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校园文- 洞室内震耳欲聋的金属敲击声忽然一下就停止了,我只觉得劲风一闪,左肩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退出去。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闷油瓶按着肩膀推了出去。接着闷油瓶一个翻身,也从洞里退了出来。 闷油瓶推我的时候,手正好按在我肩膀的伤口上,那一推的力气虽不至于开山裂石,但也足以让我疼得眼前一黑,眼泪都下来了。 闷油瓶出来之后,也不管我痛得发懵,抓住我的手腕扯着我就往外走。这动作着实让我吃惊,我几乎没有见过这么不冷静的闷油瓶。 我的手电刚才就掉了,现在只能一脚深一脚浅的被闷油瓶拖着往前走。 血顺着手臂淌了下来,黏黏糊糊的让我觉得不太舒服。进入通道,里面的头发似乎被我身上的血腥味吸引,竟然全都刺了起来,但才想靠过来却又扭曲着迅速退了开去。 闷油瓶一直抓着我,几乎是将我扯出了洞口才停下来。 洞外的夜空中是一轮皎月,在崖壁和外面横生出的树木上撒下一片冰凉的银光。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岩石,丛林和雾霭的味道。 我这才发现闷油瓶身上那几个可怕的伤口,正不停地淌着血,难怪刚才那些头发根本不敢靠过来。 我刚想扯出包里的绷带先帮他包扎,他却盯着我摇摇头,掏出一把匕首,用小火先消了毒,然后示意我转过身去。 我也不知我的伤口是什么样的状况,见他一脸专注地看着我受伤的左肩,不禁打了个激灵,连忙乖乖背过身去。 他的手伸了过来,狠狠掐住我的左肩,几乎是同时我就感觉到伤口一阵剧痛。 匕首尖扎进伤口中一转一挑,即使闷油瓶的动作再快,我还是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还没回过神,闷油瓶放开了我的肩,快速用水冲洗了一下伤口,然后我就听见他打开针线盒的声音,接着就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剧痛,和刚才一瞬间的疼痛不同,我几乎被疼晕过去,迷迷糊糊中意识到他似乎是在帮我缝合伤口,最后感觉到一些药粉类的东西被撒在了伤口上。 这些粉末本来也会刺激伤口,但经过方才的疼痛后,我明显已经麻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当闷油瓶帮我包扎好之后,我回过头才发现他的脸色已经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做完了这一切后,闷油瓶才脱了上衣,让我帮他清理身上的伤口。 闷油瓶的脸色比平日还苍白,也不知道他在转盘下遇到了什么,体力竟透支成这样。 像这样处理伤口,我跟闷油瓶都不是第一次,所以很快的就将那些可怖的伤口缝合好,用绷带包了起来。 我刚想将工具收一收,闷油瓶却突然将一把将我箍住。他的手臂力气很大,让我觉得他似乎想要把我摁进他的身体里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忽然就一扯我脑后的头发,迫使我不得不仰起头来。他的唇压了下来,舌头一下就伸到我嘴里来了。 我跟他之间有这种行为不算过分,都在一起多少年了。不过老实说我很少看到他有情绪这么失控的时候,所以现在还真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娘的闷油瓶这哪里是接吻?根本是在撕扯生肉吧? 嘴唇上传来一阵刺痛,应该是被他咬破了,口中泛起一股血腥味。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大概是因为过度用力,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闷油瓶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一只手紧紧夹住我的身体,另一只手探进衣服里,轻轻摸了一下我的侧腹,痒得我狠狠打了个激灵。 我很想跟他说重伤之后不宜剧烈运动,但他用唇舌狠狠地堵着我,导致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本在侧腹抚摸的手转到身后,顺着脊椎慢慢往上滑,最后停在我的脖子根部。 我突然猜到了他打算做什么,拼命地开始挣扎。但他似乎已经料到我会猜到他要做什么,制住我的力气极大,而且下手毫不迟疑。 他放在我脖子后的手不知道捏了哪里,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一下就被抽走了,身体立刻就软了下来。 最后看见的,是闷油瓶俯下身看着我时刘海下那双漆黑的眼睛,沉静又温柔。 第1章 吴邪吴邪 耳边好像有人在不停喊我,声音越来越清晰,我的意识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首先感觉到的是肩膀上传来剧烈的疼痛,然后慢慢地扩散到全身,而且人中的地方好像被针狠狠扎进去,也痛得要命。 我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想把掐着我人中的东西扒下来,结果疼得叫了起来。 醒了醒了!是胖子的声音。 掐着我人中的东西松了,转而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疼得我差点又死过去。 我猛地睁开眼睛,大骂道:狗日的胖子!哪里不抓非挑小爷的伤口抓 但一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我后面的话不由得就吞了回去,胖子的确是在我旁边,但掐着我肩膀的是闷油瓶。 两个人都一脸古怪的表情盯着我。 此时肩膀剧烈的疼痛莫名奇妙的消失了,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胖子用手电照了照我的脸,啧了一声后说道:出了什么事?他娘的,你刚突然咽气了。 啊?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你是说我像陈皮阿四那老头一样死了又活了? 胖子道:我还当你是因为小哥回来觉得安全了才睡那么沉,没想到刚想叫你起来吃饭就发现你咽气了。我们对你进行了简单的抢救,然后你就又活过来了。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胖子在拿我解闷,就转头去看闷油瓶。 闷油瓶点了点头,道:真的。 难道是被蛇咬了?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怀疑睡着的时候不知不觉被蛇爬了。 小哥替你看过了,你身上毛都没少一根,一个口子也没有。我操,这地方真是邪门得很。胖子安慰我道:行了,反正也没什么事,饭煮好了,吃了再说。 说完就走到篝火边去了。 我点点头,这时才发现我靠在闷油瓶的胸前,他的一只手还勾着我的腰,漆黑的眼定定地看着我。 我被我们这种无比贴合无比亲密的姿势吓了一跳,一下就站了起来,但立即又差点趴了下来。我身上的肌肉又酸又痛,双手双脚都没什么力气,脚都在发抖。 闷油瓶看我这么大的反应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扯着我,将我搀扶到篝火边上。 胖子一边搅着脸盆里的东西,一边骂骂咧咧道:你们两个还要卿卿我我多久?到底要不要吃饭,老子都饿得不行了。 我肚子其实也饿坏了,一闻到食物的香味后也不再去理会胖子挤兑我的话,立马用空罐头盒舀了一碗,吃了起来。 闷油瓶也坐了下来,随后三个人一通风卷残云,把底汤都喝了个干净。 吃完了三个人讨论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当我说到复明时看到的影子时,闷油瓶听我这么说,就推测那个人影是文锦。 我愣了一下,就问他怎么得出这个结论。 他没回答我,想了一下,忽然对我道:跟我来!说着立即就往外跑。 我没有办法,只好跌跌撞撞的跟着他跑到沼泽边。闷油瓶这时候已经跳了下去,用那杯子去挖沼泽底下的淤泥,倒进防水袋里,接着又把泥抹在自己身上,我看的都呆了。 回头看我没动静,他勺起一杯子泥一下就拍在我的脸上。 那泥巴又臭又黏糊,还很凉。其实我本来是想拖到起雾的时候再抹,因为裹着淤泥实在不舒服,但闷油瓶的手已经伸过来把拍在我脸上的泥顺着抹到了我的脖子上,还对我说全部都要抹,我只好硬着头皮跳了下去。 我边抹泥边想起刚才肩膀的剧痛,侧头去看了一下,一个伤口也没有,真见鬼了。虽然觉得可能问不出什么,但自己咽气了这事还是挺让我纠结,我忍不住开口:我说小哥,刚才我怎么就咽气了? 闷油瓶抬头看了我一眼,道:你睡着了,两个小时后你就突然没了呼吸。 我等着闷油瓶说下去,他却闭嘴了。 没了?我诧异道。 没了。他闷声道。 我没被野鸡脖子咬?我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或者没被其他什么邪门东西给叮了? 闷油瓶摇了摇头,道:我一直坐你旁边。 我皱起眉头,花了一些时间来整理思绪。 这地还真是够邪门。胖子和闷油瓶都说我死而复活,并且是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况下就突然死了。 我睡实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闷油瓶守在旁边两小时,如果有什么他不可能发现不了。而且我醒时感觉到的肩膀像是被砍了的剧痛,又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我脑子有点乱,回过神的时候发觉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了过来,正来回往我身上抹泥。 闷油瓶的手很冰,抹过侧腹的时候激得我打了个哆嗦,我忙挡住他的手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闷油瓶点点头,也不坚持,大概是看我有点魂不守舍,开口安慰我道:活着就好,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闷油瓶虽然寡言寡语,但的确是个神奇的存在,听他这么一说,我烦躁不安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但感激归感激,身上的淤泥还是让我心里有点不爽,就问闷油瓶现在就涂泥干嘛,他道:抓文锦。 闷油瓶推测陈文锦食物耗尽,决定晚上设一个埋伏,用食物将陈文锦引出来。 我虽然反对,胖子虽然犹豫,但我们俩由于长期无条件服从闷油瓶的命令已形成奴性,所以这事最后就这么拍了板。一下子我们从晚上尽量活下来,变成晚上尽量找死。 胖子煮了半锅汤,闷油瓶提起锅子,三人一路走到原来的帐篷处,闷油瓶就把那锅杂烩放到昨天我们的篝火处。 此时天色还早,我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了下来。 太阳逐渐从树线下去,天慢慢开始黑了。我蹲在那里,只觉得脸上和腰部涂着泥的地方,由于淤泥干得快导致皮都扯了起来,痒的要命。虽然抓的话会更痒,但我还是忍不住在腰上挠了两下。 抓挠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旁边的闷油瓶,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嫌我弄出声响,连忙收回手,老老实实地蹲着。 接下来让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闷油瓶忽然伸出他的右手,在我方才挠痒痒的位置用指腹帮我搓了搓。 他这样弄的确比较解决问题,可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整个人都因为闷油瓶的动作而呆滞了,但闷油瓶却没事人一样,一边轻轻挠着,一边继续盯着那锅汤所在的位置。 天蒙黑只剩下一点天光的时候,我都已经被闷油瓶挠舒服得进入恍惚状态了,忽然,闷油瓶的手一下收了回去,我回过神偷偷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文锦果然来了。 我还没来的及细琢磨这来龙去脉,闷油瓶的手已经推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拉了回来。 闷油瓶对我和胖子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他一出去我们就马上包抄。我们点点头,表示收到。十分钟后,闷油瓶从石头后翻了出去,我和胖子立即依计行事,三人一下把文锦包围了起来。 在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有点掉面子,我还真不愿意做记录。简单的来说就是我们三人包抄过去,陈文锦拿我做了突破口,然后再次跑掉了。 但值得安慰的是,从她轻巧地爬上巨石的动作可以看出她是练过功夫的,我也不算伤得太冤。 之后闷油瓶跟上去抓住了她,挣扎中两人一起摔到了巨石后的水潭中。我跟胖子在岸上截堵,闷油瓶潜入水中去找,但水底下废墟相通,文锦从另外一个水潭上了岸,逃走了。 我们循着人出水和剧烈喘息的声音追过去,果然发现了脚印。我们尾随脚印狂追,结果又追进了雨林中。 这一通狂追以我的头被一棵矮枝直接被撞翻为结束,等我站起来,闷油瓶和胖子早就没影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真是意料之外。在我昏头昏脑顺着大概方向追过去的途中,我竟听见了有人尖起嗓子喊我:小三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当我跟着喊叫声找过去,冲到发出声音的树后想看清楚是谁时,没想到树后竟是一个断崖。我一脚踩空,整个人一下就往下栽。 我不得不说这种落空的感觉非常似曾相识。 就在落空的一瞬间,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但我这一摔完全是猝不及防,比起在丛林中跋涉的摔倒完全不同,重力和惯性让我扯着抓住我的人一起滚了下去。 第2章 慌乱之中我用力往两边抓,想抓到任何东西可以让我们停下来,但手上摸到的全是光秃秃长满青苔的岩面,根本没办法抓紧。被我拖下水的人抱着我往下滚了十几米后,我们一起翻倒摔到了崖底。 断面并不高,下面都是水和淤泥,但掉到上面的一瞬间,我还是有种内脏会从嘴巴里被撞喷出来的感觉。 意识大概中断了有十几秒,我清醒的时候全身痛得要命,耳朵嗡嗡直响,头晕得厉害,好一会才缓过来。 一睁开眼就感觉到光在眼前晃动,我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过来,眯起眼一看,闷油瓶正拎着矿灯,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我的脑子有些发僵,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看到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孔,条件反射就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闷油瓶把矿灯挪开了一些,道:回来找你。 此时我和闷油瓶正坐在一块岩石上,从岩面看应该是一幢遗迹的一部分。我对自己怎么爬上来的并没有什么记忆,看来是闷油瓶趁我昏迷的时候把我弄上来的。 这也就是说我并不仅仅昏迷了十几秒,而是更长的时间。 我咬牙吃力地坐起身,身上虽然痛,幸运的是没有骨折。感觉嘴巴里有些黏黏糊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我用手擦了擦嘴角,借着矿灯的光一看:我操,全是血。 闷油瓶看我醒来了,就靠在一旁的岩壁上休息。看来刚才被我拖着摔下崖底,又把我弄上来,费了他不少力气。 我非常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在这种原始森林,看起来好像什么地方都一样。我刚才明明已经见他和胖子跑得不见了影,就这会儿功夫他就能折回来还准确无误的找到我,这实在让我佩服,不过我也早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了,以前在斗里的时候他哪次不是忽然不见又突然冒出来。 等等,我心神一动,以前他可从来没有在不见之后又马上折回来的,尤其这次是在追文锦,那么重要的时候他怎么能这么快就返回来救我?莫非他一边跑一边还注意着我有没有掉队? 我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就转头看了看他。 谁知一回头,就正对上他那双眼睛。他正盯着我,脸上表情很严肃。 我心里一慌,好像每次只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事情就不会简单,一紧张觉得嘴里的血腥味更浓了,我吐了几口,猛然间想起刚才的事情,抬头问他: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是不是晕了很久? 他没说话,还是直直地看着我。 我心里更虚,想你他娘的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粽子,一想之下觉得太不吉利,干咳了几声转移话题道:你折回来找我那胖子一个人去追文锦了? 这句话出来他表情忽然一变,站起身就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拽了起来,我身上的几处伤口立马又开始发疼。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问:你干什么? 他头也不回地说,别问了,跟我走。 恋耽美 校园文-(2) 我发觉自从第一次在沼泽里看见陈文锦之后,闷油瓶做的决定都有些失常,显得格外的急切,但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 岩面越走越窄,很快就没了去路。闷油瓶这时候才松开手,道,爬上去。 我用矿灯往上一照,只看见岩壁上都是滑溜的青苔,偶尔有几块石头突起,再往上矿灯的光线就照不到了。这时候一边站着的闷油瓶已经壁虎一样贴着岩壁往上爬,很快的就爬到半崖高的地方。 我将矿灯放在地上,借着矿灯的光也想像闷油瓶一样往上爬。无奈青苔太滑了,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借力,爬了几次都滑了下来。 闷油瓶在上面一看,啧了一声后滑了下来,落到离我头顶最近的一块石头上,稳住身形后朝我伸出了右手。 我助跑了两步,用力一蹬脚下的岩面,尽力朝上跳。闷油瓶稳稳地捞住了我的右手,一个发力就把我拉了上去。 把我拉到石头上后,闷油瓶就背过身去,毫不费力地继续往上爬。我缓了一下,跟着他行进的路线慢慢爬了上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暗自咽了口唾沫,心想:他娘的,拼了。 不过这次闷油瓶总算有良心,爬一段就停下来等我一会。但我的速度自然还是不能和他相比。 之后的攀爬简单了很多,岩壁上突起的石头让我站着竭力伸长手正好可以够着,这让我可以抓着它们把我自己往上吊。但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我还是爬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期间我还因为岩壁上的青苔脚滑了几次,差点又翻了下去。 最后,当我气喘吁吁地爬上崖顶时,闷油瓶已经气定神闲地不知在上面站了多久。 雾气已经开始稀薄,能见度提高了很多,我跟着闷油瓶在林子里走了一段,突然想起之前听到那几声诡异的小三爷,就问他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三叔的人。 他摇了摇头。 我皱起了眉,心想刚才的难道是幻听?就像为了验证我的想法,这时在我左边的树枝深处又传出了一声幽幽的,犹如鬼魅一样的声音:小三爷? 声音尖尖细细的,就像有人掐着嗓子在说话,怪异得很。这次我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因为闷油瓶已经停了下来,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 我和闷油瓶对视了一眼,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俩一左一右地慢慢往靠了过去。 小三爷?深处又传出了一声。 是我!我叫了一声,但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回音。我又开口:谁在那里? 还是没有人回答,我觉得奇怪,这时走在前面的闷油瓶已经停了下来,右手抓着从三叔营地的行李中顺来的匕首,猫腰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怎么回事?我骂了一声,道:到底是谁在搞鬼?我话音未落,树丛里就传来了一声阴恻恻的声音,密集的叶子动了一下,一只火红的蛇头探了出来,大约拳头大小,头上有一个巨大的鸡冠。 我吓了一跳,立即遍体生凉,那蛇直立起来,黄色的蛇眼盯着我和闷油瓶,鸡冠一抖,忽然发出了一个幽幽的声音:小三爷? 听到那蛇说话,我愣住了,随即就感觉我肯定是幻听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闷油瓶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感觉他的身体猛地绷紧了。 那蛇大概看我们两人表情的变化觉得有趣,又抖了一下鸡冠,发出一声:小三爷。 这一次更加清晰,就跟一个人在和我们说话一样。 我看着那条蛇,脑子几乎是完全混乱,无数念头在一秒内涌了上来,这是条神蛇?过了人语六级,研究生毕业的蛇?这鸡冠蛇他娘难道真的有人性,或者这干脆已经是有思维的蛇了? 但我还没等想明白,就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回过神一看,只见那蛇的头已经被闷油瓶手中的匕首整个贯穿钉到了地上。 闷油瓶走过去把匕首拔了出来,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对我说:不要说话,快走。 他的脸色很难看,刚才那条讲话的蛇可能让他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他的步子也比刚才快了很多,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只能尽力跟上他。 我身上的淤泥被水冲掉了一些,经过一个小沼泽的时候,闷油瓶又拿了点泥帮我涂上。 这之后闷油瓶一口气走了将近三个小时,在雨林之中行走既要注意树枝又要注意脚下,精神高度集中,等闷油瓶说到了的时候我已经筋疲力尽,脚上简直没有力气了。 但等我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由得骂了一声娘:我们又绕回了昨晚的那个神庙。 闷油瓶大概知道我在想什么,难得地解释了一次:不是之前的那个。 我又看了一眼,这跟吴哥窟差不多的建筑,到处是石头的回廊,不知名的方塔,最后来到一处高处,好像跟昨晚休息的地方并没什么不同。 闷油瓶并没有多说,直直就往开阔的广场走过去。我看到其间那些巨大的水池,跟之前的那个一模一样,就连水池下的回廊也一样。我不禁觉得脑子有些发涨,感觉时间像是又回到了昨晚。 闷油瓶走到神庙里面,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我挨着闷油瓶坐下,深呼了一口气。一坐下来才感觉摔下去的伤开始发作,身上没有一处不疼,小腿的肌肉更是绷得死硬。我一边捏小腿的肌肉,一边打量四周。 这个神庙保存的比之前的那个好一些,门、回廊什么的都还比较完整,看样子也分为两层,地下的一层还剩1/2的建筑,上面一层保存得更加完好。两层之间有很多非常精致的石柱,还看到黑色石头垒成的阶梯沿着墙面而下,下面的部分已经坍塌了,只剩半截挂在墙上。 闷油瓶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好,导致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杀气。坐了一会,等气匀了我就问他怎么知道这有个神庙?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闷油瓶并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入口在下面。 第3章 休息了一会,闷油瓶就又站起身,朝漆黑的回廊深处走去,我连忙站起来跟了过去。 里面很黑,一点光也没有,闷油瓶手中的矿灯也照不远,我们只好慢慢沿着矿灯照出的范围往前走。借着矿灯的光,我看到两边的廊壁上似乎还有些壁画,一时之间让我产生走在墓道中的错觉。 走着走着就发现回廊是倾斜往地下去的,不知是坍塌所致还是原本就是这样建造,走了很长一段后,我的脚开始踩到了水里。越往下走水越深,渐渐的就漫到了腰部,再走一段就过了胸,这时走在前面的闷油瓶身形一矮,整个人一下就潜入了水里。 从海南回来之后,我的泳技突飞猛进,应付这样的情况还不算十分困难。我深吸了一口气,潜进水里,追着矿灯的光就游了过去。 闷油瓶游得很快,所幸水还算清澈,可见度很高,人还不至于追丢。刚开始水里飘着很多黑色的树根,但当我撞上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树根很软,上面还长满了黑毛。 绕过这一段树根丛后,水里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清澈得离谱,矿灯的光直射下去能看得见水底的碎石。水冷得很,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用力蹬了几下水。 又游了一会,我看到远处的水底有一个黑斑,这说明底下有深坑,我用矿灯照了一下,看不见底,不知道连到哪里去。 闷油瓶见我停下来,就倒回来找我,一看到那个黑斑他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伸手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快些走。 这时那个深坑咕噜咕噜地冒了一串气泡上来,矿灯照过去的水底似乎又什么反了一下光。闷油瓶想必也看到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用力掐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就拼命往前游。 看来深坑之中有什么连闷油瓶也惧怕的东西,我也不敢回头看。 这时深坑里好像装了个水泵,水流开始被吸着往那边流。闷油瓶的游速变得更快,我们几乎是疯了一样游离那个地方。 也不知道游了多长时间,闷油瓶才松开我,靠边爬上了一个干涸的井道,接着把我也拉了上去。 这一次累得够呛,我一进到井道里就差点趴下去。闷油瓶一手架起我,搀着我往井道深处撤去。 走了一小段,我感觉我恢复了一些力气,就没再让闷油瓶搀扶。我知道闷油瓶肯定比我还累,这样的折腾就算是铁打的罗汉也经不起。 行了五百米,井道就出现了分岔,闷油瓶停都没停就转进了右边,看来对这里的路已经驾轻就熟。 走这种井道很枯燥,四周全是石砖,周围的景色长时间都没有一点变化。相比在雨林行军走在井道中就像在沙滩上散步一样舒服,走了一会后我又忍不住问他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闷油瓶道:是蛇母。 蛇母?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得想起了神庙里看到的那副浮雕。你是说那幅浮雕里的......想起那浮雕我就浑身发凉,但再想还是觉得那么巨大的母蛇违反了自然规律,就算真的有,也不可能活得了三四千年。 看见闷油瓶点了点头,我头皮发麻,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解放卡车直径大小的母蛇,那我们岂不是连给它塞牙缝都不够? 我们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经过几个蓄水池和分岔口,我感觉我们是在一路向下,而且越往下蓄水池和井道就越大。四周很安静,四处游窜的鸡冠蛇似乎都不见了。 旁边的井道上开了条裂缝,里面都是沙土。闷油瓶走到这里竟然侧身挤了进去,我一愣,也挤了进去。裂缝外面看起来很小,进去后空间却很大,缝隙壁上都是石窟上的那种佛龛似的坑,就是把整块砂土的裂缝壁砸出了一个个凹陷来,每个凹陷里都是一团干泥茧,用烂泥黏在凹陷处,和四周的根须残绕在一起。泥巴都开裂了,好像干透的肥皂。 走到一个泥茧边上,我想去摸一下,闷油瓶抓住了我的手,让我小心。 这些茧里面是什么?我问道。 死人。闷油瓶用矿灯照了照其中的一只,我看到了里面露出的白色骨骸。曲肢葬。 怎么会葬在这种地方?我纳闷。这种庞大的蓄水系统除了豢养鸡冠蛇外应该还供西王母国的饮水,尸体葬在这难道不怕水污染? 闷油瓶刚要开口回答我,缝隙深处突然就传来了一连串咯咯咯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鸡冠蛇的叫声,我身体一下就僵硬了。 但更让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闷油瓶转过身去,竟也朝发出声音的方向发出了咯咯咯咯的回音。 我一下就懵了,心说难道闷油瓶不仅会粽子语,连蛇语六级也过了? 闷油瓶发出那几声之后,就继续朝缝隙深处挤了过去。我跟着挤出去,就发现到了另一条缝隙里。这条缝隙比我们之前走的那条窄一些,我和闷油瓶不得不挤在一起蹲到她旁边。 一出去我就看到一个浑身涂满泥的女人坐在我的面前,身材娇小,再看她的脸我一下就认了出来。 竟然是陈文锦! 我看着她,几乎无法反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我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惨叫和几声枪声。 外面是怎么回事?我猛地站起身。是三叔的人? 闷油瓶点点头,道:他们这么开枪,会把所有的蛇都引过来。话音刚落,我就又听见了惨叫声和枪声。 想起三叔在营地里留下的那句话,我再也坐不住,一下就挤到缝隙边上想看看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其实对于三叔安危的担忧,已经在雨林穿行的漫长过程中被消磨殆尽了,可我依然不希望他出事,至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可能离我只有几米或十几米的地方。 不能出去,外面很危险。文锦发现了我的意图,开口想阻止我,但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她也知道这话说得没用,不由得把视线投到了一边的闷油瓶上。闷油瓶皱了皱眉,却没什么表示。 我把半个身子探了出去,但缝隙口有几个泥茧挡着,外面的情形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我看到了胖子那庞大却相当灵活的身影。 就在我想出声招呼他的时候,我感觉左肩突然一痛,不知被什么东西一把从缝隙里扯了出来甩到了半空中。眼前的景物在翻转,我感觉整个人像是坐云霄飞车般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 我还没从空中落下来就猛地被绞住了,这一下差点把内脏都绞碎,我甚至闻到嘴巴泛出了血腥味。我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双鳞巨蟒给卷住了。 吴邪!我隐约听到有人叫了一声,接着就听到了枪响,大概是三叔的人开了火。 巨蟒移动得很快,但在密集的弹雨里还是中了好几枪,剧痛之下它疯一样四处乱撞,我被它带着拍向一边的井壁上撞得七荤八素,差点就背过气去。还没等我缓过劲,一颗流弹突然飞过来划破了我的头皮,血立刻就从额头上流下来糊了我一脸。 我完全晕了,只觉得脑袋生疼,我心想蛇搞不死我,却要被自己人给打死了。 又是几声枪响,不知道巨蟒被打中了什么地方,它的嘴巴终于松了,我一下被甩了出去撞到井壁上,万幸的是这次终于滚到了地上。 胃里翻江倒海,我尽力翻了个身,呕出了几口东西。 周围的枪声还在响,慢慢的越来越小,我想他们可能是边打边退到别的坑道里了。我艰难地睁了一下眼想看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眼前却只是一片黑红。 这时候我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瘫在地上直喘气,意识开始模糊了。 井道里彻底的静了下来,安静得犹如静止了一样,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我躺了一会后突然打了个激灵,心想不对,就算三叔他们撤走也应该带上我,怎么就把我扔这了。 就在这时我感觉有人走到了我的身边,恍惚间好像听到文锦在讲话:吴邪死了? 嗯。是闷油瓶的声音。死了。 第4章 我的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谁死了?吴邪死了?那我是谁? 如果我能动我一定真心诚意地给他们磕头:大哥大姐,拜托你们再检查一下,我还没死。 之后是沉默,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又听到文锦说:怎么回事?方法不对?听得出她有些筋疲力尽,话说得有点喘。 闷油瓶没有回答她,过了一会才听见文锦说:先出去再做打算。 闷油瓶嗯了一声,然后我感觉自己凌空而起。 文锦似乎吃了一惊,说:别感情用事,带着吴邪很难出去。 我背。闷油瓶的声音有点冷,他这一开口,文锦也就不说话了。我心里不禁大赞闷油瓶够义气。 四周又安静下来,又过了一会,文锦突然叫道:糟糕,那些东西又来了! 闷油瓶低声道:别出声,快走! 文锦和闷油瓶走得很急,显然尽量在控制气息和脚步声,似乎在逃避什么东西。这一静下来,我忽然听见有异样的声音由远及近,声音似曾相识。听着听着,我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一股让我发炸的毛骨悚然从我的毛孔里迸发出来。 我想起这是什么声音了。这是闷油瓶进那青铜巨门之前,那地下峡谷深处响起的号角声。我立即想起了那些人脸奇长的阴兵,不由得浑身一凉。 文锦和闷油瓶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不知道他们要把我往哪里带,只听见两人沉重喘气声和脚步声。 又走了一会,我听见文锦喘着气说:把吴邪放下来吧,不然我们都走不了。 恋耽美 校园文-(3) 闷油瓶沉默着,似乎在斟酌。这时候号角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我一急,拼尽全身力气大吼了一声:我还没死! 这一动立即就扯到了左肩的伤口,我痛得大叫起来,猛地就睁开了眼。 我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女人拿着个水壶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大概是被我的叫声吓到了。我的脑子不是很清晰,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陈文锦。 这时候我还有点懵,只看到她嘴巴一动一动,听不清楚她在讲什么。 又过了一会,我的耳朵才终于恢复了听觉,只听见文锦问:小邪,你感觉怎么样? 我用力弓了一下背,想坐起来,旁边伸出一只手扶住了我。我扭头一看,闷油瓶光着上身在我身后靠着岩壁坐着,手臂上缠着绷带。 我这才发现我刚才几乎是躺在他的大腿上,我不禁有些尴尬,好在文锦似乎没有注意到。 我挨着闷油瓶坐着,接过文锦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问:这是哪里? 文锦笑了一下,指了指下方道:这下面就是最大的秘密。 我看了一下周围,这里显然已经不是我们之前待的那个井道。这里的井道连淤泥都没有,只有天然的岩洞,很难看到人工开凿的迹象,显然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来。 我们看来已经下到了很深的地方。 我又看了一眼文锦,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才发觉她身上穿着的那件带血的衬衫是我的,由于她身材很娇小,穿着我的衣服就像大衣一样。 我的背正好挨着闷油瓶有些冰凉的手臂,突然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里安全吗?回想起刚才的惊险,我还有些后怕。 文锦点点头,指了指通道的两端,我看见两边已经被碎石堆了起来,缝隙里塞着好像是闷油瓶的衣服。 用泥抹到衣服上再把缝隙塞起来,在蛇看来这里的通道就是被封闭的。文锦道,我这些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此时点了很小的篝火,也只是稍微暖和一下身子,这里潮气逼人,而且阴冷得厉害,没有火没法休息。 缓了片刻我才逐渐放松下来,心里还有些忐忑。文锦给我递东西吃,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想问问题,就让我想问什么就问。 我的脑子有些混乱,想问的问题太多,心里的谜题太多,一下反而问不出来。坐了一会,我突然想起刚才路上听到的号角声,于是道:刚才那个号角声是怎么回事? 号角声?文锦有些惊讶。什么号角声? 我愣了一下,道:你没有听到吗?就是云顶天宫青铜门前的那个号角声。 文锦摇了摇头,道:我没听到。她的表情很笃定,我只能选择相信她的话,怀疑可能刚才只是我的幻觉。他娘的,说不定她和闷油瓶的对话全都只是我受伤后的幻听。 我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不会有什么答案,于是转移话题问:那我想知道西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你在古墓里失踪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文锦没有回答,反而答非所问我:小邪,1990年的时候你几岁? 我没想到她竟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道:大概十三还是十五吧怎么,我几岁和西沙考古有什么关系吗? 文锦笑了笑,就去看闷油瓶,似乎和他在做一个交流,但后者没有反应。 文锦把眼光又转了回来,再三确定我会相信她的话之后,她理了理头发,又看了看我的表情,似乎是下了一个什么决心。 那之后她跟我说的事,对我而言就像一枚一枚炸弹,将我的思维炸得七零八落。 首先三叔不是三叔,他其实是解连环。 接着,西沙的考古队队员被迷晕之后,被一股未知的势力,这股势力考古队员称之为它,带到了格尔木的疗养院。那之后考古队员们失去了衰老的能力,但保持青春的效果是有副作用的,他们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开始尸化,也就是变成像我在疗养院遇到的那只禁婆一样的怪物,文锦的尸化已经开始了。 而之所以她会来塔木陀,是因为考古队员经过调查汪藏海的历史,由大量的细节推测出西王母国有治疗尸化的方法,之前霍玲也带人进过塔木陀,可惜以失败告终。 我觉得我完全无法思考,脑子中乱成了一团。我揉了揉脸,感觉冷静了一点,才问她:可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要寄录像带给我? 寄录像带给你的人,不是我。文锦摇了摇头,正色道:从你的出现,我就推断出它已经渗入了我的计划中,它把本来我发给裘德考的那盘带子,寄给了你。 我想起录像带里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禁不住开口问。录像带里那个人到底是谁?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文锦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它的目的,或许它希望有一支由起灵、解连环和你组成的比较单纯的队伍。她避开了我的第一个问题,只告诉了我她所推测的它的目的,她显然还是有事要瞒着我。 或许正如闷油瓶说的,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有些真相,也许是他无法承受的。 但是我偏偏天生就是忍不住要去探求真相的人,况且那录像带里的人想起来就让我背脊发凉,眼下好不容易找到了文锦,说上了话,让我怎么忍得住就这么停下来,我马上就想追问,但是一想,文锦不是解连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长辈,这样追问是不是太过鲁莽,文锦也不是个任性的人,她不告诉我这件事一定有她的考虑,再说她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绝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我就算坚持追问也不一定问得出来,倒不如先放一放,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试探。 这么一想我也冷静了很多,再看向她的时候才发现她虽然看上去还很年轻,但是脸色并不是很好,像是笼罩了一层死灰,我心一跳,想起她说的尸变,马上问她:那你到尸变,还有多少时间?我们还来得及吗? 她看了看我,握住了我的手道:你别担心我,已经到了这里,我接受命运的一切安排,不管是好是坏。反正,这里是我的终点,也是起灵的终点,更是解连环的终点,你要考虑的是你自己。 你们都不打算出去了?我看着她,心说我自己有能考虑什么?如果他们都出不去,更别说是我了。况且如果我能活下来,回去的路程才是一个真正的考验,我并不认为我能一个人从这里活着回去。 走到这里几乎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如何回去这种让人头疼的事情我实在不想再琢磨。 这时一直坐在我身后闭目养神的闷油瓶忽然动了一下,抬手捏了捏我的肩膀,淡然道:别担心,我会让你平安出去。 我一下子脑子就充血了,顿时想跳起来掐死他,心说我他娘的看起来就是这么怕死吗? 我咬牙就想爆粗口,但闷油瓶跟胖子不一样,我转头一看到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就觉得粗话一下卡在喉咙里爆不出来了,几乎搞得我内伤。我忍了很久,才硬声说:谢谢你的关心! 闷油瓶收回手,面无表情的朝我点了点头。文锦看了他一眼,道:起灵,到了现在你还不能想起什么来吗? 闷油瓶摇头不语。文锦叹了一口气,道:之前那一次我不是很清楚,如果连你也不记得,那即使到了那里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闷油瓶沉默着,文锦也没有说话,井道里安静了下来。我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听到这里也明白他们在西王母国治疗尸化必须要依照一个方法,如今唯一知道方法的闷油瓶却失忆了。 文锦静了一会,又道:刚才那样已经是第几次了? 我完全不明白文锦在打什么哑谜,但闷油瓶的脸色却有些白了,坐直了身体,说:第三次了。 文锦皱起了眉,道: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第5章 说完这句话后,文锦和闷油瓶同时沉默了。我看看文锦又看看闷油瓶,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去和我三叔会合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站起身到旁边撤掉了屏障,就走了出去。文锦随即跟了上去,我也只好跟在他们身后走出了井道。 路上有很多岔口,闷油瓶却走得毫不迟疑。这一段路足足又走了近一个小时,途中经过很多蓄水池,随着高度的降低,这些蓄水池一个比一个大。 我不知道这是要往哪里走,走了一会后忍不住问:这路对吗? 闷油瓶没有理我,文锦笑了笑,她忽然停下来,用手指了指井壁,说:你看。 我也停了下来凑过去,看到井壁上有人刻了一行字,好像是几个英文字母,我拿着矿灯一照,他娘的,这不是闷油瓶在长白山留下的记号吗? 但看了一会,我立刻又发现这个记号跟长白山那时看的有些不同,壁上的记号刻得很深,有些发灰,颜色和周围的砂土几乎一样。这发灰的颜色是砂土经年累月氧化的结果,看来这记号刻在这里已经有一定的年头了。 这是个老记号,并不是闷油瓶这几天刻的,也就是说闷油瓶或许在很多年前就曾经来过这里。 是闷油瓶失忆之前的事?可是不对,闷油瓶在西沙的时候就完全失去记忆了。文锦说霍玲曾经带队来过,莫非那次闷油瓶也一起来了?可文锦也说当他们昏迷醒来后闷油瓶已经消失了,如果之后霍玲又找到闷油瓶来塔木陀,她为什么要隐瞒? 我的脑子乱得犹如烧开的泥浆,几乎无法思考。文锦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快走,我只好收起那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我们最后停在一个没有岔口的蓄水池上,这个蓄水池看起来更大,看起来像西王母国蓄水系统的终点。闷油瓶走到蓄水池边上,手一撑池边就翻了下去。 我走过去就看到蓄水池底有一个洞口,洞旁有一块带着铁环的石板,可能原先是压着洞口的。 闷油瓶和文锦已经下去了,有根绳子从洞外垂进洞中,大概是之前文锦找到这里时准备的。 下面是个环形的巨大溶洞,闷油瓶已经到了底,可以看到矿灯的光照出四周的一圈石门。我顺着绳子往下滑,溶洞顶并不是太高,我滑得也很快,当我滑到离地面还有两米多的时候,右手突然僵住了。 这种僵硬的感觉是瞬间发生的,我当时正要换手将绳子抓住,就在右手搭上绳子的那瞬间,手指关节整个僵硬住了,完全无法曲伸。 这种猝不及防的状况让我差点从绳上滑下去,我只能靠左手来撑住我身体的重量。我就这么被吊在了半空中,虽然再度尝试将叉开的手指曲起来,大脑的指令发过去了,手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闷油瓶和文锦很快就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我就告诉他们我中风了,右手不能动了,看看怎么下去。 我的身手自然不能跟闷油瓶媲美,换做是闷油瓶他就光靠两只脚都能下去。 说完我挥了挥右手示意他们让开,咬咬牙就松开手跳了下去。 闷油瓶伸手扶住我,用矿灯在我右手上照了照。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我的右手手掌呈现毫无血色的死白,有点像被毒蛇咬了一样发青。 文锦探头看了一眼,表情也变得凝重。转头看了看闷油瓶,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我最怕他这种表情,因为一旦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往往就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要发生。 闷油瓶和文锦对视一眼,忽然不约而同地继续往前走,我搞不清楚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但是看起来我的手应该不太严重。 除了手指关节无法曲伸外,我并没有什么其他感觉,也就暂时将右手的问题抛到脑后,继续摸索着朝前走。 非字形的甬道很快就到底了,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溶洞,甬道的尽头有阶梯,顺着溶洞的壁修茸,盘旋而下。 我用矿灯照了照,下面很深,矿灯完全不够用。这时候闷油瓶和文锦已经开始顺着石头台阶往下走。 千万小心。走在前面的文锦转过头叮嘱我。石壁上的东西不要碰到。 听到她这么说,我就抬起矿灯去照,石阶旁的墙壁上果然有东西,全是黑色的一具具造型臃肿的雕像。我觉得似曾相识,不禁又仔细看了看,这一下我几乎大叫了出来。原来这些根本不是石雕,而是成排的玉俑! 我用矿灯一扫,四面的洞穴壁上密密麻麻,似乎都是这些东西。 我不住地倒吸冷气,七星鲁王宫里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这几个点果然都是有联系的,这么多的玉佣里难道每一个都有一具活尸吗?我一想到这一个加强连的玉佣有可能起尸,头皮就不由自主地发麻。 我收敛心神,小心地顺着石头台阶往下。下到最后一阶,我本想再细细看下那些玉佣,但闷油瓶和文锦却看也没看,直接往全是青铜器皿的中心走去。 我跟了上去,发现眼前的青铜器巨大无比,站在下面看,比我还高。从上面明显的使用痕迹来看,显然这里不是一个用来摆设的地方。 这时候闷油瓶和文锦已经走到了最中心那巨大石磨一样的石磐边上,她看我还在看那些青铜器皿,就说:这里就是西王母的炼丹室。 我走到文锦身边,就看到她面前的石磐其实是一只石头的星盘,上面全是星罗棋布的小点,代表着天上的繁星,而每一小点上,都是由一颗墨绿色的丑陋小石头表示的。 这就是三叔以前给我看的丹药,这里竟然有这么多。 别乱动。文锦对我说。这石盘下设置了一个平衡陷阱,一旦没有按照固有的顺序去拿上面的丹药,就会立即触动机关。 我点点头,就凝神去看石盘,上面已有几个地方是空的。闷油瓶一直盯着星盘,过了一会,他指着其中的一颗道:这颗。 文锦就问他:你确定吗? 闷油瓶点点头,掏出了匕首就打算挖。我拦住了他,道:你怎么知道是这一颗? 闷油瓶没有回答,对于他这种什么都不说的态度我心中有些火大,就说:这可是要命的事情,最好先搞清楚。 闷油瓶抬起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道:我有感觉。 话说到这份上我只好闭嘴,心想感觉这么飘渺的东西,能信嘛。但想归想,我还是习惯性选择了相信闷油瓶。 文锦也看了一会星盘,说:霍玲拿回来的似乎就是这些。 闷油瓶点了点头,文锦就有些失望,道:但她还是'尸化'了,这药真的有效吗?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才道:这不一样。说完闷油瓶就看了我一眼,说:把右手伸出来。 我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就把鸡爪一样僵直的右手伸了出去。 闷油瓶掐住我的手腕,直直地看着我,我发现他的表情很认真,心里不禁就有些发毛。 我看了一眼他右手明晃晃的匕首,又看到他已经把目光转到我的脉门上,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太妙。 他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看着我的手腕,沉声道:忍一下。 忍......啊我刚想问他到底要干什么,话刚出口就变成了一声惨叫。闷油瓶手中的匕首已经快速地割开了我的血管,血瞬间泉涌而出。 恋耽美 校园文-(4) 接下来我简直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因为闷油瓶已经将嘴凑到我的伤口上,那种伤口被猛地吮吸然后血液喷涌而出的感觉真的是相当怪异。 我整个人都僵在那,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竟然是这家伙的嘴唇竟然还挺软的。 直到他抬起头,我才反应过来,问他:你你这是干啥 他没理我,只是转过头将口中的血喷到石盘上,血很快就溶到了石盘里。他喷完这一口后,就又再凑过来继续吸吮。 我出了一身冷汗,心里的恐惧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种,我拼命想将手收回来,但比力气我明显不是闷油瓶的对手,这种挣扎只让我的血液流动得更加快速。 闷油瓶对我的举动有些不满,抬头的时候还冷冷地瞪了我一眼。我心说你瞪我干什么?没理由你要吸我的血,我还把脖子凑过去吧? 本来之前受伤就失血有点多,再给闷油瓶这么一吸,我只觉得头晕得厉害,眼前发黑,腿发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闷油瓶才松开我的手,这时我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闷油瓶一只手圈住我的腰扶住我,另一只手估计正在挖石盘上的丹药。 我很想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但这次实在是消耗得狠了,一睁眼就觉得眼前发花,什么都是重影,看久了就有种想呕吐的感觉,我只好又把眼睛闭上。 又过了一会,迷迷糊糊地听到文锦在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闷油瓶应了一声。他的话音一落我就感觉下颚被人捏住,一小块冰凉的东西被人塞到了嘴里。 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液体瞬间流进了我的喉咙中,我立即猜到被放入嘴里的是石盘上的丹药,又想起霍玲变成的那只禁婆,不由得死命挣扎起来。 第6章 感受到我的挣扎,闷油瓶圈在我腰上的手箍得更加用力,我连一点都动不了,大概是怕我将东西吐出来,他那两只奇长的手指还伸到我嘴里捅了捅。 手指捅到喉咙的感觉让我反射性要呕吐,我眼泪都出来了,又用力的挣扎了一下,他压得更紧了。 闷油瓶的手指在我口里翻搅了一会,确定我已经把丹药吞进去了,就把手指抽了出来摸到了我脖子根部。 我觉得这个姿势有点熟悉,就想起闷油瓶平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睡不醒的样子,但他要发起狠来,可是个连血尸的脖子都能拧断的主,冷汗一下就下来了,立刻放弃了挣扎。 闷油瓶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安静,按着我的手稍微松了松,但是仍旧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被折腾得够呛,只能煮软的面条一样挂在他身上喘气。好在闷油瓶虽然瘦,但身子软得像女人,也不会觉得硌着难受。 四周安静到了极点,闷油瓶极度轻微的呼吸声在我的脑袋边上规律地响着,有种催眠的效果,我渐渐的就觉得有些困顿。 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就在意识要陷入混沌的时候,突然就感觉文锦握住了我的右手,曲了曲我的手指,然后说:关节可以动了,但颜色没变。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说:药效弱了。 文锦放开我的手,说:怎么办? 闷油瓶没有接话,过了一会他才说:可以吃了。 啊?文锦似乎愣住了,问:可以吃什么? 闷油瓶言简意赅:手。 听到这个字的一瞬间我呆了一下,接着脑子里炸开了。心想闷油瓶说的该不会是我的右手吧?他娘的胖子还说跟着小哥有肉吃,合该是跟着小哥肉被吃,还是药好了再被吃。 我又想到小说里写的有些药太补,人体太虚一下吃不了,就先喂别人吃药,然后再喝这个药人的血,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情形。 文锦估计一下也没反应过来,就说:这能治疗'尸化'? 闷油瓶摇了摇头,道:只能暂时压制。说完他就抓起了我的右手,我脑子里嗡了一声,就疯了一样像外甩我的手,这一甩用出了我的全部力气,闷油瓶的手让我甩了出去。 闷油瓶啧了一声,我就感觉脖子左侧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于是一切都安静了。 那一刻我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心里也认命了,只是觉得被人宰来吃掉这种死法实在是有点上不得台面。 意识混沌着,迷离之中感觉右手好像被什么东西在割着,痛得我想骂娘,心说你们这是饿了几天啊。 又过了一会,我感觉有一只手托起了我的下颌,给我喂了几口液体,那东西带着浓郁的血腥味,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但失血过后口渴得厉害,条件反射就将口中的东西吞了进去。 慢慢的,我的知觉开始复苏,意识逐渐的恢复。我隐约听见闷油瓶和文锦低声在交谈,却听不分明,又躺了一会我的各种感觉才回到身体中来。 我第一反应就是我竟然还活着,脖子和右手痛得很,我立即想看看我的右手,却发现能动的只有我的眼皮。 闷油瓶和文锦背对着我坐着,我就听到文锦在说药效上次只有十年,这次不知能撑多久。 我听了心说你们不会想把我养着,十年后再来吃两口吧。 没有听到闷油瓶说话,文锦就又问闷油瓶想起了多少事情。 闷油瓶摇头不语,文锦就叹了一口气,说:这里是我们的终点,但是吴邪要怎么办? 我一听文锦提到了自己,立马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听了下去。这句话显然让闷油瓶有点心神不宁,让他无力注意身后的动静,否则他肯定不会说出下面的话。 他跟我们不一样。闷油瓶淡淡道。所以这些事情绝对不能让吴邪知道。 我听了心里暗骂,这小子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他娘的,要是能动我一定冲上去掐死他。 我听见文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你那时也听到了,小邪已经连自己1990年多少岁都答不上来,他自己很快就会知道了。 听到这里我着实想不通我1990年多少岁跟他们的事会扯上什么关系,听文锦的语气,这还是个重点。 闷油瓶不知道在想什么,文锦就接着说: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放任你这样行动,但你的行为完全就是个死循环,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闷油瓶静了很久,才说:也许这样的死循环正是'它'想看的。 天哪,你的意思是说......闷油瓶的话大概让文锦想到了什么,她一下就惊叫起来。 闷油瓶点了点头,边站起身边对文锦道:现在,这一切对我来说同样是个谜,我只能一点一点地去找。说着他就转身往我躺的方向走过来。 我连忙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就感觉有人蹲在我面前,接着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摸我的脸。 我吓了一跳,猛地就睁开了眼,正好就对上闷油瓶的眼睛,他的手还盖在我脸上。 我愣愣地瞪了闷油瓶一会,他还是没有把手从我脸上收回去的意思。气氛变得很尴尬,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天才结巴地冒出一句:吃、吃得还饱吗? 话一说出口我就想抽自己一个巴掌,闷油瓶表情古怪地看着我,我心说他肯定在想 他娘的这小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闷油瓶闭了闭眼睛,把手又搁了一会才收起来坐到我旁边,我感觉他的手都快让我的脸给捂热了。 我松了一口气,赶忙借着他手上的矿灯看我的右手。手已经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是看起来并不像只剩下骨架的样子。 没有吃那么多。见我在打量自己的手,一旁的闷油瓶忽然开口说。只是指尖那一节。 我看着闷油瓶的眼神,发现他是在认真的跟我解释,我心说这家伙吃错药了。但想想又觉得很憋气,被人啃了手还被人安慰没吃那么多,难道还要我说谢谢你给我留一口么? 文锦还在研究星盘上的东西,我刚想问下她怎么样,就感觉空中有东西一闪,整个洞穴被照得雪亮。 是低空照明弹,应该是三叔的人来了。 第一枚照明弹还没着地,第二第三枚就紧跟着打了下来,过了一会,我就听到了胖子声音:是不是天真?啊,小哥也在? 胖子很快就顺着绳子爬了下来,跟下来的还有三叔带过来的四个伙计。那几个人一看到这巨大的环形墓室,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胖子看到我和闷油瓶都挂了彩,就哎了一声,说:我靠,你俩没事吧?见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他就凑过来说:我说天真,你还活着啊?刚胖爷看你被那种巨蟒甩来甩去,还当你撑不住了,看来还是小哥有办法,就拿把小刀都能救你。 我呸了他一口,懒得跟他多说,就问他怎么找到我三叔的。 胖子道他跟闷油瓶追着追着就跑散了,后来就听到蛇的声音,他和我的想法一样,以为三叔的人还活着,但是没我那么莽撞,偷偷摸了过去,结果撩开一草丛,一下就被蛇咬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得救的,醒来看到的就是三叔的人。 胖子就问我们是怎么一回事,我说我这里事情太长了,就问他我三叔呢? 胖子道我三叔被咬了,咬死了三个人才咬他的,毒液已经干了,但是毒性还是有点烈,不过已经第一时间打了血清,应该没事了。 一听到三叔被咬我就有点急了,虽然文锦告诉我那并不是我真正的三叔,但我脑海大部分的对于三叔的印象都是来自于他,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没有就没有。 胖子看我的表情就让我放心,说上面还有三叔的伙计在看着,边说就边使眼色,让我小心我三叔的那些伙计。 哟,原来是小三爷。这时候我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过头一看,原来是之前的那个黑眼镜。他在这种漆黑的地方竟然还戴着那副黑眼镜,我真怀疑他能不能看得见。 三叔的那几个伙计也凑了过来,黑眼镜就向他们介绍了我,那几个伙计估计看在我三叔的面子上,都对我笑了笑,叫了声小三爷。 这时有一个伙计走到石盘前面的旁边,看着石盘上的丹药就吹了声口哨问道:这是什么?长生不老药吗? 我立刻阻止他:这是吃了就会挂掉的剧毒,千万不能动。 那人听到我这么说,就笑起来:小三爷,你还真以为你是爷啊,现在时代变了,不讲辈分。 说着,他就挖出了一颗丹药,用手电照着,仔细去看。 闷油瓶从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就一直没有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他看出苗头要去阻止那个伙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只听见他轻叫了一声完了,接着就看到石盘忽然朝一边歪了一下。四周一下寂静下来,那几个人也吓了一跳,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于是我想起了文锦刚才说的平衡机关,冷汗猛地就下来了。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生,但一旁的闷油瓶脸色就更加苍白,他不去看石盘,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四周的玉佣。我和胖子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不由得喃喃地道:他娘的,不会吧...... 我们立即就听到了四周传来了清晰的哗哗声,一具玉佣身上的佣片一下就散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马脸古尸。接着,就像被传染了一般,洞穴壁上那一圈圈排列的玉佣身上的佣片一个接一个地全部散了开去。 玉佣一散开尸体立即就会尸变,一只已经够我们受的,更别说是这成百上千只粽子同时尸变。我立即就大叫:快退出去! 还没说完,就听到洞口处一连串机关锁动的声音,来时地石头门闸已经落下,封住了去路。 第7章 这下闷油瓶和胖子的脸上也没了血色,胖子看着石门,白着一张脸道:我说天真,你的狮吼功已经九重了吧,石门都被你震下来了。 就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挤兑我,我气得大骂:等着,老子收拾完血尸再收拾你! 胖子捡起地上的枪,道:你看你这孩子就是不好好学习,连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冬天般残酷都能记拧。 在近千只粽子同时尸变的情况下还能这么贫的也只有胖子了,不过我看得出他已经释然,虽然心里还有恐惧,但已经接受了死亡。 旁边的闷油瓶大概看着我们也觉得好笑,就冲着我笑了一下,但说是笑,其实也不过是挑了一下嘴角而已,接着立刻就恢复了一张面瘫脸。 我一看到闷油瓶的笑容就觉得气氛缓和了不少,连心中的绝望也淡了一些。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那眉来眼去,快干活!胖子在一旁边咋咋呼呼边抬手开枪,把最近的几具干尸打的趔趄了一下。他连开了三枪,那些几乎吓瘫的伙计才反应过来,立即动手帮忙。 胖子一边换子弹一边走到身边,掏出照明弹给我,对我说:天真同志,咱们可到生死关头了,就算你的手废了我也只能把你当好人用。保持照明,照明弹要大大的招呼到血尸的脸上,不要只顾着看小哥的脸。 我呸了胖子一口,如果不是大敌当前我肯定给他一枪托。我一扳扳机就感觉手腕一痛,不由得暗骂闷油瓶,怎么说要切也该切左手把右手留下才对,这事做得不够周到。 空气中充满和火药和血尸特有的那种辛辣味道,血尸一波波地围过来,矿灯照得到的地方都已经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片,更别提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少了。 在这种关头,胖子竟然摸出了四根雷管,这简直是救命的稻草。一见他把雷管扔出去,我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就跳下青铜器朝石门退去。 所有人的想法都差不多,把门炸开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但关键时刻掉链子明显已经成了胖子的习惯,当所有人都到了石门那猫腰等着气浪冲来时,最后一根雷管却没有爆炸。 胖子回头大叫:不好意思,判断失误!臭弹! 我已经被他搞得没什么想法,看了一下雷管落下去的位置,就对他说:用枪,打那根雷管! 胖子道:被挡住了,看不见! 一边的闷油瓶听了,猛地就跳了起来,踩着胖子的肩膀用力一蹬就飞了出去,凌空跳舞一样一个转身,双膝一压就卡住了一具血尸的脑袋,用力一拧就连着它的脑袋一起拧了起来,然后用力一脚把无头血尸踢进堆里。 这是秒杀海猴子的招式,我虽然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但还是觉得脖子后一疼,就像被抽了筋一样,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那无头血尸翻倒在尸群,露出了后面的雷管。胖子甩手就是一枪,顿时雷管就爆炸了。我们此时离雷管十分近,所有人立刻都被炸飞了出去。 我头晕目眩,耳朵被炸得嗡嗡直响,半天才能看清眼前的景象。闷油瓶充当了我的垫子,我的头正好抵在他的肚皮上,避免了撞到石门上造成流血事件。 这一撞之力也不知道有多大,我看到闷油瓶的脸都有些发青了。我连忙爬起身将闷油瓶扯起来,本想说声谢谢,但一抬头就看到他旁边的石门,石头表层已经被炸开,可以看见里面的青铜。 完了,彻底完了。我抓着闷油瓶的手臂,心里再次绝望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犹如暮鼓晨钟般的巨响,四周一震,一下把我们都震翻在地,四周的古尸也大面积地翻倒。 我回过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东西不知从哪掉了下来,把洞穴底部砸出了一个大洞,那东西深深地嵌了进去,看起来洞穴底部好像还有空间。 虽然黑暗中看不清那东西是什么,但我直觉里却知道那是个悬空炉,我的脑子里甚至浮出了这个巨大的青铜丹炉被十几条锁链吊挂在洞穴顶的景象。 恋耽美 校园文-(5)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东西,所以才会看起来这么眼熟。回想了一下,我突然冒出个念头:我是不是也像闷油瓶一样曾经到过这里?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出了一身白毛汗,一种久违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我开始极力去回忆自己到底是在哪看过这东西,但丹炉砸下来引起的蜂鸣声让我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地跳痛,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就在我怔神的时候,闷油瓶抬手推了我的肩膀一下,大叫道:退回去!我来引开它们。 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过,眼前的情景让我觉得非常熟悉,也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我知道闷油瓶很厉害,能以一敌千,而且是敌一千粽子,但是忽然莫名地感觉到心里一阵发慌,这么一堆血尸不是说对付就能对付的,更何况那斩杀粽子的得力武器黑金古刀还不在他手上。 我不由得掐紧了他,说:小哥,共同进退,大不了一起死。 闷油瓶拍了拍我的肩,大概是安慰我的意思,然后他轻轻一甩就把我的手甩开了。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拿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把血尸往上引。 来的路因为一路炸过来,血尸还没有完全聚拢起来,我一边往底部退一边就冲闷油瓶大叫:你怎么办? 闷油瓶根本没理我,胖子就拼命拉着我往后退,等我们退到底部的时候,他已经掩埋在血尸群里了。 我盯着闷油瓶被包围的方向,眼角几乎迸裂。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管怎么样都要过去拼一把,怎么能让他就这样死在这种地方。 这时我身边有个叫拖把的伙计就说:他妈的够仗义! 我一把就抢过他的枪大骂:够仗义你妈!说完抓着枪就想往闷油瓶的方向冲。胖子用力将我拉住,对着那边大叫:小哥,我们到了! 他的话音一落,我就看到闷油瓶从血尸群里翻了出来,犹如天神一般踩着一边几乎垂直的岩壁就蹬了上去,一纵身就跳出了包围,借着冲击力就地滚到血尸包围稀疏的地方,接着就看他几乎是猫腰贴着地面在跳,三两下就从血尸之间迅速穿过,瞬间就退到了我们边上。 即使知道闷油瓶的能耐,我还是呆了一下。我的姥姥,这闷油瓶完全可以媲美古代的武林高手了。 从丹炉砸出的空洞中可以看见有很多裂缝通往地下,下面果然还有地方。我们这时也没有其他办法,所有人只能挂着丹炉的纹路向下攀爬。 底下是个大概六七平米大的石腔,只有半人高,也是人工凿出来的。我们用碎石将缝隙堵上后就打算另找出路,就在胖子用手电四下乱照的时候,突然在旁边的岩石上发现了有人刻了些什么东西,胖子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凑了过来看。 我一看就发现那和闷油瓶用过的那种文字很相似,转头看闷油瓶的时候发现他脸色已经变了,我就问他是什么意思。 他摇了摇头,但是我看他的神情,应该是看懂了,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我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将那句话默背了一下,打算出去还记得的话好好查一查。 闷油瓶从刻着记号的山壁上找到了通路,他好像一点都没有犹豫,打头就钻了进去,我们也陆续跟上,在这种情况下选择相信他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那之后我们垂直往下,爬到快脑充血时才终于到了尽头,外面是一条水道,水流平缓,而且并不深,看着是到腰部,水流清澈。 我们进了水道向下游走,不知走了多久,水道越来越宽,道顶越来越高,呈现一个喇叭状的开口,又走了不到一百米,头顶上一黑,我们就出了水道,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水洞。 这里是整个西王母古城地下蓄水系统的终点,一个小型的地下湖,没有其他新的办法,还是只能分头寻找闷油瓶留下的记号,最后,我们在一个石柱上找到了它。 文锦看着记号就问闷油瓶道:看来顺着这些记号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到现在你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吗? 闷油瓶摇头不语,只是看着他刻下的痕迹,眼神中看不出一丝的波澜。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没想起来,还是不想说。 不管出于什么想法,到了这里没有一个人打算留下来。我们顺着闷油瓶留下的记号淌水前行,很快就找到了第二个刻着记号的石柱。那个记号跟之前的不同,闷油瓶看了一下,说这是最后一个,我们就要到了。 听了闷油瓶的话,我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一路走来我发现刚才那种曾到过此地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但我能肯定在过去的时间里我从没有看到过相同的景象。这种感觉无法用即视感来解释,因为伴随着这种熟悉的还有即将面临危险的预感。 这种不安的感觉让我有点发毛,眼睛不由自主地紧紧地盯着前面的闷油瓶,总觉得他好像又会忽然不见。 我们这时已经到了蓄水湖内,四周的水里都是千篇一律的陶罐和骨头,文锦想了一想,说或许这就是目的地。 我环视了一下脚下和四周,感觉不太可能,看向闷油瓶,他站在水中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发话。我们开始寻找水底可疑的地方,但没有发现丝毫异样,如果这里真是目的地,那么相当令人沮丧。 我踢了几脚水来驱逐我的寒冷和紧张,就在这时,我发现水中的倒影有些异样,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矿灯调到最亮后抬头看我们的正上方。 那一刹那我愣住了。我看到,在我们头顶上的洞顶岩石中,镶嵌着一块巨大的让人无法形容的物体。 这块东西看起来像是岩石,但巨大无比,完全无法估计其直径,几乎盖住了我们整个视野。石头的表面全是柏油桶大小的孔,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看上去无比的丑陋。 孔洞之中一片漆黑,用灯照完全看不清里面。我感觉很不舒服,那些黑漆漆的洞口就像细小的眼睛,有种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 这是一块陨石。陨石和洞顶的交接处有许多石柱垂下,形成了一片石瀑布,在最大最宽的石瀑布上我们看到了简陋的台阶,石阶最上端被修成了祭祀的平台。 文锦和闷油瓶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就朝祭台走过去。我们陆续上了祭台,祭台的正中有着王座,上面端坐着一具女尸,后面还站着两个守卫,看来这就是西王母的尸身了。 站在祭台上,陨石就在我们的头顶,几乎抵着我们的天灵盖。石台在我们头顶的部分就有几个深深的孔洞,照进去后发现那些洞口直通到陨石的内部,深不见底。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陨石的材质跟玉俑非常相似,用手摸了摸,果然,这是一颗陨玉。也许汪藏海的目标就是它,用它制作成玉俑穿在身上,大概就可以实现他长生不老的愿望。 但我的想法被文锦否决了,因为她认为并没有在汪藏海的墓中发现玉俑。接着文锦就说她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些孔洞中,她要进去看看。 不行,不能贸然进去。我一听就开口阻止。 文锦拿出背包里的绳子,道:我别无选择。看样子她是下了决心非去不可。我看向闷油瓶,他摇了摇头,我意识到了他的意思,现在对文锦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她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三叔的那几个伙计和黑眼镜根本不打算插手管我们的事,就到一边脱掉衣服用烧酒抹身驱寒去了。 文锦挑了一个洞口,在腰上系上了绳子,胖子一托她脚一蹬,人就进去了。 我叫道小心点,她应了一声,低头看我。我发现她的脸色很奇怪,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笑了一下,说道:小邪,刚才多谢你。说完,她就往深处爬去。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我不知道她要谢我什么,但我看她的表情,忽然觉得她可能已经做好了进去就有可能出不来的打算。 过了半个小时,矿灯的灯光消失在孔洞深处,又抬头看了十几分钟,我觉得头开始发痛,脖子也有些吃不消,就坐到闷油瓶的旁边开始休息。 闷油瓶见我坐下,就抬手捏了捏我的肩膀,捏得真是恰到好处,肌肉酸胀的疼痛感立即缓解了,我舒服得一缩脖子。 我心说这闷油瓶子怎么良心发现了,还会帮我按摩,却听到他轻轻叫了我一声道:吴邪。 这一声几乎是贴着我耳朵喊的,看来闷油瓶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想让其他人听到,我极力忽视掉气体吹到耳朵上导致全身的鸡皮疙瘩,凝神去听他说话。 第8章 别让人看到你的手。闷油瓶一边揉捏我的脖子根部一边低声说。 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怒道: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你 闷油瓶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我才意识到不远处还坐着黑眼镜他们,就连胖子都转过头来看我,说:我说天真,你一惊一乍的吓谁呢。 闷油瓶回头看了胖子一眼,胖子立即闭上嘴继续放绳子。 我压低了声音说:那丹药是什么效果? 闷油瓶抿着嘴,看来是不打算回答我。 我一下就怒了,道:怎么?你喂我吃了毒药,我都还不能问问? 闷油瓶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那丹药对你的身体有益无害。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把三叔告诉我的说出来了:这丹药不就是导致你们尸化的原因吗? 闷油瓶说道:你不一样。说完他又强调了一遍:这药你吃了的效果跟其他人是不同的。 闷油瓶摇了摇头就不再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一看他这态度就心中火起,忍了好久才咬牙道:那我的手又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照我说的做,其他的不用知道太多。 我气得浑身发抖,人就有些失控地去扯我右手的绷带,说:得,我自己看。 闷油瓶一下就按住了我,他冷冷地看着我道:你现在解开绷带的话,你的手就废了。 我跟他对视了一会,最终的结果当然还是我松手坐好。 那之后闷油瓶没再理我,我也知道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答案,就学三叔的伙计脱掉衣服用烧酒抹身驱寒。做完这些我无事可做,就低头盯着我缠着绷带的右手。 看了一会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右手一点痛感都没有,如果说之前是因为紧张而忽略了,现在应该会觉得疼痛才是。 莫非又僵死了? 我动了动手指,一切如常,唯一的不同就是当我用手去压被闷油瓶切开的脉门,竟然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就像从未受过伤。 我惊呆了,就抬头去看闷油瓶。他大概也看出了我的惊讶和疑问,就点了点头,说:伤口愈合了。 这怎么可能?我看着闷油瓶,摇头表示无法理解。这才过了几个小时。 一般的伤口愈合都需要7天的时间,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几个小时里就愈合?我觉得头痛无比,脑子已经完全无法思考。文锦所说的事、石盘上的丹药、我的假死、还有僵直的右手本以为来到塔木陀能够找寻到真相,没想到却是更多的疑问。 闷油瓶拍了拍我,似乎打算说些什么,这时候突然听到胖子 嗯了一声,道:大姐头没回应了。 我们立即就凑过去,拉着绳子想把文锦拉出来,但一用力就发现不对,绳子那头很轻,完全不需要用劲,很快的绳子就流水一般掉了出来。 我拿起绳子的末端一看,发现没有割裂的痕迹,绳子是被文锦自己解开的。我们面面相觑,我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十分糟糕的感觉,文锦自己解开绳子? 闷油瓶脸色凝重,他一下按住胖子的肩膀,整个人借力踩着胖子的背,接着一跳,就钻进那个洞里,动作之快,根本拦不住。 我看着闷油瓶的举动,脑子里几乎要炸裂一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如果让闷油瓶就这样爬进去,所产生的后果一定会让我后悔。 小哥!再等等!我试图阻止他,但闷油瓶理都没理我,整个人已经缩了进去。 那绳子!带上绳子!我没有办法,只好大叫道。闷油瓶这时候已经爬进去了一些,听到我的声音他就低头看我,笑了一笑,说了一句你会没事,接着就往深处爬。 我立刻就想起了他在青铜门前的那个笑,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法思考。 我让胖子托了我一下,用力一蹬腿也窜了上去,打算跟着闷油瓶往里爬。我屏住呼吸撑住孔壁想把另一只脚也提上来,结果没几秒就滑了下来,直接摔在胖子身上。再来一次,还是那样,我一下就明白凭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进去的了。 我就这么抬头看着闷油瓶爬上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闷油瓶也完全消失在孔洞的深处。 之后我一直站在洞口往上看,心急如焚地等着,希望看到洞口出现灯光,两个人平安返回。 但十个小时过去了,闷油瓶没有回来,文锦也没有回来,孔洞里没有一点声音。这两个人就这么消失了,好像被这些孔洞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之后是漫长而近乎崩溃的等待。 我唯一注意的地方,就是他们消失的孔洞。在等待的期间,我曾无数次尝试的进入洞中,但都失败了。在我们这群人里,我知道唯一可能进去的只有黑瞎子,但他始终没有表现出那个意思。 第六天的时候,三叔的那批伙计和黑瞎子终于走了,他们还带走了了大量的食物,我知道肯定超过了平均的量,但我实在已经懒得跟他们争吵。 其实他们在第四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停的发牢骚,我有几次都要跟他们打起来。时间越长,不安和焦虑感就越重,我只能靠跟他们争吵,来否认闷油瓶和文锦已经死在陨石里的说法。 他们走了之后,营地终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我干脆就直接躺在孔洞下面,这样不用抬头就能看得见孔洞里的情况。 孔洞里还是一片漆黑,什么动静都没有。我的心情非常糟糕,精神也很疲倦,一度我甚至怀疑,是否文锦和闷油瓶压根就没有存在过,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 胖子其实也劝过我,但他也知道我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情没人能改变,他没有办法,只好留下来陪我。我心里很感激胖子的义气,留在这里可以说只是我的冲动,他其实根本没必要陪我一起涉险。 闷油瓶和文锦到底还会不会出来?他们出来之后我们又该如何出去?这些我都不再考虑,一心只想着等他们出来。我到了这里,实在无法接受这种戛然而止的结果。 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去看那个洞口,用胖子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疯子的行径。 我觉得我快接近崩溃,睁开眼睛是孔洞,闭上眼睛也是孔洞,就连睡着了我都梦见闷油瓶从孔洞里垂了根绳子下来,让我可以借力爬进去。 那个梦相当真实,以至于我醒后过了很久才意识到我是在做梦。梦里的闷油瓶还是很冷淡,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感觉不太一样,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同,那只能说是一种感觉。大概是眼神改变了,梦里的闷油瓶看起来没有那么冷硬。 我躺了一会,觉得很烦躁,就伸手想去掏根烟,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闷油瓶对我而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一时半会还真是说不清楚。这个带着一身谜团的人虽然寡言寡语,但每说一句话都是相当有分量,而且十分令人信服,让人不知不觉就会照着他说的话去做。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很头痛,文锦不出来我稍微能够理解,但闷油瓶呢?他为什么不出来?陨石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这样等下去,是否真的能等到他? 恋耽美 校园文-(6) 但任凭我百般设想可能出现的状况,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在我梦见闷油瓶后过了十几分钟,我看到了闷油瓶,他披着毯子躺在我和胖子之间,整个人瘦了一圈。 他再度失去了记忆,而且因为受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神智都有些不太清醒。 我按住闷油瓶的脖子,拼命叫他的名字,他完全没有反应,甚至连眼珠都不会转动。他无神地缩在那里,一边发抖,一边嘴巴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我贴近他的嘴唇去听,就听到他在不停地急促的念着一句话:没有时间了。 狗日的,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在耍我还是耍他?难道他拼命寻找了这么久,得到的就是这种结果? 我看着闷油瓶的样子,心里堵得非常难受,又很后悔当时没能阻止他进入孔洞。 闷油瓶出来了?文锦呢?她是不是也疯了,所以出不来了? 我一想到这个问题,顿时觉得不妙,就想着无论如何再努力一次看看。但就在我抬头用手电往上照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洞里有东西。 看到的东西让我跟胖子都毛骨悚然,他娘的,那陨石里正对着洞口的赫然是一张脸。 而那张脸虽然我只看了一眼,但是绝不会忘记,因为它长得和石台上的西王母女尸竟然几乎是一摸一样。 这事态简直超出了人的理解范围,我和胖子都吓得够呛,冷汗雨一样的掉了下来。 这地方太邪门,看来是待不下去了。胖子就提议离开,虽然我放不下文锦,胖子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一句,那你不管小哥的死活了? 我一震,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像是完全没有知觉的闷油瓶,脑子里忽然清醒了,一咬牙道,走。 仔细想一想,的确,与其一直等到干粮吃完之后全饿死在这里,至少得救闷油瓶。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我们,我虽然想着一个都不能少,但很有可能这种想法会害死他。闷油瓶现在精神恍惚,自己一个人不可能出得去。 之后的情形我实在不愿记述下来,闷油瓶开始跟着我们的时候还恍恍惚惚,我和胖子得搀扶着他才能走。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恢复了一下,可以自己跟着我们走了,但对于我们向他解释的事情,他还是不能理解。 我明白,这一路而来的经历就像天方夜谭,如果我不是身在其中,或许也只会当做故事来听。 接下来是长途跋涉,期间的痛苦过程没有必要再赘述了,我们出了水道找了新的入水口,饿着肚子走了五天,才从一个塔林出了遗迹。那之后又足足走了一天一夜才穿过峡谷回到了戈壁上,果然看到了在外面等候的定主卓玛他们。 这完全是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我们几乎是一看到他们就昏了过去。 第9章 我们足足花了十一天的时间才从魔鬼城走到了公路,然后借路过的驴友的电话联系了阿宁的公司,最后才得救。这是怎样的一次旅程,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 到了塔木陀我权衡再三还是向二叔发了一封EMAIL,将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全部交待了一遍,接着又将还记得的一部分,闷油瓶做记号文字写的那句话发给了一些朋友,请他们帮忙查是什么意思。 二叔半个小时后就打了电话过来,让我什么都别管,立即回杭州。但我是不可能立刻就回去,胖子和闷油瓶还有潘子一到塔木陀就进了医院,胖子和潘子情况都还好,最严重的是闷油瓶。他虽然已经恢复了意识,但是我们发现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过渡的刺激让他的思维非常混乱。 他本来记得的事情就不多,现在连我是谁他都不认得了,这种感觉实在让人崩溃。 我右手绷带一直进了医院才拆开,上面的伤口愈合得连个疤都没留下,皮肤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原以为丹药吃进去后身体会有什么反应,检查过后却什么事也没有,身体健康得让我怀疑那一切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为了求证,我去找胖子询问了关于我在塔木陀的那次死亡。胖子详细地将我当时是怎么咽气,心脏怎么停止跳动,身体怎么变青变僵硬,他和闷油瓶怎么守着我看着我自己又慢慢活过来再次重复了一遍。 说完胖子就问我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感觉,我就说我都死了还有啥感觉。胖子就笑着说一般情况下这个身体都要发生点改变啊,你看人家蜘蛛侠不都是那样,我还以为你起来之后要内裤外穿了。 这个问题就这么不了了之,之后又过了几天,一个网上的朋友给我回了邮件,说我发的那残缺不齐的字母是滇东北老苗文,由26个拉丁字母组成的苗族文字,但因为不齐全所以他也没办法弄清楚意思。 老苗文?我心里打了个激灵,就想起老海提到的弄瞎陈皮阿四的那个有着麒麟纹身的苗人首领。看着EMAIL我觉得相当可惜,如果那句话能完整的记下来,说不定是一个重要线索。 回到杭州之后,我收到了三叔的来信,在信里他说的几乎与文锦相同,我默默地看着,想到生死未卜的三叔、想起进入陨石没有再出来的文锦、想起神智不清的闷油瓶,眼泪就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 从塔木陀回到杭州后的三个多月,我一直没有缓过来。在西王母国发生的一切实在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我原以为一切的事情会在这里结束,却没想到只是让自己陷入更大的谜团之中,曾经离真相最近的闷油瓶,也无法再给我任何指引。 回杭州之后的那几个月,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梦见无数经过的事情。在梦中,曾经一些只有我去过的地方,竟也出现了闷油瓶的身影。 梦总是结束在我看见闷油瓶俯下身看着我的眼睛时。 那情景很诡异也很真实,因为在梦里我跟闷油瓶离得很近,我甚至能感觉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几乎能在他的瞳孔里看到我的倒影。 醒来之后,我只能把这些归结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者是那段时间躺着盯陨石的孔洞太多造成的后遗症。 闷油瓶的记忆并不只是单纯的记忆问题,经过这一次我才发现他背后牵扯的东西相当惊人,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而三叔、文锦、闷油瓶,也为寻找所谓的真相而付出了代价。 但是否这一切到此就结束了?我已经摆脱了吗?我真的很怀疑。如果说寻找这一切是三叔、文锦和闷油瓶的宿命的话,那么从录影带寄到我的手中开始,或许我就已经跟他们绑在了一起。 三叔不愿意我淌这趟水,漩涡却已经把我卷了进去。 我曾经被这些谜团吸引而不顾一切地去追寻真相,但如今我只期待着事情能够结束。可我心中却很清楚,这一切对我来说,可能才刚刚开始。 闷油瓶回来后我们将他送到了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做了全身的检查。他的身体基本上没有问题,就是神智还不是很清醒。 胖子不愿闷油瓶跟他住在一块,我知道他说的什么别人会把他当兔儿爷的说法只是借口。潘子曾经说过,胖子这个人城府很深,虽然我没看出他深在哪里,但想必他也有不愿让人知道的事。 这个认知虽然让我很郁闷,但也无可奈何,我也一样有不让胖子和闷油瓶知道的事情。 如今闷油瓶的证件和钱全部丢在盆地里,他没有亲人,我们也不知道他的老窝在哪里,问了不少人,但什么消息都没有。一直将闷油瓶放在医院不是办法,我和胖子讨论了一下,决定让闷油瓶先到杭州住着,胖子把他的堂口安排好再过来跟我们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我把二楼的客房收拾了一下,闷油瓶就住了进来。 几个月不见,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气色,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对世界的陌生,其他的感觉倒是没怎么变。就是那种波澜不惊的淡然感更重,淡得好像连心思都快不在这世上了。 不过他这人闷归闷,没了记忆之后更是八竿子打不出个屁,只是好在吃住不挑,好养得很。 他有时候也会忽然说些零零碎碎的句子,但是问他的时候他又只是摇头,然后呆坐着不说话,我想他还是能偶尔能回忆起一些片段,但去问医生的时候得到的解释老套得要命,说什么他受了强烈的刺激,得去他熟悉的地方或者是让他能受到更强烈的刺激才有可能好转。 其实我有时候也想过,如果闷油瓶完全记不起来,我们也可以养他一辈子,这样说不定对他反而更好。 手上的信息很零碎,我努力回忆文锦笔记本中写的东西,还把那幅战国帛书破译出来的地图画了出来,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的线索。接着我开始大量查找有关风水墓葬的书,想查找出余下两条线上的龙眼。 本来这图如果让闷油瓶看到,以他发丘中郎将尝土寻陵的本事,找出剩下两处地址应该不成问题,可惜现在的他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给我。 资料太多,光看就要花很多时间,我也不可能一时之间就参透风水成为寻龙点穴的大师,长时间做同样一件事情让我很是烦躁。闷油瓶无事可做,也跟着我一起研究资料,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淡定样,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盯着资料发呆还是真看进去了。 中午的时候,我出去买了两盒饭,回来就看到闷油瓶盯着桌上摊开的资料,皱起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俨然就是以前的闷油瓶。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三步两步窜到闷油瓶身边,道:小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闷油瓶闭了闭眼睛,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才用他那两只奇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的资料,说:这里。 我把饭盒放到一边,凑过去一看,资料上是战国时期的地图,闷油瓶的手指在上面圈出了一个地方。这些天来我把文锦笔记里那副图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遍,一下就反应过来这是那两个打着问号星点的其中一个。 他娘的,我心里大叫了一声,难怪对着现在的地图怎么都找不到地方,现在的地图上有些地方画的根本跟几千年前不一样。就算山脉河川走势还在,但那些多余出来的东西完全将大风水所属龙脉的龙眼完全隐藏了,文锦都推断不出,我这种新手就更不可能看得出了。 想到这层,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闷油瓶,他朝我点了点头。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我的焦躁一扫而光,心中说不出是震惊还是狂喜,我看着地图,手都抖了起来。 闷油瓶看到我的表情,伸手按住了我,沉声道:吴邪,冷静。 这样的对话一瞬间让我有跟尚未失去记忆的闷油瓶相处的错觉,激动之下我一把抓住他,就问:你恢复记忆了? 闷油瓶被我抓着,他也不在意,摇了摇头,淡淡道:感觉。 我一下就泄了气,心情也低落了下去,就松开了闷油瓶的手,把桌上的资料胡乱堆到一边,把饭摆了出来。 闷油瓶从不对饭菜做评价,刚开始我还给他弄不同地方的快餐,后来发现他吃这个跟吃压缩饼干的感觉差不多,也就直接采取就近原则,哪里快哪里解决。 吃过饭之后饭盒依旧是我收拾,往常这个时候我要么回房间上网查查资料,要么就去阳台抽根烟歇口气,闷油瓶他老人家什么也不管,就跟神仙似的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但今天刚把饭盒丢进垃圾桶,就感觉不对,一回头闷油瓶正直盯盯地看着我就说:我想去那看看。 我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心里不由叹了一声。 我理解,对于闷油瓶来说,他人生的所有目的就是找回自己的过去。在戈壁滩上那一晚他难得地向我说出了他的惶恐,那种怀疑自己是幻影、不存在于世上的不安其实一直纠缠着他。 我也说过如果他消失我会发现,但要是说真的,我并不希望他再走上之前的那条老路,他的过去是一个巨大的谜题,这个谜题太大,如果他在游历过程中,记忆开始复苏,那他脑海里浮现出的片段对于空虚的人来说是诱惑力极大的,一点点的提示都会变成各种各样的线头,让他痛苦不堪。 我之前并不能理解他的这种痛苦,但经过这次塔木陀的经历,我才发现自己其实也陷入了这团谜题中。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到了文锦的下场、也看到了我三叔和闷油瓶的下场,我却无法停止寻找的脚步。 我没有办法忘记这些事,而闷油瓶却有机会忘掉了这一切,这是幸运的事,他实在不应该再掺和进来。可我并不是闷油瓶什么人,不能替他的人生做决定,想着心情便又烦躁起来。 我掏出一根烟,抽了两口,就问他:你真想去?你有多少把握? 第10章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可笑,闷油瓶现在已经失去记忆,成了真正的拖油瓶,刚才那样的情形可能只是断掉的电线偶尔触在一起冒出的火花而已。 但不管闷油瓶变得如何,我潜意识里还是极其相信他的,所以我也如以往一样,习惯性的想得到他一个承诺或肯定。 闷油瓶点点头,沉声应道:必须要去。 闷油瓶很少用这么绝对的词,听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阻止不了他,我直起身,去书架上翻出了一张中国地图,铺到了茶几上,对照着找闷油瓶刚在战国地图上指的地方。 闷油瓶看了两眼,反应比我还快,手指立即就一指:就是这里。 闷油瓶说的这里,在地图上标示的是西藏木惹山范围,那是吐蕃王朝鼎盛时期的藏王陵墓葬区。我再度确认了一下,就打电话联系胖子。 胖子一听说要去藏王陵,立马乐得找不着北。上次去塔木陀胖子什么都没捞着,用他的话说是亏得连爷爷都不认识。现在一知道闷油瓶指定的斗,他立即就表示会圆满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马上着手去搞装备,然后尽快过来和我们汇合。 我呸了他一口,放下电话心想这孙子平时看着抠得要命,到关键时刻一点也不含糊,说到搞装备,我这边没了三叔,一时半会儿有些违禁品还真弄不到手,这下有胖子出血出力一手包办我就放心多了,有他在,别的不说,杀伤力武器是少不了的,遇上粽子什么的腰杆也能硬点儿。 我又去联系潘子。原本是打算想托潘子找几个三叔以前的伙计夹喇嘛,但通了电话我才知道,三叔失踪之后,树倒猢狲散,陈皮阿四又趁机吞并了三叔几个堂口,长沙那边一片混乱。虽然潘子只简单地说了几句,但是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没了三爷,我这小三爷也只是个名头罢了,别人叫你一声是面子上过得去,真要有事找人帮忙根本没有人买帐。 潘子是跟了三叔多年的老伙计,他到底会不会来,我心里也不是很有把握,但是潘子在快挂电话的时候却很直接了当地说,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一定会来。 放下电话的时候我叹了一口气,其实潘子从塔木陀带出的伤才刚好,他的状态也已经不比当年,而且三叔已经失踪,他本来也准备不再插手这些事,我实在不该将他也拖进来。 我打完电话,旁边一直坐着研究地图的闷油瓶忽然淡淡道:不是藏王陵。 啊?我愣了一下,就问:那是什么地方? 闷油瓶捏了捏眉心,摇了摇头,似乎也很迷惑。我知道他现在的脑中肯定是一团迷雾,一时半会不可能全想起来。而且他之前也失忆过很久,也不知道这西藏木惹山是属于他哪个时间段的记忆,想让这个片段由模糊变得清晰也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事。 我看闷油瓶又开始坐着发呆,恢复那副睡不醒的样子,我也就没再说什么,自己去网上找了一些有关藏王陵和木惹山的资料来看。吐蕃王朝在中国历史上也曾经显赫一时,历代藏王陵墓中也都殉葬了大量的珍品,目前能认出墓主人的只有九个,其中最大的陵墓墓主是松赞干布,据说陵墓之下有宏大的地宫,只可惜闷油瓶找的不是藏王陵,否则还不让胖子从梦里笑醒。 恋耽美 校园文-(7) 木惹山是增长之山的意思,我大约看了一下,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一个传说引起了我的注意。在西藏,每一座山就是一个神,藏人除了膜拜八大神山之外,这些大大小小的山在他们心目中是神,是不能攀登的。 木惹山据说以前不叫这个名字,但有一年,一支战败的党项军逃难至此,因为听说山顶上有神人留下的灵物,可驱使鬼兵,于是想靠这个灵物以取得胜利。半夜里,军队开始登山。当时木惹山海拔并不高,这些军队急行军,花了一天就差不多要登顶。此时山脚下的藏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就焚香参拜,咒骂那支军队,让山神给他们带来惩罚。 于是当军队登到离顶峰还有40米的时候,本来风和日丽的天忽然飘起了大雪,雪崩将所有士兵埋在了下面,待雪停之后,藏民们发现顶峰足足比旁边原本一样高的山峰高出了一大截。 这次之后山名才改成木惹山,有时在大雪封山的时候,据说还能看到当年死去的士兵在不断向上攀爬,但永远也无法到达顶峰的身影。 一说到能驱使鬼兵,我不由得就想到了鲁殇王的鬼玺。七星鲁王宫回来后,我推断鲁殇王应该是信奉狐狸图腾的,而藏族中也有一支信奉狐狸,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又看了一会,当我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回来的时候,已经6点多了。坐在沙发上的闷油瓶没什么声息,估计是睡着了。 我觉得闷油瓶就是个嗜睡症的重度患者,我跟他认识到现在,他几乎就没有什么改变。凡是不做事的时候,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感觉就是只要能睡觉的时间都在睡觉。 不过,有他在一边,即使是现在毫无记忆的他,也会给我异样的安心,大概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给我的印象很牛X吧。 我也懒得叫醒他,随手将烟头按进烟灰缸里掐灭,就起身去买晚饭。 我回来的时候闷油瓶已经醒了,还洗了澡,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门后,一个反推差点把我掀到地上。我站稳脚,心说我操,记忆不在,力气还是这么牛啊。不过闷油瓶这身蛮力到底从何而来,这也是个令人费解的谜题。 闷油瓶跟我差不多高,看起来比我要瘦得多,就算身上都是肌肉,但那把黑金古刀胖子可是双手都举不起,他到底是怎样拿来当兵器用的? 想到丢失在塔木陀的黑金古刀我就一阵心疼,娘的,那可是龙脊背,可遇不可求啊。 见我死瞪着他,闷油瓶也不理我,接过我手上的饭盒,掰开筷子就开始吃饭。 我坐到沙发上,刚打开饭盒盖就觉得不对劲,不由得又看了闷油瓶一眼。 闷油瓶湿着头发光着上半身坐在沙发上,左胸上冒出了黑色的麒麟纹身。我记得平常他身上的纹身是看不到的,心想我家浴室里有血尸吗,洗个澡连纹身都冒出来了。 当时我还不知道闷油瓶这个纹身的形成机制,否则我肯定猜得出纹身为什么会浮现出来。我从没机会仔细看过这个纹身,这下既然又碰着了,就边吃着饭边想凑近去看清楚一点。 闷油瓶啧了一声,停下筷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只好把所有研究的念头都收起来,坐回去继续吃饭。 胖子一时半会也过不来,现在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之后,我心里也安定多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我突然想起都好几天没到店里,就起身下楼,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进来。一走出内堂就差点撞到王盟身上,他抬头一看是我,就说:老大,有人问收不收老刀。 店里站着一个中年人,但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好东西的人。我就敷衍说:收,不过价格可能收不高。 意思是,你没好东西就滚吧。 中年人看到我回了话,也看出我是管事的,就赔着笑凑过来,说:老板,这可是我家老头子的收藏,您给看看,看能给多少钱。边说着就边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搁到柜台上。 我一看,是把明八角镡鱼头刀,握在手里还挺沉,品相部件都算完整,就开了两万五的价。中年人拿了钱后笑得连眼都看不见,红光满面地走出了店。 我把刀拿到阳光下仔细一看刀身,心说他娘的,这下真是赚到了,没想到竟是把难得的旋焊加马牙钢。 这种花纹刀翻几倍出手绝对没问题,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留给闷油瓶。虽然它跟黑金古刀比起来还差得远,但应该能凑合着对付这次的西藏之行。 我把刀入鞘,就扛着上楼去找闷油瓶。闷油瓶这时已经起床了,正坐在桌子边吃早餐,看起来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我走过去,啪的一下就把刀放到桌上,闷油瓶看了一眼,眼中有什么就闪了一下。他放下筷子,左手拿起刀,右手抽刀出鞘,动作相当的熟练优美,简直有如行云流水一般。 我问他:怎么样? 闷油瓶凝神看了刀身一会,说:还行。 听到闷油瓶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就问他这刀合不合手。闷油瓶点点头,瞬间手起刀落,面前的餐桌立即少了一个角。 我赞叹地看着闷油瓶手里的刀,心说花纹刀确实不错,过了这么多年切东西还这么利索,可是能不能别拿我家的桌子开刀。 闷油瓶将刀收回,看了看刀刃,脸上终于稍微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神色,接着就起身四处去翻东西。 我刚开始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一会他拿了条大毛巾回来铺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接着将刀平放到毛巾上,我才看出他是打算擦刀。 我之前虽然也有收古兵器,但没怎么保养,不过基本的保养器具还是有的,只是很久没用我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后来喊来王盟一起找了半天,才从鞋柜里把东西找了出来。 闷油瓶接过我手中的东西,坐到沙发上就开始保养那把刀。他的手法相当娴熟,我想这大概也算是对他记忆的一个触动吧。 古法养刀相当麻烦,有擦刀、盘刀、上油、保养配件、保养刀鞘几个步骤,有一阵子我兴趣来了专门学了一下,但现在基本都忘光了。现在既然有一个活体教材在眼前,我反正也无事可做,就凑到一边去看。 闷油瓶先在用纯棉布蘸御刀油来回擦拭刀身,一擦就是半个多小时。刀上的锈点渐渐消失,露出了刀原本的光华。 闷油瓶的动作很慢也很小心,神情十分专注,整个人看起来惹眼得要命。我终于明白胖子为什么不想和闷油瓶走到一块,那些小姑娘看到闷油瓶的话怎么可能还会注意到胖子。 闷油瓶专心一致地将刀用棉布擦了一遍后,接着拿棉布包裹住一块小木块,继续在刀刃面上来回地盘磨。这期间他没说一句话,也没向我这边看一眼,我觉得我似乎突然变透明了一样。 我不记得是哪本书上看到的,说闷油瓶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自我放逐人格,心在桃园外,兀自笑春风,谁也进不了他心里。 平时闷油瓶就已经不把周围的人当一回事,当他专心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我就更觉得没什么能打扰得了他。 房间里很安静,闷油瓶闷声不吭地捣腾着鱼头刀,我就在旁边边抽烟边看着。 这时候闷油瓶手中的活已经进行到上油的步骤,他正在拆卸刀柄,我看着他手的动作,盯得久了,我就有点恍惚,本想叫他小心一点,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老张,小心别割了手。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一下就愣住了。闷油瓶听到我的话猛地就抬起头,眼睛跟我的就对上了,我清楚地看见他漆黑的眼中有一篷火光燎过,整个人立刻感觉就不太一样。 小、小哥,怎么了?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烟灰一下掉了下来,把我烫得够呛。 闷油瓶眯起眼看了我很一会,看得我都怀疑我脸上是不是多了个眼睛鼻子,盯了一会后闷油瓶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接着又埋下头去继续完成他手中的活计。 第11章 我对于自己鬼使神差又理所当然地喊出老张百思不得其解,但胖子听了却不以为然。 胖子表示老张这个称呼相当群众,我肯定潜意识里一直就想这么喊,但之前碍于小哥的黑金古刀所以才憋在心里。这回见小哥没了记忆不比从前,就占小哥便宜,活生生的趁哥病,要他命。 说这些的时候胖子已经到了杭州,正在楼外楼吃得红光满面,我是趁着闷油瓶出外放水的时候说的,胖子喝多了,越说越来劲,连闷油瓶走进来也不知道停。 我捅了胖子一下,示意他闷油瓶进来了。可他扭头一看,就高兴地大声道:来来来,老吴,快给老张倒酒。 我靠,我心说,胖子你也觉得现在的闷油瓶好欺负了是吧?还存心整我是吧? 我用力拍了拍胖子的肩,就说:老王你悠着点,小哥耍刀可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胖子大概是想到黑金古刀差点把他脑袋插穿的事,脸色就有点变了,但还是硬撑着说:凭哥几个翻雪山过草地的革命友情,怎么说小哥也不会对我动刀的,是吧小哥? 我心里笑得不行,胖子连称呼都变了,看来还是有些忌惮的。 闷油瓶对胖子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胖子就说:这家伙还是不怎么爱说话,老吴,你的幼儿教育不合格啊。 我拦不住一只喝高了的胖子,只能由着他在那胡说八道。边上的闷油瓶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也不掺和到我们的谈话里。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都叹了口气。 闷油瓶心中有个死结,只要这个结没有解开,他就不会有轻松的一天。 下午潘子也到了,吃过晚饭后大家就开始讨论这次的西藏之行。我们要先坐火车到西安,再从西安转车进藏,然后再换乘汽车到木惹山。 一提到火车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刀怎么带上去。那把明刀长81厘米,完全是管制刀具的范围。我不知道之前闷油瓶是怎么把黑金古刀偷渡上车的,本来想问问他,后来一想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问他肯定没用。 胖子就出了个馊主意,说反正是去西藏,就让闷油瓶扮成喇嘛,到时候刀藏在身上,喇嘛袍子一遮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我听了觉得有些搞笑,但一时半会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就下意识看向闷油瓶,去征求他的意见。 闷油瓶竟然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看着闷油瓶,心想说不定这家伙连什么是喇嘛都不知道。 既然定了下来,我就联系了一个在横店影视城做影视服装的朋友,花了六百块买了一套喇嘛袍,对方说立即就给我快递过来。 潘子和胖子来了之后,我住的地方就显得有点小,他们就说凑合一夜就算了。胖子和潘子住客房,我和闷油瓶睡主卧。还好我的床是一米八的大床,两个人还挤得下,否则我就得睡沙发了。 闷油瓶睡着了之后无声无息,如果不是偶尔翻身的时候会碰到他,还真没什么存在感。 睡到半夜,我翻了个身,手臂一伸展,旁边竟然是空的。刚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过一会就觉得不对,人一下就清醒了。 不是我警惕过度,实在是因为闷油瓶是个失踪专业户,他走丢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上哪去找他。 坐起身一看,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这时正坐在沙发上擦刀,灯也没开,整个人隐在黑暗中。 我知道闷油瓶想得多,但还真不知道他会纠结到失眠的程度。 我捏了捏眉心,问他:睡不着? 闷油瓶的头小幅度地动了一下,大概是在点头。 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忍,就对他说:有些事情你再怎么琢磨也没用,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 闷油瓶没有理我,只是一下一下地来回擦着他手中的刀,过了一会才听见他说:你睡。 我一听就知道自己说的话没用,只好挠挠头无奈地躺了回去。我突然想起戈壁滩上的那个晚上,那大概是我最接近闷油瓶的时候。 我原以为经过那次谈话,我和闷油瓶之间会有什么变化,起码我也曾窥视到了他的内心,可惜命运却让一切都归之于零,这种感觉让我相当挫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朦朦胧胧间听到轻微一响,像是刀入鞘的声音,接着就感觉身后的床垫陷了下去。 我迷迷糊糊地想,他奶奶的,闷油瓶这家伙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迟早有天会被他吓死。 十月底的杭州夜里已经有点凉,闷油瓶的体温又偏低,躺进被子中半天也暖不起来。但背后贴到这种微凉的温度,我烦躁的心却渐渐平静了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闷油瓶穿上紫红色的喇嘛袍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再加上他淡然如水的表情,乍一看还真有点正在修行的世外高人的味道。 明刀就竖着绑在闷油瓶的腰上,胖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闷油瓶,满意的点点头,说:小哥不愧是小哥,跟胖爷我不相上下,镇得住场!停顿了一下胖子又接着说:小哥,你一个人怕不怕?要不我也来套喇嘛袍陪你?边说着他还边摆了个造型。 我一看就乐了,对胖子说:你要穿上喇嘛袍就是个酒肉和尚,雷子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童言无忌,胖爷不跟你个小天真计较。胖子摆了摆手,看了一眼闷油瓶,又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我听说喇嘛不穿裤子,连内裤也不穿,那小哥不是要天天遛鸟?天真,你可不能欺负小哥。 我哭笑不得,呸了他一口,说:滚你妈的,谁像你那么龌龊,小哥只是假扮而已。 胖子还想贫两句,但这时候走在前面的闷油瓶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我们就都闭了嘴。 我们上了火车,为了便于应变,我还是选了硬卧,一个房间可以睡六个人,我把六张票都买了,刚好两张床放行李。 杭州到西安要18个小时,西安到拉萨要33个小时,光火车就得坐两天半的时间,闷油瓶还是一上车就打瞌睡,我就和胖子、潘子一起锄大D,打跑的快消磨时间。 火车慢慢开上拉萨,拉萨海拔有将近3700,火车里有些体质不好的乘客已经出现轻微的高原反应,胖子刚开始还气喘了几下,但很快就适应了。我就笑他那身神膘太厚,所以氧气都不够用。 本来这一路过去都没什么好记录,就中途发生了件搞笑的事。有个回家的老藏民大概是上厕所经过我们的房间,当时恰巧遇到闷油瓶坐在下铺透气,老藏民一看到闷油瓶,二话不说就虔诚地低头行礼,眼含热泪地请闷油瓶为他加持。 我和潘子在旁边看着,胖子也停下了手里的牌转过头去看,本来以为闷油瓶不会理他,没想到闷油瓶竟真的为他摸顶赐福。 我和胖子下了一身汗,生怕闷油瓶一个动作不对就被那老头报警抓人,没想到什么事也没有,老藏民千恩万谢的跪拜,一转身看到我,也一脸虔诚地让我为他摸顶,把我吓了一跳,我根本就不懂这些,刚想问胖子会不会有事,结果一转头发现胖子和潘子都不见了,估计是受不了这气氛溜出去了。 他娘的,我心里骂了一声,抬头就去看闷油瓶。 他正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说不清楚是阻止还是鼓励。 我也不知道那一刻是怎么想的,就鬼使神差地学着闷油瓶刚才的样子把慢慢地手伸出去放在了老藏民的头上。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在藏民心中,能跟上师一起的汉人,也被认定是有佛法在身,所以才有缘跟上师走在一起。不过我和胖子都不明白闷油瓶怎么就一下成了上师,最后我们得出的结论是老藏民肯定已经老花,看走眼了。 胖子一看闷油瓶这身打扮这么好用,就想让闷油瓶到了西藏也继续,方便行事。 我就说闷油瓶又不会藏语,到那一下就穿邦了。在藏民心中喇嘛是无比神圣的,在他们的地盘上发现我们假扮喇嘛,说不定直接就被做成风干粽子。胖子听到我这么说才悻悻作罢。 恋耽美 校园文-(8) 一下火车我们就让闷油瓶赶快把衣服换回来,这次为了扮演喇嘛,闷油瓶剃了个板寸头,看起来感觉比我还年轻。 到了拉萨,我们吃了点东西,包了辆车就往琼结县走。上车后司机就操着半生的普通话,问我们是不是去藏王陵,我和胖子面面相觑,都去看闷油瓶。 闷油瓶这次反应很快,他想了想,挤出了三个字:御桑日。 这名字听都没听过,胖子一听不是藏王陵,人马上就蔫了,我就安慰他,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就是没人听说过的地方才是好地方。 胖子一听在理,整个人才又精神起来。 而潘子一直都没怎么说话,他好像对我们要去哪里、要去倒什么斗根本不怎么在意,我转头看他的时候他正看着车窗外,一瞬间我有些伤感。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以前跟着三叔去倒斗的日子,但是我想,到了现在这一步,他还愿意帮三叔守着盘口,还愿意跟着我蹚这趟浑水,他对三叔的感情,可能真的已经超过了我这个做侄子的。 两天后,我们到了一个村子,司机说那就是御桑日。青藏公路没有修到这边,司机把车开得像在跳舞,七扭八扭地在简陋的盘山路上走,有几段路,外面三十厘米就是万丈深渊,幸亏不是大卡车,否则这路肯定没法走。 但最后的一段路车实在开不过去,我们只好下车徒步走到村里。在海拔5000米的地方背这么重的装备步行相当考验人,幸亏下车的地方离村口只有两三公里,但就走这一段我也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胖子和潘子的情况比我好一点,闷油瓶看起来则相当轻松,除了额头上有一些汗,呼吸可谓是四平八稳,这体力真是让我望尘莫及。 御桑日是个小村子,整个村只有一条路,村里有个破旧的小饭馆,二楼兼做旅店,房间很普通,只有床和桌子。饭馆据说是前些年琼结县提倡大力发展旅游业的时候开的,平时也没什么人,偶尔接待一些喜欢登山探险的徒步旅行者。 饭馆的老板是个复员的边防兵,叫德吉泽仁,是平安幸福长寿的意思。他是藏人,入伍之后学了些汉语,但说话的时候还是带着怪异的本地音,不过在这地方能找到一个能沟通的人我们已经觉得相当幸运了。 晚餐是耗牛肉、青稞酒和糌粑,牦牛肉是风干的,据说是只有藏区才能吃到的口味。青稞酒酸中带甜,味道比较独特,刚开始可能不太习惯,但多喝几口就会上瘾。藏族的风俗是主人家敬酒,能喝酒的客人是必须要喝的,所以我们都有点喝高了。 德吉相当热情,喝多后更是健谈,我就跟他提起木惹山大雪会出现党项阴兵的事。他听了非常激动,一迭声的说瓦修或者是瓦须,因为他带着奇怪的口音,舌头又喝大了,我也听不清。 我就问他瓦修是什么意思,德吉就告诉我,他们部落崇拜的是狐狸图腾,瓦修就是神狐保佑的意思。 狐狸?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替他倒了酒,让他往下说。德吉显然是那种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的,他喝了两口,就断断续续地给我们讲他年轻时遇到的一件事,这件事就跟我刚提的木惹山阴兵有关。 那是在1998年的冬天,他当时还在服役,一天晚上就接到任务,说有人进山偷猎,让他去巡视。当时天还在下着雪,这种时候上木惹山是相当危险的事,一个不慎就会遇到小雪崩。但作为一名军人,德吉又不可能违抗军令,于是他准备了一下就和一名战友一起进了山。 木惹山的路德吉比较熟悉,但他们从来没有翻越过山顶。原因不是阴兵的传说,而是因为离山顶40米的时候山头都是垂直的岩石,一年四季被厚厚的大雪遮住,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德吉他们一进山,风雪就变得前所未有的大,两米之内都看不清路。这种情况下相当危险,即使他们再小心谨慎,也还是遇到了情况。就在半山腰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阵小雪崩,一下就把德吉和他的战友冲散了。 德吉当时被雪冲走,也不知道滚到了那里,整个人被埋在雪里只露出脸。就在他挣扎着想从雪里出来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号角,接着就看到雪地里亮了起来,是一种青绿色的光,不知从哪来了很多人从他身上踩了过去,一步步往上爬。那些人都穿着古代的盔甲,看起来很厚重,但走路都没有声音,从他身上踩过去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感觉,德吉立即就明白自己是遇到了木惹山的党项阴兵了。 当时他怕得要命,但全身都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他就在心中不停的念瓦修。阴兵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还踩着个活人,很快就从他身上走过,四周也逐渐地暗了下来。 德吉暗自松了一口气,可很快的他就发现情况还是不妙。他被厚重的雪埋着,自己根本无法出来,可能要被活活冻死了。雪越下越大,德吉连脸上都覆上雪花,眼看着就要陷入昏迷。就在这时,德吉突然听见了雪被踩得咔嚓响的声音,接着一双脚停在了德吉的前面。 大概真的是神狐庇佑,一个年轻的喇嘛救了德吉,并把他背下了山,他才活了下来,但他的战友却牺牲了。 德吉的故事很神奇,我就问他是不是他濒死前看到了幻觉。德吉连连摇头,指着一边默默坐着的闷油瓶说,当时救他的那喇嘛就跟这小哥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闷油瓶一身汉人打扮,他还以为他的救命恩人又回来了。 我们都不由自主地转头去看闷油瓶,闷油瓶坐在那里没什么反应。我看胖子满脸通红,笑得很开,估计有点喝高了,怕他口无遮拦说出什么话来激怒德吉,于是就过去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话。潘子比较冷静,就问德吉说这么多年过去,你是不是记错人了。 德吉激动得脸都涨红了,不停地强调他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个喇嘛神情看起来相当的安详平静,当他在雪里看到对方的一瞬间,他还以为是看到了佛陀显灵。 我觉得德吉这种说法太过含糊,就问他那个年轻的喇嘛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性标志。德吉仔细想了想,说有,当时那个喇嘛可能也是才刚逃过山险,身上的喇嘛袍有些破口,他在对方的左肩上看到了黑色的纹身。 听到这里,胖子好像清醒了一点,我和他对视了一眼,心里九成能肯定那个喇嘛就是闷油瓶了。胖子就打了个哈哈,对德吉说,说不定那喇嘛就是偷猎者,刚和野兽搏斗过没抓到猎物,正好路过就救了你。 德吉不停的摇头,说不是不是,那一定是徒步转山朝圣的喇嘛。说完他一转头看到闷油瓶,大概是喝晕了,站起身就全身伏地地给闷油瓶朝圣大礼,行完礼还直起身,虔诚地念了一句经。 我看胖子还在边上继续喝,一边喝还一边笑,不时拿眼睛在闷油瓶身上扫来扫去,大有再发表意见一语惊四座之势,我赶紧过去让他别喝了,早点收拾收拾睡觉,为明天的进山做准备。 潘子早就懒得理他,自己上楼去了,胖子正和我争杯子,一看潘子已经上去了,嘴里嘟嚷着什么他要睡靠窗的床,也东倒西歪地跟了上去。 德吉喝了很多,我扶着他进房躺了下来,他嘴里很模糊地在念着什么,估计还在感谢当年那个救过他的喇嘛。 我走出来发现闷油瓶还没有回房间,坐在那里,也没有喝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看见我出来也没说话,我其实有一肚子话想问他,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也站在原地不说话。 两个人很傻地对望了很久之后他忽然站起身,然后上了楼。 我直觉性地跟了上去,在他后面回了房间,这种旅馆的房间其实很简陋,只有两张床一张桌。闷油瓶走进房间之后就默默地躺到床上闭目养神,我想起德吉说夜里冷,床上有垫电热毯,就伸手过去帮他开了开关。 我看着闷油瓶的侧脸,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刚才德吉说的那个喇嘛是不是你? 闷油瓶睁开眼睛,脸转向我这边,也不知道是看着我还是透过我在看其他东西,过了很久他才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我一下想起来,他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但我有点喝多了,脑子一热就说:身上有麒麟纹身的,小哥,那一定是你。 这话说得毫无逻辑,闷油瓶对此自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时候我已经有点管不住自己,说着说着就伸出手去扒拉闷油瓶的衣服,想再看看他的麒麟纹身。 后来想起来我才觉得我当时真的是昏头了,脑子里一团乱,只记得手指刚碰到他的衣领,就再也动弹不得,低头看去闷油瓶修长的手指正扣在我的手腕上。 吴邪。 我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一双暗色的眸子。 我忽然发现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闷油瓶,房里没有开灯,就算隔得这么近,他的眼睛也好像深得看不见底。 手腕上的力道并不重,但是我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也许,明天进山以后我们都会知道一切。 我看着他,忽然意识到我刚才是多么冲动,我一直在追寻所谓的真相,却忽略了其实他也一样,他其实比我更着急,更害怕真相的到来和不可预知。 我浑身像僵住了一样,很久没有动,只感觉到手腕上他冰凉的手指几乎要凉到我心里去了。 睡吧。手腕上一轻,他收回了手,重新躺了下去。 我站在床前,他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是那一刻,我好像清晰无比地感觉到了他的孤单。 第12章 第二天德吉给我们准备好早餐后,就问我们要到山上的哪里。 这次进藏我们都是在抓瞎,根本不知道这次要去的具体位置。闷油瓶的记忆虽然好像在逐渐恢复,但还是断断续续的不连贯,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等他把他脑子里的东西贯穿起来。 我走到窗边,往外可以看见被白雪覆盖的木惹山。我忽然灵机一动,心想,如果喇嘛真是闷油瓶,说不定德吉遇到他的地方就是出口或入口,就开口问德吉:你还记得当年被喇嘛救了的地方吗? 胖子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就竖起大拇指夸我自从跟了他后聪明伶俐多了,说不定到了那小哥被熟悉的东西一刺激,什么都想起来了。 德吉听我说要去那里,神情有些犹豫,看来对那次还是心存余悸,但最后看在我们出的价钱上还是答应带我们去看看。不过他说由于那时人已接近昏迷,大雪后路也发生了变化,他只能找得到大概的位置。 事情就这样拍板下来,我们整顿了装备,还花钱雇了几匹马来骑,一行人趁着天气还好就向木惹山上走。 德吉边走就边跟我们介绍木惹山的一些特色植被和景色,我们为了让他相信我们是普通登山者,也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德吉告诉我们,他大概是在雪线稍上一点的地方遇到雪崩的。雪崩的时候他在山前,但是在他遇救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在山侧,他回去之后想了很久,他应该是在雪崩的时候被雪冲到那里去的,其间方向转了近乎90度角,他也不明白本应直线滑下来的雪怎么会半路转弯,就像被什么力量硬生生地改了道。 我们刚进去的那一段是木惹山脉的低部,德吉说叫拉鲁坡,虽然叫坡,但我觉得跟平原上的山也差不了多少。开始还有些大概是踩出来的小路,越往后走就根本看不到人走的迹象了。 这里海拔太高,氧气稀薄,幸运的是还能骑马。我们走了将近四个小时,才到了半山腰。木惹山的半山腰已经过了雪线,积雪一开始只是稀稀落落的,越往上就越厚,到这里基本上已经看不到树了,到处都是岩石峭壁,感觉有一点一不小心一脚踏空就会翻下去。 德吉让我们稍作休息,吃点东西,因为从这边开始马就过不去,要到他当年遇救的地方我们只能靠步行。 我们休息了半个小时,补充好体力,德吉便将藏刀和猎枪重新背回身上,咕噜咕噜灌了几口青稞酒,就招呼我们跟着他走。 我们将装备从马上卸下来,自己背着跟在德吉后面。他带我们走的又是个60度的斜坡,我们看不到下面的情况,脚下的积雪有点厚,已经没过了脚踝,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滑倒,只能尽量每一步都踩在德吉走过的地方,相当惊险。 我们一直向上走了三个多小时,在这种高原地区爬陡坡体力消耗得相当狠,我也算是从云顶天宫练过来的,但还是喘得跟牛一样。走着走着,天慢慢灰了下来,又开始下起了雪,风也越来越大。 我们上前一看,本来应该是往上延伸着的路忽然没有了,裂开了一条深沟,望过去只能看见对面模模糊糊的轮廓,少说也有一两公里的宽度,往上根本看不到头,沟底一片漆黑,也看不到底,给人的感觉很突兀,就像是山体被一把斧子整个劈成了两半。 胖子只看了一眼就问德吉是不是带错路了。 德吉发誓说他肯定没有走错,但之前的确也没有这条沟,他想了一想,说前两年忽然发生了一次地震,估计是给震出来的。 我就问德吉有没有别的路绕过去,德吉摇摇头,说这大概是天意,是瓦修大神给我们的指示,不能再朝前走,而且雪也开始下起来了,就劝我们下山。 我们走到了这里,肯定是不可能轻易回头的。但这条裂隙横在眼前,又不可能跨过去,看来只能另寻他路。想到这里我就转过头去看闷油瓶,他这时正站在裂隙边往下看,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想到什么。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说了一句:下去。 下去?我、胖子和潘子面面相觑。这也太突然了吧,而且怎么下去,这下面有什么,会发生什么事,我们还完全搞不清。 我看向闷油瓶,他没有看我们,已经在检查自己的装备,看起来是一定要下去的了。 胖子顿了顿,跺脚道,他娘的都到这里了,回去的话也太他妈扯淡了,跟小哥走! 潘子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一瞬间也有点蒙,但是一想,闷油瓶只看了几眼就决定要下去,看样子他对这里还是有点印象,说不定下面真有什么关键性的东西,不下去的话那就白来了。 想到这里,我一咬牙道,下! 决定下去之后,潘子就解下身上的装备,打起五六只荧光棒,一只一只往下丢。 荧光棒掉了十几米就弹了几下,停了下来。同时荧光棒里面的化学物质因为剧烈震动而发生反应,光线越来越亮,隐约照亮了里面的情形。 荧光棒掉在千年冻土和冰形成的冰川面上,都是40度左右的冰坡,如果从上面垂绳子,抓住绳子像打滑梯一样应该就能到沟底。因为前面不知道有什么危险,我就让德吉自己回去。 德吉看我们这么坚持,也执意要陪我们一起下去。他认为跟救命恩人长得一模一样的闷油瓶会出现在他面前,是要他报答当年的恩情,不论前面遇到什么事,都是瓦修大神安排给他的修行。 我们商量了一下,就让德吉留了下来。毕竟他对这一块的地形比较熟悉,而且他当过兵,身手看起来还行,应该不会成为我们的累赘。 我们垂了一条长索下去,德吉就说别忙着下,这些冰坎看起来很厚,其实里面有很多冰洞和冰缝,人一走上去,很容易就压破表面的冰层,摔到下面摔死。 闷油瓶扯了扯长索,就像没听到德吉的话,说:跟着我。说完一马当先的溜了下去。 德吉看着都吓呆了,生怕闷油瓶突然的就陷下去,就一边双手合十一边嘴里一直不停地念经,大概是在为闷油瓶祈祷。 闷油瓶滑下去之后一会儿,就看见了下面荧光棒的亮点晃了几下,表示没什么事情发生,我们就顺着他刚才下滑的绳子,依次滑了下去。 到了冰坡底才发现里面很宽,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四周都是冻得像水晶一样透明的冰壁,裂隙向山体中心方向延伸进去,不知道里面有多深。 恋耽美 校园文-(9) 走了那么长时间的一段陡坡,又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滑下来,就连体力好如胖子也有点顶不住,更别说我了。这下终于有了个喘气的机会,我们就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再往里走。 我们找了个没有风的地方坐下来,喝了点青稞酒,吃了些压缩饼干,这才觉得全身暖和了一点。闷油瓶在一旁闭目养神,他也喝了点青稞酒,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我就凑过去问他想起了多少,知不知道接下去怎么走。 闷油瓶难得有了回应,冲我点了点头。 我一看来了精神,就追问他去的是个什么地方,找的是什么东西。闷油瓶摇了摇头,说暂时还不知道。 暂时还不知道?是没想起来,还是根本就不知道?我不太明白闷油瓶这句话的意思,胖子这时也凑了过来,看样子是想打听他最关心的明器。 但闷油瓶根本就不理他,胖子自讨了个没趣,就转身去找德吉聊天,拐弯抹角地询问木惹山有没有墓葬啊什么的。德吉不疑有他,就跟胖子说古代山里有冰葬的习俗,所以木惹山里有古代的冰葬区。 胖子就问大概地方在哪啊,有没有什么贵族葬在这啊等等,我忽然觉得很烦,也懒得理他,由他去和德吉瞎侃,就把眼光从胖子的方向转回来,看向了闷油瓶,他正抓着青稞酒看着旁边那漆黑深邃的山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闷油瓶的感觉非常敏锐,我盯着他看还没几秒,他就转过头来,两人的眼光正好对在了一起。 闷油瓶直直地盯着我,我觉得有点尴尬,就打了个哈哈,说:小哥,有事吗? 闷油瓶波澜不惊地看了我一会,把我看得那叫一个坐立不安,恨不得他赶快恢复成原来那副啥事不关心,只睡我的觉的表情。 我刚想对他说休息够了,可以走了。的时候,闷油瓶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我们全部都不要说话。 我被他的动作弄得冷汗都下来了,所有人都闭了嘴摒住了呼吸。四周猛然安静下来,我在如雷的心跳声中,听到头顶传来一串噼咧的破碎声。 德吉一下就站起了身,说,不好,雪崩了! 他的话音刚落,我们的头顶就传来了隆隆像万马奔腾般的声音,雪大概已经开始崩落,轰鸣声让地面都震动起来。 此时已经有雪不断从冰坡上滑下来,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了。我们背起各自的装备,奋力冲进了山隙中。 雪崩带下来的积雪已经潮水一样的涌了进来,我们根本不敢回头,只能拼命的往前跑。脚下很滑,感觉像是踩在冰上,我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一连滑得打了几个踉跄,多亏旁边有人扯了我两把。 轰隆隆轰隆隆的雪崩声响了很久,听这一阵响动,上面已经不知道落下来多少万吨积雪。 我们没有来得及拿出狼眼,黑暗中不能视物,跑着跑着突然听到前面传来潘子一声短促的叫声,我心中暗叫不好,但跑的速度太快根本就刹不住脚,等反应过来前面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山隙再往里好像突然出现了一个陡坡,我们猝不及防,全部都滚了下去,摔做一团。 我的脚下踩着的应该是胖子,他估计已经摔懵了,在那说着胡话,道:是哪个半拉子工程修楼梯只有半截,下次咱不让他修。 我摔得晕头转向,躺在那感觉全身都快散了架,一个人轻轻巧巧地落到我旁边,问:你怎么样? 听声音我就知道是闷油瓶,这家伙的身手好得不像人,估计在一脚踏空的同时他就已经调整了姿势,让自己顺坡滑了下来。我对闷油瓶这种身体本能的反应简直羡慕得要死,但我现在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只能哼了两声,告诉他我还活着。 闷油瓶把我扶起来,捏了捏我的手脚,又在我身上按了按,就说,没有骨折。说完就放倒我去检查胖子他们。 我疼得心里直骂娘,心想你还不如就让我躺着别动算了。 第13章 大家都只受了点擦伤,不影响行动,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进来的那个裂缝肯定已经被雪灌满了,从那出去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另找出口。 我打开狼眼,发现我们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周围还是冰壁,但再前面不远处的地面没有结冰,露出了岩石和泥土的颜色,这条山体裂隙一样的通道很深,手电照进去看不到尽头,这时候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继续朝前走。 这段路程很枯燥,我们走了相当长的时间,缝隙方向先朝南,接着又往北折,而且倾斜向下,按我们走的时间推断,我们已经深入了木惹山的内部。但缝隙看起来还是没有到头的迹象,手电打上去,前方都是一片漆黑。 缝隙越走越窄,周围的冰壁也渐渐交替成了岩壁,最后只能一个人一个人侧身通过,但一走过去,又进入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 地势已经变的平缓,我发现我们站在一个像是石室的洞穴里,大概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十几层楼高,周围和脚下都是石头,在我们的对面是一扇白玉石门,门很高,看起来像是与洞顶相连,几乎有三个人宽。 洞顶上垂下一条条的经幡,全是黑色的,上面用白色写满了经文。 左右两面的岩壁上是色彩艳丽的壁画,我走近了才看出原来是两幅巨幅皮质唐卡,全给浇了水,紧紧地冻在了岩壁上。 对于唐卡我了解得不多,但德吉一看,惊呼了一声就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整个身体都趴在地上,边磕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什么,跪拜了好一会才双掌合十站起身。 胖子就问德吉上面画的是什么。德吉颂了一句经,才告诉胖子,唐卡上绘的是莲花生大师和瓦修大神联手降服伊舍罗刹天,并将伊舍罗刹天镇在木惹山下的故事。 伊舍罗刹天是天地间至秽至浊的怨念集结而成的恶鬼,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形象,统领木惹山脉附近的大小诸鬼危害世间,于是莲花生大师与木惹山神瓦修联手将其镇压,并渡化了她麾下诸鬼。 胖子对这些完全没兴趣,就转头问我这两幅东西值多少钱,看样子是想剥下来带回去。 我说皮制唐卡少见,应该值点钱。但这东西冻得和石头似的,说不定一碰就碎了。 胖子不甘心,把手中的手电收起来,凑过去摸了摸唐卡的皮边,掏出把刀就想刮刮看。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闷油瓶这时突然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人皮的。胖子一下就把手缩了回来,嘴巴里直说晦气。 我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了笑,想不到闷油瓶也有这么轻松的一面,其实他完全可以在胖子摸上去之前就出声的。 我看胖子一直在甩手,就笑他,王凯旋同志什么时候也会有这种封建阶级的封建遗毒思想,尸体都摸了这么多,人皮有什么好怕。 胖子边用手电照着检查他的手边说,他以前有几次差点在这种人皮制品上着了道,这些东西邪门得很。说完他又对德吉说,你们这的人真变态,这么大一块得剥多少人皮。 德吉摇摇头,一脸严肃地说:人皮唐卡都是用死于非命的人皮做的。死于非命的人的怨气很重,即使转世也是在恶道,将这样的人皮做成唐卡,可以破除他的罪业,这是无上荣幸。 德吉说得很认真很虔诚,只可惜没有人听他的,闷油瓶这时候已经一马当先向白玉石门走去,我们也连忙跟上。 石门的两边各金鸡独立着一个灯奴,被人抽去了脊柱,掏空了内脏肌肉,只剩一个头和人皮,也是浇了一层水上去冻住,面目都还栩栩如生。人皮灯奴脸色铁青,嘴巴张得很大,舌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撑住了,保持着伸出口外的姿势,灯芯就在舌尖上。 灯奴脸上的表情很是阴森,整个灯奴的皮肤看起来是黑色的,胖子看了一眼,就说,这是昆仑奴做的? 闷油瓶摇了摇头,用刀刮去外面的一层冰,一道黑气涌了出来,我们赶快躲开。 再一看,闷油瓶刮去的地方露出了正常亚洲人种的黄色皮肤,闷油瓶啧了一声,然后说,这些是尸油膏。 我听说过尸油,据说用尸油点的灯是不会灭的,但不知道尸油膏跟尸油是不是一样的东西。 我凑过去想看得更清楚一点,闷油瓶伸手拦住我,让我不要碰:有毒。 我们连忙后退了几步,站到玉石石门的台阶前。玉石石门是打开的,那条缝足够两个人并排走进去,但门里一片漆黑,手电照进去也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胖子用手电照着看了一会,就问闷油瓶:小哥,你先看看,这地方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我心里暗骂胖子,闷油瓶虽然一路表现良好,但毕竟是失忆了的,对这些机关道道什么的,说不定根本就记不得。万一他一脚上去就中了招,到时我怎么救? 闷油瓶摸了摸门,又看了看四周,摇头表示不能肯定:你们进去之后跟着我,千万别说话。 我挠了挠头,一把抓住闷油瓶,低声问他:小哥,行不行?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然后他就说:这里不简单,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又是这种口气,我立马想起了蛇沼里说要埋伏捉文锦的时候,心里就些火大。我既然现在都来到这里了,怎么可能还会怕死!? 我看着闷油瓶没有表情的脸,心想他娘的,这闷油瓶子怎么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副样子。 我立刻就松开了闷油瓶,大手一挥:走。 胖子就站在我边上,听到我们的对话就对我说,小吴,你以前可是把小哥的话当圣旨一样贯彻执行,现在这样怀疑小哥的能力,小哥会伤心的。 我骂道:死胖子,你少搞分裂主义。我怎么会怀疑小哥,只是小哥现在不比从前,我们得顾着他点。 胖子一脸严肃地拍了拍我的肩说:天真无邪同志,党和人民都知道你关心小哥,现在组织上就把他交给你看着了,好好照顾。 我道:行啊,那我照顾小哥,您老负责开路。 胖子说:你这话说得欠缺,寻穴探位是小哥一家专长,我怎么能抢小哥的生计。 胖子一有人跟他抬杠他就起劲,我懒得理他,这时潘子就说:胖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小三爷抬杠,小哥还等着呢。 我一听潘子这么说,下意识地就去看闷油瓶,眼睛一下就跟他的对上了。 闷油瓶一脸波澜不惊,看起来并不介意我刚才跟他说的话,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闷油瓶取出几只荧光棒往门里一扔,一闪身,跨过高达膝盖的门槛打头走了进去,我们立刻紧跟其后。 门后是一条通道,深处漆黑一片,也不知道通向哪里。两边的岩壁也不知道加了什么材料,手电照过去有微弱的反光,就像照在小镜子碎片上一样。 手电远远的照过去,看到不远处通道的两边各立着一个灯奴,造型跟门外的差不多,就是头顶上多了顶帽子,大概也是人皮做的。 走了几步,闷油瓶忽然嗯?了一声,然后蹲了下来。我连忙打了手电看脚下,地面是黑色的,但看起来不像是泥土和岩石,蒙着一层冻结的白霜。 闷油瓶很快站起身,说,都拿出防毒面具戴上!跟着我跑,不要停也不要回头。 我一看闷油瓶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这时候也不好问他发生什么事,只能赶快掏出防毒面具戴上,跟着他跑。 通道好像没有尽头,我也不知道经过了几个灯奴,但渐渐的就觉得脚下不太对。原先硬硬的地面越来越软,感觉就像踩在橡皮上一样,有点弹又有点粘。 我心里大骇,也又不敢停,拼命的往前跑。这时脚下已经像踩着浮在水面的木板,边跑人就边不由自主地晃动,好像随时会摔到地上。这时,我隐约听到通道两边传来了无数怪声,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无数小鬼在窃窃私语,让人极端不舒服。 这诡异的声音感觉相当熟悉,他娘的,这不是六角铜铃的声音吗?怎么这地方也有这种东西? 我知道六角铜铃的厉害,更不敢停,脚下的地越来越软,每一脚踩下去,拔出来都有点困难。 这时候六角铜铃的声音越来越近,同时伴随着还有稀疏稀疏的声音,我立即想到云顶天宫遇到的蚰蜓,冷汗一下就下来了,恨不得一下就跑出这个通道。 但人的力气是有限的,跑了这么长时间,我的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这时候我看到前面闷油瓶的手电光也慢了下来,心中一喜,看来那应该是安全了,就拼了一口气冲过去。 德吉是最后一个到的,冲上来的时候差点把我撞倒。 脚下踩到了坚硬的地面,我松下劲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闷油瓶怎么不跑了,是不是安全了? 闷油瓶没有回答我,喘着气问照明弹在哪里。我举了一下手,他就让我立即朝刚才来的通道开一枪。 我对于闷油瓶的指示向来都是立即执行的,二话没说我就掏出枪,朝着来时的黑暗开了一枪。 通道亮了起来,当我看清眼前的情景时,人彻底地僵掉了。通道的顶上壁上还有地板上这时候都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惨白的人头,一个挨着一个,速度极快地涌过来。以它们的速度,估计我们再跑不久就会被它们全部卷进去。 胖子呻吟了一声,非常轻地说了一句:你大爷的,这是什么玩意?粽子头? 闷油瓶摇摇头,一刀将跳过来的人头砍成了两半,人头吱了一声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这才看清地上的是一只巨型蜘蛛,从背部看起来就像一个人头。我看过资料,这种人首蜘蛛剧毒无比,一碰就死,就算不直接被咬,被它吐出的蛛丝缠住,也会中毒。 闷油瓶杀了这一只后,接连着有好几只窜了过来,我和胖子潘子一看,赶紧把枪掏出来,一下就轰飞了几只。胖子开了两枪,就说,不行啊小哥,这样顶不住的。 闷油瓶又砍了两只,说:行了。 他话音一落,通道里忽然火光一闪,照明弹落下去的地方一下就烧了起来。地上的不知道是什么,火起得很快,火舌迅速向我们的方向蔓延,烧得那些人首蜘蛛吱吱直叫。 闷油瓶打了个手势,叫我们继续跑,我们赶忙跟在他后面向前冲。 在这山体内部的通道里烧火,最怕的就是氧气会被烧没,我边跑边担心我会不会因为窒息而死。 昏头昏脑的跟着闷油瓶跑,等他让我们停下来脱掉防毒面罩的时候,我们气喘如牛,几乎都要摔倒了。 刚才跑的时候乱做一团,也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已经不在刚才开凿的那条人工通道里,周围又是那种相当自然的岩壁,看起来应该又是一条自然形成的山体裂隙,被开凿通道的人利用了起来。 胖子一屁股就坐到地上,抹了抹头上的汗,道:刚才那到底是什么? 我也累得够呛,抖着手拿出水来喝,断断续续地说那些是人首蜘蛛,毒得很,幸亏烧死了,否则我们估计就要交代在那了。 一说到火我就问闷油瓶:那地上是什么?怎么越踩越软? 闷油瓶道:尸油膏。 我道:尸油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闷油瓶就告诉我,尸油膏是从人尸身上提炼出来的油,放在阴气极重的地方凝结而成。 我一想到自己刚才一路踩着那些东西过来,不禁觉得有点恶心。看起来方才的通道底下应该有机关,当我们踩到冻结成冰的尸油膏上,压力就让机关启动,发热将结成冰的尸油膏融化。 我仔细想了一下,出了一身白毛汗:那些人首蜘蛛不会是冻在尸油膏里的吧? 恋耽美 校园文-(10) 闷油瓶点点头,我不由得咋舌,那些蜘蛛也不知道在里面冻了多少年,竟然还可以让它们活过来,设计这条通道的人可真是神了。 第14章 胖子听我这么说就说我少见多怪,说古时候的人就是把鱼啊什么的冻在猪油里,化开了还是活的,以前那些什么皇帝啊就是这样吃新鲜的。 我知道这样的确可以保鲜,但那都是短时间。还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里面的还是活物。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离我们开始进山体裂隙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我又拿出气压计量了一下,如今我们所处的位置,海拔也远远低于青藏高原的平均海拔,再这么走下去,恐怕要走到地心了。但我们都还没看到别的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闷油瓶画了一张草图给我,是我们刚才一路走过来的行动路线,看起来像是个之。闷油瓶揉了揉眉心,说我们现在走的这条沟应该有一条相对称的,找到应该能出去。 虽然他回忆起的东西零零碎碎并不完全,但能有路出去这已经是个好消息。 我们吃了一些压缩饼干,用无烟炉把水壶里的冰水烧了点来喝。胖子抓紧这个机会,已经开始打起盹。这时我突然听见潘子沉声说了一句糟了,声音不大,但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也足以把我们吓一跳。 我转头看向潘子的方向,坐在他旁边的德吉已经倒了下去,还在不断抽搐。 我们凑过去,发现德吉脸上蒙着一层黑气,像是中了毒。闷油瓶看了一下,就说,中了尸油膏的毒。 我才想起防毒面具只有我们四个人戴了,估计德吉刚才不小心吸入了尸油膏的烟。 也不知道尸油膏里的是什么毒,我们也没有解毒的药,德吉的呼吸看来越来越弱,神智也开始有点不清醒,嘴巴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我凑近一听,大概是怀里、怀里这两个字。 胖子一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伸手到德吉的藏袍里掏。果然给胖子掏出来个东西,是个银制噶乌,打开一看,里面是两粒黑色的药丸,大概是藏药丹丸。 胖子抓起药丸就往德吉嘴里塞,幸好德吉还吞得下东西,我们就再给他喂了点水。德吉一吃进去,身上就开始出汗,那汗雨一样落下来,都是腥臭的绿色液体。汗一出德吉脸上的黑气渐渐地就消失了,很快的他就恢复了意识。 我们把他扶起来,煮了点酥油茶给他喝,德吉才慢慢地有了力气。胖子就问他那两粒是什么灵丹,让德吉把配方告诉他,他立即就改行卖药。 德吉听不出胖子是在开玩笑,就认真的说他五年前有幸见到盛噶仁波切,仁波切给了他这两粒丹丸,说能助他逃过一劫,没想到今日得证。 我们看德吉一时半会也恢复不过来,这个裂隙看起来尚算安全,并且比较暖和,而且看情况往下走还是个长期抗战的事,就决定在这边先扎营睡一会再继续往前。 按惯例分班守夜,每人两小时,第一班守的是闷油瓶,第二班是我。大概是太疲惫,我一钻到睡袋里就睡着了,等我被尿憋醒,抬手一看表,已经半夜两点多了,闷油瓶根本没有喊我起来。 我钻出睡袋,找了个地方放了水,走到闷油瓶旁边坐下。 听到声响,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接着又转回眼去继续看搁在他膝盖上的那把明刀。 我打了个哈欠,说:怎么不喊我起来? 闷油瓶淡淡道:没必要。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里是表示关心还是打击,这家伙的心思向来很难捉摸透。我掏出一根烟点上,对他说:你去睡吧,我来守。 闷油瓶摇摇头,我看了看手表,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该轮到胖子接班,我就说:那我陪你等到胖子起来。 这话说得非常不识好歹,我还以为闷油瓶要么直接扬长而去,要么赶我走人,没想到他却没什么表示。 接着闷油瓶就像老僧入定一样,盯着刀发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默默坐在他旁边抽烟。 抽了半根烟,大概是因为闷油瓶在的关系,觉得特别安心,所以即使胖子在旁边呼噜声雷鸣一样大,我还是犯起困来,眼皮就像灌了铅一样重。 我心想这样不行,得找点话说,否则肯定会睡着,那丢人就丢大了。 我又点了一根烟,强打起精神,就问闷油瓶有多长时间才能出去。我们带的干粮和水只能撑个把星期,要是找不到出去的路活活饿死那可就完蛋了。 但才说了两个字我的眼皮就粘在了一块,控制不住就往闷油瓶身上倒,接着就感觉闷油瓶伸手接住了我。 我立即觉得不对,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困成这样,简直像要昏迷一样。 我挣扎着开口:小、小哥这里有问题但由于太过困顿,神智都有些朦胧,这句话说得含含糊糊,也不知闷油瓶听清楚没有。 嗯。闷油瓶淡淡地应了一声,说:没事,只是催眠鳞粉,睡吧。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即就落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就睡死过去了。 我忽然醒了过来,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半夜两点多了,闷油瓶没有叫我起来换班。 刚才睡得并不踏实,我好像做了个什么梦,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也懒得纠结,钻出睡袋,就找了个地方放水。 闷油瓶夜视力非常好,也不放点照明的东西,就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我摸黑走到他旁边坐下,点了一只烟,打着哈欠问他:怎么不叫我起来? 闷油瓶淡淡道:没必要。 我忽然觉得这情景很诡异,一下就想起了自己刚才梦见了什么,不由得怀疑自己还没清醒,就伸手掐了大腿一把,痛得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可能是动静大了点,闷油瓶终于把眼光从他膝盖上的刀移到了我的脸上。 那什么我刚做了个梦,梦到跟现在差不多的情况。我一边揉着痛处,一边解释道。 闷油瓶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我抽了两口烟,就说:你去睡吧,我来守。 闷油瓶摇摇头,我刚想说我陪他到胖子起来,突然想起这不是刚才梦里也梦到的,就闭了嘴,直接就坐在他边上抽烟。 胖子的呼噜声雷鸣一样想,闷油瓶坐在一边盯着他的刀发呆,我知道他不可能会跟我侃大山,就边抽烟边去回想刚才梦到的情景,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我没想起来。 烟抽到一半,我不经意地看了一下左手边的岩壁,有一个角落竟然泛起荧光。那光虽然非常黯淡,但在一片黑暗中却很明显。 我惊得一下站了起来,终于想起了梦里被遗忘的部分:催眠鳞粉! 闷油瓶也站了起来,问:什么? 我指了指岩壁,说:上面涂了催眠鳞粉。 闷油瓶走到岩壁边,用两只奇长的手指摸了摸,果然指腹沾上了一层粉。 鳞粉是极轻微细小的东西,涂在岩壁上根本看不出来。而且脱落下来漂浮在空气里也很难被发现,如果带有催眠的毒性,随着呼吸进入人体,很容易就能将人放倒。 我打开手电,和闷油瓶各自去查看胖子潘子和德吉的情况,他们果然都已经陷入了昏迷程度的睡眠中。 我跟闷油瓶对视了一眼,他皱了皱眉。我们试着拿水拍了拍胖子他们,给他们鼻下抹了点硭硝,都没有效果。 我想了一下,就对闷油瓶说,我跟他没有中招大概是因为我们身上的血,除了驱虫外也许还可以防毒,很可能我们的血可以让他们清醒。 闷油瓶似乎对我的话有些不明白,但至少知道我是打算拿血来救人。 我掏出一把匕首,也不好意思去割闷油瓶,就打算在自己手背上一划,搞点血来喂他们。 闷油瓶抓住我的手,摇摇头:不是这样。 我愣了一下,闷油瓶也不跟我解释,就叫我去弄块能吸水和烧的东西。我一着急一时也没想到什么东西合适,忽然想起拿来当鞋垫的卫生巾,就问闷油瓶行不行。 闷油瓶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卫生巾,表情有点奇怪,但还是点点头。接着他抽出腰间的刀,在手背上抹了一下,把血滴到卫生巾上。 白色的卫生巾红了一片,我看着手里的东西尴尬得要死,终于明白闷油瓶的脸色为什么那么古怪。 闷油瓶看血放得差不多了,就掐住手腕,对我说:拿去烧,烧出的烟给他们嗅。 我立即转身翻装备,掏出绷带给他止血。 弄好之后我把无烟炉点起来,然后把湿了的卫生巾扔进去。湿了的卫生巾一烧就起了一阵烟,我把无烟炉放在胖子旁边,心说要是胖子一醒过来看到我用这东西熏他,八成会掐死我。 这血烟果有奇效,我才推了胖子两下他就醒了过来,朦朦胧胧地看着我,有气无力地说:天真,两笼小笼包。 我看胖子没事了,松了一口气,说:你他娘的就知道小笼包,快点起来,准备走了。说完我就去熏潘子和德吉,然后让他们赶快收拾好,赶紧离开这里。 第15章 接下来无惊无险,我们很快就走出了通道。胖子一直在问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大约跟他解释了一下催眠鳞粉,但怎么救醒的那段含糊而过,只说了是小哥的宝血救了他。 胖子不由得感慨起闷油瓶的宝血,恨不得再蘸点来抹到身上。 这条自然形成的山体裂隙通道竟然很短,只有大约300米长,越走地势越低。一出去迎面而来就是一阵风,让我精神一振。我举起手电向四周看去,发现我们站在一处大概有几个篮球场大的石头平台上。 平台的边缘就是悬崖,抬头看去,上面一片漆黑,看不到头顶。 我们发了一枚照明弹,终于把眼前漆黑的空间看清楚了。我们站着的地方是一处更大的山体裂隙,脚下的石头平台其实是一块突出于裂隙峭壁的巨大岩石。 巨缝另一边的裂隙峭壁上,与我们遥遥相对的地方也有一个跟我们脚下这块差不多大的石头平台,两块石头平台之间由一座近20米的木制拱桥相连,桥两边护栏的青铜锁链早锈得七零八落的垂下来。拱桥没有柱子,桥面都是坑坑洼洼的洞,中间还有一段烂得只剩下两边各一条拱肋,以及横在上面的两根木头柱子。 这种单跨木拱桥相当少见,全桥用木梁相接成拱,历史上最著名的一座就是画于《清明上河图》中的汴梁虹桥,我大学导师如果看到眼前的桥应该会相当兴奋。 桥的拱肋的横截面只有40、50公分宽,人踩上去只能落下两只并拢的脚。但这巨大的山体裂隙,两边的峭壁就只靠这一座桥连接,上下左右都没有路可以过去,而烂掉的桥段约有6、7米长,我们也不可能跳过去,只能考虑从拱肋上挪到对面,真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独木桥。 看着眼前的情景,所有人得出的结论大概都跟我差不多,胖子看了看拱肋,伸脚比了比,就说我是学建筑的,让我算算这根细木头承不承得住他的重量,别走到一半就断了。 我大学里大部分学的都还给老师了,而且这种比较特别的桥梁设计也不知道常规公式是不是能算出来,我努力回想,套用几个公式心算了一下,就说:如果这几根木头的中心没有腐朽的话,承重应该能达到120公斤,就是不知道你过不过得去。 胖子面有难色,努力吸了吸肚子,说:这个努力一下也许行吧。 我道:这种事怎么能努力,您老可别把木头架子踩断了。他娘的,在西王母的时候你不是瘦了十来二十斤,怎么没多久你这身神膘就又回来了? 胖子最听不得别人说他胖,一听我这么说就骂道:胖又怎么了?胖爷这身神膘,伸缩自如,我上天下地全靠它! 胖子话还没说完,就被潘子拍了一下:小哥已经过去了。 我们转头一看,就这几句话功夫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对面。潘子第二个过去,他可没有闷油瓶那么轻松,为了保证安全,我们在他腰间拴了根绳子,一头绑在桥墩上,算起个保护作用。 跟着潘子后面过去的是我。我站在平台边上,用手电照了照桥下,下面黑雾蒙蒙,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 我踩上桥拱后才知道,在这根只有一张小板凳宽的木头上保持平衡还真不容易。 短短几米的距离走了将近十分钟,没办法,脚底就是深渊,一个小晃动很可能就会要我的命。当我终于挪到目的地,准备踏上桥面的一瞬间,站在对面得闷油瓶和潘子一齐变了脸色,同一时间我听见胖子在我背后大喊:天真,小 我猜胖子是想喊天真,小心,但听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只感到身后的背包被重重撞了一下,我整个人翻了个跟头,就飞出桥外,往深渊里掉去。掉下去的同时,我听到头顶上响起了啪啪啪啪的枪声,也不知道他们三个遇到了什么。 下落的速度很快,眼前一扫而过垂下的青铜链,我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抓。但这些链子都锈得太厉害,一扯就断了下来,一刹那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下落中突然感觉腰被猛地一扯,整个人差点给勒断了,我这才想起我的腰上还有绳子连着桥墩。可还没等我喘口气,我就感觉自己往下一沉,我心说,要命,桥墩断了。 桥墩果然断了,但幸运的是这座桥的构造比较奇特,所以桥墩并不是直接就折断,而是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将同侧的桥墩都掀了下来,我就被这种掀力带着,狠狠冲向一边的峭壁。 我抱头蜷起身体摆出了防御性姿势,但这一撞还是撞得我晕头转向。我懵了几十秒,很快就听到有人喊我,我抬头一看,闷油瓶就挂在我头顶上,一手抓着桥墩,另一只手扯着绑在我腰间的绳子,大概是在他想把我拉上去的时候,桥墩一下就剥脱了,所以他也被带着下来了。 我叫了一声,示意他我没事。听到我的声音后闷油瓶动了一下,很快就抓着绳子踩着峭壁往我的方向滑溜下来。 我吊在半空中,看到峭壁上的岩石上突出一些手臂粗的枯树根,就伸手过去抓着想借个力,但手一上去立刻就发现不对。手下的东西根本不像普通老树根那样硬,反而带有一点弹性的坚韧,感觉就像摸在橡皮上一样。 被我碰到之后枯树根猛地就动了起来,瞬间一节节拱出了岩壁,速度极快地朝我抽过来。 我一看完了,根本没时间躲,一侧身,同时一脚就踢了上去。我完全是人在极端恐惧时候的条件反射,这一脚我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但那东西一下就被我踢飞出去,我也被反作用力弹得荡到了一边。 那东西一击不成,立即转回头来找我。我这次终于看清眼前的东西,不由得僵住了。此时它身体的大部分已经冲出了峭壁,看起来就像一条长满瘤子的漆黑色蚯蚓,大概是因为长期生活在黑暗中所以眼睛发育退化了,所以代替眼睛的是像枯树根一样的触须。 它跟图片上的钻地蛇很相似,但钻地蛇那是太古时期的生物,现在世界上都已经灭绝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大一只。 这种蛇常钻在泥土或者石头里,将像枯树根一样的触须露出地面,吸引猎物以便捕食。眼前这条钻地蛇露出岩石的部位长近二十多米,真不敢想象它埋在峭壁里的身体还有多长。它看起来就像一棵生长在峭壁上的参天大树,我跟它比起来就像根牙签。 眼看两条枯树根又带着劲风向我袭来,我吊在半空中,只能拼命用脚蹬岩壁,借这一脚之力向旁边荡来躲开攻击。那两条触须擦过我的脸边后捅进岩石里,我才看清上面竟然带着吸盘一样的小嘴,里面还有两排细小的尖利的牙齿,被咬到至少也要扯掉一块肉。一看之下我出了一身白毛汗,恨不得马上就顺着绳子爬上去。 恋耽美 校园文-(11) 我歪七扭八地躲过一击后,头上突然又掉了个东西打在我身上,带着一股泥土的腥味。我一看,一小截枯树根正挂在我肩上,还在微微抽搐,我这才想起闷油瓶还在我上面。 我知道闷油瓶必然有能力对付这东西,也不是很担心。果然头顶上接二连三就有东西不断掉下来,估计都是被闷油瓶切断的触须。这下钻地蛇的攻击几乎都转向闷油瓶,但又不舍得放过我这个到嘴边的食物,还是有几根触须继续缠着我。 我头皮发麻,只能拼命荡来荡去的闪避攻击。但人在半空中,很难控制力度和方向,而且垂下来的桥栏也无法承受这样晃来荡去所带来的力度,于是半空中的我突然觉得身体一沉,接着又迅速往下掉。 我当时已经荡离峭壁有一段距离,混乱间我的手胡乱挥舞,想抓到任何东西把我停下来,但根本什么都抓不住。下落的过程极快,我脑子瞬时闪过一连串的念头,闷油瓶有没有跟着摔下来?这下面是什么?有多深,我会摔死吗? 还没等我想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我就被一条枯树根扫中,幸亏还有背包挡了一下,但我还是感觉自己就像断成了两截,疼得我眼睛发花。 我被甩得在空中翻了几个滚,很快的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连我自己都听到了我骨头发出的一声闷响。 落地后的几分钟里,我完全懵了,眼前发黑,耳朵也听不见声音,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没死。接着就感觉一股辛辣的液体从我的喉咙涌了出来,倒流进气管,我不停的咳嗽起来,血从我的嘴巴里喷出来,流到下巴上。 足足花了半支烟的功夫,我才缓过气来,感觉才一点一点回归到身上,眼睛的焦距终于聚了起来。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人的后脑勺,他的衣领都被血浸湿了,也不知道是我喷上去的还是他自己的。我先是呆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趴在闷油瓶的背上,他正背着我,慢慢地贴着峭壁向前走。 他走的速度很慢,而且相当小心,基本上是一点一点往前挪,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闷油瓶大概发现我醒了,似乎说了句什么话。可我虽然感觉他的胸腔在震动,却听不到声音,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走了一会,我觉得好了一些,就想叫他放我下来自己走,但是一用气,一股撕裂的剧痛就从我的胸口扩散到四周,声音一下子就变成了呻吟。 闷油瓶听到我的呻吟,停了一下,撑着我两条腿的胳膊用力把我向上托了托,又说了一句话,我这时听力恢复了一点,隐约听到他说的是:别乱动。 闷油瓶背着我又走了几步,看到前方的峭壁上突起一块比较平的石头,可以坐下两个人。他就把我放下,然后蹲下来用手电照了照我,问道:觉得怎么样? 借着光我看到闷油瓶也很狼狈,衣服破了几处,脸上也有擦伤。 我点了点头表示还行,有气无力道:你呢,有没有事情? 闷油瓶摇了摇头,我松了一口气,就边擦脸边问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奶奶的,糊了一脸的血。 闷油瓶手往外一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目光所及的地面上都长满了及膝的绿草,那是一大片墨绿色的草原,还发出荧绿色的光点,看起来郁郁葱葱,就像翠玉雕出来的,美得让人感到震撼。 我被眼前的景色震到,喃喃道:这太美了,这地方怎么会有草原? 闷油瓶摇摇头,道:那是霸王苔藓。 说完闷油瓶就拣起一块拳头大的碎石,猛的扔进草原里。在接触到石头的一瞬间,绿草就蠕动起来,就像一条条小蛇般勒住石头,不一会就把石头包得像茧一样,然后拖进了草丛下。 霸王苔藓是种我只在资料上看见过的洞穴植物,食肉,很强的嗜血性和攻击性,自身会发光,能吸引许多向光性动物过来,接着就成了它们的食物。它们缠上猎物同时,会分泌毒液麻醉猎物,所以进到它的狩猎范围,基本上不管多大的动物都能被它消化掉,难怪那只钻地蛇没追过来。但这也同样是太古时期的植物,竟然能在这看到。 我喘了两口气,才问:我刚才掉到了那上面? 闷油瓶点了点头,说他是砍断包住我的苔藓才把我扯出来的。听着闷油瓶说的话,再一想到当时的情形我就头皮发麻,不过也多亏了这层厚厚苔藓,所以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我才没摔死。 我抬头看了一下,头上雾气朦胧,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拱桥的影子,但基本上看不清楚胖子、潘子和德吉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闷油瓶看我一直往上看,就说,别担心,他们应该没事。 我哦了一声,心想也是,胖子虽然体积大,但动作也算灵活,潘子的身手就更不用说了,德吉常年生活在雪山这里,又当过兵,应该都不成问题,现在需要想的反而是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休息了一会,我感觉自己的行动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就问闷油瓶的意见,看是不是想办法爬上去。 闷油瓶皱起眉,思索了一会后摇摇头,指着前面的方向淡淡道:往前。 第16章 我喝了几口水,嘴巴里的血都冲掉了,喉咙好受了很多,又坐了一会,我感觉基本上没什么事了,就起身对闷油瓶说,走吧。 闷油瓶也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又走到我前面带路去了。他大概看我摔得有点狠,还特意放慢了速度。 其实我一直觉得闷油瓶这家伙很不错,只要有他在,我就很有安全感,当然前提是他不玩失踪。 我看着闷油瓶默默前行的背影,心想如果他是胖子的话,我一定会直接问他这样执着寻找失去的记忆,然后在寻找途中再度失忆,接着又继续寻找,这样的死循环这几十年来他怎么能够坚持得下来。 只可惜闷油瓶并不是胖子,所以我也没办法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不过从蛇沼古城回来之后,我多少有一些了解了他的感受。因为之前我只是个局外人,但现在我已深陷这个局中,而且这背后隐藏的真相说不定还跟我有很大的关系,所有的一切都逼迫我不停地向真相靠近,无法停止,这或许也是闷油瓶的感受。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在闷油瓶身后,一步一步往前移。 那之后我们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走出了霸王苔藓的区域。两边的峭壁骤然缩窄,我环视了一下周围,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岔路口,脚下是黑色石板铺成两车宽的石道,笔直的通向前方,左右两边的峭壁上各有一扇黑色的巨大石门,也不知门后是什么。 眼前的路看起来应该是通往陵墓的神道,直通向陵墓的正门,但到底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是不是一个陵墓,这还说不准。而且这是藏区,吐蕃王朝的风俗大不相同,也不知道是他们是什么样的墓葬制度,所以也不一定就是神道。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去看闷油瓶,闷油瓶停了下来,看了看就说:往右。边说着他就边走了过去。 走过去之后,闷油瓶就用手指不断在石门上敲,想找到打开石门的机关。我用手电四下照了照,突然在左下角的门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记号,又是闷油瓶留下的老苗文,这家伙以前果然来过这里。 我也不知道这记号的意思,就招呼闷油瓶来看。闷油瓶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我就问他是不是看懂了,他没回答我,但由他的表情来看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闷油瓶想了想,摆手让我站到一边,接着顺着记号上方的山壁岩路摸了一把,就抽出明刀,用刀柄末端开始砸。 明刀的重量比起黑金古刀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但他一砸岩石就如粉糜一样裂开了,他用刀扒拉了一下,就看到山壁上出现了一个方洞。 方洞大概有半个手臂长,垂直深进山壁,我用手电照了下才能看清洞尽头的岩壁上画着一幅壁画,画里的动物看起来像是犼,犼的下方有两个孔洞,看起来就像锁孔一样。 闷油瓶看了看,突然就把他两只奇长的手指往洞里一插,摆弄了一会后,什么动静也没有。 闷油瓶把手指抽了出来,我看到他的指尖上有两个针刺大小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不由紧张道:怎么样?没事吧? 闷油瓶摇了摇头,说:没事,该你了。 我愣了一下,心想他那两只神指都没办法,我能做什么。我边想边把食指和中指插入孔洞中,指尖突然一痛,像是扎了两只金属针进肉里。 所谓十指连心,我条件反射的就想把手从洞里抽出来,但一动闷油瓶就抓住了我的手臂,道:再等等。 大概过了十几秒闷油瓶才松开了我,我将手收回来,指尖果然出现了和闷油瓶一样的伤口。 就在我手抽出来的同时,我听见旁边传来一阵咔啦咔啦的声音,最后轰隆一声响过后,黑色的石门竟然打开了。 我看着眼前洞开的石门,心说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机关还先进到采血验DNA不成? 闷油瓶看我一脸惊讶,难得的向我解释说那个机关他虽然弄开了机销,但还是需要放入人血才能运转,不过光靠他一个人的血没用。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古时候是有这种机关设定,当打开机销后还需要特定的东西放入才能运转,这个跟密码差不多,因为谁也不知道特定的东西是什么。 我就问闷油瓶说为什么非要我们两个人的血,闷油瓶摇了摇头,就说不清楚,大概只是要求两个不同人的血。 我心想这机关还真绝了,简直堪比血型检测机,还能测出是两个不同人的血。 石门后是一条笔直的通道,两边的岩壁上全是鲜艳的壁画长卷,几乎连成一体,手电扫过去根本看不到边。壁画的颜色非常鲜艳,秉承了藏族一贯的画风,用的都是矿石提炼出的颜料,经久不褪,还闪现出一种琉璃的光彩,异常精美。 我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心想如果我们这次的目标是个陵墓的话,那这应该就是通到椁殿的直道,所以才会修饰得如此华丽。 一般来说这种地方出现的壁画都会含有大量的信息,比如有关于墓主人的生平之类,因此闷油瓶进去之后走了几步,确定没有什么机关,就开始那手电照着仔细去看壁画的内容。 岩壁上的壁画一共有七幅,每一幅都不相同,但都有联系,属于叙事壁画。 第一幅画了一只在咆哮的犼,它的脚下踩着许多尸体;第二幅是很多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人在膜拜犼,向它献上人头模样的祭品。 画面很精致细腻,我一眼就看出那些人头的感觉有点像西王母城里看到的那些鬼头罐,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这跟西王母的宗教有关? 闷油瓶看了一下,忽然抬起手指着那些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人说:他们是党项羌。 我哦了一声,党项羌族据说是古之羌戎族的分支,西王母也来自羌戎族,在壁画里同时看到他们并不奇怪。 我走到第三幅壁画前,上面是犼在和一群人在战斗,那些人的穿着和所使用的武器和之前膜拜它的那些少数民族看起来一模一样,应该指的是同一个少数民族的人,只是不知为何到了这里忽然由膜拜转为了捕杀。 我仔细看了一下这张,忽然发现在离人群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和周围激烈的战斗相比,他的表情明显很平静,就像是在一旁观看着这场战斗一样,身上的服饰虽然也能看出和那些少数民族有几分相似,但大概是为了突出他,除了皮肤外全部用的是黑色,跟周围艳丽的色彩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很是惹眼,看起来似乎是首领之类的人物。 我盯着那人的脸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不由自主地就回转头去看闷油瓶。 他和我一样也正看着那个人,忽然嗯了一声,就问我知道三苗吗? 三苗?我莫名其妙,心说不是在说党项羌吗,怎么又突然问这个了:三苗就是苗族的先民啊。 闷油瓶就指着那个首领说:他是三苗。 我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三苗是黄帝至尧舜禹时代的古族名,那就是说这壁画记载的至少是四五千年前的事。 第四幅里面战斗好像已经结束,那个一身黑衣的首领不再是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而是在一个高高的平台上,手里提着犼的头高高举起,下面的人仿佛都在欢呼;第五幅是犼的无头尸体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身上是一座七层的宝塔,看上去应该是被镇压住了,旁边还有一些类似于祭祀的神器之类;第六幅看起来很具有神话色彩,在天空红色的云层中站着个像女神一样的人,将一个什么东西从空中扔下来,下面的首领仰头双手向上,好像在接受什么恩赐。 第七幅就比较令人费解了,好像又回到了第三幅箭石纷飞的打战场面,画面上采用了大片大片的朱红色,感觉比刚才还要惨烈。我看到那个身着黑衣的首领身后跟随的不仅有人类,还有无数从地里钻出的黑色软体,有点像恶鬼,但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虽然壁画用的是藏族画法,但里面的形象却和藏族画中的传统形象有很大的差异,这让我觉得很奇怪,不过这么庞大的地下建筑群,修建者的势力肯定很大,也有强迫工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画的可能性。 看到最后一幅的时候闷油瓶的动作滞了一下,我凑过去一看,也不由得愣住了。壁画里的少数民族首领上半身赤裸着,看得见几乎蔓延到全身的麒麟纹身。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仔细细地把那纹身看了一遍。这一看让我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那麒麟跟闷油瓶身上的很像,一瞬间我真想扒开闷油瓶的衣服来对比一下。 闷油瓶的表情很凝重,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有些烦躁。说实话,塔木陀的西王母古城已经成了我的噩梦,如果可以,我真不希望跟它再有任何关联。 眼前的壁画里那个有麒麟纹身的首领是什么人?那纹身跟闷油瓶身上的十分相似,是不是说明这一切跟闷油瓶有关? 我知道壁画里常有一些象征的手法,比如用龙来代替天子,所以那个首领有可能并不是党项羌族人,或许只是麒麟的化身。可如果将他比作下凡杀犼的麒麟,又有点说不通,因为在古神话里,犼可是麒麟它爷爷,它不可能率凡人杀死自己的祖宗。 我的脑里有无数问题不停的涌出来,一时之间人不禁有些混乱。闷油瓶忽然将手按到我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我,一下把我惊了个哆嗦。 我回头看他,他没有看我,没有任何波澜的表情,似乎这里的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但是他的手很用力的捏着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给他这么一捏,我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闷油瓶大概感觉我冷静了,就按着我的肩膀说:犼,在党项羌族的传说里,它是修炼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僵尸,有号令冥界的力量。 我啊了一下,立即明白了最后一幅壁画的含义。但犼如果是万年粽子,那麒麟是它的后代,不也得是只千年粽子? 我盯着眼前鲜艳如昔的壁画,想起了胖子的枚举法,一个念头突然迸了出来:如果这是一个陵墓的话,墓主莫非是壁画中党项羌首领? 我把我的想法跟闷油瓶一说,他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我的观点。我忽然很兴奋,心想这次说不定还真来对了,在这里很有可能会找到一些很重大的线索。 相比起我的激动,闷油瓶并没有什么反应,皱着眉不知道到在想什么。我看他一点都没放松的表情,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了。闷油瓶的手还按着我的肩膀,我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 恋耽美 校园文-(12) 自从蛇沼回来后,我好像就已经把帮闷油瓶找回记忆当成了自己的责任,这并不是一个救世主或是恩人之类的心态,相反的,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 我不过是一个开古董店的小老板,懂一点古玩,下过几次斗,但是这点经验根本就不能拿得出手,可以说很多次我还是靠着他和胖子才得以全身而退,那我到底是凭什么、为了什么一直跟着闷油瓶,甚至可以说是和他一起去追寻那所谓的真相? 这个疑问我早就有了,不是没有想过原因,但是每次都被我回避了过去有时候人想得太多,可能就会后退。我并不是担心自己后悔,我只是没有停下来的时间。 但是现在时候只有我们两个,除了眼前的手电微弱的光,周围是完全的黑暗。四下里很安静,我甚至能听得见他轻微的呼吸声,而他的手正用力地按在我的肩膀上。 我转过头去看闷油瓶,但他的侧脸隐在光影中,根本看不清楚。 我一直跟着他,但他是不是信任我? 第17章 这个问题是突然跳入脑中的,虽然地点不对,但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我朝闷油瓶伸出手,把他的脸扳向了我的方向。 说实话,我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现在更讨厌闷油瓶的面瘫脸。 我和他的距离已经近到他的呼吸都可以扫过我脸上的汗毛,但他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盯着他,努力想要从他眼睛里发现什么。 我想从他身上找到什么? 而我第一次注意到他又是什么时候? 是他背着那把龙脊背从我身边擦过去的时候?是他用刀放血护我们出水盗洞的时候?是他撕下张秃那张面具露出真面目的时候?是云顶天宫里用一句吴邪很不对劲阻止我和胖子争吵的时候?是他走进青铜门说那声再见的时候?是他在沙漠的夜里说怀疑自己存在的时候?是在漫长的等待后恍惚中看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裹着毯子浑身发抖的时候?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我这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掌下他的皮肤一如往常地冰凉,我的手指开始不可抑制地开始发抖。 吴邪。他几乎不可觉察地叹了口气。 我心里一惊,反射性地就想收回手,但手背却被另一双手覆盖住了。和脸上的冰冷不同,他的掌心居然是温热的。 我没有动,握着我的很明显是男人的手,一点也不柔软细嫩,反而是带了几分疼痛的粗糙,感觉并不舒服。我没有挣脱是因为我忽然发现闷油瓶的表情变了,那双总是毫无波澜的眼睛此时在昏暗的光影里竟是意外地明亮。 我直直地看着闷油瓶的眼睛,在我忍不住想向他靠得更近时,眼前突然一黑。 小哥?我直觉地出声。 别说话。手上的力道并没有丝毫减弱,他的气息却越来越近。 不要着急。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已经熟悉了的低沉又清冷的声线现在却带了几分别的味道。 一时间所有的感觉神经仿佛都集中到了左耳上,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吐在我耳里,这种时候就算我吴邪再没有谈过恋爱再没有经验我也能感觉到那是什么东西。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真的是闷油瓶?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变的? 这荒谬的念头让我忍不住想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但还没等我有任何动作,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覆盖上了我的嘴唇。 有几分凉意,但是很柔软。 我瞬间就怔住了。 这里只有我和闷油瓶两个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连我自己都意外的是我一点也没有惊讶,我甚至条件反射性地将头前倾了一点主动去碰触他的唇。 根本不用特意去学,两人的舌头一碰触就自然而然地卷到了一起,上下翻转。 男人果然是野兽,舌头伸进闷油瓶口里的时候我这么想,但是我已经无法控制,他似乎也一样,并没有什么技巧,只是舌头不断纠缠、嘴唇重重地摩擦,唇上隐隐传来的疼痛感反而更加刺激了心里压抑许久的东西汹涌而出。 脑子开始混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和亲密、情欲之类的字眼完全沾不上边的闷油瓶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我们才互相放开了对方。熟悉的气息又回到了耳边,比刚才更热了几分,接着耳廓上传来湿热的触感。 他娘的,闷油瓶你动作倒是挺流畅的嘛!感觉他用舌头卷着我的耳垂在嘴里又含又舔,手还顺着我的腰侧摸了摸,我终于忍不住用手臂将他顶开。 他并没有再靠近,黑暗的空气又一次冷起来,在刚才的亲吻之后,这样的沉默更显得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昏黄的光又出现在眼前,是他手里的手电。 我看向他,却因为还不能适应忽然的光亮而看不清楚。 走吧。他指着壁画尽头的一个洞口,轻咳一声。 我愣了一下,强忍住笑意闷油瓶虽然没有看着我这边,但是在昏暗的光里,我看见他的脸上竟然有点红。 我一时之间还没从刚才的吻中缓过劲,但在这种地方实在不适合胡思乱想,所以我只能尽量收敛心神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经过刚才那不是表白胜似表白的举动,我心想怎么说闷油瓶对我的态度总该有点不同了吧,哪知他的面瘫和寡言完全没有任何改变,我都不知道刚才那是他一时冲动还是怎么的。 闷油瓶这人向来难搞得很,本来就没人能走近他的内心,再加上他身上所背负的谜团过于巨大,整个人显得愈加神秘,更是让人琢磨不透。 就算在戈壁上的那个夜晚,对于我说出如果他消失,至少我会发现这句话时,他也只不过回了一句他是站在我这边的。我那时还不是傻了吧唧的以为他会对我有什么不同,结果那之后他该失踪就失踪,该打该杀一件没落下,而且不说的一句也没说,导致我现在还跟着他在所谓真相的迷雾中打滚。 遇到这只闷油瓶子老子他娘的只能自认倒霉了。 我看着走在前方的背影,悻悻地咬了咬牙,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这一段墓道极短,不到二百米,一出洞口便陡然变阔,是一个极高极大的洞窟。为了安全起见,我让闷油瓶停了一停,然后打起了冷烟火,先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再说。 冷烟火一亮,我就看到了一幅让我窒息的情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眼前的洞窟大概有五层楼高,两个足球场宽,拱形的顶,方形的室,是个人为修建出来的墓室一样的地方。 洞窟顶上垂下许多各色经幡,四周的壁上贴满了金箔,显得金光闪闪。 八根满是浮雕的巨型柱子立在洞窟的四个角落,殿中央有一座七层重檐的黄金灵塔,高差不多有十米,几乎就连到洞窟顶上。灵塔上还镶嵌着各式各样的珍珠宝石琉璃,我看至少有上万颗,在冷烟火的照耀下光彩夺目,简直让人不能正视。 灵塔下四层的方形塔座上,每一层的每个角都盘着一个打坐的干尸,身上套着金丝袍服。 在黄金灵塔的前方还立着一座珍珠塔,高约1米,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就这塔身的珍珠也够让我看得目瞪口呆。在这两座塔周围还陈设着各种法器、祭器,都是由黄金白银及各色珠宝制成,相当精美。 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得说不出话,几乎站立不能,简直就想冲过去抱一抱那堆金银器,但心中还有一丝理智,闷油瓶不开口我是绝不会动的。 这里大概就是壁画中那名有着麒麟纹身首领的陵墓了,看起来有些接近西藏只有高僧活佛才能享有的塔葬制度,但又所不同。首先塔的样式不同,不是常见的由塔座、塔瓶、相轮三部分组成,塔座上的那三层看起来反倒有点像佛教的七级浮屠。 但是在这种藏传佛教的地盘上,建这么一座汉传佛教的八角七檐塔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又看了一会,见冷烟火灭了闷油瓶还是站着一动不动,就问他这灵塔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闷油瓶想了想,眉宇间似乎也有些疑惑,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手扶上腰间的刀柄,慢慢的朝中央的黄金灵塔靠了过去。 一路走过去竟然异常顺利,让我觉得有点不妥当,按理说这应该是机关最多的地方才对。 很快的我们就到了珍珠塔前。珍珠塔分为三层,我用手电照着,闷油瓶拿他那两只指头拨弄了一下,塔门就开了。 我拿手电往里照了一下,看到塔的中层放着几把黄金做成的武器,有点像刚才壁画中看到的。再下面一层放着一些红珊瑚、血珀、玛瑙等红色珠宝,大概是为了辟邪。我的眼光最后落在顶上一层上,那里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闷油瓶也用手电照着看了一会,一伸手就将黑色的盒子拿了出来。我看着他手中的盒子,发现盒子是用一整块的黑色的东西雕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感觉有点像在七星鲁王宫那个狐狸尸手里拿到的迷宫盒子。 我一看到这个盒子就想到血尸之类的不好的回忆,一抬眼看到那座高大的黄金灵塔的最上层。盘坐在塔座四角的干尸脸上覆盖了一层类似于石灰的青色胶质,然后雕刻出五官,这个就跟在塔木陀看到的西王母女尸差不多,尸体的眼睛都是张开的,就像在黑暗中注视着我们,显得鬼气森森,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我越看越觉得黄金塔眼熟,突然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这个塔我在哪看过,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一把就抓住了旁边闷油瓶的手臂,让他去看塔座最上层的尸体。 闷油瓶见我脸色铁青,看了一眼就问我怎么了。 我咽了一下唾沫,指着灵塔给闷油瓶解释。 这不是灵塔,是七方锁妖塔。 顾名思义,这个塔是为了镇压邪恶的东西而建造,为了符合北斗七星之意,四层塔座的角上会交错葬着七具尸体,并将最有灵力的法器放在他们身上,以增镇妖的效果。 可眼前的塔座的最上层却多了一具尸体,单双数一错,这立即就会使锁妖塔变为养妖塔,妖都能出,更别说血尸什么的了。 我虽然努力压制住这塔给我的毛骨悚然感,人却不可避免的打起了哆嗦,直觉告诉我,这里可能有大问题。 我的解释闷油瓶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但他拍了拍我,示意我跟着他走。 珍珠塔跟黄金灵塔隔得并不远,我们只走了几步就到了黄金灵塔下面。闷油瓶把从珍珠塔里拿出的黑色盒子交给我,把背着的装备往地上一放,就说他上去看看,让我在这等着。 说完闷油瓶后退几步,跑了几步后一跃,脚一蹬塔座壁,人就上了第一层塔座。 我打着手电看着闷油瓶爬上去,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他进陨玉前的那个时候,我禁不住大喊了一声:张起灵! 强烈的恐惧让我的这一声变得极其粗哑难听,可能是我的情绪过于明显,闷油瓶低头看了我一眼,就说:我很快回来。 我既想跟着爬上去,又感觉闷油瓶的话不能不听,矛盾间闷油瓶已经爬到塔座最顶上,转到了那具多出的尸体旁边。 我咬了咬牙,把背上的装备往地上一放,把手电往腰间一插,也学着闷油瓶的样子往塔上爬。 看闷油瓶动作轻松,但其实塔座一层的高度差不多有一米多,爬起来就像在做引体向上,而且黄金边滑溜溜的不好着力,所以等我爬上第一层的时候,闷油瓶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啧了一下,就继续努力往上爬。第二层塔座上没有雕花和镶嵌宝石,比第一层还难爬,我上去的时候为了借力,也不管什么忌讳地就扯了一下边上盘坐的尸体上的袍子。 谁知道那尸体的固定根本就不牢,一碰就栽下了塔座。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去用手电照掉下去的干尸。那干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看好像没有起尸的可能,才有转过身扒着塔边打算接着往上爬。 可脚才刚踩上去我立即就发现哪里不对了,刚才那干尸本来是盘坐着的,但是掉在地上了之后腿似乎伸展开了,就像一个人正面跪在地上的样子。 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我收回手,又拿出手电朝地上照了照,想再确认看看,这一照让我瞬间出了一身白毛汗:刚掉在地上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我心说糟了,就拿手电四下找。但洞窟顶上经幡重重,手电照的范围也有限,根本看不清楚。 就在寻找那东西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头上有个影子闪电般掠过,还没看清是什么就感觉劲风朝我袭来。 塔座上太小,我没有办法,只好立刻松开手往塔下跳,着地后打了几个滚。但这样也没完全躲过,右肩觉得火辣辣的,我估计是被抓到了。 第18章 我稳住身形,喘着气抓起手电,就想照一照那干尸跑到哪里去了。谁知一抬眼就跟一张狰狞的脸对上了。 那张脸上糊着的青胶正一块一块的往下掉,露出来的里面血淋淋的。一双眼睁得眼角都要裂开了,眼珠几乎要突出眼眶外。它的嘴巴张得很大,一股腥臭气直喷我脸上,里面竟是一口獠牙。 我看着面前的脸,喉咙都吓得要抽筋了,条件反射的一拳就抡了过去。我的右手上还抓着手电,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它脸上,一下就把它的鼻子砸凹了进去。 那粽子被打得整个往后一翻,我的手电也脱了手,眼前顿时漆黑一片,也顾不得看手电掉到了哪里,我凭着印象就朝放装备的地方扑了过去,还好没搞错方向,我一下子摸到了潘子给我的老56,正想给那粽子来两枪,突然感觉一道劲风,手臂马上传来一阵剧痛,枪差点就掉到地上。 我操,怎么又来一只! 我不像闷油瓶,在这种完全黑暗的地方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如果拖时间的话只会吃亏,我想也没想就端起枪凭感觉朝那两只粽子所在的方向开了几枪,也不知道打中没有。 这么两下过后,四周又安静了下来,我只听得见我喘着粗气的声音。 就在这时,我看到灵塔上有手电光闪了一下,这么大的动静闷油瓶肯定是听到了。知道闷油瓶还在我立马松了一口气,我不担心他会遇到粽子,我就怕又出现像上次那样他爬上去就不会下来的情况。 但我没能轻松多久,灵塔的方向就又接二连三地响起了一连串的咯咯咯咯咯声,看来上面的粽子都要起尸了。我神经一紧,马上咯嚓一声上弹,枪口也抬了起来。 黑暗中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我屏住气,听它们越来越近。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笑声非常近,就像是贴在我耳后笑出来的一样,我头皮猛地炸开了,往后一枪托就朝笑声发出的方向撞过去。 枪托就像是碰在了铁板上一样,一股力量朝我背上一顶,猛地就把我撞飞了出去。 背痛得要命,但我也没精力去顾了。倒地后我一转身马上就坐了起来,又是一阵腥臭气扑面而来,我的枪已经脱了手,慌乱中只好抬手去挡,很快手臂就被抓得一塌糊涂。 几乎是一瞬间,我的领子忽然被一只手拉着往后一扯,身体就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别动。是闷油瓶的声音,我才意识到刚才我是撞到了他的胸口,还没来得及反应我便听到一声闷响,那粽子已经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退到灵塔后面去,那有门。闷油瓶松开了我,用力把我往黄金灵塔背面的方向推。 我弯下腰一把将枪捞起来,抓紧手电就往闷油瓶说的方向跑。绕过黄金灵塔,果然看到岩壁上果然有一扇的白玉门,我心中大喜,这下也不管前面有没有机关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门冲过去。 才跑了一会就突然有个东西从洞窟顶上掉了下来,我一时收不住脚,摔倒在地,那东西也被我撞飞了出去。 恋耽美 校园文-(13) 闷油瓶已经到了我的身边,他一把扯起我,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着冲了出去。但还没跑几步他就突然停了下来,我措手不及,直接就撞到了他背上。 走到他旁边正想问他怎么了,却发现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这种表情我记得只在西王母的丹室里看到过,就是面对那上千个粽子的时候。 我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就举起手电往前照。 前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正想回头问他,这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阵叭啦叭啦的声音,有点像风吹起经幡时的感觉。我立即把手电往上照,整个人就僵住了。 洞顶的经幡里现在已经翻出十几个粽子,也不知道里面还藏着多少。 闷油瓶把我往门的方向一推,厉声道:你先走。说完一个翻身就跃了出去。 我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抓起老56就朝洞窟顶上扫了一圈。被干尸包围的闷油瓶听到枪声竟然还能忙里偷闲,转过头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我抬头瞪回去,心说你瞪我干什么?你让小爷先走小爷就先走啊,就算要走,我他娘的也要走得掉才行啊。 接下来的状况更是一片混乱,洞窟顶上的干尸就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个扑通扑通拼命往下掉,幸亏我早已在西王母古城那见过千棕起尸的阵仗,不然肯定吓傻了。这几年我遇到的粽子估计已经比其他倒斗的一辈子遇到的还多,起尸都是以一个加强连来算的。 闷油瓶面无表情地拿着那把明刀,砍粽子就像削水果一样。但那毕竟比不上黑古金刀,我听见那刀铿锵铿锵地砍在粽子上的声音,有些担心它撑不了多长时间。 对比起闷油瓶的手起刀落,我可要辛苦得多,时不时要被漏网的粽子抓上那么一把,身上动一动就痛得要命。 闷油瓶见我没走,就又拿出他在西王母丹室对付血尸群的那招,先把干尸都引到他那边,然后他再从干尸群里翻出来,我看着闷油瓶熟练又干脆利落地从干尸群里跳出来,不禁怀疑他的记忆是不是已经恢复了。不过不管怎样,他的身手倒是一点没落下。 闷油瓶三两下就跳回我旁边,跟着我一起往白玉门边退。 这时我的子弹已经打没了,只能用枪托去抡企图靠上来的干尸,边上的闷油瓶偶尔帮我挡上两把。 这时我们已经离白玉门很近了,但门是关着的,我边打就边问闷油瓶怎么办。 闷油瓶一刀劈开一个粽子,就让我把手放到门上。敢情他看完了灵塔就过来捣腾这扇门的机关,难怪刚才有粽子他没有马上过来。 我听他这么一说就用手电照着看白玉门,纯白的门把处果然有两个鲜红的手印,就像血从白玉里渗出来形成的一样。 我放下枪,收好手电,抬起两只手就按了上去。双手一按上去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右边的血手印中指和食指特别长,这不是闷油瓶的手吗? 我就想凑过去看清楚一些,但还没等我有动作,脚下整个一空,人就掉了下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屁股就一麻,人已经摔到了一处斜坡上,然后就像坐滑梯一样顺着往下滑。 我拼命用脚蹬着斜坡想停下来,但脚下也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滑溜得很,根本借不到力,就这样一路滑到了底才止住。 我屁股摔得生疼,感觉就像要着火了一样。等我缓过劲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没想到闷油瓶也有不灵的时候,接着才反应过来是我们着了道了。 这时头顶上的翻板已经合了起来,一丝缝都没有,我也不知道闷油瓶在上面怎么样了。 坐了好一会,我才站起身,摸索着捡起掉在旁边的手电。 我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跌下来的地方跟上边的墓室不同,四面都铺着汉白玉,就连我滚下来的那条斜坡上也都是打磨得极其光滑的汉白玉,而且看上去居然似乎是一整块,连个缝也没有。 这时我的脑子还有点混乱,虽然一个人在黑暗中面对未知的情况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但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而且在我掉下来之后白玉门还不知道有没有打开,我一想到闷油瓶有可能还被成百上千只粽子围着,眼前立刻就出现西王母古城丹室里的那个场景,心里就一阵发紧。 我冷静了一下,自我安慰说,也许我一摔下来白玉门就打开了,闷油瓶现在已经到了其他安全的地方。就算门没开,闷油瓶也应该有办法对付那些粽子,毕竟他拧脖子一拧一个准但闷油瓶现在到底还是在失忆期间,也吃不准他现在的状态。 我越想心里越没底,脑子都开始发胀起来,真恨不得一口气冲上坡顶去把翻板给揭开。 我把手电往口袋里一塞,就试着往斜坡顶上爬。可斜坡将近60度,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借力,我才爬了不到一半就滑了下来,试了几次都是这个结果。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不死心的大喊了几声闷油瓶的名字,没得到什么回应。 看来从原路折回已不可能,我只能找其他的出口。装备都丢在了上面,我身上只剩下手电、没有子弹的老56、瑞士军刀和被我顺手塞到羽绒服口袋的黑盒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手电照了照前面漆黑的甬道,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甬道是直的,四面都是汉白玉,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任何浮雕什么的,干净得诡异。我沿着墙边上走,神经绷得极紧,走得也很慢,就怕一不小心又踩中什么机关。 幸运的是一直走到甬道尽头都没有什么事发生。 甬道的尽头是一整面的石墙,严丝合缝的一直连到顶上,手电光照过去墙上好像有什么,似乎是雕塑,隐隐约约的也看不清楚。 我走过去用手电照了一下,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发现那根本不是雕塑,只是一幅刻在石墙上的画,因为太逼真了所以刚才一眼看过去才以为是雕出来的。 但是画的内容又开始让我头疼起来,因为这种图案我再熟悉不过了。 麒麟。又是麒麟,而且这只仍然跟闷油瓶身上的纹身非常相似,这麒麟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不由得又开始烦躁起来,虽然知道这代表我们没有找错地方,但是线索接二连三地断续出现,就像一大堆东西摆在你面前但是怎么也拼不起来一样,有种真相放在眼前可就是接触不到的抓狂感。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忽然意识到现在的处境,我马上就回过神,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不再去多想,不管怎么样要马上找到闷油瓶他们才行。 我抬起老56试着捅了捅面前的墙,没有动静。 我见墙壁暂时没什么变化,就壮着胆子靠过去,学闷油瓶用手指在墙上摸了摸。眼前的墙就是一整块的石头,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拉到这来的,古人总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我东敲敲,西敲敲,够得着的地方我都摸了,就连麒麟的两只眼睛我都用手指插了插,可是没有任何反应,连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实在不知道这里到底是没有机关还是机关在我找不到的隐秘地方。 我不死心,因为我觉得这个地方的修建者应该不会花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做这么个豪华的陷阱,石墙附近肯定有巧石机关。但可惜的是,我没有闷油瓶那两只黄金手指,摸了半天也没摸出墙有什么特别的,更别说找出机关了。 休息了一下后,我仔细回忆爷爷的笔记里关于一些墓室机关的部分,就掏出瑞士军刀去划四面墙壁的缝隙,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石墙还是纹丝不动。 我看着石墙,顿时有点束手无策的感觉,但不知为什么,潜意识里却总觉得这不是条死路,我晃晃头,强打起精神站起来,想再仔细研究一下石墙上的雕画,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这是幅麒麟踏鬼图,细看之下不得不说这幅图刻画得相当精美细致,我学的是建筑专业,又做的古玩这一行,也看过不少鬼斧神工的东西,可以肯定地说以面前这图的水平要是放在建筑艺术史上绝对可以排得上名号,但是这样一幅图放在这里绝对不止是为了美观和装饰,它一定有它独特的意义。 墙壁上雕着一只昂首挺胸的麒麟,踏着一只三头的小鬼,小鬼的爪子抓在麒麟的爪子上。但是,再仔细一看,我发现麒麟也是由很多的小鬼聚成的,整幅图雕工之精细,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我心想如果胖子见到这个,肯定又会捶胸顿足说太大不能带走了。 脑子里不由浮现出胖子心痛得像妹子被别人把走的表情,我笑了笑,忽然觉得轻松了很多,脑子也没那么乱了。 忽然觉得胖子比我活得要单纯多了,想想我也的确应该向胖子学习学习,不要想那么多,认定了就去做的人生其实也很好。 又看了一会,我发现在某一处很突兀地断掉了,那是组成麒麟的一个小鬼的脑袋,那里的纹路刻画得非常精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绝对不是品相问题,断口非常平滑,就像故意刻断的一样。我看到这里,突然心里一动,没来得及多想就把手按了上去。 刚按下去我就后悔了,手还没缩回来石墙就有了动静,咔啦啦的声音在安静的石室里分外清脆和刺耳,我直直地盯着那个断掉的小鬼脑袋,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下来,心想吴邪你这次要是没命了就是自找的! 石墙的一小块慢慢的凹陷了进去,正好是断掉的小鬼脑袋的大小。我等了很久,直到机关转动声结束也没什么不好的东西出现,我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再去看的时候发现除了那一小块陷进去之外,石墙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我不禁又有点气馁,但这至少是个进展,肯定还有其他的玄机,我揉了揉眉弓,打起手电,仔细地去寻找同样的断口。 这下果然又被我找到了其他两个纹路断掉的地方,这次我没想那么多,用力一按,这两个地方也都陷了进去,加上之前的那一个正好组成了三角形的三个角,当最后一个断口处陷进去之后,整个甬道猛地震动了一下,接着,石墙缓缓地向上升起。 第19章 我没想到这墙竟是个门,而且这么容易就打开了,深怕里面装了暗弩之类的机关,连忙后退一个侧身贴到甬道壁上。 石墙上升到大概两米多的高度,就停了下来。 我贴在壁上大气都不敢出,就怕黑洞洞的门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跑出来。 但是竟然什么都没有。 我其实并不是期待自己遇到什么粽子或者机关,但自从我下斗以来运气似乎一直都不太好,所以现在这么顺利还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石墙洞开之后,我又等了一会,确定真的没有什么机关之后,我才深吸一口气侧过身,用手电照了照黑洞洞的门洞。 在手电的范围内,可以看见一排简陋的石阶顺着左边的岩壁向上延伸。说是阶梯,其实只是突出岩壁的一些石头。 再看右边就是漆黑一片,手电照过去没有任何光线的反射,似乎那里是一片虚空。 我慢慢走到石阶前,把手电往右手边一照,手电的光立即就消失在黑暗中,就像照在一团黑色的棉花上。我用老56往地上敲了敲,遇到了阻力,那边应该也是实的,但不知为什么要涂上吸光的涂料。 在石阶和完全看不见的一片漆黑中,我选择了往石阶的方向走。人对未知的黑暗总是有恐惧感的,相比之下,在手电的照射下清晰实在的石阶看起来要安全得多。 我贴着左边的岩壁,踩着石阶一点点向上走。 刚开始还好,爬到一定高度后,就感觉自己像在攀岩一样。越往上石阶越狭窄,有些地方我甚至要垫着脚尖才能踩上去。 走了大概十来个阶梯,我看到左边的岩壁上突然出现了一幅壁画。我调整了一下站姿,就用手电照着仔细去看,发现这壁画绘得也相当精美。 壁画上并没有繁琐的背景,只画着一个真人等高的身穿古代盔甲的人。这个人双手高举,手上托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头低垂着,背微微躬起,让我想起古时下人将东西递给上位者时所用的姿势。 我尽量凑近看了一下,发现那黑色盒子上还画了一个鬼头,我想这个鬼头如果不是提示这个盒子有危险,大概就是起震慑作用。 我再次仔细地看了一下那黑色盒子,总觉得在哪见过,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我看了一会儿就是想不出这个壁画画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实在没有头绪,只能继续向上走。还没走几个台阶,我就又看到了一幅壁画,正想着原来这壁画是连续的,说不定有叙述性,也许能发现什么,就连忙用手电去照,一看清楚我就怔了一下,这幅跟刚才的那幅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想了想,重复的确是中国古代传统纹样里面经常用到的手法,难道这只是单纯的重复?我皱了皱眉,继续往上走,没走几步,不出所料,同样的一幅画又出现在眼前。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看了壁画上的人几眼之后赶紧又往上走,几次重复过后,我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壁画虽然看上去每幅都是一样的,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一样的只有盒子,拿盒子的人都会有些细微的不同之处,很明显的,这是很多人在传递这个黑色的盒子。 这个盒子显然很重要,它究竟是什么呢。我想着,忍不住又朝旁边的石壁看了几眼,说实在的,这壁画看第一次还没什么感觉,看多了就觉得非常诡异。因为壁画上每个人都跟真人差不多大小,画得又相当逼真,可能颜料是从矿石中提取的,在手电下还反着荧光,在黑暗中感觉就像有人不声不响站在我身边一样,让人心里不由有些发毛。 走了这一小会,我估计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大概有四层楼高。这里的石阶较之前的宽了一些,我停了下来,打算歇口气再继续向上爬。 一放松下来就觉得口袋里什么东西硌得我有点不舒服,一想之下我啊了一声,闷油瓶交给我的黑盒子!刚才太过混乱我竟然忘记了,想起壁画上的黑盒子我心里就一跳,急忙拿出来看,没想到抽出手的时候不小心把塞在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带了出来,我一个没捞住它就弹出了石阶掉了下去。 我第一反应就是竖起耳朵听它掉到了哪里,想确定个大致方位等下也好下去找,不至于摸黑。虽然说这瑞士军刀比不上闷油瓶那柄黑金古刀,但也跟着我走南闯北好几年了,特别现在老56里没子弹,关键时刻我说不定还得看它。 但等了至少10分钟,底下一点声音也没有传来,我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算算我刚走上来的距离,最多也不过四五层楼高。这时候四周安静得连呼口气都能听见,不可能军刀掉下去却没有声音,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我和下面的距离已经很远了,远到军刀掉下去这么久都没有着地,或者是深到着地了我却听不见声音。 但是也不对,我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到达一个这样的高度。那是为什么?我开始头疼起来,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上来之前踩的明明是实实在在的平地啊。 等等,我忽然想到,我进了那扇门之后看见的平地只有手电照到的那一部分,另外一边是看不见的!但是我也确认过那边是实地,这绝对不会有错,难道我见鬼了不成!我咒骂一声,闭上眼冷静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伸手进裤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根荧光棒,还好当时整理装备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想着最好随身带几根,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我紧盯着印象中刚才手电照不到的地方,把荧光棒掰亮了之后就扔了出去。 绿光一闪而过很快就远得看不见了,但是我看得清清楚楚,在我本来以为都是涂了吸光涂料的那里的确是实地,但是从那里再往右不过一米多之外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我打了个寒颤,他奶奶的,修这个地宫的人也太狠毒了,我刚刚选择左边是因为对右边没把握,但是一般人可能都会认为有路的左边才是故意设下的陷阱,还好我没有自作聪明,如果刚刚我走了右边那现在早就见我爷爷去了,他老人家要见了我非骂死我不可。 恋耽美 校园文-(14) 擦了擦汗,又回想起刚才看壁画时的站姿,我马上把身子往里挪了挪,在这里脚只要稍微踩斜一寸,那这条命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晃晃头,不敢再胡思乱想,也不敢再休息了,他娘的,一脚踩着巴掌大的石头,一边就是万丈深渊,鬼才能休息得进去。 那之后我又走了半个多小时,越走越高,经过了一幅又一幅相同的壁画,或者是我的错觉,到了上面台阶虽然仍然紧贴着石壁,但是好像开始左曲右折起来,我也顾不上那么多,只能闷头往上走,到了最后我已经无法判断我是在哪个位置。而且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身处险境,所以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绷得很紧,等到终于看到最顶部的石头平台时,我感觉腿部的肌肉都发抖了。 我深吸了几口气,停了一下,接着一鼓作气地走过去,踩上了石台。 一上去我就看到有个人背对着我跪着,姿势有点像祭祀一类时候的动作,但是动作总让人觉得有点奇怪,看上去诡异得很。这里怎么会忽然冒出个人来?我一下就戒备起来,眼睛紧盯着那人的背影,但是过了好一会儿,那个人一直跪在那一动不动,我才握紧老56,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过去。 我屏住气,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慢慢地,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的脚步声在黑暗里显得分外清晰,但那人却仍是毫无反应。我咽了一下唾沫,大着胆子走到了人影的旁边。 在手电的照明下,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个什么东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是个黑色的人俑而已。 我用手电照了照人俑的侧面和背面,感觉跟秦王兵马俑有些相似,刻工也算精巧,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了,于是我一个大步,就绕到了它的正面去。 一转到了正面,我一眼就看到了人俑仰着的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脸上竟然覆着一张狐狸面具!我后背瞬间凉了几分,立刻就想起七星鲁王宫的那具青眼狐尸,我生怕又是那种东西,赶紧把眼睛挪开,不敢再仔细看他的脸。 一往下看我就发现人俑虽然是跪着,但双手却不是下垂,而是微抬向前,两只石手托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让我在意的是,那手的姿势倒是跟一路走来看到的壁画上的人物有些相似。 我的姥姥,我心想,莫非这就是壁画里的那个黑色盒子?我边猜测就边用手电去照那盒子,凑近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黑色的盒面上果然雕刻着一个鬼头,但跟壁画中略微不同的是,鬼头是个三面鬼头。鬼头三个面的表情各不相同,正面是怒,左边是笑,右边是哭,也不知道有什么含义。 我心里一阵激动,真恨不得立即就把黑盒子拿起来好好研究一番。可又怕有什么机关,就打算先绕石台一圈检查检查。 石台并不大,一边也是连在岩壁之上。我慢慢走了一圈,没发现石台上有什么机关,但令我郁闷的是,我同样没有看到出口的迹象。 这个石台就像突然凸出岩壁一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也就是说,我很可能被活活困死在这里。他娘的,我心里暗骂了一声,不死心地又绕着石台走了一圈,除了左边岩壁刚才上来时的石阶外,其余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岩壁完全是整体,偶然有细微的裂缝也是自然形成的,连刀都插不进去。 我一连绕着石台走了三次,都没有找到任何出口。我身上开始冒汗, 脑子不由得有点混乱,人一下就有些绝望起来。 冷静!冷静!我不断对自己说,强逼自己镇定下来。之前爬石阶就耗费了我大量的体力,但一直想着找出口也不觉得太累,现在好不容易爬上来却发现可能再也出不去,失望之下身体里一直积下来的疲惫好像一下子全涌了上来,我也不管那么多,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歇了一会儿感觉好了一些,才开始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样才能出去。 一抬头,我忽然看到了跪在石台中心的人俑,脑子里灵光一闪,才想到四周都检查遍了,只有那人俑还没动过,说不定暗道的机关就在他身上。 想到这里,我感觉振奋了一些,人也有了力气,一下就站起来朝人俑走了过去。 走到人俑旁边,我一咬牙,就用手去推它,但人俑却纹丝不动。我也不管什么青眼狐尸的了,直接用手将人俑从上到下摸了一遍。 人俑的材质触手温凉滑腻,手感倒是好得很。这时候我也不去在意这么多,就顺着从头到脚摸了一遍,什么机关暗门都没有。 最后只剩下人俑手里的黑色盒子,我心说如果出不去的话,横竖都是个死,好歹让我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定了定神,就伸手去拿那个黑盒子。但那盒子就像焊在了人俑上一样,纹丝不动。 我敲了敲盒盖,听声音里面应该是空心的。我蹲下身,看了看盒子的正面,上面是一个小小的钥匙孔,我一看到钥匙孔就知道没戏了。 要是闷油瓶在这里,他估计拿两条铁丝就能开锁,但如今是我,那就完全没办法了。 我叹了口气,就掏了根烟出来抽。低头摸出火机,刚想点烟,一抬头我就僵住了,原本仰头的人俑现在头低了下来,那张狐狸面具正好对着,眼睛冷冷地盯着我。 我冷汗一下就下来了,立即就想把眼睛移开,但怎么也移不开。就跟以前看到青眼狐尸时眼神被定住了一样,再也动弹不得。 我的眼前开始恍惚起来,看东西就像隔着一层纱,虽然还没有出现幻觉,但人却有些晕乎乎的,就跟梦游差不多,手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我伸出双手,在人俑左手的食指和右手的中指上各按了一下,只听见咔啦咔啦的机关声响后,人俑双膝前的地面慢慢开了一个大概1平米大小的洞口,洞里有一个方形凹槽。 洞口一露出来,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一样,自动自觉地将口袋中闷油瓶塞给我的那个黑盒子拿了出来,放到方形凹槽中 盒子一放进去,我就感觉人俑震动了一下,接着又是咯啦几声,人俑的嘴巴大张,舌头直直伸了出来,上面有一把小巧的镶着火红珠子的钥匙。 我才发现刚才几个动作过后我已经不再看着它的眼睛,眼前也清明很多,不过这时候不用它控制我我也知道该干什么了,直接用两只手指钳出钥匙,跟人俑手上黑盒子的钥匙孔上对了一下,果然可以对上。我也不管下面会遇到什么事,直接就把钥匙插入钥匙孔中一转。 黑盒子的盒盖立即裂成了三瓣,里面有个紫金盒像莲花一样被托了出来。 这盒子看上去有点像缩小的八重宝函里的银棱盝顶,但是我再看就觉得有点眼熟,一时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就拿了起来,仔细一看,果然没错,这跟七星鲁王宫出来的那个盒子简直是一模一样!难道里面也是一只蛇眉铜鱼? 我不再乱想,就照三叔的方法把盒子的顶盖一拧,将底部四个角一起展开,露出里面的转盘,拨了那组02200059。 咔的一声,盒子发出类似发条的声音,盒子盖自动缓缓打开。 我用手电照着一看,在拇指大小的空间里,叠放着三个圈形的东西。我把那三个圈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三个戒指。 戒面是绿莹莹的玉石雕刻而成,分别是黑盒子上三鬼头的三个表情。 戒面并不大,但雕工却相当精细,脸上细小的鳞片竟是一片片雕出来的。 我当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拿起戒指就直接往拇指、食指和中指上一套,竟然能戴进去,看来这戒指不是给女人戴的。 第20章 我正准备把手上的戒指扯下来,脚下突然猛地一震,我被震得一晃,一屁股就坐到地上,刚想站起来,又是地动山摇的一震,整个人又跌了回去。 这两下过去之后,震动忽然开始变快了,差不多隔几十秒就一次,而且越来越剧烈,感觉就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一步一步走近一样。 我用力扶住人俑站起来,看了看四周,岩壁上已经有一些小碎石掉了下来。 这个震动是怎么回事? 地震?火山爆发?但是好像没听说过地震是一下一下震的,还震得这么有节奏,怎么可能呢,我马上否定了这个猜想,震动越来越厉害了,上面的岩壁似乎也开始开裂,有些小的石块掉下来打得我后背生疼,我抓紧手中的老56,想着该怎么才能逃命,却忽然觉得这种感觉似乎有些熟悉,几乎是一瞬间我就张大了嘴大叫了一声,那条蛇! 对,在秦岭里遇到那条烛九阴的时候也是这样!我没多想,马上伏下身子爬到石台边上往下看。 黑暗深处,一只黄色眼睛从底下迅速地升了上来,我的脸立刻就绿了。不会吧?又是一条烛九阴?这种上古生物难道不该是稀有少见的吗?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立刻就往后退,才刚跑回人俑旁边就听到背后传来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回头一看,一团黑影挟带着腥气从石台边腾空而出,那是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色巨蟒,看起来简直就像黑龙一样。 我心想完了,前后左右都没路,这下想跑也没地方跑了。 黑色巨蟒一冲出石台就注意到了我,巨大的眼睛就死死盯着我。我大气也不敢出,尽量不让自己发抖。一般说来蟒蛇是不会捕食体型太小的东西的,我只要不动,不去引起它的恐慌,它很可能就不会管我。 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一招不管用,因为巨蟒盯着我,突然缩起了脖子。这是蟒蛇捕食的动作,我一下慌了神,条件反射就端起枪。 按理说我这么大的动作巨蟒应该早就撞过来了,但它却没有动静,蛇头微微摆了摆,似乎有点吃不准。 我觉得有点奇怪,想了想,忽然看到照着巨蟒的手电。狼眼的光很强,这蛇在这里也不知道多久没见到光了,现在突然被照到,估计被狼眼给迷了眼。 我原本打算把手电放到人俑上,趁巨蟒的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溜掉,就算顺着石阶倒回去也好。 这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我决定之后就打算把手电放到人俑的那个黑盒子上,但手一动我就知道糟了。就一刹那,蟒蛇缩着的脖子就像弹簧一样撞了过来,我直觉性地就地一滚,只感觉一阵劲风从我头上掠过,砰的一声巨响后,巨蟒撞到了身后的岩壁上。 这一撞的力气也不知道有多大,我感觉身下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 我站稳后转过身一看,那巨蟒的半个头已经整个撞进了岩壁中,大概是被卡住,所以它蛇身扑腾着,努力想退出来。 巨蟒一击不中,恼羞成怒,蛇身一扭,头一转,又向我所在的方向撞过来。石台外就是深渊,我只能朝岩壁的方向跑。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速度能不能躲得过巨蟒的攻击,只能凭着一股气疯了一样朝前跑。 奔跑之中脚下又一阵晃动,我一下子没站稳,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石头的断裂声和撞击声。顾不得脚疼,我爬起来就跑,一口气冲到了岩壁边上。 岩壁和石台相接的地方经过刚才那巨蟒的撞击现在已经被大块的碎石堆满,一直堆到了被它撞出的洞口下方。我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洞口,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也来不及多想,抓着乱石就往上爬。 洞口并不高,我三下两下就爬到了边上,直接就跳了进去,洞外面虽然只有那堆碎石,但是应该也能挡一下子。 我一跳进洞里,就听到一声闷响,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估计巨蟒又撞了过来。 进了洞后我发现估计得没错巨蟒撞掉下来的碎石太少了,如果这岩壁是实的,外面的碎石绝对不会只有那么一小堆,不过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岩壁里是空的,所以巨蟒才那么容易将岩壁撞裂。 真没想到这条巨蟒误打误撞,竟帮我将暗道给撞出来了。 巨蟒第二次一撞,岩壁又掉下不少石头,正好把洞口堵了一半, 我听着外面的声响,暗道了一句天助我也,也不敢停,摸出手电照着就往深处冲。它一下失去我的踪迹,要找我肯定需要时间,但蟒蛇的嗅觉很灵敏,我知道这个时间不会很长,所以我只能尽量跑多远是多远,这个甬道这么窄,只要我跑得够远,巨蟒那么大的头应该进不来。 很多人都有经验,危险的时候人的潜能往往都会被逼出来。我一路狂奔,摔了爬,爬了摔,腿上都是伤,鞋底好像也开裂了,被一路上的碎石划了不少口子,但也不觉得疼,只想着赶快跑出去。 跑的时候感觉石壁仍然在震动,周围很混乱,身后不断传来石头的撞击声,估计是那巨蟒还在撞击石壁想钻进来。 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距离,只感觉甬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着走。我心想,这样的宽度以巨蟒那个解放卡车大的脑袋,应该是进不来的。 我跑到这里,力气几乎都用光了,脚像灌了铅一样重得几乎抬不起来,肺因为缺氧感觉就像要炸开一样。 这时我听到的撞击声变得越来越小,估计我已经离那边洞口比较远,也有可能是那巨蟒力气用得差不多了,所以撞得一下比一下轻,不管怎么说,我暂时算是安全了。 我又往前跑了一会,说是跑,其实跟走差不多。边跑我边竖起耳朵听,撞击声渐渐消失了,我这才敢慢慢停下来,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边喘气我就边观察起周围的情况。眼前这个甬道也不知道通往哪里,不过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肯定比出去给巨蟒吃掉要来得安全。 这时我才觉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火辣辣地发痛,特别是脚底,真是无法形容每一脚踩下去时的感觉。但我还是一刻也不敢多停,靠着石壁休息了几分钟后,就强打精神继续往深处走。 那之后我又走了一段时间,甬道的方向突然改变了,大概是为了借用山体本身的裂隙。 我又回过头去照了照来时的路,确定没有什么东西追过来之后,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 面前的甬道比我刚才经过的多了一些高大的立柱,上面雕着一些华丽的花纹。 我正要拐进去,突然就僵住了虽然看不清楚,但手电照过去,第二根立柱后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累至恍惚的思维立即清醒了很多,我咽了口唾沫,把手电照了过去:谁!是谁在那边!? 立柱后的人影动了一下,轻声道:吴邪。 甬道里很安静,这两个字听得特别清楚。那是闷油瓶的声音。 听到他声音的一刹那,我紧绷的精神立即放松了下来,道:我可算从那鬼地方出来了,你呢,那些粽子你都解决了? 闷油瓶没说话,只是从立柱后转了出来,像是想朝我这边走,我看他走路的样子竟然有点一瘸一拐的,心里一紧也顾不得腿上的伤马上跑过去,近了才看清楚,他身上东一道西一道全是口子,衣服上沾满了血污,也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问:小哥,你一句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他一把抱了个结实。 闷油瓶的力气非常大,抱得非常紧,我觉得我就像被钳子夹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这感觉让我想起在研究所地下室的时候,但他比那次更用劲,我好像连骨头都快要被他勒断了。 我从没见过闷油瓶这么反常的举动,他一直都是个很内敛的人,但这时他的情绪却外露得如此明显。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光是粽子什么的不可能会让他这样,他在我从那个机关掉下去之后到底遇到了什么? 我尝试着挣了两下,但马上就被更用劲的箍住。我刚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却忽然感觉到他的身子出奇的冷,几乎不像是人类的体温,我立即条件反射似的反手抱住了他。 说实话,我并不太习惯和男人这么亲近,而且两个大老爷确实也没什么好搂搂抱抱的。但对闷油瓶却好像始终是个例外,之前的那个吻也是,虽然当时有些惊讶,但之后却没有厌恶和排斥的感觉,就像现在,我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罢了,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安下心来。 恋耽美 校园文-(15) 就这样静静地抱了一会,我感觉闷油瓶勒着我的力气慢慢变小,手臂也渐渐松开了,我以为他终于冷静下来了,就拍了拍他,说:小哥,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 等了一会都不见闷油瓶有反应,我有些奇怪,就想松开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我一放手他整个人就往下滑,我连忙又把他抱住。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晕过去了,看他刚才把我勒得死紧,以为他还顶得住,看来他体力早就耗尽了,刚才不过是强撑着。想想也是,之前那个粽山粽海的情况,闷油瓶能没缺胳膊少腿地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脱掉外套才发现闷油瓶里面的衣服都被血浸湿了,我没想到他的伤这么严重,一时间整个人都僵掉了。愣了片刻才哆嗦着手去摸他的脉搏,生怕他不是晕了而是就这么没气了。 还好,还有体温,脉搏也还算强劲,估计是因为失血过多他才晕过去的。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把他抱到怀里检查他的伤口。说实在的这地方虽然不比外面冷,但脱了他的衣服我还是怕他冻着。 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爪子的划伤,伤口都很深,有几个伤口甚至快见骨了,幸运的是血都已经止住了。 手边也没有绷带,我只好脱下羽绒服和毛衣,把打底衫撕扯成布条当绷带,将闷油瓶身上那几个比较可怖的伤口包扎起来,看着才觉得放心了点。 整理好两人的衣服,闷油瓶还在昏迷中。我抱着他坐了一会,心想这样呆着也不行,闷油瓶后面不知道有没粽子跟过来,而我身后追着的那只巨蟒也很危险,必须尽快走。 我将闷油瓶双臂往肩上一架,一使力就把他背了起来。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甬道里很安静,我能听到脑袋边上闷油瓶极度轻微的呼吸声,至少这能告诉我他还活着,挺好。 又向前走了一段,我们到了一个分岔口。我用手电照了照两条甬道的地面,选择了直走右手边的那条甬道有血红色的脚印,闷油瓶应该就是从那过来的。 那之后甬道一直没有任何分岔,但路很曲折,而且一直看不到头。我也不知道自己背着闷油瓶走了多久,只觉得手开始发麻,脚也变得沉重。 我感觉自己喘得有些厉害,大概是体力开始透支了。这一路闷油瓶一直都没有醒,我也不想折腾他,就打算先把他放下来,我缓口气再走。 虽然闷油瓶不是很重,但背了这么久也把我累得够呛。一坐下来,我就习惯性的想掏根烟出来抽一下,烟在这个时候,几乎是提神的药草。 烟刚抽到一半我就听到旁边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应该是闷油瓶醒过来了。 我转过头,想问他好点没。结果才刚转过身,我就被一股大力一撞,整个人一下子飞了出去,直接摔到了对面的岩壁上。 我撞上石壁的时候头一炸,一瞬间意识模糊了一下,但左肩上传来的剧痛很快就让我清醒了。 这种疼痛我完全无法描述,整个人都呆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被一把刀插过肩膀,死死地钉在岩壁上,而给我这一刀的竟然就是眼前的闷油瓶! 冷汗一瞬间就冒了出啦,我看着闷油瓶近在咫尺的眼睛,破口大骂:我操你娘的张起灵,老子可不是粽子! 闷油瓶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被他那双眼睛一瞪,想说的话也不由吞了回去。其实也不用说什么,他这个充满杀气的眼神,跟在七星鲁王宫里扼断鲁殇王颈骨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想到他下一秒很可能就会把手伸向我的脖子我就头皮发麻。 闷油瓶冷冷地看了我一会,右手果然伸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的缘故,他的动作看起来变得有些缓慢。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唯一能肯定的是现在的闷油瓶绝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要想把事情弄清楚就要先把命留着,看着那只我熟悉的手朝我慢慢伸过来,我再也不敢迟疑,血尸的下场我还记得相当清楚,我没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的,但是论打我肯定打不过他,唯一能做的事只能是逃跑。我扭过头,一咬牙就用力把扎在左肩上的明刀给拔了出来。 当时的感觉我真的不愿意回想,我本来是想有点骨气,但那刀从肉里生生扯出来的时候我一口气实在没憋住,大叫了一声,那声音回荡在空洞的甬道里跟鬼哭似的。 闷油瓶大概是被我那鬼叫声给震住了,动作一滞,眼神竟然有点茫然起来。 第21章 我一看闷油瓶恍惚的样子,知道现在是绝佳的机会,于是立刻转身就跑。我连手电都没打,就一手捂着肩上的伤口向前狂奔。 闷油瓶身上的伤不轻,我只要跑得够远够快,带着他兜上两圈,以他现在的体力肯定支持不住,只要他比我先倒,我就有机会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实话我完全无法想象我和闷油瓶对打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但很快我就发现我想得实在太简单了,从闷油瓶手上逃脱并不容易,我才跑了没几步,就感觉身后一阵劲风突起,随即右脚的膝关节一阵剧痛,腿一软,人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 这一切都是瞬间发生的,我摔得滚了几个跟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闷油瓶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我面前,一膝就撞了下来。 我连忙向旁边一滚,心说要是挨上这一下,骨头至少要断几根啊,我操你大爷的闷油瓶,你用不用一出手就是这么狠的招啊。 闷油瓶一击不中,翻身一个手肘就招呼过来。跟他相比在黑暗中打斗我相当吃亏,那一下几乎是到眼前了我才反应过来。也来不及躲闪,只能双手挡在脸前试图将他的手肘拦住。 手背一下就狠狠撞在鼻梁上,两行温热的液体立马就从鼻孔里冲了出来。我鼻子酸得要命,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头昏眼花中我自嘲地想,幸亏手掌还缓冲了一下,否则鼻骨肯定得断。 这一下过后我以为接下来绝对死定了,没想到面前竟然没有了动静,他似乎停了下来,并没有继续攻击。我不觉松了口气,又觉得奇怪,小心翼翼地缩回手,一翻身坐起来,往边上挪了挪,和他有了一定距离后,才去观察他的动静。 荧光棒的光并不强,我只能看见他就坐在离我三四米的位置,一动不动,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寂静的甬道中只听见有些杂乱的喘气声,也不知道是我的还是他的。 我看着他那边,有点疑惑他为什么忽然停止了攻击,他的伤那么重,莫非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又晕过去了?我不禁觉得我这种想法太卑鄙了,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看看再说。 手上都是血,我刚把右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打算弄点布条来包扎下我的伤口,就看到闷油瓶突然动了动。我头皮一炸,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往后退。 但闷油瓶的动作比我快得多,他右手往地上一撑,整个人就凌空而起,一个旋身后一脚踹上了我的胸口。 我一时间疼得喘不上气,人整个向后飞了出去。也不知道闷油瓶用的是什么招数,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跟了上来,一伸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一看要糟,趁他的手还没捏实我抓住他的手就打算拉开。但没想到这小子的手指像铁箍一样,完全拉不动。 我心说这下完了,他压在我身上,紧紧掐着我的脖子,没有一丝的放松,但是让我不解的是他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低下头定定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这样的情景非常熟悉,像是曾经发生过一样。 但这时我已经想不了太多,他的手指紧紧卡在我的咽喉处,我被掐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但又拉不开他的手,情急之下一拳就朝他的鼻子上打了过去。 他左手一抬接住了我的拳头,我往回抽,竟然抽不回来。但就这一推一拉的功夫里,他的神情又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我不知道他又出了什么状况,趁他现在又有些呆滞,又是一拳往他右脸上砸。 这一拳打了个实实在在,毕竟这种生死关头上我下手也不敢手软,一下就把他打得从我身上翻了下去。因为是左手挥的拳,肩膀的伤被扯开,痛得我眼泪都下来了。 我感觉脖子一松,空气一下涌进肺里,立刻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等我顺过气,见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我心想着先下手为强,不管怎么说,打晕了拖出去再说。于是悄悄摸到他的身后,一个手刀狠狠劈了下去。 但闷油瓶反应也够快,一转身那两只奇长的手指就把我的手掌给夹住了。在这种黑暗无光的甬道中,也亏他眼神这么好! 手指不偏不倚地正好卡在那三枚戒指上,闷油瓶看着我,似乎在努力控制他的舌头,有些艰难地道:吴邪戒指 戒指!?我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但又不得要领。我见闷油瓶似乎神智恢复了一些,怕又让他受到刺激,也不敢乱动,试探着问:是不是戒指有问题? 闷油瓶缓慢地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话讲得比刚才利索了一些:不是把戒指给我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看来他刚才的失常和这几个戒指有很大的关系,看他说话那么费力,我也不管那么多,马上就想把手收回去,摘下戒指给他。 但我一动,闷油瓶的手指就加大了力气,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又开始发作了。 闷油瓶似乎在忌惮什么,抓着我的手不放。他又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道:戒指给我戴。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接着就手忙脚乱地将戒指从手指上扯下来。我激动之下忘了自己的左肩还受伤,结果牵动了伤口,痛得我连连抽气。 闷油瓶紧抓着我不放,我只好右手抓着他的手,左手把戒指往他手上套。 我捏着戒指,忽然觉得有点怪,心说这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怎么那么像结婚时候互换戒指啊,说实在的,给别人戴戒指,我倒还是头一遭呢,怎么扯的就是个爷们的糙手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还真没看过闷油瓶戴戒指是什么样呢,普通的肯定不适合他,莫非要特别另类帅气的那种?但是那种好像又不太像结婚戒指 我正胡思乱想着,闷油瓶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干咳了一声,连忙把戒指往他手指上套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后,闷油瓶才放开我的手,靠在岩壁上喘气,看起来相当疲惫的样子。 闷油瓶歇了一会才缓过劲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我旁边,问:你怎么样? 我听闷油瓶这么一问,就知道他没什么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说:还死不了。精神一放松,我立刻就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伤口都痛得要命,血把衣服都浸湿了,感觉黏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闷油瓶看了看我左肩上的伤口,就把他外套的下摆撕下来给我包扎。他那外套左一道右一道的口子已经够破烂了,再撕这么一圈,看起来更加惨不忍睹,我想他如果这么出去往路边一蹲,肯定有人给他扔零钱。 闷油瓶抓着那根布条,在我左肩上缠了几圈后使劲一勒,那感觉痛得我几乎要骂娘。他那到底是什么鬼力气,我觉得他再使点劲我的肩膀可能就要掉下来了。 闷油瓶下手倒是干脆利落,三下两下就处理好布条,打了个牢固的结。他的包扎手法相当专业,我动了动手臂,感觉舒服多了,就跟他说了声谢谢。 闷油瓶收回手,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肩膀看,半晌才抬起头看着我,说:对不起。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为刚才的事情跟我道歉,我看着他,他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伤口,头发上也凝结了些血块,衣服上的血似乎比刚才更多了,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嗓子里有点噎得难受,伸手拽了他一把,说:说这些干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坐下休息吧。 他也没说什么,就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感觉他身体还是绷得很紧,我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小哥,你真的别在意,我们这一路走过来也够久的了,你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要这点把握还没有我也不至于陪着你走这一趟了,再说了,以前那么多次要是没有你保着,我早就没命了。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后悔,他明明记不得以前的事,还说这个干什么,但是看了看他,他还是直直看着前面黑暗的甬道,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了难受,只好转移话题说:反正你也挨了我的拳头。 闷油瓶听了没有出声,过了一会才转过头看着我说:你是对的。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攻击他是对的?当时那种混乱之下完全都是靠本能行动,如果可以选择,谁会和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动手! 我很清楚刚才我们两个人几乎都没有留什么余地,出手都是狠招,幸亏手里没有家伙,要不然说不定我们之中早就有一个挂了,但在这种情况之后他居然能这么平淡地说一句我是对的。他以为这是判断题,简单的一句对错就可以?还是他根本就不把他自己的命当回事,或者根本就没有信过我? 我死死盯着闷油瓶,脸上的表情估计变了几百次。 但很难得的是,他没有转过头再去看前头该死的黑暗,而是定定地看着我,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吴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是说,谢谢你刚才阻止我。他停了一下,又说,还好,我们都没事。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看错了,刚才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他笑了一下。 我微微一怔,记忆里闷油瓶总是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最多也不过是面对粽子时候的凶狠和受伤时候露出些许疲累。但他笑的次数,说实话真是少得可怜。 而且他刚才分明已经看穿了我那一刻的想法,但这时候我却一点也没有被他看穿的窘迫和恼怒,反而有些欣喜的感觉。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还是不多话,可身上以前的那种旁人勿近的感觉却淡了许多,我想,不管是我、还是胖子和潘子,我们对于他,都已经不再只是一起倒斗的土夫子了吧,这多少让他多了几分人的感觉,看着他的时候,也觉得更加安心。 我正在白痴一样傻笑的时候,忽然感觉手指被另外五根修长而冰冷的手指握住,只一下又放开,抬头就看见他带了几分笑意的眼。 停了一下,我听见他说:看不出你小子手还挺黑的。 简短的一句话之后,他站起身看了看四周,一个用力把我拉起来,道:我们不能在这里久呆,得尽快走。 我回过神来,马上掏出兜里的手电拧亮看甬道里的情况。手电亮后我看清楚闷油瓶的脸,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说那句话闷油瓶的右脸肿得老高,红得发紫,眼睛都要眯在一起,嘴角也破了,看起来相当骇人,应该是我那一拳造成的结果。 刚才那种情况,下手都是往死里打,也不知道轻重,现在一看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连忙道:小哥,对、对不起。 闷油瓶大概知道我在为了什么道歉,就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只是拿过我手中的手电,拉着我就往前走。 我也不是没被闷油瓶拉着走过,可这样手牵着手还是第一次,感觉相当怪异。而且闷油瓶把我的手捏得死紧,我根本没办法甩开。 我心想闷油瓶做事总有他的道理,也就随他去了。 走了一会儿我才问闷油瓶刚才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像疯了一样来攻击我。闷油瓶沉默了一下,才断断续续地把刚才他身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闷油瓶从昏迷中醒来,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和大脑就像是分了家一样,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恋耽美 校园文-(16) 跟我打斗了一会后他发现,每当我的右手接触到他的身体时,那种控制他的力量就会逐渐减弱甚至消失。因此他猜测应该是我右手有什么能混淆那种力量的东西,也就是那三个戒指。而后来戒指戴到他手上产生的后果,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我听完心说还真是碰巧,如果我没戴这三个戒指出来,说不定我们俩会死在对方的手上,这死法估计能让胖子笑上个三天三夜。也难怪闷油瓶现在牵着我的手,这样戒指的作用应该更大些。 我想了一下,就对闷油瓶说,会不会是这甬道的岩石砂子什么的有辐射,然后形成了可以干扰人脑电波的磁场,而这些戒指正好影响了这个磁场,所以我们戴着戒指就没有问题? 听我这么一说,闷油瓶也觉得有道理,就示意我再走快点。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如果可以我简直恨不得一下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又走了一会,我这才想起问他是怎么从那粽子山里出来的。他没回答我,只是淡淡地说,解决了就出来了。 我没出声,心里叹了口气,就他那一身伤,哪是那么简单一句解决了就能解释的,看来他已经习惯独自去面对这种情况,只是有些事情,自己习以为常,但是身边的人,却是怎么也不会接受的了。 又走了一段他才告诉我,那个白玉石门是个双重机关。之前他探查的时候,将双手放到门把上,白玉石门就打开了。 谁知道到我打开时,竟然触动了地面上的翻板机关。在我掉下坑道之后,他原本是打算找办法将翻板打开救我上来。但这个机关极其繁琐复杂,似乎启动一次后就不会再开,他对中国古墓的陷阱机关这么了解,一时半会都无法打开它。 当时粽子实在太多,又源源不断地围堵,他只好先解决粽子。打斗中途白玉石门突然打开,他被粽子逼到门外的甬道中,随即白玉石门再度关上,而且无法打开。他只好边对付粽子边重新找别的路救我。 闷油瓶说话向来简略,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我却想象得出当时惊心动魄的情景。 难怪刚才闷油瓶看到我时那么反常,我又回想起当时闷油瓶还是一副没有表情的面瘫样,心说他的表达方式还真是异于常人。 那之后的一段路相当枯燥。闷油瓶本来话就少得几乎等于没有,我对着他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人只能牵着手闷头赶路。走了十来分钟后甬道开始倾斜向上,而且越来越宽。走着走着闷油瓶突然停了下来,做了个叫我不要出声的手势,关掉了手电。我看了看前面,一片漆黑,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刚想问闷油瓶怎么了,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咔啦一声响,接着前方甬道的壁上出现了人的影子,我这才发现原来那又是个分岔口。 那人影比普通人要大上一圈,看起来相当眼熟,我又仔细看了几眼,忍不住操了一声,那不是胖子吗!? 这真是让人喜出望外。闷油瓶看来也认出来了,打开了手电向前照。 我冲着那个方向大喊:胖子,是不是胖子!? 那人影的移动速度立即就加快了,一下就转了出来,果然是胖子。胖子见到我们,也是欣喜异常:哟,是天真跟小哥!我说吧!跟着胖爷没错! 接着我又听到了潘子的声音从胖子后面传来:小三爷,是小三爷吗? 第22章 胖子和潘子头上缠着绷带,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看上去比我们还狼狈。 德吉还昏迷着,被潘子背在背上跟死了一样,看来他们跟我们分开之后,也没遇上什么好事。 胖子一看到我和闷油瓶就冲我们直乐,特别是当他看清闷油瓶的脸时,更是笑得他的一身神膘都抖了。 我刚想喝一句胖子你中邪了吗,就听到胖子边笑边说:哎哟,我说小哥,是哪只粽子手这么黑,专门招呼你英俊的小脸啊! 我一听到胖子这么说立马就萎了,心虚地看了闷油瓶一眼后,大声对胖子说:死胖子就你话多,快走,这地方不对劲不能久留。 潘子一听我这么说,就上来问我是不是着了道,不然小哥怎么把我手捏得这么紧。 我老脸一热,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先走再说。胖子看我的表情知道我不是说笑,立即就掉转过头跟我们一个方向走,但走了两步他就说:天真,你干嘛跟小哥小手拉小手?边说着他又边用手电照了照我们,又叫道:才多久没见你们俩怎么就戴上婚戒啦?敢情你们是来这请粽子证婚来的? 胖子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呸了他一口,就跟他说了刚才闷油瓶中招的事和我们的推测,当然中间我跟闷油瓶打架的事只是含含糊糊地带过。 胖子听完后肯定了我们的推断,接着又咋咋呼呼地要我给他一个戒指戴,说同是革命战友不能区别对待之类。 我就说都走了这么久,要有事早就发作了,还戴什么戒指。胖子一听就嘲笑我,说既然都没事了我还死拉着小哥的神手,看来一定有猫腻。像他这种对待同志就像春天般温暖的人,只好牺牲自我亲身体验一下,看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说着他也要上来扯闷油瓶另一只手,最后被潘子拦了一下才消停。 我看胖子终于闭上了他那张嘴,就转头问潘子,要不要换我背德吉。潘子就说我这副重伤患的模样,要给我背的话就都出不去了。 我知道潘子体力比我好,也不再坚持,就问潘子他们跟我们分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潘子正要开口,胖子便说潘子背着德吉太辛苦,具体过程由他来描述最合适不过。我懒得听他扯些有的没的,就催他:行了快说吧,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胖子对我的态度表示了谴责之后,就把分开之后他们遇到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原来我和闷油瓶掉到拱桥下之后,那只钻地蛇跟他们对打了一会,不知怎么的又缩回岩壁去了。当时他们原本是打算下去看看,无奈底下太深,他们也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而且他们寻思闷油瓶已经下去了,如果连闷油瓶都没办法上来,他们也没什么下去的必要。 他们在石头平台上等了我们个把小时后,才收拾好装备,过了拱桥继续往前。胖子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下,语气里带了点歉意,还偷瞄我的脸色。 其实我并不怪他,三叔以前也常说,做这一行的脑袋就是拴在裤腰带上的,什么时候没了都怨不得别人。况且如果胖子他们执意要下来找我们的话,还不知道中途会出什么意外。 我对胖子摆摆手表示我不介意,就让胖子继续说下去。 他们一过拱桥,就看到对面岩壁的石台上立着一块十多米高的石碑,底下由黑色的东西驮着,那东西不是常见的赑屃,看起来像是一只狐狸形状的动物,背上还长着角,也不知道是什么。胖子和潘子都是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陵墓界碑,再顺着往后走应该就到斗里了。他们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一个可能等同于吐蕃王室等级的陵墓,人都兴奋了起来。 那之后他们竟然很顺利,没多久就摸到了主墓室。胖子和潘子不是没有理智的人,德吉虽然是第一次下斗,可也不是惹祸的主,即使没有遇到任何机关,但也依然打起十二万分的警觉。毕竟没有任何陷阱就直接进到主墓室的斗他们还真没遇到过,所以即使看到眼前真金白银一堆又一堆,他们也没敢贸然下手。 可他们虽然做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没料到墓室中危险的程度。他们才刚踏进主墓室没走几步,墓室正中那个金丝楠木棺的棺材板就一下翻了过来。就在棺材板翻过来的同时,他们觉得脚下一空,三个人就一起掉了下去。 这机关启动得相当突然,因此他们根本就没办法止住身形。幸运的是下面的深坑里没什么刀啊剑啊什么的,否则他们三个一定成了挂在上面的肉串。 可他们也没高兴太早,人都还没从屁股摔成两半的疼痛中缓过气,之前我们遇见的那些人首蜘蛛就像潮水一样向他们涌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出来的。为了杀这些蜘蛛,胖子他们的子弹差不多都用光了,包括照明弹燃烧弹什么的,就在几乎弹尽粮绝要被蜘蛛拖回巢里去的时候,胖子竟然发现了闷油瓶留下的记号。 那个记号刻在两面墓壁的接合处,中间正好被墓壁断开只剩下一半。胖子是用枪托砸墓壁上的蜘蛛时偶然发现的。但也就靠着那个记号,胖子找到机关打开了那面墓壁,他们才由此逃过蜘蛛那一劫。 那面墓壁之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手电光一照到甬道内胖子他们就僵住了甬道两边靠近岩壁的地方,是两排排列整齐的黑色人俑,目力加上手电光所及的地方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有多少。 而德吉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简直目瞪口呆,如果不是胖子和潘子叫他脚下小心点,他估计就直接踩过去了。 胖子看一大片黑蒙蒙的过去,也不知道前路如何,就想打个照明弹看看,但潘子立即阻止了他,然后指指脚下对胖子说:你悠着点,别忘了刚进来时的那条甬道。 胖子听潘子这么一说,立即就想起那条燃烧的甬道,脸一下就绿了。等他蹲下来看清楚地面上是什么时,更是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幸亏潘子手快拦了一下,这甬道地上铺的全是火砂,估计只要有个火星掉上去,他们三个就全得烤死在里头。 三个人愈发小心,把可能起火的东西都收拾妥当才踩上去。他们走近了看才发现人俑都是站立的,靠得很紧密,身上穿的都是少数民族的服饰。 人俑个个都是真人大小,保存得很完整,相互之间被青铜锁链绑着,走在甬道里就像被它们夹着走,感觉相当不舒服。胖子走了一会,就对潘子说:老潘,你说这玩意值多少钱?边说着他就把腰上的猎刀抽了出来,用力杵了人俑几下。 潘子根本来不及拦他,人俑一下就被猎刀捅穿了,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骨头。胖子一看,大叫晦气。 德吉一看就吓坏了,不停地催胖子和潘子快走,说那些是恶鬼。对于德吉来说,尸体葬入土里留下骨头,那可是永世不得翻身的,一般只有恶鬼上身的人才会被这样镇压。 潘子皱了皱眉,就说这东西看着蹊跷,放在这的方式也相当古怪,让胖子小心点。胖子不以为然:怕个球,都干成这样了肯定没办法起尸。说着又用刀捅了捅人俑。 人俑毫无反应,但潘子却听到了几声轻微的哗啦哗啦声。他本来以为是捆绑人俑的青铜锁链因为撞击在一起而发出的声音,也没太在意。没想到声音却越来越大,这下就算德吉这种没经验的都知道情况不对了。 快走!潘子拍了拍已经愣住的德吉,示意他赶快走。胖子这时候早已收起猎刀,窜出老远了。 潘子刚跑出没几步,就看到眼前有个黑影一闪,就朝德吉的方向撞过去,接着就听到德吉惨叫了一声。 胖子和潘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把手电朝德吉照过去,就发现德吉一手挡在身前,手臂血流如注,上面咬着个黑色的鸟一样的东西。受到强光的刺激,那鸟松开嘴转过头来。 那是只怪鸟,大概成年人两个巴掌大小,长着两个头,一个头上一只眼睛,这时两个头一个看着胖子一个看着潘子,威胁似地张大了嘴,露出里面一排锋利的牙齿。 他们俩从没看到这么怪的鸟,但从德吉的惨叫声中能知道它嘴巴的厉害。胖子把猎刀一抽,一刀就拍了过去。 胖子这一刀下去,怪鸟一下分成了两半。胖子正自得意,却发现黑影一闪,那鸟就朝胖子冲了过来。 这地方不能用枪,胖子只好用刀去跟这鸟缠斗。这鸟速度相当快,胖子被爪子抓了好几道后,好不容易才把它打掉在地上,他生怕那鸟没死透,还狠狠地踩了好几脚。 他喘着气,一转头就看到潘子也在往地上捅刀子,面前也是一直怪鸟的尸体。 胖子抹了一把汗,就说:这什么东西,怎么有两个头? 潘子摇了摇头,说:不是两个头,这是两只鸟。说完就把脚下的鸟尸踢到胖子面前,他们一看,果然是两只长得差不多的鸟,但奇怪的是一只是左边翅膀大右边翅膀小,另一只就反过来,刚才可能角度不对,看起来就像两个头。 自从进了这里之后,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三个人都麻木了,看了一下德吉似乎还撑得住,就打算尽快离开甬道再说。 谁知道他们还没跑几步,就听到青铜锁链的哗啦哗啦声此起彼伏,就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的。 他们都意识到不妙,也不敢往后看,就一个劲的往前跑。可他们的速度还是慢了,没一会那些怪鸟就铺天盖地地飞了过来,包围了他们。 那怪鸟虽小,但嘴里那口獠牙杀伤力却极大,跟云顶天宫里那些口中猴有得比。他们也不敢用枪,只能用刀边打边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上全是被那鸟撕裂的口子。最后胖子和潘子一冲出甬道,根本没来得及看自己在什么地方,立即端起枪就开始扫。 刚开始怪鸟被他们强大的火力打得昏了头,可它们就像死不绝一样源源不断,就算只剩半个身体也朝他们恶狠狠地扑过来,到了最后他们身上几乎已经没有好的地方。 很快子弹就告罄了,胖子他们杀红了眼,掏出猎刀就继续肉搏。但是比起子弹来,刀对那些鸟简直就是不痛不痒了,因为想要打中它们实在是有难度。很快他们身上就咬满了怪鸟,胖子的大腿甚至被扯下一块肉,痛得他一下就用手砸死两只,可立即又有更多的扑到了他身上。 潘子也情况比胖子好不了多少,但还在死命撑着。德吉那时已经昏迷了,几乎是任那些怪鸟撕咬。就在他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们突然感觉脚下一震,几乎把他们震摔到地上。他们刚站稳,又是一震,这两下过去之后,震动忽然开始变快了,差不多隔几十秒就一次,而且越来越剧烈,感觉就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一步一步走近一样。 胖子说到这里我就知道了,这是那条烛九阴出来的时候。胖子说那些怪鸟感觉到这种震动,就像见了鬼一样,呼啦啦一下全从他们身上飞走了,简直像一片黑雾一般。 他们当时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出了什么事,就看到面前的黑暗之中突然冲出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简直就像一条黑龙一样。一张口就把怪鸟形成的黑雾吸到了口中。 胖子和潘子当时完全都看傻了眼,就怕蟒蛇一伸舌就把他们舔到嘴里。但那黑色巨蟒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带着金属撞击的声音一直往上窜。直到黑色巨蟒全部越过他们的头顶,他们才看到那巨蟒的尾部被青铜锁链绑着,看起来像是条被拴起来的看门蛇。 等他们缓过劲之后,才发现他们在一个石台上,这个石台绵延过去,围着峭壁成了个环形。他们于是包扎了一下伤口,背着德吉找出路。 绕了一圈,他们发现石台就像悬空出来的,没有地方上去,也没有地方往下走。最后他们在岩壁上一棵树后发现了个裂缝,爬进去之后发现那里竟然连着一条人为修建出的甬道,所以他们就一路顺着甬道走了过来。 那之后一路无惊无险,而且还意外发现了几个闷油瓶留下的记号。这简直是救命的指示,所以他们便跟着记号走了过来,最后就遇到了我们。 那之后的事我们都知道了,胖子就不再说了。 我一听到胖子说那黑色巨蟒的尾巴还被青铜锁链绑着,才明白为什么巨蟒不继续撞进来,心中暗自庆幸。 胖子走了一会,就开始抱怨这次连底裤都亏没了。我知道他没摸到明器,心里惦记着我手上的戒指,我决去给他买几打小鸡内裤,就当补偿他。 胖子一听就不干了,说我这是公报私仇,又说小鸡内裤是小哥专利,君子不夺人所好之类之类。 恋耽美 校园文-(17) 我笑了起来,就想开口打击胖子一下,但闷油瓶却突然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一下就紧张起来,连忙转过头去问他:小哥,怎么了? 闷油瓶指着右手边的岔道说:这边有出口。 一听说有出口,我们都又惊又喜。我看着闷油瓶,就问闷油瓶是不是又看到他以前留下的记号了。 闷油瓶摇了摇头,忽然回过头来看我,我一看他的眼神心里就震了一下,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往常的那种淡定,而是变成了一种接近绝望的冰冷眼神,整个人看上去心思好像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就问他出了什么事。闷油瓶看了我一会,才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缓,不带丝毫感情。我头皮一炸,脑子里一下混乱起来,他这个样子好像在是什么时候看到过,但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看着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出了一身冷汗。 闷油瓶又看了我一会,才转过头去,缓缓道:走吧,出去后再说。 第一部 完 第二部 第23章 因为闷油瓶忽然闪现的一个记忆片段,我们来到了西藏的木惹山。似乎冥冥中自有安排,在进入山体裂隙中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闷油瓶告诉我,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那之后我们跟着他,无惊无险地出了那个诡异的地方。 我不知道闷油瓶想起了什么,只知道这让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我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他没打算告诉我任何事情,也清楚只要他打定主意,不管什么人都不可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但是知道归知道,我心里还是一直憋了一股气发泄不出来,一看到他又恢复成以前那个死人样就想几拳揍过去,但是他那浑身的伤口和还没有消肿的脸又让我放弃了这个念头,况且潘子和胖子都还在旁边,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这个鬼地方,我也不想在这当口再出什么岔子,就算他想起什么,只能先出去才能再做打算。 出了缝隙之后我发现我们已经到了木惹山北面相对的山上,下山的过程也不想再提,总之几乎是耗尽了体力,好不容易到了路边,实在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只好停在了原地拦车,我们身上的伤都不轻,德吉又昏迷不醒,必须马上去医院。 但我们这几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着实吓人,没有一辆车肯载我们,最后还是一个路过的驴友停了下来,好心把我们送到了拉萨市人民医院。 这期间闷油瓶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就连进手术室让护士收拾他身上的伤口时也没有任何反应。 当我看到闷油瓶背上的伤口被拉开,然后护士用软毛刷像刷猪肉一样的冲洗他的伤口时,我真是看着都觉得痛,几乎想大骂那个护士,但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由于我们这五个重伤病号一起出现,急诊外科一下有点人手不足,所以我们缝针也得挨个来。当医生让闷油瓶躺到手术床上的时候,他终于给了点反应,示意先帮我处理。 我实在不想再回忆自己被像猪一样被刷洗,以及伤口那里的皮肉被剪掉时的感觉,麻药就像没有效果一样,人都痛得快抽了。 所幸搞完之后医生告诉我个好消息,就是我的左肩虽然被刀从前往后插了个通透,但基本避开了肌腱和神经,好了之后不会影响到我左手的运动。 最难受的时候在后半夜,我被活活痛醒,全身上下真是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看来是不可能继续睡下去,我抓起床头的烟盒和打火机,趿拉着鞋子走到了病房的阳台上。 闷油瓶的病床挨着我的左手,我经过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床上完全没动静,看来他睡得很熟。 这里的风很凉,也很清新,我晃晃头,顿时清醒了很多。其实让我睡不着的原因不仅仅是疼痛,还有内心的焦虑。我承认我很在意闷油瓶想起了什么,虽然他不说,我却隐约觉得那和我有关,我清楚他一直都是独自一个人在找寻以前的记忆,我本来以为我只是待在他身边帮他罢了,但这次在斗里,很多时候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画面却让我意识到没有那么简单,我对那里根本就是有印象。 而且更让我在意的是,为什么那几次我会觉得看着闷油瓶的感觉那么熟悉,就好像我们之前就认识,难道我和他以前一起去过那里?但是怎么可能,我很清楚地记得我二十多年来的生活,我可不是闷油瓶! 那到底是为什么我越想头越疼,狠狠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才觉得胸口堵着的东西轻了一点。 抽了两根烟,心中的焦躁却没有减轻分毫,我打开烟盒,正准备拿出第三根烟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我按住了。 我被吓得手一抖,烟盒差点从手里掉出去。就算没有回头我也知道是谁,那修长的手指我也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而且只有他的脚步才会如此悄无声息。 我没有挣开他的手,他也就这样闷不吭声地站在我身后,不动也不说话。 我沉默了一下,说,我吵到你了? 闷油瓶没有说话,我感觉到脖子后面有柔软的东西扫过,有点痒,我知道那是他的头发。一时间我不由得笑了,哪有人会在别人背后摇头。 除了在墓里,我和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接近过,就算是他住在我家里的那段时间,也只是各自生活,而现在却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从那个吻开始。 对于这种变化我并没有迷惑,经过这么多次的生死之后,对很多东西我已经看得很轻,这不是什么超脱之类的虚话,至少现在我可以坦然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做自己想做的事。 就像此时,在这片安静而又黑暗的天空下,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站在我身后的这个人。 他的一切都是个谜,甚至他曾经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但是那不重要,他活生生地在这里,我可以接触到他的身体,可以感受到他覆在我手上的手指,可以听见他的声音,这已经足够真实,真实到我觉得我可以把握这一切。 我转过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压住他的头,然后吻了上去。 他的舌头很凉,但是在我探入他口中的那一刹那,仿佛就燃起了一把火,火焰瞬间蔓延开来。 手臂在我腰上一勒一揽,他立即化被动为主动,舌头开始用力的跟我的勾在一起。但看起来他对于这档子事还没有很足的经验,或者他的骨子里原本就带着一股狠戾,动作笨拙却有力,摩擦得我的舌头发疼。 我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他的手臂马上把我箍得更紧。这一下碰到了我背上的伤口,痛得我龇牙咧嘴。趁这个机会他的舌头不由分说地挤进我嘴里,大力地在我口中翻搅,舔弄着我的牙龈和口腔黏膜。 我活到这把年纪,深吻还真没经历过,被他这样一弄还真有点大脑缺氧的晕眩感。但男人毕竟有掠夺的天性,欲望蒸腾中我还是拼命把自己的舌头从他那边抢过来,转而去吮吸啃咬他的。 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我感觉手下闷油瓶的皮肤已经不再发凉,有了人的温度。我心里莫名有了成就感,开始用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后颈的皮肤,蹭了他一脖子的手汗。 闷油瓶的动作滞了一下,接着揽在我腰后的手往下滑,抓着我的屁股一压,我们的下半身立即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我跟他身高差不多,两人的那根东西此时都已经硬了,正好抵在一起感觉还真有点怪异。我这辈子还真没想过自己的老二会因为被一个男人亲一下就亢奋成这样,有点反应不过来。闷油瓶倒是从善如流,一边继续他唇舌的动作一边用下面来蹭我。 我的血一下就冲上大脑,连忙用手臂抵住他的胸口把他顶开。再这样下去难免擦枪起火,万一控制不住说不定就直接在这里上演全套了。 可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病房的阳台,胖子他们还睡在房里呢! 闷油瓶对我的举动有些不满,但没有强行继续下去,又蹭了蹭就放开了我。 过了一会我的呼吸才平静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道:张起灵。 他看着我,对于我毫无预兆地叫他的名字似乎有些意外,但是惊讶过后,他的眼睛就恢复了波澜不惊。 我知道他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不管怎么样,他就在这里,而至少有一个人,可以清楚无误地叫出他的名字。 安静了很久,我才开口问他:小哥,你到底想起了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过了许久才说: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说的。 我一听就立即心头火起,如果可以我真想撕开他那张嘴,把手上的烟盒整个塞进去! 我知道闷油瓶把话说到这份上,再继续下去也没太大意义,但我又不死心。 站了一会,见他没有进屋的意思,我踌躇了一下,又忍不住开口问:小哥,好歹你也给我说说我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至少让我做下准备。 闷油瓶终于把目光从远处移到了我脸上,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说:杭州。 我脑子一下子就充血了,也不管面前的人是闷油瓶,顿时跳起来就打算把烟盒捅到他嘴里。 我心说你爷爷的龟毛棒槌,还以为你在认真思考是不是要告诉我,没想到竟然涮我! 闷油瓶没想到我的反应这么大,先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一抬手就把我给挡住了。 估计之前跟闷油瓶干过一架胆也肥了,一看右手被挡住我条件反射就上左手。可我完全忘了左肩受伤这档事,这几乎可以算虎虎生风的一下出去,左肩立即传来电击般的剧痛,人几乎就扭曲起来。 我脑子一片空白,痛得眼前发黑,就连声音都像堵在嗓子眼,连呻吟都发不出来,只能在那拼命喘气。 足足花了半分钟的时间,我才缓过来,才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正面相对地被闷油瓶抱在怀里,没躺在地上完全是靠他支撑着。 以这种姿势我可以听见闷油瓶的心跳声,相当清晰沉稳。说真的我很想一下就站起身,太丢人了这是。 也许感觉到我好多了,闷油瓶问我:你怎么样? 我操我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现世报 闷油瓶揽着我,很快回了一句:嗯。 我简直能想象出闷油瓶现在脸上的表情,他娘的,我真恨不得能跳起来掐死他,但是这次实在疼得狠了,脚到现在都还没什么力气。 闷油瓶搀着我,感觉相当轻松,也没打算放手的样子,不过我们虽然好像已经算是那种关系,但我还是不太习惯这样跟他贴在一起,所以我们抱了一会后,我的手臂微微挣了一下,示意他放开。 闷油瓶也没有坚持,很快就松开手,撑了我一下,帮我站稳后他才弯下腰帮我把掉在地上的烟盒和火机都捡起来,塞到我手里。 我看着手里的烟盒和火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闷油瓶心思太重,又喜欢一个人担着,就算对着我也是一张冷脸。可这人就是这么贱,只要他给一点好处,那抿得死紧的嘴里漏出一丁半点信儿,我立马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他翻山越岭、跋山涉水。 虽说到了今天,闷油瓶身上背负的秘密似乎跟我也有关系,但我心里其实清楚的很,跟自己有关要找真相什么的都只是借口,我只是希望多少能帮上他一些,尽管没有能力替他担起一切,但两人并肩总比一人独行要好。 一想起这些我就觉得心口发闷,控制不住地就拿出一只烟来。闷油瓶这次没有阻止我,我们一起在阳台上安静地站了一只烟的时间,他等我抽完,才轻轻拍了我一下说,回房休息。 说完他并没有立刻就进病房里,我笑了一下,哥俩好一样把右手搭在他的肩上。闷油瓶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他脸上虽然还是没有表情,但我看得出他对我的这个动作表露出了一点诧异。 我其实很想挺直身体得瑟一下,可我到底要得瑟个什么劲我完全不清楚,脸倒是莫名其妙憋红了。我无法形容这种心跳到脸红的感觉,只好咽了咽口水,强自镇静地推着闷油瓶的肩膀往前:走吧那啥伤养好了回家再说。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没有一点抵抗力地被我推着往里走。先到他的床位,他干脆利落地就倒了下去。我全身疼得发苦,磨蹭了一会,才找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就在我以为闷油瓶已经睡着时,他突然开口道:吴邪。 一听到他喊我我几乎是立刻清醒,就问他怎么了。 他睁开眼看了我一下,淡淡道:戒指收好,不能卖。 闷油瓶的命令向来言简意赅,我立即点点头,表示收到。不用闷油瓶说我也知道那三个戒指有多贵重,做工品相完好又是一整套,收藏价值相当高。否则胖子对这三戒指也馋得很,只是碍于闷油瓶不敢出手罢了,不收拾好怎么行。这东西也不敢随便出手,有一个还在闷油瓶手上套着呢,我怎么敢拔下来! 第24章 三天后,我们就办了出院手续。 闷油瓶、我、潘子和胖子都是皮外伤,就德吉有些轻微的脑震荡,需要调理一段时间。我们帮德吉把医药费都付了,又给了一笔钱给他的家里人,接着我们就各自告辞。 潘子继续回长沙守着三叔的盘口,后来就没什么联系了。胖子回了北京潘家园,说要休息一下,我们有什么再通知他。 于是这次西藏之行就这样告一段落,除了那三个鬼头戒,闷油瓶还找回了一些记忆,不过我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直以来他就不想我淌这趟浑水,经过这次西藏之行,我明白了他对我的心思之后,也能理解他之前说的那些什么保护一个人的话。 不过我还是觉得那是屁话,毕竟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挡在他身前,而不是躲在他身后。 我和闷油瓶回到了杭州。 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想起了什么,记忆恢复到了什么程度,导致我也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还需不需要帮他寻找记忆,所以只好先在铺子里蹲着。不过我每天除了开店外还多了一件事,就是盯着那小子,免得他突然失踪我不知道去哪撞墙。 但我这次似乎猜错了,半个多月过去了,闷油瓶看起来根本没有要走的打算。每天就是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发呆,或者偶尔下楼占用我的躺椅睡觉,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基本上无事可做。 我知道他这绝对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从三个鬼头戒指上下手,一吃完晚饭就用手电照着看。 我敢说闷油瓶肯定清楚我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伎俩,目的就是为了探他。但他的嘴实在牢得很,一分一毫也没漏出来。 估计他恢复的记忆里应该包含戒指这一部分,否则他不会对这三个戒指看起来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在那研究探索的时候,他要么就在沙发上打盹,要么就洗澡后直接睡觉。 盯着手里的戒指我就想起之前在西藏发生的一切,说起来我们虽然好像确定了那么一点特殊的关系,事实上我们的相处模式却没有什么改变。 我正胡思乱想,浴室的门咔哒一下开了,闷油瓶裸着上身走了出来,一边用毛巾擦他正在往下滴水的头发。 我一抬起头就被他身上的纹身震住了。黑色的麒麟踏着火焰出现在他的左胸上,气势相当恢宏。 恋耽美 校园文-(18) 这纹身眼熟得很,跟之前在西藏出现的那些麒麟图都很相似,虽然我能知道并不相同。 我想了想,觉得应该把这纹身拍下来以便以后不时之需,就起身去拿相机。结果等我回来,那黑色的纹身已慢慢褪成了淡青色,就快要消失在皮肤之下。 我都看愣了,就问闷油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纹身一会出现一会消失。 闷油瓶边擦头发就边跟我解释,说这纹身是一种植物的汁液刺出来的,平常是透明的,只有体温超过一定的温度才能变为黑色。可以用来检测体温,预防热病。 我呆了一下,心说现在天气也不冷,不至于洗个澡就热成这样吧?要不你是先在浴室跑了两圈,运动了一下才出来? 闷油瓶大概猜出了我在想什么,突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闷油瓶大概猜出了我在想什么,突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只是微微楞了一下,接着一联想马上就明白了他那个笑的意思,一时之间我脑内立即有万马奔腾而过。我不知道我是接受不了闷油瓶竟然会像普通男人一样手淫,还是在郁闷他有人了还要自力更生。 我的脸烫得要命,我想很可能我脑子里的东西已经被烧没了,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感觉冷静了一点,才干巴巴地说:呵呵既然纹身褪下去了,那那下次再拍。 闷油瓶注视着我,眼神有不易察觉的变化,就像刀子一样锋利。我形容不出当时感觉,由于被这样盯着压力过大,我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纹身出现其实也很快,闷油瓶面无表情地说:你等一会,马上就好。 闷油瓶脸色凝重,我并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方法让纹身浮现,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有什么反应才合适,只能随着闷油瓶的话点了点头。 下一瞬间,我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拉了过去。我跟闷油瓶贴得极近,他的鼻息几乎就喷在我的脸上,再一秒他的嘴就直直撞了上来。 他胡乱地咬着我的嘴唇,咬过之后又用舌尖去舔,他下嘴毫不留情,那感觉真是又痛又痒。而且他左手揽着我,右手却按着我的后脑,就像生怕我逃脱一样扣得死紧。 我被他卡得根本无法动弹,只能被动接受他的舌头在我嘴里到处翻搅。他舌头的动作相当狠厉,导致我口里的唾液根本没办法完全吞咽下去,多余的直接就从嘴角漏了出去。 他娘的,我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一般这个时候闷油瓶的动作绝对称不上温柔,倒比较接近兽类控制猎物或交配对象不让对方逃脱的强势,搞得我很不爽。 不过相对来说,能听到向来平淡如水的闷油瓶呼吸因为跟我接吻而变得粗重,感觉他的老二因为磨蹭我的身体而变硬,心理上不得不说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有种掌控了他的感觉,但事实是我已经被他压倒到了沙发上。 我努力地用鼻子呼吸,在闷油瓶的唇齿之间争抢那点可怜的氧气。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技巧,但我已经被他亲得有点不能自已,身体也烫得惊人,导致身上没完全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 我心里骂了声娘,把手上的相机直接往地上一扔,抬起右手就开始摸他的身体。 闷油瓶虽然看起来像是偏瘦那一档的,但衣服一脱那身上全是精壮的肌肉,摸着相当有弹性。 我的手顺着他的肩往下揉捏,摸到他的胸口时手碰触到他有点立起的乳头,我用拇指和食指夹着捻了一会,立即感觉那东西在我手下变得更硬。 大概是看我摆出了合作的姿势,闷油瓶没有再扣着我,空出的手把我的T恤往上一推,也开始抚摩我的身体。他的动作很娴熟,熟得让我回想起他以前是怎么去摸斗的墓墙,相当轻柔仔细,带来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被他这样上上下下一顿摸,我的老二立即硬得一塌糊涂,绷在裤子里难受得要命。虽然他那里也抵着我,但他已经换了睡裤,应该不至于像我一样被勒得难受。 闷油瓶的舌终于松开我的舌,转成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我的牙龈。我一边喘着气,一边右手就顺着他的腹部往下摸,然后探进睡裤的裤头里,一把握住了他那又烫又硬的老二,拇指指腹在顶端磨了磨后,接着开始上下撸动。 闷油瓶的动作一滞,终于完全放开了我的嘴巴,他一把按住了我的手,声音有点低哑:我来。 我发现就算他的命根子已经硬成那样,顶端都开始渗出液体, 他除了脸看起来红一点,眼睛变得亮一点,气喘得大那么一点,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见我盯着他,还抓着不松手,他又解释道:你不是要拍照? 我操你爷爷的,这种时候谁还管拍照! 我实在已经懒得多说,这时见他侧过头,耳垂送到我嘴边,我一仰头就含了上去。我也没什么技巧,也只能用舌头卷着在嘴巴里捣腾来捣腾去。 嘴巴在动,手里也没闲着。我用左手把闷油瓶压着我的手拉开,往我的裆部一按,还抬起胯顶了一顶他,然后右手继续刚才的撸动。 是男人都会明白这种暗示,闷油瓶也不例外。他只停了一下,就解开我的皮带,拉下牛仔裤的拉链,把我那二两肉掏了出来,开始替我手淫。 我也不是没有自己解决过,但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撸和别人帮你撸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闷油瓶并没有什么花俏的手法,就是直上直下的搓动,一看就知道只是单纯的想尽快解决。 这估计就是他平常自己手淫时用的方法,似乎没想过让自己太舒服,只是例行公事地把欲望弄出来。 可虽然他的方式简单粗暴,手上的薄茧也摩擦得我有点觉得不舒服,但我的老二却在他的手里变得更硬更大。我不知道是因为几天没做积下来的,还是因为给我撸管子的是闷油瓶,总之身体亢奋到了极点,前列腺液分泌得很多,导致我的胯下湿粘一片。 我喘着粗气,再也没有力气去照顾闷油瓶的耳垂,只能极其艰难地把仅存的注意力集中在对付他的老二和下面的囊袋上,尽可能回想我自己是怎么做的,看能不能让他更享受一些。 闷油瓶转回头,自上而下地看了我一会,又贴上来衔住我的嘴唇。这次没有用牙齿,只是用嘴唇和舌头对那两片肉又舔又吮。 接着他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快,力气也稍大了一些,每次落到根部时都要用力按住一揉,这感觉就跟触电差不多,真是爽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下我再也无心去变换各种手法挠他的老二,手上的动作也变得直上直下,只是偶尔用拇指指尖去轻轻搔刮那敏感的顶端。闷油瓶的那根东西在我的努力下又膨大许多,又湿又滑。 我知道闷油瓶应该也差不多到临界点了,就像我一样。从下身传来的爽利感已让我禁不住发颤,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我简直喘得像狗一样,在闷油瓶一手揉捏我囊袋,一手快速从上到下大力摩擦茎体的时候,我终于抖着射了出来。 高潮的时候人有点稀里糊涂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抓到了闷油瓶的哪里,我只感觉一股热热的液体射到我掌心里,然后手里抓着的肉块就慢慢软了下去。 射精之后人总会有一阵的恍惚,闷油瓶倒是几秒钟就恢复了过来,一下就直起身坐了起来,就我还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一边喘气,一边看他的纹身慢慢淡下去。 闷油瓶坐了一会就站起身,又到浴室里冲水。 我磨蹭了一会才起来,右手粘答答的,凑近一闻,一股精液的气味。我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我刚才好像和闷油瓶互相撸了管子! 其实两大老爷们一起打手枪,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该干嘛干嘛。闷油瓶的反应也很自然,可是,问题是他娘的,就算亲都亲了,但我还从没想过跟闷油瓶能做到互撸管子这步! 但这家伙做这种事也太自然而然了,我完全是被他牵着鼻子走。这估计是在斗里服从闷油瓶的命令多了造成了,这种时候都能条件反射。 话说回来,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还以为闷油瓶是粽中之粽,他的生活除了下斗还是下斗,没想到他还是个普通男人。他活了这么多年,说不定三妻四妾儿女成群,只是被他忘了而已。 看来寻找他的身份什么的,这可能也能算是条途径。 第25章 第二天一切如常,午饭的时候我还没吃两口就接到了电话。 电话里是个不认识的,对着我说找哑巴张。我不知道找闷油瓶怎么找到我手机上,就把手机扔给他,我继续吃饭。 我没闷油瓶那种耳力,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而且闷油瓶从开头到结束也只是嗯了两声,完全无法从他说的话里猜出电话内容。 我啧了一声,只好埋头吃我的盒饭。闷油瓶很快就挂了电话,然后拿起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过两天去北京找胖子。 我根本没指望闷油瓶会告诉我任何事情,这时脑里正构思着怎么打探消息,他一开口我根本反应不过来,一下就呆住了:啊? 闷油瓶拿起饭盒,又说了一遍:过两天去北京。 我简直是带着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用筷子在我和他之间比划了一下,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点点头:我们一起去。 我应了一声,人还是有点转不过来。这闷油瓶子什么时候转了性还让我跟着一起去? 闷油瓶看我还是一脸呆滞,就停下手中的筷子,问我:你不想去? 不是,小哥,我当然想去。我听闷油瓶这么问立刻就回过神,恨不得跪下来表忠心。是不是胖子那边有线索了? 闷油瓶摇了摇头:不是。 我想了想,又问:有人夹喇嘛? 闷油瓶还是摇了摇头。奶奶的,跟这小子说话就跟挤牙膏似的,捏一点出来一点。 我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有点郁闷,不是都让我一起过去,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 埋头扒拉了一会饭,我还是忍不住说:你好歹告诉我过去干什么吧。 闷油瓶把嘴里的饭慢慢咽了下去,才开口说:出手了件东西,我们去见买家。 我一听就愣了,一会就反应过来,就说:你要出东西?我这一样可以帮你联系啊。 我承认我这话听着有点别扭,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吃味。闷油瓶倒的都是什么斗,出手的说不定都是龙脊背级别,我也想开开眼啊! 闷油瓶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忽然就站了起来走进他的房间,不一会走了出来,递给我一张东西。 那是一张平面图,但不是现代那种专业平面图,还 是用毛笔画的。我看了看就知道了,这是一张清朝的样式雷。 样式雷是代称,指的是一个雷姓的清朝御用设计师家族。他们主管几乎所有皇家建筑的设计工作,不过当时工匠地位低下,哪怕是天下第一的工匠家族,在普通人眼里也一直寂寂无闻。现代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家族的存在,只有我们这些搞建筑园林的才晓得样式雷多牛逼。 但在样式雷衰落后,他的后人出售了大量祖先的图纸,算是比较常见的东西。在我们系里,凡是学国林、学规划的,都对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所以我一下就认了出来。 我草草看了一下,图纸上画的并不是建筑,形状有些奇怪,看起来像是一张机关图。 我把图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就问闷油瓶这图卖了多少。 闷油瓶朝我比了个数,那价很高,完全超出了样式雷的范畴,对方竟然也能出得了手,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比我有路子。 我实在看不出这张图纸能值这么多,就再次仔细看了一遍。但我虽然是学建筑的会看平面图,但是样式雷又不是国标软体画出来的,我根本不会看,只好悻悻地又还给闷油瓶:买家是什么人? 闷油瓶接过图纸,随便一折就放进上衣口袋,就说:霍仙姑。 霍仙姑我是知道的,爷爷的笔记本里有记录。长沙老九门唯一一个女人,就是白沙井的霍婆子。霍仙姑是霍婆子的第三个女儿,据说霍婆子有个儿子跟了老蒋去了台湾,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老底被翻了出来,霍家也就跟着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今天竟然从闷油瓶嘴里听到她的名号。 我皱了皱眉,就问闷油瓶:为什么要见她? 闷油瓶摇摇头,道:不是我要见她,是你要见她。 我听完一呆,接着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刚才那人打的是我的手机,那也就是说就算霍仙姑那边的人想要联系卖家,也应该是联系我。 但霍仙姑是什么人,也不是普通人能随便见的。我不知道闷油瓶在外面放出了什么话让对方答应见我们,而且看起来他像是有什么不方便出面,所以拿我当挡箭牌。 再一想,胖子这个不靠谱的,我们去北京找他,他肯定也会一起去见那什么霍仙姑,到时候肯定不得安宁。不过这种江湖事,其中的规矩我都不清楚,一个人的确没法应付,胖子的确是最最合适的帮手。 想到这里我简直一秒都坐不住,立刻就给胖子打了电话。胖子一听说我也要过来,立即表示热烈欢迎。 我把我这边遇到的事一说,胖子立即一口答应了下来,道谈判他内行,全交他身上,包我到时候有头有脸,又问我和闷油瓶什么时候过去,要先请我们去喝酒。 这事稀里糊涂就这么定了下来,我完全不知道见了对方要说什么,闷油瓶又什么都不说,看起来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到了北京再看看这小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天后,我和闷油瓶到了北京,在胖子琉璃厂的店里碰头。这次来北京估计要住上一段时间,胖子那四十多个平方的地实在局促,就给我们在他家附近找了个小宾馆。 那宾馆的外观虽然看起来很老旧,但电话空调热水无线上网什么的一样没少,房间铺盖也还算干净。我们更差的地方都住过,更何况两大老爷也没什么讲究,就凑合着住了下来。 我们各自洗了澡,那个舒服,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总算是缓过来了。胖子一看我们都歇得差不多了,就拖着我们到旅馆旁的饭馆吃涮羊肉。 胖子是个讲义气的人,所以点菜一点也没手软,但我不知道原来闷油瓶吃饭也是个狠角色,满满一大桌的菜他面无表情地吃掉了七七八八,而且看起来再来一桌他也同样吃得下去,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这种吃法看起来就像在我家他从没吃过饱饭一样,胖子那怜悯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他娘的,也不知道吃下去的东西都塞到哪里去了。 和闷油瓶相比,我和胖子喝得面红耳赤,菜倒是没吃多少。正吃得畅快淋漓之际,闷油瓶忽然一下站了起来,绕过我的位置就朝外走。我抬头顺着他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好像是厕所的方向,估计闷油瓶是吃多喝多了要去放水,我也没太在意。 但我们接着吃了大概十来分钟,闷油瓶还是没有回来,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就说我去放个水。 胖子一看就笑我太过紧张,说这店人多得很,上厕所排个队正常,我这幼儿园老师实在太负责了。 我笑骂了胖子一句,起身往厕所的方向走。这餐馆果然生意红火,我挤了半天才走到目的地。虽然是排档水平的消费,但装修档次还不错,厕所更是特地隔了开来,打扫得也相当干净。 我一踏进过道口就看到闷油瓶的背影,正要扬声跟他打声招呼就感觉眼前一花。 等看清楚面前的情况,我整个人简直都傻了闷油瓶被人单手拽着领子摁在墙上,那人的手臂还横着架在闷油瓶的脖子上,这完全就是一个开打前的姿势。再仔细一看,那人不就是蛇沼里见过的黑眼镜吗? 恋耽美 校园文-(19) 我靠,我心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跟闷油瓶对上,这家伙果然不是普通人。 说起来去塔木陀的时候我见识过黑眼镜的身手,而且他跟闷油瓶合作得也挺有默契,再加上一个是瞎子一个是哑巴,都是道上喊得上号的人物,还以为这两人也算得上是熟人。 但眼前的情况让我知道他们不止这么简单,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像冰块那么冷,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我并不知道他们俩起了什么争执,远远的只听见黑眼镜压低声音说:哑巴张,你最好悠着点接下去的话黑眼镜没说完,因为闷油瓶已经发现了我,黑眼镜顺着他的眼光看过来,一见是我,原本沉下的脸立刻就笑了,还冲我点点头:哟,小三爷,好久不见。 他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导致我站在原地有点尴尬,也不知道回他什么,只好咧了咧嘴,算是笑了笑。 黑眼镜这时候已经放开了闷油瓶的衣领,笑着朝我走过来,很是热情地说:小三爷来北京夹喇嘛? 黑眼镜的来历不清不楚,我跟他也没什么交情,就含含糊糊地应了他一下,扯了两句客套话。 黑眼镜假笑着跟我套了一下近乎后,就看了看闷油瓶又看了看我,又说:光明正大挖陈皮阿四的人,还能让哑巴张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你,看不出小三爷还真有点手段。 我呆了一下,根本不明白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完全不知道答什么,只能僵笑着应了两句。 他也看出我敷衍的态度,就拍了拍我,说不打扰我们,先走了之类的,说完就越过我走了出去。 黑眼镜这人有点癫,不过说实话我对他印象还行。只是不知道他刚才跟闷油瓶说了些什么,我能看得出闷油瓶情绪不太对。 怎么回事?见闷油瓶没事人一下,洗了下手就准备回座位上的样子,我忍不住开口问他。黑瞎子找你? 闷油瓶摇了摇头,说:不是。 闷油瓶的脸绷得很紧,隐隐透出一股杀气。看着他的侧脸,我隐隐觉得黑瞎子似乎跟我们这次上北京有关,这种不好的预感让我觉得相当不舒服。 这次过来闷油瓶什么都没说,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并不好受,一无所知总让我处于被动状态。 我其实最恨别人瞒我事情,但我的火气对这个闷油瓶子实在一点用处也没有。好在他现在对着我偶尔也能说上一两句心里话,这简直比中了头奖还让我高兴。 我挠了挠头,也不好再问什么,就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说:走吧,回去再说。 第26章 我们涮了个酒足饭饱,就一起先回宾馆的房间商量跟霍老太碰面的事。 这次来北京我完全是抓瞎,闷油瓶什么都没说,我也完全摸不着头脑,所以胖子问什么我都答不上来。 闷油瓶也不开口,我就说你好歹得告诉我们碰面地点吧。这小子总算动了动嘴巴,扔了句新月饭店就走到浴室里,尿遁了。这态度摆明了不想多说。 我忍住打人的冲动,就问胖子新月饭店是什么地方。 我原以为就是个北京遗留下的老饭店,听胖子一说才知道那不简单。在北京,那里才是真正行家待的地方,多有大家买卖,玩的都是大件。因为以前是太监和老外交易的地方,所以进出都得正装,否则不管多有钱的,穿个裤衩是绝对进不去的。 说到这里胖子就表示明天包在他身上,他绝对会让我们长脸。 我们到了北京之后胖子就自诩是地头,一直摆出我们只能跟着他混的架势。听到他这么说我就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来到这我们也只能靠胖爷罩着不是。 胖子相当受用,立即就有点得瑟起来,刚想吹两句就听见咔哒一声,闷油瓶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发就走到我们面前,看起来是刚洗过澡。 我和胖子同时愣了一下,然后胖子就说,小哥你也太不够义气了,咱们在这绞尽脑汁安排明天的事,你竟然自己去泡热水澡,不行,我也要放松一下再来。 说完胖子就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浴室里去了,接着里面响起一片水声。我无奈地看着他挤进浴室里,心想明天靠他的话看样子我们都得完蛋。 一回头我就看向闷油瓶,他就坐在那边,对我的注视没有任何反应,嘴抿得很紧。 我一看他摆出这种不合作的态度就烦躁,忍不住伸手到裤袋里掏了根烟来点着,抽了两口才问他:我说小哥,你什么都不说我明天去谈什么? 闷油瓶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明天你想知道的都可以问。 我呆了一下,不太明白闷油瓶说的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就试探着问他:那老太婆都知道? 我看着闷油瓶,他却低头盯着地板,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忍住气,尽量压低声音吼道:他娘的,你怎么还是这样,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算是死你也该让我死得明白不是!?我 我本来想说我们俩这都什么关系了,你还这样实在没什么意思,结果话还没说出口胖子一下就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情形他一愣,接着就道:哎呦,天真你唱的是哪出啊,你看小哥这可怜孩子都比你欺压成什么样儿啦? 我本来就在火头上,这下更没好气:我怎么啦? 啧啧,胖子窜到我旁边,一脸淫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哥。 我有点心虚,不知道被他看出了什么,下意识就去看我跟闷油瓶身上有什么不对。这一看才发现问题出在哪我整个人基本瘫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脚上还挂着只拖鞋。再看看对面的闷油瓶,正儿八经地坐着,双手摆在膝盖上,还低头看着地板,简直像是个正在受训的学生。 我赶紧放下脚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才道:死胖子,我可是认真在跟小哥商量明天的事,就你会搞分裂主义! 胖子一屁股坐到我边上,摇着头说:小吴同志,你别不承认你地主老财的本质,你跟小哥刚完全就是一黄世仁和喜儿。 听胖子这么一说再回想起刚才的情形,我立马笑了。虽然本质上倒了个个,但这比喻还真他娘的挺形象。 之前凝重的气氛被胖子这么一搅合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就连闷油瓶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轻松了一些。胖子又和我们讨论了一会明天的事宜,就说他要回去打点打点,虽然他不混新月饭店,但也不能坏了他的名声。 胖子一走就只剩下我跟闷油瓶大眼瞪小眼,坐了一会我就说:那明天你不说我可就乱来啦。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就问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根本不知道明天的情况,其实也就是随便一说,闷油瓶这么一问我还真不能立刻答上来,挠了挠头说:我一时半会还真答不上来,不过既然你说我想知道的都可以问,那我就问问她知不知道你的过去什么的。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要不我在帮你提提价,多宰她个几万十几万? 最后一句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闷油瓶也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来这次从西藏回来之后,闷油瓶脸上的表情变得多了一些,至少回杭州后,虽然还是没上两位数,但我看到他笑得已经比我之前认识他的那些年加起来都多了。 闷油瓶看着我,忽然说:除了那张,我手里还有几张样式雷。 我一愣,忽然意识到闷油瓶想要告诉我些什么,人不由得激动起来,深吸了几口气,我冷静了一下就问他那几张样式雷到底画的是哪里?霍老太为什么花那么多钱来收购?为什么我们要和她见面? 闷油瓶闭了闭眼,似乎在思考,隔了很久开口说霍家那边也有一部分样式雷,跟他手中这几张是一套,所以对方应该知道样式雷上的建筑在哪里。他对那里有印象,不过具体的细节想不起来,但他知道那里也许就是他记忆的关键。 一听说跟他记忆有关的地方我就觉得头疼,直觉就觉得那绝对不会安全,说起来我也佩服他,在过去那几十年里他还真是不遗余力的走了那么多地方,更牛逼的是他竟然能全身而退。看来明天问清楚了之后,不久又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想到这里,我想到一个问题,就又问他为什么不直接跟霍老太见面。 闷油瓶听我这么说,又不说话了。我回想起自己刚才问的话,突然就觉得心里一寒。明天要见的霍老太,是老九门的人。我虽然没有在道上混,但怎么说也是吴家的长子长孙,也算老九门的后人,想想就连陈皮阿四那种流氓中的航空母舰,都允许我叫他一声四阿公,可见老九门现在虽然没有了,但多多少少都还能攀上点关系,闷油瓶估计就是算到了这一点,才会让我出面的吧? 我一下就觉得心中的滋味无法形容,闷油瓶平时闷不吭声,但心思深沉得我根本没法猜透。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一件特别让我头疼的事,那就是我这样光明正大地打着吴家的旗号跟霍老太碰头,这要让二叔知道,说不定过两天他就飞来北京抓我回家关起来。二叔是什么人,那可是连三叔这种刺头在他面前都乖张不起来的。其实比起被闷油瓶的算计,我更在意的是这件事。 我正胡思乱想,突然感觉灯光被人挡住了,一抬头就望进闷油瓶的眼里。闷油瓶的眼珠漆黑,看得久了简直连人都要被吸进去一般,很有点催眠的能力。 闷油瓶深深地看着我,忽然把右手按在我的肩上,道:信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脸色阴晴不定,所以让他乱想了点什么,但一听他这么说我的心立刻就定了下来。无条件信任闷油瓶几乎已经成了我的本能,我压根就没想过他会害我。 我看着他,发现他的神色居然很凝重,我竟然能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丝紧张的意味来。我掐灭手中的烟,就想站起来,但闷油瓶压在我肩上的手却一点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叹了口气,就说如果不是他,我早几百年就成了粽子了。就算他害死我,多活的这几年我也是有得赚了。沉默了一下,我又说,我当然是信你的。 听我这么说闷油瓶没什么表示,只是松开了我的肩膀,然后默默坐了回去。 我松了一口气,但看着他的样子,却又心里感觉有点发堵,就起身走过去挨着他身边坐下。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我有点不忍,就说:小哥,你知道的,以咱们俩的关系,我真没怀疑过你。这话说得我自己都觉得牙酸,其实我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还没拎清,但闷油瓶听到我这么说后竟然点了点头。 我靠,这算是赞同?我被他搞得简直没了脾气,刚才心里那点什么寒意什么灰心丧气早不知道上哪去了。他这招实在够狠,他什么都不说,就能逼得我掏心掏肺什么都说完了,看来以后还得多向他学着点。 第27章 第二天一大早胖子就拎着两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西装来找我们。老实说我一看到他身上那犹如绑猪大肠一样绷得死紧的西装,还有打得像油条一样的领带,我就对他带来的那两套也没抱什么希望。 但幸运的是我穿上去竟然合身,看起来没胖子那么寒碜。闷油瓶就更不得了,本来就样貌端整,身材匀称,西装一穿那是非常潇洒,惹眼得要命。 胖子没车,美其名曰为京城的空气做贡献,我们三个只好打的去新月饭店。 到了新月饭店,我这是第一次过来,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但一进大堂,迎面就有个人笑着朝我打招呼:小三爷。 我觉得这人有点眼熟,愣了一会才想起这是去蛇沼时三叔夹喇嘛夹来的一个伙计,是拖把那一伙的,看来不仅是黑瞎子,他们也平安出了蛇沼。 我立即就想到了生死未卜的三叔,一下就有点激动,就问他:你们也出来了?有没有见过我三叔? 那个伙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忽然说:小三爷,借一步说话。 我心里急得要命,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我知道要是把这种反应摆在面上,对方说不定会拿乔。 我耐着心思对他说:在这说就行。 那伙计就说:这似乎不太方便他边说眼睛就边朝闷油瓶的方向看,我一下就反应过来。道上的人都知道闷油瓶是陈皮阿四的人,他的意思是他要说的是有关吴三爷的事,不能让陈皮阿四那边知道。 其实因为在蛇沼的事,我对拖把那几个人并没有什么好感,这个伙计我会注意到他,还是因为他在陨玉那说了有关塔木陀形成的说法。 我看了一下手表,跟霍老太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也没心思多跟他废话,就说:他是我的人。 那伙计愣了一下,就笑着说小三爷真是后来者居上,陈家老爷子的人都吃得下,日后还得靠小三爷提携云云,边说着这些客套话他边递给我一本硬皮的小册子,我接了过来,随手捅进西装的口袋里。 那伙计见我接过册子,就像完成什么事一般,凑近我压低声音道:我们头家让我给小三爷带个话,说既然小三爷拿出了手令,那么等小三爷与霍家事了,他一定亲自上门拜会。 我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手令是什么,条件反射就去看闷油瓶。闷油瓶还是面无表情,也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完全没看到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我见从闷油瓶那得不出什么意见,就扭过头对那伙计说,行吧,我等着你们头家。 那伙计见我这么说,立马打了个哈哈,就说话带到了,说完给我行了个礼就走了。我看着那人的背影,简直莫名奇妙,而且感觉相当不妙。 我不知道我们来北京的事,是他们与霍家之间互相通了气所以得知,还是霍家那边有人走漏了消息。但不管怎么说,这几拨人看起来应该相互牵制,所以他们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不过这样看起来,很可能我们进了北京之后的一举一动或许都落在了别人的眼里,那伙计摆明已经知道我们要这个点来新月饭店,一早就在这等着。 胖子脸色也很不好看,他这种老江湖一下就能看出事情的不对。他见那伙计走远了,就过来说:小吴啊,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也是一头雾水。 胖子看了一眼在一边不动声色的闷油瓶,就问我口袋里面那本是什么。他这一提醒我才想起那本小册子,拿出来一看,是拍卖会的花名册。 胖子一看到花名册就说:赶巧了,今天这还有拍卖会?别霍老太婆是请你来参加拍卖会的吧?你钱带够了没? 我现在脑子里有点混乱,也没力气跟胖子贫,一看手表,跟霍老太约的时间快到了,也来不及看花名册,就让胖子先带我们上去再说。 我们进了电梯,到了三楼,入目都是中式的内设,雕花的窗门屏风。 胖子来过,熟门熟路,一出电梯就一马当先地上前。闷油瓶和我落后一步,我刚想上前去,闷油瓶突然一把抓住我,从裤袋里摸出个东西,说:戴上。 我一看,闷油瓶手上的不就是从西藏那倒出的鬼头玉扳指,他什么时候带到北京来了?而且戴这玩意干嘛?看起来气势更足一些? 我不清楚戴这有什么意义,来这边的人估计看古董都看腻了,寻常东西别人肯定看不上眼,这不一定镇得住场,说不定戴上还贻笑大方。但闷油瓶的话是不能不听的,我认命地从他手中把扳指拿过来往右手拇指上一套。 不对。闷油瓶看我戴上之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说什么不对,就用眼光询问他。他干脆利落地抬起我的手掌,把戒面从指背转到指腹,然后示意我可以了。 恋耽美 校园文-(20) 我看着拇指上不伦不类的扳指,感觉动起来相当不方便,心想吴家的名声很可能今天就要毁在我手里了。 这时胖子已经招呼来一个伙计,就对他介绍我,长沙吴家的小太爷。 那伙计戴着眼镜,年纪有六十多了,打量了我一下,也没什么表情,您往里请,是雅座还是大堂? 我看那伙计虽然看起来恭敬,但却没有什么谄媚的态度,连个笑也没有,气场很是强大。我对新月饭店不熟,也不知道霍老太是不是预先订了位子,就用眼神问胖子,胖子心领神会,就说坐大堂好找人,就让那伙计带座。 那伙计正过来请我们,一抬头看到闷油瓶,脸色一瞬间就变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他认识闷油瓶,刚想问话才发现不对,他的眼光是落到闷油瓶背后去的。 这个时候从闷油瓶的身后转出一个人,大概是尾随我们进来的,那伙计立即上去,问道:小爷,老位置? 虽然那伙计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明显感觉不同,那是真正的恭敬,完全不是方才那种表面功夫。我心中不爽,可这不是我的地头,也没法发作,就侧开身准备让那人先走。 趁着这会功夫我打量了一下对方,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是粉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非常的休闲,越发衬得我们就像哪一个大老板的马仔。 那人倒没有急着走过去,反而停下来看了看我,我忽然就觉得他有点眼熟。 我根本没想过在北京会遇到熟人,脑子里飞快地搜索一圈愣是没想起这人是谁,只好条件反射地露了个微笑。 那人显然跟我一样,所以带着一脸非常意外和迷惑的表情看着我,也笑了笑。 我们对望着淫笑了半晌,谁也没认出谁,都有点尴尬。说起来我只是觉得他眼熟,单纯就是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得瑟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一想到刚才专门在大堂等着我的伙计,我的笑立刻就僵住了。 大概经过了刚才那一次,闷油瓶这次的反应相当称职,一看我脸色不对一个错步就跨到我面前,不着痕迹地将我和那粉红衬衫隔出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我原本就想不起他是谁,被闷油瓶这一挡,基本上看不到对方的脸,更是难去回忆。 闷油瓶向来都是一张比冰霜还冷的脸,我和胖子看惯了没觉得什么,那粉红衬衫可能看了不太舒服,皱了皱眉,现场的气氛一下有点紧张起来。 站在一边的伙计是见过世面的人,看着情况不对就出来给我们打圆场:二位小爷都是贵人多忘事?别是在咱这儿打的照面儿,都别着急,有什么事,进去温碗奶子坐着慢慢想,指不定两位一见着熟人就全想起来了。 说着就把粉红衬衫往里边请。 粉红衬衫看了我们一眼,似乎还没从那种不可思议中回过神,边往内厅走还边看我们。 我盯着他进去的方向,试图再努力一把,无奈以失败告终,我实在想不出那人是谁。等我把眼光收回来,就看到胖子盯着我道:吴小太爷终于回魂啦?你跟他怎么回事?一见钟情? 一听到他这么问我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闷油瓶,那小子这时候已经退到一边,一脸不动声色。我没理胖子,就问闷油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闷油瓶摇摇头,没说话,胖子见状就对我说:你别什么事都看小哥,现在我们都是你的跟班。 我一想也是,这种复杂场子里混的都是什么人,那眼光心思毒得很,一有什么蛛丝马迹立马都能给人看出不妥来。想到这里,我把腰直了直,昂首往内堂里走。 那伙计把粉红衬衫带进去,又回过头来请我们。我跟着他进了内厅,就发现这果然是个戏园改的饭店,厅有两层。下面一层是散座位,上面一层是雅座,镂空两层的层高,戏台在中间。 一进去那伙计就直接把我们往临窗的方向带,我下意识的望了望,那粉红衬衫已经直接上楼去了,看样子档次跟我们不同。 到了位置上我刚要坐下,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闷油瓶竟然踏出半步不偏不倚地挡住了那伙计的退路,然后我听到他说:我们少爷想坐采荷堂。 我和胖子都愣住了,那伙计怔了一下,才答道:采荷堂已经有客,如果不 那伙计话还没说完,闷油瓶就打断了他,说道:那换拂柳轩。 行叻,您三位这边请。那伙计看了我们一眼,似乎有点意料之外,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毕恭毕敬就把我们往楼上带。我跟胖子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惊讶,我们谁也想不到闷油瓶对这里竟然这么熟悉,莫非他上次在北京住院的时候特地过来了解过? 闷油瓶说完这两句话,就像没事人一样又站回我身后去了。说实话闷油瓶演得很好,刚才那两句话完全就是一副大家族的老太爷派给富二代少爷的保镖作派,对着别人都是面瘫脸和自上而下的命令态度,虽然表面上对我这个少爷不算恭敬,但细节上却又体现出了处处以我为尊的态度。 从进大堂到现在,那伙计一直没怎么把我们放在眼里,直到刚才闷油瓶露出这一下之后,他态度才稍微有了点转变,估计这会正边带路边琢磨我到底是哪个熟家的小太爷吧。 我心里得瑟了一下,腰板挺得更直,胖子脸色更屌,三个人就这么昂首上了楼。 比起一楼,二楼有一些西洋的装饰,这也是老北京的特色,中西结合,上面全是隔间包房,一面是对着中央的戏台,那边是吃饭和看戏的台子,另一边是对着街的,全是麻将桌。 我们是从左边楼梯上去的,正好跟粉红衬衫的方向相反,这伙计是老江湖了,目的是让我们和那家伙坐的远点,省得我们想起来是债主,碰到了说不定会打起来。 我们顺着环形的走廊绕了三分之一圈,就来到一个包房门口。那包房是乌木的雕花门,门楣上挂着榆木的雕牌,上面是拂柳轩。 草长莺飞二月天, 拂堤杨柳醉春烟。此屋名取自高鼎的《村居》。那伙计边说边推开门,撩起两层五色琉璃珠帘,领着我们走了进去。 这个包房在二楼应该属于中等大小,但里面的空间已经相当大。吊高的天花板,上面是水晶的吊灯,老吊扇,下面一张大圆桌,能看到戏台的地方挡了一张屏风。家具看起来都是清朝时期的酸枝木家具,保存得非常好,算起来应该也是古董,但现在却只拿来行使它们最初的功能,一看就知道这新月饭店的档次到底到了什么样的一种程度。 我们坐了下来,胖子点了最便宜的茶水,也要1800一壶还带10%的服务费,胖子一杯一个底朝天,说这他娘的根本不是茶简直是杨贵妃的口水。 我懒得理他,一看手表,跟霍老太约的时间还没到,就在包房的太师椅上摸出口袋里的硬皮册子来看。闷油瓶一个人坐在另一边,那的落地灯下有张椅子,这时候灯没开,有点暗,完全看不清楚闷油瓶在干什么,我估计他是抓紧这点时间再补个眠,也就不再打扰他。 第28章 我翻开手中的硬皮册子,里面只有两页纸,第一页是欢迎辞,第二页的纸上贴着一张大照片,应该就是今天要拍卖的物件。 照片很大,上面是一只印玺,有一个四方形的底座,底座上同体雕刻着复杂的造型,非常深的青色,没有什么光泽,看着竟然还有点眼熟。 我刚想仔细看清楚,突然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现在扮演我的跟班,立即很尽职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伙计,对着胖子道:三位,霍老太来了,请你们过去。 伙计态度非常恭敬,躬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做完手势就不动了,这是逼着我们立刻过去。 胖子油滑得很,转头就冲着我喊:少爷,请咱们过去呢。 我听胖子讲话的腔调都变了,一嘴巴京片子,刚才进门时候还没有,自己也是,舌头总觉得不利索。 这房子和伙计的气场也太强了,我简直是条件反射地站起身就想出去。就在这时闷油瓶突然喊了我一声,轻声说:吴邪,让她们过来。 我一听闷油瓶这么说,心说厉害啊,反客为主,想都不想就冲胖子的方向喊道:胖子,让她们过来。 胖子回过头,我就听见他对伙计说:你可听见了,想见咱们家少爷就请霍老太过来吧。说完也不等那伙计反应,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胖子一边往回走一边就说:啧,我刚一直坐在那盯着大门口,也没见什么老太太进来,看来人家早就来了,就等着瓮中捉鳖啊。 我听说过这好像是种江湖伎俩,目的就是为了挫我们的锐气,不过估计霍老太怎么也没想到我们竟敢反将她们一军吧。一想到这,心中的不爽忽然变成了得瑟。 还是小哥有办法,这招以静制动用得高。胖子对闷油瓶竖了竖拇指。 闷油瓶沉着一张脸,对胖子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其实自从进了新月饭店之后,我就觉得闷油瓶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同了,但到底少了点什么我又说不上来,同时我感觉他这眼神我之前好像在什么地方有见过。但经过刚才粉红衬衫那一茬,我也拿不准自己的记性。 我坐回原位,就问闷油瓶,霍老太我们请得动吗? 闷油瓶道,她会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闷油瓶为什么会这么有把握,虽然说一般情况下他的判断都是没错的,但霍老太处于这样一个高位,说到底我不是混这种场面的人,面对她我还真有点没底。 胖子听到闷油瓶这么说,看了我们一眼,就说,待会要怎么做,天真你也不能总看着小哥的眼色。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可以,我倒真的愿意听闷油瓶的指挥行事。我挠了挠头,道,如果霍老太会过来,就证明我们手中的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到时候见机行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胖子点了点头,就叫我兜着点。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等,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分钟,我不禁有点怀疑霍老太不会过来了,或者就跟我们耗上了,看最后谁会沉不住气。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他倒是一点不着急,八风不动地坐在那听我跟胖子胡扯。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我跟胖子都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也不计较。 又坐了一会,闷油瓶忽然站起身,对我们说:跟过来。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连忙起身跟着闷油瓶绕到了屏风后。屏风后面的空间竟也很大,摆着根雕的小桌子和几张椅子。 闷油瓶朝我招了招手,指着他身边的椅子说:吴邪,你坐这里。 我一头雾水,完全不清楚他想干什么,只能照着他说的话去做,胖子相当自觉地坐到了我一旁的椅子上。 闷油瓶没有坐下来,反而站到了我旁边,接着就不说话了。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现在的状况看起来不太适合闲磕牙,于是也不敢说太多。我们就这样又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动静,我便打算喊个伙计来问问。闷油瓶一下就按住了我,摇摇头道,过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听见有人敲了敲门,接着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先是听见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把屏风撤到了一遍,于是我们立即就看清楚了整个房间的情况。 搬开屏风的是两个穿着休闲装的年轻人,但腰板很直,一举一动看着很像当兵的。 这时又有七八人鱼贯而入,看装扮都是新月饭店的服务员,每个人手中都托着个托盘,有银盖子盖着的盘子,有碗碟,还有茅台,直接就走到屋里的大桌旁,把托盘里的东西摆了上去。 屋子里瞬间就飘满了饭菜的香气,我和胖子看得一愣一愣,也不知道这唱的是哪出。 服务员摆好了酒菜,就像听到命令一样,一起退了出去 。我刚想抓一个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又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一下就进来了七八个人,我们看到两个中年的女人,三个小孩子,还有几个中年人。但这些都不是正主,那两个女人虽然是中年,但也太年轻了。 霍老太虽然成名得早,但怎么说这时候也该有七八十岁了。 这七八个人走进来后就站到了门边,也不喧哗,搞得包房里的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最后进来了三个人,中间是一个穿着紫色唐装、满头银发的老年女人,一左一右分别是一个年轻女孩子和一个中年妇女。 胖子看着这阵仗,不由得咋了一下舌,嘴巴里以非常轻的声音叨道:这排场大得是贾府的老祖宗出巡吧。 没想到胖子竟然来了这么一句,我不由得有点哭笑不得。要是往常我肯定要说没想到胖爷也会看书,但现在我心里有些紧张,也顾不上去挤兑他,就想站起来迎接霍老太。 但我的肩膀还被闷油瓶按着,而且他一点撒手的意思都没有,我也只好被他按着坐在那。 我记得我爷爷说过,霍仙姑有一米七高,喜欢穿旗袍,皮肤很白。等霍老太走近后,我才发现她果然非常的白。这种白让我立即想起了欺霜赛雪这个成语,如果出现在少女身上,的确是让人非常惊艳,但现在,在一个老太太身上,完全的白色,白色的皱纹,银色的头发,我第一感觉就是出了一身冷汗,感觉这老太太是玉石雕出来的。 霍老太这时候已经站到了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冷冷道:你就是吴邪?果然跟吴老狗有点相似。 我不由自主就去看她的眼睛。那雪白肌肤上的眼睛显得特别的黑,很突兀,看着她一时之间竟有看到禁婆的感觉。 我愣了一下,立即就回过神。闷油瓶放在我肩膀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了回去,我这点家教还是有的,眼前的毕竟是个长辈,于是我站起身,边笑边伸出手道:霍婆婆吗?幸会幸会。 霍老太看着我伸出去的右手,没什么动作,但脸色却变了一下。不过这变化很细微,几乎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原状。 我本以为她是对我想和她握手表示不满,但眼光一落到拇指的鬼头扳指上,心里立即咯噔了一下:霍老太脸色会变应该跟这东西有关,看来闷油瓶的推断没错,她应该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事情。 霍老太继续看了我一会,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闲话少说,你要我亲自来跟你谈买卖,我已经站在这了。你是准备现在交货?还是想再讲价? 我思索了一下,心想这话一时半会说不完,我也不可能一直杵在这边扮黑社会谈判,就笑着对霍老太说:霍婆婆,我们一直站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坐下再说吧。 霍老太又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回答我,而是转过头对她那边那些人说:行了,你们继续吃饭吧。 那七八个人听到霍老太那么说,也不客气,直接坐到桌边开始吃饭,好像我和闷油瓶与胖子都是透明的一样。这种感觉让我相当不爽,但想到对方是个老太太,我也只能忍了。 霍老太吩咐完才转回头,走到根雕小桌边坐下,我也就坐回原位,对她说:其实您开的价格很公道,我就是想问问 我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我发现霍老太看着我,脸色有点难看。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旁边的小女孩已经喊了起来:你怎么能坐那张椅子,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你知道坐了是什么后果?你 虽然那小女孩看起来比我年纪小,但派头可比我足多了,几个问题劈头盖脸地就砸了下来,连个称呼都没有。 经过刚才的阵仗胖子自然心中也是不爽,脸色就有点屌起来:怎么着,我家少爷坐哪个凳子还得上报你们批准不成? 恋耽美 校园文-(21) 小女孩还想反驳,霍老太一摆手就阻止了小女孩的话,脸上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道:他既然能拿出那东西,他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我看着霍老太的表情,觉得她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奇妙,就问她:那东西?您是说样式雷? 霍老太点了点头,说:是,你那份东西到底是卖还是不卖? 我想了想,才说:其实那东西对我意义不大,我这边还有好几张,我也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出这么高的价格去买它。但我现在在查一些东西,跟这样式雷有关,所以想问问您知不知道些情况。 那几张都在你手里?霍老太看着我,似乎对我这句话感觉有点不敢置信,过了半晌,她才叹道:素来听说吴家和张家交好,看来并非传言。 我不知道霍老太在说什么,也就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傻笑着等她继续说下去。 霍老太看我什么话都不回答,只知道笑,就冷哼了一声道:笑起来跟你爷爷还真像,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是想来问那样式雷里的到底是个什么吧? 我点点头:您要是告诉我,我今天就能直接交货。 霍老太冷笑了一下,就说:这东西的重要性,你作为吴家的后人竟然不知道?你是不是从你奶奶那摸出来的?我看你还是让你奶奶来跟我谈吧。 我估不到霍老太会来这一招,立即道:您是我长辈,我也不瞒您。这东西是我一朋友托我卖的,跟我奶奶没关系。 霍老太直盯盯地看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这句话的真假。我心说他娘的,这什么眼神,怎么搞得我像是偷家里老人古董出来卖的败家子一样。 我们对视了一会,霍老太才阴不阴阳不阳地说:吴家少爷,先不提里面的东西,你那朋友没跟你说那张样式雷代表着什么吗? 我愣了一下,心说那样式雷不就画着一机关平面图吗,莫非还跟战国帛书一样是个字画密码,是个斗的地图不成? 虽然我对那样式雷一无所知,但刚才已经泄了一次底,再这样下去霍老太很可能会起疑心,怀疑我背后还有人,这样的话是不可能套得出什么的。 这样一想我尽可能摆出一副从容的样子,就说,我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既然我把手令拿出来了,我想你们霍家总要表示点诚意。 霍老太微微愣了一下,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有点拿捏不准。 我看着她,心里其实也相当忐忑。能混到她这样的身份地位,差不多已经修成人精了,也不知道这样的话能不能唬得住她。毕竟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连手令也是刚刚从那个不认识的伙计那听来的。 霍老太沉默了一会,才冷冷道:既然你知道,那吴家少爷,这么些年下来,所谓的老九门其实也早已散了,你现在拿出张老大的召集手令,是什么意思? 我一听她这么说,冷汗就下来了,怎么回事?闷油瓶不是说那是个房子的样式雷机关图,怎么就成了老九门张大佛爷的召集手令,这东西他到底是从哪弄来的? 一时之间我脑中有点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几口,借此来拖延时间。 幸运的是,我才刚放下茶杯,就听到一阵摇铃声从楼下传了上来。霍老太看了看表,忽然对我说,拍卖会就要开始了,你就坐在那等到拍卖完后再说吧。 说完她看也不看我,似乎已经忘记正在跟我商量正事,直接就把脸朝向了楼下的台子。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出去。整个楼的窗帘一扇一扇被拉上了,一下四周全暗了,大厅中央的巨型吊灯打开了, 一下光影攒动,那些老式的家具地毯此时看起来都异常的华丽。 紧接着楼下的人就开始躁动起来,刚才对我声色俱厉的小女孩发出了一声欣喜的叫声,问老太太:开始了吗? 霍老太的眼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我的右手又离开了,然后冷笑着说:快开始了,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第29章 下面的戏台上开始放上了桌子,厅里的老摆设被灯光一照,愈发的带感。 恍然之间我感觉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奇异,乍一看都很清晰,第二眼却又觉得很模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仿佛时光倒退了一般,我突然有种自己成了老北京城的纨绔子弟,坐在这一掷千金的错觉。但同一时间我立刻就意识到我坐的地方不对劲,没有人告诉我,可潜意识里就有这种认知。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心里估摸着很可能是跟接下来要进行的拍卖有关,再想到刚才那小女孩说的话,屁股下的凳子突然就成了烧红的烙铁。 我心虚得厉害,直觉这凳子坐不得,可闷油瓶比我要快,几乎是在我身形一动想站起来的同时,他的手就放到了我肩上。闷油瓶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我坐在这不动。 我想了想就给闷油瓶使了个眼色,他看了我一眼,把头低了下来,我凑过去轻声道:小哥,我总觉得这凳子有猫腻,怕是坐久了会出问题。 闷油瓶听了,侧头对我耳语道:看花名册。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真是驴唇不对马嘴,但经他这一提醒我才想起刚才那被我随手塞到口袋里的花名册,刚看到的那枚印玺应该就是今天要拍卖的物件,连忙把册子拿了出来,翻开封面仔细看里面的那张照片。 印玺的雕刻看起来非常复杂,照片上给了几个主要造型,但我看得不太清楚,就只看到几个恶鬼的形象最突兀,剩下的部分是很多鳞片,也看不出是什么。 恶鬼加鳞片的元素并不多见,我脑子里嗡了一声,几乎是在看清楚印玺的同时就去看右手上的扳指。相当接近的风格,简直就像是搭配印玺制作的小部件。 我立即就看向闷油瓶,用目光问他,他竟然点了点头。 我靠,我心说不会吧,难道闷油瓶来北京的目的是这个?我亟不可待地去看这玺的资料介绍。印玺名字那栏写着龙鱼玉玺,出土的地点是湖南百子坪。这样看来这个印玺的价格完全不可估量,因为一旦涉及到龙,不管它是什么玺,那都是历史上数得出来的东西,更别说朝代还是战国那种出神器的年代,估计把吴家全垫上去也拍不下来。 我把册子合上,就低声对闷油瓶道,不行啊小哥,这玩意太厉害,我估计吃不下。 闷油瓶没什么反应,我也不知他听到没有,没想到他忽然侧了一下头,低声道:没事,有我在。说完他就直起身,继续扮他的冷面马仔。 听到闷油瓶这么说,我怔了一下后心想,你在有什么用?就算你挟带巨额银行卡来你不也记不得密码不是吗!?再说了参加拍卖会是要押金的,光这个极品的押金我们就拿不出。 但转念一想,忽然记起今天是来找霍老太做生意的,说不定闷油瓶把手上的那几张样式雷一起出货,也许能凑到点数。 这么想着我就抬眼去看坐在对面的霍老太,老太太这时候也直勾勾地盯着我,脸色铁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看她拿着茶杯的手都有些抖了,跟见了鬼一样。 胖子估计也发现不对劲,就凑过来对我耳语道:那老太太是怎么回事,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你和小哥不放,八成是看上你们中的哪一个了,想收你们填房。 胖子的声音不大,但霍老太很可能已经听到了,脸色一寒。我只好朝她赔了个笑脸,所幸她的心思并不在这句话上,只是瞪了胖子一眼就转头过去看楼下的戏台。 我舒了一口气,就对胖子说让他行行好,给老太太点面子。边说着我就边把拍卖的花名册递给胖子,他立刻就开始翻看起来。还没看两眼,胖子的脸色就一变,这种感觉很不妙,我一下就紧张起来,问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胖子把册子又拿到我面前,就叫我别顾着一些有的没的,我到底有没有看清楚。 我轻声回胖子说这东西值钱得很,而且小哥看起来对它很感兴趣。 胖子舔了舔嘴唇,就说,我操,小哥当然对这个有兴趣,你他娘的难道忘记咱们有见过这个东西吗? 我愣了一下,仔仔细细地又把照片上的东西又看了一遍,然后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会,接着我的冷汗猛地就下来了。 我和胖子的确见过这东西,当时闷油瓶正托着它掺在阴兵队伍,正准备进青铜门。 我的头一下就涨得发疼,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真想站起来拎住闷油瓶的领子,问他为什么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能忘记去送死。 不过说起来真可笑,即使猜测到我们可能的下场,我和胖子却仍然毫不犹豫地陪同他继续走下去。 我盯着闷油瓶,咬牙切齿地低声问他到底打算干嘛?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淡淡道:点天灯。 听到这三个字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传说中的满清十大酷刑,据说这刑罚是把人用油纸包住,吊起来活活烧死,但闷油瓶说的肯定不是这个。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的霍老太忽然幽幽地接了一句:这盏灯一点,从今往后江湖上可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吴家小太爷的威名了。 我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点天灯这三个字,听她这么一说,我忽然打了个激灵,立刻就想起我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点天灯是从旧时赌场里引申出来的,那时有钱的赌客花钱请些赌运背的赌徒,专门跟这种人压对家,以小输博大赢,这种运气背的就是灯,那些花钱请他们来的,就是点灯。 而拍卖场上说的点天灯,也就是包场的意思。就是说不论今天拍的是什么东西,拍多少钱,都由这点灯的人付账。 这一般是满清时期最常见的王公贵族泡妞的方法,据说当年老九门的老大也效仿了一下,那一次他追媳妇点了三盏灯,扬名立万的同时也烧掉了他半年的收成。 想起这一茬我的冷汗一下就冒了一背,心想这次要被闷油瓶害死了,今天拍的说是神器都不为过,我就是倾家荡产都点不起这盏灯啊。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趁着拍卖会还没开始先撤再说?但闷油瓶八成不会走,我和胖子怎么把他弄出去?如果拍完之后赖账,我是不是会被人把小指切了寄回我家要钱? 就在我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当口,下面戏台上七七八八的已经整利索了,台中间放着一个玻璃柜,里面估计就是画册上的东西。穿着旗袍的女司仪说了两句话,接着就开始走货。 接着就见有个伙计拿了个长竹竿,像钓鱼一样把玻璃柜子顶上一勾一吊,就沿着二楼包厢的廊台一间间的送。东西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回过神看了一下,果然,这东西的材料,肯定是做玉甬一样的那种陨玉的石头。 我盯着玻璃柜一瞬间有劈手抢过来就跑的冲动,但打出去的可能性太小,所以我只能硬生生地把这念头压了下去。在这种地方动手,就算把爷爷拉出来坐镇估计都搞不定。 玻璃柜子在二楼走了一圈后,那伙计又用竹竿叉上来一只只的铃铛,大概用来叫价的,最后,给我叉上来一只小西瓜大小的青布蒙着的灯笼。 这灯笼一出现,全场一片哗然,随即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掌声过后一个伙计拿着铜锣敲了一下,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场子内一片安静。这个时候我完全已经被刺激得懵过了头,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听一声接一声的报价,最低一次是10万,最多的是100万。我甚至有了视死如归的念头,还寻思着找张纸和笔,写篇遗书什么的。 我精神恍惚的坐在那,脑子里一片混乱,让我清醒过来的是闷油瓶,他忽然将手按到了我的肩膀上,一下把我惊了个哆嗦。 我被他这么用力一捏,整个人终于回过神来,正想转过头去,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新月饭店竟然停电了! 厅里所有的灯一下全都黑了,只剩下那盏发着青光的灯还在幽幽亮着。 我还没反应过来,闷油瓶突然闪电般抓起桌上的灯,一扬手就朝廊台外甩了出去。那盏灯在黑暗中特别明显,流星一样飞了出去,我的眼睛下意识就跟着那灯跑,那灯在半空中不知撞在什么上,啪的一声响后就灭了。 整个过程说起来慢,其实只不过花了一两秒的时间。闷油瓶把灯抛出去后,紧接着就从我身边掠过,我只感觉到他带起的一阵劲风,迅速朝廊台的方向去了。 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已经是晚上8点,再加上厚厚的窗帘隔着,厅里几乎一点光都没有。我摸出手机照着走到廊台边上,努力往下看,但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听到下面不时传来桌子椅子的碰撞声和人的惊叫。 我握着手机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廊台的柱子上装着应急灯,但却没有亮,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现在根本不是突然断电,而是有人故意把厅里的灯给关了。 我正想着怎么下去帮闷油瓶一把,一边的应急灯却忽然亮了。 我当时正在朝下看,灯一亮我第一眼就看到栏杆上挂着个人,我们俩的视线一下就对上了。 我一愣,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对方一下就直起身,一拳就朝我的鼻梁招呼过来。 跟着闷油瓶他们下了几次斗,我的反应也变得快了一些,立即就朝后仰头。但没想到对方动作极端敏捷,一翻身就过了栏杆,一脚就踹在我的胸口上。 我被踢得往后飞,直接撞在桌子上,连手机都滚了出去,就听到有人喝了一声:东西在他手上,抢! 我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胖子已经抡着一张凳子,跟从栏杆外翻进来的人大打出手。 那些人都是新月饭店伙计的打扮,胖子挡住了三个,另外两个一上来就扑向了我。我一看对方来势汹汹,也顾不了在这地方闹开的后果,抓起一边的凳子就把冲离我最近的人砸翻在地。 霍老太那一拨被惊得变了脸色,她的那两个保镖和吃饭的几个中年人都站了起来,护住了她。 场面一片混乱,但看我们这样打做一团霍老太也没有出手的意思,就退在一旁冷眼站着。 就这分神看霍老太的功夫,我头上就被敲了几棍,瞬间就挂彩了。晕乎中感觉有人掰我的右手拇指,我一下就想起那个鬼头扳指,赶紧死命握住,抬起一脚就把那人踹了出去。 这时胖子也把那三个人都摞倒了,看到被我踢翻的那个挣扎着要爬起来,就一凳子把他抡趴下了。我看事情差不多解决了,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就边用袖子擦着头上的血,边想着怎么往外撤。 走过霍老太身边的时候,一直冷眼看着的老太太忽然开口道:你这样就走了?咱们的买卖可还没谈拢。 我愣了一下,心想都这情况了谁他娘的还有心情谈买卖,就说:婆婆,今天看起来是不行了,咱们改天再约吧。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一下就被踹开了,几个新月饭店的保安抓着警棍就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朝我和胖子招呼。 我们猝不及防,两人身上都挨了几棍子,打得我们惨叫连连。我这下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就是冲我和胖子来的。 我操你们爷爷的!胖子被打得火起,大骂了一句,伸手抄起一边的根雕桌,直接左右开弓,两个没反应过来的一下就给拍飞了出去。 我想起胖子在海底墓举着那面铜镜抡海猴子的情景,生怕他也把人当做海猴子直接干死,边打就边对胖子大叫:下手轻点!可胖子这时已经打红了眼,根本不听,冲到我身边,磅的一下又把一个保安拍到地上。那些保安也够狠,看到胖子这么勇猛也没躲,硬是迎了上去,跟胖子打做一团。 我被两个保安围着,一个不查被一警棍捅在肋骨上,一下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我横起来也是什么都顾不了的人,咬着牙低身一个头槌把正对着我的保安放倒,抡起凳子就砸他。才敲了两下背后就受了几棍,我忍着痛硬是又砸了倒在地上的保安五六下,直到他不动了才回过头去对付背后偷袭的人。 恋耽美 校园文-(22) 等我喘着粗气终于把最后一个也放倒的时候,厅里的灯突然亮了,刺眼的光让我一下眯起了眼,过了好几秒才逐渐适应过来。 现场一片狼藉,围着胖子的保安已经全被他摞倒,他手中的根雕桌都拍裂了。 我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也不知道上面糊着的是什么,就对胖子说:怎么样,你他娘的还行不行? 胖子朝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喘着气后对我道:我操,就对付这几个小崽子,还动摇不了胖爷的根基。说完朝我一摆手:咱们走! 我抡起手上的凳子,胖子就把根雕桌上肩,就往包厢外走,但霍老太挡着通往门外的路,并没有让开的意思。我看着她,就说:婆婆,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也看着我,慢条斯理道:怎么,你不想知道有关样式雷的事情了吗? 我当然想知道,但现在已经管不了什么线索不线索的,闯了这么大的祸,只能先逃出新月饭店再说。再在这里拖下去,到时人又上来,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打得出去。这老太太一直在这拖时间,肯定有什么猫腻。 胖子听到霍老太这么说,就冷笑了一声道:得了,老太太您就让个路吧,这桌子太大,到时候磕了碰了您哪儿还真不好说。 说完他就推了我一把,我明白胖子的意思,立刻就把腰板直了直,拎着个凳子昂首挺胸地朝前走。 还没走到老太太跟前,她的两个保镖已经拦在她和我们之间,而胖子已经举起了根雕桌子。 霍老太看了我们一眼,一抬手就阻止了她那两个保镖,然后让她的人让出了条道来,我和胖子就在他们的目送中踢开那些还在地上呻吟的人,扬长而去。 下了楼,闷油瓶那边还没有结束,和他对打的人身手相当凌厉。一边的玻璃柜子已经被打破了,里面的印玺也不知道在谁的手里。 冲过去一看,我靠,那小子不是黑眼镜吗,他怎么也来了。 他俩周围倒了一地的人,那个粉衬衫也是其中之一,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来的。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发现那小子靠着放玻璃柜的桌子,边捂着脖子咳嗽边看着手机笑。 我没心思去想他到底在搞什么,立马叫闷油瓶赶紧撤,他大概是听见了,顿了一下,立刻被黑眼镜踢了一脚。 黑眼镜的身手在塔木陀我是领教过的,跟闷油瓶应该不相上下。这一脚正好踢在闷油瓶的脖子看,看得我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但闷油瓶上身晃了一晃就站稳了,我还没来得及佩服。就见他不知怎么的一闪就避过了对方的攻击,直接一肘砸向黑眼镜的后颈,把黑眼镜撞得向下扑,然后他一抬膝就顺着对方下扑之力朝对方的门面撞了上去。 闷油瓶的动作又快又狠,对方即使用手挡了一下,还是被他撞得向后倒。 黑眼镜倒下去后立即就翻了起来,虽然墨镜没掉,但脸上鼻血长流,看起来相当狼狈。 我听到他嘶了一声,就说:哑巴张,你还真是一点也不留情啊。我见他边用手按着脖子根边抽气,表情竟然是在笑。 对他的话闷油瓶没有什么反应,他抡起右手,似乎还想和黑眼镜对打,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我急得要命,一个箭步上前,推着他就往外冲。 这时我才发现闷油瓶的右手都是血,手里抓着的正是那个鬼玺。 我们冲出新月饭店门口的时候,外面已经围满了伙计和保安。闷油瓶亮出鬼玺,作势要砸,我们才得以夺路而逃。 我们对北京不熟,出了门只能跟着胖子跑,一路狂奔出新月饭店所在的那条街的街口时,突然一辆北京吉普从原路冲了出来,一个急刹车停在我们身边。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黑眼镜探出头笑朝我招了招手,让我们快点上车。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妥,黑眼镜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坐上去说不定他直接把我们开回新月饭店。 想到这里我对闷油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跑再说。谁知道闷油瓶就像没看到一样,竟然用手一撑护栏就翻了过去,直接打开车门跳了上去。 我和胖子一看没办法,也只好把心一横,翻过栏杆上了吉普车。 第30章 上车之后,我喘了好几口气才缓了过来。经过刚才那一架体力有点透支,再加上晚饭也没吃,这一路狂奔下来还真有点吃不消。 闷油瓶气都没喘,转头看了我一眼,就伸手过来在我脑袋上按了几下。 我被打得一头包,闷油瓶这几下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简直跟受刑一样,剧烈的疼痛让我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闷油瓶才收回手去,对我说:还好,没太大问题。 我摸了摸头上,摸到一手黏糊糊的液体。我立马想起闷油瓶右手受了伤,连忙问他:小哥,你的手怎么样了?血止了吗?要不要上医院?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面传来咯咯咯咯的笑声,黑眼镜边开车边说:哑巴张,你这条命变值钱了啊,小三爷这么紧张你。 虽然清楚黑眼镜应该不会知道我们的关系,但我还是不由得脸上一热,就说:风凉话你他妈就省省吧,你还是说说准备带我们去哪。 黑眼镜怪笑了一声,对我说:别紧张啊小三爷,我只是奉命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而已。 听了他的话胖子冷笑了一下,说咱可在风尖浪口上,别带着带着带到阴间去了,那可真安全了。 黑眼镜也不介意我们的敌意,就摆了摆手对我们说,有哑巴张在这,你们不用担心。 我愣了一下,心想说得轻松,在斗里闷油瓶虽然是保险栓,但出了地上他总不能像拧粽子一样拧活人的脖子,还是个生活能力九级伤残者,指望他肯定指望不了多少。而且人现在都已经坐到车上来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就算要被黑眼镜卖猪仔,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正想着待会的应对方法,手突然被人碰了一下,然后右手食指就被人捞住了。我右边坐的正是闷油瓶,我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就转头去看他。 闷油瓶并没有看我,只是看着窗外,但左手却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我不知道他的意思,也许是让我放心,我看着他的后脑勺,条件反射地就镇定了下来。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后,慢慢地停了下来。我下了车,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大院里,面前是一个非常气派的老宅。一看到大门我就震惊了,这汉白玉墙,这影壁,完全就是清王府的建筑格局。我朝门里面看,里面很大,根本看不到底。 黑眼镜把车就停在门前,就示意我们跟他进去。我们大喇喇地从正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个超大的院子,是那种很大的四合院,房间很多,不知道是以前哪个王府的东西两路中的一路。 院子里灯火通明,远远的有好几人快步迎了上来。为首的是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套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幅眼镜,远远就朝我们露出和善的笑容。后面跟着的几个人,看打扮架势应该是他的保镖秘书之类。 我还没反应过来,来人已经走到面前,相当热情地伸出一只手道:想必这位就是吴家小三爷啦?真是辛苦你们了。 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就咧了咧嘴,伸出手跟他握了一握。 他对我的态度并没有觉得异样,仍是笑着道:敝姓李,李三疆。 我拼命在脑子里展开雷达式搜索,最后我终于能确定我根本没见过这个人,就客套地说了一声:久仰,久仰。 他看着我,就哈哈笑开了,说:你估计已经不认得我了,我见你的那会,你还穿着开裆裤呢没,按辈你可要喊我一声李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狗五爷的孙子果然不凡哪。 姓李姓李我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老九门里的半截李,不正是李姓吗?到底是怎么回事?霍家、李家,老九门的人怎么冥冥之中又开始聚到一起来了? 我推测不出李三疆见我们的目的,只好干笑着叫了他一声:李叔。 李三疆笑着点了点头,就说:吴家侄子,到了我这里,你大可以放心,新月饭店那些人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上我这要人。晚饭吃了没?没吃的话我让下人去做。 相较霍老太的乖张,这李三疆的态度真是相当热情好客。但在爷爷的笔记里,半截李当年可是狠得让陈皮阿四这种流氓中的航空母舰都忌惮的人,他教出来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况且玉玺现在在我们手上,这地方说不定更不安全。 我想了想,就笑着说:李叔,这么晚了,我看也不好打扰你 我话还没说完,李三疆就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既然小三爷拿出了张老大的召集令,大家就是一条线上的了。原本是打算你跟霍老太太的事了了之后,大家再一起坐下来吃个饭喝个茶才细谈的,没想到小三爷英雄出少年,竟然就在新月饭店里动手了,真是令人心生敬佩。 我看着他的笑脸,心里暗骂他老狐狸,这家伙看样子早就知道我来北京的事,而且肯定刚一直都在新月饭店里,黑眼镜会跟闷油瓶交手一定也是他的意思。新月饭店那场骚乱他也绝对脱不了关系,说不定之前的停电还有攻击我的那些伙计保安就是他搞的鬼,现在他倒来装好人,说不定他就等着黑吃黑。 我知道他是不可能放我出去的,我边给胖子和闷油瓶使了个眼色,心里就边计算我们杀出去的可能性。 李三疆看到我的样子,就又笑,叫我放心,待会霍老太太和解小九爷就过来,就算他全身是胆他也不敢对我们乱来。我们要是在他这边出了事,他可负不起这个责。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就用目光去问闷油瓶,他竟然冲我点了点头,胖子还朝我龇牙笑了一下。 他爷爷的,我们怎么也从生死线上来回过几次了,大不了三人埋一起就是。想到这里我心里顿时豪情万丈,朝李三疆笑道:李叔,那我们就叨扰你了。 吃过饭后,李三疆就把我带到了正厅,说闷油瓶和胖子不是老九门的人,就让他们在边厢喝喝茶什么的。 我给闷油瓶和胖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搞定玉玺,他们点头,我就跟着李三疆进到正厅。一进去就看到里面的太师椅上已经坐了几个人,听到动静都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我。 李三疆就请我上了主座,自己就到左下第一张椅子上坐下。经过 刚才新月饭店那一场后,我虽然还是底气不足,但到底还是锻炼过了,也不再觉得自己屁股下的椅子有钉子。 坐下来之后我发现霍老太坐在我右手,那个年轻小女孩站在她身后。粉红衬衫竟然也来了,还坐在霍老太的下座,看起来这座位坐得也很有讲究。 李三疆一一给我介绍了一遍,我才知道那个年轻小女孩也是霍家人,是霍老太的孙女,叫霍秀秀。而粉衬衫就是现在解家的当家,叫解语花。我顿时明白过来,这位置完全就是按照老九门的上中下三门来坐的,所以我能被请到上座,大概是因为我手上的那些样式雷。 果然,李三疆介绍完之后,霍老太就开口了,说我不是一直在问那张样式雷到底是什么,那是他们九门领头人张大佛爷的召集令。他们老九门有过约定,这张样式雷一出,就代表着张大佛爷要当筷子夹最后也是最大的一次喇嘛,凡是老九门还有能力的,都要依约参加。 我听得有点懵,那张大佛爷不早就入土多年,这东西竟然还没过时效?而且到底要什么斗,需要老九门的人一起出手?再一想我的冷汗就下来了,别这是闷油瓶那小子从人张大佛爷的坟里刨出来的吧? 我脑子里正在乱想,忽然就看到霍秀秀朝我做了个鬼脸,手指了指霍老太的背,接着摆了摆。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是什么意思?霍老太的话不可信?还是霍老太根本没说出全部实情? 霍老太看我愣愣的表情,就冷笑了一下,说吴家怎么让我这么一个小子做代表,跟着我下地看来是有去无回了。 李三疆一听到霍老太这么说,就出来打圆场,说既然张家楼机关密道的样式雷都在我手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霍老太扫了他一眼,就说,李家小子,我知道你一直也在查,但你知道得还是太少,那地方不是死的,图纸其实没有多大用处。 李三疆脸上的笑一滞,但很快就回复过来,连声称是,说那次的事只有参加过的人才最清楚,他查到的怎么能跟霍老太太比。 李三疆虽然笑容和语气都相当诚恳,但我感觉他根本就是虚与委蛇,霍老太肯定也看出来了,就笑笑对他说,你别不服气,可能你以为你知道了很多,可那都只是冰山一角。再过几天其他几门的也就陆续到了,在这之前你先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吧。 话说到这种份上,李三疆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气氛一下凝重了起来。霍老太也不看他,就转过脸对我说,行了,我先回去了,吴家小子你就在这吃好喝好玩好,过几天这可就热闹了。说完,就站起身走了。见霍老太走了,叫解语花的粉红衬衫也起身跟了过去,临走前还冲我笑了笑。 李三疆沉着脸看了他们的背影一会,才转过脸来对我说,他已经让人准备好房间,我随时可以去休息。 我点了点头,就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说我先去找我的那两个朋友。他于是就说这宅子就是我自个家一样,我想上哪就上哪,别跟他客气。 我也不多说,生怕说多了他看出来我对那样式雷根本一无所知,就赶忙出了正厅。 经过刚才我看得出,老九门的人虽然表面上还是当对方自家人,但私底下早已分门别派,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而且就这霍家、李家、解家的做派,看来在江湖上都很有点分量。能让这些称霸一方,叱咤风云的人物聚在一起下一个斗,肯定不仅仅是一张所谓的召集令能驱使得动的。我想那张家楼里面,一定有什么相当吸引人的东西存在。 我走了几步,忽然想起闷油瓶也姓张,他又拿出了张大佛爷的东西,莫非他跟张家有关?接下来我的脑子里电光火石,似乎有什么一下联系了起来。 我突然发现20年前那支考古队,里面的人员似乎多多少少都跟老九门有关系,比如我三叔,解连环,还有跟陈皮阿四同姓的陈文锦,跟霍老太婆同姓的霍玲,跟半截李同姓的李四地,以及跟齐铁嘴同姓的齐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 我边想就边觉得脑子有点混乱,简直恨不得一下找到闷油瓶问清楚。但这地实在太大,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俩在哪个边厢喝茶,就想随便抓个人问问。 远远看到有个人站在廊下抽烟,我一走过去对方立马就转过头,一看到我就笑了:哟,小三爷,来一支吗? 我靠,怎么又是黑眼镜。我就问他有没有看到闷油瓶和胖子。 黑眼镜摇摇头说没看到,然后就递给我一只烟,说:聊聊? 我这时候心急火燎,跟他也没什么好说,就摆手说不用了,说完就要越过他继续去找闷油瓶他们。 黑眼镜也不介意,收回烟后忽然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今天天气好,本来还打算跟小三爷说说哑巴张的来历,没想到不碰巧,小三爷没空。 我操,黑眼镜你故意耍老子是吧?我心里大骂,迈出去的脚一下就停住了。闷油瓶的来历和过去都很神秘,说我不想知道,粽子都不相信。但之前无论我跟胖子怎么问,那些夹喇嘛的人都不肯说,黑眼镜这一开口,我简直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我回过头,就问黑眼镜是不是真知道,别乱放炮。黑眼镜把烟嘴扔掉,把刚给我的那只烟叼在嘴里,也不点,就看着我。我在心里日了他一番,从裤袋里掏出打火机替他把烟点了。 恋耽美 校园文-(23) 黑眼镜就直笑,说哑巴张简直就跟我的七寸一样,一捏一个准。跟胖子相比,他这些话根本干不倒我,我也不生气,就问他闷油瓶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眼镜也不回答我,就慢条斯理地抽他的烟,我心里急得跟火烧一样,简直恨不得去给他一拳把他肚子里的东西全打出来。 好不容易等黑眼镜抽了半支烟,他才开口说:你也知道哑巴张是陈皮阿四的人,但你知道陈皮阿四是怎么让哑巴张入的伙吗? 我看着他,心想我要知道还用得着在这听你废话吗。但黑眼镜问了其实也不让我回答,不过他也没说多,陈皮阿四的地盘在广西,那里跟越南接壤,就有一些越南人也结伴越境到中国来盗掘古墓。而闷油瓶就是某一次陈皮阿四指导越南人下大斗的时候遇到的。 那个斗有问题,所以闷油瓶当时是被当成捕尸的饵给弄下去的。当时他披头散发,浑身是泥,被人绑着推到那斗里估计是打算用来引出底下的东西。 刚开始没什么,后来就出了事,那伙越南人死得只剩下两个和领头人,所以他们就用石头把井口封了起来,仓皇而逃。 我听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就问闷油瓶怎么样了。 黑眼镜就说你看他现在生龙活虎的,能怎么样?一个星期后陈皮阿四带人下去,发现里面十几只粽子全给拧断了脖子,而之前那个被当成饵的男人正坐在棺材上看他。 不用黑眼镜说我也知道那人应该就是闷油瓶,我就说,这也太夸张了吧。 黑眼镜边抽烟就边笑着说:这行都是越传越神,肯定有夸大的成分在里面。 我愣了一下,也不知道黑眼镜能信几成,就又问他:那这之前的事情呢? 黑眼镜抽了两口烟,就说:那之前的事我怎么知道,这也是哑巴张成了陈皮阿四的伙计之后,我才在他几个得力的手下嘴里听到的,但到底是不是这回事谁知道,你当传奇故事听听也就算了,说不定事实的真相其实是 正说着,黑眼镜突然一下停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不远的阴影,喝道:什么人!? 我呆了一下,心想我正对着那边,怎么没看到有人?但顺着黑眼镜的眼光看过去,一个人慢慢从暗处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正是闷油瓶那小子。 我吓得差点没跳起来。他娘的见鬼了这是,闷油瓶走过来的话,没理由我站在这跟黑眼镜讲了这么久话都没发现他。 黑眼镜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吓到了。这闷油瓶也不知道是神是鬼,按理说黑眼镜的身手和警觉性这么高,闷油瓶站我们旁边这么久他竟然也没发现。 闷油瓶的脸就跟凝固了一样,冷冷地看着黑眼镜,那杀气简直是核武器级别,我一点都不怀疑下一秒他会踩到黑眼镜肩上把他的头拧下来。 黑眼镜最先回过神,干笑了一声,道:怎么?盯小三爷这么紧? 我完全被闷油瓶的气势压制住,想开口骂黑眼镜两句,一张嘴才发现喉咙竟然生生哑掉了。 闷油瓶扫了我一眼,收敛了身上的杀气,淡淡道:他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 黑眼镜并不承认,但也不否认,就一直笑,笑完后才说:不用这么防着我,我只是给小三爷讲些老故事罢了。 闷油瓶没再说什么,就站在那跟黑眼镜对视,我感觉他对黑眼镜的话根本不置可否。 气氛很糟糕,我用力咽了一下口水,终于能出声了:小哥,你怎么过来了,胖子呢?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道:在房里,我们走。说完,也不再看黑眼镜,头也不回地就往来时的路走。 我一下猝不及防,只得跟了上去。黑眼镜也不拦我们,我回头看的时候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闷油瓶刚才在那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黑眼镜说的话。我快走几步追上闷油瓶,就问他黑眼镜说的是不是真的。 闷油瓶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他这是表示不是真的,还是说他不知道。我刚才被那场面镇住,一时之间没有感觉到异样,现在缓了一下,发现他和黑眼镜之间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闷油瓶带我拐了几拐,就到了李三疆给我们安排的房间。推门进去,胖子正坐在那边挖脚丫子,听到开门声抬眼看了看我,就说我这么久没回来,还以为我抛下他跟小哥一去不返了呢。 我坐了下来,就问胖子我进那屋子之后是怎么回事。 胖子也知道闷油瓶肯定什么都没告诉我,就对我说:你跟着李三疆进去之后,我们就被带到这边来休息。我当时还怀疑敌人是要分开我们各个击破,但小哥直接就跟着走了,你胖爷我只好舍命陪君子。否则小哥要是被人害了,你还不找我拼命。 拼你个鸡巴。我呸了一口,就让胖子少说废话,闷油瓶还不是自己跑出去了。 胖子大呼冤枉,说小哥那身手,要出去他能拦吗。而且要是在这房子里走丢了,肯定有人会给他送回来。再说了,只有小哥秒杀别人,除了粽子他还真没见过有人能搞得过小哥的。 我想想也对,就问胖子那玉玺没什么事吧? 胖子就说东西在小哥身上。 我转过头去看闷油瓶,他就坐在那面无表情地跟我对视。我看着他,突然想起他刚才跟黑眼镜说的话,不由得啊了一声。莫非他说黑眼镜要的就是这个玉玺? 我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样,毕竟刚才在新月饭店的时候,黑眼镜对这个玉玺也出过手。他虽然是李三疆请来的,但三叔说过黑眼镜是个狠角色,他暗地里反水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我就让闷油瓶把玉玺拿出来看看,胖子也附好现在有时间好好看看,说不定明天就摸不着了。 闷油瓶把玉玺拿了出来,胖子刚伸手要接闷油瓶就对他摇了摇头:有毒。说着把他的手伸给我们看,我看到他的掌心是湿的,上面起了一片两层的红斑,并且还在向整个手掌蔓延。 我心里一惊,但闷油瓶却跟没事的人一样站起身,把玉玺拿到厕所里冲了一下,才拿出来给我们看。 我和胖子凑在一起对着灯光下看,都不由得咂舌这个玉玺的价值。够牛B,够霸道,难怪新月饭店的人那么紧张。但转念一想,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我们带出来?这新月饭店也太好抢了吧? 我还没想清楚,胖子就咋呼起来:哎?这鬼怎么少了个脑袋?边说着他就边指给我看,我一看,非常精细的纹路上有一个突兀的断口。 我赶紧拿过玉玺翻了翻,这样的断口果然有三个,就像故意的一样。我一愣,心说难怪这么眼熟,这不正是木惹山我看到的那幅麒麟壁画吗? 一想到壁画,我立刻就想到了那三个戒指,连忙让闷油瓶把东西拿出来。 闷油瓶一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就拿出我刚交给他的扳指,还有他带过来的那两个戒指。我往手上一套,再一抓那玉玺,戒指上的三个小鬼头正好一点不差地就卡在那断口上。 胖子眼都直了,连说这设计真他妈巧妙。 我看着手里完整的玉玺,脑子涌上一大堆念头。这也太巧了吧?我们怎么就刚好去木惹山把这戒指倒了出来?闷油瓶为什么要卖样式雷,还联系霍老太跟我见面?霍老太为什么约我们参加这个玉玺的拍卖会?难道这一切都在闷油瓶的意料之内?抢玉玺也不是一时起意? 我觉得脑袋有点发胀,根本不敢再往下想,就把玉玺戒指都递给闷油瓶,然后点了烟,抽了几口,转头一看闷油瓶那幅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表情,人不免就有些失控,一下过去揪住他的衣领,道:小哥,你到底想起了什么?好歹露点底给我们知道行不?我们即使死了也不算死得太冤啊。 闷油瓶任我揪着他的衣领,也不生气,就淡淡看着我。胖子连忙过来拉我,就叫我别激动,说就算小哥想起什么,指不定他自己还在犯晕,所以才没办法说清楚,上次在西沙古墓里小哥想起来不什么都告诉我们了嘛。 闷油瓶静静看了我一会,似乎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说:吴邪,你先坐下。 我愣了一下,心想有戏了,闷油瓶的瓶嘴可能要开了,连忙松开闷油瓶的衣领,挨着他坐了下来。 闷油瓶就问我想知道什么。 我被他的突然配合搞得都呆住了,愣了一下才说:刚那黑眼镜,说的你那什么来历是不是真的? 闷油瓶大概没料到我会问这个,看了我一眼道,不是说了,他说的不完全是事实,但细节我还有些没想起来。 听了闷油瓶的话我心里大骂,娘的你什么时候说过这些?刚才问你你也只是摇头而已,老子可不会看图说话啊! 胖子一听来了兴致,就问我从黑瞎子那打探到什么。我大概说了一下,胖子听得整个人都亢奋了,我说完了他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转头就去准备细问闷油瓶。 我怕闷油瓶接下来要交代的被胖子打断,就叫胖子别转移话题,让闷油瓶把话说完。 闷油瓶捏了捏眉心,就说,他虽然恢复了记忆,但都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而且时间跨度非常大,他也没有办法搞清楚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只能一步一步去证明。那几张样式雷,的确是一个斗的机关图,而且那个斗很可能就有他一直以来寻找的答案。 说到这里,闷油瓶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那个玉玺很可能是打开斗的关键。 我挠了挠脑袋,就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样式雷其实除了是机关图,还是老九门的什么召集令。说着,我就大概把刚才听到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胖子听完后一拍大腿:合该这个斗是个超级大斗,所以得集中老九门所有的力量才能下? 我知道胖子心里惦记着明器,就说以他胖爷在北京的名气,夹喇嘛肯定也少不了他。 胖子摇了摇头,不无遗憾地说,天真你就是天真,看刚那架势,这个斗老九门根本不允许别人分一杯羹。小哥在道上名气比我大得多了吧,连小哥都没份,更别说我。对吧小哥? 我看了胖子一眼,没有理他,就说,那油斗里应该是有什么好东西,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这几家已经做大到这种呼风唤雨的地步,就算张大佛爷现在还在世,他也不可能还有让老九门联手出动的力量,更别提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光靠几张样式雷,怎么可能还有这种号召力。 这只能说明,样式雷上的斗里很可能有着老九门的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到底是什么还真猜不出。老九门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这么积极下这个斗肯定不是为了钱,可以说,如今钱的增加与否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斗里肯定有什么,价值大到让他们愿意出动。但到底那个斗困难危险到什么程度,竟然要九门同时加入才有可能倒得出来? 胖子顺着我的话一想,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就说,看来这斗里的可能低档点的是神器级别,再往上估计世上真没人见过了。 闷油瓶摇头,说,古墓里藏着的东西很多,吸引老九门并不是明器。停了一下,他又说,很可能是为了其他东西,那些的价值比明器比钱财大得多。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想起蛇沼里陈文锦的话,心想难道里面有汪藏海一直追求的长生秘笈? 我把我的推测一说,胖子没听过陈文锦的事,就说我扯淡。我对闷油瓶做了一个眼神,问他要不要告诉胖子。闷油瓶没有回答我,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31章 闷油瓶站了起来,在床上一蹬上了桌,整个人一弹就翻到了梁上。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我跟胖子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就打开天窗出去了,紧接着我们听到屋顶上传来走动的声音。 很快的头顶上就安静下来,我跟胖子面面相觑,正当我们打算搬张椅子爬上去看看时,闷油瓶已经翻回了屋内。 我刚要问他怎么回事,就听见顶上有人说:让一下。接着便看见一个人以极其奇怪的扭动法从天窗外翻了下来。 等人站稳我一看,这不是霍秀秀那小丫头吗? 霍秀秀边揉着手臂边撅嘴抱怨道:吴邪哥哥,你的那个跟班下手也太狠了,我的胳膊都快废了。 我心想你这样半夜过来贼一样蹲在别人的屋顶上,别人怎么对你客气?但看到小丫头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我只能把这些话憋到肚子里,就朝她干笑道:你来找我有事? 她看着我,眨了眨眼睛说:吴邪哥哥,我刚才可在奶奶背后给你通了气了,我现在是来找你交换秘密的。 她这一说我想起她刚才的小动作,这丫头古灵精怪的,但从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这个大院,就知道她也是个厉害人物。 我问她:是你奶奶让你来的? 霍秀秀摇摇头,说:这事我奶奶不知道,再说了,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手上那张样式雷到底代表着什么吗?不想知道我查到什么?看我似乎没什么反应,她叹了一口气,突然悠悠地念了一句:鱼在我这里~ 鱼在我这里是我下西沙之后,在网上搜索闷油瓶和我三叔的名字时,网上一则寻人启事的最后一句话。 霍秀秀会说出这句话,那她可能真的知道些什么,而且大多数跟考古队有关。我一下就警觉起来: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再看着她脸上有些得意和戏谑的神色,脑中一个念头猛地闪过:大姐,难道那则寻人启事是你发的!? 嗯,真乖。她得意地点了点头,道:这下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我一时之间不知做何反应,本来我还以为这至少是李三疆这种年纪的,考古队的叔伯兄弟发的,我靠,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小丫头。 我想了一下,才问她:行,你要怎么换? 霍秀秀坐了下来,笑着说:吴邪哥哥你看起来好像还是不怎么相信我,好吧,买一送一,我就先给你说说样式雷的事。至于你想知道的其他的嘛~~~~~~ 说到这霍秀秀故意拖长了声音,边说边看着我,我明白她的意思,就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那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我看着她,心说这小丫头行事虽然疯疯癫癫的,但这胆量气魄真是厉害,说话条理思路也清晰得不得了,能让人不知不觉地顺着她的话走。 胖子和闷油瓶也围着霍秀秀坐了下来,看起来有点三堂会审的意味,但人小姑娘被我们虎视眈眈地盯着,不仅一点惧意也没有,还笑盈盈对我说:吴邪哥哥,咱们可说好了,你可不能耍赖哦。 霍秀秀一笑起来眉眼媚得惊人,我被她电得有点发晕,简直下意识就点了头。霍家的女人就是厉害,这丫头这么小就这样,长大了还不给她玩死。 霍秀秀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大人样,我原以为她会直接跟我说样式雷的事,没想到她竟先开口问我:吴邪哥哥,你听说过张启山张大佛爷么? 这个是老九门的老大,爷爷的笔记里也介绍过,我自然是知道的,于是我点了点头。她就说,那张样式雷的确是大佛爷给老九门留的召集令,图上那个地方叫张家楼,在广西上饶巴乃乡。同样的样式雷,她奶奶手里还有7张,都是道光年间雷思起留下来的,而我准备出手的那张是最后一层的机关设计图。 这栋张家古楼应该建于道光年间,样式雷从来都只做皇家设计,这很可能是唯一一个为民间设计的建筑。而这里,也是张大佛爷家族的古宅,只有张家人才掌握里面的机关设计,也只有张家人才走的进去,但迄今为止,据说还没有任何人真正的到过古楼最核心的地方。 恋耽美 校园文-(24) 霍秀秀话音一落胖子就啧了一声,说,不是吧,这张大佛爷家也忒神奇了,搞个祖屋自家人都进不去。 霍秀秀看了胖子一眼,就说还是有人很多人进去过的,只是都没出来而已。霍秀秀叹了一口气,道,就连我姑姑也没有回来。 气氛一下变得有点沉重,霍秀秀振作了一下情绪,才接着说,虽然不知道张家古楼中藏着什么,那楼与道光皇帝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我奶奶自小就告诉我,如果样式雷这最后一层的机关图现世,那就说明老九门的人又要再下一次张家楼,那时不管当家的是谁,都必须得去夹这个喇嘛。 虽说这是张大佛爷的召集令,但我更倾向于觉得这是老九门之间的秘密协议,只要一看到样式雷就代表他们协商的计划开始实行,所以很可能他们有什么原因必须得下这个张家楼,或者里面有他们必须得到的东西,但因为没有机关图所以自己下不去。霍秀秀说到这,向我眨眨眼,说:有关样式雷,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霍秀秀说了这么多,其实有用的信息并没有多少,但多多少少解释了我的一些疑问。我想了一下,问她:张大佛爷不是长沙发的家,怎么张家楼会在广西? 霍秀秀想了想,就说这个问题她也问过她奶奶,她奶奶告诉她,有时候江湖上流传的一些事,真真假假,必须自己剥除外壳。 我愣了一下,道,这可是大实话。我对于张大佛爷也是我爷爷的笔记上看来的,只记得他家的大玉佛、二响环和娶媳妇点天灯了。 一听我这么说霍秀秀笑了,道:点天灯多威风哪,吴邪哥哥,你今天晚上可以说是巨星登场,日后道上可没有人不知道你了。 我说那可是几百上千万甚至上亿的烧钱,那种威风可真不是普通人能顶得住,我觉得我当时心跳得有一百八,人都懵的。 小丫头一听继续笑我,说我只点一盏灯就吓成这样,当年张大佛爷为了追老婆可是一连点了三盏。顿了一下,她还一脸憧憬的说:如果是谁为我点三盏,我估计也会当场同意他的求婚。 我看了霍秀秀一眼,就说她,现在的女生怎么虚荣心这么强,怪不得社会上一大堆单身汉,三盏灯半年收成,这多烧钱?再说了,那都是拿命下斗换来的,这种得瑟劲,老婆娶回家了怕也养不久。 看起来张夫人是个妙人儿啊,连你们老九门老大这种看惯莺莺燕燕的都挡不住。胖子摸摸下巴,也一副神往的表情:张大佛爷出手那都是什么档次的明器?半年收成是我我也嫁。 我笑起来,说:胖子,就你这样得倒送给张大佛爷半年收成,别人还得考虑考虑。 胖子不服气,抖了抖他一身神膘说:怎么着,胖爷能上山下海,这就是个胖了的大师兄,收了我也不亏啊。 霍秀秀扑哧一下就笑出声来,连闷油瓶的嘴角都抽了。我就对胖子说,妙人儿,你让小哥都挡不住了。 胖子一看,闷油瓶的表情似乎是在笑,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说:我说小哥,你平时不是面瘫得挺好,这会来凑什么热闹。 闷油瓶没理他,又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骂了一下胖子,转过头对霍秀秀说:不瞎扯了,咱们说正经的,你家是不是有个叫霍玲的,王令玲? 霍秀秀点点头,道:那是我姑姑,我会去查这些事情,就是因为我姑姑的突然失踪。 听她这么一说,我终于确定,西沙考古队绝对跟老九门有关,甚至很可能就是由老九门的后人组成的。 想到这我就让霍秀秀把她查到的说一说,小丫头立马不干,说我们三个大男人就知道占她便宜。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心想也是,这些告诉她也无所谓,于是我便将我们之前的经历都一五一时地告诉了她,足足说了大半个小时,说到云顶天宫的时候,霍秀秀对青铜门非常感兴趣,刚想让我仔细把门描述一下,闷油瓶突然开口道:有人来了。 闷油瓶边说边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拉开门就追了出去。我和胖子还有霍秀秀跟上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看清闷油瓶的背影。 霍秀秀说:不好,看来被发现了,我得先回去了。说完一翻身上了桌,身形好比杂技一样就扭到了梁上。 她该说的都还没说,我有点急了,抬头问她:你就这么走了? 小丫头低头看着我,嘻嘻一笑,就说还有机会,让我别着急。而且估计很快的我们也要下那个斗,她要告诉我们的最多只能给我们提个醒。说完她探身出去,一下就不见了。 我回头看胖子,问他要不要追上去。胖子看着天窗,摇摇头,道:咱们就在这等小哥,免得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计。 我一听也对,就跟胖子守着玉玺和鬼头戒指。没几分钟时间,闷油瓶从门外走了进来,对我们道:人追丢了。 胖子听了就骂:我靠,这地方也太不安全了吧,怎么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他娘的,还让我们一人一个屋,半夜被人做掉了怎么办? 胖子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点发虚,就问闷油瓶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闷油瓶没回答我,倒是难得说了一句:他们不敢乱来。 我不知道闷油瓶口中的他们是什么人,但听他这么一说心倒是松了下来。 胖子问接下来怎么办,没事他可得回房抓紧时间洗了睡个舒坦觉。我愣了一下,就说怎么,不是睡这间房吗? 胖子嘁了一声,指着床说:我说天真,真要三人住一间,这床咱们得叠罗汉才睡得下吧? 我一看那床,的确是小了点,就拍了拍胖子:那要辛苦胖爷你当床垫了。 胖子往床上一横,对我道:你就只能跟胖爷得瑟,换了小哥,你也是给小哥当床垫的料。边说他就边指着门口,说李三疆给他们每人安排了一间房,让我出门右边走,带小哥回屋,省得小哥迷路。 我呸了一口,就用衣服把玉玺和鬼头戒指裹好,跟着闷油瓶走了出去。 出门按胖子的说法过去右边的屋子一看,果然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已经是个待客的模样。我就把裹着玉玺的衣服塞给闷油瓶,这些东西在他手上比在我手上安全多了。 闷油瓶把东西接过去,随意的就往床头一放。按胖子的说法,李三疆应该也给我安排了房间才是,但闷油瓶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直接就进了浴室。 我根本来不及拦,也不好说我要找人带我去房间,只好待在那盯着床头上包着衣服的玉玺。 我仔细看了一下,这边的床也是单人雕花木床,不过我跟闷油瓶挤一挤倒也能贴面饼一样躺上去,省得再去找李三疆问我的房间。说起来今天闯了这么大的祸,现在还能洗个澡睡个囫囵觉,已经是高等级享受了。 从新月饭店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令我应接不暇,直到现在我才终于能坐下来喘口气,有时间理清楚头绪。 一想到老九门我就觉得脑子发疼,听他们这么一说,吴家根本也跑不掉,我很有可能明天就能见到我二叔那张脸。我到底闯了多大的祸我现在还不清楚,二叔和三叔不同,我那套对他根本没用。估计就今天做的这些事已经足够让二叔把我押回家拆几遍。 闷油瓶走了出来,见我夹着烟发呆,就让我去洗。 我也大概冲了一下,北京夜里的自来水的度数还真让我觉得有点不好受。出来就看到闷油瓶靠着床头闭眼坐着,我心想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的确该休息了,就走过去让他躺好。 闷油瓶摇了摇头,就说我先睡,他守夜。我愣了一下,心想这又不是在斗里,守什么夜?但转念一想,玉玺这东西确实也有点让人担心,我就让他先睡一下,后半夜才换班,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 他根本没搭理我,就用眼神示意让我上去。我没有办法,只好爬上床,但的确是时间还早,人根本没有睡意,我坐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就问闷油瓶他昨天说他手上还有几张样式雷,在哪? 样式雷上画的可是斗里的机关图,多一张就多一分活的希望,不能打马虎。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侧了一下身,从裤袋里摸了一沓纸给我,有5、6张之多。我接过来一看,果然是样式雷。我看着手中的图纸心想,原来闷油瓶出门不带钱,就带这玩意了。不过就算这些值十来二十万,你也不能直接拿来当钱花啊。 我翻了几下,就把样式雷还给闷油瓶:这东西你看得懂? 闷油瓶点点头,道:大概看得懂,但有些地方不对。 我愣了一下,问道:不对?图被改过? 闷油瓶摇摇头,说:图上有些机关的设置从原理上根本行不通,我还没想明白。 听闷油瓶这么说我忽然想起在海底墓时他说过,他对于中国古墓的陷阱机关的了解,超过世界上任何人,以他的经验竟还有参不透的地方,这斗中机关的设置估计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我见闷油瓶的眉头又开始皱起来,就叫他别急着研究了,样式雷是死的,到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会面对着什么样的实物,说不定根本不能照着上面来。 闷油瓶点点头,像是同意我说的话。说实话的,这家伙平常闷不吭声,但也够神通广大,这样式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手的。 我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闷油瓶他怎么把那些样式雷搞到手的。 其实我只是随便问问,以为闷油瓶不会告诉我,没想到他竟然挺认真地说:我誊的。 我一听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什么!?是赝品字生生被闷油瓶的手捂在嘴里,我虽然知道这小子有前科,七星鲁王宫做的那块镶金丝帛瞒过了我三叔,但没想到这次他竟然敢摆霍老太一道。 闷油瓶轻声说:上面的图样可不假,只是原件已经毁了,没有办法拿来用而已。 我边把闷油瓶捂着我嘴巴的手扯开边想,原件都没了,谁晓得上面的图是真是假,而且万一他娘的你加多加少一根线,那进去的人不是死定了?不过说起来霍老太她当年应该有跟随张大佛爷一起下过张家楼,图纸上的她应该辨得出真伪才是。而且闷油瓶肯定也要下张家楼,没理由自己搞死自己。 想到这我挠了挠头,道:刚霍秀秀那丫头说张家楼只有张家人才进得去,我们能走得进去吗?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就说:以讹传讹。 我心想也是,那里面不可能装了DNA识别系统,进去的是什么人谁知道。而且与其现在担忧张家楼里的机关,还不如想想怎么应付二叔,这真是个令人一想就觉得脑子发疼的问题。 我后来跟闷油瓶又说了几句,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不过那一宿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有东西在摆弄我头上的伤口。虽然力度很轻,但仍有点刺痛的感觉。 一次还能忍,被搞了两三次之后我终于不耐烦地抬手把动我脑袋的东西挥开。 啪一下也不知道打到了什么上,我也懒得起来查看。再说了,有闷油瓶在那些虫蚁也不可能靠近我们才对。那之后终于消停了,可过了一会又有东西贴上来,这次换了个比较软的,碰了我脑门几下,感觉还挺舒服。 再后面我终于彻底的睡死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在胖子震天响的捶门声中醒了过来。 人一清醒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原来是我死死圈着闷油瓶的腰,他的手还按在我的肩上,看样子他应该靠着床头坐了一晚上。 他娘的幸亏门上锁了,否则要是让胖子进来看到我和闷油瓶这种姿势,他还不知道要把我挤兑成什么样。 我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闷油瓶已经干脆利落的把我的手扒下来,起身就去开了门。 胖子人还没进来就先听到他的声音: 天真,快起来见客啦! 我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骂道:我见你大爷! 胖子听了就笑,说,不是你大爷,是你二爷。边说着他边一马当先地跨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正是二叔和潘子。 我没料到二叔这么快就到了北京,根本没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而且二叔的脸色很不好看,可以说是面色铁青地走到我跟前劈头就是一句:阿邪,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你先回杭州去。 我心说都到这地步了,我怎么可能一个人走掉。但二叔这个人,我要是说个不字,他很可能会立马叫他的伙计用绳子把我绑回去,跟他磨嘴皮子根本没用。 而且我现在头缠绷带,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肿得跟猪头差不多,这副样子被二叔看到,他是绝不可能还让我在这里乱来。 我挠了挠头,就给胖子使眼色,胖子油滑得很,立即上来帮我说话:吴家二叔,我看小吴也挺机灵,这次场面这么大,您就带着他长点见识? 二叔根本没理胖子,直接对我说:机票我已经给你订好了,你马上走。 我挠了挠头,脑子里想着怎么样才能让二叔松口,但转来转去都没有办法,二叔那脾气,横起来可以说是六亲不认,而且他软硬不吃,不行的话看起来也只能先跑掉再说。 就在我打定主意准备向二叔表示最多要命一条,叫我走坚决不行的时候,站在门边上的闷油瓶竟然开口了:吴邪不能走。 二叔看了闷油瓶一眼,脸色又沉了一分:你就是哑巴张? 闷油瓶点了点头,淡淡道:吴邪现在代表的是老九门的张家,不是吴家。 闷油瓶这句话一说,我立即发现二叔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我没法形容那种感觉,我从没在二叔脸上看过这种颓然的表情。二叔盯着闷油瓶看了好一会,然后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对我说: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你就等着把你家的地板跪穿吧。 第32章 听二叔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他这算是默认让我留下了。刚才闷油瓶跟他说话的时候我很捏了一把冷汗,开玩笑,这两尊大佛我可是谁都得罪不起。 我看二叔的脸色稍霁,才有胆子凑过去喊了他一声,然后问他怎么这么急着过来。 二叔看了看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他出去走走。 胖子相当机灵,见状立即表示我放心的去吧,他会负责带小哥去早饭,绝对让小哥吃好喝好。 我又看了闷油瓶一眼,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我就对胖子说待会再跟他们汇合,让他们盯好玉玺。 胖子听了一脸严肃地点头,说他一定会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盯好小哥不让他乱跑。 二叔在我也不能和胖子像平时一样扯皮,否则非干不可,现在只能胡乱应了他两句,就跟在二叔身后出了门。 我们在廊下走了一段,一直到院子的亭子里,二叔才停了下来,开口对我道:阿邪,你找哑巴张的过去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二叔的口气很差,而且听他的话看来我发的那封EMAIL他已经看过了,而且他会出现在这里八成我之前闯的祸他也已经知道了,我不敢隐瞒,就大概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二叔点起烟,听我把话说完,狠抽了几口后才说:阿邪,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这不仅仅只是夹喇嘛下斗而已,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多了。 我虽然知道这次的事估计闹大了,但从二叔的嘴里听到我还是有些震惊,毕竟二叔不是个随便危言耸听的人。 恋耽美 校园文-(25) 二叔几口就把烟抽完,然后对我说:你发来的EMAIL我看了,我可以告诉你,那确实是真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问:你是说三叔的事?你怎么确定的? 二叔沉默了一下,慢慢道:这件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顿了顿,他又继续接着说:如果料得到今天这个局面,当初就不该让你跟着老三下地。 我被这个消息搞得懵了,很一会才回过神,道:如果你们知道三叔的事情,你们怎么会让这事发生? 二叔看了我一眼,就说:我并不愿意让你卷进来,原本我以为你只是误打误撞地闯进来,但你现在代表的是张家,其他九门的人根本不会让你走。 我愣了一下,心想,不是吧?就这几张纸,到今天还会有这么大的效力?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无意识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二叔笑了笑,就说,老九门这么蛰伏这么长的时间,可以说就是为了能够最终下到张家古楼的核心位置。那几张样式雷,对老九门各家的意义都不相同,但都是极其重要的。 停了一下,二叔苦笑了一下,又说:不管是为了什么,老九门等的就是这一天,你的出现就意味着最后一道锁终于被打开了。 我大概明白了二叔的意思,这样一来我就能理解为什么时至今年今月老九门还能凑起来。看来张家古楼里的东西着实厉害,让这些可以说是江湖一霸的人趋之若鹜。 但最厉害的或许应该是老九门的老大。所谓众口难调,能让九门众人这么渴望的东西,应该并不只有一种。张大佛爷很可能握住了其他九门当家的心性弱点,让他们窥视到张家古楼里有他们所追求的东西,而且档次还是究极的,所以他们才会达成无论当家是谁都必须下张家古楼的协议。 我并不知道爷爷到底对张家古楼的了解有多少,因为他的笔记里对这座神秘的楼以及那次下斗只字未提,也不知道他是看到了什么,可能他们之间也达成了协议,根本不允许有关消息存在这世界上。 我们继续往前,二叔又点了一只烟,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就这么三个人就敢接这么大的活。那些样式雷是哑巴张给你的?你也太信任他了。 我看得出二叔有点焦躁,前面根本没敢说自己并不知道这样式雷代表的含义,完全是赶鸭子上架,这时候也只能含糊应了一下,说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小哥不可能这时候才害我。 二叔摇摇头,就说:那哑巴的来历太神秘,陈皮阿四那边放出来的消息根本不能相信。当初他是在巴乃被发现的,这也实在太巧了。 巴乃不就是昨天霍秀秀那小丫头说的张家古楼所在地?我靠,我心想,黑眼镜还说闷油瓶的来历只有陈皮阿四的几个心腹知道,二叔看起来不也清楚得很。 二叔见我不说话,就过来勾住我的肩膀,说这次下张家楼必定凶险万分,让我一定要跟好他。 我笑了笑,就问二叔对张家楼到底知道多少。 二叔告诉我,张家楼他只听爷爷提过一次,但也仅止于交代他有关这个样式雷和被夹喇嘛下这个楼的事。 我想了想,道:难道一点没提张家楼里的机关之类的? 二叔说当时他也问过,爷爷只回答那里面的机关是活的,根本没办法记下来。 我愣了一下,说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机关还是能跑来跑去? 二叔笑了,回答我说爷爷的意思估计是里面的机关排列组合相当多,走的路线不同触发的也不一样。 一座楼有多大,同一条路就算再怎么绕最后遇到的机关应该也超不多三五种吧?我有点想不明白。再说样式雷上不是有机关图? 二叔道:即使只有三五种,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人全探出来,更别说还没下到的地方。至于样式雷,上面到底有没有画全谁也不知道。 我听说张家楼是张大佛爷的祖宅,那里面的机关张家后人应该比我们清楚。我问二叔。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张家人还没到? 二叔看着我,笑了一下,说:阿邪,你代表的不就是张家。 我呆立在那,人完全怔住了,过一会才反应过来,问:这是什么意思?张家的人不过来? 二叔沉默了一会,才道:张家解放后就突然消失了,很彻底,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有关张家的消息,更别提张家后人。 这个消息有点爆炸性,我花了一点时间消化了才问道:但不是只有张家人才进得去古楼?那这次怎么走? 二叔道:张家楼肯定不会指定的人才能进去, 不过里面可能有什么需要张家的人才能打开,比如说最后一道机关的破解方法之类。 所以一看到你手中的样式雷,老九门的人就聚集在一起准备入楼,这应该跟你是不是张家的后人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认为你已经掌握了张家楼机关最核心的信息。 听二叔这么说,我心说,我现在连样式雷上画的机关都看不懂,跟着我走那不是走上死路?想到这里,我苦笑了一下,道:什么最核心的信息?老实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二叔把手中的烟捻灭,就拍了拍我道:别急,你身后还有哑巴张。我感觉这个人对张家楼应该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既然他能拿得出样式雷,并且让你出来夹这个喇嘛,那他应该就能带路。 我苦笑,只要下了地闷油瓶不要搞突然失踪就谢天谢地了,还靠他带路。不过闷油瓶现在恢复了某些记忆,很可能就是关于张家楼的一部分,所以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状况才是。 二叔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接起,嗯了几声就挂掉了,然后转过头:我这次也拦不了你,你就好好准备准备。还有,虽然哑巴张救过你几次,但那种人水太深,你还是少跟他混在一起。 他娘的,二叔这口气就像在说隔壁家那小子坑蒙拐骗,你跟他玩一起会学坏一样。如果让他知道闷油瓶现在跟我还是个能撸管子的关系,估计我往后跟闷油瓶连面都碰不到。 说完这些之后二叔终于摆摆手让我走了,我松了一口气,就去找闷油瓶和胖子。 闷油瓶和胖子正在闷油瓶住的那屋子里吃早饭,摆了张大桌子,上面林林总总放了不下十来盘,胖子一看我进门就让我赶快来进食,说他对我多好,东西都给我留了一份。 一大早起来被二叔训了一顿,我也饿得慌,随便洗刷了一下就坐下来开吃。胖子嘴里塞个小笼包,含糊着问我是不是因为昨天砸场子所以我被拎去削了一顿。 我摇了摇头,就说我这次要下张家楼,我二叔让我小心点,准备让我回去之后把牢底坐穿。 胖子边吃就边说:你们吴家的都太宠孩子,你看你三叔啧啧说着胖子突然一下笑了起来,嘴巴里的包子喷了一桌。 我靠,你他妈还让不让人吃东西? 我不知道胖子抽什么风,连忙把碗挪开。 胖子边笑边说:我刚想起来,小哥哈哈小哥原来姓张啊。 我没好气道:以你那智商八成以为小哥姓小吧。 胖子朝我挤眉弄眼:天真,你现在可是代表张家。 我刚开始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稀饭一下就呛到了气管里。胖子就大笑着帮我拍背,道:没事,以咱们的关系我绝不跟你爸妈说这个事。 下午的时候齐家的人也到了。说起齐门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羽,如果我的推测正确,那他应该也是老九门的后人。 齐家这次来的人叫钱东升,后来霍秀秀告诉我齐铁嘴家已经没人了,所以现在是齐铁嘴的表兄还是表弟那一支当的家。大概就是这个原因,相比起其他几门,钱东升给我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或者应该说他看起来没有其他人那么上心。 钱东升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瘦小,留着几缕胡须,看起来跟电视剧里那些走江湖的算命先生差不多。我想起爷爷笔记里看到齐门八的规矩,每个人去买货他都会给他算一卦,看钱东升的打扮,这个规矩应该传承了下来。 钱东升也来给我打了个招呼,看到我他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皱了一下眉,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二叔让我叫了他一声钱伯,然后大家说了些场面话也就各忙各的去了。 二叔来了之后我舒服很多,至少见到这些所谓老九门的前辈我不用担心露馅,而且看来他们之间应该互相还是有通气的,不像是第一次打交道的样子。 那之后我就有点悠闲起来,除了把闷油瓶写的装备清单给他们之后,我和闷油瓶还有胖子就像被遗忘了一样,就吃吃老酒晒晒太阳。 霍秀秀抓着空子就往我们这边跑,让我把上次没说完的云顶天宫讲完。小丫头明显对青铜门相当感兴趣,让我把门的大小形状花纹仔仔细细地描述了一遍,连封门的人皮都不放过。当时的情况,我根本没有时间去研究青铜门,所以当回答完霍秀秀关于青铜门的问题时,我觉得脑汁都快干了。 小丫头听完之后好像在沉思什么,胖子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我还惦记着她说交换信息的事,就催她快把知道的说出来。霍秀秀吸了口气,定定神,接着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故事以她13岁时的一个梦魇开始,结束于3年前金万堂告诉她的中国盗墓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盗墓活动。霍秀秀特意放缓了讲话速度,说了将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看起来她那时的心里经历也不比我这几年少,特别是开始查这些事之后。 霍秀秀说的给了我一些启发,我感觉心里有一块大拼图正在逐步地拼起来,我感觉事情似乎忽然到了一个突破口上,但脑子里还有点混乱,我还没办法整理出头绪。 没有时间了, 这句话让我挺介意,因为我一下就想到了闷油瓶从陨玉出来时,已经崩溃后的喃喃自语。 到底是什么事情没有时间?虽然是6、7年前霍老太的梦呓,可这两句同样的话到底有没有联系?霍老太是不是由霍玲的失踪追查出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这句话? 这个时候如果能来一根烟可能有助于我的思考,可考虑到小丫头在场,我只好忍了下来,揉搓了几下指头,问她:你奶奶说的没有时间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霍秀秀摇了摇头,道:我最后也就只追查到那次盗墓活动,后面就没了。停顿了一下,霍秀秀忽然压低声音:吴邪哥哥,这位厉害的哥哥是什么人?我奶奶好像认得他。 霍老太认得闷油瓶?我初听愣了一下,后来想到闷油瓶怎么说也是道上有名的哑巴张,霍老太认得他也不奇怪。 我把想法一说,霍秀秀立即摇头说:不是,我昨晚回去之后,我奶奶问我这位哥哥身上是不是有麒麟纹身。 一听到这句话,我和胖子对望一眼,立即觉得有戏,忙追问霍秀秀霍老太还说了什么。 霍秀秀也不卖关子,痛痛快快地告诉了我们。她昨晚出来找我们,回到房间就发现她奶奶在等她,然后就问了她上面那个问题。她知道瞒不住,而且这么多年来,她奶奶一直在追查姑姑霍玲的下落,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她也不忍心隐瞒,所以她就大概将我们告诉她的事情全都说了。 听完之后,她奶奶之后呆了一会才回过神,说要找个时间来见见闷油瓶。 说到这,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转脸对闷油瓶道:这位哥哥,能让我看看你的手指吗? 闷油瓶看着她,也没有什么表示,过了几秒才把右手抬起来。霍秀秀凑上来,抓着闷油瓶的手前后左右看了好几眼,才放开道:果然是传说中发丘中郎将的手。 我问她:这也是你奶奶告诉你的? 霍秀秀点点头,说:没错,我奶奶说的。顿了一下她又说:吴邪哥哥,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那次老九门联手的史上最大盗墓活动,领头的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有两只奇长的手指,看上去很安静,有一双淡然如水的眼睛。边说着她就边看闷油瓶: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人? 这完全不是暗示了,胖子看着霍秀秀,龇牙笑了笑,就说:好妹妹,你说那史上最大盗墓可是63年的事,你看小哥像是快70的人吗?他现在可是男人三十一枝花。 我点头插话:我同意胖子的观点。 小丫头不服气,道:怎么不可能?他80年跟姑姑一起下的西沙,现在都20多年过去了,他看起来也一点不像50的人啊。而且以我对我奶奶的了解,她这么关心这位哥哥,肯定跟张家楼的事有关。 虽说霍秀秀的故事里,参与过史上最大盗墓活动的金万堂给领头的年轻人下了和闷油瓶形象十分相似的结论,但应该不是闷油瓶,因为这里出现了一个悖论。 我皱着眉头整理了一下思绪,就把黑眼镜告诉我的陈皮阿四那边传出来,有关闷油瓶也就是哑巴张的来历告诉了霍秀秀,然后跟她说我的推测:假设小哥真的是当年的那个领头人,那么霍老太和陈皮阿四都应该见过他。换句话说,如果霍老太现在认得小哥的话,陈皮阿四不可能不认得。 霍秀秀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于是又接着道:那么这里就出现了矛盾的地方,那就是,道上知道的有关哑巴张的来历,跟老九门一点关系也没有,陈皮阿四也从没提过他认得小哥。所以你奶奶和陈皮阿四对小哥的说法,完全对不上号。 霍秀秀沉思了一下,道:的确如此,如果这位哥哥是领头人的假设成立,那么奶奶和四阿公他们两个人肯定有人说假话。但你这样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说不定道上传的是四阿公编排出来的呢,为了隐藏有关那次盗墓活动。 我道:所以从这里又变成了一个逻辑急转弯。如果你奶奶说的话是假的,那小哥很可能就是那个来历,跟张家楼老九门一点关系都没有;反过来,如果陈皮阿四说的是假的,小哥真是当年的领头人,那么为什么一开始在新月饭店时,你奶奶没有认出他? 霍秀秀听了就说:怎么没认出来,不是说了麟纹身和发丘中郎将的手指吗? 我觉得有点好笑,就道:发丘中郎将中国又不是只有小哥一个,你奶奶怎么能只凭手指就认人,小哥又不是没脸。 霍秀秀还是不死心,说:可是那麒麟纹身奶奶说可不是简单的纹身。 我心里激灵了一下,忙问:怎么个不简单法? 小丫头摇了摇头,说她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半天的胖子终于有机会道:你们俩说什么逻辑真假,搞得胖爷我头都晕了,现在到底得出结论没有,是不是小哥? 见我和霍秀秀同时皱眉,胖子抢先开口:我觉得陈皮阿四那老头肯定说的假话。你看那是多肥的油斗,他说不定是想让小哥带他把里面的东西全摸出来,所以不敢跟别人说小哥的来历,就编了那么一段传奇故事。 胖子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陈皮阿四的盘口在广西,张家楼也在那边,这样的话还真有点可能性。如果胖子的假设是真的,那小哥就是块长生不老的唐僧肉,任谁知道都眼红啊。 其实只要闷油瓶开口,这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可惜这小子坐在旁边有如老僧入定,一点反应也没有。 恋耽美 校园文-(26) 房间里暂时安静了下来,但很快的我们就没办法再坐着发呆,因为霍老太来了。 还没等老太婆进屋,霍秀秀已经迎了过去。霍老太一进来,眼睛就紧盯着闷油瓶搭在腿上的手不放。 她慢慢地走到闷油瓶面前,抓起闷油瓶的手,只看了一眼,就后退了一步,脸色铁青。 沉默了有几秒,霍老太才看着闷油瓶,道: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吗? 闷油瓶看着她摇摇头。我心想,靠,失忆这戏码张影帝演了这么多遍,早就炉火纯青了吧。 老太婆咬了咬下唇,眼神中的感情非常复杂:也对,如果你还记得,你不可能会来见我。苦笑了一下,她又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老了,你还是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当年你和我说的那些事情,我也许还会羡慕你。 霍老太这几句话中透露出的消息太多了,听起来她不仅认识闷油瓶,还有点交情。难道当年那个领头的年轻人真的是闷油瓶!?我边想就边对闷油瓶做了个眼神,让他快问,霍老太是当事人,知道的可比旁敲侧击追查的小丫头多得多。 闷油瓶没有任何举动,坐在那就像一座雕像一样。 霍老太看着他,又道:你似乎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难道对自己的过去不好奇吗? 闷油瓶和她对视,并没有回答。我在一边无比好奇,又不敢贸然发问,怕老太婆烦了起逆反心理,到时候什么都问不了。 看他们俩相对沉默,我跟胖子眼神交流了一下后,我扯了一把椅子过来,对霍老太道:婆婆,有什么坐下来慢慢说。 但话一说完我就发现霍老太有点不太对劲,全身都颤抖起来。毕竟是70来80岁的老人,我怕她一下扛不住就倒下去,就想伸手去扶她,没想到她一下跪了下去。 霍秀秀不明白怎么回事也跟着跪了下去,一旁的我跟胖子都傻了。 但对于霍老太这样一个在北京城里可以呼风唤雨,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长辈一脸虔诚地跪在自己面前,闷油瓶却好像受得理所当然,依旧坐在那一动不动。 现场的气氛实在太诡异,霍秀秀完全呆住了,我和胖子想过去将老太太扶起来,谁知道她神情肃穆和坚决地跪着,根本不愿起来。 霍老太的眼睛始终看着闷油瓶,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发现闷油瓶也很不对劲。 闷油瓶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非要找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可以这么说,他即使静静地坐在那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夏季雷暴雨前的低气压,逼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那一瞬间,我忽然就明白了,我和闷油瓶可能是不同的,距离的 非常遥远的两个人。 这个念头稍纵即逝,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娘们唧唧,抬了抬眉毛,回头继续开导霍老太:婆婆,你这是干什么?小哥一后辈他受不住你这种大礼。 霍老太没有理会我,看着闷油瓶就像在自言自语: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都是我们害的。 变成这样?是指闷油瓶不会老又经常失忆?我不太明白,就顺着她的话问:你们?你们是指?变成这样是哪样? 老太太就像没听到我的话,继续道:其实那个时候的老九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那里面的东西,你应该清楚,让那些人知道了他们在倒的是什么,这本来就是个祸根。如果知道了那是什么,根本没几个人能控制得住自己。 老太太的语气很沉重,看来那次盗墓活动果然如霍秀秀所说,是霍老太的一个心结,如果不是我带着样式雷出现,那件事她是要带到棺材里去的。 老太太说完沉默了一会,看着闷油瓶继续道:在那种情形之下,会发生后来的事我相信你应该也想得到。我不明白,你怎么会犯那样的错误? 对于霍老太说的事我无比好奇,但她有心隐瞒,说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其实她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老九门下了一个斗然后出现分赃不均吗? 闷油瓶之前一直默默听着,到了这里忽然开口,但并不是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你起来。 我们这才想起霍老太还跪着,连忙过去和胖子一人一边,强行把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霍老太紧盯着闷油瓶,脸色突然一变,道:你是故意的!? 我并不知道霍老太这话是冲什么事说的,但她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太稳定,整个人又抖了起来。 闷油瓶注视着她,眼神淡然如水:我会下张家楼。 闷油瓶这种眼神估计安抚了她,霍老太平静了下来,缓缓道:我知道,所以我只希望天理循环报应在我们这些老人身上就好。说着,她站了起来,道:时间也不早了,装备已经差不多了,大概后天就能出发,你们也该好好准备准备。 说这句话时霍老太已经恢复了之前那种冷漠的样子,我实在是佩服,他娘的,老九门的人都是影帝出身吧? 看着霍老太的背影,我意识到就在这种懵懂的状态下,老子竟然后天就要出征了。而且看样子霍老太也会亲自下张家楼。 霍老太跟我奶奶是发小儿,怎么说也快80的老太婆了,还真让人有点怀疑她的体力能不能吃得消。不过一想到陈皮阿四都90岁的人还跟我们一起爬雪山,我也不敢小看霍老太。 或许是常年下斗得到锻炼,所以身子骨比普通人硬朗得多? 想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了,陈皮阿四的人怎么没来?他真的把命丢在云顶天宫那了? 想起陈皮阿四后我就这事去问了二叔,他告诉我,自从上次和我们一起去了云顶天宫后老头子就没再露过脸,大概真折在里面了。 听到这些话我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我靠,还以为二叔天天喝茶遛鸟打太极屁事不管,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我这完全就是在他眼皮底下犯事。难怪三叔怕二叔怕得要死。 闷油瓶带来的那摞样式雷我交给了二叔,他找人翻成了现代的建筑图纸,我的专业就是建筑,这种图纸对我来说简单多了。 霍老太手上也有样式雷,但那是张家楼的建筑结构图,跟我们手中的机关图不同。从那图纸中可以看到张家楼是一共七层,但第二层却和上几层脱节了,不知是因为图纸不全还是另有设计。 出发的前一晚老九门的当家都聚到了一起(除了陈皮阿四和黑背老六),我也终于见到了一直没现身的二月红的幺孙,老九门上二门的现任当家杨世华。杨世华三十多岁,名字听起来很大众,人看起来也不像继承他们家唱戏的行业,倒是很有大企业里高层管理人员的架势,我有些怀疑他已经把他们那一门改成了什么倒斗有限公司来经营。 这次聚会所有人都摆出一副被筷子夹着不多说的态度,看完我给的图纸就一起坐着闭目养神。我这双名义上的筷子陪他们呆坐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尿遁了,说实话,就算站在外面边被蚊子叮边抽烟都比待在里面舒服。 至于我要带闷油瓶和胖子下斗,他们都没有异议。毕竟按规矩,我夹什么人都是我说了算。除了我们之外,每一门的当家都带了几个得力伙计,算起来虽然这次没有当年人数那么多,但也已经是一支相当大的队伍,而且可以说个个都是道上有名的好手,一想到要跟这些人一起下斗,我的血液都禁不住沸腾。 其实我并不想胖子掺合进这次的事里,因为不用想也能知道张家楼会有多危险,很可能一不留神就交代在那可。可胖子说一世人三兄弟,我怎么可以让他放弃这次发财的机会,再说了,作为保镖,他得一起去给我挡挡机关,否则小哥哪有吃饭睡觉的时间。 对于胖子的义气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他的贱嘴永远能把这种气氛搞坏。 我懒得理他,就问闷油瓶的意思,没想到他竟然点了头,把胖子乐得眉开眼笑,张臂左右一搭我和闷油瓶的肩就说请我们去吃夜宵。 边吃夜宵我就边给他们俩看图纸,其实我总感觉哪里有我察觉不出来的问题,也许只是心理作用。 夜宵吃到一半霍秀秀就带着两个伙计抬了一个盒子过来,说是她奶奶让送过来的,指名给闷油瓶。那盒子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东西,闷油瓶打开,从里面起出了一把古刀,外型跟黑金古刀相近,大小也差不多。拔出鞘来,寒光一闪,外行人都能看出是把好刀。 闷油瓶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眼神竟然有瞬间迷茫。但很快就回过神,把刀插到了他的装备包中。 霍秀秀说那刀一直放在她们家仓库,这下终于派上用场了。 胖子吃醋,在一旁嚷嚷说也要搞一把。小丫头就笑,说那刀太重,不是什么人都耍得起。胖子想起闷油瓶之前用的黑金古刀的重量,这才悻悻作罢,坐回去继续吃他的夜宵。 霍秀秀把两个伙到计打发回去,看了一眼闷油瓶和胖子,就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吴邪哥哥,我奶奶跟这个厉害的哥哥肯定关系不一般。要两个人才能抬得动的刀,我奶奶竟然让我拿来给这位哥哥防身用。 一说特殊关系我立刻想起上次胖子挤兑我的话,就问道:难道小哥是你失散多年的叔叔? 霍秀秀笑了,接着很是认真地告诉我霍家的男人似乎生下来就有些愚钝,对下斗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兴趣,所以她们家向来都是女子当家。 一说到霍家我立即就想到了尸化成禁婆的霍玲,看着霍秀秀,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正自矛盾,闷油瓶忽然喊了我一声,让我过去。他从刚才就一直低头研究我带回来的图纸,大概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我们凑过去,闷油瓶用手指点了点张家楼断层的空白处道:这里。 胖子端着碗边吃边看,听闷油瓶这么说就问道:就这一片雪白小哥你看出了什么道道? 闷油瓶点点头:这应该不是图纸缺了,而是原本的设计就这样。 我凝神看了一下,道:就算有暗道相通也该有支撑结构,上几层难道是挂在半空? 闷油瓶道:不,是埋在地下。 原来如此,我心说,这样倒能解释得通图纸上的断层。 我想了想,说:广西多山,楼也可能嵌在山体里,张家楼二层和三层很可能分别在山内和山外,只靠一条地道相通。 闷油瓶展开他手中的机关图,让我们看清他指的地方:这是地道开口的机关,利用了水流冲力。 地下暗河? 闷油瓶想了一下:有可能。 牛X啊,我心想,就这楼的外围规模就够牛X了,再加上楼里的机关,王陵也就这个水准了。 胖子大概也意识到要去的是什么地方,整个人都亢奋起来。我们又讨论了一会,霍秀秀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插话,最后我们找了个夜深了女孩子不适合待在男人房里的借口,终于把她给哄回去了。 之后我们把夜宵吃完,三人边收拾装备边把整个计划又对了一遍。这次老九门分成了两支队伍,一支下张家楼,一支去四川的四姑娘山。 去四川的是二叔和解语花的队伍,这种安排通过毫无疑问。听到组队方案是我提出的时候,二叔的脸简直能刮下一层冰来。我其实没有闷油瓶考虑得那么多,什么老九门之间的牵制,我只是私心觉得,我们走得这条路万分凶险,吴家的人实在没有必要全都下。 我知道二叔气我不爱惜自己的小命,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会和闷油瓶一起走到最后。毕竟闷油瓶能让我与他并肩同行,全力以赴的同时不免有些得瑟。 第二天我们就整装出发,先从北京飞到南宁,然后转火车到上思。巴乃是一个瑶寨,处于广西十万大山的腹地。一过上思就全是山,连绵起伏,火车一个一个地过山洞,幸亏没有选汽车进山,否则可能还没到目的地就吐成人干。 为了照顾霍老太,这次睡的是软卧,黑眼镜、闷油瓶、胖子和我四人一个车厢。胖子边吃方便面边夸这次跟的是豪华倒斗团,待遇五星级。闷油瓶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除了把泡好的方便面摆在我面前,说了声可以吃了,他还真没开过口。 黑眼镜倒像是忘了之前跟我们的不愉快,上车没多久就开始找我说话。 胖子满嘴跑火车,黑眼镜也不相上下,天南地北地扯了一通,最后他提到了张家楼,说那楼是挺凶险,曾经有人下去过,都没回来。 一提张家楼我立即来了精神,就催他说详细些。黑眼镜告诉我他也是听来的,前几年陈皮阿四组了一队人下张家楼,但全着了道,导致陈皮阿四伤了元气,过了两三年才又重新培养出一批伙计来。 听到黑眼镜的话我不由自主地就看了闷油瓶一眼,怎么说他也曾是陈皮阿四的伙计,知道的应该比黑眼镜多得多,而且很可能那次下张家楼也有他的份,相信凭他的身手我相信他自己一个人逃出来应该不是问题,说不定他身上那些样式雷就是他从张家楼里倒出来的。我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心里就合计着找个人少的时候问问他。 一旁的胖子边吃边问黑眼镜:听说张家楼是个明器仓库啊,陈家老头有没有摸点神器出来? 黑眼镜笑了一下,道:这个我不清楚,可能有吧。 我想了想,就问黑眼镜知不知道陈皮阿四的人下到几层。黑眼镜说大概只到第二层吧,听说下的还不深就全都喂了机关。 我跟胖子对望一眼,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心想,这种油斗陈皮阿四不亲自下肯定是因为没有把握,但他派下去的人身手应该也不会差,只下到第二层就全军覆没,张家楼的机关也太要命了,这手笔比起汪藏海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黑眼镜看我们的表情,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次小三爷夹的喇嘛可以说都是现今道上的顶尖好手,之前的队伍根本没法比,而且这次还有张家楼的结构图和机关图,应该没问题。 我知道黑眼镜在安慰我,可我的心情实在轻松不起来。那机关图能顶个屁用!?图上标出了有机关是没错,但根本就没标明是什么类型的机关,而且有些机关还是几联式,一旦触到就会接二连三的激发,简直防不胜防。虽说有闷油瓶在,不过根本不知道他记忆恢复到哪一茬,万一哪个点没想清楚,我们肯定完蛋。 我心里暗自琢磨,胖子却对黑眼镜说的道上顶尖好手相当受用,眉开眼笑地表示一定要多弄点明器出来,绝对不辜负这个光荣称号。 黑眼镜大笑起来,说张家楼那可真的有不少好东西,你看看九门提督张大佛爷倒出那么多奇宝,估计最珍贵的都往里面放。光这个就不得了,更何况张家上几辈中还有更厉害的。 胖子一听脸都发亮了,道想也知道,能点三盏天灯的人,家底真不知厚成什么样。 黑眼镜一脸神秘兮兮地凑过头来低声说:提起张大佛爷在新月饭店为了追媳妇点天灯的事,据说张少奶奶其实不是妹子。 张少奶奶不是妹子?难不成是粽子?张大佛爷果然不是普通人哪。胖子就是胖子,一张嘴就能把人干倒。说不定还是粽子中的超级粽,张大佛爷每次下斗只要带着少奶奶去溜一圈,墓主就乖乖上明器了。 胖子的话把车厢里的八卦氛围打得七零八落,我一口水呛到气管里,咳得人仰马翻,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就在我们大笑的时候,闷油瓶突然站了起来,胖子吓了一跳,立即喝道:什么事情!? 闷油瓶看了我们一眼,一言不发地拉开软卧的厢门出去了。我们面面相觑,笑都僵在脸上,也不知道闷油瓶是怎么了。 所幸他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瓶水,然后只见他把水放到黑眼镜面前,道:你说这么久口也该渴了。 恋耽美 校园文-(27) 本来顺手帮同伴拿瓶水过来很正常,但偏偏做这件事的人是闷油瓶,让我们一下都僵住了,注意力瞬间都集中到了那瓶水上。 黑眼镜很快就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后抓起水说去抽支烟,边抽边喝,说完就出去了。 胖子看了一眼包厢门,哧溜吸了一口面后问我这黑眼镜是不是老九门的后人,怎么老黄历比我还熟。 我把黑瞎子的来历告诉胖子,就说他在道上名气这么大,难道胖爷没听说过? 胖子告诉我,黑瞎子这人神秘得很,成名也是这几年的事,而且夹喇嘛的人什么都不肯说,小哥这么有名我们还不是屁都查不到。 也是,那些人就指望这些信息吃饭,假如随便就透露出来,别说会招来雷子,很可能还会被人做掉。不过胖子说的也是事实,黑眼镜对于老九门的事知道得也太多了。 我边想就边打开桌上的方便面碗盖,面已经坨了,吃了两口后我突然想起黑眼镜说过闷油瓶以前就住在巴乃,如果有时间,我还真想去看看闷油瓶的家是什么样子。 到了上思之后,再从南平转车去巴乃,出发之前霍老太他们就已经提前包下了这个瑶寨中的几座高脚楼作为据点,闷油瓶、胖子和我三个人住的是一个叫阿贵的人家里。 阿贵四十多岁,家里有两座高脚楼,一座自己住,一座拿来当旅馆,颇有点农家乐老板的派头。按照黑眼镜说的,我原以为阿贵会认得出闷油瓶,没想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们到达的时候是傍晚,因为提前通知所以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晚饭,吃的是炖肉和甜酒,大概用的是灶烧出来的,所以吃起来带着股火烧味。 因为明天就要下张家楼,我们也不能多喝酒,草草吃了一下饭我们就决定在瑶寨里逛逛,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能认出闷油瓶。 山里的夜风清凉,吹在身上相当舒服,我们三个故意往寨子人多的地方晃。一圈下来,还真没人认出闷油瓶。走了一会之后,甜酒的后劲上来了,我感觉有点热,人也有点懵,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寨子中心类似个小广场的地方,那有一棵大树,很多人在树下抽烟乘凉聊天,就提议坐下来歇歇。 这儿民风淳朴,村民也很热情,乐呵呵的招呼我们过去。树下除了老头老太,还有几个瑶族的小姑娘,胖子很快就跟她们打成一片,逗得她们咯咯直笑。 我过去跟那几个老头搭话,闷油瓶就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那几个老头很健谈,但只有阿贵的一个邻居会一点蹩脚的普通话,我就尝试着问了一下他羊脚山那一带有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羊脚山是张家楼的所在地,如果真有这么大一个东西在那边,很可能有相关的传说流传下来。 一个老头边抽烟就边摇头,我很艰难才大概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据说羊脚山的山沟以前有个老寨子,后来皇帝打仗,起山火烧了,就荒废了。 我心想有什么皇帝打战能打到这犄角旮旯来?后来转念一想,可能是说他们自己的瑶王打战,但这样说来,难道张家楼也被烧毁了? 我就让那老头说详细点,老头就摇摇头,说那传说是大明皇帝时候的,年代太久远了,他也就只知道那边有个荒废的旧村寨而已。如果我想知道羊脚山那一带的事,那要去问盘马老爹才行。 回去之后,我给阿贵来了一包烟,然后就向他打听盘马老爹的事。他告诉我盘马老爹是个老猎人,村子里只有他对羊角山一带最熟悉,有人进山都找他当向导。 我就问他是不是很多人进山。 阿贵摇摇头,说巴乃以前是个穷寨子,这几年有人来观光旅游情况才好了点,但也都是在寨子里和寨子附近走走,羊角山那块都是深山老林,游客少有过去的。 他抽了一口烟,问我是不是要找盘马老爹当向导进山。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可能随便让人知道,万一这个张家楼跟这寨子有什么亲戚关系,让村民发现我们来倒斗,说不定就直接把我们就地正法了。 想到这里我干笑了一下,就说不用,我们找得到地方。 阿贵也不深究,就说我们晓得地方就好,深山老林的容易迷路,特别羊角山后面的林子,据说以前只有古越的脚商才敢走,他们都没进去过,虽然我们做地质测量的什么山山水水都见过,但还是得当心点。 听到他的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地质测量,后来才想起我们捏造了个国家地质勘探的身份,过来这边是为了采集矿石标本。 天色也晚了,明天就要进山,我们和阿贵打了招呼,就进屋休息了。我们前几晚睡得都不太踏实,今天晚上喝了些酒,倒是很快就入睡。闷油瓶在旁边一只虫子也没有,我睡得相当安稳,一直到第二天霍老太的伙计叫我们起来的时候,我都还有点犯迷糊。 我们一行人在阿贵家的饭堂吃了早饭后就出发,朝羊角山走去。 山路上到处是积水坑,里面全是山蚂蝗,走的时候全要避开。刚下过雨,路上都是烂泥,踩在上面直打滑,偶尔有树枝树根横出来,不留神还会被绊倒。但这些跟塔木陀比起来,这种难度太小儿科,我们走起来就像散步一样。 霍老太老马识途地走在前面,说起来不得不佩服,老太婆年近八十的人,走起这种山路依然健步如飞,一点都不带喘。 走了个把小时,我们开始走入了羊角山的山口,慢慢地周围开始呈现出热带森林的势头,树木十分密集,我们只能边砍掉一些藤叶和树枝边往前。这种环境给我一种错觉,感觉像又回到了塔木陀的雨林,这让我相当不舒服。 走了一整天,直到天黑得四周实在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霍老太才发话休息。我们把地上稍微清理了一下,终于能坐下来,凑在篝火旁边喝水吃饭。 在广西这个地方,晚上点篝火其实更多的作用是为了恐吓野兽,还有防些虫子长虫。烧开水后,霍老太的伙计把水壶拿了起来,往里扔了硫磺。我跟胖子知道闷油瓶宝血的作用,都往他那挤。 霍老太坐在一边闭着眼休息,脸上露出一丝疲态。我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人有时真是身不由己,否则以霍老太这样的权势,又何必这样的高龄还到这种地方受苦。 吃完压缩饼干,我从水壶里倒了点水洗了洗脸,感觉清爽不少。按照守夜的顺序闷油瓶是第一个,这也算是对我这边的照顾。四周慢慢安静下来,只听见柴火燃烧的啪啪声。 我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干脆坐在闷油瓶旁边抽烟,低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说话。不过基本上是我问十个问题,他老人家半天才放一个答案出来。 说了没一会四周开始响起鼾声,有人已经睡着了,我也不好再制造噪音,默默抽了两支烟后,也爬进了睡袋里。躺了很久都无法入睡,大概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实在有点像塔木陀,这让我回忆起闷油瓶刚出陨玉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有点烦躁,再加上总是忽有忽得听到咯咯声然后起一身冷汗,几乎是到守夜的人交班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又走了一天,将近傍晚时我们才终于到达目的地。远远我就在山脊上看到了一个湖,四周都是石头,高大陡峭的山峰包围着这个湖,山体高大入云,完全是险恶的大山大水。但是放眼望去,湖边山上根本看不到任何建筑物,难道张家楼真在地底? 第33章 一行人沿着湖滩绕到了湖的北面,霍老太带着我们直接就往山边上走,但一群人找了几圈,除了乱石和树木草丛,什么都没发现。 霍老太的脸色不太好看,我就提议大家休息一下,让老太太好好想想。 我们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就把装备甩了坐下来休息。 喝了几口水,霍老太告诉我们,当年他们下张家楼,是打了个盗洞直接由外通向二三层之间的甬道,绕过了第一二层的机关,而洞口就在山脚,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应该就在那附近。 她说的那附近,是一个略微内凹的山壁形成的U形缝隙。那缝隙直达山顶,看起来就像两边的山壁被切处个小豁口。但这缝隙很浅,可以看到最里面也是生了苔藓的山石泥土,看不出来哪里有洞口。 就这么一点大的地方我们绕来绕去绕了个把小时,湖边的太阳很毒,我给烤出了一身汗,胖子更是汗如雨下。听到霍老太这么说,他终于忍不住凑到我耳边低声说,这老太婆是不是搞错地方?就这巴掌大的地也能整这么长时间?我们就差拿把铲子来一块草皮一块草皮的翻了。 我还没来得及叫胖子闭嘴,就看到一直皱着眉头闷油瓶突然站了起来,走到缝隙里。 我们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连忙站起身跟了过去。只见他走到最里,伸手摸了摸那长满苔藓的乱石堆,说:她没错,洞口应该就是这里。 我愣了一下,问道:哪里? 闷油瓶回过头,道:洞口被埋了。 霍老太比我还挺闷油瓶,一听到他这么说,二话没说就走了进去。 我紧随其后,才发现这山隙看起来浅,但进去也要走个七八步。因为缝隙容不下这么多人,除了我们,其他人都在外边等。 一进去太阳就像突然被隔到山外一般,温度一下降了下来。不知是山顶离得太远,还是山隙下宽上窄,抬头往上看,头顶只留下一条线那么大的天空。 道路桥梁的修建要涉及到周围环境,所以我大学的时候也学一些。眼前的是个倒石堆,石块、泥土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大概因为潮湿又少见阳光,上面都覆上了一层苔藓。 虽然这看起来像山体崩塌,但这么大的一座山,如果真的发生崩塌绝对不会只形成这么小的一堆岩堆。 如果这真如闷油瓶所说洞口就被埋在下面,那很可能是人为爆破将洞口堵了起来。这种可能性很高,很可能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所以迫不得已要将洞口堵上。 可从霍老太的表现来看,当年这应该还是一个盗洞,很有可能在他们之后有人又下去了,遇到了什么,所以才将洞口堵住。 我突然想到了霍秀秀说的事,那极有可能是霍玲她们做的。 霍老太转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突然指着一个方向,有些激动地说:没错,就是这里。 我顺着霍老太的手看过去,看到她指的岩壁上有几个浅坑和圆形铁环,那东西现在已经锈得不行了,她说那是当时用来固定滑轮吊装备用的。 找到地头大家都很兴奋,但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怎么把这些堵着洞口的石头泥沙清出去。 钱东升并不同意清理,因为倒石堆高近4米,宽有3米多,清理起来耗时耗力;而且盗洞如果是垂直往地下挖的话,很可能部分甬道也被堵住了,与其花费时间在这上面,还不如另寻他路张家楼。 我的意见却和他相反,毕竟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塌方的石堆和泥沙已经在雨水的作用下凝结固定了,不会因为我们的挖掘而再次坍塌,所以只需要定出当年盗洞的大概方位,把洞口挖出来就行。霍老太同意我的建议,她说当初盗洞虽然是垂直下的铲,可打得并不深就转了方向,这样很可能只有那一段是被塌下来的沙子石头埋了的。 既然霍老太都开口了,其他人也没有反对,就各自拿出铲子开始清理石堆。霍老太用泥刀大概定下了盗洞洞口的位置,齐家的两个伙计就开始往下挖。 两个伙计都是老手,铲子下得极快,一会就进了差不多两米深,他们还顺道扩宽了盗洞,以便两人加装备能同时进出盗洞。霍家的伙计就在山壁上装上滑轮,把洞里挖出的泥砂和碎石吊出去去。 这些活并不需要太多人,剩下的人就坐在湖滩上休息。我还顾及自己的形象,胖子什么都不管,直接就杀到湖边去洗脸。 一个多小时后,对讲机传来齐家伙计的声音,说甬道挖通了,里面那一段果然没有被埋住,但只够一人进出,问要不要把甬道继续扩宽。 钱东升就请示霍老太,霍老太摇摇头,道:不要乱动,当年盗洞会打这么小肯定有它的原因。老太婆话音刚落,对讲机里突然传出来一声人的惨叫声,那声音尖厉得几乎变了调看来下去的伙计出事了!而且不知道遭遇到了什么,会让他们发出这么可怕的叫喊。 这一声把我们吓了个半死,大家一下就站了起来。我们休息的地方离山隙大概有三百米远,二月红的孙子就让一个叫文三的伙计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文三还没来得及过去,就听见山隙方向传来霍家伙计气喘吁吁的大喊:大家快走! 我们只愣了一秒就立刻回过神,背起地上的装备包就准备往来路撤。胖子显然也听见了,就从湖边往我们的方向冲。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胖子一边捞起他的装备包,一边就问我。 我摇了摇头,下意识就往山隙方向看。这一看我脸都绿了,霍家的伙计这时候已经冲了出来,但她们背后弥漫着一群黑绿色的雾,虽说是雾,却又隐约有种翻滚的感觉,里面似乎包裹着活物。 霍家两伙计跑得跟兔子一样快,她们身后的那堆绿色很快就弥漫扩散,但神奇的是,那堆雾气一遇到阳光就消失,从而在山隙前形成了一边绿色翻滚,一边艳阳高挂的景况。 看绿色浓雾没法突破阳光障碍,我们的心才放了下来,我就问霍家伙计是怎么回事。 霍家叫秋华的伙计深吸了几口气,才断断续续地告诉我们,刚才甬道被打通的同时,她们也在等下面那两人的信号,突然就听见了那声惨叫。其实发出那声惨叫后不久,她们就看到叫魏子的齐家伙计从盗洞中翻了出来。 魏子的表情惊恐到了一种扭曲的地步,出来后就朝她们走过来,但还没走几步就一头栽到了地上,一动也不动。接着她们看到 非常骇人的一幕:魏子的身体就像血肉被抽掉了一般,一瞬间只剩皮贴在骨头上,就像那种干得皮和果肉都皱在一块的枣。齐家的另一个伙计没有出来,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她们刚想去查看一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可还没来得及动手,洞口就铺天盖地般涌出了绿色的雾。看情况肯定是绿雾造成了方才的惨状,她们逃出来后向我们示警让我们快走,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毒雾竟会被阳光拦住。 听到这我立即就想起了蛇沼里那次让我爆盲的毒雾,这雾气产生的原理大概差不多,或许是湖里的水从地下渗透到了洞里然后凝结而成,只要戴上防毒面具应该就没太大问题了。 我想得到其他那些老土夫子也想到了,大家都自觉得去翻装备拿防毒面具。闷油瓶却一动不动,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喊了他一下,他足足过了几秒才转过脸看向我,慢慢道:不对,那不是普通的毒雾,那是蟃雾。 蟃雾是由大量细小的蟃蛊虫形成,可以随着呼吸或经由毛孔进入人体,几分钟就能吃空人的血肉。吸进鼻腔的蛊虫还会爬入颅内,连大脑都会被吃得一干二净。 闷油瓶面无表情的解释让我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怪那伙计惨叫成那样。苗瑶一家,来之前也看了大量有关蛊术的资料,但这东西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但蟃蛊虫或许是因为长期生存在地下,因此极其畏惧阳光。阳光照在它们身上,对它们而言是比燃烧弹还要高的温度,甚至会让它们瞬间死亡。 按照闷油瓶的说法,看来要从这个原来的盗洞下张家楼还真不太容易,毕竟还不知道底下这什么蟃蛊虫到底有多少,万一张家楼里全都是,难道还能戴防毒面具背氧气筒从头到脚穿隔离服下斗?这样的话不用等机关发动,我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捂死。 难道霍老太之前没遇到这个情况?想到这我就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她们实践过的老路吗,怎么会出这种东西来。 霍老太脸色极其难看,她摇了摇头,就说之前挖这个盗洞完全是严格按照张大佛爷的指示来的,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要那样折腾,看来应该就是为了避开这些东西。刚才可能齐家伙计不知道挖到了哪里,才会把这些蛊虫放出来。 恋耽美 校园文-(28) 还没下斗就折了两名好手,钱东升心疼得脸都青了,沉着声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还没说话,闷油瓶就替我回答那盗洞不能下了,必须封住,否则一没阳光就没办法挡住那些蛊虫。 听了他的话,所有人都转头去看那个山隙,发现里面的绿色蛊雾颜色越来越深,已经成了墨绿色,正缓慢向我们的方向飘来。 大家的脸色都变了,显然那些蛊虫正牺牲同伴的身体作为遮阳板来移动。而以蛊虫源源不绝地出现的情况来看,那洞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的确只能靠炸山来封住。 安放炸药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闷油瓶身上。我也没有拦他,只叮嘱他当心点就把雷管交到了他手上。既然下决心跟随他到了这里,我只能尽我所能,让自己能够活着陪他走到终点,再说什么其他的都嫌太矫情。 他的过去和所有谜团的真相毕竟是横在我和他之间的一条又深又宽的沟壑,不找出最后的结果我跟他估计都不会消停。 他不可能停止寻觅的步伐,我也无法从这淌浑水中抽身。 我想闷油瓶应该也看清了这一点,所以这次不再阻止我下张家楼。 闷油瓶背着刀朝蟃雾走,除了我和胖子,其他人都没见识过他的宝血也不知道他有多牛X,所以每个人看着他的背影表情都很古怪。 但当他们看到闷油瓶抽刀放血,然后蛊虫像见了鬼一样逃窜时,他们一脸的惊骇,就像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 我看着他们一副被镇住的神情,心里得瑟得要命,胖子脸色更是屌得都不行了,好像进去的不是闷油瓶而是他一样。 炸山封洞很顺利,前后不过半支烟的功夫。这次李家的伙计其中一个也是搞爆破的,虽然没有朗风炮神这么牛的称号,但也是指哪打哪,一点也不含糊。 洞封住之后,蟃蛊虫没有了后援,在烈日的照耀下很快就弥消于无。当注意力从绿雾上放出来,我这才发现绿雾飘过之处,地上的沙子都铺上了一层绿色,估计都是蛊虫的尸体。 此时蟃雾虽然解决了,但所有人心中却愈发沉重,因为这很可能只是张家楼的最最外围的东西。外围就有这么厉害的陷阱,那张家楼内部绝对不可能轻巧就进去。而且曾经有人探过路的盗洞不能用了,我们还得重新找一遍入口。考虑到这点,我想我们现在只能暂时住下来,从长计议。 因为很有可能换另一条路后,我们说不定还要补充一些没有的装备。 第34章 闷油瓶用水壶浇了一下手上的伤口,我用云南白药混合了其它东西的粉末帮他止了血,然后用绷带扎了一下。 我做这些的时候李家那个叫高山伙计(就是上次一起下蛇沼的那个,)在边上说:麒麟血这么有效,每个人身上抹点说不定就能从那盗洞下去了。 抹你个鸡巴蛋!我一听就怒了:合该这血不是你的所以打算拿来当爽身水擦!?你他妈敢动手试试! 胖子冲我摆摆手:小吴,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啥,我看这小子是皮痒了想叫胖爷给他挠挠。小哥的宝血也是你小子随便肖想的。 霍老太看着眼前的情景,冷笑了一下,开口道:李三疆,你们李家的伙计都这么不懂规矩吗?什么时候轮到他先说话了。 李三疆立马赔笑道歉,还把高山教训了一顿,一看就是在演戏,那句话说不定就是他想说又不好说,所以才让伙计出头。 霍老太沉着脸看了一眼盗洞的方向,道:哪有这么简单,你以为那盗洞里就只有蛊虫?到时候进去中了招,麒麟血都救不了你们。 我们这些人里只有霍老太下过张家楼,她自然最清楚里面的事。我想了想,就问她怎么办,是不是非得从这个湖里下去。 霍老太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看那平静的湖面,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很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只能从湖里潜进去,从第一层走。 我看霍老太的神色很不对,有点怀疑上次他们下张家楼的时候先走的正门,出了事后才打的那个盗洞。说起来陈皮阿四的人也只下到第二层,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走到岸边去看湖里,不仅湖边是石头,感觉湖底似乎也全都是石头。湖水相当清澈,但稍微浅一点的地方我还能看到水底,再往下湖底就迅速隐入了黑暗,这说明湖底的落差相当大,水下可能极深。 俗话说浅水不藏龙,水深必有怪,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蛇沼古城那条巨大无比的母蛇。像这种深不见底的湖,很有可能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里面。 既然定下了路线,我们就要准备专业设备,之前带的那些简单的潜水装备,下这么深的地方根本不够看。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除了氧气瓶外还得准备充氧气用的氧气泵,这些东西都不太好弄,但我相信凭老九门的人应该没问题。但潜水器械太重,可能得雇十几个人用骡子拉进山里来,而且氧气泵得分解运输,需要的时间可能更长一些。 霍老太联系了留在寨子里的伙计,然后说置办这些装备大概要个把星期的时间,于是我们只能倒回巴乃等着。 其实我心中很急,感觉再等一段时间恐怕得被折磨死,但要下潜就必须得戴水肺,再急也没有办法。 边往回走胖子就边低声问我怎么知道张家楼在湖底。 我就说地图上标的。 胖子就说我扯蛋,地图他也看了,哪里有湖,而且楼怎么会建在湖里。 我道,张家楼建成的时候,这里应该没有湖。那湖是个堰塞湖,很可能是张家楼建成后才形成。 胖子咂了咂嘴,就问是不是地震把张家楼震塌到水底下去的。 胖子说的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有时候地震甚至会造成整个村镇沉入水里,但这样一般破坏很大,不可能还有这么多的机关对付后来的人。 我摇了摇头,就给胖子说我的推论:如果是地震造成,张家楼不可能还保留那么完好。而且小哥提过,古楼第三层的打开机关是由水流控制,说明张家楼附近原本就有地下河。所以很可能因为地质运动或者其他原因,对面山体中突然出现一条连通这个地下水系的暗河,然后把张家楼在山体外的第一、二层给淹了。 一旁的闷油瓶点了点头,显然同意我的说法。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转头跟胖子继续把话说完:霍老太确定的盗洞位置说明张家楼就在那座山体里,一旦定下这个地标,再结合地图来看,张家楼山体外的两层应该就是如今这个湖的所在地。但现在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我猜是沉到湖里了。胖子听得连连点头,说其实你胖爷我也猜到了个大概,只是不像我这样满嘴跑火车。 我刚想开口和胖子贫两句,突然就听到杨世华的一个伙计厉声道:谁在那边!?出来! 我们下意识的朝那伙计枪口指着的地方看过去,听到一阵灌木的摩擦声,不一会,一个人影从林子的暗处转了出来。 那是一个干瘦的陌生老头,裸着上半身,手里抓着瑶苗族特有的猎刀,背上扛着一只小牛犊大小的动物。那动物好像刚断气,血染得他一身都是。然后我看到老头左肩到胸前竟然也纹着一只黑色麒麟,跟闷油瓶身上的一模一样。 我们全都愣住了,老头看到枪也愣了一下,但山民性子彪悍,也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反而用当地话问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倒是高山走过去,竟也用当地话跟他唧唧呱呱地说了起来。 我看到那麒麟纹身很吃惊,直觉这老头说不定跟闷油瓶有什么关系,就走过去问高山他说了什么。 高山告诉我这老头是巴乃的猎人,问刚才是不是我们在炸山。他跟老头说我们是国家做地质勘探的,要炸山取石,老头也信了。 我心想你这假话说得也太没水准了,哪个地质勘探队还带枪的。这老头八成在深山待太久没什么见识,所以才会相信这种说法。 想到这我就让高山问对方身上的纹身是怎么来的。 高山对于我的话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但老头根本不理会高山的问话,反而指了指闷油瓶,又指了指我,不知说了一句什么。 我跟闷油瓶对视了一眼,都看向高山,高山也一脸奇怪地看着我们,我就催他快点翻译那老头说了什么。 他说你们不应该再来这里。高山迟疑了一下才又说。他还说你们再在一起,总有一天会害死对方。 听了这些话,我一下就愣住了,第一反应是他娘的这老头怎么知道我跟闷油瓶的关系,随即意识到自己可能想多了,他说的这个在一起应该不是我想的那种意思。不过再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注意到老头用了再这个字,我并没有来过这里,看来他这话应该是冲闷油瓶说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前霍玲也下了张家楼,莫非那次来的又是西沙考古队的人马? 老头说完也不管我们是什么反应,跟闷油瓶对视了一眼就转身走了。我立即就想追上前去问个明白,闷油瓶却拉住了我,我一下醒悟过来,我们跟老头的语言不通,如果靠高山翻译,那也许很多事都要暴露出去,看来只能先回巴乃再做打算。 这老头我用盲肠想都知道他不简单,而临走前他跟闷油瓶对视的那一眼让我感觉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并且他知道的事肯定和闷油瓶脱不了干系。 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跟闷油瓶有比较深的渊源,虽然这老头的五官长得跟闷油瓶不是一个谱系。 所以一回到阿贵家,我就迫不及待地向他打听那个老头。阿贵听了我的描述后,很笃定地告诉我:那个就是盘马老爹。 原来他就是盘马,我想起那晚寨子里的人说只有他最熟悉羊脚山的情况,再联系他对我们说的那些话,有些怀疑他知道张家楼的事。 想到这里我坐不住了,就打算让阿贵带我去盘马老爹家找他谈谈,毕竟我不懂这里的地方话,也不可能带高山去翻译。 我把想法给闷油瓶和胖子一说,胖子也同意,说指不定能掏出点什么消息,到时候把其他人一甩,张家楼就是我们铁三角的天下了。 凭我们三人之力张家楼能下到哪里还是个未知数,我也懒得打击他,就转过头去看闷油瓶。 他看了我一会,竟然破天荒反问我:你要去谈什么? 我愣了一下,说:除了张家楼的事外,按照寨子里其他人的说法,说不定以前霍玲下张家楼的时候盘马老爹还当过向导,可以去套套他的话。顿了一下,我又接着道:还有什么叫我们总有一天会害死对方? 闷油瓶听我这么说,看了我一眼就开始盯着门板发呆。胖子看气氛有些尴尬,就打了个哈哈,说我就是个林黛玉,喜欢瞎琢磨,这么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老头说的话也能想这么多。 见我们俩都没反应,胖子就拍了拍我,起身说他先冲个澡然后去帮忙阿贵准备晚饭,社会主义的生活美好,叫我少想些有的没的。 等到胖子出去之后,闷油瓶终于把眼光从木板转回我身上:你害怕?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我莫名其妙,我就问他到底要说什么。 闷油瓶看着我,淡淡道:盘马说的话。 我这下明白了,我以为他面无表情八风不动,其实他也相当介意盘马说的那句话我们总有一天会害死对方。 我走到他旁边坐下来,点了一根烟,一口气抽了半支才开口:我知道有很多事你不能告诉我,但你也不要小看我吴邪,我要是怕死,就不会跟你到这里来。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弹了弹烟灰,想了一会才缓缓道:你也知道下斗这种事,原本就是脑袋绑在裤腰上,谁也怪不了谁。所以不用太在意盘马老爹说的话,你我都知道这个张家楼很可能就是所有谜团的终点,这里面到底会遇到什么凶险我们也不清楚。是,我是害怕,我怕我身手不够,下张家楼说不定还真是会害死你。 我叼着烟问他:你不怕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夕阳照在他脸上,他冰冷的脸部线条此时看起来柔和了许多:既然决定让你一起下张家楼,我就没什么可怕的。 我其实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有想到闷油瓶竟然会这么认真的回答,一下连我自己都愣住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闷油瓶直直地盯着我,似乎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我跟他对视了好一会,才低头把剩下的烟抽完。烟屁股一扔后,我道:有时候真搞不懂你。 闷油瓶再次看了我一眼,忽然抬起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把我拉得更靠近他一些。我完全被这种最常见的哥俩好方式给弄晕了,可能是太久没有这样亲密的举动,特别闷油瓶的态度一直都没有什么改变,我都快忘记我们还是撸过管子的关系了。 我也抬手搭在他肩膀上,感到他捏了捏我的肩,我莫名地觉得好笑。 我们靠着坐了一会,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和闷油瓶的关系很可能从现在开始真正的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他允许我跟在身后的话,现在的我应该可以走在他身边,让他一直绷紧的肩膀能够放松下来。 闷油瓶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悠长而平静,听起来让我觉得心情相当好,而且闷油瓶的身体软得好像没有骨头一样,抱着舒服得要命。 我正在那边心猿意马,这种安静的氛围突然就被胖子叫我们快点去洗澡吃饭的大嗓门给打破了。我暗骂了一句,心想他娘的温香暖玉老子还没抱够就给死胖子给搞没了,这种机会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 我简直是依依不舍地把手收回来,闷油瓶却没有动,反而按着我的肩膀,偏过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淡淡道:吃过饭后我们一起去找盘马。 当感觉到闷油瓶的嘴唇贴到我的脸部皮肤上时,我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皮全都麻了。我当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怎么了,可以说有无数个念头在涌动,却根本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想法。 我估计我的表情一定扭曲得可怕,最后连闷油瓶都看不下去了,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问我怎么回事。 我靠,我难道要回答被你这一下给搞傻了吗?虽然我们之间有过比刚才那种更过激的行为,但妈的这气氛也太古怪了,闷油瓶对着一个大老爷又油又脏的粗脸,竟然能来这么个柔情四溢的吻,也亏他下得了口,我都替他觉得受不了。 我的脸烫得要命,摸了几下才从裤袋里摸出一支烟,抽了几口后才觉得加快的心跳平复了一些。我现在终于有了一种我跟这个闷油瓶子在处对象的感觉。 比起我闷油瓶淡定多了,一点也没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什么,竟然还顶着一张面瘫脸说先去洗澡再吃饭。 我又抽了几口烟,抹了一把脸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刚说吃过饭后去找盘马?那我去跟阿贵说一声。 闷油瓶摇了摇头:不用,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我说:语言不通啊。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道:我来翻译。 我愣了一下,心想黑眼镜说过闷油瓶曾经在广西住过,可能还真的行。这闷油瓶子还挺牛,连语言都掌握好几门,难怪张影帝演啥像啥。 恋耽美 校园文-(29) 闷油瓶不让我通知阿贵,看来跟盘马老爹的会面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特别是老九门的那些人。 我跟闷油瓶走到饭堂里,看到胖子一边摆碗筷一边跟阿贵的女儿云彩聊天,我就走过去问小姑娘要了提桶和勺子来打水洗澡。 这里还没有自来水,连洗澡用的都是泉水,简直是浪费。高脚楼没有专门的浴室,我们只好提着几桶水,找了个小姑娘看不见的院子角落冲。 闷油瓶蹲在一边,三下五除二拆了手上的绷带就勺水冲伤口。我瞄了一眼,他手心的皮肉发白翻起,边缘黏着褐色的药粉,看起十分狰狞。 我心说这小子莫非有自残倾向?不然放个血整这么深的伤口是打算自杀吗? 闷油瓶冲了一下手,然后自顾自的就开始脱衣服,最后就只剩条裤衩。我一看,上面竟然还印着两只小鸡,这完全就是胖子的手笔,跟闷油瓶的形象完全不搭,亏他还能面不改色地穿着。 因为没有水龙头,我相当自觉地担起了勺水的任务。闷油瓶手上开那么大的口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凑过来就着我勺的水开始挠头。我不禁怀疑他不仅面部神经坏死,很可能连痛觉也丧失了。 看那骇人的伤口在我眼前动来动去,我实在有点忍不住,就让他别用那只手,我将就点一手勺水一手帮他洗。 闷油瓶抬头看了我一眼,竟然没什么异议,接着低下头去等我。说实话,当我的手摸上闷油瓶的头发时,我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太岁头上动土这句话。拿来形容我现在的行为,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种简陋的条件下也只能随便洗,我抓了两下闷油瓶就说行了,转过身叫我勺水给他冲背。 反正都是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不过毕竟关系不一样,一边勺水我就一边盯着他身上看。闷油瓶虽然看起来偏瘦,但并不是那种骨头架子,衣服一脱身上都是腱子肉,其实非常养眼。而且他身材比例好,背部的线条更是相当OK,再来点流水给他打效果,真是看得我眼都红了。就是那小鸡内裤太破坏风景,我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就跟闷油瓶商量等回杭州了我给他弄两条档次高点。 闷油瓶不置可否,说穿什么的都一样。 我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说这种话,想来也是,之前他没失去记忆之前,除了连帽衫外我就没看他穿过别的衣服,内裤什么的他更不可能讲究了。 但让我大跌眼镜的立刻就来了,闷油瓶竟然回头看了我一下,慢悠悠道:你要是看不惯,我可以脱掉。 我愣了一下,心想我靠,这是什么情况?这院子里都是人你光屁股遛鸟我脸往哪摆? 闷油瓶见我没反应,就转过身去让我继续。我边勺水边想闷油瓶刚才的话,一时半会有点转不过弯。什么叫我要是看不惯,难道闷油瓶刚才是在讨好我? 想了一会我还是摸不着头脑,也懒得再猜测,干脆专心致志地勺水和欣赏人体艺术。 闷油瓶洗完之后就换我,老子手又没残,不知道这小子吃错了什么药也非要替我勺水。 第35章 吃饭的时候还有意外收获胖子在饭堂的墙上发现了一张陈文锦和阿贵他老爹的合照,阿贵告诉我们,三十年前这里曾来过一只考古队,带队的还是陈文锦,而当年给他们当向导的就是盘马老爹。 那只队伍很可能就是下西沙的队伍,如果当年闷油瓶也在其中的话,盘马老爹能认出他也不奇怪。 这个发现更加坚定了我去找盘马老爹的想法,吃过饭后,我向云彩问了盘马老爹家的位置,我们就动身去找人。 寨子里也就这么多户人家,盘马老爹家也不难找,或者说,在闷油瓶的带领之下我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到盘马家时他们家也刚吃完晚饭,盘马正坐在饭堂抽瑶族的黄烟,对于我们的到来他并没有感到一点意外。 盘马站起身,躬身向我们行了一个很大的礼,然后把我们让进屋里。 我们席地而坐,闷油瓶不开口,盘马也不说话,一时之间气氛一下尴尬起来。盘马对闷油瓶很恭敬,这很不合理,但想想霍老太对闷油瓶的反应我又释然了。不过我看得出,盘马的恭敬里包含着一些不愉快的情绪。 盘马很显然是在等闷油瓶先开口,但我知道这简直比登天还难,闷油瓶的瓶口不撬是绝不会开的。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心里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问盘马:三十年前的考古队是不是去了羊角山的湖里?他们是不是下了张家楼? 闷油瓶把我的话翻译给盘马,我发现他用的并不是瑶族的语言,我只能确定不是汉语的方言。 盘马也愣了一下,然后说了几句,用的竟也不是瑶族的话。横竖我也听不懂,只能干坐着等闷油瓶翻译。 接下来都是由闷油瓶用那种奇怪的方言跟盘马进行对话,然后再翻译过来给我。 盘马告诉我,考古队确实下了羊角山的湖里,湖里的确有古楼,但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张家楼。 我听了有些激动,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接着道:那考古队有没有捞上来什么东西? 盘马吸了一大口烟,脸色有点古怪,然后他忽然站起身走了出去。我一下就愣住了,也不知是跟上去还是坐在这里等。 很快盘马就又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铁箱。那是一个鞋盒大小的铁箱,用一个老式的锁给锁着,盘马拿起一边的榔头,几下就把锁给敲开了。然后他把铁箱推到我们面前,道: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们会回来的,这个东西物归原主。 我把铁箱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个是一块有两个拳头大、有墨绿色条纹的石头,触手温润光滑,看起来相当眼熟。我看着这块东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靠,不是吧,这么大块的翡翠? 闷油瓶对这块玉完全没兴趣,反而用手指把剩下那块东西夹了出来。那是一块葫芦状的铁块,表面上似乎刻着很多精密的花纹,但都因为氧化而生锈了,但还是看得出是个古物。 我对铁器并没有太多研究,而且因为不容易保存,比起铜器等东西,它的价格并不高。这块翡翠就不得了了,虽然没有打磨过,但光看这种琉璃般的光泽就能看出是上等的玉石。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块玉好好打磨一下,卖出的价钱足够盘马一家到大城市里好吃好喝到曾曾孙那一辈。 我看了一下眼前的东西,实在不明白盘马拿出来的意思,就问他:这些是从张家楼里带出来的? 盘马摇摇头,说:从哪里出来的我不知道,你问问他,可能更清楚。他指了一下闷油瓶,然后接着说: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过得安心,现在你又回来,我只希望这次还是由我来动手,不要连累其他人。 我一听就知道这老鬼可能要爆大料了,看情况根本不用我去琢磨怎么让他开口,横在我面前的坎其实是闷油瓶。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脸对闷油瓶说:小哥,你行吗?要不让盘马老爹的儿子来翻译? 闷油瓶转过头淡淡看了我一眼,我却感觉自己一下就被他看穿了,干笑了两声,把心一横道:咱们打个商量,你待会可得照实翻译。 我其实也不想怀疑他,可惜这小子太多前科,不得不防。不过这只是做做样子,就算他故意隐瞒,我也一样听不出来。 对于我的质疑闷油瓶不置可否,微微点了点头后就示意我可以问了。 我又看了他一眼,才把脸转向盘马:你现在这样的年纪,我们让你做的事你一个人怕是做不来。 我并不知道盘马以前动手的是什么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也只是试探他。盘马的脸色很坏,虽然他镇定得一丝波澜都没有,但我能看出他似乎有点绝望了。 盘马低头抽了一会烟,就说:那天你们也看到了,我还能杀猞猁。如今我体力虽然不如当年,但杀几个人应该没有问题。反正以前考古队那些人也全是我杀的,这些罪孽全算在我头上就行了。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让闷油瓶问他以前杀了谁。 盘马估计也很混乱,也没细想我为什么会问这个。他连吸了几口黄烟,才告诉我,三十年前来的那只考古队,其实都是当兵的,所以有部队补给。他跟村里其他四个人有一天起了歹心,想偷几碗白米带走,结果一个小兵发现了,所以他们就把那个小兵用米袋捂死了。 原本他们想偷偷处理掉小兵的尸体,但抛尸途中却被人发现了。说到这里盘马顿了一下,反复强调那个小兵是他杀的,其他人只是帮他搬运尸体而已。 我看他翻来覆去把这句话念叨了几遍,看起来有点崩溃的样子,就打断了他,让他继续往下说。 盘马又抽了几口烟来稳定情绪,然后告诉我,发现他们的是另一个哨兵,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又把这个哨兵给杀了。杀人罪可是大罪,尤其是杀军人,他们当时也杀红了眼,觉得既然已经杀了两个,横竖也是死,不如把这只考古队全都干掉,再栽赃给越南人,说不定还有活路。 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也没办法做出别的选择,于是他们拿了那两个兵身上的冲锋枪和匕首,就偷进到帐篷里,把里面正在酣睡的人都杀死了。 但当他们进到第二个帐篷时,全都愣住了,因为里面有几个人正盯着他们,其中有一个就是闷油瓶。 说到这盘马喘了几口气,半天才回过神接着说。从他们闯进帐篷的行为、身上的血以及枪声,这几个人不难猜出他们刚做了什么。 但那几个人并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有个女的竟然还笑了。盘马认出笑的就是那个女领队,当时他们又慌乱又害怕,看到这几个大学生模样的虽然觉得惋惜,可想到往后,还是动了手。 说到这里我注意到盘马的手开始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骇人的东西。不过后面的事对他来说确实比较恶心,因为他们最先端起枪要杀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的脑袋就被削掉了一半,另一个人直接从脖子就没了,血喷了他们一身。 他们没想到看起来像学生的比那些当兵的还凶,剩下两个吓的要死,转身就冲出帐篷。当时他只觉得身边有风刮过,考古队这边已经有人追了出去,那速度比他们还要快得多。 盘马当时就知道逃跑的那两人是凶多吉少了,他估计自己也跑不掉,就干脆扔了武器投降。 那之后那个女领队,也就是陈文锦,给了他刚才给我看的小铁箱,里面就是那块玉和铁块,然后让盘马杀死他们他们是指考古队的所有人,包括现在这个帐篷里的人。 我听到这里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陈文锦和闷油瓶他们竟然收买盘马来杀自己? 我就问盘马是不是听错了。盘马摇了摇头,就说他当时也吓得要命,哪有人买凶杀自己的。而且这几个人的身手他们根本比不上,怎么杀? 然后呢?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盘马脸色苍白,有点失魂落魄地道:杀了,我把他们全杀了,包括追出去的那两个考古队员,尸体都扔到了羊角山的湖里。 我头皮一下就麻了,后背觉得凉凉的。如果他当时真的杀了闷油瓶他们,那我旁边的这个是谁!?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他对盘马说的这些话毫无反应。我心想这看起来又不像是这小子编造,谁没事咒自己被人宰? 我咽了咽口水,就问盘马他是不是糊涂了,如果他真杀了闷油瓶,那眼前这人是谁? 盘马抖得更加厉害了,话说得很急,声音都变了调,似乎正处于极大的恐惧中。他说他当时根本没办法拒绝,如果不答应,下一个死的很可能就是他。所以他就朝帐篷里每个人都开了一枪,那些人也古怪得很,也不反抗,就站在那等他动手。 后来追人的考古队员带着盘马那两个伙伴回来,看到眼前的情形竟然也不惊讶,让盘马把其余帐篷里的人都杀了,接着也同样让盘马杀了他们。 杀完人之后,他们把所有的物资包括尸体都扔进了湖里,然后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回到了村里。 跟他们一起出去却被杀的那两个村民,他们回去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跟他们家里人解释,但两天之后他们回到寨子,就跟见到鬼一样,那两个人正在自个家里吃饭,见到他们就跟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他们三个都吓坏了,明明这两人都死在他们眼前,但现在却活生生的在这里,一点事都没有。他们前思后想也搞不清楚那天他们到底是真的杀了人,还是只是一起做了个梦。 又过了三天,盘马实在受不了这种恐惧,于是他又再次进山,回到湖边,但让他更加毛骨悚然的是,他竟然看到湖边又出现了一个营地,竟然还有人在活动,而那些人,竟然就是之前的那支考古队。 盘马当时感觉自己简直要疯了,刚开始他只是偷偷观察,后来终于鼓起勇气走进营地。他感觉自己好像处在幻影之中,那些被他亲手杀死的人都活了过来,一点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跟他打招呼。 他还看到了陈文锦和闷油瓶,和之前一点区别也没有。他怕得要死,生怕这些都是回来索命的僵尸,没想到陈文锦还笑着跟他打招呼,那笑容就跟那天一模一样,但盘马怎么看都觉得这些人的表情和眼神透着一股子妖异,跟平常的活人不一样。 盘马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仓皇逃回村里。他把看到的给其他两个人一说,那两个人根本不相信,后来跟盘马一起到湖边去看过才信了。 他们吓得要死,寻思着逃到村外去,也不敢跟死掉又活过来的那两个村民说。可根本不需要他们说什么,因为当他们回到村里,才知道出事了那两个村民一前一后,都吊死在自己的屋里。 四人中剩下的两个二话没说就搬出了村子,盘马抱着那个铁箱看了一整天,他不知道陈文锦的话有没有用,想了一整天后,他再次带着枪赶向湖边,心想横竖都要死,死也要死个明白。 这次进山有点困难,因为下起了瓢泼大雨,山路非常难走。广西这个季节本来就多雨,一下起来就跟天漏了一样。盘马一路都不敢停歇,但还是比前几次多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到湖边。那时湖水的水位涨得比之前高了五六米,他小心翼翼地下了石头湖滩,发现帐篷什么都收了起来,考古队正打算开拨。 营地很忙碌,那些当兵的都在收拾东西,可有几个人却背对着盘马看着湖面。盘马摸过去一看,那几个人就是那天第二个帐篷里,长得跟学生一样的考古队员。 他们的脸色很阴沉,冷冷的目光看得盘马一下就腿软了,盘马之前兴起跟他们拼命的念头瞬间就被打消了。 那个女领队看到是他,就对他说了一些官面上感谢的话,然后就告诉他考古队准备出山,不再需要向导了。 盘马立即也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事,就是这些考古队员身上,都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之前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时候有一个年轻人(说到这里盘马指了指闷油瓶),看了盘马一眼,就过来跟他说,那铁箱里的东西随便他处理。 他一下就崩溃了,原本他还以为这些人可能是其他人假扮的,可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被他们杀死的那些人。 不过年轻人也没再说其他的,而考古队也收拾好了营地,就让盘马跟他们一起出了山。后来,盘马就再也没见过考古队的人,也不再有什么奇异古怪的事发生,直到今天他才又见到了闷油瓶。 恋耽美 校园文-(30) 我有点消化不了听到的内容,只觉得遍体冰凉,不由自主地就去看闷油瓶,但当事人对于这么劲爆的消息一点表示也没有。 可以说听到的这件事实在是太恐怖了,我一时半会也想不通,就拿出西沙考古队的那张照片让盘马辨认。估计这记忆实在太深刻了,盘马一下就认出了里面的几个人,有陈文锦、霍玲、闷油瓶,还有两个人不在相片里,只知道是两个男的。 虽然下斗这些时间以来看过了许多神神道道的东西,包括那棵青铜树的物质化,可死人复活还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我只能尽可能地考虑这件事的科学合理性,把一切不可能的因素都去掉之后,如果人死不能复活,那就有几个可能: 一:之前盘马根本没把人杀死,因为在那种诡异的气氛之下,他很可能只是把受伤了的陈文锦闷油瓶他们扔到湖里,可后来那批人又不可能这么快就活蹦乱跳; 二:盘马看到的第二支考古队,并不是原来那支,而是另一批人假扮的,这个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见识过闷油瓶的易容术。但为什么陈文锦闷油瓶他们要让盘马杀了自己,这点实在令我无法理解。而且如果这个可能成立,那么我眼前的闷油瓶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混进考古队里? 所有问题又回到了原点,看着眼前的闷油瓶我觉得头痛得要命,揉了两下太阳穴,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忽略的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些话都是闷油瓶翻译,这家伙有没有在这里面添油加醋或者偷工减料我完全不知道。他娘的,说不定是他自己编出的恐怖故事! 我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闷油瓶,越来越觉得这小子很可能把我想知道的答案置换了,看来盘马说的话真实性得打一半折扣。 出盘马家时我脑子还是很乱,感觉头绪很多却又理不出来。边走我就边看闷油瓶,听到这么可以说是荒谬而且又跟他相关的事,他竟然一点想法都没有。 大概是发现我在看他,闷油瓶竟然破天荒的开口:你想问什么? 我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我的确有很多问题想知道答案,边走还边琢磨着怎么从闷油瓶这边探点消息,但没想到这瓶嘴竟然不需要人撬就主动开了。 我摸了根烟,吸了两口冷静了一下情绪,才慢慢道:如果盘马说的是真的,当年为什么要让他杀了你们? 闷油瓶淡淡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会让他杀了我们,是为了避开它。 听到他的话一瞬间我呆了一下,接着浑身一凉:难道你们当年真的都死了? 闷油瓶转过头去看着前方的黑暗,沉默了很久才告诉我,当年老九门的后人已经被它控制,但这些人又不甘于受它摆布,所以他们等了很久,终于有了一个远离它势力范围的契机,也就是到巴乃下张家楼,因而他们计划用诈死来摆脱它。 我一下打了个激灵,想起了在蛇沼时陈文锦让我们小心它的口信,但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在1976年老九门就已经处在它的控制之下。 我就问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你们弄出意外折在张家楼里的假象不就行了? 闷油瓶摇摇头,就说,如果所有人都在张家楼出意外,它肯定会起疑心,尸体绝对会带回去检验,反而增加了逃跑的难度。除了他们之外,他们的亲人也被他监控着,一旦这边出事,势必波及他们的亲人。 因此他们计划了数年,暗地里训练了一批能够顶替他们的人,找了这个契机让这些人混入考古队中,把真正的老九门后人都替换出去。 盘马虽然是意料之外的人物,但却恰好成为了计划最好的执行人。 闷油瓶的话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他们已经做好诈死的打算,那当时极有可能弄出个假死的假象出来。那之后再由他们训练出的人来假扮考古队的人,这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们会死而复生。毕竟在那种的诡异又恐怖环境下,盘马根本不会仔细去检查他们到底真死假死,然后再去补开一枪。 想到这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脸色一下就变了。如果他们都被替换了,那眼前的人是谁?还是不是张起灵? 我出了一身白毛汗,几乎是有点结巴地道:那你到底是谁? 可能觉得我这个问题或者表情比较可笑,闷油瓶笑了一笑,然后又面无表情地说,因为个人的原因,当时他不能走。 我知道这个原因他肯定不会告诉我,但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无法证明他说的话,可看着闷油瓶淡如止水的眼睛,我就没来由地相信他说的话。 这个问题就算过了,我又接着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他们也可以直接就让那些人来顶替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诈死? 闷油瓶皱了皱眉头,或许时间太过长久,回忆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就在我以为闷油瓶不会告诉我时,他又开口道,会这样做是因为考古队中有它的人,他们要让这个人相信张家楼有让人死而复生的东西。诈死之后再生还,为的就是让它相信张家楼里有它要找的。 闷油瓶的话听起来更像天方夜谭,一时半会实在理不清楚,我感觉头有点疼,于是又问他,他们是怎么搞定它的眼线的? 闷油瓶捏了捏眉心,似乎在努力回想。然后他说,盘马来之前,他们已经给人下了药,然后他们故意在这个人的眼前被盘马杀死。 我心说难怪盘马这么轻易就能得手。 我综合了一下闷油瓶和盘马说的,大概推测当年的事情真相大概是这样: 1976年老九门后人组成的考古队来到了巴乃羊角山的湖边,下了张家楼(我不知道他们下到了哪一层)。 在下湖的途中,闷油瓶等这些老九门的后人(听他的话,他应该也是老九门的),利用盘马杀死了考古队的其他人,而他们则利用这次机会诈死,让别人假扮他们混入考古队中,然后他们秘密出逃。 在诈死过程中,他们还动了手脚,让那个它安插在老九门中的人认为张家楼中有东西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这计划听起来确实可行,它的人被闷油瓶他们下了药,又看着他们死在自己眼前,之后再见到活生生的人,肯定也会产生跟盘马一样的感觉,以为他们死而复生了。 但有一个重要问题我想不通,就是它的眼线既然没有被替换掉,那他受伤后,怎么能够在两天之内就活蹦乱跳,一点伤也没有?难道张家楼里真的有起死回生的东西? 闷油瓶很干脆的告诉我,他记不得了。不过很可能跟盘马那个铁箱中的那些东西有关,他有感觉,那个铁块很危险。 其实我相当怀疑闷油瓶又隐瞒了什么,简直恨不得舔他的脚让他全都告诉我。 大概是看我急得都要烧起来了,闷油瓶才慢悠悠地说张家楼里确实有一些东西,估计也是张家从斗里倒出来的,或许能让伤口愈合速度变快。 我听得眼都直了,心说古代人民的智慧不容小窥啊!七星鲁王宫里的玉俑,死了那么长时间的人照样在蜕皮,有呼吸,这些同样不是如今的科学能够解释得通的。 闷油瓶说的东西听起来玄幻,但也不是不可能,或许里面有什么现代医学还没发现的药理成分,能让细胞加快分裂新陈代谢之类。 又走了一段,我想起那两个同样起死回生的巴乃村民,就问闷油瓶是怎么回事。 闷油瓶回答我说那两人真死了。 虽然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我也可以猜得到后来那两个应该也是闷油瓶他们的人扮的。 可为什么要伪装那两个村民? 盘马肯定不会将这两人的真正死因捅出去,说不准会跟他们家里人说打猎出了意外,在这种深山老林被野兽吃了也是极有可能的事,这两人的死不会闹大到影响闷油瓶他们才对。他们让人假扮这两个村民,肯定有相当重要的原因。 我想来想去也猜不出他们这样做的原因,而闷油瓶说完这些之后瓶嘴又恢复盖紧状态,任我怎么旁敲侧击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看来除非闷油瓶自己要说,否则谁都掰不开他的嘴。 不过今天竟然能从他嘴里知道这么多,简直已经是神迹了。 那之后我们一路无话,两人静静地朝阿贵家走。瑶寨一入了晚上就一片漆黑,而且这穷乡僻壤根本没有路灯一说,就偶尔走到有人居住的高脚楼时才透出点灯光。 没有光污染的夜空星星又多又亮,我不由得文艺了一把,觉得在星空下散步的感觉还真他娘的浪漫,虽然这词跟旁边走的黑脸闷油瓶一点也不搭。 说起来连我自己都有点想不通,怎么竟就跟个闷油瓶子搞在一起了呢? 不过不得不说,跟他一起这样并肩走感觉真的不错,特悠闲特安心。 回阿贵家的时候路过李三疆的那座高脚楼,远远的看到黑眼镜从里面走出来。他也看到了我们,就冲我们笑笑,问我们是不是饭后散步来。 这话问得就跟说冷笑话一样,我真不觉得有人会认为闷油瓶饭后会去散步,但他装傻我也不点破,就干脆地摇了摇头,问他要去哪。 他说齐家老头的人到县城了,他得去接头。我这才想起钱东升又叫了几个伙计过来,心想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非要势均力敌才行。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也看出来了,老九门表面论资排辈,兄友弟恭,但实际上分帮结派,界限分明。虽然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不过霍家和解家肯定是一边的。杨世华是二月红的后人,二月红又是解小九爷的师傅,这两门的关系更不用说。 剩下李家、齐家互相提防,吴家似乎又持中立态度,难怪我把二叔分到四川时都没有人反对,大概是因为少了一个分油水的吧。 虽然张家楼危机重重,可怎么都比拣别人倒剩下的东西好,特别是这种谁都想下的油斗。 其实当时闷油瓶是建议我让钱东升和解小九爷下四川,这样他们互相牵制,给我们的消息也不敢藏私。毕竟这两边得同时进行,我们要靠四川那边的消息才能打开进入古楼的门。 而二叔跟我们一起下古楼的话,我们的安全性会提高很多。否则说不定在斗里没中机关,却被人暗中干掉。只是出于个人的私心,我并没有同意闷油瓶的意见。 对于解小九爷解语臣,我直觉这人应该不会害我们。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秀秀告诉我这是小时候跟我一起玩过的小花吧。这个消息炸得我有点懵,毕竟在我的记忆中小花可是一个清秀的小女孩。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人可能也已经变了,但我还是对他抱有莫名的好感。大概是因为自己还不想把人心想得这么坏吧。 第36章 回去时胖子还在逗小姑娘,不过总算给点面子,看到我们进来还起身凑过来问我们有什么收获。 我把盘马那得来的玉石和铁块给他看,胖子一下就亢奋了,拿着玉石就对着灯光看。这年头玉脉好的原石相当难得,这算是老玉原石,品质比现在的好得多,也难怪胖子的眼都亮了。 看了一会胖子就啧了一声,道:小吴,这块是什么?翡翠还是玛瑙? 我说,翡翠啊,以胖爷你的眼力怎么会看不出来。 胖子摸了摸下巴,说胖爷我看过水胆玛瑙水胆水晶,但还真没听说过水胆翡翠,你看看。 我和闷油瓶刚才的注意力全放在和盘马交谈上,根本没有仔细看过玉石,听胖子这么一嚷我愣了一下,接过玉石对着灯光一照,果然中间有拇指盖大小的透光气泡区,里面隐约能看到有液体流动。 我对这一块没什么研究,就把玉石递给闷油瓶,问他怎么看,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翡翠,会不是会假的? 闷油瓶接过去对着光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了,点点头说:的确是翡翠。 闷油瓶的鉴定水准我当然不会怀疑,只是这世上还真没听说过有水胆翡翠这种东西,而且这玉石还是从张家楼里捞出的,怎么都觉得有些邪门。 闷油瓶看了一会,突然说了句不对。我心中一紧,就问他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玉石,说感觉很不好,然后就四下找东西要砸开那块玉石。 我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就四下看了看,发现墙角有把锄头,就拎过来说行不行。闷油瓶接过去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似乎觉得还行,就把玉石放到地板上准备开干。 胖子一看我们的架势心疼得不行,说那怎么也是个上等的老玉矿,我们想看水胆找个电锯锯开就行了,剩下的边边角角也能卖点钱,比砸烂了强。 虽说是胖子自愿,但把他拉进来淌这趟浑水我其实觉得挺对他不住,也就没反对。 胖子还真搞来了一把电锯,估计又是拿钱整出来的,在这种地方钱所谓的能力就显露出来了。不过胖子一边插插头一边嘀咕借把破锯子都要收一百块钱的租金,这一刀切得真狠。 我劝他说这玉拣块边角料都能把这一百块钱翻十几二十倍赚回来,就少在那边唧唧歪歪了。 胖子这才舒服了点,就让闷油瓶把玉石放稳当些,能少切尽量少切点。 闷油瓶把玉石放到桌上,胖子举着锯子比划了一下位置,开了开关便打算下手。 胖子拿来的虽然是把小电锯,但怎么都比切割石料的大的多,一下去还没怎么使力玉石就裂开了。 胖子说了声坏啦,立马停了电锯想看看情况怎么样,但他还没动手,闷油瓶便拦住了他,道:我来。 我和胖子相当听话地让他先上。闷油瓶站在那看了一会,轻轻嗯?了一声,就让我们过来。 我和胖子凑过去一看,也不禁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玉石中的空腔并不小,大概有乒乓球那么大(玉石有普通成年男人的两个拳头大小),所以才会一切就裂开来。灯光下可以看到碎成两半的石头腔里的液体是绿色,里面有个小指甲盖长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鱼的形状,红色的,映着绿色的水,对比非常明显。 这鱼竟然还是活的。 我靠,那老头行啊,这么好的一块玉拿来养鱼。胖子愣了半晌,张嘴就是这一句。小吴,你别把人家家里鱼缸拿回来了。 我第一反应也跟胖子差不多。 毕竟玉经闷油瓶鉴定不是西贝货,那的确有可能是盘马钻了洞在里面养鱼。再仔细一想又觉得荒谬得不行,即使盘马不知道这玉多值钱,花了大工夫把玉钻了洞,放了条鱼进去,但他是如何把那洞口盖回去,还盖得天衣无缝? 我和胖子看不出还情有可原,可瞒得过闷油瓶那得有极高明的造假技术。如果真是我想的这样,那盘马把这块玉石交给我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旁的闷油瓶听了胖子的话,摇了摇头说:这不是人为放进去的。 我愣了一下,立即就想起了志怪小说中常提到的石中鱼。那玩意经常出现在完整的山石里,一打开那石头里是空心的,有水有活鱼。 石中鱼的传说很广泛,各地都有,可谁都没有亲眼见过,只是传说罢了。 其实,石中鱼在符合形成机遇的情况下,是真有可能出现的。首要条件必须是海里火山喷发,然后岩浆入水瞬间凝固然后沉入海底形成玄武岩。在有鱼经过这块石头时,恰好第二次火山喷发,岩浆再次瞬间凝固,而且沉入海底时又正好盖在鱼上,这样就有可能形成石中鱼。 可这机率实在是约等于零,而且翡翠形成原理跟这种玄武岩完全不同,根本不可能出现上面说的情况。 还没等我开口,胖子嘬了下牙花子,道:难道真的有石中鱼?那胖爷我得尝尝这玩意吃了是不是真的长生不老。说着作势就要用指头去捞那小鱼。 恋耽美 校园文-(31) 我连忙拦住他,说:虽然有说法说吃了长生不老,但也说是剧毒,而且这是玉中鱼不是石中鱼,你别乱动。 胖子立马把手缩了回来,悻悻地看了一眼,忽然叫道:快看,那玩意不对。 我一看,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那鱼游得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接着血红色变成了粉色,明显是翻肚皮了。 死了?胖子咂了咂嘴,抓过旁边的筷子挑了挑,那鱼果然动也不动了。 胖子把筷子一扔,就说还以为真是什么死不了的东西,没想到一见光就挂了。 我说看来这鱼封了很久,一下适应不了这么大量的氧气,所以就死了。 说完我看闷油瓶在一边看着那玉若有所思,就问他怎么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闷油瓶没有回答我,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有点迷茫,表情也有点疑惑。 过了一会,他捏住自己的眉心,突然转过头问我:你知道玉膏吗? 玉膏?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这鱼就是玉膏? 不是鱼, 闷油瓶摇了摇头,淡淡道:是那些绿色的水。估计是从外面经由玉石裂缝沁到中间,然后长时间沉积而来。 山海经里记载黄帝吃了玉膏之后长生不老,莫非这东西真的是不死药?我又看了一眼,就是绿色的水,没什么特别之处。 说起来玉在中国的传说里一直都是比较神奇的东西。古人认为玉膏和玉英都是玉的精髓,但不同的是玉膏是玉之灵气凝结而成,而玉英则是陨星(也就是陨石)由天上落下,在深水中形成。 但不论是玉膏,还是玉英,都是吃了可以长生不死。 想到这里我不有自主地又想起了进到陨玉中的陈文锦,也不知道她如今是死是活。如果陨玉中也有玉英之类,那说不定她还能活下来。 我心里叹了一下,一回过神就发现闷油瓶盯着我,我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没那么神奇。闷油瓶说。这不过是营养液,也许水从外沁入的过程中,混入了玉石里的矿物质。 我想了一下,说:你这样勉强可以解释得通鱼为什么能存活。可鱼是怎么到玉里去的?如果是形成过程中包进去的,就这点营养怎么也活不了这么长时间。 闷油瓶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才道:这毕竟是从张家楼里拿出来的,也许我们下了斗就能得到答案。 闷油瓶说的话不无道理,的确也只能如此。 折腾了一晚上,知道的事太多,脑子一时半会还理不过来。特别是那玉中鱼,更让人觉得张家楼更加的神秘莫测,还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这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东西。西沙古墓汪藏海逮旱魃和禁婆丢珍禽异兽坑已经相当牛X,但跟张家楼主一比还是寒碜了些。 直到躺下来,我都还没缓过劲来,大脑里太过亢奋,根本睡不着。 我跟胖子还有闷油瓶一个房间,闷油瓶就挨着我,我知道他警觉性高得很,也不好意思翻来翻去,只好僵躺在那发散思维。 我想起盘马告诉我们的考古队相关,他说替换后的考古队的人身上都有奇怪的味道(他把那称为死人的味道),他就是根据这个味道才把闷油瓶认出来的。 一听说死人的味道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腐败的尸臭,立马就联想到了尸化,但盘马却说不是,只是不停的强调那味道很奇怪。 闷油瓶身上有什么味道?我对味道这种东西不是很敏感,我也没遗传我爷爷的绝技,嗅觉普普通通,根本闻不出来。 所以当时听到的时候,我就打算着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去闻一下闷油瓶,看他身上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气味。 一念及此,我就有点躺不住了,闷油瓶在旁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他在胖子如雷的呼噜声中睡着没。 闷油瓶身高和我差不多,挨得也不远,我稍微曲了一下身体,就凑过去闻了闻他的腋下那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如果闷油瓶睡着,这点小动静绝对会把他吵醒,但他完全没反应,我就当他默许了我这种行为。 我嗅了几下,也闻不出什么来。若要真说有,大概就是一点那种汗的味道。并不是汗酸味,可能是书上说的什么荷尔蒙的气味,而且因为天气凉快闷油瓶出汗也不多,夹杂着香皂的味道,闻起来还挺舒服的。 又嗅了好几次,还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这么近都没闻到,也不知道盘马那是什么嗅觉。这也太他妈厉害了,如果到了城里盘马遇到哪个打点香水的人,那还不把他呛死。 我摇了摇头,躺了回去。之后我又想了一会玉中鱼,觉得毫无头绪,只好放弃。就这么把脑子中的问题都过了一遍后,我迷迷噔噔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外面是哗啦啦的雨声,雨下得跟天漏了一样。 广西的雨季开始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黑眼镜他们被阻拦在了县城,索性在那等装备到了再回来。 这雨一下就下了将近一星期,我们就在巴乃等着。在这一个星期里,我们基本上跟老九门那帮人没有什么交流,再加上瓢泼大雨,搞得就像是只有我、闷油瓶和胖子来巴乃一样,整天做的事就是吃吃喝喝,因为人数不够也没办法锄大地,胖子除了吃喝之外就是逗阿贵的女儿云彩,几天下来混得如鱼得水,我就叫他干脆干完这一票就留在这当瑶寨女婿算了,就是危险系数高点,瑶苗一家,可能被下点蛊什么的,如果变心逃跑,一发蛊那就是万虫穿心,一身的神膘都喂了蛊虫。 胖子显然见多识广,听我这么说不以为然,反而容光焕发情绪高涨的让我别太羡慕,说不定他就在这当村长不走了,毕竟他一身神膘,蛊虫都能多下几只。只不过到时我就只能跟小哥一起出巴乃,他胖爷不能照顾我们这两根光棍了云云。 我不知道胖子是真动心了还是只想吃点豆腐,但胖子确实整天逗得云彩那小姑娘哈哈笑。不过我能看得出来,小姑娘时不时偷看闷油瓶,虽然只是装作不经意地瞟一眼,那眼神里的东西还是藏不住的。 我估计敏锐如闷油瓶肯定也感觉到了,只是霍玲这种段数都拿不下他,云彩更是差得远了。 七天之后,黑眼镜终于带着三十来号人和装备到达了巴乃。东西很多,人也很多,原本安静的寨子立即变得热闹起来,阿贵忙前忙后,俨然是大老板的风范。 刚下过大雨,现在虽然停了但路还是不好走,而且这时唯一担当得起负重人物的骡子还不到十头,根本满足不了人员布置需要。于是找骡子又浪费了两天,接着整顿半天之后,我们再次出发。 这次进山闷油瓶还让我找来了盘马,要他带路,老头一脸的不情愿,表情简直跟我们要他去死差不多,但还是准备好了自己的家伙跟我们一起上路。 大概经过之前的事,他们意识到了人手的严重不足,可来的其他门的人也太多了,显得我们这边势单力薄,我心里暗暗后悔没让二叔派几个伙计过来撑撑场面。 进山的时候人加上骡子,真的是浩浩荡荡。我们连装备都不用自己背,轻松得不行。霍老太更夸张,坐在銮驾上进去的,活脱脱的一个老佛爷。我不由得又想起了陈皮阿四,忍不住感慨了一下,如果他们没这么纠结,这晚年生活也差不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想到这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霍老太近八十,盘马也八十多,陈皮阿四更是九十有余,可是看他们的身体和行动,却完全没有老人的孱弱和迟缓。 都说常年下斗,身体会被阴气侵蚀,可我看霍老太和陈皮阿四绝对比同样年纪的普通老人要强壮利索得多。就算久了会露出疲态,但说老实话,就算我这样年纪的普通人走这么远的山路都觉得累,更何况是他们。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不管怎么说,即使年轻的时候经过锻炼,身体肌肉够强健,可人一旦上了年纪,身体的各种机能不可避免的都要逐步退化,视力、听力下降,嗅觉、味觉失灵,反应变慢,动作迟缓等,但这些似乎完全没有出现在这三个八、九十岁的老人身上。 难道下过张家楼的人都会这样老当益壮?可盘马又没有下过张家楼,为什么也这样? 当然我更倾向于相信那就是真的陈文锦,三叔也就是解连环找了几十年的女人(我原本以为三叔是个痴情的汉子,现在发现他找陈文锦目的似乎也并不单纯),毕竟蛇沼那种地方,如果不是真的有必要,她一个女人不会孤身进去。 想到陈文锦和考古队,不由得又想起了三叔和解连环,既然二叔早就知道三叔是解连环扮的,那解家是不是也知道?两家都默许了这件事的发生,是否吴家和解家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但到底有什么原因导致两家要隐瞒三叔的死讯?宁愿抹杀解连环的存在,也要制造吴三省还活着的假象? 脑子里转来转去却仍然没有头绪,原本以为盘马会知道一些有关当年考古队的事,没想到却带来了更多的谜题。 所以说人就是喜欢折腾自己,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别人一再拦着不让我追查,我还不是一头扎进这趟浑水里。 我苦笑了一下,又伸手去摸裤兜里的烟,刚拿出ZIPPO打火机,手就被闷油瓶按住了。 我看他表情严肃,第一反应就是烟有问题,连忙把烟从嘴里抽出来,低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这烟有问题? 闷油瓶摇了摇头,把手收了回去,说:烟抽得太狠。 听他这么说我先愣了一下,接着感觉老脸一热,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我才放下心来。 记得大学时有人做过问卷调查,问我男生为什么喜欢抽烟。当时我的答案是因为提神和对抗压力,就跟女生熬夜要来咖啡提神一样,我赶设计图时烟也是一包接一包。没想到过了这些年我还是没什么长进。 回过神发现闷油瓶还盯着我,我只好把打火机盖上,又揣回兜里。 周围的人太多,我自己琢磨的东西也没办法跟闷油瓶和胖子讨论,索性埋头赶路。 由于走过一次,很快我们就回到了湖边。一个星期的大雨让湖水的水位涨了起码五六米,湖面比我们上次看到的大了很多。 下了石头湖滩后,那些伙计中一部分人把骡子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卸下来,一部分人搭建帐篷,石滩上一片忙碌。我、闷油瓶和胖子不需要帮忙,干脆到湖水里去洗脸。 湖水是凉的,说明湖底通着地下河,胖子洗了两把脸,干脆脱得只剩裤衩就往水里跳,说天气太热,他得泡泡。 湖边的太阳毒得很,天灵盖都晒得发痛,我正打算效仿一下胖子,霍老太就支人把我喊了过去。 他们带来的那群老伙计手脚利索得很,就这么一会功夫七八顶大帐篷就搭了起来,一边已经有人在开始烧饭。 看来这次是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霍家的伙计把我带到其中的一顶帐篷前,一进去就看到几个老九门的当家都在里面坐着,当中一张桌子上摆着估计是张家楼的结构图和机关图。 我心想,就这情形,帐篷门口就差挂个牌子写张家楼倒斗指挥部了。 他们见我进来,就说商量下水的事。霍老太的意思是先让几个伙计下去探探,因为这湖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我们并不知道张家楼的准确位置在哪,探出来再下,省点力气。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于是组一只七人的队伍下水去搜索张家楼的地点所在。 说起来潜水应该是李家伙计的专长,李家的地盘在福建,他们时常下海打捞青头(就是古代沉船上的古董),这样的湖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小意思。 再之后就没有别的事,我出帐篷的时候饭已经烧好了,竟然还有烤鸡烤兔之类,问了伙计,说是盘马刚才猎的。 我看了一眼盘马,他坐在火堆边还是一脸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烤肉的香气很快就把胖子勾了回来,我拿了自己那份饭,顺便帮闷油瓶带了一份。胖子对我忽视他的这种行为表示强烈谴责,因为他去的晚了,鸡肉兔肉都没了。 我们坐在临时搭建起来遮阳的棚子里吃饭,远远的可以看到湖中一会浮出一个人头,一会又沉下去。 大概过了一个多钟头,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才有伙计上来报已经找到位置,霍老太让叫他们把周围清干净,然后让我们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下张家楼。 其实我心里急得要死,如果可以简直恨不得现在就下到水里。接下来的这一个晚上更是煎熬,脑子里各种想法在不停地翻滚,根本休息不好,差不多凌晨两三点才迷迷糊糊睡着,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还没出。 有人已经做好了早饭,我把胖子踢醒,吃过早饭后就出去跟霍老太他们碰头。这次下去的老九门的几个当家,还有各自带两个伙计。 我们领到了一套水肺和梭镖枪,梭镖枪可是好东西,我们从来都没有这么粮丰弹足地下斗,胖子满意得直咂嘴。除此外每人还有一个可以挂在腰上的小防水袋,里面是一些压缩饼干和药物。 准备妥当之后,我们坐上了橡皮筏,就朝李家伙计标记的地方划去。到了目的地,除了划筏的伙计,所有人都戴上潜水镜潜了下去。 幸亏在海南练过,我对潜水已经非常熟悉,下到水里,划动脚蹼便跟着领头带路的伙计就朝下游去。 一切都是暗青的湖水色,水底特别寂静,湖底并不平坦,而是一个很深的不规则的水下峡谷,我们一路顺着斜坡下到底,大概潜了有七十米,在探照灯下终于看到了水底那一大群的建筑物。 水下的沉船和建筑物,考古界把它们称为时间胶囊。因为建筑物能在水里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所有的一切凝固于当初被沉的那一刻,所以张家古楼从外观看起来也并没有相当大的变化,除了覆盖在上面的一些沉积物。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张家楼竟然不是瑶族的塔楼,而是汉人的建筑。 瑶族的寨子里出现如此气派的汉式楼宇,感觉相当的诡异和不可理解。 先不论苗瑶自古与汉家不两立,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瑶王同意了,但在四周都是瑶族高脚楼里出现这种汉式楼,这简直就像高粱地里出现一颗西瓜那么显眼。 既然张家楼的后5层都在山体中,也就是说张家根本不希望被人发现,那为什么不把楼修成瑶族的塔楼? 张家楼的规模非常大,我一眼就看出来是典型的徽式建筑。徽式建筑形式向来居宅幽深,一进一进的由大门往后延伸。 从高处远远看去,古楼第一进布局为口字型,正门约二三十米远处立着一座高大的石坊。石坊后先看到外层一圈高于屋顶的封火墙,中间是天井,四周是三层的楼宇,封火墙和基底全用青石修建而成。因为是沿斜坡向下,第一进和第二进之间的封火墙挡住了视线,也看不清后面的情况。 我们边缓缓下沉边继续向前游,最后停在高大的石坊前。 游近才发现石坊相当高,应该有十来米,全部都用青色的茶园石料造成,四柱三门七楼,看起来相当有气势。石坊的飞脊斗拱雀替,每处都雕着精美的浮雕,石础上还分别雄踞着四头石狮,雕得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我是学建筑的,本身就特别喜欢研究中国古代建筑,一下看得我满眼生花,如果不是要急着走,恨不得摸个相机给它拍一圈。看来日后张家楼收拾收拾,可以考虑发展成个水底旅游景点什么的。 别的人显然没兴趣研究这个石坊,就这一会功夫已经向前游得七七八八,我连忙跟了上去。越过牌坊时不死心,我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石坊背面。因为离得远上面刻的字迹也看得不是很清楚,隐约能分辨出两个字:大荒,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恋耽美 校园文-(32) 等我游到正门前,探路的伙计从门里转出来打了个手势,示意没有危险,可以进去。 虽然说没有问题,但想到样式雷上的机关,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强逼自己定了定神,我一手端紧梭镖枪,挥动着脚蹼朝大门里潜去。 进了正门,果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我提起来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到了天井后才发现我之前的判断有些错误,原本我以为是第一进的布局,其实只不过是前庭和厅堂而已。 天井的四角都有大柱子,中间两边各有两根,一共十二根,往内是木石的回廊,再往后就是房间。天井周围的回廊和房间全由雕花的格窗隔开,那些窗都有点腐朽,覆盖着一层白色的沉积物,看起来很是陈旧。 房屋的结构竟然存在而没有坍塌,不得不说是个奇迹。看到眼前的情形我稍微松了口气,看情况这应该启动不了什么机关了。毕竟这楼的两层原本是在陆地上,机关的机簧设置跟水应该没有直接关系,而且泡了这么长时间,即使有机关,应该也已经被流水损坏了。 但我又想起了二叔的话,这个楼的机关是活的。 想到这我忽然发现我那天是不是想的方向歪了,按照二叔的说法,大概并不是说机关有很多种,很可能是提醒我,不论什么情况下,张家楼的机关都能启动。 我转头看了看四周,除了石柱石桌石凳外,整个前庭木头做的窗和门多少都有坍塌,再往前游,可以从前厅的后门看见门里的影壁,这一切在黑暗的湖水里都显得很是破败,不像有什么机关的感觉。 前厅没有任何事发生,我们继续向前。到了前厅后门,依旧是派两个伙计进去探路,剩下的人就在门前等。 从门里看去,只能看见暗青色的影壁,完全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离得近了能看见影壁上雕着东西,中间的是个大大的永字,暗红色,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褪色,估计是用原本就带颜色的石头砌成。字的周围全是浮雕,看了一会才认出雕的全是蝙蝠,应该是常见的百福图,因为蝠谐音福。这种图我见过不少,但加上中间这么个红色的永字,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有些压抑,相当不舒服。 等了将近十分钟,探路的伙计还没有出来,看着眼前的影壁,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水下和地上不同,没有对讲机随时联系,我们无从得知里面发生了什么,贸然进去只会多折几个。 又过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探路的伙计应该出事了。 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霍老太打了个手势,率先游进门里,我们也随之鱼贯而入。 门和影壁之间有五六步的距离,游近前看上面的字和浮雕,更是有股莫名的阴森感。我下意识的就去看闷油瓶,他此时游在离我身后半步距离,正好也看了过来,一下就对上了。 我用眼神问他有什么事,闷油瓶皱着眉摇摇头,抬手指了指红色的永字,接着又继续前游。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可能他也跟我一样感觉那东西不太对劲。 闷油瓶向前游了一会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影壁后突然向上浮,似乎想到影壁的顶上去。这小子向来无组织纪律,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朝后面的胖子挥手打了个招呼就跟了上去。 影壁大约有五米高,算是比较少见的高度。风水讲究导气,可气又不能直接冲到屋里,所以就要影壁挡一挡,回转一下再进到屋里。可这影壁建得太高,气又完全被遮住,时间长了屋里就会死气沉沉,这样的建法在风水上肯定是说不通的。 我们上浮至影壁顶部,这样的高度可以看清整个后厅的情况。这时霍老太一行人已经全部进入了后厅,但除了他们外,我再没看到其他人,那两个伙计就这么消失了。 我正在观察下面的情况,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游到我旁边,指了指闷油瓶的方向,示意我到那边去。 闷油瓶不知道蹲在那看什么东西,我跟着胖子绕过他,才发现他的面前有一个石盘,直径大概有50厘米,上面浮雕着类似星盘的图案。 我用眼神问他这是什么,闷油瓶朝我比了个打开的手势。我蹲到他旁边,用手抹掉石盘上的白色沉积物,上面雕着的图案逐渐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幅河图。河图很多人都知道,文王八卦就是从它演变而来的,由黑白两种点构成。在我面前的石头河图,白点凸出于石盘表面,黑点凹陷进去,不知有没有什么意义。 此时霍老太他们大概发现我们在这上面,就全都聚了上来。霍老太打了个手势,问我们什么状况,我就侧开身让她看那个石盘。 霍老太看了一眼,立即就转头去看闷油瓶,像是问他的意见。 闷油瓶没有反应,只是一直盯着石盘,似乎在思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闷油瓶终于伸出右手,用两只奇长的手指一寸寸地摸石盘上的图案。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闷油瓶才把所有的点都探完。他皱着眉又看了一会石盘上,才下手去按上面的点。我看得出他的动作相当谨慎,因为按完一个他总要停下来想一下,才移到下一个。我的眼光跟着他的手指动,看他不时变换着按那些点,心说张家祖宗还真牛逼,这么早就用上密码锁了。 闷油瓶最后一掌压在石盘的盘面上,我还没反应过来,石盘上一大堆水泡就冒了出来,接着石盘缓缓地向上升起了十厘米,看起来就跟个方向盘差不多。 这是什么?我盯着那石盘心想,难道张家楼其实是个诺亚方舟,这石盘就是它的舵? 闷油瓶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他朝霍老太点了点头,大概是说行了。接着我看他抓住石盘的边沿,像是想把石盘按顺时针方向转动,我连忙伸手去帮他。 一使力才发现这石盘相当重,闷油瓶加上我的力气竟然没有办法掰动他。 在水里本来就不好用力,而且这石盘太小,也不可能十来个人一起抓着掰它。李三疆就摸出跟牛筋绳拴在石盘下的柱上,然后我们一群男人抓住那根绳子,就跟拔河一样去拉它。 这样终于将石盘拉动了,转了两圈半之后,石盘就卡住了,怎么用力它都不动了。 我们面面相觑,也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但还没等我想明白,水里就开始慢慢出现一串串气泡,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接着就感觉我身后的水流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这感觉跟下西沙被卷到海底古墓里时很相似,但这吸力要小一些,我抓着石盘扒在影壁上,勉勉强强地挂着,不至于被扯过去。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水流的吸力慢慢减弱,最后终于弥消于无。 我休息了一下才缓过劲,一回过头去就愣住了。后厅中间三分之一部位的青石已经全都陷了下去,露出了一条黝黑的甬道。 闷油瓶率先游了下去,所有人跟在他身后,停在了甬道口处。 那甬道斜斜通向下,探照灯照进去根本看不了多远,可见里面相当深。甬道壁也是大块大块平整的青石铺成,十分光滑,这应该就是通往第二层的通道。 闷油瓶只是稍稍顿了一下,接着毫不迟疑地就进了甬道。我一看就知道糟了,想也没想便跟了上去,生怕迟一秒这小子又突然失踪。 甬道很宽,可以三四个人一起横着进去,我急急挥动了两下脚蹼,追到了闷油瓶旁边。他转头看了我一样,竟然没有什么表示。胖子很快也跟了上来,但他这一并排我立即就觉得甬道有些挤了。 甬道的地上是很小块的青石板,可能下面装了强弩机关,不过如今它们已经泡在水里,而且之前已经有霍玲陈皮阿四他们来过,有机关也应该被引发或者破坏了。 就算机关还存在,至少现在进去不用踏着石板,应该不会出问题才是,我忽然有点庆幸这古楼淹在水里。 有闷油瓶探路霍老太他们自然乐得轻松,也跟在我们后面游了进来。越往里走越黑,空间也越来越宽,看来已经彻底的进入了地下。 闷油瓶游在我和胖子前方两步的距离,一路过去都没有什么事情,又向前游了二十米,他突然停了下来。我凑上去一看,原来甬道已经到了尽头,前面被一块巨大的石墙挡住了去路。 我左右看了一下,石墙高3米宽七八米,上面雕着一些花纹,石墙前方左右各有一个石灯立柱,除此外再没有其他东西。我估计这附近应该有巧石机关,要触动才能打开向下的通道。 霍老太他们这时也跟了上来,闷油瓶却没有急着去查探有没有机关,而是让霍老太上前看两个石灯立柱上的浮雕。 霍老太把浮雕仔细看了一下,脸色果然变了,就让霍家的伙计拿出水下照相机把浮雕拍下来。拍完后她打了个手势,让我们全部退出去。 闷油瓶对霍老太的命令没有意见,第一个转身就游了出去。我和胖子向来以闷油瓶马首是瞻,自然也就跟了出去。不过我无意中注意到一点,就是黑眼镜也相当注意闷油瓶的去向,可以说是在看到闷油瓶往外游后他才有所动作。比起其他人对霍老太命令的尊从,他似乎更相信闷油瓶的判断。 这也许是因为他经常跟闷油瓶合作后产生的默契和信任,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即使闷油瓶斗里经验再丰富,可霍老太曾经下过张家楼,她做出的决断应该比闷油瓶更令人信服才是。 想到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黑眼镜这人神神秘秘,对于老九门和陈皮阿四下张家楼的事比我们还清楚,莫非他也知道闷油瓶手里有其他样式雷? 上岸后,霍老太命人把在张家楼拍的照片发到了四川那边,过了五天,我们收到了小花的回复。 那是一个巨大的信封,打开了也是几张相片,我一看就明白了为什么我们要分两边行动。 相片拍得十分清晰,那是一个看起来相当巨大的犹如马蜂窝一样的青铜密码模块,也就是说,那边有跟张家楼一模一样的机关设置。 他娘的,张家楼实在太牛逼了。第一道门的河图密码锁算什么,只要有这个密码模块,张家楼里所有的机关都能原封不动地再复制一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张家楼可以建在任何地方,到时候只要把这些蜂巢一样的密码机关安进去就行了。 而且这东西可以通过连接轴承来设置消息机关,通俗点说就跟现在的密码一样,只有一个是对的,一旦弄错,或许就会引发致命的机关。如果做得再精密一些,很可能弄错一次触发的不仅仅只是一道机关。 我又看了一下相片,上面有5条铁链从密码模块上伸出,看来这里安装了5道机关,但只有其中一道能够打开张家楼第二层的石头隔离墙。 难怪爷爷说张家楼是活的,看来不管是机关还是楼,都是可以移动位置的,或许最初的张家楼根本就不在现在这个地方。 我不太清楚张家楼主为什么要隔这么遥远的距离放置两个相同的机关,难道张家楼后人每次进去都要到四川的四姑娘山寻找开启密码?这虽然是个防盗的究级方法,但也实在太令人难以理解了。 第二张相片是一面浮雕墙,第一眼我看了觉得眼熟,再一想,这不就是第二层入口的那面墙吗,就连左右两边得石灯柱都一模一样。 再接下来的几张相片,就是石灯柱和墙上花纹的局部分解图,相片后还标注了开启机关的步骤,按照上面所写,应该就能打开张家楼。 这个结果让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但我总觉得漏了什么。我又把相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终于在一张相片的角落发现了入镜的半个铁盘。 也许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小花他们并没有专门拍下它,我只能看到铁盘的一半。这玩意也眼熟得很,不知道在哪见过。看到铁盘的同时,莫名的似乎听到了金属敲击声,震得我头都有点疼起来。不仅是头,就连脖子根都隐隐作痛。大概是看我脸色不好,闷油瓶就问我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形容看到相片上的铁盘时瞬间产生的强烈不适感,只好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说这张家楼还真有点小牛逼啊,也不知道第一代张家楼是建在哪里,不过能看到最后这个也值回票了,说不定这里就是终点。不是最后一个,闷油瓶摇了摇头。这里也不是终极。我一下就愣住了,感觉就像兜头淋了一盆冰水,连骨头缝里都是凉的,脑子里有点乱,一时摸不准闷油瓶的意思。 闷油瓶并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人,听他话里的意思,这张家楼走过还不算完?而且他用的是终极而不是终点这个词,这让我不由得想起问他和陈文锦青铜门之后看到的景象时,他们不约而同地用终极来形容。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男人和女人,用同一个词语去形容看到的东西?我心脏跳得厉害,手心都汗湿了。我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心中异常的压抑,可能还混杂着恐惧、不甘和绝望,只觉得胸口堵得不行,下意识的就去掏口袋。这次闷油瓶没有阻止我,看我手抖得厉害,还替我把烟点上。我抽了两口,人才镇静下来。闷油瓶把ZIPPO收起来,就问我怎么回事。 我看着闷油瓶苦笑了一下,说没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胸闷胸痛,大概是下水久了水压太重的关系。我这话其实就是开玩笑而已,但闷油瓶明显当真,就要撩衣服给我检查。胖子就坐在旁边看相片,我连忙拦住他,说我没事。闷油瓶盯着我的脸,突然来了一句:吴邪,你在害怕。闷油瓶完全是陈述句,问都不问就下了结论。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手还抖得跟筛沙子一样,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起这么大的反应,但我知道我并不是害怕要继续陪闷油瓶寻找终极,可又不知怎么解释。 我深吸了几口烟,就说:都走到这里了还怕个鸟,你不会又想让老子回去吧?别搞我啊,其实我最怕的就是你这句话。 胖子在一旁听了偷偷朝我竖了下大拇指,说成啊天真,自从跟了胖爷,你越来越有小三爷的做派了。 我在等闷油瓶放话,也懒得理胖子。闷油瓶深深地看着我,过了一会才说没打算叫我回去。顿了一会,又说看到那些相片他虽然想起了些东西,但一时半会还想不全。这可以算是我认识闷油瓶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服软,我都呆住了,不知道答什么才合适。胖子倒是接得快,摇了摇手里的相片就说说:以后的事以后再想,现在先把张家楼下了再说,天真也不会介意再下一次斗的,反正也没差。说完他还扭头问我:小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胖子说的的确没错,至少先把眼前的搞定,其他的日后再说。再次下水前,钱东升起了一卦,也不知道卦象是什么,我看他一直皱着眉喃喃自语。胖子向来都喜欢凑热闹,也不管钱东升脸色如何,就问他占出什么。钱老头看了胖子一眼,没理他。胖子唯恐天下不乱,就开始长篇大论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什么算命的常常算不出自己的命,就别整这些封建迷信,也没用处之类的,我看钱东升脸越来越绿,生怕那老头一下抗不住,连忙让胖子打住。 玩笑归玩笑,老九门齐家的卜卦久负盛名,虽然不知换了个姓后准头会不会打折扣,这样看来应该更加小心。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们这回并没有照原路进张家楼,而是直接从水上垂直降落到后厅中。当时地道的入口已经关闭,我们只好再次打开它,没想到还是个自动门。 按照小花的指示,我们把带下来的长条铁片顺着石灯柱灯盘下的缝隙插了进去,稍微一借力,雕着浮雕的小方块就被起了出来。起这一浮雕方块要左右两边的灯柱同时进行,左边起第一、三幅,右边灯柱起第二、四幅。 浮雕石块相当轻易就弹出了石灯柱表面,我们都后退了两步,以防有什么机关启动。过了两三分钟,只见石灯柱微微晃动了一下,接着,石灯柱开始缓慢地旋转起来。 相当精巧的机,左右两边的石灯柱竟然是按顺逆两个不同方向来旋转。也不知道转了几圈后,石灯柱又停了下来,我们等了几分钟,直到它完全没有动静之后才靠上前去。 恋耽美 校园文-(33) 这时石灯柱的灯屋开口已经完全改变了方向,灯屋顶部的圆形突起,其上凸出的柱状箭头指着两边的甬道壁。原本我不明白为什么灯屋顶上弄这么个奇怪的装饰物,现在才知道是个指向性机关。 我们掏出绳子,一头绑在箭头上,笔直拉开绳子,直到另一头连到甬道壁上。 这两个点,一个在左边石灯柱左下的45度角,一个在右边石灯柱的右上45度角的位置。闷油瓶看了一眼后点点头,接着示意黑眼镜到右边,然后他们把手放在石灯柱箭头所指的位置,同时用力按了下去。 变故立即就发生了,面前的石墙花纹间冒出了细小的气泡,似乎在轻震。我看见几乎是一瞬间,墙壁上有些地方就凹了进去,这样一来,原本平整的墙壁立即变得坑坑洼洼,上面所雕的图案也变了。 因为墙壁很大,我又后退了一些才能看清石墙的全貌竟然又是一只麒麟。 不得不佩服张家楼主的心思缜密,这样的设计,石墙上最关键的部分被隐藏了起来,要经过这么多道关卡才能露出它的原貌。 抬头望去,高大的麒麟踏火焚风,威风凛凛地盯着我们。 闷油瓶看了一眼,松开放在甬道壁上的手游了过去,接着把手插进麒麟的嘴巴里,用力把麒麟的头部往一边掰。那玩意估计很沉,我看闷油瓶脚抵在墙上,手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即使在水中有些难以使力,但以闷油瓶那非人的臂力,石雕麒麟的头部还是被他缓缓地掰动了。转了大概20度后,也许是机括松了,我看见闷油瓶一发力,猛地把麒麟的头部拗了九十度。做完了这一切后他脚下一蹬,人就退了回来。 石墙前的水微微晃动起来,带动其上白色的沉积物在水中飘荡。而后石墙便缓缓向上升起,水一下就顺着打开的缝隙往里冲。 我一看,心说糟了,如果墙后没水,那墙一打开,我们八成得被吸进去。 随着石墙越升越高,水流也越来越急,一股巨大的吸力扯着我们往石墙里冲。我不知道墙后有什么东西,所以也不可能放任自己被水流带进去。 可人已不由自主地往里,经过石墙的时候我手忙脚乱地扣住了它,可这次水流相当汹涌,上次地道打开时产生的吸力跟它完全不能比。我也不知道后面的空间到底有多大,只感觉身后推着我的力量越来越大,很快就有些抓不住了。 其他人的情况很可能不比我好多少,有两个打头的伙计已经被吸了进去。 石墙越升越高,很快就跟甬道顶平齐,我失去了着力点,一下就被水流拽了进去。 这次比在西沙好得多,至少没有感觉被塞到滚筒洗衣机里。但因为水流太急,我还是被带得东倒西歪地往里,不时撞在左右的甬道壁上。 我想努力保持住姿势,却根本没有办法,只能死死咬住呼吸器,双臂撞得都疼了。晕头转向地跟着水流转了一会,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水流的吸力会这么大,他娘的,这湖连着地下河,很可能有虹吸现象,张家楼主利用这种,再加上水流瞬间灌进墙后的空间产生的冲力,根本不用设置什么复杂机关就能把我们带到任何他想让我们到达的地方。 一想到这我更加紧张起来,手胡乱的想扒住任何能稳住身形的东西,可水里什么都没有,甬道壁也光滑得要命,连点缝隙都没有,想抠都抠不住。我尝试着朝前划水,但这点前进的力度对把我吸往后的激流来说一点效果也没有。 混乱之中有人经过我身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一下把我扯了过去。 我努力转过脸,原来扯着我的原来是闷油瓶,难怪力气这么惊人。他朝我比划了一下,大概是要我护好呼吸嘴。我才刚抓好呼吸嘴,就感觉整个人突然往下一沉,我心里大叫,不会吧,这湖底哪来的瀑布!?但还没等我想明白,已经一头栽了下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掉下去我就知道应该不是瀑布,而是垂直的井道之类,因为我一翻转头就磕到了井壁上。 我都有点懵了,人被水流又推着掉了个个,又朝另一边撞上去。这次没出什么事,因为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我的脑袋护住了。我条件反射地就抱住了他的上身,两人扭麻花一样被湍流扯着不断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水流的吸力逐渐变缓,我跟闷油瓶也慢慢停了下来。虽然头没受伤这一轮下来也把我整的够戗,幸亏还死死咬着呼吸嘴,否则摔到一半说不定就没气了。 闷油瓶松开了我,边四下看边在水里活动了一下他的手臂,估计刚才估计撞到不少。 我看到他顿了一下,接着朝我指了指脚下,我一看,旁边的井壁边缘竟是悬空的,离水底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其他人都像下饺子一样掉了下来,胖子砸下来时估计他还是晕的,根本找不着北,我拍他的右肩他直接就转左边去了。 这时闷油瓶身子一矮,就从井壁底下潜了出去。我心道外边也不知道有什么,这小子横起来还真不要命了。想到这我一咬牙,也跟着他从井壁下钻了出去。 外面仍是水,我一越过井壁就看到闷油瓶停在不远处。我快划几下赶上他,他比了个向上的手势,一马当先就向上浮。 我抬头看头顶,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就闷油瓶的头上的探照灯在亮。其他人这时已经陆续跟上他,我脚一蹬也朝上浮,还没游多久,突然感觉头顶一暖,脑袋已经升出了水面。 我左右看了一下,我们现在在一条地下河里,估计是连着张家古楼的那个湖,浮出水面后我看了一下刚才的那个井道的方向,井壁从顶上直接插进水中,感觉就像石头做的管子一样。 地下河水由上而下,也不知通往哪里,水流虽然不算太急,但我们随流而下闷油瓶没有异议,我也就放开往下飘。 这地下河道大概是在山中,河壁都是大块的岩石,感觉就跟在湖边所看到的山体一样。飘了一会,岩石河壁逐渐发生了变化,探照灯打上去,竟然泛出了绿色。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努力游到河壁边上,借着探照灯的光仔细地观察起那些布满墨绿色纹路的岩石。 怎么回事?这熟悉的纹路、琉璃光泽、光润的手感,跟盘马给我们的那块玉石很相信,难道这山竟然是个翡翠矿? 越往下河壁岩石的墨绿色纹路就越多,莫非张家楼盖在这其实只是为他们挖翡翠矿打的掩护? 前方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地下河通向哪,又向前飘了一段,杨世华的一个叫东青的伙计突然出声:二爷,看那。 顺着那伙计的手看过去,离我们不远处左上方的河壁上,竟然有一个洞口。洞口很大,洞前有个稍微突出河壁玉石表面的平台,整个洞口修饰成一个门楼的模样。 我看了一眼,就问霍老太上不上。 霍老太点点头,一旁早有伙计拿出飞虎爪子,手一扬就绕到门楼的柱子上,他扯了扯绳子,就说行了。 洞口离河面也就两层楼高的距离,就是河壁太滑无法借力,否则以闷油瓶的身手估计不用绳子也能上去。 我们把绳子绕在两边的柱子上,陆续爬到了洞口的平台上。站在上面才知道洞口比我们在河里看的还要大,里面根本看不到底,应该有一定的深度。 洞口的门楼勾檐翘角,建筑风格跟张家古楼极为相似,难道这就是张家古楼的埋在山体中的第三层?我不由得咂舌,拿翡翠当墙壁,这也太他妈浪费了! 脱下潜水面罩和氧气瓶后,霍家的一个伙计打开防水袋,拿出一把荧光棒甩进洞里,一下把我们面前整片地域照亮了。 我们一行人随之摸出了手电,四下照着看洞里的情景。 里面的空间很宽也很深,用手电照完全看不到底,只看见洞壁和地上都是墨绿色的玉石。地面在荧光的照耀下呈现出相当漂亮的墨绿色,视力可见的范围内一片空荡,什么东西也没有,光滑的地面看起来也不像设了机关。 这次探路的是杨世华带来的伙计,我见他从随身带的袋里抽出两根手臂长的棍子,一手抓一支,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极大,我用手电照了一下周围,整个洞里什么都没有, 除了洞顶上,左右的墙壁和脚下都是那些墨绿色的玉石,踩着总感觉有点打滑。 向里走了将近二十来米,一路过去没有遇到任何东西,眼前这看起来就像一个单纯的玉矿洞。我不禁有些疑惑,黑眼镜说陈皮阿四栽在了第二层,这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到底是怎么栽的? 也许是走得深了,地下暗河的水流声也渐渐听不清楚,四周开始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又前行了十来米,我们来到了一个更大的洞里。领头探路的伙计一踏进去就停住了,抬着头往上看,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我走到那伙计的旁边,也学着他把手电往上照,一看之下我也愣住了。这个洞的洞顶并不算高,上面用吊着一具又一具人形的东西。这些东西被锁链吊着,只比地面高个一米多,垂下来的脚差不多就横在我们肩膀上。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怕上面有什么机关,只能打起手电仔细的看。那人形的东西姿势相当奇特,塌着肩膀垂在那就跟吊死的人一样,右手自手腕处断开,手全都没有了。因为玉墙反的光,眼前的一切都是绿的,再加上吊着的东西,整个洞透出一股阴森的鬼气来。 我暗自咽了口唾沫,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石像?还是蜡化的粽子? 我一边疑惑一边把手电照向洞的深处,这洞里吊着这些相当遮挡视线,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两三百个,都是这样缺了右手的东西,然后右手相应的地下都摆放着一个小鼎,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见四周没有机关,探路的伙计又继续往前走,我们连忙跟了上去。吊着的东西之间排列并不紧密,因为看起来太过蹊跷,不免让人怀疑上面是不是暗藏了什么机关,都尽可能避开它们走。 但离吊下来的东西近了之后才发现,那东西表面上是黑红斑斓的花色,看起来跟锈斑有点相似。我连忙凑过去用手电一照,那黑红斑斓的果然是铁锈,这东西居然是个铁俑。我不知道张家楼主整这么多具看起来跟尸体差不多的铁俑吊在这干嘛,而且还专门搞掉了右手部分。我看得出并不是直接就铸成没有右手的,而是铸出后才人为被破坏的,断口很不齐整,就像尸体直接被撕掉了手,感觉相当诡异。 看了一会,大概是靠得太近,我突然觉得铁俑身上有股奇异的香味。这味道很熟悉,我想了一会,才想起这不就是盘马给的那铁块的味道,如果铁俑的做工跟盘马给我们的那块一样,那基本上就是实心的,就算里面包着东西,也不会太大。我把手电从右手的断口照进去,里面是空的,空的直径也就只有整个铁俑手臂的三分之二,看来应该不是用来包人的。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这周围的玉石矿,莫非是用来偷运这些挖出来的玉? 这样一来也想得通,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玉脉开采出去,那可是比斗里盗出去的还值钱,在战乱年代财不露白,运送的时候铁俑的确可以起到隐藏作用,可问题是为什么要做成铁俑而不是其他的形状,比如铁箱铁桶什么的? 而且那些考古队反复下水打捞的就是这些铁俑的碎片?这也太扯淡了,难道考古队冒这么大的危险下来就是为了这铁?这铁俑拉上去能干什么,融了炼钢? 我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听到前面胖子啧了一声,然后说:这什么玩意?大种莴笋? 我们这时候已经跟着探路的伙计一路走到了中央位置,在手电的光照下,可以看到我们面前有个高两米多的碧绿色玉器,下半部分是有圆润光泽的方柱状,分为九节,每节转角处都刻有简化的麒麟纹路,侧面上还雕着一些细小的花纹,再往上形状就逐渐变得不规则起来,向四面八方杈开,就像树的枝杈一样。 这东西下半段看起来像玉琮,但结合上部来看又像一个玉树(其实的确更像尾部带叶子的莴笋),更为神奇的是,它竟然自己在顺时针缓缓转动,估计底下放了什么可以自己转动的机关,我看着一瞬间有点到了玉器展览馆的感觉。 霍老太他们也拿不准这东西的用处,但却都说是玉做的没有错。我估计就是开采周围的翡翠矿刻出来的,这块玉琮,我姑且先这么叫它,那可比中国现存的都要大得多,可惜我们不可能背这玩意上去,否则能值不少钱。胖子一听我这么说手立即就痒了,走上去就想折一根树枝下来。我眼明手快地把他拦了下来,看来胖子不论在哪,都是个惹祸精。 到了这里,整个洞就算走完了,没有其他去路,这真的令我觉得意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其他人都四下查看,看有没有什么暗门之类。 闷油瓶倒是站在我旁边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玉琮,我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闷油瓶皱着眉,沉默了很久才指着玉琮缓缓道:里面有东西。 我顺着闷油瓶指的方向凝神看了一下,只见玉琮的绿色,什么都看不到。我心想,闷油瓶到底是怎么看见里面有东西的?难道他还能透视? 但是闷油瓶的话一般来说都不会有错,旁边的杨世华就对探路的伙计道:阿立,去看看。 叫阿立的伙计应了一声,把手上的棍子接了起来,然后把杆子往前方一撑,整个人就弹了起来,凌空一转头朝下便从玉琮的顶部掠了过去,轻轻巧巧地落到了玉琮的另一面。不一会他故技重施,又翻了回来。 我见阿立这两下做得相当干净利落,一点都不见吃力,想来这种犹如杂技一样的高难度动作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阿立落到地上站稳,就道:二爷,那东西是实的。 实心的?我又看了一眼玉琮,总觉得这东西有些诡异。一般说来玉琮都是祭祀用的,但看眼前的情况,并不像是个祭坛。如果这就是张家楼的第二层的话,那第三层的入口在哪里? 四下找暗道的伙计都返了回来,说没有任何发现,看来通往第三层的机关应该被隐藏了起来,开启的关键很可能就是眼前的玉琮。 可想想又觉得不对,谁都能看出玉琮有问题,如果它就是开启机关,也太过显眼和轻易了,那还不如直接把门敞开。 旁边就有伙计问我,要不要弄开看看,我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老九门的几个当家都看着我,我才反应过来他们在等我做下一步的决定。 但我并不知道玉琮里是什么,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把它从里面放出来,搞得不好收拾那可就完蛋了。我觉得不妥,就转头去看闷油瓶,却见他像入定一样盯着玉琮,脸色相当难看。 闷油瓶没有理我,胖子却凑了过来,就说先下手为强,而且我们这么多人,就算里面是只粽子也能灭了它。 我想来想去还是感觉不行,就摆手让他们再等一等,看闷油瓶有什么意见,就在这时变故陡生,我突然听到极小的断裂声,一只极细的爪子猛地穿破玉琮壁伸出,一下就抓住了离得最近的阿立的脖子。 这速度实在太快,力气也大,阿立已经被扯得贴在玉琮壁上,第二只尖爪又捅了出来,直接插向阿立的面门,如果被搞到,说不定连脑浆都会被抓出来。所幸阿立也是老江湖,刚好手中又拿着杆子,拼死一横挡住了那一击。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眼前一花,闷油瓶已经窜到玉琮旁,挥刀就朝那只抓着阿立脖子的爪子斩了下去。玉琮里一瞬间传出了一声婴儿般的尖叫,尖锐得让我耳膜都发疼了。 恋耽美 校园文-(34) 闷油瓶一击得手,立即抓住阿立的衣领,一下把人扯了回来。 玉琮中尖利的叫声不绝,似是怒吼,在阿立回来的同时整个玉琮一下从中间裂开,一团绿色的影子猛地扑了出来。 霍老太他们带下来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这时早就回过神,见那东西扑了过来,连接几梭镖就射了过去。但那东西动作很快,竟然没有一枪打中它。它几个起纵已经到了杨世华的面前,没受伤的爪子闪电般地朝他面前招呼过去。 杨世华能成为二月红的接班人,肯定也是个练家子。我都还没看清楚,他已经一抬脚将那东西踹得倒飞了出去,狠狠地把玉琮剩下的那半截撞翻在地。 那东西虽然四肢细小,但个头跟人差不多,再加上它扑过来时的冲劲,杨世华这一脚能将他踢成这样,脚劲都不知道有多大。 那东西倒下去后没再起来,可能已经晕了,可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背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挂着的铁俑都颤了颤。 我心说糟糕,这听起来有点像断龙石被放下来的声音。估计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大家的脸色都有些难看。李三疆就让高山去看看怎么回事,他的话刚说完,我就感觉脖子后面一凉,好像有东西掉到了我脖子上。 我吓了一跳,摸到脖子后,竟摸出了几颗碎石。我用手电照了照头顶的岩石,上面竟隐隐透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我脑子里一炸,整个人身上冒出了一串鸡皮疙瘩。 这样的高度和角度,自然不会是我们的影子,那会是什么玩意? 我几乎都站立不稳,转头就想喊闷油瓶,但还没说话,高山已经跑了进来,说我们来时的口被断龙石给封住了。 四周的气氛一下就沉闷起来,拿来封墓口的断龙石一般都是几吨十几吨重的巨石,就算有炸药也炸不开,看来那玉琮并不是开启第三层入口的机关,而是为了把进来的人封在这里的机关。但我还是有点想不通,这机关是无意中触碰开了,如果进来的人不去弄它,自然封石也就放不下来,那玉琮的安置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还没搞明白,闷油瓶倒是动了,竟然走到玉琮出来的那东西身边,蹲下来查看。 看了一会,他就招手让我们过去。我到了他旁边,也学他的样子去查看地上的东西。那东西就是个人,但是非常非常瘦,几乎是皮包骨头,全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层绿毛,连眼眶里都是。 闷油瓶伸出手把那东西手臂上的绿毛刮掉,我仔细一看,我操,那底下包着的竟然是潜水服,而且看样式还不是老式的。 这是陈皮阿四的一个伙计。闷油瓶波澜不惊地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黑眼镜说的几年前陈皮阿四的人折在张家楼的事来,下意识就开口:那玉琮不是实心的吗?他是怎么钻到里面去的? 闷油瓶摇了摇头,道:不是钻进去的,是玉把他包了起来。 我迟疑了一下,才说:你的意思是玉能自己长拢?所以陈皮阿四那倒霉伙计摔进玉琮里,死了,玉琮就自己把他包了起来,还炼制成了绿毛粽?这听着都让人觉得闷油瓶在扯淡,玉的确是会生长,可那都得花上几万年的时间,陈皮阿四下张家楼就发生在几年前,这怎么可能长这么快。 闷油瓶再次摇了摇头:这不是粽子。 不是粽子那是什么?我又看了一眼那完全已经不成样子的人,闷油瓶就让我去摸那人的胸口。 我的手放上去没几秒,脑子里一下就炸开了,差点没叫出来。我靠!这竟然是活的,还有心跳!! 我伸手去探了一下鼻下,居然也有鼻息,我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闷油瓶,他朝我点了点头,道:活的。 我还没动作,站在李三疆身后的黑眼镜倒是走了过来,伸手在那人胸口一探,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黑眼镜应该也不会弄错,这下我终于能够确定这是个活物。我脑里乱得不行,眼前的人完全超出了我以往对人的认知。这副模样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看着那人的眼睛,伸手去扯了一下眼窝中的绿毛,那玩意就跟直接从颅脑中长出来的一样,根本扯不动。 这一扯就出了问题,那眼窝中的毛就像感觉到了什么,瞬间蛇一样朝我手上缠。我立刻就炸了,猛地就往后退,因为动作太大还坐到了地上。 说是绿毛,但看起来就跟头发差不多粗细,自从经过禁婆之后,我对头发这种东西都有种莫名的恐惧,况且我也不想像这个人一样,连眼睛里都是绿毛。 大概那人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我听见他发出了一声婴儿一般细小的叫声,挣扎的翻了个身,竟然伸出暗红的舌头去舔身下那玉琮里流出来的绿色液体。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见那人只顾着去舔那绿液,已经完全忘记了我们的存在。舔了一会,又见那人身上的绿毛开始逐渐变长,藤条似的扭曲着朝绿液伸去,似乎也在吸食那些液体。 眼前的情形着实骇人,随着不断吸食液体,那人手臂断处慢慢覆上一层绿色薄膜,佝偻的身形也直立起来,好像正在逐步恢复。 还没等我说先下手为强,解决他再说,闷油瓶手中的刀已经直接从地上那人的后心穿了过去,整个把他钉到了地上。尖锐的惨叫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响,那人挥着爪子在空气中乱挠,最后抽搐了几下,才终于没了声息。 闷油瓶把刀从尸体上抽出来的时候,黑眼镜还在边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站起身,就问闷油瓶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闷油瓶点点头,就说那玉琮中的就是玉膏,而地上躺着的那个,瑶族人把它们叫做密洛陀。 一边的黑眼镜就插嘴道,密洛陀是瑶人的祖先,在他们的神话里,他们的第一个女神,是从山中产生的。但地上这个分明是一个穿着潜水服的现代人,怎么可能会是瑶人的祖先? 闷油瓶根本没理他,转头跟我说密洛陀虽然有心跳呼吸脉搏,但并没有自我意识。 我说:那岂不是跟粽子差不多? 闷油瓶点点头,说,那伙计估计剩最后一口气时掉进玉琮,吃了玉膏,才会变成这样。 听闷油瓶这么一说,我立马就想起了那条玉中鱼,既然那鱼都能靠那点玉膏活那么长时间,陈皮阿四这个伙计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似乎也算是换了一个方式活着。 想到这我更觉得脑子发痛,看了一下周围,霍老太一脸的漠然,李三疆则还是笑笑的模样,钱东升一直铁青的脸这时都快发黑了,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之前闷油瓶说玉膏是水沁入玉内形成,可这附近哪里有水?我刚想问到底玉膏是怎么来的,突然一个角落里传来了胖子的声音:天真,快来看看胖爷发现了什么! 我们围了过去,胖子面前的玉石壁上可以看见一条细长的裂缝, 我看了一眼,那裂缝就只能把手掌侧着塞进去,就跟他说,我们可不是蟑螂啊,这怎么出得去? 胖子愣了一下,就说:我是让看看这东西。胖子一边说一边就用手电照裂缝旁边的玉壁。在手电的光照下,玉壁里透出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我立马就想起自己刚才在接近头顶的岩壁中看到的人影,身上不由得一凉,莫非这些玉壁里都是密洛陀?想到这,我照了照裂缝四周的玉壁,果然都能勉强看见里面有人影。 这些到底是什么?难道全是历次下张家楼的人因为吃了玉膏而成的密洛陀?不可能所有人都恰好死之前把自己贴到玉壁上,然后被包进去吧? 我靠,这变成活粽的也太多了吧?我看着眼前的人影,想起刚才那个人的样子, 我身上就冒出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这些不是活粽,一直沉着脸的钱东升忽然在我身后道。它们才是真正的密洛陀。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其实瑶人所说的密洛陀,就是道家提到的玉精魄,是长生不老药的丹头。但玉精气化成的东西虚无缥缈,谁也没真正见过。 有些练丹道士听说瑶人多岩葬,广西又有玉脉,葬进去的尸体吸了玉气死而不僵,都还保持生前的模样,所以就动了心思,挖出一些离玉脉近的古尸烧炼,想借此方法提炼出其中的玉气。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虽然玉有避邪的用处,但尸体因吸收玉精气,经年累月下来反而成了行尸,也就是活粽,所以瑶人见了之后都以为是神话里提到的密洛陀,后来这种错误的叫法就这么流传了下来。 齐家的占卜原本就挺神神叨叨的,钱东升会知道这些有关道教炼丹术和密洛陀的来历也不算奇怪。按钱东升的说法,真正的密洛陀很可能是眼前的这些东西,我推测它们或许是一种广西深山才有的生物,居住在山体岩洞里,靠吃眼前的玉石存活。 胖子不同意我的说法,他觉得这玩意应该跟昆仑胎差不多,就是玉精气结成的人形。 这种说法也不是没有可能,就是结得也太多了,整一个足球队还带候补的。 胖子在一边瞎贫,说人那会不兴计划生育,生得多了女神说不定还颁个生产能手奖。 胖子的说让紧绷的气氛缓和不少,我笑了几下,想起铁俑中间空心的大小,再联系钱东升之前的话,心里突然打了个激灵,难道这些铁俑就是用来捕捉这些密洛陀的?既然假密洛陀都会被人挖出来提取玉精气做丹头,如果有人知道这些是真的密洛陀,肯定更会想尽办法把它们搞来炼丹。 我把我的想法一说,其他人都觉得极有可能。而且瑶人神话中提到铁块和女神神力相斥,说不定就是根据这一点才做出铁俑来封住密洛陀,这里也许就是张家楼主捕猎密洛陀的地方。 既然是捕猎,就要有诱它们出来的饵,想到这我身上一寒,莫非现在被封在这里面的我们就是诱饵? 十八章 像是为了证实我的想法,当我再次把眼光转回玉壁上时,突然觉得那些诡异的人影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我把手电拧到最亮,又仔细看了一下人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些诡异的人影的动作似乎跟之前看到的不同,而且,强光之下,人影看起来清晰了许多。 这些玩意是不是在动?我感觉很不妙,可又吃不准自己的判断。 一旁的闷油瓶点了点头,道:它们在朝我们靠近。 其他人听到我们的对话,纷纷开大手电去照周围的玉壁,这一下全部人都骚动起来。原本在玉中若隐若现的人影都变得清晰,甚至可以看清楚它们的动作,头和手都向前探,似乎努力想破壁而出。 干!难道我们被引来当了诱饵?我看着越来越清晰的人影忍不住骂道,这些东西如果从墙壁冲出来光用想的都觉得头皮发炸。 吴小三爷说得没错。我这话没头没尾,最先反应过来回答我的竟然是钱东升,他阴恻恻道。这是个为猎密洛陀开出的矿洞,很可能从以前开始,张家楼主就以人作饵来捕捉密洛陀炼丹。 胖子在一边听到钱东升这么说,呸了一口唾沫,骂道:我操!胖爷的神膘金贵得很,怎么可能喂给这些鬼东西! 没人理他,因为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人影又更清晰了一些,看来可能不需要多久,它们就要从岩层中出来了。我心乱如麻,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入口被断龙石封住,也没办法退出去。但也不可能在这里等那些东西出来,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全出来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这时闷油瓶又看了一下周围,打了个手势,轻声道:大家别说话,先退到洞口再说。 我应了一声,转身就往洞口的方向撤,没想到一回头,霍老太早已经退出几米远了。老九门的几个当家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退了出去。 因为闷油瓶的交代,我们走到洞口都没有人发出声音,安静的环境再加上莹莹绿光和一具具吊下来的铁俑,还得防备随时可能从玉壁中出来的密洛陀,一路走得我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进来时的洞口果然已经被巨大的条形石完全封住,目测一下少说 也有十几吨重,想要把它搬开完全是不可能的事,而刚才也都找过,这个洞没有其他出口,这样我们等于被困在了一个密封的空间里。 一般陵墓的封石一旦放下,就没有想过再度打开。但如果这只是为了把人封在洞里作为人饵捕捉密洛陀,那应该有开启的机关,否则捕捉的人怎么进来和出去。 闷油瓶走上前去,用他奇长的手指逐一摸了摸封石,直起身摇了摇头,说:有机关,但在外面。 我一听心立马就凉了,胖子低头扒拉出几根雷管,就说不如干脆炸出去。 我一把抓住胖子,就说这周围的玉石脆性可是相当大,这雷管一上,说不定就把那密洛陀从里面放出来,而且一个控制不好,洞很可能整个被炸塌,到时候我们直接埋这了。 胖子一看所有人盯他的眼光都不太对,只能讪笑着把雷管又收了起来,说这不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嘛,胖爷也只是考虑能不能在封石底下炸个洞钻出去而已。 其实比起炸药,挖个洞通出去的可行性应该更大。霍老太也同意我的看法,就找了个打盗洞的老手去试。 那是霍家一个叫成勇的男伙计,说起来霍家因为下斗用的功夫奇特,要倒吊着入斗,这种做法需要柔韧性非常好的人和非常有力量的人配合,比较适合女人练,因此女伙计的地位都比较高。但不管怎么说,在力量上,女人和男人还是有区别,我想成勇可能就是被霍老太带下来干一些体力活。 我见他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几截钢管,又拿出个铲头,然后接成了一把洛阳铲。虽说这铲看起来比一般的洛阳铲要小上一圈,但还挺有用,成勇一铲下去,封石下的地面立马就裂出一条缝来。 我没有想到这玉竟然如此脆,第二铲下去,缝裂得更大更深,一股浓烈的气味一下冲了出来。手电照过去可以看到裂缝里有一团墨绿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一只绿色的爪子猛地从裂缝中伸出,死死地抓在了成勇的脚脖子上。 那爪子力气极大,一下就把成勇半个身子拉进了裂缝中。所幸经过刚才的突发事件大家都有了准备,离他最近的黑眼镜一伸手就扯住了他的手臂,和高山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就把他向外拉。 缝隙里的东西虽然力气很大,但到底敌不过两个人,大半只绿惨惨的手臂随着那伙计被扯出了裂缝外。旁边的东青见状直接就上去给了它一刀,没想到竟然没能砍断,直到砍第三刀时那只手才在尖利的惨叫声中缩了回去。 成勇被拉出来后一额头的汗,脚腕以不正常的角度曲着,看来已经折了。 我惊魂未定,突然听见一连串喀啦啦的声响从头顶传来,听起来有点像石材大范围纵向开裂的声音。我脑子里一跳,心说,我靠,不会是玉壁都裂了吧!? 还没等我想明白,一团绿影猛地就出现在眼前,我根本没看清楚那是什么,劲风已经直接朝我的脸上袭来。 我条件反射就往后猫腰一翻,动作快得连我都不敢相信。估计是因为这段时间跟着闷油瓶上山下海,身体本能反应都快于神经了。 那团东西越过我,整个撞向了我身后的人身上,我立即听见传来了一阵扑打的声音。 我爬了起来,手电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只能借周围人的手电光去看眼前的情况。因为不停晃动的手电光导致周遭的景象也忽明忽暗,几乎每个人都跟一团绿影打在一起,不时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我还没看清楚,忽然感觉背后劲风一闪,有东西朝我扑了过来。我抓起挂在胸前的梭镖枪,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后一扫,但是没有吃到力气,我猛地转过身,刚想借光给它一枪,结果胖子的手电照过来,我一下就对上了一张无比狰狞的面孔。 恋耽美 校园文-(35) 我头皮一炸,下意识抬起手照着那张脸就轰了一枪,这么近的距离根本不用考虑准头,梭镖直接就插进了那东西只有眼白的眼睛里。那东西吃痛,边尖啸边伸爪朝我乱抓。它速度很快,匆忙之中我用梭镖枪去挡,没有挡住,手臂上受了几下,立即传来剧痛。 那东西就跟疯了一样,脸上顶梭镖又朝我扑过来,我本能朝旁一闪, 反手把梭镖枪一抡。这一次狠狠地敲到了那东西,反作用力震得我手臂都有点发麻。 我转过身就想乘胜追击,才踏出一步另一只的脚腕便突然被抓住了。我立马就想起了刚才地下的那东西,条件反射就抬脚打算甩掉那东西,哪知道被掐得死紧,一动都不能动。 混乱中有人按了一下我的肩膀,接着脚下觉得一轻,就又能动了。 我一转脸就对上了闷油瓶,他拍了拍我,大概是示意我小心点。我刚想开口,突然感觉脚下一晃,接着地面猛的往下一陷。我一惊,心说,坏了,不会底下的玉整块裂开了吧? 这念头一出的同时我感觉身体控制不住后仰,还没反应过来就失去了平衡。原以为这一摔至少也是个轻微脑震荡,没想到并没撞上玉石,反而是整个沉进了水中。 我猝不及防,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赶忙闭住了气。入口的液体又苦又稠,也不知道喝进去对人体有没有害。而且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液体的浮力很小,我虽然努力朝上游,人却像炮弹一样拼命往下掉。 因为没有戴潜水镜我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也不清楚其他人的情况。肺里的气慢慢被耗光,我却还是在不断往下沉。四周都是水,最后一股气已经憋到了极限。痛苦之中我下意识地张开了嘴,苦涩的液体立即呛入了肺里。 自己可能就要死了的感觉比以前哪一次都来得强烈,我又呛入了第二口液体,整个人禁不住剧烈地挣扎起来。 痛苦之中我忽然感觉撞到了硬物之上,看来是到了底。这时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涣散,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撞上了什么。而且因为浮力太小,这一撞之下痛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条件反射地张口想呼痛,又狠狠地呛进去了一口液体,只觉得胸口像要炸开一般。 我无法形容之后的感觉,只觉得肺中一阵阵酸麻抽痛,渐渐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所有感觉都渐渐远去,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一刻我真以为自己死了,所以当我再次苏醒过来时,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根本不知道身在何方,之前那些肺要炸掉的痛苦就像一个恶梦。 随着意识逐渐恢复,感觉也慢慢回来,身体上的疼痛很快就提醒我刚才的的确是现实,一呼吸肺里就跟有东西扎一样,那种锐痛真不是盖的。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首先入眼的还是墨绿色的岩壁。我转头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个狭长的通道,大概宽近十米,左边那一头是岩壁,右边一片漆黑,看不到尽头。不过那边应该是通道的出口,因为我感觉到有风从那个方向进来。 通道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号人,刚开始我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后来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才发现他们只是睡着而已。 我一扭回头就对上了一张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闷油瓶,他正低头看我。我这才发现我正枕在闷油瓶的大腿上,他见我醒了就问我感觉怎么样,边问边替我按摩太阳穴。 他手法很好,本来我还有点头晕想吐,给他这样一按人顿时清醒不少。我边心安理得享受闷油瓶的服务,边低声问他这里是哪里? 闷油瓶告诉我,这里是那个玉洞的底下,至少有三十来米的深度。 我心想,从十层楼摔下来竟然都没死,真是命大。 大概看出我在想什么,闷油瓶就说掉下来时不断有薄玉挡住,所以受到的撞击力并不大。 我回想起落到水底时撞上的东西,看来那应该就是闷油瓶说的薄玉了。很可能承受不了十几人砸在上面的力量,又继续裂开,所以我们不断的往下摔。 我昏迷之后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但估计下面应该没有那种液体泡着,否则三十来米下来我早直接溺死了。看眼前的情形,我们应该是安全了,否则其他人不会睡成这样。 我又躺了一下,感觉好了很多,就坐起身靠在闷油瓶旁边的墙上,问他接下来怎么走。 闷油瓶指了指通道黑漆漆的那头,说霍老太他们决定休息一个小时再出去。说完就示意我再躺一会。 背上还有点痛,我就说不躺了,靠着坐会就行。才闭上眼,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就低声问是不是他守夜? 闷油瓶点点头,我就说后面我来。 闷油瓶摇了摇头,说时间也差不多了,用不着我,让我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我心知我的体能很可能只比得上霍老太,也不再跟他争。 只眯了一会,迷迷糊糊地就听见有人在喊我,慢慢的那声音越来越大,我猛然惊醒,睁开眼就看到了胖子的那张大脸。 胖子显然吓了一跳,骂骂咧咧道:我说天真你这样突然一瞪眼他妈就跟起尸差不多,也忒吓人了。 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放躺在地上,于是边爬起来边没好气道:胖爷,我就算起尸也抓不住你啊,油太多,打滑。 胖子就骂我这是赤裸裸的嫉妒,接着表情一变,笑着说我昨天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都没气了,啧啧,小哥急的脸上都挂霜了,又是按胸又是人工呼吸才把我的小命给救了回来,我得好好感谢小哥。 我看胖子一脸的猥琐,再想象当时的情景,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咳了一下笑骂道:我日,什么脸上挂霜,你当小哥是冰箱冷藏柜吗? 胖子摇头晃脑道我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后来要不是他一膝盖顶上我的胃让我吐出那些绿糊糊,小哥就不止冰箱那么简单了。 我一听就大骂,难怪我胃痛得要命,原来是你下的手! 胖子讪笑了一下,道:这不是心急所以没控制好力度嘛。 我们才瞎扯了两句,黑眼镜就过来说哑巴张已经探好路,准备走了。 这条通道没有任何分岔,但是有些曲折,一些地方甚至是垂直的,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通道口。闷油瓶的探路能力毋庸置疑,一路过去没有遇到任何问题。 走过去就看到闷油瓶他们杵在通道口那,听到我们发出的声响闷油瓶还回过头看了我们一眼,旁边两个伙计则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已经看呆了。 胖子走在我前面,原本通道越走越窄,最后就只能并排走两个正常体型的人。他挤得一身汗,恨不得立马出去,一看闷油瓶他们站在口子那,就大声嚷嚷道严重堵车啊同志们,看风景就不能换个地方吗? 那两个伙计被这一声叫得回了魂,连忙朝旁让开。胖子骂骂咧咧地一脚跨出通道,下一秒他也愣住不动了。 我差点一头撞到胖子背上,就拍了拍他,胖子回过头,一脸恍惚对我说:他娘的,这张家楼也太气派了。边叨着边梦游一样往通道口边上走,我跟在他身后走到旁边,一抬眼看到眼前的情形,也不由得呆了。 张家楼之壮观,言语根本无法表达。,我没想到一座古代民间建筑竟然能修出这种气势,看得眼都直了。 此时我们站在断崖边上,对面是高耸入云的峭壁,中间隔着漆黑的深渊,我们和张家楼遥遥相对。但抬头向上望却看不见一丝光,看来我们其实还在山体中,眼前的深渊应该是一条巨大的山体裂缝。 面对我们这边方向的岩壁上布满了重檐歇山的建筑群,虽然山体侧面和背面的情况我并不清楚,可张家楼凿山而修,眼前的建筑群以建筑学的角度来说并不完整,它应该还向山的侧后方延续,或许建筑还环住了整座山。如果这就是张家楼埋在山体中的第三至第七层,那如此庞大的建筑群估计只有皇陵能够与之相比。 我目测了一下,虽然张家楼的下半部分因为太向下,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晰,但就看的到的至少也有一百多米高。 峭壁上每隔几十米就有相同的屋檐突出来,将张家楼分为几层。我并不知道这样有什么特殊含义,但远远望去,只见对面楼阁枇鳞栉次,飞檐斗拱密密麻麻排列,青砖门罩、石雕漏窗错落有致,一直连绵不断地朝脚下的深渊而去,层层叠叠的根本无法看清全貌。 更另人叹为观止的是,那些楼台殿阁之间竟然灯火通明,照得那些雕梁画栋显得更加辉煌。灯光一直延伸向了深渊的黑暗中,透过升腾的石烟闪耀着,衬得张家楼就跟仙境中的楼阁一样。 我听说秦始皇的陵墓中有鲛人膏做成的灯,可千年不灭,没想到竟能在张家楼看到这些珍贵的千年烛万年灯,光这些东西,拿出去就已经价值不菲了。 到底这个张家楼主是什么身份?即使他有这样的财力修建这一张家楼,凭当时的人力物力,肯定不是一代人能够完成的,而且这楼再怎么看都不像是冥宫,到底修来做什么用? 所有人都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可能没有想到要下的竟然是这么巨大的一座楼。 殊途同归,总算见到张家楼的真面目了。旁边的黑眼镜一边用望远镜看对面,一边近似自言自语一样问我。这张家楼真是超乎想象,对吗,小三爷? 估计这是所有人的想法,我点了点头,就说怎么听他的语气好像之前在湖底看到的不是张家楼,就算上面那半截子简陋了点,但好歹也是门脸啊。 黑眼镜听了就笑,说:怎么小三爷觉得那个玉矿洞也是张家楼吗?说完他放下望远镜,道:道:不过按小三爷的说法,从湖底到现在,的确都是张家楼的范围。 我一听黑眼镜就是话中有话,就问他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他下来过一样。 黑眼镜摇了摇头,说他没来过,不过陈皮阿四来过。 我想起他在火车上说的有关陈皮阿四下张家楼的事,就问他,玉矿洞里那个绿毛粽子是不是陈皮阿四的伙计,他们如果已经到了玉矿洞里,不也能下到这里来,没理由到了门口不进。 黑眼镜就说不清楚,不过陈皮阿四走的应该不是这条路,他的那些伙计死得可比那个绿毛粽子惨得多,就连侥幸逃出去的两个伙计,出去后没几个星期也死了。 死状听说相当诡异。黑眼镜道。死的时候全身除了一层皮,骨头肉内脏啊什么的全化成了水。 光想象那种情景就能让人起一身白毛汗,但我又觉得不敢相信,就算中了小说中提到的化骨水,那种强腐蚀性的溶液也应该是把人溶得只剩头发,皮肤不可能没事。 我把我的想法一说,黑眼镜就笑,说我试试不就知道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闷油瓶的方向,又把眼光转回来,然后又说,反正有百毒不侵的麒麟血,中招了你让哑巴张给你喂点精血就成。 不知是我想多了还是看错,以前我觉得黑眼镜的笑容只是贱,现在已经完全升级为淫贱了。 第37章 一看黑眼镜那欠揍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肯定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我心里暗骂了声娘,忍住给他几下的冲动,索性不再搭腔。 闷油瓶从看到张家楼开始便一直沉默,盯着悬崖底下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凑到他旁边也顺着往脚下的万丈深渊看。 从最初的震惊回过神后,我发现目前面临着一个问题:怎样到张家楼里去。我目测了一下,张家楼到我们这边足足有差不多50多米的横向距离,想靠人力将飞虎爪抛过去勾对面那些石柱,然后再滑过去显然是不现实的。 我心里稍微一分析,张家人不可能每次过来都要借助绳索,毕竟一有闪失就会直接摔死。而且样式雷上第七层安置着巨大棺架,如果没有路,那棺椁要怎么过去?所以肯定有路通往对面。 想到这里,我就低声问闷油瓶样式雷上这里有没有标出来。 闷油瓶点点头,说的确有标记,但有点古怪。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连闷油瓶都搞不通的机关,我连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闷油瓶唇角动了一下,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这里应该有吊桥,但需要引子来打开。 我愣了一下,道:什么引子? 闷油瓶皱了皱眉,忽然转移了话题:先找开启机关。 我明白这态度就说明他不想说,不知他是有心隐瞒还是连他也不清楚。 我刚想把闷油瓶的话转达给霍老太,让大家四下里找找吊桥的开关,突然就听见胖子大骂了一声:我操,这什么玩意!? 我心中一紧,赶忙跑到胖子旁边,他一边提裤子一边骂骂咧咧地用脚捻着地。 我说他怎么一惊一乍,是不是觉得这样才倍儿有探险片的音响效果。 胖子抬脚让我看,地上是一只被捻烂的虫子尸体,大概拇指大小,依稀是只蚂蚁的形状。 胖子告诉我他来这边放水,这只蚂蚁一下从半空掉了下来,差点砸在他的子孙根上,他王家就他一独苗,绝后了怎么办。 我听了就笑,说胖爷那里绝对值万金,这厮必须得死。 胖子对我的态度表示严重同意,接着又道这地可真肥,连蚂蚁都大成这样。 说起来,在这种地方出现体型这么大的虫子,总让人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我禁不住又看了一眼,忽然觉得有点奇怪,那蚂蚁的尸体在岩石上滩开,岩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些浅浅的划痕。 这划痕不深,但因为蚂蚁被碾得粘在划痕旁边的岩石上,就如同黑色的墨汁,一下将白色的划痕映衬了出来。而且很明显,这些都是人工凿出的,并不是岩石本身的纹路。 我心中一动,正打算蹲下身看清楚点,胖子却一脚踩了上去,我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整个人都压到那块岩石上。 我心想要糟,一句他妈的还没骂出口,就听见闷油瓶大喊:吴邪,趴下! 我根本想都没想就照着他的话去做了,直接往前一倒,还顺带把胖子推了出去。那简直是电光火石一般,我只感觉身后有劲风一闪,砰的一下就砸到了旁边的岩壁上,溅起一片碎石。 我才拱起腰就感觉背猛地撞到了一条锁链状的东西上,那东西牢得很,这一下竟没把它撞开,我只好从慢慢从底下钻出来。 我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回头一看也禁不住咂舌。只见一条有两只手指并拢粗细的铁链没入一旁的岩壁中,也不知道进去多深,如果我没来得及闪开,肯定被戳成个对穿。 胖子估计也没想到他那一脚会有这种效果,呆了一下才边骂边从地上起来。 我看铁链的另一头斜斜而下,消失在悬崖下,也搞不清楚它的用处,刚想看看是不是开启机关,耳边忽然听见了一阵稀疏声。 许多拇指大小的蚂蚁不知从冒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直接朝我和胖子的方向过来。 我忽然想起云顶天宫那边的蚰蜒,难道这些蚂蚁也一样,我们弄死一只,它们就会全部过来围死我们? 但很快我就发现我想错了,因为除了蚂蚁外,我还看到有许多叫不上名的虫子也争先恐后地从地上钻了出来,令人费解的是,它们全部排成一行,简直是争先恐后地冲着铁链连着地的方向去,看起来就像一条黑色的河流顺着断崖蜿蜒而下。 眼前的景象确实诡异得很,这些蚁虫就如同有天敌在身后追一般爬得飞快,但又头尾相连,走得井井有条,都没有越出队伍的。 闷油瓶盯着岩石上的黑色虫流看了一会,几步走到我和胖子的旁边,又看了一下那个刻有纹路的石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原来是麒麟藤。 说完他抽出刀干脆利落地在手背上抹了一下,涌出的鲜血一滴滴地落到了那块石头上。大概放了几秒钟的血,闷油瓶淡淡道:行了。 我一边摸出防水袋里的绷带给闷油瓶包扎,一边抽空观察石头的变化。只见那石上的刻纹就如同有生命一般,渐渐地把血液都吸进了石头里,石头的表面渐渐从鲜红变成淡红又恢复了青白色。 恋耽美 校园文-(36) 我靠,这难道是块吸血石?我把手中绷带的结打好,就想凑近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闷油瓶却抓住我往后一扯:退后,藤要出来了。 我还没弄明白他说的麒麟藤是什么,就见那恢复原色的石头的刻痕里,有嫩绿色的东西缓缓地伸了出来,看起来像是刚发芽的草叶。 那草叶逐渐向上,竟越来越大,越来越厚,那刻痕似乎承受不住这向上的力量,边缘慢慢出现了裂纹,最后只听见喀啦一声,一根带着叶子的绿色藤蔓顶破岩石,一下从地下冲了出来。 藤蔓一出,黑色河流立即就乱了,蚁虫就跟疯了一样拼命朝崖下涌。 那麒麟藤不断生长,枝干由细到粗,源源不绝地从地上抽出,瞬间 就追上了逃窜的蚁虫流。所到之处蚁虫就跟中邪一般,立刻僵直抽搐,动也不动地任藤蔓上的卷须将它们团团包住,待卷须再度展开时,那些被包裹在内的蚁虫已经成了纸片一样,又干又枯。 怪不得那些蚁虫都跟疯了一样,原来竟是株食虫藤。吸食了蚁虫之后,麒麟藤生长得更加迅速,那些枝叶藤蔓循着蚁虫流的方向追去,很快就探出了断崖外。 这飞速自我生长的麒麟藤看得我们目瞪口呆,我们又参不透这上面的机关,只能压制住心中的好奇,继续看下去。 没一会功夫,麒麟藤已横向覆盖了大约2米的地面,而朝着断崖外而去的藤蔓还在不断生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中药味,闷油瓶到这时才松开了我的手,说:行了,我们走。 我跟在他身后来到悬崖边,一看,脑子禁不住有点呆滞:眼前的麒麟藤藤蔓枝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疯长,盘根错节,一直延伸到对面岩壁上,看起来的确就像一座简易的用藤枝编织的吊桥。 我心想难道这麒麟藤还能脱离重力作用?不然怎么会这么长一条也不往深渊下垂。后来仔细一看,原来吊桥的另一头也是一棵麒麟藤,这两棵麒麟藤再半空中死死绞到了一起,连结的地方还开出了一朵黄色的大花。 只听见胖子在我旁边道:没想到张家的祖宗还真他娘的爱俏,一个桥还戴这么大一朵花。 说实话这藤桥桥面只有一米宽,真有点怀疑它能不能承受我们的重量。闷油瓶已经一马当先地踩上了藤桥,我暗暗咽了口唾沫,也战战兢兢地踏了上去。 上去之后发现脚下的藤蔓枝叶还挺牢固,并没有出现想象中一踏就散的情况,我稍稍松了口气。 五十米的距离其实并不长,但站在断崖外,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还是让人有点发晕。我索性深吸了一口气直视前方,学闷油瓶大踏步朝对面的岩壁走去。 大约走了十分钟,我和闷油瓶循着藤桥到了张家楼的石台下,一抬手就扒着边缘攀了上去。看到我们安全到达,霍老太一行人也随后从桥上走了过来。一路无事,只有胖子有到一半时桥晃了几晃,把他吓得够呛,还好有惊无险。 见胖子爬上石台,我就问他有没有什么事。 胖子抹了一把汗,嘴里就狂操黑眼镜,说黑眼镜在后头就跟催命一样,害他差点翻下去。 黑眼镜这时也攀了上来,听胖子骂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道:这一雌一雄的麒麟藤绞在一起也就是为了配种,喏,桥中间那朵大黄花谢了之后藤就会收回去,难道胖爷有兴趣跟我作对苦命的鸳鸯? 听黑眼镜这么一说胖子立马噤声,我看了一眼桥中央的那朵大花,远远看不清楚,但那花颜色已经开始变为深黄,估计很快就要谢了。 由于我自动把闷油瓶归为张家人的关系,一直认为张家还有张大佛爷应该也是发丘中郎将的一支,但这麒麟藤的驱使看起来却有点偏向于苗族古巫术的感觉。 见我盯着麒麟藤发呆,霍老太走到我的边上,道:难怪你一定要带上哑巴张,这麒麟藤一定要麒麟血才能驱动。 麒麟血?我想起当年在秦岭的时候凉师爷说的话。你是说麒麟血竭? 霍老太没有回答,只是道:麒麟藤的种子必须和万年龙骨、千年南珠粉一起浸泡在麒麟血中达到七七四十九天,血每天都要换新的,少一天都不能发芽。 我看了一眼半空中的那朵黄花,就说这是什么邪门的东西,还得泡在人血里才长。 霍老太笑了一下,用大概只有我们俩可以听得见得声量道:这就是麒麟藤的特性,而且生长出来的藤只有同一族的麒麟血才能驱动。 我愣了一下,心想,霍老太莫非是在拐弯抹角地告诉我闷油瓶和张家的关系? 麒麟藤长得很快,估计刚才你们触动机关时射出的那条铁链就是用来暂时困住它的。麒麟藤遇到金属就会陷入卷曲冬眠状态,唯有麒麟血才能唤醒它。霍老太向我解释完,转身朝其他人大声道:走吧,这可是真正进张家楼了,招子都给我放亮点。 我跟在霍老太身后,穿过一条浮雕蟠龙青石梁,终于真正走进了张家古楼之中。 虽说是在山体之内,但由于古楼内的那些千年烛万年灯都依旧亮着,所以洞中的景象都看得相当清楚。 我第一反应就是到了张家的后花园,眼前小桥流水、白花绿草一应俱全。但植物的种类并不多,除了地上低矮的草叶,就是一棵棵没有叶子开满了白色小花的树,在微黄的烛光下似乎蒙着一层薄纱,显得极不真实。不知微风从哪里吹过,竟闻到了阵阵酒香。 我有点迷惑,一路走来的布局怎么看都不像传统意义上的斗,我想不通张家楼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唯一知道的是这张家楼应该跟外面相通,或者说,虽然可能从外面看不出来,但这张家楼所在的山体应该有一些或大或小的缝隙,所以山腹之中气流涌动,生生不息,是个绝佳的风水之地。 这次打头阵的是黑眼镜,他似乎认定这地方不会有机关,走得那叫一个大步流星。我们跟着他,很快就到了石桥前。 青石桥离我们进来的地方只有大约50米的距离,桥头的石柱上蹲着两只石狮。桥底下是特意凿出的水渠,有一米多宽。里面水是活水,一直不停地流动着,我走近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刚才闻到的一阵阵酒香竟是从桥下的水流中传出来的。 我心说张家楼主还真会摆谱,酒河什么的都赶得上纣王的档次了。 胖子深吸了一口气,咂了咂嘴道:好东西,这味绝对比红星二锅头还正。他一边说一边就探头看桥下,接着我就听到他怪叫一声:咦?水里竟然有鱼?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纷纷往桥下看,水里果然时不时有鱼游过,仔细看那鱼还是桃红色的,很具观赏价值。待岸上那些小白花的花瓣落在水面时,几只鱼还聚集而食,游动之间溅起一片水花。 酒里养鱼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由得暗暗感慨张家楼里奇奇怪怪的物事还真多。 胖子看得两眼发直,立马就来劲了,说酒里有活物肯定没毒,一定得试试这百年老酒。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冲下了桥,双掌合着去把酒兜了上来,凑过嘴去就喝,但才刚喝进去就直接喷了出来。 我以为胖子中招了,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酒里有东西? 胖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大骂道:他娘的,闻起来香喝起来和开水一样,分明是欺骗广大消费者的假酒。 胖子边骂边上了桥,齐家李家的几个伙计看着他就直笑,说还得多谢胖爷以身试酒,省的他们也喝一嘴巴开水。 胖子脸色变都没变,大言不惭道,革命总得有人当排头兵,这种时候往往要牺牲小我才能完成大我。没有他,怎么能证明这酒水有没有毒。 我听着好笑,见胖子走过来,忙一本正经对他道:胖子同志辛苦了。 胖子接得倒是顺溜:为人民服务! 被胖子一搅合,刚进张家古楼时紧张肃穆的心情全都没了。原本还担心胖子胡跑乱闯会触动机关,但我看闷油瓶毫无反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眼前园景虽美,但我们根本无心欣赏,停了这一下后又继续往前,顺着笔直的林荫小道走了不到30米,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石拱门前。这石拱门就开在岩壁上,看起来是这园子的唯一通向内的通道。 石拱门很大,大约有3人多高,青色的门柱门拱上都雕刻着精美细致的纹路,门板是整块的汉白玉,门轴盘着琉璃烧制的蟠龙,门上浮雕着踏火焚风的麒麟,左右各一,但却不再是闷油瓶身上那纹身的样式。 石门之后并没有自来石,一撬就开了一条缝,等我们都躲到石门里机关暗器射击的范围外之后,黑眼镜和闷油瓶一人一边,用力把门推了开去。 大概是门轴锈了,石门只开了容一人过去的缝就再也推不动了。门里一片漆黑,拿手电往里面照了照,似乎是一条两边画满壁画的甬道。 前面还是一副春暖花开的后花园,门后那通道立马感觉就跟进了墓道差不多,这张家楼的室内设计也太过随心所欲了吧? 黑眼镜看了看门里,又转头去看闷油瓶,道:哑巴张,你先看看。 闷油瓶摸了摸门,看了半天后道:没有问题。说完,一马当先地打开手电走了进去。 我和胖子是闷油瓶这一边的,想也没想就拔腿跟了上去。 门后的通道有两人多宽,我的手电早在方才那个玉矿洞时就丢了,只能借闷油瓶手电的光。可恨的是那小子只顾埋头往前,走得又快,我根本没机会观察这条甬道的情况,只知道这条道的墙壁和地板全都铺着黑色的石头,除此外什么都没有。 甬道又黑又长,我们跟着闷油瓶走了十几分钟,没有人说话,黑暗中只听得见我们的脚步和呼吸声,但看着眼前一成不变的黑色石头通道,我莫名有种走不到尽头的错觉。 又朝前走了一小段,突然之间黑色的墙壁变成了一片鲜红,而且颜料中大概加入了自己发光的物质,映得整个通道红彤彤的。在这大幅大幅的红色上,写着许多黑色的永字,有大有小,凌乱地交叠着,一直向上延伸,连顶上都是。看久了那黑压压的永字就像随时会从墙上扑下来,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这些大大小小永让我回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块黑色影壁,那上面也是一个鲜红的永字,看来它在张家楼中应该有着特殊的深意。 闷油瓶停了下来,走到墙壁前用手电照着仔细看那些黑色的字,不一会我听到他喊我:吴邪,过来。 我想他大概是发现了什么,就走过去问他干嘛,他指了指墙壁:这里。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发现一个永字的下方有一道爪痕,因为也是黑色,又恰好压在另一个字的笔划上,不仔细还真看不出。 胖子凑过来看了一下,就说张家楼主果然有档次,竟然能把中国书法和这么野性的雕刻搅在一起。 我摸了摸那几道抓痕,摇头道:不对,这不是人为刻上去的。 胖子边抠那手指宽的爪痕边道:这都吞得完胖爷的拇指了,什么东西这么厉害,一手就能抓这么深? 站在胖子旁边的黑眼镜曲指敲了敲墙壁,漫不经心道:这可是千年海底黑铁木,比铁还坚硬,李爷,你对海里的东西最熟,你知不知道有什么能抓开它? 听到黑眼镜的话大家不由自主地都把眼光转到李三疆的方向,我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不对劲,很快我就反应过来霍老太、杨世华还有他们家的伙计竟然没跟上来,我们走得并不快,他们八成中招了。 走在最后的是钱东升的伙计,钱东升就问他有没有发现霍老太他们是什么时候跟丢的。那伙计摇头说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前头,就只想着跟上我们,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什么不对。 我们面面相觑,以霍老太杨世华的身手,怎么说都应该有惨叫的力气,没理由无声无息地就着了道。而且我们这边还有像闷油瓶这样的高手,竟然连他都没有察觉出异样。 这时候也没办法多想,只能掉转头回去找,如果他们真踩了机关,走得快可能还赶得及救上一两个。 往回走了不到50米就没路了,一面黑色的石头墙立在我们跟前,把来时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我操,这张家楼难道也是请汪汪叫设计的吗?又来通道移位这套。我跟胖子都下过西沙海底墓,立即就想到了这里面的玄乎。我们跟霍老太之间应该是通道断层,机关一发动,这前后两个通道就错开了,被移到了不同的地方。 不会吧小三爷,这都能办到?钱东升的伙计张大了嘴,根本无法相信。会不会只是弄了堵墙把我们隔起来? 我点了点头,说:这我们都见过几次,已经不算什么太高明的手法。但想了想,又觉得这伙计的话也有点道理。因为我们在通道里时,并没有感觉到脚下震动或地面移动所带来的眩晕感,如果不是霍老太那头的通道移走,那还真有可能只是弄了堵墙把我们隔开。 想到这我就问其他人的意思,李三疆用手中的电筒敲了敲身侧的黑色石墙,就说从这声音听来墙背后应该是空的,先看有没有办法把墙搞开。 我觉得这建议不错,可以试试,转头想让闷油瓶上他那两只黄金手指,却发现他直直盯着眼前的石墙,脸色相当难看。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但还来不及问就被他抓住往边上一扯,接着就听见了当啷一声,像是什么掉到了地上。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却发现李三疆手中的手电已经灭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出了什么事,身旁的闷油瓶把我朝来时的方向一推,厉声道:跑! 闷油瓶的声音很急,那一推的力气也极大,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这种时候我能做的只有应他一声后就拔腿朝后跑。 黑暗之中除了我逐渐粗重起来的呼吸声,还不时传来碎石滚动声,甚至还有压抑的闷哼,应该是有人受伤了,没有手电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凭着记忆奔跑,好在甬道的地还比较平。 五十米的距离并不长,我几乎是一口气就冲回了刻有永字壁的甬道。远远地看见那淡淡的红光,虽然依旧让人有点不太舒服,不过比起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这微弱的光好歹让我心里安定了一些。 这甬道刚才并没有探过,说不准底下有什么机关,一时之间我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跑过去,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刚想问闷油瓶是不是继续往前冲,一转头就见闷油瓶朝我撞过来。 我被他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地上。闷油瓶紧挨着我,只听见锵的一声,霍老太给他的那把古刀已经出鞘,接着刀光一闪,带着腥味的液体喷了我一头一脸都是。 我用手抹了一把脸,一手的红色,低头一看,脚边是依稀是个猫头,那双黄绿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从小最怕死猫,看到眼前这一幕,再想到自己脸上的猫血,不由得觉得有些恶心,大概是心理作用,感觉粘上血的皮肤也开始刺痒起来。 但眼光一挪,我却发现旁边的猫的身体上竟然布满鳞片,鳞片齐整得就如同古代盔甲一般,幽幽地泛着绿光,四肢粗壮,乌黑色的长爪,异常尖锐,根本就不是猫的模样。 这种动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胖子也不比我好多少,他蹑手蹑脚地朝我们靠过来,低声问怎么办,是不是杀出去。 闷油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攥紧古刀就不说话了。 我咽了口唾沫,也慢慢从防水袋中掏出防身用的老56(之前因为要下水,带老56很费劲,现在我十分庆幸带的是它而不是54手枪)。 恋耽美 校园文-(37) 我的心砰砰作响,简直就像打鼓一样,周围甬道壁上停着那些猫头鳞甲的动物,它们的爪子深深嵌进墙壁里,我看着眼前的情形,终于明白那些永字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了。 明白之后更让人觉得心里发怵,那开山裂石的一爪如果招呼到自己身上,绝对能让人直接歇菜。 但令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些猫头鳞甲的动物并没有攻击,只是全部死死地盯着我们,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闷油瓶又比了个向前的手势,接着抓着古刀一马当先地走向甬道深处。闷油瓶的动作很慢,却很沉稳,我拿着老56跟在后面,可刚抬起脚,就发现墙壁上猫头鳞甲动物的眼睛同一时间全都转向了我。 被那种诡异又锐利的眼神盯着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禁不住抓紧了手中的枪。等我抬起的脚颤颤悠悠地落到地上时,一个黑影风一样朝我扑过来。 我下意识一猫腰,那玩意直接从我头上过去,身后也不知道谁开了一枪,接着就听见胖子的大骂声。没有一个人接他的话,我想这种时候也就只有胖子还介意猫尸掉头上晦气。 因为这一枪,墙上原本盯着我们一动也不动的怪猫(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暂时这么叫它们)全都弓起了身子,龇出了嘴里的獠牙,一看就知道是要攻击了。 我立即端起枪,一梭子就顺着墙扫了上去。虽然在蛇沼练过,但要连射移动速度这么快的物体我还是有些吃力,这一连串的子弹只扫中了几只。 我们边打就边往甬道深处退,可那些怪猫速度奇快,而且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简直有如潮水一样,干掉一波又上来一波。怪猫越来越多,映着墙壁的红光看起来分外狰狞。我一看情况不妙,虽然枪可以阻止它们,可一旦子弹用尽,我们迟早要被怪猫撕了。 此时真是万分危急,我出了一身汗,泡着之前的伤口真是痛得要命。我一边开枪,一边抽空去找闷油瓶,左右看了一圈,干!那小子又不见了! 这真是犹如冬天里一桶水浇下来,连骨头缝都寒透了,随即又觉得一股火喷上来,眼都烧红了。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肩膀就挨了几道,我直接就开枪扫过去,大概是心中有气,这次一打一个准,竟然被我摞倒一片。 我心急火燎,感觉自个头发都要冒烟了,生怕再这么下去就没机会跟上闷油瓶。急急忙忙地又放了几枪后,转过身我就打算往里冲,可一回头就发现闷油瓶不知什么时候又杵在我身后,几乎撞到了他身上。 我被吓了一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脸都扭曲了。闷油瓶一点反应也没有,一把抓住我就往旁边扯:这边。 看来这一段墙应该有暗门之类的机关,可我看闷油瓶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就扯着我直接往墙上掼。眼看那鲜红色的墙越来越近,我一咬牙,加快步子冲了过去。 完全没有撞上任何硬物,我直接穿墙而过。看上去连续不断的墙壁,有一段并不是实体,我估计这是个障眼法,利用角度的不同以及光线折射造成眼睛上的错觉,跟影画的原理相似。可不论怎么说,影画好歹还是光线照到墙上,由墙上沟壑的影子形成,有个实体基础,而眼前的就跟三维立体影像一样凭空出现,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不是现在的时机不对,我还真想仔细研究一下。 胖子他们边打边退了进来,那些怪猫追得很紧,但都纷纷停在了我们穿进来的那段墙前。刚开始大家还以为它们那是进攻前的准备,怕它们突然发难,还先下手为强地轰飞了两只,后来发现那些怪猫就像看不见我们一样,在墙前走来走去,最后围着墙索性四肢伏地坐了下来,动也不动地盯着我们的方向。 我看了看外面黑压压的怪猫,就建议休息一会。这一小段路走得真有点狼狈,所以没有人反对。 我稍微缓了一口气,边包扎伤口边打量周围的环境。眼下所在的地方看起来是个溶洞,斜向下不知道通向何处。我知道广西地区这边许多这种喀斯特地貌,这溶洞并没有太多人工雕琢的痕迹。张家楼估计直接就把溶洞运用起来了。 坐了一阵,大家都好了很多,而怪猫目光灼灼地守在外面,比我们还要精神。看来再走回去是不太可能,我转头看了一眼闷油瓶,低声问他是杀猫闯回去,还是这边也可以走。 闷油瓶想了想,来了句两边都差不多,便起身朝溶洞深处走去。虽然现在这队人马想法各异,但至少表面上还是以我这边为首,见我和胖子都随着闷油瓶往里走,他们也跟了上来。 这溶洞呈一个喇叭口状,刚开始进来的地方最宽,越往里走就越窄,而且越来越热。 因为天气凉了,湖底温度也低,所以我们穿的都是干式潜水服,里面还穿着短袖运动装。在水里的时候还好,出水了就觉得有点热,不过还受得住。但就这一会功夫,我们还没走多远,穿着潜水服就感觉又闷又热,汗雨一样地下。 按理说洞里温度都应该偏低才对,这么热并不合常理。胖子是第一个顶不住的,一边嚷嚷着一边就把潜水服给扒了。再走了十来米后,我们就接二连三的都把潜水服脱了,最后就剩闷油瓶还穿着。 刚开始还他娘觉得闷油瓶就是个耐热的仙人掌,再往里走越来越热,看他还穿着那潜水服我就难受得要命,撑了一会后直接上手替他扯了下来。 不过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我们汗流得能拿来洗澡,闷油瓶只是皮肤汗津津的,带点潮气而已,手摸上去连点水都没揩下来。不过我看T恤里闷油瓶的纹身已经隐隐约约地显了一些,看来也并不是不觉得热,也许是毛孔小点所以汗少? 后来胖子偷偷对我说天真胖爷真没想到人不可貌相,那种情况下你强行脱小哥的衣服也就算了,还他娘的摸得一脸陶醉,我都替你臊得慌。 臊你个头啊,再厚的脸皮也经不起胖子的挤兑啊这是,我立马面红耳赤地对天发了将近一千字的誓来表明我当时什么念头都没有。 可惜胖子不愧是胖子,对于我那一长串话他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胖爷我长着眼睛呢就把我打发了。 第38章 越走越热,那感觉就跟在魔鬼城的戈壁滩上差不多。虽然什么都没出现,但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想了一下,还是停下来翻出了张家楼的地图。 这是张家楼每一层的平面及机关图,从图上看,我们走过麒麟藤桥到达的应该就是张家楼的第三层。对于看这种平面结构图,我学建筑专业的应该比其他人更有优势。可无论怎么找,我都没从上面找到我们现在所走的这条通道。 我想霍老太千辛万苦搞到手的样式雷不应该有问题才对,也不能排除现代软件绘图时出现错误,虽然上述情况的发生率微乎其微,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图上的的确确没有这条通道。也就是说,不管是出错还是故意没标,这平面图对我们来说便没有意义了,既然它能隐藏一条通道,那也可能隐藏更多其他的信息。 想到这我顿时觉得头痛无比,张家古楼这种地方,即使有平面图和机关图我都不敢说毫发无伤地下到目的地(看我们一身伤就知道),更何况现在手中的指路牌很可能指不了路。 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还是没什么结果,一抬眼正好和闷油瓶的视线对上,我看他表情也有些迷茫,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我心想闷油瓶既然有机关的样式雷,对张家楼应该比我熟悉得多,就跟他说了平面图的情况,然后问他有什么发现。 闷油瓶皱了皱眉,拿过我手上的平面图,翻出其中一张道:我们应该在这里。 闷油瓶手中的是第四层的平面图,他指着的地方画着一条虚线,线的一头边上写了个字:蜃。 为了更加一目了然,我们将张家楼的平面结构图和机关图整合到了一张图上,而标字的地方代表的就是机关所在。单单从蜃这个字上我实在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机关,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从一进张家楼时的设置来看,我们明明进的是三楼,怎么会突然到了四楼?难道又像是海底墓一样的电梯? 一个耳室大小的房间设置那样的机关可以行得通,但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溶洞,怎么看都是天然的,如果确实用的是电梯原理,那到底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转的?因为原理虽然简单,但这么大面积的一个建筑,整层楼的移动或翻转,机关的击发运作实在令人觉得难以想象。 虽然无法理解,但下到第四层就意味着离目的地又更近了一步,而且从平面图上来看,再往前就是第四层的中心,也是通往第五层的入口。 确定所走方向并没有错,我却没有放松下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感觉精神越来越紧张,导致走得都有些喘了起来。溶洞里又闷又热,每个人都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这情况有点不妙,因为再这样下去,很可能水很快就要喝光了。 幸运的是又走了一段之后,温度似乎没有再升高,就保持在50度左右,我们跟走在白天的沙漠里一样,只是少了晒伤的危险。 胖子脱得只剩裤衩,皮肤上明晃晃的一层油,边走边嘀咕这难道是张家的桑拿房?怪不得姓张的都没几两肉。 我刚想接胖子的话,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咦?那上头是什么东西? 顺着胖子指的方向看去,溶洞的顶上凸出了一块,虽然洞内光线十分充足,但由于洞顶有大约两层楼那么高,我还是看了一会才分辨出来那是一段永字墙。也不知道这一段红墙为什么会单独放置在这,肯定不会是用来装饰的。 说起来也怪,越往里洞内反而越亮,现在更是亮得就跟白天一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照明装备,比得上几百盏远程探照灯了。 看到永字墙就让我想到此时还守在甬道口的怪猫,而图纸上也提示我们离下一个机关越来越近,我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又向前走了百来米,一路过去我们没有遇到任何机关,可我看闷油瓶脸上没有一点轻松的表情,我也不敢有一丝松懈,步步小心地跟在他们后面。 走在最前头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听见他说:操,这是什么?千年蚌母? 我心中莫名一紧,几乎是跟闷油瓶同时喊出口:别盯着那东西!但已经迟了,那伙计就跟中了邪一样,摇摇摆摆地就朝前走。这时身体比脑子反应都要快,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他。 跟在我身后的闷油瓶也上来帮我,可别看那伙计动作很慢,力气却大得很,我们竟然都没拉住他。但闷油瓶那是什么手劲,而且他那人骨子里就有股狠戾,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把那伙计整只胳膊给卸下来了。 那伙计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就跟胳膊不是自己的一样,只是顿了一下。说了这么多,其实这都是一瞬间的事,因为前方那个东西,我们都闭着眼睛,跟废了差不多,我一感觉没拉住人,心里就知道要糟。 来不及细想,下一秒就听见闷油瓶吼道:趴下!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闷油瓶按倒在地,接着听到了锐器接二连三地破空而来的声音,还伴随着惨叫。 应该是暗弩,由于目不能视物,我也不知道目前情况到底怎么样。这一轮弩箭射了大概有一分钟,射出来的箭估计能把我们插成筛子。听见破空声越来越少,我稍微松了口气,估计那伙计是不成了,但好歹我们算是过了这一关。 这念头才刚冒出来,我就感觉身底下一震,接着不知什么东西猛地用力撞到了我的肋骨上,眼泪已下就下来了。 我几乎是被顶得弹了起来,按着伤处本能地弓起了身体。如同算好的一样,模糊的视线中,十几道白光又朝我射来。他娘的,这竟然还是个连锁机关。我连忙往旁边一滚,这完全就像自己送上门去,地上一个石刺又把我顶得蹦了起来。庆幸的是那些石刺都是钝头,否则还不把我插成肉串。 这一下更重,痛得我眼前发暗,一时之间都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再也顾不上前方还有个看不得的东西,我抹了一把脸,努力低头寻找石刺之间落脚的时机,狼狈地躲闪着不时射来的弩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机关才终于消停了下来。我转头看了一下周围,其他人似乎比我好不了多少,我双手扶住膝盖,弓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跳得就像要冲出喉咙一般。 闷油瓶站在我旁边两三米远的地方,我好不容易缓过气,刚想喊他一声,却见他看了我一眼,突然一下就冲过来飞起一脚就把我踹翻了出去。 可以说他那完全是闪电一样的速度,我被踢得先撞到石刺上,然后重重落到地上。随即我听见了连续不断的金属撞击声,石头碎裂声以及不知道谁的惨叫声。 很快有人走到我旁边,把我给扶了起来。闷油瓶那一脚极其用力,我咳了几下,吐出了一口血沫。 等我咳完看清楚眼前的情况时,我不禁僵住了。地上林立的石刺被砍得跟狗啃的一样,有些刺尖甚至被削平了。 架我起来的人是黑眼镜,似乎打算把我拖到一边。被他一扯我左臂立即感觉到一阵锐痛,绷不住就嚎出来了,转头一看才发现上面插着一只箭。 我痛得直倒抽凉气,话也说不出,就用眼睛示意他我自己走。黑眼镜点点头就松开了手,他脸上都是细小的血口,走路都有点轻微摇晃,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看来在这一轮机关下他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以黑眼镜的身手都着了道,我这一箭算是轻的。想到这我心中一紧,赶忙四下找闷油瓶和胖子。 黑眼镜估计看出来了,拇指往后一戳:哑巴张在那头。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几米远的地方闷油瓶正靠着一个石刺低头站着。 闷油瓶出事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因为他如果没问题的话,应该早就过来跟我汇合,而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边。我心中一惊,也顾不上身上火辣辣的痛和地上可能存在的机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闷油瓶一手以刀支地,一手捂着腹部,脸色很差。 你怎么样?我问道。 闷油瓶摇摇头,就说还好。可我嘴唇都发白,知道他伤得应该是有些狠了,赶紧扶他坐下。 闷油瓶松开了捂着下腹的手,一股血腥味立刻扑鼻而来。闷油瓶伤在下腹,虽然伤口不大,也没血如泉涌,但那一块都青了,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妙。我看着那伤口有些发蒙,但闷油瓶脸色变都没变,还让我把他的腿按住。 我不知道闷油瓶接下来的打算,只能照他的话去做,但因为左手受伤,我担心按不住他,索性让他伸直腿,然后一屁股坐到他的膝盖上。 我看到闷油瓶先用手按了按伤口附近,接着奇长的食指和中指从外向内,在伤口附近划动。还没等我想明白,闷油瓶的手指已经闪电般地插进了伤口里,双手一曲,就把一块东西从里面夹了出来。 就算是闷油瓶这么能忍的人,当手指插进自己腹部的时候,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弓了起来,他的力气很大,我差点被掀下去。敢把手往自己肚子里捅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就连我都替他出了一身冷汗。 闷油瓶把手中的东西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眉头一下皱了起来。我看到他把手中的东西一扔,又抓起地上的刀,声音嘶哑地说:再按住。 我大惊,隐约猜到了他打算做什么,忙问:小哥,你要干什么? 闷油瓶低头看着自己的下腹,慢慢道:有毒,得把血挤出来。 我看他讲话嘴唇都在发抖,很怀疑他一个控制不住就把自己给切了,连忙拦住他道:毒血吸出来就行,你一刀上去伤上加伤不划算。 闷油瓶对我的话没有什么反应,不知是不是中毒了思维有些迟钝,看起来像是没想明白。这人做事又快又狠,我怕他想都不想就切腹,趁他脑子还有点拎不清楚时直起身就凑了上去。 恋耽美 校园文-(38) 我快他更快,嘴巴还没到位,我就感觉头皮被人用力一扯,痛得我嘶的叫了一声。 闷油瓶嘴唇透着一股诡异的紫色,脸又白得跟纸一样,这种要命的时候,他竟然还问我要干嘛。 帮你吸毒。我说完又俯下头去,结果刚被松开的头发又被扯住了。我抬起眼去看闷油瓶,闷油瓶面无表情地对我说让我处理自己的伤,不用管他。 我看闷油瓶一脸杀气,心想这小子也太不给面子了,我是救你又不是干你。我的犟脾气一上来也不管闷油瓶还抓着我的头发,用力把头埋了下去。 闷油瓶的手还揪着我的发根,但却不敢再用力往上扯。我心里暗爽,没想到闷油瓶下手还有迟疑的时候。 虽说是堵一口气,但常识我还是有的,舌头在口腔四周舔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伤口之后,我才贴上去对着闷油瓶的伤口狠狠嘬了一大口(幸亏伤口看起来狰狞但其实并不是太深,否则我真怕自己叼一嘴巴肠子)。 粘稠的血液冲进了嘴里,带着股甜得发腻的味道,这毒的口味也太他妈让人恶心了,感觉就跟吃涮羊肉时蘸糖浆一样。 闷油瓶的身体一下就僵硬了,我抬头吐出口里的血时抽空看了他一眼,这小可怜嘴抿得死紧,看他的腮帮子怕是连牙都要咬崩了,估计是疼的。 就这状况他还是一声都没吭,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第二口时特意放轻了力度,不过闷油瓶还是僵得不行。 我见他疼得厉害,动作也尽量轻和快,可一连几口下来嘴巴里都还是那股甜腻的味道,可能里面的毒出不来。我想了想,再次趴上去的时候,试着用舌尖把伤口的深处挑开一些然后才用力吮吸。 涌到嘴里的血液果然多了,但大概力气大了些,闷油瓶反应比之前都厉害。用舌尖挑伤口时他就抖得厉害,后来更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我朝地上啐了一口,有点歉意地说:抱歉啊小哥,这样才能把毒清干净。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放在我后脑勺上的手摩挲了我两下,也许是在安慰我。他的胸口起伏得有点大,看来这毒对人体伤害还是有些大,除了在蛇沼被蛇咬了的那次,我还真没见过闷油瓶这么虚弱的样子。 后来我又重复了几次,血里那股甜腻越来越淡,最后终于回复了正常的血味。毒血全吸出来后,我还继续吸了两口,直到吐出来的血颜色和味道都是正常的后我猜放下心来。 在这个过程中,闷油瓶的手一直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发根,手掌不断收紧又放开,放开又收紧,我真怕他太疼, 控制不住吧唧一下就把我的脖子给拧了。 还好闷油瓶克制力不错,直到我把毒全部清出来他都一直只是轻轻柔柔地挠我的脖子根。这感觉痒得要命,导致我都忍不住笑起来,边笑边让他别闹我。 闷油瓶果然收回了手,我直起身,看到他伤口周围的青色已经变淡了很多,又看了一下他的脸,嘴唇也慢慢回复了颜色,就是呼吸还有点粗重,应该没什么大碍。 我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嘴里的血液吐干净后,用水漱了漱口,接着掏出绷带把他扎了一圈。边包扎我心里就边咂嘴,啧啧看看这腹肌,看看这小腰,真恨不得上手去揽一下。 包完之后闷油瓶忽然按住了我的手,让我把绷带咬住。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要给我拔箭,就把剩下的绷带往嘴里一塞,视死如归地看着闷油瓶。 说实话,我还真不敢上手去拔箭,从自个肚子里掏东西的事绝对只有闷油瓶这种神人才做得出。闷油瓶左手把我的胳膊一掐,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双指一并就把箭尾夹了下来,接着用力把箭往前一推。 闷油瓶的动作已经很快,但如果不是狠狠咬着绷带,我荡气回肠的惨叫声肯定能够绕梁三日不绝。被箭射中的时候都没这么痛,疼痛导致的生理性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脑子里可以说是一片空白,直到闷油瓶给我包扎的时候我才回过神。 这时就听见黑眼镜喊我们过去,说钱家老爷子断了脚。闷油瓶伤的地方不对,我站起身,自然而然地就伸手去拉他。他倒是皱着眉看了我一会,看得我有点莫名其妙,半天后才抓住我,借力站了起来。 我一边朝黑眼镜发出声音的地方走过去,一边就觉得哪里不太对。由于担心闷油瓶的状况,我的眼光不停地就往他下腹溜。 一路走一路看,又走了几步我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着急起来根本没有注意,我的妈呀,那伤口就在闷油瓶家小兄弟上面一点的地方,我操,难怪感觉一嘴的毛,而且我刚才吸毒的时候很可能下巴就直接往它的根部招呼上去了。 回想起刚才的画面,再想起闷油瓶那不太正常的呼吸和表情,我脑子立刻跟煮沸的泥浆一样,只能庆幸那龌龊的姿势没让别人看到。 我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直到走到黑眼镜那边才停止,看到眼前凄惨的情景,我一瞬间竟有些无法接受钱东升的左腿从膝盖处被切断,断处已经被包了起来,但血并没有完全止住;李三疆的身上割了几道长口,失血过多导致脸白得跟纸一样;旁边他那个叫高山的伙计就没那么走运,右手也齐肘没了。刚才没注意看黑眼镜,他伤得似乎也不轻,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口子,衣服破得跟条鱼网袋一样,可以看到血不断地从伤口渗出来。 我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胖子的情况,胖子就躺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直哼哼,相比起钱东升李三疆他们的惨状,屁股上插着两根箭,左胳膊见红的胖子要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在给胖子包扎时他大概告诉了我他们遭遇到了什么,听了都觉得惊险万分。除了弩箭和石刺外,最后发动的360度无差别攻击的回旋刀才是最大的杀招。从胖子所说的,不难猜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机关,光想象那刀的锋利程度都让我觉得心里发毛。更何况周围的石刺上有些还嵌着那些弯月形的利刃,看着上面的血槽就能想到中招时的惨状。 和他们相比,我的箭伤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伤。我估计闷油瓶那一脚刚好把我踢到了机关的死角,躲过了那一波攻击,否则我不可能在那种无目标360度的回旋刀阵中毫发无伤。可能闷油瓶就是因为那一脚才来不及避开所有的机关,所以受了这么重的伤。 不感激那是不可能的,自下斗以来如果没有闷油瓶,我很可能都不知道变成哪个斗里的粽子了。所谓债多不愁,欠一次救命之恩跟欠几次也没差,而且以我和闷油瓶之间的关系,道谢已是多余。 想到这我忽然莫名想笑,可眼前的环境实在有些不适合,只好把即将出口的笑改成了咳嗽。 我搭手帮着闷油瓶把胖子身上的箭拔了出来,又包扎好了他身上的伤口。胖子并没有怪黑眼镜他们不帮他治伤,毕竟钱东升他们的伤更加要命。 包扎完之后,我看着伤亡惨重的钱东升他们,心里不禁有些茫然:钱东升这样已经没办法再跟着我们往下走,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把钱东升留在这里他绝对是死路一条,可带着他,很可能我们所有都人都会折在张家楼里,我虽然想一个都不能少,但以我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做到,而且作为齐门当家的钱东升,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把脑袋挂在裤腰带过日子的生活,换做是他,肯定也不会带上一个伤残的将死的人。 钱东升靠着石刺坐着,表情很平静,他的伙计喂他喝了几口水后,我听见那伙计问他:大当家,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交代? 我实在不忍心听见这样的话,可确实也没有其他办法。钱东升喝了水,稍微缓了一点,才道:该说的来之前也都说了。 那伙计低头沉默了一会,呐呐道:大当家,眼下的情况,并不是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钱东升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这种时候最令人唏嘘,我走过去,问他:钱伯,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听到我的话,钱东升苦笑着摇了摇头,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嘶哑着声音问道: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就如老九门老一辈说的张家楼里有那东西。 跟老九门的老人家说话就跟打哑谜一样(当然跟闷油瓶说话也差不多),我一听钱东升 那东西这种说法就觉得头有点发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对张家楼里的东西如此忌讳,却又趋之若鹜?难道张家楼里真的有让人长生不死之物? 无数的念头涌上来,一旦能套出那东西是什么,一直以来的遇到的许多问题也许可以得到答案,想到这里,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问清楚,还没开口,我就被闷油瓶按住了,而且他老人家金口一开就直接扔了个炸弹出来:这问题这里面有人清楚。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我发现闷油瓶看的却是黑眼镜。他的声音很冷,表情很严肃,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瞎子,你来告诉他。 黑眼镜脸上的笑顿了一下:我怎么会知道。 闷油瓶和黑眼镜之间暗流涌动,其他人估计跟我一样有一肚子问题,但又明白现在很可能会有关键的信息出现,都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 黑眼镜是陈述并不是反问,语气也很平和,看不出闷油瓶的话对他有什么冲击。闷油瓶淡淡看了他一眼,依然是面无表情地又扔了一个重磅炸弹出来:阿四,你怎么会不知道。 阿四?哪个阿四?我盯着闷油瓶,大气都不敢喘地等他下面的话,没想到那小子说完那句就又成哑巴了。 黑眼镜并没有接话,一直挂在嘴角的笑终于停了下来。闷油瓶的这个包袱抖得实在有点大,导致气氛僵得要命,在场八个人十六双眼睛都直直盯着黑眼镜,毫不夸张地说当时真是静得连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胖子边上下打量黑眼镜边挪到我边上小声说:小吴,你前几天跟小哥走的近,他给你透点没有?他说的阿四难道是陈皮橘子那死老头? 胖子的声音并不大,但也足够让所有人都听清楚了。闷油瓶和黑眼镜一下就看了过来,看到他们的表情不对,胖子连忙仰天打了个哈哈,说别介,他只是开个玩笑。 我也希望这是个玩笑,可闷油瓶的表情告诉我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难道黑眼镜真的是陈皮阿四?可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九十多的样子啊。 我觉得有点头晕脑涨,这个信息实在太有冲击性。虽然我有点怀疑黑眼镜是老九门的后门,但谁想到人竟然是开山始祖之一。 黑眼镜跟闷油瓶对峙了一会后,抬眼扫了一下周围,才笑着慢悠悠道:我只知道有东西能把钱东升的腿搞回去,至于那东西嘛我也没见过。 关于他自己身份的问题就这么被黑眼镜轻描淡写地跳过了,我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陈皮阿四。我不知道其他人对闷油瓶的话信了多少,毕竟之后他什么解释都没有,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种情况之下他应该不会信口胡说。 虽然半信半疑,不过在场的一些人情绪都高涨了起来,特别是李三疆,刚还一副失血过多的倒霉样,现在就跟打了鸡血差不多。 倒是钱东升,听到自己的腿有得救竟然铁青着脸,一点表情也没有(后来胖子告诉我,前两年钱东升夹喇嘛下一个油斗,损兵折将才倒出几件龙脊背,结果半路被陈皮阿四截胡,当时还闹得很大,那次幸存的人里就有黑眼镜,如果黑眼镜真是老陈皮,合该是自己把东西送人手里了,难怪脸色这么难看)。 但对钱东升来说目前最迫切的事是能把自己脚接上,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把私人恩怨都扔到一边,憋一憋了。 其实我心里的问题几乎要从我嘴巴里爆炸出来,如果黑眼镜真是陈皮阿四的话,某些疑问我就得到了答案,可在这个时候我不可能抓着闷油瓶和黑眼镜逼供,只能强行忍了下来,就说钱东升和高山的伤不能拖,先搞定他们。 听我这么说,黑眼镜笑嘻嘻地看了我一眼,最后没事人一样朝我伸出手:得令,小三爷~不过那之前来只烟。 听他那么喊我我觉得相当别扭,毕竟半年多前我还拍马屁喊过他四阿公,但现在无论如何是叫不出口了。我在身上翻了翻,掏了一根烟给他,他笑嘻嘻地接过去,然后转过身道:前面的千年蚌母,壳上的花纹以及灯须的光会让人产生幻觉,你们自个当心啊。 刚才的伙计大概是看了蚌母产生了幻觉,才会走过去引发了机关。我皱了皱眉,就问黑眼镜是不是非要走这条路?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黑眼镜摇了摇头,说药就在蚌母里,必须过去才能拿到。 过去?这又是幻觉又是箭又是绞肉刀片的,怎么过去?我就问黑眼镜接下来如何,他一边抽烟一边就让我看顶上。 见他指的是蚌母的方向,我也不敢乱瞟,生怕一不小心就中了招,只能一点一点地挪着看过去。 黑眼镜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发现远远看去左手边的洞壁上嵌着几十盏灯,排成个涡纹,一直延到洞顶上。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燃料,即使离得这么远看还是奇亮无比,根本没办法直视,就这么扫一下眼都发花。 点射行不行?黑眼镜回过头就对我们说。 胖子喀嚓一声上弹,把枪一抬,冲黑眼镜一龇牙:黑爷,指哪打哪。 胖子的语气有点欠,黑眼镜也不在意,招手让李三疆和钱东升那个伙计过来,道:看准了,一人两盏,把涡纹中心那八盏给灭了。停了一下,他又道:我让你们打的时候才打。 也许是被黑眼镜那个还未证实的陈皮阿四身份震住了,连李三疆这种当家级别人物,对他的安排都没有异议。我们四人分了一下工,一人定下两盏,然后纷纷把枪上了膛,就等着黑眼镜一声令下。 那灯光实在太强,我只能眯着眼看,就这样都觉得眼睛一阵热痛。我也不知道黑眼镜在搞什么,过了大概一分钟,才听到他喊:准备好打! 说实话我有点紧张,毕竟手臂上伤,以前就算有十分的功力现在也剩不到五分,怕自己拖了后腿,所以在听到那声打的同时完全是条件反射的开了枪。胖子他们的枪声也几乎跟我同一时间响起,震得我耳朵发痛。 一枪一个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我用了5颗子弹才把那两盏灯打灭,但这估计已经是我近年来射击的最好成绩了。 我一打灭最后一盏灯,立刻就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时就听见黑眼睛喊了一声:哑巴!没人回答,我只感觉身边掠过一道劲风,朝着蚌母的方向去了。 周围一片漆黑,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怕误伤自己人,抓着枪也不敢乱开,只能站在原地听那边的动静。 等了一会,先是听到一声声脆响,大概是闷油瓶的刀砍在蚌壳上发出来的。我心想就算那把古刀削铁如泥,要砍碎那么大和厚的蚌壳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但这种声音很快就消失了,我感觉自己的耳朵竖得都要脱离脑壳了,才勉强听到那边传来轻微的类似切割皮革发出的声音。 恋耽美 校园文-(39) 再后来,又安静了下来。我不敢动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时蚌母的方向忽然出现了个亮光,然后那光缓缓朝我们移了过来。 黑暗之中突然见到光,眼睛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也看不清楚那边是什么。待光慢慢移近,才发现是拿着手电筒的黑眼镜,闷油瓶就跟在他身后。 我松了一口气,把举起的枪放了下来,问他们:怎么样? 黑眼镜点了点头,就让我们跟着他走。 我用眼神问闷油瓶,他没有什么表示,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抬脚就跟了上去。 闷油瓶的脸色很难看,我记得他身上的伤,走到他身边时就问他那里面的药他能不能用。他点了点头,就伸手过来拽着我,我尴尬得要命,又不好甩开他,幸亏四周一片黑灯瞎火的旁人看不见。 由于地上全是机关,我迈每一步都相当小心,而且一直低头走路,就怕不小心瞟到河蚌上中了招。 这种时候大家精神都有点紧张,虽然离河蚌并不远,但它前面的地上全是机关,若再来几场箭雨刀风我们这副老弱病残样还真是顶不住,所以连胖子都没敢嘴里乱跑火车。 黑眼镜在离蚌母还有一两米的时候就关掉了手电,说是避免大家出现幻觉。这样一来根本什么都看不到,黑漆漆的,就跟盲人摸象差不多。 我被闷油瓶牵着跌跌撞撞地也不知道走到哪,停下来的时候还差点撞到他身上。站了一会,我听见前方传来了连续不断的奇怪的声音,有点像金属互相摩擦发出来的,似乎还带着一种节拍韵律。 我想问问闷油瓶是怎么回事,又怕打断那声音会引发未知机关,只能静静站着。 渐渐的那声音低了下来,最后终于停了。黑眼镜的手电啪的亮了,照着前方说:行了,就是这玩意。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手电的光照上去竟然流光溢彩。我感觉眼睛有点发花,也不敢直视蚌里头的东西,低头把自己的手电筒拿出来开了,再慢慢把眼光转了过去。 看清楚照着的东西,我整个人都惊呆了。手电光照着的是一个晶莹如羊脂玉的裸体女尸,就连头发都是玉质的,她侧身躺着,半边身体埋在洁白的蚌肉中,只看到她纤腰长腿的流丽线条,整一个光润流彩,美得不可方物。 估计其他人跟我感觉差不多,一下都静了下来,只听见胖子边咂舌边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蚌精? 我以为黑眼镜搞错了,手电在女尸身上晃了晃:你说的生肌接骨灵药就是这女粽子? 黑眼镜一边笑,一边摸了把匕首出来,就说就是她,小三爷听说过美人腿吗? 我摇了摇头,心想美人腿,黑眼镜说的肯定不会是鸡腿螺吧。 黑眼镜也没回答我,左手抓着手电筒,右手的匕首直接就挥出去了。他那匕首我看也是龙脊背的货色,锋利得很,悄无声息地就从那女尸的大腿上削下了一片。 匕首伸到了我眼前,尖上挂着薄薄一片肉,不带任何血色,差不多接近透明。因为靠得近,我嗅到那肉并没有海物的腥味,反而带着一股浓厚的像是中药的味道。 黑眼镜慢悠悠地说:小三爷,这可是孕了千年才化为美人的厌蚢足,你试试? 厌蚢我倒是听说过,那是深海里的大贝,据说千年以上的厌蚢能化为人形,吃了能起死回生。这向来是被当成神话里的东西,没想到还真有。 我看着晃来晃去的那片厌蚢肉,心里一阵发怵,闷油瓶倒是毫不客气,先把我手上的绷带解了,接着扒拉下匕首上的那片肉,直接就往我手臂上的血洞上一敷。 说来也奇怪,那东西遇到人的体温就跟冰遇上火,一下就化成了水,瞬间就顺着我的伤口浸了进去。 我先是感觉伤口一凉,然后越来越冰,就跟进了个冰块,没多久又慢慢暖和了起来,接着越来越热。 我心里忐忑得很,暗骂了闷油瓶好几遍。好歹放上去之前让我做个心理准备啊,这么古怪的玩意。 就这样冷热交替了几次之后,在手电光下的伤口竟然逐渐逐渐地开始长拢了。就跟慢镜头一样,我看那血肉模糊的洞口变小了一圈,周围多了一圈红色的嫩肉。 闷油瓶看了一眼,似乎确定了,才又帮我包扎了回去。 胖子在旁边看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二话没说就找闷油瓶借刀。高山和钱东升那伙计比他还快,早就围了上去,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上手就剜了一大块下来。 二十一章 我抽出潜水匕首,也过去削了一片,这厌蚢美人的肉切起来就跟切白萝卜一样,感觉脆生生。 一回头看到闷油瓶在皱着眉发呆,我用手肘捅了捅他,说:脱裤子。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话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他的表情一直都是面无表情,我也没琢磨其他的,就让他帮忙拿着匕首,然后直接去扒他的裤子。 所幸在场的都是大老爷们,要是霍老太在那闷油瓶这伤还真是有点尴尬。 覆盖伤口的纱布已经被血浸湿,我一看着那淌血的口子就觉得他娘的愧疚,也不忍再看,赶忙把那肉片扯下来敷了上去。我的手触到伤口上时,大概是弄疼了,闷油瓶向后缩了一下。我在心里骂了一下自己的粗手,包扎的时候尽可能放轻了力度。 我一边缠绷带一边就觉得有点想不通,就问闷油瓶这厌蚢肉怎么会是中药味。 我其实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闷油瓶回答,没想到他竟然开口了,说那不是厌蚢,是蘾蚢。 hui蚢?我脑子里想不起相关的说法,就问闷油瓶是哪个hui字。 闷油瓶闭了一下眼,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他就把手电递给我,接着叫我抬起左手,然后伸出食指在我手心里写了个字。 那字笔划有点多也有点偏,闷油瓶反复写了几遍我才认出来,原来是蘾字。 我记得蘾是古代的一种草,不过应该不是我认知里的东西,便让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从进张家楼后下到这里,我直觉他的记忆或多或少应该恢复了一些。 闷油瓶点了点头,告诉我,这其实是一种植物和动物寄生体。停了一下,他又说,原本张家是想找真正的厌蚢,一直没有找到,所以才按古法培植出这个东西。不过只成功了一半,蘾蚢并没有真正结出完整的人形,药性差了很多。 我听的目瞪口呆,心说虽然这玩意不能瞬间生肌接骨,但拿出去随便得个诺贝尔奖绝对没问题,就这样竟然还差了很多,如果成功的话,那药性得有多吓人? 转念一想,就更想不通。这东西如此神奇,培植出来肯定不容易,张家人怎么会把它放在这里,难道是知道前面的机关会让人断手断脚所以特地送药? 看这东西长成的样子,张家人似乎并没有把它当金创药来用,那他们到底是搞来做什么?跟我们这次下张家楼的目的有没有关系? 其实跟着闷油瓶下张家楼,不管他最初带着的目的是什么,我的就只是希望能够找寻他的过去,恢复他的记忆。毕竟在戈壁上听到了他的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心里话,知道了他一直以来想追寻的是什么,帮他实现愿望实在无可厚非。而且不管那后面藏着什么真相,既然现在闷油瓶都松了口,我想两个人再怎么样都能挺得过去。 想到这里,我刚要开口问闷油瓶知不知道张家人培植蘾蚢的用处,就听到钱东升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 我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问题,过去一看才知道,因为钱东升的伙计不知道怎么用那厌蚢不,应该叫蘾蚢肉,黑眼镜就让他把蘾蚢肉切碎了敷在钱东升腿的断口上,再把那截断腿拼上去,然后才用绷带把接缝处紧紧绑起来。 那之后没几分钟,钱东升就觉得伤口痛得撕心裂肺,就跟成千上万只虫子在撕咬一般,一个没忍住就惨叫出声。钱东升的伙计紧张得要死,枪口就指着黑眼镜,大有一个不对就嘣了黑眼镜的气势,看来对钱东升确实忠心得很。 黑眼镜还是一副笑笑的模样,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长伤口嘛,血管神经筋腱什么的都要接起来,这种痛很正常。 黑眼镜的话听起来不无道理,但钱东升的伙计还是怀疑又警惕地盯着他,直到钱东升脸色变好些了才把手中的枪收起来。 经过这一茬我才知道,在土夫子之中,像我闷油瓶还有胖子这种半路碰到才混到一起,既不属于同一堂口又不是同一派系,却互相信赖的还真没多少。 胖子也收拾好了身上的伤口,我刚想问他美人的感觉如何,就听见他咦了一声,道:这什么东西?美人也长胡须? 胖子向来满嘴跑火车,我也习惯了,就凑过去看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只见胖子手里扯着一条细细的白色圆条状物,跟植物的根须差不多。我刚要看仔细些,没想到那根须就跟活的一样,哧溜一下就从胖子手中缩回去了。 活的!?我跟胖子都惊了一下,他骂了一句,还想再抓几根来研究,我连忙拦住了他。开玩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万一招了什么出来那可就玩完。 我直起身,就打算看看其他人的情况,胖子却突然一把扯住了我,道:小吴,快看! 我的手电被胖子抓着照向了地面,在手电的光下,我看见蘾蚢壳的底部慢慢探出了一些白色的圆条状物,应该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根须。 根须就跟活的一样,以蘾蚢为中心点慢慢地呈放射状四下伸展开去,就跟流动的细小水脉一样,越伸越长,越展越大。 所有人都发现了异状,我心说怕什么就来什么,好在闷油瓶的脸色似乎没变多少,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在斗里闷油瓶脸色的阴晴就跟指示剂一样,跟他下了这么长时间的斗,根据他的脸色推测机关难易程度这招的准确度我也达到了百分之七八十。 闷油瓶比了个手势,就让我们不要说话,背靠着蘾蚢壳跟他走,我们连忙闭了嘴,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背部摩擦到蘾蚢壳上,我感觉那上面凹凸不平的好像刻满了花纹,凉意透过衣服传了过来,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也不知道这蘾蚢壳是什么成分,冷得要命。 没走多久,我就听见黑暗之中传来了窸窸窣窣声,似乎有很多东西在动。我的耳力比不上闷油瓶的,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 闷油瓶渐渐加快了速度,我听见声音越来越响,密密麻麻的跟下雨一样,好像有一大群东西朝我们冲来。 黑暗之中根本看不见是什么,手电筒的光在这种地方也照不全,闷油瓶突然把我往地上一按,喊道:趴下! 我几乎是跌趴到地上,慌忙之中只来得及看到手电似乎照到了一群白色的东西。 被闷油瓶按着趴在他旁边,我只听见不断有劲风从头顶掠过,带着一些我以前从没听过的鸣叫声,扑簌着朝身后蘾蚢的方向去了。 我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借着掉在地上的手电筒照射的光,我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只见刚才那些白色的根须都从地上立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就跟九头蛇柏差不多,正在不停地去卷那些在空中飞的白色东西。 我估计这根须就跟食人树的藤蔓一样,蘾蚢就是靠吃这些白色东西来维持性命的。 我正看得入神,边上有盏被我们打灭的灯突然一下亮了起来,正好照到那立起来的蘾蚢壳上。那上面其实没有什么繁复的纹路,就是流水一样的涡纹。 我心说糟糕,绝对不能看那壳,可眼神却像被粘住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就往上面瞅。盯久了那涡纹就跟活水一样,开始慢慢旋转起来,而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形成了一个像要把我整个吸进去的漩涡。 我知道不妙,拼命想把眼神挪开,脑子却开始混沌起来。就在这时,一个白影突然直直朝我的面门冲了过来。 我根本避不开,那东西一下拍在我的脸上,然后掉到了脖子上,接着传来一阵锐痛。 我一把把那东西从脖子上扯了下来,不知道是被抓还是被咬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我还没来的及高兴自己从蘾蚢壳的幻觉中脱离,就感觉伤口整个麻了,一股麻木从脖子开始向全身弥漫。 随着麻木一寸寸的蔓延,我的意识也开始涣散,只是短短几秒,我就连指尖都麻了,连在自己手里扑腾的东西都抓不住。 我感觉自己被人翻了过来,估计闷油瓶发现了我的不对,但这时候我已经说不出话了,我最后的一个念头是:还说要陪闷油瓶走到最后,不会就这样交代在这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的意识才慢慢恢复过来,我发现我正趴在闷油瓶的背上,随着他不断向前移动。 我的感觉相当怪异,好像我就只有一个脑袋,完全感觉不到我的身体,不但不能动,就连说话都没办法做到,只能转转眼珠。 虽然无法动弹,可我的意识却十分清醒,也听得到旁边人的说话声。从他们的对话里我听出现在已经在第五层的入口前,他们正在研究开门的方法。 透过眼缝,我看到周围仍是昏暗一片,视线范围内,刚好可以看到胖子和高山,他们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因为趴在闷油瓶的背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走。 随着闷油瓶一声令下,不仅是胖子和高山,我感觉自己也在缓慢地移动。渐渐地,一根柱子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看来闷油瓶他们正在绕着它打转。 这大概是他们开启机关的步骤之一,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脑子里却莫名有一个声音一直不停地说:不对,这不对,这机关不是这么开。 这个感觉很突然,我却坚信它是对的。我心里急得要命,可动都动不了,这下也不管胖子看不看得见,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 就在他们开始绕第三圈,我眼皮眨得就快抽筋的时候,胖子终于发现了我的异样,慌慌张张地叫道:不好了!小吴不行了!开始翻白眼了! 我操!原本还高兴胖子注意到了,一听胖子的话我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心里问候了一遍王家祖宗十八代。 闷油瓶反应倒是很快,一下就停了下来,把我放到地上就开始检查我的情况。他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急切,但一对上我的眼睛就松了一口气,然后问我:你怎么样? 我肌肉的麻痹感还没过去,想说话喉咙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我不知道怎么把一看到那柱子,就突然从脑子里蹦出来的机关开启法告诉他,只能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他等我恢复再说。 跟闷油瓶对瞪了几秒,虽然不清楚他有没有看懂我的暗示,不过他没再继续转圈,而是让所有人原地休息一下。 我这才把提起的心放了下去,闷油瓶在我旁边坐下后,就扯了一段绷带,倒了点水打湿后替我擦脸。 我的脸其实痛得厉害,脑袋都觉得似乎肿大了一圈,凉凉的水擦上来舒服得让我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闷油瓶来去替我把脸擦了几趟,闭着眼竟然就开始犯困,恍惚之中感觉嘴巴边上好像被碰了一下。靠,光闻味道都知道是闷油瓶。 我心里骂了声娘,心想虽然咱们俩是定了关系,但闷油瓶你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事也太流氓了吧。 我边骂边睁开眼,却发现闷油瓶根本就没在我旁边,反而是在离我不远处不知道用手电在照什么。 我左右看了一下,其他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正在疑惑,闷油瓶已经转回来对我道:已经开了第一格,你休息一下,待会再开第二格。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就想问问胖子他们到哪去了,一开口却是:狗日的,也不知道第二格被改没,只能赌一把了。 我还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身体却已经自己动了起来,走到了闷油瓶旁边。 闷油瓶侧了一下身,让我看清他手电照着的东西。只见眼前的柱子在平齐我胸口高度的地方,外皮像推拉门一样左右滑开,可以看到柱身是空的,里面竖立着许多上下向平行并列的丝线。 恋耽美 校园文-(40) 我不知道这东西是铁丝还是其他材质,就看到它们在手电光下反着银色的光。 应该是这根。闷油瓶边说边把手电朝一个方向晃了晃。 就是这根。我其实根本不知道是哪根,却听见自己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闷油瓶点了点头,把手电交给我,然后我就看见他两根奇长的手指以非常快的速度伸了出去,也不知是怎么绕过周围那些密集的丝线,食指指尖在倒数第二行的中间那根丝线上飞速地轻点了一下。 丝线非常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接着震动迅速地往下传。因为周围的丝线一动不动,所以那震动显得特别明显。我发现这机关完全就是为了闷油瓶这样有发丘郎中指的人设计的,里面的丝线排列得那么密集,唯有那么长的手指,才有可能在手掌不碰到其余的线的情况下触到那根击发机关的丝线。 除此之外,闷油瓶触碰丝线时的动作也相当轻和迅速,犹如蜻蜓点水一般,也只有这样一只手才能极端准确地控制所使用的力气。触力只要再大一些,这根丝线震动的幅度很可能就会过大,这样一来或许会引起周围丝线的共振,导致机关开启失败。 丝线的震动越来越慢,最后终于缓缓停了下来。之后过了几秒,我听见几声轻微的咔咔声,丝线机关下的大概一个手掌高的柱身忽然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我怎么样来形容呢,我只能说,柱身就像被不规则地切成了几十片,并以柱子的中心线为轴心弹了出来,但每一片柱身后面又有一根细棍把它们连接到柱心上,看起来就像柱子上插了一圈的水果签,感觉就跟球形蒲公英被切了上半部分一样。 我想凑过去看清楚点,闷油瓶却拦住了我,然后他的手指摸上了一片柱身,轻轻地在上面滑动。 顺序不一样了,被改了。闷油瓶仔细地摸了几片后,转头道。 他娘的那怎么办?我感觉自己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找得出来吗?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抬手捏了一下我的肩膀:冷静点。 我心中前所未有的烦躁,根本静不下来,导致头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大概发现了我的不对劲,闷油瓶捏着我肩膀的手又用了点力,一阵酸痛传来,稍微让我清醒了一些。 见我平静了一些,闷油瓶松开我走到柱子前,开始用手指更加仔细地一片片去摸那些柱片。我知道他边用手探测机关,边要听机关发出的细微声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习惯性的去掏裤兜拿烟,却发现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说是做梦未免太过真实了点,但肯定不是现实,因为我跟闷油瓶身上的潜水服样式都十分老旧,是7、80年代的那种湿式潜水服。 我有些茫然,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站着看闷油瓶绕着柱子找机关,直到他转回我旁边才回过神。 怎么样?我看他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太大问题,也就松了一口气。 闷油瓶道:只是往下一个点偏移了,没什么太大变动。说完他伸出手,把水果签第三行的一个柱片往外拉。 第三行第二个,拉出2公分。 第二行第五个,推进3公分。 第一行第九个,拉出4公分。 闷油瓶的动作很快,而且也很准确,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柱子旁的地面忽然陷了下去,我用手电一照,那是一排石阶,螺旋转着往下。 这是通往第五层的通道。 我跟闷油瓶对视了一眼,他点了一下头,道:走。 底下一片漆黑,并没有光,石阶的宽度不允许两人并排着走,于是我和闷油瓶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拾阶而下。 石阶的中间似乎是空的,落脚上去就发出咔哒的一声,很响,即使我们尽可能地放轻脚步,还是能清楚听到鞋跟与石阶碰撞发出的声音,仿佛在敲一面石鼓。 这设计搞得有点蹊跷,我不由得警惕起来。但下了几个石阶,除了听见一声接一声的咔哒声以及随后传来的嗡嗡回音,倒没有任何机关发动。 石阶贴着墙壁盘旋而下,我们大概走了六七十个台阶,才进入了第五层内,最后一段台阶损坏得很厉害,基本没办法下脚,我们索性直接跳了下去。 站稳之后,我拿手电照了一圈,这是一个有棱有角的长方形房间,地板上绘着五十星图,镶嵌了许多会发光的珠子,黑暗中泛着莹莹绿光,四面的墙上描了一些朴实的壁画,看起来和墓室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没有棺床和棺椁。 我现在看见墓室就感觉亲得不行,正想走过去仔细把周围看一遍,突然感觉脚下猛力一震,整个人直接就朝地上倒。 往后倒引起的落空感让我脚下意识一蹬,人打了一个激灵,忽然眼前一暗,等我重新睁开眼对上焦时,看到的就是闷油瓶伸过来的两只手指,看样子像是打算撩我的眼皮。 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这是现实还是幻觉或者仍在做梦,脑袋晕乎乎的根本转不过弯,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掐了自己一把,差点没把我痛出尿来。 我这才明白刚那都是南柯一梦,到底为什么会梦到那些情景还真实得跟真的一样,真有点让我琢磨不通。 闷油瓶扶我坐了起来,一转头就看到胖子在一旁乐呵,说我睡得口水都流了一大滩在地上,应该休息够了。 我呸了他一口,就问他什么时间了。 胖子一边搓脚丫子,一边对我说从刚才发现我翻白眼到现在大概有十来分钟吧。 十来分钟?怎么感觉像是过了几个小时?我揉了揉眉心,觉得人还有点懵。 胖子看了我一眼,就低声问我刚是怎么回事? 经他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连忙转过头对闷油瓶说:你们之前的那种方法不对,这机关建的时候被修改过了。 胖子摸了摸下巴,道:我说小吴,你这话到底有没有根据?毕竟在斗里头,我感觉小哥还是比你靠谱点。 我说:我也说不清楚,不过这机关的打开方法的确不是之前那个。 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我也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相信我。闷油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道:你把知道的说说。 我整理了一下头绪,把之前在梦里(应该是做梦,要是中招出现幻觉没理由闷油瓶还由着我呼呼大睡)经历过的详细说了一遍: 五楼的开门机关就在眼前这根柱子中,柱子的机关分三格,要每一格打开完成后,才会触动下一格的机关。 之前闷油瓶让他们顺时针绕着柱子,按样式雷的提示,去踩踏地面上的石砖,并在踩上最后一块石砖时,同时撞击柱子上的四个雕像。这样便会撞击出第二格的机关。 按最初的设计,这个方法的确没错,可惜机关已经被修改了,要逆时针绕柱子而行,并按照原先的相反顺序去踩踏石砖。而这个正确的打开机关方法,是在梦里牺牲了四个伙计的命才换来的。 我顿了顿,顺了口气,又接着把后面第二格和第三格的机关开启方式告诉了他们。 胖子听得目瞪口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闷油瓶,道:他娘的,这张家楼到底是藏了什么宝物,搞得这么紧张。小哥,你怎么看?关于天真说的这些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忽然嚯地站起身,道:就按吴邪说的办。 接下来按照我说的方法,解开了柱子里藏的三格机关,打开了第五层的门,按照旋转石阶下去,果然下到了一个墓室一样的房间中。 但只看了一眼,我就呆了,因为眼前所见跟梦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虽然是长方形的房间,可四壁以及地上的装饰都不对,没有壁画也没有五十星图,只有凸出墙面的浮雕麒麟头。而且更让人觉得心惊肉跳的是,麒麟的嘴巴大张,一看就觉得有问题。 我仔细看了看周围,有点慌了,心说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见我呆站着不动,胖子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这才回过神:不是不对,墓室不是这样的。 一听我这么说,李三疆他们立即就有点骚乱起来。胖子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但也不敢大吼怕刺激到其他人,凑过来低声道:小吴,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冷静,闭上眼把每一个细节都回想了一遍。在进到这个房间之前,我们解除的每一个机关、走的每一步,所看到的和遇到的都跟梦里的一模一样,到底是哪个地方出错才导致我们进到了不同的房间? 我想来想去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转脸就发现闷油瓶正看着我,他见我睁开眼,就问我哪里有问题。 我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就说房间完全不同,然后把梦里看到的房间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胖子听了,就说这完全不是同一个房间嘛?难道我们现在看到的是鬼打墙造成的幻象?或者是跟双层壁画一样,底下还藏着第二种装修? 闷油瓶没有理胖子,又问我之前的有没有不同。 我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说,就是下到的第五层房间不对,其他的完全一样。 闷油瓶皱了皱眉,想了一下后,开口道:先退回去。 在任何情况下,面对未知的前方,退回没有危险的来路无疑是正确选择。因此大家都没有异议,而且极迅速地就往台阶上退。 我的脚才踏上第一节 阶梯,就感觉脚下猛地震了一下,接着便听见头顶传来一阵轧轧声,我一抬头就看到闸门兜头落下。 这时后领突然被人抓住用力一扯,我整个人朝后退了几步。就一眨眼的功夫,闸门已经轰隆一声砸在我面前的地上,断了去路。 闸门下来的速度很快,而且重量极大,根本没办法做任何抢救措施,惊魂一瞥中我只来得及看清闸门的大概厚度。 眼前的闸门由生铁浇铸,就跟嵌在地上一般严丝密合,我们等于是被关在了这个房间中。 我心想坏了,机关恐怕已经被激发了。才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见轻微的扑簌声,接着大量的沙子就如同金黄色的流水一样,从墙壁的九个麒麟的嘴中喷了出来。 我们愣了一下后,立马反应过来这机关就跟墓门后的翻板流沙差不多,等流沙填满这个房间我们就得完蛋。 我估算了一下流速,不用一个小时就可以把我们埋了,先前还感慨这房间够大,现在简直恨不得再宽上一倍。 闷油瓶伸手摸了摸铁闸门,皱着眉又去摸连接的缝隙。胖子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又看了看没过脚背的细沙,就说不行啊小哥,时间不等人,你把门摸完了我们也成沙雕了。边说着胖子又摸出了他前面没机会用的雷管,接着道,还是直接炸了吧。 我摇摇头,说:那门有30多公分厚,雷管炸不动。 胖子说:得,那咱们再抓紧时间打洞钻出去吧,要不炸洞也行。 一直在旁边站着不说话的李三疆忽然开口了:挖不了,地底下也浇了生铁。 我心想所谓铜墙铁壁也就是这样了,一转眼看到李三疆背后的黑眼镜,就问他怎么办。 黑眼镜一摊手,就说他最深也只到了第四层,所有的人都折在上面那三格的开门机关上,他实在是爱莫能助。 难道站这等死吗?大概是沙子进嘴里了,胖子呸了一口口水,转头问闷油瓶:小哥,你怎么说? 闷油瓶的手指在铁闸门上敲了敲,沉默了一会后才道:炸墙。 胖子愣了一下,手把三面墙指了一圈:炸哪面? 闷油瓶抬手示意我们在原地等,走到墙边依次敲了几下,想了想后,慢慢道:左边。 这时沙子已经淹到膝盖,我心里急得要命,毕竟出现这个错误的责任完全在我,但因为下了斗大家都是听从闷油瓶的指示,他就等于给我背了黑锅,而且我听得出,他的语气里有一丝迟疑。 我拦了一下急着过去放雷管的胖子,一脚深一脚浅走过去问闷油瓶到底有几成把握。 闷油瓶就说只有六成,而且他也不确定那一边是什么。说着他就把样式雷拿出来给我看,我一看更傻了眼,上面画的跟我在梦里还有现在看到的都不一样。 我更慌了,就问闷油瓶是不是图有问题。闷油瓶摇了摇头,把图收了回去,转头对胖子说:炸吧。 胖子涉水一样跌跌撞撞地走到我们旁边,摸出一根雷管往麒麟浮雕的脑袋上一放,就问我们够不够,不够再来一根。 我赶紧拦住他,开玩笑,这房间空荡荡的连个挡住的东西都没有,两根雷管炸药一上我们不也得炸成肉末。 闷油瓶检查了一下雷管放置的稳固程度后,招呼所有人到墓室的角落。才刚到位,黑眼镜一扬手,雷管所在的地方就响起轰隆一声巨响。 我们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全部扑倒在地上,一下子大量的细沙碎石都下雨一样落在我们身上。我闭眼护着脑袋,感觉整个地板狂震,而且就跟遇到沙尘暴一样,整个人都被沙子埋了,差点被沙子封住口鼻。 我的耳朵被爆炸声震得嗡嗡直响,等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我看到满眼的黄灰,放炸弹的那面墙被炸出了一个大洞,一条裂隙沿着洞直接延到顶部。 墙是空心的,底下的墙体里积满了细沙,再往后看却是空的,原来墙的背后竟然别有洞天。虽然这面墙的机关停了,但其余的麒麟还在不断的喷出细沙,我们不敢久留,拍了拍身上的沙之后,一个接一个从墙上的洞钻了出去。 爬过去之后竟然又是一个长方形房间,比刚才那个至少大两倍以上,其实不应该叫房间,应该说是墓室更正确,因为我一脚下去就踩到了棺材板上。墓室两侧各立着六根柱子,都涂着金漆,顶上是一副麒麟食鬼的壁画,壁画上还镶嵌着玉石,看起来金碧辉煌。地面上摆放着十几具棺材,棺材的体积都比普通棺材要大上很多,每具上面都用红漆写着我看不懂的字。 看到墓室我们简直比看到亲人还亲,在张家楼里到了一个这样的地方,我们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所有人都过来之后,我们就开始移动棺材去堵墙上的洞口,不然沙子也会漫过来。那些棺材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沉得不行,每一个都要四五个人来抬。所以叠了三具棺材堵住洞口之后,我累得靠墙气喘吁吁。 没开这三具棺材胖子觉得相当浪费,但这时候毕竟命比较重要,而且还有那么多的棺材等着他去开。 二十二章 经过刚才这一连串的变故,我们都露出了疲态,特别是之前受了伤的那些。如今流沙被挡在身后,眼前的墓室看起来暂时又没有什么危险,钱东升便提议休息一下。 没有人反对,大家都靠着棺材坐在地上。胖子掏出烟,自顾自的点上抽起来。 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闷油瓶递给我一块压缩饼干,我接过来,实在没什么力气说话,就撕开包装有一口没一口的啃。 钱东升就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断腿看起来应该已经没问题了,大概因为之前失血过多,脸色还是很差,白得近乎发青。 钱东升喝了几口水,盯着黑眼镜似乎想说什么。我估计黑眼镜已经察觉了,不过他一直没有反应,直到吃完手中的牛肉干后才笑笑地开口:钱老爷子,您老有啥指示? 钱东升没有回答黑眼镜的话,缓了一口气后忽然给我们讲了一个有关奇门八算事情。虽然我觉得这应该是个秘密,不过在场的都是老九门的人,我怀疑他们很可能早就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所以钱东升才会这么不在乎地讲出来。 恋耽美 校园文-(41) 那事跟齐家的发家有关。用钱东升的话来说,最初齐铁嘴的卦象虽然有一定的准头,其实离后来道上传的神乎其神的境界还差得远。有一天,齐铁嘴得到了一个高人指点,在一个斗里倒出了一个灵龟壳和八句口诀,所以才有了后来窥天机的能力。 齐铁嘴承了恩惠,立誓齐家的后代子孙都要听候这位高人的差遣。我觉得有点奇怪,心想就算齐铁嘴答应下来,他的儿子孙子不见得个个都这么听话吧? 钱东升也不解释为什么齐家这么死心塌地任人使唤,只是含糊一句话带过,就说齐家的当家都起过卦,若不遵守诺言会有不好的下场。 不过说是听候差遣,但那之后一直没有任何吩咐,直到齐铁嘴的孙子出生之后,那位高人才说让齐家孙子按照他的要求来养育。 听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按照我的推断,考古队里的齐羽应该就是齐铁嘴的后代,那那位高人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这些钱东升都没有说,只说在76年的时候,齐羽被招进了国家考古队,当时下了一次张家楼。回来之后就拿回来了一张图,那图上画的跟眼前的墓室差不多,没想到我竟然有亲眼看到的一天。 听到这我吃了一惊,突然想起说不定齐羽那时就被人替换了,那假齐羽把那张图带回去到底有什么打算? 想到这里我没忍住,开口问道:那张图是齐羽看到了画下来的?他们当时也下到了第五楼? 钱东升摇了摇头,说:不,图是一张样式雷。说到这钱东升停了一下,才继续道:在那之后,他出海西沙,就再也没回来。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脑子里有点乱,毕竟闷油瓶手上也有一大把样式雷,难道是闷油瓶给他的?不过为什么要独独给齐羽那张?可我回忆了一下,闷油瓶手中的样式雷里并没有眼前这间墓室的。难道是它给的,可它怎么会有5层的样式雷? 我禁不住追问道:是什么人给他的? 考古队的队长,陈文锦。钱东升把水壶交给一旁的伙计,转头看了黑眼镜好一会后,终于缓缓道:您真的是陈四爷?我听钱东升用上了敬称,看来对黑眼镜的身份他多少信了一部分。 钱东升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可见大家也都想知道陈皮阿四和黑眼镜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闷油瓶肯定不会说,只能寄望于黑眼镜开口了。 黑眼镜手里玩一样转着水壶,并没有回答,我这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感觉他像是在审视钱东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听到黑眼镜慢吞吞说:没错,我的确是陈四。 一听到黑眼镜这句话,我心里一震,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难道你返老还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眼镜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时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这当然是张家楼给的好处,你去问你家哑巴张,他比我更清楚。 闷油瓶闭着眼靠墙休息,对黑眼镜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早知道闷油瓶会有这种态度,也不以为意。 黑眼镜笑嘻嘻地看了闷油瓶和我一会,才点了一根烟,边抽边说既然钱老爷子都开口了,他也来讲个故事。 我不知道钱东升听黑眼镜这么叫他会是什么心情,只是黑眼镜的话一下让我有些跑偏,瞬间有听爷爷讲那过去的事情的感觉。 从哪里讲起咧黑眼镜大概是在整理思绪,所以直到烟抽得只剩半根的时候,才慢慢开口给我们讲了一段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亲身经历。 时间大概是2001年七月左右,有个年轻人到了陈皮阿四在长沙的堂口,说手上有陈皮阿四想要的东西,要见陈皮阿四。陈皮阿四怎么说也是一方龙头,不是想见就能见的(看霍老太的排场就知道),但年轻人也不急,只说了一句张家楼,就让陈皮阿四立马出来跟他见面。 原本陈皮阿四以为是哪个老九门的后代不顾祖训出来卖消息,谁知,见到那年轻人时他大吃一惊。因为年轻人那双一双淡然如水的眼睛,跟三十多年前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三十多年老九门曾经在一个年轻人的带领下,到四姑娘山倒出了一些东西,但损失非常惨重,死了很多好手,当时倒出的东西,就跟我们现在下的张家楼有很大的关系。陈皮阿四当年进那斗里也受了伤,回去养了一段时间才好,所以对那年轻人记忆深刻。 黑眼镜一边盯着闷油瓶一边继续道,所以来找他的那年轻人一开口,他就知道是三十年前的领头人,那人受了重伤不仅没死,而且这么多年后竟然没有变老。对比起陈皮阿四的老态龙钟,他就如同三十年前他自己说的那样,长生不老。 听到这我打断了黑眼镜,就说都三十多年过去了,陈皮阿四怎么还认得出来?难道不会怀疑有人假扮?而且我听说呃他曾经被人划瞎了眼睛,怎么能看得见? 黑眼镜笑笑,就说眼睛看到的向来只是表象,一来张家人的发丘指麒麟血没那么容易假冒。二来,陈皮阿四当年跟年轻人交过手,一试探就知道是不是他。要确认一个人的身份,其实有很多种其他的方法。 我心想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说不定是陈皮阿四有什么当年的把柄被抓住了,所以互相才记得很清楚。而且当年会交手肯定事情发生了变故,以陈皮阿四的脾气,很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想自己独吞。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还会听话乖乖跟着年轻人下张家楼? 黑眼镜大概看出我的怀疑,就笑着说:其实四姑娘山之后,我们有下过一次张家楼,但因为没有张家人的血,我们只下到了三层人手就折得差不多,所以无功而返。 我愣了一下,问道:领头的年轻人呢? 他啊黑眼镜抬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割的动作。张大佛爷亲自下的手,结果两败俱伤,谁都没能进张家楼。 我听得心惊肉跳,黑眼镜看我的表情就指着闷油瓶安慰我:别这么紧张小三爷,哑巴张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说完他又自己笑了一会,才继续道:当时我们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抢着下张家楼,哪知道别人就等着看你抢着去送死。 黑眼镜这话坐实了闷油瓶就是三十多年前的年轻人,我看了一眼闷油瓶,又看了一眼黑眼镜,咳了一声后把话题转了回来:那你2001年又下了张家楼? 黑眼镜把烟掐了,点了点头:没错,因为那时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而这个问题只有再下张家楼才能解决。 什么问题?我追问。 黑眼镜摇摇头:说不太清楚,身体发生了极其可怕的变化。听黑眼镜这么说,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尸化,难道他的身体也出现了同样的异变? 黑眼镜像是不想多说有关身体的事情,就转移话题说01年他下张家楼后,虽然有闷油瓶带路,但他还是着了道,昏了过去。 黑眼镜并没有细讲下张家楼的经过,从后来的叙述中我才知道他失去了那段记忆。他告诉我们,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整个人被包裹在绿色的像是玉石的物质中,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封闭的玉石里,他竟然还能够呼吸。后来他将玉石打裂了,才顺着裂缝逃出去的。 黑眼镜说没有昏迷后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到玉石里,也不知当时走在他前面的闷油瓶到哪里去了。他从张家楼逃出来的时候,带下去的人全折在里头,就只有他一个人出来了。 那之后的一个月里,陈皮阿四发现自己的身体问题并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更加恶化。皮肤逐渐变成蛇鳞差不多,而且是玉石一样的绿色,眼睛则严重充血,眼白全成了红色,相当骇人。除了这些外,全身骨头还莫名剧痛,大部分时间都得躺在床上,除了几个心腹他谁也不见。他当时以为自己中了毒,活不长了。 有这种想法的确是人之常情,不过仔细想想就知道肯定没太大问题,闷油瓶如果想要他陈皮阿四的命,绝不会这么麻烦地带他下张家楼。不过闷油瓶的目的是什么? 我转头看了闷油瓶一眼,他这时已经睁开眼,听了黑眼镜说的话一点表示都没有。 黑眼镜停下来喝了一口水,继续道,这样持续了一个月后,有一天早上起来他感觉全身疼痛难忍,皮肤就像被无数把刀在割一般。开始他还能忍受,后来就活活痛昏过去了。虽然他没被剥过皮,不过他觉得那感觉也差不多了。 等他醒过来后,身上蛇皮一样的皮肤全都蜕了下来,他老迈的身体也回复成了壮年时的模样,就连眼睛的刀伤都痊愈了,而且视力变得极好,但由于太过敏锐,略强一点光线都会给眼睛带来很大的刺激,所以他才戴上了墨镜。 黑眼镜说的这些实在叫人难以相信,可看他和闷油瓶的表情又不像是故意编排故事来消遣我们。我脑子里有点乱,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才打断黑眼镜:等等,那之前跟我们一起上长白山的老头是谁?当时不是还受了重伤,怎么没事? 我问这个问题有一定的技巧,一是如果黑眼镜说的是真的,那之前他去云顶天宫肯定是跟长生有关,说不定目的跟闷油瓶一样,也是青铜门后。那么,他去云顶天宫的事,一定不会在道上大肆宣扬,知道的人肯定不多。也就是说,若黑眼镜不是陈皮阿四,他就算得到消息,可能也就只知道是去长白山倒一个斗,应该不知道其他的。 二是我当时跟陈皮阿四那伙人走丢的时候,陈皮阿四根本没受什么伤,如果黑眼镜是陈皮阿四,他肯定知道我是在刺探他。 胖子看了我一眼,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马上附和道:没错没错,您老是怎么出的山? 黑眼镜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就说急什么,他还没说完。然后他告诉我们,这个所谓的返老还童效果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的身体虽然回复到了壮年时,可只过了六个多月的年轻时光,他就又变回了陈皮阿四。 在那之后的几年里,他一段时间返回壮年时期,一段时间又恢复老年状态。由于这种所谓的长生效果并不稳定,所以在那几年中,他拼命的查找有关资料和线索。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返回壮年的时候越来越少,在去云顶天宫的时候,他已经恢复陈皮阿四的状态超过了一年,所以当我三叔夹喇嘛的时候,他立即就答应了。 说着黑眼镜看了我一眼,就笑着说:小三爷,四阿公我只受了些皮外伤,你别诅咒我。 我干笑了一下,心里也信了几分,想了想,就把胖子问他怎么出来的话又问了他一遍。 黑眼镜皱了皱眉,似乎是想了一下,半晌才摇摇头说,忘了。 我愣一下,就说:怎么会忘? 黑眼镜苦笑了一下,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出了问题。他感觉脑子就像分成了两份,黑眼镜和陈皮阿四的精神和记忆仿佛没有完好地融合,互相之间经常出现记忆断层。 当他是黑眼镜的时候,作为陈皮阿四时发生的事有些模模糊糊记得,有些干脆就没有记忆。 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记忆相当混乱,根本不太记得在那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事。 我心想,难怪跟精神分裂一样整出两个人格,原来是因为记忆不全。这么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虽然下过张家楼,但根本不清楚详细机关。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你不是说身为黑眼镜的时候,不怎么记得作为陈皮阿四时候的事情,那刚才说的那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眼镜笑了笑,就说,其实重要的事情还是有点印象,比如,在我的记忆里,我知道作为陈皮阿四时,我跟你们上了云顶天宫,最后安全出来的,但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就记不太清楚了。 那小哑巴张的来历你怎么知道的?我再次打断了他。我听说并不完全是你说的那样。 黑眼镜听完我的问题忽然大笑起来,半天才止住笑道:所以说哑巴张是小三爷的七寸啊,你可得小心点。 我老脸一红,不耐烦地说:有事说事。 黑眼镜慢悠悠地说,小三爷,哑巴张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哪。陈皮阿四原本还以为自己趁乱捡了个大便宜,救了被绑为人饵的失忆发丘中郎将。其实 说到这黑眼镜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闷油瓶才继续道,其实别人是算好了,混到他的队伍里,利用他去云顶天宫而已。 之前我还在奇怪陈皮阿四怎么会不认得闷油瓶,看来他那时应该是打算把这个带着长生秘密的重要人物收在身边,但又不能被老九门的其他人知道,所以只放出了闷油瓶来历的前半段。谁知道后半段真相是陈皮阿四抓鸟不成反被鸟啄瞎了眼,反倒被闷油瓶摆了一道,亲自把人带上了云顶天宫。 可闷油瓶会设局的消息确实把我震得不轻,我结结巴巴道:这这不可能吧?小哥还能跟越南人联手骗你? 黑眼镜笑了一下,就说,广西是陈皮阿四的堂口不错,但张家从张家楼建起来就雄霸一方,这百来年你觉得他们跟越南那边没来往?我看越南那边说不定也有张家的势力。 我没办法把耍心机和闷油瓶联想在一起,但仔细想想黑眼镜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在二百多年前,建一个如此庞大的建筑,需要的不仅是财力物力人力,还有时间。而张家能在瑶寨建起张家楼,为了处理掉张家楼地面上的痕迹,还将整个寨子搬迁到如今的巴乃,足以证明当时他们在这里的影响和势力。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特别还是自古与汉家不两立的瑶苗地盘,就算当时张家手握兵权,也不可能轻易做到。如果是靠强行镇压让瑶寨搬迁,那肯定得发生流血冲突(或者这就是阿贵邻居那老头说的皇帝打战的真相?),就算暂时搬过去,后面肯定会出事。我也不知道张家怎么让瑶寨寨民迁出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重建家园,要么他们血洗了这边的瑶寨,把原寨民全部杀光,才迁的瑶寨。要么就是这里的瑶民对张家是完全服从的,所以让他们迁走就迁走。 想到这我忽然出了一身汗,那就是,不管怎么推断,在巴乃的这些寨民极有可能都是张家的人。他娘的,难怪黑眼镜说闷油瓶曾经在这边住过,但是寨子里却没一个人认出他。 话说了这么多,再加上之前对蘾蚢的认识,黑眼镜是陈皮阿四的身份似乎已经没有人怀疑。我一脑子的问题都涌到嘴边,就在我打算一个个开始问的时候,钱东升忽然开口道:既然您真的是陈四爷,那么,那个东西是不是还在您手上? 钱东升那句话说得很笃定,听起来就像是在告知黑眼镜这件事。 黑眼镜脸上的笑慢慢地收了起来,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盯着钱东升,一会后我才听到他缓缓道:没错,三响环是在我这里。 钱东升沉着一张脸说:不知陈四爷什么时候能够归还? 还?黑眼镜怪笑了一声,扬声道:哦~~没错,的确是你们从张家弄出来的,但既然不是齐家的东西,我也没必要还给你。 钱东升瞪着黑眼镜,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知道老九门张家张大佛爷有个二响环,但还真没他已经凑到了第三响(也许是因为爷爷也不知道,所以才没有告诉我吧),现在看起来,这三响环还是个人人争夺的贵重东西。 恋耽美 校园文-(42) 为什么齐家要背叛张家,从张家偷这个东西出来,这还真是让人疑惑。我刚想问问三响环到底是什么,突然就听见墓室中央传来了几声的的的的敲击声。 那声音有点大,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同时都望向了声音的来源。 视线被高大的棺材遮住,也不知道声音是由哪一具棺材里传出。 但在我们看过去的同时,声音却消失了。 闷油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抓起靠在一边的古刀,起身慢慢地朝墓室中央摸了过去。 我跟胖子对视一眼,没敢出声,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跟在闷油瓶身后走。才走出四五步,那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像是手指在敲击铁板,还越来越响。 跟着闷油瓶绕过几具棺材后,我们站在了一具棺材前,而那沉重的敲击声正是从那里面传出来。这是十几具棺材中最大的一具,高1米多,长近4米,宽有2米多,跟其余的棺材不同,这具巨大的棺材通体黑色,看不出什么材质。听敲击出来的声音似乎是铁做的,但从外面看又泛着一层羊脂玉的润色,而且上面一条缝也没有,也没有看到一个棺钉,看起来像是一整块的黑色玉石。棺材上面雕满了铭文。铭文字体奇特,密密麻麻地布满整个棺面,是我没看过的字体,所以也无法解读写的是什么。 这时,里面除了敲击声之外,我还听见了抓挠声,似乎里面的东西正要努力爬出来。 闷油瓶飞快地看了一下黑棺,又伸手摸了一下,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接着他脚在地上一蹬,凌空一踩黑棺的侧壁,整个人轻轻巧巧地落到了黑棺顶上。 黑棺顶差不多到我肩膀那么高,我微抬头,看到闷油瓶蹲在上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胖子正在绕着黑棺转圈,转回来时闷油瓶还在黑棺顶上,而棺材里诡异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急,感觉里面的东西随时都会出来。 我出了一身汗,就叫胖子蹲下来给我借个力,我上去看看。 一边的黑眼镜就笑了几声,然后就说小三爷,还是我来吧。 我知道我这点身手跟他们没法比,但被这么说还是老脸有点挂不住:行那啥,那你来。 黑眼镜脚下一使力,人就腾了起来,当他准备蹬一脚黑棺借力的时候,敲击声一下停止了,接着黑棺的棺盖一下就朝墓室顶上射了出去。 说射是一点也没错,我只感觉眼前一花,棺盖已经冲天而起,黑眼镜被那股劲道带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几转才落到地上。 我刚想看看闷油瓶那边的情况,突然就感觉一股劲风朝我的面门袭来,饶是我身体反应快过思维地往旁一侧还是中了招,劲风贴着左脸而过,我只感觉一阵锐痛,血立刻就顺着脸流了下来。 这时其他人都反应了过来,高山和胖子一人站一边,直接就开了几枪,把黑棺里出来的东西打得退了几步。 我擦了一下脸上的血,发现被他们围着的是一个穿着古代衣袍的男性粽子。那粽子比我还高,裸露在外的皮肤竟是青铜一样的绿色,惨绿的脸上一双眼睛反着金色,看起来不像是个僵尸,倒像是个铜人像。 说是僵尸其实不对,因为那粽子动作相当敏捷,手脚关节也非常灵活,只见它退了几步之后,躬着身体就在枪林弹雨里朝胖子冲了过去。我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小心,胖子已经被它一脚踹飞了出去。 张家楼养出的粽子果然跟张家人一样牛X,如果不是那副打扮和长相,感觉就跟人差不多。 我看那粽子跳到空中,抬枪就给了它一梭子。但明显对它没有威胁,它在墓室里东挪西跳,动作快得让人眼花,我一串子弹打过去,中到它身上的可能没有两颗。 这枪一开我就知道要完蛋,那粽子一落到地上脸就转向了我,虽然那双金色眼睛里没有瞳孔,我却觉得它已经看见我了。 我心中一惊,就见那粽子在地上一蹬就上了墓室顶,闪电般朝我冲来,转瞬就到了我跟前。一切其实不过只是几秒钟的功夫,那粽子的速度实在太快,等我反应过来想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避无可避,我都做好断两根肋骨的准备了,突然被人拦腰往后一扯,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那粽子的手肘不偏不倚地落在我脚尖前的地上,青石板立刻就被砸出了一个坑。 我看着地上的碎石出了一身白毛汗,刚才只要晚个一秒,很可能就不只是断两根肋骨的事了。 那粽子像是知道自己一击不成,整个立即从地上蹦了起来,一个手刀就向我的面门刺来。 我还没动,闷油瓶抬手把我往身后一拢,一刀就挥了出去。这一刀相当凌厉,漂亮得就如同平地里腾起一条白练。我只听到铛的一声响,闷油瓶的刀已经将粽子插到我眼前的手指架住了。 我操,还是只刀枪不入的粽子!而且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粽子那两只奇长的手指我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还在估摸粽子的身份,闷油瓶却毫不迟疑地狠狠一脚过去,我也没看清他怎么出的脚,铜人粽就被他一下踹飞了出去。 说起来闷油瓶的脚力我是尝过的,虽然没有这一下这么重,但也够我受的。可惜那对活人而言,眼前这是只粽子,这一脚对它来说似乎不痛不痒,我见它在半空翻了几个跟斗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还没等它站稳,闷油瓶身体一晃就跟了上去,我能看出他也有点急了,可能上了全力,那速度用夸张一点的话来形容就是,我的眼睛只能捕捉到他的残影。 铜人棕恰好落到了高山和黑眼镜之间,他们俩反应极快,举枪就招呼了上去。但子弹对铜人棕除了延迟一下它的动作基本没有杀伤力,高山和黑眼镜干脆放弃用枪,直接一人一刀在那跟粽子对砍。闷油瓶冲上去加入战局之后,他们轻松了很多。 我看他们斗成一团,心里正合计着怎么帮上一把,胖子这时一瘸一拐地走到我旁边,朝地上呸了口血沫后道:这到底什么粽子这么皮实,打不下去啊,要不给它吃根雷管? 我一边端着枪紧盯战局,一边就对胖子说:那粽子速度这么快,我怕它把雷管塞给你自己吃,我看你还是别误伤自己。 那怎么办?你看黑眼镜高山小哥都上了,那粽子还是不痛不痒啊。胖子揉了揉他的肚子,骂道:他娘的,刚才那脚差点没把胖爷的肠子给踢出来。 再给它几枪?我看钱东升的伙计挡了一下粽子,接着就被一下扫了出去,心里急得要命。 就你那准头还是算了吧。胖子一脸不屑。万一没死在粽子手上死在你的枪下,小哥得多冤啊。 我呸了胖子一口,看着闷油瓶他们跟铜人粽缠斗,恨不得手中来个迫击炮直接把粽子给轰了,不过它速度这么快,估计也打不到。 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里,铜人粽已经一肘把黑眼镜顶了出去,打落了闷油瓶手中的刀, 一伸手就抓住了钱东升伙计的胳膊,眼看着就要往外扯。那粽子臂力可怕,它一发力那伙计的胳膊肯定会被它生生扯下来。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想给粽子来一枪又怕反效果。这完全就是一秒钟之间的事,这下闷油瓶也来不及捡刀,索性两只发丘指直接就对着粽子的眼睛戳过去。而黑眼镜则横腿去扫铜人粽的下盘。在他们的通力合作之下,粽子朝后一晃摔在地上,终于松开了手,高山连忙把那伙计拉到了一边。 这一下让我看出了一身汗,也顾不上考虑有的没的,端着枪就跟胖子一起冲了过去。不过我根本摸不到粽子的一块皮,它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我感觉我自己只有挨打的份,简直就跟送到它拳头下的一样。被它一拳打在胸口上,我只觉得呼吸一滞,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还好骨头没断。 我首先被踢出了战圈,接着胖子也飞了出来,两个人一起躺在地上哼哼。我身上受了也不知道几拳几脚,喘气都不敢用力,觉得一用力就痛得眼前发暗。不得不佩服闷油瓶他们,实在太耐打了,也顶得住痛。不过再照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因为这铜人棕难度实在太高,攻击速度快,还刀枪不入,而且因为已经死了也不怕子弹,又不会痛,再不找到一个击破点,否则别说被打得一身伤,光累都能累死我们。 闷油瓶估计跟我的想法差不多,我见他顿了一下后,忽地一抖手中的刀,猫腰躲过铜人粽的一击,脚下一个发力,人一跃而起。在垂直的墓壁上蹬了几下后,绕到了铜人粽的身后,接着一个翻身,趁着那股冲力,整个人屈膝压到了铜人粽的肩上。 我一看,立马知道闷油瓶这是要来拧脖子那招了。的确,对这种皮硬得跟盔甲一样的粽子,说不定就是要直接把头拧断才能搞定。本以为闷油瓶上了这招应该没问题,结果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招竟然也没用,闷油瓶反而被粽子一爪抓在腿上。 闷油瓶脸沉得跟冰一样,血已经流了下来,估计受伤不轻。可他还是夹着粽子的头没有放开。我心说坏了,刚想跑过去帮他,就见他上半身突地往后一倒,然后顺着这一倒一抛之力把粽子绞摔在了地上,黑眼镜和高山立刻扑上去把仰面倒地的铜人粽四肢按牢。闷油瓶利索地跪起身,一手卡在粽子的脖子上,就把粽子头也死死地按住,然后我听见闷油瓶对胖子说:雷管。 不仅我吓了一跳,胖子也惊呆了,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东西给他。那粽子挣扎得很厉害,我看黑眼镜他们都出了一头的汗,见胖子慢吞吞地没把雷管拿过来,黑眼镜忍不住苦笑道:胖爷你再不快点我们可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胖子这才把雷管拿了过去。 闷油瓶按住粽子的两颊,手上一个用力便将粽子的下巴给卸了下来,接着把雷管捅到了粽子的嘴里,接着就让我们找地方躲一下。他的动作很快,我看得都反应不过来。 不会吧,我心说,难道闷油瓶要学董存瑞炸碉堡?虽然这比喻有点可笑,但我还真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刚想开口问闷油瓶到底想怎样,就被胖子用力拽到了一个棺材后面。 被棺材遮着我登时看不见闷油瓶那边的情况,我挣开胖子的手就想出去。胖子连忙按住我,就说我急个什么劲,难道还不相信小哥? 我不是信不过闷油瓶的能力,但还是禁不住探头去看。脑袋一伸出去,就见黑眼镜和高山急急忙忙地撤到另一个棺材后。我知道闷油瓶要来真的了,眼睛慌忙转到闷油瓶那边。一看过去就见一个黑影从地上飞起,然后听见了几声枪响过后,再接着头顶上轰的一声,爆出了一团火光。 我条件反射地把头一抱扑在地上,炸开的碎屑落了一头都是。 我顿时就明白闷油瓶做了什么。他肯定是将铜人棕弄到半空,然后用枪引爆了粽子嘴巴里的雷管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时机要拿捏得准确,特别这个粽子动作这么快速,能开枪打到雷管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等烟雾散去之后,我们才从地上起来。头上身上都零星地落了点粽子沫,虽然心里有点疙瘩,但也不可能在斗里要求干净,我用手抹了一把脸,就站起身打算去看看闷油瓶怎么样。 绕过棺材的时候,看见一旁的墓墙旁斜斜倒着那黑棺的棺盖,大概是被刚才的爆炸震落下来的。我粗略扫了一眼,发现棺盖的内侧还刻着许多字,而且那些字我竟然看得懂。 我朝闷油瓶的方向瞟了一下,发现他已经站起身,而且看起来没多大问题,我索性就蹲下来研究棺盖上刻的字,看有没有什么相关的线索。 看完上面写的内容,我瞬间先是一呆,接着浑身就凉了。 上面的文字,记载着这黑棺主人是张家第五代张起灵,我转头看了一眼闷油瓶,原来张起灵并不只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称号。 根据这里的信息判断,张起灵大概类似张家族长地位,这位大概在明末清初出生,活了近百岁,后来死在一次下斗途中。 除了生平,后面洋洋洒洒地写了很多,我注意到一点,就是他对家族做出了巨大贡献:『发冢无数,终获鬼王玺,得觅麒麟去处』。我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继续往下看,后面接着写到,这位五代张起灵死后入殓张家楼的途中,尸体竟然发生了很可怕的变化。尸体到底变成什么样并没有详写,只是说尸体变化后伤了人,凡是跟尸体接触过以及吸入它经过之处空气的人身体都会逐渐僵化,死后会变得跟石人差不多。而这些被五代张起灵尸变感染而死的人,死后也具有一样的传染性,能一传十,十传百,直到周围一片全都死绝为止。 张家人为了阻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取麒麟竭和数种丹药以及石灰混入棺內,将所有受感染尸体埋在里面。棺材也有讲究,先用青铜做一层內棺,再套一层西域黑石刻的外棺,并用玉膏将棺缝封住。 并抓来密洛陀十八个,用铁水把它们封入棺中,并将第五代张起灵的棺材为中心,呈八卦阵将其围住,才将这个可怕的尸体镇了起来。看来这五代张起灵估计身上带了某种传染性极强的细菌和病毒,就跟病毒源差不多,连张家人都没办法毁掉它,只能尽全力将它镇在张家楼中。 如果棺盖上说的是真的,那我们这一头一脸的都是粽子沫,岂不是也会变成石人? 胖子见我脸色不对,就问我上面写了啥,我把大概意思说了一遍,胖子就说那肯定是扯鸡巴蛋,哪有这么神的东西,又不是生化武器。 我也怀疑棺盖上写的有些夸大其词,如果这铜人棕真的危害如此之大,为什么不干脆直接烧掉了事,反而要浪费人力把它抓住,又专门封在这个地方。 这位张起灵为什么一定要入殓张家楼?密洛陀为什么能将他封住,不让他起尸?现在又为什么会失效?接触到他的人会变为石人是什么意思?他下斗倒出的鬼王玺是不是就是鬼玺,有什么用处?麒麟的去处又是哪里? 我感觉我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问题,虽然这棺盖让我获得了一定的张家楼以及张家信息,但疑团却是越来越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变石人的说法神乎其神了点,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张家人慎重地将这些记载在棺盖上。想到这里我出了一身白毛汗,赶忙抬手将头脸来来回回地抹了几遍。 一转头我就看到闷油瓶盯着那些字若有所思,看他冷着一张脸,我不知为啥竟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凑到他边上,干笑了一下:那啥哈,小哥,你不会觉得这真的吧? 闷油瓶又盯着那些字看了好一会,才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 我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有什么没想通,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索性问他刚才蹲在棺材上看什么。 闷油瓶将棺材盖翻过来,我看到上面也全是铭文,但跟棺身上刻的又不一样。 这好像是女真字?我有点迟疑。因为只在云顶天宫瞟过几眼,也不怎么认得出。 闷油瓶点了点头。 讲的什么?我问道。 一下子没法完全看懂。闷油瓶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大概讲的是这个棺阵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心说,没想到闷油瓶竟然还看得懂女真字? 这个棺阵除了中间的尸体外,其余的都是被铁水浇铸包裹起来的密洛陀。闷油瓶皱了一下眉,道:位于阵心者,会被隔绝在现时的世界之外,永远保持一种静止状态。 我想了想,可能这个密洛陀围成的棺阵能发挥一种类似屏障的作用,所有会引起铜人粽起尸的因素比如静电之类全都被隔离在这个密洛陀棺阵外,阵心就是真空地带,这样一来铜人粽也就无法起尸了。而刚才我们搬了几具棺材去堵墙洞,所以才导致那只张家牛粽起尸。 恋耽美 校园文-(43) 我感觉自己的想法有点道理,就给闷油瓶一说。他不予置评,接着告诉我,说后面还写着,在这个阵心不仅仅是死物,活物也会保持一个静止状态。 咦?那这不就跟冰箱一样能保鲜?对闷油瓶的话我还没反应过来,胖子就挤过来发表看法。 不仅能保鲜,还能长生不老,你要不要就住下来?黑眼镜一边兴趣盎然地凑过来看棺盖一边对胖子说。 胖子不屑道:为了长生不老呆这种鬼地方,胖爷我还是宁愿在外头老死得了。 我不知道棺盖上给的信息是不是真实的,何况古文记载的东西,翻译上一字之差往往谬以千里。闷油瓶刚才说的的确有点离奇,毕竟用现在科学无法解释,因为时间和空间静止只有在黑洞中才会达到。所以我觉得所谓的静止状态,也许只是活物新陈代谢的时间被延长了而已。 听我这么说闷油瓶没什么反应,我就问他还看出什么。他摇了摇头说其他的实在看不懂,接着指了指棺盖的右下角,让我看那里画的一个图案。 我仔细看了一下,那就是个简笔画,我觉得有点像地图上的河流走向图。胖子不同意,说那应该是一段树枝。 黑眼镜说不对,可能不是画,是甲骨文。 钱东升竟然也来凑热闹,说是卦象。 闷油瓶同意了我的看法,道那图似乎是 鬼王玺出土的地方。我看连他都用上了似乎这两个表示不确定的字,证明这棺盖上的信息实在难破译,禁不住心里暗骂了一声娘,就说也别浪费时间研究这个,先找找出这个墓室的路,总不可能一路炸墙过去。 闷油瓶让我们找个地方待着别动,自己就四下去找机关。胖子坐了一会闲不住,就跟我打商量说旁边的棺材他知道我不会让他动,他只上铜人粽那看看。 我听他说得极为轻松,像是要去亲戚家串门一样,就让他少惹祸。胖子哪里肯听,说那铜人粽的床有啥危险,边说着就边往棺阵的中间挪。我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起身跟过去。 没了棺盖的棺材矮了一半,只到我大腿那么高。我和胖子站到旁边,低头把目光投向棺材里面。里面果然有两层,内棺里是实心的,只有一个人形的凹洞。估计洞周围那些发黑的东西应该就是棺盖内写的各种丹药搅在一起的石灰,没有看到任何殉葬品。 胖子有点失望,但仍不死心地打着手电看内棺与外棺之间的夹缝。夹缝有一个拳头宽,一看之下才发现果然殉葬品都在里面。 胖子让我打手电,他扒在棺材边上顺着摸了一圈。东西不多,各种玉质极好的玉佩近十件,两件镶绿松石和玛瑙的金饰(造型看起来都不是汉族特色),一把弦已经烂掉的铁弓。 胖子最后摸上来的东西,看着相当眼熟。我从胖子手中抓过来仔细看清楚后不禁愣住了:竟然是两条蛇眉铜鱼!而且鱼的外形虽然跟之前那三条一模一样,但却是首尾相衔成环的两条。 胖子一边把摸出来的东西往防水袋里装,一边说他又不会跟我抢,那两条鱼我拿去慢慢参详吧。 我也顾不上其他的东西,转身就去找闷油瓶,看这两条鱼身上是不是也藏着什么信息。 闷油瓶正摸着墙找墓室的机关通道,我过去把蛇眉铜鱼环递给他,他的脸上一瞬间也露出了轻微的诧异。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东西不简单。 闷油瓶急急接过我手中的铜鱼环,将手电光打到铜鱼身上。镏金的鱼鳞反射出了金色的光芒,他的手慢慢变换着角度,反射出的光斑果然逐渐聚成了文字的形状。 第39章 闷油瓶看了一会地上的女真字,突然问我:你知道黑水国吗? 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胖子的声音:不就是那个一晚上就被沙埋了的倒霉地,听说底下有不少好东西,怎么,小哥?咱们下一站是那?那感情好 不用看我都知道胖子的眼睛肯定又亮了,忍不住打断他:行了,你说的那是黑水城,跟小哥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东西。人黑水国是黑水靺鞨在黑龙江流域建立的政权,后来虽然唐朝的时候被灭了,但契丹和女真的军队中据说一直都还有他们的人。 是这样的吗?胖子对我的话表示怀疑,但在看到闷油瓶的点了头后,他立马仰天打了个哈哈,说小吴不愧是大学生,懂的就是多,没办法,胖爷上学的时候就没顾得上历史和地理。 我拍了拍胖子,就说其实我也只比他多知道这些,因为这个神秘的国家留下来的资料并不多,由于史料极其缺乏,只有契丹以及东夏的一些文献上提到过,证实这个国家存在的古物更是凤毛麟角,所以甚至有专家学者认为这个国家并不存在。 说到这里,我就叫胖子别再废话,听听小哥怎么说。 闷油瓶把蛇眉铜鱼环收好,道:这上面记载了一些黑水国的事,但信息并不完全,大概讲的是在黑水国的地底,有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只有他们的人才能通过,而通过之后就会到达一个安乐祥和之地。 那是什么鬼地方?安乐祥和?那不是极乐世界?胖子问道。难道黑水国的地底下全都是墓? 闷油瓶并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继续告诉我们,除了这些之外,鱼环上还提到了麒麟栖息之地,很有可能就是棺材盖上所说的麒麟去处。 说到地底,我立即想起了从地底爬出来的万奴王,黑水国也在东北,也不知道两者之间有没有关系。但以眼前这个蛇眉铜鱼环媲美蛇眉铜鱼的相似度,多数又跟汪藏海脱不了关系。 而且一听到麒麟我就没来由地心中一紧,隐隐觉得会跟张家有关,毕竟一路过来,张家形形色色的麒麟给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想到这我就问闷油瓶什么是麒麟栖息之地?会不会是把黑水国的皇帝比做麒麟,所以那其实是指代皇陵? 闷油瓶点了点头,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应该没这么简单,因为鱼环最后提到了麒麟将会复活。想要真正弄清楚这些,就要找到其它的部分。 胖子一听到皇陵就来劲,说他再去翻翻,指不定剩下的鱼环就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我们于是又倒回棺材边上,打着手电筒一寸寸地摸。我们三个在这边找得热火朝天,钱东升李三疆黑眼镜他们却毫无反应,似乎对开棺完全没有兴趣。 我抽空看了他们一下,发现他们靠在一副铁棺边坐着,神情肃穆,也不知道在谈什么,估计是不打算让我们知道的老九门秘密。 如果不是这边有发现,我还真想厚着脸皮凑过去,以狗五爷孙子的名号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除了我以外的老九门当家,似乎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秘密,而这次下张家楼,也都怀着各自的目的。黑眼镜姑且相信他就是陈皮阿四,走这一趟是为了解决身体的问题。李三疆和钱东升表面上看像是为了履行先人承诺,但我发现他们知道的绝对不少,而且都有很明确的目的从张家楼带走某些东西。我不清楚他们目的是否一致,因为李三疆比钱东升更沉得住气,至少现在还看不出他的想法。 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边想着边转回头,继续摸索眼前棺材的夹缝。 摸到一半的时候,闷油瓶忽然停了下来,我看他抽出了古刀,贴着内棺插到棺材缝里,慢慢地顺着划,似乎在找什么机关。 我和胖子见状知道闷油瓶肯定有发现,就凑过去问他什么情况。 闷油瓶抓着刀把侧开身,我和胖子走上前用手电筒沿着刀身往下照,看到古刀刀尖已经插进去一节。 我还没看清楚,闷油瓶便示意我和胖子让开。见我们后退两步之后,他手一转,已经把古刀旋了半圈。棺材里随即传来喀嚓喀嚓几声,大概是机关破解的声音,紧接着又听见类似在地板上拖动石板的摩擦音,大概过了十几秒,等棺材里又安静下来,闷油瓶才招手让我们过去。 我和胖子过去一看,内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洞口。闷油瓶用刀磕了磕洞沿:从这里可以下去。 胖子看着洞口,骂骂咧咧道:我操,张家也是绝了。他娘的竟然把楼梯安在这种带传染病的牛粽下面,要不是有小哥这种在,我们脱几层皮都不够。说着用手撑着棺材壁就打算往下翻。 我急忙拦住他,没好气道小哥都还没开口,别人也还没动,底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赶着下去投胎吗。 胖子呸了我一口,说童言无忌,他难得好心探一回路,我这是小瞧他为人民服务的精神。 我看他一边说手一边缩回来,知道他不会再冲动,就冲黑眼镜他们喊了一嗓子,说已经探到路,可以继续往下了。 坐在那边的三个人停下谈话转头看了我们一眼,最先起身的是黑眼镜,接着高山也过去把李三疆扶了起来,就剩下钱东升和他的伙计。 钱东升的腿伤虽然好了大半,但坐下去再站起来还是需要人帮手。估计因为他们刚才要三方会谈,所以让高山和钱东升的伙计坐到了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边上。不过我这一嗓子高山都听到了,没理由那伙计还坐着不动。 我一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听到钱东升试探地喊了几声阿昌都没有得到回答,心中那种不妙的感觉更大。 闷油瓶抓着刀,慢慢朝那伙计靠过去。我的匕首在之前的打斗中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左右看了看又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只好捏紧手里的狼眼手电跟在闷油瓶身后。 那个叫阿昌的伙计已经被高山放倒在地上,他全身僵硬,整张脸扭曲着,喉咙里发出荷荷的抽气声,脸色发紫,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而且还越睁越大,眼珠几乎要鼓出眼眶外,到了最后眼角都崩裂了,血淌了一脸。可他就跟没有痛觉一般,还在死命把自己的眼睛瞪得更大。 我一看就知道阿昌活不了了,但更糟糕的是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招,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他简直恨不得把眼珠从眼眶里挤出来,过度用力导致脖子上青筋都凸了起来,感觉再用点力血管就会爆开。 高山看不下去,一边抽出腰上的匕首,道:我送他一程。边说边抓着阿昌的头发把他的脖子扯了起来。但他还没动,阿昌的身体猛地一挺,接着整个人就不动了。 我们都吓了一跳,高山把人放下来,伸手按了一下他的脖子,摇摇头:死了。 地上的尸体脸色铁青,眼睛大大地睁着,还没干的血迹就像眼泪一样挂在脸上,似乎不甘心这么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毕竟阿昌的死实在太突然。闷油瓶上前两步蹲下身,在尸体手肘和膝盖按了两下,猛地一下起身:马上离开这里。 我们都知道这鬼地方不宜久留,也没人有意见,高山走过去把钱东升搀扶起来后,一行人跟在闷油瓶后面朝墓室中央走。 才迈出几步,我就听见身后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刚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一转头就被人从侧边撞了一下。 光靠肉的弹性程度我就能确定撞我的人是胖子,这一下猝不及防,我被冲力撞得扑倒在地。 妈的,着地的时候正好碰到手肘的麻经,整条手臂又麻又痛,幸运的是胖子没倒到我身上,否则说不定还得断几根肋骨。 妈的,着地的时候正好碰到手肘的麻经,整条手臂又麻又痛,幸运的是胖子没倒到我身上,否则说不定还得断几根肋骨。 旁边传来的打斗声让我没心情再骂胖子,爬起身一看,闷油瓶又跟一个铜人粽战在一起,忽然觉得那粽子的身形有点眼熟,仔细一看,那不就是刚才死掉的阿昌吗!? 我靠,不是吧?尸变得这么迅速? 好在阿昌的身手一般,变了粽子段数也显然比张家铜人粽低多了,闷油瓶打得游刃有余,还能抽空叫其他人先下去。 这种时候也没办法拖泥带水,我看到高山先翻了下去,紧接着李三疆钱东升和黑眼镜也下去了,最后就剩我和胖子。 我看闷油瓶游刃有余的动作,也不知道是先走好还是上去帮他好。胖子推了我一下,说:你还不信小哥?快走,别给他拖后腿。说完他相当干脆地翻到石棺里去了。 我看闷油瓶游刃有余的动作,也不知道是先走好还是上去帮他好。胖子推了我一下,说:你还不信小哥?快走,别给他拖后腿。说完他相当干脆地翻到石棺里去了。 我又看了闷油瓶一眼,他竟然也看了我一眼,接着朝石棺方向偏了一下头,示意我快点下去。我见他这样也不再坚持,用手撑了一下棺材壁,也下去了。 我边走边竖着耳朵听上面的打斗声,每听到一声心里都抖一下。由于全部心思都放在石棺外,我根本没注意周围的情况。下了十来节阶梯后,上面传来的打斗声渐渐变小了,又过了一会,就安静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就停下来往后看,以为会看到闷油瓶,可等了几分钟都没见到人影,我不由得就有点急了。又等了两分钟,还是没动静,我也顾不上前面的人走到哪里,转头就往上冲。 眼看快要到石棺口,我三步并作两步正打算出去,眼前突然一花,正面就受了一击,我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视线模糊中我看到闷油瓶脸上有瞬间的怔忪,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单手撑着棺材边,看样子是打算下来,结果一伸脚恰巧就蹬到了我脸上。 这种巧合实在太过精彩,就连闷油瓶嘴角都抽了抽,好在这小子最后还是给我绷住了,轻咳了一声后问我怎么样,有没有事情? 我边揉鼻子边冲他摆了摆手,瓮声瓮气道:没事。 也不知道这事触到了闷油瓶哪根神经,非要检查一下才放心,说怕鼻骨骨折了。 我心想你大爷的,说这种冷笑话也不怕笑场。就这一脚能有什么事?要这样就骨折,那我脸上估计能留个脚印了。但闷油瓶表情严肃,害我不禁怀疑这不是我的鼻子而是他的鼻子,虽然感觉没什么,还是抬起头让闷大爷左右看了看。 闷油瓶捧着我的脸看了一圈,还似模似样地用那两根黄金手指在我鼻子周围按了按。不知他按到哪里,我感觉又酸又痛,眼泪控制不住地再次飙了出来。 我不免也有点忐忑起来,忍不住问道:小哥,怎么样? 闷油瓶直勾勾地盯着我,没有回答,我心说,操,不会吧,难道鼻子真的塌了?想到这我大气都不敢出,闷大爷却完全没有察觉我的心情,慢条斯理又检查了一遍才用拇指揩了揩我的眼角,点点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红。 我被他在眼角摩挲的手指搞得先是老脸一热,不一会就反应过来,他娘的,我真是小看他了,眼前的环境下这小子竟然还有心情耍我! 闷油瓶的手指还在我眼角摩来摩去(日,还上瘾了!),我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时突然听见脚下传来胖子的声音:天真,小哥,你们有没有事情?没有就赶紧下来,胖爷眼睛都要望穿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贸然回头还没给胖子打声招呼,连忙应了一声马上下去。 胖子这一嗓子把我们从刚才那种诡异的气氛中拉了回来,闷油瓶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一下把手收了回去,没事人一样下去了。 胖子一看到我就大骂:小吴同志你太无组织无纪律,去找小哥也不说一声。刚一回头发现你没了,吓得胖爷心脏病差点都犯了,还以为你出了事,吓得我一路往回找。 胖子的话听得我心里一阵感动,在斗里发现我和闷油瓶出事,会倒回来找我们的也只有他了。看他的表情,他是真的火了,而且这次确实是我错,我赶忙上前相当狗腿地把胖爷对同志春天般关怀的心捧了一番,又深刻地自我批评了一顿,才换得胖爷大人有大量的来了一句没有下次。 恋耽美 校园文-(44) 边走我就边问胖子刚才他之前是什么情况,胖子气还没全消,又念了我两句才告诉我,他刚才一直沿着石梯往下,并没有碰上上任何机关。两边灰蒙蒙的,也不知道下了有多深,石阶两边的墙壁突然开始出现壁画,他知道我喜欢研究这种东西,本来想让我过来看看,一转头才发现我没跟上来,还以为我出了事,所以赶紧掉头回来找我。 我大概能想像得出胖子描述的景象,就接着问他黑眼镜那边的情况。 胖子没好气道那几个孙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胖爷只管找你们,哪还顾得上他们。 我知道在这种行业,各自只对自己的安全负责,根本没有拼死救同伴的义务,估计黑眼镜他们就算发现后面的人一个一个地消失,也会毫不犹豫地朝前,不会倒回头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我能理解这种约定俗成,可心里还是有点不爽,而且更加意识到我和闷油瓶还有胖子之间的信任和舍命相救的情谊,是多么的难得可贵。只要有他们两个在,我就会有即使只剩一口气,我都能够得救的安全感。 胖子大概看出了我的纠结,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想那么多,有时候救一个人说不定会把所有人都害死,做咱们这行脑袋都别在裤腰上,命丢在斗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说着他就问在前面开路的闷油瓶:对不,小哥? 我看到闷油瓶的头动了一下,接着听到他说:我会救你们。 我们没想到闷油瓶竟然会来这一句,胖子激动得脸都红光焕发了,一抬胳膊就拍了闷油瓶一下,嚷嚷道:胖爷就知道小哥是够义气的人,他娘的,出了斗后我请客,一定要吃个痛快。顿了一下,胖子又大声道:要不咱们挑个好日子拜把子? 闷油瓶被拍得晃了一下,显然胖子兴奋得已经找不着北了,我看他已经开始装模作样地开始算日子,连忙转移话题道:壁画呢?你说要让我看的壁画在哪? 胖子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也没生气,像是忽然回过神意识到我们还在斗里,看了一下右手的石壁后说大概再十个台阶就到了。 胖子并不知道我跟闷油瓶之间的猫腻,而闷油瓶做事向来都是开直球,我怕胖子再扯下去闷油瓶说不定就一句话把我们的关系给全交代了,就催胖子快走。 又下了几个台阶,果然看到左右两边的石壁上出现了大片的壁画,一直顺着石阶往下延。壁画出现得非常突兀,与前面单色的岩壁就如同被一刀切断了般。 进张家楼这么久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叙事性的大型壁画,这也许是有关张家楼的历史遗存,可能能够从中获得张家楼更多的信息。于是我打着手电,边走边用手电筒照着,一幅一幅往下看。 进张家楼这么久第一次看到这种大型壁画,这是张家楼的历史遗存,很有可能从中获得有关张家楼更多的信息,我不禁有点兴奋,打着手电就凑了过去,边走边用手电筒照着,一幅一幅往下看。 最初以为壁画是黑色的,靠近了才看清那是很浓重的紫色,我心里奇怪,紫色是个比较特殊的颜色,一般来说墓室里是不会用这种颜色的,莫非有什么用意在里面?我边想边继续看,壁画用的是没骨画法,这种画法基本上下笔都不打草稿,一蹴而就,看着这妍丽逼真的壁画,我不禁感叹了一声,不知张家从哪里找来这样技高人胆大的画者。 画里表达的内容很丰富,最先看到的一幅似乎是张家楼的建筑场面,工人非常多,有汉人打扮也有瑶人打扮,凿山引河,场面浩大壮观,每层楼的楼层边上,都有个身着深紫色衣服的人在看建筑图,看起来应该是修建负责人。我心想,从这气派来看,这工程比起皇帝修建皇陵来也小不了多少。 接下来都是类似的画面,看来是想表达工程的浩大和历时之久,再往下,就像是楼已经修好,七个负责人站在一个殿堂前,各自持一张图纸对着坐在高座上的人弯着腰,让我在意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竟是清朝皇帝的装扮,这很明显是张家楼完工之后负责人来复命的场景,莫非张家楼还和清朝朝廷有关系?我注意到这七个人的长相各不相同,我想了一下,这大概是想说明没有一个人知道张家楼的全部构造,强调张家楼修建的绝密性吧。 再往下画面就十分残忍了,很多军队打扮的人把之前的负责人和工人都赶到张家楼周围的山上,挖了很大的坑将他们全部活埋了。这简直是一张地狱图,那些工人痛苦和怨恨的表情活灵活现,在沉郁的紫色下,他们的怨气几乎从画面上直扑过来,让人窒息。 看到这里我有点懵,原本以为张家楼最多只是是张家的阴宅,但从壁画上看,这张家楼却不知是清朝哪个的皇帝下令建造的。 我突然想起张家楼第七层的巨大棺架,难道这里其实是皇陵? 这个念头一出我顿时觉得有点不靠谱,自嘲着摇了摇头,继续往下看。 闷油瓶停在我前面,不知看什么看得很入神,我凑到他旁边,他面前的墙上画的是一支几百人的队伍,画上人服饰奢华,走在最后的人抬着一副棺材,看上去像是在送葬。我用手电照了照,就说:这死的多半是皇亲国戚。我边移动手电光照范围边道:看看这6个引幡人,看看这些卤薄仪杖队咦?奇怪,这阵势分明是皇帝级别的出殡规格缩小版啊?难道这楼真入敛了个皇帝? 胖子在旁边嗤之以鼻:小吴你什么眼神,把迎亲看成送葬小心画画的跟你拼命。 我又看了一眼壁画,鄙视道:哪个迎亲抬这么大的棺材? 胖子愣了一下,说:什么棺材?那是扎花的彩礼箱。十里红妆你懂不? 我看胖子说得有板有眼,不像是在开玩笑,也有点不确定起来,刚想问闷油瓶看到的壁画是什么样的,就见他移动了一下身形,招手让我站到他原先的位置。 我下了两级台阶,站稳后再一看壁画,不由得愣住了。 果然如胖子所说,眼前是一幅迎亲图,不知为什么,刚才的浓紫已经变成了艳红,就连棺椁都成了扎着红绸花的礼箱。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打着手电又仔细看了看,终于发现了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那些人的脸。虽然是一片锣鼓喧天的喜庆场景,但迎亲队伍里每个人都苍白着脸,面无表情,跟我之前看到的送葬壁画里的人一模一样。 因为画里的人造型精细,连五官都画了上去,而且还惟妙惟肖,所以我一下就认了出来,里面骑在高头大马上挂着红花的新郎,就是送葬队伍离棺椁最近的那个人。换句话说,这两支行动意义不同队伍是由相同的人组成的。 见鬼了,这壁画还真不一样走到我位置上的胖子喃喃道。 听到胖子这么说,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忙朝胖子的方向走了一个台阶,再打起手电一看,看到的竟又是紫衣送葬图。我往闷油瓶的方向慢慢移动,在手电光照下,墙壁上的紫色果然逐渐过渡成了红色。 我听说古代有一种颜料,在不同角度及不同强弱的光照下会改变颜色,以前总觉得言过其实,现在才知道古人确实做出了许多令我们无法想象的东西。可让人想不通的是,张家人为什么要用这种在当时可以说是极其珍贵的颜料来画这幅壁画?他们想要传达什么信息? 边琢磨着我就想伸手去摸一摸,还没碰到壁画就被闷油瓶拦住了:有毒。 我忙收回手,晃了一下手电筒道:也许这个皇亲国戚的死不能公开,所以出殡也要乔装成迎亲来打掩护,就像胡亥运秦始皇的尸体那样,而壁画的画者就把当时的情景如实地描绘了下来。 说完我感觉很有道理,但是闷油瓶对我的话却没有什么表示。他皱着眉看了一会壁画,忽然开口道:这是冥婚不对,应该是祭陵。 祭陵?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说殉葬? 闷油瓶点了点头,指着壁画中的彩礼箱道:除此之外,他们应该还要将箱子里的东西运进陵中。 我不知道闷油瓶是怎么从壁画里读出这些信息,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还有几百个粽子在等着我们?这张家楼到底是有多邪门,竟然还要用上人殉,才能最终将楼建成。 胖子听得在一边直咂舌,说封建社会就是没有人权,前面杀了那么多工匠还不够,白白地断送这么多人的性命,也不知道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刚想让闷油瓶讲详细一些,还没开口,就听见脚下的黑暗中传出一声尖厉的惨叫。 声音刺耳且短促,很快便像被人扼住喉咙一般嘎然而止。 我们的脸色同时一变,这才想起黑眼镜他们还在下面。 这种时候不可能再继续研究壁画,闷油瓶一马当先冲了下去,我和胖子立即紧随其后。闷油瓶的速度很快,下楼梯几乎是跳跃式的,我跟着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少级台阶,阶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石拱门一样的建筑,接着我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门边上的黑眼镜。 黑眼镜的站姿笔挺得超过杭州省政府门口的哨兵,脸上的表情像是极力在忍耐,显然是着了道,即便这样,看到我们他还是扯出了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来。 我们立马走了过去,闷油瓶伸手探了一下黑眼镜的手肘后说了句是尸毒,就用古刀在手掌上割了一道,挤了点血喂给黑眼镜。 石拱门内李三疆、钱东升和高山倒在地上,高山的情况最不妙,他的手卡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睛瞪得很大。 闷油瓶依次给他们喝了点血,但奇怪的是这次麒麟血居然好像没有什么作用,高山的眼睛逐渐越瞪越大,眼看就要变得跟钱东升那个伙计阿昌一样,而一旁的李三疆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四肢也逐渐僵硬起来 。 我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有点发毛,刚想问问闷油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抬头却发现他脸色发青,嘴唇也开始发乌,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一头栽了下去。几乎是同时,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声音,我回头看见胖子也倒在了地上。 我一下就懵了,脑子里全是阿昌死时的样子,如果连闷油瓶都着了道儿,那大家就只能等死了。一时之间绝望、无助的感觉一起涌了上来,我整个人一片混乱,甚至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吴邪。闷油瓶有点变调的声音让我猛地清醒过来,一对上他的眼睛,我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一瞬间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消失了,我也不明白脑子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清晰,我只知道这尸毒发作得非常快,已经没有时间让我在这里愣神。 他们是什么时候中的毒?高山的情况虽然和阿昌的症状相似,但发作时间先后却不相同,他们中的是不是同一种毒?如果是尸毒为什么闷油瓶的血会失效,甚至连他也中了招?为什么目前为止只有我一个人没问题,到底是没中毒?还是还没发作?我脑子里飞速地运转,闪出无数个问题,我试图去思考,但是完全得不出任何答案。 我毫无头绪,根本不知从何下手。再一看闷油瓶,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汗,身体也越来越僵硬。我心中一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再次冷静下来,然后照着闷油瓶之前的手法按了按他手部的关节,手底下的肌肉按上去就像木头上一样,坚硬无比。 我看了看闷油瓶的左手,伤口已经不再出血,也许这毒会让血管血液都硬化。看着他满是血的手,我打了个激灵,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蛇沼和陈文锦。如果我的血肉对陈文锦的尸化能起作用,是不是对这尸毒也会有效? 这种时候我已经没有任何法子可想,看着倒在地上动都不能动浑身僵硬的闷油瓶我再也顾不了许多,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死还不如直接啃他一口一起上路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让闷油瓶的头枕在我腿上,侧身扶起他掉在地上的刀(他娘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沉),手掌放在刀刃上抹了一下。 刀出乎意料的锋利,我估算错误还下了重手,血立刻疯涌了出来。我连忙把手凑到闷油瓶嘴边,他这时候还有些意识,好在他没有拒绝我的血,看得出他光动嘴巴都已经相当困难,用力吞咽的时候更是连眉头都皱了起来,但好歹还是喝进去了。 血还在涌,我也没多想,捏着手就起身去给其他人喂血,高山的情况很糟糕,眼角已经开始裂出血,喉咙也发出荷荷的声音,也不知喝进去没。 喂完血后,我拿出绷带给自己的手绑了几圈,才去查看闷油瓶的情况。他四肢依然僵硬着,脸色也没有好转,再加上一下巴血,看起来真有点骇人,好在没有出现后续的大瞪眼症状。 我完全没有办法,只能坐在他旁边干等,一边不时摸摸他的手肘看僵硬的症状有没有缓解,一边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他们中毒前后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用胖子专用的枚举法把所有线索的关键点全部写了下来。 炸掉铜人粽每个人身上都沾到了铜人粽的碎屑闷油瓶、胖子、我翻找棺椁发现通往地下的通道阿昌最先中毒 闷油瓶解决阿昌李三疆、钱东升、高山、黑眼镜先下地道我、闷油瓶与胖子落在后面,看壁画听见惨叫后,发现他们出事闷油瓶和胖子中招中毒症状与阿昌一致 换句话说,从症状上可以得出结论,他们中的应该是同一种毒,而毒发的顺序是: 阿昌下地道之前中毒 李三疆、钱东升、高山、黑眼镜下楼后中毒 闷油瓶、胖子下楼后中毒,比其他人的时间略微滞后 吴邪未中毒 总结到这里的疑问有,一,如果他们是中了那个铜人粽的毒,那每个人都差不多是同时沾到碎屑的,但发作时间为何不同?二,我没事的原因是? 我把确定和不能确定的东西全部列了出来,然后从最初的讯息开始,试着将这些因素联系起来。 首先,所有人的中毒症状一致,说明他们极大可能中的是同一种毒。如此一来,就排除了在下楼梯的途中中毒的可能性,导致他们毒发的东西,应该就在那个墓室里,也有可能在进墓室之前,他们就已经不知不觉地中了招。 但进墓室之前遇到的因素实在太多,而且那些因素现在已经没法佐证,只能根据最大的可能性来进行推测。 若真如棺盖上记载,凡是跟第五代张起灵那只铜人粽接触过(包括呼吸过相同空气)的人都会被感染,那么他们应该就是中了铜人粽的尸毒。 这一部分假设应该可以成立,他们毒发后的症状,的确能够用变成石头人和死绝来形容感染尸毒后,也许毒素会使身体所有软组织钙化,而毒发到身亡的时间相当短暂,根本来不及救治。 至于每个人毒发的先后顺序和严重程度会不同,大概是由于个人体质不一样的缘故,比如胖子,他的体积大,抵抗力较好,所以毒发的时间会延迟。可如果是这样,我却又想不通了,为什么体格怎么看都比钱东升强得多的高山毒发的速度却是最快的,症状也最严重。而最大的问题还是:就连闷油瓶都倒下了,为什么我却什么事都没有?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要么就是我的血比闷油瓶的解毒效果还强(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要么就是在一路走来的途中,我误打误撞地碰到了什么解毒的东西。想到这里我觉得很有可能,张家楼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也许是玉矿里的那些液体,也许是瞬间生肌接骨的蘾蚢,也有可能是它们的综合作用让我逃过了这一劫。 恋耽美 校园文-(45) 进楼之后,就算是在同一个地方,每个人碰触到的东西也都不一样,这说不定也是造成他们毒发先后顺序和严重程度不同的原因之一。 不过,我毕竟没有中毒后的感受,也不好把这个假设当成肯定的论断。想着想着我感觉头有点痛,少了胖子的跳跃性思维,又没有烟草这个好帮手,自己一个人拼命往关键词上套各种假设还真有点难度。 到这里我停了一下,捏了捏闷油瓶的手,惊讶地发现他手臂的硬化好像消退了一点,我差点跳起来,又小心翼翼地试了试,不是错觉,皮肤按上去有了些微弹性,有点像按在橡皮擦上一样,而且他刚开始时急促的呼吸也慢慢舒缓了下来。我又看了一下他的脸,虽然他还是很疲惫地半阖着眼,但神志肯定是清醒的,眼珠子也能够动了。 我按捺住内心的高兴转头看了一下胖子,他娘的,我竟然听到了轻微的呼噜声,一时间我又好气又好笑。 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我边想边把闷油瓶放在地上,起身检查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尽管改变很轻微,不过我发现他们都在逐渐好转,恢复应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我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血似乎真的起了作用。 我不免有些得瑟,没想到我这血时灵时不灵的,关键时刻竟然超常发挥了一把。兜了一圈后又回到闷油瓶边上,我习惯性去看他的脸,一低头冷汗就下来了,他双眼紧闭,脸色非常苍白,呼吸细弱得几乎听不见,连胸膛都不带起伏的。 这什么情况!?难道血没用? 我心里一惊,赶忙伸手拍了拍闷油瓶的脸:小哥,醒醒! 手才碰到他的脸,他就猛地睁开了眼睛,但我能看出,他在努力让自己清醒,而且足足花了几秒的时间,他才让双眼的焦距聚到我脸上,比起以前一靠近他,他就瞬间清醒的警觉,这几秒已经够长了。 吴邪?闷油瓶的声音哑得就像抽了几大盒雪茄,听到他声音的同时,我感觉整个人都要软下去了。 我操,睡个觉都能睡得像死了一样!真是吓坏我的小心肝了! 我听周围的呼噜声一阵响过一阵,看来其他人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就让闷油瓶再睡会。 他摇了摇头,用手撑着地起身,中途他晃了一下,我立即扶住他,让他靠在我身上。过了几秒,我看他捏了捏眉心,应该是缓过来了,就低声问他有没有事情。 闷油瓶又靠了一会才坐直,哑着嗓子说:没事。 他的下巴上全是干涸的血迹,我抬手替他搓了搓。看着手指上的暗红色,我直觉周围的人睡死成这样,应该跟我喂给他们的血脱不了干系。 我把之前有关他们中毒的一些想法和推测告诉了闷油瓶,他一直沉默地听着,直到我说完,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我的看法。我也不知道那么多条里到底哪一条他觉得猜对了,就问他我的血是不是真的起了作用。 他这次头点得很坚定,停了之后还道,或许这世上唯有我的血能够破解这种咒毒。 咒毒?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不由得又重复了一遍。 闷油瓶接着告诉我,这种毒其实是以自身的血肉下的一种诅咒,或者说,这个诅咒就等同于病毒,一旦处于铜人粽所在的空间,无论接触不接触它,都会被诅咒,也就是中毒。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张家古楼里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西方科幻也有,东方灵异也有,难道真的是中西方结合作用好? 我看闷油瓶知道这么多,估摸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一些,和张家古楼有关的应该至少想起来七七八八了。想到这里我就问闷油瓶还知道点什么,比如为什么我们下第五层的房间,跟我在梦里以及样式雷上看的都不一样。 闷油瓶摇了摇头,沉声道:吴邪,我还没有全部想起来,只是看到张家古楼里的东西,脑子里会出现相关的记忆。 我啊了一声,心道,看到的东西才知道,那不就是说没看过的就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相信我的那个梦?相信我梦到的是正确机关? 我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就问闷油瓶想起了什么。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反而抓起我的左手,拆开绷带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口,然后又替我把绷带重新扎了一遍。他手的力气极其轻柔,在这个过程中我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我看着他搭在我手背上的两根发丘指,担心他趁机把我的问题绕过去,就又问了一遍。 闷油瓶看着我,似乎有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只是一些片段。 我听了心里一乐,心说这个闷油瓶子现在是愈来愈上道了。可还没笑上几秒,我忽然发现闷油瓶的回答很有技巧,尽管他摆出一副坦白从宽的态度,但如果他真的不想答,完全可以用还没想起来搪塞我。 我琢磨了一下,从一肚子问题中挑了一个他最有可能回答的问:这是张家古楼的第六层吗?咱们这次没走错吧? 闷油瓶皱了皱眉,道:只有找到下一层的入口才能确定是否走对。 我愣了一下,说:这么说,即使有样式雷也没什么用? 闷油瓶摇了摇头,道:我们手中的样式雷也许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回想了一下样式雷上的图样,并不同意他的说法:不可能,那的确是完整的构造图和楼层平面图。话音刚落,我想起刚才看到的壁画,如果真如壁画上画的,张家古楼每层楼都由不同的人负责,修好后都会被杀掉(说是人殉,其实谁都知道是灭口),这样一份完整的样式雷根本不可能流传于世,图纸和烫样理因第一时间就被销毁才对。 想到这我便让闷油瓶把样式雷拿出来看看,这一下还真看出了问题。样式雷共13张,霍老太有7张地盘图,闷油瓶手中则是5张机关图和1张地盘图。下斗前,霍老太找了信得过的人将图印制在防水纸上,她和闷油瓶各执一份。 样式雷的建筑图纸可以算是古代建筑设计图纸绘制的顶峰,完整的设计图其实包括地盘样(平面图)以及透视图、平面透视图、局部平面图、局部放大图等分图,由粗到精绘制,而精图确定后,还要绘制准确的地盘尺寸图,这基本上已经跟现代建筑设计差不多了。 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我从一开始就认为这就是张家古楼的全部地盘和机关图,所以并没有注意图上的尺寸标注。现在仔细一看,发现这些样式雷上的尺寸标注并不完整,但尽管如此,我大概算了一下,第一层的楼层平面图的尺寸和机关平面图的大小怎么算都对不上。我心里一紧,又算了余下几层,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我脑子里一下就炸了,第一反应就是样式雷是假的。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前面除了第五层的图纸出错之外,第一到四层都还是正确的。 那会不会楼层图和机关图的排列顺序错了?所以楼层图和机关图上的面积大小才对应不上?毕竟就算前面四层的样式雷顺序是对的,也不能排除第五层才开始出错。但这样就有一个悖论,因为即使一到四层的样式雷顺序没问题,但楼层图和机关图的尺寸一样对不上号,我们不能以尺寸错误作为依据去推断第五层的楼层图和机关图顺序是错误的。 转念一想,是不是图上的尺寸标注有问题?在李三疆的宅子里闷油瓶就说过,机关图被改了,当时以为被改的只是机关布置,或许图上的尺寸标注也被改了。可想想又觉得说不通,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如果改图是为了保密,那不如索性把样式雷给毁了,让人无法找到张家古楼,而改图这种做法更像是故意要把进楼的人一步步带上错路。如果下第五层前不是因为我那个莫名其妙的梦的话,说不定我们就交代在打开入口的机关上了。不过想达到这样的目的,只需要改掉机关布置点就行,根本没必要去动尺寸标注。 我感觉脑袋有点发胀,抬眼去看闷油瓶,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的胖子呼噜声震天响,要是他醒着肯定会说我脑子里老是那么多弯弯道道,什么事都怎么复杂怎么搞。以胖子那种单板的逻辑思维,遇事都先往最简单的方向想。 想到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按照胖子的逻辑,楼层平面图会比机关平面图上标注的建筑面积大这么多,第一个可能性应该是张家楼每一层,除了我们走过的地方,应该还有其它墓室和夹层。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第五层楼的墓室,会和样式雷上(以及我梦到)的都不同。 我把想法给闷油瓶一说,他点了点头,就问我能不能算出楼层图标的建筑面积和机关图标的建筑面积大概相差多少。 我摇了摇头,因为所有图上的尺寸标注都不完整,而我本来也不太会看样式雷,让我根据残留的尺寸标注去推算整体数据根本不可能。但进楼时从外看到张家楼所在的山大小,去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围建筑,一层楼怎么也能有千把平方米。 我估算了一下,道:下第五层时,流沙陷阱所在的墓室有二十来平,相邻的墓室有两百平左右,如果真如我推测的,张家楼一层有一千多平方米,那在这一层里这样的房间至少还有六七个,这么说样式雷上所画和我梦里的墓室也许都存在。 闷油瓶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下,手指点着样式雷道:你看这个,从第三层起,每层楼都有。 他手指着的是楼中间的一个圆形结构,看起来像是个天井。张家楼的设计原本就是楼內完全不采光,那为什么还要专门造个天井? 闷油瓶看我转头看他,又道:这不是天井,是用来放置大型机关的。 二十四章 听闷油瓶这么说我心想,这张家楼第三层到底层几乎占了半座山,楼中央的机关至少有百来两百米高,也不知道什么用途。如此大型的机关真是听都没听说,触发出来的效果想必也是惊天动地。 闷油瓶把所有的机关图排了一圈,然后道:我刚发现的,你看这边的形状。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机关图上墓室的边边角角虽然奇形怪状各不相同,但被闷油瓶这么一摆,朝內的一侧勉强看出了弧度。 你的意思是我有点不太确定道:张家楼每一层应该都是这样?几个墓室围着中间的大型机关? 不是每一层都如此。闷油瓶摊开楼层平面图,道:张家楼是塔式结构,前两层基本上两张图上的建筑面积差别不大,从第三层开始才有变动。 我看了一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就问他:中间的机关看来相当重要,到底是什么? 闷油瓶沉声道:这应该是张家楼所有机关的核心。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光用看的都能知道这玩意有多牛逼。说起来这机关总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概是秦岭留下的后遗症,看到这种又高又大中间还空心的柱状结构时,我都会下意识的感到有些恐惧。 大概我脸色一下不太好,闷油瓶边把样式雷收起来边告诉我,虽然他想不起来,但这机关很可能就是造成下第五层时,我们看到的墓室和样式雷上以及我梦里的墓室不同的原因。 我估计还是见的少,一时半会也搞不明白这机关的奥妙,索性也就不想了,转移话题道:既然看到楼里的东西会触发相关记忆,那你看到黑眼镜有没有想起什么? 闷油瓶闭了闭眼,似乎在思考,半晌才回答:有,三连响。 我一听就来劲了,立马坐正,问道:三连响真的在黑眼镜手里? 闷油瓶摇摇头,笑了笑后,道:不,在我这里。 我不知道闷油瓶想起什么会笑成这样,但看来应该是好事,不由得也跟着笑了一下,才问他三响环到底长什么样?那东西怎么会在他手里?为什么齐家以三连响持有者的姿态找黑眼镜算账? 闷油瓶轻轻松松就把我打发了:那是一个铜镶玉镯,他是从黑眼镜手中弄过来的,之前三连响的确在齐家。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在齐家,而不是齐家的,看来最开始这并不是齐家的东西。说起来三连响价值连城,当年张大佛爷也花了大力气去找它,结果如何爷爷的笔记里也没记载,没想到最后竟被齐家得了。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三连响若只是个玉镯,就算它玉质再好敲一下能响三下,如果只是为了钱,不太可能让齐铁嘴瞒着张大佛爷把三连响藏在自己家里。 想到这我忽然记起之前黑眼镜说过,三连响是齐家从张家摸出去的,那怎么可能张大佛爷会不知道?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张大佛爷默认齐家拿走三连响;另一个就是,所谓的张家,很可能并不是特指张大佛爷那一门。不过黑眼镜也就是陈皮阿四,他怎么会知道三连响的事?先不管黑眼镜是如何从齐家把三连响弄出来,刚才我明明还听到他对钱东升承认东西在他手里,怎么现在闷油瓶又说三连响在他那? 我把疑问给闷油瓶一说,他告诉我,黑眼镜手里的是二响环,而二响环是三连响的仿品。 我心说原来是个西贝货,见他今天合作,再接再厉问他三连响有什么特别?他当初接近黑眼镜是不是为了三连响?他要那玉镯来干啥? 这几个问题一出闷油瓶的瓶盖就又拧了起来,坐在那就开始发呆,我看他又摆出一副这些你不必知道的死样,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悻悻地在心里骂了几声娘。 我还在寻思着如何曲线救国,看能不能从闷油瓶嘴里多掏点货,还没等我想明白该怎么下口,他猛地站起了身。 吴邪。听到闷油瓶的声音我猛地回过神,抬头就见他站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 啊?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等我。看闷油瓶的行进方向,他应该是打算去探查拱门内的情况,叫我一起过去岂不是表示我的下斗技术得到了他的认可,想到这我不免有些得瑟起来。 由于心情大好,我也不再继续纠结刚才那堆未得到答案的问题,乐呵呵地从地上爬起来朝他走过去。 闷油瓶估计被我一脸的傻笑搞得有点莫名其妙,看了我两眼才转身往拱门里走。我跟上前几步后,忽然觉得眼前的情形相当熟悉,我靠,闷油瓶似乎总用这招对付我,最后结果常常是气氛一改变,刚才的话题也就没法再提了,偏偏我还吃他这套。 在我乱想的时候,闷油瓶已经走到了拱门下,他忽然停了下来,用手电从门柱开始往上扫。 我两步跨到他旁边,就看到手电光照下的门梁上密密麻麻地画着奇特的文字,这些文字每一行都不相同,来自不同的文字体系,我在其中还看到了天书文字。 我无法解读这些文字,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闷油瓶看了一圈,然后转头看着我。 这些文字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闷油瓶摇摇头:不知道。 我愣了一下,道:你不是说看到张家楼里的东西,脑子里会出现相应的记忆? 闷油瓶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道:我说过,只有一部分。 恋耽美 校园文-(46) 我哦了一声,凑近看了一下门柱上的文字。大概是被闷油瓶的话影响,我对这些字倒是有印象,也不知道在哪看过。我心里觉得有点怪异,但也没多想,开了手电就打算仔细研究一下。手电光照在那些文字上,光影攒动间,那些弯来弯去的字感觉就像要扭出石柱。 刚开始我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揉了揉眼之后再看,那些字在手电光下依然飘忽得跟活了一样,不是我的眼睛有问题,就是这字有问题。我盯着看了一会,门柱上的字体愈来愈模糊,边缘似乎有密密麻麻的光点。我控制不住地想靠近一些看清楚光点是什么,还没贴上去,眼前却一下就黑了,鼻子嘴巴也被人一把捂住了。 我心里正觉得奇怪,耳边却听见闷油瓶的声音道:关掉手电,慢慢后退。 我啪的一声就把手电给关了,当时一只脚还抬在半空,听到他的话也不敢往前落,直接憋气就顺着他的力道往后退。我动作也不敢大,轻轻的两个小碎步之后就撞到了闷油瓶身上,他立马收紧手臂,迅速把我拖到了一旁。 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人就已经跟闷油瓶贴在一块站着。我能感觉闷油瓶的胸口起伏有点大,没想到竟然有东西能让他紧张成这样。 站了一会闷油瓶才把蒙在我眼睛和嘴巴鼻子上的手松开,看来是没事了。我慢慢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就我刚才看的门柱那些字发着幽幽的青光,字就像要破壁而出一样。 足足等了近五分钟,青光才又暗了下去,最后一片漆黑,一点光也没有。 闷油瓶这才打开了手电,问道:你没事吧? 我心想我能有什么事,冲他摇了摇头,就把手电也打开,指着门柱上的光点问他:那些是什么? 闷油瓶想了想,才告诉我,那些字上涂了一些药物,所以栖了一些东西在上面。 我不知道闷油瓶所谓的东西是什么,但能让他紧张成那样,绝对不简单。之后闷油瓶没有再到拱门那边去,反而原地坐下来,闭着眼打坐。我看他似乎没什么话要跟我说,也学着他打坐。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就在我开始犯困时,忽然感觉左手手腕被人抓住了。 我抬眼一看,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他的沉思中回过神,现在正在替我拆左手上的绷带。看着闷油瓶我突然想起不久之前,在西王母古城里他也曾这样替我包扎过被吃过的手。不过如今的心情跟那时完全不同,而当时的我也没想到会跟闷油瓶发展成这种关系。 想到这我嘿嘿一笑,动了动指头后,以开玩笑的口气问闷油瓶看着我的手有没想起把我的尾指切给别人吃的事,还说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知道我的手是仙丹。 闷油瓶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我,半天也不说话。我看他一脸凝重,气氛变得有些压抑起来,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特别尴尬,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笑着挠了挠头。 闷油瓶看了我一会,又低下头去继续给我拆绷带。我刚要松一口气,他又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看我。闷油瓶直直地盯着我,我直接对上了他的视线,惊得我生生把那口气憋了回去。 我们对视了一小会,他才极其认真道:吴邪,那是为了你好。说完,他又低下头去整我手上的绷带。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答我问他的关于西王母城的那件事,看来他刚才是在想怎么开口。虽然他的语调毫无起伏里,但我愣是听出了点哄人的意味,不由得感慨起今时不同往日来。 没想到闷油瓶也有这种犹豫的时候,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看他又抬头看过来,我脑子里一热,猛地把他的手一抓,另一只手把他肩膀一按,人就胡乱地啃了上去。 我也不明白这种环境之下我怎么还能如此激情勃发,嘴唇最先贴到他脸上,接着毫无章法地往他嘴上招呼。 闷油瓶先是一僵,立马就反应过来,速度跟应付突发机关差不多,一边伸手把我往他身上揽,一边就把他的舌头往我嘴里塞。那舌头又滑又软,一舔上我的嘴唇我就感觉有点懵,再往里探人简直已经找不着北。只感觉嘴巴里的每一寸黏膜都被他扫了个遍,然后那舌头便卷了上来,不断地逗弄我的舌头。 我舌根被抵得发酸发麻,鼻息都变粗重了,感觉他再来几下估计我得开始喘。我被闷油瓶搅得骨头都酥了,口水从嘴角直往下淌,也顾不上旁边那些呼噜震天的大老爷们,只想着怎么去吮吸他的舌头,让他也喘上一喘。 光这样根本压不住心中的邪火,我边弄闷油瓶的舌头,手就边往他背心里探。啧啧,皮肤的手感相当OK,一身的肌肉又有弹性,摸上去简直舒服得没话说。而且闷油瓶的手也在我腰那一块搓来搓去,搞得我那股火更旺了,下面都控制不住地硬了起来。 虽然有种把那里往闷油瓶身上顶的冲动,但我都是糨糊的脑子好歹记得这里并不是做这种事的地方,而且周围还有那么多人。我几乎是挣扎着把嘴唇和舌头从闷油瓶嘴上挪开,但那小子居然缠人得要命,还黏上来又啃又摸了好一会才松手。 我喘着粗气,只觉得心跳加速老脸滚烫四肢发软。之前并不是没跟他亲过,但也有一段时间没这么腻歪,现在感觉真是又爽又憋得慌。 我跟闷油瓶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不敢再抱着乱蹭,省得管不住自家老二擦枪走火。沉默地坐了一会(其实是在努力用意志力战胜本能这还真他娘的是个体力活)后,我感觉火差不多下去了,一旁的闷油瓶才伸手替我擦去了嘴角的唾液。 我还在心潮澎湃,他就已经没事人一样继续拆我手上的绷带。刚才冲动之下根本忘了手上有伤,不过也没觉得疼,绷带去了之后一看,伤口已经长拢了。 蘾蚢的作用。闷油瓶道。 没想到这东西的药效能撑这么长时间。我看着伤疤的嫩肉,心里暗暗咂舌。 又接着胡扯了几句,我才感觉身体里的骚动终于平息下来,闷油瓶就让我睡一会。从下张家楼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虽然中途休息了一下,可浑身上下已经疲劳得不行,所以我也不再推辞,直接往他肩上一靠,不一会就睡死过去。 因为是在闷油瓶身边的关系,我觉得特别安心,一下就睡沉过去了,等我睁开眼的时候,除了高山之外的其他人都已经起来了,正在就着水吃东西。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斜到了闷油瓶怀里,他也不介意,就这么坐着,大概怕我滑到地上,一只手还揽着我。 刚醒脑子还拎不清,见闷油瓶低头看过来我还嘿嘿笑了下。见我醒了,他帮我起身,然后递给我一盒开了的罐头。罐头太重,我们带的都是轻便的压缩饼干,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辞辛苦地背这玩意下来。 这一觉睡得我全身都软了,嘴里还发苦发干,也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水后才精神了一些,开始吃闷油瓶递过来的罐头。 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胖子边嚼着压缩饼干边凑了过来,道:醒了?来来来,多吃点,胖爷千辛万苦背下来改善伙食的三盒罐头,整一盒全留给你了。 胖子粗犷的大脸上还挂着几条血迹,笑容相当喜感,看来粽子毒对他已经没有影响,我也笑了起来,就说没想到到在这种地方还能吃上这么一盒牛肉罐头,胖爷真他娘的够义气够品位。 那是,对你小吴同志胖爷啥时候不特殊照顾?胖子说着说着便伸手从罐头盒里抠出一块牛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进嘴里。 我看着胖子的手,骂道:你恶不恶心?你那蹄子抓过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搁出去都能当生化武器了,罐头被你这么一抓还能吃吗。 胖子一点也不介意我的话,舔了舔手指道:在斗里哪那么多讲究,不吃就放着让胖爷来。 我不上他的套,直接转头问闷油瓶要不要来一点。闷油瓶摇摇头,说吃过了。 天真你就快点吃吧,吃了好有力气往下走。胖子看着我们直摇头,道:大家兄弟一场,小哥你对我和天真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吧? 闷油瓶没理他,见我三下两下把罐头吃完,就又给我拿了几包压缩饼干。胖子在一旁边喝水边感慨,直到我吃完喝完闷油瓶说走了他才消停。 走的时候我们和李三疆他们,在是否带走高山的问题上起了争执。虽然知道带着高山很可能是个累赘,可让我把一个活人扔在这里不管我还是做不到。 胖子知道我心软,拍了拍我的肩,说小哥要探路,我背着估计走不了路,说完他就把高山背上了。我真心感激胖子,尽管他说话常不着调,在斗里还时不时搞点事出来,但在这种时候他总会支持我的决定。 这一次由闷油瓶打头阵,在离拱门还有几步距离时他就让我们关手电,说光照会惊动拱门上的东西。 我们一行人忙不迭地关了手电,眼前瞬间就黑了,在这里离了手电真是一丝光都没有,完全看不见东西。脚一落地我就打了个踉跄,随即手便被人握住了。 我条件反射地一甩手,没甩开,接着便听到了闷油瓶的声音:是我。 看样子得靠闷油瓶牵着走,我不知道这一片漆黑之中他如何视物,不过不管怎么样应该都比我强得多,于是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随着他走。 还好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大概走了十二三步后,在我前面的闷油瓶停了下来,道:打开手电。 能够看见东西的感觉让我明白光明有多重要,难怪古人要拼死捕捉烛九阴来制蜡烛,在这种黑暗里待久了人的精神肯定得出问题。 过了几秒眼睛逐渐适应了手电的亮度后,我才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拱门后是一个扁长方形的墓室,长近二十米,高十米左右,宽却只有七八米,宝顶、墓墙及地板均由一块块黑色的石板砌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正对我们的墙上嵌着一扇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小门。 闷油瓶滞了一下,接着直接就朝门走去,脚步带着少有的急切,我跟胖子对视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竟是扇木门,门板上一点装饰都没有,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在手电光下泛出些微金色的木头纹理,除了能看出木料值钱之外,普通得就像一些清代老宅的大门。 本以为往后会看到好东西,没想到越走越朴实无华,从鬼门关溜了一圈回来的胖子相当失望,见闷油瓶打着手电仔仔细细地查看那扇门,他不死心地道:这门料看起来像是金丝楠,小吴,你说值多少钱?上次我看个拍卖会,这么大块的木料拍了有千八百万呢。 我看胖子眼睛发亮,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忍不住泼他冷水:省省吧胖爷,不是带着金点的木头就是金丝楠。 什么?胖子显然不相信他眼光会出错,就去问闷油瓶。闷油瓶没回答他,倒是黑眼镜凑上来说:金丝不连贯,应该是水楠,没那么值钱。 胖子一下就郁闷了,骂道:操,辛苦这么久,连命都差点没了,还以为能弄点路费伙食费回来,怎么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捞到。 闷油瓶听了回头看了胖子一眼,没说什么就又转过身去研究那门。我看闷油瓶的表情有点冷,心想胖子你竟然当着小哥的面说要掏他家祖坟,胆儿够肥啊。 胖子估计也想起来了这茬,仰天打了个哈哈就不说话了。 闷油瓶抬手示意我们退后一些,忽然举起手中的古刀在门上划了几道。 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就问要不要帮他一起拆门。 闷油瓶摇了摇头,手下动作没停,刀尖顺着划痕插进去一挑,木门表层竟被他挑了起来。就这种插着的状态把刀往下滑,闷油瓶很快就撕下了一片,露出了内里的金色来。 胖子看得一愣一愣的,呆了一会后才道:没想到张家楼装修得这么新式保险,金门外还要包一层木皮。 没人理他,大家的眼光都被撕掉大块木皮后逐渐暴露出来的门给吸引了。手电光照耀下,眼前一片金光灿灿,表面不知是有意雕琢还是原本就有的,全是老鳞片状花纹,排列并不整齐,看起来倒有点像树木的年轮纹。 胖子眼都直了,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隐约听到错怪你们了,这么大的金块之类。我根本没心思挤兑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门上。 随着木皮的全部剥落,门的下半段也露了出来,颜色由灿金逐步过渡成泛着青色的淡金,然后慢慢转为墨绿及乌褐,同样布满鳞纹,透出盈润的玉色。整扇门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光润流彩,简直让人不敢正视。 我原以为自鲁王宫以来自己已经见识过许多东西,又有爷爷留下的笔记当资料库,再不济还能咨询闷油瓶,可对眼前这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的东西我还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还没等我瞧清楚,本来落在我和胖子后的李三疆硬是从我们中间挤上前去,脸上又惊又喜,声音都因为太过激动而颤抖了:千年血柏万年楠,抵不上桁冲一枝桠,没想到我李三疆走了半辈子的海,竟然能亲眼见到海底桁冲神木的树心,这真是真是天后娘娘显灵说着说着李三疆竟然用方言唱了几句,听起来像是念什么咒一样。 胖子背着高山,被李三疆一挤没站稳,估计他被搞得有点火,就听到他道:头家,这又不是在海上,你念这什么显圣咒有屁用,等天后娘娘从海上过来估计天都黑了。 李三疆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对胖子取笑他的话也不在意,盯着门自言自语般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讲,这桁冲神树长在海眼附近的上古冰层之下,冰层万年才破一次,桁冲神木才有机会从海底显露,而且还要抓得住时机才能将它打捞上来。如果没有天后娘娘镇压,寻常人根本没命格得到这神木。所以桁冲木的树心可以说是海货之祖,比同等大小的钻石还要值钱 胖子半信半疑,道:我只听说过上古三大神木是扶桑、建木和三株,这桁冲是个什么东西? 经常跑船的人几乎没有不迷信的,而且不管人多勇狠,在对海这方面的迷信程度都特别严重,听到胖子的话李三疆连呸了几下,接着连声道:童言无忌,莫怪莫怪。说完又唱了几句经才告诉我们,桁冲木虽然鲜有记载,但在南方渔民交口传唱的海谣里自古就有提到,这种树生在海的中心,水浸不湿火烧不化,拿它做棺椁可保尸身万年不腐,把尸体养到一定时间后,再服用不死松的树脂,就可以起死回生,并能返老还童,长生不死。当年秦始皇让徐福东渡就是为了找桁冲木,不过并没有找到,所以他只能靠水银防腐。 中国但凡说到长生不老必然要提到秦始皇,因为他在那块领域名气实在太大,不过这么多可当神话听的说法有多少是真的,那还真没法子确定。 大概李三疆也知道自己的话没多少可信度,就又补充道历史上桁冲木出现过两次,第一次被进献给了武则天,入了乾陵;第二次是在清朝乾隆年间,蛋民下深海采珠时发现的,被从海底挖出来送进了宫里,之后就下落不明,没想到竟然在张家楼里。 我回想起前面看到的壁画,如果真是清朝皇帝下旨修的张家楼,有这块桁冲木也不稀奇,心里不由得信了七八成。 胖子已经全都信了,人立马就亢奋了,道:我操,这样的珍品不过拿来做一扇门,那门后的东西得多值钱!? 胖子一句话让我从桁冲神木带来震撼中回过神,一想到门后也许是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宝,连我都有点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 比起我们的鸡血,闷油瓶倒是非常淡定,还在慢慢地剥着上半截的木皮,要不是担心上面有机关,我们早就冲上去了。 恋耽美 校园文-(47) 露出大部分面目的桁冲木门显得更加流光溢彩,闷油瓶这次没有上手去摸机关,而是退后几步看了一会,接着让我们退到旁边躲开门正对的范围后,忽然开口喊了一声瞎子。 黑眼镜从后面走了上来,我就见闷油瓶指了指门的上端,然后黑眼镜点了点头,朝门的方向蹲了个弓步,双掌重叠曲起那侧的膝盖上。 闷油瓶助跑了两步,猛然跃起,在黑眼镜重叠的双掌上一蹬,于此同时黑眼镜把他的脚一托,闷油瓶便顺势跳了有两米多高,刚好够着桁冲木门的最上边。 看着他们我觉得有些遗憾,如果黑眼镜不是陈皮阿四,他们应该能够成为十分默契的搭档。 半空中的闷油瓶用刀尖飞快地在门边上方的石壁上点了几下,动作快得我几乎看不清。落到地上站稳后他什么也没解释,抓着刀死死盯着桁冲木门,像是里面会突然冲出怪物一样。 我看闷油瓶的脸色就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机关不简单,也盯着眼前的门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紧张兮兮地站了有两分钟,我手心都出汗了,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闷油瓶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我仍是动都不敢动,这时边上的胖子突然放了一个屁,熏得我差点没晕过去。要是平时我早就跳起来大骂他一顿了,但这种时候只能憋死忍下来。 胖子看我脸都绿了,冲我一咧嘴,呵呵道:不好意思啊天真,胖爷刚吃胖子的话还没说完,我就见他身后的桁冲木门砰的一下整个倒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抓紧了手中的手电,生怕下一秒就有夺命的东西从里面出来。 大家如临大敌地盯着漆黑的门洞,但一堆人僵着等了半天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既没射出弩箭,也不见有凶残的白毛粽子跑出来,就在我怀疑那个门也许是因为年久失修才倒下来的时候,门里忽然传出了一连串很轻微的哒哒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跑来了什么东西。 这声音的节奏听起来有点像脚步,莫非这里面还有活人? 我们一动也不敢动,全都屏住了呼吸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大概十几秒钟之后终于有个东西出现在我们眼前,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下巴几乎掉到地上。 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门里跑出来的竟是一辆车,一辆由6匹青铜马拉着的青铜车,大概有半米高一米长,车行得不缓不急,就像是专门来迎接我们的一样,一直跑过桁冲木门后才在离我们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住不动了,停下来的时候青铜马的马蹄甚至还非常逼真在地上哒哒刨了几下。 我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脱出来,等回过神来之后细看才发现,这铜车马造型跟秦始皇陵兵马俑出土的那种极为相似,但是很明显它要精细得多,看得出来花了相当多的精力和复杂的工艺,不仅马的鬃毛和单辕双轮车都活灵活现,车上的御者更是栩栩如生。御者手里握着缰绳,面朝我们坐着,这么近的距离下他的眼睛就像在直直地盯着我。我感觉有点不太舒服,便移开了目光,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了他领口和袖口上繁复的花纹。 胖子直倒吸冷气,半天才低声道:我的奶奶,这玩意如果能弄出去,我后半辈子估计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花钱了。 我想回他一句,张嘴却发现口干舌燥,声音一下哽在喉咙里,估计是太过激动了。转过头感觉还是像在看神话里的东西一样,这跟诸葛亮的木马流牛应该是差不多的原理,不过很可能里面的机关要更精妙。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这个神物上,我越看越觉得它巧夺天工,见它停在那儿好一会儿不动了就想问问闷油瓶的意见,如果没危险了就过去把它拿下。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铜车马的双门车厢内传出叮铃一声,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这一声相当清脆悦耳,虽然声音不大,却像在耳边响起般清晰,我还没来得及想这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就又连续传来了几声,居然还有高低音相互配合,就跟八音盒在演奏一样,让人听了很舒服,在斗里奔波了这么久积累起来的疲惫和紧张好像都一扫而光了。 几秒之后,这青铜车马除了奏乐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悠扬空灵外,一点其他的不对劲都没有,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具有爆炸性机关的东西。我松了一口气,心想着既然没什么阻碍,那就赶快进里面去看看什么情况。 这个念头一出我的脚就控制不住地往前踏了一步,当脚落下时我突然觉得不对,一般在斗里这种时候我基本上都是按闷油瓶的指示行动,也不知道刚才怎么脑子一热脚就出去了。 想到这我知道要糟,但还没等我搞明白就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已经掉了下去。下落得很快,幸好不算太高,我只来得及骂了声娘就重重砸在地上。 虽然做出蜷缩身体的保护性姿势,但从三四层楼的高度摔下来产生的冲力也让人吃不消,撞到地上的瞬间我只听到身上的骨头发出一声闷响,人一下就蒙了。 意识中断了大概十几秒才恢复,我躺在地上连气都不敢喘大,因为一动就痛出一身的冷汗。过了一小会痛劲才缓过去,我颤颤巍巍地坐起来,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手电不知道甩到哪个角落去了,我摸了摸地上,有些冰凉和光滑,大概是铺了汉白玉一类。我听了听周围,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很可能只有我中招掉下来,其他人还在上面。我觉得真有些背,只能安慰自己幸好摔在平地上,而不是掉进刀坑蛇窟里之类要命的陷阱里。 眼前一点光都没有,不管是哪边都是一片黑暗,我想翻翻防水袋里看有没有火机,却发现袋子也不知道掉到哪去了。在这样的黑暗中就跟失明差不多,又没有盲人对于听觉的适应,要么干坐着等闷油瓶他们下来救,要么先自己探探情况。想了想,我艰难地换了个姿势,随便选了个方向,边摸边小心翼翼地往前爬。 摸黑爬了一段,手突然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我小心翼翼地顺着摸上去,像是块石壁,我心里一喜,用手轻轻按了按,在确定上面没有机关后才扶着石壁慢慢站了起来。 手下的石壁并不平整,应该是刻了图案在上面,可惜什么都看不见。我提心吊胆地贴着石壁走,生怕一不小心就出问题,幸亏一路走过去都很平静,没有遇上任何机关陷阱。 黑暗中只听到我逐渐变粗的呼吸声,脚下的道路像是无穷无尽一样,我走了估计半个多小时,周围依旧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没有看到一点出口或者尽头的迹象。 喘了一口气,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走了这么久周围一点变化都没有,莫非我在绕圈? 我一下就紧张起来,这里什么都看不见,石壁上的雕刻又一成不变,身上什么装备都没有,想做个记号都不行,这样的处境下设个机关让我兜回原地实在太容易了。想到这里我放慢了速度,矛盾的到底继续往前还是倒回去。 还没想清楚,我忽然看到斜前方透出了极其微弱的光。确切来说应该是那一片的黑色出现了一层灰雾,雾里隐约能够看见石柱的轮廓。不管前面是什么,总算是看到光了,我松了一口气,加快步子走了上去。 越走越近,模糊的石柱轮廓线也越来越清晰,可见光源应该是被石柱遮住了。绕过去一看,果然没错,柱子后的石壁上可以看到一个方洞,朦胧的光线就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我朝洞里看了一下,发现那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坡度不算太大,所以虽然有光,却看不清楚里面的构造。我在洞口思考了一会下洞的可能性,这甬道并不陡,虽然不知道底下有多深,但应该不难走。我看了一眼左右没有尽头的黑暗,咬咬牙就往洞里爬。 我半个身体探入洞中,大致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就开爬。甬道修得凹凸不平,石头里进外出,正好方便攀爬。尽管以前经历过不少洞穴探险,上上下下的也爬了很多次,可在坑坑洼洼的石头上跪个十几分钟,膝盖还是受不住,简直跟受刑一般,痛得我出了一身汗。 还好甬道并不长,越往下越高越宽,空间似乎越来越大,也越亮,眼看着爬行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一高兴,手脚力气没控制对,整个人一下就骨碌下去了。好在剩下斜坡也没多长,我滚了几滚就停了下来,四平八仰地横到了平地上。 滚下来的过程中脑袋磕到了几下,还好不严重,我也算练出来了,歇都没歇就翻身坐了起来。我边喘气边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山洞里,我面对的山壁上斜斜置放着一面大镜子,有六七米宽,镜子前方大约一米处立着两个青铜灯奴,灯芯里火熊熊燃烧着,我刚看到的光就是这镜子反射上去的,但由于距离太远了,所以才会那么暗。 除了这一面镜子两个灯奴,山洞里再没有别的东西。我有点想不通,专门挂了个这么大的古物在这,就是为了照明? 我起身朝镜子走了过去,经过灯奴时闻到了一股海腥味。我心中一动,凑到灯奴边上一看,水勺一样大的青铜灯盏里是淡红色的油膏,在火光的映射下泛着光。我用手指蘸了一点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腥味果然是从这传出来的。就算这灯是最后一次下张家楼的人点燃的,那烧了至少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可灯盏里的油膏却还有很多。我听说南海鲛人油一滴就能燃烧几个月,莫非这些就是史记里提到的用鲛人油做的万年灯? 张家古楼里的东西他娘的几乎件件都是珍品或者孤品,一路看下来我都麻木了,也没心情激动。搓了搓指头上的油后,我转身继续凑过去研究镜子。镜子是用铜制的乳钉固定在石壁上,镜面微向上倾斜了三十度,恰好对着我下来的洞口。镜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不过上面却贴了一层极其光滑的银箔,极其光滑的银箔,难怪反光度那么高。 说起来鎏金鎏银器是我的老本行,这镜面的做工也算是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了。大概是因为我背光,灯奴也离得远,镜子里映出的影像有些偏暗,不过也能看出里面还有许多岩石的倒影。我抬头看了看头顶,洞顶看起来有点高,能看出上面全是乱石,但由于没有手电,具体的我也看不清楚。 我摸了摸镜面,开始思考这面镜子放在这里的目的。因为二叔教过我,凡事都要看目的,由目的可以推测出很多想不到的方面。这样一个除了镜子和灯奴就没有其他东西的山洞出现在这,还特地在黑暗中用光将人引进来,肯定没这么简单。 刚想到这我忽然感觉手下的镜面震了一下,然后接连不断地轻微震动,感觉就像摸到开了震动的手机。我心想坏了,可能触到机括了,这时候把手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在震了几秒后,镜面猛然大亮,就像从里面爆开了一篷火光。 我给照得眼睛发花,连忙闭上眼睛,还能感受到强光不断传来。我连连后退,直到觉得光线暗了一些,才敢渐渐睁开眼睛。刚睁眼时还有点模糊,过了两秒视力恢复正常后,我看到镜子里映出了让我膛目结舌的景象。 那看起来像是一个洞穴,洞里横亘着无数不知道是铁链还是其他材质的链条状东西,密密麻麻地就像蜘蛛网一般,此时这些链条都熊熊燃烧着,将整个洞穴照得通明。 洞壁上还能看到数条火龙呈放射状,顺着一定的线路朝上攀爬,每烧到一定的高度,就有细小的火焰枝杈交叉在一起。汇聚点应该是固定的,还放置了特殊的燃料,每当两条火焰枝杈相交的一瞬间,就会朝外喷出一条火柱。 火龙盘旋向上,我看着洞壁上此起彼伏的喷出火柱,就像在看火焰喷泉一般,艳丽的火光让我几乎产生眩晕的感觉。 我目瞪口呆地盯了足足有五分钟,才回过神来想这到底是怎么回是,为什么镜子里会突然映出这样的景象。刚我已经看过,镜子本身就只有半个巴掌的厚度,里面不可能装有什么机关能自行播放刚才的火焰,肯定是反射别处的景象。 想到这我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头顶,可从我这个方向看过去,就只能看到一堆犬牙交错的石头,如果镜子映射的是上面的影像,也许要站在跟镜子同一角度才能看得到。 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奇怪,从镜子里看这火的规模绝对小不了,但是空气中却完全没有燥热的感觉,我甚至连一丝热气都没有察觉到,况且这种程度的燃烧需要消耗大量的氧气,肯定会对我所在的山洞造成影响,但从看到火焰燃起到现在至少已经过了十分钟,这里却并没有任何异样,若这个火焰洞口真的在顶上,那镜子里的景象离这里究竟有多远的距离? 不管怎么样在这样的距离下,无论那边烧得多热闹这里都暂时是安全的,我稍微放下心,边往上看边朝镜子方向走,才刚走了几步还没搞清楚顶上的情况,四周的墙壁突然传来了锁链拉动的声音,似乎又有什么机关被启动了。 我直接就来了句我操,话刚出口,几乎是同一时间脚下的地面就动了起来。 这次的动度很大,我根本站不稳,瞬间摔趴在地上,地面好像是在快速地移动,连坐起来都很困难,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快速传输带上,整个人就被带着朝山壁上撞。也不知道有没有调转方向,几乎就是一瞬间人就到了镜子前面,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身下一斜,整个人就从镜子下面穿过去了。 我最后看到的是洞顶的乱石上,也映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随着眼前的山壁轰然合拢,我又进到了一片黑暗之中。我完全无法预料下面会遇到什么,因为人已经在开始往上升。大概过了十几秒后,身下的石板咔的一下停了下来,然后就不动了。 二十五章 一连串的突变搞得我筋疲力尽,并且那是一种来自精神而不是身体上的累。我躺在石板上一动不动,瞬间有种不想起身往下走的想法。张家楼的机关设计得太过精巧细致,我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哪一种,但不管来的是什么,以我的身手来说,都只能祈祷自己不要挂得太快。 不过我虽然猜不到下一步要怎么走,但方才进入山壁后的匆匆一瞥,却让我知道了刚才银箔古镜中那个火焰洞穴的秘密。 古文里就有记载取大镜高悬,置水盘于其下,则见四邻矣,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潜望镜原理。在洞顶杂乱的石头上,同样放置了一个六七米宽的银箔镜,但它映照出来的影像,应该是我此时所在的山洞外侧或旁边的山洞情形(这个山洞还必须处于比我所在洞穴要低的位置)。 而我在鲛人油灯后的镜子里看到的,其实是洞顶镜子里成像的倒影。 那个火焰洞一开始应该没有起火,在燃烧之前,洞顶上的镜子映出了火焰洞洞顶的乱石,而鲛人灯后的镜子必然也映出相同的倒影。那个洞里肯定也有微弱的光源,保证其洞顶的乱石能成像在镜子上。难怪当时我虽然站在镜子前,但镜子里我和身后的岩石影像明暗会不同,那是因为根本不是同一光源下所成的影像。当火焰洞开始疯狂燃烧之后,光照充足,所以我看的景象也较之前的明亮清晰。 洞顶上交错的乱石估计还故意嵌合了奇门遁甲,镜子就放在视线的死角上,所以如果找不对角度,一时半会还真是发现不了。而山壁上的镜子,镜面上应该连着触发机关的机括,无论碰到哪里都会引起火焰洞的燃烧,燃烧之后,就启动了墓室(墓道)转移的机关,所以我才会被传到现在的地方来。 我越想就越觉得这推测简直无懈可击,只是还猜不到镜子映射图像的目的,肯定不可能是为了让我欣赏火焰盛宴。这种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胖子,他往往会有一些简单却很可能正中问题答案的看法,只可惜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我横竖想不通正发呆的时候,忽然远处的黑暗里一道白光射了过来,看光的亮度和大小似乎是手电。我心中大喜,想肯定是闷油瓶他们找过来 了,急忙朝光的方向摇了摇手,谁知道那边一点反应也没有。 恋耽美 校园文-(48) 我以为是他们没看到,就翻身坐起来打算喊一嗓子。但一起身我就发现情况不对,因为那手电光竟然在我的视平线以下,我粗略目测了一下高度,手电应该是被放在地上。 我心里一紧:手电掉落在这,莫非他们出事了? 一急我也顾不上别的,站起身就直接朝光源方向走,一路进去十几米,果然看到一只手电躺在地上。我捡起来看了一下,是我们带下张家古楼的手压式手电。为了保证最长的照明时间,这种手电基本只有在休息和露营的时候才使用,它的射程和光照强度都没法跟狼眼相比,而且储备电池充满后只能用40分钟到一个小时,探路的时候我们一般不用这种手电。 看来我掉下来后,闷油瓶他们也遇到了危险,狼眼的亮度很强而且非常聚光,直接照射目标可使目标暂时性失明,很有可能他们遇上了什么麻烦,在对抗机关或来袭的东西时用上了狼眼,导致最后只能用这种手压式手电来探路。也就是说,这东西会出现这里,说明闷油瓶或霍老太两支人马中至少有一支曾经走过这条墓道。 我捡起来照了一下周围,发现这是一条用石板修成的方形隧道。他们应该经过这里一段时间了,在这种情况下,手电就跟我的命一样重要,由于它掉下去的时候没滚多远,所在的方位我大致清楚,所以我扑上去就想把手电捡过来,但一伸手出去就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碰到那手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它的主人必然已经死去了,因为那手的皮肤冰冷而僵硬,没有一丝生气。我心跳得极快,一想到刚才那熟悉的人影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连手都莫名其妙地抖得厉害。 好不容易把手电摸回来,我颤着手压了好几下,一有了点亮光就战战兢兢地去照靠墙坐着的人。 手电筒的光圈落在那人的脸上,看清楚的一刹那,我整个人都僵硬了,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那是一张苍白而毫无生气的脸,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或肿胀狰狞,他的眼睛闭着,就像在休息一样。 那是闷油瓶的脸。 一瞬间我呆在了原地,完全无法描绘那种空白感,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可手脚却仿佛有了意识一般,自发自觉地去拉扯那人的脸。摸上去的时候我手颤了一下手下的皮肤没有任何反应,但是摸起来也不像人造的。 我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先在他脖子上探脉搏,接着检查皮肤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比如人皮面具的接缝。我找得非常仔细,几乎是一寸一寸的往下摸,但一直检查到腹部都没有任何发现。 做这些的时候,我知道我很冷静,因为我竟然没有走神,我似乎已经认定了这是假的,这不是闷油瓶,可到了最后所做一切都是徒劳,因为什么都没有,我摸不到脉搏的跳动,也看不到面具的接缝。 这他妈的真是闷油瓶,还他妈的真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闷油瓶怎么可能会死,开玩笑的吧? 我呆呆地看着闷油瓶的尸体,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切,或者说我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但尽管意识还反应不过来,身体却本能地绝望了,我手心里全是冷汗,浑身抖个不停。 闷油瓶面部表情看起来很安详,好像没有什么痛苦,不知道他在死亡来临的一瞬间会想到什么。我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伸手上去拍了拍:小哥老张,起来回家了。 安静的墓道中我的声音扭曲得有点诡异,我知道我的举动显得特别可笑,但如果不做些什么,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即将崩溃的情绪,因为这实在太过突然也太让我难以置信。一直以来闷油瓶在我心里就代表着一个奇迹,我从没想过他竟然也会死,因为我觉得没有一个机关能够困住他,这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可手下冰冷的触感告诉我,闷油瓶他妈真死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赶上。悲伤的心情直到现在才翻了上来,我感觉胸口堵得慌,像有东西梗着,怎么都喘不上气。残存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因为我必须要把闷油瓶带出去,他就算死了,也该回到地面上。 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我还以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没想到我竟然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闷油瓶的四肢已经僵硬,为了把他摆出适合搬运的姿势,我动手的时候甚至听到他的关节发出了类似骨折的咔嚓声。 我蹲下身,抓着闷油瓶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背到了背上。 其实我已经不报希望了,没了闷油瓶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走,但我不能停在这里,我至少可以沿着他们来的路倒回去,看能不能跟其他人汇合,我知道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强大如闷油瓶都死了,其他人还活着的几率实在是小之又小。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了方向,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多待一秒我都怀疑自己会被痛苦压垮。 闷油瓶身上肌肉含量大,虽然看起来瘦但并不轻,我背着他大踏步往前,走了十来分钟就感觉很累。可我不想停下来,似乎只有这样背着他不断往前,才能发泄出我心中竭力压抑着的情绪。 墓道黑而长,我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既没有看到尽头,也没有看到分岔口,更没有遇到任何人,走到最后就跟梦游了一样,我喘得厉害,感觉从来都没有这么疲倦过。 我机械地迈步往前,人有些恍惚,身体上的疲乏导致精神逐渐松懈,之前压在心中的绝望伤心,立马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眼睛甚至看不清前面的路,但我只是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前挪,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这种情况很不妙,这样的悲伤很可能会让我死在这里,可这回却怎么也控制不了。闷油瓶僵硬冰冷的尸体沉沉地压在肩上的感觉无比真实,我的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直到一用力就觉得天旋地转,我知道我的体力已经开始透支,很可能我就会这样背着闷油瓶死在墓道里,可这个时候我好像已经完全麻木了,心里也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行尸走肉般继续前行。 又不知走了多久,我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极限,每一步都觉得小腿肚的肌肉像被撕裂一样地痛,应该是抽筋了。在失去平衡之前我努力偏转身子,用肩膀抵住了墙壁才支撑住了身体,然后尽量绷直腿,试图缓解疼痛。 现在绝对不能倒下去,因为倒下去的话,很可能我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我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靠了一会儿,小腿的情况好了一点,人也清醒了些,我忽然感觉脸旁边有点痒,我使劲闭了闭眼,告诉自己别多想,那明显就是闷油瓶的头发。 他的头耷拉在我肩上,一动也不动,我曾经想过这小子每次动不动就玩失踪,什么时候能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待上一阵子就好了,但是现在他真的就这么安静地趴在我背上,甚至连头发都已经冷掉了,这让我心里觉得非常难受。而刚才腿抽筋倒向墙壁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咚的一声,也不知道是撞到了他哪里。我忽然很想放下他看看他有没有哪里受伤,但我马上就抑制住了这个念头。 意识到的闷油瓶已经死去的一瞬间,我的悲伤又涌了出来,几乎没有考虑我就支起身子继续往前走。 不能休息,必须尽快出去,必须把他带出去。 走了一会儿手就渐渐麻木,我咬了咬牙,用力把闷油瓶的身子往上托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太累了,我感觉这里的氧气逐渐稀薄,明明已经尽力呼吸,但是却不能平静下来,脑子也开始迷糊。 我摇摇晃晃地走着,他的头发又垂到了我脸边上,一下一下地摆动。我忽然感觉这个场景有点熟悉,连同耳朵触到的他冰冷的皮肤都似曾相识,好像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周围一片漆黑,我背着毫无知觉的闷油瓶走在永远也走不到头的墓道里。 这已经是第几次在张家楼了? 这句话忽然出现在脑子里,连我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这明明是第一次来,别说张家楼了,我连下过的斗都屈指可数,但是刚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了? 更多莫名其妙的问题开始涌上来,挤在我的脑子里,同时出现的还有很多陌生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还有一些模糊的画面,我直觉地去抓但却抓不住,头开始发痛,脚步也开始虚浮。我几乎是挣扎起来踉跄着往前走,才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 我只来得及听见轻微地咯一声,脚底下的木板就翻了下去。 我心说不好,没想到会中这么简单的陷阱,但是人已经掉了下去。人从高空坠落的常规反应就是伸手想去抓住稳住自己的东西,我也不例外,结果背上的闷油瓶一下就从身上掉了出去。好在这陷阱并不高,落下来的时候我手撑了一下,并没感觉多疼,手底下细细硬硬的好像是沙子一类的东西。我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开始沉入沙中,还不断下陷落。 是流沙陷阱!! 一惊之下,我下意识伸手去摸闷油瓶,但是落下来的时候手电不知掉到了哪里,一片漆黑之中我根本看不到他的具体位置,着急之下只能尽力移动身体去找。 等我伸长了手臂四处乱挥终于感觉勾住了他的衣服的时候已经拉不住了,他的身子已经开始被流沙吸住往下沉,我只来得及握住他一块衣角。那样的重量在这么远的距离下根本没办法把他扯过来,只能一点一点感觉手里的布料从手中脱了出去, 这种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不仅救不了闷油瓶,就连他的尸体都没办法带出去。纠结这个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看来这次真的就交代在这里了。 我想就是现在死了,也就是这样了,说不定两个人还能一起变成牛逼铜人粽,吓唬吓唬下一批进张家古楼的土夫子。我失踪后二叔应该会带人来找我,说不定我第一场战争所要对上的就是他们。 我笑了笑,感觉沙子渐渐没过我的嘴唇,然后封住了鼻子。刚开始还勉强吸到一些空气,后来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吸不进一丝空气,只感觉到沙子划过鼻粘膜的疼痛。窒息的痛苦非常强烈,我整个人都抽搐起来,肺部就像要炸开了一般。最后,一切感觉都慢慢远去了,四周慢慢安静了下来。就在以为自己要死了的那一刻,我听见耳边有个声音缓缓道:吴邪,照我说的做,呼气吸气 虽然我还搞不清楚是什么回事,身体却已经下意识地照着做了。在那声音的引导之下,我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就连鼻子里和肺部的疼痛都慢慢缓和了,这时只听那声音又道:慢慢睁开眼睛。 我想照着他的话做,可眼皮却像被502粘住了一样,根本无法睁开,全身上下只有听觉能用。 我闻不到沙子干燥的味道,身上也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难道我已经挂了?还是这就是所谓的濒死体验? 见我没醒,耳边的声音稍稍带了点急切:吴邪,睁开眼睛。 此时我的听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听到这句话我一下就惊醒了:竟然是闷油瓶的声音!我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但剧烈的眩晕让我眼睛发花,一起身就直接扑到旁边干呕,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情况。 刚吃下去的食物全都吐了,有些甚至还从鼻子里喷了出去,随着胃的排空,其余感觉也在逐渐的回到我身上。先是嗅到了呕吐物刺鼻的酸味,接着感觉背上有只手在一下一下地替我顺气,最后感受到的是动一下肌肉,都让我表情扭曲的酸痛。 我好不容易才稳住呼吸,眼泪鼻涕呕吐物糊了一脸,我连脸都顾不上抹,拼命睁大眼睛去看周围的情况。纷乱的重影慢慢地合到了一块,眼前的景象终于由暗到明,渐渐清晰起来。 狼眼放在一边的地上,地上还是之前看到的黑色石板,根本没有什么流沙。闷油瓶正坐在我旁边,一只手晃动着一个铃铛,另一只手在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我的背。 那铃铛我看着眼熟,端详了一下发现是之前常见到的六角铜铃,有一个巴掌那么大, 随着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子,吸了吸气,才哑着嗓子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死了吗?还是说连我也死了? 闷油瓶没有说话,只是不停晃动着他手中的铜铃。我感觉脑子里似乎有一股浊气随着铃声散了出去,沉重的脑袋立马轻松了许多,思维也清晰了起来,就像吹进了一阵清新的风。 怎么回事?我看闷油瓶面无表情地在那摇铃铛,感觉有点诡异,咳了两下再次问道。小哥你他娘的不是诈尸吧?说这话的时候我眨了一下眼,里面挂着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闷油瓶摇了摇头,道:刚才的都是幻觉。 听到这句话我有点不敢置信,因为那一切实在是太过真实了,而且我也真正感受到了受伤时的疼痛。其中最令我痛苦的,当然是闷油瓶的死亡。 闷油瓶一边继续摇晃铃铛,一边就对我解释,其实从听到青铜马车响的第一声起,我们就进入了幻觉,这些幻觉非常真实,在里面甚至能够感觉到身体的疼痛。更令人痛苦的是,这致幻装置能让人在幻觉中经历心底最害怕的东西,所以很多人往往就崩溃在幻觉所引起的绝望中,再也没办法清醒过来。 我大致消化了一下闷油瓶的这段话,又梳理对照了一下我刚才经历的那些事。也就是说,从青铜马车发出第一声的那一刻起,我就进入了幻觉中。之后不管是踏空落入另一条墓道,还是看到鲛人油灯和火焰洞穴,甚至是闷油瓶的尸体和流沙陷阱,通通都只是幻觉,而且是我潜意识里最害怕的东西。 回想起发现闷油瓶死时的绝望,以及最后被流沙掩埋时的窒息,那一瞬间还真有交代了也就算了的想法,如果就这么死在幻觉里,大概我也就醒不过来了吧。 张家人也太他娘的黑了,先用个奇技淫巧的铜车马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上面,再直接全部放倒,最可怕的是你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中招了。不过刚才摸滚爬摔,多少都有点擦伤,但现在看了看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证明那些的确是幻觉,我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因为实在太过真实,根本无法发现自己是在幻觉中。 我看着一边的闷油瓶,忽然对眼前的一切也有些迷茫起来,如果刚才的是幻觉,那现在呢? 闷油瓶大概看出了我的疑虑,突然开口道:小哥老张,起来回家了。这是你在幻觉里说的。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别担心,你真的已经清醒了。 我看着闷油瓶,他直盯盯地看着我。我最后的担心终于打消,这才全信了闷油瓶所说。其实不论情况如何,就算还在幻觉中,有他在的幻觉肯定比之前的安全。 我捏了捏鼻梁,感觉思路清晰了不少,就问闷油瓶他手里的铃铛是怎么来的。 闷油瓶告诉我,他因为受过训练,对致幻机关的免疫比我们强,产生幻觉的时间也比我们稍微晚一些。但其他人中招之后触发了机关,他被机关送到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时,正好撞在这个铃铛上,而铃铛发出的声音让他很快便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所以他才知道这铃铛有让人神志清明的用处。 后面的事不用他说我也猜得出,闷油瓶清醒后估计发现了旁边已经进入幻觉的我,所以用铃铛把我给救了。 我松了一口气,可人其实还没完全从 闷油瓶死了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摸了摸身上,掏出防水袋里藏着的最后一支烟抽了两口,这才觉得情绪缓和了一些。 闷油瓶估计看出了我不对,捏了捏我的肩膀,然后手搭在上面就不动了,接着就听到他道:都过去了。 恋耽美 校园文-(49) 听到他安慰的话我心里一热,近来他对着我时,这样带人气的行为多了很多,大概是因为跟他确定了关系,不过两个都是大老爷们,不可能做些娘们唧唧的腻歪举动,他就这样也够令我老怀欣慰了。 我往旁边斜了斜,歪在闷油瓶身上,这才觉得心定了点。其实让我转不过来的除了幻觉里闷油瓶的死外,还有当时思维混乱时,那些不断闪过的熟悉场景,到底是重叠幻觉,还是其他我不知道的,一想就让我觉得头痛欲裂。在塔木陀的时候,脑子里也曾出现过这种像是记忆片段一样的东西,莫非我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到过这些地方? 以往我不会产生这种的怀疑,大概是因为注意力都放在闷油瓶追寻的真相上,所以不管是在塔木陀还是木惹山,出现这种熟悉的一幕时,我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以为只是所谓的即视感。 但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就连张家楼这么个挑战想象力极限的地方,我都会有眼熟的感觉,还真不能用即视感来蒙混过去。那个这是第几次下张家楼的自问句,令我心惊胆跳,不敢深想,我莫名觉得一旦去思考这一方面,肯定会出现一些让我无法承担的东西,很可能跟闷油瓶有关的东西。 我刚要继续琢磨,蓦地感觉太阳穴一痛,就像一根针猛然扎到神经上一样,痛得手脚都禁不住抽了一下。疼痛是突如其来的,仿佛有把钎子在一下又一下往里打,一跳一跳的剧痛顺着头皮放射到整个头部,简直让我恨不得把脑袋劈开。伴随着头痛出现的还有耳鸣,尖锐的电波音由鼓膜传过大脑,刺得我呼吸都粗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心跳得很快,血似乎都冲向大脑,头就跟要爆炸了一般,快扛不住了。 混乱之中肩膀被人用力压住,同时我听见了非常清脆的铃声,尽管声音轻微,却能将刺耳的耳鸣声给压制下来。渐渐地,随着铃声越来越大,我感觉太阳穴的跳痛也慢慢缓和了。 这是怎么回事等头痛完全过去,我有些吃力地问道。 应该是致幻机关引起的后遗症。闷油瓶皱了皱眉,忽然道:吴邪,你刚才想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把掉在地上的烟屁股捡起来狠狠抽完最后两口,理了理乱七八糟的思绪后,断断续续地把我的幻觉经历给他说了一遍。 我大概是因为太在意中间模模糊糊出现的片段,那段讲得有点颠三倒四,不过闷油瓶还是听懂了。我说完之后,他的脸色很凝重,但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致幻机关估计有点损伤神经,让我别再强行回忆幻觉里的场景。 我直觉就觉得闷油瓶在撒谎,可张影帝要演起戏来那叫一个滴水不漏,我看就算二叔在场,他也没办法从闷油瓶的表情和说辞里,推出他心里的小九九。 不过虽然不知道闷油瓶隐瞒了什么,但我有预感,一些问题我很快能够得到答案,此时强行去想那些影影绰绰的东西,的确没有任何好处。 我索性转移话题,用开玩笑的口气去问闷油瓶他幻觉里看到了什么。 闷油瓶沉默地看了我一会,才慢慢道:和你的差不多。 我原本没打算听到他回答,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大约是闷油瓶也看到什么重要的人死了,既然他没特指,我就照单全收了。刚开始还喜滋滋的,过一会才觉得自己有点二,哪个人听到别人以为自己死了会傻乐的? 大概是情绪表露到脸上,闷油瓶眼睛又毒,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八成这小子心里在犯嘀咕。 我朝他嘿嘿一笑,揽住他的肩膀就把他往我身上扒拉。闷油瓶被我搞得没有办法,只好象征性的斜过身来贴了贴我的胳膊。 老实说,即使闷油瓶出现跟我差不多感觉的幻觉,但他的淡定已经深入到骨子里去了,就算面对这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他也不会像我这样喜形于色。要是胖子在,他肯定又要故作深沉地说:看到没小吴同志,这就是差距! 胖子这会也不知摔在张家楼的哪个角落,想到这我也没心情再闹,收回手抓起一旁的狼眼,开始查看四周的情况。 我们现在处在一个非常小的夹层中,大概一米六七的层高,我和闷油瓶都得弓着腰走。这个夹层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用黑色石板建成的密室。 闷油瓶在四周摸了一圈,终于在夹层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暗门的机关。暗门很小,比条缝隙大不了多少,幸亏胖子没掉到这来,否则绝对被卡住。 我跟在闷油瓶后面出了夹层,发现我们来到了一间更大的密室里。粗略地用手电照了一圈后,我看见密室两边的墙上都有绳索穿空悬着,上面挂满了样式雷的图案,数量要比闷油瓶手里的多得多。密室的正中有个石头台子,台子上方的顶上还嵌了几颗夜明珠,走近了一看,全是样式雷的烫样,一旁还放了个完整的塔状模型。 烫样上每一层的结构都非常的完整,而且按照一比一来标注尺寸,看上去一目了然,清清楚楚。我仔细看了看,每层楼的中央就如我们所推断的那样,专门留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围绕着这个圆形,一层楼被分隔了数个房间。房间之间互相交错嵌合,俯瞰着就如同迷宫一般复杂。 我按照排列顺序扫过去,最后在第六层找到了这个密室所在的位置。我一眼就看明白了,按照常规设计,这是用来堆放某些正规殉葬品的隔间,现在应该是用来存放张家古楼的完整烫样和样式雷图纸。 不过,据前面看到的那个壁画,张家古楼的设计和建造都是秘密进行,应该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完整的设计图,更别提弄来这些精准的烫样。那么,这些东西是谁弄来的?又为什么要放在这里?若这些东西就是正规殉葬品,也太寒碜了点。 我再度用手电照了照周围,除了烫样和样式雷图纸外什么都没有。我回过头看向闷油瓶那边,想听听他的意见,却发现他一直盯着那个塔状模型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那表情往往是看到了什么,我凑到他旁边,边跟着一起看模型边问他是不是有发现。 闷油瓶没有回答,反而问我能不能把模型拆开。 我用手挑了挑塔楼模型的顶,接合得很牢,大概闷油瓶考虑我是个学建筑的,能毫发无损地把模型拆开,就道:我试试。 二十六章 样式雷的烫样是用纸张、秫秸和木头等材料加工制作的,而且一般屋顶都可以打开,但是眼前这个烫样却不同,屋顶和墙体牢牢地接合了起来。 琢磨怎么下手的时候,闷油瓶在旁边一手拿一个手电替我照明,严肃认真的表情搞得我压力山大。 由于要保证烫样的完整我也不敢硬来,绕着塔楼模型仔细把房顶周围检查了一圈,终于发现房檐下多出了一个椽子。我心想有门,立即伸手过去,用指甲掐住那细小的椽子,轻轻地把它抽了出来。 抽出的一瞬,我听见了极其轻微的一声响,这次再去拿塔楼的屋顶,果然很轻松地就取了下来。我松了一口气,把房顶放到一边的石台上,看了一眼旁边的闷油瓶,他直接就用眼神示意我继续。 我挠了挠头,低头去看烫样的内部,不太像最初潜入湖底时我们所看到的张家古楼。把它和旁边的烫样大略比照了一下,竟跟第三层的内部结构对上了。 回想当初进楼前所看到的,我恍然大悟,原来断崖对面的那一整座山里,建的其实只是张家楼的第三层到最底层(现在看来也不能再说张家楼最后一层就是第七层,因为这当中的夹层、隔断实在是太多,没办法干脆的将楼层分出来),而第一、二层应该是湖底看到的那些汉式房屋,难怪当初样式雷的楼层图上二、三层间是中断的。 有了前面拆屋顶的经验,我尽量睁大眼睛去找塔楼模型第一层的榫卯接合处,或者检查墙体和地板有没有什么多出来的结构。尽管这烫样上的机关安排隐秘,但在我的努力之下,还是让我找出了不一样的地方。 之后我足足花了近20分钟,才把塔楼模型的第一层全部拆分开来。这层由于面积稍小,除去中央空出的圆形空间,一共只拆出了4间扇形墓室一样的房间。而这些房间围着中心又恰好组合成了一个近圆形。在其中的一间上,我看到了下层入口的标注,从那应该可以直接通达下一层。 出人意料的是,拿掉这一层烫样后,我并没有看到下一层也就是张家楼第四层的内部结构,反而只有一条往下的阶梯。除了阶梯和中心的圆形空洞外,其他都是实体的墙壁。结合整个张家楼外部来看,那些墙壁很可能就是山体。 我弯腰看了看这段实体烫样的侧面,其上的标签注明有二丈五尺,相当于现在的八米多,差不多有三层楼的高度。 这么高的一段山体里就只修建了阶梯通道? 就这一层都看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什么张家古楼两层之间非要用这么厚重的山体隔开,难道是为了节省建造时的人力物力,那这地板(天花板)也太过厚重了吧?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张家楼有百来米高,因为中间其实很大的一部分都是山体。 我转头就问闷油瓶这是怎么回事,他皱着眉摇了摇头,让我继续往下拆。 山体的那一段由于是一个整体,所以我很轻易的就把它弄了下来。拿开之后,第四层竟然还有天花板,那天花板上有好几个洞口,也不知道是什么用处。我把它弄掉之后,眼前出现的果然是第四层的内部结构,证明张家古楼的确是这样一层一层的往下,我们并没有走错。 看了一下第四层的结构,除了单座建筑结构外,烫样还做出了其中的环境布置。在这层,我一眼就瞅到了我们最初进张家古楼时看到的那片桃花和小桥流水,原来这竟然我们通过麒麟藤摸进楼的地方。没想到一进就进到第四层,还省了走一层的力气。 这层较上一层复杂得多,里面的墙体看起来有点九曲十八弯的感觉。分隔出的空间呈不规则形,互相嵌合,想把它们一间间拆下来肯定更费功夫。 我刚准备开始找卡住这一层的机关,就听见旁边的闷油瓶忽然道:我来。 我愣了一下,以为这模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条件反射就后退了一大步。直到他看了我一眼,边把手电筒递给我,边移到我之前的位置后,我才知道自己搞错了。 还没等我过去照明,闷油瓶已经上手开拆,待手电光打在模型上的时候,只见他正把两根发丘指伸入中心的圆形空洞里,似乎在找什么机关。这模型高近一米,就算我拿掉了上面两层,还是有一定的高度,闷油瓶一直往下,直到把整个手掌都探了进去才停住。几分钟之后,我看到他表情一松,把手抽了回来。 随着闷油瓶的手慢慢往外退,我心知正主可能就要来了,莫名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一般这种时候闷油瓶总会有大发现,那感觉跟猜谜差不多,谜底揭开的一瞬间总是让我亢奋。 他的手整个出来的一瞬间,我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但我很快就发现,他手里什么都没有。 我看向闷油瓶,发现他也在看我,眼里还带着笑意。我立即就反应过来,操,这小子竟然耍我。我刚才那副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能把脑袋挂到模型上方的样子,在他眼里一定蠢得要命。 一瞬间,我不知道是该高兴地说小哥,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人性化的举动,还是该跳起来骂干,挨千刀的闷油瓶你竟然玩我。就在我纠结的时候,闷油瓶已经又恢复了他那种蛋疼的样子,弓下腰开始仔细找第四层模型的卡梢。 专业人士的速度果然不是盖的,我才晃了两下手电,闷油瓶就把充当榫梢的秫秸杆段抽了出来,那个应该就是用来卡紧第四层模型的。但他并没有立即将模型拿下来拆分,反而继续查看第五层。 我不知道闷油瓶接下来打算要做什么,只能尽量做好照明工作,让手电光能跟上他的速度。 很快第五层的卡梢也被取了出来,闷油瓶把卡梢放到一边,再次把手伸入中心的圆形空洞里。我看不见他的手在里面的动作,但看他的表情轻松,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没两分钟,闷油瓶的手一顿,我见他表情又凝重了起来,以为出了什么岔子,忙道:小哥,什么事情? 闷油瓶没回答,手又动了几下,忽然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被他吊得不行,凑近去抓着他道:小哥,你发现了什么就快说,可别再像刚才那样卖关子了。 闷油瓶侧了一下身,对我说:仔细看第四层和第五层。 我得令,连忙把手电往模型上一照,眼睛直直地盯在上面。看了一会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但既然闷油瓶这么说了,那两层肯定有蹊跷。我也不敢把眼光挪开,等了几分钟,眼睛都快盯出泪了,才看到原本毫无动静的第四层模型竟缓缓地旋转了起来。 它以中间的圆形空间为中心,顺时针做幅度极其细微的转动,如果我不是全神贯注地盯着,也不可能发现这么微小的改变。 眼光往下扫过山体隔层,我看到第五层的模型也在慢慢地旋转,逆时针方向。 足足等它们转了1/4圈,闷油瓶才停下来手上的动作,说: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张家楼旋转餐厅吗?脑子里立马浮现了一桌闷油瓶坐在棺材边吃饭的景象,我打了个激灵,连忙摇头把这种诡异的想法甩掉。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摆弄了一下模型,发现两层之间的山体是不动的,能动的只有张家古楼的楼层,想了想,又探头自上往下看了一下模型的横截面,截面中间是圆形空洞,整层楼的地面看起来就是一个圆环。 我立即就明白了楼层转动的原理。 厚重的山体隔层起到的不只有隔断作用,它的上一面应该建了环形轨道,而相对的,楼层地面下则装了滚珠轴承。这样一来每层楼的地面就能够通过滚珠轴承支撑在山体隔层的轨道上,在外力的作用下转动。 我拆第三层时并没有看到这些,也许是从第四层往下才有,闷油瓶刚伸手到模型里就是为了启动它们。 想到这里我开始好奇要移动这么重的几层楼,张家楼里到底装了什么机关(很可能中间的圆形空洞就是放置这些机关用的),不过倒是能够猜出是机关靠什么发动的水力。这大概也是张家楼会选建在这里的原因,附近应该有落差极大的暗河或瀑布。 我点点头,他又用手指敲了敲模型上的山体隔层,说:这里面,也只有一条通道。 是啊,我们就是从话还没说完我自己就啊了一声,彻底明白了闷油瓶的意思。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我立即把4、5层及山体隔层的模型拿了下来,看了一下,果然如我想的一样。 我心说这张家楼也太夸张了,如果按壁画上所说,这楼是拿来葬某个清朝皇帝的,那送个葬估计都能有进无回。估计尸体还没埋到位,送葬的人就全死在里面的机关上了。 先不提各个角落那些要命的机关和每层楼分隔得像迷宫一样的空间,光找出这上下一层之间的入口都够呛。每一层楼的底部和山体隔层都只有一个入口,楼层又在呈环形不断地缓慢转动,要让入口那唯一的通道连接就只能把握住那短暂的时间,就算有命找到下一层的入口,如果时间点不对,也无法进入山体隔层的通道中,自然到不了下一层楼。 更令人郁闷的是,即使幸运进入了通道中,可下一层楼的顶上还有数个入口,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从山体隔层出来后,到的是哪个地方。而这一层到下一层的入口,极有可能根本不在你所在的房间,所以还得花更多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去找。 难怪之前下到第五层时,虽然开启机关正确,但到达的墓室跟样式雷上的不同,跟我梦到的也不同。 恋耽美 校园文-(50) 这他娘的就跟玩魔方一样,要每一个同样颜色的小方块对上了,才算过关,我操,这难度也太大了。 原以为张家古楼是张家的祖坟,现在看来思考方向错了,得重新定义它。当时为什么要建立张家古楼,难道就是为了埋葬壁画上那个皇帝? 我把自己的猜测和推断一说,闷油瓶环顾了一下周围,没有回答我,反而问我:为什么这里会有完整的烫样和样式雷? 闷油瓶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我立马就被问倒了,不过在这里真是只能想一点猜一点,也是,为什么要专门建一个密室来存放烫样和样式雷?不管张家楼葬的到底是什么人,楼里繁复的机关应该都是用来对付盗墓贼的,把烫样和样式雷摆在这,不就等于直接把楼里的东西送给来人还直接把人安全送出去? 这么一来,我原本有些清晰的思绪又乱了,一下子感觉有点跟不上闷油瓶的想法,他想到的东西比我快得多,而且几乎都是直接切到要点上。 我想了想,问他:你是不是想到什么?直接说出来吧! 他沉吟了一下,才道:这些东西摆在这里,肯定是为了指引看到它们的人出张家楼。 我点了点头,说:没错。 闷油瓶看着我:可这个密室如此隐蔽,什么人能够知道在这里可以查看烫样和样式雷? 我脑子还转不过来,迟疑着道:你是说,这有可能是修张家楼的工匠给自己留的?如果被封在楼里,可以靠这些逃跑? 闷油瓶道:不是工匠,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把这些东西摆在这里。 我有些糊涂,又想了一下,才挠了挠头道:从这个密室规模来看,肯定是建楼的时候就有了的,那监工的工头不可能不知道,换句话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密室的建造都是被默许的。 这只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可能性。闷油瓶答了一句后,示意我接着说。 说了这些话之后,我感觉自己抓到了点什么,思绪稍微清晰了起来,边想边道:就当这个假设成立,烫样和样式雷应该是建好密室的同时放进来的。因为第五层的入口压着铜人粽,他们不可能等建好整个张家楼后,才倒回来放这些东西。 不对!我脑子越转越快,立即就发现了问题:张家楼三、四层都通到外面,如果真要把工匠封死在楼里,这楼应该跟平常的建筑流程相反,是从上往下盖的,因为最后楼的底部完全在山体中央,在建成的同时无形中便等于把楼封了起来,随便搞点毒气啊什么的,都可以把工匠全部解决在这儿。 不过这招虽然方便又给力,但如果张家楼这么大的规模,工匠少说得有个几万人,要把所有工匠毒杀在最底层的话,张家楼的楼主得竖着下葬才行,否则根本挤不进去 若不是工匠留的后路,难道这是给楼主留的?就像埃及相信法老王死去后会复活,金字塔特地建有灵魂通道,也许张家楼的楼主也觉得自己能够死而复活,所以打算根据烫样和样式雷出去? 这样的可能并不是没有,可如果是墓主的需要,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这些东西放在墓主的棺材边上,何必花这么大力气在第六层建个套叠的密室来放。而且这个楼应该是在楼主还在的时候建起来的,他对楼里的机关通道应该了如指掌,干嘛还弄这些东西在这儿,莫非是怕自己死而复生之后失忆什么的?这也太扯了,不过如果葬的是张家人(比如闷油瓶这个张家人就会失忆),倒也说得通。 我越想越觉得头有点发胀,就说再继续这样想下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结果,得换个思考方向。 闷油瓶默默地听着我的分析,他忽然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烫样和样式雷会放在这,目的也许并不是让张家楼楼主和工匠出去。 我想了想,道:不是墓主和工匠你的意思是,陪葬品?话音刚落,我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后脑的头皮炸了起来。难道最底层下面除了张家楼主外还有其他东西,这些就是留给那些东西的? 不是东西,是人。闷油瓶一边回答,一边朝旁边走,最后在一个烫样前停了下来。 我跟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他面前烫样里的巨大棺架。 怪了,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看到过。一瞬间我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好像是面前烫样里棺架的实体图像,那感觉很真实,但我实在记不起什么时候看过这样的东西,按理说我入这行加上开店也不过几年,要见过肯定记得,应该是和什么东西搞混了,我摇摇头不再去想,跟上了闷油瓶,啧,这棺架也太大了,至少能躺十几二十个,不过人殉也不可能有资格往摆在这上面吧?难道张家楼主把自己老婆都拉来陪葬了? 这一点无法确定。闷油瓶道,但殉葬的人应该有一定地位,至少能够瞒着墓主留下这些东西。 闷油瓶用手电光扫了一下四周挂着的样式雷,又道:还记得我们手上的样式雷吗? 记得。我点头,那上面的记载都不完整。 这房间里的样式雷,每一张都是一层楼的平面图。 我的视力比不上闷油瓶,听他这么说便凑近去看那些挂着的样式雷,果然就像他说的一样。 那我们那版样式雷是怎么回事?分解图吗?我边看边问。 不,闷油瓶慢慢道,制图者也许只画出了他知道的张家楼。 为什么这么说?我纳闷道,但话刚出口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好像明白了他说的话。 我想起了甬道中的那几幅壁画,如果上面说的是真的,那么张家古楼每层的监工,就只知道他所在的那一层的情况,能够如此清楚古楼全部结构的就只有古楼的设计者和楼主人,但是楼主人应该是不可能把这些东西留在这里的,换句话说,之前我们拿到的那些样式雷,很可能是每一层的监工,或者是某一块楼层的小工头偷偷重抄出来,最后凑到一起而来的山寨货,眼前的才是正件。 如果说是工匠们自发搞出这样的事我觉得不大可能,张家楼的水那么深,不是普通人能蹚的,他们肯定是听命于人。 样式雷作为清朝的御用设计师家族,在存在的200多年里基本上只接皇家的活,张家楼主要么是大官,要么跟皇室颇有渊源,更有可能是当时的统治者,说到陪葬的人,清朝的确还有人殉制度,那会不会是那些人当中出了岔子? 但能让样式雷瞒着张家楼主(很可能是当朝皇帝)在这里留下完整的烫样图纸,人殉的身份要么也很高(该不会拉皇亲国戚或者宰相什么的来殉葬吧),要么就是样式雷被要挟了,不得不照他们的话来做。 不过光有图纸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家楼的机关和布局并不简单,即使留下样式雷和烫样指路,还得有命查看才行,要想从这里出去他们至少还得买通士兵。 殉葬前往往会有许多势力混水摸鱼,把原本无关的人也归入殉葬之列,想趁机清理掉一些人。由于这事牵涉过多,因此必须保证殉葬的人死透,然而又会牵扯更多的人进来。正因殉葬过程极其惨烈和残忍,死的人过多,所以康熙当上皇帝后便废除了人殉制度。 看来张家楼主应该是康熙以前的人,可秀秀又说样式雷是道光年间雷思起留下来的,不过也许是雷思起祖上传下的也有可能,这样张家楼的建筑时间就不好判定,也难以推断张家楼主的真正身份。 我横竖想不通,索性不再纠结,左右看了看,就问闷油瓶怎么出这个密室。 我刚才注意看了一下,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密封的小房间,大概就是专门拿来保存样式雷和烫样的,但这里竟然没有标注出口。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淡淡道:等。见我有点茫然,他又补充道:这个密室应该有入口直接通往最底层,我们等楼转过去。 我有点诧异,闷油瓶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对这里了如指掌的导游,越到张家楼最底层,我就越觉得跟不上他的思路,他看起来像是想起了很多东西。 等待的过程中闷油瓶一直在闭目养神,看不出丝毫焦虑。 大概坐了两个小时,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闷油瓶猛然站了起来,说:来了。 我惊了一下,人还浑浑噩噩的,就被他抓着手肘带到了密室的右边角落。我顺着他的目光用手电照了照,眼前还是进来时看到的那面黑石砖墙,正想转头问问他要怎么做,面前的砖墙忽然无声无息朝左边滑开,露出了一个只容一人进出的门洞。 我目瞪口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虽然知道这里面有机关,但闷油瓶对于这机关清楚的程度实在是让我有点接受不了。 这门滑开的时候很迅速,还一点声响都没有,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我刚想用手电晃一下看看什么情况,闷油瓶却已经抬脚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 我赶忙跟上,心说闷油瓶怎么会这么心急,也不探探有没有其他机关就往里走。转念一想又觉得我多虑了,像闷油瓶这种老油条,不可能会出现因着急而疏忽大意的低级错误。 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 进去后又是一条阶梯,两边都是岩壁,我才下了两个阶梯,突然感觉脚下晃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阵眩晕,扶了一下旁边的岩壁才能站稳。 眩晕感很快过去,甬道里感觉比刚才还要暗,我大概猜到是为什么。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回头看了一下,刚才进来的那个门洞果然已经不见了,又变回了黑色的砖墙。 这门开和关还真快,难怪闷油瓶会这么急着进来。不过机关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种速度的? 学建筑的都知道,旋转餐厅为了避免过度磨损地板底下的滚珠轴承,转动的速度都非常慢。比如上海东方明珠塔上的旋转餐厅,大概1600平方米左右大小,转上一圈要花上两个小时左右。张家古楼的面积比它大多了,花的时间肯定也更多。 即使不考虑保护滚珠轴承,加快转动速度就等于加大机关拉动楼层的力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拉动这么大的古楼,这动力来源还真是让我很好奇,不过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现在我最想知道的还是即将到达的最底层的情况。 我边琢磨边跟在闷油瓶后面走,他走得很快很干脆,而这一路过去也没有遇到任何机关,感觉有点像在下副本的最后一关时,究极BOSS还未出现前的短暂宁静。 兜兜转转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后,闷油瓶终于停了下来,我当时走得都有些机械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差点就撞到他背上。 阶梯的尽头是道石门,门紧闭着,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我仔细看了一下,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哥,这是墓门吗? 这可以说是我下张家楼之后,第一次看到的真正跟墓穴相关的东西,在这之前虽然有许多神神怪怪的东西,但要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墓穴,未免牵强了点,那更像是个充满了机关和神怪的神秘建筑,但一看到这个墓门,我立马就感觉不同了。 闷油瓶摸了摸门,道:是墓门。 得到这个确切的答案后,我的心不由得开始怦怦直跳,竟开始紧张和兴奋起来第六层和最底层之间并没有山体隔层,我们现在已经是在第七层内,石门的后面应该就是那个放着巨大棺架的墓室。 石门由一整块的石头建成,这样的门后多半没有自来石。闷油瓶把手电筒交给我,走到门前蹲了下来,耳朵贴在石门上,两只手指按在上面从底部一寸一寸地摸了过去。 摸了十几分钟,大概到他腰部高度的时候,我听见他嗯了一声,飞快直起身顺着同一水平线自左往右摸了一遍。 我知道闷油瓶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也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在旁边给他打手电。 又摸了有两分钟,闷油瓶化指为掌,在他手指最后敲击的地方用力推了一下,然后横走三步,再次出手推了一下他正对着的石门。 这样的行为他重复了四次,当他在同一条线最左边的石门上按下最后一次后,我忽然听见门上传来几声细微的石头摩擦音。 随着声响,闷油瓶手掌按着的石门部分慢慢凹陷了进去,形成了手掌大小的方洞。我见他侧了一下身,手臂上的肌肉猛地绷紧,应该是在掰动石门内的开启机关。 也不知道闷油瓶怎么做的,只听见几声闷闷的摩擦音响起,石门便缓缓朝上升。但我还没来得及高兴,门就不动了,只露出了一条大约十公分宽的缝隙。 我盯着那缝隙发了下呆,十公分大小的缝隙,人得片成片才能塞得过去。 闷油瓶蹲下来抓住门边,试着用了一下力后,道:门轴卡死了。 那怎么办?我问他。 闷油瓶换了个蹲姿,说:抬起来。 我见他两腿左右分开到与肩同宽,稍向前屈膝,看来是要下死力气了。这石门看起来很重,再加上门轴的卡力,就算闷油瓶有过人的臂力,要想一个人把它就这么抬起来估计也悬。 小哥等等,我急忙走过去,把手电筒往地上一放,我也一起。 我跟闷油瓶同时用力把石门往上提,可我连青筋都爆出来了,门却纹丝不动。 从这门的样子上看,重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算是杠杆机关,至少也得几百斤,光凭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拉得动,更何况现在机关还卡住了,我们努力了一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石门才缓缓地上升了一些。 空隙并不大,不过人躺着应该能够挤过去,我于是边喘边问闷油瓶进不进。 闷油瓶看了一下石门,似乎在权衡,几秒后他摇摇头,就说再抬一点,这样进去太危险。 我心想也是,就这点地方,门后就算有什么机关也没办法躲开,等于白白送死。想到这我深吸了几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后,又继续用力抬石门。 我咬着牙,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门才又开始缓缓地上移。抬了只大概十公分,我就感觉血直朝脸上涌,手都开始发麻了,有点撑不住,但是见闷油瓶没撒手,我也只能硬扛下去。 我又坚持了十来秒,直到憋得气都快上不来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上一轻,有点像正使力拧着螺丝,忽然滑丝的那种感觉。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见闷油瓶一个用力,一下子就把石门从膝盖拉到了腰部的高度,接着又是一矮身,肩膀顶到门边上,往上开始发力,整个动作利落地我都有点看呆了。 随着轰隆隆的闷响,石门慢慢地被他顶了上去。 看闷油瓶手臂和腿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应该是用了死劲儿,直到石门上去他才卸了力气,慢慢站直了身子。这时门已经开到我们能低头进入的高度,估计他也有点挺不住,退出来后呼吸也有些粗重。 我估计是卡死的门轴被我们拉动了,所以门上的杠杆机关又发挥了作用,我才会感觉门轻了不少。问题是这杠杆再怎么省力,光门至少就千把斤,也就只有闷油瓶才可能自己一个人把门举上去。 一般来说平常人锻炼最多是四肢和腰腹的肌肉,如果不带着目的性,很少有人会做向上举的动作,而那几块肌肉得不到锻炼,要上举重物是很难的,这跟提重完全不是同样难度的行为,看来闷油瓶应该全身360度无死角地把每块肌肉都锻炼过了。 门后是一条巨大的石道,能并排走两辆解放牌卡车,里面漆黑一片,我打起手电往里张望,感觉不太像墓道,因为没有任何装饰,倒是同我之前在山中见过的石道很相似。 恋耽美 校园文-(51) 墓道里什么都没有,似乎也不会有什么机关,闷油瓶拧亮手电照了一下,很快就走了进去。原本我还有些担心,不过闷油瓶既然都进去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瓶邪】1990 第二部 第27章 上 改时间啊改时间 我们拧亮了手电,一前一后朝深处走去。 闷油瓶快步向前,就像知道墓道里没有机关一样,我也只有跟着他走,虽然不知是真的没有机关还是机关还未被触发,但是这样大步向前的情况下都还一片平静,看来安全指数的确是比较高的。 我边走边快速观察两边的情况左右都是岩石,虽说很平整,但跟张家楼前面几层的诡奇相比,即使是墓道也未免太过粗糙了。难道是修建到最后人力物力不够了所以草草完工?还是在隐藏其他目的?我想不出这样修建的原因,光看过烫样也推测不出来,不过不管是什么情况,等走到那个巨大棺架所在的墓室,应该就会得到答案了。 我们走了大概六七十米,墓道开始转弯,面前依旧是一条没有任何打磨和浮雕的石道。这期间闷油瓶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大踏步朝前,仿佛在赶时间,有把握得令我觉得诡异。 又走了一段,闷油瓶的态度渐渐让我的疑惑达到了顶点,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哥,你看 话还没说完,走在前面的闷油瓶突然停了下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立马闭嘴,顺着他的手电光往前一看,光照范围的边缘隐隐约约现出一个人影。 闷油瓶和我对视了一眼后,就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朝往人影的方向走,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虽然我知道八成我还来不及出手,对方就直接被他秒杀了)。 才走了两步,闷油瓶便直起了腰,明显放松了下来:是胖子。说着他便快步上前查看,我担心胖子的情况,几乎是小跑步地跟着冲过去。胖子躺在地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是我一看就知道他肯定还陷在幻觉中,因为他嘴巴在不停地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闷油瓶探了探胖子的脉搏后,摸出了刚才那个牛铃般大的青铜铃铛,开始在胖子耳边轻轻晃动。 铃铛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叮叮咚咚地相当悦耳,听到耳朵里就跟吃了薄荷糖一样,整个脑袋都清凉舒爽了。 铃铛摇了大约十分钟,胖子终于慢慢有了点反应,嘴里也呢喃出了声音,但还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闷油瓶翻开胖子的眼皮看了一下,加重了摇铃的力气。 不知道是不是听得久了,不知不觉中那种清爽的感觉逐渐消失了,反而冰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铃声一加重每一下似乎都敲到了脑子里,就像有雪落在头顶,入骨的凉意开始从上往下透,仿佛有股寒冷的水流在往我脑子里灌,。 涌入大脑的除了铃声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我无法分辨,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被那些东西撑了起来,就像是不断被强行充气的气球,几乎就要胀破了,可那些东西还在不断地往我脑子里冲。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感觉头重得脖子都要撑不住了,几乎用尽了力气,才保持着仅有的清醒跌跌撞撞地扑向闷油瓶,按住了闷油瓶抓着铃铛的手。 小哥,别再摇了我有些撑不住我声音发哑,喉咙干得厉害,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声带里硬挤出来的。 闷油瓶的表情有点惊讶,但很快他就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停下了摇铃的动作,伸手扶住我,这时胖子哼哼了一声,正好清醒过来,一睁眼对上我和闷油瓶,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道:小哥,天真,你们在花姑娘的干活? 铃声一消失,我顿时觉得脑袋舒服多了,又看到胖子清醒过来,更是松了一口气,咽了口口水润喉笑骂道:妈的,干活肯定也是先跟你干。 胖子坐了起来,咳了两下吐了口痰,大笑道:我操,胖爷卖艺不卖身,你就算跟小哥一起看着我也没用。 闷油瓶看着我们,虽然没有笑,但周身紧绷的气息明显缓和了很多。我们给胖子喝了一点水后,他的精神好了一些,不过身体看起来还有些虚弱,大概陷入幻觉时间过长,有点脱力的感觉。 我不知道胖子在幻觉里看到了什么,看他的样子估计问他也不会说,就在他完全恢复后大概给他解释了一下,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胖子相信他方才经历的是幻觉。不过我觉得只要有闷油瓶坐镇,就算他告诉胖子现在的才是幻觉,估计胖子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我原本还想问问胖子知不知道他自己怎么到这的,看他的情况只能作罢。 接着我把张家楼的情况,比如烫样、机关原理这些简单地给胖子说了一下,他听得云里雾里,还没听完就摆手打断我:胖爷的脑筋没小吴你这大学生好使,搞不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不用多说,胖爷我跟着你们走就是。 虽然胖子这么说,但我看得出他其实还没完全缓过来,也就没有坚持说下去,让他又休息了一阵,好点了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依旧是闷油瓶探路,我和胖子殿后。 跟着走了一会,胖子也觉出不对,转过头悄悄问我:天真,小哥这是自带了GPS? 我摇摇头道:你醒之前就这样了,我也在纳闷是怎么回事。 胖子摸了摸下巴,感慨道:现在连机关都不用探了,真是家有一哥,如有一宝啊!说完他快走两步凑上去,对闷油瓶说:那小哥你好人做到底,赶快带我们进主墓室看看吧。 闷油瓶没有理他,胖子悻悻地退回我身边,我就笑他:跟你讲再多都白搭,我看你他娘的就只记得棺架和开棺。 胖子啧了一声,就说这张家楼下了这么久,到这儿终于有了点下斗的感觉,一路过来看到这么多好东西都不能拿,这最后一层里的肯定更值钱,说什么也不能放过,随便顺上一个这趟也算没有白来,再说这次夹喇嘛的可是你,空手回去你怎么跟胖爷我交代。 我没说话,但心里还是有点发怵,我总共也就下了这么几回斗,却每次开棺必遇粽子,一想到前面可能有个最牛逼的粽子在等着我,就觉得腿都快迈不开了。可是胖子的话也对,都到这儿了才怂,要空手而归的话那可太丢老吴家的脸了。 胖子看我不出声,就鼓励我说小吴同志不要担心嘛,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要相信同志相信组织,反正有小哥在,革命是一定会成功地我被他一通长篇大论说得心动,刚才的心慌顿时没了七八分,脚下不自觉也加快了速度。 又继续走了大概十分钟,我们终于看到了墓道的尽头,那是一扇石门,不是很高,门柱是黑色的,上面雕着几只麒麟,除此之外没有过多的装饰了。闷油瓶在门前停了下来,打着手电查看情况。 小哥,这就是主墓室?我问道。 闷油瓶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跟紧,就去推那扇石门。那门显然比前面我跟他一起抬的那扇轻,我见他用力推了几下,用肩膀一顶,门就开了。 我站在原地有点反应不过来,没想到张家楼的主墓室竟然这么容易就让我们找到了,和之前经过的东西相比,怎么说这也太简陋了点,最奇怪的是之前下来,机关一 层比一层精巧复杂,我们几乎把命都搭进去,到这儿了居然这么安全,这最后一层竟然什么机关都没有?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太可能。 胖子见我盯着门发呆,就拍了我一下,让我一起帮忙推门。我这才回过神来,跟他上去一起把另一边的石门推开。 门后的空间出乎意料的大,手电的光照过去只能勉强分辨出是一个巨大的扇形石室,目测至少有一个足球场的面积,七根巨大的柱子立在石室的四周,中央是一个高台,看样子上面就是我们在烫样上看到的巨大棺架,好像只放着一具棺材,以我的视力没办法看清楚那边更具体的情况。 我用手电照了照周围,发现不管是墓室顶、墙壁还是地板上,都密密麻麻地雕刻着极其精致的花纹,一瞬间让我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转头看胖子反而是一脸幸福与兴奋交织的表情,摩拳擦掌的,看样子只要闷油瓶一声令下他就能冲上去。 闷油瓶这时却站着不动了,一直用手电照着地板,不知道在看什么。他不动我们也不敢动,胖子跟着低头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道:小哥,有机关? 闷油瓶晃了晃手电,答非所问:你们看这些花纹。 胖子又仔细地看了一会,接着抬头看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才说:啧啧,这设计这刀法,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而且花样虽然复杂,但主次分明详略得当, 唔应该是由水波纹演化而来,小吴你看这花纹波澜起伏连绵不绝,胖爷推测这大概就跟秦始皇陵一样,代表什么山川河流之类 我看他又开始跑火车,连忙打断他说扯淡吧,你在这儿写作文呢还详略得当,就你还知道什么叫水波纹?而且小哥肯定不是问我们这个。说完我就蹲下身仔细去观察 脚下的这些纹路,发现它们果然非常的精密,蜿蜒曲折,更迭不绝,密密麻麻地铺陈了一地,胖子的感觉倒也没错,看得久了感觉的确有点像微风吹过水面产生的粼 粼波光。 凡事都有目的,如此繁复的花纹要刻满这么大的墓室,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肯定不只是用来装饰那么简单。闷油瓶叫我们看必然有他的道理,但是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有这什么特殊用处。 胖子见我看半天没出声,耐不住了就说小哥你知道什么就说吧,别卖关子了,急死我了。 闷油瓶看了胖子一眼,回过头用手电照了照我的脚尖:这些是引血槽。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了之前在秦岭的经历,那棵青铜树身上也有类似作用的纹路,难道说这个墓室是一个血祭的祭器? 引血槽?胖子还不太明白,就问我:这玩意有什么用? 我给他解释了一下,所谓血祭,大多数要以血入地,也就是说祭祀的时候把祭品的血引到地上,血液就会汇入这些沟沟壑壑中,顺着引血槽的线路流到既定的地方。 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喃喃自语道张家楼主心实在太黑,这墓室这么大,想用血打湿全部地面不知道得杀多少人。停了一下他又问我,刚才我说血要汇到既定的地方,那是哪里?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心里便确定了,手电一指墓室中央的高台,道:应该就是那里。 这大半个足球场的距离,血估计还没流到那就结块了,这设计的人欠缺考虑,所以说不要什么都贪大。胖子不屑道,说完他眯着眼远眺了一下,又问道,咦,那边地上一圈白的是些什么玩意?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闷油瓶说:走,过去看看。说完便走了过去。 胖子估计早就在等这句话,此时脚上就跟抹了油一样,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跟着他们走了十来米,离墓室中央越来越近,我突然听见胖子低低操了一声,说:原来是骨头架子。 我愣了一下,上前一步顺着胖子的手电光看过去,不由得也骂了一声:从我们面前到中间石台的这一块空地上,至少一二十米远的地方全部都是骸骨。最先只是零星散落的几副,再往后越来越多,到了高台边的地上几乎都堆满了,简直无法落脚。 【瓶邪】1990 第二部 第27章 下 困得不行了 虽然我对可能见到殉葬情形有了心理准备,可满地的骨头还是把我给震到了,因为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多,看起来至少有近千具。 一般的古代人祭,都是让牺牲跪在陵墓或者棺木前,祭师站在他们身后割喉咙放血,换句话说,要一千个人殉葬就得有更多的人来看守他们,不然谁会毫无抵抗的送死。 这张家楼主到底是什么人?看样子他应该握有一方兵力,否则怎么找得到这么多人活祭? 我边乱七八糟地想边在骨头间找空隙下脚,但实在太多太密,最后不得不从一些臂骨腿骨上踩过去。 旁边的胖子边走还边叨叨向各位前辈借个道,莫怪莫怪,我就笑他说什么前辈,难道胖爷还想走他们的老路,下个斗顺带殉个葬? 胖子一听,连忙道:呸,真是大吉大利!说完就说每次我一感觉不好肯定会出事,让我别乱讲话。话音刚落,胖子也不知道被什么绊到,一下就倒在旁边的一具骸骨上,把骨头架子压得散了一地,疼得他嗷嗷直叫。 我吓了一跳,赶忙和闷油瓶一起把胖子扶了起来。胖子疼得脸都变形了,估计真摔得狠了。他边起身边骂骂咧咧说张家楼主不厚道,杀这么多人陪葬也就算了,还拿人骨头当机关暗算胖爷。 我听胖子这么说,就问他有没有什么事。 胖子皱着眉头转过身背对我,道:快看看,他娘的,感觉就跟被刀捅了一样。 我把手电往胖子的腰上一照,一看就傻了眼,他的左腰上拉出了个大口子,肉都翻开了,正在不断往外渗血。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去查是被什么所伤,只能先尽快帮胖子缝合伤口。 我做这一切的时候,闷油瓶在旁边给我打手电,好歹让我充分发挥了一下急救能力。 帮胖子包扎妥当,又给他打了一针抗生素,我才总算松了口气。在这个过程中,闷油瓶一直低头看着地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等我把东西收拾好找他拿手电的时候,他突然来了一句:不是殉葬。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没头没尾在说什么,好在这次他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只见他蹲下身,从地上拿起一根骨头给我们看,道:你们看这骨头的断面。 闷油瓶手里拿的骨头呈现灰白色,是斜着断的,断面平滑,断端相当锐利,看起来就跟尖刀差不多,极有可能就是划伤胖子的凶器。 胖子这时候已经缓了过来,接过骨头一看,就说:咦?这是根肋骨啊,看样子还是被一刀切断的,所以口子才会这么平整。 我看了看,确实就像胖子说的那样,便问道:这么说,这个人是被这刀砍死的? 胖子没说话,闷油瓶倒是开口了:差不多。说完他让我们蹲下身,去看地上散落的骨头,我们顺着他指的地方,在好几处骨头上都发现了被砍的缺口。 闷油瓶把周围几块骨头拢到一起,道:这几块是锁骨,全都是被人一刀切断的,应该就是这些人的死因。 我暗暗数了一下,至少有5根锁骨,再检查了一下周围的骨架,发现果然每具上都有致命的刀伤。 我看着四下散落在骨头之间的刀剑,道:看来这些人应该是死于战斗,而不是活祭。想了想,我又接着说道:这些尸体可能分为两派,一派是张家楼主的守护者,一派也许想破坏棺椁,所以发生了战争。 这是一种可能。闷油瓶点点头,又道,还有一种可能,或许一派是人祭的祭品,另一派是行刑的士兵。说着他走到我的右手边,弯腰从拔出了一把卡在骨缝中的短剑。 闷油瓶握着短剑,道:这是顺刀,是清朝键锐营特别装备的兵器。 胖子本来在弯腰翻骨架,闻言跑过来围观,边看边道:不愧是清朝特种部队用的刀,啧啧,看看刀刃的这些摺叠纹路,好刀啊。 你还知道键锐营?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胖子。 还不是被我一兄弟整我,把金瓶梅的书皮贴到清朝兵器介绍上。他道,我记得键锐营还是那啥啥乾隆的时候才开始成立的,是个皇家禁卫队,里面可都是精心培育出的特种兵啊。 恋耽美 校园文-(52) 我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地上有不少这种顺刀,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类型的刀剑。这样看来闷油瓶的话有点道理,只是我还有没想明白的地方,就道:人殉制度在康熙的时候就明令废除了,如果这些是键锐营的兵,那应该就不是行刑士兵,毕竟他们是乾隆时期的人,殉个葬也不可能行几十年的刑吧? 有理。胖子道,但是在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很多法令条文都没什么效力的,他们要偷偷人殉了估计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键锐营是皇帝亲卫队,他们出动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死了,没理由皇帝不知道。我又道,那只有一个可能性,他们下张家楼是受皇帝命令。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倒斗? 胖子道:这个有可能,也许乾隆缺钱了,效仿曹操搞支摸金校尉什么的专门开棺也说不定操,那不是有可能已经被搬空了! 胖子最后这一句让我哭笑不得,不过他说得对,张家古楼里这么多稀奇的东西,每一件拿出去都能换不少钱,的确有可能专门过来盗墓。不过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是因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所以发生了战斗吗? 我还没想清楚,闷油瓶就开口了,淡淡道:不是这样。一路下来,我们并没有看到一具类似的骨架,如果他们是后面才下的楼,不可能没遇上任何机关。 我们都愣了一下,胖子道:我靠,小哥就是小哥,一下就发现盲点。 我想了想,就说:会不会因为他们有完整的样式雷。 闷油瓶摇摇头,继续道:不知你有没有发现,不管是我们手上的样式雷,还是刚才密室里看到的样式雷,都只标出某地有机关,可是并没有详细说明是什么机关。 我皱起了眉头:没错,这样的话即使知道有机关也没办法破解。 胖子插了一句,道:那就避开走呗。 也不行,我道,张家楼最后几层就跟旋转餐厅一样,出入口的时间根本不是他们能掌握的,即使有样式雷,他们肯定也会走错。还有那个铜人粽镇守的入口,这就是个不可逆的机关,他们如果曾经从那下了第六层的话,没理由铜人粽还封得那么完好。所以这些人在楼下葬的同时就死了,应该就是那时发生的战斗。 我看胖子皱着眉似懂非懂,就把想到的一口气都说了出来:如果不是下斗只是送葬,他们没理由互相残杀;若他们自己就是殉葬者,那也应该自尽才对。所以最有可能的还是行刑人跟殉葬者的战斗。 闷油瓶点了点头,接着我的话道:而且能用键锐营的人当行刑人,棺里葬的多数是皇家的人。 你是说这是皇陵?我疑惑道。皇陵怎么会叫张家古楼? 胖子在一边打断我,道:天真你就别琢磨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棺一开就什么都清楚了! 我看了看闷油瓶,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对胖子道:干,那就开来看看,反正都到了这里,我们要是出去了也不可能再进来了。 胖子听我这么说,立马乐不可支地去找称手的撬棺工具,没一会就听见他大呼小叫道:小哥,天真,快过来,这里有一牛逼的东西。 胖子这时已经转到高台后面去了,我们走过去,看到他蹲在离地上,而他的面前躺着一个人。手电光照到那人身上的同时,我差点叫出声来,那是李三疆的伙计高山,全身的血都被放干了,皮肤皱得跟咸菜差不多,嘴唇都是白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道,他是怎么死的? 胖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想找把大点的刀开棺,谁知道一过来就看到他这幅德性横地上了。 我又仔细地看了一下高山的干尸,之间他身上都是被扎出来的圆洞,致命的原因是两条大腿的动脉都被割断了。 我跟胖子沉默了一下,毕竟是一起下张家楼的同伴,死得这么惨实在令人唏嘘。 算了,别想太多。胖子站起身,拍了我的肩一下,接着他又道:我叫你们过来看的是这个。说着他把手电光往高台一晃,只见高台壁上全是与地板相同的引血槽,此时花纹里都渗透着暗红色的液体。血丝犹如交错的藤蔓一般,以高山的尸体为起点,沿着地板一直攀爬到了高台之上,停止在巨棺的底部。 这是什么玩意?我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轻声问。 鬼才知道。胖子用同样的语气回答,顿了顿,妈的,好像好像是这棺材在吸血? 我打了个激灵,忍着心中的寒意凝神查看高台上的巨棺。那棺椁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手电光照之下呈半透明状,外面像罩着一层薄雾状的乳白色,再朝里逐渐过渡成浅红,感觉就像高山的血渗入了棺中一样,越往棺内红色越深,看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藏天血玉棺。闷油瓶在一旁解释道。传说尸体葬在此棺内,可尸解成仙。 我从没听过这种东西,愣了一下,下意识道:尸解成仙的话,那里头不就是个空的? 闷油瓶摇头:明朝时曾出土一只五代十国的藏天血玉棺,里面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据说是开棺的时候是活的。 闷油瓶面无表情地讲这种带点香艳色彩的志怪小说情节,感觉实在是有点怪异,刚才的毛骨悚然全都被他干巴巴的解说给搞没了。简单点说就是,这藏天血玉棺能起死回生,还能长生不老(古时的人追求成仙,不就是因为成仙后能长生)。 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道:张家老资格就是老资格,这玩意儿谁听说过?小哥,这个不会就是你刚说的那美人躺的玉棺吧? 闷油瓶看了看,道:不是。 我就笑胖子,说棺材这么大,若真是美人躺的玉棺,这美人的体形还至少得跟他差不多。 胖子惦记着开棺,也懒得跟我打嘴仗,只顾着问闷油瓶能不能上去,边说着边就要往高台上窜。 我一把抓住他,就说虽然不知道高山怎么被放的血,但明显跟这血玉棺有关,这一屋子的引血槽看来都是要把血引入血棺中,贸然去开棺很可能会中招。 胖子点点头表示同意,就停了下来,问我是什么意见,这棺这么邪门到底开还是不开。 开,现在就开。我还没开口,闷油瓶倒是先替我答了。说完,他弯腰拿起一把顺刀,跨过高山的干尸就往高台上走。我没想到闷油瓶说干就干,行动力这么高,连忙和胖子一起跟了过去。 所谓的高台,其实也只有不到一层楼的高度。因为周身雕着引血槽,看起来相当的血腥和诡异,特别是它才刚吸了高山的血。血流过的花纹都是一片暗红,看着感觉很压抑。 高台并没有阶梯,但是为了人能走上去,侧面修建了许多小小的台阶,每个只有两横指宽,层层叠叠地延到了高台的顶上。 闷油瓶又打开了他的人型GPS功能,带着我们一路爬过去,直到顶上都没有遇到机关。而等我们松了一口气环顾周围后,再一次确定了除了棺架和藏天血棺,高台顶上没有任何其余的陪葬品。 近看藏天血棺光润无比,通体无暇,而且更加珍贵的是,看起来就是用一整块的玉雕刻而成。棺顶上有不少精雕细刻的花纹,不仅四个边角形态各异作对称排列的花草纹饰,整整一层还雕着各色的象徵吉祥和灵性的的珍禽异兽,中间竟然是一只五爪龙。 五爪龙龙身腾舞,身体扭曲成弓形,其腹下酷似蛇的腹部,有一段是下坠的,是清朝龙纹所独有的特色。 到了此刻我们终于能够确定,这个玉棺棺主十有八九是出自清朝皇室,甚至有可能是某一代帝王。 我正准备说出来让胖子高兴高兴,却发现他在死死盯着棺架的一条腿看。 咦?天真,这是不是有点像小哥的黑金刀?胖子边招呼我过去,边指着棺架道。 棺架的木头材料是金丝楠木做的,只见暗沉的木头上插着一把黑金古刀,大概是因为颜色相近的原因,我根本没注意到那上面还有一把刀。 刀扎得很深,几乎整个刀身都卡进了木头里。我用手扯了扯,纹丝不动。 胖子也拔了一下,没拔出来,他咂了咂嘴,就道:牛逼啊,能把刀扎入金丝楠木这么多,这得要多非人的力气。说着他就扭头喊正在观察棺材的闷油瓶,小哥,过来搭把手。 闷油瓶走过来,看到那把刀,脸色一下就变了,问都没问就用两只发丘指一夹一拉,整把黑金古刀便被他从棺架上拿了出来。 那是一把黑金短刀,长度其实跟匕首差不多,刀在手电的照射下发出黑光,显得无比锋利。 【瓶邪】1990 第二部 第28章 上 = =努力凑字数中 黑金短刀的刀柄腐朽得很厉害,基本上只剩下刀刃。我看闷油瓶沉默地看着短刀,再加上之前他脸色变了,还以为刀上有什么蹊跷,没想到他看了一会后就把刀收了起来,转身去仔细查看玉棺。 我跟胖子本来还以为对短刀他还有话要说,没想到这么干脆,对视一眼后我们也跟了上去。 眼前的玉棺宽有3米,长近四米,通体光滑,一个棺材钉都没看到。我们仔细看了一圈,才发现这玉棺其实是抽匣式的,棺盖其实是一整块的玉板,就卡在两侧的插槽里,卡得严丝密合。 闷油瓶摸了一圈后就开始用刀慢慢地刮接缝处的封蜡,等他弄完时胖子早已等不及了,看他直起身准备开馆立马就把我拽了过去,这么大一块玉做的东西其实不轻,我们站在棺材一头,手按在棺盖上弓起身子一起用力把棺盖朝棺口的方向推,胖子大吼了一声,明显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只听见轻微的喀喀喀几声后,棺盖终于朝外移动了几厘米,露出了一条缝来。我们喘了一口气,又继续发力,才将整个棺盖推了出去。 玉棺之中满满一棺全是黑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液,却又没有血腥味,让人看了只觉诡异,在这些黑红色的液体之中,泡着一具半透明的玉棺原来外层的藏天血玉棺只是椁而已。 我用电筒扫过去,内层的玉棺很精致,四面棺壁上都布满了藏文,文字细小而工整,估计是经文一类,棺盖上雕刻着一条正龙,盘旋的龙身下一颗火焰宝珠似乎就要发出光来,龙的上部立着三排佛像,每排三尊,看上去庄严而神圣。这条五爪龙身周衬着大量云纹,身下则是海水江崖,所有的图案和经文用的都是高浮雕的阳刻技法,每一个字和每一条线都有如凸出棺面,立体感相当强。 我看着那棺材,震惊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咽了一口口水后才结结巴巴道:这这这可是清朝皇帝的的内内棺制式啊 听我这么一说,胖子眼睛都快放出光了,但又不知道棺里那些红色液体有没有毒,也不敢直接用手去捞,现在又没有工具把玉棺从里面起出来,急得他鼻尖上都是汗。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把手中的窝刀给他,拿到刀之后,就开始用刀不停地敲藏天血玉棺的壁,像是在找什么。我还没搞明白,就听见砰的一声,他找准了个地方一个死力就敲了下去。 直到他敲了第三下我们才反应过来,他估计是想从外棺开出一个口子,让里面的液体漏出去。外棺的壁厚至少两寸,想打穿并不容易,但闷油瓶敲得精准无比,每一下都落在同一个地方,很快的,我听见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就看到那出现了一条裂纹。 闷油瓶加大了敲击的力度,又敲了两下后,玉棺啪嗒一声响,以敲击的点为中心,破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里面的液体哗啦一下就涌了出去。暗红的液体漫了一地,很快便深入花纹中,顺着高台向地面流去。 拳头大的口对巨大的玉棺来说实在太小,我看了一下,又沿着洞口边缘磕了几下,把洞开得更大。胖子估计也嫌放得慢,找了把砍刀在对侧的棺壁上依样画葫芦地开了个大口,但即便如此,棺里的液体还是足足放了大半个小时才全部放空。 随着玉棺里液体逐渐减少,底下的一些陪葬物品也慢慢显露出来,多是金银珠宝玉器一类耐腐蚀的东西。胖子用刀从积液里捞出一件金器,笑得合不拢嘴:我就知道好东西都在这,快,帮胖爷估个价。 我看了一眼,那是条花样繁复的金项链,上面镶嵌一块鸡蛋大的鸽血红,在手电光下能看到六道星芒,随随便便都能卖到六位数。 我一说估价,胖子直接就把项链放到口袋里。我提醒他当心有毒,胖子便继续捞积液里的东西边毫不在意道:小哥都跳进去了,有什么好怕的。 我转头一看,闷油瓶果然已经站在玉棺中,正在用手电照那个内棺。 胖子已经搞了四五件他觉得值钱的祭器,看我动了以为闷油瓶要下手了,也赶忙跳到玉棺里,一迭声道:慢点慢点,开皇帝棺这种重要的历史时刻怎么能少了胖爷我。边说着他边快步走到我身边,就问我身上还有没有烟。 抽完了。我奇怪胖子为什么会问我这个,就道:怎么,胖爷你开个棺还要抽烟壮胆? 张家是北派传承,我们北派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没蜡烛好歹点根烟也行嘛。胖子见我是真没有,只好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朝墓室东南角走了过去,只能委屈这不知道哪朝的皇帝抽八块钱的烟了。 墓室这么大,等胖子过去再回来还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我就让胖子一切从简,就在高台东南角将就一下就行了。 胖子边嘀咕我心比他还急,边点了三根香烟放到高台东南角上,对着拜了拜,念叨了几句比如张家的老祖宗们,咱们现在开这个棺呢,那是后辈向前辈学习,瞻仰瞻仰古代的绝活,没其他的意思,你们就继续睡不用管咱们,咱们串下门子就走。 我见胖子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就吼了句:胖子你有完没完,再不来我就先跟小哥串门了! 等等,等等。胖子赶紧拜了拜,一路小跑回来,气还没喘匀就说:开吧开吧,难得小哥主动开棺,看把你小样急得。 放屁,难道你自己不想开!?我怒道。 胖子没理我,反而转头对闷油瓶道:小哥小哥,我跟我们天真都准备好了,随时听候差遣,你下令吧。 闷油瓶估计已经习惯我跟胖子在这种紧要关头耍贫了,一直在原地没动,看样子也是在等我们,看到胖子又过来了,这才拿起窝刀去撬内棺的缝。 我和胖子一起上前帮忙,分开两边刺入棺材盖的缝,三人一起用力将棺盖撬起,接着把沉重的棺盖推往一边。 棺盖落地时撞出了很大的响声,我们探头一看,棺里的尸体已经完全腐化了,只剩一具白骨。白骨底下垫着红底蓝条的衬缎,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粘在棺内壁上,时间长了也脱下来了,露出下面几层的衬缎来。 看到这些衬缎我更加确定是清朝皇帝的棺椁制式,如果资料上记载不错的话,这底下的衬缎多达13层,有不同的颜色和花纹。 白骨的脑袋底下枕着一个青白石龙纹盒,脚下左右两边各一个玉环,一个烟灰缸大小,一个盘子大小,四周有一些殉葬的东西,数量很少,但看上去都无法估价。 恋耽美 校园文-(53) 开棺之后闷油瓶的目的很明确,我看他直接就去拿那个青白石龙纹盒。另一边,胖子则在捋白骨手上的戒指。 我扫视了一遍棺内,感觉里面的东西看起来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最后当眼光落到白骨脚下的玉环上时,我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两个环呈现出一种铜绿色,跟青铜极其接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看第一眼就认定那是玉环。玉环上密密麻麻刻着许多文字,我拿起一只仔细看了一下,完全看不懂。 专门刻上字的陪葬品,肯定有特殊的意义。我把另一只玉环也从棺里拿出来,想给闷油瓶解读解读,以他的水平应该能看出个子丑寅卯。 经过胖子身边的时候,我见他抓着白骨手不放,就问他怎么回事? 胖子给我看那白骨左右两边的食指中指,道:看样子这老祖宗并不是张家人,你看他的手指头很正常,跟小哥的不一样。 仔细一看还真是,这张家古楼最底层葬的竟然不是张家人?我怎么想也想不通,抬头见闷油瓶还在一脸凝重地盯着龙纹盒,就想喊他一起研究研究。我刚开口还没来得及出声,眼前的景象突然晃了晃。 我一惊,以为机关发动了,但闷油瓶和胖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搞得我站在原地也不敢乱动,生怕又只是我中招。 等了一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就看到胖子一脸疑惑地看着我,道:小吴,你怎么话才说一半就开始溜号? 胖子的声音忽大忽小,听着感觉有点奇怪。我愣了一下,反问他我说了什么。 不就是小哥手上那龙纹盒子的来历嘛,快往下说,胖爷听得肠子都痒了。一听我问,胖子就催我赶紧接着讲。 我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但经胖子这么一提醒,我似乎又有了点印象。这青白石龙纹盒我记得历史上出现过,是乾隆年间从西安的矿山挖出来的,据说当时这盒子谁都打不开,所以请了张家人来帮忙,打开后皇帝看了里面的东西,还把知情的人都暗地里干掉了,应该就是同一个。 胖子听得直咂嘴,问我怎么会知道。 我脱口而出:我看到过这个盒子。 胖子惊讶地看着我,道:这样的龙脊背你都见过?见我点头他又接着说:不可能,前面你还说这个盒子天上地下独此一只,见过的人都被清理了,既没有孪生兄弟,又不会有赝品,你是在哪见到的? 我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状态,意识有些恍惚,似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言行。 我走到闷油瓶身边,用手中的玉环轻敲了一下他手中的盒子,道:这盒子,乾隆赐名为青白玉龙纹宝盒,长27公分,高13公分。盒盖上浅浮雕方折夔龙纹,整器由一块玉料雕成。当初打不开是由于这是一个迷宫密码盒,里面一共安装了三层锁,只有对了才能打开,强行打开会破坏盒里的东西。乾隆死后,就把这盒子带着一起下葬了,后世的人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些话完全不经由大脑决来了,我感觉自己的嘴巴在动,想停却没办法停下来。就像装满了水但水龙头没法关上的池子,里面的水源源不断地满溢而出。 胖子见我说得有板有眼,也被唬住了,凑过来看了看,哈哈哈笑了几声道:照你这么说,这副骨头架子难道就是乾隆帝? 我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胖子见我表情严肃,也收起嬉笑的态度,认真端详了一下盒子,就说:那你说说里面装的是什么? 虽然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一时之间我却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语言描述,我迟疑了一下,才道:我记得那个盒子里装的是 吴邪!闷油瓶厉声打断了我,我有些茫然地看过去,发现他的表情很难看,刚想问他有什么事情,就看到他嘴唇动了动:酷爱舟。 酷爱舟? 我迟钝的思维已经有点转不过弯了,酷爱舟是什么意思?是什么电脑的品牌吗?闷油瓶也会用电脑? 我浑浑噩噩地就道:乖,出去了就给你买。 胖子听了转头狂喷我:我的小祖宗,这时候你还有心情耍宝,小哥叫你快走! 我看到胖子的嘴巴开开合合,声音却像被玻璃隔住一样小,这感觉就跟喝高了差不多,我努力让自己清醒:胖胖子,你你说什么? 刚说完我就感觉自己颠晃了一下,周围的景物开始不断后退,应该是被人背到了背上,抬头一看发现胖子已经转过身开始往前跑了。 在闷油瓶背上的感觉很熟悉,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他背着逃命,我尽力侧过头看了一眼,发现远处的墓室墙壁上在不断冒着白色的雾气,大量的雾气正飞快地朝我们弥漫过来。 【瓶邪】1990 第二部 第28下 可以开新帖了! 强碱雾气! 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那是什么机关。强碱的细小粉末,可以漂浮在空气中,不管是吸入体内,还是附着在皮肤上,都能把人从内到外腐蚀。如果跑不掉,以后下来的人估计只能看到我们被溶得只剩下骨架的尸体。 我终于明白了之前闷油瓶所说的看到就能想起来,因为现在虽然觉得思维迟钝,但一看到这些东西,脑子里却迅速出现了它们的相关信息。 胖子和闷油瓶脚程很快,没几分钟就冲回我们来时的石门前,接着我就听到胖子操一声。 闷油瓶也停了下来,我可以感觉得到他很紧张,就跑了这么点路他甚至有点喘气了,背也绷得很紧。一边的胖子不知在大声吼些什么,估计是在骂娘,我明白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作为最后一层的防盗机关,这个毒气系统简单而有效,它是没有死角的,一旦触发所有的墓道都会被灌进毒气,现在来时的墓道想必也都是碱雾,已经不能往回走,退无可退。 我伏在闷油瓶背上,脑子虽然还是迷迷糊糊地不清楚,但是身体却像不受控制一样开始挣扎着要从他背上下来。我以为自己的动静很大,实际上却只是微微蠕动了一下,闷油瓶立马就把我圈得更紧了。 我的喉咙开始觉得不舒服,时间已经不多了。 往左往左有点沙哑的声音在耳朵边不断地响,听了一会我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声音。 闷油瓶相当听指挥地朝我说的方向跑,中途他停了一下,我立即反应过来他是发现了机关,可这并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个。 不对不对,再往左三尺我简直恨不得能从闷油瓶背上跳下来,直接把他们带到目的地,只可惜现在几乎是全身无力,能动的只有脑子舌头嘴巴。 一边的胖子开始咳嗽,我的鼻腔也感觉到了强烈的烧灼感,空气里的碱雾应该已经越来越浓。 闷油瓶把我放到地上,我强忍着剧烈的烧灼痛苦道:地板与墙的接缝,两掌高咳。 我的话说得其实不是很清楚,可闷油瓶却马上就明白了。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墙上那些繁复的花纹后,忽然伸出他奇长的手指推了一下,指下石砖大小的一块墙面轻易就被推开了,里面是一个砖洞。 接着他把手伸进洞中,用力一拔便拉开了里面的卡栓。只听见咔哒咔哒几声后,这个洞旁的雕花石板朝内一陷,露出了个一人高的暗门。 胖子这时候已经狂咳得血都从鼻子里喷出来了,闷油瓶让他先进去,然后才转回来背起我冲进暗门里。这个时候我一直在喘粗气,鼻子里也闻到了血腥味,十有八九也出血了,一动就连续不断地咳嗽,呼吸系统看来伤得不轻。 暗门后也是一条墓道,闷油瓶摸索着启动了墓壁上的开关,那块翻开的雕花石板又合了回去,暂时挡住了碱雾。 墓道比来时的那条窄很多,只够一个人通过,现在变成胖子打头,闷油瓶背着我跟在后面。被石板一挡,碱雾涌进墓道的速度慢了许多,可即便如此,雾气还是渐渐笼罩了下来。 胖子和闷油瓶几乎是一路不停地朝前狂奔,边跑边咳。我知道只要沿着墓道走到底,可以看到通往张家楼外的机关,而这是一条不会出现在样式雷或者烫样上的,世上只有几个人知道的通道。如果在碱雾追上来前到达那里,我们应该能够逃出去。 耳边粗重的呼吸声逐渐飘远,再度咳出一口血后,我发现自己的神志越来越不清醒,最后就连颠簸感都感觉不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昏迷了,可很快我就发现情况不对劲我神志清楚,可完全不清楚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胖子和闷油瓶在做什么?我们有没有逃出去?这些我都不知道。 可我的思维还在,在与外界失去联系的时间内,许多画面就像不停翻涌上来的岩浆,我根本无法阻挡它们接连不断地出现在我的脑中。它们乱七八糟的毫无顺序,却又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我找不到语言来描述这种感觉,也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恐惧、焦虑、崩溃都不准确。我只觉得大脑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被各式各样的信息充满,似乎下一秒就会将脑子胀破,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被动接受,也许中毒后崩溃的电脑硬盘就是相同的情况。 我彻底失去了时间观念,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到了最后,我先是出现了耳鸣的情况,接着是想要呕吐的恶心感,然后整个人都痉挛了。就在我觉得几乎无法承受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臂传来一阵针扎的剧痛,又经历几次相同的痛感后,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失去了意识。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竟然是碧蓝的天空,那一瞬间我以为我还在做梦,想喊一下闷油瓶或胖子,却发现自己戴着呼吸器,而且氧气里不知道混了什么,吸起来就跟吸醋一样。 我想坐起来看看周围的环境,一动全身肌肉就刺痛得不行,根本用不上力。我缓了一下,也不敢再乱动,只能努力动眼珠。 往前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我拼命朝后看了一眼,竟然看到了盘马的那张老脸。天空猛地换成了树冠,我才反应过来我现在躺在担架上,而且在移动。 树叶上的水珠落到了我脸上,这一下我终于有了一些真实感,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似乎已经从张家楼出来了。 我望天发了一会呆后,有人走到我旁边,一下就和我对上了眼。那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才现出惊喜的表情,一边叫着小三爷醒了一边跑到后面去了。 过了一会又有人急急走了过来,定睛一看是二叔和潘子,还有个不认得的,二叔喊他医生。他们把我放了下来,查看了一下我的身体后,那个医生点点头,就说草药起效了,送到医院再做一下后续治疗就没事了。 二叔谢过医生,又让人把我抬起来继续走,他在旁边陪着边走边让我再睡一会,很快到了巴乃瑶寨后就能用车把我们送去医院了。 我想问问闷油瓶和胖子的情况,无奈根本不能出声,急得我只能拼命瞪二叔。二叔不愧是二叔,马上明白了,就说闷油瓶和胖子身体恢复比我好得多,早就清醒了,让我别担心。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坚持了一会,终于再度睡了过去。我足足睡了十几个小后才被针刺般的疼痛给扎醒,这次感觉比之前好了很多,没戴呼吸器,虽然肌肉还是酸疼无力,至少脖子可以慢慢转动了。 我吃力地把头转到左边,看到胖子对着我正在吃盒饭。我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后,胖子才反应过来,道:天真你可终于醒了,饿不饿? 我努力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难听得不行,就问胖子怎么样了?老小哥呢? 胖子告诉我闷油瓶找医生问我的情况,顺便吃饭去了,待会回来让他给我买点吃的。说完他顿了一下,把饭盒往我这边一递,问我要不要将就先来点垫肚子。 我完全没有食欲,摇了摇头,就问胖子后来什么情况?我们是怎么出的张家楼? 胖子一听我这么问他立马就来劲了,三两下把剩下的饭扒完,一抹嘴便开始眉飞色舞地跟我吹他的英雄事迹,也就是我昏迷了之后发生的事。剔除掉中间插入不少无关的吹嘘词句,以及某些明显夸大的成分,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总算是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用胖子的话起头就是:发现我昏迷之后,闷油瓶跑得比铜人粽还快,为了不挡路,他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能用尽全力朝前狂奔。 好在窄道不长,几分钟就冲到了另一头,出去后是一个半个篮球场大小的石室,里面积满了水,从出口有一段台阶斜向下通到了水里。 闷油瓶背着我直接跳入水里,其实水只到腰部,他涉水而过,胖子紧跟其后。台阶的对面是一面石墙,接近墙顶的地方开了一个洞口,有脚钉可以攀爬上去。 这里的时候胖子停了一下,就说他感觉那里的结构大体上跟西沙的很相似,张家楼应该跟汪藏海有很多的联系。 我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也不便下什么结论,若胖子的感觉没错,那张家和汪藏海之间看来有很多技术和知识上的传承。 胖子又接着道,虽然我这个GPS没电了,不过小哥牌立马启用。因为那之后闷油瓶在胖子的帮忙之下将我绑在他背上,背着我毫不犹豫、轻轻松松就溜到了顶上,探入那个洞里看了一下,就钻进去了。 他跟着爬上去,从洞口一出去,赫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块平坦的石台上,石台的边缘砌了一圈栏杆,四角砌了四个石柱,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周围都是天然的岩壁。 当时胖子边喘气就边问是怎么回事?走错道进死胡同了? 闷油瓶没有回答他,沉默地将我从背上解开,放我在地上躺好,就对胖子说他要再进去看一下。 胖子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劝闷油瓶说都到了这地步,不管里面有什么没拿的没见的,都等出去后再说。 闷油瓶久碱雾没那么浓,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胖子知道闷油瓶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做,怕是拦不住,就问他有多少把握救人。 闷油瓶沉思了一会,忽然走到一根石柱边上,对胖子说如果十分钟后他还没出来,就拧断这个石柱,然后把吴邪带出去。 胖子也没有办法,就说二十分钟后,没人出来他就走。 闷油瓶点了点头,就从洞口翻出去了。 妈的,听到这我暗骂了一句,也就胖子才会让闷油瓶再进碱雾里,是我的话肯定是不可能让他走的。 胖子说那二十分钟简直跟二十天一样长,他在等待期间一直在想万一小哥出不来怎么办?他是真走还是进去找人?他怎么跟我解释等等,想得他头皮都疼了。 好在这种事情没发生,大概过了十五分钟,闷油瓶和黑眼镜就拖着还在昏迷中的李三疆还有钱东升回来了。 胖子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到第七楼,而且还活着,他唯一庆幸的是闷油瓶终于回来了。 但这一来闷油瓶被碱雾伤得就重了,回来一边咳一边吐血,然后把人一扔就走到石柱边上,一个用力就把石柱拔了出来。他还来不及赞叹小哥这样的身体情况还有此等神力,就感觉脚下一沉,人直接跌趴到了地上。 接下来的事胖子说估计说出来估计谁都不会相信,他当时还没坐稳,只听见砰嗒一声巨响后,石台便斜向下朝前滑了出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从岩壁的一个洞口冲了出去。因为这个洞口在石台斜下方,所以胖子之前根本没注意到。 也不知道滑行了多长时间,等到一切都平静了之后,石台停在了一个天然洞穴之中,可以听得到轰隆的水声,感受得到流动的空气。 恋耽美 校园文-(54) 接下来就简单明了了,闷油瓶用青铜铃铛救醒钱东升和李三疆后,他们一行人跟着他循着水声走出了洞穴,出口藏在一个瀑布后,相当隐蔽。 他们走了近五个小时才回到了湖边,接着看到了留守的队伍,霍老太和杨世华竟然也在,还受了不小的伤。问过之后才知道当时他们当时中了招,死得一个伙计都不剩,自己也伤得不轻,所以只下到第四层就退了出来,听说霍老太还是被杨世华背出来的,难怪以她对张家楼的执念也没再往下走。 看到我们的情况,他们马上对我们进行了长时间的洗肺和中和碱性毒气的治疗,我当时还痉挛了,足足打了六支镇静剂才让我放松下来。 这期间我就一直昏迷,直到在把我们转移到医院的途中才醒过来。 【瓶邪】1990 第二部 第29 (完) 就跟烂尾一样完结了第二部,努力第三部 胖子说完,就问我那个石台机关是不是很怪?好像就是做来专门把人送出张家楼的一样,我是学建筑的,有没有什么想法? 若是从前的我,肯定会给他分析机关的原理,再根据建造者的目的推断机关存在的意义,甚至还会和他讨论小哥重回张家楼怎么救人。 可现在我脑子里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光琢磨它们都琢磨不过来,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的。 我心里有些烦躁,就叫胖子给我根烟,我好好想想,哪天想清楚了再给他讲。 胖子前后左右看了一下,才鬼鬼祟祟地从兜里掏了一根烟给我:省点抽,被发现千万别说我给你的。 我就说老子现在连裤衩都不是自己的,从哪变根烟?你这不摆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胖子就道:别介,你慢慢抽慢慢想,只要不提到我就行。说完继续低头吃他第二盒盒饭去了。我原以为胖子还会问我在张家古楼最底层时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胖子什么都没说。也幸好他不问,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点起烟,只吸了一口,就感觉一股剧烈的灼烧感从气管冲到了肺里,我立马剧烈的咳了起来。 咳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那种疼痛感才逐渐消失。我吸了一下鼻子,一抬头就看到闷油瓶拎着一袋东西站在门口看着我。 老实说现在看到闷油瓶心情还真有点复杂,一时之间我也做不出什么反应,直到他走到我面前坐下,对我说不能抽烟,我才惊醒一样回过神,慌慌张张地把烟往床头柜上一按。 闷油瓶对我的行为也没什么表态,就把手中的袋子递给我,我仔细一看,是个快餐碗,大概是给我买的吃的。 我觉得气氛有点诡异,边接就边去找胖子的身影,没想到那家伙见情况不妙早就溜了。 那之后无聊得我不想描述,基本上就是闷油瓶一言不发地盯着我吃饭,我偶尔跟他对上眼就干笑一下。 大概五天之后,我才能下床走动。闷油瓶恢复得比我好,这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我,每天还把我搞出去晒太阳。 不过两个人坐在一起要么大眼瞪小眼,要么坐着发呆,几乎没什么交谈。 又过了三天之后,我的身体总算完全恢复了,胖子迫不及待地就要回北京去处理他从张家楼里倒出来的东西。 原本老九门的其他当家是想让我一起到北京,毕竟这次伤亡惨重,好歹得有个交代。不过因为考虑到大家都元气大伤,商量后决定先恢复好再谈后续的事,我才有了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二叔回长沙办点事,临走前交代我一定要回杭州。闷油瓶自然是要跟我一起走的,所以我们跟胖子在火车站分了手,各自打道回府。 回到杭州,除了屋子有了霉气,倒还真是一切都没有改变。看着窗外的街道,顿时觉得在张家古楼经历的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闷油瓶一直沉默不语,其实我看他的表情和眼神知道他有话想说,也许我们都在等一个契机,毕竟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不过就像以前一样,每当遇到这样的事情总是我让步,这次也一样。肯定是我先开口,否则他绝对能把我憋死! 这天晚上我们吃完饭,看他把桌子上的垃圾打包好后,我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后道:小哥,你是不是想问什么? 闷油瓶还没坐下,眼睛就先盯着我手中的烟。我苦笑了一下,就说小哥你就让我抽吧,不然我还真说不出话了。 闷油瓶这才把眼光转到我脸上,直直地盯着我,问道:吴邪,你想起了多少? 不得不说闷油瓶永远都有办法让我吃惊,听他的话他分明已经知道我脑子里多出了一块记忆,亏我之前还绞尽脑汁去想怎么跟他讨论这个有点玄幻的事。 我吸了一大口烟,整理了一下思绪,才慢慢开始讲这一段听起来相当匪夷所思,甚至非常穿越的记忆,或者称之为故事可能更符合我对它们的感觉。 1748年夏,也就是乾隆十三年夏,太白山一带一处官矿挖出一根青铜古柱,由根部一直向下挖了四个月,未见到底的迹象,上报之后,乾隆皇帝密令铁头骁骑营领三千死囚继续挖掘。 三千死囚顺着青铜古柱向下一直挖,挖掘了四年零三个月之后,到乾隆十八年春,在山底挖出了一个青白龙纹石头盒子,石盒内有空间,似乎藏有一件物品,但是盒身却完全没有缝隙,怎么也无法打开,因为怕损坏盒内的东西所以也不敢强行破坏。 龙纹石头盒子被送入了宫中,皇帝开始在全国秘密寻找可以打开盒子的人,但到当年的年末都没有找到,直到年关将至,当时的刑部尚书刘统勋为皇帝引荐了一个名叫吴中的人,说他有龙纹石头盒的开启方法。当晚皇帝和吴中密谈许久,刘统勋不知道他们密谈的内容,但次日就接到了一道密旨和两张画像,全面通缉两个人:吴邪和张瑞承。 吴邪是我,说到这我又抽了一口烟,才涩声道,而张瑞承应该就是你,张起灵是你成为张家族长后才改的名。 闷油瓶点了点头,就说:吴中我记得,他是汪家过继到吴家来的,以前的名字叫汪藏海。 我干笑了一声,心说你知道最好了,否则我还真不好解释汪藏海怎么会成了我和这个闷油瓶子的干儿子。 我见闷油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就继续说了下去。古代的绘图水平地球人都知道,所以光凭这两张图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不过在吴中的协助之下,三年之后刘统勋终于把人带了回来,这件事的成功完成,奠定了刘统勋在军机处的地位。 两个人看起来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除了感觉张瑞承有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淡然外,看不出来他们能打开那个神秘的青白龙纹石头盒。(从这里往后,我都用汪藏海来代替吴中这个称呼,用张起灵代替张瑞承,我感觉这样我会讲得顺一点。) 刚开始他们两人并不愿意帮忙打开龙纹石盒,僵持一周之后,也不知道汪藏海单独跟张起灵说了什么,他忽然松口同意打开石盒。 在我恢复的记忆里,张起灵选了一个夜晚来打开石盒。在开盒之前皇帝曾问过他需要什么,并为他准备了一堆精巧的工具,但是张起灵只摇了摇头,拈起两根细细的青铜小棍就让侍卫熄了蜡烛。 看来盒里的东西无法见光,我们在黑暗中等了相当长的时间,在听到四更天的更鼓响后,终于听到张起灵道:打开了。 我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的疲惫,想必耗费了不少心力。皇帝听了一喜,就想让太监掌灯。张起灵却及时阻止了他,道:盒子里的东西不能见光。 以当时的照明条件,门一关,檐下廊灯的光线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只能隐约看见石盒的轮廓,里面有什么完全看不清。 张起灵把盒子往我的方向又推了一些,我尽量睁大眼,还是觉得盒里什么也没有,至少没有任何具体的轮廓,但是鼻端却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我的夜视能力比不上张起灵,索性问他石盒里装了什么。 水。张起灵回答我,无色的水。 我愣了一下,心想难怪我看不到有东西在盒中。不过到底是什么水,会埋在如此深的地底?我想了想,又仔细辨别了一下那股香味,确定了我从没闻到过类似的味道。 皇帝在旁边听到我们的对话,有些失望问:只是水而已? 不是普通的水。张起灵接道,吴邪,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有一种水不能用金银铜铁器来盛?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想了起来,确实有一种东西,书中的记载跟眼前的物品相符。 你说的是玉英?我喃喃自语道,那可是西王母蟠桃宴上的琼浆玉液落入凡尘而成,为玉的精髓,不能用金银铜铁器来盛,而且一旦被人碰到就会消失的神物啊。 这种只有古籍中记载的液体,有一个众人皆知的功能,就是喝了它的人可以长生不老。但由于玉英碰触到人就会消失,所以必须将它放入地心岩制成的盛器中,埋进最接近龙脉之处,待它吸收足够的地气之后,再放入千年昆仑神木的树心盛器中,静置至凝固才可食用。 我会想起这一段,正是因为这个龙纹石盒的材质是地心岩,而它又被埋在秦岭龙脉的点睛处。不过一切都还有待考证,因为没有任何人见过这东西,光凭这些还不能肯定。 但皇帝明显已经信了七八分,又或许是长生不老这种传说太过吸引人,他听完我的话后,问了我保存玉英的方法,便让我们下去了。 两天后,我们接到旨令,让我和张起灵率领500骑兵去昆仑山找千年昆仑神木。 一找就找了五年,最后我们是在一个西周的墓里,发现了一段被做成椁的树心。这个墓中惊险万分,由于骑兵不是土夫子,更增加了难度,带了100人下去,只有30人回来。 把昆仑神木带回去复命后,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虽然我有预感它还没有完结。 我会如此详细地叙述龙纹盒这件事,是因为它就是张家古楼建成的原因。过了7年的时间,神木中的玉英才凝结。由汪藏海先帮他试药证实无毒后,皇帝也吃下了这所谓的长生不老药。估计玉英应该是有效果的,所以我跟闷油瓶过了还算比较惬意的二十年。 在二十年中,我们开始将吴家与张家的势力化整为零,更深地隐藏起来,可没有预料到的是,以我们为首的吴家和张家内部已经出了问题。 当时家族里只有一部分人还在效忠我和张起灵,而相当一部分人背地里已经听命于汪藏海,还有很多人被外族势力收买,暗怀自己想法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作为存在了四百余年的庞大家族,这其中的复杂性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各种势力互相渗透,无限纠结在一起,等我们察觉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连我们这两个最初的族长也无法控制的程度。 这也间接导致了我们在乾隆五十七年,也就是1790年时,再一次被当朝皇帝请进了宫里。 这一次我才知道当年是汪藏海为了长生才向皇帝举荐我们去开的龙纹盒, 我们遇到汪藏海的时候他已经80多岁,他对长生一直都十分渴望,我们也曾帮助他找到了得以长生的方法,可现在才知道他要的不仅仅是长生不死,而且还要长生不老。 他这次已经不再隐藏,作为工部侍郎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样貌比过去那么多年我们所见到的至少年轻了20岁,看起来只有60上下。 应该就是吃了玉英后的效果。 汪藏海当时正开始为皇帝设计寝陵,表面上是请我们来协助设计,但我知道肯定没这么简单,因为以汪藏海的实力,无论是建筑、堪舆、机关应该都难不住他,不可能特意把我们找过来。 他给我看了设计图纸,果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地宫,而是一座塔楼。他说只要楼建成,葬进去后就会发生他所期望的变化,而这个变化跟我们密不可分。 皇帝在汪藏海的授意下,一面在胜水峪建设寝陵,一面在广西巴乃的选址建楼,并把楼名定为张家古楼,因为怕后人知道是皇陵而心存盗窃之心。 张家古楼的修建前后共花了九年的时间,参与修建的人数近5万,在这期间皇帝还派人找了许多怪力乱神之物当珍禽异兽。 但我明白这只是汪藏海长生计划的一部分。 首先,张家古楼是参照着真正的张家群葬墓穴所建,选址在广西十万大山大龙脉的中心,倒塔式的塔楼尽最大范围地吸取了龙脉灵气。 他让皇帝寻找的那些所谓珍禽异兽,都是他追求长生过程中发现的与之相关的东西,也许正是因为皇帝亲眼看到了这些东西,才会通力配合他的这个计划。而将我和张起灵找来,是因为汪藏海寻得的长生方法的关键之处就在于,将尸体葬入藏天血玉棺内,并用我们的血液来养尸,一定的时间后尸体就会起死回生,并且长生不老。 于是在最接近龙心的张家古楼底层墓室中,汪藏海放了藏天血玉棺,而墓墙、地板及天花板雕刻的繁复花纹中,带有特殊药物和过滤功能,能将血液中他所需要的部分提取出来。 这些事都是在张家古楼开建第三年后,我们通过收买汪藏海和皇帝身边的人打探出来的。除此之外我们还知道了,光我们两个的血是不够的,汪藏海已经暗中找到了部分生活在关外的张家人,他们的血液也是汪藏海的目标。 为了逼我和张起灵就范,汪藏海把追随我们的一些人秘密囚禁了起来,当时我和张起灵已经无路可退。 我知道,就算我们乖乖送死,那些人的命也保不住,我们活得太久,已经看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所以我和张起灵开始了我们的反击。 我修改了最底层的设计,仿制了相同的设计图,并将监工手里的图纸换了过来。改变的地方极其细微,只是在原本的石台上架设了机关。当机关卡锁被开启时,连接石台的锁链便会松解开,石台就能顺着张家古楼的旋转力滑出去。 张起灵则对楼里的部分机关进行了改造,将第六层我们多建的密室隐藏了起来,那里面放置了张家古楼的烫样和样式雷,以防出现意外情况。 按照惯例,修建皇陵的工匠在建成之时会被杀。张家古楼虽然不是陵墓,但规模如此大,皇帝又建得如此隐蔽,他们知道自己肯定会被灭口。 工匠们也想活下去,所以在他们的协助之下我们的改造工作得以秘密进行,不过事情能如此顺利还是得益于朝中势力的渗透,毕竟长生这种事除了皇帝外还有许多人梦寐以求,一旦发现蛛丝马迹,他们势必会尽所能的追查下去。 他们的势力也影响了张家古楼的建造,所以到了最后,某些机关又被改得与我们设计的时候不同。这大概就是下第五层时,开启机关变了的原因,也是为什么会有不完整的样式雷流传后世的原因。 古楼建至七成之时汪藏海看上去已经只有50左右,也许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玉英的效用也会有差异,皇帝虽也服用了玉英,却并没有返老还童的迹象,只是随着年龄增大,身体衰老的速度比常人要缓慢许多,这也是汪藏海和我们没有招来杀身之祸的原因之一。 或许是感觉玉英在自身产生的效果并不足以使自己长生,又或者感觉到身体已经在逐渐发生改变,1785年开始,皇帝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对长生的找寻中。他听从汪藏海的话,花了5年时间找到我跟张起灵,并开始建造张家古楼。 但不管衰老的速度怎么缓慢,日渐衰败的身体终究抵不过自然规律,1799年,皇帝的寿命走到了尽头,享年89岁。 在大型的葬礼之后,皇帝的棺木就被秘密运到了广西,由一千多名健锐营的士兵置入张家古楼最底层,我们也被一同押入。这些士兵并不知道,进入楼内一个时辰之后,张家古楼的机关便会开启,在碱雾机关之下,谁都活不了。 恋耽美 校园文-(55) 下到张家古楼最底层之后,我们与一千多名健锐营士兵展开了激烈的搏斗,我和张起灵都受了重伤,所幸有一起被押进来的关外张家人和临阵倒戈的健锐营士兵才得以保命,在最后关头打开了逃生机关,我们一行近百人逃出去的时候,还不知道张家古楼外是一片地狱的景象。 工匠全部被活埋殉葬,但由于巴乃玉矿的影响,这些人异变成了密洛陀,成为了张家古楼最外层的守护者。 我所恢复的记忆就只到这里,待我边组织语言边讲完之后,才发现闷油瓶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也不知道这闷油瓶子到底想起了多少,这个故事对他来说是不是太奇幻,就试探着说:这听起来是不是像神话故事一样? 闷油瓶摇摇头,他看着我,眼睛深处就像燃起了火,整个人看起来莫名地鲜活生动。他一直就这么看着我,很久后才慢慢道:除了这些外,你就没有想起其他的? 我的汗一下就出来了,眼睛也不敢跟他对视,眼神从他的鼻子滑到嘴唇上,立马感觉汗冒得更多了。 闷油瓶的手落在我的肩膀上,他捏了捏我,再一次出声道:没有别的了? 感觉到他的手放在我肩上,我整个人都僵了,脸热得不行,咽了一下口水后,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老张不对,那啥小哥,还、还有啥其他的? 第二部 END 闷油瓶不回答,只是沉默的把目光投向我,可是操,我都能看出他眼里的笑意了。 我被他盯得心虚不已,干笑道:真没别的了。 吴邪,你在撒谎。闷油瓶淡淡看了我一眼,手从肩膀往上,一路顺着脖子摸到了耳垂后:脉搏跳得很快,体温也升高了。 闷油瓶的判断向来没错,瞒他是瞒不过的,我暗骂了声娘,心道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把那些说出来。 妈的,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初次处对象,特别对方还是闷油瓶,所以无论是亲还是撸管子,总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谁知道原来跟那小子已经各种花样都搞过了,而且我竟然还是被插的那一个。 想到这我脸上更烫,下意识就打算来口烟,才一动嘴巴就被人堵住了。脑子里堪比小黄片的画面都还在,闻到闷油瓶味道的同时,我下面立马就硬了。 跟闷油瓶最近也亲过好几次,口水都吞了不少,被他的嘴唇磨蹭了几下后,我条件反射地就张开了嘴,对方立即就探了进来,在我嘴巴里翻搅。 两条舌头交缠着转了一会后,我感觉舌根开始发酸,过多的口水根本咽不下去,不停地往外淌。闷油瓶一边啃我,一边就隔着短裤摸我的老二,本来只是半硬的东西给他这么碰了两下,忍不住就地又涨大了一圈。 那手包住我的命根揉弄了几下后便放开了,往T恤下摆里一钻,就从小腹滑到了胸上,最后两只手指捏着我左边的乳头慢慢地捻。 我从不知道男人的乳头被捏久也会觉得爽,刚开始只是有点刺痛,再捻了一会后就渐渐热了起来,最后被拇指指腹摩挲时,一股莫名的感觉猛地往下腹冲,老二硬得都隐约发疼了。 我被搞得有些懵,闷油瓶还压着我吮个不停,我鼻子里喷出的气都是烫的,只觉得全身发热,控制不住地用下面去蹭他。 我们洗过澡后身上套的都是宽松T恤和沙滩短裤,连内裤都没穿,一贴上去就是鸟对鸟,而且闷油瓶那里也硬了,这么一蹭爽得我打了个激灵。 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想了起来,在那些所谓的清朝记忆里,这样再往后就要被捅后门了,我抖了一下,尽力从快感里找回点神智,赫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双脚已经环到了闷油瓶的腰上,两个人下身贴得死紧,他那根东西再朝下点就可以蹭到我的后门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简直就跟中邪了一样,每次被闷油瓶一搞他娘的就能进入忘我的境界。 我连忙把脚从闷油瓶身上放了下来,捏了捏他的肩膀,示意他停一下。其实我并不是不想跟闷油瓶做这档子事,但才刚恢复那么震撼的记忆(虽然还在怀疑那些的真实性),好歹让我先消化消化,这样直接就压上来,我怎么可能吃得消。 闷油瓶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最后舔了舔我的上颚才收了回去。我以为今天就这么完了,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谁知道他头一低,舌头又沿着口水流淌的痕迹,直接从我的嘴角拉到了下巴上。 我被搞得一口口水哽在喉中,差点没呛到,好不容易把口水咽了下去,边喘着气边道:我、我说小哥改天再来怎么样? 闷油瓶在我下巴上磨了一会牙,才淡淡开口:有什么区别。 疑问句被他说得跟陈述句差不多,我愣了一下,心道确实,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以我们的武力值差距来看,我后门是被捅定了,改天也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俩大老爷们做这档子事,安全套和润滑剂是必须有的,眼下什么都没准备,而且闷油瓶的老二尺寸又傲人,真要做起来我十成十会被整成肛裂。 想象了一下可能出现的惨状,我僵了一下,就跟闷油瓶说家里什么都没有,硬来不行。 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面无表情道:没关系,我都买了。 我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闷油瓶的手已经往下面走,伸进裤头里就把我还硬着的二两肉给掏了出来,上下撸了几下后,一矮身,张口就把我那根东西的头部含了进去。 我脑子里一下就炸了,全身的血液瞬间都往老二冲。虽说在记忆里闷油瓶也给我口交过不知道多少次,但老实说那就跟做梦差不多,什么感觉也没有,所以现在才算是第一次享受被高热滑腻的口腔黏膜含住的待遇。 这种刺激实在太大,只是被吮了几下,我就觉得小腹像火烧一样,快感不断地往上涌,爽得要命。等到滑软的舌头来回挑压顶端的小孔,接着小半根茎体被整个含进去的时候,我也顾不得其他的,手把闷油瓶后脑勺一扣,只想着往他嘴里顶。 闷油瓶并没有抗拒,只是用手扶着我的胯骨,控制我前后摆腰的力度和频率,还把我的短裤下拉了一些,轻轻地揉捏下面的囊袋。 老二被人手口并用地伺候,我舒服得都快升天。这种时候再矫情那就真的跟娘们一样了,我也不再纠结,索性放开了往闷油瓶嘴里捅,边动还边把手探到他的衣服里去摸他的背。他一身肌肉,背上的手感相当OK,摸着就是一种享受。 但也没摸几下我便顾不上了,因为从两个月前跟他互相撸了一回管后,我家小兄弟就再没解决过,本来就积累了不少,再加上闷油瓶的口活又好,所以很快的我就感觉自己要射了。 尽管脑子已经爽得晕乎乎的,我还是记得自己那根东西在闷油瓶嘴里,就算胆子再肥我也不敢射进去。我喘着粗气,竭力控制着高潮的冲动,拼命用手去推他。 结果闷油瓶动都没动,反而加快了他舌头的频率,来来回回地在顶端的小孔上扫。这样简直是火上浇油,要射精的感觉不断地涌上来,我忍到了极限,全身都发抖了,最后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后扯。 就在同时闷油瓶用力一吮,这致命一击让我整个人向上一弹,克制不住就射了出来。 高潮的冲击让我眼前发暗,有几秒就跟意识中断了一样,等我喘着气回过神看清楚眼前的情况时,整个人都彻底当机了。 我那二两肉的确从闷油瓶嘴里出来了,可他的嘴唇、右脸甚至头发上,能看见一些我熟悉的乳白色黏稠液体,用脚趾头都想得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射到闷油瓶脸上这件事,我连想都不敢想,更别说做。我嘴角抽了几下,表情也不知是哭是笑,噌的一下就从沙发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就要替他擦干净。 闷油瓶却相当淡定,在我碰到他脸上之前,他抬手揩了一下嘴角,接着面无表情地伸舌舔了舔手指,语气平平道:味道没变。 我操!!我感觉血瞬间全往脸上涌,似乎下一秒就会从毛孔里喷出去。闷油瓶这句话他娘的真是各种内涵,再加上他自然得不行的动作表情,像是昭告他吃我那些东西已经不是一两次的事,都能品出味来了。 好吃吗?而且你不是失忆了,难道脑子里记得的就是这玩意的味道?我瞠目结舌地盯着闷油瓶,乱七八糟地想着,他大概看我的反应觉得好笑,扬了扬嘴角后又朝我凑了过来。 一股精液的味道冲鼻而来,闻起来就跟84消毒液差不多,还带点腥膻味,我自己都有些顶不住。闷油瓶倒是没事人一样,边啧啧作响地啃我的嘴,边拉我的手去摸他的老二。 他沙滩裤的裤裆已经被顶了起来,握在手里又粗又硬的一根,隔着布料都觉得热。我把闷油瓶的裤头往下一拉,手探进去把他那鸟掏了出来上下撸了几把。 闷油瓶应该挺享受,老二顶端的孔又分泌出了一些体液,头部都湿了,蹭得我的手滑溜溜的。我卖力地上下套弄,想着说不定老张射了之后就不会再想走我后门了,可之前似梦非梦的所谓记忆告诉我,想一发就打发他的确太不切实际。 虽然不知真假,但自己被他干得求饶的影像又涌到眼前,我脸上发烫,呼吸变得更加粗重起来。又亲了一会,我舌根都酸软了,闷油瓶还在死命搅我的舌头,手里那话儿除了硬一些湿一些外,也没有其他变化,我忽然忆起去北京之前跟他互撸的那次管,我手都酸了他还没射。想到这再一想这根东西待会还要捅我,光用想的我都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这完全就是本能的反应,手上也没控制好力度,把闷油瓶的鸡巴狠掐了一下。命根子被人这么搞肯定痛,张家人再怎么强那里也不可能刀枪不入。我嘴里的舌头一滞,接着闷油瓶退了出去,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我一看他暗沉沉的眸子就发怵,讨好地替他揉了两下,才干笑着道:那啥小哥,咱们要不去床上? 闷油瓶绷着的脸皮这才松了下来,他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手往我腋下一叉就把我从沙发上架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半个屁股还露在外面,我连忙朝上扯了一扯。 闷油瓶也只是把老二随便塞回去,裤子也没扯好,下腹一片黑色的毛发看得我口干舌燥。我还以为他在这种硬着的情况下不好走路,没想到他的步子还是那么不疾不徐,反倒是我老踢到他的脚,有几次差点没绊摔。 好不容易挪进了卧室,我耸了下肩示意闷油瓶松手,待他放开我后三下两下就把身上的T恤和沙滩裤给扒了。 闷油瓶的动作一点不比我慢,我一脱完就发现他也光了,胸口的麒麟纹身显出了一大片,加上那身令人眼红的肌肉,还有下面那根青筋暴起的东西,绝对可以去草榴社区打西班牙大苍蝇的广告。 我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还没反应过来接着要怎么办,人就被闷油瓶给摞倒了。还没躺正,闷油瓶就贴了上来,手在我背上搓了两下后,毫不客气地顺着脊柱往下走。他手指的力度极轻,摸着股缝就跟用羽毛来挠我一样,痒得要命。 手指慢慢地滑到了后门上,轻轻地揉了两下,我立马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身体。但手指并没有捅进来,只是一直在肛门的皱褶上转圈,于此同时我听见 咔哒一声,把脸转过去一看,脑袋边上的床头柜抽屉已经被拉开了,闷油瓶正从里面拿出一管东西。 不用说我也知道那是什么,妈的,也不知道闷油瓶是什么时候把这些凶器买了放在里面,看来那小子想干我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我心里边暗骂,边感觉到了一股凉意,闷油瓶已经把润滑剂挤了上去,然后在后门打转的手指试探地用上了点力,一个指节就缓缓地推了进来。 用上专业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虽然肛门括约肌反射性地收缩,但肠道里几乎没有太大的阻力,我没感觉到什么疼痛,整根手指就全部插到了底。 肛口很胀,就跟撇条被卡住差不多,并不舒服。闷油瓶也不着急,稍微等我适应后才开始抽动。手指在后门和肠道进进出出的感觉十分怪异,还好不痛。 动了一会后,总算放松了一些,胀涩的感觉也慢慢消失了,闷油瓶再次挤了一大坨润滑剂上来,就开始往里插第二根手指。 两根手指特别还是发丘指一起上,后面的那个洞都要被撑爆了,我恨不得立刻把肠道里的手指挤出来,可现实是那两根发丘指还在坚定地不断往里钻,我足足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来。 唔我说小哥我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为了分散注意力只能没话找话:嗯没想到你也会有急的时候 这话其实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我也没指望闷油瓶有什么反应,谁知道他居然凑过来在我脖子根上舔了一口,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这种时候闷油瓶老实得欠揍,其实之前他的动作相当克制,现在被我这么一说,他倒是放开了,两根手指快而深地抽动,还不时一开一合地扩张肠道,而且还没弄几下就把第三根手指捅了进来。 我终于深切体会到了爆菊的含义,肛口胀得发痛,肠道里的异物感极强,随着手指的进出我连深呼吸都不敢做了,生怕动多一点后面就会崩裂开。 闷油瓶边动他的手指,边就贴了上来,另一只手绕到身前开始摸我的老二。我那命根子在被他用手指捅后门的时候已经半软了下去,但之前分泌出来的体液还糊在上面,整根都湿漉漉的。他也不客气,摸了几下后握着我那根肉棒就开始上上下下地撸了起来,同时在肠道里的手指减缓了力度,只是轻浅的在入口处抽插。 胀痛感变轻了很多,我才终于能深吸了几口气,放松了全身肌肉。闷油瓶撸管也没什么花样,可自家老二就是吃他那套,给他弄了这么几下就又迫不及待地硬了。大概是他的手劲控制得当,先用手心极轻极轻的摩挲,等把我撩得心里都发痒后,再蓦地加大力气,他时机把握得正好,所以快感猛然涌上来的瞬间真是爽得我骨头都酥了。 这么被他来回撩了几次后,我全身发软,这时后门已经被强行扩张了一段时间,总算是适应了,也不像刚开始那么难受,只剩轻微的胀感。 我正喘气享受着闷油瓶的伺候时,肠道的手指忽然抽了出去,接着感觉一个又湿又热又硬的东西抵到了肛口上,迷糊中我才刚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闷油瓶已经用力顶了进来。 他那鸟跟手指根本不是一个尺寸,我相当没面子地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进了个头部而已,我眼前就都开始发暗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肛门裂了没,但这么大一个东西进来,估计也差不多了。 我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张着嘴也不敢出声,就怕肌肉一绷紧后门就报废了。可我这惨状也没能让闷油瓶停下来,那又粗又硬又烫的东西还在不停劈开肠道往深处挤,我实在是胀得不行,挣扎着往后一捞,一把抓住了他那鸟(靠,没进去的部分整个手掌竟然还能握住),他这才停了下来。 后门和肠道死死绞着插进去的肉棒,我小心翼翼地喘着气,努力放松身体以减缓那种饱胀的感觉。手里握着的那根东西湿漉漉的,热得烫人,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的勃动,而且他娘的闷油瓶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开始抽插起来。 恋耽美 校园文-(56) 他动得很浅很慢,虽然还是不舒服但至少没有太痛。老实说恢复记忆是一回事,亲身感受是另一回事,那种地方有根硬烫的东西插着不停捅进抽出,本应合拢的地方被迫一直撑开,还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那种滋味。 阴茎柔滑的表皮在手心里磨蹭,搞得就像我握着闷油瓶的老二操自己一样。我老脸发热,连忙撒手,结果被闷油瓶钻了个空子,一使劲就把他那根东西捅进来了一大半。 我被插得嗷了一嗓子,后门反射性地缩了缩,箍得闷油瓶也一滞,不过他毫不留情,停了一下后再度坚定地往里捅。尽管有大量润滑剂,但那话儿整根进去时我还是全身汗湿,连在心里骂娘的心情都没有了。 做这档子事时体会闷油瓶骨子里的狠劲,那简直能要了我的老命。我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他就又动了起来。 刚开始浅而快的抽插时,我还觉得后门又胀又热,每次抽出去时还会收缩一下,在不知道被那玩意弄了多少次之后,后门大概终于被捅松,那种胀得难受的感觉慢慢地消失了。 闷油瓶估计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边低头凑过来舔我的脖子根,边把他那老二退出得只剩头部,再整根捅了进来。 本来我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舌头上,他这一下又快又狠,深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肠道里的润滑剂都被他这一插搞得溢了出去,顺着会阴往前流。我连不好意思的功夫都没有,就被闷油瓶接下来大开大阖的动作捅得喘不过气来。 肠道里嵌这么根又粗又硬又热的玩意,被充满的感觉一直延到了下腹。闷油瓶很快就用身体证实,我跟他做的记忆都是真的,因为只捅了几下,他老二膨大的头部就准确地碾过了我的前列腺,还抵在那点上打着转磨了几下。 我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无法言喻的强烈快感从后面哧啦啦冲到了大脑,我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眼前发暗,意识这一瞬间几乎都中断了。 等我回过神,才发现闷油瓶的拇指正按着我老二顶端的口,估计如果不是他堵着,我刚才可能已经第二次射精了。 我喘得要命,彻底瘫了,肠道和后门更是又软又湿,被插得发出了一连串的水声。咕啾咕啾的声音大得简直就像响在耳边差不多,闷油瓶这回换了方式,全部抽出再用力整根捅入,肛口每次被龟头顶开和阴茎表皮快速摩擦,酥痒的感觉让我的头皮都麻了。 据说人有程序性记忆,也就是身体记忆,即使大脑失忆了,相同的行为动作都可以刺激恢复。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处于这种阶段,总之接下来真是爽翻了,如果我跟闷油瓶真的是第一次做那也太有感觉了。 他就跟抽风了一样的大力捅我,边顶还边用手又捏又揉我家老二和下面的蛋蛋,我已经爽得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人一直晕乎乎的趴着,喘得跟狗差不多,肠道深处快感接连不断地冲上来,下身又湿又滑,这和自己撸不同,闷油瓶似乎打算从我的骨头缝都榨出精液来。 【瓶邪】1990 第三部 第1章 下 重感冒又可以开新贴了! 确实我也被他操得只会张嘴喘气,声音都哽在喉咙里,每次抽插都能让我打个哆嗦,闷油瓶似乎还觉得搞不死我,边发狠摆动他的腰,边凑到耳边喊我的名字。 他这种时候声音低沉,随着气声送到耳朵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猛地顺着尾椎撞入脑中,我狠狠抖了一下,竟然就这么射了。 大概之前被阻止,这次快感相当强烈,我也不知道射了有多长时间,高潮后头晕目眩,眼前都是花的。身体的紧绷让肠道随之收缩,估计绞得连闷油瓶都受不了,我才刚结束他一个挺腰,就抵在我的前列腺上射了出来。 他积得比我还多,我甚至能感觉到那股热流的冲力,一阵一阵地撞击在前列腺上,导致我全身不由自主地跟着发颤。我咬牙忍耐着肠道里诡异的快感,以为这就完事了,谁知道闷油瓶并没有退出来,半硬的肉棒还塞在我肠道里,接着他抓着我的屁股就开始揉。 我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只能把脸埋到手臂里装死。后门随着闷油瓶两只手的揉捏一紧一松,就好像在吮吸他那话儿一样。 妈的,即使认识几百年也抵不住被闷油瓶这样搞啊,更何况我才刚恢复记忆,算是第一次跟他做这档子事,他倒是什么花样都拿出来玩,而且我操他大爷的,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竟然又硬了。 闷油瓶也不客气,扶着我的屁股就开始在我肠道里研磨。因为还没有完全勃起,阴茎的粗度和硬度比不上刚才,可也够我受的,并且还在不断涨大。 我这时还是不应期,老二还没什么感觉,但肛周和肠道却变得异常敏感,不管插在里面的肉棒多小幅度的动作,都能带来极大的快感。让我觉得更加诡异的是肠道似乎已经不满足于这种力度的抽插,那话儿每次抽出时都要追着轻绞几下,跟吮着不肯放一样。 原来光用后面竟然还真的有感觉,当闷油瓶完全勃起后再整根捅进来时,我舒服得控制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声就跟我每次自己撸出来瞬间发出的声音差不多,叫得就跟被人掐住了脖子,绝对没什么悦耳性,却不知道戳到了闷油瓶哪根筋,他抓住我的手把我往后一拉,就开始以这种姿势发狠似的动了起来。 背后式相当方便,他每次都插得够深,如果不是被我屁股肉挡了一下,他估计能连鸟带蛋都捅进来。我被颠得发晕,脑子都是糊的,清醒的那点意识,让我只来得及闪了一下自己会不会被闷油瓶干死这个念头,接着就只剩下爽爆了这三个字了。 之后的事不再赘述,做到后来我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种体位,后门几乎被捅爆,就连闷油瓶最后一次射完抽出来都没办法合拢,至于在被干的时候嚎了什么,怎么求他放过我的,完全没有记得的必要。 我彻底被榨干了,半昏迷状态下被他扛去刷洗的,在他用两只发丘指开始引流我肠道里的精液时,我彻底的昏睡了过去(在那种情况下还是不要清醒比较好)。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被尿憋醒,整个人感觉和出斗的时候差不多,全身肌肉酸痛得发苦,下床的时候两条腿就跟面条差不多,站起来就直接往地上扑。 本来听到声音进房间的闷油瓶打算帮我一把,但我一看他摆出公主抱的起手式,哪里还敢让他来,只能连滚带爬地挪到厕所里放水。走路的时候后门非常怪异,总觉得好像还捅着东西,进厕所后我摸了好几下确认是合拢的才放心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肠道和腿间还是感觉一片粘腻,虽然摸上去什么都没有,我蹲了一会坑,还是决定再把自己给刷一遍。 我搞定一切走出客厅时,闷油瓶正在往饭桌上摆午饭。我慢吞吞地挪过去坐下,看到买回来的菜都是非常有经验的清淡口味,应该是为了照顾我充血的后门。 闷油瓶递了双筷子给我,我尴尬得很,腰和屁股的感觉一直在提醒我昨晚是怎么被他压着往死里干,以我现在的心理根本没那个脸皮看他的脸,接过筷子就埋头吃饭。 闷油瓶把最后一个饭盒盖子撕下来后,在我旁边一坐,忽然伸手在我后腰上一按。剧烈的酸痛感传来,我惨叫了一声,差点就趴到桌子上。 闷油瓶缩回手,边掰筷子边对我说:待会给你松松筋。 我含糊地应了声,心里不置可否,以闷油瓶按个腰能摸到鸟上的德性,松个头筋。 吃完饭后,依旧是闷油瓶打扫善后我瘫沙发上装大爷,他边收拾桌子就边告诉我上午二叔来过电话。 二叔自我从张家楼回来后就没再理我,这时候突然来电话肯定有事。我连忙问闷油瓶二叔说了什么,他却摇了摇头。 我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身,拨了二叔的手机号码,他一听到我的声音,干脆利落地扔了一句奶奶让你回大宅一趟就把电话挂了,我连话都来不及多说一句。 大宅是奶奶家的产业,算是我在杭州的老家,说起来自从爷爷去世之后,奶奶这几年深居简出过得就跟隐居差不多,我也就逢年过节能见见她老人家,这次她会主动传唤我看来应该是有大事。 想到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昨天有个问题被我忽略了,那就是如果记忆是真实的,我从清朝就活到了现在,那爷爷奶奶老爹老娘二叔三叔还有冒沙井那一大堆又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的记忆是片段式的,除了清朝乾隆时期的百来年外,就是最近这二十来年的。这两段记忆有个矛盾点,就是我家人的存在,假设我真的活了这么久,要么他们也跟我和闷油瓶一样长生,要么他们的身份都是假的。如果吴家人不是我真正的家人,那我这二十多年的记忆是如何来的?我又是怎么到吴家去的? 我正抓着话筒想得入神,闷油瓶端水果出来,就问我什么事。我把自己的疑惑一说,便眼巴巴地盯着闷油瓶,指望他能知道些什么。 谁知道他眼里竟然也闪过一丝茫然,看我盯着他还朝我摇了摇头。 我泄气地瘫回沙发上,无力道:你到底恢复了哪部分记忆?怎么该想起来的没想起来,不该记得的却记得这么清楚?特别是那档子事,妈的难道我就要以这种奇怪的走路姿势回大宅吗? 闷油瓶在我身边坐下来,解释说他和我不同,每隔一段时间他会失忆一次,丧失近三十年的记忆,但相应的他会想起前一个三十年的事。 我根据自己对他这段话的理解下意识推算了一下,迟疑道:你是说你现在只记得19451975年间的事? 闷油瓶就道不是,下张家楼时还恢复康熙至嘉庆时期的记忆。 1975年离我的出生年份还差两年,嘉靖时期爷爷似乎也还没生出来,闷油瓶想起来的东西看起来还没办法解答我的疑惑。我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又振奋起来:小哥,你说奶奶叫我过去是不是打算告诉我真相? 闷油瓶想都没想就答道:不可能。 我一想也是,吴家每个人(包括冒沙井的村民)如此尽职尽责扮演自己的角色,背后肯定掩藏着不能轻易让我知道的事情,否则这二十六年只要任何一个人露出一点马脚,肯定就会让我起疑,但是这么多年来我竟然一点蹊跷都没发觉,他们的决心可见一斑。 看来想从奶奶入手是没戏了,我心说。 闷油瓶一直等我回过神,才微微皱了皱眉,道:汪藏海那件事之后,我们意识到了有自已势力的重要性,也许吴家就是。 闷油瓶这种说法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吴家会如此忠诚,但我听他用上了也许,就是说其实他并不确定,所以一切都还都处于假设状态,结果随时会有改变。 看来只能回大宅后再做打算。我暗自下了决定,也不再纠结。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我们就往大宅赶,我腰腿都还酸痛着,幸亏昨天闷油瓶帮我按摩了一段时间,否则今天估计走路还得是罗圈腿。 西泠印社距大宅只有半个多小时车程,但半路遇上车祸,足足多花了一倍的时间才到。院子中的花花草草跟记忆中的一样,爷爷过世后,奶奶见我都在主屋自带的小厅里,所以进门后我问都没问就往那边奔。 大宅是标准江南建筑风格,五进式的,我大学的时候还专门研究过里面的具体的土木结构。主屋在第三进的院里,在我指着一棵墨兰给闷油瓶讲来历的时候,花丛中突然游出了一条拇指粗细的绿蛇。 经过蛇沼野鸡脖子的围剿,我一见到蛇就心里发怵,对着绿蛇的三角脑袋全身都僵了。绿蛇明显也吓了一大跳,身体一弓就做出了攻击姿势。 绿光闪了下,朝我面门射来,我慌得要命,一时之间身体没法做出反应,眼看着就要中招。 说时迟那时快,我左手边突然飞出一团黑影,不偏不倚地把绿光给扑了下去。待那东西落地站稳后,我才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只有成年男性两个拳头长的金黄色小狗,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我们,嘴巴里咬着那条绿蛇,仔细看可以看到牙齿正扎在蛇的七寸上。 这不是爷爷的三寸丁吗!?我心中一喜,正想蹲下来唤它,忽然又发现不对,爷爷的那只是白爪,眼前的这只却是黑爪。 西藏獚是一种相当警惕的狗,非常不信任陌生人,我正等着那狗冲我们吠叫,却见它咯吧咯吧几口竟把绿蛇吃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看着西藏獚三口两口把蛇吃光,伸舌舔了舔牙齿后,转过头来,往我们的方向抽了抽鼻子。 大概闻到了什么气味,西藏獚动作一顿,突然疯了似的朝我们奔来。那狗体型小,身手极其敏捷,跑得飞快,转瞬就到了跟前,几乎看不清它的动作。 我感觉左膝被蹬了一脚,条件反射地去捞它,但我今天身体状况不行,腰都还没弯下去就感觉右边大腿也被蹬了一下,接着一团黄影便直接奔闷油瓶去了,感情是拿我当跳板。 我心里暗道这狗没眼力劲,攻击闷油瓶不是自己找死。果然那黄影一落在闷油瓶身上就不动了,然后他面无表情的用发丘指叉着狗脖子,把狗递到了我面前。 一看那狗的表情我就乐了,它被卡着脖子也不闹,就眼巴巴地望着我。我就着闷油瓶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只西藏獚个头比爷爷那只还小上一大圈,体重估计不超过一公斤,应该是最纯种的藏獚。我听说这样大小的袖狗,1997年的时候全世界也仅有三只,相当稀有。 我以往在大宅并没有见过这只狗,也不知道它什么来历,但也知道它的身价,见它不再有攻击的意图,就让闷油瓶把它放了。 闷油瓶手一松,那狗翻了个跟头后稳稳当当落到地上,昂首挺胸往主屋方向走了两步后,忽然站定回过头来看我们。 嘿,这狗还真通人性了!?我心里觉得有趣,抬起腿迈了一步,那狗果然转过身去继续朝前走。 【瓶邪】1990 第三部 第2章 上 找回感觉! 跟着西藏獚进了主屋的偏厅,奶奶和二叔正在喝茶,听到声响都转过头来看我们。 二叔皱了皱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奶奶微微叹了口气,道:都坐下吧。 我和闷油瓶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西藏獚小跑了几步跟了上来,蹲到我们脚边。 奶奶放下手中的茶杯,上下打量了一下闷油瓶,才回头对我道:小邪,你们的事我都听二白说了。 我被这句话弄得呛了一下,心想二叔的眼神这么犀利?一眼就能看出我跟闷油瓶之间有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想岔了,奶奶说的估计是指我们在北京闹的那场,或许之后下张家楼的事她也知道了。 自小我跟爷爷就比跟奶奶亲,大概是小时候被毛线棒针敲头敲多了,而且毕竟奶奶不比爷爷,是大家闺秀,就算性格再怎么辣,礼数传统一点没落,所以我在她面前要规矩得多。 所以尽管一堆问题已经涌到嘴边,可一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接奶奶的话,又怎么把话题转过去,只好笑着看她。 奶奶默默看了我一会,在我感觉脸上的笑容都快僵掉时,才又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她停了一下后才继续道:有些事是命里带的,怎么都避不掉,我听二白说再过一个月你们要上北京,今天让你过来,是想把这样东西交给你。 我左右看了看,也没见到这样东西在哪,奶奶笑了笑,就说别找了,就是窝在你们脚边的藏獚。 爷爷曾经告诉我,藏獚的真实用途是防身,因为它们的咬力特别惊人,速度和爆发力也相当厉害。我刚才也见识过了,它能半空中抓住飞速弹射的绿蛇,也难怪只有闷油瓶才掐得住它。 但是这种狗很难驯化,而且十分忠心,基本上不可能中途换主人,不管现在谁在养它,估计它都不肯跟我走。 恋耽美 校园文-(57) 大概看我的表情有些疑惑,奶奶笑道:别担心,小邪,它会跟你走的,这原本就是留给你的。 给我留的?我听得一愣,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的涵义,就感觉裤脚被什么东西拉了拉。低头一看,那只西藏獚正在咬着我的牛仔裤磨牙,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操!我差点没抬脚把它蹬掉,它那牙口刚才可是嘎嘣嘎嘣地嚼掉了一条蛇,现在竟然拿我的裤子来擦嘴。 我动了动腿,没能把它甩开,也没心情折腾它,抬头问道:奶奶,你说这是留给我的?谁留的? 奶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慢道:这些你就不用知道了。 我没有想过,我自己的家族,在我的面前都有秘密。那我到底算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这狗留给我是防身用?还是到了北京另有说法?即使知道很可能得不到答案,可我还是忍不住开口。 奶奶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告诉我这狗的辈分很高,还有特殊的能力,不仅在老九门集会时,甚至之后要走的路上,它都可以派上用场。 这么说来,当初把藏獚留给我的人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也预见之后我要去的地方,因此提前做了安排。 这个人是谁? 我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一圈,不会是爷爷,因为奶奶刚才说了,这狗的辈分很高,爷爷怎么说也只是平三门的,他还没那个能耐让一只狗在老九门里居高位。 看下张家楼之前霍老太她们对样式雷毕恭毕敬的模样,张大佛爷的可能性极大,可是为什么他会留一只藏獚给我?这只狗之前是被什么人养着,又为什么要通过奶奶的手转给我? 想到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不管这个人是谁,他也许清楚我甚至还有闷油瓶的来历。这么重要的藏獚他放心交给奶奶(或者说交给我),说明他对吴家极信任。而吴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事,只是不告诉我而已。 我暗暗叹了口气,就说:奶奶,二叔,我就实话说了吧,上回带着霍婆婆他们下张家楼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全靠蒙的,这次就算把藏獚给我,我也搞不定啊。 听到我这么说,二叔的脸色又难看起来,开口道:现在才害怕?在北京时的牛气呢? 看来二叔还在生气,不过那事确实我也做得不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时候只能向奶奶求救。 奶奶就道:二白,有点长辈的气度,你去北京没能把小邪带回来,这次的事你也得反省。 这话要搁三叔身上,那老小子八成会蹦起来,二叔听了只是摇了摇头后道:妈您也知道阿邪那犟脾气,要是强行把他绑回来,他肯定会犯浑。 奶奶一听他这么说,手指把桌面敲得叩叩响,道:别给我找理由,别的不说,就你没陪着下张家楼这事,一穷要是知道了非找你拼命。 我看奶奶动怒,连忙边给她顺气,边赔着笑说:这次确实我做得不对,因为得了样式雷莫名成了张家的代表,毕竟当时老九门的人都在,我一走这事就黄了,二叔也不好做。顿了顿我又说:这次让二叔去了四川,一是老九门其他人不让,怕好处全被我们家拿了,二是那地方都知道有多危险,我是想着咱们两个吴家人至少得保一个回来。 奶奶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对我说二叔会代表吴家跟我们一起上北京,我可是吴家的独孙,要是出了事老吴家可就断后了,所以有事一定要跟二叔商量,别自己瞎撞。 我鸡啄米似的点头应了下来,奶奶这才笑了,抓住我的手跟我叨了好一会家常,才让我们回去了。 进了主屋后,闷油瓶一直没有说话,我都怀疑他坐在旁边,看似正襟危坐,其实是在睁眼睡觉,直到我们出去的时候才醒过来。 二叔送我们到门口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我们好好休养,一个月后还要去北京。 我才在驾驶座上坐定,西藏獚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了车,大概刚才被闷油瓶掐怕了,它也没敢往那边靠,直接就蹲到我的椅背上,前掌还踩着我的左肩。 因为它个头小没什么重量,我也没把它扒拉下来,边发动车子边问闷油瓶对奶奶说的有什么看法。 他沉默了一会,才慢慢道:这里我来过。 闷油瓶的声音不大,却像响雷轰过耳朵,我猛地来了个急刹:你说什么!? 他淡淡道:这宅子我有印象。 我连忙问道: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闷油瓶摇了摇头,就道回去再说。我看得出他的脸色不太对,但后面的车喇叭声打成一片,我也没法再继续追问下去。 我心急火燎地把车开到家,边停车我就边问闷油瓶怎么回事。他捏了捏眉心,低声道:只是一些模糊的画面,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 这种感觉我也经历过,知道那样一闪而过的图像确实不能带来太多的信息,但我却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这应该是一段十分关键的记忆。 我们静静坐了一会后,闷油瓶才开门下车:回去吧。 我跟着下了车,西藏獚直接就从椅背上挪到了我肩膀蹲着,开始我脑子里在想事情也没注意,发现的时候已经顶着它走了一段路。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蠢到了极点,正想抬手把它抓下来,突然想到我根本碰不到一根狗毛,连忙叫闷油瓶来帮忙。 结果那狗机灵得很,还没等他过来就飞快往下钻操!最后闷油瓶在我胯下摸了好一会,才把那只西藏獚给捞了出来。幸好今天穿的是牛仔裤,否则大腿内侧都要被那狗的小爪子给勾烂。 这下没敢在让闷油瓶松手,他一路掐着那狗直到上了二楼才把它放了下来。也不知道闷油瓶用了什么手法,那狗估计被他整治怕了,一落到地上就乖乖蹲着,不敢再往我身上窜。 我进了门瘫在沙发上就不动了,只觉得身上肌肉又开始隐隐作痛,被闷油瓶搞一次他娘的简直比下个斗还累。 闷油瓶相当自觉,看我摆出大字型了就说他去买饭。往常奶奶都会留我吃午饭,今天走得匆忙竟然忘了这茬,难怪我总觉得哪里跟平常不一样。 见闷油瓶在穿鞋,我连忙拦住他,就说打电话叫外卖就行。那些电话号码我都烂熟于胸,随便拨一个点了几个荤素搭配的菜。 因为是熟客那饭馆也相当照顾,半个小时就把饭菜给送过来了,我翘脚看闷油瓶摆快餐盒,正准备过去开吃的时候忽然瞟到蹲在地上的狗,这才想起来一个问题:西藏獚吃什么? 现在这个社会,狗比人吃得还好,何况是这么金贵的西藏獚,我拣一桌菜拌好的饭摆它面前,它看都不看。从冰箱里翻出一块不知道冻了多久的牛肉扔给它,它也不吃,我操,这简直是请了只小祖宗回家伺候啊。 我见换了几样它都不鸟,也懒得折腾,就打算先填饱自己再去百度一下如何饲养西藏獚。才坐下来拿起筷子,旁边的闷油瓶忽然来了一句:它只吃蛇。 【瓶邪】1990 第三部 第2章 下 又可以开新贴! 蛇?我看了地上的狗一眼后回过头道:我记得隔壁老李家也养过一条,嘴好像没这么刁啊。 闷油瓶放下筷子,对西藏獚摆了一下手,那狗还真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蹲在我们的脚边。 金毛,黑爪,名为乌云托日,闷油瓶道。是纯血藏獚中的珍品。这种狗血热,好斗,天性喜食蛇。顿了一下,闷油瓶又接着说:毒蛇最佳。 回想起今天西藏獚吃蛇的样子,我心中默默算着自己的财产。就算不吃蛇,我也知道蛇肉的价格比猪肉高至少几倍,还好这狗体型小,一天应该吃得不多,我存折里的钱还够它吃上一段时间。 早知道应该囤几麻袋野鸡脖子等你来吃,我边夹菜边逗西藏獚。它就像懂人话一样,听到野鸡脖子时眼睛猛地亮了,还讨好地冲我摇了几下尾巴。 咦?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它还知道我说的野鸡脖子指的就是鸡冠蛇?西藏獚传说中是礼佛犬,莫非佛经听多了,也成了神狗? 这个念头实在离谱,一直以来我遇到许多看似鬼神作怪的事,其实后来都能解释得通,我想了想,就又对西藏獚说:你中午先忍忍,下午给你搞饭铲头。 饭铲头是我们老家对眼镜蛇的一种叫法,毒性跟野鸡脖子不相上下,然而西藏獚对我这种试探没什么回应,只是兴致缺缺地低下头去舔前爪上的毛。 我不明白同样是毒蛇的别名,听到饭铲头时他为什么会那么冷淡?一瞬间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是怎么回事,随即冷汗就下来了。 如果这狗真的有灵性,懂人语,那能让它有反应的是蛇或者毒蛇这类字词。因为就算它的大脑里存有所有蛇的资料,也不可能知道各个地方的人对每种蛇的别称,就好比野鸡脖子和饭铲头,虽然是两种蛇的名字,但其中全都没有带蛇字。 所以从它对我说野鸡脖子和饭铲头的两种不同态度来看,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它吃过鸡冠蛇,并且知道鸡冠蛇=野鸡脖子,所以它才会这么兴奋。 想到这我冷汗直冒,若是之前饲养它的人有意识的喂它吃野鸡脖子的话,那让它跟在我身边目的就非常诡异了,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没问题,毕竟是奶奶转给我的。 吃过饭后歇了一会,我就和闷油瓶一起去采购西藏獚的口粮。原本我还想睡个午觉再去,可一看到那小狗饿得蔫不拉几的模样我就投降了,用小金杯拉着他们急吼吼地就往菜市场冲。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连找了几个小时都没有找到有蛇肉出售的市场,眼见着天已近黄昏,却还是一无所获。西藏獚这时候已经饿得瘫在椅背上,我生怕第一天就把它给饿死,索性开车直冲花鸟市场,打算先买几条宠物蛇给它充饥。 这个点也快收市,还好找到一家卖蛇的店,我一口气买了十条,把对方开出的价格压到了五分之一,直接把蛇装袋子里绑着拎走了。等飞车回到家,看着西藏獚一口气吃掉两条价值100的翠青蛇,我不由得觉得我真鸡巴蛋痛才会把这玩意带回家养。 晚饭继续外卖,等我吃完洗澡出来后,发现闷油瓶已经收拾了个纸箱给西藏獚当狗窝,还拿了个浅盘子装了水放在旁边,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看来闷油瓶也不完全是地面生活能力九级伤残嘛。 见闷油瓶进了浴室,我点了一支烟,继续上网查 黑水国的资料,结果搜出来几乎都是关于西夏黑水城的。我想了想,又把麒麟两个字加了上去,这一下子记录少了很多,点开了其中几条,都只有寥寥数语提到黑水国,跟我之前在文献中看到的差不多。 烟才抽了半支,闷油瓶就洗完出来了,我看他头发还在滴水,就抓起椅背上的毛巾扔给他,他边擦头发边自然而然地走到我背后看我在干什么。 我脖子被滴了几滴水,凉飕飕的,脑子忽然来了灵感,于是把手中的烟一掐,又把闷油瓶的名字加了上去,这回只剩下一条信息,看标题,竟然是一篇游记。 点开一看,还真是篇俄罗斯游记,我一路往下看,飞快地拉过那些景点以及美食图片,就在我扫到一半要继续下拉的时候,闷油瓶捏了一下我的肩膀,手伸出来在屏幕上点了一下,道:这里。 我的手停了下来,眼光落在闷油瓶指的地方,那一段是有关俄罗斯国家博物馆的内容,里面放了几张馆藏文物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一个彩绘圆环,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博物馆的标签上写着这是来自中国唐代黑水国,上面的彩绘是当时所使用的文字,但由于缺乏史料,这些文字至今仍无法破译。 相片应该是偷拍,所以不是非常的清晰,角度也不正,圆环上的彩绘看起来既像是字,又像是画。 游记的作者在照片下面补充说道,圆环的内部还刻了一些字,他只能认出其中一个是小篆的张字,也许唐朝这边送给黑水国的礼物。他也不知道这个圆环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不过闪光灯亮的时候,圆环某一段会反出一种红色的光。 我把相片下载了下来,放大了一些,问闷油瓶认不认得出圆环上的字,闷油瓶摇了摇头,说虽然黑水国的文字跟女真字相似,但是含义完全不同。 再往下就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看着圆环我忽然想到了张家楼里的那两个,会是具有同一类作用或者意义的东西吗? 我连忙向后仰头问闷油瓶那两个圆环有没有带出来,他点了点头道:带出来后给李家了。 我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李三疆拿走了?那东西有什么用? 永生的死亡,闷油瓶道,有时候人不只追求长生,也会追求死亡。 看来圆环就是李三疆下张家楼的目的,我不理解什么叫永生的死亡,这两个意思相反的词拼在一块实在让人想不通,接着问闷油瓶,他也不清楚,只说那是张家的传家古物,他没想到会在那看到。 我一听就来劲了,闷油瓶如果恢复大部分记忆,那很多事他应该都知道,我忙催他多说点。 闷油瓶摇了摇头,说张家有许多由从墓得来的、已经存留千年的古物,但有些并没有人知道具体用处或用法。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最后道。 我看着他,心想既然如此,那你大爷的直接告诉我有多复杂成不! 我本以为到了我们这种关系,闷油瓶应该对我知无不言,但我发现他似乎还是不愿我知道得太多。我直觉跟我的失忆以及到吴家有关,不过现在两个人都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转回头去继续看电脑,上面那材质古怪的圆环看来也许是张家的东西,黑水国在东北,张家也在关外,这极有可能。 闷油瓶拎了张椅子坐我旁边,沉默得就像不存在一样,我边在电脑上打字就边偷瞅他,发现他直直地盯着我,我们的视线一下就对上了。这样搞了几次后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在他脸上盖了一掌,开玩笑的朝后推:靠,我脸皮没你厚啊,你小子再盯下去就穿了。 闷油瓶也不介意,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就过来揽我,然后也不知怎么扒拉的,等我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啃到一块去了。 我被舔得晕头转向,口水淌了一下巴,刚才心里那点不爽早就没了。闷油瓶边把手进T恤里上下搓我的后背,边揉捏我的屁股,舌头还纠着我的舌头不放。 再继续下去肯定要擦枪走火,我后门还痛着,要再被闷油瓶那炮捅一次,估计明天得重伤卧床。我立马清醒过来,一屁股坐下去把他的手压住,不能怪我怂,想挣开闷油瓶两条手臂真的有一定难度。 这种姿势导致我们下半身挨得更紧,我立马就发现闷油瓶也半勃起了,这样贴着又亲了一会,他娘的变得更硬了。 我忍不住用老二顶着他的蹭了几下,幸亏闷油瓶自制力够变态,硬是把我们拉开了,气都不喘地看着我。 我狼狈地从闷油瓶身上爬起来,跌坐回椅子里,边喘气边尽力把心头的邪火给压下去。 在没有恢复所谓的记忆之前,我一直觉得闷油瓶就不可能跟爱这种东西搞上关系,即使前段时间跟处对象,在我面前他也没有表现出太多欲望。而在没有跟他确定关系的时候,跟闷油瓶相处那么长的时间里,我连自慰都没有见他做过,导致我后来跟他那可怜的几次亲撸,都觉得像是占他便宜一样。 恋耽美 校园文-(58) 所以就算记忆里我和闷油瓶的某些运动108式都耍过了,其实感觉就跟春梦一样不真实,我还是认为他不会主动,想亲热只能自己先上,可狗日的,怎么他现在突然就开了窍。 【瓶邪】1990 第三部 第3章 上 终于我感觉我已经干枯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全亮,我全身是汗,迷迷糊糊地想把被子掀掉,却像鬼压床般动弹不得,睁开眼睛才发现跟闷油瓶不知怎么就睡成了紧贴的姿势,被他手脚全上地夹住,难怪热得要命。 闷油瓶即使睡觉的时候警觉性也没降低,我一动他就松了力气,轻声道:醒了? 他声音清明,听起来像是完全没有入睡,这种强行使自己的意识瞬间清醒的能力,让我在感到佩服之余不由得有些心酸。 正在暗自感慨张家人严苛和无人性的训练,颧骨部位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我被扎得清醒了不少,第一反应是闷油瓶竟然也会长胡楂。 老实说跟着他上山下海这么长时间,从没见过他蓬头垢面的模样,我稍微往后挪了挪,借着卧室里昏暗的光线仔细一看,嘿,老张这一脸的胡子拉渣还挺有生活气息。 我看了一下手机,才六点多,不过既然醒了也睡不着,索性起床呼吸新鲜空气,顺便研究了一下闷油瓶刮脸的过程,好像跟我也没什么不同。 喂过西藏獚后,我们出去吃了个早饭,顺便带西藏獚到西湖边上溜。看那小得不行的狗欢脱的穿行在晨练的人群中,我总担心它会不会被人踩伤,还好它动作敏捷,暂时还没有发生惨剧。 杭州11月的晨风有些凉,我把手插兜里,和闷油瓶肩并肩在西湖湖堤上绕了至少三圈。边走我边把昨天晚上查到的一些相关信息告诉他,不过没有太多实质性内容,看来想要搞清楚还是得走一趟。 绕到快三圈的时候,我终于把话说完,其实基本上都是我在说,闷油瓶只偶尔发几个单音节的字来表达意见。 虽然对话内容不太符合饭后散步的悠闲情境,但也算是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平和日子,我心情莫名轻松了一些。接下来去北京将要面对的事情,想起来就让人脑壳发痛。 我看着闷油瓶面无表情的脸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小哥,这狗的口粮怎么解决?买条蟒蛇切块冻起来慢慢吃? 闷油瓶摇了摇头,就说山上有蛇,让它自己去吃。 我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这种放养形式的确省钱省力,可西藏獚太小,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用麻袋套走了,不过转念一想,它的速度这么快,普通人根本抓不住它。 低头一看,西藏獚正停在我脚边休息,它的体型实在太小,尽管我们放慢行走速度,它还是要花多几倍的力气才能跟得上。 解决了饲料问题我总算松了口气,对西藏獚一摆手,笑道:听闻孤山蛇多伤人,走,带你去为民除害。 那狗十分配合地吠了两声,然后它后腿微曲,见状我只来得及在心里喊一声不好,它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跃,在我身上来回蹬了几下便落到了我头上,蹲着不动了。 狗日的,我心里狂骂,它那四个爪踩了西湖堤上多少土,居然敢拿老子的头发擦脚。我抬手去扯它,一用力头皮就一阵刺痛,他娘的,还吃定我了。 本想下死力去拉它,又怕自己的头皮被波及,这种时候只能指望闷油瓶,谁知那小子收到暗示竟然没反应,操你大爷的,以为面无表情我就看不出你小子在笑吗? 足足过了两秒闷油瓶才控制住了他的情绪,轻描淡写的一抬手就制住了我脑袋上的狗,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西藏獚就跟死了一样毫无抵抗地被拿下来了。 我边揉脑壳边看过去,那狗在他手里闭着眼耷拉着脑袋,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真的被掐死了吧? 闷油瓶大概知道我在想什么,淡淡道:只是一过性的晕厥。说完换另一只手把西藏獚托到我跟前,果然没一会那狗就自己缓缓睁开了眼。 估计它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下一秒我眼前一花,西藏獚已经逃命般没头没脑地朝我的方向跳了过来,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它失了准头,半空中就往下掉,我连忙伸手接住了它。 这回西藏獚看来是真的被搞到,趴在我的手上微微发抖。爷爷以前养三寸钉的时候也说过它的习性,在极度害怕时会把尾巴夹在后腿之间,身体颤抖,耳朵垂下,看手中这只的情况,估计被吓狠了。 我脸上的肌肉禁不住抽了两下,闷油瓶这小子下手果然够黑,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狗面对他时怂成那样,真能用来防身? 西藏獚很快就缓了过来,不过以它现在的情况,我担心让它去捕蛇会反被蛇捉,还是决定明天再说,家里那6条翠青蛇还等着进它的肚子。 我把狗往运动外套的口袋里一塞,就说去超市买些水果,闷油瓶没有异议,我们便朝西湖最近的超市走去。 没走几步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的是老爹的号码,一接起来就问我在哪,今天有没有看报纸。 我据实说在遛弯,老爹也没多问,只说杭州博物馆今天举办新展,我前段时间不是在查黑水国的资料吗,他看到报纸上的照片,觉得我可以过去看看。 老爹虽说不下斗,但对古物这一块还是颇有兴趣(大概是因为身上也流着爷爷的血),他和三叔不一样,研究的都是比较正统和大方向的东西,比如古国的历史啊遗迹啊标志性器物啊之类的,而且非常深入,可能国内很多所谓的专家都比不上他。 从张家楼回来之后,查黑水国时我第一个去找的就是老爹,可惜流传下来的文献资料实在太少,他只给了我几本古札,里面寥寥数笔地描写到那个国家,虽然少得可怜,但也已经是弥足珍贵的史料了。 (说起来我问过我一个做考古研究的同学,他说虽然现在出土了少数文物,可学界并没有发现所谓的官方记载,所以老爹到底从哪摸来这几本古札还真是不能细想。) 不管怎样,老爹这方面的学问肯定做得比我深,他专门打电话让我去看展,难道是有了什么发现? 挂电话后我们立马打车到博物馆,直奔二楼的临时展厅,那里经常举办一些专题展览,老爹让我来看的就是这段时间举办的北文化(简单的说就是东北文化)展。 一进去看到的都是新开流文化、茶啊冲文化和红山文化的东西,我们走马观花地扫过,并没有什么发现,在走到最后一个展柜的时候,闷油瓶嗯?了一声声后忽然停了下来。 我凑上前去,看到面前是一支立着的三头蛇短杖,像是用白玉磨成,大概有擀面杖长短,一端是蛇的三个头,一端是略尖的蛇尾。我站的方向只能看到三头中的一个,是个雕刻得细致灵动的人头,搭上蛇身既美又诡异,旁边的解说牌上写着骨制三头蛇杖,出土于安图县松江镇,时间标的是唐代,还附上了三个头的照片,除了人头外,一个是狐狸头,还有一个是恶鬼头,均雕琢得栩栩如生。 这是骨玉。闷油瓶道。 我听说过骨玉,那是骨头在特定情况下石化成的一种奇怪玉石,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实物,若不是有机器鉴定,光从短杖外观上还真看不出那是一段腿骨。 这看起来像是祭司用的权杖,怕被周围的人听见,我小声问道,是黑水国的东西? 看到闷油瓶点点头表示了肯定后,我连忙转回头去更加仔细地观察那支权杖。我发现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权杖的握柄都是完整的一条蛇身,再仔细一看,蛇身上的每一块鳞片都是由相应的蛇头聚成,两个头蛇身的衔接处互相融合,雕刻巧妙至极。 我绕着展柜转了几圈,在闷油瓶的掩护下,成功地用手机对权杖进行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拍摄。拍完我检查了一下照片,删掉了几张不太清晰的。 把手机又塞回裤兜中后抬头一看,闷油瓶还在盯着那支三头蛇权杖,像是在思索什么,我连忙凑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才慢慢道:这应该不是真品。 我吃了一惊,随即注意到闷油瓶用了应该两个字,看来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问:小哥,这是赝品?不可能吧? 闷油瓶皱着眉,道:这是唐代造的仿品,真的在张家。 我愣了一下,心说原来是古董赝品,唐代做得出这个东西我可以理解,没想到竟然是更早的东西。再度看了看展示柜上的权杖,我不由得啧啧赞叹起古人的工艺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古怪,三头蛇权杖的材质难得,制作工艺繁琐,为什么要花大力气去造一个赝品?制作者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把想法说了出来,闷油瓶没有回答,反而曲指轻轻叩了叩展示柜的玻璃罩,道:并不是在唐代制的,只是用了那个时间的材质和工艺。顿了顿,他又道:真正的蛇杖,用的是麒麟骨。 麒麟?我脑里瞬间浮现出了龙头、鹿角、马身、蛇鳞的仁兽形象,世界上真有这玩意? 闷油瓶告诉我黑水国的麒麟其实是一种特有的动物,相当稀少,两百多年前便已经灭绝。 这蛇杖对黑水国而言应该非常重要,张家不能让他们知道蛇杖丢失,所以才会下这么大力气去造假。我道,肯定不仅仅因为灭绝动物的骨头,这杖上还有其他东西。 闷油瓶点了点头,道:张家准备了近十年,才从它手中把蛇杖换了出来。 一听事情跟它相关我就有不好的预感,忙问闷油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想了想,告诉我大概是1948与1949年交会。 那段时间恰好遇到当时两大老板的最后对决,局面乱得很,张家的确把握住了好时机。花十年做出的高仿,特别是由张家的主持制作,估计跟真的区别也不大。 不过无论再怎么相似,不是真品就没有研究的意义了,因为很可能杖上所带的信息已经被篡改了。 想到这我看了闷油瓶一眼,就问蛇杖是不是在他手上。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有点在我的意料之外,照张家古楼中看到的棺材铭文所说,闷油瓶作为张起灵,应该身处族长之类的地位,但如此重要的蛇杖竟然不在他手里。可再一想,毕竟张家留存了这么长的时间,好东西估计数不胜数,也不能全都堆在族长房里,大概还得有个库房和专门管库房的。我想象了一下老张拿着账本清点仓库库存的样子,禁不住自己在心里乐了起来。 【瓶邪】1990 第三部 第3章 下 零碎流水账 走出博物馆时已经是中午,附近没有什么像样的饭店,好在离河坊街不远,就打算上那边解决民生问题。 中午部分出租车交班,等了一会都没有拦到车,后来还是打了辆私家车也就是黑车,让司机把我们送了过去。 我们在高银街口下了车,这一条街过去都是吃的,热闹得很,路口还有人在发优惠券,路过的时候硬塞了几张给我。 是家刚开业的港式茶餐厅在做活动,折扣幅度不错,我看了看优惠券上印的菜色,感觉还行,便对闷油瓶说去这家吃,他没什么异议,我们就沿着优惠券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转了大约五分钟才知道,难怪要做活动,因为这店虽然也在高银街上,但其实位置有些偏后,门口开在巷子里,前面被一家大店挡住,幸亏招牌够大,否则还真不好找。 进店后服务员给我们找了张靠窗的桌子,上了两杯水后给我们一人拿了一本菜单。 闷油瓶没有接,我也习惯了他这种点什么吃什么的性格,自己根据两人的喜好点了菜,就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对了一遍单,我发现她说话带着明显的粤语口音,我心想这老板还真舍得砸钱,连服务员都要请广东那块的妹子,难道这会让港式菜更有港味? 等菜的时间里闷油瓶沉默地看着窗外,我则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接收到的信息。说起来我们俩相处的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没有什么交谈,但只要和他待在一起,我总会觉得莫名的放松,那是一种心灵上的平和。 大概静静坐了十多分钟后,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然后我看到了一些不太清晰的影像,而且只是一些片段。 先是个痛苦至发狂而死的人,我看到他扭曲着面孔撕心裂肺地呐喊这,还有满地打滚的身影,接着是化为白骨的尸骸,右手奇长的两只指骨,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张女人的脸上。 是刚才那个女服务员的脸。 眼前的一切猛然消失了,我一下惊醒过来,发现闷油瓶正看着我。我心脏急剧地跳动着,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抓起水杯大口地喝了好几口温水才稍微缓过劲来。 怎么了?看我平静下来,闷油瓶才开口问。 我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打了个盹做梦了,还是产生了幻觉,那些画面传达的是真实信息,还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些让我觉得很不愉快的影像。特别是那个女服务员的嘴一张一合,我听不到声音,只能根据嘴型来判断她在说什么,几次下来才发现,她竟然是在喊我的名字。 我直起身环顾了一下周围,忽然觉得店里鬼气森森。如果是在以前,我也许会把刚才的事当作一场梦。在经历过这么多之后,我觉得每件事都不能轻易下结论。 所以对闷油瓶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低声含糊地说觉得这地方有点不对,特别刚才的女服务员。 他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左右,表情也变了,但他接着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盯着我看。 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看闷油瓶的表情我们应该是入套了,那么他静观不动的决定就很正确。因为对方既然能将我们引到这家饭店来,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在他们还没动手之前,我们就还是安全的,如果突然打破现在的局面,难保对方不会用其他手段来对付我们,到时候可能就没这么舒服了。 这些人设计我们是为了什么呢?我回想刚才看到的那些景象,心里不由得一震。由奇长的二指可以推断,对方是冲着闷油瓶或者张家来的,而最后那个女服务员应该就是关键。他们故意留下这么一条清晰的线索,明摆着就让我们从她那边下手。 尽管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不过有身手牛逼的闷油瓶在,就算顺着他们设的局去找那女服务员,也不怕她突然发难,想到这我朝闷油瓶使了个眼色,便抬手招呼服务员过来。 很快就有个男服务员走了过来,问我什么事。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说下错了单,不知道菜做了没有,还能不能改,让他帮忙把刚才的服务员找来。 男服务员拿起一边的点菜单看了看,就冲着对讲机说让张5号过来。 不一会那女服务员就站到了我们面前,笑盈盈地问我们有什么需要。之前因为她笑得甜我还多看了几眼,现在只觉得那笑诡异得要命。 我按捺住内心翻涌的许多想法,耐着性子把刚才的借口又说了一次,边说边默默观察她。 对方比我还沉得住气,演得一点破绽也没有,把我们的菜单又念了一遍后,就说单子上的菜没错,的确都是我们点的。 我脸一沉,故意耍横说她出错了还推脱责任,让她叫主管来。女服务员点点头,笑着请我们等一等,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我正想着要不干脆直接上,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动了,我以为后面的食客吃完要走,也没在意,谁知对面的闷油瓶猛地抓起桌上的水杯,直接朝我的头扔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玻璃杯越过我的头顶飞了过去,接着身后传来一阵重重的桌椅翻倒声,显然有人被击中了。 恋耽美 校园文-(59) 我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出手了,而且明显柿子捡软的捏,那女服务员一个错步就堵住了我的出路,手快如闪电向我抓来。 与此同时我的衣服口袋动了动,一个黑影子极快地迎上去,我这才想起自己还带着只保命的小狗。 西藏獚出现得很突然,而且它的动作极快,身形又灵活,女服务员的手估计中了招。我看她脸疼得都抽了,心里不由小小得瑟了一下,有了这条狗我总算从工兵升为了半个战斗兵。 闷油瓶这时秒掉了几个包围住他的人,过来直接就把女服务员放倒了,我根本看不清他怎么出的手。 女服务员脸和脖子都受伤了,被闷油瓶单手按在桌上,我看四周的食客和服务员都围了上来,再拖下去可能难冲出去,忙急急问她道:你跟张家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一出,围过来的人都停下了动作,茶餐厅里蓦地安静了下来,随即我听到有人道:吴先生,你有没有兴趣知道刚才你看到的事? 眼前的人群分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男人走出来,又接着说道:或者,关于你的朋友张起灵的事? 看清楚男人脸的一刹那,我的脑子嗡了一声,几乎没被吓晕过去。那是一张跟我一样的脸,我瞬间 想起了录影带中的人,难道拍的就是他? 回过神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闷油瓶,他比我要淡定得多,只见把女服务员扯起来往对方人群里一推,才缓缓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叫张海客,这是我的妹妹张海杏,与你的朋友张起灵同族。那男人扶住女服务员,道:我们这次来,是想请你们帮忙拯救张家。 我看着他,心说:放你妈的狗屁,张家是这样来请人帮忙的吗?你这是如果我们不答应,就直接把我们打死的架势吧。 2013.7.31 【瓶邪】1990 第三部 第40章 上 明天又值班 乱七八糟的茶餐厅很快被清理出了一块场地,张海客坐了下来,看我们站着没动,就笑了一下,对我道:我要讲的话很长,而且跟你的朋友我们曾经的族长张起灵有关,你可以先坐下来慢慢听完再做决定。 我看向闷油瓶,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我这才明白张海客为什么一直都只冲我说话,因为闷油瓶这家伙根本不会理他。 我坐了下来,问道:照你这么说,我听完之后可以选择不去? 张海客看了闷油瓶一眼,才转过头道:你有选择的权利,但是我们非常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忙,更何况这次的事不仅是救张家,也是在救你的小哥张起灵。 最后一句的信息量太过惊人,我吸了一口冷气,强迫自己冷静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跟小哥有关? 张海客向张海杏打了个眼色,张海杏就带着其他人出去了,显然这会是一场时间相当久的交谈,而且不能让过多人知晓。 今天会设局把我们弄到茶餐厅来,其实都是为了对我做一个测试。因为接下来他们请我和闷油瓶要下的地方,有许多蛇。 这些蛇跟普通蛇不同,一是它们有很长的寿命;二是有一些具备特殊体质的人类,能够通过接触它们的毒液来读取它们的费洛蒙,进而获得这些蛇曾经看到的影像,或者听到的声音。即使蛇死后,毒液所携带的信息依然有效。 而我正是具有这种特殊体质的人类。 所以他们让蛇看了一些安排好的影像,再将蛇毒涂抹在刚才递给我的菜单上,我不出所料地获取了他们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杭州博物馆的展览、我们所打的黑车,都是他们为了进行这个测试所安排的。 用张海客的话来说就是,他模仿我、研究我已经很长时间了,对我的性格、脾气、家人都有一定了解。 他知道我由张家古楼回来,必然要查找黑水国的资料,所以特意申请办了这个展览,在报纸上刊登开展启示时故意放上了三头蛇杖的照片,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到杭州博物馆来。 他计算过时间,我老爹从晨练回家,到拿报纸和看报纸,再接着电话通知我,大概在上午九点左右,待我们将展览看完,基本上都到了饭点。 杭州博物馆附近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但那边却离河坊街和高银街极近,按我的脾气不会还特地找个远的地方吃饭,果然,安排好的黑车接到我们后,如意料之中地朝高银街去了。 作为一个小奸商,我在街口拿到茶餐厅派发的打折优惠券,肯定会走进来尝一尝。到时,把菜单往我的手里一送,再听我和闷油瓶的对话,他们便笃定我能读取蛇身上的信息。 为了保证成功率,茶餐厅中不管服务员还是食客,都是由张家人假扮,餐厅里来的可以说都是张家的高手,除了困住我们之外,也都想来见一见传说中的张起灵。 听到这我心想靠,张家的都是影帝影后啊,难怪连闷油瓶都一时不察被蒙过去了。 张海客继续告诉我,由于张家人的特殊血液,他们无法从蛇毒里读取任何信息。所以他们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具有这种能力的人,但这二十年来,他们找过的人都失败了。 失败? 张海客脸上现出一种复杂的神情,干咳了一声才说,那些人都中毒死了。 他话音刚落,一直在旁默不吭声的闷油瓶忽然站起身,我和张海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都抬头望着他。 下一个瞬间,张海客整个人飞了出去,撞翻几张桌子后重重落到地上,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我愣愣地看闷油瓶冷着个脸把脚收回去,心道会咬人的狗果然是不叫的,爷爷说得一点也没错。闷油瓶这一脚估计使尽全力,张海客躺在那边毫无动静,八成已经晕厥了。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张海客才醒转过来,边咳嗽边挣扎着爬起身,颤巍巍地走了一会才又在我们面前坐下。 张海客伤得不轻,吐了几口血水,又静坐了一阵才缓过劲,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向你们郑重道歉。 我就说你们也够狠,万一我被毒死了怎么办? 他苦笑了一下,道:你要是被毒死了,我们肯定得为你偿命,张起灵不会放过我们的。顿了顿,他又道: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冒险一试。万幸的是这次终于成功了。 他看着我,表情异常凝重:能救张家的只有你了。 我啊了一声,就说你们张家这么牛逼哄哄,还需要我帮忙?那小哥呢,他不行? 虽然是曾经的、传说中的张起灵,可他毕竟还是张家人。张海客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跟你的小哥有关系嘛,这就要从他当族长的时期开始说起。 我被张海客一口一个你的小哥搞得老脸发热,只能假装没听到,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接下来听到的故事中。 闷油瓶当年成为族长之前,张家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导致自他上一任的族长开始,得到的只是一个庞大的张家,而张家历任族长所掌握的家族秘密,他并不知道。 那是张家存在的理由和使命,因为失去了留存的理由,所以张家的危机也开始显现。 张家人的寿命很长,基本上都能活到170岁左右,但那件很大的事情发生之后,张家人发现他们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变化可怕而痛苦,所以当时张家本家的几大分支首领商量之后做了一个决定,就是让闷油瓶带领张家的一批好手到上次事发的地方,找到遗失其中的一个东西,那是缓解张家危机的关键。 闷油瓶的家族遗传十分厉害,也就是说他有着相当纯正的麒麟血,而且他本人身手也强到逆天,在他全力以赴之下,族里丢失的东西终于找了回来,但闷油瓶也死在那个斗里。 听到这里我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愣了一下后才开口道:等等你说小哥怎么了? 张海客看了我一眼,道:据张家族史记载,第三十三代张起灵也就是你的小哥,致和元年卒于泗州古城。 【瓶邪】1990 第三部 第41章 下 其实我最近还真勤快,对吧,大家? 我立刻就道:不可能,这个的确是小哥。 张海客笑了笑,说:我又没说他是假的。 他继续告诉我,张家是一个古老而庞大的家族,已经延续了几千年的时间,经历了无数个朝代,有着很多传统和族规。张家新老族长的交替,都是在张家老宅中,一个只有族长可以进入的房间中进行。 往往是老族长在房间之中,新族长再入内,交替完成后,新族长会带着老族长的尸体出来。 换句话说,就是必须等老族长死后,新族长才能上任。 听到这我不由自主地看向闷油瓶,他对这些话毫无反应,就像听别人的事一样。 我转回头,就问张海客是族史记载有误,还是其实闷油瓶没死? 伪造族史是大罪,在张家是要受私刑的。张海客摇摇头后,道,也不可能没死,否则也不会有后来历代张家族长。 张家人在某些事上,是相当古板的。(的确没错,关于这点,我已经从闷油瓶身上得出了结论。) 所以他推测,张家人肯定是在确认当时的老族长已经死透了的情况下,才会离开泗州古城,并返回张家,推选出了新族长。 为什么没有把族长的尸身带出来,据张海客的推测,活下来的张家人一定是遇到了他们无法对付的事,所以只能仓惶出逃。 后来,由于从泗州古城中拿到了遗失的张家古物,张家第三十四代族长才得以重新进入老宅的房间中,掌握了里面那些不可现世的秘密,暂时缓解了张家的危机,但最终的解决方法直到今天才找到。 听到这我感觉有点乱,要抽支烟脑子才能继续转下去,我摸了摸身上,张海客立即很识趣地递过来一支烟,道:你现在一定非常想弄明白你家小哥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族史上并没有详细记载。 这些事情没关系。我冲他摆摆手,吸了几口烟,才道:那个遗失在泗州古城的张家古物是什么东西? 如果是从前的我,的确如张海客所说,会追问闷油瓶死的原因。但自张家古楼回来后,也许是因为多了原本没有却又确实属于我的经历,使我觉得既然闷油瓶如今活生生地在这,又何必去纠结他几百年前的死亡。 我看到张海客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原有的表情,道:牛铃大的青铜铃,应该在你家小哥手中。 那东西我有印象,闷油瓶在张家古楼里用过。我又抽了一口烟,张海客接着说,因为那个装满秘密的房间外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和房间的外围都布满了能致幻的六角铜铃,各式各样毫无死角,只要触动一个,人立即就会疯狂,只有这个大青铜铃能抵消它们的作用。没有这个青铜铃铛,族长就没办法进入房间中, 闷油瓶手里会有这个青铜铃,源于他跟今代张家族长的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帮他取得三头蛇短杖,他把青铜铃借给我。回答我的是坐在旁边的闷油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说完了一切,他十年的努力只为了换得这个青铜铃铛的暂时使用权。 三头蛇杖是打开通向麒麟之国道路的钥匙,张海客点了点头,严肃道,那里据说是张家长寿的开始,去那里可以真正意义上结束张家的危机,所以我才来找你们帮忙。停了一下,他又道,吴邪,你帮我们等于帮你自己,你的小哥时间不多了。 这句话让我瞬间想起了闷油瓶刚从陨玉出来时,嘴里念叨的那句没有时间了,不由得心里一紧,忙道:这话什么意思? 你知道失魂症吗?张海客也点了支烟,吸了一口后反问我。 我点头:知道,就是失忆。 并不只是失忆这么简单,张海客道,凡是张家人都患有失魂症,平常没有任何症状,可一旦发作,就预示着时日无多了。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不仅很快就会死,而且死得还很难看。早期只是身体全部机能慢慢退化;到了晚期,全身浮肿,软组织逐渐从骨头上剥离,伴随这些身体改变的是剧烈的疼痛,大多数人都等不到自然咽气的那天,就自尽了。 我听得出了一身冷汗,张家人的自制力这么变态,连他们都无法忍受那得有多疼? 我沉默地把烟抽完后,慢慢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没必要拿我还有族人的性命来骗你。近年来,失魂症的发作时间已经越来越早,张家的孩子因为这个基本上都活不到成人。如果不是到了最后关头,我们也不会特地来请你们帮忙。 我看向闷油瓶,他在与我对视了几秒后才移开目光,转头对张海客道:现任张起灵在哪里? 大概是没料到闷油瓶突然发问,张海客微微一愣,随即很快答道:族长进青铜门了,我们迫于无奈,只能来找您。没有青铜铃,我们进不到那个房间里,无法知道张家最大的秘密终极。 闷油瓶沉声道:这不是你们有资格知道的。 张海客十分尴尬,只能转移话题道:那么您是答应了吗?您的失魂症已经发作过,撑不了多久,合作对我们只有好处。 闷油瓶又闭上了嘴,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又不打算搭理张海客。过了一会见他还是没说话,我只能开口道:你要我们怎么帮你? 张海客立即道:你读取最核心的一条蛇的信息,但要走入黑水国的中心,还需要青铜铃、麒麟血和鬼玺。 嘿,你要的东西还挺多挺全。我心头有些火气,指了指张海客的脸冷声道:插句题外话,能说说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吗?你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你不知道?张海客摸了摸下巴,说:最近五年里,全国有七八个你在世面上活动,我用你的脸只是为了找出真正的你。 【瓶邪】1990 第三部 第42章 上 好累! 这是为什么?我看着他的脸,他们假扮我有什么目的? 我也有这个疑问,张海客笑笑,所以我替换掉那些假扮你的人,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一路追查下来我发现,除了这七八个人外,还有更多的人在假扮你,他们来自不同的势力派系,有各自的目的,甚至早在二十年多前,就有许多你在活动了。 我我从没发现过他们,除了你还有另外一个录影带中看到的。我呆滞了几秒才说,然后呢? 然后我认识了,应该是你的第一个假扮者,他叫齐羽。张海客把烟头掐灭,道,不过他已经失踪了。 我大吃一惊,道:齐羽?假扮我? 张海客点头:他戴面具的时间超过了三十年,脸皮都和面具长到一起了,他从小就练习你的瘦金体,看来从他一出生就做好了假扮你的准备。老九门的格局太复杂,我不知道他假扮你到底出于谁的授意,但他成功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他是一个巨大的烟雾弹,把余下几股势力对你的监视都引到了他身上。 恋耽美 校园文-(60) 他还代替你去了西沙,然后被关进了格尔木的疗养院中,足足过了几年才被放出来。 等等,我虽然震惊不已,但还是发现了漏洞。如果齐羽假扮我,那他下西沙时用的应该是我的名字才对,为什么会用齐羽这个名字? 张海客耸耸肩,对我说:名字只是代号,只要有你的脸,叫什么都无所谓。 我脑袋有些痛,向张海客又要了支烟,吸了几大口才道:照你这么说,齐羽1980年时就假扮20多岁的我,从而引开敌人的视线,换句话说我当时也应该是现在的模样才对。可为什么我家还留着我小时候的照片,我也有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还有我那些发小、同学,他们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吧? 其他的我不清楚,但记忆是可以伪造的。张海客道:张家有一种六角铜铃,它的不同组合可以让人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幻觉真实到如果没有人告诉你,你会认为一切都是真的发生过。 张家还真多神器啊,我心想,怪不得都视钱财明器为粪土,有了这些铃铛,拿给银行经理听一听,直接就能让他把存折上的数目给改了。 既然都说了这么多,我就再免费大派送一下。张海客看着我的表情,笑了笑,你听说过吧,老九门张大佛爷曾重金寻三连响? 我点点头,他就接着道:那两个玉镯的功用跟六角铜铃差不多,但效果相反,二响环和三响环发出的声音,能消掉一个人的记忆。当掌握熟练的使用技巧后,甚至能精准到让人忘记哪天发生的,或者哪一件事。所以只要有六角铜铃和三连响,改变一个人的记忆并非难事。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心想这说的和我的情况完全能对得上,难道我当年就是这么被处理过? 边想我边下意识去看闷油瓶,他木着脸坐在那边,也不晓得他到底有没有把我和张海客的对话听进去。 这小子又开始自我放逐了,我暗暗皱了皱眉,决定等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撬一撬瓶盖,才转回头对张海客道:被篡改的记忆能恢复吗? 理论上可行,但实际操作起来有风险。张海客摇头:因为篡改记忆时脑细胞已经受损,基本上都无法再经历一次相同的冲击,最大可能出现的结果就是醒不过来。 我有点失望,毕竟如果能够恢复记忆,很多事都会容易得多。沉默地吸了一会烟后,我才开口道:说了这么多我们也该言归正传,只要你保证刚才说的是真的,我愿意配合你们,帮你做一切事情,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听听你的计划。 你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从没有一天像现在看你的脸这么顺眼,放心吧,我也是张家人,失魂症我自己也怕得要命。张海客笑着拍了拍我的肩。 正当他准备继续说的时候,闷油瓶突然转过脸对他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你让你那边管事的来找我。 说完,闷油瓶站起身,又道:吴邪,回去吧。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先走出去了几步,我同情地看了一眼张海客,也起身跟了上去。 一出餐厅就看到门外黑压压的几十个张家人,张海杏看到我们的时候微愣了一下,随即打了个手势,那些人立马就围了过来。 看这阵仗张家人是打算来硬的,虽然我也打过群架,但张家人可以说是武行的顶端,我们这边充其量算两个战斗力(闷油瓶一个,我和狗合起来一个),真动起手来我们肯定要倒霉。 我左右扫了一眼地形,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逃跑路线,闷油瓶看着逐渐靠近的人群也没什么动作,只是上前一步,跟他们对峙。 要看一场恶战就要开打,忽然身后传来了张海客的声音:不准动手。说完,他几个快步走到我们面前,道:今日多有不敬,明日我们再登门拜访。 闷油瓶冷冷地点了点头,迈步向前。人群立马分开出了一条缝,我们在张家人不明含义的目光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我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张海客刚才说的话,那里面的信息量太大,一时半会还消化不了。 不过,这些信息无法辩证它们的真实性。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闷油瓶似乎不愿意我知道太多关于我失去的记忆(这可不是我的脑补,从他那张冷脸就能看出,他在下意识的回避这一部分)。 其实想要知道张海客说的是不是真的,可以从确认闷油瓶的身体情况来下手,这是最简单却也是最难的方法。 我转头看着闷油瓶的侧脸,斟酌了一会才开口:咳,小哥你是不是真的不太好? 说起来闷油瓶前天晚上还把我折腾得半死,如果他现在已经算身体虚弱的话,那他之前也实在是太过强健了。 闷油瓶目不斜视地走了很长一段路,我看他没有打算回答的意思,就又道:小哥,你就给我个准话吧,要是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那我们马上回去收拾装备跟张家的人去黑水国。 要是胖子在肯定会说我又学娘们撒泼打滚,闷油瓶只是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我道:是。 我靠,竟然是真的。 我第一反应就是在心里狠狠地把闷油瓶从头到脚操了一遍,随即感觉胃里突然像有东西在翻腾,一直辣到我的肺里。 他娘的,我哑着嗓子道,我们明天就走!说这句话时我感觉人有点懵,一转身就打了个踉跄,差点没在大街上摔个狗吃屎,好不容易站稳才发现自己手抖个不停。 闷油瓶一手撑住我,一手捏了捏我的肩,淡淡道:吴邪,冷静。 听到他没有起伏的语调,我胃里的火渐渐降了下来,随之升上来的是一股无力感。我挨着闷油瓶站了一会,才慢慢道:我们明天就跟张家人商量去黑水国的事。 闷油瓶还没开口,我就又摆摆手:如果你打算一个人跟他们去的话,随便你现在怎么决定,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比较坚持,是肯定会跟上去的。 他看了我一会,才道:回去再说。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