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点》 第1页 《缺点》作者:了酌衣去【完结】 文案 是个摸鱼的短篇(⊙v⊙) 生父不仅是个狼心狗肺的凤凰男,还有个情|人和私生子。前世的温行与用了一辈子跟生父争本属于他的家业。 重来一世,温行与冷眼旁观。鹬蚌相争,他成了那个得利的渔翁。 前世的宿愿达成,温行与从此两点一线,除了工作就是在家念佛。 于是,每天都担心温行与顿悟后遁入空门的江叙忱只得时常求神拜佛:“香油钱、塑金身什么都行,只求你们别收我老婆进门,他这种弟子要是进了门,迟早有辱清净地,你好我好大家好,咱们还是维持现状相安无事吧。” 偶然发现江叙忱跪在蒲团上诚诚恳恳念念有词的温行与:“……” 重生,现代架空,同性可婚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行与,江叙忱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1-3 1 温行与早上九点离开酒店,刚回到自己家里没十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温行与挂断来电,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件睡袍就进了浴室。 等温行与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他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先前被丢在床上的手机又响了。 “啧”了一声,温行与觉得有点烦。 来电自动挂断后,他伸手捞过手机,刚要开静音模式,门铃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温行与撇了撇嘴,把干毛巾搭在脖子上,双手抄兜,慢悠悠地从卧室走下楼,路过客厅来到玄关,然后开了门。 门外,江叙忱穿着昨天那套衣服,衬衫布料微微有点发皱。醒了之后就着急忙慌地打电话找人,现在人就在跟前了,江叙忱反倒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阿与……” “要进来吗?”温行与没什么诚意地问。 江叙忱顿了顿,点头说好。 温行与耸耸肩:“自便。” 江叙忱换了鞋,反手关上大门。 温行与已经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正慢条斯理地擦着湿头发。 黑色的睡袍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脖颈和锁骨上的吻痕也更加显眼。 江叙忱平缓了心绪,走上前,先用茶几上的消毒纸巾擦了擦手,然后从温行与手里拿过毛巾,轻柔地帮他擦头发。 温行与无所谓地任由他接手,然后从睡袍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半个多小时,未接来电三十多个,平均每分钟一个,每个都是江叙忱打来的。 “你打这么多电话干什么,不嫌烦啊。”温行与关了通话记录,点开音乐播放软件。 江叙忱抿了抿唇,没说话。 浑厚低沉的佛偈声从手机里传出来,温行与把手机放到了旁边。 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温行与才从江叙忱手里抽回毛巾,抬了抬下巴示意对面的沙发:“坐吧,有事说事,说完就走,我忙着呢。” 温行与这态度,江叙忱拿不准他到底怎么想的。敛了眉眼间的情绪,江叙忱坐到对面,看着温行与,开口道:“昨晚的事……” “酒后乱性,一夜|情,互相解决生理需求,随便你怎么想都行……”温行与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着居然还笑了起来,“江叙忱,你这一大早的这么反常,就为了这事儿?” 江叙忱被这话噎得脸色发白,过了会儿,他也跟着笑了声:“是我想岔了……跟人睡了一觉而已,对你来说大概也不是什么事……醒了之后发现你不见了,担心你出事,现在看到你状态挺好……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等江叙忱离开了,温行与才挑了挑眉:“明天?” 哦对,温行与想起来了。 半个月前,温行与完全接手了温氏,把前面的烂摊子处理好之后,温氏向业内大大小小的公司发了酒会邀请函,温行与将会在酒会上、第一次以温氏董事长的身份公开出现。 酒会的日子就在明天,江叙忱作为江氏的准继承人,自然也会参加。 揉了揉眉心,温行与紧接着又打了个哈欠。 起身准备回楼上卧室补觉,站起来的一瞬间,温行与的脸色变了变。 去他妈的状态挺好,老子要疼死了。 温行与细细地抽了两口气,跟着还在播放的佛偈念了两句,才平心静气、维持着明面上的从容,慢吞吞地挪回了楼上。 江叙忱技术差成这样,还好上辈子分得早。 2 第二天晚上,温氏的酒会在摩天大厦举行。 觥筹交错,衣香丽影,酒会的场面很大。 温行与上台说完开场白,下了台之后应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能到阳台上喘口气。 喝着酒,温行与看着宴会厅内的你来我往,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温氏底蕴很足,在温行与的外公那一代更是成为了一方首富。可惜温老爷子只有一个无心商界、沉醉艺术的女儿,也就是温行与的母亲,眼看着后继无人,温老爷子只能寄希望于女儿早日找个上门女婿、生个孩子,他好趁着还有精力,好生培养外孙外孙女。 然而温行与的母亲温雅遇人不淑,遇上了个特别能装、口腹蜜剑还毫无良心的典型凤凰男,也就是温行与生物学上的父亲虔蔚。 虔蔚长得斯文儒雅,行为举止也颇为绅士,在年轻的温雅面前,米开朗琪罗与但丁之类的脱口而出,在温老爷子面前,虔蔚谦恭而不谄媚,三句不离“雅雅”。温雅满腔真心尽付,温老爷子考察了一整年,把虔蔚的背景和人际关系查了个透,发现这个年轻人除了穷苦出身以外再无缺点,而且在温家想要上门女婿这个现实的面前,虔蔚的出身反倒不是缺点了。 -- 第2页 虔蔚同意入赘,也同意和温雅的第一个孩子随温姓,之后温家便大肆举办了婚礼。婚礼之后,温雅依旧醉心艺术,虔蔚则被温老爷子带入了温氏。 第二年,温行与出生。温老爷子手里捏着温氏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温行与一出生,老爷子就把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给了他,干脆利落得让人震惊。 温行与出生后,温老爷子就把大半注意力放到了培养外孙的身上,公司的事则绝大部分都交给了虔蔚,温老爷子只定时听汇报和考察。 温行与十五岁这年,温老爷子去世。温老爷子的遗产大半都给了温行与,其中包括百分之三十的公司股份。 然而没过两年,温氏已经彻底落到了虔蔚手里。 温行与没满十八岁,股份由虔蔚和温雅共同处理,虽说是如此,可事实上,温行与身上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温雅身上百分之八的股份,加上老爷子给的百分之七的股份,都由虔蔚一个人握在手里。那时候的温行与,虽然因为从小长在外公身边,和虔蔚的相处时间不多,所以关系并不亲密,但是也是相信虔蔚这个父亲的,所以在他大学毕业、留学归来即将进入公司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签下了股份转让书,整个温氏,早就被虔蔚完全掌握在了手中。 而手里捏着温氏百分之八十五股份的虔蔚,早就暴露了真性——温行与在国外待了六年,而虔蔚在第二年就把情|妇和十五岁的私生子带回了温家。 利益和情感纠葛下,温雅不愿意离婚,把虔蔚和他的情|妇和私生子都赶出了温家老宅,之后便想方设法的瞒着温行与。木已成舟,温雅希望温行与好好完成学业,以后才能有资本和虔蔚争。 温行与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温雅已经病入膏肓,撑了三个月便撒手人寰。 那之后,温行与就开始和虔蔚一家子斗,斗到虔蔚死后的第三年,才把温氏拿回来。可惜那时候的温氏内里早就被虔蔚一家子糟蹋得不成样子了,温行与用了半辈子拿回温氏,又用了半辈子重现温氏的辉煌,四十多岁的时候收养了个弃婴,除此之外,到死都是孤身一人。唯一让他欣慰的是他收养的那个孩子,那孩子心性和能力都好,把温氏交给他,温行与眼睛闭得很安心。 然而让温行与惊讶的是,他又活了。 他回到了二十四岁这年,母亲刚刚去世,虔蔚以为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这个时候。 3 有了前世的经历,这次的温行与不再横冲直撞,他就静静地看着虔蔚一家三口作茧自缚,时不时地推波助澜一把。 虔蔚的情|妇柳芳然比虔蔚小了十三岁,跟着虔蔚的时候还没成年,刚满十八岁就生下了和虔蔚的私生子虔继安,没名没份地跟了虔蔚十七年才能见光,自认劳苦功高。然而总算扬眉吐气的虔蔚对已经三十多岁的柳芳然并没有什么兴趣,处处寻欢作乐,身边从来不缺年轻漂亮的女孩。 前世,柳芳然把温行与当作虔继安的拦路石,担心海外归来的温行与讨了虔蔚欢心,又一心膈应温行与,所以对虔蔚在外面包|养鲜□□孩的事假装大度,端的是家庭和睦。而看在虔继安的份上,柳芳然又不作死,虔蔚也就对柳芳然和虔继安更为和颜悦色。 而这辈子,温行与先是跟虔蔚闹翻了,之后更是直接消失在了人前,让柳芳然觉得温行与不再会是拦路石。与此同时,温行与送了一份虔蔚的体检报告给柳芳然,知道虔蔚这辈子不可能再有孩子的柳芳然就开始飘了。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已经是铁板钉钉的温氏继承人了。 于是她就不能忍了。 柳芳然不光是大张旗鼓地端着虔太太的名头打骂和虔蔚走得近的女人,还经常流连夜店,化妆打扮活色生香,每天晚上的伴儿都不一样,算起来比要忙公事的虔蔚的应酬都多。 后来柳芳然在外面包了个职业牛郎,结果被牛郎传染了病,柳芳然慌乱之余,干脆勾着喝了酒的虔蔚上了床,把虔蔚也拖下了水。虔蔚知道后就发了疯——是真的发了一场疯——他把柳芳然活生生掐死了。 温行与本来是想把两个人在外面玩的照片和视频公诸于众,让他们身败名裂的,然而还没用上,就听到了柳芳然死了的消息。 和前世一模一样…… 虽然时间不同,但是在前世,柳芳然被虔蔚掐死、虔蔚因此被判死刑,这个结局是一样的。 至于虔继安,他继承了柳芳然的好堵和虔蔚的好|色,被溺爱得除了在父母面前卖乖要钱以外一无是处,柳芳然和虔蔚死了以后,虔继安醉酒赌车、车毁人亡。 半年时间,不用温行与做什么,恶人已经自己把自己弄进了绝境。 这让温行与觉得有点可笑,他一时竟然明白不过来为什么上辈子的自己会花了半辈子时间在这家人身上。 之后,温行与接手温氏,顺理成章、自然而然。 外面有传言,说虔蔚三人的死都是温行与一手促成,为的就是夺回温氏。温行与无所谓,重活一世,很多东西他都看淡了,现如今他只想好好守着温氏,等时间到了,就和上辈子一样,把那孩子领养回来,悉心养着。 至于江叙忱……这个人是意料之外的。 温雅和江家女儿是好友,温行与和江叙忱同岁,从小就认识,勉强算是一起长大的。十八岁这年,两人一起出国,在国外的几年,两人的关系倒是比在国内的时候要亲近了些,甚至还谈过为期一年的恋爱。 -- 第3页 二十三岁的圣诞节,江叙忱随手拿过舞会上装饰用的玫瑰花跟他告白,温行与觉得气氛不错,就答应了。转年二十四岁,还是圣诞节舞会,江叙忱邀请温行与跳了一支舞,一曲结束,江叙忱说了分手。没有拖泥带水,温行与点了头。 半年之后,两人毕业,回了国。 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上辈子分手后,两个人渐渐疏远,直到后来再也不知道对方的消息。而这辈子,前天晚上酒吧偶遇,两个人滚了个床单。 作者有话要说: 背书背得脑袋疼,干脆摸鱼码个短篇愉悦身心~ 下次摸鱼再见(⊙v⊙) 第2章 4-6 4 说曹操曹操到大概是亘古不变的定理,温行与的脑子里刚刚飘过了江叙忱的脸,下意识一抬头,就看到了迎面向自己走过来的正主。 江叙忱这个人吧,怎么说呢……用温行与的话来讲就是,这个人太端着了。 不是贬义,但也算不上褒义就是了。 江叙忱这个人情绪内敛,温行与印象中的江叙忱永远都是一副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模样,你可以说他彬彬有礼,也可以说他冷漠疏离。 反正温行与没看透过这个人。哪怕他们曾经交往过一年,那一年里除了床上那档子事儿以外,大多数情侣会做的事他们都做过。 事实上,温行与活了两辈子也依旧没明白当初江叙忱是为什么要跟自己告白,又为什么要在一年后毫无预兆地说分手。真说喜欢吧,温行与也不知道是自己太凉薄还是江叙忱表现得太隐晦,总之他是半点没感到过江叙忱的喜欢的。可要不是因为好感,温行与还真想不出来其他能让江叙忱主动的原因。 或者和自己一样,都是觉得当时气氛不错,顺嘴就说了?想不明白,温行与也不再纠结,管他呢,反正自己又没吃亏,算起来他还在江叙忱那儿占了个初恋的名头呢。 温行与以前就猜不清江叙忱,现在也看不明白为什么江叙忱要往自己这边走。老友叙旧? 不不不,江叙忱这人自打分手后就开始了慢慢地疏离,虽然看似不经意,但温行与琢磨得出来他言行里大有分手后朋友也没得做的意味儿。 等江叙忱站到了他旁边,温行与才慢慢回过神来,想起了前天晚上两个人在酒店里的那一场厮混。 “阿与。”江叙忱侧头看着温行与,脸上表情莫测。 温行与懒懒地应了一声。 谁料江叙忱语出惊人,他说:“我昨天从你那儿离开之后又想了想,觉得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不公平。” 温行与:“……” 哪儿不公平了?!温行与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转念一想是有些不公平……江叙忱是爽了,可他温行与疼到现在都还有感觉,公平起见,江叙忱也该好好躺着让他上一次才对! 温行与扯了扯嘴角。 江叙忱看着他,面上还是冷淡寡清的样子,语气也很平静,然而话里的信息多得温行与差点把手里的酒杯丢出去—— “虽然你身经百战,大概不在意,但是我毕竟是第一次,多少有点不同……简而言之,我觉得你该对我负责。” 温行与脸上一片空白:“……啥?” 谁身经百战? 谁是第一次? 谁在意谁不在意? 还有!你要谁对你负责?! 温行与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江叙忱,你是被夺舍了还是脑子喝糊涂了?”一副被欺负了的小媳妇样儿。 江叙忱就那样盯着温行与,缓缓道:“我很清醒。” 温行与觉得有点可气又可乐:“怎么着啊,分手了又后悔了?” “是啊……”江叙忱的声音轻飘飘的,“后悔了。” 江叙忱这态度,倒让温行与一噎。 他只知道江叙忱这人素来情绪不外显、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温文尔雅,然而温行与万万没想到,江叙忱就连做出这般类似于死缠烂打的事时也能坚持人设不崩。 温行与先把手里的酒杯放到了一旁的桌面上,免得他等会儿忍不住直接往人头上砸,然后才重新看向江叙忱。 “江叙忱,说分手的是你吧?” 江叙忱启唇道:“你就当我那时候脑子出问题了。” 温行与扯扯嘴角:“你这么喜欢我呢?还真没看出来。” 这次江叙忱停顿了很久,久得温行与已经打算回到宴会厅内去了,他才伸手抓住了温行与的手腕、阻止他离开的同时低低地笑了一声,似乎有点嘲弄意味儿。 “你知道什么……”江叙忱说,“你能知道什么?或者说,你什么时候愿意过看出什么来?” 温行与皱了皱眉:“放手。” “等我说完,说完就放。这次不说完,我……” 江叙忱的话到底没能说完,宴会厅内已经传开了尖叫声和高脚杯噼里啪啦落地碎了一片的声音。 5 前来参加酒会的两位男性客人各自带的女伴之前有过过节,这次直接在酒会上起了争执,好在虽然不小心弄倒了桌子和桌面上的杯子,但没有人受伤。 温行与让人把地方收拾了,又和道歉的客人周旋了会儿,再注意到江叙忱时对方正前往洗手间,于是温行与让另外两位公司董事和自己的助理收尾善后,趁着江叙忱还没出来,赶紧溜了。 -- 第4页 也不是怕江叙忱什么,他就是觉得麻烦。 江叙忱说的话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的。 温行与知道自己和江叙忱有点相似,他们俩行事向来都是不在意旁人的态度的。不过和江叙忱不一样的是,江叙忱能接收到外界的信息,而温行与对别人的态度、尤其是在情感这方面很凉薄。 在跟江叙忱交往之前,温行与有过好几个前任,只是交往过程中进展缓慢、交往时间短到才跟对方牵个手,对方就说分手了。 几个前任都是。主动告白的是他们,主动说分手的也是他们,理由无一例外的都是说他这个人太没有人情味。 “亲爱的,你适合被人捧到神坛之上,适合被人艳羡向往,但并不适合做最亲近的人。”温行与记得有人跟自己说过。 从小养在温老爷子身边,老爷子严肃得很,但也未曾在亲情上苛待过他,温行与曾经想过,自己这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感情凉薄,说不定是遗传自他那个生物学上的父亲。 所以江叙忱说他没有过主动发现的意愿,温行与不否认。但是温行与也很明白,至少就他和江叙忱的那段关系来说,问题从来不是只他一个人有。 温行与只是没办法产生同感,但是理智上分析得出来什么行为是体现发自内心的欢喜的。反正他从来没在江叙忱身上看到过。 两个都是情感上需求不大的人,能交往一整年也真的是难得……不过也正是因为江叙忱不在意,所以才能忍得了总是被动的温行与。 温行与在酒会上喝了不少酒,回程的路上脑子里又想东想西的,最后下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发懵。 看到站在自家门口的江叙忱,温行与更懵了。 “你怎么……” 江叙忱似是而非的笑了下:“车速比较快,又抄了近道。” 温行与揉了揉眉心:“你真的很烦。” 江叙忱点点头:“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 温行与靠着大门,也不进去,就着月色和灯光看着江叙忱:“所以?” 江叙忱说:“之前的分手,我们都有过失。所以……新的一个圣诞节到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6 酒精发酵,加上对各种能带来本来不必要的麻烦的事物的厌烦和尽快摆脱的心理,以及……月色正好。 温行与被江叙忱的话蛊惑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和江叙忱已经进了他家大门、倒在了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温行与仰着头看着江叙忱的眉眼,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骂自己是渣男。 说得稍稍好听一点是情感淡薄,再好听一点就是不忍心伤害喜欢自己的人,难听起来说白了就是来者不拒,没有真心。 “你喜欢我?”黑暗里,温行与开口问道。 江叙忱停了停,应了一声:“喜欢。” 温行与说:“我看不出来。” 江叙忱亲了亲他的耳垂:“那是我的错。” “……” 过了会儿,温行与又不解道:“你喜欢我什么?” 江叙忱亲了亲他的唇:“我也不知道。” 温行与:“……” 江叙忱说:“你长得好看,可是我也不差。你有钱,我也不缺。除此之外,你脾气坏,喜欢一边听佛偈一边骂人。你懒散,一遇到下雨天就不喜欢出门,艳阳天也不喜欢,一下嫌没阳光一下又嫌太阳太猛,说白了就是喜欢宅在一亩三分地里什么也不做……我一想到你就只有满身的缺点,可是我就是爱你。” 温行与:“……行了,你起开,咱俩彻底拜拜。” 作者有话要说: 摸鱼第二发~ 第3章 7-12 7 刚刚开荤没两天,江叙忱颇有点儿食髓知味的意思,不过这天晚上到底是没有进行到最后。 倒不是真因为温行与叫他起开,而是考虑到温行与的……身体原因。 听温行与抱怨他技术差,江叙忱沉默了。 他戳了戳温行与:“可是你那天晚上不是也挺舒服的吗?” 温行与抬脚踹过去:“你五感全失啊?你他妈自己舒坦了哪还管我死活……对,你说不公平这事儿是对的,我不把你也弄得龇牙咧嘴就不算公平!赶紧的,脱了裤子趴下,我要在上面!” 江叙忱搂着他,带着点儿故意显露出来、平常根本见不着的委屈:“第一次,没经验,多试几次就好了,我学习和领悟能力很厉害的。” “呵。”温行与轻哼了一声,“对了,你刚刚说什么身经百战?谁?我吗???” 江叙忱默了默。 温行与蹙眉:“你哪来的这种错觉?” 江叙忱一愣:“错觉?” 温行与静静地看着他。 江叙忱其实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 没有人愿意和喜欢的人一起讨论关于与前任如何亲密的事。 在江叙忱的记忆里,他曾经撞见过两次……温行与和温行与的当下任,孤男寡男衣衫不整同处一室。 第一次发生在刚高考完、他们准备要出国的那段时间里。江叙忱记得那个男生是温行与从本市美院里勾来的人,还是温行与的第三任。 至于初恋和第二任,江叙忱曾经旁敲侧击、态度随意地提起过,然而温行与似乎早就忘了。 -- 第5页 第三任的那个男生也不知道是怎么认识的温行与,反正就是常规的告白谈恋爱分手一条龙。 在温行与和第三任的交往期间,江叙忱因为要一起去办手续,所以去找过温行与。 大白天的,画室里窗帘紧闭、灯光刺眼,温行与来开门的时候,江叙忱往里面扫了一眼,看到了背对门口正在穿裤子、上|身|赤|裸的第三任。 再来就是在和江叙忱交往前的那一任。江叙忱去温行与住的地方找他,温行与穿着浴袍,前一任只围了块浴巾。 身经百战这个词肯定是夸张了,可是在江叙忱这儿看来一次和一百次是一样的。 他喜欢的人曾经和别人做过最亲密的事,他嫉妒得没了形。 “我撞见过的就有两次。”江叙忱总结道。 温行与也不立刻回答,眯着眼回忆了下所谓的第三任和前前任。 罪过,他真想不起来对方的长相了。 别人误不误会,温行与其实没什么感觉,他会特意提起来,只是出于对江叙忱说法的疑惑。现在解了惑了,温行与也没有想要解释的冲动。 又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一抬头,温行与发现江叙忱似乎不是这样想的。 江叙忱在毫不掩饰地表达他的情绪。 那股酸意浓到温行与不用动脑子就能注意到。 8 皱了皱眉,温行与问:“你干嘛露出这种表情?” 江叙忱扯了下嘴角:“我想过了,我们之前的交往过程存在很大的问题。我不喜欢外露情绪,你又是个榆木,我们之间看似和谐得很,但是根本就不是情侣应该有的相处方式。你骨子里的东西,一朝一夕改不了,而且我不想、也没有资格勉强你。所以只能我改,我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剖析给你看,你只需要分给我一点儿目光就好。” 温行与抿唇不语。 江叙忱这话对他还是有一定冲击的。 过了会儿,温行与偏过头,语气很轻:“坦白说,我不记得你说的那两位的长相了。不过除此之外的事,我记得很清楚。” 江叙忱:“然后?” 温行与道:“我历来的交往对象,对我忍耐时间最长的那个也只刚刚过了三个月……哦,不包括你。虽然在恋爱对象上,只要看得过去加上心情还行,我都不怎么挑,但是不等于在其他方面我也不挑。” 温行与觉得自己说得够明白了,但是江叙忱却一副没听懂的样子,还是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温行与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了:“画室那个,当时是在画画,虽然我也不明白他脱|光了让我给他画肖像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至于在我家那个,约会途中下大雨,我们两个淋成了落汤鸡。我说清楚了?” 江叙忱语带笑意:“嗯,清楚了。不过还有一件事,不太清楚。” 温行与懒懒地看着他。 江叙忱问:“刚刚你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答应……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温行与烦死了江叙忱这个刨根究底的劲儿,轰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要往楼上走。 “屁关系没有,陌生人,别来烦我。” 江叙忱亦步亦趋地跟着上楼:“你不否认的话……那,男朋友,请多指教。” 温行与:“滚。” 9 第二天,江叙忱就直接带着行李搬进了温行与家里,以男友的身份住了下来。 温行与发现江叙忱的话多了很多,在外面的时候还是那副冷清样,一回到他家里表情就丰富了起来。 就江叙忱住到他家这件事,除了人的存在感有点强以外,温行与觉得还能接受。反正他也不讨厌这个人,与其推来推去纠扯不清,不如顺势而为。 而且,自从两个人住到一块之后,温行与的早饭和晚饭都被江叙忱包了,温行与也乐得清闲,每天去一趟公司,回到家里就往小佛堂里待两个小时。 江叙忱对于温行与嫌弃他技术不好这件事耿耿于怀,拿出学术钻研的精神查了不少资料,然后三五不时的拉着当天心情还不错的温行与进行切身实践。 怎么说呢…… 嗯,进步飞速。 江叙忱还带着温行与把上次交往期间做过的事全部重新做了一遍,不过这次的感觉很不一样,温行与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江叙忱的情绪变化。 比如说,原来看恐怖片的时候江叙忱也会感到惊悚,还会要他念佛偈来听。 比如说,每天早上总是要喝咖啡的江叙忱其实很喜欢吃甜食。 …… 江叙忱的这些特质,都是温行与以前从来都没有注意到的。 江叙忱很认真的在履行着他当初说的话——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剖析给温行与看。 一日复一日的在温行与面前重复着相似的行为和偏好,总能刻进温行与的记忆里。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后来江叙忱还带温行与去搭过摩天轮。那个时候已经是来年的秋天了,江叙忱把温行与按在位子上亲。 “我爱你。”这句话都快成江叙忱的口头禅了。 温行与突然间更迷茫了。 迷茫之余,他甚至产生了那么点儿愧疚。 其实这大半年来的日子还不错,如果下半辈子就这样和江叙忱走下去,温行与觉得也挺好的。 可是……温行与扪心自问,江叙忱要他的真心,可他大概是给不了的。 -- 第6页 他自己两辈子都找不着的东西,怎么给别人呢。 于是这天回到家里,温行与看着江叙忱,直言道:“你别在我身上耗着了。” 江叙忱顿了顿:“你什么意思?要分手?” 温行与点头。 江叙忱笑道:“你过去谈了那么多次,我应该是第一个你主动说分手的?” 温行与歪着头看他。 江叙忱接着说:“虽然很荣幸被你特殊对待,不过分手,想都别想,你敢分我就敢死缠着你,看谁比谁有耐心。” 温行与耸耸肩:“不分就不分咯,吃亏的又不是我。” 很快温行与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被江叙忱压在床上弄得上不是下不是的,还被迫喊了声老公,亏大发了。 “亲爱的,”江叙忱附在他耳边说,“我爱死你现在的样子了,特勾人。” 温行与就挠他,手上碰到哪儿就使劲儿挠。 10 时间进入冬天。 江叙忱突然对温行与说:“这周末和我回一趟家吧,我爸妈想见你。” 江姑姑是温行与母亲温雅的好友,温行与以前见过江家姑姑多次,和江叙忱的父母也很熟稔,闻言,不甚在意道:“好。”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江叙忱抿了抿唇,说:“我指的是,我爸妈想见我男朋友。” 温行与愣了愣,过了会儿才说:“有必要吗?” 这句话让江叙忱的心脏坠坠的疼。 “你跟我在一起会不开心吗?”江叙忱问。 温行与坦然摇头。 江叙忱:“在我没有犯过错的情况下,如果我不说分手,你会跟我分手吗?” 温行与停顿两秒,才犹豫地摇了下头。 江叙忱接着说:“所以你也是愿意和我一辈子待在一块儿的……既然这样,那去见见我父母,自然也是必要的。” 温行与觉得自己快被江叙忱的逻辑绕进去了。 “不,不对。”温行与说,“你前两天跟我说过你爸妈在催你结婚,我跟你回去的话,你爸妈很大概率上会提这件事。到时候只会闹得很难看,没有必要。” 江叙忱指尖轻颤:“你不愿意跟我结婚。” 温行与错开江叙忱的目光,说:“我跟你说过的,我是不婚主义。” “是,可是那和见父母没关系。你不愿意领那张证,那我们就不领,可是我的家人总该要见见的,父母说起结婚的话题,我们应付过去就好……” “我应付不了。” “那我来……” “江叙忱,你……”温行与一时语塞。 江叙忱觉得难受。 即使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即使从一开始就是他自愿的,到了这一步,还是会难受。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不爱我。”江叙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做再多,能让你愧疚能让你感动,可是你还是不爱我。”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我也很了解自己的性格。所以在发现自己喜欢你的同时,我用理智掐断了苗头。可是掐不断……我还是喜欢你,不过忍得住而已。后来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跟你告白……你果然答应了,我猜到你会答应,可是我高兴不起来,因为那说明我在你心里和其他人没什么差别。” “我们明明在一起了,可是我更难过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我想不能再那样下去了,我想过远离你……我说分手,你很爽快的答应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跟自己说,可以死心了。” “可我还是爱你。”江叙忱看着温行与,有些悲哀,“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可是我就是爱你。我以为我改了,我们之间就能不一样……到头来,只是我以为而已。” 江叙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其实在感情上,他和温行与一样,都是跌跌撞撞不明方向。 这场倾诉只是因为温行与不愿意以他男朋友的身份去见他父母吗? 不是的。 或者说,不只是因为这个。 感情越浓烈,就越会有期待。江叙忱期待得太久太多,这个时候突然就收不住了。 江叙忱说:“……是我不够好吧,给不了你足够的安全感,没办法让你相信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11 温行与的神情有点呆,江叙忱沉默了会儿,突然回过神来似的抬手,揉了揉温行与的头。 “对不起,吓着你了吧。”江叙忱笑了下,“你当我抽风吧,偶尔也该让我任性一次,是不是。” 温行与沉默不语,只下意识一手抓住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 脉搏跳得很快。 和现在他感觉到的心脏的状态是一样的。 “晚安。”江叙忱已经说。 江叙忱说完就上了楼。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两个人是一个房间,但是在温行与这边,也有单独的属于江叙忱的房间。 虽然知道江叙忱肯定回他自己房间去了,但是上了楼没在主卧室里看到人,温行与还是下意识有点不习惯。 只一瞬间的异样,温行与很快就按捺下去,拿了睡袍进浴室。 江叙忱今天晚上说的那些话之前并没有说过,温行与也从来没有问过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猛然听到是很早以前,温行与的第一反应是……是这里了。 -- 第7页 他和江叙忱,到这里就结束了。 江叙忱终于忍受不了他了。 江叙忱把这些话说出来,不光是倾诉,还是告别。温行与下意识接收到了这样的信息。 其实也挺好的……温行与把自己沉到浴缸里,过了会儿才探出头换了个气,往复了几次。他想,江叙忱总算解脱了,他也可以回到最开始设想的那种生活中去——孤独终老,中年时收养一个孩子,别让温氏后继无人。 趴在浴缸边缘,温行与发着呆。 这天晚上,温行与难得的失眠了。在床上枯躺了两个小时,才勉强酝酿出些许睡意。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这栋房子里已经没有了江叙忱的踪迹。 江叙忱把所有属于他的物件都带走了。 果然是吧。 像他温行与这样的人,只适合孤独终老。 温行与转了一圈,从冰箱里拿了块面包。应付吃完一顿早饭之后,温行与决定今天不去公司了。 在小佛堂里跪坐了一个上午,中午就着冰箱里的菜吃了一顿,又抄了一下午的佛经。夜幕降临,温行与看着手底下的字,平静了很多。 到此为止,句号圆满。 尘归尘,土归土,阳关道与独木桥,各走走的再不相干。 12 要让温行与来说他的两辈子里有什么执念,唯一的名额非温氏莫属。 江叙忱离开之后,温行与就常驻在了公司里,回到家就往小佛堂钻,生活虽然简单,但温行与觉得还算充实。和公司蹭蹭上涨的效率走反方向的体重可以说是证明。 一个月的时间里,温行与发现自己的体重轻了十斤。 十斤而已,不算什么,可是这少了的十斤大部分都反应在脸上和胳膊上,就很有问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温氏要倒闭了、已经吃不上饭了呢。 除了多吃点东西以外,温行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南方的冬天是没有集体供暖的,不过温行与的房子里有暖气,所以他晚上盖的被子比较薄。意料之外的是这天晚上屋子里断了电,供暖停了。 温行与睡得迷迷糊糊的,只下意识地把自己尽量裹进被子里。 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温行与发烧了。 烧得脑袋疼,温行与支撑着下楼找了药箱,正在翻退烧药的时候,大门口传来了动静。 回头一看,大门已经打开了,江叙忱带着他的行李箱站在门口。 温行与琢磨着自己这是烧出幻觉来了,还是得打个120,免得等下直接昏死了。 起身要去拿手机,却没想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温行与头昏脑涨,再然后就没有知觉了。 再睁开眼睛,温行与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到了医院。 守在病床跟前的人是江叙忱。 原来不是幻觉啊。 “醒了?”江叙忱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行与唇舌有些干燥,他看了看床头的水壶。 江叙忱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又把病床摇起来,让温行与靠好了方便喝。 看着温行与慢吞吞地喝着水,江叙忱有点说不上来的气:“你以前又不是没一个人生活过,怎么一个月不见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要不是我刚好回去,你就得烧成傻子了。” 温行与喝完了水,才顺着他的话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叙忱没好气道:“我犯|贱,我忘不了你,操心你这小一年被我养坏了、连衣服要穿哪套都不知道。”说完了,江叙忱又轻飘飘地叹了口气,“我坚持了一个月,用这段时间冷静想了想,觉得我这辈子大概就栽在你手里了,你看着来吧……至少在你找到那个能让你敞开心扉的人之前,让我陪着你,成吗?” 放下杯子,温行与摩挲着自己的手指节,说:“我好像……已经找到了。” 江叙忱噎住了。 又听温行与说:“对了,我还可以去看你爸妈吗?以你男朋友的身份。” 时间静止,空间停滞。 江叙忱懵了片刻,随之而来的是狂喜。 “可以!当然可以!”江叙忱微蹲着,和坐在病床上的温行与平行对视,他说,“不过不用急,我等你真的做好准备的那一天。” 你愿意向我迈出一步,我就已经欣喜若狂。 只要你愿意向我迈一步,我就有跨过千山万水的信心。 —完— 作者有话要说: OK,写完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