在所欢面前的那副温柔模样,脸上的笑意掺杂着嗜血的恶劣,刚才一剑割下小道士的脑袋仿佛只是道开胃菜,不将玉清观变得血流成河,血液中沸腾的杀意就无法冷却。 是母妃从未想要儿臣活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老太妃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赫连与寒微微收敛了面上的笑意:都给本王滚出去! 床榻前的侍女与婆子再不敢逗留,如潮水般退出了房门。 眨眼间,卧房内就剩赫连与寒与老太妃两人。 静静燃烧的火炉里蹿上来几颗火星,映亮了老太妃浑浊的眼睛。 看来母妃当真是想要儿臣的命啊。赫连与寒面上的笑意彻底消散,三年前,儿臣没死在宫变中,母妃是不是很失望? 三年前老太妃缓缓抬头,眼尾的皱纹深陷在皮肉里,你果然知道了 母妃是说那杯毒酒吗? 不错!那杯毒酒那杯毒酒本该 本该儿臣喝?赫连与寒轻啧一声,可惜啊,毒酒呈上来的时候,皇兄被亲手弑父的儿臣吓破了胆,压根不敢将毒酒赐给儿臣,而是转手给了前太子呵!真是个可怜的替死鬼。 赫连与寒顿了顿,修长的手落在腰间的长剑剑鞘上,轻轻拨弄起剑穗来:母妃,儿臣是不是掩饰得很好?当然了,这与您没什么关系,毕竟儿臣发现了你们的意图后,选择留下来,甚至还帮皇兄夺得了皇位。 你们怎么会怀疑我呢? 不,不是你选择留下来!老太妃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声色俱厉的反驳在赫连与寒冷冽的目光注视下,逐渐失去了气势,变成了几声有气无力的喘息,是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当初先帝的妃子祥嫔,逼着你留下来的! 老太妃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赫连与寒却没有再说话,面色几经变幻,最后眼底流露出了刻骨的恨意。 卧房内落针可闻。 你留下,不过是欠了祥嫔一条命老太妃咳完,凄厉地笑道,你不会忘了,当初祥嫔是怎么死的吧? 她不等赫连与寒回答,自顾自地说: 想当初,你是先帝最不喜欢的皇子,若没有我和祥嫔,你早就死在皇城里了! 一个不受皇帝待见的皇子,活得可以比最下等的太监都不如。 更何况,赫连与寒的不受待见,不仅源于性情与长相,还源于他谜一样的生母。 除了先帝,宫中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母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母去了哪里。 他就像一个由皇城孕育而出的孩子,独自挣扎了多年后,遇到了祥嫔。 那时的祥嫔很温柔,对待赫连与寒反常地好,连年幼的赫连生兰都心生嫉妒,觉得他分走了母妃的宠爱。 那时的赫连与寒也信祥嫔是真心爱护自己的,并且愿意将赫连生兰当作兄长,恭敬对待。 年幼的皇子未经历后宫中的尔虞我诈,也还没明白为了独一无二的至尊之位,宫里的人能做到何种地步。 他在祥嫔的教导下,磕磕绊绊地长大,虽说依旧不受先帝的待见,但总归是有了地位,以往那些个故意苛待他的侍女太监再不敢在他面前露面。 然而,日子长了,他骨子里的邪性初露端倪。 同样是在太学中念书,别的皇子学会的是治理国家之法,而赫连与寒学会的,是如何在权臣间获利。 他如同一条闻到血腥味就激动的饿狼,双目猩红,心狠手辣。 赫连与寒会在暗中解决掉对皇兄不利之人,也会指使亲随杀死别宫的细作。 他虽年幼,且未亲手取过人的性命,但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却因为惨死之人的哀号而沸腾。 赫连与寒知道这样的自己不对劲,但他生来就是一副冷心肠,即便知道自己有异于常人,也不想去改变。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宫中也不例外。 被先帝刻意遗忘了多年的皇子第一次被叫去面圣,得到的,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口口马。 赫连与寒跪在冰冷的大殿内,听着父皇陌生又熟悉的语调,心里不知不觉间,埋下了一颗野蛮生长的种子。 他要坐至尊之位,他要当真龙天子。 他要这没有边际的天下里的众生,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第74章 而这些心思,祥嫔一概不知。 她闻讯赶来,跪在赫连与寒身侧,哭得梨花带雨。 祥嫔受宠,先帝很快心软,不再责骂赫连与寒,只要他思过三月,三月后,再去太学同其余皇子一道好好念书。 先帝说到这里,目光落在祥嫔的面上,忽地想起了她膝下不算优秀,但也没丢了皇室子弟颜面的赫连生兰,破天荒地夸了一句:生兰与朕很像。 祥嫔眼底迸发出一道难以掩饰的欣喜的光。 她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还是那副温柔似水的柔情模样,但察觉到异样的赫连与寒已经意识到,她不是以前那个不争不抢的祥嫔了。 他终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是一颗棋子。 但彼时,赫连与寒还年幼,即便知道祥嫔的温柔背后藏着致命的刀,也依旧贪恋着母妃带来的暖意,直到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51) 直到霸占了漠北多年的狄人来到大周。 懦弱的皇帝无法震慑野心勃勃的外族人,年幼的皇子们便心生了恶念。 其中,赫连生兰生性懦弱,胆小如鼠,不敢和别的皇子一道与外族人比试骑射,而是动了歪心思他欲在宴席上下毒,兵不血刃地解决嚣张的狄人。 可惜,计划败露,外族人提前听到了风声,不仅没吃下了毒的饭菜,还将饭菜反过来送到了先帝的眼前。 给先帝试菜的小太监当场毒发身亡,赫连生兰百口莫辩,被关进了宗人府。 与此同时,不受待见的赫连与寒刚得到消息,神情慌张的祥嫔就找了上来,说是寻到了解救赫连生兰之法。 我儿下药之事,皆经一侍女之手。只要她死了,我儿就能活命! 赫连与寒略一思索,便摇了头:杀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女,无法平息父皇的怒火。母妃,若要救皇兄,还得想其他的法子。 皇儿性命不保,祥嫔再也伪装不出平日里的温和,冷着脸呵斥:你若是感念我这些年待你的恩情,就老老实实地替我杀了这个人 她身后的贴身侍女递上来一方手帕。 想来,绣丝帕的人,就是替赫连生兰下毒之人。 若是不愿就当本宫这些年喂了一条养不熟的狗! 赫连与寒闻言,抿紧了唇,几经犹豫之后,还是接过了祥嫔递来的牵机。 牵机,宫中秘药。 此药乃一与祥嫔交好的妃子所赠。 据说服毒之人的手脚会因为剧烈的疼痛,纠缠在一起,状如牵机。 赫连与寒拿着牵机寻到了祥嫔口中的老宫女。 那当真是个衰老得有些骇人的女人,在瞧见他的刹那,失手打翻了刚浆洗好的衣衫。 赫连与寒当她意识到事情败露,恐慌于自己命不久矣,立刻蹙眉命令身后的侍从按住她的手脚,然后亲手将牵机灌进了她的嘴里。 奇怪的是,宫女在他靠近后,放弃了所有的抵抗,遍布皱纹的眼尾滚下一行热泪。 赫连与寒这才发现,她有一双或许曾经格外美丽清亮的眸子。 然后,牵机的毒开始发作了。 宫女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瘦削的身体可怖地痉挛,但她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赫连与寒,直到脸上涌上紫黑色的死气,手脚交缠在一起。 赫连与寒惊觉自己出了一背的冷汗。 此时,去确认宫女已死的侍从回来禀报说:此女口中无舌。 他的心兀地一跳。 怪不得从头到尾没有听到一声惨叫,原来是被拔除了舌头。 赫连与寒满心怀疑,隐隐开始不安起来。可容不得他细想,祥嫔宫中的侍女就哭着寻来,说娘娘出事了。 刚过去小半个时辰,祥嫔竟已气息奄奄地瘫在了卧榻上。 宫人哭着说,陛下不听祥嫔的解释,也不信赫连生兰与下毒之事无关,甚至开始猜疑,是否是赫连与寒影响了赫连生兰,从而动了将两个皇子一齐杀死的心思。祥嫔闻讯,不顾宫人劝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为二子顶罪,承认下毒之人受了自己的指使,然后被怒火中烧的天子褫夺了封号,还被当众扒开衣衫,打了八十大棍。 浓重的血腥气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弥漫开来。 锦被遮住了祥嫔伤痕累累的身子,却遮不住她青灰色的面庞。 祥嫔已是命不久矣,但她没有去管刚被放出宗人府的赫连生兰,而是一把攥住了赫连与寒的手腕,苍白的手指钳子般抠进了他的皮肉。 死死了吗? 赫连与寒心里的不安愈盛:已经死了。 祥嫔闻言,像是要笑,但身子虚弱,只咳出一口泛黑的血。 呵说什么最毒不过妇人心她愣了片刻,当真用最后的力气大笑起来,妇人的心再毒,能毒过毒过帝王吗?!哈哈哈,儿啊你咳咳,你要学学你的父皇!你父皇想要一个人死的时候,她就不得不去死,哪怕挨过了八十棍也挨不过棍子上的毒! 先帝当真想要祥嫔死,生怕八十大棍都要不了她的命,还在打她的棍子上擦了毒药。 母妃母妃!赫连生兰涕泗横流,浑身瘫软地往床榻前挪。 祥嫔的眼睛却又看向了赫连与寒。 我要你记住你这条命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濒死之际,祥嫔回光返照般寻回了一丝力气,再次将指甲抠进了他已经被抠破的手腕里,你你欠我的! 赫连与寒,你听到没有?你这条命,是是我救的!若不是本宫,你你早就死了,就算本宫上次救你时,你不死,今日今日也必死无疑! 赫连与寒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祥嫔的手渐渐没了力气,颓然垂在了床榻边。 但她瞪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睛,喃喃自语:本宫要你要你辅佐我儿登上皇位,如若不然,你你此生必定与你的生母无缘 你与你那卑贱的生母咳咳,不得好死,都不得好死! 祥嫔薨了,死不瞑目。 而赫连与寒死寂一片的眸子在祥嫔最后的诅咒里,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他不在乎欠与不欠。 人死如灯灭,祥嫔活着的时候都无法约束他,死了又有什么可怕的? 但他无法割舍真正的母妃。 于是乎,赫连与寒在祥嫔死后,留在了赫连生兰的身边。 他知道赫连生兰忌惮自己,也知道赫连生兰怨恨母妃因自己而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赫连生兰早将下毒之事抛在了脑后,怯懦又卑劣地将祥嫔的死归结到了他的头上。 但这些,赫连与寒都无所谓。 他只在乎母妃。 而想要寻到母妃,唯有留在赫连生兰的身侧。 祥嫔死后,赫连生兰很快与另一位和祥嫔关系甚笃,且多多少少有亲缘关系的妃子勾结在了一起。 他一边靠着妃子的家族势力笼络朝臣,一边心安理得地指使赫连与寒把持军中事务,不出一年,就掀起了一场注定会赢的宫变。 而赫连与寒也是在这时,得到了一个足以令他肝胆俱裂的真相。 他的生母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拔了舌头,且被他亲手灌下牵机毒药的可怜女人。 原来祥嫔步步为营,只是为了困住他。 她从头到尾,都把他当成一颗可以肆意玩弄的棋子,为了儿子的皇位,召之即来,呼之即去。临了了,还要摆上一道,恶劣地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杀母又弑父。 这样的人,就算手握大权,也没法和她的儿子争夺皇位。 * 呵呵思绪回笼,赫连与寒扶额冷笑,母妃。 他唤得深情,仿佛陷入母慈子孝的戏份中难以自拔。 母妃,你可曾记得,儿臣以前说过一件事赫连与寒放轻了声音,脚步轻快地走到床榻前,俯身于老太妃耳侧,阴恻恻地低语,儿臣说,当初第一个死在儿臣手里的人,是服用了剧毒而亡。 母妃知道,是什么毒吗? 他在老太妃因惊恐而瞪大了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赫连与寒的语调里并无半点怨恨,他慢条斯理地舒了口气,抬手拨弄着床榻前的帷帐。 是牵机。 话音未落,老太妃已经伴随着重重的一声砰,软倒在了床榻上。 哦?看来母妃很熟悉牵机啊。 我我 不错,母妃还记得我说过的话。赫连与寒转过身,不去看老太妃因痉挛而扭曲的脸,只浅浅地笑道,那母妃也肯定记得,服用牵机的人会怎么死,对吧? 他一字一顿地将牵机毒发后的症状描述了一遍,最后拉下唇角,看老太妃如看散发着恶臭的死物。 你还记得,谁是被牵机毒死的吗? 是我真正的母妃!她因出身低微,生下我,便被赶去了浣衣局,终日与脏衣为伴。而你与祥嫔,见我天生邪骨,生出掌控之心,拔去我母妃的舌头,故意不让我们母子二人相认,如此多年后,还借我之手,夺去了她的性命! 是,母妃,儿臣三年前就知道了。赫连与寒回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在床榻上因为惊恐疯狂抽搐的老太妃,儿臣的母妃,就是儿臣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呢。 儿臣喂给母妃的那瓶牵机,可不就是出自您之手吗? 第75章 * 絮棉被瑞雪带下去后很久,所欢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世子妃,您身子不舒服吗?侍女担忧地扶着他的手腕,要不,咱们还是回府吧。 所欢回过神,虚弱地笑笑:我无碍,只是 只是想不明白。 诚如絮棉所言,他身边的人,包括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谢璧都是这么告诉他的若是想要活命,就得多吃男子的阳精。 可现在却有人说,这一切都是谎言。 难不成父王骗了他? 不,不会的。 所欢下意识地反驳。 父王不会骗他的,即使真的要骗,也没必要在生死之事上有所隐瞒他不过是个用来冲喜的世子妃,再受宠,死了也能轻易寻到替代品。 而且别看他现在虚弱,和先前半死不活的时候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了,这难道不是吃了父王的阳精的缘故吗? 可絮棉也没有骗人的必要呀。 他与他不过萍水相逢,若不是路上遇见,或许今生都不会有交集。 所欢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他浑浑噩噩地上了软轿,到了老君庙也只是草草地上了一炷香,并没有多逗留,待瑞雪再次开口询问要不要回府的时候,立刻世子妃早些回去也好,瑞雪扶着所欢的皓腕,生怕风吹起他面上的面纱,小心翼翼地挡着风,这么多人,王爷知道,该担心的。 父王所欢的嘴唇微微嚅动,想要笑一笑,却没法忽视絮棉说的那些话,罢了。 他顿了顿:我的身子,还有谁比我自己更清楚吗? 瑞雪因所欢语气里的别扭而愣神,但当她再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所欢已经离开了老君庙。他纤细的身影在道观投下的阴影里宛若一抹鬼影,飘忽不定。 瑞雪无端打了个寒战。 她想起偶尔听到的府中下人的闲言碎语他们说用来冲喜的世子妃看上去就是一副薄命相,跟了王爷,也活不久。 瑞雪不喜欢这样的话,每每听见了,都要狠狠地瞪说话之人,可今日,她瞧着所欢瘦削的背影,心里当真涌现出了荒谬的想法。 世子妃不像是长命之人。 天色不早了,姑娘愣着做什么?低低的催促将瑞雪从臆想中惊醒。 轿夫看着天边烧得赤红的晚霞,随口嘀咕:不是个好兆头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瑞雪猛地提高嗓音反驳,继而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对上所欢投来的诧异的视线,慌乱垂眸,世子妃,奴婢 时辰不早了,快些过来吧。所欢却没有听她的解释,率先钻进了软轿,天黑了路不好走,别耽误了回府。 瑞雪连忙应是,跟着软轿急匆匆地往盛京城里赶。 这是个阴云笼罩的夜晚,月光昏暗,唯有下人们手里拎着的红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 所欢扶额坐在软轿中,视线透过飘动的轿帘,落在轿帘外红雾一般朦胧的灯火上,捧着手炉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 他想,事已至此,再多的纠结也无用,还不如当面询问父王,到时候无论真相好坏,总好过一个人苦思冥想。 所欢正想着,软轿忽而停了下来。 世子妃!瑞雪的惊叫在轿外响起。 他刚将轿帘掀起来,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攥住,紧接着,整个人随着一股巨力栽进了熟悉的怀抱。 赫连与寒的身上有风雪的寒意。 父父王!所欢慌乱地抬头。 不过瞬息,他已经从软轿中转移到了马背之上。 距离所欢上次骑马,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冬季。 那时,父王才刚回盛京城。 今时不同往日,他被赫连与寒牢牢地禁锢在怀中,扑面而来的晚风吹走了面纱,他来不及惊呼,嘴就被父王的掌心捂住。 慌什么?赫连与寒的心情莫名地好,为父的马你又不是第一次骑。 言罢,坏心地用另一只手暧昧地按压着他的腿根,似乎在提醒,他第一次骑在这匹马的背上时被揉得坐都坐不稳。 所欢腰眼一酸,依偎过去,答非所问: 父王,你你怎么来了? 不想要为父来?赫连与寒何其敏锐,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语气里的彷徨,蹙眉低语,可是出了什么事? 所欢咬着下唇,短暂的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了隐瞒:儿臣无事,只是父王,今日不是宫中册立新后的日子吗?您怎么 册立新后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赫连与寒眯起眼睛,觉察出了他的躲闪,但并未追究,而是攥紧缰绳,骑马带着所欢来到一处开阔高地。 所欢揪着衣衫,轻咳着扶住父王的臂弯,探头往下看去。 盛京城的万家灯火映入眼帘。 早春的细雪零星飘落,在所欢细密的睫毛上凝成了薄薄的水雾。 他哈出一口气,小声嘟囔:父王,你要我看什么? 赫连与寒扯开衣衫,将所欢好生裹进去:等着。 暖意从身后蔓延开来。 所欢眨了眨眼睛,放任自己沉溺在温柔的情愫中,继而转身搂住了父王的腰,将自己严丝合缝地贴了过去。 耳畔平稳的心跳让所欢不安的心迅速平静下来。 他想,无论父王有没有欺骗自己,起码起码待他好是真的。 也恰在此时,一阵带着焦糊味的风刮来。 所欢再次探出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点上,瞳孔兀地放大。 父父王!他无意识地抓住了赫连与寒的手臂,五指死死地攥紧了衣衫,那是 那是玉清观。 禁锢了所欢六年的玉清观。 赤红色的,如同夕阳一般的血色火舌吞没了他熟悉的一切。 正殿,偏殿,卧房 他的过往亦如在火焰中倒塌的道观,伴随带着焦糊味的风,化为了灰烬。 父王所欢的眼睛仿佛被烈焰灼伤,泛起钝钝的痛,怎么会 不喜欢?赫连与寒的手缓缓地贴近了他的面颊,为父以为你会高兴。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52) 所欢的眼尾倏地滚下一行热泪:父王,儿臣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呢? 曾经束缚着自己的人与牢笼接二连三地毁灭,没有人会比他更高兴了。 只是一场大火,只是短短小半个时辰,只是如此轻易 原来只要这样,压在他身上沉重的枷锁就会消散。 所欢蜷缩在赫连与寒的怀里,身子因为抽泣不住地颤抖。 这是高兴?赫连与寒见状,不满地捧起他的脸,眼神微变,还是说你舍不得了? 楚王的下颌陡然紧绷,眉宇间阴狠浮现。 所欢先是一愣,继而破涕为笑:父王父王在说什么呀? 他反握住赫连与寒的手:谢璧是怎么死的,父王忘记了吗? 所欢柔柔弱弱地垂着头,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可他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儿臣亲手将金簪插进了他的喉咙好多血,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呢。他轻笑道,谢璧是儿臣亲手解决的,父王可是看见了儿臣是什么样的人,父王还不知道吗? 谢璧死了,玉清观没了,世上没有人会比儿臣更快活! 儿臣今日流泪,也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因为高兴。 更是因为自由。 当玉清观淹没在升腾的火苗中,他才终是挣脱了所有的束缚,自由自在地活在人世间。 第76章 毁于烈火的玉清观前,付段正板着脸看将士将一具又一具尸首丢进火堆。 那都是玉清观中的道士。 不知是不是谢璧已死的缘故,这些道士中,已经没有了双,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浓浓的黑烟直冲云霄。 身披玄甲的将士无声地围着早已没有任何生气的玉清观。 先前,火刚着起来的时候,盛京城中巡城的守卫曾经来过一回。 楚王府的老太妃在道观中清修的事不是秘密,他们生怕老太妃出事,来时还带了长长的水龙。 付段却以玄甲军可以应付为由,将巡城的守卫都赶走了。 将军,该扔的都扔进去了。 站在付段身边的将士小声说:还有那口棺材 付段回神,望着遥遥一口丢弃在角落里的破旧棺材,厌弃地蹙眉:丢进去便是。 这样老太妃走得也不算孤单。只可惜了,下去陪她的,不是她最心爱的皇儿,她可能要发脾气呢! 付段冷笑一声,想起老太妃临死时的模样,痛快地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 他原本也算是名门望族出身,然族中长辈得罪了老太妃,竟遭灭门之灾,而今大仇得报,自是痛快。 尤其是付段想起老太妃的死状,恨不能仰天长啸。 彼时,楚王殿下已与老太妃说完了该说的话,唤侍从进屋服侍老太妃更衣。 母妃,我那不争气的嫡子与你之间,我只想留一个。赫连与寒好整以暇地注视着油尽灯枯的老太妃,状似头疼地扶额,您说,我该留哪一个呢? 你你老太妃因为气短,不住地翻着白眼,但她在听清了赫连与寒的话后,拼尽全身的力气动着舌头,你虎毒虎毒不 虎毒不食子?赫连与寒缓缓俯身,讥诮地勾起唇角,是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既然母妃都这么说了,儿臣自然听从母妃的教诲。 老太妃佝偻着腰,费力地从床榻上坐起,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两点恨意满满的光:你是要我的命! 母妃说的哪里话?儿臣不过是给了您一个选择,赫连与寒修长的手指在袖中一勾,小小的玉瓶就出现在了掌心里,至于如何选,就要看母妃了。 老太妃的瞳孔在看见玉瓶的刹那,狠狠一缩。 不用赫连与寒多说,她在宫中生活多年,早已猜到玉瓶中装了什么。 老太妃如枯骨般的手指因用力,扭曲得近乎变形: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咳咳,我死,就得就得留下就得留下 很显然,在世子与自己之间,老太妃选择了留下前者。 赫连与寒挑了挑眉,拂袖拱手:既如此,儿臣便在此恭送母妃。 你老太妃一口气没上来,竟被气得直接举起玉瓶,将其中的药丸一股脑全倒进了嘴里。 那药是秦毅特意准备的,药效极强的牵机。 药丸入口,不过瞬息,老太妃就在一众侍女惊恐的注视下,疯狂地抽搐起来。 一呼一吸间,她的身子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宛若夏日被车辇碾压的肉虫,剧烈的痉挛过后,满头枯草般的头发与脚纠缠在了虎毒不食子,赫连与寒平静地看着老太妃僵硬的尸首,慢慢地直起腰,若有所思地笑了,可是母妃,那也得真是儿臣的子啊。 若不是,就算是真的食了,又算得了什么? 付段的回忆戛然而止。 他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再次痛快地喘了一口气。 他身后,将士们已经将残破的棺材推进了火海。腐朽的木板很快被火星引燃,也引燃了里面那具面目全非,早已烂得不成样的,属于谢璧的尸首。 还没好? 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中,秦毅不知何时来到了付段身边。 付段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殿下让你暗中跟着世子妃,你怎么来玉清观了? 殿下亲自去了,我还跟着做什么?秦毅以衣袖掩住口鼻,闷声询问,谢璧的尸身丢进去烧了? 自然丢进去了。 秦毅得了肯定的答复,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复杂。 付段难得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情不自禁冷嗤:就算他现在不死,三年前也该死,你何苦为一个必死之人费心费神? 我什么时候为他费心费神了?秦毅没好气地收回视线,我只是觉得,冥冥之中,天道轮回,一切皆有定数。 习武之人最不屑天道之说,付段直接从鼻子里喷出一声不屑的讥笑。 秦毅也没有生气。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你说这谢璧不,该称呼他为前太子才对。 当初一杯毒酒没有毒死他,让他侥幸逃出了皇城,流落到这小小的玉清观,顶替了原来的道观观主,也算是幸运。 他为了不被发现,甚至将真谢璧的面皮都给剥了下来。 那日殿下让我去看他的尸首,我一时好奇,扒开了他的头发,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他竟把假面皮缝在了真面皮之上,里面的烂肉与真皮粘连在一起,恶心至极! 我之所以总是想到他,只是觉得那真谢璧死得也不算冤枉若他当真是个好人,被顶替以后,为何无人怀疑?如此说来,前太子将他杀了,也算是做了一件难得的好事。 秦毅的长篇大论只换来付段的嗤之以鼻。 该死之人,就是该死,多活的日子算是他上辈子积德换来的。他往火堆里踹了几颗石子,最后看了一眼差不多全烧完的玉清观,转身命人将自己的马牵来,时辰差不多了,我入宫一趟。总得把老太妃薨了的消息传出去。 秦毅点了点头,依旧站在原处:也好,若是耽误了,陛下心里定然生疑。 那殿下和世子妃那边 有我。秦毅瞥了一眼明显迟疑的付段,又多解释了一句,你不必担心,殿下心中早有谋划。而今老太妃已死,前太子也被你丢进了火堆,就算宫中当真生变,也于王爷的大计无碍。 付段这才安心,翻身上马,眨眼间消失在了泼墨般的夜色里。 秦毅又在原地站了片刻,待玉清观中的火势减小,又命人去灰烬中检查,确认只有几具焦黑的枯骨后,施施然带人往回走。 夜色寂寥。 玉清观着火的消息不胫而走,秦毅回到王府之时,遇见了满脸焦急的巡守侍卫。 他拱拱手,尽量表现出悲痛得无以复加的模样:老太妃唉! 巡守的侍卫闻弦知意,面色剧变: 这怎么就 道观里的道士太过慌乱,逃跑时,居然将老太妃丢下了!秦毅越说越是悲痛,连手臂都抬了起来,揪着衣袖拭泪,什么水龙都不管用了,等我们寻到的时候,老太妃老太妃早就 这这可怎生是好?!侍卫听得魂飞魄散。 要知道,玉清观可是盛京城中的道观,若是出了事,必定与他们巡防的侍卫脱不开干系。 老太妃就算只是被一颗火星子燎坏了衣袍,他们都难逃其咎,如今,更是直接葬身于火海,这这让他们死个十回八回,怕也难消宫里贵人的怒火啊! 侍卫一时惊慌失措到眼前发黑,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不过,秦毅话锋一转,不过,王爷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此事由玉清观的道士而起,惩罚的自然也是他们。 王爷王爷也已经知道了?侍卫好不容易安下一些的心再次高高地悬了起来,那老太妃不,我是说,那王爷 王爷悲痛,还得入宫面圣。秦毅没有给他明确的回答,语焉不详道,只是你也知道,今日是新后入宫的大喜日子。无论王爷多为老太妃命丧火海之事悲痛,丧礼也是不能大操大办的。 侍卫被这云里雾里的话绕得头晕脑涨,想多追问几句,却被秦毅身后的侍从拦下,直到目送他人府,也不知楚王会不会将老太妃的死怪罪在自己的头上。 这厢,侍卫浑浑噩噩地离去,那厢,所欢吹了冷风,加上郁结于心,刚回到王府,就病歪歪地瘫在了床榻上。 于是乎,秦毅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就再次来到了楚王的卧房。 房门紧闭的屋内暖意融融。 世子妃侧躺在榻上,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打湿了碎发,让它们黏在泛起病态潮红的面颊上。 这显然是大病初愈之人又遭了风寒的模样。 秦毅赶忙跪在榻前,谨慎地将手指搭在所欢汗津津的雪腕上。 他先是眉头紧皱,过了小半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稍稍安了心。 殿下,世子妃的身子并无大碍,喝些汤药就能好。秦毅低声道,只是世子妃的身子骨弱,怕是不能再出府了。待天气暖暖,再出门吧。 也好。赫连与寒放下心来。 秦毅顿了顿,见所欢双眸紧闭,便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殿下,您已经给世子妃服下了世子妃必定性命无忧。 他话说得太轻,半梦半醒的所欢并没有听清。 但他挣扎着寻回了一丝神志。 服下了什么? 一滴汗滚落到了所欢的眼尾,带起一连串酸涩的麻痒。 他直觉,秦毅刻意含糊过去的那样东西,是他的身子逐渐好转的关键。 第77章 可秦毅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所欢不仅没搞清楚自己的身子究竟是如何好的,好不容易寻回的神志也涣散了。 意识的最后,有一只温暖的手在他的脸颊上温柔地抚摸。 所欢眷恋地蹭了蹭,然后彻底地陷入了昏睡。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所欢身子好了能下榻的时候,楚王府里为老太妃挂的白绫都被撤了大半。 春风姗姗来迟,吹化了盛京城内的皑皑白雪。 所欢抱着手炉,看着瑞雪穿着春衣,满头大汗地在床榻前拨弄炭火,微微有些失落:很热吧? 奴婢不热。瑞雪摇头,将火盆放在榻尾,又快步走到屋前,将挠门的招财放了进来。 虎崽子在王府里吃得好喝得好,已经胖了整整一圈,圆乎乎的身子也开始拉长,逐渐显露出了百兽之王的雄姿。 所欢却还当它是只猫儿,喜笑颜开: 哎呀,招财。 他伸手搂住蹦上床榻的虎崽子,先拂去它四只爪子上沾的草屑,再温柔地揉着它竖起来的耳朵。 招财在所欢的怀里舒舒服服地寻了个姿势,继而眯起橙黄色的眼睛,呼噜呼噜地打起了瞌睡。 世子妃,王爷说过,不能让它与您一同躺在榻上。瑞雪见状,连忙上前,试图将招财从所欢的怀里抱出来。 谁料,这虎崽子认生得很,不等侍女的手伸到面前,就猛地睁开眼睛,竖瞳里满是凶光,若不是所欢及时伸手,瑞雪的手指就要遭殃了。 无碍,他笑眯眯地将脸贴在招财黑白相间的毛上,眨着眼睛望向瑞雪,言语间带着点谁也没法拒绝的撒娇意味,只要你不说,父王就不会知道的。 瑞雪无可奈何,加之实在是拿招财没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所欢抱着招财在床榻上滚来滚去,连一头好不容易打理好的墨发都松散下来,被虎崽子锋利的爪子勾去了几根。 世子妃,时辰不早了,瑞雪看着窗外逐渐昏沉的天色,忍不住提醒,王爷快回府了。 嗯,把招财带下去吧。所欢抱着虎崽子起身,恋恋不舍地将它送到卧房外。 赵泉已经候在了院中,见卧房的门开,迫不及待地抬眸,继而在瞧见所欢云鬓松散、衣衫微敞后,慌乱垂首:世子妃 时辰不早了,所欢倚在门前,懒洋洋地扯了扯衣襟,去给它喂些吃的吧。 小的这就去。赵泉依言向招财伸出手,可惜虎崽子并不搭理他,全看在他日日喂自己肉的分儿上,迈着四条逐渐强壮的腿,溜溜达达地往院外跑没了影。 赵泉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引来所欢一阵轻笑:招财脾气不好。 这虎这猫儿向来如此,赵泉喃喃,只亲近世子妃一人。 如此,你怕是要小心些,方才,瑞雪差点被它抓伤呢。 所欢随口叮嘱了一句,便转身回了卧房。 赵泉却在原地缓了许久,才怀着异样的心思,激动地离开。 屋内,差点被虎崽子抓伤的瑞雪正认认真真地跪在榻前,找寻着卧榻上残留的虎毛。 父王不会瞧见的,所欢弯腰凑过去瞧了瞧,别找了。 世子妃说的哪里的话?瑞雪苦笑摇头,上回,奴婢没让招财上榻,王爷都在地毯上发现了虎毛,今日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53) 她没将话说完,而是俯身,更加认真地寻起可能遗落在床榻间的毛来。 所欢不自觉地抿唇:发现又如何?父王不会怪罪我的。 世子妃,您瑞雪听得心里骤然一紧。 王爷与世子妃的关系固然蜜里调油,可她的心里总是没个着落。 宫中接连发生剧变,府中老太妃也不明不白地被烧死在了玉清观中,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王爷不日就要拉下昏聩无能的皇帝,登上至尊之位了。 毕竟楚王之心,大周人尽皆知。 现下他能不顾世俗,宠着世子妃,他日成了帝王,还能如此对待世子妃吗? 怕是不能的。 甜言蜜语和山盟海誓永远比不上权力与地位。 古来帝王皆薄情,为了皇位,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迎娶权臣之女,再然后,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会住满世家出身的妃嫔。 她们是帝王龙椅下的基石,亦是权力倾轧间不起眼的血花。 瑞雪不忍世子妃也成为权力的牺牲品,故而赫连与寒对待所欢越好,她越忧心。 偏偏所欢还和没事人一样,成日与楚王厮混在一起,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瑞雪看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其实,所欢也不像瑞雪想的那样糊涂。 他是在青楼里长大的人,又跟了谢璧六年,心里通透得很,瞧见侍女难过的神情,哪里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只是所欢微微一哂,并未多言。 他自知身份尴尬,日后的下场,怕是比寻常青楼里的妓子都要惨。 既然已经那么惨了,何不及时行乐呢?反正反正他舍不得抽身。 * 赫连与寒在瑞雪将床榻整理了三遍后,回到了王府。 所欢心虚地候在卧房门前,一听到脚步声就跑了过去。 怎么起来了? 所欢屈膝行礼:父王,儿臣觉得闷,起来走了走。 闷?赫连与寒胳膊一伸,揽着他的腰将他扯到了怀里,又想出府? 所欢连忙摇头:躺得久了,起来走走,舒服些呢。 嗯,秦毅先前也是这么说的。你躺得久了,可以在王府中走一走,只是 楚王顿了顿,下颌缓缓绷紧,目光钉在所欢身上,虽不说话,但意思已经完完全全地从鹰目中流露了出来。 所欢低垂着眼,睫毛轻颤。 他哪里听不懂赫连与寒话里的意思,却也不明说,只抿唇一笑:父王,以儿臣的脚力,在院中走一走就够了。再远的地方,就算真的能走过去,怕也是要瑞雪和赵泉抬回来呢。 所欢眼波流转,巧笑嫣兮。 他原以为,父王也会被逗笑,却没想到抬起头后撞上的,居然是一双被阴郁充斥的眸子。 楚王拧着眉,目光在他被衣袍挡住的瘦削双腿上游走了片刻,缓缓磨起后槽牙: 罢了,你还是在床榻上躺着吧,等身子好些,再做他想。 竟是一句话,直接将他困在了卧房里。 所欢眨眨眼,丝毫没有被威慑住,还咯咯笑着依偎在了赫连与寒的怀中:父王,儿臣哪儿也不去,就算去也不会去找世子的。 他把话挑明:世子身子孱弱,儿臣害怕把风寒过给他呢! 只是风寒? 所欢面颊微红,扭头躲避赫连与寒的目光:儿臣儿臣的心里没有他。 没有他?赫连与寒紧跟过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畔,小没良心的,既然没有,为什么还要提起? 儿臣又不是儿臣提起的,所欢缩着脖子,大声喊冤,明明是父王!明明是父王不让我出门,是父王呀! 他话音未落,就夹住双腿瘫软在榻上,痴痴地笑起来:父王,您说不过儿臣,就欺负儿臣,为老不尊! 第78章 换了刚入王府的所欢,断然不敢这么和赫连与寒说话。 但如今的他,早已摸清了楚王的性子,勾着一缕松散的碎发,轻轻蹬开那只在自己腿间作乱的手,翻身侧卧在榻上:还未到时辰,父王莫要招惹儿臣。 儿臣身子孱弱,要是纵了欲,会死的! 所欢眼尾微红,唇角湿润,连夹紧的双腿间,说不定都已经春水泛滥,偏生嘴上还要逞强:父王也是,刚回府,连晚膳都没用,怎么能想那档子事儿? 赫连与寒俯身咬住他喋喋不休的唇,含着好生厮磨,把人亲得眼底闪动起泪光,才再次开口:既知为父腹中空空,怎生不来喂为父? 所欢在榻上放得再开,听了赫连与寒的话,也不免羞恼得啐了一口:儿臣儿臣哪有东西给父王吃? 说话间,将双腿夹得更紧了,活脱脱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 赫连与寒便不再忍,撕了他身上松散的衣衫,轻车熟路地给两瓣圆润的臀涂上锁阳的药膏,唯独涂到股沟深处时,放慢了速度,用指尖耐心地勾勒着花瓣的形状,直逼得所欢揪着锦被哭着喊父王,才不舍地将手指刺进抽缩的穴口。 所欢浑身一哆嗦,猛地翻身,翘着被药膏染得油光水滑的雪臀,咬着手背,不想叫得太淫荡。 可他的身体早已熟悉了父王的触碰,不自觉地扭动起来。 赫连与寒顺势将所欢压在身下,漆黑的长袍自腰腹跌落,随着顶弄的动作,晃动成一片墨色的浪潮。 卧房内春意融融,卧房外却是春寒料峭。 几个粗使婆子抬着软轿,愁眉苦脸地停了下来。 软轿内传来几声粗重的喘息,紧接着,是赫连青有气无力的呻吟:为何为何停下?! 世子,没有王爷的命令,奴婢们不敢继续往前走啊。婆子们好声好气地回答,不如先唤个侍从通传一声? 粗使婆子的话并无什么差错,奈何赫连青心中有事,一股火气直冲脑门,竟不知从哪儿寻来了力气,撑着毫无力气的身子,砰的一声从软轿中扑了出来。 婆子们吓得魂飞魄散,一窝蜂凑过去,你拉一只手,我扯一条腿,好不容易将赫连青半个身子塞进轿子里,他却还挣扎着要往外扑。 你们你们都给我都给我滚!可怜的世子硬生生折腾出一头的汗,无力的双腿聋拉在轿子外,衣袍上沾满飞溅的泥水。 他像一条奄奄一息的狗,双目呆滞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院落,眼里迸发出一团又一团灰黑色的绝望。 赫连青是瘫了,不是聋了,也不是瞎了。 王府中发生的事,他多多少少有所耳闻,更何况他亲眼看见了那只被操弄得汁水淋漓的雪臀。 所欢和他的父王,真的不清白。 冷飕飕的风倒灌进软轿内,赫连青身边的婆子不知何时全部退下了。他麻木地抬起头,视线被漆黑的玄甲阻断。 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呵呵赫连青嘴角抽搐,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父王父王知道父王什么都知道! 浑浊的泪从他的面颊上跌落。 暗卫眼疾手快地用帕子堵住赫连青的嘴,继而粗鲁地抓起他的手臂,将他拖到了院中。 偌大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唯有冷风在吹。 有那么一瞬间,春意荡然无存。 赫连青前几日已经命人撤去了火盆,此刻却如坠冰窟。 暗卫又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消失了。 他费力地仰起头,不顾后颈传来的酸涩,仿佛如此就能离所欢近一点也离他的父王近一些。 可惜,赫连青看见的,还是他不愿看见的画面。 半掩的房门内,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那上面,两颗红樱正被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玩弄。 暧昧的呻吟与难以抑制的娇喘断断续续地从门内飘出来。 赫连青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条门缝。 所欢红润的乳尖被玩得高翘肿胀,不知是汗还是泪水的晶莹液体顺着被四处点火的大手挤出来的乳沟滑落。 那条沟太浅了,连一滴水珠都盛不下,只能任由水滴坠落在颤抖的窄腰间,碎成朦胧的水雾。 风吹动着卧房的门。 赫连青的视野更开阔了一些。 他甚至能看见所欢被父王的手握住的精致性器,也隐约瞥见了殷红的股沟。 那里已经不知被疼爱了多少次,尽是欲求不满的红。 只见两根生着茧子的手指毫不怜惜地捅进抽紧的花穴,在所欢的哭喊声里肆意搅动。 赫连青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一时忘记了寒冷,也忘记了身上隐隐传来的痛楚。他痴痴地盯着那两根手指,仿佛真的听到了咕啾咕啾的水声。 所欢所欢 所欢! 赫连青扭成了一条丑陋的肉虫,滚烫的喘息将唇边几块肮脏的泥污都打湿了。 但他毫不在意,死死地盯着那张被抠弄得疯狂翕动的小嘴,疯疯癫癫地呢喃:该喷出来怎么不喷出来?! 被锁了阳的所欢自然喷不出来。 他瘫软在赫连与寒的怀里,迷迷糊糊地起伏。 他的花穴被抠弄得极其舒服,酥麻的快感自下腹升腾,除了无法发泄,一切都很完美。 如果 如果所欢没有抬头,视线没有通过门缝,与一双充斥着色欲的眼眸对上的话。 他吓得尖叫一声,连穴道都狠狠缩紧了。 所欢第一反应是转身,想要躲在父王的怀中。他认出了那双眼睛,也无法面对那双眼睛。 可赫连与寒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不仅将他重新反抱在怀里玩穴,还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所欢口不能言,目光避无可避地与赫连青的视线交会。 贪婪,欲望,愤怒,仇恨,爱意 他下腹狠颤,羞耻夹杂着惊恐,迎来了新一轮前所未有的高潮。 所欢的脖子猛地一扬,臀肉狂颤,宛若要潮喷一般,浑身都开始痉挛。 所欢所欢!屋外的赫连青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 他眼底骤然绷起血丝,目光刮过那被情欲浸透的身子,悲痛欲绝。 他恨所欢的背叛,却又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开视线。 赫连青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这么放手,所欢所欢明明是他的世子妃。 就算他是个废人,怎么能怎么能 赫连青连带着赫连与寒一道恨上了。 可他很快就陷入了胆怯的情绪。赫连与寒,他的父王,权倾朝野,手腕狠戾,如今膝下只有他这么一个嫡子,可若是日后续弦,他就不是楚王唯一的子嗣了。 赫连青短暂地恢复了一丝神志。 他想起了老太妃在离开楚王府前往玉清观之前,留下来的那封信。那时他记恨老太妃对待所欢不公,不仅没有拆那封信,连话都不愿意同老太妃讲。 而今老太妃驾鹤西去,他在多重刺激下,终是想起了那封信。 啊啊父王!不能儿臣不能再啊! 小没良心,又让招财来屋里了,是不是? 嗯嗯嗯!啊!父王!儿臣不行了! 说,是不是让它进屋了? 娇媚的呻吟再次将赫连青拖入了情欲的深渊。 他不知不觉看入了迷,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住地痉挛。 他也想摸那两颗红樱般的乳珠,他也想握住那根细巧的肉根,他也想将手指捅进湿软的穴 他什么都想,却什么也做不了,最后气晕在了卧房门外。 屋内的所欢也在惊悸中疲惫不堪,昏昏沉沉地瘫软在了父王的怀中。 啧,赫连与寒扯过堆叠在地上的长袍,将他严实地盖住,然后打横抱上了床榻,这就不行了? 所欢当真不行了,纤细的双腿时不时地轻颤。 赫连与寒见状,无奈地收了继续亲热的心思。 第二天,所欢是被炽热的情欲烧醒的。 他睡眼惺忪地扶着父王的肩,花了一段时间,才在高潮的快感里清醒过来。他花穴酸软,小腹酸胀,竟已经被内射了一泡浓精。 父王所欢哑着嗓子抱怨,儿臣儿臣累。 伏在他身上的赫连与寒草草地揉了揉他凌乱的发,继而开始了新的一轮顶弄。 所欢刚睡醒的时候脾气大,被顶得晃动不已,恼火地蹬腿,直闹到赫连与寒叹着气抽身,闷哼着射在他的双腿之间,他才满足地安静下来。 半梦半醒间,所欢听见了父王离去的声音。 他又睡了片刻,再睁眼时,眼眸里的情欲差不多全消散了。 所欢揉着腰拿了枕边的帕子,心不在焉地擦拭着腿根上的白浊。 擦完后,他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试图起身,很快又红着脸躺了回去。 原是父王射进去的精水流了出来。 所欢又挨了小半个时辰,才吃尽了所有的阳精。 他疲惫地唤来侍女:我要去看看世子。 世子妃?!瑞雪闻言,吓了一跳,你你 他是我的夫君,所欢咬着下唇,苦涩地勾起唇角,明知故问,我去看他,有什么不妥? 瑞雪急得直跺脚:世子妃,王爷若是知道了,怕是要生气的! 我晓得。他心平气和地抚平衣袖上的褶皱。 可他不得不去。 所欢头疼地按压着眉心,水葱似的指甲在眉心留下了几道弧形的痕迹,仿佛是青莲上生出的暗纹。 赫连青即便再废物,也是他名义上的夫君。 所欢不知父王是如何想的,但在他这里,和赫连青将话说清楚,是必须的。 毕竟,纵是朝生暮死的蜉蝣,也想沐浴着最璀璨的晚霞死去。 而那道晚霞,不是赫连青。 第79章 所欢没让瑞雪进长安院。 他一个人走了进去,就如当初穿着嫁衣跟在婆子后面,脚步踉跄,摇摇晃晃。 卧房中亦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少了和他相关的物件。 房中的婆子见他来了,默不作声地退到屋外,唯有崔妈妈走过来行礼:世子妃。 世子怎么样了?所欢看着床榻上毫无声息的人影,不自在地抿紧了唇。 崔妈妈的眼神几经变化,还是说了实话:昨日,世子不知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非要去找您。 可那是王爷的院子,粗使婆子们只将世子送到院门前,就再进不去了。 等世子被送回来时候,已经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高烧不退,满口胡话。 是谁送他回来的?所欢眉心的莲花纹路拧在一起,愁眉不展,你可看清了那些人的长相? 不曾,但想来是王爷的人。 他沉默了片刻,幽幽叹息。 其实这个问题不问崔妈妈,所欢也知道答案。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54) 只是,他还是想确认一下,父王是否已经知道赫连青曾经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世子说了什么胡话? 崔妈妈的眼神再次复杂起来,她见卧房中的确没有旁人,舔了舔干涩的唇,硬着头皮回答:都是那些下人们嘴碎,说世子妃您您同王爷 所欢的睫毛轻轻一颤,如同蝶翼随风扇动。 原来是赫连青窥得真相后,羞愤交加,哪怕晕厥过去,都不忘诅咒他与父王悖德的关系呢。 既如此,屋里照顾他的人都得盯紧了。所欢按了按额角,你也下去吧,世子这里有我就够了。 崔妈妈规矩地应了一声,留下给世子熬好的药,匆匆退出了卧房。 所欢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暗自摇头,继而撩起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他端起热滚滚的汤药,来到了卧榻边。 赫连青果然如崔妈妈所说,躺在床榻上昏睡。 所欢端着汤药的手很稳,即便指尖已经被烫得泛起了火一样的红,依旧一动不动。 须臾,他忽地起身:世子既已经醒了,何须再装呢? 躺在床榻上的赫连青猛然睁开了双眼。 二人相对无言。 须臾,所欢将汤药放在了一旁。 世子还是先喝药吧。 你与父王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暖炉里爆起了火星。 整个王府,也只有孱弱的赫连青与所欢一样,到了春日里,还在用炭火。 所欢的眼底闪着两点暖融融的光。 世子看见了,有什么想问的吗? 赫连青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沙哑的苦笑: 你知道我看见了你知道我看见了?! 那笑声里尽是苍凉与不甘。 他笑完,悲愤地喷出了一口带着血沫的药汁。 所欢见状,眼底毫无波澜,施施然将帕子递了过去。 赫连青的瞳孔狠狠一缩。 近在咫尺的手,白净纤细,如同上好的白瓷,没有丝毫的瑕疵,唯独半掩在袖中的皓腕上,星星点点全是消退了大半的红印。 是指印,甚至还有牙印。 就像是猛兽圈地,留下的痕迹刺目又惹眼。 赫连青喉咙一甜,又喷出了一口血。 断断续续的香艳画面反复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有清晰的印着十道红痕的雪臀,绵绵臀肉在指缝间轻颤,也有被玩弄得高翘的乳珠,上面挂着晶莹的汗液。 赫连青心如刀绞。 他的世子妃,爬上了他父王的床榻,厮混得人尽皆知! 他又算什么呢? 一个名义上的嫡子,一个所有人眼里的废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说啊,是从什么开始的?! 所欢将手收进袖中,沉吟片刻,坦然道:我不记得了。 但,他垂下眼帘,注视着崩溃的世子,温声细语,从我第一次见到父王,我就动了心思。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赫连青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或者说,在他看来,所欢之所以出现在父王的床榻上,必然是受了胁迫,他还从未想过,所欢居然是主动的。 我我是楚王府的世子。为什么要找咳咳,为什么要去找父王?!我我可以给你 你什么也给不了我。所欢冷下了脸,残忍地打断了赫连青的话,世子,你什么都给不了我。 或者说,他想要的,赫连青都给不了。 你想要想要 我想要什么,世子都不知道吗?所欢一哂,我想要谁也不能忽视的地位,也想要世人都仰视的身份。 赫连青恶狠狠地望着他:世子妃的身份,还不够吗?! 所欢嗤笑一声,反问:世子觉得呢? 世子妃?世子妃你这个世子,当得又有几分世子的样子? 他的话直白得叫赫连青目眦尽裂: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没错。所欢残忍又狠心地承认,世子,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这样看待你的。 可为何是父王!瘫在床榻上的赫连青骤然爆发,清瘦的脖颈暴出一根又一根狰狞的青筋,为何是父王怎么能是父王?!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所欢垂眸,高傲地说着令人不齿之词,我所欢,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 赫连青的喘息随着他的话逐渐加重,想要抬起手臂,重重地扇他一个巴掌。奈何久病之人没有力气,他努力了半晌,只滑稽地倒回了凌乱的床榻。 所欢失笑。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赫连青,眼里明明白白写满了蔑视 看啊,你就是个废物。 即便我爬的不是你父王的榻,也永远不会是你的。 所欢不等赫连青的嘴里冒出更多的质问,转身作势要离去。 却不料,赫连青居然再次开口叫住了他。 楚王府世子的指甲在掌心里抠出一道血痕,再一次唤他的名字:所欢,你你是不是知道 电光石火间,赫连青的眼神忽然变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为何会一直瘫痪在床榻上?! 背对着赫连青的所欢,脸上涌现出浓浓的惊慌。 你进王府,是是故意的赫连青越说,越是激动,连病体都不顾了,双手撑着身子,艰难地往床榻边挪,你你居心不良,你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你 你你到底是谁?! 世子! 所欢的嗓音同样颤抖。 他是谢璧送入王府的一枚棋子,是能让赫连青站起来的解药。 世子多虑了,我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道士所欢强自镇定,当初,也是老太妃点了头,才将我迎入府的。 他顿了顿,拼尽全力掩饰语气里的战栗:世子难道不记得了吗?我们合过八字,你现下活着,是是因为我这个冲喜的世子妃! 不所欢,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不是知道让我好起来的解药咳咳,解药在哪里?! 所欢的胸腔剧烈起伏:世子,妾不知! 赫连青不信,整张脸扭曲得近乎狰狞: 你怎么会不知你肯定知道!所欢,你是我赫连青的世子妃,你怎么能够为了父王,谋杀亲夫?! 你信不信我信不信我 世子,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所欢再也听不下去,猛地提高了嗓音,还请您不要胡思乱想!多虑多思伤神! 赫连青哪里肯他走? 他瘦骨嶙峋的胳膊探出了被角:你给我 世子下次见我,或许要唤一声母妃。所欢生怕被拦下,急急走到了卧房门前,迈过门槛时,脚步微顿,世子,不日,我或许就是你父王迎娶的王妃了。 这话当然当不得真,可的的确确是所欢心里的奢望。 只是此时此刻,他说出来,全然是为了断去赫连青的猜忌。 赫连青果然大受打击,忘了追究他身份之事,瘫软在床榻上,差点背过气去。 他阴郁地盯着所欢的倩影,不甘心又恶毒地吼道:想想我想想你日后的孩子! 所欢,不母妃!哈哈,你想要自己的孩子也如我一般,终生瘫痪在榻,做个永不见生意的废物吗?! 哈哈哈,你心里清楚,我是不是真的瘫子母妃,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瘫子?! 所欢骤然僵在原地。 第80章 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按在小腹上,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心里翻涌的是恐惧还是担忧。 诚然,双可以怀孕生子,但终究比不得女子。 世间有孕的双寥寥无几,被调教成药人还能怀孕的双,更是凤毛麟角。 他的身子被药丸滋养得极易适应情事,自然也就不易受孕,不然,赫连与寒这般与他欢好,他的肚子早就鼓了。 可不易怀孕不代表永远不会怀孕。 日后若是当真怀了,难不成,那孩子也会落得和赫连青一样的下场吗? 所欢头一回考虑这样的事,格外迷茫。 他遇见赫连与寒之前,一门心思都放在活命上,遇见赫连与寒之后,为了隐藏与复仇,更是耗费了全部的心神。 如今,他算是勉强与赫连与寒修成了正果,还没有想过赫连青所说的有孕之事。 孩子 所欢神情复杂地按了按小腹。 怕是要让赫连青失望了。 一个打小在青楼里看尽世间百态,又被道貌岸然的师父折磨多年的人,哪里会想要孩子? 即便有了,也无寻常母亲的爱护之心。 他连爱慕父王都爱慕得磕磕绊绊,压根没心思再去爱一个尚未出现的生命。 更何况,赫连与寒与别的男子都不同。 别的男子看他,不知他是药人时,尚且还有所收敛,一旦知晓他的身份,或是窥得他的野心与冷血,立刻原形毕露,丑态尽出。连赫连青都是如此,即便瘫痪在床榻上,知道扒灰之事,第一反应是以身份威胁他,逼他交出解药。 唯有父王。 所欢默默地将手收回袖中。 唯有父王,见过他手刃谢璧,还待他如初。 所欢离开了长安院,狼狈地落荒而逃。瑞雪扶着他冰凉的手腕,欲言又止。 无事,他摇头,兀自喃喃,世子病得太重了才会说胡话,是的世子病得太重了。 所欢说话间,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月牙形的血痕。 他眉宇间满是慌乱。 可他恐惧的不是赫连青知晓了真相,而是心里自然而然地出现的血腥念头若是赫连青死了,就好了。 就像是葬身于火海的老太妃,就像是被他用簪子捅穿了喉咙的谢璧。 可他是父王的儿子所欢眼神空洞,茫然地对着天空中的一点,我我如何能 赫连青是赫连与寒的嫡子,他若是真的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会不会失去父王的宠爱? 瑞雪,你在王府的时间比我久,你说,父王父王疼爱世子吗?所欢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手攥住了侍女的胳膊,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说,父王父王他 瑞雪忍痛摇头:王府中最疼爱世子的,向来是老太妃。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王爷王爷这些年该给世子的,也从未短过。 所欢眼里的光陡然熄灭。 是啊,父王就算不喜欢他,他也是楚王府名正言顺的世子他神经质地咬着指甲,父王在意,我就不能我就不一滴泪忽地滑过所欢苍白的面颊。 世子妃?瑞雪惊慌地掏出帕子,您您这是 无碍,所欢推开了侍女的手,含糊地吸了一口气,回屋吧。 今日之事,不许告诉父王! 瑞雪应下了,但所欢回长安院的事,压根不用侍女多嘴,暗卫就已经提前告诉了楚王。 与此同时,在床榻上喘粗气的赫连青从枕下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 木盒朴实无华,甚至到了有些简陋的地步,全然不像是一个王府的世子该有的东西。但赫连青宝贝地将木盒捧在掌心里,待呼吸平复了,才颤抖着手,将它打开。 薄薄的信封掉落了出来。 赫连青压抑了许久的委屈以及愤怒,在看见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后,彻底爆发。 眼泪夺眶而出,他呜咽着抓起信,颤抖着拆开。 那是老太妃留下来的信。 赫连青断断续续地看着,直看到天色已晚,屋外的粗使婆子试探地询问:世子,可要点灯? 滚!回答婆子的是声嘶力竭的怒吼。 赫连青吼完,重重地滚落到榻下,既没有喊痛,也没有再流泪,而是挣扎着用胳膊撑起上半身,握住了床榻前的烛台。 没有点燃的灯芯被封在凝固的灯油中,犹如一只困在琥珀中的飞虫。 赫连青盯着它看了半晌,然后在天色彻底昏暗下来的时候,唤来了婆子。 哎呀,世子,您怎么躺在地上?!粗使婆子好不容易被允许回到卧房,又见赫连青面色惨白地靠在床榻前,大惊失色,奴婢这就扶您起来! 她轻轻松松地将瘦削的世子抱上床,又熟练地翻动着赫连青的衣袍,检查他是否因为行动不便,弄脏了衣衫。 这些事,赫连青忍受了十多年,原本已经完全习惯,现下看了老太妃留下的信件,却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了。 他毫无血色的面颊浮现出两团赤色的红晕,因为过于羞愤咬破了下唇,丝丝鲜血顺着凹陷的面颊滚落到了下颌边。 婆子一无所知,生满茧子的手粗鲁地反复按压赫连青的腿。 那是宫中太医传给府中婆子的手法每日按压,避免他的腿彻底废掉。 轻微的刺痛不断地从虚软无力的腿根处传来,赫连青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他想起了方才所欢离去前,望向自己的眼神。 轻蔑,不屑,同情 唯独没有爱意。 明明明明我们刚见面的时候赫连青一张嘴,就是满嘴的血腥味。 明明刚见面的时候,所欢还会蜷缩在他的身边,像只受惊的兔子,委委屈屈地诉说着自己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也会在听了他的身世后,暗自垂泪,说他也和自己一样不幸,感同身受。 原来全是假的。 就像是他的身份,全是假的。 哈哈哈哈! 给赫连青按摩的婆子被他突如其来的惨笑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赫连青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笑得越来越疯癫。 哈哈哈哈哈哈是假的都是假的! 世子疯了,世子疯了!粗使婆子呆愣愣地看了他半晌,忽地从地上弹起来,惊叫着向卧房外冲去,世子疯了! 而在她的身后,赫连青缓缓收敛了笑意。 他侧躺在床榻上,手肘后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55) 父王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恶毒。 让儿臣活到今日,是你犯的最大的错误! 赫连青在婆子唤来太医之前,将老太妃留下的信递到了烛台边。 这盏烛台已经被婆子点燃,摇曳的烛火暖融融地映在他的眼底。 火舌小心翼翼地舔舐着信纸的一角,犹如谨慎的毒蛇,在捕猎前,先用血红色的芯子试探。 很快,信纸一角已经无法满足火蛇的胃口。 它将整张信纸都吞入了腹中。 恰在此时,凌乱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太医在最后一丝灰烬落在床榻下时出现在了卧房门前,赫连青也早早地倒在了床榻上,面无血色地闭上了眼睛。 你不是说世子咳咳!急得满头大汗的太医一冲进卧房,瞧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高悬的心重重落下,怒从心起,你可知,你方才那几句话,是要掉脑袋的?! 婆子乱了手脚,口不择言道:可可我给世子按腿的时候,他他在笑! 笑又如何?太医强压着怒火,走到榻前替昏迷的世子诊脉,须臾,彻底板下脸来,世子和以前一样,并无什么不妥倒是你,怎么有胆子编派世子?! 别说世子笑一笑不是发疯,就算真的发了疯,也由不得一个粗使婆子胡言乱语。 婆子闻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可不等她辩驳,躺在床榻上的赫连青忽地睁开了双眼。 她弄疼我了。他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嘶嘶地喘着气,像条冬眠被吵醒的蛇,阴毒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废物,觉得我没有知觉? 我就算真是个废人,也是楚王府堂堂正正的世子,不是你们这些卑贱的婆子可以肆意羞辱的! 婆子的眼睛随着赫连青的话,一点一点睁大,连跪坐在榻前的太医一时都有些缓不过神来。 世人都说,楚王造孽太深,才得了这么一个懦弱无用的嫡子。 赫连青不仅是个瘫子,还是个毫无建树的瘫子。 他软弱,怯懦,身体上的残缺带走了他身上皇族子弟的傲气。 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可如今,这个废物忽地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居高临下地命令:拖出去,乱棍打死! 世子?!世子饶命啊!粗使婆子犹如五雷轰顶,涕泗横流地求饶,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还请世子开恩啊! 哀号在药味弥漫的卧房内回荡。 屋中众人大气不敢出,不自觉地看向了瘫痪在床榻上的赫连青虚弱的世子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虚弱地咳嗽了几声。 但他没有流露出以往的犹豫与不忍,只抬起一只手,颤抖着晃了晃。 其余人心里皆是一紧,眼睁睁看着跪在地上的婆子被拖了出去。 等等。赫连青直到她被拖到卧房门前,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婆子眼里立时迸发出了两点希冀的光:世子 就在院子里行刑。 可她等来的,是更残酷的惩罚。 以前太过纵容你们,是我的错。赫连青虚虚抬手,立刻有满脸惊恐的婆子上前扶住他的手腕,帮他从床榻上坐起身。 但这样是不对的。赫连青眯了眯眼睛,挥退了想要关上卧房门的侍从,你们都给我看看这就是在我房中做事不守规矩的下场! 粗长的棍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婆子的身上。 凄厉的惨叫在长安院的上空久久不散。 连在宫中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太医都不忍地垂眸,赫连青却还一眨不眨地盯着被打到毫无声息的婆子。 他看着地上绽放出的一朵又一朵血花,痛快地勾起了唇角。 原来这就是父王平日里的感受。 原来这就是所欢想要的权力。 把院子打扫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院中的婆子早已死透,赫连青幽幽的声音从卧房里飘了出来:脏死了。 脏死了。 父王也好,所欢也罢,都脏死了。 他才不要自己的屋中有他们暗中安排的人。 第81章 长安院死了一个婆子的事没有传到所欢的耳朵里。 只是一个粗使婆子,死得再惨,也没有人会在意。 倒是崔妈妈上了心,特意将这件事说给了瑞雪听。 死了?!瑞雪吓了一跳。 可不是嘛!崔妈妈是背着世子偷偷来找瑞雪的,时不时心虚地往身后看一眼,似乎怕有人将她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世子,还是乱棍打死的呢!满院的人都瞧见了。 这可真是瑞雪原本在准备药膳,听了这一番话,登时停下了手,世子居然杀人了? 崔妈妈愁眉不展:说起来,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呢! 老太妃还活着的时候,我也是时常见世子的,那时的世子唉。 可仔细想想,世子妃是在扒灰啊!她顿了顿,掏出帕子擦去额角上冒出来的冷汗,换了谁,怕是都忍不了。 那世子妃岂不是凶险了?瑞雪比崔妈妈更焦急。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世子妃现在得王爷的宠爱,若是有王爷撑腰 这是说不准的事!瑞雪压低了嗓音,却没法抑制住语气里的战栗,万一有一天王爷王爷 她说不下去了,但崔妈妈已经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万一有一天,王爷的宠爱不再,那么世子妃的下场,将是万劫不复。 可如今,我们能做的事,确实不多。崔妈妈沉默了半晌,幽幽开口,这件事你告诉世子妃也好,不告诉他也罢,世子都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世子了。 瑞雪咬着下唇看了一眼天色:我晓得了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千万别被世子发现了。 崔妈妈点头:是,我可小心着呢。言罢,如何急匆匆地出现在侍女面前的,就是如何急匆匆地离去的。 瑞雪注视着崔妈妈的背影,站在原地发了片刻的呆,待回神,便心事重重地将注意力放在了药膳上。 王府里心事重重的,又何止瑞雪一人? 所欢自打从长安院回来,就一直心神不宁。 他虽不知道赫连青以极刑处死了一个婆子,但经过先前的一番交流,也多多少少预料到现在的世子已经不会是先前那个只知道躺在床榻上怨天尤人的瘫子。 只是,所欢心里再怎么纠结,也不敢和父王开口。 谁叫他的身份尴尬,说什么也不方便呢? 如此一来,府中表现得和平日里最相似的,也只有赫连与寒一人了。 威名在外的楚王像是对王府中的暗流一概不知,照例每隔一日疼爱所欢。 所欢在又一个清晨醒来,喘着气瞪躺在自己身边的赫连与寒。 他暗暗腹诽,平日里,父王是什么都知道,连招财进屋晃一下,都能发现,如今怎么怎么 许是将心神都放在朝堂之上了? 所欢神情郁郁地翻了个身,捂着小腹蜷缩起来。 他夜里被折腾狠了,腰后传来阵阵酸麻的疼痛,腿根处更是烧起一片火辣辣的疼,但所欢没力气去揉。 他恹恹地揪着被角,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梦里的画面 赫连与寒倒在血泊中,而瘫在床榻上的赫连青不知为何站了起来,举着滴血的长剑,一步又一步向他靠近。 所欢,你后悔吗?! 所欢,我要你死我要你和父王都死! 你们哈哈哈,你们不是背着我厮混吗?那在黄泉路上也做伴吧! 醒了? 所欢刚因为梦中的画面打起寒战,腰间就多出了一条结实的臂膀。紧接着,炽热的胸膛逐渐靠近,最后紧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赫连与寒将所欢拥在怀里,双手顺势往他的臀瓣上滑。 所欢心里藏着事,不太想亲热,扭着腰挣扎。 疼?赫连与寒倒没有强将他留在怀中,而是起身拿了秦毅备好的各式药膏,继而撩起被子,示意所欢自己将腿打开。 父王,儿臣不想擦药。寒气顺着四肢百骸爬上来,所欢立刻抱住膝盖,仿佛一只虾米,哆哆嗦嗦地扯着松散的寝衣,反正今儿个不用过一天也就好了。 赫连与寒又把被子替他盖回去,轻哼一声:好什么好?为父昨夜还听见你喊疼。 那是父王不肯停!还老是往儿臣往儿臣受不住的地方顶! 受不住?受不住还求着为父往那处嘶。 赫连与寒的调笑说到一半,颈侧就是一痛,原是所欢羞恼地抬手,不敢直对着父王的嘴挠去,只能对着脖颈出气。 为父今日还要入宫,赫连与寒随意用手拂过颈侧浮现的红痕,忍笑道,你要那些人如何看待为父? 狼子野心、居心不良,还纵情声色? 所欢早已不怕赫连与寒,闻言,还欲再次抬手:每隔一日就要折腾儿臣一次,父王难道还不算纵情声色吗? 赫连与寒瞧着面前张牙舞爪的所欢,在心里暗道一声小没良心的,然后由着他在自己的脖颈上又留下了一道暧昧的红痕。 所欢闹够了,心满意足地躺回去,裹着锦被看赫连与寒更衣。 他心情好了,念头也就多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开口时,却依旧是含蓄的试探:父王,这些时日,你见过世子吗? 不曾。赫连与寒闻言,将墨色的衣袖甩出了一道风,大步走到床榻前,好似因所欢提起赫连青而恼怒,继而掐着他的下巴,肆意地吮吸他的唇,直将人亲得七荤八素,整个人瘫软在榻上,爬都爬不起来,才餍足地离去。 所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歪在榻上怎么想怎么生气,干脆唤来瑞雪,要她将早膳端上来。 王府里的早膳都是按时辰置备好的,此刻正当时。 瑞雪将热腾腾的糕点和夹杂了中药的粥一齐端了上来。依照以往,所欢讨厌药味,熬得再久,放了再多金贵药材的粥,他不过喝上个小半碗,今日却不同以往。 所欢竟因为过于气恼,生生将一小碗粥全喝下了肚,还多吃了几块甜丝丝的糖糕。 世子妃,您的身子是真的大好了。瑞雪见状,不免喜上眉梢。 所欢将帕子按在嘴角,潦草地擦拭: 再好,也是这副德行。 他烦闷地叹气:世子的情况,你可有去打听? 瑞雪犹豫一瞬,还是将婆子被打死的事说了。 所欢听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回桌边。 他摇摇晃晃地扶住瑞雪的手,许久才回 过神:果然他果然变了。 那日,他与赫连青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就察觉到了,瘫痪在床榻上的世子今非昔比,在扒灰之事的刺激下,彻底变了一个人。 或许,这才是他。所欢苦笑着按压着眉心,他是父王的嫡子,怎能忍得了如此腌臜之事? 他心里,定是恨毒了我。 世子妃,只要王爷还在,世子就掀不起什么风浪。瑞雪的脸色随着所欢的话,逐渐泛白,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慰道,您有王爷的宠爱,不必多虑。 多虑?所欢的唇角苦涩地勾起,缓缓地摇头。 他能活到今日,靠的从不是谁的偏爱。 只要世子在,我在王府的日子就不快活。所欢低低地呢喃。 他生了张人畜无害的脸,说出口的话却彻底暴露了蛇蝎一般的心肠,连伺候他多日的瑞雪听了,都有些胆寒。 所欢自言自语:他和我之间怕是只能留一个了。 你和她之间,只能留一个。 赫连青被两个婆子搀扶着坐在榻上,不耐烦地喝一碗苦涩的汤药。 他没有力气说话,只用眼神示意婆子替自己说。 你和她之间,只能只能留一个! 婆子胆战心惊地瞧着赫连青的脸色,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确信自己说对了。 她满头大汗地低下头,看也不敢看跪在床榻前的侍女。 而侍女们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听了婆子的话,各自变了神情。 她们都目睹了粗使婆子的死,知道求饶是没有用处的,于是呼吸间,两个侍女就在同一时间扑向了对方。 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人会变成野兽。 赫连青面不改色地瞥了眼两个侍女,床榻前的安神香静静地燃烧着,他看着那根香,直到忽然一声闷响,一个侍女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方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留下的是你呀,赫连青施施然伸手,过来。 侍女目光呆滞,夺眶而出的泪水冲刷着脸颊,在血迹和伤口中冲刷出一道白得刺目的痕迹。 赫连青嫌弃地眯起眼睛:我要你去偷世子妃的 侍女空洞的眼底汇聚起一点惊愕的光: 世子,这这 你不去,有的是人去。赫连青说完话,重新倒回床榻之上,冷笑着威胁,是去,还是陪你旁边那个已经死透了的姐妹你自己决定吧! 奴婢奴婢去!侍女不由自主地看向倒在血泊中的人,又惊恐地收回视线。 她十根染血的手指瑟瑟发抖,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留有余温的碎肉。 但赫连青让她做的事比亲手杀死一个曾经情同姐妹的人更加恐怖。 奴婢去。 侍女闭上了眼睛,哭着说:奴婢去。 为了活命,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第82章 * 寒风刺骨的春夜里,月色朦胧。 拎着灯笼的小厮在廊下静悄悄地走过。 一道瘦削的身影从假山后闪了出来。 微弱的月光穿过云层,照亮了她苍白的面颊。 赫然是白日里活下来的那个小侍女。 小侍女哆哆嗦嗦地抱着胳膊,硬着头皮跟在了小厮身后。 那小厮是世子妃身边的人,侍女瞧过几次,记住了他的长相。她还知道这个小厮在替世子妃养狸奴,想来是世子妃极为亲近的人,定能靠近王爷的卧房。 侍女念及此,眼角滚落下一行泪来。 她何尝不知,跟着一个小厮也难以靠近世子妃,可她别无他法。 前有狼后有虎,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小厮手里的灯笼在风中忽明忽暗地闪烁。 侍女擦干了泪,硬是压下心底的不安,小跑着跟了上去。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56) 楚王的院落平日里都有侍卫把守,据说,还有暗卫在暗处巡视,若是有不轨之人靠近,他们就会立刻现身。 侍女惴惴不安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见他畅通无阻地迈入了月门,转瞬消失在夜色中,不由生出了疑惑。 王爷的院子前,怎生无人把守? 她又在原地等了片刻,直等到小厮拎着灯笼出来,还是没瞧见半个侍卫的影子,悬着的心落下了大半。 传闻终究是传闻。 王爷在自家府中,怎会安排暗卫呢? 侍女低垂着头,鼓起勇气往院前走去。 一步、两步。 啪! 她吓得差点惊叫起来,好在双手先一步捂住了自己的嘴。 侍女颤颤巍巍地挪开脚,原是她一不小心踩到了树枝。 几声怪异的鸟叫在院墙外回荡。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侍女觉得楚王的居所阴气森森,即便不远处的卧房亮着灯火,她依旧脚底发寒,浑身都不对劲。 谁在那里? 正在侍女愣神的当口,一声厉呵从黑暗中传来。 她肝胆俱裂,差点露馅。 好在,上天垂怜,黑暗中走出来的也是个侍女。 夜色里,她将她当成了院中的普通侍女:还愣着做什么?世子妃马上就要歇息了,还不快去后面帮忙? 她讷讷地应着,提心吊胆地跟了上去,不敢多问,也不敢乱看,直到一只木盆砸到眼前,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侍女让她浆洗衣裳。 侍女的心脏怦怦直跳,昏暗的烛火映在她的眼底,映出了一片朦胧的水光。 她先是装模作样地将皂角倒入盆中,再等无人注意到自己时,紧张地将衣裳拎起,借着灯火,面红耳赤地寻找着异样的水痕。 这就是世子让她寻的东西。 我要你去偷世子妃的里衣。 赫连青阴毒的命令在侍女的耳畔回荡,让她刚涌起血色的脸颊再次变得青灰。 她运气不好,盆中的衣物并不是里衣。 侍女低下头,双手浸在冰冷的水里,心想,自己怕是要在王爷的院中多逗留几日了。 然而,她不知道,有很多双眼睛在她出现在赵泉身后时,就粘在了她的身上。 * 看来母妃知道得不少啊。 暗香浮动的卧房内,赫连与寒披着墨袍,懒洋洋地倚在榻上。 跪在他脚边的暗卫正恭敬地说着话:是,老太妃许是给世子留了话。得了世子命令来殿下院中的侍女,就是来寻 里衣二字暗卫不敢说,将头深深地埋到了胸口。 赫连与寒的眼里闪过一道不耐烦的寒芒:胆子不小。 世子定是知晓,世子妃是他的解药了。 赫连与寒闻言,伸手将原本紧紧贴在自己腿边的人抱在了怀中:知道又如何?呵让那个侍女继续找吧,差不多的时候,给点真的解药。 真的解药自然不是沾着所欢淫水的里衣,而是将他变成药人的药丸。 前太子死前,不是还留了不少药丸在玉清观中吗?那个废物想要,就给他吧。赫连与寒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所欢柔软的墨发,心情逐渐好起来,至于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呵,看他的造化了。 暗卫应下,默不作声地起身,很快就消失。 赫连与寒心无旁骛地揉了会儿所欢的头发,见他酣睡毫无反应,不免又觉得他没良心,便故意将手插进他微湿的腿根,恶劣地搅弄。 所欢在睡梦中不安地蹙眉,许是做了噩梦,竟脱口而出:世子不要! 这一句呓语,直将满室旖旎打散。 赫连与寒的脸色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来,眉宇间盘桓着化不开的戾气,手下一个没控制住,指节狠狠擦过了所欢肿胀的花穴。 啊!他惨叫着惊醒,红肿的朱蒂狂颤,一股黏稠的淫水从花穴中喷溅而出。 赫连与寒却不给所欢反应的时间,直掐住他的下巴,蛮横地将肉刃插进红肿的穴中,毫不怜惜地捅弄起来。 你叫为父什么?! 浑浑噩噩间,所欢听见赫连与寒在自己的耳畔气急败坏地质问:所欢,你叫为父什么?! 疼痛在早已被开发得彻底的穴道内蔓延。 所欢眉头紧皱,双腿虚虚地环绕着赫连与寒精壮的腰,颠簸了几下,委屈的眼泪就溢出了眼角。 他哭喊:父王父王,儿臣儿臣受不住 所欢的求饶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赫连与寒掐着他细窄的腰,恶狠狠地捣弄着雌穴,又不肯痛痛快快地抽插,而是让肉刃在淫靡而柔软的腔室内搅出更多甜蜜的汁液。 所欢的瞳孔微微一缩,按着小腹艰难地坐起来:父王,儿臣不能再不能再 他不能纵欲,睡前已经吃过一泡浓精,若是再来,怕是多日来养的身子又要毁于一旦。 但纵使如此,所欢也不是很害怕。 赫连与寒失控的次数多,他时常能在父王的眼里看见肆虐的情欲,可再肆虐的情绪,也没有影响到父王疼他。 所欢想,今日也大抵如此。 故而他搂着赫连与寒的脖颈,气鼓鼓地嘟囔:儿臣要是被父王欺负狠了,没命了,到时候,父王就一个人后悔去吧。 他边说,边拼了命地蹬腿。 沸腾的怒火忽而在赫连与寒的心中熄灭。 他抬手,拂过所欢微凉的面颊,在他忍痛的神情里,艰难地抽身:梦到什么了? 所欢一时没回过神来,呻吟起来: 嗯嗯! 粗长的肉刃带出一摊黏稠的淫液。 所欢颤抖着缓了缓,含混道:噩梦。 赫连与寒拧紧的眉微松。 是噩梦就好。 那个瘫子只配出现在噩梦里。 哎呀,肿了!所欢全然不知道赫连与寒的心里弯弯绕绕的无数心思,还在低头看自己可怜的花芯,父王,都怪你! 赫连与寒听着他叽里咕噜地埋怨着自己,一颗冷硬的心逐渐软化,最后化为一摊春水,再也生不出更多怨气来。 父王,擦药。所欢才不管父王有什么变化,黑了一张脸,不擦药,儿臣明日都下不了榻! 赶明儿,父王就去睡偏房吧,儿臣禁不起折腾了! 言罢,将桌上的药膏砸在赫连与寒的胸口,气鼓鼓地躺了下来:儿臣累了,要歇息了,父王擦完,也早些睡下吧。 所欢当真闭上了眼睛,在赫连与寒哭笑不得的神情里,施施然再次进入了梦乡。 而赫连与寒捏着药膏把玩了片刻,无奈摇头,认命般俯身,将生着薄茧的手指伸进药罐子,耐着性子为所欢擦起药来。 如此又过许多天,春风吹绿了江南岸,所欢都不觉得冷了,浆洗衣物的侍女才终于寻得一件他贴身的衣物。 她不敢光明正大地离开,愣是在楚王的院中干了小半个月。 待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侍女提心吊胆地离去,一回到长安院,就扑通一声跪在了赫连青的面前。 世子,奴婢回来了! 没了解药的赫连青面上一片青灰,死气沉沉地躺在床榻上,循声僵硬扭头,犹如一截枯枝,挪动间发出了磨牙般可怖的声响。 来拿来 他眼底暴起赤红色的血丝,在侍女颤抖着奉上所欢的里衣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药药啊!赫连青瘦骨嶙峋的手臂微弯,指尖勾着衣料,狠狠地按在面上,药所欢 一时间,屋内只剩侍女小声的抽泣和他剧烈的喘息声。 须臾,赫连青的胸膛不再剧烈起伏。 他眼神迷离地注视着那块泅湿了的布料,想象着它拂过所欢细嫩皮肉的场景,痛苦而又畅快地笑起来。 是我的都是我的!赫连青猛地一个翻身,竟自己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来人! 侍女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屁股瘫软在地。 把她拖下去,果不其然,赫连青恶毒地发号施令,剜去双眼,丢给外头的青楼吧。 第83章 带血的眼珠滚落在地。 侍女连哀号都没有发出来,就晕厥在了地上。几个面无表情的粗使婆子将她抬了出去,不多时,就会有人牙子将她带去青楼,从此与王府再无瓜葛。 血腥味在卧房内弥漫,赫连青的眼里却只有那角泅湿的布料。 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总觉得鼻翼间萦绕着幽幽的暗香。 药人赫连青桀桀地怪笑着,所欢,你果然是药人。 他笑完,神情逐渐扭曲:老太妃说得对,所欢是药人!他眼里从没有我,他就是为了父王人的王府 我在你们眼里算什么?! 我到底算什么? 赫连青挣扎着起身,觉得得了所欢的里衣,精神一下子好了不少,不用婆子搀扶,自个儿从榻上爬了起来。 绵软的四肢充满了力量,他仿佛真的变成了正常人。 和煦的春风从半掩的窗户吹进来。 赫连青定定地盯着院中的一枝嫩黄色的迎春花,半晌,自以为气势非凡地唤来了侍从:来人,给本世子更衣! 世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侍从捧着衣物,赔着笑凑上来,春寒料峭,您还是好生歇一歇吧。 赫连青斜他一眼:你懂什么? 我的身子,我自个儿清楚! 侍从唯唯诺诺地垂下头,不敢多嘴,跟在世子身后往院外走。 赫连青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他在床榻上躺了十来年,不过是乍得了解药,精神倍增,觉得自己哪里都能去罢了。 可他又哪里知道,此药非彼药? 赫连青昂首挺胸地走到长安院前,还没来得及再给侍从脸色,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整个人在满院婆子侍从的惊叫声中,栽进了茂盛的花丛。 楚王府的世子又病倒了。 住在府上的太医全部出动,可他们替世子诊脉后,却同时陷入了沉默。 世子的身子有所好转。在赫连与寒面前禀告的太医如是说,只是体虚,照往常那样多喝补药就好了。 秦毅觑着太医额角的冷汗,有些不忍地开口:殿下,世子的身子如何,还是让属下去看看吧。 赫连与寒意兴阑珊地翻看着手边的卷 轴:看什么?他自个儿不好好珍惜自个儿的身子,就是喝再多的药,也没有用! 殿下,属下还是去看看吧。秦毅见天色尚早,世子妃又不在,便请退了太医,走到赫连与寒身前,轻声说,世子并非双,且只是闻一闻融化药丸的味道,药效会大打折扣。 赫连与寒把玩卷轴的手一顿,眉峰高高挑起:死得掉吗? 秦毅噎了一下,世子并无性命之忧。 啧,赫连与寒又将卷轴拿起,转而问,世子妃呢? 回殿下的话,属下给世子妃研制了新的药浴方子,世子妃每到这个时辰,都会去泡一泡。 药浴? 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赫连与寒的神情稍稍缓和,搁下卷轴,道了声:你先退下吧。 继而施施然往屋后走。 所欢药浴的地方正是他被父王破身时所在的浴池。 赫连与寒还没走近,就听见了淙淙水声,紧接着,是所欢含糊的说话声:瑞雪,你说世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瑞雪隔着屏风,将秦毅提前准备好的药汁倒进浴池中:世子妃,世子的身子还没好呢,能想什么? 他都知道我和父王扒灰之事了,身子好不好,有什么区别?他抬手,掬起一捧微微发烫的水泼洒在肩头,就算起不来身,心里也肯定不舒服。 你瞧,他不是打死了一个婆子吗? 世子妃,世子之事,还得看王爷。瑞雪倒完药汁,又跪在屏风前,整理所欢脱下来的衣物。 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侍女理着理着,眉心微蹙:世子妃,您的贴身衣物还是交给奴婢来打理吧。 所欢不以为意:这院中都是父王的人,你不必担心。 小心些好。瑞雪却没有放下心来,世子妃,您身份特殊,万万不能大意。 他笑着应了,夸了侍女几句,又提起被赵泉养着的狸奴。 今日若是父王回来得迟些,我许是能和招财多玩会儿。 瑞雪照旧用同样的说辞劝他:世子妃,王爷不喜欢招财进屋呢。 所欢轻哼着晃动两条纤细笔直的腿:父王知道了又怎么样?他才舍不得欺负我。 他的语气既骄纵又得意,活脱脱一副被宠坏了的模样。 瑞雪听得直摇头,再一转身,就被默不作声地立于身后的赫连与寒吓得差点抱不住手中的衣物。 王 赫连与寒制止了侍女行礼,然后用眼神示意她退下。 瑞雪再担心所欢,也不敢当着楚王的面造次,只能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卧房。 而在池水中缓缓游动的所欢还没察觉到异样。 他翘挺柔软的臀瓣随着游水的动作在水面上起起伏伏,犹如两瓣柔嫩的白梅,随波漂浮,而纤细灵动的腰则白鱼般,只有换气时,才会跃出水面。 哗啦。 所欢站定,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水池边,然后分开双腿,将手探到腿间,轻轻揉弄肿胀的花瓣。 又差点被折腾坏他懒洋洋地仰着头,白皙的脖颈泛着晶莹的水光,父王真是 所欢揉了几下,翻身趴在水池边,将半只雪臀翘在水面以上。 水汽缭绕,温热的水环抱着他,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眼皮也开始打架。 父王 迷迷糊糊间,一双熟悉的手揽住了他的腰。 父王?所欢喃喃。 是为父,赫连与寒将他裹进外袍,想要什么? 他湿软的唇瓣细微地嚅动了几下。 赫连与寒边走,边俯身凑过去,在听清了他的嘟囔后,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所欢说:要父王。 * 又一日,新后册立后第一次举办宫宴。 她打了亲蚕礼的旗号,宴请百官及皇族子弟。 赫连与寒自然在被邀请之列,而所欢作为世子妃,也得去。 他自知逃不掉,起了个大早,骑在父王腰间,吵吵闹闹地来了一回,继而扶着酸涩的腰,看瑞雪熨烫世子妃的朝服。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57) 不喜欢?赫连与寒坐在所欢身侧,见他神情恹恹,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喜欢什么,和为父说。 所欢换了个姿势继续在床榻上歪着,眼睛粘在朝服上,嘴里酸溜溜道:儿臣怎么会不喜欢呢?这可是世子妃的朝服呀,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他一赌气,就和只拈酸吃醋的狐狸似的,眼神灵动,薄唇微抿,活脱脱一副妖里妖气的美人相。 赫连与寒抬手将他带进怀里,意有所指:可是嫌世子妃的朝服品级太低? 哎哟,父王,您说什么话呢?所欢眼皮一翻,拍开赫连与寒的手,世子妃的朝服品级哪里低了? 再说,再往上,可不是儿臣能肖想的了。 第84章 若是为父让你想呢?赫连与寒逗他逗得兴起,也不管时辰了,作势要把所欢往身下压。 所欢哼哼唧唧地躲,一双小手跟狸奴般挠来挠去:父王,别闹儿臣了瑞雪,衣裳备好了吗? 瑞雪目不斜视:回世子妃的话,礼服已经备好了。 他闻言,立刻不管赫连与寒了,纵使心里还有更多的奢望,依旧急不可耐地从榻上爬下来,催着瑞雪替自己更衣。 所欢人王府以来,从未有机会穿过朝服,而今算是第一回 ,连头冠都能让他看上许久。 世子妃,您小心些,别压伤了脖子。瑞雪手脚麻利地整理着他的长发,将厚重别致的头冠小心翼翼地固定在发间,您若是觉得不舒服,奴婢再帮您调整。 所欢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代表着身份的头冠精巧华贵,金丝缠绕,流苏斜垂,因他并非女子,故而整个头冠比命妇们的头冠小上一圈,连样式也更接近男子的头冠,唯独从上面花团锦簇的图样能看出,他终究是后院中人。 这样的头冠,重自然是重的,且极不舒服,仿佛戴着它的人一转头,脖子就会被压断。 但所欢心里涌现的,却不是排斥,而是一种身份带来的自傲与顿悟。 世子妃,王妃,宫中的妃嫔 他若想跟着父王一步一步走到那个位置,就得能承受住越来越重的头冠。 所欢的脖子或许支撑不起,但他的野心足矣。 父王,儿臣不喜欢世子妃的朝服。半晌,当瑞雪将最后一缕碎发盘在头冠下,所欢缓缓开了口,儿臣穿着这身衣裳,永远只能跟在父王的身后。 他甚少如此直白地表达内心的想法,赫连与寒很是满意,让秦毅替自己披上朝服,低笑道:那依你看,什么样的朝服好看? 儿臣没有父王见多识广,怎么知道什么样的朝服好看?所欢懊恼地起身,拎着衣摆,端庄地走到院前,父王莫要为难我了。 其实他们心知肚明,那样的衣裳不是王妃的朝服就是皇后的凤袍,只不过,一个不敢说,一个不屑于说,到最后,相对无言,赶在宫里派人来催之前,各自上了马车。 暮色四合。 官道上人潮涌动。 人多眼杂,所欢没上父王的马车。他在属于自己的世子妃马车中,端着一碗清茶,喝得专注。 瑞雪跪坐在一旁,替他烧着茶炉,时不时往马车外看一眼。 堵得水泄不通的官道因为他们的出现,艰难地现出一条可行的通道来。 怎么了?所欢放下茶盏,笑着问,可是想出去玩儿了? 瑞雪循声回头:世子妃,奴婢不想出去。奴婢只是想,今日的盛京城可真热闹啊。 他默了默,颔首:年前国丧,年后也国丧,盛京城怕是真的许久都没有今日这般热闹了。 这样的热闹代表着宫里死去的贵人们被彻底封进了皇陵中的石棺,圣上无法也没有理由继续追究,也代表着新后开始扩张自己的势力。 世子妃,奴婢这几日听说了一些传言。瑞雪见所欢无事,干脆主动开口,事关王府,奴婢觉得应该和您说说。 王府能有什么事?所欢果然感兴趣。 大家都说,新后和和贺太傅,关系不一般呢。 这位皇后娘娘刚入宫,就和贺太傅联手,拼命打压咱们王爷在朝中的势力。 所欢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父王哪里是一群文官随便说说话,就打压得了的? 奴婢也是这么觉得,可奴婢还听说,新后将歪心思动到了王爷的后院,说是要帮王爷续弦呢! 啪!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所欢好不容易得了父王的宠爱,最怕的就是有人横插一脚。 谁叫他无权无势,且父王的王妃在生下世子的时候就没了呢? 王府里没有女主人多年,宫里不是不想插手,全然是顾忌赫连与寒带兵在外,不敢将手伸得太长。现下,新后动了心思,则必然会趁着亲蚕礼的机会,旁敲侧击,煽风点火。 若是再急迫一些,说不定会当场赐婚呢。 你可打听了,新后看中了哪家的小姐?所欢按着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闷闷地问,老太妃新丧,新后再怎么着急,也得等到王爷守完孝吧?! 世子妃,新后没挑别人家的小姐,就想把嫡亲的妹妹嫁进楚王府当王妃。瑞雪先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继而犹豫道,就算顾忌王爷守孝,也可不将人抬进王府,先合了八字定下来,待孝期过了再完婚。 而定下来,便意味着虽然尚未拜天地与洞房,但楚王府已经有新的王妃了。 嫡亲妹妹?!所欢猛地提高嗓音,气得端庄的模样都维持不住了,她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自己是圣上的新后,妹妹是王爷的王妃,若日后圣上和父王真的兵戎相见,她们姐妹俩也好脱身呢! 可不是这个意思?瑞雪点头附和,连奴婢都看出了皇后娘娘的意图,王爷也必定看出来了。 世子妃,您消消气。 瑞雪劝了几句,见所欢还是绷着脸,连忙把在软垫上打盹的虎崽子抱到了所欢怀里这虎崽子进进出出卧房,见到的就是这么几个人。 它早将瑞雪的气息认清了,也知道在马车上和在王府中不一样,即便被不喜欢的侍女抱了也没有挣扎,而是顺势乖巧地窝在了所欢的怀中。 像是又大了些,所欢费力地托着虎崽子的屁股,心情明显好转,这漠北的狸奴和盛京城的真不一样。 瑞雪忍笑垂首:是啊,也是世子妃您喂得好的缘故。 哪里是我喂的?明明就是你和赵泉。 那也是得了世子妃您的授意呀。瑞雪说着,见茶壶嘴喷出雪白的热气,就给他又倒了一杯热茶,不过,世子妃,奴婢觉得,王妃之事,您不必多虑。 所欢问她原因。 依奴婢之见瑞雪迟疑道,身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王爷的宠爱。 就算宫里真的送来了王妃,她进了王府,就能得王爷的宠幸吗? 就算她当真得了王爷的宠幸,王爷也不会偏爱一个和新后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所欢心里咯噔一声,忽而不安起来。 在瑞雪看来,新后的嫡亲妹妹无法人赫连与寒的眼,不是因为长相,而是因为身份。 有着这一层瓜葛在,只要楚王想登上至尊之位,就不能为儿女私情所牵绊。 可他所欢的身份又好到哪里去了吗? 皇后的嫡亲妹妹不仅是名门望族出身,到时候嫁进王府,也必定会手捧赐婚的圣旨。 而他呢? 他是谢璧调教的药人。 往好了说,是玩物,往差了说,是无用的棋子。 他才是最不配的。 所欢的眼底滑过一道阴郁,用手指挑起车帘。 万家灯火映入眼底。 他野心勃勃,贪得无厌。 因为如今,纵使出身再卑贱,他也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 第85章 世子妃,咱们快要入宫了。 市井的喧嚣远去,独属于宫城的寂寥弥漫开来。 所欢抚了抚头冠,低低地嗯了一声。 今日宫宴,新后特意恩准亲贵亲眷坐马车入宫。 他乐得清闲,听着甬道上传来的一声又一声内侍监的通传,又将心思放在了赫连与寒的身上。 冷静下来细想,瑞雪都能打听到的消息,父王不可能不知道。 既如此,父王在知晓皇后心思的情况下,还毫不避讳地参加宫宴,就说明,父王从始至终,都没将这门只存在于他人幻想中的婚事放在眼里。 但赫连与寒再不放在心上,所欢也不舒服。 他在马车停下前,仔细地用面纱遮住了脸:瑞雪,扶我下去吧。 瑞雪抬手托住所欢的皓腕,又叮嘱小厮扶稳脚踏,才和他一道走下马车。 本就寂静的宫城里随着所欢的现身,愈发死寂。 各式各样的目光会聚过来,他本能地退缩,但赫连与寒先一步揽住了他的腰,自然地将人带到了身边。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所欢还没反应过来,腰间的手臂就抽走了。 他微红了脸,不敢去想宫里的太监侍女有没有看清父王逾矩的动作,只能跟着面无表情的内侍监往前走。 宫宴开始之前,所欢作为楚王府的世子妃,得先去拜见新后。 夜风一吹,他又慢慢地冷静下来。 新后好奢,原本似没有尽头的甬道如今挂满了新雕的金丝六角宫灯,赤红色的灯火犹如冥河边常年不败的曼珠沙华,血淋淋地在视野内盛开。 所欢揣着手,视线在内侍监泛着红光的高帽和映在墙上的人影间来回游荡,最后定格在自己的衣袖上。 他忽然意识到,若是自己真想跟着父王一辈子,日后也要走这条路的。 日日走,夜夜走。 一直走到父王不要他为止。 所欢的心房忽地漏了一道口子,冷风呼呼地灌进去。 他从不觉得也不怕深宫寂寥,可他害怕以后的自己当真被困在一座看似恢宏,实则荒芜的宫殿里。 再好看的金笼子,也只有得了主人的宠爱,才价值连城。 * 新后居住的坤宁宫灯火辉煌,所欢还没有走到殿中,就被刺目的琉璃灯照得睁不开眼睛。 他听见瑞雪在自己耳边小声道:世子妃,当心。 紧接着,就差点绊倒在坤宁宫的门槛上。 当值的侍女眼底滑过一道嘲讽,施施然走过来:世子妃,皇后娘娘听闻您身子虚弱,特意让奴婢给您送来了披风。 她双手奉上翠绿色的披风,盈盈行礼:不过,再好的披风也只是外物罢了,世子妃还是要好好调理身子,才能和世子一道,为王府开枝散叶呀。 这话就有些过了,全然不是一个侍女能说的。 但这是新后宫里的侍女,也就意味着,这些话,是新后想对所欢说的。 下马威。 所欢垂下眼帘,神情是恰到好处的柔弱: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这披风 他为难地叹息:这披风着实金贵,且是皇后娘娘的心意,我本不该拒绝,所欢顿了顿:可父王在我来时,特意送来了披风。 我身为楚王府的世子妃,岂有拒绝的道理?还望皇后娘娘容我将这件披风收起,好生供在府中。 楚王的名号压下来,即便是新后,也只能暂避锋芒。 既如此,世子妃,请吧。侍女涨红了一张脸,暗道所欢淫荡。 呸! 哪家儿媳夫会要公公给的披风? 这哪里是一条披风的事,怕是怕是早就盖一床被子了吧? 也不是侍女乱想。 楚王府的世子妃与楚王关系古怪的传闻,早就传进了宫中。 一个如花似玉的双,成日面对瘫痪在床榻上的丈夫,怎么可能不红杏出墙?更何况,所欢曾经是名动盛京城的妖道,靠着一副皮囊招揽香客。这样的人即便嫁入王府,即便成为尊贵的世子妃,也绝对不会收敛满身的妖气。 侍女注视着所欢窈窕的背影,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秋荷姐,这披风 坤宁宫的掌事宫女秋荷啐了一口,甩头道:还能怎么办?人家不稀罕咱们皇后娘娘的心意,难不成,还真让他把一件披风供在楚王府的祠堂里?! 他不嫌晦气,我还替皇后娘娘嫌晦气呢! 我们做奴婢的,只能将东西拿回 去,好生收起来! 她身后的侍女连忙赔笑:秋荷姐,是世子妃不识抬举,您可别生气万一被皇后娘娘看出来,少不了要挨罚呢! 秋荷的脸色随着小侍女的话,愈发阴沉:皇后娘娘顾及着楚王,才给他一两分薄面,不然,他这样的出身,哪里配和命妇们坐在一起喝钰咭茶? 是啊,别说命妇了,就拿咱们自己来说出身虽比不上那些个太太小姐,可个个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日后年龄到了放出宫去,也能嫁个好人家。 那世子妃算什么?说好听了,是个道士,但谁不知道,他连妓子都不如呢?方才奴婢特意瞧了一眼,他那走路的姿势,明显就是 她压低了声音,暗示所欢身上有被人疼爱过的痕迹。 楚王府的世子是个废人,恐不能人道,那么他如花似玉的世子妃,自然只能在外面偷人了。 秋荷闻言,暗暗冷笑: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管他原先是什么人,一旦飞进了王府,就是变成凤凰的麻雀,咱们再瞧不上眼,也得给他屈膝行礼。 咱们也就算了,小侍女愤愤不平,皇后娘娘是什么人,难道也得瞧他的脸色吗? 我呸!秋荷闻言,没忍住又啐了一口,他也不怕折寿! 可秋荷姐,若是世子妃当真与楚王有了什么苟且小侍女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了站在殿前的所欢。 秋荷立时收了脸上的不屑:世子妃,还有什么吩咐吗? 只是瞧着皇后娘娘宫里的琉璃灯好看,一时看花了眼罢了。所欢巧笑嫣兮,还好有你提醒,不然耽误了时辰,恐惹皇后娘娘不高兴了。 言罢,他不等秋荷反应过来,扭身带着瑞雪走进了殿内。 秋荷愣了好半晌,才拉下脸来,恨恨地跺脚:什么叫皇后娘娘不高兴?说得好像皇后娘娘心眼小,他迟一会儿就要发脾气似的这世子妃当真不好对付,咱们皇后娘娘想将二小姐嫁进王府,也不知是对还是错,唉! 坤宁宫中的掌事宫女在懊恼,跟着所欢的瑞雪则在怄气。 你生什么气?眼见侍女的脸色越来越差,所欢无奈地摇头。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58) 奴婢心里不舒服。世子妃,您没听见刚刚那个宫女在说什么吗? 我听见了,正是因为听见,他才觉得瑞雪的怒火来得没有缘由,她说得没错呀。 他的的确确是个出身不正经的道士,不仅没尽到一个世子妃的职责,还爬了父王的床榻。 他不配和那些命妇坐在一起喝茶。 可那又如何呢? 所欢笑了笑,心情很好地抚弄着面纱。 就算再不配,那群人也要对着他卑躬屈膝。 第86章 他如此想着,在一群命妇的注视下,坦坦荡荡地向皇后行了礼。而后,又受了命妇们的礼。 本宫还是第一次见你。皇后锐利的目光从所欢起身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被面纱遮住的面颊,一直听说,楚王府的世子妃容貌倾城,如今一看,传闻非虚。 所欢微微一笑,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落座,不卑不亢地答:皇后娘娘谬赞,宫中繁花似锦,臣妾不过是蒲柳之姿,哪里能和宫里的娘娘们相提并论呢? 新后神情一厉,陪坐在侧的命妇们也微变了脸色。 所欢的话看似在自谦,实则在提醒皇后,后宫三千佳丽,每一个都足以对她构成威胁。 这也正是所欢想说的话。 当今天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得很。 因为他曾经被关在赤辉殿里,受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凌辱。 所欢将茶碗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不等新后开口,率先道:儿臣自打嫁入王府,不曾来过宫中几回,也没给宫中的各位娘娘行过礼。不知今日可否借着皇后娘娘举办亲蚕礼的机会,见一见各位娘娘? 他说得诚恳,且说完,还将世子搬了出来:世子身子不好,想必娘娘也是知道的,可他心系各宫的娘娘,时常和儿臣念叨,说是当初成婚时,就应该入宫来拜见,只是碍于身子之故,时至今日都未能如愿。 赫连青自然没说过这样的话。 可就算人人都猜出所欢满口胡言乱语,也没人会当面拆穿他。 皇后娘娘,世子妃年纪小,不懂宫里的规矩,您可别和他置气呀。一个满头珠翠的命妇打破了坤宁宫内的暗流汹涌。 她显然是和新后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世子妃,亲蚕礼由咱们皇后娘娘主持,其他宫的娘娘哪里有资格赴宴?您若是真想见她们,得换个日子呀。 很快又有人附和:是啊,世子妃当真是不懂规矩。不过没关系,日后多入宫,不就知道了? 所欢面不改色地听着命妇们明里暗里地嘲讽他没见过世面,一言不发。 不等他反驳,就有命妇憋不住出言嘲讽:世子妃不过是想替世子尽一尽孝道,即便今日不合礼数,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也不会真的出言责怪。 还是说,你们觉得堂堂楚王府的世子妃不配向各宫娘娘请安? 所欢循声望了一眼。 那个命妇不见得当真看得上他,但很显然,她也不是新后的人。 毕竟,前朝的风起云涌牵扯着每一个人。 所欢又端起茶碗抿了抿,听着命妇们含讽带刺的话语,不着痕迹地勾起了唇角。 他本就生了一张狐媚的面庞,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连眼尾微微弯曲的弧度都无端妖冶。 一直盯着所欢的新后瞧见这一幕,心里立时咯噔了一声。 她藏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不同于后宫中的其他女人,也不同于吵作一团的命妇们,新后耳朵里听到的关于所欢的事情还要更多一些她带入宫中的乳母,有一相识多年的同乡在赤辉殿外当差。 虽只是个最不起眼的扫洒宫女,连靠近赤辉殿的资格都没有,平日里只能穿着最寒酸的衣服在甬道上扫地,却也看见了许多不该看的事情,比如那日,已经成了楚王府世子妃的所欢被太监们带入殿中,直到暮色西垂,才满面红霞地被扶出来。 新后听闻此事,心里产生了许多荒谬的念头。 不过她一直不信 如果今日没有瞧见所欢的话 楚王府的世子妃生了一张能轻而易举地让女子生出危机感的面庞。 那种难言的狐媚妖冶落在世间男子的眼里,就是最原始纯粹的欲望。 他即便一句话不说,眼里也流淌出了渴望被调教的想法。 新后越想越是坐立难安,坤宁宫中的氛围也逐渐胶着。 唯独所欢稳如泰山,喝完了一盏茶,还有心情笑着夸赞皇后宫中的茶不同一般: 是臣妾没有见识,以前从未品过这般气息独特的茶水。 侍奉在他身侧的瑞雪暗暗撇嘴,垂着头替他添茶。 一杯茶水还没倒满,殿门外就传来了内侍监的通传声。 宫宴的时辰到了。 所欢遗憾地放下茶盏,有些不舍殿内的大戏,可皇后已经起了身,他只能扶着瑞雪的手,跟在新后身后,缓缓地向殿外走去。 只是他人在走,心还在坤宁宫,哪怕到了楚王身边,也心不在焉。 赫连与寒不由挑眉,落座时,暗中将手按在了所欢的腿上。 所欢一个激灵,似嗔似怨地瞪了父王一眼,继而又垂下头,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 赫连与寒锋利的眉毛挑得愈发高,修长的手指缓缓向腿根滑动,同时瞥了瑞雪一眼。 可怜的侍女头皮发麻,低着头向后挪了挪,悄无声息地退到秦毅身边,低语了几句。 秦毅了然颔首,须臾,他回到赫连与寒身侧,俯身耳语:新后。 赫连与寒眯了眯眼睛,复又低头去看所欢:不娶。 嗯?回味着命妇们唇枪舌剑的所欢茫然地抬头,父王,您方才和儿臣说什么? 赫连与寒重复道:不娶。 所欢:? 他不知父王会错了意,还当自己听错了,便将头靠了过去,絮絮叨叨:父王,儿臣方才拿世子当幌子,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信没信哎呀,就算不信,皇后娘娘又能拿儿臣如何呢?反正世子也没有入宫 赫连与寒的脸色随着所欢的话,逐渐阴沉。 而所欢浑然不觉,依旧三句话不离世子:说起来,儿臣与世子成婚以后,世子当真没有入宫来拜见皇上和皇后呢。 他话音刚落,腿上就是一痛。 所欢轻叫着低头,原是赫连与寒掐住了他腿上的软肉。 父王!所欢有些恼了。 赫连与寒却更恼,冷着脸收手,端坐在一旁,手执一盏清酒,竟是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所欢只得自己揉腿,待皇帝出现在殿内,才挺直了腰背,跟着满殿朝臣山呼万岁。 他思前想后,不明白父王发火的缘由,百无聊赖地吃了几口内侍监端上来的菜肴,忽地察觉到一道含着热意的视线。 所欢捏着银筷的手猛地发起颤,强自镇定地抬头。 坐在龙椅上的赫连生兰正紧紧地盯着他,充满恶意的目光穿过十二道随风摇晃的冕旒,直钉进他的血肉。 不堪的回忆涌进脑海,所欢脸上血色尽退。 第87章 发什么愣? 一声轻响将所欢从恐惧中惊醒。 他有些呆呆地望着面前多出来的酒盏: 父王? 你是我府中的世子妃,慌什么?赫连与寒蹙眉收手,指尖若有若无地蹭过他微凉的面颊,吃你的。 所欢的心随着父王的话放下大半,而那道灼人的视线也从他的身上离去了。 他垂下头,端起赫连与寒给的酒轻抿。 热流入腹,恶心的回忆在褪去原本的颜色之后,浮上了一层离奇的色彩。 这喧闹的宴席之上,有谁能想到,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帝王,打心眼里畏惧的,却是气定神闲的皇弟呢? 所欢用带着恶意的目光打量着殿内觥筹交错的景象,不期然对上了一双可以算得上淡漠的眸子。 他的眼皮微微一跳,放下了手中的酒盏。 太傅贺清风坐在正对着赫连与寒的席位上,遥遥举杯。 所欢看见父王以点头为回应,紧接着,身姿轻灵的舞女蜂拥而入,犹如一片波涛汹涌的赤潮,阻断了他的视线。 他又低下头,安静地执起银筷,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前精致的糕点。可还不等他吃几口,面前又多出一只熟悉的手。 赫连与寒将所欢没喝完的酒拿走:宫里的东西哪里比得上王府的。 所欢一噎,嘴里的糕点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瞪着赫连与寒的眼睛里又流露出了恼意。 他觉得父王故意折腾自己,还毫无缘由,方才刚产生的依恋情绪散去,转而演变为了委屈以及烦闷。 若是世上的人都像父王这般喜怒无常,他岂不是要累死? 猜父王一个人的心思就要费心费神,再多一个,都是要他的命! 所欢的火气上来,也不乐意继续吃糕点了,故意将银筷摔在桌案上,取了帕子,细细地擦拭唇角,继而假借口脂花了的名义,扶着瑞雪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去了偏殿。 殿下,世子妃是气着了。秦毅看得真切,待所欢走远,立刻凑到楚王耳边劝说,宫里人人都道,皇后娘娘想将嫡亲的妹妹嫁入楚王府,世子妃肯定也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您得好好地解释呀。 赫连与寒冷声道:本王说了,不娶。 殿下,世子妃许是不信呢。 本王说的话,他为何不信?赫连与寒反问,本王说王府的王妃是谁,便是谁。 秦毅无声地苦笑,还欲再说些什么,余光瞥见内侍监靠近,又闭上了嘴。 而在偏殿里的所欢也没有说话。 瑞雪替他取出口脂:世子妃,您怎么又和王爷置气了? 所欢紧绷着脸用手指蘸口脂,继而对着铜镜将面纱掀起一个角。 他唇上的口脂并没有怎么掉,但他还是将指尖按了上去。 红艳艳的颜色氤氟开来,所欢的眼神微微黯然:哪里是我和父王置气?是父王不惯着我罢了。 世子妃,那些宫女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瑞雪当他还在为坤宁宫中的宫女说的话难过,新后就算想把妹妹嫁进王府,也得看咱们王爷愿不愿意。 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所欢想的虽不是这件事,但听瑞雪提了,神情愈发冷然,日后还不是要有三宫六院? 他话音刚落,忽听殿外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喧嚣。 世子妃,奴婢去看看。瑞雪也听见了,快步走到偏殿前,片刻,又小跑着回 来。 侍女慌张道:世子妃,王爷出事了! 所欢的手猛地一颤,鲜红色的口脂擦出了唇角。 事关赫连与寒,他也顾不上好看不好看了,加上有面纱遮脸,他慌忙拎起衣摆,三步并做两步地回到了正殿。 只见方才还在殿内的舞女全部鸦雀无声地跪在了殿前,她们原先跳舞的地方则被朝臣们占据。 父王所欢气喘吁吁地回到赫连与寒的身后,也顾不上生气了,先小声唤了一声,又瞧了瞧赫连与寒的神色,见并无不妥,悬着的心才放下大半。 可他还没安心多久,殿内的朝臣就高声道:陛下,如今大周国泰民安,漠北安定,驻守在外的玄甲军可否班师回朝? 是啊,陛下,漠北已经有意派遣求和的使臣来我大周,若不撤回玄甲军,两国必定继续交恶! 陛下,楚王殿下身份尊贵,怎能常年在漠北呢?也是时候让殿下回盛京城了。 朝臣们表面上字字句句都在为楚王抱不平,实际上却是暗示皇帝剥夺赫连与寒手中的兵权。 所欢听得心惊肉跳,不自觉地咬着嘴唇,哪怕尝到血腥味都没有停下来。 他还注意到,所有站出来弹劾父王的朝臣说话前,都或多或少地向贺清风投去了目光。 所欢看明白了。 这哪里是朝臣们在弹劾赫连与寒?这分明是贺太傅在弹劾楚王。 可是,这又是为何? 世人都道贺太傅和楚王是当今天子的左膀右臂,赫连生兰能坐上皇位,他们功不可没。 而他们一文一武,也正好控制住了朝堂内外的两股势力。 所欢觉得以贺清风的心智,绝对不会毫无缘由地与父王作对,就算真的动了什么心思,也不会选在新后主持的亲蚕礼上发难。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所欢抬起头,对上了赫连生兰的视线。 龙椅上的帝王志得意满地笑着。 是他在忍耐了三年之后,撕破了兄友弟恭的假象。 第88章 殿内的朝臣们依旧在进言,所欢却莫名地放下了心。若是贺太傅想与楚王府作对,他或许还会紧张,可色令智昏的皇上他只觉得可笑。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武将起身,喷着唾沫与文官们据理力争。 好好的宫宴转瞬乌烟瘴气,所欢撩起眼皮想去看皇后的神情,却连皇后的身影都没瞧见,喊来瑞雪一问,才知道皇后娘娘早在舞女被呵退的时候,就气得回坤宁宫了。 皇后娘娘气的不是有不长眼的文官在宫宴上弹劾父王,所欢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水,眼睛里重新会聚起了光,她呀,气的是陛下瞒着她,要在她主持的宫宴上对父王出手呢。 新后册立不过短短数日,尚未在后宫站稳脚跟,此番亲蚕礼,本该是收拢人心和树立威望的大好机会,却因为帝王私欲,功亏一篑,换了谁,心里都不会舒服,更何况是本就贵为二品大员嫡女的新后呢? 不过新后心气不顺,所欢心情就好。 他乐呵呵地吃着刚才没吃完的糕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殿内的官员们争吵。 其实说来说去,就那么一件事。 只是赫连与寒在军中威望颇高,即便满朝文官人人弹劾,皇帝也不能忽视武官的抗议,将他手中的兵权随意剥去。 于是乎,吵到最后,还是落得个不明不白的结果玄甲军依旧归赫连与寒统领,漠北的使者也照样接待。 回府的马车上,所欢忍笑调侃:父王,你说他们是不是白费力气呀? 宫宴结束后,皇城外乱哄哄全是人,他也就不拘着了,打着为后面亲贵亲眷让路的旗号,暗搓搓地上了赫连与寒的马车。 赫连与寒低低地嗯了一声,抬手撩起了所欢面上的薄纱。 所欢忘了自己的口脂花了,有些依恋地依偎过去,跟只花猫似的,一边嫌弃着靠近的手,一边主动抬起了下巴,露出了纤细的脖颈。 赫连与寒的目光短暂地在他的嘴角逗留片刻,眼底滑过浅浅的笑意。 所欢向来注重容貌,从妆面到衣袍首饰,每每出现在外人面前,都一定是精心准备过的。这还是赫连与寒头一次见他狼狈的模样。 美中带着一丝难得的娇憨,惹人怜爱极了。 赫连与寒不再逗弄所欢,直接俯身将灼热的吻印在他的脸颊上,继而缱绻地往晕开的口脂贴去。 所欢小小地吃了一惊。 不是因为父王的吻,而是因为父王的温柔。 倒不是说赫连与寒不温柔,只是他们之间,向来热烈,甚少有如此温情脉脉的接触。 所欢不禁有些迷醉,直到他瞥见赫连与寒的嘴上沾了些可疑的红,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后涂的口脂没涂匀,全晕在嘴角。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59) 这下好了,被父王看了个彻底。 父王!所欢又羞又急,掏出帕子慌乱地擦嘴。 赫连与寒忍笑把他搂回怀里,将轻柔的吻印在了他的后颈上。 所欢动作微顿,委屈道:父王是在笑话儿臣吗? 为父为何要笑话你? 儿臣的口脂都花了! 花了也好看。 花了怎么会好看呢?所欢语气急急地反驳,很是不信赫连与寒的话,儿臣离开偏殿的时候,匆匆看了一眼铜镜,跟偷吃了鸡的狐狸似的儿臣本想着反正有面纱遮挡,待无人的时候再擦了便好,如今如今 如今却因为关心则乱,一时竟被父王看了去,当真是失策。 赫连与寒舔了舔唇角,尝到一丝甜味,想来是所欢唇角的口脂,便又去吻他。 所欢气鼓鼓地躲,当然,最后还是没躲过,被父王亲软了身子,气喘吁吁地瘫软在马车内,水盈盈的眸子犹如两颗剔透的琉璃,泛着粼粼波光。 不娶,赫连与寒的心早就软成了春水,见他委屈得要落泪,忍不住叹了口气,为父不娶旁人。 所欢心里微甜,嘴上得理不饶人:父王不娶皇后娘娘家的二小姐,说不准还会娶旁人家的小姐呢。 谁都不娶。赫连与寒含住他湿软的唇,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所欢在黏稠的亲吻里泄了气,伸手环住父王的脖颈,贪婪地汲取着暖意。 片刻,他再次软绵绵地软倒在了马车内,唇角晕开的口脂连带着双唇上的口脂都不见了踪影。 父王,儿臣想要招财,所欢心情好了,语调变回了惯常的软,带着点笑意的尾音钩子般在赫连与寒的耳边徘徊,儿臣要狸奴! 赫连与寒再宠着他,也不会想到入宫要带狸奴,此刻哪里能变出一只猫儿来? 可没有猫儿,所欢就黏糊糊地闹脾气,嘴里一会儿蹦一句父王和以前不一样了,一会儿冒一句儿臣以后在王府中,就和招财最亲近。 与其说虎崽子像猫,不如说现在的所欢像猫。 赫连与寒见状,随手把他搂在怀中,抱猫般抱起,先慢条斯理地吻那吻了千百遍的唇,再轻啄他白皙的面颊。 所欢自然而然地息了声,乖乖地蜷缩在赫连与寒的怀里,瞧模样,不知有多乖巧,活脱脱是只被顺了毛的猫。 待真的回到府前,已是华灯初上。 王府的小厮们拎着灯,恭敬地候在府前。 所欢扶着父王的手下了马车。 他往常还会为了避嫌,刻意做出疏远的模样,今日入了宫,听了几句入不得耳的话,忽地没了装模作样的心思,加之府中下人对他与楚王的关系心知肚明,便壮了胆子,一进府门就停下脚步,细声细气地喊累。 父王在马车上欺负儿臣,儿臣都没力气走路了。 赫连与寒顺势弯腰,将所欢打横抱起,稳稳地向前走去。 所欢的心在被父王抱起的刹那,怦怦直跳。 不过很快,他内心的悸动随着赫连与寒的脚步声停下,逐渐透出几分紧张来。 父王,儿臣说笑呢,您快放儿臣下来吧。所欢挣扎着直起腰,试图摆脱禁锢在腰间的大手。 但赫连与寒只是故意松了力道,他就吓得主动贴了回来:父王,儿臣会掉下去的! 不会,赫连与寒说话时,胸膛微微震动,无边温柔的夜色给古井不波的语调染上了一层暖意,为父不会让你掉下去。 受了惊吓的所欢不信,愣是大惊小怪地嚷嚷了一路,后来看见赵泉抱来的虎崽子,才忘记闹脾气,趴在床榻上,好生和招财玩闹起来。 而一墙之隔的院落里,赫连青正被小厮搀扶着,颤颤巍巍地往长安院走。 他面色青灰,神色衰败,细看,眉心还萦绕着不祥的死气。 你们是不是都在笑话我?!赫连青色厉内荏地质问身侧的侍从,你们笑我管不住自己的世子妃,让他爬了父王的床榻你们笑我不中用,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侍从和小厮随着赫连青的话,稀里哗啦跪下去大半,剩下的见大家都跪了,也顺势跪了下去。 赫连青气得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晃晃。 他眼前不断浮现出所欢在父王怀中巧笑嫣兮的模样。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赫连青忙不迭地从袖中掏出帕子,死死捂住了嘴。 他呕出几口浑浊的血,目眦尽裂:待我好了,你们你们谁也不能咳咳咳! 赫连青的威胁卡在了喉咙里。 他声嘶力竭地咳嗽起来,在小厮们的搀扶下,艰难地回到了长安院。 不够了。赫连青的眼里只剩下沾血的帕子。 他贪婪地盯着那条帕子只有他知道,这不是一条普通的手帕。 那是用所欢的里衣裁出来的帕子。 干了脏了赫连青兀自低语,还要所欢,我我还要 他不自觉地收拢五指,将那块帕子死死地攥在了手心里。 第89章 世子 小厮和侍从见赫连青发疯可以跪在地上,端着汤药的婆子却不能。 什么时辰喝什么药,都有安排。 婆子战战兢兢地站在赫连青的面前,生满茧子的手被烫得通红也不敢挪动一下。 什么?赫连青嗓音嘶哑地笑起来,药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药吗?! 婆子自然不知,只将药举得更高。 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赫连青却将她手里的汤碗用力打翻,我需要的我需要的是 赫连青平躺在了床榻上,用疲软的手臂遮住双眼,急促地喘息。 他需要的是所欢。 来人,又过了很久,赫连青状似恢复了平静,淡淡地吩咐,把侍女都叫进来。 婆子如蒙大赦,快步退下,出去后将院中的侍女都叫了进来。 自打世子将侍女的眼睛挖去,丢去青楼的事情传开,长安院中的侍女就陷入了空前的恐慌。 没人知道那个侍女哪里得罪了世子,她们只知道,她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在长安院后没多久就失去了双眼,被丢出了王府。 可是再恐惧,身为下人,也别无选择。 怎么看着都这么眼生?赫连青冷冷地扫视着瑟瑟发抖的侍女们,不满地冷嗤,你们当真都是我屋中的人吗? 世子,这真的是您屋中的人。侍奉在侧的小厮嘴快道,只是平时在您近前的都是些粗使婆子,年纪小些的侍女,您还当真没怎么见过。 那就她们吧。赫连青闻言,霎时失了兴趣,无力的手指虚虚地点了几下。 被选中的侍女皆变了脸色,而没被选中的则满脸庆幸地退出了卧房。 老规矩,赫连青恹恹地闭上双眼,我只要一个人 很快,长安院中就传出了接连不断的惨叫,再然后,侍从悄无声息地扛着几具尸体离开了王府。 被留下来的侍女哭哭笑笑地走出了长安院。 她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脸颊上滑下了一行清泪。 几日后,侍女出现在了楚王的卧房前。 她和那个已经被剜去双眼的侍女一样,被楚王院中雷厉风行的侍女带去洗了衣衫。 侍女小心且庆幸地干着活,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新的陷阱。 她当自己运气好,没干几天就拿到了世子妃的贴身衣物,然后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世子身前。 此时的赫连青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攥着药味散去的帕子,浑身无力地瘫软在榻上。 所欢的里衣上沾的水再多,药效也维持不了多久,他能坚持到现在还保持清醒,全靠恨意在支撑。 拿来给我拿来!赫连青听到侍女的脚步声,拼命地挪动着胳膊,想要将手抬起来,却没能成功,只能费力地嘶吼,拿来! 侍女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匆匆低头,见躺在床榻上的世子目眦尽裂,脖颈上的青筋快要顺着瘦弱的脖颈爬上双颊,竟直接晕了过去,手中湿漉漉的里衣也跌落在了世子的面上。 幽幽暗香扑面而来。 赫连青贪婪地吸着气,病态又迷恋地抱着衣衫,在床榻上缓慢地扭动他又恢复了过来,源源不断的力气在四肢百骸复苏。 他又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赫连青忽略了下腹腾起的怪异燥热,且有意无意地将其归结于对所欢的爱意。他起身踹开了晕厥的侍女,脚步蹒跚地来到卧房门前,一边呼吸着带着花香的晚风,一边志得意满地唤来了侍从。 给我找几个婆子来。 侍从瞄了一眼瘫软在地的侍女,心里有了七八分的猜测:世子,小的这就去。 果不其然,婆子们来了以后,就被赫连青要求将侍女抬出了卧房。 但她们离去前,赫连青又叫住了其中一人。 你对,就是你。赫连青扶着侍从的胳膊,虚弱地询问,我记得你你原先是老太妃身边的人,对吧? 崔妈妈头皮一紧,在原地站定,强作镇定:世子记得不错,老奴原先是老太妃身边的人,以前时常代老太妃来瞧您呢。 你姓什么? 老奴姓崔。 崔妈妈赫连青蹙眉思索了片刻,是了,老太妃身边是有你这么一个人。 他放下心来,对崔妈妈招手:我有事要吩咐你去做。 崔妈妈心里叫苦不迭,却还是毕恭毕敬地靠了过去。 我要你出王府一趟,赫连青低语道,不能被任何人怀疑,你能办到吗? 崔妈妈点头:老奴不当值的时候,经常出王府买些针头线脑,门口的侍卫从不会阻拦。 那就好。 世子有什么吩咐?崔妈妈久等不到赫连青开口,硬着头皮询问,老奴只是老太妃身边的一个粗使婆子罢了。老太妃过身后,老奴有幸分配到世子身边,已经是积了八辈子的德了,若是一个不慎,耽误了世子的大事那就是老奴的不是了! 赫连青回过神,冷笑着听崔妈妈的话,待她说完,眯着眼睛幽幽道:崔妈妈有这番口才,已经让我很放心了。 崔妈妈的一张脸霎时吓得惨白。 崔妈妈也不必太过担心。赫连青目的达到,话锋一转,我不会让你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不过是传递一句消息罢了,你不行,别人也可以去。 老奴愿意去,崔妈妈想到方才被抬出去的侍女,脱口而出,全凭世子吩咐! 赫连青料定崔妈妈会同意,并没有因为她的改口露出任何的诧异。 他抬起手,将崔妈妈唤到近侧,慢条斯理地说了一番话。 崔妈妈深垂的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嗫嚅道:世子 崔妈妈,我说过了,不过是传递一句消息罢了,你不行,别人也可以去。赫连青倒回床榻,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先前说过的话,你可别忘了,刚才说愿意去的,也是你自己。 崔妈妈的头上冒出了更多的汗。 她硬着头皮应承下来:世子,老奴愿意,只是,只是万一王爷知道了 父王知道又如何?赫连青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讥笑,他能杀了我?崔妈妈,你可别忘了,我是楚王府唯一的世子! 崔妈妈噤若寒蝉,佝偻着腰,久久都无法回神。 赫连青却不管屋中的婆子怎么想。 他翻了个身,抱着所欢的衣裳,眷恋地闭上了双眼。 又过了会儿,崔妈妈恍惚地从长安院中走了出来。 她是投靠了所欢的人,自然不会完全按照赫连青的要求去做事,但她也不敢明着忤逆,便在找机会离开王府前,将瑞雪叫到了自己的房中。 第90章 瑞雪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侍女拎着灯笼,挑开崔妈妈屋前的门帘:天热,你怎么还盖这么厚的被子? 她说着,就要抬手去掀床榻上的被子。 谁料,黑暗中忽地蹿出一道人影:姑娘啊,我在这儿呢! 哎哟,瑞雪吓了一跳,拍着胸脯抱怨,崔妈妈,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是故意要吓姑娘的。大热的天,崔妈妈满身都是汗,一边用帕子擦拭,一边喘着气,实在是唉,实在是太吓人了! 瑞雪赶忙替她倒水:妈妈别急,喝了水再细说。 崔妈妈道了谢,接过水杯猛灌一气,然后苦笑道:世子找到老奴我了。 什么?!瑞雪的心猛地一沉,可是你和世子妃走得近的事被发现了? 这倒不是。 崔妈妈的话让侍女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那是 世子叫我去太傅府给贺大人传话。 贺大人贺大人?瑞雪愣了一下,世子为什么要找贺大人? 她说完,忽地捂住了嘴。 瑞雪随侍在所欢身侧,将宫宴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自然也知道楚王和贺太傅之间的暗流涌动。 难不成,世子竟瑞雪的心脏怦怦直跳,她压抑着惊恐和不安,喃喃自语,可他是我们楚王府的世子,怎么能和贺大人联手对付自己的父王呢? 这、这这可怎生是好? 姑娘啊,天家无父子。崔妈妈捕捉到屋外遥遥飘来的脚步声,说话间将瑞雪带来的灯笼吹熄,咱们王府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清楚吗?王爷迟早是世子妃虽是个男人,可是能生!按照如今世子妃受宠的程度,他肚子里的孩子,地位怎么也不会比世子更差了。 世子不知道世子妃与王爷的关系还好,现下知道了,怎么能忍? 哎呀,妈妈别说了,道理我能不懂吗?!瑞雪本就焦躁的心被崔妈妈说得愈发难受,忍不住在小小的屋子里来回踱步,世子妃先前也和我提过一嘴,说是日后的日子怕是难熬呸,我与其在这儿担心以后的事,不如早些将妈妈说的话说给王爷和世子妃听! 妈妈,世子到底要你给贺大人带什么话? 崔妈妈迟疑一瞬:世子说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60) 几点飘摇的火光从窗外闪过,犹如在人间游荡的鬼火,冷光照亮了婆子浑浊的眼睛。 崔妈妈咽了口唾沫:世子说,鬼门开,百鬼出。 瑞雪闻言,在热滚滚的风中惊出了满身的冷汗。 妈妈可别吓唬我。瑞雪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音,世子世子难不成还能号令鬼神了? 老奴怎么知道?崔妈妈比侍女更害怕,时不时神经质地往黑黢黢的院中投去惊恐的目光,老奴想啊,世子一定是话里有话。 她顿了顿,又开口:你想,百鬼出一定是指的鬼节!七月半! 婆子说得激动起来,忍不住要喊,瑞雪赶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行了行了,妈妈,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和世子妃说。 她重新拎起灯笼,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确定四周无人,拎着裙角,飞也似的跑走了。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瑞雪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所欢面前。 五月里,天已经很热了。 所欢也终于不再成日拿着手炉,而是换了轻便的衣裳,斜倚在贵妃榻上,懒洋洋地吃新鲜的荔枝。 白嫩的果肉被鲜红的唇抿进去,几点透明的汁水溢出来,又被湿软的舌飞速卷走。 所欢抬手拿帕子擦了手,抬眸看着瑞雪,眉心微皱:怎么,出事了? 瑞雪缓了缓神,又净了手,这才跪在贵妃榻前,俯身于他耳畔将先前崔妈妈说的话娓娓道来。 所欢眉心的青莲花纹随着侍女的话不断地蹙紧又舒展开来,待瑞雪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他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他果然动了歪心思。所欢重新捏起一枚荔枝,贺清风背后是陛下,世子世子竟觉得陛下会将皇位传给他吗? 他说着自己先笑起来:真是个蠢货。 瑞雪也听出了些别样的味道:世子妃是说,世子被陛下利用了? 不然呢?所欢的腮帮子微微鼓起,说起话来含含糊糊,陛下没了大皇子和六皇子,膝下还有别的皇子,到时候传位给谁,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吗? 再说了,就算陛下膝下真的没了亲生的皇子,也不会选择世子。 他会在皇室宗亲中随便认一个合适的做太子。 瑞雪恍然大悟:陛下不放心王爷。 自然不放心,所欢用手指轻点侍女的额头,所以更不会放心世子只是此事着实不算小,父王回来,我会同他说的,至于崔妈妈 他的眉心再次蹙紧。 瑞雪同崔妈妈熟识,忍不住为她说话:世子近来阴晴不定,长安院中的侍女叫苦不迭,世子妃不如将崔妈妈叫回身边。 所欢却摇头:不妥。 若是崔妈妈没被世子命令去传话,我把她要到身边,或许不会引起怀疑,现下世子已经认定了她为传话之人,我再要她,哪里是救她?根本是害她。 瑞雪这才反应过来,惊出满身的冷汗,直呼:奴婢想得太简单了。 但崔妈妈也不能真同那些不明不白死去的侍女一样。所欢也不是真的完全冷心冷情,更何况,崔妈妈对他一直忠心不二,他没道理不出手,看来,之前死去的侍女,也都是在为世子做事了。 他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鬼门开,百鬼出我姑且当世子和贺大人约定的时间是七月半吧,那至少在这之前,世子都需要崔妈妈传话,如此看来,崔妈妈应该无事,至于之后 所欢咽下了甜丝丝的果肉,慵懒地垂下眼帘。 我会和父王说的。他撩起了垂落在脸颊边的发丝,若有若无地吸了口气,扶我去歇息吧。 瑞雪伸手扶住了所欢的腕子,见他疲惫,便换了话题,挤出满脸的笑来:世子妃最近瞧着总是很累呢。 她本意是暗示世子妃和王爷亲近,却不料所欢猛地停下脚步:你也这般觉得? 奴婢 父王真是愈发不知收敛,所欢却不听侍女的解释,恨恨地咬牙,说什么我的身子已经大好,可明明医师也说了,不能不能他偏不听! 所欢说着,甩开了瑞雪的手,气咻咻地冲到了床榻上。 他弯腰时,露出了一抹因为羞恼而泛红的耳垂。 第91章 可所欢抱怨归抱怨,等见了父王,还是忍不住拎着衣摆凑上去。 雪白的裙袂翻滚如浪,他轻盈地扑进了赫连与寒的怀抱。 父王,所欢红润的唇微启,儿臣今儿个好累。 累?赫连与寒的手在所欢的细腰上一抚而过,不以为意,为父晚上轻些疼你。 父王,儿臣真的累!他的耳根兀地红了,瑞雪都说儿臣这些时日瞧着总像是很乏。 赫连与寒闻言垂眸,好生打量起所欢的脸。 所欢也赶忙仰起头,闭着眼睛,轻哼道:儿臣乏了,瞧着都不好看了。 他说话时,细密的睫毛不住地颤抖,柳眉微蹙,赫连与寒忍不住抬手,抚平他眉心生出褶皱的莲花纹路。 好看。 所欢听到熟悉的回答,嘴上抱怨着父王惯会说这些好听的话哄儿臣,胳膊却主动环住了赫连与寒的脖颈,将自己贴了过去。 他坏心地夹紧双腿,在父王耳边留下一句儿臣愿意乏,然后飞速挣脱腰间的手,笑着躲上了床榻。 而被所欢留在原地的赫连与寒抬手用指尖狠狠捻过耳垂,继而脱下外袍,也走到了床榻前。 熟悉的阴影压下来,所欢眼睛一转,趁着父王心情大好,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 儿臣有事同你说。 是世子的事 旖旎的氛围顷刻间消散。 赫连与寒眯着眼睛俯身:什么? 所欢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世子世子今日要儿臣熟悉的崔妈妈去去贺大人的府上传话 他想要告状的心在赫连与寒逐渐冰冷的目光里,跟着泛起寒意。 所欢不禁害怕起来。 或许或许世子做什么,父王都不会在意。 谁叫世子是王府里唯一的嫡子呢? 他如今说的话,岂不是让父王在自己和世子之间做出选择吗? 所欢一瞬间慌了神。 他怕自己被父王抛下。 管他做什么? 粗糙的掌心忽地贴在了所欢的面颊上,赫连与寒满不在乎地寻了他的唇去吻。 所欢心里的慌乱一扫而空,演变成了焦急。 他在亲吻的间隙里,急急地喊:父王父王!他要贺大人在朝堂之上唔弹劾啊! 所欢捂着被捏疼的腰翻了个身,嗔怪地瞪过去:父王,儿臣同您说正事呢!您怎么怎么这么 他想说父王不正经,可再不正经的模样,他也瞧过了,于是只能将抱怨咽下,别扭地提醒:父王,您日后是要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如此昏聩。 如此昏聩?赫连与寒随意勾了一下所欢的下巴,将他带进怀里,你是想说为父贪恋美色? 身为美色的所欢微垂着眼眸,酸涩地反驳:到时候,父王贪恋的就不只是儿臣了吧? 赫连与寒沉默了片刻,待所欢脸上的笑意绷不住,难堪得近乎掉下泪来,才挑眉问:为父还能贪恋谁? 他猛地怔住,后知后觉地听出父王语气里的调侃,气得狠狠翻身,像是连父王的脸都不想看,浑身都止不住地抖。 赫连与寒见状,暗道不妙,连忙抬手将所欢重新揽进怀里,继而硬是将他盖在脸上的被子扯了下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赫连与寒追悔不及。 紧闭双眼的所欢眼尾猩红,盈盈的泪打湿了面颊。 赫连与寒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旁人。 父王说的话,儿臣能信吗?所欢含泪扭开头,几滴泪顺着面颊滑落,砸碎在玉般白皙的脖颈上。 那些晶莹的水珠随着他的肌肤,又滚落进了颈窝。 赫连与寒的喉结随着那道水痕微微颤抖。 儿臣明明在担心父王,父王倒是反过来欺负儿臣,儿臣儿臣当真不知日后还能不能信父王的话了! 怎么就不能信了?赫连与寒忍住了欲望,侧躺在所欢身侧,哑着嗓子哄,为父何时骗过你? 所欢蜷缩在床榻上不说话。 赫连与寒只得再靠近些,心不甘情不愿地主动提起赫连青的事:你方才说,世子身边的婆子怎么了? 所欢却不上当,冷笑道:世子身边的婆子怎么了,父王能不知道吗? 他越说,思路越是清晰:父王有那么多侍卫,是不是早就发现世子身边的婆子来找过瑞雪了? 父王什么都知道,还要儿臣一个人干着急! 父王、父王你是不是就想看儿臣难过?! 所欢说完,有些喘不上气,捂着心口急促地呼吸,眼前也泛起了淡淡的黑。 他原以为自己说的这番话能让父王生出怜惜之心,谁料,赫连与寒竟在他耳边低低道:嗯。 为父就是想看你难过。 第92章 所欢彻彻底底地愣住了至少你的泪不是为了那个废物而流,不是吗?赫连与寒托住他的面颊,饶有兴致地用指尖拂去接连不断地从眼眶涌出的泪珠,所欢,你是担心为父,而不是在担心那个废物,对吗? 所欢茫然地点头。 赫连与寒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眉宇间笼罩着毫不掩饰的狠戾:若你是为那个废物流泪,为父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赫连与寒的手顺着他的下巴滑动到脖颈,虚虚地握紧,在感受到所欢微弱的呼吸后,又向下探去,牢牢地攥紧了他的腰。 细窄的腰犹如初生的幼兽,不安地颤抖,赫连与寒藏于衣袖下的手臂青筋暴起,落于他衣衫上的手指却没有使力,最后滑到了他的脚踝上,若有若无地圈住。 或许,为父会让你永远待在楚王府,又或许,为父会将你关在皇城里。赫连与寒也只有在发狠的那一刹那,将所欢的脚踝捏红了,在听到他轻轻的吸气声后,倏地松开手,所欢,告诉为父,你喜欢哪里? 儿臣儿臣所欢始终没有回 过神来。 他用那双泛着水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父王,直到被压在床榻上,动弹不得,混乱的大脑还是没有清醒。 赫连与寒则将头埋在所欢的颈窝里,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沉重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所欢的心房。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被迷茫笼罩的眼睛里逐渐透出了不可思议的光。 父王你所欢试探着扶住了赫连与寒的肩膀,紧接着因为吃痛而痛呼起来,父王! 埋首于他颈侧的赫连与寒缓缓抬头,舔去唇角的血迹,怜惜地吻着他耳根处刚被自己残忍咬出来的牙印,语气缱绻:你喜欢哪里,为父就带你去哪里。 尖锐的疼痛因这一句话染上了酥麻的痒意。 赫连与寒病态的占有欲给了所欢从幼时就欠缺的安全感,他忽地福至心灵 父王,所欢难得主动,在赫连与寒的默许下,费尽全身的力气翻身,居高临下地望过去,父王,你心悦儿臣。 赫连与寒直视他的眼睛,毫不犹豫地承认:嗯。 你所欢骑在父王腰间,不确定道,非儿臣不可? 这回赫连与寒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他重新压在了身下,扯开了松散的衣衫。 所欢却没有因为得不到答案而难过。 他已经确定了父王的心意,笑吟吟地撩拨着松散的头发,指尖顺着脖颈一路滑到胸口,最后点了点红润的乳珠。 父王所欢轻而易举地将一个满含尊敬的称呼叫得婉转多情,连尾音都带上了明显的勾引。 赫连与寒也心甘情愿地上钩,俯身含住了他圆润的乳粒。 敏感的一点被湿热的口腔包裹,所欢立时紧绷了腰。 赫连与寒浅尝辄止,含完一边又去含另一边,而已经被吮得湿软的那颗乳粒则被修长的手指肆意拉扯。 所欢的身体本就敏感,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两颗乳珠很快就被玩成了红樱,细软的腰也疯狂地颤抖起来,犹如徒劳挣扎的白蛇,再次陷落在了狂躁的情潮里。 父王,疼所欢想要求饶,可是太迟了。 赫连与寒熟稔地攥住了他的臀瓣。 他雪白的臀肉早不是当初的稚嫩,双峰丰满,被疼爱得肥嫩娇软,随便一捏便是五道鲜明的指印,而被雪白掩藏的红色花穴更是鲜美多汁,随着颤颤巍巍的臀肉吐出一摊又一摊温热的淫水。 赫连与寒揉了几下,见所欢眼神迷离,喘息滚烫,穴口又湿得一塌糊涂,知他已经动了情,便不再犹豫,劲腰一挺,直捣黄龙。 只听扑哧一声,紫黑色的肉刃硬生生劈开了娇嫩的花瓣,捅开了湿滑的穴道。 所欢痛苦又甜蜜地环住赫连与寒的脖颈,不过呼吸间,下身就被撞得近乎融化,殷红色的股沟里全是晶莹的体液,两瓣肥厚的花瓣红得更胜涂了胭脂的唇。 父王!所欢的哽咽在情欲的浸染下,带着妖冶的沙哑,父王 他不是第一次和赫连与寒欢好,但这是 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感受到赫连与寒对他的占有欲,故而格外动情。 赫连与寒也没有让所欢有力气说更多的话,硬挺的肉刃开始不断地捅入甜蜜的花穴。 父王父王所欢被顶到酸爽处,瞳孔巨震,细腰一扭,竟主动骑在了赫连与寒的腰上。 他骨子里独属于药人的魅劲儿全被操弄了出来,泛红的膝盖柔柔地抵着锦被,被汗水打湿的发粘在雪白的颈子上,眼里酝酿着水润的笑意。 父王。所欢夹紧双腿,含着粗长的肉刃,缓缓俯身,犹如一捧温热的春水,淅淅沥沥地落在了楚王结实的胸膛上。 他的手指灵活地跳动,轻点着赫连与寒身上或长或短的伤疤,雪臀一翘,吐出半截性器,又在赫连与寒蹙眉的刹那,主动沉腰,一含到底。 这简直是最极致的折磨,饶是忍耐力强如赫连与寒,依旧被勾得差点绷不住,想要直接按着他的腰狠狠地泄出阳精。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61) 所欢无知无觉,又或者说,药人在情事上天赋异禀,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勾起男子最深沉的欲望,软腰轻摆,一会儿狠夹深埋在体内的肉刃,一会儿浅浅地吞吐,最后将自己玩到潮喷,惊叫不已。 抽缩的穴道裹紧了硬如烙铁的肉刃,赫连与寒的大手死死地箍住了所欢的腰。 所欢娇媚的面庞被纯粹的欲望笼罩,反倒流露出几分别样的纯真与无辜来,仿佛方才伏在男人身上,夹着肉根高潮的人不是他似的。 夹紧,赫连与寒下腹紧绷,哑着嗓子命令,自己坐下去。 所欢乖顺地沉下腰,微张着嘴,痴痴地望着父王,被操得烂熟的花穴一点一点地将肉根吞入了体内。 一汪黏稠温热的淫水也从他们相连之处喷溅而出,淌过所欢玉般的腿根,淅淅沥沥地落在床榻之上。 他又吹出了一泡淫水。 啪! 怎么不扭了?赫连与寒的巴掌却在这时,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所欢的臀瓣上,屁股抬起来,继续动! 火辣辣的麻痒自敏感的臀肉向四周散开,所欢只觉得下身化为了一只被完全撬开的蚌,被炽热的铁钳不断搅弄着敏感的蚌肉。 但他无法拒绝,甚至有些病态地贪恋被操弄到快要失禁的感觉,故而疯狂地摆动起纤细的腰。 卧房内一时间只剩肉体碰撞的闷响与清晰的水声。 所欢骑在蜜色的劲腰之上,在汹涌的情潮里吹了一次又一次。他像是在经受着残酷的淫刑,被锁在了一条可怖的阳具上,无法逃脱,也无法远离,身子还被最烈的春药浸透,不受控制地扭动。 父王父王!所欢攀上情欲高峰的间隔一次比一次短。 他才刚吹完,就目光涣散地呻吟起来,红唇微启,吐出半截湿软的舌,眼瞧着又要不行了。 赫连与寒的嗓子干涩,凑过去含住所欢的唇,一边吻,一边擒住他乱扭的小腰,彻彻底底地掌握了主动权。 这一下所欢不用再动,只消瘫软在榻上,就被抬着腿操干到淫水乱喷。 如此纵欲,他终究是有些吃不消,忍不住撅着屁股躲避。 可赫连与寒还没泄阳,哪里会放过他? 不过是拖了他的腿,又将他禁锢在炽热的怀抱中,疯狂地顶弄罢了。 所欢哽咽一声,跪伏在床榻上,雪臀早已被淫水浸透,成了两瓣油光水滑的肉峰,被赫连与寒精壮的腰撞得殷红发热,加之先前被掌掴,活脱脱就是两片被蹂蹒过的花瓣,而紫红色的巨龙在花瓣间飞速穿梭,带出一串又一串散发着幽香的蜜汁。 炽热的情欲在小腹不断堆叠,所欢蹙眉等待着欲望的彻底爆发,晶莹的汗珠顺着眉心的青莲纹路滑落,谁承想,赫连与寒忽地托住他的臀瓣往后重重一倒,所欢也顺势跌坐在刀锋般的肉刃之上。 扑哧! 粗长的性器蛮横地顶开了他穴道深处的肉芽,直捅入了腔室。 刹那间,淫水混着精液齐喷而出,所欢尖叫着仰起头,捂着小腹疯狂地痉挛。 汹涌的高潮伴随着极致的快感轰然炸裂,他根本坐不住,只能倚靠那根捅开他身体的性器,任由它弹动着顶弄自己敏感的腔室。 不行不行了所欢泪如泉涌,眼瞧着就要软倒在榻上,赫连与寒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腰,将他按坐在了自己的胯间。 赫连与寒痴迷地享用着所欢甜蜜的花穴,同时吻他布满薄汗的颈:为父还没给你,怎么会不行? 言罢,就着这个姿势狠撞,硬是将所欢的小手按在花穴前,让他自己揉弄肿如红豆的朱核。 那枚被冷落许久的朱核早已充血到了极致,顶开肥厚的花瓣,在淫水中俏生生地立着。 赫连与寒强迫所欢去捏,又去揉,生着茧子的指尖时不时擦过花芯,惹出他一声又一声含着哭意的求饶。 那触感又痛又麻,仿佛将他的下身都烧融了,所欢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羞耻之心,娇喘连绵,生怕院中断情绝爱的侍卫听不到似的,一声叫得比一声响。 而这样的折磨直到赫连与寒低吼着泄阳,方才结束。 所欢被捏红的手腕又被带到了小腹边。 他捧着吃饱了精水的肚子,有气无力地软倒在了被淫水打湿的床榻上。 意识游离间,所欢察觉到了父王的罪近。 他气鼓鼓地想躲避,又忍不住贴过去。 他想起了亲热前,赫连与寒说过的话。 父王所欢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即便确定了父王的心意,动的依旧是歪心思。 他垂着眸,慵懒地将头倚靠在赫连与寒的肩头。 世子知道您欺负儿臣至此所欢娇娇地笑了一声,故意提起那个赫连与寒听见就阴沉了脸色的人,怕是要生气呢。 他说着,细腰便被掐紧了。 所欢恶劣地勾起唇角,樱唇嚅动,吐出的话,字字句句都让赫连与寒气血翻涌,恨不能将他操死在床榻上。 所欢吐气如兰:可是儿臣就是想要他生气呀。 第93章 他话音未落,就被重重地压在了榻上。 灼热的男根抵着被操到烂熟的穴口突突地弹动。 热滚滚的汗珠跌碎在所欢的面颊上,他抬手勾住赫连与寒垂落的长发,明知故问: 父王,你不是说儿臣的身子大好,可以多来几回了吗? 所欢报复似的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握住了粗长的性器:那怎么不进来? 四目相对,他顷刻间被浓烈的情欲灼伤。 滚烫的欲望不仅烧着所欢,也同样炙烤着赫连与寒。 楚王额角青筋直突,下颚紧绷出了冷硬的弧度,后槽牙都像是要在巨大的痛楚中被咬碎了。 进去,自然是想进去的。 所欢的身子好也是真的好了许多的。 但赫连与寒到底是有所顾忌,加之今日做得过了火,故而不论所欢如何挑衅,他都舍不得再继续了。 偏偏这丝怜惜被所欢察觉。 他得意洋洋,仗着赫连与寒的宠爱,不知死活地挑逗,恨不能将所有天生的或是后天调教出来的魅劲儿都展现出来。 他怕什么呢? 他什么也不怕。 他他有父王所有的偏爱。 他有恃无恐。 赫连与寒待所欢再好,意识到他在故意点火后,也忍无可忍,拂袖起身,将锁阳的药膏涂满药玉,直捅进了了那个翕动的湿滑花穴,紧接着取出了一直舍不得用的玉针。 父王?所欢不怕药玉,但这是他头一回瞧见细长的玉针,这是这是 他的眼睛随着赫连与寒的动作兀地睁大。 父王!当玉针靠近精致的性器时,所欢什么都明白了,他手脚并用地向后躲着,儿臣不要儿臣不要! 赫连与寒冷冷地瞥他一眼,胳膊伸长,捏着所欢的脚踝,将他粗暴地扯进怀里,另一只手顺势握住了他的男根。 不要?赫连与寒用拇指抚弄着粉红干净的龟头,在所欢惊恐的注视里,轻碾着玉针,一点一点地往细孔里钻。 冷意伴随着酸麻的痛感迸溅开来。 所欢自打成了赫连与寒的人,还从没遭过这样的罪,一时间委屈得不知如何是好,竟忘了反抗,就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赫连与寒闷头将玉针插进去小半,再抬头,心兀地一颤。 所欢细密的睫毛被沉甸甸的泪水打湿,软软地黏在眼窝里,面上全然是痛楚,贝齿将红唇咬出了无数细小的口子,鲜红的血正顺着嘴角滚落。 赫连与寒常年握剑的手没由来地颤抖起来,飞速地抽出玉针,将所欢拢在了怀中。 父王父王他无力地依偎在炽热的怀抱中,愤愤地哭诉,父王欺负儿臣! 言罢,抬起手,在赫连与寒的颈侧留下五道鲜红的指印。 赫连与寒由着所欢闹,大手温柔地搓弄着他含着玉势的娇花,试图通过情欲来缓解他的痛楚。 那处小穴是被操熟的,已经通了淫窍,花瓣被生着茧子的大掌一蹭,沁出无数甘甜的蜜汁来。 所欢哭着哭着呻吟起来,扭着腰躲开赫连与寒的触碰,还重重地拍开了在腿芯肆虐的手,一言不发地钻进了锦被。 他在被子底下自己用手揉弄着花瓣,等穴道足够湿滑,抽噎着拔出了沾满药液的玉势,气咻咻地丢进赫连与寒的怀中,然后再也不说话了。 往后几日,所欢也不同父王亲热,每隔一日的精水,都是绷着张脸用嘴含出来的,最后甚至不让赫连与寒上床榻了。 这事儿说起来荒唐,连瑞雪都是瞧见站在卧房前的楚王时才信,可所欢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知道父王对自己的心思有多重,发起脾气来再不收敛,甚至有些作天作地。 瑞雪颇为担忧,时常提醒:世子妃,王爷还在外面呢。 所欢趴在美人榻上,专心致志地看一本写满了志怪故事的册子,闻言,狐疑地抬头:父王在外面做什么? 侍女好心提醒:世子妃,您已经好几 王府这么大,父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却没心没肺地打断了瑞雪的话,哗啦啦地翻着手中的书册,像是不知道赫连与寒在外面一样,娇笑道,难不成,父王还没地方去不成? 瑞雪听得面色微变,若不是尊卑有别,怕是想要亲手捂住所欢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所欢说这些话的时候,余光一直落在紧闭的房门上。 他料定父王不会进来。 他心里还气着呢! 所欢暗暗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册子,唤赵泉去抱狸奴,又叫瑞雪给自己剥荔枝,然后若无其事地说了句:我身子不舒服,今儿个还是早些歇息吧。 端着装完荔枝的玉碟的瑞雪闻弦知雅意,心知世子妃是又不想让楚王进门了,头疼地跪在美人榻前:世子妃,您若是不舒服,奴婢再把医师叫来给您瞧瞧? 瞧什么?所欢柳眉一挑,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再者,他难受的地方也不能给医师瞧,医师来了也是白来。 所欢言罢,顺手拿了颗剥好的荔枝塞进嘴里,吃了两口,又忍不住犯起嘀咕:若不是父王不让我多吃,这么几颗果子,我一口气就能吃完。 世子妃,王爷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父王惯会欺负人罢了。他又气起来,听不得侍女为赫连与寒说话,将嘴里的果肉咽下去后,直嚷嚷着歇下了。 在门外的赫连与寒待赵泉为所欢抱来狸奴,都没有说一句话。 秦毅倒是踌躇着开了口:殿下,您怎么由着世子妃胡闹? 几颗荔枝而已,他爱吃就吃吧。 秦毅苦笑:属下说的自然不是荔枝的事。 赫连与寒负手转身,一边往书房走,一边摇头:那日闹狠了,他心里有气,实属正常,再者 楚王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阴影中的一点上,恶劣地勾起唇角:这几日那废物闹得厉害,所欢不出门也好,省得又把注意力放在不该放的人身上。 殿下说得是。秦毅颔首,贺大人那里,属下已经打点好了,只等陛下 他压低了嗓音,在赫连与寒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嗤。赫连与寒眼底的光冷冷一闪,垂死挣扎。 殿下,即便是兔子,亦能蹬鹰呢。 秦毅含蓄地提醒,世子怕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想到和贺大人联手。 什么身份?老太妃明知命不久矣,还要告诉他的身份? 属下属下不敢说。 赫连与寒觑了秦毅一眼,脸上的笑意晦暗不明:有什么不敢说的? 秦毅,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你选择跟着本王的时候,不就是猜到,世子的身份了吗? 第94章 秦毅闻言,面色瞬间惨白,同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殿下! 赫连与寒沉默了片刻,无趣地收回视线:慌什么? 你觉得本王会不知道多年前钦天监的那句预言吗? 秦毅再次高呼殿下,同时将头狠狠地撞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多年前,当今陛下还是皇子时,偶然路过钦天监,曾得来一句预言。 预言冗长,钦天监里的官员也因预言的内容吓得不敢将话说得太明,但赫连生兰还是听懂了他身为皇子,身侧恶龙盘踞,皇位无望。 但命无绝对,此恶龙生不逢时,若他能借势而起,则黄袍加身,无上尊贵。 赫连生兰用了些手段,从钦天监的官员嘴里撬出了破局之法。 若想借恶龙之势,就要忍痛将子嗣放在恶龙身侧,让其经受非常人之苦,方能消耗恶龙的怨气,从而借取恶龙的运势。 彼时,赫连与寒已经被祥嫔养在了身边,宫中谁是恶龙不言而喻。 赫连生兰便从这时起,布下了一场横跨多年的局。 狸猫换太子赫连与寒推开了书房的门,一阵燥热的风吹动了他垂在身侧的衣摆,犹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泛起了涟漪,宫里的手段,本王什么没见识过? 灌醉本王,趁机给本王塞来一个王妃呵! 本已经被岁月埋葬的陈年旧事落于秦毅的耳中,让他的额头沁出了一滴又一滴豆大的冷汗。 世人都道,楚王的婚事是陛下钦赐的。 这不是什么大事皇族子弟的婚事大多数都是这么来的,更何况楚王被赐婚时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不过,唯一特殊的,大概就是赫连与寒娶了王妃以后,再也没有往王府中添人了。 这也是楚王以往的众多罪状中,从未出现过贪恋美色的根本原因。 只有当时就服侍在先帝身边的秦毅曾经窥得一些真相那个成为楚王妃的贵女,曾经和另外一位皇子来往密切。 但是秦毅怎么敢深想呢? 谁又敢去窥探王妃的往事呢? 秦毅,你猜,本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那句预言?赫连与寒忽地停下脚步。 几只黑羽的鸟落在了院中的高树上,扑簌簌地抖落着翅尖上的草叶,再用豆大的眼睛盯住他们。 秦毅的脊背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成为了楚王以后,还是还是更早以前? 更深的寒意顺着血液,缓慢地流遍了秦毅的四肢百骸。 他不敢想了。 还有,你觉得,本王曾经的王妃,真的是因难产而死吗? 更可怖的问题钻进了秦毅的耳朵。 他瘫软在地,犹如在风中瑟瑟发抖的一片枯叶,直到夜色彻底昏沉下来,才堪堪恢复神志。 沉闷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穿着盔甲的付段望着跪在地上的模糊人影,闷声闷气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殿下呢?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62) 秦毅猛地惊醒,汗津津地起身:殿下 他克制不住语气里的惊恐,也不敢想,一个孤立无援的皇子是如何在知道所有的真相以后,将冰冷的恨意全部埋藏在心底,在安排好的命运中,反过来利用所有的一切,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殿下怎么了?付段蹙眉抬头,凝视着纸窗后模模糊糊地透出来的一点灯火,殿下怎生还在客房过夜? 你成日跟在殿下身旁,也应该劝劝 付将军!换了旁日,秦毅或许还有心情同付段说上两句,但今日,他实在是受了过多的惊吓,没办法控制住语气里的战栗,沉着一张脸,道,慎言。 付段被他莫名其妙的情绪感染,语气也不善起来:又怎么了? 秦毅张了张嘴,脸色在月色的映照下,透着虚弱又诡异的苍白。 他想说,楚王殿下什么都知道。 他在助当今陛下登上皇位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养了多年的废物世子,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皇子。 他在离开盛京城远赴漠北的时候,就知道少时的自己在祥嫔的误导下,亲手毒死了母妃。 他什么都知道,可没人知道他知道。 秦毅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嘴里吐出来的却只有叹息。 秦毅想,他畏惧的从来不是阴狠毒辣的谋略。 他畏惧的,是楚王殿下从幼时起就展露出来的远超常人的隐忍。 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到底要有多深的心机和多强的忍耐力,才能一步一步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楚王呢? 所以,面对付段的质问,他能说什么? 他与他不过是楚王殿下布下的局中不起眼的棋子罢了。 不,他们可能连棋子都算不上,又从何谈起布局之人的可怖之处呢? 无事。秦毅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恢复了一贯的淡然。 他抬手拂去衣摆上的草屑:这些时日,殿下在做什么,你也是知道的,莫要迁怒世子妃。 付段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我自然知道。 你这个时候回来,是从贺大人那里得到了什么新消息? 不算新消息,只是确定了,陛下准备在七月半时对楚王府动手,付段不屑地摇头,说是那天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好日子他信任贺大人,钦天监现在又被贺大人拿捏在手里,他自然是听什么信什么。 没什么变数就好。 也不能说全无变数。付段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语气里明显带了幸灾乐祸,贺大人说新后还没放弃将嫡亲妹妹嫁入咱们王府的心思,这几日正想方设法地将她送到王爷面前呢。 秦毅转身离去的脚步微顿,心下莫名不安起来:荒唐!世子妃身子孱弱,若是被那位冲撞了 那也不能打草惊蛇。付段意有所指,殿下的大业怎可被后宅中事牵绊? 秦毅瞬间噤了声。 后宅之事的的确确不是他们能置喙的。 但是再不能置喙之事,在几日之后,都成了盛京城中百姓人人乐道之事。 因为新后堂而皇之地将嫡亲妹妹送到了楚王府门前。 第95章 彼时,所欢还没让赫连与寒进卧房的门。 瑞雪剥完最后一颗荔枝,道:世子妃,奴婢再给你拿些葡萄可好? 他含着甜丝丝的果肉,意兴阑珊地摇头:没了便没了吧。 所欢鼓着的腮帮子动了动。 再好吃的葡萄也不是父王给他的荔枝,他没兴趣吃。 瑞雪便也没有再开口。 侍女净了手,擒起团扇为所欢扇风,正扇着,就听赵泉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她神情一戾,蹙眉抱怨:荒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赵泉闻若未闻,跪在卧房前,满头大汗地喘着气,视线越过瑞雪,落在所欢的一角雪白的衣衫上:世子妃,不好不好了! 宫里、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 新后的嫡亲妹妹打着为过世王妃祭奠的荒唐名号,堂而皇之地进了王府。 所欢微垂的眼帘随着赵泉的话,兀地抬起,眼底闪着亮晶晶的光。 他缓缓地挺直了腰,不再没骨头似的倚在美人榻上,虽未开口说话,但早已被掩藏得很好的狡诈与算计再次在他的身上浮现了出来。 瑞雪,替我梳妆。所欢扶着侍女的手从美人榻上起身,滑落的衣摆抖出了一片锋利的弧度,我要穿那身 他本想说要穿一身繁重的朝服,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又不入宫,他为何要穿朝服? 再者,他身为楚王府的世子妃,怎么也不需要为了一个还没有任何品级的贵女换上朝服。 罢了。所欢勾起唇角,不用朝服。 他水葱似的手指在衣柜上轻点了一下:给我拿那一件。 瑞雪顺着所欢的目光望过去,瞳孔微微一缩,继而犹豫着劝阻:世子妃,这身好看归好看,可过于 就穿这身。他打断侍女的话,坐在黄铜镜前打开了妆奁所欢知道瑞雪要说什么。 无非是过分张扬、于理不合,可如今的他还害怕什么呢? 反正父王心里有的是他。 所欢将胭脂抹在唇角的时候,轻轻地笑出了声。 他有赫连与寒所有的偏爱,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打扮。 父王给我的金莲簪呢?所欢挽起披散的长发,懒洋洋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眉,瑞雪,你说,我若是戴上耳坠,会不会更好看? 瑞雪将金簪从红木盒中取出,小心翼翼地撩起几缕垂在他肩上的长发:世子妃现在已经足够好看了。 他皱了皱鼻子,显然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去取银针来。 瑞雪一惊:世子妃? 女子成婚前,都有嬷嬷用银针穿耳。所欢偏头,碰了碰自己的耳垂,若有所思,我虽不是女子,但也嫁给了世子,怎么能少了这个步骤? 他的心血来潮惹急的是身旁的侍女。 瑞雪替所欢抚平衣摆上的褶皱,明知劝不住,还是多嘴了几句。 所欢咿咿呀呀地应付着,待侍女说完,依旧让她唤来了嬷嬷:崔妈妈在老太妃身边那么久,肯定会是了,我瞧她什么都会,手也该很稳,让她来穿,我放心。 不得已,瑞雪将崔妈妈唤了过来。 可怜的崔妈妈成日被世子使唤着传话已经心力交瘁,人瞧着都比先前瘦了一圈,如今又被所欢逼着取了银针来穿耳,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开始发抖了。 世子妃,老奴的确会,可崔妈妈愁眉苦脸地立于所欢身后,满是皱纹的脸倒影在铜镜中,看起来颇为滑稽,可那是冬日里。天冷,缝衣针过火穿耳垂,不易出血,伤口也好得快些。现下酷暑,老奴是怕您的身子受损啊 你怕什么?所欢晃动着手指,在装满金贵首饰的盒中挑挑拣拣,不过是穿耳罢了,我不怕疼。 世子妃崔妈妈还欲再说什么,衣袖忽地被瑞雪拉住。 年轻的侍女面露无奈,暗暗摇头。 所欢的性子,她已经摸出来了,或者说,本该如此生了如此夺目的面庞,性子又怎么会温柔似水呢? 那世子妃且等等,老奴这就去准备。崔妈妈只得硬着头皮应下,躬身急匆匆地离开卧房,半路拉了抱着招财的赵泉,让他去找红豆。 要圆的,新鲜的,千万不能有缺口。 赵泉将招财放在脚边,皱着眉头听: 是世子妃要的? 他当所欢用的药膳中要用到红豆,转身就往府外跑:这样的东西,你也不早些说?府里哪里有好的。 回来。崔妈妈眼疾手快地将赵泉扯到身边,不用那么多 她见赵泉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找两颗红豆来就成! 语闭,也不多解释,心事重重地看了看在地上打滚的幼虎,摇着头往院外走去了。 崔妈妈虽在嘴上答应了所欢的请求,实则心里没有底,在得了赵泉寻来的红豆后,还是跑去找了一趟秦毅。 殿下还未回府。秦毅听了崔妈妈的话,有些拿不定主意,但若只是穿耳,理应不会伤到世子妃的身子。 他分析得有理有据:世子妃吃药膳也有一段时间了,若是穿耳后好好上药,也不一定会生疮。 得了先生这句话,老奴也就安心了。崔妈妈松了一口气。 可嬷嬷松了一口气,秦毅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王爷对世子妃上心,穿耳许不是小事,可秦毅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崔嬷嬷已经回到了所欢身边。 她将红豆和银针一并奉上:世子妃,老奴的手很稳,只是怕您嫌疼。 所欢瞄着赤红色的豆子,再想穿耳,心里也打起鼓来。 他是知道的,女子穿耳前,得先用红豆磨耳,将耳垂磨平,磨得宛若一张透光的纸皮,再将银针放在火上炙烤,烤到发烫,然后就可用针尖飞速地穿过耳垂了。 所欢年幼在青楼时,见过妓子在开苞夜前穿耳。 青楼里的妈妈手也很稳,粗粝的指尖捏着红豆,狠狠地搓十来下,尖锐的针就可扎穿女子小巧的耳垂。 那些妓子通常不会哭,但若是哭了,妈妈就会笑着调侃: 这算什么疼?待过了今晚,你就知道什么是真的痛了。 那时的所欢太小,听不懂妈妈话里的意思,天真地以为穿耳当真不痛。 也不怪所欢误会,谁叫他第二天见到的妓子,大多双目无神地瘫软在床榻上,毫无尊严廉耻地敞着双腿,露出糜烂的花心呢? 那时的她们早就忘了穿耳时流下的一缕稀薄的鲜血。 可那毕竟是针啊。 所欢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针尖。 世子妃!瑞雪和崔妈妈异口同声地惊叫。 他也低低地呻吟起来,缩回的指尖上多出了小小的血点。 世子妃,要不然不崔妈妈心有余悸,看着瑞雪拿帕子捂住所欢的手,额上又沁出了冷汗。 不,我要穿。所欢却不听劝,丢开侍女的帕子,将手指含在嘴里轻轻吮吸,就算痛,也就痛两回。 他心道,再痛,也不会比第一次被父王欺负时疼了。 第96章 所欢如此想,紊乱的心跳也逐渐平稳下来。 他端坐在黄铜镜前,让瑞雪撩起自己松散的墨发,露出了小巧精致的耳朵。 崔妈妈,别磨蹭了。所欢甚至还笑着催促嬷嬷,刚刚赵泉不是说了吗,宫里头来人了,我可不能让人久等。 崔妈妈深吸一口气,捏着红豆,强笑道:世子妃说笑了。您是我们楚王府的世子妃,世上比您尊贵的,又有几个人?她等就等了。 她边说,边将红豆按在所欢薄薄的耳垂上。 所欢的睫毛狠狠一颤,眼底滑过小小的惊慌,但这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很快就被他压制了下去:可她不一样呀。 嗐,有什么不一样?崔妈妈跟了老太妃大半辈子,见多识广,手中动作越来越快的同时,嘴皮子也利索起来,世子妃,出身固然重要,可再尊贵的出身,也能在一夜之间连城门口的乞丐都不如。 何况,有王爷的宠爱,您担心什么呢? 崔妈妈的话说得其实已经过于逾矩了。 但话里的意思她不说,所欢心里也清楚有楚王在,如今的新后就是秋后的蚂蚱,就算她真的将嫡亲的妹妹送入了王府,她们也没几天好日子过。 当今陛下的龙椅都不知道还能坐几日呢! 皇后的嫡亲妹妹又算得了什么? 妈妈的话说得不错,但我担心的何止是这一件事?所欢的耳垂被红豆磨蹭得发起烫来,他不舒服地仰起下巴,暗暗攥紧了衣袖,就算她什么都不是,也闹到了我面前,我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岂不是丢了楚王府的面子? 所欢说话间,攥紧了衣袖,挑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她敢来楚王府,不就是仗着有个当了皇后的姐姐吗?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因为她觉得我出身卑贱,是个妖道世人大多如此看待我,对吧?他巧笑嫣兮,镜中也出现出一张明艳的笑脸,既如此,我就让她看看,何为妖道。 所欢话音刚落,崔妈妈就将烧红的银针戳进了他的耳垂。 尖锐的刺痛逼红了他湿漉漉的眼尾,一条细细的血线顺着耳垂落到了颈窝里。 镜中人也红了眼眶。 那人松松散散地披着雪白的道袍,墨色的八卦图案从未束紧的腰带间隐隐约约地露出一个角。 他着道袍,却与仙风道骨不沾任何的边,橙黄色的镜面映衬下,猩红的眼尾挂下晶莹的泪珠,眼神里全然是光怪陆离的妖冶。 世子妃?崔妈妈胆战心惊地擦去所欢耳垂上缀着的血珠,又抹了药膏,你 继续,他咬着牙,盯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我又没有喊停。 崔妈妈的心里滚过一阵浓烈的不安,仓皇捏起红豆,继续战战兢兢地碾起来。很快,滚烫的针再次逼近耳垂。 所欢的眼里顷刻间弥漫起淡淡的水雾,藏在袖中的手也握成了拳。 熟悉的疼痛再次袭来,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在瑞雪的搀扶下,趴在了铜镜前。 他闻到了血腥味,也尝到了血腥味。 你们都出去。但所欢没有让侍女和婆子留在身边。 他等瑞雪和崔妈妈都离去,才艰难地抬起头。 涂了透明药膏的耳垂微微泛着红,刚刚流出来的血都被擦净了,一点血迹也没有留下,所欢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他意识到自己在失落什么。 即便父王的心里已经有了他,他也依旧奢望着成为那个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父王身边的人。 他不想做世子妃了,更不想在父王面前以儿臣自居。 某一刻,他悲哀地意识到,他连青楼里的妓子都不如。 他嫁人前,都没能穿耳呢。 所欢愣愣地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半晌,忽而伸手拔去了头上的金簪。 他翻箱倒柜地找出入王府时戴的那根做工粗糙的木簪,重新挽了发髻,又寻了两枚最简洁朴素的白玉耳坠挂在耳垂上。 所欢做完这一切,望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还缺少些什么,又不甘心地抬手抹了抹红艳艳的唇,再将指尖上沾的胭脂带过眼尾。 一抹赤霞瞬间浮现,因失去金簪而残缺的那份尊贵也被妖艳弥补。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63) 所欢抹完眼尾,又取出香粉,低头轻嗅。 或浓或淡的芳香在卧房内弥漫开来。 他凝神思索,指尖在几种香粉前徘徊,最后选定了一种,用指尖蘸了,继而扬起纤长雪白的脖颈,慢条斯理地涂抹起来。 铜镜前,穿着精致道袍的道士慵懒地抹着香粉,红润的嘴唇开开合合,泄露出几声无意识的喘息,此情此景,活色生香,直叫人脸红心跳。 不过,如此,才最妖艳,不是吗? 所欢抹完香粉,心满意足地后退半步,对着镜子熟练地勾勒出两抹柳叶细眉。 镜中人肌肤如雪,顾盼生姿,眉心的青莲勾魂摄魄,简直是个会吃人的艳鬼,任谁看了他,都不得不赞叹一声倾国倾城,再暗暗腹诽,觉得他是个能让君王不早朝的妖孽。 甚好。所欢戴上面纱,执起拂尘,离开卧房前,喃喃自语,我本如此,她要看,便看吧。 热滚滚的夏风拂面而来。 侍从恭敬地跪在院中,一袭雪白道袍的世子妃在侍女的搀扶下,施施然走了出来。 勾人的幽香随风飘散,迷得侍从待他走远,都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而新后的嫡亲妹妹在等了小半个时辰,喝了不知多少杯茶水后,也终于等来了传说中的楚王府世子妃。 她来楚王府前,特意入宫见了阿姊。 她们皆是当朝一品大员,殿阁大学士云江畔的嫡出女儿,自幼娇生惯养,说是天之娇女不为过。只是她还从未见过阿姊如此忌惮一个人。 阿姊,他不过是个双。 柳儿,你若见过他,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新后将手中的茶碗重重地砸在桌上,陛下的后宫中纵有三千美人,也从未出过这般妖艳的人物来。 云柳诧异地反问:阿姊是说他的皮相比女子还要美? 他那样的长相,还谈什么女子不女子?新后嗤笑一声,不甘地剔着红艳艳的指甲,只一双眼睛,就能勾去天下男子的心神简直是个披着道士皮的妖精! 阿姊,我不信天下有这样的人。云柳自负美貌,对阿姊的话不以为意,再说,楚王若是贪图美色之人,陛下为何要如此忌惮? 阿姊,就算楚王当真喜欢美人,我也并非没有胜算。她骄矜地抬起下巴,阿姊没有透出将我送入王府的口风前,盛京城中的名门望族,家中但凡有未婚配的男子,皆来我们云府提过亲。 可阿姊让你嫁入王府,不单单是为了权势。 云柳神情微变:阿姊的教导,我都明白。 我会成为楚王妃,无论日后如何,都会拼尽全力,为云家争一个富贵的未来! 云柳在走进楚王府的时候,心里都没有产生丝毫的动摇。 她没有将一个出身青楼,又被盛京城中百姓戏称为妖道的世子妃放在眼里。 直到所欢出现在云柳的眼前。 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脸,只是循声回 头,便是惊鸿一瞥。 那抹不同于女子的纤细窈窕的身影静静地立于廊下,仿佛沾着早春露水的桅子花花苞,纯洁如稚子,娇嫩地缀在枝头。 但等他抬眸,浑身的气场就变了。 云柳的心兀地沉入谷底。 她看见的明明是雪白无瑕的桅子花苞,花瓣绽放后,却成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 云柳隔着夏风,都能闻到勾人的芬芳。 第97章 妖道 小姐,慎言!云柳脱口而出的话吓得她身后的侍女连忙出声提醒,这是楚王府的世子妃! 世子妃?云柳面色微变,收回视线的同时,绞紧了手中的帕子,谁还不知道,楚王府的世子是个瘫子,他爬的是楚王的床? 侍女一边看着逐渐靠近的所欢,一边心急如焚地劝:小姐,这些话说不得! 云柳再骄纵,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她轻哼一声扭开头,深吸了几口气,主动迎上去,梗着脖子行了礼:世子妃。 所欢缓缓地眨了眨眼,目光在云柳的脸上轻飘飘地滑过,寻到几分新后的影子,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下来。 纵使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他也得亲眼看了云柳才安心。 云家的二小姐美则美矣,可惜满身世家小姐的骄矜气,让人久看生厌,终究是落了下乘。 所欢受了云柳的礼,紧接着望着蜷缩在自己脚边,明显长大了一圈,看起来已经有些凶悍的招财,陷入了沉默。 云柳没得到应有的回应,颇为难堪地咬住下唇,刚想开口,就听一个伶牙俐齿的侍女说:云小姐既是来祭奠先王妃,就请随奴婢往祠堂去吧。 说话的是瑞雪。 她不卑不亢地走到云柳面前,先行了礼,然后施施然道:祠堂偏僻,常年无人打扫,还望云小姐看见不要太惊讶的好。 云柳闻言,脸上的神情差点绷不住: 先王妃的祠堂,你们竟敢不好好打扫?! 云小姐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瑞雪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我们王爷在漠北三载,从未回过盛京城。王府中的祠堂较之别处,稍稍荒芜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你们云柳没料到所欢身边的侍女如此能说会道,想要反驳,衣袖却被身后的人拉住。 跟着她来到王府的侍女也紧绷了脸,祈求地望过来,似乎在求她不要刚进王府就和世子妃亲近之人争吵。 怒火在云柳的胸腔内堆积,快要爆发的时候,她掐紧了自己的掌心。 得忍。 云柳想,若是自己不忍,云家的未来就没有着落了。 她得和所欢一样,爬上楚王的床榻,这样,就算阿姊的后位不稳,她们家族也有延续下去的希望。 至于所欢 云柳再次望向站在自己面前沉默不语的世子妃,酸楚的情绪在心中迸溅开来。她引以为傲的容貌在所欢面前,一文不值,她尊贵不凡的身份,也在楚王府被轻视。 她虽下定了进王府的决心,却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不祥的预感。 既然王爷都不在意祠堂破败,我又怎么会在乎呢?云柳磨着后槽牙冷笑,只是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呢。 瑞雪不以为意:王爷不在乎身外之物。 语毕,侧身走到一旁,准备为云柳带路。 而所欢忽地在这时开口:我也去吧。 瑞雪一愣,扶住了他的手腕:世子妃,您的身子 先王妃的祠堂既已破败,定也没有按时做法事。所欢抱着拂尘,语气淡然,我出身道观,理应为先王妃布置祭坛。 此话一出,瑞雪和崔妈妈等一众侍从都愣住了。 所欢来见云柳之前,可从未吩咐过,自己要亲自祭拜先王妃呀! 我入王府以来,还从未祭拜过先王妃呢,所欢稳稳地迈着步子,浅笑摇头,实在是不合礼数。 话已至此,谁也没办法再劝,只能陪着所欢与云柳一道往祠堂走。 瑞雪的确没有说假话,王府的祠堂偏僻荒凉,门前连个小厮都没有。 世子妃,当心。瑞雪匆匆招呼着身后的侍从将祠堂的门推开,又挡在所欢面前,生怕灰尘落在他的身上。 云柳就没那么好的遭遇了,她急着往祠堂里去,连侍女都拦不住,当头被灰尘扑了一脸不说,连眼睛都差点睁不开。 这这是什么破地方! 云小姐,祠堂重地,还请谨言慎行。一直跟在所欢身后的崔妈妈闻言,神情不豫,出声提醒,您的身份再怎么尊贵,在祠堂前,也不能胡闹! 怎么,难不成老太妃也在里面?云柳气糊涂了,口不择言,我的阿姊是中宫皇后!难不成,我还要为一个早就死了的王妃低头吗? 云小姐,老太妃身为先帝的妃子,薨逝以后自然是要入皇陵的可她也是我们王爷的母妃,王府中也有她的牌位!崔妈妈的腰杆挺得笔直,因常年跟在老太妃身边而培养出的气势格外唬人,今日就算是皇后娘娘在这里,也要向老太妃的牌位行礼! 云柳气得一个趣起,差点摔倒在地上。 可她也知道,崔妈妈说得没错,今日就算是她的阿姊在这里,也得规规矩矩地行礼。 罢了,祠堂重地,吵什么?冷眼旁观了半晌的所欢终于出了声。 他横抱着拂尘,面纱遮掩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两只眼睛闪着冷清清的光:崔妈妈,你也是,云小姐的衣裳都沾了灰,你还同她说什么老太妃的牌位?快带云小姐去更衣吧。 崔妈妈应了声是:云小姐,同老奴来吧。 云柳的怨气正愁没处发,恶狠狠地瞪了婆子一眼,然后看着灰扑扑的衣摆,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世子妃,您怎么忽然要来祭拜先王妃?而侍奉在所欢身边的瑞雪等崔妈妈走远,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出声,您想来,奴婢们陪着您来就行,为何还要和云家的小姐一起来? 若她不在,我还来做什么?所欢却轻笑出声。 云柳不在,他也不再端着了,抬腿迈进祠堂,隔着面纱挥了挥手,将面前浮着的灰尘扇开。 皇后娘娘声势浩大地将她送到我们府上,我若是不陪着她一起来祠堂,传出去,不知道要给父王招惹多少闲话呢。所欢弯腰撩起面纱,吹去祠堂里摆放的牌位上的灰,我好歹是楚王府的世子妃啊再说,我也的确想来看看先王妃的牌位。 他说话间,已经伸手拿起了那块破旧的牌位。 瑞雪说得一点没错,赫连与寒远离开盛京城三年,祠堂荒芜冷清,无人打理,连先王妃的牌位都尽是裂痕与霉斑,甚至连牌位上的字迹都模糊了。 世子同我说过,先王妃是难产而死。所欢的手指轻轻抚过牌位,指尖被尖锐的木刺带出一串血痕,但他像是没有感受到疼痛一般,将牌位又捏紧了一些,瑞雪,你可曾知道,在此之前,父王和先王妃如何? 奴婢瑞雪实话实说,先王妃薨逝时,奴婢还小,并没有人府伺候,只听崔妈妈偶尔提过一句,说世子就是因为当时先王妃难产,从而胎里不足,落地双腿无法行走的。 所欢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没将瑞雪的话当真他是药人,解的就是赫连青中的毒。 世子常年瘫痪在卧榻之上,压根不是什么胎里不足带来的后果,而是中毒。 那么先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第98章 不得不说,所欢的心思灵活,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的关窍所在。 但赫连与寒不在身侧,瑞雪年纪又太小,没经过当年之事,他就算意识到了不对劲,也无法窥得真相。 只能问父王了所欢百思不得其解,干脆放下了纷乱的念头,让瑞雪喊来侍从,将祠堂好好地打扫了一遍。 待云柳好不容易换好衣裳,又换了一套妆面,再次来到祠堂前时,所欢已经跪坐在了牌位下的蒲团上。 他手中的拂尘随着风微微晃动,几片黄色的纸铜钱打着旋飘落在雪白的衣角上。 云柳被庄严肃穆的氛围所惊,走进祠堂的步子都显得格外迟疑。 不过,祠堂中无人在意她。 所欢按照规矩办完了一场法事,早已是香汗淋漓,但他还是亲手给每一块牌位供上了香。 跟着所欢的云柳不敢造次,只是偶尔抬眸,瞥见他的眼神,总觉得那目光里充斥着赤裸裸的挑衅不是对她的,而是对早已薨逝的先王妃的挑衅。 云柳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觉得自己没想错,所欢就是在挑衅。 他如何不能挑衅呢? 楚王妃的位置空悬多年,所欢虽名不正言不顺,成日里做的,却都是王妃该做的事。 他就是楚王府众人心照不宣的楚王妃。 可可先王妃已经死了多年啊! 所欢是在向死人挑衅吗? 云柳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脚底心蹿起了一股森然的寒意。她仿佛亲眼看见了妖媚的道士与凄厉的幽魂对峙,后背不知不觉间沁出了大片大片的冷汗。 云小姐在看什么? 她恍然回神,对上所欢含笑的眼,惊恐不减反增。 幽暗的祠堂,明明灭灭的烛火,随风飘散的纸铜钱,美艳得雌雄莫辨的世子妃 一切的一切,都透出一种阴森而可怖的诡异来。 云柳猛地后退了几步,五指死死地攥住了侍女的手腕:你你 所欢问完,并不去看失态的云柳,而是俯身,隔着面纱吹熄了最后一根摇曳的白烛。 晦暗的光落在他的眼窝里,照亮了一小簇浓密的睫毛。 而烛火熄灭后,他又成了隐藏于夜色中的艳鬼。 云小姐已经祭拜过先王妃,不知何时回宫向皇后娘娘复命? 我我云柳心生畏惧,在气势上不自觉地输了一大截,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我何时回去,与你与你无关! 所欢理所当然地笑笑:的确与我无关。 那云小姐就请便吧,他抬手扶住了瑞雪的手,我身体虚弱,不能在祠堂久留。崔妈妈,你留下,陪着云小姐,她若有什么要求,千万不得怠慢。 跟着云柳回到祠堂的崔妈妈立刻答应下来:世子妃放心。 祠堂虽然冷清,但云小姐有什么要求,老奴肯定会尽量满足您。 说话间,所欢已经走到了祠堂外。 他雪白的衣摆带走了最后一抹明媚的阳光,云柳的眼睛在祠堂的门缓缓合起来的瞬间,兀地睁大。 不,我不她惊恐地往前跑去,像是要抓住所欢的衣袖,可惜她刚迈步,就被崔妈妈一把抓住了手腕。 婆子的手犹如粗砺的藤蔓,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细嫩的皮肉上,三两下就磨出了血红色的印子。 云小姐,崔妈妈干巴巴的笑声也从云柳的身后不怀好意地传来,还请您在祠堂中好好祭拜先王妃,不然,老奴不好在皇后娘娘和世子妃的面前交代啊。 云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楚王府的借口反被利用,成了她无法轻易逃离祠堂的枷锁。 她战战兢兢地抬眸,借着再次被婆子点燃的白烛,面对一层又一层黑压压的牌位,终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那是牌位吗? 那是千千万万如厉鬼一般的亡魂! 那是那是被世子妃用恶毒手段镇压,无法投胎转世的冤魂! 啊鬼啊 刚走到院中的所欢听见云柳的叫声,脚步微顿。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64) 他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也不必一直关着她。 所欢瞥着云柳带来的侍女,用只有他和瑞雪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吩咐:父王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他倒是不怕云柳带来的侍女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所欢看人很准,他知道那个侍女比起云家的二小姐,会审时度势多了。 他只是想给云柳一个教训罢了。 那个位置,无关出身,无关地位,他既然动了心思,那么从始至终,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世子妃,这事儿若是传到王爷的耳朵里瑞雪不明白所欢的心思,有些担忧,这毕竟是云家的二小姐,就算王爷不生气,您一直将她关在祠堂里,宫里那位听说了,也会生气的。 不会。所欢却笃定地摇头。 奴婢糊涂了。瑞雪还是不明白,世子妃,您是说王爷不会生气,还是说宫里那位? 所欢笑眯眯地答:都不会。 赫连与寒怎么会生气呢? 他连他最狼狈最不堪的一面都见过了,区区一个云家的二小姐,算得了什么? 他能感觉得到,他的父王喜欢的,就是这个坏得真实的他。 至于皇后皇后娘娘之所以想将嫡亲的妹妹嫁入王府,不就是因为她已经察觉到了当今陛下的皇位不稳吗?所欢撩起一缕垂在耳侧的碎发,手指带过刚扎穿的耳垂,疼得轻轻吸了一口气,既然动了这样的心思,哪里会在乎妹妹在祠堂中受了惊吓? 她要保住的是整个云家,云柳又何尝不知道这样的道理? 所以这位云家的二小姐呀,就算今日在我这儿受了再多的气,也不会去同她那个在宫里做皇后娘娘的阿姊说的。 她还以为自己的忍气吞声会有什么结果呢。 所欢用最柔和的语气说出了最无情的话。 第99章 瑞雪听得似懂非懂,所欢也没有再多费口舌。 他回到卧房,施施然地坐在了黄铜镜前。 午后的光洋洋洒洒地透过轩窗,落在了所欢的眼底。他撩起头发,仔细地打量方才刚扎过的耳垂那里还泛着红,小小的玉坠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地晃动。 瑞雪,去把父王给我的首饰都拿来。所欢美滋滋地回过头,时辰还早,我要一齐试试。 世子妃,您的耳朵刚擦完药,耳坠看看还行,试就算了吧。侍女依言将首饰拿到他面前,万一害了病,王爷会心疼的。 也是。所欢遗憾地啧了一声,但他就算怕疼,也还是放不下瑞雪拿来的首饰,心痒难耐之下,干脆让侍女将匣子里的耳坠都摆在眼前,然后抱着胖乎乎的招财,专心致志地挑选起来。 幼虎在别人怀里不乖,可到了所欢怀里,就乖得和真的狸奴一般,圆溜溜的脑袋搁在他的臂弯里,眼睛随着他纤细的手指来回晃动。 瑞雪给所欢沏了一杯茶,余光瞥见招财,忍不住笑出声来:昨儿个赵泉还和奴婢抱怨,说招财差点咬到他呢。 招财这么乖,一定不是故意的。他头也不抬地揉着幼虎的脑袋,顺手接过茶碗,抿了一口,你瞧,他在我怀里都不动呢。 瑞雪也去看幼虎,只见它橙黄色的竖瞳里闪过危险的光,头皮登时一麻,想要再细看的时候,招财却已经将头重新搁在了所欢的小臂上,乖得仿佛刚才那一眼都是侍女的幻觉。 瑞雪也只得收回视线。 世子妃将幼虎当成狸奴养的事,说到底,是王爷的授意,她就算再担心,也没办法置喙。 所欢又看了会儿首饰,怀里的幼虎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他听着听着,眼皮也重起来:瑞雪,扶我去歇一会儿吧。予兮读家 世子妃,招财 父王不在,招财就在这里。所欢可不管侍女的神情有多为难,自顾自地安排,况且我每次将招财留在房中,父王不见得不知道。 知道了,也不过是在床榻之上欺负他罢了。 所欢如此说,瑞雪便不再多劝。 她扶着所欢来到床边,替他脱下了道袍,见他的衣袖上沾染了些许灰烬,心思忽而一动:世子妃,虽说王爷不一定会在意云家的二小姐,可若是她蓬头垢面地从祠堂里出来,旁人不知道要怎么说您呢。 所欢捏着茶碗的手一顿,挑眉不耐地轻啧:也是。 罢了,你去和崔妈妈说说,晚些时候,记得带云柳去更衣。他担心的当然不是赫连与寒,而是流言蜚语,我真是怕了。他们说我也就罢了,每次偏偏带着父王一起说嘴,真是 所欢嘀嘀咕咕半晌,声音渐渐小下去,只一个劲儿地催瑞雪:你快些去。 瑞雪道了声好,将床榻前的安神香点好,伺候他躺在床榻上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夏日的午后,连风都是燥的。 瑞雪到祠堂前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崔妈妈听见人声,从祠堂里走出来,瞧见她,眼里闪过了诧异的光:世子妃有什么新的吩咐吗? 瑞雪拿了帕子擦额角的汗,点头将所欢的顾虑说了出来。 理应如此。崔妈妈仔细地听完,松了一口气,云家的二小姐怎么说都是个大人物,可不能在咱们府上受委屈。 她语气戏谑,听得瑞雪也诧异起来:妈妈不怕她在王爷面前告咱们世子妃的状? 你到底是年纪小,没经过事。崔妈妈笑着打趣,这样的手段别说咱们王爷不够看,就是在床榻上躺着的世子都未必会上当。瑞雪蹙眉想了会儿,逐渐明悟过来,也就把心里的担忧放下了。 可不得放下吗? 这扮柔弱的本事,放在她眼里都上不得台面,更何况是王爷呢? 况且,世子妃的柔弱劲儿才是刻在骨子里的,举手投足间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娇媚,连女子都挪不开眼,王爷就更不会被一个云家的二小姐勾走了魂了。 瑞雪和崔妈妈又说了几句话,待天色渐晚,方往院外走,刚巧赵泉小跑着赶来,说王爷要回府了,她便转头往府门前去了。 却说赫连与寒回府前,已经从暗卫口中听完了所欢和云柳的交锋,唇角擒着点浅浅的笑,觉得有意思:他使起坏来,倒还是这般机灵。 殿下,云柳毕竟是云家的二小姐,世子妃再生气,也只能将她关在祠堂里。秦毅闻言,跟着打趣,若是不是顾忌皇后娘娘,世子妃怕是连府门都不给她进呢。 就算是现在,他若不想让云柳进门,也没人敢置喙。赫连与寒轻哼摇头,说到底,胆子还是小,本王平日里教他的,都混忘了。 殿下,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世子妃有所顾虑,也是正常。 是吗?赫连与寒不置可否,显然心里还是有所不满。 秦毅见状,连忙转移话题:殿下,没有几天就要七月十五了。 贺大人说,皆时,他也会上书弹劾您。 赫连与寒稍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他勒紧手中的缰绳,在战马的嘶鸣声中,回首眺望残阳中浴血的皇城。 巍峨的宫城仿佛浸泡在干涸的血泊中,金色的殿宇斑驳不堪。赫连与寒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是天生的上位者。 但这不代表他喜欢这座冷冰冰的皇城。 可赫连与寒也知道,皇城是最精致的金丝笼,能困住所欢一辈子。 他想起所欢在自己面前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有关王妃,有关日后他若是当真做了乱臣贼子,后宫中的妃子 赫连与寒眼神晦暗,心里有一块柔软的角落泛起涩涩的酸意,又有一块角落被病态的占有欲霸占。 所欢不知道,每次试探的时候,自己眼里都有藏不住的惶恐与惊惧。 那是藏在强颜欢笑下的无助。 赫连与寒不喜他的眼神,又觉得什么承诺也比不上一只金笼子。 所欢这个小没良心的,就该穿着最华美的凤袍,美滋滋地住在笼子里。 这样,他都不需要被折断翅膀,自个儿就会蜷缩起羽翼,安稳地呆在金光灿灿的鸟笼里,再也不去看笼子外的天空。 而这只金笼子,赫连与寒已经准备得很好了。 殿下,天色不早了。秦毅的声音伴随着晚风一起吹来,世子妃还在府中等您呢。 赫连与寒收回视线,眉宇间的狠厉还没有消散殆尽,浑身都弥漫着令人望而生畏的血腥气。 不过,这丝血腥气很快就淡去,等他回 到王府,便只剩下冷淡了。 王爷,世子妃午后带云小姐去祠堂祭拜,此刻已经歇下了。早已等候在府前的瑞雪生怕有不长眼的人跑到楚王面前说所欢的坏话,抢先一步开口,云小姐此刻也已经更了衣,在后院里休息呢。 赫连与寒一哂:天色不早了,找人把她送回云府吧。 瑞雪闻言,眼珠子微微一转,明白了楚王话里的意思,最后悬着的那点心也落了下来。 她拉着赵泉,赶在赫连与寒回到卧房前,先回到了院中。 瑞雪?浅眠的所欢听见脚步声,迷迷糊糊地睁眼,可是父王回来了? 瑞雪说是,抬手卷起床帘:让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睡得香甜的幼虎察觉到她的气息,立刻警觉地张开嘴,露出满口锋利的牙。 瑞雪吓得差点叫出声来,所欢却毫无察觉,纤细的手指摸索着揉过招财的脊背。 招财浑身一僵,慢慢软倒下来,仿佛真的成了狸奴,软叽叽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把它抱走吧。 在所欢怀里的幼虎乖极了,就算被送到了瑞雪的手中,也没有乱动一下。 瑞雪苦笑着接过招财,不敢多抱,将它放在桌案上,就又回到了所欢的身前。 她替他换上了宽松的夏袍,又俯身为他的耳垂涂了膏药。 赫连与寒也正好在这时走到了院门前。 满院的侍从和侍女都跪在了地上,偏有不怕死的,竟从横斜里冲出来,哭着要往赫连与寒的面前扑。 什么人?!秦毅眼神一戾,上前一步,死死制住了扑上来的侍女。 只听那侍女哭嚎着说:殿下楚王殿下!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被关在祠堂里,已经已经快要不行了! 原是为云柳喊冤的。 怎么就不行了? 可惜,回答侍女的不是面无表情的赫连与寒,而是推门而出的所欢。 第100章 他本在屋中认认真真地系着衣带,想着待会儿见到父王,要好好控诉云柳的无礼与傲慢,结果措辞没想好几句,倒是先被门外传来的哭声气乐了。 不过,所欢晓得,此刻装无辜扮柔弱最能激起男子的怜爱之心,故而并未当着众人的面生气,而是娇滴滴地靠在门上,轻声细语:父王,儿臣带着云小姐做了一下午的法事,一门心思都放在先王妃身上,没顾及云小姐,是儿臣的错。 他说完,困惑地眨了眨眼:不过那时的云小姐一切如常父王,您也知道,云小姐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授意来祭拜先王妃的,儿臣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阻拦呀。 侍女听了所欢的话,大声喊:不是的!是你是你将我们家小姐关在祠堂里的! 你呀,怎么能暗自揣测自家小姐的境地?所欢被污蔑,面上是一点儿也没流露出气恼,反而耐着性子和侍女讲起道理,云小姐心性纯善,感念先王妃诞下世子的功德,自请在祠堂里为先王妃念经呢。 他说得侍女张口结舌,呆愣了许久,才喃喃:可可那也不能让我们小姐独自待在祠堂 话说到这份儿上,所欢已经彻底把握了主动权。 他笑眯眯地反问:那可是我们楚王府的祠堂!里面除了牌位,就是香烛纸钱。难不成,这些东西能害了你们家小姐的性命? 我我 所欢不等侍女接茬,自顾自地说下去:天地良心,全盛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小姐要来祭拜楚王府的先王妃,怎么到了你嘴里,反而成了云小姐到了祠堂门前,不愿意进去呢? 再者,祭拜先王妃,得心诚。我身为楚王府的世子妃,都在里面做了一场法事,你们小姐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同为皇家人,难不成不该好好祭拜吗? 侍女没想到所欢如此伶牙俐齿,一时间呆愣在原地,连哭都忘了,神情颇为滑稽。 所欢轻哼一声,抬眸轻飘飘地刮了赫连与寒一眼,继而抱着胳膊不说话了。 他出来得急,没系好的衣带松散了大半,风从松散的衣襟灌进去,将雪白的夏袍吹成了蝴蝶的羽翼,随着风柔软地扇动。 赫连与寒被他的眼神勾得酥了半边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抖了抖,再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女时,双眸中只剩下冷漠。 王爷侍女如坠冰窟,希望自己的话能换来一线生机,我们小姐可是云家的二小姐,是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妹妹啊! 话音未落,她就被侍从敲晕了过去。 所欢看得眼皮子一跳:哎哟,父王不再多问几句?云家的二小姐可真被我关在祠堂里呢。 没了听众,他隐藏得很好的气恼就有些抑制不住了,加之深谙赫连与寒对自己的感情,恼意便更上一层楼。 问,自然要问。赫连与寒闻言,慢悠悠开口,在他逐渐绷不住的神情里,压低声音道,只是为父很好奇,若是要你处罚她,要如何处罚? 所欢心里一紧,不知赫连与寒此言何意,深埋在心底的不安重新浮出水面,硬着头皮回答:父王又不是不知道儿臣是什么样的人 儿臣不喜欢的,就算隐忍再久,也会要了他的命!这样一个满口胡言乱语,只会颠倒黑白的侍女,若她不是云柳身边的人,儿臣定要她好看! 赫连与寒听着他色厉内荏的抱怨,脸色一瞬间冷淡下来。 所欢何等敏锐?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可紧接着,他感到了委屈。 他当赫连与寒也顾忌云柳的身份,在责备他任性呢。 所欢的委屈也有道理。 想当初,他当着父王的面,亲手将簪子插进了谢璧的咽喉,父王都没对他摆脸色,怎么今日,因为一个云柳就要同他翻脸? 父王若是心疼,那便去后院瞧瞧瞧瞧儿臣有没有欺负那云家的二小姐!所欢心里带着气,语气也酸涩起来。 不过,他心思重,哪怕气糊涂了,也没忘了勾人,细腰一扭,微抬了下巴,露出两只坠着玉坠子的小巧耳垂来。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65) 跟了为父这么久,胆子还是小。谁承想,赫连与寒气的却是另一件事,就算是云家的侍女又如何?有为父在,你何必在乎一个侍女? 所欢刚要撒的火气顷刻间消散,人也愣住了:父王 你是我楚王府的世子妃,赫连与寒俯身,在他耳边冷哼,让为父教你该如何做。 赫连与寒说完,示意秦毅将晕厥的侍女弄醒。 秦毅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拔开瓶塞,凑到侍女鼻下晃了晃,侍女很快就呻吟着转醒。 说吧,是谁让你来本王身前告状的? 刚睁开眼的侍女被楚王冷酷的质问吓傻,整个人抖如筛糠。 恰在此时,秦毅找准时间,冷声呵骂:糊涂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污蔑世子妃?! 语毕,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套银针,却不是治病用,而是当刑具使。 吓破胆的侍女哪里还敢隐瞒? 她看也不敢看秦毅,哆哆嗦嗦地吐出一个名字:世子是世子 所欢藏在袖中的双手登时握成了拳。 侍女涕泗横流,不仅供出了世子,还说出了世子对她下达的命令先装作浣洗衣物的侍女偷世子妃的里衣,再当着楚王的面控诉世子妃对云家二小姐的恶行。 里里衣?!所欢的一张脸随着侍女的话涨得通红,尤其是在看见侍女怀中掉出的布料后,差点当场羞愤晕厥。 那那是他和父王云雨后,沾满淫水的小衫! 赫连青竟 他竟 所欢绵软的腰间环上了一条结实的臂膀。 赫连与寒将他抱在了身前,并不解释那件小衫已经被自己的调换过,上面的水痕也不是淫水,而是溶化的药液,只道:你是我楚王府的世子妃,心该狠,日后跟着为父,才不会被欺负。 所欢依偎在赫连与寒的怀中,愤愤咬牙:父王,可要儿臣小衫的,是您的嫡子! 赫连与寒闻言,眼底滑过一丝异样,将他打横抱起,直带入房中压于榻上,不顾所欢的惊叫,扯了他一身松松垮垮的衣裳,埋头张嘴,一口含住了那朵在粉红股缝间娇艳欲滴的肉花。 含苞待放的花朵没有经过任何抚慰,直接被湿热的口腔包裹,惊得肉瓣狂颤,没多久就张开花瓣,喷出一股清澈的汁水来。 赫连与寒的大手牢牢桎梏着所欢疯狂挣扎的双腿,在他的娇喘声中,伸出长舌,残忍地分开花瓣,模拟着肉根,一下又一下地冲刺。 父父王 带着哭腔的求饶断断续续地传来,赫连与寒动作微顿,喉结一滚,咽下腥甜的淫水,游走在所欢腿根边的手终于有了新的动作他按住了所欢的小腹,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小没良心的,父王哪里有什么若是你的才好。 第101章 但若是没有,也无妨。 赫连与寒生性淡漠,幼时在皇城中尝尽世间冷暖,又被奸人所误导,亲手毒杀了自己的母妃,故而对子嗣一事,并不在意。 更何况所欢是药人,即便调理好了身子,也难受孕,且一旦有孕,必将折去大半条性命,不如没有,省去诸多麻烦。 温热的水流涌入口腔,赫连与寒回过神,听见了所欢的抱怨,紧接着,眼前闪过一只白皙的脚。 父王!所欢蹬开赫连与寒,气恼地将自己用锦被裹住,您您怎么也欺负儿臣? 赫连与寒暗叹一口气,舔着唇角起身,将所欢搂在怀里,大手顺着他的脸颊温柔地抚摸,本想揉揉他的后颈,结果手指还没滑到耳根后,就忽地顿住了。 怎么搞的?修长的手指撩开松散的发丝,点在所欢耳垂上摇摇晃晃的耳坠上。 他吃痛闷哼,继而骄傲地抬起头:父王,儿臣好看吗? 念及耳坠,所欢将被欺负的气恼抛在脑后,跪坐在床榻上,塌着腰,蛇似的攀上赫连与寒的胸膛,偏头露出小巧的耳垂:父王,您瞧,这耳坠是您送我的嘶 他话未说完,忍不住蹙眉抱怨:父王,您弄疼儿臣了。 赫连与寒目光沉沉,眼里全然没有那两个精致的吊坠:谁让你弄的? 是儿臣自己想弄的。所欢丝毫没察觉到赫连与寒语气里的冷森,垂下头,喜滋滋地念叨,父王给了儿臣那么多首饰,儿臣若是不用,多可惜呀。 不疼? 疼呀,他睁大了眼睛,可也好看儿臣喜欢得紧。 所欢依偎在赫连与寒的身上,絮絮叨叨地说了半晌。这次所欢当真没说假话,对耳坠的喜爱是发自内心的。 赫连与寒见状,眉宇间的冷冽便渐渐融化,伸手扶住他的腰,把他重新抱在了怀里,蹙眉细细打量那两只坠着耳坠的耳朵小巧的耳垂泛着可怜的红晕,透亮的玉耳坠状似水滴,随着所欢的动作,泠泠地晃动。 他生了一张妖艳的面庞,不常戴玉制的饰品,而今忽而一试,倒是散发出一种别样的风情来。 赫连与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俯身亲吻所欢眉心的莲花纹路,心里那点因他不顾身子,非要扎穿耳朵戴耳坠而产生的气恼烟消云散。 好看,为父也喜欢。 所欢登时喜笑颜开。 但笑归笑,笑完,他又板起脸:父王,世子偷拿儿臣的小衫,你怎么还反过来对儿臣发火呢? 赫连与寒捏着所欢的腰,心不在焉地道歉:是为父错了。 儿臣今晚不要了,他闻言,立时转着眼珠,得寸进尺地提起要求来,儿臣要歇一歇。 所欢要歇息,赫连与寒也不是真的会不同意,只是听见他亲口说不要,锋利的眉毛还是不悦地挑起:为何? 谁叫父王总是欺负儿臣?所欢振振有词,再说了,儿臣今天耳朵疼,不想要! 这倒也是真的。 赫连与寒闻言,起身喊来秦毅,让医师看过所欢的耳朵,确认无事后,亲手给他上了药。 擦药时,所欢披着一身雪白的寝衣,心思又活络起来:父王,女子嫁人前,都会穿耳的。 赫连与寒的指尖轻柔地勾过他的耳垂: 嗯? 儿臣儿臣虽嫁过人,但他的声音低落下去。 不算。 所欢到嘴的话全部被吓了回去,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什么不算? 收回手的赫连与寒淡淡道:又没嫁给为父,算什么嫁过人? 他的心随着父王的话重重一跳,紧接着,鼻子泛起了细密的酸。 所欢小心翼翼地抬眸:父父王! 听明白为父的意思,用完晚膳后便好生歇息。赫连与寒见不得他哭,抬手扯下床帐,为父还没有问你,为何要在祠堂里做法事? 所欢心里刚冒起的感动还没平息就被惊恐取代,当父王要兴师问罪,但赫连与寒照例先他一步开口:做做样子的牌位,你还当真了? 儿臣他因心情大起大落,还有些回不过来神,讷讷地答,儿臣就是听那云家的二小姐想要祭拜先王妃,心里心里不舒服,也想跟着去。 所欢一不留神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言罢,颇为羞恼,却还是梗着脖子瞪着赫连与寒:儿臣就是不喜欢,所以要去。 至于不喜欢什么,他不说,赫连与寒也猜得出来。 父王既然疼儿臣,日后也不许提,话已至此,所欢反而不怕了,他念着赫连与寒对自己的那份近乎赤裸裸的情意,扒拉着手指,酸溜溜地定规矩,心里也不许想。 如若不然,儿臣也不要同父王好了。 他话音刚落,细腰就被牢牢箍紧,人也顺势被按倒在了床榻上。 赫连与寒的膝盖挤进了所欢合拢的双腿,掐着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胡闹。 所欢妖冶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儿臣是不是胡闹,父王日后就知道了。 但儿臣宁愿不要父王,也不要一个嘴上说着要儿臣,心里却装着别人的父王! 这算是他说过最逾矩的威胁,以至于连赫连与寒都绷不住勾起唇角笑出了声。 所欢的脸霎时涨得通红,一脚踹向赫连与寒的腿间,一点儿也不留情,直把父王赶下榻,才咬着牙开口:父王明日也不要来欺负儿臣了!儿臣要和招财睡! 赫连与寒却还是笑。 结果往后几日,果然遭了难,接连几日不得近所欢的身,夜里也歇在了书房。 秦毅见怪不怪,连时常抱怨的付段也习以为常,只在私下里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同时恶狠狠地瞪几眼所欢身边的侍女。 瑞雪看见当没看见,倒是赵泉撞见几回,心生忧虑,偷偷问侍女,楚王殿下身前亲近之人都如此,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你操那些闲心做什么?瑞雪见赵泉怀里抱着胖乎乎的招财,微微侧身,他没胆子招惹咱们世子妃。对了,这些时日,外头可有什么风声? 你不问,我也正要同世子妃说呢。小厮压低声音道,那云家的二小姐回去以后,病了几日,对外说是着了风寒,但咱们谁不晓得,她是被咱们世子妃的手段吓得起不来身了? 就该如此,让她长点记性! 我的小姑奶奶啊,若是她长记性,我也不会来寻世子妃了。赵泉苦笑摇头,这才几天,人就闹着要再来了。 饶是机灵如瑞雪,听了这话都糊涂了:她还敢来? 怎么不敢呢?人家还打着要为王府修缮祠堂的名号来呢! 侍女瞬间息了声。 第102章 你们进来说吧。而在卧房内的所欢恰在此时开了口。 瑞雪和赵泉的话,他囫囵听了个大概,虽不耐烦,倒也不觉得奇怪朝局动荡,就算云柳不肯再踏入王府一步,云家也会将她送到赫连与寒的面前。 瑞雪依言进了屋:世子妃,云家的二小姐还不甘心呢。 那就让她来。所欢放下手中的耳坠,烦闷地蹙眉,咱们还能关上府门,不让她进来吗? 世子妃放宽心,任她怎么折腾,王爷都不会将她放在眼里的。 父王啊他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冷哼道,父王最近烦得很。 瑞雪忍笑替他揉着头两侧的穴位:那也是王爷将您放在心上的缘故。 所欢含糊地嗯了一声,继而疲倦地起身:最近不知是怎么了,总是很乏,身子也没有力气。瑞雪,扶我去歇歇吧。 世子妃,要不要叫医师来看看?瑞雪收起脸上的笑意,担忧地劝,奴婢也觉得您最近总是没力气。 还看什么?秦毅前几日才来过。他不以为意,全然忘了前几日秦毅只是来看了他的耳朵,并未诊脉。 瑞雪欲言又止,扶着所欢到床榻前,忧心忡忡地去准备药膳去了。 又过了几日,天色昏沉,夏雷滚滚。 云柳随着蒸腾的暑气一起来到了楚王府。 所欢前日晚间听着落雨声睡不好,遣了瑞雪去书房将赫连与寒叫回了卧房。 他歪在父王的怀里也不大舒服,换了许多姿势,都难受得紧,最后还是被揉出水才勉强陷入梦境,但在梦里他也不得闲,似乎是寻不到赫连与寒,疲惫地奔走于王府的各个角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故而早上起来,气色不大好,早膳也用不下去。 这般折腾下来,所欢面对云柳时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也没有再装样子,穿什么道袍,而是头戴金莲簪,着一袭艳丽的红衣,俏生生地被众人簇拥着。 云柳再一次被所欢身上散发出来的妖艳所惊,攥着帕子的手用力到泛青。 虽然有修缮祠堂当借口,可面对楚王府的世子妃时的自惭形秽,她怎么也掩藏不住。 云柳心里的情绪并非全然是嫉妒,还有不甘她不在乎楚王的宠爱,只不甘于命运她是堂堂云家的二小姐,父亲乃是一品大员,阿姊稳坐后位,居然比不过一个道观里走出来的妖孽。 这要一个从小被众星捧月着长大的人如何忍得了? 可可悲的是,云柳心知肚明,自己为何比不过所欢。 轰隆。 刺目的闪电滑过所欢的眼底,他在雷声中似笑非笑地开口:云小姐,眼瞧着雨还要下一会儿呢,先随我去歇息吧,待雨停了,我们再去祠堂不迟。 心烦意乱的云柳没有反对。 像是应了所欢的话,雨越落越大。 撑着伞的瑞雪不安地望着天色,在他耳边悄声低语:世子妃,您小心些走。 所欢颔首:你扶着我呢。 刚刚奴婢看见石子路上生了青苔。瑞雪依旧不放心,也不知道这群人平日里是怎么办事的,那么重的青苔,他们居然看不见! 连日里一直在下雨,青苔生得快,他们没看见,也是没办法的事。所欢一边轻声细语,一边暗暗打量着走在自己身旁的云柳。 这云家的二小姐与第一次来王府时相比,已经变了很多了。 她许是知道了王府并非自己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脾气收敛了许多,只眼底还盘桓着浓浓的算计,且时不时也偷偷地瞥一眼所欢。 啧。所欢心下跟明镜似的,搭着侍女的手走得愈发稳,但很快,他改变了主意。 待会儿,一定要拉住我。 盯着地面看得专注的瑞雪冷不丁听见所欢的吩咐,心下便是一沉,继而急急地问: 世子妃 所欢却已经不再看她,而是停下脚步,微笑着望向云柳:云小姐此番来,可还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云柳也在伞下站定,面色因他的话,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所欢看似在问她来的目的,可在场的谁听不出来,他是在嘲讽云柳脸皮厚,硬要往王府里凑呢? 瑞雪听得胆战心惊,想不明白所欢为何要故意惹怒云柳,只能紧紧地站在他的身后,生怕云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世子妃觉得呢?云柳的确被激怒了,她面色绯红,呼吸急促,若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让我嫁入王府,你可是要唤我一声母妃呢! 所欢面上浅浅浮着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 但他比云柳能忍多了,即便心里腾起了火气,说出口的话依旧是不温不火的:那也得皇后娘娘下了懿旨以后,我才能改口。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66) 如今,我们楚王府里可没有什么王妃。 走着瞧。云柳磨着牙冷笑,甩开身后侍女的手,狠狠地撞开所欢,想要继续往前走。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被撞到的所欢双膝一软,失足落下了台阶。 那台阶并不高,也不过三四级,云柳根本没有在意,但所欢身子孱弱,这么一摔下去,把王府的侍女们都吓得惊叫起来。 好在一直关注着所欢的瑞雪眼疾手快,在他跌落的瞬间伸出了手,跟着滚了下去。 世子妃! 世子妃 预想中的疼痛并不剧烈,所欢算好了高度,跌落在地上的时候,顺手将瑞雪也拉住了。 惊魂未定的瑞雪则反过来扑到他身前,泪眼婆娑地叫:世子妃! 慌什么?我没事。所欢狡黠地眨了眨眼,再抬眸时,眼里已涌出了晶莹的泪花,云小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 那做派,全然是被欺负之后不可置信的愤然。 云柳是云家嫡出的小姐,心里纵使有再多的弯弯绕绕,也比不上所欢,加之方才当真是自己撞到了人,一时间百口莫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所欢顺势歪倒在瑞雪身前,嗓音里带上了哭腔: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不该咳咳! 他忽地僵住,一股痒意弥漫上喉咙。 所欢猛地弓起腰,先是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在瑞雪担忧的呼唤里,渐渐喘不上气来。 意识的最后,他听见了侍女的惊呼。 快来人啊世子妃晕过去了! 第103章 所欢晕得突然,连云柳都猝不及防。 云家的二小姐本来想梗着脖子吵几句,说他在演戏,到嘴的话却在侍女们都慌乱起来以后,卡在了喉咙里。 被婆子们抬上软轿的所欢,双唇毫无血色,面色惨白如雪,简直和方才同她说话时判若两人! 小姐侍候在她身侧的侍女见状,也吓得哆嗦起来,世子妃世子妃可是可是不好了? 云柳这才想起来,楚王府的世子妃不仅是个妖道,还是个盛京城里人尽皆知的病秧子。 与我与我有什么关系?云柳也慌了神,色厉内荏道,我不过是轻轻地撞了他一下!就那么几级台阶,他怎么会晕过去呢? 一定是一定是他本来就不行了!她猛地攥紧手中的帕子,略有些神经质地撕扯起来,他自己有病,怎么能怎么能怪我?! 可惜,已经无人在意云柳的辩解了。 瑞雪焦急地将所欢送回卧房,根本顾不上云家的二小姐。 她直接唤来赵泉,让他去寻楚王。 府上的太医已经来了,可总要王爷身边的秦医师瞧过才安心。侍女强自镇定,你快去快回,若是有可能,把王爷也给请回来! 心急如焚的赵泉满口答应,撩起衣袍,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瑞雪叹了口气,转身回屋,瞧着满屋乱转的幼虎,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唯有崔妈妈还淡定些,在院中忙前忙后,还时不时替太医们端茶倒水。 很快,瑞雪就回过神,跟着崔妈妈忙碌起来。 世子妃她犹豫着开口。 世子妃更凶险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崔妈妈像是知道瑞雪要说什么,抢先一步开口,慌什么?! 轻声的呵斥唤回了瑞雪的神志,她羞愧地低下头:我也不知怎么了,可能是世子妃前一阵大好了,让我一时忘了他的身子 罢了,你冷静下来就好。崔妈妈摇头打断她的解释,见围着床榻的太医们纷纷起身,连忙凑过去。 各位太医,可是诊断出什么结果了? 床榻前的太医互相对视一眼,面上的神情都颇为纠结,一时间竟无人先开口。 崔妈妈的心在太医们的沉默中沉入了谷底。 她一把握住身后侍女冰冷的手,颤声喊:快,兹事体大,一个赵泉不够,再再派更多的人去找王爷! * 雷声由远及近。 秦毅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眉心微蹙。他走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见付段还拉着战马的缰绳站在原地,忍不住抱怨:你还在发什么愣? 付段回过神,头也不回地对着秦毅挥了挥手,转过身,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马厩里。 秦毅便掩上了窗户,弯腰点燃一盏烛台,托在手心里往屋内走去。 昏黄的灯火照亮了他的眼睛,也隐隐戳戳映出一道挺拔修长的背影。 殿下。秦毅停下脚步,时辰快到了。 赫连与寒低低地嗯了一声,放下手中拿着的卷轴灯火随着微风晃动,映出了一角明黄的色泽,那赫然是圣旨了。 秦毅见怪不怪,垂眸道:属下以为,此时与贺大人见面,实属不妥。 七月十五临近,朝野上下一触即发,若是此时楚王与贺清风的谋划破败,当今陛下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秦毅的担忧不无道理,赫连与寒闻言也并不生气,而是轻笑一声,摇头道:我那皇兄这几日的确跟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连正眼都不敢看我,许是又想起了三年前的事吧? 这三年,殿下隐忍不发,着实让很多人忘了当今陛下的皇位是如何来的。秦毅附和着说,如今这般,让他们多想想也好。 那既然本王见不见贺清风,他们都觉得本王在谋划些什么,为何还要避讳?赫连与寒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屑,撩起衣袍坐下,朝中鼠辈甚繁,也只有这几日能在本王面前蹦跶了。 他言罢,雷声中隐隐多出了纷乱的马蹄声。 秦毅面上一喜,当是贺清风到了,赫连与寒却豁然起身。 贺清风为人谨慎,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地赶来赴约,而此刻的盛京城里,知晓他在何处,又能寻来的,怕是只有王府里的人了。 果不其然,秦毅刚转身欲下楼相迎,被暗卫带来的赵泉就带着哭腔冲上了楼:王爷! 小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夏天里出了满身冷汗,连脸也是惨白的。 王爷,世子妃不好了! 哗啦! 赫连与寒面前的桌案随着他的起身,猛地翻到在地。 怎么就不好了?! 赵泉被楚王语气里锐利的杀意吓得愣住,被秦毅焦急地提醒,才后知后觉地继续哭嚎:回王爷的话,是云柳!云云家的二小姐将我们世子妃从台阶上推推下去了! 他并未像瑞雪一般,一直陪侍在所欢身侧,但也从侍女们的口中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此刻嘴皮子越说,越是利索:雨天路滑,世子妃不过是问候了皇后娘娘几句,云家的二小姐便便恼羞成怒,当着满王府人的面,推了世子妃! 且不说赫连与寒听了赵泉的话,心里掀起了多少惊涛骇浪,连秦毅闻言,心尖上都滑过了一道又一道森然的冷意。 他心知所欢已经成了楚王的眼珠子,就算跪在眼前的小厮夸大其词,云家的二小姐此番也难逃一死。 更何况小厮说得绝不是谎话。 若是谎话,府中的暗卫不可能带他来见楚王。 秦毅的心里又是咯噔一声,手脚一时间绵软起来。 世子妃 怕是真的不好了! 来人。不等秦毅回过神,赫连与寒已经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楚王的眉眼依旧是冷峻的,黑黢黢的眼珠里也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但房中的所有人都被他身上凛冽的杀意惊得跪倒在地。 嗤七月半。赫连与寒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剑柄上,看来这群小鬼是急着下地府呢。 王爷王爷?!垂头跪在地上的秦毅闻言,电光火石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地抬头,不顾生死,膝行到赫连与寒腿边,王爷不可啊! 赫连与寒却是看也不看他,无形的威仪转瞬倾轧过来。 本王想做之事,无人能拦! 秦毅跌跪回原地,讷讷地仰着头,耳边是赫连与寒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夹杂在风雷中的马蹄轰鸣。 被留在原地的赵泉比他还要无措。 他先是被赫连与寒吓得窝囊得缩成了一团,连头都不敢抬,而今回过神,也依旧如堤防猫的耗子一般,神经质地缩着脖子。 大人秦大人!他颤颤巍巍地开口,王爷可是可是回府去看世子妃了? 世子妃?秦毅苦笑摇头,殿下 他颓然闭上了眼睛。 而不远处,坐在小轿里的贺清风也听见了这不同寻常的马蹄声。 贺太傅一把掀开轿帘:一穷,是谁在盛京城内纵马?! 一穷应声道:老师且等等,徒儿这就他话音未落,二白已经先一步纵马而去,且很快就面色凝重地赶了回来:老师,出事了,是楚王殿下!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趴在马背上的小侍女一边哭,一边回到了云府门前。 云府的侍从闹哄哄地将她扶下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快快进宫禀告皇后娘娘,咱们二小姐二小姐把楚王府的世子妃害死了害死了! 第104章 且不说侍女一句话,将云府的小厮们吓得差点满裤子黄汤,就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贺太傅听了二白的话,也腾的一下从软轿里探出头来。 贺清风神情凝重:坏了,一定是楚王府里出事了。 他思绪飞转,身边一穷尚未解其意,二白已然明悟:老师,学生这就去楚王府瞧瞧世子妃! 世子妃?一穷不解地问,老师也觉得楚王如此,是府上的世子妃出了事? 贺清风冷笑颔首:这世上除了那个人,谁还能让咱们楚王殿下如此动怒? 这天下他顿了顿,扭头望着巍峨的宫城,忽地释然叹息,罢了,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老师? 一穷,不用等二白了,回府吧。贺清风敛去脸上的神情,淡漠道,既然楚王等不到七月半,咱们也不必再拖延宫里的事,就按为师先前吩咐你的那样去做,明白了吗? 一穷浑身一震,对着落下的车帘规规矩矩地行礼:学生知道了。 言罢,他脸上也涌起了些许肃杀之意,正如那在天边缓缓聚集起来的墨色云朵,弥漫瘐熙着不祥的气息。 而引起各处暗流涌动的根源,此刻已经卷回了楚王府。 赫连与寒带着一身寒意冲进卧房,不等太医们开口,先抱起了昏迷在床榻上的所欢他像是刚入王府时一般瘦削苍白,脆弱得似乎一闭上眼睛,就再难睁开。 但好歹是活着。 怎么回事?赫连与寒强忍怒火,哑着嗓子质问满屋的太医。 秦毅适时凑近,托着所欢细细的手腕,小心翼翼地诊脉。 只一下,他便震惊地抬头,目光飞速扫过屋内魂不守舍的太医,然后硬着头皮将他们遣退。 殿下 说。 来自头顶的嗓音冷森如数九隆冬的雪,秦毅如坠冰窟,舔着干涩的唇,在战栗中,抽空羡慕了那些离去的太医一瞬有些话他们不敢讲,他却不得不说。 殿下,世子妃秦毅深吸一口气,道出了实情,世子妃有孕已有小半个月了。 赫连与寒闻言,瞳孔骤然紧缩,连搂着所欢的手都兀地收紧了。 只是,世子妃身子特殊,较之常人格外孱弱几分,故而跌倒后伤了元气,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 秦毅的头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殿下恕罪,这孩子这孩子怕是保不住! 楚王身上那股在所欢面前好不容易压回 去的血腥气又冒出来:保不住就不保,本王不在乎什么孩子本王在乎的是此时将孩子拿了,可能保住他的性命? 殿下,这可是王府的第一个嫡子啊!秦毅闻言,大惊失色,还望殿下三思! 秦毅,你让本王三思什么? 秦毅到嘴的话戛然而止。 赫连与寒只沉声道了一声他的名字,他便四肢发寒,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本王说过的话,不会再说第二遍。 你给本王听好了本王问你,若是将孩子拿了,可能保住他的性命? 秦毅张了张嘴,满心荒谬。 他自幼入宫,历尽艰辛,一步一步走到帝王身边,成为先帝身前最得力的内侍监,又在宫变时果断地投靠了楚王,可谓是将帝王之心摸得透彻。 但即便透彻如此,也没想到世间还有不在乎子嗣的帝王。 没想到归没想到,秦毅还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哑着嗓子回答楚王的问题: 殿下,此胎拿也好,不拿也罢,于世子妃而言,都是差不多的凶险,依属下之见,倒不如好生养着 他话说一半,后颈忽而一麻,像是被极阴寒的针刺伤,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那不是什么针,而是楚王的目光。 生死之间,秦毅也急起来:殿下,属下绝不是为了世子妃腹中的孩子才说出这样的话的! 殿下不信,大可以问问方才在卧房中的太医!他们束手无策,便是因为世子妃怀孕之事! 这虽说是喜事,可世子妃身子孱弱,此胎留与不留,都极为凶险啊! 几番言语终是将赫连与寒说服,那道满是杀意的目光也挪开了。 秦毅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上满是冷汗,衣衫也早已被浸透。 他咬了咬牙:殿下,事无绝对,且怀胎十月,时日还长,属下属下定能想出法子来。 法子?赫连与寒将所欢轻柔地放回 床榻之上,手指恋恋不舍地滑过他微凉的面颊,若没有万无一失的法子,那就用本王的法子。 言罢,猛然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卧房外走去。 依旧跪在原地的秦毅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楚王在说什么。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67) 第105章 他瘫软在地,望着被床帐遮住的那道纤细的身影,苦笑摇头:那蛊虫 秦毅话说到一半,后怕地抿住了唇。 他僵硬地扭头,确认没有其他的侍从在卧房内,才偷偷摸摸地捂住了嘴。 那时,身为药人的世子妃从围场回到盛京城,身子之所以能奇迹般好转,并不是秦毅开的药方有奇效,而是楚王对世子妃下了蛊虫。 试想,一个从小被调教,吃下无数药丸的双,如何会起死回生呢? 秦毅苦笑摇头。 他早该想到的,楚王殿下为了保住世子妃的命,什么都做得出来。 秦毅扶着膝盖缓缓起身,低声唤来崔妈妈,吩咐她好生照顾世子妃。 老奴知道该做些什么。崔妈妈老实地应声,今日之后,世子那里,老奴也不会再去了。 是了,大局已定,世子如何,谁还会在意?秦毅沉默片刻,有些失神地摇了摇头,继而离开卧房,往长安院去了。 盛京城中乱作一团,赫连青的卧房里却是死寂一片。 瘫痪在床榻上多年的世子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能时不时起身了,但他不知道的是,此药非彼药,还当自己真的好了,沉浸在日后一鸣惊人的幻想里,日日夜夜诅咒着赫连与寒与所欢。 吱嘎。 灰尘伴随着细雨,随着被推开的门刮进了屋。 躺在床榻上的赫连青眯起了眼睛,看清来人后,冷哼一声:你不是我父王身前的狗吗?来找我做什么。 世子,秦毅对赫连青的嘲讽恍若未闻,依礼行礼,属下是奉了楚王殿下的命令,特意来见您的。 父王有什么命令?赫连青稍稍提高了警惕,我是个人尽皆知的瘫子,父王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做的吗? 秦毅头也不抬,继续道:世子说笑了,您是我们楚王府唯一的嫡子,即便身体不便,身份也依旧尊贵。 赫连青对恭维嗤之以鼻:废话少说,父王到底要我做什么? 世子秦毅顿了顿,楚王殿下大业将成,您的身份也要变了。 什么?!赫连青闻言,差点从床榻上跌下来。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掩饰住惊惧,也自以为藏住了双腿已经勉强能动的事实: 此言此言当真?! 秦毅暗暗发笑,面上还是一副淡然冷静的模样:当真。 世子莫要紧张,殿下为了今日已经隐忍了三年,必能做到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万无一失?!这世上哪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赫连青却已经听不下去秦毅的话了。 他恼羞成怒,伸手抓过床榻前的药碗,用力砸去。 秦毅轻松躲过,在瓷碗破碎的脆响声中起身。 他掸去衣摆上的灰尘,再行了一礼: 恭贺世子 回应秦毅的,是赫连青声嘶力竭的怒吼:滚! 世子且歇歇,不日,还有更多的好事等着您呢。 好事好事此时的赫连青就算再愚笨,也听出了秦毅语气里的调侃,他不知自己与贺清风联系之事是否已经被察觉,但不愿在气势上输给一个曾经的内侍监,忍不住充满恶意地质问,是我的好事,还是父王的好事? 此言就不单单是指赫连与寒谋逆之事了。 秦毅离去的脚步果然顿住。 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赫连青铁青着一张脸,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直响,父王当真是老糊涂了,居然与我的世子妃扒灰! 哈哈,扒灰也就算了,他居然那么怕所欢死连蛊虫都用在所欢身上,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秦毅的眼皮抖了抖:原来世子知道这么多事。 你们都当我是个废物,我哪能让你们如愿?赫连青得意地仰起头,眼里凶光大盛,扒灰之事,王府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知道,有什么稀奇?再说了,明明是父王想让我知道! 他眼前恍惚浮现出门缝里泄露的春光,一时间连脖子根都涨红了。 蛊虫哈!是我猜的。 一个病秧子,进气多出气少,怎么可能吃几天药膳就活蹦乱跳了? 所以我想啊,父王有那么多种下蛊虫的死侍,也不差所欢这么一个吧? 世人皆知,死侍会服用主人给的蛊虫。 此虫刚种下时,能救濒死之人性命,可只要母虫在他人手里,一生都会受制于人,除非 我想,所欢身体里的蛊虫的母虫,还在父王的手里。赫连青恶狠狠地盯着秦毅的背影,就如同之前盯住来摊牌的所欢的背影时一样,我真是好奇,若是他心爱的世子妃知道自己与死侍无二,会不会难过 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是因为蛊虫,自己才选择了父王,而不是我?! 赫连青言罢,气短地咳嗽起来。 秦毅望着长安院中被风卷起的枯叶,心里短暂地涌起了些许哭笑不得的情绪。 是,世子妃的身子已经坏透了,殿下实在没有法子,才选择种下了蛊虫。至于能控制蛊虫的母虫,则早在世子妃彻底好转以后,被殿下一剑刺死。 而世子口中的选择 可笑,哪怕没有蛊虫,世子妃会选择的也只有殿下一人。 可惜啊,眼前这个瘫在床榻上,光会逞口舌之快的,终究不是殿下的嫡子,在王府中养了十来年,也学不到殿下身上半分果决。 世子还是好生养着身体吧。秦毅百无聊赖地转身,离去前,好生将卧房的门关了起来。 * 雷声轰然砸落前,明晃晃的闪电照亮了赫连生兰的寝殿。 在龙榻上浅眠的皇帝猝然惊醒,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大声唤来御前的内侍监:什么时辰了? 小太监弓着腰,轻声答:刚过酉时,陛下是想用晚膳了吗? 用什么晚膳?赫连生兰冷着一张脸,将身侧衣不蔽体的妃子推开,烦闷道,皇后呢?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自然是在坤宁宫内歇息。内侍监不明所以,陛下可是想要皇后娘娘过来? 赫连生兰用力捏着眉心,想到新后,又想到新后身后的云家,浮躁的情绪稍稍平息:罢了,这个时辰,皇后想必也是在歇息你出宫一趟,把贺太傅给朕叫进宫来。 内侍监应了声是,快步走出了寝殿。 这些时日,陛下时常传唤贺清风入宫,无论是宫内宫外,都已经习以为常。 雨势愈大。 内侍监行至甬道,隐隐约约瞥见一道身影向着坤宁宫狂奔。 他掐着嗓子感慨:哎哟喂,这是怎么了? 替他撑伞的小太监低语:怕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犯了错,赶着去领罚呢。 真是不小心。内侍监信以为真,怪笑着摇头,在贵人身边当差,就得时时刻刻警醒着,要不然啊,什么时候掉脑袋了,都不知道呢! 小太监谄媚地附和了几声,看向那道已经消失在雨水中的身影,唏嘘地叹了口气:公公教训的是,是得时刻警醒。 而跌进坤宁宫的宫女已经顾不上礼仪了,在殿内宫女的惊叫声中,浑身是水地膝行至皇后面前。 娘娘娘娘!她狼狈地擦拭着脸上的水,却无论如何也擦不去脸上的惊恐,二小姐二小姐出事了! 咔嚓。 新后手中的茶碗跌落在地。 你胡说些什么?! 宫女哭喊道:奴婢没有胡说!是是宫外传来的消息,说说二小姐害死了楚王府的世子妃!楚王殿下怕是,怕是要咱们二小姐的命呢! 第106章 新后猛地起身: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云柳怎么可能她怎么会?! 宫女抹着眼泪摇头:娘娘,云府传来的消息是不会错的。 新后又跌坐了回去。 她长久地沉默着,意识到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她想要嫡妹嫁入王府不错,但也从未想过要直接取了所欢的性命! 所欢当然要死! 可不是这样死! 宫里的手段多的是,只要云柳成为楚王妃,新后就有一万种方法解决掉碍事的世子妃。 可如今云柳沉不住气,还没嫁入王府就对所欢动了手,她是彻底没有办法了,最可怕的是,此举 此举必将触怒赫连与寒。 所欢是谁? 他不仅仅是一个名震盛京城的妖道,还是楚王的心头肉。 念及三年前宫变时楚王展露出来的狠戾手段,新后没由来地打了个寒战,她伸出纤细的手箍住了侍女的肩膀:云柳现在在哪里?!让她让她入宫让她即刻入宫! 只要入了宫,楚王就没办法对她下手,对快把她接进宫来! 浑身湿透的宫女又冲进了雨幕。 新后瘫坐着望着她逐渐被雨水吞噬的背影,心里的不安不减反增。 因为她知道,楚王不是善罢甘休之人。 此时再护着云柳,无异于自寻死路。 若是所欢真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把云柳接到坤宁宫藏起来,也于事无补。 还没到七月半新后颤抖着攥住了皱皱巴巴的帕子,手心满是无意识下抠出的红印子,陛下陛下还有机会 话音未落,沉闷的钟声忽而穿破雨幕,犹如闪着寒芒的利箭,直钉在宫城内被雨水打湿的朱墙上,也叩在她疯狂跳动的心脏上。 咚咚咚新后面色剧变,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像是被钟声吓丢了魂,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须臾,她涂得血红的唇开开合合,终是吐出了断断续续的命令:去去瞧瞧 侍奉在坤宁宫内的侍女早已吓得匍匐在地,闻言,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皇后娘娘将另一只茶碗砸到她的面前,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往殿外跑。 唯有国丧,宫中的金钟才会被敲响。 此时宫中已没有太后在位,出事的,只会是皇帝。 陛下!新后凄厉的哀号在坤宁宫上空回荡,而先前被遣走的侍女,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身披墨甲的士兵抽回了沾血的长剑,沉闷的脚步声淹没在了瓢泼大雨中。 皇城的另一边。 听见钟声的赫连生兰直接从龙椅上跌了下来。 他扯着身侧内侍监的衣袖,声嘶力竭地喊:是谁大胆,究竟是谁 可惜,已经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了。 那个被赫连生兰扯着的小太监早在金钟敲响的瞬间吓晕在了原地,口吐白沫,时不时地痉挛,而满殿的侍女也匍匐在地,一个个抖得如同筛子,谁也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大厦将倾,他们比赫连生兰还要清楚地预料到了死亡的降临。 闷雷声又起,天边黑云沉沉如泼墨。 是皇后是皇后?赫连生兰抱着最后一丝期望,撇开身边吓晕的内侍监,踉跄着往前爬了几步,然后揪住另外一个还清醒着的太监,对他毫无血色的脸怒吼,是不是皇后?! 小太监腿间黄汤直流,眼皮一翻,哆嗦着说不出半个字来,喘了两口气,竟也晕了过去。 废物!赫连生兰登时暴跳如雷,一把抽出腰间长剑,将小太监捅了个对穿。 鲜血迸溅而出,内侍监在地上疯狂地抽搐。 刺目的闪电照亮了大殿,他失去血色的面庞犹如青面獴牙的厉鬼,透着森森鬼气。 皇后死了,朕还可以再立还可以再立!赫连生兰拔出剑,对着一片死寂的大殿怒吼,失魂落魄的回声却在提醒着他,丧钟并非为了皇后而鸣响。 那更像是一声又一声讥笑笑话他虽坐在龙椅上,却时时刻刻可能被拉下来,笑话他身为大周的帝王,却全然被嚣张的皇弟牵制。 赫连与寒皇帝拄着剑从地上艰难爬起,朕不怕你!朕朕才不怕你! 朕有禁军,朕朕是真龙天子,朕朕让钦天监算过 轰隆 沉闷的雷声淹没了赫连生兰的咆哮。 无人掌灯的大殿被电光擦亮,殿内每一个人的脸色都苍白如雪,仿佛一尊尊被抽走了魂魄的石俑,唯独身着龙袍的帝王还保留着肮脏怯懦的灵魂。 赫连生兰摇摇晃晃地往殿前走去,手中的长剑伴随着磨牙般的声响,在地上拖出了瘩人的血痕。 冰冷的雨丝打在他的面上,冲刷着他脸上已经干涸的血痕。 更密集的闪电划过了昏沉的天幕,雨声中夹杂着逐渐清晰的厮杀声,潮湿阴冷的风里也弥漫起了血腥气。 回忆接踵而至,赫连生兰仓皇转身。 他用微耸的脊背抵着宫门,因为恐惧,失手将长剑摔落在地。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沉闷的日子,赫连与寒拎着长剑出现在了皇城内。 他身上的血凝成了再多雨水也冲不干净的痂,而他阴郁的眉宇间却布满了热滚滚的煞气。 他残忍又暴虐,扫除了通往皇位的路上的一切障碍。 只是那时,赫连生兰并未站在赫连与寒的对立面上,故而面对尸山血海,心里盘桓着的情绪里,兴奋大于畏惧。 赫连与寒做了他不敢做的事,说了他不敢说的话更重要的是,他替他背负了所有的骂名。 乱臣贼子,犯上作乱。 不堪的言论一股脑堆叠在赫连与寒的身上,与他这个已经稳坐皇位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短暂的快感消散过后,赫连生兰又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不用钦天监的天象暗示,见过赫连与寒大开杀戒的一面后,他心中已经起了浓浓的杀意。 第107章 他无法容忍一个知道他所有秘密的人存活于世。 赫连与寒多活一天,他登基的秘密就多一个人知道一天。 如此看来,赫连与寒实在是太该死了。 可他没又办法真的让赫连与寒死。 这个在臣子与臣民看来已经臣服于他的楚王,化为了一条毒蛇,在漠北蛰伏了三年,掩去一身凛冽的杀意,让所有的人都放松了警惕。 但是赫连生兰心知肚明,他的皇弟在谋划什么!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68) 此时此刻,他无比后悔。 他后悔当初为何被一杯毒酒吓得肝胆俱裂,放弃了最容易解决赫连与寒的机会。 若是当时被毒酒毒死的不是先太子,三年前的宫变怎么可能在今日重演?! 可惜,后悔无用。 赫连生兰颤颤巍巍地趴在地上,向着龙椅一点又一点地爬过去。 他不甘心。 那是他的皇位,是他隐忍多年得来的至尊之位。 他享受着万人之上的日子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忘了,当初的自己是在母妃的帮助下,靠着欺骗和隐瞒,踩着赫连与寒的血肉至亲,一步一步走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明黄色的光在赫连生兰的眼底闪烁。 他疯了。 他痴迷地抱住龙椅,一遍又一遍地呢喃:朕的是朕的 闪电划过,赫连生兰的身影在电光下,变成了一条蠕动的丑陋的虫。 * 与三年前不同,赫连与寒踏入皇城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唯有贺清风的徒弟愣头愣脑地上前行礼,说是奉了师父的命令,要去宫中回禀陛下的召请。 你且去吧,秦毅听得头疼,见赫连与寒的心思并不在一穷身上,连忙将人扯开,殿下不会忘记和贺大人的约定的。 一穷听罢,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待秦毅说完,又行了一礼:师父说楚王殿下是信守承诺之辈,故而让我也按照当初的约定,入宫向陛下复命。 秦毅愈发头疼,三言两语将人打发走,再次回到了赫连与寒身侧。 贺大人遣徒弟入宫,是为了禅位的诏书。他悄声道,不过依属下之见,诏书不过是走个过场,就算陛下真的不愿意,也阻止不了殿下您登基。 赫连生兰是生还是死,玉玺都在那里,禅位的诏书写好,盖上印,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不过,若是能拿到诏书,的确能省去很多麻烦。见赫连与寒拔出了寒芒闪闪的长剑,秦毅话锋一转,连忙快步跟上去,殿下,付段方才从坤宁宫里出来,说新后已经畏罪自裁了。 面无表情的楚王闻言,方才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来:畏罪自裁?真是便宜她了。 殿下可是要 本王暂时没心情管她。赫连与寒锋利的眉狠狠一挑,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剑尖直指被雨水冲刷的金銮殿。 秦毅立时噤声,毕恭毕敬地弓下了腰。 夏末的暴雨疯狂地冲刷着血红色的朱墙,也将满地的血冲散。 此情此景,仿佛三年前的宫变重演,唯独不同的,是踏着血路之人,终于走向了至赫连与寒来到金銮殿前时,一穷竟也还在。 木讷的文人站在倾盆大雨中,脸上萦绕着毫不掩饰的愁思。 愣着做什么?!秦毅见状,冷嗤一声,事到如今,还有人负隅顽抗不成? 非也。一穷循声回头,老实作答,恭喜殿下,大业已成,只是此人臣实在无法将其与九五至尊联系在一起。 禅位诏书由此人写就,恐污了殿下的英名! 如此言论,惊世骇俗,若不是秦毅熟知一穷并非趋炎附势之辈,怕是真的会以为他是在奉承赫连与寒。 秦毅踌躇一瞬,拎剑上前,走到一穷身边,看向黑压压的大殿,瞬间明悟 被吓破了胆的赫连生兰居然想到了借酒壮胆,身边乱七八糟堆着数不清的酒坛,连怀里都抱着一个已经空了大半的坛子。 他喝得酩酊大醉,身上皱皱巴巴的龙袍被酒水和吐出来的污秽浸透,隔着老远,秦毅都能闻到其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 这哪里是一国之帝王? 这简直连市井泼皮都不如! 秦毅捏着鼻子回到赫连与寒身侧:殿下,殿内脏污,您还是 他话音未落,耳边就刮过一道混着血腥气的风。 赫连与寒大步走进了殿门。 满殿内侍监如见了猫的老鼠,哆哆嗦嗦地跪倒在酒水中。 他目不斜视,直奔赫连生兰面前,用长剑挑起他苍白的下巴,点点火光在眼底升腾。 我的好皇兄。 嘶哑的低笑犹如惊雷,一下子将醉生梦死的赫连生兰惊醒。 他绝望地抬眸,在鸦雀无声的金銮殿内凄厉地哀号。 他的皇位,他的宫城,他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结束了。 别怕,臣弟不会让你死的。赫连与寒却兀地收回了手,归剑入鞘。 叮。 剑刃吻过剑鞘,赫连与寒唇角微勾。 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等着皇兄呢。 赫连生兰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意识到了什么,第一次鼓起勇气对赫连与寒出手他将怀里那只酒坛砸了过去可惜,酒色早已掏空了他的身子。 赫连生兰即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酒坛也没有伤到赫连与寒分毫。 殿下!倒是秦毅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冲入殿内,忍着扑鼻的恶臭,将赫连生兰压制在地。 而在他身后,将士们随着付段鱼贯而入。 惨白的闪电不断地闪烁,殿内刹那间静得惊人。 啪嗒,啪嗒。 未凝固的鲜血夹杂着雨水,顺着赫连与寒身上的盔甲跌落。 付段先反应过来,重重叩首,大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毅也很快反应过来,撩起衣袍跪在地上。 山呼万岁声响彻云霄,被鲜血浸染的皇位迎来了新的主人。 而那个身着黄袍的废帝瘫坐在自己吐出来的污秽中,神经质地笑着。 平身朕朕准你们平身哈哈哈 大周二十五年,夏。 赫连生兰禅位其弟,赫连与寒。 新帝登基,奉生母为太后,却未册封唯一的嫡子为太子,且堂而皇之地宣称曾经的世子妃病逝,再大张旗鼓地将昏迷的所欢接入宫中。 如此明目张胆地行苟且之事,却无人敢置喙。 赫连青的存在亦如一缕青烟,被无情地从史书上抹去。 而新后执掌不过短短月余的凤印也被送到了所欢殿内。 翌日,新帝便有明诏示于天下 那个被盛京城传得神乎其神的妖道,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后。 第108章 夏日无风的夜,赤辉殿内暑气蒸腾。 月光透过半掩的殿门,照亮了在地上窸窸窣窣晃动的粗长锁链。 几个守夜的内侍监在赤辉殿外打着瞌睡,时不时发出几声不清晰的呓语,但当一阵风吹过,风里带来凄厉的怒吼后,他们齐刷刷地睁开了双眼。 内侍监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先开口,更没有人主动向赤辉殿靠近。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打新帝登基,赤辉殿就不再是祭奠列祖列宗的地方,而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囚笼,里面关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和一位已经失去了身份的世子。 夜深了。哀号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淹没在了沉沉的夜色里。一个内侍监清了清喉咙,用手掸去石阶上的灰尘:再歇歇吧,陛下上朝后,才有人来换我们呢。 另外几个内侍监揣着手小声附和。 他们或站或坐在赤辉殿前,伴随着时不时卷起的夜风,再次打起了瞌睡。 而那根颤抖的锁链其实并未沉寂,因为它的尽头,束缚着一道佝偻的人影。 赫连生兰自打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锁在了赤辉殿里。 他没有忘记醉酒时,被赫连与寒赶下皇位的屈辱。 废帝悲愤欲绝,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束缚在四肢上的锁链。他甚至连手脚都无力挪动。 可赫连生兰并不是唯一一个被关在赤辉殿中的人。 他认清自己无法逃离之后,很快就捕捉到了另一道细微的声响犹如老鼠,又如同某种在泥地里爬行的虫。 赫连生兰大惊失色:谁在那里?! 他怒斥:滚出来! 空荡荡的赤辉殿内回荡着赫连生兰的质问,那些无人问津的帝王画像阴沉沉地注视着他,目光阴毒狠辣。 赫连生兰立时胆怯地闭上了嘴。 他觉得大周的列祖列宗在怨恨着自己,怨恨着他将皇位拱手让给了一个乱臣贼子。 不过,那道声音并没有因为赫连生兰的沉默而消失。 他花了一段时间,方才明白,那也是人发出的声音。 赫连生兰的眼睛里迸发出了希冀的光: 来人来人啊! 我是皇帝我是大周的皇帝!你救我,我许你荣华富贵我许你荣华富贵! 他徒劳地呐喊,寄希望于抛出的筹码可以换取一线生机。 那道声音也的确如赫连生兰所愿,一点一点地向他靠近。 热风中月光清冷好似冰霜,被铁链困在赤辉殿的废帝瞪大了眼睛。他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逃跑的机会,又恐惧于黑暗中浮现的身影,浑身上下止不住地战栗。 最终,人影还是现出了真容。 赫连生兰看清那道人影后,兜头被一盆冷水泼醒,紧绷的脊背一瞬间坍塌,人也顺势躺倒在了地上。 骨瘦如柴的赫连青从黑暗中爬了出来。 他的脸苍白中透着青灰,本就因为常年瘫痪而瘦弱的双腿拖在细如草杆的腰后,随着身体的扭动,不断地抽搐。 他像条扭曲的虫。 一条如赫连生兰醉酒后在皇位前扭动时的虫。 父皇赫连青艰难地爬到赫连生兰的脚边,无力的双手攀着沉重的锁链,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废帝,父皇,是我啊我是您的您的皇子 也不知是夜晚的月光太冷,还是夏日的风太燥,赫连青的声音落在赫连生兰的耳朵里,陡然多出了诡异的旖旎。 他震惊地抬眸,看着半吊在锁链上的赫连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哀号。 是了,这是他的皇子。 他仅存在世的唯一的皇子。 一个被他下了十来年药,已经成了大半个废人的皇子。 既然他都能对亲生皇子下手,赫连与寒又为什么不呢? 赫连生兰的心里再次翻涌起了不可抑制的恐惧。 他不敢想,赫连与寒是何时察觉到赫连青的存在是个阴谋的;他更不敢想,若是赫连与寒从一开始就知道赫连青的存在是个阴谋,那么自己到底放任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在漠北蛰伏三年而不自知呢? 可惜,现在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赫连青病歪歪地吊在锁链上,痴痴傻傻地念着父皇,就好像这样能麻痹自己:如今在皇位上端坐着的,不是赫连与寒,而是赫连生兰,而他也不是没名没分地被关在赤辉殿中的世子,而是未来的太子。 赫连生兰呆呆地看着赫连青,某一刻,忽地笑起来。 他也疯疯傻傻,伸出一只手,指着赫连青的鼻子,笑得前仰后合:我儿我儿像我哈哈哈,我儿像我! 赫连青吃了一惊,紧接着模仿起赫连生兰的姿态,有模有样地咧开了唇角。 两道怪异的笑声融合在一起,很快就被风声淹没了。 很久很久之后,赫连生兰终于笑累了。 他佝偻着腰,仿佛已经将大权旁落的屈辱抛在了脑后。 我儿帮为父将锁链挪开挪开!赫连生兰的胸腔艰难地起伏,好似一个破败的风箱,呼哧呼哧地扯着响,快挪开! 沉重的锁链不仅束缚住了废帝的手脚,还一圈又一圈地纠缠在一起,压在了他的脚踝之上。 赫连青闻言,歪着头讷讷地盯着赫连生兰的脚。 半晌,他迟疑地伸手,指尖顺着漆黑的锁链滑下,白蛆般蠕动过去。 怪异的感觉再次在赫连生兰的心里浮现。 废帝强忍不适,拼命吞咽着口水,同时,心脏怦怦直跳:对就是那里对,把锁链你在做什么?! 尖锐的怒吼吓住了赫连青,他一个激灵,收回了抚摸着赫连生兰脚踝的手指,重新滚进了黑暗中,然后扯着嗓子哀号:父皇父王,不!杀了你杀了我! 赫连青满口胡言乱语,却明显清醒了几分,双手拼命抓挠着裸露在外的手臂,指甲在皮肤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后,仍不罢休,竟又开始使力,一副不把骨肉挖出来都不罢休的架势。 赫连生兰看得心惊肉跳,直到听到赫连青用沙哑的声音问 父皇,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赫连生兰死水般的心泛起了涟漪。 怎么会甘心呢? 怎么可能甘心呢? 只要赫连与寒不死,他就永远不会甘心。 父皇,哪怕哪怕我们父子二人逃不出去,也不能让赫连与寒快活 儿臣儿臣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 第109章 * 所欢醒得很突然。 半炷香前,秦毅还领着一众太医,在焕然一新的坤宁宫内愁眉苦脸地商量对策。 有的太医说,皇后娘娘身子虚弱,还是拿了腹中的胎好,有的太医立刻反驳,说你既然已经知道皇后娘娘的身子虚弱,怎么敢冒冒失失地拿他腹中的胎儿? 其实这样的争吵,自打赫连与寒登基,每隔几日就要上演一次。 秦毅医术高明,心知争吵无用,便吩咐所欢身边的瑞雪按照以前开的方子,继续熬药。 说到底,皇后娘娘能不能醒,还得看命。 除了命 大概就是陛下心心念念的蛊虫了。 皇后娘娘还是世子妃的时候,被蛊虫救过一次性命,但那样的蛊虫,人一辈子只能服用一次,再想要救命,就得换不寻常的蛊虫了。 所谓不寻常的蛊虫,还能不寻常到哪里去? 不过是世人常夸张地形容的那样同生共死。 然而,堂堂帝王,如何能与妃嫔同生共死? 秦毅每每欲言,瞧见赫连与寒的神情,又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新帝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可连秦毅都没想到,所欢会醒,醒后还闹出不小的动静。 却说所欢晕厥时,人还在楚王府,再一睁眼,眼前皆是陌生景象,吓得差点从床榻上弹起来。 可惜他手脚绵软,四肢无力,就算被吓破了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完完全全没办法起身。 好在瑞雪发现得及时,手中滚烫的汤药全泼洒在了地上也不在意,只一个劲儿地惊叫:皇后娘娘醒了!皇后娘娘醒了! 所欢被吵得头疼:皇后皇后娘娘? 瑞雪听他沙哑的嗓音,泪夺眶而出: 世子妃不,皇后娘娘 我所欢默了默,头疼地叹了口气。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69) 他想,自己大抵是睡糊涂了,要不然,瑞雪好端端的,怎么会改口叫他皇后呢? 但瑞雪很快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水,绷着脸将所欢从床榻上扶起,一边吩咐坤宁宫的侍女去给陛下报信,一边絮絮叨叨地将近日来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她先说楚王殿下得了禅位的诏书,成了大周名正言顺的新帝,又说凤印在坤宁宫中好生存放着,您早就是大周人尽皆知的皇后娘娘了。 皇后?所欢闻言,不禁失笑,怎么可能 他本能地不信:父王如若真成了大周的新帝,定会娶肱股大臣之女巩固皇位。我不过是个用来冲喜的世子妃,他怎么会 世子妃已经身故了,瑞雪轻声打断所欢的话,一字一顿道,在您入宫的那天。 桌案上放着的药碗毫无预兆地被所欢打落了下去。 侍女忙不迭地拿了帕子去擦流得到处都是的药汁,一时不察,让他挣扎着爬下了凤榻。 所欢浑浑噩噩地冲到屏风后,赤裸的脚在柔软的地毯上蹭出一片红印。 但他毫无察觉,只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曾经,他就跪在坤宁宫里,向新后行礼,被新后刁难,再仗着父王的宠爱,得意地转身而去。这里的一切都和新后在时不一样了,却又奢靡更甚往昔。 皇后娘娘。 安静立于各处的宫女见了所欢,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行礼。 他又惊又喜,头晕目眩,忘了纠正那个用于自己身上颇有些奇怪的称呼,而是小心翼翼地拎着衣摆,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梳妆台前。 独属于他的凤袍挂在那里,黑底金纹,耀眼无比。 哪怕所欢已经被赫连与寒娇养出来了不少见识,一时间,也没办法寻到辞藻来形容这件凤袍。他只痴痴地抬着眸子,里面水光隐隐,波光粼粼。 皇后娘娘,您身子虚弱,别着凉了。瑞雪抱着衣袍追出来时,所欢已经将凤袍披在了肩头。 他久病未愈,眉宇间满是病气,但再浓重的病气也遮掩不住骨相里带出来的艳丽。 连雍容华贵的凤袍都压不住所欢的美,只能任由那丝丝缕缕的撩人劲儿顺着裙袂散落出去。 您得当心着点身子,瑞雪脚步微顿,偷偷将怀中的衣袍放下,跪在所欢脚边,替他整理凤袍,您如今 她的话语微妙地顿住。 所欢有孕之事,她也是后来才知晓的,惊讶过后,就是数不清的欣喜了。 瑞雪是所欢最信任的侍女,荣辱与共。 她不是所欢,看不明白,又或许是不愿相信帝王之爱能持续经年,只信母凭子贵一说。 所欢若是诞下皇子,即便失去了陛下所有的宠爱,亦能在宫中长久地立足。 然而,这样让人欣喜的事情,不该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瑞雪沉吟片刻,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如今已是八月末,地上凉,您就别让奴婢为难了。 沉浸在喜悦中的所欢猛地愣住:已经是八月末了? 他迟疑地询问:那我岂不是睡了 所欢没有将话说完,抚着心口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与父王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太顺畅,以至于他忘了,自己的身子与常人不同,是靠药物一点一点地喂出来的,就算短时间内有了起色,也很有可能一落千丈。 眼瞧着所欢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瑞雪赶忙安慰:您睡得久,可身子也在变好。 您瞧,要是没变好,您也不会醒呀? 此言当真?他半信半疑地按压着眉心,对了,云家那个二小姐 云家早已被满门抄斩。皇后娘娘,您就别烦心了。瑞雪扶着所欢回到床榻边,当初陛下听闻您被云柳推下台阶晕厥后,直杀入宫中,拿着禅位的诏书登基称帝。 陛下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册立您为新后,再抄了云家满门。 就就这么抄家了? 可不是吗?瑞雪不以为意,陛下震怒,株连九族,连当初那个耀武扬威,不将您当回事的皇后,都在宫中畏罪自裁了呢。 要说所欢在试风袍时,还有几分迷茫,那么在听了瑞雪的一番话后,就算是彻底清醒了。 他并没有被赫连与寒的雷霆手腕吓住,反而觉得父王做得不错。 古来帝王,皆杀伐果断。 更何况他从不是良善之人,云家姊妹想要他性命之心不假,那么他害人之心就不会掺杂半点水分。 正想着,屋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所欢循声回头。 暑气未散的风吹起了他肩头披散着的青丝,那些绣在凤袍上的金凤也开始翩翩起舞。 他笑颜如花:父王! 第110章 所欢还没跑几步,就被秦毅带着太医拦下了。 皇后娘娘,容臣给您诊脉。秦毅语气谦卑,动作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劲儿,身后两个弓着腰的太医更是直接上前,半拉半拽地将他按回了风榻。 所欢不快地挑眉,但他并没有多想,只用含水的眸子望着赫连与寒,嗔怪道:父王来了,也不同儿臣说句话吗? 该改口了。 赫连与寒照旧着一袭黑袍,目光沉沉,唯一的变化,大抵是衣摆上的金色蟒纹变成了龙纹。 所欢的视线在威风凛凛的龙纹上滑过,心脏兀地加速跳动。 瑞雪同他说赫连与寒大业已成时,他还没有什么实感。父王的野心,他一直心知肚明,但亲眼面对大周的皇帝,感觉终究不同兴奋与战栗并存。 所欢迟疑地伸手,苍白的指尖犹犹豫豫地落在赫连与寒的衣袖之上。 这是他昔日的父王,也是大周万人之上的陛下。 父王所欢顿了顿,电光石火间,心一横,小声唤了声,父皇。 赫连与寒闻言,锋利的眉猛地挑起,挥退了凤榻前的太医,撩起衣袍,大马金刀地坐在所欢身侧:叫朕什么? 所欢鼓起勇气,垂眸柔柔地道了声: 父皇。 满殿寂静。 须臾,赫连与寒忽而叹了口气:你们都退下吧。 秦毅立时领着一众太医以及侍女毕恭毕敬地离开了坤宁宫。 偌大的宫殿内一时间只剩他们二人。 所欢不免紧张起来。他故意唤赫连与寒父皇,为的不过是印证自己的身份罢了,现下赫连与寒认真起来,他倒是先打起了退堂鼓。 不喜欢那身凤袍? 谁料,还不等所欢认错,赫连与寒先一步开了口:如若不喜欢,为父再命人给你做一身新的。 他不仅语气温和,连自称都换回了所欢习惯的为父。 所欢紧绷的心弦不知不觉地松了下来,靠过去仔仔细细打量着赫连与寒的神情: 父王父皇。 您真要册立儿臣为皇后? 赫连与寒屈起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为父早已昭告天下,那个嫁入楚王府,给世子冲喜的世子妃已经故去。如今,宫里只有一个嫌弃凤袍的皇后。 儿臣才没有嫌弃。所欢本能地反驳,继而反应过来,不不是儿臣。 他咬住了下唇,怯怯地瞥了一眼华贵的凤袍,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嗫嚅道:臣妾 赫连与寒失笑:不习惯就不必改口,为父喜欢听你叫父皇。 所欢面颊微红:父皇真是不讲道理! 那便是喜欢了?赫连与寒话锋一转,既如此,待你的身子好了,便穿着凤袍行册立礼吧。 身子说起身子,他又焦急起来,父皇,儿臣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了? 赫连与寒见所欢满脸担忧,连薄薄的唇都咬出了深深浅浅的牙印,话到嘴边,罕见地犹豫了。 若说有了孩子不欢喜,自然是假的,可这一胎,不一定留得住。 假如留不住,所欢现下就算是知道此胎的存在,日后也只是徒留伤感。 父皇? 赫连与寒回过神,收回了伸出的手: 你可是觉得不适了? 儿臣没觉得,他皱眉,无意识地捂住小腹,可瑞雪要儿臣喝药,刚刚秦毅也带着太医来给儿臣诊脉儿臣不傻!父皇,儿臣是不是要死了? 所欢怕得要命,一把抱住赫连与寒的小臂:定是如此!儿臣晕过去之前,还在王府里和云家的二小姐吵架呢,这一睁眼,却已不知今夕何夕是不是儿臣命不久矣,就在这几日了? 他一口气说了半响,换来的,却只是赫连与寒的低笑为父还没见过哪个将死之人有力气说这么些话。 所欢气结,甩开赫连与寒的手:儿臣急成这样,父皇还逗儿臣,当真是不疼儿臣了。 他眉头微蹙,连带着眉心的青莲花纹都收拢起花瓣,楚楚可怜:那便任儿臣自生自灭吧! 赫连与寒又是一声叹息:我大周的皇后如何能自生自灭? 你不过是身子孱弱,气急攻心,多躺了些时日罢了,不要多想。 所欢如何不会多想? 他太了解自己的身子了。 他可是被药喂大的药人!能活到今日,一方面是老天垂怜,一方面是靠从父皇那儿得来的珍稀药材吊着。 所欢本来都以为自己真的好了,可这么一晕,又把他晕怕了。 哪有身子好的人,一晕就晕个十天半个月? 他定是要死了! 所欢念及此,怕得要命,把赫连与寒已经成了皇帝的事抛在脑后,腾地扑到对方的怀里:儿臣不要死! 如此一来,饶是赫连与寒心中有万千愁绪,也被所欢逗得忍俊不禁:父皇不会让你死的。 父皇骗人! 为父不骗人。 儿臣儿臣 为父何时骗过你? 无意义的争吵直到所欢疲累睡着才停下。 他歪在赫连与寒的怀里,一条纤细的胳膊挂在父皇的脖颈上,另一只手已经无力地垂在了锦被之上。 赫连与寒见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唤秦毅入殿。 陛下,秦毅跪在凤榻前,尽量放低了声音,臣已为皇后娘娘诊了脉。 如何? 这 但说无妨。 陛下,皇后娘娘的身子您是知道的,秦毅思忖片刻,谨慎地开了口,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稳定了很多,依臣之见,此胎还是留着比较好。 不会对他的身子有什么伤害?赫连与寒还是不放心,大手滑到所欢的小腹上,轻柔地抚摸。 陛下,臣先前便说过,皇后娘娘身子特殊,此胎无论保与不保,都会伤及根本,只是轻重不同罢了。秦毅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将当初在楚王府中说过的话,又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此时拿胎,皇后娘娘必定受不住,恐有性命之忧,不如连带着胎一起养着,或许日后反而能大好。 赫连与寒听得频频皱眉,强忍怒火道了声那便如此吧,继而示意秦毅退下。 陛下秦毅犹豫一瞬,在离去前又提起一事,赤辉殿中那二位 他们耐不住了? 是。 正好。赫连与寒眉宇间戾气渐浓,朕的皇后刚醒,是时候给他找点乐子了。 秦毅会意,静悄悄地退下。 第111章 待所欢再醒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他恹恹地起身,见到身边的父皇也没有很惊讶,还当自己在王府中,直到瑞雪低声询问他是想在陛下上早朝前用早膳,还是等陛下下朝再一起用膳,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皇后了。 先用吧。所欢微微坐直了身子,展开双臂,由着瑞雪为自己更衣,父皇什么时候去上朝? 还有小半个时辰。瑞雪微垂着头,一边替他披上外袍,一边回答,您昨日歇得早,现下天还没亮呢。 所欢撩起眼皮,看着殿内明亮的烛火,了然颔首:既如此,不必点那么多灯。 他心道,父皇还睡着,虽说凤榻前有金丝软缎的床帐遮着,但太亮了,总归不好。 奴婢知道了。瑞雪将手背到身后,对着侍女们比了个手势,殿内很快就昏暗了下来。 所欢也起了身。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殿前,抬头望向青灰色的天幕视线所及,是蒙着夜色的晨曦,赤金色的朱墙,映着零星日光的琉璃瓦。 不久之前,他立于此处,满心都是忌惮,全然不像现在,除了安定,便是欣喜。 所欢扶了扶松散的发髻,自言自语: 还没戴过凤冠呢 他捻着手指,眼光流转,目光比那最清澈的晨光还要清澈。 怎么醒了? 所欢循声回神,转身盈盈行礼: 父皇。 赫连与寒伸手将他拢在怀里,大手顺着瘦削的肩肆无忌惮地摸到腰腹以下,随意抓了两把:今日瞧着精神不少。待为父下朝,一同去御花园赏花吧。 父皇所欢被捏得双腿发软,顺势依偎在赫连与寒的怀中,儿臣陪您去。 他倒不是真对御花园感兴趣。 天地良心,他巴不得歪在凤榻上老老实实地喝药! 可话头是赫连与寒挑起的,所欢隐约察觉到这话里还藏着别的意味。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时辰不早了,父皇陪儿臣用早膳吧。 赫连与寒由着他安排,待用完早膳,直接在坤宁宫中换了龙袍,领着秦毅上朝去了。 而大周的新帝前脚刚走,已经成为坤宁宫一等侍卫的赵泉,后脚就来到了所欢面前。 许久没见你,看着精神不少,吃饱喝足的所欢斜倚在贵妃榻上,眼睛盯着瑞雪奉上的首饰,心不在焉地夸赞,这身衣服衬你。 赵泉被夸得面颊通红,不由挺直了腰背:多谢娘娘夸奖。 属下、属下他结巴了两声,被瑞雪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后,磕磕巴巴地说,属下来给您送招财了。 哎呀,所欢闻言,猛地一拍腿,怎么把它给忘了? 快快,把招财抱来给我瞧瞧。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70) 赵泉应下了,幼虎却不是被抱来的。 它自己风驰电掣般地跑进了坤宁宫。 从楚王府出来的老人还好,就算害怕老虎,也没有表现得过于夸张,而新分配进坤宁宫的几个宫女就没那么冷静了。 她们哪里知道,新后还养了只老虎?被威风凛凛的老虎吓得面色煞白,要不是所欢笑吟吟地伸出手摸上了招财的脑袋,她们就要冲出去喊人了。 怎么生得这么壮?饶是所欢再迟钝,看着已经蹿得和贵妃榻差不多高的老虎,也生出了疑心,这这还是狸奴吗? 他的呢喃落在瑞雪的耳朵里,把侍女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招财自个儿没有老虎的自觉,被所欢摸了脑袋后,直接将头枕在了他的膝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热气。 招财乖顺,所欢就慢慢地将疑心抛在了脑后。 他信任赫连与寒,对赫连与寒送的狸奴自然也没存怀疑的心思。 皇后娘娘,属下方才接招财来找您时,听了两嘴闲言碎语 什么闲言碎语?所欢的手在招财毛茸茸的脊背上游走,脸上还带着点意犹未尽的笑,可是和我有关?说来听听。 倒不是和皇后您有关。赵泉如实回 答,是赤辉殿的事。 所欢搁在招财背上的手骤然一紧。 他当自己过去被掳去赤辉殿的事暴露,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赤辉殿如何了? 不知所欢曾被先帝在赤辉殿中羞辱的赵泉隐约察觉到了异样,却不知所欢为何紧张,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自打陛下登基,赤辉殿就荒废了,但里头时常传出奇怪的叫声有人说是闹鬼,还有人说,里头关了人。 所欢听事与自己无关,悬着的心放下大半,按着眉心问:关了人? 是了。赵泉说到关键处,咽了咽唾沫,刻意放轻了声音,娘娘知道,宫里都说,赤辉殿里关了谁吗? 谁? 是 那个让人忌讳的称呼一出口,所欢的眼皮就跳了起来。 立于他身侧的瑞雪也听清了赵泉的话,更是急得跳脚:你在说什么胡话? 那位已经被咱们陛下送到城郊别宫颐养天年了,怎么会在赤辉殿中呢?! 你真是糊涂了,竟然在皇后娘娘的面前污蔑陛下! 赵泉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对对对!属下是在瞎说,娘娘别信! 所欢按压着眉心的手转而撑住了前额。 他倒觉得赵泉说的不是瞎话。 依着父皇的性子,的确能做出将废帝关在赤辉殿的事来。 这也是所欢想做的事。 他巴不得赫连生兰在赤辉殿里生不如死地困着! 所欢如此想,心情也愈发好,一人一虎迅速黏糊在了一起。等赫连与寒下朝,急匆匆地赶回坤宁宫,看见的就是所欢披着松散的衣裳,一双玉足搭在老虎颈窝中,慵懒地翻着书卷的场景。 所欢看得兴起,还会不由自主地翘起一只脚,微微泛红的脚尖轻点在老虎的眉心,将那片皮毛上浮现的霸气的王字都弄乱了。 怎么不穿鞋袜?赫连与寒额角青筋直跳。 招财循声抬头,先所欢一步,低吼出声。 它真真是觉得自己长大了,敢和赫连与寒叫板了。 赫连与寒气极反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腰间佩剑上轻点了一下,并不拔剑,只将凌厉的目光投在幼虎身上。 属于帝王的威压与血腥的杀气化为锋利的剑气,逼得招财顷刻间软趴在贵妃榻前,委屈地呜咽。 人与虎的交锋转瞬即逝,所欢毫无察觉。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狐疑地抱住招财聋拉着的脑袋,脱口而出:父皇,您是不是欺负儿臣的狸奴了? 赫连与寒: 第112章 招财得意扬扬地嗷呜了一声,整只虎都拱进了所欢的怀里。 不怕,他费力地搂住招财的脖子,愤愤地瞪了赫连与寒一眼,继而扭身往殿中去了,咱们不理他。 赫连与寒望着所欢纤细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怒火,质问战战兢兢的瑞雪:是谁把那个畜生带到坤宁宫的? 瑞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角沁出了细密的冷汗:是是 她话音未落,赵泉就失魂落魄地跪地认错:陛下,奴才有罪! 赫连与寒不耐地望着瑟瑟发抖的侍卫,想到他是所欢用得顺手之人,不情不愿地将杀意按了回去:以后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把那畜生带到皇后面前,听到了没有?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赵泉几欲晕厥,待赫连与寒走远,还跪在原地不住地磕头。 瑞雪看不下去,给崔妈妈使了个眼色。崔妈妈连忙上前,同她一道,将赵泉从地上扶了起来。 有皇后娘娘在,陛下不会要了你的命。崔妈妈看不得赵泉一副吓丢了魂的模样,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指点,你是皇后娘娘用得惯的老人,只要没犯大错,命就丢不了! 瑞雪也跟着附和:就算陛下真要你的命,皇后娘娘也不会答应的,你慌什么? 赵泉站在原地,失了血色的唇不断地颤抖:可那是陛下,谁谁敢忤逆他? 倒也有人真的敢。 所欢抱着招财没走几步,额上就浮了层香汗。 他将虎崽子放下:自己走。 招财像是能听懂人话,不仅蹭着所欢的腿老老实实地走,还跟着他蹦上了凤榻。 紧随而来的赫连与寒见那老虎在玉枕边打转,差点绷不住脸色:所欢。 所欢闻若未闻,伸手抚弄招财的脖颈。 所欢,赫连与寒耐着性子走过去,你身子不好,与这畜生闹什么? 什么畜生?这是儿臣的狸奴。他不满地撩起眼皮,父皇,你若是看不惯招财,那日为何还要将它送给儿臣? 招财也跟着所欢发出了低低的咆哮声,似乎在表达着委屈。 赫连与寒背在身后的手暴起青筋,当着所欢的面无法发怒,竟只能憋屈地受了一只老虎的气。 所欢见父皇无言反驳,自顾自地转过身去:臣妾晕了这么些时日,一直未得见招财。今日一见,当真是喜欢得紧,陛下若是觉得臣妾做得不对,就降罪吧。 得了,是真气了,连称呼都变了。 赫连与寒无奈地垂下眼帘,硬是揽住所欢细窄的腰,将他困在怀里:为父有错罢了,你不是答应为父,要同为父去御花园赏花吗?既招财也在,便同去吧。 所欢的耳朵动了动,念及先前的猜测,并未拒绝,而是喊来赵泉,让他照顾着狸奴,自个儿更了衣,同赫连与寒一道往御花园去了。 却说正值夏末,御花园里花草缤纷,所欢即便心里装着事,也被奇珍异草吸引,他身后的虎崽更是撒了欢,追着蝴蝶到处乱窜。 赫连与寒牵着所欢微凉的手,道:可喜欢? 喜欢。他忍不住赞叹,废帝昏聩无能,唯独在享乐一事上有所建树。 赫连与寒却说:这是为父为你布置的。 所欢一愣:父皇,您为儿臣铺张到如此地步,朝中大臣岂不是要递折子了? 区区一座御花园,他们还管不到为父。赫连与寒不以为意。 他本性暴虐,除了不昏聩,实则断然算不上什么明君。加之满朝文武早已认定他是暴君,只要他不做出伤国本之事,仅仅修建御花园,自然是无人过问。 所欢刚从晕厥中醒来,对朝中局势尚不了解,闻言,将信将疑,并未全信,但也放下了不少的心。 他们正说着话,在御花园里飞奔的虎崽忽地一声长啸。 招财终究是漠北的白虎,平日里装乖卖傻,瞧着可爱,真发起威来,除了赫连与寒与所欢,侍奉在他们身侧的宫女太监都齐刷刷白了脸。 父皇,招财是不是出事了?所欢当招财是狸奴,急得要循声去找。 赫连与寒眼疾手快地拉住他,顾念着他的身子,哪里敢松手?当即唤了秦毅与付段,让他们二人去查看情况。 秦毅与付段皆知赤辉殿中之事,也知赫连与寒带所欢来御花园的目的,装模作样地领命而去,待寻到白虎,双双笑出声来。 只见一蓬头垢面的人被招财按在虎爪之下,张牙舞爪,眼瞧着要背过气去,赫然是那据说被关在赤辉殿中的废帝,而另一人藏身于开得血红的杜鹃之后,眼神呆滞,已然吓出了满裤子黄汤,居然是昔日楚王府中的世子。 真是晦气。付段嫌恶地移开视线,此等秽物,怎能入了陛下的眼? 话音刚落,也不知哪句话刺激了被招财压制住的废帝,他竟扯着嗓子鬼叫起来。 陛下朕谁在唤朕? 随着他的叫喊,藏身于杜鹃花后的世子也痴痴地笑起来:父皇父皇,儿臣在这儿呢! 儿臣,儿臣这就来找你! 他一边喊,一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嘴里翻过来覆过去,不断地念叨着父皇二字,转瞬就爬到了付段脚边。 付段如避蛇蝎,飞起一脚,直将人踹开:混账东西,满嘴胡言乱语!你喊谁父皇? 赫连青在地上狼狈地翻了几个滚,浑浑噩噩地栽倒在招财身边,还没回过神,就被老虎吼了一嗓子。 腥风扑面,他白眼直翻,一声父皇卡在喉咙里,裤裆再次传来了恶臭。 哎呀。也正是这时,所欢同赫连与寒走了过来。 事关皇室秘辛,宫女太监并未上前,唯独他们二人来到了付段身边。 所欢从袖中取出帕子捂住口鼻,依偎着赫连与寒,皱着眉头嘀咕: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秦毅悄悄觑着赫连与寒的神情,见其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便主动解释:此人疯疯癫癫,胡乱攀扯,竟唤一疯子为父皇,实在该死。 此疯子自然是指被招财踩在地上的赫连生兰。 所欢的视线随着秦毅的话缓缓地移过去。 昔日高高在上,将他当成玩物肆意羞辱的帝王瘫软在地上,犹如一摊谁都能踩一脚的烂泥,散发着扑鼻的恶臭。 他心里豁然开朗,痛快至极,当着赫连与寒与两个外臣的面不便表现出来,便垂下眼帘,死死地盯着废帝的脸 赫连生兰,你羞辱我之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想必是没有的。 所欢闭上眼睛,掩去浓浓的恨意,再次抬眸时,心思活络起来。 他可不会就此放过赫连生兰。 斩草要除根,他比任何人都懂这个道理。 但就在所欢思忖如何开口之时,赫连与寒先一步决定了赫连生兰的命运:将他们带回赤辉殿别让他们死了,其他的,任由皇后处置。 所欢心念微动:父皇? 他们是死是活,为父都不会过问。赫连与寒捏了捏他的面颊,又抬手拂去一片落在他发间的花瓣,所欢,记住,你是大周的皇后,朕的皇后 你想做什么,无人可置喙。 第113章 所欢听得心一跳又一跳,面颊也涌起了潮红。 他不知父皇是否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对赫连生兰的恨意,但他知道,自己有了父皇全部的信任。 嗷呜。踩着废帝的招财察觉到异样,连忙低吼着试图引起所欢的注意。 可惜这一次,所欢的心神已然全放在了赫连与寒的身上。 他匆匆揉了揉虎崽的头,唤来赵泉将其带走,不顾招财的不舍,与父皇携手回了寝殿。 到了坤宁宫,自然少不了一番缠绵。 所欢自打醒,还没同赫连与寒亲热过。 他在凤榻上滚了两圈,身上的衣袍松散了大半,但他顾不上自己的凤袍,而是先一步伸手,扯开了父皇的龙袍。 淡淡的龙涎香氤氲开来,所欢似醉非醉,依偎在父皇的胸口。 他原本想着,父皇怎么着也会要一两回,却不料,赫连与寒抬手,竟不是揉捏他的腰肢,而是替他将松散的衣衫又给系了起来。 父皇?所欢当即挑了眉,双手撑在床榻之上,支着身子望过去,儿臣哪里惹您不高兴了? 他松散的发拂在赫连与寒的面颊上,带起一片又一片撩人的痒意。 为父赫连与寒眸色深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为父不是同你说了?你身子虽好了大半,但总归是刚醒,若是不好生将养着,又要喝药。 这话半真半假,所欢当真信了。 他想起自己是个药人,心有戚戚然,裹紧了衣袍趴在了赫连与寒的腿间,楚楚可怜地抬眸:父皇 所欢的意图不言而喻。 赫连与寒也坐起了身,抬手捏着他的下巴,眼睛微眯:用嘴? 所欢羞怯地点头。 那便用嘴吧。赫连与寒松开手,撩起衣摆同他笑了笑,为父也许久没给你了。 修长的手指徐徐插入柔软的发丝,所欢顺势软了腰,跪伏在父皇的腿间,须臾,坤宁宫内响起了暧昧的水声,殿内的宫女也都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殿外。 待赫连与寒神清气爽地起身,天色已晚。 秦毅掐着时辰来给所欢诊脉。 陛下,皇后娘娘身子尚可。 赫连与寒随意披上外袍,看着在凤榻上酣睡的所欢,眉头微皱:可他以前不会这般疲累。 娘娘怀有身孕,自然会比平日里更易劳累些。 既如此,岂不是要多歇息? 秦毅略一沉吟:此胎月份尚浅,娘娘的确不宜劳累,可若只是以嘴吞之,正如同喝下滋补汤药,与先前一般,每隔一日即可。 赫连与寒放下心来,往后几日皆同所欢如此欢好。 此时,秋风乍起,夜风渐凉。 所欢早早用上了暖炉,殿中如同阳春三月,春意盎然。 他自个儿感觉不到,瑞雪倒是看出他气色不佳,心知是腹中胎儿之故,频频熬了滋补的汤药来给他吃。 桂花呀所欢不疑有他,喝羹时望着汤上飘着的干桂,轻叹,日子过得真快,已经是九月了。 御花园里的桂花开了,娘娘可要去看看 不了。他摇头,近日总是觉得疲乏,许是父皇常闹我的缘故对了,赤辉殿里的二人如何了? 瑞雪默了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唤来了崔妈妈。 皇后娘娘,崔妈妈礼数周全,跪地行礼,老奴按照娘娘的吩咐,定时定量去给那二位送吃送喝,从不敢落下一日。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71) 所欢放下汤碗,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嬷嬷,继而移开视线,对着黄铜镜抚弄起发尾的金凤钗来。 可有什么变化? 回禀皇后娘娘,那药是从秦医师手里得的,药效了得,崔妈妈如实回答,不过几日,便见了效。 所欢扶在金簪上的手微微一顿。 他与赫连与寒也算是心有灵犀了,虽未商量过,却不约而同,都选择对赫连青下了同种药。 只不过,所欢比起赫连与寒来,多了些心思。 他在赫连生兰的饮食里也动了手脚。 真起了效用? 崔妈妈忙不迭地保证:老奴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她说话间,无意间抬头,在黄铜镜里对上了所欢似笑非笑的神情。 崔妈妈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她觉得所欢坐上皇后的宝座以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言辞间不自觉地带了更多的敬意。 娘娘,您就算不相信老奴,也该信陛下身边的秦医师啊。 也是,秦毅的医术,我信得过。所欢收回了视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发髻上。 他先让瑞雪给自己换了个耳坠,再徐徐道:崔妈妈,带我去赤辉殿瞧瞧吧。 这崔妈妈登时犹豫起来,赤辉殿内脏污不堪,恐脏了娘娘的眼睛。 所欢却不以为意。 他扶着瑞雪的手起身,笑眯眯地示意崔妈妈也站起来:再脏的东西我也见过,赤辉殿的算什么? 可那是 父子乱伦?所炊直白的言语直将瑞雪和崔妈妈都吓着了。 她们双双跪在他的脚边,谁也不敢多说句话。 所欢幽幽叹息,拂去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药是我命人下的,你们慌什么? 他日,就算是陛下问起来,也与你们无关。 第114章 所欢一锤定音,瑞雪和崔妈妈只能认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过甬道来到赤辉殿前,所欢扶着瑞雪的手站了片刻,抬头打量着记忆中阴森可怖的宫殿,忽觉赤辉殿也没那么可怕。 当年的布局人成了现如今的笼中虫,他只觉得可笑。 把宫门打开。 是。瑞雪应了一声,示意跟在身后的侍女们退下,继而唤来两个身强体壮的侍从,命他们推开沉重的宫门。 皇后娘娘,您小心些。 宫门应声而开,奇异的幽香混着恶臭扑面而来。 所欢连忙捂住口鼻,崔妈妈更是上前一步,赶在他之前跑进了赤辉殿,须臾,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娘娘,现在怕是,怕是不能进去呢。 所欢了然一笑:这样啊。 他甩了甩帕子,用手遮住了略有些刺目的日光,不慌不乱地等了起来。 瑞雪见状,怕所欢被太阳晒伤,悄声命人去取了软椅。 太监们手脚麻利,很快就搬来了椅子,还举起直柄黄伞替他遮风遮光。所欢舒舒服服地歪在软椅里,披着条薄薄的软毯,一边等,一边动心思。 他晓得如今赤辉殿内是何等腌臜的景象,来这儿也不是真的为了寻恶心,便命崔嬷嬷拿了糕点和茶水,在宫殿前慢条斯理地用了起来。 娘娘,里头差不多了。 也没过多久,最多半炷香的工夫,再次进殿的崔妈妈就捂着口鼻,弓着身子出来了:奴才们正打扫着呢,您再等等就能进去了。 不急,所欢捏着刚咬了一口的糕点,懒洋洋地打趣,我还以为要再等一会儿呢。 崔妈妈暗笑两声,拿了帕子替他擦去手上的糕点碎屑:那样的人,能久到哪儿去?倒是娘娘您,进去看也就罢了,若是伤到了身子,奴才们不好和陛下交代啊。 不是拴着了吗?所欢不以为意,能出多大的事儿? 他说完,将剩下的糕点全塞进了嘴里,继而拍了拍手,兴冲冲地道了声走吧,竟真就这么进去了。 除了所欢,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他进去还没来得及对赫连生兰说上两句话,就捂着嘴开始干呕。 这可把瑞雪和崔妈妈吓坏了。 哎哟喂,还不赶紧扶娘娘上软轿?崔妈妈难得慌了手脚,瞪着手足无措的瑞雪,急道,定是被这俩腌臜货熏着了我去喊太医! 她喊完,就急匆匆地冲出了赤辉殿,所欢也被侍女们扶上了软轿,一路着急忙慌地送回了坤宁宫。 此时的所欢已经顾不上赫连生兰了。 他吐得头晕脑涨,软倒在凤榻上,捂着心口,有气无力地问瑞雪:父皇父皇 陛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瑞雪六神无主地握住了所欢伸出来的手。 他冰冷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我我 话音未落,赫连与寒同太医一道冲进了坤宁宫。 又是一番兵荒马乱自不必说,待所欢被太医灌了几服药,艰难地止了吐,人已经没了力气,睫毛上也垂着点点滴滴的泪。 赫连与寒瞧着心疼,抬手替他擦拭。 父皇,所欢哑着嗓子开口,儿臣儿臣 方才的情况瞒无可瞒,太医直说他有了身孕,食欲不振是常有的事,且干呕也只是正常反应,不必过于惊慌,更不用服用过多的药。 所欢闻言,来不及惊诧,先委屈起来:父皇,儿臣怎么办啊! 他说话间,眼里又垂下泪来:儿臣难受。 那就不要了。赫连与寒全然不顾一旁瞬间惨白了面色的秦毅,揽着所欢的细腰,将他紧紧地箍在了身前。 满殿太医都吓得跪在了地上,谁也不敢开口多劝一句。 唯独所欢听了赫连与寒的话,腾地坐起:父皇说不要谁? 此胎 哈!父皇连孩子都不想要?他吐了许久,心里本来就有火,此刻借题发挥,直接将赫连与寒踹下了床榻,也是,父皇连儿臣有孕之事都瞒着不说,怕是想等某天儿臣昏厥不醒,直接将胎儿拿了吧?! 跪在地上的太医更慌张了,个个将头贴在地上,恨不能当场聋了双耳,瞎了双眼。 赫连与寒倒是不会被所欢那点劲儿踹下床,纯粹是怕多说多错,火上浇油,只能认命般踉跄了几步,揉着眉心叹息:为父的确这般想过 陛下 陛下三思啊! 此话一出,最先有反应的不是所欢,而是殿内的太医。 他们或是老泪纵横,或是豁出一条命去,试图抱住赫连与寒的腿。 陛下,此乃嫡子,如何如何能不要?! 陛下应以国本为重啊! 偌大的坤宁宫一下子热闹起来,太医们激动得不能自已,直将所欢吵得头晕脑涨,捂着心口又开始吐。 都给朕滚!赫连与寒忍无可忍,黑着一张脸回到凤榻前,捏着所欢细细的腕子,将他扯进怀里,再回头望向跪地不起的太医,怒斥,朕想要便要,不想要便不要,你们今日就算跪死在坤宁宫内,也拦不住朕! 行了,各位大人,都起来吧。 眼瞧赫连与寒当真发了怒,秦毅连忙带着内侍监们,半哄半拖着太医们出了坤宁宫。 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的第一个龙子,怎可说不要就不要?!太医们犹不收敛,围在秦毅身边慷慨激昂道,皇后娘娘身体尚可,不过是孕吐陛下这是关心则乱! 你怎么不劝劝陛下?事关皇子,怎可儿戏?! 且不说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何,就算皇后娘娘当真不行了,也得以龙子为重吧? 各位大人,秦毅听得眼皮子直跳,恨不能捂住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医的嘴,陛下的心思是你我能左右的吗?! 他亦被吵烦了,挣开太医的手,极力压抑住怒火:若是各位大人不听劝,明年的今日,怕是有人要给你们烧纸钱了! 第115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太医们念及赫连与寒的雷霆手段,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而在殿内的所欢,一时也没了话说。 他盯着赫连与寒的眼睛,极力想从中寻到动摇,可惜一无所获。 所欢的心凉了又凉,捂着小腹一点一点地向床榻内挪去。 他不明白,父皇为何不想要这一胎。 其实,所欢自个儿也不想要。 他身子骨不好,还是个被喂成药人的双,若真的怀了龙子,怕是连这条命也得给出去。可他不要是一回事,赫连与寒不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父皇,是儿臣出身卑贱,不配养育龙子吗?所欢咬着牙,垂眸注视着自己颤抖的指尖,每说出口一个字,都像是在心尖上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若如此,父皇当初又何苦将儿臣抬上凤位? 此时殿内已没了外人,赫连与寒倾身凑到所欢面前,低语:你既是在质问为父,为何要哭? 他红着眼眶,颤声反驳:儿臣才没有哭! 言罢,偷偷擦去了眼角的泪。 为父只是赫连与寒见状,苦恼地蹙眉,似是不理解为何所欢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不想要你受苦。 什什么? 为父从不在乎龙子。赫连与寒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即便是你未曾孕有龙胎,为父也不会另娶他人。 所欢不信:那日后呢?儿臣若一直没有身孕,父皇父皇总要 那又如何?赫连与寒冷哼,在宗室中寻几个品行不错的孩子养在宫里便是。你若想养,就养在坤宁宫中,你若不想满朝文武难不成还找不出几个老师来? 可那终究不是父皇的亲生骨肉,如何能继承大统?! 为父不在乎!赫连与寒被所欢闹得头疼,直将他压在凤榻上,百年之后,朕的江山归谁,与朕有何关系? 堂堂一国之君,将江山社稷完全抛在了脑后,反而反问所欢:若你因腹中的胎儿遭遇不测,为父要怎么办? 父皇父皇的意思儿臣不明白。他不敢直视赫连与寒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在赫连与寒的心中重要到了如此地步,您是大周的天子天子、天子怎能无后? 阴翳爬上了帝王的眉心。 赫连与寒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就算你当真为为父诞下龙子,那又如何? 为父与你悉心教导他数十载,百年后,照例要将皇位拱手相让。 他能在龙椅上坐多久,为父与你可能决定? 若是日后有能人居上,便是他的命!与他是不是为父与你的骨血,又有什么关系? 连声质问落于所欢耳中,炸得他头皮发麻,思绪紊乱,一时间竟寻不出反驳的话来。 赫连与寒又是一声冷哼,翻身躺于他身侧。 为父虽是先帝的皇子,但因不受宠,从小在宫中饱受欺凌,母妃又因奸人之计惨死。 为父那个不成器的兄长也是皇子。他在龙椅上坐了三载,毫无长进,即便被关在赤辉殿里,也还做着能翻身的美梦! 所以是不是龙子,又有何关系? 可是父皇,朝臣们都不是这么说的。所欢急起来,忘了争吵,翻身伏于赫连与寒的胸口,皇室血脉不能断。 赫连与寒又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不屑的轻嗤:皇室血脉?成王败寇,赢了的,就是皇室血脉。 他又没了话说,皱着眉趴了片刻,想不明白父皇的话到底是对还是错,倒先把自己想累了。 为父只是不愿你受累。赫连与寒却再次开了口,你身子不好,极难养胎,此前一直不说,也是担心你受不住的缘故所欢,若没有此胎能让你的身子好起来,为父就算是强迫,也要强迫你将此胎拿去。 刚泛起的睡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所欢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最后全化为一声叹息。 父皇怎可如此? 有何不可? 至少要先问儿臣!他羞恼地扭开头,暗暗磨牙,此胎在儿臣腹中,就算真要拿,也得也得儿臣点头。 赫连与寒闻言,唇抿成了细细一线: 别闹。 显然,他被所欢的言辞激起了怒意。 可所欢不怕。 父皇得听儿臣的。他仰起头,轻声唤来瑞雪,把秦毅叫来。 瑞雪领命而去,很快,秦毅就来到了凤榻前。 所欢将手腕递过去:秦毅,你说实话,我腹中的胎儿若是拿了,身子可会大好? 秦毅有几分保龙子的私心在,不顾赫连与寒冰冷的视线,如实道:回禀皇后娘娘,您的身子亏虚已久,实在经不起堕胎啊若是在此时强行堕胎,恐有性命之忧! 依臣之见,不如先好生养着,待月份大些,再做定夺。 他说这些话,倒也不怕,毕竟先前已经与赫连与寒交了底。 父皇,你听,所欢听得更是满意,此时就算真的将胎拿了,儿臣也活不久。 他轻轻揉着小腹,放缓了语气:您爱护儿臣的心,儿臣明白,可可也要为儿臣考虑啊。 为父晓得,赫连与寒冷着脸挥退秦毅,为父只是 父皇,儿臣也晓得,他也觉得头疼,主动抬起双手,将自己送到了赫连与寒的怀中,您就别说了。 四目相对,自有一番情意在其中。 却说所欢明白了赫连与寒的心思,可没过几日,又忽地反应过来,怀胎十月,难受的都是自个儿,立时再次陷入了慌乱。 他一边吐,一边催着瑞雪去取酸枣糕,试图压一压口中的苦味:我我这才有孕多久,就被折腾去了半条命,倒不如倒不如就听父皇的话,将他拿了的好! 哎呀皇后娘娘,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崔妈妈早已习惯了所欢的口无遮拦,乍一听这大逆不道之辞,仍旧吓得摆手,您这是害喜呢。 害喜?他从牙缝里挤出几声有气无力的苦笑,等不来酸枣糕,又干呕了起来。 恋耽美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72) 正吐得昏天黑地之时,瑞雪赶了回来。 她端着御膳房特意做的酸枣糕,着急忙慌地催着赵泉用银针试毒,确认无事后,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崔妈妈的身边。 可把身上的香囊都去了?崔妈妈接过银碟,悄声道,娘娘这几日闻不得香味。 早去了。瑞雪说,我连帕子都不敢用,生怕上面沾上香粉,惹娘娘不高兴呢。 娘娘现在也就闻得陛下用的龙涎香了。崔妈妈将酸枣糕奉到所欢面前,娘娘,您多用几块,说不定能舒服些。 所欢吐得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含了块酸枣糕,再不说话了。 第116章 瑞雪默了会儿,忧心忡忡:可那龙涎香,娘娘现在哪里闻得? 说是太医们知道娘娘喜欢,特意调制了新的配方呢。 那也不能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所欢被吵得头疼,咽下酸枣糕,烦躁地摆手,我头疼。 崔妈妈和瑞雪对视一眼,叹着气告退。 又过了会儿,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凤榻。 招财担忧地吸着鼻子,似是不喜欢殿内的味道,犹豫了好久,才将湿淋淋的鼻尖贴在所欢垂在床榻边的手指上。 幼虎轻柔地拱了拱,见所欢没有反应,只得伸出生着倒刺的舌,卷着他的手指舔舐。 嗯?温热的触感唤回了所欢的神志,他疲惫地睁开双眼,对上招财黄澄澄的眼睛,忍不住勾起唇角,你怎么来了? 招财低吼着爬上床榻,用柔软的肚皮温暖着所欢冰冷的手指。 许久不见你,又胖了些? 招财极通人性地抖动着耳朵。 所欢想要笑一下,可是熟悉的恶心感涌上来,逼得他再次瘫软在床榻上,用手捂着心口,有气无力地咳嗽起来。 招财见状,腾地蹦下凤榻,不顾所欢的阻止,化为一道闪电,眨眼就奔出了坤宁宫。 所欢连忙起身,试图将狸奴喊回 来,结果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等开口,又伏在榻上干呕起来。 这一下,是彻底拦不住招财了。 他苦笑着想,这一胎实在是磨人,也不知道这样痛苦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又或许,日子到头的时候,他也 正想着,招财居然又回来了。予溪疃对 回来的不止招财一个。 穿着龙袍的赫连与寒满脸焦急地来到凤榻前,一边将他拢在怀中,一边命令太医给他诊脉。 所欢快恢地抬眸,手虚弱地抓住赫连与寒的衣襟,又颓然跌落。 他委屈至极:父皇 还愣着做什么?皇后已经虚弱到了如此地步,你们竟想不出好法子吗?赫连与寒反握住所欢的手指,怒气冲冲道,当初说要皇后养胎的是你们,现下束手无策的也是你们!朕真该 父皇,所欢打断了赫连与寒的质问,无奈地叹息,儿臣的身子,您还不清楚吗?就算没有此胎,也比寻常人孱弱。 而今儿臣怀有身孕,每日用汤药滋补着,只是吐一吐,并无大碍,全都是太医们的功劳啊。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强撑着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若是按照父皇的意思,真将此胎拿了,儿臣或许才是真的要没命了! 赫连与寒难得语塞,抬手托起所欢的下巴,越看越是胆战心惊:怎么又瘦了? 所欢失笑:父皇每日都见儿臣,怎么还日日说儿臣瘦? 可是又吃不进去东西了? 他移开视线,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道:儿臣累了。 所欢! 父皇,儿臣真的累了。所欢闭上眼睛,将头枕在赫连与寒的膝头,浓密的黑发披散下来,柔顺如同夏日潺潺的溪流,您陪儿臣歇一会吧。 赫连与寒欲言又止,见太医们畏畏缩缩地跪在殿前不敢上前,心里怒火又起,怕吵着所欢,便对秦毅使了个眼色。 秦毅立刻领着太医们离开坤宁宫,板着脸道:各位大人,皇后娘娘的身子,你我都清楚。 陛下耐心将尽,你我若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别说是龙子了,我们的性命都难保! 秦大人,您也知道,皇后娘娘今日之情状,其实并不凶险,宫外的妇人怀孕,也会有不适想吐的时候。太医哪里感受不到赫连与寒的怒火?个个臊眉奔眼地抱怨:这都是常事自古以来,有孕之人皆是如此,皇后娘娘无论如何尊贵,也逃不过啊! 是啊,秦大人,下官前几日去给皇后娘娘诊脉,娘娘除了脉象稍显虚浮,并无大碍,陛下怎么又着急了? 秦大人,您劝劝陛下吧,下官们穷尽一身的医术,也无法让皇后娘娘变得和常人一样啊! 我说,各位大人,秦毅心知太医已经尽了力,可陛下有命,他不得不从,皇后娘娘的情况你们既然知道,就要对症下药。 他缓了口气,娓娓道来:不错,怀孕之人皆是如此,我也知道,要止住孕吐,谈何容易?可若是能让皇后娘娘精神几分,能同陛下多说说话,陛下陛下也就满意了啊。 秦毅跟随了两代帝王,更是知晓所欢在赫连与寒心中的分量,苦口婆心地劝:皇后娘娘与寻常怀孕之人不同,他就是气色好上一分,你们也能多活一日! 许是怕死惜命,太医难得没有再反驳。 往后几日,他们在熬的药中增加了补气补血之物,倒真叫所欢的精神好上了一些,甚至于,能起身唤来招财,短短地与幼虎玩闹片刻了。 赫连与寒的心情因为所欢的转变好上不少,上朝的时候不再冷着脸,太医们也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差点就保不住项上人头咯! 如此又过数月,所欢腹中的胎儿渐渐长大,他的小腹也稍稍隆起。 双到底不同于妇人,胎小,肚子也不甚鼓。 所欢自个儿也觉得稀奇,夜里歇息前,会撩起衣袍,叫父皇摸。 父皇,儿臣是不是吃少了?他忧心忡忡地扶着小腹,我听瑞雪说,别人怀胎六七月,肚子比儿臣鼓多了。 赫连与寒方才已经唤太医来给所欢诊过脉,此刻确认他身子无碍,心情很是不错: 你吃得确实少。至于胎儿太医说无碍,你也听见了。 儿臣吃不下。所欢的确听见了太医的诊断,可他偏要从父皇的口中听到一句安慰,若是此胎和儿臣一样孱弱,父皇会不会怪罪儿臣? 怎么会? 父皇说真的? 常言道,孕中多思,说得当真没错。赫连与寒起身扶住所欢的腰往日里都是可以搂的,而今却是不敢搂了。 为父为何要怪你?你且好生歇着,别累着才是正事。 所欢才不管赫连与寒说什么,瞧着是好生躺下了,嘴却不停,一会儿说父皇好些时日没喂儿臣阳精了,一会儿说腹中的胎儿想吃桂花糕,明日一定要吃到。 什么糕不糕的,自然与腹中胎儿无关,全是他自己的念想。 赫连与寒耳边尽是娇软的呢喃,下腹一紧,再翻身时,腿间阳物已然硬挺。 所欢有所察觉,撇了撇嘴,挑眉将手探到身下:父皇,太医说儿臣不能纵欲。 不能纵欲,至多用腿和嘴。 赫连与寒头疼地叹了口气,在他的手抓住自己之前,先一步拦住,继而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到了身上。 所欢扶着小腹,骑在赫连与寒的腰间,居高临下地望过去,故作无辜:父皇这是做什么? 安生些。赫连与寒却不与他废话,直掰开他的双腿,用热滚滚的龙根不断地磨蹭着细嫩的皮肤。 所欢很快就说不出话了。 他腿间的肉花许久得不到抚慰,不过被蹭到几下,就淅淅沥沥地淌出水,将腿根浇得泥泞不堪。 父皇父皇!所欢也不知自己是有孕过于敏感,还是太久没经历情事,一时情难自已。他只觉得喘不上气来,身上浮起淡淡的粉,没被怎么样呢,双腿便猛地夹紧,紧接着,股缝中涌出一股温热的汁水来。 赫连与寒微微挑眉,略有些诧异地将手探到所欢身下,继而轻笑出声:这么快? 父皇,你怎么还还欺负儿臣?他恼羞成怒,手脚并用往凤榻的角落爬,儿臣不要了! 他自然逃不掉,刚扭头,就被赫连与寒托着柔软的臀瓣,重新放在了腰间。 为父没有笑话你的意思。赫连与寒再次掰开所欢的双腿,为父很是欢喜。 麻痒的触感再次在股间蔓延,他吸了几口气,实在是舍不得情潮翻涌的快感,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儿臣也欢喜。 赫连与寒闻言,眼睛微微一亮,继而翻身,谨慎地将所欢的双腿架在肩头,开始了新一轮的操弄。 正值一月末,殿外白雪皑皑,殿内暖意绵绵,已然是一派春意盎然了。 待天气真的暖和过来,所欢的精神也大好了。 他不再吐,胃口大起来,时常拉着赫连与寒用些甜腻的糕点。 赫连与寒不喜甜食,为了陪所欢,就着苦茶硬着头皮吃,这下太医要操心的就不是所欢,而是大周的皇帝陛下了。 好在,赫连与寒也就是脾胃不适,都不用怎么调理,就好了。 但赫连与寒在意的从不是自己的身子。 近些时日,所欢的身子越来越沉,他的心弦也越来越紧绷。 生养,堪称在鬼门关走一遭。 所欢的弱症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就算太医们给他再怎么补,也补不齐根儿里孱弱。 赫连与寒每每念及此,都会想到同生共死的蛊虫。 秦毅知他心思,苦苦哀求:陛下,您也要为大周的百年基业着想啊!您身强体壮,可皇后娘娘往后,若是皇后娘娘当真出了什么事,您不是跟着 他话音未落,就被半凉的茶水劈头盖脸地浇了满脸。 秦毅立时跪在地上:陛下,旁的事,属下绝不拦着您,可那蛊虫,关乎您的性命,属下不得不拦! 他说得掷地有声,实则心里没底。 蛊虫用不用,哪里轮得到他说话? 果不其然,待所欢临产,秦毅眼睁睁瞧着赫连与寒将蛊虫喂进了他口中,连句阻拦都来不及说,就被太医们拉出了坤宁宫。 皇后娘娘临产,你在这里杵着做什么?太医们不知赫连与寒的所作所为,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愁眉苦脸地对上天哀求,只求今日皇后娘娘无恙,不然,你我性命不保! 秦毅浑浑噩噩地走到殿外,被刺目的日光一晃,整个人都差点晕厥在地。 哪里会出事他喃喃自语,哪里会出事! 有了那枚同生共死的蛊虫,皇后娘娘就算真的被胎儿吸去了全部的精气,也不会死! 秦毅正发着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只见赫连与寒毫无异样地走出了坤宁宫,仿佛方才将性命分出去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冷眼瞧着他:愣着做什么? 秦毅本能地起身,躬身跟着赫连与寒进了偏殿。 昏迷的所欢生产时没有叫,但是婢女们从殿内端出来的血水却是实打实的。 秦毅看得胆战心惊,心道若是没有陛下给的蛊虫,皇后娘娘此番怕当真是要一命呜呼。如此想来,倒是有些能理解陛下的所作所为了。 往后又挨过两个时辰,一直沉默不语的赫连与寒忽地闷哼一声,捂着心口呕出心头血来,与此同时,坤宁宫内传出了婴儿的啼哭。 陛下!秦毅顾不上欣喜,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赫连与寒在他上前搀扶自己以前,随手擦去了唇角的血:朕无妨。 朕的所欢无事,就好。 有蛊虫在,不用太监通传,赫连与寒已早早感受到了所欢的情状 虚弱,痛苦,但好生活着。 窗外热滚滚的风里混着极淡的血腥气。 新帝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龙子在春日呱呱坠地。 往后数十载,帝后琴瑟和鸣,再无嫌隙。 世人提及二人,虽戏言男后妖媚惑主,却无不羡慕他得到了帝王全部的宠爱。 至于他妖道的名号,早无人提起,举国的道观也渐次衰败。 是人是妖又如何? 红尘万丈,所欢已在深宫中寻到了归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