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 正文 第 1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1 章 小说下载尽在bbs.[ste]【kthereyyy】整理 《似锦》陌小七 这世上,没有能回去的感情。就算真的回去了,你也会发现,一切已经面目全非。唯一能回去的,只是存于心底的记忆。是的,回不去了,所以,我们只能一直往前。 多年前的一场纠葛,她跌入了无尽的深渊,到头来牺牲了自己,亲情、友情、爱情却还是一样样的失去,原本就是一个孤儿,几年的牢狱换来六根清净,她依然阿弥陀佛。直到一个人出现了,那个人问她,你恨吗? 她恨吗? 最美好的青春葬送在铁窗里,原本应当拥有的大好前程成了镜中花,如今的她只是一个靠着欺骗而过活的打工女。 那个人笑着牵起她的手,我们联手,还你公道,我也乐意给你幸福。 今夜的她,又将何去何从... ...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尘满面·梦中人·似水年华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121510字 第1章 初见~~ 东择此时看到对面那张脸,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它总是造访频繁得出人意料。让他想想,第一次是在周几? 哦对了,是周二,领导家的未来儿媳。 第一眼见这个女子并不觉得十分出彩,虽然她是清丽的,可一直低着头,话也不多,若不是实在无聊,他根本不会注意到她,细细的眉眼,温顺无害。听说也是第一次上门拜见未来公公婆婆,所以略带羞涩的模样着实还是赢得了领导一家的喜爱。领导家的长子和她食指紧扣的甜蜜样就连他们一干嘴损的同事都觉得说不出的舒心妥帖。他记得那时她叫白芷。 第二次见她是在周三,因为仅仅事隔不到24小时,所以东择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次她叫白苏。东择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在旧同学的聚会上难得的多问了一次。“白苏,我叫白苏。”她看着他,满眼的陌生和不解,似乎他们真的不相识。 旁边的同学大笑道:“东择你该不会是第一眼就看上了人家小德的新女友吧,这可不仗义,兄弟如手足啊......”他只得尴尬的坐在一边喝酒,被提到的小德并不甚在意,就连一丝不满都未曾表现。也许他并不知道自己女朋友劈腿的事,东择如是想。倒是那个女孩,在听到别人叫他名字的时候反而愣了一秒。 也仅仅是一秒。 今天是周五,警局的弟兄吆喝着早点去喝酒,他无意掺和却还是硬被拉来了。去厕所回来的路上,魔障似的竟然又看到了她。 “爸,妈,这下子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嫁不出去了吧,因为我爱她。”笑得一脸无辜的陌生女孩热情的拥抱面容沉静的她,而她对面的两位老人气得一副快要撒手人寰的姿态。难道她还是个拉拉?东择莫名的想,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难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如果不是再次相遇,东择一定只会把这件事当做一场奇遇来看待,可偏偏事隔一个月,在他好朋友北堂娈的相亲席上他又再次看到了这个劈腿三场不同性别恋爱的女子。 “你竟然这么对我!”她怒气冲冲的跑来餐厅,大庭广众之下给了来相亲的男人一耳光,“孩子还在家里哭,你怎么忍心跑来和别的女人私会!”她涕泪交下,神情控诉不甘。东择蓦然呆住了,这竟然是一个已婚的母亲!而且还劈腿!而且还是拉拉!是他和世界脱节了还是怎样,现在的已婚妇女难道都这么奔放? 看完好戏的北堂乐滋滋的咂咂嘴,一把拉过东择,亲密的相挽,对着已然被打傻了的男人,颐指气使道:“你有老婆还敢出来相亲?啧啧啧......你知道镜子是怎么死的吗?贱(见)死的。别以为你长着一张西门庆的脸,就可以追求我,我又不是潘金莲。你看到了,其实我也有相恋的对象,喏,就是我身边这个男人。所以,我不会和家里人明白说明今天的情况,我们只说是看不对盘就好。”说完,撇下陪同而来的媒人,拉着东择一步一摇的走了。 北堂和东择是大学时代的校友,某天在校园走着,突然迎面过来一个女生问东择:“愿意做我男朋友吗?”他愣了,自认为还没帅到让人这么直接的份上。这时那女孩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愿不愿意?”他考虑到女孩的自尊心,就郑重的回答道:“愿意。”然后女孩拿起电话对那端通话的人冷笑道:“听见了吗?本小姐不是没人要。” 当年的那个女生就是今天的北堂。 路上东择问她:“早知道那人原来就是个有家室的,你也不必大费周章拉我来当挡箭牌。”犹记得几个小时前北堂提出这个要求时他连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她故意一把扯过他的衣领,性感地学着电视上的女明星舔舔嘴唇,抛了个媚眼:“大爷,去吧去吧~”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真真反胃了,才打了个响指走开。 北堂满不在乎的拿起一根烟叼在嘴上,怡然自得道:“你懂什么?我这叫两手准备,万无一失。” 东择不傻,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那个女人也是你安排的?” “不然呢?”她嫣红的嘴唇吐出形状不规的烟雾,在她精致曼妙的妆容上方显得过分妖娆,饶是认识北堂娈这么久,东择还是不由的恍神了。 “你没看到那个男人都傻眼了?”北堂咯咯的笑着,“头脑是日用品,不是装饰品。谁让他上次竟然敢在桌子下面用脚调戏我,这一巴掌是免费送他的,可花了我不少钱。要不是念着他妈和我老妈是多年的牌搭子,我非找人废了他不可。” “那个女人是谁?”东择只是好奇这个。 北堂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你有兴趣?”接着又随意摆手道,“她的确有些味道,可惜不适合你。东择,她不是你应该招惹的女人。” 其实他也没有什么特别意思,只是听北堂这么一说,反倒来了兴致:“哦?为什么?” “她是百草堂的人。”北堂的脸上拢上了一层看不清道不明的色彩,东择顿时默然。 百草堂,并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医药世家,甚至它和行医都没有半点关系。司徒家的大小姐不爱自家主营的行当,偏爱收留一些无家可归或是无法自力更生的人,他们的出身或是背景大多不起眼甚至不堪,有来自社会最底层的乞丐,也有刚出狱不久的劳改犯,这些被世人唾弃的皆被司徒镜收入囊中,她给他们机会,让他们重生。 百草堂就是司徒手下的一个产物,它云集了各色各样的男人和女人,他们大多有着美好的皮囊或是无双的才德,他们中有训练有素的一流保镖,也有供自家生意场上需要的情报人员,有送去给商场合作伙伴的情妇,也有像今天这个女子一样的最普通的角色扮演者。司徒家一直都很低调,所以大多数人也许不知道他们的行迹,可东择不会不知道。 “我和司徒镜是手帕交,跟她借个人不难,可是费用一分没少。这个钱眼里生出来的冷血动物,你是个警察,不会比我少了解她家一点,白道和黑道还是少打点交道的好。再说,你何愁找不到好女人。” 听完北堂的一席话,东择原本的好奇心也就随之渐渐烟消云散了,如果没有接下去的事情,也许那个神秘的女子也只是成为东择日后和人茶余饭后谈论的一点奇遇而已,可是命运像一根透明的丝线,不着痕迹的把一些人捆绑到了一起。因为老天爱看戏,尤其是恩怨纠葛的狗血剧。 ~·~·~·~·~·~·~·~·~·~·~·~·~·~·~·~·~·~·~·~·~·~·~·~·~·~ 东择第一次迈进了“百草堂”这个坊间里鼎鼎大名的地方,他记得局里面早前就有人专门为这家会所开过一个独立的档案,只可惜一直未有什么行动,而百草堂也很本分的守着这一亩三分地繁华着。 “嘿,帅哥,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率先招呼他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看样子像是百草堂的前台,模样并不显得有多妖娆,看来这传说中的地方也不似别人口中那么龙潭虎穴,当然不能排除人家隐藏的深。 东择微微一笑:“家里人催得紧,所以想过来借个女朋友一用。”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2 章 “哎,都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层妈,现在找个姑娘难哟。不过你现在来了我们百草堂就简单了,咱这儿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环肥燕瘦,沉鱼闭月都有。”那女孩的口气甚是像古代妓院里的老鸨,东择不禁觉得十分好笑。“来,登个记,注个册,现在交360块钱,可以成为终身会员。” “这还有终身制的?”东择奇了。 那女孩一翻白眼,“可不是,你以后结婚了想离婚了,我们这儿姑娘可不就能帮你?当然,谁能保证你今后娶的那位老婆就是你意中人呢,咱姑娘到时候还能帮你逃离婚礼。咱这儿的姑娘别的不说,随你挑一个出去都能轻轻松松拿下金马奖影后,最近搞活动才360,你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东择越发觉得这是个有趣的地方了:“为什么是360呢?” 那女孩也乐了:“最近QQ和360不是在掐架吗,我老板为表示支持360特意刚改的价码。” 东择不禁想到那个北堂娈口中冷血无情的司徒镜,忽然间觉得那该是个顶有趣的人。交了钱办完手续,那前台又敬业的问道:“有相熟的姑娘吗?” 东择又想起了前些日子见到的那个白苏白芷,但毕竟不知道人家的真名是什么,于是思忖道:“有照片吗,我可以选选?” “行呀。”那女孩也爽快的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东择一眼便瞧见了首页上的那张熟悉的脸,伸手指了指,“这是?” 那女孩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有眼光,这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别看样貌不是一等一的,可演技讨巧,很多客人喜欢。”东择深深的怀疑这前台姑娘祖上是不是做风尘生意的了。 第2章 初入圈套~~ 办完事回到所里,副局把他喊进办公室进行所谓的密谈。一脸和蔼的副局微微发福的身材陷在略显狭窄的椅子里显得有些委屈了,东择虽是一脸正色的严肃表情,脑子却开始神游太空。 “阿择啊,今天的事怎么样?”所里前几日给百草堂专门开了个档案,副局长亲自任命东择来负责跟进,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初访百草堂。 东择仔细回忆了在百草堂的所见所闻,开始分析道:“那地方您要说是个温柔乡我倒信,可违法的事我愣是一点没瞧出来,不过最近家里催得紧,我也就顺便点了个姑娘,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文章。” “做得好。将计就计这一招棋下得妙!” “那这钱,所里面报销不?” “......” 下了班,东择看看手机,离约定的时间尚早。记忆中那个神秘的女人即将到来,东择竟然发现自己隐隐有些期待。他们约的地点是离他家不远的一个KFC,毕竟两人事先还得对对口供,要不然到时候见光死岂不尴尬,在这一点上百草堂果然专业。其实东择的家人的确开始对他的婚事着急了,男人三十而立,可他还是光棍一条,相貌端正、年轻有为、温和有礼,该有的优点他一个不少,嫂子曾经问过他,“阿择,你是不是心里面早已经有了动心的姑娘,没事儿,有就带回来了给咱们瞧瞧,我和你哥都很开明,不兴那套门当户对的说法,只要身家清白、你自己合意就行。” 东择明白自从几年前老爷子去世之后,自己就真的算是彻底自由了。他从来不过问家族生意,任性的跑去做警察,当初没少和老爷子为这事吵架。也许正是他的一意孤行,所以嫂子和哥哥才会对他少了戒心,真正给予了他些家庭温暖。他们当然也不会希望他找个门当户对的。 “请问,您是东先生吗?”东择的思绪被打断,他抬起头,果然是那个女人,她今天穿一身藕荷色的连衣裙,这种颜色很挑人,偏她肤色白皙,更显清新。很适合见家长的打扮,东择再一次感叹起百草堂的专业。他看了看红色餐盘里的土豆泥,这是他们的接头暗号,其实东择原想着不必用什么暗号,他本就是冲着这姑娘来的,可今天瞧人家姑娘那眼神,分明是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他站起身,礼貌的笑了笑,“对,我就是,请坐。” 姑娘也回他一个不温不火的笑容,点头坐下。“您可以叫我白芨,现在麻烦您告诉我一些基本情况。” 东择心想这姑娘化名还真多,可无一例外的都姓白,他敛了敛心思,专心道:“我叫东择。” 白芨莞尔,“这我原先就知道,其他呢?” “其实你为什么每次都用白这个姓,还是你原本就姓白?” 白芨微微一愣,警惕的看了对面的东择很久,仍是没有想起来他是谁,东择不禁有些气馁,看来人家根本就没记得过他,倒不是装的。白芨回过神来,正色道:“东择先生,也许之前我们确实有过一面之缘,相信我的表现您还是很满意的,所以今天特地点名选择了我,可是对于私人信息......”她顿了顿,略带抱歉的抬了抬眼,“这一点也许接待您的同事没有说清楚,我们的私人信息是绝对保密的,也希望您能够理解,毕竟工作和生活还是分清一点好。” 东择这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唐突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无意冒犯,只是有些好奇。不浪费你的时间了,我今天要带你见的是我的大哥和大嫂,我今年28,生日是在十月,你只需要知道这么多应该就可以了。”他赶紧入正题,担心自己的冒昧会吓跑对方。 “其实......”白芨沉吟道,“为了不出现意外,您的信息我们还是需要了解清楚得好,比如说您的人生出现过什么大事,又或者您身上的疤痕由来,这些其实都是很重要的信息,还希望您能够尽量配合我的工作,谢谢。” 有谁的人生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讲完的?东择此刻觉得太专业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我的人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可是也不算很平凡。”他低下了头,“我是一个私生子,母亲在几年前死了,后来没多久父亲也死了。” 白芨又愣住了,想安慰对面的人可是又觉得对方实在太过于平静,但别人的隐私的确太过血淋淋,她一时间竟找不到好的语言来继续他们的交谈。 反观东择倒是先笑了,“没关系,人生比我惨烈的多了去了。你且先记着这些吧,别的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到时候随机应变便是。”白芨也觉得再聊下去不太适当,只得点点头随东择离开。 ~·~·~·~·~·~·~·~·~·~·~·~·~·~·~·~·~·~·~·~·~·~·~·~·~·~ 看到眼前那所外表考究的别墅时,白芨顿时有一种想逃的感觉,她扮演过千万种角色,高贵的、不堪的,优雅的、楚楚可怜的,可是那每一个都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白芨应该是什么样的呢?也许太久陷入表演里面,她竟然都不记得她最初该是什么样的了。 “怎么?不进去?”东择不解的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女人。 白芨咬着嘴唇问他:“你姓什么?” 东择笑了:“姓东,等会儿进去你喊我阿择便是。” “我竟然忽略了你姓东,”白芨苦笑道,“S市姓东的何其少。” 东择料想她定是猜到了他的背景,略微抱歉的看着她,“事先没有交待家庭是不想你有什么压力,其实我哥哥嫂嫂都是极好相处的人。” 百草堂出来的早已被洗了脑,哪里还记得什么前尘往事,司徒镜曾经告诉她,倘若对于自己的过去都能成为看客,那才是真正的重生了。“没关系,我们进去吧。”白芨笑着挽过他的手。 进了大门,佣人拿过他们的累赘物,白芨觉得这房子一切都没有变,虽然许多事恍如隔世,但昨天却历历在目。就连客厅上方的水晶灯都还是闪耀着同样色彩的光辉。“阿择,你这个臭小子,终于晓得回来啦,你个小没良心的。”从二楼下来的妇人面色红润,嘴里骂着,却还是掩不住满满的笑意,看到东择身边的白芨,愣了下终是不怀好意的掐了东择一下,“你带小姑娘回来,怎么电话里面也不知道说一下的,这小姑娘,看着真是眼熟。”高若辛拉过白芨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几遍,满心的喜欢,“阿择这个呆子,挑的姑娘果真是没话说。” 以前司徒镜曾说白芨,漂亮但不夺目,清秀却非寡淡。所以她这样的样貌客人却是最多的,比她漂亮的“戏路”太窄,演技好的却又不及她性格低调,于是她竟成了百草堂的头牌。倘若没有遇到司徒镜,现在的她会在哪里?她并非容夏那般的倾国之姿,所以她安于现状。很多人都说,百草堂的女人没有未来,可是至少她还活着,能呼吸着已然是一种福分,哪里还需要那些并不一定能抓在手中的未来? “快来坐,张阿姨菜都上了桌了。”从餐厅走出来的男人年逾六十,估计是保养得宜,整个人并不显老态,“那臭小子到现在还不回来,你嫂子一早就给他打了电话,讲明了让他早点回家,等会儿我再打电话催催,来来来,咱们先吃,不必等他。” 东择走过去帮忙布碗筷,“阿隅料理公司那么多事务,没什么大事我们还是不要烦他的好。” “你还知道公司事多,自家的生意你也不帮忙打理,偏要去当那么危险的警察。我看你要不还是回来做事,也免得我和你哥哥整天担惊受怕的。”高若辛嗔怪道,还不忘拉白芨下水,“姑娘也帮忙劝劝我这驴脾气的小叔。” 白芨只是腼腆的低下了头,笑了笑并不多言。东择连忙把她护到身后,“怎么又说到这个,大嫂又不是不知道我无心那些生意场上的事,再说阿隅明明现今各方面都处理得紧紧有条,大哥也非年老体衰,大嫂你就别老撺掇着我辞职,人民群众可需要着我呢。” 高若辛一听他这话,又好气又好笑,“你们看看,我是说不过他了,只等阿隅回来帮我做主。”白芨没有忽略她说这话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安心。 “早说不等他了,别让客人也陪着我们折腾,快些来坐。”东择应着大哥的话,拉白芨坐下,这是一张最普通不过的椭圆形餐桌,桌上摆放着的也是常见的家常菜,倘若不说,谁也不会相信这是S市能够翻云覆雨的东家。白芨在心里暗暗好笑,想要躲的却总是躲不掉,她但凡留心一点就该明白姓东不会是巧合。 高若辛细心的给她布菜,不着痕迹的又打量了她几遍,白芨脸上仍旧波澜不惊。高若辛试探性的问了句:“不知道这位小姐姓什么?”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3 章 “白芨。”东择代她回答道,白芨也礼貌的朝高若辛笑笑。高若辛若有所思的看了东择一眼,“以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过白小姐。” 白芨声音小小的,羞涩的说:“我和阿择刚认识不久,今天冒昧来访,还希望您二位不介意。” “我们家阿择从未带过女孩回家,白小姐一来我们可就放心了。”东择的大哥眼神里满是真切,没有高若辛眼中的深不可测。饭吃到最后,他们口中的那个“阿隅”也没有出现,白芨心里的小小微澜也渐渐平息。东家的佣人收拾过碗筷,她便扯了扯东择的衣角,东择却似乎没有察觉到,还是一味的和大哥大嫂聊着家常。白芨心里诧异,又不好起身告辞,只得干坐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扮演好初次上门的小媳妇样。 时针快要过9点了,东择终于起身向家人告辞,白芨才知道他原来并不住在东家。也对,毕竟是庶出,就算大家表面再怎么和睦融洽,生活在一起总归是大大的不妥。 “白小姐以后要常来家里啊。” “嗯,我一定会经常叨扰的。”白芨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的分外舒心。 不远处响起了汽笛声,白芨心里莫名的一紧。“哟,今天家里怎么这么热闹。”一个戏谑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再熟悉不过。 高若辛很是开心,招呼着来人,“你小叔带女朋友回来了,以后你可没法编排着冤枉他有什么断袖之癖了。” “这未来婶婶上门,我可得好好瞧瞧了,快让李阿姨拿个手电来我好好看看。”那人的语气里还是充满着开朗爽快之意,门口的二老嘴上虽骂他胡闹,却也被逗笑。东隅走到了她面前,不经意瞥了她一眼,蓦然呆住。东择打趣道,“你婶婶太美了,竟让你看花了眼?” 白芨若无其事的对他笑了笑,“你好,我叫白芨,就是中草药的那个白芨。” 东隅,一别经年,许久不见。 第3章 前世今生~~~ 白芨闭上了眼,靠在后座。东择专心的开着车,“白小姐,没想到你和我们家竟有这么大的渊源。” “天意和人为终究还是不同的。”白芨嘴角勾了勾,略显疲惫的应道。 东择来了兴趣,“白小姐这话何意?” 白芨笑了笑,“东先生想多了,我并无他意。” 东择把车停在了路边,点燃了一支烟,却不抽,眼前的女孩虽然是笑着,但眼神里并无色彩,他有些好奇她笑开了的样子该是怎样的,“我对你一直很好奇,不知道白小姐可否给个机会?” “你再好奇必然也已经做足了功课,又何必要我来解答。”白芨不咸不淡的回道,把头扭向了窗外。快要十一点了,S市却还是亮如白昼,这个城市向来繁华,这似锦繁华的背后却没有人愿意去深究。“东先生不必再在白芨身上多费苦心,我很遗憾,无可奉告。” 东择双眼眯起,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讯息,他单手敲着方向盘,语调微变,“我是魏裳的儿子。” 白芨听到这个名字脸色果然大变,“你......”那个看似温和有礼的男子此刻虽然还挂着无害的笑容,却让周围的空气冷了好几度,气氛说不出的诡异。他显然很满意白芨的反应,转过身来几乎是在瞬间手就死死的掐住了白芨的脖子。白芨感觉到了颈部致命的威胁,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直直的盯着东择的双眼。空气凝固了几秒,他终于慢慢放开手上的力道,直到重新安坐在驾驶位上,如果没有白芨异常红润的脸色,仿佛刚刚不过是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 不过也确实只是个玩笑。 白芨陡然恢复了呼吸,一时间咳个不停,她并没有立刻下车逃走,在可以正常说话之后她冷冰冰的问东择,“你想知道什么?白朗已经死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伤害过令堂。” “我知道。”东择面色如常的回答,“叶小姐难道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替何人背了黑锅,白坐了那么些年的牢。” “你既然知道我是叶桑榆,也知道你母亲的死与我无关,又何必咄咄相逼。” “我想给叶小姐讲一个故事,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听叶小姐的故事。”东择看出了她脸上的不在意,并不着急,一字一顿道,“我想叶小姐如果知道白朗是无辜的,一定很有兴趣听我讲故事。” “白朗......是无辜的?”叶桑榆讶异的神情令东择很满意,他微微颔首,做出一副认真听她讲故事的姿态。 叶桑榆望着远处的霓虹灯,微微闭上眼,说道:“好,我告诉你。希望你也不会食言。” ————————我是前世今生的分割线—————————— 我叫叶桑榆,东隅已逝 ,桑榆非晚的那个桑榆。 叶桑榆刚出生就被送进了孤儿院,和孤儿院里很多小朋友一样,她也是被家人遗弃的。听人说她的母亲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未婚先孕,作为丑闻主角的她则被母亲的家人送到了孤儿院。院长给她取名,叶桑榆。 可是传说毕竟是传说,叶桑榆的父母究竟是何方神圣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可她知道,既然可以狠心丢掉她,这辈子自然相见无望了。 儿童大多是天真的,在不谙世事的年纪不用思考太多,也不会计较太多,当然这只限于正常家庭的孩子而言。其实孤儿院与其说是福利院,倒不如说是地狱的另一面,这个世间上孩子最阴暗、最丑恶的一面都被收藏在了这里。没有父母的疼爱、没有家人的关怀,孤儿院的每一个小孩被阿姨们当做工作一样的带大,就算是哭闹不休,阿姨们有时候也不会多问一句。也许孩子们并不明白家人和外人的区别,毕竟他们不是这些阿姨的孩子,虽然最初他们以为是。不足周岁的孩子经常会尿湿了裤子,可是一天才会有人给他换一次尿布,大多时候阿姨们都只是聚在一起谈天论地,丝毫不会为因潮湿而瑟瑟发抖的孩子动容。 大多数被遗弃的孩子都会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先天不足,有些孩子甚至在长大之后才会发现身上潜伏的病症。智障儿在孤儿院里自然也不少。孩子们通常都是孤僻敏感的,他们不定时的会伤害自己,严重的还会伤害别的孩子。 叶桑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渐渐长大的,和大多数同院的孩子不同,她不算孤僻,甚至在阿姨们的眼中她是听话的、是正常的。她渴望得到院里面大人们的喜欢,哪怕是一个温和的眼神都能让她欣喜不已,所以向来踏实稳重的她还会经常帮阿姨们照顾年幼的小朋友。她在孤儿院里活的虽然不能算温暖,但至少还是平静的。她记事以来,几乎没有被阿姨们虐打过。听人说国内的很多孤儿院都被发现了有工作人员虐待儿童的事情,幸而叶桑榆所在的孤儿院虽不像电视剧里那般童话,但阿姨们也只不过是冷漠了一点,很少会对他们动粗。 人活得舒服一点的时候难免会招人嫉妒,尤其是叶桑榆这样一个既长得不错又讨阿姨们喜欢的小姑娘,于是在这样一个充满了性格扭曲的孩子园里,她并没有什么朋友。 当然,除了白朗。 叶桑榆和白朗并非是从小就认识的,白朗是在七岁的时候被送进孤儿院的,那个时候叶桑榆也不过才六岁。白朗的父母犯了人命案,亲戚们也没有一家肯收留杀人犯的孩子,于是小白朗被送进了他们孤儿院。 白朗和孤儿院其他的小男生都不同,他们通常都不怎么说话,默默的坐在角落里,也有一两个嚣张的会欺负叶桑榆。可是白朗不同,他会笑,虽然孤儿院的所有孩子都会笑,每次市里面有领导下来检查时大家都会很开心很幸福的笑,来迎接记者们的闪光灯,因为那一天代表着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在等待他们,所以大家希望每天都会有领导过来。然而白朗的笑却没有让叶桑榆觉得苦涩难堪,她总觉得白朗是孤儿院里唯一会笑的人,叶桑榆自己也很爱笑,却总觉得没有白朗好看。所以叶桑榆自白朗来了之后就一直很维护他。 新来的孩子难免会被欺负,白朗也不是吃素的,他虽然会笑,看起来也很温和,可打架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子狠劲,那和他的笑一样,也是别人没有的。每次白朗和一群男孩打架的时候,叶桑榆总会拼了命的去把阿姨拉来解围,阿姨们被惹得烦不胜烦,却又无奈于一向乖巧听话的叶桑榆的苦缠,干脆发了话,谁也不许找白朗的麻烦,否则一天不给饭吃。 孩子们再怎么凶,也不过是些羽翼尚未丰满的小泼猴们,再怎么阴狠也耐不住肚子的咕咕叫,于是大家都采取冷处理,渐渐孤立叶桑榆和白朗了。 他们两个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白朗会给叶桑榆讲孤儿院外面的世界,叶桑榆也会带着白朗去孤儿院僻静的角落探险,他们就像是两个分不开的连体婴,就算是躺在地上,只要两个人是在一起的,都能笑着睡一下午。叶桑榆对于白朗所说的那个外面的世界非常向往,白朗说,她就像是古墓里的小龙女,总有一天外面的世界里会闯进来一个杨过,带她远走高飞。那时候《神雕侠侣》热播,孤儿院里唯一的一台电视机前面,每天电视剧播出之前都会围满了小朋友,那个年纪叶桑榆还不懂诸如帅气、英俊一类的词汇,她只是觉得那电视里白嫩的古天乐怎么越看越像她的小白朗呢。 对,白朗是叶桑榆的白朗。白朗说过,叶桑榆是他的家人,虽然叶桑榆并不知道家人到底是什么,可是听白朗那么说,她觉得那肯定是顶好顶好的一个词,比任何阿姨赞赏的眼神都温暖。 叶桑榆想,她总归是要好好的念书,因为阿姨告诉他们只有念好书才能做他们想做的事,叶桑榆的心里面藏了许许多多的愿望,所以她总是很认真很认真的学习。孤儿院的附属小学里每年的第一名都是叶桑榆,可白朗似乎不喜欢读书,他并不像叶桑榆有着许多愿望,他觉得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算是不念书,他也能完成。叶桑榆曾经因此灰心过,她害怕有一天她能完成梦想而白朗却不能,可是后来她又想通了,她想就算白朗不能完成他的梦想,她也可以帮他完成,把白朗的梦想变成她自己的。 叶桑榆并不曾想到后来她的人生会转了那么一个弯,以至于不知怎么的他们渐行渐远了,她慢慢的就弄丢了她的小白朗。 转折发生在叶桑榆十一岁时,有一对夫妻收养了她。 第4章 被领养的孩子 其实那对夫妻原本是想收养白朗的,毕竟白朗是个男孩,长得又眉清目秀,可听院长说了白朗的身世之后,那对夫妻皱了皱眉,还是选择了身世相对清白的叶桑榆。孤儿院的孩子最好的出路就是有家庭肯收养他们,可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别的孩子都很羡慕桑榆。可叶桑榆却开心不起来,她就要离开这里了,而且还是抢了白朗的机会离开这里,她觉得很对不起他。 叶桑榆离开的那一天,白朗一直没有出现。叶桑榆很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立刻挣脱了新父母的手去找他。教室里没有,小花园里没有,就连他们一起发现的那个假山附近也没有他,叶桑榆找着找着就哭了起来,她喊着白朗的名字,她说她不走了,她要永远陪着他,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咬着手背忍住泪水的白朗终于从假山的背面站了起来。 “叶桑榆,你不能忘了我。” “叶桑榆,你永远都是我的家人,我妈妈以前说家人是不可以舍弃的,所以你绝对不可以不当我的家人了。”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4 章 “叶桑榆,你一定要走,这样你以后才有机会帮我实现我的梦想。” 最后叶桑榆还是哭着跟新父母走了,她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 ~·~·~·~·~·~·~·~·~·~·~·~·~·~·~·~·~·~·~·~·~·~·~·~·~·~ 叶桑榆的新父母是一对年轻和善的夫妻,巧的是新爸爸也姓叶,叫叶敬文,叶桑榆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爸爸是不是姓叶,毕竟她的名字是院长取的,可她觉得她和新爸爸是有缘分的,新爸爸性格很温厚,看着她的时候眼睛总是带着笑意,新妈妈吴韵说话做事同样温柔细致。叶敬文和吴韵之前有过一个女儿,名叫靖瑶,可惜在叶靖瑶六岁的时候却被人拐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叶敬文夫妇找了三年未果,吴韵更是因为思念女儿而病倒了,终于在邻居的劝说下,叶敬文决定收养一个孩子,以弥补自己痛失爱女的遗憾。 叶桑榆起初只是喊他们夫妻二人叔叔阿姨,因为她不曾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总觉得这两个词从嘴里吐出来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叶敬文和吴韵也不勉强她,他们待她是极好的,可她还是会想念孤儿院,那里虽然冰冷但毕竟是她生活了十一年的地方,更何况那里还有白朗,她走了之后白朗岂不是就没有家人了,她想白朗肯定会觉得孤单的。 吴韵总是会看着叶桑榆发呆,她会喃喃自语,“我们家的阿瑶现在应该也有这么高了吧,我们的阿瑶不知现在在哪里......”叶敬文觉得妻子当着桑榆的面说这些不好,可又不忍心制止。但叶桑榆从来都没有觉得心里面不舒服,她终于知道原来父母是会这样思念孩子的,那么她的父母呢?他们也会思念她吗?还是已经忘了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她。 她觉得吴韵很可怜,于是那天吃完午饭,她走到叶敬文和吴韵面前,郑重其事的喊了一声爸爸妈妈。她是代替叶靖瑶的位置生活在这个家里,叶敬文他们给了她一个家,那么她当然要还他们一个女儿。吴韵听着叶桑榆那明显带着一丝颤音的称呼,顿时热泪盈眶,一把把桑榆搂在了怀里嚎啕大哭。晚上叶桑榆躲在被窝里想今天发生的事,她多了两个对她那么好的家人,她很开心,原来这就是家人,爸爸说家人是不会互相遗弃背叛的,那么白朗呢,她算不算遗弃背叛了白朗呢,毕竟白朗只有她一个家人。想到这里,她更加决定要好好学习,因为就连爸爸妈妈也说,她只有拥有了好的未来,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她才可以找回她的小白朗。她夺走了白朗的机会,代替了叶靖瑶,所以她必须好好珍惜,活出三个人的份。 叶桑榆转学到了市里面最好的一中附小,叶敬文是个小公务员,平时福利待遇都很好,而吴韵也是一家中小型企业里的正式员工,所以这一家三口的日子还算宽裕。叶桑榆转学过来后依然读的是五年级,以前孤儿院小学老师教的肯定不如现在的老师好,尽管她以前成绩特别好,可是到了这里,竟然沦落到了倒数的地步。 转学来的学生成绩大多都跟不上,老师也见惯不怪,并不是很重视她。叶桑榆羞愧之余,只能付出比平常更多的努力,纵然是如此,到了小学六年级的期末,她也只是刚刚好够到了直升一中附中的分数线。 叶敬文夫妇倒不甚在意这个女儿的成绩,她足够乖巧也足够懂事,这一点已经让叶敬文和吴韵相当安心了。只是安心之余不免也有些失落,叶桑榆很少会撒娇,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经历自然使这个小姑娘失去了会撒娇的天性,大多时候这个女儿和他们相处都显得彬彬有礼,礼貌疏离,吴韵不是没有想过把她抱在怀里,捧在手上好好宠爱,只是每次她只要稍微亲近一点,这个女儿都会显得惶恐不安。 其实叶桑榆也并非不识好歹,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父母之爱,所以她总是很努力的做好分内事,因为她觉得只要那样才能报答爸爸妈妈的恩情,她努力学习,勤俭节约,以静、内敛,不好听的都说这孩子怎么这般冷情冷性。有人在吴韵耳边悄悄的问她,“靖瑶还是没有消息吗?”她分明看到吴韵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摇摇头,孩子就算再怎么懂事却还是敏感的,往后的日子里她总觉得吴韵瞧她的眼睛带着点纠结的遗憾。她惶恐,她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于是只能不停的努力,再努力。 上了初中后,叶桑榆甚至主动要求住校,不想给家里添麻烦。叶敬文若有所思的答应了,晚上在房间却和妻子小声的讨论,“这孩子是不是心里面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啊,不然怎么不愿住在家里啊?” 叶桑榆听见吴韵含糊的声音道:“早跟你说了养情不如生情大,孩子你帮人养大了,回头她还是要去找她亲生父母的。”隔着一道门的叶桑榆听了之后全身发冷,她知道偷听爸爸妈妈讲话是不对的,她原先也只是想着一个人住校可以减轻父母的负担,可是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她以为,爸爸妈妈根本就不这么想。叶桑榆很少哭,所以就算是在这么无助的时候,她也只是浑身发抖,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 初中住校的孩子原本就少,但凡父母在身边的都很少愿意让孩子受苦,毕竟在十岁出头的娃娃,哪里能自己料理生活,虽说都在学校食堂吃饭,但打水洗衣服什么的不都、得自己来啊,所以叶桑榆搬进宿舍的时候,整栋楼都显得很冷清。她们宿舍算人多的了,每个床位都是满的,除了另一个女生也是一中附小升上来的,另外四个的都是S市附近郊区和城乡结合部考过来的学生。叶敬文和吴韵帮桑榆料理好东西后便坐在床边休息,叶桑榆看父母满头大汗的,即刻去倒了水给他们喝。一旁一个家长看到了,立刻称赞道:“这是你们侄女吧,真懂事。” 叶敬文夫妻俩均是一愣,正想着怎么回呢,叶桑榆低声却又清晰的说,“不是,这是我爸妈。” 那家长也十分尴尬,讪讪道:“原来是这样,小孩子这么懂事的真少。”转过头却纳闷并轻声自言自语,“怎么看着长得一点都不像。”叶敬文一张国字脸,眼睛却不大,吴韵也是眉眼细小的女人,只有叶桑榆,眼睛大大的,皮肤也要比叶敬文两口子白得多。叶桑榆捏了捏自己的脸,的确不像。 三人都装作没有听见,叶桑榆对叶敬文夫妇笑了笑,“爸,妈,我先去班上报道,你们休息会儿再走吧。” 叶桑榆宿舍里本地的不多,可是班上的学生却大多是本地的,很多都是一中附小升上来的。叶桑榆性格虽不至于木讷,但毕竟在一小也就呆了两年光景,因此班上虽有认识的,但都不算熟。 明明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仔仔细细把全班的脸都打量了一番,果然没有白朗。 就知道白朗那不爱学习的个性肯定是考不上一中的,叶桑榆不禁有些丧气。可是想了想,这个世界上又不是一定没有奇迹,于是准备跑到隔壁的班级瞄瞄,谁知刚一转身就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拿着水桶的男生,“哎,小心......天呐,我刚搬的水。”听着对方懊恼的声音,叶桑榆顿时无地自容。 第5章 我在这里,可你在哪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低着头,右手使劲的拧着衣服。 “哎,我说......你这人,被撞的人是我,你怎么倒一副快哭的样子。”今天开学第一天,每个班都在大扫除,走廊原本就窄,磕磕绊绊的在所难免。 后面跑来一个男生,一拍刚刚被撞的那个人,“橙子,发什么愣呢,老班催着要水呢。”说话的人声音很好听,叶桑榆不禁抬头看了一眼,短短的头发,一根根竖在头上很是滑稽,叶桑榆拼命的敛着嘴角才忍住笑。 喊人的男生却还是看到了她有些抽搐的嘴角,恼羞成怒道:“老子回家非拆了我们家后面那个理发店,k,把我的头剪得跟鸡窝似的。” 那个叫橙子的状似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没事,这姑娘有点傻气,哥看着你这发型还挺标新立异的。” “滚你丫的。”两人互相打闹着走远。叶桑榆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自己刚来学校就惹上是非,这样爸爸妈妈一定不会再让自己住校的。她正准备移动脚步,这才发现脚腕处钻心的疼,许是方才和那男生相撞时不小心扭到的。真要命,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碰不得的瓷娃娃,叶桑榆哭笑不得,想要迈开一步,才发现竟也是力不从心。 也许真是天公见怜,那已经走了的两人似乎发现了她的窘境,“阿隅,那女生好像走不了了。”过了一会儿,短头发的男生走到她面前,“你们女生就是娇弱,撞了一下竟然这么严重,算了算了,我背你回教室吧” 他语气里透着不耐烦,但微微躲开的眼神里有着刻意隐藏的善意和关心,叶桑榆连连摆手,赶紧拒绝,“不不不......不用了。”那时候虽然大家也不过是刚上初一,但叶桑榆还是知道男女有别的,开学第一天就有个男生背她回教室,只怕她今后想不出名都难。 那男生却误会了她拒绝的意味,脸色一变,“是你不要的,别说我们见死不救。”说完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随着他的脚步带飞的一张废纸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叶桑榆没想到她的“好意”都能惹怒别人,目瞪口呆之下只得看着自己残了的右脚,眉头皱的可以打个结,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该拒绝刚刚的那个人,虽说脾气大了点,但当个拐杖使,应该还是好用的吧......应该。 走廊上方才看戏的人不少,想上来扶她的却没几个,毕竟都看见她拒绝了“肇事者”的相送,哪里还愿意腆着脸上来贴这个冷屁股。叶桑榆心里暗暗叹气,只想等着认识的同学过来扶一把。无奈她这个地方聚光度实在太高,她本就是面皮薄的人,低着头,一张脸红的像只番茄。不用想,她也知道现在的她一定成了别人眼里的怪物。 “喂...那个,你真的不用我扶你回去?”叶桑榆抬头,原来是刚刚去而又返的人。现在学校的思想品德教育这么成功吗,怎么学生一个个的都这么有责任感? 叶桑榆抬头看着他,也许是眼神太过于叹为观止,那个脾气显得很火爆的男生明显有些局促,“同学,又不是你撞我的......” 那男生以为她误会了,连忙解释,“你别多想,橙子他要打水,所以让我......那个一定要有始有终。” 有始有终?叶桑榆也不管这个男生的成语有多么牵强,实在是暴露在别人目光下的感觉让她很不自在,她犹豫了。就在叶桑榆天人交战的时候,一个声音救了她。 “东隅,怎么了?”一脸好奇的是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叶桑榆看着觉得很面善,女生在转过头来看到叶桑榆时,面色渐渐转为惊讶,然后是惊喜? 惊喜? 叶桑榆还没弄明白之前,女生已经一把搂住她,激动得又叫又跳,“桑榆,叶桑榆,是你,哦苍天,我竟然看到你了!”叶桑榆原本就伤着脚,哪里经得起她这么失常的摇晃,当下就觉得身体像一片再轻不过的树叶,转眼间就要摇摇欲坠。 “顾轻轻,你发什么疯?”反倒是眼尖的东隅率先发现了叶桑榆已经快有了晕船的迹象,拉开了二人,叶桑榆重心不稳,借着东隅的力才勉强保持平衡。虽然刚刚是一团迷糊,但她还是听到了东隅喊女生顾轻轻。 顾轻轻。这三个字映入叶桑榆的脑海,她还未彻底分析清楚,一个憨厚的小女孩的脸却已经浮上心头。“顾轻轻?”她试探性的喊她,顾轻轻果然喜不自胜。 “叶桑榆你个没良心的终于记得我了。” 顾轻轻离了孤儿院不过三四年,但变化着实是太大,以前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如今变得神采飞扬,往昔面黄肌瘦的身体现在却也比叶桑榆高出了半个头。顾轻轻和叶桑榆他们的情况不一样,她是有父母的,只是她的母亲生前恶意插足别人家庭且做了太多错事,所以就连死后她留下的唯一的孩子——顾轻轻也不能被她的父亲接受。后来孤儿院和福利署的人多方沟通,顾轻轻的继母才说通她父亲将孩子接了回来,说起来,顾轻轻在孤儿院呆的日子实在不算长,但又恰恰是白朗来了之后不久她才走的。 “那个,不......额,那位同学,”叶桑榆看着东隅那张越来越黑的脸,也感觉到自己说的十分拗口,她音调渐渐放低但字字清晰的继续道,“你看,我遇到熟人了,所以......不用...”东隅大概实在忍受不了她了,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甩头就走了,叶桑榆想这次他应该不会去而复返了。 “我和他一个小学升上来的,他一直就那脾气,咱甭理他。”顾轻轻担心叶桑榆难堪,安慰道。重遇故人的兴奋略微平静了些,她扶着叶桑榆一步一晃的朝她们班走去,“我早听人说了你被人收养了,没想到这么巧我们竟然上了同一所初中。”她顿时觉得说话声音太大,难免叶桑榆会介意她提到那么敏感的事。 叶桑榆读懂了她突然噤声的原因,宽慰的笑了笑,“没事,我从来都不觉得孤儿院是话题禁区,轻轻,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对于这个朋友,叶桑榆或许短暂的淡忘了,孤儿院毕竟来来去去那么多孩子,她不可能每一个都去留意,但至少心里面还是关心的,所以对于她竟然差点认不出顾轻轻,叶桑榆心头涌上了一丝愧疚。 顾轻轻倒似不放在心上,“我爸还是那个样子,对我不理不睬,可是我妈,就是我后妈,对我很好。她没有孩子,当我亲生的那样疼,但总归......桑榆,你信不信,我这个人真的有点犯傻,我妈她从来都不打我,也就是这一点,我总觉得她离我还隔着那么一层。她不敢打我,怕别人说闲话,说她虐待别人家的孩子,说她气量小,所以不管我怎么故意惹她打我,她最后一步总能停下来,有时候连我爸都忍不住想要抽我,可她就是不会。” 叶桑榆点点头,她懂,因为叶敬文夫妇也没有对她动过粗,当然她也甚少有做错事的时候,更不会故意去顶撞养父母,大多时候她做得已经足够好却还生怕养父母不满意,会生气。只是顾轻轻的继母在对待顾轻轻的时候,只怕心里面更是百转千回。 顾轻轻似乎也不想再多提起这些,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其实,我前几天在市中心的商业街那里还见到了一个人,你猜猜是谁?”她眼睛里闪着狡黠的神采,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一个名字在叶桑榆的舌尖上打转,却偏偏说不出口。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5 章 等到叶桑榆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公交车上了。去四附中的路途对于她一个初中生而言还是有些遥远的,幸好开学第一天也不过是打扫卫生,她编了个借口就能躲出来。倒两趟车再走几步就是四附中,顾轻轻清脆的声音犹在耳边,叶桑榆按着那颗悸动的心,久久不能平复。她终于可以再见白朗了,两年了,她就快要见到白朗了。 一路上按捺着兴奋,下车了之后她才觉得有些迷茫,两年了,白朗应该不会忘了她的,可是见到他的第一面她该说些什么呢,说什么才会让她看起来不那么傻呢。 嘿白朗,你好吗?这句话多么假,白朗不是她和顾轻轻,她们尚且有养父母照顾着都感觉有些空荡荡,更何况一直生长于孤儿院的白朗呢,叶桑榆呆在孤儿院的时间比白朗要久,她明白那里是一个渐渐磨灭人心的地方,她的白朗还是那个笑起来能让全世界都亮了的小男孩吗? 直到站在四附中的校园里,她才觉得她刚刚的纠结真的是想多了。四附中要比一附中大得多,她并不知道白朗的班级,所以说在一个占地面积二十万平方米的校园里要找到一个少年无异于大海捞针。她脑子一热跑来却没有想到那么多现实的问题。 第6章 独一无二~~ 叶桑榆咬了咬嘴唇,挑衅的看了看这一望无际的校园,决定从第一座教学楼开始找起。可是刚走进那座白色的大楼时她就失望了。整栋教学楼空荡荡的,全市的初中都是今天开学,她们学校都没课,别的学校又怎么可能这么用功。 难道她跟白朗,果真这么缘浅,她有些不甘心的低下了头。与其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这里乱转,还不如打道回府再向顾轻轻打听仔细下次再来。叶桑榆垂头丧气的准备原路返回,谁知刚走到四附中校门口就看见几个穿着四中校服的女生结伴从附近的一个巷子里走了出来,窃窃私语的讨论着什么。她心念一动,装作不经意的从她们身边走过,只听见“恐怖”“群架”“混混”这几个字眼。 她心陡然间一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加快速度朝巷子里跑去。那几个女生诧异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刚想喊住她提醒她别过去却已经不见叶桑榆人影了。 叶桑榆跑到巷子口,果然看到一大群人聚在那里,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乍一看都有些流气。虽然看不见他们围在中间的是谁,可叶桑榆却有感觉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那么多人挡在前面又都是痞气的男生,她不敢硬挤进去瞧个仔细,急的在外面团团转。 “白朗!白朗!”叶桑榆在外圈大喊大叫,无奈声音原本就不大的她在一干人的吵闹中,更加是湮灭了。就在这时一个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向外拖去。她转头,疑惑之下又向那圈子里的人望去,傻了眼。 白朗又好气又好笑,指了指她的头,“你该不会以为那帮人要揍的是我吧。” 叶桑榆也觉得刚刚的自己实在是傻透了,明明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圈子中间的人是白朗,可她竟然就笃定了,现下想来只能一个劲儿的傻笑。 “我正好在那边小店里打了个电话,回来就看到你像个猴子似的在原地又叫又跳,说起来也怪了,两年不见了,我竟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叶桑榆并不觉得奇怪,他们是自小长大的亲密,若换做是她,定也能一眼认出他。明明心里面想好了千言万语,只是一见到白朗,反而一句话也说不来了,只知道一个劲的咧着嘴,究竟是在笑什么她也不知道。白朗被她逗得乐了,“有那么开心吗,看你笑的跟吃了含笑半步颠似的。”那个时候流行星爷的电影,含笑半步颠也成了流行词汇,明明是很冷的笑话,叶桑榆偏就觉得从白朗嘴里说出来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 “白朗,我们出去玩吧。”他们长这么大,都没有一起在外面玩过,以前是在孤儿院,那么小的地方他们也从没觉得无趣。现在长出了翅膀飞了出来,叶桑榆更迫不及待的想和白朗一起呼吸活死人墓之外的空气。 “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小公园,我们去那里逛逛,再捉两只蝉给你放风筝。” ~·~·~·~·~·~·~·~·~·~·~·~·~·~·~·~·~·~·~·~·~·~·~·~·~·~ 白朗说的小公园还真的就很小,三两步便走到了尽头,如今是九月,暑气渐消,但中午的日头还是很晒,公园里面的人不多,只有四五个老人家坐在凉亭里下着象棋。叶桑榆有气无力的向着池塘里扔石子打水漂,这本是从前白朗教的,她打得却不是很好,只在水上泛起过两个圈便沉了下去,不像白朗随随便便拣块石头都能划上三四个圈。她记得以前白朗很爱说话的,现在却沉默了。她也不是个话多的人,这样枯坐下去该多无聊,她不希望白朗发现跟她呆在一起原来是件这么无聊的事。 白朗原想给她捉两只蝉玩,小时候叶桑榆最喜欢用绳子系着夏蝉当风筝放,现在长大了,才发觉那样太过残忍,好歹都是条生命,被她无意间折磨致死,好比凌迟。叶桑榆早就不玩了。他们分开太久,竟都不知道彼此现在的喜好。 “你现在开心吗?”这话有多假,叶桑榆心里清楚,白朗过得必然不好,他从前是多么活泼轻快的人,可是就连唯一的家人叶桑榆也走了之后,他才会变得这么沉默。 白朗朝她笑了笑,还是那么好看,“桑榆,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开心,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了,可没想到......你还记得。” “你说过了我们是家人,我又怎么会忘。” “我原以为你都不记得那些孩子话了。” “那不是孩子话。”叶桑榆很坚决的打断他,“白朗,我从来都记得,你说的,我从来都记得。” 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过认真,白朗有些讶异的看着她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的脸,他有些黯然的低下了头,“可是你毕竟现在已经有家人了,桑榆,我也有过爸爸妈妈,我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怎么会不一样,都是一样的,当然,也许是不一样,”叶桑榆顿了顿,“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独一无二的。” 白朗终于有些开心了,笑的比阳光还灿烂,“桑榆,在我心目中,你也是独一无二的。” 叶桑榆也笑了,独一无二,这个词真好,不仅是特殊的,而且是绝无仅有的。 两个人又沿着公园走了一圈,他讲他这些年在孤儿院冷眼旁观的一些是是非非,她讲她在养父母家中难以磨灭的隔阂,原来,他们这些年都不快乐。 “白朗,你怪不怪我?” “怪你什么?”白朗似笑非笑,“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如果是别人,我倒宁愿是你。”是啊,不是叶桑榆,也会是别人,怪只怪他命太硬,克死了双亲,谁还敢收养他? 叶桑榆不喜欢看白朗眉间阴郁的样子,那样的白朗让她感觉很陌生,又似乎很遥远。“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时的梦想?” “我记得,你想要做导演。” “是啊,所以我才会那么努力念书,只可惜不管我怎么努力,好像都不行。”叶桑榆想到自己近两年的用功却没有成绩,不禁有些气馁。“不过,就算我成不了大导演,我也会帮你的,做经纪人,做助理,都可以。”白朗从前的愿望是成为巨星,让全世界的人都认识他,那么多人喜欢他,他就不孤独了。所以叶桑榆才会想要做导演,因为那是最近的可以帮到白朗的职业。当然,她没有钱,不然大可以开一家娱乐公司力捧白朗。 孩子的梦想总是那么美,那么假,现实有多残酷,梦想就有多遥远。 “桑榆,你相信我,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白朗紧紧的拉着叶桑榆的手,目光坚定。多年以后,叶桑榆都还记得当年两人双手间的温热,久久不散。仿佛一切还在昨日,美好如往昔,醒来后却只看见四壁光秃,哪里来的白朗,哪里来的少不更事。 ~·~·~·~·~·~·~·~·~·~·~·~·~·~·~·~·~·~·~·~·~·~·~·~·~·~ 叶桑榆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今天还没有正式上课,校园里的人少的可怜,显得空荡荡的。不过她不怕,她见到白朗了,心里踏实了,所以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亲切可爱。她想着白朗说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了,她不再是孤单的,顾轻轻也在这里,她不会再像小学时候那样孤零零的,还有宿舍里的那几个同学,以后大家同吃同住,感情自然也会好。 看吧,这世界果然是美好的。连白朗都相信,她怎么可以不信。 叶桑榆太过兴奋,以至于走路时过于欢快,反而撞上了人。“哎呦。”那人夸张的大叫好像受了重伤一样。叶桑榆被他的怪叫吓到了,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 “哎,我说同学,怎么我们是八字不合啊,你非逮着我撞是不是?”叶桑榆抬头一看,可不是今天提水的那个“橙子”。 “橙子同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头低得不能再低了,一脸的歉意,十足的一副理亏样。 “橙子”倒觉得尤其极了,“你怎么知道我叫臣子的,我说你这人真有意思,每次都是一副小白兔样,反倒衬得别人像大灰狼了。” “你不叫橙子,难道叫香蕉?” 臣子这才明白她原来以为他是水果,“我叫江子臣,臣子就是那个臣子。” “橙子可不就是那个橙子嘛。” 江子臣也不是成绩多好的人,一时词穷,竟然忘了到底敢怎么解释那个“臣”字。“臣是姬去掉女旁。”一旁走上来的东隅帮了他的忙,只是这解释怎么听怎么感觉别扭。 “哪个姬啊?”叶桑榆并非不知道是那个字,只是故意配合东隅的捉弄。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6 章 “歌姬的姬。” “咱真是好兄弟,你每次非得拐着弯儿的骂我。”江子臣顿时气得跳脚,看着一边强忍着笑的叶桑榆,才明白自己是被这两人合谋耍了,“你这小白兔,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竟也是一肚子坏水。” “你可不能骂了人家,这是顾轻轻的小姐妹,小心她明天在教室里找你麻烦。”江子臣一听东隅提起那个名字果然头大,撒腿就跑了,东隅连忙也笑着跟了上去。只留下叶桑榆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 今天可真是奇怪的一天。桑榆有些莫名其妙的冒出了这个念头,可还是很开心和欢乐的一天啊! 第7章 被甩开的手~~ 新的学期,新的开始,叶桑榆推开宿舍门之前深呼吸了一下,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让昨天那个自卑怯懦的叶桑榆过去,从今天开始她要变成一个全新的她。就算不能活泼,至少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遗世独立”,这个年纪的女孩哪个不喜欢活得热热闹闹的呢。 推开门,整个寝室的人居然都在,看她进来了,有和善的朝她笑了下,也有拘谨的只作视而不见状,她也不生气,甜甜一笑,“大家好,我是叶桑榆,一中附小考上来的,以后希望和大家能相处愉快。”这样一来,就连刚刚态度冰冷的也不得不对她笑了笑,哪怕是假意的,叶桑榆也觉得自己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至少是成功的。刚转学来的那几年过得太过冰冷,她冻怕了。 叶桑榆所在的宿舍在三楼最边上,宿舍里一共六个床位,都是一个班的学生,叶桑榆上床的女生就是那个和她同一所小学的校友,名宋芷乔,人高傲漂亮,成绩也好,就是不爱理人,宿舍里别的学生都是郊区和城乡结合部那边考上来的,难免会觉得她目中无人了点,反观叶桑榆虽然也不爱说话,但至少为人低调,和大家相处的反而要比宋芷乔要好。初中里面第一次月考,宋芷乔就摘得了班级里的榜首,年级里第七名。叶桑榆努力了半个月,好不容易从刚进校的吊车尾赶上了十虽然收养了她,可从来没有停止过找寻叶靖瑶。叶桑榆纵然年纪小,也知道亲生和收养之间有很大区别。 可是今天吴韵竟然主动牵了她的手,叶桑榆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掌心是这么热的。养母害怕她走丢了,所以她叶桑榆如今也是重要的是不是?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忽然被人救上了岸,有一个在前面牵着她走,这样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叶桑榆顿时觉得以前质疑养父母实在是太不孝了,她不应该觉得他们和白朗不一样,大家都一样的,都是她叶桑榆的家人,她的家越来越大了,她乐意邀请养父母住进她心里的家。然而就在这时,吴韵松开了她的手。 吴韵怔怔的呆在原地,突然像疯了一样的往前跑,叶桑榆只得跟着她跑,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在吴韵跑了没多远便停了下来,着急的四处找寻着什么,在叶桑榆眼中吴韵一直是得体大方的,她从未见过养母如此失态。 “先生,您刚刚看见过一个这么高穿绿衣服的小女孩吗?” “小姐,你看见一个穿绿衣服的小女孩吗?” ...... 吴韵焦急的像路人比划着,没有人看见过一个穿绿衣服的小女孩。包括叶桑榆,也没有看见。那天衣服当然是没有买成,吴韵失魂落魄的回了家。直到叶敬文回来,她才抱着丈夫嚎啕大哭,她说她看到了她的小靖瑶了,可是一眨眼就不见了。叶敬文无奈的叹着气安慰妻子,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也觉得妻子出现了幻觉。 “桑榆,你快说,你也看见了是不是。”吴韵眼见丈夫不相信她,急忙拉着叶桑榆作证。 叶桑榆迟疑的摇了摇头,“我......我什么也没看见。”她的确什么也没有看见,她只看到吴韵满商场的乱跑。 吴韵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魔怔般的死死盯着叶桑榆,手指头都快要戳到养女的脸上了,“是你,一定是你,你不想我见到靖瑶,你害怕她回来你就没有容身之处了是不是......”叶敬文连忙捂着妻子的嘴,避免她说出更多失控的胡言乱语。 叶桑榆却在一瞬间清醒极了。原来在吴韵心中的自己竟是这般不堪,她不希望叶靖瑶回来吗?没有了叶敬文夫妇的照料她固然会被打回原形,仍然陪着白朗呆在小小的孤儿院,可她并非就会因此而诅咒叶敬文夫妇找不回女儿。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连她的亲生父母都不要她,她又怎么敢奢望别人的收留。她怀着一颗感激的心呆在叶家,也许叶靖瑶归来她真的不会有多开心,但不至于恶毒到如吴韵口中的那般。原来没有人来牵着自己走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被牵起的手有一日却被狠狠的甩开,那样才痛。 第8章 Der fre,别辜负青春 之后,那一天的事家里谁也没有再提起,好歹过了一个平静的年。吴韵也似乎忘了自己那日的癫狂之语,对待桑榆还如从前那般,只是叶敬文夫妇去公安局的次数明显多了很多。但凡报纸上有剿灭贩卖儿童团伙的新闻时,他们必然是要躲着桑榆偷偷的给报社打电话,吴韵那日的错觉给予了这对可怜夫妻更多的期望。叶桑榆有时候宁愿自己笨一点,太过的早慧和敏感让她察觉到了周围环境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以前她总以为自己会永远的留在这里,现在她想的最多的反而是什么时候才轮到她离开。她甚至有些羡慕那个失踪的叶靖瑶,虽然她不见了,至少她的父母从来没有将她忘怀,哪里像她叶桑榆,一出生便遭遗弃,到了哪里都不得人喜欢。 白朗常常说,叶桑榆的父母必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要她的,没有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她偏偏剪了报纸上虐儿的新闻翻与他看,非见他哑口无言她才开心。叶桑榆并非是刁钻之人,她知道白朗是为了安慰她,可她不想听,她尚且可以编织父母不得已这样的借口,可是白朗呢?她不知道怎么安慰白朗,难道告诉他并非他命太硬,而是他父母福分太浅? 所以她宁愿他们是一样的,哪怕是下地狱,她陪他。 新年过后不久学校便开学了。搬回了宿舍的叶桑榆总算松了一口气,比起冷冰冰的宿舍,至少还有宋芷乔和顾轻轻是她可以依靠的,而在那个家,她不知好歹的竟然觉得压抑。叶敬文夫妇纵然不能从心里面把她看作亲生女儿,但对她还是极好的。所以,在感觉到压抑的那一瞬间她更感羞愧。 新学期伊始,他们的班主任便委婉的表示原来的英语老师因为结婚而跟随先生去了外地。新的英语老师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教学经验谈不上丰富,却有一腔初生牛犊的教书热情。在看了全班学生去年的英语成绩,竟然耗费了足足一节课的时间和班上的每一个同学谈话。轮到叶桑榆的时候,她的手心里紧张得冒汗,她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平日里见了老师都恨不得挖地三尺躲进去,今天却要面对面谈话。 “叶桑榆同学,”新来的英语老师微笑着翻开成绩表,这个学生成绩一向良好,虽然不是拔尖的,但从统计表上可以看出很多次都是英语这一块拖了后腿,“你各科成绩都很好,可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偏偏学不好英语。”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7 章 看着新老师年轻的脸庞,叶桑榆紧张得牙齿都快打颤了,她咬着嘴唇,脸微红的低下了头,“我,我基础不好......我以前小学的时候没有接触过英语......”说完这些,她的头更低了,她害怕这个英语老师也瞧不起她基础差,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是那些语法每次都混淆不清。 新老师露齿一笑,鼓励性的拍拍她的的肩,“基础差可不是借口,明天写一份学习计划交到我桌子上,我要看看你的不足在哪里。” 出了办公室叶桑榆如释重负的呼出了一口气,没想到迎面来的一个男生捧着快及下巴的作业本竟然用手肘捅了捅她。她莫名其妙的看了来人一眼,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名字了,正好宋芷乔又在远处喊她,她低着头匆匆的就跑过去了。 她和宋芷乔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宋芷乔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全不复平日里的风采。“你怎么了?”叶桑榆疑心她有心事,关心的问了一句。没想到宋芷乔这下子脸倒有些红了。叶桑榆脸皮薄,红脸是常有的事,可是宋芷乔平时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架势,几时脸红过? “桑榆,你那个过一个人吗?”她的声音很低,又恰好能让她们两个人都听到。那个年纪的女生往往不好意思把“喜欢”“爱啊”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叶桑榆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是谁啊?”毕竟是一种隐晦的秘密,叶桑榆首先好奇的当然是主角是谁。 宋芷乔脸上的皮肤越发白里透红了,“嗯......就是,那个......样样赛过我的人。我刚刚见到他了,我以为他不过空长了个脑袋,想必也就是个书呆子罢了,偏偏长得也还唇红齿白。” 叶桑榆明白,以叶桑榆眼高于顶的性格,那个男生一定长得不只只是唇红齿白。在那个年纪,这样的事情还是一件挺难说出口的事情,宋芷乔既然能告诉她,想必真的是动了心了。叶桑榆也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这样的话,反倒紧张得耳根子都烫了。“那,那要怎么办啊。” 刚刚陷入到少女情怀中的宋芷乔这才注意到了叶桑榆竟比她还傻的窘态,禁不住乐了,“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让你做我的红娘,为我飞鸽传书?” “啊,我,我没做过这样的事。”叶桑榆以为她真的要自己帮忙,张口结舌道,“若你......要我帮,我还是会去的。” 宋芷乔被她一番话搞得不知道好笑还是感动,亲昵的拉过她的手,“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我定然不会先开口,若是我们有缘他自然能发现我的存在,否则......我也不会白白的送上门去丢这个脸。”宋芷乔虽然常常不可一世的样子,但叶桑榆知道她的内心其实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生,浪漫又爱憧憬。叶桑榆只是担心一切不会如当事人想象那般美好。 此后的宋芷乔总会无缘无故的发呆,不分上课还是下课,有时候老师在上面深情并茂的讲课,宋芷乔就在下面神情古怪的傻笑,叶桑榆都暗暗替她揪心,眼看好几次老师的粉笔头就要飞到她的头上了。那天下了课,英语老师让叶桑榆去办公室找他,谁知叶桑榆到了的时候老师竟然不在。三班的英语老师是和四班的数学老师共用一个小办公室的,没想到顾轻轻和一个男生却在里面。顾轻轻脸臭臭的,那个男生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估计是被罚站,靠得很近,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四班的数学老师气得一拍桌子,顿时吓了两人一跳,“你们两个再说话给我站校门口去!上课竟然还敢玩手机!顾轻轻你的成绩是有多好!” 顾轻轻小声的反抗,“老师,我也就是数学有一点点差而已。” “一点点差?你有几次考试及格了的?” 顾轻轻立刻扁了扁嘴,反倒是她身边的男生冷笑了一声,慢悠悠的顶道,“语文好歹能增长文学知识,英语能让你与鬼佬交流,历史能让你不背叛啊,地理能让你不至于迷路,政治能让你知道怎样维权吧。可是数学除了毁掉整个人生还能做什么啊?你用函数买菜啊?你去黄鹤楼还去算长江里的船距离你多远?你看到一排电话号码要想想它们之间有没有通项公式啊?” 一段话说下来,一旁的顾轻轻想笑又不敢笑,叶桑榆也忍得辛苦。数学老师果然被气得胡子都快翘了,“你,你给我在这里好好反省,写不出一千字的检讨今天不用上课了。”说完这些,立刻气得拂袖而去。顾轻轻如蒙大赦,笑嘻嘻的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 叶桑榆这才敢走到他们身边,问顾轻轻怎么会被逮到这儿的。一提起这个,顾轻轻气得直想骂爹,原来四班的刚刚那节是自习课,打了铃好几分钟班主任还没来,大家都偷偷把手机拿出来玩,突然“嘭!”的一声巨响他们数学老师也是他们班的班主任一脚把门踹开,把灯关了,结果脸上反光的同学都被带走了。“我们俩顶了几句,就被留到现在。夏老爷都说了,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玩手机,因为没有几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着自己的裤裆傻笑。看来他是盯了我好久了,我这次算是羊入虎口了,我爸回去非抽死我不可。” “顾轻轻,我可是被你连累的。”气走老师的那个男生更加是怨气冲天,“臣子说你是个倒霉蛋我还不信,我真不该把手机借给你!”刚刚叶桑榆还在奇怪,以前没见着顾轻轻用手机啊,毕竟那个时候手机还是个稀罕物,难得有学生买得起,原来顾轻轻也是借的别人的。 顾轻轻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东隅你把话说清楚了,我怎么就是个倒霉蛋啦,你少听江子臣诽谤我,他那是嫉妒本小姐人缘好。” “是吗?”那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再与顾轻轻争辩。他眼角微微上扬,天庭饱满,说话时虽然没有刻意显露,但总掩盖不住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笑起来有点玩世不恭,又有些不屑一顾。叶桑榆想他大致没有轻视别人的意思,只是面相如此罢了。等等,他叫东隅?东隅已逝,桑榆非晚的那个?宋芷乔的意中人,永远的前一名? “你就是东隅?”叶桑榆更加仔细的开始打量他,她原本就对宋芷乔会喜欢怎样的人感到好奇,现在当然得好好看看。除了头发有点短,五官倒也端正,加上成绩优秀,难怪可以迷倒高傲的宋芷乔。只是从他刚刚说的话来看,怎么也不像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倒是看起来似乎有点面熟。 “喂,同学,你的要贴到我脸上来了。”东隅似笑非笑的迎上叶桑榆探究的眼神,叶桑榆闹了个大红脸,咬着嘴唇的样子活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白兔。 顾轻轻用手肘戳了戳东隅,乐了,“怎么你东大少爷这么出名,连我这孤陋寡闻的小闺蜜竟都认识你。” “早说了我东大少魅力无穷,只是你眼里只有我那江家兄弟,怎么能容下我。” “滚蛋!” 第9章 天空是灰的~~ 叶桑榆他们老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看到顾轻轻和东隅就乐了:“我说你们一天两天的不犯事你们难受是不?怎么陈老师天天把你们逮办公室来呢。” “还不得等老师您跟我们班主任面前美言两句,我们才能咸鱼翻身嘛。”东隅他们班和三班是一个英语老师,叶桑榆他们的英语老师平日里就没有什么架子,又是刚毕业的,所以和学生很能打成一片。 英语老师用手上的试卷在东隅头上作势砸了一下,笑着问叶桑榆,“你那天的学习计划我看了,你语法似乎比较薄弱啊。其实这单词是肉,骨头还是语法,你骨头长好了,肉才能丰盈嘛,以后每天做100道语法题交到我办公室来,第二天我给你改完了你再回去。”叶桑榆尚未从关于骨头和肉那样血淋淋的比方中回过神来,就要接受每日100这样的噩耗,偏偏还是她最不在行的语法,一时间不禁傻了眼。 连刚进来的数学老师也被逗乐了:“哟,叶桑榆这是怎么了,脸苦得跟小白菜似的。” “可不是为我们俩叫屈呢。”东隅一见班主任回来,自知解脱有望,立刻嬉皮笑脸道。 班主任冷哼一声:“我给你们父母打过电话了,你们自求多福吧。”顾轻轻一听这话,顿时像蔫了的茄子,有气无力的。 东隅见顾轻轻那样,没好气的说:“人家都说没本事的老师才会请家长......”他们班主任气得恨不能一脚把他踢回娘胎,英语老师立马打了个圆场,“赶紧给我回班,别在这儿碍眼惹你们老师生气了。”顾轻轻和东隅气呼呼的出去后,他也让叶桑榆先回班了。出了门,才看到顾轻轻忧心忡忡的站在拐角口,东隅靠在墙上,不知道想些什么,皱皱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有着说不出的俊朗感觉。叶桑榆忽然想到了宋芷乔,她也是能把一附中那丑不拉几的校服穿出偶像剧感觉的女生,这两个人若站在一起一定很般配,她如是这样想着,不觉已经出了神。 “叶桑榆,你暗恋他啊,每次看到他眼神都直勾勾的,够吓人的啊。”转眼间顾轻轻已经看到了她,不怀好意的打趣道。 “我,不是的。”叶桑榆眼见被抓包,当然矢口否认,暗恋他的是宋芷乔,又不是她。 “不是什么?”东隅看着她,戏谑道,“不是暗恋我,还是......” 现在长得稍微好看一点的男生都是这么自恋的吗,叶桑榆觉得有些无语,索性懒得理他,和顾轻轻招招手便向教室走去。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了他一句,“其实你刚刚说的不对,咸鱼翻身,还是咸鱼,所以......”不过看到东隅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她理智的闭了嘴,赶紧跑回了教室。不知道芷乔知道她今天见到了东隅,会作何表示呢? 可能是英语老师和班主任的建议,没过几天叶桑榆的座位就被调到了宋芷乔的旁边,宋芷乔的英语成绩好是一方面原因,更少不了新老师对于叶桑榆格外的疼爱。通常老师的心都是偏的,比如他们班主任又一次正在上课,看到两个学生枕着书睡觉。 其中一个是成绩优秀,一个是差生。 老师一般都会骂差生:“你这个不思上进的家伙,一看书就睡觉,你看人家连睡觉也在看书。” 叶桑榆成绩虽不算差,但性格实在不讨喜,所以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英语老师会对一个默默无闻的她多般照顾,不过因为这个原因宿舍里的人更加不待见她俩了却是不争的事实。别人要是不喜欢你,你连呼吸都是错的,叶桑榆算是彻底明白了。另一个让她头疼的事实就是第一天做完的100道语法题已经错了63道了。英语老师看着那份试卷,叹气叹得越来越重。 第二天宋芷乔就把一份自己整理的语法大全放到了叶桑榆面前。叶桑榆整天看她发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整理的。说不感动是假的,叶桑榆原本便不是会表达自己的人,宋芷乔见她朝自己感激的一笑,立马给了个大大的拥抱,“你听我说心事都不会嫌烦,我做什么都值得。”她笑得比叶桑榆还开心,明媚灿烂,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冰山美人样。是不是每一个陷入爱情的女生都是这样?叶桑榆每天照镜子再努力笑都觉得始终是淡淡的。 等到初三的时候,叶桑榆的英语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没有了语法拖后腿,总分也高了不少,有时候甚至能挤进年级前100名,看着名字高高的挂在红榜上,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是如此强烈,她等待着叶敬文夫妇期末来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看到红榜时会摸摸她的头,夸赞她、以她为骄傲。可惜家长会那天叶敬文夫妇却失约了,她在校门口等了很久,始终没有看见二人中任何一人的身影。其实她原本就不重要,不是吗?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了,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总是抱有希望?她失魂落魄的看着同学们一个个的在父母的陪伴下往教室走去,灰了心,静静的朝公交站牌移动脚步。 “叶桑榆,你去哪儿?要开家长会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头也不抬,大概是一个热心的同班同学,可她现在只想回家。家?那个是她的家吗......她的家又在哪里......她果真是自不量力,她这样的孤儿哪里来的家。 她恍恍惚惚的上了公交,车开了好几站她才发现不是常坐的那辆,原来她上错了车。人上错了车,走错了路会偏失方向,她抬头看了看车厢顶端的路线图,还好这辆公交的终点站是四附中,她不用流离失所,还有个白朗在原地等她。 叶桑榆没有手机,白朗也没有。她并不知道下车后能不能找到他,所以当叶桑榆下了车又恰好看到站在站牌下的白朗时,所有的委屈顿时喷涌而出。 “桑榆,你怎么了?”白朗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个紧紧抱住他的女孩,在他印象里的叶桑榆鲜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 “嘘。”叶桑榆闭上了要忍不住的眼泪。她的头现在刚好顶到白朗的下巴,原来记忆中的小白朗也已经长高了。她原以为自己不需要依靠,她要足够强大来做白朗的依靠,好吧老天爷,原谅她懦弱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等今天过去,她不会再轻易流一滴眼泪。她声音很小,也不知道白朗可不可以听到,“白朗,其实我一直没有家。” 白朗只当做她是和养父母闹别扭,故意说的赌气话,于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叶桑榆还有很多没有说,比如最近叶敬文夫妇越来越鬼祟的行为,上次周假回去叶桑榆已经觉察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了,她不愿多想,可是却有一个预感,叶靖瑶似乎快要回来了! 她知道说出来白朗一定又要笑她胡思乱想,可她的预感一直很准,不过那些都是她一个人应该面对的,没有必要拉白朗进来替她担心。此刻的叶桑榆只想找个地方靠一靠,幸运的是这个怀抱还如她记忆中一样的温暖。明天下雨或天晴,又有什么关系。 第10章 叶靖瑶~~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8 章 和白朗一起在外面吃过晚饭后叶桑榆才回到了家,难怪今天没回家吃饭也没人担心,原来叶敬文夫妇都还没回来。明天开始学校就放寒假了,养父母单位年前大忙也是常有的事,叶桑榆早早的洗了澡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叶桑榆推开了主卧的房门才发现叶敬文夫妇竟然一夜未归!牙也没刷赶紧打电话去了叶敬文单位,听到接电话的正是叶敬文,桑榆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觉嗓音中已经有了哭腔。叶敬文并没有注意到桑榆的焦急,他略微沉重的口气透露着不同寻常,“桑榆,爸爸回家有事要和你说。” “好。”挂了电话后叶桑榆的心反而更加恐慌了,也许她预感中的某些即将来临。 果然,中午的时候叶敬文领着一个短头发的女孩进了家门,女孩眼神怯怯的,看起来楚楚可怜,叶桑榆闭上眼睛都能猜到她是谁,此前糟乱的心情此刻反而平静了。没想到叶敬文的反应明显比她还要局促,“桑榆,这是你妹妹,靖瑶。” 妹妹......靖瑶。叶桑榆觉得挺好笑的,又觉得自己很恶毒。她现在享受的一切不正是叶靖瑶应该享受的吗?她怎么可以这么想,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尚。 叶敬文见她不说话,额头上的汗不禁也多了几滴,叶靖瑶更是显得不安,越发强烈的往叶敬文身后躲。这个女孩应该只比她小两岁吧,可是却显得那么小,瘦瘦的,皮肤也泛着营养不良的黄,想必这些年过得一定很不好。叶桑榆,你怎么可以那么坏,你不属于这个家,就应该还给人家了! “爸,那我走了。”叶桑榆这一句话说得无比艰难,叶敬文略显诧异的看着她,“你要走去哪儿?” 桑榆指了指叶靖瑶,意思明了,既然她回来了,走的那一个就是她叶桑榆了,几年来的爸爸妈妈到头来也不过是南柯一梦,好在梦醒得不算晚。 “傻孩子,”叶敬文总算松了一口气,“你也是我们的女儿,难道靖瑶回来了你就不是了吗?傻丫头,我刚刚还担心你不肯接受靖瑶。”他笑了,拉了拉叶靖瑶的手,“靖瑶,快叫姐姐。” 叶靖瑶头低得更低了,声音闷闷的,“姐......姐。” 当地公安局在捣破一个贩卖人口的团伙后连夜做笔录,才发现他们这几年在本地的作案次数竟然有数百笔,很多孩子都在被拐卖的几年里相继夭折,而相对幸运的叶靖瑶则在被拐卖的第二年就被人卖给了一对没有孩子的农村夫妇。吴韵回来后提了一堆东西,全部都是新衣服新鞋子,她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又哭又笑,感谢完如来佛又感谢耶稣,叶敬文也很是高兴,不停的打给亲戚散播这个天大的喜讯,自始至终叶桑榆都安静的坐在床上,没有人再过来问她一句,所有人都似乎忘记了她的存在。她其实很想告诉他们她这次期末考进入了年级前一百,不过这些无所谓的事情和叶靖瑶的归来相比,貌似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叶桑榆双手环抱着腿,头搁在手臂上,良久手臂上湿了一片,冰冰的,带着微微的咸意,多么像她此刻的心事,安静得不为人知。瞧,爸妈养了一个多么不孝的女儿,在这个时候理应站在他们身边替他们开心,可是她做不到,明明失落的快要发疯还要虚伪的强撑着一张笑脸,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躲起来做一只鸵鸟,假使未来还有漫长的时间要面对这一切,她能做的至少还能减少需要面对的时间。 避无可避,那个女孩跑了进来,满手的新衣服新鞋子,怯怯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喊她,“姐姐。” 几乎是未加思考的脱口而出,叶桑榆说出了她这辈子说过的最恶毒的话,“我不是你姐姐。”叶靖瑶的眼圈顿时就红了。愧疚覆盖了难过,叶桑榆闭上眼睛,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晚上她还是睡在自己房间,叶靖瑶和爸妈睡。 叶桑榆躺在床上,数了一千只羊,越数越清醒。主卧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叶桑榆想也许是自己神经敏感产生的幻觉,可她越想不在意,那声音越像无数只细小的蚂蚁钻进耳朵里,她睡不着!她像个小偷一样的轻轻掀开被子,连衣服都没披就起床穿上拖鞋,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房门口。主卧的房门没有关紧,有些微的光亮洒了出来,叶桑榆听到吴韵的声音:“我一早就说过以后一定能找到靖瑶的,你偏偏要去领养别人家的孩子,我总感觉桑榆看靖瑶的眼神,简直是寒到了我心里......” 叶敬文打断了吴韵,声音却比她还要低,“你胡说什么,既然我们领养了桑榆,就对她有责任,你不要老是想那些稀里糊涂的事。”后来叶靖瑶也不知睡梦中含糊的唔哝了一句什么话,主卧里的谈话便就此结束了。 腊月里的夜晚,叶桑榆冷得浑身发抖,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才能避免那一声声的呜咽流出嗓子。 若干年后她在监狱里和容夏讲起这些事时,已经能够很坦然的笑着自嘲:“那个时候年纪小却总是以为自己很坚强,后来才发现遇到事情的时候除了哭,原来我什么也做不了。”容夏纵然为人淡漠,却也不由的心疼那个才十四岁就要面对种种不安的女孩。一个从小没有家的孩子不可怜,一个中途有了家却不得不日夜惶恐某一日失去的孩子才可怜。 叶桑榆说,她那几年都是活在不安中的,每一晚睡觉前都在想第二天爸爸妈妈会不会把她送走。她那么大了,估计是回不了孤儿院了,那么以后她要去流浪吗?她流浪前还有没有机会和白朗告别呢...... 短短的寒假忽然变得很漫长,叶桑榆要留在家里陪妹妹,所以哪里都去不了了。偶尔白朗会跨越一座城市的距离,从最南面的孤儿院跑来最北面的她家找她。叶桑榆家住在二楼,白朗从楼下扔一颗小石子打响阳台的玻璃窗,她便知道他来了。有好几次她偷偷的跑下楼去竟然还被靖瑶发现了,靖瑶看着楼下的白朗,问姐姐,“他是谁?” “白朗。”叶桑榆手心出了汗,她不知道靖瑶会不会告诉爸妈,如果让吴韵知道她还和以前孤儿院的朋友们有联系,一定又要说她是养不熟的野孩子了。 “白朗是谁?”她难得会这么有好奇心,叶桑榆也不觉得她问的问题实在古怪,一五一十的回答,“白朗就是白朗。” 她回答得多么天经地义,白朗不是谁,他就是白朗,独一无二的白朗,叶桑榆的白朗。 叶靖瑶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个声音,歪着脑袋对她笑,“你去吧,我不会告诉爸妈的。”桑榆向她点了点头便急切的跑下了楼。 白朗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崭新崭新的,叶桑榆知道白朗手头上是不会有钱的,孤儿院每年都有来自各个地方的大量捐赠物资,白朗以往身上穿的也都是别人的旧衣服,根本没有钱自己去买新衣服。他甚至有点近视,看远处的时候都要微微眯着眼,可至今也没有钱配副眼镜。白朗注意到了叶桑榆瞧着他新衣服的眼神,他拉了拉羽绒服,心情愉悦的问她,“好看吗?” “好看。”叶桑榆说的是实话,白朗皮肤比一般女生都要白,就连睫毛都长得让顾轻轻嫉妒,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干净明亮,在新衣服的衬托下更显得清秀明净。 “桑榆,我想离开孤儿院了。” “好。”她不想问他为什么,白朗不是个任性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是很不喜欢那个地方。既然他都不喜欢了,她又何必逼他。“我们长假的时候去打工,我们都这么大了,你上高中的学费应该没问题的,我听老师说过家庭特别困难的是可以减免学费的......”她兴高采烈的规划者以后,未来的蓝图变得很美好。 白朗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设想,“我不想上高中了。桑榆,我想上职高。” “为......”叶桑榆刚吐出一个字便住了嘴,如果白朗不想说原因她问了也没用,他若是想告诉她自然会说。 “我本来就不爱学习,就算上了高中也考不上大学,进了职高也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挣钱养活自己,我不想再留在孤儿院仰人鼻息。以后你考上了一中高中部,万安就在一中对面,我离你也会更近些,这样不好吗?”原来白朗连万安职高的地理位置都了解的那么清楚了,看来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如果她细心一点会不会就能早点洞悉他的想法,早点可以劝说他,也许他就能改变主意了。“桑榆,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会过得比以前更好的。” 叶桑榆察觉到了他眼中过于自信的色彩,不明白几日光景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他今天的一举一动都实在太过于奇怪,桑榆不得不生疑。 第11章 再见,芷乔~~ “那是你的情人?”叶桑榆一只脚刚迈进家门,叶靖瑶冷不丁的就冒出来一句。那语气实在不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该有的老成。“情人”这个词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未免也太劲爆了吧。 “不是。” “你瞒不了我,我都知道。”叶靖瑶跳下了凳子,不依不饶的盯着她。眼前的叶靖瑶哪里还是几日前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前后简直判若两人,叶桑榆也不管她多么表里不一,绕过她径直往房间走去。叶靖瑶在她身后洋洋得意的问道:“你不怕我告诉爸妈吗?” 叶桑榆被抓住了痛处,住了脚:“你说过,不会说。” “我说过吗?我不记得了。”桑榆不用回头,也知道叶靖瑶此刻脸上必然挂满了得意的笑容。 “随便你。”她不再管她,反锁了门就躺在了床上,叶靖瑶果然在外面气急败坏的跺脚。桑榆明白,她要是有意整她,她再怎么求她也是无用。 桑榆的无所谓反倒引起了她的怒意,叶靖瑶飞起一脚踹在门上,“叶桑榆,你别忘了那是原本属于我的房间。这儿的一切原本都是我的,你只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 过了寒假,叶靖瑶便被叶敬文通过多方关系送进了一中附小,她在养父母所在的山村好歹也算上完了小学,那边的教育条件极差,叶敬文想着直接让她读初一怕是跟不上,在和吴韵商量了后决定让她再上半年六年级。 叶桑榆回了学校之后终于不用再面对那个双重人格的叶靖瑶。叶靖瑶不喜欢她,不,应该是很不喜欢,就连叶桑榆的一头长发她都不喜欢,好几次叶桑榆从睡梦中醒来都看到叶靖瑶拿着一把剪刀站在她的床前。叶靖瑶留着齐耳的短发,眼中的仇恨空前热烈起来,“小时候我的头发和你一样漂亮,可是山里面的大人哪里有空帮你梳辫子是不是,他们就一刀一刀的剪断了我的头发,我哭了很久,也被打了很久。” 叶桑榆想到当时她的表情都觉得背脊发凉,有好几晚她闭上眼睛仿佛都能感觉到叶靖瑶手中的剪刀在她脖子周围发着森森的寒光。她来了学校一周,可一直也提不起精神,顾轻轻有几次在走廊里遇见她都打趣她是不是掉了魂。连带着她觉得宋芷乔的心情也是不大好,不知是不是被她影响的。 很快就要中考了,叶桑榆真担心宋芷乔成绩一落千丈,到时候和东隅考不上同一个高中岂不是要哭死。谁知听她这么讲,宋芷乔叹的气越发重了,手中拨弄着的文具盒也发出“吱吱”的悲鸣。“我大概是不能和你们一起上高中了......我快要走了。” “走了?”叶桑榆看到她眼睛里有些亮闪闪的光芒,不禁想到最近热播的和宋芷乔名字相似的某位韩国女星主演的苦情剧,“你也生病了?” “呸呸呸,大吉大利。”宋芷乔拧了桑榆一把,“我是离开,又不是离世。”想到即将离开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宋芷乔脸色越发暗淡了,从前从未觉得,如今看来这一草一木都那么亲切。“我爸爸要调职去北京,以后不回来了,全家人当然要跟着他搬去北京,桑榆,其实我不想走。”北京,首都,不知道该有多遥远。宋芷乔曾经在地图上用手指量过S市和北京的距离,两个手指都比不过来。 “你舍不得东隅?”知道了宋芷乔要走,叶桑榆心里面不由得伤感,可是看到好友更加不舍的神情,她又想逗她开心起来。 宋芷乔果然笑了,“我哪里是那样重色轻友的人,他虽然是一部分原因,可你以为我就对你一点不舍也没有吗?真是没有良心啊。” “只是不及某人罢了。”叶桑榆故意在“某人”两个字上加重了音,宋芷乔又气又笑。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9 章 “好你个丫头片子,平日里倒不见你这么能言善道,今天算是全用在了我身上。”宋芷乔笑着往叶桑榆腰上捏了一把,叶桑榆连连求饶。宋芷乔这才继续说起心事来,“其实我想过了,就算我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又能怎么样呢,我就快走了,还不如把这段未萌芽的故事当做回忆收起来,以后想起来说不定还会觉得好笑,至少现在我不应该去破坏它的朦胧美好。” 叶桑榆虽不能完全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又觉得她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宋芷乔坦诚的看着她,继续道:“桑榆,你要答应我,以后有机会帮我告诉他一声,我喜欢过他。我付出过感情,也不能太默默无闻吧,让他知道有我这么个好姑娘暗恋过他还不乐疯了。”宋芷乔笑得潇洒,桑榆却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悲伤,白净的脸庞染上了分离的不舍。叶桑榆想到了离开孤儿院的那天她和白朗歇斯底里的哭泣。 离开,终究是件太过残忍的事。 多年后谁会记得,有一个女孩很努力地珍惜过你。 结果,宋芷乔并没有参加中考便走了。她留给叶桑榆的是一个空空的位置和一本精致的日记本。日记本的封面是一个撑着伞的小女孩在过马路,叶桑榆每次看到那个头发微卷的小女孩总会想到宋芷乔,这样优秀的女生到哪里都会是万众瞩目的,她不用太担心。她担心的只是什么时候才有合适的机会将日记本交给东隅,那是芷乔的心愿,也是叶桑榆的心病。让她现在莽莽撞撞的送到人家手中,她是断然不敢的。好在兵荒马乱的中考即将来临,叶桑榆更多的时候还是身陷题海里的。恐怕宋芷乔的离开最伤心的就是班主任了,少了一员大将,他今年的工作成绩也会缺了不少光辉。 临高考的前半个月,叶敬文便让桑榆搬回了家,名义上是要吴韵帮桑榆多补充些营养,放松放松心情,叶桑榆明知道回去后不影响心情就算不错的了,可还是耐不住叶敬文几次三番的劝说,终于在中考前一个星期搬回家住。叶靖瑶开了门迎接她,甜甜的叫了声“姐姐。”叶桑榆只觉得有说不出的诡异,她的头发长长了许多,已经蔓延到了脖子,过耳的发质又细又软,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极了吴韵。这才是真正的母女。叶桑榆看着镜中自己大而无神的眼睛,洗了三遍手,才走出去吃饭。 “桑榆,多吃点虾,聪明补脑的。”吴韵过于殷勤的表现让桑榆受宠若惊,她接过虾,很认真的吃起来。吴韵看着温顺的桑榆,又笑道,“以后你和妹妹一个房间,凡事多让着她些......” “一个房间?”叶桑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住在学校,房间让给靖瑶住是应该的,可是上了高中她也没打算住回家啊。 吴韵扯了扯沉默不语的叶敬文,叶敬文咳嗽了一声,神情有些尴尬,“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以后你上了高中还是住在家里比较方便,一中高中部离家也近,再说了,你妹妹住在家里,你却住校,别人看了该说我们厚此薄彼了。”叶桑榆总算是明白了,叶靖瑶住在家里所以她也必须住在家里,一附中离家也不算近,叶靖瑶以后来回上学该多折腾,若是真怕别人非议,为什么不劝靖瑶和她一样住校呢。 呵,她怎么能这么想,她真是太不懂事了。 “姐姐难道不喜欢靖瑶,不愿意和我一个房间吗?”叶靖瑶怯怯的看着她,不安的咬着筷子。叶敬文夫妇虽然假装若无其事的吃饭,可也在偷偷的打量她的反应。 叶桑榆,你是怎么了,人家当你亲生女儿一样的养大,供你上学,你凭什么觉得不公、觉得委屈?人贵在知足,你有什么资格要求全家人都因为你而觉得不安! 叶桑榆笑着给叶靖瑶夹了一筷子菜,答道:“姐姐当然喜欢你,来,别瞎想了,吃菜。” 气氛在她的笑容中终于缓和了下来,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桌上的剩菜竟然是叶靖瑶回家后最少的一次。晚上叶桑榆洗完澡,抱着芷乔给她整理的语法大全复习。叶靖瑶端着两个杯子走了进来,笑吟吟的递给她一杯,“妈妈刚泡的花茶。” “谢谢。”她不动声色的接过杯子,继续复习。 叶靖瑶显然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继而笑道:“原来以为我最会做戏,没想到你也不差。”桑榆当她自言自语,并不理会,只是念着语法的声音不由的加大了。叶靖瑶冷笑了一声,手略略抬起,桑榆以为她要用茶泼她,本能的向后一躲,谁知她古怪的弯了弯嘴角,茶杯应声而落,碎片四溅,滚烫的热茶竟然覆了叶靖瑶整整一只右手! 第12章 偏心~~ 吴韵听到女儿的惨叫赶紧跑了过来,叶靖瑶整只手臂红肿的让人心惊,桑榆尚未从她的自虐行为中反应过来,叶靖瑶已经可怜兮兮的抬头,“妈,不关姐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几乎是在同时,吴韵已经上前狠狠的给了桑榆一巴掌,“她自己不小心又怎么可能浇了满手,必是你心有怨恨,扬手打翻的!”一巴掌打下去,吴韵既是心痛又是不忍,“桑榆,我们对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靖瑶,她还小,刚刚我泡好茶,她都好心的不顾烫端来给你,你这样让我怎么敢还把你留在家里!” 叶敬文听到动静也匆匆忙忙从浴室裹了条浴巾就跑了出来,他洗澡洗到一半,头发上还低着水,看着盛怒中的妻子和一双均挂了彩的女儿,他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桑榆被打的半张脸麻木了,她似笑非笑的抬起头,“是啊,她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容不下她?” 叶敬文拉住还欲发作的妻子,皱眉道:“靖瑶手上的伤赶紧去医院,再拖下去感染了有你着急的时候。”吴韵这才想起来女儿的伤,抹了抹眼泪,赶紧拿了包扶着叶靖瑶出了门。叶桑榆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叶敬文叹了口气,摸了摸桑榆的头,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便走回浴室继续洗澡。 等到吴韵和叶靖瑶回来已经是半夜了,叶桑榆伏在书桌上手里还抱着语法大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争吵声。 “我偏心?叶敬文,是你偏心才是吧,靖瑶是你的亲生女儿,她难道会自己泼自己吗!” “桑榆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不是那样恶毒的人。” 叶桑榆站在房门口,看着因为她而争吵的养父母,这是她进这个家门以来唯一见到的一次他们吵架。“爸,别说了。” “你来的正好,”吴韵把她拉了过来,指着叶靖瑶,“桑榆,妈妈只要你和靖瑶道个歉,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吴韵!” “妈妈,没关系的。”叶靖瑶弱弱的插了一句。 叶桑榆好笑的看着心有灵犀的父女俩。她对叶靖瑶虽然不亲近,但也从未跟她作对,她何苦视她为眼中钉?甚至不惜伤害自身来摆她一道。叶桑榆想想都觉得心惊,她必是恨她入骨了。原以为吴韵只是待她生疏,却没想今天这一巴掌算是彻底打醒了她,在人家亲生女儿面前,她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如果我说我没有做过,你会信吗?” 她的眼睛只看着吴韵一个人,这个女人曾经代替了她幻想中的母亲形象,也是她一手摧毁了。吴韵看着桑榆满是受伤的双眼,竟也觉得有一丝愧疚涌上心头,可当她扭头看见靖瑶缠着纱布的右手时,蓦然又惊醒了,她怎么可以被伤害她女儿的人迷惑! “桑榆,你和靖瑶道歉之后你还是我的女儿,否则,”她狠心指了指大门,“这个家不欢迎你。” 叶敬文没想到妻子今日竟把话说的如此绝情,想要阻止却被桑榆拦住了,“靖瑶,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我李代桃僵才让你怨我至此。 叶桑榆打心眼里鄙视自己,还有一周就要中考,她没有别处可以去了。也许她今夜可以高傲的昂着头离开这里,可是她想要继续上学,所以在现实面前,所谓的自尊或是真理都已经不重要了。心里面一直存在着的信念瞬间崩塌。 自那夜起,吴韵发现桑榆变了,又或者是什么都没变,她只是更沉默了,虽然以前她也是沉默的,至少偶尔会笑一笑,可现在每次她的笑都带着匆忙和敷衍。吴韵想,也许她维护亲生女儿的行为的的确确伤了桑榆的心,可她不是圣母,人的心都是长偏了的。 桑榆第二天就回了学校,她记得临睡前叶靖瑶对她说的那些话。“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我只是想看看出了事他们是站在你那边还是我这边。” “恭喜你,你赢了。”叶桑榆头埋在被子里,衷心的恭喜她。 叶靖瑶冷笑道:“我心里的怨气你不会明白,我那些年所受的苦你也不会明白!” 她是不明白,叶靖瑶所受的苦并非她加诸在她身上的。可桑榆又明白,和这种逻辑混乱的小孩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她不再说话,既然叶靖瑶讨厌她,她以后尽量避免和她单独相处就好。桑榆天真的想,等她考上了大学也不会再回来,当然她每个月还是会定时给爸妈寄钱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只是她真的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 回到学校后,面对一室的冰冷叶桑榆反而觉得格外舒心。自从宋芷乔走了之后,宿舍里便再没人同她说话了,可是这些总比留在家里面对叶靖瑶那个疯子强。快要中考了,她不想再发生什么变故以致于她的委曲求全付诸东流。 临考试的前一晚,叶敬文送了一套新的文具到学校给女儿。叶桑榆摸着崭新的文具,心里面感概万分。叶敬文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无奈的说道:“你别怪你妈,她也是心疼靖瑶,毕竟......她离开了我们那么久。” “没有,我不怪妈妈。”叶靖瑶虽然伤了心,但是要她彻底去恨吴韵,却也是做不到的。 叶敬文只以为她一意敷衍他,叹了口气道:“只是你再怎么生气,不该伤害靖瑶。” 桑榆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那个她以为唯一会信任她的爸爸:“您也觉得是我......” “桑榆,”叶敬文语气中不禁带了些许责意,“我以为至少你是懂事的。” 是了,换作是她,若非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叶靖瑶会伤害自身来诬陷她,更何况人家还是当事人的亲生父母。她是该懂事的,懂事的叶桑榆就不应该老是痴心妄想,企图颠倒“是非黑白”。叶敬文那晚虽然疼惜她,但也没有彻底阻止后来一切的发生,不是吗?她早该想到没有人会信她的片面之词,可她偏偏还以为至少叶敬文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哦。那我回去了。”叶桑榆觉得解释再多余恐怕只是徒增别人嫌恶罢了,倒不如三缄其口,懂事的叶桑榆就应该这样。 回到宿舍的叶桑榆按了按手中崭新的文具,自嘲的笑了笑便放在桌子上,拿了盆进浴室洗澡。 她庆幸此刻宿舍没人,可以不用在别人的催促声中洗澡。明天就要考试了,大多数郊区的孩子无不想通过自己的实力考上一中高中部,那将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大学的校门,所以就算是临考前的今天,宿舍里的其他人还是留在教室里面复习,暗暗希望临考前看到的题型明天会出现在考卷上。叶桑榆将水龙头歪到最左边,冷冷的水打在背上,凉爽又清醒,她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10 章 等她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回来了。她习惯了大家当她空气,也不怪因为宋芷乔的原因而遭到的冷遇,从小她就渴望着别人能喜欢她,甚至永远都在努力做到最好,可是到头来有什么用。宋芷乔至少是真心待她的,她感恩于心。 她们三三两两的讨论着明天考试的事宜,叶桑榆绕过一堆人,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刚开始还未留意,等头发干到一半,她才发现桌子上叶敬文刚送她的新文具不翼而飞。 她放在这里半个小时还不到! 一瞬间愤怒、酸楚、不甘通通涌上心头,她抬起头看着一室的人,似乎没有人发现她这边发生了什么。桑榆不知道自己的眼中此刻是不是同她的心一样愤怒,至少没有一个人直视她,她们有意无意的避着她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交谈。叶桑榆疑惑了,难道从来就没有什么新文具,叶敬文也没有来过学校看过她,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她不是没有准备明天的考试用品,新文具对她而言的确可有可无,更何况她看着那东西总觉得分外难堪。也许她该谢谢这些和她同室而居的好同学们,她们替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叶桑榆敛去了所有的表情,一声不吭的低下了头,待到头发干了大半,便爬上床睡觉了。 入夜大家也都早早的睡了,明天还要考试,保持好的精神才是最重要的。可第一个上床的叶桑榆却睡不着,年久的电风扇在夜里嗡嗡作响,似乎在低叹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心事。考完试就要离开这个住了三年的寝室了,叶桑榆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回到家后的日子又该怎么渡过...... 第13章 仿佛还是昨天 中考的最后一天,桑榆拖到最后一刻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大堆的行李,她并没有通知叶敬文或是吴韵,她不想再惹来叶靖瑶的误解。以后毕竟要同一屋檐下,她虽然不能改变叶靖瑶对她的偏见,但至少可以尽可能的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桑榆不想和她斗,那么,就只有退让。 漫长的暑假随着白朗的销声匿迹而变得更加漫长,虽然叶桑榆收到了一中的录取通知书,那阵喜悦却被白朗的自弃冲淡了。吴韵的再三坚持令桑榆失望不已,但也没有办退去,该是怎样的惬意。 叶靖瑶没有考上一中附中,分数甚至惨不忍睹。桑榆没有见她哭得那么伤心过,虽然靖瑶在父母眼中是怯怯的、楚楚可怜的,可她却很少哭。叶敬文看着女儿整日闷闷不乐,几日法,天天都从一中回家,就意味着她需要往返的交通工具,相比较为安全的公车,桑榆更希望可以和叶靖瑶一样有一辆自行车,可惜她不敢开口。叶桑榆没有骑过自行车,可是她可以想象坐在上面,风擦过脸颊,四周的风景往后后便推回来一辆崭新的捷安特自行车,亮丽的色彩,流线型的车身,漂亮得不可思议。桑榆曾在家里没有人的时候摸过那辆车,冰凉的金属触感令她久久不能忘怀。 叶靖瑶在叶敬文的多番活动下上了相对普通的四中附中,叶敬文近几年在单位里升了几级,已经不是过去的小公务员了。桑榆也是听顾轻轻偶然提起过,顾轻轻的继母和桑榆的父亲在同一个单位,叶敬文很少会提起工作上的事,吴韵对着桑榆更是寡言,因此同一屋檐下生存的一家人大多时候都是默默的,惟有叶靖瑶突然来了兴致才能引起一阵欢声笑语。桑榆不得不承认,在为人子女之一方面,叶靖瑶的确比身为孤儿的她做得要好。她恨自己在父母面前的无趣木讷,不能承欢膝下,也难怪叶敬文夫妇不喜欢她。更何况还有那斩不断的血缘。 白朗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天桑榆偷偷跑出来帮他搬东西。盛夏的日头很晒,加之又是大中午的,桑榆和白朗的额头上都冒了一层细细的汗。其实白朗的东西很少,他在孤儿院并没有什么私人物品,大多数都是大家共用的,草草收拾了下,也不过两个背包就足以装下。 “其实你不必过来帮忙的,”白朗笑了笑,“你看,左右就这么点东西,我一个人哪里拎不动呢。” 桑榆的脸因为高温而微微发红,“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很久都没回来了,你没见院长看到我多高兴吗?”白朗的笑意在酷暑下带来意外的凉爽,叶桑榆当然不会告诉他她多么喜欢此刻的温馨与亲密,她抬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就好像以前,就在这里,属于他们的小小记忆,永不褪色。 “白朗......” “嗯?” “你会后悔吗?” “不会。” “为什么?” “就算后悔也回不去了,人只能一直向前。” 等到两人将东西全部搬到白朗的出租屋时,已经快到下午两点了。他们累的连站的力气也没有,丝毫不顾忌了,大咧咧躺在了房间的地上,阴凉的地气从背后刺进骨子里,格外的痛快。出租屋不大,一眼望尽,已经是白朗的能力极限了,院长在他离开孤儿院的时候给了他一笔额外的财产,据说是白朗早逝的父母留下的,数额不多,但也已经上万了。白朗将存折扔进了箱子的最底层,在附近一家小餐馆找了份服务生的工作。两个月的假期对于叶桑榆而言是漫长的,对于白朗却是一段不可多得的财富,他只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这样他才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赚钱。桑榆不是没有提过她也是一个不错的劳动力,可白朗拒绝了。 “桑榆,这是我的事。”他的手臂离她不过咫尺,说出的话却硬生生的撇开她好远。桑榆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并非她自己想象的那般无间,又或者是白朗从来都把他和她分的很清楚。她很想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识好歹,也很想真心的告诉他他的事从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可桑榆不敢,她怕有些话说出来就回不了头了,就好像她和白朗现在的距离已然变得比从前遥远,倘若再因为一些她收不回去的一厢情愿,只怕更是遥不可及。 白朗对她还是很好的,毕竟除了桑榆,他在没有比之更亲密的朋友了,只是这份友谊之下还藏着些许刻意的疏离和小心翼翼。 桑榆和白朗灰头土脸的从出租屋出来的时候,互视之后都笑了。几个小时的打扫让他们既累又脏,活像两只逃难的土拨鼠。“我去买两瓶水。”桑榆看见马路对面有家商店,顿觉口渴。 白朗看着马路上疾驰的车辆,皱眉道,“我去吧。” 桑榆不待他说话,已经用眼神示意白朗留在原地,自己急急的穿过马路,跑到目的地。拿了两杯农夫山泉,给了店主三个硬币,刚准备转身往回走,却听到从小店里面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里靠近桑榆的小学,一中附小,所以这家店除了在夏季卖一些冷饮外,主营还是文具和辅导资料,整家店被格成了两面,左侧放着大部分的小学用具,右侧的书架上放着整版的小说漫画。现在属于暑假期间,因此小店里几乎没什么人,桑榆探了探身子,终于寻到了声音的来源。 一个个子颇高的男生小声的在跟一个手上捧着漫画的女生说着话,男生的背微微弓着,恰好挡住了桑榆的视线,她只能看到女生扎得像兔尾巴的小辫子。女生手上翻着漫画的速度极快,显得很不耐烦,男生的声音极尽的讨好。 “哎我说,你烦不烦!”女生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啪”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漫画,“你别再缠着我了行不行!” 男生执着的挡住她的去路,还在拼命解释着什么。“现在的孩子哟。”老板娘看到桑榆若有所思的表情,立刻的白朗竟然会打了叶靖瑶! 将神情不甘的叶靖瑶抛在一边,白朗自然的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就在这一刻,所有的怀疑、失落全部一扫而空,眼前的,还是那个小时候会为了她和别人打架的白朗,还是那个笑起来可以融化一切不安的白朗。 第14章 日记式的情书~~~ 原以为回到家靖瑶一定会在爸妈面前告她一状,谁知道整顿饭靖瑶一声不吭,只是时不时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桑榆总觉得她那笑容里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耐人寻味。 日子兵荒马乱,她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奇怪的是自此之后叶靖瑶也并不是那么喜欢找她的麻烦了。其实凭心而论,叶靖瑶除了有些小变态之外,性格却比她要活泼大方多了。她乐意在别人面前甜甜的喊她姐姐,可桑榆却总是忍不住面部抽搐,看起来倒显得她不近人情、冷冷清清了。就比如说今天桑榆要去学校报名,靖瑶乐颠颠的跑上来说陪她去,桑榆“受宠若惊”之余,自然是百般推脱,首先表明了天气这么热容易中暑啊,最近交通情况怎么怎么的危险啊,听说上次有人走在大街上都给人招牌砸傻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个地球太不安全了,靖瑶千万不能跟着她出去冒险,好说歹说,总算是脱身了。 好在现在不是上班高峰,公交车上空位不少,桑榆刚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就听到后面一个男生打着电话丧气的声音,“我最近真TM倒霉,前几天卖初中的那些个破书,谁知道把户口本也给掺里面卖了。”声音有点熟,桑榆忍不住偷偷回头瞄了一眼,顿时想起了宋芷乔,还有那本漂亮的日记本。她有些内疚,最近云里雾里的,都快把这事给忘了。正思索着,公交车在下一个站牌停了,一老大妈挤公交比谁都勇猛,而一上了车观察了下四周发现竟然没有位置了,于是开始唉声叹气,说自己怎么体弱多病、腿脚不利索。她身边坐着的刚好就是叶桑榆,而桑榆此时脑子里面正在天马行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位大妈。这下她可不乐意了,于是乎指桑骂槐、含沙射影,越说越难听。 坐在后面的东隅看不过去了,移了下身子站起来不耐烦的说:“您累不累啊,少说两句吧,来,坐我这歇会。”这大妈嘴里不停,一屁股坐在东隅的座位上,也不说声谢谢,还念叨着:“年轻人就该主动给我们老年人让座。” 东隅不由的一声冷笑:“老弱病残孕,您一人占了四项,我敢不给您让座么。” 这一句调侃使得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都笑了,而在愣神中的叶桑榆也被惊醒了,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的东隅。东隅也没想到坐在前面的人会是她,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看着眼神迷蒙的桑榆,“好巧。” 桑榆还在陷入如何把东西给他的纠结中,魔怔一般的盯着东隅的脸。东隅不由的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开出花了,每次叶桑榆看到总是一副想要看穿他的眼神,不是迷恋,也并非探究,却总是让他寒从心生。“同学,咱能商量个事吗?” 当叶桑榆终于意识到这话貌似是对她说的了,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傻兮兮道:“我?” “您觉得这地儿还有别的同学吗?”东隅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11 章 貌似......没有吧。叶桑榆点了点头,“嗯?” 公交恰好到站了,东隅拉着她下了车,桑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和她之间“亲密无间”的两只手,一时间瞠目结舌。东隅好像并没有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这一中华美德,拉着呆若木鸡的叶桑榆进了一中的大门。今天是报名日,整个校园挤满了人,就连温度也高了好几度,陷在其中的家长和学生无不显得焦躁,因此他们的动静倒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同学,你不知道那么使劲的盯着一个人看会给人造成阴影的啊!”到了一块背阳的地方,东隅劈头盖脸的就开始兴师问罪。 桑榆被他那阵气势着实镇住了,弱弱的插了句话,“能先把手松开吗......挺疼的......” 一路上这么生拉死拽,桑榆的右手腕周围已然红了一圈,东隅看见了,大窘,赶紧松开了手,他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今天一定是被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气疯的! 桑榆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这个大少爷了,其实从当初宋芷乔的嘴里,她也并非对东隅一无所知,听说他的家庭背景是她难以想象的深厚,他是家中独子,就算是整天睡在床上连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一辈子也是锦衣玉食的在等着他。当然,宋芷乔喜欢的并非他背后的那些东西,在芷乔看来,这样的大少爷成绩优异,学习刻苦,简直太难得了,芷乔没有仇富心理,她反而觉得这样出身却不骄奢的人才是最最可贵的。只可惜这一颗纯洁的芳心终究只能暗许。 而在桑榆的脑海中,对他的印象寥寥,大多也是因为芷乔的缘故才会偶尔稍加注意,因此能够得罪他的机会实在不多。她经常直直的盯着他看?好吧,其实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发呆或者思考,宋芷乔留给她的的确是个大难题,而她恰恰好总是选择性失忆,只有看见东隅这张脸的时候又会适时的想起来,然后懊恼、烦闷、愧疚一个接着一个的挤上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最后她也就只能“痴痴”的看着他......这是天然呆还是后天傻?桑榆不得而知。 “其实......我不是故意的。”她真没想到她的天然呆和后天傻会给别人带来一生的阴影,认错态度十分诚恳。东隅匪夷所思的看着她,“你还是个结巴?” 这下叶桑榆觉得她和他彻底没有共同语言了。 “我只是有东西给你。”直截了当看来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什么东西?” 日记?情式的日记还是日记式的情书?的确没有一个明确的词汇可以完整的概括出那样东西,而那几个词汇显然都是叶桑榆同学难以启齿的,她绝望了:“你看到就知道了。” 东隅嗤笑,“难不成你给我个定时炸弹我也欣然接受?” “你觉得我像是能造出炸弹的人吗?”这个笑话实在不好笑。 东隅耸了耸肩,转身向报名处走去。身后的叶桑榆冷不丁的冒出了句:“你还记得宋芷乔吗?” “那是个美女。”东隅停下了脚步,思考良久得出了结论。 ~·~·~·~·~·~·~·~·~·~·~·~·~·~·~·~·~·~·~·~·~·~·~·~·~·~ “我滴个亲老天。”顾轻轻叹为观止的听桑榆讲述早上的一幕,“东隅可真是个人才,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他和橙子那个奇葩的吗?” 桑榆摇了摇头,顾轻轻果然讲得更来劲了,“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在安静的课堂上,我看见坐我前面的同学悄悄地用手兜一下屁股,然后悄悄把紧握的手伸出窗外,在风中悄悄的张开抖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么有公德心的人呐。” 桑榆不禁冒了滴冷汗,“那是东隅?” “哪能啊,那是江子臣那个二货。”顾轻轻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坐在那边微微笑,绝对的淑女外貌,虽然长相一般,但眉眼间的温良和善是谁都演绎不来的,可一说起话来,十里开外的人都能溅得一脸的唾沫星子。桑榆算是一个忠实的听众了,不管顾轻轻的唾沫星子有多么的强大,她都能一脸严肃的在她身边从头坐到尾,因此顾轻轻更加的热衷于在桑榆面前表现自己强烈的谈话欲,“认识东隅就更逗了,有一次我和橙子在网吧打游戏,橙子就接到了东隅的电话,江湖救急,钱包被人扒了。一问才知道,他去车站坐车,路上遇到两个女的,拉住他就说:‘这不是谢霆锋吗?’他解释说自己不是,对方偏不信,又是求合影又是要签名。俩女孩走了之后东隅还在那自我陶醉中,摸着自己脸说:‘我就那么像谢霆锋吗?’陶醉完事一摸口袋,钱包没了……哎哟,我当时就想啊,怎么江子臣认识的人都这么奇葩呢,我得跟着去见识一下啊,于是我就跟着去江湖救急啦,到了地儿我才发现人自恋不是没有道理的啊,虽然长得真不像谢霆锋,可是真的挺帅啊。我以前一直觉得江子臣长得够小白脸的了,可是东隅更祸害,要不怎么你每次看到人家都直勾勾的呢!” “唉......我不是......”桑榆眼见扯到自己身上了,急于撇清,无奈顾轻轻说话语速相当之快,哪里容她辩解,话锋一转,“话说你要给他什么东西?跟宋芷乔又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已经转学去北京了吗?” 桑榆自然不能告诉她宋芷乔的事,虽然现在芷乔不在了,但至少这样的秘密她还是要为她保守,“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 也许她的语气太过支支吾吾,顾轻轻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态,坏笑道:“哪个少女不怀春啊,丫长得那么祸害,你动心也是应该的,我小时候和表哥关系还不是亲密无间,阿姨经常半认真办开玩笑的说让我长大嫁给表哥,我那时候迷那个天龙八部迷的,整天当自己是王语嫣,以为终身大事就那么定了......直到初中上了生物课才知道近亲不能结婚,当时那节课犹如五雷轰顶,内心久久不能平复.....”提起往事,顾轻轻顿觉不堪回首,只差泪流满面了。 桑榆陡然对感情史如此丰富的顾轻轻肃然起敬,宋芷乔加上顾轻轻那才是一个完整版的恩熙啊。 第15章 我们曾经相亲相爱~~ 开学了桑榆才发现自己竟然和顾轻轻是一个班,可是杯具的是东隅也在。综合以前的事实,叶桑榆清醒的感悟,自己以后的高中生活注定不会太平了。 就比如说,开学的第一天,在数学课上,老师出了个题,给了十分钟让大家讨论。 东隅的腿就很不消停的在后面一直晃着桑榆的凳子,晃得她都有了晕船的感觉。实在是忍不住了,桑榆勉为其难的转过身去,小声的说了句:“能不能麻烦你把脚从我凳子上移下去。”她发誓,她的口气已经十分友好了,谁知对方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挑眉道:“是我让你坐我前面的吗?” 好吧,的确是她自己的选择。谁让进教室的瞬间她就被顾轻轻叫住了,热情高涨的拉着她做同桌,顺带还挤挤眼睛,在她耳边说,“你看我够意思吧,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忍着恶心坐在了江子臣的前面,为你守住东隅前桌这个宝座。” 桑榆哭笑不得,又难弗顾轻轻一番“美意”,只好硬着头皮坐下,听着顾轻轻和江子臣互相嘲讽。 她总以为自己安安稳稳做人,别人自然也找不上她的麻烦,可是目前看来......叶桑榆深吸了一口气,眯了眼睛,抬起脚后跟,瞄准东隅的右脚,精准无比的踹了上去,然后赶紧一提凳子,往前挪了挪。摆脱了桎梏,总算松了口气。 而身后的东隅被狠狠的一脚踹得着实很痛,冷气吸了好几口,危险的凑到了叶桑榆的脑后,“你死定了。” 叶桑榆认命的闭上了眼,以后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躲之,躲之不及,再反抗之。就在这时,东隅使劲的拍了下桌子,声音之大足以惊动了讲台上的数学老师。 一头白发的老学究瞪大了眼,只差吹胡子了,“东隅,上课时间你要拆房子啊?” 东隅站了起来,微微笑,“没有,我只是觉得刚刚我在和叶桑榆同学讨论问题的时候,她的见解十分独特,既言简意赅的解决了问题,又令我如同醍醐灌顶,思路全开。” “哦?你们讨论出了答案?” 老学究给的是个典型的排序问题,十个人排队,甲不能站中间,不能站两端,还得和乙挨着,还得和丙隔两个人,还得站丁后面。 “经过我们激烈的讨论,叶桑榆同学说,让甲滚。”东隅用一副赞叹不已的语气讲述出这句话时,全班的声音刹那间静止了。诡异的安静间,叶桑榆背后一阵阵的阴寒。 放了学之后,她和东隅都被请去了数学老师办公室喝茶。损人不利己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桑榆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领回了一千字的检讨任务,叶桑榆郁闷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偏偏肇事者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昂首阔步向前,见到她唉声叹气的样子还忍不住调侃道:“如果你深觉不幸可以自己跟老班要求调位子。” 桑榆的班主任是一个害怕麻烦的人,开学第一天让他们自由找位子后就说了既然是他们自己选的,以后不要因为同学间有什么摩擦就老是来办公室要求调换座位。其言语的不负责任让叶桑榆深感自己要是真按着东隅的话去做估计除了挨一脸的唾沫星子,只怕没有另外的下场了。而关于唾沫星子,她已经不想从顾轻轻之外的第二个身上尝试了。 和不讲理的人讲道理,除非她是傻帽,这个认知早在叶靖瑶身上她就深深的明白了。于是她面无表情的越过东隅,不想再跟他做无谓的纠缠。芷乔当年对他有好感大概也只是距离产生美的缘故吧,桑榆颇为不厚道的想。 “你家住在哪里,如果顺路我可以让我的司机载你一程。要知道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他究竟还不是小气的人桑榆无暇理会,淡淡道:“不必了。” “叶桑榆你就这么不识好歹?” 她并非听不出东隅的话语里有跟她冰释前嫌的打算,可如果叶靖瑶看着她坐着豪华轿车回来恐怕又会是一场风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觉得还是公交比较适合我。”桑榆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不顾东隅难看的脸色,一溜烟赶紧跑了。 对面的职高应该也放学了,走快一点说不定还能遇上白朗。 包里的笔袋和书随着她的奔跑发出摩擦的声音,她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被留堂的阴郁一扫而空。果然,她跑到校门口时,马路对面的职高也三三两两的走出大片的学生。 一条马路隔开的仿佛是两个世界,一中的学生每天穿着端正呆板的校服,脸上洋溢着天之骄子的朝气谈论对于未来的憧憬,而万安职高的学生则染着不同颜色的头发,穿的和社会青年并无一二,他们聊的往往是放了学去哪里上网又或是今天哪家台球厅比较便宜。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12 章 两个世界的人,同样的年纪,类似的青春,却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随着时光的流逝在彼此的对岸上演着完全不同的未来。 桑榆并没有觉得她和白朗有什么不同,也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轨迹早已经渐行渐远,她怀着一颗悸动的心只希望在她最美好的年华里孤注一掷的去给予那个苍白少年一些些的温暖,这是她贫瘠回忆里最不后悔的事情。 “白朗!白朗!”她使劲朝着几步之外的白朗招手,笑得开心极了。 “桑榆。”对面的白朗没想到桑榆竟然回来找到,显得很惊讶,随即又笑了。他身边站着几个服装鲜艳的男生,在桑榆的眼睛里和干净的白朗显得那么格格不入,那几个人在看到桑榆时都不怀好意的吹起了口哨,白朗跟他们说了些什么便向桑榆站的地方跑了过来,他们总算安静了,可眼神依旧在桑榆身上打转,没来由的桑榆觉得很不舒服。 “白朗,他们是谁?” 白朗不自然的笑了笑,“都是我同学。” 虽然东隅自大又难以接近,可是跟眼前那些人比起来,桑榆此刻竟然觉得她最不可一世、讨人厌的同学都无比可爱了。“你喜欢他们?” “桑榆,我不能没有朋友,我没得选择。”长久的欠缺睡眠使得白朗的眼睛下面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叶桑榆顿觉不忍。可是她不能一时心软就由着白朗落入无底的深渊,她有感觉如果今天她拉不回白朗,以后她一定会后悔。 “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可是我只有你一个人。”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神无限的落寞,“桑榆,我孤单太久了。我渴望他们带给我的热闹,至少那样我能有一种并不孤单的错觉。” 终究是她的力量太小,所以给不了白朗足够的温暖吗?桑榆有些黯然。她总以为白朗有了她就足够了,其实不是吧,白朗在想什么她似乎永远都不知道,就连他笑是不是因为真的开心她都一无所知。明明白朗因为生活而在苦苦挣扎,可她却偏偏什么忙也帮不上,难道就连他最后的一丝丝温暖和错觉她也要剥夺吗?她应该相信白朗的,相信他能够控制住自己不被黑暗侵染,相信他能够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汲取一丝丝温暖,可是她不敢,她不敢用白朗的未来和现实赌博。 她拉住了他的手,急切道:“白朗,你跟我走,你不应该是那个世界的人。” “桑榆,从头到尾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我是天煞孤星,连父母都克死了,所有人都离我远远的,连我的亲人都不敢要我,可是他们,”他看着不远处的那些同学,连笑容都变得无奈了,“他们不嫌弃我。我知道你也不嫌弃我,可是桑榆,我不愿意因为我的原因,害到你。” “没有什么天煞孤星,那些只是巧合,白朗,我求你了,别跟他们走。”她急得都快要哭了,她的感觉没有错,白朗这一走就回不了头了,就算她的感觉有多么的没有根据,多么的无理,就算他讨厌她,她也要不可理喻一次。 可是她失望了,白朗的动摇显得那么的苍白。可她再也说不出更多绝情的话来挽留他,这么多年的相知相守,不是用来威胁的最后武器!犹豫间,桑榆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指正在一根根的松开,摇摇欲坠的搭在白朗的衣袖上,似乎风吹得稍微大些,就能分崩离析。 “叶桑榆,你在干嘛?”远远的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白朗拉开了她的手,“你看,你同学在喊你,你们才是一样的人。你们有美好的未来,而不像我,应该躲在阴暗的地狱里。桑榆,你走吧。” “你从来没有让我走。”她的眼睛里面已经沾满了泪水,可是她不想抬头,不想用眼泪做最后的挣扎,毕竟没有任何一滴眼泪是长久生效的。 “叶桑榆,你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东隅气喘吁吁的跑到她身边,带有鄙夷的看了白朗一眼。也许他不是故意的,可他那种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的语气已经让微微动容的白朗刹那间变得无比清醒。白朗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连再见也没有说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桑榆,你怎么了?”桑榆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推了下她的肩膀,她此刻格外的痛恨那个几分钟前她还觉得可爱的人,为什么他要生生的把白朗拉离她的世界! 她感觉到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到她的脸颊上,她静静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第16章 小龙女都没有信心~ 自那一天起东隅再也没和桑榆说过话,就连以前惯有的挑衅和滋事都没再出现过。顾轻轻觉得这两人之间流动着微妙的不寻常,虽然桑榆依旧还是平日里安安静静的样子,可是东隅突然间变冰山脸就未免太奇怪了。东隅是谁?一个自诩天之骄子、俗物轻易入不了眼的郎朗少年,当然他性格并不难相处,良好的家教使得他待人接物都算得当有礼,然而这样的人往往带着些并不刻意的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相比之江子臣的纨绔和二皮脸,东隅虽不见得比江子臣活泼,但骨子里的阳光开朗一点不少,难得像最近这样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顾轻轻记忆里的叶桑榆外向、机灵并且有着强烈的表现欲。几年后的重逢她的样子并未大变,最常见的模样就是埋头页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有人叫她时,会羞涩地微笑。文静吗?顾轻轻承认,可总归让人联想到一个类似的词语,木讷。 顾轻轻的心是个集体宿舍,里面住着宅女,妖精,书虫,泼妇,淑女,大妈,ll,熟女,天使,恶魔,土鳖......他们轮流当着宿舍管理员。可叶桑榆呢?她似乎总是那样悄无声息的呆着,绝对不会打扰你,但你也进入不了她的世界。一个安静得只剩下呼吸的同桌,顾轻轻沮丧极了,但凡她有存在感的时候,大至就是东隅的恶意捉弄,顾轻轻不厚道的想,其实那段日子挺好玩的不是吗?至少比现在有意思的多。 叶桑榆当然不知道此刻她的同桌脑子里是怎样的变态想法,她眼睛盯着笔下的一道数学题,大脑里却在高速旋转。当然,她不是在思考如何解开这道复杂的函数方程式。她已经快要一个星期没有见到白朗了。心里不是没有气的,所以坚持了五天没有主动去找他,等她终于按捺不住,跑去白朗的出租屋时,邻居才告诉她白朗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她忍不住埋怨自己,那天为什么就没有坚持把他带走呢,就算是带不走他,跟着他也好,至少这样他不会出事。不不不,自己一定是多想了,白朗是有福气的人,不过就是失踪,不一定会出事的。可是万一......不会有万一的! “桑榆,这道题有这么难吗?你头上都冒汗了,你不至于想问题想的走火入魔了吧。”顾轻轻推了推她,“下堂课是化学实验,赶紧收拾东西走啦。” “嗯?好。”桑榆拿好书随她向实验室走去,路上遇着了江子臣和东隅,顾轻轻和江子臣又吵吵闹闹的折腾上了,她想起了那天自己的失态,刚抬头准备和东隅道个歉问声好,谁知后者头扬得高高的,一脸倨傲的神态跨步就走。 叶桑榆闹了个尴尬不已,理亏的低下头一个人继续往前走,顾轻轻早就和江子臣闹得没了人影,前面走的那个人明显把嫌弃都摆在了脸上,她的速度快不得,慢了又怕赶不上在上课铃响之前到达实验教室。 这是叶桑榆走得最漫长的一条路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有过同样的感受,有那么一个人走在你的前方,你进退不得,当然,也许他并不是你的死敌,或许是昔日的恋人、是朋友又或是不能言说的任何一种关系,暧昧或忐忑,你的脚步放慢一点但害怕瞬息间错失了他的影踪,若是加快又会担心惊动了他,破坏了这恰恰好的一点微妙。你沉溺于这样难以言喻的悸动中,不敢也不愿点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那时候的叶桑榆还不知道后来的他们会有那么多的纠葛,缠绕其中的她对于很多事情都选择了放下再渐渐封锁起来,可她偏偏记得这样的一个午后,下了第一堂课的课间,他们之间还并未有任何牵绊的那个时候,她走在他身后的心情。 不安、内疚却不掺多余的情感,简简单单,似乎自那以后,便不复这样的纯洁了。 ~·~·~·~·~·~·~·~·~·~·~·~·~·~·~·~·~·~·~·~·~·~·~·~·~·~ “叶桑榆。叶桑榆!”温和的化学老师耐着性子喊了两遍她的名字,顾轻轻在下面用脚使劲踢了她一下,她才有反应,“到!” 全班都笑得乐不可支,她红着脸看着老师。 化学老师无计可施的叹了口气,桑榆是个不爱闹事的学生,成绩优异,除了上课偶尔开开小差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缺点,老师总是对这样乖巧又带点傻劲的学生提不起气来。“来来来,你上了做一遍这个实验,再喊位同学和你配合吧。38号是谁?快点上来。” 这是个敏感的学号,大家不由得又笑了。江子臣高高略带戏谑的声音从后面的实验台响起,“老师,38号在这儿呢!”东隅假意打了他一下,不情不愿的挪动身子离开了座位。桑榆看见是他,就只差“呃”一声来表示哀悼了,但愿他不会用试管里的硫酸来泼她。 他们这节课做的是硫酸和盐酸的比较,原本就是灵活性又有趣的手动课,大家都很热情高涨,偏偏桑榆是个居安思危的人,一靠近化学品整个人浑身就拉起了警钟。也不知道化学老师是不是故意捉弄她,竟然喊她上来示例,她倒宁愿承认她的确是个纸上谈兵的绣花枕头!只希望东隅同学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否则一个手抖她可真得阿弥陀佛了。 “对,就是这样用玻璃棒搅拌,试管记得要倾斜一点,大约是30度的位置,对,很好......东隅同学,请缓慢放入少量的碳酸钙,同学们要注意看试管里面的反应......” 东隅果然一心一意的做实验,连眼神都没有瞟向她,桑榆安心之余不免觉得是自己太过于小人之心了,人家果然是正人君子,那天的事明明就是她自己迁怒于无辜,白朗不想留在她身边是事实,就算东隅当时没有出现,白朗没有走,可是明天呢,后天呢,她能保证白朗每天都不会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吗?小龙女当初尚且没有信心能把杨过困在活死人墓一辈子,更何况是她呢?她除了白了一点,几乎各个方面都和小龙女差了十万八千里。 总算是演示完成了,叶桑榆的心也随着试管中的二氧化碳一样,渐渐消失在空气中了。硫酸酸性再强有什么用,碳酸钙不想和她发生化学反应谁也没有办法。东隅瞥见她唉声叹气的样子,手中的试管在放回试管架上时不自觉的一抖,慢慢又收敛了神色。 “好了,两位同学可以回位了。” 桑榆朝右边让了一下,示意东隅先走。谁知后者根本不领情,反而皱了一下眉,很是不能领会她有些狗腿的动作,只差从鼻子冷哼一声了,也许是怒意太过明显,都震到了实验台,过长的校服下把刮到了试管架的边缘,眼看就向着叶桑榆的方向倒去。 如果没有记错,里面可不只是硫酸,叶桑榆的脑子里当时只闪过这一个想法。 其实她离得还是很远的,试管砸下来还不一定能砸到她,可是东隅这么威武的一拉......效果就和直接把她推进火坑的效果差不多了,就知道做人应该老实厚道,不能随随便便得罪人,看吧,这设计的报复多么巧妙、多么环环相扣,堪称天衣无缝啊。桑榆只觉得裸露在外一截小手臂一阵刺痛,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拉着她飞速冲到了实验台旁边的水池边,冰凉的自来水冲走了一切酸,桑榆感觉舒服多了,虽然还有些痒痒的,火辣辣的。 被吓着的老师还有学生像看现场直播一般的观看着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吐出嘴边。直到有人反应过来,“快去医务室!”一帮人才想起来,一窝蜂似的冲向案发地。 “算了算了,这么多人只会添乱,老师,我惹的祸,我一个人送叶桑榆去就好了。”东隅说完,也不等化学老师首肯,就拉着叶桑榆另一只完好无缺的手走出了实验室。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13 章 呃,他真的能把她安然无恙的送去医务室吗?叶桑榆无不担忧的想,如果刚刚不是他,自己貌似也不会被各种酸烫伤吧,虽然老天保佑,只是碰到一点点......“那个,东隅同学,我自己去就好了。” “我刚刚是想救你!”他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桑榆明白他是想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她只差点头如捣蒜,不想惹得某人恼羞成怒。他要不是想救她,也不至于害得她如斯地步。桑榆的手臂还暧昧的捏在他的手心里,思及此,她只觉得没受伤的那条手臂竟然比伤着的这条更加滚烫了。“其实我只是手臂烫伤。”她小心翼翼的递出这句话,就眼观鼻鼻观心。 东隅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并不理解她想要表达什么。 果然是智商不在一个频道吗?桑榆叹了口气,“所以我的腿可以自己走,不用你像牵着宠物散步似的拉着我走。”她话甫一说完,东隅的脸色也极其不自然,仿佛才意识到这样有多不妥,烫手山芋似的甩开了她的手。虽然他们以前的关系谈不上多亲密,但总这样别别扭扭的大家都难受。她估计东隅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长这么大以来恐怕没有谁让他“滚”过,也难怪会对自己怀恨在心了。不不不,人家还想救她来着,本性多么善良啊。 “你骂我吧。”她也滚一滚,之前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多好。叶桑榆已经做好了“滚”的准备,谁知东隅像看一个神经病似的看着她,“叶桑榆,你被硫酸烧傻了吧,赶紧跟我去医务室。” 他们果然有沟通障碍,难道是她过于言简意赅了? “之前的事是我的错,所以你可以骂回来的。” 东隅的脸色十分扭曲,只静静的吐出两个字,“有病!”就继续拽着叶桑榆的手向前走了。远远的两人的话语声还不断传来。 “你真的不用考虑我的建议吗?这样我们之间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谁要跟你一笔勾销!” “你真的不恨我了吗?” “有病!” “可是......你拉的是我的伤手......” 第17章 奇怪的梦~~ 医务室的消毒药水味道比医院好多了,桑榆最怕闻的就是医院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药水的怪味,所以就算是生了病,只要死不了人,对于医院那种地方,她总是能避则避。年近四十的女医生细心的帮她涂了药膏,嘱咐了两三句便完事了。叶桑榆看看手臂受伤的位置,被白白的药膏覆盖着,凉丝丝的感觉,倒是比不受伤之前还要舒服。东隅冷哼了一声:“你被烧的是手,又不是脑子,这么开心干嘛!” 她很开心吗?她一直觉得她笑起来淡淡的,别人一定不会注意到开心还是不开心,吴韵就总是嫌她少了几许孩子气。“我知道我笑起来不好看,以后不会故意笑来惹你生厌。”桑榆突如其来的好心情转瞬即逝,声音闷闷的。 东隅注意到了她的低落,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一反不屑傲慢,温和了声音:“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这是实话,他见过太多的女生,或笑声如银铃,或展颜如花开,唯独眼前这个叶桑榆很少笑,刚刚他难得见到,不美,甚至一眨眼就消失了,她笑起来就像是一只老鼠,仿佛连开心也是偷来的,不敢太过放肆,未达眼底就已消散。 他第一次看见她,似乎也是这样的情景。他被臣子硬从座位上拉起来去打水,结果就撞到了像是一只老鼠的她,偷偷摸摸的样子,就连说话也是细声细气,仿佛受了他们多大的惊吓。臣子故意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们俩打打闹闹的没看着前面走路,还硬是把罪名安到了一脸惊慌的叶桑榆头上,臣子说,你看她像不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 他嗤笑,她哪里有兔子的可爱,分明是一只小白鼠。 叶桑榆做人太过低调,就像是一个灰色的影子,越不惹人注意她似乎越是高兴,可东隅偏偏总是不由自主的注意到这蹑手蹑脚的影子。可笑的是撩动一江春水的罪魁祸首貌似每次都故意的把他忘记,下一次见到总是一脸无辜的表情,“额,同学,我们认识吗?”。他故意引起叶桑榆的注意,挑逗又或是针对,结果他进一步,她就颤巍巍的退一步,他好几次都气得想骂娘。东隅在女生中的人缘其实并不好,过去他总觉得女生虚伪、小气,只有江子臣熟识的几个女生他还算认识,他不是没有魅力的,给他递过情书的不计其数,他客气的拒绝,早恋这件事他从未想过。就连江子臣也嘲笑他,现在哪里算是早恋,他的第一个女朋友可是在小学二年级! 和江子臣那种禽兽讲道理还不如和一只猫、一只狗聊天来的实在,东隅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竟然看上了叶桑榆这棵默默无闻的小草,否则江禽兽一定笑到他的脸都绿了。可是他真的是看上了叶桑榆吗?不是吗?那他的一切违反常理的行为该如何解释? 他知道她喜欢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咬着笔,她的每一支笔上面都有着稀疏的几个牙印,东隅曾在班上无人的时候悄悄打开过她的笔袋,他的手抚过那些牙印时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变态!叶桑榆的脖子后面有一颗小小的痣,他想大概、也许、可能只有他知道,因为那颗痣实在是太小了,他也是在盯着她的背影时偶然发现的。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她太削瘦了,感觉都没有他们家的吉娃娃重,抱起来一定不吃力......无数个念头都曾经闪过东隅的心头,无一不让他脸红心跳。 而对面的叶桑榆根本不知道东隅此刻心里面的百转千回,她晃了晃缠着纱布的手,苦恼极了,“我这个样子回家一定会把爸妈吓一跳的。” 东隅想到自己是罪魁祸首,内疚道:“要不然我陪你回去,和叔叔阿姨道个歉?再说,你这样子难道还要挤公交?我还是打电话让司机来接我们吧。”说着,就要拿起手机拨号码。 叶桑榆吓得连忙拦住他,“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家不远,我可以走的......” 看着对方避恐不及的样子,东隅心里莫名的又来了气,“叶桑榆,你就非要每次都拒我于千里吗!” “哎,我不是......”话还没说完,发火的人已经甩甩袖子走了老远,一副永远不想见到她的样子。叶桑榆更不明白自己到底又是哪里得罪他了,怎么一个大男人说生气就生气呢。倘若今天真坐东隅他们家的车回家的话,靖瑶不知道又要在爸妈面前编出怎样的话来挤兑她,她们好不容易相安无事,她可不想又因为什么再起波澜。 叶桑榆出校门时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万安职高的校门就在马路对面,可是这次已经不会那么运气好再遇到白朗了。 他究竟去了哪里...... 带着一只包的像粽子的手去挤公交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桑榆决定徒步回家,比起伤上加伤来,她到更愿意牺牲一双脚。十一月的天气,不冷不热,走路回家倒也不会更累,权当散步好了。一路上她裹着纱布的手倒是引来了不少人注意,想她叶桑榆活了十几年了,倒真是从来都没有过这么高的回头率,她不习惯被人注视,此刻后悔极了,就算是坐东隅的车回家受靖瑶几句冷嘲热讽,总好过如今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人行注目礼。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她只能拉紧衣服,加快脚步往家赶。 等她踏进小区,抬手看了看表,竟然只花了二十分钟就从学校跑到家了。她正想着怎么和叶敬文夫妇解释手臂的事情,谁知还没走到楼下,远远的竟然看见白朗站在楼下! 桑榆以为自己花了眼,用着仅剩的一只完好的手揉了揉眼睛,咦,白朗竟然还笔直的站在那里,没有消失!她试探性的喊了声,“白朗。” 后者闻声转过头来,神色不自然的朝她笑了笑。桑榆开心极了,乐颠颠的跑过去,“你是来找我的吗?”她还以为白朗不会再来找她的,担心了好几天,没想到回到家就能看见白朗,有得必有失,她虽然受伤了,但是白朗却出现了。 “你的手......”白朗也注意到了她缠着纱布的手臂,担忧的皱眉道,“怎么会伤成这样?” 桑榆不在乎的弯了弯嘴角,“只是包扎的夸张而已,没什么大事,烫伤而已。天气又不热,过几天肯定又能完好无缺的站在你面前。”她并没有忽略白朗支支吾吾的神色和避而不答的掩饰,可是他站在这里就很好了,她不想猜忌白朗的原本目的,至少他还是关心她的,这样就好。 下了班回来的叶敬文和吴韵看见缠着纱布的桑榆,果然大惊失色,连连问是怎么回事。靖瑶冷着脸好笑的看着这一幕,索性拿了书包回房间做作业了。 ~·~·~·~·~·~·~·~·~·~·~·~·~·~·~·~·~·~·~·~·~·~·~·~·~·~ “哟,没想到你现在也会演苦肉计了,怎么样,父慈子孝的感觉不错吧。”桑榆进来就知道一定会受叶靖瑶的冷嘲热讽,早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时候理她只会让她越说越来劲,还是沿用老方法,无视。叶靖瑶倒也不是个不依不饶、得寸进尺的人,见桑榆不理她,也懒得自讨没趣,转过身去继续写作业。写到一半,她突然笑盈盈道:“你认识的那个白朗很有趣。” 和预料中没错,叶桑榆一听到这个名字,果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白朗咯,”靖瑶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晃着两条又细又白的腿,故意疑惑道,“咦,难道你刚刚在楼下没有看见他吗?不可能啊,你回来的时候他应该还没走远吧......” &qut;叶靖瑶!&qut;桑榆忍了再三,终于使自己愤怒到颤抖的嗓音平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怎么对我都可以,可是白朗是无辜的,你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叶靖瑶笑得更欢了,只差从椅子上摔下去,“你以为我会怎样?如果是他缠着我呢?叶桑榆,你大可以去让他离我远点啊。” 如果没有记错,白朗只见过靖瑶一次,也就是那次白朗站出来保护她,当时他对靖瑶的厌恶那么明显,叶桑榆怎么也不相信短时间内白朗就会对靖瑶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对,一定是她太激动了,一听到关于白朗的事就没了理智,她怎么能相信叶靖瑶的话呢!白朗今天来找她,只是恰巧被靖瑶看到了而已,她只是趁机故意来刺激她罢了! 叶靖瑶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好吧,你不信就不信吧,以后若是后悔莫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其实你这样无趣,谁呆在你身边都会腻吧,站在你身边会不会连空气都比较难呼吸啊?啧啧啧,白朗眼光不错,看出来我比你可爱多了,你放心,我会比你对他还要好的,谁让我是你妹妹呢是吧?” 叶靖瑶得逞了,桑榆一夜都没有睡好,整晚梦里面都是白朗和靖瑶亲热的手拉手远远离去,任她在后面怎么呼喊都无济于事,白朗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就和靖瑶消失没影了。更要命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东隅竟然也出现在了她的梦里,拿着一瓶硫酸追着她跑,“叶桑榆,你理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就烧死你!”吓得她还没伤心完呢就满世界逃命去了。 这真是个奇怪的梦,早晨醒来后的叶桑榆揉了揉发昏的脑袋,无奈极了。 第18章 臭流氓!!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14 章 等桑榆刷牙洗脸完毕,拿着两块蛋黄派出门的时候,头依旧很痛。夜里面做了那么莫名其妙的梦,一大早的连牛奶都没有心情喝。叶靖瑶仿佛看出她心情糟糕,所以分外开心,破天荒的多吃了一个烧卖。这样损人不利己,简直就是变态!罢了罢了,跟变态计较什么,叶桑榆很阿Q的安慰自己。揉着突突跳起的太阳穴,唉声叹气的挤上了公交车。 一般人都知道,公交车是个环境复杂的地方,小偷、咸猪手等各种猥琐的人常常混杂其中,叶桑榆这样小身板的平日里倒是甚少引来色狼的关注,可今天不知是得罪哪路瘟神了,竟然被人摸了几下PP!要不要这么倒霉,她这样的姿色,还缠着纱布,居然也有人瞄上,未免太饥渴了吧!于是她的心情成功的更郁闷了! 等她头昏脑胀的下了车走了好远,才发现自己竟然走错方向了,朝的是万安职高的校门前行的。呃,这算不算是一种心理暗示,好吧,她的确是想找白朗问清楚,没想到潜意识倒是比她更诚实。 万安职高哪里有真正想学习的的学生,因此这会子到学校的人简直屈指可数,叶桑榆不慌不忙的在花圃边沿找了块地方坐下来,提起十二分精神,留意着来往的人,生怕错过白朗。 叶桑榆今天才发现,不过隔着一条马路,两边看到的风景竟然是不同的。以往她从马路对面遥遥望过来,总是带着七分叹息和三分优越的感觉,此刻的她竟然像是坐在另一个世界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显得那么光怪陆离。有些痞气的少男少女走过面前,莫不是怡然自得的,往日在她眼中的颓废似乎并不那么明显了。其实他们也有他们的开心,他们的追求,她总觉得他们不珍惜大好时光,明明有的生活条件却不知道感恩可以读书的机会,但那些只是她个人的想法。她眼中的美好也许在别人眼中却是洪水猛兽,她错了,谁也没有资格指责别人的人生,那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他们快乐过、自由过,也许将来也会后悔过,可是自己的人生从来都不是为别人而活,自己选的路自己过。 她不应该那么自以为是。 她从来都把她和白朗当做一个世界的,可他们真的是一个世界的吗?她真的知道白朗在想些什么吗?或者就像靖瑶说的那样,白朗呆在她的身边从来都不快乐,虽然她以为他是快乐的......越想到这些,她越觉得心寒,就连身体也渐渐的冰冷了,她从未想面对的一个事实现在已经无可避免的摆在了她的面前。 也许,这些年,是她困住了白朗! 待她意识到这也许是事实时,她一直等待着的那个人蓦然进入了视线。“桑榆......你在等我?”看出来他心情不错,虽然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但掩饰不住隐藏的笑意。是因为靖瑶吗?她不知道......她宁愿不知道。 桑榆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灰,道:“你还在那家网吧做吗?” “恩。”他迟疑的点了点头,桑榆不是没有来学校找过他,可是今天这么早却是头一回。“桑榆,你是有什么事吗?” 叶桑榆苦笑了一声,讪讪道:“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朗暗暗皱眉的样子令她心惊。 又没能控制住,桑榆垂下眼帘,默然良久,强逼自己微笑道:“四附中离这里很远,你每天早上送她上学很辛苦吧。”看到白朗流露出一丝被揭穿的不自然,叶桑榆明白,这次叶靖瑶真的没有骗她。他们曾经那么亲密,可最好的朋友恋爱了,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在心里问自己,叶桑榆,你真的把白朗摆在好朋友的位置吗? “桑榆,我知道不该瞒着你,可是......”白朗看出了她脸色煞白,连忙想要解释,她却摆摆手,继续问道:“昨天在小区里看到你,也是刚送靖瑶回家吧。” 白朗迟疑了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桑榆知道,他不想骗她。可她再也不想说些什么,心底漫开一股无边无际的悲凉,凉的她几乎快要站不住了,她不敢再开口,生怕伤心之下再说出什么伤人伤己的话来。亏她还自作多情的以为白朗和她心有灵犀,知道她出事了立刻就出现了,傻瓜,这世上哪里来的心有灵犀! 转身头也不抬的就跑过了马路,直到一辆摩托车险险的划过身边,司机破口大骂时她才清醒过来。可悲的是她以为她已经伤心死了,原来伤心却是死不了人的,当死亡近在咫尺时,她也会害怕。 叶桑榆,你终究也就是个俗人罢了,她不得不嘲笑自己。 她走得急,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往哪里走。有人拉住她,怒气冲冲道:“叶桑榆,你横冲直撞的干嘛呢!”在瞬间她几乎以为是白朗,他还是会担心她的......可当她抬头才发现不是,难道她突然间患了脸盲症,竟然认不得此刻抓着她的人是谁了,他们认识吗? 看着她迷茫的眼神,东隅怒不可遏,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叶桑榆,我是东隅,你他妈别又给我装什么失忆!” 这人怎么这么凶,她不想跟他说话,她要去找白朗,对,她应该问清楚,问他为什么突然间会喜欢叶靖瑶,为什么不喜欢......她? “走开!你走开!别拦着我,我要去找白朗!”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她怎么甩都甩不开他的手。桑榆急得都快哭了,再不快点回头去找白朗,他一定会离开的。 “叶桑榆,你丫疯了吧,你知不知道你刚刚从马路对面冲过来的时候就跟火箭似的,你以为你是铜皮铁骨做的吗!你还要不要命!” 在挣脱了几次都挣脱不开他的钳制时,叶桑榆绝望了,她指着东隅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有神经病是不是!你为什么拦着我!东隅,我得罪你了吗,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我要不要命关你什么事!你知不知道白朗就要走了,就是因为你白朗就要走了,我再也追不上了!”这没头没脑的一段话带着叶桑榆急促的呼吸声,令东隅既茫然又无措,他从没有见过她现在这样的失控,他一直以为叶桑榆只会像只老鼠一样的躲闪,原来她也会有如此生动的时刻,燃烧的像一团红色的火焰,顷刻间烧得他烈火燎原。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他的嘴已经印上了她的唇,生涩地辗转反侧。良久,直到小腿胫骨传来一阵剧痛,他才吃痛,放开了她。叶桑榆终于成功的挣开他,用力拿手在自己嘴唇上抹了抹,像是要使劲擦去什么脏东西似的,也抹去了满脸的震惊和羞愤,她难以置信的呆了几秒才掉头继续往前走。这一次东隅没有追上去,他只是怔怔看着她走远,才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轻轻说道:“我只是想关心你。”一直都是。 ~·~·~·~·~·~·~·~·~·~·~·~·~·~·~·~·~·~·~·~·~·~·~·~·~·~ 叶桑榆成功挣脱开东隅之后当然也没能再去找白朗,她的心比刚开始还要不平静,仿佛有巨浪在张牙舞爪的翻腾。她不明白!东隅性格称不上随和,但也绝对不是那种喜欢滋事的一类,之前东隅对她的种种“不一般”不过让她以为自己也许长得令人生厌又或者实在不讨喜,根本没有往歪处想。她顶多就是皮肤白了一点,木讷又不爱说话,东隅究竟看上了她什么?不不不,也许这只是一个玩笑,她是不是应该配合的喊两嗓子“臭流氓”再谢幕? 她的心已经够乱了,她只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进脑海深处,继续安分守己做她的叶桑榆。 东隅原以为这件事发生之后叶桑榆待他终会有些不同,可叶桑榆似乎完全遗忘了那件事,他们都对那件事决口不提,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东隅知道,也仅仅是“好像”没发生过而已,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虽然老天也跟他作对,那天早晨有那么多二中的学生看到,可竟然没有一个他们本班的人路过,就连老师也不曾目睹!他原以为会引起轩然大波,已经做好了被请家长的准备,可是谁知道除了震惊了当场的路人,事情竟然只像一颗小石子打破了湖面,渐渐沉入水底。 他看不出叶桑榆的想法,她越不动声色,他的一颗心就越没个着落。有时东隅想,要是她对他态度再恶劣一点,多踢他一两下,又或者直接痛骂他“臭流氓”,他会感到舒服一些,至少这证明了那天早晨的那个吻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他一个人臆想出来的。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管怎样,都不应该这么无动于衷。 第19章 朋友OR恋人 顾轻轻和江子臣这两个局外人都感觉到了各自同桌微妙的变化。先说叶桑榆吧,以前她虽然不太活泼,但偶尔也会加入他们的话题,可现在明摆着就是故意忽视他们几个的存在,顾轻轻有时候要喊她三四遍她才会应一声。顾轻轻自问没有惹她,江子臣那个二流子更不会吃饱了撑的来惹桑榆,除却他们,只剩下一个人了。 东隅这几天也跟丢了魂似的,江子臣发现,他上课时候精神越来越集中了,每次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黑板,眼珠子一堂课都不一定转几下,跟中了邪似的。江子臣虽然和东隅是打穿开裆裤就认识的,用时髦点的话来说,那是死党!可两人对于学习的态度完全两样,江子臣是不管你老师怎么个之乎者也,他全当放P,东隅虽然上课听讲的时候也少,但那是因为老师讲的他已经领悟了,他更愿意一个人思考再深一点的问题,所以江子臣自己玩自己的就好,倘若真的敢打扰到他,他从来都是手下无情。可现在东隅竟然整天盯着前面的黑板了,江子臣在怀疑他究竟是智商突然间下降了呢还是黑板上一夜之间开出了花? 于是一时间四个人个个心怀鬼胎。 率先沉不住气的是东隅。他每天看着叶桑榆的背面,可就是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她甚至可以保持一个坐姿仿佛能到亘古不变。东隅跟踪过她几次,她每天放学都会躲在万安职高那条路上的一个拐角处,直到那个白朗的出现,可她从来都不出现在他面前,只待他离开后方才暗暗回家,脸上说不出的失落沮丧。而躲在更深处的东隅一见她那样,浑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演韩剧呢?!真恨不能一脚过去把她踹在白朗身上。可是一想到他们这样不就“亲密接触”了嘛,叶桑榆指不定得多乐呢,呸呸呸,他真是气糊涂了! 他做不来那种隐晦的地下工作,在跟踪了叶桑榆一个星期后,他抱着一肚子的气看着叶桑榆再一次像支狗尾巴草一样的躲在白朗看不见的地方,东隅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拍了拍叶桑榆的肩,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拎着她走到了白朗面前。叶桑榆根本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傻乎乎的任由东隅把她拖到了“蝉”的面前方才反应过来。 她的样子并不好看,跟连滚带爬差不多,狼狈极了。 白朗显然比她更惊讶,一脸的不解。之前那件事发生后,桑榆根本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白朗,她的确很伤心,可是让她如此就跟白朗一刀两断她也做不到,所以她只能这样偷偷的躲在他后面。可没想到就连这么一点小小的祈求都被东隅给破坏了,她顿感怒火中烧。 东隅清了清嗓子,一脸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你们要么把话说清楚了,要么老死不相往来,别在别人眼前成天晃来晃去的给人添堵。” “碍着你了吗?”桑榆转过了身,这样避免她正面面对白朗,她需要时间思考一下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其实她何尝不想和白朗好好把话说清楚,可是那天她太冲动,这些天更加没有勇气面对他,也许她该感谢东隅的,至少他阴差阳错的成全了她。 可东隅一听她这话,犹如当众被人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脸上,怒极反笑,“叶桑榆,你不会要我提醒你那天早上的事吧,恩?” 这下子轮到叶桑榆呆若木鸡了,她的脸可疑的红了红,这一幕丝毫没有逃过白朗的眼睛。他拦在了桑榆面前,语气严肃且紧张,“桑榆,他欺负你了是不是?” “不是......没有的事。”叶桑榆几乎是在白朗问完就赶紧矢口否认,恰好一阵风吹过,周围摇晃着的树叶似乎都在质疑她的回答,加上不远处东隅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叶桑榆觉得这谎撒得无比苍白。可是......那样算作欺负吗? 她明明......也踢还给他,应该算作是扯平了吧,扯平了就好,她不想和东隅有任何瓜葛。同样,她也不想白朗知道那天早上的事,她害怕白朗会认为她是个不正经的女孩。 可是白朗将她可疑的吞吞吐吐当做了默认,就连叶桑榆也来不及阻止,一向身手矫健的白朗已经一拳打向东隅的脸,东隅根本没有想到白朗会来这么一下,趔趄了几步,弯着腰,侧身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东隅哪里是吃素的,别人打了他,更何况是他一向瞧不起的人打了他,他怎么会不还手。 一个是从小练柔道的温室花朵,一个是野惯了的孤寡少年,一时间纠缠到一块儿,打得不亦乐乎。叶桑榆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演化到这个地步,以前在孤儿院她不是没有见过白朗和别的孩子打架,可是自从离开了那儿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白朗这样凶狠的样子。他打得不讲章法,纵然体力和个头与东隅不相上下,可渐渐和受过专业培训的东隅相比,便落了下风。 叶桑榆根本拉不开他们两个,甚至还被打得昼夜不分的两个男生误伤了好几下。直到东隅一个翻身将白朗压在了身子底下,拳头离白朗还有一公分的时候叶桑榆赶紧冲了过来,重重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啊。”也管不了那么多,推开东隅上前就去察看白朗脸上的伤。 东隅更是愤怒,不解气地指着白朗的鼻子说道:“我这一拳就是要告诉你,没那么大的头就别戴那么大的帽子。”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15 章 “东隅你给我住嘴!” 东隅冷笑一声,“你还护着他?” 叶桑榆不答反问:“我不护着他难道护着你?” “你就愿意继续像条狗一样跟着他?”气愤中的东隅根本顾不得口不择言。 “是,我愿意,可是东隅,这关你什么事!”发狠的叶桑榆依然没有什么威慑力,只是脸色越发苍白。 “不管他怎么欺负你?”东隅强忍着,那双眼睛里竟然有水光闪烁,可他却绝对不能容忍它掉下来。 “白朗从来没有伤害我,一直欺负我的人是你。” 东隅一言不发从他们身边走开。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叶桑榆突然觉得难过的无以复加。 直到周围都平静了,叶桑榆才把白朗的脸转了过来,端详着伤处。东隅下手的不轻,白朗的半边面颊都肿了,说话的时候牵动嘴唇,疼得声音都有些含糊。白朗虽然瘦,但不弱,从小没了爸妈,又在孤儿院长大,为了不被人欺负,打架是家常便饭。刚刚没有留意,想必东隅伤得也不轻。 “走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叶桑榆扶起了白朗,他的校服都已经脏了,上面粘了不少泥。“为什么要和他打架?” 她知道白朗不是个会主动挑事的人,今天是第一次。 “我说过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桑榆笑了笑,摇摇头道:“可是你保护不了我一辈子。” 白朗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声音嗡嗡的,“靖瑶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你又怎么知道她在我想象中是什么样子。”她淡淡的说道,“白朗,你喜欢她,我没有意见,也没资格有意见,可你不能逼着我也去喜欢她。”她已经处理完他身上所有的泥了,把弄脏的纸巾团成块儿,顺手丢进了旁边垃圾桶。月亮已经爬上了星空,仿佛一瞬间,白天就成了黑夜。“我记得当初离开孤儿院的时候,你让我千万不要忘了你。” “桑榆......”白朗刚靠近了一步,叶桑榆却退得更远了。 “白朗,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你退无可退了,也别忘了还有一个我。”她不该奢求更近一点,其实家人这样的位置,已经很好了。 有的人因为太重要,便选择做朋友,因为朋友永远比恋人走的远。 第20章 求求你,放手~~ 一路上脑海中打转的都是从前在孤儿院的日子,只有他们俩知道的小天地、池塘里的莲子还有一起养过的一只白猫,曾经他说话只有她听得懂,她眨眨眼他就能明白她心里想什么......早该明白,过去的真的就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很想学着偶像剧里的女主角,努力撑起一张笑脸,对着天空握紧拳头再打了鸡血一样的说“加油,叶桑榆”,可是她做不到。 一笑释然,那不是现实里该有的豁达。 回到家之后她才发现靖瑶今天的心情似乎也不咋地,也许是她和东隅的出现耽误了他俩的约会,所以叶靖瑶才会难得的郁郁寡欢。 回来的这几年吴韵每天都好菜好饭的伺候着,叶靖瑶也变得水润多了,和初回家的面黄肌瘦,头发稀疏相比,今时今日的叶靖瑶又变成了童年里的小公主,长长的头发,粉嫩的脸蛋,甜美的嗓音。叶桑榆也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头发会不会在某一个不知名的夜晚葬送在她的剪刀之下。 不是不好奇白朗究竟是怎么和靖瑶相熟相恋的,可是就算好奇又有什么用,事情演变到今天这边一步,就算靖瑶真的是为了报复她而和白朗在一起,她叶桑榆也无力再改变什么。白朗的快乐已经那么少了,只希望叶靖瑶不会很快就对这个游戏玩腻了,至少那样白朗的快乐就会再久一点、再久一点,毕竟桑榆看得出来,白朗对靖瑶是真心的。 而叶靖瑶又看上了一无所有的白朗什么呢? 靖瑶新买的风铃在半空中微微晃荡,叶桑榆的心跟着风铃平息不了,偶尔一阵风吹来引起清脆凌乱的碰撞声,她更是夜不能寐了,桑榆不得不怀疑,这个风铃是不是靖瑶买回来整她的。可是就算是这样她又能怎样呢,扔出去?那只会引来一场不必要的轩然大波,养父母的态度很明显,希望她们“和平相处”,只要够和平,她仍旧是他们心中仅次于靖瑶的宝贝女儿。 叶桑榆可悲的发现,她能做的真的太少。 第二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了学校,就连顾轻轻也嘲笑她成了国宝,应该赶紧找个动物园藏起来。桑榆偷偷的朝后瞥了一眼,东隅果真伤得也不轻,一边的嘴角早已高高的肿起,连带着眉眼处伤痕,甚是滑稽。顾轻轻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也不知道东隅和谁打的架,竟然破了相这么惨,我们班的女生可都偷偷的心疼呢。”桑榆也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不想引起顾轻轻的怀疑。 等到下了课周围没什么人的时候她才悄悄的转过身去,从包里拿过一瓶正红花油摆到了东隅面前,东隅眼皮抬都没抬一下,静静的说:“拿走你的东西,我不需要。” 叶桑榆既心虚又尴尬,语气中满是歉意:“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东隅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刚刚看起来滑稽的脸此刻只是让叶桑榆更加心虚。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使桑榆听得一清二楚:“是我自己犯贱,傻兮兮的非要往你的坑里栽。” 不是没有想过东隅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只是她不想去揭开那个答案。她丝毫不怀疑这是眼前这个富家少爷无聊时想要玩玩的游戏,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她玩不起,也只能装傻。 叶桑榆做贼似的观察了下四周,生怕有同学会听到他们的谈话。谁知这一举动更加触怒了东隅,他掀翻了红花油,一把抓住她的手,摔碎的瓶子里不停的溢出浓烈的红花油气味,而不小的声响显然已经惊动了别的同学,桑榆甚至能看到刚进门的顾轻轻和江子臣一副下巴都快掉下来的样子。 好吧,如果这就是东隅想要的效果,桑榆不得不恭喜他,他的目的绝对达到了,现在每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桑榆的脸上一片烧红,用尽全身力气想把手臂从东隅那边挣脱出来,却哪里敌得过男孩子的蛮力,偏偏不敢大声喊,怕引起别人更加暧昧的眼光,只得压低声音怒道:“放手。”她从来就是这样,哪怕再生气,说出的话都没有什么威慑力,她又气又急,东隅那样一意孤行的人怎么可能光凭她一句话就放手,他更加不会知道这一幕在旁人看来有多暧昧,桑榆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 高中是一段敏感的时期,尤其在对待学生之间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恋情,既不像初中时的懵懂青涩,也远没有大学时那样可以理直气壮。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女心中,谁没有些暗流涌动的情绪,可一旦暴露在阳光下,仍然不可避免地被扣上“早恋”的帽子,成为同学间课前课后的谈资。 东隅和桑榆之间的事情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为了同年级校友的最新话题。最初多数人持怀疑态度,学习运动拔尖,相貌俊朗,平时又不爱和女生接触的东隅怎么会跟默默无闻得大多数人都叫不曾听说过的叶桑榆扯在了一起,然而,目击了那一幕暧昧纠缠的人言之凿凿,甚至有几个人还信誓旦旦的曾见过他们在校门口肆无忌惮的“亲热”,同班的回想起他过往与她的种种不对盘,当初只以为是纯粹看不顺眼,如今看来只是小两口之间的别扭罢了。 然而不管别人暗地里的传言多么匪夷所思,当事人双方却完全无动于衷。东隅自然是每天该干嘛就干嘛,谁若提起,他便不置可否的报之以一笑;而贯来低调沉默的叶桑榆面对教室走廊上闻风来看传说中的“女主角”为何许人也的同学和身后的窃语也置若罔闻。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顾轻轻,见四下无人,便扯过桑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跟东隅究竟......哎,是不是真的啊?” “没有的事。” 桑榆笑得倒真是坦荡,顾轻轻知道她不是会撒谎的人,一味的叹息道:“其实东隅挺好的,只是你们......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你们之间的距离差的不是一点点。” 桑榆点点头,也表示同意。白朗说过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现在顾轻轻也站起来说她和东隅不是一个世界的,难道是她的世界观出现了问题,怎么周围出现的人都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她从来不会去渴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面对叶靖瑶是这样,面对东隅也会是这样。她想起几天前东隅偷偷从后面塞过来的纸条,无非是问她在即将到来的选科问题上如何选择。叶桑榆的文理其实没多大偏科,她默默的在纸上写了一个“文”,难得的安安稳稳放在了东隅的桌子上,一边的江子臣立刻挤着眼睛不怀好意的咳嗽起来。 东隅心情很好的踹了江子臣一脚,然后才码平了皱皱的纸条。桑榆看着他的表情,莫名其妙的叹了一口气。这样一路平顺从小自负的人! 果不其然当所有人把自己的选科意向填好交上去之后,从办公室回来的东隅一脚踹开了教室的门。原本安静的教室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把头转过来看着叶桑榆,仿佛未卜先知的就知道东隅的气势汹汹是冲着她来的。 叶桑榆似乎没有感觉到周围流转的目光,局外人一样的继续做自己的事,丝毫没有被影响。其实她也感觉到盛怒中东隅危险的靠近,她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可偏偏还要逼着自己做出事不关己的姿态。她不知道接下来东隅会做什么,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谁低头谁就输了。也许打从心底她还是有些害怕面前的这个人的,毕竟几次接触下来她都觉得这人是个疯子,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眼中冷漠傲气的东隅在她看来就是冲动、刚愎的代名词? 也许她总有一天会明白,可她不想明白。 桑榆在心里面再三给自己打气,刚抬腿迈开一步,东隅就已经上前抓住了她的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全班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可见真实上演的戏码比什么八卦都劲爆。就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样,叶桑榆受够了,她不喜欢别人想看动物园里面的猴子一样看她,她不习惯暴露在别人赤裸裸的探寻目光中!这几天不管在哪里,去厕所也好,在室外上体育课也罢,无数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嘿,听说那个就是高一(三)班跟东隅谈恋爱的那个。” “你看,就是她。”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16 章 “听说她叫什么......叶桑榆。”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字可以传播的这么广,只是因为跟另一个人的名字牵扯在了一起。也许有一天会传到老师耳朵里,爸爸妈妈也会知道,那样她就真的百口莫辩了。光想想就足够让她胆战心惊,一想到养父母失望、鄙夷或厌恶的眼神,她就觉得无地自容。 顾轻轻看着桑榆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刚想上去说些什么,却被江子臣扯到了一边。 “放手,东隅,我求求你,放手。”她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了,可是东隅还是听到了。看到她甚至带有哀求的眼神,他仿佛触电一般惊醒了,她竟然求他! 现在是自习时间,他把她拽出了教室,别的人看不到好戏了,只能失望的重新回到自己位子上,毕竟人家小两口吵架,再怎么样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跟上去看吧。 第21章 好圆的月亮~~ 此时大多数班级都在上自习,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倘若东隅想在这里将她杀之埋尸恐怕都不会有人发现。冷冷的夜风吹过,叶桑榆缩了缩脖子,尽量离他远了一点。 “你一定觉得我很好笑吧。” 这里只有他们俩,叶桑榆想装听不到都不行,“没有。” 东隅转身面对着她,叶桑榆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他眼睛里都在冒火,“你说你有什么好,长得丑不拉几的,说句话还磕磕绊绊的,你有什么好!”是是是,我一无是处,叶桑榆只差点头摇尾巴来赞同他了,不过东隅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恶狠狠的说道,“我一定是白内障了才会看上你!” 这是东隅第一次直截了当的说喜欢她,不仅叶桑榆呆了,就连东隅自己都有些不自在的脸红。可他还没脸红完,就发现叶桑榆的眼睛里没有一点他想象中的惊喜或羞涩,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措。 “呃......那个......今天月亮蛮圆的哈......啊哈哈......”叶桑榆说完这些,再抬头看看夜空中明显不太配合她的月牙,顿时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东隅自嘲道:“我真是二,你对我要是真有那番心思,又何必骗我......”如果不是他今天恰好,不,不是恰好,他是故意的,他不放心,所以才偷偷跑去老班的办公室瞄了瞄,否则也许到下学期开学,他才知道某人选的是理科而不是文科!一时间被欺骗的羞辱和愤怒冲上了脑门,所以他才会那么激动的踢开了班级的大门。 不是没有看到东隅眼中难以掩饰的受伤,她从不提起,但并不表示不记得,那天早晨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带着蛮横生涩的热度,没有人的心是铁打的,何况是她这样心思细腻的少女。她每天都在反复地想,他那么好的男生,为什么非要纠缠着她,凭什么是她?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她还是知道的,完美如宋芷乔都没能入东隅的法眼,她叶桑榆何德何能? 诚然如许多人说的那样,也许爱情真的是没有理由的,她只能理解为东隅的一时冲动。大约见惯了鲜花,偶尔看到野草竟会感到新鲜。 她没有宋芷乔的清醒和无谓,年少时的感情以最美的方式送给对方,无憾于青春,无愧于自己。她只能缩在壳里面,只怕一旦探出头来便再也无法全身而退,只有让自己离得远远的,要不然某一日东隅发现了原来野草就是野草,再怎么特殊也不及鲜花的艳丽,她就只能赤裸裸的被伤害。 等到和东隅一前一后的回到班上后,大家都有意无意的瞟向这边,似乎想从他们脸上挖出什么新闻。顾轻轻更是上上下下将她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毫发无伤后终于阿弥陀佛。桑榆觉得好笑,东隅再怎么恼羞成怒也不会对她一个女孩子动粗。顾轻轻鬼祟的朝后面快速的扫了一眼,安慰她道:“你看他都没揍你,事情还不算太糟不是嘛。你的心又不是公交车,一有空位他就能坐下来。” 后面的江子臣踢了她的凳子一脚,“声音小点会死啊!” “别人的事碍到你什么了!”顾轻轻知道他是替东隅不值,在借题发挥呢,她当然不甘示弱,这世界上一厢情愿的多了,凭什么叶桑榆就好像罪无可恕。 这下子大家再不是装作有意无意的往这边偷瞄了,他们的动静太大,也许很快班主任都能被吸引过来,班长咳了两嗓子,让他们安静点。江子臣不愿意和顾轻轻叫板,但是班长此刻站出来无异于成了挡枪子的了,江子臣一推桌子站起来,“又有你什么事了啊!”他向来痞里痞气的,班长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被他这么一喝眼圈倒先红了。桑榆一看这情形下去还不得把班主任招来啊,老师一来她和东隅的事铁定瞒不住。 叶桑榆安静的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江子臣,咬着下嘴唇。江子臣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桑榆已经“啪啪”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下耳光,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气氛顿时安静了。自始至终,她一直保持缄默,只有红红的两颊仿佛证明了刚刚发生的不是大家幻想出来的。 “你无不无聊,闭上嘴坐下吧!”一直冷眼旁观的东隅终于发飙了,江子臣也没料想到叶桑榆会对自己下手这么狠,他无非是想替好兄弟出口恶气,顾轻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无趣的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坐好。女班长的眼泪也被叶桑榆吓了回去,整间晚自习一直安静到下课铃响。 这件事情的历史影响就是,再也没有人敢当着面八卦东隅和叶桑榆的事了。分班在即,谁都失了兴趣,四个人也很少再有交流。 ~·~·~·~·~·~·~·~·~·~·~·~·~·~·~·~·~·~·~·~·~·~·~·~·~·~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依旧对我不屑一顾!”一句“改良版”的古诗被人阴阳怪气的转了三个调读出来,周围的人想笑又不敢笑,压抑的甚是辛苦。叶桑榆何尝不知道江子臣是在暗讽她呢,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手却放下去摸到了包里那个硬硬的本子。她趁着靖瑶不在房间的时候偷偷用报纸包好了,有些事情当面和东隅说估计说不清楚了,她索性写了封信交待,否则东隅以为那本日记的所有者是她可怎么好。 顾轻轻说的自然没错,东隅喜欢谁那是他自己的事,她叶桑榆没有责任义务非得去承担那份感情,更何况她也招惹不起。可不知为何每次看见东隅她都莫名的心虚,做贼一样的感觉。 她不喜欢东隅,她很确定。可是她喜欢白朗吗?桑榆不知道,每次想起白朗总会觉得心里面有微微的刺痛,可也不是心跳的感觉。难道她叶桑榆还没有进活死人墓就已经断了七情六欲,冷情冷性? 东西是放学前托顾轻轻转交给东隅的。顾轻轻甚至以为她真的被东隅打动了,犹豫了好久才肯帮她转交。她哭笑不得的看着顾轻轻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心里吊着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不知道远方的宋芷乔如果得知今天她才完成了她临走前交托的事,会不会怪她?不知道芷乔现在过得好不好? 那样优秀的女子,任何灾难都舍不得降临在她身上吧。 分班考试的成绩公布下来,桑榆是全班第八名,进理科强化班估计没问题。顾轻轻二十三名,她选的是文科,只能进普通班了。东隅一如既往全班前三,年级前十。江子臣一直“小考小玩,大考大玩”的态度,所以分数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数字而已,他的家庭似乎不必东隅差多少,所以用不着他发愤图强。 分班情况张贴在校门口那儿的橱窗那天,桑榆找到自己的班级后,还特意看了一下东隅的,她在1班,东隅在7班,估计同一层楼的可能都很小,总算安心了。顾轻轻把东西交给东隅后,他再也没找过他,就连江子臣也不整天哼着那些没调的诗了。 他们之间,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叶桑榆也说不出自己的心情,称不上开心,也称不上不开心。 白朗跟她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她又跟东隅说他们不在同个水平面,难道真有谁和谁是天生注定的?其实说穿了,不过是借口罢了。没有动心的那个永远都可以耀武扬威。 ~·~·~·~·~·~·~·~·~·~·~·~·~·~·~·~·~·~·~·~·~·~·~·~·~·~ 叶靖瑶早在几天前就放了暑假,每日呆在家里的时间还不如桑榆的一半多。叶敬文夫妇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一向娇惯,生怕说重了两句她就受不了。加上叶靖瑶的成绩一如既往的在年级垫底,叶敬文夫妇简直快要愁白了头。他们不止一次的示意过宝贝女儿有问题可以向姐姐请教,叶靖瑶每每总会无辜的咬着筷子,诧异道:“她成绩很好吗?她是全校第一名吗?” 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叶桑榆也松了一口气,难得的同叶靖瑶态度保持一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爸,妈,其实我自己学的也不是很扎实,不想教错了靖瑶,你们可以给她请个家教。”结果换来叶靖瑶怨恨的一眼,她这样说的确是有用意,如果叶靖瑶能够安分的呆在家里,她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担心白朗,她总觉得靖瑶和白朗在一起的时间越少,白朗就越安全。 叶敬文夫妇连连觉得桑榆的提议很好,没过几天便帮叶靖瑶领回来了一个家教老师,听说也是一中的在校学生,成绩自然是名列榜首。桑榆第一眼看到那位家教老师,差点没晕过去。 第22章 他一定不知道~~ “老板!来三大碗米线!”东隅刚在小吃店找到个位置坐下,就扬声喊道。 “叫那么多干嘛,我吃一碗就够了!” 东隅拍了拍脑袋,说:“哦,还有你,老板!来四大碗!” “你一个人,吃得了三碗吗?”叶桑榆不懂怎么对面的人一夜之间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东隅过去是个很讲究吃穿的人,曾几何时竟然变得这么不修边幅、狼吞虎咽了?还有他怎么会成了靖瑶的家教老师?叶桑榆还没自信到认为东隅是因为她才来她们家做家教,毕竟就算他东隅再有本事,也没能力只手遮天,除非他是玉皇大帝,否则很难这么凑巧就遇上了吴韵,还让吴韵一眼相中了他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回来当家教。 “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流了多少汗,我甚至还体验了一把三轮车夫的人生。” 他的样子还真不像说假话,叶桑榆不禁疑惑道:“你很缺钱吗?”复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家破产了?” 东隅不由的翻了个白眼,“你一天不咒我你难受是不?”原来今天在来叶桑榆她们家的半路上,东隅的小毛驴坏了,他就在路边叫了三轮车,脚蹬的那种,是个老头骑的。东隅让他带着自己的小毛驴,东隅坐在上面扶着车,那老头真黑,要他十块钱,偏偏东隅今天背得慌,浑身上下几个口袋掏完才找出五块钱。他脑筋一转,说大爷,我来骑你坐上边吧,五块钱行不?老头估计也没让别人骑他的车带过他,乐呵呵的答应了。 “你还骑小毛驴?”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17 章 东隅不自在的偏过脸:“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是那些个二世祖吗?我得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不是啊。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今天来的就是你家,我硬缠着我一个阿姨让我在她开的家教公司挂的名,那么巧你妈还就相中了我,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他话里面半真半假,当时他翻登记名单时,只看见“叶靖瑶”这一个姓叶的,鬼使神差的就揽了这家学生上身。进了门看到叶桑榆的时候他自己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叶桑榆听完他的解释,想到一向没吃过苦的东隅今天竟然......人非草木,她心里莫名的一涩,原以为他看了那些东西,大概会明白她的意思,会放弃了,谁知道......似乎没有。 “我之前并不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喜欢你的人是芷乔,不是我......我只是好奇。” “我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宋芷乔长什么样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四碗米线静静的搁在他们之间,早已凉透了。 桑榆连头都不敢抬了,只把最近的一碗米线推到他的面前,“你赶紧吃吧,下午还要给靖瑶补课呢。”说完话,她就起身走了,再呆下去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下午的时间东隅都在很尽心尽力的给叶靖瑶讲解题目,虽然叶靖瑶的心思明显不在上面,期间家里的电话响了好几次,每次她都是神秘兮兮的跑去主卧接电话,声音压得低低的。桑榆抱着复读机躺在床上听英语,房间里的一点声响她都能感觉到,可偏偏只能闭着眼睛假寐,每当叶靖瑶跑出房间,她总跟感觉到一道视线灼热的压过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后来每天到了靖瑶补课的时间,叶桑榆都学乖了,拿着作业跑去客厅做,不用时时面对着东隅,她真怕眼尖心细的叶靖瑶能看出什么来。哦不,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 吴韵原本对于这个年纪轻轻长得又不靠谱的小男生很不放心,生怕自己酿成了女儿早恋,可东隅身为一种榜首是不争的事实,经她观察下来,叶靖瑶显然是厌恶极了补课这件事,所以自然而然的对于这个俊朗的同龄人更没有多大的好感,这反而让她稍稍放了心。这天吃晚饭时,吴韵有意无意的提起:“靖瑶的小老师听说也是你们学校的,你们不认识吗?” 乍听她这么一说,叶桑榆做贼心虚的差点吓死,定了定神才状似无辜的说:“听说是听说过的,但不认识。”东隅是他们学校的榜首,如果直接回答不认识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叶靖瑶难得的“站”在了她这边,“在家里他们一句话都没说过,怎么可能认识?”她话里有着嘲笑的意思,无非是觉得桑榆这么呆呆傻傻的人,很明显和东隅没什么交集。 “听说那孩子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你们两个千万别和他扯在一起。尤其是你,靖瑶,如果他一旦有什么歪心思,你一定要立刻告诉我。”吴韵一脸戒备的警告她们,桑榆默不作声,靖瑶无所谓的笑了笑,“您放心吧,他根本不是我的菜。” “你们现在这些孩子,说个话好没正经,什么菜不菜的。”吴韵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面的大石头总算彻底放下了,叶敬文最近回来的越来越晚,她已经够不安心的,常言道男人有钱就变坏,现在叶敬文是越爬越高,她这颗心也是越来越慌。 外边的蝉叫了一下午,天气又闷又热,偏偏只有客厅里没有安装冷气,纵然叶桑榆心静如水,也还没有功力能做到“心静自然凉”,可是想到一进房间又要面对东隅,她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看时间,今天的课估计也快结束了,忍忍也就过去了。桑榆索性合起了书本,跑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完水出来正好房间的门也开了,东隅正准备离开。 桑榆面无表情的拿起餐桌上的书准备进去,叶靖瑶用手请打了她的手臂两下,指了指另一个人,“他今天没骑车,要坐公交回去,你带他去站牌那儿,他不认识。” “你自己怎么不去?”桑榆扭头就走了进去,她不相信东隅还需要和人挤公交公交回去,他会连打车的钱都没有? 叶靖瑶没想到平时闷声不吭的叶桑榆今天竟然一反常态了,阴阳怪气的说:“你反正一身汗了,出去再热点又有什么,反正你要是不想去我也没办法,只好一直把人留在家里,回来看妈妈怎么说。”语毕,果真唱着小调慢悠悠的晃去主卧看电视了。 叶桑榆狠狠的把书放下,吓了东隅一跳,她走过他面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才移到玄关处换鞋。 “你去哪儿?” “你不是要回家吗,大少爷!” ~*~*~*~*~*~*~*~*~*~*~*~*~*~*~*~*~*~*~*~*~*~*~*~ 她和他一路沉默的走到了小区门口,桑榆突然疑惑道:“你没骑车,那你是怎么来的?” 东隅倒是一脸无辜,笑得灿烂:“小毛驴坏了,家里司机送我来的。”叶桑榆真恨不能把面前的那张脸撕碎,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东隅见她真的生气了,声音也闷闷的,“你家里人......似乎对你不好。” “这不关你的事。” 还是这句话。 “是是是,不管我的事,是我多管闲事。”他话还没说完,才发现叶桑榆已经停了下来,他原以为她是想对他发难,可抬头才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是上次和他干了一架的男生。 桑榆当然早就看到了白朗,太长日子没见她好像都快不记得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了,是故意的吧。可他现在没有预兆的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桑榆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似乎被针轻轻的刺了一下。白朗就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还是笑得云淡风轻,可她偏偏矫情的觉得,他不是他了,不是白朗了。 他不会没有原因的出现,他的出现也一定跟她没有关系。也许人太过自知和聪明,反而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活得不那么痛快。 叶桑榆绕过他,仿佛他是一件物品、一个障碍物,不过是挡了她的路,然后她继续若无其事的大步向前。东隅也一脸不解的追了上去,“你们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难不成再让你们因为打一架?”桑榆斜睥了他一眼,“这里不是学校,如果被邻居看到,我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所以东大少爷,拜托你,就算为了我好,离我远一点。” 东隅无辜极了,做投降状:“你就算生他气,也不必那我当箭靶吧。你骗我报了最讨厌的文科我都没跟你计较。”他突然又狡黠一笑,“不过......” “不过你已经转到了理科班,是吧?”桑榆抢了他的话,说的毫无诧异。 “你怎么知道?”这下轮到东隅一脸震惊了。 她怎么会知道?当初骗他根本也没想过真能让他们文理相隔、老死不相往来,无非是想借此告诉他,她叶桑榆无意罢了。原以为他自尊心受挫,定然不会再纠缠,谁知道他似乎......不是想要玩玩?叶桑榆送他到了车站,义务已尽,连“再见”也吝啬给了,潇洒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她知道回去的路上一定能看到白朗和靖瑶,靖瑶故意逼她送东隅走,恐怕也料到了她会和白朗巧遇。其实叶靖瑶没必要如此,人的心啊伤着伤着也就麻木了。她看着小区对面公园里相拥的两个人,想着小时候和她一起躺在孤儿院草地上的小男孩,其实杨过知不知道在他和小龙女比翼双飞的同时,身后有多少女子沧桑了岁月却始终解不开他亲手系上的结? 他一定不知道。 第23章 她,没得选择~~ 高二以后,桑榆的学习更为紧张了,虽然省教育部已经明令禁止中小学校节假日补课,但是像一中这样的重点中学,没有不阳奉阴违的。S市的家长生怕自家孩子少上一天课就会比别人家的孩子少学一点,对于学校此举,当然是鼓双手赞成,桑榆每周六必须跟其他同学一样正常去学校,这么一来,她每天面对东隅的时间就越来越多了。 “叶桑榆,你这个语法用错了,这个介词后面是接动名词,不是动词原型。” 叶桑榆忍了又忍,才能控制住自己不翻脸,她承认某人的英语的确比她好很多,而在理科班,英语好也明显会占很大优势。没分班之前,叶桑榆在班上还能挤进前十名,可是分了班之后,都是把各班的尖子聚集到了一起,加上她的英语实在是中等水平,因此第一次模考下来她也只能勉强混个中上的名次。 再加上身边坐了这么一个人,她实在是很难有一天心情好。 其实东隅的每科成绩都相当不错,男生很少有不偏科的,从这一点上来说,叶桑榆还是很佩服他的。以前有宋芷乔的指点,她很多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得到详细的解答,当然东隅并不比芷乔差,叶桑榆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只是这个打着“同学之间,共同进步”旗号的人需不需要每次见她写错一道题,便唯恐天下不知的指出来,顺带上一副“看,你没了我不行的表情”。 最重要的是,他还成了她的同桌。 桑榆不知道当年老狼一首红遍大江南北的《同桌的你》有多缠绵悱恻,她只觉得这个“同桌的他”实在让她有点吃不消。高一的时候他坐在她后面,虽然东隅也经常找茬,但她并不觉得他像现在这般难缠。桑榆更倾向于安静的一个人思考难题,可某人偏偏爱叫嚣着显示他过人的智商,常常一道题桑榆百思不得其解,终于想破脑袋快要找到思路时,某人就好死不死的开始嘲笑她怎么这么简单都做不出来,然后抢过她的练习簿画辅助线,弄得她大为光火。 他们究竟是怎么成为同桌的呢? 桑榆犹记得那不堪回首的一天。她走到半路才发现学生卡扔在了昨天换洗的衣服里,一中最为变态的一条校规便是,没有卡你是进不了学校大门的,哪怕你穿着校服,带着校徽,值日生也是认卡不认人。这一来一回就耽搁了不少时间,叶桑榆到学校的时候新班级已经坐满了,惟独空下了一个位置。 惟独这个词,恰恰好表现出了当时的诡异。尤其是当她发现位置的旁边坐着的是东隅时,当时的感觉用惊心动魄来形容也不为过。 整个年级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不寻常”。识趣的人当然不会没有眼色的坐到那个位置上,也有不明就里的凑上去想要和东隅同坐的,没有不被他一一瞪回去的。所以桑榆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块特意为她空出的地方。 她,没得选择。 所以现在日日在苦海中日日翻滚,顺带欲哭无泪。有好几次东隅真的惹得她动了气,桑榆也不和她争辩什么,沉默的背过身去,一言不发。过不了多久,东隅总会红着脸用笔戳戳她的手臂,“你怎么这么小气?那道题应该是这样解的......”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18 章 叶桑榆不习惯和人争辩,就连和叶靖瑶,她都很少同她正面发生冲突,可是面对这个嚣张到不可一世的东隅,好几次她都差点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如果这就是东隅口中所说的“喜欢”,她还真想谢谢他全家。 后来,全班人都发现,只有东隅能够惹得一向沉默寡言、脾气极好的叶桑榆怒不可遏,也只有叶桑榆能够让举止得宜、品德兼优的东隅失了风度。 ~·~·~·~·~·~·~·~·~·~·~·~·~·~·~·~·~·~·~·~·~·~·~·~·~·~ 自从分了班之后,顾轻轻成日找着机会跟她唠叨,表示新班级的人有多么无趣啊,例如标新立异就觉得自己牛叉哄哄的。顾轻轻在的班级真没有几个人好好学习的,有一半的学生甚至在学校的建议下准备作为艺术生参加高考,于是纷纷上起了艺术类课程。学校是为了升学率,顾轻轻觉得自己脑细胞还不足以到达艺术的水平,当然不愿意跟风。其实她的成绩还不至于差到没有大学可上,是在这样的班级氛围内,对于学习实在是有心无力,江子臣有霸气老爸,她顾轻轻家室也不差,于是渐渐的她也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叶桑榆自然也感觉到了好友的迷茫,只是课业的紧张和升学的压力使得她自己尚且喘不过气,加之两人的教室隔着天南地北,她能够劝诫顾轻轻的时间和机会实在少之又少,这一段时间顾轻轻小姐竟然还迷上了网络游戏! 据说她在网游世界里认识了一个师父,每天带着她一个图一个图的打怪升级,这样并肩作战了一段时间,顾轻轻竟然还对别人产生了依赖感,居然还提出了出来见个面这样大胆的想法。叶桑榆知道的时候差点被珍珠奶茶里的珍珠噎死。 “我一个人不敢去嘛,你陪我!”她左右晃着桑榆的衣服,半是撒娇半是威胁。在“书呆子”叶桑榆的眼中,“见网友”是一件再恐怖不过的事了,她当然一口回绝。 顾轻轻就差抹着眼泪了,“你不怕我会出事吗?你没看前几个星期的S市日报吗,有好几个小女生见网友被杀被抢还被那个呢。” “你知道危险还去?”这人安全意识挺强,叶桑榆一副无语的样子,“你觉得我小胳膊小腿的能帮到你吗?” “至少你可以帮我争取逃跑的时间呐,你先顶着,我再跑去喊人来救你。”顾轻轻打了个哈哈,拍拍桑榆的肩,“你放心呐,我师父是个好人,不会有事的。” 这女人还能再矛盾一点吗?叶桑榆不再理她,背着包撒丫子就跑了。 不是不担心的,借了东隅的手机给江子臣发了短信,让他跟去看看。听东隅说,别看臣子平常没个正经,关键时候一个顶三。果然,下午上课铃打之前,就看到顾轻轻黑着面从他们教室前经过,后面远远的跟着一脸忍笑的江子臣。东隅招了招手,示意江子臣进来。 江子臣大摇大摆的跨步进来,周围的几个自命清高的学生立刻摆出一副厌恶的姿态,起身走了出去。前排的位置空了出来,江子臣丝毫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大模大样的坐下,笑嘻嘻道,“你们是不知道,顾轻轻这人脑袋秀逗了!” 原来顾轻轻网游上的师父长时间来,一直在给她夸耀他183CM的身高,那段时间顾轻轻正被台湾一个数字组合迷得七荤?” 一个红色的灯箱高高的挂在巷子口,桑榆并不理他,仿佛他就是空气般,置若罔闻,只一味的往巷子里钻。 网吧光线昏暗,烟雾缭绕,里面女孩子不多,桑榆撩开厚重的布帘走进去,她稚气而怯意的脸与当中环境格格不入,好几道眼光聚集在她身上,令她犹如芒刺在背。 桑榆不好意思站在那里四处张望,低着头蹑手蹑脚的走到收银台,那里坐着一个画着浓妆的成熟女孩,晕开的眼妆也压不住她深深的黑眼圈。 “请问,白朗在不在?”桑榆咽了咽口水,扶着桌子小心地问道。 “白朗?”她看了桑榆一眼,毫不掩饰自己打量桑榆的赤裸裸目光,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找他什么事?” 桑榆结结巴巴地说:“我是他朋友。” “朋友?”那女孩笑的不怀好意,“白朗这小子怎么回事,找他的‘朋友’还真不少,而且他妈的都是长得挺有姿色的妞儿。”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19 章 她说的话肆无忌惮,眼中的嘲意令桑榆既羞愤又害怕,但她既然来了,就得找到白朗和靖瑶。于是她又问了一句,“白朗他在吗?” 女孩嗤笑的了一声:“你不是她朋友吗?难道不知道他早就不在这里做了吗?” 桑榆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腔热血的跑来,可没想到白朗早就不在这里了,她对他如今真的变成了一无所知。 “去苏荷,白朗应该在那里。” 女孩说完了,低头在电脑上玩着自己的东西,过了几秒,却发现桑榆还站在那里没有动。 “苏荷在哪里?”桑榆不好意思地问了句。 苏荷是那个时候的S市最吸引年轻人的酒吧,收费不高,音乐劲爆,里面什么人都有,龙蛇混杂。后来老板去了国外,苏荷也就被另一个传奇性的女人顶下来做,改名为“锦瑟”,当然,这是后话。 桑榆并不认识那个地方,可长久混迹于S市的东隅认识,他自始至终再没有多问一句,安安静静的呆在她身边。 站在苏荷门口五颜六色的广告灯前,桑榆有些踌躇了。她不愿意相信白朗现在通常都泡在这种地方。桑榆以往的生活一直如清水般简单,她推开了苏荷的那扇门,犹如进入到了另一个光怪陆离的陌生世界,甫一进入,里面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和炫丽的各色灯光让她不知所措,举步维艰。她往里走了几步,四处都是人,可每张脸在黑暗和光影的交错中都显得面目狰狞。 桑榆孤单单地站在喧闹和疯狂的边缘,心都凉了半截。她想,自己不可能在这群魔乱舞的人群里辨认出她的白朗了,他们原本是在同一个小天地里相依相存的伙伴,如今,白朗却一脚踏进了她完全陌生的世界。 拥挤的空间里,桑榆身边来来去去的走过了很多人,如同一个个灰色的鬼影。白朗,青葱的草地上懒洋洋地闭着眼睛的巫雨,在碧海蓝天下朝桑榆露齿微笑,身边洒落着碎金般阳光的那一个人,他也是这黑暗中的一部分? 桑榆没有抱着找到白朗的希望,可是又不甘心离开,像个傻瓜那样呆呆地站着,直到有人在暗处扯住了她的手。她心中一惊,扭头看到了东隅,他的目光中有担心、有忧虑。她好像张嘴说了些什么,可是音乐的声音实在太大,她听不清对方的嘴里吐出来的是什么内容。 承认吧,她根本不是想要找叶靖瑶,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见见白朗,可就连这样,老天也不成全。她转过头,看到的还是东隅。 第25章 如果终将分离~~ 桑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苏荷走出来的,夜很黑,她失魂落魄的,根本没有注意脚下的台阶。她摔了一跤,都没觉得疼,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 酒吧旁边的巷子里有女孩的笑声,之后便是呜呜咽咽的诡异。 她是不该来的。 深夜的乌巷看不到尽头,无止境的延伸,不知道通往的是哪里。桑榆朝里走了几步,冷不防看了一眼,如坠入深渊,整个人死死被钉住,再也迈不开腿。 明明像是两个人,又恍若一体,靠在墙壁上,口齿相缠,像哭,又像是笑。 桑榆退后一步,两步,悄无声息,他们竟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她就这样安静的一步一步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一双温热的手默默承接她颓然靠过来的躯体。 “叶桑榆......” “嘘。”她的手指放在唇瓣中央,摇了摇头,默默的离开了这个地方。触手可及的,都是一片冰凉。 ~*~*~*~*~*~*~*~*~*~*~*~*~*~*~*~*~*~*~*~*~*~*~*~ 她奔赴了一夜,到头来竟是笑话一场。 叶桑榆走在前面,路灯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孤单寂寥,另一道长长的影子不远不近的在她身后。 如果她是笑话,那么东隅是什么? 她蓦然停住了脚步,回过身看着那道影子。东隅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静默的看着她,一言不发。良久,桑榆仰起头,脸上是东隅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她没有说话,出人意料地踮起了脚尖,用自己的唇轻轻印上他的。 东隅的世界刹那间发生了小型地震,犹如烟花般璀璨。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桑榆已经抽身走到了数米之外。“原来接吻是这样的。”她说。 她低头浅笑的样子宛如一朵小小的梨花,“东隅,谢谢你。” 东隅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一动不动,生怕这场梦太早醒来。 直到回到家,东隅也是一直保持着傻笑的状态,母亲走过来,轻拍了他一下,见他开心得忘乎所以了,连连说他简直是魔怔了。 而此时已经躺在家中床上的叶桑榆心里面却是五味参杂,她想起今晚看见的白朗和靖瑶,又想起她和东隅,自己一定是疯了! 陪她荒唐了一场的是东隅,她始终都能想起今晚他在背后默默的相伴,如果平日里少了他的故意找刺,那么人生未免太过无聊。如果换成了另一个女生,她叶桑榆就真的不会嫉妒、不会有一点点的失落吗? 她对于他,难道真的还能做到最初的无动于衷吗? 答案就在自己的心里,事实避免不了。 其实桑榆回到家不久,叶靖瑶也就回来了。由于之前的出走,吴韵也不敢再多问什么,生怕这个小姑奶奶一发脾气立刻又跑了没影。她进了房间,看着桑榆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立马尖着嗓子冷笑道,“果真不是亲姐妹,我没回来你都睡得下。” 见桑榆没有回答,她不依不饶道:“你猜我和谁在一起?” “白朗。” 叶靖瑶没想到她竟会开口,微微愣了下,继而笑得更是开心,“我小瞧你了,不算太傻,不过你本来就是个爱扮猪吃老虎的。” “叶靖瑶,你真的喜欢白朗吗?”这是她第一次平心静气的和靖瑶说话,问的语气太过平淡,仿佛事不关己,不过也真的事不关己。 “我不会勉强自己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叶靖瑶没有正面回答,可桑榆相信她说得是真的。 大致没有人是愿意和一个自己讨厌的人长久的呆在一起,靖瑶不会,她也不会。其实,她是放任东隅以这样一个鲜活的姿态坐在她身边的,虽然会生气、会跳脚,可是似乎从来也没有真的想过让身边这样一个人不要出现。她明明可以躲得更远,可她没有。 她不是那么讨厌他的。 就好像今晚,那么冷的夜,东隅的突然出现,竟然会让她觉得一丝心安。她拉起了被子,罩着脑袋,努力让自己陷入睡梦中,可偏偏大脑还在高速运转。 ~*~*~*~*~*~*~*~*~*~*~*~*~*~*~*~*~*~*~*~*~*~*~*~ 桑榆没有想到第二天白朗会找她。除了昨晚那一个不太清晰的纠缠身影,他和她太久没有见面了。眼前的这个人,陌生得让她不敢触碰。 他们的学校不过一墙之隔,可是这些日子竟然一次都没有擦肩而过,未免比巧合的几率更小了。桑榆承认,自己是有些躲着他的,她如今始终做不到平静的面对他,哪怕他只是此时此刻如此安静的站在她的面前,桑榆依然能感觉到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什么时候她和白朗竟然成了今日的样子? 不是不觉得凄凉的。相对无言,有太多话想说,可是却找不到一句更适合作为开场白的。 白朗的局促那么明显,可还是率先开了口,“桑榆,对不起。”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20 章 “你没有对不起我。”他从来没有对不起她,如果是因为长久的冷淡,该说对不起的是她!是她接受不了白朗的改变,其实人都会变的,只是她固执的守在原地,以为记忆中的小男孩永远会是记忆中的样子,没有谁规定一成不变才是人类该有的美德。 “我只是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白朗,你是不是退学了?” 他没有回答,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石子,桑榆绝望的知道,她真的猜对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靖瑶,我会带她走的,她不喜欢这里,不喜欢那个曾经放弃过她的父母。我带她离开这里,桑榆,你也会幸福的。” “你凭什么认为你给我制造的世界就一定会是幸福的!” 白朗急切的想要表示什么,他没有见过桑榆这样绝望的神情,不管他努力解释什么,都是徒劳。 “她该尽义务凭什么就由我来完成?我是不喜欢叶靖瑶,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叶靖瑶吗?白朗,你从来都是听她说,可是你有认真听我说过吗?我不喜欢她,我很不喜欢她!凭什么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她却还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凭什么我没有想要夺走她的什么,她却还是对我步步紧逼?”桑榆摇了摇头,声音里的悲凉令人发麻,“我原以为至少你永远是站在我这边的,至少还有一个你,是永远不会离开的。”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白朗也从来不知道在桑榆心里自己的分量原来是这么重,也许有什么东西已经渐渐消失了,他忽然间觉得他骤然失去了许多曾经本该属于他的。他想要上前触碰一下桑榆的肩膀,可笑的是他居然不敢。 究竟是什么时候那样的亲密无间竟然消失了? 叶桑榆看着他的眼睛,心情平复了不少:“你能带她去哪里?叶靖瑶要的东西从来都是最好的,你能给她什么?”她不愿意看到失了人,又失了心的白朗。“有一天她后悔了,她回头了还有爸妈这里可以去,可你呢?白朗,拜托你,不要天真好不好。爱情从来都是需要买单的。” 需要时间买单,需要毅力买单。 “我会做一笔大买卖,你放心,靖瑶跟着我走,不会吃苦的。” 白朗口中的自信令桑榆生疑,“你究竟要做什么买卖?” 他不再说话,眼睛里亮晶晶的,显得神采飞扬。看着他异常的举动,桑榆内心的担忧越来越重。她的梦想和他的梦想已经渐行渐远。曾经的约定只有她一个人记得,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你以后走得多远,无助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找我,我永远都会帮你,白朗,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目光坦诚。 ~*~*~*~*~*~*~*~*~*~*~*~*~*~*~*~*~*~*~*~*~*~*~*~ 东隅生日,桑榆倒了两次公共汽车,才算是到了这个城市的富人居住区,沿途数个以独栋别墅为主的高端楼盘,盘踞了S市景致最佳、低价最贵的地段。但黄昏时分,桑榆只觉得这条被树木和植被夹在中间的富人区无比阴森,显得人迹罕至。 住在这种地方,空气清新应该是最大的享受,桑榆坐的公车只到大门口,她不紧不慢地走路,风中有泥土和青草湿润的味道,这让她想起了孤儿院的那条竹林小路和松枝安静的气味。可谁会拿那种乡野偏僻之处跟这里比啊。很多东西,闭上眼睛是相似的,睁开眼才发觉远不一样。 正是春寒时分,桑榆穿得不少,可这里露水重,手是冰凉的,还好前方灯火在望。身后传来了的脚步声,桑榆想不到还有谁会傻到跟自己一样不行,带了点期待地回头,却是江子臣正抬起手想要出其不意地拍一拍她,被她发现,脸不红心不跳地换了一个挥手打招呼的姿势。 “这么巧?你也走路进来?”江子臣呼了一口气,白色的。 桑榆踮起脚尖往山下看,果真顾轻轻气喘吁吁的在后面,看到桑榆,远远的打了个招呼。东隅邀请了班上大部分同学,当然也邀请了江子臣和顾轻轻。 有了他俩在旁,桑榆连门牌都不用留意,反正有人是认识路的,东隅家灯火通明,精心装扮过的小主人已经等在了门口。看到桑榆到达,东隅好像松了一口气,“你到了就好,我真以为你不会来。” 顾轻轻在一旁嗤嗤的笑:“都站门口做什么,喏,送给你的,不用谢我,都是江子臣付的钱。” 看见顾轻轻送礼物,桑榆才想起来自己也该有所表示了,她送给东隅的是一个精致笔记本,她还特地用漂亮的牛皮纸包过。东隅接过,喜不自禁,压低声音对桑榆说:“这是我最喜欢的礼物。” 进到客厅,已经有好些年纪相仿的男孩女孩聚在那里,桑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东隅甫一进来,大家都说,“你终于肯进来了。” 桑榆老老实实坐在角落里,看着东隅如鱼得水的在众人间,就像是一颗昂贵的明珠,夺目闪耀,不真实的感觉。她看看自己,再看看他,苦笑着低下了头。 第26章 结局的开始~~~ 悄无声息的离开,在没有打扰任何人的情况下,叶桑榆就这么消失在东隅的眼皮底下了。等到东隅发现追出去时,那个熟悉的背影已经变成了一个灰色的小点,他想他是追不上了。 原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他的好心情降到零度,再没有心思招呼那些人了。等到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时,他整个人又疲又累,身边的礼物堆了一摞又一摞,全是没有拆封的。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从外套的口袋里翻出那本笔记本。样子倒是再普通不过的了,只是经过送礼人的精心包装,显得精致不少。是花了心思的,虽然不贵重,东隅有些安慰的想。 这么想着,嘴角不禁向上弯了弯,方才的失落少了不少。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叶桑榆的心果然不是完全冰冷的。 还有两三个月就要高考,原本大家都如绷紧的弦,现在反倒送了些,该掌握的基础大家都差不多,关键就要看临场发挥的效果。三次模拟考叶桑榆的名次没有什么变化,每次都是年级和吴韵也管不了她,但凡她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家里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桑榆虽然很担心白朗,内心深处总觉得惶惶不安,但目前一切真的是太过平静,平静的出奇,反而是这种平静令叶桑榆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也希望是自己想太多,把这种心悸理解为迎考的紧张。 等到高考全部考完的那一天,刹那间觉得天地格外宽广,出了考场的时候就连看监考老师也觉得亲切可爱。大学是什么样的?她很期待! 东隅远远的从后面追上来,笑容满面,可以看出他考得也不错。“你准备报哪里的大学?” “成绩出来了再想吧,现在急什么?” 他停住了,专注的看着她,“我想报考北京的Q大。” 桑榆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我觉得S市本地的大学也很好啊......” “叶桑榆你有点追求好不好?一辈子留在这里,哼,我看你是舍不得你的老相好。”他说完,一脸气愤的走了,根本不理她。桑榆看着他暴走的身影,不由的抿着嘴笑了。 头一次不理会路人的目光,一路哼着小曲,奔奔跳跳的跑回了家。谁知道刚到小区门口就被人拦住了。白朗今天穿了一件蓝条衬衫,显得神清气爽,眉目十分清朗。桑榆想到此时此刻所站的位置,心里微微一涩,“靖瑶不在?” 他含笑着摇了摇头,拉着她走到了小区对面的街心花园。待找到一个稍微干净的长椅坐下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桑榆,祝贺你,你一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红绳手链,最新的款式,红绳穿过碧青色的玉石,煞是好看。“我从来没有送过你东西,这个当做预贺你考上大学的。” 桑榆将手绳捏在手心,冰冷的凉气透过玉石传递到手心,她只觉得奇怪,白朗哪里来的钱可以送她这个。她抬起头,假装不经意的笑问道:“为什么是预贺?应该等我拿到录取通知书再一起庆祝嘛!” “我......可能等不到了。我大概过几天会离开一段时间,我担心来不及祝贺你,所以......桑榆,你不用担心,我还会回来的。”说完这些,他仿佛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朝她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桑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竟然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挽留的理由,只有手心里凉透心的玉石仿佛在提醒她,刚刚白朗真的来过。 上楼前她在楼下的报刊亭顺手买了一份当天的晚报,回到房间就开始对起了答案。除了一些来不及做的难题外,她答出来的倒是对了十之八九,估计成绩出来不会与几次模拟考有多少差入。叶靖瑶看她一本正经的对答案,嗤笑了一声,哼着调子扭腰就去了厨房。 桑榆想起有些话必须要问问她,于是将手里的报纸折好放进抽屉里,放下笔就去找叶靖瑶了。 心情貌似不错的叶靖瑶拿好薯片刚准备回房间,谁知道就被叶桑榆挡住了去路,她今天难得的不想跟她计较,好脾气的该走另一边,可还是被不识趣的某人又挡住了。“你诚心找不自在呢?”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21 章 “我有话问你。”桑榆依然很坚持的挡在她面前,无所畏惧的看着她。 叶靖瑶扔了薯片,趾高气昂的扫了她一眼,假笑了一声,“你脑子被门挤了吧,呵,你问我就要答?这个家只要有我一天,就没你说话的份!乖乖的扮好你孝顺女儿的角色,这样叶家才能赏你口饭吃。” “你恨我无所谓,可是白朗对你是真心的,就算为了你的一点点良知,拜托你也不要让他出事。” “你以为你有多了解他?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你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的袜子吗?你知道他吃烤串的时候是喜欢加辣还是加甜?你什么都不知道吧。叶桑榆,你可比我先认识他!” 叶桑榆将视线移向了别处,叹了口气,“他不是你斗气的工具,靖瑶,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报复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叶靖瑶似乎微怔了一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当晚,靖瑶穿戴的十分漂亮,挑衅似的扫了她一眼,神秘兮兮的跑了出去。吴韵在背后叹气,“这个女儿......哎,不知道怎么好......”语毕,状似欣慰的看了眼桑榆,朝叶敬文笑了笑,“幸好我们还有桑榆。” 桑榆听了只觉得心里面有无限莫名的苦涩。 叶靖瑶出去不过一个小时不到,竟然打了电话回来,指名要桑榆接。她狐疑的接过话筒,另一端叶靖瑶的声音里透着颤抖:“出......出事了......白朗他......” 一席话听完,桑榆顿觉魂飞魄散,几乎是飞一般的扔掉了话筒,夺门而出。吴韵不明白怎么一向稳重的桑榆今天也像丢了魂似的,喊都喊不住。 叶桑榆下了楼就打车奔向了“苏荷”。 她已经不太记得靖瑶究竟说了什么了,只是两腿隐隐发抖,全身竟然半点力气都没有,只一颗心颤巍巍的忽上忽下,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下的楼。 她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胆大到入室抢劫! 杨柳依依的河边,少年如沐春风的笑容,她仍记得他们重逢时的那一幕,为什么!为什么!是她没有用,明明知道那是个爬不上来的深渊,可依然没有能力拉他一把。不,当时她是有能力的,只是她......没有勇气! 叶桑榆!叶桑榆! 她从没有一刻这么讨厌过自己。如果她少了一点小心翼翼,多一点无所顾忌,也许今天挣扎在罪恶边缘的就不会是白朗了。是她变了心,违背了约定,倘若再肯多给白朗一点点关心,他不至于此!她将自己埋怨了一千一万遍,知道车子停在了“苏荷”门口。上一次见过的招牌此时正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光鲜亮丽的魅惑着路人,想要吞噬他们的样子。 叶桑榆毫不犹豫的,毅然跑了进去。很多年后,她想起那晚在“苏荷”门口的情景,都会默默问自己,如果知道今后发生的一切,她当时是否还会走进去。 答案是,七年后的叶桑榆大概不会,可七年前的叶桑榆一定会。 第27章 睡着的女人~~ 桑榆坐在车上,手里牢牢抓着的是叶敬文的手机。她第一次做这么离经叛道的事,小偷似的偷拿了叶敬文的手机,从坐上车伊始就开始疯狂地拨打白朗的电话,她不记得究竟呼叫了多少回,在等待复机的过程中,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唯恐就在哪一秒,错过了白朗的电话。 她紧紧的抓着手机,保持同一个姿势,直到手脚酸麻。 电话如死去了一般沉默,很多次,桑榆都怀疑它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用途的摆设而已。绝望的前一秒,突兀的铃声惊得她微微一颤,她两只手并用地握着电话,没抓牢,滑而凉的机壳几欲脱手。 “白朗,是你吗?”说一个字的时候,桑榆的眼泪似要坠下。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似有非有的呼吸声也许只是她的幻觉。 “白朗,是不是你?你在哪?千万不要做傻事!白朗,你不用回答我,只要答应我别做傻事......”反反复复的只知道说这一句。 在焦灼的等待中,桑榆已经不得不接受“她最好的朋友和妹妹故意抢劫”这一个离经叛道的现实,他们爱怎么样,她管不了,她只是想不到天宽地广,两个触犯了法律的人能往哪里走? 对方挂上了电话,车也停在了“苏荷”门口。 夜幕已经降临。这是桑榆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门推开到到一半,她几乎就要被汹涌的声浪整个吞没。吧台的绝大多数服务生面对桑榆的询问,都报以最为简单的“不知道”三个字,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一片狂欢中茫然所失、焦急寻觅是多么格格不入,也不知道,大厅的某个角落里,两个她认识的男孩子正尽量享受这偶然一次的放纵。 白一点的那个男孩子说:“再喝一点吧,东隅,你分数一定高,肯定能顺了你们家东老太太的意,要是我家老太,恐怕牙都要笑掉了。” 东隅接过同伴递过来的酒,抿了一口,笑着没有答话。他心情显然不差,举杯跟江子臣相碰,“不知道最近哪路神仙惹怒了我家老太太,连对着我都不上心了。我倒不担心这个,只是......” “叶桑榆?像你这样的,上了大学,身边漂亮女孩一打接一打,还有空想到她?”江子臣开着玩笑。 东隅朝江子臣飞了一腿,“看我不踢死你?胡说什么呢。” 江子臣闪躲,“那你脸红什么啊?” “懒得跟你扯这些废话。”东隅低头去喝杯里的东西,他心有所思,也不愿意反驳。 “我老头说,以后上了大学,就算是个成年人了。咱应该做点成年人做的事,傻坐在这儿光喝酒有个毛意思,你看,最右边的一个小妞,身上的衣服都快遮不住了,身材够辣的哈......还有那个,脸蛋不错,就是显老了点。”江子臣挤眉弄眼的戏谑道,“身材好的我喜欢,不过你倒是不好这一口。你喜欢像......嗯,不对,不是这种......那个也不是......哎,你看那个像不像......”他手乱指着,东隅倒也不在意,任他胡说。 江子臣原本只是开玩笑,此刻定定看了一会,忍不住叫了起来,“什么呀,不是像啊,那分明就是她!”他一个劲地用手肘捅着东隅,东隅受不了,朝他比划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由得也愣住了。 桑榆还不死心,这时,却感觉有人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心里一喜,猛然回头,只感觉一阵失望。“是你?”桑榆没好气地打着招呼。 “叶桑榆,看你平时斯斯文文的,想不到也喜欢来这种地方玩。” “不......”桑榆没有往下说。 “东隅也在,要不一起过来聊聊?” 桑榆偷偷看了一眼,果然,东隅坐在边上,目光也向着他们这边。 “不用了,我是来找人的,你们慢慢玩。” “找人?我们也在这好一阵了,你说说,没准我们见过。” 桑榆也是病急乱投医,“你们见过白......不,见过我妹妹吗?她叫叶靖瑶,长得很甜,头发有些卷......” “来这边,来这边,东隅也许见过。” 桑榆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对方移步向前,一直挥手致意她跟过来。她本不愿意太接近东隅,免得他心里又不舒服,但是东隅认识白朗和靖瑶,说不定真的能够给她一些线索。 江子臣一副看好戏的笑容,东隅却始终冷淡,仿佛当她完全不存在,早已转了视线,玩着桌上已经喝了一半的酒瓶。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们什么时候在这里看到他的,他是不是一个人。” 没有人回答她,就连引她来的江子臣也解雇离开了,她和东隅面面相觑更觉尴尬,更何况此时她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于这种无意义的暧昧。“对不起。”她拉了凳子,站起身,放弃了继续询问他的念头。他如果真的知道,想要告诉她,就不会沉默这么久;反之,如果他不想告诉她,她就算浪费再多时间留在这里,也不过是至白朗于更危险的境地。 东隅抬起腿,拦住了她。“和我呆在一块儿,就让你这么难受吗?”他皱着眉,神情里的不悦已经很明显了。叶桑榆不想在这个时候同他做无谓的争执,刚刚吧台处有一闪而过的人影,很像靖瑶。她越过东隅的腿,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 东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她这样的反应,不由得怒从心起,踢开一个碍眼的酒瓶,也追了上去。他追到门口,就看到叶桑榆拦着她妹妹,两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叶靖瑶浑身发抖,样子是前所未有的恐慌,而叶桑榆拼命的抓着她的两臂,急得都快要哭了。见到这样失控的两人,东隅赶紧上去分开了她们。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22 章 “你哭什么,你说啊,快说啊,白朗去了哪儿,叶靖瑶,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吧,白朗去了哪儿!”叶桑榆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东隅看着她的神情,心里面犹如被马蜂狠狠的蛰了一下。 叶靖瑶仓皇的朝后退了好几步,魂不守舍的摇了摇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死了,本来好好的......死了......死了......” 东隅大为震惊,而桑榆也几欲昏死过去。可她还是强装振作,心里越急可越是要冷静,叶靖瑶已经语无伦次的抱着头蹲在地上,桑榆分开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你不想白朗死就赶紧告诉我他在哪儿!”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让我先走......我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掐死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努力深吸了几口气,才能抑制住自己冲动的念头。她狠狠的给了叶靖瑶一巴掌,叶靖瑶果然安静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桑榆的语气是一反往常的凝重和狠辣,“我再说最后一遍,白朗在哪里?你再不冷静下来告诉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的眼神里有着浓烈的绝望和几乎摧毁一切的疯狂,叶靖瑶和东隅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叶靖瑶第一次觉得原来一向软弱可欺的叶桑榆也会变得这么可怕,她声音颤抖而清晰,“在......罗桂园......” 几乎是在叶靖瑶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同一秒,叶桑榆就如离弦的箭的一般冲了出去。而东隅在听到地址的时候,眉毛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思索了几秒,也赶紧跑了出去。出了“苏荷”大门,面上难掩焦灼之色,他原地转了一圈,热闹的街头,四顾不见桑榆的踪影。好在家里的司机一直等在附近,他打了个电话,不过两分钟,车子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 “我不管你明天领多少罚单,扣多少分,哪怕是停牌,给我用你最快的速度去罗桂园。” 司机听到目的地后微愣了下,“可是太太不肯您去那个地方。” “少废话!” 性能良好的车不过十分钟就开到了罗桂园,尽管一路上遭到了不少来往车辆的谩骂,司机的每一个家人亲属几乎都被人问候了。他的小少爷下了车,看着一望无际的黑夜,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回去了。司机还想说什么,他觉得今夜送东隅来这里似乎是个再错误不过的决定了,可是他张了张嘴,始终还是不敢再说什么,驾着车驶进了茫茫夜色里。 东隅一个人迈步走进了这个城郊房价最贵的地方。这是家里人心照不宣的禁地,没有人提过,但所有人都不会忘记的一个地方。前方有一个纤细的魅影仿佛魂魄一般,痴痴的往前走。 白朗,你在哪,我们究竟是怎么啦? “桑榆?” 一瞬间她竟然看到泪光朦胧看到了白朗从熟悉的孤儿院里朝自己奔来。 “桑榆。”白朗迎面抓住了她的双肩,他手心的温度恍若是真。她眨了眨眼,才看到眼前的人并不是她的白朗。她推开了他,只一味的向前走。东隅抓住了她,声音冷得不可思议,“你要是真想找他,跟我走。” 没有缘故的,她竟然信了他,任他拉着她穿过花园、草丛,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虽然奇怪于东隅对这里的熟悉,但因为担心白朗的缘故,那份怀疑也只是淡淡的,便消散了。 一个静谧恬静的独立别墅跃入眼帘,桑榆心里面有隐隐的激动,她能感觉到白朗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大门敞开着,橘黄色的落地灯发出柔和的光芒。他们像是两只鬼一样,悄无声息的钻了进来。私闯他人的家好像也是犯罪,桑榆却管不了多少。她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地方,房子像是最高超的油画家画出来的似的,东隅家的别墅也很漂亮,但富丽堂皇的空洞,而这个地方,仿佛一座世外桃源一样,有着最安静的着色、最温馨的布局。 桑榆走进了大厅,她终于看到了白朗。只是一向洁净的身上沾满了血污,衣服撕破了,额头也带着伤,血迹未干。 “你......”桑榆哑着嗓子,突然想起来靖瑶的话,一阵怔忡。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他竟然还能朝她微笑,桑榆只觉得心神俱灭。她转过头,看着地毯上躺着一个再美丽不过的女人,她闭着眼睛,嘴角有血丝泛出,可神情安详,桑榆竟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她只是睡着了而已。但也只是仿佛,桑榆知道她不是睡着了。 第28章 气息全无~~ 桑榆秉着呼吸,试了好几次,终于大着胆子蹲了下去,探了探女人的呼吸,她心里有一丝侥幸,也许这个人还没死! 可是...... 气息全无。 一瞬间她脑袋一片空白,甚至连恐慌都没有了,原本发抖的手指竟然也平静了。她安静的直起了身,伸手去碰触白朗的脸,嘶声问道:“是你干的?” 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白朗的沉默让她的心彻底坠落崖底。 “我没有办法......我不想杀人的......她就这么倒下去了......”白朗还想往下说,神情有懊悔、有愤懑,忽然一阵耳鸣,从来温良软弱的桑榆竟然亲手给了他一计耳光。 “这是人命!白朗,你疯了......” 白朗抱着头,垂首良久。 “桑榆,靖瑶有孩子了,我必须带她走,这是我的责任,你们家人肯定不会允许这个孩子的存在,所以容不得我选择......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想过杀人,我只想要钱,我没想过会出人命......” 桑榆尚未从“她最好的朋友和妹妹竟然有了一个孩子”这个事实中醒悟过来,手握成拳挡在嘴边,连睫毛都在微微发颤。 白朗的笑声像哭,“我不会想坐一辈子的牢,我倒宁愿我疯了,桑榆,我不能坐牢,那样靖瑶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我宁可去死!我好不容易快要有家了,有孩子有妻子,我不能放弃。” “那你还不走?还呆在这儿做什么?你要走就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桑榆说到这里,心中已难辩苦辣酸甜。她一直是个哪怕处境再难却仍然相信未来是美好的人,她知道人世间自有公道,然而现在她只求白朗安然渡劫。是非对错的界限在哪里?她第一次抛弃了学了这么多年的是非道理,纵然是包庇,也许她还算个从犯。 假如顾轻轻在这里,恐怕又要说她傻了。哪怕她愿意做这个“从犯”,白朗最后想要带走的人也不是她。在这要命的地方,他可以拼了命的让叶靖瑶走,却丝毫不担心她受牵连。可不管是超越友情,还是爱情未满,她对他,从来都是义无反顾。 “我是要走了,桑榆,再见。”他如同往常一样,和她道别,仿佛明天天亮了他们仍可以见面。 “你走吧......”桑榆轻轻推了他一把,前方等着他的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和一个美满幸福的家。 白朗点头,“桑榆,你要好好的,说了再见,我们一定还会再见。” 这是桑榆听他说过的最动听的假话,“再见”的另一个意思,不就是再也不见嘛。 “白朗!” 他几乎是在刹那间回头。 “我很羡慕她。”桑榆虽然微笑着,眼睛里却有了泪花,她不知道白朗有没有听懂。 他愣了愣:“桑榆,你跟我不一样,你会有个更完美的人生,不会颠沛流离......”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颠沛流离?” 白朗回应她的,是蓦然僵住的身影和太久的沉默。明知道她永远不该把这句话大白于天下,否则,连朋友也许都做不到。然而事情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明天、明天的明天,他们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一切还有什么紧要? 泪水在眼眶里打滚,她看不清远处白朗的神情,可是他的头无奈的摇了摇。 他不知道。 桑榆突然痛哭失声,是她懦弱,她从来都不敢说,又或者是她太过自信,以为这个世界没有人会觊觎她的白朗。然而,就算一切可以重来,她就能保证没有别人出现,她和白朗就不会渐行渐远? 也许就算梦的起点不同,梦醒后,一切也不会换一个模样。 “桑榆,叶桑榆!”那是一个犹疑而着急的声音,桑榆心中一动,她竟然忘了东隅也在这里!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23 章 她再也顾不上别的,招着手,冲着白朗催促道:“快点,快点走......” 东隅已经跑到了桑榆身边,看着她一脸的泪痕,又惊又怒:“他欺负你?”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擦桑榆的眼泪,一边怒视着白朗,“我已经报警了,你跑不掉了。” 桑榆根本忘记了东隅还在这里,更没想到他竟然会报警。她朝着白朗用力的摇着头,示意他快走。她拉着东隅,哀求的看着他,“他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的,你放过他好不好?” “叶桑榆,你知道你这叫做什么吗?你为虎作伥!”东隅咬牙切齿的甩开她,动作矫捷的追上白朗,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扭打在一起。他们很早以前就动过手,白朗的身手不如东隅,然而这次他摆出了拼命的架势,东隅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东隅红了眼,这是个罪大恶极的人,凭什么到了此时此刻叶桑榆竟然还护着他。 他以为他和她近了一步,可是只要这个人一出现,他所有的努力顷刻间就化为乌有,他在愤怒中力气变得更大,白朗渐渐落了下风。桑榆看着白朗涨红的脸,试图上前分开两人,混乱间不知道是谁挥出去的手,正中桑榆的肩膀,她吃痛闷哼了一声,东隅停下手,回头看了一眼,桑榆眼见是个时机,立马跑上去抱着他。 “白朗,快走!” “你放开我!他不能走!”这是他喜欢的女孩第一次主动拥抱他,可却是因为另一个男孩。 “桑榆,假日我有事,帮我照顾她......” 说完这句话,白朗就快步向外跑去,桑榆甚至能够听到有警车的声音呼啸而至。直到再也看不到白朗的身影,她才算放心,默默松开钳制住东隅的手。随着桑榆的放手,东隅感觉到了一阵凉意,他刚想说什么,却听到外面莫名的一声巨响和紧急刹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心,尖锐的刺破耳膜。他的心里蓦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和叶桑榆不由的互视了一眼,仿佛心有灵犀的,两人几乎同时朝着大门处跑去。有嘈杂的人声逼近,桑榆的心越来越沉。 眼前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连东隅都来不及做出反应,那个刚刚还和他打成一团的男孩正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浑身是血,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 耳边是桑榆骤然发出的一声悲鸣。 “不--” 伴随着尖叫声落下,白朗的身体也终于停止了抽搐,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躺在了马路中央,周遭似乎变得很安静,那个计程车司机正白着脸打着电话。 东隅也慌了神,他从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满目是红的世界里,白朗就那么静静的躺着。东隅惊恐得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呼吸,过了几秒,他回过头,无助的看着桑榆。“他好像......”他不敢再说下去。 桑榆的身体僵硬极了,她想要动一动双脚,都做不到,清朗的月光中,她仿佛雕塑一般,悲悯的看着夜幕下的一切。 有救护车的呼啸和警笛的尖锐划破夜空。 ~·~·~·~·~·~·~·~·~·~·~·~·~·~·~·~·~·~·~·~·~·~·~·~·~·~ 救护车来了,警察也来了,该来的都来了......有医护人员围住了白朗,他的身体被人抬上了担架,桑榆这才觉得她的世界里所有的灯都灭了,记忆中小男孩的笑脸渐渐褪色,一切都灰了。 她和东隅都被带住该辖区的警察局。东隅被带进了另一个房间问话,一个女警见桑榆心神恍惚,给她倒了一杯水,接着示意桑榆进入小房间里做笔录。小房间的门在她进去之后关闭了,那是一个不到10平米的房间,只有一张光秃秃的长形方桌和两把椅子。 现在已经是白天,房间里窗帘紧闭,只余头顶上一盏小灯散发出微弱的光圈笼罩着长桌,那女警示意桑榆坐下。大概是桑榆一直低着头,她又安慰了一句:“不用紧张,你和那个男孩子是刚才车祸肇事的证人,所以循例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 桑榆没有抬头,只是默默的问了句,“他死了吗?” 女警愣了愣,大致是没有想到她一个小姑娘遇到这种情况大多都会吓昏了,可如今还能冷静的问出这样匪夷所思的问题。她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警察,微愣之后还是镇静的回答道:“他已经死了。我姓管,是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员,你只需要配合我,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走了。”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桑榆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下:“我去找白朗。” “你所说的白朗是谁?” “他死了。”桑榆顿了顿,眼神麻木,“被撞死的那个人就是他。” 女警显然没有想到她竟然和死者是认识的,震惊之余放下了笔,“你等一会儿,我出去接个电话。”管警官走出了小房间。 大约一个小时后,管警官再次做到桑榆对面时,脸色明显凝重了许多。 “白朗杀了人你知道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我知道。”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出现在那里并不是偶然?” 桑榆没有说话。管警官的置疑很合理,桑榆知道自己也许解释不清楚了。 “我去找白朗,因为我担心他会出事。” “你为什么认为他会出事?是不是事发之前他通知过你什么?还是事发之时你也在现场?” “我没......我不知道,白朗没有亲口告诉过我他要干什么。”她应该说出靖瑶吗?那样爸爸妈妈一定也会知道,不,不能,那样靖瑶有了孩子的事也会抖出来,养父母肯定是不会允许那个孩子的存在的。白朗那么爱靖瑶和孩子,她不能把他们也卷进这件事情里来。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案发地点的?” 桑榆唯有沉默。 管警官好笑的看着她,显然对她拙劣的谎言十分不屑,“难不成你是猜的?你猜到他要抢劫,而且杀人,并且你还猜到了他会去哪儿抢劫?” 管警官再次细细打量面前的女孩。从一开始她就表现的很淡定,至少发生了这一连串的惨案后,除了憔悴的面容,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平静的犹如一滩死水。 “好,就算一切真如你所言,你巧合的知道了白朗抢劫这件事,可你为什么没有报警?你是个学生,应该具备最基本的法律常识,知情不报、包庇犯罪嫌疑人也是犯罪。”她说的话铿锵有力,对花季少女的痛心失望一览无余。 桑榆无言以对,到底谁都懂,可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就算一切从来,她明知道这是错、这是罪,可她仍然会明知故犯、知错不改。 只因为那个人是给予她整个孤儿院生涯里唯一一缕阳光的白朗。 她的不合作使谈话一度陷入僵局。 有一位男警官进来,在管警官耳边低语了几句。管警官眉头一皱,朝他点了点头,又凝视了桑榆几秒再一次走出了房间。 这一次,桑榆听到了门落锁的声音。 第29章 谁在撒谎? 屋内的温度渐渐升高,桑榆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估摸着现在约是上午九十点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管警官终于又进来了,不过这次进来的不只她一个,还有另外几个警员。 “叶桑榆,请你明确回答我,昨天晚上八—九点左右你在哪里?”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24 章 这样的桥段在电视上司空见惯,叶桑榆明白,她此刻的境地是十分不妙了。 “我们根据已经和你的父母通过电话,你昨晚七点左右离家之后就没有回去过,说,你当时在哪里,在做什么?” 听说了她的事,据说当场就气倒了,吴韵帮她找了一个好律师,可自己却不愿意再见这个养女一面。 他们是亲眼看着她跑出去的,她还偷了叶敬文的手机,他们不相信她,是情理之中的。 “白朗死了。”叶桑榆面无表情的告诉叶靖瑶这个消息。 叶靖瑶的眼睛肿肿的,估计早就知道了。她第一次收起她的张牙舞爪,啜泣道:“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没想过他会死。” “他知道你们跑不掉了,出了人命,可他那个傻子,竟然一个人等在那里准备全抗下来,叶靖瑶,我多么希望死的是你!” 再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叶靖瑶的啜泣。她拉着姐姐的手,哀求的看着她,“我不可以坐牢,我还有孩子,桑榆,我是你的妹妹,你可不可以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要告诉警察......” “如果我真的想你坐牢的话,你以为现在你还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儿求我吗?” 她不敢看桑榆的眼睛,嗫嚅道:“妈妈说,你就当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她不希望我有事......” “你告诉他们了?”桑榆匪夷所思的看着她,忽然间就明白了,笑得无比灿烂,“你告诉你妈你有孩子了吗?” “没有。” 桑榆终于明白为什么吴韵不愿意再见这个女儿一面了,她真的把她当过女儿吗?不,她的女儿从来就只有叶靖瑶一个,原本她叶桑榆还只是个替代品,可靖瑶回来了,她就连替代品也算不上了。不对,她这个替代品还是有用的。 他们养大她,没有亏待过她。人要知恩图报,她替叶靖瑶揽下所有的罪,不就是最好的报答吗?很公平不是吗?从前叶桑榆就想过,以后一定会好好赡养养父母,以报他们的养育之恩。可是她错了,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她赡养,他们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她能做的,叶靖瑶都能做。甚至与之相比,叶靖瑶可以做得更好。作为一个女儿,她显然是失败的。 “我只有一个要求。” 叶靖瑶根本没想到桑榆真的会答应,拼命点头,“我都答应!” 桑榆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视线最后落到了她的小腹,目光变得柔和,“不许你伤害这个孩子。” “我......”叶靖瑶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叶桑榆在妹妹叶靖瑶的陪同下,朝公安机关自首。负责本案的管警官怎么也想不通,前一天还百般狡辩的嫌疑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好像转了性似的,竟然投案自首。 由于白朗已死,作为本年六月罗桂园抢劫案的唯一嫌疑人,桑榆被公安机关以涉嫌抢劫罪和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向检察机关报捕。经调查对比,她的指纹、足迹均与犯罪现场采集到的吻合,再加上附近邻居和计程车司机的口供,以及叶桑榆本人的供认不讳,这件案子只等着法庭宣判了。 而东隅,也是这件案子的主要证人。 拘役期间,东隅数次要求探视桑榆,均遭拒绝。就连江子臣和顾轻轻,她也一律不见。 庭审当天,来的人并不多。东隅在父母的陪同下上庭作证,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叶桑榆一眼,可桑榆一直在看着他。他知道他和她从今天开始就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他不敢看桑榆的眼睛,她的眼睛里一定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失望,甚至怨恨。好几次,东隅的证词都不能继续下去,高若辛真担心儿子会晕倒在证人席上。直到审案结束,法官宣判,儿子都沉默着,平静得可怕,他的眼神渐渐绝望冰冷。 桑榆的律师坚称自己的当事人只是参与抢劫,并没有参与伤人,原本他甚至想以“胁从抢劫”这一点入手,可桑榆坚决不同意。她不想有太多的脏水再泼到白朗身上,他已经死了,难道还不能安宁吗? 一周后,法庭正式宣判,叶桑榆抢劫罪名成立,故意伤害罪名不成立,判入狱三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 第30章 昨日重现~~ 倘若今天不提,叶桑榆很少会去想过去的事。这一切都是当初她自己的选择,不怪别人,她明明可以拒绝,可她没有。她和叶靖瑶,终于谁也不欠谁的了。 天已经蒙蒙亮,东择一直保持着倾听的样子,很少插话。他吸了整整半包的烟,神情倒是一点也没有疲倦。终究是听别人的故事,脸上表情平淡,只有在听到桑榆说道他母亲的死时,眉头才皱了那么一下。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25 章 “我没有亲眼看见白朗杀人。” 东择点点头,他挺愿意选择相信叶桑榆没有撒谎,“我翻过局里的档案,我母亲是死于药物,她是在和凶手纠缠的过程中倒地的。可惜当年白朗死了,警方也没有录到口供。你这三年牢,算是白做了。其实但凡一个普通人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一个抢匪求财而已,犯不着杀人吧,还下毒,未免太牵强了。” 桑榆根本不记得当年警察说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她心灰意冷的坐牢,看着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人站在法庭上指认她,纵然她是自愿替叶靖瑶坐牢,可在那一刻,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坠入深渊。 这就是她的报应吧! 说过要陪白朗一生一世的,可中途却管不住自己的心,这些年漫长的独活哪一日不是在自责中度过的呢?她恨过东隅,却不是因为他指认她,只是当初若不是他拦住白朗,也许白朗就不会慌张冲出马路,就不会死。 可她又凭什么怨恨东隅?若不是因为东隅担心她,也就不会跟去,更不会报警,惊起了白朗最后的一丝害怕。是她让白朗逃的,是她送他去死的。 东择狠狠的拈灭了手上的烟,冷笑道:“这个世界上最想杀我母亲的人,除了东学之,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对你的家世并不感兴趣。” “不,你会感兴趣的。”东择抬手扬起叶桑榆下巴,双眼微眯,“假如我告诉你是东学之杀了我妈,再嫁祸给白朗,甚至于当年那个司机开车撞死白朗也都是他一手设计的,你还会没兴趣吗?” 桑榆不能说话,只是不相信的摇了摇头,假如他说的是真的,那就很好解释为什么东隅当年会说谎。他一定一早知道是他父亲做的,他为了保护他的家人,所以......白朗的死也不是意外......这不可能! 叶桑榆推开眼前的疯子,想要打开车门,可对方竟然没快她一步,已经锁上了车门。 “你走不掉的,你只有一个选择,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她咬了咬牙,“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有任何改变。” “哦?你真的过得很好?”东择解开了车锁,指了指她靠着那边的车窗,“你若是真过得好,你试试今晚回去能不能睡个好觉。白朗是被人设计的,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挑我妈的屋子进去偷窃,又或者他怎么就能轻易进得了防盗系统一流的住宅?叶桑榆,从前你不知道这些也就罢了,现在你知道了可却还是不肯替你的‘好朋友’讨回公道,你想他会不会怪你?那三年的牢你坐得不冤吗,你原本有大好的锦绣前程,我想当年你的高考成绩肯定不低吧,进一流大学是稳稳当当的,可是东隅走在书香曼妙的校园里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他有想到过你吗?他有觉得愧疚吗?你的人生原本不该是这样!” 说到最后,他如愿以偿的看到叶桑榆原本平静的面具慢慢土崩瓦解,他知道他说的话刺到了她心底最深的那一处去了。 叶桑榆的身体如一片枯叶般摇摇欲坠,她终究镇定了,冷冷的问:“你要我做什么?” 东择笑起来很迷人,有一种危险而又魅惑的气息,只是这种魅力却是与阴谋有关,他弯曲的手指戳了戳太阳穴,“让我想想......你的目标很简单,只有一个人......” “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可以。”东择很绅士的下车,为她开了车门,“祝你有个好梦。” ~·~·~·~·~·~·~·~·~·~·~·~·~·~·~·~·~·~·~·~·~·~·~·~·~·~ 回到自己那个只有五十平米的小空间里,叶桑榆才觉得安全了些。她像是经历了一场荒诞怪异的梦,她以为倒霉的人生只是别人手中的一盘棋,而她和白朗,不过是整盘棋局里最微不足道的两颗棋子。 然而,白朗已经成了一颗死棋,而她,则是废棋。 洗完澡,拉上窗帘,整个房间似乎还身处黑夜中,光明和黑暗不过一帘之隔。叶桑榆并没能如东择所愿的享受在一场美梦中,她闭上眼看到的便是冰凉而坚固的铁窗。 那个时候,她刚入狱。 监狱夏令时是每天5:00起床,冬令时则6:00起床。起床后必须先叠好被子,就像是部队里一样。然后坐在凳子上等待干警来开监室的门。然后是每一个监室的人出去洗漱,上厕所,再回到监室吃早饭。这所有的事情必须在1个小时之内完成。1小时以后就是全体排队出工了。 监狱里的犯人干的活很杂,有手工活,也有机器活。手工活大部分是打毛衣、钉扣子、绣花、做纸袋、折信封之类的,机器活就是踩缝纫机了。叶桑榆刚进去的时候干的活是打毛衣,她以前在家时虽然经常帮吴韵做做家务,可打毛衣这样的技术活还真不会,一开始学时手像脚一样笨。 可是里面的制度特别的严格,完不成指标的人通宵达旦地做。新收犯每人两天完成一件毛衣,而其他的老犯人是每人每天一件毛衣的指标。刚开始叶桑榆简直就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打毛衣打的那么快的人,然而,三个月以后,所有的“新收”都能达到这个水平了。中餐晚餐的时间只有30分钟,每个监室有一个室长,到了开饭时间,首先由室长到走廊去把12个人的饭菜打进来,都是用铅桶装的,然后再分给每个人。没有桌子,只能在床上吃,不许用筷子,只能用调羹。爱干净的人会在床上铺张报纸,大部分人不讲究这些,因为指标太重,活干不完晚上没得觉睡,连吃饭都觉得是浪费时间,每一口饭都是囫囵吞下去的,一放下饭碗立马干活。 刚开始的时候叶桑榆当然不能完成那些指标,也就在那时她认识了容夏。 容夏是监狱里的一抹冬意。不论她站在哪里,都是别人不能忽视的焦点。同样的短发,可她依然亮丽得在众囚犯中脱颖而出,可她很少说话。大家都很忙,所以话都很少,可她是出奇的少,有时候有领导下来做做样子视察,问她过得开不开心、好不好的时候,她也只是冷笑。据说容夏以前是和一个长刑期的暴力犯关在一起的,一个漂亮女人到了这里,就等于是羊入虎口。 监狱里面都是女人,尤其是那些刑期长的女人,她们不怕,反正这辈子是不指望出去了,倒不如找别的女人填补那些空虚寂寞。干警们虽然该罚的罚,该关的关,可事实上她们也不是很在意,因为太多了,用干警的话说,反正也搞不出小孩。 就在一个老犯将魔爪伸向容夏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偷把牙刷磨得那么尖,狠狠的刺入了那个已经爬上了她身体的老女人。那个老犯没有死成,据说血流了一地,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年轻女犯居然这么狠。 因为是丑闻,如果上报上去上至监狱领导、大队中队干警,下至大队所有的犯人都要受到很严重的处理,所以监狱里的干警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后来再也没有人敢小瞧容夏了。 叶桑榆每天机械地干活,什么也不用去想。里面吃饭有室长去领,然后分到每个人手上,吃完饭有专门的犯人洗碗,每星期洗一次澡只有15分钟,包括排队、脱衣服、洗完穿衣服的时间。最初叶桑榆实在不能忍受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洗澡,尤其是后面那么多排队的人直勾勾的看着她,希望她洗得快一点的时候。第一次洗澡的时候她还磨磨蹭蹭的,脸已经红透了,平日里闷声不出的容夏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快洗,磨蹭什么,你要是洗不完,等会儿她们回去不知道说得要有多难听。” 也就是这句话,竟然给了叶桑榆久违的亲切。 第31章 入狱(一) 监狱里面有许多人无法承受身体体力的高度透支,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巨大压力,从而会想到自杀自残。自杀自残是监狱里的头等重大事件,如果有这样的事情,上至监狱领导、大队中队干警,下至大队所有的犯人都要受到很严重的处理。据说前几年有一个女犯自杀成功了,结果她所在的大队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通通调离,整个大队当年的“改造积极分子”指标减半,自杀女犯所在的中队每一个犯人当年的争取都做废。要知道,犯人在里面拼死拼活地干无非是希望能争取到减刑,谁会愿意因为别人的事情而使的自己一年的努力化为泡影,故此,犯人之间也有一个制度就是互相监督,说实话,想自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叶桑榆并没有想过自杀什么的,日子虽苦,但总算没有活不下去的时候。 监狱里面干警并不是很多,一个小队长一般要带3040几个犯人,也就是很多人俗称的“主管干警”,她会在她所带的犯人里面挑选有能力的犯人来担任一些职务,这些犯人统称为“四犯”,“四犯”分四种:管纪律的、管生产的、管生活的、管学习的。里面的犯人也同样分很多等级。一般来说,经济犯是最高等级的了,但经济犯不是很多,“四犯”的职务大部分是由经济犯来担任的。但管劳动的“四犯”就很少由经济犯担任了,或许是经济犯的动手能力不是很强的缘故吧,管劳动的四犯基本都是由盗窃犯来担任的。听说容夏是入狱前是在读大学本科生,所以管学习的“四犯”是由她来担任的。 做“四犯”是有助于减刑的,这么一个鬼地方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愿意多呆一天,容夏自然也不例外。 监狱是个很特殊的地方,同时也是个很能锻炼人的场所。里面的犯人犯什么罪的都有,涉毒犯再次入狱的很多,和叶桑榆同一批入狱的一个女孩,因贩毒判了一年六个月,出去后一个星期就听干警说又因为盗窃进了看守所,没多久,就来到了女子监狱,这回判了两年。上一次她们同是“新收”,可这一次叶桑榆却是她的室长了。桑榆问过她这种地方这么苦,来一次就等于是在地狱走了一遭,为什么还要来呢? 她笑了笑:“有什么办法,我被放出去了,可我这样的,什么都不会,哪里来的工作和钱,我家里人早不要我了,我不去偷难道去死吗?“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平静,看着桑榆的眼光冷冰冰的,似乎没有一点因为再次入狱而表现的痛苦,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叶桑榆在入监后的第二年和容夏共同调到了一个新的大队,是踩缝纫机的活。机器活是必须在工厂间干的,7点出工以后,不到12点以后是不可能回监室的。收工回来洗洗涮涮都要2个小时,因为所有的活动都是集体行动,要排队,要报数,要一个一个监室轮流,这样七搞八搞差不多2点多也有可能3点才能上床睡觉。 在工厂间干活一点都不能偷懒的,因为是流水线加工,你的这道工序没做完,下面那道工序的人就要骂人。时间就是产量,产量就是减刑。 监狱的伙食每顿是一个菜,星期天会加一个菜,一般都是素菜里面加点肉丝,如果是大白菜之类的全素菜,还会有一个汤,也就是西红柿或是青菜加点蛋花花。这样苦巴巴的日子,每个人都像是行尸走肉,偶尔见到的阳光似乎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坐牢的人如果没有一点盼头那日子是很难过的,每月一次的接见日就是犯人们最期盼的一天。 来接见的家属很早很早就来到监狱门口,有些四犯在接见这天要帮忙干警把桌子抬到接见大厅,还要送热水瓶去,回来以后都会兴奋地告诉大家:外面来了好多家属哦,谁谁谁的妈妈来了,谁谁谁的孩子来了......叶桑榆算是一个另类了,从来没有人来看她。顾轻轻倒是寄来了很多信,她由于高考的成绩不理想,被她爸爸想法子送去国外念书了。 她的信里无一不是想要逗桑榆开心的。 她最近刚刚拔了智齿,目光呆滞地挤上公交车,嘴里塞着棉球,嘴巴合不拢,口水一直流,边上几个大妈挣着给让座,拦都拦不住。比如大学里面奇葩多,今天中午打饭的时候看见一哥们拿着半个西瓜皮去打饭,食堂大妈竟然还真给他打了;又比如她同寝室的一个女生手被502粘住了,中指和拇指粘在一起,好几天成观音了。 隔几周的来信里又说某一日她们隔壁宿舍半夜开门关门开门关门反复了三个小时,顾轻轻终于受不了,冲到他们寝室,才发现隔壁竟然在夹核桃。 今天和一姐们去银行取钱,她在旁边看到一个意见薄,就随手拿过来翻了一下,只看到第一页赫然用指甲掐出了几个大字:为什么没有笔...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26 章 桑榆每次收到顾轻轻的信,心情都会格外的好。虽然没有人在接见日来看她,其实她觉得这样也挺好。接见的场面应该说是桑榆有生以来所看到的最惨的一幕。玻璃墙外的爸爸妈妈老泪纵横,一边哭一边骂,你这个傻孩子,怎么会去做这种事儿啊!玻璃墙内的也是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爸爸妈妈,原谅女儿吧!妈妈一别骂着一边把手从玻璃墙下伸进来,在女儿的脸上抚摩着。很多时候女儿多想拉拉妈妈的手,可是不行,她们的手只能放在腿上,坐着流着眼泪感受着妈妈的心疼。 如果是结了婚有孩子的就更让人痛心了,有的女犯孩子还很小,家里人抱着来接见,孩子一个劲儿地叫着,妈妈抱抱!妈妈抱抱!小身子拼命地想挣脱抱着他的手,坐在里面的妈妈真是心如刀割,朝思暮想的孩子就在眼前,可却无法伸出手去把他抱在怀里,只能看着孩子嚎啕大哭。 在监狱里哭也是不自由的,如果在监室或是工厂间哭马上会有人报告干警,因为在那种地方哭很是容易感染,监狱是要以稳定犯人的情绪为重要的,所以不允许大声哭泣。可是只有在接见厅是没有这个规定,在这里许多人把一辈子的泪都流光了。 叶桑榆没有哭过,容夏就更没有了。容夏倒是每次都有人来看她,一个长得斯文端正,一看就是出身良好的男人。桑榆没有多嘴问过,容夏也就没有说。容夏的情绪倒没有因此有什么改变,大多犯人在没有接见以前的兴奋很快就被接见后的悲伤所代替了。许多人不忍看自己白发的父母被伤心思念而折磨的憔悴不堪的脸,年幼的孩子因想念母亲而哭泣的眼,她们选择了不接见,宁愿独自忍受思念的痛苦,在夜里默默地哭泣。 接见是一件既让人向往又让人辛酸的事情。而在监狱里最让人痛心的莫过于失去自己的亲人。有不少的女犯自己年纪已经不轻了,判的时间又长,在服刑期间就遭遇了父母去世的噩耗。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那应该算是人世间最惨烈的痛苦了吧。 进了监狱以后老公提出离婚的,男朋友提出分手的,父母提出断绝血缘关系的可谓比比皆是。有的人痛苦不堪,难以接受,哭的闹的自杀的,因此而被关禁闭的,有的人心平气和,无怨无悔接受。叶桑榆入狱后再也没有见过叶家的人,似乎十多年的朝夕相处顷刻间化为了乌有。 在那样的环境里很多人都变的很坚强,监狱是不相信眼泪的。外面的人看来很可怜很悲惨的事情在里面天天都会发生,干警门也习以为常了,犯人更是无动于衷,自己都没人同情,那还有心去同情别人。苦难本身就是一把利器,瞬间就可以把一个人的同情心打磨的干干净净。在这个地方,生命只是带着微弱的坚强在成长。 监狱里的生活也是生活,日子也是和外面一样,必须一天一天的去过,所以在里面的人也并不是整天愁云惨雾的,相反,正因为失去了自由,很多东西都受到了限制,反而一点点的自由或是享受都能让大家心花怒放。 监狱里犯人的法定休息日只有春节、国庆、五一,干警是休七天,但每天都有一个值班的干警来上班。而犯人休三天。这三天可以在监室里看电视,但在监室里依然要坐在凳子上,不允许躺在床上,不可以东倒西歪,即使是这样,那也是天堂了。而且也会有一些活动,打牌、看录象、运动会、看文艺演出......看演出是很享受的一件事,演员都是服刑的女犯,她们有专门的老师教她们唱歌、跳舞、乐器表演,都是从各个大队挑出来的长的漂亮、能歌善舞的女子,只是要求必须是长刑犯,起码十年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入选,大概是因为在这种地方培养一个人不容易,如果是短刑犯,刚培养出来了,却要出狱了,多不划算。 舞台上的女孩子穿着亲手制作的漂亮衣服,她们化着很美的妆,舞姿曼妙,歌声甜美,歌曲、戏曲、舞蹈、小品,多才多艺,任何看过的人都不相信她们是犯人,然而事实是她们中的许多人甚至连死缓、无期的帽子都还没有脱,可她们绽放的笑容里竟然没有一丝阴霾。 叶桑榆,后来她和容夏都能变得无坚不摧大多还是要感谢这个地方,从监狱出来的人大概没有一个是软弱的。 第32章 入狱(二) 叶桑榆入狱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监狱是什么样子的,以前看过一些描写监狱故事的港片,看的时候也有后怕,监狱里竟然这么乱。叶桑榆进看守所的第一天就遇上房间有人打架,两个女人仅仅就是为了一杯水的问题打生死架,血从一个人的头上喷出来,晕过去的反而是桑榆自己。在看守所,有个“二进宫”的人就告诉她,监狱比看守所好多了,有床睡,不像看守所只能睡地板,而且监狱的伙食也要好的多,最重要的是监狱的干警比看守所的管教素质高,没那么凶,环境也不似这般的乱。 事实上,那个人没有骗她。犯人恶意地欺压、侮辱犯人的事情是没有的,只是犯人之间打架就不可避免了,吵架更是天天发生。监狱里是用犯人来管理犯人的,一个干警要带三、四十个犯人,何况干警9点上班,下午4点就下班了,怎么可能亲自来管她们。干警其实就是来处理问题的。因为是犯人管犯人,这也就难免要弄出许多事儿来。 四犯大部分都是有点文化的人。在监狱里,读过高中的就算是知识分子了。大学生、硕士生甚至博士生也有的,不过很少。对于这些高学历的人,干警只要不是很变态的,都会重用。在监狱里,犯人最紧张的就是分数,而在里面无论干一件什么事情都是要给分儿的。譬如,犯人入监后通通要写认罪书,可文盲犯不会写字,那就要由别人代写,文盲犯每月一次写家信也要人代写,这个代写的人就能以“帮助同犯”为由得到0.5分的奖励,来了东西需要人去搬去抬,这也有0.5分的奖励,出个黑板报奖励2分,监狱广播站和监狱报刊录用了一篇投稿奖励3分......只要做了事就有分。 这样一来问题就出来了,有许多拿分高可又相对轻松的活谁都想去做,可派谁去做却是由四犯决定的。人手上有了特权就很容易滑向犯罪的边缘,正因为这样的一个管理制度,从而勾心斗角的,吹嘘拍马的,歪门邪道的,恶意中伤的......什么现象都会发生。一些家里经济条件好的,这样就很容易得到一些特殊的待遇了,安排去做个检验员什么的,活不用干,分儿拿的又高。最苦的就是那些农村来的犯人,本身就没什么文化,人又老实,不会说不会写,看到干警腿肚子就抽筋,平时累死累活,一个月就拿那么一点可怜的分数,还要天天被别人当成出气筒骂来骂去。她们很委屈时总是说,出去后就是卖房卖地也要供孩子上大学,就是坐牢也他妈的要有文化。许多时候叶桑榆会感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助,再就是内心里说不出的孤寂无依,她虽然同情她们中的很多人,却没有更多的办法可以帮到她们。容夏的背景没人知道,她的刑期比叶桑榆长,可在监狱里却比任何人都吃香,听说有人帮她打通了关系。所以在里面除了自由,她倒也不缺什么。 犯人中最让人羡慕的就是那些短刑犯了,她们的刑期都在3年以下,看守所就待了个半年一年的,到监狱“新收”折腾三个月,剩下不到两年的刑期了,监狱从争取到减刑是两年一轮的,所以,三年以下的短刑犯是没有减刑的。其实,“无欲则刚”这句成语用在监狱真是再恰当不过了。没有减刑,分数对她们来说可有可无。她们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反正想超产想干活的人多的要死。欠产吗?没关系,扣分就扣分,她们不在乎。监狱规定不允许串监,可她就偏要串,干警上班她上班,干警下班她下班,看谁不顺眼就骂,遇上不服气的就打,反正监狱规定吵架打架各打五十大板,蓄意挑衅的扣的分数重点,还嘴还手的扣的轻点,我扣分儿没关系,你他妈扣的起吗?整个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嘴脸。干警对这样的人也是睁一眼闭一就要出去的,犯不着逼的太狠,惹急了出去找你麻烦也说不定。曾经有犯人就这样威胁过干警,你不让我活,我出去就杀你全家。这些人也很知趣,干警在就老实点,干警走了就无法无天,四犯也不敢去管她们,她们俨然把坐牢当成了疗养。 什么是社会?就是差别、悬殊和苦难。监狱就是一个小社会,一个大队、一个中队、一个小组就是一个个更小的社会,在这里同样上演着一幕幕的戏剧,只是戏剧的调子不是那么高昂罢了。 监狱里对于那些不服管理的犯人如果教育失效,那就要上械具了。罚站是最轻的,干警不需要任何手续就能让犯人罚站。如果是上拷、电警棍、关禁闭则要向大队申请。这些械具里面最痛苦的是电警棍,受这种惩罚的一般是些几进宫的老油条,干警已经懒的和她们多费口舌,用干警的话说是不可救药的人,多说无益,只有电警棍能让她们老实。每个大队都有几间禁闭室,里面永远都有人。监狱里两种人是经常会受到械具惩罚的:有个性的和有胆量的。 当然乖巧识趣如叶桑榆,哪一种都不是。也有人看她老实好欺的样子,想要挑衅的,每次容夏总会慢悠悠的在旁边的送出一句话,“你试试。” 如果说叶桑榆的人生没有奇迹的话,那么唯一的幸运就是总能遇到那么一两个没有理由,就愿意站在她这边的人。而且,各个都是美女。 监狱里对有病的犯人看病是不收钱的。监狱有医务室,一般的小毛病就在这儿看。每个大队有一个医务犯,有病要先打报告给医务犯申请,然后交到干警办公室,干警批准了就行。每个星期只有星期一看病,感冒这样可以拖的小毛病,即使星期二就打了报告,也要拖到下星期一才能去,只有发高烧或者肚子痛才能算急诊,要先报告值班干警,由干警单独带去医务室。 在里面大部分人有点小病都不去看,太浪费时间,排队就要排半天,去了以后要所有的犯人都看完了才能一块儿回来,去看也不过就是开点药,浪费半天时间划不来。只有急诊才有可能开病假,医务室开了病假出来就可以放心休息了,病假期间是没有劳役指标的。看病的申请过程也很不容易,不是你一申请就让你去看的,涉毒犯规定不给开止痛片,所以有些涉毒犯就让其他人装病去医务室,就因为这个原因,凡是申请这里痛那里痛的犯人总是得不到批准,有的女人来例假痛经很厉害,要求去看病,干警会冷言冷语地说,“痛经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么娇气别进来呀!”故此,为了不浪费自己的劳役时间,也不愿看干警的脸色,不是非看不可的病就不去看了。 在里面所有的行为都必须是很规范的,无论干什么都要报告,即使是上厕所这样的事情,如果干警找谈心,在干警办公室门口就要报告,坐下要报告,说话要报告,都要得到干警的同意后才行。在任何地方,走廊或是去工厂间的路上只要遇上干警就必须停步,要等干警走过去以后才可以起步......因为有太多的规定,而犯人长年在这样的规定中生活,很多行为都养成了习惯。 曾经有个干警给我们讲过一个长刑期大队的笑话,可这是真事儿,有个长刑犯在监狱里十几年,达到探家条件后干警给她报了材料,监狱批准她探家3天。回去后她根本不能适应,家里人给她开了宾馆,她看到穿制服的保安竟然下意识地停在原地,让别人过去。干警说这事的时侯神情也是很悲哀的。 也就是为了犯人能在出监前改掉一些习惯,监狱会把三个月后即将出狱的人调到专门的一个近期大队,这里的环境很宽松,和干警讲话可以很随便,走路遇上干警也不必报告,每天只要干半天活,电视白天也可以看......主要是让回归的犯人和社会接轨,不至于把监狱里养成的习惯带出去。 从近期大队的铁窗前可以看到外面的大门,越是临近出狱,心情越是混乱。在里面这么多年,虽然很苦很累,但人已经麻木了,每天都是在重复昨天,根本不需要动脑筋,也没那么多时间让你去动脑筋。可现在有足够的时间想事儿。即将要踏入的那个世界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以后将怎样面队亲人朋友的眼光?回归社会后能重新开始吗? 每个人都是在即将回归的兴奋和面对未来的迷茫中矛盾着、幻想着。 出狱的日子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中来临了。这一天,开封后就可以穿上自己的衣服,在洗漱室会有许多的同犯前来祝贺,互相说着勉励的话。8点一到,干警就在走廊里叫名字了,和所有的人打过最后一次招呼,就算是彻底离开这个监区了。来到干警的办公室,把所有要带出去的物品交给她检查,大部分出狱的人是不带东西的,她们离开前都把东西送给了近期的其他人,也有一些迷信的人要带一个杯子出去,是把自己的一“辈子”带出去的意思,只有那些家里很贫困的人会把自己的生活用品带出监狱。我只带了几本书,干警也检查了好一阵子,每本书都很仔细地翻过,主要是看有没有替别的犯人带什么电话、纸条的。干警的动作慢条斯理,叶桑榆倒也不着急。检查完了带出监的物品,然后脱光衣服,干警把衣服的边边角角都捏一遍,确信没问题了,你也就可以走了。 这么多年了,叶桑榆早已习惯在别人的目光中苟且偷生的活着。现在就算是让她裸奔,她估计都不会脸红,更何况只是让一个干警看自己的身体。 从监区到大铁门要经过一个操场,她出狱的这天天气非常的好,操场很空旷,她和带她出监的队长并肩走着。在这之前每一个出狱的人都被别的犯人叮嘱过,出去的时候一直往前走,千万别回头。叶桑榆是个不迷信的人,在走近第一道铁门前,她忍不住回了头。这个消耗了自己五年青春的地方,洒下了无数汗水的地方,带给她屈辱,也让她成长......现在,终于要和她永别了。 第33章 前尘往事莫要再记~~~ 肩膀痛,腿痛,头昏沉沉的,就连喉咙都干干的。叶桑榆一觉醒来,浑身如同泡在水里的死鱼一样,有人说这是梦靥,即传说中的鬼压床。 她从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倘若真的有灵魂在世这一说,为什么坏人没有报应?为什么好人不长命?为什么她从没有见过白朗?她想起东择说的,假如魏裳真的是死于药物,那么肯定不会是白朗干的。 没有人抢劫还来得及下毒的。她想到白朗死的那天说过,魏裳是自己倒下去的。 混乱间白朗肯定以为是自己的错手才会杀了人。而且她亲眼所见,魏裳的死状太过离奇,如果真的是推搡间被白朗失手杀害,怎么会一滴血都没有,怎么会安静得好像睡着了一样。 这一切未免太过诡异了! 越想到后来,她的头越痛,心里面却又按耐不住的喜悦和激动。白朗不是杀人凶手! 叶桑榆的手指颤抖,连水杯险些都拿不住。欣喜过后,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摆到了她的面前:如果凶手不是白朗,那么是谁? 会是叶靖瑶吗?白朗爱她,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如果白朗为了保护她,顶罪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还是同样的疑点,他们两个不过是学生,哪里来的毒药?没有人抢劫还来得及下毒的。所以,应该不是靖瑶。 难道真如东择所说,是东家的人做的?她对于有钱人家的事情并不了解,魏裳是东隅爷爷,也就是东择父亲的外室,假使东隅的父母为了家产而害魏裳,这样的动机是完全成立的。这也正好可以解释了为什么东隅会说谎。 想到这儿,桑榆的心如针刺般,伤心只剩半点,余下的全是怨恨。 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白朗和靖瑶恰好那天就选择了魏裳的家,这不会是一种巧合吧,概率未免太低。那天她太过焦急,根本没有注意到东隅的表情,她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如果东择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一切大概就是场阴谋。 她此刻只想知道,她在这场阴谋中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意料之中的替罪羊,还是意料之外的目击者?东隅呢,他又知道多少,他是推波助澜的棋子,还是蓦然闯入的路人? 原本出狱之后,她已经认命了,想要和过去一刀两断,重新开始,可是没想要前尘往事还是找上了她。如果昨天东择没有告诉她,也许她仍然可以安稳的做她的角色扮演者。可是不行,现在她知道了,她做不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闭上眼仿佛都能看到白朗倒在血泊中的样子,苦苦挣扎,直到无力动弹, 桑榆,桑榆,熟悉的声音每夜都在耳边呼唤,她拼命想要拉住的却总也拉不住。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27 章 ~·~·~·~·~·~·~·~·~·~·~·~·~·~·~·~·~·~·~·~·~·~·~·~·~·~ 夜幕降临后,这座城市的一角却才是开始喧嚣。坐落在S市最繁华地带的pub,已经更名为“锦瑟”的午夜长廊像是最魅惑的舞女一般,躲在黑暗中姿态妖娆,妩媚众生。十年前,人人都知道苏荷。十年后,苏荷消失在人们视线中时,容夏和她的“锦瑟”又一次繁华了这座城市。 口口相传,“锦瑟”的女老板年纪轻轻却风华绝代,就是这样一个传奇的人物,勾起了无数男人的垂涎,但真正敢打主意的却没有几个。谁也不明白前几日本市一家刚上市的公司新贵,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在这个城市销声匿迹,而那个号称要在七日之内夺得“锦瑟”老板娘芳心的二世祖,第二天就被整个家族勒令从此以后不准踏出家门。 后来人们渐渐明白,你可以在这个酒吧发疯撒泼,可你不能够打老板娘的主意;你可以多看老板娘几眼,可是别的心思趁早自己收在肚子里;你可以默默爱慕,但倘若说出来便死于葬身之地了。 “锦瑟”背后的不是黑社会,因为黑社会的做事手段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也不会如此的杀人不见血。甚至连叶桑榆也不明白容夏是如何认识委先生的。 叶桑榆并不知道委先生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容夏不说,她也不问,她明白有些事不该她知道。但她唯一知道的是这个“委先生”的背景不会比东家浅,因为偶然一次叶桑榆不小心提了下东隅,他也不过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似乎不甚放在眼里。桑榆见到委先生的次数不过寥寥,他和容夏不是情侣,也非夫妻,用容夏的话来说,只不过是可取所需的男女关系。 桑榆的眼睛在整个酒吧转了一圈,吧台处坐着一个穿玫红色上衣的女人,抽烟的姿势熟练动人,周围已经有好几双眼睛在她的身上打转,桑榆乍一看以为是容夏,可是走近了才发现不是。 刚刚被酒吧的灯光误导了,这个女人的头发没有染过,只是被酒吧的灯光渲染成了她误会的红色,和那个有着酒红微卷短发的容夏想比,她们除了背影相似,简直是天壤之别。 真正的美女是各有特色的。这句话叶桑榆到今天才算真正明白。容夏最美的就是一双眼睛,勾魂夺魄,而面前的这个美女眼神慵懒,一颦一笑好不动人。也难怪桑榆会误会她是容夏,要知道过去在“锦瑟”能引得这么多人注视的也就只有那位神秘的老板娘了。 “桑榆姐。”一个熟识的酒保正巧从她身边经过,见到是她,猜她一定是来找容夏的。 桑榆朝他笑了笑,“你们老板呢?” “今天没来,昨晚喝多了,估计这会儿还没醒呢。”酒保还要招呼客人,说完就赶紧走了。 寻人未果,桑榆索性自己拿了杯鸡尾酒做到一个小角落里静静的坐着,期间也有几个长相不错的男人上前搭讪,她也不直接拒绝,晃晃手中的紫红色液体,莞尔道:“I fele cre.”看到接连几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她的心情突然大好,掏出手机,按了按最上面的一个号码,不等对方说话,已经率先开口,“我答应你。” 她说完自己想说的,就挂了电话。她不想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第34章 一座城,两个人~~ 一个城市该有多大。 两个相识的人哪怕是擦肩而过都不曾有。有时候也许如此无缘也算是一种有缘。偏偏有些不甚相熟的人出去买个菜、逛个超市,都能巧遇,而又偏偏,两个曾经有过刻骨铭心回忆的人,几个年头,都不曾出现在同一幅画面、同一个镜头里。 回忆不是过去,回忆是间隔在现在与过去之间的一层稀薄雾气。我们只能看着那边的人动作模糊的走来走去,却再也不能穿过去了。 其实叶桑榆想起东隅的时候并不多,就算偶尔想到,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血流了一地的白朗。她没有特意去想,也没有特意不去想,有时候半梦半醒间,她仍然会被男孩嘴唇的颤抖温暖。 容夏说,真正爱一个人,你想到他的名字总会忍不住骂脏话。 桑榆问她,现在开心吗。 她也只是笑笑。 她大多时候都是笑笑,笑得寂寥无边。她是风情万种的女人,只消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就有无数男人趋之若鹜,可她还是寂寞。纵然手边太多东西唾手可得,但皆不能填满一个人的灵魂。容夏笑称,自己是没有心的女人。 叶桑榆从来都不知道在她的身上发生过什么,她不说,桑榆自然也不好多问。外人看来,她们是再好不过的朋友。可是究竟心有多远,只有桑榆知道。她们是一起共患难过的人,纵然没有追问过彼此的过去,但有着惺惺相惜的岁月。叶桑榆永远不会忘记她出狱的那天,其实早猜到了不会有人来接她,所以当看到门口撑着一把太阳伞施施然站着的容夏时,吃惊之余,只剩感动。 “这太阳真大。”她笑,然后桑榆也笑。白色的雪佛兰,桑榆自是知道她过得相当不错。 百草堂的工作也是容夏帮她找的。容夏和司徒镜有什么渊源她不知道,感觉大多数还是因为委先生的缘故。司徒镜是个极其爽快的人,看了她两三眼,就拍案让她第二天来上班。不过是做戏,不辛苦,酬劳还多,她也没什么做不惯的。 清高是什么,清高不过是一切优渥的人才争得起的骨气。 不是没有人趁机揩油,大伸咸猪手的。可她们只能暗地里皱皱眉,抬起头的时候还是要笑,如司徒镜所言,替人打工的都一样,金领和坐台小姐没什么区别,不过一个是卖脑,一个是卖身。运气好的家人养着你,供着你读书成材;运气背点的,卖了尊严养家人,泣血泣泪泣人生。 谁都不能一开始就选择好自己的出身、未来和今后要走的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后悔都是顺着眼泪蒸发的。洗洗脸,第二天你还是要上班。第一种班,你被人仰望;第二种班,你被人践踏。无所谓谁瞧不起谁,自己看得起自己就行,你又不是替别人活的。 别人再好,关我什么事。我再不好,关别人什么事。 每日扮演者别人的角色,渐渐的叶桑榆也分不清自己是谁,又或不是谁。她冠的姓是白,每次接的单子用的名字都不一样。白芨、白芍、白术、白芷、白蔹......她只是逼着自己不能忘记白朗。而东隅的名字被压在心底太久太久,她几乎快要忘记了。 就在昨天,她心情很好的时候,她答应了东择。所以此刻,她出现在了东企大楼的门口。东家的行当是商业街和商铺,东择昨晚告诉她,今天东隅会出去巡视几个商业广场,晚上七点会回公司。她现在等的,不过是一个巧遇的机会。不知道东隅如果知道今时今日她愿意在他的身上费这样的心思,会作何感想? 她装作在打电话,走得急匆匆的,目光从眼角散出去,瞄到不远处的他恰好也正低着头赶路。“嘭”的一声相撞,皮包被甩的老远,她整个人也被撞坐在地上。抬起头正好对上东隅的视线,看着他从最初的不敢相信到迷离再到隐忍的复杂。他们就这么僵硬的对峙,时光仿佛隔了几年的镜头,一下子被拉到眼前。 东隅瘦了很多,不再是印象中刚愎自负的大男孩。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多了气质,没了青涩。明明是同样的人,同一张脸,却觉得隔了好远,仿佛不是记忆里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 这是个可笑的念头。叶桑榆暗笑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伤春悲秋了,不管再怎么变,眼前的人是她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桑榆......叶桑榆。”他无意识的喃喃自语,他没想过有一天她真的会再出现在他面前,甚至于那一晚在家门口,他几乎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她朝他微微一笑:“你认错人了。”收拾好东西就准备走。她了解他,知道他一定不会任她从自己面前就这么离开。多可悲,当初的了解竟成了今日最锋利的武器。 东隅果然拉住了她的右手,靠得那么近,逼得她与他直视,“我不会相信。” 他说的认真,一字一顿。桑榆没来由的,拔腿就想跑。为什么东择口中那样简单的事她偏偏做不到?她此时想着的就是放弃,不管过去发生的事是阴谋也好,是不幸也罢,她不想再追究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现在他们真的将罪魁祸首绳之于法了,那她就会开心吗?她不知道,什么都不愿再去想,也许她今天出现在这里,自始至终就是个错误! 可是东隅显然不想放过她,眼中的热切令她觉得滚烫,他就那样抱着她,待她仿佛一个失而复得的宝物,两臂间的力气大得出奇。然而却是这样的温暖让她觉得想哭。她很想问他,究竟这一切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因为桑榆清清楚楚的看到东隅的眼中除了痛苦,还有内疚。 “对不起,桑榆,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会补偿你,你别再走了好不好。” 叶桑榆听到他的话,蓦然清醒过来。 她曾经偷偷的跑去找过叶靖瑶。她已经是东家旗下一家公司的部门经理,那不会是巧合。叶靖瑶孑然一身,那个孩子终究没有能够活在这个世上。桑榆当时感觉到的只有被欺骗的酸楚和不甘心。是她太笨,竟然会相信叶靖瑶对白朗是真心的,竟然以为她真的会留住那个孩子。白朗临死前嘱咐过她,好好照顾靖瑶和孩子,可白朗不知道的是,叶靖瑶永远会活得比别人好,而孩子,在的又不是她叶桑榆的肚子。如果连他妈妈都不要他,桑榆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桑榆是内疚的。就算她不想计较,可白朗呢?如果白朗活着,也许今天他真的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白朗死得不明不白,他在天上看着她,看着她有负所托,看着她明明知道他死得离奇,却还是不愿意替他找出真相。他一定对她很失望。 “你要怎么补偿我?”桑榆看着他,不想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桑榆......”他果然犹疑起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可以......” 叶桑榆失望透底,拉开了他的手:“是你过去了,我没有过去!”看着东隅欲言又止的神情,她摇了摇头,“你不用再说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你的家人会接受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吗?” “他们会的!我保证,他们会!”东隅急不可耐的走到她面前,“你相信我,桑榆,我妈他们不会反对的,因为......反正,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东择说的没有错。东家对她有愧,否则东隅不可能这么自信他的家人会接受她,这是一出怎样狗血无比的戏码!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28 章 “好,我相信你,你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说谎?为什么上庭作证?”她的咄咄逼人终于令东隅低下了头,“你说不出吧。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我知道你恨我,你想要怎么报复我都行。是我痴心妄想,我这双手送你进的监牢,竟然还妄想你能回到我身边。”他自嘲的笑道,“不,你从来都不属于我,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白朗都死了,你还是忘不了他,你竟然还改了姓,可惜他就是死了,你不想承认也不行!” 桑榆只觉得此刻白朗的名字从东隅嘴里吐出来竟然让她觉得无比恶心,她笑得灿烂,每一个字都像毒蛇一样钻出来,“我不恨你,我没力气去恨一个不相干的人。” 最佳的报复不是仇恨,而是打心底发出的冷淡,干嘛花力气去恨一个不相干的人。 第35章 北堂姑娘~~~ 结局自然是不欢而散。 叶桑榆在路边心事重重的走着,一个骑着三轮的老伯路过,回头朝她吆喝,“姑娘,坐三轮不?” 其实她租的房子离这儿不算远,可她不知怎的,就是不想拒绝这个笑容可掬的老伯。她点点头,坐上了车。夜风微微吹着,老人的三轮车慢悠悠的前行着,她的心情蓦然间就平静了。她不重,老伯骑得很轻松,不时的还回头和她搭话:“姑娘你是不是不开心啊?和男朋友吵架了吧?” 她随口“恩”了一声。老伯笑了,说:“姑娘你长得这么好,不像我家那个老婆子,又丑脾气又不好。哎,其实两个人过日子不就是磕磕绊绊嘛,你让一步我退一步又有什么呢。我这老头子也不会说话,姑娘你也不要生气啊,你柔柔弱弱的,大晚上的一个人走在路上太危险了,要我说这男人呐关键时候还是要有担当,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大马路上。” 他的话倒是和她的心事一点关系都搭不上,但在漆黑的夜里却仿佛开了一盏橘黄色的小灯,令人倍感温馨。老伯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收好钱,远远的还朝她微笑着招了招手,叶桑榆不由得也笑了。 可这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待她走到楼下看到那辆扎眼的警车时,头低了低,将头发撒下遮挡住大半张脸,怀着侥幸的心理想要绕过去。谁知车子坐着的东择看到她的身影甫一晃过,就立马下了车,到底是做警察的,三两步就走来拦住了她的去路,速度快得令她反应不过来。 叶桑榆按着心脏的位置朝后退了一步,着实被他吓到了。东择嗤笑一声,“见到我至于像做贼的吗?” “没,没有。”桑榆也觉得这样的掩饰过于苍白,好在她的头发半垂下来,估计东择也看不清楚她僵硬的表情。 接着就是漫长的僵持。 叶桑榆忍不住看了眼东择,才发现他并没有在看她,右手指间的星火忽明忽灭,一点都不像个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她和东择见过面的次数寥寥,今天才发现他和东隅长得竟然有几分相似。只除了一双眼睛。东隅的眼中闪着的是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信,而东择,初见时只觉得这男人温润如玉,后来才觉得掩盖在温润如玉的面具下,竟是一个收敛了锋芒,极其深沉的灵魂。 “你是想反悔吗?”东择猛抽了一口烟,阴鸷的眼神望着她。 桑榆看了看他身边的警车,“难道就因为我反悔,还要劳驾东警官敲锣打鼓的驾着警车抓我回去?” 东择难得被她的冷幽默逗笑了,“你误会了,我只是处理好公事正好经过,车子等会儿还是要开回警局的。怎么,不请我上去坐坐?” 别人都这么说了,叶桑榆当然不好拿着扫帚将客人朝外赶,只得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东择也不含糊,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前面。17楼,他倒毫无疑问的按下了电梯的楼层。这一个动作他做得理所应当,叶桑榆却惊得魂飞魄散。她竟然忘了他是警察,要了解到她的详细资料再容易不过,既然已经设好局引她进来,对于她的老底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进了门,桑榆翻箱倒柜了半天,也找不着什么特别好的茶叶。东择像是知道她的心思,远远的抛来一句,“不用麻烦了,白开水就好。” 可惜就连白开水她也没有,她不好意思的将一瓶矿泉水送到东择面前。东择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你过得当真不好。” “我的作息时间不定。” 东择拧开盖子,再自然不过的咕噜噜灌下去半瓶,他在楼下等了许久,嗓子早已经干涸得快要冒烟了。当终于感觉呼吸顺畅了,他才发现叶桑榆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他站起了身:“明天早上八点有人会在楼下等你,带你去和司徒镜辞职。” 进了百草堂的人除非离开了本市,很少有再能出去的。叶桑榆当然不信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警察哪里来的本事,敢和司徒镜叫板。可当面驳他的话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东择说完自己该说的就准备走了。桑榆倒没想到他上来就是为了喝她这半瓶水,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东择临走前解了她的疑惑:“知己知彼。我总要看看你的境遇,才知道能控制住你到什么程度。” 这样的坦白,好似志在必得。 一夜无梦,大约是知道了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叶桑榆的心里少了愧疚,整晚白朗都没有闯入她的梦里,她倒是睡了出狱以来最安稳的一觉。虽然是秉着怀疑的态度,叶桑榆还是在七点四十下了楼。桑榆租的公寓在S市属于比较受白领阶层欢迎的楼,所以这个时候晨起的上班族倒是不少,就是没什么车等在楼下。这倒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现在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就这么一走了之似乎不大好,反正她也不着急,还是再等等看好了。 八点零五分。一辆白色的学弗兰停到了她面前。车里面坐着的美女很是眼熟,桑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美女掏出手机看了看,又在她脸上和手机屏幕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终于展颜笑了,朝她招了招手:“嗨,美女,看这里,对,就是你了。” 叶桑榆看了看周围,终于确定她指的就是自己,只是不论怎么看,她和她一比,“美女”一词还真不敢往身上揽。 “东择让我来接你,上车吧。” 桑榆上了车,终于想起来旁边的这位美女正是那晚,她在容夏酒吧里认错的女孩。她的目光依旧懒懒的,嘴角含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整个人显得轻佻却又亮丽。 “我叫北堂娈,你可以叫我北堂。”她撅起了嘴,这个小动作完全没有那些小女生的做作,只是显得轻佻不羁。 别人都自我介绍了,叶桑榆也不能太小家子气。“我叫叶桑榆。”东择都认识开这种车的人了,竟然还需要她的帮忙和合作,无论是比财比貌,眼前的这个北堂娈甩她都有九条街了。 “你要听什么音乐,国内还是国外的,自己调。”北堂娈看起来倒是很好相处的人,一直找着话题和她聊天,生怕冷落了她。“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桑榆不想显得自己太寡言,也露齿一笑:“可从没人说过我有明星脸。” 北堂娈摇了摇头,“不是明星。是我生活中认识的人。那些个明星,卸了妆完全是两个人,现在很红的那个琳琅你知道吧,我三弟对她本来很有意思的,谁知道有一次无意中撞破她素颜,吓得好几个月没敢出去风流。”说到最后,她自己先笑了。“你和东择是......” 看来这个问题在桑榆刚开始上车时她就想问了,只是憋到了现在。叶桑榆也不知道她和东择算是哪一种关系,合作伙伴?朋友?客户?哪一种都不是。 见她没回答,北堂娈竟也没有追问下去,“本来我想着直接给司徒镜一个电话就行,可总归你是她那边的人,如今还正得宠,我怕她不肯放呐。其实你真不记得我了?我也做过你生意的。” 叶桑榆的客户量还真多,她实在是想不起来,抱歉的看了她一眼。北堂娈显然有点被打击到了,“我以为我这么倾国倾城,虽然不至于让人过目不忘吧,但至少也算是记忆犹新的,哎~”她的口气令桑榆觉得自己真的是罪不可恕,不过好在她很快又换成了另一张幸灾乐祸的脸,速度之快令叶桑榆叹服,“现在工作可不好找,你怎么投入了司徒镜旗下竟然还要出来,难不成司徒镜真的是那个什么?” 公司里没有少传老板的新闻,叶桑榆多少也听过一点,当然明白北堂娈指的是什么。她立刻摆摆手,连忙否认:“我不是。”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可司徒镜是啊。” 叶桑榆只能投降,“好吧,我不知道。” 北堂娈投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哼着歌,不时的还松开一只手打着拍子,心情甚是欢畅,可一旁的叶桑榆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怀疑东择让这个女人来接她的目的真的不是想杀人灭口? “我们公司招聘,都是先把收到的一大堆简历随机扔掉一半,因为人力资源部老大的招聘理念是‘他们不要运气不好的人’,你说这理由扯吧,怪不得我们公司现在一天不如一天,都是这帮人给祸害的。” 叶桑榆真怕这姑娘一个激动就把方向盘扔了,于是努力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在哪家公司高就啊?” “北海棠。” 这下轮到叶桑榆不淡定。 “你刚刚说你叫北堂娈?” “是啊。”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29 章 “北堂家族的那个北堂?” “对啊。” 第36章 心底的牢~~ 想到身边坐着的竟然是北堂家的大小姐,叶桑榆才第一次感觉到东择的可怕。即使是她坐了多年牢出来,却还是知道北堂家族的庞大和势力之重,在很多方面就连东家也望尘莫及。可是现在北堂娈竟然可以仅凭东择一句话,就来接她。 东家大概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东择和北堂娈竟然相识。叶桑榆却知道东择的目标不会仅仅是为他母亲讨回公道,以前如果他告诉桑榆他要的是整个东家,桑榆或许不会信,可是现在,看看旁边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北堂娈,桑榆才发现,论心机之重,谁也不及东择。他们是如何相识相熟的,叶桑榆并不清楚,可想必东择用的也不会是多光彩的手段。 车子停在离司徒镜别墅大约十米的地方。司徒镜疑心很重,所有进入她别墅的人都必须步行。整栋楼被二十几个保镖团团围住,每个都是一脸的煞气。桑榆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只觉得竟然没有半分人气的样子。走进屋里,依然是单调到空洞的色系,毫无活人居住的气息。北堂娈啧啧嘴,“她当自己活在古墓里呢。” “放屁!”一个声音从二楼传来,接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司徒镜。因为戴着墨镜,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司徒镜都以为是个男人,可脱下墨镜后,映入眼帘的绝对是一个艳丽极其的脸蛋,和光光的脑袋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北堂娈显然和司徒镜是相当熟的,看到她出来,笑吟吟道:“I lve yu,司徒,好久不见。” “装吧就。”司徒镜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说吧,风骚怪,无事不登三宝殿,你除了失恋,可很少找我。”她已经边说着话边走下楼,看到桑榆,似乎骤然间明白了,“你要她?” 这句话的语气再自然不过,仿佛桑榆不过是一件物品,用作交易的物品。其实初进百草堂的时候,就有前辈教导过她们,就当自己是一件物品,不喜不悲,下了班之后才是个人,这样会好过一点。 北堂娈拉着桑榆坐到沙发上:“说吧,怎么才肯放人?” “给我个理由,你要她做什么。” “秘密。” “那就免谈。”司徒镜说完,转身就走,似乎连犹豫的余地也不留给北堂娈,北堂娈终于认栽。 “她快要结婚了,未婚夫不想她继续做下去,我和她未婚夫是旧相识,所以......给我个面子吧。” 司徒镜明显并不相信她这套说辞,一边笑一边冷冷的看着她,这样极其复杂的表情,偏能在她的脸上看到。“北堂,你就是个傻子。那样的男人并不值得你这样。” 她们说的话桑榆听不懂,只觉得一路上看起来媚眼如丝的北堂娈顷刻间变得有些了然的失落,不过一闪而过的光景,也恢复成了司徒镜眼中的“风骚怪”。 “我乐意,你管不着。” ~·~·~·~·~·~·~·~·~·~·~·~·~·~·~·~·~·~·~·~·~·~·~·~·~·~ 直到离了司徒镜的别墅很长一段路后,桑榆也不相信她就这么脱离了百草堂。 北堂娈依旧乐观豁达的样子:“我和你们老板可是从穿开裆裤就认识的,老交情了,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毛病,搞得自己男不男女不女的,刚开始我还真怕你是她相好的,她不愿意放人,那样我在东择面前的脸可不就丢大了嘛。幸好啊,这家伙还算念点交情。” “我们现在去哪儿。”桑榆瞧着这条路不是来时的那条。 北堂娈神秘一笑,“原璧归赵。” 桑榆看着她将车开到了北区的公安局门口,长长的按了一声喇叭,响亮极了。东择夹着一袋文件走了出来,远远的就朝着她们笑,又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样。前排被她俩坐着,他一个大男人只能坐到后面。 车子启动后,北堂娈问道:“辞职了?” 东择“恩”了一声。瞟了眼叶桑榆,问道:“你也辞职了?” 北堂娈打了个响指,抢在桑榆之前回答道:“本小姐出马,司徒镜当然要乖乖交人。” “北堂,前面把我们放下就好了。”东择似乎并不是特别高兴桑榆辞职了,车戛然停下,北堂娈指了指车门,怒不可遏,“滚!” 本来气氛好好的,北堂娈自从东择上车心情就变得更好了,现在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叶桑榆感觉到了一鼻子的灰,虽然北堂娈的话不是对着她吼的。而罪魁祸首反而还很施施然的下了车,不像她,反倒像北堂娈说的,是连滚带爬下来的。 以叶桑榆的智商,她自然是想不明白东择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惹北堂娈不自在?而北堂娈一上午看下来,明显是个脾气很好的大小姐,怎么轻易的就被东择一句话惹得炸了毛? “你和北堂娈那么好的交情,还用得着我吗?”叶桑榆见他有些心不在焉,料定了他们之间必然不太寻常。 “第一,你恨东隅和东家;第二,我永远不会利用她。你们不一样。”这句话多少有点伤人,叶桑榆真庆幸自己幸好不暗恋东择,否则此刻的心估计已经碎成一块一块的了。其实他的诚实倒是令桑榆更放心的同他合作,只是这样的人伤人伤己,下场恐怕不会多好看,但那也已经不是她能担心的事了。“我大嫂要见你,让我今晚带你回去。”东择凑到了她耳边,声音戏谑,“我跟她说,我们要结婚了。” ~·~·~·~·~·~·~·~·~·~·~·~·~·~·~·~·~·~·~·~·~·~·~·~·~·~ 扔下了那颗爆炸性新闻后,东择就很没有风度的撇下她一个人走了。好在她的手机有随身带,不过十几分钟,容夏的雪佛兰就驶入她的眼帘,和北堂娈的车相差无二。叶桑榆算是明白容夏背后的男人是谁了,她真是笨,和容夏在一起这么久,竟然都猜不到。其实不是猜不到吧,只是想不到那样遥远的家族里面,她现在竟然已经认识了两个。 容夏精神状态不佳,一看就是宿醉刚醒。桑榆劝过她很多次,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可容夏哪里是听别人话的人,没有酒她注定又要一个人度过漫漫不眠夜,还不如醉着。 她的电话响了好几声,谁能想到一个妖孽似的女人用的竟然还是叮当猫的铃声。桑榆看了眼来电显示,问她:“你不接?” 容夏的眼中满是困意,哈了几口气:“甭提了,前几天我接到个电话,说是我银行信用卡欠费。我说,你肯定是骗子,银行都是语音系统。那边就把电话挂了。过了几天,又接到个电话,‘现在是语音留言,你的XX银行账户欠费,详情请按9。’我就故意逗他们说我电话上没有9。那边说:‘怎么可能?’我就乐了:‘你不是语音吗?’那边又把电话挂了......” “可是这上面有来电显示,是......” 容夏打断了她,“刚刚我跟你说的你信了?” 桑榆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点头,满是不解。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么好骗。”容夏叹了口气。 “你故意不接他的电话?”叶桑榆惊讶的看着她,要知道委先生虽然是容夏的金主,但脾气似乎不是特别好。叶桑榆实在想不到容夏现在想要挑衅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容夏撩起了腿上的裙子,一块疤痕触目惊心嵌在容夏雪白的皮肤上。桑榆忍不住惊呼出声。容夏倒显得不甚在乎,“我跟他说是早上烧开水时看见一只死苍蝇停我脚上,一时脑残,轻轻地拿开水想要烫死它。” “他信了?” 容夏叹了口气:“他当然不信。”她把衣服理好,挡住了疤痕,“他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这种事情他未必猜不到。只要我这双眼还在,他就不会追究。” 叶桑榆心有不忍:“你又何必......?你明明可以活得更好,何必跟那么多女人争这一个男人。更何况你又不爱他。” 容夏不想再和桑榆继续这个话题,选择了保持沉默。桑榆也没有办法,她知道多少无益,容夏从来都不会听别人的。委先生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今天她只是被人烫伤,下一次呢?叶桑榆真担心下一次也许真的就是一双眼。如果这双眼毁了,容夏也就失去了唯一可以呆在委先生身边的凭借。 说得好听是可取所需,可容夏活得却好比行尸走肉。身体的牢是做完了,心里的牢却永远在囚禁。 她们是这个世界上心离得最远的朋友。她永远猜不透容夏心里想的是什么,有着怎样的过去,就好像容夏也不知道她此刻心里的矛盾和纠结。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30 章 叶桑榆想起东择说过高若辛今晚要见她。就算明知道来者不善,可她还是躲不掉。既然躲不掉,倒不如坦然面对,毕竟以后面对的可能比现在还要难的多。她穿的还是上次那件藕荷色的衣服,整个人一扫阴郁懦弱,显得文静秀气。其实不管她打扮得多好看,只怕在东母眼中,也是厌恶至极。想必任何一个正常家庭的母亲兼大嫂,看到有人和自己儿子侄子牵扯不清,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第37章 过招~~ 东择来接她的时候,特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道:“这颜色最是衬你。” 叶桑榆笑得也是春风满面:“总不至于丢你的脸。” 合作伙伴总不能每次都不欢而散,所以最好的,还是学着和平相处,才能相得益彰。就好像如今的国际关系,也还讲究着双赢,他们也得赶赶这时代的潮流。 一路无话,平静的到达了目的地。 进了门,是笑容可掬的高若辛。粗粗一看,便是一位保养得宜的上流夫人,难得的是笑容温和,竟没有半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倨傲和贵气。然而,谁又是单单能通过表面就能看出的呢。“白小姐已经是第二次来我们家了,上次都没有好好的招呼你,实在是过意不去。” “大嫂,您客气了。”谁不会演戏呢,更何况她还是百草堂出来的。一副娇羞静气的样子,实在是再好拿捏不过了。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坐下。高若辛犹如一个普通人家的家嫂一般,问长问短。一桌子的人却都是心怀鬼胎。吃饭的中途,那么凑巧的,东隅也回来了。原本只有三个人的盛宴顿时更加热闹了。 “给阿隅拿套餐具。”高若辛笑眯眯的同张阿姨说道。 东隅在门口,观望到里面的情形时,是笑得如沐春风的东择和默默不语的叶桑榆。他的脚步微微停顿,嗓音沙哑,“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高若辛也没再坚持,朝他点点头,东隅便上楼去了,不一会儿,便传来重重的关门声。“这孩子!”高若辛嗔怪的看了楼上一眼,回过头来继续招呼叶桑榆和东择。 此时的叶桑榆只觉得味同嚼蜡,再没有了食欲,高若辛却还是热心的给她布菜,似乎丝毫没有察觉的三人之间气氛的不对劲。她端详着叶桑榆的脸,纳闷的搁下了筷子,问道:“阿择啊,我今天怎么瞧着白小姐的脸这么眼熟呢,像谁来着......哟,是北堂家的丫头吧,长得可真像。” 叶桑榆不是没有见过北堂娈,她也猜到了高若辛这句话的用意,她想起前几日见过的北堂娈的脸,和她的确有几分相似,只是北堂娈的脸上满是神采飞扬的气息,那里如她,人未老,心已乏。 “是北堂小姐吗?”她故作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半点也没有不开心和忌讳,“阿择和我见过她几次,我没有人家漂亮,大嫂您过奖了。”说完这些,她羞涩的低下了头,单纯得好似纤尘不染。 高若辛脸上有一层恨意闪过,笑容讪讪,“我还真没想到阿择已经引荐你们见过了。我以前还觉得北堂那丫头和阿择有些般配,谁曾想到阿择竟又会遇到了白小姐。所以说啊,这世事还真不是常人能够预料到的。” 微妙的战争渐渐落下了帷幕。叶桑榆顿时松了一口气,以为今天到此为止了。东隅自从上了楼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料着大概没有什么变故了。谁知高若辛执意要留她晚宿。 “不巧的是客房这些日子正在装修,不如就麻烦白小姐住在阿择的房间,让阿择和阿隅挤一个房间好了。” 桑榆当然明白高若辛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这么好心留他们住一晚,她求救性的瞟了东择一脸,东择的眼神有些犹疑。 过了几秒,他才蹦出一句几乎让桑榆昏厥过去的话:“不用那么麻烦了大嫂,打扰到阿隅我也不好意思,我和白芨一个房间就行。” ~·~·~·~·~·~·~·~·~·~·~·~·~·~·~·~·~·~·~·~·~·~·~·~·~·~ 高档的卫浴设施,读不出名字的洗漱用品,就连东家浴室的灯光打在身上都显得皮肤光彩照人,可是这些,并没有使叶桑榆的心情愉悦多少。她不明白高若辛为什么要留他们这一晚,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高若辛已经提出了让叔侄俩挤一个房间,可东择却还是拒绝了。 她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东择饥不择食,突然想占她便宜。无疑那只会让他们目前相安无事的合作关系彻底破裂,东择就算再好色,也不是这么不考虑大局的人,更何况这些日子观察下来,桑榆觉得东择的生活绝对不沾女色。 她确定了她穿的衣服已经够严实了,估计不会泄露一丝一毫的春光,这才屏住呼吸走出了卫生间。 东择正躺在床上,好笑的看着她噤若寒蝉的样子。他的衣领拉至锁骨,漫长的警察生涯造就了他一副好得没话说的身材。他见叶桑榆盯着他,故作散漫的准备脱衣服。 “喂,你要干嘛?”叶桑榆此刻手里只差少了把刀。 东择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很是无辜的苦笑道:“你洗完了难道就不允许我洗了?” “那你脱衣服干嘛?” “不脱怎么洗?干洗?”东择手中的衬衫应声落地。 叶桑榆咬牙切齿,“那你就不能进去脱吗?”这是她第一次看一个男人这么赤裸裸,哦不,是半裸的出现在眼前,她的眼睛简直不知道应该塞到哪里去了。可是慢慢的,她忽然震惊的抬起头,没错,是震惊,她看着东择的背部,触目惊心的,竟然是一块块大小各异,颜色不一的伤痕,很明显,并不是同一时间造成的。 有些疤痕甚至已经淡到快要看不来了,可见年代久远。 “你,怎么......” 东择闻声转头,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无所谓的笑道:“男人身上没几处伤怎么行,更何况还是警察,你以为警校是让我们进去做蛋糕的吗。” 她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身上可以有这么多的伤痕,甚至还有几处枪伤。 东择放弃了这时想要进去洗澡的想法,安安静静的坐下来,指了指手臂上的一处颜色较深的疤痕,“这是我做刑警的第一年和匪徒枪战的时候留下的,当时我妈还没死,知道后担心的不得了,她那么坚强的人,在电话里面竟然哭了......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做刑警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妈死了,我根本不愿意跑来屁大个的派出所做一个小小的警察,可是我不能让我妈死得不明不白的,那年那件案子的第一手资料全部都在这个局里,我只有进来了,才有机会接触到案情的真相。” 叶桑榆的梦想也曾经被生生的掐断过,所以她很能明白那种断掉希望的感觉。如果当年白朗没有死,东择的妈妈也没有死,那么现在,她和东择两个人,应该是在哪里?应该会有怎样一番不同的人生? 可惜一切的想象只能是想象,只能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没有人能给他们答案,也没有人能使答案变得不同。 东择没有错,她也没有错,但他们都是被生生掐断念想的人,命运是不会讲道理的,不会因为你没有错就给你完美无缺的人生。 一切的遗憾都已造成,东择摸了摸叶桑榆的头,“不用想了,再想也是没用的,外面还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呢。你以为东隅中途回来会是偶然吗?我大嫂那个人我是再了解不过的了,她估计已经查到了你是谁,她今天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她的宝贝儿子死心。” “其实你爱的是北堂娈吧?”这个事实不难猜,叶桑榆也明白高若辛害怕他们真的联合起来,所以刚刚才会故意问她。若她对东择有情,反而还好办,只可惜现在高若辛恐怕要费尽脑汁想想怎样才能看好自己的儿子。 东择没再回答,转身朝浴室走去,“这都不关你的事。” 第38章 万般皆晚~~~ 第二天一早,东择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看看我的样子,像不像昨晚纵欲过度的?” 叶桑榆对他好不容易产生的那么一点好感也因为他这句话而扔进了爪哇国。打开房门,东隅恰好经过,听到她的开门声,抬头看了她一眼。桑榆看到他眼底深深的黑眼圈,心里狠狠的被蛰了一下。她装作没有看到,慌乱的低下头,就在这时,衣衫不整的东择在她身后懒洋洋的问道:“你看到我裤子没有,昨晚被你丢去哪儿了?” 明明是昨晚他自己扔在地上,一早她帮他捡起来丢到了椅子上,怎么骗被他问得如此暧昧。 东隅在听到东择的声音后,脸色更加不好,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下了楼。桑榆怨念的看着笑得一脸无辜的东择,他一定是故意的! 等到他们收拾好,一身清爽的下楼了,东隅却已经吃好早餐了。高若辛看着他们琴瑟和鸣的一起下楼,顿时笑容满面。“怎么不多睡会儿?” “没有办法,白芨她嚷嚷着肚子饿。” “我哪有!”叶桑榆急得差点咬了舌头。当看到东择笑得高深莫测的眼神,顿时又噤了声。这一切看在外人眼里,不过是小两口的别扭和打情骂俏。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31 章 东隅清了清嗓子,“我先去公司了。”仿佛这时候大家才又注意到还有他在场。高若辛朝他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东隅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朝叶桑榆的方向顿了顿,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半句话没有留下。 草草的吃过早饭,高若辛上了楼,他们也出了门。 “你大哥怎么一夜未归?” 仿佛这件事在东择眼里再正常不过,“他们原本就是貌合神离。” 二人说着话,已经走到大门了。令桑榆吃惊的是大门外,东隅正坐在车里,静静的望着她。 东择凑到她的耳边,声音压低:“你不要意气用事,这样反而不利于我们的计划。” 桑榆冷笑不语。 一时间三个人僵在那里,场面好不尴尬。 过了许久,东择推了推她,叶桑榆无奈道:“你可以选择别人合作。” “可我偏就喜欢你这一款。”东择笑得越是开怀,在某人眼里就越是刺眼。不知晓他们说什么的人都会看成他们是在打情骂俏。 “可我不是一个最好的合作伙伴,不是吗?” 东择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可你是最适合的那一个。有些人的确是最好的prter,但我不愿意利用,哪怕她心甘情愿。” 他们耽搁的太久,东隅终于耐不住性子,推开车门走下来。指了指叶桑榆。不愧是同一血缘的,东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颔首表示同意。 几分钟后,叶桑榆已经坐在了东隅的隔壁。 初秋的天气,明明不太冷的,桑榆却感觉到身边一股股的寒气。 “昨晚,你们做什么?” 他倒是一如往常的不喜欢兜圈子,桑榆觉得异常好笑。 “男人和女人,你认为,一夜同房,还能做什么?”明明知道怎样的语气是最容易激怒他的,可她偏偏热爱尝试。不出所料的,车子紧急制动,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隔壁坐着的人双手按住方向盘,指骨突出,显然内心在经历十分大的挣扎。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狠狠的报复。 目的达到了,可为什么,她还是感觉不到一点快乐。以为会痛快的,可是残留的,却是大把大把抓不住的失落。 空空的,像是有人叹息。 桑榆想起不久前东择带她去的那个地方。那是一个男人隐忍多年的野心,躲藏在层层面具背后,心思之深沉,不是冲动如东隅可以斗得过的。 那家上市时间不长的新公司,一直处处和东家作对,仿佛总能猜到他们下一步的计划,然后趁机截胡。高若辛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小叔实力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 其实就算没有她,相信东择也一定能狠狠的重击东家。只是多了她,他能赢得比较痛快罢了。 东择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就算坐在他的身边,竟然也可以如此的不专心。他真的输了,在她的面前,他从来就是一败涂地。 “我想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叶桑榆终于开口了。 可是东择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开心,或是不开心,都没有。他只是依言开着车,此时是上班高峰,他们竟然堵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 昨晚,东择跟她说,今天他要让她亲手为白朗报仇。 办公室这样私人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叶桑榆一个人。东隅刚刚和秘书一起去开会了。 她的目的很明确。 就是那份最新的落巷城计划的报价单。 她离开时恰好东隅开完会回来。“不再坐坐?”东隅问她。 “不了。”叶桑榆害怕自己的慌乱暴露出来,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叶桑榆,再见。”东隅说的很认真,了然的笑了笑。那眼神里的意味,叶桑榆读不懂。 桑榆总觉得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管东隅知道与否,东西她还是要交给东择。就好像当年的事,东隅明明知晓一切,却还是选择送她入狱。 他和她,总归是已经越走越远。回不了头。 ~·~·~·~·~·~·~·~·~·~·~·~·~·~·~·~·~·~·~·~·~·~·~·~·~·~ 叶桑榆并不是商场中的人,可她也明白她做的这一切对于一家上市公司而言意味着什么。然而东家根基深厚,这种小儿科根本不能彻底动摇它。接下来需要的,就要看东择了。能不能利用好这一个契机,全在这一刻了。 东隅被罢职的消息,叶桑榆还是从容夏那里打听到的。 容夏的原话是这样的,东莱的总经理被罢职,原因是他明明知道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盗走机密文件,却视而不见。 那个人是谁,你很清楚。 容夏说,东隅能坐稳总经理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不可能会是一个笨蛋。 东择告诉她,东隅很快就会出国,高若辛要亲自插手东莱的事情,接下来他会很忙。 工具用完了总归是要丢弃的,这个道理,叶桑榆是懂的。 只是不懂的是为什么高空失事那么小概率的事情竟然也会让她遇到。律师告诉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律师严肃的面孔和正经的语气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都不是玩笑。 “东先生的遗嘱里曾提过,让我代为转交这件东西。” 叶桑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小说和电视剧里男主通常都会遗留大部分财产给女主,可现实生活里貌似不是这样,或者说,高若辛怎么会允许儿子做出这样不理智的遗嘱。 那是一个笔记本,很眼熟,桑榆想了想,想到了多年前东隅的生日会,想起她好不容易一次敞开的心扉。 笔记本里只写了一句话,是东隅的字体,“有些人,只能遥远。”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32 章 叶桑榆的眼泪突然一下子涌了出来,好像全身的液体都上移了。她摸着包着漂亮书皮的封面,仔细的一层层剥开,她知道他看不到了,也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是当年她亲手写上的: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 选择离开,这个决定一点都不突然,突然的只是容夏选择和她一起离开。 “你离开,是因为你没有了爱的人。”容夏是招牌式的无所谓笑容,“可我离开,却是因为好像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叶桑榆似笑非笑,“你又知道,我真的是爱东隅了?”想到那个人,她的声音里有了一丝苦涩,“可是没有人会亲手逼死自己爱的那个人。” 离入闸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叶桑榆最后一次问了遍,“你确定他不会留你?你也许应该同他说一声。” 容夏摇了摇头,“不必了。他以前说过,我同他若是一人动了感情,便不能再继续下去。” 第39章 番外:求而不得(容夏) 与北堂委初识,于那间名为“锦瑟”的酒吧。她是花季正好的年纪,爱着一个不值得的人,发际幽幽散发着的,便是那种魅惑般的气息。 她是一生境遇多舛的女人,求而不得,爱而不幸。她以为这辈子不会爱上一个男人,毕竟母亲血淋淋的例子已经是最好的启蒙老师。 爱情这种东西,华而不实。 可竟然还是栽了,栽在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星身上,听着他不切实际的梦想,陪他谱出一首首大概永远不会红的歌,她竟然少女般的觉得世界刹那间春暖花开。 她不想再想起今天见到的那恶心的一幕。昨日还在她耳边许诺着天长地久的那个人竟然陪着那么肥腻的一块猪扒逛街,猪扒一脸幸福的模样看得她几乎想吐。她转过身便给八卦一周的记者打了电话。 他要红,是吗?那么她便帮他。相信明天整张报纸都会以十大富婆关维晟和小歌星林梵做封面了。 人人都道他搭上了富婆,偏偏她不信。 她点了一小杯伏特加,听说这种酒没什么味道,后劲却很大,果不其然,一杯下肚,她已经感觉灵魂飘到了半空中。那是她第一次喝酒,不知深浅,后来的几年里她喝一整瓶的伏特加都跟玩似的,只是第二天醒来总是在医院里。她醉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可是今天,却是她第一次醉。 不知道有没有同她一样,明明醉了却很清醒,很清醒的知道自己醉了。 北堂委就是在这时走到她面前的,仿佛着了迷,一见了她,目不转睛。许是因为她的眼睛,那样深,那样黑,一笑便勾魂夺魄,魅惑众生。她像只午夜精灵,仿佛风一吹便会飞走,那般的不真实。 北堂委坦白的对她说:“你的眼睛,像一个人。” 她那样聪明,不肯问他,到底像哪一个人,更不问及他的来历。此刻,她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放纵的理由。 第二天,她赤足下床时才感觉到自己的荒唐。未留只字片语,悄然离去。 回到了她和林梵的出租屋,没想到等待着她的竟然是警察。 林梵被刺重伤,一口咬定是她做的。警察问她事发时在哪里,可有人证。 不过是一夜情,连对方电话都未留,就算留了,别人也一定不愿意牵扯进这么轰动的官司里。她撒了谎,说她在学校宿舍。也许活该是她倒霉,那晚在宿舍的偏偏只有她正义无比的同学安小离。 她百口莫辩。 警察认定了她是一个狡猾的犯案人,加上受害人一口咬定,几乎毫无疑问的她就被拘留了。 那日有人来看她,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见到了她的证人。北堂委问她,可要他作证。 她摇了摇头,只是笑。最不信爱情的人却在这上面栽得最痛,也许母亲的血还不够印象深刻,她需要买个更深刻的教训。不过是几年的牢,她坐得起。 哀莫大于心死。 ~·~·~·~·~·~·~·~·~·~·~·~·~·~·~·~·~·~·~·~·~·~·~·~·~·~ 笙歌如水,回到那金丝笼里,脑海中依旧是过去的一幕幕在重演。直到看清沙发上,那转瞬即逝的亮光。 淡淡的烟草的味道,是北堂委。 怔一怔,唇角便低下去,声音也魅惑了:“你回来了。” 她如今并非无拘无束的自由身,而是周身遍布细线的木偶。举手投足,身不由已,只能由他。 他没开灯,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皱眉道:“你喝过酒了?” 她双颊红润,笑起来更添风情。从前,他从不问她类似的话语,上次她吞下一大瓶伏特加,差点酒精中毒,他也只是叫身边人送去医药费。 他开了灯,见她笑得恍如夜间游荡人间的摄人心魄的妖精。 “别这么对着我笑,我不是你酒吧那些客人。” 她躺倒在柔软的沙发里,笑容渐逝:“我们分开吧。” 他的口吻还是平淡,听不出什么波澜:“向我北堂委率先提出分开的女人,你还是头一个。” 她不出声。 他突然“啪”一声按了开关,天花板上的落式水晶灯顿时黯淡,黑暗里只余他离开的脚步声,一如往常的他,运筹帷幄。 过了好久,容夏才抬起头,北堂委已经不在了。整个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摸了摸冰凉的脸,看了看这一室的清冷,东西件件华贵,却没有一件属于她。 明日,她离开的时候大概没有什么可带的了。 她出狱的那天,是北堂委亲自来接她的。 他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给你一份不愁吃喝的工作。二是,你不用工作。” 她问:“还有没有第三选择?”见他不明白,她笑道,“你结婚了吗?”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似锦 作者:陌小七 第 33 章 她轻轻的道:“我要和你结婚。” 那是容夏第一见他笑得那样开心:“有这心思的女人不少,但敢当我面说出来的就只有你。” 他当然没有和她结婚,但就从此在一起。几年过去了,她创了纪录,成了北堂委迄今为止任期最长的女伴。他喜欢她的不多事。有时他有了新的女伴,将她一搁两三个月不闻不问,她连电话都不会主动向他拔一通。莺莺燕燕腻味了,他自然会重新出现。 连北堂委自己都说:“你究竟有什么三头六臂?” 她哪里有什么三头六臂,不过是不爱他,于是不痴缠着他。那些别的女人,或爱他的人,或爱他的钱,或爱他的家世,总爱着他的某一处,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要留住他的身,他自然逃都来不及。于是她便弥足珍贵。 可是现在,就连她唯一珍贵的一个地方,都快要没有了。 她,只能离开。 她容夏,总不能让人赶着离开。还不如,就这样自己走。 小说下载尽在bbs.[ste]【kthereyyy】整理 第 33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