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是故人》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 你后没后悔过? 青春散场后,那些炽热和明媚都将随着年华被记忆稀释,人总要回归柴米油盐。 午夜时分,曾经年少时的片段淅淅沥沥地从黑夜中渗出来,这个问题也随之一起:你后没后悔过? 那年如果勇敢地去牵他的手就好了。 那年如果没有遇到他就好了。 那年如果做了那个决定就好了。 那年如果没做那件事就好了。 人生似乎总有太多遗憾。 你到底后没后悔过? 卫秋歌摇了摇头:一丁点儿也没有。 似乎所有过去的人事物都是一环套一环的连环锁,没有那些错,就没有那些对,最终为了能拥有那些对的时刻,就连错的都变得异常珍贵了。 * 凌晨的酒店大堂冷清,时差让卫秋歌有些失态地在大堂沙发上浅睡了起来。 走吧。熟悉的声音响起,她下意识听从这声音的命令起了身。 直到回神后才发现,这话并不是和自己说的。 肖年望着有些怅然的她低声询问:Whos that? 卫秋歌反复思索,最终选了最适合的那个词:Acquaintance。 第二天卫秋歌刷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急促又不讲理。 你也刚醒?她一边刷着牙一边给肖年开门。 来人平静地答:醒很久了。 卫秋歌这才抬起头注视来人的脸,不是肖年,是昨天出现在酒店大堂的那位Acquaintance。 不请我进去么?来人问道。 待卫秋歌洗漱完走出浴室时,他已经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没有丝毫尴尬不适的样子,反倒让作为主人的卫秋歌有些别扭。 半晌后,酒店走廊上,从隔壁房间来找卫秋歌的肖年再次和这个男人擦肩而过。 Acquaintance,Huh?肖年进门后说道,眼底透着看你再怎么编。 卫秋歌终于说了实话:前夫。 肖年的眼睛瞪得老大,半个身子探出去试图再看一眼那人的背影,用唇语说了一句夸张的Wow。 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一个有些长,大概从我十五岁开始,延续了二十年的故事。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破镜重圆婚恋七年之痒 搜索关键字:主角:卫秋歌┃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破镜重圆 立意:你得先学会爱自己,才能懂得爱别人。 第一章 回家是结束也是开始 ============================ 飞机准点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入关口排队的人群被自然地分成两类,来到北京的人和回家的人。肖年看着这样的分类,不自觉地笑了,纵然是同样的肤色,同样的发色,他到底和卫秋歌是不同的,刚踏入北京的领土,他就在无形中被告知了这一点。他看着卫秋歌拿着中国护照在快速通道走过,乖乖地去旁边的外国人入境区域排队。 卫秋歌显然没有这样的心思感慨,她从容地出关后坐在等候区等待。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口音的中文,阔别五年后,她再次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这往日经常让她皱眉的嘈杂在今天却显得格外亲切。 五年前当她站在出关口等待时,心里唯一的想法便是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再也不想回来了。然而时间侵蚀了固执,思乡战胜了孤独,当年信誓旦旦的承诺也不过如此。有些地方是无法从人生中抹去的,纵然它承载着无数伤心与痛苦,但它的名字叫做家。 拿完行李出来后,卫秋歌看到了卫子良在人群中向他们招手,但是这动作显然有些多余,凌晨人群稀疏的机场大厅,任凭谁都很容易一眼便看到他。 累不累?卫子良热情地拥抱卫秋歌,贴心地询问。 卫秋歌一脸疲惫,但仍旧浅笑摇头。 这位就是Mr.肖吧?他看着肖年,大方地打着招呼,你好,我妹妹多亏你照顾了。 你好,叫我Shawn就可以了。肖年礼貌回答。 我车就停在地下车库,咱们边走边说?卫子良张罗着,顺手也拎过了卫秋歌的行李,一行人向着车库的方向走去。 车驶入道路,卫秋歌一路看着两旁的路灯。凌晨时刻的北京有种肃静的美,路灯蜿蜒着没有尽头,车就在这灯河之中前进,两旁的建筑仍旧亮着霓虹灯,有一种万物皆睡我独醒的意境。 卫秋歌看着窗外,痴痴地想着,终归是回来了,五年了。 时光在漫长的前行中将人刻画得如同被风雕的山石,一言一行都带着印记,然而城市却在这漫长中止步不前,巍峨矗立。 人是墙头草,城市才是遗世而独立的。 她想起自己原来最喜欢的这五个字遗世而独立,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的这五个字,却还是发现是自己年少太单纯。时光岂是容易把人抛,时光分明是把人抛着玩,跌跌撞撞,磕磕碰碰,轻则缺边少角,重则粉身碎骨。 五年了,北京仍旧是这样。 秋歌,住我哪里?卫子良轻声问道,后面的肖年已经伴着灯光睡去。 不了,我定了酒店。卫秋歌回答。 望京那房子我前几天已经叫人去收拾过了,床具也都帮你换了新的,日常用品也都购置齐全了,应该不缺什么,直接住人没问题。这是钥匙,你收好。卫子良说道。 卫秋歌愣了一下,然后道:不是让你把那房子卖了吗? 我不缺钱,再说以现在北京房价的涨势,放在那里远比卖了值钱。卫子良轻笑,对卫秋歌的话很不以为然。 那,你就租出去嘛,干嘛空放在那里。卫秋歌声音变得小了些,有些像是自言自语地轻喃。 秋歌,那是你的房子,怎么处理也是你自己说了算的,你不愿意做那个主,非要我来做,那我就替你空着等着你。只要你有回来的那天,北京就有你的房子你的家。卫子良一板一眼地说,像是一个苦口婆心地妈妈一般,把钥匙收好。 谢谢。卫秋歌不知道除了这句话还能再讲什么。 小也天天盼着你回来。说起儿子,卫子良一脸笑意。 小也还好吗?卫秋歌问道。 恩,古灵精怪的,才五岁的小孩,就已经跟小大人一样了。过几天我带他来见你。 好。 卫子良将两个人送到酒店后便驾车离去,卫秋歌也没有留他再长谈,毕竟这次回来,日后有的是机会聊家常。 你去那边歇一会儿,我去check in。肖年指着大堂的休息区,对秋歌说道。 卫秋歌没有推让,长途的飞行让人极为劳累,仍未适应的时差也折磨着身体,卫秋歌觉得浑身乏力,唯一的愿望便是躺在床上无忧无虑地大睡一场。 秋歌在距离稍近的沙发上坐下,身边还坐着两个年轻的女孩,活泼靓丽,即使是现在的凌晨时分,也如同小鸟一般叽叽喳喳聊着天。卫秋歌闭上眼,顿感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态,都已老了。 困意就这样袭来,卫秋歌自己也忘记了正身处于酒店大堂之中,竟这样睡着了。 走吧,车到了。一个熟悉地声音响起,卫秋歌从浅睡中醒来,下意识便听从着这个声音的指示,起身准备拉行李箱。 这么快?年轻女孩银铃般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充满了不舍。 卫秋歌这才反应过来,那话并非是对自己说的,下意识侧过头望向声音的主人。 瞬时脑海中如同正在进行最剧烈的化学反应一般,嘭的一声爆炸了。 难怪她会下意识地听从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曾是她在世间最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曾经这世间她最亲近的人。卫秋歌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秋歌?肖年此时正好拿着办好的房卡走过来,轻拍秋歌的肩膀,Rooms are ready。 秋歌愣了一下才回神:哦。 我来拿。肖年拎过秋歌手上的行李,将头侧向一边,俏皮地说:After you。 这句话才将秋歌从失态中脱离出。这是肖年的标志动作,从第一次在美国见到他,直至今天,从未变过。 这个动作让秋歌无比真实地意识到现在这个概念。她轻笑,随着肖年走向电梯间。 认识的人吗?年轻女孩询问着身边的男子。 嗯? 那个女生看你的眼神,好像是认识你。女孩解释道。 可能吧。男子不置可否。 不是说车来了吗?咱们走吧!另一个女孩催促道。 卫秋歌通过电梯的镜子直直地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肖年也随着卫秋歌的目光看去。 Who's that?肖年问道。 Acquaintance。卫秋歌想了一下,回答道。 不用打招呼?肖年询问。 可能他不记得我了。卫秋歌试图将嘴角扯出笑容的弧度,但是显然身心俱疲的她无法掩饰出内心的敷衍。 肖年看着远去男人的身影,耸了耸肩。 卫秋歌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醒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恍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纽约。她懒散地伸了个懒腰,走到浴室准备洗漱。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先要申请新的手机号码,要搬家,还要准备新工作室的事宜,要在这个略有陌生感的故乡重新安营扎寨,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门外传来敲门声,卫秋歌含着牙刷急忙去开门。 你也刚醒?她边开门边说道,一嘴的牙膏沫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醒很久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平静地回答。 卫秋歌这才抬起头注视来人的脸,不是肖年,是昨天出现在酒店大堂的那位Acquaintance。 不请我进去么?来人问道。 哦,请进。卫秋歌向后退了一步。 待卫秋歌洗漱完走出浴室时,他已经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没有丝毫尴尬不适的样子,反倒让作为主人的卫秋歌有些别扭。 洗完了?他问。 嗯。卫秋歌答。 昨天回来的?他问。 嗯。卫秋歌答。 还走吗?他问。 卫秋歌这次连声音也没有出,只是摇了摇头。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回来干什么吗? 卫秋歌浅笑,这北京又不是你家的,为什么我要向你报备这些。但这话她说不出口,只是低头玩弄着手指。 人见她不接话,继续说道:欢迎你回北京。 卫秋歌诧异地抬头:这就是想跟我说的?你欢迎我? 这是句说正事前的客套话,他说罢起身,将西装扣子系好,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我想跟你说的是,北京这么大,我不想再碰巧遇到你了。 碰巧?卫秋歌重复了他话里面的重音词语,你觉得是我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过你下次再拉着男人住酒店,记得不要选我公司旗下的。 酒店走廊上,从隔壁房间来找卫秋歌的肖年再次和这个男人擦肩而过。 Acquaintance,Huh?肖年进门后说道,眼底透着看你再怎么编。 卫秋歌终于说了实话:前夫。 肖年的眼睛瞪得老大,半个身子探出去试图再看一眼那人的背影,用唇语说了一句夸张的Wow。 肖年一直知道卫秋歌是离过婚的,但那是她的过去,她不愿意主动说,自己自然没有追问的道理。 Shawn,Mini bar里有些酒,你要不要听个故事。卫秋歌破天荒地有了倾诉欲。 肖年笑着点头。 就是有些长,要从我十五岁的时候说起,大概有二十年吧 We've got all day。 卫秋歌小啜了口酒,轻声道:我和他,其实算是被三条人命拴在一起的。 What?这么夸张?肖年瞪大了眼睛。 是啊,就是这么夸张。卫秋歌回答道,第一条人命,是在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个女孩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其实故事还没写太多字,实在是太忙叨了。但是因为这是2021年的文章,所以还是想在最后一天把文开了,提醒自己明年还有这么一个坑要填上。 下次更应该会过一段时间之后了,我理想的安排是等我全写完然后日更~ 新年新气象,祝大家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第2章 ================= 三月初,春寒料峭。 北京的春日是个迷,有的年头它能春光灿烂几个月,有的年头它又连一个礼拜都撑不过去。今年的春天就像是课表里的体育课,徒有个名字,实际上已经被其他季节瓜分掉了。 卫秋歌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外套,低头向前走。周围是一片热闹,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仍然没有从寒假的气氛中缓过来,和周围许久未见的同学们分享着近来的见闻。 老板,一鸡蛋灌饼儿,俩鸡蛋,加份儿里脊肉。年轻的男孩熟练地点着餐,卫秋歌抬头望过去,看到热气腾腾的炉子后面,中年男人带着高原红的脸颊上露出和善的微笑,应声道:好嘞,马上。旁边同样肤色的中年女人熟练地在金属碗里磕了一个鸡蛋,搅拌起来。 今天是她来北京的第五天,这却是她头一次在这个城市看到烟火味。头几天,北京像是个硬邦邦冷冰冰的机器,高速地运转着。终于在这个时候,才掀开了点门帘儿,露出内里的一点温暖。 卫秋歌随着人群向着学校的大门走去。 校服呢?杂乱之中有人问道。 卫秋歌没理会继续前行,却被带着红袖标的胳膊拦住了:同学,你校服呢? 被突然拦住的卫秋歌像是只被吓到的小兔子,瞪大了眼睛向上看了过去,眼前的男生高瘦,头发有一些挡眼睛,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卫秋歌,等她回话。 呃,卫秋歌顿了一下,我没有校服。 男生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 卫秋歌看出那表情的质疑,下意识有些紧张,不自觉地用牙齿去咬下嘴唇上的死皮。 非本校学生不能入内。男生说道。 卫秋歌急忙解释:我是本校学生,我是本校新来的学生。 男生低头看她,问道:哪班的? 呃,不知道。 班主任叫什么? 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卫秋歌涨得脸通红。 两人的僵持吸引了周围一部分学生的注意,一个略胖的女生挽着旁边高挑白净的漂亮姑娘,脸上全是鄙夷:至于么?为了能吸引纪修注意力,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2) 漂亮女生笑着打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噤声。 贱不贱啊?女孩不但没有噤声,反倒把音调调得更大了些。 身后啃着鸡蛋灌饼的男孩拍了拍胖女孩的肩膀:张蔷,你不要这么说话,大家都是同学,你这么说话很伤人的。 叫张蔷的女孩回头看到了男生的脸,本来想反驳的嘴立刻闭上了,拉着身旁的漂亮姑娘急匆匆往前走了几步,彷佛是在避瘟神。 怎么了漂亮女孩不解。 赶紧走,我们班唐长老来了,被他磨叽起来比被石墩儿骂还痛苦,赶紧走。张蔷解释道。 唐长老看着另一边的纪修和卫秋歌,继续发挥助人为乐的精神:纪修,你就别难为女同学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有新同学也没什么奇怪,据我所知,咱们班就会来一位新同学。 纪修和唐长老看起来很是熟稔,唐长老发了话,纪修果然听话地放下了胳膊,没有再拦着卫秋歌的意思。 卫秋歌感激地看了一眼唐长老,浓眉大眼,白白净净,果真是位普度众生的好材料。卫秋歌顺利地进入了校园。 门口处,纪修一把拉住了准备事了拂衣去的唐长老,顺手撤下胳膊上的袖标递了过去:你这么愿意干这门卫的活儿,你干吧。说罢转身走进了校园。 旁边一起值日的值日生取笑道:李北辰,纪修等半天了,就等着你来让你替他呢! 唐长老李北辰把剩余的鸡蛋灌饼囫囵吞入嘴里,烫得舌头直跳舞。他把袖标顺着胳膊撸了上去,一脸和善地笑:是吗?早知道我早来一会儿了。 旁边的值日生佩服地竖了个拇指:您可真孝顺。 早自习结束后没一会儿,班主任石老师领着卫秋歌走进了教室。 来,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班的新同学,叫卫秋歌。希望大家以后好好相处。石老师的介绍语很简单,她环视了一圈教室,指着后面的空座位说道:你去坐那里吧。 卫秋歌顺从地点头,怯懦懦地走到了最后的座位上。 旁边的男生笑得灿烂,嘴里一排整齐的白牙,嘴上还有个深深的酒窝:嗨,同学,又见面啦! 卫秋歌本来有些紧张,但在看到这张熟悉的脸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放松了,是早上的那位唐长老。 你叫什么?刚才石老师说得太快,我没听清。李北辰问道。 卫秋歌。她顺手拿出了书本,指了指本子上自己已经写好的名字。 你的字写得真好看啊。李北辰顺口夸奖道,卫秋歌听得脸又红了。我叫李北辰,就是木子李,北辰桥的那个北辰,你能写一下我的名字吗? 卫秋歌头一回听到这种请求,但还是拿起了笔,在李北辰递过来的课本扉页处,一笔一画地写下了李北晨三个字。 李北辰指着那个晨字:不是这个字,北辰桥那个辰,没有日字头。 呃卫秋歌也不知道他嘴里那个似乎所有人都应该是知道的北辰桥是什么地方,听他这么说,就下意识用笔把写错的字涂抹成了个黑疙瘩,在旁边补了个辰字。 不太好看了,是吧?卫秋歌看着自己的艺术成果,有些抱歉地说。 没事,李北辰还是那张和善的笑脸:好看着呢! 不远处的女同学低语:这就是我早上说的那个女的! 那人家确实是新同学,不是为了勾引纪修吧?同桌女孩回答道。 你跟谁一头的?张蔷没好气地瞪了同桌一眼。 午休结束后,班级的前后门玻璃都挤满了看热闹的学生。 五班来了个大美女! 听说是从山东转校过来的,那还不得是学霸! 长得真漂亮啊,一点儿也不像是农村来的。 本来漂亮的转学生就总会引来意外的关注,卫秋歌坐在座位上,被人看的一动也不敢动。 李北辰和纪修午休打完球后,看到的就是这群人黑压压地趴在教室门口。 什么情况?李北辰不解道。 旁边的学生热心地解释:你们班来了一个转校生,大美女!说罢比了个拇指。 同学,你这样以貌取人可不好。李北辰认真地教育道。 周围人仍在窃窃私语,张蔷和几个女生此时也回了教室:干嘛呢都跟这儿? 看美女呗!不然呢,你还以为看你啊!旁边和她熟识的男生打趣。 平日里大家总是这样开她玩笑,每次张蔷都一巴掌打回去,从不走心,可今天她听完这话的表情却突然变了,像是被戳到了脊梁骨。 周围有人接话:美什么啊,跟赵蕊比起来可差远了。 张蔷似乎突然有了底气:真的是,天差地别。我们蕊蕊才是真漂亮好么!她算什么啊? 村里来的柴火妞儿你们也新鲜。 最近是流行农家乐么?这个头一起,后面跟着想说俏皮话踩上一脚的人开始努力抖机灵。 这时,纪修的篮球突然砸到了教室门边的墙上:起开,别挡道。 周围人顿时散开了条路。 教室内的人,包括卫秋歌在内都被这动静吸引,向门口处看了过去。 纪修不耐烦地对周围的人说道:你们是苍蝇么? 不知道人群中谁接了一句话:围着屎转的才是苍蝇呢! 那她是屎吗? 众人哄笑,似乎都被这句话提供了台阶,被挤兑的人从自己变成了教室里无辜的卫秋歌。 卫秋歌脸再次涨得通红。 纪修阴着脸,冷冷地回了句:有病。 李北辰回到座位处,旁边的卫秋歌仍旧低头看着课本,但是周围各种视线还是让她如芒在背。 秋歌?李北辰叫她名字。 你别听他们的,也别理他们。他并不知道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宽慰女生,就挑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 嗯。卫秋歌小声应道。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石墩儿来了!这句话如同咒语,顿时年轻的孩子们都做鸟兽散,鸦雀无声。 干嘛呢这是?石老师进教室后便皱着眉,多年的教学经验让她只消看个结尾就知道教室里刚才不太平。而经验也告诉她,在没出什么事的时候,不要被好奇心拐着刨根问底,这帮半大的孩子比西游记里面的妖精还难缠。她只需要摆个态度,让他们消停些即可。行了,英语书翻到五十一页。 下午的课程就在窗外懒洋洋的阳光和石老师令人昏昏欲睡的声音中开始了。 春寒虽料峭,但若只透着窗户向外看,春光却也正好。 第3章 ================= 2 卫秋歌在新学校的生活并不顺利。一周下来,她仍然没交到半个朋友。已经是高一下了,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小圈子,谁也没打算加一个外地姑娘进来。而那天班门口的一出戏,更是雪上加霜。 青春期的孩子正处在善良被荷尔蒙撕扯,恶毒却被荷尔蒙滋润的年纪。他们已经懂了这社会的基本法则,却还没有足够成熟的良知来驾驭自己学到的知识。于是,他们毫不隐藏自己内心深处人性丑陋的那一面,甚至还会把它当作炫耀的资本。 午休时,卫秋歌在篮球场角落处自己吃午餐。学校是封闭式管理的,午饭时间食堂被挤得满满当当,旁边的篮球场就变成了处好地方。这里的座位没有面对面的,拿本书放在旁边看起来也不会突兀。没有朋友一起吃饭在这个年纪似乎是件很丢人的事,就只能想办法让自己看起来忙。 恰好吃完午饭路过的女孩们看着落单的卫秋歌,一脸嫌弃。 张蔷故意在卫秋歌旁边讲得大声:她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绝世美女呢?不就是个葱妹,一张嘴一股山东大葱味儿! 周围人哄笑。 高中生起外号的本事可谓炉火纯青,从石墩儿到葱妹,总能结合个人特征精准地找到嘲讽点。 卫秋歌攥紧了手中的饭盒,下意识咬着嘴唇。 突然取笑她的话突然被女生的尖叫声取代。 啊!李北辰,你干嘛呀!声音尖锐刺耳。 清爽干净的男孩满头是汗,带着正午耀眼的阳光跑了过来: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的。 张蔷的声音没了刚才的恶毒,突然有了分娇气:你的球砸到我了,特别疼!你说怎么办吧! 李北辰无辜地耸了耸肩,指着远处穿着黑色T恤的男孩:球是纪修扔的,我就是负责过来捡。 张蔷的表情变得更得意了些,她对着纪修的方向喊道:纪修,你砸着我了! 纪修走了过来,那步伐没有李北辰的清爽脆利,走得不紧不慢。 纪修,你看,我胳膊都让你砸红了。她说这话时,眼里全是得意,口气也不像是指责。 纪修看着她,没头脑地问:你叫什么? 刚才还嚣张的女孩这会儿突然脸就红透了:张蔷!咱们俩一个班的! 你是哪儿的人?纪修又问。 张蔷一愣,脸上全是不解:北北京人啊。 你爸呢? 张蔷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也是北京人啊。 哦,纪修低头把球捡了起来,那你爷爷呢? 张蔷不解:你什么意思? 纪修看着他,表情漠然地问:你祖宗八辈都是北京人吗?祖先也是周口店那边的猿人? 张蔷这才明白过来他这一串问题的原因,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角落处坐着的那个女生。 纪修,你跟她什么关系啊就替她出头?张蔷没了刚才的友善,声音带着些气愤。 我跟她都是中国人。纪修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嘲讽:但您就不一样了,您是高贵的北京人。 张蔷被说的脸上当时没挂住,对着纪修喊道:你有病吧!你不也是北京人么! 李北辰急忙上前打着圆场:哎呀,都是同学,干嘛呀这是。张蔷你这样嘲笑同学很不好的,纪修说得也没错啊,大家都是中国人,干嘛还北京的外地的分这么清楚呢,咱们去了外地,那不也是外地人吗? 张蔷本还想跳脚闹一场,李北辰这长篇大论一出,她赶紧闭了嘴离场,临了还要跟同伴小声念叨:我不是怕他纪修,我就是不想听李北辰叨唠。 卫秋歌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目瞪口呆。 她那么说你,你就干听着?纪修问。 卫秋歌怯怯地回:谢谢你。 李北辰走到她旁边,又忍不住想逗她:秋歌,谢的是哪个你啊?是我还是他? 卫秋歌:都,都谢。 那你语文不行啊,得说谢谢你们,你少了个字。李北辰说道。 卫秋歌头低得下巴快碰到脖子。 纪修拉了下李北辰,示意他继续去打球,但李北辰却仍然有些不放心卫秋歌。他弯下腰耐心地说道:秋歌,你知道她为什么欺负你吗?就是因为你不还嘴,她才觉得你好欺负。下回你再碰见这样的事,就要教育她们,知道吗?你要跟她们讲道理。李北辰开始了自己的如何应对霸凌教学。 卫秋歌点头。 李北辰有些不放心:你确定你懂了? 卫秋歌继续点头。 李北辰这才放心和纪修继续回去打球。纪修走了几步又突然折了回来,用只有他和卫秋歌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她们是因为嫉妒你。 卫秋歌看着男孩远去的背影,鼻腔突然有了些酸意。 几天后,数学月考的成绩下来,卫秋歌以150分的满分成绩稳稳地成为年级第一。 午休时,她照例在操场的角落处吃着午饭。 秋歌!年轻的声音喊她的名字。她抬起头,看到了笑得满脸灿烂的李北辰和面无表情的纪修。 你觉得这次数学考试,最后那道大题难吗?李北辰问道。 卫秋歌摇了摇头。这卷子的难度,和她在老家的相比,确实没什么挑战性。何况就算是在老家,她的数学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 你数学特别好是吗?李北辰继续问。 卫秋歌这次难得地点了点头,然后似乎觉得不妥,又补充道:也没有特别好。 李北辰推了推纪修的胳膊:怎么样,行不行? 纪修不说话。 行不行啊,给个痛快话! 卫秋歌不解地看着他们两。 纪修的眼睛对上了她的眼神,她慌忙间别开脸,听到纪修低沉地说:我们在准备奥数竞赛,你要不要一起? 李北辰立刻展开具体理由:奥数如果能取得好成绩的话,好处可多了!说不定能保送大学! 卫秋歌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李北辰不解。 那样要投入太多精力了,我文科不太好。卫秋歌解释道。 文科不好就更应该参加了啊,这样你就可以专攻自己擅长的方向了!是不是我刚才没说清楚啊?取得名次的话能保送的大学的,你就再也不用学文科了!李北辰说道。 卫秋歌摇头:奥数比赛太难了,我没什么把握。 没把握的事情你就不争取了?纪修问道。 嗯,卫秋歌答道,争取没把握的事情如同赌博,我不喜欢赌。 哦,纪修应声,然后对李北辰说道:走吧。 啊?不再劝劝了?李北辰仍不愿意放弃,我们可以再和秋歌把利弊分析地明白一点啊,说不定她就会动心了。 纪修拉着李北辰的胳膊,半拉半拽地走开。 秋歌数学那么好,要是一起冲奥数比赛,肯定是个不错的队友。李北辰有些遗憾。 纪修还是那张冷淡的脸:人各有志。 下午上课的时候,李北辰突然收到了就坐在隔壁的卫秋歌传来的纸条,上面板正地写着:对不起。李北辰没明白她这对不起是为了哪桩,便回道:对不起什么? 卫秋歌:我不应该拒绝你。 李北辰这才明白她指的是中午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想啊?试一下也没什么损失。 卫秋歌刚想写,纸条突然被人拿到了空中。 石老师的声音透露着嘲讽:我看看到底是多重要的事啊,上课也得传个纸条讨论。她拿起纸条瞥了一眼,继续说道:嚯,你对不起谁啊卫秋歌? 周围一片哄笑。 你呢,李北辰,石老师换了个目标继续攻击,她读道:你为什么不想,试一下也没损失?你们俩要试什么啊我听听?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3) 笑声更加热闹了些。 李北辰听出了话里的歧义,急忙解释道:老师,不是您说的那样 字不都是你们自己写的吗?石老师一副别跟我抵赖的架势,上课传纸条还传出理来了是吧?我看你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李北辰! 李北辰闭嘴不答。 下课你俩都到我办公室来! 办公室内石老师使劲敲着桌子:你们俩怎么解释啊? 李北辰回答道:老师,上课传纸条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但是您当众读出来,而且是使用那种带有歧义的解读方式,我觉得也不对。 石老师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我怎么就有歧义了? 老师,我中午是劝秋歌考虑一下报名奥数比赛,因为我和纪修打算报名,她数学成绩很好,我们一起学习能够互相帮助,所以才劝她考虑的,可是您在班上的那种说法,好像是我们在商量什么不好的事情。 石老师皱眉,把那纸条又看了一遍,确实没看出什么漏洞,但也不愿意被个半大的小子教育:上课是干什么的时间? 李北辰自知理亏,老实回答:学习。 你还知道啊?石老师占了理,无论你们纸条写的是什么,上课时间讨论跟学习无关的事情就是错的,你哪来的理?谁给你的理让你这么跟老师说话的? 李北辰沉默不再答话。 石老师转向了卫秋歌:你呢?你怎么说? 卫秋歌怯懦地答:对不起老师,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传纸条。 石老师对她的态度满意多了:行了,这纸条拿回去吧,以后上课不要做和课堂无关的事情,听到了吗? 两人点头。 回去上课吧。石老师满意地总结道。 石老师喝了口杯子里的水,为了缓解刚才自己被学生教育的尴尬,和旁边的老师没话搭话:现在的孩子,没法整,跟咱们那个时候没法比,鬼心眼儿太多。你看,纸条上写得多明白,他们愣是能给你解释出正经理由来,还要说你老师哪里不应该,这都是什么道理! 旁边的李老师正在抹着口红,放下镜子露出精致的脸:我倒是觉得石老师您下次可以换种方式解决问题,当众朗读还是有点伤学生自尊的,他们现在都在很敏感的年纪。 石老师不屑地看了眼这个刚工作没两年的年轻姑娘,回道:惯得这些臭毛病。 教室内,李北辰和卫秋歌进去的瞬间,有人喊了句:咱们班金童玉女回来了诶! 大家笑得乐不可支。 李北辰罕见地收起了和善的模样,严厉地回道:不要乱说话! 周围人改成了窃窃私语。 真行啊,才来几天啊,唐僧都让她整还俗了。 要不人家说不叫的狗咬人呢,你看平时看起来多老实,但纸条写的可真骚。 他们俩想试什么啊?亲嘴儿还是上床啊? 那些声音虽然小,但是隐隐约约地传到耳朵里,就好像是一只一只的小虫子,每一句都不轻不痒地咬那么一下,加起来让人浑身都疼。 李北辰从座位里拿出了Walkman,把耳机递给了卫秋歌。 卫秋歌侧着头看他,生怕人看到,不敢接。 谣言说白了,不过是人心底的偏见,它不能代表当事人的品格,只能证明造谣人的卑劣。 卫秋歌觉得他这话如同一帖特效的金创药,止疼效果奇佳。 李北辰又晃了晃耳机:你带上,我给你听首歌,特别好听。 卫秋歌戴上了耳机,耳边顿时传来轻快的音乐,音符一下下敲打在耳膜上,感觉像是晴天时走在河堤边,两旁有大片青绿的草地,河面波光粼粼反着太阳光,明媚得让人睁不开眼。男生好听的声音含糊地唱着: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歌曲唱到这里突然停了,卫秋歌看向李北辰。 李北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个Walkman日头有点久了,欠收拾。 他用手敲了敲机器,音乐才再次播放出来。 这歌叫什么?卫秋歌小声问。 简单爱。 真好听。 你的耳朵长得这么好看,就应该多让它们听听好听的东西。 谢谢你。卫秋歌停了一下又说道:李北辰,我想参加奥数比赛。 第4章 ================= 早晨,石老师在办公室喝着茶探着头,像是在等什么人。八点二十九,穿着裙子踩着高跟鞋化着精致妆容的李老师踩着点走进了办公室。 石老师等得有点心急,还没等李老师坐稳就开口问道:李老师,分校的事听说了吗? 李老师摇了摇头。 咱们分校可出了件热闹的事,一对儿男女学生在操场做了些错误的事情,被人举报了,好大的丑闻,现在闹得人尽皆知!石老师夸张地说着。 李老师耸了耸肩,没有接话。 石老师仍旧延伸着自己的看法:所以上回我们班同学传纸条,你还说什么要照顾他们的心情?你看,这种事儿如果不早早就给他们掐断,断在根儿上,搞什么尊重民主的,等于是任其发展,是会出大事的!分校这不就是个例子!听说班主任刚毕业没两年,一看就是没什么经验,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这回任谁也知道石老师这借题发挥是为了哪桩了。 李老师不轻不淡地回:哦。 李老师没什么看法吗?石老师口气中有些得意。 李老师答:没有。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最受伤害的还是学生,以后未来还那么长。外面社会的人咱们也管不了,毕竟素质有别,不过在咱们学校里,为了学生好,还是尽量别传播了,石老师你说是不是? 石老师吃了瘪,尴尬地笑了两声。 周一早自习后,班主任例行讲话。石老师讲完了正事后,突然清了清喉咙:最后呢,还是想提醒一下大家,注意一下男女生之间的合理交往,不要做错误的事情。之前咱们班有过不好的例子,但也及时和我认错道歉了,我也相信他们会改正错误。同学们要引以为戒,因为一旦犯了错,对双方都是后悔莫及的事情。更深的话我也不展开说了,你们自己注意。 捣乱的学生胆子也大,抢着话茬接:您展开说说呗。 全班哄笑。 郑子龙,你是不想坐着听讲,想去后面站着听是吧?石老师对捣乱的学生喝道,见他老实低头后说道:行了,下课。 待李北辰离开教室后,教室内张蔷故意大声说道:也不知道石墩儿那话是说谁呢!你知道是说谁呢吗赵瑶? 同桌赵瑶识趣地接茬儿:可能是某对金童玉女吧。 卫秋歌再次低头。每次当周围人或明或暗地调侃她时,她都是这个反应。 你可小声点儿,一会儿人家绯闻男友回来该生气了!另一个女孩在旁边阴阳怪气地搭话。 张蔷越发得意:可不么!真是有本事,让咱们唐长老都变身牛魔王了呢! 卫秋歌深叹了口气,惹不起,躲得起。她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走出教室。 外面的气温仍旧只有三五度,风刮在脸上让人忍不住打冷颤。此时的水房打水的人有些多,正在排着队,卫秋歌安静地站到队伍后面,低头扣着水杯上的标签。 你要报名?旁边响起纪修的声音,他的声音和春天的早晨一样,都是冰冰凉凉,让人忍不住把身体包裹进外套的清冷。 嗯?卫秋歌抬头看他,意识到他是在说奥数比赛的事情,点了点头:嗯。 怎么改主意了?纪修问道。 就又想了。卫秋歌含糊其辞。 因为李北辰?纪修的口气没有半点八卦的意思,彷佛是在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卫秋歌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了一下,欲盖弥彰地回:不是,不是的。 纪修的嘴扯出了一个弧度,像是嘴角不知道该向上还是向下,最后横在中间不上不下地歪了歪,也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说一个不是就够了。 卫秋歌咬了下嘴唇,自己第二个不是,加得多余了。 篮球队的陈星拿着水杯过来排队,见到纪修便打了个招呼:打水来了啊? 纪修顺口应了声嗯,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有些尴尬。 你杯子呢?陈星也反应过来。 纪修还没来得及回答,前面的女生端着水杯走了过来,女生高挑白净,马尾整齐地梳在后面,露出圆润饱满的额头。 纪修,给。她将接好水的杯子递了过来。 纪修看着眼前的粉色水杯,一脸疑惑。 马上就上课了,你现在回去拿杯子肯定来不及,我的借给你。她面带着微笑,眼睛亮亮地看着纪修。 拿着啊哥们儿!陈星羡慕地说着,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不理解纪修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女生见他不接,又解释道:这个杯子我没用过,新买的。 纪修看着这位从天而降的女雷锋,冷淡地说:不用了,谢谢。 女生有些意外,似乎没有考虑过他可能会拒绝。 那你用什么打水?她口气仍是温温柔柔,言语也只有关心。 纪修左右看了看,然后把卫秋歌手里的杯子拿了过来:我用这个。 上课铃声此时突然响起,前面排队的学生们急忙跑回了教学楼。纪修脑袋向教学楼方向点了点,对卫秋歌说道:你先回去,水我打好了我给你带回去。 陈星像是明白了什么,呲牙咧嘴地笑着。漂亮的女孩也收起了自己的水杯,走回了教学楼。卫秋歌看着准备去接水的纪修,三步一回头地向教学楼走。那个铃声对她来说就像是咒语,响起来的时候,她要是不听话地回教室,浑身都会别扭得像是被蚂蚁咬。可水房里那个不紧不慢的男生,也让她忍不住顾盼回望。 结果,那杯水卫秋歌一早晨也没等到,渴得口干舌燥。 午休时,教室里只有两三个人,或者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者埋头写着什么。卫秋歌走到纪修旁边,小声地问:我杯子呢? 纪修从臂弯中抬起头,半边脸因为衣服的褶皱而压出了红色的痕迹,这片红色让本来冷冰冰的男生突然有了温度,连声音都温暖起来:嗯? 带着睡意的惺忪和懒散,像是在挠人的心窝。 卫秋歌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水杯在哪儿? 纪修揉了揉眼睛,怔了怔,然后指了指最后一排的空座位:我放那桌子上面了。 闹了半天,那杯水独自被晾在了那里一上午。 卫秋歌嘴唇干得起皮,看到水杯顿时有些气恼,但声音仍旧不大:你怎么没 后半截话被她吞了回去。 纪修伸个了懒腰,没了刚才的散慢,一本正经地问:没给你送过去?他身子向卫秋歌凑近了些,用气音问道:你确定要我送? 卫秋歌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补了一句:不是我 她仍旧没把话说完。只是径直走到了教室最后面的座位,拿起了水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她实在是太渴了,渴到连争论的力气都没有。一杯水就这样被她一口气喝光。拿着空水杯的卫秋歌走到纪修旁边,声音仍旧不大,态度却强硬了一些:我是想说,你怎么没告诉我一声。还有,下次请不要擅自帮我接水了。 纪修看着卫秋歌的背影,突然笑了。 兔子急了,这不是也会咬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8 20:08:14~20220309 17:0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eplerr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 秋歌,这题你给我看看。李北辰问道。 放学后,三个人来到了麦当劳。自从卫秋歌决定参加奥数比赛后,每周都会有两三次这样的做题时间。学校的奥数教室最近被英语小组霸占了,用来准备演讲比赛。这阵子他们三人就只能自己找地方学习。 第一次来的时候,李北辰大咧咧地问卫秋歌:你吃什么? 卫秋歌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没吃过麦当劳,也不知道这餐要怎么点。 纪修在旁边说道:你跟我吃一样的吧,第二个打折。 卫秋歌点头。 后来卫秋歌搞明白了麦当劳的菜单,里面的那些汉堡小食套餐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每次点的,总是第一次纪修帮她做主的吉士汉堡。 卫秋歌接过了李北辰递过来的试卷,三下五除二就做了起来。五分钟后,她把解好的题目还给了李北辰。 我靠,秋歌,你这还是人脑吗?里面是不是装了芯片?李北辰一惊一乍地说。 卫秋歌已经习惯了他的夸张,在李北辰心里,她的数学能力就如同被上帝点化过,或者她就是个数学机器人。 毕竟她的文科成绩实在太烂了,因此前面必须加个前缀。 李北辰指着题目对纪修说:她画了五条辅助线,你看看这个P点,她画了五条辅助线才定位出来的P点,这种变态题目,我真的服了。 纪修淡淡地答:以你的脑容量,确实得服。 李北辰不服输:你做出来了?我看看你做出来了吗? 纪修把卷子递了过去,那个P点已经清晰地画出来,但是题目还只是解到一半。 李北辰对卫秋歌说道:你知道吗,你没来之前,纪修是咱们学校的数学喜马拉雅,你来了以后,他就被比下去了。 卫秋歌低头笑。 不行,我的大脑过载了,我需要补充能量。李北辰拿起钱包走到柜台前,点起了甜品。 纪修用手指敲着桌子,眼睛看着李北辰的方向:你如果想帮他,得再努力点。 卫秋歌咬着嘴唇不答话。 以他现在的水平,是在浪费报名费。纪修继续补充道。 卫秋歌回道:你背着他这么说不太好吧? 纪修面色坦然:我也可以当着他面这么说。说罢纪修举起了手,要喊李北辰的名字。卫秋歌半站起身来拉住了他的手。 你别卫秋歌阻拦道。 卫秋歌,你不是不喜欢赌么?纪修问道。 对。 那怎么反悔了? 想试试。 不嫌浪费时间了?纪修继续追问。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4) 恰好,李北辰端着托盘走了回来,卫秋歌自然也不打算回答了。 半小时后,吃好喝好的李北辰看着两个自带学习结界的学霸,实在学不下去了,开口说道:今儿就做到这儿吧?我们家晚上来亲戚,家庭聚餐。咱们走吧?他边说边收拾着书包。 卫秋歌和纪修双双点头。 你坐公交?纪修问道。 嗯。卫秋歌答。 你呢?纪修又转过头问李北辰。 我自行车在学校门口。李北辰答。 那我跟卫秋歌去坐公交,你先走吧。纪修对李北辰说道。 你自行车呢?李北辰不解。 被偷了。 靠,你可真倒霉。李北辰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走了,二位。明儿见。 卫秋歌和纪修一前一后走出麦当劳,天空是英雄墨水的蓝黑色,路灯的桔色光斑映得这蓝黑色更加深邃。公交车站就在马路旁边,几步远的距离。 你是为了李北辰,对吧?等车时,纪修没头脑地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提及这件事。 卫秋歌不解地问道:我为什么报名,对你很重要吗? 纪修耸了耸肩,没答话。 卫秋歌继续说道:我不是为了李北辰,我是为了我自己。 你想被保送?纪修问道。 我没法被保送。卫秋歌答道,我是借读生,高考要回原籍。 所以你开始才拒绝? 我拒绝是因为我对这条路没兴趣。如果说高考是鲤鱼跃龙门,那奥数比赛就是千万人过独木桥。鲤鱼多,可是龙门也宽,努努力还是可以过的。但是奥数比赛每个省也不过几十个名额,我不认为自己有机会,也觉得没必要选择更难的路走。卫秋歌头一次长篇大论地说话,她的声音软软的,但却很坚定,和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同。 纪修追问:你这不是想得挺清楚,为什么又改主意? 因为李北辰说,一起学习可以互相帮助。 纪修替她翻译了这句话:那不就是为了李北辰。 卫秋歌低着头,用鞋磕着地面:不是为了帮他,诚实地说,是为了自己,我不想自己一个人,我想有个朋友。她声音又低了些:哪怕只是一起学习的朋友。 你想做李北辰的朋友?纪修不放心地又补充了一句,就只是朋友? 卫秋歌侧头看他,口气里全是无奈:就只是朋友。 纪修这才明白过来女孩的意思。他心里担心的事情,和女孩心里打的算盘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可万事哪儿有准,糊里糊涂的话总是会有歧义,纪修想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喜欢李北辰吗? 卫秋歌皱着眉头看他,她以为自己说得够明白了。 纪修没等她回答:你不要喜欢上李北辰。 公交车在这时掐好了时间到了站,纪修迈开了步伐准备上车,卫秋歌仍在原地没有动。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 为什么?卫秋歌的好奇心占领了高地,也取代了理智。她不该问的,问了就如同把自己之前正正经经的原因变成了谎言,问了就好像自己真的喜欢李北辰一样。 纪修声音很低,混在公交车的发动机声中:因为他不会喜欢你的。 直到车辆开走,站在原地的卫秋歌都一动也没再动。她看着远去车辆的红色尾灯,上面亮着的数字,明明是自己也要搭乘的那班车,可偏偏因为他那句话,迈不开了腿。 委屈,愤怒,夹杂着酸涩。 卫秋歌一直认为自己很能忍耐,比周围同龄人要成熟理智许多。可看着那车辆尾灯时,她压制了多年的负面情绪像是被那抹红色点着了,整个人恨不能自燃爆炸。 嘴唇被她咬出了血印。 她只是想有个朋友,这难道是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老师的嘲讽,同学的讥笑,现在,就连李北辰最好的朋友都要跳出来指责自己不配。北京似乎在她身前建了个高高的门槛儿,她连腿都抬不起来,更别提迈过去。 哟,这不是咱们魅力四射的葱妹么?旁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张蔷挽着那天水房里那位漂亮姑娘的胳膊,站在理她不远不近的地方。 漂亮姑娘仍旧是拽了拽张蔷的袖子,示意她别说话。 卫秋歌这回没低头,侧过头望了过去:你有事吗? 张蔷没想到她会有胆量回击,当下有些意外,倒是她旁边的漂亮女孩先开了口:同学,张蔷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啊。 卫秋歌看了看那个女孩。 我叫赵蕊,是三班的,我们之前在水房见过,你还记得吗? 卫秋歌点了点头。 你坐哪辆车? 113路。 刚走得那一辆?赵蕊问道。 卫秋歌点头。 没挤上去吗?赵蕊继续追问。 卫秋歌顺着她的话又点了点头。 你住哪儿?天都黑了,我们打车捎你一段?赵蕊问道。这回换旁边的张蔷不乐意地拉了拉赵蕊的衣袖。 不用了。卫秋歌识趣的拒绝。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赵蕊没有强迫她,但是也没有要结束对话的意思。 张蔷脸上已经写满了不满。 呃,卫秋歌编不出来什么靠谱的理由,糊弄道:写作业。 我们忙演讲比赛的事情,也是才结束。赵蕊热情地介绍着自己的情况,你对英语演讲有没有兴趣?前三名还有奖品呢,今年的一等奖是一整套的英文原版名著! 卫秋歌摇头。 空出租车恰好在此时经过,张蔷赶紧招了手,边拉着赵蕊上车边埋怨:你搭理她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她在我们班是 声音被出租车的关门声挡在了里面。 卫秋歌看了看手表,下一辆车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才能来,她双手挽在胸前,试图多积攒一些暖意御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9 17:07:45~20220310 22:0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双下巴暂时拥有者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WJ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 周五,石老师宣布下周一学校组织春游,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讲台下一片沸腾。 放学后,李北辰拉着两个人哀求:今天不学习了,咱们逛超市去吧? 纪修和卫秋歌相对无言。 周一春游,没吃没喝的多没意思。 你们去吧。卫秋歌推脱道,纪修那天的话仍在耳边,这时候和李北辰走得哪怕近一点点,都像是目的不纯。 纪修本就对李北辰的提议没有兴趣,直接摇头拒绝。 我今天真的没有学习的心情了,周五了,就算是神仙,周五也得休息一下。我的脑子真的转不动那么多数学题了,你们两位行行好吧。李北辰自然不死心,仍旧劝着他们二人。 两个人谁也不答话。 那好,你们俩去学习,我自己去逛超市,我一个人买咱们三个人零食。李北辰想出了解决办法。 卫秋歌想到要和纪修单独相处,自然避之不及,便开口道:我跟你去。 纪修看了看两个人,也说道:那就都去。 李北辰自然是乐不可支,三个人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去了不远的超市。 李北辰买得热闹,看到什么都要往购物车里扔,卫秋歌看着那快溢出来的购物车,出言劝道: 李北辰,差不多了吧? 我再看看。他左右踅摸着,然后指了指卫秋歌的购物车:秋歌,你怎么什么都没买? 卫秋歌看了看自己空荡的购物车和李北辰满当当的一对比,也觉得有些不合适,顺手就在旁边货架上拿了一袋小浣熊方便面,烤肉味儿的。 你喜欢吃这个?李北辰有些惊讶。 卫秋歌低头看了看自己拿的袋子,随意点头道:呃,对。 李北辰竖了个拇指:有眼光。说罢自己也拿了一袋放进了购物车,回头看了看纪修,又再拿了一袋。 买个方便面,怎么就有眼光了? 纪修,你还想吃什么?李北辰看着心不在焉的纪修。 随便。纪修敷衍地回答。 最后,李北辰如同搬家一样左一袋子右一袋子,拎出了超市,还不放心地问:够不够周一春游吃的? 逃荒都够了。纪修看着那些塑料袋子,一脸无奈。 周一早上,兴奋的高中生们被塞进了一辆辆大巴车。 车上都是双排座,纪修先上的车,直接做到了最后的大横排中间位置。李北辰拎着自己的大包小包在他旁边坐下。 卫秋歌呢?纪修问道。 不知道,还没来呢。你打电话问一下? 纪修无语。 怎么了? 她没手机。 哦,对,忘了这事了。你有她们家电话吗,我打电话过去问问。李北辰提议道。 纪修一脸你是不是没脑子的表情看他,继而把书包里的鸭舌帽拿出来扣在了脑袋上,帽檐压低,盖住了整张脸,他低声回了句:没有。 大巴车快启动时,卫秋歌仍然没有踪影。石老师已经在清点人数了。 石老师,卫秋歌还没到呢,您再等会儿吧?李北辰开口说道。 周围的同学开始发出起哄的声音。 石老师心里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带了这么多年的学生,从这帮小人精的眼神里,就能读懂他们那点儿小心思。在成年人的世界里,高中生这点儿鸡零狗碎,简直像是最浅显的电视剧,他们根本藏不住心事。 她到没到跟你有什么关系!石老师回答道,行了,师傅,开车吧。 李北辰急得站了起来:石老师,不能开,秋歌怎么办! 她迟到了难道要全班人都等她一个人?石老师瞪了他一眼,厉声回道。 李北辰还想再还嘴,可是石老师当下的态度,又让他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纪修突然把帽子从脸上挪开,高高地举了起来:报告,老师,我要上厕所。 石老师眉头皱到了一起,表情充满了克制的愤怒。 纪修也不管她脸上的表情,直接站起来走下了车。路过石老师的时候,还侧着头用没礼貌的口气说了句礼貌的话:麻烦您让一下,谢谢。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已经开始了猛涨,纪修一米八五的个子,低着头看她,无论说多礼貌的话,那气势都有些嚣张。 石老师强忍着怒气,还是给他让了路:赶紧回来!她最后还是得找补一句,免得失去了做老师的威严。 纪修的爸爸是校领导的领导的领导,高高在上的纪部长,高中生的世界虽然没什么复杂,但是成年人需要考量的,就太多了。 没一会儿,气喘吁吁的卫秋歌终于赶上了大巴。 石老师捎带手就把刚才忍回的气撒到了她身上:几点了?几点了才来!你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全班就等你一个人!你好意思吗? 卫秋歌气都没喘匀,就被一顿劈头盖脸地骂,她低着头,不答话。 这幅受气包的样子到是激起了石老师内心女性的那一丝柔软。 行了,赶紧去坐好了。说罢又再次对司机说道:走吧师傅。 李北辰在后面又喊起来:老师!纪修还没回来呢! 石老师这才想起刚才去上厕所的那位大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着李北辰气呼呼地说:怎么就你眼睛尖! 李北辰仍旧不脑,像是听不懂好赖话,以为别人是在夸他,乐呵呵地回:老师我眼睛两只都是5.0的! 周围一片哄笑。 就你有嘴。 纪修稍后回到了大巴上,车也终于开了起来。他沿着通道向后走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窗户边上的卫秋歌,以及她旁边的李北辰,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卫秋歌被李北辰逗得捂嘴笑。而当她瞧见纪修走过来的一刻,那笑容就立马收了回去。 纪修走过去让李北辰去中间坐,李北辰不肯:你就坐这儿不得了,换来换去麻不麻烦。 我晕车。纪修说道。 那咱俩换。你坐我这儿。卫秋歌急忙站起来。 纪修拎起李北辰的书包就往中间的位置上放,然后顺势把李北辰拉到了中间座位上。刚要自己坐下,卫秋歌这时也起身,坐到了李北辰刚才的位置上,然后指着里面的座位略带讨好地说道:你坐这儿,这儿能开窗户。 纪修把鸭舌帽扣在脑袋上,弯腰坐了进去。 他再次把帽檐拉了下来,谁也看不到他的脸。 这一路开始还有几分热闹,少年心性总是闲不住的。 路过二环的时候,也不谁看到了外面一个骑自行车的外国人,突然大声叫起来:诶!快瞧!老外还会骑自行车呢! 周围人都爬到窗户上往外看,像是看到了猴子骑车一样稀奇。 李北辰低声对卫秋歌说道:没见识,自行车又不是中国发明的。 不是啊?卫秋歌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她离自己很近,近到那双眼睛像是被开了什么放大的特效。她的眼睛如同杏仁一样圆,中间深棕色的瞳仁亮得直反光,李北辰能清晰地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长而翘的睫毛就那样眨巴眨巴,一脸天真地看着自己。 李北辰看着眼前的卫秋歌,突然有些怔,他讷讷地答:不,不是啊。我们就是自行车大国而已,发明自行车的是外国人。 哦卫秋歌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秋歌,李北辰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开始扯别的,你老家什么样啊? 卫秋歌想了想,回答道:就是一个很小的小城市,没有这么多车,也没有这么多人。 你喜欢那里吗?李北辰又问道。 喜欢吗?她回答不上来。似乎人热爱自己的故乡应该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但是她也说不上和那个小城市有什么感情,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回忆,但是却又在那里待了几乎一辈子。 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李北辰似乎也没想追问答案,又换了个问题:那你喜欢北京吗? 卫秋歌这次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也喜欢北京!李北辰兴奋地回答道,我觉得北京市是世界上最好的城市。 你去过很多城市吗?卫秋歌问道。 小时候我爸妈带我去过国外,平时放假也会去外地旅游,不过哪儿都比不上咱们大北京!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5) 卫秋歌附和地笑。 你来北京之后,有去过什么地方吗? 卫秋歌摇头。 □□也没去过?李北辰不可思议地问。 卫秋歌继续摇头。 以后我带你去,咱们去把□□那一片儿都逛个遍,我给你做导游!李北辰热情地说。 卫秋歌笑着点头。 李北辰!前面有男生喊他的名字,你过来一下,问你个问题啊! 李北辰挥了一下手,然后走了过去,和前面的那帮学生也不知道是在聊什么,说得手舞足蹈的。 我不是说让你别喜欢他。纪修闷闷的声音从帽子中传来。 卫秋歌没想到他还醒着,不仅醒着,还偷听自己说话。 我也说过,我就是想有个朋友。 纪修把帽子从脸上摘了下来,重复了她的话:朋友? 对,朋友。卫秋歌回答得笃定。 坐在他旁边,和他聊得那么起劲,但是不喜欢他,是吗? 我也坐在你旁边,现在也在和你聊天,难道我也喜欢你吗?卫秋歌那晚在车站的愤怒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 纪修没想到她能够这么伶牙俐齿地将自己反驳回去,点了点头,脸上突然有了笑意:所以你也想和我做朋友? 什么?卫秋歌听着他奇怪的结论,反问道。 卫秋歌,纪修歪着头去看卫秋歌的脸,我也可以做你的朋友。 卫秋歌拧着眉毛看着纪修。 我也可以做你的朋友。纪修又补了一句,而且我数学很好,不需要你帮。 你想和我做朋友?卫秋歌问。 对。纪修答。 为什么? 纪修的嘴角弯成一抹浅笑。卫秋歌是头一次看见他笑,平日紧绷着的五官就那样有了柔软的弧度,他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0 22:09:21~20220311 16:2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 春游的目的地选在了颐和园,春光明媚正是好时候。 简单地交代后,众人开始了走马观花地游览,石老师在后面再次提醒道:别忘了啊,要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写一篇800字以上的作文! 三个人脱离了大队伍,跑到了旁边的长廊上,开始了小野餐。 石老师真没劲。李北辰念叨道,不过她为什么会让你下车啊?她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敢管你?他望向纪修。 怎么不敢了?纪修反问。 你看她刚才车上那态度,要是我当时敢那么说,我看她立马就让我下车回家请家长了,可她竟然让你下车了!李北辰感叹道,你怎么她了? 她愿意请家长就请呗。纪修懒散地说,整个人将身体倚到了木柱子上。 卫秋歌不解地看着他二人。 纪修先开了口:没事,你别听李北辰瞎说。 吃东西吃东西!李北辰开始打开自己的大包小包,把里面的零食都倒了出来。他选了自己最爱吃的薯片,撕开后递给了卫秋歌:这个特别好吃,你尝尝。 卫秋歌笑着吃起来。 纪修,你吃吗?李北辰拿薯片又让了让纪修。 纪修摇摇头,就坐在长廊的木柱边,喝着可乐。 卫秋歌问道:你什么都不吃啊? 纪修点头。 李北辰解释道:他本来就不爱吃零食。我们吃。 没一会儿,卫秋歌余光看到旁边有两个女孩一直往这边打探。卫秋歌隐约觉得其中一个女孩看起来眼熟,直到两个人走进后,她才认出来,那个漂亮的姑娘是赵蕊。 秋歌。赵蕊热情地同她打招呼。 卫秋歌象征性地抬了抬手,然后低头专心啃自己的薯片。直觉告诉她,赵蕊并不是来找她的。 你们认识?纪修皱眉看着两人。 是啊。赵蕊点了点头,又问道:纪修,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 纪修起身跟着她走到了旁边。 赵蕊找纪修能有什么事?李北辰小声念叨着,他们俩好像也没什么交集。 你认识她?卫秋歌问道。 咱们学校校花,谁能不认识。李北辰笑着答,你没上过咱们学校百度贴吧吗?上面赵蕊的粉丝一大片,她可是公投出来的校花。 哦。卫秋歌应声。 过了一会儿,纪修拿着一封信回来了。 李北辰在旁边鼓掌:了不起,这是第几个了? 纪修把信随手塞到了包里,回道:你无不无聊。 李北辰继续调侃:我当然不无聊了,我在旁边看得特别有意思! 卫秋歌不解地望向李北辰。 他继而解释道:那是情书,纪修天天收,这学期才几个礼拜啊,就好几封了。没想到连咱们学校的校花都没抵挡住纪少爷的魅力。 纪修:别瞎说。 秋歌,我可不是瞎说,有几封还是托我转交的呢!你说,都新鲜了,怎么女孩儿都爱给他送情书,我就在旁边呢啊,怎么看也是我更好啊,对吧秋歌?李北辰笑眯眯地问。 秋歌刚想点头,又顾及到纪修,便把动作收住了。 我觉得,都赖周杰伦。李北辰总结道。 关周杰伦什么事?卫秋歌好奇地问。 就因为他,女生才都开始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李北辰转头望向秋歌:秋歌,说实话,你觉得我们俩谁更帅? 秋歌愣了一下。她没想回答,但是眼睛不自觉地向李北辰那边望了望。 李北辰立马捕捉道:对吧!你也觉得我更帅吧!还是我们秋歌审美好! 卫秋歌低着头,脸稍稍有些红。 纪修突然搭话:你觉得他帅? 卫秋歌有些欲盖弥彰地否认:我没说啊,我没说。 纪修撇了撇嘴。说瞎话也不会,都提醒过你一遍就够了,可你还是改不掉说瞎话时的漏洞。 三个人吃完后开始逛颐和园,李北辰叽叽喳喳地讲解,熟悉得彷佛颐和园是他家开的。 你怎么懂这么多?卫秋歌感慨道。 我爸在隔壁大学,专门研究这些的。李北辰骄傲地答,我从小就被这些知识洗脑,中国建筑方面的内容,我能算半个行家! 吹吧你就。纪修在后面补了一句。 你再多说点啊!卫秋歌催促道,她甚至拿出了小本,准备记录下来。 纪修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语气中有些嫌她夸张:用不用这样?你回家一百度全都有。 卫秋歌脸上一闪而过一丝难堪。 我她解释道,石老师让写作文,我就想多记一点。 说起来,秋歌你文科怎么比理科差这么多?李北辰突然转移了话题,语文还算是中等,但是英语也太扯后腿了。 卫秋歌点了点头:我英语一直都不太好。 卫秋歌所在的小城市,老师的英语都是带着浓重口音的,平时教学也都是固定搭配死记硬背的那一套,这对于文科本就天赋不佳的卫秋歌来说,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英语得多读,有了好的语感,做题就跟玩儿一样。你看纪修,他们家跟外交部的都熟,他上英语课从不听讲,回去跟人聊聊天就全会了。李北辰说道。 卫秋歌一脸羡慕。 你也可以多听一听啊!李北辰提议道。 听什么? 听磁带啊。李北辰回答道。 卫秋歌想起来李北辰平日里几乎是耳机不离耳朵,好奇地问:所以你每天听得不是歌儿,是英语听力啊? 纪修被她逗笑:你还挺看得起他。 李北辰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听得确实是歌儿,因为相比英语,我更喜欢音乐。 卫秋歌尴尬地点了点头。 但是你可以听英语啊!李北辰又把话题扯了回去。 卫秋歌更尴尬了些,但也没想隐瞒:我没有随身听。 Walkman也行,不一定非得是磁带,听光盘也一样。李北辰这回答颇有几分晋惠帝何不食肉糜的风采。 卫秋歌没答话,纪修却听得明白,将帽子扔到了李北辰身上:谁跟你说我上课不听讲的。 李北辰突然提议道:秋歌,要不然你教我数学,我教你英语,怎么样? 好啊。卫秋歌立刻点头。 纪修又在旁边冷冷地说:就您那英语成绩,还教别人? 我怎么也上100了啊! 150的满分,对了2/3,这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给猪一个骰子,它也能对这么多。纪修泼了一大盆冷水到李北辰脸上。 卫秋歌解围道:没事,比我好就行。 纪修将头扭到了一边:随你们便。 李北辰反驳道:那要不然你教! 卫秋歌低头咬着嘴唇,就差把不愿意写在脑门上了。 我没那闲工夫。纪修回答道,说罢便走向了另一边。 你干嘛去啊?李北辰在后面扯着脖子问。 纪修用手比了个WC。 卫秋歌看着纪修远去,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终于开口问道:李北辰,你为什么会和他做朋友? 李北辰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笑着回道:为什么不能? 秋歌敏感地觉出自己说错了话,他们两个人早就是好朋友了,自己是个才来没两天的外人,问这种问题,真是脑子坏掉了。 李北辰倒是没往心里去,坦诚地说:秋歌,你是不是觉得纪修脾气不太好? 卫秋歌没回应,但心里暗道,岂止是不太好。 他不是坏人。李北辰解释道。 卫秋歌忙答:我知道。 他就是嘴坏,说话不好听,但是其实人特别好。李北辰说道,上学期,学校有一个去美国交换的资格,论综合实力,他是最佳人选。可是他知道我想去之后,二话没说就把申请书撕了。他可能不是一个说话好听的朋友,但是他一定是世界上最讲义气的朋友。 卫秋歌点头:那后来你去美国了? 当然没有,要不然现在你哪能在班里看到我!李北辰脸上的酒窝因为笑容变得明显,他笑着回答道:我也是个讲义气的人,我知道他撕了申请书,就跟着也撕了。 啊?卫秋歌听得目瞪口呆。 后来是韦凡去的,让她捡了个现成便宜!李北辰说道,等韦凡明年回来介绍你们认识! 韦凡? 嗯!她可能是纪修唯一的异性朋友了。李北辰看了秋歌一眼,又改嘴道:唯二,你也算一个。 卫秋歌听到朋友这两个字,不自觉地想起了大巴车上纪修的笑容,以及那句我也可以做你的朋友。 颐和园的一天快乐而短暂,就如同世间所有令人开心的事情一样。卫秋歌回到家中,看到了桌子上的纸条:医院有急事,今晚不回来。 卫秋歌看着那几个匆忙的字,内心莫名地惶恐。 电话突然响起,卫秋歌吓了一激灵,她接起后小声地问:您好? 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 卫秋歌松了口气,是纪修。 有事吗?她问。 那边被她问得沉默了一下,半晌后才说:也没什么事。 哦。卫秋歌浅声答,心底隐约有些失望。要是他有事就好了,哪怕是问她道题,这样也能有个人一直跟她说说话,要是话赶话赶上了,自己说不定能把现在局促不安的情绪倾诉一下。 她这时突然有些失望,要是来电话的人是李北辰就好了,她就能够无所顾忌地畅所欲言了。 你吃饭了吗?纪修突然问道。 没有。 怎么还没吃? 我不饿。卫秋歌说着瞎话。 中午就没怎么吃,晚上还不吃,你们家今天做的饭不好吃吗?纪修问,问得有些一反常态。他平日里不是关心这些的人。 他平日里,除了数学题和李北辰,好像对别的事都爱答不理。 你为什么卫秋歌没问完,你为什么要关心我吃没吃饭。可这问题问得有些奇怪。 纪修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接话道:我不是说,要做你朋友的吗? 卫秋歌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心里的委屈攒够了,忍不住就会溢出来:我家今天没做饭,我爸妈去医院了。 怎么了? 我哥身体不好,他们去医院照顾他了。卫秋歌说道。 那谁来照顾你?纪修问。 卫秋歌被这话激出了眼泪,就好像是自己心底里一直想问但从来不敢问的问题,被别人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自己的委屈也终于有了资格。 卫秋歌,你哭了?纪修听着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紧张地问道。 卫秋歌没再隐瞒,瘪着嘴带着哭腔回道:我我就是有点饿。 纪修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你到车站等我,我带你去吃麦当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1 16:23:41~20220312 12:3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eryl、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 卫秋歌坐在车站冰冷的金属座位上,脚尖一下一下地踢着地。 她有点儿后悔。 纪修没一会儿便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他白色的帽衫脖领处湿漉漉的一片,发尖处也带着湿润,一看就是刚洗完头发没多久的样子。平日里被头发挡住了些的眉眼这时候也露了出来,鼻挺耳阔的好模样惹得车站内等车的人也忍不住地斜着眼睛打量。 纪修冲她歪了歪头,眼睛瞥了瞥自行车后面的座位,示意她上车。 卫秋歌听话地坐了上去。 扶稳了。纪修嘱咐。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6) 卫秋歌紧紧地攥着他帽衫两边,紧得恨不能把这帽衫撕成两半,以避免碰触到这柔软的布料下面,属于纪修的身体。 纪修用眼神扫了一下自己后腰的地方,看到了她那双局促的手,没忍住笑意。他故意轻咳了一声,然后铆足了力气开始蹬自行车。 惯性立马就发挥了作用。下一秒,他感觉到女孩柔软而温暖的身体撞在了自己后背上,两臂瞬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十六岁的卫秋歌,带着少女最初的蓬勃,青春期的身体曲线在外面看起来并不明显,尤其是被宽大的中式校服藏得严实。可当两个人的身体中间只隔着两层布料时,那只有略微起伏的弧度就足以让人口干舌燥。 十六岁的纪修正卡在男孩和男人的中介点,这被惯性驱使的一抱,把他直接从天平的中间推向了另一边。 纪修突然将车停下。 诶?卫秋歌发出声音以示不解。 纪修的脸通红,只庆幸卫秋歌此时看不到,他出声给自己打着圆场:没事,我就是想到一个更近的麦当劳。 麦当劳内,卫秋歌安安静静地啃着汉堡。 你不吃吗?她吃到一半才想起来问候对面一直喝着可乐看着自己的纪修。 他摇头。 为什么? 吃过了。 哦。 她继续安静地啃汉堡。 纪修踮着脚抖来抖去,最后似乎实在是觉得气氛太过于尴尬,又不好直白地问她,便没话找话地问了个别的问题:你很喜欢吃吉士汉堡吗? 卫秋歌看了一眼自己正在吃的汉堡,点了点头。 为什么?纪修问。 不知道。卫秋歌答。 两个人又回归了沉默。 好像没有李北辰在中间,他们两个人就没话可说。他们就如同李北辰的两个直接朋友,而在二人之间,关系一直是间接的。 半晌后,纪修没忍住,问道:卫秋歌,你有哥哥? 嗯。 你哥怎么了? 秋歌拿麦乐鸡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回得含糊:他身体不太好。 呃,纪修思考着如何说下一句话,那你总是会饿肚子吗?最终没头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卫秋歌摇头。 那就好。纪修似乎是放了心。我家也总是没人,每天回家的路上,路过小区的每一扇窗户里都是热气腾腾,从窗户缝往外飘饭香味。可我们家就是空荡荡,冷冰冰的,什么也没有。 卫秋歌对这话感同身受。她下意识问道:你爸妈呢? 死了。纪修回答得像是在说陌生人。 卫秋歌那半块麦乐鸡刚要送到嘴里,她尴尬地把鸡块放了下来,绞尽脑汁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比较妥当。最后,她开口问道:两个都死了啊? 纪修被她问得笑出了声,明明是在讨论一个悲伤的话题,可她这么一问,自己就忍不住笑了。他边笑边答:没有,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活着呢。 卫秋歌自然意识到自己那话说得有多不合时宜,看着纪修这么笑,她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纪修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我知道。他总算笑够了,然后坦然地说:不该死的那个死了,不该活着的那个还活着,所以对我来说,跟两个人都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卫秋歌听着他这么讲自己的父母,不禁皱眉。纪修,你这么说不好吧? 他们那么做的时候,也没考虑过好不好啊。纪修挑了挑眉毛,解释道:我爸是个大官儿,拿出去挺能糊弄事儿的那种。 我妈是他流落偏远山村的时候,讨的便宜老婆。后来他官运亨通了,自然就升官发财死老婆了。你看过电视的,就是电视里经常演的那种。纪修用刻薄的字眼描述了自己的家庭,卫秋歌听得有些难过。 你妈妈怎么去世的? 车祸,她和我爸还有一个司机,一个秘书,一起出了车祸,唯独她死了。纪修坦白相告。 你现在和你爸爸生活在一起?卫秋歌问道,想旁敲侧击地询问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没有,纪修答道,我和保姆生活在一起,不过后来她也嫌我脾气不好,辞职不干了。 那你爸爸呢? 他和他新的老婆生活在一起,还有他们新的儿子。纪修笑着看卫秋歌,一脸满不在乎。 卫秋歌咬了咬嘴唇,像是发誓一下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纪修脑子里突然生了个坏主意:我不是很放心。 啊?卫秋歌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毕竟这故事也是他自己擅自作主要分享的。 你也给我讲讲你家的故事吧,就当等价交换了。 卫秋歌心道,这算什么等价交换,这明明是强买强卖。 卫秋歌,很多事情憋在心里憋久了,就像是把细菌放进培养皿,它自己会繁殖生长,最后可能把你这个宿主都吞噬掉。可你说出来之后,它反倒没有什么力量了。 卫秋歌思索了一下这句话,不得不承认有几分道理。 纪修继续说道:比如,你可以先告诉我,你怎么会有个哥哥的? 卫秋歌无奈地笑了笑:我是山东人,所以我们家有二胎并不奇怪,但是竟然是个哥哥而不是弟弟,你才觉得奇怪是吗? 纪修本没有想那么多,但他意识到,显然是卫秋歌自己更介意这件事,才会如此解读他的话。 我哥生来就有病,所以他们才能再生一个孩子。卫秋歌答道,我哥从小打大,吃药打针做手术,这就是他的全部生活了。我们搬到北京,也是为了给我哥看病。他身体好好坏坏,有好几次都是病危通知书下了,全家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自己生生扛住了活过来的。 所以,我再去和他抢爸妈,就有些不懂事了。卫秋歌小声念叨,像是在说服自己。吃不吃饭,和生死比起来,也不是很重要。 纪修点了点头。 这下我们不该不欠了。卫秋歌说道。 纪修摇头:你文科确实不太好,这种情况不叫不该不欠。 那叫什么? 嗯纪修想了想,叫,殊途同归吧。 我和你情况又不一样。卫秋歌反驳。 哪儿不一样?你家里有人等着你回家给你做饭吗? 卫秋歌不答。 我也没有。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卫秋歌,你会不会做饭啊? 会一点吧。 你要不要来我家给我做饭?纪修问道。 卫秋歌刚刚攒起来的对纪修的那一点点好感顿时全无。她没好气地瞪着纪修,一脸怒意。 纪修急忙摆了摆手:我就是想说,一举两得嘛,这样你跟我都有饭吃。 干嘛不是你给我做?卫秋歌反问。 纪修笑得突然有些皮:那我也得会啊。 你可以学。 我学会了,你就来我家吃饭吗?纪修突然向前凑了凑,一本正经地问。 卫秋歌也不知道这对话怎么稀里糊涂又被他带到了这里,似乎每次和他说话,话题都被他牵着走,走向莫名其妙的方向。 你先学会再说。卫秋歌低头继续吃鸡块,不再理他。 好。纪修又挑了挑眉,模样轻佻,可是口气却是言之凿凿。 二人吃完后离开了麦当劳,卫秋歌看着开自行车锁的纪修,突然想起来什么。 你不是说,你自行车被偷了?卫秋歌问道。 纪修尴尬地答:呃,是呃。 所以你那天是故意说瞎话,就为了要跟我说那些话? 呃,是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纪修不解。 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 呃,我就是怕你们误入歧途。纪修随口扯着谎。 你不是说李北辰不会喜欢我的吗?哪来的误入歧途?卫秋歌发现了他话里的漏洞。 纪修挠了挠头,不知道如何圆。 卫秋歌胆子更大了些,直白地问道:你是觉得我配不上李北辰吗? 纪修皱着眉看她:你以为我是这个意思? 不是吗? 不是。纪修回答得斩钉截铁,认真地说:你不应该这么轻视自己。 卫秋歌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脸红了一片。此时,她突然想起自己下午的举动,顿时有点后悔和愧疚。 纪修,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嗯? 今天下午,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跟李北辰。 纪修眉毛拧在了一起,这样严肃的表情加上他有些挡着眼睛的头发,让本来就心虚的卫秋歌更忐忑了。 说什么了?纪修问道。 我可能,有点挑拨你们的关系了。卫秋歌诚实回答。 这个答案却让纪修的眉头舒展了些:你是说你问他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的事? 秋歌有些意外,但以李北辰和纪修的关系,他们之间会坦诚相告也无可厚非,只是自己先做错了事,试图去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现在呢?纪修突然问道,你现在觉得我这个朋友怎么样? 秋歌红着脸回:还,还行。 纪修嘴角扯开了一个笑。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夜色掺杂着凉意,卫秋歌坐在纪修车后面,冷风朝着自己四面八方地灌,少年的身体却火热滚烫的,让人忍不住靠近一些取暖。 卫秋歌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便开口问道:纪修,你今天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纪修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他清冷的声音混在冷风之中,飘到了卫秋歌的耳朵里:要是李北辰教得不好,你找我也行。 卫秋歌当下便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是下午在颐和园的时候,关于补习英语的那段话,他当时装得嫌弃,但却是愿意帮她的。 卫秋歌这时突然懂了李北辰的那句话,纪修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仗义的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2 12:39:41~20220314 15:0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GWJ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eplerr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 新的一周,从石墩儿调换座位开始。大家在楼道里排成两对,等着被念名字走进教室。 不是左右轮换一下就行吗?这次石墩儿怎么搞这么大阵仗?有人在后面窃窃私语道。 她这是防患于未然呢!另一个学生接话。 什么意思?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纷纷围上,对内幕和八卦显示出超常的兴趣。 你没听说啊,分校有对儿早恋的,在学校操场后面内什么被逮着了! 这么劲爆!众人发出感叹声。 什么情况啊!仔细说说!跟八卦相比,眼下的排座位自然显得不值一提。 听说两个人都被开除了,咱们学校现在正在整顿呢!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他们俩到底干什么了? 你说干什么了?那个干字被故意加了重音。 众人起哄,外面叽叽喳喳得讨论愈演愈烈。引得教室内得石老师不得不出声维持秩序:安静点儿!吵吵什么呢! 众人噤声。 待大家看完这新安排的座位表后,更加确认了刚才的猜想。石老师这回把之前的座位顺序全部打乱了,全班47个人,除了角落处的纪修落了个单,其余的全部被换成了同性同桌。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班主任想出来避免重蹈分校覆辙的套路。 行了,新座位安排好了,大家安静点儿上自习。石老师交代道。 坐在卫秋歌旁边的是赵瑶,她举起了手:老师,我不想坐在这儿。 石老师没好气地回道:学校你们家开的?你想坐在沙发上我这儿有吗? 赵瑶继续反抗道:我不想坐在她旁边,影响我学习。 石老师倒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 卫秋歌知道班里的女生不喜欢自己,但她以为这不喜欢也不过就是平日里的几句嘲讽。她也没想到,她们对自己竟然是这么深的厌恶,深到要在老师面前也毫不忌讳地摆出来。 石老师并没有打算搞什么民主式的尊重学生意见,直接下结论道:你那成绩要是能被她影响影响,那算是你沾着人家卫秋歌的光了!你给我好好坐着! 女孩略带忿意地坐下。 老师。门口突然穿来了另一个女孩清亮的声音,那女孩大方地说道:我想坐在她旁边。 石老师看了看新来的同学,半点没有要向班内同学介绍的意思。她显然早就知道她会来,表情没有任何意外,只是指着最后一排的纪修旁边的座位说道:你去坐后面。 还没等她走过去,卫秋歌身旁的女生直接站了起来,拿着书包就向后走。 你干嘛去啊?石老师声音被气得高了八个度。 我去后面坐,她愿意挨着卫秋歌,我不愿意,这不一举两得吗?那女孩回答得理所当然。 石老师气得翻了个白眼。 你这么会安排,那你来当这个班主任吧?我看你是觉得自己挺能个儿是吧?石老师冲着那女孩叫嚷道。继而面向全班:学校是你们学习的地方,学习知识,也要学习规矩,全都让你们说了算,学校还是学校吗? 新来的女孩还站在门口,她倒也不觉得尴尬,脸上仍然是一份不变的坦然。她开口道:石老师,我觉得您说得特别对。我就是因为个子有点矮,后面那个空位置我怕看不到黑板,正好听到那位同学想换,才那么说的。要是让您误会了我给您道歉,老师,我听您的安排,您让我坐在那儿我就坐在那儿。 华笙这副真诚的小狗腿子的模样,倒是给石老师找了个美观的台阶。在工作中,这种给台阶的人太可贵了,他们能让每一个情绪化的爆发点变得不那么突兀,可以大化小,小化了。可是想在这帮高中的孩子身上找这样的东西,简直是痴人说梦,他们不跟你犟嘴就谢天谢地了,谈何给台阶下? 石老师被她递了句舒服的话,也不用再被架着叫学生去办公室请家长走这无用的流程,于是顺着她说道:行,你坐卫秋歌旁边,赵瑶你坐最后面去。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7) 赵瑶得意地拎着书包去了纪修旁边空着的座位,女生也坐到了卫秋歌身旁。 这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叫华笙,以后大家好好相处。行了,继续上早自习!石老师交代完毕后离开了教室。 华笙友好地问候:你好,我叫华笙。 卫秋歌回道:你好,我叫卫秋歌。 那个女孩跟你有什么过节吗?华笙问道。 卫秋歌摇头。 华笙回头看了看赵瑶:她喜欢那个男生啊?华笙看着那边的纪修,点头道:确实长得挺帅。 卫秋歌笑着回道:不知道。不过,谢谢你。 华笙一脸潇洒:谢什么,以后就是同桌了! 卫秋歌听她的口气看她的表情,感觉她当下这话说得似乎不是在和自己做同桌,简直像是和自己歃血为盟,喝了酒磕了头结拜了兄弟一样。 但她嘴角仍是忍不住抿着笑容。 午饭的时候,被调到后面坐的李北辰跑到前面来叫卫秋歌:报名表打印好了,一起去取? 卫秋歌点头,肚子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叫了一下。 李北辰笑着提议道:要不先吃饭? 卫秋歌点头。 李北辰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问纪修:先吃饭你来得及吗? 纪修看了看手表,回道:嗯。 卫秋歌也想起了旁边的华笙,询问道:咱们一块去食堂吧? 华笙痛快地答:好啊。 李北辰热情地同华笙问候,纪修点了下头,也算是问了好。 你和他们俩关系很好啊?华笙小声询问。 卫秋歌解释道:我们一起准备奥数竞赛。 你数学很好啊? 还,还行。卫秋歌谦虚回答。 李北辰在旁边接话:她是咱们年级上次月考数学第一名,你说好不好? 华笙笑着挽上卫秋歌的胳膊:真的假的啊?可以啊! 卫秋歌不好意思地笑。 华笙,你和秋歌还挺有缘,你们都是转校生。你是从哪个学校转过来的?李北辰问道。 啊?是吗?秋歌你从哪转过来的?华笙惊诧地问道。 我从老家。 你老家是哪里的? 山东。 好地方啊!难怪你学习那么好,原来是孔子他老人家庇佑着你呢!华笙把大家逗笑,四个人向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食堂里,李北辰对打饭阿姨卖着甜嘴,饶出了两个狮子头。 他自然地将两个狮子头夹给了纪修。 华笙看着他熟稔的样子,诧异地问:你给他那你吃什么? 我不爱吃狮子头。 那你何必费这么大劲要两个? 李北辰指了指纪修:他爱吃啊。 你也想要啊?李北辰像是明白了为什么华笙会询问的理由,那下回我再管阿姨多要一个分你。 华笙得表情夸张,:食堂阿姨怎么可能给你一个人三个狮子头! 李北辰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对,便答道:那下次让纪修分你一个好了。 纪修用筷子敲李北辰的手以示不满。 饭后,李北辰和卫秋歌去数学老师办公室拿表格,纪修跟李北辰点了点头就先走了。 他怎么走了? 他今天中午有事,本来是打算先拿表格的,但我们不能让秋歌同学饿着肚子啊!李北辰笑道,你填好了之后就放到纪修座位上,他回头一起交给老师。 好。 卫秋歌回到教室时,华笙正和周围同学聊得火热,卫秋歌看得目瞪口呆。 秋歌,你快过来,赵阳这有一整套火影忍者的漫画!华笙招呼着她,平日里从不和她打招呼的同学,竟然也都满脸欢迎地等着她过去。 什么忍者?卫秋歌问道。 你连火影忍者都不知道?赵阳一脸不可思议,我不能允许这个世界上有人没有看过这部伟大的著作,卫秋歌,你必须得看火影忍者。 卫秋歌摇摇头。 华笙反驳道:你要是这么说我得和你掰哧掰哧了,最伟大的漫画必须得是海贼王,火影忍者可以排第二。 赵阳自然不赞同,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周围的同学也被分成了火影党和海贼党,最后也赵阳看着卫秋歌,突然来了主意:卫秋歌,你是不是也没看过海贼王啊? 卫秋歌摇头。 行,卫秋歌就是一漫画白纸,完全没有任何漫画基础。赵阳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就把这个权利交到她手上,让她看完了这两部漫画,然后做抉择! 行啊!华笙说道,谁怕谁啊! 赵阳把手里的漫画第一册 庄重地交到卫秋歌手上,认真地说:卫秋歌同学,你现在责任重大,你一定要认真地把这本漫画看完! 卫秋歌被他煞有其事的样子逗笑。 旁边的郑子龙也喊了卫秋歌的名字:卫秋歌,你今天还不能先看啊,明天我就把海贼王的漫画带过来,两本书你必须要公平公正,不能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卫秋歌笑着点头。 哎,卫秋歌,上午那道数学题,你给我讲讲呗?旁边一个短头发的女生突然开口说道,卫秋歌以前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 话又说回来,岂止是这一个同学呢,这大半个班的同学,她都没有说过话。 好,好啊。卫秋歌有些意外。 吴迪,你可别趁机干扰她啊,我看你问数学题是假,想给卫秋歌整个先入为主是真!赵阳警告道。 我真是有题不会。吴迪说罢便回座位拿了上午的卷子,指了指第三道题:就是这个。 卫秋歌看了两眼,认认真真地给她讲了起来。 不愧是年级第一!吴迪感慨道,下回我有不会的还来问你啊,行吗? 卫秋歌笑着答:随时都欢迎。 旁边的华笙看着卫秋歌这一脸笑容,好奇地问道:你中彩票了啊? 嗯? 你笑得这么开心干嘛?人家问了你道题而已。 卫秋歌看着华笙,笑得更开心了点:嗯,是有点像中彩票。 放学后,卫秋歌填完了那张申请表,回头看向纪修的位置,他不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和李北辰在篮球场才对。 卫秋歌把表格折好,放到了纪修的课桌上。没走两步她又走了回去,拿起了旁边的书,将表格压在下面,然后似乎还是不放心,又把表格向外拉了拉,怕纪修看不见。 干嘛呢?纪修清冷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吓了她一激灵。 做坏事呢?纪修又问道。 不是,卫秋歌反驳,我就是把报名表给你,李北辰说写完后交给你。 纪修拿起了卫秋歌放到他桌子上的表格,煞有其事地看了起来。 卫秋歌伸手去拿,纪修就将表格举了起来。卫秋歌小跳了一下试图去够,纪修也把表格举得更高了些。 这里面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纪修笑得有些坏。 没有。卫秋歌答,你还给我。 不是你自己放到我桌子上的? 是让你给老师的,又不是给你看的。 你不是说这上面没什么不能看的? 上面确实没什么不能看的,写的也不过是些个人基本情况,自我介绍之类的话,可是想想让纪修看到,她说不清原因的别扭。 放在我桌子上就是我的了。纪修把表格收了起来,还是那抹坏笑:我会好好帮你检查的。 教室里面有同学向他们这边看过来,卫秋歌没再和他争,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开始收拾书包。 卫秋歌,赵瑶在后面大声喊她的名字,卫秋歌回头,赵瑶把墩布没好气地扔在地上:你今天值日不知道吗?偷什么懒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说点儿题外话,我的碎碎念,因为和文章没啥关系,怕影响您阅读体验,所以可以不看:D 我这个人吧,其实有点儿孔雀性格。可能人都这样,爱听好话,爱被人夸,听到了之后就忍不住翘尾巴。我的日常工作也是一份很能收获尊重的工作,所以也导致我过度有点儿高看自己,且抗挫折能力不咋强。 所以您能想到,我当时把东西发到晋江,然后被编辑文笔2一次又一次否定的时候,内心多沮丧。那阵子我真心觉得我之前那么瞧得起自己全都是因为我自己坐井观天了,其实我写的东西就是感动了我自己,别人并不会喜欢的。 我从小作文都是我们学校第一呢,不瞒您说,我语文甚至在二模的时候考了满分。可能就是那个古早的满分给我整得太膨胀了。 后来是因为有两个读者留了言,我就觉得至少有两个人肯定了我,那我把这个写完得了,善始善终嘛。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开app,发现那个收藏数一会儿涨了好些,我当时不太相信啥情况,就持续刷新了几次,每次刷完又涨了一堆,我当时说真话,以为晋江坏掉了因为之前攒的失望够多了,所以也不太敢相信真的有真人会收藏。 后来我就很纳闷为啥,直到我发现是因为被微博的大佬推荐了。 可能对于她来说,我是她推荐的若干个小透明中的一个,但是对于我来说,她好像给我亮了道光。然后沿着这道光,更多的人能看到我了。 本来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了好久女二应该叫什么,现在觉得,叫华笙是最合适的了,因为她也是照进卫秋歌人生的那道光。 愿我们都能常遇到愿意把光照到自己身上的人,也愿我们都能够不吝啬分享给别人自己身上的光。 (我可真墨迹,感谢您花费能看完我这些碎碎念,嘻嘻嘻) 感谢在20220314 15:04:00~20220315 09:2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小猴子米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 纪修今儿早晨又被截了!女生们小声地交谈着。卫秋歌清早走进教室时,最先听到的便是这句话。 她巡视了一圈,果然没有纪修的影子,不过李北辰坐在座位上正吃着早点。 见她走过来,李北辰热情地招呼着:吃汉堡吗?我买了俩! 卫秋歌摇了摇头:纪修怎么了? 李北辰一脸茫然:他怎么了? 卫秋歌用眼睛扫了一下那边的女生,小声说道:她们说,纪修被劫了,他没事吧? 李北辰这才明白过来,笑得灿烂极了:哦,那他算是被人劫色了。也不对,也不能算,人家也没有怎么样他。 卫秋歌皱眉。 估计是有女生半路拦着他给他递情书了。李北辰解释道。 哦卫秋歌也听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秋歌,以后这种事你要习惯。李北辰塞了一口汉堡到嘴里,我现在都见怪不怪了! 卫秋歌点了点头。 申请表给他了吗? 昨天给了。 那就好,回头学校内部会先筛一批推荐的,你放心,你问题不大。李北辰怕她有心理负担,出言安慰。 卫秋歌不在意地点头然后走回了座位。 中午卫秋歌吃完午饭回来时,座位旁边早早等上了人,全是来问题的。吴迪夸张地替她宣传了一下,说卫秋歌数学题讲得清楚极了,比她爸爸好几百一小时请来的名校补课老师都强。 华笙皱眉:干嘛啊这是 卫秋歌一点也不介意,甚至嘴角还带了丝笑。 秋歌这善良得是不是有点过了?华笙小声跟李北辰念叨。 李北辰摇摇头:她心里应该很开心的。 中午的阳光足了些,有人早早地把窗帘拉上了,为了不晃眼睛,中间还系了个扣,想把春日的阳光挡得再严严实实点。 为了换气,两边的玻璃窗都留了缝,本来老老实实的春风不知怎么突然来了劲,一股脑地全吹进了教室。好巧不巧,吹进教室的风被蓝色的窗帘布兜住,两片窗帘一边一个圆弧,被风吹了起来,也把风装在了里面。 那形状,如同少女饱满的胸部。 你们看窗帘!赵阳率先发声。 众人望过去,然后露出带着猫腻的笑。 张蔷,你看那窗帘像不像你!郑子龙指着窗帘调侃了起来,手还在胸前比了两个圆。 教室内哄堂大笑。 张蔷略胖的身材让她比同龄人发育得更明显一些,她看着那蓝色的窗帘,顿时火冒三丈。 郑子龙!□□大爷!张蔷随手抄起了本书,对着郑子龙扔了过去。 书在空中画了道弧线,掉到了卫秋歌旁边。 正在问题的吴迪开口维护道:你看着点儿成不成,差点儿砸着卫秋歌! 就是的!周围的问题小队也纷纷点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吴迪算是把尊师重道实践得明明白白。 张蔷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出声维护卫秋歌,偏偏自己又不占理,加上前面那几个出了名闹腾的男生正在打趣着自己,各种火拱在一起让她像个马上要被点着的炮仗。 此时一个胖胖的女同学恰好走进了教室。 张蔷好像找到了发泄口,她下意识喊道:那窗帘明明是跟蔡白桦的胸一样! 蔡白桦愣在门口。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菜花儿的胸确实壮观! 不亏是喜马拉雅! 就连卫秋歌周围问题的女生都在小声念叨:你知道吗?菜花儿都穿文胸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啊,她外面的吊带根本挡不住里面的文胸印儿! 啊?她穿文胸啊?女生一脸嫌弃的表情,仿佛穿文胸是一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蔡白桦长得白白胖胖,听懂是怎么一回事后,脸变成了绛红色。 下午体育课,例行两圈跑步后,男生练习引体向上,女生练习仰卧起坐,几个女生被安排去仓库拿垫子。 没了大人的监控,少女们的肆意就更没了遮挡。 女生们故意走在蔡白桦的身后,低声议论着:你仔细看,看见那文胸印儿了没有! 卫秋歌和蔡白桦走在最前面,她明显地感觉到听到这句话后的蔡白桦,身体僵直了一下。 卫秋歌!吴迪小跑了两步,挽住了她的手,你走前面干嘛啊! 吴迪把卫秋歌拉回了大队伍中,前面就只剩下了蔡白桦一个人。说实话,她的体型和脆弱是不沾边的,可卫秋歌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面就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这两个字:脆弱。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8) 卫秋歌想再次走回她旁边去,她也知道自己这举动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她仍想这么做。 秋歌!吴迪察觉到了她欲向前的身体,你干嘛去啊? 卫秋歌答道:我去帮蔡白桦拿一下垫子。 吴迪急忙制止:你别去,她自己拿得了。 来拿垫子的也不止卫秋歌一个班级,高二年级的女生也走进了仓库搬垫子。 打头的女生对她们用吆五喝六个的语气说道:去,你们高一的去拿里面那些啊,外面这些是我们的。 明明她们是后来的,但是口气却霸道得理所应当。 赵瑶也在拿垫子的女生中,她回过头本来想还嘴,但看到了那个霸道女生的脸后,老实地向仓库里面走去,纵使那些垫子脏了些,潮了些,她也没有再惦记近处干净的这些垫子的想法。 于娇娇诶。女生小声传递着信息,高二首扛,别惹她。 卫秋歌想看看她长什么样,但是那边站了七八个高二女生,她也不知道首扛究竟是哪位。大家都乖乖地去最里面拿垫子,对这位首扛避之不及。 于娇娇突然开口道:菜花儿,你胸罩儿哪买的啊? 卫秋歌这回看清了她的脸,她留着厚重的齐刘海,脸上有着明显的痤疮痕迹,但是被劣质粉底欲盖弥彰地掩饰着。 蔡白桦是从高二留级到五班的。据说去年因为身体疾病,吃了含激素的药,一年的功夫胖了四五十斤。本来蔡白桦也是个清秀的女生,这一胖起来,便成了学生们调侃的对象。于娇娇这样称呼她,可见之前她们原本是认识的。 周围的高二女生哄笑。 蔡白桦脸涨得通红,她环视了一圈,周围抱着垫子的同班女生都紧低着头,谁也没有要帮她出声的意思。 菜花儿,好久不见啊!于娇娇问候的语气并不和善,又读了一遍高一啊? 蔡白桦没回答。 我看你不怎么开心啊,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于娇娇见她没有回话,走得离她更近了些。 她自顾自地讲了起来:说啊,在一个比胸的大赛上,有三个女人争一等奖,她们都得告诉观众自己的胸有多大,最大的那个才能赢。第一个女的说,我的胸有柚子那么大!大家听完啪啪鼓掌。第二个女的也不认输,说,我的胸有西瓜那么大,大家听完之后鼓得更响了!最后一个女的,低着头,红着脸,就跟你现在似的,她说啊,我的有苹果那么大,大家一听,诶哟,这也不怎么大啊?但是你猜怎么着,最后那第三个女的却得了一等奖,你知道为什么吗? 蔡白桦低头不答。 我告诉你啊,因为她光奶|头就有苹果那么大! 旁边的女生捂着嘴笑。 卫秋歌正背对着人群,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那样的词汇竟是出自一个高中女生的口中。她皱着眉头转过了身。 菜花儿,你的有那么大吗?于娇娇像是被周围的笑声和蔡白桦的沉默同时上了弦儿,越发肆意起来。 卫秋歌看着这景象,蔡白桦站在门口有光的地方,旁边的女生刚巧都在一些阴影之下。看着这画面的时候,光线的刺眼让她看不清蔡白桦的脸,可是大家身上穿着的都是同样的校服,卫秋歌看着她,忍不住地觉得那彷佛是自己。她咬着嘴唇犹豫,手指在手掌上掐出了一弯弯月牙一样的红印。 大家都是女的,害羞什么啊,要不你脱了我帮你看看?于娇娇把胳膊搂上蔡白桦的肩膀。 娇娇你变不变态啊!旁边有高二女生说道,但她声音里的责怪轻的几乎不可闻,而怂恿和期许的意味却浓极了。 我又没穿胸罩儿,我也没那么大胸,怎么会是我变态呢!于娇娇笑着回道。 蔡白桦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匆忙跑到卫秋歌旁边,想去拿垫子。但是她还没来得及,于娇娇再次拦在她面前。 着什么急啊? 蔡白桦还是没答话。 于娇娇的手直接拽住了蔡白桦的校服拉链,她从脖领拉向胸口处,来回这么拉着,好像在逗弄什么宠物。 我帮你脱啊?于娇娇问道。 蔡白桦眼泪已经挂在了眼眶边上,身体微微发着抖。 卫秋歌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突然出声道:咱们快点回去吧,老师还等着呢。 她这句话像是提醒了周围或看戏,或害怕的女生们。 拿了垫子赶紧走吧,走了走了!吴迪率先开口,提醒着大家。 蔡白桦也趁机躲开了于娇娇,随手拿了个垫子然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老师这两个字,在黑暗的体育仓库里,像是突然有了正道的力量。 于娇娇将视线看向正在抱垫子的卫秋歌,顿时又来了兴致。 我看你有点儿眼熟啊?她想了想,周围也不谁提醒了一句,高一那个转学生,葱妹! 于娇娇算是想了起来:诶哟,原来是咱们葱妹在这儿呢啊?刚才我都没看见嘿! 卫秋歌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假装没事地问:同学,你有事吗? 于娇娇轻蔑地笑了一下了:没事啊,就是关心关心你。 卫秋歌心底虚得不行,但是嘴上仍是硬着头皮装淡定:谢谢。 于娇娇还没来得及找到无中生有的话头,仓库门外传来了华笙的声音:秋歌你干嘛呢?拿个垫子拿这么久,全班都等着你呢! 于娇娇仍旧站着没动,她对面的卫秋歌被挡着,也没动。 秋歌?华笙叫着她的名字,渐渐走近,你随便拿一个就行,不用非挑最干净的。 卫秋歌不知道华笙是没弄明白当下的情况,还是故意帮自己找台阶。 她不能走。于娇娇说道。 为什么?华笙率先问了出来。 我有事跟她说。 那你说吧。华笙在一旁抱起了胳膊等她开口。 跟你没关系。于娇娇似乎习惯了周围女生的言听计从:你先出去。 华笙可从来都不是言听计从的性子。她翻了个白眼:你古惑仔看多了吧?以为自己洪兴十三妹呢? 于娇娇没想到华笙会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你知道我是谁吗? 华笙反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于娇娇愣了一下。 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去办公室找老师要几套卷子,干点儿正事,好吗?华笙说道,别老学电视里那些没用的,欺负女同学算什么本事? 于娇娇多少有些忌讳华笙的态度。她旁边的女孩凑过来小声说道:好像是新来的转学生,不太清楚什么背景。 于娇娇琢磨了一下,这个女生背后有没有社会关系自己一时也拿不准,但瞧她这种气场,便没敢再继续和她掰扯,随便拿了个垫子走了出去。走到仓库门口,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女的叫什么? 好像是叫华笙。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新款的诺基亚手机,拨了个电话:哎宝贝,你认识一个叫华笙的吗? 仓库内,卫秋歌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华笙指了指外面:蔡白桦莫名其妙地跑过来跟我说让我救你。 卫秋歌看着远处蔡白桦坐在垫子上的身影,心像是被人用手掌狠狠攥了一把。 怎么样秋歌,没事吧?华笙担心地问。 卫秋歌摇摇头。 胆子还挺大呀秋歌同学,一个人单挑一群!华笙见她没事,开始调侃打趣。 卫秋歌头一次主动挽起了华笙的胳膊:以前的话,我肯定是不敢的。但是现在就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5 09:25:48~20220316 17:0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GWJ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午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 放学后,教室里零星几个同学在聊着天。华笙和李北辰在同一个值日小组,此时正在打扫卫生。李北辰认真地扫着地上的灰尘纸屑,华笙在后面用墩布画着糊弄的圆圈。 纪修也难得没去打球,在座位上写着什么。 同是值日生的郑子龙看到门口有女孩张望,兴奋地问:找谁啊同学? 女孩红着脸答:纪修。 郑子龙声音响亮得好像是王府井叫卖的手艺人:纪修有人找嘞!姑娘一位! 纪修抬起头看了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好像是上午劫道的那位!周围人小声议论着。 屋里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好奇得不行。 有事吗?纪修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女孩笑得客气又腼腆:我想问一下,那封信你看了没? 纪修眉头又不由得皱了一下。 你同意吗?女孩胆子大了些,追问道。 同意什么? 就信上说的事啊,女孩顿了顿,脸上一片绯红的笑意: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纪修表情有些无奈,他直白地回道:我没看你的信,我对这种事也没兴趣,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女孩本来带着笑意的脸,僵在了原地。 诶哟喂,又一个啊?张蔷和赵瑶正巧这时候回教室,看到这场面,张蔷忍不住出声嘲讽:纪修,你要是再惹这么多小姑娘来咱们班门口堵着,我可要跟这儿支个摊子收门票了。 纪修没理她,径直走回了座位。 赵瑶也讽刺道:长得不怎么样,胆儿倒是挺大。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到。门口的女孩被拒绝了本就颜面扫地,这句话像是在她的伤口撒盐,女孩没了开始的喜庆劲儿,臊眉搭眼地转头走了。 周围人小声地继续谈论:你看,就是今天堵纪修那个! 长得还挺可爱的,纪修眼光也太高了吧? 不过赵瑶跟张蔷可真是损啊 华笙有些气,那位告白的女生虽然已经走了,但她仍旧忍不住替人出头:人家来找纪修告白,又不是找你们,你们俩这么大意见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也喜欢纪修呢,自己追不上,还要拦着别人追。 你别他妈瞎说啊!张蔷急忙否认道,像是被泼了一身腥,我才不喜欢他! 华笙拿着墩布,嚣张得样子彷佛那墩布杆是杆回马枪:不喜欢你瞎起什么哄? 赵瑶在旁边被说得哑口无言,张蔷看了看她,想让平日里脑袋转得快的她帮自己找理,没想到她这时候竟然死机了。 你管着吗?张蔷实在找不出据理力争的话,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拉着赵瑶背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华笙看着旁边兢兢业业墩地的李北辰,没好气地说:你们学校都是什么风气,女生之间怎么都跟有仇似的? 李北辰无奈地笑了笑。 这时,旁边响起了得意的声音:华大小姐看不上我们学校的风气啊? 华笙抬头,是于娇娇,一脸的来者不善。 您原来的学校风气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于娇娇话里有话地问道,那您怎么没继续待在自己学校,反倒跑我们学校来了呢? 华笙一反平日的态度,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于娇娇见她没吭声,走过去在她脸上拍了两下,没有用力,如同轻抚,可任谁看来这轻抚都比直接甩华笙一个耳光更有侮辱性。 同学,你哪班的?纪修坐在座位上,态度嚣张。 于娇娇忘了过去,见到纪修的脸后倒是有了丝笑模样:高二四班,怎么了? 这是高一五班,你走错教室了。纪修回道。 你叫什么啊?于娇娇挑眉问道。 纪修冷哼了一声,连回答都懒得回答。 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于娇娇侧过头看向了华笙,哎,他叫什么啊? 华笙攥着拳头不答话。 纪修冷清的声音再次从座位上传来:我叫纪修,纪念的纪,修理的修。 哦,你就是纪修啊,于娇娇拉着长音,我叫于娇娇,以后一起玩儿啊学弟。 纪修装作没听见。 于娇娇倒也不在意,带着笑得意地离开了教室。华笙站在原地,脸绷得紧紧的。 华笙?李北辰小声叫她的名字,没事吧? 没事。华笙将墩布直接扔到了地上,回到座位随便把书塞进书包里便离开了学校。 待卫秋歌回到教室时,只剩下了独自做值日的李北辰,和在后面低头写着什么的纪修。 华笙呢?她问道。 李北辰摇摇头:不知道,先走了吧。 啊?卫秋歌不解,她让我等她一起来着,怎么走了。 纪修突然在后面发声:估计有急事。 哦。卫秋歌点了点头,开始收拾书包。 你刚才去哪了?纪修问道。 卫秋歌有些意外他会这么问,但仍旧诚实回答:物理老师叫我去实验室。 为什么啊?李北辰也来了兴趣。 说是要拍实验视频,让我去做打点实验。卫秋歌答。 就叫了你一个人?李北辰问道。 还有一个男生,我不认识,我们两个人。 纪修又在后面皱眉:给你钱了? 为什么要给钱? 你没有肖像权吗?他让你去拍视频你就去?纪修的口气,像是卫秋歌做了什么错的事情。 李北辰继续打圆场:纪修就是怕你被老师压榨,毕竟做实验那么麻烦的事,还要录视频,电视里都要收上镜费的。 卫秋歌摇头:我不是为了钱,我就是挺喜欢的,挺有意思的。 纪修冷哼了一声:马上就要奥数校内选拔了,你还是多花些心思在正事上。 卫秋歌被他这句莫名其妙的教训说得眉头拧到了一起,她也闹不明白纪修的标准,数学是正经事,物理怎么就不正经了呢? 傍晚,卫秋歌接到了华笙的电话。周围的同学多多少少都有了手机,有的还是带上网功能的,再次也备了个黑白屏幕的小灵通。唯独卫秋歌,想要联系她还是要乖乖地打她家的座机。 你怎么先走了?是有什么急事吗?卫秋歌担心地询问。 没事,华笙答道,我来大姨妈了,没带姨妈巾。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9) 卫秋歌这才恍然大悟。下次你告诉我一声,我去帮你借嘛。 华笙轻笑:你脸皮儿这么薄,找谁帮我借啊? 那,那我也可以帮你去小卖部买啊。 我怕你去小卖部张不开口说卫生巾这三个字。华笙仍旧取笑着她。 我可以写在纸上递给阿姨。卫秋歌小声还嘴。 好了,你平安到家就好了。华笙说道。 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问问我有没有平安到家?卫秋歌问道。 呃,华笙迟疑了一下,也不是。 还有什么事啊? 你华笙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才开口道: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还没开始做。 那你写完了给我讲道题吧。华笙请求道。 卫秋歌还以为是怎么了,结果是开朗少女遇到了数学难题,才打电话求助自己,笑着回道:我给你讲一百道都没问题! 华笙的声音也晴朗起来:我有那么笨吗,一百道都不懂?我就一道不会行不行! 女孩们在电话里说说笑笑,窗外的天终于湮去了最后一道红,夜晚的墨水蓝再次在天空这张巨幕上铺开。气温一天比一天暖了,衣服穿得越来越薄,天也黑得越来越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6 17:03:56~20220317 22:2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711163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 第二天卫秋歌在校门口又被袖子带着红袖标的男生拦下,这回拦他的并不是纪修。 不记得我了?白净俊俏的少年笑得有些轻佻。 卫秋歌自然认出了他,但是一时间没想起他的名字。 李雪松。男孩念着自己的名字,又提醒道:物理实验? 你好。卫秋歌点了点头,算是问候过。 李雪松的手臂并没有放下来,仍旧举着。卫秋歌抬眼不解地看他。 你今天中午有事吗?他问道。 旁边一起值日的学生开始起哄,李雪松回头示意他们安静些。 那个实验还需要补几个镜头,老师让我通知你今天中午去趟实验室。李雪松找出了正经的理由。 好。卫秋歌点头后,李雪松的手才算放了下来。 旁边的男孩看着卫秋歌的背影询问道:眼生啊,哪班的? 高一的。李雪松答。 你采花都采到高一去了?咱们年级都被你薅干净了? 瞎说什么啊你。李雪松推了推男生的胳膊。 卫秋歌走进教室,发现一群女生正围在一起聊着什么。每次她们聚在一起这样窸窸窣窣时,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她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任何闪烁,直觉也告诉她,今天的受害者应该不是自己。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直到华笙走进来时,那熟悉的眼神再次出现在了她们的脸上。卫秋歌本来放松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她们在聊华笙? 早啊宝贝儿。华笙同她亲昵地打着招呼,打水去吗? 好。卫秋歌拿起了水杯,和她一起走出了教室。 教学楼最外面是排公告栏,公告栏的对面才是水房,平日里拥挤的水房今天反倒是有些意外的清净,人都挤在了公告栏周围。 什么情况?华笙好奇地想凑过去。 卫秋歌下意识觉得那上面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便拉住了华笙:我们先去打水吧,一会儿要上早自习了。 华笙被卫秋歌拉着远离了人群。 卫秋歌虽然没有回头,但是也能感觉到几乎所有从公告栏路过的人,都会把余光扫向自己和华笙。这眼神她太熟悉了,当初大家取笑她和李北辰时,便是这种眼神。好像她们知道了什么秘密,非要通过眼神互相传递密码一样,小心翼翼又心知肚明。 怎么了今天这是?华笙也恍惚觉得哪里不对劲。 咱们赶紧回去上课吧。卫秋歌当下的心情,有点像是往已经碎成两半的玻璃上贴胶条。她总觉得自己只要再多贴一层,这玻璃就能粘在一起多一会儿,但是已经碎掉的玻璃,用胶条来粘是远远不够的。 在两个人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张蔷的讥讽似乎已经等候多时:哟,这不是咱们分校的大红人吗? 周围人的眼神透露着了然。 华笙脸色一僵,突然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于娇娇。 于娇娇像是在等着她看过来一样,脸上全是得意的笑。 华笙像是明白了什么,松开了卫秋歌的胳膊,跑到了外面的公告栏,将人群推开后,上面贴着的,是一张处分通知。 本校一年级二班学生华笙、凌尘皖因交往过密,在校内操场发生不雅举动,严重违反校规校纪。为严肃纪律,教育本人,学校经研究商讨决定给予二人退学处分。 华笙一把将那张纸从公告栏上撕了下来,她没有回教室,而是直接跑出了校门。 经过一上午的发酵,华笙的事情在学校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办公室里老师们正在开着会,年级组长王老师戴着眼镜一脸严肃:现在还是联系不上她? 我们已经通知家长了,她自己长腿往外跑,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石老师说道。华笙的背景他们都是知道的,当初转到自己的班上,石老师就有意见,可那时她也没什么资格提出反对。现在出事了,她更加确定自己当初是对的,这个烫手的山芋早晚会烫到自己。 去查一下,谁贴的那个通知。王老师交代道,让保安处调一下监控。 石老师心里大致是有数的,她出声道:犯过错的是她自己,纸包不住火,就算没有那张纸,她这火也是早晚会烧出来的,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去查这些吧。当务之急还是找人。 王老师看着她,一脸不耐烦:那你不去找还站在这儿干嘛? 我去哪儿找?北京这么大!石老师回道。 那石老师觉得应该怎么处理?王老师忍着气问道。 也通知家长了,也报警了。我们还是等他们先找到华笙,我们是学校,主要是负责教育,我们就教育她一下,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呗! 旁边的李老师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王老师经验老道,不愿意做那个开口反驳她的人,便问道:李老师有什么想法吗? 李老师这次没有上当:我没教过五班,五班的学生我也不太了解,还是石老师对自己的学生了解比较深。 那李老师的意思是也同意石老师的看法了?王老师继续用话激她。 哦,那我倒是不太同意的。李老师还是年轻了些,没有沉住气,青春期的孩子不犯错,那还能叫青春期吗?我们不能默认他们是完美的,每次他们犯了错误就劈头盖脸地全怪他们。他们是一定会犯错误的,我们自己要有这样的心里预期,不能害怕遇到事情,也不能一刀切地解决事情,还是要根据不同的学生,不同的问题,因地制宜解决问题。批评教育学生是最容易的办法,骂两句写个检讨实在不行再给个处分,可是学生真的能从这里面受益吗? 石老师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就是在指责自己推卸责任:李老师觉得华笙不应该被批评了?她做出那样违反风纪的事情,我不批评不教育,我难道还要鼓励她?这叫什么话?难道让所有学生都跟着她有样学样去操场上谈恋爱? 李老师忍着气回道:华笙在分校犯的错误,分校的老师已经批评过了,教育过了,处分不是也给了吗?她犯了错,也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难道这件事情不应该画上句号了吗?石老师想怎么样呢?要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背着耻辱柱活一辈子才行?石老师年轻的时候就没犯过一点错误吗? 我们现在是在说学生,你不要扯到我身上啊!石老师火药味十足地回。 现在在我们学校犯错误的人,是那个贴通知的人。这种行为是利用舆论欺凌同学的做法,我们忽略这件事情,才会造成不好的结果。李老师说道,所以我同意王主任的看法,先去查清楚谁做的。同时我们当然也要寻找华笙,光在这里开会,人就能找到了吗?如果在这个时间她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做老师的就没有责任了吗? 我们有什么责任?石老师反驳,她自己长腿跑出去的诶,难道我还能拴住她?我是她老师又不是她老妈! 那作为老师,出去找一找学生,难道不对吗? 去哪里找?北京城这么大,我去哪儿找?大家不工作了?不上课了?全都去找她去? 别的老师可以推脱有工作,可石老师作为班主任,难道不应该去找一找吗? 办公室那边吵作一团,教室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所有人都在对这件事议论不止。卫秋歌听着各种不堪的推测从周围同学的嘴里说出,好几次都想出声制止,可她没有最后那点勇气,话都跑到了嗓子眼,但就是缺最后那一下的勇气,生生堵在那里。华笙在的时候,几个高二的学生她都豁出去了,华笙不在了,她心里的那层勇气就突然没了底。 你说这不雅,是多不雅? 是啊,都开除了,到底做到哪步了? 华笙可以啊,看不出来啊,原来这么骚。 你说她还是处女吗? 你看她走路的时候,腿是并不拢的,我听说了,不是处女之后腿就并不上了。 那你说她怀没怀过孕? 不雅两个字写起来轻巧,可在学生们的嘴里被传成了越来越污秽的故事。 一整个上午,华笙都没有踪影。卫秋歌心里着急但是也不知道如何联络到她。李北辰不停地给她手机打电话,可是那边一直是关机状态。 卫秋歌午饭也没有心情吃,就坐在座位上看着华笙的课桌发呆。 班里有人突然叫她:卫秋歌,有人找。 卫秋歌急忙起身望过去,然后一脸失望。 你忘了中午要去实验室了?李雪松问道。 呃,对。卫秋歌如同掉了魂儿一样,准备走向物理实验室。 你别忘了拿着纸和笔。李雪松提醒道。 卫秋歌心里乱乱的,听着指示回去拿东西。 卫秋歌,你怎么了?李雪松也察觉出来她的异常。 没事。说罢两个人一起离开。 教室里张蔷指着卫秋歌的背影对周围女生说道:你瞧。 那不是李雪松吗?高二的? 她可真有本事。 可不么,也不看看人家的好朋友是谁,本事大着呢!她特意强调了本事两个字。周围的女生捂着嘴笑。 直到放学,华笙都没现身。卫秋歌收拾着自己的书包,也拿起了华笙的书包,打算一会儿直接去她家里看一看。她刚准备把课本放进书包,课桌上突然坐了一个人:于娇娇。 你跟李雪松什么关系啊?于娇娇直奔主题。 没什么关系。华笙答道,使劲拉着被她压在身下的课本。 卫秋歌,你是不是有点贱啊?于娇娇脸上写着不悦,惹我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卫秋歌低头咬嘴唇。 华笙这事儿你没长记性是不是? 卫秋歌立刻反应了过来:那张通知是你贴的? 我告诉你,你离李雪松远一点儿,不然我会让你也后悔的。于娇娇的声音恶狠狠的。 卫秋歌眼睛开始有了红意,泪水在眼眶里转着,但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于娇娇见她这个样子,觉得自己的恐吓也算是达到了目的,不屑地瞪了她一眼后离开。 李北辰此时恰好回教室,和门口的于娇娇擦肩而过。进门后,卫秋歌那副样子吓了李北辰一跳。他急忙跑过去询问:秋歌?她欺负你了? 卫秋歌摇头,但眼泪也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 怎么了秋歌?少年一脸的慌乱,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卫秋歌胡乱地摸着脸上的眼泪。 我去找她说理去!李北辰说罢转身就要去追于娇娇,但还没两步就被卫秋歌拉住。卫秋歌的劲儿到底是没办法和年轻气壮的小伙子比,她拉着他的胳膊,被惯性带着差点摔倒。李北辰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把她半抱在了怀里。 诶哟喂!周围学生的起哄声响起。 卫秋歌慌张地起身,看到了周围一群看热闹的学生,也看到了门口刚走进来,对着自己眉头拧成结的纪修。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的挪到今天了,因为明儿会特别特别忙,希望大家见谅~ 周四已经到了,周末还会远吗:D 周末快乐! 第13章 ================== 放学后,卫秋歌按照通讯录上的地址找到了华笙家。她小心翼翼地敲门,半天后,华笙的小脑袋从防盗门里探出来。 秋歌?华笙强挤着笑意。 你没事吧?卫秋歌询问道,我来给你送书包。 进来吧。华笙开了门。 华笙,我担心了你一天,你一天都在家里吗? 不是,被我爸揪回来的。 你没事吧?她下意识继续问。 有事。华笙撅起了嘴,怎么可能没事。 大多数人总是习惯下意识地问这个问题,而更多的人也习惯下意识地回没事。纵使两方都知道这对话的真实性有待考据,可是彷佛这样问了就能好一些,彷佛听到那个答案,就有了选择自欺欺人的选项,可以假装真的没事,一带而过。 华笙从来都不是大多数人。 华笙,你别管外面是怎么说的,我相信你。卫秋歌赶紧表明了态度,我知道你是好女孩。 她们怎么传的我?华笙问道,挺难听的吧?是不是说我跟男生上床了? 卫秋歌替她否认:我知道你没有,是她们瞎说的。 华笙看着她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卫秋歌被问愣住。 不过我确实还没到那一步,我就是在操场和男生亲嘴来着。华笙坦荡地答,他手刚伸进我衣服里面就被老师逮到了。 卫秋歌脸瞬间变得通红:他,他怎么能这样。 华笙看她的表情更坦荡了:我也没吃亏。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10) 啊?卫秋歌不解地看向她。 我也把手伸他衣服里了。 卫秋歌瞬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这样不太好吧我们这个年纪不应该 谁规定了这个年纪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古代人这时候都可以生孩子了,我为什么不能和我喜欢的男生亲热? 卫秋歌喃喃答:现在毕竟不是古代。 人还越活越倒退了?她声音带着气,是我自己的欲望驱使我做这样的事情,孔子圣人不也说过温饱思□□,明明七情六欲是人生来就带的东西,为什么偏偏就要我们抹杀掉?为了高考? 卫秋歌不赞同她的理论,但也不想和她争辩。 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他喜欢到想碰他,为什么不能碰? 卫秋歌小声回:大人管那叫禁果,总归是有原因的。现在你这样想,那以后要是后悔了呢?你不就白白糟践了自己。 华笙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解:秋歌,是谁告诉你这样叫糟践的? 那你没了清白 我的清白不应该在我的身体上,而是在我的灵魂里。清白是衡量做人做事的标准,不是做|爱的。 卫秋歌长在山东,这样的说法她是头一回听到。光是做|爱两个字被这样坦坦荡荡地说出来,都让她恨不能关上自己的耳朵。 可是女孩 女孩怎么了?女孩就吃亏了?女孩就是被睡的那一个? 不是吗?没有经验的卫秋歌自然不懂她这番言论。 秋歌,你爱一个人的时候,爱就是爱,如果是希望付出能有所回报才去爱,那这就不是爱,这叫交易。而你的身体,只是你灵魂的延伸,因为你的灵魂太过于渴求另一个灵魂,所以你的身体才会采取行动。你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是受自己支配的,令自己愉悦的,怎么能谈得上是吃亏? 可是女孩子如果不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为什么要变成专门给女孩子用的词?如果你不是处女了,那个人就不爱你了,那他爱的是你吗?华笙看着这个小古板,耐心教育道。 可是如果我爱他,却和别人 你喜欢吃狮子头,难道没吃过狮子头前就不许吃东西了? 这和吃东西不一样吧? 怎么不一样,老祖宗的话,食色性也。 我语文不好,可我觉得这话不是这么翻译的 反正你现在脑子里太多传统的糟粕,你需要多吸收吸收不同的观点。我也不是说我的观点就是绝对正确的,可是这是我看待这个世界和性的方式,我没有伤害别人,别人没资格教我。当然,我也没资格教你,你去找你自己觉得舒服的就好。 好。卫秋歌老实地点点头。冲击劲儿太大,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华笙最后总结道:好了,反正我之所以转学就是因为我做了这么一件我自认为没什么错的事情。 那,那个男孩呢? 他走了,离开北京了。 啊? 他不是特别勇敢,所以他爸妈替他做了决定。 那你打算怎么办?卫秋歌担心的问道。 秋歌,你还会继续和我做朋友吗?华笙试探地小心。 当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卫秋歌拉住了华笙的手,华笙,你别怕。 华笙一脸茫然:我怕什么? 她们的那些闲话?卫秋歌出声提醒。 我不怕啊。华笙毫不犹疑地回答。 啊?那你翘课是因为? 因为我又想到了他,就突然特别难过。华笙回答道,当然,也有一点点因为被人知道这件事的丢脸,但是这种丢脸倒也不是不能克服的。 卫秋歌看着华笙,心底生出了一丝敬佩。人言可畏,青春期的人言尤甚。华笙的世界都在被周围的你一言我一语摧残着,残垣断壁中,卫秋歌本以为她会同自己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被痛击,被伤害,直到整个脊梁骨都折断在地下。可她就在颓败之中,任凭周围倾颓,只黯然地哀悼着那一朵谢掉的花,她年少的爱情。 华笙,你真厉害。 嗯? 没事。卫秋歌再次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试图在她身上寻找自己不曾拥有过的坚定力量。 秋歌,要是说怕的话,我是有一点害怕你会不理解,然后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华笙真诚地说道,我知道你不一定认可我的想法,但是我们可以求同存异,我也不会逼你接受我的想法的,我很喜欢和你做朋友,你你觉得呢?天不怕地不怕的华笙,在说这话时口吻中带着小心,让卫秋歌忍不住心底暖得发酸。 她突然紧紧搂住了华笙。卫秋歌找不到任何能够回答这句话的语言,似乎任何语言在这时候都缺乏重量,不能接住华笙的那份小心,所以她用整个身体迎上去。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长相粗旷的汉子叼着烟卷走了进来,看到这场面时愣了一下,两个人尴尬地急忙分开,男人出声问道:你同学? 华笙点头。 你好你好。男人打着招呼。 华笙解释道:我爸。 叔叔好。卫秋歌急忙乖巧地叫人。 啊,啊,好。华爸爸应声道,没事了吧你? 没事了。华笙回答。 我今儿去你们学校看监控了,华爸爸倒了杯水,边喝边说道,放心,肯定把那个小兔崽子给你揪出来,好好治治这狗丫挺的。 卫秋歌看傻了眼。 还他妈敢欺负到我闺女头上了,姥姥! 卫秋歌突然明白了华笙这性格是从哪里遗传来的了。 爸,我去送送秋歌啊? 别走啊,我给你们炸黄花儿鱼吃啊?华爸爸说道,你叔叔我炸黄花儿鱼整个北京市估计没人比得了,怎么样,尝尝? 卫秋歌礼貌拒绝道:我爸妈还在家等我吃饭,我就是来看看华笙,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叔叔,谢谢您,我下次一定来品尝。 华爸爸听着卫秋歌文静的礼貌话,点了点头没再留。 华笙送卫秋歌下了楼,卫秋歌思索了很久,说道:华笙,对不起。 华笙不解。 那个通知,是于娇娇贴的。 我知道啊。华笙并不诧异。 你知道?那你还不怪我? 华笙一脸莫名其妙:我怪你干嘛?又不是你贴的。 那天在体育仓库,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和她有过节卫秋歌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知道自己连累了朋友,眼泪就止不住,她突然就恨起了自己这软弱的性子。如果自己能够反抗,就不用华笙替自己出头,她也不会受自己连累。 华笙拉住了卫秋歌的手:本来朋友之间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况且,现在还说不好是谁要大难临头了呢! 两天后,学校门口聚集了几个小混混,一副要惹事情的样子。 华笙和卫秋歌一起放学离开校园,卫秋歌看着这几个人,心里直打鼓。可旁边的华笙仍旧边走边低头玩弄着手机,一点没往心里去。 别走啊,为首的小混混拦下了她们,聊会儿天啊美女。 卫秋歌紧紧拉着华笙的手:别理他们,咱们走。 华笙却听话地停下了脚步:你想聊什么啊? 她面色坦然,毫不畏惧。这几个小混混倒是有些惊讶。卫秋歌攥着华笙的手更使劲了些。 哟,挺上道儿。为首的见她不害怕,走得更近了一些,手也准备搭到华笙身上。 华笙侧了个身,他的手摸了个空。华笙这才把手机放回口袋,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你猜猜,哥儿几个今天为什么要找你啊?他痞里痞气地问道。 为什么?华笙明知故问。 有人拜托我们来的呗,还能为什么。小混混回答道。 华笙笑着答:她是让你来吓唬吓唬我呢?还是让你来动真格的? 小混混有些不可思议:那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你想我怎么配合?华笙问道。 监控的事,听说你想查查啊?我建议你为了自己好,就不要去看这些东西了,你觉得呢? 华笙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看你现在也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干嘛死咬着不放呢?对吗?小混混把她的沉默当成了害怕,继续嚣张地劝诫着。 我要是不放呢? 那这胳膊腿缺不缺,可就不好说了。毕竟哥哥这棍子,可是沾过不少血的。小混混晃了晃手里的棒球棍。 华笙突然笑了,笑得花枝乱坠的。让卫秋歌有些心慌。 你笑什么?小混混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好笑我就笑了啊。华笙说道。 小混混没弄明白,这姑娘怎么不害怕?难道觉得自己没伤筋动骨还不舒服了? 那你稍等一下啊,华笙掏出了手机,按了快捷键1:你过来一下呗,人在门口了。 小混混:你叫人了?想码架? 华笙:也不是不可以啊,你要是现在想叫人,也来得及。 小混混想了想,也播了个电话。 北京初中高中门口的架,如果都是学生,说不定还能年轻气盛地打出些血光来,越是这些所谓的社会人士,江湖人士,最爱没事叫个张三,拉个李四,最后在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大家都能奇奇怪怪地找到中间人,中间人和个泥卖个面子,这架基本上都不打起来。小混混自然明白这门道,本来就是处得好的干妹妹,卖个面子过来吓唬吓唬小女孩,能有多大的动静,可既然这小女孩要码架,自己也绝不能跌了份。反正最后八成是打不起来,只要把人叫来了,事结了,面子也能保住。两全其美。 最后小混混那边大概叫了二十多个人,拿着棒球棍,金属棒,还有些夸张的拿着刀子。 卫秋歌替华笙着急。她也不知道华笙到底能叫来多少人,看哪天华笙爸爸的架势,倒也有点江湖中人的感觉。可毕竟对面这二十多个形色各异的小混混们,看起来让人很难不害怕。 没多久,一辆破旧的桑塔纳2000开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司机的技术不行,还是故意,半个车头直接冲上了马路牙子,将八九个小混混堵在道里面。 华笙爸爸下了车,后面还跟着三个男人。不同的是,华笙爸爸一副大流氓的样子,周围的三个男人倒不像是坏人,看起来都很正派。 哥们儿混哪片儿的啊?带头的小混混询问道。这人眼生。 你不认识我?华笙爸爸回问。 小混混一脸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认识你的表情。 不认识我,华笙爸爸点了点头,一脸不屑,说明你混得还是一般。 小混混脸上有点挂不住:你就叫这么几个人?那可别说我们欺负你。 华笙耸了耸肩,看向她爸爸。 华笙爸爸对后面人点了点头,左边的男人从腰间拿出了对讲机:都在门口了,过来收网吧。 小混混们这才觉出来不对劲。 紧接着,十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从各个方向走过来,桑塔纳横在中间,小混混们也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放学的时间,学生正好也混在中间,一时间校门口乱七八糟得不像话。 但自古邪不压正,除了几个机灵的,从边边角角溜走了的小鱼,剩下的人全都被聚在了中间,蹲在了地上,场面倒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壮观。 谁让你们来学校门口骚扰学生的?华笙爸爸问道。 我们没有,我们就是路过。为首的小混混这时候急忙为自己开脱,路过总没错吧?大马路还不让走人了? 华笙爸爸似乎早就料到了,回道:路过没错啊,拿着刀啊棍啊的路过,错就大了。 我们就是想找个垃圾站扔掉这些,不是为了用。他仍不死心地辩解。 华笙在旁边打开了手机,按下了播放键,小混混的声音响起:你猜猜,哥儿几个今天为什么要找你啊? 小混混这才一脸吃瘪的闭上了嘴。 待人都被带回警察局后,华笙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有点儿吓到你了? 卫秋歌摇头:你没事就好。 走吧,咱们也去趟警察局。华笙说道,帮他们做份口供,你签个字就行。华笙说得熟门熟路。 好。不过,叔叔怎么这么厉害,还能请得动警察? 人民警察为人民,我是人民啊,为什么请不动?华笙说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这个人民请不动他们,我爸是局长,他也请得动。 卫秋歌听到局长又想到华笙爸爸那张□□老大的脸,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7 22:43:57~20220319 13:1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 学校的公告栏又热闹了一天,于娇娇的处分通知被贴在了上面。 路过的张蔷和赵瑶看着那张通知,低声叫好。 于娇娇早就该被整治一下了,你看她在学校里狂得,跟山大王似的。张蔷说道。 可不是么。赵瑶点头认同,所以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可她是怎么跟华笙闹起来的?张蔷不解。 哦,这事儿得从菜花儿那里开始说。赵瑶将体育仓库的事情慢慢讲给了张蔷听。 华笙跟卫秋歌这也算是恶人有恶报,她们和于娇娇就是狗咬狗!张蔷总结道,这是上天在提醒她们,做人还是要老实些。 没错,赵瑶点头道,卫秋歌真的绝了,哪儿都有她。 开学勾引纪修,然后又跟李北辰传纸条勾勾搭搭,现在再加上高二的李雪松,她可真是张蔷想了一下,灵光突现:见男春! 赵瑶竖了个拇指:精辟了。一个公共厕所,谁都能上,一个剑南春,见谁都发春,绝配。 张蔷叹气道:就希望我们家蕊蕊能够别那么善良,卫秋歌天天打着那个什么奥数比赛的名头黏着纪修,我们家赵善良还让我别多想,说人家就是普通同学。我真是不明白,明明蕊蕊又美又善良,纪修为什么就无动于衷,就爱跟骚货一起玩儿呢?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11) 赵瑶耸了耸肩:男生就这样,有眼无珠。 几周过去,关于华笙的谣言也如同当初卫秋歌和李北辰的谣言一样,渐渐地就消失了,周围又有了新的八卦,谁暗恋谁,谁谁和谁谁谁去酒店开房了。高中生的生活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谣言,真真假假。 月考再次如期而至。教室里搬桌子挪位置,为了明天的考试提前准备好座位。 复习得怎么样?李北辰照例关心着卫秋歌和华笙。 两个人默契地摇了摇头。 李北辰提议道:要不然今天晚上你俩吃素念佛,跟佛祖拉拉近乎? 纪修在旁边暗戳戳地说:有这功夫不如多做道题。 李北辰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摇头:纪修你这么不敬佛祖,以后会遭报应的。 纪修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 秋歌,月考成绩据说会给奥数选拔做参考,别的科目你先放一放,数学可一定要稳坐年级第一啊!李北辰提醒道。 卫秋歌点了点头。 放学后,卫秋歌伦值日。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她还在勤勤恳恳地墩着地。教室里纪修也坐在座位上。一个多月来,纪修好像是被附身了一样,往日里放学就直奔篮球场,现在没事就在座位上抄抄写写,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 纪修突然伸了个懒腰,长叹了一口气。他环视了一圈教室,看到了在后面弯着腰墩地的卫秋歌。 他把笔记本大致翻了一遍。一个半月,每天挑挑拣拣着实费功夫,可是看着后面的女孩,心里又有些兴奋。他故意装作无所谓地走了过去,把笔记本递到卫秋歌面前:给。 什么? 英语笔记。他回道。 不用了,卫秋歌答道,我上课也记了。 我的和你的不一样。纪修见她拒绝,眉头又开始皱起来。 卫秋歌不解。 这是专门给你定制的。我把所有的基础词汇都串到了一起,语法和历年的考试题也帮你系统地整理到了一起,高一以前的内容也都有。这是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好的。 这些话就堵在纪修喉咙处,最后只冒出来强硬的三个字:你拿着。 怎么还强买强卖上了?卫秋歌又一想,强买强卖不一直就是他的风格吗? 好,谢谢。最后卫秋歌礼貌地收下了。反正这笔记本又不咬人,有用则学习,无用就收着呗。 第二天一早,考试铃儿准时敲响。巡场的年级组长王老师路过教室是看到了正在边传卷子边往嘴里狂塞旺旺挑豆儿的郑子龙,镜片后面的眼睛不怒自威。 郑子龙呛得直咳嗽。 王老师不紧不慢地说道:同学,你听过一句话吗?人的求知欲和食欲,是成反比的。 众人哄堂大笑,就连平日里滚刀肉一样的郑子龙,也被说得脸上有些红。 几天后,月考成绩下来,卫秋歌再次稳居数学第一。 秋歌!李北辰发卷子的时候悄悄地比了个大拇指。 第二节 英语课,卫秋歌喜提倒数第三。她后面是漫画狂魔赵阳和食欲很好求知欲很低的郑子龙。 女孩不应该都是文科比理科厉害吗?秋歌你怎么这么奇怪?李北辰吃午饭时不解地问道。 华笙替她出头:谁规定的女孩就应该怎么样?你这种思想特别老土。 纪修在旁边冷冷地接话:你就很好,考得很平均。 华笙听懂了他的讽刺,对着纪修挽起了袖子,气不打一出来地说:嘿,我这暴脾气! 卫秋歌小声道:是我英语基础太弱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赶上的。 秋歌,你是不是学英语没环境?你以后多听听磁带,天天磨磨耳朵,肯定能提高不少!华笙说道。 这个建议李北辰之前提过。 呃,卫秋歌有些尴尬,又重复了一遍理由:我没有录音机。 李北辰从包里拿出了Walkman,是上次播放简单爱的那个。这个好解决,给,我的借你。 卫秋歌推搡道:别了,你爱听歌,君子不夺人所好。 李北辰把Walkman直接放到了卫秋歌腿上:君子也得分清轻重缓急啊,现在你这英语成绩是重! 化纤材料的校服有些滑,Walkman顺着卫秋歌的腿掉到了地上。 啊,我的宝贝。李北辰心疼地捡起来抱在怀里,你可千万要挺住啊。 对不起。卫秋歌急忙道歉。 你对不起什么,他自己没放好。华笙反驳道,李北辰你快试试,还能不能用。 李北辰按下了播放键,然后把耳机塞进了耳朵,松了口气,回道:没事,还能用的。 华笙一把抢过来,递给我卫秋歌:能用就行,你就用这个多听听吧! 卫秋歌还没拿稳,李北辰又把Walkman拿了回去:我的宝贝刚才差点归西,我有点不太舍得了。 小气吧啦!华笙瞪了他一眼,卫秋歌倒是毫不在乎地拍了拍李北辰的胳膊。 李北辰补充道:背单词也一样啊,也可以提高英语成绩! 想提高英语成绩,光靠死记硬背可不行。华笙反驳道,语言环境才最重要,只背个单词,你又不是机器人,哪能生记住那么多单词词组。 李北辰不同意:单词永远是基础,不背单词怎么能学好英语? 华笙撇了一眼纪修,问道:你说,我们俩谁对? 李北辰:你不要把无关的人扯进咱们俩的辩论。 他无关?他太有关了,他这次英语年级第一,不问他问谁?年级第一的学习技巧才是真正值得参考的! 李北辰和卫秋歌一起望向纪修,眼睛全是诧异。 你不是说要给她补课么?纪修不理这茬,对着李北辰问道。 早前在颐和园,李北辰是提了一嘴了。这事后来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打断,没了下文,直到现在才又被提起来。 你要给秋歌补课?华笙看着李北辰,眼里全是就凭你?的不信任。 李北辰忙给自己找补:我怎么就不能?我这次英语全班排第十三,语文十五,难道很低吗? 华笙摇头,但表情却写着:那也不高啊。 放着年级第一不找,你找班级第十三补课?华笙用眼神瞟纪修,小声示意卫秋歌换个人。 卫秋歌说道:已经比我高很多了,就麻烦你了。 李北辰自己的酸奶递给了卫秋歌,一副大包大揽的架势:跟我你还客气什么。 纪修在一边,眼底全是不痛快:你确定你有空? 李北辰回道:为了秋歌,没空也得有空。 放学后,李北辰本来要拉着秋歌去麦当劳补课,却被华笙拦住。 怎么,你也想一起拜师?李北辰打趣道。 华笙急忙摇头:我对补课这种事可没兴趣,就算拜,也绝不拜第十三。这个给你们。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这是物理实验室的钥匙,你们去那补课吧,实验楼放学以后没人,很清静。 李北辰看着那钥匙眼睛都亮了:你怎么有的钥匙? 找刘眼镜要的。华笙回答得理所当然。 刘严庆?李北辰感到诧异,刘严庆是班里的物理课代表兼学习委员,平时戴着个酒瓶底还要厚的眼睛,被起了这么个谐音外号。不过他做事过于老成刻板,因此很受各科老师的喜爱,手里自然也掌握了很多大权。比如当下华笙手里这枚钥匙。可是那家伙看起来是恨不能以命护着这钥匙的性格,竟然能轻轻松松被华笙要了去。 你怎么跟他说的? 华笙不解:就说补课没地方,他自己给我的。 李北辰竖起了拇指:你厉害。 华笙得意地甩了甩头发:一般厉害吧。然后又嘱咐道:你俩好好学习啊,不要耽误了我的一片苦心。 她说罢窃笑起来。 华笙,卫秋歌小声叫她,一起吧? 这次月考的成绩,华笙基本门门见红,可她却看起来毫不担心的样子。 我还有正事呢,你们小孩儿就忙着学习去吧,大人要忙大人的事了。华笙故意摆出一副教导主任脸,引得大家忍不住轻笑。 三人挥手告别后,李北辰和卫秋歌走向实验楼。 你还别说,华笙能把这钥匙要过来,咱们可就轻松多了。李北辰说道,老去麦当劳,我都快吃吐了,可是去了不买点东西又怕保洁阿姨轰,这回就方便了,以后都可以来这里做作业了。 卫秋歌笑着点头。 对了,你看到纪修了吗?李北辰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兄弟,问道。 没有,他不是和你一直在一起? 今天放学他就先走了,我以为他去洗手间,不过再没看到过他。李北辰解释道,算了,他这一阵子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今天换我给你讲题,有他没他都一样! 卫秋歌轻声答:好。 单独和李北辰相处,听起来是舒服愉快的时光,和纪修在时那种紧张又小心的气氛截然不同。卫秋歌脸上都要比平时更快乐些。 你看,这道题你就是不明白词意。李北辰指着卷子的题目解释道,这几个固定搭配的意思都是不同的,你得背下来才行。 卫秋歌点头。 这题也是,这四个选项意思很相近,但是其实用起来有细微差别。李北辰一个个单词帮她仔细讲,卫秋歌就老实地把他的话写下来。 秋歌,我发现你单词量不过关啊。李北辰讲了半个多小时题后,伸了个懒腰总结道。 是。卫秋歌答。 那你得多背背。 卫秋歌无奈地回道:我也背了,可是每次考的都是我没背过的单词,总有层出不穷的新单词在难为我。 李北辰撕了一页纸,递给她:别气馁,遇到新的就记下来,慢慢的就都会变成老朋友了,没有不认识的了。 卫秋歌收到了鼓舞,也使劲点了点头。 两个人将试卷讲完,已经是六点多,天色擦黑了。 李北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名字,然后有些警惕地去了教室外面接电话。 半晌后,李北辰跑回来,一脸歉意:我得先走了,有急事儿,你自己可以吗? 卫秋歌点了点头。就看李北辰像只兔子一样跑得飞快。连卫秋歌也忍不住好奇,他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9 13:14:12~20220320 00:3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 卫秋歌收拾好书包后离开了教室。 教学楼已经是一片黑暗,声控灯似乎钝了些,卫秋歌跺了第一下没反应,第二下她加重了些力气。那声音在空旷的教学楼楼道内转折,变得更加响亮。卫秋歌被这突如其来增大的音量搞得心里毛毛的。 而声控灯始终没有亮起来。 就着外面凉凉暗暗的月色,她隐约感觉楼道里彷佛有人。墙面上张贴的每一张物理名人的脸都被月光照得有些扭曲,什么牛顿爱因斯坦居里夫人,当下看起来都像是面目可憎的鬼,瞪大了眼睛牢牢地盯着自己。 突然有人在她的肩膀处拍了一下。 卫秋歌顿时惊声尖叫:啊 卫秋歌,我,李雪松!男孩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试图提醒她自己是人不是鬼。 卫秋歌仍然没从从惊吓中没有回过味儿来。 别害怕,是我。李雪松又重复了一遍。 待卫秋歌缓过了劲儿,有些尴尬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帮老师整理实验室啊,李雪松答道,你呢?你怎么有实验室钥匙的? 我卫秋歌没想到答案,如实相告怕会连累华笙和刘眼镜,但是临场编瞎话,自己也没有那个本事。 你在这儿干什么?李雪松换了个问法。 写作业。 自己? 卫秋歌怕连累李北辰,立刻点头。 这个教学楼晚上基本没人来,所以灯不太好用,你刚才是不是吓着了?李雪松也没有再去追问她明显不想回答的问题,只是温柔地询问。 卫秋歌点头。 我送你出去吧? 好。 两个人并肩走在黑乎乎的楼道内,卫秋歌没看到地上因为走电线而凸起的扣条,差点被绊倒。 我拉着你吧?李雪松提议道,他嘴上虽然在提问,但是手已经沿着胳膊向下伸了过去,本以为会碰到卫秋歌温暖的手,但是只拽到了空着的袖口。 卫秋歌的手下意识向里面缩了回去。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怕你怕黑。李雪松急忙解释道,那我拉着你衣服。 他拉起了她的衣袖。卫秋歌心里觉得不太舒服,向回拽了一下,但没收到什么效果。 两个人前脚才刚走出教学楼,卫秋歌就看到了对面急匆匆跑过来的男生。男生本来跑得有些着急,但看到她的那一刻,脚上立马灌铅了一样定住了。 卫秋歌看着对面那个还在喘着粗气的男生,意外地问:纪修?你怎么来了? 纪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旁边的男生,冷着脸回:路过。 瞎得不能再瞎的瞎话。 哦。卫秋歌没再继续追问。 纪修瞟见了李雪松的手,看他并没有放开的意思,直接两步走上前去拉开了卫秋歌:你谁啊?你拉着她袖子干嘛? 李雪松这才松开了手。 卫秋歌人被纪修拉在身后,嘴上却还在替李雪松解释:不是,是刚才楼道里黑,他怕我摔着才 纪修直直地盯着卫秋歌,那眼神让卫秋歌把后半句话直接吞回了肚子里。 走吧。纪修对卫秋歌说道。 嗯?卫秋歌不解。 回家,你不去坐车?纪修说罢,也不等卫秋歌回答,直接拎起了卫秋歌肩上书包的拉手,那样子像是要把她连包带人都拎起来带走一样。 只留下李雪松在原地像是被龙卷风吹过。 今天的公交车好像故意的,左等右等都不来。 纪修也不说话,还是那个眼神直直地盯着卫秋歌。 半晌后,她被看的有些毛:干嘛? 没事。 他嘴上这么说,但是表情却比平常还臭,加上那双一直没挪开的眼睛,任谁也没法相信他那句没事。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12) 那你看我干嘛? 你长脸不是被看的么?他答得无赖。 纪修!卫秋歌有些急,皱着眉叫他名字。 纪修这才把眼睛挪开,表情却一点没转晴。 你生气了?卫秋歌试图缓解当下的气氛,小声追问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 卫秋歌当然找不到理由,小声回道: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认识李雪松的?纪修问道。 我们一起录物理实验视频。卫秋歌回道。 你喜欢他吗?他莫名其妙地甩出了这个问题。 卫秋歌再次皱起了眉。上次也是在这里,也是大概这个时间,也是同样的问题。他上次羞辱自己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可他就像是怕自己记不住一样,又原样照搬来了一次。 可上次,她是谨小慎微的卫秋歌,被他警告不要自讨没趣去暗恋他最好的朋友。现在不同,她不需要再像当时那样的讨好,李雪松也不是他纪修的朋友。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卫秋歌反问道。 纪修连台词也没变:你不要喜欢他。 卫秋歌的愤怒在成倍地递增,他的羞辱连换个台词的尊重都没有。 怎么,你又要说他不会喜欢上我了?卫秋歌愤怒地答。 纪修听罢冷哼了一声:算了,当我没说。 两人陷入了沉默。 纪修那边突然轻轻地说了句讽刺的话:楼道里黑?他讽刺地冷哼了一声。 卫秋歌被他这话说得恼火,但是当下又不知道如何发泄,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车来了,二人一前一后上车,车上明明空着好几个座位,但卫秋歌没坐,纪修就也站在她旁边。 过了高峰点儿,路上的车不多,为了能抢个绿灯不被一路飘红,司机这车开得并不稳。加油刹车之间,纪修自然站得稳当,但卫秋歌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被惯性甩来甩去,摇摇晃晃的。纪修皱着眉头往她身边站得近了点,在她身侧多了个固定点支撑,想让她稳实些。 不用你帮我。卫秋歌赌气道。 那下次你叫李北辰或者李雪松送你回家。纪修冷冷地答。 卫秋歌抬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这话的意思,彷佛自己是个上赶着倒贴的。 纪修也低着头看她,眼神和之前的语气一样冷冰冰。 我也没有让你送我回家。卫秋歌一直堵着的愤怒被他撕开了一个小口。 纪修毫不退让:我也没在送你回家,我回家本来就是这辆车。 那你能离我远一点吗?卫秋歌被气话赶着,越说越难听。 纪修被这话说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脸色更是难看,他嘲讽地笑了下,向旁边迈了一大步,坐到了那个等候良久的空座椅上。 偏偏这个时候,司机踩了刹车。 没了支点,也没来得及站稳的卫秋歌前一秒还气呼呼地看着纪修,下一秒就直接摔到了公交车的地面上。 纪修想伸手去扶,但那手才伸出去一半,就被少年的自尊心扯着,收了回来。 周围人假装没有看到这个场景一样,都是用余光扫着,没有要伸手帮忙的意思。卫秋歌自己扶着身旁的扶手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另一边空座位上坐下。她头低着看着脚面,各种委屈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导火索,被一股脑儿地点燃了。 就着公交车内的黑暗,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低声啜泣的声音也刚好能被周围的喧闹盖住。不仔细看,谁也看不住异样。 纪修的眼睛向着她的方向左瞄一眼右瞄一眼,腿快抖成了筛子。 车辆到站,卫秋歌起身的那一刹,突然亮起了灯。惨白的光亮得有些刺眼,把每个人脸上的苍白无色都照得清清楚楚。 纪修抬头望向起身的卫秋歌,她红着那双杏仁一样的圆眼睛,周围泛着水渍,连鼻头都是红的,委屈得像只兔子。 卫秋歌此时也恰好将眼神扫过来,纪修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像是突然被化学灼烧褪了层皮,火烧火燎的疼,碰都碰不得。 本来还倔着性子不肯服软的男孩想都没想就追着女孩下了车。 卫秋歌在前面走得飞快。 卫秋歌。他软着声音叫她名字。 她装作听不到,脚上恨不能跑起来。 纪修急匆匆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哭什么?明明心里是软的,可是话说出来又多了几分硬。 我哭我自己的也碍着你事了?卫秋歌抬着眼睛看他,脸如同个气鼓鼓的包子。 你别生气。纪修讨好地说着不擅长的软话,你别哭啊。 凭什么你让我干什么我就要干什么!卫秋歌的一腔委屈藏都藏不住,当下纪修说什么,她都想给怼回去。 纪修不知道怎么回话。 卫秋歌要甩开他的手,纪修不敢使劲拉,被她三两下成功甩开。 她继续大步流星地走,纪修只能继续跟在她后面。 卫秋歌,你有话好好说,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卫秋歌,你走慢点。 卫秋歌。 卫秋歌突然停下脚步,纪修临时刹车没刹住,整个人撞了上去。为了找重心,纪修下意识地抱住了身前的女孩。 对,对不起。纪修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松开了手。 手虽然松开,但是少年的喉咙却忍不住吞咽了下。 卫秋歌脸颊通红。这下可好,整张脸好像是逛了圈染料铺,把那点红色全偷出来挂在脸上了。红脸颊,红眼睛,红鼻子,和被牙齿咬的有些血印的红色嘴唇。 又羞又怒的卫秋歌在人来人往地马路上无预警地爆发了: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没有去招过你,是你自己说想要和我做朋友的。可是你既然看不起我,又何必打着朋友的名号来羞辱我?我和李北辰说话,就代表我喜欢李北辰,我和李雪松走在一起,就是我喜欢李雪松,我在你眼里也是她们嘴里形容的那种贱货吗? 纪修被卫秋歌突然的爆发吓到,头一次听她说这么多的话,还是带着怨怼,自己有些被惊到。 你不是。纪修认真地回答,接着老实认错:对不起。 卫秋歌没想到他认错认得这么痛快,自己还没发泄够,那边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对不起卫秋歌,我没这个意思。 我才不想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她仍然带着气。 我错了,我以后不会那么说了,你别生气了。 是你先生气的! 纪修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任凭人揉圆搓扁的卫秋歌一旦犯起脾气,是个油盐不进的硬茬 儿,有些手足无措:我真的知道错了。他伸手去擦她的脸颊:你别哭了,你别生气了。 卫秋歌没来得及躲,也没想躲,直到被他冰凉的指尖碰到脸颊,才觉出这举动的暧昧。 她伸手推开了他的手:我回家了,你别跟着我。 说罢转身快步走开。 纪修站在原地,手指尖还带着不属于自己的湿润。他将手指慢慢抬起,那零星的水渍在路灯的照耀下有些泛着光,让他不由得看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0 00:36:10~20220321 23:4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WJ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 第二天一早,卫秋歌走到公交车站时,纪修已经在那里等半天了。 给。他将手里捂着的早点递了过去。 卫秋歌没接。 赔罪的。他又补了句,见卫秋歌还是没反应,把东西直接塞到了她怀里。 你不生气了吧?他没头脑地问。 卫秋歌看了眼怀里满满当当的袋子,点了点头。心想:其实昨天就不生气了,只是碍着面子没承认。 纪修立马露出了笑容。 卫秋歌看着他面带得意的样子,无奈地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纪修得寸进尺地说道:卫秋歌,你生气的时候还挺好的。他停了停,补充道:你生气的时候话多一点。 公交车到了,纪修说罢自顾自地走向了车门,留下卫秋歌一个人莫名其妙。 上车啊。被纪修提醒后她才挪步走向车门。 进教室后,华笙眼尖地问卫秋歌:你们一起来的? 车站碰见了。纪修替她答。 哦,华笙点了点头,兴奋地跟卫秋歌分享刚得到的消息:英语演讲比赛,第一名是最新的爱国者MP3,你们要不要报名? 卫秋歌连忙摇头,参加英语演讲比赛,这不就等于自取其辱。 第一节 课正好是英语课,石老师拿着卷子喜气洋洋地说:今天我们讲月考卷子,这次重点表扬一下纪修,虽然之前成绩也不错,但是总是会因为做题态度不认真导致很多马虎的错误,这次的试卷很明显是下了功夫,有几个超纲的词也答出来了,所以取得了很好的成绩。145分,大家向他多多学习啊。 顺便再跟大家说一个好消息,咱们学校的英语演讲比赛要开始了,我建议这次分数在100以上的同学都去参与一下,毕竟是个锻炼自己的机会,在备赛的过程中,大家也会有所进步的。纪修,记得下课找我拿报名表。 李北辰已经做好了听纪修拒绝的声音,甚至想好了怎么帮他找下台阶,没想到纪修回了一句:好。 石墩儿最近心情好像不错啊?课后学生们小声议论。 那可不么,纪修这次年级第一,可给石墩儿争脸了,平时都是一班考得最好,石墩儿一直被李老师压着呢!这回多长脸! 李老师? 就长得特别漂亮那个英语老师啊,跟明星似的那个,一班英语老师! 那石墩儿确实没法跟人家比。 听说李老师气得都病了,纪修现在可是石墩儿的掌中宝。 众人哄笑。 午饭的时候,李北辰仍是不解:你为什么要报名演讲比赛啊? 我为什么不能?纪修反问道。 你最讨厌比赛了。李北辰一脸我还不了解你的表情。 没有,我不是也准备奥数了。纪修否认。 那能一样吗,奥数比赛得了名次直接可以保送,这个演讲比赛得了名次能有什么好处?这种抛头露面又没有好处的事,你为什么会参加? 为了给班级争光。纪修随口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信你个鬼。 爱信不信。 卫秋歌,你要不要帮我准备?纪修望向旁边专心吃饭低头不语的卫秋歌,问道。 嗯?卫秋歌抬眼看他。 我说,你要不要帮我准备演讲比赛。 她怎么帮你?李北辰打断他的问题,奥数比赛她还行,英语比赛她能干嘛? 我需要个人帮我找资料,写稿子。纪修解释道,你不是想提高英语吗,正好你也顺便提高了。 你这不就是缺个使唤丫鬟?华笙直接点破。 你要非这么说也行,但是不是你说要跟年级第一学习的么? 卫秋歌有些动心。 也不白让你帮忙,赢了的话,奖状归我,奖品给你。纪修说道。 华笙当下来了劲:答应他啊秋歌,有了MP3你正好可以用来练听力。 卫秋歌本来想点头,可纪修的话这么说出来,自己再点头又显得有些功利。 李北辰急忙帮她找台阶下:秋歌,你就帮帮纪修吧,他这个人,特别懒,这个比赛是需要多准备资料,多写稿件才行的。隔壁班好几个英语尖子生都对这个奖项势在必得,要是纪修输了,他脸上不好看,咱们班的脸也被他丢了,你就当帮帮大家了。 李北辰台阶给她铺得体体面面,她赶紧点了头。 那你这阵子可就没空跟李北辰学英语了,得全心全意帮我找资料才行。纪修说道。 好。卫秋歌应道。 男孩的眼底突然间就多了些得意。 这几日卫秋歌变得特别勤快,放学后没事就跑图书馆,这样那样的文章抄了一堆。不管能不能用,只要她抄回来,纪修就全都读一遍。他读英文的声音和平时说中文不同,也许是发音部位的区别,他本来冷冰冰的声音竟然意外的清明,也许是发音给他加了成,让他听起来竟然格外温暖。 纪修也不让她闲着,读到一半经常停下来问她是什么意思,或者让她复述一遍,卫秋歌权当是难得的学习机会,纪修说什么她都照做。 这几篇用不上,跟主题不和,你再找几篇别的。纪修把她抄回来的文章读了个大概,然后又批量打回。 已经是第四批了。纵然爱学习如卫秋歌也有些吃不消。 这个办法效率太低了,要不然我去给你抄题目和摘要,要是你觉得行我再抄全文?卫秋歌提议。 不好。纪修摇头。 为什么? 有时候一两句话也可能用得上。纪修简单地回答她。 纪修,卫秋歌撅了下嘴,你不是在耍我吧? 我耍你什么? 让我抄文章。 你抄回来我也一篇篇都读了,内容也是和你一起翻译过的,有哪一篇是很合适,我故意不要的吗? 卫秋歌摇头。 纪修低头继续看她之前抄回来的文章,不再回应。 那你跟我一起去图书馆找吧?这样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卫秋歌说道。 我不喜欢图书馆。纪修回答得理所当然,而且我们早就分工好了,找文献是你的工作,输出是我的工作,奖牌是我的,奖品是你的,你不会是想不劳而获吧?纪修侧着头,一副绝不帮忙的架势。 卫秋歌咬了咬牙,又带着笔记本跑去图书馆。 半路上碰到了买冰棍的华笙,华笙见她跑的脸都有些泛红,便拉着她一起去小卖部买冰棍吃。 我看你这两天和纪修忙那个演讲稿,忙得巨热闹,都没空理我了。华笙抱怨道。 卫秋歌点头:他给我找了一堆活。 以纪修的英文水平,还用这么折腾你吗? 我也以为他在耍我,但是他说这都是有必要的前期准备。 秋歌,要是太累了,要不然就算了?反正他纪修光靠着女生缘儿也能被投个前几名,干嘛这么费劲。 我卫秋歌迟疑了一下,诚实地说:我想要那个奖品。 MP3? 嗯。 华笙有点欣慰地点头,看来自己的意见,卫秋歌还是很当回事的。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13) 卫秋歌。远处传来少年的喊声,偷懒呢? 债主叫我了,我走了,你早点回家。卫秋歌把剩下的冰棍塞到嘴里,急忙忙地要走。 华笙看了看远方的纪修,突然忍不住鼓励道:秋歌加油,好好学习! 卫秋歌笑着回:嗯,天天向上! 纪修看着刚才还笑笑闹闹的卫秋歌现在一脸拘谨地走向自己,不由得皱了眉:偷懒偷完了? 我就吃了根冰棍。卫秋歌小声解释。 好吃么? 啊? 我问你冰棍好吃么? 还,还行。 哦。 纪修别扭地转过头去。 你想吃?我请你?卫秋歌有些讨好地问道。 纪修扫了她一眼,闷闷地答:用不着,赶紧抄文章去。 卫秋歌拿着新抄回来的文章,指着里面的陌生单词问道:这个怎么读? Coward。 什么意思? 纪修侧头看了她一眼:就是描述你的意思。 啊? 胆小鬼。 我才不是。卫秋歌小声反驳。 纪修多了一抹揶揄的笑:在我面前胆子确实不小。 卫秋歌扁了扁嘴,没答话。不光是他,连卫秋歌自己也注意到了,对别人能克制住的脾气,装出来的礼貌,忍耐下去的话,对纪修似乎都做不到。 这个呢?她又换了个问题。 Anxiety。 x为什么发z的音? 有的辅音是有两个不同的字母音的,比如g,你能想到例子吗? 卫秋歌想了一会儿。 garage? 不错。纪修赞赏地点头,还能想到其他字母吗? c? 你这不是挺聪明。 卫秋歌低头轻笑,好像得到纪修的表扬便是极大的肯定一样。 卫秋歌,你发an这个音的时候要注意一下英文和中文的区别,不过好像你说中文的时候,这个音发得也不是很标准。 有吗? 可能是你们老家的口音问题。纪修解释。 卫秋歌有些自卑地低了低头,纪修并没注意到这细小的变化,继续教育道:你发这个音的嘴型太扁了,这个音嘴唇不要使劲往两边扯,只要上下张开一个小的口就可以了。纪修说罢做了个示范,比如:晚安。 晚安。卫秋歌跟着重复,但是她也听出自己和纪修发音上的不同。 纪修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夹在了她嘴边,然后向里面使劲,把她的嘴巴捏了起来,成了一个撅着的圆:是这个形状。 卫秋歌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嘴巴也嘟起来圆圆地对着他,纪修急忙把手伸了回来,脸上泛起一抹红。 晚安。卫秋歌又重复了一遍,纪修,是这样吗? 这次她说得标准极了。 再说一遍。纪修要求道。 晚安。 安字再单独说一遍。 安。 纪修觉得自己似乎听上了瘾,那个安字听起来,就算世界上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汇总在一起,都抵不上这个字半分的甜。 还是差了一点,以后要经常练。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说。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1 23:46:27~20220322 22:4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 卫秋歌午休时照旧跑到物理实验室帮纪修抄文章,门被轻轻地推开。 她头也没抬,小声说道:你看看这段能不能用? 嗯?男孩的声音响起,不是纪修。 卫秋歌望过去,看到了李雪松拿着两瓶水看着自己。 我看你最近总来这里上自习,所以自作主张学雷锋,他晃了晃水瓶,给学习标兵送水来了。 卫秋歌和善地回答:谢谢。 在写什么?李雪松凑了过来。 卫秋歌下意识把本子用手挡住:呃,没什么。 这么神秘,看看都不行? 不是卫秋歌解释道,是演讲比赛要用的。 李雪松恍然大悟:怕我偷师?你放心,我英语很一般,没报名那个比赛。 卫秋歌点头,但是手还是没有放下来。 你报名了? 卫秋歌摇头。 嗯?李雪松不解。 但她并不想解释。 其实,我注意你中午来这里有一段日子了。李雪松说道,我今天来是有话想跟你说。 卫秋歌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觉得我怎么样?李雪松有些紧张地问。 卫秋歌努力扯出一个礼貌的假笑。 不是我自己夸自己,我在咱们学校还挺受女生欢迎的,挺多人,呃,喜欢我的。李雪松说得委婉,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话没说假,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女孩们喜欢他。 哦,是啊。卫秋歌那抹假笑逐渐变僵。 你呢?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李雪松直白地问道。 卫秋歌眼珠子在眼眶里左看右看,然后僵笑着答:呃,好像也没有吧。 李雪松有些意外。你不觉得我长得帅? 卫秋歌低头:以貌取人不太好吧。 李雪松被她逗笑,帅是个褒义词,以貌取人是贬义词,你是不是弄错了? 卫秋歌顾左右而言他:我语文确实不太好,可能吧。 所以你不喜欢我? 我们是学生,应该好好学习,不应该想这些。卫秋歌答道。 李雪松不是头一回被女孩拒绝,但是用这么清新理由拒绝自己的,倒是头一回。他有些意外,但总归是识趣的,于是潇洒地说道:好吧,不好意思啊学妹,打扰你学习了。好好学习,加油! 谢谢。卫秋歌礼貌地回答道。 消息传播得很快,中午发生的事情,下午就从高二传到了高一。 内容也是有些离谱,本来的对话是:人家没看上我。 你这么帅她是瞎了吗? 可能她不觉得我帅吧,她就想好好学习。 传到外面就变成了:卫秋歌拒绝了李雪松,因为觉得他长得不够帅。 华笙长大了嘴巴对卫秋歌抱拳:你标准够高啊秋歌,李雪松都不够帅! 卫秋歌也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让李雪松产生了这样的误解。 我没说他不帅。但是无论现在自己怎么解释,也都显得没什么说服力。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李雪松?华笙追问。 卫秋歌一脸黑线。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华笙闪过一丝灵感。 卫秋歌慌张地回答:你别瞎说! 你看看这个反应,这么大!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说,你的心上人是谁? 卫秋歌站起了身,想要离开教室,去洗手间躲避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华笙,但是起的太急,没有看到迎面走过来的两个男生,直接和左边的李北辰装了个满怀。李北辰下意识伸手抱住了站不稳的卫秋歌。 赵阳在旁边打趣道:你们俩注意点儿影响啊!上回就教室里抱了一回了,这回还这么明目张胆的! 华笙看着卫秋歌红透的脸,突然确定自己破了案。她站起来走到纪修旁边,小声地交流着心得:你看秋歌脸红的,猴儿屁股似的! 纪修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还说人家李雪松不够帅,李雪松怎么也比李北辰帅啊!秋歌这眼光有问题。华笙没看到纪修的眼神,把纪修当成了小闺蜜。 纪修理都懒得理她,直接绕过了红着脸的卫秋歌和傻了吧唧挠头的李北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演讲比赛那天,礼堂观众席坐得满满当当,听说纪修要参加比赛,三个年级的女生都争前恐后地要来看个热闹。 高一的那个帅学弟,倍儿酷的那位,走啊,去一起看看。卫秋歌听到周围女生在去礼堂的路上这样说着。 华笙挽着卫秋歌的胳膊,感叹道:纪修这了不起的人气。 什么人气,她们不了解他,了解了就知道了,明明是气人。卫秋歌瘪着嘴答。 你当然看不到纪修的好了,你眼里怕是满满地都是李北辰。华笙再次和她打趣。 卫秋歌制止道:哎呀,你别瞎说。 比赛开始后,没多久就轮到了纪修,他站在礼堂中央,字正腔圆地开始了演讲的内容:My topic of todays speech is Words have power 周围人被他的声音牵动,聚精会神地听着。 卫秋歌和华笙前面坐着的,是赵蕊和同班的女生。她和旁边的女孩小声交谈着,声音不大不小。 纪修真的好帅啊。旁边的女孩感叹,蕊蕊,你眼光真不错。 赵蕊轻拍了她一下。 华笙望向卫秋歌,做了个你看她俩的表情,眼里全是嘲笑。卫秋歌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这样。 秋歌,华笙。李北辰的声音响起,他满头是汗地跑过来。华笙见他过来,就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让他和卫秋歌坐在一起。 赵蕊闻声也回头,看到了李北辰他们,交谈地声音变成了耳语。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卫秋歌问道,从包里面拿了张面巾纸,准备递给他擦汗。 李北辰一边伸手准备去接,嘴上一边解释道:我以为是五点半开始,就去操场打了会儿球,没想到我的表不准了,还是听路过的女生说纪修开始演讲了,才赶紧跑过来。 华笙趁机把纸巾抢了过去,然后又塞给卫秋歌:他手上全是土,脏死了,这么擦是要在脸上和泥吗?你给他擦。 啊?卫秋歌不知道如何回应。 李北辰倒是没多想,主动把头伸了过来:麻烦你了秋歌。 卫秋歌像是贤妻一样,给李北辰擦起了汗。 台上的纪修突然卡壳了。他站在台上看着下面,半天没说话。 沉默得时间越久,周围的杂音就变得越大:他怎么停了? 忘词了? 前面还挺流利的呢,怎么突然不说了。 李北辰望向卫秋歌:他怎么了? 卫秋歌摇头。 大家全都盯着台上的纪修,卫秋歌更是替他捏了把汗。 纪修的脸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看起来没有着急,也没有紧张,他像是刚才的暂停没有发生过一样,沉稳地做了总结词:As I was demonstrating before,words have power,so does silence。 我靠!他也太优秀了吧,竟然用这种方法证明自己的观点。赵蕊旁边的女孩惊叹道,还以为他是忘词了,原来是用沉默吸引注意力,这招高明啊! 李北辰小声询问:你们还准备了这么一手? 卫秋歌摇头:我不知道啊。 按照他们准备的稿件,有一段内容纪修没有说,现在说的这段内容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纪修演讲结束后来到了李北辰旁边,卫秋歌刚要把提前准备好的水给他递过去,前面赵蕊就已经开了口:纪修你好厉害啊。她手里拿着一瓶准备多时的水递了过来: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谢谢。纪修接过了水,点头回答。 卫秋歌把手上的水瓶又收了回去。 纪修,一会儿赵蕊也要上台,你记得认真听啊!旁边的女孩说道。 赵蕊赶紧去捂那女孩的嘴。 好。纪修难得地再次应了声。 赵蕊似乎是从这回应里得到了鼓舞:谢谢。旁边的女孩更是毫不掩饰地窃笑。 不客气,加油。纪修回答。 李北辰诧异地望向纪修,然后扭头看向卫秋歌和华笙,一脸他这是吃错什么药了?的不解。 不一会儿赵蕊上台表演的时候,纪修听得的确格外认真,结束时还鼓起了掌。赵蕊从头到尾盯着纪修的反应,最后看到纪修鼓掌时,更是在台上笑得带了几分羞怯。 前排的女生回头说道:纪修,你知道学校为什么要办这个演讲比赛吗? 纪修没应声。 马上要从香港姐妹学校来交流生了,你们这些获奖的同学是负责接待的。女生解释道,赵蕊是校宣传部的,她本来也是要参与这次活动,你这次表现这么好,也一定能够入选,到时候你们俩个人好好合作啊,让香港同学们看看什么叫北京的金童玉女。 哦。纪修不咸不淡地给了个回应。 演讲比赛的结果很快公布,纪修毫无悬念地获得了第一名,赵蕊第二。两个人并肩站在台上领奖,果然怎么看都是一对让人啧啧称羡的金童玉女。 后来那张合照很快被贴在了学校宣传栏上,引得华笙直感慨:还是宣传部的人厉害,直接用学校资源给自己秀恩爱。 纪修得奖后,下台就把MP3递给了卫秋歌:给,你的那份。 卫秋歌高高兴兴地收下。 你很高兴啊?纪修无厘头地问道。 李北辰插嘴:你得了第一名我们当然都高兴了,对吧秋歌?走吧,你请客吧,庆祝你得了一等奖! 纪修表情突然就变了,他冷冷地答:没什么可庆祝的,要庆祝你们自己去吧。 说罢留下他们三个人,自己背着书包走了。 纪修。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是石老师,你先过来一下,有事交代给你,还有赵蕊,你也过来。 李北辰看着这场面,说道:估计是安排他们接待外宾,那咱们三个去庆祝,我请客。 咱们仨庆祝什么,得奖的又不是咱们。华笙说道。 李北辰挠了挠头,没想到什么好借口,这事只得作罢。 你们有没有觉得纪修有点不对劲?李北辰问道。 卫秋歌和华笙正专心地看着MP3,谁也没顾上回话。 周六一早,李北辰接到了卫秋歌的电话。 什么事啊,还得出来说?李北辰来到了楼下的公交车站,一眼就看到了小小的卫秋歌。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14) 卫秋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裹得精美的纸盒:给你的。 给我的? 嗯。李北辰,祝你生日快乐。 李北辰看着眼前的女孩,有些惊讶,他笑着问:你怎么知道? 上次我帮忙登记班级信息表的时候看到的。 你特地来给我送礼物的? 嗯。 你吃饭了吗?我请你啊。 卫秋歌急忙摇头,随口扯着慌:不用了,我给完你就得回家,家里还有事。 那我请你喝杯奶茶再走,好吗? 卫秋歌点了点头。 两个人来到了隔壁的奶茶店。李北辰看着那礼物盒子,小心询问道:我能打开吗? 嗯。 李北辰拆得小心,连包装纸都不舍得撕破,沿着边角处仔细地拆。 你不用这样卫秋歌看他笨手笨脚地打不开,出言提醒道。 我觉得这包装纸挺好看的,想留着。李北辰解释道。 秋歌心里顿时一阵暖。 半晌后,李北辰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拿出了那件礼物。却又惊讶地说不出话。 卫秋歌解释道,你的Walkman不是摔坏了吗,听说这个比Walkman还好。 你怎么知道的?李北辰更加惊讶了些。 那天把Walkman摔倒地上之后,他的宝贝就算是寿终正寝了。为了不让卫秋歌内疚,李北辰当时就演了出哑剧,装作还能正常听到音乐。没想到卫秋歌已经知道了。 我猜的。卫秋歌回答得也小心。那天李北辰不肯将Walkman借给她,她就有怀疑过,后来,也没怎么看到李北辰听音乐了,多多少少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李北辰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帮纪修跑腿,是为了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也不全是,我也能顺便学习英语。纪修教了我挺多的。卫秋歌解释道。 纪修那个狗脾气,能教你什么,不呲儿你就不错了。以李北辰对纪修的了解,卫秋歌这阵子应当是分外忍辱负重才是。他也没想到,她这样做竟然是为了自己。 你不喜欢?卫秋歌看他的表情有些不确定。 李北辰立马摆出招牌的笑容,酒窝在脸上深陷,是一抹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和他一起开心起来的笑:我特别喜欢。谢谢你,秋歌。 到底是第一个带给卫秋歌温暖的人,她想回馈一些善意给李北辰,这是她想了很久才想到的礼物。本来她是打算自己偷偷攒钱再买一个Walkman送他,没想到天上掉MP3,成全了她的想法。 下午的时候,纪修去了李北辰家,李妈妈像是见到另外一个儿子一样亲切,热情地招呼着。 阿姨,李北辰呢? 他上午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哦,纪修停顿了一下,然后从书包里拿出礼物递了过去,阿姨,这是送给您的。 送我?李妈妈一脸惊喜。 今天不是李北辰生日吗,也是您的节日,您也辛苦了。 李妈妈看着纪修,眼底里全是疼惜:纪修,你懂事,阿姨谢谢你。 纪修妈妈趋去世后,是李妈妈一直在维护照顾他,把他当半个儿子一样。纪修也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懂得知足感恩,每逢大小节日,不过才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却总是周全地想着李妈妈。 李妈妈看着这样的纪修,多少也有些心酸。 晚上阿姨给你们做大餐,你吃完饭再走好吗? 纪修点了点头:要准备什么吗?我帮您? 不用,李妈妈把他往客厅推,把电视遥控器递给他:你看会儿电视,什么也不用做。 三点多的时候,李北辰回到了家,他看起来精神奕奕的。 你来了?李北辰看着沙发上的纪修,也并不怎么意外,每年自己的生日,纪修都会帮自己庆祝。 给你的。纪修指了指茶几上的礼物。 快让我看看今年你送了我什么宝贝。 他三下五除二地将礼物包装打开,看着那盒子里的东西又有些怔:MP3? 最新款的,你不是说你想要一个。 李北辰想了想,问道:你参加英语比赛,是为了给我赢这个吗? 纪修皱眉否认:别自作多情了,这是我自己买的,赢的那个给卫秋歌了,你不是看见了。 我可能用不上了。李北辰从书包里拿出了卫秋歌送他的礼物,我已经有了。 有了?纪修问道,然后又仔细看了那个盒子,谁送你的? 你猜。李北辰同他打着哑谜。 纪修看着熟悉的盒子,还是说出了不想说的那个名字:卫秋歌? 嗯。李北辰点头。 纪修突然冷哼了一下:她还挺会借花献佛,从我这儿拿的,再送给你。里外不吃亏。 李北辰表情有些严肃,他出声维护道:纪修,你不能这么说,她不是从你那里拿的,她帮你抄文章,写稿子,这是她应得的。 纪修转过头盯着电视,不想再继续聊下去:随便吧。 李北辰看着他的反应,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纪修? 干嘛? 你不会是喜欢 纪修像是炸了毛一样:你说话小心点啊,别乱说。 我还没说完呢。 没说完就不要说了。纪修直接离开了客厅,跑到了李北辰的卧室。可这家都是李北辰的,他跑到哪也不是躲避的地方。 纪修,秋歌是个好女孩。李北辰追在他屁股后面碎碎念。 她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纪修态度有些烦躁,声音也提高了些,继续说道:跟你也没什么关系,那是她自己的事。 李北辰小声说道:我觉得她挺好的。 纪修看着这样的李北辰,突然心底起了些害怕,他冷冷地说:我回家了。 李妈妈看着离开的纪修,一脸不解:他怎么走了,说好了留下来给你过生日的。 李北辰隐约觉得最近的纪修,变了。他笑着安慰道:他回家写作业去了,妈你都做什么好吃的了? 你别偷吃,等你爸回来一起吃啊!李妈妈在厨房大声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2 22:43:53~20220323 13:2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eplerrr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 香港妹妹来了。 周一的时候,学校里传遍了这个消息。 一车穿着衬衫短裙的香港交流学生来到了学校,纪修和赵蕊站在迎接队伍前面最显眼的地方。 Welcome to Beijing!学生们按照之前排练过的词儿,整齐又机械地说道。香港来的妹妹们一个个也都笑容满面,充满期待。 欢迎仪式结束后,学生们零零散散地结对回教室。周围传来议论声。 你说石墩儿给纪修下什么迷魂药了,让他这么言听计从? 我也觉得这不像是纪修愿意干的事情。 哪儿是石墩儿,我看是赵蕊给他下的才对,校花求你帮忙,要是你,你帮不帮? 有道理。 不过,那帮香港妹妹长得也好漂亮啊! 赵蕊这回别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你看人香港妹妹们那么美,是个男的都得眼馋吧! 华笙不屑地听着周围女生的窃窃私语,一脸不高兴。她转头问卫秋歌:你想吃冰棍儿吗?我请你。 怎么了?卫秋歌察觉到她的态度。 能怎么了,馋了呗。说罢挽着她的胳膊从人群中离开。 没见过世面。华笙念叨着。 谁啊?卫秋歌不太明白华笙这莫名其妙的态度是因为什么。 她们。华笙还是不肯把话说明白,含糊其辞的样子不像她。 华笙,你卫秋歌看着脸色突变的华笙,心底有个想法,但是碍着面子不知道怎么说,她想了半天措辞,最终问道:你是不喜欢赵蕊吗? 这个说法,应该保险很多。 我干嘛要喜欢她?华笙被她问得有些困惑。 你讨厌她? 我干嘛要讨厌她? 那你对赵蕊 我统共也没见过她几次,我对她没任何想法。华笙回答得坦然。 那,她喜欢纪修,这事你知道吗?卫秋歌小心地试探道。 华笙翻了个白眼:全校还有人不知道吗? 你对这事也没想法? 她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华笙眼珠转了转,秋歌,你心里到底琢磨什么呢,你就直白点说了吧! 卫秋歌摇摇头。 我们是好朋友。华笙使出杀手锏。 我就是卫秋歌有些怯懦,以为你不喜欢她喜欢纪修这件事。 华笙听着她的脑筋急转弯,跟着绕了半天,总算是弄明白了:你以为我喜欢纪修啊? 卫秋歌轻微点了点头。 华笙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被北京腐蚀了,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卫秋歌怎么也开始琢磨情情爱爱的了。 卫秋歌顿时红了脸。 为了欢迎香港交流学生,学校组织了欢迎会,阶梯教室内坐得满满当当,能沾香港同胞的光,有正当理由不上课而过来看节目,大家自然求之不得。 节目的编排也颇为有趣,与其说是欢迎会,不如说是教育会,各种爱国歌曲,历史小品,抗战时期诗文朗诵,甚至还有不伦不类的红色娘子军样板戏,充分看出了大家对于香港同胞的关心。但毕竟是年轻人,为了能和香港学生有些共鸣,也有一些经典的粤语金曲,比如郑子龙就演唱了一首Beyond的经典粤语歌曲《海阔天空》。 一曲结束后,香港妹妹们努力鼓掌,大家也都有些欣慰,远在异乡为异客,她们在异乡听到了熟悉的歌曲,一定深有感触。 领头的香港女生小声用英语表示感谢:谢谢你们选择这样一首歌。 纪修淡淡地回:没事应该的。 旁边的赵蕊也接话道:希望你们会喜欢这个节目。 香港女生仍然很激动:没想到这首歌竟然有普通话版本,虽然没有听懂歌词,但是也感受到了你们的诚意。 纪修和赵蕊交换了个眼神:普通话?他唱的不是粤语吗? 晚会结束后,这事变成了最热门的笑谈。郑子龙耗时两个月准备了一首粤语歌曲,最后香港人和内地人都没听懂他歌词到底唱得是什么。一时间,原谅我这一生把鸡放走爱鸡油成为了大家口头禅。 香港交流生在北京待了一个星期,纪修和赵蕊作为负责人进行地主式地全程陪伴。 午饭时李北辰将狮子头一个给了卫秋歌,一个给了华笙。 纪修好像被雷锋附体了。他随口说道,纪修!纪修?竟然去做这种接待的活了,谁敢信? 华笙咬着白来的狮子头:要是每天能有狮子头吃,我巴不得香港妹妹们多待些日子。 纪修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了?李北辰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他其实很喜欢呢。卫秋歌接话道。 喜欢什么? 助人为乐。卫秋歌答。 李北辰和华笙一起递给她一个你在开什么玩笑的眼神。 卫秋歌忙解释:我就是觉得纪修可能是脸臭了些,但是他有时候也挺卫秋歌琢磨了一下措辞,好心的。 李北辰被她这个说法逗笑,好像没多久前,卫秋歌还质疑自己为什么和纪修做朋友,现在却开始出言维护了:我从初中认识他开始,他的行事标准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次他一反常态,绝对事出有妖。 华笙琢磨了一下,说了个名字:赵蕊? 这个说法确实讲得通。李北辰赞同道。英雄难过美人关,纪修也不过是个俗人啊 卫秋歌似乎觉得这样嚼舌根不太好,小声道:咱们别这么瞎猜了吧。 那你去问问他去。华笙见她不信,便开口说道。 卫秋歌立刻缩了回去。 虽然看似不符合常理,但是其实是符合的,纪修之前确实不是热心的人,但是保不齐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就变得热心肠了呢?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情能使纪修当丫鬟。华笙解释道。 纪修冷冷的声音在华笙背后响起:能使我干什么? 华笙被吓得一粒米窜到了气管,呛得咳嗽不停。 报应。纪修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华笙顺过气来后,出声调侃道:今天外交部纪部长怎么有空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来了? 纪修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我看您的外交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看来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 纪修也不和华笙犟嘴,顺手抢过了李北辰的酸奶,直接喝了起来。 怎么当了官,没学会为人民服务,先学会搜刮民脂民膏了呢?李北辰看着自己被抢走的酸奶,出声讨伐。 闭嘴吧你。纪修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你这外交任务什么时候能结束?我中午打球都找不到人。李北辰问道。 今天最后一天。纪修回答。 趁你现在没事,打球去啊?李北辰提议。 此时,女孩甜甜地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纪修,咱们走吧? 华笙阴阳怪气地拉尖了嗓子,小声学她说话:纪修,咱们走吧? 卫秋歌轻拉了下她的衣袖。 李北辰倒是被她惟妙惟肖的模仿逗笑。 纪修冲着华笙皱了皱眉,略微地责备中也掺杂着笑意。他起身和赵蕊一同离开。 华笙看着纪修和赵蕊并肩离开的背影,努了努嘴:看咱们纪部长和部长夫人鹣鲽情深的样子。 卫秋歌:间谍? 华笙:你文科果然不行。 李北辰笑着用筷子在空中画着比划:鹣鲽,这么写的那两个字。 卫秋歌仍是皱眉不解。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15) 手伸出来。 李北辰从包里掏出了根中性笔,在卫秋歌手掌上写下了鹣鲽情深四个字,解释道:就是描述夫妻感情特别好的词。 华笙看着李北辰一本正经地把情话写在卫秋歌手上,一脸促狭的笑。 午饭结束后,三人回到教室,屋里闹闹哄哄地正在聊着什么。 怎么了?李北辰随口问了旁边同学。 听说学校要给加晚自习,炸了锅了! 华笙眉毛恨不能扭在一起:要不要这么变态啊?加晚自习这种馊主意是谁出的? 灭绝师太。周围同学回答道。 似乎每个学校都有一位拥有类似称呼的女老师,这位女老师的形象大多是身材瘦削梳着低马尾戴着眼镜的中老年女性,干练且严厉。 本校这位外号灭绝师太的是教导主任马京泰老师。 教育部不是提倡减负呢吗? 你懂什么,减负不就是加正,说白了还是要算到咱们头上。 靠,就不能让我们多休息一下嘛! 周围一片哀嚎。 李北辰望向表情宁静的卫秋歌:你怎么没反应? 卫秋歌小声答:上晚自习也挺好的。 这话被眼耳朵尖的听了去,赵瑶一脸嘲讽地大声说道:看吧,就有那种爱学习的好学生,特别爱捧灭绝的臭脚,那么爱学习自己学呗,干嘛拉上我们。 华笙冷着脸怼了回去:加晚自习这事是秋歌让加的啊?你在这儿跟她臭牛逼什么,你既然意见这么大,有本事去灭绝办公室叫唤去啊。 赵瑶被怼得答不上话。张蔷帮腔开始扯其他的进行攻击:赵瑶你可说不过人家,毕竟人家那张嘴,那是放过什么东西的地方啊,脏着呢,咱们哪儿比得过。 周围女生捂着嘴哄笑。 华笙气得直接要冲上去,卫秋歌急忙拉住了她。李北辰也赶紧挡在了她和那帮女生中间,厉声道:你们说话嘴巴里干净一点嘛,大家都是同学,干嘛这样呢! 赵瑶来了劲:嘴巴里放过不干净东西的可不是我们。 华笙力气大得卫秋歌几乎要拉不住。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 因为卫秋歌和李北辰的阻拦,她们似乎更加无所顾忌了些,甚至叫嚣道:过来啊,你碰我一个试试。 剑拔弩张的激烈气氛被一串吵杂的敲黑板声音打破。众人均望向前方黑板。纪修正在阴着脸站在那里,周围全是黑板擦敲击后散布在空气中的灰尘。教室内的空气瞬间像是被自动压缩了一样,谁也没再出声。 直到赵瑶突然开口道:纪 闭嘴。纪修皱着眉盯着她,眼神里全是阴鸷。 我 我让你闭嘴。纪修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走向了华笙。 他低头看着华笙,音量不大,但是却掷地有声:会叫的狗不咬人,这道理你不懂吗? 华笙抬头看他,眼里还残留着刚才受过委屈的红意。 纪修声音温柔了些:你跟畜生计较什么,狗咬你你难道还咬回去? 纪修你骂谁呢!张蔷气冲冲地说道。 纪修侧了侧头,一字一字地说:骂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3 13:26:20~20220324 22:0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WJ 10瓶;guomo25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 那边的气焰就被纪修的眼神看着,压了下去。 班里有人开始打起了圆场:行了,都是同学,干嘛呀这是。 和稀泥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似乎两拨人周围就遍地是台阶,只能顺着往下走。班长把那几个女生叫了出去,算是彻底结束了这场闹剧。 华笙坐在座位上,眼睛里的红意久久散不去,慢慢地还多了一些水意,她一反常态地低着头不言语。卫秋歌小声在旁边安慰,华笙就是不答话。李北辰把卫秋歌拉开,小声道:你让她自己消化一下。 卫秋歌不知道如何是好,就拿着自己和华笙的水杯去水房接水,也算是眼下自己唯一力所能及的事情。 刚走到楼道一半,尽头的卫生间里就传来了赵瑶张蔷和一帮女生的声音。 仗着有纪修撑腰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吗?我今天晚上就回去叫人。 哎呀,行了。多大点事啊。上回于娇娇的事你忘了啊?别惹她。 是啊,别生气了,咱们也没吃亏啊,听说华笙在教室里哭呢。 还不都是卫秋歌那个贱人,要不是她嘴贱,也没这些事了。 两个一个嘴贱,一个人贱,都是贱人。 卫秋歌脚步停住,决定绕开这里,去二楼上的水房接水。 楼上的水房内空无一人,她将水杯放在热水龙头下面,然后试图用另一只握着杯子的手打开水龙头。突然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把她手里的杯子接了过去,捎带着用食指拨开了热水开关。 没事吧?纪修轻声问。 卫秋歌摇头。 你要是委屈,也可以哭。纪修说道。 卫秋歌摇头:我不委屈,是华笙委屈。 卫秋歌,不是谁哭出来谁就更委屈。纪修声音越来越轻,自己的心只有自己知道。 卫秋歌低头不答话。 她们欺负华笙,跟你没有关系。水接满了,纪修替她关上水龙头,拧好杯盖,然后又将另一个杯子放到水龙头下面,打开水龙头,他的动作不急不慢,语速也是如此:她们也欺负你了,错的是她们,不是你。让华笙受委屈的人是她们,也不是你。 此时水接满了,卫秋歌伸手关上水龙头,然后拿起了杯子。她的手略微有些抖,关水龙头的时候没有特别用力,所以拿起杯子后,那水龙头内的热水像是抽搐一般又流了些出来,正好溅到了她手上。 卫秋歌吃痛,闷哼了一声,水杯也掉到了地上,水洒了一地,自然也溅到了她和纪修的校服裤子上。 她没顾着去捡杯子,先是看着纪修半湿的裤子道起了歉,态度诚惶诚恐:对不起 纪修原本的下意识是去拉她的手看有没有烫到,可这声对不起让他将伸出的手僵在了原地。 你手没事吧?纪修收回了自己的手,询问道。 卫秋歌这才摊开自己的掌心,上面一片红:没事。 她刚想收回去,纪修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这写的是什么? 卫秋歌将他的手拂开,写着玩儿的,没什么。 纪修看着上面鹣鲽情深四个字,当时就认出了李北辰的笔迹:李北辰写的? 不是。卫秋歌否认,弯腰捡起地上的水杯,放到一边,又开始拿起一旁的墩布打扫起水房的地面。 别弄了,保洁阿姨会收拾的。纪修一脸不耐烦,你赶紧打完水回教室吧,一会儿上课了。 卫秋歌不听,手上依然不闲着:我弄脏的就应该我收拾。 我说不用你弄了。纪修有些烦躁地对她喊。 你先去上课吧,跟你没关系。她犟起来的时候也是八匹马拉不回来的主。 纪修无名的火就这样在心底里着了起来,他一把抢过卫秋歌的拖把,使劲扔到了一边。 你能不能听我的一次? 两人面对面的僵持在一起。 卫秋歌斜着眼睛倔强地瞪着他,似乎刚才在教室里的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原样搬到了这间小小的水房,充斥在这两个并无积怨的人中间。 纪修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拳头也紧紧握在一起,那两片动一动就能说出些软话的嘴唇,也紧紧闭在一起。 渐渐的,卫秋歌的眼睛开始泛红,然后眼尾处的红开始变得模糊,继而演化成水气,遇到这水房的空气后又被凝成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卫秋歌。纪修轻声叫着她的名字,语气里全是无奈:你怎么老是哭? 我连哭不哭也要听你的吗? 他看着小兔子一样的卫秋歌,温柔地伸出了手,拇指轻轻柔柔地擦掉了她脸上的那滴眼泪: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 卫秋歌推开他的手,赌气地看他。 你不听我的就不听吧,但是能不能以后别再哭了。他的声音突然转小,但却也能让卫秋歌听得明明白白:你每次一哭,我心里就乱糟糟的。 卫秋歌像是被人戳中了什么地方。她红着脸看他,然后急忙忙地拿起杯子离开了水房。 纪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由得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场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下午数理化三节课连番轰炸后,中午的那点口角火花都变成了脑子里记不完的公式,书包里做不完的试卷。 放学后,雨转天晴华笙问卫秋歌有没有什么安排,李北辰好奇地凑了脑袋过来。 你们要去干嘛? 照大头贴。我找到一个便宜的地方。华笙早就把中午的委屈抛到了脑后,现在心里只有那几个照大头贴的机器。 我也去。李北辰不由分说便给自己加了进来,纪修,你也一起。 他压根没给纪修选择的权利,因此纪修那本打算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拒绝也自然而然地被堵了回去。 成,人多热闹。华笙笑着答。 多便宜啊?卫秋歌收拾着书包,小声试探问道。 十块钱一版,便不便宜!华笙夸张地瞪着眼睛,上回我去西单,要五十一版,简直是抢钱。 卫秋歌思量了下,点头道:是挺便宜的,好。 走喽!华笙见她东西收拾好,挽着她的胳膊走了出来。 一群人才走到校门口,中午那群女生正围在不远处,似乎在等着什么。纪修快走了两步,从三人的后面走到了卫秋歌的右边,然后又拉着她的胳膊向里推了下。 卫秋歌没站稳,有些踉跄,旁边的华笙正好扶住了她。 纪修,你小心点!华笙似乎是没有看到那群女生,只以为纪修又暗戳戳地欺负卫秋歌。 哦。纪修也不反驳,只老实应声。 此时的卫秋歌也抬头看到了那群人,再往前走几步,自己就会和她们擦肩而过,而挡在自己和她们中间的,是纪修。 卫秋歌突然犹豫了一下,然后像是被本能驱使一样拉着华笙一起绕到了里面,李北辰的左边。 怎么了?李北辰见她过来,小声问。 没事。卫秋歌又是那副头低到下巴碰锁骨的鹌鹑样。 华笙侧头看着最外面的纪修,眼神似乎在询问:你又怎么欺负秋歌了? 纪修权当做没看见,只是余光瞥到卫秋歌躲开自己跑到李北辰旁边的样子,中午在开水房心里那股无名的怒火又忍不住窜了出来。 偏偏此时,张蔷的嘲讽声响起:公共厕所就是有本事,把葱妹都□□成剑南春了。 纪修的怒火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闭嘴。 嘴长在我身上,你管的着吗?她的态度更加嚣张了些,似乎吃定了纪修不能拿她怎么样:你想怎么着?打我吗?你要跟女生动手吗? 李北辰伸手拉纪修:走了,别跟她掰扯了。张蔷,说真的,秋歌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都是同学,干嘛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嘴上积点德不好吗? 李北辰的话让纪修的理智稍微回来了些,刚打算离开,张蔷的气焰更嚣张了些:你看,在驯服男人身上,公共厕所和剑南春就是有本事,这不就又有俩被睡服的么! 那话里暗示着的内容,让纪修刚归位的理智彻底没了影儿。 他怒冲冲地走了过去,整个身子压在了张蔷身前,因为身高的巨大差异,刚才她的嚣张被这么近距离的压迫感搞得没了踪影。 你,你动我一个试试。她语气仍有些抖,嘴上还要装凶。 纪修的手在身侧攥着拳,似乎下一秒就要对着张蔷挥过去。 突然,那双青筋暴露的手被柔软而温暖的手包裹住,纪修侧过头,卫秋歌的眼睛圆而大,她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小声说:纪修,咱们走吧。 纪修初中的时候曾经从父亲书房里拿出过一本书,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第一次读这本书的时候,他被不清不楚的故事线弄得迷糊,不理解为什么这么令人昏昏欲睡的书竟然能称得上是名著。在卫秋歌突然抓住自己手的这一刻,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书名。生命里的重,千斤万斤,人都背负的起,人类这个种族,其耐受性强大到让这个世界都震撼。然而就是那些轻,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够劈山镇海,压得人不得不从。 比如现在。 纪修,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多了些恳切,咱们走吧。 纪修松开了拳头,反握住了她压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她那双手的温度和重量放在自己的手背上时,穿透过身体,像是直接落到了心脏上面,他觉得自己像是五指山下的孙猴儿。只有自己把那双手攥在手心,才能有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张蔷和周围的女生也察觉到了危险,若不是卫秋歌拦住,刚才那一刻,纪修真的会动手的。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只留下拉着卫秋歌手的纪修,和旁边看傻了眼的李北辰和华笙。 他俩干嘛呢这是?华笙小声问。 李北辰一脸我也很费解的表情。 拉够了吗?拉够了松开吧?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响起,接下来他便伸手把拉着卫秋歌的那双手打开,顺手将秋歌搂到了自己怀里。 纪修下意识要伸出拳头,就听卫秋歌出声说道:哥? 纪修当下立马反应过来这人的身份。 华笙和李北辰在后面面面相觑:哥?! 这是我哥,卫子良,哥,这是我同学。 卫子良对后面的二人点了点头,然后又盯回了纪修,警告道:就算是同学也不能随便拉拉扯扯。 卫秋歌老实点头。 纪修轻咳掩饰尴尬,身体倒是老实,下意识退回到了李北辰旁边。 华笙惊诧地问道:秋歌,你怎么从来没说你还有个哥哥? 卫秋歌心道:我早就说过啊 还是长得这么帅的哥哥。华笙下句话终于说出了重点。 众人不禁一头黑线。 你在这儿干嘛呢,刚才那帮女孩是干嘛的?卫子良不接华笙的话,低头问秋歌。 都是同学,没事。卫秋歌试图含糊过去。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16) 回家吗? 呃卫秋歌抿了抿嘴唇,我和同学要去 后半句的借口她也想不出来,说实话又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那你们去吧。卫子良倒是懂自家妹妹的性格,笑着答:早点儿回家吃饭,我在家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4 22:02:55~20220325 16:4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 华笙找到的宝地在一个小市场中,周围乱七八糟买什么的都有,那家有着两三个机器的店铺就在这中间,杂乱得可以。华笙自然是熟门熟路,上去就拿起了文件夹和纸笔,一本正经的选了起来。 旁边的三个人看得直愣。 什么意思啊?李北辰小声询问卫秋歌。 我也不知道。 你没照过啊? 没有。 她在干什么呢? 卫秋歌虽然没见过,但是毕竟是女生,多多少少是知道步骤流程的:选背景。 这么复杂? 还挺有意思的。秋歌拿起了一本文件夹递给李北辰,你也一起来选呀? 李北辰接过来递给纪修:来吧,一起。 纪修看着周围的杂乱眉毛早就皱到了一起:你们玩儿吧,我出去买饮料。 李北辰对秋歌撇了撇嘴:他这个人就这样,事儿着呢。 嗯。 咱们选。 最后照片都照上了,纪修仍然没有回来的动静。华笙本就照得起劲,初次尝试的李北辰也玩儿得不亦乐乎,卫秋歌见他两个人这么开心,便出去寻纪修。 纪修在门口,校服外套被他放到了书包里,只有他常穿的黑色T恤,卫秋歌走过去,才闻到些不一样的气味。 你抽烟? 纪修被抓了个现行,急忙把烟头扔到地上。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卫秋歌继续追问,她印象中,纪修从没有这些不好的习气。 你们照完了?纪修不答,扯开话题。 没有,我来叫你。 哦,那走吧。纪修自顾自地进了市场大门,手在面前使劲挥了挥,试图让烟味散得快一些。 你们怎么才回来!华笙抱怨道:就剩最后两张了! 哦,你们照吧。纪修并没有参与的意思,似乎让他低头钻进那个小隔间里面微笑低了他的身份一样。 李北辰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拉着他就拽了进来,那边华笙也急忙挽着秋歌的胳膊,四个人在狭小的空间内挤得够呛。 看镜头!华笙交代道。 卫秋歌还没反应过来,她茫然无措的脸就被印在了屏幕上。 快快快,下一张。李北辰急忙催促。若是只有他和华笙,还有时间不满意重新再来,现在有了纪修,谁知道少爷会不会下一秒就不耐烦了,所以抓紧时间照完了才是最明智的。 华笙又催促道:好了好了,最后一张!一起说茄子! 卫秋歌看着屏幕老实地说茄子,三张嘴角上扬的年轻面孔混着一张皱着眉的少年,就这样被永久地被影印到了那小小的照片上面。 老板娘,打印四份啊! 一人一张!拿到照片后,李北辰发。 纪修看着那照片上面各种各样李北辰和华笙的脸,有些嫌弃。 你没照?他低声问卫秋歌。 照了啊。卫秋歌指着角落处的自己。 就这么一张? 你不是一张单独的都没有。 纪修不答话。 华笙从他手里把照片抢走:不愿意要拉到,这上面都是姐姐我的美貌,还不想给你呢! 纪修耸耸肩,一点要抢回来的意思也没有。 卫秋歌走到裁切的地方,把照片裁切好,趁别人没注意,偷偷递给了纪修一张,那照片也就是一寸的大小,上面满满地装着四张脸。卫秋歌小声说:两张合照,咱俩一人一张。 纪修看了看她手上的照片,指着那个装着所有照片的袋子说道:我挑一下。 挑什么? 挑张好看的,把不好看的给你。纪修理所当然地说。 卫秋歌老实地把照片袋子递了过去。 纪修左右看了看,最后将第一张合照拿走,其余的照片还给了卫秋歌。 四人走出市场时,正好赶上了夕阳晚霞。天边一片红澄,天空的蓝被这红色染得像是幅油彩画,色泽浓郁而饱满。光洒在他们年轻的脸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狭长,四个人说笑着前行,光影就这样在周围悄无声息地帮他们点缀着风景。 少年年少,年少时总觉得时间很满,岁月很长,怎么蹉跎都用不光。 奥数的名单下来了,纪修李北辰和卫秋歌的名字都出现在公告栏中,明明没有华笙什么事,她却笑得最开心。 你这么高兴干什么?纪修有些嫌她咋呼。 我替秋歌高兴,你管着么?华笙毫不留情地回嘴,不过你们三个就可怜了,今年暑假算是跟你们无缘了。 卫秋歌看着公告栏上自己的名字,丝毫没被暑假泡汤的事情影响。 李北辰说道:学校是要专门给咱们补课的,这种不花钱的补习班算是我们赚了!你知道去外面补课要多少钱呢么! 华笙假装打了个寒颤:别跟我说补习班,这三个字不吉利,万一传到我爸耳朵里我可不想跟你们一个下场。 夏天带着暑气到来,学生们脱去了长袖的校服外套,校园里清一色的白T恤,蓝裤子,看起来甚是清爽。 文艺委员郑明明每天各种给人做思想工作,劝大家报名参加红五月歌唱节。除了立马点头的善男李北辰,大家都对这种古老的活动没什么兴趣。 学生这个群体还是有些奇怪的。 小学的时候,不论是什么活动,都有一堆流着鼻涕的小孩举着手要参加,着急地恨不能从椅子上跳起来,就盼着老师选他。就连上课回答问题,都是各种高举着的手,小声念叨着:老师我! 初中的时候,这样的孩子就少了。大部分人在回答问题时没什么积极性,一小部分小升初上来的孩子还保持着天真的本性,于是课上老师反反复复点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同学了。偶尔为了平衡一下,叫些其他同学名字,但是举手的永远是那么几个人。 待到高中的时候,举手这种事就变成罕见场面。高中老师似乎也明白了青春期的荷尔蒙给这些孩子带来的改变,从举手点名变成了直接点名,被点到的孩子全然没有兴奋喜悦,更多的是靠真倒霉。 红五月歌唱节从小学时的荣耀变成了高中时的老土。穿着老土的衣服老土地站在台上唱那些老土的歌。 求你了吴迪,你就报个名吧。郑明明劝道。 吴迪摇头:我已经保卫了九年黄河了,都上高中了,我真的不想再保卫黄河了。 咱们也可以不唱保卫黄河啊! 歌颂长江吗?吴迪一脸看透地问,我也歌颂得够够的了,你饶了我吧。 郑明明无奈地叹气,然后再名单上画了个叉。转头看见了刚走进教室的卫秋歌。 秋歌!她亲昵地喊道。 卫秋歌平日里和郑明明没什么交集,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宝贝,你报个名参加红五月吧!她还没等卫秋歌回答,就补充道,李北辰可报名了,你不会让李北辰光杆司令自己站在台上丢人吧! 郑明明一脸我可真机智的表情。 卫秋歌愣了一下,望向李北辰,眼睛中带着询问,见李北辰果然点头后,也回道:好啊。 谢谢宝贝!郑明明亲昵地抱住了卫秋歌。 卫秋歌心想,要是报个名就能和大家打成一片的话,她打从刚进班级的那一刻就应该跑过去告诉郑明明:我要报名红五月。 现在的卫秋歌渐渐地被班级同学所接受,总有同学过来问她题,没事甚至和大家还能插科打诨地聊聊闲天。自从她加入了海贼党之后,更是得到了一大批知己的护佑。 郑明明有些为难地去问了纪修:纪修你对红五月 话还没说完,郑明明也没抱什么希望。 好。纪修从书里抬头看了她一眼。 真的假的?你报名啊?红五月,唱歌的那个比赛,你要报名啊?郑明明有点不敢相信。 李北辰也侧过头看向纪修,他这是比赛比上瘾了?怎么什么大大小小的比赛他都要参加? 嗯,对。纪修又点头确认了一下。 郑明明像是怕他反悔一样,急忙让他在表格上签字,别人都没有这么一道程序,但是纪修也没在意,草草地签了个名字。 郑明明转过身眉开眼笑地走到教室最前面,顿时没了刚才杨白劳求黄世仁一般的低声下气,反倒是有些得意了。 同学们,报名表我贴在前面这了啊,有想报名的就自己填名字,一共就十五个人。郑明明指了指那张纸,现在报名的有三个,哦不,四个了,纪修也报名了,名额有限,先到先得。没抢到再来找我,我可也加不了。 底下学生开始躁动。 郑子龙小声跟同桌说道:纪修这一报名,估计就有女生按耐不住了。 课间时,果然有几个女生去填了报名表,蔡白桦也拿着笔去表格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赵瑶看到后小声对张蔷说道:菜花儿报名了嘿! 张蔷眼底有些嘲笑:就她也敢惦记纪修? 赵瑶回道:报名也不一定就是冲着纪修去的吧。 张蔷一脸不信:纪修没报名之前,郑明明难道没通知红五月的事?她想唱歌那早干嘛去了? 赵瑶怂恿道:要不咱们也报名吧。 我可不想上台丢人去。张蔷立刻摇头。 早操结束后,赵蕊在去小卖部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张蔷和赵瑶,赵瑶即时地更新着班内的消息:蕊蕊,你到底给纪修灌了什么迷药了,之前那么低调的纪少爷,现在天天为了你抛头露面的。 赵蕊笑着回道:什么意思啊? 张蔷挽过她的胳膊,小声道:纪修报名红五月了。 赵蕊也有些诧异:啊? 你是不是也报名了?张蔷问道。 我是我们班文艺委员,肯定要参加啊。赵蕊笑得端庄,周围人却透着八卦地窃笑。你们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我看是有人对你心动了,要制造机会跟你相处呢!赵瑶立刻在旁边起哄道。 别瞎说。赵蕊低头忍住了笑意,嘴上也不肯表露。蔷蔷,你报名了吗? 张蔷摇头。 你也报嘛,我们还能一起排练呢!赵蕊劝道,咱们一起打车回家也方便。 张蔷还在思考,毕竟唱歌这件事她的确不太擅长,可是赵蕊一脸央求地看着自己,又不舍得拒绝。赵瑶替她开了口:一会儿我就替张蔷把名字写上,你放心! 张蔷为难地看了赵瑶一眼。 赵瑶小声说道:咱们顺便看看菜花儿是不是对纪修有意思,得帮蕊蕊守好了门! 张蔷这才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5 16:46:39~20220326 11:2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appiness 5瓶;Keplerrr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 纪修的名字似乎起了连锁反应。有女生冲着纪修去报了名,也有男生再冲着报名女生报了名,前前后后,很快凑够了十五个人。 最后华笙写上名字时,郑明明甚至还有些失望:便宜你了华笙。 华笙看着李北辰小声问:你们学校红五月赢了给什么啊? 奖状。 还有吗? 没了。 啊?骗人呢吧? 真的,只有奖状。 那大家为什么都这么积极啊?华笙本来以为是有什么奖品,就像是上次演讲比赛一样。没想到这次没有重赏,遍地竟然全是勇夫。 我也不明白,李北辰挠头,开始没什么人愿意参加,后来突然就多了。 本来只是校内的红五月比赛,在校长出去开了几个会回来后,变成了片区的五所学校一起开展。郑明明带着大家才保卫了一个礼拜的黄河,就被告知黄河没了。表演曲目要重新选择了。 第二天的早自习,郑明明喜出望外地站在讲台上。 大家猜这么着!这回可以自选曲目! 郑子龙起哄道:真的啊?那咱们一块儿唱情深深雨蒙蒙吧! 郑明明一个粉笔头就扔了过去:你怎么这么贫!自选曲目也是有标准的,要歌颂正能量,提倡积极乐观,男男女女搂搂抱抱还跑去跳河的歌,哪儿正能量了?哪积极乐观了? 大家有什么想法吗?这回咱们可得抓紧,把想唱的歌名报上去,别让其他学校的抢走了! 华笙突然开口道:蜗牛怎么样? 众人顿时来了神。红五月上唱周杰伦的歌,也有点太酷了吧? 学校能同意吗? 歌词儿写得很正能量很积极啊,咱们别写周杰啊,就写世界展望会会歌,原唱佚名,老师又不会去查,先把歌报上去试试!有人提议道。 所有人都有些跃跃欲试,像是一群人在呵护一个共同的秘密,密谋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叛逆这两个字,是刻在青春的骨子里的,缺了它就总会显得遗憾。 一周后他们得到了结果:《蜗牛》通过了。 班级里爆发能掀翻整个楼道的欢呼声。 卫秋歌特意买了个漂亮的本子,在第一页上先抄了《简单爱》。午休的时候,又在上面认认真真地抄写《蜗牛》。 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我有属于我的天。 等风吹干,流过的泪和汗,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天字还没写完,本子就被人拿了起来。 还给我。卫秋歌抬着头对纪修说道。 你有什么梦想?纪修看着本子问道。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17) 我没有梦想,那不是我写的,周杰伦写的。卫秋歌答道。 真的没有?纪修又问了一遍。 没有。卫秋歌站起来把本子拿了回去。 华笙凑过头来:什么没有? 纪修耸耸肩走回了自己座位。 卫秋歌指了指歌词:他问歌词呢。 哦,华笙伸了个懒腰,你周六有事吗? 卫秋歌摇头。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啊?华笙笑得神神秘秘。 周六华笙领着卫秋歌去了个更神秘的地方。外面只写了几个英文字母,里面更是装修得富丽堂皇。音乐声从房间里飘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卫秋歌小声问。 KTV啊!华笙笑道,我朋友告诉我的,这里白天打折,只要19块钱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干什么?卫秋歌仍不解。 唱歌啊! 在华笙的鬼哭狼嚎中,卫秋歌终于弄明白了这是个做什么的地方。华笙将所有周杰伦的歌都点了个遍,卫秋歌认认真真地看着电视上的MV,简直入了迷。 你唱啊!华笙把话筒递给她。 卫秋歌摇摇头:我唱歌不好听。 那我自己唱多没劲啊!华笙抱怨道。 卫秋歌摇头,指了指电视:有劲,特别有劲,特别好看。 华笙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打电话:你来不来?我们在远洋KTV。啊?307。 待到华笙连吼带叫地唱完《半兽人》时,纪修推开了房间的门。歌曲正好播放《半岛铁盒》的前奏,MV内的铃铛伴随着门开的吱呀声音清脆地响,纪修走进了门。 怎么是你?华笙一脸诧异,我给李北辰打的电话啊!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纪修质问。 呃。华笙支支吾吾,为什么,因为你看起来就很扫兴,在KTV唱歌这种事,当然要叫个热闹开心的人来,不然两个闷葫芦坐在沙发上,自己一个人口干舌燥地要吼到什么时候。 李北辰呢?华笙问道。 他有事,不来了。 有什么事?华笙追问。 你自己问他去。纪修一点也没打算解释。 华笙倒是不含糊,摁了暂停键就给李北辰打电话,话筒还没离开嘴边:你不说要过来吗? KTV内回荡着华笙的声音。 我有事,不过去了。李北辰的声音也被话筒略微增强了音量。 真没劲。华笙说道。 纪修到了吗?李北辰问。 华笙不答反问:你有什么事啊? 呃,就有点,嗯。李北辰含糊地不回答。这时旁边响起了尖锐的女声:病房里不让打电话啊,要打出去打。 他在医院?卫秋歌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边的信息,他没事吧? 华笙替卫秋歌问道:你没事吧? 李北辰没回答,匆忙地把电话挂了。 李北辰怎么在医院呢?华笙问纪修。 不知道。纪修仍旧是守口如瓶的样子。 卫秋歌这时拿起了旁边的包,提议道:他是不是生病了?我们去看看他吧? 纪修皱着眉不起身。 华笙也有些纳闷:周五还好好的呢,周六怎么就住院了? 走吧咱们。卫秋歌着急地劝着他们二人。 华笙听话地起身,纪修还是不动弹。 要不你把地址告诉我们,我们自己去。卫秋歌看着纪修不愿意起身,开口道。 我不知道。纪修的脸更冷了些,一点也不遮掩地撒谎。 华笙看着一心要走的卫秋歌和铁了心不动的纪修,一个头两个大。要不然刚才自己会给李北辰打电话,怕的就是这两个人一个赛着一个犯倔。华笙被夹在中间特别尴尬。这时候她就很佩服李北辰,李北辰总是能处理好这种局面。 华笙能想到的只有尿遁:我去厕所,你们俩呃,我去厕所。 空荡的KTV房间内就剩下了卫秋歌和纪修。 李北辰到底怎么了?卫秋歌再次询问。 纪修长叹了口气:他的事你应该问他,不是问我。 我要是能问着他,也不会问你。 纪修皱着眉盯着她:我来了你很失望吗? 卫秋歌开始咬嘴唇不回答。 你希望李北辰来,是么? 卫秋歌还是不答话。 我不是说过了,让你别喜欢李北辰。纪修的语气重了些,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这句话又再次触碰到了卫秋歌的痛点, 一而再,再而三。就连书上也说过:事不过三。到底是自己太懦弱了,所以才让纪修毫无忌惮。 卫秋歌看着纪修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开口道:你来了我确实很失望,我也确实希望来的是李北辰,但是那不是因为我喜欢李北辰,而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纪修看着面前诚实的女孩面无表情地说着伤人的话,甚至觉得眼前的人并不是真的卫秋歌,是被什么怪附身了。 而是因为我不喜欢你。短短几个字,把骄傲的纪修从高高在上的神坛拉到了泥潭,还用脚踹了好几个圈。 纪修脸色难看,缓缓说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不需要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朋友。卫秋歌一脸冷漠。 我没有纪修话说道一半,又收了回去。卫秋歌,我是为了你好。 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都很好。卫秋歌一步也没退让,他说得每句话都用更难听的话挡了回去。 纪修想到之前自己说她是只会咬人的兔子,现在变了主意。她哪里是什么兔子,分明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温顺的时候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恶毒的时候也能一口咬到要害。 李北辰没住院,李北辰喜欢的人住院了。所以他来不了。纪修开口道,我没觉得你配不上李北辰,现在更没觉得你配不上李雪松。是他们配不上你。李北辰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喜欢了很久了,李雪松女朋友换过八百个,是个漂亮的女的他都喜欢,喜欢两三天就没兴趣了。所以我才让你不要喜欢上他们。 纪修像是怕卫秋歌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不是你配不上他们,是他们配不上你。 卫秋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纪修。 纪修继续说道:别人的事,我不应该多嘴。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怕人听到一样:可是我不想你误会我。 纪修抬眼望向卫秋歌,他的眼睛干净得黑白分明,像是个孩子:你不用喜欢我,但是,你别喜欢他们。 卫秋歌被那个眼神看得有些心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6 11:20:01~20220326 23:2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WJ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 华笙回来的时候,房间内卫秋歌坐在一边角落,纪修坐在另一边,中间全是尴尬。 你们俩可真浪费钱,华笙感叹道,这地方可是论小时收费的。 两人不接话。 我不管,你俩必须唱一首,要不然就要接受惩罚!华笙说道。 纪修回道:那你惩罚吧。 华笙眼睛瞪得老大:嘿,我这暴脾气,你真以为我治不了你是吧! 华笙出去没一会儿,拎了一打啤酒走了进来:唱歌,要不然就喝酒。 卫秋歌急忙过去拉住华笙:我们是学生,不能喝酒。 那就唱歌啊!华笙得逞地说道,你也一样秋歌,别说我偏心眼,你们俩,唱还是喝,自己选。 卫秋歌老实地拿起了麦克风,纪修弯腰凑过来,打开了一罐啤酒。 最后,卫秋歌看着酩酊大醉的华笙和面色安然的纪修,一脸无奈。 华笙带着醉意掏出了手机,摁了快捷键:老华,来接我一趟呗。 老华是谁?纪修问道。 她爸。 华笙爸爸没一会儿便赶来,华笙此时正酣睡在秋歌怀里。 华笙爸爸推门进来的时候一脸愤怒,就连平日里见过大场面的纪修,看着华笙爸爸的脸也没敢多说话。 你也喝了?华笙爸爸问卫秋歌。 卫秋歌急忙摇头。 你呢?他又转向了纪修。 纪修身子向后退了一下,也摇了摇头。 因为凌尘皖?华笙爸爸小声问道。 纪修一脸不解,卫秋歌不置可否地嗯,啊。了一声。 华笙爸爸脸上的愤怒变成心疼,他温柔地抱起了华笙,小声安慰道:没事了宝贝,爸爸带你回家。 出门又转身问道:你们自己能回去吗? 两个人急忙点头。 直到华笙爸爸离开,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爸纪修欲言又止。 是警察。卫秋歌抢答。 纪修眼神里神情,像是在骂脏话。 房间内又变成了只他们两个人。刚才的对话被华笙中断,现在华笙人走了,尴尬再次填满房间。 卫秋歌小声解释道:我也不是不喜欢你,我就是不喜欢你那么说话。 纪修向她那边看了一眼,当下的卫秋歌又变成了那只温顺的小羊,低着头弓着腰,好像要把自己缩成一团。 哦。纪修应了一声。 你卫秋歌轻咳了一下,你说愿意做我朋友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 纪修嘴角带上了笑意,但是他抿了抿嘴把那笑又憋了回去。哦。 我刚才话说的有点儿难听了,我向你道歉。卫秋歌继续说道。 好。纪修仍旧只发出了个单音节。 那卫秋歌这才抬起头看向纪修,却一下子撞上了男孩已经盯了她半天的眼睛。 卫秋歌,纪修叫她名字,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向你道歉。 之前那句。 嗯?卫秋歌皱眉不解。 你说,你不是不喜欢我? 嗯。 红五月歌唱节比赛开始了。为了能赢得排面,学校还拨了款给学生准备服装道具,礼堂被装点得有模有样,等待着其他学校的学生光临。 大家在后面备场,主持人用官方的语气朗读着:下面是本校高一五班的同学带来的合唱《蜗牛》。 前奏的声音缓缓响起,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学生们用青涩的声音整齐地唱着: 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寻找到底哪里有蓝天。 随着轻轻的风轻轻的飘,经历过的伤都不感觉疼。 下面的学生显然没料到,这首歌曲会被在红五月的场合下唱出来,但毕竟谁又能不爱周杰伦呢,学生们从跟着小声哼唱,渐渐变成了大合唱。 最后,台上台下一起情绪高亢地唱着: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掌声雷动。是给台上的,也是给自己的。 歌曲结束,大家还没从刚才的兴奋状态中剥离,突然有男生在台下对着上面大声喊道:卫秋歌,我爱你! 第一排的各校领导一脸不悦地回头寻找声音的主人,最后也只看到礼堂后面一个急忙忙跑出去的背影。 这回完了,到手的第一名被这个傻逼给喊没了!郑明明下台后不悦地抱怨,那男的到底是谁啊!有病吧! 赵瑶在旁边拆着自己为了舞台梳起的辫子:人家对卫秋歌情根深种情难自已呗! 华笙急忙维护道:你够了吧,这你也能往秋歌身上赖? 张蔷帮腔道:下面喊的那句难道不是卫秋歌我爱你吗?卫秋歌没有责任吗? 又不是卫秋歌喊的!她还能管得住别人的嘴吗?华笙一脸你们是不是没有脑子的表情。 李北辰照例出来打圆场:张蔷,我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但是这毕竟是场比赛,我们也不一定输啊?就算没有得第一,也不一定是因为这件事啊。再说,这确实和秋歌没什么关系的。 张蔷瘪着嘴:你当然向着她了,你巴不得说这话的人是你呢! 李北辰还是耐着脾气好心劝:你不能这么说啊,我和秋歌是好朋友。我和你也是朋友啊,我们都是同学,你这样 张蔷捂着耳朵,嘴上念叨着不听不听□□念经走了。 周围的人看卫秋歌的眼神多少因为张蔷的话带了些责备,大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卫秋歌还是能感觉到他们放在心里没说出口的埋怨。 纪修拿了瓶水递给她,她低着头接过来。 你认识那人吗?纪修装作不在意地问。 卫秋歌想到了前几日大家聊天的话题,纪修最近似乎变成了比赛狂魔,心里不确定他会不会怪自己连累了大家。 卫秋歌诚实地摇头。 纪修喝了口水,看卫秋歌没动自己手里的水,又把水瓶放到一边,伸手拿过她的水,帮她拧开了瓶盖,递到了她手边。 卫秋歌小声问: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 连累大家。 怪不着你,你别瞎琢磨。纪修轻言安慰,看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声音柔软地补充道:那人脑子虽然不太好,但他眼光还挺好的。 卫秋歌没想到纪修会这么讲,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最后都化成两个人相视的一笑。 后台也不是什么私密的场合,他俩无心的一笑,却总会被有心的人看在眼里。 最终结果宣布,高一五班和其他十多个班级一样,得了纪念奖,换句话,就是重在参与,没有得奖。 周围一片失望。 走吧,张蔷招呼着赵瑶,咱们去祝贺蕊蕊得第一。 赵瑶摆了摆手:你自己去吧。 张蔷突然看向了纪修:纪修,你要不要一起? 纪修皱着眉看着和自己搭讪的女孩。 去祝贺一下蕊蕊啊,她们班赢了。 纪修冷着脸回道:她赢不赢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蔷没好气地瞪了纪修一眼。 待大家都差不多走了后,卫秋歌和华笙还在后台聊着天。华笙看出来大家的埋怨,希望拉卫秋歌和他们离得远一些。此时,蔡白桦突然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18) 卫秋歌。蔡白桦小声叫她名字。 华笙护犊子地把卫秋歌围在了身后,警惕地问:干嘛? 我找她有话说。蔡白桦说道。 说啊。华笙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蔡白桦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刚才比赛之前,有个男生托我交给你的。 卫秋歌接了过来,礼貌地说了:谢谢。 蔡白桦有些欲言又止,但是碍着华笙在场,还是没说什么直接回了教室。 打开看看。华笙怂恿道,谁写的啊? 卫秋歌拿着那封信,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台下喊我名字的? 华笙一脸恍然大悟:对啊!有可能!让我看看这孙子是谁! 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像是个不会写字的孩子写出来的。 卫秋歌: 你是一个又漂亮又善良的女孩,我会一直默默关注你的,希望你每天都开心。 华笙:变态吧这人!还默默关注! 卫秋歌看着这张纸条也有些说不出的毛。 第二天学校门口出现了警察,警车停在教学楼门口,引得一中学生观望。卫秋歌也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警察为什么来咱们学校啊?午饭时分,李北辰询问道。 我哪知道。华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卫秋歌左右翻了翻菜,最后还是问出了口:华笙,跟你没关系吧? 华笙一脸惊讶: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秋歌低声回道:没有就好。 李北辰在旁边没弄明白,询问二人什么意思,但是两人谁也没给他解释。李北辰又跑去问纪修,他只是专心地吃着自己的饭,彷佛根本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卫秋歌心里虽有怀疑,但不过就是被人喊了一声,送了张纸条,华笙怎么也不至于把她爸爸这尊大佛请过来。警察局局长也不能每天就盯着自己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饭后,纪修突然叫住了准备去小卖部买酸奶的华笙,卫秋歌本来也在旁边不打算走,纪修却冷着脸让她先离开。 李北辰知道纪修的性子,拉着卫秋歌道:他们估计是有事要说,咱们先走。 没事的,你先去,帮我买个酸奶,要草莓味儿的。华笙笑盈盈地嘱咐道,那态度也是要支开自己的意思。 卫秋歌这才听话地离开。 华笙和纪修下午第一节 课上到一半时才回教室,当两个人并肩走进教室的时候,下面不由得多了些窃窃私语。 他俩干什么去了?旁边人小声地说着。 卫秋歌也小声问:你们怎么才回来? 华笙答道:啊?没事。 卫秋歌立马就明白过来,显然她不想回答,但也不想编瞎话来骗自己。 快放学的时候,卫秋歌的小组负责课后扫除,华笙没等她,自己先走了。她将地面打扫干净后,准备收拾书包回家时,突然被身后的赵瑶叫住。 赵瑶这次并没有平日里嚣张的样子,只是冷淡地问:卫秋歌,你觉得华笙为什么要跟你做朋友? 秋歌不答话。 赵瑶也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你还真以为她是想跟你做朋友呢? 秋歌不解地抬起了头看她。 她那是想跟纪修做朋友,看她现在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不愿意再理你了。赵瑶冷哼一声,背着书包从卫秋歌身边得意地离去。 卫秋歌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6 23:27:40~20220328 18:0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 卫秋歌是在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放学后,无意地问了华笙这个问题:你喜欢纪修吗? 华笙也同样没把这话当成什么大事:不喜欢。那你喜欢李北辰吗? 卫秋歌小声答道:我不知道。 这有什么知不知道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卫秋歌低头道。 华笙问道:那你为什么觉得我喜欢纪修? 卫秋歌想到了迎接香港妹妹时,华笙不自然的态度,还有昨天下午,那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你听过凌尘皖这个名字吗? 卫秋歌点头。那个名字曾经和华笙的一起出现在学校告示上,也曾经出现在华笙爸爸的口中。 我喜欢的人,就只有他一个。 凌尘皖当初追华笙的动静,分校学生没有不知道的。他轰轰烈烈地表白,在校广播里祝华笙生日快乐,在白色的校服T恤上写满华笙的名字,在运动会上陪着参加五千米比赛的华笙一圈又一圈地跑。 华笙起初对这个张扬又闹腾的男生没什么好感,但是也许就是应了那句话:好女怕缠郎。在凌尘皖的情书礼物送了数不清第几次的时候,华笙笑盈盈地说:我可以做你女朋友。 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卫秋歌不懂这里面的逻辑。 因为有一天他没出现在我们班门口,我突然心里觉得有点失落。华笙回答。 喜欢这种事情,开始的模样有千百万种,谁也没有标准答案。喜欢就是喜欢了。 凌尘皖好像是在完成人生的通关比赛,他从来不惧怕任何困难,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也许就是这股子倔劲,撑着他关关难过关关过,过了一关又惦记着下一关。 所以华笙和他在一起后,反倒没有刚开始的那些风风火火了。华笙那时候在时尚杂志上听到一个说法,男生的爱情是做减法的,女生的爱情是做加法的。所以女生谈起恋爱来,如同小火慢炖,看起来前劲儿小,实际后劲儿足。而男生是反过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样,但是凌尘皖确实没逃出书本的刻板。 他仍旧喜欢着华笙,但是他也喜欢篮球,喜欢电子游戏,喜欢唱歌,喜欢很多很多其他的东西。 华笙却从很多很多东西中抽离,变得只喜欢凌尘皖。 所以操场上的那件事 你以为我是为了留住他,给他开什么新副本挑战?华笙猜透卫秋歌想法,跟那个没关系,我就是单纯地喜欢他到了那个地步,到了想去做那些事的地步。 可是他 我不是要和他交换才想那么做的。华笙回答道,你也太小看我了。 后来东窗事发,华笙被全校的人戳着脊梁骨,她眉头也没皱过,但是凌尘皖却消失了。 爱情结束的样子,却都是大同小异。一个人比另一个人伤心多一点,一个人比另一个人放手晚一些。 本来也不至于开除的,华笙说道,让我写检讨,承认错误,如果我老老实实按他们说的做了,也不会开除。 可是我不。我不认错。如果我承认了错误,那我和凌尘皖之间的感情算是什么? 检讨本来就是走个形式卫秋歌解释道。 如果他还在,我愿意和他一起写检讨,一起跟老师承认错误。可是他走了,如果我承认了,那我和他之间不就什么都没了? 卫秋歌皱着眉头,心想,难道还有什么吗?他不是放弃了吗?你为什么要坚持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呢。可是她说不出口。 他去了香港。他爸妈给他联系了那边的学校,他就像是个逃兵,音讯全无地跑了。我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这个消息。相信以他的性格,在那边又会开始新的打怪升级,轰轰烈烈地追新的女孩,热热闹闹地过新的生活。 你后悔吗?卫秋歌问道。 不后悔。他不是个完美的人,但是这也不能抹杀掉我曾经非常非常喜欢过他的事实。我知道我的想法有点可笑,但是秋歌,华笙笑道,青春要是不轰轰烈烈地谈一场恋爱,你不觉得很遗憾吗? 卫秋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所以呢,你到底喜不喜欢李北辰? 我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他很照顾我,我不会觉得尴尬,也不会难堪。他总有很多话说,我不用怕冷场。他也很周全,我不用瞻前顾后怕说错话。卫秋歌总结道,他是个很好的朋友。 华笙回道:那如果李北辰想让你做他女朋友呢? 女朋友和朋友什么不同吗? 华笙想了想:女朋友可能就是有性冲动的朋友吧。 卫秋歌红了脸:那可能不行。 华笙怕自己给卫秋歌带歪了,急忙换了个纯洁的说法:那如果他不想那些事情,就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一起学习,一起玩儿。这样呢? 那不就是和朋友一样吗?我很欢迎啊。卫秋歌回答道。 华笙笑道:秋歌,你还是慢慢开窍吧,虽然人都有七窍,毕竟开的节点各个不同。 卫秋歌不愿意和她绕这些云里雾里的话,便换了个新话题:华笙,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你和纪修干什么去了? 华笙有些为难,她想了想:你能保密吗? 卫秋歌使劲点头。 歌唱节那天,其他学校的几个学生在咱们学校丢了东西,报警了。华笙说道,我爸听说事儿出在咱们学校,就过来看了看。纪修也看到我爸了,所以找我帮点忙。 帮忙? 嗯学校调了监控,找到了那个小偷。 卫秋歌惊诧地看着华笙。 我不能告诉你那个人是谁,我答应了纪修保密。反正就是我和纪修一起去找我爸,帮那个人求情来着。后来学校那边应该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最后就不了了之了,还了那几个学生的东西,写了检查,其他具体怎么处理的我也不清楚。 纪修找你帮忙?卫秋歌不太相信这话的主语。 嗯。 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能让纪修开口去求情的人,会是谁? 哦,还有,华笙说道,纪修这小子还挺聪明,查监控的时候顺便把喊你名字的那个变态男也找出来了。 卫秋歌:是谁? 一班的。 我不认识一班的人。 他也不认识你。 卫秋歌不解地看着华笙。 他说有人给了他一百块钱,让他去喊的。 谁? 呃,我也不能告诉你。 卫秋歌看着华笙,眉头皱起。 于娇娇挨处分那事你还记得吗?华笙说道,于娇娇之所以能那么狂,是因为她和教导主任是亲戚。我也不知道纪修找了谁,反正最后上面压着学校要惩罚于娇娇,她才挨了处分。所以,这事上面,我欠着纪修的人情。他逼我发誓不能告诉别人,所以我真的不能说。 卫秋歌点了点头,没有再为难华笙。 当天气热得就连教室内开到最高档的电扇都止不住身上的汗意时,期末考试开始了。 高一的最后一场考试,也是一个阶段的结束。之后,大家就要根据自己的成绩选择文理科,有一部分的同学缘分也会到此为止。 当然,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也不全是坏事。 周五放学后,拿到表格的卫秋歌想也没想就填了理科,纪修也在拿到那张纸的第一时间填上了理科。 另一边,李北辰和华笙盯着那张空白的表格,最终都收回了书包里。 周一一早,卫秋歌刚到教室,华笙就招呼道:你选好了? 卫秋歌点头。 表给我,我帮你交。 卫秋歌把早就写好的表格递给了华笙,华笙打开了卫秋歌的表格,然后又掏出了自己的表格。 那上面仍旧除了她的名字之外,什么也没写。 卫秋歌不解地看着华笙。 华笙拿出了笔,像是不知道那两个字怎么写一样,看一眼卫秋歌的,写一笔自己的,最终理科两个字写得一笔一画的工整。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好了,我去交咱俩的!华笙笑着把表格放到了讲台上。 左边一沓,厚厚的。右边一沓,只有三五张纸,压在最上面的那张,名字一栏里写着李北辰。 华笙站在讲台上失态地喊道:我靠! 众人都向她望去。华笙像是在指责李北辰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你什么意思啊李北辰? 李北辰也被喊得一脸懵。 李北辰,你什么意思啊?!华笙重复了一遍,音量更大了些。 卫秋歌急忙走到讲台去阻止华笙,但在看到讲台上那张纸的一瞬间,也有些怔住了。 李北辰选了文科,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有想学文的想法。 卫秋歌小声道:先回座位,回头再问他。 华笙仍旧是气鼓鼓的,最后不情愿地被卫秋歌劝回了座位。待到午休时,终于找到了撒气的机会,李北辰被她在篮球场上逮个正着。 李北辰你给我过来!华笙看着打球的李北辰怒吼道。我找你半天了,你不在教室里老实等着,跑出来打球来了? 李北辰挠挠头,问道:等什么? 等什么?等我教训你!你什么情况!为什么选文科!华笙喊道,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你选了文科,秋歌怎么办! 李北辰不解:什么? 华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不择言:我们都是朋友。你背着我们偷偷去学文算是怎么回事! 李北辰拉着华笙到一边,试图和她讲道理:这毕竟是人生的重要决定,我和家里商量了一下,觉得我的文科成绩比较好,我数学也不错,这样学文的话还有些优势。学理的话,我理科成绩只能算是一般,优势不太强。 所以选文理对你来说就跟田忌赛马一样?华笙问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李北辰如释重负。 选了文科就要去文科班,就是去没有我们的班级,就是要抛弃朋友,但是你连考虑都没考虑过?我们甚至都不在影响你决定的范围内?华笙气得如同小钢炮一样。 李北辰不懂她的道理:华笙,选文选理和我们是不是朋友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学习一起玩儿啊,这也没有什么改变啊。 当然有了!华笙吼道,你去了新的班级就会有新的朋友,到时候怎么还会想着我们这些旧朋友! 李北辰皱着眉,想要解释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释通。 你没考虑过秋歌吗?华笙像是亮出了杀手锏,你去别的班,如果张蔷她们继续欺负她,我又不在,秋歌怎么办?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19) 张蔷也没有那么坏,她就是脾气差了一些,嘴上不饶人,我相信她慢慢看到秋歌的优点之后,就不会再那样说她了。我觉得最近她们关系就已经缓和很多了。而且,就算我走了,纪修不是也在嘛! 纪修和你能一样吗!华笙脱口而出。 此时,纪修的声音如同幽怨的背后灵在华笙身后响起:我跟他怎么不一样了? 华笙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摸着自己扑通扑通跳的心脏,最后气堵在胸口,留下了一句气话:就是不一样!反正你们男生都是一个德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28 18:02:02~20220329 17:4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 暑假还没休息三五天,学校组织的奥数培训班按部就班地开了课。 地址选在了清净又高级的实验楼,里面的教室内都新装备了空调,最大程度上保证了舒适度。被选上的学生都是各个班级的尖子生,黑板上课表的内容也极为简单,每天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三点,数学,数学,数学。备考的学生在这段日子里就如同被拧上了发条的铁皮青蛙,等待他们的是不厌其烦地做题讲题,重复继续。 带队的数学老师姓徐,第一节 课的开课介绍直白而干练:我姓徐,带你们备考奥数。 她鼓励学生的方式也很特别:奥数是选拔性比赛,如果觉得吃力,就不要努力了,这场比赛,天赋大于努力。没有天赋的同学,不如用这个功夫好好去学学其他科目,高考照样能考个好大学。你们其中有一部分同学成绩好,和天分没关系,就是平时学习努力,但是奥数比赛就像是试金石,有没有天赋很快就会被试出来,放弃并不丢人,反倒是另一种聪明。希望大家务实一些。 这一条适合天才走的路。 所有人都早早地被反复告知这一点。大家都在冲刺,就算是拼尽所有全力,这些尖子生们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靠努力才挤进来的那一个。 窗外的蝉鸣叫得让人心烦。午休时,教室内的同学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一个个对着书本认真学习着,让人不敢大声喘气。 纪修指着外面小声问卫秋歌:吃冰棍儿吗? 卫秋歌点了点头。 学生休假了,校内的小卖部自然也关了门。两个人走出了教学楼,要走到学校外面的超市才能买到冰棍儿。 还好吗?纪修询问道。 卫秋歌伸了个懒腰,老实回答道: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抗拒有空调的房间,反倒大热天的,喜欢跑到外面晒太阳。 纪修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卫秋歌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有些调皮地说:纪修,你应该多笑笑。 纪修的笑立刻被收了起来。 卫秋歌的声音带着些遗憾: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那笑容又立刻回到了脸上,意外地带着些羞怯。 超市放着歌曲,性感而慵懒的女声在呢喃地唱歌:夏天的风暖暖地吹着,穿过头发也穿过耳朵,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也有腼腆的时候。 两个人叼着冰棍儿站在树荫下的校门口,磨磨蹭蹭地谁也没开口要先回去。暑气的炎热让冰棍儿周围带了一圈清爽的白雾,然而只是一会儿,冻得硬邦邦的冰棍儿就融化了一层,不赶紧吃到嘴里就会滴落一手。 卫秋歌着急地舔了下冰棍儿底部。 纪修本是无意地扫过去一眼,却在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像被人按了暂停键,直到手指滴上了凉而腻的奶油才缓过神。 卫秋歌看着纪修嘲笑道:让你不赶紧吃,看,化了吧。 夏天融化冰棍儿的速度只在一个眨眼一句话之间,炎热渗透进空气中每一个分子,蔓延进一切细缝之中。 纪修指了指卫秋歌的手:你手上也有。 卫秋歌将沾着白色奶油的食指指节含在了嘴里。 纪修仍旧呆呆地看着卫秋歌。太阳明晃晃地晒着,纪修额头的汗顺着脸颊向下流,本来由于面部骨骼的阻挡停滞在下颌处,却因为他不由自主的吞咽动作,喉结带动着周围的皮肤,那滴汗流进了T恤内。 李北辰今天没来?卫秋歌突然开口问道。 纪修低下了头,咬着冰棍儿含糊地说:嗯,是。 他怎么没来? 我不知道。 哦。卫秋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欲盖弥彰的失望。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两边的风景,但鞋底却开始磨起了地砖。 纪修立马明白了她没说出口的话,将才吃一半的冰棍儿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内:走吧,回去吧。 奥数补习班的第二天,卫秋歌早早地到了教室,边复习整理昨天的笔记,边啃着干面包。面包是昨天晚上剩下的,被空气晾晒了一夜之后,水分蒸发了大半,咽得时候得使劲用喉咙的肌肉助力才能下去。 李北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卫秋歌因为努力吞咽脸部扭得像个小包子一样满脸褶的样子。他把手里的牛奶递了过去:喝点牛奶吧。 卫秋歌抬头看到了李北辰,笑了接了过来。然后又急匆匆写了几笔,把笔记本递了过去:给,昨天的笔记。 李北辰有些惊讶,但还是笑得露出了酒窝:谢谢秋歌。 卫秋歌摇了摇手里的牛奶瓶:扯平了。 李北辰自然地坐到了卫秋歌旁边,盯着笔记本认真地看起来,遇到几个不懂的新知识点就直接问她,卫秋歌也认真地解释。旁边有其他班的同学似乎也听说过他们俩之前的传闻,隐隐约约地多看过去了几眼。 纪修进教室的时候,李北辰正在卫秋歌的本子上写着些什么,这画面让他不自觉地想到了那天在卫秋歌手上看到的那四个字:鹣鲽情深。他将棒球帽的帽檐向下摁了摁,不愿意看见这样的画面。 纪修本想找个角落坐下,但是眼尖的李北辰立刻热情地招呼起来:纪修!这边! 纪修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座位是两个人一组,卫秋歌旁边已经坐了李北辰,但她的前后都是空着的,纪修打量了一下两个座位,最终坐到了前面的那个。 眼不见心不烦。 你这么高还坐在前面,一会儿秋歌看不到黑板了!李北辰说道。 看不着站起来。纪修没好气地答。 那是吃饭,够不着站起来,看黑板能一样吗,你李北辰还在帮卫秋歌争取着权益,正主在旁边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李北辰,算了。 那你 没事的,我能看见。卫秋歌说道。 纪修没好气地从书包中拿出卷子,扔到了桌子上。 午休的时候,纪修也没有等他们俩人,直接自己离开教室。只是学校周围能吃饭的地方本来就没几个,出去吃饭的卫秋歌和李北辰还是在门口的麦当劳里遇到了正在啃汉堡的纪修。 场面有些尴尬。 纪修眉头皱得恨不能在额头上打个结。卫秋歌也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北辰当然毫无感觉,没头没脑地对着纪修问道:你帮我们俩占地儿来了? 卫秋歌心道,这又不是咱们学校食堂,需要占什么地儿?他分明就是不愿意和咱们俩一起吃饭。然而下一个念头,卫秋歌又有些别扭,他和李北辰关系那么好,自然不会是不想和他吃饭,那么他是在避着自己? 纪修不答话,就专心啃汉堡。 秋歌,你吃什么?李北辰问道。 吉士汉堡。卫秋歌答。 我去买,报答你的笔记之恩。 不用了,卫秋歌拒绝,你不是给我牛奶了吗?扯平了。 你的笔记,没三五个小时可整理不了那么仔细,咱们就按照麦当劳时薪,一个小时17块钱来算,我那瓶牛奶也是远远不够的!你让我请客吧,不然我受之有愧。 纪修在旁边接话道:你蹭我笔记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知恩图报? 李北辰答道:你来我家吃饭,我妈也是国宴餐标款待你的! 纪修撇了撇嘴。 李北辰把秋歌摁到了纪修旁边的椅子上,交代道:等我。 卫秋歌左看右看后,没话找话道:今天上午的题挺难的,是吧? 纪修专心吃汉堡,理都不理她。 卫秋歌立马就明白了纪修这态度多半是冲着自己,躲得也肯定是自己了。 李北辰拿着一盘子食物回来,热情地招呼秋歌吃饭。 我还买了香芋派和菠萝派,我爱吃菠萝的,纪修爱吃香芋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个,所以我就都买了两个。还有鸡翅和鸡块,别客气啊秋歌,多吃点儿,下午还要消耗很多能量呢。 纪修在旁边阴阴地重复了当年教导主任的话:人的食欲和求知欲是成反比的。 李北辰:别理他,多吃点儿。 卫秋歌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小食中精准地找到了吉士汉堡,然后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 上午的题你俩觉得难度怎么样?李北辰问道。 挺难的。秋歌老实回答。 纪修还是不答话。 纪修?李北辰推了推他胳膊。 嗯,挺难的。纪修敷衍地回答。 那就好,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呢!李北辰松了口气,不过奥数班的学习氛围可真是太恐怖了,感觉大家都跟不要命了似的,下课都不带休息的。 卫秋歌突然想起昨天徐老师那番话,可惜那时候,李北辰并不在,如果他当时英也在的话,当下会是不一样的心境。 你要是觉得受不了,可以趁早退出。纪修说道。 干嘛要退出啊?我觉得努努力试试嘛,多一条路多一种选择,总是好的。李北辰说道。 努力这两个字让纪修和卫秋歌都不由得停下来看了他一眼,这两个字现在已经变成了贬义词,李北辰还不知道。 李北辰,卫秋歌转了个话题,你为什么想学文啊? 似乎是怕李北辰误会,她又急忙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好奇。 纪修在旁边小声接话:你好奇心还挺强。 卫秋歌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没事,你不用非得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什么啊,李北辰答道,我之前跟华笙说过,我文科成绩比理科的要好,说实话,我就是数学还不错一点,其他理科成绩并不好。所以权衡之下决定学文了。 卫秋歌认同地点了点头:这么选很明智。 李北辰见自己被认可了,自然开心:对吧!华笙那时候还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说什么我不顾咱们的友谊,就算我去了别的班级,我们也照样是朋友啊! 卫秋歌点点头。 纪修突然开口问道:你确定这就是你学文的唯一理由吗? 李北辰回答得理直气壮:当然。 跟文科班里有谁没关系?纪修挑了下眉,不知道为什么口气突然就变得有些冲撞。 李北辰着急地瞪大了眼睛,他目光扫了扫卫秋歌,然后又回到纪修身上,但是嘴巴张开着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卫秋歌看惯了人脸色,这样的表情她扫眼过去也明白了八成。纪修和李北辰都知道他想学文的另一个原因,但是李北辰并不想让自己知道。 他既然不愿意说,自己就不应该强人所难。成人之美是种美德,尤其是在当下的场合。 总之,还是祝你在文科班一切顺利,相信你一定能考一个好成绩的。卫秋歌真诚地看着李北辰说道。 谢谢。李北辰边说边把草莓新地递给卫秋歌,天气热,吃冰激淋。 卫秋歌还没来得及接,那草莓新地在李北辰手里一个打滑没抓稳,就扣到了卫秋歌的T恤上面。女孩浅色的T恤下面,穿着更浅的运动背心,被这冰激淋晕开的湿意渲染后,透得十分明显。 卫秋歌着急用纸巾擦着,李北辰也急忙忙地想伸手过去帮忙,却被纪修一巴掌把伸出一半的手打回去了。李北辰不解地望向纪修,纪修一脸你是不是脑残的表情瞪着他。 我去洗手间。卫秋歌半掩着自己的衣服,起身离开。 对李北辰后面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完,卫秋歌早就没了影。 你打我手干嘛! 纪修一巴掌又打在了李北辰的头上:我看我刚才打你还是打轻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李北辰揉着肉解释道。 我管你故不故意!像是不解恨,纪修又使劲来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明儿就要入V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承蒙厚爱,我也体会了一把被编辑通知入V的感觉,嘻嘻,挺好。 我知道大家在等追妻(夫)火葬场,但是高中我还没写完,短时间内可能不行了。跟您提前说抱歉了。 我最近在家学习怎么炖红烧肉,日后等我学会了,一定炖锅好的给大家吃。 祝您看文愉快,万事顺意呀~ 感谢在20220329 17:47:24~20220330 11:1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 在奥数补习班的日子比平时上学要快得多,一天等于两套卷子,一个礼拜正好换算成十套卷子。周五下课后,李北辰被徐老师留下了,纪修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过去,也离开了教室。 卫秋歌有些不放心,就在校门口等了会儿。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却突然看到了胸前T恤上面的一块印迹。是那天李北辰打翻的冰激凌,因为清洗得不及时,那块红色变成了一块浅浅的粉色痕迹,乍一看是不明显的,但仔细瞅着,还是有些不顺眼。 卫秋歌把书包从后面挪到了前面,试图盖住那块痕迹。 等李北辰呢?纪修看着低头在校门口用鞋磨地板砖的卫秋歌。 卫秋歌光看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没有抬头,轻声应了一下:嗯。你怎么还没走? 我等你呢。纪修回答得理所当然。 卫秋歌这才抬起了头看向他。少年带着黑色的棒球帽,眼睛有些被碎发遮住,但是黑白分明的眸子仍是看得人心里有些长小虫。 嗯?卫秋歌下意识反问道。 你在门口等他,我在车站等你,等不到就过来看看,然后就碰到你了。纪修解释道。 等我干嘛? 回家。 嗯? 顺路么不是。纪修说这话的时候,心虚地把脸侧向了一边。不光是卫秋歌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如同小虫在爬,他看久了卫秋歌的眼睛,也总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被钻了个井眼,平时干枯极了,看着她的眼睛时,那眼井就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儿。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20) 纪修侧脸的样子让卫秋歌想到了前几天电视里演的MV,街头的艺人把男主角的侧脸剪成剪影,和女主角的侧脸意外地放到了一起。那张脸棱角分明的,就如同自己眼前纪修的一样。 你等李北辰干嘛?纪修用她的问题反问她。 卫秋歌答不上来。 走么?纪修问道。 卫秋歌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嘴也没听脑子的话,顺着就应了:嗯。 干嘛这么背着书包?纪修随口问道。 卫秋歌有些尴尬,敷衍道:有点沉,这么背轻省。 纪修想也没想,伸出两只手就过去抓住了卫秋歌的书包,想把那书包摘下来,帮她拿着。 那只书包从外面看起来的确鼓鼓的,正正方方彷佛里面堆了多满的知识。但内里只有几张薄薄的数学卷子,纪修本以为自己会抓住里面的书,顺着劲儿就能把书包摘下来,可是双手过去后,贴合到的,是柔软得让人不敢碰触的弧度。 卫秋歌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 纪修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手上使了使劲,几乎是一秒钟之后,他的脸颊顿时红透,双手像是刚才碰触到了几百度的热水一样迅速抽回来。 我是想帮他下意识想要解释,然后看到了女孩更红的脸。 舌头顿时打结了。 纪修直接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公交车站。刚才的弧度彷佛还贴在手心,那几百度的温度好像也随着那弧度烫着手心,他看着自己的手,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它们,最后直接放到了口袋里眼不见为净。 他走了几步之后,又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样,大步流星地又走了回来,这次长了记性,从卫秋歌肩膀上把书包带拉了下来,我咳,我帮你背着。 你不是说沉么。纪修又补充了一句,为了配合还掂了掂那书包,然后惊奇地发现:一点也不沉。 两个人就这样谁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一起上了公交车。 第二周,卫秋歌照旧整理着笔记等着李北辰,但是直到中午休息,也没等到。 李北辰怎么没来?卫秋歌问前面的纪修。 她倒不是真的关心李北辰,而是饭点到了,平日都是他们三个人一起,今天这种情况,她也不确定在没有李北辰的情况下,自己应不应该和纪修单独去吃饭。 不知道。纪修收拾着卷子,问道:吃饭去吗? 好。 照样是麦当劳,照样是吉士汉堡,照样是沉默不言。 纪修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你怎么又没来? 哦。 哦。 哦。三个哦之后,纪修挂掉了电话。 卫秋歌期盼地看着他,他却彷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啃着汉堡。 怎么样啊?卫秋歌出声问道。 纪修这才想起来要给对面女孩分享消息:他退出了。徐老师说他参加奥数竞赛意义不大。他妈妈给他报了个补习班,他今天去补英语了。 啊?卫秋歌一时间没有消化这么多信息。 失望了?纪修问道。 我为什么要失望,徐老师又没这么说我。卫秋歌小声念叨。 见不到李北辰了呗。纪修假装毫不在意地说道,不是为了和他做朋友才参加比赛的吗?现在他不参加了,你是不是也要退出了? 这倒是,跑过来劝我参加比赛的人,自己倒是先退出了。卫秋歌撅着嘴重复着,有些埋怨。 你要是想去补习英语也挺好,你英语本来就差。纪修抢先替卫秋歌想好了下一步的出路。 我不去。卫秋歌答。 纪修本来有点暗淡的眼睛里突然闪了光:为什么? 奥数补课不要钱,英语班要钱。卫秋歌倒也没隐瞒,诚实地回答,我家没有闲钱给我报补习班。 哦。纪修失望地应了声,那你还继续参加奥数培训吗? 嗯。 为什么? 卫秋歌突然对着纪修扯出了一个甜甜的笑:你不也是我的朋友吗?我也可以和你互相帮助。 纪修看着那笑容眼角不自觉地眯了起来,却还是把头扭到一边,别扭地回答:我又不是李北辰,才不用你帮。 后来,纪修就自然地坐到了卫秋歌的旁边,两个人除了学习以外也没有再交流过多的内容,没有说自己,也没再说李北辰。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奥数培训班就在无数套数学卷子之后,迎来了尾声。徐老师的结课词比开课介绍倒是人性化了许多:你们剩下的同学,基本上都是好材料,所以日后也要继续努力,不要松懈,争取取得好成绩。 最初的最初,努力是个见不得人的字眼,最后的最后,努力却又变成通往成功的不二法则。 人的标准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卫秋歌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一个礼拜后,接到了华笙的电话:出来玩儿啊! 你怎么这么兴奋?卫秋歌问道。 因为今天是个举国欢庆的好日子。华笙话里有话地回答。 什么日子? 她故意卖着关子:哎呀,你先出来嘛! 去哪儿? 你去公交车站等我,我去接你。华笙那边急忙忙挂掉了电话。 卫秋歌最后被华笙七拐八拐地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区内。这个小区看起来老旧了些,来来往往也都是些老年人,不过和卫秋歌家的小区不同,他们没有凑到一起抽烟打牌下象棋,反倒是喝茶看报得多些,都是颇有修养的样子。 到底要去哪?卫秋歌心里有些预感,忍不住和华笙确认。 到了你就知道了! 华笙在三楼的一户人家门口敲门,当门打开时,里面飞出来了各种颜色亮晶晶的纸片,李北辰热闹的声音响起:秋歌!生日快乐! 卫秋歌看着喜气洋洋的华笙和李北辰,以及旁边被迫带着笑脸的纪修。 华笙从身后推她:进来嘛!我们给你准备了大餐! 卫秋歌看着那一桌子丰盛的饭,左右环视:谁做的? 华笙指了指李北辰,卫秋歌诧异道:你? 纪修立刻揭了底:他妈。 李北辰笑道:尝尝我妈的手艺,特意帮你准备的生日宴。我妈说女孩十五岁的生日是个重要的日子,必须要好好庆祝才行! 华笙从包里拿出了包装好的盒子:秋歌,这是我送你的,生日快乐! 卫秋歌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不该接。 李北辰也拿了个盒子出来:这是我和纪修的。 纪修倒也诚实,摇头道:那是他自己买的,跟我没关系。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卫秋歌有些犹豫,最后说道:谢谢你们。就是今天不是我生日。 什么?华笙大声地叫了出来,不可能,我查过你身份证的! 我身份证上面登记的日期是错的。卫秋歌老实回答,我奶奶帮我去登记的,她年纪大,记性不好。 那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七月十三。卫秋歌回答道,那天是奥数开课的第一天,她看向纪修:所以,你也算是送过我礼物了,你请我吃了根冰棍儿。 什么嘛!华笙失望道,白兴奋了! 别扫兴啊,卫秋歌挽住华笙的胳膊,是我的错,没告诉大家正确的日子,我们就当今天帮我补办一个生日了,好吗? 华笙撇着嘴:不是正日子,就是差了点儿意思。 纪修拿起了筷子夹了口菜:那就当是聚个餐吧。 你怎么先吃上了!李北辰看着摆放好的菜码被夹坏了形状,有些心疼,应该让秋歌先动筷。 又不是她的生日宴,我饿了就吃了。 好了好了,我们一起啊。卫秋歌招呼着其他二人,开始了这顿不是生日宴的生日宴。 华笙也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瓶葡萄酒,非要拉着大家喝,还说什么葡萄美酒月光杯,欲考一本论瓶吹。气氛的热络也让大家都有些跃跃欲试,于是半个小时后,那瓶葡萄酒就见了底。 卫秋歌只喝了一小杯,那酸酸苦苦的液体实在和诗文中的美酒毫不相干。 华笙和李北辰喝得愈发起兴,卫秋歌见他俩人那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架势,就收拾起了桌子上的碗筷,拿到厨房里去清洗。 你在家也这样?纪修晃到了厨房门口,询问道。 卫秋歌熟练地洗着手中的碗筷,应道:嗯。 你放在那里就行。 还是洗干净吧。 明天会有阿姨来洗的。 没关系,我闲着也是闲着。 话题就这样终止了。纪修靠着门框站着,看着卫秋歌洗碗,一言不发。 你俩干嘛呢?华笙来厨房拿瓶起子,看到了两人边询问道。 纪修对着卫秋歌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华笙大惊小怪地感慨:我现在相信你确实是七月十三号的生日了! 卫秋歌回头看她。 你这么贤惠,百分之一万的巨蟹座,爱家顾家小标兵!以后谁娶了你,算是有福气了!华笙解释道。 卫秋歌看着她醉醺醺的样子,不理会她的调侃,只是专心干活。华笙拿了冰箱上的起子,又跑回客厅和李北辰煮酒论英雄。 你也去跟他们玩儿吧。卫秋歌能感觉到身后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被人看着干活还是有些别扭。 不去。纪修拒绝道。 那你去别的地方歇着。 不去。 那你就在这儿杵着? 这是我家,我想在哪就在哪。 卫秋歌无奈道:随你便。 纪修有些幼稚地扬了扬头,眼神中也带着几分醉意。我其实也给你准备礼物了。 卫秋歌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过去。 纪修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又拿了个薄薄的盒子回来。 是什么?卫秋歌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想去接。 纪修又把盒子收了回去:你先保证你会喜欢。 我保证。 纪修递了过去,盒子里面是卷磁带,高一上的英文课本磁带。 呃,谢谢。卫秋歌答道。 你记得听。 我卫秋歌想解释自己没有随身听,但是似乎同样的话说过一次别人记不住,再说的意义也不大了。 我知道,你没随身听。纪修指了指客厅上一个还没拆封的盒子说道,那个你拿走吧。 卫秋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台崭新的随身听:我不要,那个太贵了。 纪修脸上立刻不高兴起来,当初你送给李北辰的那个更贵,怎么那时候价钱没阻止得了你呢?他有些带着火:我也没要给你。 那是什么意思?卫秋歌不知道他这变脸的戏法是为哪桩。 你精心准备了礼物,结果别人瞧都不瞧,你说这样伤不伤人? 我的礼物是这个磁带,为了尊重我的礼物,你最好把这卷磁带听消磁了才行。纪修说道,然后你再把随身听还给我。 卫秋歌不傻,这套路糊弄不住她。世间的套路,大部分能糊弄住的,都是真心想上当的人,人自己就能轻易说服自己相信最烂的谎言。而她心里跟明镜一样,也不想黑不提百不提地就从他手里拿东西。 卫秋歌,当初你在我这里拿走过更贵重的东西,现在借个便宜的你都不愿意了?纪修用话点她,在说那次比赛的那台MP3. 不一样。 给李北辰的,多贵都没关系,我给的,就不行? 不是。 那是什么? 卫秋歌抬头望向纪修:我要MP3没用,我家没有电脑,我也没法用它听英语。我帮你写资料是为了能提高自己的英语成绩,我给李北辰送MP3是因为我弄坏了他的Walkman,我做的事情并没有为了谁,全是为了自己。 那你就再为自己一回。纪修道,把随身听收下吧。 卫秋歌坦诚道:从你这里收这么贵的东西,会觉得自己被你买了。以后在你面前说话都直不起腰来。 我又没要你做什么。 卫秋歌心道,没要我做什么的态度,都已经是这样高高在上了,要是真的拿了你的东西,以后还不得给你做牛做马? 那你怎么才肯收?纪修仍不死心。 我给你钱,你收我钱我就收这个随身听。卫秋歌答道。 纪修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有钱我还至于这么费劲地曲线救国?但他突然有了主意:上次你帮李北辰记笔记,他不就给你以物换物了? 卫秋歌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给我做饭吧,你做一个礼拜的饭,当你租我随身听的工资。 好。卫秋歌总算是点了头。 但纪修很快就发现自己这算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卫秋歌的饭做得,实在是太难吃。他强忍着吃到了第三顿,也迎来了极限。 你,其实也不用这么还债的。纪修心里想说的是,你这是还债还是谋财害命? 都说好了。卫秋歌端着一盘黑乎乎的炒土豆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纪修嫌弃得呲牙咧嘴。 土豆丝啊,你看不出来吗? 怎么是这个颜色?看着这些黑乎乎的碎条,谁又能想到它们曾经是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小土豆呢? 我放了酱油,卫秋歌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去问了问我妈,原来酱油也是有区别的,生抽是提鲜的,老抽是上色的。 纪修心想,酱油有什么区别我是不知道,但是你这抽来抽去的,听得人慎得慌。 你放了哪个?他谨慎地问。 卫秋歌答道:都放了! 纪修一头黑线,委婉地说:我觉得你以后考虑职业的时候,厨师这条路可以放一放。 你觉得不好吃? 没,没有。他明显地说着谎,怕卫秋歌发现,立刻换了个话题:卫秋歌,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上大学。卫秋歌回道。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21) 我不是说大学,我是说以后,工作想做什么? 卫秋歌想了想:我想当室内设计师。 室内设计都设计什么? 家。 你从哪学来的? 交换空间。 纪修不解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卫秋歌笑着回答:一个电视节目,中央二台的。 纪修像是个外星人一样回问:中央还有二台啊? 你不看电视吗? 纪修摇了摇头:我家电视是个摆设,打开全是雪花。 你从来没看过电视啊?卫秋歌突然有些同情眼前这个少爷,原来做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也不都是好事。 小时候也看过,后来他不说话了。 后来,他妈妈去世了,他偷看电视被爸爸逮着,纪部长解决起工作的问题头头是道,解决儿子的问题却简单粗暴:把天线剪了。 之后就再也没接上过。 纪修给自己找着台阶:我有电脑,看电脑更方便。还没广告。 他像是怕被卫秋歌揭穿一样,急忙问道:所以,你为什么想设计家? 因为我想有个家。卫秋歌小声答,自己的家。 纪修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华笙给她的外号:爱家顾家小标兵。 你呢,卫秋歌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有些深入了,也许还有些天方夜谭了,她反问道: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纪修想了想:我觉得给别人一个家也确实是个挺高尚的职业。这种职业有没有名字? 卫秋歌皱着眉看他,眼神里嗔怪着他糊弄自己。 纪修才认真回道:我没想过那么远。 那你想到哪里了?卫秋歌问道:考哪个大学? 纪修点了点头。 哪个? 清华。他说得斩钉截铁,势在必得。 要是考不上呢?卫秋歌问道。 纪修看着卫秋歌,一脸张狂:不会考不上的。 他那个表情的五官凑在一起,可以汇成一句话:你也不看看爷是谁。 你呢?你想考哪个大学? 卫秋歌回道:我是借读生,之后要回山东考试。以我现在在北京的名次,回去再努力一点,估计还是能上个二本的。 北京的二本? 济南的二本。 你难道不想考回来吗?纪修问道。 我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不赌一把吗? 卫秋歌看着纪修,认真地说:人生的大事是不能赌的。 纪修有些失望:我以为你喜欢北京。 卫秋歌点头道:是喜欢。 那为什么不想回来? 纪修,卫秋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想不想,和能不能,不是一回事。 这时,纪修家的电话突然响了,打断了两个人对于未来的讨论。纪修走过去看了眼,然后指了指来电显示:好像是你家打来的。 为了能来还债,卫秋歌对父母撒了个半真半假的谎:来做家教。 和真实情况相差倒也不多,就一个字:来做家政。 纪修开始那天还让他家的保姆假扮学生妈妈,帮忙圆上了谎,加上卫秋歌的性格在父母那里是有口皆碑的老实,自然也没人会怀疑她说瞎话。 喂。卫秋歌接起电话。 怎么是你接的?学生妈妈不在吗?卫秋歌妈妈问道。 有来电显示,看到是从咱家打的,人家太太很忙的。卫秋歌看着眼前的男太太,说着瞎话。 哦,是这样,我和你爸有急事要回趟老家,你今天自己在家行不行? 有什么事吗? 你奶奶。卫妈妈声音不悦,不愿意再仔细说。 那好。 你记得锁门。卫妈妈交代道。 好。 纪修见她挂掉电话,询问道:怎么了? 我爸妈回老家了。 那你怎么办? 我什么怎么办? 你晚上一个人不会害怕吗? 卫秋歌想了想,摇了摇头。 纪修轻咳了一下: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要是害怕的话,你要不要住在我家? 卫秋歌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不住拉倒,我也没想让你住。刚刚还开口留人的男孩转眼就变了态度。 卫秋歌看着他那副嘴硬的样子,不由得在心中感叹,纪修的人生到底是有多顺遂,才能造就出这样一点头也不能低,一点软也不愿意服的性格。 电话又急促地响起来,这次是纪修的手机。 喂?纪修皱着眉接电话。 三声嗯后,他挂了电话。 我有事要出去,你自己回家行吗?纪修问道。 卫秋歌点了点头。 这是暑假卫秋歌最后一次见到纪修,之后他只打了个简短的电话通知卫秋歌不用再去还债了。 卫秋歌在家自己炒了几个菜,心道:真的有那么难吃吗?难吃到还要躲着我了? 她又夹了一口塞进了嘴里,五官不解地皱在了一起:明明还可以嘛。 * 九月一日。秋高气爽。 高二的第一天,看着校园内新来的年轻面孔,大家似乎都多了一些为人兄姐的老道成熟。 五班稍稍变了样子,从一楼升到了二楼,有人去了文科班,也有人被拆分到了五班。除此之外,班里另外还有一张新面孔,说她新也有几分不合适,毕竟她曾经是这个班级的老同学:从美国回来的韦凡。 韦凡进教室后直接坐到了纪修旁边,两个人一直开心地交谈着,纪修滔滔不绝的样子让卫秋歌有点恍惚,原来他也是有小男孩的一面的,只是从来没有对外人展示过。 那人谁啊?华笙小声问卫秋歌。 卫秋歌摇头。 蕊蕊!张蔷进教室后就开心地喊道:你分到我们班可太好了! 韦凡在后面被她这一声嚎叫打断了对话,不悦地皱起了眉。卫秋歌余光一直注意着那边,她和纪修坐在一起,两个人皱眉头的样子,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韦凡小声地和纪修说了句什么,惹得纪修笑得格外灿烂。 午饭的时候,李北辰从文科班跑过来和卫秋歌打招呼,但还没说两句就被韦凡叫走了,他们之间也是同样的熟悉亲昵,老友重逢自然是分外欢喜。 卫秋歌拉了拉华笙的袖子,示意她不用再等男生们了:咱们去吃咱们的吧。 不等了?华笙犹豫道。 卫秋歌挽着她的胳膊迈开了腿:不等了。 因为晚了一会儿,食堂当下已经是人满为患,卫秋歌还在左右寻找快要吃完的桌子,就听到旁边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声:你坐这儿吧? 是落单的蔡白桦。 卫秋歌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卫秋歌,你有□□吗?蔡白桦小心翼翼地问道。 卫秋歌摇头:我家没有电脑。 □□新推出了等级政策,星星月亮太阳,越多就越显得身份高贵一样。要是能够凑够足够长的在线时间,有一个太阳,那就能换不同的头像,还有其他隐藏的功能。很多学生为了那几个小图标,开始沉迷于挂机这个软件。 我帮你申请一个吧?蔡白桦提议道。 卫秋歌立刻点了点头:好啊,那太谢谢你了。她再明白不过蔡白桦这举动的含义了。曾经的她和现在的蔡白桦一样。 蔡白桦笑得开心: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一周后,学校出了件了不起的丑闻。文科班的男生在李老师英语课上内什么,被巡视的灭绝师太逮了个正着,还在试图抵赖的男同学根本没想到他头顶上就是360度无死角的摄像头,被记录得明明白白。 教体育的周老师正在追求李老师,知道这事后完全不顾老师的身份,上去就给了男学生一重拳,把人打进了医院。目前这位学生已经休学在家,等着秋后问斩了。 郑子龙午休的时候发表着自己的高见:我看就是李老师太漂亮了,让人把持不住。 华笙直接黑板擦伺候:你能不能把你的肛闭上! 吴迪也出声道:没错,闭肛吧您好吗! 郑子龙不服气:李老师天天画那么浓的妆,高跟鞋这么老高,他用手指比划着,我就没见她穿过裤子,冬天都永远穿裙子,难道不是招人犯错嘛! 赵蕊和张蔷正在后面聊着天,听到郑子龙这么说,赵蕊也出声反驳道:你为什么不去质问犯错的人,反倒指责起来受害者了?李老师是受害者,她漂亮那是她天生的,她爱美又怎么了?错的是那个恶心的猥琐男。 就是!周围女生都开始声援。 我也没说他对啊!郑子龙一看寡不敌众,立刻解释道,他错是肯定的啊,这没什么异议!我就是说李老师也可以注意一点的。 纪修这时和韦凡一起走进教室,纪修平日里很少理这种闲天八卦,这时却一副认真的脸望向郑子龙:李老师需要注意什么? 郑子龙看到纪修开口,以为是男同胞给予他的援手:就别老化妆啊,穿得保守一点啊之类的。毕竟是高中老师嘛! 化妆碍着谁了!穿漂亮衣服又碍着谁了!华笙立刻反驳。 郑子龙回道:这不就能降低别人犯错的概率吗? 纪修对着郑子龙的桌子使劲踹了一脚,整个桌子直接倒到了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纪修你干嘛!郑子龙愤怒地喊道。 你桌子歪了,挡着我道了。 哪儿歪了?不就是偏了一点点,你也不至于给我踹了啊! 你要是好好摆正了,我不就不会踹了么,你自己为什么不注意点?纪修挑着眉毛挑衅道。 韦凡立刻就明白纪修这是为哪般,接话道:郑子龙,你这么爱替受害者反省,不如也自己反省一下吧。 郑子龙算是听明白了他们这是在讽刺自己。 上课铃突然响了起来,走进教室的石老师一脸不耐烦:怎么回事又? 郑子龙正愁没地方说理:石老师,纪修说我桌子挡他道了,给我踹的。 下课你俩来我办公室! 办公室象征性地各打八十大板后,石老师开始阴阳怪气地抱怨:都新鲜,自己班里乌烟瘴气就算了,连累得别的班都乱七八糟,什么事儿啊这都是。 周围的老师自然知道她在暗示什么。石老师和李老师暗地里的不对付,也只差戳破这层窗户纸。 诶,李老师人呢?石老师见没人理自己这茬,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别提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李老师头一回做班主任,先是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今天他们班又打起架来了,李老师这时候估计在校长办公室呢。旁边的老师回答道。 诶哟,可真倒霉。石老师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一点同情也没有。 没两天,早操结束后,学校的广播通知全体女同学去阶梯教室开会,广播上没有提半句会议内容是关于什么,可是只叫女生去这件事,似乎就已经讲明白了大半。 会议主讲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南方男人,说话带着口音。他先是漫长地进行了铺垫,左扯右扯地将自己学生时代的暗恋故事讲了个通透,就为了能够拉近和台下女学生的距离。他反复强调着我也曾是你们的年纪,你们想的我都懂,我更懂的是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是怎么想的。终于在权威建立得差不多后,他进入了主题:我理解大家在这个年龄对异性有懵懂的好奇心,但是早恋害人,尤其是伤害女人。 大家知道,恋爱一旦擦枪走火,导致的结果可能是什么吗?那就是早孕。而还有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大家不知道,你知道做流产手术会给女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 他铺垫了良久,就为了这一刻告知大家一件骇人听闻的可怕结果。 右后方坐着的是高三年级的女生,以于娇娇为代表的一群女生并没有和其它懵懂的女孩屏息害怕地等待着那个恐怖的答案,而是用极为调侃地语气抢答道:习惯性流产! 主讲的男人有些讶异自己精心准备的炸弹竟然就成了个哑炮,周围女生的窃笑和私语又将这个哑炮变成了笑话。 之后任他如何努力地想再吓唬这帮孩子,也因为第一次的失败而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学校整这么个会是什么意思?散会后华笙翻着白眼抱怨道,他们也给男生这么开会吗? 卫秋歌低头没回答。 真恶心。华笙啐道。 回教室后,有男生好奇地询问:你们干嘛去了啊?开得什么会啊? 每个女生都缄默不答。 什么事啊,还这么神秘! 气氛变得异常尴尬。突然韦凡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无所谓地样子,回答道:青春期性教育普及。 性教育三个字说出来,顿时炸了锅。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这有什么可避讳的。韦凡看着周围人大惊小怪,淡然地说:性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它之所以有这种力量就是因为大人把它装在袋子里,说不清看不明的东西就会有超越本身的力量,因为人的想象力会给它加成。可是真让它见了天日,也不过就是性而已。 这样大胆的言论让连拿卫生巾都是偷偷摸摸藏在袖子里生怕被人看到的孩子们乍舌。卫秋歌回头看着她,类似这样的言论,她以前也听过一次。纪修曾经说过,很多东西说出来就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了。不知道这个理论他们两个人是谁从谁那里学来的,或者,两个人并没有讨论过,只是不谋而合。 韦凡看着大家惊恐的眼神,失望地摇了摇头:下次要是没有胆子听,就别张开嘴巴问。 韦凡可真猛啊! 要不然是受过美国教育的人,就是开放! 没有人再去追问那个令人避之不及的话题,而是颇有默契地讲话题的中心转到了韦凡身上。 秋歌,韦凡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华笙好奇地问道。 卫秋歌摇头,她来到五班的时候,韦凡已经走了。关于韦凡的一点点信息,是李北辰有意无意透露的,卫秋歌只知道,韦凡曾经是纪修唯一的女性朋友。她原本还颇为确定自己是第二个,但是当下也有点说不准了。毕竟开学到现在,她似乎连一句话也没跟纪修说上过。 也不光是她,除了韦凡,纪修似乎对和别人说话也同样没兴趣。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22) 吴迪和郑明明凑了过来,小声道:你们说韦凡呢? 华笙点了点头。 韦凡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出了名的嘴毒。吴迪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华笙追问。 高一的时候,韦凡和梁木林坐同桌,吴迪指了指后面一个高高胖胖的男生,男生脸上全是痤疮印,头发也油腻腻的,你也知道,梁木林脏了吧唧的,不爱洗澡,夏天身上特别味儿。谁会愿意跟他坐一块儿?但是后来有一天学校让交班费,梁木林没带钱,借了一圈没借着,走投无路问韦凡借,韦凡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卫秋歌小声接话:那她人很好啊。 你等我说完!吴迪继续说道,第二天一早,梁木林早早就来了,然后巴巴等着韦凡驾到,立刻双手把钱奉上,千恩万谢感激韦凡把钱借给他。你猜韦凡说什么? 大家都好奇地等着故事的下文。 韦凡瞧都没瞧他一眼,跟他说:钱不用还了,拿去洗个澡吧。 噗华笙的嘴巴直接变成了喷泉,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了啥? 让梁木林去洗澡!郑明明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一遍。 华笙边捧腹大笑边竖起了拇指:绝了! 午饭的时候,对韦凡好感攀升的华笙热情地隔着几排桌椅大声邀请道:韦凡纪修,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韦凡扫了一眼华笙,侧头问纪修:她谁啊? 华笙。 跟你很熟?韦凡又问道。 纪修想了想,答道:还行。 韦凡眼睛左右转了转,又问道:她吃饭吧唧嘴吗? 纪修笑着摇了摇头。 韦凡这才对着华笙回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30 11:19:12~20220330 11:4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uomo25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 卫秋歌最近有些心事重重,就连平时神经大条的华笙也感觉出来了。在石墩儿尖锐的卫秋歌,你聋了是不是?的咆哮中,卫秋歌红着脸站了起来。 问你呢!为什么选C?石老师又重复了一遍。 卫秋歌向华笙递去求救的眼神。华笙也慌张地摇头,爱莫能助。 老师!纪修突然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捂着鼻子:我流鼻血了,能去下洗手间吗? 石老师急忙应声让他出去,各种关怀他是否有事。 都九月多了,纪修还这么燥呢?赵阳打趣道。 卫秋歌听到后面的学生小声说道:我要是左韦凡右赵蕊,我也燥。 你贫什么贫!曾彬彬你快跟着他一块儿去看看!石老师点了班长的名字。五班的班长曾彬彬是个木讷老实的男学生,平时存在感很低,这种时候恰好派上了用场。 石老师被打断,忘了刚才话说到了哪里:讲到哪了?卫秋歌这题选什么啊? 卫秋歌:C? 对,好下一题。 华笙一脸这也行的表情望向卫秋歌,然后小声道:你可真是身上带福星。 下课后,华笙打算一问究竟:你最近到底有什么心事? 卫秋歌摇头。 是不是好朋友!华笙亮出杀手锏。 真的没事。 铁皮桶一样的嘴,就是撬不开。华笙失望地噘起了嘴。 来来来,把这个券发一下啊。郑明明抱着一打彩色纸:学校给的福利,看电影能打折,有的场次还能免费呢! 大家立刻涌了过去,华笙自然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好!华笙拿了两张,你看,我想看这部电影,周末咱们去看啊! 卫秋歌看了看优惠券,点头应好。 我去找李北辰去,叫他一起去。华笙说罢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纪修正好回来,卫秋歌刚要开口叫他名字,后面就传来了韦凡的声音:纪修! 纪修朝着她看过去。 电影券!她拿着手里的纸晃了晃,周末一起去吗? 周围本来乱糟糟的,在韦凡说完后突然变得安静了。这种奇怪的默契让人有一种错觉,像是穿越到了什么电视剧,男女主角在进行重要时刻的对话时,周围的人物背景都会被虚化,被消音,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就好像当下的教室。 纪修扫了一眼周围,那目光也扫过正在看着他的卫秋歌和赵蕊,楞楞地问道:什么券? 朝阳剧院的电影券,也有木偶剧院的,你过来看。韦凡回答道。 赵蕊的座位和纪修离得不是太远,像是随便搭话一样开口问道:纪修,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纪修又望向了赵蕊,讷讷地答:呃,都还行吧。 你想不想看这部?赵蕊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一张券。 吴迪在旁边使劲拍了拍郑子龙的胳膊,力度大了些,打得郑子龙直哎哟:干嘛呀你! 吴迪小声道:快看啊!年度大戏! 周围也有人开始了各种碎碎念道,但声音小得几乎低不可闻。 卫秋歌离吴迪很近,断断续续地听到那边在说:依萍如萍争书桓了嘿! 谁依萍啊? 韦凡呗!赵蕊娇花儿一朵,肯定是如萍! 卫秋歌噤了声。 一会儿华笙喜洋洋地回来了:李北辰说他肯定去! 那卫秋歌有些犹豫,咱们不叫纪修? 华笙把她的问题当成了提议:行啊,你不想叫咱们就不叫他! 卫秋歌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旁边就有人把刚刚教室的修罗场剧情给华笙讲了一遍,华笙听罢拍了拍卫秋歌肩膀:难怪你不想叫他,明智!叫了他,他万一一拖二,到时候还看什么电影,直接看他演得了! 卫秋歌低头没再接话。 周六一大早,卫秋歌和华笙便等在了电影院门口,还差十五分钟电影开演的时候,李北辰匆匆赶到了。 你怎么这么慢!华笙埋怨道。 起晚了。李北辰解释。就你俩? 不然你还想有谁?华笙问道。 纪修呢?李北辰问道。他似乎还活在旧黄历里,那时他们四个人形影不离。可是五班早就变了天,现在纪修被校花和班花一人抢着一边儿,其他的人连惦记的份儿都没有。 华笙一脸八卦的表情:你还不知道呢吧?纪修没法跟咱们一起,好看的电影就那么俩,他都被预定出去了。 什么意思?李北辰听得一头雾水。 卫秋歌急忙解围:不是,你别听华笙瞎说。走吧,咱们快进去吧。 人总是不禁念叨的,三人在买爆米花的时候,恰好就遇到了纪修。他拿着一大罐爆米花两瓶饮料乖乖地等在一边,旁边就是女洗手间,显然他是在等人。 华笙的眼睛直放光,手指着那边跳脚道:逮到了逮到了!!你猜纪修那是等谁呢? 卫秋歌和李北辰顺着华笙的手指看了过去。 李北辰还没来得及去打招呼,就被华笙拉了回来:别去啊!你让我看一看最后到底是谁赢了,我们班都打着赌呢! 李北辰更加疑惑。 卫秋歌小声在他耳边解释。影院的人有些多,李北辰为了听清就把耳朵凑得离她更近了些:就是发券那天,赵蕊和韦凡同时邀请了纪修,当时全班人都在,所以大家就比较好奇。 李北辰听罢笑了起来:韦凡不可能喜欢他。都说了他跟韦凡就是好朋友,就跟你跟他一样!不过赵蕊估计是没跑了,还记得咱们颐和园那次吗?她应该是预谋良久了。 卫秋歌也附和地浅笑,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纪修也正在看着自己。 纪修旁边走来高挑白净的漂亮姑娘,拿过了纪修手里的饮料,对他甜甜地笑着,顾盼生姿。 华笙惊叹:还是如萍技高一筹啊! 纪修!李北辰见都已经看到了,就打了个招呼。 纪修也冲他点了点头。 你们也看电影啊?看哪部?李北辰热情地问道。 这个时间的朝阳剧院,能够用学生优惠券的只有那一部,位置也非常合理地挨到了一起。 你要坐哪?李北辰问道。 你坐这儿!华笙直接给李北辰按到了最中间的位置,然后把卫秋歌摁到了他旁边,自己坐到了最边缘的座位上。纪修看了眼,坐到了李北辰旁边。人才刚坐下那个座位就晃了一下,应当是年久失修了,有些不太稳当。 纪修,要不你坐这里?赵蕊指了指自己的位置。我可以坐旁边。 说话间,两个拿着同样的学生票的学生坐在了旁边的两个座位。 赵蕊:你坐我这个,我坐你那个,我轻,应该没事的。说罢就要向那个座位走过去。 华笙点评道:瞅瞅,多懂事。 纪修伸手拦住了她:就坐这儿吧。 赵蕊抿着嘴试图掩饰着笑,几个人就这么坐下了。 华笙在一旁撇嘴小声道:坐个座儿他们都能整出多余的戏来。 电影开场了,演的是经典的动作喜剧,卫秋歌看得着实很开心,跟着观众一起笑得起劲,旁边的李北辰和华笙更是比着赛似的哈哈大笑。赵蕊心并不在电影上,她用余光不停地扫着纪修的方向,纪修一直目不转睛地目视前方,但是那电影里面的人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让他笑出来。 一个半小时,电影在大团圆中完美收场,众人皆望着大银幕意犹未尽。 走吧!字幕都走完后,李北辰起了身,招呼大家。 几个人边兴致冲冲地聊着电影的情节边走出电影院。纪修安静地在后面一言不发,赵蕊也安静地走在他身侧。 突然,赵蕊看到了电影院门口熟悉的面孔,热情地招呼道:李老师! 李老师是赵蕊原来班级的英语老师,也是上次演讲比赛的负责老师,看到了赵蕊和纪修后,脸上有些似真似假的责问:你们俩这是在约会看电影呢? 纪修回道:老师也是在约会看电影么?他眼神扫了眼李老师身旁的男人,并不是一怒为红颜的体育老师,那个男人高瘦白净,带着眼睛,斯斯文文的,比李老师看起来更像是老师。 赵蕊和李老师私交很好,大胆地八卦道:老师,您男朋友啊?好帅啊! 李老师眼里全是笑意:小孩儿少打听大人的事! 纪修回嘴道:我们是高中生,不是小孩儿。 李老师:那也别打听不该打听的!然后又指着他们几个人,像是敷衍地执行一下自己老师的任务:你们看完了直接回家啊,别在外面瞎晃悠,回去学习去! 啊,还有,她似乎又想起来,别早恋啊! 几个人就这样和李老师二人擦肩而过。 卫秋歌敏锐地感觉到,纪修和赵蕊同李老师的关系,和自己与石老师的关系是不一样的。 你们想不想去公园啊?朝阳公园逛一圈儿去呗?华笙对秋歌提议道,手挽着卫秋歌,眼瞅着李北辰。 李北辰摇摇头:我得回家了。 你怎么这么扫兴!华笙抱怨道,平时在学校就看不见你,好不容周末逮着你了,你还想先走! 我今天真的得回家了,李北辰没了刚才的高兴,眼里带着内疚也带着无奈,我 卫秋歌头一次见到喋喋不休的李北辰这么无精打采,立刻声援:华笙,你就别难为他了。李北辰,没事,你先回去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出来玩。 哪儿还有什么机会。华笙小声念叨,以后就只会越来越疏远,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卫秋歌向李北辰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别介意,让他先走。李北辰跟纪修随便摆了摆手就先离开了。 文科班这么辛苦啊?幸亏我学理了。赵蕊看着李北辰的背影感叹,转身后又询问道:纪修,咱们也一起去公园? 纪修看了看赵蕊,又看了看卫秋歌,答道:不去了。 华笙一脸嫌弃:我们也不想跟你们一块儿去!走秋歌,咱俩去。 朝阳剧院门口,四个人分道扬镳。卫秋歌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赵蕊站在纪修旁边,跟朝阳剧场外面挂着的电影海报似的,都像是画儿里走出来的人,都像是活在另外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怕我再不给个准信儿大家该烦我了,所以老实交代一下: 1.我昨天写到结婚了,高中的部分,大约应该是还有七章左右(下周五怎么也会更完高中,保证)。 2.男主确实是那位少爷,胸都了也不能白吧(我好怕再被锁) 3.我认认真真地埋了点伏笔,不是为了拖剧情,而且我真的觉得高中挺有意思的啊(哈哈哈哈个人主观看法)不过要是还需要解释,那确实是作为作者的我的失职了。要跟您说抱歉。 目前我自己还是对节奏很满意的,因为我没想写个就是谈恋爱的故事,我想写的是一个完整的卫秋歌。 但是我也知道看文应该是个开心的事,尊重读者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所以为了表达我的歉意,等我更完高中篇,我一定发红包谢谢您包容我,嘻嘻。 总之还是希望大家能开心,最理想的结局就是未来在完结之后,能看到我的良心。(讲真,我的良心大大的!) 愚人节快乐啊朋友们! 感谢在20220330 11:48:09~20220331 00:4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WJ 20瓶;不一样的烟火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 纪修这阵子和赵蕊走得很近。班里开始有他们俩在谈恋爱的传闻。中午的时候,卫秋歌华笙和韦凡照例一起吃饭。 纪修已经很久没有参与她们的午饭了。 纪修又去哪儿了?华笙问道。 韦凡想了下,回答:估计是和赵蕊去校宣了。 他俩真谈了?华笙八卦地说。 韦凡摇了摇头替他们否认:要是真的,我应该早就知道了。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23) 不过,赵蕊惦记纪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今年纪修这颗铁树就开花了呢? 韦凡好奇地问道:以前纪修拒绝过她? 这我也不知道,华笙答,纪修你还不知道,他的事除了他自己,谁也别想打听。 韦凡认可地点点头。 卫秋歌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和纪修在麦当劳的那段对话,纪修那时候把自己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她。她有些犹豫,小声问:他真的这么神秘吗? 也不能说是神秘,韦凡回答,可能更注重隐私吧。 卫秋歌旁敲侧击道:那你知道纪修家里的情况吗? 韦凡想了想,答道:听说他爸爸是大官,别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卫秋歌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所以没准儿他俩就是好上了!纪修跟宣传部,听起来就八杆子打不着,上回纪修莫名其妙参加英语演讲,歌唱比赛,现在和赵蕊又是这如胶似漆的状态,我看八成就是这么回事。华笙总结道。 韦凡像是想起了什么:上回我叫他去看电影,他也拒绝我了,难道是和赵蕊一起去了? 华笙和卫秋歌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先开口把实话告诉韦凡。 韦凡,你不喜欢纪修吧?华笙害怕自己的新朋友掉进火坑。 韦凡摇头:我对这种事情没兴趣。 啊?为什么? 我觉得挺幼稚的。青少年的这些荷尔蒙,就挺没劲的。 华笙对着韦凡比了个大拇指:通透了,韦神仙。 放学后,卫秋歌耗着不肯走。华笙自然看出来她在瞒着自己,老道地假装先走,然后在楼道角落处憋着,看她到底在盘算什么。 说起来,卫秋歌这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有一阵了。华笙有一种预感,今天是揭露谜底的时候。 没一会儿,李雪松来到了教室,走到了卫秋歌旁边。 两个人在小声交谈着什么,卫秋歌跟着他一起去了实验楼。 华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难以置信:秋歌这是早恋了? 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那边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纪修终于现了身,回到教室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出门的时候恰好撞上了僵在原地思考的华笙。 站这儿干嘛?还不走?纪修随口问道。 嗯?华笙愣了下神,嗯,马上。 干嘛呢? 看秋歌呢。 纪修左右找了找,没看到人。 华笙解释道:她刚被李雪松带走了。 纪修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 你说也没到春天啊,这不是马上要入冬了吗?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开始春心萌动了呢? 什么?纪修不解。 你跟赵蕊,秋歌和李雪松,这都是什么情况?华笙念叨道,她什么时候跟李雪松好上的?她去年不是还没看上人家吗?华笙又转头看纪修:你去年不也没看上赵蕊么?怎么今年还都到凑一块儿吃回头草了? 纪修的脸拉得老长。 华笙:我也没说这样不好,你脸这么臭干嘛。 他们去哪儿了? 谁? 卫秋歌。 实验楼,估计是物理实验室吧。李雪松不是一直有钥匙么。 纪修头也不回地向实验楼走去,刚走两步被华笙拽住:你干嘛去啊! 不干嘛。 你这表情跟要去打鬼子似的,还不干嘛?华笙一脸你别想糊弄我的表情,纪修,我告诉你啊,秋歌脸皮薄,你别瞎捣乱。 纪修认真地看着华笙:李雪松脸皮可不薄,卫秋歌要是出了事,你负得了责吗? 华笙被他严肃的态度说得松开了手。 两个人风风火火到物理实验室时,只见里面卫秋歌和李雪松认认真真地讲着卷子,卫秋歌在草稿纸上认真地画着示意图,温温柔柔地讲给李雪松听。 华笙刚想拉纪修走,他却一脚把门踹开了,声音吓得卫秋歌打了个哆嗦。 华笙拉着纪修,小声道:你动作这么快干嘛!人家俩这不就是讲题嘛! 纪修像没听见一样直勾勾地看着二人。 秋歌华笙讨好地打着招呼。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卫秋歌一脸茫然:我能有什么事? 呃你怎么跟他跑这儿来了?华笙不答反问。 李雪松回答道:我请她给我讲题啊! 啥? 李雪松挠了挠头:我数学不太好,高二立体几何那块儿想找人补补,就找了她。他说罢又急忙补充道:我可是付费的!不是白麻烦她。 纪修看了看这场面,冷冷地说道:你哪道题不会,我给你讲。 卫秋歌脸上有些不悦,怎么还跑出来个抢生意的:他,他需要系统地重新讲一遍,不是一道题的事儿,而且我都做好学习计划了。 纪修刚缓过来些的坏心情被这话又弄得乱七八糟,他想也没想,拉着卫秋歌的手就往外走。 哎!李雪松伸手想挽留下自己新上任的小老师。 华笙在旁拦住了他:我劝你别淌这浑水,他俩吵起架来,神仙都劝不开。 李雪松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这已经是第二次他充当这样的角色了。卫秋歌和纪修到底是什么情况? 华笙耸耸肩,瘪瘪嘴。 教学楼楼梯间内,卫秋歌使劲甩开了纪修的手:你干嘛! 我上回跟你说的你全忘了?你没记性是不是?纪修怒气冲冲地说。 我又没跟他怎么样! 他私生活很乱,你也要成为那个分母之一吗? 卫秋歌无奈地解释道:我只是给他讲题而已! 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子里讲题,别人会怎么说你? 我自己行得正,为什么怕别人说? 他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干嘛非要给他讲题! 他给我钱啊! 你很缺钱吗? 对,我很缺钱! 缺多少,我给你。 卫秋歌像是被人扇了个巴掌。她不再回话,拿眼睛瞪着纪修。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先借给你。纪修仍是带着气,解释的话说得也有股火药味儿。 不用。 你能拿他的钱,我的就不行?纪修问道。 卫秋歌赌气道:对,他的行,谁的都行,就你的不行。 卫秋歌说完打算狠狠地瞪他一眼泄愤,可刚把目光转过去,就看到纪修的那双眼睛。他的眼神像是森林里被捕兽夹夹到的小动物。 纪修声音透着些委屈:为什么每次都是别人的行,我的不行? 卫秋歌被这声音说得心不由软了下来,她向来吃软不吃硬,何况本来就是自己理亏的事。卫秋歌小声解释道:因为我要把钱还给你,所以不能用你的钱。 纪修不解道:还我钱? 卫秋歌狠了狠心,终于老实地把真相如实说出。我把你的随身听弄丢了。 纪修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我真的很小心的,一直都放在书包里,可是那天放学就突然找不到了。卫秋歌懊恼地说,我真的没有乱放。 纪修看着眼前委屈的女孩,轻声问: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想说,买一个赔给你之后再告诉你。 你这阵子总是心不在焉就是为了这个? 我哪有心不在焉,你天天跟赵蕊在一起,哪只眼睛看见我心不在焉过了。 纪修嘴角立刻弯起了一抹笑:我和她在一起,你不高兴了? 卫秋歌急忙否认:我没有,我没有啊。 纪修听着女孩说了两边的没有,仰着头使劲抿着嘴角,附和道:嗯,你没有,你没有。 卫秋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卫秋歌,我送你回家吧。 我还得给李雪松补课呢。 那个随身听我本身就不喜欢,不用你赔。 你喜不喜欢是你的事,我弄丢了你的东西,赔你天经地义。 赔我天经地义啊?纪修又学她说话。 卫秋歌不懂他今天跟复读机似的是犯了什么毛病。 你换个方式吧。 嗯? 你弄丢了我的随身听,那就来当我的随身听吧。 什么意思? 我最近会比较忙,你放学等我,然后跟我一起回家。 这叫什么随身听? 随身听不就是放在身边随时听声音的吗?我只有上下学的路上需要听声音,你说话给我听就行了。 卫秋歌皱着眉。她突然想到刚才他说的话:你忙什么? 纪修解释道:赵蕊想参加北京市的英语演讲比赛,找我帮忙。 卫秋歌忍不住开始咬嘴唇,自言自语道:你帮她忙,我凭什么要等你。 卫秋歌,纪修看着小声嘟囔的卫秋歌,有些着急:到底行不行啊? 不行。欠债就得还钱。卫秋歌从口袋里掏出了叠好了零钱:这些先给你,剩下的我以后还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31 00:45:23~20220401 18:4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2个;我爱看小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uomo25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 一班来了位学神! 华笙风风火火地跟着大队伍一起去一班看学神。回来之后一脸失望:我还以为是什么文曲星下凡呢! 怎么了?卫秋歌笑着问道,没入得了华小姐的眼? 华笙一脸嫌弃:长得贼难看。 以貌取人可不好。卫秋歌接话。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也没嫁给李北辰,怎么还随上人家了?华笙打趣道。 卫秋歌已经习惯了她开自己和李北辰的玩笑,也不和她顶嘴:人家学习成绩好就行了,还非得样样都行啊? 纪修不就样样都行!华笙说道,也没人给他捧成学神啊! 卫秋歌想了想,纪修的成绩虽然不错,但是却总是不太稳定。有时候能一下蹦到年级第一,有时候又在中下游晃晃悠悠。他自己得意洋洋地说要去清华,卫秋歌也不知道他那莫名其妙的自信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那他确实成绩没那么好嘛卫秋歌小声嘟囔。 华笙!你去一班看啦?吴迪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怎么样? 特别不怎么样。 这神仙可是灭绝的掌中宝!吴迪急忙分享新的情报,黄冈中学挖过来的,为了给咱们学校提高升学率。人家可是半个身子进了清华的人。 张蔷在后面接话:外地的也能在北京考试啊? 华笙翻了个白眼。 听说学校给解决户口了,灭绝这是搞了个文曲星计划啊,满世界搜罗文曲星,为了完成咱们学校的升学率。吴迪回答道,然后看了看卫秋歌,秋歌,你也行啊! 嗯?卫秋歌没反应过来。 要是也能被灭绝选上,那你也可以在北京考试了!吴迪兴奋地说。 华笙听完眼睛立刻开始放光:真的假的?有这事? 卫秋歌低头道:我文科成绩不行。 华笙翻着墙上贴的排名表:你语文提高了不少啊!英语还是差点意思。 卫秋歌过去拉华笙:别琢磨这些不现实的事情了。 怎么就不现实了呢? 卫秋歌答道: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就算是在北京考试,我也上不了清华。 你试一试也没什么损失啊!要不你去找灭绝毛遂自荐去吧! 我英语分数你看不见啊?卫秋歌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华笙也只好把自己一腔的热情压到心底。 午休的时候,华笙跑去了文科班,跟李北辰小声盘算着什么。半晌后,李北辰拿了个笔记本出来。 真的有那么管用? 李北辰点头道:跟葵花宝典一样,你可千万别弄丢。也告诉秋歌,千万别弄脏。 华笙不屑地摆摆手,嫌他大惊小怪。 华笙回到教室,把笔记本递给卫秋歌:喏。 什么?卫秋歌接过来翻看。 葵花宝典。华笙得意地说道。 什么? 有了这本笔记,你英语提升个五六十分没问题!华笙解释道,这可是北大英语系的学生高中的时候总结的笔记。 卫秋歌:你还认识北大的人? 华笙如实相告:李北辰认识,但是我找他给你求来的,这次期末考试你一定要加油! 卫秋歌很是感动,双手攥拳给自己鼓劲:我一定! 这本笔记写得像是被编辑精心设计过的一样,明明是手写的字体,却一点人味儿也没有,工整又好看。每个重点都被用不同颜色的笔标记出来。有抄写的官方例句,在书上出现过的例句,甚至还有总结得考试题目上的例句。语法也清晰明了,似乎能用最简单的语言把英语老师讲一节课的语法点解释清楚。 卫秋歌翻看学习过后才明白,有些人在某一方面确实是存在天赋之说的。像是她自己,看数学题的时候就觉得像是在破案的侦探,每个数字都特别有意思,把他们拼凑到一起找到答案,或者是画出图形,都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本来在立体几何第一课时,数学老师特意强调过,女生在这方面的理解能力较男生会差一些,让大家有心理准备。可她就不以为然,那些图形就能生动地在她脑子里面自动翻转成像。 而这位北大学生似乎也是这样。这个人脑子里面有着数不完的经经典典,无论出题老师找到如何刁钻的角度,他都能从自己的知识库里找到最恰好的例证。有理有据,有经有典,再加上偶尔几句令人深省的句子,让人看完忍不住感叹:这也行!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24) 华笙,这位北大前辈可真是个神人。卫秋歌在看到介词用法的总结时感叹道。 你的理科水平也可以封神。华笙回道,替自己的朋友争着面子。 但是这样的笔记,我是绝对写不出来的。卫秋歌摇了摇头,这样的笔记,感觉可以直接送到印刷厂出书了。 有那么夸张吗? 你没看吗?卫秋歌的口气像是她暴殄了什么天物。 华笙摇摇头:这个太厚了,就算是武林至尊绝学,看两三页我也该打瞌睡了。 卫秋歌:还是得谢谢你帮我借这个笔记,我觉得有了这个,120分有戏。 小意思!华笙得意地扬了扬头,走啊,买冰棍儿去? 不了,卫秋歌摇了摇手,你自己去吧,我想再看几页。 你可别看走火入魔了!华笙打趣道,然后离开了教室。 卫秋歌翻着笔记,突然在笔记本最上面面骑缝处看到一些黑色的墨迹。笔记是胶粘本,开合的时候也不会翻到最里面的骑缝,最多是沿着背胶折成个圆弧。卫秋歌用指甲在骑缝处稍微使了使劲,看到了在里面藏着的小小的字体,左边写着B,右边写着C。卫秋歌急忙翻到另一页,震惊地发现,每页的骑缝最上面,均是如此。 BC这个简称,她也是熟悉的 跟李北辰有关? 月考结束后,发成绩的那天,华笙比卫秋歌还要紧张。看着卫秋歌试卷上三位数的分数,华笙高兴地跳了起来:可以啊秋歌!上一百了! 韦凡看了看自己试卷上的137,不明白她们对着那个105怎么就能高兴成那样。 你什么情况?韦凡看着纪修,开口问道。 嗯?纪修收拾着卷子,不在意地回。 我走之前,你年级第一坐得稳稳的,我这一回来,你连个班级第一都拿不到了?韦凡一脸恨铁不成钢。 无所谓。纪修不在意地回答。 韦凡一把抢过了纪修的卷子,看了一会儿后眉头皱了起来:这种题你也能错? 纪修无奈地笑了笑,跟她扯着其他:韦大姐,居委会不忙了是不是? 韦凡被他弄得十分无语:你这样还上什么清华。 纪修一点也没因为分数担心,还是那副势在必得:想上就能上,你别瞎操心了。 韦凡给了他一记白眼。 纪修!赵蕊甜甜地叫他的名字:该去校宣了。 纪修没表情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韦凡小声说道:你天天跟她混在一起,心都不在学习上了,是考不了什么好成绩。 这边华笙也在取笑着:秋歌,你听赵蕊那口气,像不像是金莲喊大郎! 华笙捏着嗓子说道:大郎,该吃药了! 卫秋歌被她逗笑。 张蔷恰好路过,虽然没听到具体内容,但也猜了个八成,她使劲瞪了一眼华笙,小声啐道:哪儿都有你。 张蔷的态度颇为克制,似乎是怕自己闹大了动静,会给赵蕊惹来麻烦。 华笙小声跟卫秋歌念叨:我觉得这个赵蕊来咱们班,唯一的一件好事就是感化了张蔷,你看她现在,就连招人讨厌都不像以前那么明显了,都是低调地招人讨厌。 什么跟什么啊!卫秋歌回道。 吴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探出了头:说张蔷呢? 卫秋歌心道,你这背后灵的本事有点臻入化境了。 张蔷当然得巴结着赵蕊了,赵蕊家特别有钱,平时上学放学都打车,人家买东西都去国贸商城,吃饭都是法国餐厅。张蔷天天跟着赵蕊后面,没少蹭好处。你没听过,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吗! 卫秋歌突然想到了自己和纪修。 不过韦凡家条件也很好,韦凡以前外号叫公主!人家爸爸是大官!吴迪继续说道。 华笙一把搂过卫秋歌,不服气地说:我们也不差啊! 吴迪等她揭露卫秋歌的身世,一脸兴奋。 我们还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呢!谁比不过谁啊!华笙得意地搂着被逗笑的卫秋歌离开。 那边,纪修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和赵蕊一起离开教室。 卫秋歌看着他们当下的背影,那天在剧院门口时心里突然出现的奇怪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原来,他们不光是模样般配,他们的背景也相似,他们不仅仅是看起来是一个世界的,他们的的确确是活在同样世界的。 她也没有搞明白自己心里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不是嫉妒,不是羡慕。它如同一种顿悟,让卫秋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和他们的差距。 第29章 ================== 卫秋歌的英语迎来了瓶颈期。她每天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地刷试卷,但是成绩却一次比一次低。本以为那本葵花宝典能救自己于水火,但是现在看来,只能救自己到一百。 华笙又跑去了文科班:李北辰,你帮不帮? 帮是肯定帮啊,李北辰的善男光环闪闪发亮,可是笔记本都给她了,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我总不能让人家亲自过来给她辅导吧? 华笙倒是像被点醒了:为什么不能? 啊?李北辰看着华笙,此时她正两眼放光。 笔记本都能搞到,就麻烦大神过来给秋歌补补课呗?效果不是更好? 李北辰无奈地摇头:人家也很忙啊这么麻烦人家,不太好吧? 大不了我出钱!华笙回答道,只要他能帮秋歌提高成绩,现在秋歌能留在北京最重要。 李北辰: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你跟这个大神到底熟还是不熟? 李北辰皱着眉想了想,诚实地回答道:纪修更熟。 几天后,李北辰和纪修放学时,跟哼哈二将一样一左一右地站在办公室门口。 有事啊?路过的老师问道。 两个人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过了一会儿,李老师回来了,看到门口二人,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笑着迎了过去:有事? 李北辰不好意思地点头。 说吧。 想求你帮个忙。纪修说道。 就是想请你帮忙辅导一下功课。李北辰也坦白说道。 辅导谁?你还是纪修?她侧头看向纪修,你的功课需要我辅导吗? 纪修耸肩:不用。 那就是你了?李老师笑着问,暑假补课没补够是不是? 也不是我。李北辰别别扭扭半天,终于说了实话:五班的一个女生。 五班的?李老师皱了皱眉,石老师的学生,听起来就想拒绝。她左右瞟了一下两个人:跟你们俩什么关系? 就是好朋友,没别的关系,你别多想!李北辰急忙否认,纪修突然意识到,李老师现在是李北辰的班主任。 我为什么要帮忙?李老师问道。 纪修想来想去,最后找了个牵强的理由:你们是老乡。 哈?李老师被这个答案搞得哭笑不得。 李北辰此时已经想不出其他的话,本来这就是件师出无名的事情,李老师每天光学校的事情就忙得够呛,会拒绝他们也是当然。 咱们俩单独聊聊?纪修突然开口道。 啊?李北辰不解。 纪修继续说道:你先走,我跟她说点别的事。 李北辰僵在原地,不想走但是又没有什么理由留下。 去吧北辰,他还能吃了我?李老师说道,李北辰这才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半晌后,纪修走到楼梯口,还没迈开腿下楼,李北辰就从旁边窜出来:你们说什么了? 你管呢。 不行,你得告诉我。 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也得告诉我。 纪修一头黑线:你去告诉卫秋歌,明天午休,李老师给她补课。 李北辰嘴巴都张开了:你怎么做到的? 纪修伸手把他张开的嘴给合上了:你嘴巴严点,问你就说是你求李老师的,跟我没关系。 第二天中午,李老师站在五班教室门口向内张望,卫秋歌抬头的时候刚好和她对上了眼。李老师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过来。 老师您找我?卫秋歌问道。 嗯,走吧,帮你补英语。李老师开门见山地说。 啊?卫秋歌看着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李老师,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按照我给你制定的计划,期末考试我保证你过120。李老师声音虽然温柔,但语气却颇为笃定。 卫秋歌老实地点头:好。谢谢老师。 李老师在课外小组也有专门的办公室,为了避人耳目,两个人选了那里补习。卫秋歌这回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一班的英语成绩把其他班级压得死死的。李老师太让她佩服了。她能把枯燥的知识点讲得通俗有趣,就算是又长又难的单词,她也能帮自己找到巧妙的记忆方法,还有一些词根和音标的用法,都是她之前在学习英语时从没听过的巧招妙招。 一个礼拜后,卫秋歌鼓着胆儿问道:团团老师,您为什么会帮我补课啊? 李老师笑着答:因为我们是老乡。 啊? 李老师望向卫秋歌:你户口转到北京了吗? 卫秋歌摇头。 那你现在算是借读? 卫秋歌点头。 李老师表情有些同情:你高考要回原籍,这事你知道吗? 卫秋歌点头:我知道自己没办法在北京参加高考。不过我爸之前说,政策也可能会变,以前听说借读生每年都要交很多借读费,现在中小学都不用交借读费了,说不定 李老师打断了她:没什么说不定的。这个政策变不了。 卫秋歌没有考虑过那么多,当初来北京时,也没有考虑过以后的路怎么走。 李老师解释道:可能很久很久的以后会变,但是现在,你赶不上。我当年的成绩在班里算是前几名,可是回到山东,连中游都不到。你呢?以你现在的成绩,你觉得能考上大学吗? 卫秋歌低头咬了咬嘴唇。 你为什么不在老家上学,非要来北京呢?李老师问道。 卫秋歌想到了自己离开的那天,记忆里全是奶奶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样子。 北京比老家好。她诚实地回答。 那是自然了。这里是首都,当然好。可我们不是北京人,这里的好我们充其量只能看看,享是享不着的。李老师说道。 那个,卫秋歌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一班有个男生,是从黄冈中学来的。 李老师不解地看她。 我也是听同学们说,学校会挖成绩好的学生来提高升学率,给解决户口,我就想卫秋歌话没说完。 李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都是什么谣言。那个男生的妈妈是知青,人家本来就是有北京户口的。和你情况不一样。学校哪有什么本事给解决户口! 老师,那你当年是怎么考的?卫秋歌小声问道。 李老师犹豫了一下,最后深叹了一口气:你听过高考移民吗? 卫秋歌摇头。 我当年回老家之后,成绩一落千丈,上一本都成问题。所以我爸妈去求了纪修他爸,托人给我办了高考移民,把户口落到了贵州。 卫秋歌没想到会从李老师嘴里听到纪修的名字。 李老师看了看卫秋歌的表情,问道:你在好奇我和纪修是什么关系? 卫秋歌咬着嘴唇不知道该不该顺着她的话说。 他是我的房东。他爸是我的恩人。李老师回道,所以你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我为什么要给你补课?因为他找我讨债,债主上门哪能不还啊!李老师半开玩笑道。 卫秋歌愣了一下,竟然是纪修帮她求来的人情? 李老师看着眼前乖巧的女孩,她怯怯诺诺的样子让自己有些心软。本来不应该说的话也忍不住和她分享了:卫秋歌,如果你想上个像样的好大学,就也去让纪修求求他爸吧。他一句话,就能改变你的人生。 卫秋歌听着这话,刚在心里攒起来的感谢突然没影了,当下心里别扭极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和纪修的身份不对等,但是不对等也没有什么,不在一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就离他的世界远一点。这个地球足够大,距离可以挽救青春期女生脆弱的自尊心。足够远的距离,甚至可以塑造虚假的平等。 可她还从来都没想过,纪修有决定自己命运的能力。自己的身份变成了那个伸着手的乞讨者,就不再是自欺欺人可以解决的了。这样的能力,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不一样。 卫秋歌补完课,天已经擦黑了。她独自走到车站,恍惚间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眼熟。墨水蓝的天空和熟悉的橙色路灯,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她看惯了这个场景,深蓝色的天空,橙色的路灯,黄色的麦当劳Logo和绿色的公交车,还有穿着蓝白校服的自己。但是除了自己以外,其他的景色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北京。 今天的公交车人意外得稀少,卫秋歌在角落处找了个座位。外面转凉的空气让车窗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卫秋歌在上面随意地画着。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窗户上面就多了一个纪字。 卫秋歌急忙把那个字擦掉,生怕被人看到。 被擦掉的那片窗户变得透明,外面的景色也随之映入眼帘。 窗外高级酒店的霓虹灯明亮地闪烁着,颜色和花样之繁杂让人目不暇接。她看着眼前辉煌的酒店不由得有些出神。车刚好停在红绿灯处,留给她更多的时间看仔细些。 酒店门口处,穿着熟悉校服的一对男女生正抱在一起。 卫秋歌皱着眉摇了摇头:真是胆大。 随着车辆的启动,距离变得近了些,抱在一起的两张脸也逐渐变得清晰。 卫秋歌瞪大了眼睛,看着酒店门口处,纪修抱着赵蕊,搂得紧紧的。 次日早晨,早自习还没开始,纪修和赵蕊去酒店开房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显然穿着校服在学校附近的酒店门口亲亲我我,就避不开无数双背地里的眼睛。 张蔷小声询问道:蕊蕊,是真的? 赵瑶立刻拉开了她:你别乱说,肯定不是真的,对吧蕊蕊? 赵蕊低着头皱着眉,半晌才回话:是真的。 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让整个学校的学生疯传了一个月。 卫秋歌这阵子只埋头在英语作业中,两耳完全不问窗外事。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25) 秋歌,你难道不好奇吗?华笙问道。 卫秋歌心平气和地说:这样的绯闻,你和我不都曾经当过主角吗?现在换了人,我们不能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华笙被说得有些脸红: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嗨,这不也没人说他们坏话吗?我就是好奇他们是怎么好上的。还是,其实他们俩没好?这又是骗人的? 卫秋歌低头没答话。她心里明白,这次不是,这次是真的。 要不咱们去问问纪修去。华笙提议道,猜来猜去的干什么,问他一句不就清楚了。 你去吧。卫秋歌收拾着书包,准备用最后一节自习去补课。 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在躲着纪修?华笙敏感地问道。 卫秋歌咬了咬嘴唇。 是在躲着他。 因为不想开口求他,不想承认自己不仅和他不在一个世界,还要去做他下层世界的寄生虫。更不想,听他说他和赵蕊的事情。 别人也许还用猜,她不需要,她是亲眼看到的。 傍晚放学的时候,曾经在堵过纪修的女孩又跑过来了,她把纪修堵在了门口:你那时候不是说你对谈恋爱没兴趣吗? 女孩哭起来的样子很惹人心疼:所以你其实就是对我没兴趣? 赵蕊在里面看着这场面,表情尴尬。 吴迪小声道:你看看人赵蕊这正室范儿端的。 纪修不想回话,准备绕开女生走。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身上带了一股冲动的倔强:不行,你今天必须要说清楚。你真的喜欢她吗?她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这时,卫秋歌也从办公室回来了,班门口被堵着演着这样的戏码,她只能站在女孩身后等她的质问结束。 赵蕊本来没放在心上,但余光突然看到了门口的卫秋歌,当下立刻有些坐不住了,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体僵直着。 纪修并没有看到身后女孩的变化,但却将卫秋歌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这段日子她左右躲着自己,彷佛闭关修炼一样地不言不语,但是从她现在的眼神里,纪修明显感觉到,她也在等这个答案。 纪修盯着卫秋歌,认真地回道:我不喜欢她,她也不是我女朋友。 卫秋歌惊诧地看着眼前男孩,他否认了这段已经被所有人都默认成真的感情。 女孩仍旧不肯松手,追问道:那你还和她去开房! 我没纪修话才说出一半。 纪修!赵蕊在后面叫他的名字。 纪修无奈地把女孩的手拽开了,力度似乎是大了些,女孩有些吃痛地揉着胳膊。 我靠!原来不是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啊?郑子龙兴奋地说道。 敢情是女主角自作多情呢? 不是赵蕊那天点头承认的吗?还能有假? 纪修确实一直没承认过,但是他也没否认,不就是默认了吗? 闹了半天不是这么回事? 我靠,赵蕊这是自导自演呢啊!露馅儿了! 这一刻,众人看向赵蕊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羡慕和崇拜,全都变成了嘲讽。人性里面就有这样的基因,对于高高在上的人,哪怕和自己无关,哪怕他摔下来取代他的也不是自己,可单单是看着他从高楼上面坠落,心里就忍不住高兴,甚至暗暗地盼着他摔得再惨一点儿才好。 第30章 ================== 早自习,卫秋歌突然觉得身体有一股微痛的暖流。 华笙,我好像来月经了。卫秋歌小声说道。 带卫生巾了吗?华笙问道。 卫秋歌摇头。 华笙回头问周围女生:有卫生巾吗? 大多数人摇头,韦凡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大大方方地递给了华笙。华笙接过来,答了谢。 周围的男生仍旧读着书,聊着天,听到这样的对话也仿佛像是听到借铅笔橡皮一样平常。 五班以前不是这样的。 卫秋歌还记得上个学期,她每次都要把手伸进书包,把卫生巾藏好在袖子里才从书包中拿出来。那个东西是见不得光的,就算要借也是要附耳在关系好的女生旁小声用暗号问出来:你有那个吗? 这学期慢慢地就不一样了。开始是韦凡华笙,后来是郑明明吴迪赵蕊张蔷,最后就连卫秋歌和蔡白桦这种内向的女生,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没人藏着,反倒没人大惊小怪了。 洪水猛兽天天见也见怪不怪了,更别说是片小小的卫生巾。华笙曾经总结道。 卫秋歌拿着那片卫生巾,急忙忙地跑去了厕所。 回来的时候,已经下课了,厕所门口的整衣镜前站着同班的几个女生。你确定吗? 你再不穿就晚了,回头形状不好有你后悔的!你知不知道外扩或者下垂,一辈子都挽救不了! 啊?可是穿文胸也太 穿个黑色蕾丝的,多性感! 白色的好,清纯! 被男生看见怎么办啊,咱们校服有点儿透! 管他们呢! 女孩们肆无忌惮地聊着专属话题,兴趣盎然。卫秋歌突然就忍不住有些笑意。 赵蕊没来吗?第一节 课是石老师的英语课,她看着空座位问道。张蔷,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张蔷摇了摇头,眼睛看了看旁边的座位。 下课问一下。石老师说道。行了,上课吧。 午饭的时候,韦凡主动找华笙一起吃饭,纪修和卫秋歌就被连带着捎上了。 哟,绯闻女友没来,纪少爷屈尊跟我们一起吃了?华笙打趣道。 纪修没好气地看她,不答话。 食堂的人仍旧很多,大家等了半天才等到座位。 美国的学校是什么样的?华笙边吃饭边好奇地问道。 咱们这里学生是有固定教室的,老师们没有,他们那边,老师有自己的固定教室,学生没有。而且那边不拖堂,打了铃老师说没说完学生都能下课。就是食堂特别垃圾,根本没法跟咱们的饭比。 哦!华笙点了点头,那早恋呢?那边有早恋的吗? 人家那边不叫早恋。 那叫什么? 叫谈恋爱。 老师不管吗? 老师?老师还给办舞会呢,鼓励男生女生社交。 美国挺开放啊!华笙感叹道。 你对美国很感兴趣?韦凡问道,你的性格一定没问题,好好学下英语,大学直接出去读吧? 那你呢?你还要回去吗?华笙问道。 可能吧。我不想太早给自己设限。韦凡答道。 卫秋歌和纪修在旁边安静地吃饭,谁也没出声。 韦凡和华笙那边关于美国的话题聊得热闹,卫秋歌和纪修都吃完了,她们两个人饭还没动多少,纪修给卫秋歌递了个眼神,两个人先离开了。 你回教室吗?卫秋歌问道。 不回,你先跟我去个地方。四下无人,走过走廊时纪修拉住了卫秋歌的袖子,拉着她去了和教室相反的方向。 纪修带她来到了放篮球足球的体育教室。中午正是打球的热门时间段,球早被学生们拿干净了,教室门开着,里面的灰尘在阳光下散漫地跳着舞。 你找我有事?卫秋歌环视一圈后问道。 没有。纪修诚实回道。 那来这 我就是觉得很久没跟你说过话了。纪修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喃喃道。想和你说说话。 没有吧卫秋歌突然心底升起了些紧张,不由地咬住了嘴唇。 有。纪修答得斩钉截铁,他又重复了一遍:有。 卫秋歌低着头,更加手足无措了些。 我这几天,饭吃得不太好。纪修知道她不会先开口,便主动找了话茬:还挺怀念暑假那几天的。 怀念什么?卫秋歌浅笑,怀念烧焦的饭吗?你不是嫌弃来着吗? 我现在不了。纪修答得笃定,现在觉得挺好吃的。你确定不再来我家给我做饭了吗? 卫秋歌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还完债了。 我可以给你发工资。 我又不是你的保姆。 我从来没说过你是。纪修说完后,突然向前靠近了一步:你非得要是我的什么,才能来吗? 卫秋歌抬起头看他,眼睛忽闪忽闪地让人看着心痒痒。 纪修咽了下口水。 你最近天天忙什么呢?我看你下课就没影。纪修换了个话题。 找李老师补课。卫秋歌回答道,不是你帮我找的么? 纪修没想到她已经知道,装作无事地点点头:呃,哦。 纪修卫秋歌突然想到了李老师的那句话。 她这阵子是在躲着纪修,怕的就是自己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想要开口求他。她隐约地明白,开口求他事情也许还是一样,但只要开了口,自己和他的身份就一定不一样了。 嗯?纪修喉咙发出闷闷的声音,听得卫秋歌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你能帮我一个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用脚踹开了,篮球队的陈星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哟,有人啊。男孩开始也没有仔细看,待他看仔细了,嘴角立刻一抹促狭的笑:诶哟,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不纪修话还没来得及说,陈星脚底抹油赶紧跑了。 纪修看了眼小鹌鹑一样的卫秋歌,叹了口气答:走吧,回教室吧。 卫秋歌把请求的话又咽了回去。 每每当人想象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发生时,总爱用想象力添些调料进去。比如天是如何出现异样的,人是如何心神不定的,就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在屏息,期待着这些大事情的发生。 而事实是,所有大事在发生的时候,都像是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小事。葛底斯堡演讲的现场并没有雷鸣一样的掌声,十月革命开始的那天参与者甚至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从来都是毫无预警的。 换个角度来说,事情本身其实也不存在大小之分,它就是那样偶然又必然地发生了,产生了一些这样或那样的结果。是人类给它们起了名字,这样的叫大事,那样的叫小事。 第二天,卫秋歌破天荒地迟到了。进教室之后,早自习已经开始,但气氛却截然不同。周围女生都哭丧着脸,有的眼角挂着泪,有的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早晨,八卦的她们,冷漠的她们,友好的她们,敌意的她们。 可是这是她头一次见到悲伤的她们。 集体的悲伤。 卫秋歌回到座位,不知道该问谁,该问什么。华笙脸色沉重地说道:赵蕊没了。 卫秋歌的瞳孔放大了一下:什么? 华笙又重复了一遍:说是自杀了。 谁?卫秋歌像是耳朵不好一样,又问了一遍。 赵蕊。 为什么啊?卫秋歌下意识地问道。 华笙摇了摇头。 卫秋歌回头望向赵蕊的座位,东西已经被收走了,桌椅空荡而干净地立在那里。旁边的张蔷趴在桌子上,身体因为抽噎而不停地抖动。 卫秋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似乎这样的场合,沉默不语是对逝者最大的尊重。 早自习结束后,石老师走进了教室,她看起来很是疲惫,也没有了平日里咄咄逼人的厉害样子:相信大家已经有所耳闻了。这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我能够理解大家现在的情绪。但是,接下来的几天,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整理好心情,回到正常的学习生活中来。如果大家觉得有什么心里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找我,或者是找家长好好沟通一下,千万别自己琢磨。另外,我觉得本着同学一场的情谊,还是希望大家都互相给予尊重,不要再多提这件事了。 她话说得很含蓄,尽量不提那些有冲击性的字眼。 后面张蔷的哭声更大了些,赵瑶走到她旁边小声劝着。石老师看了一眼,说道:张蔷,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吧。 这一整天,每个任课老师走进来的时候,都是一副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样子。青春期的孩子已经懂事,她们清楚地知道死亡的真相是什么,不是去另一个世界等你,不是在天上看着你,而是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了。 赵蕊来到五班的日子也不过个把月分,和大家的情谊未见得有多深。可是就算是平日里毫无接触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将泪水挂在脸上,不由自主的难过。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她曾经那么的漂亮,那么的优秀,她活在女生的艳羡和男生的爱慕之中,她是开在高陵山顶上的那朵玫瑰。 连一点征兆也没有,人,就没了。 纪修?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卫秋歌脑海中。她猛地回头看过去,纪修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这悲伤太过于强烈,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死亡,第一次经历同龄人的死亡,再此之前,死亡这个概念是报纸和书本上的词汇,是新闻里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是周围老朽枯竭的老人。 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死亡切实地出现在了他们身边,带走了一条原本不可能被带走的生命,和他们如此类似的生命。 没有人顾得上发现,纪修消失了。 第31章 ================== 纪修消失了整整一周,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 你知道纪修为什么没来吗?听说是被警察抓走了。 他们前脚去开房,后脚纪修就不认帐了,紧接着赵蕊就跳楼了,警察不抓他抓谁? 你听说了吗?赵蕊跳楼之前给纪修发了一条巨长的短信,求纪修跟她复合,纪修没答应她才跳的。 那纪修不就是杀人凶手? 上周还有人在体育教室看见纪修跟一个女生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来着。 我靠,脚踏两只船? 看不出来啊,平常牛逼哄哄的,原来是这种垃圾。 就该让他给赵蕊偿命。 赵蕊死亡的消息起初像是一块陨石,轰然掉落在平静的村落内,众人惊恐,害怕,难过。但就如同华笙曾经说过的,洪水猛兽习惯了也不过如此,她的死亡经历过第一波的舆论震荡后,产生了更多小的波澜,众人开始对死亡这件事变得麻木,而回归了人心底八卦的本性:她为什么要跳楼? 纪修似乎是他们找到的最合理的答案。而一周未现身的纪修,也坐实了这件事。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26) 我看他八成就是被抓起来了! 就该给他判刑! 他也没逼着赵蕊跳楼吧?追纪修的女生那么多,要是都用这招,纪修够几个人分的? 他那叫始乱终弃,睡完就跑!人渣!你不喜欢别跟人家上床啊!上完床了你想起来不喜欢了?操,不就是有张好脸么,你看看每天狂的,目中无人那操行。 人家爸爸是大官,自然跟咱们不一样了。 嘁,臭牛逼什么。 卫秋歌听着这些流言从起初的猜测到三人成虎的言之凿凿,从轻微的疑问进化成恶毒的唾骂,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联系不上纪修,就去文科班等李北辰,可李北辰每次也只是摇摇头,没有任何新的消息给她。 李北辰。文科班已经习惯了每天在门口探头的卫秋歌。 李北辰伸手和她打招呼,起身走向门口:他这几天也没回家住,应该是住他爸那边了,我也还没联系上他。 好。卫秋歌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秋歌,李北辰有些欲言又止:你相信那些话吗? 卫秋歌摇头,眼神坚定。 李北辰露出一丝无奈的笑:纪修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心。 卫秋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李北辰看着女孩的背影,拿出了手机,躲到了人少的楼道角落:她今天又来问了。 嗯。电话那边传来淡淡的单音节。 就算告诉她也没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瞒着她呢?李北辰问道。 没必要把她掺合进来。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儿!李北辰的声音有些急。 纪修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回道:我也没有做对什么事。 李北辰无言以对,只能挂掉电话。 流言自己会长脚,长翅膀,然后长鼻子眼睛嘴巴,最后还会长些类似犄角之类的异型物,在学校这片温室里,流言只要传得够久,传得够广,就可以丑陋得面目全非,也可以强大得代替真相。 两周后,纪修再次出现在教室的那一刻,流言已经帮他判了刑,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杀人犯。 大家窃窃私语却没人敢真的开口问那个问题。 纪修回到了座位上,韦凡正在背着单词,见他过来后,态度一如往常:你怎么这么久没来上学? 周围人都毫不掩饰地望过去,等着纪修回答。 不想来。纪修回答道。 纪修把书包放好,伸手去位斗里拿笔记本。他本来冷冰冰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慌乱,手里拿出来的并不是笔记本,是一团黑色的东西,纪修下意识地将那东西甩到了座位上。 是一团女生的假发。做得格外逼真。 卧槽周围一片惊呼。 惊诧过去后,也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小声说了句:活该。 纪修看着那团头发,微微地发了怔。旁边的韦凡将头发直接拿起来,扔到了前面的垃圾桶,认真地对众人说道:你们无聊不无聊? 纪修没说话,但整个人的眼睛都空洞洞的,像是吓没了魂。 中午,纪修被韦凡生拉硬拽着去食堂吃午饭。卫秋歌见状急忙跟在后面追了上去。纪修察觉后,皱着眉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拉着韦凡绕开了她。 纪卫秋歌名字还没说完,旁边的吴迪拉住了她。 秋歌!你还不离他远点儿!吴迪警告道,他可是杀人犯! 卫秋歌使劲甩开了吴迪的手,认真而严肃地反驳道:他不是,请你不要这么污蔑他。 纪修和韦凡早已经走远,卫秋歌左右看着,找不到人影。华笙下课后先去了洗手间,走过来时也察觉道气氛的异样:怎么了吴迪? 吴迪看着不知好歹的卫秋歌,翻了个白眼: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华笙看着转身离开的女孩,一头雾水:她说谁呢? 卫秋歌摇头假装不知道。 你找谁呢? 纪修。卫秋歌答。 秋歌,你还是离他远点吧。华笙突然说道。 卫秋歌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也这么说?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纪修不是那种人。 华笙看着维护纪修的卫秋歌,左右思考了下语言,最后开口道:我从老华那里听来的,赵蕊跳楼和纪修确实有关系。 卫秋歌愣住了。 吃饭去吧咱们? 你先去吧,我不饿。卫秋歌松开了华笙的手,自顾自地走向了操场的方向。 午休后,纪修回到教室,他远远地就看到了自己桌子上有些异样。待走近后,发现桌子上面被人用黑色的马克笔画满了黑色的字迹,如果再看仔细些,能清楚地认出来上面写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凶手。 韦凡显然生气了,她指着桌子质问道:谁干的? 说啊?谁干的!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是吗? 周围人都不说话。 刚回教室不久的卫秋歌突然起身,去前面拿起抹布,在纪修桌子上认真地擦了起来。 卫秋歌,有你什么事!赵瑶对着卫秋歌突然发起了火,你是纪修什么人啊,帮他擦桌子? 卫秋歌像是被人附了身,毫不怯懦地回答道:我是他同学。 赵瑶没想到她会还嘴。 纪修一把抢过了卫秋歌手里的抹布,还是那副冷得冻人的眸子,带着不屑瞥了她一眼。从始至终,他一言未发,但是那态度却比语言明晰多了。 上课铃响了,算是为所有人解了围。 华笙小声道:秋歌,你就别淌这趟浑水了。 卫秋歌使劲咬着嘴唇:他是我的朋友。 他现在那个态度,是把你当朋友的态度吗?华笙替她鸣不平,你又不欠他的,他跟谁甩脸子呢! 卫秋歌看着华笙,嘴唇咬出了红印。 那之后,午休的时候,纪修便不再出现在教室里了。他如同这个班级里的孤魂野鬼,在的时候大家躲着他,不在的时候大家便默认没有他这个人。 周五中午,赵蕊的父母来了学校。石老师早就把赵蕊的桌椅搬走了。不知道为什么,那张空着的桌子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吸引着学生们的注意。上课时望着那张桌子发呆的人多了,桌子就被搬走了。 学生们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赵蕊的父母。 她妈妈长得真漂亮。吴迪小声说道,可是你看整个人就跟没了魂儿了一样,连表情都没有。 旁边人接话道:你再看她爸,眼睛都是肿的,看起来好难过啊。 卫秋歌顺着大家说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赵蕊爸爸眼眶旁边的眼泪。 纪修真他妈操蛋。有人小声嘟囔。 操。 受害人父母的出现,让大家的情绪再次迎来了爆发点。而当下教室里,纪修并不在场,众人自然也更无所顾忌起来。 就是他始乱终弃,睡了赵蕊不负责!要不然赵蕊好好的,怎么会跳楼! 卫秋歌心里的愤怒堵在胸口。 最好明天他出门就被车撞死。 对,赵蕊最好做鬼也不要放过他! 卫秋歌的声音起初很小: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众人愣了一下。 你们真的知道事情的真相吗?卫秋歌冷着脸看着众人,声音逐渐变大,如果不知道,你们凭什么这么说他? 蔡白桦在后面轻轻拽了卫秋歌一下。 大家皱着眉,带着敌意地看着卫秋歌。 背后议论赵蕊的时候,你们参与了吧?嘲笑赵蕊自作多情的时候,你们也参与了吧?怎么现在她去世了,你们一下子就全变成了她的朋友,替她声讨起别人来了?明明当时背后说她的时候,你也有份。 她有病吧!大家看着愤怒的卫秋歌,一脸不悦。 说谁呢她这是。没人想要承认,她嘴里的那个你是对自己说的。 不知道。神经病。 估计是被纪修洗脑了,这里秀逗了。学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众人散开,每个人都在努力摘着自己,努力自己说服自己她话里的你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卫秋歌看着这帮人,不由得心内起了一阵恶心。 下午的体育课改了自习。纪修盯着外面的操场出神,韦凡深叹了口气。 咱们去找一趟李北辰吧?韦凡起身走到华笙座位旁,小声对华笙说道。 你等一下,秋歌去洗手间了,我去叫秋歌。 别了,韦凡制止道,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咱俩去。 两个人起身去了文科班。 张蔷一直盯着发愣的纪修,直到纪修拿起旁边粉色的笔记本,翻开还没两页,立刻合上放到一边时,她突然像是被附了体,完全不顾周围上自习的学生:纪修,蕊蕊为什么跳楼? 纪修没答话。 她声音发颤,身体也在颤抖着:我是蕊蕊最好的朋友,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纪修仍旧没答话。 纪修,蕊蕊跳楼这事和你有没有没关系?她直接声讨道。 纪修皱着眉,手攥得紧紧的。 纪修,你看清楚她日记写的张蔷的话还没说完,纪修突然站了起来:对,跟我有关。 男孩回答得理直气壮。他仍旧是皱着眉头,一如往常那副模样。 你凭什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凭什么害死我最好的朋友!张蔷的眼泪流了出来,她突然声嘶力竭地嘶吼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害死了她还有脸活着,你怎么不去死!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死啊! 张蔷泣血的指责让人很难不共情。那个花一样的女孩,就因为喜欢上眼前这个人,白白葬送了生命。而他现在连基本的歉意都懒得伪装,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得意模样,他凭什么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得意模样? 纪修低下了头。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这是他被反复告知的一句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怎么哑巴了!张蔷的愤怒愈加明显,她起身走向纪修,那样子如同手拎着宝剑要去屠龙的勇士,谁也没敢去拦。 纪修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对面的张蔷伸出了手,在身侧用尽了全力抡圆,那个巴掌直愣愣地瞄准着纪修的脸。 似乎是一瞬间。一声尖叫后,周围突然安静了一秒钟。 然后是众人慌乱的惊呼。 流血了! 我靠,流血了!张蔷没事吧? 什么情况? 张蔷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纪修,那边卫秋歌已经起身抄起来手边最近的书桌上,那本厚重的牛津英文字典。她干脆果决地扔向了张蔷的方向,字典的硬角直直地戳到了张蔷的后脑勺。 卫秋歌仍然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纪修?李北辰恰好出现在教室门口,便看到了这一幕后,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急忙走向坐在地上扶着头的张蔷:张蔷?没事吧? 怎么没事啊!头都被卫秋歌打破了,流血了! 快去叫老师吧? 报警吧? 打120吧? 一片骚乱。 李北辰直接抱起了坐在地上的张蔷,如同这间教室的主心骨:我带她去医务室,你们继续上课,不用报警也不用打120。 张蔷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他腾空抱了起来,也愣住了。 当华笙和韦凡走回教室时,看到的便是眼前这场面,李北辰抱着捂着头的张蔷,她头上的血滴到了她手上,染到了她校服上,也染到了李北辰校服外套的衣袖上。 什么情况?华笙一脸茫然。 卫秋歌把张蔷打流血了。旁边有人小声更新着。 谁?华笙讶异地又问了一遍。 卫秋歌。说罢用手指了指那个背对着黑板一动也不动的影子。 她几步便走到了卫秋歌身边:没事吧? 赵瑶在后面表情气愤:她能有什么事,她给张蔷打了,有事的是张蔷好吗! 华笙皱着眉侧头望过去:我跟你说话了么? 赵瑶没有张蔷的胆子,装作没听见一样扭头回了座位。 秋歌?华笙拍了拍她的肩膀。 卫秋歌抬头看她,虽嘴上仍是一言不发,但是那眼睛里面透露出来的情绪,任谁都能一眼读懂。 她在害怕。 纪修突然直接拉住卫秋歌的手离开了教室。 还是那间体育教室,纪修进门后立刻放开了卫秋歌的手,两个就在这间屋子里沉默着谁也没说话。 你没事吧?最终竟是卫秋歌先开了口。 纪修摇了摇头,紧皱着眉头道:卫秋歌,你不应该打人。 卫秋歌点头:嗯,我一会儿去跟她道歉。 我去吧,她会为难你的。 是我做错了事,打了她,她为难我也是应该的。 纪修的声音压着怒火:所以你刚才为什么要扔东西呢!你就置身之外不好吗?你平时不是最擅长置身事外吗? 卫秋歌有些委屈地看向纪修:我不想她打你。 她打我一下我能怎么样?纪修反驳道,你现在掺合进来,这事就说不清了。 有什么说不清的?卫秋歌不解。 你不知道他们怎么说我的吗? 卫秋歌低头不答。她当然知道。 赵蕊是为了我死的,我现在是凶手,如果你把自己和我绑在一起,那你就是帮凶。纪修严肃地说道,你要被当成帮凶吗? 卫秋歌抬着头,坚定地望向纪修:我不是帮凶,你也不是凶手。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她是自杀的,全校人都知道。 全校人还都知道她是为了我自杀的呢!你不是也看到我和她去酒店了吗?不也听见我说她不是我女朋友了吗?纪修的音量逐渐增大,如果被人知道那天和我在体育教室里的人是你,那你和我就都是帮凶。 帮凶两个字的含义,是高中的孩子负担不起的。 纪修,卫秋歌突然拉起了他的手:我不在乎。 纪修像是被点了穴,僵在原地。 我不在乎。我和你一起面对。女孩儿坚定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01 19:41:15~20220405 00:0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GWJ 1个;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27)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aha 8瓶;不一样的烟火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 29 初一的时候,张蔷第一次见到赵蕊,她穿着红色的裙子,白色的衬衫,像是自己在童话书里看到的白雪公主。她长得漂亮,学习也好,众星捧月一样地生活在众人的目光汇聚之处,望向她的目光里,除了喜欢就是羡慕。张蔷觉得自己和她就像是丑小鸭和白雪公主,都是生活在童话里的角色,但是命运却天差地别。 张蔷的初中校园不封闭,午休的时候学生们可以去周围的小饭店里用餐。午饭结束后,班内学生回来得七七八八,班里爱捣乱的男学生正满世界找着卫生纸。 哎呀,你借我用用嘛!男生讨好地跟前排的女生说道。 不借,说不借就是不借。女孩拒绝道。这时候男生和女生之间还有着三八线,泾渭分明。 我记得张蔷有,要不你去她位斗儿里看看。有人提议道。 男生自作主张地翻了翻张蔷的座位:没有。 是不是放书包里了? 男生拉开张蔷的书包拉链,前脚还一脸喜悦地去拿那团白色的东西,下一秒立刻像碰到鬼一样尖叫起来:卧槽! 什么呀?周围人都好奇地望过去。 男生像是手上粘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把卫生巾甩到了地上。 靠,真他妈晦气!男生赶紧走开,留下张蔷的书包开着口,旁边地上还有一片白得刺眼的卫生巾。 每个人路过的时候都会被吸引过去,忍不住认真打量,发现这白色方块的真面目后,又都避之不及地躲开。直到张蔷回来后,看着地上的东西,整个人如同晴天被雷直接劈向头顶。 学生们好奇地看着她,带着些幸灾乐祸。 张蔷不知道该不该捡,捡了,就等于承认这东西是自己的,不捡,难道还会有人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吗? 她还在楞着的功夫,刚走进教室的赵蕊看到了前面挡着自己路的女孩,她侧着头看过去,也见到了所有人都在用余光瞥着的卫生巾。旁边的女孩小声说:张蔷卫生巾掉地上了! 赵蕊走过去挽住了张蔷,温柔地说:怎么了? 张蔷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赵蕊捡起了地上的卫生巾,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想不想吃冰棍儿啊?我请你啊? 张蔷是在那一刻下定了决心,这辈子要像是保护公主一样保护赵蕊。她何其平凡,是赵蕊挽住她的那一下,让她不再是班里默默无闻的那粒沙子,而是光明正大地粘在钻石旁边的那颗碎钻,借着赵蕊的耀眼,别人也会看到她。 她慢慢地不再自卑,变得开朗,变得活波,和男生开着张牙舞爪的玩笑,在女生之中像是仗义的大姐头。那年还珠格格流行的时候,有人为了讨好张蔷还开玩笑道:你和赵蕊就是紫薇和小燕子,她是紫薇,你就是小燕子。 张蔷回答得笃定:我可不是,我是金锁。拿命去保护紫薇的金锁。 马匹没拍好的女生老实闭上了嘴。 高一开学的时候,赵蕊红着脸来问她:你们班那个个子高高的男生叫什么啊? 你说纪修?张蔷问道。 在赵蕊笑着点头的那一刻,张蔷心里就把纪修画到了赵蕊的名下,别人哪怕是想多看一眼,都要先过她这关才行。 从来都是心想则事成的赵蕊,在纪修身上吃了第一次亏。她仍旧按照以前的管理,等着纪修乖乖上前来喜欢自己,但是那边的男生却像是没看到自己一样。赵蕊各种花心思装无意的动作都被忽略,以至于她不得不让自己的喜欢变得更明显些。 纪修仍旧毫无反应。 公主到底是公主,拉下面子跑过来说:我喜欢你,这不是公主的剧情,赵蕊做不到。于是她带着自己的自尊慢慢接近,可是如果想要离他近一点,自尊就得拿的再少一些,慢慢地,她的骄傲没了踪影,她仰视着这个冷冷的酷酷的男孩,手足无措。 张蔷心疼得不行:你干嘛非要喜欢纪修嘛,我看他根本就对女的没兴趣。 直到纪修用刻薄地口吻问自己:你祖宗八辈都是北京人吗? 张蔷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这话挠上了一道,不是因为这话有多伤人,而是从来都寡言少语不合群的纪修,为女生出头了。 不仅仅是这样,他似乎是把自己变成了一帖狗皮膏药,粘在了卫秋歌后面。张蔷早就敏锐地发现了这件事,不是卫秋歌主动,而是纪修主动粘上了卫秋歌。 那是让蕊蕊眼睛红过无数次的男生,他就应该是山顶上那朵谁也摘不到的花,他可以不喜欢蕊蕊,但是他也绝不能喜欢上别人。 不然蕊蕊算什么?她的公主,应该被人捧在手心,任何人都不能望其项背,与之匹敌。怎么能输给一个普通话还带着口音的外地丫头? 张蔷还记得赵蕊在演讲比赛后兴奋地和她讲:我跟纪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只是我们以前不知道。我觉得他现在看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觉得我现在更喜欢他了。 可是赵蕊没有看到的是天天粘在卫秋歌身边的纪修,上课时会看卫秋歌看到走神的纪修,拿到了奖品第一时间递给卫秋歌的纪修,钱包夹层里放着卫秋歌照片的纪修,以及在练习本上写满了一页页卫秋歌名字的纪修。 张蔷带着放大镜去观察纪修,希望能够找到一丁点他喜欢赵蕊的证据,但是却比任何人都先发现了纪修的秘密。 凭什么,凭什么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蕊蕊? 张蔷十五岁生日的时候,赵蕊端着蛋糕,在烛光下温柔地跟她说:我是花蕊,你是蔷薇,你把我保护在心里面,我都知道。我们是一体的,我们永远都会是好朋友。 但是她口中的永远终结在了她十六岁的这一年。 张蔷想着她曾经说的这句话,觉得自己的心脏的位置空了,心没了。 她已经习惯了把保护赵蕊当成自己的使命,她就像是一颗反射着赵蕊光芒的星星,靠着她的光有了存在的意义。 现在那光消失了。从三十多层的楼顶一跃而下,像是流星一样,璀璨地划破夜空后,消失了。 张蔷的难过、痛苦很快被愤怒代替,她痛恨纪修,痛恨卫秋歌,心底里也忍不住痛恨赵蕊。她承诺过的永远就轻易地被她忘掉了,然后为了一个男生,一个压根没有正眼看过她的人,自杀了。 那我算什么?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我难道不能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吗? 在我人生那么多年的日子里,你都是支撑着我活下去的理由。 张蔷躺在医务室的房间内,哭得痛不欲生。 李北辰一直再旁低声安慰:张蔷,没事的,会过去的。 良久后,女孩终于哭累了。 你不恨我吗?张蔷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她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面无声色地问。 我恨你干嘛? 我欺负卫秋歌和华笙。她回答得很坦然。 你也知道你欺负人是不对的,以后改了就好了。李北辰安慰道。 我没觉得自己不对,张蔷说道,我甚至后悔为什么不能让卫秋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我能早早地就让她消失,蕊蕊就不会死了。 李北辰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什么是非观。你嘴里的对错和我的对错用得不是一把尺。张蔷眼角的泪往下流,但却面无表情,对蕊蕊好的事,就是正确的,对蕊蕊不好的事,就是错的。 欺负卫秋歌就是对赵蕊好了? 对,能让卫秋歌离纪修远一点,就是对她好。 就算没有卫秋歌,纪修也不会喜欢赵蕊的。李北辰说道。 所以这一切都是纪修的错。张蔷望向李北辰,他为什么不能喜欢蕊蕊? 喜欢这件事不是这么算的。李北辰耐心地说,赵蕊很优秀,谁也不能否认,可是就算她再优秀,纪修不喜欢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总不能强迫别人吧? 张蔷无预兆地大声喊道:那我该怎么办!那我能怎么办!蕊蕊非要喜欢他,他又不肯喜欢蕊蕊!那我应该怎么办! 她喊得撕心裂肺,像是心底里多年的委屈都化成了这声声的哭诉。 李北辰温柔地说道:这本来就不是你能干预的事情。张蔷,你有你的人生,赵蕊有她的人生,你难道要为她而活吗? 张蔷愣住了。 你不是赵蕊的□□,你决定不了她的人生。我们都只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别人的命运从来都不在我们手上。 可我想要蕊蕊拥有一切她想要的。张蔷喃喃道。 你又不是神仙,你给不了她这些。李北辰轻声说道,张蔷,你别钻牛角尖了。 他起身,轻轻说道:赵蕊真的希望你用这种方式帮她吗?你真的知道赵蕊想要什么吗?我们总是以为我们懂别人,但是归根到底,我们只能懂别人让我们看到的那部分,其余的,别人心底的,我们并不了解。 张蔷摇头否认:我了解蕊蕊。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自杀吗? 张蔷愣住了。 你看,别人心底的事情,我们并不了解。 第33章 ================== 卫秋歌站在办公室,卫爸爸站在她旁边,两个人如出一辙地低头认错。石老师坐在中间,看起来像是公平的维护者,但是或多或少都在向着张蔷父母。而张蔷父母二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咄咄逼人。 我们是讲理的,张妈妈用最不讲理的态度说着相反的话,动手打人,这件事有多严重你们清楚吗?打坏了脑子,你负担得起吗? 是是是。石老师接着话。 反正,赔钱就没什么说的了,除此以外,她还要跟我们蔷蔷道歉。 应该的,应该的。石老师继续点着头。 我觉得校方也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这虽然是个例,但是你们如果不以儆效尤的话,会产生很不好的影响。她们都是小孩儿,有样学样的,一个这么做了没什么事,轻轻松松就蒙混过去了,那以后大家是不是都跟着学? 您有什么想法您可以直接和我们说,我们校方和卫秋歌爸爸都在积极解决问题。石老师回答道。 张蔷妈妈看了那低着头的父女二人,说道:我本来是必须要求她被开除的,这对我们蔷蔷,对其他同学都是有益的事情。但是我也看到了对方态度不错,所以,开除虽然可以免,记过处分还是要有一个的。 卫爸爸一听这话立刻反驳:这是要记档案的,孩子一生还很长,能不能 张蔷妈妈见他的逆来顺受竟然有了反抗的苗头,立刻站了起来:你孩子一生很长,我孩子就不长了?她身上的疤也是要跟一辈子的! 卫爸爸被说得哑口无言。 张蔷妈妈,我想问一下,旁边备课的李老师突然开了口:这个记过处分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什么?欺负同学算不算原因,打同学算不算原因?这是在学校,我念她是学生,这要是在社会,我会直接告她的! 李老师将椅子转了过来,面对着张蔷妈妈和善地笑:您是说,在学校欺负同学,是应该给处分的? 那当然了!张蔷妈妈双手抱在胸前。 那您家张蔷也欺负过卫秋歌。李老师缓缓说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张蔷妈妈激动地用手指着李老师,你有什么证据就这么污蔑我们蔷蔷? 他们班里同学都可以作证啊,张蔷言语上经常侮辱卫秋歌,还给卫秋歌起了很难听的外号。李老师仍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 小孩子说话没遮拦,怎么就是欺负她了!她可是把我们蔷蔷头都打破了!谁欺负谁这还不明显吗?张蔷妈妈反驳道。 说话没遮拦就是小孩子,那小孩子之间,不小心磕磕碰碰也是正常啊,怎么就是欺负了呢?李老师用她的道理反驳她。 张蔷妈妈顿时语塞。 石老师赶紧打圆场:张蔷妈妈,您看这样,医疗费用呢,卫秋歌这边全出,除此之外呢,我让她去给张蔷道歉,然后再让她写封正式的检讨书,您觉得怎么样?都是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口角冲动了,您说呢? 张蔷妈妈有些犹豫。 就这样吧。张蔷爸爸本来在后面一言不发,但听到李老师的话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怎么就这样,就这么便宜她了?张蔷妈妈有些不服气。 那你还想怎么样?张蔷爸爸一脸无奈地问。 她答不上来。 行了,就按石老师说的做吧,我们还有工作,就先走了。张蔷爸爸起身欲走,见张蔷妈妈站在原地不动,直接拉住她胳膊往外推。 李老师见那二人离开,耸了耸肩,拿着教案也走出了办公室。 教师办公室里只剩下石老师和卫秋歌父女二人。 谢谢石老师,那我也卫爸爸刚开口,话就被石老师打断。 秋歌爸爸,有件事还是要跟你说一下的。 您说。 卫秋歌打人这事是因为人家家长深明大义,这么解决过去了,但是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卫秋歌爸爸老实地等着她开口。 我们学校抓早恋是很严的,这种事,作为女孩更应该洁身自好,所以这方面,还请你们做家长的和我们配合一下,毕竟,早恋影响学习,这其中的危害不用我说。 卫秋歌一脸不解:石老师,我没 你没被抓到现行,不代表老师就不知道。你跟纪修那天去哪儿了? 卫爸爸侧头看向卫秋歌。 卫秋歌低下了头,闭口不言。 你是借读生,高三就会回老家了吧?所以你的事情我一直都不爱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是纪修不一样,他的成绩一直很不错,你来之前,他考清华北大也不是没可能,可是打从你来了,他这成绩下降得一天不如一天。 卫秋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听说你下课放学老跟他混在一起,暑假的时候还经常去他们家是不是?你是女生,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能自重。然后石老师又看了看秋歌爸爸:也希望您配合。 卫秋歌难以置信地听着这话。 卫爸爸被说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拉着秋歌走了出去。 走廊上,卫爸爸声音压得低:石老师说得是真的?你经常去他家? 卫秋歌答不上来。 你去没去过他家? 卫秋歌不答。 秋歌!卫爸爸叫她,态度严肃。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28) 卫秋歌!卫爸爸连名带姓地又重复了一遍。 嗯,去过。秋歌小声答。 卫爸爸无奈地叹了口气:走,收拾东西,回家。 晚饭吃得格外沉默,一家人谁也不先开口言语。 怎么了?卫妈妈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 没事,吃饭。卫爸爸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晚饭后,卫妈妈习惯地收拾碗筷,而父女二人坐在饭桌上,谁也没有要先离开的意思。卫秋歌照例低头咬着嘴唇。待厨房里传来了洗碗的声响后,卫爸爸才开口:说说吧。 卫秋歌不开口。 老师说的要是都是真的,你以后就不要再和那个男孩子来往了。卫爸爸又说道。 我没有早恋。卫秋歌解释道。 你和他走得近是真的吧?你去过他家是真的吧?这些话如果传出去,你知不知道这对你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影响? 我没有早恋。卫秋歌执拗地重复着这一句。 卫爸爸将巴掌直接拍到了桌子上,这突如其来的厚重闷响声让卫秋歌打了个激灵。你有没有现在还重要吗?别人眼里你就是有!老师眼里你有!同学眼里你有!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就活该被污蔑吗?卫秋歌皱着眉盯着爸爸,女孩子就应该随便被人编故事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那难道不应该是苍蝇的错吗!是苍蝇恶心,是苍蝇心里脏,为什么没人去指责苍蝇!卫秋歌眼圈泛着红,在外面没有勇气和外人争执的话,全都说给了爸爸。 秋歌!卫爸爸厉声喊道,大人都是为了你好! 卫秋歌一肚子的据理力争全都咽了回去,她知道当大人拿出这句为了你好之后,道理和解释他们就听不进去了,因为他们心里已经没有再容纳倾听和理解你想法的空间,他只要你听他的就好。 以后不要和那个男孩子来往了。 卫秋歌低头不语。 你答应我。卫爸爸仍等着她表态。 她偏不,虽然不再言语,但是也没有要屈服的意思。 你就非得这样惹大人生气?卫爸爸被她这态度搞得暗暗搓火。 卫秋歌仍是一言不发。 我问你话呢,你听到没有?卫爸爸声音提高了些,惹得厨房里的卫妈妈也听到了动静,探头出来询问:怎么了? 两个人都没有回她。 卫爸爸似乎被妻子的询问打断了正在攀升的愤怒值,他清了清嗓子:没你的事。 屋子再次回归平静。 卫爸爸起身走向了屋门,只留下了句:你自己看着办。 卫秋歌家住在租来的房子里,这屋子只有一间卧室,一间客厅,和一间厨房,洗手间在外面公用的楼道里。卫秋歌住在里面的卧室,爸爸妈妈住在外面的客厅,白日里那张床便收起来做沙发。房子太小,所以有点什么动静,屋里人都能听得清楚。半夜,卫秋歌睡不着,就盯着天花板对这些日子的事情思来想去,凑巧外面的卫爸爸卫妈妈也醒着。他们小声聊着天,卫秋歌便竖着耳朵听着。 到底怎么了?你跟秋歌生气了? 没有。 你跟我说实话。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卫爸爸答道:我今天去秋歌学校了。 干嘛去了? 老师叫去的。 有人欺负秋歌? 卫爸爸犹豫了一下,没开口。 谁欺负秋歌了?我去找他去!卫妈妈声音有些急。 不是。卫爸爸否认道。 那是怎么了? 老师说卫爸爸停顿了一下,卫秋歌在屋子那头的被子里紧紧攥着被角,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弄出些声响就听不到后面的对话。 说啥啊?说啊! 说秋歌可能早恋了。 啥? 早恋!和男生走得近了!我也不知道,你去跟她谈谈吧,我说不通。 咱家秋歌?卫妈妈不可思议地问道。 本来我也不信,但是秋歌不会撒谎,我问她,她承认跟那个男孩子走得近了。 你问她她咋说的?卫妈妈询问着细节。 没咋说,就点点头摇摇头。卫爸爸答道。 就是这副死脾气!卫妈妈啐道,让人看了就生气! 卫爸爸不答,想起了饭桌上自己的失态。 你看她那不说话的样子生不生气?你妈打她那事,要我说,就是你反应过度!哪至于把她接到北京来?你妈虽然是混蛋,但是你女儿也没好哪儿去,一个是嘴巴坏到十里八乡有名,一个是三巴掌打不出个屁来,哪个碰上都让人搓火!卫妈妈评价道。 那也是你女儿! 子良还是你儿子呢! 好好地说秋歌的事情,你提子良干啥? 我怎么不能提,子良的脾气真是随了我,痛痛快快,一点也不像你们家人,弯弯绕绕都在肚子里,嘴上一个屁都不放!要不是你把钱拿去给秋歌 卫爸爸打断了她:行了,睡觉吧,没完没了叨唠这点破事。 卫妈妈不屑地哼了一声。 半晌后,卫爸爸的声音有些沧桑:我看,要不送秋歌回去上学吧。 卫妈妈回答道:你早听我的不就好了,当初就不应该接她过来。 这回屋子彻底回归了平静。 卫秋歌攥着被角的手有些木了,眼角也带着些眼泪。这世间,本来就是藏在黑夜里面的东西,比黑夜本身更可怕。 第34章 ================== 秋天和那个女孩的生命一起草草地结束了,冬天的寒冷蔓延着整个北京。前两天北京下了一场大雪,有的人看着是银装素裹,有的人看着只觉得像是在吊丧。 看,那个就是纪修,女生为他跳楼的那个! 课间休息的时候,班门口又有几个过来趴门的。这场面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件事似乎永远都是新闻,已经过了两三个月,还总会有人隔三差五趴在在五班门口。大家都好奇,那个让女生自杀的男孩,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没完没了的,你们烦不烦人啊!华笙在教室门口看着这帮人,没好气地说道。 又没看你! 华笙没接话,翻了个白眼走进了教室。 这种班级连凶手都包庇,难怪会出个杀人犯。门口其他班级的男生嘲讽道。 教室里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纪修扭过头去看向了窗外。 请你不要污蔑别人。卫秋歌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态度却很坚定。也不要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乱下定论。 门口的男生有点失了面子,看着卫秋歌一副社会习气:你了解啊?你给我说说呗?你们班那女的是不是为了他跳楼的啊? 麻烦你尊重一下逝者。卫秋歌并没有被吓到,反倒是华笙看着这样勇敢的女孩,有点难以置信。 我就不尊重了,你能拿我怎么着!男孩伸着手,食指指着卫秋歌。 你把手放下来。纪修突然在后面开了口。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嗓音带着干涩的沙哑。 男孩的眼中少了些猖狂,多了些忌惮。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怎么能轻易就退却了。何况里面那个人也不再是什么白马王子了,他就是一个杀人犯而已。 纪修又重复了一遍:我让你把手放下来。 我就不放,你能怎么着?他还是一样的句式。 华笙无奈地看着这场面,望向班门口:那你就别放,就这么举着,一会儿我们班老师回来你也这么举着,昂,你要是放下了你就是傻逼。 班里的学生发出了嘲讽的笑。 卫秋歌看着那个男生,像是在传道一样:同学,你来我们班指指点点的时候,一定是觉得自己代表着正义来的吧?但是你刚才用那样的话称呼我们同学,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正义吗? 男孩回答不上来,站得越久,似乎就越没面子,最后只得讪讪地走开了。 卫秋歌,你跟纪修是什么关系啊?平时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现在都敢为了纪修跟人吵架了!似乎学生们还是记恨着之前卫秋歌说的话,立刻找到了她的把柄。 卫秋歌还没回答,纪修在后面开口回道:我跟她没任何关系。 一直默不作声的张蔷突然冷笑了一声:说得多轻巧,当初你不也是这么说赵蕊的么。 纪修突然愣住了。 她不就是被你这句话逼死的么? 纪修防御得牢牢的壁垒被这话一下两下打出了裂纹,张蔷看着眼神颤抖的纪修,也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卫秋歌手攥成了拳头,眼前纪修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起身走上前拉起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拉着他跑到了外面。 体育教室内,纪修将身体整个摊靠在墙壁上,满脸疲惫:我都说多少遍了,让你别掺合,你为什么不能听话呢。 他们不能那么说你。 纪修声音里都是倦意:你何必淌这趟浑水? 卫秋歌大大的眼睛干净极了,单纯地看着她。 现在我自身难保,也保护不了你。你就听话点,离我远一点吧。他无奈地说道。 卫秋歌回道:那我来保护你。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我可以的。卫秋歌坚定地说,我保护你,如果有人说你坏话,我就挡在你前面。 卫秋歌,她的死和我确实有关系。 卫秋歌还是那副清澈的眸子,盯得他说不出假话。 她死之前给我发了条短信,你想看吗? 卫秋歌摇头。 怎么,你害怕看到什么?纪修心底突然闪过一丝失望。 我不害怕。卫秋歌回答得坦然。 那你为什么不看? 卫秋歌想了下,认真地说:那是她的秘密,不应该给我一个外人看。她想跟你说的话,不见得想让我知道。 纪修愣了下。 卫秋歌解释道:我觉得,她应该不希望我知道。她应该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要不然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离开。 那是她用生命换来的结束,也是她用生命保护住的秘密。 不是我。纪修突然说道。 这是他第一次替自己辩解。 在警局也好,在学校也罢,无论众人是如何指指点点他,他都选择了沉默,一言不发。警察想问清楚事情的真相,同学们根本不在乎什么是真相,无论是追求真相还是只是想凑热闹听个故事,纪修自始至终没有回应。 他心底的骄傲让他不屑于解释。 可是在卫秋歌面前时,他像是突然有了理由,如果被她误会的话,一切就变得不再一样。 卫秋歌看着他,一脸澄明:我知道。 十七岁的纪修在生命中头一次脱下了那层坚韧的盔甲,柔软而单纯地站在卫秋歌面前,他突然搂住了卫秋歌,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接着,卫秋歌感觉到隔着校服外套,自己肩膀处似乎被眼泪浸湿了。 纪修哭得很小心,连声音也不出,甚至连呼吸都被他努力得控制着,只有那一小处的湿润,在无声地向卫秋歌,向这个世界倾诉。 卫秋歌伸出了手,抱住了这个高自己一头多的男孩子,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冷傲孤癖坏嘴巴的少年,而是一只在外面淋了雨受了伤的小狮子,卫秋歌摸着他的头发,小声说:纪修,没事了。 第二天,贴吧里的一则帖子改变了一切。 爆料人称,张蔷和赵蕊在一起,就是为了贪她的便宜,并不是真心想做她的朋友。赵蕊家有钱有势,张蔷跟着她蹭吃蹭喝,每次放学都是赵蕊打车送她回家的。后来光占便宜还不够,她直接开始偷赵蕊的东西了。张蔷本身就有前科,有一年红五月,张蔷偷了隔壁学校学生的手机和游戏机,被学校逮着了,还是赵蕊托人帮她压下来的。赵蕊去质问张蔷,然后两人因为这件事闹翻了,张蔷还威胁赵蕊,要把她一些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公开于众,所以赵蕊才想不开自杀的。 舆论的转变似乎就在一瞬间。而舆论对于女生的杀伤力比男生天然地就高了好几倍。张蔷在被各种异样的眼神打量,话语揣度后,连学校都没有再来。 看吧,贴吧上说的有理有据,张蔷都没否认,看来是真的! 难怪她那么敌视纪修,原来是为了摘干净自己啊! 卫秋歌小声问纪修:你,听说了吗? 纪修点头。 你怎么想? 纪修回道:那也不是真的。 真相藏在了这个男生的心底,他牢牢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华笙放学后拉住了准备和纪修一起离开的卫秋歌,然后吞吞吐吐半天,才说道:你离纪修远一点吧。 卫秋歌不解。 现在也没人说他了,你还老和他凑在一起干什么?华笙解释道,你和他走得太近了,你自己数数,你都几个月没跟李北辰说过话了,天天就是纪修纪修纪修。 卫秋歌被她逗笑:李北辰和纪修都是我的朋友,哪儿有什么远近。 华笙一脸恨铁不成钢:女孩的初恋会对她未来人生的恋爱之路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你如果和李北辰这样的男生谈恋爱,那你的爱情观就是男生就应该宠着你,捧着你,照顾你,你就会习惯这种正确的相处模式。你要是选了纪修,你就等着他天天给你甩脸使性子发脾气吧,以后碰到家暴的你也该觉得正常了! 卫秋歌:这都是什么呀 这是真理!初恋是教会你怎么谈恋爱的那个人,这个人很重要!就算不是李北辰也行,反正别是纪修。 卫秋歌摇了摇头:我没喜欢纪修,真的。 你确定?华笙又问了一遍。 卫秋歌使劲摇头:不喜欢,确定不喜欢。 那你干嘛这么华笙没说完。 当初我被孤立的时候,他也帮过我。李北辰帮了我,我要知恩图报,纪修当时也帮了我,我当然也要帮他了。何况,他本来也没什么错。卫秋歌解释道。 华笙听着她冠冕堂皇地说法,眯起了眼睛:你确定没什么私心? 卫秋歌犹豫了一下。 你看吧!我就知道!华笙立刻捕捉住了她的破绽。 卫秋歌长叹了一口气,老实回答道:好吧。有是有。 在门口听了半天的纪修此时的手心已经被自己攥出了汗。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29) 李老师那天跟我说,要是纪修能求求他爸,可能能帮我办高考移民,我就不用回山东考试了。我确实有想过,我现在帮了他,是不是以后也能求他帮帮我卫秋歌将心底的秘密如实托出:我有求于他,人家平白无故地为什么会帮我?所以还是先和他打好关系嘛,要是有点人情,以后我也比较好开口。 纪修脑海中突然出现当初自己和卫秋歌的对话。 我做的事情,不是为了别人,都是为了自己。 她倒是从始至终都很诚实,从来也没撒过谎。对李北辰好是为了能有个朋友,华笙来了之后,她立刻就不再像以前一样讨好李北辰了。演讲比赛帮自己是为了学英语,给李北辰送礼物是为了赔偿坏掉的walkman,参加奥数培训是因为补课不用花钱,给自己做饭是要去换录音机的使用权。 她每一次的举动,都把帐算得明明白白。 这次帮自己也是一样,是为了还早先的那份人情,是为了讨日后要的另一份人情。 看,帐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纪修转过头离开。 教室内,华笙还有些欲言又止。 秋歌,有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得告诉你。华笙不确定卫秋歌现在说的不喜欢,到底是几分真假,她开口说道:张蔷的那个帖子,我觉得可能是纪修发的。 卫秋歌眉头皱在在一起,疑惑道:啊? 红五月偷东西的人,不是张蔷,是赵蕊。让纪修开口去求情的人,是赵蕊。这件事我问过我爸了,全学校知道红五月真相的人,只有五个,我,纪修,赵蕊,校长和石墩儿。帖子一发出来,纪修立马就没事了,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卫秋歌想反驳,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华还说,赵蕊跳楼之前给纪修打过一个电话,打完了之后,她抽了一整包的烟,然后去跳的楼。他们问了纪修很多遍,那通电话赵蕊说了什么,但是纪修答不上来。 卫秋歌反问道:不是发的短信吗? 华笙还不知道纪修曾经告诉过卫秋歌这条短信的事情,只以为卫秋歌是从流言里听来的:这事也有点蹊跷,老华说,是在赵蕊跳楼五分钟之后,纪修才收到的那条短信。他们局技术部门说是因为网络延迟,加上赵蕊的手机已经摔得粉碎,没办法还原了。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卫秋歌声音有些抖:所以她是为什么 华笙摇摇头:她家长决定不追究了,说赵蕊本来心理就有些问题,有偷窃癖之类的毛病,估计是一时想不开,毕竟青春期本来就是容易钻牛角尖的年纪,而且她家长说不想毁掉其他同学的人生。华笙顿了顿,局里内部说不排除是有人给了钱,平了事的可能。 卫秋歌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些消息。 秋歌,你还是离纪修远一点吧。华笙最终总结道,现在他也没事了,你也算是报完恩了,对吧? 卫秋歌楞楞地点了点头,没应声。 *** 卫秋歌放学回家时,屋内气氛十分尴尬。 秋歌回来了?卫爸爸说道。 卫秋歌刚想回话,看到了屋里正皱着眉的老太太。她低着头像犯错一样叫了声奶奶。 奶奶来跟咱们一起过阳历年。卫爸爸解释道。 老太太的余光扫过卫秋歌,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卫老太并没有应声。转过来继续看着卫子良的脸:哎哟,我们子良瘦了,瘦了,瘦了这么多,怎么他们都没有好好照顾你啊? 奶奶,我可没瘦,胖了快十斤了,您再仔细摸摸!卫子良抓着老太太的手,捡着她爱听的说。 气氛算是又活络过来。 妈,最近身体怎么样?卫爸爸问道。 我不是你妈。老太太余怒未消。 这是给你买的补品,一会儿给你炖了吃。卫爸爸也不接话,也不哄她,假装没听到一样自说自话。 老太太看着那堆东西,态度和善了些。 卫妈妈在一旁小声说道:儿子看病的钱你都拿来买这些东西了?真是好孝顺! 老太太皱着眉:你用子良看病的钱买的?那我不要。 卫爸爸没好气地看了妻子一眼,解释道:不是,这是我发的奖金,还有秋歌在学校赚的钱。 丫头片子能赚什么钱?老太太一脸不相信。 秋歌被选中拍视频,老师给了演出费,全用来给你买补品了。卫爸爸解释道。 抛头露脸赚来的钱,谁稀罕。老太太仍不领情。 奶奶,卫子良收拾好了东西,走了过来故作严肃地说道:奶奶你这心眼不能这么偏,而且这补品我也有凑钱。 老太太这才算是卖了卫子良个面子,喊道:卫秋歌,去给我倒杯水,我尝尝你买的补品什么味儿。 卫秋歌急忙去厨房洗杯子接水。 卫妈妈看着这场面,忍不住白了卫秋歌一眼:没骨气。 卫秋歌听到了妈妈这句话,本来勤快着的手突然僵了一下。 元旦假期,学校被征用给外校做考场,足足给学生们放了一周的假。这几日,卫秋歌就这样谨小慎微地夹在奶奶和妈妈中间,话说得小心,事做得更小心。闲暇的时候也不太爱去客厅凑热闹,不知道那句话就能捎带上自己,倒不如一个人在房间里学习来得轻松。书本笔记被她翻了个七七八八。数理化的笔记看得还颇为有兴趣,语文英语的笔记她拖拖拉拉地不想翻开。人在顺意的时候,还是愿意挑战自己一下的,可要是周围本来就困难重重,她自然更不想用学习再来打击自己。 几次下定决心之后,她终于开始翻起了英语课本,好巧不巧地看到了纪修高一那年给的那本笔记。卫秋歌百无聊赖地翻了起来。 笔记本当时被她收过来后,就一直压在了桌子角落处。卫秋歌看着那一页一页手写的字体,突然觉得英文字母对她说人话了,以前说得都是自己听不懂的鸟语。 语法有了逻辑,单词有了道理,甚至还有一些很有意思的小知识被写在了旁边。纪修在park的旁边画了个停车场的标记,告诉她名词和动词词意的不同,在basement旁边画了个小电梯,写着B1就是basement的缩写。 虽然没有那本葵花宝典详细,但是却制作得特别有意思。 卫秋歌翻看着那本笔记,几个小时后才意识到太阳下了山,天已经黑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到处翻找,最后在角落处找到了初中时的英语书,看着里面的单词表顺序,卫秋歌拿着比对了起来。 纪修的笔记,不是他的课堂笔记。 高一下学期的英语笔记里,不应该出现park和basement这种基础词汇。可是如果是他初中时写的课堂笔记,又怎么会有高一期末考试的原题? 所以,纪修的这本笔记,是专门做出来的? 卫秋歌翻了翻这笔记的厚度,要制作这么一本笔记,到底需要多久? 卫秋歌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彷佛有什么东西在隐约之间要现出原型来。 夜晚的时候,卫爸爸和卫奶奶在外面小声交谈着,卫秋歌听到爸爸低声说:再等等,等过完这个学期,春节带她回去就不带她回来了。 卫秋歌悄悄地溜了出去。 她跑到外面的小超市,对着本子上的数字拨了串号码。 嘟声响起,卫秋歌的心开始了奇怪的跳动。 喂?那边男生的声音响起,通过电波的转换,隐约能听出是纪修的声音。 我,我是卫秋歌。 本来不耐烦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了许多:卫秋歌? 嗯,对。 男生那边沉默了一阵,然后问道:这是哪儿的电话? 我家门口小卖部的。 哦。男生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我今天翻到了你去年给我的笔记。卫秋歌直奔主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一本英语笔记。 纪修心想那是我辛苦了多久的成果,怎么可能不记得,但是嘴上还是装着样子:不太记得了,怎么了? 卫秋歌:哦,没事。 你打电话是因为那本笔记? 呃,对。 有什么问题吗?纪修那边声音冷冷的。 你是专门给我做的吗?卫秋歌脑子反复想着,如何将这句话问出口才能又表明同样的意思,同时不会惹来男生误会自己自作多情。 没有。她语文不好,所以还是找不出来合适的说法。 还有别的事吗?纪修在那边轻声问道。 卫秋歌以为他着急想挂电话:没,没有了。 卫秋歌,纪修在那边轻声说道,我以为你打电话,是为了祝我生日快乐。 卫秋歌愣住了,她并不知道今天是纪修的生日。 呃,祝,祝你生日快乐。她急忙补充道。 那一边,纪修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失望:没了? 卫秋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纪修做了半天思想斗争,最后开始开口要求道:你去车站等我一下。 不一会儿,卫秋歌远远地就看到了纪修,冬日里穿着单薄的男孩站在马路边,和周围格格不入。 你冷不冷?卫秋歌问道。 纪修点了点头。 卫秋歌解下了脖子上的围巾递了过去,纪修也没有推让,接过围了上来。女孩的体温似乎让他冷冰冰的态度瓦解了些:走吧,去给我过生日去。 去哪儿? 麦当劳。 两个人一起向前走着,男孩脖子上红色的围巾在本来就人烟稀少的马路上,和街道上各种红色的灯笼,红色的霓虹灯混在一起,喜庆极了。 快餐厅内,两个人又是习惯地相对无言。 卫秋歌有些内疚:呃早知道是你生日,我应该帮你准备准备的。 准备什么? 蛋糕,礼物什么的。 纪修摇摇头:不用,那些我都有。我爸给我准备了。 那你怎么还 我跑出来了。 为什么? 纪修想了想,回答道:你有没有体会过,你在自己家里,周围是自己的亲人,但是自己其实是个外人的那种感觉? 卫秋歌觉得他好像就是在说自己。 反正很难形容。纪修说道,我大概就是那种感觉。 我明白。卫秋歌小声答。 你知道生日的另一种说法吗?纪修问道。 卫秋歌摇头。 说是妈妈的受难日,在我来到世界的这一天,她去跟死神碰了个面。纪修说道,你说可不可笑,他们来给我庆祝生日,可是生我的那的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庆祝的? 卫秋歌反驳:她又不是生你的时候死的。 纪修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卫秋歌解释道:我觉得这是两回事。她去世了,这确实是件难过的事,可是你出生了,这也应该是件开心的事。 有什么可开心的? 纪修,你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因为有你的存在而高兴吗? 有吗?纪修挑眉。 有啊。卫秋歌点头。 谁啊? 卫秋歌沉默不言。 纪修失望地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你呢?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卫秋歌看着纪修,突然觉得没必要装作无事:特别不好。 哦?纪修来了兴趣。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北京上学吗? 纪修摇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啊。卫秋歌小声说道。 说来可笑,卫秋歌能来北京,是因为头一年北京的雨水下得太多了。 她在成年后再去琢磨这件事的因果时,都觉得造化弄人,四舍五入,算是老天在救她了。 那些年,北京对她来说并不陌生,这两个字反复地出现在周围人的嘴里。 子良去北京了? 老卫在北京找工作了? 你家这是因祸得福!还去北京过日子了呢!天子脚下诶,首都!弯弯腰就能捡钱了! 但是这个地方和她又毫无关系,她仍旧是在小城市里生活的卫秋歌。 卫子良从出生起就患有肝病,这么多年来,间间断断地要往北京的大医院跑。那几年病更严重了些,卫爸爸决定搬家,带着卫子良去北京边打工边看病。 走之前,卫秋歌被留下了。 开始只是说过几个月就回来接她,先去安顿。后来,几个月变成一年,一年变成几年,接她这件事,慢慢地也就没人再提了。 有一年年夜饭,卫秋歌看着春晚里的节目,旁敲侧击地问了句:哥,北京烤鸭好吃吗? 卫爸爸看着女儿,心软了一层,他开口道:要不过了年,把秋歌一起 卫奶奶直接摔了筷子:秋歌是我的命根子,谁也别想带走! 卫秋歌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奶奶的命根子。奶奶是个极其重男轻女的山东老太太,养育自己这件事,对她就是个负担,而她也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情绪,充分地让卫秋歌知道,她是个多么令人生厌的负担。 可是但凡谁动一点接走卫秋歌的念头,她都要发脾气。 卫爸爸安慰道:秋歌,奶奶不能没有你。 卫秋歌也慢慢地习惯了,甚至认为这就是奶奶表达爱自己的方式。 孩子的成长总是需要爱的,寻找爱是他们的本能。既然没有人囫囵个完整地送上门来,就不得不自己去边边角角处找点渣儿,拼凑起来,再自欺欺人,有样学样地说:这就是爱。 卫秋歌高一那年,睡觉前犯了懒,没有换好卫生巾。卫奶奶一早拎着卫秋歌不小心染红的褥子破口大骂,什么脏贱污秽的词汇都用到了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身上。卫秋歌被奶奶推搡着跪在地上,眼泪已经湿透了领口,嘴上仍旧一言不发。 那年,北京的雨水下得多,导致冬枣一点儿也不甜。 卫子良主治大夫的女儿生了重病,吵着闹着要吃甜冬枣儿,整个北京城都被大夫跑遍了,也没找到像样的冬枣。 卫爸爸知道了之后,二话没说坐着火车就赶回了老家,去镇上的枣庄批了半麻袋的冬枣。回程的时候,顺道回了趟家。 卫爸爸看着拿着鸡毛掸子骂骂咧咧的母亲和跪在地上的女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母亲平日里对秋歌和蔼,他多次提议把秋歌接到身边来,母亲都反对:你们全走了,我一个老太太还怎么活,你把秋歌留给我,秋歌是我的命根子。 卫爸爸声音颤抖:妈,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几步快走到秋歌旁边,将女儿抱在怀里,不解地看着眼前的老太太。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30) 秋歌奶奶看这场景也是一怔,没想到儿子竟突然回来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辩解。 到底是成年人,卫爸爸立刻就明白了卫秋歌好几年都没想通的事情:妈,你不是因为疼秋歌,你是怕秋歌抢了子良的,才不让我们带她走? 老太太也没再试图隐藏,毕竟这画面也不是瞎话再能骗住的:北京那花销,是能养两个孩子的?子良的身体不好,你怎么能让秋歌再去跟他分! 卫爸爸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他骨子里的孔孟气让他没办法把这愤怒发泄给母亲,而这腔怒气也没办法凭空被消耗掉。 生活给了这个老实本分的山东男人太多磨难,母亲最后的这把火,燎起了他所有压制的情绪。 他怒冲冲地收拾了女儿的行李,全然不管母亲在地上的撒泼撒滚,任她这回百般哭闹,他也绝不能再把女儿留下。 卫峰!你这是要要了你娘的命!老太太嘶声力竭地喊,身体坐在地上,腿不停地蹬。 卫爸爸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克制地说:那也总比让你要了我女儿的命强。 卫爸爸带着卫秋歌离开了这个山东边缘的小城市,还有那半麻袋给主治大夫女儿的冬枣。 故事讲完,卫秋歌看着纪修,假笑了一下:所以,我知道那种感觉。他们是一家人,你是外人的感觉。 纪修的眉头又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我是不是不应该说这么扫兴的事儿?卫秋歌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抱歉地说。 纪修回道:今天还是我的生日呢。 卫秋歌尴尬地点点头。 你为什么会给我讲这个故事?纪修好奇她突如其来的诚实坦白。 因为你看起来挺可怜的。卫秋歌回答。 纪修笑道:所以你是在跟我比惨吗? 那你可能赢不了。 纪修笑得更明显了些:你确定?我可是没妈的人。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攀比了起来。 我妈更像是我哥的妈妈。 我爸就像是陌生人一样,除了给我钱什么都不管。 我爸还没有钱给我呢。 纪修卡住了。 卫秋歌乘胜追击:我还有个不待见我的奶奶,和重病缠身的哥哥,我们家还挺穷的,你现在还觉得自己能赢吗? 纪修小声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我爷爷还挺疼我的。 卫秋歌不悦地说:不是比惨吗?你怎么还显摆上了? 纪修笑出了声。 卫秋歌看着露出笑容的纪修,觉得自己功德圆满了。她从餐盘上拿起了一根薯条,然后在旁边的蕃茄酱里沾了一下,递到了纪修嘴边:我没有蛋糕和蜡烛,但是过生日,总是要许个愿的。你就把这个当成蜡烛吧,许个愿吧。 纪修看着在自己面前举薯条的女孩:你说这是什么? 蜡烛啊,你看,红色的就是火苗了。卫秋歌给他解释,我觉得还挺像的。 我觉得,这更像是沾了蕃茄酱的薯条。 你动用一下想象力嘛!卫秋歌劝道。 要是非要运用想象力,那我觉得你现在挺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的,你看你擦着了一根火柴,火柴变成了薯条和蕃茄酱。 卫秋歌见他不配合,没好气地要放下手中的薯条。 纪修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态度没了刚才的不正经,突然变得真挚:我还没许愿呢。 卫秋歌感觉到自己手背处,他的手又大又暖,脸不由得有些红:那,那你许。 卫秋歌,纪修叫她的名字,我希望今后的每一年,你都能帮我过生日。 卫秋歌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回道:好。 纪修拉着她的手,把那根薯条塞到了嘴里:蜡烛灭了,你记得遵守承诺。 女孩的脸不由得红了,急忙把手伸了回来。 谢谢你帮我过生日。纪修说道。 这是从他妈妈去世之后,第一个自己带着笑脸过的生日。纪修看着眼前的女孩,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当下的举动有多大的意义,也不知道这声谢到底包含了多少感激。 纪修卫秋歌看着这天时地利人和的氛围犹豫半天,终于开口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 纪修本来笑着的脸突然僵住了。 嗯李老师说,你爸能帮忙办高考移民,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纪修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再次皱起了眉。 卫秋歌没看到男孩表情的变化,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是还是想问问。你能帮我问问你爸爸,可以帮我办高考移民吗? 所以你那天在教室跟华笙说的话是真的?纪修一脸的防备,你对我好,是因为有求于我? 卫秋歌想了想,多半猜到了自己和华笙的对话被他听去了,但他这么说也没错:嗯。 不是因为想对我好,不是因为想要保护我,而是你有求于我,所以需要先跟我打好关系?最好是让我欠你人情,这样就比较好开口? 纪修重复着那天她对华笙说的话。 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别人不过是再重复了一遍。可被他这样重复着,话就好像突然变了味儿。 你那时候说的话是真的吗?纪修问道,你说相信我,是你真的相信我,还是用来和我打好关系的托词? 卫秋歌没回答。 卫秋歌纪修谨慎地选择着词语,想用最不丢脸的方式去问那个会让自己颜面扫地的问题。 对不起,纪修。但是我真的很想留在北京。卫秋歌诚实地回答。 这话把纪修没说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没必要再问了,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是这样。 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会帮你问的。纪修冷漠地转了身,但是卫秋歌,这事之后,我们就扯平了,我和你以后不该不欠了。 卫秋歌站在原地,面前的男孩推开了门,外面的冷风呼啸着吹了进来。 他的声音更冷:我们也没什么再做朋友的必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中结束了~~(虽然看起来有点不太像但是确实是结束了 嘻嘻嘻,追更辛苦了我的朋友们,在这章下面留下言吧,是你任双向奔赴的时刻了:D 感谢在20220405 00:41:08~20220407 17:3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3个;池鱼惊岁晚.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 纪修再次见到卫秋歌,是五年后的事情了。凌晨跑来挂急诊的纪修,在外面抽烟的功夫,看到了角落处蹲着的女生。 他平日里很少会注意别人,可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女孩缩成一团蹲在那里,他莫名地就想多看几眼。 直到她抬起头来。 纪修扔掉手上才燃了一半的烟立刻跑了过去,三两步拉住了准备离开的女孩:卫秋歌? 卫秋歌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恍神半天后才出声:纪修?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你怎么 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挂上苦笑。 我来看病。纪修诚实地回答道。 我来拿东西。卫秋歌回答得颇为糊弄。 什么东西?纪修看着她手里袋子。 死亡证明。她平静地说。 纪修皱着眉看他,不知道该不该问下面的问题。 我爸去世了。卫秋歌解释道。 纪修不知道该说什么,木讷地看着女孩的脸。她似乎变了很多,记忆里她的眼睛不长这样。 你还好吗?纪修还是不能免俗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还行。卫秋歌也没有免俗地回了客套话。 你有没有空?我们纪修看了看周围,一时间仓促,也没有看到可以去的地方。 不用了。卫秋歌直接拒绝,我得赶回老家。 纪修尴尬地回:哦,对。你要去办丧事。 卫秋歌摇了摇头。 不办?纪修问道。 卫秋歌回道:不是去办丧事,是去办喜事。 纪修不解。 卫秋歌强撑着扯出了一个笑容:我要结婚了。 纪修像是被人点了穴,定在了原地。 我还得赶火车,卫秋歌解释道,然后看他仍旧毫无反应,摆了摆手道:再见。 纪修仍旧没反应过来。 直到卫秋歌已经走出去几米远,他才回过神,跑过去抓住了她的胳膊:我送你。 没事的,我打车很方便。卫秋歌推辞。 我送你。纪修语气坚决地不容拒绝。 纪修拉着她坐上了自己的车,开门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拿着刚挂好的号,直接团成了团扔到车的手扣里。 你,还会开车啊?卫秋歌坐在副驾上,随意地问道。 我还会很多事情。纪修答。 哦。 两人半天没有再开口。 直到过了一个路口,卫秋歌看着外面的路提醒道:你开过了,北京站在那边。 纪修答:我没说要送你去北京站。 那是要去哪? 我送你回老家。 卫秋歌一脸惊诧地看着他:那得要四五百里的路。 纪修侧过头看她,口气尽量装得毫不在意:正好,你顺便给我讲讲你和这位新郎的故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卫秋歌的新郎姓姚,他们的故事要从三年前开始讲。 三年前卫秋歌寒假回老家,奶奶在门口站着等她。见她回来后迎上去帮她拿行李。卫秋歌看着眼前长得和自己奶奶一模一样,但是性情却完全不同的老太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秋歌,叫人,姚奶奶。奶奶领着她进屋后,指着一个长相黑瘦的老太太说道。 姚奶奶。卫秋歌乖巧地说。 哎!黑瘦的老太很是开心,对着卫秋歌夸奖道:俊,真俊!白白净净的,脸是脸,条是条! 卫秋歌低声道谢。 卫奶奶更得意地炫耀道:在北京读大学的! 卫秋歌急忙想要更正奶奶,但是被卫奶奶一巴掌打了回去。那巴掌的力度,到还是她以前熟悉的那个。 诶哟,了不得!又漂亮又聪明。姚奶奶夸得更起劲了些。 没过多久,卫秋歌收到消息,说卫子良等到了□□,卫家上上下下把家里的钱凑了个干净,做了等待多年的换肾手术。 好像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好事一天比一天多。 直到几个月前,卫秋歌大学毕业。 她又见到了那位姚奶奶,她拉着自己的手不放,然后跟卫老太有商有量地说:你看看这事怎么办? 说好了怎么办就怎么办!卫奶奶回答得掷地有声。 卫秋歌终于知道卫子良换肾手术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了。这位黑瘦的姚奶奶花了三十万,提前买了自己。 卫爸爸知道之后自然是不同意。家里一下闹翻了天。但是却都颇有默契地瞒着卫子良。卫秋歌死活不肯嫁,卫爸爸也坚决不同意她嫁。于是一家人就开始琢磨起来怎么补上这三十万。 钱可以再赚,让秋歌嫁给一个傻子?那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 卫奶奶仍是一副不认错的样子:我愿意啊?子良的命不要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给谁不是嫁!姚家那个条件,她嫁过去那就是当太太去了,吃香的喝辣的!我不是为她好? 你把她嫁给一个傻子叫为她好?卫爸爸拍着桌子怒吼道。 那你就让子良去死!你现在就去,掐死你儿子!要是还不解气,你就再来掐死我,你掐死你妈!老太太中气十足地喊着。 卫爸爸开始各种找工做。本来是个公司的文职,做了一辈子和算盘计算器打交道的工作,五十多岁了,却跑去工地做起了体力活。他瞒着所有人,瞒得严实极了。 但是老天爷并不可怜他。工地出了事,他被砸断了脊椎。 你爸爸是没签合同的,当初就跟他说过了,我们不负责的。卫秋歌听着工头这样推卸。 人要进ICU,一天一万多吧。但是我们也不能保证人能救回来,只能是先观察。医生这么告诉她。 卫妈妈哭得眼睛都要瞎了,她看着秋歌哭道:求求你,救救爸爸。 姚奶奶家条件确实不错,二话没说就又拿出了二十万。这次她可没有了之前的和善,眼里全是嫌弃:五十万,我买个啥样的买不到!你还不要不愿意,我们现在这是在可怜你。 卫爸爸在ICU待了两个月,最后人还是走了。 所以,我就是这么认识我的新郎的。他花了五十万买的我。卫秋歌总结道。 纪修急打了一个转向,把车停到了路边。 你带户口本了吗?纪修突然问道。 卫秋歌指了指塑料袋子:办死亡证明的时候带过来了。 你那年走之前,我还欠了你个人情没还,还记得吗? 卫秋歌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但她仍不确定这根草能不能承载住自己:你有五十万吗? 纪修的表情如同当年他说要去清华一样势在必得:五百万我也有。 卫秋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是没憧憬过。事情到了最难的那一步的时候,她也曾经在深夜里和老天谈条件:救救爸爸,让我做什么都行。救救我,我不想过这样的人生。 她也想象过会不会老天爷开开眼,就真的给她从书里,电视里派来那么一个不现实的人物,又帅又有钱,或者哪怕不帅,只要是个正常人,有钱就好。 但是天亮了之后,那些不现实的憧憬自动就会消失得毫无踪影。现实里,她有一个不肯睁开眼睛看她一眼的爸爸,和像是饿狼看肉一样盯着她的未婚夫。 你能娶我吗?卫秋歌心脏跳得厉害,跳得耳朵都在震得发疼。 他应该是这个意思吧?不然他问那些话是做什么? 可万一他不是这个意思呢?自己这不是在自取其辱? 然而卫秋歌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侮辱这个词对于那些尊严还健在的人是有资格谈的,这几个月下来,她已经没有什么尊严了。剩下的那点儿,如果能拿来换一个像样的人生,哪怕是稍微好一点点的人生,她都求之不得。 好。纪修坚定地回答。 卫秋歌的心跳终于慢下来了。她看着眼前的纪修,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当年爸爸回老家买的那半麻袋冬枣。当下忍不住就掉了眼泪。她爸爸出事那天她没哭,答应嫁给姚傻子那天她也没哭,收到死亡通知的那天她仍旧没哭。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31) 是在纪修说好的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纪修拉着卫秋歌回家拿了户口本,两个人在民政局门口等了一夜,开门后,第一个冲了进去。 有照片吗?工作人员问道。 两人尴尬地互相对视。 这样的年轻人他们见多了,指了指旁边:去那边照。 拿到了照片的两个人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工作人员按部就班地问道:双方是自愿的吗? 纪修突然紧张地去握住了卫秋歌的手。 卫秋歌也像是怕纪修后悔一样立刻回答:自愿的,是自愿的。 纪修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半晌后,工作人员手里的钢印铛铛两声响,两个人拿到了一模一样的红本。 纪修看着眼前的卫秋歌,轻声道:你现在是我老婆了。 卫秋歌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直奔主题地问道:你能借给我五十万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07 17:33:02~20220409 13:2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看小说30瓶;guomo25 8瓶;Keplerrr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 所以, 第二条人命是你爸爸?肖年问道。 卫秋歌点头。 你就这么嫁给了他?肖年诧异道:你向他借钱不就行了吗?怎么还把自己搭上了? 卫秋歌无奈地摇摇头:我爸的遗体当时还压在姚家,我不去结婚,她们不让他下葬。你没见过村霸,我是一手拿着钱,一手拿着结婚证,被纪修护在中间,才把我爸遗体接回去的。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这样事情也没完,我爸的墓地三天两头被人挖,那是老家的祖坟,不能迁,纪修后来又背着我去多给了二十万,才算是买了姚家人的安生。 肖年听着这种陈年旧事,觉得似乎是在听古代人的野蛮行径。 所以我们的婚姻就是这样开始的,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债。卫秋歌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愁,小的时候,我奶奶经常告诉我,不是你的东西你就不要惦记,总归也不会是你的,别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我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我能惦记的人,但是 卫秋歌眼角有些湿润:那段日子太幸福了,所以我没忍住。 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是和他在一起的,没有他的那些日子,全都是阴暗潮湿的,他是我掰着手指头能数出来的光明。 肖年摇头道:To be honest,你的高中听起来并不怎么样。校园暴力,跳楼自杀,这些和美好可毫不相关。 卫秋歌无奈地笑了:对于你来说也许不怎么样,也确实存在着那样不好的事情。但是是那些在北京的日子,撑着我走过了下面的人生,直到再次遇到他之前,那些回忆都是我反复在记忆里重温,用来对抗现实的宝贝。 卫秋歌搬进了纪修家里。高中的时候她曾经来过很多次,这个房子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你如果不喜欢,我们可以重新装修一下。纪修提议道。 卫秋歌很恪守本分地说:这是你家,你喜欢就行。 这也是你家,我们结婚了。 卫秋歌立刻回答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自己欠着你钱,所以在没有还上之前,我不会跑的。 卫秋歌在一家小公司里做设计师。设计师也不过是个好听的头衔,她入职没多久,主要负责去不同的工地量尺寸,画图纸,真正和设计有关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做。 但就是这样,卫秋歌也做得津津有味。一个月五千块的工资,除去必要的开销,大概能攒四千左右。她小心翼翼地把钱攒起来,看着银行存款增加,就是她生活最大的动力。 相比夫妻,她和纪修更像是搭伙作伴的室友。公司离得远,她上早班,早晨七点就没了人影。纪修下午才去上班,回家的时候多半已经是午夜。算上加班之类大大小小的事情,几周后的新年假期,两个人才算是又正经地见了面。 卫秋歌已经习惯了早晨空着的卫生间,所以当她推门而入,看到面前只围着毛巾的男人时,吓得叫出了声,她急忙把门关上道歉。 纪修确实已经是男人了。 卫秋歌还记得自己当年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出男孩瘦削高挑的身材。但是刚才她扫过的那一眼,纪修的身体没有任何少年的痕迹。 那是一副属于男人的身体。线条流畅,骨骼匀称,肌肉分明。 纪修擦着头发出来,口气有点故意:占我便宜?门都不敲? 卫秋歌抱歉地说:我不知道你在家,平常你都不在的 哦,纪修拉了个长声,听起来有点像是夫人你在埋怨我? 纪修调侃时,总爱叫她夫人。她也知道,老婆,媳妇,都是给真的夫妻用的。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是债权人和欠债人,这调侃的夫人倒是再适合不过。 卫秋歌没答话,绕开了他进去刷牙。 今天你有事吗?纪修在外面问道。 没有。 跟我出趟门吧。 去哪儿? 去我爷爷家。 卫秋歌坐上了纪修的车,来了一个没有挂着牌子的院子。院门口站着笔直的卫兵,看到纪修的车后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 卫秋歌不解,但也没有问出口。 纪修爷爷的家是院子里的一处小洋房,前面还带了个院子。已经是深冬时节,院子里的植物并没有什么生气,但是那些绿色的灌木却仍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纪修来了?才进门,就听到一个中年女声热情地招呼,她长得圆润喜庆,用眼神瞟着卫秋歌问道:这位是? 我夫人。纪修正正经经、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卫秋歌看着纪修,想让他帮自己介绍一下如何称呼眼前这位,但纪修显然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 小修来了?纪修爷爷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纪修拉着卫秋歌快走了两步,从门厅又穿过了陈列厅,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纪修的爷爷。 那老人看起来精神矍铄,他望向纪修的眼神更是明亮:来,爷爷看看,过来过来。 纪修仍旧没有松开拉着卫秋歌的手,他表情带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骄傲,半抬着头介绍道:爷爷,这就是卫秋歌。 那口气像是在等着表扬。 纪修爷爷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结婚这件事,上下打量了一圈卫秋歌,起身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好,好! 爷爷的满意让卫秋歌有些如释重负。 叫秋歌?是不是?纪爷爷点评道,好名字,秋天的歌曲,舒缓,温柔,人如其名。 纪修表情更得意了些:那当然,您也不看是谁的夫人! 纪爷爷赞赏道:夫人这个词用得好,多了分尊重,你们之间也是,日后要互相尊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纪修顺从地点头答是。 卫秋歌第一次见到纪修做晚辈的样子,他和爷爷的关系看起来非常亲昵,典型的隔代亲。 爸,一会儿纪齐和纪平也该到了,等他们到了咱们再吃饭?之前的中年女人问道。 小修你饿不饿?纪爷爷询问道。 纪修摇了摇头,又侧过头问卫秋歌:饿吗? 卫秋歌立刻摇头。 纪爷爷对外面说道:那就等等他们吧。 约莫半个小时后,一家子男女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了。纪修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表情闪过一丝不悦,然后他又走过去握住了卫秋歌的手。 走,我爸他们来了。 纪修的继母长得十分漂亮,举止也优雅得体极了,她拿着一块玉佛,和善温柔地对卫秋歌说:阿姨给你准备的见面礼。我们家纪修对这种事情不太懂礼数,按理说结婚不应该这么草率的,让你受委屈了。男戴观音女戴佛,纪修小时候我们就给他买了块玉观音,现在也把你的这份送给你,祝你们新婚快乐,永远幸福。 卫秋歌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这是她对于儿媳的礼数,可自己是个冒牌货。不是纪修不懂礼数,也不是纪修让她受委屈,是她麻烦了纪修才对。 纪修给她递了个眼神,她才收下。 纪修同父异母的两个姐弟,纪齐和纪平就在旁边看着,妹妹纪齐是被惯坏的公主脾气,看着这场面开口道:嚯,纪修哥的新媳妇可真懂事,还要看着纪修哥眼神行事。纪修哥不点头人家都不敢收我妈给的东西。 纪修皱着眉瞪了她一眼。 吃饭吧吃饭吧。刚才的中年女人出来打圆场。 一家人坐好后,两个阿姨端着盘子开始上菜。这顿饭的排场不小,卫秋歌看着面前的食物,有几个奇形怪状的自己甚至叫不上名字来。 你工作怎么样?纪修爸爸询问道。 还行。纪修敷衍地回。 还行是什么意思?好还是不好?纪修爸爸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意。 纪修突然把筷子放到了盘子上,准备起身。卫秋歌在旁边扽住了他的衣角。 纪修又拿起了筷子。 纪修爸爸叹了口气,举起了手中的杯子:秋歌,这是我们第一次和你见面。欢迎你加入这个大家庭。 卫秋歌小声答:谢谢她停了下,叫叔叔还是叫爸?她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纪修的继母立刻解围道:是我们的错,改口费还没给呢,秋歌你先不用着急叫人,等办完婚礼给完改口费你再叫。 纪修在旁边冷冷地答:我们不打算办婚礼。 纪修爸爸抬高了声调:那怎么成? 为什么不成? 结婚哪有不办婚礼的! 纪修冷笑了一声,然后直直地盯着父亲:我妈当年不就没办么? 纪平的年纪还小,没听懂大人话里有话,看着自己妈妈疑惑地问:您和我爸没办婚礼吗?那客厅的照片儿哪来的? 纪修继母低头没答话。 纪齐在旁边嘲讽道:他妈是他妈,你妈是你妈,不是一个妈! 这话加上女孩的语调,听起来很像是在骂人。 纪修继母安慰着纪修爸爸:孩子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不愿意办就不办吧。她又转头看向卫秋歌:秋歌愿意就行。 纪爷爷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假装根本没听到。 一顿饭草草结束,纪修和卫秋歌在旁晚时分回到了自己的小家。 两个人是打从重逢以来,第一次这样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熟悉的尴尬让卫秋歌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我今天才知道,你为什么叫纪修。卫秋歌没话找话。 纪修随手打开了电视,回道: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个。 也是最根本的那个。卫秋歌说道,那纪治呢? 他在澳大利亚。 哦。卫秋歌点了点头。 你呢?你为什么叫秋歌?你不是夏天出生的吗?纪修想起了今天爷爷的描述,秋天的歌曲。但他觉得这个描述并不适合卫秋歌。 卫秋歌咬了咬嘴唇,回答道:我出生的时候正赶上我哥的第一个大手术,我妈在医院,我爸要照顾我哥,就让奶奶去办的户口。本来我爸说他想给我起名叫甜甜,但是奶奶去上户口的时候给改了。改成了卫救哥。我爸发现了之后,说这样不好,就去改了个谐音,叫秋歌。 纪修想起了卫秋歌的奶奶,眼里起了一层厌恶。 不过也不是奶奶的错。我能出生本来就要感谢我哥,要不是我哥有病,国家是不允许生二胎的,我还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就会被流掉。卫秋歌看出来他的情绪变化,急忙解释道:而且,我也不怎么争气。奶奶本来盼着我能是个男孩,结果我是个女孩。 纪修听得心里乱糟糟的,他拿起遥控器,胡乱翻着电视台,每个都是几秒就快速摁过。 你这样不好。卫秋歌小声指正着。 纪修不解地看她。 我妈说,这样电视容易坏,我小时候就这样换台,把电视换坏了。 纪修听话地把遥控器放到了一边,电视停在了播放外国电影的台上。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纪修装作随意的问道。 也没有什么不喜欢的。卫秋歌回答,就是一个名字而已。 纪修看着卫秋歌,轻声道:以后我换个名字叫你吧? 嗯? 你觉得甜甜怎么样? 卫秋歌觉得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无比的亲密,立刻垂下了头:别,别了吧。 纪修看着她偷笑:我还叫得挺顺口呢。 电视里的外国电影里,男女主角正演着少儿不宜的场面,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变得异常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09 13:29:40~20220410 22:2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 卫秋歌回避着纪修话里的亲昵。她不再是高中时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二话没说就掏出了五十万,他买的到底是什么,卫秋歌并不清楚。 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和他那段短短的过去,不值这个价钱。 拿了那钱的晚上,卫秋歌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他买的是什么,自己都得给。因为就算是卖身,卖给他也比卖给姚傻子好很多。 她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这么叫了。纪修看她的脸色,改了口。 嗯,谢谢。卫秋歌小声回答。 明天你有事吗?纪修询问道。 卫秋歌摇头,以为他又有什么新的亲戚需要自己配合走动。 那咱们去见个老朋友吧。 李北辰还是原来的样子,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深深的酒窝,看起来和当初那个少年一模一样。 秋歌?!他看着卫秋歌,表情又惊又喜,好久不见! 卫秋歌抬了抬手,笑着和他打招呼。 你从哪儿找到她的?李北辰对着纪修惊诧地问:当年老华都没找到她,你怎么做到的? 纪修摁掉了手中的烟,脸色有一丝得意:路边儿捡的。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32) 卫秋歌表情有些不太好,但是当下的场合没人注意到。 秋歌!你这些年去哪儿了?李北辰像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卫秋歌低声回道:就还在北京。 那怎么不和我们联系啊?那年你说走就走了,都没提前告诉我们一声。李北辰开始聊起了旧事,华笙跟纪修都快疯了,满世界地找你,华笙连老华都征用上了! 卫秋歌低头没有回答。 纪修看出来了她的为难,于是解围道:别提那些了,以前的事谁记得住。 李北辰顺着纪修的话说道:对对,聊聊现在,你怎么样啊秋歌? 挺,挺好的。 现在在哪儿工作? 晨风装饰。 李北辰想了想,挠了挠头:我对装修这块儿不太熟,你具体做什么啊? 卫秋歌想说室内设计师,但是临时改了口:就打打杂。 李北辰点了点头:哦,哦。不过,你们俩怎么凑一块儿的? 卫秋歌还没来得及开口,纪修答道:我们结婚了。 李北辰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什么?! 纪修又重复了一遍:我和卫秋歌结婚了。 你做梦没睡醒吧!李北辰接过卫秋歌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秋歌,你就让他这么信口开河? 卫秋歌有些没底气,但也出声回道:是。 是什么? 我和他结婚了。 李北辰的脸拧得像是根没扭好的□□花。 可是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啊?李北辰问道。 卫秋歌刚想如实相告,纪修开口回道:那你就甭管了。 卫秋歌看着纪修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想解释,但还没开口,手就被纪修握了过去:婚礼还要等一阵,你要不今天先把份子钱给了吧? 李北辰的手机恰好响了,李北辰接起电话,对着电话那头应了几声:我儿子叫我回去了,你们这事先未完待续,下回我去找你们去,你们给我解释清楚啊! 李北辰急匆匆地走掉了,留下纪修和卫秋歌面面相觑。 他都有儿子了?卫秋歌惊诧道。 那不是他儿子,他非要那么叫人家小朋友。纪修解释道。 哦。卫秋歌点了点头。 外面日头正好,本来以为旧友相聚能够畅谈一下午,但是还没聊够二十分钟,旧友就急匆匆地走了,两个人互相对望,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修喝了口面前的茶,不紧不慢地说:话都被他挑起来了,不如你就给我讲讲吧。 嗯? 你当年去哪儿了? 那年元旦之后,卫秋歌再也没回学校,整个人像是原地消失了一样没了影。纪修开始还颇为沉得住气,是华笙先急眼了,把能问的人问了个遍,最后只从卫秋歌房东那里得到一句:他家孩子病了,回老家了。 华笙托爸爸满世界打听,因为她怎么也不相信卫秋歌会连音讯都没有就原地消失,无论如何,她都会通知自己一声的。但是事实是,卫秋歌就这样消失了。 纪修凭借着卫秋歌当初托自己的人情,固执地认为她早晚会回来讨的。直到一周变成几周,一个月变成几个月,卫秋歌仍旧没有再现身,他才渐渐意识到,那个人情,她不打算要了。 卫秋歌有些内疚地说:华笙现在怎么样了? 纪修摇了摇头。 你没和她再联系吗? 纪修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没有。 当年卫秋歌想到了自己和他最后一次对话,我做得不对的地方,我跟你道歉。 纪修:我不是找你讨债来的。 讨债这两个字让卫秋歌迟疑了一下。 算了,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 卫秋歌小声答:谢谢。 气氛又变成了莫名其妙的诡异。纪修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低头看了看手机。 你明天有事吗?纪修似乎问这个问题问上了瘾,每天都要问一遍。 我公司可能需要我去一趟。卫秋歌回答道。 没有别的事了? 卫秋歌摇头。 他神情变了一下,低头对卫秋歌说道:你先回家吧,我还有点事。 纪修是凌晨三点多回来的,卫秋歌在沙发上睡了醒,醒了睡,好几起之后,才听到了门外钥匙扭动的声音。她揉了揉眼睛,看着风尘仆仆归家的男人。 回来了?她小声问着,边说边走向他:你吃饭了吗?厨房里有 他身上烟味混合着酒味,还有外面空气的冷冽。 粥。卫秋歌顿了下,把最后一个字补充完整。你喝酒了? 嗯。纪修边答边脱掉了外套。 卫秋歌皱了下眉,但很快又摆上了一副善解人意的脸:你要喝粥吗? 纪修没回答,反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 他放衣服的手突然停在了空气中,然后侧过头看着卫秋歌,眼神因为酒精的晕染带着醉意:哦? 我怕你没吃饭。卫秋歌解释道。 哦。纪修又恢复了之前的动作,但是情绪显然有些不愉快。 卫秋歌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变化,急忙开口道:还有点别的事。 你说。这次纪修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期待。 我就是想把咱俩的事说明白了。卫秋歌说道,我知道我不明不白地就拿了你的钱,什么都没说清楚,那时候事情紧急,我就忙着忙着要回我爸的遗体了。现在没事了,是应该跟你好好聊一下。 聊什么? 聊钱的事情。我知道那钱不是一笔小数目。卫秋歌从茶几上拿出了一个笔记本:我算了算,以我现在的工资,可能没办法立刻还清,我按照标准利率把那笔钱算成了贷款,然后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就按向银行借贷款的方式还你这笔钱,你看现在的年利率是 卫秋歌还没说完,纪修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他出声打断:卫秋歌。 卫秋歌咬了咬嘴唇:你觉得不太好? 纪修没说话,就是那样皱着眉头看着她。 确实,按照银行的利率是少了点。卫秋歌头低了下去,牙齿从下嘴唇上咬下一块死皮:那你觉得多少合适呢? 纪修没回话,直接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卫秋歌看着他就这样离开,在沙发上如坐针毡。他什么也不说,自己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拿起了那个本,用圆珠笔在上面反复地画着叉。 要是一开始就把利率算高点就好了。 纪修没一会儿穿着睡衣出来了,他将额前的碎发背到了后面。露出了宽整的额头。 你要跟我算钱是吧?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眼镜,煞有其事地戴上,然后坐到了卫秋歌旁边,拿过了她的小本:6.55?不用,我给你打个折,算你6个点。你打算一个月还多少? 我现在工资是五千。 那就算你不吃不喝全都还给我,纪修在下面列了公式开始做算术,没一会儿他把本递到卫秋歌面前:12年多一点,你看看我算的对不对? 卫秋歌看着那本子,上面的公式倒是写得明白,但是那已经是多年前的数学了,自己一时间根本看不懂。 但是你得吃得喝吧?总不能让我养着你吧?你住在我这里,房租是不是也要算进去? 卫秋歌看着他拿着笔在纸上又画了起来。 算下去这钱你要还20多年。卫秋歌,你有那个功夫还,我也未必有这个功夫等。 卫秋歌继续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你高中的时候也欠过我债,那时候你是怎么还的? 卫秋歌想到了那年暑假,自己在他家做的那几顿黑黑糊糊的饭。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要让我给你做饭? 纪修的醉意让他有些失了理智,他凑到了卫秋歌面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三五厘米:十几岁的孩子想要那些,我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 卫秋歌看着那个眼神,怔了短短几秒。 他是这个意思? 接着,她伸出手开始解自己衣服的扣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10 22:28:06~20220411 12:1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 卫秋歌熟门熟路的样子,像是打了纪修一个耳光,一下子把那些酒劲都打没了。 他立刻握住了卫秋歌的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秋歌倔强地看着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纪修看着她,眼神带着委屈:你忘了。 卫秋歌皱眉不解。 你之前答应过我,每年都给我过生日的,你说话不算话了很多年,我找不到你,拿你没办法。可你现在回来了,怎么还说话不算话? 卫秋歌突然想到了几年前和他最后一次见面,印象里已经记不得是因为什么了,只有那天寒冷的风从衣服的缝隙中灌进去,冷得不像话。 对,今天是你生日。她喃喃道。 卫秋歌还没想好说什么,那边纪修就急冲冲地跑去了洗手间。里面传来水流声,想必是纪修怕她听到动静,但是他呕吐的声音仍旧清晰极了,像是要把身体里的脏器都吐出来才行。 卫秋歌在沙发上手足无措地等着,半晌后,整理好的纪修出来了。 喝点热水。卫秋歌拿着准备好的水递了过去。下次不要喝那么多酒了,伤身体。 我出去吃饭,他们就让我喝酒。纪修接过那杯水,口吻仍像是个在和大人抱怨的孩子。 那你就不要出去吃饭。卫秋歌不理他的借口。 好啊,纪修回道,那以后你给我做。 卫秋歌一边小声念叨一边走向沙发:你不是嫌我做饭难吃 纪修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然后弯着身子去看她总是盯着地板的那双眼睛:卫秋歌,我不用你还我钱,也不用你把自己卖给我。 那你要什么?卫秋歌被他看得有点心慌。 我们必须得是这样的关系吗?必须得算得清清楚楚才行? 卫秋歌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接话。 卫秋歌,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纪修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让她想躲开都不行。 夫妻。 纪修嘴角微微地扬了上去:法律上来说,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你不用拿这么个小本子跟我明算帐。 我们不是卫秋歌刚想反驳,纪修整个脸凑到了她脸旁边。 不是什么? 不是那种夫妻她红着脸说不明白。 对,纪修的表情有些得意,所以你现在还不能享受做我老婆的特权,你要是下次再想在我面前脱衣服,记得先努努力追上我,别上来就想直接占人便宜。 卫秋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在那里胡扯,舌头打了结不知道应该怎么回。 卫秋歌,追我的姑娘挺多的,你现在算是近水楼台,加油。纪修说完,带着那分洋洋得意回了自己房间,才刚走到门口,又跑出来拿走了卫秋歌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这个我没收了,他抬头看了看客厅的表:离我生日结束还有15个小时,你自己想想怎么还你当年欠的债吧。 卫秋歌仍旧站在原地,仍然不敢相信当下发生了什么。 卫秋歌第二天早早地起来,去楼下的菜市场买了些面粉和青菜,回到家里准备好,就等着纪修起床,去给他做碗长寿面。 但是纪修的房间里半点动静也没有,昨晚折腾到半夜,她在沙发上等得睡着了。 恍惚中,她觉得脸上痒痒的,才睁开眼,就看见纪修的手在自己的眼睛边上。 她望向纪修。 纪修清了清嗓子,将手抬了起来:你睫毛上有东西,我帮你弄下去。 哦。卫秋歌揉了揉眼睛,起身道:几点了? 一点半。纪修指了指客厅的表。 卫秋歌急忙忙跑到厨房,她擀好的面条已经巴巴地缩成了面干,像一只只小虫子的尸体一样陈列在案板上。 纪修跟着走了过去:给我准备的? 卫秋歌遗憾地点了点头:嗯,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你煮了我就吃。 就怕面会不筋道了。 没事,我喜欢吃软的。 卫秋歌在厨房里忙了起来,纪修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拿着锅端着碗,心里总有点不安全,于是在旁边左右伸着手等着帮忙。 你起开吧卫秋歌无奈道。 我怕你拿不动。纪修解释道。 你不碍着事我早弄完了,回头烫着你。卫秋歌指了指外面沙发,命令道:你去那里等着吃。 纪修听着她的语气,笑着凑在她耳旁,小声说道:好的夫人。 卫秋歌被他这话里的亲昵说得又是一阵脸红。 半晌,面熟了,红色的西红柿,绿色的蔬菜,黄色的鸡蛋,白色的面。卫秋歌在最上面撒了几滴香油,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纪修,生日快乐。 纪修接过面来,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面有些烫,纪修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味蕾被热面条烫木了,但是嘴上却还是夸奖道:好吃。 卫秋歌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在他对面吃了起来。 晚上,你陪我出去一下吧。纪修假装随意地提到。 我一会儿得回趟公司加个班。 你几点结束? 六点多吧。 那我去接你。 不用卫秋歌顺口拒绝,看着纪修那边眉头又皱起来,急忙改了口:我去找你,你要去哪儿? 纪修果然立刻阴转晴:就,他们给我办了个什么生日party,在三里屯那边,离你公司远吗? 卫秋歌摇头:那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下班去找你。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33) 卫秋歌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她按照纪修给的地址来到了那间酒吧,里面人头攒动,迪曲的声音震耳欲聋。 卫秋歌皱着眉头抱着自己的包在里面转了半圈,烟酒的味道让她有些退怯,周围男男女女的张扬也让她打着退堂鼓,在她几乎打算直接离开回家再和纪修道歉的时候,胳膊被人拉住了。 卫秋歌?叫她的女孩长得明艳动人,高马尾超短裙高跟鞋,嘴唇红得娇艳欲滴。 卫秋歌瞪着眼睛没有认出来,倒是女孩先大方地介绍道:我啊,韦凡! 卫秋歌这才在浓妆艳抹下看到了当年韦公主的样子。 你没怎么变呀!韦凡上下大量着她,感慨道。 卫秋歌讷讷地点头,心想,你倒是变了不少。 走,纪修的生日par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卫秋歌没想到她会知道自己的来意,刚想问,韦凡已经替她回答道:纪修都告诉我了。 这几个字让卫秋歌心里开始千百转的绕,都告诉她了,是告诉的哪些? 纪修的生日party在这家酒吧的VIP区,相比外面的杂乱,里面倒是相对安静些,但是灯红酒绿的地方,安静也不过是不震耳朵的赫兹。卫秋歌才进去就看到纪修旁边坐着一个穿着清凉的姑娘,外面还天寒地冻的,自己羽绒服和围巾裹得严实,但是那个女孩好像能自发热一样,布料少得,就算是夏天自己也不敢穿得这么节约。 纪修,你看我碰见了谁!韦凡伸手招呼道。 纪修本来不悦的神情,看着来人的方向,不自觉地就温柔了许多。 谁啊?旁边姑娘询问道。 纪修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卫秋歌,表情也越来越明朗,他嘴上带了一抹笑,回道:我夫人。 谁?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又尖又亮。 纪修没理她,站起身看着卫秋歌表情带着抱怨:你不是说六点。 我说六点多卫秋歌解释道。 现在八点一刻了。他用手指着手表,斤斤计较着。 这个地方不太好找 这时,一个个子比纪修还要高一些的男人走了过来,他长得很周正,谈不上好看,但气度却很是不凡。纪修,你朋友?他开口询问道。毕竟能让这位少爷站起来迎的女人,前面这个裹得严实,跟小鹌鹑一样的姑娘还是第一个。 不是。纪修否认道。 男人等着纪修把关子卖完,另一边卫秋歌却因为他的否认突然紧张地攥了拳。 纪修本来就是想卖个关子,好能把我夫人三个字说得更有戏剧性一些,但是卫秋歌却没这么想,她在纪修搞刻意停顿的时候,替他开了口:我就是他高中同学。 纪修拧着眉毛看着她一眼,刚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 高中同学啊?男人表情带着揶揄:纪修,故人啊? 纪修没好气地不答话了。 韦凡在旁边应声道:对,我们都是一个高中的。 男人伸出了手,递到了卫秋歌面前:你好,我叫周世,纪修的上司?他侧着头似乎在等纪修肯定这个头衔。 纪修态度冷冷的,不接话。 卫秋歌伸出要去握周世晾在那里的手,纪修却把她的手拉了回来。气氛尴尴尬尬的。 韦凡也不明白这几个人在磨磨唧唧什么,拉着卫秋歌去旁边选饮料喝,纪修还没来得及交待让她别给卫秋歌喝酒,俩个人就走开了。周围的噪音压着纪修的声音,他只得作罢。 握个手都不行?周世看着纪修,无奈地笑:你是不是太小气了点? 纪修脑子里还在想卫秋歌的那句高中同学,一时间没分心搭理周世。 纪修,她长得和我喜欢的人,有点像。周世看着卫秋歌背影,喃喃道。 纪修这回算是回了神,用手指指着周世的鼻子:你想都不要想。 卫秋歌那边被韦凡带着在开放bar周围拿饮料,韦凡在一堆五颜六色的液体里费了半天劲,找到了一杯蓝蓝粉粉的,递给卫秋歌。卫秋歌的眼睛仍然瞟着纪修那边,完全没注意她递给了自己什么,就下意识喝了下去。 一口喝下去,她脸皱了起来。 不好喝啊?韦凡笑着问。 辣的 酒当然都是辣的了,不辣的叫果汁。 那麻烦你帮我找杯果汁吧。 韦凡摇了摇头,在吧台继续找起来。 卫秋歌看着纪修的方向,问道:所以纪修喝的不是冰红茶? 什么? 纪修杯子里,放的不是冰红茶?她又重复了一遍。 有没有冰红茶我不清楚,但是肯定有Whisky。韦凡回答道。 卫秋歌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走回了纪修旁边。此时周世已经被纪修厌烦地赶开,纪修低头啜饮着那杯自己以为是冰红茶的东西。 卫秋歌把杯子从他手里抢过来,然后问了问。酒精的味道刺鼻。 她无奈地把酒杯放到旁边,小声问:你吃晚饭了吗? 纪修摇头。 那你今天都吃什么了? 面,你煮的。 卫秋歌皱着眉,声音带着不悦:你这么空腹喝酒,回头胃又会难受的。 纪修侧过头去不看她,撇着嘴冷冷地说:你不就是我的高中同学么,高中同学管这么多? 卫秋歌被他这话说得哑口无言,当下觉得自己再坐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就先离开了。 纪修看着女孩的背影,把酒杯狠狠地扔在了桌子上面。 第39章 ================== 你这么大火气干嘛?韦凡拿着饮料走过来,卫秋歌呢?她说不要有酒精的,我找了半天。 走了。纪修没好气地答。 怎么走了?不是刚来? 我怎么知道。纪修脸色臭得可以。 我看你本事不大,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韦凡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喜欢人家就直接说不行么? 纪修皱着眉:我跟她之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看是你自己想得太复杂。韦凡白了他一眼:你高中不就喜欢她了,现在婚都结了,你有胆子娶人家,没胆子跟人家说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万一她不喜欢我呢?纪修难得的不自信了一回。在卫秋歌的事情上,他以往的那些不在乎,无所谓,随便,都没了影儿,取而代之的是谨小慎微。 她现在是你老婆,住都住在一起了,你让她喜欢上你不就行了!韦凡不明白怎么这件事能这么费劲,纪修这张脸,使使劲难道还有追不到手的姑娘吗? 她以前也没喜欢上我,现在就能喜欢上了?这是我让就能行的吗?这事是我说了算的吗?纪修一连好几个问题反问她。 那你不去试试,就这么坐在这儿,她就能喜欢上你了?韦凡着急地说道。 纪修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想逼她。 韦凡看着眼前的纪修,彷佛他是个陌生人。 嫁给我就是她无路可走的选项,我不想再强迫她了。她这一生里,太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至少在我这儿,我想让她随心所欲。 那你就自己这么难受着? 纪修苦笑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低下头开始专心玩手机,不再回话。 那四个字说出来确实很容易,想要卫秋歌给个自己想听的答案也很容易,以她的性格,现在就是找她要个肝要块肾,她也会毫不含糊地双手奉上。可这么做,和她奶奶又有什么区别? 纪修有时候想到那天冲动地领着她去结婚,心里都会嘲讽自己。这种行为也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趁人之危。钱他有,借给她就行了,偏偏要娶了她再借,里面包含的自私卫秋歌不提,他也没办法假装没有。甚至有时候看着卫秋歌的眼睛,他心底会害怕,万一她有一天琢磨明白这了件事,就会看透自己的无耻。 纪修在手机上打了删,删了打,那一个对话框被自己反反复复编辑了三五十遍,最后还是不知道应该发些什么,无奈之下只得作罢,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看着周围人轻松惬意地享受着这场party,心底里忍不住生出一股愤怒,想把这周围的一切都砸掉,想让周围的快乐全部消失。他眯着眼睛,正盘算着从那里下手时,入口的地方,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鹌鹑又出现了,这次她手里拿着麦当劳的袋子。 卫秋歌走向他,拿出他以前最爱吃的吉士汉堡,递了过去:你要非得喝酒,就先吃点东西,别空腹喝。 纪修看着卫秋歌的脸,满腔的愤怒就一下子没了影。 几年前她就有这个本事,现在她的法力似乎更强了些。 纪修怔怔地接过卫秋歌递过来的食物,才刚吃,就立刻捂住了嘴,冲去了洗手间。卫秋歌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世走过来看了看卫秋歌手上的汉堡,变了神情。 刚才在纪修旁边的清凉女孩大声叫道:你怎么给他买这个吃啊! 卫秋歌不解:麦当劳怎么了? 他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吉士汉堡,那是属于自己和他曾经的回忆。 周世把汉堡接了过来,扔到了袋子里,又递给了旁边的人,示意把东西扔掉。他口气和善地说:可能你和纪修不太熟,不太了解他。他吃不了麦当劳,尤其是汉堡和薯条,吃了就吐。 卫秋歌不解道:什么时候的事? 周世摇摇头:我认识他的时候就这样。 韦凡在旁边小声说:我记得以前也吃,不知道从哪年开始,突然就不吃了。 卫秋歌脑子里立刻有了一个不太确定的想法。 我去看看他。周世说道。 我去吧。卫秋歌拿过了周世手里的矿泉水和纸巾。 男洗手间你不太方便吧?周世看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女孩。 卫秋歌鼓了鼓胆子:我是他老婆,没什么不方便的。 周围人都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只有韦凡在旁边笑得像是看电视剧看到了高潮的观众。 卫秋歌拿着东西走向了洗手间,周世刚要跟上去,就被韦凡拦住了:都告诉你人家是夫妻了,你跑去当什么电灯泡! 周世仍然不太敢相信。 真的,周总,他们是受婚姻法保护的合法夫妻,有小红本的。韦凡认真说道。 周世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有些结巴:纪纪修结婚了?! 不信你去问你姐去!他们去见过老爷子的。韦凡一脸内行人的表情。 卫秋歌在洗手间门口遇到了正在洗脸的纪修,他动作有些大,水将他脖领袖口处都打湿了。 卫秋歌走过去递了纸巾:好点了吗? 纪修看着她,表情有些愧疚。 你看,我说让你别空腹喝酒。卫秋歌念叨着,然后伸手去抽了张纸巾帮他擦领口袖口的水渍。 纪修突然握住了卫秋歌的手。 我擦疼了?卫秋歌问道。 纪修摇摇头:咱们回家吧。 那一屋子人还在等着给你 让他们等去吧,我就想跟你回家。纪修又拿出了那副小孩子不讲理的样子望向卫秋歌。 他的词用得很故意,家是他的家,回家也是他的主意,可偏偏要用个跟字,把自己说得像是有多可怜,让别人听着也根本拒绝不了。 纪修拉着卫秋歌的手向外走,她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和他像是在私奔。 是因为我吗?卫秋歌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小声问道。 嗯? 你不吃麦当劳,是因为我吗?卫秋歌低垂着脸,纪修从这边望过去,外面的车灯印在她脸上,明明暗暗地让她看起来显得更加内疚。 纪修心突然就软了下来:那年你消失了,我每天放学都去那家麦当劳等你。一样的套餐吃了几个月,突然有一天就恶心了。也是那天,我大概明白,你不会再出现了。 卫秋歌诧异地看着他。 怎么?纪修看她的眼神,像是不相信自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卫秋歌摇了摇头,然后迟疑地说道:可是那时候你说,不想再和我做朋友了 我就不能说句气话吗?纪修看着她抓着陈年的旧账开始算,替自己找白。 我怎么知道你哪句是真话,哪句是气话。卫秋歌小声反驳。 说希望你以后每年都给我过生日是真话,说不想再和你做朋友是气话。纪修把陈芝麻烂谷子晒得粒粒分明。 哦。卫秋歌又咬起了嘴唇。 纪修突然伸出了手,把拇指放在了她的嘴唇上。 卫秋歌还是那副受到惊吓的兔子面孔,看着纪修在她嘴唇上轻轻揉了两下。 你这个毛病是时候改改了。纪修说道,以前就是,不说话的时候就咬嘴唇,咬得嘴唇上老是红着一块。 我不觉得疼。卫秋歌刚下意识地想咬上去,又急忙收了回去,抿了抿嘴。 我看着疼。纪修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别咬了,嘴唇都煽了。 没事的。卫秋歌当下觉得两个人围绕着自己的嘴唇聊了半天,恨不能伸手把这个罪魁祸首捂住。 你说了不算。纪修回道。 卫秋歌不解。 你嘴唇这么干,亲上去是不是跟啃刀子似的?纪修带着坏笑,那以后我要是亲了你,你是不是还得赔我医药费? 卫秋歌听着他话里的暧昧,脸不由得就红了。牙齿再次没被理智控制住,咬住了嘴唇边上那块已经有了浅印的红。 纪修看得有些怔,他克制着自己,轻声问道:卫秋歌,你为什么去给我买麦当劳? 卫秋歌听着他明知故问的问题,回道:我怕你喝多了酒难受。 那你为什么要怕我难受?他像是在一层一层地剥洋葱,耐心地向中心前进。 我卫秋歌想了一下,诚实地回道:我关心你啊。 你为什么要关心我?他觉得自己离中间的那个芯越来越近。 我是你卫秋歌顿了顿,用了他选的那个词:夫人。 纪修嘴角扬起了笑:对,你是我夫人。 你要是觉得我多管闲事卫秋歌还没来得及往后跑,纪修就开口堵住了她的退路。 我喜欢你这样多管闲事。纪修紧追着不放。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34) 淡淡的酒精味道还充斥着周围的空气,卫秋歌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隐约觉得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收场了。毕竟游戏人间是公子小姐的专利,自己要是觊觎那份风流,最后就难免会落得个难堪的下场。 卫秋歌小声道:我欠你钱,也欠你人情,做这些小事都不算什么。 她感觉到刚才还带着笑意的男人立刻皱起了眉。 纪修深叹了口气。多少年了还是不长记性,同一个地方栽多少次才算是够呢? 剥洋葱这事,本来就是一件自找苦吃的事情,洋葱哪儿来的芯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11 12:17:28~20220412 14:2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 周五晚上卫秋歌加了两个小时班,回家打开门后,里面是一片热热闹闹。 回来啦秋歌?李北辰热情地招呼道。 纪修走向门口在愣住的卫秋歌,小声道:我给你发信息了,没看到? 卫秋歌:我手机没电了。 他们要给咱们办新婚party。纪修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拒绝过了,但是他没说完,耸了耸肩。 卫秋歌点了点头,然后撸起袖子一副女主人姿态: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饭桌上摆着火锅,菜品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李北辰坐在正中间的位置,左边是周世和韦凡,右边是给她和纪修留着的空座位。 坐下吃!韦凡指了指椅子,命令道:干活是男人的事。 李北辰附和道:对对对。 卫秋歌还是去了厨房。纪修的位置上摆着一罐打开的啤酒,她看了看菜品里那些用来显示这帮人身份的龙虾螃蟹,在厨房抽屉里拿了袋姜茶,倒入热水冲了一包。 卫秋歌前脚拿着热姜茶向外走,后脚李北辰风风火火地从客厅走厨房:秋歌,别忙了,都是现成的,你赶紧 他话还没说完,那杯茶就撒在他身上。 穿着白色衬衫的李北辰被烫得直叫唤。 卫秋歌急忙道歉:对不起啊,我没看到你。没事吧? 李北辰拎着衬衫湿透的地方,佝偻着身子:我还行,但是我这衣服 衬衫上一块黄色的污渍。 你脱下来,我赶紧给你洗,不会留下印的。卫秋歌对这事熟门熟路。听她这么一说,李北辰也听话地把衣服脱了下来。 卫秋歌看着李北辰胸口处似乎染着什么东西:你这儿怎么了? 李北辰顺着她的手指低头看了一眼,这一停顿才让卫秋歌也看明白,那不是染的,那是纹上去的。周正的打印体,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面刻着不退两个字。 韦凡此时也走了过来:李北辰你跟人家新媳妇面前干嘛呢这是!怎么还坦胸露乳上了! 韦凡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本来在阳台上抽烟的纪修也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啊?韦凡笑出了声:你是你爸你妈网购的?怎么还印着不退呢?强买强卖么? 卫秋歌被韦凡的解读逗笑。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身上印着不换? 李北辰被说得有些尴尬,伸手想去拿秋歌手上那件脏掉的衣服。卫秋歌没给他:我去给你洗洗去,你先去找件纪修的换上吧。 李北辰急忙捂着胸口望向纪修求助:给我拿件干净衣服去啊! 纪修没好气地说:使唤完我夫人还使唤我,李北辰你在我们家怎么作威作福的? 赶紧的吧!李北辰打了下纪修的肩膀,急匆匆地跟着他去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这个小插曲随着李北辰再次体面地穿上了衣服而结束。众人落座,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卫秋歌心道:人不是全在这儿了么?怎么还有人。 纪修把门一打开,首先是一个上蹿下跳的小皮猴儿蹦来出来:纪修叔叔新婚快乐! 卫秋歌也起身走了过去,看着面前的漂亮女人和旁边浑身没有一点老实气儿的男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姐。纪修问候道。 卫秋歌顺着纪修的话急忙叫人:姐姐好。 李知难看着眼前的女孩,她身上的那份怯懦和讨好,像是刻在了骨子里,让人有时候看得心急,有时候又看得心疼。 卫秋歌,你不认识我了?李知难问道。 卫秋歌这才定睛瞧了瞧:李老师? 韦凡在后面喊着人:知难姐来了?秋歌你还不知道吧?知难姐跟纪修是邻居,她算是从小看着纪修长大的。 卫秋歌想到了高中时自己曾经和她的对话,隐约记起了这些。 纪修纠正道:她就是我姐。 李知难的儿子皮皮撅着嘴抱怨:妈妈咱们什么时候能进门啊,我抱着礼物手都累了。 卫秋歌这才急忙请人进来,在门口这样说话,确实失了礼数。 众人安顿好,算是在餐桌上坐了下来。 李知难举起了酒杯:这里面我算是最年长的,那我就带个头,咱们举杯祝小两口新婚快乐! 众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新婚快乐! 卫秋歌听着大家的祝福,恍惚觉得好像一切都变成了真的一样。 纪修刚把啤酒罐放到旁边,卫秋歌就狸猫换太子一样地把重新泡的姜茶换了过去,那罐啤酒被她拿到了自己的手边。 纪修余光扫着她这不起眼的举动,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周世起了个话头:你们都是高中同学,那他们俩高中的时候什么样啊? 韦凡摇了摇头:我回来得晚,没赶上他们俩关系近的时候,我回来那时候,纪修已经跟另外一个姑娘关系更好了。 卫秋歌听到她这样隐晦地提及到赵蕊,心里咯噔一下。她侧着头望向纪修,本以为陈年的旧伤疤还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但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彷佛韦凡嘴里说的那个人,早就不在他的记忆里面了。 北辰,你知道吗?周世问道。 李北辰想了想,回答道:算起来,其实我们三个关系差不多,要是说近,还是我跟秋歌关系更近点,毕竟我们俩还是同桌呢。 周世喝着杯子里的酒:那最后怎么变成他俩结婚了? 李北辰努力思索着那段过去,试图找到一些支持现在这个结论的证据:我们那时候一起备考奥数,经常一块去学习。但是他们俩也没什么单独接触的机会。李北辰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后来纪修参加了一个什么比赛,一等奖是个MP3,秋歌那时候为了MP3好像帮纪修备赛来着,也就那阵子可能他们有过独处的机会吧。 李知难似乎想起了什么:英语演讲比赛? 对。李北辰点头。 韦凡接话道:纪修?演讲比赛?疯了吧? 纪修清了清咳嗽,面容尴尬。 纪修?李知难一脸背后有深意的表情叫他的名字。 纪修没想到陈年旧事还被翻出来,尴尬地劝阻道:别聊了,吃饭。 李知难给韦凡递了个眼神,韦凡立刻就明白过来:知难姐,什么情况?说说! 李知难望向了卫秋歌:他对你有意思这事,你知道吗? 卫秋歌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那年比赛的一等奖,原本可不是MP3来着。学校哪儿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李知难边说边用眼神瞟纪修,似乎很享受他当下的尴尬,是某位少爷来找我,说换成MP3他就报名,我那套作为一等奖的外文书都买好了,结果砸手里了。 那你们这属于黑箱交易啊,我当时又不在,纪修不是稳赢。韦凡说道。 李知难不以为然地说:你以为天上掉的馅饼那么好吃?赢了奖品后面得干活儿的。不然我为什么愿意给他换奖品。那年我们香港姊妹校来访,要陪着那帮贵族姑娘北京七日游,你知道那帮姑奶奶多难伺候么?凌晨两点给纪修打电话,要吃豉油鸡。 韦凡一脸等好戏的表情,笑道:那完蛋了,以纪修的脾气,还惯她们这臭毛病? 李知难耸了耸肩膀:没有啊,纪修爷爷家不是有位大厨么,她给做得了,纪修半夜送过去了。 韦凡难以置信地说道:纪修你疯了?就为了个破MP3,你跑去给人家当催去了? 周世在旁边也不敢相信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纪修,你直接买一个MP3不行么?那玩意儿才值多少钱? 纪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纪修,那MP3你还留着么?李知难听着刚才话的意思,猜到了八成纪修转性是为了给卫秋歌赢奖品,故意打趣道,还是直接拿去借花献佛了? 纪修别开了脸,口气不悦:借花献佛的人不是我。 卫秋歌和李北辰当时被说得有些尴尬。 皮皮不解地开口道:妈妈,借花献佛是什么意思啊? 李知难不知道当年真实的故事,就按照自己以为的给儿子解释:这个借花献佛啊,就是说当一个人特别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呢,他要是从别人那里得了点什么好东西,就会赶紧给自己喜欢的这个人送过去。 卫秋歌还没来得及反驳,李北辰赶紧站起来解释:不是啊!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秋歌那是对我有歉意,不是有情意! 纪修阴阴地说:随你怎么说。 李知难看向李北辰:他把MP3送给秋歌,秋歌又把MP3送给你了? 李北辰有点要急眼的架势:你们别误会啊,我和秋歌之间清清白白的! 卫秋歌没理会他那边的解释辨明,只是侧头看向纪修,低声问:那年的比赛,你是为了我参加的? 纪修低头喝了口姜茶,不回话。 是不是?卫秋歌又问了一遍。 我直接给你你又不会要。纪修没好气地回答。 卫秋歌心里涌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和那年她看着纪修给的笔记时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12 14:25:26~20220413 23:5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2个;我爱看小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一样的烟火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 这顿热热闹闹的火锅在九点半左右就结束了,皮皮闹着要回家,李知难无奈只得先走,李北辰开了车,提议去送他们母子。韦凡也趁机拉着周世的胳膊赶紧走人了。 热闹过后,就剩下了一屋子的狼藉。 卫秋歌开始归置起来。纪修挽起了袖子,想要帮忙。 你去沙发上看电视吧。卫秋歌挡住了他去拿碗筷的手。 纪修确实不爱干家务活,听她给了赦,乖乖地去摁遥控器。 卫秋歌动作很麻利,十几分钟就归置完了大半,在厨房里洗洗刷刷结束后,又检查了一遍边角处,确认到处都干净后,准备回自己房间。 她余光看到纪修还在不停地换台。都说了,你这样不好,电视容易坏。 纪修半瘫在沙发上,侧过头望向她:电视坏了是电视的质量不好,和换台不换台没关系。 卫秋歌小声想反驳:我妈说 你妈说的事情,没几件是对的。你以后听我说就行了。当年你妈就是冤枉你,明明就是她买的电视质量差。 哦。卫秋歌老实点头。 纪修摆了个手势,示意她过去。 卫秋歌犹豫了一下。 过来。纪修开口说道,他声音不大不小,也没有什么强硬的口气,可是卫秋歌听完下意识就迈开了腿。 坐。纪修又给了指令。 卫秋歌老实地坐了下来。 你想看电影吗?纪修问道。 卫秋歌:都行。 电视剧? 也行。 看电视购物。 卫秋歌:要是你喜欢也行。 那你喜欢什么?纪修问道。 我卫秋歌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喜欢看什么样的电视节目,这个问题似乎是生平第一次被人问起。小时候家里穷,仅有的钱都拿去给哥哥看病了,自然不可能有电视这个物件。后来大了点,电视也变得便宜了,卫爸爸从同事那里淘换来了一个二手的彩电。虽然能看的台就只有那么几个,但是那个小方盒子对她也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有一阵她迷上了一个叫《交换空间》的节目,本来直接摁2就能换到这个台,但是遥控器上那个按键来的时候就是坏的,她每次想看都是来回摁几个台才能转过去,有一回电视坏了,卫妈妈就拿这个当话茬,把过错按到了她头上。她失去了选台的自由,就只能跟着大人看,大人看新闻联播,看焦点访谈,看那些索然无味的家长里短电视剧,这都不是十几岁孩子会感兴趣的内容。再后来她也没什么看电视的场合了。 说到底,她也不知道不自己喜欢看什么。 你要再说都行我可生气了。纪修故意冷着脸说。 都有什么啊?卫秋歌询问道。 中国电影,外国电影,电视剧,戏曲,新闻,体育比赛,动画片,财富经,养生堂,厨艺大赛,电视购物,好像还有一个在线斗地主,你想看哪个?纪修一个个地报了出来,把刚才自己一遍遍翻来翻去的电视节目都说了出来。 那看养生堂吧。卫秋歌胡乱选了一个。 纪修瞧了卫秋歌一眼,没想到她会选这个,然后摁了个数字。电视开始播放一位老中医对穴位的心得。 你怎么知道是这个台的?卫秋歌诧异地问。 纪修耸耸肩,有些得意:我记性好。 哦。卫秋歌答道,那你还记得你当年给过我一本笔记吗? 嗯? 一本英语笔记。 嗯,怎么了? 那本笔记,是专门为了我写的吗?她问出了几年前被自己憋回去的那个问题,心跳得又有些快。 纪修被她问得有点尴尬,出声应道:嗯。 纪修,卫秋歌态度严肃了些,你为什么要帮我做笔记? 纪修没答话。 那为什么要帮我赢MP3?还有,为什么要去麦当劳等我?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35) 纪修皱了皱眉,心道,这不是那天在出租车里的自己吗?她当时的态度很明显,就是要把自己推开,现在怎么又学着自己这套问回来了?纪修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往前走,走快了怕她跑,走慢了,又怕把本来没想跑的她赶跑。他试探地回道:你觉得呢? 卫秋歌没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你帮我出那五十万,跟我假结婚,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吗? 纪修无奈地笑了一下: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你卫秋歌有些不太相信,咬着嘴唇问道:喜欢我? 嗯,我喜欢你。纪修坦然地说:大概是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吧。 为什么啊?纵然是听到了这肯定的四个字,卫秋歌仍旧难以相信。 为什么不能呢?纪修反问:当年李雪松不也喜欢过你么?我怎么就不能? 因为你是纪修啊。卫秋歌不知道如何具体解释,但是他的名字似乎就是最好的原因。他是纪修,那个被校花追着跑都追不上的男孩,凭什么会喜欢我? 我是纪修,不是一休。纪修对她这说法很不以为然:我又不是和尚,怎么就不能有七情六欲了。 可不应该是我吧卫秋歌小声喃喃。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应该是,只能是校花班花那样的人物,长得漂亮只是基本项,家庭优越,思想独立,性格大方,像是好几代人的奋斗都汇聚到一个结果上,集大成的女孩才行。 自己和这样的女孩沾不上边。 怎么就不应该是你?纪修追问道。 卫秋歌坦然道:我没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你喜欢的,我挺别扭的。 纪修被她的形容逗笑:你看你的优点还挺明显的,你挺诚实。 卫秋歌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卫秋歌,是我喜欢你,你值不值得我喜欢这事是我说了算。纪修温柔地说道:我觉得这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更值得了。 不知道是他的语气还是这句子的内容,卫秋歌明明晚饭滴酒未沾,可现下却觉得自己有点晕头转向了。 我还以为我表现得挺明显的。纪修自嘲道。 卫秋歌想了想从她们重逢后经历的一切,他调侃的夫人带着亲昵,他带着自己见家人时的自豪,他看到自己带着食物回来时,像是个受了委屈等安慰的孩子,他好几次话里话外的玩笑,按照成年人的心照不宣,都算是明示了。 只不过他的对象是卫秋歌。 是我理解得不到位。卫秋歌回道。 纪修看着她这公事公办的语气,摇了摇头:行了,无所谓了。 卫秋歌以为他会找自己要个说法,但是他就这样把这话题放下了。 就这样了?卫秋歌看着再次专心听老中医讲课的纪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纪修本来做好了她会逃跑回卧室的准备,看她这样子,挑了挑眉:那你想怎么样? 我以为你会卫秋歌不知道该如何说。毕竟在这种语境下的句子,听起来都有点像是纪修上赶着,放在明面上讲有些不体面。 死缠烂打?纪修替她补充完整,他拿起茶几上的烟盒,点燃了一支烟:你不是说了么,我可是纪修。 卫秋歌看着他拿烟的样子,轻轻地皱了皱眉。 半晌后,老中医已经结束了他长篇累牍的宣讲,纪修的那根烟也燃尽待灭。 卫秋歌小声地说:要不我们试试吧。 你说什么?纪修有点不敢相信。 我说,我们试试。卫秋歌咬着嘴唇又重复了一遍。 纪修听到这句话突然皱起了眉。 卫秋歌赶紧反悔,她忙出声解释道: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 卫秋歌,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纪修打断了她。 我 你喜欢我吗?纪修问道。 卫秋歌低着头没回答。 所以跟我试着谈恋爱,是你新琢磨出来报恩的办法?纪修似乎早就习惯了她的路数,对她这举动背后的意义也知根知底。 卫秋歌,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用非得接受。可是你要是把我喜欢你这件事又变成你账本上的一条,跟我加加减减地算账,那就有点过分了,纪修平和地说:高中的时候你就这样做过一次,现在你要再来一回吗? 我不是卫秋歌出声解释。 我就问你,你喜欢我吗?纪修又问了一遍。那语气就算是再克制,也很难伪装里面带着的期待。 卫秋歌诚实地回道:我没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这感觉是不是喜欢。 纪修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不是需要经验去明白的事,你要是还不知道,那就是不喜欢。 卫秋歌狠了狠心,出声道:以前华笙告诉过我,男女朋友就是有性冲动的朋友,我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但是你确实是我的朋友,我对你,好像也确实有过这种冲动。 纪修眼睛瞪成了两倍大,他有点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卫秋歌嘴里,他胆小怯懦畏畏缩缩的卫秋歌。 你对我有过什么? 卫秋歌咳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性冲动。 什么时候? 卫秋歌脸颊绯红。那年坐在纪修自行车后座,被惯性带着抱住他腰的时候,在校门口他过来抓自己书包,却无意中碰到她胸部的时候,那天误入洗手间看到他围着浴巾半裸着上身的时候,在出租车上他摸着自己嘴唇,说亲你是不是像亲刀子一样的时候。 卫秋歌心里都出现过想要接近、触摸这个人身体的想法。 华笙曾经说过,你的欲望是你思想的延伸,因为对一个人的渴求足够深,所以身体才会产生这样的欲望。 纪修看着眼前的卫秋歌,突然想起了早些年和她一起去KTV时自己的感悟,不由得笑了。她从来都不是一只小羊,她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这不是自己退堂鼓都快打上了,她又精准敏捷地扑了上来,一下就抓住了要害。 纪修凑过去半个身子压住了她,声音有些哑:你确定你刚才说的是性冲动吗? 卫秋歌第一次和男人以这样的姿势接触,心脏跳得让她喘不过来气。 纪修的脸凑得更近了些,呼吸的气息扫过她的脸颊,弄的她脸上痒痒的。 问你呢? 卫秋歌应道:确,确定。 好,那我们试试。 第42章 ================== 卫秋歌半跑半逃地回了自己房间。 纪修看着她的背影笑得眼睛眯成了弯。他拿出手机发信息: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 屋子里传来滴答的消息声。一会儿,卫秋歌回了个:? 纪修:不是说对我有性冲动么?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卫秋歌盯着手机手都在抖,不知道怎么回。 在门口站着的纪修听不到动静,轻轻地在她门口说了句:晚安。 卫秋歌第二天洗漱完毕准备去上班时,纪修穿着休闲衣等在了门口。 你有事?卫秋歌从没在这个时间段看见过醒着的他,诧异问道。 嗯,大事。 卫秋歌边换鞋边问道:怎么了? 送我夫人上班。纪修回答得一脸得意。 卫秋歌红着脸跟着他上了车。 下班我来接你。纪修叮嘱道: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不用加班吗?卫秋歌想到他之前忙忙碌碌的半夜才回来,好奇问道。 有周世呢。纪修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等纪修到了公司,周世看着他表情充满了惊诧: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纪修平常一定会送记白眼,但是今天他心情好到直接忽略了周世的调侃。 什么情况啊少爷?这么早就来公司? 纪修说道:我来得早走得也会早,新丽的饭局晚上你自己去。 你不去? 纪修摇头。 那帮人不会卖给我面子的。周世摇了摇头,假模假式地说。 那你就把你们家老爷子抬过去,肯定比我好使。纪修得意地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这一天的工作也懒懒散散,没事就发着呆巴巴地看着墙上的表,刚到五点半立刻急匆匆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 你用不用这么着急?周世看着他这幅火烧眉毛的样子,一脸不悦。 结了婚你就懂了。纪修一脸骄傲,完全没有忽略听到这话的周世脸上的那层黯然神伤。 卫秋歌下班走出写字楼,看到的就是凹着姿势的纪修靠在车边低头玩着手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引得周围年轻的女孩们频频侧头回顾。 纪修余光看到了她,冲着她挥手:卫秋歌! 卫秋歌同事在旁边八卦地问道:秋歌,那是你男朋友吗? 卫秋歌堆出假笑应道:哦,是。 长得好帅啊! 怎么认识的?怎么没听你提过? 他还有没有兄弟之类的呀? 卫秋歌鲜少成为话题的中心点,她大部分时间连话题的边缘都够不上。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不由得有些发怵。 谢谢啊,我,我先走了。卫秋歌和同事打着马虎眼,急忙忙地朝纪修走了过去。 上车后,纪修探过身帮她系安全带,卫秋歌在看着他侧脸轮廓的时候,脑子里响起了同事的那句长得好帅,又不自觉地咬住了嘴唇。 你现在人缘儿不错?纪修问道。 卫秋歌没解释,点了点头。 吃火锅去?纪修问道。 你胃不太好,别吃辣的了卫秋歌提醒道。 那你吃辣的,我吃清汤的。 火锅店的店员似乎认识纪修,在门口直接喊着纪先生就领着他们去了二楼的包间,卫秋歌小声问道:你经常来? 纪修笑了笑:一个月至少来一回。 卫秋歌烫了烫筷子,又换了水重新烫了碗筷,收拾妥当后给纪修递了过去:原来你喜欢吃火锅。 我不是很喜欢。 卫秋歌不解地看他。 这店我有大概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纪修回答道。 你喜欢开餐厅?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投资火锅店? 我没投资,股份是老板送我的。 卫秋歌皱着眉头看他:骗人的吧? 纪修摇了摇头:我的名字在他的合伙人名单上,他很多需要打点的人情费就省了,如果真要算起来,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还是我亏了。 卫秋歌睁大了眼:你是干什么的啊? 这个问题她想问有一阵子了,纪修的工作时间诡异,平时也没见他做过什么和工作相关的事情,加上上次那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上司的上司,还有这家火锅店,拼凑到一起让人找不出合理的答案来。 纪修回道: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我问过你,长大以后想要做什么? 卫秋歌点头:我说我想做室内设计师。 纪修又问:那你还记得我的答案么? 卫秋歌想了想,那是一个不太靠谱的玩笑话:你说想给别人一个家。 我现在做的差不多就是这么个工作。纪修浅浅地笑着:给别人一个房子,给别人一个屋子,类似这种。 卫秋歌不解。 我做房地产投资的。纪修解释道:就是拿着钱满世界给别人送,厉不厉害? 你哪儿来的钱?卫秋歌并不了解金融领域、房地产领域是什么样的运营模式。 周世负责去外面骗钱,我负责把他骗来的钱送人,纪修开玩笑的说:我们大概就是这么一个运作方式。 人家为什么要把钱给你们?卫秋歌觉得他可能是在开玩笑。毕竟这种工作听起来也太不现实了。 纪修看了她一眼,耐心解释道:因为我爸有权,他爸有钱,所以别人就上赶着给我们送。 卫秋歌愣了一下。 为了买人情。纪修解释。 那你拿什么还?卫秋歌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纪修摇了摇头:不用还。人情这种东西,需要还的就说明还是差了些火候,人情不是用来借用来还的,人情是用来搅和到一起分不清的。他喝了口茶水,有些感叹:也挺可笑,下面的人跪着求也求不到,上面的人不想要都收不完。人情这个东西就是这样,需要的人要不着,不需要的人多得泛滥。 卫秋歌赞同地点了点头:我那时候,求遍了人,确实要不着。 纪修知道她说得是爸爸生病的事情。 你没想过联系我吗?纪修问道,或者联系华笙,李北辰他们呢? 卫秋歌苦笑了一下:我很早之前就试着联系过你们,可是没有找到。 什么时候? 卫秋歌摇了摇头,不愿再提:都过去了,反正最后你也帮了我,那些就不重要了。 纪修点了点头。 火锅的菜很快上齐,卫秋歌挑了几样放到了纪修的清汤锅里,纪修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的? 卫秋歌克制着自己的笑容,免得被他看出自己的得意:我在爷爷家的时候,爷爷告诉我的。 爷爷还告诉你什么了? 卫秋歌想了一下,回答道:爷爷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是真心对你的,你爸爸也不行,你爸爸心里也有别人,只有我和他,心里只有你。然后他就把保险柜钥匙藏在哪里告诉我了。 什么?纪修惊诧道。 他说那个钥匙很重要,让我记住了钥匙放在哪里。怎么了? 那可是我爷爷的命根子,保险柜里装着的东西,我爸都不许碰。我爷爷就直接告诉你了? 卫秋歌点了点头。 那他说得对吗?纪修问道。 什么? 你心里有我吗?纪修轻声问。 卫秋歌点了点头。 只有我吗?纪修追问道。 也有我爸妈我哥和卫秋歌还没说完,就被纪修打断。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36) 纪修往嘴里塞了口牛肉,闷声回道:你就非得算这么清楚 卫秋歌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下意识咬着嘴唇。纪修夹菜的时候正好看见她这举动。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管唇膏:给你的。 卫秋歌接过来,小声道:谢谢。 不用谢,我也不是为了你。纪修不在意地说。 嗯? 我是为了我自己。纪修突然带了抹坏笑:你嘴唇软一点才好亲。 卫秋歌刚要拧开唇膏,听他这么说又别扭地把唇膏盖子盖上了。 不抹也没事,纪修看着她的停顿,继续说道:我多一亲一会儿照样也能软。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歧义,急忙更正道:我是说你嘴唇软。 卫秋歌不解:不然还是哪儿软? 纪修不知道应该是气还是笑: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卫秋歌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吃火锅!纪修本来话里有话地调侃着她,以为自己能嘴上占点便宜,没想到这世界果真是大智如愚,机灵抖得再厉害,也架不住老实人的真诚。 两个人吃不了太多,菜品还剩了大半,卫秋歌叫服务员打包,纪修在旁边等得不耐烦:就别要了,拿回去也没人吃。 我可以吃。卫秋歌说道,看着半桌子的剩菜,她舍不得扔掉。 你吃不了。纪修和她拌嘴。 卫秋歌望向他。 这一个月之内你应该没什么在家吃剩菜的机会。 卫秋歌惊诧道:你投资了多少饭馆儿? 纪修被她这理解逗笑:就这一个,其他的我去也需要花钱。让你失望了夫人,我以后会更努力的。 卫秋歌嗔怒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纪修顺势拉住了她递过来的手:我想带你把所有好吃的都吃个遍。 卫秋歌低头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很大,也比想象中温暖很多,就是看着这样的画面,她的笑都忍不住从嘴角里溢出来。怎么可能全都吃遍 纪修看着她的脸,轻声道:来日方长,我说到做到。 卫秋歌看着纪修的脸,不自觉地又去咬了咬嘴唇。 她咬着嘴唇用那样的眼神看着纪修,这个表情在纪修的眼里就直接转化为两个字:亲我。 纪修用拇指去揉她被咬红的嘴唇,力度轻得像是在揉搓牛轧糖上那层糯米纸,他看着卫秋歌眼底里的清澈慢慢晕上了一层旖旎,附身低头将嘴唇附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14 00:13:46~20220416 17:2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 哟嘿,人家亲着呢,去去去咱现出去,等等等会儿咱们再来。一个操着北京南城口音的男人推门而入,打破了屋内的气氛。 卫秋歌急忙把脸别开,埋在了纪修胸前,纪修也下意识地抱住了卫秋歌,拧紧了眉头看向门口。 对不住啊纪总,对不住!男人长得方头平脸,五官属于在人群里扫眼望过去可以和背景融为一体的那种,但是他说话带着一股劲儿:我说等会儿再来,这不李老师不肯等! 男人身后站着李北辰,正面色尴尬又抱歉地瞅着抱在一起的纪修和卫秋歌。 人家纪总带着美女来包间吃饭,那肯定是,是不是,咱们怎么也应该敲敲门。男人继续说着:李老师太年轻,不懂这个,你看,这不是就扫了纪总的兴了么! 有事?纪修直接忽略了他,望向李北辰。 李北辰似乎这才想了起来:对,有个事找你。 坐吧。纪修松开了卫秋歌,拉着她坐了下来。李北辰和那个男人也在对面坐下。 我自我介绍一下啊,我叫郑西南,这家火锅的老板。美女贵姓啊?他似乎对这一套很是熟门熟路。 纪修皱着眉看他,对他这轻佻的口气不太满意:你问那么多干嘛? 郑西南讨好地回道:嗨,这不认识认识么,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就是朋友了。 纪修摇头笑了笑:她不是你朋友,你把那歪脑筋收一收。 郑西南:怎么能呢,纪总的朋友那必须是我朋友,绝对没有,不能有,不敢有其他想法。 卫秋歌看纪修这话说得有些冲,怕他因为自己失了礼数,开口说道:您好,我叫 她话还没说完,纪修抢在了她前面:她是我老婆,你叫嫂子就行了。 卫秋歌抿嘴低头浅笑,他没说夫人,他用了老婆。 郑西南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纪修,惊诧了也就一秒,立刻改口奉承道:嫂子?嘿哟,嫂子好,嫂子好,嫂子失敬失敬。 李北辰看着他夸张的样子,撇了撇嘴。 李老师,您知道么?要不是咱们嫂子今天出现,我还以为纪总也是好内口呢!郑西南话说得委婉,见纪修听了这话表情有些不悦,立刻转了话题:李老师不是有急事么?快说吧。纪总你可不知道,我这跟家饺子吃得好好的,李老师一个电话过来,就给我指挥到这儿了,到了一听说你也在这儿吃饭,那登登直接跑上来了。这是什么要紧事啊! 李北辰看向纪修:我要求婚了。 卫秋歌听完吃惊地望向纪修,就看他手臂慢慢抬起,手掌扶住了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别闹了。 我没闹,我是认真的。李北辰的眼睛本来就大,他真诚的样子像是九十年代画报里的纯真青年,手里加上一个锄头或者铁锹,下面加上一排社会主义好,直接就能上墙。 你才多大?纪修反问。 反正过了法定结婚年龄。李北辰不服气:你和秋歌也结婚了,为什么我就不能? 你和我们情况不一样。 和你们不一样就不能结婚了?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是独一无二的。李北辰反驳。 也都是两厢情愿的。纪修泼了盆冷水。 我觉得她对我是有感情的。 养只狗养几年也会有感情,但那不代表你会嫁给它。纪修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位重度脑残患者。 对话陷入了僵局。 卫秋歌小声问道:他喜欢的姑娘不喜欢他? 纪修摇了摇头,但也不像是在否定,更多是无奈。 李北辰,卫秋歌打着圆场:上来就求婚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你要不要试着先追求一下她? 李北辰像是个瘪了气的气球:我追了十几年了。 卫秋歌再次瞪大了眼睛:十几年? 她突然想到那年去KTV,纪修似乎和她说过,李北辰有喜欢的人,喜欢了很久了。看来他要求婚的这位,就是当年住院的那位了。 郑西南本来吃着旁边的果盘听着热闹,一听这话立刻咋呼地说:不是李老师,您今年才多大啊? 二十三。 那您这情窦初开的,有点儿早吧? 纪修在旁边补刀:是情窦初开还是执念? 李北辰像是已经解释过了无数次:我又不是你!我有什么执念! 卫秋歌用眼珠斜着看纪修,纪修倒也没发脾气:韦凡告诉你了? 李北辰:不然呢?你瞒了我这么多年,还不许别人告诉我了? 卫秋歌心道:他俩这是演什么剧本呢? 纪修回道:你自己没看出来,韦凡看出来了,赖你自己笨。 郑西南接话道:您二位,能不能别这么云里雾里的聊了?就您这么个聊法,早先我说以为您好内个您还不爱听,您自己听听这话都什么味儿,怪我想歪么? 李北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不行,反正你得帮我,就算是弥补瞒着我。 不帮。纪修立刻拒绝。 不帮不行!两个人像是小学生斗嘴一样。 李老师,咱别费劲了,您说,要干什么,我帮您行么?郑西南也不愿意再被他俩浪费时间下去。 你那家轰趴馆借我用一天。李北辰嘴上说借,语气完全就是拿。 郑西南立刻回道:得嘞,您定日子,地方全是您的了。 李北辰望向纪修:你约她过来。 纪修直接白了他一眼。 卫秋歌看着这样的李北辰,心里生了些同情:纪修,要不你就帮 纪修看着卫秋歌开始倒戈,本来冷漠的拒绝变成了更坚定的拒绝。 李北辰急忙制止她:你别帮我求情,你要是帮我求情,他更不帮我了。 什么?卫秋歌不懂自己这一片好心怎么还没换来人的好意。 我这一阵子想了想,就他之前干了好多缺德事,都是因为误会我跟你。李北辰说道:他这个人,碰到跟你有关的事就记仇。 卫秋歌一脸无辜地笑了笑,然后决定低头不再掺合。 纪修,李北辰横了横心,突然跪倒了地上:算我求你。 诶哟祖宗,少爷,李老师,您这就犯不上了啊!郑西南被他扑通这一跪吓了一跳:起来吧少爷,这可过了他望向纪修:不是纪总,多大的人情啊,还得让咱们李老师这样。 卫秋歌也被他这阵仗吓了一跳。 纪修她小声念着他的名字,下意识去拉他的手。 纪修本来想要硬碰硬地去拽李北辰起来,突然就被这柔软的手给挡住了。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卫秋歌文科照样不怎么好,她还是找不到在这个场合精确的语言,下意识不伦不类地说了这么一句。 纪修侧头,温柔地看她:你知道李北辰喜欢的人是谁吗? 卫秋歌摇头。 李北辰,你告诉她,你要跟谁求婚。 李北辰仍然跪在地上,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卫秋歌,说出了三个字。 李知难。 卫秋歌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李知难是谁。 纪修补充道:我姐,李老师,皮皮他妈。 卫秋歌:啊?你要破坏人家婚姻? 我没有!李北辰坚定地说。 郑西南半架着李北辰的胳膊:您没有,您肯定没有,咱站起来说行不行,您跟我这包间里跪着,我心脏受不了。 他不同意我就不起来了。李北辰倔得可以:李知难已经离婚了! 李知难是你叫的?叫姐!纪修一脸不悦。 我不,她是我未来的老婆,我不叫她姐。李北辰跪着的样子明明短人一头,可语气却一点短人的意思也没有。 李北辰,你坐下,咱们好好说行不行?卫秋歌央求道:你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我帮你劝纪修。 李北辰迟疑了一下,也许是地板确实太硬了,他揉了揉腿站了起来。 李知难去年已经离婚了,她现在是单身,我也是单身,我们之间不存在道德问题。 纪修冷脸道:她怎么离的婚,为什么是单身,你自己没点数? 那个人渣出轨我为什么要有数! 纪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是你把小三给他送过去的吗? 李北辰一点悔改的样子也没有:我只是介绍他们认识,后面开房上床又不是我逼的!他是人渣,早晚都会出轨!他越早原型暴露,李知难越早脱离苦海。 纪修皱着眉怼了回去:她的苦海不就是你给挖的么? 我可以给她幸福。 你这样跟变态有什么区别? 李北辰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 卫秋歌还记得高中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李北辰,他那张脸长得,生下来就是要普度众生的。但是现在李北辰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陌生的神情,就像是唐三藏突然被恶鬼附了体,面带狰狞。 那你对卫秋歌做的事情,又和变态有什么区别?李北辰牙呲必报地回了去。 纪修眼底闪过一丝惧怕。 走吧,秋歌。纪修搂住了卫秋歌的肩膀,起身欲离开:咱们回家。 李北辰拉住了纪修的胳膊,眼睛带着血丝的红,让那张清秀的脸更加狰狞,更加不伦不类:你帮我这一次,以后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我要你的命没用。纪修甩着李北辰的胳膊。 李北辰的口气像是殊死一搏:我求你。我真的没有李知难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16 17:28:18~20220417 15:4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 都说人生来就会有很多角色,有的人是天生的领导者,有的人终其一生只是沉默。在人生这场局里,纪修更像是一个漠然的旁观者,观而不语,察而不惊。 李知难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坐在小区的公园长椅上,任凭周围孩子吵闹得震耳欲聋,他好像没听到一样,就专心坐在那里,低头看着花朵上的那只蜜蜂。 小孩,你看什么呢?李知难以为他被人欺负,或者落了单。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纪修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生得好看,却又带着心事重重。那不像是一个小孩的眼睛。 问你呢?你干嘛呢?李知难又问了一遍。 纪修似乎觉得她有些聒噪,就指了指那只蜜蜂。李知难没有分寸地过去胡噜胡噜他的头发,像是在逗弄小猫小狗:回头叮你,离它远点儿。 他不会叮我的。纪修回答道。 李知难突然觉得有些意思:为什么啊? 他叮我自己也会死。纪修回答道。 小孩儿,李知难蹲下来,一本正经地说:这事你知道,它不知道,所以该叮它还是会叮的。 纪修不服输地望向她: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呵,你还知道庄惠之辩?李知难上下打量了一圈这个小豆丁。 我没装会,这是我从动物世界里看的。纪修神色正经。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37) 李知难摇了摇头,心想,果然是我想多了。顺嘴回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就不知道呢? 纪修思考了这个问题很多天,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有一天他在客厅里又看着到了那个姐姐,她今天的样子和那天很不同,乖巧懂事,点头应声,就像是所有来到家里的客人一样。 纪修,过来叫叔叔阿姨。纪部长说道:还有这位叫姐姐,姐姐学习特别好,以后多像姐姐学习!也得麻烦知难,没事常来家里帮纪修补补课。 李知难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小男孩,笑得真诚:好的叔叔,我一定好好帮助小弟弟。 纪修家的家庭教师换了八百个,每个都是高高兴兴上班来,凄凄惨惨辞职去。纪部长本来也没抱着什么希望,无非是口头的戏言。没想到纪修却破天荒地主动要求道:姐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李知难听着小男孩的疑问,认真地解释道:重点从来都不是知道或不知道,因为无论蜜蜂知不知道这件事,它都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选择这样的应对方式,这是它的本能。 有些决定从来都是经不住推敲也没办法思考的,因为本能不需要合理,它是刻在DNA里面的下意识。 那些外在的不受控制的因素,我们管它叫命运,这些内在的不受控制的因素,我们管它叫本能。 纪修在卫秋歌消失的那几年曾经多次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女孩如此着迷,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自己没办法挪开眼睛,没办法从心里拿出去。是不是世上的人都是如此? 直到他后来认识了郑西南。郑西南对感情问题有一套自己的见解,低俗至极,确是大部分男人藏在心里不敢明说的欲望:尝鲜。人生苦短,选女人,自然是多多益善,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怎么也都得试一遍才行。就算丑也没关系,人丑*不丑,*丑毛盖着。 郑西南的正牌女朋友是纽约大学毕业的金融系研究生,聪明漂亮,身后不乏各种各样的追求者。但是其貌不扬的郑西南就是有这么一套本事,让天仙一样的姑娘都忍不住和他试一试。然而郑西南却从来不会因为得到了天仙,就忘掉自己是癞□□的本质,天上的每一个仙,他都想尝个遍才算够。 郑西南正常的状态就是两个及两个以上的女人,失恋状态就是只有一个女人。纪修看着他对每一个姑娘都送花送礼送真心,过个大小节日都要把自己劈成两半儿分别去两个姑娘那里当舔狗,根本理解不了他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周世解释道:他就好这个。 天生贱骨头? 你也可以理解为放纵不羁。周世找着体面地词。 你觉得他这样挺好? 周世摇了摇头:我来不了。 纪修赞成道:我也不行。 周世最后找到了总结的词语:可能那就是他的本能吧。 纪修突然茅塞顿开。本能不需要合理,不需要思考,什么都不需要,本能就是你脑子里的那个本我在指挥着你的身体,你的思想,去做一些解释不了也无需解释的事情,所以卫秋歌,就是他的本能,就是他的那个本我在一瞬间帮他做的决定。 李北辰站在他面前,重复着那句话:没她我真的不行,没她我宁可去死。 本能理论再次出现在了纪修脑海中。 好,我帮你。纪修点了头。 卫秋歌见当下的剑拔弩张总算是结束了,急忙伸手招呼外面的服务员:您好,帮我打包一下吧? 她刚才因为纪修执意要走,对这一桌子的剩菜要被浪费的事实心疼不已。 诶哟嫂子,这您就别要了,下回只要您想吃,一个电话,我让他们给您送上门去!郑西南似乎觉得卫秋歌这举动有些像是在点自己。 卫秋歌急忙摆手:不是,我就是不想浪费。 嗨,这没什么的,都是自己家的,扔就扔了!郑西南以为她是在客气:哪能让纪总跟嫂子吃剩菜呢! 纪修不愿意再听他们这无意义的对话,卫秋歌心眼儿实,郑西南心眼儿太多,两个人根本没聊在一个频道上。纪修拉着卫秋歌的手,严肃地跟李北辰说:我可以帮你,但是就这一次。行就行,不行你也不能再缠着我姐了。 李北辰点头后,纪修拉着卫秋歌走了。 出了餐厅后,卫秋歌还小声念叨道:我那些菜 纪修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拉着卫秋歌上了车。 回家的路上,卫秋歌心心念念惦记着那点剩菜,左右觉得可惜了,低着头不说话。纪修看着她撅嘴嗔怪的样子,忍不住叫她名字:卫秋歌。 干嘛 菜重要我重要? 卫秋歌小声回:你。 我看你也从来没因为我这么遗憾过。纪修吃起了那桌剩菜的醋。 那不是浪费了么卫秋歌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理由。 纪修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伸到她的嘴边去捏她的脸颊:你怎么这么贤惠。 卫秋歌低声笑道:华笙说因为我是巨蟹座的。 纪修笑着摇了摇头。 李北辰喜欢李老师很久了吗? 嗯,他第一次来我们家,就看上我姐了。 卫秋歌点了点头,感叹道:那他好长情啊。 纪修用余光瞥她:就他自己长情吗? 卫秋歌不解:李老师也长情?李老师也喜欢他? 纪修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再想想,还有谁长情。 卫秋歌这才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嘴角扯出了一抹害羞的笑:嗯,还有你。 知道就好。 纪修卫秋歌小幅度地晃着身体,以缓解自己的紧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本能吧。纪修给了最合适的那个答案。 嗯?卫秋歌不解。 这个世界上呢,寻找爱情的人就像是郑人买履。拿着自己写下来的条条框框一个个比对。而我是在认识你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条条框框是什么的。纪修看着她,温柔地说。 是什么? 嗯大眼睛,长睫毛,耳垂上面有颗痣,没事喜欢咬嘴唇。又胆小又勇敢,又怯懦又无畏,今天又多加了一条,还特别节约,特别贤惠。 卫秋歌嗔笑:什么嘛 我的标准啊,你是什么样的,我的标准就是什么样的,它随着你变。 卫秋歌又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他说,它随着你变。 卫秋歌习惯了当别人生命中的配角,她从没体验过,也没奢望过能够成为任何人事物的中心,她甚至已经学会了如何享受边缘。 因为他的出现,她突然被推到了中心。 起初是有些惊慌失措的,毕竟这不是自己习惯的剧本,也不是自己知道的剧情,于是她下意识地想逃跑。逃避永远是边缘人物应激反应下的本能。可是他就这样在身后陪着自己,不急,不慌,只跟她说,来日方长。 慢慢地,卫秋歌心里那个种子在暗无天日地混沌了二十几年后,突然蓬勃地开了花。 毕竟寻找爱是人类的本能。 卫秋歌看着面前的红灯映在男人的脸上,把他的五官照得光影分明。他长长的睫毛掩着三分之一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里总是有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的魅力,原来红色的光线映在琥珀色的瞳仁时,反射出的光芒好像是琉璃。他这双眼睛生得太好看,像是每一个弧度都被精心设计过。让人看了心痒痒。 卫秋歌攥住了手心,随着安全带卡扣咔哒一声轻响,她整个人侧着向左前方附身过去。 纪修才被那细小得声音吸引得转过头,就看到了她放大在自己眼前的五官。 大眼睛,长睫毛。那眼珠里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她这个标准,是寸寸都合了自己心。眼前的那双眼睛突然闭上了,纪修才感觉有些意犹未尽,下一秒视觉就被触觉代替,是一方软甜的温热。 卫秋歌吻上了纪修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17 15:40:25~20220418 10:3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 那是一个青涩的吻。 相比是吻,更像是贴了贴嘴唇。卫秋歌知道想要去触碰他的欲望是自己思想上渴求的延伸,可是她并不知道真正的触碰方法。 大概也就在这个吻的前十秒钟,她不太知道。 当她完成了自己的贴嘴唇,想要缩回来的时候,身体被纪修半抱住。 这就亲完了?纪修挑眉低头看她。 那还怎么卫秋歌回答得结结巴巴。 纪修用手指再次揉了她的嘴唇:你要是抹了唇膏,我的用户体验可能会更好。 我嘴唇太干了?卫秋歌以为他在抱怨,想伸手去口袋里拿那支唇膏。 有点儿。纪修脸上带着一抹促狭的笑。 卫秋歌挣了挣,见纪修也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开口道:那你先松开我,我去拿唇膏抹。 不用。纪修突然将脸凑近,轻轻舔了舔卫秋歌下嘴唇右边,总是被她咬住的那块红。我比唇膏好使。 纪卫秋歌名字还没叫完,嘴角处就被纪修覆盖住。 纪修吻得小心翼翼,让卫秋歌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吃太妃糖。那糖的外皮是有些硬的,可是含在嘴里没一会儿就会变得柔软,唇齿之间只消稍微用用力,里面的流心的巧克力浆就会溢满嘴巴,甜腻就在这柔软湿热的地方化开一片。 他像是害怕太快咬到心里的蜜浆,于是在嘴唇边上细细地流连。 卫秋歌被他挑拨得有点喘不过来气。 秋歌。纪修在她唇边小声叫她名字。 卫秋歌软软绵绵地回了声:嗯? 这声音诚实极了,没有半分的遮掩,满是她还不会隐藏的□□,纪修的身体在听到这声轻哼后僵了一下。 纪修的舌头长驱直入地撬开了她本来闭得紧的嘴巴,完全没了刚才温柔。他的呼吸凝而沉,手臂的力道像是要把卫秋歌整个人都揉进自己身体里。卫秋歌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真正的亲吻是这样的,远不是嘴巴和嘴巴碰一下那么简单,是这个人的气息完全侵略了自己的感官,像是深入到了灵魂内的每一寸。她记得小时候老家的人说过,人的气息是连着魂儿的。他的吻就这样迷着自己的魂,神魂颠倒,身体像是被放了软筋散。 纪修感受到了她的瘫软,抱着她的手更使劲了些,而卫秋歌的身体也贴他更近了些。 那年冷风里的急刹车,他曾经感受过属于少女卫秋歌的弧度,现在贴在自己胸前的,是已经成熟饱满的卫秋歌。 耳边突然传来后面车辆嘈杂的鸣笛声。 卫秋歌的理智被吓了回来,她像是只小泥鳅一样从他怀里钻了出去。开,开车吧。绿灯了。 纪修启动了车子,带着埋怨轻声道:我还没亲够呢。 到达小区后,两个人拉着手并肩前行,纪修频频侧目看着她的嘴唇,惦记着要补上车里面被打断的那后半段。二人才走到楼道口,就见门口路灯下,坐着位脊背挺直的男人。昏黄的灯光配着北京冬夜透彻心扉的冷,那人看起来像是僵在了那里。 哥?卫秋歌一眼就认出了这座雕像。 卫子良抬了抬眼,似乎确实被冻得有些木了:秋歌。 卫秋歌立刻松开了纪修的手,小跑着过去,把卫子良的手捂在自己手中间,她声音带着着急:你这样会冻坏了的。 我不知道你住哪一层。卫子良回道:只知道,你住在这个楼。 咱们进去说。卫秋歌望着哥哥,满脸都是心疼。 后面纪修看着这兄妹情深的场面,不自觉地就又皱起了眉毛。 卫秋歌去厨房里倒水,纪修用眼神警惕地瞪着卫子良。 卫子良也瞟了他一眼,问道:干嘛? 纪修对这位大舅哥没几分尊重,在他眼里,卫秋歌的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人。而眼前这位,更是让卫秋歌从小委屈到大的罪魁祸首。 没事。纪修言不由衷地回,语气不善。 我以前见过你。卫子良看着他的脸,突然想了起来:在你们高中门口。 纪修:我不记得了。 卫子良见他是这口气,也有点搓火,暗戳戳地说道:上回你见我,可比现在懂礼貌多了。怎么还越长越倒退了。 纪修冷哼了一声。上次见你,你是卫秋歌有名有姓的哥哥,我是她八杆子打不太着的同学。而现下可不同,你是害她差点毁掉下半生的凶手,我是她有法律认证的丈夫。 你就这个态度跟我说话?卫子良开始有些压不住自己的火。 那你想让我用什么态度? 尊敬长辈的态度。卫子良毫不退让。 你是长辈么?纪修反问。 你娶了秋歌,我是她哥哥,不是长辈么?卫子良回道。 看来你们卫家蛮不讲理这事,还是祖传的了,从老的到小的,都一个样。纪修话里有话地内涵他。 哥,喝水。卫秋歌端着热水走了过来:纪修,你喝点牛奶,晚上的火锅有点辣。 纪修得意地从卫秋歌手里拿过了牛奶,一脸你奈我何的模样看着卫子良。 卫子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秋歌,咱俩单独聊聊? 我是她老公,法律上我是有知情权的。纪修?仗着自己那个小红本,嚣张得不行。 卫秋歌扽了扽他的袖子:你让我和我哥说会儿话吧? 纪修看着语气柔软的卫秋歌带着恳切,没好气地拿着那杯牛奶回了自己房间。 客厅只剩下了他们兄妹二人,卫子良的脸上多了些内疚:他,对你好吗? 卫秋歌点头:特别好。 秋歌,你幸福吗? 嗯。卫秋歌再次点头。 是我对不起你,妈都告诉我了。卫子良下颌被咬得都能看出青筋:秋歌,我对不起你。 哥卫秋歌看着眼前低声下气的哥哥,有些不知所措。 我要是知道那钱是那么来的,就算死也不会做那个手术。卫子良认真地解释道:秋歌,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想过,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生命建立在牺牲你的之上。 卫秋歌摇了摇头:哥,我没那么想,我知道。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38) 你怎么没告诉我呢?卫子良问道:我们是亲兄妹,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 卫秋歌拨弄着手指:怎么告诉你?你刚捡了条命回来,难道再让你还回去? 以卫子良的性格,如果他知道了,估计会跑到姚家拼命。 那时做完手术后,卫子良的排异反应严重,在医院一躺就是三个多月,等人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的主治医生因为工作调动要去成都,卫奶奶当时算是半逼着卫子良跟着大夫去了成都。当时卫秋歌还奇怪,北京三甲医院的大夫,哪一个拿出来都响当当,怎么奶奶就认准了这一个大夫。卫奶奶说自己求过神算过命,就这个大夫八字是救星命,专门救卫子良的,要是换人,就肯定会坏事。 卫子良当时似乎也不想待在北京了,奶奶没怎么费劲就把他劝到了成都,卫妈妈也跟着去照顾他的起居。卫子良身体才有些起色,人又离得远,所以在卫秋歌出事的时候,卫爸爸出事的时候,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选择瞒着卫子良。 直到被瞒得好好的卫子良元旦突然回家,才发现了摆在客厅里爸爸的遗像。 我们说好了瞒着你,怕影响你恢复。卫秋歌说道:反正你跟爸也不怎么亲,平时也不联系。 卫子良眼角带着泪:但他也是我爸啊,人没了都不告诉我一声?葬礼我都不能参加? 卫秋歌愣了一下,小声道:没办葬礼。 卫子良不解地望向秋歌。 妈怎么跟你说的?卫秋歌当下有些心虚。 卫子良态度突然严肃了起来:你把当时的实话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卫秋歌开始咬嘴唇不答。 卫子良的声音提高了些:你们一起瞒着我?我还不是这个家的人了? 卫秋歌仍然低着头不答。 卫秋歌!卫子良厉声喊她的名字,那音色听起来,竟有几分像是父亲当年斥责自己的样子。 卫秋歌也不是因为他的态度,而是这声音里那一丝父亲的影子,突然就忍不住哭了。 秋歌卫子良立刻慌了神。 在屋内举着牛奶偷听了半天的纪修终于沉不住气,他大步走出来,将哭泣的卫秋歌抱在怀里:你差点毁了她一辈子,你有什么资格跟她大呼小叫。 卫子良望着眼前哭泣不止的妹妹,竟然回不上话。 你奶奶为了给你看病,要把秋歌卖了换钱,你爸为了救秋歌,把命丢了,你还想知道什么?纪修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里透着厌烦。 卫秋歌听着他三言两语就把家里瞒着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卫子良,本来欲拉住他试图阻止,但是显然纪修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对卫家人的耐心,早就透支到了谷底。 哥,不是你的错。卫秋歌拉住卫子良的手:不是任何人的错。 纪修在后面眉头拧成了结。在她那个扭曲的家庭中,她被左左右右地推搡挤兑,然后反复压榨利用,怎么还能说出不是任何人的错,这种荒谬的话。 哥,不是你的错。卫秋歌又重复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18 10:37:51~20220419 14:2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531668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 卫子良脸上一抹苦笑:我不是元凶么? 那些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你也不想。卫秋歌劝说道。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是你们不幸的起点。没有我,奶奶也不会那么对你,爸妈也不会被我独占了去,我们不会那么穷,你也不会经历那些卫子良总结道。 卫秋歌皱着眉道:有没有你,奶奶都不会喜欢我的,我不是男孩,她就不会喜欢我。如果你是健康的,那我甚至连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独占爸妈。 秋歌,爸是怎么没的?我想听真话。卫子良面色凝重地看着妹妹。 姚家在村里闹得那一场,怕是根本就瞒不住,所以自己被拿去抵债的事情,卫子良想必是已经清楚了。听他的口风,估计父亲去世的真相,奶奶和妈妈没和他说,怕他把意外算到自己头上。事情如果想要合理,就必须得告诉他一些实话。 卫秋歌半真半假地说道:奶奶管姚家借了钱,我毕业的时候,姚家过来要钱,说不给钱就要人。爸爸没办法,去工地打工赚快钱的时候出了意外 卫秋歌尽量把不好的事情说得模糊:然后姚家就闹着让我去抵,我没办法,就跟纪修结婚了。但是我们其实已经谈了很多年恋爱了,早晚都会结婚的,只不过姚家这事让我们提前了一步。你高中的时候不是也在学校门口见过我和他一起吗? 纪修的家庭条件挺好的,本来妈也是打算要那么多的彩礼钱,咱们老家彩礼就是那个数,所以纪修这算是提前给了。 她像是怕卫子良不相信:真的,哥,真的。 纪修在旁边皱着眉,紧握着卫秋歌的手。他明显能感觉到来自卫秋歌手心回握住他的力量,在每说一句谎言的时候,都更使劲些。 你跟他早就好上了?卫子良有些不信。 对!对!卫秋歌点头:你忘了,在我床头的那个笔记本。 卫子良看着纪修的脸,半疑惑半肯定:是吗? 纪修点了点头。 你看,我就说你不要太自责。卫秋歌觉得哥哥是信了自己的话。 纪修在旁边看着本来一脸内疚的卫子良突然面容舒缓了些,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哥,今天挺晚的了,要不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一早再说?卫秋歌劝道。纪修明白,她的性子,要编个滴水不漏的谎言不是那么水到渠成的事情,今天晚上说得越多,漏洞就越多,当下不如先把卫子良支开,盘算明白再说。 卫子良身体本就比常人弱些,折腾一整天,当下自然也是体力透支,老实点了头。 你睡我房间。卫秋歌见他态度松动,立刻说道。 你房间?卫子良皱了眉。 卫秋歌察觉到了自己的漏洞:那个房间我用来作图的,你睡那间,我和纪修睡我们卧室。 几番简单地收拾后,卫子良睡在卫秋歌的房间,卫秋歌抱着枕头站在了纪修的床边。 我去睡沙发吧。纪修察觉出她的尴尬,提议道。 卫秋歌拦住他的胳膊:不行,我哥半夜要是起床上厕所,会发现的。 纪修点点头,僵直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他侧头看着卫秋歌:你,上来吗? 卫秋歌把枕头放到了旁边,侧着身子躺了上去。 你这样难不难受?纪修小声问,她离自己很远,可以看出来那个别扭的姿势并不舒服。 纪修卫秋歌没回答他的问题:你千万要帮我瞒住我哥。 纪修一把将她从床的那一边拉到了自己怀里,一时间他半个身体压着她,姿势暧昧得可以。 床头上的笔记本是怎么回事?纪修问道。 卫秋歌不敢直接盯着他的眼睛,就开始看着他的喉结:就是你送我那本英文笔记。 你那么爱学习? 卫秋歌回道:我看到那个笔记本,就能想到你们。 你们是谁?那本笔记是我辛辛苦苦花了好几个月专门给你做的,除了我你还想谁? 卫秋歌推搡着他越来越近的身体:就华笙你们 把笔记本放在床头,是因为你很想我吗?纪修低声问道。 卫秋歌诚实地点头,然后又有些怯懦地问:那你呢?你偶尔有想过我吗? 没有。纪修挑着眉答。 哦。卫秋歌有些失望的轻声哼了一下。 我经常想你。纪修的嘴唇附在她耳边,那低沉的声音将这五个字送入耳膜,每一下都震得让人脸红心跳。 纪修再次吻上了卫秋歌嘴唇,床垫的柔软让两个人像是陷进了云端,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身边人的喘气声,和唇齿间蠕动着湿润的触觉充斥着感官。 纪修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了,她靠在自己身上的触感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蛊惑着自己的欲望,纪修试图将她牢牢地贴在自己身上,但他发现就算是贴上也还是不够,他想触摸那具身体,想真真切切地去感受自己这么多年脑子里面憧憬过的柔软到底是何种滋味。 他放在卫秋歌后背上的手从衣襟处探了进去,没了那层布料的阻隔,她的皮肤细腻而柔软,让人欲罢不能。 纪修的手才沿着腰往上前进了一点,卫秋歌警戒地立刻缩了回去,低头诧异地看着纪修的手,好像他刚犯了什么罪过。 怎么了?纪修的气息仍然有些重。 你怎么卫秋歌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我怎么了?纪修回。 摸我卫秋歌仍然说不全。 纪修被她这话逗笑。就许你趁着红灯过来亲我? 你也可以亲我啊,可是你不能卫秋歌结巴着。 亲完了就完了?纪修反问道。 卫秋歌这才反应过来,亲吻并不是亲密的结束,它仅仅是一个开始,亲密的具体内容远比亲吻要大尺度得多。她开始没想到这些,毕竟亲吻这件事,生平也是头一次做。 卫秋歌有些紧张,她忍不住攥着拳头咬嘴唇。如果他想要继续下去,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如果他想要继续下去,自己又真的知道应该怎么做么? 纪修看着她一脸担心的样子,突然搂紧了她,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不着急,你不用害怕。 卫秋歌这回终于敢抬眼看他。 他眼睛里有浓浓的欲望,像是一层袅袅的水雾气,让眼白和瞳仁之间变得不再黑白分明。但是他眼里又全是真诚:我们来日方长。 卫秋歌听罢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处。 纪修,谢谢你。卫秋歌闷闷地说道。 嗯。纪修应声。 半晌后,纪修感觉到怀里的女孩的鼻息渐渐变得沉重,她应当是睡下了。纪修悄悄地将胳膊扯出来,去客厅的阳台上点了根烟。 卫子良在他身后敲了敲窗户。 纪修看了他一眼,将烟灭掉。 没睡?纪修问道。 你怎么也没睡?卫子良反问。 起来抽根烟。 秋歌不喜欢抽烟的人。 纪修看了一眼阳台的烟灰缸:哦。 你跟秋歌到底是什么关系? 纪修皱了皱眉:夫妻关系,要给你看结婚证么? 卫子良摇了摇头:你是真的喜欢秋歌么? 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她? 卫子良:你们这些公子少爷心里想什么,谁能知道呢? 纪修脸色有些难堪。 但卫子良并没有在意:我妹妹说假话的时候,有个习惯,爱重复一遍,生怕别人不相信。我妈和我奶奶都是人精,关于我爸怎么死的,她们编得有模有样的。你和我妹那套两情相悦的故事,她们和秋歌说得也是一模一样。但是你知道破绽在哪吗? 纪修没答。 我家的女人,什么时候一条心了呢?卫子良摇了摇头:我奶奶又怎么会突然对秋歌变了态度呢? 纪修冷哼了一声,他奶奶突然改变的态度,是自己花钱买回来的。 所以,你是真喜欢我妹妹么? 纪修看着卫子良,冷着脸回答道:我不觉得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句话,作为既得利益者,你来我家求的这份心安,我不想便宜你。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那和我对卫秋歌的感情无关,我爱她,比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要爱她。 卫子良看着眼前年轻男人的自信,下意识就有点反感:话别说得太满,公子哥儿的情话是不能信的。 我也不需要你的相信。纪修淡然地回。 两个人之间的相看生厌倒是摆得明明白白。 我欠你多少钱?卫子良问道。 你不欠我。 你不用跟我咬文嚼字,秋歌管你借了多少钱,给个数吧。 纪修摇了摇头:她也不欠我的。 卫子良眯起了眼睛,他的眼睛和卫秋歌生得像,但是卫秋歌的眼神中从来都没有这份愤世嫉俗,她是良善的,而卫子良不是:现在你新鲜劲儿还在,她当然不欠你的。等你以后新鲜劲儿过了,事情就不好说了。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妹妹,还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拿穷人家的傻姑娘逗着玩儿。 纪修冷笑:穷人家的傻姑娘?你说卫秋歌? 不然呢?你还玩儿着很多其他姑娘么? 她要是你唯一的妹妹,那你形容她的时候就最好放尊重些。毕竟她现在也是我老婆。我纪修的老婆不是什么穷人家的傻姑娘,她是堂堂正正的卫秋歌,不穷也不傻。 卫子良满眼不相信:倒是会说漂亮话。 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就只会压榨她吧?纪修口气里带着讽刺。 卫子良表情松动了些,显然纪修这话戳到了他的脊梁骨。 你刚才说得一点儿也没错,你确实是万恶之源。没有你,卫秋歌就不会吃这么多苦。纪修看着他:你是既得利益者,你现在的惺惺作态只让我觉得恶心。卫秋歌今天二十三了,头二十三年你去哪儿了? 牙尖嘴利的卫子良突然沉默了。 你也挺逗的,她在你家,被你奶奶打骂的时候,因为你而受到你父母冷落的时候,你在哪儿呢?怎么现在她嫁给我了,没人再欺负她冷落她了,你这时候倒跳出来扮演正义的哥哥了? 你担心她什么?受欺负?那不是你们家人给她的家常菜吗?吃苦?那是你家的家庭条件,不是我们的。所以卫子良,你来到底是想干什么?找卫秋歌要个心安,还是觉得卫秋歌终于要过上正常日子了,却没有你压着她一头抢走一大半,你心里不痛快? 卫子良愤怒地瞪了回去:我没有! 那你想要什么?纪修的态度充满了厌烦,他甚至不顾刚才的礼节,直接从旁边拿出了一根烟燃起来。 我卫子良像是突然泄了气:我就是想看看秋歌过得好不好。 你觉得还有比生活在你家更不好的地方吗?纪修反问。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39) 卫子良苦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所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还是尽早回去吧。纪修赶着人:你爸爸去世之后,卫秋歌欠你们卫家的债就算是彻底还清了。你奶奶,你妈,还有你,卫秋歌对你们没有任何亏欠,是你们欠她的。当然指望你们这种人良心发现是不可能了,但是,至少请你们离她远点吧。 卫子良望向纪修:你和秋歌不是一类人。 哦? 我们家确实不完美,但是这就是家,没有人的家庭是完美的。人必须得有家,我,秋歌,我们都懂这个道理,也信奉这个道理。但是你不是,你没有这样的观念。你有的,只是执念而已。而谁也不能保证你的执念到底什么时候会过期。 纪修紧紧地握着拳头,控制着自己不挥拳打过去的冲动。 纪修,我不知道你对秋歌的兴趣能持续多久,但是有件事我想求你。卫子良突然低下了头,没了刚才的底气:早晚有一天,你会玩儿腻了,玩儿够了,你们少爷家,游戏人间不愁这个,可秋歌是个女孩,她的青春很短暂,她陪你玩不起。我现在是拿不出来那些钱还你,但是你放心,最多五年,我一定会把钱还清的,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妹妹,让我带她走。 纪修看着眼前男人说的这些混帐话,终于没控制住自己,将拳头挥了过去。 卫子良的身体将阳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摔得叮当响,卫秋歌从卧室中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手里拿着烟,眼神像是阎王一样的纪修,和半躺在地上,鼻子留着血的卫子良。 哥!卫秋歌跑过去抱住哥哥。 她抬起头,望向纪修的眼神犹如他是陌生人:你干什么打我哥! 纪修气得说不出话。 纪修!你凭什么打我哥!卫秋歌又问了一遍。 卫子良拉了拉生气的妹妹,小声道:秋歌不怪他 卫秋歌将卫子良挡在了身后,那样子如同护犊的母兽:他身体不好,你下手这么重会打坏他的你知不知道?卫秋歌的声音突然哽咽:他的命是我们全家努力了二十多年才跟阎王讨回来的,是我爸用命换回来的,你打坏了他怎么办? 纪修也在气头上,忍不住开口回道:打坏了送医院,大不了我再出五十万! 卫秋歌带着泪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纪修当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他被架到了那个位置上,上不去也下不来。 哥,咱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19 14:27:37~20220420 13:1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luewater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 卫秋歌带着卫子良去小区外的快捷酒店开了房,出来得着急,卫子良的包被她囫囵地拎着,除此以外,也没什么行李。 卫子良坐在快捷酒店狭小的单人床上擦着鼻子上的血迹,嘴角偷偷地扯出了个笑:秋歌?他小声叫着气鼓鼓的卫秋歌。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卫秋歌收拾着床上被掖进床缝的被子:纪修是脾气不好,可是要不是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他也不会动手打人的。 卫子良翻了个白眼:那可不好说,他说不定就是个内心暴力的人。 卫秋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一脸正经:他不是! 你很懂他吗? 对!卫秋歌回答得斩钉截铁。 卫子良看着肯定的妹妹,开口问道:秋歌,嫁给他,你是自愿的吗? 卫秋歌咬住了嘴唇。 因为钱才嫁的?卫子良说出了心里的推断。家里听到的,结合这一晚上的七七八八,他早就有了结论。 卫秋歌诚实回答道:如果是因为钱的话,嫁给他和嫁给姓姚的没什么区别。但是要是因为我自己的话,嫁给他就不一样了。 你喜欢他?卫子良试探地问。 嗯。 你确定吗?卫子良又问了一遍。 嗯。卫秋歌点了点头:我很喜欢他。 秋歌,卫子良认真地说道:我不会干涉你谈恋爱,但是你要想清楚,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进入他的世界也许很容易,但是如果有一天他变心了卫子良没把话说完。 那我也不后悔。卫秋歌回答道: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他就算以后变心了,我也不会后悔。 卫子良看着从来都是柔弱的妹妹,说这话时眼睛像是别人。 我高中的好朋友教给我的,她说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去爱去付出是因为自己想要这么做,而不是为了要别人给同等的回报。卫秋歌坚定地说,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去爱他。 那你还为了我跟他卫子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喜欢他不代表他就能为所欲为,更不代表他能打人。卫秋歌回道: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哥哥 卫子良倚到了堆起的枕头上,轻声道:其实他打人的理由倒是挺充分的。 卫秋歌不解。 我确实说了很难听的话。卫子良坦白道:这种北京少爷,他不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他们这种人,从小生活优渥,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所以难免觉得山珍海味吃腻了,想尝鲜。我不想让你成为他猎奇的对象。 卫秋歌继续收拾着床,出声维护道:他不是那种人,你不了解他。 秋歌,你管他借了五十万?卫子良终于提到了正事。 卫秋歌将被子放下,坐到了床边上:怎么算是借,得能还才是借吧?我这根本就是管他要了五十万,之后就没下文了。我说分期还给他,但是每次一提这事,他就生气 我来还。卫子良说道。 卫秋歌皱眉望向他。 罪魁祸首是我,家里的顶梁柱也是我,轮不到你。卫子良浅笑道:钱理应我来还。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卫秋歌问道。哥哥前半生都在医院里辗转,勉强混了个中专学历,没文凭,没人脉,还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让他去赚钱还债比自己还还不靠谱。 卫子良开玩笑道:看不起你哥? 卫秋歌:哥 开玩笑的。卫子良说着,把存折递到了卫秋歌手上:我这次来带了十万,算是我暂时能凑到的。你先拿去还他,这五十万是我的债,不是你的。 你从哪儿弄来的钱?卫秋歌看着卫子良递过来的存折,感觉上面的零多得让自己数不过来。 卫子良回道:你不用操心钱的事情,我有办法,我以前的老板给了份活,最多五年,秋歌,我一定会把钱还上的。你记住了,你不欠他纪修的,欠他钱的人是我,你要是被他欺负了,或者他要是变心了,你不要委屈自己。 哥卫秋歌除了喊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秋歌,对不起。卫子良又说了一遍,语气里全是内疚: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这话似乎说多少遍都不够,说多少次都太轻,比起她这些年受的苦,自己这么短短几句话,太容易了。内疚如同蚂蚁啃噬着心口。 他将床上的被子拽了拽,乱码七糟地把自己裹了进去,背着身对着卫秋歌。 哥。卫秋歌在他身后小声地说:你身上衣服脏,一会儿换下来,睡这边的床,我帮你铺好了。 卫子良转头:那你睡哪儿? 卫秋歌回道:我回家睡,纪修还在等我。 卫子良直接坐了起来:你不是跟他吵架离家出走了吗? 卫秋歌摇头:我就是先帮你找个住处,免得你俩再吵起来。你早点休息,我明天早上来看你。 卫子良看着自己妹妹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古话怎么说来着:女大不中留。 卫秋歌打开家门,看到的是一地的狼藉,电视上被砸出了个洞,周围到处的碎玻璃渣和水渍,沙发上,是已经溢满烟头的烟灰缸和仍在点着烟的纪修。 开门的声音让他的后背僵住了,但他却迟迟没敢转过身。 纪修?是卫秋歌先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纪修扭过头,像是害怕晚一秒卫秋歌就消失不见了一样。他望向卫秋歌的表情带着委屈,却紧闭着嘴角不说话。 纪修。卫秋歌喊着他的名字,走到了他身边,将他手里的烟熄灭: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纪修的声音带着埋怨,却又不敢带太多:你不是走了么? 我去带我哥住宾馆,免得你们再吵。卫秋歌解释道:把他安顿好,我就回来了。 回来干嘛?纪修警惕地问。 卫秋歌回道:回来睡觉啊,这也是我家。 纪修像是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回来干嘛? 回家能干嘛。卫秋歌走得更近了一些,站到纪修身边将坐在沙发上的他抱在了自己怀里。 他的耳朵紧紧地贴住卫秋歌的小腹,双手将她的腰紧紧环绕住,喃喃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卫秋歌就这样抱着他,好一会儿都没有松开。 行了,卫秋歌拍了拍他的头:你一个恶人还装可怜。 不行。纪修搂着她不肯松手。 你把家里弄成这样子,我总得收拾一下吧?卫秋歌伸手想去拉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些。 一会儿我自己收拾。 那你何必呢卫秋歌嗔念:有多大的火也不能打人,也不能砸东西啊。 可是纪修想要辩驳,被卫秋歌伸手堵上了嘴。 道歉的时候不要说可是,不然就不是道歉了。卫秋歌教育道。 好,砸东西是我不对,我错了,以后绝对不会了。纪修老实认错,但是你哥那事,我不道歉。 卫秋歌想了想,轻声道:纪修,我和你聊一聊好不好? 卫秋歌恨卫子良吗? 在青春期刚开始的时候,她是恨过的。 新闻里经常会有这样的故事,家庭一般的孩子看着同学拥有了时髦的物件,就吵着闹着要没有经济能力的父母也给自己买,大庭广众下闹得难堪极了。 看新闻的人啧啧道:瞧瞧,这孩子可真不懂事。 懂事是需要时间和阅历的,没人生下来就是懂事的。同理心是一种很高级的情感,它不是与生俱来的。你同一个稚子讨要食物,多半他们都会拒绝你,因为人心的本能是趋利的,要逆着人心的那些贪婪,学会分享,懂得理解,才叫做成长。 十几岁的孩子,理解不了父母的艰辛,就算是能够看到,也依然理解不了。他们能够理解的只有自己的那方小世界,为什么别人能有,我却不能? 卫秋歌对这个几乎是陌生人的哥哥,在那一阵子充满了仇恨。仇恨的生命力是所有情感中最强大的,它不需要灌溉,只要有了点影子,就能自己找到养分供给。 如果没有卫子良,奶奶就会爱我,爸爸妈妈就会陪着我,我和班里其他的同学一样,不再是无人问津的二女儿。如果没有卫子良就好了。 那年生日,卫秋歌许了这个愿望:我希望卫子良消失。 两个月后,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卫子良需要做紧急手术。大夫说,提前准备准备后事吧,人估计救不回来了。 奶奶拉着装着满满白麻布的编织袋,带着卫秋歌去了北京。 电视里面,北京人吃得都是烤鸭,喝得是橘色的汽水,到处是高楼,满地是汽车。但是卫秋歌见到的是一间只有十平米的小屋子。黑乎乎的,脏兮兮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三个人住在里面。 子良去北京了? 老卫在北京找工作了? 你家这是因祸得福!还去北京过日子了呢!天子脚下诶,首都!弯弯腰就能捡钱了! 卫秋歌想起了邻居形容的话,那些话曾经让她如此羡慕嫉妒哥哥。 她看着这间连窗户都没有小平板房:里面是哥哥那张临时用沙发拼出来的床,厕所在很远的胡同尽头,厨房就是这房间的门口支了个煤气灶,卧室客厅全部只有这十平米的地方。 卫秋歌看着这间屋子,愣住了。 后来她去医院见到了哥哥,他躺在泛着黄的医院床上,因为肝病的原因整张脸都带着乌黑,干瘦得像是自己在书里见到的木乃伊。 这是什么啊!怎么也不打扫一下啊!恶心死了!小护士埋怨道。 卫妈妈急忙用指甲去抠那粘稠的东西,说着方言:她哥哥给她攒的糖,说她爱吃,等以后给她带回去。这估计是热化了。 那糖果黑黢黢的,一粒一粒黏在抽屉里。 隔壁床的叔叔因为化疗的副作用突然呕吐,他吐得昏天黑地,整个病房都是那股呕吐物的味道。 卫秋歌也跑到了厕所,跟着吐了起来。 门口传来小护士的声音:卫子良家属呢?去看着点儿,别吐得哪哪儿都是! 妈妈怯懦讨好地答着:诶,好,诶。 卫子良家属,上个月的钱得结了啊?这手术还做不做了?年纪稍微大一些的护士过来催促道。 卫妈妈换了口音,操着别扭的普通话回道:大夫,我们知道的,我们家当家的下午就来结。 我可不是大夫啊!护士继续埋怨道:早嘛去了!非得屎到□□儿了知道着急了,催多少回都没动静!这是你想逃就能逃的事儿么!命要不要了!我告儿你啊,这要是换个主任,你们家卫子良这手术我们还不做了呢!也就我们主任心善! 卫妈妈点头哈腰,直接跪倒了地上拜道:谢谢大夫,谢谢护士,你们是我们子良的救命恩人。 护士皱着眉看她,显然这场面她已经见怪不怪,连扶都懒得去扶,只是略带嫌弃地离开了。 卫秋歌在厕所内,抽泣着哭出了声。 纪修,不是我自己一个人难,我们全家都很难。卫秋歌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带着泪:我爸为了钱拼命工作,我妈在外面对所有人低声下气点头哈腰,我奶奶去亲戚家里一个个地下跪,求着借钱。我哥最难,他活着,就要挨刀吃药,他连喘气都是疼的,可他还是在努力,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我们家所有的人,受的罪,受的苦,无非就是想找阎王爷赏条命。相比之下,我其实是最轻松的。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40) 别人生下来就是健康的,可我哥要九死一生才能有。我凭什么生下来就得拥有一切呢?卫秋歌说道:我凭什么抱怨? 可是你哥是那个受益者 他受什么益了?卫秋歌反问:得到了一条原本就该拥有的生命吗?你知道我哥为什么和我爸关系不好吗? 纪修摇头。 我小的时候过生日,他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说想要当独生子女。我哥之后就开始疏远我爸了,和他发脾气,不听他的话,做各种惹我爸生气的事情。我们还以为他是青春期叛逆,是我爸去世之后,我妈告诉我的真相。那时候他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奶奶喜欢我,但是他想把爸爸妈妈还给我一个。他生病疼,做手术害怕,离不开妈妈,所以他就把爸爸还给我,这样我们俩就能一人有一个了。卫秋歌强忍着鼻子的酸:我小时候闯的祸,只要我哥在,都会帮我抗,只要有好的东西,他也都会留一份给我。他在我身边的日子不多,但是他对我真的很好。 他没有受益,他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卫秋歌看着纪修,像是在恳求: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哥,但是他是我的家人。 纪修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她的软弱怯懦之中,经常会有一根若隐若现的反骨。生活的苦难塑造着那个胆小自卑的卫秋歌,也许正是被卫子良和卫爸爸细心呵护着的那一隅,让她留住了那寸本来的自己。 纪修,你现在也是我的家人了。卫秋歌认真地说道。 第48章 ================ 清晨,卫秋歌觉得眼睛痒痒的,迷糊中睁开眼,是纪修在拨弄着她的睫毛。 这回他没有假装无事地把手拿开,坦坦荡荡地冲着她笑:早上好。 卫秋歌看着裸着上身的他,红着脸回:早上好。 饿么? 卫秋歌点了点头。 我去楼下给你买早点,你想吃什么? 卫秋歌回道:什么都行。 好。纪修起了身,卫秋歌瞧见他□□的身体急忙别开了眼睛,望向另一边。 纪修凑过来,用手扭她的下巴:怎么?想不认账? 卫秋歌瘪着嘴答:我没有 那就是对我不满意了?他故意皱眉问。 她急忙头摇得像拨浪鼓。 纪修忍不住笑了下,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那你还满意吗? 卫秋歌紧张得不敢动。 要不再来一次?纪修这话说得倒是满脸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卫秋歌急忙将他推开,把自己整个人埋到被子里:你去买早点啦! 纪修看着自己床上蜷缩起来的那一小团,眼神柔软得不像话。 早餐后,卫秋歌试探地问道:你跟我一起去找我哥? 纪修痛快地答应了,让她有些意外。 你不许再动手了。卫秋歌担心他的痛快是另有隐情,出声警告,吵架也不行。 纪修喝了口豆浆,思量了一下措辞后,回道:我以后会尊重他的,像尊重长辈一样。 卫秋歌有些意外,他怎么突然转变了性子?为什么? 他对你好,我就对他好。他的逻辑简单得像是小学生。 待两人去宾馆找卫子良的时候,房间内已经没有了人。桌子上留着字条:我没事,别担心,钱放心,照顾好自己。 钱放心是什么意思?纪修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卫秋歌这才想起来口袋里的那张存折,递了给他:我哥昨天给我的。 纪修脸色有些变,他拿着那张存折,控制住自己不去撕掉那劳什子的冲动。 纪修,卫秋歌轻声解释道,我想和你有一段纯粹的感情。 我们现在的感情就很纯粹。纪修回道。 如果我欠着你钱,那我们之间就纯粹不了。她望向纪修:你把钱收下吧。 纪修想了想,终于还是把那张存折收进了口袋中。 钱我已经开始还了,卫秋歌表情带着轻松,以后家务活咱们俩就得一人一半了。 纪修看着她态度突然地转变,有些愣神。 屋里的烂摊子你记得收拾好,以后打人、摔东西这种事,都不许再做了。 纪修老实地点了头。心里纳闷道,昨天晚上,我是不小心摁到了她哪儿处的开关了吗? 上班的时候,一向在后面假装不存在的卫秋歌,头一次在朱经理提问:缺个助理,有主动的吗?时,举了手。 哟,卫秋歌?新鲜事,好,就你了,你跟陈设计一起去。朱经理吩咐道。 客户是一对新婚的小两口,两个人穿着新潮的衣服,头发五颜六色的。陈设计认真地听着他们的想法,然后指挥卫秋歌把屋里大大小小量了个遍。这房子的户型很方正,就是在客厅里有堵稍显碍事的承重墙,需要仔细琢磨琢磨如何将这被承重墙打散的格局化零为整。 卫秋歌忙着在屋子里量尺寸,外面业主和陈设计聊得风生水起。 放心,我们主要都是接别墅的,陈设计说道:我之前的案例不知道有没有给你们看过啊? 女主人点了点头:我们看了那个美术馆的设计,还挺满意的。 陈设计得意地点了点头:放心,一定也把你家设计得和美术馆一样! 回去的路上,陈设计教育着卫秋歌:咱们做设计师的,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给客户灌输自己的background,不然会被压制住的。 卫秋歌点头。 咱们这个行业啊,其实也算是艺术界。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艺术就是进入门槛低,上升渠道难的一行,真正在顶端坐着的,就那么几个人。陈设计感叹:就像咱们这种,估计这辈子也上不去了。 卫秋歌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师从,没有名校背书,没有大奖加持,靠什么上去? 靠努力?卫秋歌小声道:靠积攒经验? 陈设计摇了摇头:经验不会让你成为艺术家,经验只会让你成为油子。比如我。 为什么? 装修里面的门道多着呢,你以后慢慢就明白了。陈设计看着一脸单纯的卫秋歌。 这种为了实现设计梦想的小孩每年学校里会毕业一大把,一半的人会转行去做销售,另一半的人就会和自己一样,低不下头为了钱讨好,又没有多大的真本事,汲汲营营地画着图说着套路话糊弄业主了。 两个人回到公司时正好是六点左右,卫秋歌在公司门口看到了熟人。 李北辰?你怎么在这儿?她诧异地问道。 李北辰回答得老实:我来堵你的。 陈设计摆了摆手:差不多也下班了,你回去画张CAD图,后天给我,先走吧。 卫秋歌点了点头。跟着李北辰上了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卫秋歌系着安全带,问道。 你上次不是说你在晨风装饰上班。李北辰指了指手机:我百度的。 哦,那你说堵我是什么意思? 李北辰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挟天子以令诸侯。 什么? 李北辰解释道:我拐了你,一会儿纪修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去哪儿啊?卫秋歌问道。 捏脚。李北辰回道,郑西南新开的一个足疗馆。 卫秋歌心道,这位能人郑西南可真是无孔不入。你直接叫他不行么,你们关系那么好 李北辰迟疑了一下:我们关系这几年不像以前了。 为什么? 纪修怪我。李北辰倒是很诚实。 你做错事了? 秋歌,你觉得爱一个人有错吗? 卫秋歌摇了摇头。 那我就没做错事。李北辰回答得斩钉截铁。 卫秋歌想起了那天在火锅店的对话,忍不住好奇心:李北辰,你和李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初一那年,学校开家长会,纪部长有事去不了,是李知难代替着去的。结束后,李知难奉命去找纪修的班主任询问成绩,顺便打份成绩单给纪部长带回去,办公室半开着门,里面的老师聊着闲天。 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你说,他爷爷是院长,那个年代全中国才能有几个?听说好几个国家级别的物理项目老爷子都参与了。结果到了他爸爸那儿,院士都没混上,干了半辈子才是个副教授。不过好歹也是清华物理系的副教授,也算行了,这回到了儿子,好了,你看看这个科偏的,物理考了40分,还清华,我看连个区重点高中都考不上。 里面的女老师将李北辰家里的情况数落得头头是道:要不人家说富不过三代,我看这智商也是一代比一代低。 物理世家,考40分,听得都让人觉得他们家祖坟得冒青烟。物理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知难本来听得起劲儿,突然看到了门口另一边那个刚有些发育痕迹的小男孩。浓眉大眼,细皮嫩肉的,脸上写着委屈。 估计那帮老师嘴里的耗子,就是眼前这位了。 他们说你呢?李知难走过去,又忍不住多管了闲事。 男孩看着眼前漂亮的姐姐,羞愧地点了点头。 你还真信啊?李知难一脸你怎么这么傻的表情:你爸是清华的教授? 副教授。李北辰更正道。 她一个初中老师,还看不起清华的副教授了,你不觉得可笑吗? 李北辰没考虑过这个角度。 小孩儿,一次失败而已,不能说明什么。 她揉了揉男孩的头发,走回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老师好,我是纪修姐姐,我们家纪部长让我拿份纪修的成绩单。 里面的老师换了面孔,热情满满地招待着,说着各种夸奖纪修的话。李知难回过头看见了门口的那个小男孩,没忍住冲动:刚才听见老师们聊天,说偏科呢? 啊?老师愣了一下:对。 我当年也是物理不好,偏科特别严重,我记得我物理才考17分。李知难自说自话起来。不过我们家也不是什么物理世家,我爷爷是农民,所以您看我考17分是不是算是耗子生黄鼠狼,一窝比一窝强了? 老师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 李知难也不管她,继续说道:不过我确实也没考上清华,毕竟,清华哪是谁都能上的啊。 老师把纪修的成绩单递过去,有些尴尬地接话道:哦,是么,那你考哪儿了? 李知难笑得开心极了:我考上了北大。离得不远,就隔壁。所以老师,您还是别看不起偏科的学生了,清华去不了,去北大不就行了么?还有啊,您也别看不起副教授家的孩子,那怎么也比初中老师家的孩子说出去体面点啊,您说对不对? 你就因为这个喜欢上了李老师?卫秋歌听着他的故事,觉得他这喜欢未免仓促了些。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就要以身相许抱这几句话的恩了? 嗯。我那时候就决定长大以后一定要娶她。李北辰说起李知难的时候,目光深情:不是小孩的戏言,这么多年,这个想法从来没变过。 时间越久就越喜欢,越接近就陷得越深。 卫秋歌可以理解他的形容。 因为自己对纪修的感情也是一样。对他有好感也许只是瞬间的事情,可是每一次和他相处的时光,都像是冥冥中被命运拉着绳子在两个人中间打结,结越来越多,两个人的距离就越来越近。 那李老师喜欢你吗?卫秋歌试探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不是这种人。李北辰的眼神黯淡下来。 卫秋歌不解。 李北辰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会不会和我在一起,并不取决于她喜不喜欢我,而是我是不是她的最优解。 卫秋歌不明白。 李知难成长的环境有些复杂,她算是第一代北漂,从小就离开家乡,跟着父母来了北京。你看,你们两个人的背景多少是有些像的,可是你柔软又善良,你应该是相信爱情的吧? 卫秋歌被他说得有些脸红。她想起了纪修。 你看纪修的眼神骗不了人。李北辰解释道,她不是。她不相信什么爱情,她只相信现实。北京真的很奇怪,明明是差不多背景的人,却被北京养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样子。李北辰感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要是觉得诶?啥情况? 请容我解释一哈~这是49章,48章辛苦您去找@任北铛铛铛 祝看文愉快~ 第49章 ================== 两个人到达了足疗馆,进门报了郑西南名字后,被领班直接带到了一间雅致的包间。 我们人还没齐,一会儿有位纪先生到了,你直接带过来就行了。等他来了我们再开始按摩。李北辰交代道。 两个人坐在包间的品茶台上,百无聊赖地喝起了茶。李北辰因为家世的原因,沏茶的样子讲究又好看。 一直沉默喝茶的卫秋歌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你刚才说李老师是哪儿毕业的? 北大。李北辰的语气中带着丝骄傲,她特别厉害。 英语系的? 你怎么知道? 卫秋歌想到了华笙那年给自己的笔记本,她还调侃过:这笔记本李北辰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北大英语系学霸的,让你爱惜着点儿翻,你说你手上又没长钉子,还能给它翻烂了?就他事儿妈。 卫秋歌回道:高中的时候,华笙给了我一本英语笔记,那本笔记帮了我特别多,是李老师的吧? 李北辰点了点头。 我当时翻笔记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骑缝的地方写了BC两个字母,是你写的?卫秋歌试探地问道。 李北辰有些诧异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那早已经是陈年旧事了。那年他准备参加奥数比赛,结果暑假补课没多久,就被徐老师叫到了办公室,一点儿也不委婉地通知他:奥数竞赛靠天分,你下礼拜不用来了,免得浪费时间。 李北辰才难过了半个小时,值班的李知难在办公室门口又捡到了他。 知难姐。那时候的李北辰还不敢直呼她的名字,不像现在似的,让他叫个姐姐像是要了他命。 在学校叫李老师。李知难纠正道,怎么了?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41) 徐老师不让我参加奥数补课班了。他故意说得自己委屈巴巴。 你干什么坏事儿了? 我没有,是她说我不是学数学的料儿,让我别来浪费她时间了。他稍微改了一点细节,整体上也没什么错。 她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了?李知难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李北辰皱着眉回道:徐老师都发话了,奥数比赛我肯定没戏了。 李知难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知李老师,要不你帮我补英语吧?李北辰来了主意:要是我妈知道我被老师踢出去了,肯定会骂我的,你帮我跟我妈说,说我英语比数学更有天分,希望能培养一下我,行不行? 李知难有些迟疑:你上学期期末英语考多少分? 115。李北辰答道。 李知难撇了撇嘴,石墩儿教出来的学生,能考到115也算是底子不错了。但她仍旧不想答应,好不容易能有几周的休息,就为了小屁孩儿的自尊心浪费掉,实在可惜。 而且我妈现在给我找的英语老师太贵了,一节课五百多,知难姐你便宜点儿,顺便救救我吧!李北辰似乎早就知道李知难的迟疑是因为什么,赶紧递过去话。 李知难听到了价格,转了转眼珠:哦,我也不便宜。但是你是纪修的朋友,也算是亲戚了,给你个亲情价,三百,你回去问问你家长吧。 好嘞!李北辰乐得像是中了彩票。 李北辰想到那时候为了能和李知难单独相处,费劲了心机的自己,不由得觉得当年的那个傻小子有些可笑。嗯,BC是我写上去的。 我那年为了让李知难给我当家教,左右地编瞎话,最后把自己攒了几年的压岁钱都掏出来,加上纪修给的外援,才算是有了那几周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那个笔记本就是我和她那段时光的记忆,每一页都是她写给我的,所以我要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经历过那个年纪的人都明白,如果只能用字母缩写来替代全名,就说明那个人代表的意义,或者是秘密,或者是心酸。 所以你去文科班卫秋歌觉得似乎一切都联系上了。那年纪修曾经隐晦地说过,文科班里有一个让李北辰惦记的人。只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文科班的班主任。 嗯。我想离她近一点。李北辰点头。 高考录取文科的专业少,你这样是拿前途在开玩笑 李北辰挠了挠头:那时候顾不上那么些了,而且我确实物理化学一般,语文英语稍微好点儿。 卫秋歌戳破了当年自己没有戳破的真相:可是你史地政加起来比理化生差多了。尤其是政治。 你知道?李北辰有些意外。 我可当过你同桌。卫秋歌回道,她习惯当那个沉默不语的透明人,而作为透明人,敏锐地察觉到别人忽略的细节,是一种长期培养出来的能力。 你当年怎么没说?李北辰问道:我记得那时候华笙就差薅着我领子跟我急眼了。 卫秋歌有些抱歉:其实是华笙误会了,说到底也是我不好,没跟她解释清楚。 误会什么? 卫秋歌皱着眉左右思量,最后诚实回道:误会我喜欢你。 刚好这时门口有些走动声,遮住了卫秋歌浅浅的声音。李北辰没听清,又问了遍:你说什么? 卫秋歌调大了音量重复道:我喜欢你。 你喜欢谁?此时门恰好被推开,纪修黑着脸,盯着卫秋歌问道。 李北辰刚送到嘴边的茶水直接呛进气管里。 卫秋歌看了看纪修,又转头看了看快要把气管咳出来的李北辰,最后她抽了张纸巾给李北辰递了过去:你没事吧? 纪修没好气地把那张纸抢过来,眼睛仍旧没离开卫秋歌:我有事。 卫秋歌被他的幼稚气笑:我跟李北辰说,华笙当年误会我喜欢他。话才说一半儿,你就进来了。 纪修拉着卫秋歌离开了品茶台,坐到了旁边的按摩椅上:那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 我?卫秋歌不解。 对,你。纪修从口袋掏出了管唇膏,然后用手捏住卫秋歌的下巴,帮她抹了起来。 卫秋歌有些尴尬地想往后躲,但是下巴被他捏得严实,她这一躲,纪修直接把手放到了她的后脑勺,用整个手掌支撑着她那颗想着法儿逃跑的小脑袋。 纪修卫秋歌嗔念他的名字。 别动。纪修手上的动作没停,认真地帮她涂着唇膏:上次那个唇膏好像没什么用,你试试这个。 李北辰在后面咳完了,出声道:你俩能不能别当着外人面就开始亲亲我我的啊 纪修扭头瞪了他一眼:你还知道你是外人? 李北辰知道他在说自己这出挟天子以令诸侯,老实闭上了嘴。 卫秋歌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但是纪修的记忆的确非常好,他一杆回马枪杀了过来:反省明白了吗? 嗯?卫秋歌有些心虚。 当年误会你们的,是就华笙一个吗?纪修挑着眉毛一副要算旧账的样子。 卫秋歌左瞟右瞟不回答。 不承认是吧?纪修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回家咱俩慢慢算。 说罢又望向李北辰,食指指了过去:你下次要是再背着我去找我老婆,我就 李北辰举起了双手,供着一杯茶:大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纪修这下才算是消了气,走过去接了他的茶。你们背着我都聊什么了? 李北辰回道:就我和李知难的过去。说起来,我之所以高中对秋歌那么好,也许是潜意识里李知难的原因。 纪修皱眉:你什么时候对她好了? 秋歌,我高中对你不好吗?李北辰求援道。 卫秋歌仍然惦记着纪修那句回家算账,含糊道:还,还行吧。 纪修仍旧不喜欢他这个说法:你喜欢我姐跟秋歌有什么关系。 她们不是老乡吗?我总觉得可能是这个原因让我想和秋歌亲近些。李北辰解释道:我记得有一次,咱们去春游,秋歌什么也没买,就买了包小浣熊干脆面,那是李知难最喜欢吃的。 卫秋歌尴尬地回道:我不是因为喜欢,我是因为那个最便宜。 原来她那些年的幸运,是悄悄地沾了李知难的光。 你叫我们来到底要干嘛?纪修直入主题。 先捏脚吧?李北辰不答,绕着弯子。 纪修指了指雅间的门:不说我们走了。 李北辰立刻老实了:我就是想请你们帮我策划一下求婚的细节,秋歌不是做设计的吗?我想请她帮我想一想求婚的场地怎么布置,毕竟我这也是头一回 纪修瞪他:谁让你使唤我老婆的? 我给钱啊!李北辰送上敲门砖。 五万一次。纪修漫天开价。 你这就过分了,都是朋友,我占用秋歌两天时间,一天一千,两天,怎么样?李北辰开口杀价:我一个月工资才六千,都是朋友嘛 卫秋歌笑着摇头道:我不收你的钱。 干嘛不收?纪修反驳:你不是最爱跟人算账了吗?跟他就不算了? 李北辰听着纪修这话,没有拒绝的意思,立刻就坡下驴:收收收,必须收,我一个外人,收钱应该的。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啊!不许反悔啊!不许反悔! 他一溜烟儿地从品茶台站起来,直接去门口衣架上拿了外套:事成了,我走了,不当灯泡了,你们俩慢慢享受。 卫秋歌看着他急匆匆地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你说他这人 纪修倒是一脸满意:挺懂事儿的。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比以前懂事儿多了。 卫秋歌看着包间里只剩下了自己和纪修两个人,有些害羞:咱们叫服务员进来吧? 不着急。纪修将卫秋歌拉到了自己身前,他胳膊稍稍一用力,卫秋歌整个人都贴到了他身上。 纪修的气息充斥着卫秋歌的感官,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这样的亲昵不由得将她的记忆拉回了昨晚,和那些令人脸红的画面。 纪修看着下意识咬嘴唇的卫秋歌,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什么也没想。卫秋歌回了两遍。 哦,纪修轻轻地吻过她的耳垂:我以为你想我呢。 没有,我没有。 不是想我啊,纪修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那是想我们两个人呢? 纪修卫秋歌喊他的名字的语气挠着人心,她抬眼看着他,眼神里小心翼翼的期待变得越来越明显。 纪修坐到了沙发上,也将贴在自己身上的卫秋歌放倒在沙发的另一侧。手开始不老实。 卫秋歌本来以为这亲昵会落地成为一个老少咸宜的亲吻,哪怕是稍微火热些的舌吻也行,但是没想到纪修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纪修她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这次全然不是之前的邀请,而是带着一些尴尬的窘迫,害怕他在这半公共的地方就耐不住了。 纪修突然伸出手支住自己的身体,恍若之前的亲昵没发生过,正人君子地起身,去门口摁了下通话器:可以了,叫按摩师过来吧。 卫秋歌看着上一秒还欲壑难填的纪修转瞬变了样子,才算是明白过来,他这就是故意在逗自己,多半是为了报复自己配合了李北辰那出挟天子。 你一个大男人,心眼儿怎么这么小?卫秋歌小声抱怨道。 因为里面只有你一个人。纪修回答得理直气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22 19:53:45~20220425 00:3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 郑西南开的轰趴馆因为之前被某个明星用来求婚而出了名,里面的布置大面积地运用了镜子和光影,颇有一番特别的浪漫。卫秋歌周六早早地就去了,按照之和李北辰商量的图纸,指挥着现场几个工作人员布置着。李知难喜欢花花草草,这屋子里当下就快变成花海了。卫秋歌看着这布置得美轮美奂的场景,心里生出了些羡慕。 秋歌!韦凡到得早,在后面伸手喊她。 你觉得怎么样?卫秋歌询问道。 韦凡比了个拇指:厉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花仙子要跟这儿下凡呢。 卫秋歌满意地笑了笑。 纪修和周世不一会儿也到了现场,两个人穿着整齐的西装,梳着利索的背头。卫秋歌头回看到纪修这么正式的样子,他平时的头发总是会挡着些眼睛,现在全都露出来,看着像是商场橱窗里的模特,忍不住就多瞄几眼。 你们俩穿这么隆重干嘛?韦凡问道。 周世无奈道:李北辰说如果就他自己穿成这样,李知难肯定一进门转头就走。 李知难是顶聪明的人,想瞒住她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事。要不是因为这样,李北辰也不至于跪下去搬纪修这尊大佛。 你怎么和知难姐说的?韦凡好奇地问纪修。 纪修清了清嗓子:就说了点瞎话。 什么意思? 我说我要给秋歌一个惊喜。纪修回道。 韦凡再次伸出了大拇指:你们夫妇二人都有点本事。 李北辰是最后到达的,他旁边还带着两个老人,纪修见人后急忙过去叫叔叔阿姨。 他这阵仗有点大吧?爸妈都叫过来了?韦凡惊诧道。 就见李北辰指着后面两个正席的椅子,恭敬道:叔叔阿姨,您二位坐这儿。 几个人面面相觑:叔叔阿姨? 纪修无奈地解释道:我姐的爸妈。 韦凡第三次竖起了拇指:你们仨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大本事! 待到李知难推门进来的时候,门口早就用耳机通知了他们,几个人站在房间的侧面,中间一片花海镜海交相辉映,这虚幻得如同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不要钱似的场景,让李知难也愣了一下。 但她马上就想到,纪修这小子,本来也不是会省钱的主。 李知难笑着向前走,却在看到男生回头的那一刻突然愣住了。她这时也看到了侧面站得整齐的男男女女,那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李知难,李北辰声音洪亮,但许是因为底气不足,所以声音喊出来倒显得空旷。他突然单膝跪下,从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献了过去,直奔主题道:我今天邀请了大家来帮我见证,我爱你,请你嫁给我。 李知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已经征求了叔叔阿姨的同意,李北辰指着那边的方向,我也问了皮皮,他说他愿意让我做新爸爸。还有纪修,今天纪修也帮我策划了,他也是同意的。 他似乎把她在乎的人都问遍了,最后才终于敢来问她。 李知难,我从小就喜欢你,暗恋了你大半辈子,你单身的时候我喜欢你,你结婚的时候我喜欢你,你离婚了我仍然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我时候告诉你,长大以后我会娶你的,我初中的时候你不相信,我高中的时候你也不相信,我上大学了你还是不信,你那时候不是说过吗,等我是个男人的时候,再跟你说这种话,现在我是个男人了,我找你兑现我的诺言来了。 李知难像是被点了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懂,表情都没有变过。 这沉默让李北辰更紧张了些:我这一生,只会爱你一个人,如果之前这十几年还不能证明我的诚意,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用余下的人生证明给你看? 你嫁给我好吗? 李知难扯了扯嘴角,然后突然转头望向了纪修。 纪修和她对视的眼神立刻躲了开。李知难的表情突然出现了一丝嘲讽:那你问过你爸妈了吗? 李北辰愣住了。 你有没有告诉你爸妈,你打算娶一个比你大七八岁的单亲妈妈? 这是我的事,和他们没有关系。 哦。李知难应道:那你有车有房吗?一个月赚多少?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42) 李北辰老实回道:我爸妈名下有两套,到时候我过户一套到你名下,车子我也会买的,我现在虽然赚得不多,但是我有信心可以养你们母子。 不是你的事和你父母没关系么?李知难反问,你有信心可以养我们,你哪儿来的信心? 我会努力工作的。李北辰答道。 李知难的母亲在旁边似乎觉得李北辰有些下不来台,轻声叫李知难的名字,示意她不要这样。 李北辰,我当你是我的学生,也当你是我弟弟的朋友,所以你死缠烂打这么多年,我全当你是小孩儿不懂事,但是你说的对,你现在是男人了,是男人就应该知道做事要承担后果,显然你并没有珍惜我的容忍,反倒是得寸进尺了。李知难厉声道: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请你离我们母子远一点。我对你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再这样纠缠不休就只会让我觉得厌恶。 说罢,李知难转了身,走向了纪修。 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受伤:你帮他骗我? 纪修头低着,不敢看她的眼睛。 别人就算了,纪修,你也拎不清吗?李知难声音没有刚才训斥李北辰时的厉害,反倒是多了些颤抖。 姐,对不起。纪修低声道歉。 我不用你跟我说对不起,我需要你别去做会让你跟我说对不起的事情。李知难并不接受他的道歉,纪修,你李知难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但是她的意思根本不需要语言表达出来,只是她的神情就足够了。 卫秋歌明显察觉到,这没说出来的话对于纪修来说,沉重得能压垮他的脊梁。 她看着转身离去的李知难,那个背影带着些悲壮,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是这种感觉。 纪修。卫秋歌轻轻地拉住他的手:没事的,有我呢。 纪修反握住卫秋歌的手,那力度攥得她指节生疼。 李知难成为纪修嘴里的姐姐很容易,第二次见面时他就甘心情愿这么称呼她了。她每周六下午给纪修补课,课讲得有意思又有条理,比学校的老师好很多,因此纪修倒也不抵触,和她的关系也不远不近地这样维持了几年。 但是她变成他心里的姐姐,大概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那年纪修妈妈出了车祸。 那场车祸,纪部长住院,纪爷爷也气急攻心犯了心脏病,全家上下能拿主意的,只有纪修大伯的遗孀,纪家的大奶奶。 葬礼仪式被定在了医院旁边的小追悼厅里,一切从简。 纪修听到大妈和姑姑以及一些远房亲戚在聊天:墓地怎么选? 要不随便买块儿地算了,肯定不能放在纪家那块墓地里。 怎么就不能放了? 纪老二那青梅竹马还等着呢,我看他们俩这些年的意思,那不就是等着老二媳妇嗝儿屁着凉再登堂入室吗! 墓地都好说,实在不行就先存着骨灰,等老二出院自己定。问题是葬礼怎么办。 葬礼还能怎么办?请人来呗。 请谁啊?老二的同事们给不给信儿?老二媳妇老家给不给信儿? 给呗 怎么给?请他同事?那老二醒了要是知道了,不得跟咱们急眼?为了个死人得罪老二这座金山吗? 那就不请。光请老二媳妇娘家人。 那帮人要是来了,我怕闹得个底儿朝天!那帮人什么素质,来咱家那我看就会赖上!这么多年老二都不让她跟老家人走动,就怕那帮穷亲戚找上门来,你这倒好,还去请人家了? 那就不请。 那老二媳妇的葬礼,就让她干躺在那里摆一上午? 众人陷入了沉默。 当初就说他不该娶这么个媳妇,不知道怎么想的。纪修姑姑出声埋怨道。 有人心软道:那娘家妈妈总是要告诉的吧?毕竟女儿没了 你是没见过她娘家人 声音渐渐变得杂乱,纪修的脑子也听不进去剩下的内容。他忍不住觉得冷,六七月的天明明热得让人口干舌燥,可他就是觉得身上暖不过来的冷。 纪修。是李知难先走过来抱住了他。怎么不进去? 她们在吵架。 吵什么? 吵葬礼请谁。 李知难侧耳听了几句,大概也明白了:纪修,你想一想,如果是你妈妈,她会希望见到谁? 纪修想了想平时自己和妈妈的对话,低声道:我姥姥,我舅舅他们吧,我妈以前跟我说过,挺想他们的。 你有电话吗?我去打。 纪修拦住了她:没用的,她们做火车过来要很久,赶不上葬礼。 我给他们买飞机票。李知难大包大揽道。 你有钱? 我爸有,偷我也会把你姥姥舅舅接过来的。 李知难花了五千块钱,给纪修姥姥和三个舅舅买了飞机票。那个年头,五千块钱算是李知难家全部的存款了,她就背着大人偷了出来,给纪修圆了个心愿,给纪修妈妈了一场稍微体面了点的葬礼。 打那以后,在我心里她就是我亲姐了。纪修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卫秋歌腿,轻声说。 知难姐胆子可真大啊卫秋歌感叹道。 她不是胆子大,她是心眼儿多。纪修轻笑:她那时候其实早就盘算好了,一旦东窗事发,她就把所有事情都赖到我头上,说钱是我拿的,我爸那么好面子的人,肯定会把钱还上的。后来我爸出院了,她旁敲侧击地找我爸要钱,最后那钱她是带着利息又要回去了的。 她这样你不生气?卫秋歌问。 纪修摇头:这就是李知难,她重感情,也很侠义,可是她特别现实。 所以你打一开始就知道李北辰不会成功的? 纪修点头:嗯,但是我也是想着,万一呢。他抬着眼睛看了看卫秋歌,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当初也不敢奢望能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是也得偿所愿了,所以万一呢 知难姐为什么不答应李北辰呢?她不喜欢李北辰吗? 她的标准,和喜不喜欢没关系。 嗯? 我不是说了,她很现实。纪修解释道:喜欢这种东西很飘渺,她没法靠这个落地生根。 那她想要什么? 车,房,户口,钱,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李北辰没有? 纪修摇头:李北辰家是书香世家,这些东西也不是他们家人追求的。况且,他把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之所以没有告诉家里人,就是因为家里不会同意。他和我姐之前是师生关系,他一个男人当然没什么,这事要是传到我姐学校,她可能会丢了工作的。当年李北辰就闹过这么一次,差点就让我姐没了饭碗。 那年有男学生对着李知难自卫,李北辰放学后把人劫在了胡同里,一拳一拳照着脑袋打,要不是因为路过的人看到了拉开了他,那个男学生很可能就会没了命。 我怎么没听过这件事?卫秋歌诧异道。 我姐把事给压下来的。纪修解释道:结果李北辰就把这个当成了我姐对他有意思的证据。 卫秋歌仍旧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李北辰啊,他可是李北辰,哪儿敢想他会打人,还把人打个半死? 纪修开始不耐烦:打人有什么了不起。 我不是说打人了不起,我就是觉得爱情真的能令人这么卫秋歌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感慨当下的心境。 纪修坐了起来,不服输地说道:那我当年也为你打过人。 卫秋歌不解。 你还记不记得红五月,有人在下面喊卫秋歌我爱你? 卫秋歌点头。 翻监控找着他之后,我也揍了他一顿。 卫秋歌嘴角有抹笑,但是还一本正经地教育道:谢谢你维护我,但是无论如何,打人都是不对的。无论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都不能打人。 纪修明白,她话里话外还是在提醒自己对待的卫子良事。 好,纪修老实点头:人不犯你,我不犯人。 卫秋歌握住了纪修的手,把头侧倚在他的肩膀处:我们改天请知难姐来吃顿饭吧。一是要跟她道歉,二呢,我也想谢谢她。 谢她? 嗯,那时候你肯定很无助吧?卫秋歌感叹道,幸好她在你身边,给你了依靠,我想谢谢她。 纪修换了个姿势,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低头轻轻地吻她的头发。 我觉得你妈妈的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在生命的最终,她有自己的亲人在身旁。 纪修脸上暗淡了一下,轻声道:没有,后来真的被我大妈说对了,我姥姥舅舅来了以后并没有哀悼我妈,而是赖上了不肯走,最后拿了几万块钱才走人的。 卫秋歌僵直地望向他。 你看,这就是人生。纪修苦笑,根本就没有什么善有善报,也没有什么善始善终,永远是一地鸡毛。 卫秋歌侧过身搂紧他:我给你善始善终。 你保证吗? 卫秋歌认真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25 00:32:00~20220426 16:4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 纪修下班后照例来接卫秋歌,见裹得像是个小豆腐块儿一样的卫秋歌钻到车里来,他急忙拉住她的手,放到嘴边捂起来。 卫秋歌看着他笑:咱们去趟菜市场吧? 好。要买什么菜吗? 卫秋歌点了点头:嗯,买蒜。 卫秋歌买了五斤大蒜,纪修这辈子头一回知道原来蒜可以不论个,而是论条买的。 咱们吃不了这么些吧纪修旁敲侧击道。 这些是要腌的。卫秋歌解释。 纪修这才明白过来:你要腌腊八蒜? 卫秋歌点了点头:上次爷爷说你挑过年吃饺子爱沾腊八醋,而且还要翠绿得跟宝玉一样的腊八蒜才行。我今年多腌点,到时候让你吃个够。 纪修一把搂住卫秋歌,笑道:那也不用这么多。 卫秋歌指着那条蒜分配到:有你的,爷爷的,李北辰的,知难姐的,韦凡和周经理也有份,我也想给我妈和我哥准备一点,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想给纪叔叔和阿姨送去一些。 纪修皱起了眉:不是就我的? 卫秋歌赶紧转了转脑筋:他们都算是沾了你的光。 纪修喃喃道:我看是他们都要蘸了我的醋。 卫秋歌话里有话地回道:那他们多吃点,你正好也能少吃点。 纪修惊诧地盯着卫秋歌的身影,恍惚中有一种错觉,是自己毒舌的本事下降了,还是卫秋歌最近变得越发越牙尖嘴利了? 回家后,纪修准备四仰八叉看电视,卫秋歌过去拉他胳膊:去,剥蒜去。 纪修这辈子也没干几次家务活,他卖着可怜:我就先看五分钟电视,就五分钟。 卫秋歌摇头。 可是今天的电视特别好看,有那个纪修看着卫秋歌不为所动的样子,也编不来到底有什么了,看电视这个习惯他养成了也没多久,大概是从卫秋歌搬进来后,为了能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待在客厅才培养出来的,一时间还没熟悉到能立刻就从嘴里冒出来的电视节目名。 我剥蒜你给我什么好处吗?干活既然在所难免,纪修想找她讨些人情。 卫秋歌点了点头。 什么?纪修瞪大了眼睛等着惊喜。 等过年那天你就有腊八醋吃。卫秋歌回答得天经地义。 纪修懒懒散散地去厨房剥起了蒜。 两分钟后,卫秋歌不放心地过来检查,就见盆里的那几瓣蒜东缺胳膊西缺腿儿的,白胖胖的蒜瓣上全是指甲抠出来的伤痕。 你蒜剥成这样,我就是神仙也不能给它腌成翠绿的宝玉。卫秋歌吐槽道。 纪修摆摆手:没事,你腌成黛玉我也吃。 你就贫!卫秋歌皱眉,心疼那几瓣蒜:你起开吧,我自己来。 纪修见她嘟着嘴,立刻服软:我错了我错了,我剥,我好好剥。 卫秋歌将那几瓣缺肉的蒜瓣挑拣出来:这几瓣我一会儿炒菜使,本来蒜就没多少,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真生气了。 纪修看着旁边那一个个辫子粗又长的大蒜条,心道:莫非这就是她身上的山东魂?这还叫没多少?但他嘴上仍旧顺从应道:我保证。 这回纪修老实了,蜕蒜皮的时候连指甲都不敢用,用指甲揭开最上面的硬皮后,软皮全靠着手指的摩擦蹭掉,进度一下子就慢了起来。 半晌后,他直了直腰,试图放松自己紧绷着的僵硬的后背,侧头时看到卫秋歌正在认真地切着菜。旁边的煤气灶上,水快要沸了,锅盖上的气孔向外飘着水汽,厨房窗外是如墨的夜色,以及户户人家亮着的灯。 纪修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这景象就应该叫烟火人间吧。 他看得眼睛有些模糊发酸,便抬起手揉了揉。没成想,那上面仍旧还有残留的蒜汁。 纪修的眼睛一阵杀疼,让他忍不住吃痛地喊出了声,他下意识想要再去用手揉,但立刻又反应过来这罪魁祸首便是这双手,当下两双手悬在空中,不知怎么摆放。 怎么了?卫秋歌急忙询问。 纪修惨兮兮地回道:蒜进眼睛了。 卫秋歌不解:啊?这么大的东西你怎么弄进去的? 纪修委屈巴巴地继续解释:不是,是我手上那个蒜汁儿 卫秋歌拉着他到旁边的水槽,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别怕啊,我给你洗洗,洗洗就不疼了,洗洗就没事了。 卫秋歌一手摁着他的头,一手帮他洗着眼睛,纪修就像是个被压着脖子的长颈鹿一样,被她拿捏在手中。 一会儿后,卫秋歌问道:好点儿没? 纪修点了点头,然后又改口道:但是还是疼。 卫秋歌:你试着睁开眼睛。 纪修:不,睁开疼。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43) 那你就这么一直闭着啊? 嗯,他回答得有些无赖:你当我的眼睛。 卫秋歌任凭他使性子,拉住他的手,轻声道:那我带你去沙发上坐着。 我一个瞎子,自己坐在那多可怜。 卫秋歌怪他乱说话,轻轻地拍了他的胳膊:口不择言。 你陪我坐。 水都开了,我得去把面下了。 我不想吃面。纪修继续耍着赖,我就想让你陪我坐着。 卫秋歌扶着他坐在沙发上,本来不想搭理他的无理要求,但是这人眼睛虽然不好使了,劲儿可是不小,她甩了几次都没把这味狗皮膏药甩开。 卫秋歌看着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的纪修,突然有点出神。 他的睫毛很长,这样闭着的时候,客厅的灯光直直地照下来,那睫毛和影子连在一起,看起来更像是个洋娃娃了。 卫秋歌看着他那张脸,忍不住想起他高中的时候。那时候的睫毛也是这样,那时候的五官倒是比现在青涩多了,现在他的脸棱角分明,比当年那个少年硬朗了许多。 但是他乖乖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的样子,又让人觉得他似乎变回了那个少年。 少了些坚硬,多了些柔软。 卫秋歌这样想着,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下纪修的眼睛。 你乖乖在这儿等我,我做好饭就回来。卫秋歌轻省嘱咐道。 纪修睁开了眼拉住了转身欲回厨房的她,一个用力直接把她拉回了自己怀里,他的眼睛因为刚被蒜辣过,带着水汽,红红的,也因此将他本来□□的欲望伪装得像是楚楚可怜的请求:我现在就饿了。 卫秋歌害羞道:那我做快一点儿。 纪修把嘴凑到她耳朵边,呢喃道:不是那种饿。 顺着角度的方便,纪修细细碎碎地吻着她的耳朵,她的脸颊,她的嘴唇。 你最近有没有好好抹唇膏?纪修边亲边问道:怎么还是这么干? 卫秋歌这才想起来,最近工作忙了些,她经常忘了这件小事。她因为上次CAD绘制得精细被陈设计夸奖,现在已经成为了公司里最受欢迎的下手,几个设计师都愿意领着卫秋歌出工地,她话少,在业主面前像是隐形的,但她眼里有活,很多设计师懒得蹲下来一点点量的细节,她都算得仔细。画户型图的时候,她也不似其他实习生那样马马虎虎,每个尺寸都从不出疏漏。 活多了就难免老是往外跑,放在包里的唇膏就经常被自己遗忘在角落。 是不是这个牌子也不好用?纪修轻声道:那我再去帮你换一个。 卫秋歌被他亲得有些痒痒,小声道:不用,这个挺好的。 纪修又伸手去揉她的嘴唇:这你说了不算,我说不好。 卫秋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嫌弃我啊? 纪修立刻轻咬了她一口,皱着眉头带着不满看她。 那你总是说我嘴唇干卫秋歌小声解释。 纪修用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用气声回道:我是心疼你。 卫秋歌被他逗弄得有些害羞,忍不住往他颈窝处钻。 突然门口响起了哐哐的敲门声,与其说是敲门,倒不如说是在砸门更贴切些。 纪修无奈地结束了自己才开始了一半的亲热,黑着脸去开门,卫秋歌此时有些同情这位不速之客,看着纪修当下的表情,怕是没什么好话等着来人。 纪修打开门,还没来得及甩脸色,就对上了李知难着急的面孔:李北辰在你这儿吗? 她这样的表情纪修头一次看到。 他摇了摇头。 别骗我。李知难警告道。 卫秋歌也急忙迎了上去:李老师,李北辰真的不在我们这里。 李知难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他和你们联系过吗? 卫秋歌和纪修一起摇头。 姐,进来说,出什么事了?纪修帮李知难拿了拖鞋,邀请她进来慢慢说。 李知难坐在沙发上,喝完了半杯热茶才算是缓过来些神,轻轻开口道:李北辰不见了。 什么意思?纪修问道。 字面意思,就是没了,找不着了,人间蒸发了。 卫秋歌出声问道:家里公司都找过了? 李知难点头。 朋友也都问过了? 李知难:亲戚朋友他父母都联系过了,公司同事也都问过了,纪修,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纪修摇头:他一个成年人,被你拒绝了找个地方疗伤,应该没什么事。 李知难的手不由得攥紧了些:他给我发了条信息,你自己看。 李知难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信息倒是很简短:谢谢你这些年给了我一个梦,对不起我这些年给了你很多困扰,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再见。 纪修皱着眉看完了短信。 他也给他父母留了差不多的内容,然后人就消失了。 纪修无奈地摇摇头:幼稚。 他拿出手机拨了李北辰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电子女声提醒他主人已经关机。 没用的,李知难说道:我打了一天了。 卫秋歌心里有个疑问,当下有些忍不住:李老师,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李知难不解:嗯? 我是说,你要是不喜欢他,也不用在乎他去哪儿了吧卫秋歌说道。 李知难认真地回答道:这不是我喜不喜欢他的事,他这口气听起来不太对劲,我是怕他做傻事。 自杀?卫秋歌补充道。 李知难点了点头。他纠缠自己太久了,断然地说这种话,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卫秋歌声音很小:那也和你没关系,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李知难皱着眉望着卫秋歌:你什么意思? 纪修急忙出声维护道:她的意思就是李北辰不会有事的,你不用太担心。 李知难别扭地别过了头,否认道:我也没有担心他,我这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而已。 卫秋歌看着眼前的李知难,她当下的这份别扭,和曾经的纪修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老师,你有很喜欢一个人过吗?卫秋歌问道。 李知难没有回答。 当你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的眼里心里就容不下别的了,好像这个地球除了他就没有别的东西,好像你的人生除了他就没有别的事情。这种感情一般只有青春期的时候才会有,奋不顾身,飞蛾扑火一样的执着和热烈。卫秋歌自说自话着。 李知难斜着眼睛看纪修,好像在询问他,他老婆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这种时候怎么长篇大论地说这种话。 李北辰对你就是这样的,他把你当成他世界的中心点,恨不能一生都围着你转。 李知难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很复杂,你别掺合了。 卫秋歌点了点头,老实闭上了嘴。 李知难茶还没喝完便要离开,纪修劝解了几句别着急外加几句会帮忙找之类的话后送走了她。 说吧,关上门后,他盯着卫秋歌,李北辰去哪儿? 卫秋歌瞪着眼睛无辜地说:我不知道,我哪知道啊。 纪修走过去凑近她,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说,实,话。 卫秋歌的眼睛太大了,压根禁不住他这样近距离地盯着。 他去成都了。卫秋歌如实相告。 你还跟他背着我有秘密了?纪修皱着眉,一脸的不高兴。 你怎么看出来的? 纪修扶额:也就是我姐关心则乱,要不然就你刚才那副维护李北辰的样子,谁看不出来? 李北辰真的很可怜,他那么爱李老师,但是李老师连机会都不给他。卫秋歌小声道。 不是告诉你过你了,事情没那么简单。纪修拉住了卫秋歌的手。 你看李老师刚才的样子,像是不喜欢李北辰的吗?卫秋歌嘟嘴,我不觉得。 纪修不回话,拉着她向里面走。 干嘛去啊?卫秋歌问道。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的执着和热烈。纪修没好气地答。 那是李北辰的话不是我说的卫秋歌弱弱地回道。 纪修瞪了她一眼,记仇地回道:我当然知道这种话不是出自你,奋不顾身,飞蛾扑火,鹣鲽情深,除了李北辰还有谁会用这些破词儿。 什么鹣鲽情深?卫秋歌不解。 旧账。纪修说罢直接将她整个人扛了起来走进了卧室:我跟你慢慢算。 作者有话要说: 算账的事儿我们明儿个下午找任北铛仔细谈谈~ 感谢在20220426 16:45:50~20220427 17:3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一样的烟火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 大半个月后,除夕夜的白天,卫秋歌抱着那罐腊八蒜,低声抱怨道:都赖你,要是腊八那天腌上的话,还能更绿一点。 纪修回道:已经很绿了,真的,是我见过最绿的腊八蒜了。 两个人带着蒜来到了爷爷家。 照例是上次的妇人开门,卫秋歌这才想起来,还没问过纪修这人是谁。纪修这次看到了卫秋歌的尴尬,低声介绍道:我大妈。 卫秋歌轻轻鞠了躬:大妈好。 纪修大妈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小修来了?纪修爷爷在里面叫他,过来让爷爷看看。 卫秋歌敏锐地感觉到,纪修爷爷这次唤他的时候,中气不像是上次那样足了。纪修拉着卫秋歌的手走到了客厅。 你不过节就不知道回家是不是?纪爷爷嗔怒着。 纪修讨好地回道:我错了爷爷,回头我天天都往家跑,让您看着我就烦。 纪爷爷三两句就被他哄好,然后看了看卫秋歌手里的罐子,一下就猜到了:腊八蒜? 卫秋歌笑着点头。 她自己腌的,折腾了大半宿,就为了这么点儿东西。纪修补充道。 卫秋歌忙答:纪修也帮忙剥了。 纪爷爷看着他们两个人新婚燕尔的模样,甚是欣慰,出声唤人道:陈梅,晚上吃饺子把这蒜装盘子里,找个好看点儿的装。 纪修大妈急忙过来接过了卫秋歌手里的罐子。 午饭吃得不似上次那么铺张,但也一点都不凑合。几道家常菜,荤素搭配,纪修陪爷爷喝了点小酒,气氛倒是融洽得很。 我看小修结婚之后,性子都好了。纪修大妈在旁边说道。 纪爷爷点了点头:男人成家立业是老俗话,说得确实有道理。 纪修大妈见气氛不错,开口询问道:一会儿老二他们就该到了吧?老三一家是不是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纪爷爷回道:嗯,差不多了。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了声音。卫秋歌下意识想起身迎接,但是被纪修拉着手腕没站起来。纪修大妈急匆匆迎了出去,纪修一手摁着卫秋歌,一手夹着菜,对外面的声音置若罔闻。 爸,过年好。来人是位打扮光鲜的女人,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旁边站着高她一头的少年,五官和纪修有几分相像,卫秋歌猜这位应该是曾经出现在对话中的纪治。 爷爷过年好。纪治开口叫人,看到头也没抬的纪修,也礼貌地喊人道:纪修哥过年好。 纪修抬了抬眼,然后又看了眼卫秋歌,对纪治说道:叫嫂子。 纪治有些讶异,侧头和妈妈交换了下眼神,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叫人。 卫秋歌这时也顾不上纪修摁着的手,站起来半鞠了个躬问候,可是张嘴的时候又不知道怎么叫人。纪修在旁边自顾自地吃饭,一点也没有要帮她解释的意思。 最后还是爷爷开了口:她是我三闺女,你叫姑姑,青青,这是我孙媳妇儿,秋歌。 纪云青看了眼秋歌,又瞧了眼纪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卫秋歌看得出,她不是很满意自己,但是因为碍着面子,当下不好直接说出来。 姑姑好。卫秋歌叫了人。 那边的纪治见妈妈点头后,礼貌地说道:嫂子过年好。 吃饭了没?纪爷爷问道,然后又交代纪修大妈:陈梅,去加两双碗筷。 纪修起身拉住了卫秋歌:我们吃饱了,爷爷你慢慢吃。 纪修卫秋歌被他拉到了旧时的卧室,里面挂着纪修小时候照得照片,那照片里他穿着白色衬衫,板板正正的小少年。 纪修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床上。 来。他伸手招呼她。 卫秋歌迟疑了会儿,绕着他的召唤,走向了他的那张照片:你小时候长得真可爱。 纪修:现在不可爱? 卫秋歌回头看着他笑:你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真的希望我用可爱来形容你吗? 纪修回道:只要是好词儿都行。 卫秋歌走到了他身边,坐下来拉住了他的手:你不开心。 这不是个问句。 纪修深叹了口气,诚实道:我不喜欢他们。 卫秋歌摩挲着他的手,小声安慰道:怎么也是家人。 纪修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家人又怎么了? 血浓于水,家人就算是冤家,也是家。 纪修皱起了眉头:就由着他们作威作福了?就因为那点差不多的DNA? 卫秋歌知道他不赞同自己的理论,也不和他争执,只是顺着他的毛捋:看在爷爷面子上嘛 纪修凑过去,将下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我是看你面子。 嗯? 我往年过年,到这个点儿就会先走了。我不喜欢跟他们一起假热闹。纪修闷声道:今年不一样,今年有你在。 卫秋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纪修问道:你想走吗? 卫秋歌摇头。 为什么? 他们是你的家人。 我又不喜欢他们。 那他们也是你的家人,过年就是应该和家人一起过的。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44) 纪修搂住了卫秋歌,轻声回答道:好。 纪修,你为什么不喜欢姑姑? 这还得追溯回上一辈人。 纪部长当年党派争斗受连累,未来岳父倒了霉,他也因为站错队被发送去了贵州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几年下来,政绩虽不错,但是之前事情的阴影一直盖得严实。 相熟的上级给递了信,娶个实惠点的老婆吧,表明一下决心。 纪部长终究在爱情和事业之间做了取舍,娶了当地苦出身的姑娘,那姑娘长得漂亮,水汪汪的含情眼,细弯弯的柳叶眉。一场婚礼,纪部长得了调回北京的调令,姑娘飞上了枝头当了凤凰。 可是乌鸦变凤凰的得意只有飞升的那一天,在所有乌鸦的羡艳中,会有一种真的得道升天的假象。直到乌鸦进了凤凰群,才知道那一天就是人生的顶点了,从那天之后,每天都是下坡路,人生也没什么大指望了。 纪修的出生让她幻想过人生许是来了盼头了。但是这年头也不是旧黄历,纪部长也不是老员外,一个孩子而已,纪部长得到了事业,有了儿子,功德圆满了,之前那遗憾的爱情就变得更加珍贵了。 实惠只是人在饿的时候做出的不得已的选择,人一旦饱了,心里惦记的,还得是那阳春白雪。 纪青云不喜欢这个农村来的二嫂,唯唯诺诺的,说话带着口音,举止看着脸色,让人生厌。她给哥哥最后的那条道德枷锁递了把钥匙:人就活一世,干嘛啊,别委曲求全。这是我东边房子的钥匙。 靠着给纪部长做掩护,纪青云算是真正实现了平步青云。纪部长管了纪青云连同她婆家一众人,从工作到分房到迁升,纪青云手里拿捏着他的私情,凭着这半个老鸨似的兄妹情,直接让她成为了婆家的菩萨,人人供着。就连生了孩子也不肯跟着婆家姓,要随着纪家的辈分叫纪治,也是因为沾了这个名字,高考明明考得不怎么样,也被纪部长塞去了澳洲的名牌大学,糊弄着拿了个学位。 平日里,纪青云自然是完全不把这位二嫂放在眼里。 纪修记得有一年过年,思念家乡菜的妈妈多做了道凉拌折耳根,北京不好买这些,还是托着人从贵州那边带过来的,结果被姑姑捏着鼻子地埋怨:什么玩意儿这么臭啊?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狗改不了吃屎。 那盘菜妈妈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就被倒进了垃圾桶。 年幼的纪修替妈妈出头:你凭什么倒我妈菜?你不吃别碰不就得了么? 纪部长怒道:闭嘴!你就这么跟大人说话的? 纪修看着旁边委屈的妈妈,上前将一整桌的菜全都掀翻了:我妈吃不着她想吃的,你们谁都甭想吃! 纪青云嘲讽地回道:瞧瞧,惯的啊,什么人养什么孩子!那咱们就都陪二少奶奶一块儿饿着,年也甭他妈过了! 纪修爷爷皱着眉头在旁边不答话。 大年三十,那顿饭是纪修记忆中最后一次和妈妈一起过年,之后每每过年的时候,妈妈总是会生病,也不再去爷爷家和大家一起过年了。纪修闹着要在家和妈妈一起过,但是每次都被妈妈赶走,嫌他不懂事。 从此,过年再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卫秋歌抱着纪修流下了眼泪。 你不喜欢她,那咱们就走吧。她轻声说道。 纪修轻轻擦掉了卫秋歌的眼泪,笑道:不走了。 我不知道你 纪修捏了捏她的脸:你哥之前跟我说,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是家庭观念很重的人,但是我不是。我想了很久他这句话,他说的对,我没办法像你一样,面对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因为他们是家人就能原谅,我原谅不了。 我没办法做到原谅他们,就像是你没办法做到不原谅他们一样。 卫秋歌轻声回道:一样米养百样人,我们本来也不可能什么都一样。 纪修点头道:我想给你个家。对我来说,这个家里只有我和你就足够了。但是你连做腊八蒜都想着百十口子人,你每次见爷爷的时候,见韦凡他们的时候,都会很开心。我想,我独了这么久,你来了,不应该是我把你锁起来,那就你带着我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那轱辘红烧肉我也放锅里啦~ 记得实用呀~ 感谢在20220427 17:31:27~20220428 16:4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 纪爷爷年年守着电视要看春晚,五点才出头,纪家的年夜饭就开了席。纪爷爷坐在主位上,旁边依次是纪部长一家和纪青云一家,纪修和卫秋歌坐在对面,纪修大妈忙前忙后,虽然在旁边摆了个座位,但是她并没有上席。 纪爷爷举了杯:祝大家新年快乐。 众人一起举杯,纷纷应声答着吉祥话,气氛如同再平常不过的人家。 都说如果去影楼门口看全家福,每家每户都是一样的,慈眉善目的老人,恭顺孝敬的子女,可爱活波的儿孙。可要是掀开人家的门帘看进去,每家每户又全是不同。有那面和心不和的,有那直接撕破脸的,也鲜少能有些真的相亲相爱的,人的肚子里弯弯绕绕地拧着肠子,谁都是一肚子主意盘算着自己。 家,有的时候也不比外面的社会平和多少。要不然干嘛天天念叨家和万事兴呢,归根到底不还是因为和难,兴更不易。 纪家兴是兴起来了,近几年尤甚。纪爷爷本来就是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开始退下来那几年不太平,但是最近渐渐入了正轨,国家也不会忘记建设新中国时的那批老人。纪部长更是仕途亨通,加上来自东山再起后的岳父大人那边的支持,一时间风头正劲。 和,却是不相干的。纪部长自己也明白,有纪修这小子在,纪家就和不了。 可卫秋歌进门后,自己这个顽劣的儿子似乎也变了些性子,让人又忍不住心生了些指望。 纪修,纪部长提起了酒杯:今年是你们结婚的头一年,我祝你们夫妻幸福,也祝你事业顺利。 卫秋歌急忙站起来迎了这杯酒:谢谢 在称呼上,她又犯了难。 纪修继母温和地说道:正好今年的份子钱我们和改口红包一起给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红包,递了过去:祝你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卫秋歌看了眼纪修的脸色,他虽没说话,但是也没有否认,应当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卫秋歌接过了那两个红包,回道:谢谢,妈。 纪修继母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堆满了笑:唉,好。她又对着卫秋歌使了使眼色,瞟了眼纪部长。 也谢谢爸。卫秋歌加了一句。 纪部长罕见地露出了笑模样,对她点了点头。 纪青云看着这一家和和美美的样子,低头夹着菜,如同当年看不上前任二嫂一样,她一样也没看上纪修找的这位新媳妇。但是总归是年夜饭,谁也不想在这时候触大家的霉头。纪青云心里明白,当年还是小孩的纪修敢为了他妈妈掀桌子,今天的纪修为了这个新媳妇,就不定能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 思及此她不由得撇了撇嘴,还都说农村的人淳朴老实,看起来更像穷山恶水出刁民才是。个个都惦记起天鹅肉了。 纪爷爷从旁边拿了个盒子,慈祥地看着卫秋歌:秋歌,你是头回来家里过年,爷爷也有礼。他指了指那个盒子,纪修这次倒是积极,走过去帮卫秋歌把盒子拿了过来。 卫秋歌打开那盒子,里面是只玉镯子,通体翠绿,隐隐地泛着些荧光。 爷爷?纪修先出了声。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纪部长也有些意外,反倒是他旁边的妻子只是淡定地扫了一眼,安心地吃着饭。 这个镯子本来是一对儿,□□的时候毁了一个,就剩下这么一个了,是个孤品了。纪爷爷解释道:要是一对儿才好,寓意又好,一手一个戴着也漂亮,就这么一个了,秋歌,你可千万别嫌弃啊。 卫秋歌还没来得及摇头,那边的纪青云就坐不住了,她语气带着讽刺:您这话说的,您这一个镯子顶座金山,谁会嫌弃啊? 纪修出声道:秋歌,谢谢爷爷。 卫秋歌赶紧将那物件装好,生怕自己不小心摔碰到:谢谢爷爷。 你可是得谢谢,纪青云就差把嫉妒刻在脑门上了:你跪下来给老爷子磕三个响头都不为过。 卫秋歌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顺着她的话,跪到地上去磕头。她知道这东西肯定便宜不了,但是也就是个玉镯子,为了个首饰还要搞到跪下磕头这地步了? 纪修在旁边回道:她收爷爷的礼,天经地义,有什么可谢的?纪修放下了筷子看着纪青云:别说是个镯子,就是这个宅子,以后难道还不是她的吗? 纪青云逮住了话茬,反驳道:哟,纪修你这是咒老爷子死呢? 纪修也没被她唬住:这字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么? 见着两人一人一句没有停下的意思,纪部长拍了桌子:行了!大过年的,像什么样子! 纪青云老实地闭上了嘴,可是纪修并没有她那么畏惧纪部长的态度:爷爷,就给一个镯子?没别的了? 纪爷爷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年纪大了,本就不爱掺和他们这些是非,但是纪修今天这样子,是非要给自己新媳妇讨个面子不可。纪爷爷回道:那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你就直说,今天过年爷爷高兴,就当是提前送给我未来曾孙子的见面礼了。 纪修听到曾孙子这三个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拿起筷子,若无其事地回道:算了,您保险柜密码都告诉秋歌了,别的给不给也就那么回事。 这话算是彻底戳到了纪青云的痛处。 爸,您把保险柜密码告诉她了?她特意强调了那个她字。 纪爷爷没说话。 爸!纪青云急得站了起来。 纪部长看着她这幅没有长辈作派的样子,皱眉厉声道:青云! 纪青云急道:那是纪家的根,爸你老糊涂,怎么能给一个外人! 纪修像是就等着她发作,挑着眉一副要找事的样子:你说谁是外人呢? 你才认识她几天就结婚?你知道她什么底细吗?纪青云说道:她姓卫不姓纪,当然是个外人! 纪修冷哼了一声。 而且她一个外地来的,无非就是图咱们纪家的钱,你还真以为她嫁给你是为了你这个人呢!你也不看看,你这个脾气秉性,有什么值得人家嫁的?才认识几天就结婚,外人谁不是一看就明白你找了个什么主儿! 纪修的脸上满是怒意,卫秋歌能感觉到他在努力克制着:她嫁给了我,就是纪家的孙媳妇,是纪家人,要说外人,你是外人才对。我们纪家的事情,轮不着你一个外人插嘴。 纪修!纪青云指着他的鼻子,下一秒怕就要冲过来撒泼耍混了。 纪部长使劲拍了下桌子,那近处的几道菜都震乱了些摆盘:好好过个年,能不能都消停点! 纪青云嚣张的气焰减灭了些。 纪修侧头看着父亲:可以,她向秋歌道歉就可以。 纪部长出声警告:纪修! 小修,快别跟姑姑置气了,你媳妇还在边上看着呢,你这样她怎么自处啊,纪修大妈端着两盘菜过来,也急忙劝着和:姑姑老婆都是亲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快,一会儿菜都凉了,都别吵吵了,大家吃饭吧,吃饭吧。 纪修重新拿起了筷子,他在饭桌下伸手去握卫秋歌的手。卫秋歌坐在他右边,他这样扯着左胳膊去够多少有些不方便,可他需要卫秋歌手的那点重量,那轻轻的一方手掌,拥有着抑制自己怒气的力量。 秋歌,帮我去端个菜吧?纪修大妈提议道,也是为了将她从这硝烟处支开。 卫秋歌本就习惯了在家里被人使唤着,听到这话后如临大赦,急忙跟着纪修大妈去了厨房。 客厅里,众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 纪平年纪最小,他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妈,爷爷保险柜里有什么啊? 纪修继母朝他碗里加了一筷子菜: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没用的,多吃菜。 纪齐看了半天的戏,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开口的机会,她看着纪平,话里有话地说道:反正有什么也跟咱们没关系。 为什么?纪平不解。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纪修继母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态度严厉了些。 纪齐并不怕妈妈,骄傲地回答道:甭管里面有什么,也没法跟姥爷家比,姥爷家值钱的东西可比爷爷那个破保险柜里的多,咱们不用去惦记那点儿玩意儿,跌份儿。 她这话说得让纪青云更挂不住了。 纪齐加肆无忌惮地接着说道:谁叫妈妈是姥爷亲女儿呢。她将那个亲字咬得重。 纪平扒拉着米饭,问道:那谁不是亲的啊? 纪齐拿眼睛瞟了瞟纪青云,装作无辜地回:那我可不知道。 她那神情明明是她知道得清清楚楚。 纪青云这回彻底没了面子,准备大肆发作一番,就听一直安静不言语的纪爷爷突然捂住了胸口,面色苍白地喘着粗气,那喘气声音像是快作废的蒸汽机器。 爷爷!纪修急忙过去办搂住了老爷子,周围乱做一团,还是纪部长沉稳些,先拨打了值班医院的电话。 卫秋歌和纪修大妈从厨房再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乱成一锅粥的场面。 纪家今年的除夕夜也如同历年一样,家和,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28 16:42:28~20220429 15:3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 军队大院都配着专门的医生,过年的时候更是比平常多几位值班。 值班的大夫过来检查,开了点药,嘱咐大家让老爷子多休息少生气后就离开了。纪修继母追出去给大夫塞了个红包,过年麻烦了人家,算是不成文的规矩。 那边打点妥当后,又过来对纪修说道:爷爷这儿没事,有我和你爸呢,你带秋歌先回去吧。 纪修点了点头。 过年的北京本就空旷,环路上没有几辆车,又赶上了半夜几近凌晨,马路上空荡得让人有些心慌。 纪修,对不起。卫秋歌小声道。 纪修拉过了她攥着衣袖的手:跟你没关系。 明天我们一早就过来看看爷爷吧?卫秋歌提议。 纪修摇了摇头:不去了,她这几天肯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爷爷的。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45) 卫秋歌道:那也不能因为不想见她,就不去看爷爷了啊 我爷爷没什么事。纪修回道:这在我家是老戏码了。 嗯?卫秋歌不解。 纪青云不是我爷爷亲生的,是从亲戚那里抱来的。那个时候穷人生多了孩子才往外送,纪青云家不穷,是图我爷爷官大,我奶奶喜欢女儿,她家人想送一个套关系。加上她会说话,就收了她。 纪修解释道:所以她生怕因为不是一个肚子里钻出来的,我们家人就忌惮着她,有东西不给她。 卫秋歌无奈地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爷爷从来不掺合这些事,要是事情闹大了,他就打身体牌,锤锤心脏换一宿踏实。纪修解释道:在我们家这种戏都演了无数次了,久了你就习惯了。 那姑姑为什么还要守着? 纪修冷哼了一声: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呗。 仗着那层血缘,怎么耍混蛋都有回头路,可要是没有那层血缘,所谓的亲人就如同一张纸,揉搓后就会有消不去的褶儿,稍微使错了劲,纸撕了就完了。 卫秋歌点了点头。 纪修看着外面的风景,良久没有言语,想了一会儿后,开口道:初一照例是要回娘家的,你想回去吗? 卫秋歌犹豫着:你要是不想,我就不回去了。 纪修侧过头看他:那你怎么想的? 她想回去。可是今天在纪家演的这出戏,搬到自己家说不定又是换汤不换药的另外一出。她知道纪修的脾气,也不愿意去扫他的兴。 不回了。卫秋歌说道。 纪修这才算是松了松神经,回道:那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儿吧? 当卫秋歌看到眼前一片椰林树影水清沙白的景象时,才明白过来,这帮少爷们的出去玩儿不是隔壁公园逛逛那么简单,是一下子就跑到了祖国的最南边。 酒店内,韦凡穿着迷你裙,展露着姣好的身材,一脸嫌弃地看着纪修:海南也太没劲了,你买不起马尔代夫的机票吗? 纪修不理她,拉着卫秋歌去办入住。 卫秋歌怕纪修丢面子,在旁边解释道:他本来也想去国外的,是我没护照。 韦凡点了点头。 这时周世和郑西南也走了过来,几个人简短地问了好。 你女朋友呢?韦凡看郑西南一个人,有些不敢相信。 您问哪个?郑西南一脸欠欠的笑,韦凡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他。 周世低声对纪修说道:听说你们家年夜饭特别热闹啊? 纪修冷着脸回道:你姐嘴还挺快。 我姐哪儿会说这个,是纪齐跟纪平抖搂出来的。周世回道。 卫秋歌听着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试探地问:你认识纪修的弟弟妹妹? 周世纠正道:继弟继妹,这可要强调清楚。他笑了笑回道:他后妈是我亲姐。 卫秋歌瞪大了眼睛,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这么乱。 回到房间后,卫秋歌仍旧没思考明白:纪修,你不是不喜欢你继母吗? 纪修正在收拾着行李:我没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她? 也谈不上。 卫秋歌皱着眉头琢磨不明白。 我晚上慢慢给你讲,先换衣服去吃饭。纪修捏了捏卫秋歌的脸。 简单地吃过午饭后,一行人来到了码头,登上一艘看起来有些气派的游艇。 秋歌,你是不是捂得有点儿严实?当下的韦凡只穿了件比基尼,她看着长衣长裤的卫秋歌,自己都替她热。 我怕晒。卫秋歌答道。 纪修从后面搂住了卫秋歌: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对布料过敏。 我这是心疼你老婆,你没老婆的时候我也算是养过你,没少管你饭,你可别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纪修看着她出言调侃自己,假式要敲打她,韦凡急忙躲到了个子最高的周世后面。周世专心拨弄着手机,一点儿也不参与他们的打闹。 韦凡把手机从他手里抽了出去:你有劲没劲啊? 周世对着她伸出手:大小姐,还给我吧,我有正事。 大过年的能有什么正事!韦凡拆穿了他的谎言。 周世似乎也不太擅长说谎,他和郑西南不同,也许是因为五官平素,他看起来老实,偶尔穿上正装才会显得有几分精英的派头,我有私事,可以了吧? 谈恋爱了?韦凡八卦道。 郑西南从后面拿了两杯鸡尾酒,一杯递给韦凡,另一杯递给了卫秋歌。韦大小姐,您就甭打听姆们周总的私事儿了。 我问问还不行了!拿人的手短,韦凡喝着郑西南给的鸡尾酒,自然也不好伸手去打笑脸人。 那跟您不也没关系嘛?郑西南使了个眼色:人家也不喜欢您这款。 韦凡翻了个大白眼:我也不喜欢他这款!谁瞧不上谁啊! 郑西南小声凑到韦凡,话里有话地说道:祖宗,我这不是说您差,我是说您差了个物件儿! 韦凡立刻就明白了郑西南的意思,不再离他,拿着鸡尾酒去游艇的甲板上晒日光浴。 什么意思啊?这游艇上只有卫秋歌不明白。 纪修小声道:他不喜欢女的。 卫秋歌头一回听到这个说法,单纯地回:啊?什么意思啊? 纪修只得说得更直白些:他喜欢男的。 卫秋歌有些结巴道:可是他也是男的啊 纪修胡噜了一下卫秋歌的头发,看着她睁目结舌的可爱样子,凑过小声道:我想亲你一下。 什么跟什么啊卫秋歌没明白他的逻辑。 纪修直接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下,嘴才离开她的脸,又说道:我还想再亲一下。 啊?卫秋歌仍旧一脸懵。 她这样懵懵的样子就恰好拨弄着纪修心里的那根弦,他捧着卫秋歌的脸,小鸡啄米一样地亲了个够。 您二位也太忒不在乎我们这些孤家寡人了吧!郑西南在那边调侃。 纪修心情很好,挑衅地回:羡慕吧? 郑西南赶紧抱拳装样子:特别羡慕,羡慕死了。 周世收起了手机,一把搂住郑西南的肩膀,他个子比郑西南高了半个头,因此这动作看起来也有些滑稽:你羡慕什么?你女朋友不是一堆呢么? 嗨,家里放着一万个也不如眼下怀里抱着一个啊!郑西南一脸遗憾地说。 那你不领过来?周世问道:你还心疼机票钱? 这倒不是,郑西南一连坏笑:我这不是打算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嘛,既来之,怎么也不能白来啊,您说是么? 周世赶紧嫌弃地将他推开。 我听说酒店旁边也有适合您的酒吧,要不我今晚先舍命陪君子,给您找好了再去体验我的?郑西南又贴了过去。 周世的手机这时突然响了,他像是给自己罩上了个结界,拿着手机跑到离郑西南远远的地方闭关去了。 卫秋歌笑道:这个郑西南是个什么人啊! 纪修把她的头扭过来,又亲了一下:坏人,别看他。 卫秋歌被他亲得痒痒,低头往他怀里钻。两个人就这样在甲板上拥抱着,夕阳的余晖渐渐洒满了天空,太阳在海平线的终点一寸一寸往海里钻,海面上波光粼粼地映着天的颜色,将这漫天的绯红霞紫湛蓝毫不吝啬地一天一海一动一静地铺陈在了世界的尽头。 日落好美。卫秋歌望着着景色感叹。 你也美。纪修看着她被霞光映着的脸,盯着那双亮晶晶地眼睛回答道。 卫秋歌转过头看纪修,对着他笑得甜。 等回去了,我得赶紧带着你把护照办一下。纪修说道:好带着你把世界逛个遍。 中国我还没去遍呢卫秋歌回。 你都去过哪儿了? 北京山东卫秋歌数着。 没了?纪修还在等着下文,没想到这答案竟是这般简单。 天津和河北算不算?坐火车的时候也路过过。卫秋歌看他一脸期待,赶紧又送上几个答案。 纪修被她凑数的答案逗笑:你干脆把城八区都数一遍得了,再加上那几个郊区。 卫秋歌瘪了瘪嘴:除了朝阳,我也没怎么去过别的区。 纪修将她搂在了怀里,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那等咱们回去,每周我都带你去个新景点,先把北京逛遍了。 卫秋歌也伸手搂回他: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追文辛苦啦~祝您节日快乐~吃好喝好~感谢在20220429 15:30:14~20220430 18:5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 接连两天的旅行活动,纪修和卫秋歌都没参加。 韦凡看着恨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手机的周世和搂着肤色黝黑姑娘的郑西南,实在是觉得憋闷无聊,没忍住去敲了他们俩的房门。 时间是下午一点多,韦凡想着就算是再贪睡的人,这个点儿也应该睡醒了。开门后,裹着睡袍跟个小白米粽子一样的卫秋歌探出头看她。 卫秋歌的脸颊上带着两抹潮红,头发一看就是紧急用手指拨拉两下整理出来的,几缕象征性的齐顺挡不住本质的乱糟糟,不在床单上三百六十度地滚个十几圈,都不出来这样的效果。 怎么了?卫秋歌故作镇定地问道。 韦凡自然是一眼就看明白是什么情况。你接着忙你的去吧。她赶紧摇了摇头,试图晃掉脑子里补充出来的画面。 没到楼梯口后,韦凡又折回去,重新敲了门。 这回开门的是纪修,头发湿漉漉的,裹着同样款式的睡袍。有事?纪修开口问道。 我就是好奇问一句,两天了,你们俩屋门都没出? 纪修扬着眉点了点头。一脸天经地义。 韦凡比了个拇指,转身走了,边走边喃喃念叨:饿了八百辈子可算是开着荤了吧他这是。 屋内,卫秋歌对着镜子梳着头发:咱俩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纪修走过去拿过了她的梳子,帮她梳起来:怎么了? 我们这样大家该 纪修回道:他们自己非要凑别人蜜月的热闹,又不是我请他们来的。 卫秋歌抿了抿嘴唇:哦。 你想和他们一起去逛景点? 卫秋歌点头:我以前没来过海南,有点想去看看,行吗? 纪修将梳子放在一边,突然屈膝半跪在她旁边:秋歌,你想做什么都行,不用问我。 卫秋歌将头发顺手梳了个髻,插了根簪子,装作随意地问:那你和我一起去行吗? 你换个说法我就去。 嗯? 你说,纪修,你陪我去逛景点。纪修做了个示范,口气带着命令。 卫秋歌知道他的意思,解释道:我想着你来过很多次,估计景点都逛腻了,外面天气那么热,你这两天就各种找借口不出门,怕是你不愿意出去。 纪修突然把脸凑了过来:你以为我不出门是因为怕热? 嗯。卫秋歌答道。 纪修皱着眉眼里带着些坏:刚才我不也是一身汗吗? 卫秋歌脸上才消下去的绯红又浮了上来。嗔念道:纪修 纪修凑到她耳边答:唉。 他应自己名字的声音半带着低哑,听得人心痒。可是这两日下来,卫秋歌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纪修看着她闪躲的样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去穿衣服,我带你出去玩儿。 半晌后,韦凡坐在了商务车里看着拉着手出来的两个人,招呼道:这儿! 郑西南坐在最后面,跟司机交代道:师傅,我们还有一位啊,您再稍等一下。 纪修:周世还没下来? 郑西南答:少爷,您一个电话我这就都麻利儿过来了,周总可没我这么懂事儿,周总那也是少爷。 纪修给周世拨了个电话,挂掉电话后,他对司机交代道:不等了,走吧。 卫秋歌带着疑问看他。 他有事。纪修只回了三个字。 纪总,这都几点了,咱这个点去雨林,人家都是这个点儿往回走。郑西南说道,您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本事可是了不得。 正好和人流岔开。纪修回道。 嘿,左右您都有理,舍命陪君子,听您的! 卫秋歌觉得郑西南的话也有道理:要不咱们今天先去附近公园随便看看,明天一早再去? 纪修:为什么? 门票也挺贵的,现在去玩儿不了多久不就得回来了。卫秋歌解释道。 韦凡说道:回来干嘛啊,住那儿呗,明天继续。 卫秋歌:可是咱们酒店在这儿呢 韦凡被她逗笑:那酒店又没张腿,你少住一宿它还能跑了? 不是,我是说酒店已经花了钱了 纪修拉住了卫秋歌的手:没事,那些不重要,你玩开心就好。 卫秋歌没再言语。 到达景点的正赶上午后太阳最毒的时候。一行人没走几步就一身的汗。幸好周围的景色郁郁葱葱,大片的绿色能够慰藉久居城市的人对于自然的向往。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韦凡问道:郑西南,你那姑娘呢? 露水姻缘,天亮了么这不是。郑西南说得委婉,意思倒是一点也没跑偏。 韦凡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您这么着急我,难不成对我有点什么想法吗?郑西南顺嘴就调侃上了韦凡。 韦凡听话赶紧故意绕了个大圈走,以表示自己对他的嫌弃。她挽起卫秋歌的胳膊,拉着她一起走在了最后面。你说郑西南这孙子,真绝了,就跟人口贩子似的,老能在第一时间找着方圆五里批发姑娘的地儿。韦凡看着前面得意洋洋的郑西南,眼里一百个看不上。 卫秋歌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没理这个话茬。韦凡,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46) 说吧。 你跟华笙还有联系吗?卫秋歌这话埋在心里很久,她曾经想问过纪修,但是隐约能觉出每每提到华笙时,纪修的表情都不太对劲。她也试探地问过李北辰,他只摇头说不知道。 没了。韦凡简短地说。 哦。卫秋歌有些失望,怎么没联系了呢我记得你们那时候还挺好的。 韦凡想了想,回道:她高三就出国了,去美国了。貌似大家谁都没再和她有联系了吧。 卫秋歌仍不死心:□□,微信,电话,什么都没有吗? 韦凡:我倒是有一个她的旧□□号,但是这么多年也没见那个号在线过。 你能把那个□□号给我吗? 那等回北京吧,我早忘了以前的那个□□号密码了。着急吗?韦凡问道,着急你就问问纪修,他估计也有。 卫秋歌急忙摇头:没事,不急。 说起来华笙,她那时候老跟我打听美国的事,我还以为她就是聊着玩儿,其实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去美国了。韦凡说道:她爸妈离婚,她妈在那边。 卫秋歌头一次听到华笙妈妈的事情,点了点头没回话。 唉,提起老同学才觉得,高中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韦凡感叹。 是啊。卫秋歌接话道。 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后,卫秋歌觉得体力有些不济,本想坐下休息会儿,但是听郑西南说,酒店还有些距离,按照现在的进度,正好能在日落前到。 她便决定忍一忍,到了酒店再说。景区里面也有车,但都是些不正规经营的,偶尔路过的时候听到其他体力不支的游客询价,开口就要到了两千多。光是这额外一宿的酒店,就让她有些心疼浪费了。 众人倒都一副兴趣高昂的样子,这个花那个草这些树那些小动物的,每样看着都挺有意思。这风景确实好,绿意从每个角度冲击着眼球,生怕有丝空隙让别的颜色占去了。 卫秋歌前一秒还听着韦凡喊道:给我跟这棵树照个照片啊!后一秒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黑,腿软了下去。 卫秋歌醒来的时候,正对上纪修那双忧心忡忡的眼睛。 行了,没事了,就是中暑了。旁边检查的大夫说道,女孩子爱美怕晒黑可以理解,但是姑娘,你穿得也太厚了。 卫秋歌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那一抹黑,是晕倒在了半路。 这是哪儿?她小声问道。 酒店。纪修回。 你背我过来的?她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纪修回:打车来的。 哦。卫秋歌点了点头。到底还是花了冤枉钱。 一会儿我再给你开点降暑的药,少穿点,多喝水,如果怕晒啊,选些轻便透气的防晒衣就好了。大夫交代道,那我就先走了。 纪修谢了人,将大夫送出了房间。 对不起啊卫秋歌坐起来,有些自责。 你对不起什么?纪修又皱起了眉头。 我扫了你们的兴。 纪修坐到了床边,轻声问道:晕倒之前有没有觉得累? 卫秋歌点了点头。 那怎么不说? 我怕我说了耽误大家行程,说天黑前赶到酒店的。 纪修心里有些火:打车去不就行了么? 黑车太贵了 纪修又气又无奈:你怎么老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计较。 我卫秋歌又咬起了嘴唇,没说完这句话:我不觉得那些事小,也不觉得那些钱少。 算了,纪修摇了摇头,秋歌,不是你陪他们玩儿,是因为你想来咱们才来的,所以你累了咱们就停下来休息,你走不动了咱们就打车。你不用在乎他们的想法,也不用在乎钱。 卫秋歌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这附近没有商场,我给周世打电话,让他给你送件薄的衣服来,你告诉他拿哪件。纪修听着医嘱,准备拿手机打电话。 等一下。卫秋歌组织了他摁通话键的手。 嗯? 我没带薄衣服。卫秋歌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答。 纪修不解: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这边的温度。 卫秋歌皱了皱眉,诚实道:我没有薄衣服。 纪修这才反应过来。她嫁给自己的时候早就过了夏天,他们本就不是什么盘算归置好一切开始共同新生活的正常夫妻,他们是临时拼凑到一起的。卫秋歌搬过来的时候,自然只带了平时要穿的那几件,不可能把四季的衣服全都带全了。 那怎么没纪修想问怎么没去买点新的,但是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也没给她时间去置办衣服。 怎么没告诉我。他临时换了句子。 忘了。卫秋歌答道。她没忘,出发前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这尴尬的事,在北京的春节假期,想买夏天的衣服,只能去商场才行。可是她不舍得为了三五天的旅行花那个钱,于是就只挑了春冬交替时节自己能找到的最薄的几件带上了。 我让周世去买几件带过来。纪修又拿起了手机。 卫秋歌再次将他的手机摁下了:他买的太贵了。 纪修不懂这是什么话:又不用你花钱。 卫秋歌换了个理由:他买的我不一定喜欢。 纪修这回为难住了。 我看景点的纪念品店有那种T恤半裙,要不你帮我买一个那个吧?卫秋歌提议道。 纪修皱了皱眉:那玩意怎么穿? 卫秋歌口气带着撒娇:我在入口的时候看到一个,还挺喜欢的呢。 第二天一早,韦凡看着穿着同款景点联名T恤的纪修和半身连衣裙的卫秋歌,惊诧道:你俩给这地儿当代言人了? 郑西南也忍不住调侃:不是我说,您这衣服是不是略微磕碜了那么一丢丢? 纪修搂着卫秋歌的肩膀,回答得底气十足:我觉得很好看。 郑西南忙改嘴:对对对,您二位这气质,穿面口袋那也是超模,好看好看。 韦凡跑到纪修旁边:你就为了能跟你老婆穿个情侣装,连这玩意儿都敢往身上套? 纪修给了韦凡一个眼神,示意她噤声。 周世这时正巧赶到,也许是看手机太专心了些,他下意识把手里的行李递到了纪修面前:辛苦帮我放到房间去,405号房。 纪修直接把那行李打到了地上,没好气地拉着卫秋歌先走了。留下后面一众人看笑话。 他干嘛穿人家工服啊?周世茫然道。 韦凡和郑西南笑得更夸张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30 18:51:27~20220501 15:1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 一行人在雨林游览逛玩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意犹未尽地启程回了市区。郑西南说找到了家不错的海鲜酒楼,非要做东请大家吃一顿。 他选的这家海鲜酒楼确实气派,卫秋歌看到四位数的龙虾标价时,拉了拉纪修的袖子。 反正他请客。纪修一副吃大户的架势。 这地方和北京不同,没有菜单本,海鲜都要去门口鱼缸里看着选。卫秋歌盯着那几只昂贵的龙虾出了神,琢磨不透怎么这一只小东西就能顶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旁边一对儿龙凤胎跑了过来,两个小孩也就五六岁的样子,手拉着手新奇地看着龙虾。 你看它们的爪子。小男孩学着鱼缸里龙虾的样子。 小女孩娇滴滴地纠正道:那不叫爪子,叫钳子。 卫秋歌看着他们两个人笑笑闹闹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上扬,满脸都是温柔。 你喜欢孩子?周世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卫秋歌想了想,回道:反正不讨厌。 你说话倒是和纪修越来越像了。周世说道。 卫秋歌笑了笑:那你呢?你喜欢孩子吗? 周世回道:喜欢,但是喜欢也没用。 卫秋歌敏感地意识到自己不该和他聊这些。他不喜欢女人,自然也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 聊什么呢?韦凡选好了海鲜,走过来问道。 周世诚实回答:聊喜不喜欢孩子。 韦凡立刻撇了嘴,嫌弃地说:咦孩子有什么好喜欢的脏不啦唧闹了吧唧的。 卫秋歌答道:也有乖的。 乖的我也不喜欢。韦凡摇了摇头,侧过头顺便找了个同类:纪修,你喜欢孩子么? 纪修摇了摇头。 郑西南转头对卫秋歌说道:嫂子,看半天了,看上哪只了? 卫秋歌本来想解释,自己不是因为想吃才看,但是纪修直接替她做了主:我老婆当然得选最大的那只。 郑西南笑盈盈地回:谢谢嫂子给我面子。 郑西南指挥着服务员选了只大的,几个人回到了包间的座位上。 今儿你怎么不捧着手机了。韦凡看着周世问道。 周世:事情解决了。 什么事儿值得你这么费心?韦凡好奇问道。 我这几年做好事,菩萨显灵了。周世笑得甚至带着些傻气。 纪修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找着了? 周世点头:嗯,17号酒吧。 恭喜。纪修举起了面前的啤酒,祝贺道。 众人听着两人打哑谜一样的对话,全都巴巴地望着等着他们给个答案。 纪修突然想起了那天卫秋歌问的问题,于是开口对周世说道:前两天秋歌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给解释解释。 卫秋歌:我不是这么问的 纪修这个说法,好像是自己怀疑他们一样。卫秋歌只是单纯地好奇,他们两个怎么会成为朋友。 周世好脾气地说道:他爸娶了我姐姐,所以我算是他舅舅。 他这话刚说出口,纪修这边就把面前的一次性筷子扔了过去,示意他不要口不择言。 行,行,我是你上司,行了吧!周世改口,继而解释道:周家和纪家算是故交。我头几年开了家公司,经营得还不错,他毕业之后我就叫他过来帮我了。 可是卫秋歌不解,毕竟他们俩这故交,可不是什么好缘分。 你听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周世解释道,他讨厌他爸,我讨厌我姐夫,我们就变成朋友了。 纪修点了点头。 略微草率了点吧二位。头一回听到这个故事的郑西南接话道。 我对他姐没什么意见,这件事情,他姐也是受害者。纪修简单地两句就把家里那乱七八糟的关系捋清了。 嗯,周世应道,除了纪部长,大家都挺无辜的。 韦凡喝着面前的啤酒,应该是早就清楚里面的故事了。毕竟韦家和他们两家也是故交,这些内情基本就算是内部圈子里公开的秘密了。 不聊这些旧事了,郑西南适时地调换了气氛:说说您内失而复得吧,这事比上辈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听着可有意思。 对,你找着什么了?韦凡也来了好奇心。 周世故意顿了顿买了几秒的关子,但他实在有些兴奋,按捺不住想要分享的欲望。 梦中情人。 郑西南来了劲:哟喂!谁啊这是!让姆们周总惦记成这样! 周世笑了笑:我找了他三年多了,北京都快让我翻了个底儿朝天。 大家兴致勃勃地等着周世给讲故事。 大概五六年前吧,我那时候大学刚毕业,还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说不来你们可能不相信,我高中的时候还谈过一个女朋友呢,我们班班花,文艺委员。毕业之后,我成立这个公司,开始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当时跟我走得很近的一位是gay,有一回我们应酬去了家酒吧,当时舞台上谈着吉他唱歌的人就是他。 他?叫钱康,金钱的钱,健康的康。他眼睛长得特别好看,又大又圆,睫毛还很长,就是皮肤有点黑,我进去那家酒吧的时候,他正在舞台上唱着校园民谣。我那哥们对他一见钟情,疯狂追求他,他没拒绝也没同意,反正给我那哥们迷得七荤八素的。我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故意还是就是巧合,老去他唱歌的地方应酬,跟他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他旁敲侧击地问过我是不是喜欢男的,我直接就否认了,然后没多久他就和我哥们在一起了。 再后来,我看着他俩在一块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开始躲着他们。但是又忍不住想见他,就又偷偷去他唱歌的地方看他,别别扭扭了那么几个月吧,我有一次碰到他和我哥们在后门亲嘴周世皱着眉头,仿佛现在那个画面都让他一肚子的恼恨:就受不了了。 正好那时候外地有个活,我就走了。那个项目的老板是成都人,算是带着我这位自诩什么都见过的北京少爷好好开了开眼,等我离开成都的时候,我总算是明白过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立马就回北京去找他,但是,我哥们换了一个新的相好。 钱康消失了。按理来说,他没有什么别的讨生活的手艺,应该就是在夜总会酒吧的圈子里,但是我找遍了也没找着他。我反正是陷进去了,就慢慢找呗,顺便求菩萨,做好事,多积积德,盼着能早点再找着他。 韦凡摇了摇头:合着你这些年的希望工程,都是为了一己之私啊? 周世老实地点了点头。 郑西南像是想起了什么:您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我记得您头几年是还领过一个姑娘来我店里吃过饭呢。 周世想了想,没有印象了。 挺白的一姑娘,看着特别Office lady,带着精英范儿。后来那姑娘经常来,领着一小帅哥,好家伙,电影明星似的那哥们儿长得。郑西南描述道。 韦凡照例竖拇指:这点儿屁事你都能记这么多年 郑西南笑得带了些得意:嗨,咱不就是吃这口饭的嘛! 周世似乎也想到了,回道:那不是我喜欢人家,是我做好事来着。 人家庙里施粥你施火锅?韦凡有些不信。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47) 那俩是我高中同学,他们俩应该是双方都有意思,但是谁也没捅破,我帮忙捅窗户纸来着。周世解释道。 纪修也有些诧异:这种闲事儿你也管?居委会没活儿了? 周世表情有些苦涩:那年他刚走,我心里不好受。因为知道这种错过有多遗憾,就没忍住去管闲事了。 菜这时候正好上了,大家饿得可以,故事也听得差不多了,就都动起了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然后呢?只有卫秋歌还惦记着。 什么?周世不解。 你那俩高中同学,他们怎么样了? 周世笑了笑:前一阵听说谷雨,就是那个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那位,去非洲了。不知道他们俩现在有没有走到一起。 郑西南:哟,小帅哥细皮嫩肉的,去非洲嘛去啊? 周世:你可别以貌取人,人家是军院里的武器设计师,很厉害的人物。 郑西南盘算着:那下回得好好去套套近乎去。 韦凡对这些八卦没兴趣,又拉回了正题:别说那些没用的,说说你这位钱康!长得帅不帅? 郑西南感叹道:那还能差得了?改天咱们得去见见这位神仙去,什么人物啊,让我们周总惦记这么多些年! 韦凡:有照片没有啊? 纪修插话道:他找不着人都是活该,照片也没有,就一个名字,钱康,中国叫这个名字的少说也得几万人。 周世答道:昨天我哥们在17号酒吧给我照了一张。 他双手捧起了手机展示这那张照片,像是那上面供着菩萨。 韦凡和郑西南恨不能把屁股撅到桌面上将这位钱康看仔细。 纪修只扫过去一眼,表情顿时凝固住了。 你说他叫什么? 郑西南:钱康,金钱的钱,健康的康,刚才周总不是说了么!您这记忆力什么情况。 纪修有些担心地看了卫秋歌一眼。 卫秋歌也看着那手机上的人愣住了。 那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周围是昏暗的背景,那位钱康站在中间舞台的灯光下,手里抱着一把吉他。他的眼睛大大的,圆圆的,木然地看着远方在吟唱。 韦凡仔细瞅了瞅:我老觉得这人看着有点眼熟,你们不觉得这个钱康和秋歌长得有点像吗? 卫秋歌声音有些抖:你找他,是想干嘛? 郑西南笑着接话:您这话说的,他找梦中情人还能干嘛,您跟纪总干嘛他就想干嘛呗! 卫秋歌一脸求助地往向纪修,纪修拉住了她的手,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说真的呢秋歌,你到底有没有哥哥啊,长得跟你真的有点像。韦凡仍然在比对着那张照片和卫秋歌的脸。 卫秋歌回道:有,但是我哥不叫钱康,而且我哥也不喜欢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周世这个名字眼不眼熟~没错,他就是开豪车的那位篮球队长~ 感谢在20220501 15:13:22~20220502 16:2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双下巴暂时拥有者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 这一晚,卫秋歌都没再说话。 晚饭结束后,纪修借口要去海边逛逛,舍下了众人拉着卫秋歌提前走了。 酒楼离着海滩有三五条街的距离,两个人就这样拉着手,走在温暖潮热的马路上。 你怎么想的?纪修揉着她的手,轻声问道。 那个钱康,确实是我哥,对吧?卫秋歌低着头,喃喃道。 纪修回道:我就见过他一次,我看着应该是。你觉得不是? 卫秋歌:我希望不是。 秋歌,你很介意吗?纪修小心询问。 嗯。卫秋歌诚实地回答。 你知道周世是同性恋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我以为你不介意。纪修只以为她当时诧异的样子是因为头一回碰到身边有人公开承认,毕竟性取向在当今社会也不是什么谈不得的事情,没想到她心里竟然是抵触的。 我不介意这个,卫秋歌回道,不对,我也没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资格,这是人家的事情。 那你介意什么? 我介意我哥。卫秋歌回。 这不太公平,纪修说道,别人行,你哥就不行? 他不行。卫秋歌回答得笃定。 为什么? 卫秋歌抬起了头:我哥是男孩,他得传宗接代。 纪修皱着眉头:你这么想? 他知道这套思想深植在卫家人的脑子中,但他想着作为受害者的卫秋歌,怎么也不应该是赞同这套理论的。 我恨透了这个想法。卫秋歌回道,可是我妈和我奶奶是靠着这个想法活下来的,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没关系,因为救了我哥就等于救了卫家的血脉。 卫秋歌:他这样让我妈和我奶奶还怎么活? 纪修冷冷地回道:你妈和你奶奶当初又想过你要怎么活吗? 卫秋歌愣了一下。 你到替她们先声讨上了。纪修心里厌恶极了她家里的妇人,上次本来也是以同样的想法揣度的卫子良,可卫子良那天的举动,现在细想来,却让他不得不佩服了些。 卫子良若真是钱康,那他对自己的厌恶就说得通了。 纪修记得钱康的故事,当时自己还调侃过这个人,说他像是旧时候的穷酸秀才,钱没有,骄傲倒是一大堆,会弹个吉他唱个歌,就觉得自己才华了不得了。这样的人对于周世那个败家子朋友当然是一万个看不上,那位混世魔王是费了大功夫才把他追到手的,送花送礼物送车送房,听说跪都跪下了,钱康也没点头,后来他拿着刀子划自己,钱康一个不字,他一个刀血印,是靠着这样的疯癫才赢得了钱康的心。可是得到之后,没几个月就玩儿腻了,弃之如草芥了。 这样的人被玩弄了,心里有恨是应该的。 看不上同样身为北京少爷的自己那更是应该的。 但就算是他这般骄傲,当时也是低着头求自己放过妹妹,甚至拿出了钱。 纪修听过很多关于钱康的故事,有一件他印象最深。钱康当时被周围人嘲笑,因为他连瓶矿泉水都舍不得买,每次拿着一个旧塑料瓶装凉白开带在身边。 十万,他怎么凑出来的? 等等。纪修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说你哥给了你十万块钱? 卫秋歌点头:他说他老板给他找了个活,五年就能把欠你的钱还上。 纪修心道:坏了。 他急忙拿出了手机:周世,你去订机票,今天晚上咱们坐最早的飞机回去。 怎么了?卫秋歌没明白。 纪修扯着慌:刚才突然想到,公司有点问题,得马上回去解决。 纪修将卫秋歌安顿给了韦凡,悄悄跟周世解释道:你那梦中情人怕是把自己卖了。 纪修和周世下了飞机便直接去了17号酒吧。 先生,我们现在不营业,您下午五点之后再来吧。门口的保安赶着人。 叫吴恒出来。周世像是在下命令。 先生,您认识我们吴总?保安问道,那好办,您直接电话联系他就行了。 我让你叫吴恒出来。周世又重复了一遍。 先生,吴总也不住在这儿,我一个保安,也没他的联系方式啊。 纪修拉了拉周世,试图让他理智些,他对保安说道:你们经理电话给我一下吧。 保安有些为难。 纪修指了指门口的玛莎拉蒂:你看见那辆白车了么? 保安点了点头。 纪修拿着周世的钥匙摁了摁,外面的车灯闪了两下:给你们经理打个电话吧。 保安不认识人,但是车的价位他是懂得,立马老实地联系人去了。 先生,您贵姓?保安电话打到一半,似乎从对面经理的提醒才知道自己忘了问最重要的问题。 周世。 保安接到了电话那头的指令,立刻态度恭敬地说道:周总您里面请,先坐下歇会儿,我们吴总马上来。 三十多分钟后,一个小个子有些胖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周总您来了,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招呼不周啊,招呼不周,门口保安这才来没多久,您太久不来他没认出来,没惹您生气吧! 周世没搭理他的客套,直奔主题:钱康回来了? 啊?吴经理愣了下,赶紧点头道:是是是,回来了。前一阵回来的,我们那个主唱正好被挖走了,缺个主唱。 你给他开的什么条件? 就是老价钱啊。吴恒说道。 你给了他十万块钱。周世冷着脸陈述道,平日里老实的脸冷起来竟然是带着些凶狠,那表情像是要伸手打人。 嗨,吴恒被人说道这个地步,也不好瞒着:他自己找我,说着急用钱。我就借了他点儿。 你会这么好心?周世自然不信这个说法。 这里面的事您也知道,之前您内朋友不也是从咱们这儿找过吗?钱康模样长得好,我也就是中间赚点烟钱。吴恒委婉地说着。 他这老鸨的活,干了也不是一两年了。年轻漂亮的男女大学生,想要找傍家儿的十八线小艺人,他这工作,平日里认识的人本就鱼龙混杂,一夜情也好,婚外恋也罢,平日里牵个线搭个桥,就能收不少好处费。 卫子良当时想要用钱时,第一个想到的,也只能是吴恒。 你把他介绍给谁了?周世问这话时,就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绷得根根分明。 吴恒回道:他想找个常客,这不是赶上过年,我这还没找着呢么!钱康也在我这儿唱歌,也挺能招人,我想着过完年之后再盘算这事。 周世:你开个价吧。 吴恒:周总您跟我开玩笑!您又不好这个 我让你开个价。 周总,什么意思啊?吴恒并不清楚周世当下的性取向,毕竟钱康走了之后,旧回忆伤人,这家酒吧他连门都不敢再踏进去了。面对着这种奇怪的要求,老练如吴恒也有些无措。 纪修在旁边看不下去了,他怕吴恒再问下去,周世这拳头都要怼到他脸上去。吴经理,你做这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收钱闭嘴,这不是你们这行的规矩吗? 啊,对,对。吴恒立刻点头。 那十万块钱我替他还了,我再给你加十万,以后你就当没有钱康这个人。周世说罢从钱包里拿了张卡。 吴恒不敢收:周总,您这我就整不明白了。这钱我哪儿能收您的啊。十万确实是我借他的,您替他还给我,我收着,其余的,您不用给也不用说,我全明白。 吴恒看着周世的态度,七七八八明白了些。周世的背景大家都清楚,卖他个好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喂,小钱啊,你过来一趟。 卫子良到达酒吧后,在看到卡座上的两个男人时,眉头皱到了一起,嘴边下意识地骂了句:操。 周世盯着他,目光出神一般的恍惚。他瘦了,他看起来好像是受过了很多的委屈。周世光是看着他,就觉得自己眼睛发酸。 卫子良倒是忽略了周世,他脑子里被各种信息狂轰乱炸,最后他对着纪修厉声警告道:你不要告诉我妹。 她已经知道了。纪修回。 钱康,周世隐忍着开口叫他名字,然后又改口:卫子良? 卫子良听着自己的名字,一百个不愿意承认。 她都知道什么了?卫子良没搭理周世的茬,开口问纪修。 你和,你过去的事情。纪修回答。 卫子良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她怎么说。 周世被忽略得再也忍不下去:你现在是在乎别人看法的时候吗! 卫子良终于侧过头看他。 你就为了十万块钱,十万!就打算把自己卖了?!周世满腔的怒意终于有了出气的地方,他像是只愤怒的野兽一样咆哮着:你是不是疯了! 卫子良看着他,纠正道:十万是管吴经理借的。 周世刚想说,吴恒是做什么的,借了不就等于拿自己的身体去还?不就是卖? 卫子良又继续道:我妹管他借了五十万,我怎么也不可能为了区区十万就给自己卖了,我没那么傻。他顿了顿,也没那么便宜。 周世皱着眉:你还是想要卖自己? 卫子良不愿意在纪修面前说这些,他摆出了一副客气样子:周世,我跟你是旧相识,勉强能算上个朋友,也也是不怎么熟的朋友,我犯不着跟你解释这些,这是我的事。他看向纪修,态度差极了:我问你呢,我妹怎么说? 纪修回道:我会劝她的。 劝她什么?卫子良仍旧想维护着自己的体面,自嘲地说着接受自己哥哥是同性恋,还是接受自己哥哥卖了自己? 纪修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你爱我妹吗?卫子良问道。 当然。 你想让我妹爱你吗? 她现在就爱我。纪修立刻反驳。 你确定吗?卫子良轻蔑地笑了下:她跟你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你,而不是因为那五十万吗? 纪修皱了皱眉,等着他继续说。 我妹这个人,该谁的欠谁的她从小就记得清楚,那五十万她放不下的。卫子良说道,你如果想让她纯粹地爱你这个人,这钱就必须得还上。 纪修:她是我老婆,我的就是她的。 随便你怎么说,你问问你自己,卫秋歌会这么觉得吗? 纪修迟疑了。她不会,卫子良自然最了解她,她心里的账本算得明白着呢。 就我妹那点儿工资,你觉得她多久能还上这钱?二十年?卫子良又问了句,你要让她这样背着债再过二十年吗? 纪修,你自己想清楚,那五十万横在你和我妹之间,是好事还是坏事。卫子良威胁道,反正我无所谓。卫子良清楚地掌握住了纪修的软肋,你要是自己能说服自己,那你就回去跟她说实话吧。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48) 纪修犹豫了。他不想瞒着卫秋歌,可是卫子良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 这五十万说白了,本来就是我欠你的,我来还是天经地义,我跟你保证过,五年内一定能还清。卫子良说道,她知道我是同性恋,这没什么,但是现在酒吧里的事,她不能知道。 纪修攥着拳头不想做这个保证。 周世立刻开口道:不用五年,现在就可以,我给你出。 卫子良侧过头,这才把他看进了眼睛里:什么? 你不是要卖吗?我买。 你又不喜欢男的。卫子良嫌他捣乱:我就算管你借,也还不起你,你不用捣乱了。 周世看着纪修:五十万明天我转给你,他望向卫子良:我现在喜欢男的了,五十万我出。 我一宿三千五,五十万,一百四十多次,花样你随便玩儿,但是必须戴套,行吗?卫子良明明白白地商量起了细节。 纪修听得目瞪口呆。 卫子良顶着那张和卫秋歌相似的脸,毫不顾忌地说出了这种话。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和卫秋歌的那段对话。卫秋歌说:不是我一个人苦,我们全家都苦。 卫秋歌在家里受着奶奶的气,卫子良在外面,怕是随着父母受着天下的气。 穷是原罪,一家子人本就谁也逃不了。 纪修出声道:你们聊,我先走了。秋歌那边,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罢急忙转身离开了。 卫子良看着妹夫的背影,轻蔑地笑了笑。 你何苦呢?周世眼睛里全是心疼。 我可能说得直白了点,但是意思是没错的,也不是演给他看,你行吗?卫子良问道。 周世狠了狠心,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02 16:29:37~20220503 19:1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 回北京的飞机上,卫秋歌心里慌,她向韦凡旁敲侧击地打听,想知道是不是周世的公司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韦凡劝道:我就是律师,我还能看着他们犯错? 那怎么就突然回去了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真的不用担心。 他们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卫秋歌以前只问了个大概,可是看着周世和纪修急匆匆的样子,她心里不免打鼓。 这么说吧,只要周世他爸和纪部长没事,他们俩就出不了事。韦凡出声安慰道,树大根深,拔不动的。 卫秋歌点了点头。 春节假期后,生活离开了梦幻的椰林岛屿,再次回归到柴米油盐,卫秋歌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妥当后准备去上班。 公司年后来了几个大项目,还有一个在顺义的别墅,九百多平米,也不知道住进去的是什么达官显贵。热门的项目一多,年前为了冲业绩定的几个家装就成了凉馒头,跟这满汉全席比起来,顿时显得难以下咽。 朱经理开会的时候犯着难:陈亮,辛苦点儿,俩一起抓吧。 陈设计用笔敲着桌子:人家签咱们,就是冲着我那美术馆来的,这平米数,这工期,我就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那也未见得能弄完。您还让我去管那个 朱经理也知道,委婉地提议道:这不还有大家伙帮你呢么,众人拾柴火焰高。 陈设计拉了脸:火焰高不高我不知道,但是我的设计是我的心血,我可没打算跟别人分享。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想把别墅的肥肉分出去了。 他手里的小家装也没人愿意接,大家都是惦记着别墅的肥肉。既然他咬住了嘴不撒口,众人顿时也就不想再掺合了,毕竟热门的项目也不止别墅这一个。 先头的家装一下变成了烫手山芋,谁也不愿意接。 陈设计提议道:秋歌上次跟我一块儿去的,图出得也挺好,让她去吧。 朱经理有些犹豫:卫秋歌没什么经验啊 陈设计想了想,怎么也是自己不想要的活,但要是匀给卫秋歌,名义上还能挂着自己,实际上让卫秋歌忙活就行了,一举两得。她就算是我徒弟了,有事我帮她。陈设计心里盘算着,嘴上就这样交代了。 周围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谁也不点破。 卫秋歌满心高兴地带着图纸去了客户家里,小两口看着她愣了一下:陈设计师呢? 哦。他身体有点不舒服,我代替他来给您看图纸。卫秋歌说着陈设计帮她想好的瞎话。 卫秋歌将图纸翻开,三个人看了起来。 这处,这处,我都不太喜欢。女主人指着那几面墙:我和陈设计说好了,这几面墙要拆掉的。 卫秋歌看了看自己的图纸,又去实地再确认了一下:于小姐,这两面墙不能拆。 为什么不能拆?于小姐问道。 这都是承重墙,拆了会有危险的。卫秋歌解释道。 不拆那我这屋子隔得跟廉租房似的,我不管,我就要拆。于小姐翻了个白眼: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你们陈设计说没问题的,我不跟你说,我跟他说。 卫秋歌被堵得没话说,给陈设计打了电话。 我在顺义这儿呢,抽不开身,这样,你拿着图纸过来一下,我当面给你交代。陈设计匆忙说完后就挂掉了电话。 卫秋歌拿着图纸,公交加步行了三个小时,才来到顺义的别墅区。 陈设计正在外面和人抽烟聊天,见卫秋歌来了之后,笑盈盈地介绍道:我徒弟,漂亮吧? 旁边几个男人忙笑着点头。 陈老师,您看这个图纸。卫秋歌直奔主题,拿出图来。 陈设计:这个不着急,走,我带你看看这个新项目。 卫秋歌跟着陈设计在这九百多平米的别墅转了半天,脚都酸了。听着陈设计和周围几个男人聊着自己之前的哪里哪里的项目,说着多大多大的平米数,心里一阵无语。 我们也不过是帮人家装修房子的,房子的主人又不是我们,就算它再大,耗费再高,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卫秋歌不懂这帮男人拿着别人家的房子在比较什么。 陈老师?卫秋歌又叫了他一遍,指了指图纸:客户那边还等您信呢。 陈设计叹了口气,略带得意地跟周围的人说道:你看看,真是哪儿离了我都不行,要是没我,你说老朱这公司还不开了? 周围人知趣地回:那不还是你陈设计太厉害了,能者多劳。 陈设计被恭维舒服了,开始看起了图纸。 这两处承重墙,她说您跟她保证了,可以敲掉。卫秋歌指着图纸说道:但是国家不是有规定,承重墙不能拆么。 旁边有个工长,好奇心重地凑了过来:她家几楼啊? 三楼,一共15层。 工长道:那不能拆,她拆了是痛快了,楼上不就成危房了。这一举报一个准儿。 陈设计咳嗽了一声,看了两眼,回道:对,不能拆,我还能大过国家法律嘛,法律说不能拆嘛。 那您看咱们设计图怎么做呢?您之前给的草图是拆了之后画的。卫秋歌拿出了陈设计之前随笔在草纸上画的图。 这你还留着啊?陈设计有些意外。 卫秋歌点了点头:我头一次跟工地,怕出纰漏,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陈设计赞赏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卫秋歌就给客户回了电话,告知了于小姐房子承重墙不能拆的事情。 纪修看着挂掉电话地卫秋歌,心疼地帮她揉了揉肩膀:你是跟母狮子打电话呢么? 卫秋歌被他逗笑。 说话都得咆哮着,纪修没好气地形容,缺急支糖浆了? 卫秋歌拉住了他的手:那我赚人家钱,就得受人家气嘛。 纪修搂住她:谁也不能让我老婆受气。 卫秋歌回道:我还挺高兴的呢,这是我第一个自己的项目,别人想挨骂还没这个机会呢。 你高兴就好。纪修亲了亲她的头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一定要告诉我。 卫秋歌点了点头。 第二天刚到公司,卫秋歌就被朱经理拉到了办公室挨了批:现在人家在咱们店铺里闹得沸沸扬扬,说咱们不兑现合同承诺。 那确实是不能拆的啊卫秋歌小声嘟囔。 人家客户说签单子的时候咱们不是这么说的,拍着胸脯说什么都能,结果钱一交,什么都不能了。朱经理重复着客户的话。 卫秋歌解释道:那咱们做不到的事情,就不应该在销售的时候答应客户吧? 办公室内,门店店长立刻反驳:事在人为,你们设计不想办法,我们销售也不能饿死吧? 朱经理一拍桌子:你们两个自己商量!能解决最好,解决不了赔偿客户损失的时候,你们俩一人一半! 门店店长态度软了些:卫设计,您就给他拆了又能怎么样呢?出事了是她业主的事,赔偿也是她赔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卫秋歌愁眉不展地回了家。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纪修一眼就看到了她霜打过的小脸。 客户非要拆承重墙。 拆就拆呗。 法律规定,不允许拆的。 是你要拆还是他要拆?是你的房子还是她的房子? 她的。 那你管她呢。 卫秋歌看着他和店长一样的说辞,把不满都倒了出来: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一整个楼都有可能因为他们家变成危房,如果,我是说如果发生了地震,那一楼人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纪修:有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卫秋歌撅着嘴生着气,我们给她出别的招,开个洞什么的,她全不同意,就非要我们给她把两面承重墙都拆了,不然就说我们违反合同,让我们赔钱。 卫秋歌又补充道:我们经理说赔钱让我出一半,那我这个月就白干了 纪修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装修这块纪修并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帮忙。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吧?他想到了万能解。 卫秋歌摇了摇头:没胃口,改天吧。 纪修看着卫秋歌离开的背影,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开会,朱经理刚把这件事说完,下面坐着的一位年轻女设计师开口道:销售部门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回都是客户提什么要求都满口答应,后期我们设计这边很被动。 销售部的经理立刻反驳:我们销售签单子多难你知道吗?你以为你们在办公室坐着,单子就从天上掉下来呢?都是我们一个个求着人家缠着人家才能签下来的。 女设计师也不服输:那我们作图改图到凌晨三四点,去工地盯一宿的时候,就不难了? 销售部的经理被怼得答不上来。 都是在社会上讨生活的人,谁容易啊?你不容易,就能给别人添加工作量了?女设计师厉声道,而且朱经理,小卫刚来,单子不是她签的,设计不是她出的,她一个月才多少钱,让她赔?凭什么?这原来的设计费进了她口袋了吗? 卫秋歌看着这位仗义执言的女设计师,心里一阵感激。 陈设计自然意识到这话明里暗里是在指责自己,出声解释道:我当初把这个活给卫秋歌,也是为了她好。她一个新人,上来就能自己独立带项目,这种机会是千载难逢的。现在出了问题,你说她完全没有责任吗?她和客户沟通的方式难道没有问题吗? 卫秋歌想反驳,明明都是按照你教的说的。但是她又顾及着陈设计的面子,不好说出口。 不是有人说要做她师父帮她么?没事的时候师父徒弟占人便宜,出事了就她有问题了?女设计师提卫秋歌说出了理。 朱经理和着稀泥:阎礼,你看,陈设计也是一片好心,想给她机会。 卫秋歌低着头。 阎礼说道:谁的问题谁负责,这事不是陈设计先跟客户说行,才导致这样的吗? 陈设计理亏,没有反驳。 是,陈设计是招牌,美术馆的项目陈设计的名声打出去了,大家都慕名而来。但是当初美术馆也不是他一个人做的,我们也都是参与了的。我熬了几个大夜作图改图,最后只字不提也就算了,毕竟陈设计不是说了么,他不分享项目。我自己吃点亏没什么,但是万事总得按照一个标准吧,到小卫这儿就又要分了?好事儿就分,出了错的事倒是推脱得干净呢。阎礼开始露出本意:这家装的活是小,可是你当初也是接过来签了字的,现在有了别墅就不要小活了,错都推到个实习生身上,说出去可是不好听。 陈设计拍了桌子:你就是惦记别墅的项目呗! 阎礼眼睛瞪了过去:我是就事论事! 朱经理两边劝解道:干嘛啊,都是公司的项目,都是公司的老人,还当着大家的面呢! 会议不了了之,朱经理带着陈设计和阎礼去了办公室。 看见没有,小刘凑过来跟卫秋歌说道:拿你借题发挥呢! 卫秋歌也明白过来,当初如同华笙一样的人物,也许只在学生时代才有。人生之后出现的仗义执言和路见不平,都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另有所图罢了。 我去给客户打电话道歉。卫秋歌不愿意参与他们的八卦,找了个理由走开了。 第59章 ================== 转机说来就来。 第二天卫秋歌上班时,办公室里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朱经理前后地端茶倒水伺候着。 大老板吗?卫秋歌问旁边的小刘。 小刘摇头,神秘地说:大客户,老朱就差跪着巴结了。 客户在作品案例里翻来翻去,似乎根本就没有仔细看:你们这儿就没有别的设计师了? 朱经理答:给您推荐的都是我们这儿最好的,我们陈亮设计师的那个美术馆还是得奖了的!您再仔细看看。 客户摇摇头:我跟男设计师八字不合,我更欣赏女设计师的视角。 朱经理立刻换了一本送上:阎礼设计师您看看,当时美术馆的二把手,自己也有很多成熟优秀的项目案例。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49) 客户看都没看:这些都太匠气了,我想要的是新鲜的,没有被你们行业里条条框框敲打过的,你有没有刚毕业的比较有灵气的那种设计师? 朱经理向外看了一圈,突然反应过来,要女的,要刚毕业的,这位老总的意思怕是再明白不过了。 卫秋歌刚好在饮水机接水,朱经理看到她眼前一亮:年轻,漂亮,最主要的是那双眼睛,单纯又楚楚可怜,这不就是客户在找的吗? 有有有,我们这儿有位种子选手。朱经理讨好地说道。 是吗?叫什么啊?客户装作随意地问着。 姓卫,叫卫秋歌。 朱经理看到客户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眼前一亮。 哦,有作品吗,我看看。 朱经理急忙出去,随便选了一本其他人的作品集,把封皮带名字和简介那页撕掉了:吴总,您看。 照样是随意翻了两下,吴恒痛快地点了头:行,就她了。 卫秋歌被选中的消息立刻就传遍了整间公司,昨天还是倒霉蛋儿的卫秋歌今天一下就中了彩票。中午的时候,几个其他相关部门的人凑过来抢着请卫秋歌吃饭。办公室人多嘴杂,吴恒选设计师的故事根本藏不住,卫秋歌也从大家的嘴里听到了全部的过程。 吴恒要重新装修一间俱乐部,合同签的价格比陈设计的那间别墅还高一倍多。 卫秋歌迷迷糊糊一整天,不明白这种好事怎么会突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到晚上看到纪修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 纪修本以为今天终于能看到她的笑模样,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等着他的小娇妻过来分享好消息,但是今天卫秋歌的表情比前几天更难看。 我们聊聊。卫秋歌表情认真。 两个人坐到了沙发上,纪修皱着眉,等着卫秋歌先说话。 那位吴总,是你请去的吧? 嗯。纪修也没否认。 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什么也没给。纪修诚实回答。 哦,这又是你说的那套人情理论,就像是郑西南给你送股份。 也不一样。纪修说道,他确实有件俱乐部要装修,也确实在找装修公司。 但是怎么也轮不着我们这种小公司吧? 装个修,找谁装不一样。我是帮他忙了。纪修尽量把这件事说得不重要。 对,但是找我这种没经验的实习生做主设计师,就是他在帮你了吧? 纪修回道:你难道想一直打杂跑腿? 不希望,我希望能成为设计师。 那生什么气?纪修不解。 你觉得我应该谢谢你? 纪修摇头:不用。 无论怎么样,我理解你是为了帮我才这么做的,所以谢谢你。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纪修被说得愣住。 我回我房间睡了。卫秋歌转头走开了。 纪修看着她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他心里郁结,伸手想去拿烟,才发现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了。 接着,卫秋歌在房间内听到了防盗门传来哐当的摔门声,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她已经尽力将话说得委婉,显然他还是生气了。卫秋歌坐在床上,委屈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蜷成了一个球。 半晌后,门口再次传来动静,应当是纪修回来了。 卫秋歌整理了下自己,走出房门。我卫秋歌才开口,就看到纪修只穿着单薄的半袖和单裤。 你就穿这么一点出去的?卫秋歌问道。 嗯。 你生气了?卫秋歌看着他这态度,有些内疚地问。 是你生气了。纪修冷着脸,坐下换了鞋,别冤枉人。 就算生气,你也不是小孩子,穿这么点出去会感冒的。卫秋歌说道。 你又不跟我睡一起,感冒了也不会传染你。纪修倔着嘴回。 话里话外,就差那句:你管的着么? 卫秋歌本来是想解释的,但是话被说到这里,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就又回了自己房间。 这一夜,两个人都在自己的床上反反复复地烙着饼。 说来也奇怪,明明人生头二十多年都是自己睡的,愣生地在身边填了一个人,倒没觉得多别扭,也不过是个把来月,反倒养成个新习惯了。这旁边冷不丁地空下来了,怎么就觉得被子里突然那么冷了呢? 第二天上班,阎礼借着卫秋歌的题发挥,还真的收到了效果。 陈设计把到手的别墅吐出了些和她分了,作为补偿,阎礼帮卫秋歌收拾家装的烂摊子。、 于小姐,我看您这么新潮一人,您真的想要那种传统的设计吗?阎礼见面三两句话就说得这位于小姐动了心:我看您和您爱人刚结婚,以后这要是婆婆来家里住,您这墙敲了,那就属于四合院户型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您上个洗手间,都得路过公婆的房间。 于小姐思考着,仍旧不乐意:可是隔成这样,我这是住群租房呢? 阎礼直接拉着椅子,离她更近了些,称呼也换了:妹妹,你全不敲那是群租房,全敲了那是四合院,但是咱们也不是没有折中的办法啊!你看,我给你敲个洞,周围做加固,成本是上去了一些,但是这块儿我用水晶玻璃给做屏风,那边直接做成小走廊,采光有了,私密性也有了,一举两得! 于小姐似乎有些动心。 我跟你说,我婆婆跟我们住在一起,天天都得跟她吵,我跟我老公连那什么都不能出个声,憋屈死了!你都打通了,除非以后就你们两个,不然私密性完全没办法保证。你屋里放个屁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于小姐道:那你这个方法,真能行? 光嘴说你肯定有顾虑,但我可以给你出图啊宝贝儿!阎礼这一会儿称呼换了仨:你出去问问,设计图谁不是就只给出一次,最多两次,可我跟你太投缘了,你放心,你可劲儿改,几回我都给你出,一定让你特别满意才行! 于小姐有了些笑模样:真的? 等我给你出第一版图,看看你心不心动!你不心动我都不能同意!看家的本事我都得给你使出来!阎礼打着保票。 最后阎礼把客户送走的时候,早就没了当初来店里要砸店的嚣张模样,搂着阎礼的胳膊和她聊着家常。 阎姐你真厉害。卫秋歌在旁边一直没出声,听着阎礼发挥。客户走后,她才敢说话。 去给我到点儿水,渴死我了。阎礼说道。 阎姐,你都结婚了?卫秋歌想和她套近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随意找了个话茬。 阎礼笑道:结什么婚,我男朋友都没着落呢。 卫秋歌这才明白过来那只是她和客户沟通的话术。 这个项目解决后,卫秋歌开始忙碌了起来。一连两个星期,纪修在客厅都没等到人。她回家的时候十二点多,早晨六点多又出门走,纪修觉得她这就是明里暗里地躲自己呢。可他端着自尊心,也不肯先去服软。 周世看着新来的实习生巴巴地去纪修办公室端茶送水,然后又臊眉搭眼地出来了。 你就算心情不好,也不用拿实习生出气。周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坐到了纪修对面。 纪修挑眉看他:那我应该怎么着? 你可以把话说得委婉点儿,干嘛一点也不给人家留情面呢? 我说得很委婉了。 我有老婆,以后不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这句话听着委婉吗? 总比我有老婆,以后离我远点儿要委婉。 周世无奈地笑了笑:你说你这衷心表的,正主又听不到。 纪修想到了自己那两个星期都没见着面、没说上一句话的老婆,心里全是气。 吴恒说今天俱乐部有活动,也请了晨风的设计师们过去,商量商量怎么重新设计呢。周世给他递着消息。 跟我有什么关系。纪修嘴硬着不接茬。 对,跟您没关系,是我想去看看,周世赶紧送上台阶,俱乐部活动那么乱,我怕钱康被什么有心人盯上,到时候我得多后悔啊。 他这话里有话地提醒让纪修立马变了脸。 什么时候开始? 吴恒的俱乐部请了个当红的DJ来坐台,因此才六点半,外面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卫子良满眼怒意地看着周世:你知道我妹来还带我过来? 周世是存着私心的,他想要卫子良给他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哪怕是逼着来的也行。瞒着她也不是事儿,她已经知道我们的过去了。 卫子良翻了个白眼:我跟你有什么过去? 好,没过去,周世老师地立刻顺着他的话说:那我们总归是要在一起的,不如就和她解释一下,堂堂正正地说明白,以后见面也方便。 谁跟你总归要在一起?你一个嫖/客我一个鸭,有什么可堂堂正正的?卫子良话说得难听。 周世有些生气,但是也不敢发作,地说:那就这么告诉你妹妹实话。 卫子良这才怕了:你敢! 周世指了指VIP通道的门:请吧,祖宗。 卫子良转了个身:爱去你自己去,我他妈才不伺候呢。 周世个子高,一步上前就拉住了他。钱康! 用我跟你再把帐算算吗?一宿三千五,142.8次,我给你凑个整儿,143,除了上床,别的逼事儿我他妈不伺候。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纪修这时刚好到达俱乐部。 我大舅哥可真不是一般人。纪修在旁感叹。 秋歌也这样吗? 纪修不肯说自己老婆哪里不好:我老婆可不这样,她嘴巴干净着呢,从来不说脏话。 周世听着他维护自己老婆,损着自己心上人得样子,立刻回嘴:是,别说脏话了,你老婆话都不跟你说。 纪修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04 14:01:51~20220505 12:0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 俱乐部内,吴恒忙着外场的应酬,找了个机灵的接待了晨风装饰的人。 这俱乐部是旧了些,但是也没到不装修就不能营业的地步。到底不是什么着急的活,老板有这个意思,加上卖个顺水人情罢了。 现下人情已经卖出去了,自己也没必要跑前跑后地去伺候,不如交给下面的人落个清净。 有钱人家的少爷们想一出是一出,追个人都要整得轰轰烈烈的。这些年,这种事吴恒见多了,到最后受苦遭罪跑前跑后的都是自己这些小人物,给他们伟大又短暂的爱情做一场又一场的配角。 晨风装饰的设计师吧?说话的是个看起来机灵的年轻小伙子,我叫王君泽,您叫我小王就行,我们吴总今天忙,我带您了解逛逛。 朱经理不放心卫秋歌自己来,支了阎礼和她一起。阎礼自然愿意掺一脚,一路都挽着卫秋歌的胳膊。 谢谢您啊,王总。阎礼回道。 别别别,小王就行,我可不是什么总。王君泽急忙纠正道。在这个地界,被叫总可未必是好事。这一个字,少说要等于五六位数的消费额。 那,阎礼想了想,王哥。 小王看着应该比阎礼小,但还是应下了。 阎礼推了推卫秋歌的胳膊,示意她别闭嘴什么都不说,卫秋歌也点头叫人:王哥。 来吧来吧,进来说。 外面虽然排着队,但是时间未到,从VIP通道走进来后,里面相对安静很多。 王君泽领着她们在外面转了一圈,把吴恒交代的事项转述了一遍,卫秋歌拿着小本子全都记了下来。 您这个俱乐部看着其实还行,虽然设计风格不太流行了,但是也不算旧。阎礼打量着屋内的装潢。 是,我们吴总要装修,那就装呗,小王回道。 卫秋歌咬了咬嘴唇。 小王!旁边一群年轻的姑娘走了过来,和王君泽打着招呼,为首的姑娘看了一眼卫秋歌和阎礼,挑了挑眉:新来的? 诶哟,您可别乱说。这是咱们吴总请的设计师。王君泽赶紧使了眼色。 哦,设计师啊。她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可是这词从她嘴里说出来,不知道怎么就带了些桃色。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小王问道。 旁边的姑娘搭话道:能是为了什么,她上回看上的那个来了。 小王笑眯眯地回:你怕是看走眼了,内玛莎不是你看上的那位的,是他旁边周总的。国城家周少爷。 周总的朋友还能差到哪儿去? 那可不好说。 女孩手搭上了小王的肩膀,姿态旖旎:你仔细去看看他手腕上那块儿表,五十多个吧。 小王这才吃惊了一下。 有钱的好找,帅的也好找,又帅又有钱的,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女孩挑了挑眉,扭着腰去了VIP区。 今儿VIP大人物多,你忙完了赶紧过来啊!后面一个女孩对小王交代道。 等人走了,阎礼倒是来了兴趣:什么大人物啊? 小王:嗨,就是客人。 阎礼含着笑:还不想告诉我?你们这地方,什么人没见过,能被你们叫大人物,我看怕不是什么明星吧? 小王回着笑:真的不是。 阎礼动了心眼儿:VIP区也带我们看看呗? 小王:等一会儿也行,不着急。 阎礼:您还怕我们能怎么了您的VIP啊?就我们俩,哪能和刚才那几位大美女比啊!我们早量完早走,你正好去陪大人物。 不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那您想看咱就去看看。小王自然明白阎礼说的话有道理,自己要是再推脱,反倒显得不懂事了。毕竟吴总交代过,尽量顺着晨风装饰来的人,里面多少是有关系的。 VIP区零散地坐着人,都是提前从通道进来的。每个沙发卡座周围,都围着几个穿着暴露的姑娘,台子上的酒码得整齐,被顶上的水晶吊灯照耀着,熠熠生辉。 卫秋歌的眼神顺着刚才的姑娘看向了她嘴里又帅又有钱,手腕上戴着五十多个的手表的男人。 果然。 周世坐在沙发的一边,照例低头玩着手机。刚才的漂亮姑娘直接就奔着纪修去了,坐在他旁边和他搭着话。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50) 看什么呢?阎礼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别惦记了,那种帅哥多少大美女垂涎着,哪儿轮的着咱们这些苦哈哈的劳动人民。 卫秋歌扯了扯嘴角,没搭话。 纪修的眼神扫了过来,卫秋歌敏锐地躲到了阴影的地方。 她侧头打量着那边,纪修似乎和那个女孩聊得挺投机。卫秋歌心里突然一阵不是滋味。 小王!那边有人招呼道。有点事啊,能不能过来一下? 王君泽将她二人安置在了吧台边上:两位设计师想喝什么随便点,我先过去一下,您先看着,我马上就回来。 阎礼自然巴不得他起开,她这时也脱下了外套,里面的内搭可不是她口中形容自己的劳动人民,当下就能和周围的姑娘打成一片了。 卫秋歌心里像是被人攥着,借机去了洗手间。 等卫秋歌回来的时候,阎礼已经和人聊上了天,卫秋歌想了想,没有凑过去,坐在了吧台角落的另一边,纪修瞧不见的位置。 她回头看了眼,漂亮女孩对着纪修笑得花枝招展。她转了回来,从包里拿出刚才自己测量的本子,将上面的数字核实了一下,画起了草图。 美女,一个人?旁边来了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长得不怎么好看。 卫秋歌向旁边躲了躲。 写什么呢?他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拿起了卫秋歌的本子。 卫秋歌一把将本子抢了回来,像只炸毛的刺猬,但是又生怕引起动静:请不要动我的东西。 中年男人双手做投降状,态度很是友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些好奇。唐突了,不好意思。 卫秋歌放松了些,态度礼貌了些:没关系。 你是做设计的?男人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搭话。 卫秋歌点了点头。 我有个朋友也是,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啊,男人说道,我那个朋友可不是一般人,建筑学院的客座教授,拿过很多大奖。 卫秋歌随口回道:哦,是么,谁啊? 男人笑道:你让我请你喝杯酒,我就告诉你。 卫秋歌扯了扯嘴角:不用了。 你确定么?男人见她不上钩,又多放了些饵:Melissa Siu,你听说过吗? 卫秋歌眼睛亮了下。那是她最喜欢的建筑设计师之一,Melissa Siu,清华建筑学院的客座教授,国际建筑奖的获奖者,师从获得过普利兹克奖的权威大师罗奇先生。 你认识Melissa Siu? 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男人微笑回答。他伸手叫酒保点了杯酒,因为这样的动作,手腕上那支名贵手表也晃到了卫秋歌眼前。 卫秋歌并不认识这个牌子,但是刚才的对话又闪回到了耳边。 他手上那支表就要五十多万,和自己一个价格。甚至还比自己贵些。 卫秋歌的心飘得很远,她淡淡地答:哦。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敷衍。 我可以引荐你们认识。男人有些意外她没有主动出击,Melissa很喜欢有才华的年轻人。 卫秋歌望向他:我没什么才华。 男人的眼底的兴趣更浓了些:我觉得你挺有才华的。 您是做设计的吗? 男人摇头。 哦。卫秋歌这声倒是让男人有些下不来台。 我虽然不是做设计的,但是看人的眼光很不错。男人仍旧不打算放弃。 那您是来看姑娘的对吧?卫秋歌直白地说道:不好意思啊,耽误您时间了,我已经结婚了。 我们聊的是设计,又不是你结没结婚,你怎么突然这么说?男人似乎认定了这是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糊弄自己的借口,她越是拒绝,他就是越是不死心。 您不是做设计的,所以我有没有才华,我自己比您清楚。您也不用来回晃您手腕上那个表了,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牌子,也不知道那个多少钱。卫秋歌看着男人,诚实地说道:我确实结婚了,我来这里是因为工作,那边有很多优秀的女孩等着您,您就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男人被拒绝得脸上有些难堪。 卫秋歌看了眼阎礼的方向,想要先走了,但是阎礼没了影,似乎是随着刚才聊得投机的男人出去了。她犹豫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纪修。 那个女孩半靠在他身上,亲昵极了。 吃了闭门羹后的男人悻悻地回到了卡座上,旁边的男人们拿他打镲:哟呵,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了? 她不是那种女孩儿,你有本事你去试试。男人喝了口酒,给自己找着台阶。他本来也不是擅长撩拨女孩的人,平时无非就是秀秀表,秀秀车钥匙,请女孩喝些酒,实在不行去趟商场,多半也搞定了。今天这位似乎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自己捡着她感兴趣的聊,人家也没什么回应。 试试就试试,我要是搞定了,今儿你手上那块儿表就送我了吧?轻佻的年轻男人开口道。 你拿去。 轻佻的年轻男人像是收到了挑战命令,放下酒杯整了整头发出征了。 美女,赏个面子让我请你喝杯酒呗?他的口气更加轻佻。 卫秋歌放下了手中的笔,长叹了口气准备把话说清楚,结果对上了熟悉的脸。 诶?我看你有点眼熟啊!轻佻男也认出了她,卫,为什么来着?卫秋歌? 卫秋歌眼神慌乱。 男人笑容变得有些耐人寻味: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老同学啊! 卫秋歌攥回了手里的那根笔,试图缩到一边。 我哥们刚才过来请你喝酒,怎么,没看上? 卫秋歌低声道:我是来工作的,不能喝酒。 你做什么工作的啊? 卫秋歌咬着嘴唇不回答。 行了,跟我你还装什么啊!你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男人直接搂上了卫秋歌肩膀:嫌我哥们给的少了是不是?你要多少直接说啊,干嘛拂了我哥们儿的面子呢! 卫秋歌使劲想将身子抽开,却被他搂得更紧了些。卫秋歌怕惊动那边的纪修,只好不出声,由着他半搂着半拽着,去了那边的沙发卡座。 老万,他表情得意极了:人我给你请过来了,服不服! 卫秋歌皱着眉使劲躲着身子,叫老万的中年男人也觉得这样不妥,想上前将他二人拉开。自己虽然喜欢这个姑娘,但是也不至于用强的。 文松你这是干什么,松开人家姑娘。老万说道。 什么人家姑娘,这是我老朋友了!文松说道:我们一个大学的,她可不是你以为的什么空谷幽兰,这位骚着 文松话还没说完,顿时整个手臂发麻,被一股力道摁着胳膊松开了卫秋歌。 □□妈,你谁啊!文松对着这位压着他胳膊,高他半头的男人骂道。 卫秋歌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到底还是被他看到了。 卡座上有熟人认出了纪修后面的周世,立刻招呼道:周总也来了? 周世拍了拍纪修摁着人的胳膊,示意他松开。 是,这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不好意思啊。在座的人都不是背景简单的,周世不想惹事。他手上使了些力气,拿开了纪修恨不能将人骨头捏断的手。 纪修这边才放下来手,就一把将卫秋歌护到了身后,他没有周世当下的觉悟,这堆人有一个算一个,他都没打算饶了,他黑着脸一个个扫着,盘算着要从文松先下手,手上的拳头也攥了起来。 卫秋歌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她试探着伸出手,将手指沿着纪修的手腕处,一点点地向下滑着,想缓慢地散开他紧紧攥着的拳头。 文松看到了这细小的动作:到底是卫秋歌,合着没看上我哥们儿,这是惦记找个年轻力壮的啊! 纪修刚要上前,但整个胳膊立刻被卫秋歌搂住。 周世客气中带着几分威慑:你说话客气点儿。 文松刚想还嘴,被后面的人拉住了:这位是国城的周公子,小文你喝多了吧! 周世给那边使着眼色,示意他们拉住文松,这边自己拉住了纪修,也对着卫秋歌使眼色。 那边人急忙压着文松的头道歉,说是误会,卫秋歌也挽着纪修的胳膊准备向外走。 本来事情就可以这样结束了。 但文松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他忿忿地不肯丢面子:哥们儿,你可别被骗了!这女的在我们学校被人玩儿得都宫外孕大出血了!不信你看看她肚子上有没有道疤! 卫秋歌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再也拦不住纪修,他的愤怒挣脱了自己的束缚,直接冲向了文松。 她闭上眼睛不敢回头看,身后玻璃酒瓶破碎的清脆,男人斗殴的闷响,旁边人的惊呼,拉架者的劝阻,纷纷传进了卫秋歌耳朵里。 她不安地将手按到了腹部,在那衣料下,确实有着一道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05 12:01:59~20220506 00:0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2663007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一样的烟火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 人很快被保安拉开,事情也在大家的心照不宣下不了了之。 纪修被卫秋歌和周世一左一右地拉回了车上。 车子还没启动,刚才坐在纪修旁边的漂亮女孩追了过来,她敲着车窗妩媚地问道:话才聊到一半怎么就走了? 她的表情,似乎忘记了刚才里面的闹剧,也彷佛纪修旁边的卫秋歌是隐形的。 纪修嘴角全是血,这抹红色倒是让这张脸更好看了些。他侧过头看着那个姑娘:我听都听烦了你才说一半? 女孩也不生气,递了张名片过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纪修没接,头向卫秋歌的方向点了点:这是我老婆。 周世无奈地摇了摇头,启动了车子。留下了天寒地冻穿着吊带的漂亮姑娘站在原地。 卫秋歌喃喃道:何必呢。 纪修的眉头再次打起了结。 周世将夫妻二人送回来,连楼也不肯上,匆匆地就走了。 客厅内,卫秋歌半跪在纪修面前,帮他擦着嘴边的血迹,抹上消毒的药水。药水里带着酒精,纪修被疼得忍不住呲牙咧嘴。 嘶 嫌疼就不应该打架。卫秋歌埋怨道。 纪修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他拂开了卫秋歌,本想直接摔门走,再次也要摔个卧室门给她些脸色看,但最后都没做成,只是孩子气地跑到餐厅的椅子上背对着卫秋歌。 雷声大,雨点小。 卫秋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阎礼问道:你去哪儿了? 当时她和相谈甚欢的男人去了舞池,没有看到屋里的那阵动静。 秋歌,我可是答应了于小姐明天给终版设计图的,这个不能马虎,不然好不容易哄回来的客户可就又要去闹了! 卫秋歌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回:我今天有点事儿,能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阎礼那边有男人的声音:好了吗? 阎礼匆匆地结束了这段对话:不说了,我这边忙着呢,秋歌,你今天一定要赶出来图啊!我多费劲才帮你求的机会,你可别白费我一片好心! 阎礼挂掉了电话,卫秋歌又无奈地侧头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生气的男人。 我工作上有些事,我先去忙了。卫秋歌有些内疚地说,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纪修坐在那里等着她给自己解释,给自己道歉,但是没想到竟然是卫秋歌摔了自己的门,合着都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 他坐在客厅,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约莫半个小时,卫秋歌探了个头:纪修 纪修嘴角有着丝难以被察觉的得意。他不回头,背着身子掐掉了才燃了一半的烟:干嘛? 我能用一下你电脑吗?卫秋歌没底气地说:我笔记本有些旧了,带不动图。 纪修那抹得意又没了影。 我笔记本在公司,我从来不把工作带到家里来。纪修话里有话地说。 卫秋歌压根没接他这茬,直接说道:我看你书房有个台式机,笔记本跑不动3D,你的台式机能借我用用么? 纪修皱着眉头回了身,听着她一本正经地向自己借电脑使。 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纪修问道。团团 我工作实在是着急,明天就要交,你要是不方便,那我去网吧也行。卫秋歌咬着嘴唇。 纪修直接起了身,对着椅子使劲地踢了一下,那椅子的椅背摔到地上,直接断成了几段:用!用!爱怎么用你就怎么用! 纪修回了自己的卧室,终于恨恨地把门摔上了。心里懊恼着,摔完了,应该在刚开始就摔。 卫秋歌看着他的态度,想到了酒吧里文松喊出来的那句话,想来,他还是介意了。 她抹了抹脸,算是重新振奋了精神,走到书房内开了电脑。 之前的CAD图还在自己电脑里,纪修的电脑里也没有软件,她打开了□□试图将文件和安装包传输到这台电脑上。 也许是心不在焉的缘故,卫秋歌的手在回车上多摁了一下,那□□自动登陆了纪修的账号。 才登上,对话框里像是进了跳蚤,群组那一栏开始拼命筛抖起来。 卫秋歌有些犹豫,但是没控制住自己好奇的手。 怎么会有这么多群? 卫秋歌点了下鼠标,看到的是各个大学的交友群,相亲群,老乡群。 纪修加这些群是做什么? 卫秋歌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发现的秘密,急忙将那软件关掉了。 她熬了一整宿,凌晨六点多才算是把那套房子的图做完。卫秋歌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表,简单地收拾后,便出门上班了。 不错。精神抖擞的阎礼看着卫秋歌发来的图:能做成这样,快顶上好几年的熟手了,秋歌你有前途! 卫秋歌脑子里迷迷糊糊地装不进东西去。 阎姐,我想问你件事。 嗯,你说。 大学的交友群,一般都是干嘛的啊? 阎礼笑着回答:你自己不都说是交友群了,那还能干嘛? 所以大家就在里面找朋友? 阎礼:找男女朋友吧!也可能是炮友,哎呀,反正就是男欢女爱那点儿事。 卫秋歌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大学的交友群,说白了不就是相亲群。 那一般人会有多少个交友群啊?卫秋歌试探地问。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51) 那可不好说,看想找多少个了,想找的多,就多加点儿呗。我记得我们一个哥们,满北京的交友群他都加了,男人嘛!你懂的。 卫秋歌沉默了。 秋歌,昨天作图累着了吧?今天早点儿回去休息休息吧? 卫秋歌勉强地扯了个笑,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卫秋歌拨了李北辰的电话:你知道纪修大学考的哪儿吗? 李北辰回道:他大学是去美国念的。 美国?不是清华? 嗨,说起来,也是他太狂了。 交志愿表的那天,石墩儿在讲台上就没忍住脾气,甚至没来得及把人单独拉到办公室:纪修,你这志愿怎么回事? 周围一片骚乱:怎么了?什么情况? 石墩儿怒道:志愿是让你填着玩儿的吗?回去跟你家长商量好了再填! 纪修,你志愿填的哪啊,石墩儿这么生气?课后,旁边人好奇地问道。 纪修撇了一眼,回道:清华。 还有呢? 没了。 光填一个清华?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别的没必要。 卫秋歌听得沉默。 他后来没考上清华。李北辰说道:在国内准备了半年,就被纪部长送到美国去了。 那他为什么会有国内这些大学的交友群呢? 纪修有过女朋友吗?卫秋歌试探地问。 没有吧,没听他提过啊。你应该是他初恋!李北辰回。 赵蕊才是。卫秋歌低声说道。 什么?李北辰没听清。 没事了,你在成都怎么样? 一整天,卫秋歌都心不在焉。中午的时候,陈设计对着阎礼的助理设计发起了火,就是被抢了项目,因为心里有火,借故发挥。 一顿嚷嚷之后,他又瞧见了卫秋歌,顺手撒着剩下的那些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点儿道理你也不懂!跟什么人混在一起,以后就是什么德行! 他话里有话地怪她和阎礼走得近。 卫秋歌却把这话听进了心里。 跟什么人混在一起,就是什么德行。有郑西南这样的朋友,纪修喜欢在外面做点什么,也不算稀奇。 脑海里浮现出来他过生日时,身边穿着清凉的姑娘。以及在酒吧时,那个恨不能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漂亮姑娘。 自己没看到的时候,纪修似乎也没拒绝过这些女人。 他不是这种人。卫秋歌摇了摇头。他从高中的时候就高傲得眼里容不下人,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 但是那年,他确确实实地在酒店门口搂着赵蕊。那是自己亲眼看见的。 人心隔肚皮,她突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纪修这个人。 那边纪修也是魂不守舍了一整天。 周世敲了敲门。 郑西南晚上有个局,一起吧。 纪修摇头。 你回家你老婆会给你做饭吗? 纪修没好气地瞪他。 来吧,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周世准备的惊喜,长得小有姿色,脾气却很是清高。郑西南在旁边左右讨好着她,她也不为所动,就文静地坐在饭局上。 纪修不知道周世唱的是哪出,才进门就借口要抽烟去了外头。 你什么意思?纪修皱着眉。 想让你和她聊聊。 我又不认识她,有什么可聊的。纪修点燃了烟,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周世有些故意:你老婆都不理你了,里面那位跟卫秋歌一个风格。都是文静清秀的小家碧玉,你不就是喜欢这个类型的吗? 纪修冷着脸侧目瞪了过去:周世。 语气里满是警告。 开个玩笑!周世立刻投降。 我大舅哥教你的? 周世有些意外:你怎么看出来的? 纪修心道,就你那点老实心思,这种话要不是提前被人教,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他是为了试探我?纪修问道。 周世摇头。 那什么意思? 你进去聊聊就知道了。 不去。纪修直接拒绝,烟抽完了我面子也算给了你了,我走了。 周世拉住了他的胳膊:文松在酒吧说的话你忘了? 纪修的脸一下冷到了极点。 你不想知道真相? 纪修认真地回道:卫秋歌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文松和她无冤无仇的,说这话总要有原因吧,不能是凭空乱造出来的。你心里就一点疙瘩也没有? 纪修轻蔑地回:我信一个傻逼的话干什么? 一点儿也没有?他说秋歌肚子上有道疤也是假的? 纪修动摇了一下。 毕竟是枕边人,她身上的点点寸寸都是自己流连过的,怎么可能不清楚。 所以让你进去听一听。 纪修虽有迟疑,但还是坚定地回道:秋歌跟我的时候是第一次,任凭别人怎么污蔑她,这种事是骗不了人的。 少爷,你就进去听听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06 00:02:30~20220507 00:4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 下班回家后,两天一夜没合眼的卫秋歌才沾了床就睡着了。 半夜她被渴醒,才要起身,发现自己身上横着一条胳膊。 纪修正沉沉地睡在自己身边,他闭着眼睛的样子乖极了,睫毛长而密,让卫秋歌忍不住就过去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 卫秋歌轻抚了两下,收回了手。 摸够了?纪修闭着眼睛说道。 卫秋歌咬着嘴唇想要躲开,却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我这阵子都没有睡好,纪修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起来让人心里痒痒的:以后吵架归吵架,你不能和我分床睡。 卫秋歌没出声。 秋歌,对不起。纪修低声道。 卫秋歌有些意外:为什么? 我以后多和你说对不起,但你不要不理我了。纪修没头脑地说道。 我没不理你。卫秋歌解释道,只是工作太忙了。 秋歌,你当年为什么走? 卫秋歌僵了一下。 你肚子上的疤又是哪儿来的? 卫秋歌没回答。 文松为什么那么说你?你大学去了哪儿?日子过得怎么样?为什么每次我问你的时候,你总躲着不愿意告诉我? 你想知道?卫秋歌咬着嘴唇,下了决心。 那年一月,北京天寒地冻。卫秋歌突然肚子疼上了。她趴在床上一整天,最后终于忍不住了。 妈,我肚子疼。卫秋歌脸色煞白。 来事儿了?忍忍就过去了。卫妈妈没往深里想。 不是真的特别疼。卫秋歌疼出了眼泪。 卫妈妈领着她去了医院,医生直接将人摁下了:急性阑尾炎,得做手术。 那得多少钱啊? 多少钱也得做,你想让你女儿生生疼死? 最后知道价钱的卫妈妈央求着大夫开了消炎药,连夜坐着大巴带卫秋歌回了老家。 再忍忍,再忍忍啊秋歌。这一路,卫秋歌耳边来回反复地只有这几个字。 疼痛让她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木然,就只有钻心地疼在腹部煎熬着。无论她怎么做都停不下来。 这一天的延长,把小病拖成了大病,炎症化了脓,感染了周围的组织,当地的手术水平也不高,里里外外,卫秋歌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算见好。 卫爸爸把北京的房子退了租,拿着押金去交了手术费,他责怪着卫妈妈为了钱不顾女儿的性命,卫妈妈就只是哭。 我有什么办法!子良的钱还没交上,哪有钱再给秋歌做!回老家做手术托托人好歹能走医保报销点儿啊! 卫奶奶做了主:秋歌还是给我留下吧,我以后不会苛待她了。北京花销太大,就别再让她回去了。 被请家长后,卫爸爸本来也动了这个想法。加上现在租的房子也退了,自己凑合凑合员工宿舍,卫妈妈去医院继续做护工,也就没有女儿睡觉的地方了。 卫秋歌只能待在老家。 她没赶上那届开学,留了一级,跟着了下一届。 卫秋歌惦记着和华笙联系,可是自己当初的记事本被留在了北京,爸爸收拾东西的时候遗落了。自己去不了北京,自然就没有能联络上她们的方式。 她最后试着往北京的学校给华笙写信,但是那些信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高三体检的时候,卫秋歌肚子上的疤被好事的同学看见了,于是学校里开始传她在北京和人上床有了孩子,这才跑回老家,那道疤就是做流产手术才留下的。 人只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要是人们不愿意相信,真相就算是糊在眼前,也没用。 卫秋歌的成绩如同当初她自己预测的一样,不上不下。但高考分数出来,勉强还是能上个二本的,只是考不回北京罢了。 软捏捏的卫秋歌这回倔得不行,她愣是选了个北京的专科。 回北京,卫秋歌当下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在北京,有她的朋友们,有一起唱歌,一起看电影,一起照大头贴的回忆。 植物都是生而向阳的,人又何尝不是? 北京,是她挣扎着想要去讨的那束光。 回北京后,她凭着记忆寻去了华笙家,邻居告诉她华笙家已经搬走了。她满世界地打听华笙,也没收到半点音讯。 要不找找纪修? 这个念头她动了无数次。可是每次都在想到纪修冷着脸告诉她:我们也什么再做朋友的必要了时,打消了。 卫秋歌终于意识到,对于自己来说,那段回忆弥足珍贵。可是对于他们来说,那不过就是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高中时光。 想明白了,也就释怀了。 她开始了大学生活。开始过得还算不错,上课下课,打工赚钱。但是没过两个月,有个大二的男学生追求她,花样繁多地表白失败后,学校开始有了难听的传闻。 也没什么新鲜内容,还是高中时的旧把戏:卫秋歌肚子上有道疤,怀过孩子流过产。 纪修将她抱得紧紧的。 你怎么打听出来的?卫秋歌问道。 纪修回:不是我。 嗯? 我压根也没信那傻逼的话。纪修解释道,更没想到过去打听你的过去。那些对我来说不重要。 万一是真的呢?卫秋歌问。 那也不重要,不能影响我爱你丝毫。纪修回答得斩钉截铁,是你哥,他怕我听信了流言,误会你,所以搜罗着找了一个你的同学。说是高中和你一个学校的,后来又和你考到了同一个大学。 卫秋歌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找我呢? 卫秋歌:找也没用,你那时候应该已经在美国了。 纪修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去美国? 我今天给李北辰打了个电话。 纪修点了点头:哦。 纪修,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纪修没答。 你为什么没去清华?卫秋歌继续问道。 李北辰要是都告诉你了,那你应该知道,我没考上清华。纪修装作随意地答。 是没考上,还是没写在志愿上? 纪修愣住了。 我问了爷爷。卫秋歌说道,爷爷说你当年只填了一所大学。 山大。 纪修爷爷对卫秋歌的好感,不是看一眼就看出来的。毕竟他在见到卫秋歌第一面的时候,就托付了半个身家给她。卫秋歌这个名字,他早就听说过了。 当年纪修交上志愿表,石老师一个电话打到了纪部长这里:纪修志愿表上什么都没填,就只填了一个山东大学! 你是不是疯了!纪部长在家里摔瓶子砸碗的。 纪修梗着脖子,不肯改志愿。 不改你就给我滚蛋!我纪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纪修冷冷地回:那正好。 屋子里的气氛剑拔弩张,纪修继母打电话去了老宅。 半晌后,纪修爷爷拄着拐到了纪部长家,把人都支了出去。 小修,万事总要有个理由吧。你想去山大,也总要说出个理由来啊。 年少的纪修拿着钱包里那张已经被摸得有些糊的大头贴给爷爷看:我要去找她。 她考上山大了? 我不知道。可她说过,她不喜欢赌,她考不回北京,她以后会去济南上大学。 纪修的眼神变得明亮,像是看到希望的曙光:我要是去了济南,就能离她更近点,说不定就能找到她了。 卫秋歌那年说过,人生的大事是不能赌的。 她不赌,那他赌,他去找她。 纪修!你糊涂!爷爷用拐棍戳着地面:这是你人生的大事,你怎么能这么胡闹!你前途不要了! 纪修的目光坚定而倔强:爷爷,我人生里没有比她更大的事了。 他拿着能上清华的分数去了济南。 打从入学第一天起就疯狂地寻找卫秋歌。各种加群打探,把济南几个大学的新生都摸了个遍,可还是没有卫秋歌的影子。他想着可能是卫秋歌发挥超常考回了北京,就又趁着十一假期回北京满世界地去各个大学打听。 最后都没有音讯。 纪部长拿着当初他为卫秋歌求的情要挟他:你让我帮你同学办高考移民,我按你说的做了,你不是不爱欠我的吗?那好,你去美国,就当你是还我了! 纪修在第二年三月的时候被送去了美国,上飞机的时候他头都没回一下,是心了死走的。 世界那么大,他就是找不着那个卫秋歌。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找到了。 我昨天看到了你那些群。卫秋歌说道,今天心里打了一上午的鼓。 嗯? 我没有像你信任我那样地信任你,我看到的第一反应是担心,担心你会不会和郑西南是同一种人。卫秋歌诚实说道:我好像习惯了先去想最坏的可能,在你的事上也是,明明知道你不是,但是还是会担心你是。 你不相信我? 我害怕相信你。卫秋歌苦笑道:我在信任人这件事上,没什么天分,信过的人都不太靠得住。与其失望了太难过,不如开始就别想得太好。不惦记那些,就不会失望了。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52) 纪修心里被她这话说得,隐约地泛着疼。 所以,我现在看到你对我无条件的信任后,又很内疚。我没办法给你同等的信任,现在不能,以后我也不敢保证。 你可以试试。纪修轻声道,我未见得会让你失望。 我下意识就会蹦出不好的念头。卫秋歌诚实地说,好像这已经变成了我的本能了。 纪修搂住了她:没事,慢慢来,反正你也是我的本能。 他低下头,用手抚摸着卫秋歌肚子上的那道疤。 疼么? 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那些年过的呢? 也没有那么差。卫秋歌回道。 真的么?他不敢想象,卫秋歌是如何承受着这些流言蜚语撑过来的。 因为高中的时候,华笙曾经经历过一模一样的事情,她早就教会我怎么面对了,她给我打过样。也许换成别人,这种事的杀伤力很大,但是我不会。 纪修心疼地看着一脸骄傲的她。 我的人生本来就不太平,我都习惯了,不碍事的。她看着纪修眉头打结的样子,反倒开始劝起了他。 秋歌,我不想让你去习惯。纪修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内:我想让你痛快地做自己。 我知道,卫秋歌拍着他的头,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是,你能不能别帮我介绍项目了?卫秋歌有些为难地问道。 我只是想帮你。纪修解释道。 我知道,可是你也看到了,一个七十平米的小家装,我自己都搞不定。我不会变通也不会用话术,一个简单的图我都要做一宿,因为我没有那么多经验,也没有太多的天赋。卫秋歌说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给我的项目不是我做得来的,我不知深浅地去做了,最后也做不好。你这不是帮我,是赶鸭子上架。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天才,我就是个平凡的普通人,我只能一点点学,一步步走,你们有能力有本事,毕业了就能去大公司赚大钱,可是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卫秋歌低声道:人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纪修轻声道:我看你本事大得很。 嗯? 没事。纪修别扭地别过了头。项目我会让老吴撤的,但作为交换条件,你得保证以后不许和我分床睡。 卫秋歌点了点头。 纪修一个翻身从床上蹦了下去。 大半夜的,你要干嘛去? 拿笔和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07 00:43:04~20220508 00:5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 于小姐家定稿的那天,卫秋歌做东请阎礼吃了顿饭,好巧不巧阎礼选了郑西南的那家火锅店。 你以后还得去盯工地,这活没有半年下不来,不用谢我太早。阎礼笑道。 卫秋歌仍旧郑重地敬了杯酒。 秋歌,听说,俱乐部的项目黄了?阎礼旁敲侧击道:老朱没为难你吧? 卫秋歌摇了摇头。 纪修后来让周世把那个面子还了回去,吴经理按照原来的想法和节奏去规划俱乐部了。 没事,别墅的案子有我一份,我带带你。阎礼性格仗义,吃了人家的饭,自然也得表个态度。 卫秋歌点头。 郑西南这时候恰好路过,走过两步后又退了回来:嫂 他还没说完,就察觉到了卫秋歌递来的眼神。 呃,来了啊您?他抹去了称谓,招呼道。 卫秋歌:嗯,你好。 阎礼侧目:熟人? 他是这家店的老板。卫秋歌介绍道。 阎礼:老板啊?你好,我叫阎礼,秋歌的同事。 哟哟哟,嫂啊不,秋歌的同事那就是我的朋友!今天这顿饭您赏个脸,算我的,算我的。郑西南赶紧卖着面子。 阎礼眼睛亮了一下:这不好吧? 请美女吃饭是我的荣幸,吃好喝好啊,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吩咐。 郑西南走后,阎礼有些意外地问卫秋歌:你人脉可以啊 卫秋歌打着马虎眼:也不是很熟。 阎礼夹着菜,无心地问道:听小刘她们说,你有个男朋友? 卫秋歌点了点头。 听说还挺帅的呢? 呃,还行吧,就一般人。卫秋歌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 干什么的?阎礼八卦地打听。 卫秋歌想了想,回道:就做房地产的。 哦,阎礼点了点头,那和咱们也算是同行,他卖房,你设计,挺般配啊。 阎礼把她嘴里的做房地产想象成卖房的委婉说法了,卫秋歌尴尬地点了点头。 哎,你年纪轻轻就有着落了,真羡慕,我这快人老珠黄了,还没动静呢。 卫秋歌顺着她说:是阎姐你条件好,得多挑挑。 什么啊!这话虽然受用,但是还是让她忍不住倒苦水:我看上的想要比我条件好的,看上我的我又看不上,北京这么大一个地方,怎么咱们外地人想落地生根这么难? 是啊,北京这么大的地方,就是容不下人落地生根。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阎礼换了个话题。 就,做设计呗。卫秋歌回道。 秋歌,有些话不太好听,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下。 卫秋歌点头等着。 你以后就想一直做设计了? 嗯。卫秋歌回道。 设计小家装没啥问题,想要接触大项目,有点难。阎礼说道,你这个学历吧差了点儿。 卫秋歌低下了头,拨弄着盘子里的菜。 早几年还行,现在客户要看设计师背景,有名校名师的,那肯定是最好的,其次呢,就要有项目的,可是项目这事很虚啊,老朱随便给你按几个,这项目就是你的,老朱不给,就跟我似的,美术馆费劲半天,最后还是便宜了别人。 我还是正经985的毕业生呢,你这个学历,拿出去确实不太行。以后想往上走,也是拦路虎。 卫秋歌点了点头。我知道。 阎礼提议道:要不你考个专升本呗? 卫秋歌来了兴趣:可以么? 阎礼:就那天俱乐部那个小王,他就在考呢,你要是感兴趣,要不问问他? 你有他联系方式? 有啊。 卫秋歌不由得对阎礼有些佩服。 多个朋友多条路,虽然那活黄了,但是以后咱们也算是在俱乐部有人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阎礼说道。 回去的路上卫秋歌联系了王君泽,王君泽也是热心肠,把自己报名的辅导班推荐给了卫秋歌,不贵,三千八。 我再想想吧。卫秋歌犹豫着。 卫秋歌到家打开了门,看到里面正在拨弄着遥控器的纪修。 回来了?他侧过身回头望向门口,一脸笑意地看着卫秋歌。 嗯,卫秋歌换着鞋,你怎么又这么来回换台,都说了这样毁电视。 纪修把遥控器扔到了一遍:没有好看的。 那你就看电脑嘛 纪修:我等着你回来看你。 卫秋歌笑了笑。 怎么样?纪修伸手唤她过来,询问道。 卫秋歌还没来得及坐,就被纪修一下子拉到了他腿上,整个人被他搂在了怀里。 闻你身上这味,背着我去吃的火锅?纪修口气带着些埋怨。他本来要陪卫秋歌一起去答谢,但是卫秋歌把他藏得严严实实的,像是他上不了台面似的。 卫秋歌心里其实是担心,他太过于上得了台面了。 鼻子这么灵,你属狗的啊!卫秋歌回。 纪修故意地学着狗的样子用头在她身上蹭。 纪修,你大学在美国读的对吧?卫秋歌扯了其他。 嗯。怎么了? 美国什么样啊? 下礼拜你休息的时候我带你去办护照,等放假了就带你去看。纪修回。 我不是想去,我就是好奇。卫秋歌急忙解释。 百闻不如一见。你自己去看。 以后有机会的吧。卫秋歌说道。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你们公司,是不是很多美国留学回来的?卫秋歌又换了个问题。 差不多,也有国内名校的。做金融投资的都倾向于这些名校毕业生,自带资源,比较好培养。 哦。卫秋歌点了点头。 当然我还是要比他们强一点的。纪修有些得意,美国四年的本科我三年就读完了,而且还是在常青藤名校。 纪修看着卫秋歌,一副等她夸奖的模样。 哦。卫秋歌淡淡地回答,盘算着自己的心思。 纪修等着她继续,但是卫秋歌就捋着他睡衣上的褶,没再开口。 手机上传来周世的信息:别忘了。 他这才想起了白天周世给自己下的死命令。 秋歌,有个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什么? 你哥,和周世,在一起了。纪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按照周世给的剧本说了。 卫秋歌皱着眉头,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最近跟你哥联系了么? 卫秋歌摇头。 他们,也算是再续前缘吧。纪修斟酌着,这词用的倒也不是瞎话。缘是续上了,怎么续的,就不用说得太仔细了。 我给他打电话。卫秋歌说道。 别了,当面说吧?纪修说道,周世明天请咱们去他家吃顿饭。 嗯? 就咱们四个。 看着卫秋歌一脸不情愿又不得不点头的样子,纪修心里把周世骂了八百遍。 第二天下班后,周世开着他那辆高调的玛莎拉蒂等在卫秋歌公司门口。卫秋歌才出电梯厅,隔着玻璃就看到了他的车。 她拿起了手机:纪修,周世在我公司门口。 嗯,我这边有点事,他说他去接你。 你让他走吧,我一会儿自己坐车过去。 现在晚高峰,你坐公交会很挤的。 那我打车。卫秋歌像是下了个大决心。 你不想单独和他在一起?纪修问道。 不是我不想让人看到我上那么贵的车,会有闲话的。卫秋歌小心翼翼地说道。 纪修想到了那天那个女孩告诉自己的,卫秋歌的大学故事。 追她的男生家庭条件很不错,刚开始也是打着做朋友的名义接触的。 我在卫秋歌隔壁宿舍,他经常给她们宿舍送东西,因为单独给卫秋歌她不收,就为了能给卫秋歌送一份,他就送一堆,要是卫秋歌不要,全宿舍人就会挤兑她。 他那车特别张扬,经常在主楼门口停着接卫秋歌,油门踩得轰轰响,让所有人都看着。 我能觉得出来,卫秋歌其实不太乐意,但是他越这样,就越没人想和卫秋歌做朋友,围在卫秋歌身边的,也没什么真心的,都是为了蹭点儿东西的。 电影里豪车鲜花名牌包堆起来的套路,在现实中并不会复制粘贴地原样落地。 导演安排好了女群演对着女主角喊羡慕,对男主角喊好帅。 现实生活中,这样做只会收到来自周围人的冷嘲热讽:卖的和买的,狗男女。 他所享受的也并不是真要给卫秋歌什么,而是做这样的事情能够给自己带来的风头。 最后因为求而不得,就变得越来越想要。 他私下表白几次应该都被拒了,后来他就在宿舍楼空地上摆蜡烛,对着卫秋歌唱情歌,大概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卫秋歌躲到厕所里没敢出来。那次让他挺没面子的,沦为全校的笑柄。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传卫秋歌闲话了。 说他们睡过,卫秋歌就是装纯。然后又说卫秋歌为了他打过胎。后来被怀疑,他就说卫秋歌那次是宫外孕,还做了手术肚子上留了疤。 卫秋歌肚子上确实有道疤。 澡堂子都是公共的,她总得脱了衣服去洗澡,然后传着传着,这事就说不清了。 卫秋歌也不能拿着病例去给每个人看,况且,谁又关心真相是什么? 纪修问过卫秋歌,怎么不去找他算账? 卫秋歌那时才断了找华笙的念想,很孤独,有个人突然热情洋溢地想做自己的朋友,就一股脑儿把自己的秘密和委屈都跟人家分享了,结果被人家照搬过去用来伤害自己。 赖不着人家,是自己不够小心。 所以她现在就连坐什么样的车都琢磨斟酌,怕再给别人落话柄。 纪修心里揪着,他轻声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接你好不好? 卫秋歌想了想:别麻烦了,你让他停到红绿灯那边去行不行?我走过去。 周世接到电话后,一脸无奈:这兄妹俩,真是一模一样的别扭,又别扭得各有各的花样。 卫秋歌像是做贼一样地上了车。 你找我有事说?卫秋歌直奔主题。 哦,对,纪修跟你说了吧?我和钱康,啊不,和你哥,在一起了。 嗯。 你对这事,有意见吗? 嗯。卫秋歌点头。 周世这问题本来也不是真的问句,不过是客气客气,也没想到她会有想法。 你放心,我找了他这么久,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的,绝对不会辜负他。周世表着决心。 卫秋歌侧头疑惑地看周世: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你不是有意见么 那是我和我哥之间的事,我对你没意见。 不是,秋歌,我知道可能这事对你有些突然。但是性取向这件事吧,他是天生的,这个,你也是年轻人,应该理解对不对?他也不是病,他就是周世有些口不择言。 我知道。卫秋歌回,我没那个意思。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53)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我还是先和我哥聊聊吧。卫秋歌沉默不言。 周世突然觉得,自己一心撺掇着这件事,是不是自己给自己埋了个雷? 第64章 ================== 这顿饭吃得诡异,饭菜都摆在桌上,却只有周世和纪修两个人面面相觑地坐着。 那边的阳台上,卫秋歌和卫子良端着饭碗,并肩坐在一起。 你去听听,他们俩说什么呢。周世指使着纪修。 你怎么不去? 你是秋歌老公,我是钱康什么?我怎么去?周世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 纪修有些得意:确实,我们是国家承认的夫妻。 别得瑟,赶紧去。 纪修摇摇头:不去,反正没说我坏话。 周世看着纪修,恨得牙痒痒。 阳台上,卫秋歌低声问:妈知道吗? 卫子良摇头:不知道。 卫秋歌又继续问道:奶奶肯定也不知道吧? 嗯。 那你打算告诉她们么? 不打算。 哦。卫秋歌点了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卫子良沉默地吃了两口饭,最后突然开口道:周世,人挺好的。 嗯。卫秋歌的态度仍旧不明晰。 卫子良攥着筷子的手略微地抖动着,为了不被妹妹看出来,他换了下拿筷子的姿势,认真地回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分手。 我不同意他,你也会再换一个别人的。卫秋歌淡淡地答。 卫子良有些意外,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要是接受不了,我以后都不找了。 那你就孤独终老么?卫秋歌侧过头望向他。 卫子良扯出了一丝苦笑:我不是有你呢么。 那又不一样 是,你比外人重要多了。卫子良柔软地说。 卫秋歌想了想,回道:哥,你这样,卫家就绝后了。 我觉得挺好。卫子良叹道,算是报应了。她们重男轻女地那么对你,这回好了,报应来了,我是个传不了宗接不了代的。你以后的孩子好歹还能有些卫家的血脉,我这儿狗屁也不会有的。 哥卫秋歌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秋歌,你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吗?你不想报复妈和奶奶吗? 卫秋歌摇头:本来生我就是为了救你的,是我自己托生不成男孩,又匹配不上不能捐肝救你,我干嘛要报复她们。 也许当初她们决定留下你,是为了这些原因,可是从你生下来那一刻,命就是你自己的了,你不欠我的,也不欠卫家的。如果你非要把这些都算到自己头上,纪修那天的话说得也没错,天大的恩情,你把自己卖出去的那天,也还干净了。 卫秋歌攥着手:那我也是卫家人。 所以你要替妈和奶奶劝我去喜欢女人?卫子良问道。 卫秋歌摇头:我查过了,这个不是劝能有用的。哥,我就是,你想想妈和奶奶,她们会受不了的。 这是命,天就是这么安排的。她们当初也没想过你,这不是挺公平的。 你是为了我才卫秋歌疑惑问道。 卫子良摇头: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因为任何人,我喜欢男人,就跟你喜欢男人一样,没有什么理由。 那你开心吗?卫秋歌问道。和周世在一起,你开心吗? 卫子良不答反问:那你呢,跟纪修在一起,你开心吗? 卫秋歌点头:每一天都开心,想到他就会开心。 卫子良扯了扯嘴角:那就好。 你呢?卫秋歌追问。 我倒说不上每天都开心,也谈不上想到他就开心,卫子良摇了摇头:但是有他比没他强。 哥,你爱他吗? 卫子良不接这话,他巴拉了一口饭:你看咱俩这样,像不像小时候在家里的院子里,蹲在鸡棚旁边吃饭? 卫秋歌笑了笑,点了点头。 秋歌,没你的时候,我特别痛恨这个世界,觉得这世界不公平,别人都是健康的,就我不是。吃药做手术,身体每天都疼,我每天都有一肚子的怨恨不知道怎么发泄,我甚至觉得活着还不如死,死了至少不会再疼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小小的,软软的,被爸爸抱在怀里,奶奶在旁边埋怨你不是男孩,妈妈因为你血型和我不一样在哭,但是我看着你,突然心里一直填得满满的恨就没了。爸让我抱抱你,我当时手抖得不行,是从那一刻,我找到了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意义。很多时候,保护你就是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动力。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我得强大起来保护你。所以你不是麻烦,也不是负担,有的时候,人身上太轻了,走路轻飘飘,活着死了都一样。就是因为有些东西在肩头,人才能走得踏实走得稳。 我怕我太重了。卫秋歌浅笑着说。 没事,我现在身体好了,你再重点我也扛得动。卫子良话里有话地说。 哥,你不用担心我的。卫秋歌拉着他的手,我现在有纪修,他会保护我。 卫子良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你把这话想好了再说。 我有你和纪修。卫秋歌赶紧改了嘴。 这还差不多。卫子良回道,秋歌,我现在在酒吧唱歌有固定收入,前一阵有个经济公司看上我了,签了份和声的活儿,以后说不定我还能成大明星呢!现在我的收入很不错,欠纪修那钱你放心,很快就能还上。卫子良不敢直接说实话,就给自己做着铺垫,为了以后不让她起疑。 好。卫秋歌点头。 我会让你坦坦荡荡地和他在一起的。卫子良保证道。 哥,卫秋歌有些犹豫,你能借我点钱吗? 嗯? 我想考专升本,报名补习班要三千八,我还缺两千。卫秋歌有些为难地说道。 卫子良立刻笑开了花:我给你六千六!你报两个! 卫秋歌知道自己哥哥是高兴得过了头,轻笑回道:那个没法报俩 而且三千八的二倍是七千六她哥哥这令人着急的数学,像是家里的数学基因全都留给了卫秋歌一个人。 我看他们俩现在气氛不错,你过去叫叫人!周世时刻紧盯阳台的气氛,见有好转后,又撺掇纪修。 纪修被他念叨得烦,于是过去敲了敲窗户玻璃。 走吧。卫秋歌起身。 周世借着给卫子良盛饭的功夫,着急地小声询问道:秋歌点头了吗? 卫子良一脸嫌弃地看他。 饭后,卫子良一直看着表,十点的时候他还要去17号酒吧上班。 你明天上班吗?要不然一起去看看?周世讨好地对卫秋歌问道。 行。卫秋歌点了头。 周世听着这声行,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十七号酒吧内,纪修搂着卫秋歌的肩膀,卫子良在台上唱着歌,周世一脸仰慕地凝视着台上的男人。 卫子良一曲唱罢后突然开口道:今天有个特殊嘉宾,所以把舞台暂借给他用一下。他要唱首歌给他老婆。 纪修突然起了身,走上了舞台。 卫秋歌有些意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纪修对乐队点了点头,酒吧内响起一片柔和的背景乐。 是首《送别》。 是不是好奇他为什么唱这首?周世凑过来问。 卫秋歌点头。 我也是听韦凡说的。那年你走了,第二年的红五月,他报名了一首独唱,说要献给远方的朋友。韦凡那里应该还有当时的视频,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找她要来看看。 纪修坐在聚光灯的中间,周围一片黑暗,他身上却发着光,他轻轻地唱着: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卫秋歌恍惚中回到了过去,在高中礼堂的中间,聚光灯照着穿着校服的男孩,他高高瘦瘦,头发有些挡眼睛,五官带着些少年的稚嫩,可已经是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好看。他眼神失焦地望着礼堂角落那扇紧闭的门,低沉地吟唱着。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夕阳带着余晖洒进麦当劳的落地窗,少年盯着门口的玻璃门发着呆,门开,少年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希冀,门关,那渺茫的愿望再次落空。麦当劳的门到底开开关关了多少次没人数得清,但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里,再也没有那个爱咬嘴唇的女孩。一天天,少年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攒满了失望。 情千缕,酒一杯,声声离笛催,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这是你的人生大事,你怎么能胡闹! 我人生里没有比她更大的事了。 同学,你认识卫秋歌吗? 你们学校有从山东来的叫卫秋歌的吗? 你听说过卫秋歌吗? 真的?山东来的,姓卫?真的? 哦,不是叫卫秋歌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卫秋歌看着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年少相识,意外相守,而今相知。 空叹前生多艰辛,只盼余生少苦楚,但却幸得与君行,共此漫漫人生路。 酒店内,卫秋歌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故事就到这儿结束了,是不是挺偶像剧的?她扬了扬眉,浅饮了一口酒。 肖年点头。 可是生活才不会让人活得这么容易。 那两年,我们的确过了一段好日子。时间被安排得很满,我平时上班,周末上课,闲暇了就去逛逛北京,或者去捧捧我哥的场。纪修一天没落地接我送我,韦凡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了他一副名家写的字,孝顺,他把这幅用来损他的字高高兴兴地挂在了我家客厅。过年过节呢,我们会去双方家里走走,去外面逛逛,就和所有的小夫妻一样。后来,我考下来了本科,也升了正式的设计师,甚至和我妈妈奶奶的关系都渐渐变得不错。 肖年回道:听起来确实很幸福。 当然也有些小问题。比如他不爱做家务非要请保姆,我舍不得扔剩菜他又不肯吃,归根到底,就是我嫌他花钱大手大脚,他嫌我块儿八毛的都要算计。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你们最后怎么会离婚?肖年不解。 卫秋歌轻叹:那是最后一条人命。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章幸福的婚后生活了 接下来就要虐了 完全可以接受大家先晾一晾,等我写完了这轱辘,进行到现在的时间点时再追 请您务必体谅这一时期的纪修和卫秋歌,人生艰难,没人能一辈子顺风顺水,人非圣贤,没人能一辈子不错无过,所有的经历都是成长,也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 最后,追文辛苦了~虐章不会超过10章,(但是我当初也说这本书大概25w字现在肯定会超很多,所以要是打脸了您当我没说TT)要开心呀!!!感恩!比心!!!感谢在20220508 22:57:23~20220509 14:0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 卫秋歌像是小陀螺一样地连轴转了两年多,等到她总算拿到了毕业证,升了设计师,有了闲工夫的时候,纪修立马压着她去办了护照。 说了那么久的旅程终于提上了日程。 第一站选在了意大利,卫秋歌想去看看那里的建筑,纪修只想带着老婆过二人世界。 临出发的前一天,两个人还在兴致勃勃地整理着行李,盘算着计划,纪修大妈打过来电话:爷爷住院了。 老爷子病生得急,一家人在手术室门口蹲了十几个小时。 纪修的眼睛红得吓人,可任凭别人怎么劝,他也不肯离开手术室门口半步。 良久,医生皱着眉头出来了,人救回来了,但未来的恢复情况不容乐观。 老爷子住进了特需病房,纪修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里。 卫秋歌知道这种感觉。在这种时刻,什么安慰劝解的话都是多余的,爷爷的命悬在那里,纪修的心就没办法安定下来。 所谓的别担心,都是废话。 所幸人很快醒过来了,可是这一通折腾,爷爷身体虚弱极了,光是睁开眼睛似乎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众人心里打着鼓:莫不是就瘫了? 卫秋歌平日里工作忙走不开,下班后总是会立刻跑去医院,去陪纪修待一会儿。可每次没一个小时就被他轰回家去休息。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肯让她陪着守在医院里。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开始那两个月,纪青云和纪修争着陪护,每天晚上熬鹰一样地守在老爷子身边。 纪修不放心纪青云能照顾好爷爷。纪青云怕错过了什么临终前的大事。 纪部长和纪修继母隔三差五地来,向医生询问清情况后也从不久留。纪修大妈偶尔的话音里,卫秋歌能听明白个大概,当初棒打鸳鸯的是老爷子,周尘虽然对老爷子不错,但是到底心里是有疙瘩的,能做齐表面的功夫就算是她孝顺了。纪部长更是忙得没功夫守着,反正自己儿子替自己在床前尽着孝呢。 第三个月的时候,纪青云熬不住了。她的体力到底比不过年轻人,本来红光满面的脸只两个月就蜡黄带着黑,透露着身体透支的信号。 老爷子却一点好转也没有。更重要的是,老爷子的情况也一点没变坏。 她开始学着纪部长隔三差五地来。 纪修就自己守着。没日没夜地守着。 纪部长劝过,周世劝过,韦凡也来劝过,但是谁也没劝动。 我觉得爷爷是明白的。纪修不死心,他只不过是不会说而已。 我陪他说说话,让他知道他不是自己一个人。 卫秋歌送饭的时候,听到楼梯间内纪青云和纪修大妈在抱怨:老头能熬,这回我算是信了。 大夫说了,这要是年轻人,一下就过去了。越是岁数大的,新陈代谢慢,就越能耗。我瞧着老爷子就是油尽灯枯了,但是这最后一口气就是长,就是咽不下去。他是耗住了,咱们这帮人可就倒了霉了,要不人家说,这人老了,能通快点儿死也是给子女积福。 卫秋歌愤怒地推开了楼梯间的门:您怎么能这么说爷爷? 纪青云没想到她会把这话听了去,表情有些难看。纪修大妈急忙拉住卫秋歌的胳膊往外走:她无心的,你就当没听见。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54) 天气渐渐暖起来,纪爷爷的身体似乎也有了好转的意思。从卧床完全不能自理,已经慢慢地能坐起来,精神渐渐变好,没事能和人聊聊天,甚至想自己下地走两步了。 纪修大妈逢人就说,这都是纪修的功劳,孝感动天了。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纪爷爷看着正在剥橘子的纪修,突然要求道:你办个婚礼吧。 纪修愣了一下。 他这辈子只参加过一次婚礼,纪部长和周尘的。 舞台上两个人光鲜靓丽,交换着永远忠贞的誓言,一片喜气洋洋。 没人记得他去世的母亲。 因此他厌恶透了婚礼这件事,他和卫秋歌是先领的证后谈的恋爱,自然也没考虑过婚礼。 你总要给人家秋歌一个像样的仪式。纪爷爷说道。 她不是在乎这些的人。纪修回。 那你就全当为了我吧,纪爷爷说出了本意,我死之前给我一个像样的仪式,我想看你成了家再走。 您别说这种话。纪修皱起了眉头。 纪修,爷爷这个身体,可能活不到明年夏天了,趁着今年天暖和起来,去办场婚礼吧,让爷爷最后在老哥们儿面前涨涨脸出出风头。 纪修终于点了头。 婚姻自古以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 这两年,他们过得亲昵和谐,沉浸在幸福的二人世界里。 这场婚礼,代表着这个世界将会不由他们控制地闯进来更多的人,还是两类截然不同的人。 纪修事后才明白为什么纪部长娶自己母亲的时候不办婚礼。婚礼这东西,本来就是给外人看的,而有些东西没办法拿给外人看,看了是笑话,大家都会下不来台。 纪修通知卫秋歌要办场婚礼的时候,她表情为难。 我爸和我爷爷那边都已经拟好了名单了,你也拟一份吧? 卫秋歌点头,但是几天后都仍旧没有动静。 我谁也不想请。卫秋歌别扭了好几天,终于说了实话。 纪修皱着眉:我很拿不出手吗? 卫秋歌这两年一直在公司声称自己未婚,在学校上学的时候,他好几次看到同班的男生找借口邀她吃饭,虽是被拒绝了,可她就是不愿意告诉别人她已经结了婚。 纪修跟韦凡抱怨,不知道卫秋歌心里在想什么。 你那婚结的跟买卖妇女似的,有什么可满世界显摆的?韦凡评价道。 他们婚姻的开始方式是他心里的疙瘩,便想借着这场婚礼解开。 周世给出了主意:你要不求个婚呗? 周五晚上卫秋歌打开门的时候,灯光蜡烛气球玫瑰花,屋子被纪修塞得满满当当,他穿着西装,正经地单膝跪地,态度虔诚:秋歌,你愿不愿意在婚礼上再嫁给我一次? 卫秋歌眼底仍有丝为难,可是眼前纪修的恳求让她拒绝不了,她点了头。 纪修出于礼节给卫秋歌妈妈去了个电话,卫妈妈开心得不行:小纪,咱们多请一点亲戚,当初秋歌被姚家说得那么难听,这回咱们把秋歌的面子全都找回来! 卫子良知道后也劝过纪修和卫妈妈,请些亲近的就算了,但是这消息也不怎么被卫奶奶听了去,老太太像是逢旱灾的遇上了公家开粮仓,一粒米的便宜都不想放过。 婚礼前一天,纪修直接包下了两辆大巴去山东老家拉人。 纪修记忆里的山东老家,仍是一堆人凑在门口看卫秋歌家的热闹,任凭姚家人撒泼打滚,他们磕着瓜子在门口聊得喜笑颜开,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拉这个快要被毁掉下半生的姑娘一把,甚至不愿意说一句公道话。 要是能让他们看到卫秋歌如今过得好,来就来吧,也不差那几桌饭。 婚礼是在五星酒店里按照最高标准准备的。烟酒茶糖,点心餐食,每样纪部长都交代人挑最好的上,生怕被外人挑着一点儿短处。 但是这场婚礼进行得不伦不类。 以中间的舞台走廊为分界线,左边的人隆重得像是来参加颁奖典礼,右边的人往包里塞着东西像是来赶集。 婚礼开始,卫子良挽着卫秋歌的手,缓缓地走向了舞台的中间。 本来是神圣的交接仪式,但是下面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带头起哄吹了口哨叫了好嚷嚷着让亲一个。右边的热热闹闹喜气洋洋,左边的皱着眉带着嫌弃。 舞台上看着这场面的卫秋歌有些慌乱。 这两年的舒适让她松懈了,以前她习惯了做最坏的打算,可是纪修惯着她,宠着她,似乎生活不需要去做什么坏的打算了。 坏事从来都是在你最意想不到最没有准备的时候突然来的。 看着这左右两边的对比,那年被人嘲笑葱妹,被叫剑南春,被人指指点点说她堕胎,明里暗里用话讽刺她是□□,所有的一切加到一起,都不如眼下这场景一半的丢人。 她恨不能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纪修,但是面前的纪修只是专心地看着她,容不下别人。 请问你愿意吗?司仪在台上问着二人。 纪修凝视她的眼神像是要把眼睛黏到她身上:我愿意。 卫秋歌只低着头:我愿意。第一遍时她的声音很小,像是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愿意。 纪修下意识愣了一下。 这套婚礼流程卫秋歌走得煎熬极了。 可她越是心急,时间就越和她较着劲儿的慢。 台下她的远房亲友有人提前打开了桌子上摆着的茅台,几个人喝上了。还有人点着盘子里的专供香烟,被礼仪小姐制止后心疼地把灭掉的一半烟塞进口袋里。两边摆满的花被跑闹的几个小孩子摘得凌乱,早就没了之前设计的美感,地上还有些瓜子果皮,像是在村头的那几个女人把那场景原本复制到了这里。 卫秋歌咬着嘴唇埋怨着自己。 我为什么要会同意请他们来? 我怎么会没有预想到这种场面呢? 对面显贵们看着自己亲友的嫌弃和不屑,像是全都汇聚在一起,压到了卫秋歌身上。 他们会怎么想纪修?他们会怎么嘲笑纪家? 待熬到仪式结束的那一刻时,卫秋歌立刻松开了纪修的手,说是松开都有些委婉,她那是甩掉的才是。娇小的卫秋歌拎着巨大的裙摆飞快地跑回了新娘的准备房间。 快点给新娘子换衣服啊,一会儿还要去敬酒。婚礼策划师交代着。 卫秋歌终于能褪下那件紧得让她喘不过来气的婚纱,随便裹了件衣服声称要去洗手间。 要不然说龙生龙凤生凤,你看纪部长这儿子,还真是贴贴地随了他。当年纪部长不也是娶了一个农村来的么? 男人就是这样,牡丹看多了,见着狗尾巴草就当是稀世宝贝了,他这叫什么,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烧的。 那女方的亲戚都是一帮什么人啊?脏死了。 这帮农村来的也太不像话了,一点儿素质也没有。 谁知道他们纪家是怎么想的,也不嫌丢脸。 反正这个外地丫头也长不了,你忘了纪修亲妈是什么下场了? 也就三两天新鲜劲儿。 你没看见台下还坐着韦家那姑娘吗?人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就跟纪部长和周尘一样,最后估计也是步他老子的后尘。 当初纪部长不也是死活不肯娶周尘么,现在怎么样,出去逛了一圈,娶了个村姑回来,知道周尘的好了吧? 这门当户对是说着玩儿的吗?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想什么呢。 我看这新媳妇,要不死要不离,久不了。等她下去了,纪修还是得跟韦家那姑娘在一起。 厕所隔间内,卫秋歌的指甲将手掌扣出了血印。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们别这么说。 是纪修大妈。 众人噤声。 我们也没恶意,就是觉得可惜,陈姐,你们家纪修什么眼光啊?怎么找了这么一个? 纪修大妈温声劝道:纪修和他妈妈感情很深,你们这么说要是被他听见,会闹一大场的。怎么也是来参加孩子婚礼的,给孩子留点面子! 我们不就是纳闷么! 纪修大妈淡淡地说:纪修是个长情的孩子,我们家新媳妇和他妈妈长得很像,加上背景也像,所以难免会痴情了一点。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什么两三天新鲜劲儿。 卫秋歌愣住了。 纪修不是摆照片的人,爷爷家里关于纪修妈妈的照片早收起来了。说起来,她并没有见过纪修妈妈的样子。 纪修这情不知何起却如此之深,曾经也让她疑惑过。但是爱情哪有什么理由,兴许就是他说的,冥冥中他的本能选择了她。 看来并不是什么本能,原来是借了纪修妈妈的光。卫秋歌自嘲道,上次是李知难,这次是纪修妈妈,她倒是挺幸运,总能借到别人的光。 人终其一生都是在弥补童年的缺失,找个自己妈妈的影子,又何尝不是潜意识里的补偿方式呢? 人群散去,卫秋歌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她没有回到准备室,而是直接从侧门跑出了酒店。她带着盛装却穿着不伦不类的帽衫短裤,一时间引得周围人频频观望。 这些眼神看得卫秋歌浑身不舒服,她直接钻进了旁边正在下人的出租车里。 师傅,快,快开车。 出租车师傅看着她一脸惊慌的样子,点了点头立刻踩足了油门。 卫秋歌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突然想到,来北京这么些年,这还是她头回舍得打车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09 14:01:38~20220510 16:4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双下巴暂时拥有者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 新娘突然消失了,敬酒环节只能被司仪用客套话一带而过。 找不见人的纪修急得就差报警,还是在卫子良的提醒下,他才想到回家去看看。 纪修推门而入,看到了沙发上抱着腿蜷成一团的卫秋歌。 你怎么回来了?他表情带着余怒。 卫秋歌咬着嘴唇不回话。 我问你呢,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卫秋歌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仍然没回答。 你不想嫁给我?纪修想到了婚礼上那被说了两遍的我愿意,他皱着眉看着她:说话! 卫秋歌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卫秋歌,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每次都是这样,生气了,不高兴了,就把嘴闭上,你开口说说话很难吗?纪修控制不住愤怒,冲着她大声吼道。 爷爷撑着病躯,坐在那里一上午等她来敬酒,但是她却跑了。 连说都没说一声。 她从来都不是任性妄为的人,能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到底是有多不愿意嫁给自己? 卫秋歌!纪修直接将旁边的椅子踹倒在了地上。 这椅子之前被他踹坏过一次,因为是把进口的椅子,上次光修个椅背就花了三千多。 卫秋歌心疼地看着地上的椅子说道:这椅子挺贵的,你踹坏了还得花钱修。 她终于开口了,却是为了把椅子。 纪修失望得说不出话来,转身摔门离开,留下了卫秋歌一人在原地。 没一会儿,卫子良的电话打了过来:秋歌,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在哪儿? 哥,我没事。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给你丢脸了?卫子良一语中的。 没有,没有。卫秋歌否认。 秋歌,无论怎么样,你不应该自己走。你和纪修是夫妻,是要共患难的,你自己跑了算是什么事? 卫秋歌自知理亏,答不上来。 他纪修是今天才知道你是农村来的吗?他不是在见到你的第一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要是介意,那还会有你们俩的今天吗? 卫子良说的对。 纪修对她好,似乎就是从见到她的第一天开始的。那时候周围的学生在嘲笑着她是外地人,是农村来的,纪修对着人群冷冷地说:有病。 被欺负的学生多了,蔡白桦被欺负时,张蔷被嘲笑时,赵蕊被流言嘲讽时,纪修从来都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他不是雷锋。他没那么好心。他也不爱管闲事。 可他却屡次帮自己出头。 现在想来,背后的原因每次都是有人嘲笑她是外地人。 她竟然是在自己的婚礼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可是我介意。卫秋歌小声回,马上快要哭出来:我介意。 两年的时间的不短不长,但是却让人变成了温水里的青蛙。她考了本科,升了设计,是纪修朋友眼里正经的嫂子,于是她便慢慢地有了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她的幻想里,自己和纪修是在同一个世界里的。 婚礼上的场景,就如同那年在电影院外面看着纪修和赵蕊离开的背影。那是同样的顿悟,我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而链接我们的,只有他的执念。 还不是对我的执念,是对他妈妈的执念。 卫子良耐心劝道:以后咱们不和那帮人来往就是了,纪修家的亲戚朋友可能会说得难听点,但是你又不是为了他们活的,你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干什么? 这话像是点醒了卫秋歌。 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这是当初华笙教给她的。之前的时光多难,被人诋毁,被人嘲笑,被人挤兑,她都是靠着这句话撑过来的。 怎么现在却越活越抽抽了? 到底还是被纪修惯坏了。这点儿委屈就咽不下去了,还不懂事地从自己的婚礼上逃跑,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让纪修丢了面子。 要是换在两年前,她就算是打碎牙往肚子咽,也会强忍着把这仪式过场走完的。 这两年过得太顺遂了,她变得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了。 卫秋歌摇了摇头,心中的悔意渐浓,她挂掉了电话出门去寻纪修。 纪修常去的地方不多,卫秋歌去了他公司,去了郑西南开的几家店,最后在17号酒吧内找到了低头灌酒的纪修。 和对面坐着的韦凡。 卫秋歌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劝着自己:本来就是我做错了,去认个错服个软,纪修会原谅的,这件事就可以过去了。 可是她看着韦凡,又想到了在卫生间听来的那段对话。 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卫秋歌定在那里看着这场面迈不动腿。 他究竟因为什么原因爱上自己,真的那么重要吗?自己不是也说不清为什么会爱上他吗?日子好好的,为什么要去纠结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为什么要自己找不痛快? 卫秋歌在脑子里不停地说服着自己。 但是就是迈不动腿。 韦凡评论着白天的婚礼:听说圈儿里都炸了锅了,卫秋歌的亲戚可是让人大开眼界。你家那点库存茅台,是不是都让人家喝的喝,搬的搬了?我妈回去叨叨了一路,估计其他那帮人也是一样,你爷爷这面子,这下算是交代了。 纪修灌了一大口酒。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55) 不是,我没明白啊,她为什么跑啊?韦凡不解道:反正丢人也丢完了,索性敬完酒再走呗,干嘛还丢一半跑一半,她丢了一次,你丢了两回。 纪修:不知道。 我反正一直不太懂卫秋歌,你要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来找我我也帮不上你。韦凡诚实说道。 我知道。 那你还叫我来?韦凡一脸不解。 纪修像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这话:我就是受够了她的脾气了,想找个说话痛快点的人说说话。 韦凡翻了个白眼:这时候知道我好了,又不是你当初为爱不顾一切的时候了? 我什么时候不顾一切了!纪修反驳。 不是你豪掷五十万,给人家拐到手的么!怎么,现在腻了?韦凡嫌弃地看着自己不争气的醉鬼朋友。 纪修不答话,只是喝着酒。 腻了也没用,你这婚礼都办完了,你这辈子就这样了,认命吧。她不会说那些温软的劝和话,但又不想让他们两个人吵架,就选了非常韦凡的劝慰方式。 纪修倔着脾气:谁跟你说的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怎么,离婚啊还?韦凡瞪起了眼。 离婚这两个字戳到了纪修的痛处,他梗着脖子回道:她钱还没还清呢,离什么离。 卫秋歌转身离开了。 看,就说人不能太得意。 坏事从来都是在没有准备的时候,突然降临的。 纪修喝醉后被韦凡送回了家,卫秋歌开门口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友好又客气地感谢了她。 秋歌,你今天为什么跑了啊?韦凡想帮他们辨明清楚,试探地问道。 卫秋歌回道:我突然肚子疼得受不了了。 韦凡这才松了口气。 诶哟,我还以为你们俩怎么了呢!等你老公酒醒了你跟他说清楚了啊!这身体原因,在所难免嘛!大人那边我帮你说去,我跟纪叔叔纪爷爷都熟,放心,他们不会怪你的! 卫秋歌淡淡地点了点头。你自然是和他们熟了,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本来这肚子疼的瞎话说给别人都会立刻被戳穿,但是韦凡却是听了就信了。 纪修被卫秋歌半扛半拖到床上,她拿了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和胳膊,褪去鞋袜,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毯子。 她刚想起身离开,手就被纪修拽住。 你怎么不骂我?他带着醉意。 我为什么要骂你? 我喝酒了,你不是不许我喝酒么?纪修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你自己的身体,轮不着我管。卫秋歌小声回道。 你是我老婆,你为什么不管?纪修眼里朦朦胧胧地,和她要着理。 卫秋歌咬了咬嘴唇,纪修,你喝醉了,早点休息吧。 纪修手上使着了劲,将卫秋歌拉过来,卫秋歌一个踉跄压倒在了他的身上。 醉了还能有力气把你拉过来吗?纪修问。 卫秋歌没有挣扎,低头看着他的脸。 秋歌,你是后悔嫁给我了吗?你把我自己留在那,是不想要我了吗?他皱着眉头,看他的样子像是个祈求怜爱的孩子。 平日里,他若是露出这样的一面,卫秋歌都会心软得不像话,任凭他之前发了多坏的脾气,都能原谅他。 可是今天的卫秋歌没再心软,他看着自己的样子,不就是一个稚子在央求母亲么。 纪修借着醉意将她压在了身下。 酒精混合着纪修的味道蔓延在卫秋歌的鼻腔中,他的味道很好闻,明明自己和他住在一起,用一样的沐浴露,一样的洗发水,一样的洗衣液,可是他身上的味道就是和自己的不一样。卫秋歌这几年连睡衣都不再买了,总是爱穿着纪修肥大的T恤,她留恋上面的味道,纪修更是喜欢看穿着自己衣服的她。 但是就连这个味道也在提醒自己,纵使用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也养不出一样的人。 她像是得了心魔。 纪修浅浅地亲吻着她的嘴唇,继而将这个浅吻一点点地加深,他的舌头逗弄着卫秋歌的嘴唇,在边上各种辗转徘徊想要寻找突破口,卫秋歌却仍旧不为所动。 努力了半天的纪修无奈又恳切地叫着她的名字:秋歌我想要你。 卫秋歌顺从地张开了嘴。 深夜的纪修仍旧是毫不顾忌地侵占掠夺着,像是要在她每寸的身体都标注上自己的印记。 卫秋歌无力地承受着,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躺得时间久了,眼角渐渐地生出眼泪,顺着脸颊留进耳朵里。 你看,世事总是如此,越是希望快些结束的,时间就像是故意和人作对一样,不肯快些往前走,人就只能忍着煎熬。 第67章 ================== 问题刚开始出现的时候,总是披着温和的皮囊。人也会习惯性地自欺欺人,不是什么大事,过了就过了。 人生都是这样,这边凑合一下,那边将就一会儿,一辈子不短也不长。 婚礼的事情谁也没再提。 可卫秋歌心里那根弦却因此绷起来了。 野史上有个小故事,说一位美髯公以自己的胡须为傲,那胡须长顺亮洁,被保养得甚是精心。突然有一天,人问他,你睡觉的时候胡须是怎么放的?放里面还是放外面?打那之后,这位美髯公再也没有睡过一宿好觉,夜夜操心自己的胡须如何摆放。 卫秋歌也一样。头两年没有思考过的事情,全化成了细节处的问题。 她和纪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起初他们都没具化过这件事,可现在她意识到了。 吃饭的时候,纪修买单,去超市的时候,纪修买单,大大小小的消费,全是纪修买单。 她以前从没考虑过谁买单这件事,但是当下每一次纪修掏出钱包结账,都让站在旁边干看着的她心里别扭。 那掏钱的动作像是在讽刺她。 于是,卫秋歌提议道:我们分摊一下生活费吧? 纪修不理解。 我就是觉得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卫秋歌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心里想什么,从来都不会明说。 纪修听着这提议,心里惴惴不安。她又要开始和自己明算账了。 卫秋歌是个闷葫芦,但是葫芦里面的主意却多的很。 这么多年,纪修早就明白了。逼她也没用,哄她也不好使,她定了的主意,就不会变。她不想说的话,不想做的事,别人也强迫不了。 除了等,别无他法。 好。纪修点了头。 这解决方法大概起效了几个月。 纪修看着一切如常的卫秋歌,想着许是自己多心了。她可能就是升了设计师,涨了工资,想要分担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中秋节,卫秋歌随着纪修去了纪家。婚礼的事情过去了一段日子,大家默契地没有提及。纪爷爷身体也有所好转,席间氛围算是一片祥和。 饭吃到一半,韦凡和父母突然到了。 韦凡手搭在纪修肩膀,极其小声地说:我们家韦检大过节地来敲门,可不是好事。 卫秋歌看着他俩的亲昵,觉得自己像是生吞了只死苍蝇。 韦凡跟你说什么了?饭后,卫秋歌假意无心地询问。 没说什么。纪修想着韦凡的话,不愿意让她担心,假装无事地回。 卫秋歌心底突然起了一阵荒凉。 我在干什么?想要进去那个不属于我的世界么?去打听人家的事情干什么? 自取其辱。 各种负面念头在卫秋歌脑子里撞来撞去。 纪修在酒吧对韦凡说:我想找个能痛快说话的人。 她还欠着我钱呢,离什么婚。 自卑心就和杂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第二天,卫秋歌去酒吧找卫子良。 哥,你哪里有多少钱?我攒了十万多,我们把钱还给纪修吧。 当年卫子良早就偷偷地做主把钱给了纪修,只是碍着解释不清这钱是怎么来的,所以一直没告诉卫秋歌。卫子良想着,这几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想找个天时地利的好日子,告诉卫秋歌这个好消息。 本来是打算在他们婚礼上说的。 看卫秋歌之前的态度,他一度以为她已经不介意这件事情了,已经把纪修当成自己人了。 现在看来,还是为时尚早。 卫子良想了想,回道:你把钱给我,我回头把钱都放到一张卡上,交给纪修。 我去给他吧。卫秋歌坚持道。 到底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卫子良也留了心眼,他那张卡是用卫秋歌的名字开的,密码也单独设的。对卫秋歌说的时候,就只给了个假密码,让她把卡给纪修。 纪修看到卫秋歌递过来的卡时,愣了一下。 这是剩下的四十万。卫秋歌如释重负地说。 纪修:给我还是放在你那,其实都一样。 不一样。卫秋歌回道:五十万对于你和对于我,不是一回事。 纪修表情僵了一下。 你一块儿表就五十万,我这个人也卖五十万,怎么能一样呢。她语气带着自嘲。 纪修看了眼手上的表:这表?这是韦凡送的,我也不知道多 无所谓了。卫秋歌听到韦凡的名字,打断了他,钱你收好,以后我就不欠你的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纪修拉住了她的胳膊。 就是不欠你钱的意思。卫秋歌低下头解释。 秋歌 我累了,我想先去睡了。卫秋歌起身走回了卧室。 这几年,卫秋歌原来的房间已经变成了杂物间,家里只有主卧那一张床。 卫秋歌走向那张床,却觉得自己不是朝着床去的,那地方像是个监狱,把自己捆得挣扎不开。 纪修看着床上背对着自己的人,冷声道:你不高心直接说出来不行么? 我没有不高兴。 纪修:你这样有意思吗? 卫秋歌没答话。 我真的猜不透你在想什么,我已经事事都随着你了,可是你现在还在跟我闹脾气。 我没有。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别扭! 卫秋歌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冷声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你现在才知道么? 纪修皱着眉说不出话。 你要是受不了我这样的,大可以去找个说话痛快的人。卫秋歌话里有话地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韦凡那天跟你说什么了?卫秋歌气冲冲地把话说出了口。 你怀疑我和韦凡?纪修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和韦凡?? 卫秋歌听着他的语气,嘲笑着自己的可笑。 卫秋歌,你差不多得了!纪修口气重了些,这一句话就逼出了卫秋歌的眼泪。 纪修心疼地想过去安慰她,但气话才说出口,他拿着面子拉不下脸,最终转过头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下班,纪修自己跟自己拉扯了一天,最后还是耐不住地跑到了卫秋歌公司楼下,打算服个软道个歉。 冷静了一天,他给卫秋歌各种找着借口。搁以前,就算是生气卫秋歌也不会表现出来,全都自己忍着,现在能够发脾气,也是进步了。他想让她做自己,那就不能只是好的方面做自己,人都有脾气,好坏都是相依着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去服个软好了。 毕竟,她昨天眼泪汪汪的样子,像是攥着纪修的心脏。 纪修特意换了个低调的车,蹲在卫秋歌公司门口,六点,六点半,七点。迟迟不见人影。 七点十分的时候,卫秋歌和一个中年男人并肩走了出来。 卫秋歌对着那个中年男人客套地笑着,笑得很甜。 辛苦了啊卫设计,耽误你这么晚,我送你回去吧?中年男人建议道。 好啊,那谢谢万总了。卫秋歌圆滑地回,上了男人的车。 纪修有些认不出这个端着笑脸的女人是谁。 她就像是在这个城市里若干个出卖着灵魂换钱讨生活的人,语气熟稔,态度讨好,是自己最不屑的那种。 他的卫秋歌是山里无人处淡然盛放的小花。 眼前的这个像是四环边上那排人工栽植的月季,换着花样的妖娆,装着自己是玫瑰。 纪修在家里等着卫秋歌,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送你回来的人是谁?他抽着烟,讨着债。 客户。卫秋歌换着鞋,冷淡地回。 这人之前我见过。纪修压着火气说道。 嗯,前几年在酒吧的时候认识的。卫秋歌也不否认。 文松那个看上你的朋友? 呃,嗯。 你跟他来往干什么? 做生意。 你能做什么生意?纪修步步紧逼。 卫秋歌被他话里的嘲讽刺痛:只有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少爷才配做生意,我就不配了? 我没说你配不配,我是问你跟他能做什么生意。 他们公司有套楼,要做酒店,请我们装修。卫秋歌坦诚地回答道。 我之前给你介绍个俱乐部,你都跟我赌气,他送上一套楼,你没给他骂出去吗? 这不一样。 纪修冷笑了一声:哦,又是你高中的那套说法,别人的行,我的就不行,是吗? 不是一回事。卫秋歌不想再解释。 那是怎么回事? 纪修,这是我的工作,请你尊重我的工作。 那你也先尊重我们的婚姻。 卫秋歌不解道:我又没和他去开房,我和他谈项目有什么不尊重我们的婚姻的? 你不是不做人情项目么?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哦,你现在做了是吧?那你把他的项目推了,我给你项目。 卫秋歌站在原地,答不上话。 卫秋歌,你不是说人要知道自己的斤两吗?你不是说你要靠自己的本事吗?还是这些话全是用来糊弄我的,在别人身上就不算数了? 他盯着卫秋歌,脸色难看极了:靠我就不行,靠别人就行,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卫秋歌紧紧地闭上了嘴,照例把自己变成了个隐形人,洗漱后回到卧室,裹成个茧。 其实,爱护并不能让人迅速成长,人生成长的路上最强大的催化剂是耻辱。 是想要不低纪修一头的决心,不被人再看不起的决心,让卫秋歌挣扎要蜕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她太心急了,恨不能第二天便一蹴而就,成为金字塔顶端的人。 爱护下的成长,虽缓慢却坚韧茁壮。 被耻辱催化着的,快,但容易长弯。 得失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世间哪有万全的好事儿。 毕竟金字塔顶端那么巴掌大点的地方,站不下那么多人,无论是什么行业,能待在那里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样都不可,怎么能是个年轻小姑娘下两天半决心就能到达的地方呢?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56)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10 17:13:54~20220512 23:1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之之111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 二人这样不冷不淡地持续了几个月。卫秋歌没日没夜地忙着竞标,酒店项目中标的那天,她请纪修去了间人均五千的餐厅。 纪修看着对面盛装打扮的卫秋歌,有些认不出来。她穿着颜色明艳的裙子,化着浓妆,好看,像是电影里坐在酒吧等着男人上钩的那样风情万种的绝色佳人,可纪修却一点也没有心动。 我想让你知道,我现在能负担得起这样的餐厅了。卫秋歌有些局促地说道。妆容呈现出的冷艳在她开口的那一刻没了踪影,她仍旧是带着怯意的卫秋歌。 纪修扫量了一圈餐厅的环境。哦。 我签下了晨风成立以来最大的单子,现在在晨风,我要比阎礼还高一档,很快就可以和陈设计平起平坐了。卫秋歌解释着,脸上有些许难以掩饰住的兴奋。 纪修冷冷地回:哦,那恭喜你。 卫秋歌觉得自己像是被泼了盆冷水。 纪修,她把菜单递了过去:你看,你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纪修连看也懒得看:随你便。 我知道我这阵子忙工作,忽略了你,所以我想说请你吃顿饭卫秋歌低声说道。 纪修这阵子积攒的委屈和愤怒也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是么? 嗯? 你知道这阵子忙工作忽略了我?纪修重复道。 卫秋歌咬起了嘴唇。嗯。 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纪修问道,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但是却一直在做,等到事情做完了,再跑过来道歉,你倒是想得挺好。两不耽误。 我卫秋歌想要辩解,但是说不出。 纪修看着眼前低下头的卫秋歌,有些心软。 你穿这样的裙子化这样的妆都不像你了,纪修说道:我喜欢 他话还没说完,卫秋歌的手机响了。 纪修等着卫秋歌挂掉电话再继续说刚才的剩下的一半话,我喜欢你本来的样子,你不需要去改变,我爱的从来都是原本的你。 但卫秋歌看了眼电话号码,没有挂掉,而是接了起来:喂,万总,您好。 没有没有,不打扰,我没在做什么要紧事,您说。 卫秋歌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开始一条一条地记录电话那边提来的要求。 纪修自嘲地摇了摇头,起身走了。 卫秋歌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留他也不是,接电话也不是。 小卫?小卫?电话那边询问道。 卫秋歌攥了攥笔:哎,万总,您说,我记着呢。 纪修跑去十七号酒吧,碰到了正在喝酒的周世和韦凡。 你们俩怎么在这儿?纪修随意地问道,顺便抢过了周世的酒。 还有我。李北辰突然从后面拍了拍纪修的肩膀。 从上次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后,李北辰就一直没回成都。 你怎么也在这儿?纪修问。 那你呢,你来这儿干嘛?李北辰反问道。 韦凡看了看这三个灰头土脸的男人,悠然道:你们仨谁也别笑话谁,一个个说吧。 李北辰道:李知难不肯见我。 周世道:卫子良跟我分手了。 说罢三个人一起把目光望向了纪修。纪修咳了咳:卫秋歌请我吃了顿饭。 李北辰将手里的薯条扔了过去:靠,你过来显摆来了啊! 韦凡摇了摇头:你看他那丧家犬的样子,像是有好事的么?她对着纪修点了点桌子:行了,别端着了,说吧! 纪修闷闷地把餐厅的故事讲给了他们。 韦凡:你是不是有病!人家不是给你台阶下了么,你倒是下啊! 那我这阵子受的气就白受了?纪修反驳。 周世回道:你这算受什么气,她忙工作而已,你想把她变成金丝雀圈笼子里?他悔恨地灌了口酒:从我身上就没学着教训是吧? 纪修也有点后悔,轻声道:我这不是就想再多有理一会儿么,她晾了我好几个月,我还不能多说两句了?谁知道两分钟都没到就 三个男人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 韦凡被他们的没出息气得笑出了声:你们上辈子是不是在山东干过什么坏事啊?你们仨不是日本鬼子投胎来的吧?这辈子被来自山东的这三位这么搞。韦凡一一细数道:李北辰,就你没钱,非碰上个只认钱的,你们俩倒是有钱了,你,她指了指纪修,脾气臭嘴巴坏,偏偏碰上个不说话的闷葫芦,你她又指了指周世:你除了模样比他们俩差点儿别的什么都好,有钱脾气又好,但是你碰上的那个性格极度各色又贼能招男人,人家前任还是个铁了心要吃回头草的天菜渣男。 听起来,老天爷这就是设好了圈套玩儿你们仨呢!韦凡总结。 三个人凑到一起,昏天黑地地买了顿醉。 那消费额给吴恒高兴的,恨不能他们仨年年都能有今日,岁岁都像是今朝。 凌晨三点半,韦凡一个一个地给他们找后路。 知难姐,你要是不来领人,人我可就扔马路上了。有个好啊歹啊的,你去跟他父母交代啊。 吴经理,去个钱康打电话,就说周世喝多了吐血了。 最后的这个最容易。 秋歌?秋歌? 嗯? 我,韦凡,纪修跟我在一块儿呢,喝多了,你过来接一趟呗? 卫秋歌沉默了一会儿:我在外地,你带他回你那里吧。 卫秋歌对着镜子将自己的浓妆抹花掉,深色的眼影混合着红色的口红,在她脸上杂乱得不伦不类。 东施效颦。效了又怎么样,最后人家还是去找正主了。还真以为请他去趟高级餐厅,就能把自己抬成上等人了? 北京的凌晨,韦凡扛着麻袋一样的纪修,无比愤恨:我这是做了什么孽?我还说人家,难不成我上辈子是王婆么我? 酒醒后的纪修躺在韦凡的沙发上,头疼欲裂。 该!让你丫喝啊!韦凡大声嚷嚷道,以泄昨日扛麻袋之愤。 你小点声,纪修捂着头:我怎么在这儿? 别人都有家长认领,您这位小朋友家长不来接人,你就只能住老师家了呗。 卫秋歌没来接我? 她说她去外地了,让我带你回我家。 什么?纪修的理智回了魂。 她说她去外地了,让我带你回我家!韦凡以为他没听到,又更大声音重复一遍。 纪修沉沉地叹了口气:完蛋了。 怎么了?韦凡问道。 纪修火气大地说道:你送我去酒店都行,你带我来你家,卫秋歌知道了怎么办! 韦凡一头雾水:你喝傻了吧?卫秋歌让我带你回来的,她这么交代我的。 那你也不能纪修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我走了。 韦凡看着这位白眼狼的背影,突然想起了高中时华笙常说的那句口头语:嘿我这暴脾气。 纪修匆忙跑到了晨风装饰,门口的前台立刻认出了他:您找卫设计吧? 对,她在吗? 您没提前和她联系吗?她出差了。前台满脸笑意。这位卫设计的先生可不是普通人,公司里早就有过捕风捉影的说法。 此时,阎礼正好路过。 纪修?阎礼和他私下吃过几次饭,算是熟人。 纪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秋歌呢? 阎礼望向前台,前台立刻回道:我刚才跟呃,卫设计的先生解释过了,卫设计出差了。 哦,阎礼扯了扯嘴角,估计是去洲诚酒店了,就是万总那个项目。她没跟你说? 纪修摇头。 你打她电话了吗? 关机。 她闻声劝道:项目开始了自然是会忙一些的,估计是手机没电了,事出紧急,没来得及通知你,你多体谅啊。 晚上,已经几年没有去参加过饭局的纪修,破天荒地顶替周世去参加了饭局。 听说洲城的万总挺厉害的。酒过三巡,纪修开始旁敲侧击地打探。 万福城?他有点本事,原来城建的,现在出去跟几个人合伙搞了洲城。 纪修拿着酒杯:哦,真这么厉害么?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大家也都或直接或间接地接触过,众人便顺势聊了起来。 洲城最近想搞酒店呢,我听说已经下手了。 老万眼光不错,洲城这几年发展很是像样,他那个酒店试水成功的话,后期我也打算跟着投一投。 纪修:万总人怎么样啊? 老万?老万不错的,平日里爱听国学课,是个文人君子嘞! 众人哄笑。 真君子吗?纪修话音带着刻薄。 老万人品还是没得说的,他跟文家那个败家子可不一样,他们那波人里,数老万最规矩。 老万年纪在那里呢,肯定不会跟他们小孩一起胡闹。 纪修点了点头,继续装作无意地问道:哦,结婚了么? 离了,这几年换过几个女朋友,但是没什么花边新闻的啊,对吧? 嗯,确实没听过。 角落处坐着个好事的包打听:最近好像有情况,听说酒店项目那边跟着万总的有个年轻姑娘,很是受照顾的。 纪修使劲攥着酒杯。心底自嘲道:不就是为了听这些才来的么,怎么真听到了,反倒受不了了? 年轻姑娘就是有意思啊,那我们还要不要工作了!你说我们这帮人啊,现在真是惨,这个周围稍微有点年轻漂亮的姑娘,就要被别人揣摩揣摩,怎么,成功还是错了? 众人哄笑。 好事的回道:确实有故事才传的,他们酒店的项目,据说万总给这姑娘开后门了。 顿时周围人来了兴趣。 说标投得有猫腻,最后她中标是老万默许的。 哟,老万做人情项目啊?头回听说。 给谁做不是做咯,那你给人家做项目,人家也能让你做一做,两全其美嘛! 这些诨话让纪修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纪总怎么突然对万总的事情这么好奇?席上人又问了回来。 纪修这才回了些理智:哦,我们周总感兴趣,让我打听打听。 回到车上,纪修将禁锢着脖子的领带扯了松,整个人瘫在座位上。他一遍一遍地拨打着卫秋歌的电话,但得到的都是对方无法接通的电子音。 代驾这时敲了敲玻璃:先生? 纪修摇下车窗:你最远能开到哪儿? 代驾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我给你三千,你帮我开到秦皇岛吧。 第69章 ================== 代驾下车前,纪修借他的手机拨了卫秋歌的电话。 电话通了。果然,那暂时无法接通只是针对自己的。 我在洲城工地旁边的海滩等你,你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 头一回碰到这场面的代驾赶紧拿了钱走人了,长得挺帅的一小伙子,又开着挺贵的车,怎么好像脑子不太正常。 纪修整个人大字型地瘫在沙滩上,晚上喝得多了些,海风这样吹在身上,倒是很舒服。 良久,明亮的银色月光下,他旁边多了个淡淡的影子。 你这样睡会生病的。卫秋歌轻声说道。 纪修睁开了眼。你会在乎吗? 卫秋歌咬了下嘴唇。 卫秋歌,我知道我有一堆毛病,可是在爱你这件事上,我从来没变过。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纪修认真地说。 卫秋歌低着头看着平躺在沙滩上的他,不知如何开口。 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我哪一步做错了?纪修的眼睛逐渐发红,他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不想被卫秋歌看到。 卫秋歌蹲了下来,将身上的外套盖在了他身上。 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卫秋歌浅声道。 纪修:那为什么现在难过的人不是你,跑了几百公里过来求着要原谅的人不是你? 卫秋歌答不出。 纪修替她回答了:因为我爱你远远要比你爱我多,所以你可以潇洒地离开,可以头也不回地把我扔在原地,你吃定了我离不开你,我只能像条狗一样跟着你,求着你。 不是卫秋歌反驳,可是纪修根本听不进去。 卫秋歌,你为什么不能多爱我一点? 你喝多了,起来吧,你这样躺着会生病的。卫秋歌拉他的胳膊。 你还会在乎我生不生病么? 我当然在乎。卫秋歌下意识回道。 你真的在乎我吗?纪修又问了一遍。 卫秋歌轻叹了口气,回道:我当然在乎你了。 纪修突然站起来,拉住了她的手:好,那你跟我回北京。 卫秋歌无奈道:这边工地马上要开工,我需要和当地工人对接,最多一个礼拜,我就会回去的。 纪修冷着脸回道:不行,你现在就得跟我回去。 那我工作怎么办 洲城的项目你不要做了。 什么?卫秋歌不解道:我们合同都签了。 违约金我给你出,你不要再做洲城的项目了。 卫秋歌甩开了纪修的手: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纪修并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任何不妥,他回答得理直气壮:因为我爱你。 什么?卫秋歌不懂他这莫名其妙的逻辑。 如果你还把我们的感情当回事,那你就听我的,跟我回家,不要再做洲城的项目了。他反反复复地就要求这一句。 卫秋歌愣住了:你用这个威胁我? 纪修站在原地,不回答。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57) 我不会放弃洲城的项目的。卫秋歌坚定地说。 所以你要放弃我们的婚姻吗?纪修问道。 卫秋歌试图和他讲道理:这两样又不冲突,为什么我一定要二选一呢? 因为我说你要。纪修霸道得不讲理。 卫秋歌攥了攥拳:你难道不希望看到我有自己的事业吗?你希望我永远是那个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的卫秋歌吗? 纪修皱眉: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事业。 可我不爱自己!你就没有考虑过,我为什么会吃你和韦凡的醋吗?卫秋歌将心里藏着的别扭放到了明面上。 纪修一想起这个更是火大:你这醋吃得本来就莫名其妙!你怀疑我和韦凡,你怎么不怀疑我和周世,不怀疑我和郑西南呢!你这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茬儿! 卫秋歌不想再给这把火浇上一盆油,态度软下来耐心解释道:让我吃醋的并不是你们的感情,而是她和你的身份,你和她在一起,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我不是。 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纪修听不懂她的比喻。 你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北京少爷,我是穷人家里要差点儿被卖掉的女儿,我和你当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不都是以前的事了吗?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这些过去有什么重要的吗?纪修听她翻着旧账,更加不理解。 卫秋歌声音变大了些,因为激动她的脸都有些发红:重要!当然重要!因为其他的人还是这么看我的,我的身份并没有因为结婚了就改变了。我还是他们眼里那个农村来的没本事的穷丫头。 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看法?纪修反驳。 卫秋歌:他们取笑的又不是你,痛不在你身上,你当然可以轻轻松松地劝我不要在乎这些。可是我在乎,我就是在乎,我做不到不在乎。 纪修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带着些微刻薄的女孩: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以为我为什么去麦当劳只点吉士汉堡?因为我在乎别人的看法。吉士汉堡最便宜,它一点也不好吃,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吃,可是我必须嘴硬着说自己喜欢,才不会让别人知道我是因为买不起别的只能吃这个,才不会让人看不起。 我不是你心里以为的那个卫秋歌,我就是个世俗市侩的人,我从小就不得不精打细算,要把钱掰成几瓣花,要盘算着伪装起来自己的穷不被人看出来,我不想永远这样,我不想再被人看不起,我想做人上人,有错吗? 纪修沉默了。 高中时候很多的细节他都不太记得了。 比如,卫秋歌的水杯被自己放到后面的那个上午,她忍着渴忍了那么久,却也没说去买瓶矿泉水。春游去购物的时候,她只选了一袋最便宜的小浣熊干脆面。明明是班里人均一个手机的年代,但她却连个小灵通也没有。每次叫她出去玩,她都会打听清楚了价钱门票之后才点头。 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的收支平衡,还要隐藏起这些小心思,维护着自己的体面。 嫁给你,做你金屋藏娇的太太,不是我人生的目标。我前半辈子受了那么多苦,不是为了下半生去伺候男人的。 向来隐忍怯懦的卫秋歌,终于把身上的那层羊皮掀开了。 纪修早就知道在这温顺的羊皮下是一只小狼,她偶尔藏不住透露出来的坚定和倔强,纪修是知道的。 那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纪修反问。 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设计师。 纪修冷笑了一声:你这个项目,来得真的堂堂正正吗? 卫秋歌变了脸色。 卫秋歌不是上天赏饭吃的设计师,她自己清楚得很。所以她比别人更加努力,每天她强迫自己保持十个小时以上的工作量,翻资料,做研究,画草图,想方案,她自己逼着自己迅速成长。 万总的项目,不能说是完全干干净净得来的。多多少少,她耍了些把戏。 她听了朱经理的话,给万总旁边的人塞够了好处。投标结束的第二天,万总的秘书把别人的标底透给了她。 她凭借着当初万总对她的好感,去了万总办公室,演了一出楚楚可怜的戏:都是我的错,标书漏放了设计稿,您能不能让我重新交一份。我就是熬了几个通宵,太累了,马虎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您帮帮我吧。 她把自己变成了天平上的砝码。 万总是个体面的人。他喜欢卫秋歌这样的姑娘,这种带着纯真属性的女孩就是让他忍不住额外优待些。 她跑来央求,万总也当真地违反规定把标书私下给了她,让她换了份新的。 朱经理劝说:你去柜台买东西还讲究和柜姐的眼缘呢,商场上,一切都可以当作筹码,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要把握好分寸就行了。 你的生活里不会有编剧和导演给你安排天降的贵人,所以你必须自己去争夺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晨风最后中了标。 纪修不屑地摇了摇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没想好之前还是不要随便说。 卫秋歌被戳到了软肋,她下意识反击道:是么?那什么这辈子只爱过我一个人的话,你说之前也请三思。 我问心无愧。纪修回答得坦荡。 那当年我在酒店门口看到的抱着赵蕊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她将心里藏得最深的那个疙瘩翻了出来。 纪修愣住了。 那年暑假让我给你做饭还债,但是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立刻轰我走了,之后再也没联系过我。那个电话,是赵蕊打过来的,对吧?她说着问句,但是却一点也没有疑问的样子。 那些我都没有证据,但和她一起去看电影的人,总是你了吧? 高二课后和她一直粘在一起的,帮她辅导英语比赛的,也是你对吧? 所以什么这辈子只爱过我一个人,只爱过我一个还活着的人才是吧,死了的就不算数了吗? 纪修冷冷地看着翻旧账的卫秋歌,自嘲地笑了笑:这些话你憋了多久了?当初说什么相信我,看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办高考移民说的违心话了?你真是一直都算得一笔好帐啊。 卫秋歌,你不用跟我回北京了,你永远都不用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12 23:53:01~20220513 14:4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 卫秋歌在秦皇岛安顿下来,原本朱经理就打算调派她过去,只是碍着她新婚没多久的面子没好开口,她自己开了口,晨风那边自然乐得答应。 这个项目卫秋歌从设计到落地跟了全程,最后一年的施工期,更是整个人直接住在了秦皇岛的工地上。她吃随着工人吃,喝随着工人喝,那朵曾被纪修娇娇柔柔呵护着的小花,在这个海滨城市和形形色色的人勾心斗角地野蛮生长着。 工人偷懒耍滑,为了多坑些工费出来,把油漆倒到下水道,地板锯断平白增加损耗,细节处的辅料更是可着劲儿的浪费。等数量对不上了,再反过来怪她设计时用量不周详,影响工期。 卫秋歌看着监控查出了真相,但愣是自己垫上了几万块钱补了货,然后将打头的工长叫了去。 刘工,我是年轻,但是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视频证据都在这儿,我咨询过律师了,价值超过一万,你这属于犯罪。 那你就告我好了!我看看你告多久能告下来!倒东西的又不止我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横极了。 卫秋歌拿出了之前威逼利诱几个工人手写的证明信: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卫秋歌为了拿到这些证明,算是把囚徒困境在这帮工人身上应用了个遍。一个被撬开后,剩下的都相继张了嘴。 你觉得你是在给我找麻烦?卫秋歌故意将问题往严重里说:我一个小设计,开除了我公司也会派别人来,我大不了去别的工地,一样拿工资。你用这些歪点子算计我,最多也就多得些工费罢了,可是你延误的是洲城的工期,洲城万总的背景你去打听打听,黑白两道谁不知道,真要是告你,你一个平头老百姓斗得过?你老家正在盖的房子,你儿子要娶的媳妇,你看看还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这可就是人家万总一个电话的事。 卫秋歌黑白两道地吓唬他,这工头才算是害了怕。人证物证都齐了,他自知理亏。 卫秋歌软硬兼施:刘工,这次我不追究了,钱我也就当自己交的学费了,可如果下次再有任何问题,他们都是工人,我一个个找没头儿,但是你是工长,证据里带头的都是你,以后甭管是油工瓦工电工,有一个算一个,出了问题,我全都算到你头上。哪怕不是你的错,我也会算到你头上。这个视频连带着我替你垫付的钱,到时候我都会讨回来。 她早就不是工程刚开始时,那个文静礼貌的小设计,那个看起来好拿捏的小姑娘。这帮老油条本惦记着在她这个软趴趴的新手身上好好捞上一笔,但是才下手,就被她刺头一样地撅了回去。 她每天起早贪黑地跟着各处细节,不怕苦不怕累,一点不像是外表看起来的娇弱样子,几个来回后,这些也让这帮干体力活的工人对她刮目相看。 有一回装电梯的工人偷懒,没戴安全帽。卫秋歌像是发了疯一样对着这工人喊了两个多小时。 哎哟,卫设计,多大点儿事!旁边人劝道,以为她是在杀鸡儆猴:大家下次多注意就是了嘛! 卫秋歌红着眼睛瞪回去:你不戴安全帽,你一个不小心一个马虎,多大点儿事?!你掉下去摔死了这事大不大!你死了不要紧,你的孩子没有了爹,你的老婆没了当家的,你乡下的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事儿大不大! 周围人被说得哑口无言。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只要我看到在工地不戴安全帽的,就都给我滚蛋!卫秋歌对着周围一群大她一两轮的男人吼道。 后来有人打听到了内幕,卫设计爸爸就是这么去世的。她这是真心为大家着想。 这个瘦小白净的年轻设计,就这样一步步地笼络住了这帮人的心。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帮做工地的人最适用这句话。他们在大事上都是心善的,可就是爱占些零头上的便宜,没有大的坏主意,可是小心思是不停的。管,浪费精力,不管,积小成多。向来工地上的管理都是让人头疼的一块。 卫秋歌一点点地摸索着,学习着,野蛮生长着。 工程后期,万总公司派来了个天降的监理。这人算是和卫秋歌杠上了。和工人不同,他软硬不吃,各种挑着工程的问题。 卫秋歌被他各种挑着错处,于是动了送礼塞好处的心思。 卫秋歌自己没主意,打电话和卫子良商量,卫子良让她等等,问清楚再说。 后来卫子良托人打听了才知道,是万总在公司内的竞争对手派这人过来的,他的目的就不是为了项目能顺利完工,就是带着任务来找茬儿的。 卫秋歌这礼要是真送了,反倒是出了大事。 现在你想怎么办?卫子良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哥,你看没看过西游记?卫秋歌把主意打到了哥哥身上,那孙猴儿打不过了,不都是去请菩萨嘛! 卫子良为了自己妹妹,给周世打了电话,周世二话没说就帮忙打点好了。张监理只得成为卫秋歌的座上宾。 张监理,您看您神仙打架,就别伤及我们这些无辜小民了。卫秋歌话里有话的说。 这话怎么说的呢张监理喝着茶水不点头。 归根到底,咱们都是给人打工的。上面的人真出了事,还要用我们挡枪呢。其实我们做工地的,这领导姓万还是姓方都一样嘛,工程不能按时完工,挨罚的都是咱们,方总不会放过我,万总也不会放过您啊!那个,周总是我姐夫,以后您就是我朋友了,我欠着您的人情,以后您有用着我的地方,自然是要还上的。卫秋歌就差把话放在明面上。 张监理头回对卫秋歌露出笑模样:你倒是挺明事理。 工地上各种各样的大小麻烦卫秋歌在这段时间里算是见识了个遍。但越是被各种各样的麻烦和困难阻挠,越是能够练就她处理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待到这项目完工时,卫秋歌如同打完了一场仗,身心俱疲,可是她也知道,从这以后她才是真的能够独当一面了。 卫秋歌一战成名,成了晨风名声响当当的招牌人物。洲城酒店项目完工后,找上门的客户有七八家,全排着队点名点姓地要这位卫设计。 几年下来,卫秋歌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而她和纪修的婚姻,却从名存实亡又回到了名存实亡。 这几年,彷佛是用钝刀子割肉。 见他心里也疼,不见他心里也疼。 放不下自尊心回去做他的享福太太,又离自己想象中能够和他并肩而立差了很远。卫秋歌与其说是和纪修在纠结挣扎,倒不如说是和自己过不去。 索性她就给自己排满了工作,几个月也不回家一次。 最新的项目进行快到结尾时,纪修大妈突然打来了电话:爷爷去世了。 卫秋歌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一切工作,连夜坐飞机回到了北京,当看着在殡仪馆门口跪着不起身的纪修时,卫秋歌的眼泪连成了串。 纪修。卫秋歌蹲在他身边,去拉他的手。 纪修侧过头,木然的瞳孔终于有了些生气,他惊讶地看着她,像是不敢相信她回来了。 卫秋歌伸手抱住他,紧得像是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 纪修,没事了。她轻声安慰道。 葬礼仪式开始后,殡仪馆内播放着哀乐,卫秋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她看也没看直接关掉了,从始至终扶着纪修的肩膀,坚定地站在他身旁。 爷爷的遗体躺在花丛中间,仪式很盛大,礼堂厅大得人都看不到爷爷的正脸。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走过来对着她和纪修道:节哀顺变。 旁边的司仪喊着家属答理,可纪修就像是个雕塑一样,不去接递过来的手,不去回应人的哀悼。 卫秋歌替他握手,替他答谢,替他圆上爷爷最后的体面。 一整个上午,人络绎不绝。 待到仪式结束,工作人员要推爷爷遗体去火化时,一直面无表情的纪修突然发了疯。 他用手紧紧地攥着爷爷的棺木,死活不肯撒手,任凭周围人怎么劝也没用。他的指甲牢牢地扣着那木头,指缝处已经渗出了血。 纪青云激动地嚷道:就你一个人难过吗?就你一个人孝顺吗?这是在干什么!让别人看我们纪家笑话吗? 纪修大妈温声劝着:纪修,别不懂事,让爷爷走吧。 纪部长皱着眉,看着这样的儿子不知道如何应对。 你们先出去,让我和他单独聊一下可以吗?卫秋歌对着纪部长恳切请求道。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58) 纪部长点了头,众人才算是清了场。 卫秋歌看着爷爷,轻声道:爷爷,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您曾经跟我说过,纪修可怜,人家都说宁跟要饭的娘,也不跟当官的爹,纪修没了妈妈,他过得孤零零。您对我说,秋歌,这个世界上真心对纪修好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第一次见您,您就信任地将保险柜的秘密告诉我了,我知道您是想让我照顾好纪修。这些年我没有做到,是我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 爷爷,我以后会对好好对纪修,我会好好照顾他,好好爱他,连带着您的那一份都捎上,好好宝贝着他。您放心地把他交给我吧。 纪修紧绷着的手终于松了些。 我们老家人说,人去世了不会马上就走,都会在世上再多待上几日,要看看自己放心不下的人,要确保他们没事了才舍得走。要是一直不能放心,就走不了了,留在人间就只能做孤魂野鬼。纪修,你让爷爷放心走吧。 纪修红着眼睛,流着眼泪。 别怕,卫秋歌跪下身搂住了他,你还有我呢。 纪修终于松开了手,将卫秋歌搂在了怀里,他失声痛哭,哭得毫无顾忌。 卫秋歌紧紧地抱着他,她看着爷爷的遗体意识到,现在这个世界上会一心一意对纪修好的人,就只剩下自己了。 纪修颓废了一个月,卫秋歌就在家洗衣做饭收拾房间照顾了他一个月。 一天晨风朱经理的电话打到了纪修手机上:纪总,你给秋歌留点儿路吧,现在是项目的关键时期,离开她真的不行,她就这么撂挑子回去给你当保姆了,你想让她这几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吗? 纪修亲自送卫秋歌上了飞机。 三个月后,卫秋歌的项目结束,她连最后的落成仪式都没参加,直接拎着行李箱飞回到了北京。 早就接到她信息的纪修正在煮着面,厨房被他搞得像是被轰炸过。 上车饺子下车面,我想纪修话没说完,我想欢迎你回家。 卫秋歌整个人跑过来搂住了他。 过往的矛盾就这样在二人之间蒸发了。 问题从来都是披着和善的外套的,当人心里的爱强烈时,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生活再次回到了正轨,卫秋歌正常地上班下班,纪修也依旧勤快地接送。 又到一年过年时,纪修提议道:爷爷走了,今年我们回你家过? 卫秋歌拒绝了:我们自己过吧。 那年新年,卫秋歌在家里包着饺子,纪修在旁边学,那一锅饺子里,纪修捏的全煮开了,好好的饺子变成了一锅片儿汤,但那却是卫秋歌前半生里,过得最好的一个年。 第71章 ================== 纪修二十九岁的生日party盛大而热闹,十七号酒吧被周世包了场,来的人里有一半纪修都不认识。 你说他这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那你当幌子攒局呢?韦凡点评道。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同样性感妖娆的美女跟韦凡打招呼,韦凡兴奋地跑过去迎接。 纪修轻声跟卫秋歌说道:还说别人,她不也一样。 卫秋歌轻声笑:他们快把你的生日party变成全民狂欢了。 纪修搂着卫秋歌的肩膀:随他们高兴吧。 他笑着低头看她,反正有你在我身边就好。 韦凡领着美女走了过来:我朋友,孟航,漂亮吧。 卫秋歌点头,纪修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走啊,秋歌,咱们去那边跳舞去。两个女孩一左一右架走了卫秋歌,留下纪修皱着眉头站在原地。 周世拍他肩膀:寿星老儿,怎么还愁眉苦脸的,不想奔三张? 纪修冲着女孩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孟航?周世眼尖地看到了那位招摇的美女:那你可得让秋歌离她远点儿,回头被她带坏了。 郑西南这回是带着正牌女友出席的。他虽然在外面彩旗飘飘,但是这些年,这位正牌女友都是被供成娘娘一样孝顺着的,卫秋歌虽然听说过,但是还是头一回见到正主。 这位是我们家领导,展念雨。郑西南介绍道。 展念雨大方地和众人摆了摆手。别人她都是打过照面的,只有卫秋歌是头一回。 几分钟后两个人在洗手间门口再次偶遇,趁着排队上厕所的功夫,便聊了起来。 终于见着你本人了。展念雨大方地同她搭讪,我一直听他们提起你。 卫秋歌脸有些红,笑着点了点头。 听说你是室内设计师?我前两天刚买了套房,你有没有时间,帮我设计设计呗?展念雨也没把她当外人。 卫秋歌手上还有些工装在排队,可是她看着眼前的女孩,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便点头应下了。 纪修在人群里找了半个小时的老婆,最后在角落处逮着了和展念雨相谈甚欢的卫秋歌。 今天是我生日。纪修说道。 我知道啊。卫秋歌不解地仰着头看他。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他扭过头别扭地说。 卫秋歌搂住了纪修的腰:我当然知道了。我说过,你每个生日我都会陪你过的。 跟别人聊天叫陪我过生日吗?纪修低头看她。 我真的很喜欢她,她好厉害的,而且她还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 嗯? 她说她大学里有个男同学特别有名,被很多女学生追,还有个女孩直接穿着性感内衣就去敲他的门了。可这个男学生简直就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每天不近女色的泡图书馆,最后学校都在传他生理有问题。卫秋歌转述着从展念雨那里听来的故事。 纪修伸手回搂住了她的腰,凑到她耳边亲昵地说道:我有没有问题你不清楚吗? 卫秋歌脸颊微红。她拉住他不老实的手,不肯让他在大庭广众下占到便宜。 酒吧因为今天没有演出,后台的化妆间空着。纪修心急地拉着卫秋歌想去讨些亲昵,但他前脚才推开门就被眼前的香艳场景吓到了。 纪修急忙又将门关上。 怎么了?卫秋歌好奇地问道。 被人捷足先登了。纪修对着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谁啊?卫秋歌有些好奇。 孟航。纪修轻咳了一声,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为什么啊?卫秋歌被他拉着回到了沙发卡座上。 没为什么。纪修不答。 没为什么是为什么啊?卫秋歌好奇极了。 小孩子少打听这种事!纪修煞有其事地点她的鼻子。 我才不是小孩儿,到底为什么啊 卫秋歌问了一个晚上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晚上,在纪修拿着自己的生日愿望讨了几次的欢爱后,两个人相拥着躺在床上,卫秋歌又想起了这话茬。 到底为什么嘛! 纪修架不住她的央求:孟航就是女版的郑西南,她还不如郑西南,郑西南好歹是追姑娘,她直接买少爷。 什么是少爷? 就是鸭。 鸭? 女的叫鸡,男的叫什么?纪修拿话旁敲侧击地点她。 卫秋歌红了脸。啊?为什么啊?她明明长得很漂亮。 我怎么知道 哦。 所以说,让你离她远一点,听到没。纪修又警告了一遍。 卫秋歌:那你也离郑西南远一点。 那不一样。纪修反驳道。 你不要跟我说什么男女有别啊,我从小听够了这些,你要是敢说,我就让你去睡沙发。卫秋歌警告道。 纪修改了下措辞:她听说孩子都打过两三个了,我怕你跟着她学坏。 那难保郑西南身上就没有人命。卫秋歌不服气。 纪修捏了捏她不服输的脸,不再同她争执下去。 纪修。卫秋歌轻声唤他的名字。 嗯? 你喜欢小孩吗?卫秋歌问道。她是知道答案的,在三亚的时候他就明确表示过,可她还是没忍住再确认一遍。 不喜欢。纪修诚实地回答,但这次他又多添了一句:可要是和你生的,那我就喜欢。 卫秋歌兴奋地翻了个身:真的? 纪修有些警惕地看她:你不是要告诉我什么消息吧? 卫秋歌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不要瞎猜。 纪修搂紧了她:你要是想要,那我们就生一个。 卫秋歌摇了摇头:我也没说现在就要,我还没准备好,我是在想,以后我们会不会有个孩子。不然余下那么多年,只有我们两个人,多没意思。 纪修假意生气道:怎么?这就嫌我没意思了? 不是卫秋歌嗔道,就是觉得,有个属于你和我的宝宝,听起来就很神奇。好像,我们就真的能一辈子都纠缠在一起了。 纪修眼睛亮了一下:那我们生一个吧。 显然,一辈子都纠缠在一起这个主意,着实合了他的心意。 卫秋歌打了下他摸上来的手:都说我还没准备好呢。 纪修失落地回了声:哦。 明明你开始就没有这个想法,现在还演上失望了。 我没有想要这个结果的想法,可是不代表我没有想要过程的想法。纪修和她咬文嚼字着。 卫秋歌懒懒地蜷在他怀里,闷声道:今天真的不行了 纪修瘪了瘪嘴。 纪修,卫秋歌用手拨弄着他的睫毛,你说如果我们有了宝宝,起什么名字合适? 纪修想到了最近新闻里提过取名热潮:听说现在很流行起占人便宜的名字,比如叫李歌王歌,这样孩子生下来就高人一等。 那不行,我就叫秋歌,这不是和我撞了。卫秋歌反对道。 我也觉得叫哥不够霸气,毕竟我的儿子,怎么能跟他们平辈呢,得比他们高一辈儿,叫纪伯或者纪叔吧! 卫秋歌:怎么还跑到叔叔伯伯上去了,你要想占便宜,直接叫爸爸得了。 呃这个我也考虑过,但是叫纪爸可能不太好听啊 两个人都被这谐音逗笑。 纪修,你觉得小也怎么样? 嗯? 就当纪念爷爷了,纪小也,你觉得好听吗?卫秋歌询问道,谐音也可以满足你想要占别人便宜的歪念头,还又多占了一辈儿呢。 纪修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好。就叫小也。 一个月后,展念雨在卫秋歌公司楼下接上了她,带她去了间美容院,说要答谢她帮忙出的设计稿。两个人在等位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孟航和韦凡。她们本就相熟,四个人便被安排到了同一间屋子里。 每个人脸上都架着一台机器喷着水雾。 你和念雨竟然能约到一起,真是太巧了。韦凡感叹道。 孟航:那有什么巧的,她们两位正宫娘娘,当然能约了。 卫秋歌总觉得这正宫娘娘四个字,不大好听,背后藏着猫腻的意思。 秋歌,纪修警告你了没?有没有让你离孟航远点儿。韦凡没心没肺地问道。 啊?什么?卫秋歌装着傻。 展念雨笑道:行了,他们这帮男的背后里说孟航坏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用替你们家纪修打掩护。 卫秋歌有些尴尬,只庆幸大家都是躺着的,谁也看不到谁的脸。 孟航道:是不是怕我给你带坏了? 卫秋歌更不敢回答了。 韦凡叹道:你也赖不了别人,还不是你自己见天儿往鸭场里跑,自然传不出来什么好话。 孟航故意娇滴滴地说:那人家就是喜欢嘛~ 展念雨跟着一起笑。 念雨,你们家郑西南也这么说我?孟航反问。 卫秋歌心里更是打起了鼓。 展念雨:他有什么资格,能舔着脸这么说你? 原来郑西南背着她的那些烂事,她都是知道的。卫秋歌听着这对话,尴尬地恨不能赶紧跑,但是脸上还被仪器喷着水雾,整个人动弹不得。 韦凡叹了口气:你们看看人家秋歌,人家那是找个了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上赶着孝顺伺候的爷们儿,你再瞅瞅你们俩,一个个长得人五人六的,找的都是他妈什么狗逼玩意儿。 韦凡头一回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但实在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孟航侧了侧头,看着展念雨:别理丫的,丫就是没有性生活,火大。 韦凡:对对对,就您二位有性生活,我真不知道你们图什么。 展念雨:你听过multiple orgasm吗?郑西南一晚上能让我来九次。她怕大家听不到一样又重复了一遍:九次啊宝贝儿。 孟航:我也是没办法,除了我的那位少爷,我就没遇到别的男人能找到我的□□。 卫秋歌彻底听傻了眼。 韦凡也不顾机器了,直接坐了起来:秋歌,你敢信吗?新时代的女性,就为了这个,就给自己搭进去了,你们跟精虫上脑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孟航仍旧很悠然:宝贝儿,就是因为是新时代的女性,才能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不考虑做女人的那点狗屁规矩呢。 一直留心卫秋歌的展念雨开口道:秋歌,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们家纪修不让你和她玩儿了吧? 孟航:宝贝儿,你们家纪修行吗?要不要姐姐带你见见世面去? 卫秋歌回答得结结巴巴:不,不,他挺好不是,呃,谢谢,不,用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14 00:04:03~20220516 14:3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懒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 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一些,春天连个冒头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到四月中,气温都没有回暖的迹象。 人们都在感叹,北京今年的春天算是折了。 五月初的一场春雨闷了一上午还没有下下来,外面轰隆隆的雷鸣电闪让人心悸,纪部长办公室内,几个人抽着烟。 有人看了眼窗外,小声道:要变天了。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59) 早在纪爷爷去世前,纪部长就收到了消息,早年的经历养成了他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的性格,这次稍微有些动向,他就早早地把自己撇了出来。 待到老爷子真的走后,事情果真如他预测般的,一发不可收拾。新闻上落马的高官一个接着一个。 这场雨下了两天,雨停的那天,新闻头条报道着,国城董事长周镇雄因贪污受贿被实施批捕。 什么情况?看到新闻的纪修急忙拨通了周世的电话。 纪部长没给你信儿?周世声音低沉。 没有。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壮士断腕了。周世冷笑道。 你爸那边?纪修询问道。 变天了,你爷爷又走了,谁也救不回来了。周世无奈道。 你先来我这儿,咱们慢慢商量。纪修劝道。 韦凡当天晚上也去了纪修家里,看到正在商量对策的纪修和周世。 我们家韦检不是给过信儿了吗?韦凡惊诧道,纪叔叔明明说他都安排好了的。 那年中秋节,韦家早早就得到消息了,也早早地将消息递了出去。谁也没想到今天早晨会在报纸上看到周世父亲锒铛入狱的新闻。 纪修红着眼睛:你以为周家为什么会完? 纪叔叔?韦凡有些不敢相信。 周世脸上带着轻蔑: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全身而退也退不出去的时候,就只能壮士断腕。纪部长在这种事上,从来都没有犹豫动摇过。 周叔叔怎么说?韦凡问道。 他早就知道了,我姐也早就知道了,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事。周世咬着牙回道,只是没告诉我们罢了。 我去找纪青风。纪修忍不住脾气,恨恨地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纪部长住在家属院里,纪修这么多年都没有去过一趟,因此门口的岗哨并不认识他的车。在通报过后,岗哨没有得到让眼前人进入的允许,只得客气地请纪修离开。 纪修在门口声嘶力竭地喊道:纪青风,你给我出来!你他妈的出来啊! 站哨的武警过来制止,他抓住武警的脖领想要动手。 纪修!此时,周尘穿着单薄的衣衫趿着拖鞋跑了出来。 武警立刻站直敬了个礼。 你这样他是可以开枪的,你胡闹什么!她从来没有用过这么严肃的口气吼过纪修。 周家出了那么大的事纪修还没说完,就被周尘一个巴掌扇到了脸上。 你胡说什么!喝多了来你老子家耍酒疯来了!周尘严厉的样子像是变了个人。 这巴掌打得结实,让纪修的脑子都有些懵。 周尘拉拽着他回到了车上。 不要给他开门!她上车前对武警交代道。 直到车门关上了,周尘的表情才没了刚才的凶狠。 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周尘解释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这样做会被人抓住把柄的。 纪修不解地看她:周家被他害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怕别人抓住他的把柄? 周尘耐心解释:纪修,天变了,你爷爷走了,上面没人会顾及你纪家的面子了。这几年周家明里暗里做的事情,不光彩的多了,做的时候就应该预想到会有这天。没有什么大树能乘一辈子凉。 他你是爸!纪修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凉薄的女人。 那纪青风也是你爸!他是个高洁的人,可他在这个位置,就难免会有人惦记着,打着他名号在下面做小动作,苍蝇虱子是赶不完的,他只能斡旋。你平日里和周世借着他的由头不是也没少赚着好处么?他什么时候说过你们?我爸也一样,他早些年就犯过错,好不容易青风给他救回来了,他还是动歪心思,我们规劝过,警戒过,可是他贪权爱钱,一步错步步错。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要不他周镇雄一个人进去,要不大家都给他陪葬! 你为了他牺牲你的家人?纪修看着大义灭亲的周尘,不理解她怎么能对自己那个古板冷漠的父亲如此死心塌地。 青风也是我的家人,他是我孩子的父亲!周尘警告道:难道让大家都完蛋?都被连累?你以为他现在出面就能解决问题了?外面都在盼着他出面呢,这就是抛下的饵,用来钓他这条大鱼!你爸如果真出了事,你们,我们,咱们一个都别想跑。 纪修,不要再闹了。消停点,等天晴吧。 纪修彻底相信了,这局是周家和纪家商量好的,能活一个算一个,哪怕是踩着其他人的尸体。 几个月后,纪部长申请了内退,隔天周世便因为违法集资被抓了进去。 纪修这才明白过来,这几个月的暗涌清剿,最后踩在这帮尸体上,被举着的人,原来是自己。 他满世界托人情想要去救周世出来,钱、礼都砸在了手里,根本无人敢接。平日里那些上赶着给他送人情的,这回全都没影了。他想起了自己早就说过的话,人情这东西,需要的人永远都得不着。 韦凡,你去求求你爸,救救周世。能吃的闭门羹全都吃了个遍,纪修哑着嗓子对韦凡哀求道。 韦凡摇了摇头:我爸也没用,你爸都申请内退了,现在谁也使不上劲。周世之前确实打了擦边球,现在证据在警察手里,不是托关系能有用的,那是旧黄历了,现在大家都对关系避而不及,没用的。 养尊处优的纪修,从云端突然掉到了悬崖底。 他不再是那个被人追捧被人供着的少爷,就连之前巴结着他的郑西南,吴恒,这时候也躲他躲得远远的。 他像是众人避之不及的瘟疫。 卫秋歌看不下去,私下托展念雨去劝劝郑西南,别人就算了,他怎么也是纪修的朋友,加上他也有些人脉,这时候好歹得帮一下。 展念雨将郑西南的原话带了回来:这时候明哲保身才是正道,就连他老子都躲起来了,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毛头小子,还想搞出什么火花? 人情那套现在不好使了。 秋后算账,有帐的就必须还。现在周世的问题并不严重,最多五年的刑期,出来之后,他周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能翻身的。 嫂子,你就劝劝纪修吧,让他消停会,别再折腾了。回头都让他折腾进去。 纪修颓废地瘫在床上,胡茬长满了半张脸。 我去自首。纪修突然站了起来,我去换他。 卫秋歌抱住他的腰,死活不肯让他出门:纪修,你别犟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别犟了。 他的公司也有我的一份!坐牢那就一起坐! 卫秋歌哭着搂着他:纪修,你如果走了,那我怎么办?你想一想我好不好,你不要再固执了。 韦凡将低迷不振的纪修带去了看守所,周世留着寸头,穿着蓝色的看守服,整个人倒没有半丝颓废的意思,他看着眼前这幅形象的纪修,打趣道:怎么你看起来跟蹲号儿的似的,我看起来反倒像是个正常人? 纪修不理他的调侃,认真道:我们有难同当。 周世面色严肃起来:纪修,你别胡闹,这事和你没关系,公司是我的,你就是个打工的,轮不着你操心,你别胡闹,听见没有。 纪修哑着嗓子低吼:你他妈的要在里面待五年,五年! 周世突然笑了:嗯,五年,卫子良会等我的,拿五年换他跟我一辈子,值了。 周世认真地看着他,低声道:你给我好好的,你在外面好好地等我,等我出去了,我们东山再起。 从看守所回去后,纪修对着镜子认真地刮着胡子:我等你出来,我们东山再起。 见他终于有了斗志,又回到了原来正常的样子,卫秋歌才终于放下心来。之前在晨风耽误的工程,她打算回去加班赶赶,把之前拖的工期都补回来。 朱经理还是那副和稀泥的脸:秋歌啊,这活就给陈设计吧,你看你撂挑子回家伺候老公,人家临危受命什么也没说就帮你担下来了,现在他已经上手了,换人不太合适。 卫秋歌自知理亏没有争辩。 接下来的几个项目,朱经理都各种找着理由,将她从项目中甩出去。 朱经理,你什么意思?几次这样的事情,沉稳如卫秋歌也坐不住了。 小卫,不是我要换,是人家甲方的意思,我也是没办法啊。朱经理解释道。 总要有个理由吧!卫秋歌也不明白,怎么才几个月,晨风也变天了。 实话跟你说了吧,之前那些项目点名点姓地要你,还不是因为看洲城那项目原因嘛! 我知道啊。卫秋歌点头,洲城的酒店现在仍旧开得红红火火,怎么她却被打入冷宫了呢? 对啊,你想当初洲城那活儿被多少人盯着,但是因为你去了,人家地方卖面子嘛,所以审批流程都是加快给走的。 卫秋歌一头雾水。 你是纪部长的儿媳,你的活,人家当地的自然是要卖个人情的。朱经理解释道,那片儿地方,一般人不敢下手啊,强龙不压地头蛇么,也就是你去了,这项目一下就顺风顺水了,你自然是我们的金字招牌。 卫秋歌整个人僵在原地: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朱经理一脸笑:嗨,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人情世故的事,饭局我都帮你推了,推不了的我都替你去了嘛!毕竟你是纪部长儿媳,小地方小人物的面子,人家知道人情送到了就可以了。 卫秋歌像是被惊雷劈过一般。 愚蠢! 还真以为是凭借自己出色的能力和设计功底,才会一下就那般炙手可热。一个专升本的小设计,家装都没做过几个,努努力就能成为金字招牌被人抢着去做工装的活儿?那些可都是美差肥肉,怎么自己就这么命好? 原来归根结底,都是纪修的那套人情理论。 你需要还是不需要,只要你的位置在那里,别人都会上赶着来送的。 你越是不需要,他反而送得越积极。 小卫,现在不一样了,你公公那个情况,说实话,这些工程我现在都是赶紧送礼送好处地去抢救呢,人家客户不走就不错了,案子呢,我肯定不能再交给你了,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又没什么学历背景,是留不住客户的。 这世间的成功,根本就很少有什么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似乎人在年少时被洗脑洗多了,读一天书就能涨一些分数,多花些功夫学习就能考个好成绩。因此就盲目地认为,努力必然有回报。 人生就如同那年的奥数比赛,很多东西都是天定的,努力能起到的作用实则有限。 人没办法和命争。 命运早在人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分门别类地放好了位置,大部分人的顶在哪儿,早就被算好了。 人只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金字塔的顶端在埃及的天上呢。 小卫,你看你在我这儿呢,之前确实带来了不少生意,我不是不念旧情的人。但是在商言商,现在做生意也困难,按照你的资历背景,咱们公司也是有规章制度的,我得一视同仁,全都要按照资历等级分配,以你现在的条件呢,我也不提什么你是不是全日制本科了,就算你是初级设计师岗,工资呢,咱们就按照岗位匹配。 卫秋歌在苦心经营了若干年自己的事业后,再次回到了起点。 初级设计师,月薪七千八。 第73章 ================== 这是头一回,卫秋歌没再熬着加班,下班时间一到,她和那股巨大的无力感一起狂奔回了家里。 那里有纪修,有纪修在。 才打开门,她便闻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纪修正坐在饭桌上,吃着泡面。 卫秋歌呆呆地问道:你怎么吃这个? 纪修嘴巴刁,这些年被郑西南和周世带着惯得更是刁,平日里卫秋歌都要想些花样才能换他一个好字。 纪修愣了愣:我以为你加班。 他没想到卫秋歌会这么早回来,所以自己找饭吃了。 你怎么吃泡面呢卫秋歌心疼地看着他。 纪修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现在就连吃饭也是个尴尬事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山珍海味,再去楼下吃沙县小吃成都美食,就难免有些难以下咽了。他又不吃汉堡,不吃快餐,余下的可选项实在不多。 可就算是肚子再饿,他也没办法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去以前那些奉承着他,给他留着雅间专座的馆子吃饭。 最后,他选择了最简单高效的果腹方式楼下超市里贩卖的桶装红烧牛肉面。 卫秋歌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以后你等我,我每天都会给你做好吃的,你再也不用吃泡面了。 她急匆匆地跑到厨房,恨不能立刻变出一顿像样的饭给他。 纪修看着她这样子,心疼之余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没事儿,泡面挺好吃的。 卫秋歌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了一会儿,将饭菜简单地准备好。 纪修忍着泡面吃到最后的那股反胃感,愣是将那碗米饭吃得干干净净。 半夜,等卫秋歌睡着,纪修跑到卫生间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大半。 尽管他已经努力克制着音量,但是卫秋歌还是睁开了眼。 夜晚黑暗得没有尽头。 她想起了年少时自己抓着被角凝视黑暗的那个夜晚,生活在很早的时候就教过她,黑暗里面的东西,本就比黑暗本身更可怕。 纪修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工作,找项目,拉资源,明明已经是被众人弃之如履的角色,可是他偏要再去别人面前讨嫌。 听说纪修昨天又在红秀碰钉子了,美容室内,孟航和韦凡感叹,以前多清高的人啊,现在就差跪到那帮孙子面前要投资了。 韦凡皱着眉头:他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哎呀,男人都要面子的,这种事怎么能说得出口。孟航吹了吹未干的指甲:我以前真的觉得,他这个人,就算是饿死也不会低头,看来我还是小看的钱的魅力了,人都是俗物,经济基础才能决定上层建筑呢,他纪修也不过是个凡人。 他不是,韦凡维护道,他那是觉得欠了周世的。 就为了这?连自尊都不要了?孟航不信。 韦凡说了当年李北辰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仗义的朋友了。 纪修不肯找老朋友帮忙,可韦凡实在看不下去,托人暗中打听,最后是郑西南给的信:纪修周六要去红秀,争取润鹏实业的投资。 纪修在KTV包间内陪着那帮人喝酒,一瓶一瓶地往下灌。周围人用看耍猴一样地目光怂恿着他再来一瓶,那笑容里全都是得意,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风光人物不得不在自己面前服低做小的得意。 韦凡别着头看不下去,这夜晚却才刚刚开始。 而这样的夜晚,已经不知道是纪修经历的第几回。 甚至这样的经历,都算是别人额外给了他面子的优待。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60) 韦凡背着韦检卖掉了名下的两套房,将卡递了过去:我给你出钱,你赚了之后记得翻十倍还给我! 纪修带着苦笑:哪有你这样的投资人,你这是投资呢还是放高利贷呢? 我不管!韦凡翻了个白眼。 你不用这么帮我,钱我有的。纪修嘴硬着。 有钱还去红秀那么糟践自己?韦凡反驳道,。 只是出了些小问题,纪修轻描淡写着,资金临时周转不开了。 韦凡无奈道:我是你发小,你有必要跟我装么?你爷爷的遗产都被纪青云霸占着,你名下除了和秋歌一起住的那套房,什么都没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爷爷去世之后,遗产几乎全部留给了纪修,只有一间西城的一居室,留给了纪修大妈养老用。纪青云自然是一百个不同意,非说那遗嘱不具有法律效应,是纪爷爷意识混沌不清的时候,纪修逼迫着写下的。 那年爷爷住院,就他一个人天天守着爷爷,不让别人去,为的就是逼爷爷写遗嘱。 纪部长当时刚得到要变天的消息,外忧不能再内乱,无非就是些房产和旧物,最后直接做主把老房子过户给了纪青云,那些旧物归纪修。 反正她知道的最值钱的那镯子早就戴在了卫秋歌手上。 纪爷爷的保险箱里传说是有着一些值钱文物的,可是保险箱在哪,纪爷爷谁也不告诉。这保险箱在早在房子建造的时候,被纪爷爷研究古文物保护的旧友给藏了进去,据说还做了机关。整得神神秘秘。 纪青云不舍得旧物,可是老房子被她翻了个底儿掉也没有找着那传说的保险箱,何况密码又只有卫秋歌知道,她最终松了口,同意旧物归纪修。 当然她也不是真的同意,心里还是偷偷打着主意,他们不来拿,自己也找不着,给不给都一样。可一旦他们来拿,那东西要是真值钱,就算是撒泼耍赖她也不能让他们把东西带走。 卫秋歌和纪修都忘记了那些旧物,更不会贩卖那些变现。因此韦凡的话没错,他名下就只有这一套和卫秋歌一起住的房。 这个房子不能卖,他已经不能给卫秋歌从前的生活了,但总不能连个屋顶也不给她。 自己在外面如何吃苦受罪,也绝不会让她无枝可依。 韦凡其实是递来了救命草。 你别告诉秋歌。纪修交代着。 好。韦凡保证道,她想着那夜红秀里的纪修,认真地说道: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呢,你有什么难处随时来找我,听到没有?你一定要来找我。 纪修摇了摇头:不难。 你要敢瞒着我,我就把你捅到秋歌那里,我知道什么我就告诉她什么。 纪修皱着眉,厉声警告:你不能告诉她,什么也不许说。 韦凡并不赞同他的解决方法:你们之前闹得那么厉害,好不容易和好了,你还想瞒她?怎么,你只肯跟她做顺时的夫妻,大难临头她就不是你老婆了? 就是因为她是我老婆,所以才不能告诉她。 韦凡:纪修,你不要总拿自己的想法替别人做决定。 如果我拉着她跟我一起经历这些,纪修的五官像是都拧在了一起,那我还算什么男人? 韦凡,钱我收下,我也答应以后不瞒你,但是你如果告诉她,我们以后就不是朋友了。 纪修开始用这笔钱运作,想将之前周世进行到一半和提前考察好的项目继续下去。他没日没夜地扑在工作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卫秋歌知道他是憋着一口气,如果不成功,他不会甘心的。 因为几年前,自己也是如此。 两个人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他要开会要应酬,天天都忙到半夜,无数次回到家中她都已经入睡,只能靠着轻轻地亲吻一下她的额头寻求慰藉。 她在公司受着气,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边吃冰箱里的剩饭,边看着热热闹闹的电视剧。 卫秋歌生日那天,很久没有坐下一起吃顿像样的饭的两个人约定好,下班早回来,好好一起庆生。 卫秋歌拎着在市场买的菜,雀跃地往家里走。手机里传来了纪修的短信:对不起,公司有急事,明天一定补偿你。 卫秋歌看着菜篮里满满的食材,深吸一口气宽慰自己:当年我不也是,为了工作在餐厅放他鸽子,就当是报应了。 菜放久了就不新鲜了,卫秋歌还是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她心想着,就等半个小时,他要是不回来,我就自己吃。 半个小时后:反正已经放凉了,我也不是很饿,再等半个小时吧。 有半个小时后:等到九点,他回不回来我都自己先吃。 九点半的时候:反正都这么晚了,就再等等他吧。 凌晨十二点半,卫秋歌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彩信。 那是一张看起来就热闹的照片,KTV里,灯光五颜六色,穿着清凉的姑娘半个身子倚在纪修的身上,他的手搂着那姑娘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笑。 卫秋歌手微微颤抖着将这张照片删掉。 当年我不是也请万总去吃饭了?那张照片要是被有心人拍下来,也是能大做文章的。 不要上了小人的当。 第二天去上班的卫秋歌,迎来了几个月内唯一的好消息。 秋歌,洲城酒店得奖了!办公室兴奋地讨论道。 卫秋歌看着手上的杂志,有些不敢相信。 旁边有人小声讥笑:听说她惦记着跳槽呢,都碰了好几鼻子灰了,这回看来是终于能跳走了。 下午的时候,万总打来电话:收到好消息了吗? 嗯,谢谢万总。卫秋歌感激地说。 说反了,是我该谢谢你。 怎么会得奖了呢?我真是没有想到。卫秋歌有些恍惚。 今晚有没有空见一面,一起吃顿饭?万总邀请道。 卫秋歌来得早,坐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万总才赶到。 秋歌?万总招呼道,他旁边还带着一位干练的中年女性。 卫秋歌愣在原地,看了那人半晌后才呆呆地说道:您是,MeMelissa Siu? 女人得体地伸出了手:你好,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我叫肖远梅。 万总:别愣着啊,坐下聊。 三人落座,卫秋歌仍旧有些没回过神。 Melissa上次去我的酒店住了一次后,对你很是欣赏。你看,早几年我就说介绍给你们认识的,缘分还真是奇妙。万总感慨道。 我确实很欣赏你在洲城的work。肖远梅对卫秋歌点了点头。 卫秋歌这才明白过来:那洲城得奖这事 万总:你把它理解成我的一种宣传方法也可以,但是还是因为你的设计理念很优秀。Melissa是评委,她钦点的你。 卫秋歌有些受宠若惊:啊真的吗?我我太荣幸了。谢谢肖老师 肖远梅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确实很不错。 秋歌一直都很崇拜你,你这样夸她,我看她要高兴坏了。万总打趣道。 肖远梅举了杯:我们一起庆祝一下吧,Congratulations!To both of you! 饭局进行到一半,卫秋歌隐隐地开口问道:万总,有件事我一直好奇。 万总放下筷子等她说。 您当时为什么会选我? 万总耸了耸肩:很多原因。你确实很优秀,我也和你对脾气,这是很重要的原因。 没有别的了吗?卫秋歌试探地问。 你是说你婆家的背景?万总是聪明人,自然是有这个原因的。但是当时我也是赌一把,不确定能真的有用。 哦。卫秋歌浅浅地答。 肖远梅开口道:秋歌,在我们这个行业呢,女人想立足,就一定要利用好周围一切的资源。你不要抵触这些事情,因为社会是灰色的,只有小孩子才要分个好人坏人,算个黑白分明。 我知道的,卫秋歌点头,就是我已经没有这个优势了。 你其他的优势还是在的,肖远梅回道,Dont sell yourself short。 万总无意地提道:听说你最近想跳槽? 卫秋歌有些意外:风都吹到您那里了? 嗯,我知道最近情况比较难。万总委婉地说。 难,都是美化后的说法。 卫秋歌试着投过简历,快三十岁的已婚未育女青年,非统招全日制的专升本学历,还不能把之前的项目列到工程案例里,最多写一些小家装案例,但凡是大点的装饰公司,都不会感兴趣。 甚至她现在这份只有七千八的工作,外面的公司也更倾向于选个名牌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 卫秋歌想要的职位,只能靠内推。 可是她的事,业内也算是传得七七八八。人多了嘴杂了,话就会被过滤着传。好的那部分都会被筛掉,越是八卦辛辣的,众人越爱反复咀嚼。最后,她的能力和优势都被当做裙带关系下的既得利益,被忽略掉了。 她这阵子收到的拒绝和嘲讽,已经多得让她有些麻木了。 我这个条件,背景不太好,工作不怎么好找。卫秋歌委婉地答。 Melissa突然开口:我们学校有个project,研究生项目,你感兴趣吗? 卫秋歌笑道: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是专升本毕业的,可能不行。 清华的项目,她连想都不敢想。 这个project是清华建院和纽约建院合作的,我可以内推你进去。 卫秋歌有些惊讶。 我欣赏的是你的能力,如果你感兴趣,let me know。肖远梅将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秋歌,自卑其实很好解决,哪里不够好就补哪里咯。没有学历就去考学历,没有案例就去做案例,这个世界很大,除了你自己,没人能阻挡你shine的。 卫秋歌想到了之前朱经理曾经说过的话,生活里没有天降的贵人,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要抓住机会。 她想了没想就回道:好,那我去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16 15:30:32~20220519 00:2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 卫秋歌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纪修。 初试、复试、笔试、面试,哪一关都可能卡住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小概率事件去惊动他。 他需要烦心的事情已经很多了。 面试的那天,教室里坐着两个外国教授,两个中国教授,还有正中间的肖远梅。 卫秋歌这一路走得还算平顺,面试官提出大大小小的问题她都回答得优秀得体。 就在大家对相□□头,准备结束这场面试时,最左边的外国教授操着流利的中文开口问道:你的第一学历是专科? 卫秋歌点头:是的,教授。 为什么?高考失利吗? 肖远梅皱着眉看着这个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美国人。 闻道有先后,我想那只是我的起点,无论原因是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再去谈旧事,听起来都像是找借口。专科就是专科,但是不代表我永远就只能是专科生,我相信知耻而后勇。卫秋歌坚定地回答。 外国教授面带和善的微笑:我看你高中是在北京读过的,但是高考却回山东考了,想必这就是你所说的像是借口的原因吧? 卫秋歌没想到他会看得这么仔细,顺着他的话回道:是的,山东高考的难度系数更大一些。 外国教授继续问道:所以,你会不会觉得中国的教育体系不公平?明明是同样水平的学生,却因为出生地不同,就有完全不同的命运? 肖远梅的脸直接拉了下来,这个美国人原来是打着这主意呢。所谓的和善提问就是在给她下套,想借她的嘴生些是非来。 卫秋歌深吸了一口气: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完全的公平。 外国教授饶有兴趣地等着她发表更多能让自己用来做文章的话。 但是教授,今天来参加面试的学生中,我相信有很多是清北毕业生,也有其他一本二本的学生,甚至还有像我这样专科背景的学生,我们都能在中国最高的学府里参加同样的面试,竞争同样的机会,您不觉得这就是针对中国教育系统公不公平这一问题,最好的答案了吗? 卫秋歌答完声音都有些抖。 肖远梅带头鼓起了掌。 一周后,卫秋歌接到了肖远梅的电话:你大概需要准备五十万左右吧,学费是按照国内的收费标准定的,生活费需要你自理,还有一些签证和手续费,稍后都会在offer里写清楚。Anyway,Congrats!我很期待在纽约看到你。 不好意思,您说多少钱?卫秋歌愣了一下。 五十万左右。是不是有些不敢相信会这么便宜?我记得正常留学大概都要triple这个费用,因为这个是和清华合作的,所以费用比较低。 哦,好,谢谢您。 卫秋歌挂掉电话后,忍不住苦笑,五十万,这个数字还是和自己颇有缘分。 毕竟能拿到offer就已经证明自己的能力了,去不去留学也不重要,镀金这件事,不就是自己拿着一斤金子让人家裹一层三两的金面子回来嘛,当下自己这情况,不划算。 你得去。卫子良从万总那里得到了消息。 卫秋歌一脸为难: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钱我给你出,你去留学。卫子良怕妹妹不肯收,那年你帮我出了医药费,现在我帮你出学费。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卫子良一脸得意:别小瞧你哥,这几年我可没闲着,我现在是程大明星御用的和声,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卫秋歌摇头:我不能留下纪修一个人。 你要是真这么想,当初就不会去面试了。 我也没以为自己能通过嘛 秋歌,纪修现在在为了他的将来努力,卫子良说道,如果未来有一天,他成功了,他又成了那个人上人的少爷,你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卫秋歌答不上来。 当年你是怎么打拼的,全忘了? 你真的甘心做他的全职太太吗? 他真的需要你在他身边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吗? 卫子良接连几个问题,她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重症需下猛药。 卫子良狠了狠心:你知道纪修现在的钱是哪来的吗?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61) 他用自尊求来的。卫秋歌小声回答。 韦凡给他的。卫子良回答。 卫秋歌愣住了。 韦凡把手里的固定资产全变现给纪修了,你呢?你能给纪修什么? 可我爱他。卫秋歌没底气的回答。 爱值多少钱?他能用你的爱做什么? 卫秋歌咬住了嘴唇。 纪修又是凌晨时分一身酒气地回到了家。 卫秋歌照常帮他换着衣服,轻声念叨道:少喝点嘛 纪修轻哼了一声回应。 纪修,卫秋歌犹豫着,有件事我想跟你聊聊。 明天好吗?纪修皱着眉头,我现在好累。 卫秋歌用温毛巾帮他擦了脸:好。 纪修半夜说着梦话,嘟囔声中,卫秋歌听到了清清楚楚的两个字:韦凡。 纪修在说,韦凡,别告诉她。 第二天一早,卫秋歌将早饭准备好,叫纪修起床。 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纪修将头蒙进被子,不肯起床。 你快去洗漱嘛,饭我都做好了。卫秋歌念叨着,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改天再说吧,求你了。纪修喃喃着,再次回到了梦乡。 卫秋歌看着他一脸疲倦的样子,心生不忍。 就在她将饭菜放到微波炉旁边,准备写纸条告诉他记得吃时,纪修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随便嗯了几声,然后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自己的脸,趿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你起了?卫秋歌有些意外。 嗯。纪修含糊地答。 谁的电话啊? 韦凡。 有事吗? 嗯?纪修愣了一下,呃,没事。 卫秋歌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饭菜我放到这里了,你记得吃,我去上班了。 等到卫秋歌下班回来的时候,那饭菜原封不动地还晾在原处。 饭菜已经晾得干巴巴,再加热也不是原来的味道,卫秋歌只能倒进垃圾桶。 纪修今天倒是回来得早,他看着门口垃圾桶里的剩菜,急忙跑去讨饶:我错了老婆,我忘了放进冰箱里了。 他们结婚前几年,纪修因为把剩菜倒进垃圾桶里的事,没少惹卫秋歌生气。每次她都撅着嘴,半天不肯理他。 卫秋歌善解人意地回道:没事的,没事。 你不生气?纪修问道。 嗯?卫秋歌回头看他,生什么气啊?不生气啊。 纪修脸色僵了一下。 那几年,她已经不再这样重复自己的瞎话了。可是在这段日子里,这样的回答方式似乎变成了她的答案模版。 看什么呢?你喜欢这个?那我们买一个吧! 我不喜欢,不喜欢。 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啊,挺好的。 怎么了秋歌? 没事啊,没事。 纪修不敢再多问了。 那重复着的谎言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心头上划着刀子,提醒着他他的无能。 秋歌,纪修想了想,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商量? 哦,不是什么大事,没事了。 你纪修最终没有问出口。 但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种和谐,一种随时可能会崩塌离析的和谐。 靠着韦凡的资金,纪修的第一笔独立投资渐渐进入正轨,他带着公司剩下四五个老员工去庆祝了一番,同行的自然还有他的债主韦凡。 卫秋歌再次收到了陌生人的彩信,纪修和众人庆祝着,脸上有着良久未见过的笑容,身边是和他相视而笑的韦凡。 卫秋歌认出了那地方是郑西南的一家餐厅。 别去,别去。她反复告诫自己。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推开了门。 纪修和韦凡在餐厅门口抽着烟。 恭喜你。韦凡说道。 谢谢。纪修回。 韦凡不理会他的认真:谢什么啊,记得还钱! 纪修突然转身抱住了她:真的,韦凡,谢谢你。 人只爱锦上添花,难得有人雪中送炭。这番跌落谷底让他愈加明白了这个社会运转的规则。也正是因为人性薄凉,才显得旧友珍贵。他不是爱上纲上线的人,只是这阵子太难熬了,终于能有些结果,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胜利,却也能够让人精神振奋。 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的卫秋歌,转身离开了。 就说,别去,别去。 当年你是怎么打拼的,全忘了? 没忘,那年洲城的项目,是卫秋歌赌上了婚姻,赌上了自己,拿出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去做的。那几年里,她没睡过一次整觉,逼着自己不断学习研究,和各种软硬茬较量。 你真的甘心做他的全职太太吗? 不甘心。我明明说过,我的人生不是为了伺候男人的。 他真的需要你在他身边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吗? 我以为他需要我这样做。原来,他需要的不是一个保姆,而是能和他比肩而立,能在关键时候成为他的力量的人。 他需要的不是我,是韦凡。 肖老师,我打算去美国。卫秋歌拨通了肖远梅的电话。 去美国的流程卫秋歌是瞒着纪修办的,事实上,她也不用太刻意去瞒,因为纪修压根顾不上她,只要她不把这些东西放到明面上故意给他看,那他就没办法知道。 面签的那天,卫秋歌紧张极了,她从早就没敢吃东西,生怕自己在签证官面前有什么不得体。待到面试结束的时候,卫秋歌紧张得直接去厕所吐了出来。 签证下来的那天,卫秋歌拿着那根验孕棒躲在厕所里,呆呆地看了半个小时。 哥,我可能没办法去美国了。她声音颤抖着打电话给卫子良,我怀孕了。 卫子良急匆匆地赶到了妹妹家里。 你确定吗?他反复地问。 卫秋歌试了七八次,全都是一样的结果。 秋歌,你想去美国吗? 卫秋歌点头。 那就打掉他吧。卫子良给了她那个她心里只敢想,却不敢说出口的答案。 酒店冰箱内的酒已经被喝光,卫秋歌room service叫了好几次,地板上滚着酒瓶。 所以你把孩子打掉了?肖年问道。 不然呢?你有看到谁管我叫妈吗?卫秋歌反问。 well他有些犹豫,孩子是无辜的。然后呢? 卫秋歌叹了口气:酒没了,就没有想继续分享的欲望了。 肖年摇了摇头:你这个酒鬼。 卫秋歌实在是能喝,她在纽约和人拼酒,曾经拼倒过三四个壮汉。 离婚那段回忆太痛苦了,没有酒我怕我没办法讲出口。卫秋歌叹道,但是大体就是这样的,我们都有各自的难,上天分别给我们派来了贵人,他有他的,我有我的,于是我们就drifted apart,渐行渐远。我们的婚姻成为了我们前进路上的阻碍,世事难料,莫名其妙就到了这种田地,分开要比在一起对双方都好。 我不这么认为,你们很相爱不是吗? 卫秋歌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些嘲弄:人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爱是一切的答案,爱是归宿,爱是解药,爱是无敌的,爱能战胜一切。慢慢你就会知道,爱只是爱。它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么神圣,它就如同世上的一切事物,有好有坏,有利有弊,double blade,全看人怎么做。 所以你为了去美国离开了他?肖年总结。 嗯。 非要离婚才行吗?你不过是去美国读个书,毕业再回去就好了,非得要离婚吗?他呢?就这么轻易地让你走了? 轻易?卫秋歌苦笑。 她的眼睛些微有些红了,在讲这个故事过程中,她像是个说书人,在客观地讲别人的故事,却在这一刻有些破防。 我为了去美国读书,杀了他的孩子,所以我们非离婚不可。 肖年良久没有再开口。 她给自己按的这罪名太大了,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够评判的。 卫秋歌轻声道: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去美国留学,毕业之后你妈让我做了她的助理,再就是,现在了,我被派回这片我发誓不会再回来的地方,陪太子爷读书。 肖年眼中有些歉意:well,如果你不想回北京,you know,I can talk to her 卫秋歌打断了他:不用了,想象和现实总归是不一样,我现在倒是有点庆幸自己回来了。 What do you mean? 卫秋歌挑了挑眉,将杯中最后的酒一饮而尽:我以为我不爱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520快乐呀~ 在这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里,小纪终于离婚了! 回忆篇到此为止啦~接下来就是现在时了~ 一直以来追问辛苦了,感恩大家的相伴! 第75章 ================== 要在北京落下脚,找个家是头等要事。 她之前托卫子良卖掉那套老房子。 离婚的时候,纪修把房子给了她。 那地方我不会再去住了,和你有关的东西,我一样也不想要。纪修把话说得明白。 但卫子良私下替她做了主,留下了那套老房子。 钥匙她拿了过来,但是那房子她住不进去。对卫子良来说,那就是一套房产。可是那里装着的是她过去的婚姻。 分公司地址在了老房子附近,卫秋歌对那一片也比较熟悉,便在旁边的老小区里租了间房子。肖年也一副买一送一的样子跟着秋歌搬进了新家。房子在老街区,周围的邻居几乎全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卫秋歌本就是话语不多的人,这样安静的环境倒也颇为适应,倒是蹦蹦跳跳的肖年,每天活力四射地在小区里碍着眼。 公司方面只剩下一些细节和手续的交接,这次融入故乡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卫秋歌本就是个生活简单的人,小时候习惯从学校到家的两点一线,成年后从家到工作的两点一线,仿佛只要有两个定点,她就能够开始自己的生活。现在两个点都已经安定下来,这如同给她吃了定心丸,也像是标志着新生活的正式开始。 肖远梅很快拨来了电话,通知她美国这边已经对接完毕,新的合作公司会在近期同他们联络,卫秋歌礼貌地问候,本想顺便告知一下肖年的近况,但是肖远梅并没有什么心情同她讨论肖年,只是交代了公事后便挂下电话。 我妈?肖年在隔壁办公室听到卫秋歌挂掉电话后才走过来询问。 卫秋歌点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肖远梅是位合格的恩师,传道受业解惑,倾囊相授毫不吝啬,但唯独对亲生儿子的关爱上,小气得吓人。 不用觉得太尴尬,我早就习惯她这样了。肖年安慰道。 梅姐说这两天北京的合作公司会和我联系,到时候咱们需要去那里和负责人谈一下,你ok吗?卫秋歌询问。 当然。肖年耸肩回答。 肖远梅近些年成立了自己的公司MELIS,因为和好莱坞明星关系紧密,她的室内设计公司在美国很有名气,被业内人士所追捧。 名利这个东西,总是符合马太效应的,你藉藉无名时越发无人理睬,你风光无限时更多锦上添花。肖远梅不仅是设计圈内的佼佼者,她更擅长营销推广,资源整合,从一个中国来的小设计师一路奋斗到了现在的业内大佬,卫秋歌敬她,慕她,服她,也畏她。 在她身边学习的这几年,肖远梅手把手地将她从一个小设计师培养成现在独当一面的北京分公司负责人。 卫总,秘书敲了敲门,有人找。 卫秋歌有些意外。 来人长着一张浓眉大眼的慈善面孔,看着她笑容堆起了一层褶:卫总,您好啊? 卫秋歌见到故人上门,意外之余也有惊喜:李北辰?你怎么来了? 李北辰笑意满满:来见见我们卫总。 卫秋歌知道他在打趣自己,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聊。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卫秋歌问道。 呃李北辰的笑容有些僵。 他怎么知道的? 卫秋歌回来的第二天他就知道了。 他那天临时来了工作走不开,于是托在长期住在酒店的纪修帮他去送自己的侄女们去机场。 第二天本来打算带些吃的过来还人情,没想到迎接他的是脸黑成了包公的纪修。 她回来了,她居然回来了?纪修恨恨地咬牙道,我记得我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她,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怎么,美国不好了?又屈尊回我们这片小地方了? 李北辰一脸黑线:北京怎么能是小地方,政府都倡导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人家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那当初走什么? 李北辰知道,卫秋歌是他的逆鳞,这时候就不能和他对着来。好好好,她不应该回来,我给你带吃的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纪修冷冷道:不想吃,没胃口。 李北辰不搭理他的拒绝,在旁边照样解着外卖盒袋子,布置着餐桌。 纪修冷哼了一声:你说的对,北京又不是我的,她回不回来碍我什么事。 你这么想就对了,来,少爷,吃点东西。 可是她凭什么住我的酒店?纪修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爆发了出来:回北京的第一天,就带着男人住我的酒店,怎么?跟我示威来了? 李北辰:那她也未必知道酒店是你公司的嘛,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定的。再说了,人家男朋友也不会愿意她和你这个前夫有接触的。 纪修眼睛里的怒火恨不能烧起来: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啊,我说她不是故意的。你这次这么闹完,她也明白了,以后肯定不会住你的酒店了。你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纪修突然沉默了。 行了,少爷,别生气了。吃点东西吧。卫秋歌你还不知道嘛,她一个小鹌鹑,你这么一棒子打下去,她以后肯定会绕着你走的,她以后甭管在北京还是纽约,你都碰不着她,放心吧。 纪修淡淡地回了句:哦。 卫秋歌在晃神的李北辰面前摇了摇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华笙告诉我的。 卫秋歌有点讶异:她没跟我说你们还保持着联络,我还以为你们早失联了呢。 我和华笙一直都有联系。李北辰解释。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62) 哦,你找我有事?卫秋歌进入了正题。 呃,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试探地说道:就是,你见过纪修了对吧? 卫秋歌点头。 我听华笙说,你以后就打算在北京发展了? 卫秋歌又点了点头。 我是想说,北京也不大,以后难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卫秋歌愣了一下,打断了他:北京挺大的。 嗯?李北辰不解。 北京挺大的,如果不想见到一个人,完全可以余生都再也碰不到。卫秋歌答。 但是 卫秋歌不愿意再和他打哑谜:李北辰,纪修让你来的? 什么? 是纪修让你来的吗? 李北辰没回答。 让你来再警告我一次,以后离他远一点?卫秋歌问道。 秋歌,你当年伤得他很深,这些年他连你的名字都听不得,但是毕竟时间久了,就算再深的伤口也结痂了,所以你就不要现在再 我懂了。卫秋歌没等他说完,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很多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点到即止便可。 门口传来敲门声:秋歌?Ready? 肖年那张高调的混血脸看着二人。客户? 朋友。 Hello,秋歌的朋友。肖年随意地打着招呼,然后又卫秋歌说道:We\'re ready whenever you are。 肖年离开后,李北辰有些局促地说道:他,长得挺帅的。 卫秋歌浅笑着点了点头。 肖年这张混血脸,长得确实人模狗样。 你没生气吧?李北辰有些紧张。 没有,我生什么气。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卫秋歌礼貌地说道,我那边还有会议,你电话号码给我一下吧,有空我们一起吃饭? 李北辰这才放松下来:好,好的。 肖年坐在椅子上不耐烦地用笔哒哒哒地敲着桌子,见卫秋歌进来神情方才正常些。 秋歌?那边传来肖远梅的声音。 梅姐。卫秋歌问候道。 好,那我们聊正事。肖远梅一秒钟也没有耽误,两个schedule,周五有一个行业酒会,肖年你自己去就行了,邀请函在你邮件。秋歌,周六是咱们自己的opening party,你一定要准备妥当,邀请函都发出去了吗? 嗯,预计五十位左右。卫秋歌答,list已经抄送给您了。 好。务必要精简人员,每个人都要用在刀尖上,名声要打出去。 收到。卫秋歌回。 好,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进展吧。 晚上,李北辰将脸支在餐桌上,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端菜上桌的李知难:老婆,我觉得我这么做特别不好。 李知难亲了亲他的脸颊:你做得非常好,总得有人这么做。 可是 北辰,我是纪修唯一的亲人了,你说亲人是什么? 什么? 是那个不分对错地站在你这边的人,是不考虑是非去维护你的人。你可能觉得我做的事情伤害了卫秋歌,但是当初她要走了纪修半条命,现在她衣锦还乡了,纪修就应该捧着剩下那半条给她送过去? 秋歌也有自己的苦衷。李北辰小声反驳。 她当然有了,人都是有苦衷的。你去监狱看看,哪个杀人犯没有苦衷?但是他们不还都得老老实实待在监狱里?我弟弟把前半辈子都耗在她身上了,为了她把能放弃的东西都放弃了一个遍,我觉得做到这个份上就差不多了。 那如果秋歌知道错了,想弥补纪修呢?李北辰天真地想着。 李知难笑了笑:那她就去追呗,我又没拦着她。 那你干嘛还让我去 法律都管不住杀人犯,你跟我还能拦得住有情人么?李知难道,但是该尽的人事我要尽,剩下的事是天的事。 李北辰撅着嘴脸像是个小麻花:我感觉咱们就像是电视剧里那阻挡男女主角在一起的坏人。 李知难轻轻拍了拍他:要是没有那些坏人,你知道那电视剧得多没劲吗? 啊? 你不是认识演员吗,你去问问他们,是演好人容易还是演坏人容易,李知难教育道:乖,去换衣服吃饭。 李北辰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啊?老婆,你是想让他们在一起还是不想他们在一起啊? 李知难话里有话地说:那就得看他们自己想不想了。别操心人家的事了,去,换衣服,洗手,吃饭! 遵命!李北辰夸张地敬了个礼。 周六的酒会,卫秋歌穿着正装华丽地挽着肖年的胳膊走进了酒店礼堂。 我妈明明说你不用来,你就对我这么不放心?肖年一脸无奈,明天的opening你有的是忙的机会,不用现在就这么事无巨细吧。 卫秋歌一脸赞扬地望向他:这个词用得好,事无巨细,跟谁学的? 肖年有些得意:my new pal,下象棋的大爷! 卫秋歌皱眉嗔怒:多花点时间在正事上。 Yes,mom。肖年出言调侃道。 卫秋歌的余光发现了自己要找的身影。 她突然有些紧张,手无意识地握紧了肖年的胳膊。 胳膊上突然加重的力道让肖年以为是自己玩笑开过了,毕竟考虑到在酒店时她曾经讲过的事情,叫她mom也许有些过分。 他伸出右手攥住了卫秋歌捏住自己左边胳膊的手掌,认真地看着她:Hey,I\'m sorry,I didn\'t mean that。 卫秋歌抬头,不解道: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肖年以为她没听清。 但此时卫秋歌的心完全不在他身上,十米开外,那个穿着正装,头发全背在额头后面的男人也发现了她,卫秋歌当下紧张得甚至有些抖。 Hey,肖年站到了她对面,握住她的双手,俯下身试图和她平视:我开玩笑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说了。 低沉而清冷的男声在肖年身后响起:我以为那天我说得很清楚了。 肖年回头,看着这位眼熟的男人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洲城的万总这时一脸笑意地迎了过来:肖年?秋歌?欢迎欢迎。 肖年热情地问候道:万叔叔,晚上好。 万总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立刻明白了是什么情况,他对纪修客气礼貌地介绍道:纪总,这位是MELIS公司中国分公司的总经理肖年和副总卫秋歌,咱们这次酒会的重要客人。 他装得像是自己不知道纪修和卫秋歌的过去一样。 说罢又转过身对肖年介绍道:这位是纪修纪总,Vanity Resorts的总经理。 肖年睁大了眼睛诧异地望向卫秋歌,只见她低垂着眼角,一脸内疚。 纪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点头示意了一下后,转身离去。 肖年整个五官顿时都放大了一倍,尽量克制地激动道:That\'s him? 卫秋歌拉了下他,示意他不要搞大动静。 所以你今天才和我一起来?肖年总算是弄明白了。 卫秋歌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这本来也不是什么能瞒得住的事情。 肖年顿时兴奋极了:你需要我做什么?假扮你男朋友让他吃醋?他将手环在了卫秋歌肩膀上:怎么样够不够?你要是需要我也可以再go deeper。 卫秋歌一脸黑线地打开了他的手。 well,tell me!肖年像是吃了兴奋剂的猴子,恨不能立刻上蹿下跳起来。 卫秋歌老实回答道: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 For what?肖年等着下文。 For秋歌苦笑着看着纪修的背影,nothing。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19 01:36:06~20220521 00:0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2个;双下巴暂时拥有者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 酒会才进行到一半,卫秋歌敏锐地发现纪修没了踪影。 他不是喜欢这种场合的人,要不是因为顾及着今天的酒会是在他的酒店里,他要尽这地主的义务,怕是也不会出席。 卫秋歌知道,自己不是手眼通天的神仙,想见到他也不是打个响指就能做到的容易事。 但是她却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他。 卫秋歌踅摸了一圈,聪明地找到了后门外抽烟的暗处。 纪修站在暗橘色的灯光下,身着正装,脖领处的领带已经被他扯松,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手中燃着的烟飘着一丝袅袅的烟气,但是他却良久没有吸,只是任由它燃着,眼神凝视着远处。 卫秋歌壮了壮胆走了过去。 我不知道会碰到你,要是知道我就不来了。卫秋歌说着慌。 纪修侧头看着她,这才想起手上的烟。 呛鼻的烟雾充斥着卫秋歌鼻腔,她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你不知道?纪修重复着她的话,口气带着嘲讽。 对,咳,对。卫秋歌答。 纪修挑着眉冷笑了一声:哦,那你现在知道了,可以离我远点儿了么? 他的态度就是明明白白地在赶人了。 你少抽点烟吧。卫秋歌继续讨着人嫌,还没等纪修更难听的话说出来,她拎着裙子跑回了会场里。 她想干什么?纪修盯着那个背影消失的方向,琢磨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穿着干练的总秘吴思尧敲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纪总。 名单呢?纪修头也没抬。 MELIS确实在昨天酒会的名单上,但是RSVP上只写了一个人。 有名字吗? 没有。 MELIS的背调呢?纪修问。 这里。吴思尧递过去一个文件夹,介绍道:肖年是MELIS总裁肖远梅的独子,他父亲是谁没人知道,他从纽约大学本科毕业后就在MELIS总部实习,上个月被派到北京新成立的中国分公司。 另一个呢?他不提卫秋歌的名字。 吴思尧的表情轻微地变了下,继续说道:卫秋歌,清华和纽约建筑学院的联合硕士,之前在业内没有什么名气,是这两年在MELIS总公司突然冒出来的热门设计师,她的作品获了不少奖,都说她是肖远梅给自己找的继承人。 不用自己儿子继承用个外人?纪修盯着那写着卫秋歌背景的A4纸。 肖年不是学设计的,内容这部分都是卫秋歌在负责。他们今天晚上在洲城的新酒店有个opening party,之前万总给送过请柬,我照例替您拒绝了。 还有查到别的吗? 所有查到的消息都在文件夹里了。吴思尧回道。 纪修看着卫秋歌背调文件,手在婚姻状况那一栏定住了。 他们俩什么关系?纪修装作无意地问。 谁?肖年和卫秋歌吗? 不然呢?纪修的口气带着莫名的不耐烦。 这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现在住在一起,可能是情侣吧。吴思尧答。 纪修冷静地回道:嗯,你出去吧。 吴思尧刚要关上门,纪修突然想起来:你说今天晚上他们在洲城? 对,MELIS的Opening party。 跟万福城说一声,今晚上你跟我一起去一趟。。 好的,纪总。 纪修看着吴思尧,问道:小吴,你有没有那种特别招摇的礼服? 什么?吴思尧看着问反常问题的纪修。 纪修想到了昨天卫秋歌身上那件。 香槟色的礼服上带着金色的暗纹,那衣服像是人群里的一道高光,颜色吸引着人不由自主地望过去,纹路又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纪修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是招摇,就是特别禁瞅的那种,也不全是,就是又招摇又禁瞅的那种。 什么?吴思尧愈发不明白了。 纪修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没事,穿正式点就行了。 那边卫秋歌正忙得顾头不顾尾,这是她第一次单独组织这样的活动,又是MELIS中国的第一次亮相,她试图将一切准备得周详完美。 名单再跟我过一遍。卫秋歌交代道。 这是咱们发出去的邀请函和RSVP,卫秋歌的助理陈青拿出了名单,这边还有十位是万总邀请的。 卫秋歌皱眉。十位? 肖总点头的。陈青解释道。 离party开始还有几个小时,卫秋歌一脸杀气地冲向旁边看手机视频的肖年:你同意让万福城请人来的? 肖年想了想:他好像问过我,我好像是同意了。 你妈不是交代过了,要精简人数! 多几个人有什么要紧的?肖年不理解她的小题大做。 卫秋歌拉起了肖年的手,将上面的小指尾戒一把摘了下来。 哎,别别别。肖年讨饶,你拿我戒指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你戒指那么多,少一个有什么要紧的? 这个是限量版的,全球就二十个,当然要紧了。 卫秋歌拍了他的脑袋:我这guest list也是限量版的,你给我搞什么通货膨胀! What is通货膨胀?肖年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她。 就像是你这全球只有二十个的戒指,只要有一个戒指被戴错了手,剩下的十九个也都会跟着贬值。一共就五十个名额,你这一点头,一下子他带进来十个人,且不说我没有准备那些额外的桌子菜品,关键是我们也没有提前检查这些人的背景,这影响很严重!我们这次party的目的本来就是物色partner,用来钓鱼的饵是专门给选好的人准备的,万福城这十个人,都是他想拉拢的,你难道想我们折腾半天最后给万福城做了嫁衣? I肖年掏空了脑袋想找理由。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63) you weren\'t thinking,卫秋歌替他答,同样的理由你已经用过八百遍了。 她失望地摇了摇头,交代陈青准备额外的桌位和餐品,又嘱咐人去找几个机灵的在大厅门口守着万福城请的客户。她自己则拿过陈青给的名单,用她的手机编辑起了短信。 吴思尧的手机响了下,她低头看完信息后,有些疑惑,但还是敲了纪修的门。 怎么了?纪修仍旧没有抬头。 MELIS的Opening改到了八点,错后了一个小时。吴思尧答道,临时改时间,难道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纪修: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八点去就好了。 他抬眼看了看吴思尧身上的衣服:你穿着身? 是改良过的女士西装,正式又透着干练。 您让我穿正式点。吴思尧答。 去换身裙子吧。纪修咳了咳。 七点整,酒会在洲城酒店宴会厅准时开始。 卫秋歌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硬挺的西装衬托着她今日的身份,看起来庄重严肃,可那衣服的曲线又带着柔软,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气质极佳。 衷心感谢各位今日能莅临本司的Opening Party,卫秋歌站在聚光灯下,一点也没有怯态,落落大方。MELIS在美国承蒙各界抬爱,得以发展壮大,今天是我们落叶归根的日子,MELIS回到祖国,有幸与各位业界翘楚共聚一堂,希望今后各位能给予我们这家小公司机会,MELIS is and will always be at your service。卫秋歌举起了旁边的香槟酒杯。 肖年在台下带头喊道:Hear,hear!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共饮。 今天是旧友相聚,新友相识的好日子,就别让我用这些场面话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了。卫秋歌没有按照之前准备好的流程走,那些视频和演讲被她直接舍弃掉了,她直接快进到了本应是在最后高潮处才准备的点睛之笔:MELIS是Ms Melissa Siu一手创立的,作为一名中国人,作为一名女性,她奋斗半生才获得了今日这小小的成就,既然我们说到了落叶归根,那么就不会只是空谈,MELIS今天会准备两个小礼物送给大家。第一份礼物,是我们的相聚相识礼,来者是客,MELIS今晚会有一份silence bidding,大家可以在您的邀请函上任意写下价格,投到前面的箱子中,我们将为出价最高者奉上一份由Melissa Siu女士本人亲自参与的设计,且会作为我们MELIS中国的第一个项目,参加纽约建筑室内奖的角逐。 众人眼中纷纷来了兴趣。 Melissa上次出山还是几年前为了美国一位顶级女富商设计新家。去年有个政界的大人物拜托她,但是就是因为嫌弃人家的过去有些上不了台面,Melissa直接拒绝掉了。在这个社会,从一个身份显赫的人手里接受工作,远不如拒绝更能吸引眼球。 新闻浩浩荡荡地传出去,更加做实了她legend的身份。 肖远梅指着新闻跟卫秋歌说了句俏皮话:你看,这帮美国人还是没玩儿明白,这就是咱们中国人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因此,由Melissa Siu亲自出设计稿,这份礼物光是说出去,都能惹得不少人眼红。 第二份呢,是我们的落叶归根礼,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和MELIS一起做一份公益项目。我们会和当地的政府合作,免费建设一栋集实用与美观一体的当代图书馆,各位如果感兴趣,我们也欢迎您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万福城不禁感叹道:好手段啊。 他身边的人听了去:万总,此话怎讲? 万福城摇了摇头:没有,我是对这份公益项目很感兴趣,怎么样,李总,要不要也投一份? 呃?旁边人思索了一下,是,要投的,要投的。 开场三十分钟不到,这个曾经在自己面前怯怯诺诺的小姑娘,就已经给一屋子的老油条下好了套,全等着坐定收网了。万福城心叹,不知道是该夸肖远梅有本事还是夸她有眼光。 我在这里提前感谢大家了。卫秋歌功成身退,接下来请我们中国分公司的总经理肖年先生向大家具体介绍一下MELIS中国分公司的业务。 卫秋歌笑意盈盈地将肖年请上了舞台。 下台后,她悄悄交代陈青道:等肖总讲话结束,就悄悄把宴会厅的门打开,八点准时上餐。 陈青点头。 外面有提前到的吗? 有一位,但是已经请到VIP室了。陈青汇报。 请过来吧,一定要谦恭一点使劲道歉。卫秋歌交代道。 晚会悄然地来了一出乾坤大挪移,原本的嘉宾没有发现意外,被万福城请来的几位也只是以为自己来晚了匆匆落席,咋眼望过去,确实一片宾主尽欢。 肖年趁众人不备拉起卫秋歌去了旁边楼道:What just happened? 卫秋歌回道:我照常收拾你的烂摊子happened。 我妈什么时候要帮他们设计房子了?肖年一脸严肃,她现在连First lady都请不动,你让她给他们出设计稿? 卫秋歌无奈道:所以你也知道,有些烂摊子捅不得,捅了就没办法收拾了? 我看也没有list之外的人来啊!肖年一脸认为卫秋歌有些夸张的表情。 那是因为我动了手脚!卫秋歌恨不能咬牙切齿,她从手袋里拿出了提前藏好的酒,使劲喝了一口,压制自己的情绪。 肖年看着卫秋歌,表情不悦:别喝了。 卫秋歌将酒又放回了手袋。 秋歌,你这样喝下去会出问题的。 卫秋歌轻声回道:你才是我最大的问题。 那现在怎么办?肖年问。 胳膊给我。卫秋歌道,现在我们出去,该喝酒喝酒,该微笑微笑,先撑过今天再说。 Do you really want this?肖年问,这种人生,这种事业,这种生活。It fucking sucks。 卫秋歌深呼吸后扯了个虚假的微笑:我别无选择,我为此放弃了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21 00:05:07~20220521 22:3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 纪修和吴思尧一前一后地走向宴会厅。 纪修无意地抬头扫了一眼前方,突然回身对着吴思尧使了个眼色,吴思尧当然明白那眼神的意思,但是又不确定纪修是不是真的是这个意思。 愣着干嘛?纪修再次瞟了瞟自己的胳膊。 吴思尧胆战心惊地挽了上去。胳膊还没挽紧,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走过来的金童玉女。 卫秋歌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纪修,和他手上挽着的女人。 但是当下的要紧事也不是自己陈芝麻烂谷子的儿女情长。她对着纪修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直接拉着肖年从他们身边走过了。 你的前夫有点阴魂不散。肖年小声评价。 以后离楼下那些老头远一点儿!卫秋歌这次没再夸奖他成语用得好。 陈青走过来汇报:卫总,邀请函的silence bidding进行得差不多了,今晚公布吗? 卫秋歌摇了摇头:防止有变数,今晚先不公布了。 说罢便拉着肖年一桌一桌地去敬酒。 每桌的话术都大同小异,感谢光临,考虑合作,公益项目,下次再聊。卫秋歌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以示诚意,每次肖年有些看不过去想替她的时候,卫秋歌都会悄悄地拉住他的胳膊。 我们肖总是国外长大的,白酒他喝不了,陈总,我自罚三杯,就当替我们肖总跟您赔不是了。卫秋歌没等人推让,三杯白酒灌进了肚子里。 卫总不光是长得漂亮有才华,酒量也是人中龙凤啊!陈总感叹道。 陈总,我这三杯可都喝下去了,您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干喝?也许是酒精给她的脸上添了一抹红晕,她说这话时表情显得有些妩媚。 陈总立刻拿起酒杯:我陪三杯,好酒,美人,三杯都不够! 看来是酒逢知己了,卫秋歌话里有话,可惜今天的场合陈总还要应酬,不能尽兴。等咱们公益项目落定的时候,我一定要跟陈总痛痛快快地喝一回。 陈总也不知道是酒喝上了头还是让卫秋歌的话捧上了头,对着周围人拍胸脯:这个项目谁也别跟我争啊!就为了我们卫大美女,我这回也豁出去了! 卫秋歌随着众人一起笑。 果然,奉承配上酒精,耍手段的时候最好用。 这位陈总今天也许是真的喝过头了。他突然走过去搂住了卫秋歌的肩膀,开始了长篇大论地诨话:卫总,卫大美女,我老陈别的不行,但是最仗义,今天我答应的事,就没有之后反悔的!我得把话说明白了,这事我就全冲你,什么狗屁公益的,都不好使,以后,在我老陈这儿,就你卫总,你最好使。 卫秋歌巧妙地从他怀里绕出来,整个人搂着肖年的胳膊,搂得严严实实:陈总这么说我可是受宠若惊,但是我们肖总可还在这儿呢。 她话里有话地点他。也在点着周围人。 有那识相的的:老陈,喝多了!你瞅瞅,这酒量,才多少就开始没溜儿了。肖总卫总别见怪啊。 肖年也亲昵地拉住卫秋歌的手,说着卫秋歌很早前教给他的场面话:没事,陈总豪迈不拘小节,我们后辈该多学习才对。 陈总的酒还没醒,他挣脱众人过去拉卫秋歌的胳膊:卫总,来,你给个数,说要多少,他从旁边拿出支票夹,念念叨叨着要往上面写零:我老陈,我跟你说,就是仗义。 卫秋歌听到身后再次传来那个熟悉的清冷声音:仗义每多屠狗辈,这话倒是没错。 喝醉的陈总反应不过来,周围人可都是听得明明白白。 卫秋歌急忙给自己找台阶:陈总是大忙人,既然有朋友来敬酒,那我们就不耽误陈总了。 卫秋歌拉住了肖年的手,快速地离开了这桌。 纪修眼底全是嘲讽,你过来想着给她解围,她却直接给你垫在脚下当台阶了。 多余。 纪总也来了,刚才没看到啊,纪总打圆场的人话还没说完,纪修冷着脸转身走出了宴会厅。 吴思尧小快步跟上纪修:纪总,咱们走了? 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自己打车回去吧。纪修说道。 吴思尧看着自己身上这正式的礼服,有些为难,但是纪修现在的表情实在是难看。这时候还是不去触他霉头的好。 吴思尧想了想,自己去路边挥手叫了辆出租车。 纪修在酒店旁边的吸烟处点了根烟,一根烟抽完后又点了一根,在第二根也快燃到尽头时,卫秋歌踩着高跟鞋出来了。 你来干什么?卫秋歌没了昨天的理亏。 他必然是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的,名单上并没有他的名字,可他还是出现了,这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发着抖,但是又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想错。 酒店你们家的?纪修没好气地反问。 不是。卫秋歌答,又小声补充道:可也不是你们家的。 万福城开的酒店我不能来?纪修的口气依旧很冲。 你不是不想再偶遇我么?那干嘛还来能见到我的地方?卫秋歌直白地问。 你能带着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来我眼前晃悠,我凭什么不能?纪修当下有些口不择言。 卫秋歌明白了过来:你是为了让我看你的新女朋友? 纪修挑了挑眉,一脸的不屑回答。 挺漂亮的,恭喜你。卫秋歌咬着嘴唇说道。 纪修皱着眉,咬牙回道:谢谢。 但是肖年不是我的男朋友。卫秋歌诚实地解释,他是我老板的儿子。这种场合如果碰到了不讲理的,又要顾及大家的面子,用他做挡箭牌最方便,但他不是我男朋友。 纪修一脸嘲讽:你觉得我在乎? 你不用在乎,卫秋歌突然低下了头,变回了那只久违的小鹌鹑:我在乎就行了。 什么?纪修似乎没有听清。 我在乎,我不希望你误会。卫秋歌抬起头勇敢地望向他,又重复道。 纪修突然将脸凑了过去,近距离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上次和他挨得这样近,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这样近的距离,他的呼吸就在脸侧,是自己做梦也不敢再奢想的场景。 熟悉的味道混合着刺鼻的烟味,他长长的睫毛半遮挡着眼睛,那双眸子里透着让人看不出的情绪,可是又蛊惑着让卫秋歌挪不开眼睛,像是光看着就能解掉这若干年心底的馋。 卫秋歌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跳动着,那动静越来越大,像是哪吒在里面闹海。 纪修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大:你有什么值得我误会的? 他掐掉了手中的烟蒂,带着那嘲讽的表情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卫秋歌像是被人在美梦做了一半的时候扇了一个重重的嘴巴,清醒地僵在原地。 痛吗?痛。 难过吗?难过。 可是这是人生最痛的时候吗?不是。 是人生最难过的时候吗?也不是。 人生的痛苦艰难她早就尝遍了,见多所以识广,这点毛毛雨不算什么。 何必呢?肖年在她身后轻叹。 他还是在乎我的,卫秋歌温柔地说,不然他不会来。 肖年看着眼前的卫秋歌,轻声道:那我再帮你一把。 他突然走近,将卫秋歌180度地转了一个圈,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 卫秋歌也没有抵抗,只是小声问:干嘛? 你前夫的车正从我们面前经过,他现在正用眼神在杀我。肖年为她实时转播着。 卫秋歌将他推开,一脸无奈地笑:肖年,这种事我不用你帮,你工作上多用用心,就是真的帮我了。 肖年耸了耸肩膀。 第二天,卫秋歌从宿醉中醒来,手机上有肖年的短信:来公司,有好消息。 她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一点多,肖年一脸得意地看着她:我说服我妈了。 她同意让你回美国了? No,肖年摇头,我说服她做设计稿了! 什么?卫秋歌一下酒醒了,你怎么做到的? 肖年低声回:我求她。 卫秋歌有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长大了。 Well,你为了我喝成那个样子,我总得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64) 卫秋歌打断了他:我不是为了你,话不要乱说。你也不是为了我,我们都是为了公司,都是为了前途,自助者天助。 肖年摇了摇头,肖远梅这就是给自己送了一个她的年轻□□,用来念叨自己:放你两天假,去放松一下吧,最近辛苦了。 卫秋歌次日去了卫子良家,卫子良叫她一起去接小也下幼儿园。 他皮着呢!卫子良提前打好了预防针。 卫小也老远就看到了爸爸和姑姑,他对着爸爸打手势。 什么意思?卫秋歌不解。 他让咱们去最前面,这样他就能先被领走了,这小子一点儿不像是咱们家的人,特别爱出风头。卫子良评价道。 卫秋歌温柔地笑。 爸爸!姑姑!门开后,卫小也快速地跑了出来,姑姑,我爸说你老早就回来了,怎么不来看我啊? 你姑姑嫌你吵!卫子良嘴巴还是那么毒,对儿子也是一样。 咱们去吃麦当劳吧,姑姑,你爱不爱吃麦当劳,你肯定特别爱吃麦当劳吧!卫小也眼珠打着转,小脑袋里全是主意。 好。卫秋歌温柔地答应。 麦当劳内,卫小也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认真地啃着汉堡薯条。 工作怎么样?卫子良问道。 还行。 别太累。卫子良嘱咐道。 哥,卫秋歌小声道,我见着纪修了。 卫子良也不吃惊:北京也不大,遇上也不奇怪。 我故意去找他的。 卫子良脸色不悦:你应该离他远点儿。 卫秋歌回道: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卫子良有些心疼妹妹,小声道:他不适合你,他卫子良又想了想,他戾气太重了。我最近看微博上说,结婚一定不要找单亲家庭的,或者是家庭不和睦的,这种人多半都会有心理负担,难搞。 卫小也抬头:爸爸,那我是不是单亲家庭啊? 你当然不是了!卫子良瞪了他一眼,你妈还活着呢! 那她怎么不来看我?卫小也撅起了嘴。 她在朝鲜呢,那地方不让随便往外跑。卫子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好好学习,等你长大了去朝鲜救你妈。 卫秋歌一口可乐差点喷出去。 卫子良小声道:我这是看沉香救三圣母得来的灵感。 那他以后真闹着去朝鲜怎么办?卫秋歌嗔道。 那可太好了,正好解放了他们。卫子良道。 卫秋歌一脸黑线。 我说真的呢,你跟纪修差不多就断了吧。卫子良警告道。 我再努力三个月,卫秋歌说道,就三个月,要是不行,我就放手。 干嘛还多浪费这三个月? 卫秋歌笑道:嗯,三个月之后我就三十五周岁了,二十年,你让我给自己一个善始善终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21 22:30:51~20220522 15:3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 肖远梅教给卫秋歌的第一课,叫沉没成本。 人生有很多投资,投资友谊,投资爱情,投资事业,如同所有的投资一样,这些投资也都有赔有赚,运气好了盆满钵满,运气不好血本无归。 一百块钱掉到地上,不让你捡起来就走人,谁能不心疼一下呢? 可是投资不是掉一百块在地上。 投资是将本金投出去的那一刻,就要做好放手的准备。如果还认为本金是自己的,甚至将未来那仅仅是有可能的收益也当成是自己的,那你就赔定了。 买定离手,离,是断舍离的离。 当弄明白了本金的含义,那么沉没成本就变得容易接受多了。因为那些本金早就已经不是你的了,你不是今天才输掉的,才要放弃的,是在很早很早之前,在你决定入场的时候,就已经早早失去的东西。 所以得之幸,失之命。一点错也没有。 卫秋歌在台历上画着圈:我再爱你这么久,如果不行的话,那就是我的命了。 纪总,MELIS卫总在外面。吴思尧敲门说道。 谁?纪修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名字。 MELIS卫秋歌,卫总。吴思尧又重复了一遍。 最近纪总的耳朵好像不太好,才三十多岁就耳背了吗? 纪修没好气地回:不见。 酒店门口肖年搂着卫秋歌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又跳了出来。 等会,纪修一秒后就改了口,叫她进来吧。 卫秋歌穿着米色的丝质衬衫和祖母绿的丝质长裙,走起路来那布料被阳光照射着,柔软地发着淡淡的光,随着身体的摆动,那光和皱褶像是波纹一样晃动,让纪修看得有些愣神。 纪修。卫秋歌叫他名字。 卫总。纪修没有叫她的名字。 卫秋歌浅浅地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邀请函递了过去:这个还给你。 纪修看了眼那张写着自己名字的邀请函,和上面自己写的三个字:五百万。 纪总昨天不小心掉的,我拿来还给你。卫秋歌用公事公办地口吻说道。 她昨天算计得很周详。 公益项目是她用来给肖年找未来合作伙伴的饵,这个项目不仅仅是为MELIS造声势的绝佳机会,也是帮合作企业打造品牌的好机会。大企业每年都会投资公益,这里面有公德心也有私心。 肖远梅曾经带着卫秋歌去参观她恩师那满满一层豪车的仓库,卫秋歌看着那些名贵的豪车咂舌道:他真的需要这么多车吗? 肖远梅摇头:他平常还是开他那辆老福特,开惯了,这些车座位低声音大,他上年纪了,享受不了这些。 那为什么还要买这么多豪车?就为了面子?卫秋歌不解。 还为了避税。肖远梅诚实地答。 MELIS今年的公益项目,相当于帮助企业将正常的公益转换成了公益加广告,一石二鸟。 但是万福城在中间使了个绊,想用她的饵去做顺水人情。 卫秋歌给名单上的总秘们发了短信,改正了时间,又安排人在门口接应,一旦有名单上的贵客提前到,便请到VIP室,待到她宣布完自己的饵之后再以安排不周道些歉将人请过来。 临时的变动因为缺少之前的铺垫,所以她不得不加大了筹码以吸引注意力。反正silence bidding这招,内部可控性较大。最后只要宣布的价钱确实高于在场所有人写下的价格,那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本以为只有一位早到的,自己也已经将人安置妥当,一切都在掌握中。没想到昨天那位提前到的VIP竟然是纪修。 更没想到他在邀请函上写了五百万。 怎么,卫总的无声竞拍原来不光没有声音,还没有规矩。纪修说道。 卫秋歌:你想让Melissa帮你设计房子? 纪修抬眼看她,挑衅地说:不行么? 你不是在乎房子设计的人。卫秋歌回答道。 你很了解我?纪修问。 卫秋歌没回答,她知道无论自己的答案是什么,纪修都有难听的话就等着自己。她不接他的茬:纪总这个价格开得很没必要。 卫总嫌少? 没有,是太多了。 卫总还会嫌钱多吗?纪修话里夹枪带棒地嘲讽道,卫总不是这样的人吧。 你如果不想聊公事,而是想和我聊私事的话,那也行。卫秋歌笑了笑,她眼神瞧了瞧门外:那个女孩不是你女朋友,是你秘书。 纪修脸上突然有些挂不住。 你看,说谎话是很容易被拆穿的,卫秋歌一本正经地教育道。 是么?纪修的表情突然冷了下来:就像是那位不是你男朋友,却和你住在一起的肖总一样? 卫秋歌:肖年确实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住在一起只是因为这样比较方便。 纪修冷冷地回:你倒是把这招用得驾轻就熟。 卫秋歌知道她是在讽刺自己,当年和他,现在和肖年,似乎都是换汤不换药的路数。 她开始替自己辩解:不一样的。 纪修皱眉。 卫秋歌鼓着胆子答:我又不爱他。 纪修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 早在自己开口说第一句伤人的话时,他就做好了卫秋歌会夹着尾巴逃跑的心里准备。 可是他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态度一次比一次恶劣,卫秋歌却没有一点想要跑的意思。 她早就应该跑掉了,她为什么还在这儿,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卫秋歌么? 纪修认为是自己的态度还不够明了,于是狠了狠心,用玩世不恭的语气回道:怎么,你下一句不会要说你爱我吧? 我不能爱你么?卫秋歌问。 不能。纪修答。 为什么?卫秋歌还没死心。 纪修的声音弱了一些:因为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 卫秋歌的口气带着些央求:我不能后悔么? 你当然可以。纪修答。 她心底燃起了一丝希望。 纪修看着她,像是在看陌生人:但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卫秋歌克制着自己想去包里拿酒的冲动,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部收回到心底,再次扯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好。但是这个还是得还给你。纪总,你投错了箱子,这个是我助理在旁边的箱子里捡到的。所以不好意思,不能算你中标。希望有机会以后合作。 纪修压着怒气低声喊她的名字:卫秋歌! 嗯?卫秋歌的笑容一点也没变,像是焊在了脸上。 你以为这个说法就可以轻易地糊弄过去了? 卫秋歌态度柔和,像是在劝解外人:既然你并不想跟我有牵扯,那又何必执着于这个bidding呢? 纪修也不隐瞒:因为我不想让你如意。 卫秋歌没想到这个答案,她试探地问道:你恨我? 纪修沉默。 纪修,你听没听说过,爱的反义词不是恨,爱的反义词是冷漠。你如果真的不爱我了,不如就对我冷漠一点吧。 MELIS两周后选定了中奖者,也同时选定了公益项目的合伙人。 这下就算是进入正轨了。豪临实业有钱,有政府背景,老总也比较正派,做我们的第一个跳板是最合适的了。卫秋歌对肖年交代道。 恭喜你。肖年对着她拍手。 恭喜我们。卫秋歌纠正道。 肖年耸了耸肩,老实地更正:恭喜我们,所以你有什么安排吗?我们去庆祝一下? 卫秋歌摇了摇头:我找你要一天假,我想去个地方。 今天是纪爷爷的忌日,卫秋歌去了纪爷爷的墓地,这墓地的格局有些让她想起爷爷的老房子,气派又讲究,就像是爷爷本人一样。 卫秋歌将准备好的花束放在了爷爷的墓碑前。 爷爷,我是秋歌。我回来了。她跪在了墓碑前:对不起爷爷,当初答应您的事情我没做到,在您葬礼上保证的事情也没有做到,我要是您,可能会不想见到我。 卫秋歌自说自话着。 可我还是想回来看看您,也不求您原谅,就是想来看看您。 爷爷,纪修现在过得很好,他个子还是那么高,就是有点瘦,但是现在好像胖才不健康呢,所以他瘦点也好,健康。您不用担心,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现在他事业有成,有自己的酒店,我去看过了,可气派了,您要是能看见,一定会很骄傲的。 我言而无信,所以您就别保佑我了,您就专心保佑纪修吧,最好给他送一个比我好一百倍一千倍的姑娘,让他比我幸福一百倍一千倍,让我后悔死好了。 卫秋歌唠唠叨叨地说着,最后腿跪麻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爷爷,谢谢您送我的礼物。卫秋歌认真地磕了三个头,站起了身来。 卫秋歌离去后,墓地的看门老头给经理拨去了电话:是是是,一个女的,多大啊?二三十岁吧,长得?长得挺好看的啊,白白净净的,别的我也没看清。 吴思尧接到电话后急忙去敲了纪修的门:纪总,公墓经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22 15:37:31~20220523 15:4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双下巴暂时拥有者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成西西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 从墓地回去后,卫秋歌在老房子楼下来来回回绕了良久,最后还是回家拿了钥匙。 就像是去爷爷的墓地一样,这样的行为都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来解释。有些地方无论理智怎么劝解,心就是忍不住想去。 卫秋歌拿着钥匙的手有些抖,对了两三次才顺利把钥匙插进去。 拧开锁后才推开门,她意外地看到了在沙发上坐着的纪修。 这场景让她有些恍惚。 彷佛有什么魔法将她一下子带回了五年前,今天只是一个正常的工作日,她从公司下班回家,开门后看到在沙发上等她的纪修,马上他就会转过头,对自己伸出双手温柔地说:过来。 纪修转过了头,但是那表情和温柔毫不相关,是被打扰后的不悦。 你怎么在这儿?卫秋歌问道。 纪修不答,起身要走。 路过卫秋歌身边时,她伸手拉住了他。 别走。她轻声道。 纪修突然笑了。 卫秋歌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刻会笑出来。然而下一秒,记忆就帮她找到了答案。 五年前,她站在同样的位置,听纪修说过同样的话:别走。 当时的卫秋歌想也没想就甩开了他,头也不回地拉着行李离开。 对不起。卫秋歌两只手紧紧地抓住纪修的胳膊,抬头看着他:纪修,对不起。 纪修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 今天是爷爷的忌日,我去了爷爷墓地,卫秋歌低声说,我一直想去和爷爷道歉,直到在回来的路上的我才意识到,其实我还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 对不起纪修,我当初把自己的未来放在了你前面,对不起,我没有遵守诺言离开了你。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也没用,因为现在对你说对不起,其实是一件很卑劣的事情。你以前就告诉过我,不要说对不起,而是别去做那些会说对不起的事情。事后再去祈求原谅,反而是一种双重伤害。因为说对不起并不会让之前的伤害消失,只是会让我自己心里好受些罢了。所以我一直不敢跟你说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所以不如就让你恨我。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65) 可是卫秋歌鼻子有些酸,如果我不道歉,那么我们就永远只能停留在过去。所以哪怕是卑劣,我也想试一试,纪修,对不起,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纪修坚硬的外壳像是被她敲出一丝缝隙:你后悔了? 卫秋歌没有回答。 如果能重来的话,你还会这么选吗?纪修问道。 卫秋歌想了想,声音小得几乎不可闻:会。 纪修像是早就猜到了她的答案,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又何必违心地说对不起呢? 对不起是真心的,我知道我做错了。 纪修回道:你没有做错,你只是没有选择我。 那是又一个带着酒气的凌晨。 卫秋歌照常帮他收拾妥当后,在床边蹲下,轻声地问:纪修,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纪修皱着眉,头疼欲裂,他伸手摸了摸卫秋歌头发:现在不太合适,等过了这阵子吧,好么? 卫秋歌点了点头,拿着湿毛巾去了洗手间。 现在的确不合适,他在打拼事业,就算她放弃自己的所有来照顾这个孩子,未来也是肉眼可见的艰难。 怀孕代表着额外的开销,自己不但不能帮纪修,反而还要更加依赖他,多加上一张嘴一起依赖他。 他这样说没错,现在确实不合适。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没有殷切盼望着他的父母,没有优渥的成长环境,现在生下来,那么打从他生命的开始,就要有一大堆艰难险阻等着他。 稚子无辜。卫秋歌脑子里反复想着这句话。 第二天凌晨,卫秋歌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 她匆匆赶到,听完警察向她解释缘由后愣在了原地。 韦凡此时也匆匆赶来。 卫秋歌看着这位频繁出现在自己手机陌生彩信上的女人,明明是多年旧友,但心里就是忍不住生出无限的怨怼。 你来干什么?卫秋歌口气不善。 警察打电话通知我过来的,纪修没事吧?韦凡问道。 我是他老婆,警察通知我,你是他什么?警察为什么要通知你?卫秋歌尖锐地问道。 韦凡知道自己的瞎话被她看穿了。 秋歌,纪修不是那种人。 你人才到警察局,纪修出了什么事你倒是清楚得很? 韦凡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呃,你在就行了,那我先走了。 等等,卫秋歌叫住了她,话说反了,是你在就行了,我应该走。 卫秋歌的眼泪聚在眼角处,她快走了几步,小跑出了警察局。 警察告诉她的消息还回荡在耳边:纪修爱人是吧?你先生现在涉嫌嫖娼,被我们带回来调查,你去那边填一下文件稍等一下。 纪修在警察局待了几个小时后,被韦凡接回了家。 秋歌挺生气的,你回去好好解释解释。韦凡交代道。 但纪修回到家后并没有看到卫秋歌的身影,一连一个礼拜,他都没有看到卫秋歌的身影。 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不再是能潇洒地开几百公里的车去天涯海角寻她的人。他眼前还有一堆破烂事等着处理,卫秋歌是懂事明理的,等她生够了气回来,再慢慢解释就好了。 她是自己人,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安慰自己人,外面还有一堆外人等着盼着他倒霉呢。 十天后,打开门的纪修看到了家里餐桌上坐着的熟悉身影。 秋歌,他急切地走过去,想要解释。警察局那事 你坐,我有事想跟你说。卫秋歌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待他坐下后,卫秋歌开口道:纪修,我想去美国。 纪修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下意识回道:好啊,等我忙完这阵,咱们就去。 不是咱们,是我自己。卫秋歌答。 什么意思?纪修这才意识到今天的卫秋歌有些不一样,她平日里也是低头垂眉,可是今天她看自己的眼光里,带着不一样的神色。 卫秋歌把录取通知书放到了桌子上。 你被清华录取了?你怎么之前没告诉我?纪修看着那录取通知书,惊喜道。 你挺忙的。卫秋歌答。 纪修又将那录取通知书仔细看了看:所以你要去纽约?去多久? 两年。 纪修点了点头:好,你先去,等我这边稳定下来,我就过去找你。 不用了,卫秋歌拿出了准备好的文件:这个,你看一下。 纪修像是不相信那张纸上的内容,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抬头望向卫秋歌,口气仍带着难以置信:你要和我离婚? 嗯。卫秋歌头也不敢抬起来看他。 为什么? 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太累了。 警察局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纪修急忙想解释。 卫秋歌抬头看他:你知道我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么? 生气? 不是。我应该觉得生气对不对?或者是嫉妒,对不对?可是我没有,我那一刻只是觉得麻烦,卫秋歌答,每天帮你端茶倒水,擦脸擦脚,换衣服洗衣服,这些就已经很麻烦了,现在还要跑到外面继续帮你收拾烂摊子,我觉得很累。 纪修面带愧疚:我知道我阵子工作忙,但是等过了这阵子,过了这阵子 有个具体的日子吗?过了这阵子是多久?是明天?一个月后?一年后?十年后? 纪修沉默了。 这样的日子一天我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卫秋歌小声道。 你这么想多久了?纪修抬眼望向她。 纪修,我们分开要比在一起更好。卫秋歌轻声说,对你对我都好。 狗屁!纪修将所有的愤怒都汇聚到了拳头上,重重地砸向了桌子。 你每天工作忙到凌晨,还要考虑我,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给我,硬生生掰出来的刻意,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了。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我,我并不能给你什么。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纪修低声怒吼。 可是我需要。卫秋歌抬眼看他,我需要,而你给不了。 纪修这才明白她眼里那与往日不同的神情是什么。 歉疚。 当她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你的时候,那表情里,是带着歉疚的。 这间屋子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想要挣脱的人和想要的挽留的人,掉了个个儿。 那天的最后,是纪修跪在地上抱着卫秋歌,不肯让她走。 今天的开始,是卫秋歌握住纪修的胳膊,想要他原谅。 纪修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她的手指。 你今天来这里,是来找你的过去的?纪修说道,但是我是来和过去告别的。我想了想你说的话,你说的对,爱的反义词是冷漠,不是恨。 卫秋歌,我们之间早在那天你从这个屋子走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那时候的我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你仍然没有意识到。我们回不去了。在你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你和我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卫秋歌小声道,如果我没有打掉那个孩子,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我说了,我已经不爱你了。纪修说罢,转身离开,再也没有一丝留恋。 卫秋歌站在空荡的老房子里,周围像是有无数个自己和纪修的分/身,在其他时空上演着他们过去恩爱的画面,厨房里从背后抱住她捣乱的纪修,拿着遥控器翻电视却用余光盯着她的纪修,跑过来抱住她高兴得转圈的纪修,从沙发上扭过头伸手唤她过来的纪修。 现实里,只有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的纪修。 距离她三十五岁还有两个月零五天,她这一生,似乎是注定得不到善始善终。 作者有话要说: 悄咪咪地加更一下~ 因为上一章和这一章是连着的~ 看文愉快呀~ 第80章 ================== 周一,卫秋歌办公室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阎礼?卫秋歌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人。 阎礼的脸上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她保养得很好,穿着精致的外套,背着名贵的包。只是她看起来有些拘束,见卫秋歌来,急忙站起来和卫秋歌打着招呼。 秋歌。 卫秋歌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阎礼含糊其辞道:大家都知道。 你找我有事?虽然是故友,可是她猜不透阎礼找上门来的目的。 总归不会是叙旧。 早些年在晨风,她们之间相处得确实不错,后来卫秋歌忙项目,身份渐渐水涨船高,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外地,和阎礼慢慢也就疏远了。再后来纪家没落了,阎礼也不怎么和她走动了。 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阎礼说道。 嗯?卫秋歌等着她说下文。 我怀孕了。她突然说道。 恭喜卫秋歌下意识回。 阎礼补充道:是郑西南的孩子。 谁的? 郑西南和展念雨几年前领证结婚,听说还轰轰烈烈地办了一场。她本以为这就代表着郑西南已经改邪归正了,没想到竟然还是旧习不改。 其实,那年,和你在火锅店认识了他之后,我们俩就好上了。阎礼回答道。 可他是有女朋友的卫秋歌不确定应该如何回应她这段恋情。 我知道,可是我的条件总之,我跟了他几年,他结婚我也是知道的。反正以我的条件,嫁给有钱人做大太太是不可能的。 没说出口的那半句话,就是她选了做那个藏起来的小老婆。 卫秋歌皱了皱眉,她不赞同这样的人生观,可是那毕竟也不是自己的人生。各人有各人的路。 那你来找我是卫秋歌想让她说得再直白些。 我想让你帮帮忙,去约郑西南出来和我见一面。阎礼请求道,他知道我怀孕之后,就一直躲着我,要我把孩子打掉。可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为什么?卫秋歌不解。 阎礼眼中带了泪:我今年37了,这个孩子可能是我最后做妈妈的机会了,我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是郑西南却不肯见我。我知道,郑西南是想要这个孩子的,一定是展念雨不同意,他才不敢来见我。我想求你帮忙,我不认识他别的朋友,我们算是经你介绍认识的,你能不能帮我去劝劝他,让他见我一面。。 卫秋歌皱着眉,她很不喜欢阎礼言语里给自己安排的这个媒婆身份:我不确定我有这个 阎礼整个人扑了过来:秋歌,我真的是没办法了,你帮帮我啊秋歌。 卫秋歌被她抱在怀里,挣脱也不是,但任由她这样搂着又浑身别扭。她谨慎地拿开她的手,认真地说道:阎礼,你想好了么?如果他还是说不要这个孩子呢? 那我就自己养,这是一条命不是吗?阎礼看着她,楚楚可怜:秋歌,你当初打掉了那个孩子,现在不后悔吗? 卫秋歌被戳到了痛楚。 我不是那个意思,秋歌,我就是想求你体谅一下我。阎礼本就是想小小刺激一下卫秋歌,也生怕这招会太过。我们在晨风的时候,我也帮过你很多对不对?你就帮我这一次,好吗? 卫秋歌是个明算账的人,阎礼早就想好了所有能说的话术。软的硬的,有枣没枣她都打算打一耙试试运气。 卫秋歌果然吃这套:我之前欠你人情,我会帮你问问的。 郑西南竟然真的卖了卫秋歌面子,见面的地方约在了他新开的一处茶馆。 卫秋歌带着阎礼到场时,对面坐着的不止郑西南一个。 秋歌,你给她做帮手?展念雨翘着二郎腿,胳膊抱在胸前。 卫秋歌有些尴尬,她和展念雨之前相处得还不错,这样的场景下见了面,她不知如何回答。 郑西南在两个女人之间打量着,表情更是尴尬。 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吧,咱们好好聊聊。展念雨一副正牌太太的大气。 郑西南急忙先表了态:阎礼的事我已经跟念雨道过歉了,念雨也原谅了我,我也和阎礼说清楚了,以后就各走各的路了,现在咱们这又是闹哪儿出啊? 阎礼没想到展念雨会来,言语间有些底气不足: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哎哟,你别闹了,你开个价,你要多少钱,咱们有话好好说,干嘛拿人命说事呢。郑西南一个头两个大的样子。 卫秋歌看着阎礼,心生了些可怜:郑西南,你说话注意点。 展念雨笑道:怎么,你还没明白她为什么托你叫郑西南出来? 卫秋歌回道:阎礼想留下这个孩子,她说她自己养也行。 她还说什么了?是不是说郑西南想要这个孩子,是我拦着郑西南不让他们见面? 卫秋歌有些意外她全猜对了。 我都疲了,展念雨轻蔑地说道,行了,再等五分钟吧,到时候就全清楚了。 五分钟后,韦凡到了,在她后面的还有纪修。 秋歌?你怎么在这儿?韦凡看着卫秋歌有些吃惊。 纪修却像是没看到卫秋歌这个人一样,面无表情地陪着韦凡坐下了。 她现在是阎礼找来的帮手。展念雨说道,你呢,怎么和纪修一起? 纪修回道:她说想要去逛街,叫我陪她。 卫秋歌脸色暗淡了一下。纪修最讨厌逛街了,原来自己左求右求他都不肯去,现在倒是懂事了,知道陪女人逛街了。 众人偷偷地打量着纪修和卫秋歌,但是他们二人谁有搭理对方的意思。 看来离了婚,就真的是形同陌路了。 展念雨又对阎礼介绍道:阎小姐,这位是韦凡韦律师, 阎礼有些紧张:你带律师来? 总要有个证明的,免得说不清。她懂法,她跟你说最明白。展念雨回道,韦凡,请吧。 韦凡坐定,一副精英律师范儿上身:阎小姐,首先,按照法律规定,你和郑西南的关系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他现在名下的财产都是展念雨小姐投资的,他们的婚前公证写得很清楚,郑西南先生一旦离婚,是什么也得不到的。 阎礼神色有些慌乱,回道:我没有想要他的东西,我就是想要这个孩子。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66) 韦凡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非婚生子当然也具有继承资格,可就是有,郑西南也没有什么可给他的。 可是他也是郑西南的孩子啊!他难道不用养吗?阎礼音量大了些,你不用骗我,我查过的,他有赡养的义务。 韦凡点头:是的,他确实有赡养义务。其实阎小姐,现在你有两条路,你可以打掉这个孩子,拿一笔钱走人,或者生下这个孩子,向郑西南要赡养费。但他应该给不到你想要的那个数字,你可以去告他,他现在公司的股东是展念雨小姐,写在合同上的固定工资是一个月一万块,按照国家法律标准,差不多一个月可以支付你两到三千的赡养费。你现在也没有固定收入,这点钱可能连个像样的儿童车都买不起。 不行!凭什么!以他的身家,每个月怎么可能只有一万块!阎礼反驳道。 卫秋歌皱着眉侧头小声道:我以为你就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阎礼气急:可是他也不能没有爸爸! 是爸爸还是钱?卫秋歌终于明白了阎礼托自己的目的。 展念雨在旁道:说起来,阎小姐现在的下场也是她自找的。 卫秋歌不解。 我当年去你公司找你帮我设计房子的时候,就和这位阎小姐打过照面了,我早就警告过她了,是她自己人心不足,非要走这条路的。阎小姐,你是真的爱郑西南吗?你是真的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阎礼没有回答。 展念雨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不爱,你只是在条件的选择下,做了一个收益率最高的计算。但是计算收益率这事,是我的老本行,你算不过我的。我当时警告过你,最后会人财两失,你看现在的你,不听劝告,好好的青春全耽误进去了。 我是真的爱他!我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阎礼被戳到了痛处,厉声回道。他爱的是我,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展念雨不屑地瞟了一眼郑西南,郑西南垂着头臊眉搭眼地不说话。 展念雨再次望向阎礼的眼神带着同情:他爱你?好啊,我可以把郑西南让给你。我们离婚,你看看他会不会同意,会不会娶你?说实话,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些年,你以为你是唯一一个?你只是唯一一个闹出了人命的。他人就在这儿,我又没绑着他,你去问问他啊,他会跟你走吗? 阎礼急切地望向郑西南:西南,你说话啊。 郑西南像是哑巴了,一句话也不说。 展念雨耸了耸肩膀:你看,他舍不得的。就跟你舍不得他这个金主一样,他也舍不得我。你们其实都像是跳蚤,你以为你吸得是他的血?他的一切都是我给他的,身份,地位,钱,都是我的,归根结底,你其实吸的是我的血,花的是我的钱。你说好不好笑? 阎礼有些不敢相信。 我可以把他给你,我也可以和他离婚,你去问问他啊,他会选你吗?你也顺便问问你自己,你真的想要这个没有了我的他吗? 你们以后,还有你们这个孩子,你们三个人以后再去吸谁的血呢? 阎礼愣在了原地。 秋歌,以后呢,选朋友要谨慎些。展念雨起身走了,郑西南追在她屁股后面追了出去。 卫秋歌想苛责阎礼蒙骗自己,但是又看着眼前她可怜的样子,说不出口。 韦凡和纪修还坐在对面,韦凡还是微笑的公事脸:阎小姐,展念雨小姐是聪明人,她早就预防过今天了,希望你也是个聪明人。 阎礼抠着手,不回答。 这是我名片,考虑清楚后联系我吧。韦凡起身,纪修也跟着她一起起身。 韦凡愣了一下,将纪修又摁回了座位,话里有话地说:你不再待会儿? 她用眼神瞟着卫秋歌。 纪修连看都没看卫秋歌一眼,只是一脸无奈地看着韦凡:你都要走了,我还待在这儿干嘛? 啊?韦凡又刻意地多瞟了几眼。 纪修拉起了她的手:走吧,你不是还没逛完么,我们继续逛街去吧。 啊?韦凡有些意外。 纪修有些嫌弃地看着韦凡笑,然后拉着她的手离开了。 卫秋歌看着纪修满眼的温柔宠溺包裹在他的嫌弃里,那样的目光曾经她是最熟悉的,然而现在这目光已经不属于她了。 卫秋歌忍不住回头去看他们的背影。他们走在一起,郎才女貌,着实般配。 纪修那天说的话是认真的,他现在不爱自己,也不恨自己,他把自己从他的生命中,一整个儿地剜了出去。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第81章 ================== 卫秋歌生日那天,她按照和哥哥约定好的,一大早就来到了卫子良家里。 开门的卫子良的表情带着愧疚。 本来打算好给妹妹庆生,但是临时来了工作,实在推不开,这下反而还要让卫秋歌给他做上门保姆。 对不起秋歌,我卫子良无奈道。 卫秋歌轻笑回:没事,你去吧哥,小也放心交给我。 她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了。生日的存在,本来就是给周围的爱你的人一个示爱的机会,庆祝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对于卫秋歌来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这样的人了。 姑姑,你别难过,我给你过生日!卫小也像是小男子汉一样说道。 你别淘气,好好跟姑姑玩儿!卫子良嘱咐完急忙拿起行李出了门。 卫秋歌陪着卫小也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卫小也的小眼睛不时地瞟下姑姑,见她开始有些走神后,着手曲线进攻。 卫小也问道:姑姑,我爸爸小时候什么样啊? 和现在差不多,就是个子矮一点。卫秋歌答。 哦,奶奶说爸爸小时候老生病,是吗? 嗯,但是很快就好了,现在他比普通人还要更强壮!卫秋歌笑着回。 那我爸爸是怎么认识我妈妈的啊?卫小也迂回得差不多了,开始进入正题。 卫秋歌有些沉默,然后笑着回道:你妈是你爸的歌迷。 我爸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妈为什么要去朝鲜呢? 卫秋歌还没来得及和卫子良对这部分的口供,一时间语塞。 小胖说,我和他一样,是单亲家庭,可是我爸偏说我不是。小胖他爸爸和别的阿姨在一起生弟弟去了,所以小胖才和他妈妈两个人生活,我妈妈是不是也去朝鲜找别的叔叔了? 没有。卫秋歌急忙否定。 那就是我爸找别的阿姨,把我妈气去朝鲜了? 卫小也这孩子气的话听着不伦不类,他把社会上常见的真实情况揉到了卫子良那个荒诞的假话中。 你爸不会这样的。卫秋歌答。 我也觉得是,我从来没见过其他的阿姨,姑姑,你是唯一一个女的。我们家养小龟和小兔子都是公的。 卫秋歌温柔地笑。 姑姑,我能叫你姑妈吗?卫小也有些紧张,我就是听说南方都是叫姑妈的。 卫秋歌心里有些酸,揉揉了小也的头发:好啊,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卫小也得寸进尺道:那我能叫你一次妈妈么?我还没叫过妈妈呢。 卫秋歌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小孩子嘛,无非是想找个爱,谨小慎微的。 好。她点了点头。 妈妈。卫小也试探地叫。 卫秋歌不敢答,就点了点头。 卫小也不干:姑姑你答应啊!你说唉!我再叫一次啊,妈妈! 唉。卫秋歌应着,鼻子突然酸了。 嘿嘿,谢谢姑姑。卫小也如了愿,又开始打起了新主意:姑姑咱们去吃麦当劳吧,你上次不是说你喜欢吃麦当劳吗! 你要请姑姑吃?卫秋歌调侃道。 我现在还没钱,这样吧姑姑,你从我今年的压岁钱里扣,怎么样? 卫秋歌被他逗笑:好,我带你去吃。 周末,麦当劳内的小孩子很多,卫秋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座位。 姑姑,咱们去那边公园吃吧。卫小也上过这样的当,每次爸爸都是嫌人多,就不给他买了,他看着卫秋歌找座位皱着眉的样子,像极了爸爸,为了能吃上心爱的麦当劳,他赶紧提议道。 姑侄二人就这样坐在对面公园的大树下,开心地吃起了麦当劳。 突然卫小也从纸袋里拿出了一根薯条,蘸上了蕃茄酱递到卫秋歌面前,认真地说:姑姑,祝你生日快乐。你就把这个当蜡烛,许个愿吧! 卫秋歌愣住了。 谁教你的? 我自己想的啊! 回忆如同翻涌过来的海啸。 许个愿吧。女孩轻声道。 系着红色围巾的男孩看着眼前递来的薯条:你说这是什么? 蜡烛啊,你看,红色的就是火苗了。我觉得还挺像的。 我觉得,这更像是沾了蕃茄酱的薯条。 但男孩还是虔诚地许愿道:我希望今后的每一年,你都能帮我过生日。 他拉起了女孩的手,将薯条塞到了嘴里。 姑姑,许个愿吧!卫小也天真的声音响起,将她拉回现实。 卫秋歌擦了擦眼角,接过了那根薯条,塞进了嘴里。 姑姑,你许了什么愿? 不能说的,说出来就不灵了。卫秋歌温柔地答。 卫小也看着姑姑的表情,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么?怎么姑姑看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姑姑,你别难过,你要是有什么别的愿望,我也可以帮你实现的!卫小也认真地说着孩子话。 卫秋歌笑着点了点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陈青提醒道:卫总,别忘了今晚的相亲。 卫秋歌皱眉,果然是忘了。她又打量了一下卫小也,来了主意:小也,你帮姑姑一个忙吧? 相亲对象是万福城给自己安排的。 万福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Opening party的嘉宾名单被卫秋歌动了手脚,于是本着礼尚往来的精神,他擅作主张给卫秋歌说了个媒。 王总不是一般人,豪临的赵总是他表姨夫。万总是这样介绍的,你们以后和豪临也算是一家人了,正好亲上加亲。 卫秋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能得罪豪临,所以找不到好的推托理由。卫小也刚才的那声妈妈倒是给了她新的想法。 饭局开始进行得顺利,卫秋歌表现得积极热情,像是一位很需要这场相亲的大龄剩女一样。对面男人自然是对眼前的卫秋歌百般满意,甚至打算着如何将这场相亲一直继续下去。这餐厅楼上就是酒店,邀她上去坐坐,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才刚起了个话头,卫秋歌就警觉地意识到这话题的走向,借故安排工作低头给外面的陈青发了条信息。 纪修!对面男人突然开口道。卫秋歌看着手机的脸急忙抬起来,顺着男人的目光瞧过去。 王渲?来吃饭?纪修扫量了一圈两个人。 啊,对,哦,这位是万总介绍给我的相亲对象,卫小姐。王渲介绍道。 哦。纪修礼貌地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卫小姐很厉害的,清华毕业的,纽约回来的海归。王渲趁机对纪修夸赞着卫秋歌,顺道给自己抬着身份。 纪修的表情冷淡:怎么,海归也要相亲吗? 卫秋歌回道:别的海归估计不用,可我是离过婚的,年纪也大,相亲也正常。 她这话句句堵着纪修说,毕竟婚是和他离的,他再说什么都显得不太有资格。 王渲在旁边也有些尴尬,本来是想在认识的熟人面前吹嘘,没想到卫秋歌竟然直接说了实话。 此时,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卫小也欢快地跑过来,嘴上叫着:妈妈!妈妈! 卫秋歌心道:坏了!忘了他了! 卫小也像是一匹脱缰的小野马,飞奔着跑向卫秋歌怀里,他按照姑姑提前交代好的剧本表演痕迹极重地念着台词:叔叔你好,我叫卫小也,你是要做我的新爸爸吗? 对面王渲的表情极为难看。 然而作为旁观者的纪修,脸色却比正牌的相亲对象还难看。 你有孩子?王渲问道。 呃。卫秋歌尴尬地应,也不答是也不答否。 你说你叫什么?纪修盯着卫小也。 我叫卫小也!大小的小,之乎者也的也卫小也回道,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啊? 纪修直愣愣地望向卫秋歌:他叫小也? 本来安排得好好的戏,就这样被搅了局。 卫秋歌顾不上解释,直接拉起卫小也,尴尬地对王渲说道:不好意思啊,王总,让你见笑了。 说罢急匆匆地落荒而逃。 陈青在门口接应着,看卫秋歌的表情问道:卫总,不顺利? 卫秋歌摇了摇头:明天给王总送她不知道女人给男人送什么礼道歉才合适,送束花吧。 啊?陈青不解。 先送小也回家吧。我哥应该也回来了。卫秋歌叹了口气。 陈青送卫小也回到家后,又将卫秋歌也送到了楼下。简单地交代几句后,卫秋歌和她道了晚安。 她慢悠悠地在楼下走着,想着怎么解决刚闯的祸,心里有些自责,早知道就不该动歪心眼。她余光扫到了自己楼门口,那里停着一辆亮着灯的车子,车旁边还站着个男人。 纪修在车边上低头吸着烟。 卫秋歌急忙快走了两步,想趁纪修还没看到自己先躲开他,但却被他上前拉住了胳膊。 那个孩子纪修直奔主题。 不是你的。卫秋歌也直接地答。 他叫小也。纪修重复着卫小也的名字。 他叫什么和你没关系。卫秋歌冷漠地说。 那是我孩子的名字。纪修像是在讨债一样。 我说了,他不是你的孩子。卫秋歌又重复了一遍。 纪修控制不住怒火,低吼道:他叫你妈,他叫小也,你说他不是我的? 卫秋歌仍然冷静:不是,他是我哥的孩子。我借他来演戏的。 你哥怎么可能有孩子!纪修反驳。 他怎么就不可能有?卫秋歌松开了他的手,纪修,你说的很明白了,你不爱我了,有没有那个孩子都一样。 纪修两只手钳住了她的肩膀,那力气有些重,让卫秋歌肩膀骨节处被摁得生疼,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当然不一样!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67) 那年他开始是死活不同意离婚的,他不肯签字,执着地牵着那根被卫秋歌扔掉的红线,固执的不肯松手。 纪修一个人在红秀喝闷酒的时候,碰到了这里的常客孟航。 你老婆都怀孕了,你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孟航不知道纪修的婚姻已经生变。 你说什么? 我去医院的时候碰到你老婆了,她在排妇科B超啊,不是怀孕了? 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知道?孟航有些意外,毕竟这事情也有一段时间了,她面色尴尬道: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看错了。 旁边的酒保按照惯例给孟航递了杯酒,但看着纪修那要吃人的眼神,孟航接都没接就赶紧跑掉了。 纪修发疯了一样地拨卫秋歌的电话。 他找不到她,卫秋歌如果想玩失踪,那么全天下能找到她的人,就只有卫子良一个。 他去敲了卫子良的门。 孩子打掉了。卫子良冷漠地说。 什么时候?纪修不敢相信。 你嫖娼被抓进派出所的时候。 我和她解释过了! 那晚,纪修在所谓的潜在大客户的要求下,破例去了带荤腥的场子,客户叫了批姑娘,非要每个人都选一个,纪修摇头不应,只说自己对这些不感兴趣,那人就将所有的姑娘都送了回去,让再换一批,直到换到纪修点头为止。 在第四波姑娘们来的时候,周围人的脸都有些挂不住了,纪修随便指了个姑娘:就她吧。 众人哄笑。 也就才十五分钟,外面的警察冲了进来。 纪修留了心眼,慌乱中拨了韦凡的电话。 韦凡也没怎么费劲就查出了真相,这人是文松叫过来落井下石的,那年被纪修驳了面子的事情他记着仇,反正纪修现在在泥里,谁都能顺道踩一脚。说是想投资是假,想陷害纪修才是真。 纪修看着卫子良,苦涩地说道:所以她那么久都没回家,是去 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些?你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灯红酒绿,她在家给你做保姆还不够,你难道想让她给你一个嫖客生孩子?她给你生下来,你拿什么养?卫子良说道,她对你已经彻底失望了,你把那张离婚协议书签了,就算是你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纪修低着头,使劲攥着拳头。 纪修,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能呼风唤雨的少爷了,你家那艘大船现在沉了,你现在自身难保,为什么还非要拉着我妹和你一起在泥坑里讨生活?卫子良敲击着他脆弱的地方,因为你家的破事,她在公司被人挤兑,好好的项目都给她踢出去了,她好不容易给自己争取到了份前途,难道为了你全不要了,再回去给你做保姆?你有没有良心? 纪修挣扎了良久,终于松口道:我可以签字,但你得让我再见一次卫秋歌。 第82章 ================== 最后的见面,选在了十七号酒吧。 我哥说,你签字了。 纪修把离婚协议书递了过去。 谢谢。卫秋歌伸手想接。 纪修摁住了那张纸:你怀孕了? 卫秋歌的手僵在原地,没有答。 你把孩子打掉了?他继续问道。 嗯。卫秋歌这声嗯,轻得要淹没在空气里。 你甚至没有问过我是怎么想的。纪修说道。 我问过,卫秋歌回道,你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纪修显然被她这话燃起了怒火:你问的是假设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怀孕了,再让我做选择呢? 我不想让你为难。 放屁!纪修冷哼一声,你不想让你自己为难才对。因为你知道,我不会选择杀掉我们的孩子。 纪修戳破了她的道貌岸然。 卫秋歌低头不语。 你一定要和我离婚吗?纪修突然没了刚才的火气,口气略有缓和。 嗯。卫秋歌答。 为什么?纪修不理解。 我我觉得这样对我们都好。 纪修拉住了她的手:不是的,这样对我一点也不好,我不能离开你,秋歌,我离开你会活不下去的。 卫秋歌将自己的手抽回,一言不发。 纪修的眼睛通红,语气带着恳求:秋歌,你不想要孩子,那我们就不要了。你想去美国,那你就去美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绝对不会反对的,但是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别和我离婚好不好? 卫秋歌红着眼睛不应声。 那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啊! 卫秋歌抬头看他,狠了狠心答道:我想要更好的生活,你给不了我。 三年,最多三年!我可以给你的!纪修皱着眉保证道。 他的前半生顺畅惯了,这是人生中头一回尝到艰难。 他高傲的自尊心被别人拿来玩笑愚弄,那是咬碎了牙往肚里吞的屈辱,但是日复一日,他隐忍着负重前行。 周世在里面等他,卫秋歌在家里等他,他必须要混出个样子。 有几次纪修也受不住了,他看着周围人令人作呕的嘴脸,质疑着自己的选择,人生也不是非要做人上人不可,卖掉房子去外地也能悠悠闲闲过一生。 但那日郑西南悄悄告诉他的话响在耳边:嫂子在公司挺难的,你父亲的事情对她影响很大,现在天天被人盯着,找错要把她开了呢。 他想着夜夜在家等着他帮他换洗的卫秋歌,硬着头皮又闷了一整瓶红酒。 只有我把苦吃掉,秋歌才不用吃。 可是似乎自己的速度太慢了,无论他如何努力,也做不到一夜之间一蹴而就,他以为卫秋歌是愿意陪着他的,可是她向自己要个日期。 纪修狠了狠心,三年,三年总归是能做到的。 卫秋歌想也没想就摇了头:我等不了你三年,纪修,你现在能给我的,只有自由。 纪修愤怒地将桌子上踹翻:卫秋歌,你走吧,走了就永远都不要回来。去你的美国,过你的好日子去吧,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他是那样地痛恨卫秋歌。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抛弃自己。 自己留不住她,那个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也留不住她。为了所谓的前程,她甚至不愿意再等他几年,也不愿意给这个孩子看看这世界的机会,就那样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但是那个喊着她妈妈的小男孩,那个叫小也的小男孩,在撼动着他心底的仇恨。 卫秋歌!他的表情看起来痛苦极了:你跟我说实话! 卫秋歌一字一字答:他不是你儿子。 不信你就去查好了。你可以带小也去验DNA,他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他是我哥的孩子。 卫秋歌回答得斩钉截铁,表情没有任何破绽。 纪修的力道松了些,她趁机脱离,快步走进了楼内。 进门后,卫秋歌连灯都顾不上打开,她借着窗外的凉薄路灯光线颤抖着去酒柜里拿酒瓶,一瓶拿过来又还嫌不够,直到将房子里能找到的酒全都摆到了桌子上,她才松了口气。 她熟练地将酒瓶打开,一瓶一瓶地喝,像是在灌水,但是人的耐受力却越喝越强,酒也越喝越难醉。 个把小时后,肖年回到家打开了灯,卫秋歌已经醉倒在桌子上,不成人形。 他指着那滩烂泥,无奈地说道:See for yourself,她过得并不好。他对着自己在楼下见到的男人解释道。 纪修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我以为她过得很好。 她这样酗酒有些日子了,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的,可是我管不了她。 是她自己选的这条路。纪修眼里的心疼明显得任谁都看得一清二楚,可嘴上却不肯承认。 She told me about you,回中国的第一天,她就把你们的故事告诉我了,肖年说道,To be honest,I think it was her fault as much as it was yours,but she was the one made that call,therefore she's the bad guy,but the truth is,it takes two to end a relationship。 (诚实地说,我认为她虽然犯了错误,但是你也一样,只不过她是那个说分手的人,所以她就是坏人,但是事实上,结束一段感情,需要两个人。) 纪修没有回答。 肖年继续说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A thousand paper cuts are far more damaging than one big wound。也许她要离婚,她打掉了孩子,带给你的是那个big wound,但是在此之前,是你先给了她a thousand paper cuts。 (一千个被纸划的小伤口要比一个大的伤口更痛。) 纪修,paper cuts看起来微不足道,可是那不代表她不痛。 别喝了。卫秋歌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起来,你当时不是走得很潇洒么?不是你非要离婚的么? 她走得的确很决绝。纪修这么多年都没有想明白这件事。 他从来没有反对过她出国留学,甚至她如果真的不想要那个孩子,他也可以理解。 但是他不懂,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一定要离开自己。 他恨了这么多年,归根结底还是恨她抛弃自己这件事。 这是头一回有人给了他原因,a thousand paper cuts。可是他仍然不明白,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爱她,去保护她,去给她最好的,可为什么她会有a thousand paper cuts? 卫秋歌以为他是肖年:我当然非离婚不可!我要去美国十年,十年! 什么? 这是你妈给我开的条件。我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榨干了我哥去留学了,回来也不一定能混出样子,可你妈告诉我,她给我出钱,她亲手带我,她保证我能出人头地,条件是毕业之后和她签十年的合同,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培养我?这天底下没有现成的好事,任何事情都是有价格的。 从卫秋歌在面试时说出那番话时,肖远梅就开始做这个打算了。 肖年不是学设计的料,也不是做生意的料。他在商场打拼难免会吃亏。 肖远梅不能放弃自己的事业,专门陪在他身边帮他成长,于是她必须亲手给肖年选一个长姐。 她看中了卫秋歌,她的设计能力,她的人际技巧,她的天性纯良,更重要的是,她的走投无路。 这才是你一定要离婚的理由? 卫秋歌回道:是我自己做了选择,纪修和事业,我选了事业。 纪修抱紧了怀里的卫秋歌,他将她抱回了床上,仔仔细细地帮她擦着脸,那样的小心翼翼,像是在照顾一件脆弱的瓷器,稍不留心就会碎掉。 卫秋歌醒来后是习以为常的头疼欲裂,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干净的脸质疑道:肖年还这么懂事了? 肖年在洗手间外面敲门:昨天忘了跟你说Happy birthday,礼物我放在桌子上了。 卫秋歌探出了头:我昨天晚上没跟你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肖年不太擅长撒谎,表情有些尴尬。 如果我说了什么,你就忘了当我没说吧。卫秋歌敷衍道。 肖年表情认真:我认为你应该戒酒。 卫秋歌翻了个白眼:我还认为你应该独当一面呢,see,we both can't get what we want. (我们都得不到我们想要的。) 肖年说不过她,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嘴里念念有词道:你如果这么爱人家,那就去追啊。 卫秋歌耳朵尖地听到了,她反驳:你一个小孩懂什么。 肖年皮皮地笑了:Well,I've had more experience than you. (我经验可比你丰富。) 卫秋歌听着他的西言西语,无奈地摇摇头。 他还爱你吗?肖年试探地问。 可能不爱了。卫秋歌答。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仍然是针扎的疼,可是他确实没办法原谅自己,也确实选择了和自己做陌生人。 那你怪他吗? 是我没选他,凭什么要求他现在一定要选择我呢?卫秋歌拿过了一片面包,塞进嘴里,我没那么不讲理。 那接下来怎么办? 卫秋歌笑了:接下来照样过日子啊,以前怎么过的,以后就怎么过。 肖年撇了撇嘴:你真能这么大方地放手? 能啊。 你不爱他了? 我永远都会爱他的,可爱也不是只有和他在一起长厢厮守这一种爱法。 肖年以前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卫秋歌会如此痛苦。 离婚而已,自己也分过手的,她这顶多是分个时间比较长的手。 可总归是会过去的。 婚姻看起来只是简单的一道手续,但是经历过和未曾经历过的人是截然不同的。卫秋歌做决定离开这段婚姻时,用得不是肖年谈恋爱分手时的心情,在这一点上,肖年就弄错了。 他认为卫秋歌应当遵循失恋的套路,无论过程如何艰难,心痛总是要以痊愈为终点的。然而卫秋歌从未痊愈,她的婚姻变成了她的肺结核,她的HIV,她就这样携带着,继续生活。 直到他昨天在楼下看到了纪修。 他站在原地像是个雕塑,痴痴地盯着楼上那扇没有亮着灯的房间。他的表情让肖年想到了那晚,最后红了眼睛的卫秋歌,那是如出一辙的痛苦。 肖年是在那一刻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两个人,都是对方痛苦的根源。 是他们自己画地为牢,选择了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小王老师的提醒,关键的英文对话我加了翻译,但是我还是觉得原句更有意境,也是我能力有限,翻译过来会没了那种感觉。 还是那句老话,看文愉快! 第83章 ================== 纪修一大早去敲李知难家的门。 门响后,睡得迷瞪的李北辰喃喃地抱怨着:几点啊,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敲门。 李知难摸索着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五点十分。 八成是纪修。她推了推李北辰,让他去开门。 李北辰一脸懵:他这个点来敲咱们家门干嘛? 李知难揉了揉眼睛:干嘛?卫秋歌回来了,他能撑到现在才来敲门,他这还是长进了呢! 啊?李北辰不解。 李知难摇了摇头:乖,去开门吧,我去洗个脸换个衣服。 卫秋歌走后的那几个月纪修过的日子,用熬来形容,都太轻松了。 他放弃了之前自己辛苦奋斗的事业,放弃了这帮和他一起努力的朋友,他把自己封进了狭小的出租房中。人生没有了卫秋歌,其他的东西,有或者没有,都显得毫无意义。 他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在房间里吃着泡面,看着电视,日复一日。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68) 韦凡过来劝,李北辰过来劝,都收效甚微。他点着头,彷佛你说什么他都赞同,但是却又一个字都没有进到耳朵里。 李知难走进纪修租的房子时,那屋子已经泛着味道了。 腐坏的食物和垃圾揉在一起,纪修一脸胡渣,头发像是杂草一样扣在头上,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面无表情。 不过了?李知难嫌弃地看着那房间。 纪修抬眼看了看她。也许是因为多年养成的习惯,他没有面对其他人时的理所当然,眼底有着一丝愧疚。 那正好,随了卫秋歌的意。李知难挑挑拣拣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人家不就是嫌你没本事了才走的么,你越快把这事儿做实,人家走得就越明智。 纪修低着头,不回答。 是不是觉得天塌了?李知难继续说道,是不是还想过不活了啊? 纪修心里阴暗的极端想法在她嘴里说出来时,显得是那么无关紧要。 她能打掉你的孩子,你觉得你是死是活她会在意?李知难说道,是不是觉得,你要是这么一死,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你,都得带着对你的愧疚而活?这么一想,死听起来还挺有诱惑力的? 纪修攥紧了拳头,他不是没这么想过。 你妈死了,耽误你爸娶新老婆了么?李知难挑眉。 纪修还嘴:我们和我爸妈不一样。 他的声音哑得像是铁勺擦铁碗,难听极了。 当然不一样了,你爸多有钱啊,你有什么?穷光蛋一个。李知难说得更难听了些。 纪修,卫秋歌走了就是走了,她如果要带着愧疚,那个被她杀掉的孩子就够她愧疚一辈子的,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下去了? 我纪修想反驳,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没了卫秋歌,他连这样活着都觉得累,可是他不敢把这么没出息的话对李知难讲。 韦凡今天上午告诉我,周世减刑了。 纪修眼睛突然瞪大了。 两年半,加上他已经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了,估计很快就可以放出来了。 怎么做到的?纪修问道。 他认错态度积极,在里面表现很好,听说还救了个要自杀的狱友。李知难转述着韦凡的话,你这是想让他出来再救一回你? 纪修苦涩地咽了下口水。 你不是跟人家保证了,要东山再起么,就凭你现在这样? 纪修,人的命里,注定都有些劫数。当年你看着我吃过苦受过罪,就没想过有一天这苦和罪会轮到你身上?哪有人一辈子一帆风顺的。她离开你了,你再怎么纠结再怎么琢磨,她人都走了,你想这些有什么用? 你要是需要动力,那你就去恨她吧。让她后悔,让她知道她做错了选择,你憋着这口气,憋住了,等到未来有一天,当她哭着喊着想要回到你身边的时候,你再痛痛快快地让她滚蛋,这才是你真的赢了。 你只要飞黄腾达了,她有一天会哭着喊着回到自己身边。 纪修靠着这个念头熬了下来。 爱或者恨,都可以成为执念。 当再次见到卫秋歌的时候,纪修的这口气似乎终于可以出了。 她回来了,她竟然真的求着要回到自己身边来了。 这像是一场做了多年的美梦,终于如愿。 可是纪修心底里的那个窟窿仍然是无底洞。这么些年,它被仇恨喂养着,生得愈发茁壮,太茁壮了,以至于卫秋歌求着要回到自己身边这件事,也不能够满足它。 他想伤害她。 想把当年自己受过的一切屈辱,痛苦,全都让她尝个遍,这样才能够病态地获得满足。 可他又不想伤害她。 每次见到她眼睛里才出现一点的难过,他自己的心就先不争气地疼了起来。 后来卫秋歌告诉了他解药,爱和恨,都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想爱她,我想恨她,我又想忘掉她,可是哪一件我都做不好。纪修的手支在额头上,挡住了眼睛,不想让人看到,但他声音颤抖着,泪水在手指的缝隙中流出。 从知道卫秋歌回来的那天,李知难就做好了纪修会崩溃的准备。 她当时就只是给了纪修一个虚无的饵,这个饵看起来像模像样,但在遇到卫秋歌真身的时候,这虚妄就会立刻烟消云散。 纪修也许觉得自己是只无所不能神通广大的猴儿了,但是归根结底卫秋歌才是捏得他死死的如来佛祖。 纪修哑着嗓子问:姐,我伤害过她吗? 李知难皱眉不解。 她朋友说,是我先伤害她的,是我自己一点一点先伤害了卫秋歌,所以最后积攒到一起,她才决定离开我的,可是我不明白,我什么时候伤害过她? 不是她不要我的吗?为什么他说是我伤害了她? 纪修无助得像是个孩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李知难手敲着桌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对他解释。 纪修当然不懂这些,那不是他的认知里能够讲得通的事情。人活这一辈子,其实都是夏虫,只活自己这一个夏天,对别人的冬天到底长成什么样,永远没有概念。 你吃过菠萝吗?李知难突然问道。 纪修怔怔地点头。 吃完菠萝的时候,舌头疼不疼? 嗯。 可能这就是你伤害她的方式吧。 什么? 也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以你会的方式去爱她。我们是人不是神,我们只会一种爱人的方式,就是我们自己以为的那种方式。 纪修,卫秋歌和你不一样,她的成长环境,她的家庭背景,她过去的遭遇,全都和你不一样。她自卑,敏感,脆弱,但是却善于伪装,不会分享。你用你以为的方式爱她,就像是给她吃菠萝,当时是甜蜜的,可是菠萝吃没了,甜没了,她舌头上就只剩下了疼。 我怎么让她疼了?纪修茫然无措。 你之前不是骂过她哥,说人家是既得利益者。 纪修点头。 对于我们来说,你们这些人也是既得利益者,人生的既得利益者。生在北京,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享受着特权。我们要费尽心思才能得到的东西,你一出生,老天就给你了,所以你没办法理解我们这些人的自卑。 李北辰端着热牛奶走过来:你也会有卫秋歌的那种自卑吗? 李知难点头。当然,只是我比较幸运罢了。 高中的时候,你叫我去给她补课,你都不觉得麻烦我是件不应该的事,可是她心里却觉得欠我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她给我送了个礼物。你知道她送了什么么? 李北辰和纪修等着她继续说。 她给我包了五百块钱的红包,里面全是五块十块凑的。李知难摇摇头,那可能是她一个小孩儿能凑到最多的钱了,你看,这就是卫秋歌的活法。 李北辰皱了眉:她干嘛要这么做? 纪修,她为什么会这么做?李知难问道,像是老师在课堂上突然提问。 纪修摇头: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李知难继续说道:你和她结婚这些年,真的了解过她吗? 纪修想回答是,可是又没有底气。 你想没想过,你们结婚那天,卫秋歌为什么跑? 纪修摇头。 那卫秋歌为什么跟你闹了那么久的别扭,非要去外地? 纪修:她说她想有自己的事业。 你要追根溯源地想,她究竟为什么这么执着事业这件事? 纪修:不知道。 你不是说她吃你和韦凡的醋,她为什么吃韦凡的醋? 纪修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你和她离婚之前,她真的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单纯像你说得那样,莫名其妙地给你递了离婚协议书? 纪修:那阵子的事情,我已经不太记得了,我太忙了。 纪修,你不理解的,不知道的,不记得的这些小事,就是那些一道道伤过她的小口子。 纪修皱着眉头。 对你来说,很多事根本不值一提,同样的事情如果也发生在你身上,你甚至完全不会感受到伤害,但是她就会,所以你不懂她。 但问题并不是出在你身上。爱一个人有什么错。李知难无奈道,你爱她,可是她并不爱她自己。最看不起她的人是她自己,所以她才那么费劲地想要去搏个未来,你可以把她放到你世界的中心,因为你从小就是别人的中心,你并不觉得那是个多么特别的地方。可是她不是,她没在那里待过,她不知道怎么心安理得地待在那里。她就作,要闹,要折腾,要自己配得上你,配得上这一切,要不然她的自尊心就会跑出来,捣乱作怪,她怀疑你和韦凡,她宁可抛弃婚姻也要去外地,你只当她是不够爱你,所以做选择的时候总是把你放在次位,其实,她是不够爱她自己而已。 纪修听得晕头转向。 李知难说着卫秋歌的事情,其实也是在说自己。她活了半辈子才弄明白这点弯弯绕,就那么一点的自卑都已经蚕食了她这么些年,更何况人生从未平顺过的卫秋歌呢? 纪修,很多事情都没有对错,只不过是凑不齐天时地利人和,命而已。你执着来执着去,最后也没有答案。 命里没有,你何苦难为自己呢? 李知难不知道这么说他能不能懂,但是这种事,就和禅一样,都是自己悟出来的机缘。 纪修脑子里像是那根短了的电线也终于搭上了。 他和卫秋歌,的确是他凭一己之力强求来的。他费了那么大劲,但是命里没有的东西,强求来的东西,能撑多久。 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就得放手。 纪修长叹了一口气。 酒店房间内,韦凡看着那整整一个柜子的唇膏,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些年,纪修几乎是每每路过卖唇膏的地方,就会下意识买一支。 他总是惦记着卫秋歌那干得起皮的嘴唇,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找到管用的唇膏。 后来,她人虽然走了,纪修也没改掉这个毛病。 只有买的,没有用的,买着买着,就攒了一整个柜子。 韦凡惊诧地说道:你要全扔了?你攒了这么些年,这得几千个唇膏了吧?全扔了? 纪修点了点头:嗯,扔了吧,不要了。 你放弃卫秋歌了? 嗯。 你不爱她了? 纪修自嘲地摇了摇头:我没法不爱她。 那你扔了这些唇膏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再伤害她了,也打算放过自己了,纪修拿出了床头柜抽屉最里面被他严严实实地藏起来的两个人在婚礼上的合照,也一起放进了打算扔掉的纸箱中,命里无时莫强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24 18:21:21~20220525 16:4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哈哈哈哈5瓶;4609868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 华笙的航班在凌晨,卫秋歌和肖年在接机口频频观望着。 华笙!卫秋歌像是那天来接她的卫子良一样,在安静的接机大厅喊着华笙的名字。 她这回懂了为什么当初卫子良要那么大声地喊她。 那是心底的思念发酵后,不可抑制的兴奋和激动。 华笙没管行李,跑过来搂住卫秋歌:想死我了宝贝儿! 肖年也隔着栏杆拥抱了她:Welcome back。 华笙拍了拍他的头:你一个假洋鬼子,跟谁back呢!我这叫back,你这是在我家,知道么! 肖年被她逗笑。三人一行回到了卫秋歌的公寓。 我们住一个房间好不好?卫秋歌看着华笙,亲昵地问道。 华笙笑着点了点头。 当年去美国,卫秋歌最大的收获莫过于重新联系到了华笙。纽约的华人社区不大也不小,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有一年肖远梅收到IRS(美国国税局)的通知,气得差点儿把公司点了。在美国,IRS是个比FBI、CIA还恐怖的恐怖组织,它一封信寄过来,锒铛入狱,家破人亡都是小场面。 肖远梅在人的推荐下花重金请了一位高人,传说中能征服IRS的男人。 这位带着眼睛一丝不苟得如同人形机器人的男人,不仅征服了IRS,也征服了华笙。 要卫秋歌来说,真论这两个的难度,华笙不见得就输给了IRS。 但那些身在异乡的日子,也因为有了华笙的陪伴变得温暖许多。 工作怎么样?华笙问道。 不错,都在正常进行。你呢?傅迦然怎么样? 华笙撇了撇嘴:他还能怎么样?忙着算账呗!看阿拉伯数字比亲妈都亲! 卫秋歌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想起了傅迦然婚礼上的经典誓言:华笙,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数字索然无味的女人。你就像是0,有无穷的可能性又有开始和终结的能力。我就像是1,永远在你旁边且和你一起组成无限的宇宙。 卫秋歌当时都听傻了,肖年小声问:零和一在中文里是指gay吧?他用手比了个零和一,然后把右手食指伸进了左手比出的那个零里。 卫秋歌一脸黑线:你怎么知道的? 肖年看着全场人憋红的脸,以及华笙皱着眉头气不打一出来的样子,回道:除了傅迦然,我看所有人都知道。 华笙站在台上咬着牙小声道:我看你是个2! 肖年的笑声将卫秋歌的思绪拉回来。华笙白了他一眼,挽住了卫秋歌的胳膊:我听肖年说,你和纪修又开始了? 卫秋歌也去瞪了肖年一眼。 肖年领着华笙的大包小包,一脸茫然。 华笙继续说道:你当初回来我就怕这事,这回好,怕什么来什么! 我们讲清楚了。卫秋歌解释道。 华笙有些不信:你告诉他他是个多么操蛋的垃圾了? 华笙。 怎么了,他就是!华笙提起纪修气就不打一出来。 卫秋歌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对他误解太深了。 华笙知道卫秋歌心里放不下他:你给我具体讲讲,你们怎么说清楚的? 过去的都过去了,就不提了。卫秋歌说得糊弄。 华笙轻哼了一声:这样也挺好。她换了个话题:我明天去找老华,一起呗?他还惦记给你做炸花黄鱼呢!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69) 好啊。卫秋歌应道。 华笙爸爸已经搬到了郊区的房子,他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风风火火了大半辈子,老了,腿脚不灵便了,跑不动了。离局子近,心里就痒痒,可是体力又跟不上,就只好搬得远一点,眼不见心不烦。 华笙这次回来也是给老华同志办理退休的,要是能说动他,最好忽悠他去美国。 华笙才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爸爸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两个人聊得火热,老华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她立刻就拉下了脸。 爸。华笙看了看年轻女人,又看了看老华,态度不友好。 华笙爸爸伸手招待道:你来你来,正好介绍你们认识。 谁啊?华笙皱着眉。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不讲礼貌。华笙爸爸教训道,但又瞧见了后边跟着的乖巧姑娘,立刻变了脸,笑意盈盈道:哎哟,这是秋歌吧? 卫秋歌变化本就不大,华笙爸爸之前也经常在和华笙的视频通话中听到她的名字,自然一下就认了出来。 卫秋歌礼貌地问候。 老华转头对旁边的年轻女孩说道:怎么样?还能认出来吗? 女孩回道:能,都还跟过去一个样。 两个人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略胖的女人,华笙诧异道:张蔷?! 张蔷高中毕业后考了警察学校,工作顺理成章地进了警察系统,这几年轮岗,阴差阳错地就成了华笙爸爸的关门徒弟。 华笙话里有话地损道:你能当警察,可有点新鲜的。 张蔷也没回避:我高中的时候做了很多错事,不知道现在道歉会不会晚,但是还是要跟你们二位道歉。 张蔷突然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鞠了躬。我那时候年纪小,以为自己那样的行为很酷,想让大家都崇拜我,所以选择了错误的方式,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如果不能也没关系,但是我还是想让你们知道我很抱歉。 华笙爸爸摆了摆手,维护着自己的徒弟:张蔷现在是咱们区反校园霸凌的骨干警察,经常去学校做义务讲演,专门针对学校霸凌这块儿,我不知道你们啊,但是你们当年可能受了点委屈,但现在的孩子可是享了张蔷的福了。 华笙瞟了眼卫秋歌,卫秋歌礼貌着回道:言重了张蔷,大家都是同学,小孩嘛,不懂事,也不是什么大错。 张蔷有些意外她会这么容易就原谅自己:我 华笙摆了摆手,似乎觉得三十多岁的成年人还为了十几岁的事情拉拉扯扯显得不太体面:过去的事儿我们也不怎么记得了,你现在也挺好,算是将功抵过了。 大家这才算是又和气地坐下。 你怎么在我家?华笙突然问道。 张蔷来还真有件正事,老华点了根烟,才点上就被华笙一个厉害的眼神给灭了,老老实实地掐在了旁边,嘴里没东西,讲事情都显得干巴巴的:你还记得你们高中,有个女孩自杀了吗? 卫秋歌和华笙互相看了一眼,这事,怕是谁也不会忘掉。 那个女孩是张蔷的好朋友,她之所以当警察,起初也是为了这件事。这个案子吧,本来我也不同意她咬着,当时负责人是我,我结案的时候虽然有过疑虑,但是证据链是全的,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是我作为警察的第六感,觉得还是有点内幕没查明白。张蔷瞒着我一直查着,我也管不了她,没想到最近真的有了点突破。 什么意思?华笙问道。 张蔷回道:她母亲最近在和她父亲打官司离婚,要了三千万,她父亲同意了,几乎是把所有家产直接双手奉上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华笙不解。 老华解释道:张蔷觉得有蹊跷,老夫老妻这个岁数离婚,把全部家产都给了,听起来不太对劲,她就去调查了一下,后来从她父亲以前的秘书那里得到的消息,说那钱是封口费,封的是她不许说出女儿去世的真相。 赵蕊不是自杀的吗?华笙疑惑道。 张蔷的表情坚毅:我不相信她是自杀的,背后一定另有原因。 这么一个念头,就支配了张蔷的半生。 她的事业,她的未来,全都赌在了这个念头上,她不相信赵蕊会这样抛弃她选择轻生,她认为背后另有隐情。 你们和纪修还有联系吗?张蔷问道,我想请你们一起过来聊一聊这个案子。 华笙:跟他还有关系? 华爸爸点了根烟:当年他是有事情瞒着我们的,但是他爸爸,所以查不下去。 卫秋歌警惕地问道:你怀疑是纪修? 张蔷回道:我不确定,但他确实有嫌疑。 卫秋歌摇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是纪修。 华笙动摇了一下,然后小声道:秋歌,当年有件事,我没全告诉你。 华笙当年劝过卫秋歌,离纪修远一点,理由自然也有纪修这样的性格,跟他好肯定会吃不少苦头。当然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卫秋歌已经把苦头吃完了。 可她还有件秘密没告诉卫秋歌。 赵蕊跳楼后,舆论起初一窝倒地指向了纪修,他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可事情的转机来得那么快,贴吧上突然爆出来那一则关于张蔷的谣言,说她偷东西,说她和赵蕊闹翻,嫌疑人就一下子变成了张蔷。 那则贴吧留言太奇怪了。 她知道,偷东西这件事情,只有她和纪修知道真相。华笙托老华查过,那则留言的IP地址,就是纪修家的楼。 是纪修自己写了那条帖子,编了一条瞎话,把脏水泼到了张蔷身上。 她去找纪修对峙,但是纪修咬死了不肯承认,老华那边有上边的压力,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了。 那段对峙结束后,他们如同仇人一样,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你说纪修说什么?卫秋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怪那些年提起华笙时,纪修总是会表现得那么奇怪,自己没有去找华笙,他甚至松了一口气。 他最后跟我说,要是我敢把这件事说出去,他就杀了我。华笙复述着纪修的原话。 不可能。卫秋歌下意识否认。 我还会骗你嘛!华笙一脸着急,怕她不信自己。 张蔷小声回道:不是传他们去酒店开房了吗?我也一直觉得纪修和这事是有关的。 卫秋歌仍然努力维护道:他那时候只是个孩子,他害怕,想把自己摘干净也无可厚非啊!我们都被霸凌过,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要是能把自己摘干净,换个别人顶替自己就好了,没有吗? 张蔷低了头,这正是她当年选择的解决办法。 我没有!华笙理直气壮地说。 卫秋歌着急地说道:就因为他害怕了发了条假帖子,就说他是杀人凶手了? 华笙小声道:你不是看着他抱着赵蕊的吗? 卫秋歌没办法反驳:赵蕊怎么就不可能是自杀呢?那总不能是纪修推她下去的吧? 也许是纪修说了什么话,让她不得不跳楼。张蔷说出了其中一种推测。 不可能!卫秋歌声音突然高了八个度,吓得老华刚偷偷摸到手里的烟一个哆嗦掉到了地上。 这也只是一个推测,张蔷安慰道,所以,你能不能把他约出来,我们先聊一聊? 卫秋歌摇头:我不会这么陷害他的。 老华安抚道:秋歌,你这不是陷害他,是在帮他。你既然相信他是无辜的,那就让他帮助我们查出真相,如果最后被我们找到证据,直接去抓他回来,那才是害他呢! 老华对这一套劝人的法子熟门熟路。 华笙小声道:你真的相信他吗? 卫秋歌点头,认真地使劲点头。 那就约他出来,真金不怕火炼!华笙也站到了老华和张蔷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25 16:42:21~20220528 16:2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 卫秋歌看着手机里存着的纪修电话,犹豫了一晚也没有拨过去。 最后她还是怂怂地选择了曲线救国:托李北辰。 卫秋歌本来没抱希望纪修会卖自己的面子,但是他竟然来了。 前几次见他都是在正式场合,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总是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柔和,像是高不可攀的社会精英。今天是头一回,她见着穿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的纪修。 他的头发还是长了些。以前也是,他总是懒得去剪。 前额的碎发略微有些挡眼睛,却又显得鼻梁愈发高挺。 纪修长得好看,这么多年了,看过多少次了,突然见到他的时候,心脏也是会跳得快一拍。 华笙在旁边感叹:这孙子倒是会长,怎么也不中年肥一下? 张蔷点头认可:他确实一直都挺帅,要不然是校草呢。 卫秋歌忍不住地微笑。待她意识到自己在笑后,又急忙把那抹笑隐去了。在夸纪修呢,你笑什么。 纪修走进咖啡厅后,对几人抬了抬手,算是打了招呼。 今天的纪修似乎有些不一样。 卫秋歌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变了。他之前的眼神总是尖锐的,哪怕是漠视也带着刻意的尖锐。 可今天的纪修却有些温柔。 是结婚最初那几年时她常见到的表情,那种人在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时,餍足的温柔。 看来,韦凡和他挺好的,韦凡确实能满足他对妻子的一切要求。 纪修毫不见外地坐了下来。 张蔷点了点头算是问候。 华笙直奔主题:纪修,我们今天找你来,是要跟你谈正事。 张蔷拉了拉华笙的胳膊,她这平铺直述的开场白,感觉就像是老华一样。 纪修,好久不见,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张蔷换了个迂回战术。 纪修皱着眉看着明显有其他意图的两个人,尴尬地点头回:还行。 卫秋歌低头不语。 纪修立刻明白过来,显然这个局不是卫秋歌想见自己,是对面这两个人想见自己才是,可是她们为什么要见自己? 卫秋歌和华笙在一起倒也不奇怪,可张蔷又是怎么和她们掺合到一起的? 纪修心里打着鼓。 纪修,我们来是想了解点情况,当年赵蕊自杀,我查过了IP地址,那个帖子,就是污蔑我是小偷的那个帖子,是你发的。张蔷说道。 纪修有些意外,陈年旧事竟然被翻了出来,他看了眼卫秋歌,坦然回道:对。 华笙跳脚道:你现在承认了?当时不是不承认么!还威胁说要是我敢说出去就杀了我! 纪修皱了皱眉:我说过这话? 华笙:嘿,我这暴脾气,你这孙子还想不承认! 纪修战略性地喝了口水。 你为什么发那个帖子?张蔷将话题扯了回来。 如果当时伤害了你纪修本来想体面地回,那我抱歉,可是他突然话锋一转,那也没什么办法,我也不会觉得抱歉,毕竟是你开的头。 我应该跟你道歉,那时候做事太过分了。张蔷回道。 纪修挑了挑眉: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也没有被你伤害到过。你跟她道歉吧。他眼神瞟了瞟卫秋歌。 卫秋歌急忙解释道:张蔷已经跟我道过歉了,我们也说明白了。 哦。纪修点了点头。 张蔷追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发那个帖子? 这重要吗?纪修反问。 张蔷认真地回道:重要,我需要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 赵蕊自杀的真相。 她人都没了,这些还重要吗?纪修想去口袋掏烟,却发现烟落在了车里,我能先去拿一下东西吗? 卫秋歌看着他这熟悉的小动作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抬头看他:少抽点吧。 纪修愣了愣,才抬起一半的身子又老实坐下了。 华笙诧异地扫了一眼,这两个人这是什么情况? 卫秋歌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听自己的话。转念一想,也许是在外人故友面前,给自己留几分面子罢了。 张蔷回道:对我非常重要。还请你配合一下。 张蔷拍了一下卫秋歌的手,示意她帮忙劝,卫秋歌不知道自己这点薄面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还是硬着头皮附和道:纪修,你帮帮张蔷吧。 纪修:她那时候可没少欺负过你。 我真的已经道过歉了。张蔷又重复了一遍。 张蔷跟我们道过歉了,而且张蔷现在是朝阳区反校园霸凌项目的主要挑头人,她完全值得我们原谅。出国久了,华笙的脾气虽然没怎么改,但是汉语倒是退化了一些。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跳楼。纪修回道。 那你能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吗?比如,你们当年去没去过酒店?张蔷问道。 卫秋歌谨慎地看着他。 纪修摇头:没有。 卫秋歌的眉头皱在了一起:纪修 那是她亲眼看到的,他这是在当着她的面说谎。 纪修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没和她去酒店,我是接到了她的电话,在酒店门口遇到她的。 那你们至少是在谈恋爱吧?张蔷试探地问。因为这是她私下问赵蕊时,赵蕊肯定了的事情,他们几乎天天粘在一起,怎么可能没在谈。 纪修摇头:没有。 不可能!张蔷否认道。 你如果想听真相,这就是真相,我没有喜欢过她,也没有和她谈过恋爱。我这辈子纪修没说完,隐去了那后半句话,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总是和她在一起?张蔷问道。 纪修叹了口气:她最开始给我写了一封信,就是那封你们都以为的情书,那其实不是情书,更像是一封求助信。 求助? 嗯,她的家庭情况和我有些像,她想知道我是怎么在这样的家庭中生活的,因为她很痛苦,我多少觉得有些感同身受,于心不忍,就帮了帮她。 你都帮了她什么?张蔷拿出了本子开始记。 纪修思考着旧事:她说有很多场合她不喜欢,我就去带她走,听她说说话,算是帮她散散心了。 她有没有提过她想自杀?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70) 有,不止一次,后来她发现每次用这个理由的时候,我都会很快地出现,这句话就慢慢地变成了她的狼来了,用来吓唬我。 所以她自杀的那天 嗯,她说让我去找她,这次不一样,真的出事了,她真的要自杀,但是我觉得没有那么严重,所以就没去。 什么事没有那么严重?张蔷敏锐地发现他含糊不清的内容里有猫腻。 纪修沉默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纪修!张蔷紧紧地盯着他:什么事情? 纪修犹豫着不想说。 卫秋歌看着他:纪修? 纪修皱着眉看卫秋歌:你确定要我说吗?她说她那天跟你聊过。 卫秋歌不解,她没有和赵蕊有过多的交集,于是回道:你说啊。 纪修继续说道:她说她出事了,我听累了这种瞎话,已经很晚了,我就想挂掉电话。但是她说她偷了卫秋歌的随身听,卫秋歌逼她对大家坦白,要她把偷东西的事情全都说出来,要让她身败名裂,不然的话卫秋歌就会替她说出来,她说她觉得她的人生要完蛋了,她想死。 张蔷惊诧地望向卫秋歌:是你? 卫秋歌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不知道那台随身听是被人偷的,我以为是我自己弄丢了。 华笙:我可以保证,秋歌为了还随身听的钱,还去给人做家教呢! 可她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编的。纪修有些茫然地回,我以为这才是她自杀的原因。 卫秋歌愣住了:你以为是我逼死她的? 纪修没答,但是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华笙突然明白了过来:你发那个帖子? 纪修咳了咳,张蔷把赵蕊的日记本放到了我桌子上,最新的那页被撕掉了,我以为张蔷知道这件事,要报复卫秋歌。 所以他捏造了那个帖子,抢先把脏水泼到了张蔷身上,保住了卫秋歌。 所以他恶狠狠地威胁华笙:如果你敢告诉别人,我就杀了你。 哪怕他被所有人泼脏水的时候,也没有动摇过。但那水只是有些许的可能会泼到卫秋歌身上,他立马不遗余力地选择保护了她。 张蔷摇头:那页纸不是我撕的,我以为是你撕的。 大家都沉默了一阵。 张蔷又想到了新的线索:后来你还收到一条信息? 嗯。纪修点头。 上面怎么说的? 说都是我的错,她恨我,因为我不爱她所以她才自杀的。纪修说道。 怎么又换了个理由?华笙疑惑道,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因为秋歌吗? 纪修:我不知道,但是那之前我确实也当着大家面否认和她谈恋爱的事,她觉得我有错,也是应该的。 张蔷疑惑道:你不觉得这有些前后矛盾吗? 纪修:赵蕊的想法总是这样,她想一出就是一出,今天要参加什么比赛,明天要去看电影,每次都有一堆借口和理由让我和她一起去,我拒绝她就开始提她家里的事情,提她不想活了,所以我也猜不透,而且我也懒得去猜了。 你说她和你家庭环境很像? 嗯,她也是父母离异后重新组建的家庭,那个弟弟也不是她亲弟弟。纪修回道。 她还跟你说过别的什么吗?关于她家里人的? 她说她有一个很恶心的表哥,总是缠着她,那天去酒店也是,她说她表哥要带她去开房,让我去救她。 你见过这个表哥吗? 纪修摇头:我已经不知道这个人是真的还是她编出来的了,她的话有时候总会前后矛盾。 怎么说? 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就是有这种感觉,说着说着她就在编瞎话了。 谢谢你纪修,如果有需要的话,请你配合我去局里做一下证。 张蔷的问题问了七七八八,最后终于问完了。 大家都长吁了一口气。 赵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本来每个人心里都觉得自己清清楚楚。可是这么一对,赵蕊似乎有着几个不同的样貌,分别只在专门的人面前显示。 张蔷想到了高中的时候,李北辰说的那句话,别人心底的事,我们其实并不了解。 几人简单客气地叙了叙旧,纪修几次敷衍的点头后,会面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尾声。道别后,华笙本来拉着卫秋歌准备朝另一个方向走,卫秋歌却松开了她的手。 你先回去,我有点事。卫秋歌说道。 华笙自然一眼看透:别骗人了,找纪修去吧? 嗯。她老实应。 没起子!去吧你!华笙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目送着卫秋歌离开。 卫秋歌在停车场处找到了烟抽到一半的纪修。 她远远地叫他的名字:纪修。 嗯?纪修转过身,眼神中仍是那股温柔。 谢谢你。卫秋歌说道。 没事。纪修淡淡地回。 卫秋歌又补充道:我不是说张蔷这事谢谢你。 嗯? 谢谢你当年保护我。 纪修耸了耸肩:你不是说你没做么,所以我也没保护你,那都是赵蕊编出来的。 卫秋歌执着地回:那也谢谢你,你当时也不知道,你还是保护了我。 纪修低了头灭掉了烟蒂。 原来放手之后,才能真的得到她的感激,才能真的和她和平相处。果然是执念耽误了他们这么久。 两人这样面对面地无言有些尴尬。 呃,卫秋歌接茬道,我们总公司要来人,需要举行一个小型招待会,不知道你们酒店有没有 好。她话还没说完,纪修就应下了。 我会按照正常标准付费的。卫秋歌回道。 她现在有能力了,便想着虽然不是什么大钱,但也能给纪修带来些生意。 我给你友情折扣。纪修笑着回,让你助理联系小吴吧。 好,那,再见。卫秋歌摆了摆手。 卫秋歌,纪修突然叫她的名字,以后少喝点酒。 卫秋歌回过头,看到纪修的脸上,突然弯起了一个熟悉的弧度。 那年高一夏天的奥数补课班,午后校园外两个人吃着冰棍,纪修现在的表情,和那个少年当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还是北京熟悉的三伏天,热气糊着嗓子,蝉鸣喧嚣。 空气中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盛夏微风。 时光匆匆,年少时以为蹉跎不完的那些岁月,就这样一眨眼没了踪影。 二十年了,她早不是当年的少年卫秋歌了,可他怎么还笑得像是那个少年? 第86章 ================== 纪总,MELIS要定 吴思尧话还没说完,纪修回道:三号厅给她吧。 三号厅是咱们的热门厅,正常情况下,得提前一年预定,可她们下周就吴思尧解释道。 纪修抬起头:那你就想办法。 吴思尧见他这幅态度,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送人情,点头道:好的纪总,我去协调。 还有事么?纪修看吴思尧没有走的意思。 呃,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您弟弟吴思尧面色有些为难。 纪修皱起了眉:他又干什么了? 吴思尧尽量把事态说得委婉些: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和客户发生了点口角,人家现在在网站上动用了水军,给咱们写了很多差评。 纪修的神情中带着厌烦:网站的事你去让韦凡处理,纪治那边,你现在去告诉他,能干干,不能干滚蛋。 吴思尧嘴角抽了抽,点头出去了。 Vanity的宴会厅大都是热门,要提前半年到一年才能订到,平日里就算是托关系到纪修这里,他这位黑脸包公也从来不给人开后门,吴思尧想了想最近纪修的这些反常举动,MELIS的卫总到底是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让包公都学会送了人情? 吴思尧想不通,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总归这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情,协调日期不过是日常小任务。 那位走后门进来的纪治才是真让人头疼。 谁家领导都有个不争气的远房亲戚,但是也没听过谁家的远房亲戚能这么不争气。 他平日里谱儿摆得比纪修还要大,恨不能走在酒店走廊的时候,全公司的男女老少都点头哈腰地叫他纪总,可他的职位只是个客房部的小主管,挂闲职不干实事儿的那种。 为了他的这点少爷脾气,很多人都犯头疼。 陈姐,你是老员工,你给支支招。吴思尧去客房部找陈芳客房部实际的主管。她是早一批和纪修一起奋斗起家的老员工之一,凭着资历久,平日里众人都会卖几分面子。就连纪治那股子浑劲儿也不敢在她身上撒。 陈芳无奈地摆了摆手:小吴,你见过乌龟么? 吴思尧不知道她这是要说什么。 乌龟好啊,长寿。她一副不想惹火上身的样子,跳得欢死得快,老实爬会儿窝不是坏事。 吴思尧尴尬地点点头:这就是劝我别去惹他呗? 陈芳也知道吴思尧的难处,继续说道:那是他们纪家内部的事情,咱们掺合什么!Vanity也不是咱们家的。真有什么事人家也不会胳膊肘往咱们身上拐。 吴思尧看着纪治的办公室,最后决定听从陈芳的建议,把纪修那句能干干,不能干滚蛋咽到了肚子里。 几天后,MELIS的宴会高调地开在了Vanity的热门三号厅。 邀请来的嘉宾对卫秋歌客气地问候:卫总真是有本事,年轻有为。 各种夸赞的词换汤不换药地灌了过来。 哪里哪里。卫秋歌也客套地回。 卫总,周末的日子定Vanity的三号厅,看来这场宴会您提前很久就打算好了啊!有人话中有话地说。 谁都能看出来,欢迎宴是假,MELIS这场宴会为了庆功才是真。一招一石二鸟的公益项目在业内将名声打响了,又钓到了豪临实习这尾大鱼,豪临在郊区的别墅项目马上动工,MELIS这欢迎宴不过就是庆功宴换了个委婉的名字。 卫秋歌:没有,就是临时选的。有什么特别吗? 临时选Vanity No.3?卫总开什么玩笑,这个厅很火的,风水好,不提前个半年一年的,可订不到哦!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 卫秋歌没想到,自己本是想给纪修送生意,结果倒是被纪修送了人情。 卫总,王渲作为豪临实业的代表之一也来捧了场:好久不见。 卫秋歌急忙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了神。 王渲的态度仍旧是带着些殷切。也许是回去想明白了,以卫秋歌现在的地位,有孩子没孩子也无所谓了。 何况,卫秋歌生得这幅好模样,仍旧是招人惦记着的。 我收到你送的花了,王渲说道,我很喜欢。 卫秋歌眼底里闪着一丝抗拒。 她眼睛扫视了一圈,肖年正在里面招呼着,离自己还有些远。她看了看方圆几米内能下手的,直接搂过了在旁边吃着芝士球来凑热闹的华笙:王总,这位是华小姐,MELIS总部的CFO。 王渲的表情像是见着了更大的饵。 华笙侧眼打量卫秋歌:她这是演得哪出? 华小姐是过来检查我们工作的,如果我这边表现不好,MELIS就得拜托华小姐亲自过来操持了。卫秋歌像是开玩笑一样地说着这话。 王渲想什么,她当然一眼就明白。这根骨头扔出去,他果然上套地去巴结上了华笙。 卫秋歌见机随便扯了个理由离开了入口处,去里面盯着肖年。 宴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MELIS总部来了四五个负责人,卫秋歌和肖年将他们引荐给MELIS中国目前的合作伙伴和一些有合作意图的企业高层,觥筹交错间,大家就将机会和资源谈得七七八八。 纪总!卫秋歌听到有人喊了这个名字。 她装作无意地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她期盼的身影。 那边刚入场的纪修正在客气地回着应酬的礼貌话。 MELIS的面子够大啊,竟然能请动纪总。 纪修喝了口香槟,装作无意地回:没有,过来看看,怕有什么不周。 他眼睛也在厅里瞟着,然后看到了正在挽着肖年胳膊应酬的卫秋歌。 她今天穿了件鲜艳的裙子,不像是上次Opening party时那么凌厉,也不像是在洲城时那样正式,是件透着活泼气息的衣服。 她现在倒是把八面玲珑学到了骨子里,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样样都不含糊,讲究到了极点。 纪修看着远处的卫秋歌,她和对面人热络地聊着什么,话语间便将手里拿着葡萄酒杯一饮而尽。 他当下忍不住就离了这边的应酬,快步走了过去。 纪修!肖年兴奋地喊他,Welcome! 卫秋歌没想到那声纪总喊得竟然真的是他,但还是礼貌地低声提醒着肖年:这是人家的地界,不该咱们说welcome。 肖年一点也不理会她的这些条条框框,过去兴奋地和纪修勾肩搭背:上次你答应再陪我去打一场的,约你这么久也约不到时间,你到底什么时候有空! 卫秋歌看着他俩这熟络的样子,有些意外。 旁边的客人打趣道:谁这么大面子,请动了咱们纪总这位大忙人? 纪修眼睛盯着卫秋歌,嘴上却回道:我来给肖总捧场。 纪总和肖总是朋友? 肖年热情地点头:Yeah!纪修是我球友! 纪修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把肖年收到囊中了,他只问了一句话:你想打篮球吗? 只是一下午的时间,肖年在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后,就把纪修当成了他的homie。 到底什么时候有空啊?肖年不依不饶地问着。 卫秋歌再次端出了长姐范儿,拉回了肖年:纪总是大忙人,平时工作很忙的,你别难为人家了。 肖年略带无辜地看向卫秋歌。明明是纪修自己说的,随时约他,他随时奉陪。 旁边人打趣道:肖总虽然在国外长大,但是惧内这点,还是深得咱们老祖宗真传啊! 众人哄笑。 肖年:惧内是什么意思? 卫秋歌一脸尴尬,她忍不住抬头去瞟纪修的表情。 但,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还是那副平日里的冷淡样子。 卫秋歌不由地低下了头,咬了咬嘴唇。 纪总!那边有人在叫纪修,他顺着声音向着那边望过去,抬手打过招呼后准备走过去。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71) 卫秋歌没控制住地拿起了旁边高台桌上的葡萄酒。 酒还没喝到嘴巴里,手就被本来应该离开的纪修握住了:卫总,请教点事情? 卫秋歌愣了一下。 我有点事情想请教卫总。他说得一本正经。 哦,好。卫秋歌顺从地被他拉走。 他并没有拉着她去刚才打过招呼的人群里,而是熟门熟路地领着她从三号厅舞台后面的的暗门走了出去。 门后是一条铺满了长方形白色瓷砖的走廊,上面的天花板上挂着长条的白炽灯,也许是电压不稳,那光线看起来还有些频闪。 走廊直直地通向前方的另一个门。 卫秋歌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灯突然灭了。 走廊顿时一片黑暗。 纪修?卫秋歌心里有些慌,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下意识喊了他的名字。 嗯。他回握住她的手,牵得更牢了一些。 灯因为二人的声响再次亮了起来,频闪着发着光。 你要带我去哪儿?卫秋歌问道。 纪修犹豫了一下,回道:后厨。 嗯? 这是宴会厅和后厨之间的通道,上菜用的,他清咳了一下:我带你看看菜品有没有问题。 啊?卫秋歌没反应过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那你也再看一下。 哦。她知道的,这是纪修找的借口。 可是她又不想戳穿。 他的手正握着她的,那双手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他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手掌宽大,能将她的一整个地包裹在里面。 卫秋歌后来想,这个时候,哪怕他说去带她看外星人,她也会相信地跟他走。 她自小就知道,借口只能糊弄住想上当的人,而她太想上当了。 一步,两部,卫秋歌数着数。 五百三十二步,从后门到后厨的距离。每一步都是他握着她的手走过来的,她一步步地数着,暗暗盼着能继续数下去,一直数下去。 数字在两个人在到达后厨时停下。 门打开,和冷白色的走廊不同,后厨内是带着热燥和忙碌的空间,没有让他们进去假模假式装模作样的余地。 纪总?后厨经理见他突然出现有些诧异,出什么问题了吗? 纪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没有,卫总想看看今天三号厅的菜单。 后厨经理去旁边验了验单子,将单子递了过来:按照春华秋实的菜谱准备的,您看一下。 卫秋歌木讷地接了过来,扫了一眼后点头道:没问题。 哦。纪修还是那副正经模样,那咱们回去吧。 他又拉起了卫秋歌的手。 在刚才松开她的时候,纪修就知道,最开始就不应该唐突地去拉她。这样暧昧的身体接触,碰着碰着就会上瘾,上瘾了,执念就又全回来了。 就前功尽弃了。 可,道理是道理,他还是忍不住又过去拉住了她。 就再这么一段,从后厨到三号厅这一段,到了三号厅,我就松手。 还是那条上菜的走廊,纪修看着尽头处的暗门,自己劝着自己:就到那里。 两人再次回到了宴会厅。 刚才那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后厨游,想想都觉得有些故意和荒谬。 纪修松开了卫秋歌。 卫秋歌的手像是留恋刚才的体温一样,在空气中无措地动弹了两下,最终被她刻意地攥成了拳头。 纪修,她小声道,听说三号宴会厅很难约,麻烦你了。 不麻烦。纪修回。 我其实是想给你卫秋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号厅外面的喧嚣打断,大家都侧目望过去,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喝点。 纪修快步从她身边走开,像是个正经的酒店经理一样,去解决外面的骚乱。这句不咸不淡地话,被他留在了卫秋歌耳边。 卫秋歌愣在那里,却没回过神来。 秋歌!肖年的声音将她拉回来现实。 呃,嗯? 你去哪儿了?肖年问道,怎么找不到你? 卫秋歌突然有些想笑。她忍住了笑意,回道:Rabbit hole。 What?肖年不解。 没事,走吧,去和豪临聊一聊别墅的事情。卫秋歌再次挽起了肖年的胳膊,摆出了那张专业的笑脸。 晚宴在十点半左右的时候画上了尾声,众人离去后,卫秋歌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揉着自己的脚踝。 华笙呢?卫秋歌看着送客回来的肖年,问道。 肖年摇了摇头:半天没看到她了,可能嫌无聊先回去了吧。 卫秋歌点了点头。 我有件事不太明白。肖年问道,不过就是我妈派了几个人过来,至于要这么大的阵仗吗? 卫秋歌被他说得有点心虚,她故作镇定:还是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成果的,顺便也可以答谢合作伙伴,这些都是很有必要的。 我们有专门的这项支出吗?肖年问。 没关系,我我自己出。卫秋歌清了清嗓子。 肖年怕她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秋歌也没再隐瞒:本来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出也无可厚非。 肖年立刻明白了过来:别人想要见面无非就是请人吃顿饭,你倒是大手笔,为了想见他,包下场子请几百个人吃饭! 卫秋歌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走吧,我们回去吧。肖年侧着头向宴会厅门口的方向点了点头。 纪修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宴会厅门口响起:你先走吧,一会儿我送她。 肖年一脸明白了的表情麻利儿地给二人腾了地儿。 纪修从门口一步步向着卫秋歌走过来,他熟练地半蹲在卫秋歌旁边,然后伸手帮她揉了揉脚踝。 谁叫你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口气还是和以前一样。 卫秋歌呆楞在那里,没回话。 你那边没事吧?卫秋歌指的是让他中途立场的那场骚乱。 没事了。 发生什么了吗?她问道。 纪治你还记得吗? 卫秋歌点了点头。 他又和客户吵起来了。纪修简单地解释道。 又?卫秋歌抓到了重点。 他就是被纪青云惯坏了,他本性不坏,就是有些纪修没说完,皱起了眉。 哦。 好点了吗?纪修抬头看她,我送你回家? 卫秋歌看着身旁半蹲着的纪修,他仰起头的时候,睫毛就不再那样挡着瞳仁了,也因此能将他的眼睛看得清楚。那双眸子亮晶晶的,三十多岁的人了,他到底每天都吃什么,怎么能这么亮? 看够了没有?纪修的脸上带着促狭的笑,他带着笑意又重复一遍:看够了我送你回家? 卫秋歌的脸红了一片,低头怯懦地回: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28 17:03:51~20220530 14:2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2个;丰之雪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王考不过教资不改名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 卫秋歌还没进门就听到肖年和华笙用英文带着脏字争执着。 You fucking idiot!How could you do that?华笙对着肖年喊道。 Why do you have to meddle with her relationship,why cant you just take care of your own business!肖年毫不示弱地喊回来。 She IS my business! No,she's not,Dylan is your business,and you fucked it up! 卫秋歌推开了门。 两个人像是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又一起来了劲头要跟卫秋歌告状。 卫秋歌不急不慢的换着鞋:你们俩一个一个说。 她要和别的男人约会! 他怎么能把你留给纪修呢! 两个人同时告状道。 卫秋歌看着华笙,认真道:我是个成年人,肖年干涉不了我。 华笙:你忘了张蔷的话了! 卫秋歌:你也听到纪修说的了,那件事和他无关。 那都是他的一面之词!华笙反驳。 肖年见缝插针道:Well,你要和别的男人约会可不是! 这又是怎么回事?卫秋歌望向华笙。 我遇见凌尘皖了。华笙回。 谁?卫秋歌不解。 凌尘皖! 这个名字有些熟,可是卫秋歌一时想不起来:那是谁? 就高中抛弃我去香港的那个!华笙提醒道。 卫秋歌早就忘了这号人物:他怎么了? 他要take her on a date!肖年着急地补充。 不是date,就是去吃个饭!华笙解释道。 How could you?!肖年摊开双手不理解,What about Dylan! 他像是在场唯一一个还记得在美国兢兢业业算账的傅迦然的人。 What about him?!华笙反呛回去。我问心无愧才会去和他吃饭,我要是躲着他才不对劲儿呢! 卫秋歌和肖年在内场招待客人的时候,面对紧追不舍的王渲,华笙选择了尿遁:我去趟洗手间。 好啊,我在这儿等华小姐。王渲热情地回道。 华笙无奈得有点想翻白眼。 她才走两步,就遇到了迎面走过来的男人。 那人走路像是带风,高挑的身材穿着深灰色西装,细长的眼睛看起来带着些心机。 华笙被他的皮囊吸引着就多扫了一眼,但那男人却追了过来。 华笙?凌尘皖有些意外。 华笙是在听到他声音后,才慢慢将他从陈年旧时的回忆里扯出来的:凌尘皖? 是我!凌尘皖看她的目光炯炯有神。 你怎么在这儿?华笙下意识问道。 有个宴会。你呢? 我也是。 好久不见了,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凌尘皖热情邀请道:你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你现在有空吗? 不太方便。华笙下意识拒绝了。 那就改天,明天怎么样?显然,凌尘皖也不是只说句客套话。 啊? 明天不行就后天?凌尘皖继续提议着。 那后天吧。华笙点了头。 她现在回想这段对话,总觉得自己是莫名其妙地应了这顿饭的。 她不应该去!肖年说道,你要是去了,我就告诉Dylan! 轮得着你告诉我应不应该么!你去告诉他啊!我怕你!华笙喊了回去。 卫秋歌一个头两个大:华笙,你很想去? 这本来也就是件可去可不去的事,可是被肖年这么一激,她反倒非要去不可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卫秋歌说道。 你去干嘛? 卫秋歌认真地说道:你们家老傅嘱咐我好好照顾你。 华笙想到了手机屏幕里,傅迦然一本正经的样子:秋歌,我工作比较忙,没办法陪华笙回国,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那我也要去!肖年说道。 你脑子有问题吧!华笙看着一反常态的肖年,恨不得掐死他。 卫秋歌拉着她回了卧室。 卫秋歌顺着华笙的毛:华笙,肖年爸妈就是因为出轨离婚的,所以他很介意这种事情。 华笙还在气头上:他想当道德标兵,去约束他自己啊!干嘛来管我的事! 那他也是傅迦然的朋友嘛卫秋歌说道。 华笙想到了傅迦然,气更大了一些:这帮男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神经病! 华笙和傅迦然在美国的时候大吵了一架。她嫌他天天忙工作,他怪她不理解,两个人话不投机,华笙借着老华退休的事直接打了个飞机回到了中国。 眼不见心不烦。 后天晚上,卫秋歌果然变成了一盏明亮的灯泡,坐在了华笙和凌尘皖中间。 凌尘皖选了一家西餐厅,三个人分别守着桌子的三个边。 这位是?他看着卫秋歌。 我闺蜜。华笙介绍道。 凌尘皖立刻问候道:你好,我叫凌尘皖,我是华笙 华笙打断了他,免得他说点什么高中同学,旧友之类的破词儿:你跟我那点事她都知道。 呃。凌尘皖有些尴尬。 你好,我叫卫秋歌。卫秋歌急忙出声缓和气氛。华笙这态度,也不是要和凌尘皖再续前缘的样子,可她又偏倔着要来见他。 毕竟是凌尘皖约的局,他自然得负责带动气氛:其实,我叫你出来吃饭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他打量了一下卫秋歌,转过头对华笙道:想再见见你。 哦。华笙冷冷地回。 凌尘皖继续说道: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我以为你会不想见我。 华笙没回话,顺手翻起了菜单。 对对对,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凌尘皖附和道。 半晌后,菜单翻得差不多了,他又出声问道:华笙,你最近在做什么? 面对他的各种话头,华笙一直沉默,一个也不肯接。 卫秋歌坐在一旁,尽量想让自己变成透明人,可是尴尬的气氛实在让她没办法假装自己不存在,她忍不住帮腔道:华笙? 华笙终于开了口,问题直截了当:你当年为什么要去香港? 啊?凌尘皖没反应过来。 挨个处分而已,至于要逃到香港吗? 凌尘皖明白过来她在跟自己算旧账。华笙,你很介意吗? 华笙盯着他,一脸你别高看自己的表情:首先我已经结婚了,我现在有个很爱我的老公,我也很爱他。我来见你,不是因为什么余情未了,想和你再续前缘,我同意吃这顿饭,是因为这么多年,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72) 凌尘皖看起来有些无奈:华笙,我那时候只是一个孩子。 我也是,可是我没有跑。华笙坚定地说,如果那时候,你选择留下来,我也会和你一起面对的。 凌尘皖没想到二十年后自己要为当初的错误进行辩解,一时间也没有想到能拿得出手的理由:我父母在香港找了一家很好的学校,那时候大家看我都是指指点点的眼神,我是实在受不了了。他这话也算是诚实。 所以你留我一个人被他们指指点点?华笙呛回去。 对不起。凌尘皖找不到更好的词语。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也不需要我的原谅,我只是想不通这件事情。好,你跑了,你去了香港,有了新的开始,那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你不是说你很爱我吗?为什么你口中的爱,说断就断了呢? 华笙,我那时候太年轻了,根本不懂这些。凌尘皖面色带着为难。 那我问得再明白点儿,你什么时候开始不爱我的?华笙追问,这算是一个她能接受的理由。 凌尘皖答不上来。 算了,不想说那我走了。华笙起身欲离开。 凌尘皖拦住了她:我承认,我当时追你有些两天半的新鲜劲,因为追不上就铆着劲,得到了之后就有些不太珍惜。 华笙:这点我想到了。 我不是从哪一刻开始不爱你的,我只是有很多其他想要的东西。凌尘皖说道,我那时候不成熟,考虑事情不周全,伤害到了你我真的很抱歉。 华笙严肃道:你一走了之了,你有考虑过被留下来的人的心情吗?你去了新的地方,有了新的开始,但是我被留在原地。 新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凌尘皖想提自己辩解。 对,你要适应新的环境,交的新的朋友,有各种新的困难。你可真不容易。可是你不用面对我和你的回忆,那些人事物你都眼不见为净了,我还要每天看着他们,还要不停地琢磨,为什么你不回我的电话,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有没有爱过我,你为什么不爱我了?是不是我不够好?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走吗?不是因为你是个孩子不懂事,不是因为香港有更好的环境,也不是因为你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凌尘皖,你走,归根结底是因为你是一个自私懦弱的人。 而我想让你知道,我很强大,你和你的自私懦弱都没办法伤害我。 华笙突然起了身,走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卫秋歌看着决然离去的华笙有些傻了眼。 原来,她是来骂人的。给十五岁的华笙出气来的。 她她想给华笙圆些回来。 凌尘皖惨淡地苦笑了下:她是对的,是我不好。 卫秋歌点了点头算是礼貌道别后急忙追了出去。 华笙在马路边站着等出租车,卫秋歌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 华笙,被留在原地的人心里会有这么深的怨念吗?哪怕是过了二十几年,哪怕是已经婚姻幸福,还会根植在心里,还是会想起来吗? 华笙:你是不是开始也以为我来见他是因为余情未了? 你不是这种人。 我这辈子没心没肺的,我自己知道,可是我头一回把心掏给别人的时候,别人就给我扔掉了。我就是迈不过这个坎儿。华笙解释道,我一直都知道,错不在我,不是我哪里不好他才走了,是他不配,但是这只是我自己催眠自己的说法,我得找着他,让他也知道这件事,这才能变成真的。 卫秋歌挽她更紧了些。现在他知道了,你有没有好受点? 没有。华笙撅了撅嘴,被人伤害过这种事,他不道歉你恨,他道歉了你还是恨,毕竟被伤害过又不能清零,才不是三两句就能好的呢! 她又扭过头看卫秋歌:但是那也比饶过他强!我虽然没舒坦,但是至少也给他添堵了! 卫秋歌笑:你可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华笙看到了空着的出租车,伸手下手,两个人上了车。 你是不是和傅迦然吵架了?后排上,卫秋歌小声试探道。 嗯。华笙哼了哼。 为什么? 我想让他把我放在第一位,可是他就只知道工作。华笙埋怨道,赚多少钱算够?他干脆把自己卖给造钱的算了!赚了也不会花! 卫秋歌:他想给你提供一份更好的生活嘛,也没错。 华笙摇头:他想要给我提供一个更大的房子,更好的车,更贵的包,但是并不是更好的生活。这根本就不一样。 卫秋歌将头枕在了华笙的肩膀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未经他人事,就劝不明白他人的愁。 两个人回到家中,华笙才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那个他们谈了一路,戴着眼睛一丝不苟的男人。 傅迦然的眼中全是疲惫,他痴痴地看着华笙:对不起,宝贝,我来晚了。 华笙憋起来的委屈一下就藏不住了,哭着投入他的怀中。 你不要去和初恋情人吃饭,我会吃醋的。傅迦然抱着她说道。 肖年给你打小报告了? 嗯。傅迦然答道。 晚了,我已经吃完了回来了。华笙回道。 Ok,那你就不要再去和他吃饭了,你想吃我陪你吃啊。傅迦然温柔地说。 华笙被他这讷讷的语气逗得破涕为笑:我缺人吃饭啊! 傅迦然茫然地看她,不懂这话的意思。 卫秋歌清了清嗓子:你们,你们待着吧,肖年?肖年? 她进去拉起了在沙发上打电子游戏的肖年:我们公司有事,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你们自便。 她拉着肖年急匆匆下了楼。 那我们住在哪?肖年举着手机茫然地看着她。 我请你住酒店。卫秋歌答。 你想要见纪修就去见,也不用每次都投入这么大吧?肖年取笑她。 呸!我是给人家贤伉俪腾地儿。你不想住酒店那你就自己去网吧待一宿! 别别别,正好我去约纪修和我打球,咱们去Vanity吧,他就在Vanity。 都几点了,人家早下班回家了。卫秋歌装作无意地说。 不会,他没家,他住在酒店里,24/7 available!肖年提供着打探来的消息。 卫秋歌怔了一下,他住在酒店。 其实每个人心底都有这样那样的伤口。哪怕是外人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都可能会产生巨大的蝴蝶效应。 犯错后被幼儿园阿姨关进小黑屋的孩子长大后再也不敢关掉卧室的灯。被一些看似无害的小动物咬过一口后导致终生都要躲着这些还不到自己膝盖高的小东西走。被自己爱的人抛弃从而不停地自我怀疑:是不是我哪里不够好?离婚后害怕提到家这个字,于是干脆长期住在了酒店里。 没经历过的人,理解不了这些。 成年人的这些伤口和恐惧不再拿得出手,只能被深深埋起来。可是它们从来未曾消失,只是变成了怪癖,融入到生活的细节处。所谓的坚硬外壳、保护机制,无非都是想要隐藏起来心底里的那个老旧的伤口罢了。 第88章 ================== 卫秋歌和肖年才离开几个小时,就又回到了Vanity。 肖总卫总这是落东西了?门口的大堂周经理看着这两人一脸不解。 卫秋歌悻悻地答:不是,我们来开个房间。 哦哦哦,好嘞,二位这边稍等。经理急忙摆手请人进来在大堂沙发上休息,虽然心里有疑虑,但是这客人的事情,自然也是不好多问。 卫秋歌坐在沙发上环视着酒店大堂,肖年在一边专心玩着手机。 嫂子?突然有人对着卫秋歌叫道。 卫秋歌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一时间有些恍惚,但定睛一看,确实是认识的:纪治? 嫂子?我就知道是你!纪治兴奋地走了过来,他们说今天下午三号厅有位卫总,我一听叫卫秋歌,就猜是你!哪有这么巧,叫这么少见的名字! 卫秋歌笑着回:你在上班? 纪治点头,表情有些骄傲:我现在是客房部的经理! 呃,恭喜。卫秋歌客气地回道。 她和纪治也只有几次家庭聚会的时候见过,私下并没有说过话,但是这回纪治对他的态度却是反常的热络。 那你先去忙吧。卫秋歌说道,话里透着不想再多谈了。 纪治却并没有想走的意思:嫂子,我下周五过生日,你来家里一起吃顿饭吧! 卫秋歌嘴角尴尬地抽了抽:那祝你生日快乐,但是饭就不了吧。 纪治像是看不明白眼色:嫂子,你来啊,你来吧!我们现在住在爷爷老宅里,你回来了,怎么也得给爷爷上柱香啊! 卫秋歌被架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卫总,周经理此时办好了手续,将身份证递了过来:房开好了,这是房卡。 就一张?卫秋歌看了眼周经理。 纪治拿出了那副狐假虎威的样子,对着周经理说道:我嫂子来,你给开了间什么房?标间?你让我嫂子住标间? 周经理一脸茫然:嫂子? 卫秋歌急忙拦住了纪治:不是,他叫错了。纪治,谢谢你的邀请,下周我去老宅见你,你先去忙工作吧。 几番左右糊弄着,算是把这两个人的话题岔开了。 周经理,卫秋歌见纪治走远后又过去说道:辛苦您再开一间,我们肖总休息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哦哦哦,好嘞好嘞。周经理人精一样,立马就明白了。 肖年侧过头,小声道:你要是怕他误会,我们别来Vanity不就好了。 卫秋歌:家边上便宜的酒店你又不肯住。 所以呢? 这么贵的房间,肥水不能流外人田。卫秋歌回道。 本质里,她还是那个抠抠索索的卫秋歌,旧习难改。 两个人才起身准备去房间,这大厅上又出现了熟人。这回没人叫她,是卫秋歌自己先把头扎进了肖年怀里躲着。 怎么了?肖年不解。 没事。 肖年左右看看,回道:纪修不在。 我知道。卫秋歌回。 那你在躲谁? 卫秋歌:用你管。 等那人上了电梯之后,卫秋歌才把脸露出来,整理了下头发。 You're so weird。肖年评价。 本来进门时,她还想着动些小心眼,撺掇肖年去找纪修,这样就能暗戳戳地把自己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他,也许没准可能,他既然都找机会送自己回家了,就不无可能再过来和她待会儿。 在车上时,两个人一言未发。可卫秋歌能觉得出来,纪修是有话想说的,也许给他多创造些机会,他便能对自己讲出来了。 但她刚才看到了韦凡。 像是虚无的泡沫碰到了外面真实的空气,啪地碎了。 周五纪治生日那天,卫秋歌特意到得有些晚。她想着来见见大妈,看看老房子,给爷爷上柱香,意思意思便走就好了。 她进门的时候,屋里坐了不少人。 屋子的格局明显变了,里面的装饰也全都换了样子,根本看不出当年爷爷居住时的痕迹。 但是爷爷的遗像却恭敬地摆在了正中间。 本来的陈列厅被改成了饭厅,饭厅变成了客厅,客厅上了隔断,多了一间房。 屋里的沙发上,纪治和纪青云坐在最里面,旁边还有纪修大妈,纪部长和周尘,纪齐纪平,另外还有些她见过几次,但是叫不上称呼的亲戚。 大家看到卫秋歌倒也不惊讶。 秋歌来了?纪修大妈先站起来招呼,她样子倒是比前几年富态了。 嫂子来了?纪治也站起身招呼。 卫秋歌点了点头,开口一个个叫人问候。 纪齐已经是大姑娘了,但是那刻薄倒是一点没减:她和纪修哥已经离婚了,现在不能叫嫂子了。 卫秋歌有些尴尬。 那就叫姐姐好了。纪修大妈先递了台阶,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干嘛。 谁跟她是一家人。纪齐小声念叨。 气氛稍微缓和了些,卫秋歌先去给爷爷上了香,然后在纪修大妈旁边坐了下来。 我今天来的时候,地铁上坐我后面的有两个老外地,在那特别大声的叨叨叨,特没素质,我就回头骂了他们一句,立马老实了,我看这帮外地人就是,没素质欠骂。纪家远方的一个表姨说道。 屋子里的外地人只有卫秋歌一个,纪青云故意扫了一眼,看卫秋歌表情并无异状。 她突然说道:秋歌,表姨可不是说你啊,她是说别的外地人。 对对对,我当然不是说秋歌了。 这话说出来,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卫秋歌抬起了头,微微笑了笑:没事,表姨,我出门有车,不坐地铁的。 那位表姨被这句温温柔柔的话损得颜面全无,但是又让人挑不着理。 周尘本来在旁边给纪部长剥着橘子,她有些惊诧地望向这位前儿媳,她还是那个卫秋歌吗? 韦凡认可地点了点头,在门外小声对纪修说:你看你还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现在的秋歌可不是好惹的。 本来想帮卫秋歌出头的纪修停住了脚步,他有些意外但又有些意料到地笑了笑。 她现在,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本来听到纪治请她过来的消息,还生怕她在这堆人嘴里吃亏受委屈,想都没想就打算拉着韦凡过来给纪治添些不痛快,没想到多余了。 他还当她是高中那个被人围观着说两句就手足无措的小女孩,她早就不是了。 韦凡和纪修走进了正厅。 哥!韦凡姐!纪治急忙热情地迎了过去。 屋子里的男女老少都站了起来,除了安心吃橘子的纪部长。 卫秋歌看着两人,脸色不由得黯然,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原样,没被人看出端倪。 纪齐还是那副冷嘲热讽的嘴脸,不过这回她不敢大声了,只小声在纪平耳朵边上说:瞧瞧,爸爸进屋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这么大阵仗,还真是吃谁拜谁! 妈妈,吃谁拜谁什么意思啊?纪平问。 周尘往两个人嘴里一人塞了一瓣橘子。 凡凡!纪青云笑得和蔼可亲,好久没见你了,凡凡又漂亮了。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73) 韦凡有些推脱地躲着她,对着纪部长和周尘问候叫人。 韦凡啊,今天怎么有空?纪部长难得地开了口。 纪修正好有点事。韦凡说得模糊。 来了。纪部长算是和纪修打过了招呼。 纪修嗯了声。 吃饭吧吃饭吧!人齐了都先吃饭!有人招呼道,大家也都落座了席。 卫秋歌本来老实地坐在纪修大妈旁边,纪修走到餐桌时直接坐到了她右边。韦凡揶揄地看了他们一眼,去另一边周尘边上坐下了。 纪青云急忙把纪治推到韦凡旁边坐下。 纪青云举杯:感谢大家今天来给纪治过生日,纪治今年三十了,都说三十而立,从今天开始,我们纪治就得好好干一番事业了! 纪修轻哼一了声。 对,得先谢谢他哥哥,给纪治机会。纪治,你哥哥酒店大大小小事情多,你一定要独当一面,为你哥哥分忧解难,帮你哥哥一把,听见没! 纪治点头保证。 韦凡听得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无中生有的话术。 但卫秋歌对她这套说辞可是一点也不意外。 纪青云这个人,本来就是好面子又不肯在嘴上吃一点亏。 饭吃得差不多,众人又聊起了家常,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过去的那些旧事,以前纪家光鲜,总有很多有趣的事。纪部长退休后失了势,但借着纪修发迹也算是好了些,当然纪修这里可没有以前纪部长佛光普照的姿态,大家充其量是能捞些边角的汤水,日子和以前不能比了。 纪青云装作无意地提道:说起来,秋歌,纪修,老爷子还在这房里留了遗产给你们呢。 两个人都没回应。 纪青云夸张地说:哎哟,是我忘了,你们现在离婚了呀,那这遗产算是谁的呢? 纪修的表情有些不悦,强忍着不发作。 你们俩说说呀,这遗产给谁呀!纪青云咬住了这个话题不肯松嘴。 纪修大妈出来打圆场:青云,你对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纪修低声道:那遗产是留给我们的,你不是也签了字,我们什么时候想取就取,还得你给定日子? 那毕竟是在我房子里的,你们现在拿走最好了,干嘛占着我的地儿啊。纪青云像是自己吃了亏一样。 占地儿?那你倒是说说,保险箱在哪呢?占你哪个屋的地儿了?纪修反问。 纪青云得意地笑了。 爷爷的老房子被纪青云翻了个遍,她左找右找找不到,狠了狠心下了大力气,找装修队把房子给拆了重新装了个修。 最后在爷爷的卧室后墙里,找到了那个砌在墙里的保险箱。 老头子藏得可真是严实。 可这保险箱拿不出来,找了人来撬也没撬开,现在倒变成了纪青云的心病。她总觉得自己家里就藏着金山,可是却碰不着,全差卫秋歌脑子里的那几个数字。 反正今天你要是不拿走,以后我可不给了!她开始耍起了浑。 纪修早就得着了消息,纪青云拿着那点压箱底的钱学人家炒股买期货了,开始行市好还赚了点小钱,前一阵股市动荡,一下子赔了个干净。 纪修看了眼卫秋歌,出声问道:拿吗? 卫秋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点了头。 你去输密码吧,我们今天把东西拿走。纪修说道。 众人都围着看,好奇这保险箱里到底能开出来什么宝贝。 纪青云听着纪修刚才的话,怕自己一会儿占不着好处,赶紧拦在了保险箱前面:秋歌,你都不是我们纪家的媳妇了,总不好霸占着我们纪家的东西吧? 卫秋歌轻笑道:那我问您,爷爷的遗嘱上面,写得是给纪修的媳妇呢,还是写得给卫秋歌? 纪青云脸上有些挂不住。 表姨这时又开口道:这都是文字游戏,我们老爷子的本意肯定是给孙媳妇的,要是知道以后不是了,压根儿开始就不会给! 大家都心怀着鬼胎。 卫秋歌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纪治闹着要请自己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里不是有律师么,专业的事情我不懂,要不咱们请教一下律师吧,要是法律说这里面没有我的,那我当然不能要了。卫秋歌一点也没有怯场,这些家长里短的场面,现在对她早就没了什么威慑力,直接把得罪人的事推给了韦凡。 韦凡一脸公平:纪爷爷的遗嘱写得很清楚,是给纪修和卫秋歌的。 那这不也有我们纪修的!也不是光卫秋歌吧?表姨说道。 纪修皱着眉一脸不悦:有你什么事? 纪修大妈过去拉了他一把:纪修,别这么和大人说话。 纪修甩开了胳膊,站到了卫秋歌旁边:开,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 他像是故意给周围人添堵。 卫秋歌忍住笑,她大概是知道那保险箱里都有些什么的,抬眼看着纪修:你确定吗? 纪修点头。 哎!现在说这些太早了!纪青云又跳了出来,又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怎么就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纪齐看着这处闹剧,忍不住冷嘲热讽道:皇上不急可快要急死太监了。 韦凡扑哧地笑了。 纪青云也顾不上面子:打开了之后再说归属也不迟。 卫秋歌:您也是奇怪,开始说要说清楚的是您,现在不让说的也是您,您到底想怎么样? 我能想怎么样,我不想让小人占了便宜!纪青云翻了个白眼。 卫秋歌又望向纪修:我知道里面有什么。 纪修有些意外。爷爷是给她透了不少的底,但是这件事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你确定要给我吗?卫秋歌问道。 纪修挑了挑眉。 爷爷告诉过我,里面是他的宝贝,别一会儿保险箱打开了,你再不舍得。卫秋歌话里有话。 纪修的嘴角向一边撇了撇,带着一些笑意:君子一言。 纪修!纪青云着急地叫道,然后又转过头看向纪部长:哥,嫂子,你们说句话啊,管管孩子! 纪部长不回。周尘开口道:当时不是签好字了嘛,房给你,东西给纪修他们。他愿意给,我们能说什么。 纪青云皱着眉抱起了胳膊埋怨道:行!开!我着什么急啊!人家正主都大方着呢!就我爱操闲心!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多余! 卫秋歌走向那保险柜,几声清脆的滴声后,门开了。 纪平好奇地问道:里面是什么? 卫秋歌清了清嗓子:宝贝。 什么宝贝? 卫秋歌让开了那柜子口,众人凑了过去。 是什么? 全是照片。 照片? 照片! 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 怎么可能!老头怎么可能就只留了照片!纪青云喊道。 卫秋歌看着那一沓的照片,从纪修出生,到爷爷去世,每年的都有。 大家都凑到了保险柜前面,试图再去翻出些什么,卫秋歌和纪修却站到了一边。 宝贝是么?纪修重复着她刚才的话。 是你自己说不要的,全给我。卫秋歌答。 你要我的照片干什么?纪修问。 供着。卫秋歌开玩笑回。 纪修轻笑着,看着面前这帮翻箱倒柜的人。纪部长和周尘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动,韦凡在另一边看热闹看得也起劲。 卫秋歌认真地对纪修说道:虽然这么说有点土,但是,纪修,你就是爷爷的宝贝。 纪修别有深意地回道:现在是你的了。 卫秋歌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他。 纪修别扭地别过了头:我是说照片是你的了,拿去供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30 19:39:52~20220531 14:2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王考不过教资不改名2瓶;成西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 翻了半天,爷爷锁在保险箱里的宝贝就只有那沓纪修的老照片。 传说中的古董,一个也没有。 大家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纪青云恨不能在保险箱后面再翻出来一个保险柜,纪治黑着脸气鼓鼓的。周围想要看热闹的几个亲戚也带着失望。韦凡看得最开心,恨不能给这出戏鼓鼓掌。 只有纪部长和周尘没什么反应,只由着纪齐和纪平在旁边小声嘀咕。 但是毕竟戏演完了高潮,后面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纪修拍了拍韦凡的胳膊。 走?韦凡那眼睛瞟了纪治一眼:不说了? 纪修给纪治留了面子:改天吧。 韦凡小声道:车我给你留下,你带秋歌走吧。 纪修一脸嫌她多事的表情。 韦凡搭了纪部长一家的便车。 说起来,纪修这回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阵仗闹得挺大,又是扔唇膏又是收照片的,结果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把人家的东西都扔了又怎么样,当初他不是还直接扔过一套房么,卫秋歌只要现身,他那些豪言壮语分分钟就土崩瓦解。 我送你。纪修望着卫秋歌,眼睛看了看她手里装着照片的袋子:你怕你的宝贝太沉。 卫秋歌低头笑着跟着他上了车。 纪青云在窗户边上看着,一脸没好气地问道:他们俩这像是离婚了的么! 纪治玩着手机:不知道。 你多打听点儿,你哥跟你舅舅不一样,他压根不是真心想管你! 不管不管吧。纪治心全在手机游戏上。 纪青云忍不住过去掐了一把儿子:你要是争气点儿,我也不用这辈子都看别人的脸色!看完了老子看儿子,现在连个农村丫头都敢跟我顶嘴了。 纪治抬起头:嫂子可不是农村丫头,她厉害着呢,外企大公司的高级主管!妈,你要不然去帮我问问,让我去嫂子公司吧,我哥酒店太烦了,一堆破事儿,钱也没多少,外企不一样,钱多事少美女还多。 纪青云狠狠地在儿子后背拍了一把:嫂子什么嫂子,你疯了心了吧你! 车内,纪修和卫秋歌都用余光扫着对方,但是密闭的空间里,距离近了,话却不好说出口了。 纪修摁下了窗户,下意识想要点烟。 他侧过头看了卫秋歌一眼,像是在征求同意。 少抽点吧。卫秋歌低声道。 纪修又把窗户关上了。 有件事,还是得告诉你一声。纪修想了想,开口道。 卫秋歌心里有些紧张,她侧过头:嗯? 周世回来了。 哦。卫秋歌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只当他是没话找话。 哦?纪修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平淡。 嗯?卫秋歌不解。 你就这个反应?纪修问道。 我应该是什么反应?卫秋歌反问。 纪修直截了当地说:告诉你哥一声,躲一躲。 卫秋歌:我哥为什么要躲周世? 纪修撇了撇嘴:因为他理亏。 理亏? 他骗周世说他会在外面等他,等他刑满释放出来跟他长厢厮守,结果周世出来他人没影了,说话不算的人,难道不应该理亏么?纪修的表情,也不像是单纯地在说周世和卫子良的事情。 你是在说我哥,还是要捎带着也说我?卫秋歌挑破了他的指桑骂槐。 纪修专心地开车,不回她的话。 我哥现在已经有了孩子,周世也该放下了。卫秋歌回。 纪修:这事我一直想不通,你哥怎么能有孩子的呢? 卫秋歌:我们家很传统,他不传宗接代我妈我奶奶是不会同意的,有了小也,家里也好交代些。 纪修皱眉:小也这个名字是你给起的? 嗯。 为什么? 卫秋歌并不想提,绕开了说了别的:你查了小也的身世? 纪修摇头。 没查?那你相信他是我哥的孩子了? 嗯,这种事你不会说谎。 你信我? 你在我这的信用额度虽然不多,但是还够这一回的。纪修回道。 卫秋歌小声说:谢谢。 纪修又说回了正事:告诉你哥,躲起来吧,去外地,去国外,躲过这两个月就行了。还有小也,也别让周世看到。 为什么? 纪修想到了那年周世出狱后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周世光是忘掉他就已经很难了,他爱谁不爱谁是他的自由,但他至少能别再出现在周世面前,别去揭人家伤疤。 纪修我出现在你面前,算是揭你伤疤吗?卫秋歌小心地问道。 你说呢? 卫秋歌想了下,回道:要是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纪修挑衅地看了她一眼:之前这么跟你说,你不是不听么? 我卫秋歌想要解释。我以为自己能挽回,我以为可以补偿给你,但是如同华笙那天说的,伤害这事是不可逆的。 不用了。纪修看她,我没周世那么没出息。 车子停下,纪修摁开了车锁:你到了。 卫秋歌把没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下了车。 纪修摇下了车窗:诶! 卫秋歌回头看他。 供好了。他笑得有些皮。 卫秋歌浅笑着走回了家。 你这么开心?肖年看着进门带笑的卫秋歌。 华笙呢? 她和Dylan出去了。 几点回来? 一个月后吧,华笙说带他去见识祖国的大好风光。 卫秋歌有些羡慕地说:祖国的风光确实大好,可惜你跟我都没机会去看看。 肖年在沙发上打了个滚:咱们也可以去啊! 豪临的别墅马上开工,咱们去了公司喝西北风?卫秋歌反问。 你就是女版的Dylan,华笙都说了,钱是没头的,得及时行乐。 乐也是没头的,长远的享受需要厚积薄发。卫秋歌教育道。 Give me a break!肖年捂着耳朵喊道:I don't understand Chinese,My Chinese is very破!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74) 卫秋歌学着华笙道:假洋鬼子。 周六早上卫秋歌还在睡着久违的懒觉,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她下意识伸手看手机时间,只见屏幕上有四五个卫子良的未接来电。 肖年迷迷瞪瞪地去开了门:谁啊? 门口是豆丁大小的卫小也:叔叔,我姑姑呢? 小也?肖年有些意外,你怎么来的? 我用了姑姑给我的零花钱打车来的,卫小也回道,叔叔,我姑姑呢? 卫秋歌此时也走出了卧室。 小也?你自己来的? 姑姑!卫小也跑着过来抱住了卫秋歌:你快去我家看看吧,我家来了两个疯叔叔! 什么?你爸爸没事吧?卫秋歌担心地问道。 我爸爸好像没事,卫小也描述着自己看到的事情,他坐在沙发上,看两个疯叔叔打架。 你怎么跑出来的? 我爸让我在卧室里别出来,我害怕他们伤着我爸爸,就翻窗户跑过来找你来了。 卫秋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小也在你那里吗?卫子良的声音着急极了。 在,他自己打车过来的,你别急。卫秋歌安慰道。 卫子良在那边骂了句脏话。 哥,你没事吧?小也说 没事!你就让他跟你那待着吧!晚上我去接他!卫子良听起来声音克制,应当是真的动了火。 哥,小也说你那边有两个疯子 卫子良沉默了一会儿。 哥?哥?什么人啊他们是?你到底有没有事啊?卫秋歌有些着急。 我没事,你甭管了。卫子良挂掉了电话。 卫秋歌心里还是放不下。 小也,你和肖年叔叔在家里待着,姑姑去看一下。卫秋歌随便洗了把脸,打算去看个究竟。 那我也要去。卫小也拉住了卫秋歌衣襟。 小也听话。卫秋歌蹲下来,不知道用什么借口能说服这位小人精。 肖年拿出了看家本领,指着电视机各种各样的游戏设备:小也,你想不想玩游戏? 卫小也在肖年把电视屏幕打开的一瞬间,彻底把家里那位爸爸忘了。 卫秋歌急匆匆赶到卫子良家时,卫子良正端庄大气地坐在沙发上,他翘着二郎腿,双臂抱在胸前,屋里一片凌乱,可他就跟那等着别人上供的神仙太太似的,一点慌乱着急的样子也没有。 两边的椅子上分别坐着两个头破血流的男人。 左边,纪修弯着腰帮周世擦着碘酒,右边那个脸生的,气鼓鼓地看着卫子良,脸上也是青紫一片。 哥你没事吧?卫秋歌进门后先想着查看自己哥哥的情况。 我能有什么事!卫子良翻了个白眼。 卫秋歌左看右看,觉得这情况看起来实在是诡异极了。 卫秋歌对着周世和纪修打了招呼:他没事吧? 纪修摇了摇头,手上动作也没停。 好久不见?卫秋歌有些心虚地和周世打招呼。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弱他一头,明明负了他的又不是自己。 秋歌。周世强挤了个笑脸给她。 卫秋歌又跑到了另一边,还是那副怕得罪人的样子:您是? 他丈夫。男人眼睛扫了一眼卫子良。 啥?卫秋歌直接傻了眼。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就算是脸上挂着彩,也能在眉眼骨骼里看出俊逸,颇有几分年轻时金城武的神韵。但是这个男人的脑子可能被打坏了,他指着卫子良说自己是他丈夫。 你自己说!他口气不善。 卫子良点了头:是,在荷兰是。 在哪都是!脑残金城武大声反驳道。 周世咬着牙回道:在中国可没有强买强卖人口这么一说! 他是自愿跟我结婚的。脑残金城武反驳。 卫秋歌也明白过来了这戏唱的是哪一出了,二男争一男。 她小心地回道:你们二位可能不太清楚,但是我哥这几年已经不做同性恋了,他现在娶妻生子了。 卫秋歌把卫子良的性取向说得像是份兼职一样,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脑残金城武的表情有些得意:生子是没错,娶的就不是妻了,他和我结的婚,孩子也是我们两个人的。 卫秋歌诧异地看着他:啊?这不太可能吧 总不能一个精子掰成两半,一人出一半,生物学上这也不现实。 法律文件上就是这么写的。脑残金城武说道,不信你让他给你看。 小也不是中国人?卫秋歌侧头看卫子良。 卫子良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心是中国人。 卫秋歌哭笑不得:啥? 户口落得有点远,落在荷兰了。卫子良解释道。 啥?卫秋歌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卫子良自己告诉所有人,他爱上了酒吧里的女粉丝,后来女粉丝意外怀孕了,两个人就领了证。生完孩子之后女粉丝嫌他穷,就和有钱人去国外了。从此他和小也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卫子良在电话里告诉卫秋歌:你不用回来,我没事,这孩子是老天赐给我的。不如你帮我想个名字吧? 卫秋歌把自己孩子的名字给了他。 老天赐给了卫家另一个孩子,把这个名字给他,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也能借着这个名字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每每她叫小也时,就会想起那个和她有过短暂缘分的孩子,便不会忘掉他。 卫秋歌疑惑道:那这些年你去哪了? 脑残金城武一脸愤恨:你问他啊!他拐着我的孩子去哪儿了! 周世咬牙切齿地低吼:你凭什么这么说!是你先逼他的! 卫子良两边看了看,无奈地用手扶额,暗自庆幸小也先跑了,要不然自己就算是拿着刀把这俩人脖子剌了,也断不能由着他们俩在这儿这么说。 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31 14:20:41~20220601 14:1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王考不过教资不改名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 周世和卫子良当年因为些意外闹掰了,之后便是周世锒铛入狱。 卫子良在知道消息之后去监狱看了周世。 不同于纪修看到的那个生机勃发的他,卫子良见到的是心死如灰的周世。 他给了他希望:你在里面好好待着,我在外面等你,我这辈子都会等你的,你要出来,出来照顾我。 卫子良去托了唯一一个自己能求到的人情他那位花心的初恋,眼前这位脑残的金城武。 纪修跑断了腿,求遍了人也没有用,他的关系网随着纪部长倒台,多多少少都受到了连累。自顾不暇之下,谁还有空去管别人的事呢。 可是卫子良找对了门路。纪家周家倒了,可是孟舸仍然是原来的那个孟舸。 孟舸当年对还叫钱康的卫子良下了血本,可是得到后玩腻了便扔到了一边。当他知道钱康再次在十七号酒吧露脸的时候,钱康的身份已经变了,不再是他孟舸的人,而是周世的。 孟舸又开始了一番死缠烂打。 钱康和烈女一样,都怕缠郎,何况还是位长得像金城武的缠郎。 大大小小的事情过后,钱康总算是从孟舸这个坑里爬了出来,没想到周世这一出事,他又只能再继续爬回去。 天底下没有白来的好事。 孟舸是个人尽皆知的同性恋,孟家本来就为了子嗣的事情头疼。赶上孟舸的妹妹怀了孕,孩子父亲又是个见不得人的。 为了孟家的脸面,也为了孟舸的私心,孟家出面在监狱里安排了一出舍命救人的好戏,牢狱之灾是免不了,可是牢狱之灾的长度却是可以运作的。 周世的刑期被动了手脚,作为交换,卫子良跟着孟舸去荷兰结婚,孟舸妹妹的孩子,就算在了他二人的名下。 这也算是孟家人最后想到的万全之策。 进,可以逼孟舸娶个不在意这些的门脸太太,生个正经的接班人。退,总也算是留着孟家的血脉,不至于断子绝孙。 纪修皱着眉听完了这个故事,小声跟卫秋歌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怀孕的吗? 嗯? 在红秀孟航告诉我的。 卫秋歌有些惊诧:不是韦凡? 韦凡? 嗯,卫秋歌回道:我以为是她告诉你的。 她怎么会知道你怀孕的事? 我在医院广播上听到了她的名字。卫秋歌诚实回答。 她战战兢兢地在检查室门口等着,前脚才听到广播上说:D19号卫秋歌,请在415室门外等待。后脚就听到了:C12号韦凡,请到449室就诊。 卫秋歌一直以为,自己怀孕的事情,孩子没了的事情,是韦凡说的。因此也在嫉恨韦凡的理由上多添了一道。 纪修想了想,回道:应该是孟航。她在红秀的那晚,酒保递了杯酒给她,我当时记得很清楚,我以为是我自己的态度差,所以她没接就跑了,现在想来,估计她那时候是怀孕了。是她告诉我在医院碰到了你的,所以,她应该是用韦凡的名字去看的大夫。 那小也的爸爸是谁?卫秋歌疑惑道。 突然脑海中想起了几年前在美容室的对话。 是那个少爷? 卫子良开口回道:小也的爸爸是我! 也是我!孟舸开口道。 周世恨不能再冲过去打孟舸一顿,纪修紧紧地拦着他:孟舸,你混蛋!你用我逼他!你用我去逼他!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卫子良冷声道:是我自愿的,他没逼我。 可你是为了我才把自己卖掉的!周世脸色铁青。 卫子良摇了摇头:你们这些有钱的少爷,怎么总爱把自己放到世界的中心呢?我这么做是为你,那么做是为他,我一个成年人,不傻不苶的,我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周世,你不用高看自己,我落难的时候你帮过我,我还你个人情而已,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也不会为了你,为了任何人,卖我自己。 还有你,孟舸,离婚申请我递给你多少年了,你外面玩儿了多少人自己心里没数么?平时不见你多把我当回事,有人来抢了我就又是香饽饽了,你幼不幼稚? 今天我儿子不在,所以我给你们俩面子,爱打就打,爱闹就闹,你们俩把对方掐死我也不在乎。但是我儿子要是知道任何一点这些破事,你们俩有一个算一个,甭管你是有钱还是有权,我都会拿命跟你们拼的。 卫秋歌看着恶狠狠的哥哥,不敢开口。 纪修,你先带秋歌走吧。卫子良看了眼纪修。 纪修有些意外,毕竟卫子良鲜少给他好脸色看。 走啊!卫子良又说了一遍。 纪修看着卫秋歌,但是卫秋歌犹豫着不肯走。 秋歌,小也在你家住几天,等事平了,我去接他。别跟他乱说话。卫子良交代着,语气里也是在赶人了。 纪修握住了卫秋歌的手:放心,我们走吧。 卫秋歌就这样被纪修带离了风暴的中心点。 纪修出门后点了根烟,似乎急切地想平静下来。 这些事你都是头一次听说?纪修问道。 卫秋歌点头。 纪修猛吸了一口烟:你哥跟你还挺像的。 嗯? 明算帐这点,你们俩挺像的。 哦。卫秋歌点头。毕竟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像也不奇怪。 我有点庆幸。纪修突然说道,你哥就是个疯子。 卫秋歌反问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 纪修的表情突然认真了些:你如果为了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不会感谢你的,我只会恨你。 嗯? 那只会显示出我的无能而已。 我哥那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看着周世 纪修摇头:永远都会有别的办法,打着为别人好的名头做些伤人的事,是误人误己,不是什么免罪金牌。 卫秋歌沉默了。 纪修,她想了想,我 对不起的话就别说了。纪修猜到了自己这话肯定又让她听去心里了。 我知道,你原谅不了我,你说过了。卫秋歌小声喃喃,那我确实不知道除了对不起还能怎么说嘛 秋歌,纪修叫她的名字,声音温柔:你后没后悔过? 卫秋歌知道,他指的是他们纠缠着的这二十年。 从高中他伸手第一次拦下她,到现在他们之间形同陌路,中间的聚散离合,喜怒哀乐,裹着这世间所有的调味料,酸甜苦辣咸都尝了个遍。 甜时也有,苦味也多。 你到底后没后悔过?纪修看她不答,又问了一遍。 卫秋歌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没有,一丁点儿也没有。 纪修浅笑,轻声回道:不后悔就好。 卫秋歌: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嫁给你。 是么?他低头看她。 可能我们最后还是会离婚,但是我还是会选择嫁给你。 纪修苦涩地回道:那何必呢。 因为此生除你以外,心里再也搁不下旁人。 因为人生所有的苦难加到一起,也抵不过那些年和你的点滴。 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是我的救赎,凭借着你给的那些回忆,我才能撑过阴暗的余生。 因为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从不迟疑的给予,才让我有想要在这人间去搏个一席之地的勇气。 你不仅是照进我人生的那束光明,你把我从淤泥里捧出来,放到了日头下,让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人生,拥有了人生,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这些她都没有说,而是说了句打趣的玩笑话:谁叫你有五十万呢。 我现在有的可不止五十万。纪修挑眉道。 卫秋歌:巧了,我也是。 纪修被她这句话逗笑。 是么,卫总身家有多少? 卫秋歌:跟纪总不相上下吧。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75) 这么确定?我身家可不少呢。 我还比纪总多了套房。卫秋歌挑衅地说。 那我还有台车呢。纪修指着面前的那辆。 两个人再次攀比了起来。 明明感觉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今天发生的事情要比一个礼拜加起来的都多都热闹,可时间也不过才上午十点而已。 明晃晃的太阳在天上肆意地照着,丝毫不在乎人间的这些闹剧。 你想吃冰棍儿么?纪修突然开口问道。 卫秋歌点头。 两个人顺着小区的人行道向外走,超市离得不远,几百米的距离。 旁边的小学正在刷着外墙,工人们有条不紊地将诗词借着模具印到墙上,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名篇。 纪修随手拿了两根冰棍,帮卫秋歌撕开了包装纸,递了过去。 卫秋歌没接,而是盯着对面刷墙的工人,有些怔。 看什么呢?纪修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卫秋歌接过了冰棍,用下巴指了指对面忙碌着的工人。 怎么了?纪修问。 你看他们印的那首诗。卫秋歌指了指那边墙上漆还泛着水亮的字。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纪修把这首三岁小孩都会背的诗词念了出来。 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卫秋歌问。 纪修皱眉:苏轼。你真的要问我文科题? 他一脸有被冒犯到的表情。 说起来,你自夸成绩那么好,怎么以前月考的时候都没看出来?卫秋歌咬了一口冰棍问道。 你不信?我的分数可是能上清华的。纪修反驳。 我知道,我就是纳闷你平时的成绩怎么看不出来。 我故意的,纪修答道,你不是喜欢那个数学第一么? 嗯? 让给你。纪修得意地回道。 卫秋歌无奈地笑,为了能赢个嘴仗,他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这诗怎么了?纪修见她不信,也没再继续说。 这是苏轼之后写的,他头一回去庐山的时候,是没有这种感悟的。 嗯? 你看,这世间的事情,就好像是苏轼去庐山,早了晚了都不行,你不是那个你,山也不是那个山,非要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才能识庐山的真面目。卫秋歌话里有话地说道。 那去早了怎么办?纪修问。 卫秋歌笑着看他:要识庐山面,他年是故人。 第91章 ================== 工作日的上午,卫秋歌在妇产医院门口张望着等人。 约莫十几分钟后,阎礼匆忙赶到:对不起,周围找不到停车的地方,我绕了好几圈。 卫秋歌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进去吧。 两个人取了号,在诊室门口找了空座位坐下。 走廊隔了玻璃,外面椅子上坐着一排玩着手机的男人,玻璃里面是面色各异的女人们,坐着的少,站着走着的多。 谢谢你啊秋歌,我本来想去私立医院,可是我的年龄还有价格都阎礼的脸色有些差,卫秋歌猜想是孕吐反应严重的日子到了。 没事。卫秋歌握了握她的手。 我包了个红包,一会儿你帮忙给大夫阎礼从兜里拿出了红包。 卫秋歌推了回去:不用的,你安心做检查。 阎礼最后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不为任何人,单单为了自己。 郑西南那边似乎认定了她一心图钱,见没有可获利的地方,就不会再穷追不舍了。她撒了谎说不要孩子了,展念雨连个证据也没要,就让韦凡给她转了一笔钱。 卫秋歌隐约觉着这不像是严谨的展念雨会犯的错误。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智者千虑。 我本来还憧憬着是他陪我一起做产检。阎礼摇了摇头,现在看来,我以前还真是想了很多不现实的事。 卫秋歌温柔地回道:没事的,你可以的。 真的?阎礼问。 嗯,你一直都是个勇敢的人。卫秋歌答。 勇不勇敢我不知道,但我一直都是个投机取巧的人,阎礼纠正道,想要走捷径,想要一步登天,想要不劳而获。 别这么说。卫秋歌淡淡地回。 其实在郑西南这件事上,也许你不信,但是我是真的爱他。阎礼带着些自嘲,我当然知道他有女朋友,后来也知道他要结婚,可是我是真的相信,他是爱我的。 卫秋歌没答,她知道自己这时候想说的话,断不是阎礼愿意听的。扫人兴的话,能少说就少说好了。 我也是真的爱他。阎礼言语间带着诚意。 爱他什么?卫秋歌没忍住。 是啊,在你看来,郑西南这个人没什么可取之处。他长得一般,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有点小聪明,没有大智慧,怎么看都没什么魅力,对吧? 卫秋歌想到了展念雨曾经提过郑西南床上功夫了得,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角,怕阎礼也要说这个。 可郑西南这个人,懂人心。阎礼说。 嗯?这倒是个新说法。 他专门研究这个,也不知道是天赋异禀呢,还是后天苦练出来的,他看着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你一个小动作,他就知道你想吃酸还是想吃辣,他就像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话都不用说,他就全能明白。 卫秋歌心想,这不就是皇上旁边的大太监么。这算是什么值得爱的地方?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会很舒服,他会确保你顺心顺意。你年纪轻轻就嫁给了自己的白马王子,没在这社会上吃过男人的亏,懂人心知冷暖的男人可太难得了。尤其是这个社会的男人,谁没点花花肠子。有点钱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要是再长得周正些,就恨不能在女人堆里横着跑。 你这样说还是有些片面。卫秋歌反驳。 阎礼摇了摇头:不是人人都能找着纪修。 卫秋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爱情还是该纯粹些。 阎礼感慨道:爱情,爱情就是镜中月,水中花,太虚幻了。怎么纯粹?你得吃得喝,生活里哪一样离得开钱?一旦扯上了钱,镜中月也得分什么样的镜子,铜镜,玻璃镜,水晶镜?水中花也得分什么水,自来水?矿泉水?还是依云?你看,什么东西没个价码,谁能离开了钱单单活个爱情? 卫秋歌答不上来。 我一个女人,没什么能力,也就皮相还算是可以,所以我早就不奢望什么爱情了,我求的,无非就是像样的经济基础,和长久处在一起不讨厌的人。我不用爱他爱得难舍难分,我也做不到爱谁爱成这样,我自己知道。阎礼说道。 那你还说你爱他,他爱你?卫秋歌疑惑道。 我本来是没有这个想法的,郑西南条件不错,他大方,愿意给我花钱,他还懂我,愿意了解我的心。阎礼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我本来也就是想让他养我几年,过几年好日子,最好能挣点房产出来,在北京有套房,下半辈子怎么也够了。也许我开始的目的不纯粹,但是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了他,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上这种当?但他是真的爱我的,凌晨三点,我说饿了,他睡到一半就立刻起来去给我煮面,逛街我累了,他就背着我,背一路回家。晚上我让他帮我捏捏腿,我睡着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他还在捏着我的腿。这样的小细节怎么骗人? 他这样一点一点地付出,我才慢慢地相信,他是真的爱我,我也慢慢地爱上了他。他让我觉得,我被人碰在了手心上。他让我生了这个奢望,于是我跟着他,就变成了只想要爱情,不想要房子的傻女人了。 卫秋歌看着阎礼不由得有些心疼。以前纪修和周世曾谈论过,郑西南为什么会这么热爱付出,追姑娘追到床上都不算是终点,非要追到人家心里才罢了。正常人这样对一个人付出都做不到,但是他能做到对十个人同时这样付出。现在看来,他倒是好手段,他爱财贪财,又爱女人好女人,这样似乎是个人财两得的好法子。 他和我说,他不爱展念雨,只是因为钱没办法而已。他身世可怜,就是南城胡同里长大的孩子。他靠着展念雨的关系认识了些人,自己凭着本事把人脉网一点点扩大,在外面服低做小讨生意,他难,我懂,展念雨不懂。我爱他,我也心疼他,所以他不想放弃自己奋斗出来的事业,就也不能离开展念雨,这些我都可以理解。 卫秋歌皱着眉。女人要是心疼了一个男人,那就没治了。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真能这么稀里糊涂地和他过一辈子。阎礼自嘲道,他要是能就这么骗我一辈子,你说这不也挺幸福么? 我不这么觉得。卫秋歌摇头。 是,你要活得真真切切,这是你的活法,但是我并不介意活得浑浑噩噩,怎么活都是一辈子,最怕的就是我现在这样,当不当间不间,哪头都不挨着。阎礼回,是我自己贪心了,展念雨说的对,人心不足。 卫秋歌:你离开他也不是世界末日,日子还是能继续过下去的,你现在有你的孩子,你也还年轻,还可以去创番事业,你别这么悲观。 我一个女人,又是这个岁数,还谈什么事业,这个社会,男人无情,女人无能。 卫秋歌没再答。 D19号阎礼,请到411室就诊。广播在这时突然响起。 高大夫。卫秋歌进门后同值班大夫问候道。 秋歌!高洁和卫秋歌挥了挥手,热络地请二人坐下,阎礼是吧?哪不舒服? 阎礼抬头看卫秋歌,她便替她回道:她怀孕了,算着时间现在应该过来做做检查。 末次月经什么时候?建档了吗?高洁问道。 阎礼又拽了下卫秋歌,卫秋歌回道:她情况有点复杂,没法建档,手续差了点。 高洁立刻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没事,那我们先去里面检查一下吧,说罢,她又望向了卫秋歌:要不你去外面等? 阎礼拉住了卫秋歌的衣襟,生怕她走:大夫,能让她在里面陪我吗? 高洁看着阎礼一脸紧张的样子,温和地回道:可以的,你不要太紧张,放松。 检查的过程中,阎礼拳头攥的紧紧的,但是身体却没有想象当中那样剧烈的侵入感,她能感觉到,是大夫在手法上注意了力道。 没什么大问题,我给你开个B超单子,你一会儿交完钱记得去做个B超,结果出来了再过来找我,好吗?高洁大夫的口气温温柔柔,和善极了。 好,好,阎礼态度也是恭敬极了,谢谢大夫。 高大夫,那我们周末约?卫秋歌笑着问道。 好,我周六下班了去找你。高洁回。 排队等B超的时候,阎礼感慨道:哎,人比人死,到底是不一样了。 卫秋歌不解。 想当初,我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前辈,你是那个连话都不敢说的小实习生,还得我帮你跟客户打交道。这才几年,风水轮流转了,你现在真是出息了,清华海归,外企高管,再看我阎礼有些感概,果然是人得往高处走,以你现在的身份,这些医生啊,律师啊,都巴不得能和你攀上关系。我也是多亏了你,不然怕是连病人家大夫都不会给我看。 卫秋歌摇头道:高大夫不是这种人,我和她也不是这样的利害关系。 嗯?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医学院的学生,我那时候也就是个普通的打工妹而已。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阎礼好奇问道。 卫秋歌那年的月经期晚了一个月,她心里打着鼓,验孕棒试过了七八根后,还是来到了医院。B超排在她前面的,就是高洁。两个人都裹得严实,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睛。 B超室是间隔着帘子的小屋,妇产医院排队的人多,为了提高效率,一个人进到帘子后,另一个人就赶紧进屋在外面等,听着护士交代注意事项:自己拿一次性垫子,不用脱鞋,脱一条裤子,腿打开点,下来自己擦干净,垫子扔到那边垃圾桶。明白了么? 她这样交代了无数次,说话语速快,高洁本来就紧张,下意识回了句:什么?您能再说一遍吗? 护士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她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多加了一句:怎么还听不懂人话! 高洁进去的时候,果然犯了错,忘了拿垫子,屁股刚要坐上去,就听B超大夫喊道:嘛呢!你不拿垫子直接坐上来,你给我这儿弄脏了怎么办啊!我还得整个床都重新消毒! 护士急忙递了个垫子过来:怎么说两遍了还听不懂啊! 高洁低着头连声道歉。 屋子小,光线暗,空气不流通,大家似乎都带着焦躁,莫名其妙地就会浑身戾气。 门半掩着,外面的卫秋歌听得真真切切。 下一位,卫秋歌,进来准备!护士念了她的名字,待她进去后,又不耐烦地将刚才的注意事项说了一遍,但这次说得慢了些。 高洁的检查开始没一会儿,就听B超大夫说:你看啊,这就是你的孩子,现在也就钢镚那么大小。 高洁抬起身想要凑过去看看那屏幕。她起身的动作影响到了B超大夫。 你动什么啊!B超大夫对着她声音高了八个度。 我想看看高洁小声回。 看什么啊,你又没打算要!B超大夫用厌弃的声音斥责道。 隔着帘子,卫秋歌也能听到,里面的高洁哭了。 这时候哭了,你爽的时候怎么不提前想想后果!B超大夫的态度更加不耐烦了些。 高洁拎着没系好的裤子走出了帘子,将那垫子放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内。 卫秋歌!B超大夫喊着名字。 卫秋歌盯着高洁,有些出神。 护士开口对卫秋歌说道:哎,叫你呢,赶紧的,后面好多人等着呢,别耽误大家时间! 卫秋歌看着高洁佝偻着身子离开B超室的样子,她这不像是做了个B超,更像是刚经历完审判。 卫秋歌不由得站起了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你干嘛去啊!该你了!护士喊道。 我不做了。卫秋歌忍不住瞪了那护士一眼,她克制地说道:您二位也都是女人。 卫秋歌跟着高洁出了门,还是能听到身后护士大声地回嘴道:有毛病吧一个个的! 姑娘。卫秋歌拉住了高洁,然后将手里的纸巾递了过去:你擦擦脸。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76) 高洁抽泣着小声回道:谢谢。 你别太把那大夫的话当真,卫秋歌安慰道:我们自己有权利为自己的身体做决定。 我知道。高洁答。 加油啊。卫秋歌温温柔柔地说,然后和她摆了摆手道别。 等一下,高洁突然叫住了她,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周围的人。 卫秋歌微笑着回道:我也是。 高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我们交个朋友吧?算是同道中人,互相有个照应?卫秋歌的眼神柔软又坚强。 阎礼听完这个故事,心有戚戚道:难怪高大夫这么温柔。 卫秋歌回道:我还有有两位高中的女同学,一个被欺负过,一个欺负过人,欺负人的这个,现在做了警察,专门宣传校园反霸凌,去教育那些霸凌者,被欺负的这个呢,在学校做了校医院护士,帮助那些被霸凌的孩子。 阎礼没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些。 我是想说,女人不是没有能力的。相反,女人很有力量,细水长流,水滴石穿,不容小觑。因为体验过社会的崩坏,吃过苦头,明白这些弊端的害处,所以当身有余力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帮帮忙,甚至有像高洁像张蔷像蔡白桦这样的,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毕生事业。 我不觉得男人无情,也不觉得女人无能,这世界上有无数种人,不应该因为你和郑西南就给随便下了定义。阎礼,你不是没能力,你当初样样都比我强,你也不是没出息,你只是走错了路,可是人生谁一辈子不犯错?犯了错改过来就好了,年龄算什么,你三十出头能做到的事情,四十岁只会做得更好。 还有,我觉得这件事归根结底是郑西南在玩弄你们两个人,你和展念雨都是受害者,我们不该替犯错的人找替罪羊,更不该把错怪到别人身上。我们都是女人,我们自己决定自己以后活成什么样子。 阎礼脸色有些白,卫秋歌也不确定她到底会不会把自己这番话听进心里。 我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只要你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高大夫。卫秋歌又补充了一句:不需要给她红包,她吃过你现在的苦,会帮你的。 回公司的路上,卫秋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翻手机看看新闻转移下注意力。 只看到热搜上挂着今天的新闻头条:Vanity酒店身陷召妓丑闻,总经理曾因□□被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601 15:44:36~20220603 14:5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王考不过教资不改名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 卫秋歌心里有些不安稳,她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屏幕上全是各种关于Vanity的□□。 新闻稿的口径太过于统一了,像是有人刻意操纵的。 肖年见卫秋歌来上班后,也急匆匆地跑过来:你看新闻了吗? 卫秋歌点头:进来说。 卫总。陈青这时也敲了门。 查得怎么样?卫秋歌询问道。 陈青拿出了手机,点开了视频。里面是位穿着性感的女郎,分别挽着不同的男人从房间里出来。有几位卫秋歌也在一些大场合上也碰过面,非富即贵,身份不一般。 这位是个十八线的小艺人,前阵子好像是演了个电视剧,人刚要火就被挖出了黑历史。说她曾经做过坐台小姐。她这几张照片没几天就被爆出来了。 那和Vanity有什么关系?肖年不解道。 陈青又点开了几个视频:有人顺藤摸瓜,摸到了Vanity这里,像这样的女孩不止一个,说Vanity十三层是个淫|窟,专门提供卖|淫场所,还负责给这些女孩们和高官富商牵线。要不是因为她火了,这事还瞒得好好的呢。 卫秋歌皱眉:这视频是酒店楼道内的录像? 肖年也明白了过来:内部人干的? 陈青回道:现在还不清楚,但是我去打听了一下,警察还没有干预,目前这件事是真是假还不好说。 Vanity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纪总应该是下了封口令了,那边现在没消息。应该是在自查。陈青将打听来的消息转述给二人。 卫秋歌点了点头:等两天,看看动静再说。 陈青:卫总,那咱们和豪临别墅项目签约仪式的场地是不是 按原计划,照样定在Vanity。卫秋歌答。 陈青提醒道:我看这新闻事态,不是一天两天能平静下来的。 没事,我相信纪总。 事情发酵得很快,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捕风捉影的消息开始频繁地挂在微博热搜上。 Vanity总经理嫖|娼过往大起底;Vanity政府背景大揭秘;Vanity如何成为高管和富商的淫窟;Vanity总裁周世曾因非法集资坐牢。 卫秋歌本来以为事情会很快平息,但是显然事与愿违,她只好托肖年侧面去打听。 纪修怎么样? 我联系不到他,他手机关机了。肖年耸肩。 那你就去酒店找人啊!卫秋歌的语气有些急。 现在他的酒店门口可热闹了,记者,自媒体,网红,纪修住的那层楼根本不让外人进。我怎么找?肖年回。 你这个废物点心!卫秋歌忍不住心里的气,撒在了他身上。 肖年白挨了骂,表情无辜,撅嘴回道:你这么担心人家,你自己去找啊,他不见我,但肯定会见你! 卫秋歌摇头:他不会。 为什么? 他不会愿意让我看到他失意的一面。卫秋歌回道。 那些年的苦她亲眼见过,可至少那时候他们二人都是在谷底待着的。现在不同了,纪修的自尊心不会允许自己同情他可怜他。 卫秋歌突然想到了另外一条人脉线。 韦凡?你好,我是卫秋歌。她拿着电话,口气带着小心。 韦凡倒也没有拿着架子,而是耐心地回道:别担心,也没什么是不能解决的事情。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卫秋歌问道。 韦凡想了想:你要是有办法能把热搜压一压,也管用。但是主要还是纪修要内查,毕竟真相是最有力的反击。可是真相也不是马上就能得出来的,需要时间。现在的网络你也知道,发酵得很快,不给人时间的。 卫秋歌点头道:我去解决。 肖年捧着新爆料的内容走了过来:你看,今天的热搜说纪修爸爸是贪官,这个博主的逻辑都不成立,他说纪修的爸爸是当官的,纪修现在事业有成,所以他爸爸肯定是个贪官。更离谱的是下面评论的人全都相信这站不住脚的逻辑。 卫秋歌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这帮人就快把纪修调查了个底儿掉。舆论就是这样。 它不需要逻辑自洽,只需要有个人唯恐天下不乱地说:我觉得、是不是、有没有可能 这个可能传多了就替代了真相。 肖年:他们这样推测有什么用,早晚会真相大白,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你不懂现在的网络,根本没人在乎真假,只有热闹,反正看别人的热闹,巴不得越大越好。卫秋歌回。 他们和纪修又无冤无仇 哪怕和他无关,哪怕纪修掉下来他也得不着好处,可是光是看着在上面的人掉下来,他们就会觉得心里痛快。 人性里的这点,她早就体会过了。早在高中的时候,就演过一样的戏码。没想到都活到了这个年纪,人心还是换汤不换药的没长进。 卫秋歌想了想,拨了个电话。 豪临实业的总裁办公室,气派得像是翻版的凡尔赛宫。卫秋歌打量着这装潢,怎么也欣赏不来。 卫总?今天怎么有空。豪临的赵总热情问候道,抬手请她落座,又招呼秘书上茶。 赵总好,我今天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请您帮个忙。卫秋歌坐下后,开门见山地回道。 哦?赵总表情有些意外。 是这样,我听说您也涉足了一些社交网络上的投资。卫秋歌暗示道。 哦,是有些。嗨,做生意嘛,瞎凑热闹。赵总回。 所以想请您帮个忙。最近Vanity纪总的事情不知道您听没听过? 略有耳闻。 纪总和我是旧友,故人有难,自然应该多帮衬一下。卫秋歌说道,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本来就是无稽之谈,可三人成虎,传着传着就乱套了,这里面的猫腻想必您肯定清楚。纪总为人正直,做的也是正经生意,这件事早晚会水落石出的,但是舆论嘛,肯定是爱宣传些夸张的,您看看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搭个线,我做东请些明事理的老板,咱们也别由着这谣言发酵,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自媒体啊,营销号啊,他们要是愿意主持个公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总喝了口茶,摆了摆手: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卫总,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这种事情现在网络上隔三差五就会出一些,也没见哪个公司因为在网络上被人骂了骂就倒闭的,都是照常营业。过了这阵风头就好了。 卫秋歌点头:是,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能平息一下总归也是好的。酒店揽客要靠口碑,这里外里损失也是不少。纪总那边不着急,就是我这边想着,毕竟我们MELIS以后需要场地的机会多,能借机跟纪总讨个人情,以后场地上的事情也会方便些。 卫秋歌话里有话地暗示道。 赵总:纪总年轻气盛,平日里呢,眼里轻易看不上人,现在有人想做文章也是难免的。生意场上,哪有永远的太平。 卫秋歌敏锐地察觉道他的暗示:那赵总是怎么看纪总的呢? 我和他没什么深交,点头之交而已。 卫秋歌长出了口气。没有深交,至少也没有什么过节,在这个时候,这便是好事。 一回生二回就熟了。卫秋歌说道。 赵总见她是铁了心想要帮忙,便回应道:好。这事卫总放心吧,我拉下这张老脸也要去帮卫总讨个人情。 卫秋歌心道,不过是你几句话的事罢了,但是他这话这样说出来,人情就小不了了。 卫秋歌:那就多谢赵总了。 不过卫总,我这也有个小忙想顺便请卫总帮一下。赵总开出了条件,别墅项目上,卫总可得亲自帮我把关。 这点赵总放心。卫秋歌应道。 这周日别墅项目有个内部酒会,都是老朋友,在世纪金辉,卫总赏个光? 卫秋歌听到这个地方,不由得皱了皱眉,最后硬拧出来一个笑脸:好啊,赵总邀请,我荣幸之至,那我们周日见。 Vanity酒店内,周世和韦凡坐在纪修套间内的沙发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 舆论变了?纪修听完他俩分享的消息后,有些意外。周世,你花钱了? 这种力度,可不是花点钱就能办到的。周世回道。 韦凡:不是咱们请的人? 周世摇头:你看这些营销号发的文章,全都透着人民币气息,话术还都一样,多角度进攻,分析得都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可不是公关公司那套糊弄事的套路。你再瞅瞅这个,还把纪修塑造成当代钻石王老五了,这照片选的跟八卦狗仔偷拍男明星似的。这家公关公司可以啊,一下就掌握住当代网民的心理了。大小问题都按娱乐圈问题处理,最后问题都变成狂欢了。 你还挺上相。韦凡凑过头去看。 到底怎么回事?纪修皱着眉。 韦凡拨了几个电话询问了一圈,回来答道:是豪临出面了。 你认识豪临的人?周世问道。 纪修摇头。 韦凡突然拍了拍脑门:我知道了! 纪修也琢磨过来了,他皱着眉:赵老狐狸这个人情怕不是给我的。 韦凡:之前秋歌给我打过电话,我提过让她帮忙搞定舆论的事情,但是我想着咱们都摸不着门道,她刚回国,估计也没路子,没想到她现在还真是有本事。 韦凡话还没说完,只见纪修拿起了外套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她忙问道:哎,你干嘛去啊! 去算账。纪修黑着脸离开了酒店房间。 半小时后,纪修那张包公脸出现在了卫秋歌出租房门口,对面的是一脸热情,如同一只大金毛的肖年 卫秋歌呢? 她说今天晚上有事,出去了,是正事,穿礼服出去的。肖年回,怕他多想还又急忙补充道。 MELIS有活动?纪修嘴上这么问,但MELIS的日程他清楚得很,今晚卫秋歌什么活动都没有。 肖年摇头:Forget about her,我们开一局游戏如何? 纪修摆了摆手,边下楼边给吴思尧:小吴,查查豪临赵总今晚什么安排。 世纪金辉门口,纪修咬着牙冲了进去。 他还没来得及走到包间,就在楼道口被卫秋歌拦住了。 肖年还算是聪明,纪修走后立刻给她通了信,卫秋歌这才能提前做好准备。 纪修甩开卫秋歌的手,黑着脸执意要去那间声色犬马的包间,脸上写明了闹场两个字。 卫秋歌急忙小跑了两步,拉扯是没用了,他在气头上,卫秋歌想都没想,直接从背后将他抱住了。 纪修呆在了原地。 她身体的弧度贴着他的后背,纪修也不知道是跑得快了,气得极了,还是怎么了,心脏一时间跳得快极了。 别去。卫秋歌在他身后小声说道。 我说没说过,你要是把自己卖给别的男人帮我,我会怎么样?纪修咬牙问道。 说过。卫秋歌的头抵着他的后背,声音柔软。 那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他浑身紧绷着,就算是卫秋歌柔软的身体,也没办法让他压制住心底的怒火。 卫秋歌将抱着他的手攥得更紧了些,用力箍住他,生怕他挣开自己这不太结实的人肉绳索:纪修,你吃醋了? 你松开我。纪修冷声道。 我不。卫秋歌头回用耍赖的口气跟他讲话,她的尾音带着娇气,让纪修听完后心里痒痒的。 你松开我。他又说了一遍,可语气明显软多了。 那你保证不进去打人,我就松开。卫秋歌回道。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77) 纪修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保证,你松开。 卫秋歌这才乖乖地松开了手。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黑着脸看她,讨债似的。 我没事的,你放心,你先回去,我明天一早就去跟你解释,卫秋歌看着纪修略有缓和的神情才刚平复些又立刻变成了青面阎罗,立刻改口:那半个小时,我半个小时之后就去找你。 现在就走,纪修盯着她,根本不许她讨价还价:跟我出来。他反身拉住了她的手,带她离开了世纪金辉。 车内,纪修这回没顾忌卫秋歌的喜恶,直接点起了烟。 这是个什么地方?纪修挑眉问。 夜总会。卫秋歌有些心虚。 夜总会是什么地方? 喝酒的地方。卫秋歌委婉地说。 卫秋歌!纪修压着火喊她的名字。 卫秋歌立刻怂怂地回道:寻欢作乐的地方。 知道你还来? 赵总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们有项目,我这也是不得已。卫秋歌说着场面话。 说实话!卫秋歌看着纪修从后槽牙里挤出这三个字,也知道现在说这些糊弄不住他了。 真当我傻是吧?纪修此时早已怒火中烧,神仙老子怕是也熄不掉。 我不想看你再被冤枉,再受委屈。卫秋歌诚实回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被人冤枉,我也知道你有能力处理好Vanity的事情,可是我受不了,多一分钟也受不了了。以前我没能力,他们冤枉你害死赵蕊,冤枉你找小姐,我明知道是假的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不能保护你,别人去救你我还生气,因为你为我做过那么多事情,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痛恨那种无力感。我现在我有能力了,我来世纪金辉不是卖皮相,他们叫我过来,不是因为我是女人,而是因为我是MELIS的卫总,他们有个不太上得了台面的项目想拉我入股。我不会做任何不自爱的事情,你应该懂我的。至于帮你这件事,我不会和你道歉的,你嫌我多管闲事也好,反正我就是想保护你,你生我气也没办法,我就是要这么做。 卫秋歌等着纪修那句冷冷的: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但纪修良久没有回话,一根烟燃完,他轻轻地说了句:谢谢你。 卫秋歌没有想到他会接受自己的善意,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我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以后你要是再敢来这种地方应酬,我就他咬着牙想要说些狠话,却发现自己没什么能拿来威胁卫秋歌的。 好,卫秋歌没让他说完,赶紧表态:我再也不来了,我保证。 纪修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将视线挪了回来盯着面前的挡风玻璃。可没几秒,他就忍不住用余光去偷瞄卫秋歌,没想到正好对上了她直视着自己的目光,当下赶紧此地无银地将头扭向一边。 卫秋歌咬着嘴唇忍着笑。 我送你回家。纪修清了清嗓子。 卫秋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疑虑说了出来:纪修,我觉得你公司里可能有内鬼。 你怎么知道的?纪修有些意外。 你已经知道了?问秋歌问道。 纪修一脸你也不看看小爷是谁的得意表情。 那你知道是谁么?卫秋歌问道。 纪治算一个。纪修回。 对,我猜他也有份,但是他没有那么深的心思,不可能把坑挖得这么深。卫秋歌说道。 纪修有些意外:你人都不在我公司,竟然还能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聪明。卫秋歌学着他的表情,带着小小的得意。 那卫总既然对敝公司这么有兴趣,过两天要不要过来看出好戏?纪修挑眉问道。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603 14:53:56~20220604 23:3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 Vanity酒店的丑闻可大可小。 往小里说,Vanity只是恰好被人选中,酒店开门迎客,客人关上门后做的事情,与酒店何干?充其量是监管不严,给了比人可乘之机。 可若是有心往大里说,这件事就不那么简单了。Vanity算是提供卖|淫场所,严重点说,还有可能是组织卖|淫。这是要坐牢的。 卫秋歌是在暴露出来的视频中看出的端倪。这么敏感的视频,若不是有内鬼,自然是传播不出去的。 何况社会上这种桃色的新闻发生得多了,哪次也没见着嫖|娼卖|淫的全身而退,反倒是把酒店经理吊起来打的。 除非是有人刻意安排。 纪修酒店内部的事情,卫秋歌插不上手,便专心等着纪修请她去看戏。 你这两天怎么也不着急了?肖年问道。 卫秋歌望着窗外,淡然道:因为我尽了力,我也相信纪修的能力。 你们俩个人现在,可真是半斤八两。肖年又抖搂出一句自己新学的成语。 卫秋歌被他逗笑,也许他用词不当,可他又用得颇为巧妙。半斤八两,听起来倒也是不错的形容。 Vanity会没事的对吧?肖年问。 卫秋歌点头,当然。 还没等纪修那边来动静,华笙带着新的消息回了北京。 张蔷把案子破了!她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就急匆匆地跑来了卫秋歌办公室:老华给我信儿之后,我赶紧回来了。 卫秋歌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她为什么自杀? 她被她继父猥亵了。华笙回答。 卫秋歌的脑子有些懵,她想到高中的时候,赵蕊的父母曾来学校取她的遗物。她妈妈的眼神空洞无光,如同没有灵魂,而她爸爸是那么的悲伤,她记得清楚,她甚至看到了眼泪。 我们去找一趟张蔷吧,具体的听她说!华笙说道。 她们在张蔷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她,这是头一次她穿警服,看起来正气又干练。 我爸说你查清楚了?华笙问道。 张蔷的眼里带着悲伤:我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她之前没提过她继父的事情吗?华笙不解。 我都不知道那不是她亲爸,我还碰见过他们一次,她很热情地挽着她继父的胳膊,跟我介绍这是她爸爸,一点儿也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张蔷这几天使劲地回忆过去,试图找到赵蕊曾经试镜的蛛丝马迹,但是她一点也想不起来。 你是怎么查到的?卫秋歌问道。 张蔷:纪修不是说她有个表哥么,一直想占她便宜。我就是从这里做切入点去查的。赵蕊母亲那边的亲戚构成很简单,没有对得上号的男性亲属,后来我们在她继父那边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我第一次去问话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不对劲,我当时以为他就是那个表哥,但是后来我发现不是。 他没有那种犯错的人常有的心理防御机制,他对和自己相关的信息都是开放的,没有想要隐藏的意思,反倒是当我问和赵蕊有关的事情时,他会有意无意地含糊其词,如果不是专门学过反侦察的犯罪嫌疑人,是不应该有这种表现的。我当时就觉得,他应该不是那个表哥,但他一定知道那个表哥是谁。我蹲了他几天,然后逮到了他去按摩房找小姐。这才有了突破口。 他说,以前赵蕊继父经常请他去按摩,去的都是那种比较高级的地方,不提供完整的□□服务,但是会提供非插|入性|服务的那种擦边球,她继父总是会跟他聊,年轻小女孩怎么怎么样,当时他以为就是男人之间过过嘴瘾,直到赵蕊跳楼了,他慢慢才反应过来,之前赵蕊继父说得那些话,可能有猫腻。 然后我就去找赵蕊妈妈了。我和赵蕊是老朋友,这几年过年过节我都会去她那里走动走动。这次正好趁着赵蕊的生日,我就带了点酒去。我这回有情报,就下了套套了几句,果然她妈妈在赵蕊死后就知道这件事了,但是为了她弟弟的未来,竟然选择隐瞒了二十年。要不是因为她继父这次找了个年轻的小三,她怕是会藏着呢。就算是知道了,也只是要了钱,也不肯送那个男人进监狱,因为怕连累自己儿子的名声。可不可笑,女儿命没了,却不如儿子的名声重要。 她妈早就知道了?华笙有些不敢相信:她还能和那个凶手一起生活二十年? 张蔷:她继父很会狡辩,说自己没有侵犯她,也不会侵犯她,是她自己想多了。还把她偷东西的事情全都混在一起,说她本身精神就有问题,多半是她妈妈离婚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 什么?华笙一脸想去打人的样子。 一件不幸的事情背后,总会藏着更多的不幸。张蔷回道。 赵蕊第一次偷东西被赵妈妈发现那年,她上初三,临中考还有不到两个月。 赵妈妈怕这事影响赵蕊的未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混过去了,想着一切都等中考结束再说,孩子考试最重要。 中国家长的心里,怕是天塌下来,都要为考试让路。 她从来都没想过,就是因为她的利弊衡量,导致她眼里那么重要的赵蕊的未来,就只剩短短的两年而已了。 中考结束后,赵蕊的成绩下来,全班第二,顺利地进入了市重点,在成绩面前,那些不值一提的小错误自动被湮灭了。 赵蕊在学校表现一直出色,成绩优异,又积极参加各类文体活动,是学校里响当当的人物。一次小错而已,赵妈妈没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赵蕊继父第一次动歪念头那年,赵蕊刚上初三,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白花花的腿露在外面,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生些这种念头来。 蕊蕊,你帮爸爸递条毛巾过来啊? 对不起,蕊蕊,你在洗澡啊,爸爸不知道。 蕊蕊,你看爸爸新给你买的衣服好不好看?这件内衣你喜欢吗? 赵蕊开始只觉得别扭,但是继父的暗示、那些意外都让赵蕊忍不住害怕。 可是她不敢告诉别人。 心里累积起来的问题一多,她开始忍不住去偷东西,偷完了心里就舒服多了,像是找到了释放的途径,一次两次不被发现后,她越来越大胆地偷。 蕊蕊,你喜不喜欢爸爸? 咱们今年夏天去海边吧?爸爸教你和弟弟游泳。 赵蕊在海边第一次见到男人勃|起的生|殖器,她根本不懂那代表着什么,只觉得那形状如此恶心,令人作呕。 蕊蕊,爸爸这脏了,你乖,帮爸爸擦一下。 赵蕊开始更加肆意地偷东西,她从去离家远的商场,去偷陌生人的钱包。 她第一次向人求助,是在商场被保安抓到的时候,她期许地望着母亲,希望她能问出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偷东西? 可是母亲什么都没说,只跟她说:以后不要这样,好好学习,马上要中考了。 赵蕊后来在人群里看到了纪修,她头一回有想把这个人的心偷回来的冲动。把这个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纪修的心偷回来,听起来就很刺激。 可是他压根对她没兴趣。 赵蕊第二次求助,是给纪修写了那封信,她将自己这癖好如实相告,也告诉他,这是因为自己父母离异,家里妈妈继父弟弟相亲相爱,她如同一个外人。那封信让纪修成了她的朋友。 她开始不可控制地在学校偷东西,纪修帮她隐瞒了下来。 知道这个消息的妈妈再次选择了忽略。而继父没有,他把这件事当成把柄,开始不满足于视线和言语,而是更加大胆地对她动手动脚。 她虚造了一个表哥,把继父做得事情全都安在了这个表哥头上。 可是她又不敢说得太多。 她怕纪修会劝她报警,她也怕纪修发现事情的真相。 继父给自己和妈妈提供了物质保障,她能做这个人人羡艳的公主,周围人愿意做她的朋友,都离不开自己平日里的出手阔绰。 如果事情被别人发现了,她被嘲笑被指点不说,妈妈要是真的和继父离婚了,那么她以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苦。 继父只是摸摸她,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的。 那晚,妈妈和朋友出去吃饭,□□点钟了还没有回来。 继父敲了她的门。 爸爸,你要再这样我会告诉妈妈的。赵蕊威胁道。 你看你妈妈会不会相信你,我到时候就说你勾引的我。 爸爸你不能这样 这是你和爸爸的秘密,我知道你也喜欢。 爸爸 我最喜欢听你叫爸爸。 继父的手没再像以前一样,浅尝辄止地停下。他□□着少女发育蓬勃的身体,眼睛里昏黄的混浊眼白微微发着红。 赵蕊浑身发着抖,强忍着眼泪不敢哭出来。 爸爸,你跟姐姐干什么呢?赵蕊的弟弟突然寻了过来。 赵蕊急忙拨了纪修的电话:求求你救救我,我表哥又来了,他要欺负我。 赵蕊不肯回家,央求纪修带她去酒店。她开始说是表哥动手动脚,然后又突然改口说表哥没有碰她,她就是不想在家里待着。 这样自相矛盾的话,她说得太多了。前几次她说她家里来了一位表哥,话里话外占她便宜,她很难过;后来又说这位表哥又来了,偷偷地闻她的内衣,她害怕。这回这个表哥又得寸进尺了。 可是每次说完后,她都会改口说,其实也没有多严重,她就是想见纪修而已。 纪修听不下去,转身准备走。 赵蕊突然抱住了他:这次是真的,他摸我的胸,他还摸我的腿,他还摸了我 赵蕊终于失声痛哭了起来。 纪修被这些话和她的哭声搞得心里一紧,他抬手回抱住着她,轻声劝慰。 待到赵蕊情绪平复下来后,纪修问道:我们去报警好不好? 赵蕊急忙摇头:不行,我妈会杀了我的。 纪修不解:你是受害者,你不要管那些。 赵蕊:他也没有真的摸我,就是摸了摸我胳膊,没摸我其他的地方。我回家告诉我爸我妈,让他们大人去解决!纪修,求你了,不要告诉别人。 赵蕊将那天的秘密写在了日记本上,同时也把自己对纪修的爱慕写了下来。 他是拯救我的人,他是我的英雄,总有一天,当我们都足够强大时,我会告诉他真相,到时,他会身披战甲,为我复仇。 日记本后来被赵蕊继父发现,他撕掉了那页纸:蕊蕊,爸爸错了,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做了,你放心,你相信爸爸!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78) 赵蕊高兴得不行。 她的日子恢复了平静,可是她也没了再去找纪修的理由。赵蕊开始自己编一些瞎话,一次比一次编得严重些,最后升级成说自己要自杀。 开始还能编些严重的自杀理由,后来就找不到理由了,没来由地就只说想要自杀。 纪修不上当了。 一周后,妈妈带着弟弟去看住在郊区的姥爷,赵蕊因为第二天要上学,便没跟着去。 那晚,赵蕊的继父打开了她的门。 讲到这里时,张蔷脸上带着愤怒:他没得手,他只是过来摸了赵蕊,赵蕊假装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她爬到了楼顶,给纪修打了电话。 最后会跳楼,她应该是意识到,这次她继父只会更加得寸进尺,而她也失去纪修了。张蔷回道,她跳楼后的那条短信,是她继父发的,他怕纪修知道真相,就像把纪修拉下水。但是他又怕留下证据,就把手机从楼上扔下去了。 华笙表情沉重:赵蕊为什么不肯说实话呢?难道说出真相比死还难吗? 张蔷:你又不是没经历过,你觉得高中的时候,死对于我们来说是什么大事么?活着才是。高中的孩子太敏感了,他们还没有足够的理智去衡量孰轻孰重,你难道没有想过用自己的生命去给别人一些教训吗? 华笙摇头:我从来不会这么轻视自己。 张蔷:孩子们没有力量,也不是每一个父母都会赋予他们的孩子力量,所以,她当时唯一能用来做武器的,就只有她的命了。 她妈妈就没发现什么端倪吗?卫秋歌问。 她妈妈想过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可是被她继父制止了,说要是去了,别人知道了,就会觉得她是神经病,这样以后赵蕊这辈子就说不清了。 操。华笙忍不住骂脏话。 张蔷:她连我都不肯说实话,在我面前都要撑出来那幅万事如意的千金小姐样子,我和她能做朋友,就是因为我被欺负的时候,她出手帮我。可能她太懂一落千丈后会是什么日子,所以才咬着牙不肯告诉任何人。或者,她还有其他的想法和理由,我现在只能推测,我不是她,我没办法理解她当时做的选择。 卫秋歌点头。 但是我不会让她就这样白白受委屈的,我会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张蔷眼睛里透着恨意。 卫秋歌当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她拨了纪修的电话。 你还没睡?纪修有些意外,十一点半,她打过来电话,也没有要紧事,这不像是卫秋歌。 卫秋歌将今天听来的事情悉数告诉了纪修。 我原来以为她就是爱说瞎话,没想到是这样纪修有些自责。 我们谁也不可能想到她身上竟然会发生着这样的事。卫秋歌回,她不愿意我们知道,我们自然没有办法。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那天在医院,我没有看到你,我们没有重逢,你我的人生会怎么样。纪修轻声道。 我会嫁给姚家的傻子,然后做个可怜的村妇吧。卫秋歌答。 不会,纪修回得坚定,你心里有一股火,也许有时候烧得不旺,可是这火苗从来没灭过。 火? 我开始以为你是个逆来顺受的脾气,但是后来你总会让我出乎意料,你和我之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你生在逆境,长在逆境,可是你从来没有服气过,这股火烧着你,旺的时候连我都一块儿烧。纪修说着云里雾里的比喻。就算是我没有遇到你,卫秋歌,你也会活出不一样的人生,或早或晚,你这小火苗都会把周围点着的。 卫秋歌:如果的事谁能说得好。但是,我还是很庆幸遇到了你。是你救了我。 你也救了我。纪修轻声道。 什么? 没事。纪修摇了摇头。 她是自己年少时的一个梦啊,魂牵梦萦,求而不得。后来她入了梦,他的梦就成了真,所有年少时的执着都不再是偏执,因为她给了自己一个结果,那执着就有了新名字,叫长情。那几年的日子像是跟天讨来的,就算是中间苦涩的那几年,现在想来都珍贵。 苦也罢,甘也罢,都算是滋味。 而没她的日子,没滋没味。 人惦记着那南柯一梦,但是天亮了,梦醒了。 卫秋歌突然问道:你说我和你以前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纪修:嗯。 你确定? 确定。 卫秋歌突然起了身,去抽屉里翻腾了半天。 秋歌?纪修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卫秋歌突然笑了起来。 第94章 ================== 周五晚上,卫秋歌才走出办公楼,就看到纪修笔挺地站在大门前的吸烟处吸着烟,余光扫到她时,纪修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你怎么在这儿?卫秋歌有些惊喜。 等你。纪修答。 卫秋歌没忍住咬了下嘴唇。 纪修轻微地皱了皱眉,想伸手去揉她嘴唇处被咬红的地方,手才抬起便忍住了,顺势去熄灭了那根还剩大半的烟。 有事?卫秋歌问道。 不是说请你看戏么。纪修用下巴指了指那边停着的车。 纪修和卫秋歌来到了一间高档中餐厅的二楼。 这地方不太适合演戏吧?卫秋歌左右打量着:我看这瓷瓶瓷碗的,碰坏了是要不少赔钱的。 纪修:你要是喜欢随便卒瓦(cei)。 卫秋歌摇头:我可赔不起。 纪修凑到了她耳边:我替你赔。 你当我是褒姒啊? 你要是想,我也不介意当幽王。他眼神里带着逗弄看卫秋歌,让她忍不住有些脸红。 纪修拉着她进了最里面的写着万寿无疆的正厅。 纪修来了!眼尖的纪青云热闹地招呼道,继而又看到了纪修身后的卫秋歌,嘴角抽了抽,你爸过寿,你还带着前妻来? 卫秋歌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纪部长的生日。 你的意思是,我爸过寿,我不该来?纪修故意曲解她的话。 我当然没这个意思了。纪青云否认道。 也对,自己家人来不来,轮不着外人插话。纪修话里有话地损了回去。 卫秋歌拉了下他的袖口,示意他别这么刺儿头。 今天是纪部长的寿诞,纪青云也不似那天在老房子一样嚣张地吆五喝六了,毕竟要是给纪部长面子的,要是闹得不好看,纪部长不会怪他儿子,只会怪自己。 纪修来了。周尘从里间走过来招呼道,秋歌也来了。 二人点了点头叫了人。 你爸还有韦局他们在里面喝茶,你们过去打个招呼?周尘提议道。 纪修点了点头,拉着卫秋歌走向了里面的偏厅。 生日快乐。纪修对着纪部长不冷不热地说道。 祝您生日快乐。卫秋歌也说道。 纪部长和善地应了,招呼二人坐下。 行,我一会儿还有会,就是过来给你道道贺,韦凡替我留下吃你的寿宴,我得先走了。韦局起身,和纪部长握了握手。 他早就不是当年叱咤风云的纪部长,人走茶凉,老朋友还能在他生日时拨空来坐一坐,就已经给够了面子。 纪部长出去送韦局,屋里就剩下了他们这几个小辈。 你们俩怎么一起来的?周世问道。 我去接的她。纪修答。 周世给韦凡递了个眼色,询问他们二人的情况,韦凡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内情。 纪修当然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开口道:今天演戏,请卫总来看。 你考虑清楚了?韦凡问道。 嗯。纪修点头。 周世有些为难:还是给你爸留点面子吧。 纪修一脸不屑:他里子都没了,还要这点面子干嘛? 半晌后,众人纷纷入席,纪家沾亲带故的亲戚朋友都出席了纪部长的寿宴,就连李知难一家也在贺寿的名单里,厅里摆了七八桌,菜品酒水准备得很是上档次,看得出来是费了心思的。 纪部长首先端起了酒杯:感谢大家,拨冗出席,如有招呼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大家吃好喝好,务必尽兴! 纪青云带了头:那咱们也一起举杯,祝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纷纷举杯,祝福声,欢笑声,宴会厅一时热闹非常。 纪青云拍了拍纪治,示意他去做头一个敬酒的。 纪治急忙站了起来:舅舅,祝您生日快乐。感谢您从小对我的悉心培养,给了我这么好的教育环境,还一直督促我,鼓励我。我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纪部长慈祥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纪修哥,我也敬你一杯,感谢你在工作上提拔我,重视我,祝你工作顺利,财源广进! 纪修看着面前的酒杯,像是没听到一样。 旁边的卫秋歌在桌子下面拍了拍他的手,他却将她递过来用作提醒的手抓住了,侧着头满眼都是暧昧:你打我干嘛? 卫秋歌用眼神示意那边干等着的纪治。 纪青云当下的脸色已经不好看,周围百十来口子人看着,纪治给老子敬酒都没事,反倒是儿子这里拿上乔了。 纪治,你祝我什么?纪修懒散地转过头,眼神却不似他肢体动作显现出的那般散漫,反而凌厉异常。 纪治被看得有些慌乱,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我祝你工作顺利,财源广进。 韦凡和周世交换了个眼神,这位祖宗,也不热热身,连让纪部长安心先喝几杯祝寿酒的时间都不给,上来就要砸场子了。 纪修冷笑着回:有你在我公司,我怕我是顺利不了。 纪治心里咯噔一下。 纪青云顾不得面子了,站起来呛道:纪修你什么意思啊,你弟弟好心好意给你敬酒,你这是什么话! 纪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哦,好心好意给我敬酒是吗,那找媒体故意散播我酒店的丑闻,也是好心好意吗? 纪青云转头看儿子:他说什么呢? 纪治咽了口口水:我没有。 但凡看过几集电视剧的人,都能从他的神色中看出慌张,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心虚。 网上那几个酒店内部的监控视频,不是你拷给他们的?纪修问道。 当然不是了!纪治立刻反驳。 九月十七号下午五点三十二分,你好歹也用个新注册的邮箱,直接用公司的邮箱发这些东西,你是怕我查不着是吗?纪修的表情带着嘲弄的笑意,看得纪治手直抖。 纪青云听着人家把证据都明明白白地放到了面上,自然知道这事假不了。 八成是那帮好事的记者偷偷给纪治塞了好处,她知道自己儿子,大出息没有,小算计一堆,为了块儿八毛的好处费,八成是把他哥卖了。 她狡辩道:你酒店出了事情,你不去查犯错的人,来找我们纪治干什么!如果你酒店清清白白,我们纪治就算是发视频,也没什么好被别人拿去做文章的!再说了,纪治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他为什么要害你!我们纪治也是一片好心,他发视频说不定是为了帮你澄清,把视频给人家记者,没准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嘛!那你自己监管不严,那视频里有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能赖我们纪治! 纪青云这没理也要辩上三分的劲头,让韦凡忍不住嫌弃地皱眉。 卫秋歌轻轻摇了摇头,在她纪青云嘴里,就算纪治是杀了人,也能让她把受害者说成是死有余辜。 纪修:我自己监管不严?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儿上了。 纪修用手指对着韦凡的方向敲了敲桌子。 韦凡的嫌弃总算有了出口。 Vanity酒店的法律业务一直是由我们律所负责的。这些呢,是我们对这次Vanity丑闻事件进行调查后的证据,韦凡从包里拿出了一沓文件,Vanity内部确实存在着害群之马,利用自己职务的便利为一个卖|淫集团提供有偿|性|服务的场地,从而从中抽取好处费用。我要是没记错,客房部的主管是纪治吧? 纪治愣了一下:我没有啊,你们有什么证据?他们订房都是通过正规渠道定的,这酒店系统也是有记录的,跟我没关系啊! 韦凡轻笑道:你这点确实挺聪明,他们在网络通过第三方平台预定,然后拿着第三方平台的预约码入住,就没有和你直接接触的机会了。可是每次入住的时候登记的入住人都是一位,怎么回回都给出去两张房卡呢? 纪治:顾客要求要两张卡,我们自然就给两张卡了。 韦凡:那监控上,顾客入住的时候拿走的可都是一张卡,我去查过了,十三层那几个房间,前台总是只留着一张房卡,另外一张房卡说是放在客房部? 纪治开始胡乱找摆:那几间房子住的都是常客,自然卡放的可能会乱一些。 网络第三方平台上的房源,怎么会每次都是常客呢?那么巧?韦凡追问道。 纪治答不上来。 因为你在中间做了手脚。如果是这几个名字,就安排到十三层,如果是其他散客,那就按照程序正常安排。对吗? 纪治没想到这细节会被人发现。 十三层这几个房间,开房的姑娘们拿走一张卡,另外一张卡在你那里,来开房的显贵们看起来是正常在Vanity入住,但是交房卡时就会被你偷偷加进去十三层的那张,手段倒是有些高明,两个房间两份钱,□□都能照常开,账务上一点也不出错。前台的工作人员都证实过,你每天都会找时间下来亲自处理一些入住手续。韦凡解释道。 纪治:办理入住也是我工作职责的一部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也可能是前台员工做的啊!他们说是我就是我?是他们栽赃诬陷我! 韦凡笑了笑:那以你每个月的工资,是怎么负担起你那辆车子和你手上这块表的? 车子是我哥们给我的二手的,没多少钱,这表?这表也是高仿货。 那你给你那些女朋友们买的包,给主播们打赏的礼物,也都是假的了? 那些才多少钱。 一个铂金包顶你半年的工资,你给主播打赏的钱差不多也能顶你半年的工资,难道你这一年不吃不喝就攒着钱做这些了?韦凡将他的消费内容一一细数。 你去查我的账户好了!我反正没收过钱!纪治抵赖道。 你这点还算聪明,不走自己的账户。韦凡说道。 那你去查我妈的账户,我爸的账户,随便查,你看看我有没有收过别人的钱!纪治理直气壮地喊道。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79) 纪修突然鼓了鼓掌,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 纪治不敢用对韦凡的态度对纪修:哥,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这就是别人想陷害我,我和你是兄弟,我怎么可能害你! 你也没有聪明到能害我的地步,别高看你自己了。纪修撇了撇嘴。 纪治的脸上虽然不太好看,但是仍然看到了一丝转机:那你相信我了哥?真的不是我! 纪修:你不过是做了些跑腿的活。 纪修给他按的这个头衔,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实权,他卖卖视频赚点外快还有可能,可是暗中帮助提供□□服务场所,他不一定有这个胆子,但肯定没这个脑子。 是陈芳吧?纪修一语道破。 她才是客房部的实际主管,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她必然脱不了干系。她有脑子,也有手段,想做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 可是纪修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陈芳要这么做。 她是跟着自己起家的老员工,在他最难的时候,陈芳也没有选择背叛他,为何会等到现在一切步入正轨后再去做这样的事情。 情理上,他理解不了,但是证据确实都指向她。 这是一步杀鸡取卵的棋,陈芳没必要做这种事情。 最后这扣不上的一环,是卫秋歌帮他解开的。 她拿着在抽屉里找到的纪修的老照片,有一张是年轻的纪修母亲,抱着还在襁褓中的他。 我真的,和你以前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真的。 卫秋歌看着照片上的那个女人,确实和自己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 我和你妈妈不像?卫秋歌质疑地看着那张照片,也许不是样貌,是性格? 纪修的声音在那头轻轻地说道:当然不像了。我妈是个硬茬,你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她做了折耳根,被倒掉后就再也不肯去我爷爷家过年了?她报复心很重,脾气也不好,所以她和我爸的婚姻总是充满了争执,她犯起脾气来,连我爸都敢揍。 卫秋歌突然明白过来纪修的性格是随了谁。 你和她当然不像了,没一点儿像的地方。他说得理所当然。 卫秋歌想起了折磨自己多年的心病:她以为自己只是借了纪修母亲的光。 事实是,她没有沾任何人的光,纪修当年爱她也不是因为什么缺失母爱的投射,从始至终,他爱她的原因致简致纯。 因为她是卫秋歌。独一无二的卫秋歌。 卫秋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匆忙地挂掉了电话,联系了张蔷:你能帮我查一个电话号码吗? 张蔷半日后回信:那个号码是登记在你名下的。 卫秋歌又约了韦凡出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当年给我发过彩信吗? 什么彩信?韦凡不解。 你喜没喜欢过纪修? 韦凡一脸无语:除了你,谁会喜欢他那种神经病! 可是你当年对他 秦桧还有三个相好的呢,他就算是个神经病,也是我朋友。 卫秋歌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问你合不合适。 你说。 她小心问道:纪修和我离婚之后,有收到我给他退回去的东西吗? 什么东西?韦凡不解。 一张银行卡,还有爷爷给我的镯子。卫秋歌答道。 银行卡我不知道,但是镯子他肯定没有收到,他喝多了还用这个骂你呢,说你没心没肺,质问你凭什么走,还带着他爷爷的镯子走韦凡学得绘声绘色,抬眼见卫秋歌的表情不太好。 卫秋歌小声道:我好像知道幕后操纵的人是谁了。 寿宴大厅内,纪修一直放松的身体突然紧绷了起来,他转过身看着同在主桌上坐着的,那位一直一言不发,老实本分的女人陈梅,纪修的大妈。 陈芳是你表妹吧?纪修盯着她,手攥着拳头:我们纪家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倒是会报恩。 纪部长皱着眉望向陈梅。 陈梅一脸无辜:纪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我婚礼上挑拨,你知道卫秋歌能听到,故意说她长得像我妈,我是因为缺乏母爱才娶她的。对吧? 陈梅:我不记得了,那么早的事情,我可能是说了句无心的话,但也是为了帮你和秋歌解围。 那我们离婚前卫秋歌收到的彩信呢?纪修质问道。 什么彩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梅一脸无辜。 你知道,因为那个号码你现在也还在用着,你需要用卫秋歌的手机号码去验证卫秋歌的银行卡。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手机号码,银行卡,再说了,办手机号办银行卡都是要身份证的,我怎么会有秋歌的身份证呢? 是啊,她信任的人又不多,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她的身份证,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证件放回来呢?纪修说道,只有在那个时候一直扮好人的你了吧。 陈梅仍是摇头不承认。 你让陈芳进周世的公司,你让她拍那些照片发给卫秋歌,然后当秋歌怀孕了去找你求助的时候,你又说服她把孩子打掉。卫秋歌走之前,托你转交给我东西,你也偷偷收起来了,对吗?纪修问道。 陈梅:孩子是她自己不要的,我也劝过啊,我也说过,爷爷很在乎后代传承的,要她别打,可是她不听,我也没办法。至于那些东西,当时我搬家,不小心弄丢了。 丢了?那张卡你不是用得很顺手吗?给纪治的好处费,不是全都打到卫秋歌给你的那张卡里了吗?手机号,身份证复印件,银行卡,你这里她的证件倒是齐全。 卫秋歌一直以为那张卡在纪修那里,所以从来不查也不过问。 这次纪修带着她去银行查询后才发现,那个账户里每个月固定会收到十万块钱,然后又会被人分几次地取出去。 纪治急忙说道:那个卡我没碰过。 韦凡:那你取钱的时候记得带好了帽子口罩,别把脸露在摄像头前面。 陈梅眼底闪过一丝怒意。果然,这个败家子,做什么都做不好。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陈梅开始试图说服着众人,秋歌进门我是支持的,这些年我里外里都帮衬你们,替你们说话,这大家都是知道的啊。 陈梅平日里做人老实极了,在亲戚朋友之间有着很好的口碑。 陈芳确实是我表妹,可是我和她也不来往,她在哪上班我早就不知道了,我一个寡妇,平日里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你说的这些,我真的不知情。再说了,我干嘛要做这些没用的事情呢? 你是不是以为你这一套做得天衣无缝,事情是纪治做的,怂恿他的人是陈芳,钱打到了卫秋歌卡上,出了事也没人能联系到你这里。这些事表面看起来不过就是几个人的贪婪罢了,可是联系到一起,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好了让我众叛亲离,小时候你挑拨我妈和我爸,后来你又来挑拨我和卫秋歌,我离婚了,你也老实了几年,可是卫秋歌刚回来,你就迫不及待地设了这么个套。你找人托关系买舆论,就是为了把事情做大,一旦舆论声势做大,警察势必会参与进来,到时候,那个存折就是你用来拉我入局的证物,对吗?那是我前妻给我的,我自然脱不了干系。我就是提供卖|淫场所的主谋,网上再把我爸的旧事炒一炒,我之前的丑闻,周家的丑闻全揉在一起,被这样胡搞一通,我最次也会身败名裂,严重点说不定还会锒铛入狱。不是么?纪修开始一条条地和她数。 你这都是胡话。陈梅不认。 可你犯了一个错误,就是那个手机号。早些年网络不那么灵便,去营业厅办理手续,代办人那一栏,是你签的字吧? 纪修拿出了那张韦凡辛苦找来的复印件。 陈梅愣住了。 我爷爷对你很好,你这么多年吃在纪家住在纪家,你为什么要害我?纪修问道。 陈梅没答话。 纪修恨恨地道:其实你和纪青云本质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我家的寄生虫,都想捞些好处,她好歹还有胆子放到明面上,你就只会背地里使手段。 陈梅僵在原地,那张复印件是她没想到的。那张复印件,毁了她的计谋。 陈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纪部长出声质问道。 陈梅的脸抽了抽:因为我恨你,我也恨他!陈梅指着纪修,表情狰狞:他抢走了属于我儿子的一切。我儿子的名字,我儿子的未来,这一切本来都是我儿子的,纪家的长孙是我儿子!凭什么让他白白占便宜! 纪部长皱着眉望着面色狰狞的女人:你流产是个意外,也不能怪到别人头上。陈梅,大哥去世之后,我们一直好好地照顾你,就算你没有给纪家生儿育女,也一直养着你,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我在纪家和保姆有什么区别!处处看你们眼色,你们谁把我放在眼里!还不是是因为我儿子老公死得早!要是我能把儿子生出来,那还会有你的好日子!老头子使唤我,我为他忙前忙后了一辈子,结果最后他就像是打发要饭的一样,给我一套小破房子就算了?她纪青云做过什么!除了挑事闹事以外她做过什么!可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有好处的时候她捞着,她儿子捞着,就连老房子都给了她,凭什么!凭什么!我就是要报复你们,我要让你们都没有好下场!你以为周家出事的时候,是谁给纪检寄的和你有关的证据?我只恨那个时候没搞倒你! 陈梅憋着这口气,打算这次把纪修和纪治全都套进去。她高估了纪治,也低估了纪修。这场自以为聪明的棋局,在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的纪修面前,手段都不能算高明。 她唯一聪明的地方,也许就是忍辱负重了这么些年,赢得了卫秋歌的信任。 可是我没有做错什么,大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卫秋歌无奈地望向她。 卫秋歌,你扪心自问,你和他离婚真的是我挑拨的吗?你们之间如果没有问题,我挑拨得动吗?我说几句话你就信,我发几张照片你就信?是你自己有问题,你们的婚姻有问题!凭什么赖到我头上!还有那个孩子 够了! 纪部长突然使劲拍了桌子,周围人顿时鸦雀无声。 他看着面前这些所谓的亲人,朋友,皱着眉头,眼里全是疲意。 够了。纪部长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有些踉跄地起身,在周尘的搀扶下离开了包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605 23:27:15~20220606 23:1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王考不过教资不改名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 好好的生日宴会就这样散了场,卫秋歌坐在纪修的副驾上,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纪修询问道。 他以为是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不开心了。自己这下虽然是快意恩仇,但是毕竟恩怨的另一段是亲友,这快意多少也会打些折扣。 卫秋歌望向他:我怀孕找她求助,她劝我把孩子打掉,这段是自己加上去的? 毕竟关于怀孕后的细节,她从来没有对纪修讲过。 纪修:这是我的合理推测。 你为什么觉得这个推测是合理的?卫秋歌不解。 不合理么? 你觉得我没有自主判断的能力?这种事还会听信别人的话?卫秋歌有些愠意。 纪修:所以她说的是真的?她劝过你但是你没听? 嗯,卫秋歌点头,是我自己的决定。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无关轻重么?纪修虽然是提问,但那语气更像是感叹。 你在我心里很重要,她坦诚地回答:我解释过了,但是你不能是我人生的全部,我不想成为一个攀附在你身上的附属品,我也想做独立的自己,追求自己的梦想。 纪修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脸上只是一层淡淡的平静。 你现在得偿所愿了?纪修问道。 算是,卫秋歌答:虽然代价惨重。 值么? 不知道,但是路是我自己选的。卫秋歌答。为了现在的一切放弃纪修,值么?她回答不上来,这也不是能够放到天平上去衡量的东西,这两样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是啊,你说过,你不后悔。纪修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那天卫秋歌告诉过他的话。 卫秋歌点头:嗯,也不能后悔。很多东西,没有拥有的时候嘴上说不想要,心里是不确定的,只是不敢说想要而已,可拥有了之后再说不想要,才是真的不想。 她若有所思地说:我总要尝过一回,才不白活一场。 卫秋歌聊的是她的事业,她的成就,她现在外企高管的身份。 纪修想的,是他们婚姻:所以你拥有过了,然后意识到,其实不想要对吧? 强扭的瓜不甜,他拿钱买来的婚姻,最后再输给钱,不是很公平么? 自己带给她的那些伤害,她藏起来的自卑,被他忽略掉的隐忍,总归都是要还的。 卫秋歌仍然没有意识到,纪修指的是什么。 纪修轻声问道:既然不想要了,那你现在这么帮我又是为什么? 什么不想要?卫秋歌皱着眉。她只说自己想要的是哪些,却没明白他说自己不要的是什么。 我啊。纪修有些自嘲地回。 卫秋歌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要你了? 纪修饶有趣味地转过了头,半眯着眼睛问道:所以你想要我? 卫秋歌咬住了嘴唇:我以为我表达得很明显了,是你说我们没可能的。 纪修嘴角弯出了个弧度:那你帮我,是因为就算我告诉你没可能了,你还是不死心吗? 卫秋歌低下了头:那是我的事,你管我。 卫秋歌,不是你说拥有了之后的不想要才是真的不想要吗?纪修用她的话来堵她:所以你一会儿想要我,一会儿不想要我,你当我是皮球呢? 我卫秋歌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要是想扯起歪理,本来就不是卫秋歌能敌得过的,她换了个说法: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帮你是因为我也不想和你做陌生人。 纪修将脸凑到了她旁边,声音哑哑的:那你想做我什么人? 卫秋歌本来低垂的眼睛突然胆大地抬起来直直地望向他:你觉得我想做你什么人?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80) 她杏仁一样的眼睛大又圆,这样看着自己时,里面的瞳仁像是会说话。 纪修的音量又低了些,低得像是只剩下气音:我说出来,你就答应吗? 卫秋歌挑了挑眉,表情有些调皮:不一定,但是你总要先说出来让我听听。 那你来我这里啊?他的眼睛带着蛊惑的力量,嘴上说着蛊惑人心的词。 卫秋歌心脏砰砰地跳,她有些不敢相信纪修这话里意思。 他是这个意思吗?他是这个意思吧?他不是说不会再有这个意思了吗?可他这么说还能是什么别的意思吗? 卫秋歌的大脑疯狂地运转着,脸上也因为大脑过量的信息素转化而变得微红。 纪修见她久久不答话,又添了一句:我是看你业务能力挺强,想让你来Vanity。 卫秋歌的大脑这才算停了下来。她眼神中有些失望,语气也有些带刺:你那个小庙未必能容下我这这尊大佛。 纪修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自夸逗笑。是,卫总现在不是一般人了,我请不动了。 卫秋歌转过头看向了窗外:要是别的事情,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卫总想跟我商量什么事? 没事。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你赶紧开车吧,我着急回家。卫秋歌彻底把头转了过去,不再看他。 北京的交通还是一如往常的拥堵。已经十点多了,三环路上还是一片尾灯红。卫秋歌用手指敲着手背,表情有些着急。 纪修看着她坐如针毡的样子,故意降低了车速。后边的车子心急地摁了好几下喇叭,怪他任由旁边的车加塞进来。 在第四辆车成功加塞儿后,后边的车子直接放弃提醒,绕过他超车去了前面,卫秋歌看着他这故意的举动,没忍住开了口:你在这日行一善呢? 我今天心情好。纪修答。 那你送我到家后再心情好。卫秋歌小声抱怨。 你在旁边我心情更好。 他又故意说这些让人曲解的话,但是刚才那一回之后,卫秋歌决定不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什么饵都咬了。 我不在你旁边我心情更好。卫秋歌呛声答。 不在我旁边,你今天还能上哪去看那么精彩的戏? 卫秋歌停止了和他的赌气,问起了正事:大妈陈梅,会怎么样? 纪修摇了摇头:不会怎么样,我难道还给她送监狱里去?罪名是什么?设计陷害京城年轻多金的酒店钻石王老五么? 他说这前一阵营销号送给他的新头衔。 卫秋歌轻笑:这话你也敢说。 他敢写我就敢说。 你还年轻? 你小心一点,我可就比你大一岁。纪修语气里带着警告。 我从没说过自己年轻,我一直标榜自己是大龄离异女青年。卫秋歌说道。 纪修立刻想起了那回她去相亲,是一样的说辞,他表情带着别扭:那你这样的,在相亲市场中,受欢迎么? 卫秋歌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便故意捧着他说:肯定没有年轻多金的酒店钻石王老五受欢迎。 纪修没了刚才的得意,抽了下嘴角:我又没去相亲。 卫秋歌识趣地没再往下聊。 那纪治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又想到了另一位当事人。 跟陈芳一起送给警察。纪修答。 纪青云会不会 我管她! 我倒是也不同情她,纪治要是能通过这件事学到些教训,对他也是好事。 慈母多败儿。纪修评价道。 言语间,车子开得虽然慢,但也来到了卫秋歌家楼下。 那我先上去了。她嘴上这么说,可解完安全带后,又在座位上假意收拾东西磨蹭了几秒。 好。 纪修倒是回得痛快,她便也没再继续犹豫,直接开门下了车。 开门后,华笙正蜷在傅迦然怀里,两个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卫秋歌回来,华笙慵懒地问候道:干嘛去了? 给纪修爸爸过生日。她有选择地回答。 都离婚了你还去?华笙坐了起来,不理解她的行为。 卫秋歌没回答,只是换着鞋和外套。 你是怎么回来的?华笙继续追问道。 纪修送我回来的。卫秋歌老实回答。 华笙脑子稍微一转,拖鞋都没顾得上穿,赤着脚跑到了阳台上。 身后的傅迦然急忙跟着她把拖鞋拿了过来:别光脚,地板凉。 华笙探着头向下看,果然。 看什么呢?傅迦然问道。 华笙指了指楼下在车子旁边抽着烟,还不时抬着头向上看的男人,想到了一句经典台词: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 什么狗? 舔狗。华笙回道。 卫秋歌这时也凑了过来:你别瞎说。 她向下望的时候,恍惚间觉得自己对上了纪修抬着头看上来的目光。 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线,他手上的烟蒂燃着,微弱的红色光点上飘着烟气,那烟气散开后,变做一团的白将他朦朦胧胧地氤氲在中间。 他可真是,让人挪不开眼又静不下心。 那是谁?傅迦然好奇。 前夫。华笙回答。 长得很帅。傅迦然称赞道。他鲜少称赞男人,可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就是忍不住让人觉得:很帅。 傅迦然!你跟谁一头的!华笙不满地撅起了嘴,用手指指他鼻子生气地喊道。 华笙这样的表情像是个娇气的小女孩,傅迦然看着她小脸皱在一起如同个气鼓鼓的小包子,心里忍不住就一阵想要抱紧她讨些亲昵。 傅迦然是个脑子直得不会打弯的行动派,他立刻一个弯身将华笙打横着抱起:跟你一头。 哎,傅迦然,你放我下来!华笙踢着腿嚷嚷道,你干嘛啊? 卫秋歌赶紧躲开,又急忙一脸少儿不宜地别开了脸。 没一会儿,她听到门后的传来的声响,立刻明白这位行动派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赶紧急匆匆地跑回玄关穿上鞋和外套跑了出去。 她忍不住心中暗叹:华笙这个老公选的,一阵阵地像是个机器人,也只有古灵精怪的她才能降服得了。 楼门口,纪修才掐掉烟蒂转身欲走,就看到了从楼道里走出来的卫秋歌。 你怎么下来了? 你怎么还没走? 我抽根烟。 你车上不能抽么? 呃也能吧这借口找得不怎么好。 他就是想多在有她的地方待一会儿而已。 你下来找我?纪修询问道。 卫秋歌摇头,她指了指楼上:不是,是华笙他们,在忙 纪修不解。 卫秋歌又重新指了指:她老公在。 哦纪修这回明白过来了。 你回去吧,我待一会儿就上去。卫秋歌开始轰人。 我跟你一起等。纪修说道。 不用也就十几分钟我就回去了。卫秋歌拒绝道。 纪修脸上起了一抹坏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 你笑什么?卫秋歌追问。 华笙老公不太行啊。纪修窃笑着将这话说了出口。 卫秋歌嗔怒地拍了下他的胳膊。 走吧,我带你转转。纪修顺势又拉起了她的手。 他总是爱这样有意无意地拉着她的手,一点都不知道忌讳。 卫秋歌小声道:这是我家,我带你转转才是。 纪修轻笑:好啊,那你带我转转。 卫秋歌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被他绕进去了。 两个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拉着手在小区里一圈又一圈地走。她走得有些心惊胆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又会把手松开,也不知道他松开以后,自己会不会觉得难过。 可是至少他现在还拉着自己,那就先这样吧。 卫秋歌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小区不大,已经十一点了,偶尔却还能碰到遛弯儿的人,遛狗的,遛孩子的,遛自己的,卫秋歌看着他的手,所以,他这是在遛我? 他确实像在遛她,明明说不可能,可又这样暧暧昧昧,思及此卫秋歌有些气,想把手抽回来。但是才有些微的动作,他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立刻把她的手握得紧了些。 可是他应该没办法原谅自己吧。也许他心里还有自己,可是毕竟那件事横亘在他们的过去,他找不到原谅自己的方法。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是自己犯错在先。犯错的人没有资格去要求别人的原谅,等得来是幸,等不来是命。 她又使了些力气,算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忘了这个事实,变得贪婪起来。 累了?纪修问道。 有点。 纪修抬手看了看表:差不多了,回去吧。 哦。卫秋歌答。 分别前,卫秋歌站在原地有些犹豫,这话不说,自己心里不痛快,说出来,又怕纪修觉得自己是在逼他。 可离开了他的手后,心底果然没出息地泛起了苦涩,忍不住想要再被他拉起来。 如果自己总是什么都不做,也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我想了想,卫秋歌突然说道,有些事,与其总是不说开,还不如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纪修敏感地意识到,卫秋歌说的是孩子的事情。 我知道这件事是你过不去的坎,是你最大的心病,当初你质问我小也是谁的孩子时,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回答,是我们的。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孩子没了是真的。今天的事也让我意识到,你其实很在意这件事,所以你想把错推到外人身上,可事实是你不需要去帮我找一个替罪羊,这个孩子没了,就是我自己的原因,和别人无关。你怨我恨我都好,我只希望有一天,也许不是现在,但是有一天,你能原谅我,我们能迈过去。 纪修只是借着路灯的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半晌都没有回答。 纪修?卫秋歌叫了他的名字。 有件事我想你误会了。纪修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打掉孩子这件事,不是我最大的心病。 嗯?初秋的晚风将卫秋歌的头发吹得有些散乱,她茫然地看着纪修。 你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才是。纪修温柔地看着她。 他伸出手,将她挡在额前的那缕头发拨到了耳后,那发丝借着晚风轻轻地拂着卫秋歌的皮肤,痒痒麻麻的。 我不想你受伤害,也不想你一个人去承受应该是我们一起面对的事情。纪修答。 卫秋歌眼圈有些发红。你不怪我?我以为你恨我的。 纪修:我恨的从来都不是你打掉那个孩子,我恨的是你为什么不肯选择我。 卫秋歌本来还想解释的话,就这样消弭于空中。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无解了。 卫秋歌转过身想要上楼,却看到本应该在屋里寻欢作乐的华笙竟然站在楼道门口。 华笙?卫秋歌有些意外。 你先上去,我有话跟他说。华笙对着卫秋歌摆了摆手。 华笙。卫秋歌拉她的胳膊,想让她和自己一起上楼。 你先上去。华笙不依她。 纪修这时也开了口:上去吧,她还能吃了我? 卫秋歌没再执意下去,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 纪修低头点了根烟,他有种预感,这个对话需要他点根烟才行。 你要对我说什么?纪修问道。 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华笙一脸找茬的表情。 你也是。纪修回道。 华笙撇了撇嘴:你跟秋歌这是干嘛呢? 遛弯儿。 我是说你俩这暧昧来暧昧去的,是在干嘛? 纪修,我一直不赞成秋歌跟你在一起,你就不是那种会疼人会宠人的,我希望秋歌能嫁给一个把她捧在手心上的男人。可是老天爷不肯饿死你这只瞎家雀,愣是给你这只瞎猫配了她这个死心眼儿的耗子。华笙的不满写在了脸上。 纪修皱着眉等着她的下文。 所以,你对她好点吧,你要是现在还执迷不悟,很快就有你后悔的时候。华笙恶狠狠地警告道。 华笙转头上了楼。 纪修看着自己手上的烟,喃喃道:谁说我不会疼她宠她,我怎么没把她捧在手心上了? 初秋的晚风带着寒意,纪修无奈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606 23:18:46~20220607 23:0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王考不过教资不改名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 MELIS和豪临的别墅签约仪式如期在Vanity举行,卫秋歌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上次一别,大概有一个多月没再见到他。MELIS忙着新案子,Vanity忙着收拾之前的烂摊子,想必纪修和自己一样忙得腾不出空。 出门前,卫秋歌特意跟华笙夫妇确认了一遍:真的不用我送你? 华笙和傅迦然夫妇的中国游也在今天画上了句点,他们将搭乘晚上的飞机回纽约。 华笙摇了摇头:我这个人,从来都是用接不用送的,分别的场面我怕我哭出声来。 卫秋歌点了点头:那过一阵子我们纽约见。 傅迦然诧异道:你要回来? 华笙:当然,她哪舍得下我。 在门口等卫秋歌的肖年一脸不高兴:I don't get my mom。 傅迦然:我们都不懂,要不然我们就是MELIS的老板了。 肖年这时倒有了些得意:早晚的事儿!他说着奇怪的儿化音,逗得大家直笑。 好了,一起出发吧,工作的工作,回家的回家!华笙指着门的方向,意气风发地说道。 卫秋歌出门前又忍不住多照了下镜子,华笙打趣道:你已经绝美了宝贝,不用再照了。 肖年话里有话地说:谁叫我们一会儿要去Vanity呢!她当然得多照几次。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81) 卫秋歌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二人一眼。 首都机场内,华笙夫妇将行李托运完毕后,还富余很长时间,傅迦然像是入定了一样地看起了书,华笙闲的无聊便自己跑去逛免税店。 她沿着货架一件件地挑选着,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个唇膏是新出的? 纪修? 华笙顺着声音瞧过去。 果然是他。 是的先生,这款是我们的限定款,它新添加了荷巴油,能够更好地滋润娇嫩的唇部肌肤售货员还没介绍完,纪修就已经不想再听了。 就它吧。 好的先生。售货员笑意盈盈地将一支新的唇膏递到他手上,带他去收银台买单。 你买唇膏干嘛?华笙在收银台旁边盯着那个小物件。这唇膏看起来也不像是男士的,还带着唇釉样式的刷头,肯定不是买来自己用的。 你管呢。纪修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华笙,别扭地将唇膏藏了起来。 华笙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今天秋歌去你酒店。华笙提醒道。 我酒店每天有很多人去,要是有人去我就不能离开,那我干脆死在那算了。纪修答。 华笙:你干嘛去? 纪修:出差。 去哪儿? 瑞士。 不行!太远了!华笙回道。 纪修一脸费解,她这是什么意思? 华笙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合适:你去瑞士,再回来,要多久? 两个月吧。纪修答。 华笙算了算日子,最后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出这趟差。 她拉着他去了人少的地方坐下。我说没说你再这样不好好对秋歌你会后悔的? 纪修叹了口气:华笙,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跟她的事急不得。 怎么就急不得了?华笙不明白。 得水到渠成才行。强扭的瓜不甜。我以前老是不肯等,老是着急,结果心急就出了岔子。我和她来日方长,慢慢来吧,我不想逼她。 你这时候这么充满人性干嘛!你拿出你那王八蛋的架势来啊!华笙着急道。 纪修知道她是好意,可是她这词用的,怎么也让人没法听着心里痛快。 华笙无奈道:我真是不明白你,你这心里也有她,她心里也有你,你还想让她做到哪个份上啊,你跟这别别扭扭地磨叽什么呢? 说话啊!华笙急得直拍大腿。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纪修解释。 那你给我说说有多复杂? 纪修:我以前以为爱就够了,但是不是的,爱不够,爱不是什么万能的解药。我和卫秋歌之间存在着很多问题,这些问题以前也没有因为我爱她就迎刃而解,现在也不会因为我爱她就消失不见,这些问题不解决,我和她在一起,或早或晚都会伤害她。 什么问题? 我们离婚的问题。 你怪她抛弃你? 我要是说不怪,那是骗人的。 纪修,秋歌当年是没有选择你,可是她也没选别的男人,她选的是她自己,如果是你,在你自己和秋歌之间你会选谁? 当然选她。纪修想也没想地回道。 她也选择了她啊,你难道不应该为她开心吗?华笙劝道,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时候的卫秋歌,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你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这样的卫秋歌,难道不是你当初希望她长大后能成为的模样吗? 纪修有些愣神。她抛弃自己这件事的另一种解法,是她选择了她自己。 还有别的问题吗?华笙认为自己已经帮他解决掉了这个。 纪修:她和我在一起那几年,并不快乐。她从来不和我分享这些,我也不懂她是怎么想的。很多细节的事情,我并不能理解她,这些事不会随着时间消失的。 华笙翻了个白眼,然后指着那边的傅迦然:你看见那个戴眼镜的男的了么? 嗯。 那是我老公。 啊?纪修有些意外。 我和他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成长环境,性格脾性,特长爱好,我和他天差地别。唯一一样相同的,是我们都疯狂地爱着对方。华笙解释道:纪修,你小看爱了,它或许不是万能的,但是它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全看你赋予它多少。它都能把你这样自私冷漠的人变成现在这个德行了,它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你真的觉得你没有改变吗?以前的你可不会因为担心别人的想法就委屈了自己,而且,你真觉得秋歌还是原来的那个她吗? 华笙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小看了爱,小看了卫秋歌,也小看了你自己。 也许吧。纪修回道,我就是没有再去赌一把的勇气。 这么说也确实可笑,曾经是卫秋歌小心谨慎着不肯赌,现在角色掉了个个儿,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人变成了他纪修。 就当我们没缘分吧。纪修已经将手上那张登机牌揉得千百道褶。 别动辄就拿缘分说事儿,这跟缘分没关系,这全在于你们自己的选择,当初分开是秋歌的选择,现在你们能不能在一起,就是你的选择了。华笙顿了顿,认真地问:纪修,你要怎么选? 纪修手指的骨节崩了起来,手上的青筋也因为蓄满的力量而变得根根分明。 华笙看着眼前的男人,横了横心: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嗯? 秋歌肚子上有道疤。 纪修点头道:我知道,她做过阑尾炎手术,还因为这个被人误会是宫外孕。 不,我说错了,秋歌肚子上有两道疤。 什么? 她确实是宫外孕。 纪修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那天晚上在楼下,秋歌想和你开诚布公谈的,就是这件事。但是你说你介意不是这件事,所以她就没说出口。纪修,秋歌肚子上有两道疤。 纪修突然站起了身,疯了一样地向着机场外面的方向跑了出去。 不远处的吴思尧看着那位向来沉稳的纪总突然在机场暴走,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拿起手机,又拎起了两个人的登记行李,跟在后面小跑了几步,但是显然自己的腿根本追不上他。 华笙过来一脸痞里痞气地笑:妹妹,去瑞士啊? 啊?啊。吴思尧看着这位不知道给纪总灌了什么药的女人。 纪修助理吧? 啊?对。吴思尧仍在迷茫中。 瑞士你就自己去吧,路上小心点儿,到了赶紧买票再把纪修的行李拉回来,你们纪总这回不会离开北京了。 啊? 华笙拍了拍吴思尧肩膀,一脸得意地去找自己的机器人老公去了。 Vanity宴会厅内,卫秋歌掩饰着自己的失落,左右逢源地交际了一个晚上。宴会进入了尾声,她提早一步离席,一个人坐在Vanity lounge bar内,这已经是第六杯酒了。 她还满怀期待地盼着来见他,结果他人都不在国内了。 甚至都没有知会她一声。 等着被人原谅,原来是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身后突然响起了纪修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怒意,却又有着一丝心疼:我说没说让你少喝点酒? 卫秋歌的眼睛已经有些朦胧:你没走? 走了,又回来了。纪修坦白说道。 为什么?卫秋歌的眼睛还是又大又圆,因为酒精的原因,看起来湿漉漉的。 纪修:需要确认件事情。 说罢,他拉起了她的手,全然不顾周围人投来的目光,直接带她去了自己的套房。 Vanity酒店的总经理头一回领女人回房间,员工眼里的八卦之魂炽热地快要烧穿了墙面。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卫秋歌仍有些晕眩,不明白他的意思。 确认件事情。纪修又重复了一遍,将她的身子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手掌放到了她腰间的位置。 食指在胯骨上方徘徊着,再往里,他不敢了。 怎么了?卫秋歌不解。 你这里有几道疤?纪修问道。 什么? 你这里有几道疤?纪修又重复了一遍,可是用了截然不同的语气。没了质问,全是疼惜。 你怎么知道的?卫秋歌低下了头,他这么问,想必是知道了真相。 我在机场碰到华笙了。纪修老实回答。 纪修,就算是没有这件事,我也还是会打掉这个孩子的。我没有选择你,也不会选择他,这是不会变的。卫秋歌小声道。 纪修突然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看自己。 他手上的力道却又不敢稍重一些,只好将多余的愤怒克制住,咬着牙回道:我真的累了,我真的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话了。你没有选择他,你没有选择我,我真的听够了。你每说一次,就好像是在我这里再来上一脚,再捅上一刀,我每听你说一次,心里就又再疼一回,但是你好像说上了瘾,反反复复地提醒我,生怕我忘了一样! 卫秋歌仰着头看他,满眼无辜。她以为,道歉就要先认错,全然不知原来认错的过程就是将别人旧伤疤再揭开。 纪修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喘不过来气,只得松开手,别开视线。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小声问道。 我你那时候已经很难了。我人都要走了,又何必再让你更痛苦呢,不如就别提。卫秋歌温柔地回道:他可能是知道我不想做他的妈妈,所以,他先拒绝了我。 疼么?纪修盯着她的腹部,像是能将那丝质的晚礼服裙看穿。 卫秋歌立刻摇头道:不疼,一点也不疼。 纪修:骗人。 这个习惯,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过来。 卫秋歌,你还有什么别的瞒着我的事情吗? 没了。她急忙摇头:这是最后一件了。 纪修将领带扯松,又把外套脱下,随手搭在了沙发上。他整个人半瘫在沙发另一边,如同当年在家里一样,对她摆了摆手:过来,给我讲讲你在美国的日子吧。 卫秋歌在西装外套和纪修的中间谨慎地坐了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上学,打工,工作,挺无聊的。 纪修看着她正襟危坐的样子,凑了过去:你有想过我吗? 有,卫秋歌回得倒是一点也不扭捏:每天都有。 纪修的嘴角没来由地弯了起来。 她忙追问回去:你呢?你有想过我么? 纪修别过了头:没有,一天都没有。 卫秋歌低下了头,却从旁边他西装口袋的缝隙处,看到了个眼熟的东西。 那一日韦凡也曾经转交给她过,纪修要扔掉的那两三个箱子的唇膏。 骗人,她将唇膏拿出来,没想过还买唇膏给我? 纪修眯着眼睛看她,看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嗯,我是想你,很想你,无时无刻不想你,我也还爱你,很爱你,无时无刻不爱你,满意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卫秋歌本能地咬了咬嘴唇。 他这次没再犹豫,将手指贴附到她的唇瓣上,轻轻地揉搓着,眼睛牢牢地盯着她。 那卫秋歌低着头,轻声问道:纪修,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不能。纪修回。 哦。卫秋歌的心再次从半空中被扔到深渊谷底。 我不想重新开始,我们就从这儿继续吧。纪修将嘴唇凑到她旁边,轻轻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607 23:02:04~20220608 22:2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双下巴暂时拥有者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 房间内的气氛旖旎。 这个浅吻渐渐地变得不受控。 纪修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克制着自己拥抱着卫秋歌的手,但是唇齿间却忍不住变本加厉,而卫秋歌也任由他肆意地予取予夺。 良久。 纪修贪恋着她的柔软,即使恋恋不舍地结束了亲吻,仍是不愿意松开手,他紧紧地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细碎地亲吻着她的皮肤。 痒。卫秋歌下意识扭动着身体想要躲闪。 纪修将她钳制在怀中。 别乱动。他挑了挑眉,暗示道。 卫秋歌嘴上嗫嚅地重复:痒嘛。 她娇气的音调撩拨着纪修才平静下来的心。 纪修低下头,手指在她小腹处踟蹰不前。 卫秋歌指了指疤的位置,拉着他的手覆盖了上去:这里。 隔着衣料,他手掌的温度仍然热得烫人。 你为什么改主意了?卫秋歌小声问,因为这道疤吗? 纪修摇头。 那为什么? 我不知道。纪修回答,你说的对,我心里有个坎,我不知道怎么迈过去,可是我后面也没有退路。我就这么待在这,知道自己必须得迈,知道自己早晚要迈,但是又迈不开腿。 那你这次怎么就 纪修摸着那疤的位置:我不想让你自己一个人疼。 那,卫秋歌踮起脚尖,伸手去环住了他的脖颈,以后也别让我自己一个人了。 纪修有些意外她的主动,半弯下腰迁就她,浅笑着回道:好。 卫秋歌借着两人这样的位置,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在他耳后细碎地吻了起来。 纪修顿时像是身体里过了道电。 卫秋歌这是在主动吗? 他哑着嗓子低声问道:你确定么? 卫秋歌的声音软绵绵的:嗯。 他仍惦记着自己那套欲速则不达,慢速则长久的理论,虽然身体享受着她主动的投怀送抱,但是嘴上仍然别扭地问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着急了? 嗯,有点儿。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82) 卫秋歌嘴上这么说,但动作却并不老实,她伸出了手指从他胸口处向下划,越划越低。 明明不是多重的力道,纪修却觉得自己身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她这一根手指压得变了形。 明明只是三十六度多的体温,可是她那根手指隔着衣服,却像是能撩拨着点起火。 纪修瞳孔微缩,看着眼前带着些妩媚又带着些娇羞的卫秋歌。 才要有所动作,她突然收回了手。 纪修下意识想要去把她那只淘气的手抓回来。 卫秋歌却将手伸到了自己背后,她的晚礼服是半露背的设计,拉链不高不矮,刚刚在手指能碰到的地方。 她稍稍用了些力气,喉间因为用力发出一声轻哼,眉头随之也略微一皱。 拉链处传来链牙被滑动件穿过时,金属之间细小而流畅的碰撞声。 纪修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她丝质的晚礼服如同流水一样滑到了地板上。 纪修盯着她,眼白都带了些血气方刚的红丝。 卫秋歌笑得有些故意:你不是说要确认吗?我帮你看得仔细些。 她再次将他的手放在了刀疤的伤口上面。 没有他想象中那样的狰狞,那条细长的线如同皮肤被不小心划过的纹理,又像是他自己长在骨节处常见的生长纹。 纪修半跪了下去,轻轻地吻了下那处伤疤。 第二天一早,周世抱着胳膊站在纪修那间开了请勿打扰标志的套间门口。 周总。旁边路过的客房经理打了招呼。 周世将走过的人又招呼了回来:这是什么情况? 纪修这么多年,可从来都没有开过这个按钮。他明明是24小时随时待命的工作狂,这个灯莫非是线路坏了? 而且,他不是昨天去瑞士了吗?怎么今天房间标志灯开着? 客房经理带着八卦地笑:纪总不是一个人。 啥?周世有些意外。 MELIS卫总也在里面。客房经理回道。 周世下意识想要敲门一探究竟。 到底是客房经理懂人情世故,他急忙拉住周世的手,提醒道::周总,不太好。 周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先行离去。一会儿去打电话问问吴思尧好了,现在敲了门,要真是如客房经理说的,纪修肯定会黑着脸轰自己滚蛋。 第二天早晨,周世再次站在了纪修的套间门口。 那个灯还亮着。 周世撇着嘴自言自语:都是成年人了,怎么也不知道节制一点。 客房经理再次恰好路过。 周总。这回他主动打了招呼。 这周世指了指房门。 对,一直没出来过,叫了几回客房服务,但是都是把东西放在门口,谁也没见着人。 周世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三天早晨,周世实在忍不下去了。 他叩了几下门,尴尬地说道:差不多行了啊!我这还有正事找你呢! 就听见里面纪修喊回来:走开! 然后是一阵闷闷地声响。 周世皱着眉,无奈道:我真有正事,瑞士那边都等着你呢,就耽误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还不行么! 半晌后,纪修穿着正经的西装,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地走出了房门。 除了他脖颈处那几枚明显的吻痕。 办公室内,周世没好气地抱怨:这么大人了,还分不清轻重,纵欲无度小心你肾亏。 纪修突然有些吊儿郎当:我亏待了它好几年了,它这是找我还债呢。 周世眯起眼睛没耳朵听:你这样跟个纵欲无度的昏君似的,这是亡国之相,我这酒店可禁不住你这么嚯嚯。 纪修挑了挑眉,真诚地回道:我现在还真的特别理解纣王和幽王。 周世刚要再和他斗嘴,纪修点了点自己的手腕:一个小时,多一分钟都没有,我那边还有正事呢。你赶紧。 正事此时也在酒店房间内用纪修的电脑处理着积攒了两天的邮件。 你到底怎么了?短信说得不明不白的。肖年在电话那头着急地问。 我肠胃炎。卫秋歌编了个瞎话。 住院了? 没有,在高医生这里住。 哦,那你要多注意身体。 公司的事就麻烦你了。卫秋歌交代道。 被迫扛起大旗的肖年倒是处理得颇为不错,有几件本来卫秋歌不太相信他能够处理好的小纠纷也被他处理得颇为妥当。 倒不是她真的无条件信任肖年,而是每当她惦记着那边的手机想要去偷看邮件时,就会被纪修好好地请回床上,忙些其他的正事。 陪他看电视,陪他吃饭,陪他聊天,陪着他的这些日子,他恨不能让卫秋歌把这分别的这五年按天数地交代清楚,每天都做了什么。可就算这么聊,纪修还是嫌不够,还是不肯放她走。 多亏周世请走了这尊大佛。 以前的纪修还会顾及着自己的面子,不肯做缠着女人这种掉身价的事情,现在的他整个没皮没脸的,只要卫秋歌能不走,让他抱住她大腿给自己绑上面这种事怕是都做得出来。 两个小时后,纪修黑着脸从周世的办公室离开,他心里埋怨着,这帮瑞士人的废话怎么这么多。 屋内,卫秋歌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张纸条:晚上下班后就回来,乖。 纪修看着这张纸条,自暴自弃地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都赖这帮瑞士人。 接下来的日子,卫秋歌算是和他半同居在了酒店的套房内,但是毕竟两头跑并不方便,纪修惦记着让她直接搬进来,可是卫秋歌总以各种理由将他搪塞过去。 索性纪修这阵子就开始研究起了房市,打算找个差不多的地方置业了。 MELIS办公室内,肖远梅的电话如期打了过来:北京那边运行的很不错,你下周回来吧。 卫秋歌应道:好。 肖年在门口问道:机票订好了? 嗯,下周末。她边回着邮件边说道。 I\'ll miss you。肖年讨好地说。 骗鬼呢?卫秋歌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这里捣乱。 还不到六点,纪修准时来MELIS门口要人。 前台年轻的小姑娘们转述着来自MELIS内部群众的赞美,热情地招呼道:纪总,我觉得自从有了您,我们公司的整体幸福指数都上升了。 这话让纪修很受用,他一副装着不在意,嘴角又藏不住的样子:哦,是么? 我们盼着您天天都来。前台暗示道,然后又假意找补:我们卫总也是。 纪修喜气洋洋地点了点头,在门口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玩起了手机,今天要去城北边的新馆子,他查着地图想找条不堵的路。 耳边无意间听见陈青打电话的声音:对,我们卫总下周日早上八点的飞机,嗯,回纽约,以后这部分内容就由肖总负责了,到时候您可以直接和肖总助理对接。对,其他的问题我也 纪修皱着眉,看着远去的陈青,脸上的喜气洋洋瞬时间像是挥发在空气中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608 22:26:53~20220610 00:0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成西西、丰之雪、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王考不过教资不改名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 去餐厅的路上,纪修一直阴着脸开着车,卫秋歌几次搭话都只换来他的爱答不理。 你生气了?卫秋歌询问道。心想,明明下午电话里还好好的,怎么这脸色说变就变了。 没有。纪修答。脸上写着口是心非。 卫秋歌撇了撇嘴,便没再接话。 没过一会儿,卫秋歌又转过头问道:你为什么生气啊? 我没生气。他还是黑着脸。 卫秋歌看着他这受气小媳妇的样子,突然抿了下嘴,掩饰自己已经咧到嘴角的笑。 纪修皱眉道:好笑么? 卫秋歌:还挺好笑的。 纪修:什么事这么好笑? 你好笑。卫秋歌诚实答。 我生气对你来说很好笑是么?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卫秋歌倒一点也没怕,反问道:你不是说你没生气么? 纪修被堵得没话说,转过头开车不再理她。 卫秋歌这回直接笑出了声。 纪修被她笑得有些泄气:你到底笑什么? 卫秋歌回道:我笑你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纪修才要发火,卫秋歌急忙伸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纪修,你看我们俩现在像不像是换了个个儿,以前我就跟你似的,生气也不肯说,自己憋着。你现在学我学得还挺像。 纪修没好气地回道:谁学你了。 那你说嘛,为什么不高兴? 下周日你要去哪?他讨债似的问道。 卫秋歌有些讶异:你知道了? 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是不是?纪修声音忍不住大了些:一回还不够,怎么,要来个一回生二回熟? 卫秋歌:我是想给你个惊喜。 这叫什么惊喜? 我问了一下小吴你的行程,她说你下半个月都没什么重要的日程,所以我就卫秋歌顿了顿,定了两张去美国的机票,想说一会儿吃饭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你上礼拜不是提过想要带我回你的母校看看么? 纪修意外地看着她:你也定我的了? 嗯,但是我定的是商务舱,两张头等舱实在太贵了。卫秋歌说道。 纪修别开了脸,但是脸上的笑意还是顺着嘴角蔓延开:哦,那我就凑合坐商务舱吧。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卫秋歌笑着回,她转念一想:纪修,你是不是以为我打算背着你自己偷偷回美国? 没有。我才没那么小心眼。纪修否认。明明刚才的话破洞百出,但当下他还偏要保着这所剩无几的面子。 哦那你刚才那个态度是?卫秋歌明知故问道。 我刚才的态度很好。他死不承认道。 哦不过我确实得回美国待一阵子卫秋歌开始钓起了鱼。 嗯?他那点笑模样又和变戏法儿一样地没了。 我签了卖身契的嘛,这次回去也要汇报工作,要是梅姐觉得肖年现在能够独当一面了,那也有可能调我回美国总部。 纪修不悦道:肖年离能独当一面还一面呢。 卫秋歌窃笑。 纪修补充道:你看他那浑身筛子眼儿的样,公司交给他早晚得完蛋。 卫秋歌:那这也是梅姐说了算的嘛 我去跟肖年说。纪修大包大揽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行就威胁之以拳头,反正他有几十种方法,能帮肖年认识到自身能力的不足。 这也不是他说了算的,他在梅姐那里的话语权还不如我。卫秋歌答。 那我就去找肖远梅!纪修一副要去冲锋陷阵的样子。 那要是没用呢?卫秋歌追问。 你签的又不是卖身契,大不了赔她钱。纪修道,一副不就是钱吗,老子有的是的架势。 那我要是喜欢我现在的工作,还想继续留在MELIS呢? 纪修这才正经起来:你想去美国工作? 要是我想呢?卫秋歌反问。 纪修盘算了下,也就三四秒钟后,回道:那我们就去美国定居。 卫秋歌对这样的答案有些意外。 他回得痛快,一点也不在意地就要抛弃他在这里奋斗了小半辈子的一切,跟着她漂洋过海。 卫秋歌心里有说不出的暖。 但是他确实一直如此,永远把她放到自己世界的中心。从未变过。 纪修侧过头,光影的叠加,让他的面容看起来像是个□□片里的反派,他眼中的神情带着戾气:反正你别想甩开我。 我才不会!卫秋歌回嘴道。 纪修看了她一眼,在前面的红绿灯处突然掉了头。 怎么掉头了?开过了?卫秋歌不解地看他。 没有,不吃了。 嗯? 有更着急的事,一会儿完事了叫Room Service。 卫秋歌自然明白他的暗示,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在前面红色车尾灯的照耀下,她的脸上也是一片红。 酒店房间内,额前发梢已经带着汗滴的纪修仍不知餍足地亲吻着她的锁骨,然后突然用力地咬了一下。 疼。卫秋歌往他怀里钻,嘴上嗔怪道。 我刚反应过来,你刚才是不是骗我呢?纪修转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那你真的想去美国定居? 当然不想,我喜欢北京。卫秋歌回道。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试探你的真心啊!卫秋歌笑着答。 纪修面露不满:我的心还用试? 卫秋歌:怎么就不用? 纪修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裸露的皮肤上:那你剖开吧,掏出来看看。 卫秋歌摸着那块结实的肌肉,打趣道:你一个酒店经理,没事练这些勾引女人的东西做什么? 纪修贴在了她耳边:勾引到你了么? 卫秋歌随手扯了被单,将他的上半身盖起来:注意影响。 纪修痞里痞气地回:我是让你看看我心里有什么,谁让你色迷心窍的? 卫秋歌说不过他,呛声道:我看见了,你心里全是黑的。 那你以后就多抹点防晒。纪修笑得得意洋洋。 卫秋歌顺势使了些力气拍了他一下。 纪修的神情稍微正经了些: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去美国? 卫秋歌回道:去找梅姐汇报,顺便谈谈给自己降个职的事。 降职? 嗯,从拿着尚方宝剑的钦差大人,变成个九品当地芝麻官。 纪修明白了她的意思,双手搂住了她:你这算是京兆尹,官儿也不小。 那也和您这位大丞相不能同日而语。卫秋歌答。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83) 那你来我这儿吧,我让你当王母娘娘。纪修低头亲吻她的发丝。 他俩也不是一个系统里的吧卫秋歌琢磨着。 她还想跟他掰扯,此时纪修的手已经不安分地揉捏了起来。 纪修,卫秋歌小声喊他名字,你别不是才 纪修答道:我也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卫秋歌被他撩拨得浑身酥麻,神智没一会儿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想要么?纪修故意在她耳边吹着气。 嗯她轻哼着回答。 多想? 卫秋歌害羞地咬着嘴唇不肯回答,只是喉咙间的喘息声多了些急迫。 纪修突然一个起身,坐了起来,换了个表情,低着头问她道:那今天陈青说以后他们有问题都找肖年是什么意思? 卫秋歌没反应过来:什么? 今天在你公司,陈青说你要回美国,以后有问题让他们找肖年。纪修又重复了一遍。 你真的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聊我们公司的业务变动吗?卫秋歌一脸无奈。 纪修:你不是被我抓包了临时编出来的这套瞎话吧? 卫秋歌哭笑不得地去摸他的脸: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想象力了? 纪修有些尴尬地咳了咳。 是谁让我们冷酷霸道的纪总变得这么敏感多疑的?卫秋歌取笑道。 你。纪修也没反抗,老实地认下了这四个字。 卫秋歌摸索着半跪到了他的身上,两个人就这样面对着面。 她低头亲吻纪修的额头:那我好好补偿补偿你。 然后又吻了下他的眉心:我没编。 他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我真的订好了机票,你和我两个人的。 他挺拔的鼻梁:我本来就应该在业务进入正轨后,把大权还给他。 他有着好看弧度的嘴唇:MELIS是肖年的。 他直挺的下颌骨:我是你的。 纪修被她这几个吻亲得缴械投降,眼底里没了猜疑,只剩下了情|欲。 她伸手顺着纪修喉结的位置轻抚着那处凸起。 咽。卫秋歌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蛊惑。 纪修顺从地咽了下口水。 吞咽地动作让他的喉结从中间处向上滑动,浅浅地藏在脖颈内,下一秒又再次滑动回脖间时,那凸起的喉结还没来得及归位,就被卫秋歌用拇指摁住,停在了半路。 纪修瞬时有些喘不过来气。 卫秋歌松开手,将手掌顺势放到了他的后脖颈处,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喉结:你也是我的。 卫秋歌的长发散落在他的皮肤上,凉凉的,有些痒。 向来习惯了主动进攻的纪修头一回体验到被人攻城略地的滋味,他眯着眼睛,喉咙底处的喘息因为身体不可抑制的享受而使声带颤动着发出声响。 纪修?卫秋歌在耳边叫他的名字。 嗯?他迷糊地答。 说,你是我的。她的声音柔软娇媚,听得人愈发意乱神迷。 纪修轻声道: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第99章 ================== 北京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卫秋歌和纪修坐上了南下去贵州的飞机。 公益项目的图书馆如期建成,在本周末举行开馆仪式,她作为MELIS的代表受邀参加。纪修嚷着北京冷,不肯自己在北京待着,随便找了个关系也给自己弄了张邀请函。 飞机上,卫秋歌全程盯着电脑屏幕处理着公事。 纪修小憩后醒来,发现卫秋歌还在改着设计稿。 你是机器人吗?纪修问道。 卫秋歌浅笑着望向他:醒了? 嗯。纪修带着刚睡醒的惺忪轻声哼道。 还有一个小时,很快就会落地了。卫秋歌像是在哄小孩子。 我刚才做了一个美梦。纪修懒散地说。 多美? 我梦见我在你旁边睡着了,醒来后你还在我旁边。纪修笑着回。 这叫什么美梦?卫秋歌不以为然。 纪修去拉她的手:对我来说就是美梦。 然后他又酸酸地补充道:要是你能减少点工作时间,我的梦会更美点。 卫秋歌:MELIS和Vanity不一样,你们事事都有规矩,一切都在正规,我们还是家新公司,又有一堆水土不服的管理人员和设计师,当然得多费心了。 纪修: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不是中国区的负责人了? 那趟美国之行,卫秋歌和肖远梅促膝长谈,她最后选择了MELIS中国设计部总监的职位。 肖远梅多少有些遗憾:我对你的期盼,可远不止是这些。 卫秋歌笑着点了点头。外界的话也不全是空穴来风,肖远梅的确动过把她打造成接班人的念头,甚至一度还想撮合她和肖年。但是这毕竟不是能勉强的事情,虽然进不了一家门,但她们的师徒情谊不会变。 梅姐,肖年做的很不错,他很希望能够得到您的认可。卫秋歌试图点她,也算是帮远在中国的肖年一把。 肖远梅摇头道:慈母多败儿,我也是为他好。 卫秋歌便没再继续劝。 你想好了?不后悔?肖远梅又问了一遍。 卫秋歌态度坚决:不后悔。相比在外面谈生意应酬,我更喜欢单纯地做设计,这本来也是我选择这个职业的初心。之前我确实有点急于心切,但是去外面看了一圈,试过了之后才算是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真正适合我的。 就算是做设计,你来美国,在我旁边,发展空间会更大。中国那边还是有些人□□故,比较复杂。你现在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可是之后就不好说了。肖远梅说道。 卫秋歌:靠本事吃饭的行当,我不怕这些。 纪修的声音将卫秋歌再次拉回现实:你是怎么做到降了职反而更忙的呢? 卫秋歌回道:本来就是芝麻官比大丞相的杂事多。 纪修更正道:什么芝麻官,京兆尹! 他一点儿也不许卫秋歌小看自己,嘴头上的玩笑也不行。 飞机很快到达了目的地,纪修前脚才走出机舱,后脚就后悔了。 这阴冷的空气像是要往人的心肝肺里钻,霸道得就连骨头缝都不放过。 寒意入侵,他委屈地把卫秋歌搂在怀里:贵州怎么这么冷? 谁叫你非要来!卫秋歌笑着回他。 图书馆的开馆仪式在第二天上午,两个人换了大巴车,来到了图书馆所在的镇子里。在宾馆归置妥当后,卫秋歌便提议去外面逛逛。 纪修头摇成了拨浪鼓。 咱们别出去了,再把空调调高一点吧,贵州也太冷了。这宾馆的一切都和Vanity没法比,但纪修也顾不上这些,只忙着哆嗦了。 卫秋歌:去外面运动运动就暖和了。 纪修起了坏心眼儿:在里面运动运动也能暖和。 纪修!卫秋歌皱起了眉,嗔怒着喊他的名字。 纪修老实投降,在行李里找了好几件外套,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我有时候觉得,你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卫秋歌感慨道。 两个人拉着手,走在镇子的小巷里,这片地区不是富足的地方,周围有当地的居民在门口收拾着,但是天气的确阴冷,人也并不多。 纪修: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说不好。 纪修:那就忍着吧。 卫秋歌浅笑。 你要带我去哪儿?纪修问道。 卫秋歌卖着关子:到了再告诉你。 他们坐了当地的小巴车,约莫二十分钟左右,来到了一处偏远的村子。纪修已经冻得上下牙直打架,但他又不想拂了卫秋歌的兴,哆嗦着陪着她往前走。 不远处,土路的右边有个正正方方的院子,正中间红旗飘展着。 纪修指了指那面红旗:说来也奇怪,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看到这红旗,心里都会忍不住振奋一下。 卫秋歌:这好像是你们这些在国外留过学的人的通病。 嗯? 华笙也这么说过。她曾经青天白日的突然见到五星红旗,站在马路上直流泪。卫秋歌想到了以前在纽约的故事。 这里是什么地方?纪修问道。 希望小学。卫秋歌解释道。 纪修点了点头:带我来这儿干嘛? 这个学校是我捐的。卫秋歌的表情带着些骄傲:我在做图书馆选地调研的时候来过这里,这个镇子里有很多留守儿童,他们的父母外出务工,村子里没有像样的学校,要去隔壁村的那家,所以很多孩子辍学,年纪很小就去外面打工。 纪修点头,这在经济欠发达的地区,已经是屡见不鲜的事情了。 我曾经也是个留守儿童,我懂这种感觉。卫秋歌解释道,所以我就捐了这家学校。 纪修一脸比卫秋歌本人还骄傲的表情:干得好。 卫秋歌带着他去里面转了转,正值周末,学校里没有学生,但是边边角角处都有孩子们学习着的痕迹,让人看着心里就忍不住有些暖意。 你带我来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些?纪修总觉得她在打着什么主意。 卫秋歌笑得明媚:我做了好事,当然要留名,带你来炫耀一下,不行么? 纪修点头,眼神里等着她的下文。 你没做过留守儿童,当留守儿童真的好惨的。卫秋歌起了个话头。 纪修:你确定?我跟留守儿童也没差很多。我父母也没在我身边。 卫秋歌扯了扯嘴角:别的就算了,你一个部长的儿子,自己住着大房子还配着好几个保姆,可跟留守儿童差远了。 纪修:情感上是共通的,你不要仇富。 卫秋歌自然说不过他,回道:哎呀,不跟你扯这些,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很好啊。纪修答道。 卫秋歌开始渐入正题:是这样的,你看我现在不是从钦差变芝麻官了吗? 京兆尹。纪修纠正。 反正俸禄自然是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语了,但是当时捐这个学校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所以我当时跟人家承诺了三个小学和一个女高。 纪修立马明白了她话音的意思,笑意盈盈地等着她开口。 行不行啊?卫秋歌咬着嘴唇不好意思地问道。 什么行不行?纪修揣着明白装着糊涂。 你不是听明白了么?帮我捐学校行不行? 纪修故意回道:这也不是小数目,还要用你的名义捐,我岂不是干掏钱不落好?我是生意人,这可是赔本生意。 我可以把名字改成你的,卫秋歌急忙说道,而且我也不用你全捐,我这里还是有些积蓄的,我一你二怎么样?或者我二你一?你要是需要,我也可以把捐赠人改成Vanity,说四个都是你的,你名利双收! 卫秋歌提前拍了胸脯,当地的学生们甚至还给她写了感谢信,她也是没办法了,才想着拉人入伙一起做慈善。 纪修看她着急的样子,终于坦诚道:逗你的,我人都是你的了,钱还能是自己的?你本来就多余问。 卫秋歌抿着嘴笑。 卡在我床头柜里,你愿意捐就全拿去捐吧,卫大善人。 卫秋歌回道:那我也是不舍得的,毕竟是你辛苦赚来的。 纪修打趣道:哦,这时候舍不得了?刚才讲故事想讹钱的时候,可不像是舍不得。 怎么能叫讹!你都说了,那是我的,我花我自己钱!卫秋歌挑着眉毛,一副挑衅的口气。 纪修却被她这话说得分外高兴,他从背后搂住了卫秋歌,环视着这间不大不小的学校。 和咱们高中不太一样。纪修感叹道。 北京皇城根的重点高中,和小地方的希望小学怎么能一样? 可是那也是二十年前的学校了,现在这里的桌椅设备,甚至比不上二十年前的北京。纪修摇了摇头。 都会好的,慢慢的,都会好的。卫秋歌回道。 纪修低下头看她:你小时候吃过很多苦吗? 卫秋歌点头:所以我现在更懂得珍惜甜。 纪修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他温柔地问道:你说,这里的学生,会不会因为你,因缘际会在这里相遇,就像是当初的我们一样? 卫秋歌:你想多了,这是小学唯一的高中也是女高。 那也可以从娃娃抓起。纪修贫嘴道。 卫秋歌假意要拍他,纪修这回提前猜到了,先闪了身,快几步走到了学校的大门口。 他伸手,招呼她过来。 卫秋歌眼里看着他,一步步地向他走近,心跳忍不住就快了几拍。 突然纪修伸出了胳膊挡在了她身前。 同学,你校服呢?纪修说着第一次见面时的话。 他站得笔直,卫秋歌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高中初遇时,他站在学校门口,戴着红色袖标值日的样子。 我没有校服。卫秋歌这回没有低头,而是抬着头看着他,笑着回道。 纪修拉住了她的手:原来是新同学,那我带你去领校服吧? 二人十指紧扣。 那就麻烦你了同学。 没事,我有种预感,你以后要麻烦我的事情还多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在北京今天这个雷雨交加的日子里,我终于写!完!啦! 这是我的第二本小说,仍有很多不足,还请您多担待。 首先,还是必须要感谢,感恩,这话虽然说了很多遍,但是真的每一次都非常非常的真心。 第一本幺蛾子其实算是我自己在单机写作,和幺蛾子不同,他年是边和大家交流,边写完的。说实话,我以前不理解怎么能有人写出几百万字的小说,我觉得十万字都写得我头疼,但是这次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为什么。 被人期待的感觉真的很好,因为有人期待,所以才会有动力。 在最开始,我也没觉得自己能凭着五六万的存稿,日更地把这个故事写完,所以一直没敢保证自己要日更多少,怕打脸。今天回看时,再次感叹,因为您的留言,您的期待,我好像上了小发条,嘎呗嘎呗地往前跳。我竟然写了快40万字!简直不敢相信!!!哈哈哈。 感谢您这三个月的陪伴,对我来说是特别幸福的一段时光。 恋耽美 任北方-任北方全文(84) 其次,嘻嘻嘻,就是点名感谢的时间了。 谢谢keplerrr,一回生二回熟,从最初的幺蛾子到他年,我感觉我们已经像是老朋友了。 感谢之之老师,几乎每章都会投地雷宠我。我记得有一次之之老师催更高中啥时候完,那时候很多读者也都反应高中太长了,我本来挺内疚的,也有些纠结,因为想把高中写全,但又怕自己掌握不好节奏,后来之之老师回复我不催不催,这四个字给了我很大的底气,因为我感受到了来自读者的包容和期待,所以最后还是坚持了把高中的线埋完,为以后打基础。再次感谢之之老师! 感谢GWJ,我第一次收到的深水鱼雷来自GWJ老师,当时我盯着手机半天不太敢相信,毕竟这玩意儿也太贵了。后来当我写我质疑自己的时候,GWJ老师安慰我,而且举了我那段时光把人抛着玩儿以佐证,让我特别感动。也希望我给您带来同样的温暖过。 感谢成西西老师对纪修深沉的爱,jouer老师精准地预判我的预判(我一直觉得作者要走在读者前面,所以每次jouer老师都让我心惊胆战,但也因次督促了我!),还有丰之雪老师,多亏您的二字总结,我日后一定好好琢磨琢磨周世和卫子良的狗血故事,还有我的营养液供给者小王老师,祝您早日考下教资!还有23646923,感谢您的赞美之词,我也一定要赞美一下您的名字!还有关耳老师,一口酥老师,维C泡腾片老师,小海马老师,biubiu老师,您的留言都给了我很大的动力,因为想知道您是怎么看的,(实话是想听夸哈哈哈)每次我都兴奋地卡点凌晨,赶紧发出去,然后刷刷刷,看到第一个留言后,满意地去睡觉。 最后感谢双下巴老师,日常用火箭炮催促我,哈哈哈,虽然您还没开始看,但希望完结后这篇文您能喜欢~ 还要感谢所有关注了这篇文,读完了这篇文的您,纪修和卫秋歌在他们的世界里,经历了很多不幸、挫折,但终得偿所愿。也希望您能够执着地追随梦想,不忘初心,活出精彩。 最后,文尾广告:幺蛾子是轻松,他年是正剧,下一篇会写时是如意,是个沙雕搞笑架空穿书文,我大纲也写完了,最近在满世界地找笑话,希望能写出一篇最好能让您爆笑,要是做不到也让您嘴角翘一翘的小文章。如果您喜欢,就辛苦收藏下了。 我还有两个脑洞,一个是我wb的小黄车,因为有个朋友想往下开,所以我在琢磨怎么给他写大,过两天挂文案上来,还有一个就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本,是个古代架空背景的,想法挺好,但是是我十几年前写的,所以得雕琢雕琢,也过几天挂上文案来。以后慢慢写。要是有对您胃口的,辛苦您收藏啦~ 下篇文章再见啦朋友们~ 万事顺意! 万事顺意! 万事顺意! 感谢在20220611 00:00:27~20220612 00:2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1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王考不过教资不改名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