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天降了》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 题名:竹马他天降了 作者:柒叙 文案: 余燃从大城市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转校第一天,他作为开学分班考第一名即将登上主席台发言 但是 为什么那台上的主持人长得有点像他四年前一拍两散的青梅竹马 一定是他看错了 而下一秒,音响里传来陌生的嗓音: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二四班的沈迟。 余燃晃着的脚尖猛地一顿 靠, 这他妈是什么让人五味杂陈的运气! 第1章 三伏盛夏,烈日杲杲。 老旧的客车平稳地从高速收费站驶出,拐入一大片田野。 长风拂过,稻禾低垂。眼前是望不见尽头的田垄,田边立着几棵细高的树,十分打眼。 公路向前延伸,远处缀着几栋红瓦顶的农村小楼房,水泥砌成的墙上覆着用漆涂成的农肥广告,红蓝红蓝的,看得人眼疼。 余燃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转而投向手机上天气预报的界面,上面显示的城市从北城变成了齐安。 落差似乎有点大。 空调的冷风不要钱一样地往他头顶灌着,脑仁被吹得发疼,余燃伸手去拨扇片,却发现是卡住的。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还没等闭上眼,坐在他旁边的母亲陈雪突然温声道:冷吗?要不要加件衣服。 不用。余燃压着唇角,从背包里拿出顶黑色鸭舌帽戴在头上,靠着车窗发呆。 少年眉目疏朗,阳光透过浓密的眼睫在他眼下拓了层淡青色的阴影,细软的头发贴着脸颊,下颌弧度稍带着点青涩,柔软的唇此刻抿成了一条平线,无声地显露出几分疏离。 车厢里是躁动的。 坐在后座的那家人带着一个两岁的小孩,年纪不大嗓门倒不小,清亮又抑扬顿挫的哭音响了一路。余燃麻木地在心里默数,这个已经是第六回 了。 旁边几位之前还在和那对父母对骂,这时候应该是累了,沉着脸懒得再管,嘴里嘀嘀咕咕地小声咒骂着。 二手烟的烟雾从前座飘了过来,被乘务员提醒了几回的中年男子又点起了烟,空气中还弥漫着汗液和零食的味道,这么一混合,余燃想吐的欲望更强烈了。 他难过地捏了捏眉心。 再过十几分钟我们就到了。陈雪察觉到了余燃的烦闷,轻声安抚。 知道了。他叹了一口气,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含着深深的不耐。 陈雪裹着一件绸做的浅黄色外衫,四十出头的年纪仍化着精致的妆容,安静平和的模样和周围格格不入。 听说这些年齐安变了很多。陈雪笑道:你看了估计都得吓一跳。 哦。余燃的回应不冷不热。 有什么好惊讶的,几年都没见过一眼,早就连路都认不清了。 这座小县城坐落于两省交界处,工业落后,农业发达,盛产水稻。县城区后面围着长长的江堤,堤后就是长江。 它本来是贫困县,但近几年政府大力发展经济,短短四年内基础设施完备了不少。 估计也就这样吧。 他右手撑着下巴,缓缓吐出这一句话,深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南方炙热的阳光。 炙热的阳光照在从帽檐缝隙透出的半张脸上,车窗外的田野逐渐消失在余燃的视野中,取而代之的是远处几栋高耸的楼房和大片荒芜的杂草地。 已经到郊区了,车站就在前面。 余燃看着在他眼前缓缓铺展开的小城镇,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 到了。 * 你倒是走得潇洒,都不知道把你那没花完的饭卡留下来造福哥几个。 余燃捏着手机打了个呵欠,他躺在床上挠了一把蓬乱的头发,有气无力地开口:我那破饭卡就剩六十几,值得你大清早打个电话来折腾我吗? 大爷啊,都六点一十了,你还躺床上呢?苏昂走到阳台,一把拉开窗帘,看到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太阳都快晒屁股了,你在你们那儿不是走读吗?不怕迟到了去操场跑圈儿啊。 跑个屁,迟到算了。我刚来这逼学校就被安排进了考场,说是什么分班考试。妈的,全穿着校服,我进考场的时候,那里面的人看我跟看猴儿似的。 余燃想着就来气,说是那天来报道,结果那破主任提前就给他把考场号安排好了,就等着他入套。 你这不废话吗?这不等着你考个高分然后好显摆呗。我要是校领导,听说来了个北城的全市前三,我他妈恨不得在学校门口拉个十米长的横幅。啧啧啧,那场景,多风光啊。苏昂描述得绘声绘色,余燃隔着手机都能想象出那那副欠揍的表情。 他朝着空气翻了个白眼,那我跟你换换,你来这上学? 大可不必卧槽!要去早读了,我挂啦!苏昂抬眼望了下时间,赶忙地挂掉了电话。 去你的。余燃把手机扔到一边,起床收拾。 其实他这学校算是齐安师资力量最为雄厚的高中之一,但也局限于这个小县城而已。当时和校方联系说要转来时,学校校长直接亲自一通电话打到他手机来商讨事宜。 别的不说,除了这天降考试,其他都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贴心得很。 晨光微曦,路边的清洁工人挥着竹扫帚,唰唰声刮得人耳疼。 齐安县第一中学的门口正围了一堆卖早餐的摊贩,来往的学生把狭窄的人行道堵得水泄不通。买了早餐的学生慌张地把早餐塞进书包里,若是被保安瞧见,早餐的归宿最后无非只有两种学校门口的红色塑料垃圾桶和保安的肚子。 大门处立着分班考试的表彰名单,上面印着考试前两百名的学生名字和班级。平时并没有几个人会在那停留,但今天那表彰栏前却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他们望着那标了红框的第一名的分数,脸上摆满了嘲讽和鄙夷。 我的妈,这人跑办公室偷答案去了? 一位学生半掩着嘴和旁边的人搭话。 这人几班的啊,七百分,抄上头了吧? 蠢货才会全部照抄吧,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抄几个选择题就得了,还原封不动地抄了七百分?想当高考省状元? 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位横空出世的七百分,大家围着公告栏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没发现他们讨论的主角正从他们背后擦过。 傻逼。余燃叼着豆浆吸管,路过时模模糊糊地骂了一声。 他校服还没发,穿的是白色的T恤搭配蓝白的拼接夹克外套,但挺有趣的是保安也没拦他。 估计学校跟保安处的人打了招呼了。 余燃听了一路他七百分的光辉事迹,然后兴致缺缺地把喝完的豆浆扔进教学楼下的垃圾桶里。 他还没来得及吐槽刚转来就要分班考,结果就被人处传抄袭? 七百分确实很高,他之前也没几次够到过这分数,但是耐不住这卷子实在简单,他闭眼做都能得个上六百,想考低都没法子。 说来说去还得怪这学校。 余燃心里疯狂吐槽,但他面不改色,脚下又稳又快,上楼更是一步当两步迈。 走廊栏杆上靠着不少人,有的趁着早读铃没响在外面啃早餐。他们看见余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齐齐露出了一副复杂的神色。 齐安一中查校服穿着尤其严格,余燃这个转校生估计今天得被人围观一整天了。 余燃没分给他们半点目光,单手反拎着书包推开了班门,顶着众人的探寻的眼神淡定地坐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那个......他的同桌瞄了他一眼,小声问道:你是......新来的同学? 余燃把书包塞进桌肚里,侧首望了他一眼,淡声回答:是的。 昨天熊主任和我们特地交代过。说有个转校生要来我们班。秦可也朝他微笑:你好,我叫秦可。 余燃觉着秦可长得清秀顺目,性格看上去也不错。他稍稍安了些心,然后点头回应,你好,我叫余燃。 秦可一瞬间瞪大眼睛,惊讶得顾不上面上端着的神色,你就是那个考七百分的学神?! 余燃被这称呼酸了一嘴,微微皱起眉,大概吧。 大......大概?秦可呐呐道,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是考了七百分,但不是学神。余燃补了一句。 秦可倒吸一口气,然后好奇地继续发问:你是从什么大城市的顶级中学转来的吗? 顶级这词落在余燃耳朵里让他尴尬了一瞬,他回答:没什么顶不顶级的,就是学校管得严。 所以你真的是从大城市的高中转来的? 嗯。余燃淡淡点头,恰好此刻早读铃响了起来,他看了眼秦可拿出的语文书怔了一下。 你们这本书还没学完吗? 这本书......我们刚开始学啊。秦可挠挠头,他看着余燃一言难尽的表□□言又止。 余燃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快了这个学校整整一本书的进度。 北城高中的学习进度抓得相当狠,他前两个月暑假一大半时间都待在学校补习,□□的学习生活让他压根忘记了其他学校正常的学习进度。 余燃自知话说得不大妥当,又不知道如何找补,只得朝秦可示意了一下,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手机。 你小心点,这个点熊主任在巡查。 谢谢提醒,他不过他最好快些来。余燃屈指敲了敲空荡荡的桌面:我连书都没有。 秦可哈哈一笑,抬头记下时间就开始背书去了。 余燃看着正热火朝天早读的教室,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垂头敲着手机屏幕,唇微微抿着,看上去像是在和什么人聊天。 ash:儿子,你爹我完球了。 昂昂昂:孙子你咋了? ash:我发现这破学校比我们那慢整整一本书。 昂昂昂:好家伙,那你咋办。 ash:你能帮我把学校的资料复印一份寄过来吗? 昂昂昂:你这要求有点高。 ash:看在我临走前请你吃的那顿学校隔壁小吃街七十几块钱的烧烤的份上。 昂昂昂:你还好意思说,那点烧烤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昂昂昂:行吧行吧,最慢五天,那资料肯定到你手里,谁叫哥哥我人帅心善呢。 ash:不愧是你.jpg 昂昂昂:不说了,老徐盯着我呢。下了儿子。 ash:拜拜了您呐 余燃敲完了字,又觉着无聊,于是顺手点开了微信朋友圈。 不仅齐安一中开学有分班考,北城高中也有开学考,但二者的难度不是一个重量级。 例如此刻,朋友圈里的各位已经开始乱嚎鬼叫了,都在哭这次的出卷老师不做人。 同学A:昨天下午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同学B:我已经跟我二姨家的表叔联系好了,成绩出来之后我就去搬砖。各位,工地见。 余燃越看越乐,但这些人的鬼话他却一句也不信。 北城中学有个不成文的风气,哭得越惨,分数越爽。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萎靡不振的,等分出来了一个比一个高。 余燃同学。 余燃的桌面忽然被人敲了一下,他猛地抬头,迎面对上了一张为数不多的熟悉的脸。 熊斌眯起眼,憨厚的脸对他和蔼地笑着:去我办公室走一趟吧。 哦吼,人还真来了。 余燃悠闲地穿过走廊跟着年级主任进了办公室,坐下时,老师还贴心地帮他接了杯热水。 谢谢老师。余燃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完全不在乎自己手机的安危。 熊主任和余燃见过的其他的年纪主任不一样,在他的印象里,能坐上这职位的百分之八十都头顶地中海,剩下的二十那得是啤酒肚傍身,再不济一个个也应该是怒目圆睁,一身正气的。 哪像熊斌,一下巴络腮胡,膀大腰粗,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这不像个主任,更像学校保安队的队长。 然而对熊斌来说,余燃也跟他所有见过的好学生大相庭径。 就拿他次次名列年级榜首的得意弟子沈迟来讲,人家课上专注思考敢于质疑,课下校纪班规铭刻于心。别说上课耍手机了,他压根就没见过对方不穿校服的模样。 哪像余燃,敢对着个空无一物的课桌肆无忌惮地放开膀子玩违禁物品。 但他敢教育对方吗? 不敢! 他怕校长找他喝茶。 咳咳。熊斌干咳两声:余燃同学啊,你别紧张。 分毫不慌的余燃扯出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我找你来办公室是为了你这次的考试成绩。想你也知道了,你这次的考试成绩,很好,非常好。所以学校希望你能在今天的升旗仪式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余燃坐在老师对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桌沿。听到要上台发言,他眼皮跳了跳,忍不住开口抗议:老师,我能不去吗? 当然不可以。熊斌耐心劝导:这是学校的传统,每次的考试第一名都需要在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发言。 熊斌递给他一张红底黑字的发言稿:发言稿我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啊,当然,你也可以自由撰稿。这只是一个参考模板而已。 行吧。余燃把发言稿叠好塞进裤兜里,乖巧地提醒: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熊斌拧开保温杯,吹开蒸腾的雾气,然后把余燃的手机偷偷地推给了他,幽幽道:还有就是,你这手机吧还是不要再带了。 好的老师,以后不会了。余燃见坡就下,把手机揣回了自己兜里,起身道:那我就先回教室了。 第2章 齐安今天的天气不好,天空灰蒙蒙的。 沈迟把车窗打开了一半,车里的空调太猛,有点冷。 他前天刚结束完为期半个月的竞赛培训,昨天考了两个小时的物理,晚上还连夜坐高铁回来,一路上舟车劳顿。 校服的袖口太长,沈迟把它挽至手肘,露出了那截线条流畅的小臂,沿着轮廓往上看还能瞧见那凸出的锁骨和清晰的下颌线。 少年的肤色偏白,五官深邃精致,挺立的鼻梁侧面有颗浅淡的痣。他望着窗外,暖风穿过发间,扬起了一撮柔软的发。 沈迟啊,跟你说个好消息。学校物理组的李扬组长回头望向沈迟,一反往常严肃的模样,脸上笑容洋溢:昨天分班考试,学校有个学生考了七百分。 沈迟猛然收回目光,疑惑道:杨曲文? 杨曲文一直在学校排名第二,沈迟此时此刻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了。 不是。李扬摆手,回答:是一个从北城中学转来的新生。 这小子也真是厉害,你们熊主任知道他要转来之后,特地给他安排了个考场参加考试,说是想瞧瞧我们学校学生和人家北城高中学生的差距。结果一考试,嚯!考了七百分。学校第二名和他隔了四十多。 沈迟认真听着,他忽然问:老师,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叫什么?嘶这我倒是真忘了,但我听你们熊主任说他就坐你后面,你待会就见着了。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2) 北城中学?那这孩子为什么要转到我们学校来啊。坐在一旁的随行老师插了一嘴。 李扬咂摸着开口:据说是这孩子学籍出了点问题,哦,好像他父母的事业也发生了点变故。 随行老师听了不住感慨:也真是为难这孩子了,心态肯定遭受了不小的打击。 得了吧。李扬摆摆手:刚刚熊主任还给我来电话,说逮到这小子早读课上偷偷玩手机,要我说,我们还得...... 沈迟敛着眉眼,前面的老师还在讨论关于学校这名转校生的问题,而他的思绪却早已跑远。 北城...... 久远的记忆再次被翻阅,他的心底忽而涌上一股陌生的冲动。 会是他吗? 车身晃悠悠地颠簸了一下,沈迟的思绪瞬间被扯回,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怎么会呢? * 第一节 课结束后是大课间,周一的升旗仪式也是在这个时间举行。余燃仰坐在主席台边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发言稿。 他好奇地读了几行,然后皱起眉头嫌弃地弹了弹:什么鬼发言,让人读着就磕碜。 初中的时候,余燃是学校最大的刺头,他只上台念过检讨,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这事压根落不到他身上。 不过高一上学期轮过他一次,但据说那次讲话的效果直接毁掉了学校花费十几年精力建设起来的优良校风,在那之后,别说上主席台发言了,他连走上讲台发言的机会都没有了。 感谢齐安一中,给予了他一个再次自由发言的舞台。 操场的大喇叭响起升旗仪式集合的音乐,和着鼓点强劲节奏轻快的音乐,短时间内足球场上陆陆续续地挤满了人。 天色阴沉,阳光被厚重的云挡了个严严实实,看上去即将落雨。 余燃一手撑着俊俏的侧脸,另一只手捏着红色的发言稿,脸上凝聚着肉眼可见的烦躁。 队列和余燃仅隔十米,他们见余燃杵这,都以为他被学校压着来念检讨的,一个个就差把幸灾乐祸给贴脸上了。 余燃远远送给了他们一个白眼,在众目睽睽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紧接着又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 此时此刻主席台的另一边。 沈迟到了吗? 好像已经进校门了。一名梳着高马尾的女生拍着胸脯庆幸道:还好还好,这次真是幸运,得亏沈迟这时候回来了。 本应和她一起主持的那一名男同学,今早突发急性肠胃炎,被送到了和学校相隔不远的医院。 齐安一中升旗仪式的主持稿是没有纸质稿的,除却重大节日需要做出调整外,平日里的升旗稿都是同一个模板,主持的学生们都已经背下来了。 学校主持人固定的只有四名同学,两男两女,如果沈迟不来救场的话,就只能让另一名女生或者她自己一个人上了。 想到这里,童希松了一口气。 来了来了。有人提醒她,她连忙抬头,望见了正举步而来的沈迟。 一路上的舟车劳顿给他清俊眉眼染上了些倦意,但他仍旧从容淡然,童希隔着老远都能被那张脸帅到吐血。 她激动地拿手肘怼了怼旁边的人:我靠,不管看多少次,沈迟都还是那么帅,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是啊......我靠!她旁边的那女生惊异地望向她。 嘘童希示意她闭嘴,可脸却忍不住红透了半边。 要开始了吗?沈迟走到她旁边,接过递来的话筒问:流程有删改吗? 童希想了想,然后柔着嗓音回答:没有。 那行。沈迟朝她点头示意:可以了。 音乐骤停,余燃抬眼看向了一旁的主席台。 台上不知何时站上了两名学生,余燃坐的地方角度有点刁钻,看不见那两名学生的长相,但根据台下学生的反应来看,估摸着至少也是班花班草这种级别的。 尤其那男生 怎么长得有点眼熟? 余燃正腹诽到一半,紧接着他就听见了音响里传来的已然陌生的嗓音: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二四班的沈迟。 那男生 余燃晃动的脚尖猛地一顿。 余燃本以为自己早已将齐安以及这个城市的人遗忘得一干二净。 但时至今日他才发现,有些人或事,你永远都躲不开避不了,等到遇见时,那些与他有关的事物会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就像拂开了书页上的灰尘,就像吹散了眼前的雾 然后一一浮现在你眼前。 * 余燃第一次见到沈迟还是在他六岁那年的夏天。 他对那年的记忆不太清晰,却依稀记得那年的夏天很热很热。齐安的夏天总是又潮又闷,尤其是雨后,就像是被人用湿热的毛巾捂住口鼻,连呼吸都不舒坦。 余燃热得跑出门,拿自己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了两根小布丁雪糕,打算逃进操场的乒乓球台下吃独食。 他住的小区不算小,中心有处被树围成的大块水泥空地,估计有一个半标准篮球场那么大。 空地上安了几个健身器材和两个秋千,外加一左一右两个乒乓球台。他们通常用操场称呼这块地,但其实大家都知道,它和标准的操场差得远了。 平日操场经常聚着小孩和饭后散步的大人,但夏天的午后太阳曝晒,根本没人往这跑。 余燃沿着树荫慢慢往那儿走去,操场的乒乓球台是用水泥砌的,台面下面有两块左右开口前后封死的荫蔽处,可以藏人,用来遮阳最不错了。他经常在这躲着,因为一个人在这里会感觉很自在。 余燃钻进里面,抱膝坐着。 夏天的午后很安静,时而能听见微风刮过时树叶的沙沙声。湿热感顿时散了不少,偶尔灌进来的风也很舒服。 余燃咬着雪糕,没发现周围有一道逐渐靠近的身影。 你好。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余燃吓得一跳,那毛茸茸的脑袋突然撞上了水泥壁,疼得他直吸气。 他呲牙咧嘴地捂着脑袋望向蹲在旁边看着他的小男孩,那男孩额前覆着薄薄的刘海,头发贴着脸颊,显得整个人无比的乖巧。他似乎很内敛,脸上的神情有些惶然。 你......好?余燃揉着脑袋看着掉在裤子上的一小块雪糕,扁着嘴道:我好像不太好。 对不起!沈迟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余燃: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 没事没事。余燃随便把裤子擦了擦,动作娴熟且粗糙。 沈迟抱着膝盖看着余燃的动作,一双清秀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对方。 我看你好久了。我叫沈迟。沈迟的声音很低,但是咬字很清晰,没有这个年龄段小孩黏糊糊的发音:我住在你家对面的二楼,我的卧室窗户正对着你家门口。 余燃家穷,住的是小区里的水泥平房,但平房也有平房的好处,他打小就跟邻里关系亲近,上至隔壁八十岁的奶奶,下至屋后那家三岁咿呀学语的小屁孩,他都能说得上话打成一片。 他知道对面那栋二楼新搬来了一户人家。住在那家的阿姨超温柔超好看,还送给他了一个组装积木人。 余燃可机灵了,他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在小区对门超市的玩具货架上明码标价两百块。 有钱大方这是余燃对对面邻居的第一印象。 但他没想到眼前这白嫩嫩,说话声音都有点发颤的小男孩是他们家的。 余燃打量着浑身干干净净,连皮肤都白得透亮的沈迟,然后低下头看了眼灰扑扑脏兮兮的自己,羞惭地拿手腕抹了抹鼻尖。 见余燃没说话,沈迟慌张地继续补充:我经常趴在窗户上看着你和其他人一块玩,我我也想和你玩。 交际草余燃一听,顿悟道:你是想和我做朋友吗?那当然可以。 进来进来。余燃把沈迟拉进了球台底下,然后把那袋还没拆封的小布丁递给沈迟:给你。算是见面礼。 对方可是给了他两百块钱的积木人,五毛钱的小布丁换两百块,他简直血赚! 沈迟没想到过程会这么简单,他愣愣地攥着余燃给他的雪糕,脸上充满着不可置信。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同龄人送的礼物。 他的性格内敛,不爱开口说话。在幼儿园里上了几年学,其他同学觉得他半天憋不出几个字,觉着同他玩得没趣,所以直到毕业沈迟说得上话的朋友也只有那么一两个。 而在和同龄人相处的日子里,余燃这种性格的男孩子是他最不敢接触的,因为他们一般都不喜欢他,觉着自己是故意不和他们相处。 他们无法理解沈迟的内敛,于是把他的态度归结为冷漠和倨傲。 沈迟不敢和余燃说话,但他会不自觉地趴在纱窗后面打量对方。 余燃性格很开朗,他会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晃着脚丫和其他人聊天,整个人像被阳光养着的向日葵,笑着的时候眼睛都在闪闪发亮。 他想和对方交朋友沈迟第一次主动生出这样的想法。于是他鼓足了勇气,第一次主动地伸出了手。 沈迟眨眨眼,低下脑袋撕开包装袋啃了一口小布丁,脑海一片空白。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气氛却未变得尴尬。 最后余燃意犹未尽地舔了一口手上的糖水,随手把小木棍插进脚下的沙土里,打算下次用它堆个坦克。 走吧!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动作娴熟地钻了出去,然后半蹲着把手递给沈迟。 余燃整个人被阳光照得发亮,他弯着眼睛说到: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 我叫余燃。 第3章 台上的沈迟对此浑然未觉,他的注意力并不集中,眼神总是似有若无地落在台下四班的队列上。 升旗仪式完成之后,轮到余燃上台了。 沈迟的嘴里漫不经心地念着流程,直到他说到:下面有请优秀学生代表 他猛地反应过来,站在他旁边的童希倏然意识到,她忘记告诉沈迟优秀学生的姓名了。 主要是以前的优秀学生代表几乎都是沈迟,次次都是这个人,她潜意识早已认定这是固定流程了。 余燃!那同学的名字叫余燃。童希立即小声提醒,她的声音不算小,但沈迟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直愣愣地站在那。 周围的喧嚣声如潮水般退去,世界陡然陷入寂静。 沈迟的脑海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霎那间全部被这个名字占据。 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他仿佛看见了很多年前,那个眼睛圆圆的小男孩朝他伸出手,脸颊笑出了浅浅的的梨涡,热情地朝他伸出手对他说:我叫余燃。 而他的喉咙也和当时一样紧涩,像是堵满了粗糙的颗粒。 余燃。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透过音箱,在数千人的盛大场景上空盘旋。 下面有请优秀学生代表余燃上台发言。 他想象过无数个与余燃重逢时的场景,却没有一个像今天这样,仓促又突兀,让人猝不及防,难以言状。 余燃慢条斯理地站起,他把折好的发言稿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三两步迈上了主席台。 沈迟猛地回头,目光撞上余燃倏然出现的身影。 余燃的脸长开了,五官变得更加昳丽,皮肤白净很多。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的东西也从盈盈笑意转变成了锐利的傲气。 他的头发乌黑蓬松,稍稍盖住了耳朵尖,唇角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向上挑起,而是微微下压,猛地增加了浓重的距离感。 他朝沈迟点了下头,面上无波无澜,反应要比沈迟平淡得多。 沈迟长高了不少,原来的单眼皮长成了开扇式的薄双,面容轮廓蜕变得干净利落,样貌俊朗,和以前相差不多,但又看不出从前的影子。 但余燃并没有多惊讶,没有人会一成不变,如今沈迟变成了什么样,怎么变成这样的,不是他应该去琢磨的范畴。 余燃就像一名普通的上台发言的学生,动作自然地从沈迟手里接过了话筒。 沈迟垂下眼,看着那双他牵过无数次的手如今礼貌疏离的动作。 好久不见。沈迟低低开了口。 余燃抬起眼,生疏平常地回了一句:嗯。 沈迟又看了一眼余燃,漆黑的眼瞳里满是余燃看不懂的情绪。 纷杂而混乱。 沈迟没有再多说什么,把位置让给了余燃,随后后转身走下了主席台。 余燃未将这种小插曲放在心上,顺其自然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此时此刻,他站在主席台的最中间,单手插兜,目光在台下的学生身上巡睃了一圈。 嗯,眼睛瞪得挺大,精气神不错。 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二四班的余燃。余燃的声音很好听,清朗中带着几分慵懒,尽管隔着广播,但那种张扬和漫不经心还是一丝不落地体现了出来。尤其是在他说完第二句之后。 没错,就是那个考七百分的沈迟。 底下哗然一片,抄的假的吧等字眼传进余燃耳里,但他分毫不为所动。 他缓缓弯起了唇角,这样吧,我再重新做个自我介绍。 他换了个手拿话筒,另一只手朝台下的学生懒懒地挥了挥,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齐安县第一中学的同学们你们好。 我是北城高级中学原高一八班的余燃,很高兴认识你们。 希望接下来的两年能和大家一起学习进步。 话音一落,满座寂静。 余燃看着台下学生脸上精彩的表情,又慢悠悠地追了一句:北城高级中学校方官网,高一第二学期成绩榜第三个是我,有姓名有照片,大家可以搜一搜,我并不会介意。 短短两分钟,齐安县第一中学的学生们的认知受到了无比强烈的冲击,只见不少人冒着被学校领导没收手机的危险掏出设备点开网址。 北城高级中学谁不知道啊,那可是享誉全国的高中,里面的学生个顶个的天才,不是脑子聪明就是勤奋到悬梁刺股。要是谁说有个北城中学的学生跑齐安一中来上学,不是那人脑子抽了就是这学生自己脑袋被门给夹了。 方才还在骂余燃不要脸的一位男生不可置信地拿出手机,在成绩榜上看见了余燃的的名字和照片:北城第一次高一全市统考,余燃,689分,位列全市第三。 对于这次月考,我想说的是......余燃似乎想起了正事,感谢各位同学那么关心我的考试成绩,但不管是这次,下次,还是下下次...... 我都还是第一名。他淡淡一笑,似乎再陈述着一句最正常不过的事实。 满座哗然。 * 升旗仪式结束后,沈迟被老师喊去了办公室。 他有些意兴阑珊,神情隐约透着不耐,直到他推开门,听见老师办公室里隐隐传来的余燃两个字。 嘿哟,被他这么一弄,我这一趟升旗仪式至少抓了八部手机。教务处陈峰主任痛心疾首地训斥:他这是在做什么?玩特立独行那一套吗?这还怎么教! 不好教没关系,人孩子成绩好不就行了。四班班主任正低头批阅作业,红笔刚划拉了两道动作就顿住了。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3) 他把那一页的作业亮给陈峰看:你瞧瞧,我讲了八百遍的题,现在还错着呢!要我说,成绩优秀性格别有太大缺陷,这种孩子就已经很好了。 说完,他抬眼瞄见了沈迟。 呀!沈迟来了,这一次竞赛你感觉怎么样? 沈迟点头回答:还行。 四班班主任听着,啧啧道:看来是稳了。对了,余燃就坐你后面,你有什么问题赶紧去问他,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住。 沈迟点头。 确实该好好把握住。 对了沈迟,你待会把陈峰坐在窗户边,捧着雾气腾腾的保温杯,远远地指了一下:那什么余燃!对,把他带去图书馆和仓库那领一下书和校服。 沈迟的眼神忽地暗了暗,紧接着答应了下来: 好的。 我的天,你太厉害了。秦可拍着桌子激动得满脸通红。 余燃回到教室后,班上同学看他的眼神瞬间发生质变,一些之前明嘲暗讽过余燃的都默契地选择沉默不语,周围仿佛环绕着啪啪打脸的bgm。 基操而已。余燃靠着椅背挑起眼尾,满不在乎地摇摇手。 但秦可却瞬间被余燃征服了,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扬眉吐气的场面,而余燃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他除了佩服,就只剩下羡慕了。 他也想成为余燃这样发着光的,洋溢着自信的人。 哎,秦可,你知道学校去哪领书吗?余燃拍了一下秦可的肩,忽然发问:我总不能一整天对着个光秃秃的课桌发呆吧。 秦可被这问题给问住了,他没领过书,并不清楚具体位置:好像......在尚艺楼那儿。但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余燃还要问些别的,忽然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沈迟打断了。 沈迟站在他身旁,高挑的身形在课桌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只见他右手轻轻搭在桌角,神色温和。 熊主任让我带你去领课本和校服。 哦。而相比与他的态度,余燃的就冷淡了不少。 他顺手将抽屉里的手机塞进口袋里,撑着桌面起身,那走吧。 * 尚艺楼离高二年级所在的崇理楼有些远,沈迟索性带着余燃绕着学校走了一圈,给他介绍学校的基本情况。 余燃的反应淡淡的,有些兴致缺缺。 天空的云层越积越厚,天色倏地阴了不少。在他们迈入尚艺楼的那一刻,身后忽然开始落下细密的雨珠。 齐安的夏天降雨多,而且一下就是大雨,但好在这雨来得猛去的也快,最多半小时就会停。 尚艺楼的功能有点杂,上面几层是艺术生的画室和音乐教室,一楼是图书室,课本就是在这领。沈迟一边给余燃介绍这座楼,一边带他穿过阴暗的走廊,来到了图书室门前。 很不巧,大门紧闭,估计是值班的老师恰好有事不在。 值班老师应该很快就会来了。沈迟看着余燃不耐烦的神情提议:我们可以在这等一会儿。 行吧。余燃皱着眉头答道。 反正外面在下雨,走也走不掉。 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靠着墙壁低头刷了起来,丝毫没有与沈迟闲聊交谈的意图。 沈迟站在窗边,看着对面态度冷漠的余燃,黯然地垂下了眼睫。 走廊里空荡荡的,耳边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窗外昏暗一片,里面也是阴沉沉的。周围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胶着。 终究是沈迟按捺不住,他抬眼望向对面抿唇不语的余燃,轻声开口: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这几个字等到这时才终于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余燃划拉手机屏幕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却不知该摆出一副怎样的姿态。 他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回了一句:还好。 他微扬起下巴和沈迟对视,礼貌地笑了一下,神态间却无意识地流露出几分疏离。 沈迟没见过这副模样的余燃,在他的印象里余燃是开朗阳光的,像一个小太阳、小黏人精,整天嘻嘻哈哈,说话喜欢直来直去,看上去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其实心比谁都软。 不会像这样,对着他竖起浑身的刺,情绪像水一样淡薄。 沈迟感到些许恍惚,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节,话里又带上了几分试探:身体怎么样?现在还有不舒服的时候吗? 余燃知道他指的什么,微微摇了摇头,右手却下意识地搭上了后颈,指尖抚摸上耳后一道柔软的疤痕。那伤疤是横向的,约五厘米,是余燃去北城后离家出走时被一辆违规行驶的摩托车撞飞后留下的。 几年过去,这伤疤淡了些许,隔远看并不明显,甚至在被同学朋友瞧见时,他都会笑着坦然面对。 但是今天,他忽然没了提起的兴致,只是摇头回答:没什么,不是很严重。 沈迟垂首,遮掩住眼底沉重的目光。 他启唇,似是还要说些什么,忽然被从走廊那头出现的值班老师打断了。 同学,你们两个是来领书的吗?真是不好意思,刚刚临时有事去了。那老师赶忙掏出钥匙打开图书室的大门,招呼他们两个进门。 余燃和沈迟对这种宽泛的借口不置可否,进去快速地取了书就出来了。 外面的雨也停了,二人走到尚艺楼对面的仓库去领校服。 单子给我。在仓库工作的是个年近五六十的大叔,他接过单据,眯起眼看过后,三两步爬上架子一下子取了四套校服。 新生是吧?两套夏季的,两套冬季的。平时换洗着穿,要是觉得不够或者掉了就去总务处缴费拿单据在这领一套新的。也许是这会儿无事,那叔叔还好心嘱咐了两句。 好的,谢谢叔叔。余燃意图接过校服,沈迟却先他一步。 你手里有书,我帮你拿。 余燃也没拒绝,简单地道了一句谢。 第4章 两人耽误的时间不少,回到教室后一节课已经过去了一半。 这节是数学,黑板上画着板正的立体几何,余燃和沈迟到教室时数学老师看了他们俩一眼,嘴上的讲解丝毫没有停顿,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俩进来。 余燃回到座位,想把校服塞进抽屉里却发现塞不下,只能暂且把它放在桌下。 讲台上的老师讲得绘声绘色,可惜这些知识点余燃早就学过,他懒懒听了两句后就困意就憋不住了。 于是等到秦可写完两行笔记抬起头,只看见了旁边那毛茸茸的被手掌罩着的后脑勺。 * 铃声响起,周围顿时变得嘈杂起来,余燃恹恹地掀起眼皮,坐直了身子。 秦可见他醒了,说:你和沈迟不在的时候班主任通知了分班的事。 余燃有些迷糊的意识立即精神起来,他抹了把脸,已经分好了吗? 对,下午吃饭的时候搬教室,今年学校要在实验班中挑出一个特优班来,学校年级前五十才能进,你和迟哥都进了。秦可耐心地和余燃解释,然后拍了把自己的胸脯:当然,我也地挤进去了。 沈迟扭头问:特优班是几班? 秦可朝他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补充道:教室在五楼,单独一个楼层,隔壁的教室还专门空出来给我们做考场,走廊尽头也给特优班的老师特地划了个办公室,这待遇绝了。 更恐怖的是,我们比其他班还要多一次周考,每周得考三门。秦可说完,难受地摁住自己的胸口:我觉得我要没了。 余燃撑着脑袋,悠悠道:我以前每周要考一整天,门门都得考,从早上八点考到到晚上九点半,你们这比我们学校人性太多了。 秦可同情地说:那你以前也太惨了。 对啊,这不现在专门来这享福吗? ...... 我信你大爷。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余燃无聊得浑身难受,几乎是铃声刚响,他就抱着校服麻溜地冲了出门。 他是走读生,中午得回家午休。好在新家离学校不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 今天上午在学校过得怎么样?余燃刚关上门,陈雪的声音就从厨房那边飘了过来。 余燃语气淡淡的,随手把校服扔在沙发上:还行。 那就好。对了,你爸已经给你把旧屋收拾好了,下个月就可以搬进去。陈雪将热腾腾的饭菜端出来,然后拿毛巾擦了擦手,屋子几个月前前就请师父在装修了,里面的环境我看了一下,还不错,门和窗户都给你安了防盗的,墙也重新漆了...... 行。余燃坐在餐桌前,打断她的话,我这周末搬进去。 陈雪犹豫了一下:这么突然...... 当初说好了的,回来就让我自己住。余燃低头咬了一口红烧肉,已经过了十天了。 陈雪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余燃忽然没有了食欲,草草扒了两口就回了房间。 他躺在床上,掏出手机点开游戏,发现苏昂已经上线了。 对方见他上线,直接拉他进了房间。 燃啊!我死了!耳机里传来苏昂杀鸡般的哭喊声。 余燃轻咳两声,默默地把手机音量调小。 我英语只有一百二啊啊!我完了,琳姐要把我活剐了! 余燃非常淡定地看着手机界面,态度冷漠得令苏昂发指:那你数学多少? 一百四。 语文呢? 一百二十五。 理综? 两百七十五。 行了,你可以闭嘴了。 苏昂立即收住情绪,他盘坐在寝室的床上,对着耳机话筒问:燃哥,你那分班考试考了多少来着,年级第一没跑了吧。 七百。 噗你说啥?苏昂被吓得手一抖选了个妲己。 我靠?你玩中单?余燃深深领教过苏昂中单的实力,那简直得用人神共愤来形容。 一不小心......你别打岔!你考了七百?那不得把那些小同学给吓坏了。 差不多吧,都以为我抄答案了。余燃打打野位,刚清完自家野区就看见苏昂的小妲己一步一扭地朝他跑来,你干嘛? 邀请七百分的学神和我来一波中野联动。 联你奶奶个腿。你别拖我下水。 事实证明,苏昂的中单连他奶奶的腿都比他玩得好,余燃看着他那惨不忍睹的战绩,默默地退出了游戏。 昂昂昂:? 昂昂昂:你退出去干嘛? 昂昂昂:我的法师水平就这么让你目不忍睹吗? ash:准确点 ash:你的中单水平可以让我戒掉网瘾了 昂昂昂:funny mother pee ash:滚,我要午睡了 昂昂昂:午安妈了个巴子.jpg ash:感谢您祝您家庭安康七彩莲花.jpg 或许是今天上午遇见了沈迟,故人重逢,余燃居然囫囵梦见了幼时的事。 余燃刚认识沈迟那会儿,拉着沈迟把小区逛了个遍,顺带给对方介绍了他的几个朋友。 虽说他挺喜欢沈迟,但两人认识还没多久。在沈迟眼里余燃是他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但对余燃而言,沈迟充其量算是个喜欢的玩伴,再加上沈迟不大爱说话,余燃天天对着他也有些闷得慌。 所以小余燃一合计,决定把沈迟介绍给他其他朋友认识。大家一块儿玩,说不定沈迟就不那么内敛了呢。 可他乐意,他的几个朋友倒不是很开心。 六七岁的孩子虽然不爱拉帮结派搞小团体,但隐隐间能感觉出自己爱跟哪类人相处,余燃的那些朋友自是一个比一个调皮爱闹,沈迟这闷葫芦的性格,他们不太爱搭理。 余燃不懂他们这些小九九,他心思宽想不到这一茬,但沈迟察觉得出,在感觉到隐隐的排挤后,他默默退了出来。 他没有出声,自己一个坐在树荫下抱膝望着那边。人太多,余燃也没单独把心思拎出来放他身上,玩了很久也没注意到少了个人。 那时他们正玩着躲猫猫,余燃当鬼,眼睛被布条蒙着。 一个男孩钻进乒乓球台下逗了他一声,余燃心下一喜,直直扑了过去,结果脑袋撞上了乒乓球台。 余燃当即捂着脑袋痛呼了一声,疼得眼泪都沁了出来。泣声眼看着要钻出嗓子眼了,结果被那些不明就里的同伴的笑声一催,被余燃强忍着咽了下去。 不远处的沈迟见状赶紧站了起来,想要去扶他,却看着余燃倔强地起身继续找人。 他默默坐了回去,注意力一直放在余燃身上。 天色渐暗,各家的家长都跑来操场喊他们吃晚饭,这一帮孩子很快就散了。 在这时余燃才发现少了个人。 沈迟不见了。 他瞬间急坏了,想着自己把人带出来却没有看好,心里满满都是愧疚和懊悔。 他四下张望,然后在昏暗的天光下隐隐瞧见了站在角落里朝他悄悄挥手的沈迟。 你怎么都不说一声?余燃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对不起啊,我......我不应该把你落下的。 沈迟本来就是新来的,他只顾自己,没注意照顾他,指不定他怎么生气呢。 你什么时候走开的,都怪我,眼瞎没注意。余燃只顾着认错,直到沈迟伸手碰上他额角的时候他才猛地痛得嘶了一声。 这里受伤了。沈迟从刚才在家里拿出来的小包里取出了碘酒和棉签:这是我刚刚从家里拿的,你在和他们玩,我不能打扰你。 余燃怔怔地望着他,忽然,周围的路灯亮了起来,暖橙色的灯光把四下照得通亮。 他的头的确疼得不行,这一个小时他都咬牙硬忍着,怕给其他人看了笑话。 小孩子的好胜心总是莫名其妙,余燃的尤甚,他就是不肯别人看见他因为一点伤就难受得哭,于是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发愣间,沈迟已经帮他把药涂上了。 今天晚上我妈妈在医院值班,不然可以让她帮你包扎一下了。沈迟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但是现在他却尤其温柔地叮嘱余燃:记得不要沾水,不要吃辣的。 余燃听着,心里更加愧疚了,他的眼睛红了一圈,扁扁嘴说:对不起...... 沈迟压根没生他气,突然见到他要哭不哭的模样霎时间手足无措,只得着急地安慰:没关系,我没怪你。我本来也不喜欢玩这些游戏。 余燃定定地望着沈迟,眼睛红了一片,他愈发地愧疚,抽了抽鼻子,认真承诺:我以后都和你玩,不会把你丢下了。 沈迟听得很心动,轻轻地点了点头。 点完头他又变得小心翼翼:没关系的,你喜欢和谁玩都可以。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柔柔地敲在余燃的心口。 我会一直等你来找我。 枕边的手机嗡嗡地震动着,一条白皙细长的手臂从被子里探出来,熟捻地划过屏幕关上闹铃。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4) 余燃费力撑开酸涩的眼皮,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梦里的场景。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关于齐安的人或事,这次的梦难得清晰,甚至醒来后那股浓烈的情绪还沉沉地堵在心口。 我会一直等你来找我。 沈迟坚定的话跨过梦境与现实的分割线线,猝不及防地在耳边回响。 余燃怔愣了一下,然后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第5章 中午,天气悠悠转晴。 地上的水洼还未干涸,狭小的水面倒映着一方广袤的蓝天。 来往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一群追闹的少年跑过,溅起了星星点点的水花。 余燃穿着刚剪下吊牌的校服走进校门,身上这衣服还没来得及洗,散发着一股仓库阴潮的味道。他嫌弃地皱起眉,时不时难受地拽着领口。 他转进走廊,刚走到班门口就和沈迟迎面撞上了。 余燃没太注意,沈迟估计也没瞧见他,两人一不小心就凑得极近。 他看着眼前放大的脸愣了一下,连忙往后退开一步示意沈迟先走。沈迟看他后退的动作,垂眼朝他微微点头,然后快步走开了。 其实余燃没想反应那么激烈,只是他中午刚做完有关沈迟的梦,这会儿看见真人难免有些尴尬。 挺矫情的。 他尴尬地摸了下鼻尖。 沈迟的步子忽地缓缓停了下来,他回过头,身后早已没了余燃的身影。 他小学六年和余燃同班,两人之间遇到过不少这种小状况,以前余燃会立马笑嘻嘻地挂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问他做什么去,不问出个所以然绝不撒手。而无论接下来他说要去做什么,余燃也一定会跟着。 可现在,那样的场景似乎再也不会出现了。 沈迟的影子被阳光斜斜地映在雪白的墙壁上,过了许久才默默向前隐入阴影里。 * 因为是分班前的下午,老师们都没再继续讲课,而是和同学们道起别来。 说起来不外乎是一些好好学习,老师会想念你们的话。尽管都是套话,但在这样的氛围下也让人听得心暖。 余燃这个外人没什么好听的,他一整个下午都趴在桌上装睡,桌面下的手机屏幕一刻都没熄过。 离最后一节课结束还有二十分钟,老师腾出时间让学生们自己收拾东西,互相道别。 班门口的班牌在午休时被装修师傅卸了下来,明天又会重新安上,但那上面标着的再也不是高二四班了。 学校那空出来的十几间教室也将重新挤满人,所有人被打乱,分散,离别,然后奔赴下一场相遇。 这是一场不那么深刻的离别,但还是有人红了眼。 余燃没被这惆怅的氛围影响,他潦草地塞了一书包的东西,很快就把自己收拾好了。 燃哥,你怎么这么快?秦可从教室后面拖来一个收纳箱,那里面装满了他的书和课外教辅。 我东西少。余燃看向他,然后扫了眼秦可的桌子。 好家伙,桌面上笔盒笔记本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小东西堆成了一座小山,抽屉里塞满了书,还有那满满当当的箱子,里面除了以前的教科书,居然还留有一盒未开封的泡面! 余燃啧啧称奇:你这趟不是搬书,是搬家吧。 说完他又看见秦可从箱子底抽出一个小毛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这玩意是用来做什么的? 哎呀。冬天的时候教室的空调坏了,我觉得冷就从家里带了一个小毯子裹腿上,结果忘带回去了。秦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 你牛。 余燃咂咂嘴决定不去看秦可那糟心的垃圾堆。 他的目光瞎转悠了半天,最后落在了沈迟身上。 这人整理得有条不紊的,座位比其他人都干净整洁不少,看上去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除了书还是书。 沈迟从小就爱干净,余燃并不觉得奇怪。 沈迟把书垒得整整齐齐,忽而转身同撑着脑袋看着他的余燃对视上了,只见他微微一愣,然后眼巴巴地试探着问:我的书有些多,能帮一下忙吗? 哦,行。余燃没好意思拒绝,今天上午沈迟好歹也帮了他的忙,更何况他也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 他拽过书包单肩挎在身上,利落地从沈迟手里接过了一摞书。 余燃掂掂手里的书,不是很重,就七八本,他看着沈迟手里的那厚厚的一堆顿了几秒,而后开口:再给我些吧。 沈迟点点头,微弓下身方便余燃拿书。 两人一齐上楼,楼道里搬书搬箱的同学不少,有些拥挤,沈迟刻意走在前面,替余燃开路。 这是他的习惯,饶是余燃多年未见脑海中也隐隐留有些印象。 像是小学早操上下楼时,沈迟都会走在他前面,然后伸出一只手牵着他。因为这个他俩还不少被男生笑过,说他俩就跟人女孩子一样,走哪都牵着。 余燃本身就是个黏人的性子,牵人揽人自个都习惯了,反倒是沈迟怕他被别人笑话,先改了牵手这个习惯。 一班教室此刻人并不多,余燃跟着沈迟走进教室,心念着手里的这些书开口就要问沈迟坐哪,却被对方给抢了先。 你想坐哪里?沈迟看也不看座位,直接问了余燃的意思。 余燃脑子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就回答:坐角落吧,清净,还能方便我玩手机。 沈迟盯着他看,然后不明所以地笑了一下。 他走到教室靠里的最后一排,这儿? 余燃咂摸了下:行吧。 话音刚落,沈迟就站在旁边不动了,只见他抱着书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齐安一中的教室一般北向采光,学生坐西朝东,教室内部两列为一组,相邻两个桌面是紧挨着的。 余燃这算是搞清楚了,这人打的是这主意呢。 他纳罕地望着沈迟,哂笑一声:你可以的,牛逼。 燃哥!啊......秦可抱着他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连忙跑了过来,看着沈迟的书已经占了余燃隔壁的位置,扁扁嘴道:被抢先了。 说完,他赶紧把东西放到余燃前面的那个位置上,然后回头眨着眼满怀期待地请求:燃哥,我坐这里以后可以问你题目吗? 一个两个的,还没完了。 余燃揉着发疼的眉心,随你。 谢谢燃哥!秦可立即乐得跟个小跳羚似的,蹦跶着回四班教室去拿他剩下的东西了。 余燃坐在座位上,撑着下颌斜睨着沈迟,凉声开口:你坐这也是为了问问题? 沈迟微微一笑,一边收拾一边回答:不是,我也是为了玩手机。 余燃:......你唬鬼呢? * 由于今天分班,学校把晚读时间让给了各班班主任,说是要留给老师和学生一个互相了解的时间。 一班的班主任是个身材中等的中年女老师。她直发披肩,面容严肃,踩着一跺脚半层楼都听得见的细高跟,眼神跟白炽灯一般锃亮,打在谁身上都得抖三抖。 底下的同学一个个跟鹌鹑似的不敢冒出什么动静,只有余燃一个人,听着听着脑袋就开始啄着桌面了。 沈迟也对新班主任那一套的话术不感兴趣,从抽屉里拿出自己买的课外资料开始写了起来。 等到他写完半页再抬头时,旁边的那人已经埋进臂弯里睡熟了。 沈迟垂眼看着他,眼底汇满了柔和的光,过了会儿他轻轻地放下笔,支起身子把后面的空调叶片往上扳。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又把桌上的书挪动了位置,卡住老师的视野,好让旁边这人睡得安稳一些。 动作很熟练,像是曾经做过千百次,又或是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遍。 余燃上午比较容易瞌睡,晚上鲜少补觉,最多睡二十分钟就会醒。 他只睡了半节课,脑袋抬起来时脸颊有微微压出的红印,余燃屈指揉眼,瞟见沈迟正在刷题。 他刚睡醒,脑子转不过来弯来,只凭着下意识动作,伸出手指勾了一下那资料的页边,瞄见了它的封面。 是书店里卖的一款题册,他以前刷过,题型偏难一点,质量也还不错。 对于余燃来讲,提分的效果不大。 市面上的题册为了迎合市场,几乎很难看见全本都是提高型的刷题册,他记得沈迟的成绩在他没来之前一直稳居第一,想来底子应该挺好的,刷这些题除了让他维持现有水准,就没有别的作用了。 你刷这套题没用。余燃开门见山,说话一点儿也没留情面。 沈迟并不在意,他翻着手下的题册,说:我挑着做。并且这是我能选到的最好的一款了。 余燃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也懒得多事,抱着两臂靠着椅背望向黑板思考着。 不是他自负,照沈迟这么学下去,再过一百年这第一也还是自己的。 余燃不喜欢这种没有挑战性的学习生活,他喜欢竞争,没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会让他觉得很无趣,并且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他的成绩多多少少也是受了这种心态的影响,不然凭他日常懒惰闲散的模样,别说前三,在北城前百都够呛。 哎。他忽然看向沈迟,用商量的口吻问:你想不想刷点质量高的难题? 沈迟闻言放下了笔,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你说。 我们学校有专门的出题组的老师,每个学期都会发内部的学习资料和题册给我们,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把我之前用过的给你。 说完他抬了抬下巴:你们现在学的这些我已经学完了,旧的资料刚好可以空出来给你。 沈迟点头,但是你们学校内部的资料应该不可以随便给别人吧?你给我用没事吗? 余燃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只要你别傻逼地发网上去就成,远隔一千多公里,谁会知道呢?更何况都不在一个省,你就算考全省状元也威胁不到他们的升学率。 沈迟哪是在乎这些,题册有没有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余燃的这份心意。 这已经胜过了千千万万。 他心里万般愉悦,但过于亲昵的话现在却不能开口,只能笑着回应:谢谢。 余燃不清楚沈迟的心路历程,他在心里暗自赞叹起自己的大格局,面上则是勾了一下唇角,是该谢我。这资料可是有价无市。 沈迟闻言展眉一笑:那周末我请你来我家吃顿饭?我妈挺想你的。 沈迟的妈妈叫苏芸,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性。她对余燃很好,小时候几乎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小孩一样呵护关爱。 余燃从小就亲近她,刚到北城那段时间,他也总会念起她,每到这时候心里都满是慰藉。 阿姨这几年还好吗?余燃不禁问起。 不用担心,我妈身体很好,就是工作越来越忙了。沈迟说:她也时不时会和我谈起你。 余燃顿了顿,然后低声说:我周末就会搬过去,到时候我去拜访一下阿姨。 搬过去?沈迟忽然怔了一下,你要搬回去吗? 嗯,我想一个人住。 沈迟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的眼里刹那爆发出惊喜的光芒,紧接着又被压了下去。 我还以为叔叔阿姨把房子给卖了。 余燃没注意沈迟脸上的神情,语气也很是轻松,他摆摆手,怎么可能,这破房子压根卖不出去。 重点居然是这个吗? 沈迟笑叹了一声,没再说些什么。 第6章 晚自习的结束时间是九点半,余燃拎起背包走出教室。 从走廊往外看,整个学校被灯光照得恍如白昼,学生们纷纷离开教学楼,热闹转移到了别处。 其中最热闹的还得属校外的夜宵一条街,余燃刚出校门就被迎面扑来的烤面筋的香味馋得口水直流。 每个夜宵摊前都挤满了学生,余燃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买了一份烤面筋和一杯绿豆冰沙。 结果这一买就出了事。 余燃第二天早上感觉胃疼,跑去医务室看了眼说是吃坏了东西。 他头都大了,这商家到底是往绿豆冰沙里加了什么,能把他钢铁般的胃都给毒坏了。 当然,也可能有水土不服的原因。医务室里的女医生听见他是从外地转来的,推了推眼镜说:给你开点颗粒先喝一天,如果没有好转建议去医院看看。 那这医务室开着有个屁用。 余燃忍了忍,还是选择没把这话说出来。 整体的就诊过程极为潦草,余燃拿着那一盒胃泰颗粒,感觉有些凄凉。 但是药还是得吃,余燃十分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他觉得但凡有人住进过重诊病房,出来后都不可能不把自己的健康放心上。 回到教室后,余燃满脸忧郁地捧着热气腾腾的药,哀叹连天。 沈迟知道他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了,见他表情难看,以为病得有些严重。 他不由得问了一声:很严重吗? 不严重。余燃否认,但语气带着淡淡的烦闷:就是你们学校门口的宵夜杀伤力太大了。 确实。秦可转过身来:但我们学校的学生都已经被毒习惯了,燃哥你刚来当然吃不习惯。吃一个月就好了。 余燃没有兴趣去磋磨自己的胃,他礼貌地地朝秦可微微一笑,然后仰头头灌了一口药,被苦得呲牙咧嘴。 妈的,这药怎么这么难喝。 忽然,他看见一根修长的手指推了一颗糖过来。 是大白兔奶糖,他小时候最爱吃的。 但其实余燃现在并不嗜甜,他爱吃酸,平日里吃面嗦粉都会加很多醋。他也爱吃辣,通常要吃到大汗淋漓,满嘴发烫才停下来。 糖什么的,他已经很少会刻意去买来吃了。 但没想到沈迟还会买,看不出来啊。 余燃有些诧异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说了声谢谢。 他喝完药后立马剥开糖纸,把糖扔进了嘴里。这糖没小时候吃的软,硬得硌牙,但好在奶香味十足,很快就把嘴里酸苦的味道给冲散了。 过了半节课,余燃的胃奇迹般地不疼了,他惊异地看着那剩下的一大盒颗粒,敬意满满地把它塞进了抽屉的最里面。 是他有眼不识泰山了,这药真的很有用。 他必须上网给它打个五星好评。 分班后的第一天大家似乎都比较含蓄,课间也是安安静静的,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班里有部分同学以前同班,例如秦可和他同桌,两个似乎之前都是四班的人,关系也挺熟的。 秦可的同桌叫卓夏阳,是个大块头,为人刚毅木讷,身材高壮,浓眉大眼五官立体,符合传统的男性审美。 他似乎很好问,就这半个上午已经问了秦可三道题目了。本来这也没什么,但两人不知怎么就在一道物理题上卡了思路,一来一去探讨了大半个大课间。 今天分班第一天,学校不组织出操,再加上风和日丽阳光绚烂,余燃本来打算大课间美美地睡上半个小时,结果他趴了二十分钟,被前面两人的争论声吵得麻木不仁。 但毕竟是休息时间,又不是专门给你睡觉的,余燃也不好让他们闭嘴。 于是他皱起眉轻轻啧了一声,面容烦躁的脑袋从臂弯里抬了出来,他眯着眼直起身,越过课桌勾起了秦可桌面上的签字笔。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5) 秦可:??? 卓夏阳:??? 余燃单手抽过卓夏阳手里的草稿纸,眼睛略略瞟了一眼,然后在纸上圈圈画画起来。 这道题是刚才上课老师留下的拓展题,余燃课上读了几遍心里早就有了思路,再加上刚刚半是清醒半是模糊地听了一阵,他此刻解得是尤其顺畅,嘴上也讲得简明扼要。 秦可和卓夏阳都听呆了。 余燃的语速很快,但吐字和思路很清晰明了,他们完全可以跟得上。不仅如此,余燃还精准地知道他们卡住的点和难点在哪,给他们做了重点的讲解。 两人听余燃噼里啪啦地一阵输出,很快就听懂了。 妈的,忽然感觉到降维碾压。 两人恍惚间就要去谢谢余燃,但这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余燃的反问:听懂了吗? 秦可卓夏阳连连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赶紧摇头。 那麻烦小声一点,我要睡觉了。 两人惶然地闭嘴点头。 余燃满意地趴回了课桌上。 秦可和卓夏阳两人对视了一眼,那被学习摧残得经年麻木的眼睛里爆发出了希望的光芒。 这大腿好粗好金好想抱啊。 两人无声交换了意见,然后一致决定给未来的金大腿一个良好的睡眠环境。 周围刹那间安静了不少。 秦可卓夏阳放轻了声音,沈迟则是自从余燃下课睡觉开始,整个人完全就是除躁静音的状态。 他只在余燃倏然起身的时候偏了一下眼,静笑着看完了全程。其他时间里他都在翻书做题,宛如一场默剧。 余燃也不知道沈迟为什么能如此沉默,不仅上课安静如鸡,下课也是不动如山。就连那点轻微的翻页声,落进耳朵里时也是舒柔催眠的白噪音。 不事多,不没话找话,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宁静安详的氛围感。就算是之前还隐隐有些不得劲的余燃,现在也得承认这就是他理想中的同桌。 余燃趴在桌上,本想着趁最后几分钟补一下觉,但早已没了睡意的他听着耳边时不时的翻页声思绪渐渐跑偏。 这几年他的性格发生了挺大的变化,他逐渐开始厌烦别人的管束与影响。很多事情他不主动插手,他也讨厌别人插手他的事。 有人说他性格很差,多说了两句脸色就下沉。但余燃觉得自己性格压根没问题,是别人管得太宽了。 他讨厌别人把手伸进他划下的圈子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余燃觉得自己就差把这几个字给刻脸上了。 好在沈迟是个懂事理的,他起先还担心沈迟问这问那,拿些他不愿回答的问题来烦他。 但没想到他居然对以往的一切都缄口不言,甚至让余燃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只是出了一趟远门,经历了一个漫长难熬的旅行。 等他回来后,齐安还是那个齐安,沈迟也还是那个沈迟。 什么都没有变过。 * 余燃高估了自己。 他最后还是在数学课上睡熟了。 这不能怪他,刚刚大课间他没有补上觉,这缺少的睡眠被他在课上捞回来了。 这数学老师看起来像个年过半百的老学究,他讲课时尾调拉得很长,余燃感觉自己困倦的神经在被那声音拿着钝刀一下下磨着,最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啪的一下,断了。 老师讲了半节课后就分出时间给他们做题。 不得不说,教特优班就是舒坦,上课纪律良好,学生还一点就通。 数学老师李宏达心里万分欣慰,他走下讲台,看着埋头做题的学生们,时不时走过去指点一二。 沈迟做题很少分心,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李宏达已经从那边的最后一排绕过来了。 他内心警铃大作,连忙动动手肘提醒旁边睡得正酣的余燃。 然而余燃无动于衷,睡得雷打不动。 李宏达的目光下一秒落在了余燃身上。 这位同学。他的眉头一皱,抬手敲上余燃的桌角,面色严肃地训斥:我的课是给你来睡觉的吗? 余燃幽幽转醒,他眯着眼看着眼前模糊的面容,恍惚间还以为是在北城高中睡觉被逮住了,于是自觉拿起了书,走出了教室。 沈迟:? 李宏达: 他好像还什么都没说呢。 过了两秒,像是梦游一样晃去教室外罚站的那人连忙走了回来,他坐回位置上,诚恳地朝李宏达认错:对不起老师,睡迷糊了。 一时间,班上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同学们想笑又不敢笑,只有少数几个憋不住的漏出了噗嗤的笑音,又赶紧咽回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宏达黑着一张脸,对余燃的印象已经降到了冰点。 老师,我叫余燃。 余燃两个字似乎有着神奇的魔法,话音刚落,就见李宏达的脸色忽然收敛住了,变成了一副平和的模样。 这次先记你一笔,下次再发现那就要罚你上讲台写题了。李宏达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很轻松就饶过了余燃,甚至嘴上说的下一次惩罚也只是让余燃上台做题而已。 余燃乖巧点头,心里止不住地惊讶。 他的名字原来这么好用吗? 快做题。李宏达的语气似乎都轻了不少,他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开去看别的同学的做题情况了。 余燃拿起笔,发现这张课前发下的小卷在他睡前就已经写完了。 他扯了扯嘴角,顿觉无趣。 他还没没想到要做些什么,胳膊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点了一下,他侧脸望去,发现沈迟拿着笔指着小卷上的最后一题问:我这题写的太复杂了一些,能给我讲讲你的解法吗? 余燃抻直脖子望了眼沈迟写的解题过程,那思路和他的不同,确实有些绕。 你这不行,过程和思路太拖沓了,都快绕成一团球了。余燃下意识评价了一句。 说完他顿了顿,抬眼扫了下沈迟的面色。 沈迟并没有露出尴尬或是气闷的表情,不止,他的眼睛还微微地弯着,那狭长的柳叶眼尾显了两分淡淡的笑纹。 嗯,你说得对,所以我没再继续往下算了。 余燃轻咳一声,有鼻子有眼地给他讲着:其实你这思路也不是不行,再算四五步也能出来。况且写出这过程需要很缜密的逻辑思维,你能及时止损换另一个方法也很不错了。 他把自己的小卷翻了个面,露出了他的答案。 比起沈迟那密密麻麻的过程,余燃的显然精炼简便了许多。 前面的步骤都大差不差,就是这儿,得走另一条路......余燃又拿出草稿纸唰唰写了起来。 余燃一面写一面讲,沈迟专注听着偶尔出声问一两句。 沈迟的理解能力很强,听完就顿悟了。他立即执笔在小卷上另起一行,运用这个方法自己做了一遍。 余燃倍感欣慰,他曾经教过很多同学,但大多数都没办法很快理解透彻,因此他得不厌其烦地讲上两三遍,甚至五六遍。 不像沈迟,听一次就通了。 下课铃响了,李宏达把小卷收了上来。 与此同时,全班同学也一齐哗啦地起身,余燃一片茫然,搞不清是什么状况。 体育课。沈迟见他发愣,提醒了一句。 噢。余燃反应过来,他压根没记课表,上什么课就是什么。 他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塞进桌肚里,然后跟着大部队去了操场。 第7章 一班的体育课老师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肌肉虬结,体态精壮。余燃在心里暗暗羡慕,想把这老师身上的肌肉复制粘贴到自己身上去。 你们这个班有体育委员吗?赵高峻一边翻着点名册一边问。 众人摇头。 那我就随便选一个吧。赵高峻抬头,视线在学生堆里巡了一圈,最后抬手远远点了一下最后一排靠右的黑瘦黑瘦的男生。 就你了。 那男生震惊地指了一下自己,受宠若惊地应了下来:啊,行。 选完体育委员后,赵高峻把点名册夹在腋下,公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你们下周四就要举办运动会了...... 哦吼!!! 全班同学听见这个消息立刻沸腾起来,有几个人兴奋地蹦了起来,热烈的欢呼声在整个操场荡了好几个来回。 赵高峻做出了噤声的动作:听我说完! 学生们又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瞪大着眼睛巴巴地望着他。 我现在把报名表交给体育委员,你们有谁要报名的就去他那登记。一人最多报两项,每项至少两位最多三位同学参赛 余燃对运动会兴致缺缺,站在队伍后面含含糊糊道:运动会啊,好无聊。 北城中学的这类活动并不少,奈何学生积极性差,大部分学生都不怎么爱运动,连体育课的四百米都跑得都不情不愿。 所以在学校举行运动会时,班上很多同学宁愿留在教室写题,也不愿下去坐在太阳底下看比赛。 嗯?无聊?这世界上还有比上课刷题考试更无聊的事吗?站在他前面的秦可震惊地回头望向他,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激动:那可是运动会!一年才举办一次的运动会! 余燃显然低估了运动会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于是不禁有些好奇,问:你打算报什么项目? 秦可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垂头丧气地说:我跑不快,跳不远,就连喊加油的声音都没人家女生大,参加什么啊 余燃耸耸肩:无所谓啊,报名的意思是我愿意参加,争取拿奖,又不是我一定拿奖。哪场比赛都有最后一名,总不能说最后一名都丢人吧?这本来也就是个娱乐活动,又不是奥林匹克运动会。 可是......秦可有些犹豫,声音也越来越小:我怕扯我们班后腿。 那你自己考虑一下吧。余燃不爱掺和别人的事,于是让秦可自己做决定。 秦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反向追问:燃哥你参加嘛? 可惜了,余燃对运动会并不感兴趣,他没什么集体荣誉感,对这类事情一向敬谢不敏。 他抱着臂,俨然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纯路人,不参加,不参与。勿cue。 话音刚落,一声隐含怒气的呼喊就在余燃耳边炸开。 那个男生! 余燃猛地抬头,和赵高峻微怒的目光对个正着。 我盯你好久了,在下面叭叭啥呢。 我 你叫什么名字?我现在就给你报个名。赵高峻拿出报名表:八百和三千你选一个。 三千?余燃震惊出声,这逼学校运动会还有三千? 你报三千米?行,有骨气。赵高峻说着就要在报名表上写下余燃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余燃撇撇嘴,自知躲不过,摸了摸鼻尖:余燃。 余燃是吧余赵高峻突然顿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出见鬼的表情。 他忽然回想起昨天培优班老师开会的时候,熊斌苦口婆心的劝言。 对待这位从外地转来的尖子生,我们老师们要予以充分的尊重,要对其性格持以开放的心态去看待。与此同时我们也要重点关注他的心理状况,保护学生的身心健康 不是想到这里,赵高峻轻咳了两声,面上有些挂不住:我刚刚想了想,三千米确实太难为你了,要不我就给你报个四百米吧。 ......他的名字似乎真的很好用。余燃默默地想。 余燃莫名逃过了一劫,但他对参加运动会这件事还是有些抗拒。 自由活动时,余燃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他手里拿着冰镇的罐装可乐,烦闷地望向远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叹气做什么?沈迟坐在他旁边,手里攥着一瓶冰水。 余燃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你报名了? 嗯,对。沈迟甩甩刘海尖悬挂着的汗珠,然后仰头喝了一口水,未擦干的汗从他修长的脖颈滑下,洇进了紧扣着的领口。 报的什么?余燃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沈迟歪头注视着他,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三千米。 噗!余燃一口可乐喷了出去:卧槽,勇啊兄弟。 余燃知道三千米跑得有多要命,他看着沈迟高瘦的身材,担忧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你加油,重在参与。 到时候你会给我加油吗?沈迟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清冷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余燃仰头喝了一口可乐,然后挑眉朝沈迟摊开右手。 这样,十块钱喊加油,五十块帮你递水擦汗,一百块订做个人手幅全场应援,包你成为跑道上最亮眼的存在。 沈迟嗤地笑出了声,拍了一下余燃的手心:去你的。 * 从学校宣布要举办运动会后,余燃感觉周围的气氛倏然变得火热了。 大家都在暗暗期待着,课间的话题也从今天老师留了什么作业变成了你要报什么项目。 一个个都十分积极,连秦可和卓夏阳也开始搁前面脸贴脸地商量起来。 但运动会还有一个重要的流程开幕式。 班级选举出来的班长是个梳着高马尾的女生,名字叫许雅唐,看上去十分干练,任务刚一下达她就在课间找到了余燃和沈迟,想让他们俩负责举班旗和班牌。 你们两个面貌条件好,成绩突出,在学校也挺出名的。所以我就想让你们来帮忙完成这个任务,可以吗? 她简明扼要地把原因摆了出来,而且态度也十分诚恳。 行吧。余燃答应得很干脆。 这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人女孩子特地来请他了,他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但是出名 余燃想起了他刚来那天在主席台上说的话。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想着黑红居然也算红? 沈迟也同意了,他偏头问余燃:你举班牌? 不,我想举旗。 余燃对班牌有阴影,他曾经被铁制的班牌砸到过脚,肿了好几天,走在路上一瘸一拐的,老脸都丢没了。 行。听他的。沈迟对许雅唐点了一下头。 好的,谢谢啦!说完她一个转身就又去找人安排任务了。 做班干部真麻烦,幸好没参与过。余燃望着许雅唐忙碌的背影,暗自庆幸。 他小学起就没当过班干部,虽然成绩好,但他不爱管别人,没那兴趣。 不过余燃记得小学的时候沈迟当过几年的学习委员。他和自己相反,做事向来细心,从不拖沓,什么任务交到他手里都能被妥善完成。 他那时还特爱凑到沈迟旁边看他忙活,见他忙不过来就搭两把手,但多的事沈迟从不让他干。 因为他百分之八十都帮的倒忙。 余燃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想起他曾经不小心把墨水泼到作业本上、发作业时用力过度把人家作业丢到窗户外面又或是把沈迟记名字的小本偷过来看结果忘记还回去害得对方翻找了一个下午等光辉事迹。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6) 现在想想沈迟当时没骂他简直就是他脾气好的没边,这要是余燃自己恐怕当场就把对方给手撕了。 想到这里他心虚地瞄了一眼沈迟,和对方的视线交汇后又立即收了回来。 第8章 伴随着运动会的热潮,余燃在齐安一中的校园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齐安一中比北城中学轻松很多,余燃几乎不怎么听课。 可他每天晚上都会自学还没讲过的内容,熬到一点左右。而尽管他课上摸鱼,余燃还是完美完成了每一份作业。 至于缺少的睡眠时间,那就由不得他,也由不得那些任课老师了。 好在有沈迟,自从上次余燃翻车过一回,沈迟对于给余燃通风报信这一件事上心很多。 他会在老师走过来或是熊斌在窗外巡视时捏捏余燃的腰,有时也会拍拍他的膝盖这些是他经过多次试验总结出来最快叫醒余燃的方法。 没办法,余燃补觉那就是真补觉,和躺床上睡觉没两样,很难被叫醒。 沈迟有时也会疑惑为什么余燃能在课上睡得那么没心没肺,直到他看见余燃写满笔记的课本。 得益于这一层革命友谊,余燃和沈迟的关系逐渐和睦。沈迟在余燃眼里成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同桌,顺带被贴上了靠谱的标签。 * 星期五下午第三节 课课间,教室里充满着疲倦。 这时,走廊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有名男生冲进班,扶着门框满脸惊悚地对着哄闹的班级叫道:刚刚我去了办公室,听见方老师说今晚数学周考。 方老师就是方小燕,一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疲倦的众人像是被BOSS砍掉了最后的血条,各个崩溃挠头。 卧槽!我早忘了这事了。 我还没复习呢! 完了完了,昨天我那数学小卷还错了四道题。这下肯定要被血虐了。 秦可听了哀嚎一声,转头和余燃诉苦。 燃哥今晚就要周考了,我作业都还没做完...... 余燃连头都没抬一下:那就现在做。 可是现在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了,我还剩物理学案,英语三页阅读,以及化学一张小卷。 所以?余燃抬眼,看见了秦可满含热泪的眼眶。 所以您可以帮一帮我吗? 余燃毫不留情地偏了一下下巴,找他。 秦可扁扁嘴,然后巴巴地看向沈迟。 沈迟没有余燃那么冷酷,但他还是摇了一下头,然后说:不行。 完了,死定了。秦可转身去扒卓夏阳:夏阳,这样,你做物理,我做化学,英语一人一半,你觉得可吗? 老实人卓夏阳更加坚定地拒绝了秦可,然而拒绝的原因是:我的物理和英语都做完了。 啊啊啊,你居然也背叛了我。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没看见! 中午你午睡的时候。 ......你够狠。 * 方小燕在七点的时候进班监考,她拿着一沓卷子,严肃地宣布考试纪律。 七点二十开始考试。七点十分所有学生都去隔壁教室,任意就坐,但是要记住自己的位置,以后都按照第一次的座位考试。 隔壁那间大教室早就收拾了出来,桌椅也都摆好了,专门腾出来给一班的尖子生们做考场。 考试时,不许交头接耳,你们可以提前交卷。但是上交试卷后必须立刻回原教室自习,不能逗留。 七点十分,大家都带着准备好的东西进了隔壁教室。而余燃就拎了一支笔,一张草稿纸。 他懒得挑位置,还是坐在了最后一排角落。沈迟也坐在了他旁边。 余燃掀起眼皮瞄了他两眼,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迟察觉到他的神色,问了一句。 没什么。余燃抿了抿唇,你确定要坐这? 怎么了? 余燃不自觉地扬起下巴,勾起唇,像只矜傲地竖起尾巴的小猫,坐在我旁边考试可能会有点压力。 沈迟扬眉,那我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秦可坐在余燃前座,竖起耳朵听着他俩搁这一来一去的,默默地正襟危坐。 ......为什么忽然感觉有些紧张。 直到考试开始,秦可才意识到余燃口中说的压力大是怎么一回事。 从开始做第一道题到现在,他身后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就没停下来过。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身后那个人的思绪就没卡壳过! 秦可咬咬牙,连忙加快了解题速度,做题的节奏紊乱了起来,就像是有什么在他身后不停催促着他。 而在刚开始计最后一道选择题的时候,秦可听见余燃把卷子翻了个面。 他懵逼地抬起脑袋,这才半个小时呢,选择题和填空题都搞完了? ??? 五分钟后他听见斜后方也传来了翻面的声音。 卷......卷起来了? 秦可的笔尖几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 余燃单手撑腮,右手攥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这些题目对他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普通。平平淡淡的,没有一点挑战性。 他有些无聊,但未有一刻停顿。 直到他做到倒数第二大题。 【......并建立空间直角坐标系】 ...... 完了他忘带尺了。 余燃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完蛋。他微微伸长脖子,发现前面的秦可正用着他带来的唯一一把三角尺打着草稿。 装逼装到一半,结果整段垮掉。 余燃恨不得给自己掐两把人中。 他默默撕下草稿纸的一角,唰唰写了两笔揉成一团后抛给了旁边那人。 沈迟看着忽然出现在桌面上的纸团,眨了眨眼。他看向在纸上验算的余燃,差点以为这纸团是个错觉。 他瞄了眼坐在讲台上的方小燕,然后才展开了那团皱巴巴的纸。 借我把尺余燃 沈迟看着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忽然低声笑了笑。 正思绪翻涌的秦可听到这笑声,背后忽然冒出了冷汗。 笑......笑什么? 后面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出的题,居然让沈迟笑出声了。 秦可七上八下的心更加忐忑不安了。 沈迟挑了把直角三角尺递给了余燃。 他递得大大方方的,和余燃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方小燕坐在讲台上望了他一眼,但只是横起眉,没出声训斥。 余燃:...... 能不能有点考试的肃穆感。 就不能配合一下? 余燃撇了下嘴,低头画起了图。 哗啦! 余燃站起身。 众人几乎是复制粘贴般地抬起头望向了挂在黑板上的钟表。 八点三十分 大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地看着余燃穿过教室走到最前面上交了答题卡。 瞬间,所有人又唰地低下头,答题的速度不约而同地提高了很多。 十分钟后 众人麻木地看着沈迟交答案的背影。 草。 这场考试体验奇差,一星差评! 沈迟回到教室的时候,看见余燃正抱臂居高临下地盯着那试卷发呆。 你在做什么?沈迟不明就里地问。 我正在和它进行灵魂上的深入交流。余燃叹了一口气:它告诉我,我这次能得满分。 屁,他只是装逼失败抬不起脸而已。 你每次考完后都会这样和试卷交流?沈迟好笑地看着他。 我就说说你还真信了。余燃麻木地想。 他倒也配合,开始神神乎乎道:你不懂,这是我的独门秘籍,学会了包你次次满分,从今往后年级第一不再是梦。 学习就是要和试卷进行心与心之间的沟通,只有达到人卷合一的境界,才能力夺高分,勇获第一。 沈迟没拆穿他,十分给面子地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那大师可以教教我吗? 行啊,学费两万,不打折不讲价。 再见。 看来这话是接不下去了。 陆续有学生提前交了答题卡回到教室,很显然,余燃和沈迟两人凭借一己之力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内卷。 当第三名同学交了卷,第四名还没检查完就哐当站了起来。大家你追我赶,就像谁最后一个写完就输了似的。 这张试卷要是放到平时提前交卷的学生一定不足十个,但今天却几乎所有人都在铃声响起前结束了答题。 大家都是全校前五十的优等生,没有身为优生的矜傲是不可能的。 既然余燃能做到,那他们也可以。 于是,第二天上午数学课,李宏达是黑着脸走进教室的。 你们!他把一沓卷子往讲台上狠狠一摔。 看看你们做的是些什么?一个个连最基础的错误都还在犯。 杨曲文!你怎么连题目条件都能看错! 苏幼幼,你第三道选择题做错了,检查的时候没检查出来吗? 还有秦可! 李宏达从那堆卷子里抽出了秦可的,拎起来狠狠抖了抖:虽然卷子比以往的周考都难了一些,但是你怎么连一百分都没有考到! 你是班上唯一一个没有过百的! 秦可听了沮丧地垂下了脑袋。 他本来数学就不大好,平时都是一百二十几,但没想到这次考得这么差,连一百都没有。 李宏达在班上训了一通后,幽幽地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进行了战术停顿。 但是,这次我们班也有考得好的学生。李宏达的语气来了个急转弯。 余燃,满分! 李宏达拿起余燃的卷子敞开着亮给大家看。 看看这步骤,看看这张答题卡。从头到尾就找不出一个扣分点。 还有沈迟,这次也做得不错,一百四十六分,后面压轴题出现了扣分点。 沈迟早就知道自己压轴题做的不好,但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成绩,然后转头对余燃说恭喜。 余燃瞬间扬眉吐气,谦虚地摇摇手:基操,都是基操。 答题卡下发后,秦可为了报仇雪恨,狠心占用了余燃的课间休息时间,怼在他桌前问题目。 但不得不说,余燃这个第一名真是当之无愧,那些难题在他笔下就像小学算术题似的,解得流畅又漂亮。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秦可觉得自己的做题思维简直升华了。 他信心倍增,甚至认为自己可以再肝一张试卷。 秦可长呼一口气,感慨着:燃哥,你是天才吧!怎么脑袋这么灵光。 沈迟握着红笔,一边誊抄错题一边替余燃回答:他从小就很聪明。 秦可听了愣道:从小? 对啊。余燃靠着椅背,脚踩在桌下的横杆上,扬起眉回答:我打小智商就高。 秦可的关注点并非在这上面,他靠近余燃,圆圆的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你们俩以前就认识? 余燃点头。 难怪! 他就说沈迟一副不近生人的模样怎么余燃一转来他就对他这么好! 原来是有私情! 还好还好。秦可拍了拍胸口:我还以为沈迟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余燃:...... 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第9章 余燃中午回家,顺带去快递站取了苏昂寄给他的快递。 他拆开后惊了一下,没想到苏昂做事效率和完成度这么高,寄过来的除了资料还有几本笔记。 仔细翻看后,发现是一名刚毕业的学长的,也不知道苏昂是怎么找人要的。 余燃躺回床上,枕着脑袋回想起上午,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以前的事。 他在学习方面确实有天赋。 小时候老师讲的东西他几乎听一遍就懂,回回考试也差不多都是满分。 但是于他而言,这一切并不都是好事。 * 哇。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举起手中标满了红勾的试卷,黑亮的眼睛里满是羡慕。 余燃,你又是满分!!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纷纷涌了过来,挤着脑袋争着去看那全对的试卷。 这可是去年的奥数竞赛卷子,好难好难,全班第二就七十几分。 隔壁班第一都只考了八十三哎! 余燃好聪明! 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而身为话题中心的余燃不为所动,坐在人群中央淡定收拾着自己的书本和笔盒。 还行还行,没那么厉害。说着说着他就忍不住微微扬起下巴。 余燃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小男孩,被别人尤其是同龄人夸,说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 他从小胖手里抽回卷子,认真小心地折起来放进书包内夹里:大家都很厉害,你这次不也进步了十几分吗? 嘿嘿,谢谢!小胖挠挠脑袋,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胖胖的小脸顿时红了。 我妈还在楼下等我,我先走啦。余燃朝周围的同学打了招呼,背起书包就唰地跑了出去。 冲出门的那一刻余燃脸上的笑意掩藏不住,两颗小虎牙露了出来,唇边的梨涡像是蘸了蜂蜜,看起来甜甜的。 余燃一步跃下三级台阶,平稳落地后在挤满了家长的培训机构门口找到了陈雪。 他兴奋地跑过去扯住陈雪的胳膊喊道:妈妈!我这次又是满分! 陈雪正在同余燃的奥数老师谈话,她看见余燃乐得不行的模样,手温柔地搭在他瘦小的肩膀上:妈妈正在和李老师说话,你先等一下,乖。 哟,小燃啊,我正和你妈谈到你呢。李老师是个身材瘦高的男老师,他看见余燃,立刻就笑开了,轻轻拍了拍他圆滚滚的脑袋。 正在说你特别聪明呢! 余燃抬头傲娇地回了一句:还行吧,我哥说骄傲使人落后,做人要谦虚。 余燃在外面和别人说起沈迟一般都用我哥我沈迟哥哥这类的称呼,李老师也知道余燃有个和他关系特别好的玩伴,他见过两次,是个成熟稳重的孩子。 哎哟,还谦虚起来了。李老师哈哈大笑,眼里充盈着对余燃的喜爱。 余燃妈妈,我和您说的事您可以考虑一下。这孩子真的很聪明,虽然在生活中可能看不出来,但学习上小燃可比一般孩子要优秀很多很多。 就说去年进校以来吧,我教什么他都一点就通,举一反三,脑子转得尤其快。每次考试他分数都很不错,而且错过一遍的题也不会再出错,这么聪明的孩子真的很少见。 在旁边乖乖听着的余燃耳朵轻轻一动,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陈雪微微点了一下头:您说的我也知道,我们家最近也在考虑,但是 余燃妈妈!您真得好好斟酌一下,我们身为父母,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要毁了孩子本该有的前途,有那个机会干嘛不去争取呢您说是吧?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7) 回到家余燃把书包里夹着的卷子拿出来,兴奋得要蹿出门去找沈迟。 余燃,回来!陈雪突然叫住他,走到书柜前伸手用力拉开柜门。 卡住的柜门被嘭地一声拉开,书柜里面的书很多,但绝大多数都是习题册和诗词名著,它们底下垫着几层报纸,防止书本被潮气侵蚀生霉。 饶是这般也没什么用,这整个房子漫溢着潮气,墙角、天花板还有木制的家具部分覆着点点的霉斑。余燃的皮肤容易过敏,衣服和床单被罩每周都要拿出去晒晒,要不然会浑身发痒红肿。 这间屋子住了好多年了,面积很小,不过六七十平米,家具破旧,房屋采光性极差,尽管是大晴天屋内也要开灯才能看得清。 陈雪从顶层的书里抽出了几本崭新的题册,干净反光的书皮和周围的所有都格格不入。 把题做完了再去找沈迟玩。陈雪把书递给不情不愿的余燃:这是妈妈托人从北城带的书,据说是那里课外辅导班最爱用的资料,一本一百多块钱呢。 陈雪知道自己的儿子的痛点是什么,果不其然,余燃听见这书一本一百来块,拿着书的姿势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我会认真做的......余燃纠结地回答:但是妈妈,不要再给我买资料了,我快做不完了而且这也太贵了。 燃燃乖,你做完这些妈妈就不会再给你买了啊。陈雪蹲下来捧着余燃软乎乎的脸蛋亲了亲:宝贝最乖最聪明了,你就是妈妈的骄傲。 余燃特别好哄,通常被夸了几句就笑开了花,此刻也是这样,一听见陈雪夸他,梨涡立刻就钻了出来。 他圆圆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仰起头笑着回答:嗯嗯! 余燃捧着书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后坐到书桌前,将它们一本本平铺在桌面上。 一、二、三...... 总共五本。 数学两本,英语两本,语文一本。 余燃抿起唇,抽出旁边笔筒里的笔,在第二页端端正正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后他就翻开大致看了看,突然发现里面的题目有好多他都见过。 这真的是北城的书嘛......余燃内心充满疑惑,但是这些想法也只是稍纵即逝,紧接着他就开始认真做了起来。 余燃做题时注意力是相当集中,用他妈妈的话来说,就跟入定了一样,心无旁骛。 时间沉默地流逝在男孩的笔下,等余燃回过神来时,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从三指到了五。 他合上书,翘着腿伸了个懒腰,想去找沈迟玩的急切心情已经压制不住了。 余燃偷偷摸摸地打开旁边的小抽屉,把手伸进里面掏出了几根棒棒糖。 那是这段时间补习班老师给的奖励,他特地给沈迟留了一大半。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敲响了,余燃竖起耳朵去听。 这熟悉的节奏一定是沈迟! 来了!陈雪应了一声,随后开门的脚步声啪啪响起。 哟,小迟啊,来找燃燃?进来吧进来吧。 阿姨好。沈迟的声音响起,余燃再也忍不住,冲到房间门口嘭地打开门探出小脑袋。 沈迟!快来快来!妈妈,我已经做了两小时了,可以和沈迟玩吗? 陈雪笑了笑:可以,好好休息会儿吧。 嘴角微弯的沈迟被急切的余燃拉进了房间,他让沈迟坐在床上,然后转身从书桌上拿起了自己的考卷。 当当当当,我又是满分!厉害吧。他对着沈迟唰地展开自己的试卷。 沈迟看了眼鲜红的一百分,又抬眼看向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快夸夸我的余燃。 好厉害。沈迟诚恳地夸奖:小燃真的好聪明。 余燃眨眨眼,耳尖微微泛起了羞涩的粉色。 本来就是。余燃得意地扬起头笑,然后把口袋里的糖一股脑地全塞给了沈迟。 给你留的。 沈迟捧着这些糖,惊讶地说:这么多,我都吃不完了。 吃不完就留着,反正我这里的糖可多了,哪天吃完了随时来我这拿。余燃叉着腰,扬着下巴,看上去非常自豪。 沈迟眨眨眼,把糖放进口袋里:那行。 对了,你今天还有作业做?补习班留的?会不会太辛苦了。 辛苦也得做,这是我妈花了大价钱从北城搞来的资料,不做的话那好几百块不就亏了吗? 是吗?沈迟走到余燃书桌跟前,看了看他桌上摊开的好几本学习资料。 北城的?沈迟惊讶了一下,看向那些书的封面的眼睛微微眯起,但是我怎么感觉这几本书看着好眼熟啊。 * 余燃咬着牙站在房间门口,手攥紧了沈迟的衣角。 他望向背着身握着手机的陈雪,敏锐地感知到周围的气氛正逐渐变得有些压抑。 你不是说这些书是你从北城带回来的吗?!陈雪拔起嗓音和对方理论:这几本明明是其他补习学校的资料!你就这么坑我吗? 这是第一次余燃亲眼看见自己母亲失态的模样。 平日里的陈雪和蔼可亲,在余燃面前更是做出了善解人意的榜样,很少同别人翻脸。 他有些发怵,下意识往沈迟背后躲去。 但此时沈迟也很震惊,他没想到自己无意之间能牵扯出这么严重的事。 刚才看见那几本书后沈迟忽然就想起来了,他曾经在表哥家里看见过一摸一样的书,可那是表哥补习学校自己彩印的资料,他当时好奇还多看了两眼,所以有些印象。 之后他试探着说了出来,陈雪一听这话立马就去查了查。 果然没错。 沈迟表哥的补习学校是全国连锁的补习机构,也挺出名,资料虽说是内部特有,但是事实上,齐安和北城的资料存在不小的差别。 沈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旁边有些害怕的余燃,抬起手安抚地拍了拍:没事,阿姨只是现在有点生气,把钱要回来就行了。别害怕。 余燃咬着唇,下意识反驳:我没害怕,我就是...... 就是心里莫名其妙有些慌,就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很无措而已。 陈雪这些年也遇见过不少腌臜事,发生的次数多了她不知不觉也就麻木了。但以往她都会冷静面对,尽快调整好心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地和对方撕破脸。 不知是否因为和自己儿子扯上了关系,陈雪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对方看见陈雪气成这样,不敢把人惹疯,说会把多的钱还给她,然后立刻挂了电话。 但陈雪知道,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这件事像是一个不起眼的导火索,在她脑海里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她感觉自己脑海里不停回荡着一句话,一句困扰了她很多年的话。 你们又能给孩子带来什么呢? 对啊,她好像什么都没给过余燃。 余燃小时候没有玩具,同龄人都在围在一块玩的时候,他就只能在一旁看着。 别人住的房子都是宽敞明亮的,而这么小的余燃只能跟他们一起挤在破旧阴暗的水泥平房里长大。 更别说现在,他明明这么聪慧,远远胜于同龄人,可她身为母亲却只能让余燃留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受着远远落后于大城市的教育。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父母在拖累他。 她疲倦地放下手机,在角落里僵立了许久,然后转过身,脸上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对自己的责备。 燃燃,你去小迟家里玩行吗?妈妈有点事。陈雪牵强地扯出一抹笑意,走到余燃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又笑着对沈迟说:小迟啊,今晚你妈妈要是值夜班的话,就让燃燃去你家睡怎么样?阿姨把钥匙交给你,可以吗? 妈妈,你要去哪儿?余燃忍不住开口问。 我去找你爸爸。陈雪回答。 余燃点点头,他爸爸这几天突然忙了起来,好几天不着家,回来也就待一会,和妈妈商量完事就又走了。 妈妈没关系的,我没生气,你也不要气了,你记得早点回来。余燃抹了抹微微发红的眼角。 会的。陈雪亲了一下余燃的额头,眸光闪烁,妈妈就是去找你爸爸有点事,明天就回来了。 第10章 余燃其实从来没有抱怨过陈雪,无论是以前艰苦的生活,还是之后到了北城富裕优越的日子。身为父母,她给的已经足够了。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询问过他的意愿。 他们给他的生活贴上了物质标签,用他们独有的评价标准来衡量他的方方面面。 但却从没有人问过他的标准是什么。 咚咚。 敲门声响起,余燃坐起身来,叫了一句进。 陈雪端着削好的水果走了进来,她把果盘放在余燃的床头柜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放在了果盘旁边。 明天是周日,你说这周末要搬过去。这是钥匙。 说完陈雪又嘱咐道:要是住不习惯,随时都可以回来。 余燃不觉得自己会住不习惯。 要是真要在习惯上做些文章,在北城的那几年才是他最不习惯的。 其实妈妈挺担心的,那里离你学校太远,每天上下学都不方便。还有,你自己住,做饭什么都得你自己操心...... 余燃忽然打断了陈雪的话:那不跟我刚到北城的时候一样吗? 他抬眼笑了一下:我刚去北城的时候,不也是自己一个人过吗? 陈雪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余燃说的没错,刚去北城的那段时间,她和余燃爸爸因为事业上的困境根本无暇顾及余燃。 甚至连午饭都没有时间给余燃做,只能给钱让他自己解决。 现在想想,那简直和余燃一个人独居没有任何差别。而那时余燃才多少岁?十二三岁。 当初的事,她一直都很愧疚。 妈妈知道了。陈雪的眼神有些躲闪,她再也掏不出其他的话来劝,叹了口气后就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忽然,余燃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点开,发现是沈迟给他发来了消息。 沈迟:下午想吃什么? 自从余燃尝过一次学校食堂后,他就再也不想光顾给他留下心理阴影的伤心地了。刚好,自带饭盒的沈迟主动提出了给余燃额外带饭的建议。 至于余燃为什么不自己带饭,和他不想和陈雪说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沈迟妈妈做的饭非常好吃。 他馋了好几年了。 沈迟:今天我妈不在家,只能委屈你尝一下我的手艺了。 余燃的唇边不自觉带上了点笑意,刚才那点阴霾不知不觉间散了个七七八八。 他迅速打字。 ash:你做的能吃吗? 沈迟:应该没有毒。 ash:糖醋鱼你会吗? ash:小恐龙抠鼻.jpg 沈迟: 沈迟:我换个说法问你。 沈迟:你是想吃土豆丝还是炒青菜。 ash: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ash:要不我们还是点外卖吧 ash:肯德基怎么样? 沈迟:行。 余燃朝着手机屏幕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悠闲地点开了沈迟的头像。 他今天刚加的沈迟微信,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两眼。 沈迟的头像是一张照片,余燃看得出来是他卧室窗台的照片。 他在心里默默嘲了一下沈迟的呆板,紧接着就点进了沈迟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动态是四天前发的,文字部分就一个字:光。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照片,一只手捻着一根燃烧的火柴,周围是一片漆黑。 粗略瞟一眼余燃就知道这是沈迟的手,这照片不是什么网图,大概率是沈迟自己拍的。 其实看起来有那么一丢丢文艺。 余燃继续往下翻,发现沈迟的朋友圈特别无趣,大部分都是自己拍的照片,然后配上一段文字。 好吧,他承认,挺文艺的,和自己话痨般的朋友圈根本不是一个level。 想完他又皱了一下眉。 啧,不行,不能踩一捧一。他明明也有文艺细胞好吗? 余燃立马行动,自己动手发了个朋友圈,内容不多,就四个字。 ash:文艺大师我 他刚发完,评论就立马一个个冒了出来。 【苏昂:大家看我儿子,又做白日梦了】 【老许:燃哥什么时候开始走文艺风了?】 【蓝陈:不信谣不传谣。】 【沈迟:真的吗?我不信。】 余燃:...... 【ash回复沈迟:你爱信不信!】 * 苏昂寄来的资料解了他燃眉之急,下午上课时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余燃则在下面对照着学长的笔记学了起来。 不用再在深夜死磕干巴巴的课本,有了笔记的他终于可以成功放飞自我,在讲课的白噪音下也能轻松自学。 要是被讲台上的李宏达知道余燃把他的讲课声比作白噪音,年岁已高的老教师估计要气得手撕黑板。 余燃其实对自己有一套高标准,他平时可以随心所欲地放纵自己,但前提是他的名字必须牢牢刻在前面的位置上。 实力才是放纵的底气。这是北城中学的生存法则。 他握着笔身,注意力始终凝聚在眼下的练习题上,连头都不抬一下。 期间秦可打算问余燃一道填空题,刚转过身就被余燃周围强大的学习气场震慑住了。 他讪讪转了回去,扯过一旁整理笔记的卓夏阳低声道:燃哥这也太恐怖了吧。他从拿起笔开始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卓夏阳勾头看去,然后立即收回了目光。 他俯下身小声道:你不懂,这叫学神的气场。 卓夏阳话音刚落,就看见余燃倏地站起来了。 余燃卷起草稿本,抓了一支红笔就往讲台那边走去。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余燃问老师题目。秦可震惊道。 他也是一个学生。沈迟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秦可愣了一下。 对啊,余燃他是一个学生,一个和他们一样在学习探索的学生。 他也会有不懂的知识点,他也会遇到不会做的难题。 秦可又想起这段时间心里萦绕着的羡艳和不甘,倏然满心都是羞愧。 余燃之所以能如此优秀,除了天赋更多的还是他自己的拼搏和努力。 而他却把余燃神化,将他的成绩归咎于虚无缥缈的天赋上从而忽略了他的付出。他明明总问余燃题目,却曾因为他的天赋产生不甘的情绪。 迟哥,你说的对。秦可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卓夏阳听得云里雾里:余燃当然是学生,不然还能是什么? 秦可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没什么,我格局小了。 余燃问完后回到座位上,根本不知道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他捏了捏隐隐发酸的眉心,然后重新动笔。 可以先休息一会儿。沈迟看见他不自觉蹙起的眉,提醒道:已经过了两节课了。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8) 余燃闻言合上笔记,长长地呼了口气。 高速运转的脑子确实有些疲惫了,但他以前在北城的时候也是这样学习的。 不,应该说大家都是这样的。 每天一旦学起来都忙得头昏脑胀,有时候实在累了会抽空刷一会儿手机放空一下,其余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埋头苦干,只有回宿舍后的一时半刻才是真正放松的时刻。 没有什么可以轻易获得,只有他知道,北城中学学生的成绩是怎么得来的。 那不是鲜花和掌声可以相抵的苦楚。 嗯。余燃打了个呵欠,然后转眼看见沈迟桌上摊开的题册。 那是前两天他给沈迟的。 只见沈迟非常细致认真地用笔勾画记录,甚至还把他写过的东西圈起来做重点批注。 余燃感觉手心有点痒,忍不住挠了挠。 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是怎么一回事。 沈迟发现余燃在看,挑唇笑了笑:笔记很有用。 被北城中学万千学子日夜吐槽难写的题册得到沈迟的高度赞许,老徐听了肯定要老泪纵横。 余燃笑了一下:你觉得有用就行。 * 明天周末放假,今晚培优班还有两场周考。 英语和小科。 所幸有数学的前车之鉴,老师们都不再提倡让学生们提前交卷,一班的同学纷纷对此表示认可,并且表示谁再卷就罚他去扫厕所。 被秦可幽怨目光洗礼的余燃朝对方发誓,他就算无聊到在英语卷子上默写离骚也不会再提前交卷了。 秦可把目光落在了沈迟头上。 沈迟:...... 沈迟:一样。 秦可松了口气。 果不其然,秦可考完试后开心地哼起小调,显然是自我感觉良好。 燃哥!周末我们去网吧吧!他朝余燃眨眨眼,圆溜溜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秦可没什么爱好,就爱打游戏,啥游戏都爱玩,题目做不出来的时候他还借过余燃的手机斗地主,几天下来余燃发现自己的豆子数量都翻了个番。 不去,我周末得搬家。余燃把东西收拾进书包里,抬眼瞟向沈迟。 我得帮他。同在秦可邀请之列的沈迟也开了口。 啊那我只能和卓夏阳两个人去了。秦可失望地叹气。 你为什么这么失望,和我不好吗?卓夏阳的语气非常委屈,配上他那大块头的身材,显得格外滑稽。 不好,你技术太拉了。 ...... 那边秦可和卓夏阳还在一来一回地拌嘴,这边余燃已经和沈迟约好了时间。 我大概下午一点到。余燃想了想又说:你其实不用帮我的,我的东西其实大部分已经搬过去了。 但沈迟只是问了一句:你家的日用品都买好了?? 余燃怔了怔。 没有,他爸只是把家具和内部都换新装修了一下,至于日用品...... 好像似乎没有准备。 捏妈,又丢脸了。 第11章 余燃的家在齐安县南边的一个老旧小区,小区坐落于老城区的街道边,这里的年轻人很少,大部分居民都是老人和小孩。 在街边走着,偶尔能听见麻将馆里洗牌的声音或是看见几个老奶奶坐在一块捻菜谈笑。 这里的道路不算干净整洁,就连电线杆上的线路看上去都经久未修。但其实维修工人几乎每个月都得造访一次,来解决老城区的停电问题。 余燃是坐他爸的车来的,路过街边时他爸的新车偶尔会引来周围人的侧目,都在想是哪家在外打工的人回来了。 他下车,从车后备箱里搬下了两个行李箱和一个大行李袋。 余景承想帮他搬进去但中途被余燃拦下来了。 好了,余景承同志,你快回去吧,我要开始享受我的快乐独居生活了。 余燃和他爸的关系一向和谐,两人除了父子这层关系之外还有不浅的兄弟情谊。 比如初中时他逃课去网咖打游戏被他爸逮住了,当时他爸做的第一件事是,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拽下来。 第二件事是,当着他面拿他的号给敌方送了十几个人头。 当时他就这么看着自己被队友喷成了筛子。 并且那场还是他十连跪后的第一个顺风局排位。余燃因此印象十分深刻。 你这孩子。余景承哂了一声,无奈摆手道:行行行,那我走了,有事记得打你老爸的电话。 好嘞,拜拜了您呐!余燃挥手朝他爸挥手告别,然后兴高采烈地带着行李往里走去。 他刚转了弯,就看见了沈迟站在他家门口等待的身影。 沈迟!余燃高声喊了一句。 沈迟立即抬头,看见他大箱小箱的,飞快地皱了一下眉。 他走过去从余燃手里接过一大半: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我刚下车呢,才走了两步。余燃拉着行李箱走过凹凸不平的小路,然后站在了自己的家门前。 他家门前的泥地不久前刚被修整过此刻正发散着淡淡的青草香,而早已搬走的隔壁,门口的野草正茂盛野蛮地生长着。 他离开的时候夏天才刚刚开始,回来的时候却已经到了夏末。 明明相隔很久,却又似乎只是错过了一个夏天。 余燃掏出钥匙开了门。 家里的构造和以前一样,但内里被全面翻修过,看上去干干净净,也不知道他爹请的哪家装修公司,工作质量这么高,这么看上去和以前那个破烂的家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余燃和沈迟开始整理行李,如同余燃先前所说,他很多东西先前已经带过来了,这趟他只带了自己的衣物和学习用品。 有沈迟在,一切都收拾得很快,结束以后他们又去街对面的超市买了几袋日用品。 余燃第一次独居,对自己可以自由支配一切这件事激动不已。 情绪驱使下,他开始了冲动消费。 沈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也没阻止,不想打扰余燃好不容易起来的兴致,于是只是偶尔才出声提醒一两句。 等到最后两人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余燃的心情并没有被天气影响,他拿出刚买的雨伞,得意道:还好没听你的,不然我俩又得重新进去一趟了。 沈迟不置可否,只是他觉得这种东西,余燃完全可以用他的。 余燃撑着伞,和沈迟并肩穿过马路。 雨下的有点大,地面湿滑,来往的车辆变得稀疏,打眼一望竟然觉得有些冷清。 余燃左右看了两眼,神情有点恍惚。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脚下的步伐默默加快了。 天空愈加阴沉,乌云沉重地压着头顶,像是一只巨硕的大手遮盖着天空,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余燃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平日里挑起的眼尾此刻也耷拉着,看上去有些焦躁。 不多时,两人走进小区,周围的绿意变得浓厚起来,舒缓着紧绷的神经,余燃嗅着鼻尖萦绕着的清爽气息,心下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他彻底放松下来,一阵引擎的轰隆声忽然钻进了耳里。 他猛地抬眼,走到转角时眼尾忽然瞟见了一辆红亮的摩托车。 他和沈迟卡的位置有些危险,那辆摩托转弯居然也没有提前减速。 小心! 沈迟倏地抬手揽住余燃的腰急忙后撤。 那辆车和余燃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开走了。 要是平时的余燃,这会儿可能已经破口大骂了。但他此刻被沈迟揽在怀里,浑身僵硬得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他试图张嘴,但只听见牙齿发颤的声音。 手里拎的东西洒落一地,余燃指尖颤抖,却又在下一刻被人握住了。 没事,我拉住你了。沈迟低声安慰着,余燃听着这句话,阻涩的呼吸忽然就变得顺畅了。 我没事。余燃抹了一把脸,揉了揉脸部僵硬的肌肉:可能有点后遗症,不过不严重,你别担心。 沈迟蹲下身把东西一一捡起来,等他再次站起身时发现余燃的额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心口一窒,想继续出声安慰,但那些堵塞在喉间过于亲密的焦急关切,却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说出口。 他忽然意识到,横亘在他和余燃之间的,可能不仅是时间。 走吧。余燃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他弯眼扬唇,强作镇静地开口:待会还有东西要收拾呢。 两人之后默契地没再提起这件事,只是它造成的阴霾却紧紧笼罩在沈迟的心口。 他原来以为没有余燃的日子是最难以忍受的,但是看看现在,人明明在身边他却只能够像个普通朋友那样不痛不痒地关心 让他心口传来一阵窒闷。 沈迟坐在床边,目光沉默地落在了床头柜的相框上。 那是十二岁的余燃和十二岁的他。 照片里笑眯眯的余燃抬起手臂揽着他的脖子,朝镜头比耶。他自己则看着余燃的侧脸抿唇微笑。 余燃说小学毕业得要拍照留念,当时摄影师照了很多张,看见这张摇了摇头说他没看镜头,这张不能要。 但他立即拦住了对方删除的动作,说这张一定要打印出来。 因为只有这张的他没有看向黑漆漆的镜头,而是看向了他整整十二年人生里最耀眼的光。 现在,相片外十六岁的沈迟和相片里十二岁的沈迟一起看着那笑着的余燃,但心态却已截然不同。 十二岁的沈迟想的是要和余燃一直这样走下去。 十六岁的沈迟此时此刻却在想怎样才能找到回去的路。 下午,天气转好。余燃自己一个人在老城区逛了很久,他没找沈迟陪他,毕竟总不能什么事都麻烦对方。 余燃照着脑海里模模糊糊的印象,找回了很多回忆。 例如老城区西边的那条狭窄的十字路口,那里开满了早餐店,每天早晨都很热闹,以前他和沈迟每天都会来这里吃早餐。 他还记得那里有一家馄饨特别好吃,但是现在好像没有了。 余燃还找了一个理发店剪了头发,把原来搭在后颈处的头发都剪了,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了不少。沈迟看见回来的余燃时,望见的第一眼就是他变短了的发型。 余燃站在门前回头和二楼的沈迟打了个照面。 余燃抬头看他,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朝他挥了挥手。 沈迟愣愣看着,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连忙关上了窗户。 这几年他无数次望着对面那座空荡荡的房屋,脑海中幻想过很多次余燃回来后站在门前朝他挥手的场景,但现在突然实现后他却不敢细看。 就像掌心虚虚握着的一场梦,张开手掌就会消散不见,让他惶恐,不敢惊动。 余燃看见沈迟一把关上了窗户,整个人十分震惊。 卧槽...... 他这发型已经丑到让沈迟无法直视的地步了吗? 他呆呆地抬手摸了一把毛茸茸的头发。 不会吧亏他还觉得挺好看的。 周一清晨。 枕边的手机嗡嗡地震动着,一条白皙细长的手臂从被子里探出来,熟捻地划过屏幕关上闹铃。 余燃费力撑开酸涩的眼皮,眯着眼看了下时间。 早晨六点,再过半个小时早读就开始了。 ......他好像忘了设个早点的闹钟,这个点坐公交完全赶不过去嘛。 算了,翘了吧。余燃面无表情地想。 他懒叽叽地打了个哈欠,脑袋晕乎乎地晃去洗手间,直到冷水浇上脸时才清醒了一些。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这时候能敲门的除了沈迟也没有别人了。 余燃顶着一头蓬松的乱发,朦胧着眼睛打开门,穿戴整齐的沈迟和清晨的日光就这样齐齐撞进他的眼里。 只见沈迟穿着一整套的校服,皮肤白皙,全身收拾得干干净净,要不是眉眼间还能隐约窥见些经年累月的清冷,他这模样浑然就是一个清纯高中小男生。 他看见余燃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狼狈样,微微挑眉,声音清晰得不带分毫起床后的沙哑: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余燃是打定主意要翘一节早读了,他丝毫不慌,摆摆手说:你先走吧,我不急。 说完他就关上了门。 作为迟到专业户,余燃完美展现了他绝佳的心理素质。 只见他洗漱完,穿上校服,又拿了一个三明治在微波炉里热了热,将早餐打包好后才拎上书包出了门。 他把钥匙塞进兜里,悠哉游哉地迈步,然后转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迟? 他错愕地看着不远处坐在自行车上翻着书的沈迟,声音拔高不少:我不是让你先走吗?你杵这做什么? 出来了?沈迟合上书扔进前面的车篓里,两条大长腿踩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双手撑着车柄,白皙的手背上黛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上来。 余燃愣了两秒,觉得这人八成脑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车碾过,不然沈迟不会病得这么重。 他嘀咕了一句:你等我做什么?就不怕迟到方小燕罚你吗? 然后就一屁股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现在几点了? 沈迟瞟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六点二十。 余燃沉吟片刻:十分钟之内你能赶过去吗? 你说呢? 余燃的眼皮一跳:哎!事先声明,我可是要你先走了。 沈迟的声音随风往后飘去:你见我怪你了? 自行车行过一小段凹凸不平的小道,然后弯进了另一条路。 昨天余燃竟是忘了好好看看这个他从小居住的地方。 简陋的花坛里黄金菊开得正盛,似乎和余燃离开的那天一模一样,它们的花瓣随风轻晃,茎枝相贴,似在窃窃私语。 远处的操场空旷无人,秋千坏了一个,以前和沈迟一起钻过的乒乓球台还在那里,掉了漆的篮球架也依旧沉默地立在原地,无声地倾吐着岁月的流逝。 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又或许有些东西是永恒不变的,但有些则被光阴雕刻得面目全非。 余燃看着飞速后移的树木,脑子突然变得空空的,居然不自觉想起了以前。 小时候上学总是沈迟来敲他家的门,如果敲完门余燃还没收拾好,他一定会站在门口等他,直到他出来。 晨光渐亮,周围肉眼可见地明亮起来。路边的早餐店飘来的香气依旧是多年前的味道,就连老板娘从锅里捞起细面后甩水的动作都和以前分毫不差。耳边不时有卷帘门被拉起的响声,兴许是到了开门迎客的时间。 一瞬间,余燃甚至以为回到了四年前。 第12章 沈迟骑车的速度很快,并且七拐八弯地抄了很多小路,连两人宽的小巷都钻了好几个。 路上的车慢慢多了起来,余燃不自觉开始紧张。 你这么一搅合我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钻出来了。沈迟,你就是故意害我吧? 沈迟没接他的话,却偷偷在余燃看不见的地方扬了下唇角。 然而最后他们还是没能在早读铃响前赶到学校,一直频繁瞄手机的余燃在六点半的时候把沈迟叫停了。 那旁边有家面馆,对对对,在那停。 余燃跳下车:反正迟到了,不如吃顿好的。 于是他俩坐在面馆门口,余燃拍了下沈迟手背:你吃什么?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9) 随你,我不挑。 记忆里的沈迟确实不挑食,于是余燃要了两碗牛肉面。 新的一周开始,全校往任第一和现任第一纷纷缺席早读,在离校门口直线距离几百米的面馆一起吃牛肉面。这估计没谁了。 余燃伸了个懒腰,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然后看向一言不发的沈迟:你不用接送我上学了,我要我爸给我挑个小电驴,那玩意方便多了。 沈迟抬起眼皮,淡淡回道:骑自行车的是我,麻烦你了吗? 余燃:没有。 电动车还要充电,你放学校门口就不怕别人把你电瓶偷了? ...... 所以不用买。我可以接送你,毕竟叔叔之前也和我说过要我帮忙关照你。 余燃想着他爸究竟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但他扫了眼沈迟,又想起他早上等自己的事,没再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他俩的牛肉面刚好端上了桌。 色泽鲜艳,汤汁油亮,勾人的香味瞬间吸引了余燃全部的注意力。 老板娘!一碗肉丝面!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沈迟动了动耳朵,抬眼平静地看向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他的目光停顿两秒,然后又落在低头吃面的余燃身上。 沈迟无声一笑,紧接着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悠闲地咬了一口面。 等他俩慢吞吞地吃完,早读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这是一个溜进学校的好机会。 余燃擦擦嘴,刚想出声,就见对方竖起食指凑近唇边,紧接着沈迟刻意压低的声音钻进耳里。 你最好别出声,熊主任就在你后面两桌那里。 但他背对你,目前还没发现我们。 余燃紧闭着嘴瞪向沈迟,无声怪罪他为什么不早点说。 沈迟挑起眼尾:我说了你还会继续吃吗? ...... 不会,他只会立即跑路。 于是两人悄悄起身,把声音压到最低,幸好自行车停的地方比较远,他俩上车时没引起年级主任的注意。 但他们如果要往学校的方向,那就必须骑车经过年级主任身旁。 余燃推了下沈迟的肩膀:你说你,等我做什么,现在好了我俩都要被抓了。 沈迟无语辩驳,回头让余燃坐稳。 高二年级熊主任正在和学校安保处队长打电话询问早晨迟到情况,刚巧聊到早上出勤,他就觉得有什么从他旁边掠了过去。 熊主任无意间瞟了一眼,发现是两个骑自行车的学生。 哦,学生啊。 ...... 等等! 他再认真一看,发现那俩学生身上套着他们学校的校服。 熊主任的脑海里顿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老吴!他猛地站起朝电话里面的人大吼,那气势把旁边那桌一个人的筷子都给吓掉了:我刚刚看两个骑自行车的小兔崽子从我旁边窜过去了,你快去守着校门,我马上就来,我要看看是哪两个小王八蛋把早读都给翘了。 * 余燃感觉自己今天的运气特差,沈迟的自行车刚停在学校大门边上,还没落锁呢,那凶神恶煞的保安队长就从学校门口气势汹汹地冒出来了。 他隔着十米远的距离指着他俩,大声呵斥:哎哎哎!你们两个几班的?现在都几点了才来,给我过来站着! 能站吗?当然不能。 余燃反应过来就想跑,没想到沈迟比他还快一步,直接扯过他的胳膊扭头就逃。 余燃猝不及防被他带偏,前一刻脑海中自己先撤把沈迟留下挨□□的计划还没成型就泡汤了。 这时候太阳开始有些刺眼,晃目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身上。 有点热,跑起来也热,就连沈迟拉着他的手也是烫人的。风呼呼地从他们俩身旁掠过,吹远了身后保安队长的怒吼声。 你这好学生怎么还逃跑啊。余燃一张嘴,风就灌了他一嗓子。 不凉,是温的。 沈迟没有回头,转过一个拐角,你不也是好学生? 我可不是。余燃语气坚定:这可是你自己拉的我,被逮到的话我绝对把你给卖掉。 沈迟带着余燃钻进了条窄巷,走到一半停下。巷子里算不上多干净,遍地是随处可见的垃圾,旁边砖墙上生着厚厚的苔藓,一旁发旧的排水管还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浑浊的液体,余燃皱起鼻,被空气中淡淡的酸臭味熏得难受。 这里完全不像是沈迟会来的地方,甚至此时此刻沈迟站在这里,除了脚底沾了点泥,浑身上上下下干净出尘,和周围格格不入。 前面是个绿色的大铁箱,上面生了红褐色的锈,但箱面中心处光滑的凹陷可以看出偏僻阴暗的这处被不少学生光临过。 沈迟率先踩了上去,轻轻跺了跺脚,然后抬起手臂够住墙顶抬脚踩上墙面,一两步就爬了上去。 他回过头,有一束阳光斜斜地漏下来照在他的脸上,把他映衬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沈迟看向发愣的余燃,朝他伸出手,上来,不会让你被抓到的。 哦。 余燃回过神,踩上了箱顶,也学着他爬上了墙,然后两人一齐跳进了学校角落的小树林里。 余燃一边拍裤腿上的灰,一边惊讶地说:没想到你还干过翻墙这种事。 沈迟摇头,没有做过,只是以前当值日生的时候抓到过从这翻进来的人。 余燃:...... 你牛逼,你最牛逼。 * 余燃和沈迟这俩人一起翘了早读的事还是被方小燕知道了。 要不是她再三确认,方小燕真不敢相信翘课的竟是他们两个。 上午第二节 课是语文课,方小燕板着脸进班,把手里的书砰地扔在讲台上,余燃,沈迟,你们俩给我站起来。 余燃坦然地站直了,他直勾勾地看着方小燕,就差没把心安理得四个字刻脸上了。 沈迟则是微低着头作出听训的姿态,但是否是真心反思那还有待商榷。 你们俩真是厉害了,年级第一一起翘早读,怎么?你俩是商量好的吗? 方小燕的声音冷得跟冰块似的,班上的氛围顿时降到了零点。 余燃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但他看见方小燕说完这句后就没再开口,以为她在等自己的反馈,于是摇头,应该不算。 沈迟不知该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他哭笑不得地抬眼看余燃,只见余燃睨了他一眼,低声道:怎么?你该不会不认账吧? 沈迟低笑摇头:不是。 其实余燃不是故意呛方小燕,他初中的时候故意和老师对刚,回回都把老师怼得七窍生烟,于是不自觉间就落下了回嘴的坏毛病。 方小燕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诧异地拔高声音:应该不是?你俩来给我说说什么叫应该不是? 沈迟这次率先回复了:我们两个都起晚了。 你们两个一块儿起晚?方小燕危险地眯起眼:该不会你们昨晚一起去网吧过夜了吧? 真正在网吧熬了一个通宵的秦可和卓夏阳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没有,老师。余燃坚决不背黑锅。 算了,我也不多追究什么。方小燕拿起教鞭敲了敲讲台桌面:但是,如果有下次。 她缓缓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你们两个就给我去扫一周的厕所! 余燃悚然,立即回答:绝对不会有下次! 说完他又拽了一下沈迟的衣摆飞快地小声提醒:你说的骑自行车接送我可不要忘了。 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再迟到翘课,但是他可以让沈迟帮他保证。 要是被罚扫厕所,至少还有个陪他的。 沈迟对余燃心里那些小九九可是门儿清,他似笑非笑地抬起眉:你这卦变得还挺快。 说什么呢?方小燕又拿教鞭抽了一下桌面:有什么话等你俩站出去再说,今天先给我去走廊上罚站一节课。 *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是个适合罚站的天气。 余燃插着衣兜靠在走廊边上,浑身上下惬意自在,哪有半分罚站的模样。 沈迟笔直地在他左边站着,背不沾墙,站得相当认真。 得了你。余燃拿鞋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脚后跟,这么听话,站的不累么? 不累。沈迟这还是几年来第一次被老师罚站,他觉得挺新奇的。 远处的读书声与晨光交融,嫩风拂过茂盛的枝叶,簌簌作响。周围的一切都在蓬勃生长,散发着盎然的生机。 他们安静地站在一隅,在忙碌的时间里偷来了几分空闲,纯粹地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余燃嗅着晨间清新的空气,低头踩在脚边的光影分割线上。 忽然,他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引来了沈迟的目光。 余燃挠挠鼻尖,低头说着:我刚到北城时也被老师罚站过。当时的我还总想,要是你在的话肯定会陪我一块。倒没想到一语成谶了。 怎么被罚了?沈迟扭头问。 余燃觉得沈迟好奇心还挺重,有可能是气氛还不错,他这时候倒也不介意和他聊会儿以前的事:我还记得,那天雨下的特别大 说了一句他自己先笑了:怎么跟讲故事一样。 余燃讲一件事喜欢把原因背景表述完整,他感受着阳光逐渐倾泻在身上,整个身子都被照得暖乎乎的,倾诉欲竟也随着阳光逐渐浓郁起来。 第13章 妈妈和爸爸今天很晚回家,早餐放桌上了,冰箱里有面,你自己记得煮。 依旧是浅蓝色的便签,依旧是一字不改的留言。 十二岁的余燃立在茶几边,赤脚站在冰凉的大理石瓷砖上。 透骨的冷从脚底钻进肌肤,蔓延至五脏六腑。外面是哗哗的雨声,房子里却寂静得如同坟墓。他没开灯,四周阴沉得有些令人感到压抑。 余燃面无表情地收拾好自己,机械地吃完桌上的早餐。现在是六点十分,他要在五分钟之内赶上下一趟公交车,但是他不知道家里的伞放在哪里。 北城很少下雨,之前每逢下雨他都一个人闷在家里,并不清楚雨伞放在哪儿。 他翻箱倒柜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把旧伞,然后慌慌张张地出门了。 他撑着伞在雨中狂奔,麻木的脑海里却忍不住想到了以前。 也是在一个雨天,他睡过头了,但那时候沈迟无论多晚都会在门口等着他,见到他慌慌张张的模样,沈迟还拉住他不让他跑。 会把身上弄湿的。沈迟撑着伞说。 有我陪你,没必要这么慌。 雨迎面打来,奔跑着的时候伞没有半点用途,他的前胸和裤子全打湿了,好在他看见公交车还停在站牌前。 余燃隔着十几米远快速冲刺,快到的时候没注意脚下,身子一歪,小腿狠狠磕在了石阶上。 疼,钻心的疼。 他瞬间面色煞白,疼得龇牙咧嘴,生理性的眼泪从眼睛里不停涌出,但余燃来不及耽误,刚想站起赶忙上车,余光却瞟见公交车晃了一晃往前开走了。 肯定要迟到了,又要被打了。 余燃下意识地想。 其实在齐安的时候老师都对他很好,他迟到了和老师笑嘻嘻地嘴甜两句老师也不会骂他,更不会骂得那么难听,还用教鞭打他。 小腿青肿一片,伤口也渗出了血。 余燃撩起裤腿看了看,然后又放下了。 他簸着腿站到公交站牌前,等下一班的车。 他等了十几分钟,下一班公交车才终于颤颤巍巍地开来了。车上的人很多,余燃好不容易挤了上去。 刚站稳没多久,站他旁边的一个女生忽然惊呼出声,那声音刺得余燃的耳朵发疼。 你的伞把我的裙子弄湿了!她皱着眉朝余燃呵斥。 余燃一惊,忙收紧了伞,嘴上不停道歉,他记得他上车收伞前还特地把伞甩干了的。 余燃瞟了女生的裙子一眼,发现那湿痕并不是他的伞弄的,罪魁祸首是斜后方的那个男人手里湿淋淋的伞。 女孩方才的尖呼声引起了车上大多数人的注意,不少人看他的目光带着醒目的斥责和鄙夷。 余燃心里有点委屈。 但自从他来北城后受的委屈比这多太多了,这点难受委实不算什么。 下车后,学校大门前果然没了学生的踪影,他迟到了。 余燃被保安拦下,登记了姓名班级班主任,在走进校门的那一刹那,他恍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出门太急,好像忘了带书包。 余燃怔怔立在原地,无措地揪着衣角,犹豫片刻后顶着保安冷漠的目光硬着头皮走向教学楼。 又要被训了。余燃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种念头。 他的班主任深谙趋炎附势之道,余燃念的是一所很有名的私立中学,班上的同学家里不是有钱就是有权,而他的背景却是一片空白。 暴发户。 班里的同学都在背地里这样称呼他的家庭。 他爸拿买房的钱和他同学一起来北城创业,想是乘上了政策的东风,竟赚了一些钱。 但当时这些钱才刚巧维持生活和他上学所需的费用。 因此余燃这样没背景没资本的孩子,就成了班主任眼里可以随意支配的学生。 果不其然,当他伴着早读的念书声走进教室时,坐在讲台上的班主任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尖着嗓子喊了一句:从今天开始,早读迟到的人一律给我在走廊外面站一上午。 班级瞬间静默下来,余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别人的目光像一盏盏强光灯倏地打在他的身上,他咬着下唇,垂着脑袋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课桌。 桌面是整洁的,课本和笔记本齐整地放着,但是唯独缺了一个东西早读用的英语书,余燃在桌上抽屉里翻来覆去也没找着。 这一切更加令他焦灼。盯了他半晌的班主任狠狠地皱了皱眉,扬起下巴到他旁边,挥起教鞭就敲在了余燃的桌沿上。 没听懂我说的话?还不滚去外面站着! 余燃看着那教鞭手心隐隐发疼,从开学到现在,这个教鞭只抽过他。 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班主任挥着这柄竹条在他手上留下条条红肿的场景。 很疼。 在找书。 余燃低低说了一句,脑袋却突然被班主任盖了一巴掌。 滚出去,罚站的人要书做什么? 话音刚落,班级里就响起闷闷的笑声,像是一根根细针扎在柔软的心尖上。 余燃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他紧紧握拳,指甲在手掌印下明显的掐痕。 余燃抿唇不语,扭头就往后门走去,却在路过垃圾桶的时候脚步猛地一顿。 他看见垃圾桶里正躺着他找了半天也找不着的英语课本,那课本和其他垃圾堆在一起,封面的划痕十分明显。 他知道自己不讨同学的喜欢,但也没想过这种校园欺凌的事情会落在自己头上。 他发现了。他耳尖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刻意压低的声音。 之后再说了些什么他就听不清了。 余燃冷漠地收回落在书上的目光,扔了就扔了吧,他不要了。 余燃,这里不是齐安,不要惹事。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也是他的妈妈不停叮嘱他的话。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10) 外面还在下雨,老天爷似乎并没有要停的意思。 余燃站在走廊上,后背靠着冰凉的墙壁,那尖锐的冷意丝丝钻进皮肉里,恶意地朝五脏六腑侵略。 风有点大,雨飘进了走廊里,小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衣服还是湿透的,粘着皮肤很是令人难受。 他就这么站着,清亮的眼睛望着细细的雨丝,乌云堆在狭窄的天空上,整个世界阴沉沉的,没有阳光。 凉雨斜打在花坛的芭蕉叶上,树叶也在啪啪作响。一时间,余燃感受到了漫天盖地的孤独。 每到这时候他就很想齐安,想那里暖暖的阳光,想和蔼亲人的老师,想友善的同学,尤其特别想沈迟。 想沈迟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笑,想他垂着眼替自己整理书桌的模样,想他和自己说话时永远温和的语调,也想每天放学后和他一起在学校门口买一块钱的烤肠的时光。 要是沈迟在他身边就好了,他就不会孤单一个人,没有新朋友也可以,他只要沈迟,就算什么也不做,只要看着他自己就会很安心。 书被人扔了他可以和沈迟看一本,被老师赶出来沈迟也会陪他一起罚站。 余燃冷得打了个哆嗦,发散的思绪猛地被拉回,沉溺于想象的余燃感觉整个人忽然一沉,蓦然发觉自己还是身处这个冰冷的世界里。 这只是他来到北城后无数次失落中,很普通的一次。 那段时间,他已经习惯沉溺于回忆,然后再清醒地失望。 这样反反复复,最后竟是把他关于齐安最后一点念想都消磨殆尽了。 毕竟,想要好好生活下去,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抛舍过去。 更何况,无论怎么样,也回不去了。 * 余燃和沈迟讲的版本没那么沉重,他省略了很多细节,语气也很轻松,似乎只是在讲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他讲完了,但半天没听到沈迟的反馈。 ? 余燃侧过脸,对上沈迟微垂的眼睫。 今天的天气委实是太好了,余燃看着暖风穿堂而过,稍稍扬起了沈迟的发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沈迟明似朗星的眼里似乎罩着点点的难过。 沈迟确实很难受。 他记得小时候的余燃是一朵没心没肺的小向日葵,不记仇,心里也不压事。 别人和他吵得激烈,甚至差点动手他也扭头就忘,第二天还会笑眯眯地凑过去问对方吃不吃辣条。 是怎样令他难受的事会让他在四年后的今天还能清晰地讲出来,就连字里行间都弥漫着挥散不去的低落。而在北城的那几年,他又遇到过多少这样的事? 明明是晴天,沈迟却似乎听见了密密麻麻的雨点摔在地面的声音,鼻尖也隐隐萦绕着潮闷的气息,罩得他喘不过气。 他抬手,触上了余燃耳后那道不长不短的疤痕。这道在昨天余燃剪短头发后被暴露出的疤痕柔软又脆弱,却又像一记重锤挥击在沈迟的心头。 沈迟滚烫的指尖轻轻按在上面,动作充满了小心翼翼。 紧接着他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这疤还能消掉吗? 余燃也不知道沈迟为什么开始注意他这疤痕了,他痒得让了一下身体,然后回想了一下医生说的话。 应该是消不掉了吧。 消不掉了啊。 沈迟缓缓地闭上了眼。 * 语文课过得很快,余燃刚和沈迟聊了会儿下课铃就跟催命似得响了起来。 这破玩意要是平时也这么积极就好了。 今天是周一,要升旗对吧?余燃伸了个懒腰,舒展着站僵了的身体。 他曲起手臂搭在后脑勺上,偷偷地摸了一把自己的疤痕。 有那么好摸吗?嘶好像是挺软的。 他思绪偏了一下,随后赶紧把那诡异的想法赶走。他拍了一把沈迟的手背,问:哎,还是你上台主持? 不是。这周轮到别人。 此时余燃看见班上的同学全都涌出了教室,于是拽着沈迟的手腕跟了上去。 跟上跟上。 沈迟的身体几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瞬,他面上有些愕然,但余燃走在他前面,看不见他的神色。 沈迟也趁这机会垂下眼,对着余燃握着他手腕的姿势发怔。 他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回握,但潜意识却不敢。 其实在某些时刻,他还是以前那个在窗台边默默注视着余燃的小男孩。 胆小,怯弱,只能远远地望着,不敢主动上前一步。 可是 楼道里人潮拥挤,余燃并不喜欢被人挤来挤去,旁边一个男生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撞得他胳膊发疼。 对不起。那男生忙给他道歉。 余燃不在意地摆摆手,紧接着下一秒他就感觉有人反攥住了他的手,动作轻稳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度。 他被往后拽了一把,背靠上了一个滚烫坚硬的胸膛,那双手和他相握不过几秒,然后又松开,但与此同时,那条被撞的手臂被人护住了。 小心点,贴着墙走。 沉沉的声音从耳后响起,余燃愣了两秒。 沈迟敛着眉眼,看着眼下那道令人心疼的疤痕。 但是他也会在某一刻鼓起勇气,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夏天的午后,他第一次主动对上了余燃的眼睛。 也像此时此刻,他近乎将对方半抱着揽进怀里。 从此以后,山高路远,岁月横流,再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第14章 升旗仪式后,学生们携卷着放风后的躁动气息涌进教室里,气氛一下子活了起来。 哐的一声,有人把窗户拉开了,大股大股的暖风穿过教室,桌上的书页被吹得哗啦作响。 要是以往,余燃早就翘起椅子腿享受般地趴在桌上,但今天的他一反常态,撑着半边侧脸,身子侧向窗户,一副自闭的模样。 秦可不知道发生了事,也不敢问,刚才见余燃和沈迟下来的时候他就隐约感觉不大对劲,现在这股不对劲愈发强烈了。 燃哥和迟哥他俩咋了。秦可拽着卓夏阳咬耳朵。 啥?他俩怎么了?卓夏阳擦着汗一脸懵,傻呆呆地要转过头去看,又被秦可一巴掌按住。 秦可朝卓夏阳挤眉弄眼了一阵,卓夏阳才弄懂了他的意思。 但他也不清楚,只得跟着秦可竖起耳朵去听后面的动静。 沈迟倒是无比自然,他顺手拿起余燃空荡荡的水杯,问了一句:凉的热的? 听到他的声音,余燃忍不住呲了一下牙,脑海里又开始回放刚才沈迟对他做的事,耳朵红透了半边。 他咬着牙回了一句:凉的。 好的,热的。 余燃不可置信地瞪向他,眼睁睁看着沈迟站在饮水机前面给他接了一瓶冷热参半的温水。 刚想呛他多少有些不识好歹的余燃住了嘴,愤愤地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口。 再溜自己,头都给他打掉。 发卷子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顿时停下手里的事,纷纷朝那边望了过去。 哪科的?有人问一句。 英语。 大家纷纷舒了一口气。 还没等同学们安下心来,报消息的那人又喊了一句:英语老师说,这次没过120的,每人都要在今天额外做一张单词小测。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可木着脸转过头:他说的是那张字母缩印得比蚂蚁还小,正反面加起来总共有一百二十道题目的那张单词小测吗? 余燃啧啧惊叹:我想是的。 秦可朝天撅了个白眼,双手合十祈祷起来:老天保佑,求过一百二。 你不是考得挺好吗?余燃一边接过沈迟递来的卷子一边回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燃哥你多少? 余燃一边翻着卷子一边回他:146.5,完型扣了1.5作文扣2分。 秦可一看那作文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扣的分估计是书面分,我们学校英语作文单词不准连笔,连笔就扣分。 我以前学校也是,但我写习惯了。余燃说完,指了一下秦可的身后,你的卷子发下来了。 秦可顿时火烧屁股似的从凳子上蹿了起来,他拿起一看忙松了一口气:140,还好还好。 他还好,但他同桌就不太好了。 卓夏阳耷拉着一张脸,脑袋都快埋进那字母里面去,但无论横看竖看那分数还是个119。 就差一分啊,一分。卓夏阳仰天长啸,来个118我都不会这么痛苦啊。 秦可沉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唉声叹气地说:好可怜啊,120道单词题呢。 卓夏阳趴在桌上捂住耳朵,不愿听他讲话。 余燃把卷子压到书下面,见沈迟的卷子递了过来,抢先一步伸手接过。 看看145,你完型和我错了一样的题啊。 还都选的B。 沈迟点点头,评价了一句:有缘。 谁跟你有缘。余燃终于找到机会噎他一句,他把卷子折好还给沈迟,错题这种事得算孽缘。 沈迟抬起眼皮看向他,肯定了他的说法:你说得对。 那对了一样的题算什么缘分? 沈迟指着自己的卷子说:145分的缘分,还挺高。 去你的,歪理怎么那么多啊你。 * 培优班的教室和老师办公室在同一楼层,一些小道消息传的也是格外的快。 比如此刻,这边试卷刚发,那边英语老师要选课代表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选课代表?该不会还得选举搞什么英语竞选演讲吧? 我靠,那我肯定不干。 气氛一下子变得白热化起来,一直高涨到打了铃,英语老师走进了教室。 一班的英语老师年纪不大,叫陈绮,刚从985高校的师范大学毕业。她是主动下乡县教学,教龄不长,但学历和教学质量摆在那,很快就当上了培优班的老师。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呢?她今天穿着一套粉色的长袖连衣裙,头发新卷了大波浪,披在后肩,看上去漂亮又洋气。 好了,卷子都看过了没? 看过了! 陈绮拿起卷子和点名册,点了下头:看过就行,上周是我们第一次周考,卷子难度系数中等偏上,各个分层的同学都有,但是 她顿了一下,目光在底下巡回了一圈:大家都是年纪前五十进来的,但考虑到大家是第一次所以我给大家定的分数线比较宽松,是120分,低于这个分数大家是不是就得想一下自己的英语成绩还得往上拔一拔,努努力 我靠听她这语气是不是下次这分数线还得往上抬?经常被英语拖后腿的卓夏阳语气被吓得加了二倍速。 可能是的吧。余燃做出一副惋惜状 兄弟保重。 秦可:保重。 沈迟:保重。 卓夏阳苦着脸:不带这样安慰人的,我伤心了。 陈绮做完考后总结开始进入正题:那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 选英语课代表。底下有人接了她的话。 对。陈绮看了一眼名册表,但我不想在选课代表上浪费太多时间,听其他老师说你们愿意当班干部的人很少,所以 余燃。 余燃悚然抬头。 你这次英语分数最高,要不就你来当怎么样? 不好。 他自从上了初中,那些集体荣誉感为班集体做贡献的意识就通通消失了,让他当班干部还不如让他收拾收拾书包滚了算了。 老师,我觉得我不适合。余燃直接了当地拒绝了。 怎么会。但陈绮以为余燃是不好意思,语气里充满了鼓励,你的英语水平很高,发音也很标准,更何况一看你就很有责任心。 然而并没有什么责任心的余燃一时语塞。 但余燃总不好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没责任心,他见陈绮一副我就选定你了的模样,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课代表的工作。 似乎只是收发作业,布置一些任务而已? 应该很简单?要不就当打发时间,顺带挥霍一下他无所事事的光阴。 行吧老师。想到这里,余燃应了下来。 但过了半节课余燃的美好构想就被现实残忍地击碎了。 这一题,有谁知道怎么做吗? 陈绮单手拿着卷子,看着下面一个个垂着的脑袋,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到了余燃身上。 那就课代表来讲一下吧。 余燃拿着红笔,抬头看了一下陈绮期待的眼神,然后又低头瞪了眼自己的试卷,看着那唯一一道的错题。 靠。 他的课代表事业还没正式开始就遭遇了史上最大滑铁卢。 余燃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只有秦可这题做对了,于是站起来的时候赶紧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秦可心领神会,立即小声提醒了余燃两句,这才帮他摆脱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余燃心有余悸地坐了下来,还他这口气还没松完又立即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 他直接说不会就好了,为什么非得答出来。 余燃双手扶着太阳穴沉痛地思索了一下。 果然,责任感这东西真害人。 * 余燃中午回家搭的沈迟的顺风车,正午的阳光有些烈,照在脸上隐隐发烫。 余燃的皮肤打小就敏感,他微微眯起眼,抬起手遮着太阳,脸颊泛着红晕,五官愈发生动起来。 沈迟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操控着车拐进了荫蔽多的小路。 余燃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睡意随着这树荫一起浓郁起来。 我借你靠一下。他提醒了沈迟一句。 沈迟怔了一下,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了一句:坐稳别掉下去了。 余燃想回他,但抵不住困意,闷闷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脑袋抵着沈迟的后肩睡着了。 沈迟感受着后面那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车速逐渐慢了下来,他骑得更加平稳小心,连一块石子都谨慎地避开。 阳光明媚,清风拂面,身后靠着他念了四年的人,沈迟恍然觉得这就像一个梦。 他想掐自己一下,却没机会。 于是乎他一边小心地骑着自行车,一边不可自拔地陷进了回忆里。 他还记得余燃以前很喜欢骑自行车,但他家穷,只能整天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 余燃心思细腻,不会主动找自己借,怕把他的车弄坏,只会在他骑的时候问上一句,借来骑两圈,然后装作玩腻了的模样,还给自己。 可他那比玻璃还透彻的眼睛里什么情绪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明明就非常喜欢,却把那么多欲望都藏起来,什么也不说。 懂事得让人心疼。 所以他经常骑自行车带余燃去江堤上玩,那里视野开阔,道路平滑,来往的车辆也少,两人你来我往一骑就是一下午。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11) 记得有一次余燃骑车的时候摔着了,他没有受伤,但余燃腿上却刮了好大一个口子,血顺着小腿直往下流,把他吓得半死。 可余燃红着眼抹着眼泪说出话却是:都怪我,车链被我弄坏了。 直到这时候自己才发现了那掉了半边的车链。 他当时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明明余燃自己都痛得走不动路了,却还在担心一辆小小的自行车。 那时候的他还想,他以后要给余燃买很多辆自行车,把世界上所有款式的自行车都送给他,余燃想怎么骑就怎么骑。 可是至今为止,他还一辆都没能送给他。 而现在的余燃,应该也不再会为一辆坏了的自行车伤心得满眼通红了。 第15章 中午余燃是自己做饭,这种自食其力的生活他早就习惯了,刚去北城的时候他父母都忙着工作的事,不想饿着就得自己动手。 久而久之,他煮面做饭的技术已经变得炉火纯青,米其林三星谈不上,但半颗星的技术至少还是有的。 面刚下锅,还没煮软,门就又被敲响了。 余燃就纳闷,他一个刚回到家乡的独居少年,家里怎么就这么热闹。 他拉开门,抬头又和沈迟对上了面。 这位客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沈迟站在门口,听见余燃厨房里排风扇呼啦呼啦地转。 你自己做饭?沈迟问。 余燃长叹一口气,觉得他真是问了一个蠢问题:不然呢?这间屋子里还有什么其他会做饭的活物吗? 我妈说,你一个人做饭辛苦,让你上楼一起吃。沈迟看向余燃撸起来的袖口。 余燃还惦念着自己锅里的面条,干脆地拒绝了沈迟的邀请:帮我谢谢阿姨,之后我就去看望她,但是我的面条已经下锅了,不能浪费。 沈迟也不强求:那明天吧。自己注意点,油烟对肺不好。 ......他煮的是面,有个屁的油烟。 余燃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然后把门给带上了。 过了几分钟,余燃的面顺利出锅,他捞起面刚夹进调好料的碗里,他家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余燃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近大门,不耐烦地一边开门一边叨叨:你这有完没...... 最后一个完字还没溜出嘴,又被他从嗓子眼里咽了下去。 他看着站在门口温和笑着的中年女性,脸色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苏阿姨好。 苏芸看着和沈迟差不多高眉眼明显长开了的余燃,眼尾不禁露出几道细褶。 她和余燃记忆里的一样温柔优雅,将手里提着的饭盒递给余燃后,像打量自家一日间突然长大的孩子一样将余燃细细地瞧了一遍。 燃燃都长这么大了啊,又高又俊。 还好还好。余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回过神发现太阳正高照着,阳光毒辣,连忙让开身要请苏芸进去坐。 苏芸轻轻拍了拍余燃的胳膊示意不用,然后又握着余燃温热的手温声细语地说:听小迟说你一个人搬出来住了,这样也好。但你还在上学,自己做饭太辛苦了,今天阿姨也没注意,应该早点来请你去吃饭的。啊......不过这些菜我都给你带来了,明天可一定记着来阿姨家啊。 余燃拎着沉甸甸的饭盒,心里滚烫烫的,尽管过了这么久,苏芸还是待他像以前那般好。余燃那平日里尖得不行的嘴皮子此刻也只得软着,轻声答应了苏芸。 好孩子,有什么难事就来找阿姨,反正隔得近,你自己一个人住,阿姨也有点担心。 叮嘱完了,苏芸让余燃早点吃饭早点休息,她也不再叨扰余燃,交代几句就走了。 余燃关上门,把饭盒放在桌上,打开后发现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他小时候爱吃的菜,菜的一边还盛着满满一碗切成匀块的雪梨,还是冰凉的。 苏阿姨还记得,他最喜欢的水果是雪梨。 记得小时候,她总会把雪梨切成小块,叉上牙签,笑着端到他和沈迟面前。雪白的果肉一口咬下去,汁水香甜,清凉解渴。 他默默地看着,感受到了从心脏漫向五脏六腑的暖意。 原来真的有人,不管过了多久,心底对你的爱还是一直未变。 时过境迁,没有什么比毫不消减的爱更能撼动人心的了。 余燃吃完后把饭盒仔细清洗了一番,收拾完时间还不到一点,他躺在床上,摁开手机,发现秦可把他拉进了一个小群。 群名叫:学霸大佬和他的拖油瓶们 他看了眼人数,不多不少,刚好四个。 真可:@阳阳养羊 拖油瓶一号 真可:@真可拖油瓶二号 真可:以后就得拜托二位大佬多多帮忙,拯救一下你们两个偏科的小拖油瓶吧~ ash:我并没有承认你们身为拖油瓶的合法地位 ash:小恐龙抠鼻.jpg 沈迟:+1 真可:求求嘛.jpg ash:除非你叫爸爸 真可:俺滴亲爹诶! (真可拍了拍ash并被一脚踹了出去) 真可:俺滴亲娘诶!@沈迟 (真可拍了拍沈迟) 沈迟:? 阳阳养羊:本人声明,秦可一切行为与本人无关,请勿伤及无辜 阳阳养羊:顶锅盖逃跑.jpg ash:那爸爸我就勉强接受吧 真可:呜呜呜,您真是我亲爹! 余燃躺在床上乐得笑出了声,他翻着表情还想甩几个表情包,忽然就看见苏昂的消息通知弹了出来。 昂昂昂:儿子!咱学校终于干了件人事了! ash:啥登西? 昂昂昂:我们十一这次放五天假! ash:你说什么? ash:放几天? ash:????????????? 昂昂昂:没错!不是五个小时也不是十五个小时,更不是五十个小时! 昂昂昂:五天!整整五天! ash:我竟无fuck说.jpg 昂昂昂:我他妈放假立马乘飞机去看望你 昂昂昂:我的儿,我想死你了 ash:duck不必 昂昂昂:不行,我非得去看你。我已经买好了飞机票,另外上次给你寄快递我把你家地址给背下来了,你不见我我就坐你门口哭个三天三夜 昂昂昂:三天三夜~三更半夜~哟哟哟~ ash:你是否有点过于兴奋了 昂昂昂:见我儿子我肯定兴奋 ash:那行,你不嫌弃就来吧,反正我这破县城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来了你可别哭 ash:我甩个新地址给你,到时候你照这地址来就行,顺带再给你几辆商务车的联系方式,爹怕你被人贩子拐跑了 昂昂昂:儿子我爱死你了呜呜呜 余燃朝着手机翻了个白眼。 你先感动着吧,等你来了眼泪都没地给你装。 * 班主任下午抽了节课出来给班级排队型。 一班总共有五十人,除开在队列前举班牌班旗的余燃和沈迟,余下四十八人被安排组成了68的队列。 余燃和沈迟并列站在最前面,余燃握着班旗,听着方小燕从小蜜蜂里传出来的调整队列的声音,长长地打了个呵欠。 此刻是下午两点多,太阳正晒得毒辣,余燃把脑袋藏到旗面底下,怎么偷懒怎么来。 他毛茸茸的脑袋靠在杆上,掀开眼皮瞄向举着班牌的沈迟。 沈迟站得挺拔,手里的班牌自从举起就没放下来过。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身材颀长,笔直白皙的脖颈被烈阳撒了一层细腻的光,起伏分明的侧脸精致,眉眼间透着一股清爽感,看着还挺养眼。 余燃眯了眯眼,觉得沈迟老实得像个傻子,都不会偷懒。 他得意地扬着眉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竖起耳朵警惕身后的动静,大拇指在屏幕上划拉起来。 即将放假的苏昂激动地发了条朋友圈,余燃看见羡慕地扯了扯嘴角。 怎么他上个学期没遇见这种好事,非得走了才轮上。 气死了,不给这逼玩意点赞了。 余燃正想着,余光突然瞟见个什么东西从天上砸下。 卧槽。 他下意识往一旁闪,身体倒是躲过了,但那玩意直接侧面砸上了班旗,余燃一手没撑住,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去扶,忘了手里攥着的手机。 啪。手机舞出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余燃就这么看见他刚买来不到一个月的手机坚定地飞向了沈迟那边。而沈迟也愣了一下,迅速伸手去捞,但没捞到,眼睁睁看着那手机啪嗒一声摔在了他脚边。 嘶。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第一排同学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声音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回想起自己手机摔碎时的场景。 太真实,太让人牙疼了。 而另一边,余燃倒也认出了那从天而降的玩意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足球。 我%#^*#%& 那边几个踢足球的给我过来! 一声呵斥响起,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余燃不知自己是不是水逆,坏事就像雨后的春笋,一桩连着一桩。例如此时此刻,熊主任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蹦了出来,站在离余燃不过五米的位置指着那群踢足球的男生大声训斥。 学校不是说了在班级彩排的时候不允许踢足球,你们几个几班的,班主任没和你们说过吗? 幸好他背对着余燃,还没发现那部可怜的手机。 余燃迅速扭头冲着还傻站着的沈迟挤眉弄眼:噗呲噗呲。手机。 沈迟低头看了眼自己脚边屏幕碎裂的手机,然后抬眼看向不停冲他眨眼的余燃。 他歪了一下头,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 我...... 余燃气结,恨不得直接一旗子把沈迟抡飞。 这人他妈的就是故意的。 沈迟逗够了余燃,迅速弯腰捡起手机塞进校服口袋里。 好在熊主任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看了几眼队列就继续巡视去了。 排好队形后几圈走下来差不多就结束了。 人群混乱,余燃左手拽着领口去擦额角的汗,同时趁机凑到沈迟旁边,朝他伸出右手。 沈迟把手机递给他:下次注意点。 余燃看了看手机碎裂的屏幕,又摁了摁开机键,给他展示:你看它还有下次吗? 沈迟笑了一下,随后提醒他:记得换新的,没手机很麻烦。 哦,你提醒我了。先把你手机借我用用。余燃摊开手,四指冲他招了招。 给。沈迟抽出部白色的手机递给他。 余燃瞅了两眼神色突然正经:你这是k家的新款式? 对。 好用不?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然后摁开电源键继续观察起来。 还行,处理器、存储还有续航都挺不错。说到这沈迟看着旁边这个每天都得在王者峡谷里晃悠两圈的人补充了一句:屏幕分辨率和刷新率也很好。 那我下部就挑这个了,你买的白的那我挑个黑的,之前我就看中了这款,没找着机会买。 余燃又把那部坏手机拎出来鞭尸:喏,机会这不就来了? 沈迟又笑了笑:倒还挺巧。 第16章 余燃借沈迟的手机给他爸打了个电话,等晚自习下后回到家,一部新手机明晃晃地被安置在了玻璃茶几上。 他愣了一下,随后轻笑出声。 余燃把电话卡换到新手机上,下载好软件后习惯性地登上了微信。 ash:新手机到了 沈迟:这么快? 沈迟:那就好,我怕你无聊,想着要不要下去慰问一下你。 ash:??? ash:告诉你,等我老了,眼睛瞎了看不清屏幕,躺床上敲不动键盘了,也不需要你来慰问我 ash:我铁血真男儿,不需要安慰 与此同时,距离余燃不过十几米的房间内,沈迟坐在书桌前,右手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刚从浴室出来,身上冒着热腾腾的水雾,一滴水从着他的鬓发流下,沿着下颌滴在柔软的棉质睡衣上。 他左手拿着手机,看着余燃的消息,眼睫忽然颤动了一下,湿润的眸里泛着温柔的光。 沈迟:嗯,记住了。 余燃扬起唇角,刚欲关掉手机,忽然 啪。 周围瞬间一片漆黑。 只剩下手机屏幕亮着那可怜兮兮的蓝光,照在余燃惊诧的面孔上。 沈迟才把书翻开几秒,手机就连环响了几声,他侧眼一望 ash:是这样的 ash:咱们就是说,有时候可能也需要稍微地慰问一小下下 ash:比如现在 ash:我家忽然停电了 ash:可以去你家避难吗?没有空调我今晚可能得死在家里了 沈迟看完,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见余燃家一片漆黑。 隐隐约约可见屋外有一点光,在浓郁的黑夜里倔强地亮着。 上来。 余燃站在家门口抬起脑袋,看见沈迟站在窗边,逆着光靠着窗台望着自己。 这么一瞬间,余燃觉得,沈迟简直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他的神仙。 * 真的,你简直就是我的神。 余燃抱着衣服站在沈迟家浴室门前,看着沈迟给他调热水。 最近家里热水器有点抽风,你洗的时候注意点。 沈迟抬起头看见头发被揉得乱糟糟的余燃,可想而知这人在给他发消息之前给自己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 我妈今天值夜班,我睡我妈的房间,你睡我的。 不用不用不用,我睡沙发就行。余燃连忙摆手。 有床不睡你睡沙发?沈迟把浴室让给了他,你那一米八的大个,沙发看了都怵得慌。 那就睡一张床?余燃小心地问了一句,好久没睡你的床了,忘了你床多大,睡得下吗? 沈迟捏着眉间深吸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俩在上面打滚都行。 说完他单手把余燃推进浴室里:有问题就喊我,我听得见。 okok! 沈迟看见余燃关上门,忽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松弛下来。 他走进卧室打开衣柜,看着里面的被子,停顿了十几秒。只见他把那床大的抱了下来,把床上略小的那套叠好塞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又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点,以免某个大少爷洗完澡喊热。随后,他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跟座雕塑一样。 余燃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沈迟摆着这姿势,他疑惑了半秒,紧接着就被迎面而来的凉风舒服得直叹气。 他坐到沈迟的椅子上问:有吹风机吗? 有。沈迟猛地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来递给他。 余燃抬起手刚要接过,沈迟的手又突然往后退了一下。 ?你做什么?余燃有点懵圈。 我来帮你。沈迟走到他身边,插上插头给余燃吹起头发来。 不,不用余燃疑惑地张了张嘴,见沈迟自顾自地吹了起来,又巴巴地闭上了嘴。 沈迟未免有些太热情了。余燃想。 借个宿而已,服务得这么周到,余燃忽然产生了给他转账的冲动。 吹风机哗哗的噪音填满了整个房间,沈迟清晰的指节没入余燃茂密的发间,又抚过顺滑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12) 等这一套流程结束,余燃的困意忽然涌了上来。 他仰起脑袋看着沈迟:你要睡觉吗?我有点困了。 沈迟见他哈欠打得眼冒水光,忽略了桌上还没捂热乎的学习资料。 我也困了,睡吧。 好嘞。余燃迅速地翻身上床,然后钻进了被子里。 你只有一床被子?余燃突然发问。 有多的。沈迟坐在床的另一边,需要我把它拿出来吗? 余燃听完觉得太麻烦沈迟了,懒懒地摆摆手说:不用不用。睡吧睡吧。 他裹着被子,刚要闭眼,就看见脑袋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 里面的照片正对着他,余燃猝不及防地和照片里十一二岁的自己对视,脑袋空白了一瞬。 照片里的他戴着小学毕业的博士帽笑得像向日葵一样,露了一排整齐的白牙,手还傻愣愣地比了个耶。 这张照片他有,但和相框里的不一样。 他记得他的那张上面,沈迟也和他一样望着镜头,笑得比他矜持得多,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提着浅浅的弧度,他当时还在心里吐槽沈迟笑得太公式化了,一点也不真诚。 但这张照片上的沈迟看着自己,露着他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纯粹而美好。 余燃想问沈迟这张照片哪里来的,为什么偷偷藏着不告诉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过去的那些事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就像隔着一片地雷,踩上去就可能粉身碎骨,沈迟不问,已经是他们之间十足的默契了。 而对于站在地雷中心的他,主动提起那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余燃的思绪发散了一会儿,屋内忽然就黑了下来,他也看不到那张照片了。 沈迟关了灯,余燃感觉他上了床,背后也感受到一个热源正在靠近,然后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余燃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这是他睡觉的习惯,谁能想到白天里肆意张扬的他晚上睡觉得把自己蜷成一个球。 余燃迷糊糊地闭上眼,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气味在鼻尖萦绕不散,渐渐地愈发浓郁,死死地包裹住他。 他其实认床,本来应该是睡不着的,但不知为何他竟然睡得格外安心,一分多钟就沉溺进梦境里。 突然,沈迟掀开了点被子,余燃的的脑袋暴露在了外面:脑袋露出来,别缩进去,容易窒息。 余燃猛地惊醒。 ? 他翻了个身面对沈迟,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瞪得老大。 我都睡着了。 声音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沈迟明显僵硬了几秒,过了片刻,他又默默地把被子盖了回去。 盖了回去。 了回去。 回去。 去。 你睡得还挺快。说完,他默默补充了一句,晚安。 余燃露出脑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晚安。 许是明天依旧天气晴朗,过了半夜月亮从浓厚的云层里冒出了头,银白的月光透过窗纱隐隐约约照出了房间的轮廓。 周围很安静,但可以听见耳廓边平稳绵长的呼吸声。沈迟睁开了眼,眼底半丝睡意也无。 他旁边那人睡得香极,沈迟一时不清楚这床到底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让他难以入眠的是,余燃在睡梦中寻着暖意贴上了他的胳膊,那毛茸茸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让沈迟有些受宠若惊。 他望着天花板,想起来余燃第一次来他家陪他睡觉,那时候也是这样,余燃睡得很快,紧紧贴着自己,而他则是愈发清醒。 即便没有睡好,但他也十分满足。 * 第二天一早,余燃竟然醒的比沈迟还早。 闹钟刚响他就关上了,余燃闭着眼伸了个懒腰,结果恍然意识到这好像不是自己的床。 他的手摸到了一团热乎的东西,余燃猛地清醒过来,发现他的手搭在沈迟的腰上,还他妈是肉贴肉。 他悻悻地收回手,看见沈迟还没醒。 他那清俊的脸埋在柔软的鸭绒枕里,略长的发丝遮住了近三分之一的面容,睡得挺香,浓密的眉毛舒展着,浅淡的唇角也微微勾起。 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看上去那么开心。 余燃叫沈迟起床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以说是没什么经验。他眼睛滴溜转了一圈,手痒得有些摁耐不住了。 余燃捏住沈迟的鼻尖,见他微微皱起眉然后又凑到对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沈迟,你作业好像没有写完。 下一秒,沈迟猛地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除夕快乐呀!!! 第17章 我没想到,真的。余燃趴在桌上侧着脑袋看着沈迟神色严峻地赶作业,内心万分愧疚,原来你真的没有做完。 沈迟百忙之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幽怨。 余燃心虚地摸了下鼻尖,巴巴地补了一句:还是英语啊。 这让他这个新上任的英语课代表很难做啊。 我本来想的是,把英语带回家慢慢写。沈迟把慢慢写三个字咬得很重,余燃有种想顶锅盖逃跑的冲动。 教室里这时候人还不算太多,有人趴着补觉,也有人在小声早读。 卓夏阳背着他的黑色大书包走进教室,刚走到座位旁他就惊呆了。 迟哥!你居然在补作业! 卓夏阳惊呼出声。 紧接着他又看了一眼余燃,又插上一刀:还是英语! 沈迟、余燃:...... 知道了,你不用强调了。 没看见沈迟的脸已经黑了吗? 不过迟哥你不要太难受。卓夏阳坐了下来,转过身压着声音说,我也没做完,我一百二的题还剩六十道。 余燃的五官拧巴成了一团:你为何能如此轻松地说出这么恐怖的事实。 卓夏阳满脸从容不迫地拉开书包拉链:没关系,没做完就是没做完,我继续做就是了。反正最后也会写完,着急的话就没几个对的了。 余燃面无表情:昨天陈老师说了,第二节 课上课前没交,今天就要再做一份。 昨天完全没认真听训的卓夏阳:...... 我这就赶!! 去他妈的正确率,填上空就行。 正确率低于百分之八十也是要再做一张的哦。余燃的友情提醒再次响起。 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平时来得很早的秦可居然是最后一个到教室的,他抱着书包,头发乱糟糟的,嘴角还有神似牙膏沫的白点。 看上去像经历了一场不小的兵荒马乱。 我的妈,还好没迟到。秦可赶紧把书拿了出来,然后眼睛一瞥看见了正在补作业的卓夏阳。 哟,不是说今天上午大课间赶的吗?怎么这时候慌起来了? 卓夏阳撇撇嘴,把刚才余燃的那几句话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哈!秦可幸灾乐祸,要你昨晚拉着我们聊天,这不,报应来了。 说完他又转过头和余燃聊天:燃哥,后天不运动会吗?卓夏阳兴奋得不行,硬是拉着我们聊到半夜一两点。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后天就运动会了。余燃两根手指夹着笔,一下一下地敲着课本,像是在想些什么。 要不要今天晚饭后去操场跑一跑?当训练了。 行啊!我报的跳远!到时候给你们计时。 卓夏阳一边写作业,一边朝他们比了个OK。 沈迟也点点头:可以。 这时候,秦可看着沈迟的桌面突然顿了两秒。 余燃有种不详的预感,但他还没来得及捂住秦可的嘴,就听见他惊叹了一声。 迟哥,你居然也没写完作业。 还是燃哥的英语! 沈迟凉凉地抬起眼,秦可感觉脖子上飘过一阵寒意,于是连忙悻悻地转了回去。 余燃幽幽地叹了口气。 绝了。 * 余燃今天中午在沈迟家吃饭,苏芸做了一大桌他爱吃的菜。 饭桌上,她不停招呼余燃多吃点,给他夹菜又给他盛汤。 余燃盛情难却,没忍住多吃了一些。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没回来了,看着都瘦了不少。苏芸心疼地说:在北城吃了不少苦吧。 余燃一滞。 其实很多人都觉得他在北城过得很不错,包括他的那些亲戚甚至于他的父母,他们一致觉得余燃在北城要什么有什么,生活质量比在齐安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在北城吃了苦。 他抬起脑袋,对着苏芸弯眼一笑:还行,但是挺想念您做的饭的。 苏芸一听,眼尾都染上了点红意,给余燃夹菜的动作更加频繁了,看上去势必要把余燃养到以前那脸颊肉肉的模样。 而她亲生儿子沈迟,坐在余燃对面,感受到了一丝冷落。 这两人看起来才像是失散多年的亲母子,而沈迟活像是从哪个破十字路口捡来的一样。 沈迟幽幽地喝了一口热汤,眼角不停往余燃那边瞟去。 他看见余燃脸颊处浅浅的梨涡,还有那清亮眸子里闪着的亮光,没忍住挑了一下嘴角。 算了。 开心就好。 下午的课程不算紧张,中间有两节阅读课,安排给学生们阅读课外名著,旨在提升学生们的综合素质和阅读量。 可惜学校的目的似乎并没有达成。余燃看着卓夏阳和秦可人手一本比硬币还厚的玄幻小说,内心对学校领导满怀同情,同时也不禁对学生们阅读素养的发展前景忧虑不已。 他摇头叹气,又看向坐在旁边拿着一本英文原著啃着,手边还放着一本厚厚的词典的沈迟,霎时间又对学生们的发展满怀厚望。 还是有懂事的孩子的。 而他自己? 余燃冷哼一声,拿出领书时附赠的阅读材料铺在桌面上,然后低下头刷起了手机。 开玩笑!水课!不玩血亏。 * 晚饭的时间已是傍晚,学校周围没有高耸的楼盘,整个天空开阔而明朗,橘色的晚霞大片大片地渲染开,同堆叠的云朵一齐勾勒出层次分明的画卷。 暑气消散,风很凉爽,令人舒怡。 操场上的人不少,除却练习的学生,还有饭后散步消食的。因为训练的内容不同,卓夏阳和他们分开,跑去扔掷铅球的地点和其他人一起训练了。 热完身,余燃邀请沈迟来比一场。 沈迟,四百米,来不来。余燃手指向跑道,挑眉看着沈迟。 比赛?沈迟捻了下指腹,俊逸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意外。 余燃斜眼看他:父子局,来吗? 沈迟忍不住弯眼笑了,清冷的脸顿时生动不少,像是在一张素净的白纸添了两抹艳丽的色彩。 他忍下笑音,声音微哑:行,输了不许耍赖。 你燃爹向来说话算话。 余燃让秦可当裁判,然后和沈迟并肩走上了跑道。 看看你是怎么输的。余燃抻了抻手臂,非常专业地给沈迟输出赛前垃圾话。 不用。沈迟站在第二跑道的起跑线上,躬下身子,双手撑在地面十指紧贴着起跑线。 余燃双目直视前方,沉声道:那就试试吧。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秦可咽了口口水,握着手机的手有点抖。 要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 另外,不是说好练习的吗?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秦可长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心态。看见二人示意准备完毕后站在跑道里侧拉长了声音喊:三-二-一!开始! 指腹摁下计时的那一瞬间两人便飞快地窜了出去。 秦可站得离余燃稍稍近点,他甚至还能感受到余燃蹬出去时扬起的劲风。 哇塞,好热血啊。 余燃清楚沈迟的实力,毕竟他小学时候的运动会就没怎么赢过沈迟。 但现在可不会了。 余燃听着耳边的破风声,身下的腿跑得飞快,他感觉上身轻飘飘的,像是整个人都在往上飘,但他并没有比沈迟快多少,两个人在不到半米的距离胶着着。 出人意料的,他们两个的比赛吸引了一些人,不少人在远望这两个跑得像风一样的少年,或是出于好奇,或是纯属当做看比赛找乐子,但毫无例外的都在关注着这场无声的追逐。 跑到三百米处时,余燃稍稍领先一点点,但算不上什么优势。 耳边隔着风传来惊呼声,余燃没有精力去想是谁,他眼睛直直望着前方不远处的终点,视线有些许模糊,喉间微微发疼,双腿凭借惯力已经有了点不真实的失重感。 最后二三十米,余燃的余光似乎出现了沈迟衣角的模糊影子。 有些不妙。他想。 余燃竭力提速,但沈迟的速度却比他再快上一点。 最后,沈迟快他半秒冲过终点线。 结束后余燃借着惯力往前跑了几米,他眨了下干涩的眼,下一秒却撞进了转身的沈迟的怀里。 卧槽,输了。 余燃感觉挂在脸上的面子摇摇欲坠。 两人之间隔得极近,因为刚刚剧烈运动过,余燃的耳边还是粗重的喘息声,滚烫的热气从两个人身上透出,沈迟两手轻扶着余燃的肩膀,没有用力,更没有那种要把余燃推开的意图。 余燃软软的发丝蹭过沈迟的脸颊,他喘着气,全然没发现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了沈迟微红的脖颈间。 身旁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但下一秒又恢复如常,似乎方才只是错觉一般。 两人沉默无言,等缓过气来后沈迟才又微微凑近余燃,偏头低声问:我赢了,嗯? 妈的,占便宜都这么着急吗? 余燃能屈能伸,忽然抬手摁住沈迟的后颈,猛地一个用力。沈迟呆了一下,差点没稳住身子,两人的上身贴在了一起,像是一个庆祝的拥抱。 靠得太近了。沈迟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丝不合时宜的想法。 但余燃完全没这种感觉,他咬着牙在沈迟耳边说,声音微微拔高:爸爸!听见了吗?可以松手了吗?爸爸! 沈迟松开锢住余燃肩膀的手,轻轻嘶了一声,抬手揉揉发疼的耳朵。 听见了。 秦可这时候走过来把两人的水瓶递了过去。 56秒。燃哥比沈迟慢半秒。不过也是很牛逼了。 余燃拧开瓶盖,一口气灌下小半瓶水,本来还想灌又被沈迟半途拦住。 一口气喝这么多也不怕肚子疼。 余燃笑了一下:行行行,谁赢听谁的。 于是把瓶盖拧了回去。 休整好后他拍了下沈迟的肩膀,问:去练习吗?你要不今天只跑个一千五 我给你计个时。 刚刚两人在比赛,跑得有点猛了。要是过度训练,明天肯定肌肉酸疼得连路都走不了。 行。沈迟抹了一把下颌的汗,身上的夏季校服已经被汗浸透,紧紧黏在腰腹部,显露出一点肌肉的痕迹。 余燃偏头一看,下意识抬起手摸了一下。 沈迟怔住了,他不解的目光落在余燃身上,只见余燃立即收回了手,摸了一下鼻尖。 你这肌肉练得还不错啊。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13) 操,六块,轮廓比他的还要明显一些。 沈迟的目光还停留在余燃身上,像是要把余燃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余燃的老脸险些挂不住,他连忙转移话题:行了行了,快跑吧。你可是要跑三千米的男人。 这话转得太生硬,纯属是认定了沈迟不会让他难堪。果然,沈迟顺着他的话给了台阶:行,你帮我计时? 余燃推他的背,催促他:okok,你跑完我去给你端茶送水总可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呀!!! 第18章 两天转瞬即逝。 星期四是个大晴天,瓦蓝的天空被风吹得干干净净,一片云也没有,一眼望过去开阔而澄净。四周人声鼎沸,热烈的气氛似乎是要给这天气添一把柴,让它更加躁动火热。 彩旗被吹得哗哗作响,余燃抬起脑袋看着那鼓鼓的旗面,握着班旗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此刻操场的广播正在激情播放《运动员进行曲》,队列的前方就是跑道,毫无遮掩的阳光把它晒得滚烫,一股股热气不停往上涌,鼻翼萦绕着塑胶跑道的气味。 等会大家就跟着音乐的鼓点走,注意对齐!眼睛要直视前方!朝右看齐!方小燕的声音从小蜜蜂里传出,穿过队列,钻进了余燃耳朵里。 听见没有,朝我看齐。余燃抱着班旗朝沈迟挑眉。 知道了。沈迟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朝你看齐。 这时,操场音响里的bgm突然换了一个,就在这时。方小燕就踩着高蹬鞋打着把大大的太阳伞从队伍的右侧绕到前排。 准备好了吗?方小燕带着脸上的淡妆走了过来。 她本身颧骨偏高,嘴唇偏薄,面相显凶,但她化妆时很有头脑地规避了这个缺点,配上那身浅杏色碎花裙,看上去比平时温柔了不少。 与昨天挥着竹条鞭挞黑板上的数学题的模样相去甚远。 她举着太阳伞往余燃他们头上递去,自个露在大太阳底下,余燃之前也看见她轮着给班上很多学生挡过太阳。 只听方老师嘴里的吐槽还在不停往外蹦:今天的太阳确实很辣,人都要给晒脱皮了。啧,早跟熊斌说了晚几天开晚几天开,看这太阳,看这风,真是折磨人。 吐槽完她又问:难不难受?待会你们走的时候我去喊几个男老师给你们搬两箱冰水来。就记你们熊主任账上,薅他一笔。 余燃一听乐得不行,不住点头。 一听坏点子就你余燃最来劲,快点快点,给我站好了,待会走的不好下周就给我上黑板讲题去。方小燕顺手拍了一把余燃的脑袋。 前方的彩旗方阵已经开始移动,马上就该轮到他们了。 方小燕扯着嗓子大声提醒:大家注意前后左右对齐,小心别摔着了!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整齐的回应随着风高高扬起,飘得很远。 开幕式虽然累,但一想到之后的两天都不用上课,大家都心情愉悦。 余燃和沈迟走得很齐,一班的队列也相当齐整,脚步声合散为一,看得主席台上的学校领导连连点头。 队列两侧的学生手里攥着贴着小对联的气球,他们在同一时刻松手,五彩斑斓的气球迎风而起,向瓦蓝的天空飞去。 沈迟微微偏头,望着一旁挥着班旗的余燃,嘴角不自觉勾起弧度。 他轻轻弯了一下眼,薄薄的眼皮半掩着柔和的目光,翘而密的睫毛微颤,在眼下拓下青色的阴影。 他的表情有些说不出的温柔,像是四年级某个灼热的下午,余燃趁着沈迟下课补觉,笑嘻嘻地掏出小皮筋想给沈迟扎一对俏皮的小辫,结果刚扎到一半,沈迟就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那时候趴在桌上的沈迟也是这么笑的。 少年们的笑容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青春的朝气扑面而来。流动的时间似乎给这一刻烙上了印记,待很久以后回想起来,这样纯粹的快乐仍会是少年们最为珍贵的回忆。 阳光下的风从耳边发梢呼啸而过,不知道下一次的擦肩又会是在未来的哪一天。 * 我的妈啊! 余燃哀嚎着扑向休息区的桌子。 开幕式,所有学生全程暴露在烈日下面一个多小时,余燃早就被热疯了。 他的头发被汗水给浸透,刘海也变成一绺绺的。眼睛里进了汗,微挑起的眼尾正泛着红,额角也被闷得布满着豆大的汗珠,沿着精致的弧线不停往下滑。 卧槽卧槽卧槽,好他妈的热啊! 少年的t恤已经湿得透透的,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背弓精瘦的弧度。 沈迟大喘着气瞥了他一眼,白皙的脸被热得通红,像是在白纸上晕开了艳粉色的水彩。 那红顺着脖颈悄悄漫至指尖,裹着湿意点上了余燃的下颌角,替他拭去了一滴将落不落的汗。 来了。沈迟平日清透的声音此刻略带着点沙哑。 什么来了?余燃掀起眼皮恹恹地看着他。 熊主任的羊毛。 余燃猛地起身回头望去,看到方小燕和两个男老师正抱着几箱水朝这边走了过来。 我靠,方老师,我永远的神。秦可瘫在地上愣愣看着,感动得泪流满面。 果不其然,短短两分钟内,这几十瓶水被同学们一哄而上掳了个遍。 班长许雅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盯着拿水的同学,突然她抬手指着几米开外的高个子喊道:哎哎哎!那一米八,没错说的就是你!你灌了一瓶了还拿两瓶做什么呢?每人最多两瓶啊!喝那么多待会跑教学楼上厕所热不死你。 说完她上前把前面抢了好几次水的男生扒拉开,揣了几瓶分给了后面几个一瓶水都没拿到水的女孩子。 余燃拿了一瓶水,但没喝完,他怕喝太急会胃疼。 卓夏阳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宽大的背抵着桌沿,手里正攥着一个粉色的小风扇吹风。 沈迟看见卓夏阳手里那小风扇后像是想到什么,转身离开了几分钟,等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款更大的风扇。 他拿在手里对着余燃后颈脖子吹,差点把余燃吓得蹿起来。 卧槽,什么玩意。 他回头,那凉风正好对上了他的脸。 于是余燃脸上的不悦顿时熄灭,只留下满面的舒爽。 你这什么风扇,吹的风这么凉,还有水雾。 里面可以加水,我刚刚找别人借了一点冰水。 余燃浑身都舒坦了,朝沈迟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班级休整了半小时,等大家精力回复过后,许雅唐低头望了眼手机屏幕,然后捏着方小燕给她的小蜜蜂上的耳麦回头提醒:十点整有男子甲组一百米预赛和女子甲组跳高预决赛。大家注意听广播通知,有什么不清楚的及时来问我。 余燃立起耳朵听后,站起身挤到许雅唐座位旁:班长,赛程表借拍张照行吗? 许雅唐把表递给了他,余燃飞速哐嚓一顿拍,然后还给她。 让我看看......余燃坐回去,手指把刚拍的图片放大:四百米......下午一点半。 沈迟。 嗯?沈迟听到余燃喊他,从手机里抬起头:怎么了? 三千米下午两点半。 沈迟给他比了个OK:给你拿个第一。 余燃切了一声:什么叫给我拿,是给班级拿行吗?格局小了。 对呀。秦可凑到卓夏阳旁边蹭他的小风扇:迟哥给我们拿,约等于给我拿,再四舍五入就是我拿了。 燃哥你看我格局大吗? 闭嘴吧你。 * 上午比赛场次不多,精彩的重点项目都被安排在下午,余燃待在大本营混时间,偶尔去给班上的同学们喊加油,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临近中午,许雅唐忽然找到余燃和他说陪跑的事。 什么陪跑?余燃一脸懵逼: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沈迟没有和你提起过吗?许雅唐也愣了,昨天看到陪跑名单上沈迟后面还是空的,问了一下他,他说知道了,我还以为他会找你。 许雅唐一边说着一边把名单亮给余燃看:由于天气和三千米项目本身的因素,陪跑是为了能够及时帮助运动员。因为比赛场地是不允许除了裁判员和陪跑以外的人进入,万一运动员出现了状况,陪跑能及时察觉。 当然,陪跑不用全程跟着,只需把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的运动员身上就行。 余燃怔住了,不知道沈迟为什么没和他提起这件事。 还是......他找了别人? 许雅唐顿了一下,然后低声道:我们班似乎没有几个关系和他很近的同学,我看他一直和你关系亲密,你愿意考虑一下吗?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种事不强求。 我..... 不用了。熟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余燃回头一看,发现沈迟正一身汗站在后面喝水。 这时秦可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他大喘着气,脸被太阳晒得通红:燃哥!我们班跳高得了第二! 余燃还没反应过来:跳高? 原来那个跳高的男生中暑了,所以是迟哥临时顶上的。参赛的选手里面还有两个体育生,迟哥真的牛逼。 余燃倏然看向沈迟,却发现沈迟的目光落在许雅唐身上。 他下午有四百米,别麻烦他了。我自己可以跑,不用人陪。 许雅唐了解了:行,知道了。 等等。余燃抬手打断了他们,唇角下压,你们还没问我什么意见呢。 沈迟垂眸,对上了余燃亮晶晶的眼睛,心脏倏然生出的颤栗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余燃忽然笑了一下,方才冰冷的神色迅速转晴,他扬手拍了一下沈迟的肩膀挑眉反问:怎么?小看你燃哥? 三千米而已,他看着沈迟,说:这样,要是我四百米跑了第一,就陪你怎么样? 第19章 沈迟不知道要不要应下这个赌约。 他想拒绝,因为他不希望自己成为余燃的累赘。 尤其是在经历失去后,当他再次握紧对方的手,这些年的迷茫、阵痛方才寻到了诱因。 他既没有留下余燃的能力,也没有紧紧抱住他让他留下来的勇气。他惧怕孤独寂寞,因而自私地圈住对方,想独享温暖的焰火。可当放了手,那些无边的痛苦又接踵而至。 因而蓦然回首,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困住余燃的枷锁。 可他还是希望,在他努力的时候,在他为了目标竭尽全力时,余燃都能站在他的身旁。 这种想法非突然就有,在余燃离开齐安的那些数不清的日子里,在无趣麻木的学习、生活中,他无一刻不在渴望这件事。 而在某些时刻,这种欲望会遽然浓烈起来。 就像几年前,当他猛然发现坐在身旁的脸已然变得陌生时;当深夜来临万籁寂静,他伏于灯前迟迟解不开那一道难题时;在他仰头发现晴空万里但手机却显示北城正暴雨如注时。 他真的,非常希望余燃能陪在他身边。 沈迟启唇,听见了自己沙哑的声音: 好。 那声音被风一吹就散了,沈迟不知道余燃是否听见。 其实,就算今后只是普通朋友,那些亲密无间的画面再不会重现,能捧住这一点特别的温暖,或许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 上午的比赛结束,中午余燃歇在了教室。 苏阿姨今天白天在医院值班,恰好运动会留校的学生比较多,余燃和沈迟于是决定就在学校午休。 秦可也在,他从抽屉里拿出两碗泡面亮给余燃看:燃哥,中午吃泡面吗? 余燃好久没吃泡面了,听着有些嘴馋:有什么味道的。 卤香牛肉和老坛酸菜。 我要卤香的。 俗话说,没在教室吃过泡面的青春是不完美的。 余燃吸溜了一口咸香四溢的泡面,想着要是能来一瓶冰镇橙汁那就更好了。 那简直爽飞了。 等泡面吃完,待在教室里午休的同学们要开始午睡了。 余燃把身后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把扇叶往上扳,拉过窗帘遮住刺眼的阳光。 坐他前面的秦可,抱枕颈枕薄毯眼罩配备齐全,全然把教室当成了他自己卧室。 但余燃什么都没有,只有硬得硌人的课桌和被枕得酸麻的手臂。 迟早要在教室里安张床。 这是睡得迷糊的余燃失去意识前脑海中最后闪过的想法。 教室里的声音渐弱,最后归于宁静。全班近乎所有的同学都趴在桌上睡着,除了最后一排的角落还有个坐得笔直的身影。 沈迟轻轻地翻着书页,几乎静默。 秒针悄无声息地转过十几圈,他侧首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睡得香甜的余燃。 看着余燃乖巧的睡颜,他忽然想起他的房间好像还留存有几件余燃幼时的衣服。 以前苏芸每周都有两天夜班,那时他年纪小,自己一个人在家害怕,所以余燃会来陪他。久而久之,他的衣柜里也多了两三件余燃的衣服。 他还记得以前余燃钻进被窝后很乖,白天里张牙舞爪,上蹿下跳的男孩,只有到了晚上才会露出乖巧安静的一面。他会蜷成一团,然后眨巴着眼睛盯着他。 他们习惯在睡前说一些悄悄话,等到困了的时候余燃会把脑袋靠在他的肩窝处,懒声懒气地指使他去关灯。 想到这里沈迟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看着睡得香甜的余燃,从抽屉里拿出一件外套,动作轻柔地盖在了余燃身上。 午安。 沈迟的声音很轻,像一团柔软的云雾,在耳边温柔地飘散开。 * 不知睡了多久,余燃朦朦胧胧间听到了交谈声,不大,传进耳朵里就跟隔了层纱似的,一下一下地挠着耳蜗。 他幽幽转醒,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余燃眉心一皱,动了动近乎没有知觉的手臂,缓缓起身坐直。盖在身上的外套顺势滑下,余燃脑袋还是一团浆糊,愣愣地伸出手去接。 周围的世界顿时喧哗起来,午后的阳光折射进教室,周遭的一切变得明亮清晰。 余燃呼了口气,细长的手指抓着头顶蓬松的头发,眯着眼缓神。过了足足半分钟才回过神看向手里微厚的外套。 是件秋款的黑色运动外套,看这死气沉沉的颜色和款式,肯定不是他自己的。 他望向坐在身旁的沈迟,对方正拿着红笔批改题目,批的还是他给对方的题册资料。 还挺努力,难怪总是第一。 他把外套折好递给沈迟:谢啦。 沈迟接过:睡得好吗? 不怎么好,太硬了,平时打盹还行,睡久了就浑身难受。 沈迟看着余燃睡出红痕的脸,笑道:确实。 与此同时,午休结束的铃声也响了起来,余燃搓了把脸,站起身来。 他伸着懒腰,听着操场响起的集合音乐,喊了一句:走了,拿第一去了。 *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14) 中午的太阳更毒了,早上刮的风此时突然静了,体感温度直线上升,像把人放在炉子上烤似的。 方小燕发了几瓶风油精,有几位同学热得什么都顾不上,拿起就往身上身抹,味道直冲上天,把人呛得眼泪直流。 秦可把分来的风油精递给余燃,余燃摆手拒绝:不用,这个抹法,我怕把自己腌入味。 秦可又要递给旁边的沈迟,对方还没开口,余燃就先一步替沈迟拒绝了:他更不用,他一闻风油精的味道就头晕。 沈迟听到这话低声笑了:对,我不用。谢谢。 秦可:...... 为什么他的心情忽然有些诡异。 请参加男子四百米预赛的运动员到跑道南侧进行检录。 广播响起,余燃拍了下沈迟的肩膀,然后站起身:我走了。 跑道离大本营不远,但是没有遮挡物,看起来活像个热气腾腾的蒸笼。走出遮阳伞的荫蔽,余燃下意识抬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秦可对他振臂高呼:燃哥加油!我在终点等你们! 卓夏阳被抓去写加油稿了,他回过头朝余燃挥手:我已经帮燃哥写好加油稿了!燃哥加油! 待在大本营的其他同学也纷纷给他加油助威。 余燃加油!你是最牛逼的!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注意安全! 余燃,不仅考试拿第一比赛也要拿第一啊! 余燃站在不远处,烈阳把他整个人照得闪闪发亮,他抬起手挥了挥:行!等我拿个第一回 来! 火辣的太阳挂在头顶,天空干净得如同倒悬的湖面。温度逐渐上升,橡胶难闻的气味混合着热气向上翻腾,余燃抹了抹脖子上的汗,看见沈迟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加油啊,第一名。 余燃看清了他的唇语,他笑着朝沈迟挑了下眉,然后同样无声地回应他:当然,相信我。 * 嘭!的一声枪响,跑道上的少年们迅速地蹿了出去。 耳边的风声呼啸,第一跑道的那个男生长得又白又瘦,身高一般,没想到两条腿倒腾得挺快,竟然跑在余燃前面。 余燃暗自发力,努力缩短和对方的差距,在两百米处的时候和对方并列了。 燃哥加油!燃哥牛逼! 余燃听到了秦可气势磅礴的怒吼。 余燃冲啊!! 卧槽!余燃你好牛逼! 路过班级大本营那个方向的时候,震耳的加油声涛涛不绝,响彻云霄。 就在这时,广播声突然响起。 少年奔跑的道路被鲜花拥簇,青春绚烂的光芒与日月争辉! 余燃分神听了两句,差点笑出了声,不得不说,卓夏阳还真是深藏不露,竟然能写出这么文绉绉的话来。 ......放肆奔跑吧!高二一班的运动健儿们,你们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比赛进入最后一百米冲刺,余燃领先第二名两三米的距离。 最后十米,余燃与第二名的距离逐渐拉大,最后以快三秒的成绩到达终点,获得第一。 余燃慢下脚步,大口喘气。他感觉喉咙一阵灼热,四肢泛起酸痛,尤其是两条腿,肌肉紧绷着,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下一秒,一只熟悉的手出现在眼前,手心里还握着一瓶水。 你怎么来了?普通学生不是不能进比赛区的吗? 找人借了裁判员的胸牌。 厉害啊。余燃接过水,又望着沈迟笑了一下:一不小心就赢了,看来今天必须要陪你跑了。 沈迟看着余燃白皙的脸上浮起鲜艳的红粉,额前、下颌布着细密的汗珠,他抬手帮余燃拭去,低声问:会不会太累了。 有什么好累的?说了,别小看我行吗?余燃嗤笑着握拳捶了一下沈迟的肩膀,我可比你牛逼多了。 沈迟抬手揉了一下余燃的脑袋:对,燃哥最厉害。 余燃要喝水的动作一滞,狂奔四百米都不动声色的耳尖腾地一下就红了。 他扭身避开,神色别扭:手放哪呢?还有,我可没认你这个小弟啊,别乱叫。 他气势汹汹,若是沈迟没看见那愈发红艳的耳根真就被他唬住了。 沈迟抬起手,手背碰到了余燃滚烫的左脸,湿热的,软软的。 做什么?余燃又躲开。 没什么,看你脸红。沈迟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笑道:太晒了去休息一下吧。 第20章 还是这里舒服。余燃回到大本营,捶着微微发胀的腿满头大汗地感慨:这天气真恐怖,我怀疑沈迟等会要热得跑不动了。 我也好热,我想吃冰棍.......秦可瘫在余燃旁边,哀嚎着,为什么学校小卖部离操场这么远!愁死我了。 余燃听完,自己也馋了,他抬起胳膊肘撞了一下沈迟:哎,你想吃吗? 沈迟没回答,而是说:走吗?一起去。 等等等等,余燃压住他的肩膀,制止了沈迟起身的动作,怎么能让我们沈运动员跑这大老远呢?听话,乖,坐下。 现在才一点四十,离两点半开始的三千米还有五十分钟,时间十分充裕,余燃打算自己跑一趟。 想喝什么,想吃什么都跟我说,我去给你们买。 秦可率先发表意见:一瓶冰可乐!一根小布丁! 卓夏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鬓角:那就,和秦可一样吧。 余燃拿出手机备忘录记下,然后扭头问沈迟:你呢?有什么想要的没? 沈迟原本想摇头,但看见余燃热情高涨的模样,顿了一下,说:那就一瓶橙汁吧。 行。余燃站起身,忽然右手被沈迟拉住了。 他诧异地望向对方:怎么了? 沈迟仰头看他,漂亮的柳叶眼里盛着浅浅的笑意:没什么,提醒你不用着急。 话是这么说,他的手却握得很紧。 余燃怔了一下,然后笑得露出了唇角的梨涡,安抚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又有些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你放心,绝对会在你比赛前及时赶回来的,我还得看着你拿第一呢。 * 余燃沿着林荫路走到了商店,虽然绕得有些远,但好在没像其他人那样被晒成人干。 来商店蹭空调的人不少,他掀开帘子走进去,打眼一看,好家伙,满满当当的,全是人。 余燃找售货阿姨要了一个塑料袋,然后走到冰柜前取出几瓶冒着寒雾的可乐,接着拿了冰棍,正迈开步子准备去结账,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开始嗡嗡地震动。 他眉头下意识微蹙,掏出来一看,然后迅速接通:喂,妈。 燃燃,你猜妈妈在哪? 余燃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哪里? 妈妈在你们校门口,你们这两天不是运动会吗?你刚好可以回家歇两天,我中午的时候已经跟你班主任打过招呼了。 她的话音落下许久都没有回应,陈雪温声反问:怎么了? 我不回去。余燃垂着眸光,盯着手里的可乐,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我都已经到你学校门口来接你了,你总不能让妈妈白跑一趟吧。陈雪语气依旧是那么温柔,但余燃听着她的话却如坠冰窟。 已经这么多年了,你替我做决定前还是不会问我吗?余燃慢慢地嚼着字,把话说得很重。 陈雪沉默片刻。 燃燃,你真的要和妈妈这样说话吗?她眉头紧蹙,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参加运动会吗? 不喜欢参加,难道我就一定喜欢回家吗?妈,事先问一下别人的意见很困难吗? 余燃,这件事确实是妈妈做的不对,那你看妈妈来都来了,我们干脆就回去吧。陈雪软下声音,态度放得很低。 余燃握着购物袋的指节微微泛白,这是陈雪的一贯做法,每当她没有理时,就会利用这样软磨硬泡的方法,逼得自己同意。 我现在出来见你,但是我不会回去的。余燃说完,立即挂了电话。 他低头看着手里拎着的东西,面色阴晴不定。 余光倏地瞟见一个身影,余燃转头打量片刻,然后走到那人旁边伸手拍了下对方的肩膀。 同学,你也是一班的吧?余燃扬起笑问他,不好意思,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 火热的太阳忽然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阳光被遮挡住,被炙烤了半天的学生们终于得以喘口气,享受这为时不多的凉爽。 沈迟! 正在翻看赛程表的沈迟淡淡抬头,看见一个有些面熟的男生站在他面前,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了他。 这是余燃托我给你的,他似乎临时有点事。 沈迟听见余燃的名字,脸色下意识柔和了几分,他接过道:谢谢。请问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很麻烦吗? 对方摇摇头:不知道,他就和我说把这个给你,还说他马上就回来。 好的,谢谢。 沈迟把塑料袋递给秦可,自己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忽然,有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ash:我妈来了,我出去见一下她马上回来。手机马上没电,所以提前和你说一声 沈迟松了口气,然后迅速打字回复。 沈迟:行,不着急。 ash:完了完了,还有三十秒关机,不聊了 沈迟:嗯,好的。 沈迟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然后接过秦可递来的可乐,谢谢。 这还早得很,才一点五十二,半个多小时燃哥肯定赶得回来。秦可安慰沈迟,忽然又看见匆匆朝他们走来的许雅唐。 班长,怎么了?秦可问道。 学校说,趁现在阳光不晒,抓紧把三千米跑了,以免运动员中暑。 沈迟听到这消息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眸底划过一丝紧张:几点开始? 两点,现在运动员要入场了。 秦可皱起眉,气愤地吐槽道:学校怎么这么不守信用啊,燃哥刚好有事,要等会儿才能来。 许雅唐啊了一声,连忙扭头问沈迟:要不要临时给你安排一个陪跑? 沈迟的肩膀塌了下来,他无奈地笑了一下,紧接着摇摇头:不用,其实也挺好,我还怕他太累。 说完,他起身穿好运动员背心,然后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让秦可帮忙保管。 走吧。他面色如常,但看上去很难过。 沈迟浅笑着接受了这个安排,这一刻,他似乎听见从自己的心底传来一句果然如此的谓叹,甚至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 被命运捉弄了无数次,他已经失去反抗的力量和勇气了。 * 时间到了,我真的该走了。余燃不耐烦地看着陈雪,又重复了一遍:我还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陈雪和余燃坐在学校对面一家简陋的奶茶店里,这里没什么人,空调制冷效果也一般,但比起户外好了不止一丁半点。 陈雪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长裙,微卷的长发披在胸前,化了淡妆的脸微微笑着。她坐在余燃对面,递给他一把钥匙:你说你,走了都忘记把家里的钥匙带上了。 余燃迅速地把钥匙收进口袋里又重复了一遍: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余燃的手机在出校门之前忽然没了电,更戏剧性的是这破奶茶店的钟表也坏了,让他不免有些焦虑。 你忙着做什么呢?你不是只报了四百米吗?陈雪疑惑开口。 余燃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只报了四百米? 陈雪神色坦然地回答:我问了你们老师你比赛的项目和时间。 余燃听完,脸色更难看了:妈,你能不能少掺和一点我的事。 陈雪不喜欢听余燃说这种话,她连忙反驳:你现在都不和妈妈住在一起,我总应该从别的地方了解一点你的学习或者生活吧。 啧。余燃烦躁地回答:我是没有项目,但是沈迟有三千米,我得陪他跑。 沈迟?陈雪的脸色有一瞬间异样:你和他又联系上了?陪他跑三千米,那么累,你刚跑完还要跑吗?这么大的太阳,中暑怎么办? 哪这么容易中暑?时间到了,我要走了。余燃起身就要走,陈雪忙拉住他:现在还早,再歇一会儿,比赛几点钟开始,你告诉我,我提前十几分钟告诉你。 两点半。 陈雪拿起手机,避着余燃看了眼时间两点零五分。 还早,刚过两点。陪我再坐几分钟。妈妈好久都没见你了。她把手机收进包里,悠悠地开口。 余燃皱着眉坐下了:操场离得远,我需要十分钟赶过去。 知道了知道了,就耽误你几分钟而已,看你这孩子,一点都不想妈妈。陈雪拿他打趣,然后又取出一张纸巾递给他:左脸有一点点脏,应该是被什么蹭了一下。 余燃的注意力被带跑,他接过纸擦了一下脸:可能手上沾了灰蹭到了吧。 * 沈迟加油!!最后十米了!一班的啦啦队围在比赛跑道外面给沈迟加油鼓气,气氛热火朝天,声音洪亮得直接盖过了其他班的。 沈迟喘着粗气,平稳地冲过了终点线。 我的妈!多少分多少分!班上有人直接激动地冲到裁判那里去看时间,看完后大声呐喊:十一分二十秒!我靠!牛逼! 沈迟走出跑道,被一大堆人拥簇,一时间递水递毛巾的人络绎不绝。 破纪录没破纪录没?许雅唐挤过去问。 那倒没有,校纪录十分多钟。 那也很牛逼了! 沈迟一边擦汗眼神一边逡巡着,还是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浑身暴汗,腿跟灌了铅一样,挪动一下都暗暗发痛。 沈迟微弓下身,双手按着膝盖,一双眼睛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睫毛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扑朔着。 我回一趟教室。 教室不是不能回吗?有老师在巡查。有同学提醒他。 没事,我们班单独一层,老师肯定不会特地管我们。 也是,不过沈迟你可得注意一点。别被老师逮到了。 沈迟直起身,微微点头:行,知道了,谢谢。 说完,他错开身子挤出了拥挤的围观人群,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第21章 当余燃赶到操场时,比赛早已结束。 秦可坐在休息区,看见了在人群中穿梭的余燃,忙举起手招呼道:燃哥!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15) 沈迟呢,怎么没看见他人,比赛不是快开始了吗?余燃冲过来,顶着满脑袋的汗,神色焦躁。 见秦可沉默了两秒,余燃心底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的,学校说,怕学生中暑,于是趁太阳缩进去,把比赛提前了。秦可又记起沈迟和他说过余燃手机没电,赶忙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安慰对方  现在是两点二十分,燃哥,你没有迟到,不要自责。 余燃僵在原地,刚才因为快速奔跑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沉寂了下来。他仿佛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浑身冰凉。 那沈迟呢。余燃回过神来,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急忙问,他一个人跑的? 对,迟哥他没让别人陪着一块跑,但他拿了第一诶! 他人呢? 秦可忙说:去教室了,你可以回班找他! 余燃飞速扭头就跑,秦可看着他急冲冲的背影,赶紧拔起声音喊:沈迟没有生气!燃哥你别太内疚。 他当然知道沈迟不会生气,他只是...... 他只是有点心疼而已。 * 余燃一路狂奔,抄了最近的小路赶到崇理楼,没有学生的教学楼安安静静,余燃听见自己心脏嘭嘭狂跳,脚步声盘旋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内。 终于赶到了教室门口,他猛地推开门,大喊一声:沈迟! 这一瞬间,周围倏然寂静。窗外的骄阳给教室镀上了薄薄的橙金,温暖的光线里浮动着微小的尘埃,书桌上未合上的纸页被老旧空调的冷风拂得微颤。 沈迟站在教室角落,怔怔地看着满脸焦急的余燃,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 你来了?沈迟无奈扶额,我还特地跟秦可说了让你别来找我,我马上就回去的。 我......咳咳咳。余燃嗓音沙哑,猛然吸入一口冷气,结果被呛得眼眶微红。 怎么了?是不是跑得太快了?沈迟大步走过来,有点担心。 余燃摆摆手,反手关上门,看见他的手里拿的东西的时候又愣了一下:这是..... 沈迟低头,然后说:你的手机不是没电了吗?我充电宝没带,想着跑完刚好上来拿一趟,你回来恰好能用。 余燃有那么一瞬间的眼热,他想开口,但喉咙像被汹涌而至的情绪堵得严严实实,以至于什么话也说不出。 你其实不用着急。沈迟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等你的。 时间与空间仿佛发生了交错,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倒退到十年前,金灿的夕阳倾泻在茂盛的樟树下,有风刮过叶间哗哗作响,他看着六岁的沈迟露出一抹小心翼翼的笑,然后低声说着:我会一直等你来找我。 后来发生了太多事,余燃曾经也想质问对方为什么言而无信,但此刻画面重叠,他又感觉那些都不重要了。 横亘在他们间的四年把他们雕刻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余燃曾经认为这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选择了放弃。 可当他不死心般地再次回首,却发现沈迟已经自己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了。 他没有放弃,无论是摆在床头柜上的合照,还是两天前他无意间看见的沈迟书柜里夹着的北城大学的招生简章。 亦或是每当他望着自己时,眼睛里掩藏不住的庆幸与欣喜。 周围仍然寂静,但余燃却听见了自己内心深处止不住的轰鸣。 沈迟。余燃哑着声问他:如果,我没有回来,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回到齐安......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沈迟打断了他。 我会去找你。 就算等不到你,就算你把我忘掉了。 余燃,回去的路太辛苦了,你只要往前就行了。我会努力跟上,不要因为我回头。 余燃抬眼,发现沈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红了眼眶。 他这才想起来,他好像也往回奔跑过,只是摔了个遍体鳞伤。 * 四年前,北城。 陈雪,无论如何,你总得问一下孩子的意愿吧?你把他骗到北城,有没有考虑过过余燃的心理状况。 我问过他,他不愿意来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把他放在齐安就是对他好吗? 可是你看看现在燃燃成什么样了?你看他还愿意理你吗? 你说得对,你没错,你在孩子面前做慈父,这恶人不就得我来当吗?余景承我问你,要是余燃不来,你要怎么办?! ...... 房间外的父母又一次因为他开始吵了起来。 余燃坐在洁净精致的房间里,周围不再是灰扑扑的墙,书柜也从掉漆的木柜变成了更加精美的玻璃书柜。 他的房间采光很好,晴天的时候阳光能把整个空间都洒满,明亮又温暖,比以前阴湿潮霉的房间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余燃怔愣着,脑袋空空的,他感觉自己落不到实处,身体就像裹了一层看不见的茧,那些温暖、舒适以及触手可及的美好他都感受不到。 明明床是柔软的,空气干燥清新,窗外也是他从未见过的繁华景象。 但是五感断了触,神经接收不到信息,大脑也无法回馈反应。 余燃站起来,拉开纱帘,眼下车水马龙,但他却抬起眸,似乎想看见些什么熟悉的东西。 但是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天空。 突然,房间外的争吵声停了下来,有人在敲他的门,余燃想说进来,但唇张了很久也没能发出声音。 好疲倦,感觉像是被人抽去了精力。 实话实说,他只想睡觉,或许在梦里他还能更开心一点。 门被推开了,余燃回过头,看见的是满眼通红的陈雪。 她为什么要哭,余燃搞不明白。明明应该哭的是自己,为什么她看上去比他还要委屈。 燃燃,有什么想吃的吗?妈妈带你出去吃?外面什么都有,想去游乐园玩吗?还是去博物馆看看,动物园也可以,来之前你不是一直在念叨要去看老虎吗? 不用,我想休息。 一句话,让陈雪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她抹了一把从眼尾淌出的泪水,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部手机。 她递给余燃,蹲下来低声安抚:这是妈妈给你买的手机,里面有电话卡,你可以给沈迟打电话,和他聊天。你记得他们家的电话号码对吗? 余燃的眼睛这才亮了一点,他接过,然后点点头,说:谢谢妈妈。 陈雪听了这一句话,却是再也绷不住,眼泪流得更凶了,她连忙背过身,喉咙沙哑地回答:不需要道谢,是妈妈该说谢谢。 说完她连忙走出了房间,怕继续呆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 余燃低下头,看着手里崭新的智能手机,摁开开关,不熟练地摆弄了好一会儿,才打通了电话。 喂?请问是谁?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余燃忽然喘了好大一口气,似乎此时此刻才学会呼吸,第一次能够感受到那些新鲜的空气,以及裹在身上的温暖的阳光。 喂? 余燃没能够发出声音,他很想哭,但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喂?是燃燃吗?余燃,是你吗? 沈迟。余燃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委屈和悲愤。 燃燃,是我,声音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受了什么委屈?不要哭,你不要伤心。和我说,我在的。 沈迟一连串的问题余燃回答不上来,他只是感觉到眼眶湿润了,堵在心口的眼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好像哭了很久,久到眼睛都快睁不开,久到沈迟安慰的话也逐渐变得沙哑。 我回不去了沈迟,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会见到的,我会去找你的。燃燃,你回不来了我就去见你。你在那里乖乖等着我。 我要等你多久啊。 初中毕业,初中毕业我就去看你,等我考上北城的大学,我们就又能天天在一起了。 余燃低着脑袋,声音里充满了难过与委屈。 可是我现在就好想看见你。 沈迟沉默了。 他又何尝不是,余燃不在身边的每一刻都是那么地难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仿佛世界都在坍塌。 明明周围都是余燃陪伴过的痕迹,但他再也握不住对方的手,也再也听不见他呼喊自己的声音。 余燃的手那么温暖,热热的,软软的,他曾经一直握着,但是现在手心里只留下了无边的冰冷。 似乎只有他在这个充满了回忆的世界里孤独着,有时候目光不经意落在哪一处,他都会精准地回想起和余燃的回忆。 这是痛苦的清醒。 我也想见到你,我也想你。 沈迟缓缓地闭上眼,听着余燃压抑的抽噎,骨缝里都泛着疼。 但他没有办法,只能这么疼着,他不能绝望,更不能放弃。 如果连他都撑不住,那自己和余燃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第22章 通过电话后,余燃的心情看上去明朗了一些,但依旧习惯沉默。 陈雪以为余燃是不熟悉北城,就带着他在周围逛了一圈,随后等到开学,就赶紧把他送到了学校。 等余燃在学校认识了新朋友,齐安的那些事也就淡了。陈雪这样想。 但刚开学半个多月,陈雪突然接到了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她说余燃在学校斗殴,把两个学生打进了医院。陈雪听到的那一刻完全不可置信,她停下手里的事,匆忙赶到学校。 她走到办公室门口,却看见满脸阴郁的余燃被几个家长围着训斥,或许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余燃懒懒地抬起眼,却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又垂了下去。 那一刻,陈雪的内心是震撼的。 她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能把一个乖巧阳光的孩子变成这样,且罪魁祸首还是她自己。 她在办公室给那几位家长道了歉,尽管她听见事件的起因是那几个孩子把余燃的书包扔进了学校的人工湖。 那几位家长见她态度诚恳,又想到是自己的孩子先招惹是非,就没再追究。 回家的路上陈雪不停给余燃解释,说自己也是迫不得已,这个学校是余燃爸爸找人托关系才把余燃送进去的,也是为数不多能接受余燃入学的学校。 如果余燃被退学,再找学校就很麻烦了。 抱着自己湿淋淋的书包,余燃没有说话,陈雪心疼他,想替他拿着,余燃不肯。 他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走进卧室,锁门,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那封湿漉漉的,墨迹混成了一片的信封。 这是毕业的时候沈迟给他写的,很长,足足有五页,但是现在每个字都看不清了。 余燃就这么僵坐着,盯着手里模糊的信,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整个房间变得昏暗,才把信妥善地收了起来。 * 余燃因为斗殴被罚在家思过七天,那几个霸凌他的学生也被惩罚记过,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余燃看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给沈迟打了电话。 喂?燃燃?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了? 沈迟的声音很小,似乎是趁着上课偷偷溜出来接的。 余燃怔了一下,才发现现在是对方上课的时间。 你在上课? 嗯,数学课。 余燃惊呼出声:那你怎么接的电话? 沈迟自然不会告诉余燃他天天把手机藏在桌面上,还把手机调成了震动。 不重要,接到了就行。对了,你没有上课吗? 没有。余燃嗫嚅着回答,我被罚在家思过。 发生什么了?沈迟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担忧。 我打架了。 打架?沈迟愈发震惊,你怎么会和别人打架,被欺负了? 他们把你送给我的信弄坏了。余燃说着说着更加生气了,我当时就应该一脚把他们踢进湖里面让他们给我捞上来。 别生气了,我再给你写一封。沈迟安慰他,接着又问,他们平常欺负你吗? 没有,谁敢惹我啊。余燃矢口否认,但又忽然小声问,不过要是他们欺负我了你要怎么样? 跑去北城,再揍他们一顿。沈迟笃定地回答。 余燃不禁笑了,但也只把沈迟这句话当做随口一说的安慰。 但他不知道,沈迟其实说的是真心话。 好了好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余燃的语调忽然变得轻松起来,我马上就能回到齐安去看你了。 真的吗?沈迟惊喜万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紧张地又问了一遍:这......真的吗? 对,反正一个星期关在家里,刚好有空回去看你。 沈迟笑了,自余燃走后第一次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那真的是太好了。等你回来我就跟学校请假,抽几天时间来陪你。 行啊。余燃调侃他,你赶紧去上课吧,再聊下去我怕你们数学老师亲自来抓你。 好的,那我挂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立马给我打电话。 行。余燃干脆地回答,然后听见了响起的滴滴声。 放下手机的那一刻,余燃脸上的喜悦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他沉着脸,脸上的神情宛如窗外的天气,酝酿着一场疯狂的暴雨。 他背起鼓囊囊的书包,手里拎着一个行李箱,这些都是他背着父母提前收拾好的。 今天陈雪和余景承不在家,他才能自己一个人溜出去。 余燃提前托学校旁边的网吧老板买了车票,其实如果那天那些人不来招惹他,他也要去把那几个傻逼揍一顿。不过刚好撞他枪口上了,余燃也乐得趁这机会出了口恶气。 他毫无留恋地走出家门,撑起雨伞离开了这个漆黑一片困了他两个多月的囚笼。 * 雨越下越大,大到有些不正常,余燃下了出租车,一边撑伞一边拖着行李箱。 有些吃力,但是想到一天后就能回到齐安,这些麻烦就变成了甜蜜的煎熬。 雨声很大,混合着堵车的喇叭鸣音和刺耳的刹车声砸进耳朵里,像砸碎了一面玻璃,四分五裂的碎片把耳道刮得皮开肉绽。 余燃往前走,抬头看见人行道的绿灯亮了,嘴角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 过了这条马路,就到车站了。 他抬步往前走去,北城的道路很宽,余燃走得很小心。 脚下的积水有些深,没过了鞋底,踩上去噗嗤噗嗤的。 雨好像下得更大了。 就在余燃即将走到道路尽头时,一声轰隆的引擎声猛然如雷鸣般在耳边炸开。 余燃惊惧地扭过头,只见一道红色的影子朝他猛冲而来,对方看见他,连忙握住刹车,但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力被雨水中和,速度没有丝毫降低的趋势。 这情形根本来不及闪躲,余燃只能下意识拿行李箱挡在身前。他发誓,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迅速的反应。 行李箱缓冲了撞过来的摩托车。但余燃还是被撞飞了。他感觉身体腾空了好久,然后才重重摔落地面,背上的书包给他进行了二次缓冲,幸好包里都是衣物,并不坚硬。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16) 但是他的后脑勺似乎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划过,一股钻心的疼痛刹那间蔓延开来,占据了全部意识。 余燃感觉浑身支离破碎,他不知道骨头有没有碎掉,好像碎了,也可能是折了。但他来不及思考,眼前一片模糊。 完蛋了。他忽然想。 沈迟等不到他,会不会生气啊...... 好不甘心啊,明明就可以见到的。 他明明马上就能见到他的。 想到这里,余燃就猛地失去了意识。 鲜红的血液缓缓晕开,随着水流绽开在攥着车票的手边。 * 齐安今天阳光明媚,下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但沈迟仍然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点,最好直接越过等待,暂停在余燃回来的那一天。 但急切的心情很快被一通电话击得粉碎。 是余燃的手机打来的,但是通话人不是余燃,好像是医生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沈迟恐惧到分辨不出。他只听见对方说余燃出了车祸,流了很多血,正在抢救。 沈迟刹那间感觉天地颠倒,全身的血液刹那凝固,他死死扶住旁边的栏杆,抖着声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的情况不好说,你赶紧赶到xx医院来,你不是他哥哥吗?他的手机通讯录没有其他备注,只有你一个,你要是知道他父母的电话赶紧联系他们。 沈迟脸色惨白,他感觉浑身脱力但依然颤抖着开口:好的,我马上......求求你们,一定要救好他。 他飞速挂了电话,然后立即打给余燃父母。 陈雪听完后差点昏厥过去,他们火速赶到医院,却连余燃的面都见不到,只能在急救室外面等候。 三个多小时后,余燃才被推了出来。 幸运的是,除了脑袋后面的伤势比较复杂,其他地方的伤不算严重。医生说后续照顾得好,就不会留下后遗症,只是伤痕可能要留疤了。 陈雪和余景承这才放下心。 * 苏芸听说这事,立马订了和沈迟去北城的机票。 最近的车票也要等到后天,但沈迟没来得及出发,就接到了陈雪打来的一通电话。 是小迟吗?我想和你谈一下。 沈迟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难受最痛苦的对话。 上一次,陈雪和他讲余燃去北城的事,他还麻痹自己,这都是为了余燃的未来考虑,就算无法见面,也还能和对方联系。 但是这次,陈雪却对他说: 小迟,阿姨希望你和燃燃不要再联系了。你们联系得越频繁,燃燃回去的欲望就更加强烈。 我们也是无可奈何,这一次他离家出走幸好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下次呢,我们又能怎么才能留住他呢。陈雪的声音变得哽咽。 阿姨也只能求你了,燃燃他太执拗,一时间跨不过这道坎,但其实你们这个年龄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呢?再过半年,就会发现这些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燃燃放不下,小迟你就狠一狠心帮帮他行吗? 之后陈雪又和他讲述了事情经过,沈迟这才知道,原来余燃是瞒着他们偷偷溜出来的。 他太想回去,太想见到自己,在去车站的路上被一辆超载的摩托车撞进了重症监护室。 她也和沈迟说了余燃真实的境况,每字每句就像是一把把尖刃把他的心脏插得千疮百孔。等他听完,随之席卷而来的是滔天汹涌的内疚。 他后悔了,他不应该放余燃去北城的。 或者再往前追溯,他不应该去招惹余燃,他就活该一个人孤独着,而不是贪恋那点温暖,把余燃拉进他的世界,最后害得他遍体鳞伤。 都怪他。 都是他的错。 都是他拉着余燃不放。 他才是余燃一切不幸的根源。 沈迟听见心底传来一句句痛斥。 手机又响了一声,他收到了陈雪拍下的,余燃恍无声息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往日笑容盎然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浑身遍布伤痕,脆弱得似乎只要触碰一下就会失去呼吸。 这幅画面是他多年后仍在深夜惊醒的噩梦,也是他往后每次拥住余燃时心底涌起的一阵后怕。 沈迟浑身冰冷,胸口一阵窒闷,他忍不住蹲下身大口呼吸,紧接着心脏传来一阵阵剧烈的抽搐。时至今日,他才明白什么叫刻骨的痛,就像有人用匕首,残忍地剖开你的胸膛,把你护在心里的东西撕裂出来,然后当着你的面砸得粉身碎骨。 但沈迟不一样,他还要自己亲自动手。 他抖着手,给余燃的手机发送了最后一条短信。 余燃,别回来了,我不会等你了。 霎那间,身体恍如千斤重,但灵魂却空荡得满目荒芜。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余燃没回齐安, 多年后,努力考上北城大学的沈迟找到余燃:嗨,老婆! 余燃:gun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bushi) 第23章 之后,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轨。 余燃看见那条短信后,竟什么也没说,只是让陈雪给他换了一张电话卡。 养好了伤,上学后余燃转去了别的班。 或许是叛逆期,又或是别的因素作祟,余燃再不似以前那副听话的模样。 如同陈雪预期的那样,余燃在学校交了新朋友,但两人经常逃课上网,有时甚至会翘一整天的课。陈雪想训他,可又会被他三言两句刺回来。 余燃颓靡地成长着,再没有以前那样盎然的生机。 他像是一朵坏了芯的花,根茎腐烂,表面却开得盛放,直到有一次陈雪再也憋不住,哭着向他道歉,他才淡淡地回了一句:对不起。 从那以后,余燃似乎真的把过去都放下了 ,他逐渐有了些少年气,萦绕在身上的阴郁也慢慢散去。 还是喜欢沉默,但是比以前好了太多。 那一场鲜血淋漓的意外被时光抚平伤口,在骨髓里结成沉疴,偶尔想起来会伤筋动骨,但疼多了倒也习惯了。 直到上了高中,完全脱离了痛苦的记忆,周围围满了新的人。 他们对着他会笑着赞扬,也会拍着他的肩膀和他互相追逐成长,余燃便彻底把剩下的回忆都封存起来,毕竟人总是要朝前看的。前方的道路鲜花盛放,他何必回首望深渊。 更何况,那些记忆早已像积了灰的相框,一幕幕早已模糊不清,余燃抹不掉那层灰烬,也不想去抹。 或许等到哪一天,当他再次想起,回首望去,相框里只剩下了一张张空白。 陈雪至少有几句话说得很对,当时觉得天塌地陷的绝望,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遗忘没什么,执念也没什么,曾经陪伴的人也没什么。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沈迟选择了放下,原来他也可以。 沈迟 某一日,当余燃抬起头,怔愣地望向窗外的碧空时,这才发现,原来 他早已经忘记沈迟的模样了啊。 * 余燃,回去的路太辛苦了,你只要往前就行了。我会努力跟上,不要因为我回头。 空调还在不停地往外灌着冷风 ,风把桌上的书页吹得哗哗响,余燃被声音拉回了现实,他忽地噗嗤笑了一声,眼尾却染上了红意。 什么啊,原来是这个意思。 余燃眼中含泪,忽然抬手捂住了眼睛,他不想哭,眼泪流的够多了,他不想再流了。 沈迟,我明明都快把你给忘掉了。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是我撑不住了,你知道吗?整个世界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发疯, 甚至到最后,我只能茫然地问自己,沈迟真的很重要吗?但为什么我好像很多事都不记得了,脑海中连你的模样都变得模糊了。 那时他第一年还能想起,还会心痛,但第二年就开始记不清了。 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和沈迟相遇的,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只是迷茫地坚守着。等到第三年,余燃想起沈迟,脑海中就只剩下曾经在一起生活过很久,对他很重要的这个标签了。 标签很容易被揭下,上了高中,偶尔想起沈迟,余燃只会在心底冷淡地哦一声,然后就没有了。 就像他脑后的那道伤疤,别人不指着问他,他摸不到,也就记不起来。就算记起来,也会用一句年少无畏一笔带过。 遗忘太简单,简单到不需要丝毫的刻意。 沈迟默默地听着,他缓慢地靠近余燃,然后抬起双臂,紧紧环住了他。 你没有忘记。燃燃。沈迟用回了以前的称谓,在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不是就想起来了吗? 你已经很努力了,也很坚强,但我宁愿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一个人坚持太痛苦了,我不想让你难受。 沈迟感受着怀里滚烫的身体,忍不住把脑袋埋进了余燃的颈窝。 他们太难了,沈迟想。 他们一个活在过往,一个满目迷茫。 一方是绵延不绝的刺痛,一方是循环往复的挣扎无望。 不过真好,他最后还是牵住了余燃的手。 余燃被沈迟抱着,闷声闷气地问:你以后还会把我一个人留下吗? 不会。沈迟郑重地承诺。 那我原谅你了。余燃忽然抬起手臂,环住沈迟的腰,也给了他一个拥抱。 看在你态度这么好的份上。 沈迟笑了一下,忽然觉得余燃的变化并不全是消极的,以前直率明朗的性格可爱,现在带着点小别扭的性格也很可爱。 沈迟感叹:真好。 他很久没有这么抱过余燃了,忘记了以往的拥抱是否也是现在这般暖融融的,但如果可以,沈迟想这么抱一辈子。 可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他如愿。 余燃!沈迟! 秦可猛地推开门,你们俩呆这么久,可别打 起来 来 秦可惊悚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目光呆滞,三观仿佛都在这一刻坍塌了。 他他他他他他,他们在干嘛? 道道道道歉是这么道的吗? 怎么了,真的打起来了吗?落后他两步的卓夏阳追了上来,刚要探出脑袋往里面看,秦可忽然嘭地一声摔上了门。 没有!他们在深入交流感情,我们不要打扰他们。 没打,在抱,应该快亲上了。 余燃猛地松开了沈迟,他想退后一步,却被沈迟揽住他的胳膊给拦住了。 松手!余燃低声吼道,被人看见了! 沈迟微扬的眼尾此刻耷拉着,他很小声地回答,语气里掺了点委屈:不想放。 难道我们不可以拥抱吗? 沈迟当然不会告诉余燃他已经对秦可醋很久了,他只会垂下眼,难受地说:你总是喜欢理秦可,不爱理我。 对不起我反思。余燃满脸绝望地继续拍他的胳膊,回家你爱怎么抱怎么抱,但我不想别人误会我们是基佬。 沈迟哦了一声,然后放开了余燃。 * 秦可灰溜溜地带着一脸懵逼的卓夏阳跑了,他回到大本营,别人问他情况怎么样,秦可只会淡淡道: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真的不能再好了,再好下去就要出问题了。 当沈迟和余燃回去时,秦可唰地一下溜到了远处,害怕自己被杀人灭口。 余燃没理他,纯粹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至于沈迟,能理他才怪了。 余燃记起了要给手机充电,借了沈迟的充电宝,靠在他身旁,刷起了手机。 他习惯右手刷手机,所以那不忙的左手就被沈迟捏在了手心里。 软软的,热热的,是记忆里的那样。沈迟想。 忽然,余燃的手机挤了一通电话进来。 他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苏昂打过来的。 老燃啊 余燃强硬地打断他:换一个。 儿子啊 嘀嘀嘀 苏昂震惊地看了眼手机,然后又飞速拨了过去。 余燃!你胆子肥了,敢直接挂我电话了? 余燃的左手被沈迟捏得很舒服,他懒洋洋地靠着沈迟,语气悠长:我今天心情好,不一定有空接你电话,有什么事赶快上奏吧。 沈迟听完,迅速地抬眼然后又垂下去盯着余燃红红的手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运动会吗?我就想听一听我儿子的战绩。 余燃矜持地回答:嗯一般般吧,也就是第一名而已啦。 艹牛逼啊!到时候我去看你给你好好庆祝一下。 余燃笑道:行啊。 电话里的苏昂不知为何沉默了两秒,然后低声笑了一下:怎么今天这么开心?看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苏昂被余燃列为他为数不多的狐朋狗友里唯一的C位是有理由的。 他们初中就是同学,而苏昂也相当了解他。 那时转了班的余燃到处怼天怼地,更怼他旁边这个动不动就扒拉他两下的傻逼同桌。 苏昂因为流里流气的外表和性格被人嫌弃,遇见余燃这个身怀各类奇迹传闻的酷小哥后竟然开始进行盲目崇拜,希望自己沾点对方的酷帅狂霸拽,不再被别人鄙视欺负。 前前后后燃哥长燃哥短的,结果不到半年,他猛然发现余燃不是酷小哥,是个经历凄惨的小可怜。 当时苏昂想了很久,经过深刻思索然后拍板决定。 虽然你不是我的理想型,但是我们曾经的感情还是炽烈火热的,这样,你当我儿子,我们就还是好朋友。 说完后,就被余燃用课本给了一大逼兜子。 尽管余燃没有同意,但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苏昂甚至还撺掇着余燃和他在学校外面把曾经的那些恶劣分子又揍了一顿。 这一顿也彻底揍出了他和余燃之间深厚的友谊。 苏昂还记得那天和小瘪三打完后,他俩身上都挂了点彩,余燃坐在网吧前台阶上,手里捏着一瓶刚买的可乐,嘴角带青地抬头望着自己,然后倏然对他眯着眼笑了。 那是苏昂第一次看见余燃笑得那么开心,就像一束灼热的阳光刺透了浓郁的阴霾,温暖得让苏昂想起了盛夏的向日葵。 然后他听见余燃对他说了一句:谢谢,我很开心。 苏昂的脸上还贴着个创口贴,闻言,他忽然觉得伤口有点痒,不自在地在上面挠了挠。 不用谢,其实......我也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单方面)陷入热恋的沈迟将会开启粘人模式。 沈迟:其实之前怕老婆揍我所以我收敛 现在...... 沈迟:老婆贴贴么么哒,撒拉嘿哟。 表面纯直男余燃:谢谢,婉拒,我(目前)还不想和你一起做基佬。 第24章 余燃认为这事可以暂且放着,等苏昂来了齐安后再和他聊。 你什么时候来我再什么时候告诉你,你车票订了吗? 苏昂哼哼一声:十月一号下午。 运动会结束就要放十一假了,余燃算了算,十一是星期六,也就是后天。齐安一中不做人,只给他们放三天,其中两天还是周六周日双休。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17) 全国统一操作了属实是。 行。余燃回答,又突然听见许雅唐喊他名字,我这边有事,要挂了,有什么事微信聊。 OK,我也要上课了,儿子拜拜。 苏昂是在下课上厕所的空隙给他打的电话,余燃忽然觉得苏昂真是爱他爱得深沉。 他撂下电话,朝隔了他七八米远的许雅唐挥了挥手:我在这。 你俩刚才跑哪去了?许雅唐卷着一本比赛流程,黑着脸教育他和沈迟,之前和你们说了三点钟颁奖,结果你们两个跑哪去了。 余燃傻了,他看向沈迟,结果发现沈迟也呆住了。 沈迟抿着唇,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们忘了。 余燃低头愧疚地捂住脸:对不住了班长,脑子不记事。 说完,他忽然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磕在了他脑门上,余燃愣愣抬眼,发现是两块金灿灿的奖牌。 许雅唐的左手悠悠晃着两块金牌,苦口婆心地劝道:之后不要到处乱跑了,再跑,奖牌都要给你们跑没了。 余燃感激地接过,而后忽然想起学校说,缺席颁奖的运动员奖牌要被没收,又带着疑惑地问了一句。 许雅唐嗤地笑了一声:我诓那个颁奖老师,说你俩中暑了,就把奖牌要了过来。 而且你猜学校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指的是不给缺席学生奖牌的这件事。 为什么?余燃的好奇心熊熊燃烧。 许雅唐充满鄙视地回答:因为学校准备的奖牌不够,只能变了法地在学生身上克扣,还有,他们还说给没领到奖牌的运动员所在的班级加零点五分,卧槽,真抠。 说完她又低骂了一句:垃圾一中。 看来是对齐安一中积怨已久了。 余燃万分感慨,也顺着她的话也骂了一句:垃圾一中。 随后两人的目光落到了在一旁看戏的沈迟身上,他疑惑地眨眨眼,试探地开口:垃......垃圾一中? 两人欣慰地点点头。 * 比赛完了跟考完试了一样轻松,余燃和沈迟帮徐雅唐写加油稿,这才发现许雅唐是有多忙。 不仅要写加油稿,提前通知各个运动员去比赛,还要帮忙端茶送水、加油助威,时不时还得清理地上的垃圾。 看着都要忙昏头了。 余燃感慨着,余光发现失踪已久的卓夏阳竟然还窝在这挠着脑袋写加油稿。 兄弟,你这写了快一天了吧? 卓夏阳愣愣抬头:啊? 人家这是主动帮忙,积极配合班级工作。许雅唐停住了动作,走到卓夏阳身后看着他一笔一划地写着,心里欣慰不少。 余燃,把你那飘逸的草书改一改,看看沈迟写的字。不写端正会被广播台退回来。 哦。余燃纳闷地回复,然后满脸疑惑地看着继续认真谨慎低头写字的卓夏阳。 沈迟他知道,一手字跟他人一样端正,但他没记错,卓夏阳平常写的也是一□□爬字吧? 他挤过去瞄了眼,发现这人居然是一笔一划写的,跟那小学生学写字一样。 卓夏阳写得紧张极了,生怕字没写好,也怕写错了要重新写。 那一只古铜色的大手如履薄冰地握着细细的笔,笔身被握得温热,手心手背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余燃内心忽然生出一丝微妙的,似有若无的异样感。 他怀疑地看着卓夏阳:你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没有!他连忙反驳,但脖子和脸瞬间就跟泼了层颜料似的倏地红透了。 怎么了?许雅唐隔着好几米回头问。 没事!卓夏阳赶忙回答,他拿起桌上写好的加油稿,双手递给许雅唐:这张写完了。 许雅唐接过看了眼,点点头,然后她抬眼瞄向卓夏阳,盯得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继续加油。许雅唐欣慰地鼓励他,今天真的是多亏了你了,改天我请你喝奶茶。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卓夏阳顿时干劲十足,继续抬笔写了。 不对劲,万分的不对劲。 余燃蹭到沈迟旁边,低头和他咬耳朵:我觉得卓夏阳对许雅唐有什么非分之想。 沈迟扭头,近距离看着余燃八卦兮兮的表情,觉得十分可爱,忽然脑袋往前凑去,差点和余燃鼻尖相贴。 余燃猛一个撤退,惊悚地看着沈迟:你干啥。 我就是想说,这种事,你得问秦可。 那你凑这么近干嘛? 沈迟十分坦然:八卦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凑近点讲吗? 余燃被他说服了,认为自己可能有点过于敏感,觉得沈迟说的很有道理:你讲得对。 卓夏阳幽幽望向他们:你们在八卦什么? 余燃立马把沈迟出卖了:沈迟让我问秦可你是不是春心萌动了。 沈迟:? 好像有点不对劲。 卓夏阳没有正面回应,但他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了。余燃琢磨着他的表情,随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哎,夏阳,我跟你讲。余燃揽过卓夏阳的肩,哥在谈恋爱这方面可有经验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有经验?沈迟的动作立即顿住,猛地抬头看向余燃,手中的笔不自觉被捏紧。 对啊,虽然我本身没什么实战经验,但我有个兄弟成天想着谈恋爱,我负责给他出谋划策,追人应该怎么追我可是了如指掌。余燃的表情满满都是骄傲。 沈迟松了一口气:你下次提前把话说全行吗? 怎么?你嫉妒我找女朋友啊。余燃睨了他一眼,然后哼了一声,那我以后肯定要找个娇花般的女孩子做女朋友,到时候天天搁你面前炫耀。 沈迟想到那种场景,不知为何心底忽然就泛起了丝丝的难过。 可能是怕余燃被别人抢走了吧。沈迟想。 毕竟好不容易才和好,心里难免有些独占欲 ,这很正常。 这边沈迟在暗自低落,那边余燃已经和卓夏阳有说有笑地传授起了追人经验:听我的,你先在班长面前刷存在感,就比如你这不行,你只写加油稿怎么行呢? 你写几张,写够了就不要继续写了,去偷偷跟着班长,看她还有什么事要做,你就帮她。她做什么你就帮什么,不停刷存在感,让她感觉做什么事都有你在帮忙。刚好她这段时间也忙,保准这两天下来,你在她心目中的好感度一定是噌噌上涨。 卓夏阳听完,内心恍然大悟,他感激地抓着余燃的手,忽然问了一句:燃哥,我感觉你今天特别高兴,样子也比平常亲切多了。 余燃顿了一下,然后笑着拍了拍卓夏阳的胳膊:行了,别贫了,快去吧,加油稿就由我们来帮你写。 卓夏阳唰地起身,一溜烟地跑了。 爱情真可怕。余燃啧啧感慨。 * 晚自习下了后,余燃坐在沈迟的自行车后座上哈欠连天。 困了就眯一会儿。沈迟说。 行吧。余燃合上眼,抬起胳膊抱着沈迟的腰,怕自己因为太困了睡得栽下去。 小臂下的腰劲瘦有力,余燃把脑袋抵在他的背后,忽然感觉很安心。 沈迟被余燃整个抱住,骑车的动作也开始有些僵硬,他尽可能把动作幅度降低,让余燃睡得舒服些。 骑了有一会儿,余燃像是睡着了,环着他腰的手,缓缓往下挪动。 沈迟有点不详的预感,直到啪地一下,余燃的手臂掉了下去,挂在沈迟的腰胯处,那手悬住的地方有点微妙,再往下一些就要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了。 余燃,余燃。 余燃迷糊地回应,手收了回去,直起了上半身。 怎么了? 没怎么,你继续睡吧。 余燃嗔怪的声音因为困意听上去软软的:沈迟,你有毛病? 虽然说的话不是那么软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断更一天QAQ 第25章 啪的一声,房间被暖色的灯光照亮。 余燃把肩上的书包扔在椅子上,然后找到遥控器把空调打开。 他抬手抹了一把黏乎乎的后颈,嫌弃地皱眉,随后赶紧取出浴巾和睡衣溜进了卧室。 今天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余燃感觉自己的皮肤就像被烈日烤得皲裂的大地,急需凉水的冲刷和浸润。 凉润的水流从皮肤上淌过,余燃舒服得叹气,他把自己倒腾干净,正对着镜子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大门响起了门铃声。 这个点除了沈迟还能有谁。 余燃去开门,路过厨房时顺带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牛奶。 他打开门,迎面对上的是抱着换洗衣服的沈迟。 他似乎有点忐忑,望着自己的眼睛里淌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期待。 家里热水器坏了,能在你这洗个澡吗? 余燃当然不会拒绝,侧身让他进来,然后把一瓶冰牛奶塞到他怀里。 这还是余燃回来后,沈迟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进他家,里面的构造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是整体看上去焕然一新,完全不似以前那副贫旧的模样。 你去洗吧,毛巾浴巾在洗漱台上的柜子里,随便用。余燃把沈迟领到浴室。 好的。沈迟乖乖应答,像一只温驯的金毛犬。 但金毛犬是很黏人的,余燃坐在书桌前,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过了两分钟,他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只见沈迟走过来,头发湿湿地黏在颊边,余燃看了沉思了两秒,朝沈迟招手,让他坐在椅子上,而后自己拿起一旁的吹风机,帮沈迟吹起了头发。 其实男生对吹发的需求没那么高,但余燃就是不喜欢湿着头发的感觉。 上次沈迟给他吹了头发,这次换自己帮他。 吹风机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余燃瞥眼看见一滴水顺着沈迟的脖颈淌往锁骨,于是顺手伸出食指勾住了那滴水珠。 沈迟瞬间僵了两秒,一股酥麻沿着余燃触碰到的地方蔓延至每一束神经末梢,他暗自咬牙,强压下那种不正常的悸动。 好了。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下来。 回去吧。余燃以为沈迟只是来蹭一下浴室,没想到对方仰头巴巴地看着自己,若不是了解沈迟,余燃差点以为他接下来要对着自己嘤一声。 我想留宿一晚。沈迟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欲望。 这一波直球把余燃打蒙了,他疑惑地挑起眉。 不是,兄弟,你家离我家直线距离最多十几米,你出门往前上个楼梯,二十秒不到就进你卧室了,何必要和我挤我这小破床呢。 我床还没有你的大。 但他看着沈迟的眼睛忽然又说不出来了。 行吧行吧。余燃忍不住又薅了一把沈迟的头发,但我提前说好,我家床没你家大,晚上我把你踹下去你别怪我。 说完余燃又顿了一下,补充道:要是你把我踹下去,那就立马给我走人。 沈迟点头,起身就坐上了余燃的床。 但余燃并没有同他想象中的那样关灯上床,而是坐回了书桌前,继续拿起笔,算起了没做完的习题。 沈迟:??? 余燃拿起笔,笔头在纸面上轻点了几下,很快就连上了先前的思路,开始唰唰地写了起来。 他边写还边告诉沈迟:你肚子饿了就去厨房冰箱里拿吃的,里面有零食,想吃热乎的就自己下面吃,或者煮速冻饺子。 看上去深谙待客之道。 沈迟:...... 沈迟:行。 另外,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余燃关掉卧室大灯,然后点开桌面上的台灯。 沈迟猛吸一口气,默默地躺进了被窝里。 等到余燃合上笔盖,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按他平时的时间安排还得延迟半小时,但今天有沈迟在,他怕打扰到他,所以提前了时间。 他关上台灯,轻轻地掀开被子爬上床。 刚要躺下,腰忽然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整个身体往后倒去。 他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迟抱着他,低声问:每天都这么晚睡? 嗯。余燃愣愣回答,你抱着我干嘛? 你白天说的。 我说了什么? 你说回去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 余燃感受着背后紧贴的胸腔里跳得激烈的心脏想,沈迟好像很紧张。 余燃还要说什么,但是沈迟却摸到了他的脑袋,揉了揉,说:睡吧,如果你觉得抱着睡不舒服我也可以放手。 余燃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抱在怀里,困意袭来得更加汹涌。他嘟囔着回答:不用,就抱着吧。 晚安。沈迟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他微微低下脑袋,鼻尖蹭上了余燃柔软的发丝,一股温暖的香味涌进鼻腔,像是初夏的阳光的味道。 余燃拍了拍沈迟的胳膊:晚安。 时间悄无声息地在睡梦中溜走,沈迟睡得很香。 他经常做梦,通常都是噩梦。 他会梦见滂沱暴雨,在密密的雨幕中,他站在原地,余燃倒在他的面前,猩红的血水从他的身体里渗出,朝自己淌来。 他的内心爆发出汹涌的恐惧和痛苦,他想扑过去抱住余燃逐渐变得冰冷的身体,但是却动弹不得,他被周围的一切死死困住,像是被禁锢在层层囚笼内的困兽。 但那满地的血却仿佛存在生命,它们朝他涌来,围住他,爬满他的身体,钻进他的五脏六腑,啃噬着他的骨髓,以及如同死灰的心脏。 他还会梦见余燃走的那一天,十二岁的余燃拖着行李箱笑着朝他挥手,然后转身消失在弥天大雾中,他想伸手挽留,但垂下眼,双手却被荆棘死死缠住。 这些梦形形色色,无声地袒露着他的痛苦,像是午夜梦回的诅咒,也像是他应得的罪孽。 但今天很奇怪,在噩梦结束后,他却坠入了一个柔软的梦境。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美梦,梦里是他从未见过的艳丽的晴天,如同雨过天晴。 他和余燃坐在一望无际的草坪上,头顶是瓦蓝的天空和柔软的云朵,风很温暖,拂过脸颊像是亲吻。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像灵魂遍历磨难后寻到了归处,安详又惬意。 沈迟低下头,此刻他正攥着余燃软软的手,沿着手臂望去,入目的是余燃笑着的脸。 他的脸被阳光照映得仿佛在发光,美好得没有半分真实感。 他问:你想我吗? 想。沈迟终于听见了自己在梦里的声音,压抑的嗓音和周围格格不入。 但余燃并不介意,他忽然凑近,和沈迟仅隔两公分的距离,沈迟似乎能从他漆黑的眼瞳里望见自己惶然的倒影。 这是再靠近就能亲吻的距离,他不合时宜地想。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18) 但他没有后退,他不知道为什么。 这只是个梦而已,沈迟告诉自己。 在梦里,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紧接着,他听见余燃继续问:那你喜欢我吗? 沈迟呆住了。 喜欢?哪种喜欢? 如果是朋友间的喜欢,那他肯定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喜欢余燃的了。 但喜欢还有另一层含义...... 他艰难地动了动喉结,想回答,但是始终没有声音。 你不喜欢我吗?余燃似乎很苦恼,但是我喜欢你诶。 下一秒,余燃的脸猛地凑近,一种柔软甜蜜的触感从唇瓣上传来,仿佛有甜甜的暖流顺着喉咙流经身体的每一寸。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美妙。 这是......余燃在吻他。 沈迟猛地睁开眼睛。 真实的感觉逐渐回笼,他的灵魂坠入现实。沈迟躺在被子里,怀里还抱着余燃的腰,但对方已然不是背对着他的姿势,而是面朝着自己。 眼睛被一只暖乎乎的手捂着,有些湿意,他恍然惊觉自己可能是哭了。 你醒了?余燃此刻是醒着的。 他放下捂着沈迟眼睛的手,在朦胧的一片中,沈迟看见了余燃的脸的轮廓。 你刚刚伏在我背上哭,我被你吵醒了。我喊你名字,但你好像在做梦还没有醒。余燃的声音难得温柔,像在哄一个难过的小孩。 我就捂着你的眼睛,安慰你。余燃的声音忽然变得轻快起来:很有用,你没有哭了。 确实没有做噩梦了沈迟想。 但是又做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梦,是说出来你可能会把我打死然后和我老死不相往来的梦。 我去给你拿湿毛巾擦脸吧。余燃想起身,但沈迟不想放开他。 不用。沈迟低声拒绝。 忽然,他松开锢住余燃腰的手臂,然后可怜地请求:能抱着我睡吗? 余燃看着惨兮兮的沈迟,心底悄无声息地痛了一下。 紧接着他慢慢抱住了沈迟,手还在沈迟背后轻轻拍着:不要害怕,你燃哥在梦里可以一个打十个。做了噩梦就想我,我直接开挂去救你。 沈迟笑了一声:行。 有你我就不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还是怕的,怕你知道我的春梦之后一个打十个我。 第26章 淡淡的晨光钻进窗帘的缝隙,欢快地跃到沈迟紧闭的双目上。 他缓缓睁开眼,胸口隐隐发闷,这才发现他们的姿势已经从余燃抱着他,变成了余燃半个身子趴在他的胸膛上。 望着天花板发着愣,沈迟的理智逐渐回笼,这才渐渐想起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胸口的温暖源源不断地漫向四肢百骸,沈迟探出手,手掌抚上了余燃毛茸茸的脑袋。 猝不及防地明白自己的心意,原本是一件令人惊慌失措的事,但他却松了一口气,像有件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终于找到了答案。 友情里盛不下那么多的爱意,于是多余的便漫了出来,堵塞在满当当的胸口,让他辗转不眠。 所以沈迟决定换一个容器。 他听着余燃细微的呼噜声,忍不住在他的头顶落下一吻。 直到这一刻,那些叫嚣着、暴动不安的细胞才沉静下来,安详地享受着这一刻。 他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沈迟想。 如果余燃不喜欢他,那他就每天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偷一个吻,不会惊醒对方,也不会让对方感到困扰。 这样就很好,和过去相比如同天堂。 余燃动了一下,一声类似于猫咪的轻哼从他喉咙里逸出,紧接着他抻了抻胳膊,艰难地把上半身从沈迟身上抬了起来。 他愣愣地坐着,神智看上去还有些不清醒。 俊俏的脸被凌乱的发丝遮了近一半,余燃僵硬地扭头盯着沈迟,眼睛一眨不眨,活像被人施了定身术。 沈迟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余燃一把捉住,看着沈迟的眼神由呆滞变为灼热。 他激动地说:我昨天晚上梦见你被鬼抓走了。 沈迟:??? 紧接着我勇敢地追了上去,以一敌十,刷刷两下又把你救了回来。 余燃沉浸在惊悚刺激的梦里:你还感动得哭了,然后...... 沈迟冷漠地抬手捂住他的嘴:好了,够了,别说了,知道你在梦里很厉害了。 * 今天的天气多云,密实的云层包裹住阳光,给风添了丝清凉。 尽管是运动会,但学校还是强制让学生和往常一样,在六点半赶到教室早读,简而言之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余燃把脸埋进语文课本里,全然一副摆烂的模样。 沈迟背文言文的声音太好听,听得他快睡着了。 过了几秒,沈迟的声音忽然弱了下来,余燃强撑着睁开一只眼,一双深邃的双眸明晃晃地映入了眼帘。 那两只眼睛正严肃地盯着他,就像盯着一道十六分的数学大题。 这一下把余燃吓得困意全无。 别动。沈迟微蹙着眉,然后伸出食指碰上了他的卧蚕。 准确来说应该是卧蚕下的黑眼圈。 你熬得太厉害,黑眼圈越来越浓了。沈迟的语气有一点严厉,余燃听完下意识揉上自己的眼睛。 卧槽,我该不会肾虚了吧。余燃满脸惊悚。听说黑眼圈重是肾虚的表现,他年纪轻轻,正是精力使不完的时候,肾怎么就亏了! 沈迟哭笑不得,阻止了他揉眼睛的动作:你乱说什么?倒也不至于。 突然,余燃也不知为何,刚刚还在大声背诵着兰亭集序的秦可猛地一个掉头,瞪着他的眼睛亮得跟灯笼似的,语气震惊中带着几分兴奋:什么?燃哥你肾虚了? 他妈的。余燃抬起手一巴掌把秦可的脑袋拍正了,你怎么连这也要八卦? 我这叫关心你,希望你能实现可持续发展,别半路就报废了。秦可说完又对着余燃的眼睛细细看了起来,我之前还以为这是你卧蚕下的阴影,现在认真一瞧,确实有点浓了,但是显得眼睛好大哦。 本来就大好么?余燃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真的很严重吗? 沈迟摇头:还没到那种程度,但是你得注意一下了。 沈迟都关心到这份上了,余燃觉得自己也要表个态,承诺以后争取十二点前睡觉,不辜负组织对他的殷切期望。 但这话还没出口,沈迟话头一转:我觉得你需要监督。 余燃:? 什么监督?余燃谨慎地望着他,直接一个后退半步的大动作。 昨天晚上那样,我觉得就很好。 余燃反思自己是不是看上去很好忽悠,导致沈迟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给他挖坑了。 还不带遮掩一下的。 早知道昨天就应该把你踢出去。他朝沈迟呲了一下牙,得寸进尺了还。 沈迟嗤地笑了一声,抬手勾了一下挂在余燃桌边摇摇欲坠的签字笔,脸上露出了一抹轻快的笑意:别生气,逗你玩的。 你他妈当逗猫呢? * 早读后,学生们纷纷转移到操场,气氛又逐渐火热起来。 第一场比赛就是秦可的跳远,余燃拿了一张a4纸,在上面涂上了四个大字外加一个硕大的红色感叹号秦可加油! 卓夏阳眼睁睁看着余燃画的,在他写完后还接过笔在下面加了一个超大的爱心。 余燃表示这是秦可的应援横幅,但秦可心领了他的好意并同时表示如果余燃要在比赛场地旁边举着这个给他加油的话,他就一脑袋扎进沙坑里憋死自己,那样总比社死来的痛快。 余燃非常遗憾,只能站在跳远比赛场地外给秦可呐喊着助威。 他之前还听秦可贬低自己,说他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好。 但当余燃看见秦可助跑后在空中连着几个大跨步,距离直接远超前面所有运动员后,他瞬间觉得秦可和北城高中的那群小瘪犊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妈的,都是一群骗人的鬼。 秦可靠这一跳一举夺得桂冠,他开心得原地直蹦,紧跟着一个猛回头,就看见了余燃和卓夏阳一人举着一张a4纸在人群中兴奋地挥舞着。 那纸似乎在口袋里磋磨了几个来回,变得皱巴巴的,加上歪歪扭扭的字,以及完全不对称的硕大爱心,出来的效果直接是社死的二次方。 不过秦可惊恐中还有些慰藉,他看着沈迟空荡荡的双手,想他迟哥不愧是个稳重的人,就不会做出这等幼稚 等等 只见余燃拽了一把沈迟的手,而后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沈迟点了点头,十分纵容地从他手里接过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横幅,高举了起来。 高、举、了、起、来。 另外,余燃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 在秦可眯着眼看清那是什么玩意后,脸上的表情立即就像见了鬼一样,他飞速签完名,扭头就跑,但是还是来不及了,余燃的高呼声被小蜜蜂加了十层穿透buff。 秦可牛批!秦可第一!啊秦可你别跑啊。 那声音盘旋在操场上空,久久不散,就像秦可此时的杀心,蓬勃盎然。 余燃!今天我们两个里面必须死一个! 最后秦可虽然没蹲到杀掉余燃的最佳时机,但天道好轮回,他蹲到了卓夏阳。 在密不透风的人群中,卓夏阳看见秦可和余燃不怀好意地朝自己笑着。 卓夏阳正在做赛前准备,他一边抻着胳膊一边不解其意地望着他们。 好在沈迟好心地给他指了个方向,卓夏阳一个扭头,看见了手里拿着手机,正将摄像头对着他的许雅唐。 许雅唐见他发现了自己,歪着脑袋朝他微微一笑,抬手曲起手指向他招了招。 卓夏阳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连走路都差点同手同脚,他呆滞地像机械人一样扭过脑袋望向余燃他们,看着秦可无声给他做了个口型。 特邀摄影师,你满意吗? 结果肯定是非常满意,满意得让卓夏阳差点握不住手里的铅球。 好在实力过硬,卓夏阳爆红着脸,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拿下了小组第一的成绩。 于是这场运动会,就在卓夏阳站在颁奖台上,手里捧着代替金牌的花束的照片中迎来尾声。 热闹如同潮水般褪去,留下了满地狼藉等待学生们收拾。 余燃震惊地从桌脚缝隙夹起一只被压得支离破碎的袜子,不可置信地抬首望向正在打扫清洁的众人。 这他妈谁把袜子撇这儿了?! 沈迟眼疾手快地递上垃圾袋,余燃嫌弃地把袜子扔了进去。 一旁的秦可瞬间直起腰,瞪着眼大喝一声:艹!这他妈不是我坐的地方吗?难怪我今天老是闻到股脚臭味!哪个王八犊子趁我不在把袜子踢我这了! 说不定就是你自己掉的。卓夏阳低声吐槽了一句,然后被秦可一扫把揍了屁股。 放屁,别污蔑我,小心我把你连着七天不洗袜子的战绩抖出来啊 秦可,你居然打我屁股,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卓夏阳,你这么激动,这袜子是不是你的! 我他妈只穿黑色和白色的袜子,这捏妈是蓝色的! 夕阳从云层里挣脱出来,恢宏的暮色倾洒在操场上,少年们互相追逐打闹,像是一副青涩又绮丽的绘卷。 余燃靠在桌边抱臂笑着,忽然不经意间就在记忆里刻下了这个场景,恍如某天漫步时随手拍下的一张照片。 当多年后再次翻阅,那些画面依旧历历在目。 他再也不曾忘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余燃:谢邀,长大了就是好,脑袋内存从64G变成了256G,啥都能记住了。 第27章 运动会结束,十一假开始了。 余燃背着满满一书包的作业走出学校,沉甸甸的重量昭示着学校的老师是有多么丧心病狂。 据说三天的假布置的是四天的作业,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估计是秦可正在往群里倒苦水。 真可:这逼学谁爱上谁上,反正我是不想上了 真可:罚就罚吧,我回去就拿这些卷子喂猪 阳阳养羊:猪:我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挑 真可:垃圾一中,狗都不上 阳阳养羊:但是我们得上 阳阳养羊:因此得出结论,我们,狗都不如 真可:艹,破防了 余燃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围观他们的大型破防现场,沉吟两秒后改了群名。 【flame更改群名为十一假期作业互助互乐群】 真可:好耶! 阳阳养羊:好耶! flame:ps:本群禁止传播英语作业答案 阳阳养羊:焯 真可:好耶! 余燃悠悠地朝手机吹了一声口哨,然后点开了手机桌面上快要发霉的游戏图标,手动开启了宝贵的假期狂欢夜。 神奇的是,苏昂居然不在线,连便秘蹲马桶的空档都要掏出手机开一把的他居然不在线,这让余燃很是稀奇。 但稀奇归稀奇,拖后腿的人不在,孤狼玩家余燃在王者峡谷里如鱼得水,轻松上分。 第六局打完,余燃瞥眼看见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脑海里突然回想起沈迟说他黑眼圈变重了。 靠,不玩了不玩了。上分事小,肾亏事大。 * 假期期间余燃的闹钟是关闭状态,只要睡不死,就往死里睡。睡到昏天黑地,活生生被饿醒那都是常有的事。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一觉直到自然醒,余燃不允许任何事物玷污它。 然而真相表明,美好总会被现实冲击得粉碎,就像十月一号的早晨,有人摁响了你家的门铃,残忍地把你从美梦中惊醒。 余燃痛苦地睁眼,掀开被子猛地冲出卧室,顺手捞起了手边的扫把,誓要活宰了门外的人,祭奠他逝去的一整个美好的上午。 他恶狠狠地拉开门,抬起头同一张熟悉的骚包脸对上了。 站在他面前的人长着一双上挑的狐狸眼,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这眼镜没遮住那股子轻佻,反而显得更加骚气了。 他的头发已经猛超北城中学的最长留发限度,搭在后颈被修成了一个狼尾,余燃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年纪领导,就如同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此时此刻穿着一身北城中学的校服,拖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站在他家门口。 苏昂朝他咧着嘴笑,放开手里的行李箱,张开双臂看上去想给予余燃一个真诚的拥抱。 哪来的不孝子,不认识。 余燃冷眼看着,嘭地摔上了门。 只留下苏昂举着双臂的凄惨背影。 呜呜呜,余燃,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放了假就直奔高铁站,颠簸了整个晚上才来到你面前,你不抱我就算了,怎么可以把我关在门外不理我!苏昂刨着门,放声哀嚎着。 三秒后,余燃面无表情地打开门,把假哭的苏昂拎了进去。 你他妈不是说下午吗? 下午太迟了,我想早点见到你。 余燃被他的话酸得牙痒痒,他踢了对方一屁股,凶神恶煞地说:你他妈好好说话。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19) 其实主要原因是我把票买错了,昨天晚上才知道。 苏昂垂着眼巴巴地望着他,浴室在哪?我想洗个澡。 余燃接过他的行李箱,把人带进浴室,然后从衣柜里找了一套睡衣扔给他。 好在苏昂在北城中学养成了快速洗澡的技能,不到五分钟就浑身干爽地钻出了卧室。 现在七点二十,你还睡吗?苏昂对着客厅的镜子吹着头发,大声问身后躺在沙发上啃着面包的余燃。 我肯定要睡,高铁上就没能睡好,转了车后又怕别人偷我行李,更睡不着了。 余燃把一片面包塞进他嘴里,满脸不爽地说:睡。 好嘞!苏昂得令,两三口嚼完嘴里的面包,然后放下吹风机,唰地钻进了余燃的卧室,并火速地爬进余燃留有余温的被窝。 余燃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对方占满了他的床。 他撸起袖子,抬脚把苏昂往那边踢了一脚:滚过去,我还得睡。 得嘞。苏昂像条毛毛虫一样往旁边拱了拱。 余燃在北城没少跟苏昂睡在一块,初中在网吧的时候,他俩头挨头地裹一起不知道睡过多少次。 苏昂的睡相极好,基本上睡着是什么样,醒来还是什么样,入睡速度也是一流,余燃才刚眯出点睡意,旁边的呼吸声已经变得均匀了。 他悠悠地打了个呵欠,褪去的睡意再次袭来,又陷入了回笼觉里。 * 苏昂几乎熬了整宿,困得要死,但他才刚补了三个小时的觉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那声音很轻很稳,徐徐的,一点也不急切。 出了鬼了,这个点能敲余燃的门的人能是谁? 苏昂看了眼没被敲门声惊醒的余燃,心底的疑惑更重了。 他悄悄爬下床,走到门口替余燃开了门。 谁啊? 沈迟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尽管眼前这人十分陌生,但沈迟能认出对方身上穿着的是余燃的睡衣,脚上套着的也是余燃的拖鞋。 他看着自己,眼底的戒备一览无余,举止间端着的是一副主人的姿态。 沈迟的眼睛里划过一丝不爽,但他还是挑起嘴角,露出了一抹礼貌性的微笑:你是余燃的朋友吧?我听他说过你今天下午要来,所以来提醒他别睡过头。 苏昂愣了一下,方才悠悠地眯起眼,眼角眉梢透着一股子淡淡的轻蔑。 哪来的小子,还跑他跟前宣示主权来了? 苏昂藏起眼底的不爽,扬唇一笑:你是他的新同学吗?来,进来吧。 他侧过挡住门的身体,给沈迟递上了一双拖鞋:不好意思,没听余燃提起过你,不知道你要来。早知道就把余燃喊醒了,但我看他睡得香,就没忍心喊他。 沈迟垂眼看着他递来的拖鞋,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从鞋架上取下了另一双,看上去似乎比其他的大一点点:不好意思,这双才是我的。 草,哪来的妖魔鬼怪。 苏昂面上还挂着一副亲和的笑意,但内心此刻恨不得冲进卧室把余燃从床上摇醒,质问对方是不是背着他在外面有人了! 难怪最近都不常联系他了,原来是和别的野男人做好朋友了! 沈迟换好鞋,紧接着旁若无人地走进厨房,苏昂黑着脸跟上,这才发现对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盒。 他把东西放在厨房,然后转身看见了站在厨房门口的苏昂。 我妈给燃燃熬的鸡汤,等会一起尝尝吧。 妈的!家长都见过了!还燃燃,敢这么喊余燃还没被他揍死,真是算你运气好。 苏昂终于憋不住了,咬着牙问:你是他的新同学?认识才半个月你们关系就这么好? 沈迟笑了一下,平日里表情寡淡的俊脸此刻竟沾染了些许嘲讽的意味,苏昂压下唇角,死死盯着他,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我们认识很久了。 那怎么四年都没听他提起过你?苏昂不甘示弱,即刻回击。 但说完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他福至心灵,眼睛危险地再次眯起:你叫什么名字? 沈迟免不了被他方才的话击痛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打算越过他去卧室喊醒余燃,却突然被苏昂按住了一边的肩膀。 你是不是叫沈迟? 沈迟睨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回答:是。 苏昂压住沈迟的手倏然捏紧,声音也忽地沉了下来,他低声问:你怎么还有脸来见他的? 他见过余燃沉默寡言、厌弃一切的模样;也看过他喝醉时通红的眼眶;更听过余燃在同他倾诉时,掩藏不住的哽咽。 不会有谁见过余燃以前那副颓废的模样后,还能对沈迟这个名字存在丝毫的好感。 沈迟或许是发现眼前这人知晓他和余燃的往事,脸上那些敌意收敛了起来,他垂着眼,缓慢地挣脱对方的禁锢。 这个人应该对余燃而言很重要,他不想和对方产生激烈的冲突,更不希望余燃生他的气。 我去喊他起床。沈迟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苏昂的话。 他走进余燃的房间,看着对方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甜,薄而坚韧的背正随着呼吸淡淡起伏。 沈迟的心情又舒畅了起来,他悄悄靠近对方,蹲在床边小声喊:燃燃,起床了。 该起床了,燃燃。 苏昂抱着胳膊站在卧室门口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这样能把他喊醒才 嗯沈迟?方才雷打不动的余燃居然转了个身,撑起眼皮望了沈迟一眼。 才 才怪 卧槽尼玛!苏昂彻底破防了,一把冲过去掀开余燃的被子,心底压抑着的怒火终于寻到了发泄的出口。 他指着满脸懵逼的余燃,声泪俱下地控诉对方:余燃你个没良心的!我他妈以前天天在宿舍喊你起床,费尽十八般武艺又是吼又是求的,魂都要给我喊没,但你他妈还是睡得像死猪一样。怎么他就叫你两声你就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昂:余燃!你没有心!你个负心汉!居然背着我和你的渣男前任勾搭上了! 余燃:艹,我不过就是补了个觉世界怎么变成这样了。 ps:苏昂和余燃纯兄弟情。 第28章 这是在干什么? 余燃仿佛身处大型抓奸现场,看着苏昂那怒不可遏的模样,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和沈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等、等等。余燃傻愣愣地扭头看向一旁的沈迟,你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沈迟听了苏昂方才的话,此刻心情万分愉悦,眼睛亮晶晶的:我是来喊你起床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来喊我起床的,就是......余燃的目光又落在苏昂身上,你给他开的门?怎么没喊我。 苏昂冷哼一声,朝行李箱的方向迈了几步,然后开始气冲冲地收拾东西:怎么?没提前告诉你小情人来了,你不乐意了? 余燃沉默了几秒,见他像是要离家出走,沉吟片刻,然后说:你要走的话,先把睡衣脱了吧。 苏昂惊愕地望着他:卧槽!你他妈居然真的要放我走! 一番鸡飞蛋打后,余燃拉着苏昂去客卧谈了半个多小时,等他们两个再次出来时,苏昂就变得正常多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把他说服的,估计是狠下了一番功夫。 沈迟见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就把事先准备的鸡汤拿了出来,给他们两个分。 本以为苏昂会不受嗟来之食,结果那些鸡汤几乎全被他一个人炫了。 余燃:你是有多饿? 我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苏昂捂着自己还没吃饱的肚子闷闷发言。 放屁。你明明吃了我的面包。 艹,那塞牙都不够。 余燃啧了一声,站起身去卧室换了一套衣服,他示意苏昂也去换,说:走,带你出去逛逛,顺带吃点东西。 苏昂听他这话,忍不住作了起来。他咬着嘴唇低头抠起了手指,掐着嗓子说:哎呀,这样不好吧,你不是还得陪你的...... 余燃一巴掌抡过来,苏昂立即蹿起来逃进了卧室,嘴里叫嚷着:我换!我换! 我就不去了。沈迟看着苏昂滑稽的背影,侧过身对余燃说,你和你朋友好不容易聚一趟,我去的话怕你们玩得不尽兴。 十月一号,大好的假期,把沈迟一个人留在家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余燃问他:今天放假你不打算出去溜溜? 本意是想拉他一块儿,结果这人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不出去,我写作业。 打扰人家写作业,是要天打雷劈的。 余燃拱手:告辞。 * 齐安这个小县城没什么可供消遣的的地方,顶天了就是看电影,唱KTV或是逛街消费。 余燃和苏昂打算先去吃顿火锅,等菜的时候,苏昂忍不住又提起了沈迟。 你真的又和他和好了?不再考虑考虑?我看他不像什么好人。 余燃无奈地和他解释:当初只是有些误会,而且他也是受害者啊。我没怎么怨过他,要怪就要怪我太依赖别人了,其实现在想想当时倒也没必要把自己搞成那副鬼样子的。 苏昂臭着一张脸,夹起了刚送来的菜放进了牛油辣锅里。他向来帮亲不帮理,逻辑上来讲沈迟没犯错,但余燃的难受和痛苦可不是能一笔带过的。 不是我说,你好歹也钓他几天吧,这他妈才半个月,你就缴枪投降了?苏昂恨铁不成钢。 余燃哂笑一声: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该怎样就是怎样。我刚来时只把他当个陌生人,但渐渐感情又回温了,我总不能一边想亲近他一边还把他推开吧? 余燃夹起一筷子的牛肉,蘸了辣的干料然后放进嘴里。 悠悠嚼了几口后,他继续说:那样不还是在折磨自己嘛? 苏昂知道余燃心软,看上去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但你对他好八分,他能回你十分。这样一个人面对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确实很难狠下心来。 行吧行吧。苏昂顺着他的意,反正他看上去一副蛮识相的模样,应该不会作什么妖,再说了,他万一要真做了什么,你一脚把他踹开就行了。实在过分的话,大不了咱就回北城呗。你又不是没有给你撑腰的兄弟。 余燃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笑着道:你倒是变得快,刚才还说别人不像什么好人,现在又夸他。 卧槽余燃,你是不是过分了。苏昂不服地瞪着他:你踏马净注意他了是吗?说他两句你就记上仇了,说,我和他哪个更重要? 苏昂耍起无赖来没谁比得上他,余燃嗤笑一声,哄道:你你你,你最重要,没谁比的上你。 苏昂听了,心情爽了一点,但他还是瘪了瘪嘴,不满地点评:情感一点也不真挚。 这话听得余燃都想替他磕个头了,他夹了一个香菇塞进他嘴里:你不是饿了吗?来,吃,别说话了。 * 余燃带着苏昂把齐安能逛的都逛了,两人还看完了一部假期档的电影,走出电影院时发现天黑了,又顺带去路边摊上吃了顿烧烤。 真正回到家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多。 余燃受不了自己身上一股子的烧烤味,一进门就钻进了浴室。 苏昂在沙发上躺尸,他们喝了点酒,此刻脑袋还是飘飘然的。 手机里拍了不少照片,苏昂一个个翻过,挑出拍得最好几张发了朋友圈。 昂昂昂:和我亲爱的燃哥的美好假期。【图片】【图片】【图片】...... 刚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底下的评论就快要沦陷了。 我杀了数学:呜呜呜,活的燃哥 今天是个不眠夜:苏昂快去把燃哥拐回来,我完犊子的理综只能靠他拯救了 sugar party:天杀的苏昂,背着我们去见燃哥,你为什么不带我一块去!! 昂昂昂:此条朋友圈纯属炫耀,万一有人破防,哈哈哈哈哈我就是故意的。 ...... 苏昂真的很想把下面的评论一一亮给余燃看,让他知道北城真的还有很多人都在想他。 或许对于余燃来讲北城承载着很多不那么美好的回忆,比不上齐安,有让他日思夜想的人和物。 但北城也有着独属于余燃的那一份爱,苏昂希望余燃能感受到。 咚咚咚。 大门传来敲门声,苏昂冷笑一声,扭头当作没听到。 苏昂,是不是有人在敲门,帮我开下门。余燃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 艹!苏昂忿忿起身。 他不情不愿地开门,站在门口的人看着他也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 苏昂看见沈迟手里抱着的东西震惊了一下,他看着沈迟无语道:喂,你不会吧? 就在此时,浴室的门开了,余燃穿着睡衣,裹着一身的热气走了过来。 他越过苏昂看见沈迟抱着换洗的睡衣站在大门口,表情也愣了一下:怎么了?热水器昨天不是修好了吗? 他从沈迟的表情中瞧出了一点委屈的味道,他说:又坏了。 听他们两个有来有回的,苏昂立即品出这件事可能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现在感觉站在他旁边的这个人瞬间变成了一朵盛世大白莲,而另一边的余燃就是那个被白莲欺骗感情的大冤种。 苏昂眯眼笑了:热水器是吧?走,我替你修,我这人最会修热水器了。 沈迟抬手阻止他跃跃欲试的动作,他把手搭在苏昂的胳膊上,脸上的表情还是那副无辜的模样:不用了,我出来的时候忘记带钥匙了。 卧槽!这他妈简直绝了。 他妈的破釜沉舟这套路被这人玩得真溜啊。 你家只有你一个人?苏昂不死心地继续问。 我妈今天值夜班,明天上午八点才回来。沈迟也不嫌麻烦地回答他的疑问。 余燃看他俩对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行行行,进来吧。 沈迟闻言对着苏昂笑了一下,差点没把他给气飞。 客卧铺了吗?沈迟忽然问。 余燃忽然傻掉:忘了。 沈迟当然知道余燃不会铺,而且他还知道,如果他今天不来的话,余燃百分百还得跟苏昂挤一张床。 那我帮你铺,让远道而来的客人挤一张床不太合适。沈迟继续往苏昂胸口插刀。 余燃仔细想想,发现确实,虽然苏昂和他关系铁,但毕竟人家也是客人,让对方和自己挤一张小床实在是有些不周到。 苏昂麻了,他不想说话了。 他发现在余燃眼里,沈迟说什么都是对的,就连放个屁都是香的。 两小时后,苏昂睡在客卧的大床上不甘心地咬着被子,心底的眼泪那是哗哗地留。 他好恨,想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居然能遇见一个比他还会忽悠人的对手。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20) 而另一个房间里,余燃熄灯上了床。 沈迟不说话,余燃纳闷地笑了,这人把苏昂差点气得脑溢血,居然自己还搁这生闷气。 咋了,嫌刚才还没发挥好? 沈迟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处,闷声闷气地回答:没,就是想着你们差点睡在一张床上了。 余燃嗤笑一声:我和他都一起睡过好多次了,沈迟,你连这都要醋? 他说完后,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倒吸气的声音,心里忽然有点虚。 他怎么忘了,沈迟小时候就相当相当地小心眼。 真醋起来,能活生生把自己给醋死。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不过就是醋而已,我一个人能干一整桶。 第29章 余燃第一次见识到沈迟的醋意,还是在三年级的时候。 有一次期中分同桌时老师把故意把他们俩分开了,原因是他们经常讲小话,影响课堂纪律。 虽然百分之八十的时候都是余燃起的头,但是分开后最伤心的还是沈迟。 小时候什么都不懂,以为教室的对角线就是天涯海角的距离。他还记得分开的时候沈迟眼眶难得通红,不舍地攥着他的手如同生离死别一样。 那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沈迟差点流泪的模样,于是许下约定,每节课下都会来找沈迟玩。 刚开始确实是这样,每每一下课,余燃就跟点着了屁股似的,从座位上蹿起来然后飞到沈迟的旁边。 但渐渐地,他和新同桌熟了起来,有时候上课的时候偷偷聊天,玩过头了下课了就会忘了这回事。 这时候沈迟就会来找他,然后默默地待在他旁边听他们聊天,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转眼就会看见沈迟在旁边垂眼等待着。 就像以前那样,会一直等着他看向自己。 后来和同桌关系越来越好,两人性格相似,聊天打闹都相当合拍,在学校的时候,和对方玩得时间就会比和沈迟的多。 直到有次放学回家的时候,他发现一路上沈迟都蔫蔫的,好像天都塌了一样,他以为沈迟遇见了什么难事,于是拉着他询问了好久。 燃燃,你不喜欢和我玩了吗?沈迟垂着眼,低低地问。 余燃懵懵的:怎么可能,没有啊。 可沈迟站在原地,眼眶忽然就湿润了,他一边拽着袖子抹去从眼尾溢出的眼泪,一边回答: 你不要骗我。你和你同桌聊天的时候会笑得特别开心,和我就不会,我害怕是不是你越来越不喜欢我了。 你不喜欢我我也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粘着你又会怕你觉得我烦,会讨厌我。余燃,我不想你讨厌我,我会很难过,会难过得要死的。 在八九岁的孩子眼里,要死已经是最恐怖的形容词了,沈迟没有丝毫犹豫,搜刮自己贫瘠的词库,找出最能表述自己情感的词汇,小心地将它摆在余燃眼前。 他心想,余燃讨厌他,简直是比死掉还要恐怖的事。 万万没想到沈迟居然偷偷在心里想了这么多,余燃内心是满满的愧疚。 他和沈迟在一起也很快乐,会比和同桌在一起更开心。只是人们对在更亲近的人面前表达的会更少,因此余燃不会像在沈迟面前不会笑得前仰后合,因为在沈迟身边是惬意的,他不用依靠表情来展示自己的愉悦。 但是沈迟却惶然到要依托他的一举一动来猜测他的感受了。 是他没有考虑周全,没有注意到沈迟最近的异常情绪。 沈迟,对不起,你不要难过了。余燃握住沈迟紧张到发颤的手。 我没有不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你不要害怕。余燃安慰他。 真的吗?你千万不要骗我。沈迟听到余燃的话,心里的焦虑逐渐褪去,但还是有些不安。 明天我就和老师说换位置,要是老师不同意,我就自己搬到你旁边。余燃坚定地承诺,你还想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沈迟咬着嘴唇,紧紧握住余燃的手,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想让你的同桌离你远一点,我不喜欢他。 余燃的同桌曾偷偷向他炫耀过余燃,炫耀余燃对他有多好,余燃又是怎样地重视他。 沈迟当然知道余燃很好,也知道余燃重视他的每一个朋友。 他还知道余燃喜欢辣条,上数学课的时候会躲在底下偷偷摸摸地吃;他也知道余燃最讨厌语文课,因为语文老师经常说他的字写得很难看;他更知道余燃睡觉喜欢蜷成一个小球,只有被自己抱着的时候才会舒展开 种种例子,数不胜数,但他不会告诉面前的这个人,因为他不想让他知道关于余燃的任何事情。 沈迟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让他滚开。 他不喜欢和别人起冲突,在平时生活里有人找茬,都是能避则避,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他好欺负,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这还是沈迟第一次那么想和人打架,因为眼前这个人抢了他最珍贵的宝物。 如果能打一架就好了,要是打完谁赢了余燃就是谁的就好了。 那么他绝对不会输。 沈迟不怕疼,不怕受伤,唯独害怕失去余燃。但他没有动手,因为余燃会担心,会难过。 行。余燃出乎意料地答应得很坦率。 你不喜欢他,那我就尽量离他远一些。 余燃不觉得这是一件艰难的事,甚至也不认为这是一道非此即彼的选择题。 沈迟不是选项,他是唯一的题干。真正的选择权在题干手里,只有选项匹配他,而不是他去迁就其他。 如果以后有其他的事情让你不开心了,你一定要及时表现出来,让我知道。余燃俏皮的脸蛋此刻变得严肃起来。 不开心就向我生气,不要自己憋着,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讨厌你的,沈迟,你可以自信一点。 喧闹的街道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落日的余晖斜斜地洒在地面上,一旁绿油油的邮箱都被染成了金色。 余燃的脸迎着光,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上拓下淡淡的阴影,望着他的眼里,那墨黑的瞳仁仿佛像一团绮丽的星云,蕴藏着整个宇宙。 他怎么能对这样的余燃说不呢?沈迟想,他恨不得能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搬到他的面前来,让他开心,让他远离所有的难受与悲伤。 他真的好喜欢余燃啊。 第二天,余燃就和老师提出了要换位置的请求,并且正儿八经地交了保证书,说和沈迟在一起坐后,永远不会在课堂上聊天,讲小话。 老师见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一挥手就答应了。 但原因并不是这份保证,而是因为换了座位以后余燃的嘴压根还是没闲住,他是看出来了,他跟哑巴坐一块都能和对方聊得热火朝天。 反观沈迟,和别人相比更能抵挡住余燃的诱惑,至少还会提醒余燃上课听讲。 老师叹了口气,对余燃这个聪明的小捣蛋鬼真是又爱又恨。 其实余燃依旧管不住嘴,但沈迟却无论怎样,只要一上课,就不会和余燃讲话。 余燃要是闹他闹得很了,沈迟就会把余燃的手捉住不让他乱动。 后来逐渐演变成,一上课,沈迟就把左手伸给余燃,握着他的手后余燃才算安分了许多。 而渐渐地,沈迟也如他所言,不高兴就表现出来。至于他什么时候不高兴,比如余燃今天和别人说的话比和他多,余燃晚上睡觉之前没有和他说晚安,还有余燃在和他聊天的时候经常聊到别人,分走了在他身上一大半的注意力。 简直就是一个大醋坛子! 就连他吃了别人给的零食,由于吃得太饱没吃沈迟给的,他都要瘪着嘴,一副难过的模样。 记忆逐渐回笼,余燃窝在暖乎乎的被窝里,感受着背后湿热的呼吸。他突然一时兴起,扭过身借着窗隙照进来的灯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沈迟。 哎,你还记得我三年级的那个同桌嘛?余燃问。 沈迟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似乎有些不满。 你说陈卓?你还记得他?你连我都快不记得了你居然还记得他?你 余燃惊恐地捂住他的嘴:够了够了,不用说了,我就是想起我们以前的事顺带才想起他来的。 他是万万没想到,沈迟居然连对方的名字都还记得,这他妈是记了多少年啊。 沈迟感受着余燃覆在嘴上的手,唇瓣轻轻地颤了颤,传到余燃的手心时就似一片柔软的雪花落在了肌肤上。 有点痒。 余燃突然收回了手,他重新转过身,把背对着沈迟:反正你别气苏昂了,他对我很重要,当初要不是他,我现在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沈迟听了,又悄悄地伸出手环住余燃:知道了,我听你的话。 那睡觉吧,晚安。余燃安心地阖眼入眠。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窗外草丛里微弱的虫鸣,窸窸窣窣地传进耳朵里。 余燃睡熟了,环在他腰上的胳膊松了松,他如同以往的很多次一样,转了一个方向,陷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他睡得更沉了,因此没有听见耳边传来的一阵闷笑声。 沈迟睁着眼,眼底睡意分明半点也无,有一点点的微光落在他的眼底,像星星的碎屑。 他听见余燃逐渐平稳的呼吸声,知道他睡熟了。 忽然他缓缓低下头,张开嘴在余燃软软的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 或许不算咬,牙齿只是点到即止,熟睡中的余燃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莫名其妙地,那股蔓延在唇边的痒意刹那间就消失了。 听你的。沈迟低低呢喃着,那我就稍微收一点点利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啃老婆脸脸,吸溜吸溜。 第二天, 余燃:昨晚做梦梦见被狗勾疯狂舔脸,今天嘴也有点馋了 沈迟(内心os):什么?老婆也要啃我的脸吗?有点小雀跃。 沈迟:那怎么办(老婆快啃我) 余燃:那我们今天去吃麻辣兔头吧!吸溜吸溜。 沈迟:...... 第30章 咚咚。房门被敲响,苏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余燃!起床啦!我饿了! 喊了两声,没人回应,苏昂正想进去,就见沈迟拉开门走了出来。 早安。沈迟今天对苏昂的态度堪称和煦,他点了一下头,我来做早餐吧。 等苏昂反应过来时,沈迟已经在洗手间洗漱了。 他悄悄推开余燃卧室的门往里面望,房间的窗帘拉得密不透光,余燃仍然躺在床上酣睡,被角被掖得好好的,另一边的床铺也被拉得平平整整。 这还得是沈迟,要是他和余燃睡一起,他们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对方给踹醒。 苏昂忽然有点拧巴,这两个之间的相处模式与他和余燃的相差得有点远啊。 有一种妻子任劳任怨地早起给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丈夫做早点的既视感。 想吃什么吗?沈迟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苏昂猛地一个激灵,差点跌进去。 都行。苏昂干巴巴回答。 沈迟一边点头一边越过苏昂关上了门:让他再睡会儿,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一下。 更像了,这种家庭主妇关心日夜在外应酬的丈夫的语气。 一切都开始诡异了起来。 余燃家里囤了很多面,沈迟打算煮鸡蛋面做早餐。 苏昂无聊,蹭进厨房旁观,看着他熟练地系上围裙,开锅,下面,砸鸡蛋。 沈迟面容清俊,身形高挑,皮肤又生得白皙,就这么垂眼做饭的模样,透着一种浓浓烟火气息的安逸温暖。 苏昂撇开脑袋,他得承认沈迟确实很会照顾人,余燃和他在一起,苏昂先前的担忧似乎有些多余。 我来调料吧,苏昂过去给沈迟打下手,你吃辣吗? 沈迟摇头:我不是很习惯吃辣,你就调你们的吧,我的我自己来。 行。 * 余燃是被一阵香味闹醒的,他缓慢地睁开眼,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完成坐在床上怀疑人生的每日任务。 两分钟后余燃走出卧室,发现沈迟正端着两碗面从房门前经过。 哦,原来是沈迟在给他做早餐啊。 紧接着苏昂也端着一碗从厨房里冒了出来。 余燃睁大眼,天方夜谭啊这不是,这两位居然还会合作一起做早餐? 哟,大少爷醒了?苏昂看他顶着一脑袋鸡窝,眼神迷离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他,您倒是醒得巧,早餐刚做好就睁眼了。 去你妈的,好好说话。余燃欲抬脚给他一屁股,却因刚醒动作迟缓而被苏昂躲过。 苏昂切了一声,走到餐桌前把面放下,然后擦擦手说:快点洗漱完来吃,这些都是沈迟煮的。 余燃肚子饿得要命,不然他也不会因为这一点香味就从梦里挣扎着醒来。 他以最快速度漱完口洗完脸,然后开始享用免费的早餐。 不,这也不是免费,至少原料都是他买的。 这么一想,余燃就心安理得了许多。 吃完早餐,余燃抢着把碗洗了。沈迟回了他家,苏昂则躺在沙发上刷手机,他一边看着短视频一边朝厨房里的余燃喊道:余燃!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玩?余燃洗完手从厨房出来,盯着苏昂问:你这句话是真心的?我作业半点没动,做不完你给我写啊? 带了半箱子假期作业,打算哄骗余燃帮他解决的苏昂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尖。 那你的意思是? 做作业,学习。 所以我来的目的是? 和我一起学习。 苏昂:艹,我又不是受虐狂。 和余燃一起学习,这七个字是苏昂久久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能考上北城中学,百分之九十的功劳都归于余燃,而另外百分之十归功于自己还有点小聪明的脑子。 当初初二的时候他和余燃没少到处浪,但余燃总是考第一,而他次次吊车尾。等到了初三开学,余燃问他能不能考上北城中学时,苏昂以为他在说笑。 拜托,你问一个九科都在及格线徘徊的人能不能考上北城中学,无异于问一个刚呱呱坠地的婴儿能不能现场给大家来段rap。 于是苏昂开玩笑,说要是余燃能让他一年暴涨三百分,那指不定他还有机会能够到分数线的屁股。 但事实证明,有些玩笑不能乱开,就像有些饭不能乱吃一样。 余燃真的帮他做到了。 但过程相当惨无人道,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苏昂都恨不得给当初回答的自己两巴掌。 要你他妈的多嘴。 余燃和苏昂窝在家里写了一天的卷子。他的作业比较简单,写的速度快,一下午就赶上了群里卓夏阳一天的进度。 余燃把写完的作业答案发群里,下一秒卓夏阳就在群里扬言要给余燃磕头,说余燃以后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阳阳养羊:所以恩人可以给发一下英语卷子的答案吗?一张,不,半张也行。 flame:我一拳头擂醒你.jpg 阳阳养羊:悲伤蛙蛙头.jpg 秦可没在群里冒泡,余燃怀疑他是不是真拿作业喂猪去了。 他戳了戳秦可,但对方依旧没啥动静。 难不成是自闭了?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21) 他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他现在旁边就有一个。 余燃瞥了瘫在椅子上的苏昂一眼:还不写? 写个蛋蛋,不写了。苏昂心如死灰地拉开书包,把里面还剩的的二十几张卷子亮给余燃看。 你觉得我还有活路吗?苏昂问。 余燃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撸起袖子加油干,再写个三天三夜肯定能写完。 要不我俩换着写吧?苏昂突然提议,你的简单,我写起来快,我的难,但你写的肯定比我快。 我们中和一下? 余燃拧着眉:中和?我把你脑袋当面和还差不多。 苏昂: 真残忍嘤嘤嘤。 * 苏昂五号回北城,余燃四号开始上课。 余燃劝过他让他早两天回去,但苏昂显然有些乐不思蜀了。他躺在余燃床上,啃着余燃的薯片,玩着余燃的switch,甚至还想去上余燃的学。 哎,你说你们学校会允许我去听课吗?苏昂异想天开,有点想陪余燃上课。 一般情况下不会,但你梦应该会。余燃赶在最后一个晚上把所有作业都写完了,他把写完的卷子分别整理好,好让秦可能快点抄。 秦可自从放假后就没在群里冒过泡了,余燃有点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出了事作业肯定是没写完的,余燃希望可以在这方面给予他精神上的支持。 那我只能在家等你了吗?像个怨妇一样,等待我日夜不着家的丈 苏昂被余燃的眼刀剐了一下,立即封住了自己的嘴。 已经很晚了,余燃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把苏昂赶去客卧睡觉。 明天开始上学,他希望能拥有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早起。 但早起不可能不痛苦的,坐在沈迟自行车后座的余燃头昏脑涨地想。 今天早上起了雾,余燃眯着眼看着周遭模糊的一切,脸上戴着刚才出门时苏昂执意塞给自己和沈迟的医用口罩。 但其实齐安的雾很干净,不是北城的那种雾霾,吸进喉咙里只有阵阵凉意,没有工业化的尘土味。 到了学校,余燃和沈迟吃完早餐后赶到了教室。 才六点十分,但教室里早已快坐满了。 无一例外,全在赶作业。 余燃和沈迟这两位自己完成全部作业的狠人丝毫不慌,余燃甚至还有心情扫一眼有没有抄英语的。 他放假前和陈绮讨价还价,费尽心思才把英语卷子数量减到三张,这还有人抄,那就在是把他的真心摁在地上摩擦生热。 还好大家很自觉,放眼望去没几个人的桌上摆了英语。 当然也不排除英语太好抄,大家早就已经抄完的情况。 余燃坐到座位上,发现秦可趴在桌子上埋着脑袋,而一旁的卓夏阳的脸上挂着满满的担忧。 咋了,真出事了? 余燃迟疑了几秒,还是伸手拍了一下秦可的肩膀。 他问:你需要抄答案吗?秦可? 卓夏阳,沈迟: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安慰方式啊。 结果趴在桌面上无论如何都不愿抬头的秦可,突然身躯一震,骨髓里属于学生的DNA疯狂颤动起来。 需要,非常需要,他好像还有九张卷子没有写 秦可缓缓抬起脑袋,转身满目悲伤地对着余燃深深地点了点头。 而那一张清秀的脸上竟裸露着几块青青紫紫的伤痕。 余燃:! 艹!哪个王八犊子揍的你?我去卸了他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几天有点忙,所以更新时间不定,等二十号左右应该会好一些。 (感觉这章没有写好,很对不起大家,之后会调整一下的) 第31章 秦可抬手捂住自己脸上的青紫伤痕,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就......就是,和人打架打输了...... 他觉得这事有些丢脸,不敢说,余燃费了老大劲才从他嘴里套出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秦可不是家里的独生子,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弟弟。 他弟弟成绩不错,在齐安最好的初中读初三。上个月学校举行月考的时候,被坐在后边的小混混要答案,弟弟没给,那人考试时就一直踹他凳子。 秦可弟弟是个不吃亏的,当时就举手向监考老师举报了。混混考试成绩作废,因此记恨上了他,还约秦可弟弟十月一号的时候出来做了结。 那天秦可看弟弟脸色不好,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弟弟不开口,一副憋着事的模样,于是他就趁弟弟出门的时候偷偷跟在后面。 随后就被人double kill了。 弟弟牛逼,单枪匹马去赴约,这人头送的妙啊。余燃感慨万千。 卓夏阳在旁边一针见血地解释:他弟弟还挺要强的。 看出来了。余燃接着问,他们还来找你了吗? 秦可一听,嘴立马撇了下来:他们要我今天中午去齐安初中旁边的小巷子里给他们道歉。 道歉?余燃愣了一下。 我当时看见弟弟受伤了,气急之下,把他们中的一个人的脑袋给砸了。他们要我今天去给他们陪医药费。 说是赔医药费,其实就是变了法的勒索。 至于道歉,余燃能想象出是一副怎样羞辱的场景。 余燃撑着下巴,右手一下下地点在桌面上,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他们有几个人? 就,七八个吧。 余燃嗤了一声:就这?行,今天中午我陪你去会他们。 秦可哆嗦了一下,他急切地想要阻止余燃:别,燃哥,你不要和这事扯上关系,这是我的烂事,你别掺和了。 你还真被他们唬住了?余燃笑了一下,我问你,你当时是怎么把那人的脑袋砸伤的? 拿石头砸的啊。秦可立马给他比划了一下,就我手这么大。 那他们的反应是什么样的?余燃继续问。 震惊吧,因为他们都是动手的,没拿武器。看我用石头把一个人的脑袋砸出了口子,还挺着急的,当时就说要把人送去医院,然后逼着我今天中午去给他们赔医药费,还说不赔就要打死我。 秦可说完自己就顿了一下,他慢慢看向余燃:你的意思是...... 余燃哂笑一声,塞给秦可几张卷子:就一群怂包小屁孩,看见血就怕得走不动路了。围一个人还要找七八个人来撑场面,外强中干罢了。 他要真狠,只要两三个人就围着你弟弟揍了,再往严重了说,你动了人脑袋,他们不把你也砸开花不可能放你走。 余燃越说越想笑。 他初中打架的次数不算少,最严重的一次是被人用开了刃的刀把胳膊划了,流了不少血。当然,他也揪着对方的脑袋往墙上撞,把对方撞成了轻度脑震荡。 不管是哪一次,身上不挂点吓人的伤都谈不上是斗殴。 但上了高中后,周围没了糟心的人,也没时间和别人起冲突,就再也没打过架。 当然,也不排除那部分傻逼根本没考上高中这一情况。 秦可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想清始末后觉得自己就像个傻逼,怎么就被这几个色厉内荏的假把式给唬住了? 余燃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害怕,快抄吧。 秦可一个回神,低头看着怀里这一堆的试卷,心情比刚才更加沉重了。 他瞬间觉得,比起那些人,自己包里那九张空白的卷子还是更恐怖一些。 * 余燃给苏昂发消息说中午不回去吃饭,苏昂顿时就怒了,发了好几条消息谴责他这种只顾和小竹马双宿双飞,抛弃糟糠之妻的行为。 这一连串的奇妙比喻让余燃无力吐槽,他跟苏昂解释了前因后果,结果苏昂跟打了鸡血似的,嚎着他也要去。 ......他就知道。 flame:那你十二点到我学校门口等着 昂昂昂:欧克欧克,我导航去 余燃收起手机,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站起来准备收英语作业。 啊啊啊啊!不要啊!余燃大神!能不能等下了早读再收啊! 救命啊,我还有一张卷子没抄完!燃哥等我几分钟好不好! 操操操,我英语还没开始抄啊!这位更是重量级,余燃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涌到了头皮。 他震惊地大吼:卧槽,感情你们不是写完了,是还没开始抄吗? 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余燃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想打人的冲动,他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喊了一声:写完了的都交上来,没写完的下了早读再交。我第一节 课前把卷子交到办公室去。 这话一出,刹那间哀号遍野,但余燃手腕强硬,不会心软,要收作业他是真收。 苏幼幼就是不幸者之一,她三张卷子一张也没写,只能早读来学校后埋首苦战。 刚抄完一张,下一秒她从题目里抬起头时,方才还铺在桌面上的同桌试卷已经落入了余燃的魔爪。 苏幼幼脸色一白,连忙抓住余燃的袖口开始恳求起来:燃哥,求求你了,我再看五分钟,真的,五分钟后就把卷子交到你手里。 一张英语试卷百分之七十都是选择题,五分钟的时间能解决掉好多题目了。 周围的同学闻声纷纷朝这边投来了八卦的目光。 苏幼幼是班花,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外加上成绩不错,不少男生都暗地里倾慕她。 余燃会心软吗?班花在求他诶! 余燃愣了一下,看着她说道:你没听清楚我刚刚说的话吗? 苏幼幼被他严肃的质问给吓到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声说了一句:对......对不起,我应该自己做的。 余燃:...... 他是把她吓到了吗? 一种欺负女孩子的罪恶感瞬间生了出来,余燃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解释:今天上午没有陈老师的课,只要在下午上课前交到办公室都可以。 这一句话无异于一枚定心针,苏幼幼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刚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有活命的机会。 她霎那间抬起脑袋,望着余燃,眼睛里蓄满了感动:余燃,你太好了,简直就是活菩萨。我这就开始做! 第一次被人用活菩萨形容的余燃无奈地叹了口气,迈步走到了下一个座位。 他一看,是许雅唐。 许雅唐把两张卷子递给余燃,余燃顿了一下,和她面面相觑。 他刚想开口,就听见许雅唐镇定地说:还有一张没写。 ...... 背叛吧!这绝对是背叛吧! 等余燃回到座位上时,手里的卷子总数还不到三分之二。 绝望中略显欣慰的是,尽管秦可有那么多作业没写,但是他至少把英语给做完了。 沈迟看他瘫在桌上一副挫败的模样,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他点了一下余燃的脑袋,然后指向斜对面五六米处的一个男生。 怎么了?余燃问。 沈迟说: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 我知道啊,怎么了?余燃愣愣地问。 你猜他手里有多少卷子? 语文作业是最多的,四张试卷,还要写作文,写起来能要了人半条命。 多少?余燃忽然就开始好奇了,总不会比他还少吧? 四套,沈迟比了一个五:总共加起来五十三张。 余燃:...... 余燃:我释然了。 一上午,所有人都过得战战兢兢,就怕哪位科任老师心血来潮清点假期作业。 这种恐惧就像悬在众人头上的一把巨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劈下来,但只要落下来就是一阵腥风血雨。 好在老师们心里门儿清,知道肯定有学生作业没写完,就给他们再空了一天时间出来写。 这简直是大赦天下啊!众人千恩万谢,并且保证自己能在今天完成任务。 看着大家感激涕零的模样,余燃怀疑他们都被pua了。 清醒一点!你们包里做不完的作业也是这些老师布置的啊。 * 最后一堂课结束,秦可又开始紧张起来,他把唇抿成了一条线,回头望向轻松如常的余燃,又问了一遍:燃哥,你真的要去吗? 去啊。余燃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想先去吃饭?也行,我都可以。 秦可摆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 那就走吧。余燃站起来,我兄弟还在校门口等着呢。 秦可:兄弟??? 靠,燃哥居然还喊人了吗? 好......好刺激哦。 余燃的兄弟苏昂正站在校门口,上半身靠着路灯,头上顶着一副粉色的墨镜,微仰起下巴盯着源源不断从大门里涌出的学生们。 他腰细腿长,身材高挑挺拔,深邃立体的五官分外出众,尤其是那双微扬的狐狸眼,给面容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轻佻,引得过路的学生们频频侧目。 余燃压根不用仔细找,一眼望过去最装逼的那个就是苏昂,这简直是不变的定律。 就连卓夏阳都凑过来问了他一句:燃哥,那个长得挺帅,但是看上去脑子不太好的是不是你兄弟啊。 余燃:......我希望不是。 但下一秒,苏昂就在人群里看见了他,眼睛瞬间亮了,脚下朝他大步迈来,不少人随着他的路线朝这边看,余燃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他看了眼旁边的沈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看见对方的嘴角抽了一下。 余燃!苏昂喊了一声。 余燃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还能让他产生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闭了闭眼,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问几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于是连忙上前几步摁下苏昂的脑袋,弯腰冲他的耳朵发出深刻的质问。 你他妈这一身皮衣哪来的?这傻逼破洞的裤子又从是在哪儿捞来的,还有这墨镜 余燃一把将粉色的墨镜从他脑门上拽下来。 我把它塞在我衣柜的抽屉里,你居然给我翻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任小剧场: 还是初中生的余燃:突然想买墨镜了,想要那种独特一点的。 于是去了眼镜店,在一众看上去仿佛复制粘贴的墨镜里,有一副粉色的墨镜格外吸引眼球。 余燃:这墨镜,不错,够独特。但是粉色是不是太骚气了一点,根本不符合我的硬汉气质。 他默默移开目光,三秒以后又挪了回来。 反正就买来玩,我不戴,我就看看而已。 于是快乐地付钱走人了。 后来的余燃:中二病会害死人,真的。 第32章 秦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他挪到沈迟旁边,偏头低声问:燃哥哪里交的兄弟?怎么之前没见过。 是他北城的同学,关系很好。沈迟解释道。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22) 秦可肃然起敬,同时心里涌起了深深的感动,尽管这位兄弟和自己素不相识,但还是来帮他撑场子,也太讲义气了。 要是余燃知道他是这种想法,估计恨不得把他脑袋里的那点心思全给晃出来。 清醒一点,他就是喜欢凑热闹,别被这玩意给骗了。 余燃教训完苏昂,顺带没收了他非法私自取用的墨镜,这才转过身给大家介绍。 苏昂,我北城的兄弟。 苏昂眯眼弯唇,冲他们表演了一个绅士礼,然后开始自我介绍:在下揍人经验丰富,曾经创下一拳打倒八醉汉的光辉事迹,各位不用害怕,我定能 余燃微笑着捂住他的嘴:不好意思,他这人挺好,就是脑子有点问题,还请不要介意。 至于举的案例,他说反了,是八醉汉一拳打倒他。 沈迟认同地点头:我可以作证。 苏昂:艹!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 五人乘车赶到齐安初中,这里位置临郊,人烟稀少,外加学生们还在放假,放眼望过去街道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 不对,有一个。 秦可脸色突然一变,他让司机停车,抢在其他人之前付了车钱。 然后众人就看见他飞速打开车门,黑着脸朝站在树底下的那个人跑了过去。 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你来这里干嘛?不怕他们逮住你再把你揍一顿?秦可一边跑一边喊。 被他吼的那人是个十四五岁的男生,眉眼和秦可有六分相似,但是要更阴郁一些,身高比秦可矮几厘米,目测一米七左右。 余燃咂咂嘴,没想到平时软不拉几的秦可还有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不愧是哥哥,教训弟弟是天性。 想到这里余燃瞟了一眼沈迟,结果被对方给逮住了。 他朝余燃挑了一下眉,似乎是在问:我有凶过你吗? 余燃:确实没有,可能因为我们不是亲兄弟吧。 等他们走近了之后,两人的争吵声就传进了耳朵里。 哥哥不也来了?我说了这是我的事,哥哥不要瞎掺和。 什么叫瞎掺和?你被人打了我还能站旁边眼睁睁看着?而且他们今天找的是我,你来这干嘛?送人头? 余燃噗嗤笑了一声,弟弟这才发现自己哥哥居然还带了人过来。 这是 秦可不爽地打断他:我的朋友,给你这小兔崽子擦屁股的。 说完他又转过身,给余燃他们介绍,表情立马温和了不少:这是我傻逼弟弟,秦以。 秦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涨得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颜色,他神色羞愧,有些不太好意思:对,对不起,麻烦你们了,我 余燃不同意地啧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又不是你的错,道歉做什么?更何况他们也打了你哥,我替我朋友出头,这不很正常? 秦以闻言看了一眼秦可脸上的伤,未褪去的稚气的脸瞬间闪过一丝难过。 他嗯了一声,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们小心一点,不要受伤了,要是打不过,我就替你们拖住他们。 拖住谁呢?有声音从一旁的小巷里响起,带着满满的不屑。 余燃抬眸望去,看见一个穿着扎染印花衬衫的男生从阴暗出走了出来,他脑袋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帽子上扣着几个铁制的圆环,走起路来叮当响。 这人身后跟着六七个人,各个穿得潮里潮气的,看多了余燃都怀疑自己要被潮得染上风湿。 突然,他眯着眼睛打量了几眼,紧接着嘶了一声,目光转移到一旁的苏昂身上。 不得不说这个小智障穿的,和这些人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苏昂朝他抛了一个媚眼:你看,我穿的对吧?揍人就是要穿成这样才有气势。 不过,我穿的可都是正的。苏昂慢慢地把目光移向前面那个鸭舌帽男生,眼神忽然变得轻蔑。 他翘起眼尾,懒懒地伸出手指了一下他的鞋子,声音冷了好几度:喂,假货。 余燃这才发现这人穿的鞋子和自己是同款。 不过也不算,那男生的鞋是高仿,但做工再如何精细,和自己脚上这双正儿八经在线下旗舰店买的比起来,还是能看出区别。 那鸭舌帽嘴角邪里邪气地笑容停滞了一秒,他低头看了一眼余燃脚上的正品鞋,眼睛里掠过一丝阴郁的嫉妒。 死富二代,有钱了不起?待会就把你身上的钱全都刮走。 秦以。那鸭舌帽叫了一声,小怂逼叫完哥哥不够还要叫其他人?就不怕都被我们揍得跪下喊爸爸? 话音刚落,他身后那些人都开始笑了起来。 哎,你们还记得他那时候被我们摁在地上揍的窝囊样吗? 记得记得,我还录下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待会就发出去。 秦以霎时间僵硬在原地,他的嘴唇抖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余燃的眼神制止住了。 鸭舌帽切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半包烟,抽出了一根,然后叼在嘴里点燃了。 随后他又说了一句:那个上次把我兄弟脑袋砸伤了的傻逼,上次你动了砖,这回我们带刀应该很合理吧? 刀?秦可的脸色白了一下,手立马伸进了口袋里,即刻就要摸出手机打110。 结果那鸭舌帽扯了一下右边的嘴角,在一系列脸部肌肉的牵扯下,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只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 美工刀。 还不是那种质量好的,而是小卖部一块钱一把的那种,长长的,薄薄的。 还是粉色的塑料外壳。 余燃: 余燃:噗。 秦可要报警的手僵在半空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语,。 鸭舌帽忍余燃很久了,看他一米八的个子才没选择轻易动手,结果余燃毫不留情面的笑把他瞬间激怒了。 他拨出刀刃,指着余燃的鼻子,横眉骂道:你个二逼,我忍你很 话还没说完,他的眼前突然花了一下,下一秒余燃的三根手指捏着那美术刀的刀刃,轻轻一掰。 啪。断了。 鸭舌帽的脸瞬间白了,但余燃还没结束,一巴掌扇掉了他嘴里的烟,脸色沉得吓人。 我不是很喜欢烟味。 我□□鸭舌帽挥拳就要袭上余燃,刹那间余燃一只手挡住他的拳头,脚下狠狠踢上他的小腿。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左小腿蔓延开来,余燃重压着他的肩膀,让他支撑不住身体,只见最后,那人唰地跪在了地上。 余燃拍掉他的帽子,抓着他的脑袋,迫使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 他的唇微微勾着,不是狞笑也不是嘲笑,而是一种诡异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那笑意不达眼底,漆黑的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这个人,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 把刚刚的话再骂一遍?余燃的手里还有方才掰下来的刀刃,他把刃的那面贴在这个人的脸上,轻轻刮着。 啧,脸皮有点厚啊,我给你刮一刮。 在外面观战的秦可他们傻住了。 我我我我我我,燃燃燃哥不对,卓夏阳,你刚刚看清楚燃哥是怎么把他揍趴下的吗?秦可扒着卓夏阳的胳膊问。 我不知道哇,好牛批啊我的妈。卓夏阳震惊极了,手里忽然也想扒住点什么。才刚抬起手,看了一眼旁边敛眉观察战局的沈迟,然后悻悻地收回了手。 总感觉迟哥也是要下一秒揍人的架势。 后边的人各个目瞪口呆,压根没预料到事情会是这走向。 很快,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了,他大步上前,想要去帮鸭舌帽,但还没等他靠近,苏昂忽然一把揽住他的脖子。 那人的脑袋被苏昂夹在臂弯,抬起的手也被他撇住了。他的脸因为呼吸不畅涨得通红,而钳住他的苏昂则轻轻笑了一声:别插手啊,个人恩怨,一对一解决啊,别当怂逼不是吗? 那边,余燃一脚把鸭舌帽踹地上,脚踩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他望向那群不敢乱动的傻逼,然后勾头问已经完全傻掉的秦以:考试时候坐你后边的脑瘫是谁?指一下。 秦以顿时回过神,指向了后面一个贴着墙的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 他。 那个被指中的人哆嗦了一下,慌张地望向了旁边的同伴,却发现他们已经默默隔开了距离。 余燃眯起眼:弟弟,帮忙看着这个人,动一下就踩他脸。 秦以结结巴巴地答应,然后低头看向疼得趴在地上的鸭舌帽,一种陌生的畅快感淌遍全身。 前两天把他摁在地上揍的人,现在屈辱地趴在地上,像一条死狗,他随时都可以踩他一脚。 还有什么比这更爽的事呢? 余燃走近那几人,里面有一两个觉着自己这边人数多,内心蠢蠢欲动。余燃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抬起手,一拳打在了其中一个的脸上。 那人惨叫一声,随即又被余燃拌在了地上。 你刚刚不是说,趴在地上很窝囊吗? 余燃踹了一脚他匍匐在地上的身体,然后抬起眼朝其他人露出了森白的犬齿。 一起来吧。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从头到尾,除了余燃和苏昂,其他人压根没有出手的空间。 秦可在旁边看得热血沸腾,冲上去想帮余燃,然后差点就被乱拳打中。 余燃趁乱把他推出了战局,说了一句:又菜又爱玩。 秦可: 他弟弟秦以旁观了一会儿,学会了几招,于是专门给他们放闷棍,趁乱踹这个一脚,然后瞅准时机给那个一拳。 卓夏阳站在旁边禁不住感慨:我忽然觉得我白长了这么大个块头。 他不会打架,只能守着那些趴在地上妄图再爬起来的人,给他一脚让他们继续趴着。 我感觉好菜啊。秦可看着眼前这副爽翻天的场景,内心产生了浓浓的挫败感。 忽然,他看向身旁同样从始至终没动过手的沈迟,心情畅快了一些。 迟哥,你也不会打架啊。 沈迟看了他一眼,然后摇头:不会。 秦可:我们两个好菜啊。 沈迟: * 一场腥风血雨后,那边的人全都趴在地上哀嚎。 余燃把那个穿着黑t恤的人拖拉到秦以面前,让他跪在地上。 对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的,对不起他的声音打着哆嗦,一副恐惧到极点的模样。 余燃蹲下来,朝他伸出手:手机解锁给我。 那人立马听话地掏出手机,解锁了递给余燃。 余燃打开相册,发现里面有很多视频,第一条就是秦以被揍的视频。 余燃把这些全都删除,粉碎文件,然后拿着手机拍着他的脸问:其他人拍了吗? 没,没有,当时只有我拍了,我还没有发给别人看,我我我我说的是真的。 我谅你也不敢撒谎。余燃冰冷冷地开口,秦以。 他把那人的脑袋拽起来,对着秦以,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他的脸:不是喜欢拍吗? 那人惊恐地望着摄像头,余燃不顾他眼中的绝望,扭头问秦以:给他几巴掌? 秦以顿时愣住了,指着自己傻呆呆地问: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余燃晃了晃这人的脑袋,别打死打残打成重伤就行。 说完他又朝这个人咧开嘴,笑道:一点点皮肉伤而已,忍一忍。 秦以的手指蜷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抬了起来。 就应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不是吗? 不仅他被打得那么惨,他们还打伤了他的哥哥。 只是几巴掌而已,还便宜了他们。 但他的手刚扬起来,悬在半空中时,突然被人握住了。 余燃懒懒抬眼,发现是刚才站在一旁默默关注的沈迟。 他握着秦以的手,目光却是落在余燃脸上,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轻声劝:燃燃,孩子不是这么教的。 余燃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撒手松开地上那人,站直。 他把连屏都没摁亮的手机收了起来,然后哂笑一声,望着沈迟说:那你来教。 沈迟点了一下头,轻轻松开秦以的手,然后蹲下来看着那个趴在地上的人,方才的笑意此刻荡然无存。 陈涛?对吗? 陈涛猛地抬起了头,惊恐地望进了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里。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打完了吗?打完了该我这个全场最佳辅助出场了。 第33章 陈涛看着眼前这张俊逸出尘的脸,因恐惧滞涩住的思维突然震颤了一下。 他想,他应该是认得这张脸的。 回忆被翻来覆去地搜寻,脑海中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他初一时,每月考试表彰站在主席台上那人的面容。 沈迟。 两年前整所齐安初中无人不识,毕竟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是天之骄子,是只能在主席台下仰望的人。 就算是成天不学无术,只会翻墙逃课的他们,也不免会在某一刻梦想着取而代之。 现在,对方蹲在他面前,嘴里念出他的名字,眼睛俯视着他,那种无时无刻被轻蔑,被嫌恶的感觉愈发浓烈。 他们仿佛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刹那间,陈涛感觉自己隐藏在阴暗处、卑劣不堪的灵魂无所遁形,被人踩在地上用耀眼的阳光烧灼,将他整个人活生生击溃,穿透。 初三十一班,陈涛,对吗?沈迟的声音像是深秋簌簌的风,乍一听是平淡,细品全是寒意。 家住在乡下,南溪村五十二号对吗? 短短两个反问,让陈涛瞬间如坠冰窟。四肢像被钉在了地面上,丝毫不得动弹,将他从上到下展露得一览无遗。 留守家庭,父母在外务工,家里只有一个爷爷。是吗?回答一下。 是......是的。他的喉咙近似痉挛,挤出的声音也是细细碎碎,不成腔调。 沈迟哼笑一声,他扬起唇尾,似是安抚:不用害怕,只是确认一下。 我看了一下你的档案,好像再记一次大过就要被退学了。沈迟淡淡地陈述,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毕竟你看上去也不太想上高中。 陈涛大口喘着气,听见这话突然僵硬了一下。 不想 谁不想上呢? 他回想起昨天,他舅舅顶着一张被酒熏得通红的肥肿脸,眼神迷离、口齿不清地拍着他的肩膀,阿涛啊,反正你也考不上高中了,毕业之后就去学修车吧......舅舅有人!学会后一个月可以赚三千呢! 三千......陈涛绝望地想,他的同班同学脚上的一双鞋就值五千多。而他拿着爸妈给的补习费,偷偷买了一双同款,穿出去时被好多人羡慕。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23) 他看着那些投来的目光,心里的得意猛然变得索然无味。 他知道自己只是在腐烂的血肉上套了一层限时的华丽皮囊,等时间到了,还是要脱下来,露出真实的内里。 到时候这些羡慕的眼神又会变成什么样? 他不敢想象。 他忽然忍不住抬头看向沈迟和余燃,内心忍不住憎恶地想:这两个人一定没吃过什么苦,一看就是家里有钱,爸爸妈妈捧着哄着的孩子。 又怎么能了解他们这些生来就凄惨的人。 沈迟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忽然开口:你们太蠢了。 他亮出手机里的照片和聊天记录。 照片是余燃还没动手前拍的,图片里,鸭舌帽举着美工刀对着余燃的鼻尖,而他身后那群人的表情神态,乃至于嘴角挂着的恶意都是那样清晰。 这个位置是你们挑的,我观察了一下,没监控,所以这张照片是唯一的记录。另外,我手机里还有刚才的录音,能作为你们之前殴打秦以的证据。 我问了秦可,他手里存有你们和秦以的聊天记录,这些我随时可以发给你们校长。 哦,忘了说了。沈迟忽然笑着站了起来,视线在他们身上巡游了一圈:校长是我舅舅,他说目前齐安在严抓校园暴力,还强调,如果你们太过分的话,打个110,送你们进去逛一逛。 未满16岁不会蹲局子,但可能需要你们家长去一趟。说到这里,他又垂下眼看着陈涛,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需要我帮你给你爷爷打电话吗? 话音刚落,陈涛忽然觉得之前身上挨的打都不算什么了,这一刻,悬在脖颈上的巨斧才是真正砍了下来。 把他砍得头破血流。 * 原来,只有我才是最菜的啊。解决了那群小屁孩后,秦可神情恍惚地走在路上,上半身恹恹地压着秦以的肩膀。 他伸出食指,朝他们一一点过:燃哥上单,苏昂哥打野,迟哥中单,弟弟射手,夏阳辅助。 那我呢? 余燃吸了一口秦可请的奶茶,补充道:超级兵? 秦可顿时暴跳如雷:不要侮辱超级兵好吗?超级兵起码还有伤害还能推塔! 那就......水晶?余燃想了一下:毕竟你死了我们就算全军覆没了。 秦可的表情僵在脸上:这话怎么听着又感动又难受的。 他们最后没把这群人送到派出所,按余燃的话来讲是给他们一次悔过的机会,再有下次就直接拿着证据报警。 但事实是他们下午还得上课,没时间陪他们耗,另外手里捏着他们的把柄,能避免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迟哥,你舅舅真的是校长啊。卓夏阳忽然好奇发问。 沈迟扬起眉,拿手里的柠檬水碰了一下余燃的奶茶:可以问他。 余燃噗嗤笑了一声:唬人的。他有个表弟在齐安初中读书,还是学生会会长。刚才在车上他问了秦以的班级和考场号,一下子就把陈涛的名字扒出来了。 刚巧,之前学校收集学生信息,表格是学生会帮忙整理,他表弟手里留有一份备用的,就给沈迟发了过来。 这波操作属实是把卓夏阳惊呆了,他又傻愣愣地问了一句:燃哥,你怎么知道的? 余燃举起手机晃了晃:因为他也发给了我,我嫌麻烦,就把这个逼留给他装。 苏昂咦了一声,啧啧点评 :心真黑。 这都无所谓,反正事情都解决了。说完秦可大手一挥:走,去前面商场,我请大家吃烤肉! * 滋啦。 肉被夹到烤盘上,余燃本来不怎么饿,但一听这滋滋的热油声,胃就突然空虚了起来。 他去调了一小碟蘸料,回来的时候碗里已经堆满了烤熟的肉片。 余燃笑眯眯地坐下来,夹起其中一片蘸了料,放进沈迟碗里。 来,尝一尝我的特制秘料。 苏昂抬眼望向余燃,满目震撼:余燃,你以怨报德啊。 余燃不认同地反驳: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调的料怎么了?你不要以为沈迟和你一样不懂品鉴。 说完,他又笑吟吟地催促沈迟:尝一口,真的特别香。 沈迟低头看着辣得肉眼可见的烤肉,默默取了一小片生菜把它包了起来,然后尝了一口。 还行。 苏昂: 这人该不会味觉失灵了吧? 什么什么?我也要尝!秦可好奇地盯着余燃面前的那一碟红艳艳的酱料,口水止不住地分泌。 余燃也给他夹了一片,紧接着秦可抬起筷子直接把肉送进嘴里。 yue! 他的面部五官在短短一秒内发生了诡异的扭曲,秦可立马把肉吐出来,抢过桌上的奶茶猛吸了几大口。 嘶我艹,嘶杀人了杀人了。 舌头被辣得毫无知觉,辛辣的刺激直窜天灵盖,秦可差点当场灵魂出窍。 余燃唉声叹气:你这个反应让我很受伤。 秦可翻着白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噙着眼泪,一瞬不瞬地盯着余燃:你再说一遍?谁受伤? 余燃默默移开了目光。 真的很辣吗?他看了一眼沈迟,发现这人刚才还剩一半的柠檬水已经完全空了,他现在正沉默地往杯子里倒清水。 嘶 余燃的视线突然凝固在沈迟脸上。 沈迟微垂着眼,白皙的脸被辣得通红,像是被人用蘸了朱红的笔峰点在了颊侧,艳色从耳根处绽开来,一直蔓延到眼尾。 余燃的目光沿着他卷翘的眼睫跃到挺直的鼻梁,在鼻梁右侧那一点浅淡的小痣上顿了顿,又控制不住地滑到了那鲜红的唇瓣上。 沈迟平时的唇色不会这么鲜艳,要偏浅色些,但或许是被辣狠了,唇瓣中心的唇珠都比以往要更加圆润一些。 在想什么?余燃露骨的目光引起了沈迟的注意,他回望向余燃,缓缓眯起眼,眼底笑意深沉。 余燃眨了眨,回过神来后突然说:在想怎样才能再骗你吃一口。 沈迟: 这话说的,突然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我以为我的美色引起了老婆的注意,没想到他的脑袋里只有烤肉和他的秘制酱料。 第34章 转眼过了两天,苏昂也离开齐安回到了北城。 人是下午走的,作业是通宵到上午赶完的。一整沓试卷,里面还有几张是余燃出的力。 由于任务太过艰巨,当晚要不是余燃拦着,苏昂已经神志不清地冲到对面沈迟家去捞人做苦力了。 全国学校千千万,唯有两者天下统一,一是放假期间做不完的作业,二是假期结束后逃不掉的月考。 我笑了。 方小燕在讲台上通知明天考试的注意事项,秦可在底下捂着脑袋惨淡地开口:我只知道一中的考试会提前通知,但我没想到提前半天也算提前。 据方老师所言,学校这波离奇的操作目的是探查学生们真实的学习情况。 卓夏阳听了闷闷地吐槽:难道提前两天通知我的成绩就不真实了吗? 这次考试成绩将会影响下周一的分组,前八名同学将拥有优先选择组员的机会。方小燕的声音远远地从讲台上传来,钻进余燃的耳朵里。 他条件反射般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什么?分组? 这是多少年没搞过的玩意了?他上一次遇见分组还是在初二,学校非说这样可以促进学生之间的学习交流。 结果,各方面的交流确实都促进了,唯独除了学习。 沈迟给余燃解释:一中传统,高二分班后实行分组制度,提高学习效率。 ......行,起码换了个说辞。 秦可扭过头继续补充:考的越好,选组的自由度越高,但是有规定,一个组里不能有三名前十,而且组里成绩最高的人是组长。 余燃沉思了两秒,表情似乎有些为难,只听他犹豫地问:那你说,我应该选谁呢?49个人太多了,有点选不过来。 秦可:...... 秦可:你多少有点缺德了。 事实证明,不能在余燃面前谈论任何关于成绩的话题,不然你除了降维打击,什么都得不到。 秦可不愿意陪聊了,余燃又撑着下巴望向沈迟,抬手欠欠儿地戳着他的胳膊肘:你说我该选谁呢? 选谁他不知道,但沈迟发现余燃的手是越来越猖狂了,说上两句就要往他身上招呼,这儿碰一碰,那儿戳一戳。 他的动作要是带些其他的意图沈迟倒还喜闻乐见,但这小直男摸他跟小时候摸自己喜欢的玩具一个样,只是单纯觉着有趣,或是好奇。 沈迟一把逮住他的手,抓着他的手腕轻轻晃了晃:你想选谁都可以,但是得先考第一。 余燃听见这话,眯缝着眼笑了:听我们沈学霸这话,难道还想谋权篡位? 没有,单纯提个醒。 ...... 秦可抬头望天,欲哭无泪。 他扭头看向同样麻木不仁的卓夏阳,问道:我想把后面这两个从五楼扔下去,你呢? 我也,但就算把他俩从五十楼扔下去,我们也不是第一。 ...... 秦可沉默半秒,然后唰地抽出夹在课本里的钢笔,锋利的笔尖闪着凛冽的寒芒,他满目杀意地盯着前方,阴沉沉地开口:我宣布,今晚要把排在我前面的人全都暗杀了。 比秦可排名高五位的卓夏阳:...... 哇哦,好怕怕哦。 齐安一中给的半天复习时间,狗看了都直摇头,但是往乐观了想,至少考试前一天晚上没有作业,大家都能痛痛快快地摆烂。 晚自习第二节 课,秦可复习语文复习到一半,突然就和卓夏阳争论了起来。 我赌考这句,经典中的经典。 我赌考它前面那句,难背中的难背。 你是不是傻了?这句上次小测考过。 你才傻了,上次考的是你写错的那句。 卓夏阳重重哼了一声,眼睛瞪得又圆又大。下一秒忽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委屈地嘟囔:我那是看错了,不是写错了。 都别吵了。余燃从错题集里抬起脑袋,大手一挥,笃定地说:肯定不考这篇,一定考它后面那篇。 秦可和卓夏阳纷纷转身盯向他,然后又扭过头,面对面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了,肯定就考这篇了。 果然,绝对要考这一句。 别管了,这篇都背吧,时间来不及了。 余燃:...... 基于你四次语文小测压错默写,六次数学压偏题型,五次生物压反重点的辉煌战绩,你的预感已经成为避雷针了。沈迟一面翻着笔记一面进行现场解说。 这话属实是太过伤人,余燃气愤地给了沈迟大腿一拳:好啊沈迟,你居然不相信我?枉我倾尽毕生绝学教你做题,你居然站他们那边。 沈迟不背这锅,他笑意盈盈地看向余燃,无奈地反问:我哪里不相信你了? 我可把你说的这篇都背熟了,这是身体力行地在支持你。 * 晚自习结束。 自行车平稳地在余燃家门口停下,余燃翻身下车,刚掏出钥匙,就听见沈迟站在身后提醒到:明天可能要下雨,早上只能等公交车了,我提前五分钟喊你。 可以啊。余燃摆摆手,提前十分钟都行,我下雨天醒得早。 至于为什么醒得早,原因不可言宣。 握在车把上的手突然捏紧了,沈迟的声音沙哑了一下:行,记得早点休息,晚安。 你也是,晚安。余燃没发现沈迟的异样,同往常一样道了晚安。 天气预报很准,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窗外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余燃很快从睡梦中惊醒,他粗喘着气,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脖子。 雨下得急,屋内的温度也降了下来,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空调了。 五点钟,余燃又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后睡意全无,想着今天有考试,就坐在书桌前看了会儿题。 五点二十,大门忽然被敲响。 这个点被敲门无非两种情况,一是有鬼,二是有沈迟。 余燃打开门,毫不意外,是第二种情况。 沈迟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把深蓝色的雨伞。 我看你房间的灯是亮的,就猜你已经醒了。 这么早?进来吧。余燃给他让开了位置。 沈迟身上透着微凉的湿气,余燃动着鼻尖嗅了嗅,依稀能闻见夹杂着泥土与植物的雨水气息。 看来在外面待了不短的时间。 沈迟一边换鞋,余燃一边打量着他,眼神忽然瞟见了他裤脚处的一处泥斑,像是被车轮溅起的泥水染上的。 沈迟去了哪儿? 这个疑问几十秒后就被解答了。 沈迟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了两碗打包好的,热气腾腾的汤面。 我刚刚去买的,趁热吃吧。 余燃呆呆地盯着那两碗面,胸口忽然窒闷了一瞬,不是难受,仿佛像是心跳紊乱了一秒。 这一刻好奇妙。余燃想,他突然就很想抱一下沈迟。 但是这样做会不会太矫情了。 余燃抬起视线,目光突然定在了沈迟脸颊一侧,那里有一滴很小很小的水珠,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看样子是刚刚溅上去的。 你别动。余燃忽然开口。 他感觉自己的反应很奇怪,但是仔细一想又认为很合理,如果有任何理由能解释他现在的行为,尽管荒诞,他都会欣然接受。 余燃抬起手,用拇指慢慢把那一小滴水珠抹匀开来。 沈迟的脸颊有一点凉,但他感觉自己的手指滚烫得要燃烧起来了。 越来越奇怪了。 他倏然收回手,移开目光看向桌上的面:谢谢,不过下次可以喊我一起去。 沈迟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不敢回答,怕一开口,那些多到藏不下的情绪就通通暴露了出来。 行了,吃吧。余燃一边掀开盖子一边低声说:你买的,味道肯定很好。 五点五十,余燃和沈迟准时乘上了公交。 一切都很正常,车上空荡荡的,他们两个是唯二的乘客。 但又很不正常,两人之间的气氛在某一刻变得有些古怪,从刚才开始,谁也没有再说过话。 余燃靠着窗,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滑进耳里,此时此刻他和沈迟紧挨着肩膀。 或许是公交车行驶得太平缓,一股汹涌的困意忽然袭来,余燃渐渐眯起眼,安稳地陷入黑暗。 沈迟的肩窝被打盹的余燃占领了,那毛茸茸又温热的触感一下一下的撩拨着沈迟的思绪。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24) 他淡淡地扫了眼周围,唇抿成了一条线,紧接着他缓慢抬手,轻轻捂住了余燃的耳朵。 雨声被隔绝在温暖的掌心外,余燃微蹙的眉心也渐渐舒展开 但隔绝的似乎不止是雨声。 沈迟垂着眼,目光温和平静。他慢慢地眨了一下眼,这一瞬间,周遭的所有都仿佛被按下了慢速键,雨丝在窗外连成了密密的线,似乎欲将两人缠绕在一起。 沈迟的声音微弱到几不可闻,但语气却是万分的郑重: 余燃,你对我,是不是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喜欢? 他的声音融进雨声里,很快消散不见,如同一丝细雨洇入干旱的大地,无声无息。 没有人听见,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证实。 但今天是十月七日,车上显示的时间是六点零三分,窗外正下着大雨。 沈迟记得。 会永远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细写感情线就会害怕写得矫情,也很害怕写崩。希望写得合格吧,如果之后发现问题可能会修改,因为现在凌晨两点我脑袋有点不清醒呜呜呜。 第35章 考试开始,请开始答题。 一班仍旧在旁边的空教室考试,座位也没变,只换了监考老师。 第一场监考语文的是一名年轻男教师,黑瘦黑瘦的,穿着蓝条纹polo衫,发卷之前秦可还偷偷和余燃打赌,说这老师一定是教物理的。 试卷传到了余燃手里,但他第一件事不是写姓名班级,而是翻了个面,瞄了眼后面的默写。 呵。余燃冷笑一声,又翻了回去。 尼玛,又没押对。 考场很安静,笔尖摩挲纸面的沙沙声似乎有平静心绪的魔力。 余燃停笔是在十点,此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等待结束铃声响起的这段时间最难熬,余燃只能撑着脸颊,望着窗外发呆。 他真的很讨厌下雨,因为这个天气揽括了他所有的不幸。 但现在他猜自己可能转运了。 和沈迟重逢的那天下了雨,搬家的那天也是雨天,还有今天 一个很好的日子。 余燃的思绪飘散着,等他回过神时,脑袋已经不自觉地换了一个方向。 他支着下颌,视线缠绕上正在写题的沈迟,从头顶看到脚尖,甚至连后脑勺那一小撮翘起的碎发,余燃也仔细观赏了两秒。 他下意识地捻了捻食指,好像有股麻痒沿着指腹爬进了心里,突然就很想挠点什么。 ......等一等,他在想什么,现在还在考试啊。 余燃下意识抬眼,和监考老师对上了视线。 有点不妙。 角落的那个,你一直盯着你右边的男生做什么?人家作文都快被你瞄完了。监考老师微愠地瞪着余燃。 几乎是下一秒,全班人的目光唰唰地投向余燃,且无一例外,眼神里全是八卦。 还好余燃扭头够快,要不然和沈迟面对面,简直比社死还要痛苦。 余燃还没从尴尬中缓过来,监考老师又点着讲台继续发话:你别考了,把答题卡交上来。 太谢谢你了,好人买polo衫必打折。 余燃跟逃似地飞快交卷,一步不停地溜出了考场。 是谁说转运来着?这他妈纯纯就是错觉。 但逃避没有任何用处,只会把社死的战线拉得更长。 交卷铃声响起的时候,余燃觉得这就是在催他命。 但他想好了,卓夏阳问他,他就反问语文考得怎么样,秦可开口,他立马就把前三题答案倒着念,反正到最后谁也别想好过。 至于沈迟问他...... 怎么会呢?沈迟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种小事,哈哈哈。 燃哥! 秦可第一个冲进教室,这纯属意料之中。 他一溜烟跑到余燃跟前,一屁股坐上沈迟的位置,眼睛里写满了牛逼两个大字。 你老实交代,迟哥唬人的技术是不是跟你学的。 ? 这和他预料的不太一样。 刚才收卷的时候,那监考老师说你的语文成绩要被取消。 哦。 但是迟哥帮你把分数捡回来了。 余燃怔怔地啊了一声。 秦可一边说一边感慨地摇头:当时迟哥一听你成绩作废,立马上前和监考老师解释。 他说他考试时背着监考老师找你借了2B铅笔,但他填完答题卡后忘记还给你了,说你盯着他看可能是想要回铅笔改答题卡选项。 秦可话音刚落,沈迟就走到了座位旁边,他立马起身蹿回了自己座位。 余燃侧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仰着脑袋望着沈迟,姿势很乖巧。 上一次沈迟看见他这副模样还是在六年级的时候,余燃打翻了他自己忘了拧盖的保温杯,热水洒了他整张桌面,收好的作业和课本大部分都被浸湿了。 那时候余燃就是这么坐着,眼睛里还噙着泪花,满满都是愧疚。 不过此刻的余燃眼睛没红,耳根红了。 他像是想岔开话题,眼睛滴溜了一圈,问到:你说的那些,老师真的信了? 没信。沈迟坐了下来,转身和余燃面对面,手腕搭在对方的椅背上。 那他还没取消我考试成绩。余燃赶到疑惑。 我说你是从北城中学转来的,他就信了。 时至今日,他的名字还是能救他狗命啊。 不过沈迟忽然开口,余燃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又猛然袭来。 你考试时候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沈迟的声音像钩子,把余燃的心脏钩得七上八下,他偏眼看着沈迟搭在自己身侧的手腕,后知后觉对方这个姿势好像把他困在了死角处。 想跑也跑不掉。 余燃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沈迟忽然笑了一下,动了动手指,似乎是想把手从余燃臂边的椅背上收回去。 刹那间,余燃却突然抬手,覆在了沈迟的手背上,狠狠制住了他的动作。 看你长得好看嘛。余燃挑唇微笑,尖尖的犬齿咬在下唇上,唇角笑得露了梨涡,像蘸了蜜一般。 墨黑的眉眼浓郁如画,形如桃花瓣的眼睛半眯起,透着一种蛊人心魄的魅力。 沈迟的脑海空了一瞬,余燃随即扭转了局势,他的声音掺了几分黏意,韵尾被拉长,送进耳里恍如滴进了蜜,沿着血液淌进了心口。 沈迟哥长得那么好看?我难道不能看吗? 余燃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他心头忽然一轻,像是有什么沉沉压着的东西终于被挪开了。 余燃觉得自己完蛋了。 他从来没觉得一个男生好看过,但是对着沈迟,他横看竖看,怎么看都觉得他好好看,哪里都好看,连头发丝都干净漂亮。 其实他很久以前就这么觉得了,只是现在才能沉下心,把这种特殊情况拎出来细细琢磨。 他只是有点直男,但他情商可是和智商一样高。 经过他平静慎重的思索过后,余燃得出了那个让他完蛋的结论。 他弯了。 还是朝沈迟弯的。 * 两人最终的拉扯由秦可一刀结束,没办法,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秦可打断了他们:我还是比较相信燃哥你是为了抄沈迟的答案。 余燃缓缓地闭了闭眼,低声念了一句: 秦可。 啊?怎么了?秦可的大眼睛一下下地眨巴着。 语文试卷选择题前三题是ABB。 秦可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大声驳斥:不可能,燃哥你骗我!我不信!我死也不信! 余燃的奸计没有得逞,但突然,秦可隔壁的卓夏阳却开心地蹦了起来,兴奋地吼了一声:卧槽!我前三题就选的ABB!我居然全对! 秦可一听这话,瞬间瘫坐在椅子上,眼睛里失去了光。 卧槽,老天爷你不如一道雷劈死我吧。 余燃: 为了避免乌龙事件持续扩大,余燃只能说出了真相:啊不,其实我前三题答案是BBA。 秦可垂死病中惊坐起:噢耶!我就知道! 卓夏阳: 卓夏阳:燃哥,我是有哪个地方得罪你了吗?你为什么给予我希望后又让我绝望。 沈迟闻言轻笑了一声,手顺着余燃的胳膊往上,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捣蛋鬼。 对不起。余燃拿起沈迟桌上的书挡住卓夏阳悲痛的眼神,脑袋躲进了沈迟胳膊肘里,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卓夏阳还没□□完,语文课代表就在黑板上写起了正确的选择题答案。 不是!说好考一门忘一门的呢?卓夏阳捂住眼睛,我不看,我不看。 然而余燃看着黑板,发现答案前三个赫然是:BCA。 他震惊了两秒,然后拍了一下卓夏阳肩膀:你做得对。 千万别看,会哭的。 * 中午吃完饭后,余燃和往常一样挤进厨房帮苏芸洗碗,他一边洗一边跟苏芸聊家常:阿姨,你值夜班一般是星期几啊。 我?苏芸看了余燃一眼,然后望向天花板想了几秒,星期三和星期五 啊,好辛苦。余燃皱了一下眉,垂下眼低声说:我还以为是一周一次。 不辛苦,习惯了就好。苏芸笑着刮了一下余燃的脸,毕竟一个人养你沈迟哥,难免会耗点心力。 不过还好你们俩都争气,我和其他人相比,省心多了。 她把碗放进碗槽里,然后继续说:你要是想和你沈迟哥一块睡,随时都可以,有个伴一块学习也方便很多。 说完她又叹了一口气:他学习太较真了,上次凌晨一点房间还亮着灯。你和沈迟一起,他还能催你一块早些睡。都注意点身体,别小小年纪就熬出了毛病。 余燃抿了抿唇,点头应道:嗯,我也会催他早点睡觉的。 说完,碗已经洗好了,他和苏芸说了一声后就回家午睡去了。 苏芸看着他溜出了门,憋不住笑了一下。 这孩子,想的什么全写脸上了。 也不知道把脸上的笑藏一藏。 作者有话要说: 余燃是弯了以后会坦然面对,并且会主动出击的那一类,他喜欢一个人就会立马行动。 (沈迟你真的有个好老婆) 第36章 一层秋雨一层凉,余燃中午一觉睡醒,发现雨已经停了,但风吹在胳膊上还是会激起一片疙瘩,有点冷,余燃在短袖上套了一件校服外套。 为了冬天能裹在棉袄外面,校服设计的码数偏大,他抬起胳膊晃了晃,感觉袖子里空荡荡的。 他憋不住又瞟向沈迟,怎么看都觉得对方穿着就正正好。 他伸出手隔着校服圈住沈迟的胳膊,暗自比了比。 现在是下午一点,他们刚进校门,路上的学生不算少,偶尔有人扭头偷偷看他们,但沈迟还是任由余燃在自己胳膊上捏来捏去。 他见余燃挤着眉心露出不理解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你的胳膊比我粗。余燃坦率地说:有点不甘心。 连胳膊的粗细也要计较? 沈迟叹笑一声,拍了拍他越发嚣张的手:我比你大半岁多,这很正常。 哦对了,说到这个。余燃忽然反应过来,拍手喊道:你生日快到了。 沈迟生日是十一月一号,很好记。 沈迟反应了两秒钟,才恍然想起这回事:还有一个月,不急。 他对自己的生日并不上心,这几年要不是苏芸每次都给他买生日蛋糕,这事早就忘到了脑后。 沈迟忽然兴起,盯着默然思索的余燃,开口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余燃移开视线,告诉你那不就没意思了。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 反正不会比别人的差。 * 下午是数学考试,余燃吸取了早上的教训,打死不看沈迟,就算无聊得低头抠手指,也坚决不被美色所迷惑。 俗话说得好,恋爱和事业难以兼得,虽然他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但产生负面影响可是一分不差。 碰到和沈迟一起讨论过的题型,余燃就想往右边瞟,遇见难写的题他就禁不住想沈迟有没有做出来,更想往旁边瞄。 最后磕磕绊绊地写完了题,余燃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放下笔,唾弃自己一点儿也不争气。 沈迟长沈迟短的,你就不能把脑子放在该用的地方? 刚开始有点感觉你就成这样了,万一以后你们在一起了,你踏马可别成恋爱脑了吧? 但不能怪余燃,这还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兵荒马乱手足无措都很正常。 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要是什么都不想那才奇怪。 请考生停止答题。 铃声落下的一瞬间,余燃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他朝沈迟望去,和对方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他也在看我啊。余燃想。 曾经他们也有过无数次的对视,但是从这一刻起,眼底的坦然变成了遮掩,眼神也变得欲拒还羞 ,目光仅仅撞了一下就立即撇开。 但就是这短短一瞬,胸口仿佛有烟花炸开,绚烂而深刻。 卧槽,余燃转过身捂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这踏马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忽然就感觉之前十几年都白活了。 * 这次的月考是闪电战,从早考到晚,考到最后大家都已经神志不清了。 秦可捧着化学答案对着生物试卷,差点因为连错五个而痛哭流涕,最后还是余燃看不下去,拿过他的卷子唰唰几笔改完。 80。余燃把卷子递了回去。 哟吼。秦可方才的难过一扫而空,雄起! 冷静下来后,他又问余燃:燃哥,你多少? 81。余燃头也没抬地淡淡回答。 艹,他生物居然只比余燃低一分,秦可觉得已经是这门科目他能达到的巅峰了。 余燃不想继续改了,他有些困,想回家睡觉。 不对,严谨一点,是想回家和沈迟睡觉。 晚自习已经结束快十分钟,要不是临走前答案刚好全都发了下来,他早就在自行车后座上抱着沈迟的腰打盹去了。 余燃耷拉着脸,拽了下沈迟的校服拉链:回家吧。 走。沈迟站起身,想把试卷收进书包里,却突然被余燃拦住。 你打算把试卷带回去继续看?余燃拉着唇角,考了一天了,今天晚上先睡个好觉吧,反正这些也是明天要讲的。 沈迟自然拒绝不了他,又把手里的试卷放了回去。混乱中,余燃无意瞟见了沈迟数学卷子上面的分数,眼睛忽然瞪得老大。 好家伙,这人数学满分! 余燃心里忽然拔凉拔凉的。 在自己因为他而心慌意乱、沉不下心,导致犯了好几个错时,这人居然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地考了个满分?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25) 余燃心里的小鹿突然一头撞上了南墙,把自己给撞死了,那满腔滚烫的热血瞬间被浇得透透的。 伤心了。 去他妈的恋爱,比得上一百五的数学卷子吗? 余燃瞬间收回手,变卦变得毫不留情:算了,你还是学吧。 说完他立马把自己桌上的卷子和答案全扫进了书包里,把包反手扔上了肩。 学!今天晚上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余燃的困意丝毫不剩,回家时,他坐在后座上挺着背吹凉风,两只手死死扒在两边,誓死不碰沈迟一下。 这个负心汉!陪他的数学睡觉去吧。 把拉链拉起来,现在有点冷。沈迟出声提醒。 余燃轻呵一声,就不拉,气死你。 路口的红灯亮起,尽管现在街道上根本没几辆车,沈迟还是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车,绕到余燃面前弯下了腰,蓬松柔软的头发轻轻蹭着余燃的下巴,那地方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痒进了心里。 好了。沈迟拉好了拉链,起身时抬手在他脑袋顶上拍了拍,听话。 嘭! 这已经不是单纯在放烟花了,这简直是拿着爱心机关枪对着他的心脏连环扫射。 余燃昏头涨脑地想,他好会啊。 等沈迟骑着自行车驶出了好一段距离,余燃呆呆地回过神来。 完蛋,他好矫情。 但是完全控制不住,当你全心全意地想着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你都会忍不住去关注,去猜测。 就连他的一个眼神你都想一帧帧地去拆分,恨不得架起显微镜仔细观察,探寻它背后的意义。 更重要的是,你会想引起这个人的注意,想他的眼神无时无刻不落在你身上,想让他像你关心他那样关注你。 余燃咬着下唇,手臂试探着抬起,搭在了沈迟腰侧。 沈迟,你最好是喜欢我,不然的话我就太惨了。他心酸地想。 又或者你再心软一点,如果哪天发现我喜欢你,但是你对我没意思的话,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现在这样,做一辈子的青梅竹马,也不是不可以。 * 今天是星期五,恰好就是苏阿姨夜班的日子。 余燃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制住自己那两条想往对门跑的狗腿。 他伏在案前,咬着笔,盯着书桌上的数学试卷,和自己的毕生之敌焦灼对峙着。 这他妈都能写错,我脑袋被驴踢了?余燃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唰唰填上了正确答案。 这张卷子他错得离谱,估分在140左右。 等所有卷子都更正完毕了,余燃才有空瞄了眼时间。 十二点整。 他走到窗户旁边,挑起窗帘抬头望了一眼沈迟的房间,发现那里的灯还是亮的。 余燃摸起桌上的手机,给沈迟发了消息。 flame:今天阿姨让我监督你睡觉 flame:快睡快睡 消息发了几分钟,没人应。余燃撇了撇嘴,正考虑着要不要亲自去催,就听见门铃响了。 他火速冲到玄关,拉开门,看见沈迟穿着睡袍站在他家门口。 怎么了?看到消息了吗?余燃问。 沈迟扬唇反问:不是说好监督我睡觉? 他偏了一下脑袋:走吧? 这是他邀请我,不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可不算我缴械投降。 余燃美滋滋地回房间拿了钥匙,半点志气也无地屁颠屁颠地跟着沈迟去他家,然后爬上了对方的床。 他飞速钻进被子里,只露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沈迟。 余燃的喉结滚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沈迟穿的是睡袍。 这躺下的时候领口不扒拉两下就散开了?他害怕自己把持不住呀。 下一秒,沈迟和他道了晚安,然后关上了灯。 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行吧,这下把持得住了,就是心里还有点小失望。 余燃抓着被沿,睡意一点也无。今天沈迟怎么没有抱着他睡?是不是怕自己吃他豆腐? 于是他等了很久,好像是十分钟,又似乎是半小时。 等到身后的呼吸平稳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偷偷转过身面向沈迟,像以前睡熟那般钻进沈迟怀里。 他现在非常清醒,连沈迟呼出的热气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就当我睡着了吧。余燃紧张地想,我就摸一下,就一下。 他悄悄伸出手,朝沈迟胸前碰去,果然,触上的是温热柔软的肌肤。 他触电般地缩回手,顿时心满意足。 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余燃心想。你不让我吃,我就偏要吃。 于是便靠着沈迟沉沉睡去。 沈迟在黑暗中倏然睁开眼。 余燃?过了很久,一声轻柔的呼唤在浓郁的黑夜里响起。 无人应答,因为余燃已经彻底睡熟了。 沈迟无奈地笑了一声,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肩,宽大的掌心覆上余燃的后脑勺。 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还要吃数学试卷的醋。 他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低头在余燃的鼻尖轻轻咬了一口。 睡梦中的余燃仿佛有感应似的,耸了耸鼻子,然后脑袋埋得更深了。 睡吧,做个好梦。沈迟终于闭上了眼。 他也可以做个好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老婆是笨蛋。好大机会不多摸几把。 (特地花几分钟把上衣下裤的睡衣换成睡袍的沈迟是屑。) 第37章 第二天醒来时,余燃依旧保持着入睡的姿势。 他睁开眼,入目是柔白的一片,鼻尖萦绕着一股清淡的柑橘香,他熟悉这个气味,是沈迟浴室里沐浴露的香味。但或许是隔得太近,味道里夹杂着几丝肌肤的温热。 耳边的闹铃还在响,余燃却一动也不动,跟没听见似的。 就当我聋了。余燃阖上眼麻痹自己。 直到闹钟结束,两人都没反应。 余燃悄然咽了咽口水,又舔了一下干枯的下唇,不得不说,早晨的时候他是有些色胆在身上的。 他暗戳戳地往前凑去,直到鼻梁贴近沈迟的心脏,余燃感受到它蓬勃有力的跃动,差点因为过于开心而笑出了声。 他偷偷地数着,直到第一百下时,搭在他背后的手按了按,把他拥进了怀里。 这下不止是鼻梁了,余燃的唇也贴上了那片暖融融的肌肤。 挖槽,余燃倏然睁眼,眼睫毛贴着沈迟的胸膛扑簌了好几下。 这进度太快了,他还没做好准备! 起床吗?沈迟毫无困意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余燃惊悚地想。 * 齐安一中的假期是大小休加月假机制,小休半天,大休一天半,月假两天半。 这周轮到小休,周末中午放假,各科老师们承诺会在放假前把卷子改出来,让大家过一个愉悦轻松的周末。 秦可还不信,摆手扬言:不传谣不信谣。一千份卷子最少也要改两天,更不论还得汇总排名,齐安一中效率没那么高。 结果第二天他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星期天早读结束,余燃被困意折磨得晕乎乎的,他只是昨晚没和沈迟睡,居然还失眠了。 他双手撑着太阳穴,想着要不要趁这机会补一觉,就听见秦可哀嚎着冲进教室跑了过来。 成绩出来了哇啊啊啊! 余燃唰地抬起脑袋,身体的疲惫顿时荡然无存。 但我是听方老师说了,没看见成绩表。秦可补充。 余燃啪地瘫在桌面上:困了,先睡了。 昨晚没睡好?沈迟的声音钻进耳朵里,余燃把脸朝向他,可怜兮兮地说:失眠了,睡不着。 所以你最好识相点,今天晚上记得穿着睡袍来敲我家的门。 但是沈迟似乎并没有get到这一点,他担心地皱起眉,像是在思考余燃失眠的原因:担心成绩? 余燃差点笑了,成绩这玩意,居然还会让他担心得睡不着觉? 他不屑着,浑然忘了刚刚一听见成绩二字就打起了十二分警惕的人是谁。 余燃不信邪,又打了一发直球:没人陪我睡,我晚上孤枕难眠。 他趴在臂弯上,露出半张脸,头发被刚才蹭得有点乱,墨黑的发丝贴着脸颊,余燃就这么往上望着沈迟,眼里亮晶晶的,让人不禁联想到映着晨光的露珠。 沈迟虚扶着书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拇指在纸页边缘缓缓摩挲。 那我陪你? 还是别了吧,我怕习惯了以后,一个人就再也睡不着了。余燃开口就是一股清新的绿茶味,深度贯彻欲擒故纵的战略方针,只等对手一脚踏进他布好的陷阱里。 沈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把戏,但仍旧心甘情愿地跳了进去,语气近乎纵容地说:那我以后都陪你? 这哪行呢?不太好吧。 于是余燃矜持地点首:行吧。 啊,不好意思,其实他是想拒绝的,但嘴有它自己的想法,控制不住呀。 余燃把脸埋进胳膊里,费力地抿着嘴,企图控制逐渐崩坏的面部表情。 要不然对着桌子傻笑,多少有点太智障了。 时间过得飞快,余燃还没消化完心底的暗喜,上课铃就响了。 他起身,抓了两把翘起的乱发,问:什么课? 语文。沈迟回答他。 哦吼,方老师的课。 余燃转眼一瞟,就看见秦可双手捏着三根笔,对着桌上摆着的三本书鞠身。 理科大神在上,求放过,来月小生定尽心学习,争取数学拿下一百四,物理直逼一百一,化学超过九十分。 头一回见梦还能这么做。余燃摇头感叹。 秦可回头反驳:你不懂,目标越高远,分数越好看。我要是许愿数学一百三,那肯定连一百二都没有。 话刚说完,班级内嗡嗡的交谈声就静了下来。 他扭回头,看着方小燕眼神凛冽地踏进了班门。 完蛋,这表情不太妙啊。 方小燕的手里拿着一沓裁好的成绩条,她喊许雅唐上来把它们发下去,然后抬声说:我们班这次考试有两位同学掉出了学校前五十名。 秦可浑身一抖,捂着耳朵趴在桌上,嘴里喃喃道:千万别是我,千万别是我。 害怕间,许雅唐把成绩条放在了他桌上,她看秦可一副吓得不行的模样,小声安慰:你考得还行,是前五十。 挖槽!秦可拿过成绩条仔细一看,636,全校第37名。 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感动得热泪盈眶,他面对着余燃,感激地说:谢谢燃哥,要不是你教我做题,我肯定考不到40名以内。 秦可当初是踩着五十名的线挤进的一班,这次考了37名,进步已经很大了。 637,36名!卓夏阳开心地捧着成绩条,扑过来抱着余燃的胳膊,燃哥!我的救命恩人啊,我一辈子是你的小迷弟。 余燃摇摇头:这主要是你们自己的努力,可别给我揽功。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两个还是明白,余燃功不可没。 燃哥。秦可看着余燃桌上倒放的成绩条,问你肯定是第一吧。 余燃耸肩:不知道,我没看。 这时,沈迟的成绩也发下来了,他也没看,反手盖在桌面上。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一起把成绩条推到中间,就像小时候一样,齐声数着。 余燃:3 沈迟:2 1 分数水落石出。 一个697,一个686。 余燃第一。 不错嘛。余燃看着沈迟的分数,有些惊喜,才半个月就快摸到老虎屁股了? 余燃事先了解过,沈迟以往从未突破过680,没想到这次考得挺好的。 多亏你给我资料以及每天给我讲题。沈迟记下成绩后,把成绩条推给了余燃。 燃老师的战果。 余燃的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翼翼地收好了沈迟的成绩,手撑在桌沿边,顺势开口道:那就存我这,算作你每次进步的记录,也当对我的鞭策。 余燃笑了一下,补充道:提醒我不要掉以轻心,免得被你篡位了。 说完他默默心想,要是你愿意当我男朋友,我也不是不能放放水。 不对,这也太不尊重沈迟了。 余燃把这个想法一脚踹了出去。 他就应该全力以赴,刻意放水那是傻缺才会做的事,他不能玷污沈迟辛勤的努力。 而且他相信沈迟,能堂堂正正地超越他。 也知道,他喜欢的人非常优秀,能和他一起努力,最后也能和他齐首并肩,奔向同一个目的地。 作者有话要说: 余燃:奔向同一个目的地,没错,就是婚礼现场。 (果咩啦塞,今天有些短小) 第38章 第二天大课间。 班里的过道不停有人来回走动,整间教室喧闹且嘈杂,无一例外都在讨论分组的事情。 余燃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笔,节奏紧凑地敲着桌面,口中念念有词:分八个组,那就是一个组至少六个人还差两个。 他望着整个教室里来往的身影,忽然蹙起眉,问:怎么没其他人来找我? 看你太凶了。沈迟回答他的疑问。 余燃习惯冷着脸,乍一瞅就像带着愠色,再加上他收作业的手段强硬,因此在大家心里落下了不好说话的刻板印象。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卓夏阳忽然扭过身,眼睛里满是期盼,燃哥!我能不能去请许雅唐来我们组啊。 余燃听完立刻就同意了,当然可以。 燃哥我的神,我要是脱单了你就是我的大贵人!他说完,立刻起身跑去邀请许雅唐了。 余燃看着他脸上春心荡漾的神情,忍不住支着下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脱单,我还想脱单呢! 可惜自己现在连脱单的影子都没瞅见。 说沈迟对他没意思吧,但偏偏他对自己极尽关心,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可真要说沈迟喜欢他,但沈迟一直都对他这样啊,总不能之前就喜欢他吧?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余燃的思绪飘了起来。他又觉得自己其实挺幸运的,能和暗恋对象走这么近,甚至还能和他睡同一张床,这要发到网上出去,估计得被人劈头盖脸一顿骂说他占人家便宜吧? 可是苍天有眼,他可什么都没干,纯情得一批好吗?睡了那么久,连个脸都没偷亲过。 余燃。有人喊他。 余燃扭过头,看着卓夏阳杵在许雅唐旁边,而她正站在沈迟桌边望着他,后面好像还有个人 余燃歪着脑袋眯眼望去,看见了一个梳着低马尾,卷着空气刘海,低着脑袋不敢看他的女生。 他记得她,是上次卷子没抄完被他中途薅走的那个女孩子。 对了,她还叫他活菩萨来着。 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这么叫,余燃感觉挺新鲜的,于是也有些印象。 余燃,我听卓夏阳说你们组还差两个人,幼幼也想来,不知道你同不同意。许雅唐开口解释,就在这时,抱着她胳膊的苏幼幼红着脸探出了身子,看上去特别紧张胆怯。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26) 我不会打扰你们学习的,我说到一半,她抿了抿唇,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可以啊。余燃毫不迟疑地接受了。 苏幼幼一听,清澈漂亮的眼睛霎时间瞪得老大,她捧着脸,震惊地问:真的吗?但,但是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我这次只考了58名,全班最低。 余燃怔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地开口:这有什么关系,分数又不是死的,以后还能提高。而且全校58名,成绩很差吗? 苏幼幼怔愣地盯着他,嘴忽然瘪了起来,一副感动得要哭的模样。 还有什么,比被全年级第一表扬这件事更令人欢欣鼓舞! 苏幼幼自从拿到成绩以后,白天失落黯然,夜晚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梦见数学考了个零蛋,半夜直接哭醒了。 现在,她突然重拾起了信心,压在肩上的低沉和失落瞬间就轻了许多。 余燃还想说什么,就突然就看见苏幼幼双手啪地搭在了沈迟桌边,然后猛然深蹲下去,用脑门在桌沿咚咚咚地给余燃磕了三个响头。 谢谢!万分感谢!余燃哥你简直就是活菩萨! 活菩萨傻了,旁边近距离目击这一幕的沈迟好像也傻了。 余燃张了张嘴:啊 大可不必啊妹妹。 他茫然地抬头望向许雅唐,就看见对方见怪不怪地朝他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她一向这样。 余燃表示理解,可惜地说:那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苏幼幼:??? 这自然是在说笑,下午全班分组的名单就已经收集好了。 许雅唐在晚自习前,让每个组的组长去教室外面的走廊抓阄选组编号。 余燃抓到了六组,是靠教室内侧,最前面的那一个。 由于分组后大家都面对面坐,余燃还得安排每个组员的具体座位。于是余燃借鉴了许雅唐的方法,选择抓阄决定。 他把大家都喊过来,然后把纸裁成相同大小,写上数字编号,紧接着折成差不多大小,罩在手心里摇了摇。 好了,挑吧。他把纸条扔在桌面上,让大家从里面任意挑一个。 123并列,456并列,14、25、36面对面。 余燃挑的是最后一张,他拿起展开,发现是5。 嗯,中间的位置,这样无论沈迟挑的哪个号,他都能看到对方。 你是几号?沈迟问他。 余燃把编号往手心里藏了藏:你猜? 沈迟自然不想猜,他浅然一笑,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了余燃。 余燃飞速凑过去望了一眼,然后咧嘴笑了。你是4呀,我是5。 沈迟坐他左手边,伸手就能碰到。 最后汇总了后,1236分别是卓夏阳、秦可、许雅唐、苏幼幼。 最终只有卓夏阳受伤的情况达成了。 等许雅唐走后,他扒着秦可,苦着脸恳求:秦可,你跟我换一下行不? 秦可有些舍不得,因为他的位置刚好能和燃哥面对面坐。但他考虑了会儿,还是觉得这毕竟关乎卓夏阳的恋爱大事,于是同意了。 秦可我的神!我要是脱单了,你就是我的大贵人! 秦可: 秦可:太敷衍了,你好歹换句话成吗? * 晚自习下后,大家开始换座位。 余燃还是那么点东西,他的卷子一向整理得很快,当天就扔,因此没什么囤积。 他把东西堆好,能塞的都塞进书包里背上,然后伸手把沈迟桌面上厚厚的一摞书都搬抱了起来。 这次不用沈迟来找他帮忙,余燃主动帮沈迟搬了过去。 他搬着书,心里又开始驰思遐想。 沈迟的书真干净,保管的也好,连页脚都整齐利落,一看就十分细心周到,真不愧是他喜欢的人,连书都好看。 这边余燃在帮沈迟,那边卓夏阳也去帮许雅唐搬东西,顺带也替苏幼幼带了不少。 只剩下秦可和他的一地鸡毛,没有任何人向他伸出援手。 草!明明只有他在受伤好吗? * 分组后,余燃觉得和之前并没多大差别,要真说有什么变数,那就是多了两个女生,以及对面卓夏阳愈发荡漾的脸色。 起初余燃看他羞涩小心,还嫌弃他太过纯情。结果不到两天,这人就开始各种主动献殷勤,一双眼睛紧盯着旁边的许雅唐,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即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许雅唐作为班长,平时的事多且杂,难免会需要人帮一把。于是卓夏阳以一己之力,成功屏退了其他妄图取代他班长副手地位的人,成为了许雅唐不可替代的助理。 但他也不是傻帮忙,卓夏阳看着块头大,可心思细得很,善于审时度势。他只会在恰好到处的时机伸手,不会管得太多,惹人反感。 余燃问他为什么不当副班长,那样不就能名正言顺地帮许雅唐了。 可卓夏阳却摇摇头,说:副班长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做,我不想做其他事,我只想帮她。 余燃听完,赞叹地朝他竖起大拇指。 牛啊兄弟,你这心态和悟性,肯定能追上。 余燃事后也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想着要不要也去热烈追求沈迟。 晚上他自己在家时,打算制定一份详细的追求计划。于是他铺开纸,抽出笔细细思索了很久。 十分钟后他掏出了手机,点开百度,搜索如何追人。 追人第一件事,了解他各方面的信息,深挖对方的喜好和性格。 这还需要挖?他闭着眼睛都能背。 pass。 第二件事,通过各种方式向对方表明心意。 他表现得还不够吗?感觉已经就差把我喜欢你这四个大字给喊出来了。 passpass。 第三件事,对他的所有事情都上心,关心他,体贴他。 余燃默然反省,感觉一直以来都是沈迟在照顾他,他也应该关心回去才对。 这点保留。 第四点,约对方出来看电影,送花,送礼物,如果对方没拒绝,那就表明他也喜欢你。 算了吧,这情况不适合他。 余燃合上笔盖,对着空白的纸张叹了口气。 然后他站起身,愉快地走出家门,去沈迟家陪自己的暗恋对象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追人,不过是预备小情侣之间的情趣罢了。 别人从起点开始一步步努力的时候,余燃正躺在沈迟床上被沈迟抱着,心里想着怎么样才能追到沈迟() 第39章 天气日渐转凉,深秋的寒露坠在葱绿的叶尖,被晨间的冷风一扫,就如同剔透的水晶被掷在了地面上,溅起点点晶莹的碎屑。 余燃裹着校服外套,里面穿着长袖t恤,沈迟让他去换件厚点的卫衣,他没听,说是校服够厚的了,穿多了等会儿还得流汗。 他笑吟吟地推着自行车,打算接替沈迟的工作:总让你来带我也不合适,今天就由我来骑吧。 沈迟见他兴致冲冲的,便顺了他的心意,他坐到后座,扶稳余燃的腰,叮嘱他:慢点骑,路上注意安全,别和其他车抢道。 知道啦知道啦。余燃有模有样地起步,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腰间箍着的手滚烫,一股燥热顺着手心漫上余燃的脖颈,他克制地攥紧把手。 他心想,骑车真好啊,他以后每天都要骑车。 余燃起初骑得还挺好,速度合适,行驶得也很平稳。但过了几分钟,余燃看着路上稀稀落落的车辆,心底的桀骜不羁显露得一览无余。 沈迟的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看着车速越来越快,于是他收紧了手,在余燃腰间轻轻地捏了一下,低声提醒:慢点骑,太快了。 自行车的龙头抖了抖,余燃差点摔了下去。 他半边的腰都被沈迟捏得酥酥麻麻的,余燃脸上瞬间爆起血色,看上去有些激动。 但他越激动,脚下就踏得越快,速度不降反升。沈迟提醒了几遍都没用,只能任由他放飞自我了。 深秋的早晨,初升的太阳洒下温柔的光芒,空气中隐隐流淌着薄雾,光线在丁达尔效应的影响下像匹金闪的绸缎,在街道上铺陈开。 咻。 余燃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阳光把他们连同车都照得透亮。 沈迟带了余燃那么久,没想会被余燃给刷破纪录。 十三分钟,这绝无仅有的成绩。 余燃顶着被风吹起的刘海,露着锃亮的脑门,活像趴着睡了一夜刚醒来似的。 他亮着白森森的牙齿,语气里充满着自豪:怎么样?我牛批吧? 沈迟也好不到哪去,满脑袋的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只得伸出手扒拉了好几下。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语重心长:骑得很好。 下次别骑了。 * 等其他人到教室时,看见的是一个刘海冲天的余燃。 卧槽,燃哥你去干嘛了?秦可望着他惊呆了。 余燃哥,你是起床忘梳头了吗?苏幼幼低头从自己的百宝箱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的喷雾,递给了余燃,用水喷一喷压一下吧。 余燃接过,倒腾了好一会儿,那发型才算才终于看得下去。 他把喷雾递还给苏幼幼,刚想道谢,鼻尖忽而泛起了一股痒意。 他猛地侧开脑袋,朝课桌底下打了个剧烈的喷嚏。 苏幼幼接过的动作还顿在半空中,她脸色一白,连忙把喷雾朝自己手上喷了喷,然后凑过去闻了一下。 没有味道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给错了。 余燃皱着脸摆摆手:谢谢。没有给错,我只是被风吹的得有点受凉。 沈迟听了,脸色倏然一沉,伸手探进余燃的后肩,滚烫的手激得余燃浑身一颤。 刚才骑得太猛了,流了些汗。余燃呐呐道,现在汗已经凉了。 沈迟敛着眉眼,从包里拿出之前备好的外套,声音听上去比余燃的背还冷。 穿上。 余燃悻悻地摸了摸鼻尖,听话地换上了。 哎呀,你不要太着急,小事,我没那么弱鸡。余燃岔开话安慰他,但沈迟没理,拿过余燃桌上的保温杯绕到教室后面给他接热水去了。 余燃颓废地把脑袋埋进书里,完蛋了,本来还想说照顾沈迟的,没想到最后惹了沈迟不开心不说,还让他更加操心了。 余燃,你要喝药吗?许雅唐前两天因为换季也有点感冒,她那里还有些几袋剩下来的三九感冒灵。 余燃连忙摆手拒绝:谢谢谢谢,不用了。这药喝完就想睡觉,脑袋会晕晕沉沉的,不舒服。 他话音刚落,接完水路过许雅唐背后的沈迟就接过了许雅唐手里的药,道了谢:谢谢,他很需要。 压根没有想过问余燃的样子。 余燃: 完了,沈迟宝贝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 沈迟就着刚接来的热水冲了药。余燃的保温杯不好试温度,沈迟打算换用自己的塑料水杯。 余燃看穿了他的意图,连忙阻止:别,万一真感冒了会传染给你的。 沈迟凉凉瞟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有可能感冒了?刚才不添衣服,骑车又不听劝,非得现在生病了难受了才听话? 余燃垂着脑袋,作出一副认真听训的模样,小声回答:我平时也听话啊。 今天就是想追你太兴奋太激动了而已。 方才已经是沈迟能对余燃说出的最重的话了,说完他自己还心疼了好几秒,现在看着余燃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忍不住想抬手揉一揉他的脑袋。 但他还是憋住了,放下了自己的水杯,然后微俯下脑袋,用余燃的杯子亲自品了品温度。 余燃看着他的动作,心跳瞬间停滞了一瞬,一种澎湃汹涌的情绪猛然涌向心口,然后堵在了喉头。 艹 沈迟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把杯子递给余燃,言简意赅地开口:喝。 余燃干咽了一口唾沫,喉咙仿佛在烧似的,他做贼心虚般地飞快抬眼瞄向沈迟,目光在那湿润的唇瓣上顿了一下,随后又火速收回视线,看向杯沿残余的印迹。 靠!生一场病换一个间接接吻,这他妈血赚啊。 余燃悄悄把杯子转了转,对着沈迟唇瓣停留过的地方喝光了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沈迟喝过的就是甜很多。 他暗戳戳地想,要不真的病个几天?这样也挺好的。 沈迟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紧接着开口说:最好不要生病,要不然今晚你自己一个人睡。 !也是!他生病肯定不能和沈迟睡一块,万一传染了怎么办?余燃立马在心底双手合十祈祷:不要生病,千万不要生病。 但是沈迟和余燃的希望都落了空。 等到第二节 课结束,余燃就开始浑身没劲,整个人蔫蔫地趴在桌上,湿漉漉的眼睛看得沈迟心里一阵发疼。 他第六次把手贴上余燃微烫通红的脸颊,轻轻地抚着,温声劝道:去医务室看看? 余燃刚开学时因为吃坏了东西胃疼,也去医务室靠药吃好了,但他对那儿依旧没什么好感。 显然沈迟也是,他顿了两秒,又改口问:要不还是现在去跟老师请假,我带你去医院。 对啊燃哥,你去医院看看吧。卓夏阳关心地说:和老师请假老师肯定准的。 秦可又接着劝:对对对,最近学校还有一个班传了腮腺炎,好几个学生都请假回家了,还有住院的,你要不现在赶紧去看看。 一听到住院,沈迟立马坐不住了,伸手握住余燃冰凉的手腕,黑着脸说:走,去医院。 等一下下。苏幼幼开口叫住他们,从抽屉里捣鼓了一会儿,又拿出了一包口罩,递给沈迟,记得戴口罩,现在病毒感染很严重,医院里也不太安全。 感谢。沈迟接过后点头道谢,然后亲自给余燃戴上了口罩。 余燃感受着沈迟的手抚过耳后,脑袋不太清醒的他下意识地拿脸颊蹭了蹭沈迟的手心,然后声音沙哑地安慰:不要担心。 沈迟当即感觉浑身上下一阵难受,连骨头里都泛着酸痛 ,他拉着余燃起身,然后跟组里的其他人示意:我带他去医院了,根据情况看需不需要请几天假。 如果明天来不了就给我发消息。许雅唐担起了身为班长的责任:英语作业我替余燃收。 谢谢。余燃有气无力地给他们摆摆手,等我回来,请大家吃饭。 得了吧,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谢天谢地了。秦可难过地瘪了瘪嘴,迟哥说的对,你一点儿也不听话。 余燃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就被沈迟半扶着出了教室。 不是被搀扶的余燃弱弱地发出了反抗的声音。 我觉得我可以自己走路,倒还没病到那种地步,这个姿势会显得我很弱鸡。 别说话。沈迟听不得余燃这沙哑的声音,你刚才还说自己身体不弱,不会那么容易生病。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27) 被自己打脸的余燃: 好吧,还是听你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上网课了,有可能会两天更一章,如果有空我还是尽量保持日更,谢谢! 第40章 余燃本以为自己这最多算重感冒,结果晕乎乎地量完体温之后,医生阿姨捏着温度计,推了推眼镜,说:38.7度。 坐在旁边的沈迟脸瞬间垮了下来,身上直往外冒寒气,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嗖嗖地往下降。 阿姨说要输液,然后给余燃开了一堆消炎药和退烧药。 余燃缩了缩脖子,往沈迟那边靠去。随后他伸出滚烫的手,攥住了沈迟不自觉握紧的拳头。 不要生气,人总是要生病的。余燃安慰他,一年半载总要病那么一回,这才合理嘛。 沈迟凉凉地瞟了他一眼,说:你指的是两个月因为乱吃东西染上的急性肠胃炎,还是五个月前被空调吹出的重感冒? 你怎么知道的?余燃傻呆呆的看着他。 沈迟站起身,边给来打针的护士小姐姐让位置,边回答:我翻苏昂的朋友圈翻到的。 朋友圈仅三天可见的余燃: 以苏昂那个啥屁话都要往朋友圈发,还全部可见的性格,余燃很想询问沈迟,到底看了多少关于他的动态。 很快,对他的想法知根知底的沈迟补充道:都看完了。 你真的翻得不累吗?! 橡胶管绕着手腕系紧,手背被涂上了碘伏消毒,沈迟站在旁边,死死盯着医生手里的针头,像是跟它有什么深仇大恨。 余燃闷笑一声,然后手背传来一丝细微的刺痛。 沈迟的眉心紧紧蹙着,等到针头被固定住,他才坐了下来,让余燃把打针的那只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 活受罪。 余燃从沈迟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委屈,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有人因为别人生病而委屈。 被病痛折磨得酸痛的身体忽然舒坦了不少。 他好在意我。余燃戴着口罩,露着半边脸,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盯着沈迟,像是注视着世界上最宝贵的珍宝。 他把头蹭上沈迟肩膀,本就不清醒的脑袋此刻被心里的愉悦浸泡得飘飘然。他疲累地闭上眼,黏糊糊地开口:沈迟,你不要生气了,你一生气,我就更难受了。 沈迟垂下睫毛,又俯下脑袋,用鼻尖在余燃脑袋顶点了点,他贴着余燃,低低地说:没生你的气,我是气我自己没照顾好你。 这怎么是你的错?余燃听到这话瞬间不干了,他猛地直起身,眼睛睁得圆圆的,是我自己没听话,犟成这个模样的。你可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沈迟轻笑一声,抬起右手拨开贴在余燃眼角的碎发,说:你这回知道自己不听话了? 余燃又把脑袋搭回了沈迟肩窝处,嘟囔道:行了,以后都听你的。我一向说话算话。 沈迟没再回答,而是拍了拍余燃脑袋,示意他休息,别再费嗓子说话了。 * 余燃输完了液,感觉好了一点,但没什么食欲,于是沈迟就在余燃家给他用西红柿煮了一些面,很清淡,只放了盐。 因为是沈迟煮的,余燃打起精神来全都吃光了,他还想强撑着去洗碗,被沈迟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于是他只能蔫了吧唧地窝在床上,听着厨房里的声音内心一阵窃喜。 这种开心其实很无厘头,明明自己生了病,沈迟照顾他也很正常,但这事硬生生被他品出了不一般的甜,在胸腔汇成了一股暖流,冲淡了病痛带来的不适。 喝下去的药起了作用,余燃趁着这暖意深深睡了过去。 等到沈迟推开余燃的卧室门,就见他已经睡熟了。 俊俏的脸陷进柔软的被窝里,余燃面颊潮红,饱满的唇瓣微张着,呼出的热气润泽了那两瓣鲜红,让它们像雨过天晴时坠着水珠的樱桃,鲜嫩又诱人。 但沈迟心里并未涌起绮丽的心思,他看着这幕只顾着心疼。 轻轻合上门,沈迟走到床边,缓缓坐下。 睡梦中的余燃或是感受到了,挪动沉重的身体蹭了过去,非得靠着沈迟才觉得舒坦。 沈迟帮他把被子掖好,将手背贴上他的脸侧。好在退了点烧,没之前那么烫了。 他叹了口气,已经数不清这半天究竟叹了多少次,内心全然一片无可奈何。 他无法忍受余燃病骨支离的模样,那会让他恍然忆起四年前那张毫无生机的照片。 此刻恐惧和庆幸无穷尽地交替浮现,直到他触碰到对方,指尖的真实触感击退了那些虚妄,强迫它们蛰伏回去。 他的手怜惜地抚摸着余燃的脸。 以后不要再让自己难受了,好不好?沈迟垂下眼睫,说给睡梦中的余燃,同时也是在警醒自己。 过了一个多小时,余燃的身上开始不停冒汗,这是转好的征兆。但沈迟害怕汗凉后寒气会再次入侵身体,就从余燃衣柜拿出干燥的睡衣,然后去浴室接了热水,取来毛巾给余燃擦汗。 余燃是睡熟了,不是昏死了,等滚热的毛巾从手臂上擦过时,他便幽幽转醒。 把汗擦了,然后换衣服。沈迟说。 但动作却是半分没给余燃插手的机会,余燃艰难坐起来靠在床头,没等说话,沈迟就把他的衣摆掀开些,拿着热毛巾沿着腰线擦上了胸脯。 这对余燃来讲委实有些刺激。 他抿起唇,心猿意马地感受着沈迟的动作,但半分钟后,还是不免失望了。 沈迟的手压根没碰到他。 余燃从没有一刻如此痛恨沈迟的安分。他气愤地想:你就不能顺带揩点油吗?我这腹肌,这腰,这胸,摸一把还能委屈了你? 但想归想,吐槽归吐槽,余燃心里也知道沈迟对他没啥非分之想,就算有,也不会在他生病的时候产生。 上身擦完,余燃就把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了精致但略显单薄的身体。 余燃的身体难养,小时候在潮闷的环境中生活久了,时不时便会染点小病。有时是呼吸道感染,有时是皮肤病,沈迟还记得有一年,余燃咳了整个秋季,养了很久才养好。 因此他虽然长得高,后来也通过运动练出了肌肉,但却依旧背薄如削。 沈迟把睡衣递过去,忍不住偏开眼。 再看下去,心底的疼就真的止不住了。 余燃换了上衣,还得换裤子。他回头仰着脑袋,看着沈迟眼里的心疼,脑袋短路了一瞬,嘴也连不上信号。 他问:下面你也要给我擦吗? 余燃说完呸了一声,慌忙找补:啊不,我是指我的腿,不是屁股,也不是啊呸呸呸,我的意思是你想给我擦吗?啊也不对,我说的啥啊这是。 沈迟沉默了两秒,然后慎重地点头: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 余燃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傻愣愣地继续:你指的是我的腿还是别的。 都有。 啊,还是别了吧,我觉得这个进度八百迈都嫌慢了,太快不好,欲速则不达,我们可以慢慢来。 余燃坚定地接过被沈迟揉洗干净的毛巾,郑重地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要不然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露馅了就麻烦了。 他的自制力很弱的,尤其在生病的时候。 沈迟贴心地出了卧室,等到余燃喊他才进去。 想继续睡吗?沈迟问。 余燃摇摇脑袋,睡不着了。 说完他又顿了顿,然后试探地说:想一起看电影吗?就当打发时间。 沈迟答应了,说等他收拾好再一块看。 他端起水盆,顺手抄过一旁堆着的脏衣服,还没等余燃来得及阻止就走出了房间。 余燃:那里面是不是还有他刚刚换下来的内裤。 草!他的内裤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放开它,现在还不是你应该碰的时候啊! 但是任凭余燃在脑袋里怎么鬼哭狼嚎,沈迟都听不见。 他走进洗手间,倒掉了热水,把衣物扔进了洗衣机,随后他余光似乎瞟见了什么,视线挪了回去,怔怔地停滞了两秒。 那是一条浅蓝色的纯色内裤。 沈迟在原地僵硬了十几秒,在内心经历了一番相当剧烈的挣扎,最后还是把手伸进了洗衣机,将那可怜巴巴的内裤拿了出来。 那上面浸满了余燃的汗液,但没有异味,反而有一股余燃的体香,用沈迟的话来形容,那就是阳光的味道。 内裤自然不能和其他衣服混在一块洗。沈迟将唇抿成了一条线,耳根逐渐泛起了红潮,然后他攥着那片滑滑的布料开始清洗起来。 这几分钟过得十分缓慢,手里的布料让他心神恍惚,至于它贴过什么部位,根本不能细想,沈迟怕自己会疯掉。 于此同时,在卧室等待的余燃听着依稀传来的水声,那叫一个心如死灰。 至少他的内裤看着很正常。余燃开始用阿Q精神麻痹自己。 肯定比苏昂粉色的派大星花纹内裤要正常得多,如果他今天穿的是苏昂硬塞给他的配套的海绵宝宝,那就请世界在这一刻毁灭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痴汉版本):老婆的内裤摸着真舒服,嘿嘿嘿嘿 第41章 等沈迟重新回到房间,余燃正撅起屁股在被窝里戳着平板,似乎是在挑选电影。 听见卧室关门的声音,余燃猛然探头,耳朵都紧张地立了起来,眼瞳定定地对着沈迟的脸。他不知何时又把口罩戴上了,只露出了额头和那双含着水雾的眼睛。 沈迟脖颈处的烫意已经褪去,他神色自若地走向余燃,坐在床边,问:选好了吗? 表情正常,反应正常,警惕解除,over。 余燃暗自松了口气,随即挪着屁股一拱一拱地给他让出了位置,抬手拍床铺示意他上来,还没,一起挑吧。 温热的身躯钻进了被子,余燃靠着他,把手里的平板递了过去。 最后他们挑了一部评分高的科幻片,余燃起先因为挨着沈迟,内心久久平静不下来。但渐渐地,思绪被炫酷的画面和精彩的剧情所吸引,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他偶尔还会偏过脑袋低声和沈迟聊天。 电影结束,余燃意犹未尽,平板上显示下午四点,不早也不晚,是个尴尬的时间点。 这时,大门处忽然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余燃倏地从床上蹦了起来,沈迟反应也很快,下一秒便翻身下床,三两步走出了卧室。 门被打开,沈迟看见陈雪拎着两只塑料袋踏进了门。 陈雪闻声抬头望去,看见沈迟的第一瞬便愣了一愣,随后淡淡笑着点了一下下巴,说:是小迟啊,你怎么在这?燃燃呢? 妈!余燃趿着拖鞋从卧室走了出来,身上的睡衣皱皱的,仿佛刚醒一般,我生病了,沈迟是来照顾我的。 我知道你生病了,你们班主任打电话和我说的。陈雪一边解释,一边想拎起身旁鼓囊囊的塑料袋,但被沈迟眼疾手快地接过了。 阿姨我来吧。沈迟面带得体的淡笑,却丝毫不见多年再遇的惊喜。 陈雪内心其实不免也有些尴尬,毕竟上一次她和沈迟的对话,还停留在四年前让他远离余燃的那个情境。 却没想到再次遇见,会是在自己家里,还和她儿子那么亲密。 余燃品出了这份尬意,连忙上前打圆场,妈,你给我买的什么啊? 陈雪回过神来,视线从已然变得高挑清俊的沈迟转移到了略显颓靡还戴着口罩的余燃身上。 带了一些常用药,你落在家里的东西,还买了点水果和蔬菜。陈雪走到他身旁,细瘦的手贴上他的额头,关切地问:医生说怎么样? 小病,打了针了,现在也不烧了,估计再过两天就好了。不用担心。余燃解释,是沈迟带我去医院的,今天也是他一直在照顾我。 陈雪的眼神躲闪了一瞬,而后化了淡妆的脸上扬起亲和的笑看向沈迟:这么久不见,小迟还是这么懂事可靠。长高了好多,看上去也比小时候更帅了。 谢谢阿姨。沈迟回答。 陈雪又转过头问余燃:今天妈妈留下来照顾你? 余燃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以,小病而已,你看我现在气色挺好的。 他把口罩拉下来了一瞬,然后立马又戴上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气色怎样,反正瞎诓就对了,不过应该比上午要好,至少有力气了。 哎,行吧。陈雪犟不过他,又瞟了眼直直站在旁边的沈迟,那就不打扰你们两个小朋友了,妈妈就是担心你,看见你挺好,我就放心了。 说完,她抚过余燃的脑袋,我就回去了?有什么事及时和妈妈联系。 行。余燃跟着陈雪到门口,又被她转过身继续叮嘱,你一个人住,也要记得回家看看,总让别人照顾你哪成呢?爸爸妈妈也很想你,你看有哪家的孩子跟你似的往外跑,一点也不着家。 余燃被她训了几句也不回嘴,憋着听着,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 反正回家你们多半时间也不在,一个人待着多没劲,在这里起码还能有沈迟作伴。 陈雪也是看在这一点才没逼他,不然早晚得千方百计地把他弄回去。 行了,我走了。还有,小迟啊,他这几年在外面性格养刁了,你别惯着他。 沈迟闻言脸上倒是浮现了真心的笑意,说道:没有,燃燃还是很懂事的。 行。陈雪拦住余燃要出门的动作,你生病了就好好呆在家里,别送了。 好的,妈妈再见。余燃握着门把手说到。 沈迟微微俯身,阿姨再见。 再次关上门,余燃长呼出一口浊气,他转过身,靠着门望向一言不发的沈迟,闷笑着道: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我妈又不会把你赶出去。 沈迟不置一词,余燃凑过去勾着他的胳膊,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指着陈雪刚才提来的东西,说:我们俩把它们整理一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两袋子的分量真不少,至少余燃拎着就感觉很重,也不知道陈雪是怎么把它带过来的。 他拿出手机,给陈雪发了以后不要带这么多东西,免得拎着累的微信后,抬眼看见沈迟手里正捧着一个做工精细的木盒子。 这盒子不大,也不沉,轻飘飘的,沈迟下意识便以为它是空的,想打开它把余燃其他零碎的东西装进去。 他拨开盖子,只看了一瞬便被余燃阻止了。 那双标致的桃花眼里藏着大大的惊慌,仿佛里面装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但沈迟看见了里面装的什么,是几封信。 视线从紧紧合着盒盖的手背,滑上余燃心虚瞟着别处的眼睛,沈迟的眸子暗了暗,随后善解人意地封好盒子,递给了余燃。 这个盒子不能打开。余燃强调了一句,随后做贼心虚地把他抱进怀里,悄咪咪地挪开步子,小跑进房间里。 我去把它放好。 沈迟看着他冲进卧室,还不忘关上门让他看不见那盒子藏在了哪里。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28) 沈迟勾起唇角,眼尾微微上扬,是一个满怀深意的笑。他的反应很快,看见了里面第一封信上写着的名字。 是他自己。 沈迟一边继续收拾,一边想,如果他性格再恶劣一点,又或是他的自制力再差一点。 他现在应该会拧开那扇卧室的门,在余燃惊愕的目光下把他逼到墙角,看着他满脸羞红的表情把那里面的信拿出来。 然后半恳求半强迫地逼他念给自己听。 沈迟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起来。 或许他还会忍不住吻他。 想完,沈迟猛然回过神,动作默默顿住半晌。随后,他摇头轻笑出声,不对,这副场景不合理。 他没那么舍得让余燃难堪,而余燃也不是会任他乖乖欺负的性格。 指不定他还能反咬一口,逼自己乖乖就范。 卧室的门被再次打开,余燃看着桌上零零散散的其他东西,走过去仔细勘察了一番。 嗯,没有什么其他不该出现的东西。 藏好了?沈迟含笑问他。 余燃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我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叫藏呢?这叫归位。 沈迟又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把东西整理完毕,沈迟开始给余燃做晚饭,他厨艺不精,只会做简单的菜。余燃想吃红烧肉,又被沈迟一个你是不是在搞笑的眼神打消了念头。 那就吃土豆丝吧。余燃遗憾地叹气,其实我还挺想吃鱼香肉丝的,辣的那种。 沈迟瞟了他两眼:你要是不想要嗓子的话可以试试。 饭做好了,余燃盛完饭,夹了几筷子菜,随后就扯下口罩蹲在沙发那边去吃了。 沈迟皱起眉看着他:你坐那干嘛? 说完他一边起身,一边往沙发那边走去。 别过来!余燃抬手阻止他,离我远点,别传染给给你了。 沈迟无奈地捏了下眉心,然后给他解释:医生说你这是单纯的受凉,不是病毒感染。 那也不行。余燃嘀咕,反正我就坐这,你就坐那。你要过来我就蹲去厕所吃。 沈迟:行吧。 余燃能有多执拗沈迟是知道的,他也不逼他,等余燃吃完后擦擦嘴重新戴上口罩,他便又黏了过来。 沈迟收拾好碗筷,洗干净手,转身一把捏住余燃的后颈,眼底漾着轻轻浅浅的笑意,他说:这么怕传染给我? 余燃点头,麻溜地弯腰躲过了沈迟的挟持,他靠着厨房的门框,问:明天我能去上学吗? 怕传染给我,不怕传染给别人?沈迟好笑地反问。 余燃摇摇手指:我也可以戴口罩上课呀。 沈迟嗤笑一声,把放置在一旁的水果端过来洗干净,然后拿出两个橙子切成小块,一股清新酸甜的果香瞬间在空气中炸开。 你忘了?医生让你明天再去打一针。而且去上课,明天早上五点多就得起,你现在需要休息。 余燃扒着门框,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那你去上课吧,我自己可以的。 沈迟把水果切好,走近端在他面前,余燃悄悄拿了一个,背过身拽下口罩吃掉,转回来后又把口罩复原了。 沈迟看他一副跟口罩不离不弃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你让我走,是因为不想戴口罩吧? 你想多了,我这是关心你。余燃反驳。 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 看余燃这副模样,估计今晚还得把他踢出去分居。 果然,沈迟只是回了一趟自己家的功夫,余燃就不愿让他今夜留宿。 沈迟发现余燃把门锁了,敲门,没人开,反是不远处余燃卧室的窗户被拉开,一只手伸了出来朝他勾了勾手指。 沈迟顿觉无奈,他走过去,看着余燃双手搭在窗台边,探着脑袋望着他。 沈迟偷偷踩上窗下一块高度十厘米左右的石块,微压着身盯着余燃,眼里暗流涌动着。 怎么不开门? 余燃朝他摆摆手,企图教育这个不遵守卫生防控的坏小孩:这叫阻止疾病传播知道吗?我睡觉可不戴口罩,你今晚先回自己家睡去。 这是用完就扔吗?沈迟双手撑在窗口靠近余燃,逼得他往后退了一步。 余燃可不背这锅,他瞪着沈迟,批驳他:你这逻辑不对,我这可是正当理由。万一最后传染给你,我们双双生病,那你只能躺在病床上留下悔恨的泪水了。 沈迟被余燃这番话气得想笑,他按在窗台上的手又增了几分力度,嘴里仍在反问:那你今晚睡不着怎么办? 怎么会睡不着?就算今晚你不在我也能睡得死死的。 凭那些药的催眠劲,他就算被沈迟光着膀子抱着睡,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睡到明天中午。 不过余燃没解释,他这话能把沈迟气走最好,离远点别挨着他这个巨型病原体睡就行。 真的?沈迟的脸色沉了下来,看得余燃一阵心虚。 他正抬手要再把窗户拉严实点,结果眼前瞬间一黑,屋内暗了下来,沈迟撑着窗台直接抬腿翻进了房间里。 余燃惊异地看着那窗户,瞳孔地震,这么窄,你居然还翻得 还没等他说完,余燃就感觉迎面扑来一阵凉风口罩被沈迟取了下来。 他下意识捂着嘴后退,后膝却撞上床沿,一股酸痛顺着经络杀进大脑,余燃腿一软,跌坐在了床上。 沈迟反手关窗,然后逼压过去。 双手撑在余燃身体两侧,左腿屈膝压在他胯边,沈迟的脸猛然逼近,吓得对方慌忙后仰。 直到余燃倒在床上,沈迟虚虚压着他,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眸强劲地摄住余燃慌乱的心神。 这么说,你在骗我? 之前不是说没我陪着,难以入眠吗? 余燃的脑袋已经成了浆糊,他捂着嘴,惊恐地看着与他咫尺之遥的沈迟,那些疾病传播、卫生隔离通通被抛到身后,他此时此刻脑海里只闪着三个通红的大字太近了! 近得他都可以看清沈迟又长又翘的睫毛,琉璃般清透的眼瞳,以及 余燃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胸腔轰轰烈烈地鼓动着。 以及那浅红的扬着唇角的薄唇。 他该不会是要亲我吧?余燃迷迷糊糊地想。那我肯定招架不能,这是个人都忍不住啊!! 事实证明,沈迟从不会让余燃失望。 仅仅下一秒,湿软的触感就在手背上绽放开。 恍如是在肥沃的泥土里洒下了一小粒种子,仅仅是春风渡了一遭,茎枝便瞬间破土而出,长出了茂密的树干。 枝叶遮天蔽日,广袤而无垠,是梦里才有的盛大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 夭寿啦,沈迟耍流氓啦!!! 第42章 余燃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把手从嘴上撒开,反扒着身下的床单,一动也不敢动。 沈迟离他很近,令他心心念念的唇就悬在距离不过五公分的上方,两人之间滚热的呼吸交融着,像是接吻的前兆。 余燃这一刻脑袋全是空白,目光死死钉在沈迟的脸上,企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而他也想象不到自己现在是怎样诱人的模样,整张俊俏的脸红润羞涩,饱满的唇瓣被牙齿微微咬着,平日里总是透着满不在意的眼睛此刻被紧张和期盼占据,又水雾雾的,让人忍不住想多欺负他一点。 沈迟终于低低地喟叹一声,没去采撷那抹润红,而是往上在余燃的眉心处碰了一下。 别怕,不会传染的。他安慰他,然后站起了身。 不是,现在是传不传染的问题吗? 余燃听着自己声势浩大的心跳,浑身上下瘫软着。他感觉自己的肺部都粘在了一块,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用眼神来表露自己震撼的内心,和澎湃的情绪。 沈迟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抬手在他的额角轻轻敲了一下:不听话的惩罚。 这哪是惩罚,这分明是奖赏。余燃想,他的幸运buff太恐怖了,难不成老天爷是他余家的哪个先祖成神了? 想什么?还没缓过神来?沈迟看见余燃神游天外,觉得有些好笑。 余燃终于可以说话了,他傻愣愣地看着沈迟,说:我在想明天是不是应该去买张彩票,说不定还能一夜暴富。 沈迟:很好,不愧是你。 两人就维持着现下这种心知肚明的诡异气氛直到天黑。 沈迟翻进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一部手机,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余燃让他回去拿,结果沈迟斜眼睨了他一下,说:不去,我怕你把我关在外面。 余燃瞬间正襟危坐,严肃保证:不会的,你相信我。 沈迟拒绝,然后又说:我穿你的吧。 穿你的吧。 穿你的。 穿你。 余燃立即冲到卧室,把所有衣柜门通通打开,让沈迟随意选择。 随便挑!想穿什么都可以。 余燃的衣柜不是很大,但都塞得满满的,各种限量款、大牌看得让人眼花缭乱。但沈迟并不看重这点,他拿出了一套余燃经常穿的睡衣,然后又转头盯着余燃。 可以啊。余燃看不懂他一动不动盯着自己是在做什么,怎么了?我没这么小气。 沈迟顿了一秒,然后慢慢地解释:还有内裤。 余燃: 他扭身走出门,关上门前说了一句:你挑,我不看你。 至于沈迟最后挑了哪一款,余燃趁他去洗澡的时候偷偷排查了一遍。 发现最后少的是他今天换下来的那一条内裤的同款。 艹,他预备役男朋友这么闷骚的吗? 没错,虽然还没正式表白,余燃觉得自己和沈迟八字就差一捺了。 至于为什么不表白,余燃认为是气氛原因,他人生中唯一一次的表白可不能这么草率,至少也要在花前月下才行。 余燃想着想着忽然就嘿嘿傻笑起来,他抱着被子在床上不停翻滚,时而把脑袋往枕头上砸个几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还没平静几秒钟,他又忍不住发出嘿嘿吼吼的笑声,直到卧室的门被拧开,余燃才瞬间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沈迟端着一杯黑漆麻乌的药剂和药丸走了进来。 余燃脸上的笑意瞬间垮掉了。 燃燃,喝药了。沈迟坐在床边,把药递给余燃。 余大郎,喝药了。余燃感受着迎面扑来的苦味,心里忍不住吐槽。 他抬眼,忽然想起来沈迟此刻身上正穿着他的睡衣,然后内裤也穿的是他的。 沈迟刚洗完澡,身上香喷喷的。发丝还是湿漉的,盖住耳尖,让平日里温柔清冷的沈迟此刻竟显得有些乖巧。 余燃忽然把药丸扔进嘴里,然后一口把冲剂全喝完了。 喝!再来十杯他也喝! 余燃喝完,扁着嘴把杯子递给沈迟,他正想抱怨这药是有多么难以下咽,结果沈迟忽然往他的嘴里塞了一粒冰凉凉的东西。 余燃捂着半边脸品了一品,发现是葡萄味的硬糖。 余燃仔细品着,又听见沈迟说:吃完记得刷牙。 早已刷了一遍牙的余燃: 药劲很大,余燃刷完牙就有点晕乎乎,说很困。 沈迟看了眼时间,九点一十,现在睡对于他们而言有些早。 但余燃硬是把他拽进了被窝里,美名其曰没他抱着会做噩梦。 沈迟关了灯,把困唧唧的余燃揽进怀里,温热的身体贴着,沈迟没忍住在余燃头顶亲了一下。 晚安吻。 余燃瞬间清醒了,他咽了口口水,然后抬起脑袋在沈迟下颌上亲了一下。 晚安。 晚安个蛋。 余燃凭借自己沸腾的脑海硬抗住了催眠的药劲,他一边困得要死,一边又因过于兴奋压根睡不着。 挖槽,我刚刚是不是亲他了。 我亲他了诶! 艹,我好牛逼,我怎么这么牛逼。 那个要不再亲一下?我都忘了刚才亲他是什么感觉了。 余燃撑开一只眼睛,静静听着耳边沈迟的呼吸。 沈迟,你睡着了吗?余燃轻声问。 我想喝水。他虚晃一枪,哎,没中。 这下肯定是睡着了。余燃胸有成竹。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贴了过去。 等等,问题来了,他亲哪。 余燃胆大包天地凝视着沈迟的嘴,然后默默偏开眼,不行,这不行,忍住。 余燃紧张地咬着嘴皮,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地在沈迟脸侧亲了一口。 他顿了一顿,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上述动作。 占了便宜的余燃心满意足地窝了回去,他反手紧紧抱住沈迟,心底乐开了花。 不装了,他就是小流氓,嘻嘻嘻。 * 余燃请了两天假,这两天他确实有些乐不思蜀。 不用上课,不用做作业,不用早起,每天晚上还能趁沈迟睡熟偷偷占他的便宜。 但可惜只有两天,余燃戴着口罩,抱着沈迟的腰默默叹气。 我本以为,我们至少可以把今天的早读翘掉的。 然后一块儿甜甜蜜蜜地吃个早餐,悠悠闲闲地骑着自行车上学。 而不是迎着早晨六点的冷风,赶着点去上困死人早读。 你昨天晚上不是说想上课吗?沈迟问。 但也没必要这么急。余燃解释,我还是希望一觉睡到天亮的。 由奢入俭难啊,这两天他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这突然缩短他的睡眠时间,还是有些难为他了。 但为难他的不止是早起,余燃一脚踏进教室,就收获了班上其他人的目光洗礼。 现在是六点二十,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余燃和沈迟走到座位边,入眼看见的就是堆在桌上的满满的试卷。 余燃: 沈迟: 这是什么啊?!余燃指着它们震惊道:才两天而已,怎么多了这么多?! 呵呵。秦可眼下青了一片,他像是被书本吸光了精气,看上去蔫了吧唧的,这是学校给你们准备的惊喜。 余燃无语地坐回座位上,拎起其中一张看了眼标题。 齐安县全县高中联考模拟题? 余燃茫然地问:齐安还有全县联考?联考起码也得是全市吧?哪来的全县? 苏幼幼扶着脑门一边痛苦地嘤嘤嘤,一边解释:其实就是我们和二中打架,看谁比较厉害罢了。 一中和二中都说自己是齐安县第一的高中,但很多年都没打出个结果,就联合教育局搞了这考试,每年都有。卓夏阳继续补充。 但是一般来讲都是下个学期才考,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提前到下下周了。 余燃趴在桌上,望着沈迟问:你考过这个没? 沈迟点头,还没开口就被秦可抢了:他当然考了,迟哥可是上次的全县第一。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29) 余燃立即眉开眼笑地直起腰贴过去,哟,蛮厉害嘛。但这次你这第一比较悬呀。 想多了。许雅唐把她知道的小道消息告诉他们,齐安二中听说了你,这次考试怎么也不同意把你的成绩纳入两个学校的排名榜内。 挖槽!秦可一拍桌子,愤然道:他们这是把燃哥你给ban了呀! 余燃:哎,不是。这是不是不讲武德。 沈迟把余燃桌上的卷子整理好,无奈地开口:你才是更不讲武德吧。 放心。许雅唐继续说:两校排名没你,但全县排名还是有的,毕竟齐安县教育局还打算拿你出去吹牛呢。 余燃: 其实我并不是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存稿存错时间了,刚刚才发现 ( 第43章 让一个还未痊愈的病患为学习操心劳累是不人道的。 余燃如此想着,捏起那叠卷子,撇了撇嘴,将它们塞进了抽屉。 沈迟则将它们分门别类,趁着课余时间挑出几张来做,偶尔碰见值得深究的题目会带着余燃一起讨论。 因此就算余燃没刷,也算是吸收了这些卷子里面的精华部分。 秦可看着他们这样做,眼都红了,哀嚎起来拽着卓夏阳哭诉:夏阳,我也想这样,要不咱们俩试试吧。我都快被这些卷子搞疯了。 卓夏阳一边把袖口从秦可手里扯出来,一边残忍拒绝:不要,我为什么要和你一块儿。 言下之意是,老子在追女朋友,为啥要便宜你。 秦可一噎,血压都要被这见色忘友的白眼狼气到爆表。 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我和你换了位置,你连许雅唐的手都挨不到! 数学课讲解的是昨天的试卷。分组后老师们采用学生讲题的教学方法,说是提高效率,但余燃总觉得是他们偷懒。 板书,讲解都由学生完成,老师稍微总结一下就行,余燃听完觉得自己都可以去考个教师资格证。 他们组负责讲倒数第二大题,公平起见,小组组员轮流负责讲题,由于前两天沈迟和余燃没来,所以今天的所有题目该他们两个上场了。 余燃伸出拳头,在沈迟眼前比划,来猜拳,谁输了谁上! 沈迟从卷子中抬眼望他,然后微微勾起唇角,说:行。 余燃兴致勃勃,联想到小时候自己和沈迟比划猜拳十有九输,胜负心立即熊熊燃烧起来。 石头剪刀布! 余燃迅速出了个剪刀,沈迟却慢悠悠背着手,一动不动。 哎!你耍赖!余燃不可思议地瞪他,没想到沈迟还有和他耍赖皮的一天。 没有。沈迟这时候才优哉游哉地出了一个布,我输了。 余燃:!!! 不正经。余燃冷哼一声,但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他不得不偷偷咬住齿边肉,来维持住即将崩盘的表情管理。 最后还是沈迟上去写题讲题,就站在讲台旁,离他们组很近,余燃坐在座位上还能看见沈迟的后脑勺,以及露出来的一小抹白皙的耳尖。 现在每个组都有人在前后黑板上板书,所有人也都在讨论题目,教室里乱哄哄的,余燃屁股痒坐不住,趁乱溜了上去。 沈迟拿着粉笔写到一半,忽然感觉旁边有人,他看去,发现是他家闲不住的小捣蛋鬼。 我来帮你画图。余燃说得有板有眼,还像模像样地拿起讲台上的尺抬臂画了起来。 这很合理,但放在他们两个身上就平添了点暧昧,沈迟朝他挑眉,低笑问:只是为了画图? 不然呢,难不成是为了离你近点?余燃虽然嘴上硬气,但说这话时愣是没敢看沈迟。 不是吗?那真遗憾。沈迟叹了口气。 余燃:骚还是骚不过你。 沈迟现在逗他就跟逗猫一样,时不时就要来两招撩得他人仰马翻,他自己也不争气,不长教训就算了,非得把脑袋蹭过去给人家摸。 余燃在心里扼腕,完了,他成恋爱脑了。 好在恋爱脑余燃很快就清醒过来,他觉得自己不能再任迟宰割,于是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郑重决定,每刷完一张卷子,才能和沈迟说话。 余燃忽然觉得自己又行了,拿出被他塞进冷宫的试卷,抽了几张提笔就写。 可刚写到一半,他忽然觉得这个目标定得有点艰巨。 燃燃。沈迟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喊他,现在是晚上七点,是余燃喝药的时间,但他却发现对方咬着下唇拼命算着题,不理他。 又不想喝药? 沈迟无奈地闭了闭眼,抬手正想拿过余燃的保温杯,忽然就听见余燃右手边的苏幼幼喊了他一声。 余燃哥,这道题我算到这里就算不下去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她祈求地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像一只无辜的幼鹿,很能激起其他人的保护欲。 虽然苏幼幼的脑回路经常剑走偏锋,但忽略掉那点傻愣愣的神经质,大家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很可爱也很礼貌的小女生。 她平时都不敢问余燃题目,只有遇见实在不会的才会鼓起勇气发问。 余燃给沈迟使了个眼色,随后才看向苏幼幼手里的习题册,给她讲了起来。 沈迟愣了愣,随后轻轻呵了一声。那声音很轻,但落在余燃的耳里就跟针刺着似的。 余燃正讲到重点处,此刻忽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怎么了?沈迟没get到他的意思? 余燃飞速给苏幼幼讲完,也没管她听没听懂,就立刻转过身面对沈迟。 余燃抿着嘴,弯眼讨好地笑了一下。 你喊我做什么? 沈迟抬手在他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说:讲话。 余燃立即挺起腰背,严肃地从草稿纸上撕下一张纸条,在上面哗哗写了一句话。 我立了一个小目标,写完一面卷子才能和你说话。 沈迟:行。 和他讲话需要设目标,和别人讲话就不用是吗? 沈迟正在心底冷笑着,就看见余燃又在纸上写了一行。 不然我总会忍不住和你说话,只能用这种方法逼迫自己。 沈迟忽然顿了顿,眼睫轻颤。随后他把纸条拿过来折好,夹进了笔记本里。 他看着余燃不好意思的眼神,揶揄地指了一下卷子。 快写吧,我想和你说话了。 余燃耳根一红,低头屏气凝神地写了起来。 他试图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笔下的题目上,但沈迟却兴致勃勃地撑起下巴,专注地看他。 他的眼神恍若实质,不停分散着余燃的注意力。 直到这面的最后一道题写完,余燃才松了口气,放下笔问他:想和我说什么? 沈迟说:没什么,就是提醒你,该喝药了。 余燃: 就这?!只有这吗?! 他心猿意马了半天换来的就只有这? 终究是痴心错付了!余燃惨兮兮地想。 * 由于准备联考,这两周的作业量直线上升,余燃不得不放弃自学,在深夜十二点时伏于案前赶着试卷。 晚上他和沈迟一起学习,有时在他家,有时在沈迟家,偶尔苏阿姨还会榨点果汁给他们提提神。 余燃咬着笔,脑袋飞速运转,他默念片刻,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遍,才终于把最后一道题给写完。 他舒叹口气,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葡萄汁,那酸甜的味道直窜天灵盖,把他七窍都给冲通透了。 余燃的脸拧成一团,缓了十几秒才恢复原状,他整理脸上的表情,随即把杯子递给沈迟,来不及想要迫害他。 尝尝,很好喝。 他选的葡萄汁,沈迟选的是芒果,味道不同。 沈迟的眼神从试卷上挪开,移到余燃手里的果汁上。余燃喝过一口,杯沿还有印迹,还习惯性地转了个方向,把干净的一面朝向沈迟。 沈迟抬手接过,当着余燃的面又把方向扭了回来,嘴唇精准地覆上那道痕迹,十分让人怀疑他是故意的。 沈迟喝完,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勾起唇角微笑道:很甜。 余燃纳了闷,疑惑地接过闷了一口。 嘶。余燃又被酸了个激灵。 互坑对吧? 余燃哼了一声,捧着杯子继续小口喝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纯酸,酸里带着甜,果香浓郁,喝习惯了还有点上头。 余燃慢慢喝光,又想等沈迟写完,但对方却催他先睡。 他想拒绝,但眼皮确实是撑不住了。 快去。沈迟摸一把他的脑袋,见他眨眼的频率越来越高,好笑道,你可别趴着睡着了,到时候口水流了一地我可不管。 余燃提起精神瞪了他一眼,谁流口水了! 说完他就收好卷子爬上了床,把被子拽过头顶。 我先睡啦,你快点写完! 沈迟嗯了一声,然后说:晚安燃燃。 晚安。 时间沉默地流逝,屋内只有桌前淡黄的台灯亮着,耳边一片宁静,偶尔能听见屋外微微的风声。 沈迟写完题,又看了一遍错题集,等到真正结束时已经一点多了。 他按了按酸胀的眼睛,关上台灯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悄悄掀开被子。 还没躺平,腰就忽然被人箍着拽了下来。 还没睡?沈迟低声惊讶着。 余燃把胳膊压在他的腰上,盯着他没好气地问:不是说过没你陪着睡不着吗?你忘了? 说了让你早点睡,现在都几点了?你熬得住?天天那么晚睡觉,关心下自己的身体行吗? 沈迟还想辩解几句,就被余燃捂住了嘴,睡觉!别说话! 说完,他就气鼓鼓地转了身,不愿面朝沈迟。 别生气,憋着气入睡对身体不好。沈迟低下脑袋,像一只犯了错寻求原谅的金毛犬,靠着主人的脖颈轻轻磨蹭。 以后都早点睡,你不要生气,我会难过的。 余燃被他哄了几下就没脾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淡淡道:没生气了,睡觉。 不行。沈迟哑着声,热气扑在余燃的耳后,燃燃还没给我晚安吻,我睡不着。 余燃没反应,冷漠反问,刚才睡觉前不找我,现在又要来做什么?今天没有,以后看情况。 沈迟失落地点头,然后自顾自地凑过去在余燃后颈处吻了一下。 都听你的,晚安。 晚安。余燃面对着眼前的黑暗,面目狰狞起来,花了老大劲方才堪堪压抑住心悸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发出的声音还微微打着颤。 老天爷,你把他的撩人技术分我点行不行,大家都差不多大,怎么这人像吃言情小说长大似的。 这样显得他很没用! 余燃一边陷入沉睡,一边想着这周的阅读课要多借几本苏幼幼的言情小说来看,开一开窍。 等修成正果了,他一天要把沈迟撩八百遍!撩得他面红耳赤,话都说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余燃:我要撩沈迟八百遍。 撩完后第二天 余燃:妈的,下不了床了。 第44章 在繁重的学习生活衬托下,难得的休假成为了一件无可比拟的美事。 余燃不愿意把这珍贵的时间浪费在学习上,向沈迟提出要出去走走。 沈迟坐在书桌前,回头朝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的余燃望去,沉吟片刻问:想去堤上走走吗? 齐安几十年前闹过严重的洪水,当时的人们顶着暴雨用泥土和沙袋垒起了高高的土堤,这就是现在江堤的雏形。后来经过不断加固,以及江面的上涨,那土堤已经快有四层楼高了。 堤上是一条绵延的公路,斜堤是生机盎然的草坪,到了春天,新嫩的草芽破土而出,草绿色铺满整面堤坝,其间夹杂着□□的小花,江风吹来,是嫣然的美好春景。 可惜现在到了深秋,虽然不是最佳观赏时间,但南方四季常绿,放眼望去仍是满目的生机。 今天是晴天,有风,天空瓦蓝,云朵被太阳晒得蓬松而柔软。 江堤远远延伸至看不见的边际,朝风来的方向望去,会看见粼粼的江水,像阳光洒了一层耀眼的细光。 余燃以前偶尔会来堤上散步,或是和沈迟一起骑着自行车沿着道路直行。 他们会从烈日高悬玩到黄昏沉沉,那时橘色的夕阳铺在大地上,让人感觉平静和安宁。 没想到你这么有闲情逸致。余燃踢着脚下的小石块,悠闲地吹风,声音变得懒洋洋的。 逛街对你而言不是更无聊?沈迟落后余燃半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面色温和。 你在北城生活了那么久,齐安的商业街怕是看不上。 余燃打断他:哎,这思想觉悟不行啊,怎么就看不上了?你可别瞎说,我没半分歧视的意思啊。 只不过吧,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这点是该承认,上次苏昂来,余燃和他溜了半天也没找着能玩的地方,浪费了时间不说,腿都差点逛瘸了。 景色正好,余燃生出了问沈迟一些问题的闲心:对了,你生日快到了,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沈迟惊讶地问:我还以为你准备好惊喜了。 惊喜是惊喜,礼物是礼物。二者不能混为一谈。礼物可以随便挑,送几个都成,惊喜可是我独家设计的。余燃老神在在地说。 沈迟思索片刻,然后问:那我可以要365个礼物吗? 余燃脚步一顿,目光惊诧,他转身朝向沈迟,纳罕着:没看出来啊,这位同学这么贪心?说说看是哪365个,看燃哥能不能满足你。 你当然能。沈迟低叹一声:我想要回我之后一年的晚安吻。 你居然还惦记着这事?! 几天前因为偷偷熬夜让余燃生了闷气。虽然沈迟第二天早上拱着脑袋把余燃的脾气蹭没,但即便之后每次余燃说困就立刻乖乖上床,对方却再也没有主动给过晚安吻。 沈迟心里不开心。 沈迟有小情绪了。 余燃听完不禁揶揄他,弯着眼笑问:这么没出息啊,只要晚安吻就可以了? 没想到沈迟听完却摇摇头,说出来的话更是惊天动地:下次想要的不仅是晚安吻了。但是可惜你比我小几个月。 这言下之意狗都听得出来,余燃只是想骑点自行车兜兜风,沈迟倒好,直接一百八十迈压他脸上去了。 余燃愣着脸,反应过来后旋即瞪着他:你这脑子能不能想点健康的东西,天天故意撩我是吧? 这可不是故意。沈迟低着头,眼睛里波光流转,他的声音很低,余燃正恼羞着,没听见。 他说:只是因为太喜欢你了。 * 二十七、二十八联考,直到二十六学校才把考场公布出来。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30) 余燃看完,直接傻掉了。 为什么我的考场前面标了一个二中?余燃震撼地问。 沈迟给他解答疑惑:联考考场是随机的,有可能不是本校。 余燃的太阳穴突突地疼。不过沈迟也在二中,这种不爽并未持续太久。 第二天,学校专门用大巴接送二中考场的考生,余燃抱着书包,靠着车窗一路睡到了目的地。 二中比一中有钱,校门看上去都比一中气派。 余燃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感慨:当初我妈为什么会选一中呢? 哦。 余燃后颈一阵发凉,他朝沈迟靠去,轻轻贴了一下他,不过到一中上学,是我回到齐安后最幸运的事啦。 嗯,考上一中也是我最正确的决定。沈迟笑了笑,然抬手拍了一下余燃的背,在一栋教学楼前停下。 你的考场在这,三楼第二个教室。 沈迟的声音刚落,他们背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尖呼:余燃??! 两人齐齐回头,看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瘦瘦矮矮的男生正抱着几本书惊恐地看着他们。 余燃一头雾水,沈迟却只是愣了愣,而后稍稍勾起了唇角。 你是?余燃挠挠头,把自己那模糊的记忆搜寻了好几遍,还是没想起这个人是谁。 你居然不记得我了??那男生往前一步,眼睛里除了震惊,还充满着不忿。 余燃偷偷拽了一下沈迟的衣角,咬着牙低声问:这人是谁啊?不会是我以前的债主吧? 这么久还记得他,脸上还一副积怨已久的模样。余燃除了自己借钱没还,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沈迟轻笑,偏过头给他解释:他叫张镇言,以前你补习时隔壁班的那个。 沈迟这么一说,余燃才恍然想起。 这个人是他隔壁补习班的第一,但每次竞赛成绩都被他压一头,在那里补习了整整四年,但次次都是第二。 他还每周都喜欢来找他麻烦,朝他嚷嚷着一定会有一天打败自己,余燃当时不爱搭理他,觉得他像有病似的。 不好意思,记性有点差。余燃淡淡回应,有什么事吗? 张镇言敛起眉,充满敌意地说:你从北城回来了?正好,我这次连你一块超过。 什么叫连我一起?余燃纳闷地问,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盯着沈迟看。 张镇言看着他俩,不爽道:你们两个还认识? 不然呢?你谁啊你? 余燃觉得有点好笑,摆摆手不想理他,留了一句:你爱怎么超怎么超。 然后他抬手揽着沈迟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下,看见对方耳尖猛然一红才悠悠道:哥哥考试加油,可不要被别人超了。 余燃很少叫他哥哥,很小的时候会经常叫,但长大后就喜欢自称哥,就像比沈迟大上一岁似的。 这会儿忽然这么喊,沈迟觉得自己半边身子瞬间酥痒起来,让他很想把余燃抱进怀里使劲揉搓。 可惜此刻并不是好时机。 走啦。余燃撩完拍拍屁股就跑,没给张镇言一个眼神,只留下无比潇洒的背影。 哎!我还没说完。 沈迟忽然笑了一下,俊逸的脸上浮现起如春风般的暖意。 他朝对面走去,路过僵立的张镇言时稍稍顿步,眼神冷漠,但却说了一句:谢了。 张镇言深深地懵了。 谢谢??? 神经病吧!!! 联考的题目相比于一中平时的试卷,难度拔高了不少。 这个出题老师真是相当不容易。余燃这么想着,忽然捏着眉心露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这已经是第三道只是改过数值的原题了。 当初在北城时,老师塞了一大堆卷子给他们写,大部分是学校老师出的,也有一部分是全国各地重点高中的联考试卷中经过精挑细选后中的精华。 这些题难度系数大,解题过程复杂但新颖。齐安这边的高中平时不会训练,好家伙,练是不会练,但他会考。 余燃忽然觉得他不是在参加齐安县联考,而是在写全国各地联考题大杂烩。这出题老师抠了那么多题真是辛苦了。 等到一场考试考完,余燃脸都黑了。 见到提前在教学楼下等待的沈迟,余燃阴测测地开口:这次考试卷子谁出的,我去暗杀他。 害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刷题!还害他小男友晚上熬夜劳神费力!结果出的这么没水平! 怎么了?沈迟戳了戳余燃鼓着的侧脸,安抚他,是太难了吗? 余燃睨了他一眼:你说啥呢?怎么可能? 他冷哼一声,边走边给沈迟吐槽这次考试是有多离谱。沈迟听完,也无语了片刻。 今天又是在学校午休,余燃回班的路上拿手机点了外卖,等走进教室时,一片喧哗。 卧槽,这逼出题老师是不是想杀人!我从头做到尾就没有哪题是简单的。 我他妈怀疑自己一百分都没了。 燃哥!!!一声痛呼声响起,全班忽然静默了片刻,秦可噙着泪水朝余燃扑去,扒着他的胳膊痛斥起来:这出卷老师不做人啊!我差点死在考场了呜呜呜呜呜! 他话说完,余燃还没能说几句来安慰他,忽然就有几个人围了上来。 燃哥,这次卷子是不是很难?和你在北城写的难度一样吗? 这卷子该不会比北城的还要难吧?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余燃,北城的卷子没这难吧?你觉得考的怎么样? 余燃皱了皱眉,不知道怎么回答。 管好自己。 沈迟脸上温柔的表情散去,嘴角向上挑起却没有温度:成绩出来不就知道了,叫什么? 他的眼睛黑冷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这几个人平时对余燃颇有微词,现在说这些话,既不合时宜,也暗藏着针对。 沈迟很不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在心暗暗磨刀:我很不开心(这几个个都是我今晚暗杀名单)。 第45章 气氛倏然变得剑拔弩张,周围静了下来,连满脸泪痕的秦可都竖起眉,抹干净脸,不爽地盯着那群人。 沈迟平日里性格很好,虽然独来独往,但你若是真心请他帮忙,他也不会吝惜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他就像一块冷玉,看上去冰冰凉凉,但捂久了也会变得温润。几乎没人见过他生气,正是如此,此情此景会更加让人吃惊。 那几人齐齐愣了愣,开始退却,其中一人干巴巴地笑了笑,然后说:哎呀,就是有点好奇,这不是卷子太难了嘛,一时激动。 沈迟没回应他,而是抓着余燃的手向前面走去。 秦可跟在后面,越过他们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有病。他小声嘀咕。 * 回到座位,余燃翘着二郎腿撑着下颌笑嘻嘻地看着沈迟。 生气啦。 他的声音美滋滋的,这个主角似乎丝毫没有一点愤然,心情看上去十分晴朗。 沈迟并未介意,他垂眼看着余燃从桌下偷偷探过来握住他指尖的动作,一边勾着唇角一边在他手心挠了挠。 想哄哄我? 余燃粲然一笑:你想让我怎么哄? 什么嘛?!秦可委屈地趴在桌上。 我也生气!我还没考好!燃哥你也哄哄我! 他撒泼打滚的模样把余燃逗笑了,余燃抱着胳膊逗他:那我晚上抱着你睡哄哄你? 说完,一道冰冷冷的目光打在了他身上,秦可瞬间打了个寒噤,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那还是算了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三岁小孩沈迟: 草啊啊啊啊!一个熟悉的怒吼从教室外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余燃看见一道黑影从门口蹿了进来,还没等看清对方的脸,卓夏阳就已经扑了过来,把攥在手里的手机页面亮给他们看。 二中那傻逼学校泄题啊卧槽! 什么?秦可闻言一把探出脑袋去瞅,看见屏幕里是空间po出来的聊天记录截图和小作文。 二中精英班有人说他们老师有给他们刷过有差不多题目的试卷! 秦可怒然拍案,咬牙切齿地骂骂咧咧:难怪说这次卷子这么不正常,出题老师提前想好的吧?好不要脸卧槽! 这时,班上其他人也都开始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从疯狂转发的动态里看见了真相。 艹!有人把笔一摔,我踏马不考了,什么鬼玩意。 余燃也想摔笔,但他还是压着怒火,仔细思索了片刻。 一中不出题吗? 一中和二中老师出的是不同科目的试卷。沈迟回答。 余燃抬起头,指着卓夏阳的手机说:这个聊天记录说,只有数学发过这种高难度的考卷测试,这样的话,其他科目应该都是正常的试卷。 而且我猜一中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果然,下午考试结束,晚自习时,熊主任就这次考试的异常试卷举行了广播讲话。 他说今天上午的数学考试,一中单方面不将它纳入全校的排名,还说会在联考后使用本校老师出的数学试卷,进行补考,最后将总体成绩汇总考核。 为了补偿这次额外的补考,学校决定31号给大家多放一天假。 不亏啊。余燃呐呐道,一中这么刚? 我爱一中。苏幼幼因为这次数学考试崩溃大哭后,好看的眼睛肿成了两个大核桃。 但听见这则通知,她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今天的第一抹笑容,感动道:以后我再也不嫌弃一中的校服难看了,它分明是荣誉的象征。 秦可听了更是激动地嗷嗷叫:都别说了,我生是一中人,死是一中魂,我这辈子就爱他一个了。 你上次还因为作业太多,说以后有钱了要把一中给炸了的。余燃拆他的台。 oh,nonono。秦可摇手指,格局小了燃哥,我的意思是等我有钱了给我亲爱的一中换个更大更好的校区。 行,录音了,等以后你有钱了我就把它发给校长。 啊,那倒也不必。 大家都笑出了声,总之心情都明朗了不少。 后面的考试,试卷果然正常了很多。联考刚结束,一中就马不停蹄地举行了补考,并且赶在休假前结束了这场坎坷抓马的考试。 这回学校放了两天半的假,作业还少,大家都分外开心。 所有人都在为减负欢呼雀跃的时候,余燃却偷偷趁着假期锁在屋子里闷头干大事。 昂昂昂昂:我看你已经收货了,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 flame:没有,我儿子做事真利落 昂昂昂昂:行,那就快把辛苦费给结了 flame:啊?你在说什么?我这边风太大看不清字! flame:猫猫挠头.jpg flame:猫猫歪头.jpg flame:猫猫撒娇.jpg 昂昂昂昂:卧槽,你最近怎么变得gay里gay气的? 昂昂昂昂:你都不像我以前那个暴躁易怒没人性的余燃了 flame:去尼玛的,把你脑袋都扇掉 昂昂昂昂:这才对嘛 余燃冷笑一声,把手机关掉扔到了身后的床上,然后从旁边拆开的纸箱里抱出了几本厚厚的笔记本。 本子是普通的牛皮本,里面的纸张早已被多次翻阅卷起了边,显得很厚。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细致入微的题目分析和重点拆解。 这是余燃从高一开始就积累的实用知识点和高质量题库,离开北城前他嫌这些太多太重,就扔给了苏昂代为保管。 余燃大致翻阅了一遍,而后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前面一段时间太忙,现在只剩下三天时间了。余燃等电脑开机的时间,又从床上捞起手机给沈迟发微信。 flame:咚咚,沈迟在吗? flame:沈迟看我! flame:猫猫招手.jpg 过了半分钟,沈迟回复了他。 沈迟:刚刚去接水了。 沈迟:嗯,看见了。我在。 沈迟:猫猫招手.jpg 沈迟近来从余燃手里收了不少表情包,都是各式各样可爱的猫猫狗狗。通常余燃发了什么,沈迟就回复一个一模一样的,为此对方还讨伐过他这种偷表情包的无耻行径。 flame:今天不和你睡,你不要伤心 沈迟:为什么? flame:因为我要给你准备礼物呀! flam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嘿嘿嘿 沈迟:如果你说的是为了准备礼物而不和我一起睡觉这件事,那只有惊没有喜。 沈迟:不过不会生气,也不会难过,这种事情都看你意愿。 沈迟:睡前记得通知我一声然后乖乖睡觉就行,不然我或许会因为怕你失眠而睡不着。 flame: flame:你又乱说话! flame:猫猫震怒.jpg 沈迟:是真心话,没有乱说。 flame:撩不过撩不过.jpg flame:那我先下线啦,我睡前和你说一声 沈迟:好的。 沈迟:期待你的礼物。 沈迟:狗狗爱心.jpg 余燃默默地捧了捧心脏,然后决定继续去收集更多猫猫狗狗的可爱表情包。 他实在是太想看沈迟发,天哪,他要被可爱疯了。 缓了一会儿,余燃动力倍增,抽出笔就开始努力准备。 好在沈迟的基础很扎实,百分之六十多的重复内容就不需要再整理了。前段时间余燃在卧室里装了一个打印机,有时间就打印网上搜集挑选过的题目以及苏昂开后门给他发的北城的训练题。 苏昂还说这是他们以前班主任特地给他的,说是让他转发给自己。 当时余燃非常感动,扭头下单就给苏昂寄了几大瓶价格不菲的生发液,让他转交给班主任。 根据前线的苏昂同学报道,当时班主任虽然吹胡子瞪眼的,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收下了。 余燃打开电子文档,毫不心软地把自己的笔记拆得零零散散,取其精华,然后开始拼手速。 时间一晃过了五个小时,等到他忽然回过神来,已经是深夜快十二点了。 他连忙冲进浴室里洗了个战斗澡,然后吹干头发,抓过桌上的手机给沈迟发送了晚安的短信。 紧接着,他把窗帘拉上,确保密不透风,装模作样地关了灯,随后把台灯的光开到最小。 这下肯定不会被发现。余燃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一直敲敲打打到凌晨三点左右,余燃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点不灵光了,这才停了下来,保存好文档,关闭电脑,迷迷糊糊爬上床。 明天七点还得起来继续整理。余燃头晕目眩间定下了闹钟。 而就在他入睡不到两分钟,对面二楼的某个房间才终于暗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从明天开始就回到日更啦 第46章 打印机发出嗡嗡的鸣音,余燃打着呵欠取出打印好的笔记题册,手法熟练地理好装订起来。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31) 做完这一切,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瘫软在椅背上。 熬了两天终于竣工,余燃看了看时间,此刻距离31号晚上十二点还剩八个半小时。 他把零碎的笔记扔进垃圾桶里,以往整洁的桌面此刻满目狼藉,余燃揉了揉眉心,端起一旁已经放凉的咖啡拧着眉心喝了一大口。 他不喜欢这玩意,但奈何它很有效。 放松完身体,余燃又跑去厨房给自己泡了碗燕麦,因为工作量不可知,余燃这几天都是争分夺秒,三餐十分简单,都是速食。 吃完后浅睡了两个小时,余燃这才开始收拾自己的房间,扫出了三大袋的垃圾。 他拎着垃圾袋,走出家门,一股许久未呼吸到的清新空气灌进肺里,让他舒服地想大喊两声。 扔完垃圾回到家,余燃正掏出钥匙开门,后颈突然被捏了一把,他猛然一跳,回过头发现沈迟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这几天他关门闭户的,和沈迟交流用的都是微信。由于时间紧凑,只能在吃饭的间隙和晚上睡觉前才和他聊几句。 他看着沈迟,莫名感觉有点心虚。 终于逮到了。 沈迟的声音依旧温润,但余燃听着腿脚发软。 他轻咳两声,强装镇静道:我一直都在家呀,你逮我干什么? 沈迟冷冷道:确实是一直在家,连门都没出过。 余燃冷汗都差点出来了,他干笑一声,小声道:我,我出过门呀,只是你没看见而已。 捏在后颈的手松了,还没等余燃松口气,沈迟就抢过他手里的钥匙,打开门,逼着余燃进屋,然后转身关门。 余燃心里涌起不详的预感,他扭身就想跑,又被沈迟拦腰截住,然后压在了墙上。 跑什么?我还能生你气?沈迟浅笑着,一只手护着余燃的后腰,之前敲门你也不开,礼物比我都重要? 余燃把手搭在沈迟双肩,眼神乱飘,声音也低了下来:当然没有,就是忙嘛。 沈迟继续往前倾,两人之间的空隙瞬间消失,余燃甚至能感受到沈迟强而有力的心跳。 温热的呼吸拍在脸侧,余燃正要说些什么,沈迟忽然垂下脑袋,在他耳尖咬了一口。 嘶余燃浑身一抖。 有点疼,但是更多的是痒,半边身子像是有小虫在爬,酥酥麻麻的。 咬我做什么?余燃捂着耳朵,毫无威慑力地瞪了沈迟一眼。 没想到沈迟却忽然松开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他问:忙完了吗? 余燃点点头,说:但是现在不能告诉你是什么。 虽然很容易就能猜到,可余燃还留有后手,他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推着沈迟,打开门:你先回去嘛,等会儿就知道了。 沈迟知道他想给自己制造惊喜,无奈地笑了笑,行。 他走出去,看着从门里只探出一个脑袋的余燃,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 很期待。 余燃紧张地等到晚上十一点,他去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然后从衣柜深处掏出一个盒子,连同笔记一起装进了一个浅蓝色的礼品箱子里。 他深呼吸,望着窗外黑漆漆的深夜,给沈迟发送了消息。 flame: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偷偷往外看! 沈迟:知道。 沈迟:不会看的,你放心。 沈迟正坐在窗台边,但窗帘紧紧拉着,他没开灯,房间里一片漆黑。 期待和喜悦吞噬掉了黑暗带来的沉重,他任由内心的情绪蔓延,凝听着自己的心跳和逐渐沉重的呼吸声。 他也很紧张,紧张到指尖都在发颤。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多月前,他在主席台上见到余燃的那一瞬。 浑身血液倒流,铺天盖地的喜悦与震撼如同巨大的浪涛,将他四年的麻木与痛苦通通击溃。 这是他出生以来,最期待,也是最重要的生日。 时间将近,他点开手机,紧盯着屏幕。等到十一点五十九,他连眨眼都不敢,唯恐错过了那一刻。 十二点。 就在时间变化的那一刻,余燃的消息跳了出来。 flame:沈迟!看窗外! 沈迟立刻拉开窗帘,推开窗户。 他看见了黑夜里燃烧着的灼灼光亮。 余燃的手里握着几根绚烂的烟花棒,金灿灿的光在浓郁的夜里炸开,他的脚下也摆了一圈迷你的烟花筒,五颜六色的光将那一片照得恍若白昼。 他看见了沈迟,然后笑着朝他招手。 他的声音不高,用的是沈迟刚好能清晰听见的音量:沈迟!十七岁生日快乐! 沈迟很想冲下去抱他,但又不想错过这几十秒,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很想直接送二楼翻身跃下。 还好他还存在几分理智,堪堪阻止了他过于疯狂的行为。 一直等到烟花燃尽,沈迟才猛然拉上窗户,冲出了家门。 余燃在朦胧的夜色中看见一道人影从楼梯飞奔下来,然后冲过来狠狠地抱住了他。 余燃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沈迟的力气很大,几乎要将他勒得呼吸不过来。 他很少有这般失态的模样,余燃能感受到他的激动与喜悦,但他永远也不会体会到沈迟那种欣喜若狂。 他曾经无数次因失去而痛苦,现在终于失而复得。他也曾经千万次眺望窗外,入目却只有杂草丛生的荒芜和冷清。 而今终于看见了人间烟火。 余燃抬起胳膊,回抱住他,声音温柔如夏夜的晚风。 祝十三岁的沈迟天天开心,永远不要难过自责。 埋在余燃肩窝的沈迟浑身一震。 祝十四岁的沈迟无忧无虑,身体健康。 祝十五岁的沈迟,学业有成,考上理想的高中。 祝十六岁的沈迟能被人温柔以待,万事顺遂。 余燃忽然感觉肩头一片温热,他突然哽住,眼尾泛起了红意。 秋夜的风寒凉,但吹在身上却是滚热灼烫的。 祝余燃顿了顿,然后笑了一下,声音有点沙哑希望十七岁的沈迟,永远和余燃在一起。 沈迟没有说话,胸腔的颤动却沉沉地传了过来。 他们相拥了很久,直到余燃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余燃缩了缩鼻子,不好意思地说:有点冷。 余燃穿的还是单薄的睡衣,沈迟立即松开了他,低声道:回家吧。 余燃听了,猛地把放在身后的礼物盒抱了起来,递给沈迟。 礼物和惊喜都在里面了。余燃垂着脑袋,你回去以后再打开。 沈迟默了片刻,旋即说:我的意思是算了。 他没解释,接过盒子后忽然钳住余燃的手,余燃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到了家门口。 钥匙。 余燃愣愣地哦了一声,然后掏出来递给他。 沈迟打开门,拉着余燃进门,直到门合上,余燃才恍然明白沈迟是要和他一起回家。 苏阿姨 我和我妈说了,今晚和你一起过生日。黑暗中响起了沈迟的轻笑声:难不成今天你还想把我一个人抛下? 余燃摇头,然后伸出手开灯。 随后他听见东西被放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沈迟猛然一手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上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接吻,余燃以为它会是青涩的,但当沈迟的舌头抵进他的齿间时,才发现一切都和他想象的大相庭径。 沈迟吻得很深,很凶,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吞吃入腹一般。 余燃想回应,但是分毫没有回应的余地,唇瓣被吮得麻痒,他感觉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但这一切又是多么的美好。 沈迟的手探入他的睡衣下摆,轻柔的抚着他的腰,假如他吻得不是那么凶的话,余燃还会觉得他很克制。 直到余燃脑袋晕乎乎,腿软得完全站不住,沈迟才放过了他。 余燃吞咽了一下,才堪堪恢复了呼吸。 但对方仿佛压根不懂得什么叫收敛,竟然又张嘴舔上了他的颈侧。 似乎是怕留下痕迹,惹他不开心,沈迟只是舔吻,但是 这更加遭不住啊。 够了够了。余燃拿手推他的肩膀,喘息着:哥哥放过我吧。 沈迟的动作一顿,余燃感觉腰间忽然一疼,竟是沈迟在他腰侧捏了一下。 别招我。 余燃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然后才伸手挂在他的脖子上,郑重地说:沈迟,我喜欢你。 沈迟回复他:嗯,我一直都知道。 余燃扁着嘴不满:你这回答不对。 一声闷笑响起,沈迟在他嘴边又落下一个轻吻:嗯,我爱你。 草,受不住受不住。 * 余燃是看着沈迟拆开礼物的。 他从箱子里拿出那摞整理好的笔记,整个人怔了怔。 这么多?他小心地捧着它们,满脸心疼,你就是为了整理它们所以熬到凌晨三四点? 余燃:对啊。 沈迟盯着余燃。 余燃也盯着沈迟。 突然余燃意识到了什么,他大喊: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窗帘。沈迟指着窗户,左侧上面,有个洞。 操。 沈迟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谢谢,我很喜欢,它对我而言很有用。 余燃哼了一声:当然,为你量身定制的好嘛。 随后,他又看见沈迟指着箱子里面的盒子,说:那我要打开它了。 余燃: 余燃:你等等。 他猛地扑上床,掀起被子盖过脑袋顶。 声音闷闷地从被窝里传来。 好了,你现在可以打开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点程度应该能过审吧 第47章 余燃缩在被子里,听见了沈迟的轻笑。随即就是盒子被打开的声音,他偷偷咽了口口水,心脏砰砰狂跳。 而沈迟,看着盒子里面的几封信,心里的紧张并不比余燃少半分。 这些信崭新的程度各不同,有的早已微微泛黄,墨迹陈旧,字体也从稍显稚嫩变得笔锋锐利。 一共四封,右下角标了年份,沈迟拾起最早的那个,小心谨慎地拆开。 这是给13岁沈迟的信。 【沈迟: 生日快乐!!! 今天你就十三岁啦,虽然很遗憾不能和你一起度过,但是我相信,终有一天能够再见到你,到时候我会把今天欠你的生日都给补上的! 本来还给你买了一个蛋糕,但是你也吃不到,放着又太浪费,所以我就全部一个人吃掉了。 说到这里真的很气,本来想买水果味的,但是商家说只有巧克力的了,虽然味道还行,但是依旧有些遗憾。 你放心,我过得很好,我知道你不再和我联系是为了我好啦,所以你在齐安也不要太自责,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天天开心。 越写越难受,我发现我真的很想你。 如果有机会的话,再见到你的那天,我一定要狠狠扑过去抱住你,到时候你如果认不出我,我一定会打你的!】 这封信很长,写了满满三大页,有胡言乱语,也有肺腑之言。沈迟看着,眼前忽然浮现了十二岁的余燃咬着笔,垂着眼睫,嘴角带着笑,但心里却是满满的怅然和难过。 他很想抱抱那时候的余燃,但却没有机会。 沈迟将信纸叠好,然后拆开了下一封。 【沈迟: 生日快乐! 去年给你写了信,但是并没有能寄出去。今年也不会寄出去,但是我还是写了。 这一年我的个子长得好快,有一天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有点陌生,然后就忍不住想,你见到我会不会认不出来了。 哈哈,说不定到时候我也认不出来你。 一年过得很快,又很慢,我总会想起你,但是周遭却没有半点你的影子,总觉得有点像在做梦。 我现在会偷偷逃课,抄作业,有时候还会和我朋友一起去网吧通宵,你看到了肯定会狠狠教训我。 但恍然一想,也许这就是没有你,我会变成的样子吧。 希望你能无忧无虑,也希望你身体健康,更希望你能遇见其他人,毕竟一个人太难过了。】 这封信比较短,沈迟却看得很慢,等到他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抖。 他应该去看下一封了,但是怎么也没有勇气打开它。 燃燃。 沈迟沙哑的声音响起,余燃听着心疼,咬着唇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然后挤到沈迟的胸前把盒子盖上。 看不下去就不要看了,也是我不对,怎么能在你生日让你看这 沈迟把脑袋搭在余燃肩膀上,截住了他的话:我想看,但是没有你我看不下去。 哦。余燃的耳根又红了,他把剩下还没拆开的信拿出来,然后拉着沈迟上床,让他抱着自己。 你就这么看吧。 熟悉的气息不停钻进沈迟的身体里,萦绕在心里的难过通通被温暖占据,他打开第三封,发现它比上一封更短。 【沈迟: 生日快乐。 又到你的生日了。 你应该上初三了,初中生活也快结束了,没有我参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你应该认识了很多人,又或者你已经把我忘得差不多了。但其实,我也是这样。 现在回想起以前,感觉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有时候隐约想起一点,但更多的还是忘却。 你说,这样会不会也挺好的,我们各自生活,然后悄悄地忘了对方,或许以后真的遇见了,也再认不出来了。 嗯 接下来的一年就祝你学业有成,考上自己理想的高中吧。 】 沈迟看完,忍不住垂下脑袋咬了咬余燃滚烫的耳尖。 傻瓜。 余燃立刻反驳,扭过头埋进沈迟的怀里,然后偷偷抬手掐了他一把。 你才傻。 腰上传来一阵刺痛,沈迟笑出了声,他把这封叠好,然后打开了最后一封。 【沈迟: 生日快乐。 差点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过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应该不算迟到吧。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我似乎都已经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兜兜转转,没想到我们最后竟然走到了这步。 新的一岁祝你万事顺遂,以后应该不会再给你写信了。 最后,祝你往后每年都生日快乐。 再见啦。】 听见沈迟把信折叠起来的声音,余燃开始忐忑起来。 要是他没有记错,最后一封,好像写了一点不太合适的东西。 啪。房间的灯被沈迟关上了。 睡睡觉吗?余燃小心地问。 沈迟的手一边顺着他的腰缓缓上移,他一边反问:你觉得呢? 我余燃还没能发表自己的意见,唇就又被沈迟衔住了。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32) 方才吻过一遍,余燃的唇现在还肿着,所以沈迟这次的动作很温柔,很轻,藏着无数的爱意。 不要和我说再见,好不好。他含着余燃的下唇,沙哑的说到。 嗯。余燃应了一声,但紧接着声音又被吞了下去。 吻到一半,余燃觉得不能再这样了,他猛地往后退,避开沈迟继续的动作。 你可看清楚,现在是在床上。 万一擦枪走火可怎么办?! 沈迟笑了笑,嗓音被欲望浸透,满含磁性:害怕? 当然怕,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余燃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商量般说:我有点困,想睡觉。 行。沈迟答应得很爽快,那晚安吻。 嗯?刚才那不是唔! * 早起是一件麻烦的事,和男朋友睡在同一张床上早起无异于难上加难。 余燃把腿压在沈迟腰上,看着手机屏幕,冷静地开口:我亲爱的男朋友,再不起床我们就要迟到了。 沈迟跟没听见似的,抱着余燃的手臂紧了紧,然后继续装睡。 你不起,行,到时候你帮我扫厕所,我可不管。 沈迟忽然睁开眼,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起了。 洗漱时,余燃从洗脸盆里抬起头,水珠从刘海末端往下滴水,他看着镜子里红肿的唇瓣,气得把手上的水甩在了沈迟脸上。 沈迟抹了一把脸,反倒扬起唇,又在他脸侧落了一吻。 别生气。 换你试试?说的真轻巧。余燃切了一声,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点小事确实谈不上生气。 如果秦可没有指着他的嘴问他怎么了的话。 他和沈迟是踩着点进班的,众所周知,这个时间进班的学生都会遭受全班的目光洗礼。 余燃面朝黑板,一副不愿见人的模样。 失策了,他应该找个口罩戴着。 余燃垂着脑袋坐到位置上,心里一边想着别看我别看我,一边翻开桌上的课本,试图营造出一种我要学习谁也别打搅我的氛围。 但他无疑失败了。 在秦可惊诧地喊出:燃哥你的嘴巴怎么了?的时候,他已经想好该把他埋在哪了。 余燃皮笑肉不笑地抬头:被蚊子咬的。 说完还补了一句:秋蚊子很毒的。 秋蚊子沈迟悄悄伸手在余燃腿边挠了挠,又被他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余燃就拍拍手,像是拍掉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粲然一笑:你们看,我这不就拍死了一个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到半天,沈迟的地位从男朋友变成了会咬人的蚊子。 第48章 见余燃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这个话题就被大家搁置一边了。 今天的早读没有老师坐班,大家对此习以为常,只要完成了早读任务,谁管你是唠嗑还是补作业。 秦可拉着大家一块聊天,分享他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八卦。 这个月月末,学校又要搞英语演讲比赛了。 余燃把下巴搭在左手掌根处,掩着嘴听他瞎唠,这句话一出,他先是愣了愣随即笑了一声:我的天,我这个英语课代表都不知道这事,你从哪听来的? 诶咦,燃哥你哪里在意过这些事?消息当然没我灵通。秦可自豪地拍拍胸脯,秦可情报局,你值得信赖。 许雅唐放下语文书,回忆片刻,然后说:我好像也听说了。 秦可立即拍掌:是吧是吧,班长都发话了,肯定是真的。 卓夏阳附和:嗯,你说得对。 啊这玩意好麻烦的呀。苏幼幼耷拉着眼,开始数了起来,首先是班级内部选人,然后学校给出预赛演讲主题,淘汰一半后再举行决赛,决赛是抽签选题目,现场即兴演讲,最后选出前三名。 余燃听完抖了一下,恐怖道:确实挺麻烦的。 没事啦!我相信燃哥你可以得第一的! 余燃疑惑地望向秦可,我什么时候说要参加了? 啊,这个啊。秦可挠挠头,一般来讲都默认是班上英语成绩最好的人参加,算是潜规则吧,不过你如果不想参加也可以和老师说。 但是老师会强迫你参加。卓夏阳沉重地补了一句。 余燃面无表情地望向沈迟。 他的小男友回以他一个微笑:我去年就是这样。 哦。余燃还记着他把自己嘴啃肿的仇,冷漠道:我是不会同情你的。 * 在可能要被强迫参加比赛的阴影笼罩下,公布联赛成绩这件事都显得不那么恐怖了。 当然,这是对余燃来讲。 一中说到做到,下发的成绩分数和排名都是学校内部的,刨除了那场如同地狱笑话般的数学考试。 这回大家的成绩都很理想,余燃看着自己的成绩,然后把它拍下来发给了昨天刚出期中考试排名的苏昂, 昂昂昂:余燃,你想死是吧? 昂昂昂:信不信我提刀去齐安砍你? fire:你砍我我也不怕。 余燃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分钟,然后继续敲下一行字。 fire:我男朋友护着我 fire:略略路.jpg 此刻,北城中学高二八班。 台上的语文老师正在讲解这次期中考试的卷子,同学们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忽然,一声清晰的卧槽!在教室里响起。 老师沉默了,大家都沉默了。 好在苏昂震惊之余还存有一丝理智,熟练地把手机不动声色地塞进袖子里,然后站起来看着愠怒的语文老师说:老师,我想上厕所,快憋不住了。 众人惊诧地望着他,无一例外地开始怀疑方才那一声气势磅礴的卧槽,是因为苏昂拉裤兜里了。 很显然,语文老师也产生了这种疑虑,连忙挥手让他去,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这孩子,想上厕所就说,我又不是不让你去,憋着干什么? 做戏要做全套,苏昂一把抢过同桌桌上的纸巾。 卧槽,昂哥,你真的拉裤兜里了? 拉个屁,我拉余燃头上还差不多。苏昂黑着脸低吼。 齐安一中。 余燃这边也正上着课,只不过许雅唐正在发成绩条,班里也乱哄哄的。 他正怀疑苏昂是不是被他吓晕了,一个微信视频通话就拨了过来。 卧槽。余燃连忙堵着麦,手指狂摁音量键。 这逼玩意是真敢打啊。 好在老师在教室的对角线的那边,没有注意到。 沈迟听见了这声音,问他:怎么了? 余燃咬牙切齿道:是苏昂,我和他发消息说我有男朋友了。 这下前因后果沈迟就清楚了,他弯着眼捏了一下他细腻滑嫩的脸颊,温柔地训他:捣蛋鬼。 余燃立马把视频电话挂了,抬眸瞪着他:劝你现在最好把手机也静音,我怀疑下一秒他就得打给你了。 果不其然,沈迟刚把手机通话静音,苏昂就给他拨了过来。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沈迟也挂掉了。 昂昂昂:我靠!沈迟你个不要脸的,余燃挂你居然也挂! 昂昂昂:余燃我知道你在看,你他妈今天不接这个视频明天你就没有我这个兄弟了。 沈迟:哎呀,在上课,不方便 这一看就是余燃的语气。 昂昂昂:你他妈还知道在上课?我现在在厕所你知不知道,全班都以为我拉裤兜了 昂昂昂:我不管,你们俩必须给我出来 余燃抬头,眨巴着眼看着沈迟。 不生我气了?沈迟挑眉看他。 不生了不生了。余燃凑到他的耳边,黏糊糊地说:你想亲多久就亲多久好嘛。 沈迟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只见他突然站起来,给余燃使了个眼色,余燃就跟在他后面走到了老师面前。 老师,我有点低血糖。沈迟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脑袋低垂着,看上去是真的难受。 没事吧?快去医务室看看。老师吓得立即扶着他,余燃见机从他手里揽过沈迟。 老师,我送他去吧,一定把他安全带回来。余燃乐于助人的热情样,把老师唬的一阵一阵的。 老师忙忙点头:好好,辛苦你了。 * 出了教室,两人沿着走廊往楼梯走去。 你演技不错啊。余燃一边说一边想抽回扶在沈迟腰上的胳膊,然后就被他拿手摁住了。 哎呀,不行啊,这是占你便宜啊。余燃说着,手却非常受用地在沈迟腰上摩挲着。 沈迟斜眼看他,我看你演技更胜一筹。 两人沿着楼梯上去,躲到了六楼天台锁住的铁门旁。 余燃拿出手机,刚要回拨过去,苏昂的视频通话又打了过来。 他干咳两声,随后点下了接通。 苏昂黑着的脸随后出现,余燃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怨怼。 他安慰似的笑了笑,话还没说出口,苏昂就怒瞪着他,吼道:卧槽!余燃你能不能收敛点!看看你的嘴巴都成啥样了! 余燃: 不安慰了,这玩意活该。 他把屏幕转向沈迟,冷笑道:你得问他。 卧槽!我就知道!沈迟你个黑心玩意!你他妈居然趁我不在把我儿子拐走了!我还以为你是个正直的人,没想到你居然这么 好了好了好了。余燃连忙把屏幕转过来,跟哄儿子似地,别生气啦,你看,我俩昨天刚确定关系,今天不就立马告诉你了。你可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人。 不然呢?苏昂怒急跳脚,但这也不是你背着我和沈迟搞在一起的理由! 好好的兄弟突然变成了gay,你让我怎么冷静! 余燃听他在那边发泄,忽然偏过头和沈迟咬耳朵。 失策了,我就不该把这事告诉他的。 嗯。 你敢! 好了好了,别气了哈。余燃安抚他,实在无法接受的话 苏昂静了下来:你你会为了我离开他吗? 余燃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扭头在沈迟脸上亲了一口,那可不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苏昂怒吼着跳脚,你们两个死gay别在我面前亲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所以说啊。余燃给他做心理建设: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的,你难受也没用。 苏昂捂着心脏,强迫自己压抑住买机票去把余燃打一顿的冲动。 和苏昂聊了十几分钟,下课铃就响了,苏昂抽搐着嘴角挂掉视频,显然仍旧无法接受这件事。 余燃叹了口气:我能理解,如果苏昂和另外一个男的在一起,我也接受不能。 沈迟摸他的头,小声问:难过了? 余燃摇头:不,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他看着沈迟,然后笑着说:我相信你也清楚。 沈迟的眼睛划过一丝光芒,他牵起余燃的手,然后郑重地点头。 当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余燃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好了。 如果余燃不喜欢他,他就当他一辈子的竹马。 如果余燃喜欢他,就算天塌地陷,也不能让他松开手。 抓住了,就是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昂:从此恐同。 第49章 苏昂似乎被打击坏了,连续几天都没理余燃。与此同时,学校的英语演讲比赛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别的班都已经开始报名了,只有一班一点动静也没。 余燃两天前和陈绮提了一嘴这事,陈绮摆摆手,说不用急,他想着老师肯定自有安排,就随她去了。 但没过多久,这事就给他闹了不小的麻烦。 燃哥哪去了?卓夏阳右手握着笔,左手捏着折成四分之一的试卷,左右望了望,没看见余燃的人影。 迟哥,燃哥哪去了?他又问沈迟,对方抬头看他,说: 他去办公室了,英语老师找他。 喂喂喂,该不会是英语演讲比赛的事吧?秦可忽然兴奋起来,如果燃哥去参加比赛,那我就可以趁着加油打气的机会逃晚自习了! 我看多半是。卓夏阳把卷子夹进书本里,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瞟向沈迟,就看见他忽然挺直着腰板注视着班门那边。 他回头,发现余燃刚进班门,正往这边走来。只不过脸色不大好,眉心紧蹙着,像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 他路过沈迟背后,坐到座位上,把手里的表往桌上一扔。 发生什么了?沈迟第一个发问,紧接着他拿起余燃桌上的表,一看。 是英语演讲比赛的报名表。 陈老师让我参加,我没同意,她就把这表硬塞给我。还说因为时间紧,已经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余燃正火大着,忍不住扯了扯头发,眼睛狠狠瞪着沈迟手里的那张纸,恨不得把它给撕了。 真他妈醉了卧槽。 这事算是踩了余燃雷区,以他这脾气,没当场掀桌走人已经算是收敛了。 没事,我到时候替你。沈迟安慰他,把他捏着桌角,骨节泛白的手裹在了手心里。 余燃听这话,更不爽了:那不行,这样我更得生气了。 许雅唐听闻这话,猛然抬头,表情疑惑:不对啊,现在还没到时间呢,名单需要在方老师手里过一遍,但我刚刚还问了,方老师说我们班还没选呢。 余燃怔了怔,说:那她诓我干嘛? 他坐在座位上凝思了几分钟,然后猛然起身说:不行,我现在去跟她要个说法。 可刚没走两步,迎面就来了几个人堵住了他的去处。 余燃,虽然我知道你英语成绩好,但你也不能这样吧?站在最前面的黑瘦的男生鄙夷地看着余燃,开口全是不满。 余燃对这种无缘无故上来就找骂的人没什么好脸色,他冷然不屑道:什么事? 那男生看上去就是来找茬的样子:你不是英语课代表吗?演讲比赛选拔的事你怎么没在班里说?自己内定了是吗? 他的声音很大,全班都能听见,一下子班上全都安静了下来。 沈迟唰地站起来,走到余燃旁边,目光深沉,带着浓烈的压迫感。 余燃都要被这破事气笑了,怎么今天一个个的烦心事都是因为这玩意。 那男生有些畏惮沈迟,但心底的那股怒气还在支撑他继续输出:我刚刚去办公室问了英语老师,他说我们班已经定下你参加了。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33) 这话一出,教室内突然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不用想,肯定是在嚼他舌根。 艹,你还挺会挑时候。余燃冷笑一声: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进了是吧?在这等着呢? 余燃把手里的表拍他怀里,眉头压着,不屑置辩,而是歪了一下头,走啊,去办公室。 你什么意思?那男生后面的几人突然往前一步,还找老师替你撑腰? 我撑你祖宗棺材。余燃狠厉的眼神剜向他,不知道就别瞎bb,先把这事解决了,之后放学约个地方,你不来就是他妈的怂逼行吗? 余燃这两句把全班都震住了,眼看着事情就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沈迟忙上前两步攥住他的拳头,然后对满脸震撼我妈的几人道:有事上证据,或者现在就去办公室对峙。 对啊,你们什么都不清楚就一顿乱揣测,到底是因为名额没了还是要借这个机会搞燃哥,我不说大家心里都清楚好吗?秦可站起来,愤怼地指责他们。 苏幼幼也起了身,脸都给这群不要脸的人气红了,她大声道:要说这事都得怪陈老师吧?明明余燃不想参加,她故意诓他说已经把他名字报上去了,是板上钉钉的事。余燃本来刚刚就是要去和老师说清楚,没想到你们一刻都等不及就开始针对他。 她身板挺小,训起人来是一套一套的,声音还中气十足,和平时的害羞内敛相比完全是两副模样:且不说这事和余燃压根没关系,他纯是受害者。就你们几个,一天天不想着怎么提高成绩光盯着人家做什么?你,李奇,可别笑死我,前两天我还听你说这演讲比赛谁去参加谁是冤大头,怎么今天就这么积极了?想开了还是想搞人了? 大家都摸着良心,要是余燃真要参加,需要用这方式拿名额?你们几个不会真的以为能打败他吧?不会吧不会吧?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就舔着脸上来一通指责,看人家愿不愿意搭理你。 要我说,别搁这狗叫,和余燃去办公室找老师对峙就完了,最后结果是你们几个找茬就跪下来认错好吧? 她说完,猛地又坐了下去,脸红得能滴血,胸腔因为气短起伏不定。苏幼幼仰头灌了口水,灌完趁着大家都愣着,还想站起来继续骂,又倏地被许雅唐拽住。 幼幼姐别生气。卓夏阳也赶紧捞起习题册一边给苏幼幼扇风,一边震撼道:我的天啊我什么时候能有这口才啊。 这下余燃一点气也没了,他挠挠手心,干咳了一声:先去办公室。 说完他看着堵在前面还是一动不动的人,又皱起眉,不爽道:让开行吗?要参加的就去办公室,不参加的也别挡道,说了要约架放学你爱怎么约怎么约,还是说你们想在这打? 话一出,想堵的人也没理由杵这了,他们悻悻转身,而就在他们都背过去的那几秒,余燃突然扒着沈迟胳膊给苏幼幼远远比了一个大拇指,嘴里还无声地喊了一句:牛逼! 苏幼幼:!!! * 五楼的办公室头一回这么热闹,七八个人围在陈绮办公桌周围,余燃黑着脸上前一步。 老师,我不参加,你把机会给其他人吧,这几个都是想参加的,还找我要说法,您跟他们解释吧。余燃一把把报名表从黑瘦男生手里夺过,然后放在陈绮桌上,还有,就算您真的给我把名字报上去了我也不会参加。 陈绮看了后面那些学生一眼,又转向余燃,意识到可能自己做的事让对方难堪了,立马就和后面的学生解释:不好意思,是老师做的不好,我本来是想谁这次联考英语第一,就把这个机会给他,没想到忽略了其他同学的意见,真是抱歉。 还有老师。余燃朝她点头:您得和他们解释我是今天刚知道这事的,不然他们还得找我麻烦。 其他人: 对,确实刚刚是我第一次通知余燃,之前这事他一直都不清楚。陈绮一边给他们解释,一边朝其他老师的方向看了几眼,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余燃向来认为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基本上谁不给他面子,他就直接把大家的面子都撕了,所有东西都摆在明面上讲。 老师。余燃忽然又笑了笑,平静道:这英语课代表我也不想当了,麻烦您找别人吧。 哦,不用让我再考虑考虑,这就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第50章 有些事早有预兆,陈绮对于成绩好的学生总会高看一眼,当初半强迫地让余燃当课代表也是因为他成绩最突出。 还有上课时,被她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多少都是成绩优异的,至于较为落后的那些,她从未主动关心过。 余燃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每次陈绮问他班内英语学习情况或是需要重点讲解的题目,他都会把重点都往分数略差一些的同学身上贴。 不过他也不是圣母,既然都有人找上门来了,再当冤大头,就是脑子不清醒。 很快,余燃主动卸任的事连同事情的真相一下子就在班内传开了,刚巧的是,大课间这么闹了一顿后,下下节课便是英语课。 余燃翘着腿,懒叽叽地贴着沈迟,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在他身上又敲又蹭的,像个逗自己喜欢的人玩的小学鸡。 手不想要了?沈迟拿着笔在他手上敲了一下。 余燃笑嘻嘻地把手指往他脸边递,那你把它咬掉? 秦可坐在沈迟对面天天看他俩你侬我侬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天啊燃哥,你们俩最近越来越嚣张了。能正常点吗? 余燃抬眼瞟他,哪里不正常了? 秦可嘴角抽搐地指着他们俩贴得严丝合缝的胳膊,你们这姿势,我只在小情侣身上看见过。 余燃听见这话噗嗤一笑,紧接着又搂着沈迟的脖子问:那这样呢。 秦可的双下巴都要被他缩出来了:这我只在热恋的小情侣身上见过。 余燃心满意足地放开沈迟,终于恢复了一个秦可看得过去的坐姿,那以后,你就把我俩当热恋的小情侣。怎么样,这样会不会好受一点。 秦可:完全没有。 上课铃响起,余燃抽出英语书,然后又从抽屉里掏出数学卷子压在下面。 天知道以前看见其他人趁着英语课补作业的时候,他是有多羡慕。 现在自己肩上轻飘飘的,余燃觉得自己就像一条从水缸里放归大海的鱼,又逍遥又自在。 英语老师来的有点迟,她的表情紧绷着,进教室后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英语演讲比赛进行了解释说明。 话术也是在办公室的那一套,余燃没注意去听,一心看着桌上的数学题,直到听见陈绮喊了一句沈迟。 沈迟同学,那你愿意参加这次的演讲比赛吗?或者顶替余燃同学成为班上的新任英语课代表? 余燃一边扬眉一边憋笑地抬起头看向旁边的沈迟。 在众目睽睽下,他拿胳膊顶了顶沈迟的,小声道:哎,要不要我传位给你呀。 沈迟在课桌下的手一把抓上了余燃的大腿,警告似的捏了捏。 他面无表情,用着全班都能听见的声音拒绝了:不愿意。老师,刚刚去你办公室的同学那么多,为什么不问问他们?他们应该都很乐意。 余燃噗嗤笑了一声,全班都听的很清楚。 老师,你要不直接搞个投票吧,省时又省力。 要是私底下,陈绮当然不会这么做,但现在都已经有两个人驳了她面子了,现下也只能这样。 那行。陈绮把目光投向全班,那请问现在有哪些同学想要报名参加这个比赛。 余燃本以为刚刚找他茬的那几个至少也会举手意思意思,可没想到等了半分钟,全班鸦雀无声。 完了。余燃抿着唇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这下节目效果拉满了。 * 至于最后到底选了谁去参加演讲,余燃没心思去关注,他只听过秦可提过一嘴最后的名次,他们班好像并没有拿到第一。 这件事大家聊了好久,唠到余燃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这事本来就不重要。他插了一句,要不还是关心一下明年的英语竞赛吧。 他说完,周围忽然沉默了好一会儿。 燃哥秦可艰难地开口发问:你说的英语竞赛,是什么啊? 余燃怔愣抬头:外语杯啊?你们忘了?含金量挺高的,国一还能参加高校自主招生。 一中不主张这个。沈迟偏头道,应该说,不主张竞赛。 沈迟上次参加竞赛堪堪得了省二,由于学校从未提供竞赛相关的培训,沈迟纯靠着统一培训的知识答的题,成绩完全比不过其他大城市的高中生。 余燃傻了几秒,方才不在乎地笑了笑:不竞赛啊,那不也挺好,那些题目是真的烦人,能把人脑袋都搞炸。 说完,他旋即又换了个话题,看上去不怎么在意。 沈迟搭在书页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眼底划过了一丝失落。 * 啊,你说这个啊。苏昂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他之前确实都在准备竞赛,学校也是拿他当保送的苗子培养的。 不过你知道,高一没什么竞赛好参加,那些含金量高的都是在高二高三。 沈迟沉沉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你心疼我儿子了?还算你有良心。苏昂猛地沉下了声音,告诉你一件事。 沈迟坐在卧室窗台边,问:什么事? 几个月前,我知道他要回你们那破地方的时候,差点没给他揍一顿。 虽然是因为他父母的原因,但他完全有机会能够留下来,学校给他提出了优待条件,说免住宿费只要他能留下来。 但他没同意,甚至所有人劝他再学一年,保送资格拿到了再回去,他还是拒绝。 我当时真的很想撬开他脑子看看他到底想的啥,后来,临走前我和他吃了一顿烧烤。我骂他有机会都不用,蠢得离谱。 然后他对我说了一句话,我现在都还记得。 他说,这里没有我的机会。 我们俩喝酒喝的有点多,只记得他模模糊糊地指了指南边,然后继续对我说。 那里,才是我想要的机会。 苏昂说:所以沈迟,你知道我有多不爽你了吗? * 余燃躺在床上无聊地刷着手机,这几天苏昂没理他,玩游戏都没以前起劲。 想到这,他又试探性地给苏昂发了条消息。 fire:哦,我亲爱的兄弟,你在吗? 昂昂昂:干嘛? 余燃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 fire:你愿意理我啦 昂昂昂:要是不愿意理你,我早就把你拉黑删除了 fire:打游戏吗? 昂昂昂:我觉得你应该没啥时间打游戏了 fire:?你说什么傻话呢我的大宝贝,我今天下午放假ok? 昂昂昂:信我 要不是怕再次失去对方,余燃早就破口而出一句:我信你个鬼了。 他刚想问对方哪里来的自信,门就被敲响了。哟,这不巧了,男朋友来了当然没时间和兄弟打游戏了。 他一边去给沈迟开门,一边给苏昂发消息。 fire:你真准,沈迟来了,没时间和你打游戏了 昂昂昂:让他收着点,你嘴肿了真的很丑 fire:去你妈的,你脑袋里面除了黄色废料还能有点正常玩意吗? 余燃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然后打开门。 还没等看清沈迟的脸,他就感觉对方迎面扑了过来,门被狠狠带上,他也被狠狠怼在了墙上。 被架起来的一瞬间,余燃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卧槽,不就比我高几厘米,力气怎么这么大。 第二个想法则是:艹,怎么又是在这里。 随后,就是热烈得让人窒息的吻,前因后果还没想通,余燃就已经思考不能了。 完了,他晕乎乎地想,原来满脑袋都是黄色废料的是沈迟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满课先请假停更一天啦(^▽^) 第51章 一吻结束,余燃用手背掩着嘴,眼眶湿润。 怎么又亲我?气短引起的喘息让他的质问变得暧昧,余燃看着仍压着自己、目光深暗的沈迟,气得抬手拧了他一把。 放我下来。 沈迟听话地放下他,双手转移至余燃腰间,紧紧揽着他。 余燃这时才品出了一些不对劲,他皱着眉头捧起沈迟的脸,直视他的眼睛,严肃地问:发生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沈迟偏头在他的手心落下一吻,眼睫颤抖着问:只是很高兴,你愿意选择我。但也很惶恐你会后悔。 余燃听完,眉心渐渐放松。他嗤笑一声,微仰着下巴,神情矜傲地说:我从不为作下的任何决定而后悔。 四年前离家出走是这样,同意和你断开联系也是这样,决定回来放弃北城依然是如此。 他的目光坚定有力量,像是寒风里屹立不倒的雪松,也如同夏日灼热耀眼的烈阳。仅仅对视片刻,那些疑虑和动摇就倏地被击溃。 更重要的是,余燃的声音轻了下来,像是浮在空气中的渺小尘埃,和你在一起,这就够了。 喜悦和爱意堪比沸腾的岩浆,涌上来的那刻,肺腑一片酸胀,微笑和落泪的冲动交织在脑海,分不清哪个更胜一筹。 他是多么有幸,能遇见余燃,还能拥抱他,亲吻他,向他表达爱意。 谢谢你。沈迟说:从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想这么说了。 * 毫无疑问,余燃的嘴又被啃肿了。 这真不怪他没有节制,毕竟谁能拒绝沈迟恳求的眼神和撒娇呢? 余燃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想着:美色当前,他只不过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不过 为什么你的嘴不肿?这不合理。 沈迟拿着消肿的药膏,用指尖沾了一点,涂上一点就好了。 余燃怨愤地看着沈迟将清凉的药膏抹在自己唇上,等他结束了,余燃立马问:你居然还买药了?是不是故意的? 沈迟笑了笑:未雨绸缪罢了。 余燃瞪着他,竖起食指戳着他的胸脯,警告着:如果,下次你还把我的嘴给亲肿,我就一个星期都不让你亲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成天就想着啵嘴,跟个色中饿鬼一样。 沈迟笑而不语,只是坐在床边看着余燃翘着腿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手缓缓抚上了他的腰间。 你干嘛?余燃心底危机感骤升。 沈迟无辜地朝他眨眨眼:不是说不许亲吗? 他的手指悄悄探进余燃的衣间,然后在那一把滑腻的腰侧上轻轻挠了挠。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34) 一股深入骨髓的酥麻瞬间沿着神经传遍全身,余燃一颤:唔 他不可置信地朝沈迟喊到:你这手是在干嘛!? 沈迟俯下身,手顺着肌肤慢慢向上,然后再肋边停下。 余燃感受到了威胁,气愤地踹了他一脚:松手。 沈迟听话地收了手,然后又迅速地在余燃嘴上亲了一下。 余燃看着他,你把我的药都亲走了。 沈迟:我再给你涂一遍。 晚上,余燃发消息质问苏昂。 fire:叛徒,出来受死 昂昂昂:怎么了? fire: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昂昂昂:昂昂不知道,啾咪 fire: fire:[图片] 昂昂昂:哇哦,嘴巴好肿哦,活该疼死你嘻嘻嘻嘻 fire:[图片] 苏昂仰坐在躺椅上,举起手机悬在空中,看见这张图后手一松,手机啪地砸在了脸上。 卧槽!他捂着鼻子,然后愤怒地给余燃发了条语音。 余燃你个没脸没皮的,发你亲他脸的照片是想干嘛?!滚啊!!!有对象了不起吗? fire:那当然,有对象,有男朋友,就是了不起略略略 fire:我要和男朋友睡觉去了,单身狗晚安 余燃笑嘻嘻地关上手机,然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沈迟顺手一抱,余燃就落入了他怀里。 睡觉。余燃捏了把他的嘴,为了惩罚你,今天没有晚安吻。 * 天气渐冷,气温骤降,已经是余燃要穿毛衣的程度了。 他偷偷在网上下单了一套情侣毛衣,一个米白,一个浅蓝,余燃亲手给沈迟套上了,觉得很满意。 等我以后富有了,我一定要给你买很多我想让你穿的衣服。余燃美滋滋地盯着沈迟看。 顺便在心里大逆不道地考虑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衣服。 北城中学对学生一向大气,起初免了余燃学费不够,作为北城中考第一,当初为了招揽他还额外给了一笔数量可观的奖金,再加上自己之后的一些奖学金,余燃身上还是有些存款在的。 以前他用这比钱给父母买过不少东西,而现在,余燃也用它给苏芸买了一套几千块的羊毛大衣。 在他递给苏芸时,对方显然惊讶了一下,随后不认可地对余燃说:你这孩子不要给阿姨乱花钱。 但是据沈迟后来所说,苏芸对这份礼物爱不释手,接连穿了好多天,还在同科室的同事面前炫耀,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阿姨喜欢就好。余燃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着摇腿。 已经入冬,早上六点街上也是漆黑一片,余燃抱着沈迟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肩胛处补觉。 忽然,他抬起头,喝沈迟说:我们明天开始坐公交吧,天气冷了,你骑车会很难受。 他躲在沈迟背后,风吹不到他。但沈迟是迎着风的,手握着把手被风吹得冰冷,每次到学校后余燃都忍不住拿起他的手给他搓一搓哈一哈气。 不用,这样也挺好。沈迟拒绝了。 余燃也不硬劝,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想好了如果沈迟拒绝他该怎么办。 他使出了杀手锏:那好,那以后就我骑一天你骑一天吧。你不答应,要真抢抢起来,你肯定抢不过我。 沈迟:不想坐公交。 余燃:为什么? 沈迟:因为骑车你会抱着我,但坐公交不会。 余燃发现这人真的,一天不说点骚话心里就不舒服。 我们可以牵手。余燃拿条件诱惑他,我还可以趴你肩膀上打瞌睡,你也可以这么对我。 余燃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孜孜不倦的推销员,推销的产品还是他自己。 要是沈迟不买账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可以。沈迟在早餐摊边停了下来,回过头望了余燃一眼,今天想吃什么? 肠粉!余燃举手发言。 齐安位置靠南,但冬天湿冷得很,还没有暖气,余燃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他右手拿着笔写题,左手就被沈迟握着,或者揣对方兜里。要不是在教室,余燃早就钻他怀里取暖了。 秦可穿着棉袄,外面包着校服外套,看上去鼓鼓的,像一个标了齐安一中logo的气球。尤其是那胳膊,跟个白色大香肠似的。 余燃觉得这么穿难看,就多穿了件毛衣,然后用外套代替棉袄,这样就不会显得臃肿。 但冷也是真的,当秦可从箱子里拿出被他笑话过的毯子裹着腿、卓夏阳揣着接了开水的热水袋时,余燃只能羡慕的看着。 温暖是别人的,他什么也没有。 沈迟裹着一身冷气从教室外进来,天气冷了,大家都不愿出门,沈迟却在上午第二节 课刚下的时候就跑出了教室,还不让余燃跟着。 大课间的时间被学校延长到了三十分钟,余燃等了沈迟很久,每时每刻都无比想念那双温暖的大手。 好在还剩最后几分钟时,他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大袋子。 余燃看着他走近,震撼地盯着他:你从哪搞来的东西? 沈迟把围巾从袋子里拿出来,围在余燃脖子上:翻墙出去买的,学校斜对面就有卖衣服的门店。 说完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热水袋和一件黑色的棉服马甲,款式还是余燃比较喜欢的。 你把这穿在里面,然后套上校服,不会肿。 余燃的偶像包袱有多重,沈迟心里一清二楚。他俯下身把衣服塞给对方,冻得通红的耳朵和因为剧烈奔跑的喘息声,让余燃心脏一阵抽搐。 他借着沈迟的位置,偷偷偏了下脑袋,在他冰冷的耳尖吻了一下。 他低声说:为什么不和我说,我好心疼的的。 沈迟顿了顿,等他把衣服穿好了,才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那以后就多穿点,别先让我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我老婆天下第一好 余燃:我老公天下第一好 第52章 其他人对沈迟的偏爱早已是见怪不怪,秦可揣着手旁观,语气发酸道:就算现在有人和说你们是一对,我都能接受了。 余燃捧着沈迟的手,往他冰凉的指节上哈气,听到他这么说,瞥了秦可一眼:我不早就和你说过吗? 秦可以为他在调侃,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啊对对对,我真信了。 余燃噗嗤一声,然后凑到沈迟耳边说:怎么办,他不信我。 你想让他信吗?沈迟偏头和他四目相对,两人的脸只相隔短短几寸。 余燃毫不怀疑如果他说想的话,这人会立马倾身亲过来。 嗯还是算了吧。 余燃立刻后退,和沈迟拉开到正常社交距离。 秦可看着他们,在心底轻蔑地笑了笑。 他就说,这两个人绝对是在装gay!不要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俩绝逼是纯纯的兄弟情。 * 就算是冬天,体育课也不会缺席。 跑了两圈热身后,余燃感觉身体热了起来,但手依旧冰凉。 他贴着沈迟,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朝对方簌簌眨动,抬手就往他脖子里一探。 哇,暖和。 沈迟被他的手冰了也不瑟缩,习以为常地拉过他的手捂在了手心里。 为什么你的手总是这么暖和?余燃嘟囔起来。 他其实也很想给沈迟捂手,但可惜自己没用啊。 沈迟无奈地说:你要是像我一样多穿衣服,也会这么暖和。 但我从小就这样啊,冬天就是会冷嘛。 打小就住那么阴湿的地方,没给冻下毛病就已经很幸运了,哪能祈求自己一天到晚跟个暖炉似的。 冷风从叶间刮过,入耳皆是簌簌声。齐安四季常青,冬天也只是落点枯叶,放眼望过去依然是一片深绿。 远处的天空全然灰白,冬天就是如此,见不到瓦蓝的天空和绵软的云,抬起头就是一个冰冷的世界。 来打羽毛球啊燃哥。秦可在他身后挥着拍子,动动就不冷了。 余燃动动脑袋给沈迟使了个眼色:去吧? 走。 操场中心风大,余燃抱着拍子跑到操场边缘处,沈迟抬头望向旁边的树,有些担心。 会不会把球打到树上? 余燃眯起眼比了比,然后笃定道:不会的,相信我。这树高着呢。 他一下下抛着手里的羽毛球,朝对面的沈迟送去一个飞吻:谁输了,后天的圣诞节就该请客。 这是沈迟提出来的约会。他看圣诞节那天刚好是周日,余燃喜欢的电影也恰逢上映,再加上两人很少有出去放松的时机,于是就想把第一次正式的约会安排在这天。 沈迟笑了笑:可以。 他们两个的羽毛球技术都不差,打得有来有回,还吸引了一波前来观战的吃瓜群众。 秦可坐在旁边,手里抱着一袋刚刚跑去便利店买的薯片,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 他拍了拍卓夏阳的肩膀,你说,他们俩谁赢? 肯定是燃哥啊。卓夏阳万分笃定。 为什么?秦可疑惑发问:迟哥打羽毛球的技术可好了。我之前和他打过,一个球都没赢。 卓夏阳不和秦可一样缺心眼,早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听他这么问,哼笑一声:你觉得迟哥不会让?他哪舍得让燃哥输。 秦可沉吟片刻:有道理。 他刚说完,脑袋上的树枝倏然哗的一声,几片树叶砸了他满头。 卧槽!他跳了起来,连忙伸手去捞落进薯片里的叶子,嘴里叫着:发生什么了? 余燃抬头望着卡在树枝间的羽毛球,尴尬地呲牙一笑:啊卡在树上了。 秦可喊了一声:燃哥!你怎么打那么高? 余燃回答:我也不知道啊,打上头了用力过猛了。 秦可走开几步,抬头去望,发现那羽毛球卡的位置还挺毒,三根枝杈托着它,看上去很难搞下来。 余燃拿着拍子过去,轻轻推了推他:我来。 说完,他往后退开几步,缓缓眯起眼睛,举起手对准了羽毛球的方向。 唰的一声,球拍破风而出,被余燃精准地扔上了树。 树枝一阵猛颤,羽毛球和枯萎的树叶一同掉了下来。 但是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可愣了愣,而后立即捧腹大笑,妈的绝了,燃哥,把拍子卡树上了哈哈哈哈哈哈。 卓夏阳抬头哇了一声:奇闻啊这是。 球拍非常精准地卡在树枝间,手柄还可怜地悬在半空中荡悠着,这是一个徒手捞不到的高度。 余燃抬头看去,僵在了原地。他捂着脸蹲在地上,有些自闭,还有些丢脸。 完蛋了,早知道就不装逼了。这回又遭雷劈了。 他一个人难受良久,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余燃扬头望去,愣了一秒,随即对着沈迟露出了哭唧唧的表情。 你还笑话我! 沈迟的嘴角上扬,眼睛笑成了两道亮晶晶的细缝。他把刚刚从体育室拿来的竹竿递给了余燃,说:我倒是没料到你会把羽毛球拍挂上去。 怎么了?那只能说我技术好,换其他人来还做不到呢。 余燃切了一声,抿着嘴把球拍捅了下来,然后用手接住。他回身,把竹竿递给沈迟。 算了,算你赢吧。 * 天气冷也不全然是坏事,比如晚上睡觉前,余燃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把手伸进沈迟衣服里,美名其曰,暖手。 有时候是把手放在沈迟腰边,有时是探到对方背后,每一次沈迟都只是象征性地挡了挡,几秒不到就随他去了。 沈迟关上灯,伸手抱着余燃,他闭着眼沉默了几秒,随后道:手。 余燃把脑袋抬起来,无辜道:怎么啦。 沈迟感受着冰凉的手指在腰上游荡,又偷偷往上探。直到快碰到某一处时,沈迟猛地隔着衣服抓住了余燃的手。 干嘛呀,还不许人取暖了?余燃眨眨眼,然后摸黑在沈迟下颌上咬了一口。 这可是在床上。沈迟拿以前余燃的话来堵他,可没想到对方却肆意一笑。 对,就是在床上啊。不暖和怎么睡得着? 沈迟的胸腔起伏不定,余燃的手紧紧贴着他,能感受到皮肤下面心脏强劲的跳动。 他见好就收,得意地想收回手,结果一阵天旋地转,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箍着,压在了沈迟身下。 余燃镇定地拍拍他的肩膀:哎呀,要睡啦,明天早上还得起来去约会。 说完过了半分钟,沈迟都没动静,余燃暗道不妙,屁股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缓慢地试图逃脱沈迟的束缚。 跑什么?沈迟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在黑暗里涌动着。 说完他立马学着刚刚余燃的动作,把手伸进了余燃的衣摆。 随着那只手不停地往上摩挲,余燃不详的预感越来强烈。 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我错了,别这样。 哦。沈迟回答:错了就要惩罚。 嘴被堵住,诡异的酥麻和渴望从胸腔处的某一点传向四肢百骸。 完了完了完了,翻车了。他绝望地想。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对沈迟明撩暗逗,可对方怎么都不失态,反而愈发纵容他,导致余燃忍不住变本加厉。 没想到今天就翻车了!!! 别怕。沈迟吻了一下他的唇角,乖一点。 余燃正意识模糊着,忽然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我唔。 余燃想反抗,却再次被吻住。 沈迟的动作很温柔,没有冲动,只有满满的爱抚和珍视。 余燃软绵绵地抵在对方胸口,直到那一刻,脑海里似乎有烟花炸开,一种绚烂的,震撼灵魂的快意直冲大脑。 喜欢吗?沈迟在余燃脸侧亲了亲,结果被他侧头咬住了鼻尖。 余燃皱起脸,口是心非道:不喜欢。 他又去洗了个澡,好在今天是在自己家睡,不然的话半夜洗澡还换床单,他怎么给苏阿姨交代。 洗完澡,余燃愤愤地坐在椅子上指挥沈迟洗换床单。沈迟任劳任怨,最后终于折腾完毕时,他把下巴抵在余燃肩窝上,温柔地指责着:你舒服了,最后收拾残局的还是我。 余燃斜眼看他:那明天我还你一次? 沈迟:好的,谢谢燃燃。 余燃:不是你都不推脱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锁了,只能又改了一下 第53章 早晨九点,光沿着窗帘的缝隙将卧室朦胧地照出轮廓,余燃眉头微蹙,潜意识地将脑袋埋在沈迟的胳膊上蹭了蹭,喉咙里逸出浅浅的咕哝声。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35) 他艰难地撑开眼皮,眼前模糊的场景随着意识的归位缓慢清晰起来,看见了沈迟枕在枕头上,眼神清明地看着自己。 你醒啦。余燃有气无力地揉揉眼睛,嘟囔着:也不喊我。 沈迟拍拍他的脑袋,语气像是在哄人:还早,要不要再睡会。 鼻尖蹭着对方衣领,余燃闻着那股温暖又清爽的味道,还未完全褪去的睡意再次上涌。 几点了? 九点,我们十一点出门都可以,电影在下午一点半。 那余燃慢悠悠地挤出一个字,随后停顿了片刻,像是意识断了层。 我再睡一个小时。 说完,他双眼一闭,陷入了迷糊糊的梦境。 再次醒来时,睡了个回笼觉的余燃精神大好,雀跃地从沈迟怀里跳下床,趿着拖鞋去洗漱。 一边刷牙一边期待着今天的约会,余燃含着牙膏泡沫,抬头后眼神无意间落在了镜子倒映出的床单上。 他昨晚似乎闹过头了一些,并且,好像还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余燃一个激灵,迅速洗漱完毕,随后逃命似的溜了出去。 不知道不知道,就当他失忆了吧。 约会前的准备有很多,余燃从衣柜里千挑万选,最后挑了一件红白的羊毛绒外套,穿上很衬他的肤色。 他的五官本就偏浓颜,这么搭配,那双桃花眼平添了一分秾丽,鲜活动人。 余燃打开门,露出了一身精心的装扮。等在门外的沈迟的神情明显怔了怔,随即目光开始逐渐变质。 很好看。沈迟坦言。 余燃被他一夸,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那当然,毕竟颜值在这。 沈迟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眼睛,余燃清晰地看见他的喉结滚了滚,就像昨晚那样。 不,什么昨晚,他失忆了,什么也不知道。 行了。余燃紧张地推了一下沈迟的胳膊,走吧走吧。 再不动身,他怕走不了了。 * 圣诞节,这一路上的音响都放着铃儿响叮当,每个橱窗上都贴着那种农贸市场批发的圣诞老人贴纸,上面金粉闪闪,用指尖一刮能沾得满手都是。 两人并肩走进商场,决定先去吃饭再看电影。 商场人流量很大,余燃选的是一家顾客较少的火锅店,味道一般,但是奈何对面坐的人实在秀色可餐,余燃心情好,食量随之就上来了。 吃完后,他拉着沈迟兴冲冲地去买了两杯奶茶,排队的人很多,最后他们卡着电影开场前两分钟才入了场。 余燃左手端着热乎乎的奶茶,右手抱着大桶的爆米花,眼睛里笑意盈盈地说:你看,我就说来得及吧? 沈迟无奈地回答:你已经吃饱了。 余燃满不在乎:那是两回事,看电影不吃爆米花那就没有灵魂了。 说完,他拿起一颗递到沈迟嘴边,温热的焦糖香味扑鼻而来,沈迟就着余燃的手叼进嘴里。 香脆的爆米花裹着甜蜜的糖壳在嘴里炸开,很甜,甜的有些腻人,但沈迟看着余燃嘴边扬起的笑,不禁弯了弯眼:好吃。 我也觉得。余燃又扔了几颗在嘴里,眼睛看着银幕,伸手拍了拍沈迟的胳膊,低声道:开始了开始了。 沈迟顺着牵住他的手,同样望着前方,压着声音说:嗯,开始了。 电影院灯光昏暗,前面的幕布上演着精彩的剧情,而他们的手在黑暗中紧紧握着,一刻都不曾分开。 余燃看电影的状态很好,一声不吭,也不偏头和沈迟探讨剧情,就像一个沉默合格的观众,全身心投入其中。 直到电影结束,余燃才扯着沈迟聊起剧情来。 这其实和沈迟想象的并不一样,他们没有像其他情侣那样在黑暗中偷偷接吻,也没有亲密的耳鬓厮磨。 但是 沈迟看着余燃兴致冲冲地和自己讲剧情的精彩之处时,他又觉得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好了。 燃燃? 余燃的声音猛地停止,他浑身一滞,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人影,嘴角自然的弧度缓缓落下,紧接着又露出一个紧绷的微笑。 妈?你怎么在这?余燃看着陈雪问到。 陈雪拎着袋子往他们这边走来,她笑着说道:来买点东西,你和小迟今天出来玩啊,怎么没和妈妈说? 余燃不在家住,陈雪担心他,每天都会和他打电话,也会询问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尽管很多时候的回复都大差不差,但她听着也觉得安心。 这不是临时起意嘛,本来想说在家呆着,但忽然发现今天是圣诞节,刚好沈迟也没事,我就拉他一起出来逛逛。 余燃回答着,感受到手心里攥着的手轻轻挣了挣,他面上表情不变,却不动声色地握得更紧了。 陈雪当然也看见余燃握着沈迟的手,她先是愣了愣,又猛地释然。 从小余燃对沈迟就是这么黏着,中间几年不见,这样倒也正常。 等会儿一起回家吃饭嘛?陈雪笑着,今天周日,妈妈也有空。 余燃忽然失望地叹气:哎呀,再过半个多小时我们俩的电影就要开场了。这次就算了,再过几天,元旦放假的时候我就回家。 一听见余燃过几天要回家,陈雪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她连忙说: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俩玩了,我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阿姨再见。沈迟微微俯身。 妈妈再见。余燃摆手送别陈雪。 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内,余燃方才大喘一口气。 他的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但还是笑着侧脸安慰沈迟:害怕啦? 沈迟绷紧的背缓缓放松,他缓缓舒了一口气,随后朝余燃点头:有点。 余燃捧起他的手,往他湿漉漉的手心里吹了几口气,一边吹一边说:怕什么?有我在呢。 沈迟垂眼看着他,突然问:刚才为什么不放手。 余燃的动作一顿,握住沈迟指尖的手抖了抖,他低声说:放手的话,她会更加怀疑。 而且。余燃抬起头,眼神坚定,充斥着满满的信念感。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手。如果她发现了沈迟,答应我,不会分开,好吗? 周围人潮汹涌,一片喧嚷,此刻沈迟的心脏倏地停跳了一瞬。他仿佛感觉有暖洋洋的光照在身上,像是冬日里不知何处吹来的一阵暖风,让人满怀希冀。 他反手攥住余燃的手,嗯,我答应你。 * 天色渐暗,商场前的大圣诞树在某一刻亮了起来,绽放出灿烂的光彩,余燃抬起头,哇地惊叹了一声。 好漂亮。 五光十色的小彩灯点缀在两三层楼高的圣诞树上,余燃拉着沈迟后退几步,才观赏到了整体全貌。 圣诞树顶有一颗闪亮的星星,很耀眼,余燃兴奋地指着它对沈迟说:哥哥,帮我拍张照。 沈迟习惯了他只有在求人做事时才会喊出的甜言蜜语,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要怎么拍? 余燃伸出手,自己卡了卡角度,比出一个ok的手势,帮我把星星框在里面! 沈迟听完嘴角带笑,拿手机摄像头对着余燃的手,指挥着:往上一点,然后往左一些,对,别动。 手机屏幕里的余燃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他的鼻尖和脸颊被吹得通红,拇指和食指框住的圆圈里,有一颗星星在闪闪发亮。 好了。沈迟点下拍照键,话音一落,余燃就蹿过来挤进他的胳膊里看照片。 我看看哇!哥哥你照的真好。余燃毫不吝啬地夸奖,接着又被沈迟抬手敲了敲脑门。 余燃笑着拿肩膀撞了他一下,说:要不要拍个合照? 沈迟抬眼望向圣诞树:在树下照吗? 对啊。余燃一把牵起他的手,逛了半圈,然后找到一个路过的女生帮忙拍照。 沈迟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被余燃拉到树下时,他才恍然反应过来。 拿着手机的那个小姐姐性格很开朗,还举着手机朝他们笑了笑,说:那我喊一二三啦。 好的!余燃朝她挥手。 三。 余燃往沈迟的方向挤了挤,紧紧握着他的手,偏头一笑,然后又看向镜头。 二。 余燃举起手比了个耶。 一。 沈迟突然看向余燃,嘴角忍不住上扬,是一个无比温柔的笑,被圣诞树上的灯光映衬着,如同一个美妙的梦。 那位个子高一点的男生,你没有看镜头耶。小姐姐放下手机对沈迟喊。 不用。沈迟扬着眉梢,嘴角的笑意更盛,这样就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今天晚上回去就把床头柜上的照片换掉。然后和老婆在床上 余燃一把捂住他的嘴:不你不想。 第54章 床头灯洒下朦胧的橘光,在昏暗夜里看上去暖乎乎的。余燃把下巴搁在沈迟肩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把洗好的照片装进相框里。 我想要这张。余燃看着照片中侧首望着自己的沈迟,忽然道。 不是洗了好几张吗?都给你了还这么贪心?沈迟无奈一笑,紧接着把一直放在床头的那个相框递给他,我把这个给你。 余燃望着自己和沈迟的小学毕业照,扁着嘴,说实话,这张照得我有点傻。 沈迟哭笑不得:你还嫌弃自己? 余燃嘴上说着,但还是心满意足地把它收下了。 我明天就把它放在我的床边。这些可是我现在手里仅有的合照了。 沈迟听完一愣,问:以前的那些 余燃抬起胳膊抱着他:之前我妈和我说是去北城旅游,我就没带,等我回来的时候,家里原来的东西也早就被她扔掉了。 说到这里,委屈的感觉逐渐上涌,余燃小声说:所以后来我都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 沈迟把相框放在柜子上,转过身,温柔地和他额头相贴。 没事,现在也不需要看照片了。他捧起余燃的脸,看我就行。 余燃抬起眼皮,眼眶里似有流光溢彩,他仰起下颌,在沈迟嘴角亲了一下。 好啦,睡觉了。气氛逐渐暧昧焦灼起来,余燃却猛地打断。 随即他钻进被子里,你关灯,晚安。 啪的一声,房间陷入黑暗,沈迟轻轻一笑,躺下后对着余燃的背影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这不是地点不对时间也不对嘛?明天星期一,脑袋里不要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余燃对着黑暗胡诌起来,反正无论何时,他嘴里总有一套大道理。 沈迟的胳膊越过余燃的腰,拢了拢他那边的被角,低哑的嗓音擦过余燃的耳侧。 好的,我等着,晚安。 但谁知这一等就是好几天,等到学校放了元旦,这愿望也没有达成。 学校是上午第三节 课放假,余燃整理好作业,抱着书包朝沈迟眨眼。 哎呀,两天半都见不到我了,哥哥会不会想我呀。 不想。沈迟一边把卷子塞进书包里,一边回答。 余燃一噎,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悄悄地从沈迟羽绒服的衣角钻了进去,然后在他腰边挠了挠。 真的? 沈迟嗤笑一声,一把把他的手拽了出来,你猜。 你最近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余燃把书包甩在肩上,愤然道:这么快就腻了吗?渣男。 你俩再这样下去,我就得腻了。秦可朝天翻了个白眼。 整个小组,就他俩天天在那腻歪。尤其是余燃,身为组长,一点表率作用都没有。 行吧,那你就连同我放假的数学作业一块腻了吧。 秦可: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皮笑肉不笑地狗腿道:那哪成呢?此时此刻,燃哥,我祝你俩天生一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余燃在原地僵硬了两秒,然后立马掏出手机,等着,我这就把你踢出组群。 * 今天出门时,沈迟要骑自行车,余燃不知道为什么。但当放学后,他看见沈迟骑上车时,恍然就有些理解了。 余燃依依不舍地在校门前和沈迟告别。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自己,但当他看见沈迟坐在车上,抬手抚过自己的脸,随后骑车离去的背影时,那股思念之情就迅速开始在心底蔓延。 直到对方消失在视线里,余燃隐约觉得有什么从他的骨缝里开始缓慢地抽离,耳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嘈杂他以前从不知道学校门口这么吵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给他们的容身之处这么狭小。 他们甚至不能拥有一个离别的吻。 余燃猛然回过神来,突然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什么鬼,不就是两天而已,这么难过做什么? 打起精神来,余燃。 他低着头穿过热闹的人群,在人烟清冷的街尾打了计程车,上车后仅仅说了下地名,随后便再也没出过声。 * 沈迟骑着轻飘飘的自行车迅速穿过车流,他嘴角的笑荡然无存,表情冷淡,目光直视着前方。 他不笑的时候,那股子温柔如同被封印了起来,别人只得在他身上窥见疏离和冷漠。 要是把这模样拍给余燃看,定会让他觉得无比陌生,因为沈迟在他面前,永远只有温柔和笑意,就像是四季如春的山野里的风。 现在是红灯,沈迟停了下来,抬眼看着交通信号灯,一眨也不眨。 腰间没有熟悉的温度,背后空荡荡的,心里似乎也一样,被冷风一催,瞬间生出了点冰冷的凄凉。 他好像被余燃养刁了,四年的离别都已经抗过,现如今短短两天而已,他就仿佛无法呼吸,四肢百骸都在抗议。 或许是经历过离别,于是更无法接受离别。 车喇叭在身后响起,沈迟瞳孔一颤,才发现路灯已经变成绿色了。 他踩着踏板离去,速度越来越快他突然很想回去看那张放在床头柜上的新照片,一刻也等不及。 * 余燃走进这个有些陌生的小区,随着记忆坐上电梯,然后掏出钥匙开门。 家里的灯是黑的,这毫不令他意外。 有时候他不由得怀疑陈雪是不是真的想他,每次把让他回家、想他念他这几句话挂在嘴边,但真等他到家,压根不见半个人影。 若是深究起来,会发现很奇怪的现象。不是他一定要陈雪主动去看他,但她要真的想念他,肯定会不时去他那里看望,可除了那次生病,她几乎从未去过。 或许,陈雪的想念,归根到底是一种掌控欲,她并不需要余燃的陪伴,她不寂寞,只是需要了解余燃的行踪,让他在她可控的范围内。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36) 可能是那次车祸留下的后遗症。余燃想。 他换了鞋,回到卧室将门反锁,随手把肩上的书包扔到座椅上,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置顶的那一栏有一个红点,他立即点进去,发现沈迟在两分钟前给他发了一则消息。 沈迟: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余燃的嘴角终于扬起一抹弧度,他迅速输入消息回复。 fire:我也开始想你了 沈迟:嗯,你也可以想想前几天答应我的事 fire:什么事?我不记得了 fire:猫咪流冷汗.jpg 沈迟:卖萌也没用,在心里记着 fire:好吧,那等我回来 沈迟:【语音】 余燃对着屏幕眨眨眼,然后把耳朵凑近话筒,点开。 燃燃说话要算话。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后也是语音回复:嗯,说话算话。 陈雪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看见余燃的鞋摆在玄关,就立即喊躲在卧室里的他出来吃水果。 哦,马上。余燃大声回答,然后跟沈迟发了消息。 fire:哥哥,我妈回来了,我先下啦 沈迟:嗯,到饭点了,记得好好吃饭。 余燃抿唇一笑,然后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回来啦。陈雪把袋子里的水果一个个取出来,看见余燃满脸是笑地走了出来,好奇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余燃拿起一个苹果走去厨房清洗:没什么,想到好不容易放假,开心。 吃完饭,余燃和陈雪说要去午睡,然后就回到卧室,反锁门,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拿出手机给沈迟打微信电话。 喂?燃燃? 嗯,是我,吃饭没? 刚吃完,打算做作业,你呢? 余燃把嘴一扁,委屈道:我不想做,我想睡觉。 沈迟对着手机话筒轻笑一声,然后低声道:等一下。 他换了一个头戴式耳机,连上蓝牙,然后说:你睡,我听着。 呀,我又不是小孩子,睡觉又不需要人哄。嘴上这么说着,但余燃还是把手机放在耳边,对着话筒说:那你把手机放到作业旁边,我要听你写字和翻书的声音,这样绝对睡得死死的。 几点起,需要我喊你吗? 不用,几点睡醒就几点起。余燃回答。 沈迟嗯了一声随后说:记得把被子盖好,或者把空调打开。 好,那我睡啦,不打扰你做作业了。 沈迟笑道:你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打扰我,午安。 午安。余燃低声回答,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他承认他是个小学鸡,睡觉就是要男朋友哄着睡才行。就算全世界都笑话他,他还是要这样。 他余燃,一辈子都是沈迟一个人的小屁孩。 作者有话要说: 余燃:没有老公陪我,我实在是孤枕难眠。 沈迟:没有老婆陪我,我立马垮起个批脸。 第55章 余燃一觉睡到了三点,醒来的时候通话还连着,他抓起手机,困倦地喊了一句:哥哥,我醒了。 彼时沈迟正在写题,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便听见余燃在黏糊糊地喊他。 写下的字在最后一笔时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印迹,沈迟的声音又轻又柔:嗯,睡得好吗? 好啊。余燃伸了个懒腰,但还是想要哥哥抱着睡。 这要换和他在一起,余燃打死也不会说这话。这人就像只猫似的,会黏过来朝你撒娇露出软乎乎的肚皮,可你刚伸出手他就会突然跳起来扭身跑掉,让人恨不得把他抓来狠狠亲一顿。 此刻他也是仗着沈迟不在旁边才敢瞎撩,让沈迟听得到摸不着,心痒得很。 燃燃,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吗?沈迟的声音像雾一样,罩在余燃的耳边,又酥又麻。 余燃嘻嘻一笑:回来呀,但我现在不是还在外面嘛。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的他只管及时行乐。 反正到时候沈迟真要算账,他就撒娇耍赖,反正他哥心软,肯定会放过他。 余燃记吃不记打,压根忘记上次他是怎样被摁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了。 行。沈迟笑了一声。反正他记性好,一笔一划都在心里存着呢。 余燃补完觉,和沈迟挂了电话后,也跟沈迟一样开始写作业了。 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他和他男朋友分隔两地,只能靠作业来打发这度秒如年的时光。 谁看了不说一句惨。 话是这么说,但余燃写起作业的气势还是相当足,一口气写完了两科,直到夜幕降临,窗外的灯光亮起。 中途出去吃了晚饭,余景承回家看见自己儿子回来了,兴奋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余燃看见他爸还是有点开心的,和他聊了会儿天,又给他讲了学校里发生的事,尤其是沈迟,余燃着重描绘了他和对方深厚的感情当然,说的是兄弟情。 余景承最看重情义,听余燃这么绘声绘色地一讲,心底也免不了一阵触动。 因为当初的事情,他心里对沈迟还留存有些歉意。他拍拍余燃的肩,叹声道:你们俩好好的就行。 余燃点头,并单方面把这句话作为了他爹对他们感情的美好祝福。 * 时间接近零点,余燃刷着手机,给沈迟发了两条消息,但都没收到回复。 该不会他哥还在写作业吧,不会吧?这可是跨年,他哥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的吗? 余燃支着下巴,手指焦灼地点着桌面,等到十一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消息还没来,他又忍不住给沈迟打了一个电话。 等待接通的过程足以把一个的想念催生到极点。 但耳边的铃声响了四十多秒,对方仍然没有接,余燃颓然地趴在桌上,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心里像有东西在抓挠似的,烦躁又不安。 没过两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余燃倏地坐直,摸过手机一看,是沈迟打过来的电话。 余燃气鼓鼓地哼了一声,立即把手机屏幕反压在桌面上。 不接! 五秒后,余燃摁下接通键,没好气地喊了一声:谁啊? 燃燃,新年快乐。沈迟略带喘音的祝福在耳侧响起,余燃心里那股委屈忽然就平复了下来。 他看了眼手机,才发现现在已经到十二点了。 新年快乐。余燃低声说,声音里还带着点点的失落。 你现在能下楼一趟吗?燃燃,我想见见你。 余燃浑身一抖,立马冲到窗前往楼底下望。楼底下有灯,把入口照得通亮。 因此他能看见那个站在光下的熟悉的身影。 余燃家的楼层并不高,住在九层,因此他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他哥。 我马上!他迅速撩下电话,抓过一旁的棉袄就急冲冲地往外跑。 陈雪还没睡,这会儿坐在客厅,看见余燃不管不顾就往外面重,连忙站起身皱着眉喊:你出去做什么?都十二点了,外面还那么冷。 余燃一边换鞋一边回答:有事,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他就拉开门,消失在了陈雪的视线里。 陈雪愣愣地站着,随即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她半眯起眼,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走到了阳台前。 余燃焦急地等着电梯,都快急得跺脚了,哪知道平日里那一眨眼就能爬三层楼的电梯,此刻像是0.5倍速,慢得跟乌龟似的。 余燃不爽地啧了一声,等电梯门开他立刻闪身进去,摁下一楼和关门键,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相见。 他的胸腔传来一阵轰鸣,四肢激动得微微战栗,身体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不像是去私会,而是去奔赴一场浪漫的约会。 电梯门开,余燃迅速迈步,而当他转角猛然看见那个在寒风中挺立的身影时,鼻尖倏地酸了。 沈迟站在路灯下,冷白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让余燃再也看不见其他,只能瞧见眼前这个微笑着等待他的人。 沈迟朝他微微张开手臂,是一个等待拥抱地动作。 余燃猛地冲过去,砸进了他的怀里。 他们抱的很紧,像一对密不可分的恋人,或者说,他们本就应该如此。 怎么来了?外面好冷,这里离你家也好远。余燃哽咽着问。 沈迟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贪婪地呼吸着那时刻想念的温暖气息。 今天是新的一年,我第一眼想见到的人,只有你。沈迟的声音含笑,余燃听着却有些难过。 怎么办。沈迟又说:才过了半天,我就已经想你想得不行了,接下来的两天岂不是得要了我的命。 余燃的声音闷闷的:我也是,那换我去找你。 别。沈迟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一个撒娇抱怨的小孩,你好久没回家,在家里多呆两天,我们之后还有很多时间,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那好吧。余燃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然后拉着他的手往小区的小路上走:别傻站在这,不安全。 沈迟闷笑一声:怎么就不安全了? 余燃瞪了他一眼,然后硬着头皮把他拽到黑黢黢的角落,这里没有灯,也没有监控,更没有人。 他恶狠狠地把沈迟推到墙上,然后抱着他的脖子啃了上去。 沈迟沉溺于余燃主动的吻中,但这人吻技不太好,一个甜蜜的吻能被他变成小狗啃骨头,沈迟张嘴引导着他,而就在他忍不住要反吻过去时,余燃猛地往后一躲。 不行!我妈醒着,要是看见我回去嘴肿了肯定会发现的。 难怪主动,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沈迟勾唇一笑,然后又贴过去蹭着他肉乎乎的唇珠道:那换一下。 换你把我的嘴亲肿。 两人最后在外面腻了快半个躲小时,最后以沈迟的嘴角被余燃啃破而结束。 对不起。余燃拿软软的脸颊蹭他的脖子,满脸餍足道:我不是故意的。 沈迟被他的吻技气笑了,轻轻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吻技不行,差评。 余燃瞬间瞪大双眼:卧槽,明明都是因为每次你亲的凶,害我压根没机会施展好吧?一点经验都没积累,当然差了。 他说完,又撅着嘴去亲沈迟被咬破的嘴角:下次我温柔一点。 沈迟: 沈迟:没有下次了。 余燃气鼓了脸。 临近一点,两人方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余燃看着沈迟离开的背影,这次竟然没有一点难过,心里全是喜悦和欢欣。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悄悄地把自己的嘴角和脸都擦拭干净,直到一点痕迹也没有,才上楼回家。 打开门,果不其然,陈雪还坐在沙发上。 客厅的灯光没开,只有门厅处亮着一个小小的顶灯,屋内昏暗寂静,恍惚有一股暗流在无声地涌动,气氛开始变得不太对劲。 陈雪坐在沙发上,如同一座雕塑。她看着余燃,默了几秒。 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凛然,盯着余燃狠声质问道:余燃,你告诉我,沈迟为什么这么晚还来看你?你为什么和他在外面呆了一个小时?你们 行了。余燃换上拖鞋,心里对陈雪做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你是不是还要问我们两个为什么要拥抱? 他的表情冷淡,眉间的愉悦消失殆尽,只留下如同磐石般的冷硬。 或者,你该不会还要问我和他是不是一对吧?妈。 陈雪倏地沉默,整个屋内陷入深深的死寂,像一座冰冷的坟墓。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生理期突然来了,有些难受,所以更的有些晚。明天课多停更一天呐,啾咪。 第56章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陈雪的眉越皱越紧,怒意油然而生。 余燃从未这样露骨地朝她表达不满,除却四年前欺骗他的那次,他向来对自己尊敬有加,就连愤怒到极点,也只是沉默不语。 她曾无数次为自己的儿子骄傲过,不论是他所取得的成绩,还是他对自己的顺从。 而现在,就为了一个玩伴,一个四年都没见过的人,余燃竟然反抗她,对她发怒。 余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 余燃拧起眉,唇抿成了一条线,他目色寒凉,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怎么可以这样?妈,我觉得你的想法和事实有些偏差。 什么意思?陈雪伸手,啪地打开灯。 顶灯一下子把客厅照得通明,所有的表情、语言在这般刺目耀眼的灯光下,暴露无遗。 这几年你明明都很听话,初中那段时间虽然行为有些叛逆,但妈妈从没有真正狠心批评过你,可你怎么短短几个月就变成了这样? 比起陈雪的愤怒,余燃的情绪几乎是古井无波,他走到沙发的另一端坐下,定定地看着陈雪。 你好像搞错了,不是这几个月开始,而是四年前,我就已经是这样了。 初中?我没想到你会用这个来标榜自己,毕竟在你眼里,我出去怎么玩都无所谓,成绩好就行,而我的分数也都是我自己辛苦的成果。 你觉得我这四年没在你面前发怒,实话实说,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母亲,而是因为我觉得没意义。 陈雪眼神凌厉,劈头盖脸地发出一句质问:你什么意思? 余燃立刻开口:就是字面意思。妈,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已经对你失望了。 他这话拎出来放到其他人面前,是个人都会啐他一口,斥骂他不孝、白眼狼,但余燃说出这一句,心里却是无比轻松。 摊开来讲,我,从小到大,从未对你表达过任何不满,你说什么我做什么,因为我爱你,我也心疼你。家里条件不好,你照顾我很辛苦,所以就算我穿的衣服很旧,没有玩具,别人嘲笑我穷我都无所谓。甚至很小的时候,我也从没有拽着你强迫你,让你给我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 你逼我读书,逼我背书背到半夜三更,逼我写卷子补习,压缩我玩的时间,我也没和你翻过一次脸,因为你是为我好。 当你的孩子,我问心无愧,我觉得我已经做的很好了。但你呢? 余燃盯着她,字字句句无不深刻:你用为我好的名义欺骗我,做你自认为对的事,但你对我没有关心,只有控制。 你陪伴过我吗?没有,因为你说你忙,所以那时候一日三餐都是我自己解决。你尊重过我吗?没有,你只觉得我能被你掌控就行,开不开心那都无所谓。你划了一块地,把我圈进去,让我自生自灭,而我的心理健康你却从来没有关心过,甚至觉得时间会解决一切,真好笑,让时间来解决,您真是轻松。 陈雪站了起来,面色灰白,她浑身血液一下子涌到头皮,怒瞪着余燃,抬手指着他:要不是我你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37) 要不是你,我哪有现在这么好的日子是吧?余燃嗤笑一声,您这样说那就更简单了,既然您觉得您在物质方面给了我好处,用这来压我的话,那好。 他站起身,那您的意思是我只用把这些年您在我身上花的钱还给您,然后再给钱让您养老,我就不欠您了对吗? 这句话太沉重,抛出来时陈雪简直不可置信,余燃竟然希望和自己断绝关系。 她无比惊恐,觉得有什么在迅速流逝,却怎样也无法挽回。陈雪像被人抽去了全身的气力,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她捂着脸,哽咽地解释:妈妈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她仓皇无措,仿佛被人兜头给了一棒,突然从虚妄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明明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明明以前,余燃很爱她的。 他还那么小的时候,刚学会走路就天天喜欢黏着自己,自己走到哪都要跟着,还会抱着她的腿奶乎乎地喊全世界最喜欢妈妈。 她还记得有一次做饭割破了手指,余燃看到后哭了好久,之后每次自己拿起菜刀他都会紧张地盯着自己,提醒自己注意安全,一次都没有忘记过。 后来长大了,上了小学了,他还是很乖,就算自己给他布置很多任务,逼他收敛爱玩的天性,他也会点头听话,朝自己露出甜甜的笑。 对,他很喜欢朝自己笑,小时候天天乐颠颠的,像个行走的小太阳,每个人看见他都会被他温暖,会感到幸福。 但现在,他有多久没朝自己笑过了 陈雪惊恐地回忆,发现这几年余燃对自己的那些笑,都是僵硬地浮于表面,像是一个个劣质的赝品。 而记忆里上一次他对自己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竟然是四年前,她带着他离开齐安的那一天。 那时候余燃以为是去旅游,坐在高铁上笑呵呵地扒在窗户上望着外面。忽然,他回过头望着自己,阳光把他毛茸茸的脑袋照得软软的,他咧着嘴,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 她被余燃的乖巧温顺给麻痹了,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余燃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她就把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觉得都是她的教育促成了这一切。 可实际上她做的很糟糕,世界上没有比他更糟糕的母亲了。 我没有和您断绝关系的意思,我只是举个例子来反驳您而已。现在我依然尊敬您,但是却没有那么爱您了。余燃耐心地讲:爱是会被消耗掉的,也是无法控制的,不是我想像以前那样爱您就可以回到以前。 妈,我心软,但我也渴望自由,要是有一天,我对您的爱全部消耗殆尽,上面那种可能性我不能保证它是零。 余燃长长地叹了口气:就算您再逼我回到北城,但是上了大学后呢,我参加工作有了经济能力后呢?我会继续做我想做的事,而您再也困不住我,也会彻底失去我了。 他放下今晚的最后一句话:妈,这些话我想了很久,对于您今晚后的任何决定和反应,我都想好了该怎么面对,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不会放弃自己的决定,也不再会因您做出任何改变了。 * 这是一个短暂又痛苦的夜晚。 第二天,余燃很早就起了床,洗漱完后收拾好了书包和行李,打开了卧室门。 果不其然,陈雪还坐在沙发上,应该是一夜没睡。她头发凌乱,眼睛红肿,脸色也是惨白一片。 她看见余燃提着东西出来,惶然地张了张唇。 余燃迅速打断她:妈,我先走了,您先自己想一想,希望您保重身体。 如果您想好了,最后如何决定我都希望您能先通知我一声,至少目前,您要是真想逼我如何,我也反抗不了不是吗? 但我还是希望我们之间不要产生不可填补的缝隙。就这样,我走了。 他微微点头,随后出门离开了陈雪的视线。 现在是早晨六点,外面天还是昏黑的,余燃掏出手机,想给沈迟打一个电话,但是想到昨晚对方应该睡得比较晚,于是又放下了。 冷风吹面,余燃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穿的有些少,他抱着自己,走到小区门口打算等公交车。 运气不错,没等一分钟,公交车就来了。 车上的人很少,余燃坐在窗边,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已经想好要如何应对陈雪的任何可能做法,他依然害怕。 和沈迟的分离太可怕,要是再经历一次,尽管他们心意相通,但这依旧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而且,他还没想好怎么和沈迟开口。 他会怪自己鲁莽吗?还是会因为他的做法而对他感到失望,觉得他是一个没有孝心的白眼狼。 要是他因为这个而不喜欢自己了怎么办。 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以及对母亲的反抗让余燃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 以前那样善解人意、乐观开朗的自己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沈迟会不会因此和自己产生隔阂,会不会后知后觉地发现,时过境迁,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余燃只是披着和以前相同的皮囊,而内里却大相径庭。 他会有落差吗?会会讨厌自己吗? 公交车上的空调很暖,但余燃却满背冷汗,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不住地颤抖。 时间过得很快,他到了站,下了车,迈进小区时,他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审判庭。 腿脚发软,喉咙干涩发痛,冷汗浸透了衣服,他仿佛大病初愈,从头到脚都感觉无比沉重。 但路总有尽头,再如何磨蹭,他都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余燃站在沈迟楼下,胸口窒息到喘不过气。 指尖不住发颤,余燃打了退堂鼓,他转过身,决定先回自己家休整。 可刚掏出钥匙,耳后就传来一声嘎吱的开门声。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沈迟家的门开了,沈迟走了出来,他下了几步楼梯,便猛地瞧见了自己。 燃燃? 他一边喊自己,一边脚步加快地朝自己走来。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给我打电话去接你。他对余燃皱眉,穿这么少?你 声音猛然顿住,刹那间沈迟停止了一切动作。 他震惊地看着余燃,脑袋一片空白。他的瞳孔猛缩,眼底瞬间染上浓郁的痛色,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惊慌。 他看见余燃正对着自己流泪。 余燃的脸上全然仓皇无措,漂亮灵动的眼睛里充斥着泪水,它们顺着脸颊流下,缓缓滴落。 泪水洇入地面的那一瞬间,沈迟听见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灵魂仿佛都被生生撕碎。 作者有话要说: 神志不清的余燃:沈迟会不会对我感到失望,会不会不喜欢我 沈迟(怀疑人生ing):老婆居然会怀疑我对他的爱,我做老公也太失败了呜呜呜呜呜 第57章 在沈迟的记忆中,余燃哭泣的画面极少,但每一幅每一帧他都记忆深刻。 七岁的时候,余燃从楼梯上摔下来,脚踝扭伤的时候他疼哭过;九岁的时候,余燃把他的自行车不小心弄坏的时候,他愧疚地哭过;还有十二岁那年,他在北城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那传来的呜咽声,至今回想起来都令他无比心碎。 但是没有哪一次,会比此时此刻更加让人痛彻心扉。 沈迟倏地上前,把余燃抱进怀里,他揽着对方的手很用力,恨不得把他揉进怀里,替他承受所有的苦难与煎熬。 别哭燃燃别哭,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说好吗?沈迟从余燃手里接过钥匙,一边把他护在怀里,一边拧开门。 他哄着余燃进门,然后把余燃肩上的背包轻柔地卸下来放到一边,右手捧着余燃布满泪水的脸,心疼地细细啄吻。 别伤心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告诉我怎么了,我们一起想想对策好吗?沈迟把左手手掌心贴着余燃的后背,温柔地轻拍着,像哄小孩子那样哄着他的小男朋友:宝贝燃燃,不要哭了,好吗? 余燃吸了吸鼻子,偏头将脑袋埋进沈迟的颈窝里,小声地啜泣着。沈迟感受着他身体轻微的颤抖,胸腔快疼得喘不过气来了。 你余燃闭了闭眼睛,你再哄哄我,好不好。 沈迟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空气像一把把锯边的薄刃,剐着他的肺,浓郁的痛苦堆积在胸膛,怎么也化不开。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余燃的撒娇会让他这般难过。 他继续拍着余燃的背,声音又轻又柔,让余燃回想起了好几天前,他从梦中惊醒,迷迷瞪瞪间沈迟抚着他的发丝,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继续入眠。 那时候的沈迟的声音也像现在这般温柔,但却比此刻要轻松惬意地多。此时的沈迟,甚至连话尾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燃燃乖,别哭了,我看着好心疼。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好吗? 余燃攥着沈迟衣领的手缓缓收紧,他闷声问:那你答应我,要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失望了,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沈迟沉默片刻,余燃听着他一言不发,一股恐惧逐渐漫上心头。 我 燃燃。沈迟低声问:你是因为做了什么事,害怕我讨厌你才难过的吗? 这句话听上去十分平静,但却让余燃莫名觉得沈迟有些生气。 他抱着沈迟的脖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沈迟将身体强硬地卡进他的腿间,面对面地将他抱了起来。 余燃从没想过沈迟的力气居然会这么大,能直接架着他,将他整个人都抱起。 沈迟抱着余燃,稳步走进卧室,然后将他放在床上。余燃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睛红肿着,他怔愣地看着沈迟将他的鞋给脱下。 怎么唔。余燃被沈迟的吻封住了声音,这是一个十分缱绻细致的吻,与之前所有的都不同,它温柔又细腻,不夹杂着任何其他的欲望,除却温柔,只剩下满满的怜惜。 余燃伸手抱着沈迟,眼睛里又蓄满了水雾。 沈迟用唇将那肿胀的眼眸里的雾气吻走,他紧紧盯着余燃,两只手托着他的颊侧。 为什么会这样想,余燃。 沈迟念了余燃的全名,这让他的心脏停滞了一瞬。 我想过千万种让你难过的可能性,但我却没想到是因为你怀疑我对你的爱。 这太可笑了,余燃,你因为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难过流泪,然后让我担心得心都快碎了。 余燃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被沈迟的吻逼了回去。 不要说话,我现在不想听了。沈迟贴着余燃的唇喃喃着,眼神锋利,充斥着浓烈的侵略气息,与刚才的温柔相比仿若两人。 我现在就告诉你,余燃,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会让我放弃你。至于讨厌你,这种天方夜谭的词语放在我身上简直荒谬。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消减,不会褪色,不论你做了任何事。他的一字一句,郑重地如同立誓。 余燃,我不是在喜欢你。沈迟右手的拇指重重地摩挲着余燃的唇角,他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整个人吞掉,眼底的侵占欲简直要化作实质。 我是在拿我的一切,我的所有在爱你。 如果我讨厌你,对你的爱有丝毫的退却,那我得首先否定我自己所有的一切,你懂吗? 余燃愣愣地看着沈迟,表情呆滞得像一个提线木偶。沈迟十分耐心地等待着,许久后,余燃才回过神来。 他抿起唇,抬起腿勾在沈迟的腰间,胳膊紧紧地抱着沈迟,让他整个人都压在自己的身上。 我只是害怕,沈迟,只要一想到你会对我产生一丝一毫的排斥,我就难过得不能呼吸了。 沈迟在他颈侧吻了一下:我要是真的会这样,你还能喜欢我吗?会讨厌余燃的沈迟怎么配让你喜欢呢。 如果有这一天的话,宝贝你就把我狠狠甩了,千万不要再喜欢我。沈迟拿鼻尖蹭着余燃的耳根处,将那一块儿都摩挲地发红发烫。 余燃闷笑一声,你好狠心哦。 沈迟把手探进余燃的腰间,细细地抚摸着,我不希望宝贝你会因为我难过,有那种情况出现的话,我倒希望你能扭头就离开,毕竟那样的我不值得你这般来爱。 余燃慢吞吞地扯过被子,遮着自己的脸,求求你换个称呼好不好,太肉麻了。 沈迟轻轻一笑,刚才不是很爱听的吗? 余燃把腿从他的腰上放下,轻轻踹了他一脚,没有!你想多了。 说完他忽然一顿,又猛地把脸露了出来,不对,我还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沈迟起身,又把余燃拉起来,然后开始给余燃解外套的扣子。 你要干嘛?余燃瞪大眼睛看他。 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了,其他的事一概都不重要。他垂下眼睛,黑眼圈都有了,脸色还那么差。昨晚你至少一点才入睡,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你连觉都没有睡好吧? 另外,你又不听话,穿这么少就出门,我还没和你算账。沈迟拍了拍余燃的后腰,先进被窝里睡一觉,有什么事等睡饱了再说。 余燃哦了一声,乖乖脱掉外衣,然后接过沈迟递来的睡衣换上。 在他换衣服的间隙,沈迟去接了一盆热水把毛巾烫了烫。然后他拿着毛巾走进卧室,坐在床边,用给余燃抹着脸。 余燃感受着湿热的布料在脸上缓缓摩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想要你陪我躺着,不然我睡不着。 沈迟俯下身,往他滚热肿胀的眼睛吹了吹气,行,你等我一下。 他收拾好后,出门回了一趟自己家,和苏芸交代了去向。 等他回到房间,余燃还裹着被子,巴巴地望着。沈迟笑了笑,当着余燃的面开始脱衣服。 余燃有点小洁癖,他的床一定要换了睡衣才能睡进去。 他眨了眨眼,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沈迟的腹肌。 还想继续看吗?沈迟把手搭在腰侧,要开始换裤子了。 嗯余燃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有点想。 沈迟也没扭捏,将长裤脱了下来,当着余燃的面换上了睡裤。 余燃悄悄把脸往被窝里藏了藏,细细地回想着方才短短几秒内看见的那部分的画面。 虽然隔着内裤嗯挺大的。 他和沈迟一块睡了很久了,偶尔接吻时也不是没有感受过,毕竟情到浓时,男孩子总会忍不住有些反应。 不过那都是感觉,这还是第一次,他用眼睛来丈量。 被子被掀开,沈迟嘴角噙着笑,同往常一样抱着余燃。 你还差我什么,没忘记吧? 余燃往他怀里又挤了挤,没忘。 他抬起脑袋,像只小松鼠一样睁大着眼睛盯着沈迟:你真的不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不急。他拍了拍余燃脑袋,先睡一觉。 余燃终于放下心来,窝在沈迟的怀里安心地睡着了。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38) 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余燃轻轻的呼吸声,这很大程度上平复了沈迟还未完全缓过劲的担忧和心痛。 他低低地叹了一声,脸颊贴着余燃的发顶。 余燃都已经因为这事担心到这般地步了,他必须作出最轻松,最坦然的反应来面对他,这样才能让他彻底放下心来。 况且,他大概也猜到了。 但看着余燃这副模样,肯定是二话不说就自己把事情给解决了,把所有的狂风暴雨都替他揽下,为此还不惜和家里闹翻脸。 早晨的天又黑又冷,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自己一个人离开家,来找自己,回来的路上还忍不住开始自我厌弃。 他应该事先就想到这一点才对,这是他没顾虑周全。 至于余燃怀疑自己会对他做的事感到失望 沈迟缓缓地闭了闭眼,低头吻了吻余燃的发丝,沉沉地叹了口气:你选择了我,我开心都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责怪你呢? 我都恨不得,拿一辈子来感谢你这般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啊啊啊啊为什么你们还没有满十八岁,这个氛围,我连你们俩doi的姿势都想好了(一边咆哮着一边被晋江拖走) 第58章 余燃这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他悠悠转醒,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沈迟感觉到了怀中人的动作,也睁开眼,低头看着呆愣愣的余燃,笑道:醒了?睡得好吗? 余燃微张着嘴望着沈迟,脑袋迷糊糊的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对方咬了咬自己的鼻尖,他才恍然惊醒。 很舒服。余燃把脑袋往沈迟怀里拱了拱,不想起床。 沈迟被他蹭得心都软了半截,但他还是狠下心拒绝了:不行,已经是中午了。你应该没吃早餐,肚子不饿吗? 余燃一听,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胃里空荡荡的。 有点。 沈迟拍了拍他的脑袋:起床换衣服,去我家吃饭。 余燃立马起床,和沈迟一起换了衣服,然后乖乖地跟着他去到他家。 一进门,苏芸听见声音,立即从厨房里露出头,望着余燃笑道:小燃来了?快来吃饭,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谢谢阿姨!余燃立马蹦跶着去苏芸身旁,要给她帮忙。 你坐着去,让小迟来。苏芸拿出碗给余燃盛饭,今天换了一种米,你待会尝尝,不好吃就不买了。 阿姨煮的,那肯定好吃呀。余燃接过碗,朝苏芸咧嘴一笑。 苏芸慈爱地摸了摸余燃脑袋,感慨道:要是小迟有你这么乖就好了。 妈。沈迟一边洗筷子一边说:我都听到了。 就是说给你听的,你看看小燃,嘴又甜人又听话,你什么时候和他学学。 嗯,待会就让他教教我。 余燃疑惑地扭头看向沈迟,心里怀疑这个教可能不是什么正经意思。 吃完饭,沈迟就借着和余燃一起写作业的由头又去了余燃家。 余燃走进厨房拿了两瓶牛奶,坐在沙发上递给沈迟。 可以说了吗?余燃的手指摩挲着瓶盖,那股紧张又从心底缓缓漫了上来。 沈迟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然后把牛奶放到茶几上,说:等一下,还有事没做。 余燃的紧张瞬间卡在一半,不上不下的,他愣愣问:还有什么事啊? 沈迟轻笑一声,偏头和余燃接了一个长长的,牛奶味的吻。 教我怎么变得嘴甜。 余燃深吸一口气,愤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恶狠狠地往他的嘴角啃了一口:能不能正经一点,说正事呢! 行了。沈迟笑吟吟地放开他,说吧。 这下,余燃的紧张情绪彻底烟消云散了,他平心静气地和沈迟讲了昨晚的事,还认真分析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我妈逼着我回北城。余燃握着沈迟的手,低声道:她应该做得出来。 或者逼我回去住,然后转校。余燃继续说:这应该是比较理想的情况了。 不过最好的可能性就是,她接受,然后放任我。他自嘲一笑,当然,这种发生的概率很低。 不过无论结果怎样,我都不会放弃。 他低着脑袋,不安地攥起拳头:去北城这事我肯定不会答应,她应该会不顾我的意见强行转学籍,但只要我死咬着不同意,她也不能逼我答应。就是到时候她闹起来,场面肯定不太好看。 还有我怕她会联系苏阿姨,我其他都不怕,只担心这个。 突然,沈迟打断了余燃的话:这个你不用担心。 余燃抬眼看他:什么? 沈迟弯起眼睛: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就已经和我妈说了。 空气凝固了两秒,余燃瞬间像着了屁股一样蹦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瞪着沈迟:卧槽!你说了!?你怎么说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卧槽,苏阿姨怎么看的?她有没有讨厌我?她她她同意了? 沈迟起身,伸手抱住余燃,耐心地安抚他:别担心,我妈很喜欢你。 余燃死死扒住沈迟的肩膀,呆呆地说:卧槽,我腿软了。 沈迟拍着他的背:别害怕。 余燃猛地推开他,又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抱着膝盖,完全不敢相信这事会进行得这么顺利:我怎么可能不害怕,万一苏阿姨不同意我们两个,讨厌我怎么办? 余燃激动得眼睛里都泛着泪花:她真的答应了吗? 答应了。沈迟蹲下身和他解释:当时我和我妈说,我好像喜欢的是男生。 然后呢然后呢。余燃迫不及待地问。 然后我妈愣了很久,久到我都开始有些慌了,她才反问:是小燃吗?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她就瞪着我,表情尤其严肃地说:你喜欢男生,我目前还不太能够接受,但是如果是小燃,我应该能同意。 她说你是她的半个儿子,她很喜欢你,也只能接受你。 余燃捂着脸,脖颈漫上了红潮,你是不是在骗我。 当然不是。沈迟庄重地说:我妈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也是。 余燃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跳下沙发,作势就要往门口跑。 沈迟一把揽住他的腰,问:做什么? 我这就去给阿姨道谢磕头。余燃眼睛通红,声音还带着哭腔:你别拦我。 万万没想到余燃会激动成这样,沈迟轻笑一声:这么开心? 废话,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会被苏阿姨讨厌。余燃吸了吸鼻子,你还瞒着我,你知不知道我怕得要死。 沈迟当然是故意瞒着他,毕竟一旦和余燃说了,这人肯定要羞得不行,搞不好还会和自己保持距离。 果然,余燃下一秒就说:不行,以后我们两个还是分开睡觉吧。 沈迟一把把他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强硬地拒绝了:那不可以。 卧槽,咱们天天睡一张床上,你这样让苏阿姨怎么想我?! 沈迟残忍地戳穿真相:可是我们已经在一起睡了很久了。 余燃沉默了,他缓缓抬手,一把攥住沈迟的肩膀疯狂摇动嘴里咆哮着:啊啊啊啊你怎么不早和我说!你就是故意的! 吼完,他又立马停了下来,伤心道:不对,可能我们以后也没机会一起睡了。 沈迟抚着他的发丝,没关系,这并不重要。 你看,我妈已经接受你了。而且,就算最坏的情况发生,你去了北城,我也会去看你。你也要相信我沈迟把双手搭在余燃的肩膀上,两人目光相接。 我一定会考上北城大学,到时候,我们不会再分开。 * 余燃一语成谶,下午,陈雪就打了电话过来。 余燃当着沈迟的面接听,他拿起手机,对着话筒沉默不语。 陈雪也没有说话,余燃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无论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余燃都有应对的方法。 余燃,去北城和回来住,两个里面你选一个。陈雪开了口:我把决定权给你。 余燃轻笑一声:我为什么不能都不选呢?妈,您这样不还是在为难我吗? 陈雪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燃燃,妈妈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不可能现在草率地给你想要的答复。 这样说不就挺好吗?余燃垂下眼睫,妈,我不喜欢别人逼我,强迫我,但这不代表我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你能这样说,开始考虑这件事,我能感受到你是在尊重我。 陈雪顿了顿,声音陡然轻了下来:这些年,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会学着改正的。 谢谢妈,我今晚就回去。但是这不是妥协,我希望您能明白。 嗯,知道了,爸爸妈妈晚上开车去接你,可以吗? 行。那我挂了。 余燃挂掉电话,无奈地朝沈迟耸耸肩。 沈迟点头,表示明白。 这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沈迟安慰他: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余燃靠着沈迟的肩膀,沉默不语。 燃燃不要伤心,又不是见不到面。 余燃沙哑地嗯了一声,你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会的。 要记得每天晚上和我说晚安,不然我睡不着。 当然。 余燃幽怨地继续道:你还要记得在阿姨面前替我说好听的话。 这就不用了,你不在,我妈只会数落我,再替你说话,那我不更惨了。 余燃哦了一声,心情忽然好了很多,因为难过而垂下来的尾巴也翘了起来。 那行吧,等我有机会回来看你,到时候就在阿姨面前替你美言两句吧。 沈迟扑哧一笑: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情侣即将开启地下恋模式 第59章 余燃开始收拾自己要带走的东西,装到一半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床头柜边,把上面的相框包好放进了背包里。 沈迟也在帮他打理,瞟见他的动作后,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余燃扭头就看见他在偷笑,唇抿成了一条线,红着耳尖道:怎么啦?我都要走了你还笑。 沈迟在整理余燃桌上的书本和笔记,他的指节擦过书页,抚平页脚的褶皱,声音如同他的动作一般轻细:没有,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把我也带走。 你难不成还吃一张照片的醋?余燃张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沈迟挑眉:不可以吗? 余燃乐得笑出了声。 沈迟轻叹一声:笑什么?你都要走了还笑。 余燃:这回旋镖来的够快。 晚上七点左右,陈雪打来了电话,说马上就到。 余燃拖着行李箱,背着沉甸甸的背包走出了家门。他的东西不少,沈迟手里还替他拎着两个大行李袋。 趁爸妈还没来,余燃掏出了一把钥匙,在沈迟眼皮子底下塞进他的口袋里。 这是 余燃微微一笑:我家的备用钥匙。之前我偷偷多配了一把,想找个好点的时机给你,但没想到会是今天。 哥哥。 夜晚风声萧肃,吹在脸上有股冰冷的刺痛,路灯昏黄,在他们两人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尽管周围昏暗,但余燃眼底还是那般明亮,像是冬夜里最亮的寒星,璀璨夺目。 你会等我的,对吗? 风声把余燃的话传递到沈迟耳侧,他的手指微动,忽然就很想捧着对方的脸,然后接一个长长的吻。 但是不行,他们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会,一定会。沈迟的嗓音沙哑,但音量足以让余燃听得清清楚楚。 他灿然一笑:那我就什么都不担心啦。 突然,有一辆车从远处驶来,车灯照亮了不太平整的路面,余燃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爸的车。 车在余燃面前停下,陈雪和余景承都下了车。 陈雪看见余燃身后的沈迟时,脸色变了变,而余景承则是面不改色,主动从沈迟手里接过了行李。 辛苦了。在大城市的环境中浸润多年,他的身上带着特有的沉静与稳重,尽管知道眼前这男生和自己儿子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但他还没掉份到要和一个孩子摆脸色。 这就或许就是余燃更加亲近他爸的原因。 谢谢叔叔,这是我应该做的。沈迟丝毫不怯,朝他微微俯身,又朝面色不佳的陈雪浅浅鞠了一躬:阿姨好。 沈迟的教养极好,陈雪和余景承早就清楚,但是在知晓他和余燃之间的事后,他们也忍不住带着些其他心思来打量他。 不过无论怎么挑剔,还是没在他身上拎出半点值得否定的东西。 陈雪只得赶紧把余燃的行李搬上了车,然后催促余燃回家。 既然东西都收拾好了,那就快走吧。 余景承坐进驾驶位,陈雪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没坐进去,而是盯着余燃。 余燃没在意她的目光,侧过身望向沈迟,轻声道:我走了,后天学校见。 嗯。沈迟的声音带着点干涩。 余燃打开车门,在坐稳即将关闭车门时,他突然定定地望着沈迟,动了动嘴唇,默声道: 我爱你。 我也爱你。沈迟淡笑着无声回答。 沈迟无法形容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送别余燃的。 当他看见车辆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时,他感觉心口像被活生生剜下了一块,痛彻心扉。 他和余燃本就分开多年后得以再次重逢,平日里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亲密,因为失去过,所以把每一天都过得无比珍贵。 虽然如今只是短暂地分离,并且在学校他们依然能够见面,但心里的惆怅没有减退丝毫。 就像此刻,沈迟就已经开始担心起余燃今晚会不会失眠了。 没有他抱着,他的燃燃能睡好吗? * 车内的氛围有些诡异的尴尬,安静到余燃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陈雪是什么态度余燃早已知晓了,但他爸怎么想,余燃还得观察观察。 余燃。余景承发话了。 他微微坐直身体,正色道:嗯,爸,我听着。 奇怪的是他爸说完这句话后又沉默了几秒,像是不忍开口一般。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39) 你妈说的,是真的吗?你和沈迟 是真的。余燃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车内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你知道,这条路很艰难。余景承艰涩开口:而且你们还那么小,到底是不是一时兴起,爸爸还持有怀疑的态度。 余燃平静回答:如果您认为我们是一时兴起,那您大可以看着我们能够坚持多久。 我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知根知底,沈迟您也清楚他是什么样的性格,我们两个分开四年都互相惦念着,您觉得时间会是问题吗? 余景承问: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对对方起心思的。 如果您说的是正式在一起,那是在沈迟生日那一天。如果指的是感情余燃停顿几秒,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很久以前,也可能是回来以后。 余景承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把想问完的都问了,之后便没再开口。 余燃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看他爸这模样,应该没有太抵触。 不得不说,还是他爸开明。 感情这种事,我们插手也解决不了。余景承又突然说:就算我和你妈逼迫你们分开,就像你和你妈说的那样,假如你们真的认定了对方,那等你长大了,我们也阻止不了你,说不定还会把我们之间的关系闹僵,把你往外面推。 但是我们也不能完全放任你,这点你心里清楚,要不然你也不会爽快答应。 嗯。余燃点头。 这样,我只提三点要求。第一,到高中毕业之前你每天都必须住在这边。第二,你们两个的成绩都不能落下。第三,你们两个都必须考上北城大学。只要都做到了,我就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 余燃把这话反复咀嚼,随后微微摇头:爸,前两个我可以答应。第三个不可以。 余景承皱起眉:为什么?你不是要给我证明你们两人的决心吗?这个要求就让你退缩了? 不是。余燃平心静气地给他解释:我和他可以保证成绩不会因为恋爱而下降,反而还会不停进步。但是高考这种事,爸,这种事情不是单单努力和决心就能百分百保证的。 没有任何人能夸下海口说自己高考一定不会失误,包括你儿子我,就算我现在还在北城我也不能和你打包票。如果是这种具有不确定性的事情,我不能拿我和他的感情来打赌。我希望你能理解,感情不是赌博,我答应你反而是对我们感情的轻视。 他说完这话,余景承愣了许久。 好啊,没想到我的儿子这么懂事。你说出这种话反倒是令我大开眼界了。余景承哈哈笑了两声:行,第三条就去掉,那我得加个筹码,每一次学校大考,你们两个的排名和分数都得给我看。 行。余燃拍掌应下:真不愧是我爸,世界上最帅气最开明最善解人意的男人。 余景承切了一声,手上的方向盘被握着转了一圈,他开车转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哼声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就是会拍马屁。 * 洗完澡,余燃伏在案前开始写作业,他暗暗琢磨着,果不其然,过了不久,他妈就敲响了房间门。 进来。余燃大声喊,没有片刻犹豫。 陈雪端着果盘走了进来,眼睛瞟见了被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她把果盘放到余燃手边,换来了余燃一个由心的笑容:谢谢妈,辛苦了。 陈雪看着他像月牙般弯起的眼睛,心头猛地一酸。她缓缓蹲了下来,握着余燃的手,哑声道:燃燃,你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是的。余燃的回答依然没有片刻犹豫。 你爸也和我谈过,但是妈妈还是有些不能接受。陈雪叹了一口气,面容因为焦虑仿佛老了十岁,不过,妈妈也不希望伤害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妈妈做了太多错事,这些年让你失望了。等到我回过神来,妈妈甚至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阻拦你,去束缚你了。 这件事,虽然妈妈不能接受,但是也不会再强迫你。这是妈妈现在的态度。 陈雪刚说完这话,余燃就猛地放下手里的笔,紧紧抱住了陈雪。 谢谢妈妈。你能这样,我就已经很开心很感激了。 是吗? 陈雪抬起手拍了拍余燃的后背,心底恍然想。 原来这就能够让余燃开心。 那她之前那般困住余燃,强迫他按照她的意愿生活,忽视他的感受还欠缺对他的关心。 原来通通都是她在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她的宝贝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心软又好哄,自己仅仅改正了错误,还没能来得及作出补偿,他就已经原谅了自己。 不过还好,她没有继续错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咬手帕):不能和老婆一起睡觉觉,哭哭。 第60章 深夜,周遭一片寂静,浓郁的黑暗中亮着一点微弱的光,凑近了看,能发现那光是从被角的缝隙里漏出来的。 余燃咬着唇,在被窝里给沈迟发微信。 要不是怕发语音会被父母发现,他直接就一通电话拨过去了,然后还能听着沈迟的声音入睡,简直美哉。 由奢入俭难,没人抱着不说,连声音都听不到,这感觉不亚于一个人平日里穷奢极欲惯了,结果突然被人拎着剃了度扔到寺庙里逼着当个恬淡无欲的和尚。 这谁受得住? 余燃委屈着,手指啪啪地敲着屏幕,对着网线那端的沈迟一顿抱怨。 fire:这日子没什么盼头了 fire:还有没有天理啦 fire:就没人来管管我的死活吗? fire:小猫委屈.jpg 沈迟:摸摸头.jpg 沈迟:会好的,不要难过。 沈迟:亲亲.jpg fire:敷衍,你都没亲到我嘴上 fire:没天理啦,男朋友居然都开始敷衍人啦 坐在书桌前的沈迟对着手机莞尔一笑,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余燃在床上撒泼打滚的模样。 尽管是脑海里的画面,但依然鲜活生动。 沈迟:到学校赔给你。 fire:??? fire:天哪噜,哥哥原来玩得这么花吗? fire:不行,我们得要好好学习 余燃再次向沈迟重申了他爸的几大要点,并且在好好学习四个字上圈了重点。 fire:请不要让这种不符合学习价值观的东西出现在你的脑海里,ok? 沈迟:行,那就等到高中毕业后吧。 fire: fire:那倒也不必 不给点荤怎么活得下去,孩子还得吃饭的呀! 余燃给他哥做思想工作做到十二点多,才堪堪止住了话头。 fire:那我睡啦 沈迟:嗯,好好睡觉。 余燃烦躁地把手机往怀里塞,他感受着冰冷的被窝,心里飘荡着空荡荡的寂寞与孤独。 真讨厌。 睡不着。 余燃瞪大着眼望着天花板,明明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精神还死撑着,像是不得到什么就不罢休似的。 那点欲望盘踞在脑海的一角,像是白纸上黑黢黢的墨点,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在他神经紧绷着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猛地拿起,发现是沈迟发来的一小段语音。 余燃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偷偷往被窝里藏了藏,把手机音量调到最低,然后点开语音,把耳朵凑到话筒跟前,屏气凝神地听着。 燃燃晚安,做个好梦,爱你。 余燃抿着唇,压着心头的欣喜也给沈迟发去了一条语音。 嗯,哥哥晚安,我也爱你。 好腻歪。 余燃发完,连忙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自己攥着被沿默默脸红了一会儿。 不过他好喜欢。 * 余燃是第一次如此讨厌假期,简直恨不得立马背起书包就去上课。 好在学习确实是打发时间最有效的方法,他写完作业,又刷了几套题,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入睡前他几乎是欢欣鼓舞地定下了早晨五点半的闹钟,按理来讲他没必要这么早,但是说不定沈迟到得早呢? 这样他早到一分钟,他们两个就可以在一起多呆一分钟。 上学那天,闹钟刚响,余燃就像条件反射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迅速洗漱完毕,走出房间时发现向来让他自己解决早餐的妈妈,居然在给他煮面。 醒啦?她端着面走出厨房,看见了余燃攥着书包愣愣地望着自己。 陈雪笑了笑,朝他招手,来吃早餐再去吧。 余燃连忙坐到餐桌前:妈,没必要专门给我做早餐的,太早了,您就多睡一会儿吧。 没事,你吃完我把碗一洗,就继续补觉去了。陈雪看着他夹起一筷子面,轻声说:妈妈就想把以前的都给你补上。 余燃咬着面,眉眼弯弯:谢谢妈,辛苦了。 吃完面,余燃告别母亲,拎起书包走出家门。 就在大门合上的那一刻,他默了半秒,紧接着飞速冲向了电梯。 步行需要十几分钟的路程被他的速度缩减到了八分钟,马路上漆黑一片,学生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在他擦肩狂奔过时,有几个用看傻子般的眼神望他。 这人傻了吧,才几点就这么慌张,作业没写完吧? 余燃没在乎他们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他也只会不屑地冷哼一声。 单身狗怎么会懂他心里的急切。 崇理楼的教室只亮了几间,余燃没心思去数有没有一班教室,只知道硬着头皮往前冲,一口气爬了五楼。 转过拐角,他看着昏黑的走廊,口里喘着粗气。 走廊的灯只在远处亮了一盏,昏沉的光遥远地洒了过来,却逐渐被黑暗吞噬殆尽。 余燃在原地站了两秒,随后无奈地笑了一声。 他慢了下来,往前走了几步,刚路过这层的卫生间,忽然腰间被一只手臂揽住了。 他猛地转过身,在黑黢黢的死角被熟悉的气息死死包裹住。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有些滚烫。 但好在沈迟没让他难受太久,下一秒,黏糊糊的吻就落了下来。 余燃大胆地揽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唇舌相交间,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 早起不重要,跑到汗流浃背的也不重要,甚至失眠也没那么痛苦了。 只要一个吻就可以抵消一切。 直到有脚步声从远处响起,他们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但双手仍然紧握着。 沈迟熟稔地抹去余燃唇角的晶莹,抵着他的额头低低笑了一声。 说了要赔给你的。 余燃紧促地吸了一口气。 完蛋,破戒了,今晚又得睡不着了。 * 教室单独一层楼很好,这样早晨来往的人就会少很多。 余燃跟着沈迟走进教室,抬头一望,发现刚才路过的人居然是秦可。 秦可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发现居然是余燃他们。 天哪,夭寿啦,燃哥早起了! 秦可震惊道。完全没发现余燃的脸色有点不爽。 毕竟如果秦可再晚点来,他也就能和沈迟再多亲一会儿。春宵一刻值千金,余燃觉得秦可欠了他一笔不小的债。 你来这么早做什么?余燃撇着嘴开口,声音里藏着不易觉察的委屈。 补作业啊,我数学还有点没写完。秦可一边从书包里掏出试卷一边叨叨:你肯定是写完了,但是对我们来讲,写作业的时间完全不太够呀。 余燃摁着自己发疼的额角,心如死灰般出声:秦可,下次作业没写完找我,我给你讲题。 真的吗?我的天,燃哥你真好!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保管做到。 以后别来这么早了。 秦可:??? 坐在一旁的沈迟轻笑一声,抬起胳膊在余燃脑袋顶揉了揉,接着又落下去攥住了余燃软乎乎的手。 余燃瞥了他一眼,顺手在他腿上捏了捏。 不开心。 没事,还有机会。 秦可头顶问号,迷惑地看着对面两位学霸在他面前打哑谜。 怎么回事?这俩人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事实证明,奇怪的还在后面。 秦可发现,这两人简直不要命了。 以往余燃和沈迟学习就够努力了,但是这回放假他们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回来以后就跟中了学习的蛊似的,发疯般地刷题写题。 秦可补觉的时候他们再写,大课间的时候他们同样在刷,尤其是余燃,原来每天雷打不动地要打几个瞌睡的他现在连个呵欠都不打了。 更离谱的是,他们两人还格外有默契。 就像此刻,余燃写完一张试卷,对完答案更正错题后,就用蓝笔在上面圈圈划划了几笔,随后扔给沈迟。 沈迟也不问,直接收下了,而后也把刚刚写完的资料上做了标记的题递给余燃。 接下来,他们同时抬起笔开始做起交换后的题目。 整个流程如行云流水,迅速、高效率、不拖沓。直接看呆了一批人。 老天爷,这是要把我卷死吗?秦可捂着额头喃喃道:我以为我已经够废了,但我没想到这打击来得太猛烈太突然了。 他们怎么跟跟中了邪似的。卓夏阳扯了把秦可的胳膊,该不会打赌了吧? 赌什么?秦可怔怔地问。 譬如,谁期末考到第一谁就当1啊呸,你当我没说。卓夏阳看着余燃飞来的眼刀,急忙刹住了话头。 还好闭了嘴,不然今晚他就要被余燃暗杀了。 但总体上来讲,这两人拼了命地学习,无意间也带动了他们全组的学习氛围,只要有人想摆烂,只需要看他们一眼,学习的热情便蹭蹭往上涨。 第一第二都在拼死拼活,他们可不能在原地踏步。 至少至少也要再多写一张试卷! 上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不知过了多久,余燃从题海中抬起眼,扫向了挂在墙上的时钟。 距离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还有五分钟,他笔下的这张卷子已经写完了。 他合上笔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沈迟也停了下来,朝他笑道:辛苦了。 余燃疲惫地呼出一口浊气,看着沈迟弯着眼看着自己,心头一动。 他猛地扑了过去,撒娇般地把下巴抵在沈迟的肩膀上,朝着对方的耳朵懒声道:好累,想让哥哥亲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余燃:哥哥亲我(^O^) 沈迟(生鸡勃勃):还有一年多,我得忍住。 第61章 教室里十分安静,但侧耳细听就会觉出其下暗暗翻涌的喧嚣。 不远处同学的窃窃私语,空调鼓送暖风的低鸣,以及书页的翻阅声,这些在此刻都被遽然放大。 或许是余燃的话让他气血翻涌,连同感官也变得更加敏锐,原本落针可闻的教室在耳中竟然是如此吵闹,甚至让他产生了假若是这时吻上去的话,别人也不会发现的不合实际的猜想。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40) 在这个喧闹的世界里,他们只想在角落里耳鬓厮磨。 但是并不能这样。 余燃只是口嗨了一句,便笑嘻嘻地收了撩拨的动作。 他只是太累了,想在沈迟身上汲取一点动力,却不知在对方心底掀起了怎样的波澜。 沈迟不像余燃一样肆意,他习惯了收敛。 余燃那些表露出来的情绪他未必没有,或许会更加磅礴汹涌。这些没有外泄的感情倒涌进身体里,一波又一波地积蓄着,只在时机恰好的某刻才得以宣泄。 他勾起唇,习惯地敛去眸底的暗色,又克制地牵起余燃的手腕,用拇指在骨节处摩挲着。 但他会永远温柔,爱是珍视,某些时刻他其实更想简单一些,这样获得的满足感不会比其他少上半分。 掌心的柔软反手攥住了他,他抬起眼皮,看见余燃正朝他抿唇笑着,眼睛里闪着使坏的光芒。 他以为对方又要怎么逗弄他,但余燃只是将手指嵌入了他的指缝中,和他十指相扣。 于是他们就这样,用这短短的几分钟,偷得了片刻慰藉。 * 临近期末,学习自然忙碌了起来,但余燃和沈迟已经忙无可忙了,甚至就连晚上通话,大部分时候也是在聊关于学习方面的问题。 对于这种事他们都心照不宣,比起更加长远的未来,这点牺牲是可以被接受的。 好在睡前的表白环节被余燃保留了下来,不然白天忙死累活,晚上还得和天花板干瞪眼,他迟早得猝死。 定下的睡眠时间在十一点半以前,这是沈迟强硬要求的时间,同时他还给余燃设立了每天午睡的硬性指标,半强迫地将余燃的精气神养好了不少。 还记得两人刚分开的那几天,余燃的眼底每天都带着疲乏的乌青,全靠沈迟哄着他规律作息了半个月,看看现在,他再也没有在白天打瞌睡了。 其实余燃偶尔看着沈迟哄他睡觉的消息时也会禁不住觉得,他男朋友真的好像一个操心的老妈子哦。 当然,他也挺爱对方这么操心他的生活。 不过,考试的逼近也带来了更加严峻的问题 寒假。 一想到二十天看不见沈迟,余燃看书都在咬牙切齿。 什么鬼学校,寒假还放二十天,不知道距离高考只剩下一年半了吗?还不警戒起来? 照他所想,最多放个七天才好。 这话他无意间在学校里说了两嘴,当时要不是卓夏阳拉着,秦可就已经扑过来和他同归于尽了。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考试前两天。 余燃的脸色越来越差,沈迟为了不影响他最后的成绩,早晨好好地拉着他亲昵了一顿。 乖,不要生气。沈迟的手轻柔地抚着余燃的后脑勺。 今天他们两个比平时来的还要早,现在才五点四十,但沈迟依旧觉得这点时间不够。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让余燃在他的怀里好好发泄一顿。 而不是压抑着一言不发,只能紧紧抱着他。 怎么还没有毕业,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慢。余燃垮着脸,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奶猫,朝一直保护它的大狗勾喵呜喵呜地抱怨撒娇。 我要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见你了。 不会的。沈迟温柔地安慰:能见到的。 余燃闷哼了两声,不愿再在这烦心事上浪费他宝贵的贴贴时间,扁着嘴环上沈迟的脖子拉着他又好好亲了一顿。 或许是每天的亲密都来之不易,他们的吻逐渐变得热烈而深入,不复以往的青涩,像是深秋枝丫上沉甸甸的硕果,熟烂了,碾碎了,随后深深地融进了交融的唇瓣间。 在轻微的窒息中,余燃不合时宜地想,其他人会不会疑惑他的嘴为什么天天早晨都是肿的。 不过他比沈迟的状况要好。尽管接吻了那么久,他的吻技还是那么差,以至于时不时就会用犬齿把沈迟的嘴角咬破。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他还是任重而道远。 * 考试前一天晚上,这对小苦命鸳鸯终于没有继续聊学习,而是像其他正常的小情侣那样煲了两三个小时的电话粥。 以前听同班同学说和女朋友打了六个小时的电话的时候,余燃还觉得他脑子多半有点问题。但风水轮流转,如今落到他身上时他又觉得三个小时就跟三分钟一样短。 还没尽兴就要结束了。 这天晚上余燃是在电话里被沈迟哄睡着的,第二天早上闹铃响起,他特地看了眼通话时间,发现通话在凌晨两点才被挂断。 可能是网络不好,在睡觉的时候自己中断了。 余燃翻身下床,迅速整理好自己,吃完早餐后就奔去了学校。 这次的考场是随机分配,余燃和沈迟不在一个考场,更离谱的是,他在一楼左侧教室,沈迟在四楼最右侧教室,当时看见这个考场分配,他差点对着一张考场表翻了脸。 妈的,内涵谁呢这是! 七点四十。 广播里的铃声响起,要去考场了。 余燃把书塞进抽屉里,他扭头望向沈迟,阴云密布的脸稍稍转晴他自然是不舍得对沈迟拉着脸的。 余燃趁着教室里乱成一团,二话不说拉过沈迟的右手,猛地低头在他的指尖落下一吻。 考试加油。他轻声呢喃,随即抬头一笑,这可是给你的加成buff。 事实证明,余燃的加成buff很有效。 直到最后一个字写完,沈迟放下笔,心尖的那股痒意仍旧缠绕着。他根本不用检查,对自己的答题情况了如指掌。 答的很好。沈迟内心笃定。 而隔了一栋楼对角线的余燃则是不要钱地对着答题卡狂放冷气,活像它欠了自己两百万似的。 监考老师都忍不住往他那边频频投去视线,甚至趁着巡视的机会往余燃答题卡上瞄了几眼。 这孩子,明明写的都是对的,怎么脸色还这么差? 期末考试持续了两天,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响起,余燃的哀怨都能够化作实质了。 他垂头丧气地走进教室,其他人纷纷望去,都在猜测余燃是不是考砸了。 怎么了燃哥?你没考好?不会吧?秦可看着心如死灰的余燃,忍不住问。 余燃压着唇角,怨气冲天道:没有,估分六百九十五以上。 秦可差点当着他的面呕了一口老血,他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要你他妈的多嘴,这么久了还是不长记性。 沈迟因为被监考老师拉着整理卷子耽误了几分钟。他走进教室时看见余燃正抱着胳膊委屈巴巴地望着自己,那眼神好像是在抱怨: 你居然来迟了两分钟,你知不知道这两分钟有多宝贵你竟然还耽误 沈迟立马坐到余燃旁边,低声哄着:等会儿放假了去不去玩一会儿? 去!余燃立刻回答。 现在是下午三点,陈雪不清楚他今天几点放学,所以他只要在天黑前到家就行。 好耶!去约会了! * 正式放学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半了,余燃乐颠颠地贴着沈迟走在大马路上,偷偷在心里放烟花。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但其实这样毫无目的地瞎逛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走。 手忽然被牵住,余燃傻愣愣地被沈迟拉着往商场里走。 去哪?余燃问。 KTV,我提前定了包厢。沈迟回答。 余燃跟着沈迟迅疾的步伐,震惊地张大嘴。 我滴个乖乖。 这进展会不会有点太快了,我还是未成年啊,玩的这么大吗?这哪是约会啊,这分明就是偷情啊,这个氛围属实让我不得不多想啊 直到沈迟拉着他走进双人情侣包厢,余燃才彻底消化了这件事。 沈迟无疑很细心,这个KTV不久之前刚开业,主要面向群体也是年轻人,氛围很好很清新,不是那种不正经的地方。 如果不正经沈迟也不会带他来,在这方面余燃十分相信对方。 刚才沈迟和前台交流的时候他还偷偷支起耳朵听了两句,发现沈迟订的还是最贵的那款包厢。 他哥为了他们的二人世界确实蛮狠得下血本的。 进了包厢,服务员给他们调试好设备就离开了,他们俩谁也没点歌,沈迟用手机远程操控音响暂停了声音。 余燃傻呆呆地抬眼,和沈迟四目相对。 虽然这个KTV很正经,这个房间也很正经,隔音的效果也很好,甚至沈迟还把那暧昧的氛围灯给关了,要不是硬性设施在那,周遭的空间乍一眼看还蛮正常的。 但是 余燃无法否认,难得有私人空间的小情侣去KTV二人包间这一行为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暧昧。 不过更令他吃惊的是沈迟,这个平日里成熟内敛的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举动。 真的很让人大开眼界。 你早就定好了今天来这?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于是余燃决定自己开口,主动打破这个诡异的氛围。 沈迟微微垂着眼,认真点头。 你居然都不和我说一声。余燃不停感慨:一声不吭地就拐人啦,我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你知不知道国家规定盈利的娱乐场所未成年是不允许进 余燃一紧张嘴就忍不住开始哔哔叭叭,尤其是面对沈迟。但现在他的话才刚说到一半,嘴就被沈迟捂住了。 那只手异常的滚热,将余燃微凉的脸烫得一颤。 我知道。沈迟依旧是垂着脑袋,余燃这才突然发现,从刚刚开始,他哥就没敢看他一眼。 不正常,相当不正常。 余燃微微眯起眼睛,视线从沈迟酡红的耳尖滑到通红的脖颈,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哥居然害羞了! 这个人!带他来偷情!结果到紧要关头自己居然还不好意思!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余燃感觉捂住他嘴的手有些轻微地发抖。 他忽然有点生气。 你好歹也做出点反应啊!至少不能辜负你订房的三百多块钱啊! 众所周知,人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做出的反应是不过脑子的,尤其还在这样暗流涌动的暧昧环境下。 余燃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他抓着沙发的手缓缓收紧,突然,他微微张开唇。 湿热的舌尖在沈迟微颤的手心缓缓滑过,柔软又黏腻,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的信号。 沈迟紧张到出了汗,余燃尝到了微咸的汗液。 味蕾的末梢神经将刺激传递到大脑中枢,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分析,余燃猛然回过神来自己刚刚做出了怎样大胆的举动。 他倏地瞪大眼睛,果不其然,面前的沈迟已经抬起了头。 他依旧红着脸,但表情丝毫不见羞涩。 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死死地盯着余燃,露骨的情绪翻涌着,像是即刻就会将他吞吃入腹一般。 余燃突然感觉,他刚刚舔走的不是沈迟的汗液,而是他的理智。 完了。他想。 他今天应该要交待在这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余燃:你上啊,你怎么不上呢! 几秒后, 余燃:你不要过来,我还未成年,这不可以,这是被允许的吗? (又菜又爱玩) 第62章 覆在唇上的手掌被拿开,温热的掌心被更加柔软的事物所取代,唇瓣被轻咬吮吸着,辗转了许久都未再深入。 余燃的慌张在沈迟不紧不慢的动作下逐渐消散,他睁开紧闭的双眼,同沈迟垂下的眼眸黏在一块。 沈迟的眼睛含着光,又深情脉脉,让余燃联想到了春天田野的风,和夏夜璀璨的星子。 他似乎总习惯这样,用眼帘遮掩过于直率的情绪,余燃此刻被他扣在怀里仰着头和他接吻,方才瞥见他眼里的几分深邃。 唇上的吻忽地加深,似乎是在惩罚余燃的不专心,而他仍未闭眼,好奇地窥探着沈迟眼中的世界。 小猫的好奇心十分旺盛。 但他不知潋滟含水的眼睛在此刻无疑是催化剂。 刚才进来时两人就把厚重的羽绒服脱了下来,两人只隔着毛衣,因此余燃能感受到沈迟身体传来的热度。 耳垂、下颌余燃被温柔地吻着,但他能察觉出沈迟并没有留下难消的痕迹。 他还在疯狂克制着自己。 余燃轻轻推了他一把。 沈迟的鼻尖正贴在余燃的颊侧,他很听话,一接收到暂停的信号就立刻停了下来。 燃燃。耳边的嗓音低沉且充满磁性,裹挟着浓稠的欲望。 沈迟以为是自己过于亲昵的举动让余燃感觉到了不适,他微微拉开距离,又在余燃的眉间愧疚地亲了亲。 余燃挑起眼尾,手臂忽然发力,坐在了沈迟腿上。 沈迟无措地护着余燃的腰,愣愣地抬起眼。 余燃笑嘻嘻地揽着他的脖子,吧唧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哥哥。 接下来好久都见不到你了。不给我留点什么作为想念吗? * 他们只在KTV待了一个多小时。 余燃被沈迟握着手,他的脑袋有些疲累,上半身又麻又刺疼。 疼。余燃撇着嘴,指甲在沈迟手掌心轻轻刮了一下。 沈迟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担忧,但眼底的餍足可是被看得一清二楚。 沈迟愧疚地用指腹摩挲着余燃的手,对不起,我太过分了。 这话留在事后说有个屁用。 刚刚你咬的那么开心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过分。 要是你屁股后面有尾巴,此刻肯定要摇到飞起了吧! 余燃轻哼一声,扬起下巴道:我想喝冰的! 沈迟自然什么都答应,带着他去奶茶店买了一杯芝士多肉葡萄,他没给自己买,余燃咕唧喝了两口,然后又把吸管递给他。 尝尝。 沈迟低下头也喝了一口,现在来讲,间接接吻已经不能让他脸红心跳了。 虽然他脸上的涨红现在还没有消下去。 余燃靠着沈迟,低声道: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沈迟捧着余燃的脸,亲了亲他的唇角。 别难过,会见面的。 他们又逛了一会儿,沈迟给余燃买了药膏和创口贴,他本来还想给对方上药,但是被余燃拒绝了。 直到天色开始变暗,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 回到家,余燃恰好赶上了晚饭,跟父母说了放假的时间后,就借考完太累的借口躲进了房间。 他拿出睡衣,钻到卧室的浴室里开始洗澡。 脱光衣服,余燃转身看向了洗手台的镜子。 他震惊地把嘴张到了O型,不可思议地看着镜子里的痕迹。 妈的,他哥是狗吗?把他啃成了这样! 他也不是肉骨头啊! 他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对着镜子拍下了沈迟的罪证,然后发给了对方。 fire:【图片】 fire:【图片】 fire:燃燃好惨 他发完,立刻就关了手机,哼着小曲开始洗澡了。 洗完澡,上了药,贴好创口贴,余燃穿上衣服一边擦头发一边点开手机。 沈迟:对不起。 沈迟:我反省。 沈迟:狗狗面壁.jpg 沈迟:但是经过了你允许的。 沈迟:狗狗委屈.jpg 沈迟:记得上药,我下次一定轻点亲。 fire:你居然已经开始想下次了? fire:高中毕业再想吧你 沈迟:狗狗打滚.jpg 沈迟:好伤心。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41) fire:我的胸也很伤心 沈迟: 沈迟:我哄一哄? 余燃正在喝水,看见这条消息噗地喷了出来。 fire:我觉得我该给你清一清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了 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以前多正经,现在都会调戏人了。 * 寒假的头几天余燃天天无聊地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写寒假作业,偶尔会和沈迟连麦聊天以解相思之苦。 过了几天,苏昂也放寒假了,被繁重的学习任务和接连不绝的考试压得喘不过气的他终于解放,从北城中学这个牢笼里挣脱了出来。 余燃问他放几天,苏昂说放十天,这个假期时间让他十分羡慕,唉声叹气地说想和他换个寒假。 昂昂昂:你脑子坏了吧? 昂昂昂:你没事吧? 昂昂昂:爱情堵塞了你的大脑吗? 昂昂昂:妈的,该死的恋爱脑,离我远点 fire: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 昂昂昂:那敢情好,我可不想被你传染 fire:去你大爷的 一番友情问候后,余燃就和他讲起最近发生的事。知道余燃的父母对他和沈迟的关系态度软化了后,苏昂很为他高兴。 昂昂昂:要不是你不在北城,我肯定要你请我吃饭 fire:我还以为你会请我 昂昂昂:我脑子瘸了?你谈恋爱我请你吃饭? fire:猫猫螺旋拳.jpg 昂昂昂:你这什么表情包? fire:我哥找的,可爱吧? 远在北城的苏昂看着这条消息打了个寒噤,瞬间对天发誓,就算他死,也不要成为余燃这样的恋爱脑。 昂昂昂:我迟早得找沈迟算账 昂昂昂:让他把我以前那个正常的儿子还给我!!! 有苏昂陪他聊天、打游戏,余燃的心情好了不少,但这快乐就像沙漏里的流沙,随着时间总会消逝得一干二净。 期末成绩被班主任发在了班级群里,余燃点进去,果不其然自己还是第一。 余燃:705 沈迟:693 杨曲文:671 他们两人的分数相隔不远,余燃喜笑颜开地把成绩亮给他爸看,收货了他爸的一顿赞扬。 我儿子不错嘛,还是这么厉害! 余燃亮着眼睛:还有呢还有呢? 余景承思索片刻:各方面都很不错,物理和化学还能往上提一提? 余燃撇了撇嘴:还有呢? 英语很不错?数学也特别好? 余燃仰天长啸一声:啊! 沈迟呢? 余景承沉默几秒: 不错,继续加油。 余燃心满意足地点头,一边转身往房间走去,一边给沈迟发语音。 嗯,我爸说你考得很不错,你看,我说他肯定会夸你吧。 余景承: 这儿子不能要了,胳膊肘已经拐到姥姥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改了七八遍了还锁真的很消磨我的写作激情 第63章 很快就到了年底,余燃今年是在自己家过年,沈迟也是,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好歹还在同一个城市。 他陪陈雪去超市买年货,抱着说不定就能遇见他哥的念头穿梭在人头攒动的超市里,半天下来只收获了浑浊的空气和被踩了好几个脚印的新鞋。 真让人抓狂。 他不是没有想过出门去找沈迟,但每次他提出要出门时,他爸妈就会摆出一副笑吟吟的姿态看向他,然后问: 寒假作业做完了吗? 余燃: 就算他智商一百八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周内就把六本习题册给写完吧! 他推着小车在人堆里缓慢挪动,陈雪去买其他东西了,他只负责零食部分。 余燃拐进摆放巧克力的货架,望着一整面精美的巧克力礼盒,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买什么口味的呢?牛奶的?榛子的?还是夹心的? 他视线逡巡片刻,随即投落在最顶上一盒坚果夹心的巧克力上。这好像是沈迟爱吃的牌子,挺好,就你了。 余燃举起手臂,正要去将它拿下来,身后突然出现的手却比他动作更快。 温热的躯体忽然贴近,余燃被笼罩在身后那人与货架的阴影里,他怔愣片刻,扭头对上了一双温柔缱绻的眼眸。 这位小朋友是想要这个吗? 沈迟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巧克力,这可不像是小朋友日常爱吃的东西,是打算送给谁的?哥哥吗? 余燃的目光在他手上点了一下,随后淡笑着勾起唇,动作自然地靠在了沈迟的胸前。 不是,送给我男朋友的。 他从沈迟手里接过巧克力,然后放进了对方的购物车里:正好,还不用我付钱。 沈迟轻笑出声,抬手覆上余燃的后颈处,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小机灵鬼。 注意形象。余燃往周围看了看,这可不是KTV,收敛一点。 说到KTV,沈迟脸上忽地浮现了一丝羞赧,但这情绪转瞬即逝,只在耳尖泛起了一点红意。 他清晰地记得那天的事不对,不是记得,应该是铭记。 余燃含水的眼眸,濡湿的吻,以及肌肤上印下痕迹,这些都成为了他夜不能寐的诱因。 以至于他现在看着对方,唇上便仿佛沾染上了对方温暖的气息。 余燃抬手在沈迟胳膊上捏了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迟轻咳一声,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引开话题:你也是一个人来买东西吗? 不是,我和我妈一起。余燃微微眯起眼:想什么呢?我要能出来,肯定先去找你啊。 不像你,还能悠闲自在地逛超市。 沈迟的背上忽然冒起丝丝的寒意,他觉得,倘若自己这话回答得不够好,保准会被挠上一爪子。 他往旁边站去,将自己的购物车亮给余燃看:今天是第一次出门,我正准备逛完去给你送吃的。 余燃看见他的购物车里赫然躺着好几款他爱吃的零食。 紧接着他抬了抬下巴:这还差不多。 他们推着购物车并肩走向其他商品货架,余燃还有没买完的东西,沈迟陪着他一起。 走到一半,余燃忽然蹙起眉,朝沈迟问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你寒假作业写完没? 没有。沈迟摇摇头,还有一本。 余燃和他差不多,于是顺嘴和他提了一下他爸妈对他的严加管束,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还是快点写吧。 嗯。 两人逛了有一会儿,直到余燃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朝沈迟使了个眼色,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燃燃?你在哪? 余燃轻咬下唇,回答:我还在零食区这一块。妈,你先付完在车那等我吧,我等会去找你。 行,那你快点。 好的。 余燃挂了电话,朝沈迟委屈地耸耸肩,要走了。 沈迟叹了口气,将手搭在余燃的手腕上,缓缓摩挲着。 好快。 余燃的眼神往四周巡回一圈,发现没人注意这里,迅速扬起下颌,在沈迟脸侧吻了吻。 再过两天我就去找你。 沈迟没提醒余燃大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他的睫毛轻轻阖动几下,笑道:行,我等你。 或许也不用余燃来找自己,说不定他会比他更早。 余燃在超市门口的角落处跟沈迟告别,等他挤出人群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转眼就看见他妈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挺险的,他和沈迟再往前走几步就要暴露了。 陈雪看见他拎着两大袋零食出来时怔了一下,无奈笑着从他手里接过:买这么多? 余燃当然没说这里面有一部分是沈迟的功劳,而是挠了挠脸颊:过年嘛,多买点,你和爸不也要吃? 那倒也是。陈雪把它们扔进车辆后座,走吧,回家。 到家以后,余燃抱着几袋他哥给他买的零食,转身就躲进房间写起了他的寒假作业。 果然,一旦将学习和恋爱挂钩,学习便不再单纯,对知识的渴求也变了质,笔下的题也不再是题,而是成为了爱情的鹊桥。 而他和沈迟就是惨兮兮的牛郎织女,等着这桥搭好了去相会。 妈的,好惨。 学习不好还不能谈恋爱。 * 作业是在大年三十前一天晚上赶完的,但过年那天他也不好抛下爸妈去见沈迟,只能等着过两天再说。 虽然过年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但是他家的年夜饭可谓是做得相当丰盛。 余燃举起手机咔咔拍了好几张,全给沈迟发过去了。 作为回礼,沈迟也给他看了他家的年夜饭,色泽鲜艳,看上去就很美味。 想到苏阿姨的手艺,余燃可耻地馋了。 这是小迟家的年夜饭?陈雪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余燃下意识扳直了腰,背部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啊对。 陈雪微微眯起眼睛:看上去还不错,你苏阿姨可比我手艺要好。 余燃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则一副谄媚的模样,彩虹屁那可是张口就来:那可不一定,在我心里您做的饭可是位列top1级别,谁都不能替代。 不过苏阿姨做的菜真的很好吃,那个红烧排骨他真的不能不爱。 陈雪一哂,在他脑袋顶拍了拍:得了,别看手机了,吃饭。 好嘞。 和和美美地吃完饭,他们一家就窝在沙发前看春晚。余燃看了一会儿觉得没趣,又偷偷拿起手机和沈迟聊了起来。 fire:你们家就你和苏阿姨吗? 沈迟:没有,我舅舅和我小姨他们两家也在。 沈迟:还有我外甥。 沈迟:有点吵。 fire:有我吵吗? 沈迟:? fire:我记得那天你堵了我嘴来着,不是嫌我吵吗? 沈迟: 沈迟:不疼了? fire: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沈迟:皮了? fire:略略略.jpg 沈迟:值得一说,我寒假作业做完了。 fire:哇,厉害! 沈迟:明天就去找你。 fire:你不是说要去拜年吗? 沈迟:嗯,不冲突。 余燃:??? 这回换余燃懵了。 他捻开糖纸,往嘴里扔了一颗橙子硬糖,一边品一边琢磨他明天的事。 下午要去爷爷奶奶家拜年,以往都是他爸接爷爷奶奶去北城的,但今年不一样了,他得去一趟乡下。 不过中午去晚上就能回来,如果沈迟是晚上来,那他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电视里的新闻联播还放着,余燃看了两个小品,全程没怎么笑。实话实说,他心里确实有点空空的。 如果沈迟也在就好了。 屋外的冷风簌簌地吹着,今天晚上挺冷的,这风听着把人刮掉一层皮。但好在室内很温暖,余燃也没去管自己这莫名的担心。 他悠闲地磕着瓜子,偶尔和父母聊会儿天,又时不时给沈迟发消息吐槽这一年没一年好看的春晚。 不过看他哥的反应,他哥似乎也不感兴趣,像压根没看一样。 时间兜兜转转临近十二点,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仿佛一根逐渐绷紧的弦,等待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余燃听着电视里新年的倒计时,眼睛死死盯着聊天界面。 5,4,3,2 余燃屏气凝神。 1。 fire:哥哥,新年快乐!我爱你! 沈迟:燃燃,看下面。 余燃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猛然站起身,三两步走到阳台边,垂头望去,远远看见浓郁的黑暗中有一簇明亮的火光。 跳跃的焰火照亮了那人一部分的轮廓,余燃怔然望着,有些不可置信。 跨年那天晚上,沈迟也是站在他家楼下。 今天是农历新年,沈迟依然在这里等待他。 沈迟说的明天来见他,原来是明天的零点。 【今天是新的一年,我第一眼想见到的人,只有你。】他想起了沈迟那天晚上和他说的话。 就算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家团圆,这人也会骑着自行车,顶着寒风与黑暗,穿过无人问津、寂寥无声的街道,来这里看他。 只为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他。 那是小迟?陈雪不知何时又站在了余燃身后:他居然来了? 余景承一听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沈迟?那孩子这个点来做什么。 余燃揉了揉微红的鼻尖,他望着陈雪,眼睛里充满恳求:妈,我想 去去去,快点。陈雪叹了口气,摆出一副真是管不了的神情。怎么?还想让人家白来一趟?大年三十晚上一个人跑过来,这孩子也是够诚心。 余燃又朝她眨眨眼。 陈雪一把拉上窗帘:行了,我不会看的,快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余燃蹭地跳起来,激动地抱着陈雪,迅速地喊了一声:妈,我最爱你了。 说完他扭头就冲出了家门,没给陈雪半点反应的时间。 这孩子陈雪笑了一下:风风火火的,倒是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了。 沈迟仰着头,看见余燃家的阳台的窗帘被拉上,脑袋缓缓垂了下来。 他看着手里拿着的烟花,薄唇轻轻抿了一下。 他看见了就够了,其他的也不好奢求。 做这事是他的意愿,他不能强求余燃的父母能够因为这个就接受他,而他的初衷也只是希望余燃能看见他而已。 手里拿着的焰火缓缓熄灭,只余下微弱的红点在漆黑的夜里忽隐忽现。 夜里很冷,他也不想余燃下来吹风。如果可以,他希望对方能永远呆在温暖的避风港里,他自然会无惧风雨地去见他。 他如同寒夜里归途的旅人,临进家门前还不忘抖落身上的风雪,不愿将衣襟上的寒意半点传递给对方。 沈迟欣慰地哑笑一声,将手探进口袋里,想再给余燃发两条消息,忽然不远处的楼梯口亮起了灯。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沈迟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忽然被人扑了个满怀。 那人钻进自己怀里的那一瞬间,沈迟的第一反应还是:还是穿的有点少了,会冷的。 你下来了?阿姨没拦着你? 没有,她说不能让你白来。 沈迟笑着搂住他:你就算没下来我也没有白来。 嗯,我知道。余燃捧着他的脸,定定地看着他:但是你也要知道,我一定会来。 说完他凑近吻上了沈迟。 上一次,他们藏匿在深深的黑暗中,在无人处接吻,怕被发现,怕被迫分离。 但现在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抱着他,在这个万家灯火通明的世界里,大胆地向所有见证的人事物述说自己的爱意。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42) 他很喜欢沈迟。 沈迟也喜欢他。 现在是,以后也是。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他们还是会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这怎么写着像是结局似的(不是结局,后面还有剧情) 明天要去祭拜祖先,所以断更一天啦! 第64章 寒风呼啸,余燃和沈迟却吻得热烈。忽然,沈迟顿了顿,猛地后退,手下意识地缩到背后,像一个被抓包做坏事的小朋友。 他薄唇紧抿,紧张兮兮地抬起脑袋,看见余燃家的阳台窗帘仍是紧闭着后,吊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余燃被他倏然停止的动作吓得呆了片刻,瞧见他的动作后才豁然开朗,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颈。 我妈说了不会偷看的。 沈迟拉开自己的棉服拉链,把穿得过于单薄的余燃护进怀里,垂着眼帘道:你也不知道多穿点。 这位同学,你转移话题的技术有点过于生硬了吼。 余燃被他裹在怀里,四下昏暗,他看不见沈迟面上的赧色,只能在对方怀里一下一下地挠爪子,强压住心下的蠢蠢欲动。 还不是为了让你能更好地抱紧我,而且这天气也不是很冷嘛。余燃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结果被沈迟一口叼住了耳尖。 这才安分下来。 沈迟一只手臂环着他,一只手臂探进口袋里开始摸索着。 什么东西?余燃感受到他的动作,抬起脑袋好奇地望着他。 你猜。沈迟勾起唇角,神色透着一股温暖的气息。 余燃懒得动脑子,直接举手投降,猜不到。 就在这时,沈迟忽然将东西从衣间缝隙里递给了余燃。 余燃好奇地探出手摸了上去,指腹触到了微凉的凹凸不平的花纹,和光滑又有点硬挺的纸面。 他瞪大眼睛,倏地低下头看了眼,又猛地抬首露出惊喜的笑容。 是红包诶! 沈迟在他唇尾落下一吻: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天天开心,也要天天想我。 余燃想要继续加深这个吻,却被沈迟温柔地叼住了唇瓣。 他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贴着余燃压着嗓子说:不可以贪嘴。 再亲下去,他就舍不得回去了。 余燃的眼睛尽管在昏沉的暗光中依旧明亮动人,仿若有星河在他眼底缓缓流淌。而沈迟,则是那万千璀璨里面的一筏小舟,沉醉在这忽明忽暗的光影斑驳中,做尽了世上最美好的梦。 余燃珍重地捏着那两个红包,忽而小声问:为什么有两个呀。 一个是我妈的,一个是我的。 沈迟笑道:我比你大,自然也要给红包。 歪理。余燃默默在心里吐槽。 但是他很喜欢。 夜里的寒风实在猛烈,沈迟留恋不舍地在余燃眼尾亲了亲。 要走了。你快上楼吧,太冷了。 唔,等一等。余燃忽然紧紧地抱住了沈迟的腰,脑袋蹭了蹭,直到吸饱了他哥身上清淡幽雅的气息,才不舍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随后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接着他又激动地钻进沈迟的怀抱,喊道:我爸说要送你回去!你在这等一会,我让他去开车。 沈迟:??? 他的背部肌肉骤然紧绷,整个身体开始紧张起来。 见,见家长啊。 * 当余景承把车开来的时候,沈迟正直着腰板,以一种相当正经严肃以及尊敬的姿态站在路灯下。 不得不说,这孩子的韧性不错。余景承沉默地想。 紧接着眼睛一瞟,他看见了自己那便宜儿子在亲密地贴着人家,手还有一波没一波的勾着人家的手指。 余景承: 不得不说,他已经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家儿子把人家孩子给带坏了。 再联想到从小到大沈迟那成熟稳重的性格,一股淡淡的愧疚感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然后下一秒,他就看见沈迟抓住了自己儿子作乱的手,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挤进了余燃的五指,来了个十指相扣。 好的,上面的怀疑作废。 余景承逼迫自己换上和蔼可亲的面容,他关闭发动机,打开车门,下车。 叔叔,新年快乐。沈迟率先开口。 小迟,新年快乐。来,上车吧。余景承说完,就走到一旁的自行车旁,刚想把它搬上车,就看见沈迟动作比他更快。 我来吧叔叔。沈迟轻松搬起,朝余景承点了点脑袋示意。 余燃站在一旁,看着那辆自行车被搬进了后备箱。随后他拉开车门,意图悄悄地钻进车内。 下一秒,他的后颈就被人重重地捏住了。 哎!疼疼疼。余燃被迫止住鬼鬼祟祟的动作,瞪大的眼睛都被余景承粗暴的动作熏红了。 沈迟下意识抬起手,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放下。 看着自己往日恨不得细心对待,连吻痕都舍不得落下的部位被捏得通红,他心里瞬间灌进了好几吨的心疼。 但他不敢插手。 毕竟余景承是余燃他爸。 嗯,以后说不定也是他爸。 余燃轻轻地揉着钝痛的后颈,委屈地喊:爸,你干嘛啊! 余景承冷冷扫了他一眼:你不准上车。 余燃震惊地长大嘴:为什么?! 今日探监时间到了。余景承冷哼一声:你乖乖回你的温暖小牢房去吧。 沈迟可算知道余燃那不着边的嘴是遗传的谁了。 凭什么?余燃不服输地梗着脖子:你也没给我定下具体探监的时间啊,怎么你说时间到了就到了,这不公平。 居然已经开始正儿八经地讨论起探监的时间问题了吗? 再这样下去他俩肯定得来来往往个没完,于是沈迟自觉肩负起了终止父子争吵的任务。 燃燃,你快回家吧,外面冷。沈迟忽地轻声劝他。 余燃一听沈迟发话了,郁闷地哼了一声。 好吧。那我先上去了。 嗯,晚安,记得要好好睡觉。 好的,哥哥晚安。 说完,余燃就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大门,并且半点目光都没有分给旁边的大冤种爸爸。 余景承:得了,他的话是个屁,沈迟的话就是箴言是真理。 他倒是蛮听你话。余景承再也绷不住面上和颜悦色的表情,说出的话听在耳朵里酸唧唧的。 沈迟认同地点头,随即道:我也听他的。 说完他又顿了两秒,补充了一句:我和他也都听您的。 你还不如不补充。 * 送沈迟回家的路上,余景承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盘问的好机会。 小迟,你和余燃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沈迟的喉结不自在地滚了滚,肃然地回答:我生日,11月1号那天。 嗯,对得上,余燃没诓他。 那你是什么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他的。 这个问题沈迟沉默了有几秒,紧接着给出了他自己的答案:我并没有【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燃燃。我觉得我一直是以【喜欢他】这一心态和行动来面对他的,只是之前没有明确剖析过。至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很久以前,或许是在分离的那段日子,又或许是他回来的那一天。 余景承沉默了半刻,随后说:这回答可真该给余燃听一听。 但是我肯定不会告诉他,要不然他又得翘尾巴了。 这话说完,车里的两人皆是一笑,紧张的气氛霎时间活络了不少。 那我可以问一下,你对你们这份感情的决心有多大吗?余景承的问题犀利又直抵中枢,但他透过后视镜,一点都没看见沈迟脸上的慌乱无措。 反而,对方的目光瞬间坚硬了起来。 那像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撼动摧毁的坚固,如同风沙里倔强昂扬的白杨,又堪比茫茫大雪中伫立不动的雕塑。 叔叔,您问错了。 我的决心不在我们两人的感情身上。 他的回答让余景承怔然。 我的一切,都围绕着余燃转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二人的感情反而位于较低的位置。 简单来说,如果余燃不希望持续下去,我会断开这份感情,无论我内心是否真的愿意。 他如果想和一辈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握紧他的手。 他喜欢我,我感激不尽。他要离开我,我不会成为他的任何负担。 叔叔。沈迟对着余景承莞尔一笑,其实,当品味被迫失去一切的滋味后,失而复得就成了恩赐。 那些曾经梦里才有的奢望成了真,所以无论他给予我什么,我都会无条件地接纳。 因为我真的真的,不能忍受再失去了。 * 在送回沈迟后,他的那番话依然在余景承耳边回荡着。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明明才十六七岁。 但是这种感情却已经超越了无数人。 余景承心想,就连他本人也无法保证自己的爱能像沈迟那样干净无暇,不掺杂其他任何的私心。 它已经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这不是单纯的青涩的感情,而更像是一种献祭的姿态。 无偿、不求回报、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一个人。 他恍然回想起沈迟说完那些话后的一句恳求。 叔叔,我真心地求您不要把这些话告诉余燃。 他用的是求。 沈迟在回答他任何问题时都不卑不亢,却唯独在这件事上求了他。 原因是什么? 因为他不希望自己这份过于沉重的爱给余燃带来困扰。 余景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方向盘。 他是一个生意人。 所以他自然乐意看见沈迟对余燃爱得深沉,毕竟有谁不希望拥有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呢? 这下能够彻底放心了。 就让他们两人,自己去走属于他们的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这世界上,只有老婆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余燃:嗯,我记住了。 几年后,在床上。 余燃怒吼:你不是说我的意愿是最重要的的吗?! 沈迟:嗯这不算 余燃:滚呐 第65章 过年火热的气氛充斥着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大街小巷热闹非凡,街道两边挂满了红色灯笼,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余燃被爸妈拉着跑了好几个亲戚家,许是前几年都没拜过年,今年像是要把以前的都一次性给补上。 他每天来回折腾,在早已不认识的亲戚面前被迫营业,一进人家家里,刚坐下去,屁股还没热乎,兜头就是一连发的灵魂提问。 上几年级啦? 成绩怎么样? 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呀? 余燃一听,嘴角尴尬地扯了扯。 女孩子没有,只有男孩子。 但是我敢说您敢信吗? 于是这时候,他爸妈就会积极主动地来给他解围。 余燃坐在沙发上,望着摆满了水果零食的茶几,手里兜着刚刚亲戚塞给他的果冻和糖果,脑海中忽然闪过一种奇异的想法。 七八年以后,他也会和沈迟一起在过年时拜访亲戚吗? 那时候他们也会被围着问些尴尬但又必须回答的问题吗? 那时候,他哥会怎样回答呢?是会护着他,替他挡下这些恼人的问题,还是攥着他的手,悄悄望着他,然后相视一笑。 联想到这些,面前的一切都忽然被贴上了滤镜,连空气也微微渗出了几丝甜蜜的香味。 果然,无论是什么样的场景,一旦联想到沈迟,就会瞬间让人振奋起来。 忙碌的几天终于度过,余燃也开始准备不久后的开学。 他偷偷开始预习下个学期的学习内容,挑了几门重点学科每天自学。 为了保证效率,他并没有逼迫自己将每一章都吃透,这样时间绝对不够。 他的做法很简单,只跟着课本和基础教辅资料预习,做的题目也都是给的例题,目的是概括性地了解题型和重要的知识点。 这样,他学习的速度会成倍攀升,得到的正反馈也更多,速度和效率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而且后期正式开始学习时,他就只需要抓住老师和难题补充的其他重难点就够了,空出的大部分时间还能用来来刷题。 但得失兼备,他和沈迟之间的联系也不得不被搁置。 余燃是个拎得清、目的性很强的人。他要做什么,一定会专心致志地去努力,那种边学边玩的方法并不适合他。 除却早起晚安以及共同的休息时间,其他时候他们很少开启话题。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无话可聊,相反,余燃的内心憋着数不清的话,一个个都堆在心底,如数家珍,只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开启。 指尖挑起书页时,他的目光会在翻页的空隙飘忽片刻;偶尔抬手揉眼,就会恍然忆起唇瓣落在眼睫上的温度。在这些得以喘口气的时间碎屑里,一帧帧一幕幕,都写满了沈迟的名字。 正月初八的上午,余燃像往常一样给沈迟发早起消息,但直到午休前对方都没有回复。 这放在沈迟身上属实有些不寻常,余燃撑着下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不停滑动,想给对方打个电话,却又怕他哥有事,自己打过去会影响他。 好在下午两点,沈迟终于回了消息,他说昨晚忘了定闹钟,因此今天起得有些晚。 唔,该怎么说呢? 借口有些拙劣,他哥在忽悠他这件事上确实没什么天赋。 像是不情不愿地撒了谎,但又怕对方真的相信导致自己成功欺骗,因此只能找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让对方心照不宣。 余燃捏了捏眉心,然后给沈迟发了一条语音。 哥,你睡这么久脑袋不疼吗? 沈迟:不疼,假期偶尔也会赖床。 余燃挑了挑眉,又给对方发了一条语音。 你今天在家吗? 沈迟:在,这几天没有出门。 那你现在吃饭了没有?肚子饿吗? 沈迟:放心,我吃了,不会饿的。你也要记得好好吃饭,少吃点零食。 fire:好的,那我就安心了,那我继续写题啦 沈迟:嗯,要注意休息。 余燃冷笑一声,把手机盖在桌面上,起身走到衣柜旁开始换衣服。 笑死,他要真信他哥的话那也太蠢了。 以往他给沈迟发语音,对方一定同样会用语音回复自己。 这连发三条,沈迟连个声都不出,很难不让他怀疑啊。 余燃思绪翻涌,换好衣服拿起手机拉开房门,跟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的陈雪说自己要出门。 陈雪立即停下动作,目光投向穿戴整齐的余燃。 终于要出门了?再不出门,妈妈都要怕你学坏脑袋。陈雪把瓜子壳扔到垃圾桶里。 说完她给余燃指了一下玄关柜子上的两个红色礼品袋,喏,那是给苏阿姨和小迟的礼物,你记得带上。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43) 余燃朝他妈比了一个大拇指,随后换好鞋拎上礼品袋就出门了。 他在小区门口招了辆出租车,在车上的时候他偷偷看了眼礼物,通过里面盒子的大小,他猜测应该是一部新手机和一盒首饰。 也不知道他妈是什么时候背着他偷偷买的,但是想到陈雪自己一个人在街上给沈迟挑礼物,余燃的唇角就不自觉地缓缓向上扬起。 嗯,等会儿看他哥的表现吧。 要真瞒了他什么大事,今天就不把这礼物给他了。 呵~ * 余燃敲开沈迟家的门,一抬眼便看见苏阿姨惊喜地望着他,小声喊:小燃来啦,快快进来。 余燃笑着把礼物递给苏芸,乖巧道:阿姨,新年快乐,这是给您带的礼物。 你这孩子,人来就够了,准备这些还劳你费心了。苏芸接过礼物,招呼他进来。 没事阿姨,应该的。 对了,我哥呢?不在家吗?余燃抻着脖子到处望,结果就听见苏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在对面你家里。他昨晚半夜发了高烧,去医院打针折腾了一整晚,六七点回来后就一觉睡到了中午。 这段时间他学习太拼命了,元旦以后天天晚上熬到凌晨一两点,早晨五点就起,连午睡都是我逼他的。 这下好了,身体撑不住了,昨晚没把我吓个半死。 余燃呆滞地僵在原地,脑袋宕机了好几秒。 苏芸说的话飞快地在他脑海里一遍遍掠过,他猛地攥紧拳头,脸色也倏然苍白了许多。 之前每天逼着他早睡,说着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人,自己却因为过于辛劳而进了医院。每晚当他深深睡去时,沈迟却一个人在沉寂的黑夜里埋首写题。 每天为了能多出一些独处时间,他必须还没休息好就得起床上学。一身少年蓬勃的精气神硬是被这样活生生地拖垮、耗费。 但他怎么就,什么都没看出来呢? 这些字字句句像一把把匕首,残忍地插入他的心脏,胸口的钝痛像潮水一样涌到四肢百骸。 愧疚、自责、懊恼 余燃奋力咬着牙,才没在苏芸面前崩溃掉脸上的表情。 小燃,要不你帮我劝劝他吧,小迟性子刚硬,我的话他听不进去。 他的脑袋有些晕,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下一秒,他偷偷把手背到腰后,迅速伸进衣内,狠命掐了自己一把,这里是他最敏感的地方,每次磕到他都会痛得眼尾发红。 指尖深深陷进肉里,铺天盖地的剧痛袭上颅内神经,力度却分毫不减。余燃面不改色,连嘴角都狠命压着,直到那块地方痛到麻木了,他才堪堪站稳,并坚定地点了点头。 嗯,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好好休息的。我有点担心他,先过去看看。 行,你快去。也别太担心,其实没那么严重,打几天针就好了。主要还是没休息好,歇几天就行了。 余燃垂着脑袋站在自己家门前,钥匙他爸并没有收走,所以他几乎天天贴身带着。 后腰痛到直不起来,余燃连眼都没红,动作流畅地掏出钥匙,打开门。 苏阿姨还告诉他,每天下午,沈迟都会在他家里呆一段时间。 原因不必多加阐述,余燃脸色苍白地踏进屋内,看见里面干净得有些过分。 放眼望去似乎什么都没变,但余燃却眼尖地看出,除了更加干净,一些物品的陈设也比以往都要整齐有序。 但现下的重点并不是这些。 余燃面无表情地换好鞋,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前站定。 他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把手。 房间内昏昏暗暗,窗帘紧拉着,但好在现在是白天,屋内的情况大致都能看清。 沈迟躺在他的床上,隔着那么远他都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睡眠质量可谓是相当差。 余燃悄悄合上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蹲下身,深深地注视着沈迟紧皱着眉头的睡颜。 他抬起手,温柔地,轻轻地将褶皱抚平。 或许是在梦里感受到了余燃的气息,沈迟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他的额头还有些烫,烧没有完全褪去,但好在温度并不高,余燃得以心安些许。 这间屋子还没有停水停电,余燃去接了一盆温水,给沈迟擦拭身体。 好在他哥睡相好,也乖,在梦里任由他摆弄。但余燃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这么望着,心脏却疼到抽搐。 擦完身,他悄悄脱掉厚重的外套和外裤,小心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或许是身体和灵魂的本能,他刚躺下,沈迟就转了个身,把他抱进了怀里。 余燃在冬天体温偏低,沈迟浑身滚烫,这么抱着会感觉很舒服,就如同把清凉的云雾裹进了怀里。 他的手搭在余燃方才掐过的腰间,惹得整个余燃整个腰腹都疼得发颤。 但是他此刻非常需要疼痛麻痹自己。 要不然这满腔的郁闷痛苦和愤怒都快把他的胸膛挤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余燃:我黑化了( ˙˙ ) [有点事,稍稍断更一天Y(^_^)Y ] 第66章 沈迟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坐在初中的主席台边,眺望着绵延在遥远天际的火烧云。那绚烂的色彩堆叠在天空的尽头,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耳边响着篮球场传来的拍球声,偶尔夹杂着几声高昂的呼喊,将这片空荡荡的寂寥染上了几分鲜活的喧闹。 初中时,他每天放学后就会一个人坐在操场上,翻翻书,听听英语,然后,开始想念余燃。 这段时间里,沈迟习惯了独来独往,也习惯了婉拒他人的接近。 即便这最好的三年没有余燃陪着他,沈迟也不希望将本该属于他的位置让给别人。 他空荡荡的右手边,永远刻着余燃的名姓。 天空很好看,不是吗? 谁在说话? 沈迟愣愣地扭过头去,撞上了含笑的桃花眸。 刹那间,寂寥的天地被晚霞燃烧,云隙间射出了恢弘的光,照在他们身上,如同舞台上唯一的一束追光灯。 沈迟的手忽然被牢牢握住。 眼前的是十四岁的余燃,尽管沈迟从未亲眼见过,但梦境里的他,轮廓却无比清晰。还让他产生了,十四岁的余燃就应该长这副模样的错觉。 啊,虽然没亲眼看到有些遗憾,但你替我看了,嗯也大差不差。 不过十四岁的余燃忽然拍了一把他的肩膀。 你看得够久啦,再不醒我就要生气了。 沈迟动了动唇,他正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忽然像哽着团火焰,灼痛干哑,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天边的云开始扭曲,诡异的色调涂满了整个世界,眼前的一切变得疯狂而诡谲,漆黑的惊惧从灵魂深处涌起,迅速占据了一切感官。 紧紧握住沈迟的手突然松开,他的瞳孔猛缩,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恐慌。 余燃呢? 余燃去哪了? 躺在床上的沈迟唰地张开眼。 胸腔剧烈地起伏着,灼痛的喉咙发出嗬嗬的气音,像是拉响了一支破烂的手风琴。 沈迟睁大着眼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意识缓慢地回到体内。 还好,在做梦。 他抬起胳膊遮着双眼,平复着心口繁杂的郁气。 门忽然被推开,沈迟猛地坐起来,警惕地朝门口看去。 醒了?来喝点水。 余燃端着一杯温凉的水,走到床边坐下。 沈迟怔然地看着他,唇瓣抖了抖,正想说些什么,就忽然被余燃的食指封住了声音。 嘘,别说话,先喝水。 余燃的动作轻柔,又带着不可拒绝的强硬。 沈迟只得接过水仰头喝下。 清凉沁润的水沿着喉咙流进胃里,就像干涸的河床迎来了潮湿的雨季。 整杯都喝光了,余燃接过空杯,小声问:还要喝吗? 不用。沈迟沙哑的声音响起。 他的视线沿着余燃的眼睛,滑落在他皱巴巴的衣服上。沈迟下意识摸了摸一旁的床单,还没等他问,余燃就先他一步开了口。 我刚刚在陪你躺着,结果发现你有些渴,就下来给你接杯水。 余燃抬手覆上沈迟的额头,沉默片刻:嗯还有点烧,但比刚才好了一点。哦,对了,已经五点多了,你需要喝药了。 他站起身,没等沈迟开口,就端着杯子走出卧室,看样子是去给沈迟准备药。 然而沈迟缓缓皱起了眉。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若是往日,他肯定早就看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了,但现在他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清楚。 哥哥。余燃回到卧室,把药丸都分好,放在手心里,然后将温水递给沈迟。 喝药啦。 他勾起唇角,目光柔软。 沈迟也笑了笑,随后一粒粒地吞完了药。 天色已然黯淡,沈迟想看清余燃的脸,随手将灯打开,暖色的光瞬间照亮了整间卧室。 你怎么来了?沈迟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想你就来了,结果发现你居然生病了,还瞒着我。余燃不爽地鼓了鼓脸颊,气死我了。 沈迟见他还会和自己闹小脾气,身心一块放松下来。他卸力靠在床头,因病酡红的脸上带着安抚的笑意。 别生气,天气冷了我一时疏忽,保暖没做好,突然就受凉染了病。 真是的,平时都叫我多穿点,结果你自己还着凉了。傻不傻。余燃冷哼一声,咬牙在沈迟额角敲了一下。 他站起身,将药盒收好,随后留下了一句我去看看苏阿姨的饭做好没。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余燃走出卧室,脚步逐渐放缓。 嘴角的笑忽然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他面无表情地往防盗门走去,浑身上下都泛着疼意。不知是心口的疼痛导致的,还是后腰上的伤口引起的,又或许二者兼备。 沈迟又骗他。 余燃慢慢地拧开门把手,闭了闭眼遮去眼底的一片痛色。 但他还在生病,自己哪舍得和他置气呢? 先把病养好再说,他也不想他哥生着病还要因为他而自责难过。 与此同时,卧室里的沈迟正望着眼前的空气发呆。 还是有些不对劲。 啧,但他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迟的眼神飘忽了几秒,突然,他的余光瞟见了一点异样。 他侧首低眉,定定地看着旁边的床单上沾上的小片暗红,不大,面积和指甲盖差不多。 刹那间,他瞪大双眼,右手迅速地触上那一块印迹,还有点黏,应该是刚沾上去的。 是血。 沈迟的心跳骤然停滞了片刻,目光又忽地凝固在自己左手的指腹尖。 那上面也沾着一点红意。 指尖打着颤,方才强压下去的慌乱与恐惧再度袭来,沈迟猛地掀开被子,作势就要翻下床。 脚步声又再次响起,沈迟坐在床边,看着余燃淡笑着走进卧室,和他讲:阿姨说还有半小时,我们再等等,你要是饿了我去给你拿点其他吃的 燃燃。沈迟打断他的话,朝他招手,过来一下。 余燃以为沈迟是有些什么事不方便,想让他帮忙,屁颠屁颠就靠了过去。结果刚刚站定,沈迟就一把扯过他的手臂,逼他转了个身。 什么?余燃呆了呆。 沈迟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死死地看着余燃后腰处一小片暗色的印迹。 他今天穿的毛衣是深蓝色,不仔细看完全无法察觉。 余燃似乎恍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将身体转了回来,笑着问:怎么了? 沈迟抬起手,将指尖那点血迹亮给他看:怎么伤的? 他的嗓音颤抖着,眼睛里带着一点红血丝,眸底的痛色完全遮掩不住。 怎么伤的?什么时候的事? 居然还流血了。余燃看着那点血迹,愣愣地想。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掐自己一把提神醒脑,免得情绪上头做出些不可控的事来,结果没想到下手狠过头了。 今天换衣服的时候一不小心磕着了,那边角有点锐,刮了一道口子,我没在意,没想到还流了点血。余燃迅速编了个借口,满不在乎地摇了摇手,小伤,没事。 沈迟攥着他的手:给我看看。 不给。余燃笑嘻嘻地拒绝:你什么时候病好了,我什么时候给你看。 余燃话里有话,沈迟终于听懂了。 连带着刚才那些不对劲的地方一并懂了。 他缓缓垂下头,手将余燃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将脑袋埋在了对方的颈窝处。 对不起,我骗了你。 余燃没有开口,但身旁的拳头却缓缓攥紧。 你指的哪些?他问。 所有、一切。沈迟坦言:我不应该瞒着你熬夜,不应该偷偷背着你拼命,把身体都拖垮了,不应该骗你我没事,更不应该在你强忍着对我露出笑容时还在延续谎言。 对不起,我错了。 周遭安静了许久,余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我原谅你了。 没有,你还没有原谅我。 余燃的手掌忽然抚上沈迟的后脑勺。 换位思考一下吧,如果是我,身体因为过度操劳半夜晕倒进了医院。而你事先没有半点察觉,并且事后我还瞒着你,不让你知道。 哥哥,你会怎样呢? 会自责痛苦到疯掉吧。沈迟想。 那如果我垂着脑袋求你原谅我,不要生我的气,你还会怪我吗? 不会,他只会怪自己。 沈迟登时一顿。 余燃离开他的怀抱,对着沈迟无奈一笑:所以,你现在快点康复痊愈才是对我最好的安慰。 你的伤沈迟紧紧攥着余燃的手腕。 我帮你上点药好吗?沈迟的看向余燃的目光带上了点恳求。 余燃却不为所动,摇了摇头。 我自己会上药。沈迟,在你没完全好之前,我是不会告诉你,也不会给你看的。 他扬起眉梢,抬手在沈迟前额拍了拍:也算是给你的一点小小的惩罚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余燃(还在黑化ing):我也没想到下手会这么重啊啧,万一留疤了怎么办留疤会不会很丑啊,那不行那不行。 于是偷偷溜回家,一边痛到流泪一边乖乖给自己涂药一边追悔莫及。 第67章 余燃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他给陈雪解释了这个点回来的原因,随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腰上的伤口看上去很恐怖,青紫的掐痕上凝固着一小片干涸的血块,他拿消毒的棉球大致清理了下,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呲牙咧嘴。 不得不说,疼死他了。 血液涌上头皮的感觉还隐约存在,余燃皱了皱眉,又忽然笑出了声。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校外斗殴的经历,当时对方的领头是他们学校一个臭名昭著的混混。 余燃在巷子里和他们对峙的时候,那混混手里攥着一个啤酒瓶。在当时大肆流行的青春疼痛电影里,两方势力对阵时,得用啤酒瓶先往自己脑袋上招呼,以此来彰显自身的凶横。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44) 十四岁的余燃那时候袖子都没撸起来,就看见对方抡着啤酒瓶啪地砸上了自己的脑袋。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人多少脑子有点毛病。 他以为这啤酒瓶是要抡他脑袋上的。 结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面那人的脑袋上就流下一条血线。 最后,架没打成,对方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从那以后,这人再也没找过他茬,反而到处躲着自己,应该是羞愤欲死,怕一看见他就想起自己社死的经历。 由于这事过于抓马,以至于余燃现在回想起来都能笑得直抽抽。 笑完他又一愣。 感觉自己好像也有点傻逼。 * 被逼着好好休息了几天,沈迟的身体好了大半。 余燃坐在桌前给沈迟削苹果,削到三分之二的时候,那被他攒了一长条的果皮忽然断了。 啧。余燃对着手里的苹果翻了一个白眼,随后眼疾手快地削完剩下的,抬手把光溜溜的果肉递给了沈迟。 哥哥快点吃,吃完了我给你继续削。 他奶奶的,这已经是他今天削断的第三个了。 沈迟接过,对着余燃无奈一笑:再吃下去,午饭就不用吃了。 噢。余燃又拿了一个,那我吃吧。 沈迟眼帘微垂,看着余燃低着脑袋专心削苹果。 这人整个上午就坐在这疯狂找事来转移注意力,先是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药喝了没,又是问他需不需要再添点衣服,冷不冷。 自己看他实在想做些什么,就随口念了一句想吃苹果。 然后这人就和苹果杠上了。 沈迟的目光从余燃微抿的嘴唇往下转移到了他的窄腰上。 给我看看你腰上的伤。沈迟忽然说。 余燃削苹果的动作戛然而止,啪嗒一声,他手里的苹果皮又断掉了。 余燃: 沈迟:抱歉,你继续。 噢。余燃继续低下头把自己缩成了一个鹌鹑,等苹果削好后,他一个人默默地啃了起来。 房间里蔓延着一种诡异的宁静,寂寞地回荡着两人一起咬苹果的咯吱声。 余燃咬得很慢,沈迟看他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苹果分尸,目光还飘忽不定,于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么吃下去,苹果都得告你。 噢。那我吃快点。余燃回过神来,咔擦几口迅速地把它咽下肚里,然后接过沈迟手里的苹果核,起身扭头跑出了卧室。 看样子是去扔垃圾的,但是 沈迟偏头看了眼床边的垃圾桶,手指撑上额角,又叹了口气。 他的心里是满满的担忧。 假如余燃大大方方地把伤口亮给他看,那他也不会这么担心。 这样子藏着掖着,伤口绝对有问题。 沈迟猜测这伤是不是有些严重,余燃才不愿意给他看,怕他担心。 在他思绪疯狂发散的时候,余燃拿着一张湿巾走了进来,他递给沈迟,想让他擦一擦手。 我已经好了,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沈迟有些哭笑不得。 他朝余燃伸出手:来,让我看 我去看看阿姨饭做好没。余燃立即截住他的话头,面上划过一丝慌乱,扭身就往外跑。 沈迟明白,这次他跑了下次肯定就逮不到这只鬼灵精怪的小猫了。 说时迟那时快,沈迟迅速起身,抬起手臂揽过余燃,动作比没病的时候还要干净利落。 他干脆抄上了余燃的膝盖,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在余燃惊惧的目光下把他放在了床上。 别那么看着我。沈迟低声哄道:和你说了我已经好了的。 早知道你好了,我就不来了。余燃耷拉着眼嘀咕了一声。 沈迟被气笑了,真的?你真的不想来看我吗? 余燃趴在床上紧紧护着自己的后腰,开始挣扎:假的你别这样,我还有事。 沈迟牢牢抓上他的手腕:行,等我看完就放你走。 说完他立即把手伸进余燃的衣内,找到位置后迅速把衣服掀开了一角。 好在屋内开了空调,余燃一进来就把棉袄给脱了,不然他动作也不会这么精准狠。 余燃趴在床上,刚才还往后搭着的手现在已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完球了。 game over了。 他感觉沈迟的动作一僵,整个人就像被石化,顿在了那里。 这几天他上药的时候没认真看,上面的掐痕消没消他并不清楚,只能寄希望于神奇的医疗技术。 他那伤带着淤血,这几天虽然在好转,但是皮肉上看着更加严重,已经紫到让人不忍直视的地步,布满了三分之一的后腰。 千万别留下掐痕,不然他还能延续那上一套的说辞。 空气凝固了许久,久到余燃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再给点刺激就能直接跳出来了。 怎么磕的这么严重,这么不小心?沈迟的声音被浓郁的心疼包裹,话里也是在温和地训斥,乍一听就像真的以为这是余燃所说的意外。 余燃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没往别的地方想。 倘若余燃这时候回过头,就能看见沈迟的目光正牢牢地锁定在他后腰那醒目得不能再醒目的掐痕上。 往日明澈的眸底此刻被滔天的风暴所占据,掀翻了沈迟长久以来的镇定与沉稳。 他的身体在发着抖,背上霎那间涌出了冷汗,眼前发昏,就连架在床边的腿也差点支撑不住。 他明白了。 他身体力行地感受到了前几天余燃的痛苦和愤怒。 要是说他心底还存着将苦痛都自己咽下,瞒着余燃的想法,这个伤口就是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把他直接揍清醒了。 余燃仰起脑袋,作势就要起身,手将衣服拉下,一边松气一边转过了身。 下一秒,他撞进了沈迟微红的眼眶。 怎余燃怔怔开口,又突然停住了。 沈迟闭了闭眼:对不起。 看见对方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放肆伤害自己,还隐瞒不说的感觉,真的很痛苦。 余燃默了默,毫不在意地捧着沈迟的脸笑道:真的是一不小心,当时只想着怎么让自己平静下来,没想到用力过了头。确实是意外。 沈迟把手伸到余燃背后,虚虚地揽住他的后背,哑着嗓子问:是不是很疼? 他哪里不知道余燃这里最怕疼,平时不小心轻轻磕到了都得难受好几分钟,但那天他却面无波澜地站在自己面前,连眼睛都没红一下。 一个人硬撑着,缄默不言。 余燃面对沈迟这个问题沉默了两秒,随后摇摇头:真的没那么疼,我没那么矫情 是不是很疼?沈迟又问了一遍,这次是捧着余燃的脸,看着我的眼睛回答,燃燃。 余燃扑闪着眼,望见了沈迟眼里的难过和暗色。 那眼神,仿佛是他拼命护着好久的宝贝忽然砸在了地面上,碎裂了一地。连同他眼里的光一齐变成了碎片。 余燃闭紧了唇,缓慢地点了点头。 疼的。 真的好疼。 那时候想,要是你能抱一抱哄一哄我就好了。 疼,所以你不要生气了,你一生气就更疼了。 * 余燃对他哥的了解已经深入到骨子里了。 虽说沈迟面上只表现出心疼和自责,但余燃偏是能从他的脸上瞧出滔滔的怒气来。 比起其他人生气会横眉竖眼,他哥就算气到极致唇尾的笑也可能不会落下。 但这当然不代表事情会就此揭过,对他的事情,沈迟会秋后算账。 现在沈迟憋着是看他有伤,舍不得对他发作,等之后伤好了,他哥指不定就会把他摁在床上打屁股。 当然,他哥之前没打过他屁股,这点还是需要澄清一下。 提前把人哄好,造福的可是之后的自己。 好的,我不生气了。沈迟放下手臂,捏住余燃的手,缓缓地摩挲着他突出的腕骨。 余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气个鬼,这人每次想法子怎么治他的时候就会这样摸他的手。 这不摆明了在说:我口上说不气,但是你这账我还是给你记着,等什么时候一起给你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掏出小本本记下):老婆不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 以后床上: 余燃:你怎么突然拍我屁股! 沈迟(指着小本本)严肃道:这是对你的惩罚。 第68章 沈迟哄着余燃让他亲自上了药。 就算他病大好后余燃没了来见他的借口,但每天他也会让余燃把伤口拍照发给他,督促他照顾好自己。 作为回报,余燃也开始监督起沈迟的作息,晚十早七,必须睡够九个小时,午觉也不能落下。 但他也没法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沈迟,对方真要铁了心瞒他他也察觉不到。 所以余燃就逼着沈迟发誓。 再胡乱熬夜就肾亏。 沈迟: fire:你发不发 沈迟:我觉得没必要。 沈迟:狗狗流汗.jpg fire:少年,你心不诚 沈迟:行,我发。 属实有点忍辱负重的意思了。 余燃私下里拉苏芸和自己站在了同一战线,他和苏芸说,要是再看见沈迟熬夜就偷偷告诉他。 他铁定会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就这么过了一周,余燃心心念念的开学终于要来了。 在上学前两天,沉寂已久的组群忽然热闹了起来,一天99条消息,中心思想全是关于寒假作业的补救措施。 真可:后天就要开学,但是我寒假作业还剩下四分之一 阳阳养羊:我比你少 阳阳养羊:我还剩一本 幼西:流汗猫猫头.jpg 幼西:我还有三本 幼西:@fire@沈迟两位大神应该都写完了吧 幼西:唐唐姐昨天已经赶完了这我知道 fire:写完了 fire:顺带把下学期的四门理科都粗略预习了一遍 真可:??? 阳阳养羊:???? 幼西:????? 沈迟:加一。 tang:很好,看来下学期的全校前二依然是毫无悬念 fire:@沈迟,你前天不是说还剩数学吗?两天就把它搞完了? fire:你该不是又背着我熬夜了吧? 沈迟:没有,只是想你的时候就会学习。 沈迟:一不小心就学完了。 真可:阿西八我要退群!!! 阳阳养羊:阿西八带我一个! 幼西:西内!瓦达西真的好难受,狗粮和学霸的双重打击 幼西:瓦达西退群加一 tang:这样,新建一个四人群,孤立他们俩 fire:我这有六科寒假作业答案 真可:爸爸,我永远是你的乖儿子 阳阳养羊:爹,儿子爱你 幼西:妈!!!! 真可:? 阳阳养羊:? 幼西:就要男妈妈! 相处了这么久,组内的其他人早就把余燃的性子摸清了。 表面上他是最不好相与的一个,但其实比谁都心软,也比谁都要简单。 要是说与其他人相处大家都会藏着掖着点什么,面对余燃时你能很轻易地理解他的情绪。 他心里在想什么,面上就摆什么,表里如一,简单的如同一面镜子。 但与之相对的是,和他在一起,你也需要付以同样的真诚。也不知道是否是上帝偏爱,给了余燃这样肆意的性格,也同时赋予了他一双尖锐犀利的眼睛。 旁人藏着什么底,心里拐了几个弯,他几眼就看得明明白白。 好在他们都很喜欢余燃说一不二的性子,和他相处得十分愉快。 这种愉快在他把答案发到组群里的时候尤甚。 很多时候,他们也不仅是需要余燃的作业答案,更宝贵的其实是余燃的解题思路。 鞭辟入里,直接明了,光是看多了,自己解题也会顺畅不少。 起初余燃写题的时候还会简洁一些,直到后来秦可拿着答案不好意思地问他过程后,他就把作业答案写得比以前细致了。 这么贴心,简直就是他妈的天使! 要不是沈迟太强打不过,他们早就联合起义把余燃偷走了。 可恶,这么好的余燃,当然是大家的,坚决反对沈迟的私有制! 但这话也没人敢当着沈迟的面讲,要不然第二天人就得没。 * 开学那天,余燃依旧是提前到的校。 八点钟上课,他愣是六点就到了,然后毫不意外地又被沈迟逮住。 余燃拒绝了他的贴贴,推了推他的肩膀,然后朝他伸出手,严肃道:突击检查,交出手机。 沈迟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上交。 余燃当着沈迟的面点开了手机闹钟,仔细查看了里面有没有什么违反沈迟作息时间的不法分子。 嗯余燃瞟了眼,发现合格,然后他又撩起眼皮对沈迟说:我能看一下别的吗? 随便看。沈迟明白他在做什么。 不过余燃求得他意见的小表情真是乖得让人心里发颤。 余燃一听,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直接点进设置,检查了沈迟手机应用的使用情况。 很好,没有违规情况发现。 警戒接触! 余燃笑嘻嘻地把手机塞回他的口袋里,勾上沈迟的脖子,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斥着笑意。 检验合格,奖励亲吻一个。 说完还没等他继续,沈迟就微低下头,含住了他的唇。 上一次正儿八经的接吻还是大年初一,之前他哥生病,他抱着惩罚沈迟的心思,一直都没肯让他亲。 这么说来的确馋死他了。 沈迟吻得急切,结束后他一边喘息,一边贴着他的脖颈喟叹般道:终于 余燃真心觉得,他哥是有股子闷骚在身上的。 开学后,余燃和沈迟的生活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新学期大家要重新分组,掌握绝对分组权的余燃并没有变更他组内的成员。 就是新抽到的组位有点不太好,是正中间第一个,严重打扰了他和他哥的感情交流。 但这也只是他们学生时代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 在日复一日的学习生活下,时间恍然从指缝溜走。 像是从冬到春只消一缕暖风而已,一个低头抬头的时间,窗外的枯枝便缀满了春花,在暖洋洋的日光下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馨。 连同四月天一齐来临的,还有众人期待已久的去当地训练基地的实践活动。 这个消息一出便如同长了翅膀,在整个高二年级飞了个遍。 余燃起初听了还不以为意,嗤笑一声道:什么鬼,还不如上课。 但在他听见要在外面住五天四夜时,余燃瞬间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大变活人。 他激动地握住沈迟的手,满含热泪道:好哇,真好哇,这简直是我见过最人性化的活动! 四人寝,宿舍分组是班长来排。许雅唐悠悠地翻着笔记,好心补充了一句。 这话一出,全组的男生都把目光投向了她。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45) 班长你饿吗?我请你吃零食。 班长你渴吗?我给你买喝的去。 唐姐。余燃郑重地喊了一声,然后抽出了抽屉里厚厚的笔记本,双手递给她:心意都在这了。 秦可:靠!!! 卓夏阳:燃哥大气! 沈迟见状也拿出了一个错题本,和余燃的叠在了一块:都在这了。 许雅唐嗨了一声,摆了摆手:好说好说。 重新分位置后她坐在余燃对面,这时候她偷偷往前凑了凑,小声道:放心,你俩的床绝对挨一块。 余燃钦佩地朝许雅唐伸出大拇指:还得是唐姐。 真上道! * 接下来的几天,余燃脸上都荡漾着肉眼可见的笑容。 例如,他写题的时候会写着写着忽然笑一声,笑得全组人心惶惶的。 没事吧这孩子,不会喜过头了吧,那么聪明个脑瓜子可别瘸了。 余燃知道他们想的什么,于是一个人在心里冷笑不止。 你们懂和对象睡了几个月后被迫分离,深夜无眠,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和天花板面对面瞪眼的滋味吗? 你们不懂,你们只是一群傻乐傻乐的单身狗。 余燃撑着下颌,脑子放空了许久。 突然,他猛地扭过头,望向了垂着眼帘认真思索题目的沈迟。 紧接着他对正微微皱眉的沈迟露出了一副不赞同的表情。 他抬腿小力地踢了踢沈迟的脚,换来了对方温和疑惑的目光。 你这表情不喜庆,要笑。余燃正经地教育起他来:这么好的事,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呢? 沈迟哭笑不得:对着电磁场笑,我又不是变态。 对着六科习题笑了三天的余燃: 懂了,是我不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余燃:谢谢,已经准备好和老公同床共枕了 沈迟:表情梆静,ji儿梆硬 余燃:???不愧是闷骚 第69章 去训练基地的前一天晚上,余燃还蹲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他耳朵里塞着白色的蓝牙耳机,一边和沈迟打语音,一边掀开自己的行李箱。 衣服,零食,洗漱用品,纸巾余燃皱着眉头念叨着,把要带的东西都翻了个遍。 哥哥,我没什么漏掉的吧?他不放心,影影约约觉得有什么被他忘掉了,于是打电话给沈迟让他帮忙想一想。 沈迟默了几秒,应该是在思考。 没有。 好嘞!余燃愉快地合上行李箱,把自己扔到床上趴着去了。 耳机还连着通话,他却乐得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这么开心?沈迟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燃抱着枕头,头顶被蹭乱成了一团麻草。 不然呢?余燃冷哼一声:你不开心? 当然开心。沈迟合上书页,低叹一声:好想你。 余燃扑腾的腿顿在了半空中,他扭身抓过被子,莹润的耳尖迅速漫上一点粉意:噢,知道了。 通话是在十二点结束的,余燃催促沈迟赶紧睡觉,结果自己仰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干瞪眼。 妈的,太兴奋了,睡不着。 * 第二天一早,学校门口停满了大巴车。 余燃钻进车里选了个靠窗的角落,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沈迟坐下。 今天天气很好,春日的暖阳从窗外倾泻而来,余燃扭头望着车外,恍然想起他刚回来那天,好像也是坐着这样的大巴车。 那时候是夏末,车内闷热,窗外阳光格外刺眼,让人异常烦闷。 肯定比不上这春日和煦,但更主要的是 余燃偷偷把手往沈迟那边伸去,刚触碰到对方的衣角,手就被握住了,余燃抬头,看见沈迟正垂着眼戴着耳机听歌。 光斑跳跃在他卷翘的睫毛上,将他清俊的眉眼衬得愈发柔和。 大巴在公路上行驶着,车外春光明媚,车内欢笑洋溢。 余燃歪着脑袋去瞧沈迟,眼神格外认真,细致地将沈迟的侧颜品了个遍。 不得不说,他哥真好看。 他的目光快要化作实质,沈迟就算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他抬眼望去,看见余燃将胳膊支在窗沿边,正架着下颌盯着自己。 他逆着光,发丝透成了琥珀色,笑吟吟的面容和窗外的景色相得益彰。 沈迟眨了眨眼,摘下一边的耳机递给他,想听吗? 余燃轻笑一声,换了个靠近沈迟的姿势,将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他确实有点好奇沈迟在听什么,看上去全神贯注的。 他凝神静气地去听,结果一句熟悉的旁白直接唤醒了他的DNA。 第二节 ,请听下面五段对话和独白,选出最佳选项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余燃一口气哽在喉口,他摁着胀痛的额角,看了眼窗外。 忽然感觉这美景都被糟蹋完了,沈迟真是一点情调都没。 * 好在英语听力没能折磨余燃多久,大巴开了一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基地,是专门提供给学生进行实践活动的的场所。 他们甫一下车,便看见了一群身穿迷彩服的教官组成了一个方阵,在大门旁站定。 一班的车是第一个,所以他们是最先到的。 一班教官出列! 余燃正搬着自己的行李箱,被这一嗓子吼得差点砸了脚。 他摸了摸鼻尖,扭头就看见一个肤色黝黑的高壮的中年男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三分钟,拿好自己的东西,排成两列。他的嗓音醇厚,整个人看上去严肃板正。 是不好相与的那一挂。 但余燃没在意,和沈迟排在了队列的后面。 三分钟后,这个教官就领他们进了基地。 这里的树立所有建筑都散发着浓浓的上个世纪的气息,白瓷砖墙,水泥地面,窗户还是炫目的宝蓝色。 哇哦。余燃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他们拐了几个弯,随后在一个三层楼高的建筑前站定。 这里堆着用塑料袋装的迷彩服,只见教官和方小燕沟通了半分钟,随后便吩咐几个学生数了相应数目的衣服,给大家发了下去。 一人一套,接下来每天都得穿。 余燃刚把衣服捧在手里,听见这话手便抖了抖。 我耳朵没听错吗?余燃震惊地看向沈迟:只有一套,并且每天都要穿? 沈迟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好像是这样的。他平静地回答,但是显然已经有些绝望了。 我草。 余燃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来,就忽然听见前方秦可喊了一句。 这裤子是个破的! 坏的衣服拿到前面来换,都安静点。教官发了话。 余燃连忙拿出自己的衣服。 这些衣服只有三个码,余燃拿到的是最大的那个,长度还行,就是腰太宽了。 但配了一个腰带。 这些衣服肉眼可见是二手,余燃把它攥在手里,有种迫切想将它扔进洗衣机搅上三天三夜的冲动。 他这辈子打死也不穿别人的二手衣服。 除了他哥的。 这些衣服都不是新的,如果想要新的,就去仓库买。教官补充了一句。 草。 这不捞钱吗?学校该不会被骗了吧。 你说屁话,明明是学校和这逼地方一起骗钱。 妈的,二手就二手,打死不给黑心货送钱。 傻子才会去买。 余燃施施然地把衣服塞回袋子里,然后迅速举手,坚定地大喊一声:教官,仓库在哪里? * 十分钟后,余燃抱着四套衣服回来了。 众人有的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有的还在绝望中沉沦,他们看见余燃抱着崭新衣服的身影,眼里充满了羡慕。 余燃把两套塞到沈迟手里,那里的码数多一些,你看我选的合不合你的身。 草。秦可愤恨地咬着衣角:我也想要一个这么贴心的燃哥。 沈迟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是我的。 妈的,你的就你的,炫耀个什么劲! 衣服拿完,大家就去宿舍放行李了。 在正式开始实践活动之前,他们还有半个上午的时间,这期间他们可以自由活动。 余燃推开宿舍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一种简约又陈旧的气息。 四张床,是上下铺,因为没有柜子,所以上铺就被用来放置行李。 被褥被放在下铺的木板床上,需要他们自己铺,余燃没机会动手,全程都是沈迟在帮他弄。 余燃不禁怀疑起这床上用品是不是也是二手,不过它看上去明显比那些衣服要整洁许多。 他皱着眉凑过去闻了闻,嗯,是干净的味道。 余燃放心了。 他转身往前,走进了洗手台和厕所。 不出所料,很窄,而且淋浴头看上去也不大干净。 但是!无所谓!没什么不能克服的! 只要能和沈迟睡一张床,这点小困难不就洒洒水而已。 他可以的! 余燃转眼看见沈迟把床铺好了,两三步走到他身旁,指点江山般地伸出手指道:左边这张床是我的,右边这张床也是我的。这位小哥晚上是想睡我的床还是想睡我的床呢? 沈迟俯下身把衣服拆开递给余燃,勾着唇角道:当然是睡你的。 秦可:这个屋子好像还有其他人。 卓夏阳:比如我们俩。 余燃点了点头:嗯,无所谓。 秦可、卓夏阳: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感觉好像被这两人孤立了。 四人一起换上了迷彩服,余燃啪嗒一声扣好腰带,便朝沈迟望去。 沈迟也换好了衣服,眼下正在扣锁骨前的纽扣,他穿着这一身格外显腿长腰窄,军绿色衬他肤白,虽然这不是正经的制服,但打眼望去直添了几分禁欲感。 沈迟感应到了什么,偏头看向余燃,先是顿了顿,随后便淡笑着问:怎么了? 挺帅。余燃摸了摸下巴,这衣服你得记得带走,以后还能穿给我看。 大饱眼福,耶! 余燃撑着床边的横杆,飞扬的眉眼露着生动的狡黠,他的扣子没完全扣上,估计是嫌热,领口微微开着,端肃中带着几分不羁。 沈迟微微一笑,回了一句:你也是。 他们换好衣服后就去闲逛了,这基地面积挺大,后面还有很多像是锻炼又像是娱乐的设施。 余燃搭着沈迟肩膀,遮着眼抬头看向悬在空中的桥,挺高的,估计得有□□米,余燃见过这个,看上去挺好玩,但他没试过。 他又转头望见了一片人工湖,上面也有类似的设施,还有攀岩的高墙,以及其他看上去有点刺激的项目。 哇,有点想玩。余燃指了一下那面攀岩墙。 沈迟看见他闪烁着好奇的眼睛,笑着捏了捏他的耳垂:之后有机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余燃:迷彩服play我可以 沈迟:我也可以。 第70章 中午十二点队伍紧急集合,大家排队进入食堂就餐。 每班的就餐区域是固定的,位置也是根据宿舍来进行划分。 大家一进入食堂,就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餐盘。 余燃对于饭菜并不抱什么期望,他坐在滑腻腻的餐桌前,看着盘里的菜色,嘴角不悦的撇着。 下一秒,一双筷子从左手边伸了过来,夹走了所有他不爱吃的菜,又把他爱吃的都夹给了他。 在吃方面,余燃和沈迟是两个极端,余燃相当挑嘴,菜里但凡掺了一点他不爱吃的就不愿下口,沈迟则是什么都吃,用大人的话来讲就是好养活。 余燃毫不扭捏地接受了,扭头撅起嘴对着沈迟啾了一声。 吃不下不用勉强,我带了速食。沈迟叮嘱:但最好还是乖乖吃饭。 余燃点头,夹起一块土豆放进了嘴里。 味道还可以,至少能吃。 两人都吃得慢条斯理,和旁边的卓夏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余燃感觉自己才吃了几口,卓夏阳就放下了筷子,抹了抹嘴,端起餐盘起身离开。 紧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又看见卓夏阳端着添好的饭满脸兴奋地回来了。 这食堂太良心了。他激动地说:比起我们学校,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从没在一中食堂吃过的余燃: 他问沈迟:哥,一中食堂这么恐怖吗? 沈迟淡定地夹起一块萝卜:我吃不下去。 他哥都吃不下去,那挺反人类的。 用完餐后,还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从这一刻起,他们便正式开始进入半军事化管理。 午休期间,不许吵闹,不许聊天,必须躺在床上。黑皮教官甩着哨子沿着队伍提醒:中午有教官巡查,一旦发现哪个寝室聊天,那你们就不用睡了,都给我到太阳底下罚站到午休结束。 正式午休时间十二点四十五开始,一点半结束,铃声一响,七分钟后全体必须在这里集合。 不然的话教官忽然一顿:下午你们就知道了。 他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是十二点半,最后友情提醒,四十五铃声响后就不许发出任何声音了。 听到了没! 全班回应:听到了! 解散! 队伍瞬间散开,放眼望去,余燃是里面最乐的一个。 他把手插在兜里,眉眼间神采飞扬,脑袋顶上几根起眼的呆毛一晃一晃的,看上去丝毫没有因这强硬的管束而烦恼。 相反,他恨不得对制定规则的领导深深鞠上一躬。 谢谢你大善人! * 回到宿舍,余燃看都不看自己的床一眼,直抵目标,啪地坐上了沈迟的床。 像个强占地盘的恶霸,理直气壮地坐在床上抬头望着沈迟。 就这么睡?沈迟顺了顺余燃脑袋顶上的呆毛,挑眉戏谑道:不脱衣服吗? 挖槽,好刺激哦!秦可关上门,然后大咧咧地把外衣脱了露出里面的迷彩t恤。 卓夏阳比他们动作更快,三两下把外裤扒光就钻进了被窝里。 睡觉睡觉,吃饱了怎么就这么困。 这叫饭困,很正常。秦可好心给他科普。 他俩在那闲聊着,余燃则弯起眼笑眯眯地牵上了沈迟的手:脱呀,要不要我帮你? 沈迟反手将手指插入余燃的指缝内,垂首吻了吻他的指尖。 余燃喉咙一哽,眼疾手快地收回自己的手,做贼似的瞟了眼对面。 还好,那两人没注意这边。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46) 沉沉的笑声响起,余燃红了耳根,迅速钻进了被窝里。 紧接着他露出一颗圆乎乎的脑袋,眼睛挑衅般地盯着还没脱衣的沈迟,支起胳膊撑着头,似乎是想看沈迟当场给他表演一个脱衣秀。 沈迟无奈地扬了扬唇。 余燃就是这样,撩的比谁都嗨,跑的也比谁都快。 但他并不介意,毕竟逗逗他也挺有趣的。 沈迟慢悠悠地把指尖搭上领口的扣子,一颗一颗地挑开。 余燃面上的得意还没褪去,脖颈就漫上了红意。 沈迟眼角的笑意化作了空气里黏糊糊的暧昧,凸起的喉结滚了滚,不停往外散发着青涩但又勾人的荷尔蒙。 外套被他扔到了余燃床上,接下来,他又把手搭在了腰带上,修长的指节懒懒地敲了敲皮扣。 余燃想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但身体却很诚实,一动也不动。 突然,一道刺耳的铃声划破了此刻让人面红耳赤的氛围。 余燃回过神来,猛地朝沈迟眨眨眼。对方无奈地叹气,掀开被子睡了进去。 余燃被沈迟揽在怀里,他笑嘻嘻地拿脚踩了踩沈迟的小腿。 下一秒,他乱动的腿猛地被沈迟压住了。 余燃抬起眼,发现沈迟正面色柔和地看着自己。 别动,乖乖睡觉。沈迟在余燃滚烫的额头上印上一吻,随后就安静地合上了双眼。 这么收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余燃鼓了鼓脸颊,轻哼一声,也闭上了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躺在沈迟的怀里了,两人上次在床上相拥入睡,似乎还是上个世纪的事。 睡梦中的余燃感受到了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安心惬意,若必须要形容,那就是像被春天拥进了怀里,灵魂寻到了归处。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没曾想到头来睡得比谁都快。 宿舍很安静,沈迟的耳边流淌着余燃舒缓的呼吸声。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柔软,却又格外深沉。 余燃睡熟的时候看上去很乖,一双长睫毛轻轻地耷拉着,面颊红润,嘴唇微微开启,唇瓣被热气蒙上了一层水光。 不管是几岁的余燃,睡觉的姿态都是一样的,他垂下眼看着面前恬然的面容,思绪飘荡回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的余燃不爱午睡,中午吃完饭就爱到处跑,结果下午上课就蔫了,托着肉乎乎的脸蛋打盹。有时候被老师发现,还会在课堂上罚站。 后来被他劝了好久才不情不愿地开始午睡,结果没想到,这小没良心的最后睡得比他还快。 懒洋洋的午后,自己偷偷睁开一只眼,想看余燃有没有在乖乖睡觉,随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这般安静乖巧的睡颜。 怀里的余燃微微动了动,沈迟松开力,结果不小心让余燃挣脱了出来,对方长腿一撩,勾住了他的腰。 沈迟无奈地笑了笑。 他猜到会是这样,所以一开始才让余燃没法乱动。 沈迟抬起手捏了捏余燃的脸颊,被他皱着眉躲开了,他收回腿,小力地踢了他一脚。 这是烦自己把他吵醒了。 沈迟闷笑一声,把余燃不听话的腿控制住,防止他再次乱动,这才安心地闭眼入睡。 * 余燃醒来的时候铃还没有响,周围相当安静,每个人都沉浸在睡梦中,呼吸声像云一样轻。 很好,看来大家的睡德都很不错,竟然没人打鼾。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被沈迟压住的腿已经开始微微发麻。 余燃已经清醒,再让他被困着会难受,于是他挣了挣,却被束缚得更紧。 他撇了撇嘴,伸手挠上沈迟的腰。 但对方也只是象征性地缩了缩,闷哼了一声,并没有松开他。 这就别怪我了。余燃不怀好意地一笑。 下一秒,沈迟猛地睁眼,一把捞住作乱的手,倾身把余燃压在了身下。 床板吱呀一声,又突然沉寂下来,并没有惊醒房间里的其他人。 沈迟从睡梦中惊醒,眼神迷离又深邃,一瞬间似乎没有区分出现实与梦境,低下脑袋把余燃的声音堵了回去。 叮铃铃!!! 尖锐的铃声穿过耳膜,两人猛地瞪大了眼。 咚! 余燃一惊,脑袋突然往后仰去,却不小心将撞上了头顶的铁横杆。 卧槽! 这一下撞得不轻,顺带把余燃身体刚刚升起的欲望都给击溃了,那点旖旎散得一干二净,灰都没剩。 他的脑袋嗡嗡的,仿佛跟铁杆形成了共振。 沈迟被他这一下吓慌了,忙把他捞进怀里去看脑袋的情况。 操操操疼。 余燃的牙齿都撞得闷闷发酸,眼泪直接从眼眶里掉了出来,看上去实在有些可怜。 沈迟紧张地抚上余燃脑袋,然后松了口气。还好,没伤,就是微微有些肿,缓一会儿就能消。 燃哥怎么了?秦可闻声坐起,顶着一脑袋鸡窝,眯着眼朝他们望来。 遭报应,撞了脑袋。余燃推了推沈迟,快换衣服,不然来不及了。 他说这话时,眼眶还泛着红,沈迟心疼地抹掉他眼尾的湿意,又推了推他的额头,叹了口气:要你乱动。 余燃捂着头,不可思议地瞪他:操,不是你压我身上的吗?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他这话没压住声,整个寝室都能听见。 秦可、卓夏阳: 不是。 这还有人呢!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别锁了别锁了,真没写啥T^T) 大概还有十章左右就要完结啦!收尾期间更新时间不定,但是我尽量保持现在的更新频率。 下一本《游戏宿敌他掉马了》预收已开启,感兴趣的宝贝们可以看看呀QAQ 文案如下: 《神喻》,一款风靡全球的现象级网游,因其高自由度和灵活的战斗模式跻身游戏榜单top1。 闫池,曾经一战成名,登顶全服第一的神级玩家,人间蒸发了整整两年,近日却突然回坑。 而他回归的第一天,就被一位他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孤狼玩家一刀封喉,还夺走了boss掉落的神装。 闫池: 此时,一则附近消息挤了进来 boss我抢了:多谢款待,下次还来Y(^_^)Y * 三天后,《神喻》的竞赛场上发生了一场轰动全服的solo战。 前.全服第一vs现.臭名昭著的新人捡漏王 短短几分钟,数十万吃瓜群众纷纷涌入系统观战。 这种好戏怎么可以错过!!! 屏幕里阵阵刀光血影,屏幕外,闫池操纵着角色,指尖翻飞。 他懒懒地勾起唇角,眼尾满是势在必得。 可还没等他使出全力,方才激烈的战斗便戛然而止 对方突然掉线了。 而在数十万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匆然离去的对手只留下了一句话。 boss我抢了:有事,追老婆去了。 闫池:??? 观战的玩家:???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下一秒,鼠标旁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闫池拿起扫了眼,发现是社团新人发来的微信好友申请。 【备注:闫池学长!社长把您的微信推给我了!请问可以加您的好友吗?肯定不会随便打扰学长,我很听话的QAQ】 * 闫池,C大名声显赫的大美人,身为男生,校花榜上的票数却是一骑绝尘。 而他也是出了名难摘的高岭之花。 虽然待人温和有礼,知性温柔,但拒绝起人来毫不心慈手软。 没人能走进他心里。大家都这么认为。连闫池自己也这么想。 直到有天,他遇见了一只叼着玫瑰花朝他摇尾巴的小狗。 只见他站在自己面前,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局促又羞赧地喊他:学长。 闫池顿然陷入沉思:嗯,谈恋爱这种事,倒也不是不可以。 * 后来,《神喻》举办跨服战线下颁奖仪式,游戏里那一对见面即红眼,不死不休的宿敌双双受邀参加。 在万众瞩目下,二人登台相见。而在看清对方的瞬间,他们倏然沉默了。 闫池: 陆尧乾:操,这人怎么和我老婆长得一模一样。 闫池:陆尧乾? 陆尧乾:操,连声音也一样。 陆尧乾紧张地滚了滚喉结:嗨嗨,老婆? 对外孤狼对老婆纯情忠犬攻白切黑美人诱受 第71章 余燃他们成功踩着点挤进了队伍的末尾,他仰起头,看见在队伍的前面竖起了一面红色的旗帜,上面印着白色的一连大字。 应该是团队的称号,但没想到会这么草率。 余燃瞥眼瞧见了隔壁的二班,果不其然,他们的旗帜上标的是二连。 集齐了队伍,教官带着他们进入了一个大礼堂。这里空间很大,但一下子容纳这么多学生,还是有些勉强。 班与班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余燃一路往旁边退,直到靠上了沈迟的胳膊。 挤吗?沈迟扶住他的肩膀。 余燃用目光丈量着周围,回道:还行,队伍散开了就好了。 到最后,整个礼堂都被学生挤满了。 空气变得燥闷,肺部被沉重的空气挤压着,一股难受漫上肩头,余燃不满地压着眼尾。 这地方估计也有些年头了,沈迟去拨旁边的窗户时,发现居然是卡死的。 现在举行的是实践活动正式的开幕式,几波人上台念了稿,拖拖拉拉的流程像是往干燥的稻草里扔进了火星,瞬间在礼堂里爆起了火焰。 有人已经忍不住了,干脆直接盘腿坐下。余燃瞟眼一望有些心动,刚想效仿,就听见音响里的声音陡然高昂起来。 那几个,谁准你们坐下的? 台上的总教官正在讲组织纪律,这一下子被他逮到了现成的,直接开始即兴发挥。 现在,所有班都分成了团体,你们每天都是有纪律评分的,一天下来,扣分最多的五个班,晚上都得沿着整个基地跑一圈,第二天也得最后吃饭。 这话一出,哀嚎声遍野。 跑步就算了,你吃饭还得吊着人,这不纯纯搞虐待吗? 我们是来这实践的,不是来这受虐的。 大家怨声载道,但也不敢讲出来,毕竟受制于人,忍一时海阔天空。 余燃抽了抽嘴角,垂下脑袋和脚尖面对面。 好傻逼的活动。 现在,我就来强调一下我们的纪律。总教官板着脸,严肃地对着底下乌泱泱的学生下命令。 第一!在教官喊站定的时候,所有人,必须给我站直了,两手贴紧大腿。 如果喊到你们的连号的时候也是一样,不仅要站直,还得大声喊到!听见没!? 听见了。 声音太小了! 听见了! 再大点! 余燃终于没忍住,抬头望着灰扑扑的墙顶,翻出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余燃对一切约束他,且本身没什么意义的事物由衷地不爽,这要是换他初中那会儿,早就扭头走人不干了。 但现在不同,就算台上那人对着他们班,让他们来做示范,余燃也不会看着那张脸念出傻逼两个字。 只要他哥在旁边,一切都是peace and love。 * 一场仪式延续到三点多才结束,余燃走出这栋闷热的建筑物时,感觉灵魂都舒服地伸起了懒腰。 老天爷,我腿都要站瘸了。休息时间,秦可敲着自己酸胀的大腿,苦着脸吐槽:说好的快乐呢?这和军训有什么区别啊。 军训你得吃学校食堂的饭。卓夏阳补充。 那还是这里比较好。 余燃盘坐在地上,拿膝盖撞了撞沈迟的。 怎么了?沈迟正在喝水,见余燃歪着脑袋看着自己,便伸手将水杯递了过去。 余燃接过来,沿着沈迟唇瓣触碰过的位置仰头喝了一口。 他们班在荫蔽处休息了十分钟左右,随后耳边一声哨响,立即就开始了训练。 练歌,是他们接下来的任务。 明天下午的时候,他们依旧需要去大礼堂集合,然后所有班级进行拉歌比赛,最整齐,声音最洪亮的班级加分,最差的班级扣分。 没错,比的不是音准音调,而是看谁的声音洪不洪亮。 余燃表示很好,非常好。 因为他压根不会唱歌。他从小五音不全,小学的音乐老师曾经说他的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都不在调上。 余燃并不难过,因为他唱歌难听折磨的是别人,又不是他自己。 所以每次当别人让他唱歌时,他表现的尤其落落大方,丝毫不露怯。 只是后来再也没人邀他去KTV了,包括苏昂那个不孝子。 当然,沈迟上回带他去的不算。 既然要唱歌,选歌自然也就成了问题,大家意见都不一样,一番斟酌下,最后还是定下了一首不会出错的老歌。 余燃对此表达了惋惜,因为他听见了隔壁二班选的是奇迹再现。 这首可是他为数不多的拿手歌,以前他就经常唱给沈迟听。 哥。余燃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不远处二班的合唱,一边拍了拍沈迟的胳膊。 要不要我再唱给你听听? 沈迟朝他靠了过去,偏头低声道:行啊。 余燃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手勾着沈迟的指尖,低声跟着哼唱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唱了,调当然还是跑的,但这滑稽的歌声顺着暖风钻进耳里,像是翩然落在草坪上的花瓣,亲吻着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回忆。 那个同学。 余燃止住了声,抬起头看着教官正站在自己两米开外的地方盯着自己。 这么喜欢唱,那就由你来起头吧。 站前面来唱,快点。 余燃摸了摸鼻尖,纳罕地问:真的? 别墨迹。 余燃的脸上诡异地划过一丝兴奋,他大步走到前面,对着教官问:唱哪首? 就唱我们要唱的那首。 余燃面对着班级站定,目光落在沈迟身上时还狡黠地眨了眨眼。 他动了动喉结,在万众期待下,张开了嘴。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 余燃闭着眼嚎着,深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 但如果他睁开眼,就能看见底下一座座被他的歌喉震惊到的雕塑。 众人听着耳边盘旋的歌声,灵魂都禁不住战栗起来。 那在空中飘荡的一句句歌词,就像是锯木头时掉落的一片片碎屑,而余燃嘴里唱出的每一个音调,就好似一粒粒冰雹,砸向了在场所有人脆弱不堪的耳膜。 一首怒放的生命,让大家在心里不约而同地生出了放弃生命的冲动。 行停,可以停了。教官立刻及时止损。 他面色发青,双手抬起往下压,浑身上下都在表达着自己的拒绝:好的,你回位吧。头你也别起了。 余燃觉得自己这次表演的不错,对获得的反馈也十分满意。他挺着胸脯往回走,周身洋溢的那股子自信,让所有人感到阵阵迷茫。 而那些平日里被余燃打压的尖子生们,心态诡异地忽然平衡了。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47) 就说嘛,得失兼备。 看,余燃不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余燃站回沈迟身边,看见对方抬手给他鼓起了掌。 有很大的进步。 余燃扬了扬下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周围的同学: 这彩虹屁就算刀架我脖子上我也吹不起来啊。 * 剩下的半天,大家在练歌当中度过。 在回宿舍休息前,教官特地拉住了余燃,嘱咐他明天唱的时候声音可以小一点。 毕竟他一个人跑调没问题,可别把其他人的调一块都带跑了。 那到时候就完蛋了。 回到宿舍,余燃瘫在床上不愿动,懒着声音让沈迟替他拿点零食。 沈迟递给他一盒pocky,换来了余燃颇有深意的目光。 他拿出一根在沈迟面前晃了晃,眯着眼道:想和我玩游戏吗? 沈迟轻笑一声,把手搭在了余燃头顶上。 之后再和你玩。 他们慢悠悠地休息了一会儿,就在余燃想要动身去洗澡的时候,广播突然响起。 八分钟后断水断电,十分钟后开始查寝。所有同学,请迅速完成自己的事,然后上床休息。 靠!秦可一个鲤鱼打挺:我们都还没洗澡。 余燃登时道:你们先去洗,我睡衣还没从行李箱里拿出来。 时间来不及了,两个两个洗吧。秦可急匆匆地拍了一把卓夏阳:咱俩先去。 行,我已经收拾好了。 余燃动作一顿。 两个两个洗? 那么 余燃迅速看向沈迟,瞬间和对方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他攥着衣服的手抖了一抖。 完球,这这这,这太刺激了。 但留给他们接受的时间并不多,余燃恍恍惚惚地摆出洗澡要用的东西后,秦可和卓夏阳便只穿着内裤打着赤膊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 你们俩快去,只剩下三分多钟了。秦可见他们两个一动不动,赶紧开口催促。 余燃回过神来,脑子一热,拉着沈迟的手就钻进了卫生间。 所幸里面带着点朦胧的雾气,能有所遮掩,余燃抬起头,发现沈迟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看我做什么?背过去,脱衣服。 余燃腾地红了脸,推着沈迟转身,随后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给剥干净了。 他眼疾手快地拿下淋浴头打开,然后递给沈迟。 闭眼淋就是。 沈迟转身接过,目光在余燃身上一闪而过,随后又在余燃望向他之前合上了眼。 但闭着眼,方才那一瞬间的画面更加清晰了,投落在自己的脑海里,满脑子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看老婆裸体在心里耍流氓的沈迟是屑!(严肃谴责) [私密马赛!存稿存错时间了,一不小心存到13号了T^T] 第72章 乳白的雾气缓缓升腾,余燃在沈迟洗完后闭着眼接过了淋浴头,什么手法也不管了,就直接往身上冲。 现在也没时间用沐浴露,能把身上粘腻的汗冲干净就不错了。 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余燃胸口的鼓动却不带停,砰砰的心跳压过了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如同3D环绕音效般在耳边回荡。 突然,水流停了下来,余燃睁开眼,发现周遭也黑了。 水电都停了。 余燃凭借记忆将淋浴头安回架子上,他回过头,脑袋上却突然盖上了一片柔软的布料。 沈迟用浴巾把余燃裹住,低磁的嗓音在狭窄湿热的卫生间里荡开。 自己擦一擦。 噢,好。 一股汹涌的烫意从脖颈向头顶蔓延,余燃咬着牙迅速把自己擦干,然后将浴巾递了回去。 沈迟又把睡衣递给了他。 余燃不敢去想沈迟是如何在一片漆黑中精准地挑出了他的睡衣和内裤,但这无疑避免了很多麻烦。 他一边窸窸窣窣地换上衣服,一边听着沈迟在擦拭身体。 突然他动作一滞。 沈迟好像,用的是自己刚用过的浴巾。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余燃霎时间生出一种挠墙的冲动。 再不放他出去他就要化身禽兽了! * 洗手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余燃赶紧大步迈了出来,啪嗒啪嗒地小跑到床边,踢掉脚上的拖鞋,紧接着溜进了被窝里。 洗完啦?秦可听见声音小声问。 嗯,时间刚好。沈迟裹着一身热气坐在床边,低声回复。 行,那大家晚安。 晚安。 睡觉啦。 晚安。 余燃刚说完,身下的床传来低低的震动,沈迟卧在他身旁,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 紧绷的后背撞上坚硬的胸膛,一股湿热的气息倏然贴近。沈迟的唇瓣贴着余燃的耳根,将方才说过的晚安又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 燃燃,晚安。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就像是融进广袤深海里的一线雨丝。 时间恍然静默了一瞬,余燃的心尖颤了颤。 他转过身,动作间鼻尖蹭过了沈迟的脸侧。他试探着往前凑了凑,寻到沈迟的唇瓣,在上面轻轻点了一下。 晚安。 做个好梦。 * 经过一下午加一个上午的训练,一连最后拉歌比赛的成绩并不差,虽然选歌比起其他班少了那么些趣味性,但胜在声音洪亮,最后踩着前五的尾巴夺得了加分的机会。 比赛结束,教官带他们绕过大大小小的建筑物,来到了建在基地后方树林里的砖屋铁棚前。 余燃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灰扑扑的屋子,心想总不该是让他们把这屋子收拾干净吧。 随后,教官说的话验证了他的想法。 包饺子? 天哪,这我真不会。 我只会吃,不会做。 连内像是炸开了锅,讨论忽然沸腾了起来。 教官一声口哨声响起,底下又突然安静了下来。 限时一个半小时,你们需要将厨房整理好,把厨具清洗干净,然后捡柴燃灶,最后将包好的饺子煮好。 教官在前面来回踱步,晃悠悠地说道:这考验的是你们的分工和团队协作能力,最后大家将饺子处理完成,就是成功通过了。 但如果不成功的话他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明天去那边的娱乐活动可能就要取消了。 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是大家刚进基地就眼馋的各种新奇的锻炼娱乐项目。 好了。他抬起手表扬声道:现在是三点过五分,四点三十五截至,你们可以开始分工合作了。 在这时候,拥有一个高效率又干练的班长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许雅唐站了出来,先是问了班上有哪些人会包饺子,将这些人挑出来后,紧接着就按照学校的分组两组两组地分工。 一二组捡柴生火,三四组整理厨房,五六组清洗碗筷,七八组煮饺子。她迅速下达了命令,随后大家一窝蜂地散开,去做自己负责的任务了。 余燃现在是三组,他们的任务是最早也是最基础的,只有先将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好,后面的同学才方便行动。 余燃撸起袖子,大致观察了一下这个仿佛经历了一场战乱的破旧厨房。 角落的灶上堆着满当当的枯枝,墙边也横亘着类似于建筑垃圾的木材和生锈的铁棍,砖砌成的橱柜里放着脏兮兮的碗筷,地上满满都是垃圾。 很难想象他们接下来要在这里做饭。 余燃给沈迟使了个眼色,旋即他们俩就开始往土灶那边走去。 清理这些东西不轻松,但也不困难。 余燃把之后生火能用的东西扔进了灶内,其余的则是被他们一波波地扔在外面的垃圾堆里。 卓夏阳和四组的一部分人在清理地面,还有一部分则去打扫橱柜。 至于他们组的秦可和两位女生,则是班里少数会包饺子的学生。 那些原料很多,工作量也不小,肉沫和饺子皮是备好的,但馅还没有调好,他们得先和馅。 还没轮到工作的学生围在那边,热热闹闹地囔囔着:饺子的味道如何可就看你们的厨艺了。 我喜欢吃皮薄馅多的。 我想吃辣的。 滚滚滚,哪来的这么多要求,能吃就不错了。 余燃抬起了一根长长的铁棍,小心翼翼地绕过人群把它放在了旁边的空地上。 这整根棍身锈迹斑斑的,沾得他满手都是。 接水的地方在那边。有人看见他脏兮兮的手,连忙给他指了洗手的方向。 啊,谢谢。余燃点头道谢,赶紧迈开步子跑去洗手去了。 在他们工作期间,不少人见三四组的工程量太大,于是纷纷上前来给他们搭把手。 哎余燃,这太重了我来和你一起搬。 沈迟,你脸上蹭灰了哈哈哈哈。给,把你脸上擦一擦,班草可要注意点形象。 卧槽!余燃正抱着枯枝往外走,听见这话后脚下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猛地一个回头,瞪着眼道:谁说他是班草?你们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那人摆出了一副你不懂的表情,摇了摇食指:You don't know。沈迟是班草,你可是校草。 余燃一听,顿时爽了。 他远远冲沈迟抬了抬下巴,得意洋洋道:看,我的帅气可是公认的。 啊对对对,燃哥,你别得瑟了,起码人沈迟唱歌不会跑调! 操,别揭人短啊! 在火热又和谐的氛围下,他们最终在规定的期限内完成了任务。 余燃扒着沈迟的肩,看着他碗里几个热腾腾的大饺子,懒懒地朝他张大了嘴。 啊 沈迟笑了一下,夹起一个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蘸了醋塞进余燃嘴里。 好吃吗? 余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吃! 沈迟又夹起一个,再吃一个。 余燃乖乖张大了嘴。 但之后沈迟还要喂他时他就不吃了。 有五十个人呢,每个人分到的都不多,再吃下去他就抢了沈迟的份。 沈迟也不强求,自己也尝了一个。 随后他扭头看着趴在他肩头笑容奕奕的余燃,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欣喜的弧度。 开心吗?他问。 余燃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笑得露出了藏在唇间的犬齿,语气欢快又雀跃,像是将巢穴存满了坚果的小松鼠,神态间透着深深的满足感。 当然开心! * 又一天结束了。 有了昨天晚上的经历,队伍刚一解散,余燃他们就撩起腿猛地朝宿舍的方向冲去。 大家跑进寝室,火急火燎地开始拿盆拿衣服。 然而等所有人都洗漱完后,余燃无聊地在床上刷了半天手机,水电依然没有停。 这是在耍我们吗?卓夏阳躺在床上呐呐道。 太过分了!把我们当傻子耍吗?秦可气愤地踹了一脚上铺的床板,然后翻身下床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了一盒泡面。 他嘿嘿一笑:不过我终于可以夜宵加餐了。 余燃从手机里抬起脑袋:你真的要孤注一掷吗?万一等会就停水停电怎么办。 秦可飞快地拆开泡面,回答道:那我就趁这会儿还没断,赶紧把它泡开。 说完他就跑出去接开水。 余燃望着秦可消失的方向,久久地沉默了一会。然后他仰起脑袋,恍然大悟:我终于知道我忘带什么了。我家里还有五盒自热火锅,我应该把它们拿来加餐的。 沈迟抬手轻轻压了压他的脑袋:饿了? 本来没有的。余燃这句一说完,秦可便端着加了开水的泡面走了进来。 泡面的香味霎时间充斥了整个房间,余燃咽了口口水,干巴巴道:但是我现在饿了。 他话音刚落,秦可脸上的得意还没维持两秒,紧接着啪的一声,房间陡然暗了下来。 得了,有答案了。余燃叹了口气,他翻过身盯着眼前的黑暗,无奈道:他们今天玩的是出其不意啊。 秦可在黑暗中沉默地端着他的泡面,一时间无语凝噎。 晚安。余燃懒洋洋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沈迟:晚安。 卓夏阳:睡咯。 秦可:咳,晚,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失望):今天没能和老婆一起洗澡,难过。 第73章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所有人在吃过早餐后准时集合。 大家知道今天要去玩那些刺激的项目,都在底下暗暗兴奋,但教官说那是下午的活动,上午先给他们热热身。 大家被带到了西边的一处训练场地,他们看着周围整套整套的训练设施,眼睛闪闪发光。 这些设施太多,全部体验下来就要花很长时间。教官只是指了其中一套,而后开始给他们介绍今天上午的活动。 他们眼前有四个障碍点:一堵两米多高的木墙,用尼龙网织成的一米高二十米长的隧道,有五米多高却只有三十公分宽的木桥,以及最后高高的网墙。 全班的人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全部通过,且过程中不能失败,失败的同学需要重头来过。 完成了的同学可以去帮助未完成的同学,但不能帮得太过分。 规定时间二十五分钟。 项目可以同时进行,所以这时间不算太过分。 第一个障碍点需要集体配合,一些个子高的同学会留下来帮助那些个子矮的翻过去。 余燃沈迟和卓夏阳都留了下来,除了秦可。 秦可哀伤地呢喃:真的有点屈辱。 他一边在网道里往前爬,一边愤慨。 以后他要天天喝牛奶做运动,不长到一米八他誓不罢休。 网道看上去是简单的项目,但实际并不是这样。 由于一时间挤上去的人太多,大家动作节奏不一致,肢体带动着网道微微晃动,会妨碍其他人的动作。 而且,它也很拥挤。 秦可正开着小差,一个没注意,脸直接撞上了前面人的脚。 他干净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脚印。 不好意思!前面那人感受到了,连忙道歉。 没事,赶紧爬吧,后面的人挺多的。 木墙前,余燃甩了甩微微发疼的手,他瞥眼一看,发现下一个要翻墙的是苏幼幼。 她显然非常不好意思,担忧地看着余燃的手,问:没事吧? 没事。余燃给旁边的男生使了个眼色,然后他们两人四手交叠,余燃偏头,示意苏幼幼踩上来。 你们太辛苦了。苏幼幼苦着脸心疼起来。 但她的动作丝毫不畏缩,大胆地踩了上去。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48) 脚下的手十分有力,直接把她抬到了很高的位置,她微微抬手便可将双臂架到墙顶。 沈迟在上面坐着,这墙的厚度足够,在上面呆着也不难受,所以他就在这里帮助那些臂气偏弱的同学爬上来。 他扶了苏幼幼一把,然后看着她有些自责的表情。 要是我有一米八就好了。 不用,你现在就挺好。放心,你很轻,一点压力都没有。余燃抬起头安慰了她一句。 然后他转身看向下一个,看见了一个相当熟悉的面孔。 秦可:嗨嗨。 余燃挑眉:来帮忙的? 秦可竖起食指晃了晃:漏! 我刚刚从那个木桥上掉下来了。秦可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手:掉到下面那个网上,教官让我重新来。 突然,余燃眯起眼,端详着他的脸道:你脸怎么被人踹了一脚?有人打你了? 秦可这才想起自己自己还没擦脸,于是赶紧抹了一把,小声道:网道那里堵了,我被前面的人不小心踹了一脚。 才不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余燃拍了拍他的肩感慨道:幸苦了。 前面的同学完成了任务,跑回来和余燃他们交接。 余燃往后退了几步,冲上前踩着墙壁抬手一抓便够到了顶端。 他两三下爬上了墙,然后望着墙下仰头望着他的沈迟,嘴角一挑,精准地跳进了余燃的怀里。 沈迟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揽了他一把,然后松开。 他们俩一块来到了第二个项目,这时候网道里面已经不堵了,他们两个迅速地爬过隧道,动作幅度非常默契,没给对方造成任何阻碍。 至于第三个项目,他们都不恐高,踏在上面如履平地,底下的人看得瞋目结舌,啧啧感慨他俩真是牛逼坏了。 网墙是最简单的,它有坡度,累了也可以扒在上面歇一小会儿,但余燃爬到一半,忽然抬眼看见前面有个网洞里卡了一只鞋。 燃哥!!!底下有人喊他,余燃低头一望,发现那人正光着一只脚望着他。 那鞋是我的!能帮我扔下来吗? 余燃噗嗤一笑,一把将那鞋拔了出来,然后向那人扔出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对方接到了,宝贝似的拍了拍怀里的鞋,还好还好,要是坏了我爸得拿拖把杆打死我。 随后他举起脑袋,朝余燃感动地大喊了一声:燃哥!我爱你! 余燃脚底一滑差点掉下去。 操,你他妈这是恩将仇报啊。 他心虚地瞥了一眼沈迟,发现对方已经爬到他上面去了,只见他垂下眼看着自己,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余燃很熟悉这个笑容,每次沈迟心里憋着坏时,都是这么笑的。 余燃赶忙扭头朝方才激动表白的人大喊:你他妈把你的爱收回去!我的心已经是沈迟的了! 大家都知道余燃和沈迟向来gay里gay气,一开始还都怀疑他俩是一对。但后来听说这俩小时候就认识,还当了六年的青梅竹马,大家也就觉得他们只是正常的关系好而已。 因此这话他们也就当笑话听听罢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余燃说的是真的。 余燃和沈迟最终完成了最后一个项目。 余燃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偷偷瞟着沈迟的脸色。 心已经是我的了?沈迟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余燃挺直了背,义正言辞道:当然,难道你的心不是我的吗? 不止。 余燃震惊地捂着自己的嘴,打断了他的话:哇哦,你好渣喔。 最后,渣男沈迟在午睡的时候身体力行地表达了自己的真心。 余燃在被子里冷漠地推开他的脸,肿着嘴道:好的,够了,可以了。 你不接受我的真心吗?沈迟耷拉着眼现学现卖:你好渣哦。 余燃: 啊行行行,啊亲亲亲。余燃勾上沈迟的脖颈,无奈妥协。 老天爷,这回旋镖来得可真够快的。 * 下午,一连大部队朝他们期盼已久的地点进发了。 这里的项目比上午的高级了不少,但同样不能全部参与。 班级不同,体验的项目也就不同,比如上次一连包饺子,隔壁二连就在做陶艺。 可把他们羡慕坏了。 最后他们参加的项目,是余燃很期待的攀岩。 两人一组,每人一次机会。 余燃听了这话一点儿也不急,乖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这项目想参加的人就参加,不想参加的人可以在一旁休息观看。 余燃看着那一条长长的队伍,想等着大家都体验完了再上。 而他也可以在他们的成功和失败上汲取一些经验。 沈迟挨着他坐着,他见余燃兴味盎然,好奇地问:你之前玩过? 没有。余燃的脸上浮现出了怀念的表情:只是之前苏昂玩的时候扭到了脚,然后在家里整整躺了一个星期。 余燃撑着下巴叹道:虽然不太好意思承认,但我确实因此对它产生了点兴趣。 此刻,远在北城上课睡觉的苏昂突然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他迷迷瞪瞪地抬起脑袋,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 苏昂,你站起来,给我答一下这道题。 我靠,谁他妈骂的我?是不是余燃那个□□崽子? 镜头切回齐安,沈迟好笑地摇了摇头,忽然有点同情苏昂:你倒是真的敢说。 在你面前有什么不敢说的。 这倒也是。 远处的秦可正在一小步一小步地往上攀爬着,他紧张得手心出汗,腿脚也有点抖。 不过好在他脑子转得快,挑了一个好爬的路线。他谨慎小心地一点点往上攀,竟然也达到了一个不错的高度。 哇哦!余燃在远处给他鼓掌:秦可不错! 目前爬的最高的是班上一个长得特高的一名男生,然后是许雅唐,卓夏阳以及秦可。 唐姐,你这么厉害?许雅唐爬完后余燃惊讶地问她:你之前玩过吗? 玩过两次,有点经验。她解释道。 接着她就给余燃他俩传授起攀岩的经验,他们聚精会神地听着,也有其他人凑过来一块听课。 余燃学了一会儿理论知识,拳脚就开始痒痒了。 他见人已经剩得差不多,拉起沈迟就走到了队伍最后面排队。 前面的几位的成绩都大差不差,往上攀了大概两三米就停了。 到了最后,没试的人里只剩下余燃和沈迟。 方才还都一盘散沙的大家突然纷纷聚拢起来,就像幼儿园小朋友团团坐看表演似的蹲坐在了一处。 秦可干咳一声,起身对着吃瓜的众人喊道:来来来,开始下注了。大家来压一压最后哪方赢,输的人之后去班群发红包啊。 我压余燃。 压迟哥! 我双押! 秦可伸手指了指:双押的给我叉出去! 余燃正在往身上带保险工具,远远听见秦可在拿他俩打赌,扭头就喊:秦可!你居然拿我俩做赌局!小心我今天晚上站你床头! 别!燃哥!我到时候把抢到的红包分你一半! 哦,那行吧。余燃的脸变得相当之快。 但紧接着他又喊了一句:那帮我押一个,我押沈迟赢! 作者有话要说: 余燃:你们收获了红包,哥收获了爱情。这一波叫血赚。 第74章 余燃一手反押打得众人措手不及,方才喊着余燃赢的人这下纷纷投诚,都压沈迟去了。 燃哥都压沈迟,那绝对是要放水。 主角都下令了,咱们就没啥负隅顽抗的必要了。我压迟哥! 不行我还是压燃哥,赔率高。 神他妈赔率,咱们这又不是赌博,入戏太深了吧你。 余燃紧了紧系在腰间的绳索,他翘起了唇角,朝沈迟比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加油啊,我的身家可都押你了。 沈迟禁不住笑了,回了他一个OK,我尽力。 余燃小时候贪玩好动,爬起树来跟猴似的,唰的一下人就不见了。虽然后来金盆洗手不再干这些讨嫌事,但毕竟经验值在这,多少还能派上些用场。 终归都是爬嘛,肯定有什么共通之处。 但开始行动后,他往上攀了两米,发现窍门还是大相径庭。 攀岩不仅讲究体力,策略和身体的协调性也是缺一不可。 要是一味硬着头皮往上攀,说不定会把自己困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余燃想起了刚才许雅唐传授给他的技巧,将重心贴紧岩壁,把手臂伸直,牢牢抓住岩石凸起的部分。 他观察着下一步的路线,然后将手脚挪到相应的支点。 两人紧紧地攀在岩壁上,没有意图求快,动作都是稳扎稳打,目前根本查看不出差距。 众人安静地蹲在底下仰着脑袋,没人出声喊加油,怕扰乱他们的心态和思绪。 这面石壁很高,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高度,但大家就这样安静地望着这两人,看着他们慢慢的超过三分之一、二分之一、三分之二 说不定真的可以爬到顶端。大家不约而同地想。 余燃贴着石壁,背上沁出了不少汗,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脚底和手心都在发烫。 突然,他听见耳边传来刺耳的摩擦声,随后他又听见了沈迟轻轻嘶了一声,底下也响起了一阵阵惊呼。 余燃猛然朝沈迟望去,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岩壁,被保险绳吊在了空中。 他见状也没什么再往上攀爬的心思了,赶紧松开了手随沈迟一起掉了下去。 没事吧?脚崴了吗?余燃慌张地问。 没事,就是简单地滑了一下。沈迟朝余燃笑了一下,别担心。 他们被安全放到了软垫上,其他人围了上来,不停给他们喝彩。 太牛逼了你俩,真的是第一次爬吗? 我举报燃哥放水,沈迟一掉他也一块跳下来了。 你们体力也太好了吧,明明平时都在学习,难不成背着我们偷偷运动了? 余燃听完这话,不禁望向沈迟,看着对方扬起的嘴角余燃的思路跑偏了一瞬。 嗯如果每天早起狂奔两公里去学校私会算运动的话,那他确实背着大家锻炼了。 话说接吻是不是也有益于肺活量的增长?之前还听别人说能减肥来着。 下巴被人挠了一下,余燃回过神,看见沈迟微微歪着头,好奇地盯着他:在想什么? 余燃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瞥了一眼周围,发现其他人已经散开了,于是低下声量回答:在想接吻。 他可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回答从不撒谎,才不是为了撩人。 沈迟的眸光深了深,贴在余燃下颌上的手指换了个方向,轻轻揉了揉他软嫩的唇瓣。 他微笑着盯住余燃的眼睛,放柔了声音道:这话还是在我有机会吻你的时候说比较好。 * 一天的活动结束,在队伍即将解散的时候,许雅唐忽然站了出来。 她走到台阶上,表情有些为难地朝大家说:后天上午基地要举行闭幕式,每个班都要上报一个节目,有谁想参加吗?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不是他们不积极,是因为才艺这种东西,向来不是他们的强项。 平时连题都刷不完,谁有兴趣去发展业余爱好啊。 或者有谁喜欢唱歌的,可以试一试。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慢慢挪向余燃的方向。 余燃正抓着沈迟的手无聊地观察他的掌纹,紧接着就猛然感受到了投来的视线,他愣愣地抬起眼。 咋了,你们想让我上台唱歌吗? 虽然正儿八经的唱歌大家做不到,但我们可以派燃哥上去表演才艺啊。有人顿悟道:才艺名称就叫,如何能一个调也不准地唱完整首歌。 我觉得可以。 剑走偏锋了属于是。 余燃的胳膊上起了满满的鸡皮疙瘩,他一把扯过沈迟的胳膊挡在眼前,恐怖道:你们可别害我,我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 这个方案被强制驳回,大家愁苦地垂下脑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靠谱的点子。 表演个英语演讲? 咱们会被骂死吧。 背元素周期表? 我觉得门捷列夫他老人家不会同意。 余燃靠着沈迟,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没什么特长。 上一次当众表演,还是小学毕业典礼上的班级大合唱,他和沈迟站在队形后面当混子。 老师特地嘱咐他张嘴就行了,不要出声,所以沈迟就陪他一起对口型。 本来沈迟是有机会领唱的,但是他没答应,因为他说想和自己站在一起。 唔他承认在这方面,他拖了他哥的后腿。 余燃回忆着往日的光辉岁月,突然,他挨着的人动了一下,在人群中举起了手。 我会一点吉他,如果借得到的话,我可以表演。 余燃瞬间弹起身,惊诧地瞪大眼睛看向沈迟。 卧槽! 他震惊了。 其他人也震惊了。 操!沈迟牛逼! 不说啥了,迟哥永远的神! 我他妈万万没想到是迟哥参加。 许雅唐闻言眼睛瞬间一亮,她立即答应下来:行,吉他这事就交给我,明天你把要表演的曲目告诉我就行了。 余燃傻了,不可置信地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吉他,我怎么不知道? 初中学了一段时间,后来没学了,吉他也被我卖了。沈迟解释到。 那你为什么想参加这个?余燃抬手探上沈迟的额头,这也没烧糊涂啊。 沈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令人动容的笑意,他把手覆上余燃的,用对方拒绝不了的柔软语气小声回答:后天表演的时候就知道了。 余燃的好奇心很重,猜不到就会一直转着脑子猜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要沈迟看向他,就能在他眼里发现藏不住的探寻。 这么想知道? 余燃摇摇头回答:不是。 他盘腿坐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着沈迟:我只是惊讶,我居然并不是完全了解你。 但是这种感觉很不赖,我很惊喜。 确实,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但这些东西,只有在不经意的时候展现才最动人。 简而言之就是余燃笑着凑到沈迟的耳边,气音酥酥麻麻的: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49) 哥哥,你好帅啊。 沈迟怔然片刻,侧过脸看着余燃弯弯的眼睛。 过了很久,一声轻笑从他的喉咙里逸出。 他还记得初一结束的那个暑假,时间过得万分漫长。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没有余燃陪伴的夏天,从前眨眼便度过的季节,成为了他日夜不宁的源头。 窗外的蝉声聒噪又刺耳,夏天变得无比的燥热,阳光一照在身上就开始煎烤起他的皮肉。 他躲在家里,整日整日地不肯出门。卧室的窗帘永远紧闭着,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 他把自己埋进了黑暗里,再也没有光能照射进来。 后来他妈妈看不下去,强迫他出了门。 苏芸把他带到了音乐培训班,对他说,你去学门乐器吧,以后有机会见到小燃的话还能弹给他听。 余燃两个字仿佛有神奇的魔力,那一瞬间,沈迟感觉那股折磨人的燥闷消失了,心底缓缓升起了一种隐秘的期待。 他开始想象余燃听说他学会乐器后惊讶的模样,想象他给余燃演奏学会的歌曲,想象他们的重逢和未来。 所以他答应了苏芸,认真地学了一整个夏天。 至于后来为什么放弃了 沈迟慢慢地低下脑袋。 因为他想清楚了。 无论学多少乐器,他也没有机会弹给余燃听。 一味的等待是愚蠢的,他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打转。 不过幸运的是,他最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所以当余燃再次出现在眼前时,这些往事都理所应当成为了故事里轻飘飘的一缕风,消散在了回忆中。 时至今日,他才恍然忆起。 所以之所以会参加这个,只是想圆自己以前的一个梦罢了。 不过听见余燃说他帅 沈迟决定还是不要把这件丢脸的事仔细讲给他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振臂):我也是有偶像包袱的! 第75章 许雅唐最后真的帮沈迟搞来了吉他,据说是一个基地教官的,看见吉他的那瞬间,余燃都忍不住喊了句牛逼。 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弄来这玩意,肯定是费了很多心思。 闭幕表演需要排演,和沈迟在一起的时间骤然砍半,余燃整天都无精打采,看着像没睡醒似的。 许雅唐也被拉去组织排演任务,她现在在年级领导面前相当有名,哪个老师都知道她做事干净利落,因此也习惯将一些重要任务匀给她。 第二天下午活动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才迟迟归队,许雅唐还特地走到余燃面前给他传递小道消息。 迟哥真的厉害。许雅唐低下头和余燃窃窃私语:而且我觉得你可以期待一下。 实不相瞒,他已经期待了整整一天一夜。但听见许雅唐这么说,余燃的精神又振奋了些。 他偷偷比了个知道的手势,小声道:唐姐,靠谱。 沈迟在余燃身旁站定,他捏了一下余燃温热的后颈,眼尾含笑:训练累不累? 不累。余燃把手臂递给他,看,汗都没流。 沈迟扬起眉梢:哦,那看来是在偷懒了。 偷懒算不上,顶多是在划水。 嗯?不都一样吗? 那当然不一样对了,光说我了,你排演怎么样?余燃竖起食指戳了戳沈迟的胸膛:反响似乎挺好? 还行,但无所谓,毕竟我最重要的观众不在。沈迟破天荒地自夸了一番:没尽全力。 余燃被他哥难得的小炫耀萌了一脸,他勾住沈迟的手指,暗戳戳地捏了一把柔软的指尖,那我就等着你的表演了。 兴许是最后一晚的缘故,今天基地居然没有给他们停水停电,走廊也没有教官巡查。 秦可偷渡来的扑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余燃、秦可和卓夏阳围在一块开始斗地主。 沈迟没参加,因为他不擅长扑克就跟余燃不擅长唱歌一样。以至于他和余燃打扑克,唯一的游戏体验就是给余燃喂牌。余燃被喂得开心,他也就玩得开心。 三个人打到了半夜十二点,最后以余燃被沈迟提溜进被窝而结束。 第二天一早,余燃去大部队集合,沈迟去闭幕表演现场准备,表演顺序按班级来,所以沈迟是第一个上场的。 余燃在心里暗暗搓手,真不错,第一个就能看见他哥。 学生集合后就开始陆续进场,班级不同位置也不同,一班坐在一二排。 余燃的位置本来排在旁边,但还没等他坐下,苏幼幼就跑过来拉住了他。 燃哥燃哥,和你换个位置。苏幼幼指了指自己第一排正中间的座位,娇俏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 余燃怔然,随后立即反应过来。 他弯起眼笑了笑:谢谢! 不谢不谢,小事而已。 余燃被换到了苏幼幼的位置上,这里的视野很好,舞台上的一切尽入眼底。 他的目光扫向周围,终于在台边的角落看见了正朝他勾起唇角的沈迟。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吉他,站在旁边的老师似乎正在和他交代些什么,但他的视线依然落在余燃身上。 直到最后他才错开目光看着对方说了两句,等老师离开后,他又望向了余燃。 眼睛简直像长在余燃身上似的。 所有班级的学生陆续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虽然这个基地很破,但这个会场却布置得很豪华。 座椅是海绵的,坐上去又弹又软,椅背也高,不同排之间的高度差十分合理,前面的同学不用担心挡到后面人的视线。 突然,头顶的灯光啪地熄灭了,闭幕表演正式开始。 余燃定了定心神,微微挺直腰背,整个人变得万分专注。 最先上台的是主持人,余燃看清对方后略略睁大了眼。 果然,他们班长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此刻,站在舞台上面的女主持人赫然就是许雅唐。 身兼数职,非常不容易。 她站在舞台中央,一举一动落落大方,有些时候甚至不用看台本,似乎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主持人发言很快结束,那么接下来当然是 领导发言。 闭幕式沿袭了开幕式的传统,领导的讲话冗长又无聊,能睡倒一大片人。 但余燃不仅不能睡,还得全神贯注地听着,生怕下一秒就换到他哥登台。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但现在整个场馆都很昏暗,完全看不清沈迟在哪里。目光逡巡一圈后毫无收获,只能收了回来。 缓了接近十来分钟,终于,最后一个领导讲话也结束了。 余燃逐渐紧张起来,身形微绷,胸口的心跳声剧烈汹涌。 小声点。他对自己说。 别影响他听他哥的表演。 现在有请高二一班的沈迟同学,给大家带来吉他弹唱。 许雅唐上台报幕,或许是提前商量过,她并未道出歌曲的名字。 只见舞台上的灯光只在中心留下了一束,后勤人员把麦和椅子安在了灯光中心,紧接着,一抹高挑的身形从暗处徐徐出现,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他自如地坐在椅子上,抬手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 台下静得落针可闻。 方才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停了下来,从沈迟出现在台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前后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会场内的气氛变得截然不同。 沈迟调好了高度,他微微一笑,对着麦克风轻声道:我给你带来的歌曲是,《告白》。 余燃倏然一愣,心跳的节奏乱了一瞬。 沈迟把手指自然地搭在弦上,旋即,他抬起眼,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清俊的少年坐在舞台中央,他被笼罩在耀眼的灯光下,眼底的温柔浓到化不开,全部赠予了台下坐着的余燃。 他很吝啬,连方才那短短的一句话都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纤长的手指拨弄着吉他弦,他紧紧盯着余燃,柔软磁性的嗓音在安静的空气中荡漾开来。 空的蝉壳悄悄摇落,檐下垂铃听风吹过 为何迟到了海边的焰火 今晚的我稍许笨拙 粗心丢了夏的线索 可你只是笑着 眼角处却有流星闪烁 好想去捕捉最耀眼的那颗。 他的音调仿若在暖洋里浸泡过,顺着耳道缓缓淌进心间。 心口被温柔地轻触着,余燃看着沈迟柔和的目光,指尖微微一动。 因为你爱上整个夏末 我开始迷上你暖暖酒窝 你和我光脚并排着坐 天南地北什么话都说 我的小心思比你想象得还要多 自己都难琢磨 没想到你却使坏骗我合上双眼 偷偷,吻了我耳朵。 青涩又浓烈的情感通过演奏宣泄而出,少年的目光从温柔变得坚定,嘴角依然衔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余燃的喉结滚了滚,眼底情绪翻涌。 此时此刻,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周围的一切都褪色、变淡、消融,画面里只留下了动情演唱和认真倾听的少年。 或许,很多年以后,这副场景始终都会清晰地镌刻在余燃脑海里,就连投落下的那轮光影,都成为了记忆里不可缺少的珍宝。 他很喜欢眼前这个人,他希望剩下的一辈子都能和他携手同行。 这是余燃眼下唯一的想法,也是他未来惟有的祈愿。 窗外和煦的阳光缠绕在枝桠间,一缕清风拂过,吹乱了满地的光斑。 有一只新生的夏蝉从肥沃的泥土里悄然钻出。 春天就在这里结束。 夏天就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告白》 原唱:王欣宇 (没有完结!!!) 第76章 这是余燃回来后迎来的第一个夏天。 基于他们预备毕业生的身份,暑假这种事情并未纳入学校考虑的范畴。 除了七月初放了七天,以及八月末的一周假期外,其他时候他们都保持着上五休二的频率。 课业变得更加繁重,课程内容也被压缩,学校也希望能够尽快结束所有内容,早日开始系统性复习。 不止齐安如此,北城中学的压力也顶了天,余燃每天都能听见苏昂在电话里抓狂的声音。 他说他已经不敢上课睡觉了,上次数学课就眯了十分钟,接下的半节课他再也没有听懂过。 所有人都面临着同样严峻的压力,未来这两个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化身为了讲台上写满公式的黑板和笔下算不出结果的难题。 烈日炎炎,教室内的空调呼呼送着冷风,余燃撑着下颌,望着眼前的窗户发起呆来。 外面的天空如水洗,像面漆过的镜子,瓦蓝地倒悬在头顶,看不见一丝云的踪迹。 窗外的蝉声嘶鸣,听上去很热闹,余燃任由思绪飘散了一会,直到手腕被人轻轻握住。 是累了吗?沈迟低低问他。 现在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余燃呆了两秒后,随即摇了摇脑袋。 还行,只是放松一下。 其实还没到需要拼命奋斗的时候,虽然即将步入高三,但暑假的补课,学校还是贴心地给他们留足了喘口气的时间。 每周周末的时候,余燃会和他哥在一起休息放松,两人在一起看个电影,或是在家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啃冰棍。 值得一提的是,余燃爸妈已经完全接受了沈迟,苏阿姨不在家的时候沈迟就会去余燃家吃中饭、午憩。 对他们而言,梦寐以求的生活早已触手可及。 随着少年时代落幕的,是他们再好不过的结局。 思及此处,余燃莞尔一笑。 他看向沈迟略微诧异的神色,扬眉道:卷子写完啦? 还没,不过不急。 哦余燃拉长了尾音,最近我们迟哥的学习好像有些懈怠呢。 啊沈迟也学余燃,他翘起唇角,好笑道:可能是最近缺乏了些动力吧。 这话是真的,因为沈迟的自行车前段时间光荣就义,近些日子他都是乘公交车上学,早晨到校时,学校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早晨的幽会被迫扼杀,整天看得到吃不到,小情侣感到很忧愁。 于是余燃用学习最重要,我不能看我哥这样低迷下去的想法蒙蔽自己,趁着今天沈迟去他家的机会,借着午休偷偷尝了点肉味。 嗯 他的嘴一果然被啃肿了。 余燃躺在床上无语地瞪着天花板。 小时候觉得他哥可怜兮兮,现在想来那简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觉。 一转眼,余燃回到齐安已经一周年了。 开学考试后的第一个升旗仪式是个大晴天,天空开阔而澄净,红旗在蓝天下飘扬。 余燃坐在主席台旁,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的那一刻,时光似乎在此时重叠了。 他走上主席台,看着唇边带笑望着他的沈迟,脚下的步伐默默加快。 在接过麦克风的那瞬间,他听见沈迟在他耳边道了一句:好久不见。 余燃一怔,脸上随即浮现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嗯,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兜兜转转,当时深埋在心底的那句话最终还是被他说了出来。 余燃站在主席台中央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群,他站得笔直,身上落着金灿灿的晨光。 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三一班的余燃。 距离我第一次站在这里,已经过去了一年。但今天依然还是想长话短说。 台下的众人连声嘶气,生怕这位祖宗又说出怎样惊世骇俗的话来。 尤其是一班,他们听得最认真,所有人都暗暗兴奋,想着接下来无论余燃说什么他们都要鼓掌捧场,然后喊上两句燃哥牛逼。 余燃装逼,约等于他们也一块装了。 这面子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余燃朝底下的人群微微一笑:我很感谢这一年来我所遇见的所有人和事。 尤其要感谢沈迟。 我会珍惜接下来和大家一起加油努力的时光。也希望大家的青春都能拥有一个没有遗憾的落幕。 谢谢大家,我的讲话完毕。 他的嗓音少了过往的嚣张不羁,多了几分温暖的笑意和真诚。 话语刚落,台下的掌声便如雷鸣般响起。 燃哥牛逼!秦可在底下挥手呐喊。 虽然你只把沈迟单独拎出来了,但我是不会吃醋的。 卓夏阳一边鼓掌一边抬腿踹了他一脚:你和人家男朋友比起来算个屁啊。 怎么了?你管天管地还管老子吃醋啊。秦可不甘示弱地踢了回去。 站在他俩前面的苏幼幼眼含热泪地疯狂鼓掌,然后在心里呐喊了第一千遍:我的cp是真的。 余燃笑着转身,将麦克风递给沈迟,冲他显摆般地眨了眨眼。 算表白吗?沈迟忽然问。 余燃歪了歪脑袋:怎么不算?底下这么多人呢。 沈迟轻轻一笑,然后拿开覆在麦克风上的手掌:嗯,我很开心。 低沉的声音透过音响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里。 余燃: 操,真的骚不过。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50) * 高三生活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自己到底是有多牛逼。 有一回晚自习,大家正写着作业,秦可忽然冲着卷子感慨了一句: 我觉得就算有人拿枪对着我的太阳穴逼着我写题,也比不上这些考试在我后面催命似的赶。 考试频率大幅度提高这是高三带给所有人的第一印象。 小测小考大考来回切换,几天不考试身上就跟皮痒一样,想着学校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大招。 就连余燃也晕了脑袋,一听到考试两个字就立马趴去沈迟的肩窝里猛吸两大口平复心情。 妈的,太恐怖了,先吸两口他哥回回血再说。 连一向对他们二人成绩紧密关注的余景承同志也被考试搞昏了头,他戴着眼镜指着手里的三张成绩单其中的一张问:这是什么? 周考成绩。 他又指着第二张问:那这是什么? 小测成绩。 余景承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指着第三张:那这呢? 摸底成绩。 他幽幽地问:这三者,有什么区别吗? 余燃露出没有感情的微笑:没有。 好的,以后只用给大考成绩给我看就行了。 不然的话,他都快对分数失去认知了。 他怕以后和同事聊孩子成绩时嘴里下意识蹦出一句:一百三很高吗?一百四一百五那不都是洒洒水的事吗? 肯定会被打的吧。 但事实上,由于考试次数多了起来,就连余燃也不免在成绩上被爆了冷门。 也不算是冷门,只是他第一名的宝座被踹了而已。 余燃站在学校门口的月考表彰栏前,抬头望着第一名上面印着的熟悉的脸,有些忍不住落泪的冲动。 沈迟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着余燃,虽然他知道余燃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生他的气,但他也害怕对方会因此失落。 即便是一点负面情绪,他也不想让余燃因为他而产生。 别看了。沈迟偷偷握住余燃的手:只是一次小考试,我运气好而已。 怎么可以这么说!余燃突然侧过脸狠狠瞪着沈迟。 紧接着他又红着眼眶感动地盯着那表彰栏不肯挪脚,万分感慨地说到:我想把它撕下来贴在我卧室的墙上。 太感动了,比我得第一不知道要开心多少。 余燃吸了吸鼻子,对沈迟说:你一点也不懂这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激动。不行,我要把它裱起来天天看。 说着说着,余燃就掏出了手机,对着红彤彤的表彰图拍了十几张照片。 沈迟连忙把手机接了过去,塞回余燃的口袋,然后钳着他的手腕把人半揽在怀里,这才成功逼着他离开了。 好了,与其看它,看真人难道不更好? 这么激动,怎么不想自己这回为什么没考好,等会和我一起找找原因。 余燃的激动持续到了下次考试成绩的公布。 这次余燃还是第一,但他只是对着成绩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幽怨地望向沈迟。 沈迟:? 余燃:吾儿不孝啊。 沈迟: 那天,沈迟趁着午休的间隙,让余燃身体力行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不孝。 余燃差点被亲得没回过气来,他深刻怀疑要不是还得上学,沈迟当场就能把他给吃了。 余燃碰了碰发麻的唇瓣,嘶了一声,耷拉着眉眼朝沈迟撇了撇嘴: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没考好还冲我嘴巴撒气,小心眼。 小心眼的沈迟: 行吧,小心眼就小心眼,总比不孝子要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 余燃(语重心长):小迟啊,你要好好学习,不能辜负爸爸的期望懂不懂。 沈迟:你真的这么想当我爸爸的话,以后就在床上当吧。 余燃: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play 第77章 [完结] 当秋风吹散了盛夏的最后一丝暑热,金黄的落叶打着旋擦过耳际,细雪簌簌落在肩头,时间就在四季的变化中悄无声息地流逝了。 余燃在圣诞节那晚遇见了回齐安后的第一场雪。雪很大,大家坐在教室里写题,心思却全放在窗外。 齐安很少下雪,去年是一场也没。今年寒潮来得格外猛烈,寒风呼呼吹了几夜,终于吹来了这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余燃兴奋地拉着沈迟跑到楼下,他戴着米白色的毛绒耳罩,穿着去年圣诞节那天的红白的毛绒外套,脸颊冻成了粉色,鲜活又生动。 明亮的灯火落在他的眼底,闪着细碎的光芒。 最近每天沈迟都要检查余燃穿的衣服够不够,因此他索性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团子,这让他在蹲下时的动作有些笨拙的可爱。 他笑嘻嘻地背对着沈迟在地上忙碌,像是在团雪球。 沈迟以为他要故意使坏,于是安静又纵容地站在他的身后,等着这只又皮又爱玩的小猫回头轻轻挠他一爪子。 但是他想错了。 余燃站起来,手套刚才被他偷偷摘下塞进了口袋里,那一双纤长的手红通通地并在一起,小心地捧起一只胖墩墩的小雪鸭。 像不像像不像?余燃弯着眼睛把它放在沈迟戴着手套的手心上。 给你,圣诞快乐。他搓了搓冰冷冷的手,嘴角的快乐比这漫天的大雪还要纯粹。 沈迟怔然了一瞬,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小鸭子,用单手托着它,随后拉起余燃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手不冷吗? 还行,好不容易下了场雪,不摸一摸那就亏大了。 余燃说完,伸直了脖子朝周遭环视一圈。 出来玩雪的同学不少,但他俩为了图清净找的是个偏僻的角落,所以现在周围没多少人。 余燃做贼似地掏出手机,乐不可支地钻进了沈迟怀里。 快快快,贴近些。余燃调出手机的拍照页面,侧过脸蹭了蹭沈迟的耳朵,然后对着那只泛起红色的耳根说:快点把咱俩的鸭儿子拿起来,我给咱们照张全家福。 沈迟低低一笑,把小雪鸭托到了余燃腮边。 他勾起唇角看向手机页面里比着万年剪刀手的余燃,忽然想起对方挺爱在圣诞节这天拍照。 去年也是,他们两个在商场前的大圣诞树前拍了一张合照,照片现在还摆在他的床头边。 就算是更久的以前,余燃的朋友圈里也有圣诞节这天晒图的动态,这仿佛是他不知不觉间坚持了很久的习惯。 快点,要拍照了。余燃呲起牙,眼睛在屏幕里眯成了一条缝。 沈迟温柔地看向镜头,身体和余燃贴得很近。 后来这张照片被沈迟洗了出来,但没再用相框框起,而是把它塞进了新相册。 沈迟打算把以后所有的照片都装进去。 于他而言,和余燃的合照有着特殊的意义,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独特的回忆、浓烈的情感和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它们在过去支撑着他踽踽独行,也在现在提醒他要珍惜当下,握紧掌心里的手。 *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但今年的寒假没了着落,学校通知只放五天,年味都还没品到嘴里,就又要回学校受罪了。 开学那天,整条街道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高三的学子们见到对方说出的第一句话不是:新年快乐。 而是:你作业写完没?我踏马还有五张卷子动都没动。 下学期的压力可想而知,每天的生活被紧凑的课程、写不完的试题以及一场接一场的考试塞满,一秒都恨不得被拆成两秒用。 往日轻松欢快的氛围被沉重所取代,而随着越来越近的审判日,大家身上奋斗的热血逐渐消减,取而代之的是冥冥之中的宿命感。 考了那么多场试,对自己的水平和能力都有了底,时间越紧迫,大部分人反而越是不紧不慢。 这是必经的一道坎,尽力而为就行了。 重要的不仅是能力,心态也是人生的一门必修课。 秦可早就看开了,平时看着不着调的他反而是所有人里心态最好的那一个。他说死到临头再怎么反抗也没用,那一刀终究是要砍下来的,被吓尿就显得太孬种了。 余燃对他的比喻不愿发表任何看法,但这种乐观的精神值得赞扬,所以每天都派他给其他组员进行心理疏导。 苏幼幼原先还会因为偶尔考砸的试卷黯然流泪,但在秦可的劝导下,现在已经学会对失败竖中指了。 上次余燃就看见她在一百一十几的数学卷子上画了一对硕大的白眼,旁边还写着几个大字 数学,我去你妈的。 看来效果不错。 黑板上倒数的数字从三位数变为了两位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个位。 余燃对高考没有惧意,他高涨的情绪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他盼着高考快点来。 余燃在五月十号就已经荣幸地迈入了成年人的行列,可惜那天考试加上临近毕业,他的成年礼被迫延期了整整一个月。 沈迟为了弥补他决定考完试就带他出去旅游,机票都已经订好了。 而且这次旅游只有他们两个人。 操,二人世界! 余燃望着黑板上的数字七,在心里暗暗咬牙切齿。 怎么还有一周,能不能搞快点。 说完,他的脑袋被人不轻不重地压了压:早知道你这么急,就等高考完再告诉你了。 余燃面无表情地看向沈迟:可是你已经说了。 有的人觉得时间很快,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人生中的第一个分岔路,选择就已经来到了面前。 有的人觉得时间很慢,迫切地希望未来快点到来,但当它真正来临的那一刻,心底反而有种空荡的不真实感。 时针在□□上慢悠悠地走过了十几圈,终于,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晚上的时间了。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因为余燃家离学校更近,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沈迟就睡在了余燃家。 他们十点就爬上床休息,但真正入睡比这要晚不少。 余燃靠在沈迟怀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丝毫没有困意。 他小声地呢喃:沈迟,我们会在一起的吧。 沈迟听闻闷闷地笑了一声:怎么了?之前还不怕的,现在突然紧张了? 余燃摇头反驳:不是,我没紧张。 但他也没再解释太多。 沈迟心知肚明,抬手轻轻拍着余燃的后背,小声道:我说过的,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就算没考好,你去哪我就去哪。分数其实微不足道,因为我们的未来早就在很久以前就注定了。 在你选择拥抱我的时候,我们的未来就在那刻悄然深埋下了一粒种子。尽管人生充满了不确定性,但它一定会开花结果,风雨无法侵蚀,烈日不能烧灼。 坎坷再多,我们也会并肩走下去。 这就已经足够了。 * 第二天早晨,他们再次检查了一遍行囊,然后赶去了学校。 很多同学的考场不在本校,但学校会用统一的大巴车接送,所有学生在去考场前必须先在本班报道,便于清点人数。 余燃和沈迟的运气不错,都在本校考试,而他们组的其他人则都去了外校。 解散后,余燃忽然被秦可叫住了。 他转过身,看着秦可直直地站在自己面前,红着脸,但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郑重肃穆。 燃哥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在这时候和你说比较好。 他定定注视着余燃,忽然大声喊:燃哥,谢谢你!这两年来你一直在帮助我,无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没有你,我走不了那么远。 遇见你是我极大的幸运,但在这时候,我想把我现在剩有的所有运气都送给你。 希望你最后能获得满意的结果,祝你考试顺利。 余燃愣了愣神,他轻笑出声,弯着眼拍了拍秦可的肩膀。 义气。但是,就算没有我,你同样会很优秀。 从来没有人的成功是仅仅依靠别人获得的,正因为你很好,所以才会变得更好。 而且,把你的幸运收回去吧。余燃收回手,回头看了眼在不远处等他的沈迟,声音骤然变得很轻。 我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 当高考的最后一道铃声响起,余燃平静地站起身走出教室。 外面的阳光金黄灿烂,生机盎然地洒在人潮涌动的走廊上,也落在余燃含着笑意的眼底。 他不紧不慢地往前迈步,走下楼梯,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最后在一棵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下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沈迟。余燃喊了一声,沈迟偏过头,看见了沐浴在金灿阳光下的少年。 考完了。 嗯,考完了。 余燃迈步朝他走去,下一秒,手就被对方牢牢握在掌心里。 沈迟仰头看了眼澄净湛蓝的天空,忽然问:天气有些热,想吃冰棍吗? 有点,前段时间都不敢吃。余燃思索片刻后回答。 那去学校门口买,然后我们就 回家。 嗯,回家。 二人相视一笑,然后并肩离去。 少年紧靠的背影渐远,在绚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们一直大步往前走着,未曾回头。 夏日的故事还在继续,蝉声依旧高声嘶鸣。 世间的一切兜兜转转,分离与重逢依旧不断上演。如果说,人一辈子注定会遇见,也注定会错过。 再次遇见时,就不要松手了。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感谢所有追到这章的宝贝们!!也感谢所有在文下鼓励评论我的大家!!!O(≧▽≦)O 因为是第一次写网文,文章不免存在很多问题和缺陷,但是我会努力进步,希望以后能写出更好更成熟的作品。 我会继续加油的!!!ヽ(;▽;)ノ [后续有番外篇,是余燃没回到齐安,和沈迟在大学重逢的if线。周末更新!] 第78章 [番外一]if线 即便这是沈迟第一次来到这里,本应忐忑不安,但他望了眼天空,又低头看向脚底,心底有股说不出来的踏实感。 沈迟拖着行李招了辆出租车,和司机道出了此程的目的地。 您好,我去北城大学。 司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帮着沈迟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坐回车上后,操着一口北城本地的口音问沈迟:你是大学新生吧。 是的。沈迟应声回答。 北城大学还是个学霸咧,我们本地的都没得几个考得上的。司机瞄了眼后视镜,打量了一下沈迟:看你这气质,老家海城那边的? 沈迟愣了一愣,随后淡笑着回复:不是,我是县城来的。 也不怪司机认错,沈迟天生就养着副好气质,整个人背直腿长,五官清俊出色,就算单穿着一件普通的T恤,放在人群里依旧是亮眼的存在。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51) 司机震惊地嚯了一声,赞声不绝:不错啊小伙子,从县城考到北城大学,你这是下了血本功夫啊。 沈迟谦虚回答:还行,运气好。 司机连连摆手:不用谦虚不用谦虚,这怎么会是运气好咧。 蓝色的出租车拐了个弯,驶入了一条栽满梧桐的街道。 这条道近,不堵车。司机怕这位小朋友看自己拐了条人流稀少的道路心生不安,于是出声解释。 没事,我相信您。沈迟并不在意这点小问题。 害,我刚刚那趟也接了个去北城大学的男生,他是本地的,非给我呛说我弯远了。 司机笑着和沈迟唠嗑:不过那娃子虽然是个皮的,但性格挺有趣,长得也好。 他又看了眼沈迟:比你还好看一点点。 沈迟安静听了片刻,心头微微一动。 这只言片语,让他回想起了记忆中某个鲜活的存在。 沈迟的眼底悄然带了些笑意,他望向车窗外逐渐拥堵起来的道路,耳边环绕着司机的絮絮叨叨。 没想到又堵了,真的是。司机垮起了脸:这北城中学和北城大学挨得太近咯,两个学校又是同一天开学,简直烦死人。 出租车沿着最右边车道行驶,缓缓靠近了北城中学的大门口。 这是去北城大学的必经之路。 司机无聊,又给沈迟介绍起这所中学来:这是北城最厉害的高中,今年的状元又是他们学校的咧。我记得门口贴了告示栏来着。 出租车默默地驶近告示栏,这块板面实在庞大,上面的图片和字显眼夺目,生怕没人瞧见一般。 突然,司机惊讶地咦了一声,这娃儿,好像就是刚刚那个坐过我车的小孩儿。 沈迟正坐在另一边望着车窗外,听见这话目光朝反方向瞟去。 突然,他呆在了原地。 几乎是转瞬间,他挪了位置,坐在了右边的车窗边。他拉下玻璃,睁大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告示栏上的照片和姓名。 上面用红底金字标着硕大的告示:【恭喜我校学生余燃以728分佳绩荣获北城市状元】 这行大字下面还贴了图片和个人介绍。 照片上的少年望着镜头,面容俊俏,如同一幅重彩的油画,惹人心动。 但更加摄人的是他眉眼间的恣意与神采,那目光嚣张肆意,饱满的唇瓣也微微勾起,搭配上面那行字仿佛就像是在说:第一名除了我,还能是谁呢。 沈迟定定地望着,胸腔的鼓动蔓延了身体的每一寸,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如潮水般褪去,成为了细细小小的噪点,耳边除了蓬勃有力的心跳再也听不见其他。 是余燃。 是他的余燃。 眼看着车辆即将往前,沈迟眼疾手快地拿起手机对着那告示栏连拍一通,直到彻底离去,他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 小伙子,你咋了,对那孩子这么感兴趣?司机疑惑发问。 沈迟怔愣地抬眼,嗯嗯,他很优秀。 说完又顿了顿:长得也好看。 司机哈哈一笑:那孩子确实蛮可爱,他刚刚还在车上和我唠了一路。 嘴也甜,估计小时候也是个惹人疼的。虽然不咋爱笑就是了,不过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这样,爱装酷嘛,我理解。 沈迟顿了顿,眼睫微微一颤。 不爱笑吗?他轻声呢喃,又低头看向手机里余燃的照片。 好像,确实变了不少。 后知后觉的惶然像是折返的浪潮,汹涌地向他袭来。 他还记得我吗? 还会对我笑吗? 答案沈迟心底有数,他却不肯细想。 他就这么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和个人简介看了一路。 沈迟下了车,接过行李告别了司机。 北城大学的人流量大,沈迟照着新生手册和群里事先的通知报了到,他站在桌前俯身填表时,周围学姐们的目光纷纷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 学弟。有个学姐主动出声问他:需要帮忙吗? 沈迟立即拒绝:不用了,谢谢学姐。 他略略点头,随后转身拉着行李箱离开。 现在的学弟都这么冷漠吗?刚刚那个也是这样。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太饥渴了。 滚你丫的。 * 沈迟住的是四人寝,楼层在五楼。 他拎着沉重的行李箱攀起楼梯,外表上似乎波澜不惊,但紧张与期待早已占满了他的脑海。 他现在和余燃在同一个校园。 甚至还可能在同一栋宿舍楼。 一种隐秘的雀跃缓慢地沿着他的脊椎攀升,沈迟转过拐角,沿着热闹的走廊寻到了自己的寝室。 510。 他拧开把手,推门进入。 国内顶尖高校的宿舍环境肯定不会差,寝室内部宽敞明亮,有阳光透过阳台照进室内,洒落满地的光辉。 沈迟拉着行李箱走进室内,右手边的两个床铺已经被人占满了,他们看见沈迟,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自我介绍完后,沈迟又把目光投向左边。 自己应当是宿舍里最后一个报道的,左手边的第一个床铺已经被两个行李箱占了位置,位置的主人不知去向,东西就这么随意地扔在桌面上,铺上堆着被褥床垫,似乎还没有开始收拾。 沈迟没去在意,别人如何并不关他的事。 思及此,他拉着行李箱来到自己的位置前。 还没等他动手整理,刹那间,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个特别的声音。 宿舍卫生间的门被人拉开,一道懒洋洋又含着不爽的嗓音响起: 苏昂,爸爸我都等你八百年了你怎么还没到。 余燃拿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走到自己的床位前,看着不知从何下手的行李啧了一声。 愿赌服输好吧?说好输了的人收拾行李,你可别给我逃了。 沈迟僵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人。对方轻哼一声,脸上的表情生动又鲜活。 是他连梦都未梦见过的神情。 行,二十分钟,迟到的话你就没我这个爹了。挂了。余燃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余光一瞟,忽然发觉刚才空着的位置忽然来了人。 他本着和新同学友善问好的心态,朝那边投去目光,嘴角微微上扬,试图做出一个和善的表情。 他看着对方,声音清亮又带着特有的懒散的语调。 你好啊,我叫余 余燃看着两三米外高挺的身影,表情倏然一愣。他的声音停顿在半空中,像个高高抛起却不曾落下的球体。 沈沈迟?! 余燃的嘴唇微微张大。 他很难描述自己此刻的感受,如果非得将这种震撼具象化,那简直和见了鬼差不多。 老天爷,你是从哪里给我把这人搞来的。 余燃宕机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么一句话。 我死去的竹马情谊忽然痛击我。 这他妈的该死的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别人的桌子乱就乱吧,不关我事。 看见余燃后, 沈迟(撸起袖子):这怎么不关我事呢?:) 第79章 [番外二]if线 时间在这一刻凝滞,余燃的指节僵硬地动了动,他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遑论眼前这过于复杂的场面。 有点尴尬。 他还在猜测对方是否记得自己,沈迟就先开了口,他微微歪头,目光柔和而平静:很巧。我们居然在同一个宿舍。 确实挺巧。全国上千所高校,他们两个竟然在同一所,那么多间宿舍,偏偏他们被分在了同一个。 他都快不认识巧这个字该怎么写了。 但对方抛出了话头,余燃也就顺着回答了:嗯,确实。 说完,又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沈迟望着目光偏移的余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维持住外表的波澜不惊。 他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维持冷静会这么困难。 他咬紧牙关,沉闷的酸胀从胸口涌上双目。显而易见,假若自己再多说几句,他那劫后余生般的喜悦会不禁从眼角滑落。 对余燃,他从来无法平绪心境。 他很想说:你知道吗?我刚刚还看见了你。 虽然只是一张照片,我却想不耐其烦地瞧上千万遍。 他还想说:我很为你感到高兴,你很优秀,和我梦里一模一样。 但他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已经失去说这些话的权力了。 余燃的目光早已收回,他不喜欢这种别扭的氛围,于是想做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那些一团糟的行李挤入他的视线,余燃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拿起东西开始收拾。 用做事打发时间再好不过了。 和沈迟大眼瞪小眼相比,这繁杂的工作都变得那么美好,余燃甚至觉得行李带的太少,根本不够给他打掩护。 他抿了抿唇,随后一阵轻飘飘的脚步声钻进他的耳朵,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来帮你吧。沈迟垂眼望着余燃攥紧背包拉链的手。 不用了,我可以的。余燃扯了扯嘴角,挤出几分疏离的笑来。 他的行李都是很普通的必需品,没有多少私人物品,交予别人帮忙整理也不是不行。 但这个别人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沈迟。 很难说清他是什么样的心态,但余燃一想到沈迟帮他打理行李的场景,就浑身不得劲。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和他妈帮他洗内裤的别扭感不相上下。 沈迟也不气馁,他微微点头:嗯,好的。 为了不给余燃增添压力,他也回到自己的位置收拾行李去了。 余燃轻呼一口气,扭头看向自己乱作一团的东西,清澈的眼底浮现起点点的茫然。 这些,该怎么放啊。 余燃没有旅行的经验,他觉得自己只适合搬家,一股脑把东西全搬过去,那样还能按照自己平日里的习惯摆放。 但眼下他带的东西不少,能使用的空间却很狭窄,很考验他的整理能力。 安心安逸活了好几年的小少爷显然没有点亮这个技能,一番收整后,他摆烂的心情直冲云霄。 余燃痛苦地闭了闭眼,啊,这是啥垃圾场啊。 他十分深刻地知晓一个道理,在你面对一件难以解决的事情时,先去看看其他人是如何完成的。 他从善如流地往后退了两步,借着打量自己床位的动作往旁边瞟了几眼。 好家伙,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会如此巨大呢? 余燃瞪着沈迟排布整齐、有条有理的桌位,深吸了一口气。 实话实说,他确实有些眼馋。 这些年他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当渴望的东西触手可及时,只要不违背原则,他都会选择伸手。 但让沈迟帮忙,那不是违反原则,那是出卖贞操。 他老脸还要不要啦! 余燃不知道自己这股烦人的倔劲从哪来,但在他模糊的记忆里,他应当是不吝于向沈迟示弱,让他帮助自己的。 偶尔兴起,他还会粘着对方撒娇,让他帮忙收拾烂摊子。 余燃的思绪不停飘着,飘得忘了收回视线。等沈迟铺好床看向他时,见到的便是神游天外的余燃。 他这样懵懵懂懂的样子很可爱,沈迟仔细观察了片刻,方才笑着道:还行吧? 余燃猛地一个激灵。 啊啊,行。挺整齐的。 操,寄了,被人家直接逮了个现行。 沈迟取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随后他又抽出一张,走到余燃身旁递给他。 我来吧,其实并不麻烦,举手之劳。况且沈迟的目光暗了暗:作为普通室友互帮互助也是很正常的。 沈迟将普通室友四个字念的很轻,像是羽毛一样拂过余燃的耳廓。 对啊,他们现在只是普通室友而已。 有困难找室友帮忙岂不是很正常。 余燃找到了麻痹自己的借口,眉眼间的愁绪散去,露出了轻松愉悦的表情。 行,那就谢谢你了,待会儿请你吃饭。余燃一轻松,感谢的话术就不经大脑地从他嘴里溜了出来。 他看着沈迟怔然两秒,紧接着眼睛一亮,嘴角扬起抹愉悦的微笑:好啊。 操,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但显然,想收回也没机会了。 要不,他给沈迟点顿外卖? 余燃的目光心虚地乱飘,接着下意识落在沈迟带笑的眉眼上。 余燃顿了顿,在心里轻啧了一声。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反悔呢? 还是不是人了? 沈迟立刻帮余燃收拾起来,他略略扫了两眼,便清楚这些东西该如何摆放,凌乱的垃圾场三两下便出现了整洁的雏形。 余燃抱臂看着沈迟帮自己整理的动作,手指在肘间敲了敲。 带他去哪吃呢? 学校附近那家烧烤店不错不行,太掉档次了,来个高大上点的。 滨海桥那边的法式餐厅?好吃是好吃,但是沈迟不见得喜欢。 川菜馆?可沈迟好像吃不得辣。 操。 余燃有点头大。 算了,让沈迟自己选吧。 余燃定了定神,观察起沈迟熟练的动作。他的大脑逐渐放空,突然,居家旅游必备这个词条猛地从他脑海划过。 啥啊这是。 他的脑子该返厂重修了,这一天天的,净想些有的没的。 哈喽,宝贝燃燃,你爹来咯!宿舍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粉色t恤的男生猛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戴着一副浅茶色墨镜,身形高挑,流畅的下颌线勾勒出微尖的下巴。顺着他推起墨镜的动作,一双微挑的狐狸眼露了出来,看上去轻佻又风流。 苏昂一眼就看见了余燃,他走过去勾住他的肩膀,动作亲密。 是不是没有我就不行了?来,喊声哥哥听听。苏昂伸出手指勾了勾余燃的脖子,正想再说些欠揍的骚话,倏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窜了上来。 他的动作僵了僵,目光看向杀气的来源。 沈迟坐在余燃的床铺上,唇角拉成了冰冷的直线。 他的眼睛含着礼节性的微笑,但实际望上去像是一对化不开的寒冰,如果目光能具象化,苏昂都能感觉悬在他喉间刀刃的寒意。 他下意识收回了手,默默退开半步。 正想给他一肘子的余燃:? 苏昂在沈迟的目光中打了个寒噤,随即他又蹙起眉,纳闷地指着沈迟:这人 我是他的新室友。沈迟淡笑着打断苏昂的疑问。 新室友就新室友,怎么看上去像要吃人似的。 他在帮我的忙。余燃替沈迟解释。 苏昂想到沈迟看他那明显不爽的眼神,眉头拧起,咱俩什么关系?你居然让他帮你? 苏昂知道自己这话有针对性,但这火是对方先撩的,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这人肯定对余燃有啥想法。 笑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余燃还能站他那边不成? 一个外人,还想和自己抢,也不看看他和余燃父子情多少年了。 身处风暴中心的余燃摸了摸鼻尖,小声道:他他是可以帮的。 好儿子,你别说话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谁面前说大话呢。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52)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随后,余燃笑着对苏昂说:还不是你来得太迟了? 勉强过得去的解释,余燃在苏昂眼里滤镜不轻,他打死也不相信余燃会轻易亲近别人。或许是这男的段位不低,使了什么茶技,这才让他的傻儿子暂时蒙蔽了双眼。 他正这么想着,下一秒,沈迟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走到余燃面前,放软了声音,笑道:整理好了,你看行不行。 余燃瞟了眼,朝着沈迟比了比大拇指:不错,很好。辛苦了。 那你说要请我吃饭的。沈迟墨黑的眼瞳牢牢锁定余燃,温柔的目光从他的眼底倾泻而出。 还没等余燃回复,他的视线转向苏昂,又落回了余燃脸上。 等下次有时间我们再单独出去吃,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苏昂:操,好一壶陈年老茶。 第80章 [番外三]if线 你再说一遍?那个人是谁?苏昂瞪大双眼,表情惊愕。 他的声音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当下正是中午十二点,食堂里人山人海,余燃轻咳一声,示意苏昂小声点。 就是以前和你说过的那个。余燃搅着碗里的牛肉面,叹了口气,没想到分在了同一个宿舍,缘分啊。 苏昂翻了个白眼,他愤懑道:我看这是活生生的孽缘。 方才的场景还印在脑海里,苏昂越想越不爽。 他儿子真没骨气,人家说帮就让帮。心这么软,改天在同一片屋檐下呆久了,岂不迟早被那小子精湛的茶艺灌得找不着北。 苏昂冷哼一声,清了清嗓子,捏着喉咙开始唱起来: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换回来唔。 余燃狠狠剜了苏昂一眼,夹了一筷子牛肉堵住他的嘴,凉凉道: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你还想和他重修于好吗?不会吧,都六年都没见过了,你没这么念旧吧。苏昂艰难咽下嚼碎的牛肉,朝余燃露出一副你脑子没事吧的神情。 不会,最多只是普通舍友。我真没想这么多,就是觉得挺凑巧的。 余燃回想着方才的那几幕:再说了,请完那顿饭我和他没什么好往来了,怕把自己尴尬死。 苏昂对此十分认同:你俩这关系确实挺尴尬。 余燃哂了一声,随后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聊到过去时他依然有些抗拒,每一次提起,那些埋藏在过往的一切就开始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要破土而出。 他不愿去回想,因为在沈迟出现后,他无法保证自己还有勇气再将它们掩埋一遍。 遗忘需要勇气,选择遗忘也是。 * 余燃以为沈迟很快就会约他吃饭,至少这个时间范围得在半个月内。 但这人似乎把这事忘了,一个多月都没再提过。 在这期间,他和沈迟维持着普通舍友的关系,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界线感。 余燃平日里不呆在宿舍,除了上课,其他时间他都和苏昂或者其他高中同学混在一块。 说躲避也不尽然,大学同学的感情普遍没那么深,成年人的交流都止于表面,自然比不上啥傻逼样都见过的老朋友。 但再如何,他也不可能天天在外浪,随着时间的推移,余燃突然发现,其实和沈迟待在一个宿舍也没想象中那么尴尬。 他从未找自己聊过尴尬的话题,平日里的交流也在大学舍友的正常范围内,比其他两个舍友还要像陌生人。 他能感受到对方努力不让自己感到尴尬,这种情况下,他也没了什么别扭的必要。 逐渐地,他和沈迟的交流开始多了起来。 习惯是件很恐怖的事情,等他恍然觉察后,他和沈迟的关系隐约有些超过他的预期。 * 余燃发懵地坐在床上,凌乱微湿的发丝黏在他颊边,遮住了刚睡醒产生的红晕。 他微微张着嘴,表情有些傻呆呆的。 机械般地将其他人的床铺扫视后,余燃发现只有他还躺在床上,而今天早上还有早八。 余燃上其他课都很积极,除了这种反人类的玩意。 恕他无能,这事对他一个经常熬到凌晨的男大学生而言,难度值不下五颗星。 余燃打了个激灵,他想掏出枕头下的手机看眼时间,突然,一道清浅的声音响起: 醒了?我刚想着七点半喊你。 沈迟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余燃视线范围内,低头看了眼手表说:离七点半还差两分钟。 余燃松了口气,还好,没迟到。 而后他将目光投向沈迟,问:他们两个人呢? 去上课了。 不同于余燃懒虫附身,他的舍友都自律到骇人听闻。八点钟的课,他们六点半就能起床,还能悠闲地晃去食堂吃顿堂食。 而余燃,连早餐都是沈迟帮忙带的。 起初他根本没想麻烦沈迟,但对方趁着他还没从床上醒来,直接去食堂给他带了早餐回宿舍,还不收他钱。 给你带早餐是我个人的意愿,没经过你同意,不能收你钱。 这是沈迟的原话。 余燃也不好摁着他脑袋说:别磨磨唧唧的,给老子收。 于是乎只能收下这份心意。 他还记得自己安安静静地吃着面,沈迟坐在一旁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种诡异的慈祥。 他也不想用这种奇怪的词汇,但那副场景实在只能让他联想起小时候他妈坐在旁边盯他吃饭的画面。 他想着下次一定要早起,坚决避免这种怪异的画面再次出现,但是第二天他依旧不负众望地,睡过头了。 余燃闻着空气中勾人的鲜香,含着热泪爬下床洗漱,然后坐在桌前吃着沈迟给他带的热气腾腾的早餐,内心开始深刻反省。 然后死不悔改。 有时候他吃得少了些,沈迟还会问他是不是带的早饭不合口味,还说他想吃什么就提前和他说。 苍天啊,他哪来那么大的脸提要求。 尽管他没说,但他不喜欢的食物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这么过了一星期,余燃发现早起这件事的可能性太低,于是彻底摆烂,晚上缩在被窝里给沈迟发消息,说以后他的早餐都交给他算了。 随后他给对方转了两千的账,睡了这周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回忆到这里,余燃望着寝室的天花板,怅然地叹气。 今天,他和往常一样爬下床吃完早餐,然后开始换衣服。 最近天气凉了,他所有衣服都换成了长袖,余燃拿出一件卫衣套在头上,使劲往下一拉。 等到脑袋卡在领口的那刻,他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把领口的拉链拉开。 余燃感觉自己被卡得快要窒息,急忙求助场外人员:沈迟,帮我拉一下拉链,我脑袋卡住了。 听到这话的沈迟立即反应过来,他起身望去,望着余燃愣在了原地。 卫衣卡在余燃的头上,他似乎是想着把它脱下来,但可惜力度不够。 因此,那紧实的腰腹以及白皙的胸膛便猛然暴露在光下,毫无遮掩地撞进了沈迟的瞳孔。 沈迟余燃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软着嗓音咪呜撒娇的幼猫。 沈迟猛地拉回理智,他大步朝余燃那边走去,正准备抬手帮忙,突然,对方骤然一挣,脑袋从卫衣下方拔了出来。 余燃用力过猛,没来得及站稳,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直接撞进了沈迟怀里。 还是光着上身撞过去的。 沈迟左手扶着余燃细滑的腰,右手护在他滚烫的胸前。那一刻,掌心真实温热的触感直接让他的大脑彻底宕了机。 靠。 沈迟在心里低骂一声。 柔软细腻的肌肤同他的手掌紧紧贴着,没有任何阻隔。 他浑身似乎都被火焰舔舐了一遍,燥热沿着神经传递着按耐不住的冲动,惹得他指尖颤抖不已,连余燃挣脱出去都没发觉。 妈的,蠢死了。余燃把自己骂了一遍,然后才成功把衣服套了上去。 与他的镇定相反,沈迟此时僵硬得像一座石塑。 他的理智还没回笼,目光依旧紧紧黏在余燃身上,仿佛是他下意识的举动。 余燃没把这小插曲放在心上,他还记着要去上课,转身收拾好课本后,回首发现沈迟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发呆?余燃盯着他纳闷道:你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沈迟闭了闭眼,哑着声道:没事,在等你。 说完,他回到自己桌前,拉起书包肩带甩在肩上。 走吧。他低声说着,脑袋微垂,没敢和余燃对视,怕藏不住眼底倏然汹涌的异样情绪。 余燃拧着眉头收回疑惑的视线。 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余燃:我也不想和他玩,可是他早八给我带早餐诶。QAQ 第81章 [番外四]if线 初秋的风凉爽宜人,削薄了晴日的暖热,篮球场边的梧桐簌簌作响,和球鞋与地面摩擦的咯吱声交织在一起。 余燃微弯着腰,视线穿过眼前堵截他的人,落在了远处的球筐上。手下的篮球发出清脆的拍击声,他目光一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高高跃起,风掀起他球衣的下摆,露出了一截细白的腰。 篮球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进了筐中,引来了场边观众的惊呼。 我的妈,他真的好帅。 是金融系的余燃吧,照片开学就在学校传疯了。 他是北城中学的,高一就很出名,北城的学生没谁不认得他,成绩又好长得还好看,喜欢他的人都能挤满整个篮球场。 那有女朋友吗? 没听说过,但长得这么帅,应该谈过吧。 周围的议论声纷纷传进沈迟耳里,他注视着篮球场上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余燃,唇尾缓缓拉直。 余燃打球出了一身汗,他拿护腕擦了擦额角,忽然听见苏昂出声:他怎么也来了。 余燃愣了愣:谁啊? 只见苏昂撇着嘴角,草率地指了一下斜右侧,连路过的蚂蚁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满:就你那亲亲竹马呗。 哦,我让他来的。余燃瞥了一眼,继续擦汗:他说想看我打球,我就顺便把他带来了。 事情正在往他最不乐意看到的方向发展,苏昂在心里敲响警钟: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你不太喜欢他嘛,我想就别拿这事烦你,反正你俩也挨不到一块,眼不见心不烦。 苏昂风化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将嘴张成了O形,指着沈迟的方向道:这小子居然偷偷给我上眼药。 哪有这么严重,他没在我面前说过你,他也不是那种人。余燃一边朝沈迟那方向走去,一边解释。 苏昂彻底沉默了。 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 余燃走到沈迟面前,还没开口,对方就递给他一瓶运动饮料,微笑道:辛苦了,和我预测的一样,打得很好。 说完,他又把目光放在他身后的苏昂身上:你也打得很好。 余燃一听,扭头朝苏昂露出了一副你看,我就说他人很好吧的表情。 苏昂:呵。 此生无法与绿茶和解。 当下临近饭点,余燃本来约好了和苏昂一起去食堂,但沈迟在这他也不好抛下他一个人。 他朝苏昂眨眨眼,对方啧了一声,破罐子破摔地点了点头。 和我们一起去食堂吗?余燃向沈迟发出邀请。 就在苏昂想,这人肯定会欣喜地答应然后矫柔做作地感谢自己时,沈迟却忽然摇了摇头。 你们吃吧,我去不太好。 虽然和余燃吃饭这件事令他心动,但他还是希望对方能自在一些。 他不希望成为余燃的包袱。 余燃也不强迫,从沈迟手里接过背包后,淡淡一笑:行,那我就和苏昂走了,待会寝室见。 嗯,待会见。 预测错误的苏昂还维持着疑惑的表情。 操,难怪余燃会被拿捏,这人也太懂得进退了吧。 高,实在是高。 * 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沈迟闻声望去,看见了拎着塑料袋往里走的余燃。 他在沈迟旁边站定,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对方。 食堂新出的蓝莓蛋挞,给你带了两个。余燃点头:谢谢你的饮料。 不用特地买的。沈迟接过。 余燃转身回到自己位置,摆摆手道:顺手而已。 食堂的甜点窗口一向人满为患,排起的长队能拐到门口,这可不是顺手就能形容的。 沈迟捏紧了塑料袋,心跳忽然有些失控。 我先去洗个澡,卫生间里没人吧?余燃拿着换洗衣服开口问。 没,他们两个下午有事出门去了。 行。听完,余燃立即一脑袋扎进了洗手间。 身上一股汗味,他快受不了了。 不久,卫生间就传来了潺潺的水流声,沈迟拿出蓝莓蛋挞,眼底的温柔恰似春日里的一泓清泉。 蛋挞的香气顺着鼻翼淌进身体,化作了心底丝丝缕缕的甜意。 这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愉悦。 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的水声停了,门被嘭地拉开,余燃裹着一身热汽走了出来。 洗完了?沈迟问。 嗯。余燃擦着头发坐下,顺手捞起了桌面上的水瓶,一饮而尽。 对了。沈迟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嗓音染上了些戏谑,唇角也弯了起来:今天你打球的时候,有不少人讨论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余燃嗤笑一声:得了,我有没有女朋友你难道不知道? 难得见沈迟如此八卦,余燃多提了一嘴:初高中也没谈过,我一心只想搞学习,OK? 沈迟轻笑出声:觉悟挺高。 说完他收回目光,在余燃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呼出了一口气。 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他的喉咙微哽,内心漫起了了一种难得的喜悦。 沈迟知道自己想听见的答案是什么,但原因很模糊。 为什么他会对余燃有女朋友这件事感到恐慌,又为什么会因对方的否认而窃喜。 理由似乎很简单,但沈迟不敢细想。 他有些害怕知道自己的想法。 空气似乎沉重了片刻。 突然,沈迟猛地站起,金属椅腿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余燃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沈迟顿了顿,说:我有事,可能要出去一下。 哦。余燃怔怔回答。 奇了怪了,和他说这做什么,个人行程又不需要在他这里报备。 * 又过了十几天,气温逐渐转凉。这期间正是流感的高发期,学校似乎有不少人都感染了。 余燃在网上买了一些口罩,他将快递搬到寝室,顺便给舍友分了一些。 余燃递给沈迟一袋,对方垂眼看了两秒,随后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谢谢,不用了,我已经买了。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53) 噢。余燃收回手,坐回了自己桌前。 沈迟艰难地撇开头,下意识抿紧了唇。 一种酸涩感渐渐涌上头皮,他闭了闭眼,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当他发现自己的感情在这六年的分离中变了质时,脑海中划过的唯一的念头,是千万不要让余燃发现。 他现在和余燃的关系处在一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倘若这件事被对方发现,那后果将是他不可承受的。 他或许,会彻底失去余燃。 此外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余燃。 先前他还能对自己说,他只是想和余燃恢复到以前的关系。 但如今,他贪心地开始渴求更多。 他想紧紧牵着他的手,想将他拥进怀里,想亲吻他。 这些念头如同纠缠的海草,攀附上每寸神经,将他拉向了欲望的深渊,令他产生了一些不应该存在的冲动。 他有些恐慌,他害怕伤害到余燃。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余燃用余光瞟去,发现是沈迟在收拾背包。 最近对方不常在宿舍呆着,出去的频率开始增大,对他的态度似乎也有些奇怪。 不像是疏离,因为 我去一趟图书馆,一个人,大概四点半回来。沈迟路过余燃时,对他说到。 噢,好的。 因为他做什么都会和他说! 精确到地点、时间以及人物,这种如同向对象报备行程的诡异感,实在无法让他和最近沈迟疏离的态度挂上钩。 他感觉沈迟像是在别扭,应该是遇见了一些事,让他开始对他们的关系有些不知所措。 余燃摁住发胀的太阳穴,叹了口气。 这人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他一天天的又在想些什么? 能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他又不会吃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但他可能会吃了你。_ 第82章 [番外五]if线 咳咳,事情就是这样。手机对面的人猛地咳嗽两声,声音粗粝又沙哑,像是吞了一把干涩的沙土。 余燃拧着眉,有些焦急道:那你现在怎么样?医生是怎么说的。 还行,开了点药,然后医生让我打一周的点滴。苏昂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望着缓缓滴落的药水,内心愁绪万分,他叮嘱道:你免疫力差,最好来医院检查检查,我怕已经传染给你了。 余燃:现在都晚上九点了,我明天再去吧。 行,那我先休息了。 嗯,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余燃挂了电话,对着镜子叹了口气。 照这种规模传染下去,学校迟早要停课。 他转身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到桌前取出口罩戴上,然后早早爬上了床,害怕传染给其他人。 沈迟很快就发现了余燃的异样,他走到余燃床边,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余燃摇头:我还好,苏昂得了流感,我怕我被传染了。 闻言,沈迟的表情陡然凝重起来,他踩上扶梯抓过余燃的手,仔细感受了一下他手心的温度。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觉得余燃的掌心有些微热,还有点冒汗。 余燃瞪着眼睛看着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一时间不清楚这人是在做什么。 你 要不要现在去医院看看,身体重要。沈迟紧张地望着他。 余燃的目光飘了一瞬,又在沈迟握着他的手上顿了顿。 他回答道:啊行不对,明天再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差点就顺着他的话答应了。 余燃的目光逐渐诚恳,他朝沈迟保证:我今晚绝对会一直戴着口罩,明早宿舍门一开就去医院,不会有机会传染给你的。 说完,他还往后仰了仰,意图和沈迟拉开距离。 但他忘记自己的手还被沈迟握着,对方用力一扯,余燃就顺着力道撞上了沈迟的肩膀。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迟的嗓音听上去有些低落,长翘的睫毛在他眼下投落一小片青色的阴影: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天啦,这人撒什么娇啊。 余燃有些震惊,他坐起来,缓缓挺直背,却不敢直视沈迟的眼睛:啊,我知道,谢谢你。 那就去医院看看行吗?沈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温和的眼神让余燃联想到了某种温驯的大型犬类。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有点像在哄小孩:我会陪你的。 其实,我自己去就行了。余燃还在负隅顽抗。 沈迟离他太近,还靠在他床边。 此时此刻,他周围的一切仿佛被沈迟的气息温柔又强硬地侵略着,一种不适应的感觉缓缓爬上他的脊背。 沈迟轻轻一笑,他迅速伸手将余燃的口罩扯了下来,还没趁对方反应过来就又给他戴了回去。 好了,这回我也得和你去医院了。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很疑惑。余燃缓慢地咬字。 什么事? 我不在的这些年,是不是有谁带坏你了? 沈迟轻笑着摇头:没有,只有你才能带坏我。 * 沈迟的预感没有错,他们出了校门还没走远,余燃就忽然开始冒汗。 这是流感前期的征兆之一,沈迟摸了摸他湿热的额头,眼里满是心疼:现在头疼吗? 还行。余燃有些使不上劲,他靠着沈迟,声音有些微弱:你记得把口罩带好。 此时余燃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捡了最贵的口罩买,不用太过担心传染,有机会被沈迟扶着,以免力竭走不动道。 沈迟本来想打车,但余燃没带多的口罩,怕给司机带来传染风险。再说了最近的医院离学校最多三公里,完全可以步行过去。 然而他走到一半就垮了。 要不余燃指了一下路边的座椅:我去那歇一歇行嘛。 沈迟抬手抹了一把余燃脖颈上的汗,眉头紧锁,他在余燃面前蹲下,回首望着他:来吧,我背你。 余燃后退半步:不好吧。 可以的,上来吧。 其实我是有点担心你背不动我。 刹那间,沈迟的脸上闪过一丝类似憋屈的神色,放心,我背得起。 好嘞。沈迟承诺完,余燃立即干脆利落地爬上了他的背,紧紧环着他的脖子。 他的身躯略微发烫,呼出的气也是灼热的,扑洒在沈迟耳边,惹来了一股红潮。 沈迟背他背得很轻松,他走的不紧不慢,却很稳重,像是承托着最为珍视的宝物。 此刻临近十点,街上的人影稀稀落落,夜晚的冷风拂过发梢,让余燃清醒了片刻。 路灯在他们身后投落阴影的轮廓,在橙色的地面上缓缓移动,像是一出默然的皮影戏,上演着温馨的画面。 沈迟,你待会记得去检查一下。或许是病痛袭身,余燃的声音变得很缓很轻。 你要是被传染了,我会很愧疚的。 沈迟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物传递到余燃心口。 那你愧疚的话,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余燃揽紧了沈迟的脖颈,小声问:什么事呀? 末尾的语气词像根毛茸茸的羽毛,扫过沈迟的心头,他微微偏头,脸颊同余燃的唇瓣挨得很近。 他张了张口,却依旧沉默。 说呀,这可是仅此一次的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余燃催他。 沈迟勾了勾唇尾。 算了,不想你愧疚。 开开心心的就好。 * 到医院后,医生迅速地给余燃做了检查,最后确诊是流感病毒无误。 因为余燃是大学生,学校没有隔离的地方,只能在医院安排病房住下了。 沈迟把余燃送进了二人间病房,隔壁的病床被蓝色的帘子遮住了,看不清是谁,余燃脱了鞋子躺在床上,让护士小姐姐给自己打点滴。 他转头看向沈迟:你回去吧,太麻烦你了。 不用,今晚我留在这。沈迟帮他把被角掖好。 不好吧。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唰的一声,阻隔的帘子被人用力拉开,余燃悚然扭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怨气横生的脸。 苏昂怨愤地盯着他们,凉凉道:你们两个,到底有玩没玩。 * 苏昂不知道自己倒了几辈子的大霉,才会在他被病痛折磨时,遇见了自己铁哥们和他的绿茶竹马在他隔壁卿卿我我。 还听见了他们说什么哎呀你走吧,不要我不走的老土偶像剧台词。 他不得不怀疑现下的呕吐感其实来源于他俩,而不是这该死的破流感。 卧槽。余燃被苏昂吓了一跳:你丫的,差点把我魂都吓出来了。 你丫的,你差点把我胃都恶心吐了。苏昂毫不客气地回怼。 战场之外的沈迟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还趁他俩斗嘴的时间给余燃冲了药。 待药剂降到一个合适的温度,沈迟将余燃扶起:乖,喝药。 卧槽,沈迟你个大老爷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苏昂把话头猛地指向沈迟。 余燃冷哼一声,两三口喝完药,然后一抹嘴回到:怎么了?我就喜欢他这么和我说话。 苏昂都快把眼球瞪出来了:完了,余燃你没救了。 得了,医生说我一周就能康复,没你说的那么惨。 操,你个傻逼我说的是这吗? 两人的小学生吵架直到沈迟出去购了趟物才停止。 他买了很多东西,拎着一个大塑料袋。余燃看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又圆又大的苹果,愣愣道:还有超市开着吗? 嗯,对面那家好像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沈迟一边给余燃削苹果一边回答:你不是说打针嘴里发苦吗?吃点水果压压苦味。 他把苹果递给余燃,对方接过咬了一口。 清甜的果香顺着舌尖滑到了余燃喉头,也随着空气钻进了苏昂的鼻翼。 苏昂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有些馋。 突然,他福至心灵。 他清咳了一声,声音不似方才的激昂,带着点孱弱和气虚。 哎,我嘴里也有些苦。沈迟,你买了那么多水果,能分我一个吗?我知道你很大方,不会那么小气的。 传说中,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想他苏昂叱咤交际圈这么多年,什么普洱毛尖铁观音都见过,还能战胜不了一个区区的沈迟? 哼,可笑。 但他话音刚落,最后一个字还没挨着地,就见余燃猛地一个回头,嫌弃地看着他,说: 卧槽,苏昂你个大老爷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 余燃,你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昂:你俩以后结婚老子打死都不随份子钱。 第83章 [番外六]if线完结 事实上余燃不需要住院,但他不想回家,他宁愿在医院躺着啥也不动。 尽管医院什么都不方便,但至少图个清净和自在,等精神好的时候他还能和苏昂开黑打游戏,勉强算得上惬意。 在陪余燃看病的时候,沈迟顺带打了疫苗,但余燃不放心,给他硬塞了几包预防感染的冲剂。 之后,他每天都会来医院看余燃,偶尔下午没课,就会坐在余燃床边陪他,直到夜幕降临。 苏昂比余燃早半天出院,离开时,他语重心长地拉着余燃的手嘱咐道:儿子,爸爸要走了,你要擦亮眼睛,不要被狗男人给拐走了。 余燃冷漠地抽回了手,得了,你快走吧。另外记得把这几天蹭我外卖的钱结一下。 苏昂: 苏昂:你还是去和你的狗男人双宿双飞吧。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沈迟走进来,看着苏昂一副收拾妥当的模样,扬眉问:要走了? 再不走我就要崩溃了。苏昂冷笑着拽了一把滑下肩头的背包带,高傲地扬起下巴,我走了,再也不见。 余燃悠悠地剥了一颗葡萄:那不行,你这叫逃债。 说完他又扬起唇尾,懒洋洋地挥了把手:不过为了祝贺你出院,就给你免了吧。拜拜咯~ 苏昂轻哼一声,小声吐槽:这么得意,有对象了不起啊。 你在叨叨什么? 没什么,我走了。 苏昂身形微绷,麻溜地跑出了病房。 沈迟把他方才那话听得清清楚楚,眼尾染上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余燃抽过一旁的纸巾擦手,歪着脑袋问沈迟:他刚刚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沈迟的目光停在余燃沾了汁液的嘴角上,他回答:没有,他在夸你。 说完,他坐到余燃床边,追了一句:说得挺对。 余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得了吧,他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说完他扯过被子躺了下来:我先歇一会儿,待会打针再喊我。 行,你休息吧。 余燃默默转过身,将背朝向沈迟。他整个脑袋都埋在被子里,眼睛却瞪得又大又圆。 其实刚才苏昂的话,他听清了。 他本想反驳,但一看见沈迟就怎么也张不了嘴。于是只能装作没听清的模样,装傻充愣。 但沈迟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该不会 余燃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嘴皮,回想着这些天里他对自己的照料,以及前段时间沈迟的异样。 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啊。 这一念头甫一从脑海划过,余燃腾地涨红了脸。 不会吧,不会吧。 他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总不会小学毕业就开始暗恋他了吧,那是不是太早熟了。 可他那段时间只把沈迟当朋友啊,救命,难不成他一直喜欢到现在,六年多了,沈迟这么深情吗? 漫长的青春期,遇见过数不清的人。 他,就没有过放弃的念头吗? 余燃瞬间抱紧了自己,然后将脑袋深深藏进了黑暗中。 那自己呢?他对沈迟,是一种什么心态? 他只知道,沈迟从来都是他的例外。 再次看见他的那一刻,六年的蹉跎岁月瞬间分崩离析,仿佛只是大梦一场。 而梦到尽头,他发觉只有沈迟才是他最想握住的真实。 这是喜欢吗? 头顶的被子被轻轻拉扯,余燃倏然闭紧了眼,手上的力道放松,任由沈迟将他的脑袋露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假睡技术是否过关,只能在心里念叨着千万别被识破。 沈迟没有说话,仅仅是帮他露了个脑袋,掖了被角。 然后 恋耽美 竹马和天降无弹窗(54) 余燃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朝自己慢慢靠近。 一点湿软的触感落在他鬓角,余燃的下颌刹那间咬紧。 他的演技,是不是有些过于优秀了。 * 下午五点,护士小姐姐推着药水进来,给余燃打完了这最后一针。 余燃沉默地望着窗外的天色,像在思索,又仿佛在纠结。 突然,他扭头看向沈迟说:晚上我们一起去吃夜宵怎么样? 可以,不过只能吃点清淡的。沈迟点头。 那我想喝点奶茶。余燃笑了笑。 他看着沈迟一点点拉直的唇线,忽然伸手勾了勾沈迟的小拇指。 可以嘛? 沈迟微愣,恍然意识到余燃似乎在向他撒娇。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的一瞬间,沈迟的脊背似有电流穿透而过,惹得他整个上半身酥麻不已。 可以。他默默收拢四指,嗓音微哑。 那我还想吃菠萝包。 可以。 想吃章鱼小丸子。 可以吃一点。 想吃烧烤。 可沈迟的话音顿住,他看着余燃笑嘻嘻的眼睛,认真解释:医生说了,这半个月尽量饮食清淡,而且你还得吃药,油辣食物会和药性冲突。 噢余燃拖长了音,可是我就要吃,你管不着我。 沈迟无奈地笑了笑,说:那要怎样才有资格管你呢? 不、知、道。余燃咧开嘴,梨涡从唇边露出了头。 你自己想。 * 北城大学周边有个夜市,每天都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引得人食欲大增。 余燃拉着沈迟在里面不断穿梭,他们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回到街头,一趟下来,余燃什么也没买。 不想吃点什么吗?沈迟问。 余燃抬头望了眼漆黑的天空,随后一股冷风袭来,轻轻拂过鬓角,让他倏地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一个偷吻。 他扭过头,眼睛被街边的灯光照得清透明亮,光点倒映在眸底,像是一泓璀璨的星河。 能请我喝一杯奶茶吗?余燃忽然道。 当然可以。 沈迟带他去了最近的奶茶店,余燃随便点了一杯。 买好后,他把奶茶捧进手里,两人又开始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散步。 或是敏锐察觉到了什么,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沉默围绕着他们蔓延开来,往日的尴尬却消失得不见踪迹。 余燃深深吸了一大口奶茶,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等走到人迹稀少的一处角落时,余燃忽然停下了脚步。 沈迟。他轻声唤到。 嗯,我在。 余燃紧张地看着他,这里灯光昏暗,但依然能够清晰看见沈迟逐渐抿紧的唇瓣。 他摇了摇手里的奶茶:这杯奶茶很好喝,我明天还想喝。 那我明天再给你买。 后天也是。 行。 明年也是。 沈迟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动了动喉结,回答到:嗯,好的。 一直到六年后,或者更久。余燃的睫毛微颤:我会一直喜欢,你会一直愿意给我买吗? 时间在这一刻凝滞,沈迟感觉浑身的血液全部涌到了头顶。 他清楚地理解余燃的意思,于是缓慢又坚定地点头,尾音却忍不住发颤。 会的,一直都会。 余燃粲然一笑,声音轻快如风:行。 他忽然朝沈迟的方向迈了一步。 那你现在可以正大光明地吻我了。 脸颊被人温柔的捧住,像是被爱意扑了满怀。 深秋的风簌簌吹过,昏暗老旧的路灯立在不远处,投下暖色的光辉。 树枝的影子随着晚风摇曳,摇落了满地跳跃的光斑。 在光斑中,有一对影子缓缓贴近,最后紧密相融。 如同错开的命运轨迹在这一刻交融重合,从此以后的漫长岁月,他们再也不会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完结!撒花庆祝! 因为小组作业所以拖到了现在。 到这里就全文完结啦!要和大家say bye bye啦! 下一本开《游戏宿敌他掉马了》,咱们有缘再见! O(≧▽≦)O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