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让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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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让一让》作者：Siranai【完结+番外】
    文案
    本文文案：
    乐于助人阳光男 X 不管闲事死拽男
    江琛这辈子听到同一个人对他说了两次“麻烦让一让”，可他一次也没让。
    当他模仿语气也说这句话时，那人却笑道：“不是我不让，是你在往我这儿撞。”
    单向暗恋是抓住一切机会偷偷对那个人好，而他们自始至终是双向暗恋，因为江琛一开始所抓住的机会，是何川制造给他的。
    HE、1v1
    【雷】：剧情少、狗血文、玻璃糖
    ※感谢支持，不出意外的话，本文在一月底入V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琛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两个帅哥的普通爱情故事
    立意：爱赢万难
    第一章
    “那个…同学，信给你，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江琛硬着头皮，脸有些微红，僵硬地拿出那封情书，递给面前的女孩子。
    他顶着一张极为诚挚的脸，实际上心里早就骂沈冲这个怂货千百遍了。沈冲不敢当面表白就算了，居然连情书都不敢送，自己单身快17年了，第一次表白居然是替别人。
    女生低头盯着情书看了几秒，冷冷地说了句“不好意思”，便跑开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那女生长得也不错，走在学校里起码会有很多男生为她回头。面都不见一下还想俘获芳心，这好比癞□□等着天鹅肉送到嘴边，比异想天开还离谱。
    江琛扇了扇手里的信纸，又低头看了眼贴在信纸上的玫瑰花，一脸嫌弃，“什么品味？是我我也不收。”他又不得不把信重新揣进校服衣兜里，准备回去找沈冲。
    正准备转身离开，瞥见灌木丛后有蓝白相间的东西。
    好像是校服？谁把校服落这儿了？走近一看，结果他妈是有个人躺在这儿！
    阳光穿过树叶在少年脸上投出斑驳的树影，或许是刘海过长，地上的人根本不用担心光线太强。江琛看不到他眼睛，但光从半张脸都能让人联想到“帅”这个字。
    这人有点儿眼熟，他猛地想起是班里的同学，但忘了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座位是在垃圾桶旁边。
    就这么躺着，太阳不刺眼吗？哦，刘海那么长，可能看不到。
    那刚刚表白的事情，是不是全听到了？
    江琛尴尬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躺着的人先发话了，“麻烦让一让，挡到我晒太阳了。”少年语调平缓，语气里却全是不耐烦。
    他刘海太长。
    江琛都不知道人到底睁没睁眼，便挪动步子，试探道：“同学，那个刚刚……”
    “嘁，你求爱失败跟我有关系吗？”少年慵懒地躺在那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江琛放心了些，最怕那些嚼舌根的，听到点儿啥就添油加醋往外出说。等他反应过来，不是，他是帮人递情书，怎么成了他表白。
    还没开口解释，躺在地上的人又不耐烦地发出“啧”的一声，随后从躺卧的姿势换成了侧卧，还说了句，“扰人清净。”
    “表白”被拒也挺尴尬的，江琛更加不爽的是这人的说话语气，态度也太差了点儿。反正两人以后八竿子都打不着，他也懒得计较，瞥了一眼还在侧睡的人后步出了灌木丛。
    刚到操场的篮球场，沈冲还在打球。他打算等人打完再说表白被拒绝的事。
    沈冲把球抢到手，一看到江琛，连球都不投就直接跑过来。
    “草！沈冲你搞什么啊！”
    沈冲对辱骂声充耳不闻，气喘吁吁地跑到江琛这儿问：“情况…怎么样？”
    “等等等等等，你先别说，你只需要…”他还在大喘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你只点头和摇头就可以了。”
    江琛遗憾地摇头。
    沈冲一脸不信，“靠，真的假的？你不会唬我的吧？她看了信后说了些啥？”
    江琛从兜里掏出那薄薄的信纸。
    信面还有双面胶的痕迹，但玫瑰花不在上面了。
    “啊，你这玫瑰还没粘牢。”他从兜里掏出那朵红艳艳的玫瑰时，玫瑰的花瓣还被蹭掉了一瓣。
    两人低头看着那一片花瓣轻飘飘地荡到地面上……
    “靠！你没给她？”沈冲抢过信纸和玫瑰，试图把玫瑰重新粘回去。
    “人家压根儿没看。你这80年代的品味，这情书揣我兜里，我衣兜嫌弃得都想离家出走。”江琛有些无语，看着沈冲手里的玫瑰，觉得像个小丑。
    “是不是你方式有问题？”沈冲质疑道。
    “你怀疑我？我他妈为了帮你办这事，还被同学看到了。”江琛回想起那个男生的旷课睡觉还那么拽，仗着那半张脸帅能拽上天了。
    “没事儿，反正不认识你。”沈冲放弃把玫瑰粘回去的想法，把那一坨红色揣进裤兜里。
    “呵，巧了，”江琛冷笑一声，“就是同班的。”
    沈冲瞬间从“失恋”情绪中走了出来，幸灾乐祸起来，“哈哈哈哈我靠！谁啊？”
    “忘记名字了，坐垃圾桶旁边的那个。”
    “何川？”沈冲一下子就念出这个名字。
    “就头发挺长的那个。”江琛努力回想，再补说了一个人物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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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那就是何川。”沈冲笃定道。
    “哦，不熟。”江琛觉得这名字挺耳熟的，但名字这东西又不是个人专属，重名也不稀奇。
    “你就算了，你也才转校不久，能认识几个人？再说了何川拽得一批，对谁都爱搭不理。”沈冲撇着嘴摇摇头。
    下课铃一响，大家结束体育课陆续回班。沈冲也抓起扔在地上的外套，和江琛走回教学楼，继续追问：“她当时啥反应？”
    江琛耸了耸肩，“就说了个不好意思，人就跑了。”
    “你不会吓着人家了吧？”沈冲转念想了想，“没道理啊，帅哥给信多少都会看一眼的。”
    “你这安的什么心？专门让我去送信就是这原因？”江琛觉得有些好笑，抬眼再瞟了信纸一眼，“会不会…是因为你封面的字，太丑了？”
    “不会吧？我认真写的。”沈冲拍了拍皱巴巴的情书。
    江琛： “……”
    光封面上的‘沈冲’俩字儿就写歪了，这人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来的？
    “说不定还真是人家觉得字如其人呢？”江琛说。
    “靠，那下次你帮我写，我说一句，你写一句。”沈冲把信揉成一坨，准备扔了，又不舍地重新展开折叠好。
    江琛见状一把抢过来，“过去式了，你写这些都抵不过当面说一句喜欢。”
    “唉，我怕我结巴。”沈冲挠了挠头。
    江琛笑了下，“就是因为喜欢才会结巴，不稀奇。”他说完又扬了扬手里的信纸，“这个我替你扔了啊！免得睹物思人。”
    上课的预备铃响后，各自回到座位准备上课。江琛趁老师还没来，走到教室的角落，把纸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扔完，留意了一下坐垃圾桶旁埋着头的何川，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干什么，或许看得有些入迷，不小心被绊住了，踉跄了一下，扶住身边的课桌才稳住身子，转头看到修长的小腿立在过道。
    人是没摔倒，弄得桌子哐当响了一声，班上的同学听到动静都往这儿看。
    何川被惊醒，一下子抬起头来。
    两人“对视”了一秒。
    江琛隐约看到刘海下眼睛，没瞧仔细就察觉到了不耐烦的情绪。
    他忙拉开距离，说了声“抱歉”。
    何川没因江琛的道歉而态度好转，“没长眼睛？”
    “谁让你把脚伸到过道来的？”这场意外他又不是全责，都已经道歉了，没想到对方咄咄逼人。
    “腿长不行？”校裤本来就长，但何川又高又瘦，腿一撑，一点儿没扫地，也没啥褶皱。
    江琛瞥了他的腿，嗤之以鼻：“我腿比你长，也没像你这样。”
    何川的视线好像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好几次后，又发出一声轻笑，接着嘲讽：“腿长的都早都跨过去了，还会被绊？”
    “比比？”江琛不以为然，挑了下眉。
    “你配？”何川说完后没有再看江琛一眼，继续埋头睡觉。
    拽个屁。
    江琛有被气到，想把人喊起来继续对线，听到同学低声提醒：“江琛，老师来了。”
    他看到教室外走廊上的老师，转过来对着趴在桌上的何川说了一句“不敢？怂货？”
    这句挑衅像拳打棉花一样，趴在桌上的人头都懒得抬，一动不动就跟睡死过去了一样。
    在老师踏进教室前江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座位也挺特殊的。
    在讲台的右侧。
    按理说一般差生或者爱说话的学生才会被安排在这种特殊位置，但江琛真不是。只是因为他是转校生，班上座位不够了，只好在讲台这边添一个。
    对江琛来说坐哪儿都一样，抬眼还能看到老师亲切的双下巴，挺好的…
    数学老师穿着黄绿相间条纹T恤，一脸严肃地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卷子，那是上周的测验。
    全班的氛围开始紧张起来了。
    “这次考试，也没啥子出乎意料的，成绩好的照样好，撇的照样撇，可惜没有一个上140的。就是常规题型，练过无数次了。”老师低头看了下试卷，“算了，我不多说啥子了，蒋悦138，陈超130，叶成焕131，江琛135，130分以上就这些了。”
    由于座位的方便，江琛都不用站起来去拿，抬手就拿到了试卷，低头看了眼自己错的题。
    老师认可地点点头，“江琛虽然是转校来的，但是环境适应力还是挺强的，成绩一直在进步。”
    他本身成绩就不差，坐在这位置，上课不能睡觉就算了，还因为就近原则上课老被点名，真的想不进步都难……
    老师继续念了三十几个人的名字和分数，“这些就是及了格的，剩下的人你们好自为之哈！陈昊88，何川59，徐欢欢69。”
    江琛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59分？这放进百分制都不及格吧？
    何川打着哈欠，走到讲台随意地接过卷子。
    老师死盯着走回座位的何川，更加不满了，“何川，你天天就呆在那个垃圾桶旁边，回回都考59，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对着干？”
    江琛惊了，转身去看垃圾桶旁的何川。
    回回59？
    我草，控分大佬？
    第二章
    何川把卷子放在桌上，耷拉着脑袋，被老师骂也只有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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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琛看到那副吃瘪样，心里暗爽。
    他正笑得幸灾乐祸，何川恰巧抬头了……
    那人头发实在太长了，以至于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应该也看不到自己在笑他吧…
    江琛摸了摸鼻梁掩饰了下尴尬，转回身。
    下了数学课，就放学。
    江琛改完最后一道数学题，拿着学生卡走出教室，家离得近，没选择住宿。
    还没走步，后肩就被人撞了一下。
    力道还挺大，江琛捂住发疼的部位，转过去首先落入眼帘的先是那半张脸，再被长发所吸引。
    这发型太有辨识度了。
    “你不长眼睛？”走廊这么宽，偏偏撞到自己，江琛知道何川是在故意找茬。
    “啊，头发太长，没看到这儿还有个人。”何川故作惊讶。
    去他妈的没看到。
    江琛皮笑肉不笑，“同学，需要我帮你剪了吗？”
    “可以，”何川回了一个更为友好的微笑，“你剪完我就报警。”他说完径直朝楼梯口走去。
    懒得跟神经病计较，吃饭的时间本就不长，没必要浪费在这人身上，江琛跟着下楼。
    那人成绩不行，干饭倒挺行。就晚了几步路的功夫，何川就没人影了。
    “你看到了吗？”
    “我没有！”
    前面的短发女生在和她朋友聊天。
    “感觉好帅！虽然头发有点长……”短发女生迈着步子下楼，还在探头向下张望。
    “谁知道那刘海下的眼睛是肿泡眼还是眯眯眼，或者满额头的痘痘。”
    “你看那个下颚线，再差也不会差到那儿去吧？”短发女生晃了下朋友的手臂，试图得到认可。
    江琛猜测她们说的应该是何川。
    “这谁知道呢？要是真的帅，眼睛早露出来了吧？”女生不经意地往后面瞥了一眼，恰巧和江琛对视，小声地说了一句“看后面这个”。
    短发女生假装很自然地回了一下头，又转了回去，疯狂地点了点头，短发随点头的频率晃动得有些夸张。
    “可以吧可以吧！”短发女生的朋友语气里都透露出激动。
    “你小点声儿。”短发女生怕江琛听到，压着嗓子劝朋友收敛点。
    “没事，又不知道我俩在说什么。”
    “怎么以前没见过啊？”
    “文科班的吧？楼层太高了，一般碰不到。”
    江琛：“…… ”
    他很想告诉前面两人自己还没聋，听着俩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出了教学楼，往右走朝学校的后门走去。
    在跨出校门的前一刻，又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蓝白校服又出现在绿色的灌木丛中，相撞的色块格外扎眼。
    何川正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手抓着围墙护栏的杆子，一脚踩在石梯上，再抬另一只脚插进护栏的间隙，准备爬上去。
    江琛收回视线，一脸淡定地刷卡，指着何川的位置，对站在保安室门口的胖保安说：“保安叔叔，那里有人翻|墙。”
    和蔼的保安顺着江琛手指的方向看去，立马把脸垮了下来，大声呵斥：“嘿！那个翻|墙的！哪个班的？下来！”他边吼边朝那儿跑去。
    何川闻声朝这边看，马上从栅栏上跳了下来，落荒而逃。
    胖胖的保安再怎么晃动他身上的肥肉，当然也追不上步伐矫健的少年，反正人也没翻出去，只好放弃追捕停下脚步。
    人没被抓到，江琛有些遗憾，“啧，可惜了，居然跑掉了。”迈步出了校门回家吃饭。
    “妈，我回来了。”进了门，打开玄关处的鞋柜，换了双拖鞋。
    唐淼从厨房探出个头来，一脸开心地说：“琛琛回来啦！我马上把汤做好啦！”
    “嗯，好，不急。”江琛进厨房洗了手后后，端起灶台上的菜盘说：“妈，我先把菜端出去了啊。”刚摆好碗筷，门开了，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男人后继续走进厨房了。
    唐淼再一次探出头来，笑脸盈盈地说：“老公回来啦！汤也刚好做好了。”又把头缩回去，看江琛在端汤碗，立马说：“小心烫！”
    担心子女是正常的，但老妈生怕自己磕着碰着了，这女人总是一惊一乍的。江琛把汤碗稳稳地放在桌上，有些无奈：“我今年都十七了，没那么笨手笨脚啊！”
    “十七怎么了，你八十七还是我儿子呢！”唐淼关了厨房的灯走了出来。
    “是是是，我八十七还给你端汤，还是叫你妈。”江琛夹了块肉放在她碗里。
    唐淼刚还一脸乐开花的样，这会儿又皱着眉说：“你七老八十的时候我都还活着，那我得多老多丑，算了算了。”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江琛夹了几片笋子塞进嘴里。
    “呸！谁丑？”唐淼轻打了一下江琛的肩膀，又给他夹了几块红烧排骨。
    江琛啃着排骨说：“我丑我丑。”
    “我儿子也不丑，挺帅的，”唐淼又看了一眼她老公，满意地说：“眼睛随我，桃花眼挺好看，鼻梁随你爸，也挺高挺的。”
    江琛“嗯”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了。
    唐淼又夹了块菜给江亦明，“咱江大忙人！虽然今天下班挺早的，但也辛苦啦！”
    每次都有唐淼唠家常，饭桌上才变得有人气味。如果单单只有江琛和江亦明，那么整个过程就只有动筷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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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琛吃完饭，看了下墙上的钟说：“妈，我回学校了。”
    “诶，好。路上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江琛回应后便关上门，静静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他和江亦明之间相处得简直不像对父子，具体说不上来为什么。
    反正爸这个称呼，似乎就没叫出口过。
    江亦明对他不是不好，但总觉得有一道隐形的墙在那儿。按理说儿子不待见父亲，江亦明应该觉得愤怒或者伤心，但或许因为他太过慈爱了，反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江琛叹了口气，走向电梯口，准备回学校了 ，刚过马路，又碰到了何川。体育课之前一整天都没交集的人，在今天之内撞见四回了。
    真就是冤家路窄。
    何川路过他，一脸阴沉，“多管闲事。”
    江琛明知故问：“什么？”
    一声轻蔑的冷笑后，“不知道是哪条狗举报我翻|墙。”
    江琛被骂狗也不气，看到何川一脸不爽反而心情愉悦，“这回眼睛看得到了？”
    “以为是人所以看不清，发现是狗就看得清了。”何川扔下这句话后快步离开。
    江琛是挺爱管事儿的，但告状这种破坏关系的事他挺少干，毕竟没啥好处还影响同学和睦，但他这回就想当坏人。
    看着前面的人，这不还是翻出去了吗？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教室。
    还没开始上课，教室里人声鼎沸，喧哗得跟菜市场一样，有的人吃着从校外偷带进来的外卖，空气中酸辣粉、曹氏鸭脖、煎饼等各种食物的香味。吃过饭的同学站着或坐着讨论网红八卦家常笑话，也有那么几个学霸置身事外在专心致志地刷着题。
    沈冲还在吸溜酸辣粉。
    江琛：“沈冲你也挺大胆的，今天强哥的晚自习，你还敢吃味儿这么大的东西。”
    强哥是江琛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为人心狠手辣，据说在上另一个班的语文课时候逮到女生玩手机，直接把手机抢过来扔水槽里。
    沈冲毫不在意，呲溜一声把酸辣粉吸进嘴里，“怕啥？那么多人呢！”
    “也是，”江琛点头，“有那么多人陪你受罚。”
    “没办法，学校的饭太难吃了！”沈冲一脸嫌弃，又举起塑料碗吹了吹，把浮在面上的油脂吹开后猛喝了一大口。
    “有那么难吃？”江琛开玩笑说：“改天试试。”
    “强哥来了！强哥来了！”班长冲了进来。
    “不是还没上课嘛！”有人抱怨着。
    班里的同学像战败的逃兵一样开始惊慌失措，该回座位的着急跑回自己的桌椅处，该收拾吃的慌忙盖上食物的盖子，只有学霸漫不经心地翻练习册的下一页继续做题。
    沈冲也慌忙收拾自己的桌子，盖子都还没来得及盖上，抽屉里又塞满了书，只好就把碗筷放在自己的脚边。
    强哥把手背在身后，迈着外八字走进教室，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这味道——瞎子要是进这间教室都以为到了饭馆。
    心虚的同学大气不敢出，为了缓解尴尬随便抓起桌上的书假装认真翻看，教室安静得只听得到频繁的翻书声。
    中年男人一言不发在教室走了一圈，停在江琛桌旁。江琛明明什么都没做，都跟着紧张起来。
    上课的铃声响了，更像宣告“死亡”的警钟。
    强哥再往前走了一步，停在了沈冲的位置，开始呵斥道：“这个教室！一点学习的氛围都没有！全是你们吃的垃圾食品的味道！”他又敲了敲沈冲的桌子，“你，出来。”
    江琛转过去看后桌。
    沈冲一脸打死都不认的样子，委屈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老师，我没有吃。”
    强哥瞥了他一眼，挎着个脸说：“下次先把你桌子上的油擦干净再说谎。”
    迫于强哥的威严，大家一个劲儿地憋笑，但总有那么几个忍不住的人笑出了声。
    沈冲垂头乖乖出了教室门。
    强哥又朝教室角落喊道：“何川，也出来。”
    趴在桌上的何川也吊儿郎当地走出去。
    这人犯什么事了，他也没有在教室吃东西啊？
    第三章
    “靠，凭什么偏偏叫我出去？”沈冲再回来已经是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后了。
    江琛侧身将手撑在桌上，笑道：“这桌上有油怪谁啊？”
    “他就是看不惯我。”沈冲不由地咒骂起来。
    另一个人还没回来。
    江琛好奇地问：“你是因为吃东西，那何川呢？”
    沈冲笑嘻嘻地说：“要说惩罚我是一时兴起，那惩罚何川就是蓄谋已久。”他啧吧了一下嘴，回味了下酸辣粉的味道，“我是因为今天嗦粉被逮，何川就是因为不写作业、逃课或者上课睡觉这些日积月累的毛病。”
    “之前老师没说过他？”
    “说过啊！”
    “那他还来读什么书？”江琛朝角落看着那空空的座位，就这样还没被开除？
    沈冲耸了耸肩，“有多少人真心喜欢读书啊？这不只是想不想的问题。”他又神秘兮兮地对江琛说：“你做好心理准备哈！”
    “我？我做什么准备？”江琛有些不理解话的意思，笑着说：“我又没在教室吃东西，还一心爱学习。”
    沈冲嘿嘿笑道：“说的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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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第二节 晚自习，江琛才懂沈冲说的是什么心理准备。
    何川回到教室后，大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并没有坐下来，反而端着他那张干干净净的桌子往教室前面走来。
    全班都在看着他的举动，小声讨论。
    “换座位吗？”
    “他坐哪儿啊？”
    “和谁换啊？”
    “没人愿意坐垃圾桶旁边吧？”
    何川越过了第一排的座位。
    只听“砰”的一声，他把桌子放在了讲台的左边。
    江琛感觉隔着刘海和他对视了，听到一句“真晦气。”
    “草，该说这句话的是我吧？”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何川没理他，继续回去搬椅子。
    椅子撞到后面的桌子发出哐当的声响，坐后面的同学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调整了一下有些歪的课桌。
    何川发现江琛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你看什么看？”
    “你吵到我了。”江琛烦了，这人脾气差到极点，像全世界欠他什么一样，除了那半张脸，从头到脚都让人不爽。
    何川一副趾高气昂，“你也吵到我了。”
    “我又没发出声响影响大家。”江琛说。
    何川平静地回了一句，“你在这儿，吵到我眼睛了。”
    江琛怼回去，“刘海留那么长，还以为看不到。眼睛要是不需要就捐给其他人。”
    “捐啊！”
    江琛愣了，这下给他整不会了。
    何川紧跟着补了一句，“我在等你瞎啊！”
    我草，有病吧这人？
    江琛跟着较劲儿，“你他妈要是看不惯，就回你的垃圾堆去。”
    沈冲轻轻拍了拍江琛的肩，小声劝阻到：“帅哥，算了算了。”
    “老师安排的，你找他说去。”何川坐下。
    强哥一手抓着保温杯，一手拿着教辅资料冲进教室，把东西放在讲台上，先是环顾了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讲台的右侧，盯着何川的课桌，“你书嘞？”
    何川漫不经心道：“忘带了。”
    “你书都不带，上啥子学？”强哥说道。
    何川：“我明天带。”
    强哥拿他没辙，“那你今晚干啥子？”他又转过来敲了敲靠江琛这边的讲桌，“你借他几本资料看。”
    江琛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他俩关系本来就不好，何川这人一看就是睚眦必报的人，借他东西，别说完好无损，能不能收回来都成问题。
    何川如今笑得不怀好意，长叹口气，一脸遗憾，“老师，江同学好像不想借给我。”
    “借你，你会看？”江琛看到讲台另一边那张欠揍的脸，心情烦躁。
    “会啊！”他回答得挺快，“今天晚自习，我认真学习。”
    有同学听到他这么说，笑出了声。
    何川想学习，铁树能开花，哑巴会说话。
    在师生的目光下，江琛只好随便从抽屉里抽出一两本练习册递给何川。
    何川微笑着乖巧地接过，阴阳怪气道：“谢谢江同学。”
    还叫江同学，有病。
    江琛满脑子都是“笑里藏刀”四个字，一整节晚自习，都没心思学习，时不时探头去看讲台那边。
    可惜讲桌挡住了视线，何川又埋着头，他只能看到何川头顶的鸡窝。
    终于等到晚自习下课，江琛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要回练习册，何川的座位就空了，又看到门口消失的一抹身影。
    这货就是故意的。
    沈冲搭上肩膀，跟着看向教室门口，摇了摇头调侃道：“唉～孽缘呐～”
    “跑什么啊？明天不还是要找他拿回来？”江琛说。
    沈冲：“你知道大家怎么讨论你俩的吗？”
    “怎么？冤家路窄？”
    目前为止，只有冤家、仇家这种词适合他俩了。
    沈冲憋着笑，伸出食指左右摆了两下，故作神秘地说：“非也非也～”下一秒他又忍不住爆笑道：“是门神哈哈哈哈，笑死了。”沈冲笑点挺低的，就这点儿事愣是笑了好久，还不停吐槽：“两人坐在讲台旁边跟左右护法一样。”
    江琛原本心情不大好，听沈冲这么说，真是又气又笑，看着两张在讲台旁的桌椅，“草，还真的像。”
    两人一起收拾书包离开教室下楼。沈冲问：“明天放一天假，你有安排不？没有就一起打球去啊！”
    江琛刚想答应的，又拒绝了，“不了，明天有事。”
    “行。”
    江琛问：“何川脾气一直这么烂？”
    “是啊，也没啥朋友吧？”
    “那他们宿舍的人呢？”
    沈冲眨眼想了想，“我们班二十五个男的，六人寝，刚好多了一个人，他就只好一个人住一间宿舍。”
    “哦。”没什么稀奇的，就何川那样儿，也没人乐意和他一个宿舍。
    江琛又问：“明天放周假，你还是不回家？”
    沈冲：“家挺远的啊！才放一天就算了。”
    两人走到教学楼大门就分道扬镳了。
    江琛回到家拿起手机，就看到手机提示10分钟前发小陈云开发来的消息。
    【陈云开】：好兄弟，明天的事别忘了哈！
    【江琛】：忘了。
    【陈云开】：呜呜呜好哥哥，帮帮人家嘛～
    陈云开说话语气又恶心又好笑，江琛发过去一个呕吐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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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云开】：就这么说定了哦～～
    江琛当然没忘是什么事。
    陈云开网恋了一女生，结果临时有事去不了，希望江琛代他去，顺便帮他把关。
    江琛看了眼屏幕上的照片，陈云开还跟狗崽子护食一样，说不要和他抢。
    照片中的女生扎着丸子头，对着镜头甜甜地笑着。圆圆的杏眼，鼻子不算高挺但小巧精致，五官棱角也并不分明，柔和的面部曲线倒显得她像个洋娃娃。
    江琛这种死直男也看不出来化没化妆，就觉得长得也挺端正的，又联想到众多网恋奔现失败的案例，替自己的好兄弟把关，多少还是有点儿小激动的。
    【江琛】：希望不会见光死。
    【陈云开】：反正是你去见。
    这人贱兮兮的，江琛开玩笑说不去了。
    【陈云开】：别啊，哥，回来请你吃饭。
    【江琛】：那女生叫什么名字？
    【陈云开】：何一。
    何？
    一提到姓“何”，江琛就想到了何川。
    草，想他干什么。
    江琛手机一扔，倒头睡觉。
    第二天，江琛站在约定好的奶茶店门口，低头看了一下表。
    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了，但照片上的女生还没出现，不会爽约了吧？
    他有些无聊四处张望，结果在奶茶店瞥见了熟悉的身影，感叹：“草！真她妈撞到鬼了！”
    穿着黑色衬衫的何川正惬意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奶茶店里，还是顶着那乱糟糟的发，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有两颗纽扣没扣，露出的锁骨和喉结显得他更加随意又性感。
    少年气和成熟都挂在他身上，或许各个年龄的女生都会有一部分为他着迷。
    江琛看他面前放了两杯奶茶，可能是和什么人一起，又有些好奇何川能和谁约会。
    他朝里面看了好一会儿，坐在何川对面的人都没有出现，又担心何川发现自己，把头转了回来留意街道上的行人。
    等了约十分钟，还是不见人影。
    陈云开发来消息说已经进了奶茶店了。
    原本想在门口碰到那女生换个地方，他实在不想进去跟何川对线，但形势所逼，江琛只能叹口气，转身推开门，步入奶茶店。
    第四章
    江琛进奶茶店巡视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何一，还和何川毫不避讳的目光撞上了。
    他不想在奶茶店里还和何川拌嘴，假装无视，继续找人，又在奶茶店里走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不会被爽约了吧？他准备走出去打电话给陈云开，经过何川座位，被人挡住了去路。
    这是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好时机。
    江琛故作冷漠：“同学，麻烦让一让。”
    何川非但不生气，还笑道：“不是我不让，是你偏偏往我这儿撞。”
    这句话明明充满挑衅意味，但一经何川的嗓音，又多了点儿暧昧的气息，还有调戏人的感觉。
    那长刘海后隐约显露的眼睛里暗藏笑意，江琛这回过神来，没好气地说：“我撞你大爷。”
    “不是和何一奔现？”
    我草？这什么情况？
    江琛差点没抓稳手机，大脑飞速运转都想不通来龙去脉。何川看见他不可思议的模样，像在自家一样抬手示意江琛坐下。
    何一、何川，都姓何，这也就不是巧合了。敢情自己兄弟网恋了一个男的？难掩饰的夸张挂在江琛脸上，震惊他一百年，“你是何一？”
    何川没否认。
    他妈的，何川还有在网上男扮女的爱好？我草，好变态啊！！网恋需警慎啊！
    陈云开的网恋女友结果变成一个死拽男，而这自己刚好和这个男的不对付？这也太倒霉了吧？江琛都不知道是可怜自己还是可怜陈云开了。
    “江同学挺忙的啊？昨天才表完白，今天又网恋奔现？”何川的手腕靠在桌沿，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江琛原本想解释自己是替别人来的，但觉得没必要，呵呵冷笑了声：“我也没有想到何同学还有在网上男扮女的爱好。”
    他不怒反笑：“彼此彼此。”
    两人也不多说话，就这么面面对坐着望着彼此。本身是替好兄弟把关，但没想到这关是地狱级别的难度，他是过不了。
    既然见了面也就没有再继续呆下去的必要，江琛刚准备起身离开，何川就挽留他：“这就走？怂什么？坐下聊聊。”
    江琛怕了，“不了，也见完了，拜拜。”
    “想走？”何川一把抓住江琛的手腕，“搞性别歧视？”
    “嗯？我？”江琛不理解，“我搞什么性别歧视？”他低头看被拽住的部位，一想这个人好变态，试图奋力扯回手，但失败了。
    “见到网恋对象是男的很失望？”何川问。
    江琛一联想到有些男的不修边幅，心理变态，说不定还是xx狂，心里慌了，但气势不能输，假装镇定道：“那不至于，是见到你很失望。”
    何川听着江琛的回答，松手拿起桌上的奶茶嘬了一口，那股漫不经心的劲儿活脱脱的像个公子哥。
    公子哥笑着抬头问江琛，“谈了那么久，放得下吗？”
    江琛想都没想直接说：“是你的话，秒放下。”
    “这是你说的。”他起身离开，走得比江琛还决绝。
    --

 第7页

    江琛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看着那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外面的街道。
    这就走了？
    掏出手机给陈云开打电话，但是电话那头一直占线，只好又挂断了。
    江琛低头看了一眼桌上只喝了一口的奶茶，脑子里就浮现出那个人坐这儿的场景，心情更加郁闷了。
    回家的路上，还是想不通，陈云开能蠢到网恋半年都没发现对方是男的？何川又怎么一眼就知道自己是在找何一？
    陈云开的电话终于来了，“怎么样？和照片一样吗？”
    江琛为了照顾好兄弟的情绪，委婉地开口问：“或许…你能接受男男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传来一句，“兄弟，我有女朋友，你换个人吧。”
    “嗯？”江琛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我草？你傻逼吧？”陈云开的回答把他给整笑了，“你女朋友是个男的。”
    “江琛，你别挖我墙角。”
    “哪个孙子抢你对象。”江琛也料到陈云开不会信，“不是，我真见到的是个男的，你们网恋那么久，没打过电话视频什么的吗？”
    “啊？不会吧？她很可爱啊！”陈云开说。
    江琛一想到何川那气质，手机都拿不稳。
    可爱？来个人暗杀何川吧！
    陈云开解释说：“你也知道现在很多女生颜控，我当时看到她那么好看，我就多少有点自卑，所以一直没敢发我的照片。她也没要求说非要看我照片，就觉得我人不错，就处了。”
    江琛有点佩服这种精神式恋爱，他找对象一定会看脸的，“那电话也没打过？还是用了变声器？”
    陈云开：“她说她声音难听，就……”
    说是声音难听，实际是怕听出来是个男人。
    “那你现在？”江琛从语气听出陈云开的情绪很复杂，这事搁谁谁都接收不了。
    “唉…分吧。”对面扔下这句，就把电话草草挂断了。
    江琛看着通话挂断的手机界面，想起何川的离开的背影。
    换位思考一下，何川要是真心付出了感情，网恋奔现见到是讨厌的人，在试图接受，结果他又说了点决绝的话……
    虽然一个网络上男扮女骗人不道德，另一个现实里找其他人把关也有点不太负责，但是两人这也忒惨了。
    刚开始还有点惋惜这段夭折的爱情，晚上他就收到了陈云开的信息。他点开消息通知，看到上面的字，他震惊到连说了十几个“我草”。
    【陈云开】：我决定不分手。
    【江琛】：？？？受什么刺激了？
    【陈云开】：处出感情来了，我想了一下午，是男是女也不那么重要了。
    【江琛】：草，你是真的牛！
    他有点迷惑，就何川那人有什么魅力能让自己兄弟直接跨越边界去尝那颗禁果。
    【江琛】：那他怎么说？
    【陈云开】：他没回我。
    【江琛】：估计……我今天话说重了，把他伤到了。你解释一下吧，他以为我是你。
    【陈云开】：你说什么了？
    江琛把整个对话详细还原给了陈云开，对面就再也没发来消息了，估计人是去解释了。
    既然何川在和自己好兄弟处对象的话，那他俩关系也就别搞得那么僵了吧？
    两人之间也就是有点儿小摩擦，又没啥大矛盾，他真想缓和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江琛都尽量不和何川发生冲突，何川被老师抽问，江琛给他提示，晚自习不带书，江琛借给他，傍晚下课，江琛还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带晚饭。
    何川的态度依旧并没有好转，反而让江琛有了人生第一次当舔狗的错觉。
    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在下楼去上体育课，拦住何川说：“谈谈吧。”
    何川忽视他径直向前走。
    江琛不死心地追上去，用激将法：“何川，你跑什么？很怕我吗？”
    何川明显不上套，回了一个“是”就走了。
    草，不按套路出牌啊！
    江琛也搞不明白现在何川的想法，按理说他发现对象不是自己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难道真的是自己那天话说太重了？
    他想起何川说的那句“搞性别歧视”，或许何川和陈云开想的一样，不会因为对方是个男人就放弃这段恋情。
    现在恋爱都不看性别了吗？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在体育课解散后，江琛坦坦荡荡地向何川道歉。这一声“对不起”把何川搞愣住了，问：“道什么歉？”
    “那天的事，我话说重了。”江琛把视线移向别处，有些不敢看他。
    “什么事？不知道。”何川说这话的模样像极了在赌气。
    江琛很好脾气，耐着性子说：“其实你也挺好的，如果是我，我不一定能放下。”
    “江琛，别恶心人了。”
    “我草，谁恶心人了？我在认真给你道歉啊。”
    “你站我面前，就是在恶心我。”
    何川越说狠话，越让江琛觉得是自己那天的话伤到人了，他在变本加厉地报复自己。
    没必要因自己和何川的这点破事，闹得三人都不愉快，江琛继续商量：“要不让你揍我一拳？”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何川要是真下狠手了，他指不定会毁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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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页

    何川轻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江琛咬牙，本着赴死的心回了个“知道”。
    “把你的小众癖好收一收。”说完，何川越过他走了。
    小众癖好？
    江琛反应过来他再说自己有受虐倾向。
    草！
    他看着渐行的背影，喊道：“那打一架吧！”
    何川转头问：“我俩有仇吗？我俩什么关系都没有吧？”
    “有仇，打一架解决了。没什么关系，打一架就有关系了。打还是不打？”
    “不想和你扯上关系。”他扔下一句就走。
    “何川，少他妈墨迹，今晚晚自习下课，高三五楼的空教室，是男人就来。”江琛看着那瘦高的背影，不知怎么脑中突然回想起何川说的那句话。
    “不是我不让，是你偏偏往我这儿撞。”
    第五章
    学校高三那年招生不够，所以整个五楼都空出来了。晚自习下课，江琛担心何川找不到教室，特意站在楼梯口等他。
    他从阳台向下看，楼下熙熙攘攘的学生正有说有笑，其实心里也不确定何川会不会赴约。
    “来了。”
    江琛循着声音看去，瞧见站在楼梯口的身影。明明没见过几次面，但高挑的身材已经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黑衬衫也好，蓝白校服也好，感觉这个人套个麻袋都藏不住气质。
    楼道的灯也暗得很，江琛走近也没能看清楚他的脸，想进教室又被何川拽住，听到他说：“不用去教室了，就在这儿吧。”
    “去教室开灯打，这儿看不清。”
    “行。”
    两人随便找了一间教室，先拉电闸，再开教室前排的灯。白炽灯的光一下子在教室里蔓延开来，侵袭吞没了黑暗。
    江琛这回终于看清楚何川的脸，虽然还是只有下半张，他想起楼梯口两个女生的对话，也挺好奇刘海下的那双眼睛。
    “你想说什么？”
    江琛主动求和说：“打了这架，事情就翻篇了吧？”
    何川微微侧了下头，“哪件事？你脚踏两只船的事？”
    江琛无语了，他和两个女的都没关系，“你说些什么啊？我不是渣男啊！”
    何川脸色冷了下来，“算了。”
    “我真没……”
    江琛话还没说完，何川却突然揪住他的领子，稍微提了起来一点。如此近的距离下，江琛隔着刘海也看到了那双眼睛，他反抓住何川的手腕，试图将抓着领子的手扳开。
    两个少年就这样谁也不让谁，在教室里对峙僵持着，何川趁其不备突然朝江琛的左小腿骨踢了一脚。
    江琛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小腿一麻半跪在地上，正想用手撑在地上来稳住重心，可何川完全不给他机会，揪着他领子的手稍微使了一下力，江琛直接坐在了地上。
    何川再一推，把人撂倒在地，将他压在身下，看着躺在地上的江琛，一手还死死地揪着领子不放，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停在半空中。
    外面正刮起大风，风从门外贯了进来吹动了何川的刘海。
    江琛终于看到了那藏在头发下的眉眼。
    何川眉头微皱，长着一双挺符合他本人的厌世眼。明明那双眼里透露着的全是戾气，但莫名的熟悉感让人看了非但不想退避三舍，反而想陷进去。
    “你他妈看什么？”何川问。
    江琛有被惊艳到，全然忘记自己的处境，心跳加速，咽了下口水，如实说：“你……眼睛挺好看。”
    何川听后马上朝江琛的脸颊打了一拳。
    这一拳把江琛打得脑袋都昏了一下，觉得脸颊那块像敷了一层辣椒酱一样烧得疼。他吃痛得揉了揉脸，“何川，你大爷的！夸你，你他妈都还打！”
    “我缺你夸？”何川站起身来，懒散地甩了甩手腕，看着有些狼狈的江琛，“就这身板还是别找人打架了。”
    江琛也不愿吃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朝何川踹了下。
    这一脚踹得或许有点狠，何川直接人倒向地面，但不幸的是地上躺着个江琛，他直接整个人砸在江琛身上。
    两个人的骨头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草！”
    “靠！”
    他们一齐发声爆了句粗口，随后面面相觑，打架现在才真正开始了。
    何川用手肘狠狠地向江琛腹部锤去。江琛被打得有点犯恶心，觉得肚子里的水都要吐出来了，但也毫不示弱，半起身用手关节去卡何川的脖子。
    何川又用膝盖去压江琛的肋骨，试图挣脱开江琛的钳制，他的膝盖刚好压到江琛腰侧的皮肉。
    江琛痛得险些叫出声，接连踹了何川好几脚。
    被踹开的人，身子撞到了一旁的课桌脚，混乱中又再次扑了上来，直接骑在江琛的腰身上，双手分别抓住江琛的手腕以来压制他。
    江琛没有太多力气来反抗，何川也需要时间休息。两个人喘着气，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盯着彼此以防对方再做出什么举动来。
    “就那么讨厌我？”江琛躺在地上，手腕被死死钳制着，他想动动手臂结果被更大的力禁锢而更加动弹不得。
    “你还不配让我讨厌。”何川看着他说。
    “那这是做什么？”江琛笑得有些张扬，又抬了抬他被某人压住的手臂示意何川现在的所作所为，心里却在想：妈的，那眼睛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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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页

    静默了片刻，何川松开了他，扔下一句“不打了”就离开了教室。
    江琛还躺在地上松了一口气，望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白炽灯发了会儿呆，直到听到楼下保安说要关大门了才起身离开。
    刚刚打了一架有点出汗，外面风一吹，江琛冷得哆嗦了一下，他路过楼道看到已经走出教学楼的何川。
    凭借何川潇洒的走路姿势，哪怕在夜中也能一眼就让人看出来，这家伙就跟没事人一样，浑身上下还透露着拽。
    江琛看着那清瘦的少年，不由得摸了摸还有点疼的脸颊，随后也下楼梯回家了。
    第二天他早上来到教室，屁股刚挨着板凳，后座的沈冲就拍了拍他的肩说：“兄弟，抄下数学作业。”
    江琛从包里拿出数学卷子侧过身来递给沈冲。
    “你咋了啊？”沈冲就看到他脸上的淤青，忍不住用手去碰了一下有些肿的脸。
    江琛：“……”他忙把侧头避开沈冲的触碰，他知道何川的这一拳是真的下了狠手，昨晚回家还在庆幸唐淼没注意到他脸上的伤，但没想到第二天脸上的淤青那么明显。
    “没事。”
    原本随口想搪塞过去，沈冲显然不信，“这他妈还没事？你这是和人打架？还是被家暴了？”
    “我家里人才不会打我。”江琛说。
    这时，何川刚好走进教室，他淡淡地瞥了江琛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走向自己的座位。
    两人之间不对付的气场燃了起来，是个明眼人就看得出来。江琛也没说话，倒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沈冲小声询问，“他打的？”
    “嗯，我俩打了一架。”江琛直接大胆地承认了。
    “他怎么就一点儿事也没有？你确定是打架？不是你单方面被殴？”沈冲这种损友还在幸灾乐祸。
    江琛挑了下眉，“你要不让他把衣服脱了给你看？”毕竟昨天他踢的那几脚也不轻，何川身上肯定也有淤青。
    沈冲边扯嘴角边摇摇头，“找他？等我找完他回来，估计脸上也有淤青了。”
    原本打算趴在桌上睡觉的何川抬头面向江琛这边，“不会。”
    沈冲以为何川是不愿意打自己，还有些得意地看向江琛，像在说“看吧，只有你才会和他结下梁子”。
    结果何川说：“我渴望有价值的对手。”
    何川后来说的这句话直接把江琛整笑了。
    沈冲：“……”
    现在反过来轮到江琛安慰沈冲了，“没事，至少避免了一场斗殴。”
    “话说你们因为啥打架？”
    “不知道。”
    沈冲：“有病啊？”
    江琛说的确实是实话，如果是之前扔垃圾不小心绊了他一脚，不至于打一架，如果是奔现时说了些重话，也不至于打架，那么两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打架，江琛越细想越觉得自己挨的这一拳很亏。
    他感觉自己单纯是为了讨好何川的一样。
    不过经历了昨晚打的那一架，江琛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张了，当然只是他单方面认为。
    在晚自习下课后，江琛对出教室门的何川随口问了一句，“算过去了？”
    何川停住脚步，淡淡地问，“知道错哪儿了？”
    江琛：“额……”
    “继续好好反思吧。”何川说完便夺门而出。
    江琛直接他妈的无语到家，觉得何川说那句话时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女朋友，非要自己跪在搓衣板上，这个男的才肯好好跟他说话吗？
    “你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沈冲在后面幽幽地问。
    “我哪儿知道？”江琛有些火大，觉得自己那拳白挨打了，还整天跟哄女朋友似的哄着那个瘟神。
    “按理说何川为人谈不上大度但也不小气，一般和人发生冲突，只要不太过，他都不会记在心上的。”沈冲越分析越让人觉得江琛是对何川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妈的，老子不管了，他爱咋样就咋样。”江琛也不打算惯着他，毕竟何川又不是自己的祖宗没必要天天供着。
    “你俩，”沈冲停顿了一下，“就跟情侣吵架一样……”
    “情侣你妹啊！他有对象。”江琛突然想起何川的男装女网恋行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到底他妈的是谁有小众癖好啊？
    “他有女朋友？谁啊？”沈冲开始八卦。
    江琛很想跟他说是有男朋友，但是看沈冲一副身体里的八卦之魂在燃烧的模样，他不打算多说什么，扔下一句“想知道自己去问”，就回家了。
    门一开，江琛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江亦明，一句话也没说，准备回房间。
    “回来了啊。”江亦明开口说。
    “嗯。”江琛应了一声就回房间了。
    他靠在门上轻吐了一口气，光和江亦明呆在一起他就浑身不舒坦，更别提多说上几句话了。
    江琛拿起书桌上的手机开始查看有没有消息，看到了一个好友申请。头像是一个粉色头发的日系少女，但也没有备注是谁，江琛直接点了拒绝。
    【陈云开】：嗨～到家了吧？
    江琛点开聊天框回他说刚到。
    【陈云开】：搞清楚了，是个乌龙。
    乌龙？什么乌龙？江琛手停在屏幕上，等着陈云开的进一步解释。
    【陈云开】：那天去的不是何一，是她的哥哥，何川。何一哥哥知道她要去网恋奔现，那天就不准她去，然后如你所见，奔现到一个男的了。
    --

 第10页

    草？这她妈也行？
    想到自己的兄弟差点弯了，原来是虚惊一场。
    【江琛】：解释开了就行了，还以为你为爱变0了。
    【陈云开】：你才为爱变0，但是那天奔现的去的是你，好像她哥把你当做何一对象了。
    江琛好像有些明白何川为什么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了，敢情是个妹控？没当场揍自己就算好的了，他看着手机屏幕，自嘲道：“我他妈有够惨的。”
    【江琛】：我背锅？那你他妈让何一去解释啊！
    【陈云开】：何一说她哥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打算过几天再说。
    【江琛】：……
    也不想想何川心情不好也是因为什么。
    【江琛】：你俩恋爱，我受罪？
    陈云开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发了个“啊？”过来。
    【江琛】：何川是我同学。
    【陈云开】：？？不早说？
    原本以为好兄弟会理解他的难处，结果陈云开没心没肺地让江琛和他未来的哥打好关系，江琛看到消息把手机甩到一旁，他抬头看向天花板，“草！”
    他倒也想，可何川不买账啊！
    第六章
    江琛看着坐在讲台那边的何川犯难了，原本想趁着体育课跑步时去解释，结果这货直接坐在草坪上不跑。
    体育老师是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性，踩着他那双发黄的白色运动鞋，走到何川跟前质问他为什么不跑。
    何川一本正经道：“老师，我受伤了。”
    体育老师皱着眉眯眼打量他，看了半天问：“你哪儿受伤了？这不好好个儿的？”
    何川撩起他的校裤，只见白皙的小腿皮肤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老师，你看。”
    江琛：“……”
    沈冲对着江琛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道：“兄弟，还是属你牛。”
    老师见那淤青都是真的，“啷个弄滴？”
    “摔的。”何川一脸淡然。
    摔也不至于摔成这样，傻子都知道肯定是打架搞的。体育老师懒得和他废话，调头转向班级队伍喊到：“愣到干啥子？跑起来噻！”
    这也算是默认何川不用跑步。
    跑完两圈后全班一起做热身运动时，江琛特意站在何川旁边，目视前方，“帅哥，我不是你妹的对象。”
    “嗯。”何川一脸平淡地回应，像早就知道这是个误会。
    “嗯？”江琛重复着何川的回答，看他一脸云淡风轻。
    “猜得到，何一眼光不会那么差。”何川说。
    江琛停下伸展动作，“我草？你耍我？”让江琛生气的不是何川损他，而是何川早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却还像个小丑一样担心被误会。
    “啊，是又怎样？”何川回他时，嘴角都挂着笑。
    “何川，你真行。”江琛咬牙切齿看着他，怎么觉得这人贱兮兮的。
    何川一副“你来打我呀”的样子，“嗯，我一直挺行的。”
    “诶，那个！你杵到那儿干啥子！”体育老师指着江琛大吼一声。
    江琛被点名后反应过来，继续跟着大家做体转运动，他看着何川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咬着牙说：“是挺行的，五十九。”
    “你说谁？”何川敛起笑容。
    “叫你啊，五十九。”江琛觉得两人现在就在比谁更欠揍。
    “拳头没吃够？”
    “昨天是让你的。”江琛昨晚是履行让何川打自己一拳的诺言，而且何川这人不讲武德，两个人上一秒还在聊天下一秒就开打，这谁防备得过来？
    “不用让，我也可以。”拽哥说话一向很狂，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毫无违和感。
    “好啊，我等着。”
    晚自习时，体育委员突然走到台上宣布说学校要举办运动会，讨论声响彻全班。
    “噢！耶！不用上课了！”
    “可以带手机不？”
    “办几天啊？”
    问有没有人自愿报名参加，积极分子永远都是那么几个人，也总有一些不擅长运动的只爱当观众。名额东拼西凑差不多也满了，就只有男子三千米还差一个人，但迟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热爱运动的男生因报了好几个项目已经力不从心了，有的想参加但身体状况不允许。
    体育委员看了一下沈冲，扬了扬下巴示意他。
    沈冲也摆摆手，“我不行了，我上午已经有跳高和男子短跑了。”
    强哥迈着外八字步入教室，看到教室里闹哄哄的，眉一皱正准备发火。体育委员上前解释是在讨论运动会的事，并说长跑还少一个人。
    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似乎在挑合适的人选，最后看向了在讲台旁趴着的何川，他直接用脚踹了一下何川的桌脚，“何川去跑。”
    何川虽然埋着头并没有睡觉，清楚大家在说什么，直接一脸不服地反问：“凭什么？”
    强哥眼睛半眯着，“为班级做贡献。”
    何川没有团队精神，他不吃这一套，“我跑不动，只会给班丢脸。”
    师生就这样在全班的注视下僵持着，全班大气不敢出，生怕说错话就遭殃。
    江琛看不下去了，“老师，我去吧…”
    强哥看了一眼讲台另一边的江琛，沉默不语，像是在认真思索，过会儿才说：“行，就你去。”
    --

 第11页

    体育委员又补了一句，“因为是长跑，担心同学坚持不下来，所以还需要有几个同学陪跑。”
    “这下你总可以去了吧。”强哥继续盯着撑着下巴散漫的何川，好像何川不在这次运动会上做点什么，他就不会罢休。
    “嗯。”何川很不情愿地从喉咙里发声敷衍了他一下。
    运动会参赛人员已经商量完了，大家也重新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何川，练习册。”江琛想起来上周的练习册何川还没还给他。
    何川什么也没说，直接把练习册递了过来。江琛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把东西讨回来了，接过手翻了好几遍，检查有没有什么异常，只听到何川说，“别翻了，就做了一单元。”
    “上晚自习，你们说啥子？”坐在讲台上的强哥语气有些冒火，坐在讲台左右的两个人拿他当空气。
    江琛去瞥何川，刚好发现何川也在面向自己，他丢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后就继续低头看练习册，翻到何川写的那个单元。
    练习册上写的ABCD都可以看出何川的敷衍，照理说字如其人，何川的人和他的字真的是大相径庭。
    人帅是真的帅，字丑也是真的丑。
    江琛翻到倒数几页对答案，看了好几次才确定自己翻的就是那个单元的答案。
    批改完后，他看着满篇的红叉，严重怀疑何川是不是机选的，这还真是五十九分该有的水平。江琛只能叹了口气，可惜这几页纸就这样被糟蹋了。
    放学后，何川又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经过讲台时，他的书包里的硬物还撞到了江琛的桌角。
    “你说他那样怎么还没被学校劝退？”江琛调整被撞歪的桌子，心里对何川的讨厌又添了一分。
    沈冲撇了下嘴，表示他也不知道，并开始讲述他接下来的表白计划。
    “哎！我还是有点儿怂，不敢当面找她，所以我找别人要了Q|Q号，打算加个好友表白。”他说着指了指手机屏幕。
    沈冲迫不及待地展示那女生Q|Q主页界面的信息，江琛觉得头像有些熟悉，好像之前给他发好友申请的那个，但撞头像也不稀奇，况且他又不认识沈冲喜欢的女生，女生也没必要加他。
    沈冲脸都要笑烂了。
    江琛感叹完陷入爱情的少男的痴狂后，背着书包回家，坐在书桌前，拿着手机给陈云开发消息，说已经向何川解释了，等消息之余玩了会儿手机，手机里有一两个女生给他表白的，他一并删了。
    刚开始他收到这种消息还会礼貌回复，对方还是会隔三差五地来关心日常，江琛实在招架不住所以这类消息，不再回复，装没看到就行。
    翻动好友一栏，突然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点进班群里，再在群成员里找到“何川”两个字，点开看何川的主页。
    何川的头像是带黑色口罩的动漫男头，和本人是反着来的，现实里不露眼，网络上只漏眼。
    江琛手指在添加好友的按键上停了好久，在想申请理由是什么，加好友后他又该说些什么，再三思索后也找不到一个正当理由，只好输了个自己的名字上去。
    结果系统直接提示对方拒绝添加好友。
    什么啊？拒绝添加所有人？
    这倒也符合拽男性格。
    还是没有等到陈云开的回信，江琛继续复习了下今天学的知识点，再去看手机，发现依然没消息就爬上床准备睡觉。
    人躺在床上又有些睡不着，思绪就不自觉就飘到了何川那儿，总觉得这转校后日子过得也一如既往的无聊，除了最近有个何川来给自己添堵。
    一想到那半张脸，他便开始反思今天怎么又和何川约架，估计何川自带的暴力因子感染了他，一想到何川说话的语气，这就他妈不爽。
    两人在五楼厮打的场景也是令人记忆犹新，他又不弱，居然还能单方面被压？江琛更气了，自嘲道：“草，第一次打架就那么丢人…”
    架肯定是不会再打了，他现在光回想起第一次找何川约架说的那些中二话，什么是个男人就来之类的……整个人就尴尬得都想换个星球生活了，还不停揣测何川会不会觉得这种话很傻逼。
    江琛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越想越是后悔，心里暗下决定，下次说话一定要过脑子。
    不过…那双眼睛是真的好看啊……
    撇开这些再去回忆他走过的高中生活，没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没有震惊全校的优异成绩，也没有所谓“出生入死”的兄弟，实在是过于平淡了。
    而何川就像一颗石头投进了他的死湖里，点出圈圈波纹，就是不知道这波纹能持续多久。
    可以久点吗？
    一个声音出现在脑子里，江琛反应过来后骂自己有病，居然产生了这种危险想法。
    他劝说自己，何川以后说不定是陈云开的亲戚，打好关系是应该的。
    “我草。”他把脑子里的想法赶走，果断关灯翻身睡觉。
    第七章
    熬过两次周测，大家期待的运动会也就来了。
    “何川呢？”江琛拍了拍沈冲的肩，来回张望寻找何川的身影，开幕式结束后就没见到他人。
    “我哪儿知道？”沈冲继续看着操场上的拉拉队跳舞，“你找他有事？”
    “没，就问问。”江琛说。
    “有漂亮学妹不看，你找何川？”沈冲有些不理解，用看死直男的眼神看着江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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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页

    江琛： “……”他准备离开观众席，回教室拿手机玩。
    “诶，你去哪儿啊？”沈冲见他要离场，把人叫住。
    “回教室拿东西。”
    “回来的时候，路过小卖部帮我带瓶水啊！”
    “行。”
    等江琛走到教室门口，刚好撞见下楼的何川，他一把抓住何川的手臂问：“你去哪儿？”
    何川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挣开不让他碰，“管得宽。”
    “下午有长跑，你要陪我跑。”三千米，江琛都后悔自己趟这滩水，非要自不量力地答应下来了。
    “跑不下来？跑不下来你接什么？逞装什么勇士？”何川拍拍江琛的肩膀，说了个“自求多福”，就跑下楼了。
    “我草！我他妈这是帮你跑的啊！”江琛转身对着已经下了一层楼的人喊道。
    何川没理他。
    江琛也是头脑一热想帮何川，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属实有点儿犯贱了。原本不抱希望的他回到操场，却意外地看到何川坐在观看席上。
    他背靠第六排的塑料椅，翘着二郎腿，一手随意地搭在旁边的椅座边缘，一手放在膝盖上，看着操场上的比赛。
    在观看席和绿茵场上一阵阵的欢呼声下，这场比赛刚好结束了。
    周围所有人都难掩激动的神色，“沈冲他妈的真就帅了一回！”
    江琛看向跑场，但离得有点远，什么也看不清。这场好像是沈冲的短跑比赛，应该成绩不错。全班同学的脸上都带着喜悦，何川除外。
    这个人真没集体荣誉感。
    江琛原本坐在第四排，他走到何川后面的空位坐下，低头打开手机，发现陈云开回自己消息了。
    【陈云开】：误会解除了就好哈哈！
    【江琛】：解除个锤子。
    陈云开这次回消息倒挺快的，马上发了个问号过来。
    【江琛】：何川跟个泼妇一样，脾气爆得要死，我真她妈觉得自己倒霉。
    【陈云开】：哈哈哈笑死爷了，何一也跟我说了，但说她哥是刀子嘴豆腐心。
    江琛抬头看了一眼前面那人的后脑勺，冷笑一声，还真不觉得。
    【陈云开】：不过何一挺温柔的～
    江琛被强行塞了狗粮，发了个“滚”字过去。
    【江琛】：你们不上课？
    【陈云开】：学校今天艺体节。
    【江琛】：巧了，我们运动会。
    【陈云开】：我表演朗诵…我和我的祖国，说真的，这不是歌吗？我怕我念着念着就唱出来了。
    【江琛】：挺好，我三千米长跑。
    【陈云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一对比，我还算很不错的了。
    【陈云开】：祝你腿不断。
    【陈云开】：你要是中途晕倒，会有大美女给你做人工呼吸吗？
    【江琛】：……想多了你
    “江琛，要死了要死了，有水吗？”沈冲刚跑完短跑，一脸要死要活地走到江琛这儿来。他这才想起来忘了买水，抱歉地说，“啊！我搞忘了…”
    坐前面的何川转过来说，“体委有用班费买，领就可以了。”说完他就又转回去了。
    沈冲“哦”了声，就跑去找体委了。
    江琛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了眼何川，直到下午他才体会到了何川的刀子嘴豆腐心。
    下午长跑比赛，江琛最烦的就是跑步前等哨声的那一刻，每次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真到跑的时候，身体的疲劳又将紧张感取而代之，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快点跑完，江琛现在就是这样，累得像条狗一样。
    何川勉强当了回人，跟着他一起进的场。
    两人商量好，最后两圈由何川陪跑。
    枪一响，江琛倒没急着向前冲，跟着中间部分人跑，大部分人都知道保存体力，所以前两圈竞争者之间气氛和睦。
    何川就站在起点，江琛每路过一次，他就说一句，“江琛跑起来啊！”
    有这么给人打气的吗？还没跑完，估计大家都知道谁叫江琛了。
    江琛没多余的力气去跟他计较，注意力全在跑道上，就他妈离谱，这个第一名超他们快百米了。他越跑越累，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何川信守诺言，在最后两圈跟着他一起跑。
    江琛喉咙有些干，脑袋也有些晕，以至于何川在他耳边说什么都有些听不清，就算听到内容，他也没有精力去思考回答了。
    “江琛，你脸太白了。”
    “要不别跑了？”
    眼看只有一圈半了，现在停下不跑就算弃赛，前面的就白跑了。妈的，怂包才弃赛。他坚持迈着步子，哪怕不清楚自己现在是第几名，他也得跑完，不然真他妈丢人。
    “江琛？你他妈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你要是不跑，我们就和解。”
    “没聋就吭一声。”
    江琛前面都不理他，听到最后一句，哪怕想应他，从喉咙里发声都觉得费力，只能点了一下头。还有最后半圈了，江琛觉得自己每呼吸一下，像有无数灰尘钻进他的气管，又难受又痛。他精神开始涣散，抬手狠狠地朝虎口咬了下去，强迫自己撑下去。
    何川见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放弃劝说，“我去终点等你，一定要跑过来，不然瞧不起你。”说完便加快速度跑向终点。
    江琛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想提速去追赶前面的人，可腿上像绑了十几斤的沙袋一样提不动，现在保持匀速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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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页

    何川到了终点，停下来转身看向江琛，没有朝他作出任何的冷嘲热讽，只是静静地站在终点等着他。
    只要江琛坚持就可以够得到他。
    最后十米。
    五米。
    一米。
    半步。
    江琛的脚终于踏过了那根白线，他累得只想躺在地上好好睡个觉，松懈下来腿就软了，顺势倒下去，却被人一把接住，耳边传来何川的声音，“跑完就躺，你是想死吗？”
    江琛没有力气跟他说话了，就觉得脑袋发昏，人挺困的，周围的欢呼声都很朦胧，仿佛众人都离他很远，要不是有何川扶着他，真就孤立无援了。
    他的腰突然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痛得他睡意少了一大半，叫了声：“啊！草！痛！”
    他还没来得及反击，那只手就停下来动作。
    “没死就走。”何川没好气地说完，再提了一下江琛的胳膊。
    江琛喘了半天的气，从嘴里只吐出来一个字，“累。”也不管他俩关系咋样，就想找个东西靠着休息会儿，歪头倒在何川的怀里。
    “你站在跑道休息？”何川也没推开他，语气倒缓和了些，“走去录成绩。”
    两人录完成绩后，江琛的脸色还是惨白的。
    “这位同学不舒服吗？”穿着红背心的志愿者走过来询问道。
    “没事，我带他回去。”说完何川扶着江琛往场外走去。江琛任由着何川推搡，等回到观众席时才平复下来。
    他刚坐在凳上，沈冲就过来重重地拍了下他肩，“牛啊！第二。”
    后面的同学也在说：“帅死了，兄弟！”
    “牛逼！”
    他收到了同学的夸奖，才反应过来自己得了个好成绩，笑着点头说：“还行。”江琛又问：“第一名是谁？”他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哑，如今咽口水喉咙都痛。
    沈冲：“第一名肯定体育生的啊！挺厉害的了，也就超了你快半圈。”
    江琛：“……”超那么多，厉害什么？
    “要求别太高，去年运动会，体育生直接超了一圈。”沈冲有些激动，“肯定是爷给你加油的呐喊声让你感受到了爱！”
    “你有给我加油？”江琛还真没听到沈冲的声音，可能是现场的欢呼声盖过了，也可能是他当时已经累得听力都下降了。
    “是我陪得好。”何川递给了江琛一瓶水，又问：“要葡萄糖不？”
    江琛摇摇头。
    沈冲反驳：“也就陪了两圈而已。”
    江琛接过矿泉水就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半，擦了一下嘴角的水，运动过后的红晕还没从脸上褪下去，“是，陪得好。”
    沈冲有点搞不清楚两人啥情况了，一次长跑感觉关系变好了？“江琛，你知不知道还有人给你投稿？”
    江琛歪头：“嗯？”
    “大致意思是，高二二班的江琛同学！挥洒你的汗水吧！努力向前奔跑！冲向属于你的终点！”
    “我草！谁写的啊？”江琛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这种毒奶，他要是听到了可能更跑不动了。
    沈冲哈哈笑道：“哈哈那不知道了，可能是哪个迷妹吧！”他继续回座位看下一场比赛。
    “我这……”那些丑样不全被人看到了？江琛没从何川的表情里读出任何鄙夷的意味，何川都没鄙视他，那表现应该不算差。
    江琛又喝了口手里的水问：“算和解了吗？”
    何川说：“江琛，别人跑步是腿废，你跑步是耳朵废？”
    江琛：“……”他真没听清楚何川当时讲的什么，只听到和解两字，就以为何川在鼓励自己……
    “我说的是，不跑就和解。”何川重新说了遍刚刚的话。
    江琛：“啊？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你都要跑死了。”何川解释说。
    “天天板着个脸，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死。”过了一小会儿，江琛再次开口问：“所以，和解吗？”
    “都一样了。”何川扔下了这句话，手插在裤兜里离开了观众席。
    什么叫都一样了？江琛想追问，但何川明显是不想解释才离开的。江琛只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道歉，为了一个不存在的误会而再三求和，却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就好像他本该就这么做？
    后面的项目所剩无几，周围的同学不免感叹：“过得太快了吧！这就没了？”
    “就是啊！就不能开个一周的运动会吗？”
    “哈哈哈你是想累死那些参赛的？”
    其实大部分人在意的也不是运动会，而是运动会期间能少上几节课，所以名次什么的在学生眼里也不重要，通过这次运动会收获的集体荣誉感和其他珍贵的东西才是来之不易。
    比如江琛的收获，将成为他这辈子的可遇不可求。
    第八章
    “草，傻逼吧？运动会开完那么累了，还要上晚自习？”沈冲抱怨着又开始拿起手机点开相册说，“还是看看刚刚拍的照片才能让我心情好点儿。”
    江琛瞥了一眼屏幕说，“一边说多爱谁谁谁，一边拍其他女生拍得起劲。”
    “你是不是瞎？这就是她。”沈冲里面把手机怼到江琛的面前，还差点儿撞到江琛的鼻子。
    江琛本能地向后仰：“嗯？”他再仔细看了下屏幕，“你这拍照技术不是一般的强，再好看的人在你镜头下都可以当门神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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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冲笑着锤了江琛一下，“哈哈草！说到门神谁有你和何川辟邪！”
    “纠正一下，我俩是在讲台边。”江琛说。
    沈冲改口：“那算台神（胎神：方言骂人的话）吧！”
    两人听后，反应过来，笑得直不起腰。
    沈冲：“哈哈哈哈哈！谐音梗扣钱！”
    “要迟到了，万一强哥巡查发现我们迟到就完了。”江琛看了下时间，加快步子。
    晚自习时，何川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又不知道他人溜去那儿了。科任老师一般不会管个别同学的去处，尤其像何川这种人。但不巧的是，今天强哥正好来巡查，他重点关注的就是那几个差生，自然是发现了何川不在。
    他敲了敲江琛的课桌，指着何川的座位问：“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江琛有些奇怪为什么老师会问他，他和何川也没有熟到会知道彼此的去处吧？
    强哥皱着眉头离开教室。
    课间，江琛正打开手机和陈云开聊吃饭的事情时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看到那个戴口罩的动漫男头，一眼就认出是何川，忙点了同意给他发消息。
    【江琛】：强哥发现你逃课了。
    结果何川根本不顾，发来了“器材室”三个字。
    【江琛】：？什么意思？要我去？
    那边就没了回信，这时上课铃声刚好响起，他只好把手机收了起来。他在座位上呆坐了十几分钟，看着练习册满篇的红叉静不下心来，跟科任老师说要去上厕所就走出了教室。
    脱离科任老师的视线范围之后，江琛忙冲到楼梯口，下楼朝操场的器材室跑去。
    器材室有好几个，江琛挨着去了一遍，但门都上了锁，他根本就进不去，又给何川发了消息问在哪儿，何川还是没有回他。
    是不是还漏掉了器材室？江琛又发消息问沈冲学校除了操场还有没有器材室。
    万幸的是，沈冲这货上课也还在玩手机。
    【沈冲】：有倒是有，但是已经废弃了啊！
    【江琛】：在哪儿？
    【沈冲】：废弃的那栋楼。
    废弃的楼就在学校后门那块儿，江琛回家时常路过，但是何川去那儿干嘛？搞什么啊？不会又打架吧？
    到了目的地，江琛停在门口看向里面，除了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探寻不到，他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刚走进去就闻到了很大一股霉味。
    陈旧的味儿透露出这教学楼确实废弃已久，空气中还夹杂着烟味和莫名的臭味，真恶心。
    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用电筒一照，发现是一地的烟头，看样子经常有学生来这儿抽烟。
    原本想一间间的找，刚扬起手机，抬头就是“器材室”的标牌。门也没有上锁，轻轻一拧就开。他推开门，一大股烟味儿窜进鼻腔，发现里面还是漆黑一片，有种自己被耍的感觉。
    手机电筒的光源扫到角落的一瞬间，江琛看到了蜷缩成一坨的人影。他起初怀疑自己是看错了，但当电筒定在那儿，确确实实地看到了坐在角落的何川。
    “何川？”江琛走近，站在何川旁边，看着一地的烟头，“你在这儿干嘛啊？”
    何川把头埋进臂弯里，没有抬头也没有回他。
    “何川？”江琛又喊了声，要不是他听到了何川的叹气声，还以为人出事了。
    “我翘课来找的你，走了啊！”江琛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诡异的氛围充斥漆黑的房间，这要搁在灵异小说里，主角早就撞上鬼了。
    他转身佯装离开，手腕被何川一把抓住。
    江琛一路小跑过来，身体有些发热，何川手指的冰凉让他尝到了一丝安逸，非但没有甩开，反而回握住何川的手。
    “光照着我。”何川的声音很轻很轻，一改过往的嚣张跋扈的样，可怜无助笼罩着他。
    “哦。”江琛把手机对向他。
    可能是光有点强，就算有层刘海，何川的眼睛还是被光刺了一下，忙偏过头没去直面光源。
    江琛也连忙将手电对到地上，尽量不照到何川的眼睛。
    他松开江琛的手，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直接朝门外走去，江琛跟在他的后面，把光打在他的脚下，好奇这人到底怎么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漆黑的房间，直到站在大楼门口，何川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让我来器材室干什么？”江琛问。
    “开门。”何川说。
    明明很轻松地就把门打开了，江琛不信他，“门又没上锁。”
    “坏了，从里面打不开。”
    “真的假的？”江琛回头看大楼内，觉得何川在唬他。
    “你要不信，可以试试，我不会给你开门的。”
    江琛翻了个白眼，草？谁救谁啊？就该把这人多关一会儿。
    “那你来器材室干什么？”江琛的脚又踩到了好几个烟头，心里骂那群没素质的人。
    “抽烟。”
    江琛：“……你还抽烟啊？”
    何川转头反问：“不可以？”
    “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江琛闻到何川身上的烟味，厌恶地皱眉。
    何川继续走，“你说这话就跟废话一样。”他一边点燃打火机一边说：“谁不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再说了，你劝我，我就会改吗？”
    江琛以为他又要抽烟，抢过打火机，“你就应该在里面被关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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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页

    周围有路灯，江琛就把手机的电筒关了，低头看着手里的打火机问：“为什么是我？”
    何川闷闷地说：“我觉得你会来。”
    就冲何川这性子，几乎没什么人缘可言，要不是江琛最近连着好几次和何川扯上关系，估计也不会和他有任何交流。
    江琛想把打火机还给他，结果发现他的食指和大拇指一直摩擦。
    这应该是个人习惯。
    “那么黑，你有手机不开电筒？”江琛又问。
    何川回答说：“没电了，给你发完消息就关机了。”
    难怪了，江琛把打火机递给他时发现何川的大拇指泛红，应该是刚刚一直频繁地开打火机造成的。
    “何川，你不会怕黑吧？”他说了大胆的猜想。
    何川没有回答。
    这也算是默认，不然这毒舌早就回怼他了。
    “从小就怕黑？那你晚上怎么过的？”江琛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何川的软肋。
    “你问得太多了。”
    “就随口问问而已，不回答算了。”
    “又是帮人表白，又是替人奔现，还代人跑三千米。”何川再一次点燃手里的打火机，盯着那一簇火苗说，“别那么烂好人行不行？”
    “那是我的事。”
    “我怕不怕黑那也是我的事。”
    江琛心想或许何川出于爱面子才不愿多说这件事，便自主忽略了他恶劣的态度，“那你一个人住宿舍怕不怕？”
    一阵风拂过，风擦过耳边，留下一阵风声后，连带着把跳动的火焰吹散了。
    在一切回归安静后，才传来何川的声音。
    “怕。”
    怕黑并没有什么，江琛看到何川这副模样，别说嘲笑了，甚至想切身体会下何川对黑暗究竟有怎样的恐惧，“那你怎么办？”
    “开灯。”
    “宿舍不是要熄灯吗？”
    “台灯。”
    “台灯坚持不了那么久吧？”学校的住宿制是一周放一天假，就算星期六回家，台灯能禁得起开五夜？
    “不然我为什么要翻|墙？”
    何川翻|墙？居然是为了给他的台灯充电？江琛觉得有些好笑了，但场面过于严肃也不敢笑出来，只好憋着，“教室不是有插头？充台灯的话，强哥也不会说你，他会觉得你是在学习。”
    “我学习？”何川重复了一遍。
    江琛：“额……”
    这个理由说服力确实不够，毕竟少有每天挑灯夜读，结果还考个年级倒数的人才。
    “你也可以…”江琛原本想说他可以找通校生帮忙带回家充，晚自习上课再给他，但他好像根本不会找其他人帮忙，也不会有人帮他。
    何川在等江琛继续说下去。
    其实有人帮他，他就可以。
    江琛说：“我帮你充台灯。”
    “不了。”何川拒绝得干脆。
    江琛没有料到何川会拒绝，“为什么拒绝啊？”
    “为什么帮我？”何川反问。
    一个怕黑的人根本没理由去拒绝明亮的光。江琛给他个台阶下，“你都说了我爱管事。”
    何川低着头，有些犹豫。
    江琛也不急，默默地等着他的答复，倒也不期待何川能做出什么感激涕零的样子，只要别逞能再次拒绝就好了。
    但这次不是拒绝也不是答应，何川直接跳开话题说：“我一直觉得你像个人。”
    “啪”的一声，何川又按了下打火机，又松开了，说：“你像我讨厌的人。”
    “草？你大爷的，不是说好和解的？”江琛推了下他。
    何川把打火机揣进了兜里问：“和解什么？我们有闹过矛盾吗？”
    “不闹矛盾，打什么架？”
    何川笑说：“是你单方面让我揍你。”
    江琛：“……”
    第九章
    江琛不怒反笑，“我后悔了，我可以揍回来吗？”
    “你觉得呢？”何川又把打火机从裤兜里拿出来，另一只手在上衣口袋里摸索着，好像是在掏烟盒。
    江琛把打火机抢了过去，“马上要到教室了，你现在抽了，一身烟味会被发现的。”
    何川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晃了晃，示意他手是空的，无奈地说：“想抽也没了，刚刚在器材室里抽完了。”他又叹了口气，用手把挡在眼睛前面的刘海撩了起来，露出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
    哪怕一直注视着那双眼睛，江琛觉得自己不仅不会腻烦反而恨这辈子不够长，只能感叹千秋也成须臾了。他怔怔地问：“眼睛那么好看，为什么要挡住？”
    何川侧目，冷漠地看着他，“知道我那次为什么打你吗？”
    “为什么？”江琛想起那次，自己真的是被打懵了，脸上的淤青好久都没消，还被他妈发现质问了好久。
    “你眼睛挺好看的，因为这句话。”何川皱了下眉，“又好像不是…”
    江琛更在意前面的话，问：“这句话很欠扁？”
    “那倒不是，之前也有个人也这么跟我说过。”何川露出回忆的神情。
    “你讨厌的人？”江琛想起何川说过他像一个讨厌的人，原以为这句话是怼人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何川一脸平静地看着江琛，尽管一言不发，眸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涌出来，但又被什么压住了，风平浪静得可怕，最终只吐出两个字，“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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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页

    江琛没再多问了，毕竟这个“死”字不知道是事实还是通过言语所表达出的愤怒。他转念一想，又有些愤愤不平，“不是，她妈的，你讨厌他，为什么要报复在我身上？”
    “我也不想，人要是处处都能克制情绪，那还是人吗？”何川说。
    江琛听出了点儿落寞的情绪，他仍心里有不甘，“这很不公平。”
    “有多少事情是公平的？”快走到教学楼了，何川抬手扫了扫头发，继续用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嗯。”这世上确实有很多事情没有公平可言，口口声声的公平，但这公平的界限又是谁来规定的，说不公平的往往是处于弱势的受害者。
    “但我还是不接受。”他可以理解其他大多数人的不公平，但这次他是被讨厌的那个人，所以无法换位思考，无法站在何川的角度去体谅这种转移。
    “我和他有多像？哪里像？”江琛问。
    何川皱眉，“长相记不清了，但感觉像。”
    “草？”江琛不理解，何川居然将一个连样子都记不清的人讨厌到了这种地步。
    “怎么？知道了还要改吗？”何川似笑非笑地问。
    “其实我每次看你眼睛，都有种熟悉感…可能你长得像某个明星吧。”
    何川明显一愣，敛好神色，没再搭腔。
    两人脚刚一踏上楼梯，下课铃就响了，便趁着课间就溜回了班里。
    “你去哪儿了？”沈冲看见进门的江琛问道。
    “散步。”江琛随口回答。
    沈冲的目光又落到跟在江琛身后的何川，眼睛都瞪直了，“我天？和他？”
    江琛否认：“路上碰到的。”
    “那你问器材室干嘛？”
    江琛随便敷衍：“去探险。”
    “哈哈哈哈你骗人找个好点儿的理由好不好？”沈冲又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找到宝藏了吗？”
    “没有。”
    找到宝藏了吗？江琛看了眼讲台那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上来。
    沈冲：“哥们儿我打算表白，你觉得我手上拿点儿什么合适？巧克力还是玫瑰花，还是情书？”
    “嗯？你不是说Q|Q上表白吗？”江琛转过去问。
    “我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她把我删了！我感觉网上说这事儿，确实没啥诚意。”
    江琛：“……”
    凭沈冲这种直男的性子，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惹到那女生了。
    “你觉得赵佳丽人怎么样？”沈冲问。
    江琛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谁？”
    “就我喜欢的那个。”
    “没印象了。”江琛仔细回想，脑海中那女生五官是模糊的，但给他的印象是可以的。
    沈冲奇怪了，赵佳丽也算是回头率极高的类型，江琛居然连样貌都记不住，好奇地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不知道。”江琛被问烦了，反问他：“你是不是脑子里只有谈恋爱啊？”
    “我没有啊！”沈冲忙解释：“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她的事，能不能和她在一起也都无所谓的。”他又认真地说：“每天看到她活蹦乱跳就很开心了。”
    江琛单身那么久也没有碰到能让他心动不已的人，那种带点儿好感的喜欢确实有过，但根本就没到在一起的程度，所以理解不了沈冲这种为爱成魔的境界。
    “你这种三好学生，我估摸着你会喜欢乖乖的、可爱的那种类型。”沈冲又凑过来小声地说：“像何川那种，我就觉得他喜欢那种御姐类型，才能压得住他。”
    江琛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何川，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哈哈我草！先把你的事解决了，再来揣测别人的理想型吧！”
    最后一节晚自习，江琛就写了一张小测验卷，他站起身看到还在睡觉的何川，有些奇怪这人今天怎么没冲出教室。
    “江琛，走啊！”沈冲收拾好包，站门口催促他动作快点儿。
    “你先走。”江琛摆摆手。
    “行。”沈冲一溜烟儿，消失在了教室门口。
    江琛重新坐在座位上，看着桌面发呆。
    “最后走的同学关下灯哈！”安全委员在教室里大吼一声，同学们都不想最后一个走，收拾东西的速度更快了，何川和江琛除外。
    教室安静下来，江琛把书包挂在右肩上，走到何川的桌前，“诶！下课了。”
    何川埋头“嗯”了一声，然后没有任何动作了。
    “那我关灯了。”江琛转身要走，校服的一角被人抓住，低头去看，恰好和抬头的何川对视。
    何川问：“等我？”他的头发本身就乱，再加上趴在桌上睡觉的姿势，额前的刘海更像是杂草般交错丛生。
    江琛那瞬间都忘了呼吸，心跳得有些快，又回过神来说：“教室里就我俩，我不等你，等鬼？”
    何川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后就走，别说书包了，一本书都没带。
    “不背书包？”江琛看了眼被留在座椅上的黑色书包。
    “我又不看书。”何川说。
    “那之前不也背？”何川喜欢把书包甩到肩上，所以路过讲台时，江琛撞到江琛的课桌。
    何川没理他，自顾自地走出教室。
    江琛拉下电闸，整个教室瞬间陷进了黑暗里，光线一下子就变弱了。他再转身，看到何川正站在过道的灯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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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就往那儿随意一站，却怎么看都觉得是在耍帅。灯的范围就那么大，落在地板上的像低配版的舞台灯光，人就站在中间，却有种比灯还亮的错觉。
    他突然明白何川为什么有的时候要背包了，大概是因为书包里放了台灯……怪不得有的时候撞到他的课桌是发出的是硬物碰撞的“哐当”声。
    “何川有没有点良心？走那么快？”就在江琛走神的空档，何川已经离开他视线，下了一层楼了。
    “三千米都跑下来了，这几步路都不愿意跑了？”何川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江琛也加快了步子追上他，并肩走到一起后想跟他搭话，却发现连话题都找不到。聊学习是不可能的，他唯一好奇的是何川讨厌的人，但何川已经拒绝回他这个问题了。
    最终两个人的无声使得整个楼梯间只存留有节奏的脚步声。直至出了教学楼，江琛准备同何川一起进宿舍时，何川停下步子说：“跟着我干什么？回你家去。”
    江琛突然觉得自己像一条被人撵走的流浪狗，有些无语了，“台灯啊！兄弟。”
    何川听后默默转身进寝室。
    这是江琛第一次踏进这个学校的宿舍。男寝只不过是少年群居的地方，没什么新奇的，嬉笑打闹声从各个寝室发出来，中间还夹杂着几句脏话，传进人的耳朵里反而成了青春。
    他们在这里成长，与同一屋檐下的室友称兄道弟，哪怕发生了摩擦互相揍对方几拳说不定就两清了。
    “你们有没有充电宝啊？我手机没电了。”男生拿着手机数据线冲进隔壁寝室。
    “好啊！你们寝室吃独食！”
    “要洗澡的快点啊！等会熄灯了。”另一间寝室又传来男声。
    琐碎的话语所构成的就是生活本身。门关着的是一个小团体，打开就是一个大集体。
    江琛留意着四周，跟着何川进了寝室。
    “砰”的一声，门一关，江琛一瞬间觉得耳朵都清静了，外面的声音顿时小了几个度，噪杂声变得模糊了许多。
    寝室里除了靠门的这张床铺了棉絮什么的，另外五个床位只有光秃秃的木板，显而易见，这间寝室真的只有何川一个人。
    何川手撑着在床上，一只脚半跪在床沿边，木板发出“吱呀”的老旧声。他习以为常地弯腰，另一只手再往里伸了一点将台灯从他的枕头边拿起，一脸平静地递给江琛。
    寝室本身不大，但就何川一个人站在那儿，显得这个地方太宽敞了，和刚刚在走廊外看到的其他寝室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琛这时才明白了那句话。
    热闹都是他们的。
    他接过白色的台灯问：“我带回去了，那你今晚怎么办？”
    “我还有一个。”何川说。
    “你手机也没电…”江琛想提议也帮他把手机电给充了。
    “我充电宝还有电。”
    两盏台灯，一个手机，一个充电宝，属实是有点供不应求。
    “充电宝可以用多久？”毕竟是整夜都要开着台灯，江琛觉得再怎么样也撑不了多久。
    何川估摸着说：“两三天左右吧？”
    “那我两天来一次？”江琛低头看手里的台灯问。
    何川站在那儿像在思考要不要答应，过了会儿才走到柜子那儿，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充电宝，不客气地说：“帮我把这个也充了吧。”
    “那你手机？”江琛接过充电宝，手臂感觉到了明显的重量，有些好奇这是多少毫安的。
    “我还有个充电宝。”何川薅了薅头发。
    江琛：“……”
    这么一看，准备真的很齐全。
    江琛把东西放进包里后说：“行，那我走了，明天晚自习给你。”他拧开把手准备出去，听到身后的何川说了句“谢谢”。
    “咱俩这交情，客气什么？”
    “咱俩什么交情？”何川一脸疑惑地看着江琛。
    他俩的交情，还真不至于让江琛这么帮他，但江琛就想这么做。江琛站在原地认真思考，吐出一句，“我兄弟可能是你未来妹夫的交情？”
    除了这个想不出别的来了。
    何川：“……”
    门一打开，又是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喧哗声传来，清晰而又真实。这道门就像是一条界限一样，江琛的眼前是生生不息的烟火气，他的身后确是开天辟地前才有的孤寂。
    他一脚跨过门槛，再转身关上门，看到已经把头发撩了起来的何川。
    他和何川就这样对视着，直到在门合上的最后一刻。
    第十章
    江琛回到家，发现老妈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妈？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怎么晚回来了半小时？也不回个电话，害得我担心出什么事了。”穿着粉色睡衣的漂亮女人皱着眉伸了个懒腰，又一脸倦意地打了个哈欠。
    江琛打开手机看，看到好几个未接电话，“啊…我去了趟学校宿舍，手机开的静音没接到。”
    “宿舍？去宿舍干嘛？”唐淼问。
    “同学让我帮他充下台灯的电。”江琛如实回答。
    唐淼关了电视，感叹：“挺爱学习的啊…下次那么晚也要说一声，害得我都准备去学校找你了。”
    江琛：“……”
    他只好应和老妈的话，点了下头，脑子里浮现的却是何川躺在床铺上开着台灯玩手机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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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页

    “饿了吗？我给你做点儿宵夜？”唐淼揉了下眼睛，又张嘴打了个哈欠，明显是困得不行了。
    “不了，我也过会儿就睡了。”
    “行，那就早点睡啊！”她推开卧室的门，在关上门前带着警告的语气说：“别熬夜打游戏哈！”
    “知道了！”
    江琛房里的插座不够，睡前只好把何川的台灯拿到客厅去充。
    他再回到房间关灯后一个人躺在床上，还没完全适应黑暗，抬手将手掌在眼前晃了晃，根本不见五指，眨了好几次眼睛感叹道：“真的有点黑啊……”脑中不禁浮现何川蜷缩在角落的样子，知道有人怕黑，但不知道能怕到那种程度。只有到了那种地步他才能收到何川的求助，真的不知道是该伤感还是该荣幸。
    手机“叮”了一声，屏幕在漆黑的房间亮起，带来一束微弱的光。
    江琛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去书桌上看手机，屏幕太亮刺得他半眯着眼点开消息框，结果看到是陈云开的消息，心里居然升上来一种失望感。
    【陈云开】：腿还好吗？哈哈哈
    【江琛】：？
    【陈云开】：你还没说今天跑得怎样啊
    【江琛】：第二，帅了
    【陈云开】：可以啊！奖励你一顿饭！
    【江琛】：你本身就欠我一顿饭
    【陈云开】：那就一起补了。
    江琛以为陈云开找他就为了这点事儿，准备关手机。
    【陈云开】：好哥哥打游戏吗？人家卡在星耀一上不去了。
    江琛对陈云开的病症已经见怪不怪了。
    【江琛】：你烂死在星耀一好了，我睡了。
    【陈云开】：这才十二点，你个夜猫子睡什么？
    【江琛】：今天跑步跑累了。
    【江琛】：何川终于做了回人了，我跑完步，他居然来扶我？没让我直接倒在田径场？
    江琛看到陈云开发来一串哈哈，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江琛】：最他妈无语的是，他觉得我像个他讨厌的人。
    【陈云开】：我相信儿子的魅力，用你颜值征服他！！
    【江琛】：傻逼？这又不是处对象，我用什么颜值？
    【陈云开】：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我帅我说了算”
    【江琛】：那还真就何川说了算……
    【陈云开】：？他能有多帅？在学校很多人追？
    【江琛】：那倒没有…
    但是何川把头发剪了说不定就会。
    江琛发完消息就关了手机继续充电，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犹豫了片刻后又打开手机去点何川的聊天框，消息记录还停留在他问何川在哪儿。
    【江琛】：睡没？
    江琛迟迟没有得到回复，眼看手机就要熄屏了，叹了口气，可能不想理人吧…正准备继续躺回去时，何川回复了个“没”字。
    江琛秒回了个“早点睡”。他发完又觉得那三个字别扭，趁还在两分钟内点了撤回。
    【江琛】：等着猝死？
    他又觉得不对劲，像是在学何川的说话语气一样，沉默地盯着聊天框，总共就五条消息，何川加起来总共说了四个字。
    江琛没打算继续等下去，把手机调成勿扰模式后扔在桌上，就回到被窝倒头睡觉了。直到第二天他被闹钟叫醒后，出家门看手机时才注意到何川的消息，凌晨三点半发的，也就三个字。
    【何川】：打游戏。
    也不知道何川有没有看到撤回的那条消息，就算没看到，估计也不会好奇撤回的内容。
    江琛去上早自习的路上，又凑巧碰到了进教学楼的何川，打招呼：“来这么早？”
    “嗯，去教室睡觉。”何川打了个哈欠。
    江琛盯着何川头上的那根呆毛，严重怀疑何川是不是从不梳头，头发长就算了还乱得要死，像被人大力揉搓过一样。
    何川问：“昨晚找我有事？”
    “啊，没事。”江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给何川发消息。
    “你是不是欠？”何川转头问道。他偏头时头上那根呆毛随之晃动，有种莫名的喜感。
    这副模样惹得江琛想笑，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何川看不到头上的呆毛，只见江琛五官扭曲的模样，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觉得莫名其妙，又嫌弃地补了一句，“笑得也真欠。”
    江琛实在憋不住了，总要说点什么出来才能克制自己爆笑的欲望，“好歹帮你两次了，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答应帮你做件事？”何川顿了下，“别太过就行。”
    江琛停住了上楼的脚步，站在台阶上抬头看向前面的那人说：“这可是你说的啊！”
    “怎么？要打我？”何川站在上一个台阶，比江琛高出一个头，扯了个笑微低头反问他。
    “我又不像你，我又没有暴力倾向。”江琛还是觉得何川那乱糟糟的头发太扎眼了。
    “你想好了再跟我说。”何川好像又打量了一下他，“你也干不出来那事。”
    “我已经想好了。”江琛试图透过刘海去窥探那双眼睛。
    时不时有学生上楼经过，部分同学以奇怪的目光打量两个奇怪的人，几秒后又匆匆离开了。
    江琛仔细斟酌过，觉得自己的要求也不过分，坦荡地开口：“我要你和我独处的时候把你头发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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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太想看那双眼睛了，他不得不承认最近做梦总是会梦到那双眼睛，但那碍事的刘海斩断了他的视线。
    “为什么？”何川没料到江琛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看你头发不爽很久了。”江琛挪动步子继续上楼。
    “那为什么不是让我把头发剪了？”何川这回和他并肩行走在同一层阶梯，侧头去问。
    “你愿意剪吗？”江琛问。
    “不愿意。”
    江琛：“……”
    这问的不就是废话了吗？
    “所以答应吗？”他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嗯。”
    同意了！江琛心里爽了。
    “江琛，你很得意啊？”何川看得笑得开心的某人。
    “一般一般。”江琛收住笑，看着何川头上那撮还在晃悠的毛发，暗生私信，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故作一脸惊讶，“诶！何川你头发上有东西。”
    何川停下步子，抬起右手，张口想问话。江琛快他一步，一个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又揉了几下他的头发。
    这个举动就像在摸狗头一样。
    哪怕江琛看不到何川的眼睛，都能感觉到了一股扑面的杀气。呆毛已经被他按下去并且还和其它杂毛混在一起，他忙把手移开，一本正经地说：“好了！拍掉了！”
    他面无表情，实际心里爽翻了天。
    “我没手吗？需要你来？”何川又拍了拍头发，没好气地说：“下次再碰，手给你废了。”
    “你眼睛长头顶吗？”江琛无视他的威胁。
    何川懒得计较，快步先踏进了教室。
    上完两节课后就是大课间，广播里激情澎湃的音乐催促大家快速跑到操场。江琛在离开教室前，瞄了眼还在座位上睡觉的何川。这货都已经睡了一节早自习加两节语文课了，长期这样下去，脊椎不会出问题吗？
    楼梯口变得拥挤不堪，就算有想飞奔到场地的那个心思，也没那条件。江琛跟随人流，被人一路推搡到了二楼。
    同班女生在说话，“强哥在后面，快走快走！”江琛回头刚好和那双凌厉的眼睛对视，看样子强哥今天心情不太好。
    “快走快走啊！”女生还在催促。
    转校也有那么段时间了，江琛虽然眼熟班上人的脸，但还是叫不出大部分人的名字。他看着那个身高才到自己肩膀的女生，努力回想起她好像姓张？
    前面的同学还在抱怨。
    “那么多人怎么走得快嘛！”
    “哎呀！烦死了，我一点儿也不想做操！”
    明明楼道那么拥挤，那两个女生还死死地拉着彼此的手在人群中穿梭，身子像抹了油一样在人群中滑动，很快就冲了下去。
    广播里放的音乐根本没有起到作用，江琛继续跟着大部队慢慢悠悠地走下楼，他的肩被人拍了下，转过去就看到强哥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被吓了一跳。
    “何川嘞？”强哥浓眉挑起，一脸严肃。
    “不知道。”江琛看了眼班级队伍的最后，估计人还在教室睡觉，“应该在教室吧？”
    “你去把他叫来做操。”强哥指了指楼上，示意江琛回去。
    草！为什么是他啊？江琛看着后面人挤人的场面，打心里抗拒走回头路，但在强哥的注视下又不得不微侧着身子，贴着墙壁在人群中逆行。
    何川这人是不是还在青春叛逆期啊？又不学习，又不做操，天天睡觉，干脆别来学校了。
    第十一章
    江琛在途中撞到好几个人，终于回到原来的楼层，但教室里何川的位置早就空了。没办法，他准备调头原路返回，听到一旁的厕所里传出来咳嗽声。
    刚走到厕所门口，一股烟味就直冲鼻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全吸进了肺里，害得他也紧跟着咳嗽起来。他抬手挥了挥，试图扇去那浓重的烟味，注意到靠在洗手台的人。
    何川见到他没搭理，还是不改那慵懒劲儿，修长的手指夹住烟杆，继续对着滤嘴吸了一口，紧抿了几秒，张口让白色的烟雾从口腔中迸发出。
    “你不去做操，在这儿抽烟？”江琛扇了扇手，试图挥散面前的气味。
    何川用指尖弹了下烟杆，烟草烧过的部分被抖掉了，飘到校服上。他又拍拍手把灰打掉在白色瓷砖上，才开口说，“你学生会的？”
    “不是啊……”江琛走近了些。
    “那你管我？”何川又吸了一口，笑着朝江琛的方向吐了一口烟。
    江琛挺讨厌烟味的，哪怕何川刚刚朝自己吹的那阵烟还没到自己这儿就散了，他还是把头别了过去。
    看着何川那吊儿郎当的样儿，他怎么有种被痞子调戏了的感觉，皱眉道：“你以为我想？强哥让我来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何川问。
    “让你做操啊！”
    “哦，我身体不舒服，不去。”何川除了皮肤有点病态白以外，根本看不出任何生病的迹象。
    “装病能不能装得像一点？”江琛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你说说，哪儿不舒服？”
    何川笑了一下，把烟头垂直过来，对准洗手台的台面摁了下去，“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算吗？”他语调里没有情绪，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神情又有些哀伤，尤其是那个勉强的苦笑。
    广播里的音乐声已经结束了，换成了广播体操的女声，江琛想着反正赶不上也就不着急了，“怎么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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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页

    何川手撑在洗手台上，“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哦…”江琛走到何川面前，毫不客气地一把撩起盖住眼睛的长发，注视着那双黑褐色的眼睛说：“你忘了撩头发了。”
    与江琛所想的天差地别，何川的眼里别说泪花了，眼眶连泛红都没有，根本就看不到一丁点儿伤感的迹象。
    何川打了下江琛的手，不让江琛摸自己的头发，又自觉地再撩了一下刘海。
    遮住眼睛的刘海被向上推，但又少了定型的支撑力，只好往两侧跑，最后成了中分。
    随手抓的发型一配上何川的脸，都变得高级起来。
    “我下次注意。”何川又开始翻兜，掏出烟盒打开。
    江琛看不下去了，去抓打开手腕，阻止他抽出那根烟，“烟瘾就那么大啊？”
    “我抽烟和你有关系？你凭什么管我？”何川停住拿烟的动作，皱着眉问。
    “这个，抽烟对身体不好啊！”江琛说。
    两人对视了三四秒，江琛小声说了句，“我就不喜欢看你抽烟。”他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
    何川愣了，久久才吐出一个“哦”字。
    江琛松开了手，无声地站在那里，多次欲言又止。
    “你想知道什么就一起问，我回答完，就别来烦我了。”何川把烟重新放回兜里，语气变得烦躁。
    “讲讲你讨厌的那个人的事。”何川分手那是他和他女朋友的事，江琛最关心的自始至终只有那个和自己很像的人。
    这个问题把何川给气笑了，“江琛，你这人真的就爱往人雷区上踩。”他话题一转，“你喝酒吗？”
    “啊？”
    “不喝酒我说不出来。”何川的手在衣兜里也不安分，不停地抚摸着烟盒的轮廓。
    真不知道这人烟瘾有多大。
    “我不喝酒。”江琛对酒的兴趣不大，从小到大的朋友都滴酒不沾，他也没多少机会接触，出去吃撸串的时候喝一罐雪花算是顶天了。
    “啧。”何川觉得江琛不会喝酒也不奇怪，“什么时候有空？”
    “周末都有。”一个人喝酒是诉苦，两个人喝酒是交心，江琛除了父子关系紧张也没什么可说的，还不如就听何川一个人讲，“你一个人边喝边讲，我听着就行了。”
    “好，那星期六晚自习下课后。”何川说完就扒拉了几下刘海，走出厕所了。
    大课间活动的结束，广播开始播放悠扬的纯音乐。江琛扯了下校服的领子闻了闻，觉得没什么烟味也跟着回班了。
    下午何川又被叫去办公室了，连政治课的考试都没参加。政治课代表去办公室交完卷子后，激动得跑回教室，对着和他玩得好的人说，“卧槽，笑死了，你们知道强哥让何川去办公室干啥不？”
    “啊？去干什么？”有人问。
    看到课代表那么大的反应，都挺好奇的，不少同学还抬起头来看向这边。
    “他让何川擦盆栽的叶子，一片一片擦的那种。”课代表哈哈笑着说。
    “真的假的？哈哈！”沈冲跟着凑热闹。
    “不信你去办公室看，何川现在都还站那儿擦叶子。”课代表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
    没有人真的去看，毕竟按照强哥的行事作风，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又犯什么事了？”有男生问。
    课代表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他们俩都没说话，我进去交个卷子就出来了。”
    从何川被叫去办公室后，江琛后面好几节课都没有看到那人。晚自习下课他摸了摸书包里的台灯，看到何川的座位还是空的，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放学了，你还不走？”沈冲凑过来敲了敲他的课桌。
    “啊，马上。”江琛把手机收了回去，磨磨蹭蹭地翻着书包。
    沈冲看江琛一时半会走不了，也不想等他。“我先走了啊！我作业没写完，回寝室继续补。”
    “行。”江琛看着沈冲走出教室消失在拐角才继续拿出手机，但还是没收到何川的消息，抓起包去寝室找何川。
    男寝的走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江琛敲了好几次门，都没人来开，他打算最后再拍一下，要是还没人就走人，结果手掌还没挨到铁门，门就开了。
    何川拿着手机，“你怎么…”他话说到一半，就想起来江琛是来做什么的，便把门敞开让江琛进门，“麻烦了。”
    江琛进了来后就把门关上，他看到了何川手机上的游戏界面，“你不上课，在寝室打游戏？”
    “我目前算是在家反省的状态。”何川回答。
    江琛没懂。
    “我今天被请家长了，然后老师让我妈带我回家反省两天。我不想回去，就呆寝室了。”
    “请家长？因为什么？”江琛觉得何川最近没有犯什么大事。
    “不知道，可能是翻|墙？旷课？早恋？抽烟？打架？上课睡觉？大课间不去做操？不交作业？”何川一脸无所谓地列出了他之前的种种行为。
    江琛：“……”他正看着何川的额头发呆，心想着这人还算记性好，总归把眼睛露出来了。
    何川还在低头玩着手游，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滑动着，拿了个四杀后屏幕变成了灰色，他趁等复活的几十秒抬头看江琛，“需要我帮你倒杯水吗？”
    江琛回过神来，明白言外之意，这是在问自己杵这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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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页

    何川突然把手机握在左手里，朝江琛那儿靠近，右手去贴江琛的腰。
    “啊！”江琛的腰有点敏感，哪怕隔着校服也感觉得到手掌的温度，何川的触碰害得他后退了一步，背贴在了铁门上。他看着逼近的脸庞，收了收下巴，被迫注视何川的瞳仁，却又甘愿臣服于目光之下。
    他敢打赌何川的眼睛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眼睛了，再无其二。
    江琛腿有些软，手按住贴在他腰上的手，过于仔细的观察让他忘了把那只手从衣服里拽出来，现在他只希望把那双眼睛刻在记忆里，在许久以后还能回想起种种细节。
    何川的眼神具有攻击性，但长长的睫毛又添了一丝柔情上去，就像爱人递来的毒药，让人甘之如饴，至少江琛目前是这样的状况。
    眨眼的功夫，那只手已经离开了他的腰，经过触碰的肌肤有些发烫。
    “你干什么啊？”江琛第一次这么被男人摸，后知后觉的酥麻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干什么。”何川跟个惯犯一样没皮没脸，没打算解释他刚刚的举动，英雄已经复活了，他继续垂下头打游戏。
    “还以为你要打架。”江琛又去摸了摸刚刚被摸的部位，感觉刚刚的触碰不像是要打架。
    “把你打跑了，谁帮我充台灯？”何川头也没抬，继续着他的操作。
    江琛听到这个回答笑了，从包里拿出台灯和充电宝。他还赖着不想走，就看着何川打游戏，注意到战绩也不错，“有空一起玩？”
    “行。”
    “什么段位？”局内队友也挺细节的，江琛光看走位也知道段位不低。
    何川现在处于打团关键没有回他，一顿行云流水的操作后对面团灭，他这才说：“荣耀，你呢？”
    “王者。”江琛原本以为何川讽刺几句，说什么太菜之类的话，结果何川没有嫌弃的意思，点头说：“能一起打。”
    “你就在寝室打两天游戏？”
    “不然？”这局游戏已经结束了，何川终于闲下来手来了，把手机扔在床上，去按桌上的台灯。
    “为什么不回家？”江琛问。
    “我说了不想。”何川再去调节灯的亮度，跟个启蒙儿童一样玩儿了起来。
    “我就是问为什么不想。”
    何川不愿意回答这个，“就是不想。”
    “不想回家，那你就别违反校纪校规啊！”江琛试图再一次劝说他。
    “有考虑以后当老师吗？你真的好喜欢管人。”何川面对江琛的管教有些麻木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谢谢你的建议，先拿你练手了。”江琛看着时间不早了，担心他回家又被老妈骂，开门说：“走了啊！”他又看了眼桌上亮着的台灯，叮嘱道：“还没熄灯就别开台灯，浪费电。”
    “知道了，江老师。”何川再摁了下台灯的按钮关了它。
    江琛退出来关上门，听到了沈冲的声音。
    “江琛？”
    第十二章
    “你为什么在这儿？你住校了？”沈冲一手拿着漱口杯，一手拿着牙刷。
    “啊，我来看看住宿条件。”江琛不好坦白他来的目的，就顺着沈冲的话说下去了。
    “你觉得咋样？”沈冲问。
    “还行…”江琛看了下有点生锈的铁门，想起何川那张发出吱呀声的床，好像也不怎么行。
    “但我们都没有空床位，就只有这儿了吧？”沈冲用牙刷指了指何川的寝室号。
    江琛抬头看了眼发旧的寝室门牌号，上写着442，“也不一定要住。”
    “哈哈哈果然里面住的是何川，就把你劝退了吧？”
    沈冲一副很了解江琛小心思的样子，实则不知道他说的和江琛所想的完全相反。
    江琛没回应沈冲的推测，“我回去了。”
    回到家后，发现老妈并没在客厅，反而江亦明坐在沙发上。他直接忽视亲爹，朝自己房间走，脚还没迈出去，就听到江亦明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啊。”江琛觉得莫名其妙，他才来学校多久，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能跟谁恋爱？
    江亦明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个儿子怎么办，皱着眉说：“你妈跟我说你昨天回来得也很晚。”
    “嗯。”江琛不打算多解释什么。
    “去哪儿了？”江亦明有些不满江琛的态度，逼问道。
    “男寝。”江琛怕他误会，把“男”字说得尤为重。
    中年男人有些吃惊，“你是想住宿？”
    “有点吧。”江琛随声应和，他原本没考虑过住寝这件事，但沈冲和江亦明接连都问了这个问题，现在有些犹豫了“是因为…我？”
    江亦明还是绷着那张脸，脸上哪怕不做夸张的表情，也无法阻挡皱纹在眼角处显现。
    江琛看到那张沧桑的脸，感情呼之欲出，但又有什么东西把他拉了回去，最后只说了“不是”两个字。
    “我只是和你亲近不起来，我不讨厌你。”江琛实话实说。
    这种状态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和江亦明都心知肚明，但是哪怕江琛对父子亲情持有冷漠的态度，江亦明也从没有因此动怒。
    这也就是江琛觉得奇怪的地方，他在那之后从来没有喊过江亦明一声爸，但江亦明不怒反而给了他无限的包容。
    “唉…行吧。”江亦明扬了扬手示意江琛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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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页

    江琛得到允许后，快步进房关上门，才松了口气，没由来的压抑感已经持续了好久了快六年了，从他十一岁那次从病房醒来后就开始抗拒与江亦明接触了，但又找不到原因。
    无论是十一岁这个节点前还是后，在他的记忆力中，江亦明永远是个和蔼的父亲。
    他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头上绑着纱布在病床上醒来，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像做了很久的梦，至于头是怎么弄伤的，他却完全忘记了。也不知道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忘了这些事情，还是当时磕伤头留下了后遗症，江琛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他也有去问过唐淼，得到的却是一个不可信的答案。
    唐淼只是轻抚着他的脸颊说，“你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真的会有人因为撞了一下桌角而开始躲避自己的父亲吗？江琛知道他们是不愿说出真相，既然什么都不说，那就这么耗着吧。
    双方都是这种心态，所以才导致了父子关系尴尬的僵局。
    他总怀疑忘了什么事，但没影响到目前的生活的话，那么忘了也没关系。
    手机屏幕亮了，又是陈云开发的消息，发来一张游戏截图。
    【陈云开】：我连跪了！你看这队友，就问他家门口的狗玩不玩，我真的服了。
    【陈云开】：他抗压能力多强啊？能在这个游戏里活到现在，还没被骂到退游？
    【江琛】：真好。
    【陈云开】：好锤子！好兄弟快上线啊！
    江琛看了下时间，发现还能打一两把游戏。
    【江琛】：打匹配。
    【陈云开】：打什么匹配啊？真男人从来都打排位的。
    【江琛】：那不打了。
    陈云开做出了妥协。
    江琛登入游戏，结果看到了何川的头像是亮着，显示在线。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何川叫上，就收到陈云开的邀请，进了房间，但注意力还是停在好友在线的信息栏，看到何川的昵称就一个“山”字，最终没忍住点了邀请。
    何川刚进了房间，就开始进行匹配。
    房间里有四个人，还有个和陈云开相应的情侣头像，俩人连昵称都是情侣名，陈云开的昵称是“我先清兵线”，另一个昵称叫“先亲我呀”。
    那应该是何一了。
    江琛有种预感，这局游戏注定不太平了。
    局内开始预选英雄了，何一选了法师，陈云开选了战士说打对抗路，何川选了打野。江琛什么位置都玩，路人队友选了个形象可爱的辅助，那江琛就选了个射手。
    【我先清兵线】：打野是谁啊？
    【山】：你哥。
    陈云开没反应过来，以为在占他便宜，有些不服气。
    【我先清兵线】：我哥？弟弟你多大啊？
    【先亲我呀】：他是我哥……
    【我先清兵线】：……
    江琛看着三人的消息记录笑出了声，拿手机的手都在发抖，“哈哈哈我草，这傻逼！”
    【我先清兵线】：哥，你怎么来了…
    听到陈云开改口，江琛笑得更欢了，打字说他邀的。
    【山】：你谁？
    江琛：“……”
    【我跪长安夜】：江琛…
    【我先清兵线】：哈哈哈哈笑死，你谁？
    【我跪长安夜】：我你爹。
    在正式载入游戏界面里，陈云开和何一的情侣标识也显现出来，想忽略那情侣名都难。
    这俩人名字还挺可爱的，就不知道何川这种妹控看完作何感想了。
    妹控本人出奇的平静，认真在打游戏，游戏刚开局，对面就想来反野就被他反杀拿了一血。
    再看陈云开那边的情况，说实话，打得真不咋地，两次被打成残血回家补状态了，何一时不时就跑去对抗路帮忙。路人辅助就一直跟着何川，蹭到了好几个助攻，而江琛只好在发育一对二，有点吃力，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何川差不多刷完野区就来帮江琛，何川一来，对面射手就回塔里。
    【山】：辅助帮射手。
    辅助就留在江琛旁边，二对二就好打了，江琛很快就把对面射手拿掉，可惜让对面辅助残血溜掉了。
    他正推塔时，对面打野被何川追着打成丝血跑到了江琛这儿来。江琛一个普通攻击收下这个人头，顺带把第一座塔也推掉了。
    对面打野开始对江琛放狠话。
    【带四狗杀五猪】：射手你完了，给我等着。
    【我跪长安夜】：……
    江琛一直觉得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的人年龄都不大。
    【我跪长安夜】：就算我不杀你，你还是会死吧…
    【带四狗杀五猪】：呵呵。
    系统播报，我方对抗路的塔被推掉了，陈云开的战绩已经是0-3-0了。
    对面的对抗路战士开始说话了。
    【sasukei】：对面法师，我杀你老婆三次了。
    【我先清兵线】：？我男的！
    【先亲我呀】：？我女的！
    敌方的法师也开始加入群聊了。
    【藏好你的妈】：女孩子？好家伙，打得太好了吧？
    江琛特意去看了下何一的战绩，确实很不错，尤其是和陈云开这种菜狗比起来。
    【先亲我呀】：女的不能打得好吗？
    【我先清兵线】：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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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页

    江琛顾着看大家的信息，没注意到对面打野真的来找他报仇了。那人从草丛里钻出来准备一套秒掉他，就在江琛觉得没机会逃掉时，一直在附近的何川杀了过来，直接送对面打野再次回家。
    【带四狗杀五猪】：打野有仇吗？我又没惹你。
    【山】：你打我野。
    【带四狗杀五猪】：你的野我一个都没打好吧？
    何川站在敌方的野区，杀掉了正在打蓝buff的法师。
    【山】：这法师也在打我的蓝。
    【藏好你的妈】：？
    【带四狗杀五猪】：草！
    对面的人都在发“哈哈哈哈”过来。
    何川的意思整个峡谷里所有的野怪都是他的，现实生活中拽也就算了，打个游戏也不忘耍帅。
    江琛虽然没怎么跟着一起发消息，但从打游戏到现在笑容就没从脸上下去过。
    【山】：射手来拿红。
    【我跪长安夜】：你呢？
    【山】：我拿另外一个红。
    还故意让对面打野知道，当着面拿对面的buff，这男的是真的嚣张。
    【带四狗杀五猪】：帅哥，你忘了我0buff开局吗？
    我方的路人辅助开始加入聊天。
    【别打崽崽】：你们是情侣吗？
    【我先清兵线】：这情侣名还不明显吗？
    【别打崽崽】：没问你们。
    都是同一个队的，既然辅助没有问陈云开他们，那就问的是剩下两个人了。
    【山】：？
    【我跪长安夜】：？
    【我先清兵线】：哈哈哈他俩都男的。
    【藏好你的妈】：格局小了，男的也可以是情侣。
    系统播报，对面法师被我方队友灭掉。才复活的法师刚走出水晶，就被何川强行越高地一套连招解决了。
    【藏好你的妈】：不至于吧？兄弟！
    【带四狗杀五猪】：这人小心眼儿。
    【山】：再说一遍。
    【藏好你的妈】：开玩笑都不行啊？除非你真是。
    江琛手都抖了一下，想到何川今天还摸他腰来着，不自觉地腾出手去按了按他的腰部。
    所以，今晚为什么要摸他的腰？
    【别打崽崽】：真是？？！！
    【先亲我呀】：我哥不是啊…
    【我先清兵线】：我儿子是。
    【我跪长安夜】：我是你大爷。
    【我先清兵线】：哈哈哈急了急了！
    【我跪长安夜】：我不是，**。
    草，一激动忘了这破系统还打屏蔽“傻逼”这俩字儿！
    屏幕上的打野和射手撞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江琛明白辅助是在问他和何川的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否认，而是去看何川什么反应。
    刚刚何川把所有位移都用上赶过来救他时，他还有点儿感动，不得不承认何川打游戏确实有水平，会带节奏，懂得支援，操作还很细节，真就是活脱脱的野王。
    这样的打野，别说女生了，他个男的都喜欢。
    正当江琛这么想时，“情敌”就出现了。
    第十三章
    【别打崽崽】：那打野能加个好友吗？
    看样子何川的帅气操作又俘获了个迷妹，但拽男不理，整得女孩子有些尴尬。
    【先亲我呀】：我哥对外人有点冷。
    【我跪长安夜】：是的。
    【山】：我冷？
    【别打崽崽】：是有点点……可能是不太熟叭！
    何川又不说话了，要不是地图上的打野还在满地图的跑，还以为人没在线。
    江琛跟着打圆场。
    【我跪长安夜】：辅助你别介意。
    【别打崽崽】：嗯嗯！
    大家照样嘻嘻哈哈地打完了后半局游戏，对面的打野心态已经被何川搞崩了，在被单杀八次后直接呆在泉水里不出来了。
    谁输谁赢当然毫无悬念，哪怕江琛拿了个重要的位置，但有何川在，他根本不用认真打就直接躺赢。退出本局，时间也不早了，打算今天就到这儿，何川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消息弹出。
    【何川】：不打了，那男的太菜。
    【江琛】：谁？对抗路那个？
    【何川】：嗯。
    江琛也认同何川的话，跟着应和。
    何川话题一转。
    【何川】：我冷？你也这么觉得？
    【江琛】：是，你一般毒舌的时候话才多。
    【何川】：我不觉得。
    【江琛】：……
    明明全身都充斥着“生人勿近”气息，结果本人却完全不自知。
    【江琛】：你多久睡？
    【何川】：不知道。
    【江琛】：我先睡了，你也别熬太晚。
    江琛没指望何川能回个什么，直接把手机拿去充电，洗漱完就睡觉去了。
    第二天起来再去看聊天对话框，何川果然没有回复他。
    何川还属于在家反省的状态，所以星期六依旧没来上课。政治老师把测试的卷子发下来，看了眼空荡荡的座位问江琛人去哪儿了？
    “回家了。”江琛说。
    怎么老师们都喜欢问他这种问题，搞得两人很熟一样。昨天晚自习，历史老师也在问何川去哪儿了，江琛如实回答说被叫回家反省了，但估摸着何川应该还躺在寝室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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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页

    晚自习下课后，江琛没忘记约定，准备去寝室找他。他刚出教学楼就看到正低头玩手机的何川。
    人没有穿校服，就穿了一件白色T恤配了一条黑色长裤，高挑的身材把再随意的打扮也变为一种潮流。真夸张，脸都没怎么露，就给人一种很帅的感觉。
    这气质一上来，哪怕在人群中还是一眼就能认出。
    路过的学生难免会多瞧他几眼，偷偷讨论几句。
    “会不会很帅啊？”
    “感觉好会穿搭诶…”
    江琛看着那身黑白搭配，还真没看出什么穿搭技巧，全靠何川的身材硬撑着。
    他走近，“就一直站这儿等着？”
    “不然？这有板凳吗？”何川说着把手机揣进裤兜里。
    “只喝酒？”江琛上了个晚自习又觉得有些饿了，想吃点什么。
    “烧烤？”何川提议。
    “好。”
    两人定好去处，朝学校后门走。
    明天周末，全校放假，住校生也可以回家，这次何川不用翻|墙，直接光明正大地走出校门。
    江琛坐在木凳上才吃两串牛肉，何川就已经灌了一整瓶啤酒了，他看着旁边的人用开瓶器再次撬开瓶盖，“你当在喝水啊？”
    “喝酒也管？”何川反问。
    江琛没反驳，咬了一口五花肉，被上面的辣椒油呛到了，开始猛咳起来，直接把泪花都咳出来了，顿时觉得嗓子眼烧得疼，直接抢过何川手里刚开的啤酒瓶，往嘴里倒了半瓶啤酒后才缓过来。
    他抬手用手背擦了下嘴唇，把酒瓶重新放回桌上，后知后觉地回味口腔里的酒味。
    何川拿回酒瓶，笑着说：“你当在喝水啊？”
    “草！”江琛听后，“你这人真的挺记仇的。”
    何川微低了下头，看着桌上的酒瓶，“是挺记仇的。”说完又拿起江琛喝过的瓶子，嘴对着瓶口，仰着头把剩下的酒全部干了。
    “不然我不会念那个人那么久。”何川开始讲他的事情，“其实我以前没那么怕黑的。”
    “因为他？他对你做了什么？”江琛看他敛起眼中的笑意，也严肃起来了。
    何川摇了摇头，“恰恰相反，他什么都没有做。”
    “校园暴力，我以前就是受害者，后来我也当过施暴者。”何川说着，又重新开了第三瓶酒，“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被他们关进了一间黑房子里，以前怕黑是来源于鬼怪，现在是怕那段往事，每次置身黑暗，我想起的都是他们的嬉笑声，心里都还有那种绝望感。”
    “你爸妈呢？不管吗？”江琛皱眉问。
    “他们？”他冷哼一声，“天天吵架，根本不管我，要是我运气不好，说不定在学校被打后回家还被我爸打。”举着酒瓶的他像个在世间借酒浇愁的流浪者。
    “那个人呢？他也是？”
    “不，他什么也没做。”何川说着又去摸兜。
    江琛从他的动作就知道他是在找烟，但这次没有阻止他。
    等人把烟叼在嘴里，又去另一个兜翻打火机，直到点燃了那杆烟才继续说：“他就是那类人，或者说是更过分，他骗了我。我被关在黑屋子里，那屋子里有个小洞，他就趴在地上透过那个洞问我怎么了。我说我被关在这儿了，我害怕。他说他去找大人帮忙把门打开。我让他别走，我们就隔着一面墙聊了起来，最后他从那个洞里塞进来一枝玫瑰花。”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哦，对，那天是情人节。”
    何川从坐下来就已经把刘海撩上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琛总觉得何川眼里有点泪花，但那不懂事的刘海又挡住何川的眼角。
    “那洞口有点小，玫瑰被塞进来后，花瓣都烂得快不成样子了，我借着洞口的微弱的光，又觉得那朵玫瑰很好看。”他又去摸了摸指腹说：“就是有个刺没弄掉，当时还扎到手了。”
    江琛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朵玫瑰的样子，残缺破碎还带着根刺，就像现在的何川一样，企图通过疏远他人来掩盖自己的脆弱。
    两者都很美，但江琛萌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不想要玫瑰，想要何川。
    “后来呢？”江琛问。
    何川反应过来，“说偏题了。”他抖了抖烟灰，“后来他说去找大人就走了，结果再也没回来。那一晚我就呆在那个黑屋里，手摸着那枝玫瑰，脑子里全是鬼怪，心里想着他还会回来。”
    他又去理了理头发，只不过这次没有撩上去，反而有些刻意地去挡住了眼睛。
    江琛见他喉结滚动，读懂他现在的情绪。
    “可我没有等到他…”
    最后一根稻草断了，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束阳光，然而太阳却下山了，满心期待第二天的日出，结果等来的是雨天。
    “很幼稚吧？”何川已经把烟掐灭，将烟头丢进一旁的烟灰缸里问。
    “没有。”哪怕是一件小事也会因为年幼而无法承受，所以才会演变成童年阴影，江琛不会以十七岁少年的身份去轻视一个孩子的恐惧。
    “后来呢？”哪怕烟灭了，江琛闻到浓重的烟味，难免有些排斥。
    “后来天快亮的时候，我妈才找到我，那天之后我也没有见过我爸了，他们离婚了。”何川继续喝着他的第三瓶酒。
    何川的童年真的就不算幸福，他没有友情，也缺失完整的亲情，如今还和女朋友分手了，也算失去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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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页

    江琛刚想抬手拍拍他的背，发现何川好像在看自己的身后，顺着目光转头。
    离他们不远处有一对正手拉着手的情侣。
    留着寸头发型男生脖子上还纹了一个黑色的十字架，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类型。寸头男旁边的女生顶着大波浪，穿了个极短的碎花吊带裙。
    “你认识？”江琛转回来问何川。
    何川也把视线从那对人身上移开了，笑了下，“我前女友。”
    江琛想起沈冲说的话，何川这种人一看就是喜欢御姐类型的，有些不是滋味，“还喜欢？”
    提及这个话题，何川没有一丝难过，“我有说过我喜欢吗？”
    “别装啊！酒都喝了酒话都讲了吗难过就直说呗！”江琛全当何川在伪装自己的情绪。
    “江琛，你学过语文吗？”何川说。
    江琛这回懂了，何川是真的不喜欢那女生，“不喜欢你谈什么恋爱？”
    这人单身久了，就有些感情洁癖，最注重的就是爱情的真挚，江琛又发现了何川身上一处让人讨厌的地方。
    “我认识她时，也是在情人节那天。她当时拿着束花站在树下跟那男的表白，结果被拒绝了。”谈话间，何川把第三瓶酒也喝完了。“然后她看到了我，估计是不甘心被拒绝吧…总想找个人凑合过情人节，就把那束花递给我问我愿意不。”
    “我草？你他妈就接受了？”
    “同样是情人节，同样是晚上，同样是以一束花开始，我就答应了。”淡红色爬上了何川的脸颊，使他整个人处于微醺的状态。
    “我情人节送你花，你也会接受吗？”江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何川认识到感情不是能将就的。
    结果何川说：“谁知道呢…”
    “不是，我男的啊！”江琛心里五味杂陈，感觉何川好像对谁都无所谓，又有种何川能接受他的错觉。
    何川没说话。
    “两个人都是将就，那根本不算恋爱。”江琛觉得那个人已经成为何川的一种执念了，“你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
    如果是讨厌，那个女人表白时他为什么会答应？如果是喜欢，那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恨了那么多年？
    何川脸上挂着几分茫然，“我不知道。”
    江琛听到身后甜美的女声，转过去刚好看到那个前女友对着纹身男的喉结吻了一下，怔怔地问：“那…你们有接吻吗？”
    第十四章
    “连手都没牵过。”
    江琛听到回答后放下心来，不敢表露出任何的情绪，连自己都不懂为什么会有这种舒坦，或许是因为见不惯这种将就式的恋爱。
    “那她这是换目标了？”江琛问。
    “不是，”这回何川脸上的笑透露出愉悦，“她表白的人就是那男的，两人是相互喜欢的。”
    那对恩爱的男女如今坐在一起如胶似漆。
    江琛实在不理解互相不喜欢的一对为什么要硬凑在一起，相互喜欢的一对为什么又不一开始就在一起。
    “我很讨厌和别人有肢体接触，”何川想了想又补充说：“除了打架以外，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你经常打架？”江琛想起两人约架的场景，或许他真的打不过何川。
    “没，只是心情不好就去找以前欺负过我的人打一架。”何川没有觉得任何不妥，说得还理直气壮。
    江琛叹气说：“以暴制暴，不可取啊！”
    “别拿你那些大道理来压人，我没那种菩萨心肠。我就活着几十年，凭什么让着那群人？”何川继续说：“没有人天生就是坚强的，也没有天生脆弱，一个人活成什么样，全在他碰到的人或事。哪有那么多出淤泥不染，多的都是近朱者赤近墨黑。”
    何川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但觉得这一切也都无所谓了。
    江琛见不惯这种堕落的行为，“那我属于哪一类？”
    何川看着他，“你挺干净的，反正我就那样吧。”
    就那样是哪样？江琛还在思考。
    两人之间没有了交谈声，闹市里的嘈杂声依旧。在隔壁桌一起举着啤酒瓶碰杯时，江琛突然开口说：“那你靠近我吧。”
    估计是环境过于嘈杂，再加上江琛的声音很小。
    何川没听清，“什么？”
    要江琛再说一遍又有些别扭，最后只能摇头说：“没，我让你别光喝酒，吃点儿。”
    何川点了下头，但手连竹签都不带碰的，还是继续喝着酒。
    两人又没了话题，江琛继续吃着烧烤，思考了半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不是，你后来再也没见过他，你怎么就觉得我和他很像？”
    “我让他站远些，然后透过那个洞看了他。当时光线比较暗，我也记不太清了，虽然说不上来哪里像，但就是像。”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说不定是他遇到什么事了，你也不能怪他，毕竟大家年龄都小。”
    “我也知道，但是感情这东西控制不住。”何川还在灌酒，“所以我从来不做承诺、约定这类东西，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要说出这种话来。”
    这人喝上瘾了，像不把自己喝进医院不罢休一样。
    江琛拦下他再开一瓶的动作，说：“今天差不多了啊！”
    “我去上个厕所。”何川就起身朝店铺里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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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琛趁着空闲时间看了眼手机，在朋友圈里刷到了婚礼现场的照片，还好今晚爸妈去参加亲戚婚礼不在家，自己才可以在外面陪何川喝酒。
    陈云开又发来消息。
    【陈云开】：儿子，爸爸明天请你吃饭哈！
    【江琛】：注意言辞，是请你爹吃饭。
    【陈云开】：打游戏吗？
    江琛果断拒绝，真不知道人为什么网瘾那么严重，天天打游戏，问题是还那么菜。
    【陈云开】：我还没上王者。嘤嘤嘤，哥哥求带带~
    【江琛】：哦，我没空。
    【陈云开】：咋？还有你忙的时候？忙啥？忙着约会？
    江琛抬头看了眼店铺内，没有瞧见何川的身影，陈云开还在不停地给他发消息。
    【陈云开】：不会吧不会吧？母猪上树了？你会恋爱？
    【江琛】：我不能？
    【陈云开】：我靠我靠！谁啊？！你还在外面？不简单哦～～
    江琛：“……”
    这么久何川怎么没出来？掉厕所里了？江琛关了手机，起身朝店铺里走去，刚伸手去推厕所门，才推到一小半就推不动了。
    厕所门就被什么东西给抵住了。
    江琛把脑袋伸了进去，就看到何川闭着眼坐在门后……
    草。
    江琛从间隙挤了进去，蹲在何川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试探性地喊了两声。
    “何川，你酒量又不是千杯不倒，喝那么猛干什么？”
    “何川？何川？”
    何川皱了下眉，“吵死。”
    江琛又闻到了很重的酒味，“没死，就起来。”
    何川又没了反应，有陌生人试图推门想进来，江琛只好抓起他的手臂搭在肩上，开门后把人拖了出去。
    扶着何川走出店铺，去找老板结了帐。宿舍这个点也关门了，江琛不知道何川的家庭住址，付完钱直接把何川带回了家。
    开门后，江琛准备去摸灯的开关，一路上都乖乖的何川这时身子却向前栽，为了防止人摔倒在地，又一把抱住他的腰往自己身边拽。
    在江琛揽住腰的瞬间紧跟着有种奇妙的感觉升了上来，像有根棒槌在心里打鼓，震得他心脏猛跳。
    何川的头埋在他颈间，带着酒味儿的气息洒在他的肌肤上。
    明明是无意的举动，又像是在故意撩拨。
    江琛心神不宁起来，忙去按了下开关。
    随着开关被打开后“啪”的一声响，客厅的灯亮起，照到了两人亲密的举动。
    “喝什么酒？”江琛看着眼前还闭着眼的人，企图用一声抱怨来掩盖内心的悸动，但不停滚动的喉结出卖了他。
    “我没醉。”何川顶着一张微醺的脸说。
    “没醉还要我扶一路？”江琛皱了下眉，“松手了。”他说着真就把手松开了。
    手臂离开的一刹那，何川就又往前倒，江琛只好一把将人捞回来继续抱着，把人往自己的卧室里带，还咒骂道：“软得跟滩烂泥一样，去你大爷的没醉。”
    江琛把人放倒在床上。
    经过刚刚的一番拉扯，何川的衣服有些皱，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乱，睡得倒是很安稳。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原因，他脸颊上还残留着红晕，胸口有节奏地轻微浮动着，没了戾气，乖得像只猫。
    江琛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心里海浪涛涛。他缓缓地蹲在床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了，伸手一摸兜，把手机拿出来，继续看着熟睡的何川，抬手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
    他第一次揉何川的头发就觉得细软，庆幸能在何川醉酒后得到了第二次机会。
    部分发丝从指缝里钻出来挠得他手背有些痒，指腹又感受到了柔软顺滑。
    好喜欢。
    何川皱着眉，睫毛并不浓密但很长，鼻子倒也挺立，嘴唇却又比较薄。
    这五官凑一起，就跟一张建模脸似的。
    江琛手有些抖，偷偷打开了相机，再三检查确保没有开闪光灯，拍了张照。
    “咔擦”
    草！忘了静音！
    江琛忙去看紧闭双眼的少年，人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才松口气，悄悄地调动音量键，开始重新拍照。
    何川喝酒有些上脸，白皙的脸颊藏着红，可能人有些难受，嘴里还发出断断续续的闷哼声。
    江琛看了眼相册里的三张照片…
    居然有种…艳…照的感觉……
    光看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肯定被乘人之危做了些什么……
    江琛抿着嘴，刚吃烧烤时也没怎么喝水，一路上又拖个人回来，偷偷摸摸地“忙活”完后看着何川的模样，顿时觉得喉咙又干又渴，出去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来喝。
    半瓶冰水被灌下，直接从口腔凉到了胃。
    等他再回房间，忍不住蹲下身去观察何川。
    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何川的嘴微张，时不时的吐出气息，还夹杂着啤酒的味道。
    江琛咽了下口水，死死地盯着那张嘴，往前凑了几分，去观察何川的眼睛，发现还是闭着的，轻轻喊了一声“何川”，没有得到回应后就借着只喝了几口酒的胆子，又凑近了点。
    他吸到淡淡的酒香，有些上头，忍不住又凑近一点，最后再也克制不住，埋头亲了下去，贴着温热的唇，吸到了全部的酒气。
    --

 第27页

    嘴唇是软的，是凉的……
    亲嘴和他想像中的感觉不太一样，但这个亲密的接触让人上了瘾，甚至想把“亲”延续成“吻”，去揉弄那张红唇。
    他又怕把熟睡的人吵醒，不敢传递丝毫的气息。
    何川这个时候醒来，会怎么样？
    他算不算夺走了何川的初吻？
    他甚至想象得到何川睁眼时的目光，肯定想杀他的心都有了吧？
    江琛意识到自己莽撞的行为后慌忙撤离，忐忑的情绪中还有些意犹未尽。
    就几块一瓶的酒，一开盖那酒味不值半分钱，但此时因为过了遍何川的嘴，这个味道变得无价了。
    房间里寂静无比，没喝几口酒的江琛脸已成酡红，回想方才的举动，开始自我怀疑。
    他在做什么？
    他刚刚亲了一个男人？
    为什么要亲他？
    喝酒误事！
    江琛的心依旧狂跳不止，像做了天大的坏事，生怕何川醒来，可看着躺着的人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暗自松了口气。
    他准备逃跑，在脚刚踏出房门前，听到了何川的声音。
    “你刚刚在做什么？”
    第十五章
    江琛心一惊，大脑空白了许久，再转身低头去看他。
    何川手枕着头，正仰着身子，睁开看向天花板。
    江琛被抓了个现行，心里也在审问自己刚刚在做什么？还没等到他找到借口，何川又闭上眼了。
    房里安静得可怕。他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一句话来，“你要是不爽可以揍我。”
    打架好像目前是两人最能宣泄情绪的方式了。
    床上的人没反应，睡过去了一样。
    负罪感再次上来，江琛感觉自己像个变态，有些羞愧，“你睡吧。”他伸手去关灯后走了出去。
    客房常年没人住都落灰了，只能在沙发将就一晚上。江琛倒向皮质的沙发，柔然没能带来半点舒适，还翻来覆去半天都睡不着，再这样下去都要把沙发磨破皮了，只好又坐起来打开手机。
    已经凌晨了，手机一解锁就是相册。
    刚刚拍的照片随便拿张当壁纸都不为过，他点了下“设置为”，选了壁纸。
    真好看。
    江琛注意到消息栏有提示，是陈云开两小时前发的消息。
    【陈云开】：？这就不回消息了？见色忘友？
    【陈云开】：谁啊？你快说是谁啊？有照片吗？我看看是什么大美女！
    有照片，但不是大美女，是个大帅哥。
    【江琛】：收回你那些思想，是男的。
    还没有困意，把手机退回主界面，从软件的空隙去欣赏那张脸。
    直到手机上时钟的数字跳转到二十三分钟后，他又把壁纸换了回去，骂自己有病，全当是喝醉后上了头才会这样，但心里比谁都清楚，酒精压根没起作用。
    是个人感情在与日俱增，只不过今天一发不可收拾。
    他换了个姿势，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注视着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机，窗外的光有些微弱，但还是能通过漆黑的屏幕依稀看到自己。
    回想起刚刚的细节，不由地去摸了下嘴唇，原来亲嘴是这个感觉啊…怎么那么爽？还有何川那是什么反应？为什么不生气？是太醉了吗？
    他在黑夜里审视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是不是对同性有了好感。
    答案又是否定的，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以至于对于自己的流氓行为不知道该判个什么罪。
    一墙之隔，那个人就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江琛妄图看穿那面墙，去揣测房间里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就是典型的得寸进尺，想了解那人，窥探得越多，想要的也就更多。
    “我最讨厌的就是玫瑰。”
    江琛拿着玫瑰的手悬在半空，看着何川那种冷漠的脸，万般不甘，“那为什么还要接受他们的玫瑰？”
    不知怎么，再后来两人就进了房间，在面临谁居上谁处下的问题时，他醒了过来。
    居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还没从刚刚的那场梦中完全醒来，还在想入非非。要是真的是那样，谁会占据主导地位？他抬手摸了下嘴唇，梦中那个的吻没有实感，但也让他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做春？”何川人就坐在他旁边，看到江琛的表情，淡淡的吐了俩字儿。
    江琛吓得不轻，知道何川最后一个“梦”字没有说出来。他睡得有点熟，也不清楚自己刚刚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比如说梦话什么的……
    “没。”江琛声音有点哑，想伸手去桌上拿昨晚没喝完的水，瞥见何川在看自己，只不过目光没落在他的脸上，而在他的裆上。
    男生早晨大多都会这样，原本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只不过有些不正常的是现在的气氛，再加上昨晚那件事，更是焦灼了。
    “咳。”江琛也分不清这是生理现象，还是刚刚的那个梦所导致的，回想起自己昨晚的举动，更慌乱了。
    “我之前以为你喜欢男的。”
    何川随口说的话让江琛手一抖，差点没拿住水瓶。
    何川看瓶子都差点掉了，“这么不经吓？”
    江琛昨晚有反思过自己是不是喜欢男人，但在遇到何川之前，他又从来没有对其他同性产生过兴趣，更别提那些不正常的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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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页

    “但是你听到我有女朋友也没有多大反应，就觉得是自己判断错了。昨晚你亲我？就几口酒，你醉成这样？”何川还没有性格大大咧咧到忽略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但在他眼里江琛是酒后乱了性。
    “你昨晚明明醒着，为什么装睡？”江琛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要亲人，但他就是想。
    “喝了酒身子有点软，就想着睡觉，要不是嘴突然被人啃了一下，我也不会睁眼。”何川又开始摸他的兜。
    江琛先一步预判，在何川拿出烟盒前制止道，“家里不能抽烟。”
    何川把手放下了，“亲我之前想的什么？”
    “什么都没想。”
    他点头应和说：“也是，脑子都不清醒了，也想不出个什么来。”
    江琛没有否认，他怕解释太多反而露馅。
    何川问：“那是你初吻？”
    江琛的喉咙干得不行了，“嗯”了一声，就拿起手里的水瓶往嘴里倒，把剩下半瓶喝完后才问：“你也是？”
    “当然不是，只要不是和我爱的人接吻，亲百八十次都不是初吻，顶多算不正当接触。”
    江琛心里有点儿不爽，才大方地趁承认了那是他的初吻，何川却说什么不正当接触，搞得他是随便亲的一样。
    江琛沉默片刻后问：“那你爱谁？”
    “我没有爱的人，没人值得我去爱。”要搁以前，江琛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回答很拽，但是知道何川的经历后，他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了。
    无人善待我，我又该去爱谁。
    何川昨晚说过讨厌和别人有接触，那完了，那他这样岂不是碰了禁区？江琛又忐忑起来，“有过几次不正当接触？”
    何川笑了一声，“江琛，也就你最大胆。”
    这句话的意思再也明显不过了，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是和他。
    江琛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哦，对了，刚刚手机响，看你在睡觉，我就把声音关了。”何川解释说。
    “嗯。”江琛去拿手机，有点庆幸昨晚把壁纸换了回去，不然何川就什么都知道了。
    手机一解开，接连十几条消息的轰炸，还穿插着未接来电，全是陈云开的……江琛以为他是有什么急事，忙把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被秒接，还没等这边说一个字，电话那头就传来抱怨声，“哥？这都几点了？才醒啊？昨晚玩那么嗨？”
    “没有。”声音大得刺耳膜，江琛忙把手机拿远了些，也不知道何川有没有听到。
    “说好出来吃饭，十二点，在那家炸串店啊！”
    昨晚才吃了烧烤，今天又去吃炸串，都是竹签串着的，真没多大区别。他答应后挂断电话，问何川去不。
    “去哪儿？”何川问。
    “你不都听到了吗？”
    “去。”
    他就随口反问，没想到何川确实都听到了，笑道：“去见你妹夫。”
    “……”何川没有表现出不悦，毕竟大家都是同龄人，这个年代谈几场恋爱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或许何川以为何一在和自己谈恋爱，才反应过大，江琛便问：“是不是只要不是我，你妹和谁谈你都不反对？”
    “那次网恋奔现，我怕她遇到图谋不轨的人，原本是想把个关，没想到是你。”
    “怎么知道我就是来奔现，不是路过？”
    何川有些鄙夷道：“一直傻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还时不时看手机的人就你一个。”
    江琛：“……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我？”
    “所以你想绿了你兄弟？”何川问。
    没有回答还又收到个反问，江琛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不至于不至于。”再低头看它已经下去了，就起身去洗漱。
    他从厕所出来一边刷着牙，一边递给了何川根新牙刷。
    “你想先吃点儿什么吗？”江琛洗漱完后问。
    毕竟离吃饭的时间还有那么段时间。
    “有什么？”
    “还有个昨天早上剩下的包子？”江琛打开冰箱仔细查看后回他，伸手去摸了摸包子，发现又凉还有点硬。
    “你呢？”
    只有一个包子，何川又从昨晚就只有酒水下肚，应该让他先吃点东西垫垫，江琛撒谎说不饿。
    他趁还在等包子蒸好的时候，再来到厕所看何川已经刷好牙了，“我没找到新毛巾，你要不用我的，将就一下？”
    “不用。”何川直接把身子埋下去，用手去接了一捧水，拍在脸上揉搓了几下，再把眼周的水给擦掉，抬头睁眼看着镜子。
    这也就算洗完脸了。
    两人在镜子里对视了一秒，又都自觉地移开了视线。江琛又不禁再看回去，甚至注意到了一滴水珠挂在何川右眼的睫毛上，何川一眨眼，它又顺着末梢滴落进了洗手池里。
    好看。
    他语文不差，但见到这个场景却忘记了十几年学过的所有形容词，单单剩下“好看”二字承载着他无数的心动。
    “你看什么？”何川的一句话把他从精神世界中拽了回来。
    江琛收回自己的眼神，“就这么湿漉漉的出去？”
    何川垂下头，撩起衣服的下半部分来擦脸，腹前的肉色若隐若现，江琛还没看够他就又把衣服放下去了。何川人挺瘦的。之前江琛差点被他绊倒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但没想到宽松的校服下，何川的腰那么细，甚至让他产生了想冲过去一把揽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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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昨晚好像揽过了，很爽。
    “有够埋汰。”江琛口不对心，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就咽了下口水。
    何川又转回去，打开水龙头重新洗了一下脸，但这次不再拿衣服擦，任由脸湿答答的，看到江琛脸上的疑惑，解释说是身上还有烧烤味。
    江琛最后还是一把扯过旁边挂着的灰色毛巾，扔给他，“别嫌弃了，擦吧……”
    等人擦干脸上的水后，江琛突然觉得确实用不上他的毛巾，“我妈好像有一次性洗脸巾。”
    何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1 23:16:16~2021-06-28 01:1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饮酒望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六章
    “蒸好了，快吃。”江琛去拿包子，手被烫了一下，取筷子扎进去，递给何川。
    蒸出来的香味窜进鼻子里，江琛更饿了，再次示意何川接住。
    “烫。”何川没接。
    “等会儿不就行了？”江琛一直举着筷子，想着这人怎么那么事儿多，又说：“你接啊！”
    最终江琛点头妥协，“行，我拿着，给你放凉再吃。”
    这什么娇少爷？
    等包子变得不再烫手，何川依旧没有接过筷子，而是把包子从筷子里抽了出来。
    江琛刚想说这儿就他俩，没必要那么注意形象。
    何川把包子撕开分成两半。
    被蒸软的包子很轻易的就被扯开，伴随着里面的热气炸出，肉馅儿也显露了，绿色葱花还镶嵌其中，表面的皮被这么一拉，藏着的油汁也跟着掉了出来，沾到指尖，亮晶晶的。
    何川拿着一半就往嘴里塞，把另一半还给了江琛，“嗯。”
    错怪了，原来是放凉分一半给他吃…江琛原本没打算吃这个包子，现在看着热乎的肉馅，又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
    何川再抬了下手，“饿就吃，装什么？”
    这点儿心思都被看出来了，江琛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包子，咬了一大口，咀嚼时又去偷瞄何川，对这人又添了点儿好感。
    两人分别吃完半个包子，洗了手就下楼。
    何川问：“你一个人住？”
    “啊，不是。我表哥结婚，爸妈去外地参加婚礼，明天就回来了。”
    两人走出小区门口看到了早餐店，对视一眼，知道半个包子没能填饱肚子，又默契地走到店铺门口。
    “帅锅要啥子？”老板从板凳上站起来问。
    江琛指了指蒸笼，“还有什么馅儿的？”
    “啊！”老板挨个打开蒸笼查看，“还有鲜肉、豇豆、芽菜、白菜的。”
    江琛转过去问何川要什么。
    “都行。”
    “分别来一个，再要两杯豆浆，豆浆帮忙打包装一下。”江琛扫码付款后，又找老板拿了两个小塑料口袋，递给何川一个，把装有包子的塑料袋打开让何川拿，“盲选，选到什么吃什么。”
    “谢谢。”何川很客气地回他。
    江琛怎么听都别扭，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因为这声道谢，关系像又是回到了起点。
    何川也注意到氛围有点微妙，一声不吭地先装了个包子在小塑料袋里，又从江琛的手心里抽出另一个小塑料袋再装了一个递给他，说：“把‘谢谢’还我。”
    江琛先回了句“谢谢”，又笑说：“幼稚。”
    何川喝了口豆浆，继续啃着手里的包子，没理他。
    炸串店离这儿还是有点远，两人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后还步行了十几分钟才到。
    两人站在店门口才发现来早了，店还没开始营业，没有顾客，只有店员还在拖地、擦桌。老板看到门口的两人，热情地打招呼：“进来坐噻！我们马上开张咯！”
    两人一起踏进了这家小门店，坐在靠里面的那桌。
    老板过来擦了擦干净得发亮的木桌，“你们要吃啥子就自己拿哈！”
    江琛笑着点头：“叔叔，我们等人齐了再点东西。”
    “好嘞哈！”
    两人面对面坐着，何川一直低头玩手机。江琛开始找话题，“之前小时候我和陈云开经常来这家店吃。”
    “嗯。”
    “这家店的手工冰粉一绝。”
    “嗯。”
    这人多说几个字会死是吗？
    江琛时不时找话说，得到的全是冷漠，又掏出手机催陈云开快来。
    何川一抬头，依旧没去盯面前的人。江琛顺着目光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陈云开和一个穿着格裙的女生。
    陈云开的头发很短，人干净利落，一笑就能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积极阳光”四字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和何川相比，两人简直就是极端。
    旁边的女生个子娇小，衬得陈云开个子很高。干净的少年和害羞的少女没有任何亲密的肢体接触，脸却红得像被烈日暴晒过。
    江琛暗想不好，转回去看妹控的表情，发现他神色如常，对于自家妹妹出来约会没有任何反对之意。
    何一瞧见了江琛他们，顿时一脸尴尬，站在离桌子两步的距离，不敢再向前了。
    “怎么不走了？”陈云开低头询问。
    何一唯唯诺诺地冲何川喊了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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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页

    这声称呼一出来，轮到陈云开尴尬了，也变得手足无措，最后紧张地喊何川“哥”。
    这么凶吗？没必要吧？这场面有点像早恋的学生被家长发现了。看到被治得服服帖帖两人，江琛憋着笑，和陈云开眼神交流。
    陈云开满脸就写着“怎么办”三个字。
    江琛微歪头，挑了下眉，幸灾乐祸起来。
    陈云开再一眨眼，皱了皱鼻子，眼里多了分讨好的意味，心里已经在呐喊：“救救我！太尴尬了！！”
    “还没饿吗？去拿串啊！”江琛起身去拉何川，把人就往选菜区带，又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不是不反对吗？”
    “我有反对吗？”何川问。
    好像也是，从进门到现在何川一句话都还没说，反倒是这对情侣局促得很。
    “我也没想到他会把你妹带来。”
    “看出来了。”
    江琛看到面前摆着的年糕，“你吃年糕吗？”
    “吃。”
    他又看到何川准备去拿韭菜，“那个炸出来，全是油啊！慎重！”见人默默地把韭菜放了回去，江琛点头满意一笑，这帅哥真听话。
    何川弯下腰去拿菜，人弓下身子，被绷紧的白T把背部轮廓撑了出来。
    江琛痴痴地看着腰部发神，回想起昨晚摸着的手感，挺好的。
    何川感觉到了火热的注视，一转头，光从江琛脸上就能读到喜悦，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啊，有吗？”江琛按了按脸颊，试图把笑意压回去。
    “我也不吃油的，就放个韭菜，你笑那么开心？”
    “我笑点低。”
    何川：“……”
    “怎么全拿素的啊？”陈云开也端着铁盘走了过来。
    何川不理人，继续拿了几串藕片往铁盘里放。
    “你拿荤的，我们拿素的。”江琛指了指荤菜区，把陈云开支走。
    “豆皮要吗？”何川问。
    江琛笑着把盘子伸了过去，“要。”
    “要折耳根不？”
    “看你，我和陈云开都不吃。”
    何川没拿，换下一个，“海带？”
    “我和他也不吃。”
    “香菜？”
    “不要。”江琛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香菜，他不止一次思考这世界上怎么能存在这么狠毒的东西？
    “哦，何一喜欢吃，她说以后要专门找个小田种香菜。”何川没有拿一串香菜，准备换。
    “何一喜欢就拿啊！”江琛没想到何川这么考虑自己，感动之余又去抓了把串有香菜的签子。
    何川抓住他的手腕，“多了多了。”
    “不多，喜欢吃这个的怎么也不嫌多。”
    签子刚放进盘里，何川又拿出去一部分，“我也讨厌香菜。”
    还以为人是为了他不选香菜。
    哦，又是他多想了。
    两人选完素菜后，把铁盘递给老板。
    老板：“帅锅喝啥子？”
    江琛抬头看了下饮品那一栏，“喝什么？”
    何川的万年回答：“都行。”
    “那可乐吧？”
    “四瓶阔乐哇？”
    “三瓶，然后再要瓶豆奶。”何川解释道：“何一不喝汽水。”
    老板点了点头，“好嘞哈！”
    江琛准备回去等着串上桌，在收到陈云开的眼神暗示后拍了拍何川的肩，让他先坐回去。
    还没走近，陈云开就主动凑过来说：“我靠，你怎么把他带来了？尴尬死人了！”
    “我他妈也没想到你把何一带过来了啊？”
    “他头发那么长啊？这能看得到路？”陈云开转头瞄了眼何川。
    江琛笑出了声，反正他已经看到过那双眼睛了，“你管得宽。”他不自觉地朝何川的方位望去。
    那兄妹俩都埋头各玩各的。
    “还有，何一这声音叫难听？”江琛问。
    虽然那女生没怎么开口说话，但是单单从喉咙里吐出来的几个字都听得出来声音甜甜软软的。
    陈云开点了好几下头，“她太谦虚了，她还老说自己丑，我还一个劲儿安慰她，结果发现自己才是该被安慰的那个。”
    “唉…现在的女生就是容貌焦虑过度。你学学人家，行不行？”江琛一手搭在陈云开的肩上，“自恋狂。”
    “我也不差啊！”陈云开抖了下肩，继续去拿荤菜。
    “这个多拿些。”江琛指了指牛肉说。
    陈云开又抓了一大把牛肉串。
    他俩重新坐回位置上，何一和他哥坐一起，江琛和陈云开坐一排，炸串还没上桌，场面又变得尴尬起来。
    何川依旧低头玩手机，坐在他旁边的何一在和陈云开进行眼神交谈，就剩江琛一人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便又开始找话题了，“你为什么叫何川？”
    “因为好写。”何川抬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何一呢？”说实话，这名字取得有点儿随便。
    “因为更好写。”何川说。
    三人：“……”
    江琛转向何一试图得到认可，但何一只噘嘴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我看着何川的头发好难受，好想给他撩上去。”陈云开突然凑过来说悄悄话。
    江琛自行脑补了那双眼睛，有种不想和其他人共享秘密的感觉，“忍着。”
    陈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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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有胆子你就去撩，你看你会不会被打。”
    陈云开翻白眼，移回身子，“有本事你去啊！”
    江琛笑而不语，巧了，他还真有了这个本事。
    炸串终于被端了上来。
    “哇靠！这个好辣！”陈云开随便抓起一串刚咬了口就咋咋呼呼，立马抓起可乐就猛灌，然后不停地吸气吐气，试图缓解口腔里的辣度。
    “有那么辣吗？”众人看向他手里的竹签，上面还插着一块儿牛肉。
    “拿错了…嘶…这个是麻辣牛肉，上面…嘶…。”陈云开直接被辣成结巴了。
    “我想吃吃这个，还有吗？”何一说着往盘里看有没有麻辣牛肉，结果没有找到。
    “应该是不小心和其他签子拿混了？想吃再炸一串吧？”江琛帮忙一起找，也没找到，对陈云开说：“你运气挺好啊！就那么一串，还被你拿到了。”
    “算了，不用了。”何一拿了串土豆，又看着陈云开手里的签子，嘴里不停地分泌唾沫，“真的有那么辣吗？”
    “这个是真的辣，我俩都不吃，今天他估计不小心拿到了。”江琛看陈云开已经把面前的可乐喝完了，就把自己的推过去给他，让老板再拿两瓶来。
    “不太能吃辣？你不是说你能吃辣吗？”何一问陈云开。
    江琛说：“怎么可能？本地人一般不都爱吃辣吗？只不过这个是真的辣，我第一次吃的时候，刚吃下去没一会儿喉咙就痛了。”
    “你要…试试吗？”陈云开擦掉眼角的泪花，红着脸把竹签递给她。
    何一看着签上剩下的两块儿牛肉，“啊？”她反应过来后接过竹签，有些不好意思地去瞅何川，见哥没反对，先是试探性地咬了一点肉下来，也没觉得有多辣，就用牙把一整块肉从签上扯了下来。
    “哇…这个…嘶…真的好辣啊！”轮到何一猛喝面前的豆奶了。
    江琛看着两人一起在不停地张嘴换气，就差把舌头吐出来晾着了，笑着说：“你俩辣得脸都红了。”
    “他俩的脸从进来的时候就是红的。”一直不参与话题的何川开口纠正江琛。
    何一忙打断他，转移话题说：“哥，你尝尝？”
    “不。”
    “尝下嘛！”在何一的软磨硬泡下，何川接过竹签，把最后一块儿牛肉吃了下去。
    众人期待着他有什么反应。
    结果何川咽了下去后，一脸云淡风轻，就像刚刚吃的是一块儿再普通不过的肉一样。
    还想看看拽男出糗来着，没想到他这么能吃辣？正当大家在失望与震惊交错时，何川抓起面前的可乐猛喝。
    “哈哈哈，果然都逃不掉！”陈云开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刚能捋直舌头说话就开始笑何川，又揉了揉眼睛说：“靠！眼泪都给我辣出来了。”
    何川估计也是被辣得不行，紧闭着嘴，没有还击，就不知道那长发下是不是也泪眼朦胧。他的唇色不深，再加上刚刚吃了辣，红得更明显了。
    江琛拿起老板刚送来的可乐，打开后喝了一口。好像何川面前的那瓶已经空了？他又把刚开的这瓶递给对面的人。
    何川接住，看着残留在瓶口的水珠，想张口说些什么，最后只安静地喝着第二瓶可乐。
    间接性接吻。
    江琛脑子里突然想到了这几个字。
    起初还担心被拒绝，但昨晚都直接亲过了，还会在意间接吗？更何况，何川强调过，这一切的行为在他眼里都只是不正当接触。
    光喝口水，江琛的思维就开始发散，再联想到昨晚的那个梦，更是有点热血翻涌。
    “大家的脸都好红啊！”何一开口说。
    陈云开又重新开了一瓶可乐，“都是辣红的。”
    何一又说：“但江哥没有吃啊！”
    “热的。”江琛解释道。
    江琛根本不热，再去看了眼让他脸红的人，只有自己知道真正原因是什么。
    是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喜欢写暗恋了！！这种小心翼翼的喜欢！大家都是细节控
    感谢在2021-06-28 01:11:01~2021-07-05 14:3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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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四人吃完饭后，陈云开付完款问：“你们去哪儿？”
    “回家吧。”江琛一看他和何一就是还要约会的样子，“何川呢？你回寝室还是去我家？”
    “去你家，昨晚手机没充电，现在关机了。”何川晃了下黑屏的手机。
    陈云开问：“你昨晚就是跟他呆一起？你和男人出去玩，还不跟我说是谁？搞得跟个偷情一样！”
    江琛：“……”
    唯一的女生尴尬地咳了一下。
    何川手插进兜里，“偷情？偷情倒没有，偷其他的倒有。”
    何一看江琛也不像做偷偷摸摸事情的人啊，好奇道：“偷什么了啊？”
    江琛有些尴尬，他知道何川是在说偷亲的事，干笑两声，“他开玩笑的…哈哈…”他在调节氛围这块也不太行，只能换话题，“那你们继续，我们先走了啊！”
    呆不下去了，他调头先溜，何川跟在后面。
    途中，江琛越想越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

 第32页

    哪怕何川说不算接吻，好歹是第一次，哪有不在意的道理？
    到了车站，他转身盯着何川看了两秒，愧疚突然少了一半，情不自禁地把视线移到了那张嘴上，叹口气，诚恳地说：“我错了，我道歉。”
    “没关系。”这声道歉显得何川特宽容大度。
    “真不气？”江琛难得见拽男这么好脾气。
    “不气。”何川确实一点儿都不生气，看着在意这事儿一上午的人，怎么觉得自己才像做了坏事的？
    “哦，陈云开说他也想把你的头发撩上去。”
    何川听后又把头发撩了起来，露出那双江琛梦寐以求的眼睛。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约定，虽然何川时常忘记遵守。
    那眼睛明明跟“美”字不沾边，但江琛就很喜欢，“帅哥，真的不考虑把头发剪了吗？”
    “嗯？”
    “我觉得那样对眼睛不好。”有这么长的头发挡着，眼睛肯定会不舒服。
    何川全当是借口，“想看我眼睛直说。”
    “倒也不用那么自恋。”江琛嘴上这么说，但他确实很想看，真的很想。
    两人上了公交车，坐在后面的车座上，看到前面穿着粉色纱裙的小女孩手里拿着荧光棒，正冲她旁边的女人晃了晃，说：“妈妈，它不亮啊！”
    “白天肯定不亮噻！晚上就亮了昂！”一旁的年轻妈妈说。
    “好耶！那样晚上就不黑了，就没有怪物敢来找我了！”女孩儿把荧光棒放在胸口前，笑得开心，脸上的酒窝更深了。
    妈妈揉了揉她的头，“世上哪有怪物嘛！没有哈！”
    “明明就有嘛！”小女孩噘起嘴，不满地反驳。
    江琛这才想起，他昨晚是不是不小心把房间的灯关了？
    何川正面相车窗，看着不停变换的风景。
    还没到夏天，天气没热到要开空调的程度，所以只有窗口的玻璃门被推过去。长发被从窗外灌进来的风吹得乱窜，他不顾风张狂的拍打，依旧半眯着眼看向外面。
    江琛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昨晚，我是不是把房间的灯关了？”
    “嗯。”
    “不是怕黑吗？”
    何川没转过来看江琛，“我后来用了你的台灯。”
    “哦。”怕黑就开灯，没什么不合理的，但江琛就哪儿不对劲。
    “我坐车的时候，喜欢看风景发呆。”何川撑着下巴说道。
    “我也喜欢。”江琛不是在迎合，他确实也喜欢坐窗边，思考一会儿人生。
    两人还是有共同点的，比如都不喜欢香菜和都喜欢发呆。
    “嗯。”
    “你家在哪儿？”江琛就没见何川回过家，老师让他回家反省，他都留在学校。
    “一个乡镇。”何川转过头来打量了他一下，“感觉你不是我们那儿的。”
    “嗯？”
    “你说小时候经常来这儿吃炸串，这家炸串店已经快靠近市内了。”这路程，不算步行时间，光坐车就花上半个多小时。
    “啊，我是小时候一直在市内读书，高中才回县城。”江琛说。
    “你为什么要来回来读书？”
    “成绩不太行。”
    何川转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过江琛的成绩，那叫不行？两个何川的分数才能约等于江琛的分数。
    “我算外地生吧？录取分数线针对外地生还要加三十分。我初中并没有认真学，只是踩着重本线，根本考不上好的高中，父母花钱让我读了个差点的学校，结果我不太适应，没办法，就回县城读了。”
    “你成绩差？”何川不理解那个班是有多变态，接近六百的分数就算差。
    江琛知道何川不学习，对成绩没概念，解释说：“我之前的分数在市区的学校了排个中等。”他又继续补充说：“我也是参加中考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把心放在学习上，所以后来开始好好学习了。”
    “你怎么不适应那学校？”
    “那个学校风气不好，老有人打架，我经常劝架。”江琛没注意到何川无语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然后，有一次学生打架，我也去劝，我不小心打到其中一个人，那个人一拳打了回来。”
    何川：“……”他的表情在说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我解释说是劝架的，学校查了监控后就只是警告了我一下，说下次直接找老师就行，另外两个直接处分，但其中有个人小心眼儿，放学后拿杆子去捅另外一个，直接把那人捅成了残废。”
    “捅哪儿？怎么就残废了？”
    “捅他的后门，直接下半身残疾。”江琛一脸惋惜，“下半辈子算被毁了吧。”
    何川说：“善良过头就是蠢。你就不怕被捅的是你？真的到哪儿都改不了管闲事的毛病。”
    江琛也没有否认，“我觉得我确实有点烂好人，但见到能帮的就想去搭把手。”
    “这毛病该改，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去帮的，别到时候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何川说着继续望向窗外。
    “我知道。我觉得这点你就和我完全相反，你什么都不管。”在江琛心里，何川这人对周围过于冷漠了。
    何川说：“都没人帮过我，我为什么要尽心尽力帮他们？”
    “你不能以偏概全，因为一两个人没有帮过你，你就否定所有人了。”
    --

 第33页

    “不是一两个。”何川沉默了片刻，“也就只有你这种人。”
    江琛不知道这是在贬低还是褒奖，也不清楚何川指的哪件事，思索好一会儿后也只有笑着说：“只是我运气好，碰巧知道而已。”
    “也可能是我运气好吧。”何川看着窗外的风景，感叹了一句。
    “啊？”
    “没什么，我眯会儿，有点困。”何川说着就头靠在椅子，闭上了眼。
    江琛拿起手机开始玩，昨晚他也没给手机充电，手机电量也不是很足，点开各个软件也什么兴致，准备将手机熄屏时，再次注意到了相机功能。
    他看了眼旁边的何川，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相机，刚想按键，等等！再检查一下静音没有。再摁住音量键，确保没有声音后才放心地拍了张照片。
    何川背靠在椅子上，头稍微往江琛这边偏了一点，他的头发被闯进来的风扬起，几根缠在眼睫毛上。
    江琛把动静结合的一幕定格在了手机里，又忐忑地把“作案工具”放回兜里，生怕何川醒来撞见自己的举动。
    十几站的路程，江琛的眼睛就没有从何川脸上离开过。
    那张脸好看得没有瑕疵，就算有，也被江琛过滤掉了。
    “何川，下车了。”江琛用手肘去顶了顶何川，想叫醒他。
    何川直接睁开眼，眼里没有丝毫朦胧，仿佛刚刚紧闭着眼睡觉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么清醒？”江琛起身往车门走去时问。
    “没睡着。”何川又清了清嗓子，跟着江琛下了车。
    江琛脚步顿了一下，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收到何川疑惑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
    两人重新回到屋子，江琛看刚拿到插上充电线就开始划拉手机的某人，“充电的时候就别玩手机了啊！”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何川表面不满，但还是把手机放下了。
    “我觉得你妈肯定特温柔。”江琛发现这人挺听话的，越相处越不觉得他拽，就是嘴毒了点儿。
    何川误会了他话里的意思，“找到个机会就夸自己？”
    “不是，因为太温柔所以才管不住你。”何川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天天拿着手机，包里揣着烟去找人打架。
    “那你觉得谁管得住我？”何川问。
    谁能？他自己吗？江琛没那个把握，却忍不住说：“那看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这句话一出，何川愣了住了，别过脸，“我说过少管事，免得把自己搭进去了。”
    “那你说说，我能把自己搭进哪里？”如果是校园暴力，江琛多管闲事会把自己搞进医院，但是单单管何川，倒也不会那么严重吧？
    何川避开问题，“你就该长长记性，吃亏后才知道。”
    “我相信阿姨也不想看到你天天这样。何川，互相帮助一下呗。我管你，你也让我长长记性。”他的性子和何川的恰恰相反，互补一下好像也不错？
    “我天天什么样？”
    江琛有一堆话想说，但是又卡在喉咙那儿讲不出来。
    “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何川说。
    江琛总觉得那双眼睛的绝情下藏着的是落寞，但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我先回去了。”何川扯掉充电线，准备一走了之，在他出门前又说了句“谢谢”。
    太陌生了。
    江琛总是帮人，总是听到这两个字。他无奈地靠在沙发上，现在才发觉“谢谢”二字根本带给不了他喜悦，因为何川是想拉远两人的距离。
    人走了没多久，江亦明夫妇很快就回来了。唐淼见儿子仰头坐在沙发上，“儿子干啥呢？”
    江琛调整好情绪，油嘴滑舌道：“我等你回家啊！”
    唐淼显然不信，但还是乐呵呵地说：“我给你带了喜糖回来。”说完从兜里掏出两盒红色的纸质包装袋，上面还有粉色的丝带拴着。她一边拆开一边说：“你没去真的可惜了，你不知道你嫂子穿婚纱有多漂亮！”
    “以后说不定他的更漂亮。”江亦明也把包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江琛：“……”
    “哦，对了，你爸给你带了小面回来。”唐淼说。
    “面？那么远的路，不会坨了吗？”不管是干拌面还是汤面，都经不起几个小时的路程吧？
    唐淼从塑料袋里拿出塑料碗和两个小塑料袋，“之前你不也去过吗？说那家小面好吃。你爸就找那老板买了点儿小面，然后再带回来汤底和调料，回家亲自煮。”
    江琛看着塑料袋里的细面，回想起自己吃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他们都还记得。
    “谢谢…”
    “谢啥啊！一家人，当爸妈的不该对你好吗？”唐淼拍了下江琛的肩，笑着打趣道。
    这声“谢谢”，江琛就是说给江亦明听的。
    “那我晚饭给你煮哈！”唐淼把东西提进了厨房。
    “嗯。”江琛反正也没事做，就开始拆面前的喜糖，糖果的种类和想的大致一样，可惜他不怎么喜欢吃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人管着管着就管成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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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给你。”江琛在晚自习前扔了颗糖在沈冲桌上。
    “啪”的一声，红色糖果砸在木桌上，响得清脆。
    沈冲拿在手里仔细一看，“百年好合？喜糖？谁结婚了？”
    “我哥结婚。”江琛来学校的路上才注意到不小心把糖揣兜里了，他又不爱这种就递给了离自己座位最近的沈冲。
    沈冲撕开包装纸，把硬糖塞进嘴里后说:“恭喜哈!”
    “又不是我结婚。”江琛笑着拉开椅子，侧身坐下，一手搭在沈冲的课桌.上。
    “你结婚，我肯定就不是事后才收到喜糖，这不得去蹭吃蹭喝？”
    “行啊！份子钱少了我不要啊！”
    “女朋友都没有，就开始想结婚了？”沈冲看着江琛那张脸，觉得没道理，“为什么你没对象？你长得挺好看的啊！”
    “啊？没碰到喜欢的。”江琛说这句话时突然想到何川，瞬间就没底气了。
    好像碰到了？
    他陷入了沉思。
    沈冲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把注意力拉回来，“问你话，就没喜欢过人？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点儿？”
    “我没要求啊！”
    “哈哈哈！只要是个女的都行？”
    江琛没再说话，他喜欢的人好像女的都不是。
    上课铃响的同时，何川进了教室。
    两人都齐刷刷地盯着何川看，当事人连施舍一个目光都不肯。
    “何川也挺帅的。”沈冲凑过来悄悄说。
    “你知道？”江琛问。
    “我们寝室阿姨有每个学生的证件照，他那张短头发挺好看的！我觉得他现在就是走日系风，像日本那个歌手八爷那种。”
    “是吗？”江琛觉得何川的长相一点儿也不日系，不管走什么风格路线，人往那儿一站就能吸引目光。他又问：“有多少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这就不清楚了，毕竟大家不会闲得没事儿干，去阿姨值班室，还特意去盯何川的照片看。”
    江琛抓到话里的漏洞，“你不就这么闲吗？”
    “我是不小心看到了的，谁没事特意去看个男的啊！”沈冲有些心虚，他真就闲得慌，偷溜进值班室看过何川的证件照。当时还感叹世界太不公平，都是短发，何川比他好看太多了。
    晚自习上课十分钟后，强哥才迈着大步急冲冲地进教室，“我说说下周的安排！”
    “下周有领导来巡查，所以学校给每个班分配了相应的区域进行大扫除！还有就是仪容仪表，有些人不穿校服、不戴学生证，这些情况，我都不希望在下周看到。要是被领导点名批评，丢的就是我们整个班的脸！”
    强哥情绪过于激动，最后一个字还破音了，就跟气不足一样。
    部分同学听到破音后笑了起来，为了不被强哥发现，捂嘴的、埋头的、拿书挡脸的都有，就沈冲没憋住笑，发出“噗”的一声。
    “沈冲，你笑啥子笑？就你经常搞忘戴学生证。还有何川，你那个头发，我说过无数次了，你就没有点儿荣誉集体感？你自己去把头发剪了！不想整个班因为你受到批评的话。”
    全班的目光都落在何川的头发上。
    “诶！你说他为什么留那么长头发啊？真就为了耍帅？”沈冲凑过来小声问。
    江琛摇摇头，身子向后倾，“多久开始留长发的？”
    “不知道，除了证件照好像一直就这发型？每次大检查时，他就总找借口开溜。按理说强哥偶尔睁只眼闭只眼，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计较这些。”
    强哥敲了敲江琛的课桌，瞥了眼说小话的两人，“好了，安静上自习。”
    沈冲不满了，嘀咕道：“靠，他就敲敲你桌子，我上课说话就要去打扫卫生，差别待遇啊！”
    “沈冲！你还在讲啥子？”强哥音量提高了些，把全班都震得大气不敢出。
    江琛老实地翻开面前的书，也不敢讲话了。
    原本晚自习的课间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嘻笑打闹，但今晚过于嘈杂，走廊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非但没有减退反而愈来愈烈。
    “咋子咯？”教室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后，纷纷朝窗外看，却看到走廊上站了一排人。
    同班同学冲进来，“我草！有人表白！”
    “哪个和哪个表白？”
    “那么热闹！”
    表个白那么大阵仗？全校欢呼？
    江琛也走出教室。他个子高，趴在阳台上的女生完全没能挡住他的视线，只见每一层的走廊都站了一排人。
    除了听到连片的欢呼声，什么也没看到，突然江琛肩上多了只手，他转头看到一脸新奇的沈冲。
    沈冲的目光在几层楼的阳台来回扫动，“哪儿？在哪儿？”
    “好像是二楼？”前面的女生回头说完，又继续看热闹。
    这么一说发现确实是，其他楼层的走廊都是规规矩矩地列成一排，唯独二楼那个班门前是一圈人围在一起，人圈中间还站着一男一女。
    不知道又是谁吼了一句“在一起”，趴在阳台的大部分人都跟着起哄。
    “在一起！”
    “在一起！”
    二楼的那个男生挤出人圈，冲进了教室后再也没出来，只剩女生一人陷入尴尬的处境。
    --

 第35页

    另外一堆人还在起哄喊男生出来，“出来啊！兄弟！是不是男人啊！”
    不知谁又大喊一声，“诶！那女生，不行来硬的！”搞得全年级大笑。
    直到上课，男生还是没有出来，看着二楼的人群散去，大家都知道这场表白以失败告终了。
    “唉～没意思嘚！”
    “谁说的女追男隔层纱啊？”
    “果然现实和小说还是有差距的。”
    四楼的人各回各班时还在交谈，突然有封信被塞到江琛的手里。
    他看到一个眼熟的女生。好像是沈冲在追的那个？
    她同上次不一样，这次脸红红的，畏畏缩缩的样儿像极了日漫里害羞的小女生。
    江琛去找沈冲，发现人已经回教室了，看了眼手里粉色的信，对女生说：“我会帮你转交给他的。”
    “不，是给你的。”女生说完就迈着小步跑了。
    给他的？江琛拿着随手翻了一下，看到上面的爱心贴纸，顿时觉得手里的信烫手，甚至有想扔掉的冲动。
    “还真就帮忙，把自己搭进去了？”身后突然响起何川戏谑的声音。
    “不至于不至于。”江琛注意到沈冲在朝自己这儿看，不知道人有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慌张地把信塞进兜里。
    何川：“再不进去，老师就来了。”
    两人先后进了教室，教室里没有一点儿上自习的样子，刚刚的表白事件让大家无法静下心，都在疯狂地讨论是谁和谁表白。
    “那个女生是我们这层楼的，有点胖还有点黑。”
    有男的听到八卦，“难怪男的会跑！”
    女生听了不乐意了，“别那么说啊！总会有人喜欢她的！”
    男生还在说：“本来就是嘛！”他收到女生的眼神警告后闭嘴了。
    余下的女生继续讨论，“那个男的又白又瘦，还是实验班的，那个女的是普通班的，怎么看都是有点儿不般配。”
    有人反驳：“喜欢不就好了？要什么般配？那姐妹挺有勇气的，换我，我肯定不敢当众表白。”
    隔着两排座位的女生也加入话题，“我也是。但那个男的情商太低了吧？直接躲进教室去了。”
    “是有点，留人家女孩子一个人尴尬，但既然选择了当众表白那就要有这种觉悟吧？”
    江琛摸了摸他兜里的那张纸，扔也不是，看也不是。不看就扔有点不尊重人，但看了也不会改变结果，毕竟他又不喜欢那女生。
    他走神间，突然想到今天是不是要帮何川充台灯？
    随即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小块儿，在小纸条写:
    今天我拿台灯不？
    讲台那边的何川一直埋着头，根本看不到江琛伸手递过来的纸条，倒是沈冲看到举动后来热心地帮忙，“要递什么？要不要我们帮你？”
    这纸条交给沈冲，就意味着至少要经过三人之手才能传到何川手里。
    这么隐私的事情，江琛肯定不能给，摇头把手收回来了。这动作惹得沈冲更好奇了，“你要跟他说啥啊？不会传字条骂他吧？”
    “我是那么幼稚的人？”江琛心想自己也没那么小心眼儿吧？
    “那你还不要我们递？”沈冲问。
    坐讲台上的强哥看沈冲不停骚扰江琛，训斥他：“沈冲，整个晚自习你就没消停过，你紧到找江琛干啥子？有啥子摆不完的？”
    沈冲瞬间安分下来。强哥的呵斥声把何川的注意力牵了过来，江琛忙冲他眨了两下眼睛示意，然后埋下身子贴着讲台，偷偷把纸条递给了何川。
    这个位置挺方便的，因为有讲台挡住，假装捡东西，去递什么也不容易被发现。
    江琛就等着那头回信，好久没干传纸条这种小动作了，看着那部分乱糟糟的头发，心情还愉悦起来。
    不一会儿纸条就回到他手里。
    上面写着: 明天。
    这次的字好像比上次好看点儿了？其实这件小事，放学问一声就好了，但江琛就想传纸条问。
    沈冲又开始小声问：“你俩说啥？”
    江琛装没听到，默默地把纸条放兜里。
    临近晚自习放学，强哥站起来现在教室转了一圈，“今晚晚上，大家都很激动哇？”
    大家都知道指的是什么，那件表白的事几乎全年级都知道，更别提老师了。
    “一点儿小事，惊动全年级，那个同学已经被抓到办公室去批评了。下次碰到这种情况，不要往外面跑，不要在走廊上站着跟到瞎起哄，这点热闹都要去看？不晓得多看几页书？”
    不知道谁又在说小话，“书天天都看，那个热闹又不是天天有……”
    下课铃响了，隔壁班的学生已经出来，路过窗口时投来怜悯的目光。
    “行了，通校生回家注意安全，住校生不要在校园内闲逛，早点儿回寝室休息。”强哥说完就离开了教室。
    “你俩传纸条说了啥啊？何川居然还能给你传回来？”沈冲拉住江琛，不让人走。
    当然会，他手上握住的可算是何川的“命门”。
    江琛说：“你去问他啊！”他刚说完，何川就已经飞出教室了。
    这人要不要每次跑那么快，有鬼追一样。
    “只有你说了。”
    “你可以回寝室问他。”
    “你俩不会有什么...”沈冲半眯着眼，审视他，“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

 第36页

    勾当？没有。
    见不得人的事，有，如果亲嘴算的话。
    江琛回避问题，“你那么关心他，不会对他有什么…”
    “哥们儿，你这想法很危险啊？”沈冲搓了搓肩膀，抚摸起的鸡皮疙瘩，想想又觉得受不了，抖了下身子，“咦～”
    很危险吗？江琛也觉得和男人做那些举动会很不适，但如果对象是何川就另当别论了。
    两人结束这个焦灼的话题，一起下楼。
    沈冲又问：“你俩关系是不是比以前好些了？”
    “应该？”江琛想法大胆，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回到家后，他把书包放下，从兜里摸出来那封信和纸条，一看到那粉红色的信就有些头大。
    信的大致内容就是，那女生一开始就是喜欢他的，以为那天他是表白的，但看到情书上面写着“沈冲”的名字，所以才有些生气地撇下他走了。
    江琛看着最后一排工工整整的字，上面写着：如果你不喜欢我，也请你不要把我推给别人，好不好？
    完了，自己好像帮了个倒忙。
    他才转校来多久？这个女生在信里就把“喜欢”二字贯彻到底了，现在的喜欢有点太烂大街了。
    他手插兜里，摸到了另一样东西，是那张小纸条，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说别人。
    他才转学不久，不照样……
    这种烂大街的“喜欢”，他不也有了吗？
    这种喜欢能有多深？说不定，一毕业就忘了九霄云外，甚至多年都回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但目前的江琛却有些放不下，他只读了一遍赵佳丽的信，却看了无数次那张纸条。
    明天。
    两个字的一撇一捺能生出花来，让人无比期待明天的到来。
    粉色的情书上的数百字书表达了少女的心事和淡淡的喜欢，纸条上的了了几字明明什么都代表不了。
    江琛把书信扔进了垃圾桶，从书柜上抽出自己最喜欢的一本书，将纸条放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何川留长发的原因…
    第十九章
    “江山。”
    江琛醒了，擦了擦湿润的眼眶。怎么会梦到有人叫他的曾用名？这个名字真的有点土…
    梦中的声音模糊，知道曾用名的人不多，但他想不起来是谁，努力回忆一番也无果，平复情绪起床吃完早饭后上学去了。
    “早。”江琛在进教学楼时又撞见了何川，发现他今天来得到挺早的。
    何川有气无力地回道：“早。”
    “昨晚没睡好？”江琛听出了他的疲惫。
    何川直接点头承认，“有点吧。”
    “我觉得你这头发也有点儿好处，能遮黑眼圈吧。”江琛再盯着何川的头发看了几秒，又问：“不是要大检查了吗？”
    “嗯。”
    江琛：“真不去剪啊？你这样强哥为什么不管你？”
    何川沉思一会儿，“可能他人温柔？”
    江琛：“……”
    还真没看出来温柔。
    结果下午就来了个突击大检查，墙上有粘贴物被扣了一分，讲台桌面粉笔灰过多被扣了一分，何川头发过长被扣了一分。
    大家原本以为何川会被班主任臭骂或者惩罚，结果办公室那边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
    江琛趁着晚自习课间去办公室问老师数学题，恰巧撞见班主任在和何川谈话。
    “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班主任强哥正语重心长地说：“你已经不小了，你也应该明白作为老师或者作为母亲的苦心，我们的初衷都是为了你好。”
    “老师好，我这道题不会，想来问问。”江琛把试卷给老师看时偷偷地朝何川那边瞥。
    “啊，我看看。”数学老师拿起卷子开始读题。
    “何川，马上就要高三了，你违反校纪校规很多次了，上次我们就说过这个事情，上课睡觉、私自出校等等，你和同学相处也不融洽吧？你以后出了社会，你说你怎么办？”
    江琛看着何川的背影，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强哥还在说：“让你坐到讲台旁边是希望你能专心学习，你性子孤僻，也没强行安排你和其他同学做同桌。”
    “啊，这个题啊…说实话，题型不常见，所以不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数学老师的话把江琛的注意力扯回来了。虽然嘴上说着不重要，但他还是很耐心地给江琛讲了一遍解题思路。
    江琛一点就通，“好的，我懂了，谢谢老师。”
    “还有何川，我觉得你性格有些孤僻，多结交朋友也不是坏事。讲台旁边的江琛你也可以认识认识噻！他才转来不久，也没什么朋友。”那边的强哥还在悉心教导。
    江琛实在不想离开办公室，但是已经没有可以留下来的理由，只好放慢步子朝门口走去。
    “你觉得江琛这人咋样？”
    这是江琛退出办公室门听到老师问的最后一句话，他也不知道何川是怎么回答的，心里也有点好奇但又猜得到几分。
    估计何川还是带着一脸很拽的表情说：“爱管闲事的人。”
    晚自习下课后，江琛跟着何川又来寝室了。
    “说实话，你怕不怕有人看见？”
    通往男寝路上的灯坏了好几个，周围有点儿黑，熙熙攘攘的少年哪怕凑在一起也看不清彼此的脸。
    --

 第37页

    何川：“怕什么？”
    “怕有人知道你怕黑，天天开台灯睡觉。”江琛靠过去，小声地说。
    何川沉沉地问：“你会说吗？”
    “我不会啊。”江琛虽然是爱管事，但他从不当那个人人讨厌的大嘴巴，他又补了一句，“沈冲才会。”
    晚自习第一个冲回寝室的沈冲在洗澡，对着花洒就打了个喷嚏，还自恋道：“是哪个美女在想我？”
    “你不说，那谁会知道？”何川其实一点儿都不担心怕黑的事情被发现。
    “啧，但是我这老出入你的寝室，也不好解释。”两个人在班里交际本来就不多，唯一一次还是闹矛盾。江琛继续说：“在大家眼里我俩关系并不太好。”
    “在寝室打架不行？”
    江琛：“哈？”
    何川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根本不管这个理由能不能让人信服，毕竟他从来不介意别人的眼光。
    反观江琛就咸吃萝卜淡操心，老为点儿破事就伤神。
    “行，走去你寝室打架。”江琛笑道。
    两人到了寝室，在进门前一刻就撞见了同班同学。
    “诶？江琛你住校了？”同班同学来搭话，江琛和他打过一次球，但记不住名字，只好笑了一下说：“还没有，我再来看看寝室环境。”
    男生：“可惜我寝室满了，没空的床位。”
    江琛笑着摇头说：“没事儿，也就看看。”就进了何川寝室，把门也带上了。
    “转校生挺受欢迎的啊。”何川已经很自觉地又把头发撩上去了，他又补了句，“台灯在柜子里。”
    江琛去柜子里台灯，“那你怎么不欢迎欢迎我？”
    “还要我怎么欢迎？”
    江琛想想，还是算了，也不指望何川能表现得有多热情。
    两人的对话就像一对再正常不过的朋友，白天那种微妙的感觉也不复存在。
    江琛再环顾四周。
    寝室的灯泡像用了很多年，哪怕亮着也给房间镀上一层灰，给人暗沉沉的感觉。
    那张大木桌也很老旧，桌面上不知道染了些什么物质，黑、灰还有其他的颜色混杂着，像因为长年没洗，这些颜色已经钻进木头里了一样
    寝室没有空调，只有天花板上挂着两个风扇。
    江琛心想：那么小的风扇，睡床上能感受到风吗？
    “借个厕所。”他说完就朝阳台走去。
    只有何川一个人住，阳台上晾的衣服也不多。洗漱台的台面还算干净，但是角落这些地方不好清洗，也有黄褐色的污垢。
    这也就算了，为什么厕所里会有两个坑……虽然人有三急不能等，但是那种场面他还是无法想象……
    等他再出来，发现何川又拿着手机躺在床上玩。
    江琛看了眼锈迹斑斑的床架，“你觉得住这儿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江琛看了看墙，还好不是很脏，“那我住进来…”
    何川放下手机反问：“住校生都想往外面跑，你为什么还要住进来？”
    “方便。”
    “你家就在学校后门，也就多几步路。”
    “几步路也是路。”午休时间太短，回家就只能吃个饭，连睡午觉的时间都不够。
    何川一脸无所谓，“宿舍又不是我建的，你要住就住。”
    “嗯，行。”江琛看了下时间，感觉再不回去又会被老妈骂，“走了。”
    “嗯，拜拜。”
    “明天见。”江琛回到一如既往热闹的走廊，虽然撞见了几个同班同学，但因为不熟也就没有打招呼。
    当他快跨出宿舍的铁门时，坐在门口的两个阿姨都盯着他看。起初以为是阿姨发现了自己不是这儿的住校生，随后他听到了后面两个阿姨的谈话。
    “现在的小伙子太瘦了。”
    “男娃娃也爱臭美，有的不还化妆吗？”
    江琛：“……”
    等他到家时间不算太晚，没受到妈的逼问。准备洗个澡再看会儿书就睡觉，站在浴室里，脱了衣服望着镜中的自己，摸了摸脸，又掐了掐腰。
    真的很瘦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前，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感觉确实还没长开？
    为什么何川的腰摸起来更舒服？
    那上次何川摸他腰也是觉得他太瘦了吗？他边想着边打开花洒，冲完澡又去给台灯充电，还没看几页书，困意就上来。
    学习最忌讳的就是没状态还硬逼着自己学，索性关书直接睡觉去了。
    次日，江琛像往常一样起床去上学，他看了眼桌上的台灯，感觉已经把充电台灯当做日常。
    他个人认为已经勉强融入了何川的生活，只可惜两人在班里也说不上话。
    一节课接着一节课，课间去上个厕所，中午他又着急回家吃饭，根本没有机会和何川搭话，也就晚自习时间没那么紧凑。
    江琛留意到何川每天晚自习课间都出教室，起初以为他去上厕所，但没必要每节晚自习都去吧？
    肾虚？
    这次江琛跟着走出去，才知道是上楼去楼顶。
    去楼顶干什么？好奇心驱使江琛跟着，推开虚掩的铁门，他看见何川的背影。
    何川听到声响回头，江琛看到他嘴里叼着的烟。
    楼顶除了门口有一盏白炽灯以外就没有任何光源，所以光线比较暗。
    --

 第38页

    何川依旧站在灯光照射的范围之内，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显得整个人很孤独。
    当江琛走近他时，站在他左边时，看到映在阳台壁上的人影，又觉得不是那么孤独了。
    有光就有影，就有陪伴，更何况江琛现在就在他身边。
    “你来这儿抽烟？”江琛先开口问。
    何川把滤嘴从嘴里拿出，吐了气后说：“还有地方能抽烟吗？”
    “学校就没有地方能抽烟。”
    “三好学生。”何川已经习惯了江琛的一本正经，懒得回怼，反而调侃起来。
    风一吹，吹出何川腰的轮廓。
    江琛盯着那处看，“诶！你这儿有东西？”他不等何川反应就趁机揩了一把油，摸了下何川的腰。
    隔着校服摸到了紧实的腰，相较于自己的腰更有肌肉感。
    这么一比较，江琛也觉得自己确实就剩骨头了，为了避免何川发现他刻意的动作，江琛又皱眉拍了拍人的校服，“啊！是蛾子啊？已经飞了。”
    何川腰被人来回搓了好几下，打了一下手背，抓住手腕不让他碰，“手贱？”
    江琛摊了摊手，想装无辜。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他看着何川的眼神又觉得自己没法说慌，就如实解释说：“没，有人说我太瘦了，我摸摸你来比一下……”
    何川听到他的话后，呵呵笑了两声，松开江琛的手，撩起校服没超过两秒就又放下去了。
    就这两秒的时间，江琛也看清了何川衣服下的肌肉。
    那腹肌可不是饿出来的，肯定是通过运动练出来的，但又没达到夸张的程度，只能说真的练得恰到好处。
    “显摆什么啊？”江琛还没有看够，只能偷偷咽了下口水。
    何川语气中都带着得意，“你没有，我当然显摆。”
    “你怎么就确定我没有？”论腹肌，江琛还真没有何川的那种，他纯属就是饿出来的排骨。
    “老早就摸过你了，太瘦了。”何川盯着他的腰部笑了笑。
    那个笑，好瞧不起人啊！
    江琛不好意思了，皱眉道：“摸我腰就是因为这个？你无不无聊？”
    何川：“那倒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江琛见人不回答，继续追问，但何川还是不肯说原因。他心生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何川对他也有感觉？
    上课的预备铃提醒两人该回去了。
    何川灭了烟头准备扔掉。江琛制止他，说：“不能乱扔垃圾。”
    “……有味吗？”
    “啊？”
    “烟味。”
    何川刚说完，江琛就凑近嗅了一下，“有，还挺重。”他又一脸嫌弃，“好难闻啊！不抽这个能死吗？”
    “怎么跟狗一样。”面对江琛的逼近，何川没有退步，被责问也没恼怒。
    “草，你让闻的啊！”江琛拉开距离，扇了扇面前的空气，“满嘴烟味。”
    “谁让你凑那么近？”何川摆摆手，示意江琛先下楼，“我等烟味淡点儿再回教室。”
    “哦。”江琛手揣兜里准备下楼，摸到兜底还有硬物，想起是喜糖，就拿出来给了何川。
    何川看着江琛手心里黄色的小东西问：“嗯？”
    “糖，吃吃甜的不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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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回到教室，沈冲又就凑到前面说小话：“你看表白墙了吗？”
    “啊？我都不知道学校的表白墙。”江琛觉得表白墙一般就是将爱意告诉除了心中那个主角以外的所有人，他并不是很关心谁喜欢谁。
    “有人表白何川了。”
    沈冲的一句话让刚还满不在乎的人瞬间在乎了，江琛压住从心底升上来的好奇，一副理解的模样说：“不稀奇。”
    毕竟长那么好看。
    “为什么不稀奇，就何川那个破脾气，表白的人要把他夸上天了。”
    “有缺点，也会有优点。”
    “反正我是没找到他的优点。”沈冲撇了下嘴。
    “你和他也闹过矛盾？”
    “我是卫生委员，负责安排清洁工作，何川从来没有打扫过一次教室。”沈冲一脸无可奈何，继续说：“他每次都找借口溜。”
    沈冲又问：“江琛，你要是不忙的话，能帮我吗？我有时候顾不过来，你要是有空的话能帮忙把何川的那份也做了不？何川，我指望不上了。”
    “行。”
    晚风一起，把何川嘴里吐出的烟雾扯成一根白线，带到江琛眼前再消散。
    两人课间又站在顶楼阳台前，看着远处。
    江琛问：“你为什么不打扫卫生啊？”
    何川：“我有扫。”
    “那沈冲？”
    “我的任务是拖走廊的地面，因为着急走就先做了，然后地干得快，他就以为我没拖。”何川解释道。
    “为什么不解释给沈冲听？”
    “懒。”
    江琛随口一问，“哦，那为什么解释给我听？”
    “嘴长我身上，你管我解释不解释。”
    “那你走那么着急干什么？充你台灯？现在有我帮忙充。”江琛也不喜欢打扫卫生，但又觉得帮这点儿忙，也不会少块肉，“你今天也听到了，你不认真打扫就是我打扫了。”
    --

 第39页

    “你有病，自己要答应的。”何川没心没肺地回答。
    “那个……”身后传来细微的女声，两人回头看见一个齐肩短发的女生站在距离他们两米远。
    何川看了两眼后继续转回去继续抽烟。
    江琛一脸疑惑，用手指了指自己，问：“找我？”
    女生连连否认，“不不，不是的。我是找何川的……”
    江琛知趣地笑了一下，“懂了，我先回避。”他刚抬脚走了一步，就听到女生的制止，“不，不用走，反正我表白大家都知道了的……”
    女生这么一提，江琛就想起沈冲说有人表白何川。
    “那个，我知道大家最近都在议论这件事…我觉得在网上表白，也不太诚恳…嗯…所以我想…”
    “抱歉。”何川打断了她，“有对象了。”
    不光是女生，连江琛也有些诧异。
    这才几天，又有对象了？
    “啊…打扰了，那表白墙上的说说，如果介意的话，我联系删了吧？”
    “麻烦了，谢谢。”
    “嗯…那打扰了……”女生匆匆下了楼。
    江琛还在意何川刚刚的那句话，问道：“有对象？”
    “没，但这个理由比目前不想谈恋爱更有拒绝性吧？”
    “所以是不想谈才拒绝？”
    “不喜欢才拒绝。”何川又笑了一下，“你猜我和她认识多久？”
    “多久？”
    “一个星期左右，因为她在夜市被男的缠上，我去解了个围。”何川掐灭了烟头，“你觉得这是喜欢吗？这是感谢。”
    “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江琛开玩笑说道。
    “我对你也无以为报，我也要以身相许？”
    江琛不说话了，心里偷偷回他：“也不是不可以。”
    何川以为把人问住了，自嘲地笑了笑，“可惜不是电视剧。是要是真是电视剧的男主后面的日子一定会好过很多吧？”
    “你过得很不好？”
    “好与坏都是比较出来的，我和你比，确实不怎么好了。”
    江琛总觉得何川身上有许多故事，想继续追问，可惜上课铃又响了，准备离开却发现何川一直盯着自己，便问：“怎么了？”
    “还有糖吗？”
    江琛去掏兜，又摊了下手，笑道：“没有了。”
    晚自习下课后，江琛照例去何川寝室拿台灯，再次留意了寝室的环境，“寝室有没有什么很不方便的地方啊？”
    “十一点半熄灯，热水那个时候也会停。夏天太热，风扇不起作用。冬天太冷，而且阳光还晒不到这儿，衣服不容易干还会水臭。住校生有早操，每天都要打扫寝室，阿姨要检查卫生。”
    江琛：“……”
    虽然这些规定确实合理，但是听何川这么一说，觉得通校生的生活真是舒坦，除了多走几步路。
    “还住吗？”何川看到江琛沉思的表情，觉得是退缩了，又补充说：“这里还有蜘蛛、蟑螂等虫子。”
    江琛起初觉得自己还能克服，但是一听有这些东西就不禁皱眉，因为他真的很怕虫子这类生物。
    某人把他的表情变化全看在眼里，忍不住逗他，“怕啊？其实还行，晚上睡觉还有个伴。”
    “何川，你存心的是吧？”江琛光一听身上就起鸡皮疙瘩，“不想我住进来？”
    “我可没有。我说了，住不住进来那是你的自由。”
    “你的态度，我怕我搬进来寝室关系处理不好啊。”虽然江琛觉得他俩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大矛盾。
    何川继续调侃说：“怎么会？你先把你和虫子的关系解决好吧。”
    “我也不一定搬进来。”江琛低头看了眼台灯，“如果我搬进来，谁给你的台灯续航？”
    他想到这儿，脑中闪过一丝念头，“诶，何川，要是寝室多个人，你还会不会怕黑？”
    “不知道。”
    “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一个人住这儿吗？”
    “不是。”何川摇了下头说：“之前有个外班的，但是晚上有光他睡不着，就搬走了。”
    “所以…没试过？”江琛有种想帮何川治好病的冲动。
    “嗯。”
    “如果我搬进来的话，你要帮我打蟑螂啊！”江琛还是受不了这生物。
    何川笑了，“好。”
    江琛找了个时间和父母商量住寝的事情。
    一家人坐在桌前讨论着住校的利弊，两人起初是持反对态度的，问了许多问题，关于为什么要住寝，寝室有几个人之类的话。
    江琛的理由十分正当，午睡时间不够，影响下午上课效率。
    “为什么六人寝，就那一个人住那儿？”唐淼还是舍不得她的宝贝儿子，还在不停地发问。
    江琛解释道：“刚好多出来了这个同学。”
    “其实让他住校也好，毕竟才转来嘛！多和同学相处也是好的。”江亦明开口帮江琛说话。
    父子俩的关系确实比较僵，但只要江琛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江亦明都会去支持他。
    唐淼拗不过两人，只好噘嘴责备地看了江亦明一眼，又问江琛：“你打算多久住进去？”
    “就这几天吧。学期已经过半了。住校的话……应该是交半学期的寝室费。”
    “不许熬夜，不论是学习还是玩手机！”
    --

 第40页

    “一定一定！”江琛信誓旦旦地承诺。
    三天之后，江琛就搬进了寝室。
    东西也不多，他从学校买的棉絮铺在何川的隔壁床，再从家带了点儿换洗的衣物，想着剩下的洗漱用品去学校超市买就行。
    晚自习下课后，江琛拉住何川往超市方向走。
    “你买什么？”何川问道。
    “请你吃东西。”
    此时正值高峰期，部分学生经历了晚自习而饥肠辘辘，手里拿着学生卡涌向小卖部，冲着柜台上的阿姨喊想要的零食。
    人声叠起，尖锐的，粗犷的，明朗的，甜美的，每个学生都企图盖过旁人的声音，得到自己想要的。
    两人到了超市都不急着进去，反而一致地停在人圈外，看着里面热闹的人群。
    江琛本身转来的时间就不长，再加上是通校生，很少踏进学校的小卖部，所以根本不清楚小卖部有哪些商品，“卖些什么啊？”
    “鸡排、烤肠、鸡肉卷之类的。”
    两人就站在台阶上，看着只增不减的人数也不着急进去。
    在学校，江琛又不敢把手机拿出来玩，只好看着来往的人群发呆，无意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递给自己情书的女生，她旁边有个头发微卷的男生的手正搭在她的肩上。
    两人有说有笑正一起喝着同一杯饮料。
    前不久还在跟他表白来着，江琛瞬间就想到了沈冲，真不知道沈冲看了作何感想……
    赵佳丽也看到了江琛，瞬间慌了神。两人隔着人群对视了眼，又心照不宣地移开了眼睛，装作陌生人。
    “你喜欢那款？”何川今天居然没玩手机，察觉到了那微妙的氛围。
    江琛：“啊？哪款？”
    一个女生从两人面前走过，扎着高高的马尾，背着鼓鼓的书包，手上还拿着一摞资料，浑身上下都是学生该有的干净。
    女生根本没有看小卖部一眼，反而迈着急匆匆的步子朝女生寝室赶去。
    何川看到江琛的目光又在那个女生身上逗留，又问：“这款？”
    江琛笑着摇头，“不，是这款。”
    他把这四个字说得有些快，听起来像在说“不是这款”。
    何川以为江琛在否定，继续追问是哪款。
    江琛笑而不语。
    何川才是他喜欢的“这款”。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不算要开始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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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两人好不容易等到人少了，就一起走进小卖部。
    “阿姨，要瓶矿泉水和一个鸡排。”江琛大晚上地不是很想吃油腻的东西，所以只给自己买瓶水。
    他把鸡排递出去后拧开瓶盖喝水，眼神不经意地飘到了何川身上。
    何川正拿着炸得焦脆的鸡排往嘴里送。
    只听咔擦一声，鸡排被牙咬后，藏在肉里的油也被挤了出来，附在上面的面包糠屑也掉了点儿在地上。
    周围全是烤肠、炸鸡排等各种零食的香味，江琛偏偏就觉得何川手里的最香。
    “想吃？我请你？”何川还在咀嚼着刚刚咬下来的肉，察觉到江琛咽了下口水。
    刚才还觉得晚上吃油炸食品会不适，现在江琛觉得不吃才会不适，只好笑着点头。
    “阿姨再来一个鸡排。”
    阿姨麻溜地把鸡排装进纸袋里递给了何川。
    何川接过后问：“你要辣椒面不？”
    “不了，现在不想吃太辣。”江琛接过原汁原味的鸡排，鼻子都还没吸够香气，嘴巴就先咬上去了。
    鸡排被江琛这么一咬，附在上面的面包糠直接掉了一地。
    一口鸡排肉下肚后，江琛也没尝出有什么特别之处，觉得还没有外面旗舰店里的好吃。
    怎么看何川吃得就那么香？
    他又去看还在享受鸡排的某人，最后目光落在何川手里的鸡排。
    “怎么？”何川问。
    “嗯……想吃你手里的。”
    何川：“嗯？”他多次欲言又止，最后把手里的鸡排递了过去。
    “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好吃些？”江琛吃了一口后，就觉得味道确实不一样。
    何川不信他的话，拿着江琛的那份咬了一口，皱着眉咀嚼再咽下回味，“没啊！”
    “我觉得真的有，换换？”
    何川盯着手里只被咬了两口鸡排，说：“这叫什么？别人手里的才是最好的？”
    “哈哈哈也许吧！”
    “什么毛病给你惯的？”何川虽然嘴上还在损他，但还是吃着原本属于江琛的鸡排。
    两人就拿着对方的鸡排走出了小卖部。
    江琛看到有几个学生在朝操场方向跑去，又问：“他们这是干什么？”
    “夜跑。”
    “锻炼身体好啊！你怎么不去？”江琛觉得晚上挺凉快的，跑完洗个澡也舒坦。
    “我需要吗？”
    江琛觉得自己就不该多问。
    两人这么一比较，他才是该加强锻炼的那个……
    何川：“之前夜跑的人更多的，最近变少了。”
    --

 第41页

    “为什么？”
    “之前出了个女流氓。”何川忍不住噗嗤笑了声，又忙收住笑容说：“之前有个男的夜跑，被一个女生从后面一把抱住。”
    他憋着笑继续说：“那个女生还用很嗲的声音说…”
    “草！说了什么啊？”江琛明明还没听完，但看到何川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说…”何川继续回答：“哥哥～这么晚了，还出来跑步呀～”他尽力模仿那嗲嗲的语气，虽然有点儿不尽人意，但是想表达的效果却是达到了。
    “哈哈哈我草，真的假的？”江琛听后也止不住的狂笑。
    何川点点头，“我在他们后面。”
    “那男的啥反应？”
    “他忙挣开向寝室跑了。”何川还在笑，“从那以后，夜跑的男的少了一半。”
    “哈哈哈草，我们学校还有这种神人？”江琛反应过过来问：“怎么不抱你啊？你更有吸引力些。”
    “我更有吸引力？”
    “不是吗？”何川要是没有吸引力，那江琛这么长时间岂不是没事找事。
    何川看了江琛一眼，“你也有。”
    江琛全当何川在吹捧。
    两人谈笑着到了男寝楼下，何川以为他来拿台灯，“不是才充了台灯吗？”
    “啊？我搬进来了。”
    “多久？”
    “就今天下午下课后。”
    “哦。”
    推开寝室门，除了多出一小部分东西外，室内的布局没有任何变化。江琛选的床铺就在何川的对面，隔得不远但是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何川环视了下四周，发现寝室没啥变化，“你东西好少啊。”
    “家离那么近，不用带那么多东西。”
    “也是，你就是来睡个觉的。”
    江琛可不只是来睡个觉那么简单，他承认有点儿私心。要怪就怪平常和何川接触的机会太少了，只好住进同一个寝室让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
    “说真的，学校卖的床单真的有点儿土，这个蓝色格子……”江琛无奈地摸了摸今天才铺好的床单，他更喜欢纯色的床单。
    “你晚上又不看着它睡觉。”何川打开他柜子拿出衣服，“我去洗澡。”
    “啊，好。”江琛坐在床沿变得有些拘谨起来，环顾四周，总是有些不习惯。
    可能是因为又要开始住校的生活。
    也可能是因为要和他有好感的男生一起开始住校的生活。
    江琛只能坐在那儿听着厕所里水滴砸在瓷砖上的声音，直到何川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他才站起身来。
    “我好了。”何川没有穿校服，换上了宽松的白色T恤和黑色的过膝短裤，活脱脱的家居休闲风。他随意地薅了几下头发，任由着发梢的水滴在肩膀上。
    何川好像很喜欢白T和黑裤子？
    “我好像没带洗漱用品。”
    江琛准备下楼去买，被何川叫住：“现在估计门禁了，你等一下。”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粉色的牙刷和蓝色的毛巾，递给江琛说：“新的。”
    “粉色？”江琛有些迟疑。
    “还挑？就这个颜色，爱要不要。”何川准备把手收回去了。
    江琛一把抓住牙刷和毛巾，“谁说不要，谢了。”他又别扭地说：“粉色就粉色吧…总比没有好。”
    “粉色这不挺适合你的吗？”何川看着他一脸勉强的样子，忍不住调戏道。
    “适合个锤子啊！我直男啊！”他找好换洗的衣物就进了厕所淋浴，刚踏进门就感觉到了未散去的热气，反锁门后想把干净的衣服找个地方挂起来，抬头就看见挂在门后的校服。
    那是何川的。
    江琛抬手去摸了摸，总觉得衣服上面还残留着何川的体温。
    “砰砰！”
    突如其来的拍门声吓了江琛一跳，害得他忙把手缩了回去。
    门外的何川问：“你脱没？”
    “还没，咋了？”
    “那我拿下我衣服。”何川说着就把门把手给拧开，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取走了挂在门后的衣服。
    江琛再次反锁上门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刚刚不是锁了门的吗？错觉？
    他刚脱了上衣，就注意到墙角有一坨褐色的东西。
    那东西好像还动了？江琛再凑近仔细一看，那是一只蟑螂！
    “何川！我草！有蟑螂！”江琛惊呼。
    “打死就好了。”何川见怪不怪，在门外云淡风轻地回应他。
    别说打了，对于江琛来说，多看几眼都是受罪。
    蟑螂边晃动着头上的触角，边向下移动了几分，吓得江琛连吐了好几句“我草”。
    “何川！你再不来我人就没了！”江琛再次吼了一声，感觉厕所里都有了回音。
    “来了来了。”何川打开门看着已经退到另一边的江琛，笑着说：“你人都快踩坑里去了。”
    “你别他妈废话，弄死那东西再说。”
    何川抓起一旁的扫把将蟑螂打掉在地上，趁它还没逃跑，直接快速解决掉，最后轻松地说：“好了。”
    江琛看着扫把那端还挂着触角和残缺的翅，问：“那扫把还能要吗？”
    “要啊。”何川看了看，“洗洗就行。”
    “啊？要不重新买一个吧…”
    何川微微笑了一下，“这个扫把打过可不止一只蟑螂。”
    --

 第42页

    江琛：“……”
    “你真的好瘦啊！”何川又在江琛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你家是不给你饭吃吗？”
    “行了行了，我要洗澡了，不然就要熄灯了。”江琛把何川轰出去时，让他顺便也把扫把带走。
    等到从花洒喷出来的水砸到江琛身上时，他才想起自己少了什么，他连沐浴露都没买……浴室角落的小架子上有沐浴露和洗发露。
    “何川。”
    “又怎么了？”
    “借下沐浴露，我忘买了。”
    “用。”
    江琛终于从厕所里踏出来，感觉得到了解救，长舒一口气。
    何川刚洗漱完，看到他这副模样，嗤笑一声，“至于吗？”
    江琛没理，打算刷个牙就睡觉，又惊觉自己没漱口杯，然后目光又落在何川的杯上……
    何川：“……”
    等江琛成功拿到杯子时才注意到放在杯里的牙刷是蓝色的，款式和自己的也一模一样。
    啊～情侣款牙刷啊……
    江琛当然知道何川肯定是没那层意思的。
    突然一下子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瞬间寝室多了一撮光，那是桌上的台灯。
    何川正站在桌前，笑了一下。
    淡橘色的光芒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像置身于黑暗中唯一的神明。
    江琛突然庆幸自己这儿光线不好，不然何川一定看得到自己一直在看他。
    他借着屋内台灯的光刷个牙，看着躺在床上玩手机的何川。
    不得不说，何川现在这样真的好乖，根本没有半点儿不良学生的气息。
    他把长长的刘海撩起来，垂下的眼眸正看着发亮的手机屏幕，还时不时地蹭一蹭靠着的枕头，像在试图寻找最舒适的位置。
    江琛洗漱完也上床睡觉。入住的第一晚，有些难以入眠，便侧身面向何川的床铺，“你一般多久睡？”
    “困了就睡。”
    “多久困？”
    “不知道。”
    江琛试探性地问：“要不试试关灯？”
    “不，你要睡就睡。”何川有些不习惯寝室里多住了一个人，又问：“你是不是睡不着？”
    “是有点。”
    “那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这人还会讲这个？江琛：“好啊！”
    何川下一秒的话，就让江琛觉得再也不能指望这人能说出什么好话。
    寂静的房间，响起何川幽幽的声音，“房里有一只蟑螂，那就有成千上百只。”
    江琛：“……”他不禁会想起洗澡窜出来的那只蟑螂，“我就问你是什么品种的狗？”
    何川笑出了声，眼睛还是没有离开屏幕，“行了。好学生，快睡你的。”
    “行，你也早点睡。”江琛再看了一眼他后闭眼说：“晚安。”
    闭着眼的江琛却听到何川说了一句“矫情”。
    是挺矫情的。
    不出于喜欢，谁又愿意这么矫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小江那么可爱，小何不要不识好歹！
    （要不我三天更一次？）感谢在2021-08-10 03:59:52~2021-08-17 01:2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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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江琛，起床了。”
    他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睁眼发现寝室的灯已经亮了。原本以为在学校的第一晚会不习惯，结果昨晚睡得出奇的香。
    江琛根本不想起床，继续闭上眼，迷迷糊糊地应付了一句“几点了”。
    “六点二十。”
    “嗯……”江琛又背过身去。
    十分钟后何川又来叫他，“江琛，六点半了。”
    “困。”江琛烦了，用被子蒙住头，屏蔽外界的声音。
    两秒后被子就被人一把扯开丢到了床尾。早晨的第一股清凉钻进了衣里，他顿时睁眼坐起身，就看见已经换好校服的何川。
    “起床气？”
    “啊……”江琛才醒，意识还不太清醒。
    “巧了，我专治起床气。”
    江琛确实有点儿起床气，但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何川，又发不了火，只好闷闷地朝洗漱台走去，“这么好心，叫我起床？”
    “六点五十关寝室门，晚出寝的会被登记。”何川解释说。
    “那我晚出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晚出会扣寝室操行分，一周内扣分最多的寝室要去打扫办公室。”
    果然，这人不会那么好心。
    “你就不能说是不忍心看我第一天被锁在寝室吗？”江琛看着放在洗漱台上的杯子，里面一蓝一粉的牙刷正紧紧地靠在一起。
    他把何川的牙刷从杯里拿出来放在台上，听到何川说：“睡相那么难看，锁在里面也好。”
    江琛笑了笑，开始刷牙。
    何川站在原处给他倒计时，“你还有八分钟。”
    等洗完脸后，何川的声音又响起，“五分钟。”
    江琛穿好鞋拿起书包就往外冲，在脚跨出门槛时又被拉了回去，听到：“帅哥魅力这么大，穿睡衣上学？”
    他一低头才发现忘了换校服又只好折返。
    “你还有四分钟。”何川站在门外。
    --

 第43页

    江琛鞋都来不及脱，手忙脚乱地把校服套上后再出来，又被提醒灯没关，他又退回一步关灯。
    两人一起朝楼梯口走，有很多人在往楼下冲。江琛看表说：“这不还有两分钟吗？这些人这么急干嘛？”
    “他们做早操。”
    “我们呢？”
    何川笑了笑，“我们很特殊吗？”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也需要做早操。
    “草，那你怎么不慌不忙的啊？”江琛也开始加快步子。
    何川依旧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我不去，我去吃饭。”
    两人距离被拉开了。
    江琛回头：“啊？你很特殊吗？”
    “等会儿做完操，又有一堆人冲到食堂。我趁你们做操的时候去，挺好的。”
    江琛硬要拉他一起去，“一起去啊！我连地儿都找不到！”
    何川无动于衷，眉眼带笑地问：“你吃早饭吗？哥哥帮你带。”
    有的时候，人就是要懂得变通。
    “好。”江琛松开了拽何川胳膊的手，反应过来，“草？你多大啊？还当我哥？”
    何川没回，“吃什么？”
    “有什么啊？”江琛对早餐要求又不高，摆摆手：“算了，你平常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说完就跟随人群的脚步向操场奔去。
    这一趟跑下来，他有点儿小喘气，站在绿茵场上才发现找不到自己班。四处张望以寻求一个熟悉的面孔，却被学生会的干部抓住问是哪个班的。
    “我高二二班的，我找不到我班在哪儿了。”江琛转身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她脖子上还挂着“学生会”的牌子。
    “叫什么名字？第一次来做操啊？”她看到江琛一愣，“额，高二二班在那个角落。”干部还有些热情，“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不用，谢谢。”江琛摇摇头，礼貌地笑了一下。
    早操还没开始先就晨跑了一段，江琛穿过其他班级的队伍到达班级队伍后就听见了后桌的招呼声 ：“诶！江琛你住校了？”
    沈冲这一喊，其他班的人都转过来朝这边看。江琛被盯得有点尴尬，“嗯，昨天搬进来的。”
    “你住哪个寝？何川那个？”
    “嗯。”江琛看大家都把书包放在队伍后面的草坪上，也走过去把书包放在那儿，再自觉地站在了队伍的最后一排。
    沈冲跟他后面的同学换了个位置，和江琛并排站 ，“你怎么住校了？”
    “来体验一下。”
    广播的声音突然响起，“健身气功～五～禽～戏。”
    沈冲还在感叹：“我靠，你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偏偏要来这儿吃苦。”他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又说：“押韵了！”
    “我草？五禽戏？”这早操的内容是江琛没料到的。
    “兄弟知足吧！上学期我们早上打的八段锦。”沈冲笑着开始跟随背景音乐打起了五禽戏。
    江琛没学过这个，只好跟着模仿，但怎么做怎么别扭。
    广播里的女声慢悠悠地说：“虎举～”
    难怪何川不来做早操。
    “每天就打这玩意儿啊？”江琛不理解，跟着大家一起抬起手臂，这风灌进衣里还有些凉爽。
    沈冲：“是啊！哥们儿我想定时残废，就早上这个时候残废一下，不做这个破操！”
    “逃也没关系吧？”江琛看何川就是惯犯。
    “你没看到巡查的学生会吗？”沈冲往右前方瞥了眼，声音瞬间小了，“说来就来，先别说话了。”
    江琛顺着沈冲的目光看到了朝这边走来的学生会干部，是刚刚把自己拦住的女生。
    那女生正一脸严肃地站在班级队伍前，嘴巴一张一合地念着什么，随后又在她本子上写写画画，再接着去下一个班级。
    “她在干什么？”江琛等人走后开口问。
    “记人数啊！看人到齐了没。”
    “没到齐会怎么样？”
    “扣班级操行分，然后被强哥请去办公室喝茶。”
    “那何川这种岂不是经常被请？””
    “他？茶室的VIP，办了年卡。”沈冲这比喻极其贴切。
    广播里的女声还在继续，“猿摘～”
    江琛这个动作怎么也学不会，搞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四肢不协调。沈冲看到他奇行种一样的姿势，哈哈笑道：“这个最难，做了半学期早操，还没学会这个动作。”
    好不容易熬到早操结束，江琛再次见识到了大阵仗，一窝蜂的学生直接朝出口跑。
    抢个早饭而已，怎么跟要去打仗一样？
    他不知道是该去食堂还是教室，准备先去拿书包，一转头就看到何川手提个塑料袋离自己只有三步远。
    江琛一手提起书包并拍了拍上面的灰，朝何川走去，“你多久来的？”
    “说我办年卡的时候来的。”何川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他。
    “……”江琛接过塑料袋，看里面装着一杯豆浆和一个什么饼，“豆浆和什么？”
    “鸡蛋饼。”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在绿茵场上，看着前面那一窝蜂的人，“这点好处可以啊！可以不抢饭。”
    “嗯，吃完饭还能来操场看某人做些奇怪的姿势。”
    江琛知道何川在笑他做那些动作的样子，“内涵我？你来做啊？我看你能做多好。”
    --

 第44页

    “不。”
    两人不着急去抢饭，就在人群后面悠哉悠哉地走着。
    “江琛。”何川突然喊了他一声。
    “什么？”
    “真的挺丑的。”
    “我！”江琛抬手想去揍他一拳，又念在他给自己买早饭的份上就又把手放下去了。
    江琛没想到自己在教室里心惊胆战吃饭的一天，时刻注意门外的动静，生怕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
    他还挺喜欢学校的鸡蛋饼的，味道真心不错。就是食堂本着“节俭”的信念，做出来的饼蛋少、油少、料少。
    薄薄的一张饼，几口下肚，吃得也只剩“意犹未尽”四个字。
    豆浆也是水兑得有点多，要不是他喝到一大口豆渣，都不相信这是货真价实的豆浆。
    但至少有一点是真的，难喝。
    江琛吃完后，去后门把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回来时才发现何川又趴在桌子上睡觉。
    一上午过去，也没见何川被请去办公室。中午下课后又是一堆人冲出教室去抢饭。江琛没那么赶，等楼道空得差不多才下楼，问他：“你今天没去做早操也没被叫去办公室啊？”
    “可能，他今天心情好？”何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两人停在食堂前，江琛开口又问：“你中午吃什么？”
    “一楼面食，二楼是套餐炒菜什么的，三楼是卤肉饭。”何川像个导游一样。
    “这怎么分得类啊？”江琛有些不理解怎么会把卤肉饭单独拎出来放在三楼。
    “越往上越贵。”
    “你吃什么？”江琛又问了一遍。
    “不去三楼，又贵又难吃。”何川先否定了一个选项。
    最后两人一起去了二楼，二楼也分有许多窗口，每个窗口前都有学生排队。
    “人好多。”江琛看见每个窗口上方都写有字。从左到右依次是豆汤饭、套餐、小炒菜、炒饭、蒸笼饭、铁板饭。怎么……感觉自己没样都要试一下呢……各种菜品的香味钻进江琛的鼻腔里，让他不争气地咽了一下口水。
    “我都行，看你吃什么。”何川再次表示他吃什么都无所谓。
    “我也都行。”江琛都想试一次。
    “那就从左边开始。”何川先替他做了决定。
    豆汤饭窗口的人最少，没排一会儿队就快轮到他们了。
    饭是提前装在漏斗形的碗中。师傅把一大勺豆汤淋在上面，然后用筷子夹了几片青菜叶和火腿肉在饭上。
    何川在他后面，“碗有点烫。”
    排着队的两个人本身挨得就很近，人又是凑过来说的话。
    这么一来，气息全撩在江琛的耳垂，热热的，痒痒的。
    他想着何川正垂着眼用好听的嗓音关心自己。
    这是在惹人想违规，真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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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一个人不经意的举动就能让另一个人心绪不宁。
    江琛吃饭都还在想何川凑到自己耳旁说话的样子。
    开始了人生的三大错觉之一，他刚刚在关心我？他是不是也对我有点儿好感？
    可当江琛抬头，却看到正在专心干饭的某人，只能叹口气。
    是自己多想了。
    江琛连舀了好几勺奶黄色的豆汤来喝，味儿是尝出来了，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两人在闹哄哄的食堂安静地吃着各自的那碗饭，殊不知也成了旁人那边的风景。
    “果然帅哥都和帅哥玩。”可爱的声线在众多嘈杂的人声中脱颖而出。
    江琛寻声看到另外一桌的四个女生正望向自己这边，收回视线对何川说：“哎！夸咱俩呢！”
    何川见怪不怪，“习惯了。”
    这种赞美常见是真的，何川能装也是真的。
    江琛笑着拆穿他，“那大帅哥怎么从大口吃饭改成小口吃饭了？”
    被戳破小心思的某人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嘴硬道：“啧，吃得差不多了，等你。”说完还偷偷地朝女生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跟你说了，说话别那么大声，又被听到了！”其中一个女生开始怪罪道。
    另一个女生附和，“上次在楼梯口也是，说话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被指责的女生有些委屈，“真的有那么大声吗？喜欢看帅哥也是错吗？”
    这么一提，江琛回想起之前在下楼梯时碰到的那两个女生。
    这么巧的吗？
    女生们的谈话声不止。
    “哪个班的啊？长头发的旁边那个以前没见过啊？”
    “不知道诶，应该是文科班的，我经常看到他从楼上下来。”
    “去问问墙墙！”
    两人假装无事发生，默默地吃完饭就朝寝室走去。
    江琛：“说真的，你要是剪了头发，迷妹多一半。”
    “不需要，我好不好看从来不需要女生的喜欢来衡量。”
    拽这个东西属实让何川玩明白了。
    两人上楼时刚好撞见了宿管阿姨。何川有礼貌地问了声好，江琛也跟着向阿姨打招呼。
    --

 第45页

    阿姨笑眯眯地看着江琛问：“你就是新搬进来的哇？”
    “嗯，阿姨，我叫江琛。”江琛乖乖地点头。
    “那样也好，以后你和何川就轮流打扫寝室。你让何川跟你说一哈平常要检查哪些地方。”
    “嗯嗯，好的阿姨，阿姨辛苦了。”
    客套一番后两人准备进寝室，江琛又被阿姨叫住：“江琛，你记到要交一寸的证件照给我。”
    “什么底的？”江琛有些奇怪为什么宿舍还会用到证件照。
    “什么底色都阔以。”
    江琛答应下来，说等会儿就给她。
    进寝后，江琛找他的证件照。
    何川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撩起刘海说：“寝室卫生一天打扫两次，早上和中午。”
    江琛打断他，“你早上打扫了？”
    他也没觉得和昨晚有多大的变化。
    “没。”
    “不打扫也不扣分吗？”
    “要，但没扣我分。”
    “为什么？”
    何川又开始了，“我帅。”
    “草，知道了，要给你颁个奖吗？”
    何川笑了下，也不继续开玩笑了，“之前我一个人住，阿姨觉得我一个人打扫太累，就说只要不脏没必要扫那么勤。”
    看来这个阿姨还挺温柔的，难怪何川这种拽男见到她都乖乖地打招呼。
    “具体做些什么？”江琛从柜子里翻出来了一张红底的证件照，记得好像是上个月照的。
    “扫地、拖地、洗漱用品的摆放、倒垃圾。”何川看了眼江琛的床铺，补充道：“哦，还有叠被子。”
    早上走得急，被子也没叠。
    何川掀开是什么样的现在就是什么样，除此之外床上还放着江琛早上慌忙换下的睡衣。
    他指了指自己乱糟糟的被窝，弱弱地问：“这个……今天扣分了吗？”
    何川：“不知道，值班室外有小黑板，上面会公布寝室每天的扣分情况。”
    “我去交照片，顺便看看。”江琛在进值班室前特意看了眼门口的小黑板，上面没写“442”，顿时松了口气。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好看了。”阿姨拿到证件照又夸了一句，“你和何川一样，都生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她转身进了值班室。
    这阿姨夸人夸得还真清丽脱俗……
    “阿姨，为什么要证件……”江琛往里瞧了一眼就明白了。
    值班室里有一面墙，上面全是各个宿舍的学生的证件照，黑白红蓝底的都有。
    他走近，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最显眼的还是沈冲，留着一个大锅盖头，笑得八颗牙齿全露在外面，不多不少。这张照片应该是才上高中拍的，和他本人差别挺大的。
    江琛眼看着阿姨把自己的证件照放在了何川的旁边，他们的照片后面还空出来了四个位置。
    蓝底证件照上的何川紧抿着唇，目视前方，神情严肃得像个老干部一样，那时的何川头发还没那么长，眉毛全露了出来，显得人更为精神。
    难怪沈冲会夸何川长得帅，证件照都这么好看，真人怎么样也不可能差。
    江琛的照片是红底的，何川的是蓝底的，这一红一蓝还挺搭的。
    “何川这张照片好呆啊！”江琛越看越想笑。虽然好看还是好看的，但与现在的本人气质是极其不符。
    阿姨笑着说：“照片是，这娃娃人也挺乖（听话的意思）的。”
    “乖？”
    阿姨开始闲聊起来：“人还是多听话，就是太文静了。别的寝室都没事喜欢串寝耍，他和同班同学好像也没啥子交流。还好你搬进来了，也有个人陪他住寝室了。之前搬进来的那个好像和他合不太来，但看你和他相处得应该还不错。”
    相处得还不错…
    这个评价江琛真的不敢恭维。
    他和何川之前见面就不是互怼就是打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两个人关系融洽了些。
    江琛努力回忆种种细节，是废弃教学楼那次？还是吃烧烤的那次？还是屋顶谈话的时候？
    他不是何川，当然猜不透何川的心思，但事情似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阿姨～手下留点情啊！”两人的谈话被沈冲打断了。
    江琛一转身看到沈冲正贴在门边，就听到身旁的阿姨说：“你寝室的那个鞋子到处乱放，扣你零点五分，已经很仁慈了哈！”
    “阿姨，我错了嘛～阿姨你最漂亮了！”沈冲又开始拍马屁，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他和江琛对视，又一改模样热情地说：“嗨～真巧！”
    那打招呼的方式像极了路边搭讪的猥琐男，江琛觉得好笑，也学着回了一句，“嗨，真巧！”
    “走，去哥们儿寝室转转？”沈冲手一扬，指了指他的寝室。
    阿姨在一旁插话，“就你那个寝室，啷个乱还好意思邀请别人？”
    “阿姨，真的不乱！”
    江琛回绝了，说“下次一定”，他要先回去睡个午觉了。
    江琛关上门，“没扣分，还碰到了沈冲，感觉他们寝室好像经常扣分的样子。”
    “他们寝室经常榜上有名。
    江琛走到阳台看到何川正在洗衣服，“啊，我洗衣液也没买……”
    “你住校真的就只带了个人来。”何川用湿漉漉的手指了下放在台上的蓝色牙刷，“你打算多久买杯子？打算和我共用一年？”
    --

 第46页

    江琛看着何川把蓝色的牙刷重新放进杯里，更不好意思了。
    早上把何川的牙刷从杯里拿出来后还忘了放进去…
    “鸠占鹊巢。”何川没好气的埋怨了句。
    “下晚自习后你提醒我一下。我怕我又忘了。”他看了下时间还可以睡会儿觉，“你午睡吗？”
    “不。”
    也是，在教室睡了一上午也睡够了。
    “那你记得叫我。”江琛干脆懒得设手机闹钟了，毕竟有个人形闹钟。
    他刚躺床上闭眼，就听到在阳台的何川说：“我感觉搬进来的不是舍友，搬进来了个儿子，需要我照顾。”
    “滚！谁说被照顾就是儿子了？”江琛回怼了一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听着从阳台传来的水声睡了过去。
    晚自习下课，江琛还真就忘了买牙杯这事儿，直接朝寝室走。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何川拉住江琛的书包问道。
    “啊？”
    “你想想。”何川把手松开。
    “你说啊！我都忘了，我还怎么想得起来？”
    “杯子。”
    从后面窜出来的沈冲把手搭在江琛的肩上，“哥们儿，回寝室啊！”
    “我要去买牙杯。”
    “你不是昨天就搬进来了吗？不会一直没刷牙吧？”沈冲说着捏住鼻子，把搭在江琛肩上的手也放下来了，一脸嫌弃地避开。
    “没有，我用的他的。”江琛不带思考指了下何川。
    沈冲眼睛瞪得更大了，大声地说：“我草，牙刷也共用？你俩这样和舌吻没区别吧？”
    路过的学生被吸引，纷纷把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江琛：“……”
    何川：“……”
    江琛朝沈冲的肩头捶了一拳，“你有病啊？他给我新的牙刷，我只用了他的杯子。”
    “谁让你不说清楚？”沈冲揉了揉肩膀，又瞥了眼何川，“开玩笑的，打那么重干什么？你俩又没真的舌吻。”
    江琛听这话又别扭又来气，跑了几十米就为了追着沈冲打，直至沈冲窜进寝室楼。
    何川说他先回寝室，让江琛自己去买牙杯。江琛随便挑了个灰色的牙杯，在回寝的路上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追着沈冲打。
    舌吻…我草！好那个啊！他都不敢多想，会是什么感觉啊？他光亲何川的嘴就能失眠那么久，还做了个梦…
    他回到寝室。
    何川盯着人看了几秒，问：“你脸怎么红了？”
    “啊，我热。”
    “还没到夏天啊？”
    江琛不理人，在洗漱台狠狠地刷牙，端着新杯子喝水漱口。
    何川以为他在对沈冲的话耿耿于怀，“还急了。”
    他把口中的水吐出来，“就急了。”
    何川；“我都没嫌弃你。”
    “我也没嫌弃你。”
    “那追着他打什么？”
    打什么？
    可能是因为沈冲说他没和何川舌吻过。
    可能他还真有点想体会一下那种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好平淡好日常的住校生活啊！感情升温ing
    （我好想快点写到恋爱日常(&gt;﹏&lt;)）
    小何人一直挺好的，只是没人了解他罢了，现在有小江来发现他的好了！o(≧v≦)o感谢在2021-08-20 22:40:12~2021-08-22 17:2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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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几天下来的相处，江琛逐渐发现何川远比他通过表面认识的更好。
    虽说“相由心生”四字也有它存在的道理，但“以貌取人”这方法放在何川身上就是个错误。
    原以为住校也会有点麻烦，但因为何川在，江琛觉得这小日子过得挺惬意的。
    “你在看什么？”何川刚洗完脸，就注意到江琛一直盯着他发呆。
    “真的不考虑剪头发吗？你梳的这个大背头我都看腻了。”江琛借着两人关系变好的契机，再度得寸进尺。
    何川把洗脸的毛巾挂在一旁的挂钩上，白了他一眼说：“你爱看不看。”
    “其实吧......有的时候不是很黑的，只是你的刘海挡住了你看见光的机会。”江琛开始胡扯，他看着不动声色的何川。
    也不算胡扯，刘海挡住了太多，往肤浅了谈挡住的是桃花，往深层了讲是拦住了想走进他心里的人。
    窗外划过两道闪电，带来瞬间的白光，紧接着又是几声闷雷。雷声持续的时间太短，让人觉得肯定还会再来一阵，这像是花甲老人的咳嗽，一口痰卡在喉咙咳不出咽不下，只叫旁人难受。
    “要下雨了。”何川看向外面的天，回避了江琛的话。
    风从窗外闯了进来，掀起几缕何川的头发，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肆意撩拨发丝。
    正值无声，又是一道闪电擦过天空，周围一下被黑暗吞没。
    还没到熄灯的时间，天怎么黑了？
    两人都在洗漱台，台灯在何川的柜子里。
    江琛知道何川怕黑，下意识地想去拉何川，“你手机呢？拿出来照明。”
    突如其来的黑本让两人猝不及防，江琛在摸索地过程中好像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趁人之危是吧？”何川的声音有些抖。
    --

 第47页

    由于环境的问题，他的语气弱了许多，搞得江琛像个大变态一样。
    江琛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地说：“误会误会，来，手给我。”他离何川很近，近到能明显感觉到何川的恐惧。
    当江琛的手触碰到那微凉的指尖的一瞬，又是一阵雷声轰鸣。
    闪电和雷声的交错中，江琛的手指顺着方才触碰到的指尖滑过温热的掌心，最终附在了何川冰凉的手背。
    狂风伴随着雨肆意席卷而来，吹得人心难安，两人也在漆黑的雨夜中终于握住了彼此的手。今晚黑得有些不正常，江琛试图拉着何川往里走，可连拽了好几下都没拽动。
    此起彼伏的开门声、脚步声、人声在走廊外响起。
    “阿姨还没到熄灯时间啊？”
    “是停电了吧？”
    “笑死，徐浩还在摸黑洗澡。”
    “杜哥，借下你台灯，我衣服还没洗完。”
    “啊——我台灯没电了！”
    又听到门外的阿姨说：“停电了，也不晓得好久来电，大家刚好早点休息。”
    “班长，停电了！别写作业了！”
    “啊？我还说洗个头啊！”
    “那傻逼说他睡觉了，结果一黑，发现他脸是亮的哈哈哈哈！”
    外面有多热闹，里面就有多安静。
    江琛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想松开手进去找台灯，但手还没完全放开，就被何川紧紧地回握住。
    江琛的脑中闪过“依赖”两个字。
    他感觉何川在微微喘气，开口用着温柔且平稳的语气说：“何川，我在，别怕。”
    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任由着外面的风袭进来刮在他们身上。
    手心贴手心，已经分不清夹在掌心之间的是刚刚残留的水还是浸出来的汗了。
    “只是暂时停电，不会一直这么黑的。要真的怕，那就和我走进去拿台灯，我们一起去找光。”江琛也顾不上什么矫不矫情了，把能想到的好话全都说了出来，“我们是朋友，你要相信我。”
    我们是朋友。
    这几个字太久没有说出口了，记得上次讲出口还是小学的时候，因为才学“朋友”这两个字，恨不得见人就说。
    江琛其实更想说的不是这句。
    “我喜欢你，你要相信我。”这才是他卡在喉咙上呼之欲出，而又不得已咽下去的真心话。
    雨下大了，窗户没关，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到阳台地板的瓷砖上，溅起的小水珠又碰到了江琛的脚。
    江琛伸出另一只手把窗户关了，“雨变大了，进去开灯睡觉吧。”他又一次去拉何川，“我拉着你。”
    “怕黑我们就去开灯。”江琛什么也不顾，抱着他拍了拍背，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何川，我会一直在。”
    这次江琛终于拉动人了，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他深知牵着的不是怕黑的三岁小孩，不是目中无人的不良学生，而是一个本该有人去爱的少年。
    外面的人声逐渐变弱，大家搞清楚状况后，明白电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就各自回寝关上了门。
    两人好不容易摸着黑拿到台灯，江琛一按开关却发现光有点弱，才想起原本应该给何川充台灯的。
    他转头看向何川。
    就这点微弱的光也让何川松口气，如羽毛般柔软的睫毛每颤动一下，江琛的心尖跟着痒一下。
    他恨不得将何川面临黑暗的恐惧如数转移到自己身上，哪怕在未来的数十年里他都受此折磨也甘之如饴。
    但这终归是异想天开，他只能轻轻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把这种疯狂的想法牢牢地锁在心里。
    雨不停地敲打这玻璃窗在为夏天的到来演奏乐章，两个少年在昏暗的房间里守着那一盏台灯的亮光。
    他们如在青灯前虔诚的僧侣，但做不到六根清净。
    何川是江琛最大的欲。
    江琛不知道何川心里在想什么，反正他心里只希望时间能爬着走，让他能一直牵着何川的手，直到黎明，或者甚至更久。
    “江琛，谢谢你。”何川也没多大哀伤的神色。
    他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
    江琛最不爽的还是那声道谢，“不用说谢谢，你也帮了我很多。”
    何川明明在帮他努力适应住校生活，上课永远是踩着点进教室的人最近几天却一直早起，明明说了不用每天打扫，却还是默默地把卫生做了。
    不善言辞的人最吃亏，稍微反应迟钝的人都会察觉不到这份好意。
    万幸的是，江琛心都在何川身上，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正是因为这些日常的细节才助长了他的喜欢。
    这种喜欢如野草般疯长，给点儿阳光和水就努力向上伸，江琛自己都怕有天局面不受控，在原野里迷了路，或者突如其来的一把火让它成了荒芜。
    何川已经缓了过来，自然地松开了手，沉稳地说：“就当是提前熄灯了。”
    江琛看了看空落落的手，还想再多牵一会儿，但又不动声色地把手臂垂下贴在衣裤旁。他不放心地看了眼爬上床的何川，才转身去阳台洗漱。
    洗漱完躺到床上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刚刚灯一黑，是不是摸到何川那儿了？
    他又情不自禁地动了动手指，却回忆不起任何触感，越想入非非越无困意。
    何川突如其来的轻咳声吓得他把思绪拉回。
    --

 第48页

    “睡没？”何川问道。
    “没。”他转身看向对面，何川借着台灯的光也正面朝着自己。
    “我知道我这个人是挺讨人厌的，不太想和别人接触，不想麻烦别人，也怕欠人情。最怕失去，所以从来不会去想着占有。”
    他的话毫无逻辑，但江琛知道是发自肺腑的真言。同时他也抓不住重点，不知道何川想强调些什么，张了张嘴，连安慰都不知从何提起。
    何川继续说着：“我的经历让我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哪怕他对我再好。”
    江琛安静地听着，心里也没有什么失落感。
    他不怪何川强烈的疏远感和警惕性，只嫌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但，”何川顿了顿，“或许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雨还在继续，依旧肆无忌惮地想穿透玻璃冲进来。放在桌上的台灯正面向何川的床铺，灯光以圆弧形向四周散开，蔓延到江琛这儿时照明度早已变得微乎其微了。
    他却在昏暗中把所有看得真切，后悔自己没多识几个字多看几本书，最终只能吐出一句，“那以后请多多关照了，朋友。”
    何川的嘴角微微弯了个弧度，似笑非笑地闭上了眼。
    江琛难得见到这么早就安稳入睡的何川，张嘴说了句无声的晚安。
    就算已经闭眼的某人听不到也看不到。
    江琛躺在床铺上，看着头顶的木板，一回想起何川刚刚的状态就难受。
    他就是个普通人，但他想救何川。
    如果有根鱼刺卡在嗓子眼儿，人一般不会去医院，宁愿喝醋吃东西也要把那根鱼刺咽进肚子里。
    人们对待情感也是。
    不愿讲出来，只想着自个儿咽下去，却又不禁在某个瞬间回想起。
    甜蜜或是心酸，全化为枕边的笑或泪，成就了一次又一次的失眠或一场又一场的梦。
    这种纯净而又古典的情感便名为“暗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小江表现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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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江琛被何川叫醒，发现寝室还是没有来电。
    还好临近夏天，天亮得早，不至于摸黑洗漱。
    他刷牙时站在窗前，可惜这儿不是能观赏到日出的方位，只能看着天色渐渐泛白直至侵占最后一抹昏暗。
    再一转身看向室内，如果不仔细观察桌上的台灯，根本不知道它还在发着光。
    但那都无所谓了。
    江琛看着何川把头发放下去，微微一笑。
    反正，天都亮了。
    两人如常，一个去操场，一个去食堂，重复着无聊且又枯燥的生活。
    “马上要会考了，这次只考政治这一门，大家又是文科生，我相信对你们来说小菜一碟。”上课时强哥讲到题外话，目光落在了讲台的左边，“但有人态度不端正的话，要想凭实力考过，还是有点难度的。”
    教室内又开始有交头接耳声。
    “我上次考的生物，差点就不过了。”
    “还好理综都考完了。”
    “政治肯定能过的，不过我降级算了。”
    “文科生不过就找个厂吧。”
    江琛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转头看向讲台那边，可惜只看得到乱糟糟的毛发。
    中午他没有和何川一起去食堂，而是去寝室想把台灯带回家充电。
    还好通校生的卡没有被收回。
    他还能随便进出校门。
    推开家门，安静得很，他们都上班去了。
    江琛把台灯电插好，打开冰箱找有没有什么吃的。
    冰箱里只剩下一碗白米饭和两个土鸡蛋，他就给自己炒了碗蛋炒饭来吃。
    他的厨艺很一般，做出来的菜只能达到可以吃的程度，但和“好吃”两字儿是完全不沾边的。
    吃了几口就觉得腻，想着可能是油放多了，甚至开始想念学校食堂的炒饭。
    学校里的同学每次都抱怨食堂的饭菜有多难吃，那是他们没尝过江琛的手艺。
    这也就是为什么江琛会觉得食堂的饭好吃的原因。
    吃过午饭再看时间，现在去学校又有点儿早，午休又来不及，江琛就翻出手机玩。
    最近几天都没有怎么看手机，这一打开还收到了不少的消息，点开又发现大部分是公众号的广告……
    陈云开在昨晚给他发的好几条消息。
    【陈云开】：送女生生日礼物送什么好啊？
    【陈云开】：算了，你也没对象，问也是白问。
    【陈云开】：我还是问一下吧。
    【陈云开】：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江琛：“……”猜想应该是何一的生日快到了。
    【江琛】：单身，没有这种苦恼。
    他还是给了个建议。
    【江琛】：你去网上搜“让女生感动到哭的礼物”，绝对有帮助。
    陈云开也是午休时间，立马秒回。
    【陈云开】：相隔几十公里，我们时差十几个小时？
    【江琛】：最近住校没怎么看手机了。
    【陈云开】：住校！你为什么住校？我草？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

 第49页

    【江琛】：我住校和恋爱有什么关系？
    【陈云开】：按照经验来说，要是喜欢的人是住校生的话，那么一般也会选择住校来增加相处的时间。
    江琛的心思被轻易点破。
    【江琛】：“……”
    对面以为他不信，开始展开他的长篇大论。
    【陈云开】：你想想，那种晚自习课间和喜欢的人一起站在阳台闲聊。下了晚自习又并肩下楼，一起走出教学楼，还可以送她回寝室。在学校的任何地方都会有不经意地擦肩或偶遇。
    【陈云开】：嘿嘿…
    【江琛】：让你失望了，没恋爱。
    不过陈云开说的也不完全错，除了送对方回寝室以外，其他的事情都发生过了。
    陈云开万万想不到江琛不用送喜欢的人回寝，而是在陪喜欢的人住寝。
    【陈云开】：那是有喜欢的人？
    江琛坦坦荡荡地回了个“有”字。
    【陈云开】：谁？追啊！
    【江琛】：在追了。
    他看着聊天记录，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
    【陈云开】：什么人？让我们江大帅哥倒追？
    江琛看到这句话，含笑打了句，“可能因为对方也是个大帅哥吧。”
    又把这句话删掉了，改成“我喜欢的人。”
    他不打算把名字告诉陈云开。
    何一在和陈云开谈恋爱，万一哪天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何川知道了。
    这人还没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就挺尴尬的。
    【陈云开】：啧啧，真肉麻。
    陈云开也没再继续追问什么，说他要开始上课了。
    江琛这又注意到有几条好友申请，点开发现有些是同班同学，还有三个没有备注姓名的。
    他一并点了同意。
    其中一个女生头像秒发来消息。
    【Z】：你好。
    【江琛】：你是？
    对面发来两条消息。
    【Z】：之前加你，被你拒绝了。
    【Z】：请问你有对象吗？
    江琛问对方是谁也不说，还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这令他有些不爽，又再问了一次名字。
    【Z】：赵佳丽。
    属实没料到这三个字。
    【Z】：上次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赵佳丽又发来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包以示她的羞涩。
    江琛这才想起被他扔进垃圾桶的情书，明明前段几天还看到她和一个男生走那么近。他虽不是开钟表店的，但又不是没有鉴表能力。
    【江琛】：没有回应那就是答案。
    【Z】：嗯…我想追你……
    江琛满脑子全是“您可别”三个字，发过去了一个句号表示他的无语。
    【江琛】：删了。
    他没等对面发消息就果断按下了删除键，再看时间过得挺快，也该回学校上课了。
    关门前江琛再次检查了下正亮着红光的台灯，才放心地离去。
    还没到夏至，天气却出奇得热，太阳的曝晒恨不得让人脱了衣服裸奔。
    这去学校这么一段距离，江琛就看到好多人都开始穿夏季校服了，路过的人偶尔抱怨几声。
    “我觉得夏天一年比一年热了。”
    “我想再把头发剪短一点，这样扫着我脖子，又热又痒。”
    “剪噻！”
    刚到教室的他坐在座位上，后面的沈冲也在自言自语：“这破学校什么时候开空调。”
    又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丽姐来了。”
    下午第一节 是政治课，陈娟丽就是这个班的政治老师。她扎着个高高的马尾，露出她亮得像抹了油的额头，满面春风地走进了教室。
    “马上要会考了，我们是文科班肯定没什么大问题。”她把手里的政治书放在讲台上，喝了一口泡的菊花水，“理科班就遭殃了，一个劲儿地问我怎么办，还找我要重点。”
    教室后面的男同学说：“那老师有重点吗？”
    大家都对会考信心十足，但要是有参考资料也更轻松一些。
    陈娟丽：“我说过了，书上都是重点。”
    众人齐声，“啊～”
    她不顾大家的反应，很快把话题转到课堂之上，开始上新课。
    何川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江琛没忘记放在家里充电的台灯，下午的课结束，他又把充好电的台灯拿回寝室，再去食堂一楼吃了碗面，掐着点到教室上晚自习。
    课间两人站在天台上没事唠唠嗑。
    “你为什么那么帮我？”何川也知道江琛干嘛去了。
    “多管闲事，助人为乐。”
    还有，我喜欢你。
    江琛一脸无所谓地看向远处发亮的建筑物。
    “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何川说着去裤兜里拿烟，却被江琛制止了。
    “那你就少抽烟，别让我抽二手烟，帮我多活几年。”江琛露出一个很阳光的笑，把何川也感染了。
    何川含笑把拿烟的手收了回去。
    晚上放学，江琛下楼又看了何川好几眼，想起白天提到会考这人也不着急，便问：“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隐藏学霸？”
    何川满脸问号，骂了他一句“神经病”。
    “那你怎么解释每回都考59分。”
    不是一门，而是好几门，也不是一次，而是好几次。
    --

 第50页

    “那只能说明我运气是真的不好。”何川失笑道。
    “真不是控分？我还以为你是控分大佬。”江琛摸了摸鼻梁，真的有人可以考这么多次59分？
    “你是小说看多了还是动漫看多了？”
    “你为什么不认真学习。”话题终于扯到江琛一直好奇的点上。
    “反正都那样了，我再混一年，我就直接出去找个班上。”何川对他的学业表示已经自暴自弃了。
    “我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江琛认为不学都可以接近及格分数线，那要是学了，说不定会更好，甚至好更多。
    何川：“什么？”
    “日子是拿来过的，不是混的。”在江琛心里，何川应该有更好的出路。
    “算了。”
    两人说不通。
    江琛知道单单通过几句话是无法让何川改变想法的，“那马上要会考了，你……”
    “作弊呗。”
    “有监控，你作弊？”江琛反问道。
    “会考很好作弊的，不然通过率不会那么高。只要不太过分，监考老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文科生会考政治要靠作弊？”
    “政治不作弊也能过。”何川倒信心满满，“我最好的就是政治。”
    江琛心想：是，你只有政治和英语是及格的。
    “你真的就没做过弊？”轮到何川发问了。
    “有是有，不过很少 ，高一的会考还真没有作弊。”江琛回想起在之前那个学校，他真的有认真背书备考。
    何川的眼神只传达了“好学生”三个字。
    “听说上一届会考时，就只抓到了两个学生，一个是把手机拿到桌上拍照搜题的，另一个是写完卷子后自拍的。”
    也不知是从谁口中传出来的，这传闻显得这两个学生呆头呆脑的。
    江琛越听越觉得扯，“真的假的啊？”
    “不知道真假，但宽松是真的，你有听到哪个学生因为会考不及格考不上大学的吗？”
    江琛：“……”
    这还真没有。
    两人没再进行这个话题了。
    下了晚自习，走到宿舍大门前，里面的灯亮得刺眼。
    江琛问：“多久来的电？”
    “中午。好像是昨晚打雷把线路烧坏了，然后找人来修好了。”
    两人踏进寝室门开始各做各的事。
    原本一切如常，直到江琛突然的一个“不小心”打破了这局面。
    他洗完澡换上休闲裤，踏出了厕所，站在洗手台那儿洗衣服，无意碰倒了洗衣液的瓶子。
    瓶子砸向江琛的脚边，透明的液体从里面蹦出来，淌了一地。
    江琛忙捡起瓶子，看了眼地上的液体觉得可惜，想着先洗完衣服再清理。
    何川从外面接水回来后走到阳台，江琛又刚好转过身想走进去拿衣架。
    先是响起何川的一声“我草”。
    再是“咚”的一声。
    何川正双膝跪在地上，他手上还拽着江琛的休闲裤。
    灰色的休闲裤像吃了德芙一样，被这么一拉，直接滑到了江琛小腿。
    黑色的平角内裤变成了遮挡下半身的唯一布料，却也难掩那处的突兀。
    一人仰视着，一人俯视着。
    千万句“我草”尽在眼神中。
    “何川，你妈。”江琛红着脸把手里的衣服扔回盆里，去提裤子。
    “这地真他妈滑。”何川尴尬解释，从地上站起来，又摸了摸他的膝盖，“我要残废了。”
    江琛刚刚没栓裤腰带，现在规规矩矩地把腰带系好。
    “你干嘛不栓裤腰带？”何川白了一眼他，坐在空床铺的床板上揉膝盖，却摸到了黏糊糊的液体，“这什么？洗衣液？”
    江琛想怪罪于何川却又哑口无言，毕竟弄倒洗衣液瓶子的是他，不栓裤腰带的也是他。
    这种尴尬场面的发生，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粗心大意。
    “我最讨厌别人拿枪指着我。”何川一边自言一边看已经泛红了的膝盖。膝盖上面粘稠的液体还在顺着肌肤向下流动，让他不得不皱着眉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去擦。
    江琛看到纸巾一离开何川的皮肤，还拉丝儿了，脸更红了，“额，刚刚…不小心把洗衣液瓶子弄倒了。”
    好尴尬，太尴尬了！
    差点，差点就亲到他兄弟了！
    江琛后知后觉发现心跳过快，忙背过身假装搓衣服，不敢和何川对视。
    何川会怎么想？
    刚刚骨头撞到瓷砖的声音，听着也怪疼的。
    他又去看坐在床板上的人，“没事儿吧？”
    “还好瓷砖没裂。”江琛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瓷砖，洗衣液的痕迹还证明着刚刚发生的“惨案”。
    “瓷砖没裂，我裂开。”何川继续说：“我受伤了，明天你打扫卫生。”
    江琛只能笑着说了个“好”字，看着何川两只通红的膝盖问：“疼吗？”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光顾着震惊，再回过神来，低头又就陷进了何川那双好看的眼睛，根本没机会思考其它。
    现在回想起那姿势，何川拽着他的裤子，抬头呆呆地望着他。
    一跪一站。
    像极了要给他…
    口……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的y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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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不疼。”
    江琛把衣服晾好，再转身发现发现何川正坐在原处盯着他。
    他被盯得心里发毛，又不能假装忽视何川。
    又开始猜测何川会不会也在想刚才的姿势。
    江琛都快被眼神逼到角落了，不得不发问：“怎么了？”
    “你多久把地弄干净？”
    啊，原来是这事啊……
    何川好像已经摔出了心理阴影，愣是不敢再向洗手台靠近半步。
    想想也是，差点儿就贴上去了。
    这可能是何川第一次用脸近距离接触那玩意儿。
    江琛只好再次带着歉意笑道：“马上马上。”
    两人心里都一清二楚，却只想不说。
    等到江琛把地弄干净后，何川才敢走过去洗漱，他走路姿势还有些僵硬。
    看得出来，刚刚那一下确实摔得有点狠。
    江琛想去检查何川的摔得严不严重，蹲下身去的瞬间，何川后退了半步。
    “我看看。”
    “没事。”
    没有擦伤，心也就放下去了一半，但膝盖红肿成这样，很有可能会留下淤青。
    他便抬头仰视问：“要不要抹点什么膏药？”
    “真的不用了，”何川又后退了点，继续说：“说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江琛不听他的，起身走到柜子前，从里翻出带来的药膏回到何川的身边。
    两人坐在光秃秃的床板上。
    江琛把何川腿搭在他大腿上，把白色的膏药挤在指腹上，再去贴红肿的膝盖。
    “嘶…”
    江琛抬头看了眼何川，“疼吗？”
    何川嘴硬道：“不疼。”
    “你就装吧。”江琛说着又继续用指尖轻触何川的膝盖，想把刚刚点上去的膏药抹均匀。
    何川一听，想挪开腿，大腿却被江琛用手一把摁住。
    手掌除了碰到裤子的布料，还触到部分冰凉的肌肤。
    光从触感就知道皮肤很滑，他真的很想把手伸进裤脚来回搓几下，但又极力克制住这危险的想法，一本正经地说：“别动。”
    江琛低头认真地把手指上的膏药全部抹上去，尽量保持轻柔的力度，以免又把这拽男惹得不高兴了。
    白色的药膏不均匀地附在何川的膝盖上，把红色遮盖了个七七八八。
    “你抹的什么？”何川问道。
    江琛看了一眼膏药的名称，才发现他拿错了，拿成了眼药膏。他一脸自然地把盒子握在手心里，假装镇定地回答说：“治皮肤红肿的。”
    “哦。”
    何川洗漱完，掐着熄灯的点，打开了台灯。
    台灯比昨晚的亮了许多。
    江琛满意地看着灯光说：“灯我已经充好电了。”
    有种自己邀功的感觉。
    “谢了。”何川只能僵硬地说出这两字。
    “光谢有什么用，拿出点实际的表示来。”江琛也只是单纯地调侃一句，也不是真要获得点儿什么。
    从他发现自己对何川有好感某天起，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心甘情愿。
    “你要什么？”何川却说。
    这一问反而让江琛不知怎么回答了。
    他不是没有想要的。
    他想要的何川肯定不愿给。
    他想要的有很多，他想要何川看他、吻他，想要何川喜欢他。
    但那只是他想。
    现在的他只能笑笑，张口说：“把你当朋友才帮忙的，我能想要什么？”
    “没人不图什么还一味付出，除非那人是傻逼。”
    江琛指了指自己：“你骂我？”
    “没有，你是好人。”灯光下的何川笑得温柔，像日落前的余晖，让人想溺死在那场夕阳里。
    这不是江琛第一次被发好人卡，他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但何川能夸他一句，他总归是开心的。
    他垂头看向桌上的台灯，微微一笑，“何川，没人乐意当傻逼。”
    何川没听懂他话里的含义，“下次不骂你傻逼就是了。”
    江琛实际上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是傻逼，也不是无所图。
    只是他所求的就在身边。
    他已经在追求的路上了。
    深夜，江琛又有些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何川跪在自己身下的模样，想入非非中，又给这幻想填上了些其他的色彩。
    翻来覆去一阵后，打算听歌助助眠，瞧见何川那边的灯光，知道人也还没睡便问：“你天天都拿着手机，玩什么啊？”
    “啊，打游戏，听歌，或者玩些娱乐软件。”
    “娱乐软件？比如？”
    何川随便说了一个，江琛反正无聊就去下载来试试看，“这是干什么的？”
    “什么都有吧，可以看各种视频，还能交友。”
    软件下载完后注册账号，江琛输入昵称时，想了想，打了四个字上去，“我下载好了，互关一下？”
    “行，叫什么名字？”
    “命不言发。”
    “什么意思？”何川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江琛“啊”了一声，说他随便取的。
    很快手机上就显示有人关注了他。
    --

 第52页

    昵称是个生僻字。
    上面一个山下面是个川字。
    “这个字怎么读啊？”江琛问。
    “不知道。”
    江琛不解：“不知道那你怎么打出来的？”
    “我复制粘贴的。”
    “……”江琛又问：“那什么意思？”
    “不知道。”
    “嗯？”江琛以为何川是不想跟他说。
    他自个儿去复制粘贴百度，结果发现这个字真的没有读音和释义。
    真的假的？
    不会是营销号搞出来的吧？
    好不容易找到个解释，上面说是悬崖的意思。
    江琛再回去瞄了一眼字，感觉也解释得通，又问：“你为什么取这个昵称？”
    “随便取的。”
    江琛当然不信。
    怎么会有人随便取一个这么生僻的字？
    但是不信也没用，他知道何川明显是不想告诉自己原因。
    不说就不说吧……
    他自己不也是不愿意讲出来昵称的含义吗？
    原本只属于两个人的寂静却被第三人打破。
    门外响起沈冲的声音，“江琛，你睡没？”轻轻的叩门声，显得沈冲的声音更是沙哑至极。
    睡着了还怎么回答人？
    这人是怎么问出这种傻逼话的？
    躺在床上的两人同时起身向门口看去，又用眼神交流了一秒。
    最后是江琛下床去开门。
    他才开了一点儿缝，沈冲就挤进来朝着厕所奔去，“哥们儿借个厕所。”
    沈冲着急得跟个猴一样，给人感觉下一秒就要拉裤子里了。
    两分钟后他从厕所里走出来，“我们厕所有人，等了半天也不出来。哎哟！憋死老子了，膀胱都要……”说着，他脚下一滑板
    今晚听到了第二次“咚”的声响。
    只不过这次不一样，沈冲是整个人摔趴在地上，“我草，这地咋那么滑？”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又揉胳膊又揉腿的。
    “刚刚洗衣液打倒了。”江琛没想到自己一晚上当了两次“凶手”，“没事吧？”
    沈冲摆摆手说“没事”。
    “没事就好。”江琛站在门口等着沈冲出去。
    沈冲走到门口，拍了下江琛的肩，开玩笑道：“你站门口就跟送行一样，这么不欢迎我来啊？”
    江琛避开他的问题，“你这睡衣真独特。”
    沈冲从头到脚都是紫色，就像一根在夜间行走的大茄子一样。
    “是吧！有首歌怎么唱的来着，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沈冲还来劲了，很有精神地唱了两句。
    “扰民的出去。”江琛嫌弃地皱眉。
    “话说，你们寝室怎么桌上还放盏台灯啊？”沈冲指了指桌子。
    江琛面无表情地说：“啊，我睡不着，起来学习。”
    沈冲跟着竖起大拇指，“牛逼。”
    等沈冲走后，寝室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发现寝室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江琛关上门时说了句。
    何川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一直在低头看手机，直到沈冲走后，江琛说人少好时他才应了一声。
    江琛刚爬回床上，就听到何川问：“你怎么不把你膏药给他？”
    他有点怀疑何川是不是晓得他拿错膏药了，但又不好意思问，只能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也不够全身的量啊！”
    又忙转移话题，“开着台灯，就别玩手机了。你要是不能把我早点叫起来，就还得是你打扫卫生。”
    “这年头逼人早睡的花样还挺多。”何川关了手机面向台灯，印在他的瞳孔里的灯光像两颗星。“睡觉，免得浪费了台灯的电。”说完，他便闭上了眼。
    江琛听何川的话像在做阅读理解一样。
    不管何川玩不玩手机，台灯也会一直开着。
    那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可不可以理解为：早点睡，免得浪费了江琛为他充的电？
    江琛怔怔地看向还在发光的台灯，有些蚊虫在灯芯附近扑腾着。
    他脑中闪过何川熠熠生辉的眼睛，叫人心动不已。
    要充多少次的电能换来这人的喜欢？
    他准备把还亮着的手机屏幕关掉睡觉时，又瞥见了软件上自己的昵称。
    “命不言发”。
    这是他很早以前看到的一个句子，“我心动一下，我命一言不发。”
    却没想到能成了现状。
    江琛将手机熄屏。
    今晚也怀揣着不能言发的心动，对何川说了句无声的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9 01:44:14~2021-09-01 01:3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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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江琛还是没能起来。
    等他起床穿好衣服，何川都已经把卫生打扫完了。
    一周就五天早操，有四天江琛都是跑去操场的，就更别说有多余的时间来打扫卫生了。
    刚打开门就看到了隔壁寝室的沈冲也冲出寝室，江琛笑着说：“好巧，你也要迟到了。”
    沈冲哈哈笑道：“哈哈哈！有人陪我迟到，安全感这不就上来了吗？”
    江琛回头把饭卡递给何川，“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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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就和沈冲一起下楼朝操场跑去。
    沈冲回头看了眼何川，“我靠？何川会帮你带早饭？”
    “啊？”江琛见沈冲有些惊讶，“怎么了？”
    “哦，可能是室友吧—”
    等到了绿茵场，还没走近班级队伍，他听到沈冲说了句“完了”，便问：“怎么了？什么东西没带？”
    沈冲一脸笃定，“强哥来了。”
    离操场还有段距离，江琛视力很好，都看不清楚他们班，“你怎么知道？”
    “妈的，还没到时间，你看我们班队伍就站那么整齐，肯定是强哥来了。”沈冲解释清楚后又催促快点儿跑过去站好队。
    正如沈冲所说的一样，强哥确实就站在班级队伍后面，他见姗姗来迟的两人，质问道：“你们啷个来那么晚？”
    强哥的眉头向下皱但眉尾又向上扬，有些滑稽。
    江琛不敢笑，只能埋头不吭声。
    强哥又说：“班长看哈人齐没？”
    班长是个留着寸头的男生，他个比较高，站在队伍最后面清点人数，“老师，还差何川和孟子晨。”
    沈冲忙解释：“老师，孟子晨早上起来身体不舒服。”
    “孟子晨啥子病？”强哥逼问。
    沈冲：“呃，拉肚子。”
    强哥冷哼一声，又重复了一遍理由，摆明他不相信，“那何川嘞？”
    “啊，我不小心把洗衣液打倒了，他昨晚摔伤了。”江琛一脸正经地回答。
    哪怕面临老师的凝视，他也问心无愧。
    毕竟那是事实。
    沈冲也站出来作证，“确实有这事儿，我昨晚去他们寝室借厕所也摔了一跤。”
    两人一唱一和，这一看就像在打配合，估计老师又不会信的。
    正当局面尴尬之时，广播里播报的五禽戏语音，大家被解救出来。
    有班主任站在后面，大家做早操比平常认真多了，生怕因为一个动作不标准就挨□□。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江琛松了口气准备回教室，不知道班主任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这个严肃的中年男人用沉稳且粗犷的声音说，“你早自习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嗯好。”江琛没见到人朝出口走，在人群中被人拉住，一转头，“嗯？还以为你不来了。”
    “没。”何川把早饭递到他手里，“我见老师跟你说话，迟到被说了？”
    江琛叹口气，“刚到就被说了。”
    何川：“下次再喊你起床的时间再提前点。”
    “啊？我困啊！”江琛也不知道为什么，住校后睡眠质量提高了，这寝室的木床板越睡越香，最后还嫌睡眠时间不够。
    “那后面找你说什么？”何川又问。
    “说去办公室。”
    “干什么？”
    “不知道，肯定不是批评我，我长这么大就没被老师批评过。”江琛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猜强哥找他是为了打听何川的情况。
    课间他从办公室出来后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从强哥的口中江琛才知道何川的父母在何川小时候就离异了，他一直跟着妈妈生活。
    妈妈靠着一家小水果店才把他拉扯大，好不容易上了高中，结果妈妈的身体又出状况了，时不时地往医院跑去做检查。
    恍惚间，江琛才想起何川说的那句话，“跟你比，我过得确实不怎么好了。”
    江琛的父母相敬如宾，他的家庭和睦，还有一直保持联系的发小，陈云开。从他认识何川那天起，除了知道何川有一个妹妹外，再无其他人。
    友情和亲情这两样东西，何川都有缺失。
    两人晚自习课间站在天台吹风，何川吐出一口烟，“老师说我什么了？”
    江琛如实回答：“他说想让我拉你一把。”
    强哥也确实这么说的。
    虽然江琛经常听传闻说这个老师黑心，老是定高额的价以赚取学生的补课费，也是个势利眼，会对家境富裕的学生格外关照，但是偶尔也会良心发现，注意到普通的同学。
    何川侧头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啊——我说，在拉他了。”江琛同样看着他。
    何川的神情依旧很冷漠，没出现一丝动容。他只是用手指弹了弹烟杆，把烟灰抖掉，“还说了什么？”
    “说了你家里的情况。”江琛说道。
    远处灯火通明且喧嚣不止，阳台只有昏暗和寂静交叠。
    江琛知道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
    过了好一会儿，何川才开口说：“你住过最小的房子是多大？”
    “我住过二十多个平方，三个人。”
    “那栋居民楼很矮很旧，墙皮都脱落了，有的地方橘红色的砖都漏出来了。一共就三层楼，一层楼只有两间房，我爸妈和我就挤在二楼的一间房里，另一间房住的是一对夫妻。”
    “我们的房里就一张床，一张木制的长椅，一张放杂物的木桌。没有衣柜，墙上钉个钉子，牵根线，那就是挂衣服的地方了。没有煤气，门外放一个砖砌的小圆桶，里面在放几个蜂窝煤，那就是灶台了。有一个很破的电视，但我从来没看过，也不知道上面有哪些频道。”
    起风了，风吹得校服两边领子不停打架，吹得烟灰一直乱窜，吹得江琛的心有些乱。
    “再后来就是我爸妈离婚，我爸搬出去了。我妈一个人租了间小铺子，开了家水果店。我经常看到她为了那么几角钱和人争得面红耳赤。”说到这儿时，何川眼里带着一丝柔情，“她是个好妈妈，过苦日子的同时也不想苦了我。虽然现在的日子没有以前那么艰难了，但她身体又开始出问题了，有天放假有天她身体不舒服，肚子痛到天亮，吃药都没有用。”
    --

 第54页

    烟已经燃了一半了，但何川一口没吸，似乎在回忆很遥远的事，又好像在思考当下。
    人的悲伤是不能互通的，江琛没有经历过，就永远不知道何川是有多苦，“已经过去了，生活会变好的，阿姨的身体也会好的。”
    “你看我现在好吗？”何川苦笑了一下。
    烟已经要燃尽了，江琛替他把烟掐灭了，“现在不好。”
    抽烟、喝酒、不学习还要出去打架。
    真的跟“好”字不沾一点儿边。
    何川听到这个回答也没什么反应，估计也是意料之中，也只是微微叹气。
    那无奈的气息被风带走，吹到江琛这边，只叫他心里堵得慌。他抬抬胳膊想去握住何川的手，但只是抓了下空气，又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所以我们一起变好吧？”
    何川一愣，看到笑得明朗的江琛后，随即也释怀一笑，“你真的很像那种治愈番里的男主，总是阳光乐观。”
    江琛被夸得不好意思，慌忙避开目光，看向远方。他看着闪烁不停的霓虹灯，轻声感叹：“我要是真是男主，就好了。”
    外面街道摩托车飞驰而过，引擎声盖过了江琛的声音。
    等到摩托车走远，轰鸣声不再，何川才问：“你说什么？”
    “我说，那你更应该好好学。”江琛说道。
    何川开始否定自己：“我就不是学习的料，混完高中这三年就行了。”
    “你…”江琛还想劝他，结果被打断了。
    “我还有个妹，她成绩比我好，我何必废那钱去读个野鸡大学？早点出来上班也好，我不想再看到我妈熬了。你知道吗？我们搬家，她都舍不得花钱找人搬。租的水果店离家远，她中午吃碗八元钱的面都嫌贵。”
    何川继续说：“我也真的很想离开这儿，但我一想到去大城市，那里的生活可能会压垮我和我家人们，那我还是一辈子都烂死在这里吧。”
    江琛不想见他那么消极，开始劝说：“大学可以申请贷款，你要是学习够好还能申请奖学金，没课的时候还可以做做兼职，出路很多的。何川，你别老担心拖累家人，你有没有想过，你先踏入好的生活，再把他们带过去？”
    “我成绩不好。”何川说道。
    这个回答正中江琛下怀，他笑说：“那么就回到最初的问题了，你愿意好好学习了不？”
    江琛继续说：“有句话怎么讲的来着？学习从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别人可以是你学习的动力，但不能是你学习的原因。”
    “学习这方面，我成绩也一般，但还是能帮你啊！”
    “万里无云，长天一色，那才是你该看的辽阔风景。”
    “何川，我希望有天能见到在高处的你。”
    何川沉默不语，但江琛知道他有在认真听。
    上课预备铃响了，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教室。
    强哥来教室巡查，刚好看到何川坐回座位，停下脚步，盯着何川看了老半天。
    教室里的其他学生都大气不敢出，唯独何川不顾那道凌厉的目光，连头都没抬一下。
    强哥问：“你伤好了？”
    何川这才抬头，神色有些迟疑。
    江琛在安静的氛围下，咳了两声暗示何川。
    “没好。”
    听到理直气壮的回答，江琛也知道是听懂了他的暗号。
    有默契啊——
    强哥僵硬地说了句“下次小心点儿”，直接回办公室了。
    经过晚自习课间的谈话后，某人确实有所改正。
    第二天上课就不再总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而是挺直了背，面向黑板。
    江琛看了眼讲台那边。
    这次看见终于不是乱糟糟的头顶了，还能看到长长的刘海了，有些担心何川能不能跟上老师。
    “江琛，何川脸上有字吗？你不看黑板，一直看他？”历史老师用指关节敲了敲课桌，开玩笑地问。
    “哇～哦～”全班像在等着看好戏。
    江琛禁不起调侃，忙别过头，找借口说：“没有，我在看左边黑板的板书。”
    “哇什么哇？两个男的也在哇？”历史老师觉得有些好笑，“一男一女你们哇一声，我还能理解些。”
    不知道后面哪个女生说了句，“老师，两个男的也可以哇的！”
    “哈哈哈！”全班一片嬉笑。
    江琛只觉得脸有些发热，不敢再向讲台那边望去了，但他总觉得何川在看自己。
    隔着讲台，隔着刘海，隔着众人言语，他在看自己。
    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板书时，从后面递来张纸条，江琛一打开看到是沈冲写的。
    上面写着：何川怎么了？认真听课了？
    “应该是吧。”他随便敷衍了一句，就把纸条扔回去了。
    历史老师察觉到了何川的变化，这节课讲得更是激情澎湃，还抽何川起来回答问题。
    何川翻书回答了几句，但是答案不够完整。老师打算换个人继续回答，“江琛，起来补充。”
    “啊？”江琛突然被点名，他想到的答案都全被何川说了，“我也不知道了。”
    历史老师也没生气，像小孩儿一样撇了下嘴让他坐下。江琛最喜欢的就是历史老师。
    她和蔼可亲懂学生心思，但又不失威严，把老师该有的德行都做到了点上。既和学生打了好关系，又让学生服于她的管教。
    --

 第55页

    但江琛最差的也是历史这一科，每次考试答题，他都觉得像玄学一样。
    当然，这是他个人问题。
    历史课后，沈冲看着还在记笔记的何川，“何川今天学那么认真，值得表扬。”
    “表扬什么？学习本来就是学生该做的。”江琛看到何川这样，很是满意。
    居然有种家长看到孩子在学习的欣慰感？
    不过，这么长的头发，何川他看得清楚字吗？
    第二十八章
    六月，是炎热才开始的一月，是高考的一月，是毕业的一月。
    学校被当做高考考点，所以放了学生三天假，同学们临走前一天打扫好卫生就可以离校了。
    “你回家吗？”放学时江琛问道。
    “嗯。”何川点头。
    “好，三天后见啊！”江琛笑道。
    两人道别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儿子，住校生活怎么样？学校吃得好不好？你室友怎么样？”到了晚饭的点，江琛看到一桌子好菜，还全是自己爱吃的。
    感动之余，不知怎么，他脑子里又浮现出何川的脸。
    “怎么了？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想着你好久没回来，给你打打牙祭。”唐淼夹了块红烧排骨在江琛碗里。
    江亦明在一旁不吭声，不停地夹菜吃饭，余光一直瞥向江琛。
    “没，住校挺好的，我和同学相处也不错。他们都说学校食堂难吃，但我吃着还行。”江琛夹起染成酱色的排骨往嘴里送。
    唐淼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好养活，给俩馒头吃着都香。”
    江琛嘴里嚼着肉应了声“嗯”。
    “马上你也就高三了，学习压力也比较大，我们也帮不了你学习，就只能给你做做饭，让你营养跟得上。”唐淼夹菜的次数，有一半都是伸到江琛的碗里，“下次放假要吃什么提前给我说，我买菜做好等你回来。”
    江琛点头。
    江亦明突然开口问：“你有没有想考的大学？以后学什么专业？”
    这个问题，江琛早想过了。
    “我想学语言类的专业吧？至于学校还没想到。”
    “还有一年，不急不急。”唐淼刚又想给江琛夹菜，被他制止了，“哦！对，我还煮了番茄煎蛋汤。”她又窜进厨房端汤去了。
    江琛若有所思地朝厨房的方向看去。
    自从江琛开始住校，每晚都在寝室开灯睡觉。
    如今他在家关灯睡觉都还有些不习惯，也喜欢开盏小灯陪自己。
    那暖黄色的光在房间里支起一片天地，让他闭眼都有种还待在寝室的错觉，有种何川只离他几步远的假象。
    江琛睁眼拿手机刷何川推荐的那个软件。
    有很多帖子都是在鼓励高考加油。
    下面也有许多人评论。
    【一楼】：我和他明天就考试啦！我们约定好去同一所大学了。
    【二楼】：高考完毕业我就跟她表白。
    【三楼】：兄弟们，发下知识点呗！我不知道该复习哪儿了。
    【四楼】：明天就高考了，但我怎么一点也不慌，哦，原来我才高二啊（狗头）
    江琛刷着评论，感触也挺多的。
    评论里的一句句话都在宣告三年青春的结束。
    他有点遗憾，没有早些读这个学校。不然还可以和何川再多呆两年，还可以再多喜欢他两年。
    他也写了个评论。
    【命不言发】明年高考完，我就和他表白。
    现在说爱太早了，等他把喜欢积攒到一定程度，说不定才敢站在何川的面前说，“看吧，你哪儿差了，不然我怎么会喜欢你那么久。”
    江琛呆在家学习，偶尔也刷刷微博看看热搜，哪个学生又错过了考场时间，哪个学生又被警车送到考场去的，哪个学生又没涂答题卡走出考场后放声大哭。
    这样的事情每年都有。
    他有时也会忍不住设想自己高考发挥失常，他该怎么办。
    江琛坐在考场的座位上写着数学卷子。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时间，请考生注意把握时间。”冰冷的提示音让他开始慌神，因为他背面的答题卡还是一片空白。他先把每道大题的第一小问写了出来，再开始写最后一题的第二小问，剩下的题先列个式子，写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急促的铃声响起，直接搞得江琛心一颤，差点没把他带走。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江琛放下手里的笔，翻过卷子一看，大脑里直接轰鸣一声。
    他的选择题没涂！
    江琛醒了，被惊醒的。
    这个梦真实又应景，害得他久久不能平复心情，真怕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起身看了下时间，有些心慌，点开那头像，给何川发消息。
    【江琛】：在吗？
    何川回消息还挺快的。
    果然这个点他是不可能睡觉的。
    【何川】：在。
    【江琛】：没事，就想看你睡没睡。
    【何川】：？你要是真的闲，就出去跑两圈。
    江琛心情好些了，开始给何川讲他刚刚的梦。
    【何川】：梦是反的。
    【江琛】：哦，我还梦到你高考分数全班第一。
    江琛说了句假话，想看看何川什么反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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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川】：梦是假的。
    【江琛】：哈哈哈自信点，说不定你就可以考第一呢？
    【何川】：没睡醒？
    【江琛】：还有一年，这种事谁都说不准的，说不定就有奇迹呢？
    江琛又问他在干什么。
    【何川】：打巅峰赛。
    【江琛】：巅峰赛还回消息这么勤快？
    他之前给何川发消息，等回复就跟等轮回一样。
    【何川】：队友和朋友我还是拎得清的。
    江琛看到这句话颇有感触，何川又补了一句。
    【何川】：但没想到你是来跟我说废话的。
    【何川】：这把要是输了，报你名字。
    【江琛】：哈哈哈草！
    过了几分钟，何川发来消息说赢了。
    十二点一过，游戏的巅峰赛也不能打了。
    【江琛】：还不睡？
    【何川】：不还在听你讲废话吗？
    【江琛】：讲完了，你可以去睡觉了。
    【何川】：……
    三天说来也不长不短，短到可以把高中三年一笔带过，长到何川的台灯坚持不了那么久。
    毕业生狂欢的同时，高二的学生升为准高三，开始进入紧张的学习氛围。
    “我草，那是何川？”一男生惊叹后，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从教室前门进来的何川。
    “帅哥，你谁？”
    “救命，他之前的刘海在遮什么？”
    “遮他那张帅脸吗？”
    江琛原本在刷题，闻声抬头刚好撞上了何川的目光，一瞬间把握住笔的手松开了。
    何川把头发剪了，大家的评论声不止。
    “谁说何川上半张脸丑来着？”
    “真的帅，做讲台旁边的两个人都好看！”
    “快，我也要坐那儿！”
    “你？算了吧！他俩本身就好看。”
    “我错了，他俩不是门神，是我男神！”
    “哈哈哈哈哈！”
    刘海不再遮住那双眼眸，像夜幕在一瞬间被日光划过，破了晓。
    两个太阳烧得江琛的心滚烫万分，他愿意化为灰烬，散落在这美好的黎明。
    何川终于不再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急匆匆地闯进教室，但神情依旧，像不曾听到任何赞美与惊叹，稳稳地走向属于他的座位。
    “我就说他好看吧！好他妈帅！”
    “女大十八变，何川剪个头发就七十二变了。”沈冲的吐槽永远那么好笑，“我要是个女的，我一定追他。”
    江琛听后啧吧了一声，回他：“你是男是女都没机会。”
    “啊？为什么这么说？”沈冲不解。
    江琛怼了一句，“你多少有点儿不配了。”
    嘴上这么说，江琛心里想的却是要追也是他追，怎么可能轮得到其他人。
    同时心里有一堆问题。
    这人怎么突然想起剪头发了？
    他帅不自知吗？
    还是剪个头发泡妹来了？
    那头发，有没有可能是为他剪？
    他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之前那么多次提及剪头发的事，何川一直在拒绝。
    这三天发生了什么，让何川突然就愿意把眼睛露出来？
    强哥进教室，见教室哄闹声不止，“高三的开心可以理解，你们那么高兴咋子？明年在考场上坐到的人就是你们了哈。”他自然看到了不一样的何川，但也没做任何点评。
    晚自习开始，大家埋头各自学习，教室变得安静起来。只听得到谁的笔掉在地上，又或是谁的叹气声。
    铃声一响，强哥后脚刚踏出教室，议论声瞬间炸开了。
    “何川为什么剪头发啊？”
    “我怎么知道。”
    “谈恋爱了？”
    “不会吧？我真的有点心动的，失恋了。”
    “你小点儿声，万一听到了，尴尬死你。”
    “诶诶诶，别！大点儿声，我也想听。”沈冲抬手扬声大喊，“让我看看他俘获了多少芳心。”
    社死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像沈冲这种把社死宣扬出来的人。
    江琛：“……”
    何川自始自终都没转身看向后面，在众目睽睽下离开座位走出了教室。
    江琛知道他去哪儿，但又怕大家看出端倪，过了半分钟才起身上楼去天台。
    “怎么想着把头发剪了？”他没资格说不满，但是难以言明的情绪正爬上心头。
    好不容易才能窥见的美好，在一夜之间有眼睛的人都可以观赏了。
    何川刚点燃一根烟，“热。”
    “去年你剪了吗？”江琛问。
    “没。”何川吸了下烟的滤嘴，吐出烟再解释：“去年没今年那么热。”
    “好像是。”江琛点点头，感觉今年穿短袖的日子都提前了好久。
    “何一是不是要过生日了？”江琛突然想到之前陈云开问他礼物的事。
    “这个月底。”何川又问：“你生日多久？”
    “十一月二号。”江琛还在思考给送什么礼物。
    何川展颜道：“我俩生日挺近的，我七号。”
    头发短了一截的何川笑起来阳光又好看。
    江琛心跳过快，移开眼说：“那生日一起过呗？”
    “行啊。”何川回应道。
    一起过生日那都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

 第57页

    如今离两人最近的事就是政治会考了。
    会考不是很严格，但是高考严格。
    江琛还是好言相劝希望何川能认真背政治，并还时不时地提一个政治问题给他。
    课间，呆在天台上的两人正惬意的吹着晚风，看着才修建起的高楼。
    江琛突然来一句，“中华文化的基本特征是什么？”
    下了晚自习两人一起回寝室，他突然又转头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本特征。”
    何川从厕所里开门出来，差点撞上站在门口的江琛，还没说话。
    江琛笑问：“我国的经济制度是什么？”
    就连睡觉前，江琛都还会想个问题来考考何川。
    何川没有不耐烦，但实在累了。
    才开始背书不久，每天被抽问十几个题，就算脑子再好使也吃不消，干脆关了手机说：“我睡觉了。”
    “好吧。”江琛只好作罢，看着那头默念了声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听小江讲一辈子废话
    感谢在2021-09-03 10:53:06~2021-09-07 13:2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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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
    连着两个多星期的抽背，在不知不觉中何川把知识点记得差不多了。
    江琛抽背的同时，也相当于复习了一遍。
    到了会考的那天，大家朝自己的考场走去。
    江琛的座位被安排在一楼靠近厕所的教室，何川在二楼考试。
    文理科生的座位是随机的。
    距开考二十分钟左右时，前面的女生转身，脸带羞怯，“那个…你是文科生吗？”
    “我是。”江琛点点头，知道女生大概的用意。
    “你可不可以把选择题答案传给我？从桌下穿，我在前面接住……”
    女生脸有些红，说话都比较小声，看得出来她确实有些紧张。
    江琛有些犹豫，他的座位是不仅正对讲台，还是这列的最后一个。
    这意味着他身后会坐一个监考老师。
    他微皱眉，“我拿什么写答案？不准带草稿纸进考场。”
    女生随即从兜里掏出包卫生纸，扯出一张递给他，“用这个。”
    江琛愣愣地接过纸巾，“那……开考半小时我从后面递给你。”
    作弊技能+1。
    “好的，谢谢你！！”女生高兴地点点头，一副“得救了”的样子转回身去。
    铃声响起，催促其余考生快速进入考场。
    江琛在座位上四处张望，看到右前方的男生把手机藏进袖子里，又看到左上角的两个同学在相互使眼色。
    好像这结业考试真的挺宽松的…
    一身白裙的年轻女老师和穿着蓝色条纹POLO衫的中年男老师一起走进教室。
    他们神情严肃，眼睛里放出锐利的光芒。
    流程一切如常，男老师检查校卡、考试证明，女老师分发试卷。
    拿到试卷的学生开始填写考生信息，江琛填完开始看选择题。
    说真的，这题太简单了。
    文科生要是作弊，那是真的丢人。
    铃声一响，大家动笔答题。
    女老师就坐在讲台上监考，而男老师开始在教室里晃悠，时不时地停步看下旁边学生的答题情况。
    有些发福的中年男老师走到江琛这儿，隆起的肚子还差点撞到桌子边，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盯着江琛答题。
    江琛丝毫不慌，心里想着：看吧看吧！都写翻篇了，抄答案都没我快。
    他直接当着监考老师的面，“刷”的一声把卷子翻了过去。
    监考老师沉默地走开，继续去“监视”下一个同学。
    当答完题，再次抬头看墙上的钟表，发现才过去二十五分钟。
    他又用余光去找那个男老师，但目光所及之处都没瞥见那抹蓝色的身影。
    假装把笔碰掉在地，侧身弯腰下去捡，才看到男老师正背靠着墙坐在教室最后面。
    又不动声色地当着老师面把笔捡起，再从兜里摸出女生递给他的那张卫生纸，继续端坐在凳上，发现前方的女老师在发呆，又抬头注意到了角落的监控，有些犹豫了。
    好久没搞小动作，还挺紧张的。
    江琛尽量用手臂挡住纸，开始把选择题答案写上去。
    誊抄完字母也才过去一分钟，最后还是把解答题的要点一并写上去了。
    答案是准备好了，但一直找不到机会给前面的女生。
    等分针走到三十的时候，男老师刚好从后门出去。
    江琛注意到前面的女生身子在朝自己这儿倾，便从桌下把纸递给了女生。
    两人挺有默契的，一递就准。
    女生直接拿到了答案。
    任务完成，没他啥事了。
    右前方的男生把手机从左手的袖子里抽出一半，右手去滑动屏幕，开始奋笔疾书。
    不需要看答案时，他就把手掌翻过去扣在桌上，手指刚好遮盖住手机，动作也很自然，确实看不出来是在作弊。
    作弊技能又+1了。
    江琛再去看左上角的两个学生，一个趁着挠头的时候用手指比了个1，另一个又卷起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个3。
    --

 第58页

    第一题选C，是这个意思吗？江琛去翻自己的答题卡，刚好对上。
    不过那两人的作弊方法要足够的默契，风险还大，不可取。
    “你几班的？”门外响起突如其来的质问声，学生们纷纷向窗外望去，看样子像是谁作弊被抓住了。
    刚刚出去的男老师在对谁说话，可惜被墙挡住了看不到人。
    江琛有些好奇，想着应该不是何川。
    何川在二楼，而且他知识的储备量也不需要作弊了。
    最后老师直接把人放走，扎丸子头的女生朝对面教室走去。
    监考老师进来关上门，江琛刚好和他对视，收住了视线，无聊地撑着下巴。
    “看自己的卷子哈，不要东看西看。”男老师放声警告，又开始在教室里巡视。
    前面的女生还在抄自己给的答案，但老师已经向这边走来了，江琛猛咳了几声。
    女生手忙脚乱的举动恰巧被注意到了，男老师目标明确地渐渐逼近。
    江琛也跟着紧张起来。
    纸能藏哪儿？攥在手心？
    万一老师让她把手打开，那不就发现他俩作弊了吗？
    藏袖子里？
    前面的女生穿的是短袖，根本没地方藏啊！
    江琛心如死灰，都做好被驱逐出考场的准备。前面女生发出擤鼻涕的声音，把那团纸揉成了一坨……
    老师站在她旁边，盯着那坨卫生纸看了好一会儿，又离开了。
    江琛在心里扣了个六六六。
    考试终于结束，同学们陆续走出考场。
    江琛后背被人拍了一下，转过身低头看到女生甜甜一笑。
    女生眨下眼，笑容挤得卧蚕更是明显，“谢谢你呀！同学。”
    “不谢不谢。”江琛问她：“你最后写完了吗？”
    “嗯嗯，写完了的。你叫什么名字呀？”女生问道。
    “江琛，你呢？”
    “啊！你就是江琛啊！我叫沈欣苒，理科一班的。”
    “嗯？认识我？”江琛问。
    “都说文科班有个好看的转校生哈哈！”她指了指她的教室说：“那我回班咯！拜拜！”
    “嗯，拜拜。”江琛也准备上楼回教室。
    他一抬头就看到何川正趴在二楼楼梯口的阳台上。
    剪了短发的何川正一手撑着下巴，朝自己这儿望，也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
    大家都各自回班，楼道有些拥挤。
    江琛走到二楼楼梯间。
    何川还在站在原处，背靠着阳台的瓷砖，手肘搭在阳台的边沿，一脸漫不经心，像在等他。
    等江琛走近，两人一起朝楼上走。
    何川开口就是一句调侃，“桃花不断啊？考个试都能招一朵。”
    江琛笑笑，“我把答案借她抄了。”
    要论到招桃花谁能比得上何川，就上楼这段距离，江琛就注意到，但凡路过何川的人，目光都会在他身上停留。
    人靠衣装马靠鞍，何川光剪个头发就这么引人注目，换套帅点儿的衣服恐怕更是不得了。
    “你呢？考得怎么样？”江琛问。
    “还行，有人见我是文科生，也找我要答案，不过我没给。”何川说道。
    江琛点点头。
    作弊这事，帮不帮也看个人意愿。
    周围的人在谈论这次会考。
    “听说有人作弊被抓了？”
    “谁啊？”
    “一楼吧？好像是个女生在厕所里搜答案？”
    “不是手机信号会被屏蔽吗？”
    “好像只有三四楼被屏蔽了？”
    江琛想起那个扎丸子头的女生，但她最后被老师放走了。
    两人一回教室，沈冲就在那儿叽叽喳喳，“老子最讨厌考试有老师一直在旁边走来走去。”
    “我那老师刚开始也是，走了半小时。”江琛笑说道，“最后考试快结束又开始走了。”
    “我监考老师从考试开始走到结束，他是来教室刷微信步数的吧？”沈冲气急败坏，“他妈的，朋友圈步数第一的运动健儿，马拉松没他，我都不看。”
    “我也巨讨厌老师到处晃悠，特别考数学的时候，我本身就解不出来题，他还到处走，我更烦躁了！”一旁路过的女生也加入对话。
    班长：“强哥来了，坐好坐好！”
    等大家坐回位置，班主任刚好踏进教室，“考完了哇？感觉怎么样？”
    好像今天心情不错，面带着笑容，眼角的鱼尾纹都多了几条。
    “我们班肯定没啥子问题，但是我们的目标不是这个结业水平考试，是高考。”他又顿了顿，“会考完了，下一场大考是期末考试，你们不要就此放松了。”
    这是长达几十分钟的“演讲”，大家刚考完试直接把心放飞根本没听，只留强哥一人在讲台上唱独角戏。
    “江琛，你看。”一下课，沈冲把手机递到江琛面前。
    江琛看到手机上界面是表白墙上的说说，一张聊天记录，对面的人发的消息是：今天七考场的何川同学，你长得好好看！
    在一旁的沈冲感叹：“唉…剪个头发就能被人挂墙上。”
    江琛翻了下评论。
    【java】：陈晨这女人像个变态，考完试特意去人家座位上看贴的考号和名字。
    【cc】回复【java】：闭嘴！
    【猹】回复【cc】：好了，大家都知道表白的人叫陈晨了。
    --

 第59页

    【cc】：啊啊啊啊啊啊！
    【java】：大家记住昂，是理科一班的陈晨哦～（狗头）
    【辰】：有多帅？文科班楼层太高了，我在理科一班看不到。
    【FJK】回复【辰】：显摆什么？理尖班了不起？人何川不也文科实验班的吗？
    这么一看，江琛才反应过来，分班是按照成绩来的，那么说明何川的中考成绩不差。
    他又划拉几下屏幕，剩下的全是讨论何川长相。
    【狗君】：真的很帅吗？有多帅？
    【川上游】：不觉得有多帅，可能在一起久了吧（狗头）
    【唔啊哦】：我宣布他是我男神了。
    一群陌生的ID发评论争风吃醋。
    江琛还是有点不爽，便把手机扔回给沈冲。
    他也是贱，看这些干什么，给自己添堵。
    之前大家都是偷偷观看帅哥，可能顶多也就私下聊聊说文科班有这么个帅哥。
    结果闹这么一出后，众人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还有人打听何川有没有对象。
    接下来几天，江琛都时不时犯贱，为了查看新动态去视奸表白墙。
    【山鳥】：就我觉得经常和何川走一起的那个也好看吗……
    【小夜】回复【山鳥】：你不是一个人！
    “在看什么？”何川难得看到这人经常看手机，便问道。
    “你有看学校表白墙吗？”江琛看了那祸害的脸。
    当事人一心没读圣贤书，两耳也不闻窗外事。
    何川不感兴趣，“不看那个。”
    “哦，上面有很多你的桃花。”江琛表面不露情绪，实则窃喜。
    何川一脸平静，“正常。”
    江琛看到最底端的两句评论，愣住了。
    【阿延】：我觉得两人好有cp感哦
    【Aholic】回复【阿延】：腐女别招黑了好吧？人家就是普通朋友。
    “怎么了？”何川问。
    江琛退出了说说界面，把手机熄屏，“没什么。”
    烟头上残留的火星子就能生出火，风吹吹说不定就能让火苗变成火灾。
    流言也不例外，只要有一条的出现，就会一传十，十传百。
    众人言语他们是同，吹捧和唾弃一并朝两人扑来。
    江琛偶尔会收到消息，询问他和何川是不是情侣。
    他一一回答说“不是”。
    走向越来越不对，这不是他期望的。
    他只遵从自己的内心，不需要众人的认为。
    更何况何川不是这类人，他不希望何川受到影响，直接发了条说说解释说：“不是同，只是普通朋友。”
    腐女们有些遗憾，误以为还可以嗑一对好看的cp。
    抵制腐女的人找到机会，开始借机嘲讽说她们无脑嗑cp。
    何川身为舆论的主人公，但从头到尾都不参与任何争论，认真恶补之前落下的知识，还经常问江琛问题。
    江琛会的题就讲解，不会的就去问同学或问老师，等完全弄明白了再讲给何川听。
    两人都不受流言蜚语的影响，专心搞学习和生活。
    众人见他俩之间的氛围再正常不过，这莫名的八卦之风也就停止了。
    第三十章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在何一家里庆生的，但她家太远，陈云开的家靠近市中心也不方便，最后落脚点定在了江琛家里。
    江琛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人少，爸妈上班也不在家。大家又都快成年了，不至于像小孩儿那么淘气，会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有哪些人啊？”江琛问道。
    何川说：“就你我还有陈云开。”
    江琛没想到人这么少，“那其他人呢？”
    “何一的同学在补课，我妈要顾店，他们只有晚上给她庆生，我们赶中午那场。”何川解释说。
    “哦。”江琛点头。
    其实四个人也挺好的，人一多，互不相识有点拘谨，要是太忙又没顾上谁又有些说不过去。
    “我给她买什么礼物啊？”
    “你买个蛋糕就可以了。”何川帮他出了个注主意。
    在何一生日前一天，两人去附近的蛋糕店预订蛋糕。
    “她喜欢什么蛋糕？巧克力吗？还是水果的？”江琛俯身去看排列整齐的蛋糕样品，选择困难症犯了，“这个怎么样？”
    他指着一个粉色的圆形蛋糕。
    上面镶着两朵用奶油裱成的玫瑰，较大的一朵颜色更深，已经将花瓣尽数展开，而颜色较粉嫩的另一朵将开未开，紧贴着深色的玫瑰。
    两朵玫瑰都没有枝叶，只是依偎在一起，但周围藤蔓交织，玫瑰被绿色圈在其中，似枷锁也似护栏。
    “何一不喜欢玫瑰。”何川说道。
    江琛也不喜欢玫瑰，在认识何川之前。送玫瑰什么的也别扭，他便没多说什么继续物色。
    “这个呢？”他又指了指眼前的草莓蛋糕。
    雪白的奶油上堆了一堆草莓，就连蛋糕壁上也贴有草莓片，另外还用金色的小珠子夹在空隙间作为装饰。
    “何一不喜欢草莓。”何川忍不住笑了一下。
    “……”江琛又问：“她喜欢巧克力吗？”
    何川说：“一般。”
    店里就他们两人。
    店主见两人晃悠了半天，直接走过来客气地询问：“订蛋糕哇？”
    --

 第60页

    “嗯，给妹妹的。”江琛点点头。
    “看看这款不？”她翻开手里的图册，指了指上面的方形拼接式蛋糕，“这个蛋糕里有两种口味，适合喜好不同的人。”
    两人盯着图册上的“榴芒双拼”蛋糕，再对视了一眼。
    江琛拿不准主意，“何一喜欢吗？”
    “她挺喜欢榴莲的。”何川点头。
    “那就这个？”
    何川又点了下头。
    他们跟着老板去收银台填订单，店主笑着夸奖道：“有两个哥哥就是好啊！妹妹肯定被宠得跟个小公主一样。”
    江琛写电话号码的手停了一下，笑着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妹妹也抢？”何川没有向店主多解释，靠着柜台，看着还在低头写字的某人。
    江琛只是笑着没应他。
    在两人准备走出蛋糕店时，江琛不自觉地又瞧了一眼那玫瑰蛋糕。
    “我们生日的时候订那个。”何川说道。
    江琛的心思被何川的话戳破，笑得有些腼腆，又看了眼那个玫瑰蛋糕，再别过脸抬起手臂试图掩盖羞涩，“好。”
    第二天快中午，江琛就去店里取了蛋糕。
    蛋糕被透明壳子装着，样子全显现出来，和实物图几乎一模一样。深浅不一的黄色相撞，让人看了觉得舒服。
    他满意地提着蛋糕朝小区走去，却在门口撞见了赶来的三人。
    何川一如既往休闲打扮，白T和黑色短裤，正一手插兜，一手提着好几个塑料袋。
    这人是有多喜欢这种穿搭？
    身旁的何一扎了两根麻花辫，发梢上都绑有白色的蝴蝶结，穿的也是一条素得不能再素的白裙，再配了双棕色的小皮鞋。
    活脱脱的邻家妹妹。
    再看陈云开，穿着白衬衣和黑色的长裤，肯定出门前还特意卷了下头发。他手里也提着个蛋糕。
    两人疑惑地对视。
    两个生日蛋糕？没提前商量好？
    江琛转过去看何川，“你没跟他们说我买了蛋糕？”
    何川-“忘了。”
    何一摆手笑说：“没事没事，一起吃。”
    小女生笑得开心，在外人看来像极了三个哥哥独宠一个妹妹。
    “陈云开，你不热吗？”夏至已过，现在天气完全可以用“燥热”二字来形容。三十度的天气，陈云开却穿着长衣长袖，让人不能理解。
    “唉——”陈云开先是叹了口气，“还不是何一嘛！之前老早就说好她穿jk，我穿dk的，结果她忘了……”
    何一轻轻地推了一下陈云开，说了句“哎呀”。
    “何川手里提了些什么？”江琛看着塑料袋在不停冒着热气，知道是吃的。
    “烤串、麻辣烫、冒菜之类的。”陈云开说：“算了，也不指望能下厨什么的，还不如去买。”
    开门进房间，江琛和何川进厨房拿碗装买来的菜，陈云开和何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有买喝的吗？”江琛咽了下口水，看着所有的菜都带有红椒，带辣的香味跟着窜进鼻腔和喉咙，感官都在告诉他，这些菜特辣。
    “忘买了。”何川在把冒菜装进大碗里时，一不小心把油溅在了手指上。
    橘红色的油珠跳到他白皙的皮肤上，害得他手一缩。
    江琛看在眼里，“你小心点啊！”
    “嗯。”何川将沾满红油的塑料袋快速扔进垃圾桶。
    江琛去解装有烤串的袋子，心里想着这怎么拴那么紧。越解越恼火，有些气急败坏，准备大力撕开塑料袋，但手不小心被里面木签的戳到了。
    他痛得把手缩回，低头去看，皮肤上面被戳出好几个凹点，只听何川说了一句，“小心点啊。”
    江琛：“……”
    好不容易装完菜，但这么辣肯定吃不下，江琛就想下去买饮料喝。
    “我和你一起。”何川也走到玄关。
    “没事，我一个人去就够了。”江琛推下他肩，不让他继续跟着。
    “留我在这儿当电灯泡？”何川问。
    他们看向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的那对情侣。
    “……好吧。”江琛打开门，对沙发上两人说：“我们下去买水，你们喝什么？”。
    何一：“随便什么都可以的！”
    他们一起下楼来到超市，看着一排排饮料，江琛也拿不准，“喝什么？”
    “都可以。”
    两人不愧是兄妹，回答都一样。
    江琛皱眉，“我真的选择困难，你选。”
    何川笑着拿了大瓶雪碧。
    “一瓶够吗？”
    何川听了又去拿了大瓶可乐。
    结账时，何川手里多了一瓶豆奶。
    “那是不是何川？
    江琛转身看到零食货架旁的两个女生。
    这就是住在学校附近的弊端，随便几步就能碰到校友。
    “走了。”何川提着雪碧和豆奶，剩下一瓶雪碧给江琛提。
    走出超市，江琛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辨识度真高。”
    “你也高。”
    “不不不。”江琛摇摇头。
    两人还客气上了，比谁更普通。
    何川解释说：“你当时光注意看后头去了，你没见到收银员看你眼睛都看直了。”
    “收银员？那家收银员不是个中年大叔吗？”江琛光顾着看那两个女生，真没注意前面。他再回头望向店里，才发现是个年轻的姐姐。
    --

 第61页

    何川：“……”
    “看我不看你？”江琛怀疑那收银员是不是审美有问题。
    “江琛，你能不能照照镜子？”
    “我一般般好看，你好看得不一般。”
    何川听后噗嗤笑了一声，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了。
    提着饮料回去后，大家坐在餐桌上，一齐举着手中的杯祝何一生日快乐。
    “我草，这个冒菜好辣！”陈云开捂嘴，用筷子指了指冒菜。
    这个画面怎么似曾相识？
    一小杯饮料已经被陈云开灌下肚，何川把饮料瓶递给他。
    “我们玩点儿什么吗？”
    “待会儿打游戏不？”陈云开提议。
    何川第一个拒绝说“不”。
    江琛举着手里的纸杯笑了笑，抿了一小口雪碧，他总觉得何川的拒绝是因为陈云开打游戏太菜了。
    “光吃饭没意思，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拒绝真心话或大冒险就吃冒菜里的辣椒或者花椒。”陈云开把何川的“不”字没当回儿事儿，继续提议。
    何一最先表态，“这个好这个好。”然后冲陈云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既然寿星想玩，那大家肯定是要奉陪了。
    三人都瞧见了何一的眼神，何川和江琛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就连心大的陈云开也看出来了不对劲儿，“我怎么…有点不好的预感……”
    “石头剪刀布！”众人一起猜拳。
    江琛和何川出的都是石头，陈云开和何一出的都是布。
    “哥，你和江哥再来一次。”
    出石头的两人面面相觑。
    怎么感觉他俩才是被下套的那个？
    “我出石头，你出什么？”在第二轮开始前，江琛问他。
    “那我出布。”何川一脸平静。
    结果，何川出了石头，江琛出了布。
    猜拳本就如此。无非就是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或者我预判错了你的预判。
    “啧啧，玩个猜拳还搞心理战。”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何川想都没想，直接选了大冒险。
    何一：“唱歌，唱《痒》或者《青藏高原》！”
    何川：“……”
    “哈哈草！”
    “不愧是亲妹哈哈哈。”
    虽然何川没唱，但是大家脑子里已经开始猜想何川唱这两首歌会是什么模样了。
    何一也跟着憨憨地笑了起来。
    何川自觉地夹起冒菜里的辣椒就往嘴里送。
    这也是意料之中，这人偶像包袱一直挺强的。
    江琛怕他被辣着了，在一旁倒饮料。
    众人看着何川红着耳朵喝水，也算是达到目的了便满意一笑。
    “再来。”吃完辣椒后的何川嘴巴红了好几个度，他光舔下嘴唇，就能诠释娇艳欲滴这四个字。
    这次就是陈云开遭殃了，除了他出的石头以外，其余仨人都是布。
    “我擦？”
    何一嘿嘿笑了两声，“逮着你了吧！”
    “我选真心话！”
    他以为选真心话就能逃过一劫。
    “说出你人生中最社死的经历，必须我们三个都一致觉得很丢人的那种。”
    陈云开忙说：“我没有啊！”
    “没有就吃辣椒。”
    陈云开又有些怕辣，开始努力回想自己过往的经历。
    “啊，有次我吃完晚饭后回教室上晚自习，然后在跟同学说小话时，刚好被路过的班主任看到了，他叫我去办公室，训了我一顿。当时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就只有听着。我只有尴尬地笑了笑。他又说笑什么笑。我就又收住笑。”
    “这也不社死呀？”何一以为他讲完了。
    “没有，我还没讲完。后来我回班，我同学继续和我讲话，讲到搞笑的事情，我开始笑。他突然就狂笑，我寻思也没必要笑那么夸张吧？”陈云开神色变得尴尬，像在回忆痛苦的事情，“然后他说我两颗门牙上，分别粘了两小片咸菜……”
    “哈哈哈哈哈我草！笑死，那班主任肯定也看到了。”江琛自己都觉得尴尬。
    “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
    “哈哈哈哈！”何一笑得拍了拍桌子，“哈哈哈哈那种后知后觉的，才是最尴尬的。”
    “班主任让你别笑，是不是因为他看到菜叶他也想笑，就不好严肃地训人了。哈哈哈！”何一笑得两根麻花辫都在颤动。
    三个人的开心建立在一个人痛苦的回忆上。陈云开挠挠头，“我真的……我那段时间每天看见他，都会情不自禁地用舌头舔一下牙齿，然后回想起我门牙上的咸菜……怎么就那么巧，刚好两片，刚好盖住门牙！淦！”
    大家都还在笑，陈云开连忙催着来下一把呢。
    天道好轮回，这次是江琛猜拳输了，他选真心话。
    何一有些不好意思，不敢问什么过分的事，就问：“江哥你喜欢什么颜色？”
    “擦？放水放得这么明显？”陈云开第一个不服，“你不许回答，我重新问个。”
    江琛不想给他机会，“我喜欢的……”
    陈云开起身往前扑想去捂住江琛的嘴，一不小心把水弄倒了。水杯倒向何川那边，还冒着泡的汽水浇了点他□□上。
    “对不起对不起。”陈云开连连道歉。
    何一随即打了几下陈云开的手臂，“哥，我帮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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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页

    何川不吭声。
    雪碧里面糖分多，等干了后，就特别粘。
    江琛看了一眼：“你要不要去换条裤子？”
    “你们先吃。”他说着就把何川带到自己的房间找裤子。
    在衣柜里找了一条差不多的黑色短裤递给他，“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何川说。
    “你妹也挺好的，你俩关系也不错。”虽然这对兄妹对话不多，但从刚刚饭桌上的互动就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很好，难怪何一网恋面基时，何川会去把关了。
    “其实何一的一，是唯一的意思。”何川顿了顿，低声说：“她不是我亲妹。她是被人丢弃的，我亲戚把她领养了，但亲戚前些年去世了，其他的人又不想多这么个累赘，一转再转就到我妈这儿了。”
    江琛有些震惊，“没有孤儿院吗？”
    “我们那地方，有没有我不知道，而且我妈想着与其去孤儿院，不如来我家。”
    “不是收养人必须无子女吗？”
    “那是老早以前了，现在政策放宽了，有子女的收养人也可以收养一人了。而且我妈不算收养，只是想让她有个家，至于她叫阿姨也好，妈也好，都无所谓。”
    江琛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消息来得过于突然，让他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来。
    “你站这儿看着我换？”何川稍微侧了一下头。
    “也不是不可以。”江琛不自觉地看了眼湿的部分。
    何川继续盯着他看。
    “额，开玩笑的。”江琛出去顺便把门带上，站在门外回忆着何川的那番话，才明白，大概是因为自己在饭桌上说的那一句“不愧是亲妹”。
    何川可能是担心何一对这种话上心，怕那女孩子心里有点儿感触。
    他忍俊不禁，感觉这个人有很多温柔的地方。
    这么好的哥哥，肯定也会是个好男朋友。
    第三十一章
    门被拉开，何川已经换好裤子了。江琛比何川更瘦些，好在他喜欢买宽松的衣服裤子，所以裤子套在何川身上也不违和。
    “裤子放洗衣机里洗了吧？”江琛问。
    “不用，我带回去洗。”
    江琛不管他说什么，拿走他手里的裤子就扔进了洗衣机里。“现在天这么热，说不定晒一下午就干了。”
    “好。”
    他们再次回到饭桌上。
    陈云开脸上还带有歉意，江琛安慰他：“他脾气没那么差。”
    “哥，你们在里面聊什么？那么久。”何一问。
    刚刚呆在屋内的两人对视了一眼。
    “名字。”江琛笑得自然，“没想到你的名字是唯一的意思，他之前还说是因为好写。”
    何一笑哈哈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名字的意思哈哈…好写是真的！小学被罚抄写名字时最轻松了！”
    陈云开自豪得很，“我的名字就来自于一句诗。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么文艺，配你太可惜了！”何一回怼道。
    “什么话！”陈云开用手指了指江琛说：“江琛的曾用名才有点儿土。”
    “江哥还有曾用名？叫什么？”兄妹俩都有些好奇地去盯着江琛看。
    江琛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算很——土吧——”
    “叫江山。”陈云开迫不及待地替他回答了。
    何一听后笑着说：“还行还行”，随后歪头看向何川，又重复了一遍，“江山…”。
    陈云开也在笑，“是吧是吧！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改了，估计是觉得确实不好听吧？”
    何川的反应没那么大，只是稍微弯了下嘴角，一脸似笑非笑。
    江琛有点读不懂这个表情，刚才他的脸上是不是又闪过一瞬的错愕？
    “那……”何一刚想说话就被何川打断了。
    何川点醒众人，“刚刚江琛输的那一局还没有惩罚。”
    “我来问。”
    “我来问。”
    何川和陈云开异口同声。
    虽然刚刚陈云开不小心“得罪”了何川，但他还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我有问题想问。”
    何川抬眸，盯着陈云开不说话，看样子也是不肯做出让步。
    ……
    江琛有些奇怪，原本何川的性格一直处于事不关己也不争不抢，怎么这点儿小事都开始那么犟了？
    何一：“这样吧！你们都把问题说出来，我来决定问哪个！”
    “我想问，他喜欢的人的名字。”
    看样子上一次的聊天，陈云开记在心里了。
    “哇偶～那哥想问什么？”何一又转过去问何川。
    “那就这个吧。”
    何川居然在关键时刻做出了让步？
    “说吧。”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江琛看。
    江琛：“……”
    他不顾八卦的眼光，拿起筷子夹了个辣椒扔进嘴里。牙齿刚一咬下去，藏在辣椒内部的冒菜红油就爆了出来，混着辣椒本身的味道，直接冲击江琛的整个口腔。
    江琛想埋头把辣椒籽给吐出来，结果陈云开贱兮兮地说：“吐了就要说名字哦！”
    “陈云开你也是真的狠。”何一递了好几张纸给江琛，“江哥，太辣就吐出来。”
    江琛被辣得连谢谢两字都说不出来了，哭着把辣椒吞了下去。
    “宁愿被辣哭，也不愿意讲出那两三个字。”陈云开感叹道，“爱情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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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页

    江琛的眼泪在不争气地一直往下流，舌头和嘴周也是火辣辣地痛，过了一两分钟喉咙也开始痛了。
    在一旁何川一直沉默不语，连杯水也没递给江琛。江琛只好流着泪，给自己倒水，在心里骂何川狼心狗肺。
    大家又玩了几轮，遭殃次数最多的是陈云开，何一像被上天眷顾了，一次都没输。
    吃过饭后，江琛看着油腻腻的碗，心里是一万个不想洗的，但也没办法。
    “等我洗完碗后，吃蛋糕吧！”江琛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何一也想帮忙，却被陈云开拦住了，“寿星怎么能干活呢？你坐沙发上玩去。”
    “可你们都做事，我一个人哪能闲着。”
    “来，我陪你闲着。”这人也忒不要脸，还真就拉着何一往客厅走，只剩下两人在桌前收拾残局。
    何川把擦完餐桌的帕子扔到水槽里，江琛连带帕子一并洗了。
    这个场景，好像夫妻…
    何川做完事也不走人，就呆在那儿看江琛，等到人洗到第三个碗时，他才开口问：“你之前是一直在市内读书，从来没有在县城里呆过吗？”
    “什么？”
    “小时候有在这儿读过书吗？”何川换了个更直白的问法。
    “有。”江琛把碗洗完了，将它们一一叠好准备放进碗柜里。
    “多久去市内读书的？”何川朝他走近了一步。
    江琛直起腰，开始回想，“应该五六年级吧？你怎……”话还没说完，胳膊就被拽住，被迫转过去面相何川，下秒唇就碰到一抹温热。
    这个吻不似那晚江琛吻得那么小心翼翼，甚至没有任何心惊胆战，有的只是张狂和侵占。
    何川随着不断加深的吻，也不停往江琛身上贴。
    不是偷亲，这只能被定义为强吻。
    江琛脑中轰鸣，甚至都忘记推开，任由着何川在唇舌之间不停地侵略，在他的领地肆意妄为。
    “啪”的一声。
    盘子落地，碎成了好几片。
    江琛刚垂头去看地上的碎片，再度被扼住下颚，被迫抬头，迎上何川的嘴，继续进行这个强制性的吻。
    “怎么了？”直到从客厅传来询问声，何川才松口，抬眸盯着江琛，向外面的人解释：“江琛手滑了，摔了个盘子。”
    “哦，小心点啊！”陈云开也没当回事儿，只是叮嘱了一句。
    “我草？你…”江琛没来得及说完，何川的唇再次覆了上来，一次比一次疯狂，甚至还去咬江琛的嘴。
    外面电视声依旧，里面只有声声低喘。这种亲密接触本该是江琛求之不得的，但他如今觉得难受。
    何川像在证明肺活量很好，迟迟不肯放过他。
    江琛腿有些软，只好用双手撑着橱柜不让自己摔倒，但侵略者像是恨不得融进他的身体里一样，一直朝自己这边挤。
    橱柜的边沿顶在他腰窝下方，硌得他疼，想推开何川，但地上又是一堆碎片，稍不注意就会割伤，所以只好将刚准备抵抗的手臂又放了下去。
    这真的算不上吻，倒像是惩罚，是带有报复性的行为。江琛实在吃痛，空出一只手想轻轻去推下身前的人，手腕却反被死死抓住。
    好了，现在嘴痛、腰痛，手腕也痛了。
    在他觉得要缺氧之际，何川的嘴终于肯离开了。
    “你是不是疯了？”外面还有人，江琛连质问的声音都很小。
    “你上次偷亲我，扯平了。”何川后退了半步，用舌头舔了下上嘴唇，似在回味。
    ……
    扯平个几把。
    就偷亲了一秒，代价这么惨重？
    江琛嘴在发烫发麻，这个程度不亚于刚刚吃辣椒带给他的感受，再一看何川也好不到哪里。
    “你俩干嘛呢？”陈云开的声音在逼近。
    两人知道是他在朝厨房走来，都蹲下身去捡碎掉的瓷片。
    “要不用扫把吧？容易割破手。”陈云开进来刚好看到两人正在捡碎片，指了指一旁的扫帚问道。
    “我们先把大的捡了，小的来扫。”江琛知道现在自己的嘴都有可能是肿的，为了不被陈云开发现，他连头都不敢抬。
    何川背对着陈云开的，更是不可能被发现。
    “扫完我们吃蛋糕啊，我先把蛋糕盒打开。”
    江琛见人走了，抬手去摸了摸自己后腰，才发现那儿有一道凹痕。“嘶——”
    心想他为什么突然要亲自己？
    就算是算账，也不该是今天。
    刚刚手一直撑在橱柜上，江琛手也有些麻，碎片都拿不稳，想问题正出神，稍不注意碎片就划出指尖。
    出于本能想接住掉的东西，用手握住了那个碎片。尖锐的一角扎破了他手心，痛得他清醒过来，再一松手，又是一次清脆的撞击声。
    “又怎么了？”陈云开就在厨房外的餐桌那儿，多走两步就可以到厨房。
    “他被碎片扎到了。”何川说。
    陈云开赶来，让江琛先去处理伤口，他来收拾。
    “没事儿，只是扎破了个小口。”江琛觉得没必要搞那么严重。
    何川拉着他就往客厅走，“说不定里面有碎渣子，还是看看。”
    “真是手笨，捡个盘子都能破。”陈云开嘲讽着拿起一旁的扫把，就开始哗啦哗啦地把碎片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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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页

    何一根据江琛指示，在柜子上找到了一瓶碘伏递给何川。
    “何一，你把另外一个蛋糕也拆了。”何川把人支开，坐在沙发上处理伤口。他仔细查看有没有碎渣残留在伤口里，头都快贴到手心上去了。
    江琛有些不自在，想缩回手，刚退一点儿，就被狠狠地拉了一下。
    “你动什么？”何川问。
    “你这态度对伤患？”
    他这样怪谁啊？
    好在伤口比较小，江琛只觉得有点儿刺痛。
    何川没说话，埋头专心地把碘伏喷在他手心。
    碘伏喷在手心，带着些许清凉，像水雾一样散在掌心，还有些舒服。
    何川继续喷，喷了好几泵。
    “够了够了，妈的，何川，喷多了。”江琛的手心里像有一个褐色的小池，他手稍微一斜，碘伏就顺着掌纹到处流。
    “草，老子伤口没那么大。碘伏不要钱还是怎么的？”
    何川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不好好照顾伤患吗？”
    “你大爷的……”此时碘伏已经快从手掌边缘滴在地上了，江琛忙去抓了两张卫生纸盖在上面。
    “江琛，你之前不是问我初吻还在不在吗？”
    “嗯？”江琛擦着手上的碘伏，应着他的话。
    “不在了。”
    “就在刚刚，不在了。”
    江琛也不顾手里的碘伏有没有擦干净，抬头看向他，收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一章，终于有进展了…
    第三十二章
    那眼神太复杂了。
    心酸，江琛最先看到的就是这种情绪。何川眨了下眼睛，睫毛一扫，那情绪就不见了。
    他又错看成了委屈，可那双眼睛里显露的又像是真诚二字。
    但江琛肯定，那不是喜欢。
    何川说的话，不用仔细深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说过，只有和爱人接的吻那才叫初吻。
    他在表白。
    江琛手上的碘伏都干了，也没能从那句话里走出来，动动手指，恍惚间这一切像在午休时做的一场梦，下一秒他就会被铃声叫醒。
    “好了没啊？来吃蛋糕。”陈云开看向沙发上的两人。
    他们一言不发地走向餐桌。
    桌上摆着黄色圆形和绿色方形两个蛋糕。
    绿色方形的蛋糕上铺满了一层抹茶粉，蓝莓堆成小山状立在中心，小山的缝隙间还插着三四片薄荷叶。
    空气中混合着水果和奶油的香甜，错杂得不知道该先嗅哪一阵香。
    “你不知道这个蛋糕我提得有多小心，我生怕上面的蓝莓掉了。”陈云开指了指那蓝紫色的山，皱着眉一脸恼火地说道。
    “辛苦了辛苦了。”何一去拉住陈云开的手，又向江琛道谢：“也谢谢江哥买的蛋糕！”
    江琛笑而不语。
    陈云开：“点蜡烛吧？”
    “那…这蜡烛也一起点？”何一指指桌上荷花状的蜡烛和一包细长条形蜡烛。
    江琛点头：“嗯，一起点吧。”
    陈云开把荷花蜡烛放在双拼蛋糕的正中央，何川和江琛在抹茶蓝莓蛋糕上插蜡烛。
    期间两人的手老碰到一起，明明就是正常的肢体接触，但是江琛的指关节老是想多去蹭蹭何川的手背。
    因为何川的那句话，他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蜡烛也全插好了，何川掏出打火机开始点蜡烛，江琛去拉窗帘，陈云开去关灯。
    屋内暗了下来，何一的周围亮了起来。
    少女站在原处，像是被众多神明眷顾，温婉一笑。
    何川点完长条状的蜡烛后，又去点燃那朵荷花。
    一接触打火机的外焰，中间就擦出火花，伴随呲呲的声音，花瓣上的蜡烛被点燃，缓缓向四周散开。
    开花的同时音乐声也响起，陈云开最先跟着一起唱生日快乐，最后大家一起加入了。
    江琛小时候挺喜欢这种荷花蜡烛的，它能响一宿，但过不了一会儿又觉得吵，干脆就把里面的线给剪断了。
    此时橘色的烛火映在他们的脸上、眼中，变成更为闪耀的三道光。
    陈云开的声音最大，快盖过另外三人的声音，江琛稍微朝何川那边偏点一点，也没能听到他唱歌。
    最后一个音发完，陈云开就催着何一许愿。
    何一十指交叉放在胸口前，闭眼开始虔诚地许愿，随后睁眼说：“好啦！”
    “这么快？你许完六个愿望了吗？”陈云开问道。
    “六个？”江琛问。
    谁家许愿许这么多？
    三人听他解释道，“一个蛋糕三个愿望嘛！”
    何一噗嗤笑道：“剩下三个愿望给你们咯！”
    大家只能笑笑遂了寿星的愿，也开始对着蛋糕闭眼许愿。
    江琛缓缓闭上眼，在黑暗中感受着前方的光，默念着：
    我希望我和我周围的人万事顺意。
    一个又简单又贪心的愿望。
    他的愿望一秒钟就许好了，便偷偷睁眼去看一旁的侧脸，心里忍不住猜想何川许的是什么愿。
    “咳…”何一突然咳了一下。
    江琛这才意识到何一没闭眼，那么她肯定看到了自己一直在盯着何川，瞬间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尴尬得不敢去和何一对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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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完了，吹蜡烛吹蜡烛。”
    四人凑近，吹着各面前的蜡烛。
    在蜡烛烧得最烈时，江琛的眼里除了有烛光，还有何川。
    烛火跳动，脸颊灼热，气息剧烈，火焰熄灭。在周围陷入昏暗时，江琛眼中没了光，但自始自终有一个何川。
    “江琛，你家的窗帘遮光效果真好。”陈云开跑去拉窗帘。
    有点黑，他会不会怕？
    江琛想抬手去碰他，顷刻间，屋子就重见光明，只见他的手正悬在半空。
    何川低头看见了，这让江琛继续抬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最后还是何川轻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背，他这才把手收回去。
    “切蛋糕切蛋糕。”陈云开一只手在取蛋糕上的蜡烛，一手把塑料刀塞到何一手里，让她切蛋糕。
    “来，哥，芒果的给你。”何一乖巧地把切下来的第一块儿蛋糕递给了何川。
    “江哥。”何一切了块榴莲的给他。
    江琛有些犹豫，“我…不太能吃榴莲。”
    “诶？好巧，我哥也不吃。”何一把那盘蛋糕放在了她自面前，“那江哥吃芒果还是抹茶？”
    “抹茶。”江琛不客气地回答，“何川也不吃榴莲啊。”
    “是啊，他觉得榴莲臭，口感也不好。”何一也切了块抹茶蛋糕给陈云开。
    “那螺蛳粉也臭，吃不吃？”江琛问道，叉下一小块蛋糕放嘴里一抿，奶油连带着抹茶粉就融化了，茶味充斥整个口腔，中和了奶油的甜腻，蛋糕胚松软且绵密，有点儿像紧实的泡沫。
    “不吃。”何川戳了一块蛋糕放在嘴里咀嚼，一不小心还沾了点奶油在嘴角，如果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陈云开一直乖乖地盯着眼前的蛋糕，趁其不备，将奶油抹在了何一的鼻尖，“生日快乐！”
    “哎呀！干嘛呀！”何一先是皱眉，又笑了起来，伸出手指也扣了块奶油想抹在陈云开脸上。
    陈云开抓住她的手腕，身子向后仰，“诶诶！寿星才配抹奶油！”
    “寿星才配说话！”何一哪肯放弃，继续发起进攻。
    最后陈云开妥协，把脸凑到她面前，“好好好，你抹吧。”
    她得逞后，陈云开也变成了花脸。
    一男一女再对视，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眼神再转向这边的两人。
    陈云开挖了一大坨奶油，一脸奸笑地望向江琛，“好兄弟不来点儿？”
    江琛汗颜，“……别人是抹奶油，你这是刷墙吧？”
    陈云开正欲起身。
    “你吃蛋糕吧，我来抹。”何川说完只挑了点芒果味儿的奶油划在他脸上。
    怎么有种…护犊子的感觉……
    由于何川的半路拦截，陈云开的计划泡汤。
    江琛感觉到脸颊那处的微凉，“礼尚往来。”
    随后何川的脸上也有了一点白绿色。
    何一趁其不备抓住陈云开的手腕一使力，奶油直接盖在了陈云开自己的下巴上，瞬间她笑得花枝乱颤，“白胡子老头儿！哈哈哈”
    大家乐呵着把自己盘中的蛋糕吃完了，但剩下的大部分连动都没动，只能重新装回盒子里去。
    “好粘啊，我去洗个脸和手。”陈云开有些嫌弃地说道。
    何一也起身跟着他，“谁让你刚刚想害江哥，自作自受。我也去洗一下脸。”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座位，周围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到卫生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嬉笑声。
    “我去厨房洗……”江琛脸上也有奶油，他话又还没说完，何川就贴了上来。
    这次的吻落在脸上，温柔至极。
    嘴唇似奶油那样柔软，但不清凉反而温热。温度传给江琛时，他像个纯情男一样被这个简单的吻点燃了，如方才跳动的烛火般顿时坐立不安起来。
    何川：“不用洗了。”
    江琛：“……”
    听着厕所传来的动静，好像是何一和陈云开要出来。
    江琛盯着何川脸上的奶油，虽然真的很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这么害臊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
    “你还是去洗一下脸吧。”何川又改口了。
    “为什么？”
    “你脸太红了，要降降温。”何川笑得依旧好看，但也真欠揍。
    “草。”眼见那两人要出来了，江琛连忙躲进了厨房，打开水龙头，把头埋向水槽，泼了好几捧水在脸上。
    听到外面何一的声音，“江哥呢？”
    “在厨房洗脸。”
    何川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带着一丝暧昧的温度，烧得他耳朵发烫。
    “草。”他又低声吐槽了一下，想再沾点水在耳朵上，结果就被人拽了起来。
    又来？
    嘴唇相贴，舌尖相抵，口腔里芒果味和抹茶味混在一起，味道甜美又奇怪。
    江琛被迫尝到了何川嘴角残留的奶油，就连彼此交叠的气息带着打发的奶油香。
    他心里骂道：一下午亲三回，真是降你妈的温。
    “亲上瘾了？”他一把将人推开，由于眼睛进了点儿水，只能微眯着眼审视何川。脸上的水还没干，水珠还顺着肌肤，滚到他下巴，再滴在他衣服上。
    何川用手背擦擦湿润的嘴唇，“有点。”他说着就又贴近。
    江琛立马防备地抬起手臂挡在嘴前，心里骂何川傻逼。他经不起这么搞，再这样下去，他保不准会发生点什么更越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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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何川却越过他说：“我洗脸。”
    妈的，又被耍了？
    “为什么亲我？”何川真就是他的克星，每次都能在这人那儿攒一窝火。
    某人非但不回答，还扔出了另一个问题，“江琛，谈恋爱吗？”
    “不谈。”江琛拒绝得直接了当。
    他眼里的恋爱绝对只能是两情相悦，但如今他根本感觉不到何川的喜欢。
    努力回想细节，除了何川问了他一句关于小时候读书的事情，再无其他，便问：“你对五、六年级情有独钟？”
    “哥！好了没啊？这么久？”
    外面在催了，两人结束对话，走出去。
    “蛋糕怎么办？还有这么多。”何一问道。
    “你们带走一个，还有一个我和江琛带回寝室吃。”何川点名要那个抹茶味的。
    “为什么要抹茶味的？”何一又反应过来，“哦哦，你俩都不吃榴莲。”
    何川：“不是，抹茶味的好吃。”
    “你怎么知道抹茶的好吃？你吃的芒果的，你又没吃这个蛋糕。”何一奇怪地问。
    何川笑而不言。
    江琛：“………”
    呵呵，真狗。
    第三十三章
    何一着急赶下一场生日聚会，先离开了。陈云开也说他晚自习要考试，打车回校复习。
    剩下两人随便在楼下对付了下晚饭，提着蛋糕回寝室。
    江琛一路上多次欲言又止，直到到寝把蛋糕放桌上，才忍不住：“不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
    “到底为什么亲我？”
    “你先说你之前为什么亲我。”
    “我喝醉了。”江琛看下了表，距离上晚自习还有段时间。
    要是不搞清楚原因，今晚就别想睡了。
    “那我吃饱了没事干。”何川随即又说：“你的理由可信吗？你那晚就喝了半瓶。”
    “我酒量小。”江琛心虚了，他看向别处，不敢与何川对视。
    “那我胃口小。”
    “……”
    所以是不打算说了吗？
    “你跟我谈恋爱，我就告诉你。”何川像极了怂恿别人的坏学生。
    江琛不愿答应，叹气说：“去教室上晚自习吧——”
    谈话就这么草草结束。
    这事两人算是犟上了，谁也不肯让谁。
    明明求之不得能有这么一个吻，但真莫名其妙地得到后开始心有不安。
    何川跟在后面，调戏道：“感觉真的不错。”
    草。像是激发了何川什么潜能或是撕开了他什么面具，这人如今骚得不行。
    江琛笑了，“我也是。”
    他不知道何川话的真假，反正自己是出自肺腑的真言。
    晚自习课间，江琛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天台，一去就觉得是羊入虎口，转念又想，这样显得自己太怂。
    刚挪步上了一个台阶，就停下了。
    算了，他不想再经历第四次了。
    再亲的话，嘴真的会肿。
    三节晚自习两人都没有交流。
    江琛坐在桌前愣是一个字也写不进去，只会看着题后面的括号发呆。
    放学后，沈冲坐后面晃了晃他肩膀，“赵佳丽把我加回来了！我该怎么跟她说话？”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谈过恋爱。”江琛就算知道也不想帮沈冲这个忙，在他印象中那女生真就不怎么样。何川今天的行为让他整晚心神不宁，实在没精力去同沈冲分享的快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沈冲问道。
    “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江琛背着书包无声地朝寝室走，何川也默默地跟在他旁边。
    夏天的感觉已经来了，一阵阵晚风固然清爽，但也吹不走身上的那种粘腻。
    两人手臂时而碰到一起，粘黏着，又撕扯开，搞得江琛心里更是思绪万千，垂头看着地面，想今天的吻，突然被人拉了一把，眼前飞快闪过一个男生。
    如果不是被何川及时拉住，说不定就撞上去了。
    “你能不能看路？”何川把手松开了。
    “我在想题。”江琛抬头最先看到那张嘴，又回忆起那些触感。
    不出意外的话，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出了意外，也不可能忘。
    “你是在想题还是想我？”何川问。
    江琛懒得理他，知道何川不会信。
    进寝之前，两人刚好撞见了从值班室出来的阿姨，他们又像无事发生，满面笑容地朝阿姨问好。
    “你们好得就跟两兄弟一样。”阿姨看着他们就像看着自家孩子一样，面容和蔼，眼露慈祥。
    江琛不自觉嘴抽一下，亲兄弟那么搞就不太好。
    他们进门首先注意到桌上的蛋糕。
    这东西顶多还能放一天，不然就过了赏味期限。
    “给阿姨拿一份去吧。”何川提议。
    叉子和盘子好像只有两份，但江琛也赞同，揭开蛋糕盖子，装了一大块蛋糕在纸盘子上，走出去递给站在值班室门口的阿姨。
    “阿姨，今天何川妹妹生日，我们带了块蛋糕给你。”
    “好嘞好嘞，谢谢哈！”阿姨笑着接过盘子，“嗨呀！我原本想减肥的。”
    “减什么肥，阿姨又不胖。”江琛嘴甜夸道。
    他再折返回寝，才把门关上，一转身，嘴里就被何川塞了小坨奶油。
    --

 第67页

    没有蛋糕胚，只有粘了抹茶粉的奶油。
    叉子一抽离他的嘴，奶油还没在嘴里化开，紧接着又是熟悉的触感。
    江琛背紧贴铁门，手掌按在何川的肩膀，企图推开他，身子朝前倾发力，但力不如他，还再次被压在门上。
    “砰”的一声，是背撞到铁门的声音。
    门外嘈杂，根本无人关注这扇门背后是什么光景；门内安静，也来不及顾及左右，两人只想着怎么对付眼前的彼此。
    奶油在两人的口腔中来回搅动，混合着唾液被稀释，再伴随嘴唇的一张一合而发出粘腻的声响。
    何川的舌尖钻到他舌头下，迫使江琛抬舌。原本呆在舌面的奶油顺着斜度，尽数向下溜。
    江琛喉结一动，全咽了下去。
    奶油没了，吻还在继续。
    这是第四次了。
    滚烫的不只是唇，还有心，颤抖的也不只是身体，还有灵魂。他甚至不想抵抗，缓缓闭眼沉迷于吻，险些失控，想索要更多。
    好不容易结束，江琛睁眼发觉嘴角有些湿润，许是残留的奶油在激吻中溢了出来，想抬手去擦。
    何川垂眸时睫毛颤动，比他先快一步，轻轻地将唇对准他的嘴角，将那一点儿水也舔走了。
    吃干抹净，说的就是这个吧？
    “我好像已经拒绝和你恋爱了。”江琛皱眉，明明心里还想要，却又嘴硬。
    “你又没说不能接吻。”
    “……”江琛抬手抹了一下嘴。
    “都亲成这样了，你还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何川，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江琛无语了，要不是他喜欢这人，早就打过去了，又觉得自己眼瞎，居然会喜欢何川。
    此时何川也因为接吻，染上了点儿不可名状的情绪，与一贯的清冷相结合，显得脸更好看了。
    江琛沉默了，觉得自己好像不瞎。
    “你刚刚不也闭眼了吗？”何川说。
    江琛有些不舒服，脑中还回想起一句话：
    我就睁着眼吻你，看你意乱情迷。
    越深思他越难受，只好把自己关进牢笼里，不再踏入那个想法半步。
    “我去洗澡了。”江琛抓起床上的衣服就逃进了卫生间。
    他仰头面对着花洒的喷头，任凭水冲进他眼里，希望身上的情绪连带着水汽一并蒸发，可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何川。
    热水浇在他身上只令他更加燥热，每一寸肌肤都在灼烧。水声盖过喉咙里发出的闷哼声，右手在不停来回抽动，他脑中不停闪过一次次接吻的画面，无意间张嘴接住了花洒喷出来的水滴，似在与水接吻，实则在回味与何川的吻。
    水打顺着舌尖在舌面上流动，直至灌满整个口腔。江琛不吐也不吞，不管水漫出嘴角又流向哪儿去，只忙着手里的活。
    自尊心让他拒绝了何川的表白，但名叫喜欢的东西又让他一人在厕所偷偷做这档子事。
    “真就草了。”他骂着把手洗干净，还是有些烦躁。
    “你今天洗那么久？”厕所门外响起何川的询问声。
    江琛皱眉，不想去应答，但怕耽误何川洗澡的时间，也只好潦草收场。
    刚套上裤衩，伸手去拿衣服，就看到一只蟑螂趴在墙的瓷砖上，吓得他差点没拿稳衣服，“啊！我草！”
    厕所门被猛地推开。
    热气钻出门去 ，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两人在还未散尽的水汽中对视……
    “我不是锁了，”江琛怔怔地看着门把手，“门的吗……”
    “啊，忘了说，锁是坏的。”
    “……”
    江琛这才回忆起，上次何川好像也是闯进来的……
    闯进来的人正盯着自己的东西看，他用衣服挡住前面，“他妈的，你在看哪儿？”
    “蟑螂在哪儿？”何川抿嘴笑，移开视线。
    “这儿，”江琛用还在颤抖的手指朝面前的瓷砖指了指，“你来解决吧——我出去穿衣服。”
    不出半分钟，何川从厕所里出来了。
    江琛还在刷牙，含着牙膏沫卷着舌头问：“当螂螂（蟑螂呢）？”
    “厕所坑里，要看自己去掏。”
    江琛翻了个白眼，吐了泡沫喝水漱口，眼见何川拿衣服进去，“你洗快点儿，等会儿要熄灯了。”
    他衣服还没洗完，又担心呆会儿灯熄了，就先去何川床头拿台灯。
    一切都那么巧，他刚按开台灯，何川刚从厕所走出来，灯刚好熄。
    江琛把台灯对准他，“哟，来得真巧。”
    何川一声不吭朝他走近，从昏暗中走来，伴随沐浴后的香味。
    江琛防备地后退半步。
    这一举动惹得何川发笑，“你躲什么？”
    “你说我躲什么？”江琛捻了捻湿漉漉的手指，盯着那张嘴出神了几秒，又克制住了升上来的欲望了，“你所谓的喜欢没有缘由。”
    何川只是反问：“是吗？”
    “是。”
    他何尝不想主动贴上去热吻一场，但他不是何川。
    撇开个人习惯和性格，还非要在何川身上挑毛病的话，江琛最讨厌的一点就是何川这点。
    陌生人送他一束别人不要的花，他就可以接受挂名的恋爱，因为自己不经意间的言行，他就可以吻三四次。
    他也不奢求何川在感情上能多高尚，也有设身处地思考过，如果是自己经历了那些，情况或许不会好半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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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琛叹了口气，不想做这些没必要的探讨了，只想继续回阳台洗衣服，却被何川拽住问：“刚刚洗澡是不是在想我？”
    何川凑到他耳边，带着撩拨的语气，“江琛啊——你脸是潮红的。”
    “我他妈热的。”江琛心里像吹起十级台风，树被拔屋被掀，万物支离破碎，只有那可笑的心思在风暴中被人知晓，还屹立不倒。
    何川只笑笑松开手。
    拍门声响起，“江琛！”听声音就知道是沈冲，江琛像得救了般，调头去开门，“怎么了？”
    “有吃的没？我饿了，我问了一圈，他们都没啥吃的。”沈冲一脸可怜样儿，像个弱不禁风的小白兔。
    这人大晚上是来讨吃的。
    江琛试图抹去刚刚的尴尬，撑起个笑，“有蛋糕，要不？”
    “要啊！”沈冲看到江琛端了半个奶油蛋糕，愣住了，“我以为是那种开袋即食的，你们谁生日啊？”
    “不，何川妹妹的生日。”江琛又转头问何川：“你还吃不？”
    “不了。”
    “我们今天吃得够多了，你帮我们分担了吧——”江琛不想吃这个抹茶味儿的了，今天吃得有够腻的。
    “行，祝咱妹生日快乐，年年漂亮啊！”沈冲端着蛋糕离开了。
    沈冲走后，他们也没再交流。江琛洗完衣服，躺床上看手机，收到一条好友申请，申请人是何一。
    江琛刚同意，何一就打来声招呼。
    【何一】：嗨！江哥。
    【江琛】：好。
    【何一】：我哥在干嘛呢？
    江琛往洗手台那儿看了一眼，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回消息说在洗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才发来消息。
    【何一】：我哥睡觉喜欢开灯，江哥多体谅体谅一下下～
    【江琛】：没有，习惯了。
    他不仅没见怪，还三天两头往家里跑，就为了给那台灯充电……
    【何一】：嗯嗯！明天要上学，江哥我先睡啦！晚安！
    【江琛】：晚安。
    江琛看着聊天记录，感觉这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甚至能抵得上那些亲兄妹。
    手机显示电量不足，才想起忘给手机充电了，但他星期三才回家。
    20%的电，要撑两天半啊…
    何川那儿有充电宝，只是两人现在关系过于微妙，他也就不好开口去要，只好闷声关机睡觉。
    他闭眼想快速入睡。
    妈的，亲了人，根本睡不着啊——
    开始在意何川那边的动静，不停猜何川在做些什么。
    应该在玩手机吧？
    江琛听到朝阳台外走去的脚步声，台灯的光也顺带移动起来。等了许久，迟迟没听到回来的脚步，便睁眼望向阳台。
    台灯在窗台上继续发着光，少年一动不动地面向窗外，只是偶尔将右手手臂抬起又放下。
    风吹动他的短袖，显得人更为寂寥。
    在光的照耀下，缕缕烟雾隐约可见，又随风飘散殆尽。
    他在抽烟。
    江琛虚着眼睛，直到何川回来，又继续闭眼装睡。
    寂静的夜里，响起何川好听且没有温度的声音，“装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哦～
    感谢在2021-09-14 11:03:37~2021-09-17 14:5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落星辰 18瓶；三金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江琛再睁眼，又是该跑去做早操的点了。
    “啊——草！我真的不想打那个五禽戏了！”他抱怨着起床，洗漱完准备夺门而出，被何川拽住，一个踉跄差点撞进何川怀里。
    江琛下意识去捂嘴。
    何川笑了，“大早上就想我亲你啊—”
    “毛病。”
    “你吃什么。”何川问。
    “高三走了，抢饭的人也少了，我觉得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做早操。”
    何川松开手让他走。
    江琛不肯罢休地劝导说：“走啊！”他回头对上视线，瞬间想起昨晚何川站在自己床前说的话。
    “装什么”三个字本就让他心一惊，又听何川道，“你装，那我也装。”
    起初以为何川是知道自己在装睡，直至他听到何川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明白讲的不是装睡这件事。
    “看谁玩得过谁。”
    这句话何川说得很轻，所以在夜里显得更为阴霾。
    本就一头雾水的江琛，听了这番话后更是云里雾里，反复思索这几句话的深意间渐渐入了梦。
    “不去。”
    “怎么样你才肯去？”
    既然能说服何川开始学习，那么让他做早操这事儿肯定也有戏。
    “那我的要求看你答不答应了。”
    “什么？”
    何川把目光移向江琛的嘴，“每天和我亲一次。”
    “……”
    “你爱去不去。”江琛甩开手，开门冲出去，一秒后退回寝室：“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在楼梯口刚好撞见隔壁寝的同学。
    那人一头稀碎的短发显得干净利落，一见到江琛弯了弯那双杏眼，薄唇微勾，更是增添了几分和善。
    江琛只觉面熟，可惜记不住名，对方先来搭话：“江琛，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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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早！”
    男同学又开始催促，说：“快点儿吧——不然又要迟到了。”
    两人边跑边聊起来了。
    “你怎么每天都那么晚出门？”同学问。
    “每天？”
    好像是，他几乎都是每天跑去做早操的，又问：“你怎么知道？”
    “你每天都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啊——我今天迟是因为起得有点晚，又轮到我打扫卫生。”
    哪怕要迟到了，楼道里也有不少学生，大家都着急冲出去宿舍大门。江琛不小心被谁的脚绊住，幸亏被旁边的同学及时拽住胳膊，才没摔倒。
    “谢谢。”
    “我叫白鹤一。”这同学似乎看穿了江琛不知道他名字。
    “这名字真小说男主。”一听这个名字，他也有了点儿印象，只是之前迟迟不能将名字和人对上号。
    这同学好像语文成绩经常靠前，写的作文也经常被老师表扬，也算是人如其名了。
    白鹤一听后笑笑，“还行，我和沈冲是上下铺。”
    “嗯。”
    两人没了话题，一路小跑到了班级队伍，刚好赶上早操广播。
    沈冲站他旁边，“你和呵呵一起来的啊！”
    “呵呵？”江琛指了下白鹤一。
    “是啊，我们给他取的外号，呵呵。是不是特像无语时的冷笑？”
    “呵呵，是有点。”
    这谁想的外号啊——
    白鹤一闻声回头朝这边望，又对江琛友好地笑了下。
    “为什么取这个？”江琛问。
    “他高一才开学特中二，这俩字儿是他的口头禅，我们给他取了这个外号后，他就把这口头禅都戒了，再也没说过了。”
    “哦，这外号伤害对他有点儿大啊——”江琛怎么看白鹤一也不觉得他是个中二少年，反而应该属于那种沈默寡言的文艺青年。
    “也不是这个原因，好像。”沈冲又说：“反正人也不错…啊，对了，昨晚的蛋糕我分给我室友吃了的，他们问在哪儿订的。”
    江琛笑着摇头说不是他订的，再看到沈冲神采奕奕的模样，明显感觉心情很愉悦，便问：“有什么好事？”
    “我和赵佳丽互道晚安了。”
    “其实…”江琛欲言又止。
    “什么？”
    “我想问…为什么非得是她？”思前想后，他还是没跟沈冲说赵佳丽跟自己表白的事。
    “我军训就认识她了，我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女生，嗯，很有故事。”
    江琛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是挺有故事的。”
    “你天天来那么晚，你晚上熬夜干什么去了？”
    “我睡不够。”说到底江琛还不适应天天起床做早操这个流程，要不是有何川这个人体闹钟，他早上真不一定起得来。
    沈冲：“你晚上玩手机？”
    “没，手机没电了。”
    “你走的时候何川还在睡觉？”
    “他起得比我早。”何川最近作息挺健康的，除了昨晚他俩都有点失眠…
    “看不出来啊——”
    随着音乐提示，大家一起俯下身去做下一个动作。
    沈冲又开始讲小话：“和那种怪脾气相处怎么样？他有没有什么怪癖？”
    “没有吧——他脾气也不怪吧——”嘴上这么说，江琛在心里吐了句：有，揪着人乱亲。
    采用沟通的方式或许都不能了解何川这个人，只有很耐心地去挖掘他的小举动才能明白点儿细枝末节。
    可高中的生活，无非就是一头栽进题海或是探讨八卦还有下顿吃什么，谁又会费劲心思去了解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内心有什么真实所想。
    江琛也不能，所以他大部分时候都不知道何川在想什么，也根本猜不透那四次吻。
    今天也重复一如既往的学习生活，唯一不同可能就是认识了白鹤一这个人。上周布置的作文作业，白鹤一又在课上被强哥表扬了。
    江琛转头看向窗边，短发少年正垂着头一言不发，比起赵佳丽而言，他觉得白鹤一更有故事。
    “我挺推荐大家去看一下他写的作文，他可能议论文方面还需要多加锻炼，但是写的小说类型的作文确实很有意思。还有江琛这次写的也是小说类型。只可惜高考大多还是以议论文为主。”他说完这几句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然后继续讲教材上的文言。
    白鹤一也抬头望向讲台这边，正巧和江琛对视了，两人礼貌地笑笑继续听课。
    下课后白鹤一就来找他，说看看作文。
    他们互换作文的同时，江琛注意到白鹤一的手里还有一本杂志，问那是什么。
    “啊，这个讲一些政治新闻和世界各地发生的事件 。”白鹤一把它递给江琛，“我看完了，你要看吗？”
    江琛没有多大想看的欲望，但自己手机没电，可以拿这个打发下时间，接过了杂志。
    后面的沈冲看两人递这递那的，“诶！我这儿还有科幻小说，江琛你看不？”
    “太长了，没时间看。”
    “啧。”
    江琛趁课间翻开了白鹤一的作文。
    讲的是一个准备跳楼的女人被人救下后，和男人开始一段重新美好的生活，场面描写过于温馨就像真实经历一样，但画面一转就是女人落地的声音，最后她心想着“要是没有跳下去就好了”。
    --

 第70页

    原来一切都是女人在落地前的幻觉，她想象了种种美好后开始后悔自杀，可是一切都晚了。
    江琛也不知道这个情节是不是原创，反正他是第一次看这个故事。
    可能白鹤一描把那日常生活写得太真实了，两人生活的平淡和女人孤独的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江琛一想到这儿胸口就有些闷，他偷偷回头，看到白鹤一也在翻自己的作文。
    还想看前面的作文，上课铃响了，只好合上再找机会看。
    白鹤一中午就来寝室还作文本，顺带笑着夸了一句，“欧亨利式的结尾不错啊——”
    “你作文我还没看完，晚自习再还你吧？”江琛不好意思笑道。
    “没问题。”
    午休睡不着，江琛翻开杂志，第一面就是“PUA”三个硕大的字母。
    这篇主要讲述的是女孩子被PUA的事件，通过案例总结PUA的手段，教人如何分辨PUA。
    小标题上写着“五步陷阱情感操控术”，详细讲述了PUA最常见的“五步陷阱”，先是塑造人设达到吸引目标的效果。
    江琛不禁看了一眼何川，好像拽男人设就吸引到他了。
    他又继续低头看文章。
    上面写着PUA会引导目标探索自身隐藏的属性，在表现出与人设截然不同的情感，展现出反差面，以此来激发同情心。
    江琛又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玩手机的何川。
    怎么那么像呢？
    书上的第三步：以暗示话术诱导PUA受害者来加速两性关系。
    昨天何川说的那些骚话再加上四次接吻，草，这不就是他俩的现状吗……
    江琛又回想昨晚何川站他床前说的那些话，更是纠结了起来。
    “你老看我干什么？”何川转头问。
    “你PUA我？”
    两人都坐在床上四目相对，周围寂静得像空气凝固了。
    “PUA你？”何川不明所以。
    “额——”江琛实在不好意思说是在杂志上看到的。
    何川猜到个大概，“我侮辱你人格还是索要你财产了？别他妈学到个词就乱用。”
    “我来读一下啊——”江琛清了清嗓子，照着内容字正腔圆地念：“以暗示话术，诱导PUA受害者来加速两性关系。”
    何川有些无语，“你错了，我从来没暗示过。”
    他放下手机失笑：“我一般直接说。”
    第三十五章
    何川遇事闷声不吭，但真要做点儿什么，他永远明目张胆。
    江琛羡慕这种性格，不顾他人言语，像是生来就无畏到死都敢作敢为，而他不能，他总喜欢揣着不安去猜测别人的想法。
    有利就有弊，何川从不会被三言两语左右，但也由于不管不顾的性子，不会预料结果。
    就如现状，何川只知道不停向他索吻，但不计后果，从不会去考虑在多次唇齿交融后的衍生出的情感又该何去何从。
    江琛不一样，他想得多，他没谈过恋爱，所以希望初恋的情感足够真挚，也足够久远。
    可是这两样东西，他在何川身上都看不到，所以尽管受尽单恋带给他的痛苦，也不愿再向迈一步。
    “你作文看完了吗？”下午白鹤一又来找江琛要作文了。
    “看完了。”江琛把作文从抽屉里翻出，还给他时顺带夸了句，“你写的很好看。”
    他其实也想看看白鹤一写的其他作文，但一没时间，二又觉得这么做有些不礼貌，就没有翻看前面的内容。
    “还行——”白鹤一脸上挂起一抹淡粉，不好意思地抿嘴笑。
    “两个人生活的场面真的很真实，所以看到后面就真的为女人的死惋惜。”
    白鹤一也只是淡淡一笑，眼中的喜悦非但没有因为这句话变得浓郁反而淡了许多。他接过作文时，江琛偶然看到他手腕上的疤痕。
    很快白鹤一就抽回了手，自然得把手垂下，轻车熟路地遮挡住了那道疤。
    这动作像是排演过一样，可掩不住欲盖弥彰的意味。既然不想被人看见，那肯定也不愿提及，江琛自然就装瞎。
    在白鹤一转身离开回到座位，江琛的目光忍不住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竟然看出了几分悲伤。等再回神，心里自嘲是不是跟何川相处久了，如今见谁都觉得那人有点儿什么悲伤的经历。
    晚上江琛还是忍不住爬上了天台，果然见到了熟悉的背影，还没想好说什么，就听到了何川的问话。
    “你是不是见到个人都想帮？”
    “啊？”
    “沈冲怕表白失败，你帮他递情书，陈云开怕网恋翻车，你帮他奔现，我怕黑，你帮我充台灯，那白鹤一呢？他被男朋友渣了，你是要顶替吗？”
    白鹤一？江琛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只觉得那人外表干净明朗，眼神里偶尔透露出忧郁。
    要是真是这样的话，那透露出的一丝忧郁可能是因为失恋了吧——
    “我又不知道他失恋了啊——”江琛摊摊手又放下，目光随意落在远处的灯光上，并在五光十色间不停来回流转，感叹：“他是gay啊——”
    “那你是吗？”
    何川已经抽完一根烟，把手揣进裤兜，但没把烟盒拿出来，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再来一根。
    江琛心一惊，这个问题戳中他的心脏。他是吗？他自己也不知道，毕竟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和男人谈一场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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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的霓虹灯让人入迷，脑子浮现的全是每夜印在何川瞳孔里的灯光，他不由地心跳加速，“你是吗？”
    “我想过了，为什么非要把这东西分那么准呢？”何川顺着江琛的目光望去，又把眼神挪回江琛的脸上。
    那殷切的目光落在脸颊上，像有了实质，江琛甚至感觉何川是在温柔地抚摸他。
    “那换个问题。”何川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了，没有带出烟盒。“你喜欢我吗？”
    江琛睫毛微颤，依旧目视前方。
    如果第一个问题，他没法回答，那么第二个问题，他迫切地想要回答。但他不敢回应何川的目光，也不敢说出那两个字，开始有点恨自己过分的胆怯。
    说了也没用，何川又不喜欢他。
    说出来干什么，何川又不喜欢他。
    江琛沉默良久，还是把问题丢了回去，“那你呢？”
    “我喜欢。”何川的回答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
    敢于表达是何川的作风，但是说喜欢他不像是何川会做的事。
    江琛过于震惊，慌忙去看何川，再次寻求个肯定答案，“你喜欢？”后又意识到他反应过于激动，轻咳一下，稳定好情绪后故作沉稳，“你喜欢我什么？”
    “你又喜欢我什么？”
    两人的对话像是在极限拉扯，可惜何川的一句喜欢，早已让江琛乱了阵脚，他满脑子全是那三字。
    对着深不可测的幽谷嘶吼了千百声，在某天毫无准备之下听到了回声。
    那回声一遍遍重复着，像是撕开了江琛的胸膛，不停地提醒着他暗恋的过往。
    “我……”江琛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喜欢他什么，从多久开始喜欢他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等他深刻反思，才发现多管闲事的他早就把自身搭进去了。
    “回答不上来吧？我也回答不上来，但我们年轻，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恋爱一场。”何川像诱惑夏娃吃禁果的蛇，说出的话让人心动。
    在意气风发的年纪，谁不想谈一场无遗憾的恋爱。可江琛贪图的可不是短暂的两三载，他异想天开地想要一生之久。
    他皱眉思索，在坚守自我原则还是投奔新的信仰之间挣扎，又无法抵抗何川的眼神，纠结了片刻就选择了后者，“你这次数学上了一百，我们就在一起。”
    “你跟我演电视剧？”何川问。
    江琛一愣，反应过来。
    是啊——这种桥段不是青春校园剧里才会出现吗？
    他说出来后把自己也吓了一跳，想着给何川点儿障碍，免得这人总觉得感情是一帆风顺的。
    可说完他又后悔了，毕竟何川的成绩摆在那儿，担心何川以为这是变相的拒绝，又再补了句，“那你演还是不演？”
    “演。”何川笑着做出了妥协，“那先把吻戏排练一遍吧？准男朋友。”说着向江琛那儿贴近了点儿。
    隔着校服，江琛就感应到了来自另一具躯体的温度，伸手推开，再轻佻一笑，“先考到一百再说吧——准男朋友。”
    期末考试将至，学校为了学生复习，把早操取消了，各科老师也找着各种理由抢夺体育课。
    学生在抱怨声中又提笔书写一张张空白的试卷，为的是这场期末考，为的也是一年后的考试。
    “不写了。”何川将笔一甩，劲儿不小心使大了，笔从桌面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一脸疲惫，也没打算去捡它，离开木制的板凳，往床上那么一瘫，伸了个懒腰。
    坐他对面的江琛抬头，看着空了一大半的卷子，明知故问：“你写完了？”
    “累了。”
    江琛知道何川不是在找借口，临近期末，老师都在把卷子成堆地往学生这儿塞，试图让学生在题海找到考试的感觉。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人人都是天才，江琛也只能在一次次考试后总结学习方法，及时做出调整。
    非必要情况下，他也不会回家，周末放假也和何川一起在寝室里复习。
    江琛问：“你高一的全部看完了？”
    “没。”
    “何川，你看看还有几天就考试了？”江琛一直以为何川多多少少会听听课，但没想到如今何川部分科目的知识储备量还不如一个高一的，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这样下去，他要等何川复读多少年才能在一起。
    何川惬意地躺在床上，有条不紊道：“还有八天。”
    江琛继续低头看题，摇头惋惜：“某人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啊——”
    “威胁我？”
    “没啊。”江琛继续解题，头都不带抬的，俨然放弃了。
    何川默不作声地起床，蹲在桌下捡起笔继续乖乖写题。
    某人学了，认真地学，废寝忘食地学。
    去食堂排队时埋头背单词和古诗词，吃饭时就看文科知识点，课间抽空就做数学题，除了实在想抽烟外，天台也基本不去了，就连睡觉前都要看会儿必修教材。
    江琛不知道知识有没有进何川的脑子，反正看到这表现很是欣慰，一想到这个人是因为自己做出了巨大改变还有一丝得意。
    “何川转性了？”就连沈冲都忍不住问江琛。
    “不知道，可能开窍了。”
    “你和他一个寝室你会不知道？”
    --

 第72页

    江琛太过明显的笑让沈冲无法信服，但沈冲又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撇嘴作罢。
    江琛看着低头奋笔疾书的某人，心想哪怕不考一百，他也愿意跟何川在一起。
    直到期末前一晚，何川都还在挑灯夜读，江琛让他早些休息迎接明天的考试，可何川不依。
    江琛实在没办法，他也想何川考到一百，然后顺理成章地当何川的男朋友，但如果睡眠都不保证不了，哪儿来的精力写题，便连哄带骗地让何川去睡觉。
    “等我把这道题写了。”何川垂着头，台灯的灯光打在他的发丝上，将边缘的头发染成了橘黄。
    除去头发，他的上半身也像被镀了层金一样，认真学习的样子可谓是难能可贵。
    江琛站在原地纠结了好久，轻轻叫了声何川的名字。
    “嗯？”
    “你现在睡觉的话，我们就亲一下。”
    何川停笔站起身，还把凳子碰倒了。
    诶？我草？
    江琛还来不及反应，嘴上就感受到了温热，那触感熟悉又陌生。
    两人已经很久没接过吻了，江琛体内的欲望被唤起，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还扶住了何川的后颈迎上去。
    一直热衷于吻的不是何川，而是他自己。
    “不当你男朋友，也占到便宜了。”何川笑着舔了下嘴唇。
    “当我男朋友，你可以占到更多便宜。”
    ……
    两个人正处于暧昧阶段，不停地诱惑对方再向前迈出那关键的一步，但他们又被理性拉回，各自回床睡觉。
    江琛躺床上有点儿后悔给这个吻，明明主动权在自身，但总觉得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接吻后的何川倒是呼呼大睡起来，自己却有些睡不着了。
    暧昧的气息缭绕在两人之间，这回他没喝一滴酒也自醉其中。
    少年忍着不将暗恋吐出口，但他的眼神处处宣告着此地无银，渴望人来取这三百两。
    江琛的眼神留恋在光亮处，轻轻道了句“晚安”才肯闭眼。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猜猜川哥期末数学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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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转眼到了期末考试那天。
    在进考场前，何川开玩笑：“你说，我不会考个九十九分吧？”
    江琛：“……”
    也不知道何川上辈子惹了哪位神仙，满分一百五他就考八十九，满分一百他就考五十九。
    虽然不是次次考试都这样，但中标的次数多得惊人。
    “那就是上天不要我们在一起。”江琛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但又担心何川真的考了个他俩都不如意的分数。
    “听天由命干什么？”何川用手指去挠挠江琛的手心，又有些留恋地勾了一下江琛的食指，冲他比了个wink，“事在人为。”
    说完就潇洒地走进了他的考场。
    阳光打在何川的脸上那么好看，那个眨眼直接印刻在江琛的脑中，以至于江琛在未来几年里也记忆犹新。
    走廊上的学生都陆续找到了考场，他看着背影笑笑，也走进属于他的那间考室。
    语文考试本就没什么好复习的，江琛首先看了眼诗词文言填空，发现都有印象，心就放下一半。
    强哥在考试前就警告过，谁要是填空错了，错哪道就抄那道题的原文一遍。
    江琛在填答题卡，都来回检查了好几遍，生怕一个错别字导致他在考后要多写几百字。
    作文题给了几句诗句、名言，让任选两三句为基础确定立意，写一篇文章。
    从提笔到放下，距离考试还有十五分钟的提示音才响起。
    他作文选用的其中一句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原本想写少年负壮气挥斥方遒，不知从哪段起开始透露出儿女情长。八百字，前半篇处处展现的雄心壮志，显得后面矫揉造作，还好情感表达不是很明显，只是稍有违和。
    谁让他又选了个鲁迅的名言，说什么必须敢于正视，才能敢想，敢说，敢做，敢当。
    这句话让江琛脑子里一下想到了何川，描写胸怀大志的少年都带点儿何川的影子，所以后面带上私人情感，隐晦的字句在表达他的喜欢。
    提醒交卷的铃声一响，考生停笔，走出了教室。
    江琛去找何川，发现他早就出了教室正站在阳台上等自己。
    “你…”
    何川刚开口，就被江琛打断：“不对答案！”
    他心态容易崩，所以坚决不在考试期间对答案，怕影响下场考试的发挥。
    何川：“不是，我是想说，你脸有点红。”
    江琛：“……”
    他考试写了关于何川的几百字，反应过来后很难不脸红。
    路过的女生问她旁边的同学：“你第一题选的什么？C吗？”
    “C？我在C、D之间纠结了好久，最后选了D诶！”
    “不对吧？”
    何川笑道：“我选的C，你选的什么？”
    那两个女生听到何川的声音，双双回头看两人。
    “何川诶——”
    --

 第73页

    “旁边是江琛吧——”
    江琛：“……”
    接下来两人只字不提考试内容，直到考完英语，何川找江琛对数学答案。江琛有些头疼，皱眉按了按太阳穴，“考完试就先放松一下，别老想题。”
    何川不要脸：“放松？那我们亲下，来放松放松。”
    江琛听后忙四处张望，幸亏周围的人都沉浸在放假前的喜悦中，没人注意到何川的话。
    他再转头怒目而视，警告：“你他妈说话注意点儿啊！”
    何川：“那回去再说。”
    考完试的第二天，各科老师轮流评讲试卷。
    学生在第三天就可以抱着一堆作业回家，开始他们的暑假生活。
    考试结束的当晚，大家的心早就不在学校了，有的寝室甚至开始想着怎么在这一夜狂欢。
    门外依旧是错杂的喧闹声。
    他们抵着门，体验着唇齿间带来的美好。
    何川的手护在江琛的后脑勺上，怕他头撞到铁门，另一只手附在他的腰窝，狠狠发力，让江琛和自己肌肤紧贴。
    两人身高差不多，两个东西也不例外地进行了一场亲密接触。何川的动作像极了是个老手，再反观江琛却纯情得双手无处安放。
    这是放纵，欲望的滋生让他们觉得光靠接吻已经不能满足彼此了。
    何川伸手去扯腰带，却被制止了。
    江琛低着头微喘气：“别搞。”
    “有反应了。”
    “那也别管。”
    江琛不想这么早就跨出那一步，但又顾及何川的情绪，主动将再次附上去，隔着布料感受到了那颗炽热的心脏。
    他用大拇指的指腹磨了磨何川有些红肿的唇瓣，咽了下口水，带着略微低沉的声音说：“再来一次。”
    他们明明还没在一起。
    江琛就像不等塞壬歌唱，便如飞蛾扑火般迫不及待地载船撞向礁石。
    “砰砰砰！”
    “江琛！”门被沈冲拍得发出巨响，震得江琛的背发麻。
    两人松口，还牵出一条银丝。
    江琛推了一把身前的人，银丝被距离扯断：“草！”
    他笑着用手指抹了下嘴，才发觉唇滚烫。
    两人衣服都有些凌乱，江琛再一低头，发现支楞起来了，更是不能开门，看向紧闭的铁门问：“什么事？”
    何川见他没有开门的意思，手探进衣里在他腰间游走。江琛听着沈冲讲话，又去提防何川做出什么过火的行为。
    沈冲：“你开门啊！”
    江琛克制喘气，“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我们想问你斗地主不？”
    我们，那意思就是还有沈冲的室友。
    江琛扶额，“等会儿吧，我还有点儿事。”
    “那行，你直接来寝室找我们就行。”沈冲说完就离开了。
    何川像个妖精一样在江琛的脖颈处轻轻点吻，“你有什么事？”
    若有若无的气息横扫在江琛的颈间，“你说什么事？”
    他总不能这样出去见人吧——
    “我说我帮你，你又不同意。”
    江琛：“……”
    到最后江琛还是忍着没让何川帮他，但不能解决又让他心里烦躁得很，拿出枕边的杂志试图转移注意力。
    才翻开第一页，又偷偷去瞥何川，想知道何川是否也这样，可惜他只看到个背影。
    何川换上了睡觉时穿的短裤，正侧躺在床上背对着江琛，衣服下摆微卷，露出一小截腰，短裤被蹭得皱在一起，腿部曲线的美丽尽显出来，肌肤白嫩得让人想咬一口。
    江琛的目光如水，眼神从那截腰到腿之间来回流动，尤其是那细嫩的腿部，要是…要是能在其间蹭蹭也好……
    瞧见何川要翻身的模样，他又立刻收回大胆的目光，连同那危险的想法一起藏入腹中，邪火再次游荡至下腹，他继续低头翻书，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些。
    何川翻过身来问：“PUA那篇你要看几遍？”
    “啧，太像了，太像了。”江琛摇头感叹：“我要被渣了。”
    何川不理他，起身朝阳台走去，再回来时嘴含着牙刷，又走到江琛跟前，抢过手里的杂志，开始浏览。
    “干什么？认识自我？”江琛还是有些难受，但只能憋着。
    他也起身去阳台刷牙，准备再洗个冷水脸，看到放在杯里的粉色牙刷，又无奈地笑笑，这情侣牙刷还真是选对了。
    等到洗漱完，又该熄灯了。
    橘色的灯照常亮起，江琛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万家灯火”这个词。
    或许这也是其中一盏。
    何川已经看完那篇文章了，一声不吭地回床上玩手机。
    江琛也缓过来了，准备去串寝玩，在临走前还问何川一起去不。
    “不去。”
    江琛本不想把何川一人留在寝室，但何川不太爱和人亲近，也就没强迫他，出门拐弯敲隔壁的寝室门。
    门一开，沈冲就来搂住他的肩，热情招呼：“来了来了！我们都打了三轮了！”
    江琛看向木桌的一瞬，感觉眼睛就被刺了一下，“我草，你们台灯好亮啊！”
    桌上总共有两盏台灯，分别三、四个人围一盏。
    有人回他：“防止有人出老千。”
    “这样才看得清牌。”
    江琛一踏进寝室，就觉得闷热，天花板的电扇带来的是一股又一股的热气。
    --

 第74页

    沈冲热情地一一介绍，江琛也用心地记，尽量把名字和人脸对上号，看了一圈，“白鹤一呢？”
    “这儿。”
    寻声看去，这才发现床上还躺了个人。
    “呵呵不打的，他不会玩儿。”沈冲找来多余的板凳，让江琛坐下，“我们这轮还没打完，等打完了就换人。”
    沈冲也没有参与这场，坐在江琛对面跟着一起观战，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江琛闲聊，“何川不来？”
    “他在寝室玩游戏。”江琛看右边男同学手里的牌，发现好得不行。
    白鹤一也从床上起来凑热闹，端了个板凳坐在江琛的左边，伸伸脖子想要去看牌，又向这边靠了靠。
    沈冲：“呵呵，你又不会玩，看什么？”
    白鹤一有些无奈：“我有点无聊啊——你们吵我又睡不着。”
    江琛闻到了香味，有点像是百合香，但又夹杂着甜甜的蜂蜜味，忍不住多吸了两口，“好香啊——”
    “啊，我沐浴露的味道吧？”白鹤一抬起手臂闻了闻，“沈冲还嫌这个沐浴露味道浓，说每次闻到都想吐。”
    沈冲：“是啊，大男人身上那么浓的香味干什么？”
    或许因为灯光不够亮，沈冲看不到白鹤一的眼神带着忧郁，但坐在旁边的江琛将那情绪尽收眼底。
    他想起白鹤一失恋，就笑着解围：“第一次见人嫌弃香的，非要把你臭晕才爽是吧？”
    牌被扔在桌面上，大家手里剩下牌也寥寥无几，最后以地主以王炸补张黑桃三结束了这一局。
    换人上场，江琛当地主，手握洗好的牌，开始调整顺序。
    白鹤一不懂牌，就安静地呆在旁边，沈冲旁边的同学就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简直恨不得把牌夺过去操作一番。
    沈冲：“你小点儿声，别把阿姨引来了！”
    那同学才收敛了点儿。
    手里没几张牌了，观战的男生急得拍了下桌：“我擦，你炸他啊！”
    桌上的台灯随之一抖，光紧跟着也晃动起来。
    隔壁的那一桌也说了句“别那么激动。”又继续他们的游戏。
    沈冲把手里剩下的牌扔进桌上的牌堆里，叹了口气：“我怕他有炸弹啊！”
    另一个农民：“他有个屁的炸弹，最后就剩个三带一，你炸他，把那张单牌出了，不就赢了吗？”
    可惜这局地主赢了，江琛含笑看着两人拌嘴。
    “我要是教会呵呵，呵呵肯定打得比你好。”刚刚拍桌的男同学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江琛侧头，偷偷去问白鹤一：“沈冲旁边那个叫什么？”
    “啊…周浩翔。”白鹤一看了眼对面小声说道。
    沈冲：“你看呵呵，人家就老老实实观战，哪像你跟个老妈子一样从头念到尾。”
    周浩翔：“那是他不懂。”
    “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懂不懂？”沈冲说着又把散乱的牌垒在一起，重新洗牌。
    周浩翔一把抢过他手里牌，“你下去，我来和江琛打。”
    “杂志你看完了吗？”在对面两人对比下，白鹤一的音量真的很小。
    江琛没听清把耳朵凑过去问：“什么？”
    白鹤一往后缩了缩，“杂志……”
    “啊…抱歉，忘了，等会我去寝室拿给你。”江琛有些不好意思，借了那么久，都要放假了还没还给人家。
    “没事没事。”
    江琛握着牌开玩笑：“我们这算不算聚众赌博啊？”
    “赌博？拿钱来。”沈冲摊开手掌向前伸，做出接钱的样子。
    周浩翔：“你要说钱，我可就不困了昂。”
    刚刚一起打牌的男生：“要真说钱，沈冲输得裤衩都不剩。”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已经不是原样了
    感谢在2021-09-23 17:34:24~2021-09-24 22:3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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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后面几局有输有赢，白鹤一虽然没人教，但悟性真的很强，看几局就知道该怎么玩，有时还会给江琛提议出哪张牌。
    沈冲输惨了，不管是当农民还是当地主，就没赢过，在又输了一把后直接放弃，“我吐了，非酋吧我，不玩了。”
    江琛看时间也挺晚，准备撤了，刚起身，旁边的白鹤一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对上那双杏眼，想起来没还书，“差点又忘了，我回寝室拿给你。”
    沈冲：“什么？”
    两人齐声回答:“书。”
    沈冲：“上次借的那本？你咬文嚼字啊？看那么慢。”
    白鹤一却跟着江琛走到门口，“我跟你去拿吧，免得你再跑一趟。”
    江琛点点头，两人默契地忽视了沈冲，步出寝室。
    白鹤一：“那杂志好看吗？”
    “可以。”江琛其实也就只看了写PUA的那篇。在他准备推开寝室门时，听到白鹤一说：“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这句话太熟悉了。
    “你很像一个人，我讨厌的人。”
    当时何川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江琛没有扭开门把手，“什么？”
    “你像我前男友。”
    这句话让江琛真的不知道怎么接。
    --

 第75页

    白鹤一像打开了话匣子，“你和他一样温柔。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安静但又很阳光，让我觉得和你相处起来会很舒服。”
    “谢谢……”
    “你不是说作文里男人和女人的生活很真实温馨吗？之所以觉得真实，或许是因为那些都确实发生、存在过的。”白鹤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连带在里面的情绪都很浅。
    “都分手了的话，那就开始更好的吧……”江琛毫无恋爱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脑中乍一下闪过手腕上的疤，偷瞄了眼白鹤一的手。
    那只手上戴着表，已经把伤疤遮的严严实实了。
    “嗯。”白鹤一从鼻腔里发出闷闷的一声，随即又装作释怀，“不好意思啊……说得有点多。”
    “没有没有。”
    “进去拿书吧。”
    江琛推开门，看到了那盏熟悉的光。
    橘黄色的光特别柔和，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想去拥抱。怎么有种回家的感觉……
    他拿起床上的杂志转身递给了白鹤一。
    等人走后，何川从床上坐起，“回来了？我的大情种。”
    “说什么啊你？”
    “没什么，还以为你要把他带进来住。”
    现在这么安静，听得见门外的对话也不足为奇。
    “他住进来？他为什么住进来？”江琛心猜这人应该是吃醋了。
    何川坐在床上，眨了眨眼似在思索，约莫半分钟后才开口：“住进来看我们接吻？”
    “滚。”江琛多问了一句：“白鹤一是因为什么分手啊？”
    “别管别人的事。”
    江琛没再提了，但睡前都还在想白鹤一为什么会跟自己说那么多。
    可能就因为长得像他前男友吧——
    江琛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白鹤一靠近自己，是因为自己像他前男友，想要再续一段缘。
    那自己像何川讨厌的人，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他有了一个荒唐的答案。
    快到盛夏，蚊虫多了起来，一只蚊子一直在耳边嗡嗡吵，更是烦躁。
    抬手朝耳边扇了扇，想把蚊子赶走，可不奏效，蚊子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反而显得一切举止都是徒劳。
    “你在干什么？”
    江琛有些气，伸手一抓又只是空气，“有蚊子。”
    “我有花露水。”
    “扔过来。”江琛又补了句，“别砸到我了。”
    花露水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落在江琛的床板发出“咚”的一声。
    江琛喷了花露水后，蚊子确实没闹了，他正准备扔回去，何川：“就放你那儿吧。”
    “哦。”
    江琛继续躺回去，一旦有了那个想法，他心里更加不安。
    不安随着夜深也在不断放大，他也变得迷茫起来，不知道该相信这个预感，还是该遵从自己的喜欢。
    “替代品”三个字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了。
    “何川。”江琛想鼓起勇气对何川说一次真真实实的晚安。
    “什么？”
    两个字到了嘴边又卡住，他想起何川说过这样很矫情，便后悔喊他名字了，刚想开口说“没什么”。
    “晚安。”何川的声音在夜里轻飘飘地响起，这二字像逾山越海来到江琛这边，显得极其不真切。
    江琛：“那晚安了。”
    ＊＊＊
    老师评讲试卷后，何川说成绩大概就在一百分上下。
    成绩出来之前，江琛比本人还紧张。
    班里人在等成绩的过程中也急不可耐，纷纷询问周围人预估的成绩。
    与江琛隔着一条走廊的那对同桌也在讨论。
    “你考得怎么样？”
    “不好。”
    “爬，你上次就这么说，结果全班第二。”
    “哎呀！这次真的不好！我选择题错了好多！”
    “我这次不回信你的了！”
    沈冲也来问江琛感觉怎么样。
    所谓的感觉，江琛是真没有，除了每次做英语时总觉得他可以考个一百五以外。
    沈冲撇了撇嘴，又转过去问他后桌。
    班长进了教室，把成绩单和答题卡分发给同学们。
    江琛这次全班第二，英语和数学考得不错，英语145，数学141，语文就显得有些拉垮了，只有100。
    其实比之前的成绩好很多了，可能是为了制造浓厚的学习氛围来引导何川，他比以前学得更努力。
    昨天强哥评讲完语文试卷，江琛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语文成绩还是比预估的低，再去看每题得分，作文就比平常低……
    把语文答题卡一翻，发现强哥还很贴心地在作文后面写了问题，说是选句太多，段落之间衔接不够紧密导致文章杂乱，还有逻辑不够清晰。
    他写这作文在想何川，所以没有议论，纯粹瞎扯淡。
    逻辑，喜欢一个人不需要逻辑。
    只希望下次考试，能静下心别去想这些。
    还好诗词填空那道题没有失分，他不用抄原文。
    何川就惨了，他只背了短诗，长篇文言压根儿就没来得及看，就没能填上。
    按照何川的性子，也不可能去抄那篇文言。
    真不知是何川的嘴开过光，还是他本人太过倒霉，他把答题卡递到江琛面前：“可惜了，九十九。”
    --

 第76页

    江琛没有说话。
    何川：“你数学一百四十一，把你那一分给我吧？”
    江琛还是没说话。
    右边走廊的那对同桌声音巨大。
    “这就是你考得不好？第三就不好了？”
    另一位同学笑着说：“我没想到后面的题，老师给我那么高的分。”
    “九十九，虽说这辈子没考过这么高的分数，但算了。”何川看了眼试卷，没有丝毫不舍，甚至折好准备丢掉。
    江琛手扶在讲台上，探身子去夺过那张试卷，看了眼上面的分数，确确实实是九十九分，但他一点也不觉得遗憾，冲眼前人冁然一笑，拿起笔在答题卡的左上方写道：
    “那就祝我们恋爱长长久久，男朋友。”
    字分明是他自己写，递给何川的时候，手却止不住的抖。
    何川接过，看到左上角的字后愣了许久，眉眼一弯，眼睛里跑出来无数的喜悦：“原来我早就合格了。”
    大家都在不停述说自己的喜悦和遗憾。
    “哎呀，早晓得这道题我就不改了。”
    “我也是我改错了好多道题啊！”
    “完了，我英语没上一百二，要多些点儿作业了。”
    这是江琛人生中唯一一个能抵得上满分的九十九分。
    班主任走进来交代了放假事项，大家就纷纷离开。
    等江琛躺在家里时，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和何川正式在一起了。
    好像有点草率。
    “什么事那么高兴？”唐淼下班回来就看见半躺在沙发上傻笑的江琛。
    江琛坐起挺直了背，“没，这次考得比较好。”他把成绩给老妈汇报了一遍。
    唐淼随即在他的脸上啵唧了一口，“真棒昂，想吃啥？”
    “没，妈，你随便弄点儿就行。”江琛擦了擦脸上的口红印。
    “你看你这段时间在学校复习，连家都不回，肯定也没有好好吃饭，放假了就多吃点儿啊！那么瘦，都怕你晕倒在考场。你这样，以后找个女朋友，你都抱不动。”唐淼说着开始择菜忙活起来。
    江琛：“……”
    抱女朋友，好像没机会了。
    他去帮老妈择菜，期间看了无数次手机，都没见何川发来消息。
    不由开始质疑：这真的是恋爱吗？别人刚恋爱不都恨不得黏在一起吗？怎么男朋友都不给他发消息？
    手机“叮”了一声，江琛拿起来看是陈云开发的消息。
    【陈云开】：放假了！好兄弟粗来丸～
    江琛不回，关了放在桌上。
    手机又响了。
    他又打开，发现是垃圾短信。
    才在一起第一天，人就这么不积极，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
    他后悔了，就该多吊吊何川。
    直到江琛陪他妈做完饭，都没等到消息。最后实在忍不住，在吃饭前发了句“吃了没”过去。
    结果某人秒回。
    【何川】：没，你呢？
    【江琛】：准备吃了。
    【何川】：嗯。
    江琛瞧着简短的对话，像谈了个假恋爱，质问何川为什么不发消息。
    【何川】：等你发。
    江琛才惊觉原来“拽”这个毛病一直在，转了转手里的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心想迟早有天把何川这个性子给改了。
    旁边的唐淼拍了下他手背，“吃饭转什么筷子！”
    江琛“哦”了一声，关了手机老老实实吃饭。
    饭后，江琛回房间收拾书包，从包里翻出那张九十九分的试卷。
    他把卷子递给何川看了后，又讨了回来，说想分析错题。
    上面的字和何川的人一样，一点儿也不规矩，但凡带点儿一撇一捺的字，那末端恨不得飞出去，字母也不例外，那个“证明”的“证”字，最后一横直接起飞，真不知道是带了多大的嚣张才可以写得这么随性。
    或许…这就是凌乱美吧——
    丑倒真的不丑，也有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江琛还觉得何川写出了艺术价值。
    他将试卷对折了两次，再从书柜里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那本书，翻开先是看到了里面的纸条，又再翻了一页，把试卷也夹了进去。
    江琛摸了摸书的边缘，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开始反思是不是有什么收集癖，又转念一想，留着男朋友的东西也挺正常的。
    手机又响了。
    这回终于是何川主动发来的。
    【何川】：暑假有什么打算？
    江琛握着手机，像捧了个宝贝似的笑得灿烂。
    暑假开始了，他们的恋爱也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何很努力了，但因为前两年都混日子，考不了多好哈哈哈哈哈哈
    第三十八章
    提到暑假，江琛还没有什么打算，都高三了，打算呆在家里复习，但在家学两个月肯定变书呆子，也想出去转转。
    【江琛】：还不太清楚。
    反正日子那么长，够他计划的了。
    【何川】：打游戏？
    【江琛】：上号。
    两人登入游戏，进房间，还没点开始游戏，江琛就收到“求邀请”的消息，发现是陈云开。
    江琛打字对何川说陈云开邀他。
    【山】：开。
    何川压根不带理的，让江琛继续开始游戏。
    --

 第77页

    江琛也想两人在峡谷“甜蜜双排”，直接点开始游戏。
    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弹出消息。
    【陈云开】：好啊，孙子，不回我消息，打游戏。
    【陈云开】：我让你邀我你还是不理人。
    【陈云开】：呜呜呜哥哥，在带妹吗？
    【陈云开】：哥哥带我一个吧～
    吵死了。
    江琛直接把手机调成了勿扰模式，这回没消息骚扰，满意一笑，这见色忘友的感觉还挺好的。
    再看何川选了远程射手，他打算选打野的。
    【山】：你选辅助。
    队友也在说来个硬辅。
    江琛选了个彪形大汉样儿的辅助，开局先帮中路。
    【山】：我一打二。
    然后系统播报，我方队友塔下反杀，对面的射手和辅助都被解决了。
    这一打二还赢了。
    江琛觉得应该适当夸奖男朋友，打字说了个“帅”。
    【山】：应该的。
    何川一如既往地爱装。
    “我说我一打二。”何川突然开麦了。
    江琛也不讲究，也跟着开麦回应：“我知道啊——我看到了。”
    耍个帅也不用那么强调。
    突然，江琛好像哪根筋儿被打通了，何川的意思可能是让自己跟着他。
    草，开口直接说会死啊——
    这人好像也不是那么敢说敢做。
    何川射手位打得挺好，每次敌人以为能成功逃脱之际，再来致命一击。
    无论是甩狙还是瞬狙都很帅，在他精准预判下，逃跑的敌人都来不及逃。
    江琛也不由叹了声：“我草，真准。”
    两人开了组队麦的，无论说了什么对方都听得一清二楚，只听何川轻笑一声，“我准得可不止这一把枪。”
    射手只有一把枪，那另一把是什么枪…就不言而喻了……
    江琛也是男人，当然懂，笑说：“草，你别搞黄啊！”
    两人顺利拿下这局胜利。
    游戏结束，刚退出结算界面，江琛又收到邀请，又是陈云开，点了同意进了那边的房间，再拉何川进来。
    江琛一看情头，就知道何一也在。
    “江哥好！”房间里响起何一甜甜的声音。
    上次打游戏大家都不熟，所以没有开麦，在经过两次碰面后也没那么生疏，大家都把麦打开了。
    还不等江琛回应何一，陈云开先发出质问：“我给你发消息你还不回。”
    江琛：“我忘了。”
    他是真的忘了，当时等何川等得有些烦躁，什么消息都没兴致回，然后刚刚和男朋友打游戏打得开心，完全把陈云开的游戏邀请抛脑后了。
    陈云开：“你什么不会忘？回妹妹消息你不会忘？”
    何川重复了关键词：“妹妹？”
    江琛忙否认：“啊，没有没有。”
    陈云开：“那你不回我消息的时候，在干嘛？”
    江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何川：“他在回我消息。”
    陈云开：“哦，那没事了。”
    那句“他在回我消息”，在何一和陈云开看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交流沟通，但在江琛心里自动转化成了“在他和我谈恋爱”。
    这种微妙语句只有谈恋爱的两人心知肚明，江琛挺享受这种刺激的地下恋爱，打算暂时不告诉他们。
    游戏界面内显示何一和陈云开的情侣标识数字都达到21级了，江琛也想建一个，又怕何川说他矫情。
    游戏里的玩家都在说情侣等级好高，应该在一起很久了。
    何一嘿嘿笑了两声：“云云，羡慕咱俩呢！”
    陈云开有些得意地哼了一声，“才21级呢，我们会一直升级下去。”
    何川：“屏蔽了。”
    江琛：“哈哈哈！”
    打完这局后何川就退出房间了，陈云开还在问是不是何川不想吃狗粮才不玩的。
    江琛刚准备去问，就收到了何川游戏里送的玫瑰，还有月饼、桃花酥什么的，好像但凡能增加亲密度的东西都往江琛这儿塞。
    他私聊何川问干什么。
    【山】：花太多了，占地方，刚好找到个人送掉。”
    【我跪长安夜】：亲密度都有了，不建立个关系说不过去吧？
    人都送花了，江琛也不顾及矫不矫情，申请建立情侣关系。
    光看着那个亲密关系真是赏心悦目，恨不得直接升到二级展示出来，也把能有的东西全送了出去，直到显示亲密关系升级了，才截屏满意一笑。
    他又问何川还打不。
    【山】：不打了。
    江琛让陈云开和何一继续玩，自己也退了游戏。
    手机又跳出消息。
    【何川】：游戏不打了，我们来聊聊妹妹的事？
    【江琛】：啊？什么妹妹啊？他开玩笑的。
    【何川】：行。
    【江琛】：真开玩笑。
    【何川】：我又没说不信，你强调什么？
    越抹越黑，还不如不解释，江琛换个话题，聊两人暑假做什么。
    何川说他暑假打算找个兼职来做做。
    【江琛】：才放假不先玩两天？
    【何川】：想跟我约会？
    江琛真没那么想，但何川一提，他就想了。
    在键盘上敲出一个“想”字，犹犹豫豫地不敢摁下发送键，自己要是顺着何川的话发了，那这以后家庭地位就下降了。
    --

 第78页

    【何川】：去哪儿？
    江琛都懒得问何川有什么想法了，反正每次问都只会收到“随便”两个字，直接提议去游乐园。
    【何川】：好。
    好像没话题了……
    第一次谈恋爱实在不知道该聊什么。
    何川这种拽男爱装，压根不找话题。
    手机像断了网似的，安静得没有一条消息传来，最后还是江琛先妥协打字。
    【江琛】：那我现在订票？
    【何川】：加微信，钱转你。
    【江琛】：别AA。
    【何川】：那下回我付。
    不AA，两人也把微信加上了。
    何川的头像是应该是某个动漫的男主，昵称也就个“川”字，巨像个网络男神。
    江琛习惯性地点开何川的朋友圈，上面显示仅展示最近一个月的朋友圈，内容是一片空白，就又退了出来。
    【江琛】：你是不是微信不怎么加同学？
    何川回答了个“是”。
    【江琛】：那换情头？
    他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何川问换什么。
    【江琛】：找个不明显的，不那么大众的吧？
    江琛微信加的都是亲戚，尤其是跟在潮流前线的老妈很容易看出端倪。
    他挺矛盾的，又想别人知道自己恋爱了，又怕别人知道自己恋爱了。
    在这两种期望中来回拉扯中得到了莫名的快感。
    【何川】：那我画。
    【江琛】：你会画画？
    【何川】：自学的，会点。
    【江琛】：我看看你的画。
    等江琛看到何川的画后，惊觉真的是会“亿”点。
    妈的，又让这人装到了。
    【江琛】：又是建关系又是换头像的，这回不说我矫情了？
    要是何川再说矫情，他就不搞了，不然像个舔狗，那多没意思。
    何川直接撞枪口上回了句“是矫情”。
    江琛有被气到，打字准备说“不换了”。
    何川又发来消息。
    【何川】：是男朋友的话，矫情也没关系。
    从头到尾没提及一句喜欢，但江琛却从字里行间里感觉到了那么点儿，继续开心地和男朋友甜蜜。
    不知不觉耗到了十二点，两人互道了晚安。
    江琛过于兴奋，别说睡觉，两只眼睛都开心得合不上，知道何川这种熬夜专用户也不会早睡，起身打开手机去找罪魁祸首。
    【江琛】：睡不着了。
    【何川】：听歌助眠。
    要搁以前，何川或许会说“睡不着就去死”或者“关我什么事”之类的话吧。
    【江琛】：打电话，我给你放首歌听。
    两人拨通微信电话，江琛开始在歌单划拉，想找适合两人的歌，最终在底部找到了一首，点了播放。
    江琛念了一下歌名，何川不解风情地说“歌名真长”。
    江琛嘴里发出“啧”的一声，“不懂浪漫，你认真听。”
    歌曲播放的是舒缓的纯音乐，直到三十秒时才有几秒的女声：“私は，あなたが好き。”
    上面有翻译，那是无数人说过的话，也是无数人不敢说的话，也就是句简简单单的“我，喜欢你。”
    三十三秒后就再也没有人声，后面的节奏也有点乱，但江琛就是喜欢这首歌。
    因为里面有最简单、直白表达爱意的方式，喜欢这首歌的人才会听到三十秒，才能听到这句表白，感情这种事也不例外。
    或许也有人错过了这三秒，让这句告白掩埋在了音乐中，可人生不一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能按下重播键。江琛听到这首歌后就觉得，一定要把这首歌分享给他喜欢的人。
    何川：“你再说一遍歌名。”
    江琛又重复了一遍。
    一首歌结束，自动播放下一首，他也不知道何川有没有认真在听，不知道何川有没有注意到那声告白。
    对面一点儿回应都没有，但那也无所谓了，他心意已经表达了。
    手机“叮”了一声，是何川的语音消息。
    江琛点开那三秒钟的语音。
    语音里夹杂着刚刚的音乐，还有一句再清晰不过的——
    “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甜
    第三十九章
    江琛打了个哈欠，原本就睡不着，收到何川的那句语音，更是开心得要命，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就跑出来约会。
    他站在游乐园入场等何川，直接把头靠在旁边的巨型玩偶上，想再闭眼休息一会儿。
    “没睡好？”
    听到何川的声音，他猛地一睁眼，看到穿着纯色黑T的何川站在自己面前，闻到淡淡地香味。
    应该是洗发水或者沐浴液的味道。
    江琛点头，原本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看
    何川后精神了些，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白色T恤和灰色过膝短裤。
    要是光看上半身，两人还有情侣样儿。
    江琛：“你穿长裤你不热吗？”
    “我随便穿的，你管得宽。”
    何川在大热天穿了个运动裤，再配了双纯白色运动鞋。
    看似随意的打扮，但那双鞋子又干净得像新的一样，肯定在出门前仔细擦过。
    啧，这人要不要那么装。
    江琛看破不说破，只笑笑：“走，进去吧。”
    --

 第79页

    他们步入游乐场时，没有多少游客，好多游乐设施也还没开始运行。
    江琛：“来早了。”
    两人先在附近随便逛了一圈，路过过山车这些刺激的娱乐设施，江琛问：“你坐这个怕不怕？”
    何川只是淡淡瞥了下，一脸不屑：“我怕？”
    “你但凡叫一声就算输。”
    “那我没叫呢？”
    江琛：“没叫算你厉害。”
    没过一会儿，游客就多了起来，部分娱乐设施前排起长龙，热闹非凡。
    “玩这个？”
    江琛顺着何川手指的方向抬头仰视，看到高耸入云的跳楼机，瞬间就有点儿怂了，但还是崩着脸故作镇定：“好。”
    这项娱乐设施一直挺受欢迎的，没一会儿人就排满了。
    江琛坐上去，机器还没开始运作，心就有些发颤，但又不好意思露出胆怯。
    另外四个女孩手拉手上来找座位，其中三个坐在了一起，剩下的女生一脸犹豫，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坐在何川旁边的空位上。
    江琛听到尖锐的女声：“哎呀！你就和帅哥坐一起嘛！”
    站着的女生羞红了脸，讪讪地坐在何川旁边，去抓安全带的手都在抖。
    在女生前不能失态，要是机器一上去，他的嗓门儿得比女生还大，估计能被何川笑好几天。
    等所有人入座，工作人员挨个检查完安全带，就开始启动机器。
    江琛不是第一次玩这个，每次坐上来升到最高点时，脑子里永远都在想：我草，好高。
    机器缓缓上行，让游客以俯瞰的视角将整个游乐园一览无余，连带周边的街道、居民楼也尽收眼底。
    他闭眼做好下落的准备，死死地抓住扶手，都不敢多欣赏几秒这好风景。
    这还没开始下降，何川旁边的女生就已经扯起嗓子，“卧槽？我的妈，好高！”
    “啊—————啊。”
    随着重力加速度的增加，女声的分贝更高。
    跳楼机落到一半停了，女孩也停止了喊叫。
    机器又升了上去。
    又听到女生绝望的声音：“啊？怎么还来啊？妈妈啊！”
    “啊啊————啊——”
    尖叫声都到江琛嘴边了，硬生生被女孩的叫声给吓回去了，但又难以克服失重感带来的不安，心脏好几次被吓得要骤停了。
    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试图想以肢体接触传递安全感。
    江琛睁眼看到白皙的手背，他的力度跟着加重了几分，紧紧回握那只手。
    极速的下落让风狠狠地扇在人的脸上，女孩儿的叫声在高空中依旧嘹亮。
    太夸张了……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江琛假装无事发生，松开何川的手去解腰带，当脚踩在地上时，觉得整个人都是飘的。
    还是免不了何川的嘲笑：“怕就叫出来，我顶多就笑话你一天。”
    江琛：“……”
    两人走向出口，刚才的女生跑来连连向何川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帅哥，我太紧张了，我不是故意要抓你的。”
    一旁随同的女生跟着起哄嬉笑。
    江琛这才注意到何川的手臂上有几根深深的红痕，与白净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女生们正贴耳私语些什么，但目光一直落在他俩脸上。
    “没事。”何川一脸冷淡，当着他们的面牵起江琛离场了。
    江琛：“我看看你手。”
    何川停下给他仔细看，“说真的，青藏高原都没她那么夸张。”
    “这个过会儿就消了，”江琛摸了摸那红印，又笑着调侃：“你耳朵还好吗？”
    “不会聋。”何川放下手臂，拉着江琛继续走，“还是我男朋友乖。”
    江琛听到夸奖有些惭愧，他好几次都差点儿叫出声来，但又憋回去了。
    话说，这还是何川第一次当众牵他的手，刚刚光顾着看何川的手臂，都没注意那几个女生后来是什么样的眼神。
    江琛环顾四周发现大家忙着玩，没人注意这儿有两个男人牵手，也就放心下来，“要是我叫了怎么办？”
    “叫的好听。”
    啧，双标男也就是这样吧——
    两人停在了写着“迪斯科转盘”的牌子前。
    江琛：“玩这个不？”
    “玩。”
    工作数着人数，放人进去。
    大家脱了鞋走进转盘，顺着座位坐成一圈。
    一般人都会死抓着扶手或者头上的铁栅栏，但也总有那么几个爱玩儿的什么也不抓，比如何川。
    机器一起动，转盘伴随着轻微的晃动开始旋转，江琛老老实实地抓着头顶上方的铁栏，但由于转盘倾斜，旁边的陌生女人不停往他这儿靠。
    转盘像一个小空间，里面弥漫着各种气味，脚臭、汗臭、香水混杂，闻得让人头脑发昏。
    女人的头发“唰”的一下打在江琛的脸上，他闻到了海飞丝洗发水的味儿，在这“地狱”里也算得到了点儿解救。
    转盘依旧没有停止倾斜的迹象，伴随不停地抖动，女人朝他这边顶，江琛又往何川那边撞。
    何川的气息也随着每一次震动，吐在他的脖颈上，无心地撩拨挠得江琛身心直痒痒。
    突然转盘换方向倾斜，江琛又毫无防备地朝女人那边栽去，腰身被一只手臂用力揽回，背紧贴在何川的胸膛。
    --

 第80页

    那只手也不安分，几根手指探进衣里伴随着转盘的节奏，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的肌肤，耳边响起何川悦耳的声音：“别压着人家姐姐了。”
    女人也听到了，转头过来看到他俩后，脸都红了。
    这个状态极其尴尬，江琛在何川热切的注视下，去看女人什么反应，只见姐姐脸上写着“非礼勿视”四字就又把头转回去了。
    江琛不好意思了，低声说：“松开。”
    “松开我会被甩出去。”
    江琛觉得何川就是故意的。
    何川把气息全吐在他的后颈，身子还随着转盘的节奏不停地朝这儿顶，还在耳边说：“男朋友，你腰真细。”
    江琛：“……”
    另外几个耍帅的，现在已经被甩出座位，如今正躺在中间蹦哒着。
    何川就借着正当理由干着流氓事儿。
    江琛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心里舒适了几分，“你抓把手，头顶上那几根铁栏杆是摆设？”
    “你想往那女的身上靠？”这次何川声音小了点儿，动作没有丝毫收敛。
    “……”
    这才是抱他的真实目的吧——
    持续几分钟的抖动，转盘终于停了下来。
    盛夏的天气炎热，大家就跟做了剧烈运动一样，每个人都是满头大汗，踏出转盘，用手去梳理凌乱的头发。
    江琛直到离开都不敢去看那姐姐的眼神，倒也不是害怕，就是单纯有些不好意思。
    何川这人看着正经，实际闷骚一个，没少占他的便宜。
    江琛暗想迟早有天全讨回来。
    他们又随便玩了两个项目，找了家快餐店对付，下午再继续。
    饭后不能剧烈运动，大热天都不想在室外多呆，便钻进了大剧院。
    单纯为了蹭点儿冷气吹，没必要坐那么前面去欣赏表演，便偷偷找了个角落坐下。
    光彩溢目的舞台显得观众席更为黯淡，音乐声减弱，台上人物离场。
    倏忽灯光一灭，全场被漆黑淹没，江琛条件反射去抓何川的手，凑过去问他怕不怕。
    一旁的沉默更让他添了几分担忧，下秒他的脸颊就挨着柔软的物体。
    何川的唇在黑暗中一步步探索，从脸颊到嘴角再到江琛的唇，轻轻地点吻，似乎妄图留下踪迹。
    尽管亲过许多次，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在公共场合接吻。
    刺激如同电流窜进江琛的大脑，让他停止了所有思考。
    何川的手心生了点儿汗，但江琛握得更紧了。
    他去回应这个吻，试图在黑暗中证明自己的存在。
    灯再次被打开，光亮恢复如初。
    哪怕光触及不到他们，江琛还是想抽身端坐，却被何川拽住往回拉，知道何川是还想继续，便赧然蹙眉：“这儿人太多了。”
    “他们在看戏。”何川也没再强求，只主动贴近啄了他一口，就乖乖坐回原位。
    吻是结束了，但两人手还牵着。
    江琛试探性地把手往回抽，想看何川什么反应，出乎意料的是何川很轻易地就松开了。
    不给亲还赌气了。
    江琛转头：“你松手？”
    “不是你松的？”
    “我松你也松？”
    “懂了。”
    江琛真没那层意思，但谁让他作，故意松手其实是想牵手，就像女人有时说不要就是要。
    这让何川逮着机会说江琛刚刚拒绝接吻也是一样道理，就又按着乱亲了一顿。
    第四十章
    “你之前有和对象来过这儿吗？”
    江琛刚说完就有点儿后悔问这个问题，见何川默认，也跟着沉默了。
    何川：“我跟她什么都没做。”
    “嗯。”
    前任好像是情侣最忌讳的话题。
    谈不上生气，江琛就觉得胸口有点堵，就算真发生了点什么，何川咬死不认他也没办法。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恋爱，又那么喜欢何川，吃醋也是情理之中。
    下午，两人顶着大太阳，玩了几个刺激项目，由于人实在太多，光排队就浪费了不少时间，赶在天黑之前玩了个七七八八。
    路过摩天轮，说不想进去是假的，但有点儿在意旁人的眼光，只好假装忽视这个娱乐设施。
    何川不管不顾，拉着他去排队。
    江琛在队伍后面有些局促不安，借着游乐场的灯光，看到前面有闺蜜，有情侣，有一家三口，就是没有两个男的。
    他畏缩不敢向前，低声问：“两个男的进去会不会奇怪？”
    何川：“会。”
    “那——”江琛后退一步，不想排队了。
    何川把人拽住，“两个男的会，但情侣不会。”
    等江琛坐上摩天轮，心里还是忐忑的，还在猜想排在他们后面的人看着两个男人玩这个会是什么反应。
    都坐进缆车内，他还是不敢去看游客的队伍，偏头手撑着下巴，颔首垂眸看着另一侧墨池里不停晃动的光影。
    狭小的空间里安静万分，随着高度增加，吵闹声减小。
    耳边的嘈杂声离越来越远，窗外只剩游乐园的夜景。
    何川：“坐摩天轮知道要干什么吧？”
    江琛收回目光，对上何川迫切的眼神，点头。
    摩天轮存在的意义，情侣在最高点接吻，期望两人永远相爱。
    --

 第81页

    何川身子前倾，手贴在江琛的后颈，在唇抵达目的地的最后一刻，被江琛的手一拦阻挡了去路，“别怕。”
    江琛摇头，他拒绝的原因不是这个，“还没到最高点。”
    何川粲然一笑，用另一手去握江琛那只阻拦的手，掌心相贴，手稍微一转，手指全滑进指缝。
    十指相扣时，他温柔且痴情道：“放心，这个吻会持续到最高点。”
    数次接吻让他们熟悉彼此，不等舌尖撬开贝齿，另一方就轻车熟路地张嘴迎接。
    摩天轮到达最高点，兴奋值也似乎也到了顶峰，此时的他们离人群最远，离众人目光最远，离一切都最远，却离彼此很近。
    这是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时刻。
    随着逐渐下降，他们也压下那股兴奋劲儿，一本正经地坐回原位，但空间里残存的暧昧气息，将两人方才的行为暴露无遗。
    两人下来时一脸平淡，就像坐了一回再普通不过的缆车，但要是灯光有心扫在他们脸上，就会发现两个少年脸上别样的红晕。
    江琛压根没心思去管后面的人怎么想他了，身心都被接吻后的愉悦占据，只恨这摩天轮不够高，不然还可以多亲一会儿。
    何川：“你还玩什么吗？”
    江琛：“你呢？”
    两人面面相觑懂了对方的想法，走了一天，都有点儿累，打算从出口离开。
    路过精品店，又想进去逛逛，或许能在第一次约会里买点儿纪念品什么的。
    放眼望去，琳琅满目，大多都是小孩子或小女生爱买的东西，小到发夹手链大到巨型毛绒布偶。
    江琛扫视饰品挂坠，无意间瞥见了玫瑰，把东西从饰品架的挂钩上取下。
    玫瑰只有一节手指大小，乖乖呆在玻璃罩中间，精致又美丽。
    “小王子啊——”何川拿着玫瑰挂坠旁的一个人儿挂坠。
    小人一身绿，顶着金黄色的短发，脖子上绕着同色系的围巾，脸上笑得灿烂。
    江琛记起小时候读过一本叫《小王子》的书，再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挂坠，“这不会就是他的玫瑰吧？”
    “不然？”两个饰品的链子都是同色系，一看就是一对儿。
    “我小时候看这本书，就觉得这朵玫瑰烦人。”江琛转了转玻璃罩，仔细端详里面的红玫瑰，跟记忆中书上所画的相差不大，但觉得手里的这个更讨喜。
    何川反驳：“哪里烦人？她只是不会表达爱。”
    “比起玫瑰，我可能更喜欢那狐狸。”
    “小王子不喜欢它。”
    “我就是不喜欢那朵玫瑰。”江琛固执己见。
    他在很小就读了那本书，通篇读完没记住星球上的人，就觉得那玫瑰傲气得很，现在有人试图改变他长久以来坚持的想法。
    “我买本《小王子》给你读。”
    “我有。”
    “你回去再看遍。”
    “一千个哈姆雷特，你懂不懂啊？”
    两人紧绷着脸对视着，像在博弈，最后笑了起来。
    “草，居然为了这事儿差点吵起来。”江琛还是不太能接受玫瑰的性情，它娇贵得不能受点儿风寒，还把小王子当仆人一样使唤，吹嘘自己是独一无二。
    他晃了晃手里的吊坠，“把这对买了？”
    “嗯。”
    “你要哪个？”他看了眼何川手里的小人，还是不想要手里这个玫瑰。
    “我要小王子。”
    江琛一时间猜不透何川的心思。
    何川把玫瑰塞他手里，像是在和他对着干，可又转念一想，何川是喜欢这朵玫瑰的，这算不算是愿意把喜欢的东西给他。
    不管出于哪种想法，江琛都顺着何川的意，收下这朵玫瑰。
    好歹是男朋友送的玫瑰，不能不要。
    “玫瑰是娇气了点儿，但毕竟有小王子宠着。”江琛走出游乐园，又拿起手里的玫瑰瞧，可惜这段路灯少，他只看到个模糊的轮廓。
    “羡慕？”
    “还行，我又没那么矫情。”提到“矫情”这个词，江琛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性子和玫瑰一个样。
    仔细回想自己的行为，让何川又是剪头发又是学习，在一起后还提议建情侣关系、换情头，关键何川都依着他来了。
    江琛沉默了。
    他开始反思，是不是终究是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玫瑰——
    “放心，你不是玫瑰，我是。”要不是江琛听到了何川的笑声，就真以为这是在安慰他。
    “那我当王子呗？”
    “好啊。”
    两人幼稚地讨论谁是王子谁是玫瑰，单纯的比喻显得这段感情无比稚嫩和纯洁。
    何川：“那——王子，可以给我个吻吗？”
    出口的地方人多，江琛哪好意思去亲，推脱说：“下次一定。”随后被何川牵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完成了任务。
    回家途中，江琛收到老妈的信息，让他帮忙取快递，顺便带根她爱吃的雪糕。
    他取了快递又跑了好几个店才买到那牌子的雪糕，等回到家，听到老妈说的第一句话：“晚上吃的什么啊？嘴都肿了。”
    江琛心里骂了何川几句，变得支支吾吾：“额…吃的…有点辣。”
    他把雪糕递给唐淼，手机响了，是何川打来的微信通话，刚接通就被问到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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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页

    “到家了，你呢？。”
    唐淼再看了眼江琛的嘴，“你那么能吃辣的，都能辣成这样啊？”
    何川说他也差不多要到家了。
    唐淼见江琛在接电话，没再说话。
    “在说什么，什么辣？”何川听到了刚刚的对话。
    江琛咬牙切齿地说：“我妈问我嘴巴为什么那么肿，我说今晚吃的太辣了。”
    手机里先是传来轻笑，再是一声“啊——”
    “先挂了。”他就站在老妈面前，什么话都不好多说，只好等回房间再找何川算账。
    挂完电话，老妈一脸好奇：“谁呀？”
    “一起出去玩的朋友。”
    “女朋友？”老妈意味深长地冲他眨眨眼。
    “不是。”江琛觉得父母太开放也不是好事，每次一出去玩，就要八卦地问是不是对象。
    “哦。”唐淼继续窝在沙发上看他电视了，不出意外的话江亦明应该在卧室里看电视。
    他们一个爱韩剧，一个爱谍战片，两人每晚都互不干扰各看各的。
    江琛一回房间就立刻把电话打回去，“你看你他妈干的好事。”
    “抱歉，我不知道我嘴巴辣。”
    光听声音就知道何川在幸灾乐祸。
    江琛叹口气：“下次别亲那么狠。”
    那头还在调侃：“咱江哥能吃辣，天天吃怎么了？”
    论嘴皮子功夫，江琛真的甘拜下风，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回怼何川，有些无奈：“有的时候真的想把你嘴堵上。”
    “能啊，用你的嘴来堵。”
    “草！”江琛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又降低音量，“何川，你数过没，我们亲多少回了。”
    “没。”
    “多得都数不过来了。”
    “数得过来，”何川就开始帮他回忆 ：“你看啊，你那晚偷亲我，算一次，然后何一生日那天，嗯，四次，然后……”
    江琛打断他：“不用帮我回忆，我有记忆。”
    “其实也不用数，”何川的声音带着暧昧的腔调，“反正到最后都是无数次。”
    这句话就是隐晦的调情。
    江琛从兜里摸出玫瑰吊坠，眼含自己都未能察觉的柔情，“那我就勉强接受你无数次的吻。”
    “勉强？”
    “行行行，我的荣幸。”
    第四十一章
    何川效率也挺高，没过几天就找到了兼职，在一家连锁眼镜店做销售。
    江琛无聊就去找他，没顾客时两人就坐一起聊天，偶尔还会撞见来视察工作的老板。
    老板是个微胖的年轻女人，打扮谈不上时髦，看上去就挺平易近人，大家都叫她婷姐。
    店里多两个帅哥，婷姐笑眯眯地问：“两个人都这么养眼，你俩是兄弟吗？”
    江琛摇头说是朋友，他就感觉背后被不悦的目光一刺。
    婷姐：“你叫啥名字？”
    “江琛。”
    “哦，以后没事也可以来店里坐坐。”婷姐没察觉氛围不对，趁店里不忙闲聊起来。
    “你们都高三了，成绩怎么样？”
    江琛谦虚地说：“一般。”
    “能考上大学不？”
    “能。”江琛是能，一想起成绩单排名，何川就悬了，打算找机会跟他好好聊下这个。
    婷姐推了推她的眼镜，“真好啊——我还复读过，还是没考上，现在上班了，才觉得知识挺重要的。”
    温文尔雅的女人提到这儿时，表情里的情绪变得复杂起来，又是遗憾又是惭愧，“别看我戴眼镜，看小说看的，后来再复读还是没考上，就觉得我真的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吧——换了很多份工作，电话客服、快餐店服务员，也卖过保险，后来碰到我老公，我俩一起开了这家眼镜店。”
    “婷姐那么年轻都结婚了？”江琛真看不出来，看着这女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婷姐全当他夸自己年轻，乐呵呵地笑道：“看不出来哇？我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不过也才上幼儿园一个月，我就觉得养不起了，又要交店和房子的租金，还要付学费，平常生活开销也不小，还好店里生意还行，勉勉强强吧——”
    这些东西离他很远，但一听婷姐讲，又近在咫尺，好像不久的将来也会经历这些生活的苦难。
    但好像不会养孩子的苦恼——
    婷姐：“所以要好好读书，有文化总不是坏事。”
    “老板！”门口走进来一对母女，婷姐听到忙起身，快步走到她们跟前，何川也一起去招待客人。
    这对客人走后，婷姐又接了个电话，让何川照看好店，就匆匆出去了。
    “你作业做没？”江琛走到何川旁边，摆弄着玻璃柜上的装饰品。
    “我会做作业？”何川也没闲着，把刚刚客人拿出来的眼镜一一摆回原位。
    “你没听到刚刚婷姐讲的什么吗？认真学习啊！”
    “哦。”
    瞧见何川这不清不楚的态度，江琛开始说教：“我看了你成绩，就数学考得最好，其次就是我经常抽背的文科综合，英语和语文我没管，你就不学啊？你为我学的啊？”
    “是啊，本来就是为你学的。”
    江琛被气笑了，“读书都是为了自己，明天把作业带来，没人的时候我们一起写作业。”
    何川刚张嘴还没发出一个字，就传来江琛警告的声音：“你敢拒绝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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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何川还是妥协了，第二天带着作业来上班。
    “嗯，还算听话。”江琛翻开他的作业，发现上面的纸真的比穷人的包还干净。
    “这么听话，不给个奖励？”何川趁机嘴了一口，又在江琛动手前撤了回去。
    “草，这有监控，你克制点儿。”江琛摸了下脸，一抬头就看到监控的摄像头对准自己这边，干脆不理他，翻开作业开始写。
    “小江也来了啊？”婷姐照常来店里巡视，看到两人埋头写作业还夸了句“真刻苦”。
    “诶，对了，对面的奶茶店刚开业，情侣买一送一，等何川下班了，你们可以去买。”
    江琛满脸问号地看向何川。
    何川挑眉：“你不好意思承认，我说也一样。”
    真是丢死人了。
    江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继续写作业。
    婷姐瞧见江琛的怒视，哈哈大笑：“小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你们代沟没那么大，能理解的。年轻人嘛——自由恋爱，你俩又那么好看，谁反对呀！”
    婷姐越说，江琛脸越红，最后恨不得把脸贴到作业本上，免得这副囧样被人看见。
    何川跟着点头附和，还开始嘴碎：“江琛你近视吗？头埋那么低？”说着手掌去贴他额头，试图把他的头往上抬。
    “滚！”江琛拍打了一下何川的手，“写你作业。”
    婷姐瞧见两人打情骂俏更乐了，“年轻就是好，我高中和暗恋的男同桌也是这样的。”
    江琛不吭声继续做题，听到何川柔声地说：“我们这可不是暗恋呀——”
    婷姐当然没听到，可坐在旁边的江琛听得一清二楚，握笔的手都在抖，字都写不好了。
    动了情的少年，连笔都握不稳了。
    婷姐一走，店内又回归安静。
    偶尔来客人，何川又是介绍镜片的种类，又是推荐套餐价格的，等客人定下来，就把测视力和装镜片这些工作交给其他人负责。
    “何川，你少来撩拨我，写你作业。”起初江琛怕店里其他人看到才没吭声，任由何川揩油，在好几次“恶劣行为”后，江琛实在忍无可忍了。
    “没动力。”
    江琛翻了翻何川的数学题集，发现才写两页，又往后面翻了几篇，还给他，“你今天写到这。”
    何川不情不愿：“我…”
    “你每科都写到第6页，我检查过关了的话——找个没人的地儿，我随你亲。”
    何川不吱声，拿回他的作业本，安静地写了起来。
    江琛：“……”
    都要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一样，非要有奖励才肯做事。
    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老妈，他按下接听键：“喂？妈。”
    唐淼：“在干什么？”
    “啊，我和同学一起写作业啊！”
    电话那头逼问：“几点回来？”
    江琛又掩住麦，压着嗓子问何川几点下班，得到回答后才回应电话那头，“大概九点吧。”
    “你不会谈恋爱了，在约会吧？”
    “我没，我真写作业呢！要我和你视频吗？”
    “算了算了，早点回家啊！”
    “嗯好好好，拜拜。”
    这一写就写到了天黑，婷姐都来闭店了，“应该不会来什么客人了，回去吧！”
    “我还有两道题。”何川抬头冲江琛眨了下眼，有点不想动身的意思。
    婷姐噗嗤一笑：“怎么？妻管严啊？”
    江琛经不起调侃，脸又开始发烫，见何川赖着不肯走非要写完最后两道，低声命令：“别写了！”
    婷姐：“你俩恋爱挺有意思的啊！谁追的谁啊？”
    “他追的我。”
    “他追的我。”
    两人异口同声，又四目相对，脸上都写着“不是你追的我吗”。
    婷姐笑得更放肆了，肩不停地抖动，硬是笑出几条鱼尾纹来，“好了好了，快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啊！”
    两人麻溜地收拾完，说了声“婷姐，拜拜”就跑了。
    出来后，江琛再问了一次：“谁追谁？”
    “你追我。”
    江琛：“你先说喜欢我的。”
    “你先亲我的。”
    江琛仔细想想，发现谁追的谁这还真不好讲。
    实际上两人压根就没追，亲着亲着顺理成章地就凑一对儿了。
    “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
    何川话都没说完，就被江琛打断：“你都没做完。”
    “你说不写的。”
    “人家都要歇业了，你还赖着不走啊？”江琛越想越不对，“还有，你怎么就成妻管严了？谁他妈是妻啊？”
    何川笑得更开心了，“我是，可以亲了吗？”
    居然在这个时候作出了让步，江琛有些难以置信，心情一好也就随了他。
    等从偏僻的巷子里出来，江琛扶着墙后悔自己那么草率地听信了谄言，不，他更后悔自己作出这个承诺，光是回想刚刚的场面都觉得害臊。
    两个人在巷子内树荫的庇护下紧贴在一起，何川这次就象征性的亲了下嘴，接着唇就黏在了他脖颈处。
    “你别吸我脖子。”江琛反应过来他是要种草莓后，忙去抓他的头发，“草，我妈会看到的，别种啊！”
    最后何川就转移了阵地，在江琛的肩那儿留下红痕以宣誓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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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尚往来，江琛抓着他咬了一口后也种了一个。
    这玩意儿也废力，不知道是不是方法没找对，嘴都给他吸麻了。
    两人回到热闹的街道。
    江琛按了按肩，“在脖子上种，吸到大动脉人就没了。”
    “正经人谁种脖子？”
    “确实，你不走寻常路。”江琛淡淡瞥了他一眼，心想下次不能给这人机会了。
    “下次我想种在…”何川手搭在他肩膀上，凑到耳旁暧昧地说：“大腿根。”
    “何川！”江琛站在大街上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路人瞧见他的窘迫。
    上帝造人的时候，给大家加的五颜六色让生活丰富多彩，到何川这儿，他妈加的全是黄色。
    “不是，江琛，你真的不知道，但凡沾点儿情|欲时，你整个人的魅力值就翻倍。”
    “闭嘴。”哪有人在大街上讨论这个的，江琛不介意和对象聊点不可描述的话题，但他分场合。
    “那去买奶茶？”
    “额——”
    “现在这么晚了，人少，别怕。”
    两人来到婷姐说的那家奶茶店，店前还放着开业的花篮。
    “你好，我们是情侣。”何川直接开门见山。
    江琛翻了个白眼儿，哪有买奶茶一上来什么都不点，先说自己是情侣的情侣。
    店员是个扎着双麻花辫的女孩子，听到何川的话后脸红扑扑的，“啊…”
    她显然是懵了，反应了几秒后才说，“您好，只有这几款饮品参与了情侣买一送一活动。”
    两人随便点了两杯说打包，付完款拿到订单号。
    江琛又接到了来自老妈的“关爱”，“喂，妈，我在回来路上了。”
    唐淼有些不相信：“你真的不是在外面鬼混？”
    “我真没鬼混。”江琛看了眼奶茶店，“你喝奶茶吗？我给你带。”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会儿，“不了，晚上喝要长胖。”
    “偶尔喝一杯不会胖，大不了我给你带杯三分糖的啊！”
    店员的眼神一直在何川和江琛的身上来回飘，目光亮得像海上的灯塔一样，过了好久实在忍不住吐出一句，“你们…好般配啊——”
    江琛生怕老妈听到，说电话的声音更大了，“我知道我知道，加奶盖加珍珠加布丁，不要椰果，你这喝奶茶跟喝粥一样。”
    “挂了啊——拜拜。”
    江琛打完电话后吐了口气，冲店员礼貌地笑笑：“麻烦再来一杯茉莉奶绿，常温三分糖加珍珠、奶盖、布丁。”
    “好的。”
    店员抿嘴，时不时就瞄两人几眼，多次欲言又止，等奶茶做好，一并装进塑料袋再递给他们。
    江琛接塑料袋，“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那个…你们谁是…1呀？”店员笑得嘴都要裂开了，用手遮嘴都挡不住笑意。
    江琛“……”
    两人都没想到这女生会问这么直接的话题，面面相看地沉默了两秒。
    店员意识到她多嘴了，慌忙摆手道歉：“当我没问没问，对不起，祝你们幸福。”
    江琛并有觉得被冒犯到，“没事没事，谢谢。”说完他就提着塑料袋转身离开，再去看何川。
    这货正跟那店员对口型说“我是”两个字，而店员正笑着猛点头表示她懂了。
    江琛叹气：“何川，你一天不占便宜就不舒坦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何川说他是1，以后要考的
    第四十二章
    “妈，你的奶茶。”江琛赶回家已经十点了。
    “写作业写到九点啊？那么刻苦？”唐淼嘬了一口奶茶咀嚼，狐疑道。
    江琛听出了她怀疑的语气，叹了口气：“真的，这不要高三了吗？我想抓紧把作业写完，好复习其他的。”
    “啊…我和你爸打算休五天的假，去旅游呢——”
    “你们去吧。”
    “你不去？作业又不是非要这几天就写完，考完试先玩段时间。”
    “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江琛作业没写完心里不踏实，又突然想起没检查何川的作业，手不禁摸了摸肩。
    草…又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江琛：“那你们去哪儿玩？多久走？”
    “我们打算去上海玩玩，可能…就最近吧。”
    “行，玩得开心啊！”
    唐淼说最近，还真就在三天后去和江亦明过二人世界去了。
    夫妇临走前给江琛发条微信消息。
    江琛正呆在眼镜店里写作业，看到了后回了句“玩得开心，注意安全”。
    他抬头问：“诶，何川，你有想去哪儿旅游吗？”
    “我还好。”
    嘴上虽然跟老妈说不去旅游，实际上心里也想，但才跟何川谈恋爱没几天，还没腻歪够，实在不想分开。
    何川：“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想…我们去旅游一次？就近点儿，去重庆怎么样？”还没等何川答应，江琛已经开始在脑子里规划行程了。
    “我要上班。”
    “你总不能整个暑假都做这个吧？重庆也不远，来回方便，路费也便宜。”
    何川：“我再想想。”
    “好。”
    江琛日常生活费有爸妈报销，压岁钱攒了好几年，正好赶上用场，但他很快想到何川的情况，预估这个行程大概会花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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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婷姐照常来闭店，“两位帅哥可以回家了。”
    这次回家里没人管，也没电话催江琛回家，他慢悠悠地出了店门，想多散会儿步，“你回家大概要花多久？”
    “大概三四十分钟吧？”
    “你家住哪儿？”
    “乡镇上。”
    “这么晚有去乡镇的车吗？”江琛不是没往乡镇去过，但是公交车都在市区运行，客运汽车在六点就停了。
    “没有，坐摩托车回去。”
    “要不，去我家吧？最近几天我家没人…”
    “才在一起几天，就把男朋友往家里带，不好吧？”何川笑道。
    “我又没说做什么。”
    这样来回跑麻烦，江琛就让他在自家暂住几天，也方便些。
    “我也没说要做什么啊！”江琛已经疲于和他周旋，“你就说你来不来。”
    何川跟他妈汇报了一下，被允许后两人就往江琛家方向走。
    夏季的晚风就算带来一丝凉快，也无法吹走皮肤上的粘腻感。
    江琛扯了扯粘在后背的布料，想回去冲个痛快的凉水澡，“你晚上穿我的衣服吧。”
    “嗯。”
    难得家长不在家，没老妈查“门禁”，江琛不想那么早回去，侧头去看何川，“要不…我们骑车，去江边逛逛？”
    “行。”
    两人随便在路边扫了两辆单车，并肩在马路上骑行。
    速度带来的风吹在肌肤上，只觉得爽快，让人不由地加快蹬踏板的频率。
    何川：“你他妈骑慢点儿啊！追鬼呢？”
    “你跟不上我来？”
    “我是让你注意安全，你骑个单车，就跟开跑车一样，几条命啊？”
    不管江琛的速度快或慢，何川确实一直和他并着肩，没被甩在后面。
    江琛听后速度也缓了下来，路过前面的路口，刚好赶上红灯，及时刹车。有辆黑色奔驰停在非机动车道，左边又是等绿灯的汽车，路就窄了，只容得下一辆单车通行，何川只好停在了江琛的后面。
    “罚款。”江琛看了眼右边的奔驰，发现车里没人。
    “管得真宽，也轮不着你来罚。”
    绿灯一亮，两人继续骑行，江琛瞥见右边的小巷热闹非凡，花花绿绿的灯牌上写着KTV酒吧一类的字，“这里面好热闹啊——”
    “red-light district，你说热闹不？”何川跟了上来，继续和他并肩行驶。
    江琛停下：“你怎么知道，你去过？”
    “当地人几乎都知道，你没在这儿生活那么久当然不知道。”
    “不会被查吗？”
    “总有正义之光照不到的地方。”何川继续说：“我之前抄近路，穿过这巷子，然后看到有家店门口站了另一个穿紧身裙的女人，对着路过的老大爷说…”
    “说什么？”江琛去瞥何川，发现他在憋笑，更好奇了，“草，你说啊！”
    “说…哥哥～进来玩呀～”何川模仿着那娇媚的语气。
    “哈哈哈我草，真行啊！”
    两人继续骑行，很快到了江边，找个地儿把车锁了，下了石头阶梯。
    “你刚刚叫得那声哥哥还挺好听，再叫一次呗？”江琛没说假话，何川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容貌过人，嗓音撩人，所以每次凑在耳边讲话，只要顺耳中听点儿，他心就酥了。
    “想我叫？”何川停住，先去勾江琛的食指，再握住了他的手，“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啊？”
    幸亏现在有点晚了，江边几乎没人，江琛放心地牵住何川，“什么话？”
    何川把他往自己身前一拉，在极近的距离下，贴着他耳朵说：“白天叫哥哥，晚上哥哥叫。”说完还不忘咬了下江琛的耳垂。
    “草，我就问你哪儿学的这些话？”尽管江琛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但被咬的一瞬，整个人都被电了下。
    “忘了。”
    江琛的心乱了。“我到现在都觉得有点儿不真实，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说实话，挺没安全感的，在遇见你之前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和男人谈恋爱，我之前上学也不是没有对其他女生有过好感，但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我感觉和你恋爱，是我这辈子做的最疯狂的事。”
    他看着波光涌动的江面，里面装着城市的夜景，心里的情绪如那江水一样潺潺流动。
    又停住脚步，拽了一下何川，“你先别说话，我实在分不清直男和gay有什么不同，但你就坐那儿垂着头，隔着讲台我也爱去看你。你留长发，我总忍不住去窥探那双眼睛。我现在也不想去深刻分析我的性取向，我每次一去思考，我就自我怀疑，我怕我不是真的喜欢你，我怕我伤害了你……”
    他没体会过爱情，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他就想呆在何川身边，他想在天黑时抱住身边的这个人。
    “我见过质疑别人的，没见过你这种怀疑自己的。江琛，大胆点，我这个当事人感受得到你的喜欢。”何川面向他，用指尖轻柔地去擦了擦江琛的脸，“还有，都21世纪了，怎么还想着看性别去找爱人啊——”
    什么是喜欢？
    江琛一改保持了十几年的观点，跨越朋友的界限，不求回报地对一个陌生男人好。
    这不是喜欢吗？
    这是喜欢吗？
    他思考之际被揽住腰，听何川轻笑调侃：“刚刚停在你车后时，看这小腰挺细，我就想着一定要搂着你在江边亲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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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对恋人不顾远处汽车的鸣笛趁这美丽的夜色交换彼此的气息，一对在岸上，一对在水面。
    江琛自始至终不敢继续问下去，他不想深究何川那晚的话，就算何川真把自己当替代品，那他只希望自己能被瞒一辈子。
    两人煽情完后继续悠哉悠哉地散步，江琛挠着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你喜欢我什么？”
    “说不上来。”
    “这儿蚊子还挺多。”江琛感觉手臂刺痛，忙去拍打，也不知道有没有打到那死蚊子。
    断断续续的女声传进耳朵里，嗯嗯啊啊不停，两人对视一眼，寻声看去，瞧见远处草坪上的晃动肉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在干什么。
    “野外啊——真牛逼。”江琛也看过不少电影，但现场版的还是令人大为震撼。
    那两人还在专心致志地运动着，根本不知道一切都被其他人看了去。
    “回去了，别坏人好事。”江琛脸皮子薄，反正他这辈子都不会做这种事的。
    两人招了辆出租坐回家。
    江琛：“你说那两人不怕有虫吗？”
    “刺激啊，谁还管虫子。”
    “……也是。”
    等何川进家门后又开始了：“你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我的地盘，你还敢这么说？”
    公共场合江琛做不出什么坏事来，他就不信在自家还被何川压一头。
    “你去我衣柜里找衣服然后洗澡，我去收拾客房。”江琛说着就往客房走，手却被人拉住。
    何川：“不用那么麻烦。”
    他愣了愣，明白何川的意思，“也行。”“牙刷洗漱台上有新的，衣柜的抽屉里也有新的内裤。”
    “嗯。”
    两人当室友也有两个月了，但如今共处一室的气氛却有些焦灼。这万一擦枪走火了，真的难保证今晚不发生点什么。
    都洗完澡躺在床上，江琛表面一脸镇定地玩着手机，实际早就心猿意马。何川身上的香味探进鼻腔，刺激着他的大脑。
    两月前还针锋相对的人，如今用了他的沐浴露，穿着他的衣服，躺在他的身旁，这很难让人把持住。
    何川一脸不解：“你笑什么啊？”
    “你身上好香。”江琛忍不住了，一把按住他，埋在肩窝处深吸一口气。
    “这不你的沐浴露吗？”
    江琛没回他，开始舔舐湿润的肌肤，又时不时地亲啄两口，像在品尝美味，“用我的，穿我的，身上再留点儿我的印记，不过分吧？”
    也不等何川同不同意，知道肩上留下好几处红痕他才罢休。
    何川皮肤白，那连串的吻痕像一枝梅花生在他肩上，好看极了。
    江琛眸色沉了下去，手指去轻点那些红色，“这哪像草莓啊？更像梅花一些。”
    “你怎么跟狗一样。”
    “草，你说谁是狗？”
    何川扬眉挑衅：“谁在我怀里蹭，谁就是。”
    江琛心情好，没有怼回去，要不是看到何川脸上挂着粉色，差点儿就被误导了。
    “我觉得白鹤一身上的沐浴露味儿也挺好闻的。”他突然觉得身下的人身子一僵，抬头对上何川眼神的一瞬，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完了——
    “好闻？”何川趁他失神的一刹那，找机会反压上来。
    两人瞬间换了个位置。
    “没我男朋友好闻。”江琛不占理，说话气势都弱了几分。
    何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脸上写着“你继续狡辩”。
    江琛缩缩脖子继续解释：“那天打牌，他坐我旁边，我闻到的。”
    “啊——我知道，你像他前男友。万一他把你香得头脑发昏，你是不是也变成我前男友了？”
    “啧。”多说无益，江琛直接按着何川的后颈，抬头亲了上去。
    妈的，何川的口腔里也是他熟悉的牙膏味儿。
    这给江琛一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从头到脚占据了这个人。
    “满意吗？现、男、友。”江琛松开他，笑露出一排白牙，故意把最后三个字说重点儿。
    “还行。”
    东西都硬了，这人还嘴硬只吐出俩字儿。
    两人又翻来覆去闹腾了好一会儿，在互相帮助后，把粘稠的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们脸都潮红，微喘着气，深情地对视片刻，又亲吻起来。
    “明天还要上班。”何川及时收住，在江琛身上种了个标记后，就一副正人君子派躺着不动了。
    江琛又狠狠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疼得何川叫了声，“草，你真属狗啊！”
    “晚安。”
    “……晚安。”
    房间里点了盏小台灯，不至于漆黑一片。江琛看着身旁熟睡的人，他原本想趁机比下大小，但发现都差不多的，这下位置更不好确认了。
    渐渐困意上头，算了，那种事以后再讨论吧——
    江琛往何川那儿靠了靠，嗅着他熟悉的味道，安稳地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含蓄：《种梅花》
    第四十三章
    “亲爱的，早安。”
    江琛一睁眼，对上那双眉眼，恍惚间以为过了好几年，仿佛这是他们的婚后生活。
    他太想了，想把何川留在自己身边，恨自己不是光，不能成为何川的救赎，不能让何川离不开自己。
    --

 第87页

    但，当枕边人也挺好。
    江琛完全清醒后，才反应过来，何川好像叫了声“亲爱的”，“你刚刚喊我什么？”
    何川：“聋了？”
    “嗯，再叫一遍。”
    “聋了就算了，喊多少声都听不到。”
    “听得到——”江琛一大早就心情极佳，“亲爱的，我听得到。”
    何川：“走，吃早饭我再去上班。”
    两人洗漱完出门，在楼下吃早点。店里的老板眼熟江琛，端了两碗粥放在他们桌上来搭话：“小江，这是你朋友啊？”
    江琛恶趣味上来了，笑着否认：“不，我弟。”
    何川压根没反应，安静地咬着手里的包子。
    “这一家基因就是好啊——孩子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老板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了几下，又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弟弟今天好乖啊！”难得何川没有任何举动，江琛得寸进尺地说着，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
    “是啊，哥哥也挺疼我的，不然也不会给我种那么多梅花。”何川面无表情地回他。
    江琛听后差点没把粥喷出来，被呛得咳了好几声，眼泪花都出来了。
    他咳得眼睑微红，经何川言语戏弄后，耳根子也红，脸皮薄得显出了陶红。
    何川见这模样，神色一怔：“别用那眼神看我，不然我……”
    “不然什么？”江琛微眯着眼，警告他注意言辞。
    何川没说话了，安分地吃着早饭。
    两人一起去眼镜店的途中，江琛看了好几眼何川，感觉他头发又要扫到眼睛了，“你头发长了，要不要去剪剪？”
    “嗯。”
    何川忙着店里的生意，江琛点开朋友圈，看到老妈发了好多自拍，一同入镜的还有东方明珠塔，想了想还是给她发消息汇报说有同学要在家暂住几天。
    老妈过会儿才回消息，问男的女的。
    【江琛】：肯定男的啊…
    【唐淼】：那招待好同学啊！失望（bushi）
    【江琛】：嗯，知道了。
    【唐淼】：叫什么名字呀？交到新朋友都不跟我讲！（哭哭）
    让这女人少上点儿网，非不听，连括号都给她玩明白了。
    江琛回复了何川的名字。
    对面没回消息了，估计又忙着去玩了吧——
    把手机放一旁，去看站在玻璃柜前的何川。
    为了展示镜框，眼镜店内安装了许多灯，光线一直挺好。
    何川皮肤本就白净，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更为透亮，硬是把江琛的休闲装穿出了贵公子的感觉。
    早就亲过无数次的唇瓣正一张一合给顾客介绍着镜片，江琛看得入迷，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当着众人的面品尝他的专属物。
    果然，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迷人的。
    何川朝这儿瞥了眼，江琛目光不闪躲地盯着他，还从容地笑了下。
    何川绷着个脸移开视线，一脸严肃地把顾客带到前台去结账。
    好拽，好帅。
    就这幅爱答不理的模样都让人心动，江琛心跳得更加迅速，继续低头写作业，没再看那边。
    何川忙完，坐回来转着手里的笔问：“跟我眉目传情？”
    “谁跟你传情了？少给你脸上贴金。”
    何川：“你真的床上、床下两个人样儿，真怕你有天吃干抹净了，就提裤子不认人。”
    “闭嘴。”江琛手一抖，这个字又没写好，抬头用眼神怪罪他。
    何川无奈地耸肩，表示不关他的事。
    “怎么每次进来小江都气冲冲的样子啊？”婷姐走进店里，手还牵了个穿着印有史迪奇短袖的小男孩儿，“来，轩轩，叫哥哥。”
    “哥哥。”小男孩笑眯了眼，用牙去咬手指，朝妈妈那边贴了贴。
    “婷姐，这你孩子吗？”江琛看这小孩儿挺可爱的。
    婷姐：“是啊！今天星期六，没送他去幼儿园。”“轩轩，这两个哥哥好不好看？”
    小男孩用上牙咬了咬下嘴唇，小手指着江琛，奶声奶气地说了句：“那个好看～”
    “我好看？”江琛冲小男孩招手示意他过来。
    男孩也不认生，直接松开他妈妈的手，跑到江琛怀里，还用头蹭了蹭，笑嘻嘻地说：“你漂亮～”
    “……”江琛闻到小孩儿身上特有的奶味，无奈地笑了下，这词不是这么用的吧？
    他轻揉男孩的毛发，一脸宠溺：“那……另一个哥哥呢？”
    轩轩搂住江琛的脖子，转头去看何川，嘟了嘟嘴：“他凶。”
    没办法，何川的五官硬朗，再加上一双厌世眼，长相确实带点儿攻击性，又经常冷着个脸，确实不像江琛这么温柔。
    何川跟个笑面虎似的，说话多少含了些怨气，“轩轩，你下来，那是哥哥的位置。”
    “说什么呢你？”江琛瞪了他一眼。
    婷姐乐呵呵地把孩子从江琛怀里拉出来，“我也就来逛逛，你们继续啊！轩轩，我们去买零食了。”
    ？继续什么？
    轩轩从江琛怀里出来，起初还依依不舍，听到有零食就被诱惑走了，但离开之前还不忘转头看一眼江琛，“漂亮哥哥拜拜～”
    “轩轩，也跟这个哥哥说一声拜拜吧——”江琛看着何川一脸复杂的样子，笑得更是开心。
    “哦，那个哥哥也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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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子离开后，江琛笑着重复小男孩的话，“哦，那个哥哥拜拜。哈哈笑死我了，没想到大帅哥也有不被待见的一天。”
    他心里舒坦了，又感叹：“不过小孩儿身上那股奶味儿挺好闻的啊——”
    何川：“……”
    何川没脸没皮地凑过来，江琛一脸防备地问他干什么。
    “哥哥那么漂亮，我想亲。”
    江琛脸色一变，笑不出来了，“滚，那边还有人。”
    他看向柜台那边，发现另一个店员不在，应该是上厕所去了，但也没松口气，“这有监控。”
    何川计划没能成功，但还是抱住江琛的细腰，贴在他胸口处蹭了蹭。
    江琛一闻到洗发水的味儿，心一软，就随他抱着了，谁让何川现在身上全是他熟悉的味道。
    “抱够没？”江琛感觉工作人员要回来了，时刻盯着收银台那儿。
    何川：“你真的好瘦，腰好细。”
    “好了，回去再抱。”江琛拍了拍他的背，实在不好意思在人前做这些亲密的举动。
    何川听后松开了手臂，还是趁江琛不注意，亲了口他下巴，“早就说了，这是我的位置。”
    江琛这才明白他的意图，笑说：“幼不幼稚啊？小孩儿的醋都吃。”
    “我犯不着吃醋。”何川挑眉，揩油后一脸春风得意。
    直到晚上，江琛才收到老妈的回信问何川大概住多久。
    【江琛】：大概到你们放假回来吧？”
    何川刚洗完澡，头上盖着江琛的毛巾，手不停地薅头发。
    湿漉漉的发梢还甩出小水滴，一颗颗落在滑嫩的皮肤上，有滴还顺着高挺的鼻梁向下滑坠落。
    好一张出浴美人图。
    “弟弟过来。”江琛冲他招招手。
    “干什么？”何川眉一挑，走到他跟前。
    “哥哥给你吹头发？”
    “嗯。”何川坐在沙发上等着享受服务。
    江琛从厕所拿出吹风机插好电，把毛巾从他头上拿下来，一腿跪在沙发上找好支撑点后，按了开关对准湿淋淋的头发开始吹。
    从他的角度刚好看到何川紧抿着唇，睫毛还在不停闪动。
    江琛不禁笑了起来，心想：这到底谁漂亮啊？
    何川头一偏躲开吹风机，抬眼去看他。
    他意识到自己看脸看出神，一直对着同一个地方吹，把人烫着了，“啊，不好意思。”
    何川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一副不接受道歉的样子。
    江琛关了手里的吹风机，俯身在他脸上亲了口，“可以了吗？”
    何川这才低头。
    啧，这小孩儿性子。
    一想到不可一世的拽男乖乖地坐在这儿，任由自己摸头就随他耍性子了。
    何川：“明天不用上班。”
    “那明天去把头发剪了吧？”
    “嗯。”
    热风贯进何川的领口，肌肤和衣料间露出部分空隙，江琛的目光也跟着风探了进去，但领口有些小，只能看到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一、两点红痕。
    昨晚他想去扒衣服却被何川阻止了，才种了些梅花。
    头发干了，江琛刚关吹风机，下一秒腰就被一把揽住，听到乖巧的一声“哥哥”。
    他呼吸一滞，没人不喜欢这种反差，何川人前再强势，但在他这儿时而乖时而孩子气，这让江琛颇有成就感，因为他看到了何川的另一面，而这副面孔其他人都见识不到。
    “该松开了。”江琛把手里的吹风机放在一旁的沙发上，揉了揉何川细软的头发。
    手机响了，江琛看到老妈发来的微信。
    【唐淼】：拍张你同学的照片给我。
    看样子还是不相信他带的是男同学回家啊——
    “何川，松开，拍张照。”
    何川松手，一脸疑惑：“拍照？”
    江琛趁机拍了一张，“嗯，我妈查岗。”
    照片发给老妈后。
    【江琛】：不至于吧？这么不信任你儿子？
    【唐淼】：他妈妈叫什么名字啊？还有电话号码发给我。
    问这个干什么？要联系家长吗？
    江琛抬眼对上何川的目光，“我妈问你妈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估计是不放心吧？”何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边说名字边朝房间走。
    江琛输入“李玉秀”，然后把电话号码一并发了过去，“李玉秀，这名字真文雅，我妈说她名字来源是因为算命的说她五行缺水。”
    他打完字，再去看刚刚拍的那张照片，心想这人真就无死角的帅。
    何川：“你妈叫什么名字啊？”
    “唐淼。”
    “什么？”
    江琛又重复了遍：“唐淼。”
    “哦。”
    今晚两人安生了些，没像昨晚那么过火，亲亲抱抱了会儿，就倒头睡了。
    江琛半夜起来发现身边没人，以为何川是去厕所，但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人回来，便起身去查看，厕所的灯没亮，但阳台的灯亮着的。
    何川站在窗前背对着他，像他在寝室装睡的那晚看到的一样。
    已经挺久没有看到何川抽烟了，今晚又突然点起烟来。
    江琛想张口喊名字，但如同那晚一样，无论怎么也叫不出口。
    何川的背影带给他的感觉太难受了，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像是有千沟万壑。
    --

 第89页

    他默默地退回了房间，但再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那个背影。
    人是能读懂氛围的，尤其是亲近的人。
    江琛躺在床上看着那盏台灯，叹了口气，可光读懂，没用啊——
    江琛想了一晚上，才明白他们之间哪儿出了问题。
    何川把心思藏得太好了，在一起这些天，两人除了肢体接触较以往亲密以外，好像心没有怎么靠近过。
    就连在江边的那晚，他问是怎么喜欢上自己，何川避而不谈，问喜欢自己什么，得到的回答是“说不上来”。
    连好听的话都不编点儿。
    是说不上来，还是不想说？
    人总喜欢在深夜放大情绪，江琛思考了一整晚，而让他失眠的人一直都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的是HE
    第四十四章
    江琛在天亮后闭上眼，突然又从梦中惊醒，看时间发现才睡了两小时，再躺下又无法入睡，干脆起床出房间门。
    早餐被放在桌上了，江琛洗漱完坐到桌前，见坐在对面的何川神色如常，他也不愿提自己昨晚看到的，自然地抓起油条咬了口，“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何川把装有豆浆的纸杯推到他面前。
    “忘了。”江琛喝到一嘴豆渣就知道是楼下那个老板家的了。
    何川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真忘了，我很想记住的。”江没说假话，他就觉得那个梦很真实，但一醒就怎么也想不来了。
    “你忘的事也不差这一件。”
    江琛点头：“也对，以前做的梦也是，没一会儿就忘了。”
    “没心没肺。”
    “肺好好的，心确实没了。”江琛冲何川眨巴了一下眼，就等他递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再抛了个媚眼回去接着说：“心在你那儿呢——”
    何川正在喝豆浆，直接给呛住了，猛咳了起来，“我草，咳咳，你，跟谁学的啊？咳…”
    “跟你啊——”何川之前只是喜欢在举止上占便宜，相处几天后如今连口头便宜也占，作为对象，他会说点儿这些话也合情合理。
    “你也就只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出去都不敢多看我一眼。”何川咳得脸都红了，用手梳了梳眼前的刘海。
    江琛看他一直在理刘海，“下午去把头发剪了吧？”
    两人中午在楼下的川菜馆点了点儿菜，吃完饭就去附近的理发店。
    何川往那儿一躺闭上眼，黄发小哥开始给他洗头。
    江琛坐在沙发，双手环抱在胸前，惬意地看着这道风景线。
    理发店的员工多少有点儿社交牛逼症，不停地搭话唠嗑，“用什么洗发水啊？帅哥。”
    何川：“普通的。”
    “办卡不，下次来我们这儿有优惠的。”
    “不了。”
    洗头的小哥又是揉搓头发又是按摩头皮，“你多大啊？”
    “十七。”
    “已经满十七了吗？”
    “没。”
    “读高二吗？”
    “嗯。”何川为了少说一个字，都没解释说他高三了。
    “就在附近读书吗？”
    “嗯。”
    一个社交牛逼，一个社交冷淡，江琛就坐在旁边，听到这热脸贴冷屁股的对话都有点儿尴尬。
    黄发小哥：“旁边坐着的这个是你弟弟吗？”
    江琛见何川神色不耐烦，帮忙回答：“是。”
    小哥：“难怪都长那么帅，你俩是亲兄弟？”
    江琛犹豫了会儿，还是点头：“呃…是。”
    从进店到现在何川说了最长的一句话：“是什么是？我是他男朋友。”
    小哥：“……”
    江琛：“……”
    小哥笑得僵硬：“啊哈哈好看，你俩挺般配的。”
    接下来江琛更是如坐针毡，等何川剪完头发后，忙拉着人冲出理发店。
    何川蹙眉问：“我是拿不出手是吗？”
    “那倒不是。”
    从何川的那句后，理发店小哥的眼神都变了味儿，洗完头，那人就偷偷四处八卦，传来传去，年轻的前台也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俩好几眼。
    何川靠江琛更近了些。
    江琛下意识地以为他要做什么，又一脸戒备：“你要干什么？”
    何川叹了口气，只是温和地拍了下江琛的后脑勺，吐了句：“胆小鬼。”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那么温柔？江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何川好像懂了他的不解，改口道：“怂货。”
    这回味儿对了。
    江琛展眉舒心一笑。
    何川失笑：“你是不是欠啊？”
    “习惯了。”江琛发现不管何川温柔也好，嘴贱也好，耍小性子也好，他都好喜欢。
    好像只要是眼前这个人，不管他性格好或坏，他都能接受。
    “江琛？”住在学校附近的坏处就是容易碰到同学，但江琛怎么也料不到会碰到沈冲，还看到另一张熟面孔，赵佳丽。
    江琛：“你怎么在这儿？你家不是挺远的吗？”
    沈冲看了眼身旁的女生，赧然笑道：“我出来和丽丽约会。”
    丽丽…这称呼好土…
    江琛扯了扯嘴角，只是淡淡地瞥了赵佳丽一眼。
    一看就精心打扮过一番，发间别了一朵淡黄色的小花，身穿白裙，雪白的脖子还绑了根系成蝴蝶结的丝带。
    --

 第90页

    赵佳丽眼神开始躲闪，看似娇羞，江琛知道她是在心虚。
    就算这女的再漂亮，江琛一想到她爱玩的性子，就不待见她，“你们这是？”
    沈冲不好意思地挠头，嘿嘿笑道：“我俩前天在一起了。”
    “你分手了吗？你就和他在一起？”这句话是江琛对赵佳丽说的。
    他想不通这女的怎么那么能装，明明比谁都懂，非要装作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我…”赵佳丽憋红了脸，才吐出来一个字就被沈冲拦着。
    “你别吓着她了。”沈冲忙转移话题，“倒是你和何川怎么呆在一起？你俩住一个宿舍后关系好到出来玩了？”
    何川在一旁看戏，突然被cue到了，转头去看江琛。
    “啊…何川做兼职来回不方便，我家最近刚好没人，就暂住几天。”江琛没说谎，只是说了一半实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啊，哦。那你们继续啊——她想喝奶茶，我带她去买。”沈冲的目光没在两人身上多停几秒，对赵佳丽腼腆一笑，“走吧。”
    “不是…”江琛看着两人越过自己，转身想再多说几句。
    何川一把圈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这管闲事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
    江琛甩开他的手，挣脱怀抱，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咬牙说：“妈的，沈冲这个死舔狗。”
    何川拍拍他背，安抚他：“好了好了，别气。”
    “不能让他往火坑里跳啊！那女的真的不是好东西，你上次不也看到了吗？她和一个男的还在喝同一杯饮料。”
    “没印象。”
    “啧，就那次我俩去小卖部啊！就你问我是不是喜欢那款？”
    “嗯。”
    江琛放弃了，知道何川压根不关心这些，没指望他能记住谁，和他讨论这些也没用，还是改天找沈冲谈谈吧—
    江琛将视线移回，对上何川深邃的眼眸，哪怕早就对视过无数次，还是会心动不已，愣愣地说：“你说实话，你之前剪头发是不是为我剪的？”
    何川一脸诚恳：“不是。”
    “别动，我给你拍张照。”江琛说着将食指和拇指绷直拼成一个方形当做相机，放在左眼前，紧闭着右眼。
    他脑中闪过一瞬的画面，像是昨晚做的梦，愣在原地，继续透过方框去看何川，与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
    那是前所未有的熟悉，仿佛早就存在于记忆深处。
    “快点，我不想在大街上配合一直配合你做这些傻逼事。”何川催促他。
    江琛也不恼怒，还没从刚刚的震撼中缓过来，机械地将食指与拇指并在一起，怔怔地说了声“咔擦”。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心脏，让他迫切地想要靠近何川，但又本能地去抗拒。
    江琛放下手后才感觉回归到现实，反应过来：“你刚刚是不是说我这是傻逼行为？”
    “嗯。”
    是有些幼稚，但江琛嘴上不承认，敛起笑容，把手揣进兜里，“你再说一次。”
    “照片给我看看？”
    上秒还在说傻逼的人，下一秒跟着一起傻逼。
    江琛忍俊不禁：“给不了，在眼睛里。”
    何川把距离拉进，专注地看着江琛的左眼：“那还是能看照片。”
    江琛从漆黑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来不及骂自己反应迟钝就红了脸。
    人就像一部相机，眼睛就是镜头，当你小心翼翼注视他时，就是在偷偷给他拍照。
    也不知道小时候从哪儿听到的，要是对着月亮照99次相，就能完成一个心愿。
    江琛不信，也从来没试过，但他现在想用眼睛给何川照99次，许愿这个人可以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何川：“你眼睛里的我真好看。”
    “要点脸？”江琛别过头，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大街上，更是后退了半步。
    何川笑笑，已然习惯了江琛回避的姿态。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没有手拉手，只是偶尔肩碰肩来腻歪一下。
    唐淼结束蜜月旅途，在凌晨两点推开了家门。
    江琛早在下午就收到了老妈要回来的消息，何川说还想多呆一晚，江琛只好就把客房收拾好了让他今晚睡在那儿。
    第五天没睡在一起还有点儿不习惯，江琛一直失眠直到老妈回家。
    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开门声，猜测何川出来应该会和老妈打个照面，刚想起身，但凭何川肯定应付得了，就又躺回去。
    他又忍不住贴耳去听门外的动静，按理说房子的隔音效果没有好到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但他听了半天都没动静，想开门去看看。
    门刚打开就撞见回客房的何川，江琛捕捉到何川眼里的错愕，“你跟我妈打招呼了？”
    “嗯。”
    “她人怎么样？”
    “还行。”何川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江琛走向客厅，看到躺在沙发上一脸疲倦的老妈正皱眉望向天花板。
    “旅个游这么累啊？”
    唐淼：“是啊…好累啊——”
    江琛没看到江亦明，“他呢？”
    唐淼扯起一个笑，“你爸过会儿回来，是吵到你了吗？”
    江琛摇头说他是起来喝水的，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象征性仰头喝了口，试探地问：“你刚刚和何川说话了吗？”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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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聊什么了？”
    “没什么，就打了个招呼。”
    “哦。”江琛看老妈太累，没再多问什么，让她早点休息后就回了房间。
    他关上房门，总觉哪里不对劲儿，周围像被奇怪的氛围所笼罩，可他身在其中，找不到问题点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30 14:32:06~2021-10-01 22:3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72812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五章
    江琛醒来，先去了客房，发现床被铺得整整齐齐，像昨晚没人睡在上面过一样。
    他在家里晃悠了一圈，也没见到何川人影，回房拿手机，看到何川早在半个小时发的消息说上班去了。
    江琛收拾书包准备下楼吃个早饭去眼镜店，开门时听到身后的老妈问：“大早的去哪儿？”
    “额——去图书馆写作业。”
    “怎么天天往外跑啊？你真的不是交女朋友了？”
    江琛转过去，“妈，我真没有…”
    他交的是男朋友。
    唐淼微眯着眼故作审视。
    江琛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行了行了，你去吧——记得吃饭啊！注意安全！”
    “知道了——”江琛溜出家门。
    在老妈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下，江琛和何川快过完了这个暑假，期间两人还和陈云开他们出去玩了一次。
    当时还担心何川会暴露这段地下情，但江琛发现自己纯属多虑，可能因为妹妹在，何川收敛了不只一星半点。
    陈云开看到了剪了头发的何川，说帅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只剩一周就开学了，在江琛的威逼利诱下何川的作业也顺利完成了作业。
    “全部写完了？”江琛翻开一本本练习题检查，上面的字依旧透露着主人飞扬跋扈的性子，但都有红笔认真批改的痕迹。
    他很是满意，点头认可：“还不错。”
    何川：“废话。”
    “你还忘了一个作业，你期末考试默写填空错了，你要抄《师说》。”
    “不。”
    “万一高考考到怎么办？”
    “谁知道要考高二上学期的内容。”
    “……”江琛一脸无可救药地看着他，“老师上课讲过考试范围的，是你自己不听，再说了，高考的考试范围还不只这点儿，你总该要背啊！”
    “哥哥，帮我写吧——”何川这时候知道来卖乖了。
    触及学习领域，江琛可谓是下了狠心，面对何川的示好也心如磐石之固，硬逼着他把《师说》背熟了。
    “还有一周就开学了，我们出去玩几天吧？”高三学习更紧，娱乐时间肯定更少，两人都需要趁机放松一下。
    何川：“上次说的重庆？”
    “嗯。”
    “好。”
    晚上江琛收到微信消息，原以为是何川来跟他提旅游计划的，点开不是任何文字，只有两张图。
    一张图是一枝被玻璃罩住的玫瑰，另一张是个戴着橘黄色围巾的黄发帅哥。
    江琛看过何川的画，通过画风就能辨识这是他画的情头。
    【江琛】：我要王子。
    【何川】：嗯。
    换上头像后，江琛每每跟何川发消息，看着那朵玫瑰都有种在和中年妇女聊天的感觉，跟何川说了这感想，对面半天没有回应，过了许久发来一串省略号。
    【何川】：我要不再把昵称改成岁月静好、花开富贵什么的？
    【江琛】：也不是不可以，和阿姨谈恋爱有点儿刺激。
    【何川】：……
    毕竟有备注在，就算改昵称好像也影响不大。
    江琛有些好奇何川会不会设置一些特殊的备注，打字问他给的什么备注。
    【何川】：名字。
    “真巧，也是名字。”在江琛眼里，完全不需要任何亲昵的称呼，只要那个人是他，光“何川”这两个字就够让他心动万年了。
    【江琛】：为什么是名字？
    【何川】：好听。
    【江琛】：有什么好听的？
    【何川】：可能因为是你。
    啊——因为喜欢觉得好听。
    希望没有理解错这意思。
    江琛跟老妈提了旅游的事，本以为她会问东问西，结果她只是埋怨了句：“让你和我们去玩，你还不去！”
    时间紧凑，两人旅游攻略都没做好，脚就踩在了重庆的土壤上。
    “我草，这儿好热啊——”江琛踏出站后，一股热浪就席卷而来，闷热压得人喘不过气。
    “确实。”
    “你穿的长裤，还是黑色，黑色吸热，你还好吗？”江琛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灰色短裤，都还耐不住热。
    “还好。”
    江琛：“……”
    找了个什么男朋友，话真的越来越少了。
    江琛有个表哥在重庆，在征求表哥同意后，旅游期间可以在他那儿暂住几天。
    这个点表哥还在上班，说他把钥匙藏在门口地毯下的，直接拿就行。
    何川看着江琛手里的钥匙，“你这表哥…挺有意思的。”
    “我也以为这种行为只有在电视里才有，这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我小时候跟他关系挺好的，但他在这儿上班定居后，我们见面的时间就少了。”
    --

 第92页

    两人进了屋子，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
    “这儿多少度啊——我草，买个冰淇淋，还没吃几口都化手上了吧？”江琛再看了眼何川的黑色长裤，这人好像很喜欢黑色，“你真的不热吗？帅哥？”
    何川没理他。
    “腿那么好看，也不知道漏一个？”江琛想起那晚在寝室看到何川侧躺在床上的场景……停住遐想，把包一甩，人往沙发上倒，又问：“你想去哪儿玩？”
    “我只有一个想去的地方，但需要等到晚上。”
    江琛问他什么地方，他也不说，还好提前在手机上搜过重庆有名景点，了解有磁器口古镇、长江索道、洪崖洞、解放碑步行街、丰都鬼城等……
    让何川做选择是没有结果的，他只会说“随便”。
    两人收拾完出门，在路口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留有地中海的大叔，两人刚坐上后排车座，就开始热情招呼：“小伙子，走哪儿哦？”
    “啊，我们去磁器口古镇。”江琛随便在众多景点中里选了一个。
    司机开始发车，他通过后视镜朝后座望去，“来旅游的哇？其实这个时候去磁器口人多，有点挤啊…还啷个（那么）热…”
    江琛：“额——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儿玩，在开学前出来放松放松。”
    “哦哦，这样的嗦。你们上高中哇？高几咯？”
    “高三。”
    “你们去渣滓洞噻！红色景点，适合你们学生去耍，那个后山也阴凉，还有个小瀑布。”
    两人被大叔说服，把目的地换成了渣滓洞。
    大叔：“你们是去景点还是后山？后山有瀑布嘞！”
    “去看瀑布吧——”
    到达地点前大叔还在不停搭话，“你们是兄弟哇？”
    江琛想起在理发店的经历，不敢承认，也不好意思否认，干脆不说话，把问题丢给了何川。
    “不是”两个字就成了何川上车说的第一句话。
    “同学？同学一起约出来也很不错嘞。”
    “我们是情侣。”何川再次表明两人的关系。
    江琛埋头不语。
    “啊哦哦哦，好，好……你俩啷个（怎么）在一起的哦？”大叔再次盯了眼后视镜去，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收了回去。
    “我追的。”何川一脸淡然，伸手去抓江琛的手，像在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哈哈，没想到啊！你看到跟个闷葫芦一样，还啷个大胆，不会花言巧语，还追到了人家，很好嘛！”
    江琛默默地看向窗外，他总在人前害羞，不是很敢承认关系，只能让何川来说。
    车内安静了半分钟，大叔的嘴皮子又没闲着，“那个小帅哥害羞得都不讲话咯，你们打算耍好多天嘞？”
    江琛知道大叔是在说他，“三天吧——”
    大叔：“三天怕不是太短咯？耍不完哦！”
    “我们要开学了，时间不够。”
    大叔哈哈笑说：“没事，以后来也一样嘞，你们毕业再来玩巴适！”
    “嗯，会的。”江琛感觉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紧了几分，回看何川却是面无表情，唯有那双眼睛透露着深情。
    他想了想，还是不知道何川为什么突然这么煽情，只能回握住那只手。
    两人下车，发现人确实不多，人们有说有笑地往斜坡上走，“要爬山啊？”
    他看着没有尽头的路，有点后悔了，但来都来了只能继续前行。
    好在铺满石子的小路不陡峭，走起来不费力，但路两边的草丛里留有旅客丢下的塑料瓶和食品包装袋，部分垃圾已经被掩进了土里只露出一个角。
    江琛连踩了好几个塑料袋，“真没素质。”
    两人随着小径在山中来回绕，渐渐偏离了公路之中耳边汽车的鸣笛声也消失了。
    这儿除了树和石头路，连个鸟都没见到。
    江琛：“哪儿有洞啊？我没看到。”
    一路下来，他才注意来的旅客大多是以家庭单位为主的旅客，两个男人显得更是格格不入。
    何川就一路安静地跟在江琛身后，他们又往前面走了好长一截，发现真的有个洞窟，这也算没辜负两人一路的艰辛。
    其他旅客想都没想就走了漆黑的洞窟，但两人停在了原地。
    因为里面太黑了。
    “何川，要不回去？”虽然手机有照明功能，但江琛还是不想让他置身在那么黑的洞穴之中。
    没得到回应，不再去目测那通道有多深，而是去看何川，只见何川抬起他的右手，一脸乖巧地说：“哥哥，拉着我走。”
    江琛心都要化了，也不顾周围人停留在他们身上的眼神，只想拉住何川，与他十指紧扣。
    虽然很怕看到众人的目光，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更愿意不顾一切去拉何川的手。
    两人步入黑暗的同时不再有无数的目光粘在他们身上，唯有一束束的光柱从手机里伸出牢牢地抓住地面。
    与其说是洞窟，不如说是隧道，但里面之宽广，哪怕大家都掏出手机照明，在黑暗面前光也变得微乎其微。
    “这儿好大哦！”
    “还有点儿冷嘞！”
    “宝宝，小心石头哦！”
    “儿子，不要跑！小心摔。”
    江琛在嘈杂的人声中，时刻注意身边人的动静，又向何川靠了靠。
    --

 第93页

    洞并非一望无尽，只是由于漆黑，显得出口的光更为刺眼，两人在黑暗中向着光明无声地前行。
    江琛不知道他状况如何，喊了声何川的名字。
    “嗯。”
    江琛想象不到何川完全置身在黑暗中究竟是什么样，但他不想再看到一地的烟头，也不想看到人蜷缩在角落。
    他的男朋友，就该呆在光明中熠熠生辉。
    两人终于走出隧道重见天日，经历了这个小插曲，继续向前，沿着潺潺小溪溯洄从之，只是牵住的手再也没有松开。
    反正这儿也没人认识他们。
    “你听，有水声。”江琛停下脚步，看向远处晃了晃手。
    高山万木峥嵘，缕缕水汽从绿荫中泄出，弥漫延伸像层薄纱，白雾笼住翠碧，欲遮却又未遮，自然之景再怎么飘渺也掩不住迸发出来的生机。
    可惜他们这角度见不到瀑布，只能继续前走。
    越向上，气温越低。
    江琛原本热得难耐有些浮躁，在踏进那片湿润地域时，心就如止水了。
    山回路转，终于见到了瀑布真身，却有些失望。
    小瀑布还真的名副其实，没有丝毫磅礴的气势，但也不妨碍越来越多的人驻足拍照，还有人靠近潭水摆pose。
    瀑布虽小，但溅出的水范围依旧广，越靠近潭水，衣服越容易被打湿。
    水汽而已，不至于被淋成落汤鸡，江琛也拿出手机，“这次不用眼睛拍照了。”“找个人帮我们拍。”
    在人群找谁最面善，最后选了一个提着花布包的大婶。
    大婶也很开心地接了手机给两人拍照。
    当江琛靠近潭水时才发现他错了，在这儿呆久了，手脚变得冰凉。
    找了个空地站好，他觉得有无数的水滴砸在他的裸露的后颈和手臂上，阵阵凉意击进骨头，不得不打了个寒颤。
    何川一把搂住江琛的肩往怀里带，神色淡然地说：“哥哥，看镜头。”
    “哦，好。”
    等大婶再把手机递过来，江琛道了声谢，才发现她不小心按成了录像键，手机相册里保存的不是照片，视频也谈不上，可以称之为一张张GIF。
    何川凑过来一起看。
    刚刚的水都打在了两人身上，连带着发丝也挂着小水珠，头碰到一起后沾了水的发丝也贴在了一起。
    两人看到一张张GIF都笑了。
    “还冷吗？”何川去摸了摸江琛的手，把温度传给他。
    “还好。”江琛实在抵挡不住寒气，没呆多久就离开了。
    晚上两人根据推荐去了琵琶园吃了顿火锅，又打车去解放碑步行街散步。
    “你…玩得开心吗？”江琛有些忐忑，何川除了调戏人外，话都少。
    “开心，但是…”
    人语句这一顿，江琛更是心一紧，以为人不满意，“怎么了？不开心？你想去哪儿玩？”
    何川粲然一笑：“你要是给我一个吻，我就更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何叫哥哥的时候真的好乖巧
    第四十六章
    就江琛这性子，根本不可能明目张胆地亲何川，红着脸继续陪人在街上漫步，回去时，顺带买了些烧烤带给表哥。
    “我的山山～好久不见，想死你了～”
    江琛刚进门，就收到个大大的拥抱，“滚，说了别叫这个傻逼称呼。”他把这个巨婴从自己身上扒下去。
    “山山？”何川重复了一遍。
    “哦？这是你同学吗？怎么又是个大帅哥？”江琛的表哥虽长相不是很出众，但也算是中等偏上，看到何川不免愤愤地说。
    何川挑眉：“又？你还带过几个同学来？”
    表哥笑着替江琛解释：“咱山山本来就长得好看，他不算帅哥吗？”
    何川点头应和：“是挺帅的。”
    “说了，别叫那个。”江琛狠狠地去捶了下表哥的肩头，阴阳怪气地回怼：“妹妹。”
    “妈的，你给老子闭嘴。”表哥说着就去捂江琛的嘴，奈何他比江琛矮，计划没能成功。
    在江琛又喊了好几声妹妹后，表哥放弃了。
    江琛理了理衣服，向何川介绍：“这我表哥，叫周没，没有的没。”
    “妈的！是周没，神出鬼没的没！”周没抓了抓深棕色的头发，周身的气质让他根本不像个上班族。
    他继续说：“房子我只收拾了一间，晚上你同学睡一间，你和我睡一间吧？”
    江琛：“我和他睡一间吧——”
    何川：“他和我睡一间。”
    两人异口同声，弄得在场三人都愣了一下，周没也没起疑，点点头说：“也行，我一个人睡还舒服些嘞！”
    “给你带的夜宵，”何川把手里的烧烤递给周没，又停顿了下，“妹妹？”
    周没：“嗯？”
    轮到江琛笑了，忍不住鼓起了掌说：“干得漂亮。”
    周没：“你这同学叫啥？我也给他取个小名儿。”
    “他叫何爸，要不你叫他爸爸？”
    周没看向何川，“河坝？你家参与了什么水利工程吗？还是你五行缺水？”
    何川：“……”
    周没明天还要上班，吃了几口夜宵，没再和两人继续闹腾，自个儿回房间睡觉了。
    两人洗完澡，进了房间，把门反锁上躺在床上，面对着彼此，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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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川摸了摸他脸颊，“江琛。”
    “嗯？”
    “给我个晚安吻。”
    “唔——”
    江琛还没来得及答应，何川就亲了上来，完事后还不忘舔下唇瓣。
    “山山。”
    “别叫那个…”江琛听着怪别扭，“那我叫你什么？川川？”
    何川：“……”
    江琛自顾自地说：“山川，还挺配的，或许不改名还能和你凑个情侣名。”
    “本来就不该改。”何川把他往自己怀里拉，头埋在颈间柔声地说。
    “为什么？”江琛抓起何川后脑勺上的一小撮头发玩了起来。
    过了良久，才听到何川开口说：“没事，你叫江琛，我不也喜欢上你了吗……”
    晚上两人开着灯睡的，江琛怕挤着何川想稍微往外挪点儿，人还没移出去就被禁锢住。
    何川也还没完全睡着，“别动。”
    江琛不知道房子的隔音效果怎么样，压低声线说：“大夏天的，抱着睡不热吗？”
    “空调冷。”
    “哦，那我去把温度调高点儿。”江琛刚蹭起来，又被拉了回去，被抱得更紧了。
    何川：“你听不懂人话？”
    他这才明白，何川就是想抱着他睡，噗嗤一笑：“是你不会说人话吧？”只好继续躺回去，呆在何川怀里。
    何川满意：“这不还是懂了吗？”
    “别蹬鼻子上脸啊！”江琛意识了他说这句话声音有点儿大，又降低音量补了句，“不给抱，你自个儿生闷气吧。”
    何川抬腿放在江琛的腰上，像八爪鱼一样把人缠上，“你动试试。”
    “无聊。”江琛笑出声，也没和他继续闹腾，闭上眼睡觉了。
    翌日，两人睡到自然醒时周没早就出门上班去了，桌上还留了豆浆和油条。吃过饭后商量去哪儿，江琛还是单方面决定了去磁器口。
    八月末的重庆热得可怕，两人站在巷口，都有些犹豫要不要踏进去。
    人还没多到寸步难行的地步，只是稍不注意可能就被人流冲走了。
    何川牵住江琛的手，“走吧。”
    江琛低头看了眼，心想这里人多，应该没多少人会注意到他们。
    磁器口的店铺大多售卖的是食品特产，牛肉干、豆腐干、麻花还有最出名的火锅底料，但江琛对这些吃的兴趣不是很大。
    人挤人，大家步子行动得缓慢。
    有这么一句话：“川渝地区出美女。”
    没走三步，就可以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子，江琛前面是一个穿着连衣短裙的女生，光看背影就觉得漂亮的那种类型。
    她在四处张望，每偏一次头，长发就随之晃动动，一股花香便袭来。
    江琛注意到一旁的何川看得出神，想起他的前女友也是这种类型，十分“友好”地笑问：“喜欢啊？喜欢就去追呗——”
    “我…”何川话还没说出口，他旁边突然挤出一个短发女生，把手机的二维码放在了面前。
    短发女生眨了下眼睛，“那个，帅哥能加个微信吗？就是看你长得好看……”
    江琛：“……”
    何川提手示意：“我有男朋友。”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人太多，我没有看到你俩牵手。”短发女生顿时尴尬得脸红，“祝你们百年好合！”说完她就一头扎紧人群里，仓皇逃走了。
    江琛眼看着女生掉头离开，后面的路人的目光也变得耐人寻味。
    好尴尬——
    江琛目视前方感叹：“那么多美女，真不知道这一路你会被要几次微信。”
    “我俩逛街，你关注美女？”
    “这不帮你物色吗？刚刚那个短发的你拒绝了，那说明你不喜欢。”
    何川点头，“那你觉得我喜欢哪个？”
    “前面这个。”江琛压住心里的不爽，面无表情地想抽回他的手，却被紧抓着，不能挣脱。
    旁边的人说：“我喜欢我牵着的这个。”
    江琛被强行塞了颗糖，心一甜，立马就安分了，乖乖地继续牵着手，轻咳一声，扬起下巴看着前面女生的后脑勺，“那你还一直盯着她看？”
    “啊，我在看她手上的东西。”
    何川说完，江琛就探头去看女生手上绕了一圈红绳，绳上串有三颗小珠子。
    这就是普通的手饰啊——
    江琛不解：“那东西怎么了吗？”
    “珠子上有字，串起来是一个人的名字。”
    何川不会平白无故关注别人珠子上刻了什么字，江琛大概懂他什么意思了，前去和女生搭话。
    女生转头过来，确实是一张不会让人失望的脸。
    江琛礼貌地笑笑：“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想请问下你手上的珠子是在哪儿买的？”
    “啊，这个吗？”女生抬了一下她的手，“你去周围饰品店看看吧？应该都会有卖。”
    “好的，谢谢。”
    “不客气～”
    正如女生所说的，这个东西好像确实不稀有，两人很快就找到一家卖珠子的店。
    “是选名字吗？”江琛看着好几个玻璃盆里装着的珠子，眼睛都要瞧花了，“这真的找得到吗？”
    “你找我的，我找你的。”
    “何嘛——这个姓氏肯定常见。”江琛就躬下身去认真找。
    --

 第95页

    “江也常见。”
    江、何，江河；山、川，山川。
    江琛愣了愣，没想到他俩名字这么有缘。
    姓氏很好找，但名不好找。
    “川”相较于“琛”字更普遍一点，江琛最先找齐两字，他把两颗珠子攥在手心，想帮人一起找。
    何川蹙眉，固执地说：“我自己找。”
    也有其他情侣在找珠子，但找不到也就作罢，打算只用个姓氏。
    江琛劝不动他，就默默地站在旁边。
    珠如其字，琛宝难寻。
    在周围的人换了一拨又拨后，何川终于在一个玻璃盆中找到了这个字，去拿红绳串上。
    何川：“你说，我要不要再找个山？”
    “不用了。”江琛拉着他去结了账，让何川把红绳扣在他右手手腕上。
    江琛走路故意用他的手去贴何川左手，两根绳上的珠子偶尔撞在一起，细微的震感在心里无限放大，也够他欢喜许久。
    “无聊。”何川反抓住他的手牵住。
    茫茫人海中的他们都在渴望用这根红绳，以自我之名栓住对方。
    玩了一天，他们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周没家。
    周没首先就注意到了他们手腕上的红绳，“你们还搞这套啊？都有女朋友了？”
    何川没否认，只闷闷地点了下头。江琛也不敢解释，自然地用手指去揉搓珠子，企图伸手挡住上面的字。
    他还没准备好让亲人知道这些。
    这次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了。
    “害羞什么啊！谁没早恋过一样！”周没又问：“打游戏不？”
    “不打。”
    “不打。”
    两人游戏内建了情侣关系，这个也不能暴露。
    “奇了怪了，山山，我之前还看到你在线的啊？”周没说着自己开了一把。
    江琛：“戒游了。”
    “哦，祝你戒游失败。”
    “……”
    江琛不知道何川想去的地方是哪儿，直到最后一天晚上，何川跟着手机导航带他去了洪崖洞。
    江琛看向街对面，“你最想来洪崖洞？为什么？”
    橘黄色的灯密集，像万盏不灭的灯火，光勾勒出吊脚楼高低错落的美，就连飞檐翘角都被光亮点缀，将这座山城的繁华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何川失笑：“喜欢这个东西，哪需要那么多理由啊？”
    他话虽这么说着，但看向的是江琛，“我还没给你拍过照吧？”
    “啊？”
    江琛看到何川举起手机，四肢都僵硬起来，身后的车飞驰而过，卷起一阵凉风，吹乱了他头发，抬手去梳理，没想到这一瞬被何川定格在了手机里。
    江琛有些在意形象，忙去看何川的手机。
    因为后面的光线太强，衬得他的脸有些灰暗，有些不满意，皱眉说：“这也太黑了吧？我哪有这么黑啊！”
    “不黑。”
    “是啊，后面的灯一点儿也不黑，亮着呢——谁管我这个衬托物黑不黑啊？”江琛感觉何川其实是想照背后的夜景，然后顺便照一下他。
    何川只是笑笑收起手机。
    一起踏进去逛美食街，看到形状不一的干辣椒，何川停下来问江琛要不要尝尝。
    江琛拿了一个来试吃，刚放嘴里嚼了一下，何川就问：“辣吗？”
    江琛摇摇头，反而觉得挺好吃的。
    “看样子还是我的嘴辣。”
    “何、川！”江琛觉得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忙塞了个辣椒在何川嘴里，“是真的，味道还行。”
    何川认真地咀嚼，点头：“嗯，一般般，吃过更行的了。”
    吃过更行的了…
    江琛好像懂他的意思，“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又没说吃的什么，你急什么？”
    江琛：“……”
    他不好意思一直站在别人店门前跟何川拌嘴，称了点儿辣椒提在手里继续朝前走，路过一小池，发现有不断的水向里倾泻，仰视才发现上面还有瀑布水帘。
    一旁铺有石阶，延伸成了一条小路，他们踩着青石向上，走到水帘这儿看到半崖处还有一个小潭，潭中的光影随着流水泛起的涟漪而晃动。
    前面的人说还有一分钟。
    等走尽这条石路，里面是排排店铺，他们脚刚踏进去，洪崖洞的灯光就灭了。江琛才知道那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看着来时的路已经黯淡无光，“还好走得快。”
    “现在灯黑了吧？”何川笑着凑过来。
    “你手机里照的那张可不黑。”
    这几天逛商铺实在逛腻了，两人没兴致再进去凑热闹，直接打道回府。
    毕竟在周没家住了几天，江琛还是买了周没喜欢的甜品作为答谢。
    两人开门，周没正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哟，不体验夜生活啦？”
    “累了。”江琛把蛋糕放在了桌上，“妹妹，买了你喜欢的蛋糕。”
    “谢谢宝贝山山～”周没坐起身来，“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吧？”
    “嗯，明天上午。”
    “下次挑个法定节假日来找我玩啊！搞得我这儿就跟免费民宿一样。”周没还是不满地撅了一下嘴。
    “好。”
    就这样，短暂的三天旅游结束了。
    江琛到家回想这三天，累是累了点儿，但还是觉得跟做梦一样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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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在睡前收到何川发来的照片，是在洪崖洞拍的那张。
    何川再发来一句话：“以华灯为配景，你才是光的本身。”
    江琛看着那句话，忍不住笑着评了句：“假正经。”
    第四十七章
    临近开学前一晚，何川发消息说这个头像肯定不像阿姨。
    江琛发现他换头像了，虽然还是玫瑰，但这次没有枝叶、也没有玻璃罩子也没有四根刺，只有玫瑰花瓣。
    红色顺着玫瑰花瓣的褶皱蔓延出来，如一摊热血，鲜活得仿佛要溢出屏幕。
    这图确实比上次的好看太多了。
    【江琛】：好看，灵感怎么来的？”
    【何川】：我的创作天赋罢了。
    【江琛】：给你能得。
    【江琛】：明天开学了，早点睡，明天见
    【何川】：好。
    江琛刚准备放下手机，就收到了何一的消息。
    【何一】：江哥，你是不是在和我哥谈恋爱？
    江琛还在纠结该不该承认，何一不停地发来消息。
    他的犹豫逐渐殆尽，看着一条条信息，从震惊转为莫名的情绪。
    【何一】：我知道你们在恋爱。
    【何一】：那次生日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的曾用名叫江山，从认识我哥起，我就知道他一直讨厌一个叫江山的人…
    【何一】：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这些。你是云云的发小，我怕我哥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来，才跟你说的。
    【何一】：希望江哥你仔细考虑一下，或者好好地找我哥谈谈，这也算是他的心结了。
    江琛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的信息，胸口有些堵得慌。
    【何一】：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给你看我哥小时候写的字条，他讨厌那个人已经好几年了，虽然我不知道原因。
    何一发来了一张图片。
    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我希望江山和我一样，被困在黑暗里，充满恐惧且爱而不得。
    这段话幼稚，但也足以伤人。
    江琛的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颤抖着打字，先输成了“我洗到了”，他按下删除键，重新输入，“我总”，又删掉，再输，“我追”，来来回回九遍，才成功打出“我知道了”这四个字。
    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哪怕在他解释清楚奔现误会，何川还是讨厌他，看着他那么卖力的讨好也无动于衷。
    何川态度发生翻天地覆的变化也是在知晓他叫江山之后。
    五六年级……
    被关进小黑屋的那个年纪吗？
    原来那个人也叫江山啊——
    何川到底是恨还是爱？
    所以从来没有忘记过江山，去买珠子也要买个“山”字。
    说他就不该改名字，也是这个原因吗？
    江琛心里无数个问题如决了堤的洪水涌出，他点开与何川的对话框，心都在抽痛，难受得打不出一个字来，就连质问的力气都没了。
    问问吧——
    说不定是误会。
    江琛又想起何川站他床前的话，好像明白，何川是把他当成那人了。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还是沦落成为替代品。
    真狠啊——
    何川为了满足一己之欲，甚至装gay，和他接了那么多次吻。
    江琛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觉得恶心自己还是恶心何川，他看了看手腕上的红绳，觉得刺眼，心里另一个声音在不停安慰他，只是巧合而已，说不定何川是真的喜欢。
    可他又不敢去问，怕得到可怕的回答。
    这个“喜欢”在看到那张字条时就站不住脚，回想过往细节，更是分崩离析。
    他把红绳从手腕上扯下来，狠狠地甩在地上。
    珠子砸在地板上的那声脆响如雷鸣般震耳欲聋。
    又忆起何川第一次吻他，强制、粗暴、惩罚，难怪当时会有这种感受。
    江琛闭眼的瞬间，右眼划出一滴泪，恨不得去掐着何川的脖子逼问着：你吻的究竟是江山还是我？
    在寝室里接吻，自己闭眼沉醉于吻，何川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观察自己的表情。
    他站在床前对自己说的那句“看谁玩得过谁”。
    记忆如刀片一遍遍划向他的心头肉，江琛脱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又小心翼翼地拾起红绳，放在手心看碎没碎，蜷着身子开始掩面啜泣，哑声道：“我玩不过你，我喜欢你啊——”
    这夜过于长了，长到江琛回顾了他们过往的千千万万遍。
    每回忆一次就像在给自己处以极刑，在回忆中反复死去。
    当他再坐到教室里时整个人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有些不清醒。
    “我草，江琛你怎么眼睛那么肿？昨晚没睡？”沈冲来教室看到他，惊呼一声。
    江琛点头，就趴在桌上，把脸藏在臂弯里。
    “你怎么了？”这次响起的不是毛炸炸的惊呼声，反而沉稳冷静，是在江琛睡前醒后都熟悉的声音。
    “你先回座位。”江琛连头都不愿抬。
    何川离开了。
    趴在桌上的江琛听到那个人的声音，连呼吸都忘记了，手死死地攥紧，太过用力乃至手臂都在颤抖，最后手又一松，只留手心里几道指甲痕证明刚刚的举动。
    --

 第97页

    晚自习大家把作业清点完，分别交给课代表，白鹤一作为语文课代表，走到江琛面前收语文假期作业。
    江琛飞快地抽出作业递给他，继续埋头，但脸上的狼狈还是被白鹤一捕捉到了。
    “江琛？”
    “没睡好，别管我。”江琛一天没吃饭，说话都有气无力。
    强哥走进教室，那张严肃面具就没从他脸上卸下去过一样，首先看到讲台旁趴着的江琛。
    沈冲忙说：“老师，他不舒服。”
    按照江琛平常的言行举止，确实不会做违规的行为，强哥假装忽视，开门见山直接讲新学期注意事项。
    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白鹤一走到江琛课桌旁蹲下身子，小声喊了句“江琛”。
    “这个给你。”白鹤一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递给他一根冰棍，“敷下眼睛吧？”
    “呵呵，你陪我去下医务室吧…”江琛精神状态极其不好，明明什么都没吃，但恶心得想吐，一夜未眠，可闭眼脑子乱得根本无法入睡。
    他坐在这儿，光想到讲台另一边的那个人，就要窒息了。
    “好。”白鹤一架着他的胳膊出了教室门。
    江琛昨晚哭太久，眼睛已经肿得连看路都困难，今天来学校的途中还差点撞到人。有白鹤一扶着他，干脆闭着眼向前走。
    白鹤一：“我扶着你，我们慢慢走。”
    江琛并不想去医务室，下到一楼，把白鹤一的手从胳膊上拿下来，“你回去继续上晚自习吧——我不是想去医务室，我就是想出来透透气。”
    “你怎么了？”
    江琛没把经过说给他听的，只是扯起个苦笑：“可能失恋了吧……”
    “失恋啊——我有经验啊…”白鹤一扶着他朝学校后花园走去。
    打铃了，第三节 晚自习开始，两人坐在长凳上交谈起来。
    说是交谈，实际上就是白鹤一单方面讲话，讲述着属于他的故事。
    听后就只有一个“惨”字。
    “你看到我手腕上的疤了吧？就是为他自杀的，我当时真的很爱很爱他，以至于当我知道他对其他人的好与对我的好，毫无差别时，我气疯了，我恨不得杀了那些人，但我又一想，或许是我哪里不够好，让他不能区别对待，我恨我自己，我割开了我的手腕，看着血液流出，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痛，我觉得很舒服，我很满足，后来被家人发现带去医院抢救，做了检查才知道我有抑郁症了。”
    白鹤一叹了口气，摘下他的手表，“治疗期间，我也想通了很多，抑郁症嘛——这个东西说简单呢，也不简单，每年都有那么多人因这个死去，说复杂呢，也就是患者的心病没好，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以前的我很后悔，后悔要给自己留这个疤，现在我不觉得了，这个疤可以时刻提醒我，那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眼前的这点儿苦算什么呢？”
    江琛默默地听着，不自觉地去摸了摸白鹤一那道疤。
    是啊——
    就失个恋，被玩了一次，那么难过做什么。
    白鹤一刚开始有点想缩回手，但随即又把手腕向江琛那儿一递，让他摸。
    “现在好些了吗？”江琛的眼睛酸得不行，泪花又出来了，他只好忙闭上眼把泪逼回去。
    “还在吃药，不过已经好些了。”白鹤一抓住附在伤疤上的手，“你都这样了，还在考虑我。”
    江琛用还在食指去勾勒疤的轮廓。
    白鹤一问：“初恋吧？”
    “嗯。”何止初恋，第一场暗恋也是他。
    “和她在一起，如果悲伤大过喜悦，那离开未尝不是好事。你…和你女朋友分手的原因可以说吗？”
    “玩弄感情吧…”
    江琛受伤的是真心付出得到不是赤忱，也恨自己怯懦得不敢去质问。
    “啊……我俩同病相怜嘛——只能说都倒霉。”白鹤一看了放在一旁的包装袋，“冰棍儿都化了。”
    “现实不是小说，我们的恋爱或许没有小说那么一帆风顺，也不会有小说那么刻骨铭心，但我们要做的是…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结局。”
    结局吗……
    江琛眸色深沉，神情极度哀伤，又叹了口气，感觉还没找到结局，就要死在这剧情里了。
    找个人说说话，他缓过来了些，只是心里还是堵得慌，就怕再见到何川时，接受的所有开导都功亏一篑。
    “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好些了，现在有点饿，我去食堂买点儿夜宵吃。”
    白鹤一有点不放心，还是被江琛劝走了。走前还在江琛手心里塞颗奶糖，才回教室。
    江琛去食堂点了份面，但吃了几口就实在想吐，只好又倒掉了。
    第三节 晚自习下课铃一响，他直接回寝室，坐在床上垂着头想着呆会儿以怎样的姿态面对何川。
    上去给他一拳？
    打了有什么用，改变不了结局，也无法让自己心里好受半点，拳脚上的痛根本无法与何川带给他的痛相比拟。
    草。
    太他妈难受了。
    江琛剥开糖纸，把奶白色的糖扔进嘴里。
    奶味充斥整个口腔，连唾沫也甜蜜无比，可缓解不了情感上的一丝苦楚。
    江琛正侧躺在床上，听到门开的声音，心都不停地颤动，克制想翻身质问一切的冲动，但又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人，感应到何川已经停在来他的床前。
    --

 第98页

    “江琛。”
    与其等何川开口，不如让他先说，自己主动结束这段关系，至少还留得体面。
    “何川，”江琛咬牙调整情绪，不让自己发出哽咽声：“要不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何：“我不同意。”
    第四十八章
    “理由。”
    理由，他哪敢再说出来啊——
    光在脑中回想一次都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何川把江琛身子掰过来面向他。
    江琛不想让何川看到红肿的眼睛，死命地用手臂挡着，但一夜未眠一天没进食，力气实在不如人，手被拽开压在一旁，对上那双泪眼，听到人问：“哭了？”
    江琛还在哭，“滚！这他妈不是你想要的吗？”
    他别过脸，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够不堪的了，还真是遂了何川的愿。
    “我希望江山和我一样被困在黑暗里，充满恐惧且爱而不得。”这句话江琛记得一字不差，在他灵魂中抽丝剥茧，那颗跳动的心仿佛已经空了。
    “你有什么解释吗？”
    就算他再痛，还是想去听听何川的解释，就算已经分辨不清真假，只要何川骗骗他也好。
    可等到的是沉默，江琛想将那人生吞活剥，“何川，你才真的恶心，我做错了什么？你他妈这么玩我，他妈的…你幼不幼稚啊？”
    “开心了吗？”江琛嘴的奶糖还没化，想吐出来但又找不到地儿，“我不开心了，分手吧…”他说着起身朝阳台走去，却被何川一手摁住，又栽回床上。
    何川埋头吻上去，贪婪地吮吸更多。
    还没化干净的奶糖在两人的口中来回渡过，这个吻既甜蜜又痛苦。
    江琛回忆起第一次的吻，想推开他，身体使不上力，只能用牙去咬。
    血腥味在口中散开，混着奶糖味变得腥甜无比。
    “我不开心。”何川把他嘴里的奶糖夺走后，松开了他。
    江琛揪住他的领子，瞠目欲裂，“我不怕黑，我没感受到恐惧，那你给我解释一下爱而不得是什么意思吧？”
    “那…是我小时候写的。”
    “你讨厌他，不是你的错，那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江琛觉得自己的声音嘶哑得难听至极，“何川，你要是有病你就去治，没必要报复心那么强，真的。”
    “你用我六年级写的字来衡量现在的我？”
    “那你他妈为什么还留着那张破纸！！！！”江琛嘶吼道。
    如果早就放下了，怎么还会留着纸条，怎么会隐瞒他一切。
    何川从来就没忘记过那个叫江山的，恨也好，喜欢也好，这让江琛觉得自己从来都是个替代品。
    “那我扔了。”何川说。
    江琛双目猩红，冷笑一声：“呵…没必要了。”
    “何川，你从来没有真心过吧？”江琛深吸口气，还想给他们个机会，“那你说说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等来的又是一阵沉默。
    江琛怪自己心软还多嘴问这么一句，这简直就是自讨苦吃，“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搬出去。”他无视何川，起床去洗漱。
    门被人拍响，传来白鹤一的声音，“江琛，你好些了吗？”
    江琛转头看向紧闭的铁门，尽量用平静的语调回复门外的人，“好些了，现在……”
    他被何川趁机一把抱住，听到人说：“我没有，我现在是喜欢你的，你相信我。”
    “滚！你他妈的滚！”任凭江琛怎么拽，何川也不愿松手，还抱得更紧了。
    门外白鹤一还在关心：“江琛，怎么了？”
    “何川……”江琛比谁都渴望这个人的怀抱，炽热也好，冰冷也好，他都甘之如饴。
    “江琛，我有真心的。”何川钳制住他。
    江琛刚哭完，又开始流泪，“算了吧——你别勉强了，和我谈恋爱真的是委屈你了…”
    他刚刚一直在给机会，何川给的全是沉默，现在又来后悔，太晚了。
    江琛还在擦泪，双手突然被人拽住，被什么东西缠着捆了一圈，愣了一秒，发现是皮带，反应过来的一刹那开始挣扎，用手肘去抵住何川，腰上的痒痒肉被人掐了一下，身子一扭撞到了桌角，“你他妈放开！！！”
    江琛的手腕已经被死死栓住。
    何川把他拖到床前，把皮带拴在上铺的栏杆上，看着人的手腕质问：“红绳呢？”
    “你干什么？”江琛没想到何川能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担心接下来还有什么过激行为，“给我松开啊！”
    何川跪在地上，仰头望着他，漆黑的眼眸如死水般平静，“证明我的真心。”他说着去解江琛腰带，裤子往下拉了些。
    “你干什么？不要！”江琛心脏都要跳出来，想挣脱但手腕都被磨痛了也没能如愿。
    “松开！”江琛想去屈膝去顶他，腿被人牢牢的稳固住，根本没有机会，还因为摩擦全身变得燥热，生怕自己吐出什么不好的声音来。
    门外想起拍门声，“江琛？江琛！你们吵架了？没事吧？我去找阿姨拿钥匙。”
    这样子不能被其他人看到，江琛艰难地克制喘气，“不用！没、事。”
    白鹤一的语气里透露着怀疑，“真的没事吗？”
    “真、的。”江琛咬牙。
    “哦，好，那你好好休息。”门外真就没了动静。
    --

 第99页

    “嗯…”
    江琛见何川接下来的动作，忙阻止说：“不要…何川，啊额……求…”
    若说报复心被察觉，做这些的意义又在哪里——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以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何川疯了！
    江琛全身酥麻，连声音都在颤抖，“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先松开我！”
    “真的？”何川抬头，眸子都亮了。
    江琛点头，“真的…”
    何川真就听话地把皮带解开了。
    经过刚才的事江琛腿软了，手被解除桎梏，忙提起裤子，顺势坐在床上。
    何川继续跪着，伸手环住江琛的腰，委屈道：“别离开我……求你了……”
    “那张字条上的话再傻逼，我还是会伤心的…”江琛喃喃道：“下次别这样了……”
    他轻抚何川的头，梳理着头发，心情复杂至极，眼睛酸得都睁不开了，只好闭眼叹了口气。
    到底是谁该求谁啊——
    “红绳呢？”何川闷闷不乐地再问了一次。
    “在家里放得好好的。”他摔了一次就后悔得小心捡了起来，说分手也是。
    “好…”何川继续抱着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真的…江琛，别再丢下我了…我真的好不容易……”
    “江琛，别离开我…”
    “好——”江琛脑子乱得很，也没仔细去深究他话里的意味。
    这件事成为了一根刺，但他怎么也无法消解，只能任它扎在心头上。
    拔掉刺试图遗忘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留着又觉得何川会难过，所以只能尽可能地去忽略它的存在。
    每当觉得痛的话，去抱抱何川就好了——至少人在他这儿，不在那个江山那儿。
    ＊＊＊
    “起床了。”
    “嗯。”
    “卫生我都打扫了。”
    “嗯。”
    何川照样还是每天喊他起床，只不过这学期不一样，何川会和他一起去做早操，然后两人再去食堂吃早饭。
    班里的住校生在操场上看到何川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何川像是转性了一样，居然会来做早操。
    隔壁班的女生更是耐不住性子，开始八卦他为什么会来做早操。
    何川来做早操的第一天，沈冲直接夸张道：“哇偶～这张帅脸面生啊？”
    何川没理他。
    沈冲以求助的眼神看向江琛，希望人救救场，别让他那么尴尬。
    江琛笑道：“过几天就面熟了，他以后都会来。”
    “挺好挺好，以后咱仨就这么一站，成了最靓丽的风景线！”
    何川也可谓是赶上趟了，这学期老师教学生们打太极。
    太极的动作相较于五禽戏美观太多了，再加上何川那张脸，举手投足间不仅毫无违和感，反而又收获了迷妹。
    “为什么何川打起来就很有张力，我觉得我就没有？”江琛自身找原因。
    沈冲在一旁，“要我说实话吗？”
    江琛歪头去看他，只听沈冲说：“哥们儿，你有点儿瘦，然后…你长得也有点儿漂亮。”
    这是江琛第二次听到人用“漂亮”这个词夸他，“哪里漂亮？”
    “说不上来，光看着就觉着如沐春风？不是那种娘炮的漂亮，就是…唉，我也说不上来。”沈冲词穷了。
    江琛又去看看何川，发现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何川拽归拽，偶尔也会和大家交流几句。
    众人把他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同学之间的距离也亲近了几分，但江琛头疼的是，何川的变化好像给部分女生带来种错觉，高冷帅哥也开始“亲民”了，部分女生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江琛在出门前，想到总有几个女生趁做操觊觎他男朋友就忍不住吐了句：“真是个祸害。”
    “你让我去做早操的。”何川抓在江琛想开门的手，挑眉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江琛无奈在他嘴上轻点一下，“走了，打太极去。”
    谁能猜到这么拽的男人，每天在出寝室门前非要找江琛索一个吻才肯去做早操。
    这么一想，就犯不着和女生们吃醋了。
    转眼到了九月末，天气依然炎热。两人晚自习回寝洗漱完后，坐在板凳上学习，准备这次月考。
    “把门开着吧——通风。”江琛觉得有点儿闷。
    何川去把门打开。
    “啊—— 我草，好大一只蟑螂。”
    何川刚转身就被江琛来了一个熊抱，笑着揽住他的腰问：“哪儿呢？”
    “桌子下面。”江琛又去瞥了一眼，眼睛又受了一次折磨，勒脖子的劲儿更紧了。
    何川伸手怀住他的腰，“你这样抱着我，我不好去解决。”
    “男同竟在我身边？！”门开着的，路过寝室的沈冲停住脚步，看了两人抱在一起眼睛都瞪大了。
    江琛忙松开，“我他妈是让何川帮我打蟑螂。”
    何川怀里一空，也没多说什么，去阳台拿扫把。
    “蟑螂？哪儿呢？”沈冲踏进来四处查看，走到桌子那儿，猫下身去看桌下，发现蟑螂就靠在他的脚边，马上跳开八丈远：“哎哟！卧槽你妈，吓老子一跳！”
    江琛开始嘲笑：“你也怕啊？”
    “怕个几把，我就是没料到它离我那么近。”
    “那你来处理。”何川把扫把递给沈冲。
    --

 第100页

    沈冲：“……”
    沈冲是真的不怕，帮他们把蟑螂解决掉了，最后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儿，“就一小强有什么好怕的。”
    江琛：“……”
    “没想到你能怕成这样，直接挂人家何川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在调情。”沈冲看到何川嘴角和眉眼都弯了起来，有些出乎意料：“何川笑了？我真难得看到他这种笑。”
    “他之前哪种笑？”江琛对何川笑习以为常，没想到沈冲却觉得来之不易。
    “嘲笑？冷笑？或者不笑？哥们儿，他在寝室经常笑吗？”
    江琛：“经常啊——”
    沈冲把江琛拉到一旁说悄悄话，“我发现了商机，你偷拍何川笑的样子，把照片发我，我卖给他的迷妹们，钱我们五五分？”
    江琛不解：“哪有那么夸张？谁买照片啊？”
    “怎么？你们442断网啊？都不看看学校的墙？”沈冲又开始怂恿他：“怎么样？要不考虑一下？”
    “不考虑。”
    “那发你的也行，但是要你牺牲点儿，你的笑已经不值钱了，你的腰值钱。”
    江琛：“腰？？”
    最后谈判失败，江琛把沈冲轰出了寝室。
    何川问：“说了什么些？”
    江琛按了按眉心，一脸恼火：“他说有女的想看你笑，还有女的想看我的腰。”
    “可惜了，她们看不到的腰，我还能摸。”何川说着就对江琛的腰上了手，来回搓了几下。
    “别闹，继续背书。”江琛把何川的手从衣内拿出来。
    何川只好意犹未尽地收了手。
    睡前江琛有些好奇墙上到底怎么说他俩的，顺着探索下去，翻到一个叫“帅哥墙”的账号，点开往下滑就看到一张偷拍何川早上打太极的照片。
    点开评论去看。
    【客客客客星】：救命，这个颜真的鲨我！ww
    【judya】：我的妈，之前做早操怎么没看到过这帅哥？
    【秋分】回复【judya】：他这学期才来做早操哈哈！
    【熠】：之前不是还说他是同吗？
    【不吃香菜】回复【熠】：他是同？可恶，又便宜了哪个男人？
    【javac】回复【熠】：好像是假的，他俩就是好朋友。
    【山鳥】回复【javac】：另外一个也好看！！
    【不吃香菜】回复【山鳥】：有照片吗？
    【山鳥】回复【不吃香菜】：你在之前的动态说说里找。
    【阿延】：虽然很不好，但是我真的很想嗑啊……经常看到他们在一起，真的好配对（大哭）（大哭）
    【丞】回复【阿延】：我也是呜呜呜。
    【呱呱】：怎么那么多腐女啊？就我想当他老婆吗……
    【丫丫真乖】回复【呱呱】：不，你不是一个人，请把我和他关在一个屋子里，不管我叫多大声也不要开门（狗头）
    【某某】回复【丫丫真乖】：穿件衣服吧姐妹。
    【川上游】：我屮艸芔茻，我男人！
    【丫丫真乖】回复【川上游】：喝了几杯啊？醉成这样。
    【许许】回复【川上游】：酒都喝了，吃点头孢吧（狗头）
    【呱呱】回复【川上游】：屮艸芔茻是什么意思啊？
    【丫丫真乖】回复【呱呱】：草（一种植物）
    【今晚请暗杀我】回复【川上游】：需要我尿醒你吗？
    江琛本以为这已经够疯狂的了，直到他看到自己照片下的评论……
    那张照片是上学期他在打五禽戏时偷拍的，江琛刚好做到“虎举”这个动作，正举起双臂向上看，衣服被肌肉带动提了上去，露出一小截腰。
    【常玉】：说真的，这条说说下的姐妹们可能凑不齐一件衣服。
    【小猪猪】：这腰，呲溜呲溜（色）（色）
    【周六】：让我舔一口吧，就当喂狗了！斯哈斯哈（色）
    【只有我白给】回复【周六】：别跟我抢吃的。
    【javac】：这腰真受，哦，不，真瘦（狗头）
    【山鳥】：答应我，一直单身好吗，不要便宜任何人（大哭）（大哭）
    【玖玖二十一】：很好很好，留牌子了。
    【逍遥哥哥】：这么细不会断吗？（狗头）
    【小意】：怎么断？你说清楚点（狗头）
    【逍遥哥哥】回复【小意】：此处省略一万字（狗头）
    ……
    江琛都不敢划下去了，抬手去捏了捏自己的腰，觉得也没什么啊——
    底下一条评论引起了江琛的注意。
    【蔷】：不愧是赵佳丽喜欢的男人，我也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3 10:56:18~2021-10-03 20:2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金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九章
    江琛想起暑假还撞见沈冲和她约会来着，用小号去添加这条评论的主人。没一会儿那人就同意了。
    【蔷】：你谁？
    江琛笑了。
    我谁，我是你喜欢的男人。
    他打字说想问问关于赵佳丽的事。
    【蔷】：她的事多了去了，仗着自己好看就和男人乱搞呗。之前经常去酒吧，收了不少男人的礼物和钱，专挑那种爱玩的男的。
    --

 第101页

    那人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对赵佳丽的鄙夷。
    【蔷】：你男的女的？你男朋友是不是也被她勾走了魂？之前她还想追江琛的。江琛，你知道吧？就是文科班里那个长得好看的男的，估计这是她难得碰一次壁吧。笑死了，没过多久就换目标了。
    江琛看着消息，所以是自己拒绝了她，她把目标换成了沈冲。
    他想跟沈冲发消息说这些，但打字三言两语又解释不清，只好改天再找个机会。
    没想到几天后，赵佳丽就成了全校人口中的八卦，据说某个男老师的老婆当场揪出把她教室，边骂着“狐狸精”边对她拳打脚踢。
    当时在上体育课，沈冲听到消息后就往教学楼跑，江琛想拉住不让他去，但没能成功。
    “让他去，或许看到后就放弃了。”何川把江琛拦住。
    没想到一场闹剧，因为沈冲跑去反而愈演愈烈。
    原本不符合伦理道德的师生恋变成了三角恋，赵佳丽变成众矢之的，沈冲还是冲过去一把抱住把人护在了怀里。
    这天后，沈冲和赵佳丽都被请家长，老师暂时停止授课。
    风言风语全在说这个女生不检点，而沈冲是个没脑子的舔狗。
    江琛后面的位置空了两个星期，就连放完中秋假后的月考，沈冲也没来参加。
    “草，我觉得我当时在街上撞见他俩，就该把那女人的本性透露出来。”江琛在寝室给沈冲发消息，一直没等到回复，便开始抱怨。
    何川看了他一眼，“你说出来也没用，你看全校那么多张嘴都在说，沈冲他听进去了吗？”
    江琛切小号去问那个“蔷”，对方好像和赵佳丽挺熟的。
    【蔷】：好像听说身体状况不太好吧，来学校时就觉得人瘦了很多，估计要转学了吧。你那么关心她干什么？
    江琛没暴露身份，找借口说是怕她再骚扰自己的男朋友。
    【蔷】：姐妹你是不是傻逼啊？男人劈腿就换啊，出轨只有0次和无数次。
    江琛没回她，切回大号发现有沈冲的回信。
    【沈冲】：这周末你有空吗？
    【江琛】：干什么？你多久来学校上课？
    【沈冲】：赵佳丽想见你。
    江琛嗤笑一声。
    何德何能，能让人惦记那么久。
    【沈冲】：求你了，你来吧，她想见你。
    “草，这死舔狗。”
    最后江琛还是答应了，按照沈冲发给他的定位，站在了赵佳丽的家门口。他怕自己稳定不好情绪，先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按的门铃。
    门开了，赵佳丽眼下乌青，嘴唇干裂得起皮，见到江琛后憔悴的脸上透露出震惊，之前意气风发全然不见。
    她神色慌张得又把门关上了。
    江琛蹙眉，有些不解这个行为。
    搞什么啊——
    他给沈冲发消息，沈冲说他不在房子里，就赵佳丽一人在家。
    草，让他和赵佳丽独处。
    门再次打开，江琛一看脸就知道她刚刚是化妆去了，可就算抹了粉，脸上还是憔悴得很，不见之前的风光，现在就跟病秧子似的。
    “进来吧。”赵佳丽笑得比哭还难看。
    江琛站在客厅，“你找我做什么？”
    “我…你…我就想……我之前…嗯…”她像个结巴一样支支吾吾的，又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用极其无力的声音说：“我准备退学了，虽然我没去学校，但我也知道大家是怎么说我的。”
    她穿的好像是上次那条白裙，只不过人瘦了太多，连裙子都撑不起来了，只叫人觉得可怜。
    江琛心里告诉自己：不，她不可怜。
    “你…是怎么看待的。”她突然咳嗽起来，抓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水才止住咳声。
    “那是你的事。”江琛冷冷地回答。
    “是吧，但沈冲这个人好傻啊…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他还是站在我这边。”赵佳丽又叹了口气，“看到这屋子了吗？原本没这么整洁的，是沈冲给我收拾的。”
    “真想录音，给沈冲听听。”江琛拳头都捏紧了，沈冲为了她现在也不能来学校，这个女人还在这儿说人傻。
    赵佳丽听到后花容失色，忙去看他，“你别给他说……”她又低头，盯着手里的水杯说：“没事…你给他说了也好。”
    “江琛，我很喜欢你的，你就像光一样，救过我，你肯定忘了吧？”
    “我被人强过，在我十三岁的时候，那时我恨透了天下的男人，可我当我看到你，”她哽咽一声，“我…我还是喜欢得很…”
    “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了，我渴望你的温柔能再次降临在我的身上。我想报复他们，我想欺骗他们的感情……”
    江琛完全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救过赵佳丽，但静静地听着她讲述过去，看着那个瘦弱的女生肩膀在不停颤抖，好像有许多难言之隐，不似表面那样，似乎想苦水倾倒在自己眼前。
    赵佳丽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刚化好的妆就花了。
    江琛还是不禁想抬手去碰她，却被她躲开了。
    “那个老师才是，在外面到处找情人，他该下地狱，不过他离地狱应该也不远了。”她恶狠狠地说道，眼里全是厌恶。
    “重新开始吧——”虽然言语支离破碎，江琛也听得懂个大概。
    他在赵佳丽的身上看到了何川的影子，芸芸众生不是圣人，在被伤害后做不到以德报怨。
    --

 第102页

    但他依旧讨厌赵佳丽的行为，“那沈冲呢？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我也没有伤害过他。”
    “你的靠近就是伤害。”
    沈冲这个人单纯又傻，赵佳丽一个“晚安”，他就能心花怒放一整天。
    “我来找你就是这件事。”赵佳丽淡淡地笑了一下，“我以后不会再见他了。”
    江琛：“那找我做什么？”
    “我是想看看你……”她又打开桌子的抽屉，拿出一张信纸，“这个……还是给你的，放心，这次不是情书，不会烫手啦…”她眼含着泪花，但又在努力把水逼回去，显得人更为楚楚可怜。
    “江琛…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沈冲。”
    她嘴唇颤抖，却吐不出一个字。
    “我讨厌他们！我讨厌自己！怎么不都去死啊！全死了好！都不是东西！！”她突然声嘶力竭地嘶吼。
    江琛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还是去拍了拍她的背，却被赵佳丽推开，“别碰我…我脏……”
    坐在沙发上的人如朵焉了的花儿般破败残缺，江琛记得几个月前初见她时，本以为是高岭之花，如今发现她不过是在用最美的外表遮盖过往所受的屈辱与摧残。
    “你不脏，你干净着呢…”江琛安慰着她。
    “呜呜江琛，别总是对人那么好，会被误会的…”赵佳丽泪止不住地流，摇着头不让江琛靠近她，“你走吧，拿着信走吧…”
    江琛看了眼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肯定不愿让别人看到丑态，拿起桌上的信纸走了。
    在他关门之际，听到赵佳丽又唤了一声他，“江琛，肯定有很多人骂他……”
    “我知道。”江琛没有去看她，说完就轻轻地关上了门。
    出来后，江琛给沈冲发信息，然后回家去拿台灯，顺便坐在房里把赵佳丽的信读完。
    他用手指去触碰上面模糊的几个字，一圈圈墨痕点在白纸上，那几处显然被泪水打湿过。
    江琛把信折好，这次没有扔进垃圾桶，反而放进了柜子里。
    沈冲发消息问他们谈了些什么。
    【江琛】：没什么，她说她喜欢我。
    【沈冲】：晚上再说，我今晚回学校了。
    返校时，江琛在教学楼门口就撞见了沈冲，他的脸色甚至比赵佳丽的还差。
    “这不是那个赵佳丽的舔狗吗？”旁边路过的男生捂嘴在笑。
    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但这男的口无遮拦地非要当面嘲笑，这直接往人身上捅刀子。
    江琛气不过，直接厉声喝道：“你他妈不会说话就闭嘴。”
    男生吓了一跳，灰溜溜地窜走了。
    “走吧。”沈冲充耳不闻，朝楼梯口走去，脚一顿，又说：“晚自习课间，我们去天台谈。”
    “好。”
    等沈冲走进教室，班上的人都投来目光，如果眼神换成声音，那么嘲讽、讥笑、安慰一样都不会少。
    沈冲就跟没事人一样，坐到他的座位上，和往常唯一不同的就是安静了许多。
    晚自习下课，江琛回寝时一路魂不守舍。
    何川问：“怎么了？你们在天台说什么了？”
    江琛摇摇头，但沈冲说的话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你肯定忘了她吧？她说小时候被男的欺负，是你救了。我要是早点遇到她，说不定她喜欢的人就是我。但是她现在不愿意见我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很想保护她。”
    江琛：“可她做的那些事……”
    “从行为上去看一个人，你可能真的会很讨厌他，但如果站在心的角度去认识人，你就会发现一切都和你所想的又不一样。我和她相处那么久，我远比你了解她。”
    “我承认我贱，热脸贴冷屁股，我知道我这种人和高高在上的女神还是有差距的，但喜欢这东西要是控制得住话，谁又想这样呢……”
    “她父母都有了新的家庭，给她租了个房子，让她一个人住在那儿……我去的时候，东西几乎都被她甩得到处都是。”
    “江琛，你说她有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儿也行。”
    江琛沉默片刻，“她喜欢的是我。”
    两人在天台上交谈时，江琛不敢去看沈冲的眼睛，怕被发现是在说谎。
    到寝关门，江琛想着都心累，伸手抱住何川，“赵佳丽说我以前救过她，在小学的时候，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何川拍拍他，“你那个爱管闲事的毛病，见人就帮，记不住也不奇怪。”
    “但这也太巧了吧？”
    小学同学又是高中同学。
    “比这更巧的事都有…”何川又说：“你今天去见她了？”
    “啊，沈冲让我去她家。”
    “就你俩？”
    江琛闻醋味。
    毕竟何川亲眼看到赵佳丽给自己递过情书……
    “啊——这个…”江琛去观察何川的表情，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
    何川拿开江琛环在他脖颈处的手，去阳台洗漱了。
    果然，还是吃醋了。
    “何川？川哥？川川？亲爱的？”江琛跟在何川身后把能用的称呼都叫了遍，最后试探性地称呼道：“小玫瑰？”
    何川：“……”
    江琛继续被忽视，走过去头靠在何川肩上，“你那么多迷妹我还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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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页

    “我没去迷妹们的家。”何川幽怨地看了江琛一眼。
    江琛笑道：“你只能去我家。”
    “我这么专一，有什么奖励吗？”
    “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江琛还是同意亲一下，何川欲求不满非要给他种点儿梅花。
    江琛手挡在脖子前，“别在脖子上，容易被看到。”
    “知道。”
    江琛发出一声长叹，“地下恋好惨啊——”
    “我们出去亲也可以，我不介意。”何川说。
    江琛笑道：“那走廊上的人肯定都会幻想442寝室每晚在做些什么。”
    “做什么？”何川明知故问。
    校服的领子太紧，扒拉不下来。
    江琛不肯脱衣服，主动卷起短袖，看着肩头被烙下一朵梅花。
    他又亲了下何川，“做这个。”
    “天天做这个。”何川说着又凑上来。
    江琛推开他，“打住，洗漱睡觉。”
    等到江琛躺床上准备睡觉，脑子里全是赵佳丽写的那封信，再次感叹人总是不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第五十章
    一月又一月，天气渐凉，学生都套上秋季校服，随着赵佳丽的退学，那场闹剧像停在了夏日。
    江琛数着日子，过不了多久就是他俩的生日了，还记得蛋糕店里的玫瑰蛋糕，纠结送什么生日礼物。
    打开软件搜索：送男朋友什么生日礼物
    下面评论的人都在出主意。
    【一楼】：送他离开。
    【二楼】：送他大嘴巴子。
    【三楼】：织的围巾。
    【四楼】：别送围巾！容易分手！
    江琛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送围巾会容易分手。
    【五楼】：对戒，这个真的太香啦！
    【六楼】：香水！！！
    【七楼】：二十块买几根漂亮的丝带，缠在自己身上打个结，坐在他腿上说“这是你的礼物～”
    【八楼】：送他个大耳刮子
    江琛：“……”
    往下划拉了到底，最满意的礼物就是对戒，到处做功课，打算买莫比乌斯环对戒，再算日子，现在买，生日前肯定能到货。
    可有点麻烦的是他不知道怎么选尺寸，虽然商品信息上有根据身高和体重来选择戒指的尺寸，还是怕有误差。
    得想个法子不经意间量出何川的指围。
    江琛特意选了天不午休，坐在桌前，把纸裁成长条绕成圈，穿进无名指，根据手指粗细调成圈的大小，然后做好标记，拿出直尺来量。
    何川看到这一幕，问他在做什么。
    “啊，我刚刚看到个测试，说根据无名指的粗细，能算出一个人的感情之路。”江琛说得一本正经，感觉自己都信了。
    他又晃了晃手里的纸条，笑着问：“你测吗？我看好多人都说准。”
    何川走到跟前把手伸出来，江琛照刚刚的方法也给他量了一次，得到数据后满意一笑。
    何川：“说说。”
    江琛打开手机划拉，“我找找啊——”
    他拖延时间，想着编什么胡话，开始忽悠道：“啊！找到了！你在生活中饱经风雨，但还是很快乐的，在遇到有缘人后与他相爱，两人一路经历了许多磨难，呃，这个……在分分合合的痛苦中，深情专一的你为爱人作出了改变，最终和爱人天长地久。”
    “挺准的。”何川点点头。
    江琛还挺佩服自己，没想到随口乱编就能说得有模有样的。
    他收好桌上的纸条和直尺，按照尺寸悄悄地把对戒买了。
    在十一月二号那天，江琛收到的第一个祝福是来自于白鹤一的。
    “江琛生日快乐！”
    白鹤一居然记得住他的生日，江琛在座位上看着白鹤一手里的盒子，想着他俩关系没好到能送生日礼物吧——
    既然送了，那就说明在白鹤一眼里他们的好友值已经到了那种程度，没有理由不收下，江琛说了句“谢谢”，又问白鹤一怎么知道他生日的。
    “啊…我之前去办公室交作业，无意间看到了学生信息表…”
    “哦，这样啊，你生日多久？”江琛打算在白鹤一生日那天回个礼。
    “我五月二十号，还早。”
    “哦。”
    中午江琛回寝拆礼物，发现盒子里是块白色卡西欧手表。
    这原本没什么，可江琛记得白鹤一好像戴的是黑色的同款表……
    “和他戴情侣表吗？”
    连何川这么不关注周围事物的人都知道是一对儿，这表不能戴啊——
    “啊，不。”江琛把表装回盒子，想着法哄他，“表太麻烦了，我戴红绳就够了。”
    “也没见你戴。”
    江琛把目光移到何川手腕上，那条红绳好像就没从何川的手里取下来过。
    一个人戴还好，但两个人同时戴就太明显了，这段地下情怕是藏不住。
    江琛问：“不会被发现吗？”
    毕竟那上面刻着他的名字。
    “发现又怎样？”
    寝室门被敲响，沈冲也送来生日礼物，是一把电动牙刷，“知道你懒，生日快乐哈！不用感动，记得我生日是高考的第二天，给我回个礼～”
    江琛说完谢谢，沈冲又跑回寝了。
    他见沈冲生龙活虎样，“感觉他好像已经从情伤里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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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页

    “怎么办？要不把我们的牙刷也换掉啊？”何川手撑在桌面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电动牙刷……
    他和何川这学期买的是黑白颜色的情侣牙刷啊——
    江琛把牙刷也装了回去，“啧，送的都是实在东西，但我实在不能用啊。”
    “能啊，我没逼你不能用。”
    “真的？”
    “嗯。”
    “那我不想用。”江琛还想活久点儿，果断把这两样东西都放进柜子里去。
    何川：“啧，只可惜我的礼物要到十一月四号才能送。”
    十一月四号，是他们约定一起过的生日。
    江琛：“你可以给我透露一下，你送什么。”
    “我把我送给你，你要吗？”何川笑得迷人，搞得不像在说假话一样，这让江琛想起那天看到的评论，买个丝带绑身上让男朋友自己拆。
    何川要真这么搞，会是什么样——
    “哥哥，拆。”何川说着还把腰上的丝带一端递到他手上。
    那场面要多香艳，有多香艳——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糟糕！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何川眯着眼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思，“江琛，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江琛有些心虚地别开头。
    奇怪的想法增加了…
    何川：“你表情好色啊——”
    “滚！”
    “讲出来，说不定我能满足你？”
    江琛不理他，躺床上睡午觉去了，但脑子一直被丝带绑着的何川占据。
    那双漂亮的眼睛要是水汽氤氲，再透露出一点迷离……
    草，他太想要了。
    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消息，下午江琛又陆续收到了好几个女生送的礼物。他都笑着拒绝：“有祝福就够了。”
    女生们硬是把礼物塞给他，这一幕被沈冲看到后沈冲调侃说艳福不浅，江琛下意识去看何川。
    虽然男朋友面无表情，但八成是在吃醋。
    沈冲：“你看何川干嘛？等他生日那天说不定比你夸张。”
    最离谱的是，江琛还收到了体育生的礼物。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站在走廊，摸了摸他的寸头，等到江琛出教室再冲上去赧赧道：“江琛，生日快乐。”
    江琛：“……”
    哥，你谁啊——
    后面站着几个体育生还在不停起哄嬉笑。
    “就这个？”
    “长得确实好看哈？”
    “难怪小黑喜欢了那么久。”
    “要是是个女的我就追了。”
    这些人说话那么大声，像生怕他听不见，江琛有被无语到。
    沈冲也跑来凑热闹，“你认识？”
    除了沈冲以外，周围还站了好些同班同学，就连白鹤一、周浩翔也在。
    江琛不自觉地去瞄教室里，发现何川正在笑，后背凉了，摇头说：“不认识。”
    “这是体育班出了名的gay。”沈冲凑到江琛耳边偷偷说了句。
    江琛瞬间脸色就不太好了，这种送礼物的方式不就等于变相的表白了吗？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收这个礼物，“心领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寸头男生面子挂不住，有些尴尬地笑笑：“没事，我想送给你，以后不会打搅你的。”
    “鞋子是你的码，我买了也不好退，你就收下吧……”男生再把手里的鞋盒往江琛这儿一递。
    “嗯，谢谢。”江琛想快点离开，收下礼物就钻进教室，手里的鞋盒跟烫手山芋一样，再去看讲台那边的人。
    何川不看他了……
    完了——
    “牛逼啊！兄弟，男女通吃。”沈冲看了眼江琛桌脚旁一堆大大小小的礼物，“你喜欢谁啊？”
    打铃了，江琛没回沈冲的问题，只是让他回座位上课，开始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哄何川。
    草，怎么就那么多人知道他今天生日。
    “哟！这儿怎么那么多东西？”地理老师进来看到江琛脚边的礼物。
    沈冲：“老师，他今天生日！”
    “生日快乐啊！作为奖励，课上第一个抽你起来回答问题。”老师又看了眼礼物，打趣道：“好多粉色包装，和女同学关系不错嘛？”
    江琛：“……”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回答。
    “全是追他的人送的。”
    “还有男同学的。”
    “哈哈，太受欢迎了。”
    江琛干笑了两声，心里求大家别说了。
    他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吃晚饭时，何川一句话都没说，江琛心里更不踏实了，察觉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晚自习课间，两人在天台站着，十一月的风刮在脸上，久了还觉得有点凉。
    “冷吗？”何川隔着校服摸了摸江琛的手臂。
    “还好。”
    何川还是没有提礼物的事，到晚自习下课，江琛又犯难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堆东西，扔了也不好，他又拿不了那么多。
    让何川拿？
    除非他不要命了…
    “我帮你带回去，慢慢拆啊——”沈冲热情地说着，替他抱了几个纸箱。
    倒真不用这么热心。
    沈冲的话无疑是再刺激了何川一下。
    江琛看着剩下的几个盒子，又不敢去碰，自己才是个妻管严吧——
    --

 第105页

    “拿啊！”何川笑着说：“要我帮室友一把吗？”
    居然叫室友…危……
    江琛忙抱起纸箱，“不劳烦了不劳烦了。”
    回到寝室，沈冲放下东西后揉了揉胳膊，“美女们的爱真是沉重啊！”
    江琛在心里咆哮：我草，求你别说了啊！
    何川拍了拍沈冲的肩膀，“谢谢了。”
    “你谢我干什么？不应该江琛谢我吗？”沈冲不理解。
    “啊哈哈，他替我谢谢你。”江琛把人忽悠走，没转过去看何川，先主动示好叫了声“亲爱的”。
    江琛被人从背后抱住，下巴搁在他肩窝处，有些痒痒的，揉了揉何川的头发问：“生气了？”
    “没有，那么受欢迎的男人是我的，高兴还来不及。”
    “真的？”
    “假的。”
    江琛：“……”
    “不好好搞学习，不好好训练，追什么人？”这回何川真的绷不住了。
    江琛在寝室不停地哄着他，又是亲又是抱的，最后直接坐他腿上才把人哄好。
    何川：“拆开。”
    “不会生气？”
    “坐我腿上拆，就不生气。”
    江琛觉得有点儿那啥，找借口说：“我重。”
    刚想起身，被何川摁了回去，听到他说：“哪有美女们的爱重？”
    江琛：“……”
    别人的心意总归不能扔，江琛就把大家送的礼物拆开。
    有玩偶、手账本、信纸、围巾等…江琛把信收着不打开，好歹女生写的，再拿出来和何川一起读就不尊重人了。
    两人眼神一致落在了鞋盒上，江琛都不想打开，却被何川掐了把腰，听到身后的人说：“打开。”
    江琛照做了。
    何川笑得瘆人，“我就好奇，他怎么知道你鞋码的？”
    “我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知道我生日。”
    “哥哥，我还是很不爽，怎么办？”何川的唇贴在江琛的脖颈处，若有若无地开始摩擦。
    “种一个吧…在脖子这儿。”
    何川找到了个地方，打上属于他的标记，将不满的情绪以这种形式发泄出来，最后又温柔地吻了下那朵梅花，“不会被发现吗？”
    “你开心就好……”
    能怎么办，就这么一个男朋友。
    只能惯着——
    那不爽的劲儿，估计何川已经憋一天了，但为了把两人的关系瞒下来，硬是没发作。
    睡前江琛打开手机，点开查看多条未读信息。
    先打开QQ。
    【何一】：江哥，生日快乐～
    【陈云开】：儿子，生日快乐，注意看手机信息，爸爸给你寄的礼物记得去取。
    【白鹤一】：生日快乐，礼物喜欢吗？
    【沈冲】：生日快乐！！！有没有用本帅哥给你买的牙刷？
    还有个陌生的临时对话。
    【L】：生日快乐。
    看着和何一上回的消息记录，江琛的眼睛就刺痛。
    何川虽然没追究他是怎么知道纸条的，但肯定猜得到是何一说的，江琛想把聊天记录删了，但又点了取消。
    一一答谢完，问那个“L”是谁，没有得到回复。
    再点开微信。
    【唐女士】：宝贝儿子生日快乐！你周末回家把生日给你补上！
    【唐女士】：[转账520.00]
    【江亦明】：[转账1888.88]
    【何川】：生日快乐，男朋友。
    钱怎么能不要，江琛点收款，先给唐女士发了个“谢谢妈”，又给江亦明发了个“谢谢”。
    【唐女士】：宝贝儿子么么亲～
    江琛关了手机，看向床那边，喊了声“何川”。
    “嗯？”
    “微信的祝福，当着我面说一次。”
    昏暗的房间仅仅寂静了几秒，那头传来一句好听的祝福。
    “生日快乐，我的江琛。”
    他这回没有用“男朋友”来称呼，因为这三个字可以标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此时“我的江琛”四字就显得独一无二。
    江琛会意一笑，轻声说了句“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的想法日渐危险
    第五十一章
    第二天，江琛来教室上早自习，才坐到座位上就听到后面的沈冲问：“江琛，你脖子怎么啦？”
    随后惊呼：“我草，吻痕吗？”
    沈冲的同桌也凑过来看，“看着那么好学生啊！没想到啊——”
    江琛脸有些烧，忘了粘个创可贴，尴尬得只能用手指假装挠了挠，“蚊子咬的……”
    “十一月了还有蚊子啊？”沈冲显然不信。
    沈冲的同桌：“说不定是其他虫，要不要涂点儿药？”
    江琛用手捂住吻痕，“不用…也没啥感觉。”
    他再去偷偷瞥何川，发现何川在笑。
    十一月三日号刚好是星期六，赶上周末放假，何川不用翻墙就能出校门。
    两人第二次踏进蛋糕店，那个玫瑰蛋糕的模型还摆在原位。
    “老板，这个蛋糕还可以做吗？我们明天来拿。”江琛指了指漂亮的玫瑰蛋糕。
    老板：“可以，做几寸的？”
    “6寸？还是8寸？我想把蛋糕给隔壁寝室分点。”江琛转头以目光询问何川。
    “嗯。”
    --

 第106页

    两人填信息时，被老板认出来，“你们两个是不是之前来给妹妹订过蛋糕？”
    “阿姨还记得啊？”
    “我记忆力好，再说俩帅小伙为了妹妹讨论了好久，肯定记得住。这次谁过生啊？”
    两人对视后一起说：“我们俩。”
    “哟，生日同一天呀？你们俩是双胞胎？”
    “没有，我们生日挨得近，就一起过了。”江琛解释道。
    “感情真好，阿姨送你们个小蛋糕。”她从保鲜玻璃柜里拿出一个四寸的草莓小蛋糕包好递给了江琛。
    “阿姨，这怎么好意思——”
    “第二回 光顾我店了，生日快乐啊！小帅哥。”老板把蛋糕塞在江琛的手里。
    “那谢谢阿姨了。”
    两人从店里出来，何川问江琛今晚回家不。
    江琛想起老妈给他发的微信，他们要在家庆生，“要回，我爸妈在家，你来吃饭吗？”
    何川：“不了，我在寝室等你。”
    江琛点点头把手里的蛋糕给了他。
    “阿川？”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两人齐转身。
    留着大波浪的女人穿着纯白的花边衬衫，紧身包臀裙勒得腰极细，再配了一双褐色的长皮靴，剩下裸露在外的腿部肌肤更为诱人。
    江琛记得她。
    她是何川的前女友。
    女人的笑温柔又夹杂着韵味，她目光停在江琛身上，用软绵绵地声音说道：“这个弟弟长得好看诶～”
    她刚想凑近一点，就被何川挡住。
    “我男朋友。”
    女人一愣，皱起眉头故作可怜样，“嘤嘤嘤～和人家在一起后连性取向都改变了吗？”
    “张予竹，你别演了。”何川像对女人的绿茶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了。
    张予竹收放自如，一改委屈样，笑嘻嘻地跟江琛说：“弟弟，你看上这个男人哪儿点了？拽得要死，还冷得跟冰块一样。”
    江琛：“呃……”
    “弟弟，跟姐姐呗～姐姐热情似火～”张予竹挑了下眉，冲江琛抛了个媚眼。
    江琛：“……”
    “二十几的人了，能不能收敛点儿？那天你和你男朋友一起，你见我去打扰了吗？”何川抬手挡住两人的眼神交流。
    张予竹又戏精附身了，学着林黛玉的腔调，“原来…在你眼里…我成了一种困扰…罢了…早知你是负心之人，那便就此别过……”
    这俩人的互动一点儿也不像前任的关系，反而像姐弟拌嘴一样。
    这个前女友的性格和那御姐样儿也大相径庭，就差把“沙雕”两字写脸上了。
    何川点头道：“慢走不送。”
    “阿川，你太让人心寒了！”张予竹继续挑拨离间，“弟弟，你要小心，这男的可心机了，他一般不对人担诚相待的，我都是花了好久时间才取得他信任的。”
    江琛眉一挑，“那他怎样才算对人坦诚相待？”
    “他…”张予竹坏笑道：“脱、衣、服。”
    “啊～这样啊～”江琛学着张予竹的腔调，一脸微笑地问何川：“阿川，你有在她面前脱过吗？”
    何川先狠狠地剜了张予竹一眼，再皱眉说“没有”。
    张予竹看何川露出那么怂的表情，哈哈笑了起来，“第一次看到你露出这种表情，家里管得挺严的嘛！”又对江琛说：“这个确实没有，你放心，他还是个处、男哦～”
    何川：“张予竹！”
    江琛：“……”
    两个少年都经不起漂亮女人的调侃，耳根子都有些红，张予竹见状也收住了嘴，“行啦！好好处下去昂！改天请你俩吃饭～”
    张予竹：“弟弟，阿川要是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替你收拾他。”
    她在越过江琛时，又用极小的声音说：“刚刚我说的都是真话。”
    “感觉这姐姐人是挺好的。”江琛看着那窈窕的背影，把“前任”标签都从她身上撤下去了。
    “你现在信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了吧。”
    “她叫你阿川？”
    “她的称呼习惯，她要知道你名字，肯定不叫你弟弟，叫阿琛。”
    “哦。”
    何川又问：“她刚刚对你说什么了？”
    江琛不懂张予竹为什么要强调一遍她说的都是真话，既然说得那么小声，肯定是不想何川听见，摇摇头说没什么。
    “人挺不错的，之前做兼职还帮我找过工作，我遇到问题，也尽心尽力地帮我，就是爱角色扮演，偶尔装装绿茶、白莲花什么的。”
    “看出来了…”
    天色渐晚，江琛回家，老妈已经做了一堆好菜在家等他，刚一开门就收到个大大的拥抱，闻到老妈身上浓郁的花香。
    “宝贝，生日快乐！”
    “谢谢妈。”
    “都十七岁了，是不是该给我说说你谈的女朋友了？”唐淼冲他眨巴眼睛。
    “我真没……”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唐淼开始问：“你生日那天咋过的啊？有请朋友吃个饭什么的吗？”
    “我们住校生不能出校门的……”江琛唯一熟点儿的人就是沈冲和白鹤一了。
    “也是。”唐淼点头，给他夹菜，突然蹙眉不满地说：“干嘛要住校嘛！”
    理由的话…
    江琛脑子里想到了何川的脸，沉默不语吃着老妈夹的菜。
    --

 第107页

    “那…那个何川呢？”唐淼询问时，江亦明夹的排骨掉在了桌上，两人都看着他又默不作声地夹起放进碗里。
    江琛：“啊？”
    “你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他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啊…”
    她听后点点头又进了厨房。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可能把人带回家住了好几天，老妈提何川也不奇怪。
    “我跟着网上视频煮的长寿面，你来尝尝！”唐淼端了碗冒着热气的面碗走出来。
    圆面被浸泡在淡褐色的面汤里，油珠还在不停地浮动，煎好的荷包蛋边缘已成焦褐色，正盖在面上，碗内还顺着放了两根青菜。
    就是江琛不懂为什么这胡萝卜丁一块儿大一块儿小的，“妈，这胡萝卜怎么那么奇怪？”
    唐淼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我原本想用胡萝卜刻生日快乐四个字的，浪费了好几根胡萝卜都但没成功……”
    江琛看着笑得腼腆的女人，心里一暖，“没有，我很喜欢，谢谢妈妈。”
    碗里的胡萝卜完全不像有三四根的量，江琛问：“那剩下的胡萝卜呢？”
    唐淼：“啊，给你爸吃了。”
    江亦明“哼”了一声，唐淼靠在他身旁笑得花枝乱颤。
    虽然岁月已经渐渐爬上了这对夫妇的脸，但他们的爱好像随着时间变得浓烈了。
    吃完饭，江亦明去洗碗，唐淼拉着江琛聊天。
    眼神瞟到红痕，“你脖子怎么了？”
    江琛忙捂住，“被虫咬的…”
    都一天了，还没消下去。
    “你确定被虫咬的？”唐淼去扒开他的手，仔细看。
    被人咬的——
    江琛稍微缩了下脖子，一口咬定道：“真的是虫啊——被咬了后，我脖子都麻了。”
    “要擦点儿药吗？”
    “不用吧——等它自己消。”
    江琛回房间才松口气，掏出手机，想把陈云开约出来明天一起过生日，但陈云开说他这周没空，聚会也就不了了之。
    何川在十一点半发来消息问他睡没。
    【江琛】：没，想和你打电话。
    【何川】：好。
    两人电话接通。
    江琛：“吃那小蛋糕没有？”
    何川：“没有。”
    “为什么不吃？”
    “那是阿姨送给我们吃的。”
    江琛心里一喜，被人惦记的感觉是那么的好，凡事都想和喜欢的人分享，“何川，你猜猜我送你什么生日礼物？”
    何川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不猜。”
    “猜一下嘛——”对面没回应，江琛又换个问题，“那你最想要什么？”
    “你确定要我说？”何川的语气里透露着不怀好意。
    “嗯啊。”
    “你的…每个第一次。”
    江琛笑了，“草…你这句话…好…”
    这句话说得真好……
    好就好在包罗万象，好得让人浮想联翩——
    对面的人语气变得轻佻，“你想的什么？”
    玩拉扯啊——谁不会啊？
    江琛也跟着没脸没皮地说：“你想的什么，我就想的什么。”
    何川轻笑一声：“呵。”
    江琛：“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吗？”
    “你想要我。”
    他给足了喜欢，以至于何川可以自信地说出这句话。
    江琛神秘地说：“说对了一半。”
    “另一半呢？”
    另一半…
    他就算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总不能说想要不穿衣服身上绑着丝带的何川吧——
    江琛干笑着搪塞回去：“哈哈有机会再说。”又问：“你给我的礼物，和我昨天收到的礼物有没有重复？”
    “有重复会怎样？”
    “有重复的，我区别对待一下。”江琛已经学会怎么嘴甜，变着法子让男朋友开心，不免有些得意。
    “啊——”何川也有被取悦到，然后果断地说：“没有。”
    这让江琛更好奇了，按何川的个性送的东西确实会和别人不一样。
    无论他怎么软磨硬泡，何川都不肯说礼物是什么，搞得江琛睡前想了许久。
    连做梦都在想何川会送他什么。
    第五十二章
    江琛早上醒来看手机，看到何川在十二点整发的信息：祝我们生日快乐
    他笑着也回了个：祝我们生日快乐。
    手机里还有条信息，提醒快递到了。
    江琛下楼取了两个快递，一个是陈云开寄给他的生日礼物，还有个是他买的对戒。
    陈云开的礼物是华为的蓝牙耳机，确实是电子产品爱好者的风格。
    江琛再打开他买的快递，那对铂金制的莫比乌斯环对戒。
    他拿出来试戴了一下，发现尺寸也挺合适的。
    下午何川发来消息说不能一起取蛋糕，江琛傍晚吃完饭后取了蛋糕放在寝室，就准备去教室上晚自习。
    还没进教学楼，就听到旁边女生：“你看到了吗？好大束玫瑰啊！”
    江琛脚一顿，去听两女生的交谈。
    “我看到了，人又长得好看，女朋友送给他的？还是他要送给女朋友？”
    “不知道，不管是谁送谁，我都好羡慕啊！”
    “谁不是呢！好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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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页

    两人没说长相，但江琛就觉得拿玫瑰的人是何川。
    何川不像是搞浪漫那一套的人啊——
    要是真送他花，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下了晚自习，两人回到寝室，江琛一开灯就看到桌上确实有一大束玫瑰，虽然也算意料之中，但还是感叹了句：“没想到拽男也搞这套啊——”
    “对象是你，拽男愿意破个例。”
    何川拿起那束玫瑰递到江琛面前，“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当我发现喜欢上你，我恨不得把罗曼蒂克刻满我全身，再献上我全部的温柔。”
    “江琛，生日快乐。”
    江琛看着拿着玫瑰的人，哪怕何川穿着校服，都有种他在给自己求婚的错觉，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怔怔地吐了个“好”字。
    他反应过来后接过那束玫瑰，也笑着回应：“生日快乐。”
    草，这玫瑰还挺沉的。
    难怪何川也要用两只手举着……
    “刚刚那些话是不是提前想好的？”那话文邹邹的，一听就是提前排练好的。
    “你说呢？”
    “这儿有多少支玫瑰？九十九朵？”江琛垂头去看花束。
    几十朵玫瑰外还绕了一圈白色的满天星，热烈的红被圈在白色中，两种颜色在黑纱的笼罩下，疯狂又神秘。
    “你猜？”何川不给确切的回答。
    “先吃蛋糕吧——”江琛笑着放下玫瑰，打开了蛋糕盒，“我把隔壁寝室叫过来一起？”
    “嗯。”
    过来的也全是熟人，就那晚一起打牌的三人，白鹤一、沈冲、周浩翔。
    “卧槽，好大一束玫瑰花啊！”沈冲还没进寝就惊呼起来。
    “江琛，你二号生日为什么要延到四号？”白鹤一问道。
    江琛：“何川的生日在七号，我俩就折中一下，一起过了。”
    “那祝你俩生日快乐咯！”周浩翔笑着说。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众人常规流程，插蜡烛点蜡烛，然后关灯唱歌。
    “沈冲唱得好难听啊！”周浩翔嫌弃道。
    沈冲侧身去撞了一旁的周浩翔，“你妈！你唱的才难听，老子是麦霸！！”
    白鹤一去拉沈冲，“许愿了许愿了！”
    江琛闭上眼，在心里默念：我希望我和何川能在每年的十一月四日过生日。
    他先睁眼，身边的人还闭着眼眸，看着何川一脸虔诚的样，不禁想问许的什么愿。
    沈冲比江琛先开口问：“何川这愿许得有点儿久啊？许的啥啊？”
    借着烛光，只见何川的睫毛颤动，缓缓张开双眼，漆黑的瞳孔中闪着烛火，“说出来就不灵了。”
    沈冲：“没想到你还信这些。”
    何川看向江琛，认真地说：“没办法，我太希望这个愿望能实现了。”
    江琛心漏了半拍，知道何川许的愿是跟自己有关，笑说：“那我也不能讲，希望我的也能实现。”
    另外三人不懂两人之间的暗话，一个劲儿地喊：“吹蜡烛吹蜡烛！”
    江琛俯身之际，将手藏在桌下偷偷去拉何川。
    两人一齐弯腰吹蜡烛，脸上的虔诚，他们自身无法察觉，却被对面的三人尽收眼底。
    沈冲嘀咕了一句，“我草，这俩人跟拜堂一样。”
    “没办法，这俩人长得确实好看。”周浩翔无奈地摇头感叹。
    烛火一灭，两人在黑夜中偷偷地牵住了对方的手。
    沈冲跑去把灯重新打开。
    灯再亮起，两人的手也就分开了。
    江琛拿起塑料刀去切蛋糕。
    “有两朵花儿，给两个寿星呗？”沈冲指了指蛋糕上两朵相互依偎的玫瑰。
    众人没有意见，江琛率先把含有玫瑰部分的蛋糕放进他和何川的盘中，剩下的藤蔓部分就让他们自己切来吃。
    白鹤一戳了一块放嘴里，“诶！好吃诶！”他又问：“为什么会选这个蛋糕？”
    沈冲：“我觉得这蛋糕好有艺术感。”
    江琛把玫瑰吃进嘴里，“就觉得应该选它。”
    沈冲眼神又飘到了那束玫瑰花上，“这是谁的？”
    “我的。”江琛笑着说。
    “谁送的啊？遇到这么好的，要不从了吧？”沈冲难得说对一次话，在场五个人中，就属何川的笑意最深。
    “这儿有多少朵？九十九朵？”沈冲撩开了罩在上面的黑纱。
    “应该？”江琛也没得到个确数。
    “不行，我得给你数数，万一那老板偷工减料怎么办？”沈冲吃着蛋糕，开始数数。
    “你无不无聊啊？那么多，眼睛都给你看花。”周浩翔推了他一把，又吐槽：“你俩定这个蛋糕，又分别吃了两朵玫瑰，跟定情一样。”
    江琛和何川笑着都没否认。
    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江琛只觉得瞒着大家跟何川谈恋爱，顺带搞点儿小暧昧真的……太他妈爽了！！！
    “这绿色的奶油是抹茶味儿的诶…”白鹤一最先把纸盘里的奶油吃完，“江琛，你尝尝。”
    “好。”江琛听话地拿塑料刀舀起点儿嫩绿色奶油放进盘中，再用叉子挑一小块儿送进嘴里。
    这回的抹茶和奶油是混合在一起的，奶味偏重，不似上次吃的那种茶味浓。
    “还没吃够抹茶味儿？”何川歪头笑问他。
    --

 第109页

    江琛：“……”他知道何川指的是两人嘴含着奶油接吻的那次。
    那天他被逮着亲了四、五次……
    “啥意思？”周浩翔没看懂两人的互动，“江琛经常吃抹茶味儿的东西吗？”
    何川：“没有，他有天吃多了。”
    “咳咳咳。”江琛被呛住了，“我草，你……”
    何川狡黠一笑，“嗯？我说得不对吗？”
    “九十八朵？”沈冲蛋糕吃完的同时也数完数了。
    “我草你还真数了，你眼睛还好吗？”周浩翔推开他，“不能吧？我也来数数，你那数学那么拉垮，重新读小学吧你。”
    “卧槽，你刚刚还说我无聊啊！”沈冲又去切了块蛋糕放盘里。
    在一旁的白鹤一安静地拿叉子戳蛋糕放嘴里，慢慢咀嚼，目光在何川和江琛之间来回滑动，对上何川不友好的视线后，默默地移开眼，埋头吃蛋糕。
    江琛转过去以眼神警告何川收敛点儿，何川才收回目光假装无事发生。
    “还真是九十八朵？”周浩翔也有点难以置信。
    江琛也佩服两人的毅力，“不是，将近百朵的玫瑰，怎么数的啊？”
    “我拿黑纱分把玫瑰隔成几个区域数的。”周浩翔扯了扯黑色的网纱。
    江琛疑惑地看向何川，人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缺德商家啊！一朵玫瑰的便宜也占？”沈冲愤愤地吃下一大口蛋糕，奶油都糊在他嘴边了。
    “就是！”周浩翔趁机抹了点儿奶油在沈冲脸上。
    “卧槽，别人缺德，你是缺心眼儿！”沈冲不甘示弱也抓奶油去摸他，被周浩翔一躲，奶油搞到了周浩翔的脖子上。
    周浩翔推开沈冲，“哎哟，我草！滚滚滚！你去抹呵呵！”
    白鹤一听到后退了一步，端着盘子离两人远远的。
    沈冲坏笑道：“这事儿不应该抹俩寿星吗？”
    两人齐刷刷看向何川和江琛。
    “不用，我们自己来。”两人分别沾了些奶油抹在对方脸上。
    现在就剩白鹤一的脸还干净的，他看着虎视眈眈的四人，又后退了一步，“我也自己来……”
    说着也在鼻尖点了一小块儿奶油。
    众人勉强放过他。
    “剩下的蛋糕咋办？”江琛看着蛋糕，就算留着明天吃也吃不完。“
    沈冲：“我带回寝室给其他人吃吃吧？”
    江琛点头：“也行。”
    要到熄灯的点了，三人提着剩下的蛋糕和没用过的纸盘回去了。
    江琛熟练地从何川的柜子里拿出台灯提前点好，目光又被何川脸上的奶油吸引住。
    何川似笑非笑道：“知道该怎么做？”
    江琛走向他，唇点在那块奶油上吮吸一小下，以这种方式把他的脸“擦”干净。
    两人把桌子收拾完，江琛看到那一大束花，“这玫瑰……要不我再数一次？”
    “不用数，就是九十八朵。”
    九十九朵玫瑰的含义是“我想和你天长地久”，但江琛不知道何川故意少送一朵是什么意思，他对上那双魂牵梦绕的眼眸，只听何川说：“还有一朵是我。”
    “江琛，我把我送给你，好不好？”
    就在何川说这话的一瞬，寝室熄灯了，周围进入黑暗，桌上的台灯成了唯一的光。
    “好。”
    江琛坚定地回应他，从衣兜里掏出盒子打开，拿出属于何川的戒指。
    他把盒子放桌上，右手拿着莫比乌斯环，左手掌心一摊，“伸右手，我的玫瑰。”
    面前的人显然被震惊到了，颤颤巍巍地伸出他的手，放在了江琛的掌心上。
    掌心相贴，温热交替，戒指触碰到肌肤，一圈冰凉却烫得两人红了脸。
    何川的手生得好看，手背上的几根肌腱过于清晰，显得手更有骨感，而无名指上的戒指只是起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江琛觉得这个礼物他选对了，用手指轻轻地去抚摸泛着光泽的戒指，认真地说：“别嫌弃，以后我赚钱了，给你买个带钻的。”
    等他再抬头发现何川已经红了眼，泪水浸出了何川的眼眶，在灯光的照耀下，含泪的眼睛更是惹得人想去疼爱。
    被何川一把捞过去抱住，力气大得惊人，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混入骨髓。
    寻常寂静的夜里，传来不寻常的一句：
    “江琛，我爱你。”
    江琛心跳剧烈，恨不得钻进何川的胸膛紧贴另一颗心脏。
    何川讲他的童年阴影时都硬是把眼泪给逼回去了，但这次却哭了。
    江琛拍拍何川的背，轻轻地推开身子，然后捧着那张带着泪花的脸主动深情地吻了下去。
    不似从前，这次的吻绵延不绝、温柔不止，因为它被赋予了新的定义。
    那是爱人的吻。
    两人都从情绪走出来后，江琛抬手去擦了擦何川的泪，心疼地说：“下次送戒指的时候，你别哭。”
    “管得真宽。”
    江琛摸了摸桌上的玫瑰，“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这是你第三次送我玫瑰了吧？”
    “第三次？”
    “第一次是游戏里送的，”江琛去床上拿他的书包晃了晃，上面的挂着的玫瑰吊饰也跟着摇了摇，“这是第二次的。”
    何川从柜子里又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江琛。
    --

 第110页

    江琛打开，“内……裤？”
    “这个面料很可以，”何川一本正经地说：“下次我亲的时候，嘴更舒服些。”
    江琛想起何川要给他口的那次，先就是隔着布料亲那儿，脸发烫，“何、川！”
    “要是你跟我提分手，就当场脱下来还给我。”
    江琛：“……”
    他错了。
    这男的不是浪漫主义，是黄色主义。
    作者有话要说：
    何川的小心思：我男朋友穿我送的礼物，大家也不会知道，我还顺带调戏了一下。
    第五十三章
    七号那天，也有很多女生站教室门口想送何川礼物，但男主角趴在桌上不往窗外丢一个眼神。
    课间，何川从教室后门去上厕所，听到短发女生在前门叫他的名字，他瞄了眼女生手里的礼盒，直接忽视越过她，手却被一把拉住。
    何川手上东西一样没少，戒指和红绳全在。他把手挣开，将手背展示女生，“已婚了。”
    女生的目光在手上停留了两秒，“抱歉啊…打扰了。”说完拿着礼物跑了。
    这一幕被教室里的江琛看得一清二楚。
    “你真的什么都没收？你这样显得我很不好诶！”
    一天下来何川拒绝了所有人，他除了妹妹和他妈妈的祝福，其余的都没接受。
    何川的□□一直处于禁止添加的状态，估计临时会话功能也关了。
    “收到你的就够了。”何川看了眼江琛的手，上面什么都没有，“你的呢？”
    江琛手伸进衣领，牵出一条银链，上面的戒指跟着荡了几下，“我找了个链子，挂脖子上的。”
    他还是不知道大家怎么晓得他俩生日的，直到晚上闲得无聊，去看了眼学校的帅哥墙。
    这回点开，与其说叫帅哥墙，不如叫江琛何川墙——
    里面大部分都是他俩的照片，场景不限，食堂、篮球场、教室、回寝室的路上都有。
    还好何川在这些场所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最新的一条是今天何川在教室门外秀戒指的照片。
    这账号还真是紧跟时事啊——
    谁拍的？
    江琛点开评论。
    【阿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草我草我草！！我人无了，姐妹们放大看他的手链！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激动死我了，我的妈，救救我救救我，这他妈不是爱情吗？不是爱情我吃屎！
    【丞】：我草我草，嗑到了嗑到了！
    【javac】：我天！上面刻的是江琛吗？不是说是朋友吗？
    【三鳥】回复【javac】：男朋友也是朋友（狗头）
    【javac】：江琛这文字游戏玩得6啊！
    【丫丫真乖】：我的老公和我的老婆在一起了？！！
    【某某】：啊啊啊啊啊我哭了，这俩人怎么偷偷恋爱啊！都不带我们玩！！！（凋零）
    【L0】：可恶，怎么手也这么好看……
    【放羊的星星】：我就是那个女生……当时去拉他碰到他戒指后手被甩开了，何川说了句他已婚了……
    【某某】回复【放羊的星星】：啊啊啊救命救命，好撩！！原来何川不是不温柔，只是对我们不温柔（大哭）（大哭）
    【山鳥】回复【放羊的星星】：狗子护食
    【yy】回复【放羊的星星】：你摸人家婚戒，不甩开你的手才怪（狗头）
    【放羊的星星】：呜呜呜我知错了。
    【不吃香菜】：所以那天何川拿玫瑰是送给江琛吗？
    【璇璇】回复【不吃香菜】：送什么玫瑰？我怎么不知道？
    【不吃香菜】回复【璇璇】：你往前翻，有人拍到了何川拿玫瑰的照片！
    【小意】：何川像极那种禁欲系男神，但是一旦尝到甜头就……江琛的小腰怕是真的会断吧（狗头）
    【多糖少冰123】回复【小意】：河南拔智齿（狗头）
    【浮光】：走向不对啊姐妹们，这个号原先不是给我们物色男人的吗？
    【阿延】：男人们看对眼了，没办法（狗头）
    【靠北不靠南】：难怪何川什么人都不加，给足了江琛安全感。从今以后，何川就是已婚人士了（大哭）
    【新之助】：抱歉，姐妹们，我已经脑补一篇文了，温柔细腰学霸X高冷禁欲男神。
    【芊芊呀】回复【新之助】：递笔，你快写！
    江琛心里五味杂陈。
    这地方是帅哥墙，面向的大部分是女生，评论气氛自然很和谐。
    上次舆论风波让他知道还有另外部分人并不认可同性恋，虽然他很喜欢何川身上的标签是“江琛”两字，但更担心谩骂和嘲讽。
    条条往下滑，看到了何川拿玫瑰的照片。
    照片里的何川颔首垂眼，紧抿着唇看向手里的玫瑰。
    哪怕神色再淡然，但脚下的步伐和眼中的深情出卖了他，撇开以往的放荡不羁，此时他就是匆匆去表白爱人的普通少年。
    评论区里还是有那几个熟悉的ID。
    【川上游】：没想到我老公来给我送玫瑰的路上都被人拍到了？
    【丫丫真乖】回复【川上游】：这个女人一如既往地爱做梦啊（狗头）
    【许许】：看样子尿不够黄，还没滋醒她（狗头）
    【不吃香菜】：挖槽挖槽！这张封神了！妥妥的痴情男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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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页

    【熠】：这么好看（大哭）（大哭）就算是同我也爱了（狗头）
    【丞】回复【熠】：同7竟在我身边（狗头）
    【秋分】：何川这是送花还是收花啊？
    【客客客客星】：不管送花还是收花，只要他手里有花，那么各位就是没机会了（玫瑰）
    【秋分】回复【客客客客星】：为什么啊？
    【客客客客星】回复【秋分】：他要是给人送花，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要是别人给他送，他没拒绝，那十成是喜欢人家。
    【vio】：才看到这个帅哥，你们就跟我说名草有主了？哪个猪拱了我的白菜！！？
    【陈陈陈】回复【vio】：能被何川看上的，肯定也不差啊
    【FFF】：是不是江琛和何川给我伙食太好了，我吃不下其他帅哥的颜了（大哭）
    【烤馒头吃】：我觉得我可以搞个号，专门放他俩帅照（狗头）
    【FFF】回复【烤馒头】：搞！搞完我加你，天天舔屏（狗头）
    再往下是江琛被体育生送礼物的照片。
    【周六】：看把咱崽崽吓得！！把那男的叉出去！
    【爱吃草莓】：江琛脸好臭哈哈哈哈！
    【逍遥哥哥】：我怀疑他也馋江琛的腰。
    【小意】回复【逍遥哥哥】：谁不馋啊？斯哈斯哈（色）
    【小猪猪】：江琛真的很温柔，我去给他送生日礼物，他笑着对我说谢谢，呜呜呜心都化了（大哭）（大哭）
    【与风】回复【小猪猪】：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还说什么了吗？！
    【小猪猪】回复【与风】：他说收到祝福就够了，我还是把礼物硬塞给了他。这种男孩子谁不爱啊！！
    【常玉】：你们怎么知道他生日的啊？
    【小猪猪】回复【常玉】：之前哪个姐妹说过，还有何川的生日也很近，11.7（狗头）
    【是小赞啊】回复【常玉】：我找他班同学打听的（狗头）
    【常玉】：干得漂亮！！
    【陈陈陈】：他俩都是11月，都是天蝎座，听说这个星座X欲都很…（狗头）
    【常玉】：嘘（狗头）
    【5t5555】：嘘（狗头）
    原来他俩生日是这个“小赞”传出去的。
    说到那体育生……
    江琛托沈冲找到寸头男的微信，偷偷把钱转回去了。
    如今他也不敢穿那双鞋，真相当于花钱买了个摆设。
    江琛再看这些评论，心想着：如果只是在这个账号上评论，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和何川只是普通人，又不是什么神级人物，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江琛把这事给何川说后，何川抬手看了眼手上的红绳：“你什么打算？”
    打算？他什么打算？
    何川看见他一脸茫然，笑着垂下手：“好了，我知道。”
    又轻轻地拍拍江琛的背，“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是了，这周又有考试吧？好好复习。”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何川第一次主动提学习——
    江琛笑道：“哟，管起我学习来了？说到这个，上次月考为什么英语成绩分那么低？”
    “英语烦。”
    何川不理他，转身想走，被江琛一把拉住开始说教：“高考还烦，你还不是要参加？以后每天早上背单词。”
    “不。”
    “我陪你一起背。”
    “好。”
    “……”
    第二天，何川真就早比平常起得更早，五点四十起床再叫醒江琛。
    六点十五才是开灯时间，两人洗漱完点着一盏台灯，坐在桌前安静地背单词。
    才翻一页纸，何川就打了三个哈欠，“我困。”
    江琛抬头，“我抽背？”
    “不。”
    “你压根儿就没认真背吧？那纸上的单词就那么看不下去？”
    何川手撑着下巴望向他，“要是单词在你脸上，我肯定看得下去。”
    江琛无奈扶额，“少来。”
    最后在江琛的帮助下，何川开始认真记忆，就是记忆方法有点……大早上就亲了几十下。
    “够了够了，别背了，单词没记到几个，嘴要肿了。”江琛挡住嘴，先投降，觉得就不该同意背一个单词亲一次这种馊主意。
    “我进入状态了。”何川认真的样子好像在说他不是为了亲亲，一心只是为了学习。
    “我不行了。”江琛把板凳从他旁边挪开。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有病。”
    何川把卫生做完才六点半，距离早操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两人一致决定去食堂吃个早饭。
    这个点食堂人少，大家又都喜欢坐得分散，江琛和何川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你真的记住了吗？”江琛还是有点儿不确定，他不想白白牺牲了色相。
    “真的，我只是不学，我又不笨。”何川笑着卖乖道：“不是还有你帮我记忆吗？”
    “咳…那我晚上抽查你，你要是记不住就换个方法。”
    “什么方法？”
    江琛观察周围，发现没几个人才说：“不亲，直到记住单词为止。”
    “好方法。”何川面无表情地点头，“这辈子都用不上的好方法。”
    “……”
    “我靠，我没看错吧？何川在背英语单词？”沈冲课间绕过讲台又来到江琛这儿，“他受刺激了？那满篇草稿全是单词。”
    --

 第112页

    “不知道。”江琛装作不知。
    沈冲蹲下来，手扶在江琛的课桌上，“你俩真在谈恋爱？”
    “什么？”
    “我刚刚故意路过他，看他手上的珠子刻的就是你的名字。”
    “不是。”江琛小声地说了一句，心里却非常的愧疚，心里告诉自己这声否认也算出于保护他俩的好心。
    “那珠子怎么解释？”
    “不知道。”
    “那花呢？我看到他拿花的照片，你那晚又说是你的？”
    “我让他带给我的。”
    他以为只要置之不理，这次也会像上次一样息事宁人，可低估了这股浪潮。
    如今走在路上都会听到有人说：“是那对吗？”
    第五十四章
    照片只是个开端，还有人写同人文、画同人图……风波不止，每当江琛听到关于他们的讨论声时就会下意识地看向何川，何川总会用平静的态度来暗示他，这没什么大不了。
    他学着以何川的方式去对待，但对于目前的他来说，不去在意外界的眼光，确实是难如登天。
    “男的送男的玫瑰花？”晚自习下课后面传来男生的讥笑。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那群女的嗑疯了。”
    “要是有男的这么送我东西，我肯定恶心得把年夜饭吐出来。”
    江琛一转身就朝那男的腹部狠狠地踢了一脚，把他踹倒躺在台阶上。
    “我干你妈！”男生吃痛仰头，吼了句。
    “干我妈？”江琛先重复了遍，又嗤笑一声：“先干赢我再说吧。”
    “你妈逼的——”男生想起身还击，刚离开台阶几寸胸口就被江琛一脚踩住，被迫躺了回去，身子再次撞向瓷砖的折角，“啊！”
    旁边的男生见状想去推开江琛，被何川拦住厉声喝道：“滚。”
    “你们干什么，不就…说了几句吗……”男生显然没打过架，声音越来越弱，缩了缩脖子眼神闪躲，避开何川的目光。
    “送花怎么了？有人给你送吗？老子收花收到手软的时候，不知道你还在对着哪个片子喘。”江琛又狠狠地在脚上发力，踩得那男生连说话都困难。
    旁边站着的男生只有干着急，“这是在学校！”
    何川淡淡地吐了句：“那意思是…校外就可以？”
    “我不是那意思……”
    周围聚集的学生越来越多，众人议论纷纷，大部分还是在讨论那两个男生非要嘴贱，搞得那两人赧愧得抬不起头。
    “别人之间送花关他俩屁事。”
    “笑死，惹何川，怎么敢的啊？”
    “那江琛看着也不好惹啊？”
    “说真的，两个人还挺有范儿。”
    “你想怎么样？”男生见江琛不愿松脚，咽了下口水。
    江琛抬脚，躬身去揪男生的领子，手攥成拳头，朝他脸上挥去，却被半路拦截了，转头一看发现是何川。
    何川：“你别打。”
    躺着的男生松了口气。
    何川又说：“我来打。”
    男生：“啊？？”
    众人：“牛逼。”
    “我错了，下次不说了。”男生终于服软了。
    “怕我？”何川插兜站在那儿，“那就该管好狗嘴。”
    江琛一松开手，男生就灰溜溜地钻出人群跑了，他和何川也在众目睽睽下离场。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寝室，江琛关上门后露出懊悔的表情，“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揍一拳。”
    “其实不用打回去。”
    江琛着实被那两人气到了，“忍不了，那一脚都踹轻了。”
    “嗯。”
    江琛到现在还怒气难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忍不了。”他又问：“你不气？”
    何川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一丝怒气。
    “他配让我生气？”
    “可他们骂你啊！”
    “他们越骂我，我越爱你。”何川再笑着补了句，“我叛逆。”
    江琛还是觉得胸口闷，喜欢的人精心准备的玫瑰花被人用言语践踏，这比用锥子在他胸口凿洞还痛苦。
    这段感情比他想象中的要坎坷许多，说不在意世俗的眼光是假，毕竟他也是个俗人，毕竟他们就活在这世俗当中，怎么可能不难受。
    当事人非但没表现出恼怒，还抱着他安慰起来：“有支持就有反对，外界总有流言蜚语，看你是想听外界的声音，还是想听我说——我爱你。”
    何川把最后三个字说得极轻，像极了悄悄话，显得小心翼翼且情真意切。
    江琛心一颤，“我还是觉得后者的声音动听些。”
    世俗终究还是世俗，等他们化为枯骨，谁还管这世俗。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你刚刚说的，收花收到手软。”何川松开他，盯着质问：“还收过谁的？嗯？”
    “啊，我口嗨口嗨…”江琛没想到何川关注点那么奇怪，举起双手表示无辜，“就收过你的，一百朵。”他又点点头，一脸肯定道：“嗯！一百朵，如果不算游戏里的花。”
    江琛掏出手机给何川看帅哥墙上的评论。
    女生写的同人文把刚刚的事情从他们脑子冲淡了。
    他第一次看男男h文，惊呼道：“我草，还真敢？？！”
    “我草！那是什么姿势啊？”
    “我草，哇！冰淇淋——”
    --

 第113页

    “我草我草，手铐…囚犯play，我草…”
    “这群女的好会啊——没少看吧？”
    “不是，不能因为我腰细把我写得那么弱啊？”
    何川在旁边听到透露着吃惊的话，笑说：“试试？”
    “把角色对换一下，我还可以。”江琛一想到那些奇怪的play，就——
    “好。”
    “帅哥，你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点儿？”江琛占到个大便宜，一想到何川被拷就兴奋起来，经这么一联想，“丝带”这个梗又跑回他脑子里了。
    这快成他的执念了。
    熄灯后亮着的台灯提醒了江琛，“我是不是该抽背单词了？”
    “嗯。”
    两人按照约定，在熄灯后听写单词。今天何川也稳健发挥，只错几个。
    “再背会儿书，你历史还不太行，留个印象理解就好。”江琛合上听写本。
    “不想了，我累。”何川说着就爬上床开始玩手机。
    江琛叹气没再强求，又自己复习了四十分钟再回床，查看手机消息，点开帅哥墙都快成了他的习惯。
    就在半小时前，账号又更新了动态。
    是两人在楼梯口的照片。
    可能因为才发不久，下面的评论不多。
    【原-野】：谁能说一下为什么打起来了啊？
    【心心小简】回复【原-野】：好像是那两男的说何川和江琛同性恋恶心。
    【阿延】：有那个大病。
    【也也】：无语子，怎么那么下头啊！恋爱关他们p事。
    【周六】：在现场，江琛很A！一直以为他是好好学生，没想到还这么拽，是被何川传染的吗
    【某某】回复【周六】：再温柔的人也不允许别人骂自己对象吧……
    江琛刷新了一下，看到新增一条评论。
    【川上游】：大家快去看何川的空间！他设成所有人可见，发说说了。
    江琛去点开何川的空间只看到他在12：05发了条说说，只有三个字。
    【何川】：我单恋。
    自何川发了这条说说后，大家想法不一，有人认为这是为了防止受到歧视才否认同性恋，有人认为两人举止不亲密，真的是何川单方面喜欢。
    学校里学生顶多路过他们时多看几眼，然后极小声地嘀咕几句，但网络不一样，有了面具的保护，他们以语言为长｜枪开启一场混战。
    【1】：换两个丑男看你们嗑得下去不。
    【2】：本就是普通朋友，非要说人家是恋人。
    【3】：何川这算想掰弯直男吧？江琛怎么想的？
    【4】：江琛好温柔，知道何川喜欢他，也不会疏远朋友。
    【5】：假的吧？你们都逼得人家不敢承认了。
    【6】：那玫瑰花那天是要告白？
    众人以三字为圆心展开，用无数伤人的字词拼凑了个圆，将两人困在其中。
    事情发生转变是在一个女生给学校墙一篇投稿之后。
    【Rose】：我是一个腐女，也看到了最近关于h和j的传闻，说实话，不管他们是不是gay，都轮不到我们来说。并没奢求大家都接受同性恋，只是我觉得不应该歧视，看到这些言语无论作为朋友还是恋人的他们都会难过，他们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不觉得我们把过多的关注放他们身上了吗？
    还有说我们嗑cp是看颜，你们看片都指着好看的女的选，不都是为了满足心理的愉悦？就算是两个普通长相的男生恋爱，我也会祝福的。我不想用性别和样貌来界定爱。
    我也希望各位姐妹能收敛点，别给腐女招黑了，理性嗑cp。
    如果h和j是假的，那我祝他们友谊万岁。
    如果是真的，我祝他们的爱天长地久。
    不匿。
    紧接着另一篇也出现了。
    【XX】：我是直男，我确实不能接受同性恋，但我不歧视。你们的话真的过分，我们学语文不是让你们用最刻薄的言语来诋毁辱骂，我们学思想品德是为了坚守内心的道德底线。
    有些人你看你学了些什么东西？
    大家都是青春期，对一个人心动有错吗？还说什么迟早要分，我也有女朋友，你要当着面这么对我说，你看我不把你揍死？青春期真心的恋爱，哪一个不是想陪ta从校园到教堂？管好你们自己吧。
    我想说，恋爱自由。
    匿一下，谢谢。
    “何川。”江琛看完大家的言论，想说很多话，但千言万语一窝蜂地上涌，卡在他喉咙里，“我……”
    “什么？”
    “你看过这个没？”江琛下床把大家的投稿递给他。
    在何川仔细看手机的过程中，江琛组织好语言：“我想我是不是太怂了，面对了那么多流言，我却一句发言都没有。”
    每次都让何川一人站在风口浪尖，看得他心疼，想一起经历这波风雨，可这个时候何川总会反过来安慰他说“没事”。
    “怂？你那天踹那男的一脚就能证明你很勇。”
    “其实我踹他一脚后，还有点儿怕，怕他们去给老师告状然后受处分什么的。”江琛一直都维持着普通的好好学生的形象，可以说是从来没有打过架。
    “别怕，有我。”何川看完把手机递回去，“大家写挺好。”
    “嗯？”
    “我不对你更好点，都算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

 第114页

    江琛笑道：“我也这么想的。”
    之前总不喜欢何川的处事态度，但经历了这次后，才明白这是该从何川身上学到的东西，他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而何川对一切冷嘲热讽都置之不理。
    这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又是什么。
    接受的是众人，诋毁的也是众人，但相爱的，从始至终是他们两人。
    网络是把双刃剑，但这次不是伤人伤己。
    刀剑所指的爱人拥抱彼此，以身铸盾，在备受指责时，两颗真心反而更贴近了几分。
    他们在言语最沸腾时依然相爱，就像被置身于滚烫的沸水中，哪怕皮肤溃烂，哪怕血肉翻滚，哪怕白骨显露，也依旧忘我地热吻，拥抱彼此的灵魂。
    而从沸水中蒸发出的爱意飘散升腾，那是宣告，也是抵抗。
    第五十五章
    十一月月底迎来了高中最后一次会考，这会考内容全是主科，文理科生也不用交头接耳了。
    江琛再见沈欣苒，双方点头微笑打招呼。
    沈欣苒趁老师还没进考场，转身过来：“江琛，上次谢谢你！我成绩得了A。”
    “小事。”
    “你和那个……究竟是什么关系呀？”
    传闻沸沸扬扬，江琛知道她说的是何川，“大家想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吧——”
    他现在勉强放平了心态，不否认也不承认或许才是最好的方法，至于是朋友还是恋人就留着大家去猜。
    沈欣苒：“我想你们是情侣。”
    “为什么这么说？”
    “上次会考完，我就看他在阳台看你了。”沈欣苒挤眉弄眼，压着声音强调了句：“他在笑哦～”
    江琛忍俊不住：“这样啊——”
    监考老师进考场了，沈欣苒背过身去。
    她是理科一班的，考语数外压根用不着作弊。
    教室里的差生就不一样，打暗号、传小抄、发短信等各种门路全用上了。老师念在是最后一次会考，监考的严格度更是不如之前。
    等第二天上午最后一场会考结束，沈欣苒站在教室门口跟江琛告别，眼睛瞥向楼上，“你看你看，他又站在阳台看你。”
    江琛没转头去望二楼，只淡笑道：“让他看。”
    沈欣苒歪头带着甜甜的笑容，“我们班晨晨肯定心碎了。”
    “晨晨？”
    “上次会考后她就对何川一见钟情，还发表白墙的那个。”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江琛哑然失笑：“那可惜了。”
    沈欣苒再偷瞄一眼楼上，又收回视线对江琛说：“祝久久哦！”
    “一定。”
    等江琛上了层楼，何川还站在楼梯口等他。
    时隔半年，那漫不经心的劲儿依旧，他把手搭在台上，视线穿过人群，独独落在江琛身上。
    十一月的南方，天气阴沉得终日不见艳阳，江琛却觉得有束光落在了身上。
    他刚走近就听到何川贫嘴道：“老情人叙旧？”
    “嗯。”
    “说什么了？”
    江琛逗他：“你都说了老情人叙旧，还能说什么？”
    “哦。”何川丢给江琛一个眼神。
    危……
    江琛忙换话题，“会考完还有月考，两次月考后就是期末考了，真的烦。”
    “哦。”
    “你书看得怎么样了？最近见你没怎么学习。”
    “哦。”
    “……”江琛扶额，“回去哄你。”
    “好。”
    晚上两人下了自习课朝寝室走，刚出教学楼门口，意外地碰到了沈欣苒。
    沈欣苒先是静悄悄地走到江琛旁边，等江琛注意到她后才嫣然一笑：“嗨，江琛。”
    “好巧，之前下楼一次都没碰到你啊？”
    “啊，我之前下课后还会留在教室学习一小会儿，今天脑袋有点晕，就先回寝室。”沈欣苒瞄了眼何川，踮脚偷偷问：“他脸怎么那么臭…”
    沈欣苒个子不高，江琛自然弯腰小声地回答她：“他吃醋了。”
    “啊～”沈欣苒眼睛放光，一脸八卦：“谁让他吃醋了？”
    “你。”
    “嗯？”沈欣苒再去看何川，恰巧对上怨妇的眼神，“我先回寝室了，拜拜拜拜拜拜！”她挥手快步离开。
    “你吓着她了。”江琛用手肘顶了一下何川。
    何川没说话，走回寝室关上门，“不说说什么？”
    “啧，她知道我俩是情侣，站教室门口祝我俩久久，还跟我说你一直站阳台盯着我。刚刚问你脸色为什么不好，我说你吃醋了。”江琛看到何川那张苦瓜脸就想笑。
    “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嘴要贴脸上了。”
    江琛主动去亲他脸，“我和你贴，别吃醋了。”
    “没吃醋。”
    “啧。”
    还是改不了嘴硬的毛病。
    两人谈恋爱以来感情一直好，不会因为一个沈欣苒真闹得不愉快，平常也就小打小闹，却因为月底的月考成绩吵了一架。
    江琛拿到成绩平常发挥稳居前三，虽然分数还没达到理想的大学，但还有半年时间来进步，何川的分数就不容乐观，照他目前的状态下去，考个一本都难。
    “何川，聊聊成绩。”
    “不。”
    “别为了我学，为你自己学，你的分数真的不行啊！”
    --

 第115页

    “我不想学了。”
    “你再说一遍。”
    “江琛，你先别管我，你离你理想的大学也还差些分吧？每天陪我背你已经记熟了的单词、公式、知识点，那是在浪费你的时间。”何川顿了顿，“我就考个二本就行了。”
    “我可以相当于再复习一遍啊！”
    “已经记牢的知识，你看多少遍还是那样。”
    “你就这么满足？你还有半年时间，说不定我俩还能考上同一所大学…”
    “江琛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黑马，你努力了多久？我学了多久？你不要老想着把我拉到和你一样的高度。”
    在学习这一块，江琛比何川认识得更清楚，他没有学习天赋所以努力，但是何川有，何川记忆快、领悟能力强，只要肯认真，再提高几十分都不是问题。
    “如果是你，百日的冲刺肯定能赢过我的三年寒窗。”江琛去拉他，“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别急着否定自己。”
    “你什么时候把你这管闲事的毛病改了？”何川把他的手从袖上拽下来。
    “好，行。我不管了。你爱怎样怎样吧。”江琛继续低头写题。
    他生气了，听到何川喊了声他名字，也没应，直到寝室熄灯，才闷闷地说：“何川，我不想异地恋，我想你有更多的选择，那样总有个选项能离我近点儿。”
    “我知道，但我真不喜欢读书，你别逼我了。”
    “何川，就半年，你再坚持半年，好不好？”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表面上是讲的学习，但实际上牵扯到了他们的未来。
    江琛害怕了，青春时代的恋爱有多少能真正走到一起，他想何川能和他一起进所好学校，但何川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再次思考，他们究竟有没有未来。
    沈冲最先发现两人冷战了，在体育课打完球后问他：“你和他怎么了？”
    “没怎么。”江琛光想到何川就烦躁，现在的何川像是故意跟他对着干，早操也不去了，上课又开始睡觉，不写作业，天天回寝室就躺在床上玩手机，就像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你俩吵架了？还是因为那些传闻保持距离。”
    在沈冲眼里他俩不是恋人，就是被大家硬绑在一起的普通朋友。
    沈冲继续劝说：“别管那些流言啊！兄弟情不能被这些无稽之谈破坏啊！”
    “吵架了，他不学习，不想考个一本。”
    “呃…说实话，何川跟你做室友后改变是挺大的，但是吧——他就不是能静下心来学习的人，你不要强人所难了。你搞好自己的学习就行了，别管他。”
    沈冲越说，江琛心里越难受，就像刻意强调他和何川之间的想法不同，两人注定不能走在同一条路上。
    在一起本来就不容易，怕就怕在物理上的距离会带来心理上的距离，最让他没有安全感的是，何川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些，从来没有把他规划进未来里。
    这次双方互不相让，都在等对方开口服软。
    江琛在确保充电宝和台灯的电量足够后，打算回家住三天让彼此冷静冷静，晚自习下课后对何川说：“我回家。”
    他真期待何川能有些什么反应，要是说个“你敢回家试试”什么的，或许就不会走了。
    何川只是面无表情地“嗯”了声，好像江琛在哪儿都与他无关，说完就毫不留恋地朝宿舍走去。
    江琛望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有被气到，骂了一句脏话。
    “还不走？”周浩翔从后面窜出来，“你看何川的模样怎么跟望夫石一样？”
    江琛勉强挤出一个笑，拍了下周浩翔的后背，“望个锤子，我就回家住几天。”
    “哦。”
    通校生的卡还在，出校门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门推开，唐淼正躺沙发上刷着短视频，放下手机问：“咋回来了？不住校啦？”
    江琛闷闷地说：“回来住几天。”
    唐淼问：“怎么啦？”
    “没事。”
    唐淼一把抱住他，“琛琛，有事别憋在心里，给我讲啊！”
    “真没事。”江琛藏不住事，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听到老妈还在逼问：“做错事了？我保证不会怪你。”
    “没…就是和同学闹了点儿矛盾…”
    “何川？”
    “嗯，我觉得他学习不认真，想他考个好大学，但是他…学习态度不好，就…”江琛越说越显得自己爱管闲事，怕老妈看出端倪，干脆闭嘴不细讲了。
    “啊——”唐淼一副了然的模样。
    江琛被拉着坐在沙发上，以为老妈也会像沈冲那样劝说自己，但她并没有，反而说：“那你要好好开导他呀——”
    “嗯…嗯？”
    “说不定他的未来会因为你，改变许多，那孩子看着也挺懂事的，你是他朋友，再怎么也不会因为学习撕破脸吧？你要是帮助了他，他以后肯定会很感激你的。”
    江琛垂着头，捏着袖口的手指来回揉搓。
    是朋友就好了，隔个十年再见那就是老友叙旧，但——恋人不行。
    “我也不是要他感激我…”
    “我知道，你帮人又不图回报，他肯定是因为成绩不理想，才丧失信心不想学了，你帮他找找学习方法。”
    “嗯…”他确实也有问题，一直在逼着何川学习，看到哪科分数低就抓哪科，好像从来没有考虑到何川的心情。
    --

 第116页

    “你今天回家是不是也是因为他？”
    “嗯…”江琛埋着头不敢去看老妈，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哪有和男朋友吵架了往家里跑的。
    像极了受气的媳妇回娘家……
    唐淼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调侃：“多少岁了？怎么还闹这种别扭呀！遇到问题不要逃避，要及时找方法解决。”她又在江琛的背上摸了摸，“你穿好少，快十二月了，不冷吗？别感冒了啊！多带几件厚衣服去学校吧？”
    “不用。”
    被老妈追问了一大堆琐事后，江琛才回房睡觉。
    在家躺下的第一晚就没睡好，他多次拿起手机想给何川发消息，又忍住那股冲动劲儿。
    就像老妈所说，冷战从来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他应该当面好好和何川谈一谈。
    白天上课何川照样睡觉，科任老师罚他站教室后面去。上午课一结束，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冲去食堂，他午饭都不吃，呆在教室趴桌上继续睡。
    江琛去食堂打包了饭菜，再次步入寂静的教室，悄悄走到何川的桌前，看着趴在桌上的人，他第一次体会到一种无力感，面前的人打不得骂不得，稍微一皱眉，就出于本能地去哄。
    窗外的风不停地往教室里冲，江琛把窗门全关上，走回来把人拍醒，“吃饭。”
    何川抬头一言不发，又去解开饭盒盖子吃了起来。
    两人过程中也没有一句多余的交流，平静得像不曾发生任何矛盾。
    “没什么想说的吗？”江琛靠在讲台前看着他，平常上课又不敢多看这张脸几眼，他才一天没回寝就对这人思念到了极点。
    何川的眼下乌黑，脸色也有些难看，今天上午就算站在教室后门，也是昏昏欲睡的样。
    原来不只江琛一个人没睡好。
    何川依然没心没肺说：“没有。”
    江琛收回了目光坐回座位，反正睡不着继续复习。
    两人僵持到晚自习下课，江琛跟着何川回到寝室，还没说话，就见识到了何川的阴阳怪气。
    “继续回你家啊。”
    “……”江琛关上寝室门，“何川，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如果你觉得累，你可以跟我说，我们调整方法，你考到多少分算多少分，但我希望你不要就现在放弃，如果实在不行，我填志愿靠你近点儿。”
    何川出乎意料道：“你要放弃你喜欢的大学？”
    江琛无奈地低头苦笑一下，心想：难不成要我放弃我喜欢的人吗？
    “江琛，你不用这样。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
    江琛打断他，“你说什么？”
    “我说…”
    江琛冲上去用手捂住那张嘴，冷冷地说：“说不来好听的话，就闭嘴。”
    那几个字在他脑中辗转，闹得人心烦，“你要真这么觉得，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你他妈的，你要么好好学，好好和我在一起。要么…我们分手早点断了好……”
    他极力地克制情绪，额头抵在何川的肩上，“何川，有你这样的吗？你这样…”他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一声：“让我看不到未来了。”
    何川抓住他的手腕移开，“江琛，你不了解我的过去，我的形象可能不及你心中的那个我万分之一，你看不到的只是未来。”
    “过去有那么重要吗？”江琛又在他肩窝处蹭了蹭，“过去都过去了，你能不能想想我们，我们的以后。”
    “我过得去吗？”何川：“你能过去，我不能啊——”
    “有什么不能的？”江琛抬头，看到何川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心里也跟着难受，何川没有完全对他敞开心扉，他也没能完全了解何川，又问了一遍：“你说说，有什么不能的？”
    何川推开他，拉开了校服外套的拉链，脱掉了他的上衣，赤身站在他面前。
    一条近十多厘米的疤痕横穿过他的胸膛，在白嫩的皮肤下丑陋无比，明显曾有利器深划进血肉里，顺着长出来的新肉也能看到鲜血淋漓，每一寸痕迹都叫人触目惊心。
    “怎么弄的？”江琛上前用手指触碰疤痕，明明伤口早已痊愈，他的抚摸照样小心翼翼，生怕过往的疼痛还在延续。
    何川没说话，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去触碰那道疤，“很丑吧？和我的过去一样。”
    “那就忘了它。”
    “你能忘记让你痛苦的事吗？”何川又停了一下，“哦，你好像能。”
    “我又不能删除记忆，怎么忘得了啊？但是你可以不去想。”江琛到现在都对纸条的事情耿耿于怀，清楚地明白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但为了能留住何川，他可以假装遗忘。
    哪怕被骂愚不可及，人总会为了爱而欺骗自己。
    “过去…我也忘不了”何川摸了摸江琛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品。
    “忘不了也行，我们学习历史，就是为了铭记，但同时历史不就是在警醒我们走好未来的路吗？”江琛俯身，顺着疤痕从左往右地轻轻点吻，“侘寂听过吗？”
    “没。”
    江琛的下巴碰到何川的敏感部位，要不是何川手撑在桌面，说不定腿一软就滑倒在地了。
    “断了臂的维纳斯还是很美…”江琛郑重地将唇点在胸膛正中的凹陷处，想隔着血肉去亲吻何川的灵魂，再仰头对上那双眼，“你也一样。”
    --

 第117页

    作者有话要说：
    倒也不必这么会说话
    第五十六章
    “睡觉，明天你监督我学习。”何川转身背对着他，穿好衣服。
    江琛心里一喜，“睡这么早？”
    “我昨天一晚没睡。”
    两人很难得还没熄灯就躺在了床上。
    江琛睡前看了眼手机，收到了老妈的问话：还真就只回来住一天。
    他回复：这不听你话，回来解决问题了吗？解决好了～
    昨晚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今天强撑了一天整天，眼睛也有些酸胀，江琛看着那边的背影，笑时挤得眼下的卧蚕更明显了。
    又缓缓闭眼，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晚安。”
    “他又肯好好学了？”沈冲看到何川学得比以前更认真了，拍拍江琛肩问道。
    “嗯。”
    “你咋劝的？”
    “就那么劝的呗…”他咋劝的，这过程还真不能细说——
    斜后桌的女生说道：“这个月有圣诞节啊！”
    另一个女生跟着应和：“对啊，怎么了吗？”
    “我一定要在圣诞节前脱单，和我男朋友一起过生日。”
    江琛转过去看是谁，说要找男朋友的是班里的政治课代表。
    女生扎着丸子头看向窗外，只留了个背影给他，可手还紧捏成拳头，像在表明她的决心。
    女同桌：“为什么要在圣诞节？”
    政治课代表：“我就觉得很浪漫啊！”
    圣诞节在十二月二十五号，在月初谈这个有点儿早了。
    也对，别人要找男朋友，得提前谈妥，他都有男朋友了，不用那么着急。
    “你过圣诞节不？”江琛中午下课后忍不住问了句。
    “不过。”
    “哦，我也不过。”
    圣诞节有什么实际意义吗？前一晚的平安夜顶多送个苹果。江琛晚上特意去搜索圣诞节的象征意义。
    第一个弹出的回答是：爱和信仰
    好像…也可以过一下。
    南方的天气越来越冷，风总能找到布料的空隙，穿透肌肤，扎进骨头并往里灌寒气。
    偏偏学校只有夏秋季校服，没冬季校服就算了，还不允许校服内穿。
    意思就是，再厚的外套也得被校服裹在里面，这种穿搭方式显得人又土又丑，总有些注意形象的人打死也不会这么穿，比如何川。
    在某天回寝的路上，江琛穿了四五件都受不住风这么轻易的一刮，看着还停留在秋季穿搭的何川问：“你不冷？”
    “不冷。”何川把手揣进兜里，梗着脖子说道。
    江琛见他冷得脸都僵了，再次问道：“真的不冷？”
    “不冷，我还热。”何川走到寝室关上门。
    “那我请你吃冰棍。”江琛说着就把手伸进何川后颈的衣领里，去贴最热乎的皮肤。
    何川被冻地缩了下脖子，抬起手肘顶开他的手臂，嘴上说着“你多少岁了”，也不甘示弱地伸手探进江琛的衣里。
    江琛觉得腹部一凉，忙蜷着身子去抓何川的手臂往外推，“凉凉凉凉凉凉！！！！”
    “啊！啊！哎呀！嘶——”
    何川这条狗，伸进来冰他就算了，还往上摸，摸就算了，还揉……
    这时寝室门被人敲响，外面的沈冲：“我草！你俩干嘛呢！嗯嗯啊啊的，外面听了会觉得少儿不宜。”
    “少儿不宜个屁！何川这傻逼非要用手冰我！”江琛把何川的手从衣内扯出来，去开门。
    “没想到何川那么幼稚啊？还搞这个哈哈哈！噗…江琛脸都气红了。”沈冲说。
    何川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水，“你不懂其中乐趣。”
    江琛：“……”
    沈冲：“我不懂？我小时候也玩啊！”
    何川摇头，一脸解释不通的样子。
    “我现在摸摸也就懂了。”沈冲说着想把手伸进江琛的衣领。
    “我去你大爷的！”江琛直接狠狠地把沈冲的手拍开了，“你来干什么？没事快走。”
    “让何川摸？不让我摸？”沈冲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儿。
    江琛笑得僵硬，“你要是搞得定他，他就能给你摸。”
    “算了算了，我是来借充电宝的，我手机没电了。”沈冲晃了晃他的手机。
    江琛轻车熟路地走到何川柜子找到充电宝递给了沈冲，并让他明天还回来。
    “那不是何川的柜子吗？你怎么跟翻你自己的柜子一样？”沈冲看了眼手里的充电宝，愣愣地说。
    江琛：“你还指望何川给你拿？”
    “……也是。”沈冲回他寝室去了。
    两人这么来回闹腾身子都热了许多，洗漱完照常复习到该上床睡觉的时间。
    “哥哥。”何川盖好笔盖，合上书，隔着个台灯看向江琛。
    每当何川叫这个称呼就代表想做点儿什么，江琛一脸戒备地看向笑意正浓的人，“干什么？”
    “我冷。”
    “所以？”
    “今晚一起睡吧？”
    “太挤了。”江琛收拾完书回床。
    何川死皮赖脸地跟着钻进他被窝，“挤着暖和。”
    “明天多穿点儿。”江琛表面拒绝同睡一床，但当何川真躺进来时，他却握着何川的手试图传点温度过去。
    何川突然来了句：“你脚好冷。”
    --

 第118页

    “嫌冷就回你的窝去。”
    “我的暖和。”何川说着贴得更紧了。
    人一动，床吱呀的响了一声，何川又动了一下，铁床也跟着摇起来。
    江琛知道他在搞怪，“能不能安分点儿？”
    “嗯。”
    自从搜了圣诞节的意义后，嘴上说着不过圣诞节的江琛，暗下决心买个小礼物送给何川。
    冬日送送手套、围巾什么的就好了吧——何川那种爱装逼的，肯定会把好看的手露出来，除非特别冷的时候，才会插进兜里。
    那就送围巾？
    江琛想起上次看到的评论：送围巾容易分手
    他又去百度问为什么送围巾必分手。
    答案一下就弹出来了。
    第一，失去了热度：情侣都是想要用自己来温暖对方。
    第二，让对方感到窒息：会让另一半觉得你想要控制、捆绑他，让他无法呼吸、无法逃脱。
    第三，给对方一个放手的借口：不懂得用双手来温暖自己的脖子。
    江琛：“……”
    第一个还勉强说得过去，后面两个也太好笑了吧——
    他不信邪，趁着周末直接去店买了一条黑色的围巾装进礼品袋里，再偷偷放进寝室的柜子。
    平安夜那天，英语老师给每人发了个苹果，还在晚自习放《真爱至上》。
    灯一关，多媒体屏幕上的光一下子就变得显眼起来。
    老师刚走，昏暗的教室里大家开始交头接耳。
    江琛又听到那个政治课代表在说：“无语了，都平安夜了，我喜欢的人还不找我。”
    女同桌还安慰她：“他木脑壳，不懂得主动。”
    “唉～～～”
    沈冲则在抱怨：“为什么平安夜和圣诞节分别在周一和周二啊！想出去玩都不行。”
    还有女同学准备偷偷溜出教室，去给喜欢的人送奶茶表白，她才离开座位，就害羞得不敢迈步，伫立在教室内的过道，后排的几个女生还在不停地给予鼓励与支持。
    “小声点儿嘛！”班委吼了句。
    班里的嘈杂声顿时小了好几个度，女生在大家的注视下，提着奶茶跑去对面的教室。
    等她再回来时冲回座位，大家忙问情况怎么样。
    江琛也转头，虽然看不太清五官，但女孩的笑容依旧明显，只见她激动地跺脚，“他同意了！他同意了！啊啊——”
    斜后座的女同桌：“你看别人，你再看看你。”
    政治课代表：“哎呀，你好烦呀！”
    班委又吼了一次：“安静点儿，行不行！”
    白鹤一给每个朋友都写了圣诞节贺卡，悄悄递给大家。
    江琛收到贺卡后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什么都没准备，只能说声“谢谢”。
    白鹤一柔柔地说：“不客气。”
    等白鹤一走后，沈冲凑过来问：“诶，你觉得呵呵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人善良，也挺为人考虑的？”
    “那讨人喜欢不？”
    “挺讨人喜欢的。”江琛虽然和他接触次数不多，但看得出来这男的心思细腻。
    沈冲笑着问：“你喜欢不？”
    “你什么意思？”江琛谨慎起来。
    这个词的意味有些含糊不清，如果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还勉强说得过去，但带上恋人之间的那种情感，他要是说“是”字，那不得哄何川好几天啊——
    “就…看你怎么理解。”沈冲说话也挺巧妙，不说破相当于给彼此都留了后路，以至于不那么难堪。
    江琛看到讲台那边看似不经意的一瞥，显然何川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好唯唯诺诺道：“不敢不敢，不敢喜欢…”
    “啊？”
    江琛背过去佯装认真看电影，拒绝再和沈冲交流。这个沈冲怎么老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看完电影差不多晚自习也下课了，两人一起并肩出教室准备回寝，沈冲从后面把他们分开挤在两人中间，将手臂分别搭在肩上，“哥们儿，你们过圣诞节不？”
    “不过。”
    “不。”
    光线太暗，沈冲压根儿没注意到何川脸上的不悦，还唏嘘道：“不懂浪漫。”
    江琛注意到了何川的脸色，“沈冲，你把手放下来吧——”
    “为什么？”
    “我怕何川打你……”
    经江琛这么一提醒，沈冲总算是注意到了何川脸上写着“不爽”两个字，他忙把手拿开，“谁惹他了？”
    江琛：“你。”
    “就因为我说了个你们不浪漫？”沈冲气呼呼地扔下句“小心眼儿”，就跑去追走在前面的白鹤一了。
    两人看着沈冲又去黏白鹤一，白鹤一稍微一闪躲开了沈冲的拥抱。
    何川问：“白鹤一给你的贺卡上写了什么？”
    “就圣诞节快乐，你呢？”江琛看到白鹤一也递了贺卡给何川。
    “一样。”
    其实江琛收到的贺卡上还有一句“我所遇的温柔之一”，但他没敢说，毕竟今晚闻的醋已经够酸了。
    “老师发的苹果呢？”江琛从包里翻出那个苹果放在寝室桌上，“天太冷我都不想吃。”
    “这儿。”何川也从包里掏出一个差不多大小的苹果，放在江琛苹果的旁边，“我也不想吃。”
    紧靠在一起的两颗红苹果，上面“红富士”的椭圆形贴纸还没撕下来。江琛说：“那就放那儿吧。想吃再吃。”
    --

 第119页

    “嗯。”
    两人照常点灯写作业，但这次江琛格外注意时间，想卡在十二点把圣诞节礼物交在何川手里。
    在十一点五十九分，何川伸了个懒腰，转身面向柜子，江琛也趁机去拿礼品袋。
    等再转回身子，两人正手拿着礼品袋面面相对，并且都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条围巾。
    空气寂静了片刻，江琛忍不住先笑，“互相戴上？”
    “好。”
    江琛朝何川走去，把围巾圈在他脖子上，心想着沈冲刚才还在骂不过圣诞节的两人不懂浪漫，现在他们却在互送礼物。
    他看着戴好围巾的何川，总算有点儿冬天穿搭的感觉了，这人和什么礼物都配，粲然道：“圣诞快乐，不懂浪漫的男人。”
    何川先是把灰色的围巾套在江琛的脖子上，把他朝自己怀里拉，再把两端交叉放在他身后，搂住他的腰，眼含着无尽的笑意，“圣诞快乐，口是心非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政治课代表退出群聊
    第五十七章
    十二月的一场小雨把人完全拉进了冬日，学生们坐在暖烘烘的教室内，在英语的熏陶下打盹。
    坐在靠窗的同学最先发现：“下雪了！”
    “那是雨啊！”
    “雨夹雪，但雪很小。”
    英语老师在讲台上晃了晃她长发，“豁哟！下个小雪把你们激动成这个样子。”
    有两样东西能倍受当地人的关注，一是地震，二是雪。
    下了课后一部分学生冲出教室，就为了用手去接小雪花，快要将半个身子探出阳台。
    江琛坐在座位上眯着眼看向门外的天空，只能捕捉到连绵不断的银丝，见不到一点儿白色的痕迹。
    真的下雪了吗？
    沈冲了无兴致地回到座位，“这雪太小了，我接了一手的水。”
    同桌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臂膀，“上热搜了。”
    沈冲凑过头去看同桌的手机，“什么热搜？”
    “我们这儿下雪啊！微博热搜排第三！”
    后面的人：“这不正常吗？我们这每次下雪就上热搜。”
    教室里围着雪的话题展开了讨论。
    “我记得下得最大的一次，是在我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了，我当时还用嘴巴去接。”
    “哈哈哈有病吧！”
    “你麻痹的，你第一次见雪，不想尝尝味儿吗？”
    心心念念着对象的政治课代表：“要是和喜欢的人看一场雪就好了。”
    她的女同桌：“明年吧。”
    政治课代表狠狠地瞪了眼同桌，并用手轻推她，“你不想吗？你想一下，他温柔地与你对视，轻轻拂去你头上的白雪…”
    再闭眼一脸陶醉，仿佛已经有个男人在轻抚她的头，“啊！我死了！”
    “电视剧你没少看啊！”女同桌笑着捂住被政治课代表推的地方。
    “《仙剑奇侠传》看过吧？里面徐长卿不就送了紫萱一场雪吗？感动哭我了，要是雪落在头上，不像一起白了头吗？”
    谈笑声又夹杂刺耳的上课铃，大家不再嬉笑，调整状态继续上课。
    两人中午朝食堂走去，江琛只感觉到细雨点在他脸上，要不是空中物质下落的速度比雨滴缓了许多，还真不知道雨里夹着雪。
    他伸手接住的全是雨水，好不容易有一大片雪花落在中指的指腹上，又转瞬融成了水，“这还没被淋到白头，头发就都湿了吧？”
    “雪太小，白不了头。”
    “那就去找一场大雪，”江琛冻得指关节都僵了，把手心的水擦在校服上，将通红的手放进衣兜里。
    “好。”
    两人吃完饭，食物的温度传进了肉|体，被厚衣服包裹的背都生出一层薄汗，再踏出食堂，袭来的冬风再凛冽也变成了清凉。
    江琛兴致突起，“还有二十分钟关寝室门，走，去散会儿步。”
    “嗯。”
    两人晃悠到了学校的后花园。
    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积了不少水，灌木丛的每片叶子都捧着水珠，与肩差不多高的灌木丛外围了一圈用混凝土制成的坐凳，凳的凹陷处也乘着雨水，像一面面小镜子。
    这个地方是学校情侣幽会的最佳之地，坐在凳上，花坛可以遮挡住人身。哪怕外人经过，只要不越过灌木丛就不会发现，所以一般在晚自习下课后花园最热闹。
    可惜就算有黑夜的庇护，他们也没来过这儿一次。
    “这会儿刚好没人啊…”江琛想坐下，周围却没有一块儿干地儿，只好继续站着。
    他低头避开水坑，故意不踩大理石相拼接的缝隙，有时迈一大步有时又走两小步，没注意何川的目光如连绵不断的雨雪落在他身上。
    “何川，你喜欢雪吗？”
    “一般。”
    “那和我一起去看雪？”
    “喜欢。”
    江琛只是想提议去看一场雪，没想到何川会说“喜欢”。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我不喜欢雪，我只喜欢一起看雪的你。
    江琛稍微失神，脚不小心踩进了个小水坑。“啪嗒”一声，溅起的水花印在他裤脚上慢慢晕开，这清脆的声响只叫人心动。
    他喃喃道：“不管有没有雪，那我们也会白头的吧——”
    何川上前牵住那只泛红的手，“嗯。”
    --

 第120页

    “寝室门要关了，回去吧。”
    两人步出花园后自然松开手，回寝室把缠在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坐在桌前开始学习。
    “这题我不会。”何川把数学试卷移到江琛面前，在第二十一题处点了一下。
    那是道函数题，给出x的范围，求a的取值范围。
    江琛在写英语阅读题，手边没有多余的纸张，指了指何川面前的本子说：“草稿本给我。”
    他低头看题，余光瞥见何川把才写做了一点儿笔记的那页纸翻过去再递给他。
    “我去上个厕所。”何川离开座位。
    江琛偷偷把草稿纸翻回去，看到何川打的草稿。
    起初何川根据a的取值范围很认真地列出不同函数，但可能写了四排就算不通，在式子上画了把大叉，又在旁边写了个“草”。
    那个“草”字最后那一竖足足占了四排，可以看出当事人有认真思考过这道题，并且思考不出还有些气急败坏。
    江琛笑着悄悄翻到新的一页，等何川出来后开始讲解题思路，绝口不提刚刚看到的草稿。
    “你怎么老看着我笑？”何川完整地把题解出来后狐疑道：“解个题笑那么开心？”
    “没。”江琛摇摇头，用笔挑着何川的下巴，蜻蜓点水般点了下温凉的唇，又收回笔，“睡午觉。”
    大家已经进入高三上学期末，眼看墙上挂着的日历数字在日渐减少。
    星期六的晚自习没有老师监督，大部分同学也不再打闹，开始沉下心学习。
    老师照常给大家发了一套文综卷子，离开教室。总有人趁着传卷子时抱怨安排在星期六晚上的考试。
    “我真的不想写文综了，真的每次手都要给我写断了。”
    “笑死，我大题每次写那么多，得到的分数是个位数。”
    “谁不是啊！”
    “上次有道地理题问道路两旁绿化带的植物为什么不同？答案是分管的领导不同。”
    “说真的，我首先排除那个答案。”
    “我也是。”
    班委拍了下桌子，“安静写题！”
    选择题还没写完，周围就瞬间就被黑色吞没。
    “我草，停电了！”
    “停电了！”
    “呜呼～～～放学吧！”
    “考不了试了！！”
    就连隔壁的教学楼也是一片漆黑，男生像有返祖现象一样，几乎每个教室都时不时地发出几声猴叫。
    “这时候就该高歌一曲，三天三夜～三更半夜～”
    江琛离开座位蹲下身子，趁大家起哄绕过讲台溜到何川这儿，在黑暗中去摸索何川的手，掌心相触碰全是汗，“还好吗？”
    除了坐在江琛后面的两人发现他跑了以外，其余人还浸泡在停电的喜悦里。
    “这也太黑了，谁有手机啊？拿出来照照。”
    “你敢拿啊？要是有领导路过看到你发亮的脸，你看谁先吓死谁？”
    “要不放学吧！今天就不考试了！”
    “好吵…”何川极其微弱的声音盖过所有嬉笑声传入江琛的耳中。
    “何川，过来…”江琛自己都觉得声音很小，也不确定何川有没有听到，便把身子前倾，将胸膛抵在桌沿，摸到何川的后脑勺，把他往自己这儿带。
    江琛想松开右手去拿书，但被何川死死地握住。他像撸猫一样，一遍遍地顺着何川的头发，安抚着何川的情绪：“我在。”
    然后试探性地抽出他的右手，随便抓起桌上一本书立在右侧，再贴上那张颤抖不止的唇。
    何川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往前凑，拼命地吮吸江琛嘴里的空气。
    欢呼声、嬉笑声、歌声、呵斥声响彻四周，他们躲在讲台旁，躲在书后，躲在黑暗里，亲吻彼此。
    江琛极力克制喘气声，生怕有人发现这边的动静，心惊胆战地留意四周的同时口中所剩无几的空气被卷走，窒息感涌了上来，想先推开何川换个气。
    他往后退一寸，何川就往前进一寸伸手去扯江琛的领子。
    拉扯中，江琛因重心不稳要栽倒在地，他伸手去抓桌沿，结果桌子也被他拉倒砸在了脚背上，桌上的书也全倒向他这边。
    江琛痛得仰头叫了声，忙把被压着的那只脚扯回。
    桌子实打实地撞到了地面上，发出“轰””的一声，教室里的哄闹声跟着瞬间停止。
    这时来电了——
    何川头冒着汗，正弯着腰，一手撑在倒地的桌子上，一手揪着江琛的衣领。
    江琛正双手撑地，腿叉开狼狈地坐在地板，胸口快速地起伏喘着粗气。
    何川慌忙松开手。
    离两人最近的周浩翔最先反应过来，“我擦？你俩摸黑打了一架？”
    也有陆续有同学关心：“你俩到底咋了？”
    “江琛，没事吧？”
    前排的同学时刻关注着两人的动静，如果再撕打在一起就拉开他们，后排的人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四处转头询问“发生了什么”，甚至还站起身伸长脖子眺望，也有不少看戏的人恨不得两人再重演一次。
    江琛摇头说他没事，想站起来，但刚被砸过的右脚如今又痛又麻，使力都成了一种折磨，没好气地说：“扶老子起来。”
    什么情况？江琛用这种语气对何川说话？
    何川不管众人诧异的目光，连桌子都没抬，一脚跨过课桌，踩着课本和试卷，把江琛的左胳膊放在他右肩上，另一只去扶江琛的腰。
    --

 第121页

    江琛的右脚像火烧般的疼，根本不敢使力，依附着何川才勉强站起，刚走一步就朝何川那边倒。
    何川：“我带你去医务室。”
    “嗯。”
    两人在众目睽睽下走出教室后，何川一脸愧疚地凑到江琛耳旁，“哥哥，对不起。”
    “又不是不给你亲，我他妈就想换下气，你扯我领子干嘛！”江琛知道何川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斥责了他几句。
    “我错了，我抱你吧？”
    “抱你妹。”
    “妹妹，哥哥抱。”
    “滚。”
    江琛一瘸一拐的下楼，照这进度走到医务室都得费很长时间。
    下完这层楼最后一个台阶，何川松开他，走到前面蹲下，“我背你。”
    现在大家都在埋头写题，应该没什么注意到他们。江琛脚疼得步履维艰，没再推脱，直接趴上去环住何川的脖子。
    两人的头靠在一起，江琛的脸贴在何川的侧后颈，每下一层楼就看到教室里一排排低头认真考试的学生，“好了，卷子都没写完。”
    何川背着他走出教学楼，朝医务室方向走，说了句：“谢谢。”
    “我最讨厌听这两个字。”
    在他眼里，为何川受点儿伤根本算什么。
    何川稍微偏了下头，“那换句话，我更喜欢你了。”
    哪怕听了很多次告白，还是会控制不住心动，江琛将额头贴在何川后颈上抿嘴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他俩居然打架？？
    两人：没想到吧…我俩在亲亲
    第五十八章
    江琛坐在病床上把鞋袜一脱。医生看了眼红肿的脚背，“哦哟！肿得好厉害，啷个弄的？”
    “被桌子砸了，然后我当时没站稳还压在桌子上了…”何川解释道。
    江琛看着肿得像几百斤胖子的脚背，一脸嫌弃：“好丑。”
    “没事，没骨折就不是什么大事，先拿冰敷消肿，然后明天拿热毛巾敷，我再给你开点消炎止痛的药。”医生拿来一袋冰递给何川，让他敷在江琛的脚背上。
    “医务室还有冰？”江琛的目光落在角落的小冰柜上。
    “有些药必须要冷藏啊！像益生菌这种必须要低温保持它的活性。”医生转身又在柜子上拿出一个白色瓶子，“回去把这个云南白药喷剂喷在脚上。”
    何川单跪在地，把江琛的脚放在他膝盖上，轻轻地将冰袋敷在脚背上，“还好我课桌里没什么书，不至于压得更重。”
    “嘶——”江琛被凉得想往后挪一寸，却被何川抓住脚踝，动弹不得。
    “别动。”
    等冰快化完了，何川才把袋子拿走，江琛的脚都被冻得没知觉了。
    “我背你回寝室。”
    江琛想重新把袜子穿上，却被何川拦住：“肿成那样，别穿了。”
    他就把袜子塞进鞋里，右手勾着鞋带提起，再重新抱住何川的脖子，贴上那坚实的背。
    才走出医务室没几步，何川头一偏，闷闷地说：“江琛，鞋拿开臭死了。”
    江琛才注意到他把鞋口一直对准何川的，笑着把右胳膊放下，左臂绕过脖颈反手抓住何川的右肩，防止自己掉下去，又回怼他：“你鞋香啊？”
    两人回寝时刚好赶上下课，不少学生从教学楼涌出并投来好奇的目光。
    路过的女生掩住嘴对同伴说：“何川背上是江琛吗？”
    “应该是吧？”
    “他脚怎么了？”
    也有男生朝这儿扬下巴，示意他朋友，“诶，就那俩帅哥，XX喜欢得不得了。”
    江琛趴在何川的背上，小声嘟囔了句：“真烦。”
    走到寝室四楼，阿姨也察觉江琛的脚，“这怎么弄到的啊？我那儿有消肿的药膏。”
    “谢谢阿姨，我们去医务室拿了药。”何川把江琛背进寝室放在床上，又说：“坐着别动，我给你倒水洗脚，然后喷药。”
    江琛就坐在床边，看着何川端着盆接水。
    “江琛，你脚怎么样了？”宿舍门还没来得及关，沈冲进来看到江琛肿了一大块儿的脚背，“哇靠！能走路不？”
    江琛很是淡定，“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
    “你俩怎么就打起来了啊？你都不知道，你们走后大家都在讨论这个，还被路过教室的领导骂了。”
    “没打架，我去找他拿书，然后…他不小心戳到我眼睛，我往后倒，把桌子也扳倒了。”
    “那他干嘛揪你领子？”
    “……呃…他可能是想拉我吧…”
    “还以为你俩关系又变差了。”沈冲点头，显然相信了江琛的说辞。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差到哪儿去啊？”
    阳台的水流声停了，何川走进来，把手里的盆子放在江琛的脚边，去解他另一只脚的鞋带。
    江琛有些不习惯被人这么伺候，一缩脚，弯下身按住何川的手臂：“我自己来自己来。”
    “坐好。”何川压根儿没打算商量，直接上手把绑好的蝴蝶结一拉，握住鞋后跟向下拽，把鞋脱掉了。
    鞋都脱了，江琛乖乖地不动，任凭何川把袜子也脱下后轻轻地把脚放进盆里。
    “冷的？”江琛的脚尖刚碰到水就被冻得把脚提了起来。
    “医生说了先不要碰热的，先消肿。”
    --

 第122页

    “那等会儿睡觉脚冷啊！”
    学校的水管，夏天经过烈日曝晒，想在中午冲个凉水澡都不能如愿，而冬天的水又更冰了，每次洗衣服都能把手冻得又乌又僵。
    虽然有时候衣服都不是他亲手洗的——
    “不会冷的。”何川用手心拖着脚后跟慢慢地放进凉水里。
    每个冬天，江琛进被窝时脚不暖和，那一整晚脚都会是冷冰冰的，但情况特殊，他只能叹口气忍忍。
    何川专注地捧起水浇在江琛的脚背上，“这样会不会疼？”
    “不疼…”
    手轻轻地揉搓着滑嫩的肌肤，指尖不小心擦过脚心，江琛吃痒一缩脚，动作幅度有点儿大，溅起的水花点在两人的裤子上。
    “痒…”
    “嗯。”
    沈冲站在原地看着互动的两人，眼睛都要瞪成平常的两倍大了，“我草我草——”
    这种场面多少就显得他很多余，怎么看他都像个大灯泡…于是沈冲默默退出寝室。
    洗完后，何川去拿毛巾擦干，捧着脚给肿胀的皮肤喷药。
    江琛：“我想上厕所…”
    “我扶你去。”
    到了厕所门口，何川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江琛侧头，“嗯？”
    “又不是没看过。”
    “……”
    “厕所的地太滑了，我怕你摔倒。”
    江琛犟不过他，同意一起挤进了厕所，去解裤带，“脚肿了而已，被你搞得就跟生活不能自理了一样。”
    哪有这样的啊——
    他耳根子都在发烫，关键是何川为了防止摔还扶着他的腰。
    “害羞啊？”何川的目光先是落在出水处，又去看脸泛桃红的江琛，“我们小江琛也挺好看的嘛～”
    “何、川！！”
    出了厕所门，就连洗漱，何川也一直以“保护安全”为由抱着他。
    很难不多想这人是来揩油的——
    今晚江琛只有在床上复习，他拿出历史老师整理的提纲开始记忆，脸上还没完全散掉的红晕营造出微醺的状态。
    人躺着就容易犯困，他迷迷糊糊快睡着时，何川把提纲资料抢走，又铺了层被子在蓝色格子被上面，掀开一角钻了进来。
    “你干嘛？”江琛困得只稍微抬了下眼皮就又闭上了。
    “怕你冷。”何川往他怀里挤了挤，用脚背去贴江琛的脚心。
    江琛先是怕冻着何川，不敢完全贴去住温热的肌肤，但渴望温暖，出于本能地想去靠近。
    “靠近点儿，”何川再次主动贴上去，“不会冷的。”
    确实…不冷了……
    江琛第二天脚也没起初那么疼，但还是不能剧烈运动，他吃着何川带的饭，还有点因祸得福的感觉，“还好是周末放假，不用上课、跑操。
    “你早上喷药没？”何川去外面接了杯热水递给他。
    “没……”
    有何川的监管，消炎去肿的口服药和云南白药的喷雾一样没落下，等周一上学那天江琛的脚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脚好啦？”白鹤一在走廊撞见江琛，低头看了眼他的脚。
    “差不多了，但跑操估计还是不太行。”
    “那还是多注意一下。”白鹤一又眨巴了下眼睛，小声地问他：“何川真的给你洗脚了？”
    “呃……”江琛心里骂沈冲这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
    白鹤一通过江琛为难的表情也知道答案了，“没想到他认错态度那么好。”
    “哈哈…是啊——”江琛回座位拍了拍正在睡觉的沈冲，准备说教一番。
    人一抬头就打了个很响的喷嚏，吓了江琛一跳：“我草，你咋了？”
    沈冲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感冒了呗，被子太薄了，我睡觉又爱踢被子，就着凉了。”他说着又打了个喷嚏，“你晚上睡觉冷吗？”
    江琛连着两晚都是和何川抱着睡的，两人的被子也是叠在一起盖的，“不冷……”
    他看沈冲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关心道：“那你去看病没？”
    “看了，吃了药就犯困啊——”沈冲说着又趴了下去。
    “江琛，强哥找你。”班里同学喊他去办公室，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来到办公室喊了声“报告”，强哥正板着个脸，先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又把吸进嘴里的茶叶吐了回去。
    江琛：“……”
    中年男人放下茶杯，“你星期六和何川打架了？”
    “没有，老师，我当时草稿本在何川那儿，我去找他拿回来。”江琛实在找不出能走到何川那儿的理由。
    “那是在考试，你还随便走动？文科需要什么草稿？”
    “地理需要画图……”江琛自己都觉得这解释苍白又无力。
    “你交的是答题卡，试卷上不能画？”强哥以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江琛。
    “老师我没作弊。”
    “晓得你没作弊，你作弊也不会找他。”
    江琛：“……”
    “不管你和何川有啥子过节，但是现在马上要期末了，最重要的还是学习。”他一改严厉反而语重心长地劝说：“何川的变化我也看到了，不管是你的帮助起作用了，还是他开窍了，这都是好事，希望这种状态能保持到高考那天吧——”
    “嗯。”
    “好了，去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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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页

    脚还没踏出办公室的门槛，就听到强哥又问了句，“对了，何川那天抱玫瑰花是啷个回事？他是不是早恋？”
    这事儿连老师都知道，江琛含糊其辞，最后只说了个他也不清楚，就逃出办公室了。
    元旦一过，高三上学期就再也没法定节假日可言，大家都埋头复习了一个半月后，参加了期末的诊断性测试。
    等拿到期末成绩照样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愁的更愁了，因为这学期要开家长会。
    强哥拿着成绩排名，开始做学期总结，“结合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有些同学进步很大，但有人进步，那就意味着有人退步，我们不能光看排名，也要看看你的分数离你理想的大学还有多少差距。这次学校决定开次家长会，目的嘞——就是为了让家长有个更清楚的认知，规划一下你们的未来……”
    沈冲在后面小声哔哔，“每次叽里呱啦讲一大堆。”
    江琛看着排名还是第二，但却高兴不起来，这个学校本来就偏僻，比不上市区的学校，就算他的排名再高，但分数摆在那儿，每次离他想读的大学还是差十几分。
    每年题的难易度都在变化，分数线都在变化，无论结合几年的录取线，都差那么十几分。
    他叹气把成绩单折好放进包里。
    强哥讲完总结，嘱咐回家注意安全后离开教室。
    大家听到要开家长会，多的还是抱怨声。
    “怎么放假前还要开家长会啊？”
    “能不能让人过个好年？我吐了真的。”
    “难怪上学期不开家长会，憋着放大招呢！”
    “偏偏这次没考好！”
    两人在抱怨声中走出教室准备回家，何川看出江琛情绪低落，“苦瓜脸，没考好？你排名不挺好的？”
    “我原地踏步。”江琛感觉他到了瓶颈期一样，如今想多提一分都困难，换话题说：“你这次又进步了不少。”
    “你的功劳。”何川点点头。
    “那…开家长会那天，我算不算是提前见家长了？”
    “嗯。”
    江琛明显感觉何川的情绪更低沉，还没开口问，就听他说：“江琛，你家人接受同吗？”
    随后一愣，两人都低头不语走到校门口。
    “我不知道，我改天旁敲侧击地问下。”江琛看向一路脸色不太好的何川，“你妈……”
    何川扯起个笑：“我也不知道。”
    两人刚告别，江琛转身走进小区时又被叫住：“江琛…我妈可能…脾气不太好…”
    第五十九章
    家长会那天，讲台另一边的何川连次眼神交流都不愿意给。
    “你怎么和他分别坐讲桌两边呀——”唐淼第一次参加家长会坐这个位置，她面露尴尬。
    “因为没座位了。”
    唐淼蹙眉不满道：“坐这儿好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差生呢！”她抬头看黑板，“你天天这么望着，颈椎还好吗？”
    “还好还好。”
    当江琛跟老妈说要开家长会，她第一反应是让江亦明来，最后考虑到父子关系，只好极其勉强的踏进学校。
    从小学家长会开始几乎都是老妈参加的，江琛不懂为什么这次她却不想来。
    “各位家长请看下你们手里的成绩单，有没有达到你的期望，有没有达到你孩子的目标……”强哥在讲台上讲着学生的学习状态。
    江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无意间看见何川的妈妈李玉秀朝自己这儿瞥了好几眼，还以为早恋的事情被发现。
    李玉秀皮肤蜡黄，一看就是常年经历了风吹日晒，穿着也不像老妈那么时髦，一条普通的墨蓝色长裙套在身上宽松得像买错了码子。
    她正垂头皱着眉去看桌上的纸张，看清楚上面的数字后才舒展眉头，难掩眼中的喜色。
    可能感知到了强烈的目光，女人往右转头，收回一切的喜悦，冷眼看向江琛。
    难怪何川会说他妈脾气不好，李玉秀的眼神不仅谈不上友好，还带点厌恶——若不是他今天是第一次见李玉秀，真以为之前得罪过这女人。
    “干嘛老看那边。”唐淼从进教室门到现在只看了讲台那边一眼，再也没有把头转过去，就像是在刻意躲避一样。
    “没。”江琛收回视线，捕捉到唐淼不同寻常的微表情，“妈，你怎么了？”
    “没有啊——”唐淼展颜一笑，“那边有你女朋友吗？”
    江琛摇头。
    心里暗暗回答：有男朋友。
    随后所有学生离开教室在外等待家长会结束，江琛总觉得何川今天心事重重的，拉着他去楼顶说话。
    但今天通往天台的铁门锁了，两人被拦住去路停在原地。
    这儿没有灯，空旷的地面稍许昏暗，楼下的学生嬉闹声听得清清楚楚。
    江琛问：“你怎么了？”
    他一开口说话还有回音。
    “我…”何川从包里拿出烟盒准备点烟。
    两人在一起后，他就很少抽烟，上次还是那晚在阳台的时候。
    江琛抓住何川的手，不让他把烟杆抽出来，再低声问了遍：“什么事？”
    今天是家长会，他没戴戒指和红绳也是情理之中。
    “我妈可能不接受同性恋…”
    “你跟她说了？你怎么跟她说的？”
    “没，她思想比较…就像其他父母一样吧——觉得我大学毕业找个稳定的工作后就该娶妻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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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儿，我们……慢慢来，日子还长。”
    “那她要是一辈子都不接受呢？”何川拿烟盒的手都在抖。
    江琛把另一只手也盖上去想给他些安慰，“那我们偷偷谈一辈子恋爱。”
    “我们偷偷谈了几个月，就被同学发现了，哪藏得了那么久。”何川垂头笑得无奈，轻声骂了句“傻子”。
    “我知道啊——”江琛鼻子一酸，深吸了口气。
    他也知道他说的不切实际。
    可还能怎么办？
    “为了防止被发现…在我妈面前，我们疏远一下吧？”何川把烟盒收了回去。
    “好。”江琛没有松手，“以后想抽烟的时候亲我。”说完他贴过去主动献上一个吻。
    何川当然不会拒绝，反而环住腰加深这个吻。
    等两人再下楼时，家长会还没结束，站在走廊的沈冲看到他们，“你们去哪儿了？”
    何川：“管得宽。”
    沈冲又是皱眉又是撇嘴，一脸委屈地看向江琛，“我又哪里惹到他了？”
    江琛笑着用手肘顶了下何川，轻咳一声，解释说：“就上去吹风。”
    “天那么冷还吹风，有病啊？”
    沈冲这个人，给他台阶下，他还死皮赖脸地继续往上爬。
    江琛后悔给他救场，学着何川的语气回怼说：“管得宽。”
    旁边的白鹤一听后噗嗤一笑，跟着重复：“管得宽。”
    “好啊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个弱男子。”沈冲伸出手指分别朝三人点了几下，“我去找周浩翔玩。”
    周浩翔正靠着阳台玩手机，听到沈冲的话，就跟避瘟神一样往旁边挪了好几步，“我擦！你离我远点儿啊！我打游戏呢！”
    “我靠，你们好狗啊！”沈冲手搭在阳台上，看着教室里面，“啊—— 强哥真的巨多话，每次开家长会我恨不得搬个床住这儿。”
    没人理他。
    “啊啊啊—好无聊啊———”
    周浩翔头都不抬一下，“你玩手机啊？”
    “我妈不知道我带了手机来学校，我现在玩岂不是找死啊？”沈冲又凑过去看屏幕，“你玩的什么？哦，射手啊！”
    “放假我们一起开黑吧？”沈冲转过去看向江琛几人，“诶！你看正好五个人！”
    “到时候再说。”江琛每次想到游戏，脑子里就浮现情侣标识，但又舍不得把标识隐藏起来，一直没和大家一起打游戏。
    “我觉得江琛和何川相处久了，连那种说话方式都学上了。”沈冲就跟有多动症一样，又去搭白鹤一的肩，“呵呵，你觉得呢？”
    “算了吧，我学不会的…”江琛没有不要脸到那种程度，学何川那些骚断腰的话。
    “男人，自信点儿，你已经学会了。”沈冲没看出江琛一脸的不情愿。
    “妈的，说了不会。”这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他想起就在那晚何川说要吃枪子儿。
    起初江琛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何川去扯腰带时才明白——
    湿热感仍记忆犹新，用气血翻涌四字形容再合适不过。
    “我草！”江琛见人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怔怔地盯着嘴角被染上奶油色，又见人舔了下嘴角，
    因为这个，他一周都没睡好。
    如今想到这儿脸颊就发烫，掩面转身想走。
    沈冲伸手拉住他：“诶？走哪儿去啊？”
    “我，回寝室。”
    何川挡住沈冲的去路，“我跟他一起回寝室收拾东西。”
    江琛快步离开，好歹是第一次，每每想起那画面就面红耳赤，不顾何川的叫喊冲下楼跑回寝室。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何川晚几步追回寝室，打开的柜门挡住了江琛上半身，他走过去就看到躲在门后的人。
    江琛顶了张关公一样红的脸否认说没有。
    “你有，好歹睡了那么久，我知…”
    “我俩还没睡！”
    “啊～”何川手扶在门框上，“你说实质性的睡啊～”他又逼近了几分，“未成年不能老想那些啊…”
    江琛被他禁锢在狭小的空间内，现在少了外人，也没那么害羞了，呵呵笑道：“是啊，你不想，你直接做。”
    “还挺了解我。”何川松开手，“但今天不可以。”
    “我又没说要做。”
    “你没说，但你想啊。”
    “……”他确实想。
    该亲就亲，该摸就摸，但两个人不做到最后一步，撇开“纯情”二字，主要是这位置确实不好分…
    他们把寝室收拾干净，拖着行李箱下楼，看到站在寝室门口的唐淼和李玉秀。
    “你和他住一起？”李玉秀的声音比常人洪亮，但语气中又带着当地女人特有的尖酸刻薄，听着很是刺耳。
    “妈，我们回家。”何川忙拉着箱子去搂李玉秀的肩，背对着江琛把李玉秀拉走，“妈，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
    何川本来就高，一站在李玉秀身边，显得中年女人的身材更短小了，
    “琛琛啊——回去收拾收拾，寒假我们回市区跟爷爷奶奶住段时间。”唐淼温柔地笑了下，抬手去拉江琛的行李箱。
    “没事，我自己来。”江琛把目光从那对背影收回，按住老妈的手，自己拉箱杆，“今天就走？那么急啊？”
    “是啊，前段时间爷爷奶奶还打电话说想你了。”唐淼挽着江琛的手朝校后门走。
    --

 第125页

    江琛没忍住又去看了眼前面那对母子的背影，“妈，你刚刚和何川妈妈说什么了吗？”
    “没啊……”
    “哦。”
    唐淼已经39岁了，但平常爱注意保养，没少往脸上砸钱，所以皮肤仍白嫩富有光泽，若不仔细看甚至察觉不到眼角浅浅的皱纹。
    中年女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我今天这身好看吗？”
    江琛低头看了眼她棕色的风衣下露出黑色的长裙，右肩背了个棕格棋盘拼粉的LV包，评判不来女人的穿搭，只能说“好看”。
    “你敷衍我。”
    “好看，巨无敌好看，你的风衣衬得你腰细人苗条，长裙显得你成熟有女人味，再搭上秋季新款LV包，你就是最好看的大美女。”
    “你还知道我这包是新款呀？是不是有女朋友，开始注意这些包包什么的…”
    江琛无语了，无视老妈的眼神，“拜托——你刚买回家，拿了好几条裙子来问我配你的新包好看不，我想记不住都难。”
    唐淼垂下头，“哦”了一声
    “妈，对于我不谈女朋友，你好像很失望啊？”江琛没见过哪个家长天天希望自己孩子早恋的，有些好笑道：“要是我真谈了，你是支持还是反对啊？”
    “嗯……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我希望你开心就好。”
    那如果是男的呢？
    江琛真的很想问出这个问题，但看着那张口闭口都是“女朋友”三个字的漂亮女人，只好把问题藏进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9 16:11:34~2021-10-10 23:2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闲野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章
    放寒假的第一晚，江琛就搬回市区住，一家五口齐聚在饭桌上。
    “好久没见琛儿了，是不是又长高了？”江琛的爷爷江文清抿了口小瓷杯里的白酒，笑得和蔼。
    “这孩子应该又瘦了。”唐淼说着又给江琛乘了一大碗饭，“你不多吃点儿，有天都能给风吹倒了。”
    “啷个嘞？淼淼的厨艺也不错啊？”奶奶叶玖捏了捏江琛的胳膊，“这肉捏到确实比去年少了。”
    “哎呀～爸妈，不是我不给他做饭嘛～这孩子非要跑去住校，学校只管学习，哪管孩子吃没吃饱啊！”唐淼被冤枉后依旧面带笑容地向两位老人解释。
    “我这不是饿瘦的，我学习用脑过度了，我又不傻，我还能让自己饿肚子啊？”叶玖的手劲儿还有点儿大，江琛揉了揉手臂，继续端着碗。
    其实他已经吃饱了，但迫于大家的关怀，只好把面前的第二碗饭也干完了。
    “爱学习是好事儿啊！也不枉费你爸妈搬回去住！”江文清又问江亦明：“等琛儿把高中读完，是不是就搬回来？”
    “嗯。”
    “琛儿，你要考个好大学哈！你看你爸妈搬到那儿上班都不大方便，每天要多开半小时的车。”叶玖又给江琛夹了几块红烧肉。
    江琛乖乖点头，把红烧肉塞嘴里，吃掉瘦肉，扯了张卫生纸假装擦嘴，再把肥肉部分吐了出去，偷偷用纸包住扔进垃圾桶。
    吃过饭后，江琛又和爷爷奶奶坐沙发上闲聊了俩小时，刚回房间就收到了何川的微信电话。一接通，江琛突然就止不住地打嗝：“我在嗝！我爷爷奶奶这儿…嗝！”
    对面沉默了几秒，江琛又打了个嗝。
    何川笑道：“你这是？”
    “我草，嗝！我也不知道，可能…嗝！是吃多了吧？我给你说…嗝！他们嫌我瘦，逼着我…嗝！干了两大碗饭……”
    “这样啊，嗝。”对面的何川居然开始学他打嗝。
    “草！嗝！贱不贱啊你！”
    “哈哈这样，你喝一大口水，然后平均分三次咽下去。”
    江琛实在难受，也不管真假直接照做了，没想到这方法很有效，立马就不再打嗝了。
    “我草，灵丹妙药啊？”
    “嘁，你爷爷奶奶住哪儿？”
    “市区这儿，我爸妈是为了我，才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子。”
    “哦。”
    “你寒假还去兼职吗？”
    “嗯。”
    “还是婷姐那儿？”
    “不，换了份兼职。”
    “我…”
    “你不用来了，我这儿挺远的，你在你爷爷奶奶家，来回也不方便。”何川顿了顿，又说：“我会好好写作业的。”
    江琛刚想说不麻烦的，却被何川的最后一句话吸引，“写作业？这么听我话啊？”
    “听你话？谁听谁的还不一定。”
    “切，不过今天见你妈，我觉得以后这关系处理不太好啊…你妈有点凶。”江琛每回想起那毒辣的目光，李玉秀恨不得要把他抽筋剥骨一样，“她眼神太不友好了。”
    “所以……”
    “嗯？什么？”
    “你别看我妈看着凶神恶煞的，她对我是最温柔的，我小时候有次生病，喝的中药太苦，直接全吐出来了，但就是喘不上气儿来，她鞋都没穿就抱着我跑出去看医生，跑到半路我能正常呼吸了，她才停下来。”
    “后来呢？”
    “后来我说我好了，不想去医院，她执意地光着脚走到医院，医生说是被呕吐物堵住了呼吸道，但经过一路的颠簸就偶然好了，然后回到家我才发现我妈的脚心被玻璃扎得流了很多血。”
    --

 第126页

    “江琛，你肯定没体会过什么叫相依为命吧？在何一来我家之前，我和我妈就是那个状态。”
    都是儿子，都有个爱自己的母亲，哪怕江琛没体会过也能理解那种情感，“听你这么一说，那我以后也向着咱妈了。”
    手机里传来极明显的换气声，“向着我就行了。”
    江琛琢磨了番也没能明白，“有区别吗？”
    “琛琛，我进来咯！”唐淼敲响房间门后，门上的把手随之旋转，江琛刚想挂断通话，发现手机的界面早就回到了主界面。
    他低头看着屏幕，无奈地笑笑，怎么比他还怕这段早恋被发现。
    “看什么？笑那么开心。”
    “没…刚刚看到个好笑的视频。”
    唐淼坐在床沿上，顺了顺她黑色的蕾丝裙摆，“我来是想跟你说，要不…下学期我们不住校了吧？”
    江琛立马问为什么。
    “你看啊…马上高三下学期了，学习压力肯定很大，我怕你在学校吃不好，营养跟不上。”唐淼用手去轻触江琛的脸颊，一脸担忧：“你黑眼圈都有了，肯定也没睡好，你又怕冷，晚上怎么睡得着啊？我们下学期就不住校了吧？啊？”
    “妈，我在学校挺好的…真的，你别看黑眼圈，我是熬夜复习，我晚上睡觉也不冷。”江琛再次肯定道：“真的，一点儿都不冷。”
    他又开始卖乖：“妈，只有半年了，就让我再住校半年吧？”
    老妈的脸色与其说是担忧，更像是为难，“啧，行吧…也不勉强你，我今天看到你和何川一起下楼，你们……是室友吗？”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江琛直接点头应答。
    “你们在寝室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江琛说得都有些心虚，他俩甚至好到了老妈都想象不到的程度。
    唐淼展颜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多帮助同学呀——”
    江琛跟着淡淡一笑，这个近乎完美的女人眉眼中总是透露出温情，他内心那部分的善良或许就是遗传自唐淼吧……
    “晚上吃不吃夜宵啊？我去给你做？”
    江琛连摇头摆手，“不了不了，我晚上吃饱了。”
    爱这个东西，总会在母亲不经意间以多种举动表露出来，最基本的形式就是一日三餐和嘘寒问暖。
    唐淼的长发盘在脑后，发间夹了一个银色的蝴蝶发饰，又有几缕柔顺的头发偷跑出来，贴在她白皙的后颈，一颦一笑都把温柔展现到了极致。
    “真的是小鸟胃啊？”唐淼和众多温柔女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她偶尔会像小女生一样撅嘴耍耍小性子，还喜欢用一些网络用语……
    “你瘦得像家里不给你饭吃一样。”唐淼拍拍江琛的背，“一摸全是骨头。”
    “妈…背上能有什么肉啊？”
    “今天家长会，老师跟我们讲了关于目标大学的，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呀？”
    “我…想去沿海地区。”他从小学到高中，无论在哪儿读书，老妈就在学校附近租学区房，考沿海地区的学校，也并非是为了远离父母，只是想自己在没有任何庇护的情况下独自生活。
    唐淼稍微一愣，“那么远？”又以支持的态度勉励他，“是有明确的目标了吗？”
    “嗯。”江琛不打算说，他现在的分数还考不上那学校，要是努力了那么久却不能心仪大学，就算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妈，他也觉得挺丢脸的。
    唐淼用肩轻撞了一下江琛，“那等你考上的好消息咯！”
    “嗯！”
    等老妈出了房间，江琛再重新打开早已熄屏的手机，给何川发微信嘲讽他电话挂得挺快。
    【何川】：怨妇。
    江琛知道何川在说他斤斤计较，看着那俩字儿实在觉得好笑。
    【江琛】：你是。
    【何川】：你是。
    【江琛】：反弹。
    【何川】：反弹无效。
    【江琛】：幼儿园毕业没？
    【何川】：你好意思说我？
    手机屏幕上方弹出Q|Q的消息提示框。
    【沈冲】：哥们儿，打游戏不，把咱川哥叫上刚好五个。
    江琛继续停在微信聊天界面征求何川的意见。
    【何川】：我没加他们。
    既然何川没有添加任何人为好友，那江琛就不怕了，他直接去跟沈冲说何川不来，换了个人一起玩。
    等五个人聚集在了房间。
    沈冲开麦首先来了句：“不是说何川不来吗？”
    江琛：“没来啊。”
    沈冲：“这黑白头像不是何川？”
    失策了，忘了大家在一个班群，肯定见过何川的头像，江琛强装镇定：“哦，可能撞头像了吧…”
    江琛分不清人，“这个‘凌晨连跪’是谁啊？”
    周浩翔：“我我我！周浩翔！我有天凌晨连跪了，就改的这名儿。”
    沈冲：“我是‘精准而优雅’哈！”
    剩下个叫“一行白鹤”的，应该就是白鹤一了。
    江琛看到何川的ID都觉得刺眼，那个“山”字令人烦躁，但又不好把情绪发作出来。
    到选英雄阶段，沈冲问：“你们玩什么啊？”
    白鹤一预选了一个漂亮的法师说：“我玩中路。”
    周浩翔：“我对抗吧？好兄弟帮我抢一下。”
    --

 第127页

    沈冲：“我不太会打野，那我打射手吧？”
    何川预选了打野英雄。
    江琛：“就把辅助丢给我？”
    沈冲：“我不玩辅助，那样突显不出我的帅气操作。”
    白鹤一：“要玩法师吗？我跟你换。”
    江琛无所谓地说了句“没事儿”，按照惯例打算选个五大三粗的辅助。
    沈冲：“那哥们儿怎么不开麦交流啊？”
    何川没理他。
    沈冲：“这真的不是何川？怎么一个拽样啊？”
    沈冲：“哥们儿，听得到不？开麦！开——麦——莫西莫西？嗨？你们听得到他讲话不？”
    周浩翔都听不下去了，“你叫魂啊？人家不想搭理你也是正常的。”
    沈冲：“管得宽。”
    好像大家都学会了何川的这句话，白鹤一也跳出来跟着说：“管得宽。”
    周浩翔：“……”
    【山】：你换个好看点儿的。
    江琛照做，选了个可爱的黄棕发男辅助，“这个？”
    没回答那就是默认了，他点下确定键。
    沈冲又开始话唠，“好看的只有软辅，真的很难得见到打游戏需要软辅的……诶，江琛，这你谁啊？”
    话刚说完，就进了对战载入界面，三人都看到了他俩的粉色情侣标识。
    沈冲：“我草！”
    周浩翔：“我草！”
    白鹤一：“我，哇…”
    江琛没绷住，笑出了声：“介绍一下，这我女朋友。”
    第六十一章
    江琛用着带着翅膀的可爱辅助，他女朋友用着位移多的帅气打野英雄，这怎么看……角色也反了吧？
    沈冲：“我靠…啥玩意儿啊？用男头，玩打野，你女朋友这么猛？”
    江琛：“怎么？不行？”
    周浩翔：“怎么都不知道你有对象啊？”
    沈冲：“你女朋友怎么不讲话啊？”
    江琛：“啊，他害羞。”
    众人了然于心：“啊～”
    江琛仗着何川不能开麦，这局可谓是把人调戏够了。
    沈冲在被对面抓着杀了两次后，忍不住说：“不是，哥们儿，你用辅助，倒是来保护一下我啊？”
    江琛：“我放心不下我女朋友。”
    何川发了几个省略号。
    周浩翔：“够了啊，打个游戏，十句话里有八句话在强调你女朋友。”
    江琛贱兮兮地说：“谁让你们没有啊！”
    沈冲：“可惜咯～呵呵失恋咯～”
    白鹤一忙说：“啊！我，我清完线就来帮你，等我等我。”
    打野英雄站在原地不动。
    【山】：失恋？什么意思？
    白鹤一：“没有没有，他乱讲的。”
    江琛：“呃……”
    【山】：解释解释，男朋友？
    江琛光看着那七个字，都能猜到何川的说话语气，这不又得哄着这个醋精了，“老婆，我没有，你相信我。”
    屏幕上只出现一个冷漠的“哦”字。
    江琛：“……”
    白鹤一没再吭声，倒是沈冲和周浩翔两个不嫌事大的，还在那儿煽风点火。
    系统显示我方打野三杀。
    沈冲：“我草，这么猛？”
    江琛知道打野是在“杀敌泄愤”，“沈冲，你完了。”
    沈冲：“哈哈哈，不是我完了，是你完了！”
    草…
    江琛选的这个辅助英雄位移少，那怕使用了二技能加速，也跟不上打野英雄，何川还故意把他甩在身后。
    整个峡谷就看到打野到处乱窜，辅助在后面拼命地追。
    江琛把移动键划到底都还是撵不上某人：“老婆，你等等我啊！”
    【山】：跟你的中路去，不用跟我了。
    完了。
    沈冲：“哈哈哈哈哈哈姐姐，法师是男的，江琛又不是弯的，放心好了，我们开玩笑的。”
    何川照常不理他。
    江琛呵呵笑了下：“这游戏要是能杀队友，沈冲第一个活不了。”
    白鹤一：“嗯，我也觉得。”
    周浩翔：“哈哈哈哈擦，引起众怒了。”
    江琛语气又软下来了，继续追着人跑了将近整个地图，“老婆，你看看我，我追了你十分钟，连个助攻都没蹭到。”
    开局到现在，江琛全局就在追随何川的脚步，战绩0-0-2。
    沈冲可怜巴巴地跟着说：“辅助，看看我，我等了你十分钟，连个人都没杀到。”
    再看沈冲的战绩：[0-2-0]
    江琛恶狠狠地回他：“你活该，就在发育路被吊着打吧。”
    沈冲又给对面送了个人头：“擦，这就是差别待遇吗？”
    何川从自家野区席卷到对面野区，偶尔再去对抗路帮忙，又从中路经过回自己野区，就是不去沈冲的发育路。
    当何川再次经过中路，对面法师以为是打野来抓人了，连忙用技能跑回防御塔里。
    结果何川只是单纯路过，连线都不带蹭的，后面还跟了个努力赶路的辅助。
    敌方法师呆在塔下打字说这俩人。
    【在孤岛种花】：笑死了，他逃，她追，他逃之夭夭。
    对面的战士和打野英雄也加入群聊。
    【狗不理元芳】：辅助恨不得多买几双鞋吧？
    【彭于晏】：我也看到了，这就是小娇妻？
    --

 第128页

    沈冲看到对面发来的消息直接笑炸了，“哈哈哈哈爆笑如雷了家人们，江琛是小娇妻～”
    江琛：“无语了，你就不能等等我？”
    何川宛如霸总上身。
    【山】：理由。
    江琛停下操作键盘，界面内的辅助英雄不走了，“累了，等老婆回来找我。”
    原本屏幕上的打野英雄都穿了好几堵墙去打野怪，但辅助英雄一直站在原地不动，打野英雄又用技能回到了原处。
    沈冲这边打得火热，又被逼得送回了家，愤愤不平道：“哇————我——靠——，你们看看我这儿，都要推到家了，你们再看看野区的那两人。”
    野区中间的两个英雄面对着面地站着，打野英雄还在不停地向辅助英雄一寸又一寸的靠近……
    周浩翔和白鹤一：“管得宽。”
    直到野区的那对英雄脸贴脸。
    【山】：满意了吗？
    沈冲直呼：“救命！这姐姐好会！”
    两人现实生活中早就亲了百八十遍了，江琛却因为游戏里两人的贴近而心跳异常迅速，藏好欣喜，淡淡地说：“嗯，这还差不多。”
    另外三人听到他不咸不淡的语气，都替女朋友不平，沈冲最先发出谴责：“你这啥语气？人家都女孩子那么主动了，还搁这儿装逼。”
    江琛：“……我和我老婆的事，要你多嘴了？”
    沈冲：“一口一个老婆，我就该录下来，给你的那群迷妹听。”
    这对英雄杵在原地不动，敌方的法师路过看到后以为他俩挂机了，在向两人发起进攻的途中，先被江琛的技能给沉默了，紧接着被何川的一套连招解决掉了。
    【在孤岛种花】：？上了个大b当。
    沈冲打字开始劝告敌方。
    【精准而优雅】：你说你没事惹他俩干嘛？
    敌方射手也开始问起来。
    【终究无敌暴龙战士】：后果很严重吗？
    【精准而优雅】：我多说了几句，你看他们来支援过我吗？
    周浩翔：“笑死，射手路要被打穿了。”
    【终究无敌暴龙战士】：难怪你就跟孤儿一样。
    沈冲看到对方射手的话，仿佛受尽了侮辱和嘲笑，“你们快来支援啊！爸、妈！”
    四人听后齐刷刷地冲到了发育路。
    沈冲：“挖槽，你们真的不当人啊？”
    周浩翔：“儿子有难，爸妈支援。”
    这局游戏结束了，但输赢在此刻显得已经不重要了。江琛看了眼战绩，自己就跟没参团一样…
    周浩翔作出点评，“这局最大的破绽就是沈冲。”
    沈冲一听不乐意了，忙反驳：“靠！你看看江琛的参团率，他全局就追他老婆。”
    江琛是有理由的，“我跟你们，他要吃醋。”
    周浩翔：“不会吧？看着也不像啊？”
    江琛：“真的会吃醋……”
    沈冲：“开开开，继续冲。”
    江琛越看越不喜欢何川的游戏ID，取消准备键，对何川说：“老婆，我们先改个ID。”
    【山】：改什么？
    沈冲：“这不得搞个情侣ID？”
    周浩翔激动地说：“我有我有，昨天才看到一对情侣名，一个叫‘寡妇且带娃’，另一个叫‘光棍且秃顶’。”
    沈冲：“哈哈哈哈哈哈神经病啊！”
    江琛：“……能不能来个正常点的？”
    沈冲：“问问呵呵吧？他比较有文艺范儿。”
    白鹤一打字发了两对情侣名。
    【一行白鹤】：子衿、亲亲子衿
    【一行白鹤】：给我哭、呜呜呜
    【山】：……
    白鹤一问：“不合适？”
    这两对ID确实都不太适合他们，第一对太富有诗意了，第二对又太违和了。
    沈冲：“还得是我，我想到一个。”
    【精准而优雅】：许的什么愿、送你上西天。
    周浩翔：“这个好这个好，又文艺又沙雕。”
    江琛问何川要哪个。
    沈冲忙说他：“咋？你还想送女朋友上西天啊？有点儿自觉性好不好？”
    江琛：“那我要前面那个吧……”
    两人退出去改名字，等再回房间时，江琛先听到沈冲激动地说：“我草！江琛你敢和这姐姐分手，我第一个不同意。”
    周浩翔：“我干！真的感动了，她居然不舍得送你上西天。”
    江琛没有看到“送你上西天”这个ID，看到的是“关于你的愿”五个字。
    许的什么愿？
    关于你的愿。
    这或许不仅仅是ID，更是他们的现实。
    江琛笑着夸了句，“改得好。”
    沈冲：“你就夸这三个字啊？不奖励一只口红什么的？”
    何川哪需要什么口红啊？江琛想都没想就回道：“他不需要口红啊！”
    【关于你的愿】：我需要。
    周浩翔：“看吧看吧！人家需要，你这男朋友真不合格，不管女朋友需不需要，都要买几只给她玩。”
    沈冲跟着怂恿：“就是！给咱姐姐买口红！”
    江琛：“……”
    这货故意的吧？
    五人继续开始游戏，江琛还是选的辅助位置，何川这回选战士呆在对抗路。
    载入界面显示敌方英雄里一对六级的情侣。
    --

 第129页

    沈冲：“哈哈哈笑死了，看对面那对情侣名。”
    对面辅助英雄的ID：我对象敢吃屎
    对面打野英雄的ID：对我确实敢吃
    周浩翔：“江琛我是不知道，但他女朋友舍不得对象吃屎。”
    白鹤一偶尔出来说说话：“江琛应该也舍不得吧…”
    刚进入对战，沈冲就迫不及待地打字问候对面的情侣。
    【精准而优雅】：你们这ID味儿挺大。
    【凌晨连跪】：看看我们这边的浪漫小情侣。
    【对我确实敢吃】：《世界的参差》
    【我对象敢吃屎】：哈哈哈哈我逼着他用的！
    【一行白鹤】：我们这边这对相敬如宾。
    【凌晨连跪】：确实。
    【对我确实敢吃】：呜呜呜爷羡慕了。
    【我对象敢吃屎】：对面的小姐妹一起来玩呀～
    事实上江琛这边就没有一个女的…
    这局游戏打得照样很快乐，就是江琛不知道该跟谁。一般辅助都不去对抗路帮忙，但怕某人吃醋，他还是跑到了何川旁边。
    和何川对线的敌人见来了个辅助就不乐意了。
    【你妈来了】：玩对抗路还带辅助？肾虚啊？
    【关于你的愿】：越塔杀。
    江琛轻笑道：“了解。”
    虽然两人没打过几次游戏，但何川操作技术过硬，还是很有默契地解决掉对面的战士。
    【精准而优雅】：你说你没事惹他俩干嘛？
    【你妈来了】：……
    对面的辅助就跑到江琛的旁边，也不打他，就一直转圈，示意江琛和她一起玩。
    沈冲看到江琛的旁边多了个跟屁虫，“哈哈哈哈她以为江琛是女的。”
    江琛：“……”
    【凌晨连跪】：我们辅助是男的。
    【精准而优雅】：战士是女的。
    【我对象敢吃屎】：？？
    【你妈来了】：？？
    【我对象敢吃屎】：哇！姐妹你好酷哦！！！
    对面辅助又跑到何川那儿去转圈圈，示意和她一起玩。
    江琛噗嗤一笑，“问你话呢，姐妹。”
    【关于你的愿】：一般。
    沈冲：“这姐姐话好高冷啊…平常煲电话粥，也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吧？”
    江琛：“我俩没那习惯……”
    周浩翔：“你这不行啊！总不能一直让人家女孩子主动吧？”
    经沈冲这么一点，江琛才想起他连何川的电话号码都没有，打完这局后就说不玩了，给何川发微信要电话号码。
    保存何川发来的一串数字，在设置备注时还纠结了好久，好歹在一起有段时间，还是给个名分吧。
    他便输入了“爱人”两字保存，一不小心手抖，打了过去……
    对面接通，先说了句：“煲电话粥？”
    江琛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诚实地说：“不小心按到了。”
    “哦，挂了。”
    “等下！”江琛含糊地说：“好吧…我想。”
    “嗯，我也觉得有必要聊聊白鹤一。”
    江琛：“……”
    “嗯？”
    “其实吧…我觉得沈冲之前是想撮合我跟他的，当然，这可能是我一厢情愿，哦不，自作多情，也不对，是我多想了，多想了。”经这么一解释，江琛觉得情况更糟糕了。
    还好何川没有追究，只是叹气道：“你不哄我？我刚刚在游戏里那么讨好你。”
    这话说到江琛的心坎里了，刚刚那两局游戏何川的表现简直不要太好，明明心里开心到炸，还在反问：“哦？讨好？那我追谁追了十分钟？”
    “我被叫了一个小时的老婆，我说什么了？”
    “不好听吗？老婆～”江琛仗着自己一人在房间，隔着屏幕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对了，刚刚你说你要口红？”
    “嗯。”
    “你要涂口红？”
    “不是涂口红，我需要你给我口红。”
    “什么？”
    “口、红。”
    江琛的车技不如何川，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东西吗？”
    “第一个字是动作，第二个字是颜色，懂了吗？”
    “……”江琛：“草！！论开车还得是你。”
    “一般一般。”
    “……你以为我在夸你？”江琛开始教育他，“少看点儿那些，对身体不好，多看点儿必修教材不好吗？”提到学习，江琛又问：“话说…你想考什么大学？”
    “不知道，等分数出来再说。”
    “会…和我近一点，对吧？”江琛问得小心翼翼，他知道这个问题显得自私，但谁又不想离喜欢的人近点呢…
    “会。”
    “今天我妈和我讨论考大学的事，我想去沿海城市，我妈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支持我。”
    “嗯。”
    “她这人感觉很温柔，我就从来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做什么事都几近完美，我有时就在想，要是跟她坦白我们之间的事，她到底会不会接受？”
    何川只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们之间的爱完美吗？”
    江琛被难住了。
    完美这个界定太模糊了，怎么样才算完美？怎么样又是不完美？
    “我们之间的爱……我不知道，在我眼里，你是完美的。”
    --

 第130页

    “嘁，嘴甜成这样。”
    江琛认真起来，“何川，我真的回答不上来那个问题，等我们多谈几年，你再问我一次。”
    对面沉默了十几秒才说：“好。”
    江琛躺下去，手机还放在耳边，压着嗓子，轻轻地唤了声：“何川。”
    “什么？”
    “就想叫叫你。”江琛以为又会被何川骂嘴欠，但今晚何川异常的温柔。
    寂静的房间，手机里发出一声干脆又坚定的声音。
    “在。”
    这声“在”轻飘飘地晃进他心里，再也出不去。江琛难掩住开心，“来聊聊喜好吧？”
    “我喜好？你不知道吗？”
    “嗯？画画？”江琛目前好像就知道何川这一个兴趣爱好，抽烟喝酒肯定不算吧……
    “那是其次。”
    “那第一是什么？”
    “你知道。”
    “你明明就没说过，你只说过喜…”江琛瞬间就懂了何川的意思。
    原来第一喜欢是他啊——
    江琛失笑：“拐弯抹角的，撇开我以外，比如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
    “黑色，我还知道你喜欢灰色。”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灰色？”
    “你的好多件衣服都是灰色的。”
    “你还知道什么？”
    “你爱看日本文学小说，喜欢江户川乱步。”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书柜上有很多他的书。”
    话题涉及江户川乱步，江琛来了兴致，非要给何川讲《二钱铜币》，但他复述能力不行，直接把人给讲睡着了。
    “我真的没想结局…”江琛发现对面半天都没动静，停下来，“睡着了？老婆？”
    没得到回应，过了几分钟，江琛对着手机轻轻说了句“晚安”，挂了电话。
    退回界面，江琛看到老妈一个半小时前给他发了条微信消息，就在隔壁房间，还发什么微信？
    一点开。
    【唐淼】：你能不能收敛点？我都听到你叫好几声老婆了（抓狂）
    江琛：“……”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许的愿确实都是关于对方的
    第六十二章
    江琛第二天走出房间，看到端坐在沙发上喝玫瑰花茶的女人后，都想好措辞怎么去解释，但老妈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没有拉着他八卦。
    “妈，爷爷奶奶呢？”
    “啊，他俩出去散步了。”唐淼眯眼笑了下，倒了杯花茶递给江琛，关心问：“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啊，可能认床吧…昨晚很久都没睡着。”江琛坐下接过茶杯，揉了揉眼睛还是觉得有些酸胀。
    “多大人了，还认床，那你睡了多久，要不要再去睡个回笼觉？”唐淼撩了下江琛的额前的头发。
    江琛摇摇头，他一旦醒了就很难再入睡，在学校都没出现失眠的情况，可能是因为学习太累了？
    提心吊胆好几天后，江琛才确信唐淼是真的不追究“老婆”的事，他实在憋不住，给何川打电话说：“不是，我就奇怪，她平常那么爱八卦的人，怎么这回都不问我些什么？”
    “你像是巴不得她知道一样。”
    “等毕业了，我跟主动给她说吧…”
    “嗯。”
    “你还在兼职吗？马上还有两天就过年了。”
    “没，放假了。”
    “我们假期连一个月都没有，怎么给你结工资的啊？”
    “按小时来算啊。”
    “琛儿，出来贴对联！”江文清在外面叫喊他。
    “先不说了，贴对联去了。”江琛电话一挂出了房门。
    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五口齐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江琛抱着手机埋头和何川聊天。
    “看春晚啊！小伙子光盯着手机傻笑什么？有这小品好看啊？”江文清咳嗽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唐淼。
    坐在旁边的唐淼拍了下江琛的肩，“别老玩手机，过年就该陪陪家人。”
    江琛不敢把屏幕亮给老妈看，只好关了手机，但手机不间断地收到消息，屏幕一直亮起。
    发消息的那位也算是他的家人吧…
    江琛抬头面向电视，目光却总停在屏幕上，一个节目都没看完就实在忍不住说：“妈，有很多同学给我发祝福，我不能不回吧？”
    叶玖笑着从厨房端出几碗汤圆，“大过年的，咋个还管娃娃玩手机啊！没事，琛儿，你耍你的。”
    江琛忙拿起手机继续回消息。
    【何川】：还有两小时就新年了，我这儿他们都开始摆烟花了。
    江琛看了眼窗外，城市的灯光再亮也照不到黑漆漆的夜空，他好像很久没看过烟花了。
    【江琛】：我很久没看过了。
    【何川】：想看？
    【江琛】：想。
    【何川】：十一点校门口见。
    江琛看着消息出神，是要一起去看烟花吗？
    唐淼把盛有汤圆的碗递给江琛，“这次的汤圆必须吃掉啊！”
    江琛出于本能去抗拒芝麻馅儿的汤圆，忙后倾抬手去挡碗说：“我不要。”
    唐淼用调羹舀起糯米团：“来嘛！慢慢吃，只吃一两个不会腻的。”
    “那个…妈，我同学找我出去玩…”
    江文清忙转头，“谁家孩子大过年的不和家人团聚，出去干什么？”
    --

 第131页

    江亦明也不同意，“哪个同学？”
    唐淼把勺子放回瓷碗里，“就是啊…他不和家人团圆吗？”
    众人的逼问搞得江琛哑口无言，过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我…让我出去吧……”
    唯有叶玖和善地问：“多久回来？”
    江文清见叶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说：“这么晚了还让出去，就你惯的。”
    江琛对着救星说：“大概十二点吧？”
    叶玖瞪了江文清一眼，“琛儿这么想出去，肯定是很重要的朋友噻！”
    江文清一般都向着叶玖，也松了口：“把汤圆吃完才出去。”
    江琛一愣，看着碗里的六个汤圆就觉得喉咙难受，吃超过五个他就能难受一整晚。
    “爸…琛琛他吃不了那么多……”唐淼也知道江琛的情况。
    江琛不顾，把唐淼手里的碗端了过来，一勺一个地放进嘴里。
    牙齿咬破柔软的外皮，芝麻的甜腻从中爆破而出，直击口腔里的每个角落，呛得他犯恶心。
    唐淼：“慢点儿，诶！不用那么着急，小心噎着。”
    江琛把六个汤圆连碗里的水一并下肚，口腔里的芝麻味久久不散，他艰难地捂嘴，憋住不让自己呕吐，“那我出去了，有事我打电话。”
    刚开门又停住脚，跑回房间把灰色的围巾圈在脖子上，拿上手链和戒指跑了出去。
    如今家家户户都团聚在一起，街道上的人几乎没有人，江琛在路口站了十分钟才等来一辆出租车。
    时间还来得及，他上车跟司机说了目的地，又给何川发消息说已经在往学校那儿赶了。
    司机开始搭话：“去学校？哪个学校大年三十还让学生回去啊？”
    “我和人约在学校见面。”
    “大年三十约出来？”
    “是啊。”
    “能让你这么晚跑出来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这么一提，江琛脑中就想起何川的那张脸，他下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语气中带着柔情，“是啊…”
    “可惜了，我这次过年没抢到车票，坐大巴回去也赶不上年夜饭了，就倒不如在街上多转转，多捞几个客人。”司机又补了句，“过年，我步价更高哈！”
    “嗯。”
    江琛看了眼手机，何川还没回他消息，有些担心人还会不会来。
    到了学校门口，江琛下车在关门前对司机说：“叔叔，新年快乐。”
    车驶出视线，留他一个人站在校门口，只与路灯做伴，给何川发消息说他到了，约莫十分钟，既没有等到回信，也没有等到人来。
    无聊之际，他手揣进兜里一会儿踩着影子玩，一会儿踢着脚边的石子玩。
    远处传来引擎声，越来清晰，直至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了他面前。
    一身黑衣的人摘下头盔，把头盔放在油箱上，用通红的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伸右手把另一个头盔递到江琛的面前，那张脸在路灯下俊朗无比，何川笑露出一排白牙，“一起去看烟花，亲爱的。”
    江琛看着那只又红又紫的手，知道何川没有戴手套的习惯，先用左手接过头盔，再用右手去牵那只冻僵的手，指腹擦了擦无名指上的戒指，对着乌紫的手指呼了几口热气，轻轻地吻了一下手背，“好的，亲爱的。”
    两人戴好头盔，江琛自觉地环住了何川腰，隔着几层衣服也感觉不到肌肉，心里还有些失望，“哪儿来的车？”
    “借的。”
    “你有驾驶证吗？”
    “没有。”
    “啊？”
    “大不了我们殉…”
    “闭嘴！大过年的别说不吉利的话。”
    何川失笑：“抱紧我。”说完用右脚蹬踏启动发动机。
    紧贴在一起的两人在冷风中不断前行，穿梭过无数条人烟稀少的街道，飞驰过无数盏路灯，直至荒芜人烟的山路。
    何川在前面说：“你要是手冷，就伸进我衣服里。”
    就算再冷，江琛哪舍得把手伸进去冻他，“我不冷，去哪儿啊？”
    越往前树木越多，周围的树林释放出黑暗独特的恐怖，狭窄的街道响彻着摩托车的引擎声。
    江琛不由地抱紧了前面的人，心里产生了无数个问题。
    何川赶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要经过这些漆黑的山路？他会害怕吗？他的手肯定很冷吧？他就顶着这样的风，骑了一个小时？
    有什么东西扫在了江琛的脸上，他一看发现是送给何川的围巾。
    围巾的一端被风赋予了生命般，肆意乱舞，那却是在夜中能让人安心的黑色。
    摩托车驶离乡镇来到田间，顺着小道进入幽径深处，终于在较为空旷的水泥地停了下来。
    江琛的手被风摧残了一小时，指关节根本无法灵活地屈伸。他僵硬地松开手臂，恋恋不舍地将何川从怀抱里放出去。
    何川从车上下来，就握着江琛的双手吹热气，皱眉道：“叫你伸进我衣服里还不听。”
    “你冷着，我哪敢独自一人暖和啊！”
    “啧。”何川把头盔取下，看了下手机，“还有几分钟。”
    “烟花会在哪儿放啊？”江琛也摘下头盔，望向四周，看着远处已经有了几簇火花，“是那个吗？”
    “不是。”何川看都没向远处看一眼，目光就没从江琛脸上离开过。
    --

 第132页

    四下无人，江琛受不住何川这么炽热的注视，就朝着他的脸颊亲了口，又啧吧了一下嘴，“脸都这么冰。”
    乡间空旷的水泥地毫无路灯可言，摩托车照明灯成了唯一光源。在两人深情对视期间，突然周围烟花四起，恍如白昼，一瞬紧接着一瞬的光亮照在两人的身上，似他们本就该被光明眷顾。
    何川用冰凉的手指去触碰江琛耳旁的头发，“江琛，你记住，就算有天我给你提分手，那一定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了。”
    周围烟花声轰鸣，江琛见何川的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让他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什么？”
    烟花声更响了，漫山遍野全是为新年到来的奏唱。
    何川贴在江琛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说，我爱你。”
    江琛一笑，刚刚果然是听错了。
    何川怎么会跟他提分手。
    大小不一的烟花来自四面八方，无论什么颜色，拼凑在一起都是美的，离两人最近的花火以黄色为基调，再如绣球花般炸开无数多绚丽的小烟花。
    没有比在万家烟花下接吻更浪漫的事了，两人拥吻着，明暗交替如经历了无数的黑夜与白昼，像转瞬就过了几个春秋。
    “够了够了！”江琛推开他说不要了，却拗不过何川的软磨，又亲了好一会儿才松开，舔了下发热的嘴唇，“要是嘴肿了，我怎么回去交差？”
    何川好像没听到，凑过来“啊”了一声。江琛也跟着靠近，想在重复一遍刚刚的话，“我说…”
    何川趁机又啄了一口，随后一脸得逞的样子。
    “草。”江琛笑着爆了声粗口，他拿出手机，对着空中的花火拍照发给老妈，顺便说了声“新年快乐”，就又把手机收了回去。
    烟花声太响，说再多也听不太清，两人干脆牵着手抬头欣赏在空中绽开的烟花，享受凌晨之际前所未有的美好。
    江琛晃了下何川手，大声地喊道：“许个愿吧！”
    “什么？”
    “我——说——许、个、愿、吧！”
    “好——”
    江琛闭眼想对着烟花许愿：
    “愿年年岁岁的朝夕有何川陪。”
    他再抬眼看向自己的一旁，那是一张永远叫人魂牵梦绕的侧脸，江琛一拽手把人抱进怀里，不停地嗅着属于何川的味道，想从感官上记住这个人。
    “干什么？”何川睁眼问。
    “没什么，”江琛把唇贴在何川的耳垂处，“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烟花直到一点才渐渐停止，江琛看到左前方的某处还在不停地放烟花，“这是要放一晚上？”
    “有这种情况，我送你回去？”
    “嗯。”
    原路折返时再次经过蜿蜒的山路，江琛忍不住问：“何川，你骑到这儿的时候怕吗？”
    “怕。”
    江琛把人抱得更紧了，“怕就想我。”
    “我用你教啊？”
    “哈哈哈！”
    两人到了校门口，江琛还没下车，就听到何川说：“要不我把你送回家？”
    “你要是再把我送到家，等你回去都四点了吧。”江琛下车，让何川把头盔摘下来，再亲了一下他，“到家给我打电话。”
    “好。”何川骑着摩托车驶出江琛的视线。
    时间太晚，等了半天也不见一辆出租车，江琛准备叫个车，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老妈打来的。
    完了完了……
    说好十二点回家的。
    江琛先叫了个车，又忙去拨电话。
    电话一接通，还没来及“喂”一声，就听到老妈带着呵斥的语气，“江琛！你看看几点了！？”
    “妈，今天不好打车…我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回来再跟你算账！”
    江琛到家，只有老妈一人坐在沙发上，这个点江文清和叶玖应该早就回房睡觉了，他唯唯诺诺地靠近沙发，很识相地先开口喊了声“妈”。
    “你看看几点了？”
    “两点四十……”
    唐淼叹了口气，“你看看你，大过年的往外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还让人这么担心！”
    “我看烟花去了，没听到手机铃……”江琛坐下，“妈，我给你发的烟花好看吧？”
    “好看，你在哪儿看的？”
    江琛摇头，“我也不知道，朋友带我去的。”
    “去哪儿都不知道就跟着别人跑？把你卖了你，你都还帮人数钱。”唐淼又用手指狠狠地摁了下江琛的脑门，“下次不许这样了昂。”
    “嗯嗯，那我回房睡觉了。”
    唐淼说着打了个哈欠，“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睡了。”她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你今天吃了汤圆，还难受吗？”
    这么一点，江琛才发现他今天一点儿反胃现象都没有，有些震惊：“没有。”
    “你出去干了些什么？居然能把这个治好？”
    江琛：“就…就看了个烟花啊……”
    难倒是因为吹了三小时的风？还是因为亲了何川的嘴……
    唐淼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伸了个懒腰，就朝房间里走。江琛拿出手机，还没收到何川到家的消息。
    过了二十分钟何川才打来电话，“我到家了。”
    “嗯，你困吗？我现在好精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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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
    “那聊聊天。”江琛也不等何川同没同意，就开始自说自话，“我感觉放假后，我就睡不好觉，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会不会是作息？”
    “平常在学校一两点睡，我在家就是睡不着啊，然后我好不容易睡着，一点儿动静把我吵醒后就又清醒了，但我在学校又睡得特香。”
    “学校有我抱着睡，能不香？”
    这点不可置否，江琛点头：“有道理。”
    “行了，你也早点睡，睡不着也把眼睛闭上，晚安。”
    除了睡觉香是因为有何川以外，江琛猛地意识到还有台灯的光。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年没用的台灯，插上电源后调成最低的那一档，再关掉房间的灯。
    它不比寝室台灯的光柔和，但莫名的熟悉感让江琛安稳地合上眼，果不其然，这夜就睡得很安稳。
    第六十三章
    放假之后，江琛很难得睡到自然醒，睁眼收到了许多好友的祝福语。
    【陈云开】：新年祝你人气超越圣母，财气敢当比尔盖茨之母，英气胜过萨达姆，帅气直追贝克汉姆，国际超人非你莫属!（我要红包）
    【何一】：江哥，新年快乐！
    【白鹤一】：新年快乐～
    【周浩翔】：新年春节是起点，喜气洋洋乐翻天。兴高采烈迎新年，鞭炮声声祝福伴。窗花灯笼多耀眼，祝愿新年人平安。朋友早把短信送，愿你快乐每一天。祝春节快乐!
    【沈冲】：赵佳丽死了。
    江琛吓得把那五个字来回读了好几遍，知道沈冲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一一回复完祝福语后，给沈冲发消息说见面谈。
    下午两人约在咖啡店见面，江琛进店，门口的服务员说着欢迎光临，带着他入座，笑容可掬地问：“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江琛平常没喝咖啡的习惯，随便点了杯摩卡，跟沈冲发信息说坐的位置。
    沈冲到时服务员刚好端咖啡上来，“您的咖啡，请品尝。”
    女服务员又对刚坐下的沈冲询问：“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呢？”
    “白水，谢谢。”双眼无神的沈冲坐在江琛对面，如今死气沉沉的模样和在学校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服务员端上水就匆匆离开了。
    沈冲眼睛肿得眯成一条缝，脸上毫无血色，江琛也切身体会过痛哭一宿无法入眠的滋味，人仿佛要死在那个夜晚了一样。
    “她在除夕前一晚走的，她完全忘了我和她的约定，我们说了要一起去看烟花的……”沈冲肩膀不停颤抖，紧闭双眼咧开嘴，又哭又笑地发出抽噎声，“我明明说了，我可以好好陪在她身边的，她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我当时抱着手机，给她发了几十条消息，那个时候她的身体都冷了……”沈冲用手腕去擦拭眼泪，很快袖口就被水打湿染成深色。
    “我真的，我真的很想好好爱她，可她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她只是需要一个人真心待她，我有啊…我有啊！！”
    “明明来得及，明明不晚的，明明…明明……”沈冲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整个人都要背过气去了。
    周围的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少有的几个人注意到他们，路过的服务员也会把目光在沈冲身上多停留几秒。
    江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让沈冲紧紧抓住他的手，“都过去了。”
    “你们都觉得她是不是不检点啊？如果可以，她也想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红着脸跟喜欢的男孩子表白，谈一场小心翼翼的恋爱。她觉得她的人生已经被染上污点了，太晚了，她不要我救她……”
    “不是你的错…”江琛去拍了拍沈冲的手背，“她为什么会…”
    “她得了……唉…”沈冲抬头，“我不在乎，我又不贪图她什么，我就想陪在她的身边，她连这么小的愿望都不满足我…”
    江琛想起见那个女生的最后一眼。
    瘦弱的她蜷缩在沙发上，环着双臂咬唇忍着痛苦，还在躲避他的触碰，“我脏。”
    江琛当时不明白那种艰难的隐忍，现在只能庆幸没有落井下石。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人们总觉得眼见就为实，但谁又清楚那些实的背后又是什么？”
    眼前的人无肠可断，江琛多次想开口说出那封信的事，但一想到信上的内容，又回归沉默，静静地听着沈冲诉说这场再也没有结果的单恋。
    “凌晨三点，她就已经不在了，我还守着手机想她回我一句春节快乐什么的……”
    凌晨三点，江琛在打车回家的路上，何川在骑着摩托车行驶在漆黑的山路，沈冲在抱着手机看着没有回信的消息界面，而少女永远停在了那个夜晚……
    人生就是这样，几家欢喜几家愁。
    江琛以为赵佳丽的退学能让沈冲回归平静，沈冲只字不提实则把人藏在心底，再满怀期待地等待新春的一场烟火。
    赵佳丽不是不给他机会，是不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江琛唯有尽力帮助沈冲走出这段感情。
    “会不会很傻啊…我才十七岁，我爱一个女孩子爱得这么死去活来，都常说小孩儿懂什么爱，但我控制不住，我真的控制不住……爱这个东西，你问我喜欢她什么…我也答不上来，我要是知道，或许我都不会这么痛苦了。”
    --

 第134页

    “都在劝我，说时间会冲淡一切，我以后还会再遇见其他的人，我还会有喜欢的人，可现在的我一想到…我以后会不喜欢她了……我就难过……真的很难过……”
    沈冲诉苦直至声音嘶哑，江琛劝说：“你喝口水吧……”
    沈冲摇头，“我现在喝水都想吐，我已经一晚上没睡着了。”
    两人走出咖啡馆，江琛放心不下沈冲，想送他回家，却被拒绝了，“沈冲，赵佳丽她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你调整下情绪，带着她的那份过得更好。”
    “她不想看到我这样，那为什么要离开？”沈冲手攥成拳紧贴裤缝，已经挤不出一滴泪的人痛楚也没少半点儿。
    江琛默默地拿出纸巾递给他。
    沈冲苦笑了一下，连接纸巾的手都在颤抖，“江琛，还是谢谢你。这些话我都不敢找其他人说，赵佳丽喜欢你不是没有理由的。”
    无形中又被发了好人卡，但江琛这次没有任何好心情，目送沈冲离开的背影时情绪也被悲伤带动，久久不能平息。
    正如沈冲说的，一切太晚了。要是早点认识赵佳丽，绝对能救她。
    他也算是站在上帝视角看完这一切，但做不了任何改变，长叹一声也不能疏解胸口的闷气，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何川。”
    “嗯？”
    对面传来一个字也让江琛安心了不少，“就想听听你声音……”
    何川问：“你怎么了？”
    “没，想你了。”
    何川永远是践行主义，“那就见一面。”
    “嗯，我在学校对面的咖啡馆。”
    一个小时后何川来到咖啡馆，看到江琛坐在皮质矮沙发上沉思，走近坐在了他的身旁。
    江琛在桌底悄悄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埋头一言不发，之前光提个分手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完全不敢想象何川真的离开了，他会怎样。
    “我觉得…我…”
    “您好，这是我们咖啡厅的菜单，请您选择。”女服务又上来了，“请问还是点摩卡吗？”
    “你刚刚喝了咖啡？”何川歪头皱眉问他。
    江琛抿了抿嘴，察觉到了何川的不悦，“喝了几口…”
    “你都失眠了，你还要喝？”
    服务员垂手恭立，双手交叉握于腹部，身子微微前倾，“我们这里还有牛奶、鲜榨果蔬汁等…”
    “想喝什么？”
    江琛随便点了杯果汁，等服务员一走，他才开始说：“我觉得相爱真的不容易，有的人明明可以在一起的，但时间不对。”
    “时间不对那是命运的问题，但人不对，才是又遗憾又痛苦。”
    “我呢？让你痛苦了吗？”现在的江琛多愁善感，抓到点儿字眼就无限放大悲伤。
    “想些什么？”何川用食指去贴另只手的指腹，不停地摩擦着，“你带给我光，我开心还来不及。”
    “嗯？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给台灯充电的工具？”江琛幽怨地看着他。
    “不是台灯的光。”何川又问：“所以可以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您好，果汁已经上齐了，请品尝。”服务员看着两个帅哥，情不自禁地加深了笑容，可两人注意力不在她身上。
    江琛把大致的经过讲给何川听，又开始感叹：“命运多舛啊…何川，你一定要比我早走，我看到沈冲那么痛苦，我不想你也这样。”
    “别人都希望对象长命百岁，你这是逼我早死？”
    “怎么会…我巴不得你和我活到时间的尽头。”
    “没事，你要是先没了，我绝不苟活。”
    这话光听着心里就不舒服，江琛皱眉斥责何川的不正确思想，“你这么想，家人会伤心的。”
    “真正爱我的人会希望我快乐，你不在了，我又怎么能快乐？”何川看着眼前橙黄的果汁，喃喃道：“你要是没了，谁给我充台灯啊？”
    他说的是台灯，指的又不是台灯。
    谈及分离也不一定都是痛苦的，但如果非要和何川分开，那江琛必定不能释然。
    他明了话中深层含义，依旧装不懂，“你喜欢的还是我给你充台灯啊？”
    “语序搞反了吧？我喜欢给我充台灯的你。”何川笑道。
    充台灯的可以是任何人，但何川的话又表明，那个人只能是江琛。
    何川问：“晚上开着灯睡觉，你习惯吗？”
    “习惯啊！”他可太习惯了，现在不开灯反而睡不舒坦了。
    “之前搬进我寝室的那个人就是因为不习惯，搬进来三天就换寝了。”何川说。
    “还好他不习惯。”江琛对上何川疑惑的眼光，“要是他习惯，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不会的，我们这么有缘。”
    “有缘？我代替别人表白失败，被你撞上，你还让我麻烦让一让，这算有缘吗？”
    何川笑着摇头说：“你让了吗？”
    “让了啊，不是挡到某人晒太阳了吗？”
    怎么也料不到，那个夏天不想扯上任何关系的人，如今一日不见就有隔三秋的错觉。
    “让着让着…让成我男朋友了？”
    江琛仔细回想，好像还真是自己主动去招惹何川的，从第一次搭话到约架，后又是偷亲又是住寝，这缘分是他自己造出来的，拿起面前的玻璃杯，讪讪一笑：“有缘有缘。”
    --

 第135页

    何川也举起杯子跟江琛的碰了下，笑说：“幸会幸会。”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就是个小笨蛋
    感谢在2021-10-13 23:25:59~2021-10-15 11:5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黄鸭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四章
    手机响了，是陈云开打来的电话。
    江琛接通“喂”了一声。
    “我草？你跟何川在一起了？”对面的语气充满了极大的震撼。
    “嗯？何一跟你说的？”
    “我草，你是不是我兄弟啊？何一都知道？！”
    看样子不是何一说的，江琛把两人关系藏得好好的，有些奇怪：“那你怎么知道的？”又拿起杯子喝口果汁。
    “你先别管，我草不是吧？你之前还在跟我说为爱做0，结果你变0了？”陈云开止不住的八卦，“你俩咋在一起的？为什么何一都知道啊？你有没有把我当好兄弟啊？你都不跟我讲？那我是不是该叫你嫂子？”
    听到一连串问话，江琛直接把嘴里的水喷出来了，“谁他妈为爱做0了？你该叫什么自己在心里掂量掂量啊！”
    何川很贴心地扯了两张纸给他擦嘴，又往江琛那儿靠。
    “不是，你和何川站一起，何川自带buff加成，一看就是当1的料啊！”
    “你他妈哪儿学得这些话？”江琛有些头疼，见何川要凑过来听，把人给推开了。
    何川不要脸的继续贴，还笑问：“不给当事人听？”
    “诶！我哥也在呢？”陈云开听到何川的声音，热情地打招呼。
    何川：“你们继续。”
    “什么你哥啊？”江琛推不开人就放弃了，两个人分别贴着手机两面听着通话。
    “哈哈，刚刚讲哪儿来着？哦，对！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当时你说奔现到一个男的，我就去搜了下关于男男的资料。”
    陈云开还不忘补一句，“新世界啊！儿子，以后你的幸福生活有保障了啊！我说的哪方面幸福，嘿嘿你懂噻！”
    江琛无意瞥见何川在笑，扶额道：“能不能把你笑收一下？脸都要笑烂了……”
    “我笑你也管啊？”何川说。
    江琛没理他，继续问陈云开：“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我没加何川吧…但我们之前打过游戏，我今天点开你的亲密关系，惊奇地发现！你俩！居然！绑了情侣！！”
    失策了，他忘了隐藏亲密关系……
    “就这个？说不定我俩建着玩呢？”
    不还有很多纯洁的友谊关系的男生也会绑个情侣吗？
    “所以才来问问啊！这不没建着玩嘛——”陈云开得知他俩在谈恋爱后，也没作出多大的评价，“我们之前聊住校的事，你说的喜欢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江琛恨不得飞到陈云开的面前，堵住这傻逼的嘴，蓄谋已久的喜欢被一语拆穿，这让江琛坐立难安，只能讪讪地看向何川。
    “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何川眼底的笑意深不可测，弄得江琛更是尴尬。
    陈云开还在不停地八卦，“你和何川这个拽男在一起啥感受？他是不是对你冷冰冰？让你空虚寂寞？独守空房？”
    “你有病啊！”江琛这一吼，把店内顾客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我真的太好奇了，我儿子出息了，终于恋爱了，我就想看看你这逼谈恋爱到底啥样。”
    江琛降下音量，“能啥样啊，就那样呗。你跟谁学的？那么八婆？真是当狗仔的好料。”
    “谁让你之前天天给我发信息说何川坏话啊？你俩又处一起了，这搁谁谁不好奇？”
    何川重复重点：“说我坏话？”
    陈云开也是个爱煽风点火的主，“哦～豁～”
    “挂了，有病。”江琛想挂电话，却被何川抓住手腕逼问起来，“怎么骂的？”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诶！哥！我有记录，你加我好友，我转发给你啊！”
    “陈云开，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谁是你兄弟啊？”江琛急了，他记得自己当时没少抱怨何川脾气暴躁……
    “何川啊！他是我哥！我亲哥！以后我和何一还要好好待他。”
    江琛：“……”
    原来陈云开老献殷勤是因为这个，江琛看到何川眼里的求知欲就觉得不妙，“这事先放一放，有事吗？没事先挂了。”
    “我这还没问完…诶！”
    江琛果断按下了红色键，才觉得世界终于清净了，他正要松口气，一抬头就对上何川的视线……
    不…世界可能还没清净……
    江琛干笑两声，“他开玩笑的。”
    “我顺着何一的账号加他了，骂一句亲我十次。”何川开始滑动手机。
    “资本家啊你？搞剥削？”江琛凑过去看手机，只希望陈云开没有转发多少消息。
    他应该没骂多少句吧……
    “哦，看到了，我泼妇。”
    “……”
    “我脾气暴得要死。”
    “……”
    “还说碰到我算你倒霉。”
    “……”
    “有点少啊，也就亲个几十下吧。”何川笑得如沐春风，“多久兑现？”
    “我这算好的，至少没当面说过你。你直接人身攻击，说我恶心，说等我瞎再捐眼睛给我，是不是还说我是狗？”江琛这么一提，后悔自己之前骂少了。
    --

 第136页

    “你有证据吗？”何川耍赖不认账。
    “我草，你是真的狗。”
    “我当时确实不想和你扯上关系，但是……”何川顿了顿，“你三番四次地来招惹我，我没理由不继续喜欢你。”他继续说：“其实我经常怀疑，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
    “如果一切都需要解释，那还要爱这个字干什么？”江琛垂着头，偷偷在桌下去拉何川的手，“你不是都说过吗？你自己都说不上来你为什么喜欢我。喜欢是什么？爱的定义是什么？书上有写，但没有读书的人都会，那就像是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他淡然一笑：“我觉得我生来就该爱你。”
    明明何川嘴角的弧度没变，但眼睛里有止不住的笑意，“长这么大，我还没体会过除亲情外的爱，你给了。”
    江琛的社交圈虽然不大，但好歹有那么几个关系较好的铁哥们儿，但何川抗拒社交，高中唯一的社交范围都是围着江琛展开的，可他不在意这些圈是大是小，身为圆心的江琛最重要。
    “那你要失望了。”江琛对上何川略带错愕的眼眸，“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了。”
    何川不解风情道：“说好话没用，至少三十次吻，我替你记着。”
    江琛也挺喜欢接吻的，这事儿他要是讨价还价才不正常，“那何一知道后…你们有谈过这个吗？”
    “没有。”
    江琛感觉得到何川在说谎，但既然人不想讲，就没勉强，换个问题：“那个江山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那么难忘。”
    何川：“就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
    “说出来，我怕你吃醋。”
    这么护着那个人……江琛藏好他的不满，好奇道：“我不吃醋不吃醋，你说。”
    “你这男朋友怎么当的？连醋都不吃？”
    那他到底是该吃还是不改吃啊——
    江琛嘲讽回去：“你当的好，你家开卖醋的连锁店，你天天吃。”
    “谁让你周围有那么多人，那个白鹤一，那个体育生，还有那群馋你腰的。”
    “哈哈哈！彼此彼此。”何川走路上也没少被要微信。
    何川关了手机，“你放心，没什么。”
    “保证清清白白的？”
    “嗯……”何川沉思时间越久，江琛就越觉得两人之间有点有什么，只听某人说：“七年前保证清清白白的。”
    “嘶——听这话…是要找到那人再续前缘？”江琛没听到满意的答案，站起身，“让开，有点晚了，我回家了。”
    何川还真把腿并拢紧靠沙发的座架，留出通行的空隙。
    江琛：“……”
    他也不是真要走，何川这货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江琛有些恼怒，跟着较劲，打算横着身子走出去，这还没走出去就被坐着的人拽着坐下。
    “我！”
    “草”字还没吐出来，江琛就被何川捂住嘴，听到何川说：“你想让大家都知道你坐我腿上？”
    腿不比沙发柔软，但具有肉｜体的温度，江琛不忘这是在公共场合，红脸压声道：“松开！”
    何川另一只手臂去揽腰，去贴江琛的胸口：“刚刚还说不吃醋。”
    “谁吃醋？”江琛环顾四周，还好过年期间，大多人都在团圆，没多少人会选择在咖啡馆坐到这个点。
    他用手掌去贴何川的额头，推开埋在他胸膛的脑袋，“好了好了，没真的要走，松开。”
    何川松开他，“我和你才不清白。”
    “……”
    何川凑过来说悄悄话，“口都口过了，再提清白是不是有点侮辱这个词了？”
    “公共场合能不能注意一下。”江琛在用手肘去顶开他，“保持距离。”
    两人就在咖啡厅里“保持距离”到老妈打电话催江琛回家。
    晚上江琛也拿着手机和何川发消息，唐淼敲门后走进来，江琛下意识地把手机熄屏。
    “你干什么？”唐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我在思考。”江琛耳朵有些红。
    这天刚黑，何川就开始聊些深夜话题。
    “你脸怎么那么红？感冒了？”
    “啊，我，那个，额…”
    唐淼一脸恍然大悟，“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不那么着急开门，你继续你继续。”
    我草…
    江琛好像读懂了老妈的眼神，心想不会以为他在那个吧，开口解释：“妈，我没…”
    “好了好了，收拾好后出来吃饭。”唐淼根本不听他解释就把门关上了。
    不是…他真的没做什么啊…
    江琛打开手机去找罪魁祸首。
    【江琛】：骚了点儿，你整点儿正能量啊！
    何川发了个问号。
    【江琛】：我妈问我为什么脸红。
    【何川】：你不行，开个车就上脸。
    【江琛】：我纯情不行？纯情男高中生，你懂吗？
    【何川】：你看我的眼神可一点儿也不纯。
    江琛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没想到思想早就暴露无遗了……问他什么眼神。
    【何川】：想干我的眼神。
    【江琛】：你别说我，你不也想？
    何川直接承认说想。
    【江琛】：打住，未成年的我很纯情。
    【江琛】：吃饭去了。
    --

 第137页

    他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脸降温后才坐到饭桌上。
    “这大过年的，不跟我们多呆一会儿，又一个人往外跑！”江文清：“你今天下午又去哪儿了？”
    江琛面对四个人的目光，“呃，我同学心情不好，我去开导他，”
    唐淼：“谁呀？大过年的咋心情不好？”
    “沈冲，他…和朋友吵架了。”江琛说，
    只有唐淼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坐你后面的那男孩子吧？”
    “嗯。”
    “他怎么了？我看他平常性格挺开朗的啊？我跟他妈也说过几句话，给我的印象就是这孩子挺文静的。”
    江琛听了老妈的话，差点儿就把刚包进嘴里的饭给喷出来，“他？文静？！”
    “对啊！他妈妈说沈冲乖巧懂事爱学习，也不讲脏话。”
    乖巧懂事暂且不说，就这个爱学习，谁天天早自习抄江琛的作业啊……还有谁天天一口一个“我草”“我靠”的……
    叶玖笑说：“咱琛儿不也是？”
    江琛赧然不语。
    毕竟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陈云开，江琛毫不犹豫挂断。
    唐淼：“又谁啊？”
    “陈云开。”
    漂亮女人一脸失望地“哦”了一声，江琛猜得到老妈为什么失落，估计以为是他女朋友打来的……
    叶玖和江文清都问怎么不接电话。
    “先吃饭吧。”江琛虚心地埋头吃饭，不用想都知道陈云开找他会说什么，但凡电话那头声音大点儿，那大家都听得到。
    光速吃完饭，回房间把电话拨回去，“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主动送上门？”
    陈云开嘿嘿笑了两声，“我今天和何一讨论后，都很好奇。”
    “你俩还讨论？好奇什么？”
    “哈哈哈就何一发现哥老搜关于男男的内容，比如怎么夸男朋友，怎么让男朋友开心之类的。我俩都好奇，这冰山平常怎么跟你相处的，何一又不敢问哥，就让我来问你了呗。”
    “想知道啊？”江琛听后大概知道何川那些骚话的出处了，难怪啊…嘴那么毒的一男的，偶尔还能吐出几句好听话。
    “这不废话？”
    “转钱。”
    “这钱你都赚？你不会觉得羞耻吗？”
    “羞耻什么？说书的都有酬劳，我讲故事还没有？”
    陈云开骂骂咧咧，还真就转了100过来，“好了，你讲。”
    江琛不客气地点了接收，“好了，钱也收了，谢谢新年红包啊！挂了。”
    “诶？我草？”
    江琛也不逗他了，“你要问什么？先说啊，涉及隐私的事，我是不会说的。”
    “还隐私……那东西谁没有啊！和男人恋爱啥感受？”
    江琛反问：“和女人恋爱啥感受？”
    “就很开心啊，时时刻刻想她，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
    “嗯，我也就这种感受。”
    “问了个寂寞，果然性别这个东西局限不了爱，当时我真的也想了很久，要是何一是男的，我也打算试试。”陈云开多问了句：“那你怎么跟叔叔阿姨说啊？”
    “我爸妈这边应该还好，但是感觉他妈就不太好相处…”江琛反应过来，“不是，皇上都不急，太监还急了？现在谈这个还早吧？”
    “你他妈才太监，反正你开心就好咯～到点了，我陪我宝贝打游戏去了。”陈云开试探性地叫了声“哥夫”，就挂了电话。
    江琛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无语地笑了下。
    哥夫？什么奇怪的称呼？
    不过他的恋爱被好兄弟肯定。
    还挺让人开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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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江琛挂断电话，还是有些不放心沈冲，给他发消息。
    【沈冲】：没事，我冷静一下。
    人的喜欢永远不可估量，沈冲从没有淡忘赵佳丽，他只是把喜欢藏在了心底，直到真正失去才濒临崩溃。
    感情这个东西就如清澈的潭，一望可见底，一探又不知深。就连江琛也无法想象有天他离了何川，会变成什么样。
    喜欢到什么程度？哪怕睡觉都要开一辈子的灯，哪怕一辈子活在江山的阴影下，他也甘心情愿。
    痴情种也罢，恋爱脑也罢，没有何川的江琛也不是活不了，但肯定过不好。
    万幸他们没病没灾，没苦不堪言的过去，感情与日俱增，何川不见面就会时常和江琛发消息或者打电话，一点儿都没有拽男该有的风范。
    这天江琛刚洗完澡，查看到三条未读消息。
    【何川】：在干什么？
    【何川】：我男朋友一个小时没理我了。
    【何川】：我是不是该换男朋友了？
    江琛觉得好笑，找到蓝牙耳机连上 ，原本想拨个语音通话过去，但却点了“视频通话”。
    通话被挂断了。
    【江琛】：挂我电话？
    【何川】：打什么视频？
    --

 第138页

    【江琛】：几天没见，想看你。
    【何川】：你不是拍了我照片？看照片。
    【江琛】：我要看现场的。
    江琛多次邀请下，如愿接通了第二次视频通话，看到那张注视过无数次的脸，他还是不免心跳漏了一拍。
    何川家里的灯光昏暗，视频通话的画面清晰度很低，但稍稍模糊的美给何川五官带上点柔和，给拽男多添了份温柔气质。
    “没道理啊！我怎么能找到个这么好看的对象。”江琛忍不住截了个屏。
    “你看看右上角。”何川笑弯了眼，撩了下头发说：“我对象也不差。”
    “不不不，我普通长相。”江琛谦虚道。
    “得了，你要是普通，我就没那么多情敌了。”
    “哈哈。”
    “你这电话打得不巧，我正准备去洗澡。”何川把手机放在桌上，转身去打开衣柜门。
    柜门被打开时发出“吱呀”一声，江琛依稀看到何川的衣柜里几乎都是黑白色的衣物。
    趁人找衣服，江琛透过屏幕打量何川的生活环境。
    房间里的一切都透着陈旧的味道，衣柜上放了个胀鼓鼓的蛇皮口袋，袋子被撑得没有一点儿皱纹，像随时就会炸开一样。
    何川拿着衣服回来，江琛好奇地问：“那衣柜上的口袋装的什么？”
    “棉絮。”何川看到江琛充满好奇的眼神后神色有些不自然，“我家旧吧？”
    “旧。”江琛诚实地点头，“以后我们买个新家。”
    何川脸上的情绪淡去，笑着准备挂掉视频，江琛忙阻止他：“挂掉干什么？”
    “我洗澡去啊。”
    “见什么外？我也要看。”
    何川乐了，“真就人前人后两个样，是吧？纯情男高中生？”
    “你也别谦虚，脱吧。”
    “我害羞。”何川气壮理直地说。
    “嗯？嗯？”江琛连“嗯”了两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话是怎么从何川嘴里说出来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没数吗？
    他一脸鄙夷：“你怎么有脸说‘害羞’两个字？”
    何川没反驳，带着手机走进浴室。江琛开始远程指挥他怎么放手机，“诶，低点儿，看不到下面了，等等，太低了，看不到脸了，诶，好了好了。”
    何川皱眉照做，“怎么事那么多？”
    “观景都得找好角度。”江琛看着站在浴霸灯下的何川，“行了，你脱吧。”
    何川也没磨叽，抬起双臂先是脱掉黑色的卫衣，接着是里面白色毛衣…
    屏幕前的江琛越看越兴奋，看着上半身一|丝|不|挂的何川露出胸口的疤痕和六块儿腹肌。
    目光顺势向下，又眯眼盯着隐约的人鱼线，迫不及待道：“继续啊！你洗你的。
    何川只脱掉牛仔裤后腿就光溜溜的，江琛惊呼：“你没穿秋裤？”
    “穿那个太土了。”
    “你现在不穿，老了要得病的。”
    “不穿，病了你照顾我。”
    “啧。”这事儿以后在讨论，目前最后一层布料更吸引江琛的注意，“继续啊！”
    “你洗澡还是我洗澡？要你指挥？”何川慢悠悠地把最后的黑色褪去，去看镜头恰巧看到江琛作出吞咽的动作，“你不会……”
    “我能吗？”江琛确实起来了，但勉强能压得住枪，没想到何川早就洞悉一切。
    “你问我？”浴室的花洒被打开，连绵不断的水浇在何川的头上。水滴顺势向下，从下颚骨到脖颈再潺潺流动到锁骨，直至打湿全身。
    何川仰头闭眼，把盖在额前的刘海撩起，微张嘴时喉结滚动。
    几滴水珠合时宜地敲在他淡粉的唇瓣上，氛围感被拉满，让人隔着屏幕都想狠狠地亲一口。
    “我想……”江琛说着偷偷去扯裤腰带。
    何川知道他要干什么，睁眼看向镜头不过两秒，眼角沾到了水，又不得不重新紧闭，“异地恋真惨，只能对着视频解决。”
    江琛突然注意到信息栏上有消息提示，点开又是老妈发来的。
    【唐淼】：上次没当你面说，这次更过分了？你老让人家脱什么脱？
    【唐淼】：要不是在爷爷奶奶家，你看我过不过来扇你！
    【唐淼】：能不能小点儿声！！（发怒）
    江琛：“……我…草……”是他声音真的很大？还是这房子隔音效果太差了？？
    那边的何川问怎么了。
    江琛把视频点回大屏，极小声地说：“我刚刚说的话被…我妈听到了。”
    还好通话期间没有叫何川的名字，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浴室里水声太大，何川听不清江琛说的什么，水又进了眼睛，他勉强睁开左眼走过来调手机音量。
    江琛看着朝镜头逼近的男人，突然觉得“完美无瑕”这成语也不过如此，又重复了遍，“我不能说太大声了，容易被听到。”
    “我妈和何一出去逛超市了，我这儿倒无所谓。”何川揉搓头发生出无数白色泡沫。
    即便他已经尽量避免水冲到头上，但偶尔仍有水花溅到泡沫上。
    奶白色泡沫被稀释，顺着肌肤缓缓流淌，所经的每一处都是致命的吸引点。
    江琛后悔了，光看不能干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种折磨，咽了下口水，把手伸进裤里。
    --

 第139页

    何川听到了手机那头的微喘，看到镜头前那张绯红的脸，“难为你了。”
    “草…”江琛也不想，但每一帧都是香艳，实在太诱人了，他要没点儿反应，那才不正常。
    “亲爱的，我可以对着你吗？”江琛明明都已经上手了，还装礼貌地问一声。
    何川懂他在说什么，毫不收敛地笑起来，“亲爱的，你要是在我面前我还帮你。”
    草…
    “你说的，我给你记着了。”
    “嘁，你还是想想怎么把三十个吻还给我吧。”
    江琛不说话，专注着手头上的工作，但难免会影响到对面的人。
    何川：“……”
    “看样子，你也不行啊，光听声就又可以了。”江琛看着视频里的某人也有了动作。
    “你喘成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
    “我故意的。”
    “啧。”
    被热气环绕的人也面带酡红，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浴室里升腾的水雾还是少年的眼中本就自带氤氲。
    何川完事后去挤沐浴露，占满乳白色液体的肌肤，光看着都觉得滑嫩。
    江琛低头看了眼他手上的也和沐浴露差不多，扯了好几张床边的纸巾擦掉。
    “洗得真久。”何川洗完穿好衣服，眼神带着怪罪的意味去看江琛。
    “怪我啊？”
    “不，怪我太帅，让男朋友把持不住。”何川说着擦了擦手机屏幕上的水汽，刚推开门，何一就逛完超市回来了。
    “哥。”
    “嗯。”何川应了声，就走回房间关上门。
    “我终于知道何一为什么会好奇你谈恋爱了。”江琛就看何川这态度，“你平常就这么对咱妹说话？”
    何川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摩擦头发，笑问：“好奇什么？”
    “好奇我俩怎么恋爱啊。”
    何一敲房间门，“哥，妈削好的苹果。”
    这么赶巧，何川顺势问她：“我恋爱，你好奇什么？”
    “啊？”
    “啧，怎么那么凶啊？”江琛听这语气觉得何川没少欺负何一。
    “江哥！”何一凑到手机面前打招呼，江琛也热情地回应她：“以后何川凶你跟我说，我替你治。”
    何一嘿嘿笑了两声，“其实也还好啦，我哥不凶的。”
    何川：“听到了吗？当事人都说不凶。”
    何一很有眼力见，把苹果塞到何川手里后就关门出去了。
    光看人吃苹果都成了一种享受，江琛：“那对我妹那么冷淡？”
    何川翻白眼，“感情又不靠嘴说。”
    “哦—这样啊——”江琛笑得别有深意，“那怎么还有人去搜怎么夸男朋友啊？”
    “又是何一给你说的？”何川的老脸终于露出了点羞怯。
    “你不准去说她啊…陈云开都可以胳膊肘往外拐，何一为什么不行？”江琛第一次见何川这表情，“你说的那些好听话不会都是抄来的吧？”
    “啧，我没那么文盲，又不是没学过语文，翻翻字典不就可以说出来的吗？”
    难怪何川经常拿着手机看，原来是在搜这些。虽然有时候说话过于骚了点儿，但说不感动肯定是假。
    “其实有没有好听的情话都无所谓。”江琛说。
    “你这人太敏感了，不多说几句好听的，留不住你。”何川又含了块苹果在嘴里。
    江琛也没否认，他这人吃软不硬，所以每每何川的语气哪怕带丁儿讨好的意思，都会依着何川。
    “那麻烦你下次过滤一下不良信息，祖国的好青年不能老发那些啊！”
    “比如？”何川问。
    “比如你上次给我发了张图，白色衣服还是裙子？那上半部分就一层纱，下面有两块儿能勉强能遮住东西的布，两块布是用金链子扣起来的，还以为你要跟我谈艺术，结果你说这衣服好办事儿？？”
    “不对吗？”
    “……”江琛说不通，只好劝解道：“纯情男高中生不能讨论这些。”
    “是，纯情男高中只看我洗澡，并且做些小动作来勾引我。”
    “哈哈哈我草！”
    江琛的大笑声招来了一阵敲门声以及老妈的一声警告，“小点声儿！”
    江琛闭上了嘴。
    轮到通话那头的何川笑了，“扰民了。”
    江琛见何川的发梢一直滴水，让他去吹头发。
    “懒。”何川又薅了下头发，掉下许多水珠。
    “要感冒。”留的又不是寸头，长期这样会头痛，他又想起这人还不穿秋裤，“你去吹头发，我给你搜搜不穿秋裤会得什么病。”
    “你这人…”
    江琛微眯眼，“我这人怎么了？”
    何川改口：“……真好。”
    “噗，我知道，吹头发去吧。”江琛也没开玩笑，真去搜不穿秋裤有什么坏处。
    等人把头发吹干，江琛也找到资料开始给他上课了，“首先啊…你不穿秋裤，容易得关节炎，还有这个…寒冷性脂膜炎，还容易得生殖疾病。”
    “你瞎编的吧？”
    “真的啊，会导致尿频。”江琛还特意截屏发给何川看。
    “你上哪儿找的营销号？”
    “嘶…你就说你冷不冷？穿不穿？”
    “我要风度不要温度。”何川挑眉，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

 第140页

    “你要风度还是要我？”
    何川：“……”
    江琛就不说话，等着回答。
    双方沉默一分钟后，何川先败下阵说：“我等会儿去找秋裤。”
    “哈哈这才对嘛！对了，你作业写了多少？”
    “啊…”
    江琛重复了遍：“作业写了多少？”
    “我，这，网有点卡…先挂了。”
    “我草，你演技要不要那么拙劣？”
    装也要装得像点儿吧，何川就是变相的表明他没写作业。
    然后通话真就结束了…
    【江琛】：？？
    【何川】：晚安。
    【江琛】：你躲，你继续躲。
    【何川】：明天一定写，一定。
    【江琛】：打视频写。
    【何川】：好，晚安，纯情男高中生。
    【江琛】：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1 10:20:48~2021-11-03 23:4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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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第二天早上，江琛吃完早饭后很主动地给何川打视频电话，又被挂断了。
    江琛发个问号过去。
    【何川】：我在外面买菜，回家给你打过去。
    他怀疑何川是不想写作业，开始质问真假。
    【何川】：…不信问何一。
    在得到何一的回答后，江琛才确信，同时他也被男朋友怪罪起来。
    【何川】：信任呢？
    【江琛】：我相信你啊！但你让我问何一，我这不得听男朋友的话？
    【何川】：嘴真能说。
    【江琛】：跟你学的。
    不是口才好，是他求生欲极强。
    手机上端突然弹出消息框，何一说想做个“小采访”，江琛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同意了。
    江琛接通Q｜Q电话，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洪亮的问好声：“江哥！”
    耳膜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忙拿开手机调低音量，“嗯，想问什么？”
    “咳咳，别跟我哥说昂。”
    “何川没在旁边吗？”
    “我哥去镇上买菜，我在我妈店里。”何一开始八卦了，“江哥，你和我哥…谁追的谁呀？”
    光从声音都听得出女生难掩的喜悦，江琛笑道：“我先暗恋他的，但他先提出想和我谈恋爱。”
    “我天！我哥主动追的你？！哇！哇！”何一连“哇”了两次表达她的难以置信，“那他当时怎么说的？”
    “就…问我谈恋爱吗…”
    “哇偶～这么直白～是我哥的作风。不过去年我生日那天，确实看到你在许愿时偷偷看我哥，嘿嘿…”何一继续发问：“那…你俩有没有亲亲？也是我哥主动的？”
    “第一次是我主动的…”提及这个江琛就有点难以启齿，“后面四次…他主动的…再后来就没注意了…”
    “哇～偶～江哥记那么清楚啊～”
    江琛：“……”他也不想啊！但那一天四次，想忘都难啊！！
    “那，你俩会吵架吗？一般谁赢？”
    “我们不吵架，唯一的一次吵架是因为他不认真学习。”江琛回忆，起初打算晾何川三天，但分开第一晚就失眠了。
    “后来呢？”
    “后来？”江琛发出一声轻笑：“他还不是得学啊。”
    “江哥牛，原本还担心我哥欺负你，看来是我想多了，以后要是我惹我哥生气，我就往你那儿跑！”
    “哈哈好。”江琛反问她：“何川平常对你怎么样？”
    “还好啦～我哥只是不喜欢用话语来表达爱，但他对我挺好的。”
    “不喜欢用言语表达？”江琛发出质疑。
    “你不一样，我是他妹妹，我又不会跑的。他肯定是怕你跑了，所以想方设法地哄你咯！”
    江琛低笑自言：“我也不会跑的。”
    “我哥的话绝对比不上他的言行，我保证这个是真的。”何一补了句：“反正我觉得你和我哥挺配的。”她又小声嘟囔道：“也就你才受得了他的脾气。”
    “你哥…脾气挺好的，真的…”
    手机里传来一声夸张的长叹声，“唉——可能这就是差别待遇吧…全世界也就你体会得到我哥的好～脾～气～吧～”
    江琛噗嗤笑出声，“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目前没了哈哈！”
    “嗯，那先挂了啊。”江琛刚准备按红键，就听到何一慌忙地喊他：“江哥！”
    “嗯？”
    “关于纸条那件事…”
    “没事，我们已经解决了。”提到这个，江琛还是心有不适。
    实则这个问题从来没有得到解决，他和何川都不愿意再提，谁也不知道这根导火线的那端会引起多严重的爆炸。
    “江哥，我哥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所以你不要和他分手！”
    “嗯，不会的。”
    “你发誓！”
    “……”江琛不懂她为什么执着于这个，“我发誓，就算何川跟我提分手，我也对他死缠烂打。”
    “哈哈我哥才舍不得提分手呢…”
    “所以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嗯嗯！！那拜拜咯！”
    --

 第141页

    “拜拜。”
    江琛等何川到家后打视频电话，两人在手机屏幕前埋头写题，相互监督学习，稍微抬眼，恰巧看到何川正盯着自己，“有病啊你！看我干什么？看题！”
    何川手转了下中性笔，手撑下巴，对着屏幕一笑，“题没我男朋友好看。”
    江琛差点被这个笑迷住陷进去，轻咳一声，“你去跟阅卷老师说啊！你看老师给你多少分。”
    “阅卷老师给我卷子打零分，我给你颜值打一百分。”何川撑起双臂伸了个懒腰，“啧，你不在我旁边，我不能亲，没动力啊。”
    “……回学校再说！”江琛微皱眉埋头继续复习，没再理对面的人。
    高三的寒假本来就短，两个星期后就提着行李回到寝室。
    江琛关上门，就被何川抵在铁门处。
    “我草…”他无路可退，扬着下巴笑问：“来这么早？”
    “来要奖励。”
    江琛笑应了声。
    十几天没接吻，他们这回缠绵了许久才松开彼此。江琛有些缺氧，红着脸微喘：“我草，你这…肺活量…”
    “来，喘大声点儿。”何川食指弯曲，勾了下江琛下巴。
    “滚！”江琛笑着拍了下他手。
    “怎么？提了裤子不认人？”何川继续调戏：“对着我照顾你小兄弟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江琛去堵他的嘴证明一番后，“我穿不穿裤子，都认你。”
    “好——”何川一改以往的语调，慵懒中带着宠溺，甜蜜得要冒泡泡了。
    江琛愣住了，在去教室的路上，这个“好”字一直在他脑中无限循环，差点没忍住想何川开口再说一遍。
    到教室上晚自习，江琛看到座位上一脸平静的沈冲，去搭话：“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沈冲笑了笑：“数学没写，借我抄抄？”
    沈冲瘦了很多，再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不显臃肿，大家都问他干了什么，只有江琛知道原因。
    江琛从包里翻出拿出数学册和错题集递给他，有些不放心：“有事就跟我说。”
    “嗯。”
    沈冲属于不愿意把负面情绪表露出来的人，要不是江琛和赵佳丽有点联系，沈冲也不会把那些事告诉他。
    “沈冲，你去吸了吗？瘦成这样？”同桌进来看到沈冲的变化有些震惊。
    “没。”沈冲继续埋头抄作业。
    高三下学期紧张的学业也容不得人有多大的时间去宣泄情感，沈冲化悲伤为动力，拼了命地学习，那之后再也没抄江琛的作业。
    四月的月考成绩下来，江琛心情复杂，好像不管怎么努力，都达不到他想要的高度。
    有的人真的不是学习的料，“民主集中制”这个知识点，他记了五遍，答政治题还是会忘。
    刷再多关于导数的题，还是不会做数学试卷上第十二大题的二小问，语文的前三个题，他只能碰运气，文化常识在他脑中也是一团浆糊。
    可怕的往往不是离梦想有很大的差距，而是明明就近在咫尺，所差的那几分成了永不可逾越的鸿沟。
    随着高考日子的逼近，一次次周考使他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愈发寝食难安，整日没命地刷题，背知识点。
    早上五点半起来背单词和知识点，课间除了上厕所以外都呆在座位上改错题，从学校到食堂吃饭所花的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利用午休时间不停刷题，熬夜到一、两点就为巩固知识。
    何川一直陪着他，多次劝说放平心态也无果。
    凌晨两点，江琛还坐在桌前写数学题。
    何川困得不行，趴在桌上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看了下时间。
    坐对面的江琛还在草稿上不停地写数学式子，完后又一遍遍擦掉。
    “江琛，三点了，睡觉吧。”
    “我睡不着。”江琛摇头，“这道题明明上个星期看了解析，我又忘记怎么做了。”
    “你一天睡多少个小时？你现在三点睡，五点起，你睡眠真的不够。”何川按住江琛的手，不让他再写。
    “还有三十多天了，我还有那么多不会的啊…我又不是天才！我每次老差那么几分……”江琛把笔甩在桌上，有些颓废。
    笔头重重地砸在木桌上，又弹跳到空中画出个抛物线，最后落在地面发出“啪嗒”的清脆响声。
    江琛无可奈何地叹气，“我觉得我学到顶了，我进步不了……”
    “江琛，你觉得为什么会有高考？”何川不等江琛回答，继续说：“对于国家和社会是选拔人才，对于我们是提升自我和磨练意志。”
    “我提升不了，我的意志也被磨没了…”他越刷题越不安，每天都在复习，每天都发现还有没掌握的题。
    江琛用手掌去揉搓面部，深吸口气：“我学不下去了，真的，本身分数就不够，高考我一紧张，再失利我就…”
    他垂头，不再说话。
    “你只是压力太大了。”
    “我缓解不了这种压力，真的，我每天都在做梦，梦到我题没做完就要交卷了，梦到我答题卡没涂或者涂错，梦到我把大题写错位……”江琛每天早上都是被吓醒的，高考的重要性在他脑中根深蒂固，以至于每天的梦是不重样的过失，他如今甚至恐惧入睡。
    “你需要不仅是查漏补缺，还有调整心态。梦是假的，你的努力才是真的，你的梦只在提醒你高考那天不要犯错。”何川走到江琛身边，“你有涂错过答题卡吗？你那么细心，从来没有。你有答题时间不够的情况吗？你也没有过吧？”
    --

 第142页

    “与其担心不会发生的事情，不如继续活在当下。”
    江琛依旧没有抬头，长叹一声，“每天的小检测、周考、月考，我做了那么多题，不会的题照样不会，我就是掌握不好…数学题那么多坑和陷阱，我就往里跳…”“何川，我怕我这三年白费了…”
    “江琛，不会白费的，你三年学到的东西远比你想的多，只是你没察觉到而已。就算目前提一分都难，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这是最后的应试教育，你撑一撑。”
    “瓦伦达效应知道吧？那个走钢丝的人总是告诫自己不要失败，最后他失足身亡了。江琛，你要想着你一定会成功的。”
    “你之前不也这样劝我的吗？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别急着否定自己。”何川弯腰去捡起地上的笔，轻轻地放在桌上，另一手贴在江琛的背脊上，“我相信你。”
    “我……”江琛松开盖在脸上的手，仰头看何川，听到他说：“在我眼里你真的很优秀。”
    何川揉了揉他的头，“江琛，你永远是我的第一。”
    江琛伸手环住何川的腰，将脸贴在他腰侧，“你怎么从来就没有焦虑过？”
    “我心态好，也量力而行，目前没有想报的志愿。”
    “没有目标？”
    “目标是你算吗？”何川一手贴在江琛的后颈，一手去摸江琛的头发，继续说：“努力这个东西，我也是从你那儿学来的。”
    “我想考N大。”
    “那你一定会上N大的。”
    “你呢？”
    “离你近点儿就行。”
    “不管考哪儿，你的愿望已经成真了。”江琛考虑过了，哪怕两人天各一方，他也愿意跨越一切去找何川。
    其实异地恋也没关系，几十公里也好，几百、几千公里也好，度过无数个日夜的他们，心早就靠在了一起。
    “你先把作息调整好，别没等到高考把身体搞垮了。”
    “嗯，我…”江琛松开手，刚准备说他还很精神，就被何川打断：“我陪你睡觉，明天叫你早起。”
    “嗯……”
    两人面对着面睡在同一张床铺上，江琛还是有些心神不宁，背被温热的手掌轻拍，听到轻声的安慰：“睡吧。明天我们继续学。”
    “嗯。”江琛闷闷地应道。
    怎么像是在哄小孩儿。
    何川凑近，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吻，“晚安。”
    江琛乖乖地闭上眼试图入睡，他真的太累了，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上。
    剩下的日子里，何川一直陪着江琛学习，不停地开导他，一发现他进行高强度复习训练就及时阻止，直至高考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何温柔死了呜呜
    第六十七章
    六月八号的下午，两人混在人群中步出考场，江琛才把心里的石头暂时放下，对何川释然一笑：“考文综前你提醒我别忘了民主集中制，可惜没有考到这个知识点。”
    “所以你之前就是白担心那么久了。已经过去了，该放松一下了。”
    从出考场开始，江琛见何川多次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了。
    何川犹犹豫豫地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没什么。”何川眼里闪过失落，但又很快收好情绪。
    江琛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急忙说：“有什么你就说啊！”
    “同学，你好！我和你一个考场的…”一个扎双马尾的女生拉着她朋友窜到两人面前，对何川说：“请问你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
    “啧。”江琛主动地回避，笑看何川会怎么处理。
    何川习以为常，冷着脸说：“没有女朋友。”
    另一个女生对何川不感兴趣，把目光落在江琛身上，越盯脸越红，最后咬了咬嘴唇说：“那个…我俩能加个好友吗？”
    “啊？”江琛原本看热闹，没想到自己也被搭讪了。
    “你好美啊…”那女生说着嘴里流出了水，在口水掉落还没挂丝之前，又慌忙用手背去擦，再次做了个明显的吞咽动作。
    三人都惊了。
    江琛：“……”
    “不好意思…”女生再三确认水擦干了，“好看得我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她说着又掏出手机，“可以加个好友吗？”
    亮着的屏幕上透露出清冷和不可多言的气息，让江琛光看一眼就陷入了沉思……
    锁屏上是一个面容俊冷的男仆，可光滑的背又有一大半都露在外面……
    这女生…有点危险……
    江琛下意识地往何川那儿靠了靠，与她保持距离，刻意的疏离把双马尾女生和何川给整笑了。
    “啊，不不不…我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她忙摆手，然后点开微信亮出二维码，弱弱地问：“可以吗？”
    这女孩子也挺有意思的，江琛刚掏出手机就遭到凌厉的目光一击，只好停住动作，指了下旁边的何川说：“我会把消息记录给他看，你能接受的话就加。”
    “嗯？”女生先是一愣，眼睛里的光更亮了，“我太能接受了！我太能接受了！”
    双马尾跟着拿出手机问何川：“那…”
    何川不肯让步，“不加。”
    双马尾垂头面露尴尬，“哦，好吧…打扰了……”
    江琛这边气氛和睦，顺利加上好友，忙过去缓解另一边尴尬的氛围，“同学别介意，他确实谁都不加，连同学都没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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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页

    双马尾：“你他也不加？”
    “额…”江琛笑得明朗，“我是个例外。”
    两人回学校的路上，江琛点了同意好友申请，光见那ID直接笑了，心里默念：“一夜七次我没问题。”
    这是一个女生能用的昵称？
    他习惯性地点开好友朋友圈，看到女生在十五分钟前发的动态。
    【一夜七次我没问题】：
    家人们，我刚出考场就看到了美人！（色）（色）我草！！！太好看了！他旁边还有个很拽的帅哥！虽然也很好看，但我更爱温柔的那款～（害羞）
    她十分钟前又给自己评论了一条：我决定去冲！祝我好运！！
    下面还有一条两分钟前的评论：呜呜呜失恋了，他俩是情侣呜呜呜，失恋得太快了（大哭）
    接着又是一分钟前的评论：对不起，不要找我要联系方式，我要嗑独家cp（狗头）
    没过一会儿女生发来打招呼的消息，ID已经变成了“桃子气泡酒”。
    【桃子气泡酒】：同学叫什么名字呀？
    还发了个可爱的二次元表情包。
    江琛说了名字。
    【桃子气泡酒】：我叫苏玉雨哦～
    江琛把备注加上问她怎么改昵称了。
    【苏玉雨】：怕吓到你……（流汗）
    真是谢谢为他着想…不过已经被吓到了……
    聊了两句，江琛把手机扔给何川看聊天记录，“来，给你查岗。”
    何川也不客气，接过手机翻看，问：“改昵称？她之前叫什么？”
    江琛抿嘴憋笑道：“一夜七次我没问题。”
    何川：“……”
    两人再回到寝室，他们将会在这个地方度过高中的最后一晚。
    江琛纠结要不要扔掉柜子里的书，“我怕我没考好，还要复读。”
    “那先留着吧。”何川说着抱起他的书朝外走去。
    “你搬去哪儿啊？”江琛叫住他。
    “我搬到阿姨的值班室，她要拿去卖。”
    “哦。”
    何川是真的不喜欢读书，可能要不是为了他，才不会刻苦地学那么久。
    江琛一人在寝室，低头去翻那堆书，里面有各科的错题本，有梳理的政治知识点思维导图，有英语单词的抄写册等，每一页纸上至少都有两种颜色的笔迹。
    这不光是经过涂改的纸张，也是他的一年。
    周浩翔突然出现在寝室门口，手里也抱着一摞书，“兄弟，最后一天了，晚上出去玩啊！”
    虽说已经高考完了，但学校组织明天拍毕业照，明令禁止在校外游荡。
    江琛问：“你们能出去吗？”
    “偷偷翻出去啊！”
    “哦，我有通校生的卡，不用翻出去。”
    “哈哈哈，最后一天了炫耀啥？就这么说定了啊！晚上八点学校后门！”周浩翔也抱着一堆书朝值班室走去。
    等何川回来，江琛把话转达给他：“周浩翔让我们晚上出去玩。”
    “去哪儿？”
    “还不知道，估计也就吃吃饭什么的吧。”
    “你去我就去。”
    等到七点五十，两人准备下楼，江琛被阿姨叫住：“江琛，你的照片还没拿。”
    “什么照片？”江琛跟着阿姨走进值班室，看到那面贴有证件照的墙已经空了一大半，“这个还要自己拿回去吗？”
    阿姨脸上堆着笑容：“看你自己。”
    何川跟着走进来站在旁边。
    江琛接过照片低头看，仅隔一年，就觉得照片上的自己无比陌生，“谢谢阿姨这么久的照顾。”
    “嗨呀！我也没做啥子！你们两个人不吵不闹，卫生做得也不错，你们把自己照顾得就很好。”
    不吵不闹是真的，但卫生这一块儿，江琛就没触及过……
    步出值班室，江琛下楼时不时用手指拨弄那张纸片，方方正正的四角不小心戳到指腹还有点儿疼，他嫌拿在手里碍事，最后手朝何川那一伸，“给你。”
    何川接过那张证件照，放进了裤兜里。
    “你的呢？”江琛也想把何川那张蓝底的证件照留作纪念，却听到何川说留给阿姨了，脚步一顿，狐疑地看向旁边的人，“刚刚阿姨不会也是想我留给她吧？”
    何川跟着停下来，点头道：“应该是。”
    江琛对着何川把掌心一摊，“还我，我去给阿姨。”
    “不。”
    “嘶…”江琛还没开口就被何川拉着继续下楼，听到他说：“那么多住校生，阿姨不缺你那一张，但我缺。”
    “人都在你这儿，还缺这张照片？”江琛问。
    何川反问：“照片能二十四小时陪我，你能吗？”
    江琛：“……”
    送出去的照片等于泼出去的水，他收不回来了。
    到校后门的铁栅栏，江琛想起一年前踩在杆子上的何川，笑道：“帅哥重操旧业啊！又得翻出去。”
    何川记仇，“你继续去告状啊！”
    “让我大义灭亲？”江琛看何川欲攀上栅栏，“要不…我也试着翻一次？”
    何川停下动作，回头问：“你有卡你不用，还要翻出去？”
    “没翻过，想试试。”
    “那你看着我翻一遍。”何川先一脚踏在石台上，抓住栏杆的双手使力带动肢体去踩更高的铁栏杆，抵达最高处时抬左脚跨过栅栏，再扬腿一翻，最后屈膝一跳，稳稳落地。
    --

 第144页

    他面向江琛：“学会了吗？”
    “简单。”江琛学着何川的样攀了上去。
    他在翻身跨栅栏时右脚腾空，左脚却没踩稳，整个人就直直的吊在那儿，为了防止人摔下去，江琛抓栏杆的手更紧了，
    “我草！”
    江琛不顾身后的嘲笑声，埋头去找落脚点，听到何川说：“跳下来，我接住你”。
    “那你接好了啊！”江琛一跳。
    最后两人一起躺在了地上……
    “草！不是说接住我吗？”有个肉垫，江琛从地上爬起来时也没有多大的痛觉。
    “我还没准备好啊！”何川就不一样了，呆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抬起手臂示意江琛拉他。
    江琛毫不犹豫拉人，何川使力把江琛朝自己的方向拽，才站起来的江琛再次倒地，栽进怀里。
    “你受虐啊？被压两次？”江琛欲起身，腰却被何川死死圈住。
    没得到回应，仅对视三秒，江琛就受不住何川眼里的笑意，低头去亲了他一下。
    “你们…”两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多出来个白鹤一。
    江琛慌忙起身，心想完了。
    何川不及不忙地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用挑衅的语气说：“你看到了，他主动亲的我。”
    白鹤一：“……”
    江琛：“……”
    “我草！江琛你刚刚在压何川？？”一同翻墙出来的沈冲从十几米外跑来，后面还有五、六个男同学。
    我草，不会都看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白鹤一：“我裂开。”
    第六十八章
    江琛汗颜：“刚刚翻墙，脚没踩稳，摔倒他身上了…”
    “按照电视剧，这种情况下都有嘴对嘴的场面 ，你俩不小心亲到了？”显然沈冲没有看到江琛主动亲何川。
    白鹤一紧抿着嘴看着尴尬场面不语。
    就只有何川爱搞些文字游戏，笑说：“没有不小心亲到。”
    是，是没有不小心，是故意亲到的。
    除了白鹤一和江琛，其他人都不知道何川话里藏话。沈冲就觉得氛围微妙，看到白鹤一红扑扑的脸，歪头质问：“呵呵，他俩脸红我能理解，你脸红什么？”
    白鹤一：“啊我……”
    江琛收到白鹤一求救的目光，尴尬地偏过头不给回应，只希望人能聪明点儿。
    白鹤一读懂了江琛回避的态度，只好胡诌道：“天热……”
    “这天是挺热的，老站在大太阳底下干嘛啊！走啊！”后面的室友开始催促起来。
    众人一行先吃了个饭，又打算找家KTV唱歌，刚走进去就撞见了同班的女生。男、女寝朝对方热情地打招呼，商量要不要订个大包厢。
    女生们挽着手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江琛看了眼人群，只眼熟那个政治课代表和她的同桌。女生们商量出结果后，政治课代表带头笑道：“好啊！我们一起。”
    KTV的大包厢内足以容纳一个班的量，光正中间靠墙的棕色U型皮质沙发就能坐几十个人，一边是点歌区，另一边是吧台，角落还有两张电脑桌。
    沈冲刚踏进门便冲去点歌，拿起麦克风就开唱，在大家还在商量怎么坐时他就已经唱了半分钟了。
    江琛右边是何川，左边是白鹤一，再往左就是周浩翔和其他人了。
    何川发现白鹤一的腿紧挨着江琛的腿，又腾了点位置出来，对江琛说：“你过来点儿。”
    “哦。”
    白鹤一正安静地吃着西瓜，偏头看向点歌区的人，感觉到了旁边人的疏离，转头去看，又拿起桌上果盘里的西瓜，递到江琛面前问：“吃西瓜吗？挺甜的。”
    “谢谢，不用了不用了。”江琛不怎么喜欢吃西瓜，就婉拒了。
    下一秒旁边的何川就拿牙签插了一块儿西瓜，递到江琛面前说：“人家邀请，你吃一块儿。”
    白鹤一感觉氛围不对，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江琛知道何川在闹别扭，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他明明很听话地挪位了，也没吃白鹤一递的西瓜。
    他学聪明了，没伸手去接，只是张嘴去咬何川手里的西瓜，“你喂的我才吃。”
    何川这个醋坛子被哄好了，才笑着开口：“进来这么一会儿了，一个劲儿的往左边看，你好像忘了正牌在右边？”
    江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怪他把男朋友晾在一边了…
    两人靠在一起，趁众人嬉闹时偷偷去勾对方的食指。这小举动不巧被白鹤一看到，他拿西瓜的手颤抖，收到何川警告的眼神后，默默地别过头。
    还有个麦克风不知道被传到哪儿去了，在沈冲唱得正起劲儿时，包厢里传来堂亮的男声，“喝点儿酒啊！”
    沈冲：“我唱歌呢！你破坏我氛围！”
    周浩翔去抢他的麦，“你唱了三首了，给其他人留点儿机会吧！”
    周浩翔拿到麦后喊道：“诶！你们谁来唱歌啊！别光我俩唱啊！”
    政治课代表举手：“我我我！”
    江琛看着一个男生把话筒递到女生的手中，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男朋友。
    政治课代表的同桌也扬起手，“我和晚晚一起唱！”
    周浩翔却迟迟不肯递话筒，赧然道：“我…我能和她一起唱吗？”
    全场发出感叹：“哇偶～～～～～～”
    --

 第145页

    政治课代表随着哄闹声脸也红了起来，举着话筒小声地说：“可，可以。”
    众人：“哦～～～”
    两人点了一首《只对你感觉》，歌曲从开始到结束将近四分钟，大家的起哄声就没停过，一曲结束全场齐喊：“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
    有同学很有眼力见的暂停歌曲播放，包厢内寂静无比，都在等主角开口。
    周浩翔举着话筒的手都在抖，一脸紧张地看向政治课代表，“张慕晚，我喜欢你，三年了。”
    “啊啊啊啊——”
    “答应他！！”
    “张慕晚，快说话！”
    张慕晚红着脸举起话筒，和周浩翔对视道：“你这告白来得太晚了。”
    什么情况？张慕晚已经有对象了？
    张慕晚眼含泪，一脸感动：“我等了这声告白，等了三年。”
    “啊啊啊啊———”
    “双向暗恋！”
    “甜死我了！！！”
    “久久久久！！”
    江琛看着那对新人忍俊不禁，出来玩怎么还被莫名其妙地塞了狗粮。
    何川凑过来问：“羡慕啊？”
    他点头：“互相暗恋三年，是挺不错的。”
    “你根本不用羡慕他们，”何川靠得更近了些，“我们也是。”
    “我们是什么是？”江琛明明就是一个人单恋，托那个叫“江山”的福，能和何川在一起，然后何川才开始喜欢他的。
    何川只是笑笑，没有反驳他。
    啤酒上桌，大家首先让这对新人喝交杯酒。白鹤一眨眨眼，拿了两罐递到江琛和何川的面前。
    江琛：“……”
    何川：“……”
    江琛接过啤酒罐：“呵呵，这样会不会有点儿太明显了……”
    “好吧。”白鹤一拿了瓶雪碧去跟江琛碰杯，微笑道：“祝你幸福。”
    何川现在都见不惯白鹤一对着江琛说话，发出一声轻笑。长久的相处让江琛完全懂男朋友的意思，心里咯噔一下，忙缩回手，跟何川的易拉罐碰了一下，“祝我们幸福。”
    “这白鹤一怎么一股绿茶味儿啊！”何川皱眉喝了口啤酒，漫不经心地朝白鹤一瞥了一眼。
    “也没有啊。”江琛顺着何川的目光，看见仰头喝着雪碧的少年，觉得他就是性子单纯，再转头对上不爽的眼神，忙改口说：“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啧。”
    江琛怕再说错话，就闭嘴默默地手里的啤酒
    何川又开始了，“我想尝尝你的啤酒。”
    同一箱里拿出来的啤酒明明毫无差别，江琛还是把啤酒罐递给他。
    何川没接，“不是罐里的。”
    不是罐里的…那就是嘴里的。
    江琛会意，放下易拉罐，起身朝门外走，何川紧随其后。两人来到厕所走进一个隔间，锁上门的那一秒就急不可耐地贴在一起。
    分明是同一种酒，却是两种味道，唇舌勾勒出沉醉，酒香在口腔中来回渡，几十毫升的酒因为吻而变得香甜，惹得两人想一醉方休。
    何川含住江琛的下唇瓣轻抿，松开后也不忘调笑句：“亲爱的，这酒真不错。”
    “咳，谢谢品尝。”江琛觉得差不多了，想抽身出去，却被何川拉回。
    何川一脸痴迷，手掌贴在他的后颈，低声蛊惑道：“开盖得奖，再来一次。”
    等两人再从隔间出来去洗手台，看到镜子里的他们脸红得像喝了一箱酒，江琛去摸了摸微肿的嘴唇，怪罪道：“草，你不知道节制点啊？”
    “我要是节制了，那是对你魅力的不尊重。”
    何川倚着墙，用手去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刘海，“话说…那三十个吻，你多久还？”
    “嗯？几个月前的事了，这么多天我就不信咱俩没有亲够三十回。”江琛翻了个白眼，捧了一手水拍在脸上。
    “日常的不算，那是你欠的债。”
    “嘿——我真的服了，有你这样的吗？”江琛眼睛进水了，暂时没法睁眼，不停地揉眼睛。
    “你在外面欠了债，你平常过日子就不花钱了是吗？”
    “我草…”江琛真没想到人可以狗到这种程度。
    何川还在不停开导他，“再说了，这么久欠债不还，我要是高利贷，你连利息都还不上。”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老熟人了，不用那么客气。”
    江琛眼睛还是有些酸，刚睁开又马上闭上，朝何川那儿勾了勾手指，“有纸吗？我擦下眼睛。”
    “有。”
    江琛没有接到卫生纸，一只温凉的手取而代之。他被人大力拉入怀中，进了水的眼睛也被卫生纸覆盖，薄薄的一层纸很快被水打湿，那人掌心的温度传到他的眼皮。
    他被遮住了眼，明显感觉到眼前人的气息，只听何川温柔地说：“这是三十个吻的第一个。”
    下一秒，唇就被覆盖，嘴上未干的水渍让这个吻湿润又清凉。
    何川拉着他，另一只手隔着卫生纸盖住他的眼。这和之前接吻时自然的闭眼有所不同，强制性失去视觉让江琛心跳过快，觉得自己在寻求刺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草…真她妈会……
    厕所门开了，又关了。
    江琛听见声响，红着脸推开何川，去看空无一人的门口，“刚刚被人看到了？”
    --

 第146页

    “嗯。”
    草草草！
    刚刚那姿势被人看到了！
    “放心，不是同班的。”何川又直截了当地问：“很舒服吗？”他起初就是单纯的想亲一下，但明显感觉到江琛在迎合，没想到人开始步步紧逼最后还反客为主。
    “嗯？”
    “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很喜欢这种。”
    江琛笑了，“没事，以后也让你体会体会。”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正开启新世界大门中
    （说实话小何真的很会）
    感谢在2021-11-06 19:48:05~2021-11-07 18:0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9722372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SNOTREDWINE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九章
    两人回到包厢，沈冲冲他们招手：“江琛、何川，你们去哪儿了？”
    江琛擦了擦嘴：“上厕所。”
    周浩翔：“包厢内不是有厕所吗？”
    “刚刚有人。”何川的解释没有让大家起疑，沈冲晃了晃手里的骰，“来！我们刚准备玩扔骰子！”
    包厢内光线昏暗，彩灯不停变换颜色，印在人脸上的光晕忽而红忽而紫。周浩翔盯着江琛看了好几秒，“江琛，你脸好红啊？”
    坐在旁边的张慕晚也关心道：“喝醉了吧？”
    江琛微颔首，抬手扶额开始装醉，“呃，我喝酒上脸…”
    有女生很贴心的去翻包，“我这有解酒药。”
    一旁的何川抿着嘴笑，用只有江琛听得见的音量说：“再好的解酒药都解不了。”
    江琛装没听到，问：“你们说玩骰子？”
    一个留着断眉的男生问：“江琛，你会骰子吹牛吗？”
    江琛摇头。
    旁边另一个化着浓妆的女生提议：“要不玩梭|哈吧？简单些。”
    江琛别过头问何川：“那又是什么？”
    “就是比大小，要是摇到五个一样的，五个1最大，五个2最小，要是摇到四个一样的，那这个组合里，四个1加6最大，四个2加3最小，摇到三个一样，三个1加两个6最大，就这样推下去。”
    “那如果摇到12345呢？”
    “重新摇。”
    断眉男说：“对对对，规则就是何川说的这种。”
    何川也不像经常来这种地儿人，问他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在酒吧打过工。”
    “哦。”
    “最小的接受惩罚啊！”断眉男说着摇晃着骰盅。
    一轮下来，张慕晚的点数最小，问她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她选真心话，众人问她喜欢周浩翔什么。
    张慕晚一脸娇羞地回答：“人很温柔。”
    沈冲第一个不同意这个说辞，“他温柔？？你是不知道他在寝室…”
    周浩翔越过张慕晚，伸直了手去捂他的嘴，“你喝醉了啊！！”
    张慕晚笑露出两个梨涡，“对我很温柔啦！”
    她同桌跟着调侃：“这才在一起就开始护上了呀！”
    众人：“咦～～～”
    第二轮是江琛点数最小。
    沈冲朝江琛挤眉弄眼：“哥们儿选什么？”
    江琛歪头：“大冒险？”
    浓妆女生忙开口说：“抱一下离你最近的女生。”
    这惩罚项目引起一阵唏嘘，因为离江琛最近的异性除了张慕晚就是那个浓妆女生。
    张慕晚捂嘴笑：“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女同桌：“想抱江琛直说啊！”
    不知道哪个男生又说：“不会又要成一对儿吧？”
    周浩翔抬手插嘴道：“可江琛有女朋友啊…”
    众人又纷纷看向江琛。
    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有女朋友了？”
    女同桌：“我们学校的吗？”
    断眉男：“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浓妆女生听到江琛有女朋友了，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有对象了，我收回我的话。”
    周浩翔补充道：“你们不知道我们跟江琛一起打游戏，江琛谁也不管，就跟着他女朋友满地图跑。”
    众人：“偶～～”
    沈冲跟着吐槽：“对对对，一局下来听到江琛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老婆’！！”
    江琛：“……”
    众人：“哇～～”
    女同桌：“看不出来嘛～”
    江琛偷偷瞥了眼何川，见人没多大反应，改口说：“要不我选真心话吧……”
    沈冲抬高手臂提问：“我我我！说出你女朋友是谁！直觉告诉我，你对象是本校的！！”
    江琛：“……”
    “人家搞地下恋，你给人挖出来干嘛！我来问。”周浩翔换个问题，“和对象最近一次接吻是多久？”
    江琛：“……”在他眼里，这两个问题的性质都一样的，要是江琛回答“是刚才”，那岂不等于说出来何川的名字？
    沈冲再度解围，“这样吧，不说人名，说个范围，行了吧？”
    江琛点头：“人。”
    众人：“？？？”
    断眉男：“不至于吧？这么护着你对象？”
    何川笑了，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啤酒喝起来。当事人从头到尾不参与话题，但关于他的讨论声不止。
    --

 第147页

    沈冲急了，“具体点儿啊！”
    白鹤一冲沈冲眨眨眼：“刚刚沈冲点数最大吧？江琛偷偷给沈冲说不就好了。”
    沈冲读懂了白鹤一的眼神暗示，不等江琛同意，就越过几人屁颠屁颠地跑到他旁边，把耳朵凑了过去。
    “真想知道？”江琛瞄了瞄事不关己的某人，又去看眼含求知欲的沈冲，“你再凑过来点。”
    沈冲听话凑得更近了些，听到江琛低声吐出“何川”两个字时瞬间石化了。他僵在原地，机械地转头问：“你…没开玩笑？”
    “没。”
    沈冲先去看了眼何川，这两人怎么看也不像一对情侣啊？他又望向刚刚出主意的白鹤一，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人更傻了。
    白鹤一也知道？！
    沈冲顿时恍如梦境。打架？住寝？学习？过生？送花？戒指？手链？洗脚？那些嗯嗯啊啊声？我草！真就男寝那些不可说的秘密啊！！！！
    众人见沈冲的反应更好奇了。
    张慕晚：“什么啊？
    周浩翔：“沈冲，你快说是谁！”
    断眉男：“我第一次看沈冲露出这表情。”
    浓妆女：“我们学校的大人物？”
    沈冲先是一脸木讷，在众人催促下醒悟后以极其渴望泄密，望向江琛：“我靠！哥们儿，我能说吗？”
    江琛笑着耸肩，“你觉得我对象不会打你的话，你就说。”
    沈冲偷偷瞥了眼正悠闲喝酒的某人，“救命啊！我去，这也太难受了！”
    周浩翔也跟着干着急，“你说啊！我们不知道的也难受！”
    包厢里响起嘈杂的催促声。
    “就是啊！快说啊！”
    “江琛那么温柔，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到底谁啊？啥网红吗？”
    沈冲脸皱得跟苦瓜一个样，“江琛是不会把我怎么样，但他对象我惹不起。”
    周浩翔被点醒，“哦，说到这个，我也觉得他对象很强。光打游戏就可以看出来，我看过主页，三千场打野，好几个国服标。”
    有人应和：“我靠，那姐姐好强啊！”
    周浩翔点头：“说不定现实生活中真的不好惹。”
    沈冲有些崩溃地走回座位，在心里呐喊：去他妈的姐姐！性别都想错了，怎么可能猜得到人啊！
    有女生提问：“那江琛岂不被吃得死死的。”
    江琛笑了，“谁吃谁不一定。”
    众人纷纷传来意味不明的眼神和感叹，开始第三局游戏，这次点数最小的是何川，点数最大的是那个女同桌。
    女同桌举起麦克风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你喜欢江琛吗？”
    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明明包厢内播放着悠扬的音乐声，却又安静无比，唯有彩灯不停转动，蓝色的光移到何川脸上时江琛比当事人还紧张。
    不管是光还是众人的目光都没能让何川的眼抬一下，他一脸平淡地抿了口酒，徐徐道：“不是喜欢。”
    张慕晚听后跟着帮腔：“就是啦！友情嘛！”
    周浩翔：“诶！就是绯闻嘛！”
    看这对情侣一唱一和，部分人跟着点头表示认可。浓妆女生又一语道破：“但何川之前发说说讲他单恋…”
    白鹤一继续吃着果盘里的小番茄，不参与讨论。一向爱闹腾的沈冲这次格外安静，他又开始陷入沉思……
    “那手链…”女同桌还想多问几句。
    何川放下手里的易拉罐，这回抬眸直视众人，“是爱。”
    整个包厢的人惊了。
    沈冲跳起来就是一拍手：“这直球打得漂亮！”
    女同桌：“可是江琛有女朋友了，你这样…”
    沈冲抢过女同桌手里的话筒，“喜欢又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是吧？”
    浓妆女生点头：“何川也没说要挖墙脚什么的，表达一下爱意也没有错啦！”
    挖墙脚？挖什么墙角？
    何川挖自己的墙角吗？
    白鹤一和沈冲两个明眼人交换了下幽怨的眼神，迫于何川的压力，都没敢开口说。
    第四轮又是江琛的点数最小，这回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点数最大。
    大家开始吐槽。
    “笑死个人，江琛这啥运气？”
    “运气全花在找野王上了吧？”
    点数最大的女生开始八卦：“你怎么看待何川喜欢你？”
    浓妆女听了皱眉道：“这什么问题啊？你也看到了，人家江琛还是把何川当好友，你非要江琛直接说破吗？”
    女生被怼后有些尴尬，说了句“不好意思”，就埋下头沉默起来。
    “没事没事，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江琛没有去看何川，但明显感觉得到来自右边的热烈注视。他迎着大家的目光，郑重地说：“我的荣幸。”
    周浩翔竖起大拇指，“高情商！！”
    浓妆女：“难怪那么多女生喜欢！哈哈哈！”
    卷发女：“比如你吧哈哈哈！”
    在大家调侃之际，何川凑过来说悄悄话：“谁吃谁？”
    淡淡的酒香传进鼻腔后开始刺激江琛的大脑，让他想起在厕所的吻，要不是这儿人多，江琛真就想抓着人再尝一回酒。
    他侧头勾起一个浅笑，“你说谁吃谁？”
    何川笑着移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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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页

    两人的对视在不同人眼中有不同含义，那是明目张胆的暧昧，是朋友之间的礼貌问候，是婉拒爱意的疏远，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可惜的是何川的爱就算再张扬，江琛的爱太过于隐晦，所以在众人眼里他们从来不是一对。
    随后的几轮大家都保守地选“真心话”，玩的不够尽兴，干脆撤掉这个选项，单留一个“大冒险”。
    江琛是实打实的非酋，输了十几局，不能做的“大冒险”就只能喝酒。
    他在失去最后一丝清醒前，对何川说：“今天是沈冲生日，我给他买的礼物在柜子里，回去你帮我给他。”
    “好。”
    “困了，亲爱的记得带我回去。”江琛皱着眉小声嘀咕一句。
    “好。”
    他听到满意的回答后嘴角挂着笑，贴在何川身上睡着了。
    等江琛再醒来后觉得头有些痛，残留的记忆让他面红耳赤，捂着脸在床上坐了许久。
    他昨天回寝室还醒了一次，然后…他好像…给何川……
    作者有话要说：
    沈冲：“我裂开。”
    好像还有两章了
    第七十章
    “醒了？”何川提着早饭回到寝室，看到江琛的红耳朵，“纯情病又发作了？”
    江琛还没缓过神来，不理人。
    何川继续说：“你昨晚扒我裤子可不是这样的啊！”
    “闭嘴！”
    “你昨晚嘴张了多久，你知道吗？”
    江琛后悔没多喝点儿直接让自己断片，如今脑中的记忆让他觉得羞耻。
    “行了，来吃早饭，等会儿到我们班拍毕业照了。”
    何川的目光如炬烧得他脸滚烫，江琛无视人下床去洗漱，在走向阳台时被拦住，听到何川说：“什么时候再来一次？”
    江琛默不作声，只是拍了下挡住他去路的手，去刷牙了。
    何川不依不饶地跟在身后，趁江琛弯腰洗漱的时候从后面抱住人，手贴在小腹，调戏道：“我的孩子应该在这儿吧？”
    江琛直接被牙膏沫呛了一口，薄荷味窜进喉咙里，“咳咳咳！何、川！！咳咳！！”
    “哟！这大早上的小情侣就打情骂俏呢！”沈冲来串寝，未见两人先闻其声，走到阳台瞧见何川正从后面抱着江琛，夸张地捂眼说：“失礼了失礼了。”
    江琛去打何川手背，让他松开。
    “大早上的，你们就这么少儿不宜？”沈冲放下手臂，自从关系暴露后，这俩人就没在他面前收敛过。
    何川不爱搭理人，江琛不好意思多说，最后回应沈冲的只有沉默。
    “我草，你们是不知道，我昨天一直被他们逼问！”
    “逼问什么？”
    “问你对象是谁啊！都觉得你女朋友是个什么大网红或者游戏主播哈哈哈！”沈冲将食指和大拇指并拢来回搓，挑眉道：“不给点儿封口费？”
    两人默契地无视他。
    沈冲也没觉得尴尬，“不过，谢谢哥们儿送的斯伯丁篮球啊！我很喜欢！”
    江琛点头，转身继续刷牙。
    “之前你送呵呵的生日礼物也送到点儿上了。”
    何川：“嗯？”
    江琛暗叫不好，把嘴里的水吐了出来，“沈冲，你存心来拆散我俩的，是吧？”
    怎么这人每回说的话都能挑起何川的醋意？
    何川似笑非笑地问：“送的什么给白鹤一？”
    “江琛背着你给他送礼物啊？”沈冲一眼看破，“也就…送他一瓶宝格丽的大吉岭茶，一瓶水而已，呵呵好像挺喜欢的。”他把“喜欢”两个字说得尤其重，生怕何川听不出来。
    “这样啊…”
    沈冲见何川反应不大，以为挑拨离间无果，话题一转，“话说昨天江琛回寝室耍酒疯没？”
    只有江琛知道何川的性子，他已经开始找说辞了，“我实在不知道白鹤一喜欢什么，想着人比较精致，就选了一瓶香水作生日礼物。”
    何川脸上干净得没有一丝情绪，只淡淡地问道：“怎么知道他生日的？”
    “呵呵的生日也很好记，520啊…”沈冲说着用手势分别比划了下这三个数字。
    江琛漱完口了，用水把嘴角的白沫洗掉，转身冲去抓沈冲，“沈冲，我草，你真他妈不嫌事多，把人气着了，你来哄啊！”
    “啊啊啊——何川，你男朋友打人了！”沈冲先四处乱窜，后为了躲避江琛的攻击不停地绕着寝室内的木桌跑。
    何川走进室内，身子倚着空床架，观摩猫追鼠跑的局面。
    沈冲被抓住后大喊：“江琛！你惧内！你个耙耳朵！”
    “草！！”江琛把沈冲拽到门口，直接把人扔了出去，“当地好男人典范，行了吧！”他说着狠狠地关上门，力用得太大，感觉整面墙都震了一下。
    江琛再回头对何川唯唯诺诺道了句“亲爱的”。
    怎么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此时何川双手环胸靠在桌沿，歪头悠悠开口：“嗯？”
    “他送过我生日礼物，我总得回个礼吧。”
    “嗯。”何川点头，“520送香水，关键是还瞒着我。”
    “我这不怕你吃醋？”
    “现在呢？”
    真是“谢谢”沈冲，他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看在我昨晚表现好…原谅我？”江琛知道何川没真的生气，走近亲了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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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页

    何川没推开他，“一码归一码。”
    “你看我就不会送你香水。”江琛凑到何川的颈间，用鼻尖蹭了蹭滑嫩的肌肤，又忍不住吻了下去，“你身上只能有两种味道，一种是你自己的，一种是我的。”
    “嘴上功夫不赖啊。 ”
    “跟你学的。”
    “我说的是昨晚。”
    江琛：“……”
    “说真的，我都怕你下巴脱臼了。”
    “闭嘴！”
    何川笑得合不拢嘴，把桌上的塑料袋递给他，“吃早饭，吃完去毕业典礼。”
    两人从寝室刚走到操场，看到布置好的红地毯，绿茵场的中央还有三个充气门，上面刻着“毕业快乐”四个黄字，江琛这才有种真的毕业的感觉。
    在队伍中的沈冲看到人就来了句欠揍话，“哟！人哄好了？”
    江琛抬手就揍了一拳沈冲的背，“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啊！下狠手啊！”
    九点毕业典礼正式开始，台上的校长和学生、家长代表讲了一大堆。
    学校还搞了个什么成长门，激情昂扬的女声响彻整个操场，“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携手走过成长门！步入一个崭新的未来！！”
    每个班排着队有序的踩上红毯，走向那三扇门，轮到文科二班时大家都开始喧闹。
    “我靠哈哈哈，对不起我想笑！”
    “过于严肃的场合就越觉得好笑！哈哈哈”
    “我擦！还有无人机！”
    “不会拍到我刚刚翻白眼了吧？”
    “谁管你啊？”
    沈冲偏头问：“诶！像不像在走红毯？”
    舞台上的人还在不停地进行致辞，江琛下意识地去看何川，两人的对视让他有种错觉。
    他们不是毕业，而像是结婚，台上拿着话筒的是主持人，满座的都是宾客。
    “怎么了？”何川拉回他的思绪。
    江琛摇头说：“没事。”
    这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婚礼？
    他们的婚礼会比这个更美好。
    两人的校服在日照下白得发光，但璀璨夺目的不是校服，而是年少的他们。
    好不容易等到毕业典礼结束，大家又忙着去拍毕业照，摄影师指挥大家按身高站位。文科班男生少，总共就十四个人，勉勉强强凑成一排。
    此时正午的太阳灼烧得皮肤滚烫，脸泛红的江琛偷瞄右边的人，感叹怎么有人能把朴素的夏季校服穿这么好看？
    左边的沈冲问：“你俩谁高啊？”
    “他一八五，我…”江琛迟疑一秒，才说道“我也一八五。”
    “鲁迅啊你，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个也是枣树？”沈冲翻了个白眼，“直接说都一八五不就好了吗？”
    高考前一个月全校去做了体检，江琛拿到报告发现他比何川矮一厘米，但他不认，非说是何川的头发多。
    一八四怎么了？四舍五入也是一八五。
    摄影师：“好了啊！看镜头！”
    江琛的手突然被何川牵住，最后一天他也趁趁机回握身旁人的手。
    摄影师大喊道：“一、二、三。”
    全班齐声：“茄～子～”
    六月九日，风和日丽的正午蝉鸣声起，他们的高中生活正式结束。
    江琛抬手去挡太阳，不经意瞥见属于他们的那栋教学楼，对何川说：“走，再去一次天台。”
    两人从来没有在白天上过顶楼，昏暗的楼道给了他们安全感，得以躲避众人视线，逃往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从而在几百个夜晚靠近彼此。
    当江琛光明正大地站在广阔的水泥地上，突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远处的建筑物不似夜间那样繁华，“突然觉得晚上也挺好，那样光就更明显了。”
    “是啊，那样你的爱也明显了。”
    “什么意思？”江琛没懂。
    何川笑而不语牵起江琛的手，移步面向他，另一手搭在后脑勺上，“四下无人，我可以亲你吗？”
    “当然。”
    江琛松开手，熟络地前凑献上他的吻。
    何川瞥见刚上天台的两个女生愣在门口，被发现也没有松开江琛的意思，反而紧搂住人，眼带笑意地望向门口的两人。
    女生们非但没有露出任何鄙夷的神情，反而捂嘴偷笑，对何川做口型说“久久”，随后默默地下楼。
    “你为什么接吻要睁眼？”江琛推开何川。
    “啊？”
    “我查过了，接吻睁眼是对性反应比较迟钝或者是情场高手。”
    何川：“……你能不能少看点营销号？”
    “给你次机会，闭眼。”
    “好。”何川这次闭上眼，精准地贴上那张熟悉的唇，开始轻轻吮吸。
    盛夏的太阳滚烫，迎着热风的他们不愿松开对方，双唇每次的点碰都证明着三百多天的心动。
    突然响起清脆的“咔擦”声。
    “我草！傻逼！你没静音！”一女生惊呼。
    江琛松开何川回头看到三个女生正偷偷躲在门后，其中拿手机的那个是沈欣苒。
    何川：“好像又多了两个我们爱情的见证人。”
    江琛：“……”
    两个女生想偷溜，但沈欣苒认识江琛，偷拍被抓的她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对不起，你们这样真的很像小说里的情节，真的太好看了。”
    --

 第150页

    另外两人也转身走回来，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嗯！”
    江琛：“……”
    “那个…也不怪苒苒，是我俩看到了，跑下去把她拉上来的。”短发女生默默地移到沈欣苒旁边，去拽她的衣角。
    沈欣苒把手机抬起，一脸不舍道：“要不…我把照片删了？”
    都要离开这儿了，没必要搞那么紧张，江琛摇头笑道：“没事儿，别发出去就行。”
    短发女生：“可以一起合个照吗？”
    沈欣苒向两人介绍道：“哦，对了！她就是晨晨！”
    晨晨？哦，表白何川的那个晨晨。
    江琛自觉地让位，“你来吧。”
    何川歪头不解，“跟我？”
    “她喜欢你啊…合个影，没什么。”江琛一脸大度地示意晨晨过来。
    晨晨又摇头又摆手，“不不不不不不！我没，不是那意思。”她支支吾吾半天，“我更喜欢你们在一起！！”
    江琛：“嗯？”
    沈欣苒笑着解释：“晨晨很喜欢你们，为了找你们合照，从来不抹粉的她还专门找人给她化妆。”
    她拉着晨晨朝江琛这边走，另外一个女生也跟上前。沈欣苒把手伸得笔直，高举手机，与两个女生凑在一起比耶。
    两个少年在后笑看镜头。
    “咔擦”
    短发女生：“哇！江琛和何川好上镜啊！”
    “废话！本身就长得好看！”沈欣苒再看了眼拍照成果，一脸嫌弃：“我有点黑啊…回去p白点儿。”
    晨晨凑过去，用手指放大了一下屏幕：“把我脸p小点儿，再发给我。”
    “那你们继续，不打扰了啊！”沈欣苒觉得今天够丢人的了，拉着小姐妹想跑。
    晨晨有些不舍，扭头冲他俩说：“说真的，你们站在一起就让人觉得是天生一对！！”
    沈欣苒跟着回头，“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啊！”
    另一个女生补了句：“长长久久！”
    三个女生下楼后天台回归于宁静。
    江琛站在原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感叹：“互联网还是有好处的，情敌变助攻。”
    “你永远没有情敌。”
    “嗯？”他转头去看何川，七月的阳光都没眼前这个人的笑容明媚。
    何川牵起江琛的手，吻了下他的指尖，“换句话说，我永远只属于你。”
    作者有话要说：
    女生们：“我嗑到了。”
    第七十一章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从天台下去，在食堂随便吃了点儿就收拾行李回家了，等到晚上再出来参加班级聚会。
    强哥提前在饭店订了几个包间，江琛自然和沈冲他们进同一个包间。
    菜还没上齐，大家就开始讨论毕业典礼上成了几对。
    周浩翔主动举手：“我和张慕晚。”
    “徐星和陈媛媛。”
    “还有陈超和李晓敏”
    一个卷发女生撑着下巴，有些遗憾道：“可惜文科班男生太少了，我们班就三对情侣。”
    沈冲意味深长地笑道：“还有一对哦～”
    众人：“谁谁谁？”
    沈冲：“我不能说，我怕我人没了。”
    周浩翔：“说啊！我们罩着你！”
    “给个提示！他俩是同桌！”沈冲说完就给嘴上了拉链，不管大家问什么，他都摇头不吭声。
    同桌？隔着个讲台的同桌？
    江琛笑着心想：这谁猜的出来啊…
    不知谁又冒了句：“可我们班男女同桌的两对，也都在一起了呀…”
    一语点醒众人。
    紧接着一个染着棕毛的男生窜起来指着断眉男，“小断！是不是你？我老早就看到你和你男同桌老搞些小动作了！”
    小断：“我草？我笔直好吧！”
    张慕晚：“我也老看到他课间摸陈浩！”
    卷发女：“注意点儿形象啊！搞个断眉想装酷，没想到干流氓事儿。”
    包间内哄笑声不停，小断脸都红了，“哥哥姐姐们，我真没有啊！男的不都互相摸吗！”
    沈冲：“谁说的？”
    小断反驳：“你少来，你在寝室没少和周浩翔互摸！”
    周浩翔：“诶诶诶！别带我上我啊！”
    卷发女哈哈笑道：“诶！人家女朋友还在这儿呢！”
    大家再去看张慕晚，她正转过去靠周浩翔的肩。周浩翔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惹得女生捂脸，露出的耳根子都红了。
    卷发女：“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呢！”
    张慕晚的同桌：“周浩翔也不是那么直男癌嘛！”
    沈冲又指了指白鹤一：“呵呵就从来不搞这些！他不让人碰！”
    白鹤一听后脸上稍微染点红晕，安静地夹起面前的小青菜吃起来。
    有女生站出来袒护，“我们呵呵乖着呢！出淤泥而不染！”
    小断：“这是男寝常态好吧！要说激情…江琛和何川他俩住一个寝室，发生点儿什么才叫刺激！”
    江琛：“……”
    何川：“……”
    突然被点名的两人有些心虚了，这何止发生了点儿什么……
    沈冲瞬间爆笑，“哈哈哈哈哈请问二位被cue做何感想？”
    卷发女：“话说…不是传何川单恋江琛吗？”
    周浩翔：“何川那张脸挺帅的，可惜江琛不心动，有女朋友了哈！大家就不要硬凑了。”
    --

 第151页

    “哦～～江琛有女朋友啊～～”那天没参加KTV的人自然不知道，还有人在八卦：“江琛女朋友是校外的吗？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卷发女：“人家低调恋爱呗！”
    小断：“他打死都不愿意说对象是谁！”他又指了指：“我们班就沈冲知道！”
    “我不能讲啊！这事说不定过几年，他俩就自曝了！”沈冲笑着盯江琛。
    “来点儿酒吗？兄弟们？”周浩翔指了指桌上的酒瓶，“白的红的啤的都有诶！”
    “幸好强哥没在咱包间，我喝啤的就行。”沈冲说着去拿绿瓶。
    小断也拿了瓶啤酒，笑说：“哈哈哈都毕业了，强哥管得住你啊！”
    大多女生选择拿红酒去兑雪碧喝，只有红色的包装盒立在原处。
    卷发女：“谁能喝那泸州老窖啊？”
    周浩翔：“何川说他在酒吧做过兼职，酒量肯定不错，这不来点儿？”
    张慕晚：“谁规定去酒吧就得酒量好？”
    沈冲：“何川一看就是酒量好的那种啊！”
    酒量好？江琛不敢苟同，那次没喝几瓶就倒厕所里不省人事了。
    何川果断拒绝：“不，我等会儿要回家。”
    众人不认这个理由，有人把白酒打开，倒了一整杯酒递上来，“喝点儿没事的。”
    江琛伸手去挡，“他家远，我替他喝吧。我走几步就到家了。”他说着接过玻璃杯，刚想一饮而尽时手腕却被何川抓住。
    江琛：“没事，我可以喝。”
    棕毛男：“关系这么好？”
    小断：“整个宿舍就他俩，不跟何川好，跟你好？”
    江琛和何川都笑了。
    “受女生喜欢不是没道理的。”卷毛女摇头感叹，又伸手去跟一旁的白鹤一碰杯。
    白鹤一“嗯”了一声，抿了口兑了雪碧的红酒。
    何川丢了个平淡的眼神给白鹤一让他自行体会。江琛见男朋友又在恐吓人，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草草草！
    好辣，好烧，嗓子要哑了。
    江琛辣得想伸舌头，又碍于面子紧闭着嘴，最后脸都给憋红了。
    何川转头过来，把面前的白水递到他嘴边，皱眉道：“神经病，谁教你这么喝白酒的？”
    周浩翔：“哈哈哈我擦！勇士！”
    棕发男：“从今以后我认你当哥！”
    小断抬起啤酒瓶以示举杯：“哈哈哈！江哥白酒当水喝！”
    张慕晚：“牛逼！”
    江琛一杯白开下肚，挑眉故作轻松道：“一般。”
    实际上他人要被辣傻了，但总不能出洋相吧！
    周浩翔：“哈哈哈哈哈！这语气跟何川学的吧？”
    沈冲：“我就说江琛和何川处久了，学会何川说话的语气了吧！”
    那白酒没有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反而逆向流到脑子里了，江琛整颗脑袋都烧得慌。
    刚开始只是单纯的辣喉咙，几十分钟后他就有些神志不清，先是往旁边的沈冲那儿倒，还没完全栽过去，就被沈冲拿手抵住。
    沈冲明显不敢接，把人往何川那儿推。
    江琛直接换了个方向倒，凑过去的嘴都快贴到何川的脸上了，眯眼笑问：“这谁？这么好看。”
    何川：“……”
    小断：“喝白的那个，醉了醉了！哈哈哈”
    卷发女：“哈哈哈江琛这样好可爱啊！”
    有人大声问，“江琛！何川哪儿好看？”
    “眼睛。”江琛想抬手去摸凝视着他的眼睛，悬在半空的手臂被何川拦截。
    女同桌：“我觉得何川是五官凑在一起好看，单看眼睛的话…江琛的更好看。”
    张慕晚点头应和：“我也觉得。”
    小断：“江哥长得就男女都喜欢，头发要是留长点儿说不定漂亮得很。”
    周浩翔：“确实，漂亮是漂亮，但他又不娘。”
    沈冲：“诶？我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棕发男：“我们又没瞎。”
    女生的话赢得大家一致的认可。
    何川制止江琛继续倒酒的动作，“你醉了。”
    江琛舔了下嘴唇，回味了下嘴里的香醇，仰头靠在何川肩上蹭了蹭，“我没醉。”
    夹杂酒香的三个字像是经年的佳酿，何川低头凑近，身子又一顿，面无表情地别过头。
    江琛确实没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但目前的他大脑兴奋，行动迟缓，就导致了说话不过脑子，动作跟不上想法的局面。
    他挣开何川的手，继续去倒酒，“你不想我喝醉吗？然后让我给你…”
    何川忙去捂住江琛的嘴，“你真的喝醉了…”他抢过江琛手里的酒瓶，对众人说：“我带去厕所洗脸清醒一下。”
    才踏出包间，江琛就环住何川腰，脸贴在他颈肩，“男朋友～”
    最后一个“友”字拖成长音，慵懒的语调中又带有撒娇的意味。
    何川窃喜，扶着醉酒的人说：“在。”
    搀扶人进厕所的途中，何川眼快，抓住那只不老实的手，“干什么？”
    酒精上头的江琛不害臊地嘿嘿笑道：“摸摸小男朋友。”
    何川快步把他拉进厕所。
    这一进去就许久没出来。
    等沈冲推门来找人，何川正扶着江琛在洗手台洗脸。
    --

 第152页

    “刚刚强哥来咱包间了。”沈冲说。
    何川没回他，拍了下江琛躬着的背：“自来水就别吞进去了。”
    沈冲走近，“怎么搞这么久？”
    江琛面色潮红，吐掉嘴里的水后抬头慢吞吞地说：“吃小孩儿去了。”
    “我草！不是醒酒吗？他怎么越来越醉了？”沈冲看了现在的江琛都呼吸一滞，“这他妈太容易让人犯罪了吧！”
    “我先送他回家了。”何川说。
    次日，江琛从自家床上醒来，头痛欲裂间又悔不当初，红着脸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板，“我！草！”
    他昨晚又干了些什么？
    喝酒兴奋也就算了，为什么不能让他忘掉？
    太羞耻了。
    十几分钟后何川打来电话，江琛红着脸按下接听键，迟迟没开口讲话，听到从手机里传来一句灵魂发问：“纯情病又犯了？”
    “你存心的吧？灌我酒！”
    对面很是无辜，“我没灌你酒。”
    酒确实是江琛主动喝的，裤子也是他主动扒的，后面的事儿也是他主动做的……
    何川再补了句：“我灌的是其他东西。”
    “草…”江琛掩面，“不知道阻止一下我？”
    “主动送上门的，我会不要？”
    江琛：“……”
    “江琛，醒了？”响起敲门声。
    “先挂了啊！”
    江琛开门就被老妈质问：“大早上的跟谁打电话呢？”
    “呃，同学问我情况怎么样了…”
    “你怎么喝成那样？何川把你送回来，你还抱着人家，不让他走！”唐淼狠狠捏了下江琛的脸，“那个嘴都快亲上了！”
    唐淼还在怼他，“别人都是强抢民女，你倒好，抢男的。”
    江琛：“……”
    “毕业了，放纵一下也能理解，我给你熬了山药粥，快来喝吧。”唐淼也没真的怪罪，转身去客厅。
    江琛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跟着出去了。
    在等高考成绩出来的这段时间，江琛也时不时约着和大家出去玩，就算心再忐忑也不敢估分，最终在选志愿前才去核对答案。
    他看着试卷还是留有遗憾，正确答案改成错误答案这种情况也没能完全避免，唯一满意的就是英语客观题全对。
    估算640分左右。
    紧绷的神经反而在出成绩的前一小时松弛下来，当江琛看到自己分数，还没缓过神，居然比他预估的分数高了20分。
    唐淼不停地给亲戚们打电话说成绩，“考什么学校啊？还不知道，看琛琛喜欢哪儿吧！先不说了啊，我爸妈打电话来了。”
    江亦明也接通江文清的电话，回答江琛考了多少分。
    江琛忙去给何川发消息。
    【江琛】：你多少？
    【何川】：579。
    草，居然超一本几十分，就说何川是学习的料吧……
    【江琛】：果然人永远都不能先否定自己。
    【江琛】：你要是把心思放学习上，说不定就文科状元。
    【何川】：…不至于…那你多少？
    【江琛】：660
    【何川】：男朋友真厉害。
    江琛被夸，笑得更开心了。
    唐淼还在打电话：“琛琛现在开心呢！对着手机在笑。”
    【何川】：你知道我哪科最好吗？
    【江琛】：嗯？
    【何川】：英语137
    【何川】：这137是你亲出来的。
    江琛笑咧开嘴，眼睛从屏幕移开，但那条消息却在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就没停过，他退出去看到陈云开六条消息。
    【陈云开】：儿子多少分？
    【陈云开】：爸爸我638！
    【陈云开】：我数学148！
    【陈云开】：语文就离了大谱，才98…
    【陈云开】：草，好多8。
    【江琛】：爹我660
    【陈云开】：！草！你他妈估分估640？
    【江琛】：这样估出来不很让人惊喜吗？
    【陈云开】：你打算报哪儿？
    江琛回了个N大。
    【陈云开】：我打算就留在本地哈！我哥呢？
    江琛还不知道他去哪个学校。
    成绩出来后两人回学校拿毕业证和毕业照，看到那张过了塑的照片，才发觉日子过得真的挺快。
    “女娲跟我有仇吧？为什么何川和江琛好看得跟个神仙一样？”
    江琛转身去看说话的是谁，发现是那个断眉男，两人平常也没交际，目光对视后只是礼貌一笑。
    小断的同桌：“你这回不能怪摄影师了吧？”
    小断：“咱俩半斤八两好吧？”
    大家都叫那室友小断，但他名字里分明就没有“断”字，江琛问沈冲缘由。
    沈冲指了指小断，“你看他是不是断眉？”
    “嗯。”
    “他高一就想搞断眉，不小心把后半部分眉毛全刮掉了，大家就笑他真的就‘断眉’了，哈哈哈！”
    小断虽然长得不面善，但人也挺好，听到沈冲说他的糗事，不恼怒只吼了句：“沈冲！几百年前的事儿了，你怎么还往外说！”
    何川敲了敲江琛的桌子，走出教室。
    “干嘛啊？”沈冲看着拽男的背影，“你们又吵架了？”
    “哪儿来那么多架吵？”江琛当然懂何川的暗示，跟着出去。
    --

 第153页

    两人走进厕所，江琛被何川拉进隔间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要在这儿……
    何川撩起他的上衣，把江琛给看愣了。
    那是一副极其漂亮的水墨山河图。不同深浅的墨色印在胸膛，近处是悬崖峭壁，山柏耸立，远处层峦叠嶂，云雾缭绕，说是仙境也不足为奇。
    伤疤在其间也毫不突兀，反而像一条河流穿破了重重障碍，拉扯出别致的自然美。
    墨色的周围还有点淡粉色，一看就是才纹不久的，江琛不禁去抚摸还在泛红的肌肤，却被何川抓住不让碰，问：“疼吗？”
    “还好。”
    江琛笑着缩回手，“纹了个祖国的大好河山，寓意挺好。”
    何川只是笑笑，没点头也没摇头。
    “这算是掩盖过往，重新开始？”
    “给点奖励？”
    “你说亲哪儿？”
    “我想亲这儿。”何川隔着布料去摸一处，又移向另一边，“左边也行。”
    “……来…”
    六月底开始填志愿，江琛和何川商量志愿填报又有了小分歧。
    江琛也不愿束缚何川，但何川还是打算选离N大近的中医药大学。
    他不觉得何川喜欢医学，打电话进行开导：“何川，凡事要把前途放在第一位，你懂不懂啊？”
    过了几秒传来何川的一句，“如果没有你，我还没有这样的前途。”
    “学医挺难的。”
    “嗯。”
    “你想好了？”江琛再问了一遍。
    “嗯。”
    七月底查到录取通知，江琛如愿进了N大的人文科学试验班，何川也被那所中医药大学的护理学专业录取。
    他又从沈冲口中得知白鹤一留在本省的C大，周浩翔和张慕晚去了隔壁市，也有成绩不理想的同学选择复读。
    大家各有各的路要走，且每个人的未来都是不可预知的，但同时变故也是不可预知的。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后面几章狗血又有一点点虐？
    （我写甜文的，应该虐不到哪儿去）
    第七十二章
    等录取通知书下来期间，两人约出来玩却意外撞见了李玉秀和唐淼。
    江琛有些奇怪：“我妈和你妈怎么会走在一起？”
    还不等何川回答，两个女人就看到了他们，李玉秀跑过来睁大瞳孔，“何川，你怎么和他走在一起？我不是让你离他远点吗？”
    何川：“妈，我…”
    “姐，我们之间的事别牵扯到孩子身上。”撵上来的唐淼想去拉李玉秀，却被挣开，差点儿没站稳。
    江琛忙上前扶住唐淼，“怎么回事？”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极其恶劣。
    李玉秀用着尖酸刻薄的语气，“你怎么会知道？你觉得你妈会让你知道她当小三吗？”
    何川去拉李玉秀，“妈！”
    唐淼涨红了脸，下唇被咬得没了血色，要不是江琛扶着，可能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还不让人说了！”李玉秀不顾何川的拉扯，刚想张嘴破口大骂。
    “妈！”何川大喊一声，又降下音量，“我来跟他说……”
    江琛被何川带到一旁。
    “你知道我爸妈为什么离婚吗？”何川停顿了下，“因为你妈当了第三者。”
    “不可能！”江琛睁大了眼，脱口就是反驳，“我妈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江琛，这是真的，你妈出轨，还和我爸在一起过一段时间…”
    “不可能！我不信！”江琛又问：“你多久知道的？”
    “在得知你妈叫唐淼的时候…”
    江琛陡然发现了他所错过的细节，所以老妈才会找他要何川他妈的名字和电话，所以何川那晚站在阳台抽了一夜的烟，所以李玉秀才对他露出那种厌恶的眼神……
    江琛心情复杂起来，“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怎么跟你说？”
    “那现在…”江琛望向不远处的两个女人，“怎么办？”
    “先回家吧。”何川说着朝李玉秀走去。
    江琛心里升起一丝恐惧，忙叫住人，“何川！”
    何川回头，脸色很是难看。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对吧？”
    “会吧…”何川说完头也不回地把李玉秀拉走了。
    江琛苦笑了一下。
    怎么办？
    他这次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答案。
    回家时一路都是沉默，进了家门他先开口问：“妈，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你毕业了，我们搬回去吧…”唐淼埋头坐在沙发上，长发遮挡了完全遮挡了她的脸，但还是盖不住悲伤。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江琛摇头。
    “你别和何川做朋友了。”
    “妈，我做不到……”江琛又摇了几下头。
    门被打开，江亦明看到这个局面愣住了，“在干什么？”
    江琛看着门口的男人问：“他也知道吗？”
    唐淼垂下的头更低了，“你爸知道，原谅我了。”
    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是江亦明先发话：“你妈犯了错…但过去的都过去了。”
    这是一个男人的耻辱，却被江亦明说得云淡风轻，若不是平常的点滴，江琛真的以为江亦明不爱唐淼。
    “我也后悔让你住校，这样也不会碰上何川。”江亦明叹口气，“你已经毕业了，就不要再和那孩子有来往了吧…”
    --

 第154页

    “我不能……”江琛垂头，用手拨弄手腕上的两颗珠子，好不容易等到毕业了，能光明正大地戴手链了，现在又有人叫他摘下来…
    他又重复道：“我真的不能…”
    江亦明不解：“有什么不能的？一年的友情能有多深？你和陈云开关系好，断不了我还能理解。”
    唐淼也跟着附和：“琛琛，你也知道情况，能不能…”
    江琛打断她：“妈，我在和他谈恋爱…”
    房间的气压比之前更低了，夫妇二人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唐淼抬起头，白净的脸像摔在地上的玉，出现了裂痕，“你，你说什么？”
    “是男朋友…”江琛死死地攥着两颗珠子，生怕下一秒就要失去。
    江亦明还是无法接受，重新问了遍：“何川？”
    “嗯。”江琛抬起他的手臂，将手上的链子展示给他们看，“我喜欢何川。”
    “江琛啊…你…”唐淼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眶又开始积水。
    “放你妈的屁！你个男的跟男人谈什么恋爱？！”江亦明气得爆了声粗口，用食指一直对江琛指点。
    江琛第一见江亦明气成这样，但执着胜过于胆怯，开始反问：“男的为什么不能和男的谈恋爱？”
    江亦明怒吼：“那合法吗！”
    江琛抬头直面他，反问：“违法吗？”
    “你，你！”江亦明被气得不轻，大步流星冲上前去扯江琛的手腕。
    江琛不屈不挠，任凭怎么拽也不松开，最后怕手链被扯断，顺着力的方向跪在了地上，抬头就看见江亦明扬起手掌，“爸！！”
    大脑闪过一瞬画面…
    快到让人几乎看不清…
    但场景似曾相识——
    江琛仍跪在地，俯下身按住头，恐惧与慌乱交织包裹住他的心，记忆如坚韧的蚕丝勒得他喘不过气。
    “江亦明！你别逼他了！你还想他再失忆一次吗！！”唐淼冲上前去扶江琛，满脸担忧看向他，“怎么样了？”
    “失忆？”江琛拼了命地想记起某些东西，但出于本能的抗拒让他只对刚刚的场面印象深刻，声音抖得不像样，“你们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琛琛…你先起来……”
    江琛这回终于知道了来龙去脉。
    七年前，一家人在外吃饭，李玉秀找到他们后当众发生争执。夫妇两人回家因为这件事大吵一架，在拉扯过程中，江亦明失手打了江琛。
    江琛当场昏迷，醒来以后就再也没有了那段就记忆，他不知道打架的缘由，潜意识觉得那是江亦明的过失，从那之后便抗拒父亲的接触。
    过往的不堪全被揭开，无罪的人不仅宽恕了所有罪过，并承担了一切不属于他的痛苦。
    江琛已经很久没有叫“爸”这个字了。
    刚刚那声是这七年的第一次…
    江亦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一如既往地爱他的妻子，哪怕被亲儿子冷漠对待多年，也没有一句怨言。
    江琛抬头看到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满是哀伤，诚恳地道歉说：“对不起…”
    唐淼摇头痛哭，“不，你没错，错的是我…”
    江亦明依旧揽着唐淼的肩，柔声安慰：“都过去了……”他叹了口气，“江琛，你跟那孩子断了吧…”
    “我…”江琛摇头，“怎么可能啊……”
    “你年纪小还不懂这些，你继续犯浑，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我不和他在一起才会后悔。”
    “他是男的啊！”江亦明情绪又变得激动。
    “我喜欢他！！”江琛的声音镇住了二人，他看着愣住的父母，难免有些愧疚，但放不下心里的那个人，“我以前也没想过和男的在一起，遇见他…”
    江琛用手指不停地勾勒珠子上的字，克制住哽咽：“遇见他后，我想，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
    江亦明：“江琛，就算我们同意，你觉得李玉秀会同意吗？”
    一语惊醒。
    正如江亦明所说，困难不只这一关。
    接下来的七天江琛都联系不上何川，消息不回，电话关机，他在此期间也找过何一，何一也没给他任何回信。
    家里忙着搬家，搬回市中心后江琛去问陈云开，得知何川妈妈急性肠炎犯了，又住院了三天。
    那为什么七天没有音讯？
    在第八天的晚上，江琛收到了何川发来的分手消息。
    【何川】：抱歉，分手吧。
    【江琛】：见面说。
    【何川】：别见了。
    江琛打电话给他，“何川…”
    对面的声音冷得出奇，“江琛，你要是再打过来，我就拉黑。”
    “何川，能不能别提分手？我爸妈这边…你妈那边…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江琛去看手机，发现电话早挂断了。
    通话记录显示时间只存续了7秒。
    江琛去找何一，好不容易要到地址，刚走出房门就被老妈叫住问去哪儿。
    “我出去散心。”
    江琛叫了辆车，两个小时后车停在了空旷的水泥地上，司机说前面是小路，汽车开不进去。
    他只好付了钱下车，打开手机照明功能，才发现这里是他们过年时看烟花的地方。
    汽车驶离，空旷的水泥地上独独站了他一个人，八月的温度却让人的心冷得要命。
    --

 第155页

    乡间的路没有灯，他就拄着这一束光，挨家挨户看门牌号。
    有很长一段路荒无人烟，左边是田野，右边是山林，时不时有飞鸟窜出。
    江琛心里怕得要命，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着自己，四处查看，希望能找到一户人家，但步行了十几分钟都没发现一栋房屋，开始怀疑是自己走错了，再一回头，放眼去望来时的路漆黑得可怕。
    整条山路唯独他这儿有光源，只好又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夏天的田野里吵闹声一片，除了蛙声，分辨不出任何昆虫动物的声音，时不时有蚊虫、飞蛾扑到他的脸上。
    江琛最怕虫子，吓得去扇了好几下脸。当他成功到达目的地时，身上已经被蚊子咬了无数个包。
    打电话给何川，手机里传来疲惫的声音：“别打电话了。”
    江琛稳住声线：“我在你家楼下，开门。”
    电话被挂断，下一秒门就开了，何川点亮门口的灯。
    他还是穿着白T，但一个星期不见，人好像瘦了很多，锁骨也更明显了，昏暗的灯光让他像沼泽里的一朵花，美丽又堕落。
    “我妈睡了。”何川把门带上，“你来干什么？”
    “何川，我…”
    “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分手。”
    何川深吸口气，胸口紧跟着明显起伏一下：“我错了。”
    江琛一愣，“你没错，你错哪儿了？”
    “或许我不该招惹你，不该…”
    “我去你妈的！我先招惹的你！”
    “我早就说过我们不是一路人。”
    “又是这一句，何川你他妈除了会说这句，你还会说什么？”
    “江琛，我们都懂事点吧…你不想让唐淼伤心，我不想让我妈伤心。”
    “所以就让你我伤心是吗？”
    “江琛，别强迫了。”
    “哪儿算强迫？我们都心甘情愿。何川，有本事你就对着我说，说这辈子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一直在玩我。”
    “我…”
    江琛去拉他的手，“我知道我妈…但总要有解决的办法吧？”
    何川直接甩开手，“解决？怎么解决？让你妈也过几年那种苦日子吗？让你妈被人嘲笑七年？让你妈也忙了一天，嫌八块钱的面贵，舍不得在外面吃一顿饭？让你妈为了省钱不吃饭，得胃病？让你妈得了得了肠炎，因为缺钱不敢去医院治病？让你妈的手指经常被货物砸出淤血来？让你妈连着三年都不愿意给自己买件好看点儿的衣服？还是让你妈也在晚上偷偷地哭？还是让你妈过年都不敢笑着走出家门？不，你不能。”
    江琛听到何川一长串的逼问，还来不及思考，只能怔怔地说：“我不能，我是不能…”他突然吼道：“那这他妈是我的错吗！凭什么要我承担啊！”“她们的恩怨！凭什么！要我们来承担！！！”
    何川面对有些抓狂的江琛仍无动于衷，垂下眼，“我已经很不孝了，我跟仇人的儿子在一起过…”
    “何川！”江琛说着揪住何川的领子，手握成拳，抬起胳膊，可怎么也下不了手。
    “在一起过…”他稍微失神，放下挥拳的手臂，等反应过来后再次狠狠地揪着何川的衣领：“你什么意思…”
    江琛死盯着何川，试图从冷漠的表情里找出一丝谎言的破绽，可连情绪这个东西，都无迹可寻 。
    “说话！”江琛紧紧一扯衣领，“我他妈让你说话！！！”
    何川偏过头不愿看他，嘴一张一合吐出一句江琛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话。
    “江琛，我们分手了。”
    “你再说一遍…”江琛突然手无力，松开了何川的衣襟，重复道：“我让你再说一遍。”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从江琛的口中发出，没想到可以抖成那样。
    “我说，我们分手了。”
    “那我不同意呢……”在十七年来，他第一次体会到真正意义上的心痛，这么一比较，原来那张纸条带给他的痛就像小刺儿挠了他一下，现在他所体会的才是切切实实的痛。
    “江琛！！你几岁啊？！分手从来不需要经过对方的同意。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们在一起本身就是错！！”
    “错？那你告诉我，我们错哪儿了？如果是错，你为什么要说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你说啊！！”江琛扼住何川的下颚，让他和自己对视，他看到的是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之前谁她妈抱着我，求着我不要离开的？”
    “我说的，我反悔了可以吗？”何川抓住江琛的手腕，“现在我求你走。”
    江琛极力控制住抽噎，将额头靠在何川的肩膀上，深吸好几口气也难以消解胸口的情绪，“何川，我求你，我求求你…”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我真的…我想把什么都给你…”
    “我求你，你不要跟我分手。”
    “好不好？”
    他没有听到何川任何一句心软的话，等到的又是一连串质问。
    “江琛，你是同性恋吗？你不是。你敢在大家面前承认你喜欢我？你不敢。你当着众人最亲昵地称呼我，是在跟他们说我是女的。你总是否认我在和你谈恋爱，你不敢在人群中，光明正大地、主动地牵我手……江琛，你知道你在什么时候才会表现得最爱我吗？在最黑的时候。”
    --

 第156页

    “江琛，你仔细想想…你有没有说过一句喜欢我？”
    “我说过，在趁你睡着的时候，我每晚都说……”他的喜欢比何川早得多，深埋无数个夜里暗恋让他怎么讲得出口，能做的就是在每次做亲密举动时不推开何川。
    又是一声长叹气，透露着无奈和绝望的语气，“你是觉得我会读心术吗？”
    江琛哭着反驳他，“爱这个东西，他妈的又不是光靠嘴说，你根本不像我那么爱你！”
    “我不爱你？”何川冷笑道。
    这声冷笑听得江琛心里发凉，像是在嘲笑他的认知浅薄，在质疑他的感情，在否定无数个日夜的爱。
    江琛反驳，“你要是真的爱我，你会跟我提分手？不跟我商量怎么解决问题？你要是真的爱，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啊？你说话啊！你会把我拉黑？你会站这儿看着我挽留，看着我祈求，也无动于衷？”
    “我，算了…不想说了，就这样吧……”何川推开他，转身回去开门，只留清瘦的背影和一句：
    “你就当我不爱你吧。”
    第七十三章
    “你回去吧…”
    “何川，太黑了，我回不了家。”江琛伸手去扯何川的衣角，企图得到一个回眸。
    被拉的人身子一僵，还是没转过来，把那只手拽掉，“在我家将就一晚，早上六点送你去搭客车。”
    江琛失落地进房门，虽然视频通话里已经见识了房屋破旧，但真正站在这儿时，还是大为震撼。
    屋檐上还有个燕子窝，可惜灯光太暗，江琛再怎么仔细去瞧也没看清里面到底有没有燕子。
    他又看到墙壁上有许多白色的疙瘩，伸手去捻其中一个，没想到里面跑出来一只黑白花纹的蜘蛛，吓得他忙甩了甩手。
    何川转身看到正用目光打量四周的江琛，“破吧？我俩这也算门不当户不对了。”
    “别说这些垃圾话。”
    “江琛，这不是垃圾话。”
    “我不想听。”
    何川没说话，把人带进房间。江琛第一次来，但早已在视频里见过无数次了，他熟悉何川房间的每一处布局。
    两人躺在同一张木床上，江琛给老妈发消息说在何川家住一晚，又放下手机痴痴地看着绝情的背影。
    撇开心理因素，他还是完全睡不着。不仅热，还有许多蚊虫在耳边嗡嗡叫，咬得他又痛又痒，每次去打蚊子，把肉拍得生疼，却连片翅膀都没打着。
    这样的环境，他一秒都不想多呆，可何川在这儿生活了十几年。
    何川一手枕着头，一手随意的放在身前，身子微躬，脊柱像被血肉包裹的花枝干，在白T上显出轮廓。
    江琛想抬手去碰他，又怕被推开，只好缩回手臂，继续用目光去抚摸眼前的人，“何川，我睡不着。”
    “我知道你没睡，何川，我们说会儿话。”江琛又说。
    何川闷闷地问：“说什么？”
    两人现在还能说什么？
    江琛强忍难受，“阿姨好些了吗？”
    “开了点儿西药，得定期去医院做检查，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等情况稳定下来后用中药调理。”
    “嗯，那就好。”江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琛，我真的不知道我这种人有什么好让你喜欢的，我抽烟喝酒打架样样占，又穷又没追求。”
    “我还小肚鸡肠，遇事暇眦必报，也没有同情心，被那么多人讨厌……”
    “江琛，你就是个瞎子。”
    “我不瞎，我觉得我眼神好得很。”江琛有些后悔了，后悔他说何川不是很爱他。
    他现在只怪自己，没能力去挽留人。
    “江琛，你很好，你不会缺人喜欢的。”何川稍微动了下身子，像要转过来，却又只是调整了一下睡姿。
    江琛听到何川说：“总会有人爱你的。”
    总会有人爱他的，但他现在只需要何川是那个人。
    “何川，你知道你跟我讲过去的那晚，我在想什么吗？”
    “我当时就想，你这人总是沉默不语，张口是悲惨的经历，说对人情世故已经死心，可我一看你眼睛…”江琛往何川那靠，始终不敢碰他，把苦楚吞入腹中，轻轻地说：“却像是在等我好好爱你……”
    过了良久，才响起何川的声音，“江琛，下辈子我们再好好在一起。”
    下辈子，谁要下辈子啊——
    漫长的夜抵不过一句话来得痛苦。
    江琛克制住哭腔，“何川，人是没有下辈子的。”
    所谓的下辈子都是延续美好或平复遗憾所编出来的谎言，但眼前人可能将成为他半个世纪之久的意难平。
    何川：“睡吧…”
    江琛：“晚安。”
    何川没有回他。
    江琛以前一直不理解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觉得是不够相爱才不能排除万难，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光是一难就足以击碎两人的爱情。
    这世间没有公平可言，面对出轨这件事，两个家庭的走向却完全不一样，导致两人生长的环境也不一样，性格的差异也很大。
    这对于何川来说确实不公平，但江琛觉得最不公平的是，上一辈的恩怨，算在了他们的头上。
    他们没有错。
    他们相爱也从来不是错。
    他爱管闲事，但当他发现自己喜欢何川的时候，何川的事就再也不是闲事。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不多，顶多让何川戒掉些坏毛病，让他考个好点儿的大学。
    --

 第157页

    讲不口的告白，他早已在睡前重复演练过了无数次，余下的时间再来祷告何川能爱他一次。
    他没什么恋爱经验，还有点怕这个男朋友当得不称职。
    可能以后也没这个顾虑了。
    他也知道何川和李玉秀过的是怎样的苦日子，自己没资格让何川抛下一切和他在一起。
    历经长久的相处，江琛光从背影都能觉察到难过，“我希望你不要一把揽住不属于你的罪，然后不放过你自己。”
    人还是没有回他。
    窗外的天刚翻成青蓝色，紧接着就是一声声高昂的鸡鸣，江琛一夜未眠，哪怕眼睛酸胀得快睁不开，也不愿将视线从何川身上移开。
    他怕所见的一切，
    都将成为最后一眼。
    何川起身看到睁着眼的江琛，身子一僵，又背过身去说：“醒着的就走。”
    把人送到空旷的水泥地，不等客车到来就先行离开，留江琛一人站在原处。
    江琛一夜没睡却异常精神，看着才走没几步的人，喊道：“要不要这么狠心啊？”
    何川手一扬，只说了声“拜拜”。江琛就看着那抹白影投身进一望无际的绿色，离他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了……
    一辆客车停在空地上，他上车交了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周围响起老头的咳嗽声，小孩儿的啼哭声，两个老妇人的交谈声，江琛一个都没听见，双眼无光的望向有些脏的玻璃窗。
    发出噪音的客车，停了开，开了停；乘客们，一直下，一直上。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最后一排，眼睛酸出泪花也不肯闭眼。
    “嗨，你好。”
    “诶！”
    江琛的肩被人拍了拍，他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笑得灿烂的女生。
    女生晃了晃手机，“看你挺好看的，能加个好友吗？”
    江琛不作声，继续对着窗外风景发呆。
    延绵不绝的峰峦把他带出了山村，建筑物越来越多，路过他们的高中，停在了终点站。
    “真的不加一个好友吗？”下车后女生又问了他一次。
    江琛已经没有精力找委婉的说辞来拒绝女生，甚至不想多说一个字。他重新踏进车站转下一趟车，没想到又碰到了那个女生。
    “嗨！好巧啊！”女生直接坐在了他旁边，“你是去市区玩吗？”
    江琛光听到那欢快的声音都觉得头痛，按了按太阳穴，继续不理她。
    “去玩为什么愁眉苦脸的啊？你哪个镇的啊？我禾青的，说不定我们还是老乡！”
    江琛被“禾青”两字吸引了，肯转头跟女生说话了，“禾青？”
    “对啊！我这次是想去找我市里的朋友玩，才坐那么久的车。你也是禾青的吗？你去哪儿玩啊？”
    “我不是，我回家。”
    “你家在市区啊！大城市里的诶！那你来乡坝头干嘛？这儿又那么偏，坐车屁股都给你坐痛了。”
    “找我男朋友。”
    “哇～祝久久啊！”
    这种简单的祝福，江琛听了太多次了，发现要真完成还是困难。他任由旁边的女生叽叽喳喳，看着窗外的风景，积压在胸口的闷气无处宣泄，生怕吐出的话语伤到旁人。
    “诶！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女生性格大大咧咧，直接用手去按江琛的手臂。
    “没。”
    “你怎么跟我们那儿的何川一样高冷。”
    “你说什么？”
    “何川啊！和你一样也是个大帅哥。”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你是大帅哥吧哈哈！”女生的夸耀也没能带给江琛一点儿好心情。
    “我男朋友是他。”江琛不管旁边的女生是什么样的反应，干脆闭眼假寐。
    最后下车两人分别的时候，女生对江琛说：“看得出来你心情真的不好，但是总会过去的。”
    江琛机械地回了句“谢谢”，回到市区的新家。
    搬家后他就没有收拾过自己的房间，如今堆积在地上的纸箱让人难以下脚。江琛勉强找了个空位坐下，给何川发消息说到家了，但对面没有回他。
    每当手机快熄屏，他就去点一下，妄想能等到些什么。他又不停地在各个通讯软件里来回切换，都没有收到一条消息。
    无意间，看到了何川之前推荐他玩的那个软甲，江琛点开发现了99+条消息。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信息，因为关闭了消息提醒，所以他一条也没收到。
    江琛发现有无数个人给他发消息和点赞，点进好几条消息栏，全是发消息催他表白。
    起源是因为那条评论：
    “明年高考完，我就和他表白。”
    从6月8号起，下面的评论区里就不停地有人问他表白没有，而赞最高的是江琛唯一关注的账号。
    “我还在等。”
    江琛随便点开一个消息栏。
    【软心草莓酱】：啊啊啊！你老婆在等你给他告白啊！！
    【命不言发】：他怎么知道的？
    【软心草莓酱】：哈哈哈哈你的评论没有隐藏，暴露啦！！
    他这才知道评论是可见的，只要点开主页就能发现用户之前的评论，又慌忙点进那个账户，发现何川已经玩这个软件快一千多天了，但只有这一条评论…
    --

 第158页

    所以何川从一开始就知道江琛的暗恋。
    江琛现在读懂了两人走出考场时何川欲言又止的表情，瞬间眼眶发热，忙闭眼不让泪流出来，痛苦又跑出嘴变成声声呜咽。
    何川是想听他表白。
    双方把爱都藏得好好的，只表露出一角，而江琛的喜欢，藏在一起听的歌里，藏在台灯的光里，藏在心惊胆战的牵手里，藏在闭眼前的夜里。
    那么深情的何川怎么可能不懂？
    何川只是想骗他自己说江琛不喜欢他，然后心安理得地分手而已。
    江琛点开那些消息一条条回复，说他们已经交往一年了。
    唐淼路过房间看到江琛垂头坐在地上不停地敲着手机上的键盘，大概也知道昨晚发生什么，有些心疼，“琛琛，你把地上收拾一下吧…”
    “嗯。”
    唐淼：“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江琛摇头：“妈，我没胃口。”
    “你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好好吃饭了…”
    “没事，等我缓缓吧…”
    唐淼没多说什么，离开了房门。
    等回复完那几百条信息，他放下手机，撕掉身旁纸箱上的胶带，开始一件件地整理里面的东西。
    他必须要找点事做，不然他会一直想何川，可打开的第一样东西又让他的泪崩了。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本书，没人比他更清楚，里面夹了什么东西。江琛还是控制不住手，翻开那本书，里面的纸条最先掉出来。
    上面写着：
    今天我拿台灯不？
    明天。
    另外一样东西，是被对折了两次的试卷，何川那张考了99分的试卷……
    江琛至今都能回想起那天考试的场景。
    阳光和煦，微风不燥，一切都刚刚好，万物像为何川而生，一个随意的眨眼让江琛心动到了现在。
    这张再普通不过的试卷成了他们爱情正式的开端，上面的话像是夸下的海口，如今显得讽刺。
    “那就祝我们的恋爱长长久久，男朋友。”
    一笔一划拼凑出来的字如今像利刃不停剜心，不见血，却又周身是血。
    江琛来来回回看那张试卷，发现一个重要的细节时脑中一声轰鸣，心又开始抽痛。
    数学里一道大题的答题框内设的未知数不是X和Y，而是J和C。
    他一直以为是两人在一起后，何川才慢慢将对江山的执念转移到他身上的，没想到何川从一开始就是有真心。
    江琛再把试卷的每道题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虽然卷上的字不规矩，但大题的步骤写得很完整，“证明”和最后结论时的“综上所述”一个也没少。
    最后一题的密封线外又有一行小字。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综上所述，我喜欢江琛。
    “何川，我草你大爷的！”江琛突然极其恨自己的怯懦，一心想着对何川好，却连最重要、最正式的话都不敢开口表达。
    他哭着去抓起手机给何川发语音消息。
    “评论和试卷上最后的字我都看到了。”
    “何川，我喜欢你。”
    “何川…我爱你。”
    这声告白迟了一年。
    【何川】：谢谢你。
    【江琛】：还有可能吗？
    【何川】：我不知道。
    【江琛】：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遗憾的恋爱吗？
    【何川】：对不起，可能让你留遗憾了。
    等江琛再发信息想说“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时，信息框前面已经有一个红色感叹号了，系统在下方提示何川把他拉黑了。
    何川没删他，只是拉黑他，某种程度上讲，是想留个机会。
    他们都在等。
    等江琛能从黑名单出来的一个机会。
    第七十四章
    凄入肝脾，上一道泪痕还没干，又添上新的泪，一行接一行，感觉这辈子都到不了头。
    江琛不是个爱哭的人，却为了何川哭过好几次，一次比一次更让人撕心裂肺。
    何川像在不断挑战他内心的防线，回回都在把人往痛苦的深渊里带。
    江琛光看着自己衣柜里整理好的衣服，就能想起何川能记住他喜欢灰色，转身去整理书柜，又能想起何川记得他喜欢江户川乱步，不爱他的人怎么可能记得住这些细节？
    唐淼敲敲门，叫他吃饭。
    饭桌上的江亦明看着他，“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呵斥道：“哭什么哭！跟个死人脸一样，你像个男人吗？”
    江琛苦笑，“男人就不能哭了吗？我也是个人，我失去了我最喜欢的…我不能哭吗？我不该哭吗？”
    唐淼朝江亦明皱了皱眉，暗示他别说重话，“琛琛，先吃饭啊！”
    “爸、妈，对不起…”江琛知道这样会让父母伤心，可调整不好状态，控制不了情绪，一想到后面的日子没何川就难受。
    “傻儿子，道什么歉啊？”唐淼揉了揉他的头，“喜欢又不是错。”
    “喜欢男的那怎么不是…”江亦明收到唐淼的警告后又闭上了嘴。
    “是错吗？”江琛喃喃道：“可我改不过来了…”
    “先吃饭先吃饭，你这几天没好好吃饭，人又瘦了。”唐淼不停地给江琛夹菜，夹什么他吃什么。
    一碗还没吃完，江琛胃就犯恶心冲进厕所里全吐出来了，等他再出来时江亦明已经回房间了，只有老妈还坐在沙发上。
    --

 第159页

    “琛琛，我给你熬了南瓜粥。”女人拍拍沙发，“你陪我坐会儿。”
    江琛听话地坐下，“妈，我有种感觉，我会一直喜欢他……”
    “才认识一年呀…怎么就开始说一辈子啦？”
    “我也不知道…”
    江琛总觉得他就该对何川这个人好，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他什么，这辈子赶着上趟的去还债。
    “妈，你能……再详细说说那天的事吗？”江琛问。
    “……那天情人节，我们一家人在外吃火锅，然后你吃饱了就跑出去玩，李玉秀就找到我们，开始在火锅店大闹。你爸知道了这些破事，也没有任何失态的举动，把人打发走后我们找到你。我对不起你爸，我就说要不离婚，你爸不同意。”
    唐淼抽噎了一下，开始去抹泪，“他越对我宽容，我越难受，想当夜收拾行李走，他拉着我不要我走。你见我哭得伤心，以为是你爸欺负了我，当时就跟着去拽你爸的袖子。他把手挣开时你被大力甩开，头撞到桌角了…”
    “我们起初以为是单纯的失忆，旁敲侧击后才知道你唯独丢失了那天的记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那男的有联系了，我们搬家去市中心工作，这日子也越过越好，你帮人劝架出了事，想着那个学校好像国家重点高中，就搬回去了。”
    “这么多年了，我们都在逃避，没想到还是让你撞上了。对不起，琛琛……”
    “妈妈，都过去了。”江琛嘴上这么安慰，但他过不去了。
    “琛琛，我一直想当个善良的人，却做了坏人，拆散了别人的家庭，我不知道他有个老婆和儿子…”
    江琛：“所以你从上海旅游回来的那晚和他在客厅说过话，是吗？”
    “我跟他讲了你失忆的事情，他也没表现出多震惊。还没等我开口说，他就表示不会让你回忆起，也不会跟你说明真相的。”
    “何川是个好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我和李玉秀的关系，或许我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你们俩孩子都很善良，之前在房里打电话是在叫他老婆吧？过年是不是也跟他出去的？为了他，你还吃完了六个汤圆。”
    “我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爱这个东西呢…顺其自然就好……”
    江琛顿了顿：“我失忆的那天还说什么没？”
    “啊…”唐淼仔细回忆，“你当时出去玩，拉着我说想去救人，但是我和你爸着急处理李玉秀的事，就没顾得上。”
    “救人？救什么人？”
    “好像是有个孩子被困在小房子里了，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我见那个地方人多，想着会有其他人去救…”
    情人节…
    李玉秀…
    小孩……
    房子……
    救人……
    唐淼后面说的话，江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27℃下空调房内，他全身血液都凝固，眼黑的一瞬间像失去了所有感官，紧接着温热的液体模糊了视线。
    “琛琛？江琛？”
    江琛浑身都在颤抖，牙齿不停打架，哭了一下午的眼睛早已血丝密布，眼眶像决了堤的大坝，洪水翻涌而出，“妈…你说什么…”
    “你去……怎么了吗？”
    那是何川……
    他是江山。
    他从始至终都是住在何川心里的那个人。
    何川一直知道，但为了帮忙瞒住过往的不堪，假装他们是初遇，假装放下过去，但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江琛，他怎么可能放得下？
    江琛就如井底之蛙，自以为窥见了天光，努力向上攀爬，直到跳出那口枯井后发现外面才是一望无际的深情。
    “琛琛…”
    “妈，我一个人静静。”江琛从沙发坐起，没站稳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紧接着踉跄几步，扶着墙回到房间。
    他居然还怪何川不够爱自己，怎么说出那种傻逼话的，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爱他的人了。
    江琛想给何川发消息，看到屏幕上红色的感叹号，才想起自己已经被拉黑了，他脑中回旋起何川的那句“总有人会好好爱你”。
    他看着发亮屏幕，眼泪叠出无数光影，手机聊天记录中最后的那行字刺眼又模糊。
    “傻逼啊你！也就你念了我六七年，怎么不继续恨我啊！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些……”
    “你不是小肚鸡肠吗？不是暇眦必报吗？”
    “我骗了你啊！我没去救你啊！”
    “你怎么不恨我？”
    江琛声音颤抖得咬字不清，“你怎么…来爱我了？”
    何川等了他六年了。
    这种前所未有的情绪，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就算再详细的解说也不会有人能体会钻心剜骨的疼痛。
    如果何川真的讨厌江山，就不会做那么多。
    爱从一开始就有迹可寻，何川的游戏ID、那个软件昵称，可江琛就从来没有大胆设想那是何川一次又一次的表白。
    江琛还是没忍住给何川发消息，哪怕得到的只是消息被拒收的系统提示。
    【江琛】：我这个傻逼，自己失忆了都不知道，你也是个傻逼，为什么不跟我说？装第一次见我，装得不累吗？我居然吃自己的醋吃了那么久。
    【江琛】：这次换我来等你了。
    “南瓜粥好了，我放桌上晾凉，你记得来吃啊！”唐淼在门外轻轻地说道。
    --

 第160页

    江琛深吸口气，假装平静地回答：“知道了，谢谢妈……”
    凌晨三点四十五，江琛还没睡着，抱着手机看手机里的相册。
    从第一次房内的偷拍，到公交车上的偷拍，再到去小瀑布光明正大的GIF。
    GIF的每一帧都好看到可以做壁纸，每一帧的何川都只注视着江琛，根本不知道镜头为何物。
    江琛悲喜参半又哭又笑，光一张视频通话的截屏，他就来来回回看了将近百次。可惜没多给何川照几张，只有这点回忆，又突然想起学校的帅哥墙上也有很多张他们的照片。
    自毕业后，江琛就再也没有去翻过那个账号，如今点开，最新的一条动态居然是在6月9号。
    一个班级正在拍毕业照，照片的视角不是正面，而是这个班级的背后。
    最后一排少年肩并着肩站得笔直，唯有身高相近的一对十指相扣，靠得比任何人都亲密。
    【川上游】：账号怎么不更新了？
    【西西】回复【川上游】：有姐妹把账号买了。
    【川上游】回复【西西】：买什么？图粉丝多吗？
    【璇璇】回复【川上游】：@帅哥墙，新账号，不过没了江琛和何川，我没兴致看了。
    【阿延】：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看他俩吗？
    【新之助】：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他俩结婚。
    【靠北不靠南】：啊啊啊啊啊！我爱他们
    【javac】：比起账号，我更关注这两人牵手！
    【丞】：我就说这俩是真的吧（大哭）（大哭）
    【某某】：偷偷谈恋爱肯定很辛苦吧…
    【yy】回复【某某】：他俩毕业啦！不用偷偷谈了哦！
    【丫丫真乖】：老公老婆9999999
    【L0】：999999
    【放羊的星星】：999999999
    后面全是数字99。
    江琛想在下面评论说谢谢大家的99，但现在没资格了。
    又是一夜没睡，早上六点去拨陈云开的电话。
    “我草，大哥，几点啊！”陈云开被吵醒有些不耐烦。
    “没事，你继续睡吧…”江琛想挂电话，听到陈云开说：“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不止，江琛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每次闭眼记忆就如胶卷，不停播放着属于他们的电影，虐得江琛在床上来回翻滚，头痛欲裂到根本无法入睡。
    “江琛，你们的事…我听何一说了。”
    “嗯。”
    江琛根本无法开口讲出何川的长情，光回忆那些细节就够他难受，更别提理清思路表达出来。
    “你把你新家的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
    七点不到，陈云开就抵达江琛的新家，当他看到站到门前的江琛愣了三秒，一把将人抱住，大骂道：“他妈的，你现在连个人样都没有！”
    江琛被勒得有点紧，拍拍陈云开的背，柔声劝道：“小点儿声，我爸妈还在睡觉。”
    两人悄悄进了房间。
    “江琛，你有照过镜子吗？”
    江琛摇头。
    “我也是昨晚才听到何一跟我讲这事儿，一直在等你跟我说这事。”陈云开光揪心地问：“何川什么态度？”
    “他把我拉黑了。”
    陈云开脱口而出：“草！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江琛幽幽地看着他，“别说他坏话。”
    “好好好，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吧？叔叔阿姨那边怎么说？”
    “我爸妈都没再反对了，主要是何川他妈…”
    “让何川去开导啊！”
    江琛又摇了两三下头。
    这事说得简单，长年积攒下来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换来冰释前嫌。
    “我去问问何一。”陈云开说着给何一发消息。
    在等何一回消息的过程中，江琛开始自嘲：“之前帮你奔现后，你说是个男的也要在一起，我还想哪有那么大魅力，让你跨越边界吃这颗禁果…”
    他低头苦笑，眨眼间又掉了颗泪，“没想到最后是我……”
    “你多久没睡了？”陈云开问。
    “两天。”江琛哭了两天，唯一吃下去的两顿饭也是就着泪水吃下去的。
    “你先睡一觉，睡醒了说不定何一的信息就来了。”陈云开强行让江琛躺下，哄人睡觉。
    江琛不肯，“陈云开，我们认识多久了？”
    “大概六七年吧？我还记得你刚搬家时头上还缠着绷带呢！咋了？”
    “我认识何川比认识你还早那么一两天…”
    “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吗？怎么回事儿啊？”
    “我失忆过，唯独就那么巧…”江琛苦笑道：“失忆的是那一天。”
    “不能吧…真的有这种可以想忘记就忘记的能力？”陈云开翻看手机，还没有何一的消息，又读搜索到的资料：“美国俄勒冈州大学研究表明，如果人内心深处想忘记某些事情或抑制不愉快的记忆，结果很可能真的会忘记不想留住的记忆……”
    “你知道我第一个次听何川的名字是什么反应吗？我觉得很耳熟。”
    当时以为是重名，没想到是重人…
    陈云开拍了拍他的背，“别担心，这上面说了，选择性忘记并不是从根本上删除记忆，只是潜意识把回忆深藏起来或战略阻隔起来，你在大部分情况下无法回忆起那段回忆罢了，只有在阅历相似的情况下才可能重新想起。”
    --

 第161页

    手机响起通知声。
    何一发来语音，“你和江哥在一起吗？”
    “其实，我哥也作出了尝试，但…”何一发来段录音，说：“那天晚上我在录音练英语口语，我哥和我妈就吵起来了”
    点开录音，最先听到是何一说英语的声音，十几秒后就有东西摔碎的声音，接着是开门声，再传来李玉秀的哭腔。
    “小川啊…你那不是喜欢啊…是精神病，得治，听话昂…咱们去治。”
    何川：“妈，我没病，我就是喜欢男的。”
    “犯什么混啊？你懂什么？两个男的怎么能在一起？你们能结婚吗？能生孩子吗？”
    “妈，我和男的在一起了。”何川又小声地补了句：“和…江琛……”
    安静了。
    要不是上面的时间数字还在不停跳动，两人还以为不小心按了暂停键。
    突然刺耳的女声响彻房间。
    “啊？啊…你说什么啊？你再说一遍？”
    李玉秀的声音越来越大，“啊？？！！何川！！你知道在说什么吗！！你和哪个？安？你和哪个？你和哪个！！！”
    “啊啊啊啊————你…你，你和男的！还是和唐淼的儿子！何、川！你是不晓得我有多恨那贱女人吗？你真你妈的狼心狗肺啊你！！！你是想要我死蛮！！！我省吃俭用！苦了大半辈子啊……我养了个变态！！！还…还…和小三的儿子！！！！”
    何川：“妈…我……”
    “滚！！不要过来！！你和你那个该死的爹一个德行！你们两爷子就是想搞死我！！我，我花了这么多钱！费心费力！苦苦养出来的…养了个同性恋！！我天没亮就起来进货，我一分一毛挣钱，我图什么啊我！我有病都舍不得去治，我图啥子啊？”
    又是一堆东西落地的声音，锅碗瓢盆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吵得人神经痛。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
    “我儿子不可能是同性恋，我儿子不可能是同性恋！！我儿子不可能喜欢男人！！！啊啊———我儿子不可能喜欢上小三的儿子。”
    李玉秀痛哭地嘶吼道：“我那天就该死到医院里头！！”
    何川说话的语气带着慌乱，“妈！妈！你干什么！”
    接着又是何一焦急的声音，“妈妈，你先把刀放下！”
    伴随着踏步声，何川的声音也更加洪亮，“妈，你干什么！拿刀干什么？！”
    “我该死！我该死！！我管不了我男人，我老公出轨了，我…我还管不好我儿子，我儿子居然和仇人的儿子在一起了！！啊啊————”
    “何川啊！我被人笑了七年了！！！我后半辈子还要被人嘲笑好多年！！我过不下去了…我过不下去了……我活不下去了！！你就是想让我死！！！”
    “妈！！！”
    录音里传来扑通一声闷响，瞬间就安静了。
    响起何川的哭腔，“妈…我错了！我不是…”
    何川哽咽道：“我不是同性恋……”
    “我不喜欢男的…”
    他的语气越发绝望：“我不喜欢…江琛……”
    录音结束，自动暂停。
    短短几分钟的录音却如此压抑，江琛跪坐在床前，闭眼将脸埋进被褥，手死死按住头部，颤抖的身体出却卖了他的情绪。
    陈云开忙去安慰：“江琛，他说的假话，假话。”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假话……”江琛已经快没眼泪可流了，就算再怎么呼吸，胸口也堵得喘不过气。
    那种语气，光听着就是折磨，让江琛最为难受的是…当时的何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
    那七天，何川又是怎么度过的？
    第七十五章
    陈云开把他拉上床，“你太累了，先睡一觉，何川不会丢下你的。你先睡觉，醒了我们再想办法。”
    江琛望向天花板，双眼空洞，喃喃自语：“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啊…”
    陈云开没说话，只是去盖住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低声道：“睡吧…”
    有人陪着，江琛勉强睡了六小时，再睁眼已经是下午了。
    当意识恢复的那一刻，他就想起分手的事，立马睡眠全无，呆滞地躺在床上。
    陈云开推门，“醒了？我去给你热饭。”
    没一会儿，陈云开就回来把江琛从床上拉起来，朝餐桌那儿带，“你他妈，还没等到何川，就饿死了怎么办？”
    江琛木讷地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饭菜，他很饿，但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陈云开：“我跟阿姨商量了，带你出去玩几天，散散心。”
    “江琛，吃饭。”
    “祖宗！你吃饭吧！我求你了，爷！”
    江琛抬手动筷子，强迫自己进行咀嚼，听着陈云开自说自话。
    “你想去那儿玩？要不去古城？还是去爬山？鬼屋？去海边？”
    “我觉得不能让你做那种太过劳累的娱乐项目，去找个小镇度假吧！”
    江琛任凭陈云开安排，出门晃悠了几天再回来，情绪还在，但精神状态没之前那么差了，行尸走肉般度过假日后对陈云开说：“我好多了，有事给你打电话。”
    陈云开不放心他，但被江琛极力劝说走了。
    --

 第162页

    这么些天，他想了很多。
    那么多个日夜，怎么可能轻易释怀。越去回忆，越发现何川爱他的细节，放手也是永远不可能的，
    喜欢不一定适合，但他已经何川把融入骨髓，从此往后那不可名状的部分都将与他如影随形。
    江琛又约着和沈冲见了一面。
    沈冲看到江琛的状态，直接惊得说不出话，在得知分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提的？”
    “他提的。”
    “怎么可能？”沈冲一脸难以置信，“何川怎么可能跟你提分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
    沈冲停了一下，开口问：“知道去KTV你喝醉的那晚吗？”
    江琛点头，但他的记忆只留有在寝室给何川…
    “我们打的回来，我和你们坐的同一辆车，刚上车你就耍酒疯，不停地问何川爱不爱你。何川想都没想就回应你。你几乎每隔三秒就问一次，何川就抱着你，不厌其烦地重复那三个字，后不等你开口他也在说。”
    江琛心一紧，又是一段不小心被他遗忘的记忆。
    “江琛，十六分钟的车程，你可以估一下他总共说了多少次。”
    江琛：“后来呢……”
    “后来下车，你吐了他一身，衣服、裤子、鞋子上都有，你的衣服上只粘了一点呕吐物。”沈冲说着用手指比了一个小圈，“就这么大点儿，他从兜里摸出来了一张纸，唯一一张纸用来擦你身上的那丁点儿污垢。”
    “我说干嘛那么娇贵。”
    “他说他乐意惯着你。”
    “你耍酒疯的时候真的烦，我和司机都受不了你了，就何川巨他妈有耐心。你当时如果想要星星，他说不定就得造个梯子去摘。”
    “所以…你说何川跟你提分手，我确实不太信。”
    江琛鼻子一酸，抓起果汁大灌一口，仰头不停眨眼把泪憋回去，深吸口气，“我就是个傻逼…”
    “我也是真没想到你会喜欢男的。”
    “问我喜不喜欢男人，我可能不会承认，但如果你问我喜不喜欢何川，我一定会说…”江琛还是用指尖狠狠地擦过眼角，把那点儿没憋回去的泪花擦干净，“我很喜欢。”
    “为什么提分手？”
    “他妈不同意。”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等吧…等到死我也愿意。”江琛用着笃定的语气说：“我这辈子就吊死在何川这棵树上。”
    “你还有机会，你的日子还长，你还可以继续等。”沈冲垂头笑得也很苦，“我才是真的等不到了…”
    同一家咖啡馆，才过半年，坐在这儿的两人心境又不一样了，之前被安慰的人反过来安慰人。
    沈冲：“知道我为什么考X大吗？因为那儿有玉兰花，赵佳丽最喜欢玉兰花。是不是很傻？但人就是这样，一旦踏进了感情的漩涡，哪怕清醒着也挣扎不出来。”
    “难过是肯定的，也许无论多久你都不能忘记一个人，但时间也有存在的道理，它埋没、过滤不必要的感情，也会让必要的感情沉淀下去，变得难能可贵。”
    “我们才十八岁，路还长，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或许真的有用。”
    等江琛和沈冲道别，再从咖啡馆出来时又碰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张予竹。
    “弟弟，和谁约会呢？”张予竹依旧不忘调侃，抛媚眼道：“和阿川吗？”
    “不是。”
    “阿川知道了不得吃醋呀？”
    “姐姐…他跟我提分手了…”
    “怎么回事儿？找个地儿，坐下说。”张予竹又把他拉回了咖啡馆，点了杯冰美式，坐在江琛的对面，“他跟你提分手？不能吧？我瞧着他可喜欢你了。”
    是吧——所有人都知道何川喜欢江琛，所有人都不相信何川先提的分手。
    江琛觉得自己也是个傻逼，居然会说何川不够爱自己，也骂何川这个傻逼居然都不否认一下他。
    “喜欢是喜欢，但家人知道了，不同意。”
    张予竹皱眉“哦”了一声，“那真的难办了，李阿姨也挺难的。”
    “你可能不了解他家具体情况。我和阿川都是禾青镇上一个村里的，大家都晓得阿川的爸爸是个家暴男，爱喝爱赌，经常动不动就打李阿姨和阿川，后来听说在外面骗到一个有钱的女人，要跟李阿姨闹离婚。”
    “骗？”
    “那个女人家境挺好的，听说也有个很优秀的老公，阿川的爸爸年轻时就玩得花，特别会花言巧语那套，骗个女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江琛垂头不说话，他知道张予竹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谁。
    “再后来两人真就离了呗！那死男人又傍上一个富婆，直接跑路了！李阿姨一个女人被村里嘲笑，但她的水果店还在镇上，那是她养家糊口的地儿，还有孩子呢！她也不可能搬走啊！”
    “说真的，挺惨的，明明什么都没做错，被村里人说闲话说了好几年。阿川也被小孩儿欺负，我当时在读高中吧？跟他也不熟，就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有次阿川因为他妈，和人打了一架。那一架过后他直接进了医院，又在家躺了半个月。”
    “阿川当时还放了狠话，和他打架至少有一个人必进医院，不然他的姓倒着写。”
    “再后来就是我表白失败，刚好被他撞见，他浑身都是戾气，和我喜欢的男生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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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页

    江琛想起那个脖子上纹着十字架的男人，这俩人还真就把彼此当成了替代品。
    “我也不懂事，后来才知道爱情不能将就，我只能把阿川当成弟弟。在相处过程中也了解了不少，他只是防止被伤害，过度封闭了内心。”
    “我也尽量帮他，有工作就介绍给他。人都有难处嘛——我也是过苦日子的人，还好苦尽甘来了。”
    她又问：“你俩是怎么在一起的？”
    “同班同学，有点小误会，我找他打架…”江琛没想到何川打架会那么狠，还好没动真格的，只是脸肿了两天。
    “打架？你住院了几天？”
    “没…就留了点儿淤青。”
    “噗！看样子何川的姓要倒着写了！”张予竹又意识到这时候笑有点儿不合适，又叹了口气，“分手这事儿，确实也不能怪阿川，农村思想本来就不是很开放，李阿姨也苦了那么久，短时间内肯定难以接受。”
    “每次节假日回家，我见到阿川变化都挺大的。他之前做兼职的时候，就坐那儿翘个二郎腿，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嘴里叼根烟，现在不光没怎么去找人打架了，经常一个人埋头写作业。这一看就是你这好学生教的。”
    “弟弟，阿川已经为你做出很多改变了，你不能怪他。”
    “我没怪他。”他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怪？
    “说这么久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江琛。”
    “哪个琛？”
    “珍宝的那个琛。”
    “那我已经叫你阿琛咯～”张予竹喝了口杯里的咖啡，“虽然你俩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加个好友吧。以后阿川有什么事，我们好联系。”
    两人刚加上微信，张予竹就接到电话，“喂？先生您好～我在对面的咖啡厅呢～请您来接一下您的漂亮女朋友哦～”
    这个女人又开始演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脖子上的十字架清晰可见，走到张予竹旁边，看到江琛便质问：“他谁？”
    张予竹搂住男人的脖子，“阿川的男朋友啦！”
    男人委屈道：“还以为你把我拐到手，就不要我了。”
    江琛：“……”
    这纹身多少有点儿不符合个人形象。
    “那阿琛，我们先走咯～祝你们早日复合哦～”张予竹晃手说了声“拜拜”。
    江琛走出咖啡馆，看着灰蒙蒙的天，要被压得喘不过气。
    有水划过脸颊，他摊手去接雨，才发现还没有开始下，又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水。
    第七十六章
    铃声响了，一回家就躺在床上的江琛忙去看手机，来电显示是周没。他一接通，那头就开始讲：“你都高考完了，来找我玩啊！”
    江琛顶着张苦瓜脸，走到哪儿都影响人心情，随口敷衍道：“嗯，下次放假吧…”
    “别等下次了！我好不容易腾时间出来！”周没还在劝他，“就隔壁市，你来回都要不了多久！”
    “腾时间？”江琛重复了一遍。他也没有和周没约好高考完去找他玩吧？
    “啊！我没想到你会拒绝我啊！提前把假都请了。”周没赶鸭子上架继续说：“你不来，你心里过得去吗？”
    “嗯，知道了，我跟我妈说一声。”江琛不好再拒绝，当晚跟老妈说去周没家玩几天。
    唐淼一听当然赞成，“去吧去吧！出去散散心！”她摸了摸江琛的眼下，一脸心疼，“没睡好吧…”
    江琛一把抓住唐淼的手，感受到了温热，“妈，对不起，是我的不对。”他这段时间害得父母担心，可又调整不过来，除了道歉什么都做不了。
    唐淼摸了摸他的脸，“道什么歉，你没做错什么。”
    江琛想再多说些什么，但一看女人担忧的模样，把话全咽了回去，“妈，我先去睡了。”
    踏出站台，不变的还是那股扑面的热浪，就很奇怪，他每次都在最热的时候来山城。
    江琛在路口和周没会合，人直接上来给了他个熊抱，“山山～想死你了！”
    声音巨大，惹得旁边的行人都在朝这儿望。
    这室外温度本身就高，人再一贴，皮肤更烫了。江琛嫌弃地把人推开，“那么热，抱什么？”
    “走走走，我站在这儿要被晒死了！”周没叫了辆出租车，先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再坐在后排座椅上，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江琛，“你妈跟我说你心情不好，你就留这儿好好玩几天吧！”
    江琛望向窗外，“嗯。”
    “你想去哪儿玩啊？”周没问道。
    “我…”江琛脑子里闪过太多片段，“渣滓洞、解放碑步行街、磁器口…”
    “还有洪崖洞……”说记忆力好，他又能忘了何川那么多细节，说记忆力不好，他这些又一点儿也没忘。
    “洪崖洞啊！不就灯嘛！今晚去都可以！”周没又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家楼下新开的那家小面，绝了！”
    “你要不要去吃火锅啊？”
    “先回去把行里放着，等晚上凉快点儿，再出来吧？”
    周没就在江琛旁边说了几小时。
    到晚上，两人来了洪崖洞。同一条美食街，同一家美食店，江琛回顾来时的路，热闹非凡，好像什么都没变。
    “怎么不走了？”周没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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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琛转身面向店铺，手捏起一根干辣椒往嘴里送，辣椒依旧又脆又咸，明明吃着很香，但就想让人哭。
    周没还在问：“辣不辣？”
    江琛捻了捻手上的佐料，明明眼眶都泛红，还在摇头说：“不辣。”
    周没笑着戳穿他：“你说不辣，有本事眼睛别泛泪花啊！”
    江琛把辣椒咽下，抿了抿嘴里没有散尽的辣味，红着眼笑说：“真的不辣。”
    或许是因为他吃过更辣的了。
    时间有些晚，还没走到那小石路，灯就全灭了。少了光，夜色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看嘛！让你快点儿，你不愿意，灯都关了！”尖锐的女声带着撒娇和怪罪的意味。
    “下次再来看吧…”另一个男声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和歉意。
    江琛循着声音转身，看到一对情侣。
    穿着吊带上衣和牛仔超短裤的女生正皱眉恼怒，旁边的男生面露愧疚。
    卖发□□球的老婆婆笑眯眯过来劝道：“今天没看到蛮，明天儿就早点来噻！”
    女生跺了下脚，“婆婆，我们明早的飞机，来不了！”
    “哎呀！下次也一样嘞！”老婆婆指了指已经灭了的灯，“记到关灯的时间就阔以咯！”
    女生点点头，“如果我们以后还在一起的话…”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男生一把搂住腰，男生皱着眉，笃定地说：“什么叫如果？我们以后一定会再来的！”他说着又买了个发光的气球送给女生。
    小女友很快被哄好了，高兴地拉着男生离开了。
    某段记忆被点燃，熊熊的火焰让江琛再也无法忽视。重庆旅游那次，坐出租车的司机说下次再去玩时，江琛说了个“好”，然后何川看他的眼神就变得深情。
    到现在江琛才明白那个眼神，因为他的一句随口应允表达了以后还会和何川在一起。
    江琛看着那对渐行渐远的情侣，陷入沉思。那个求着他走的人，或许比他还更加憧憬未来。
    可惜现在知道了，也没用了。
    他看向漆黑的石阶，又叹口气，“灯关了，回去吧…”
    “你没啥想买的吗？”周没看着他问。
    “没有。”
    两人到家门口，发现门前还站了个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西服，领带被扯松了些，神色也有些疲惫，但背挺得笔直，见到江琛时脸上还有些不悦。
    “你来干什么？”周没想把人从门前拉走，但男人纹丝不动。
    江琛多看了好几眼，看到右边眉尾下的黑痣，才想起是谁。
    周没的初中同学，顾沉。
    “沉哥？”江琛先打了声招呼。
    顾沉认出人来后才和善一笑，“江琛啊？”
    “你怎么来了？”周没想使劲把人推开，不等他动手，顾沉就先走到江琛的面前问：“你怎么在这儿？”
    周没先掏钥匙去开门。
    “我高考完，来玩几天。”江琛回答说，看着周没的背影，觉得两人氛围有点儿奇怪。
    “顾沉，你先回去。”周没勾了下手，示意江琛进门。
    江琛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顾沉，但对这人印象挺深刻。小时候三个人每次出去玩，都有女生来跟顾沉说话，后来他长大了才知道那个叫“搭讪”。
    江琛进门后，顾沉跟着进来，还把门带上，闷闷地说：“你没来公司，电话也不接。”
    “你不是说你请假吗？”江琛转头问周没。原来这人根本没有空出来玩，是没去上班。
    “我说了我准备跳槽了。”周没有些烦闷，朝客厅走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不行。”顾沉厉声道。他也朝沙发走去。
    “只是换个地儿上班而已，又不是…”周没看了江琛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江琛呆这儿显得有些多余了，默默地回房间，坐在床边拿出手机，才知道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也不太行，依稀可以听到外面的讨论声听到。
    “你能不能不要在意公司里那些人的看法？”顾沉语气有些变了，这句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反而有种撒娇的意味。
    江琛听到周没说：“我不在意？我辛辛苦苦工作，爬上这个位置，却都在说我靠关系上位？我想跳槽，换个地方证明自己照样能行，你为什么不懂？”
    顾沉：“你不是，你明明有工作能力，大家也这么认为的。”
    周没：“是，大家也这么认为的，但他们觉得我的勾引能力远大于工作能力。”
    江琛划着手机屏幕，上面的一个字都没看清，注意力全被外面两人吸引了过去。
    顾沉：“所以你就开始逃避？”
    周没：“说我也就算了，连带着你也一起嚼舌根。你知不知道，现在不光女的，有男的也想靠你上位？”
    顾沉：“吃醋了？”
    周没：“没有。”
    江琛差点没拿稳手机，他才知道，原来两人是这种关系。
    “我这个人公平公正，你的能力配让你呆在这个位置。”顾沉蹲在周没旁边，正装裤下的肌肉线条更加明显，微仰头道：“高中的八卦，家里的闲话，我们都听过了。重要吗？”
    顾沉握住周没的手，一脸真诚，“我们就那么几十年，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的时间久点。”他说着凑上前，“来亲一口，好久没亲了。”
    --

 第165页

    “爬！我弟还在。”
    “可是真的很久没亲了。”
    “多久？”
    “一天。”
    江琛：“……”
    又是咚的一声，外面传来周没慌乱的声音，“快起来，丢不丢人？推你一下就坐地上。”
    顾沉：“亲我一下。”
    约十几秒后，客厅才继续有声。
    周没：“行了吧，快起来。”
    顾沉：“你弟知道也没关系吧？”
    周没：“他也…”
    声音变小了，江琛估计周没是在说他最近的状况。
    手机响了，是白鹤一发来的短信。
    【白鹤一】：我想去买书，你能陪我一起吗？
    白鹤一的目的肯定不是买书，江琛猜是沈冲说了些什么，回消息说在重庆。
    【白鹤一】：没事，我不急。
    门被人敲响，周没喊道：“山山！吃宵夜吗？”
    江琛打开门，站在周没旁边的醋精说：“你叫他什么？”
    “我从小就这么叫，有本事你咬我啊！”周没说完就后悔了，因为顾沉真的有这本事，他忙拦住要袭击的某人，“我弟在这儿，我弟在这儿。”
    周没又问了一遍，“去吃宵夜吗？”
    江琛摇头说：“你们去吧…”
    “我想吃，你去买点儿烧烤回来吧！”顾沉开始使唤人，还补了句，“我要特辣。”
    周没白了他一眼，回到客厅抓起桌上的钥匙，出门前还嘱咐了句，“你别欺负人啊！”
    剩下的两人对视了眼，江琛没精力和人闲聊，“我先休息吧…”他刚准备关门，又被顾沉叫住：“聊聊吧？周没跟我说了。”
    “什么？”江琛也不知道周没究竟了解多少，可能只知道是失恋，也可能知道是家人的反对。
    “他作为亲人，他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但我作为朋友，希望你们能走下去。”
    周没为什么不希望他们在一起？江琛有些不解。周没到底知道多少？江琛也不清楚。
    “你们现在所面临的，是我们经历过的。所以站在他的角度，他一点儿也不希望你体会那种痛苦。但我有私心，你的男朋友更像是过去的我，我既然能和周没在一起，当然希望你们也能。”
    “我也希望。”江琛嘴抽了一下，说得好像他不想一样。
    顾沉微微笑了下，读出了江琛表情里的不悦，“十一年了，我暗恋他五年，一直不敢说，那五年里就没奢求过能和他在一起。我承认我在恋爱这块使了点儿小手段。机会是靠自己去争取，但有的机会还需要耐心等待。”
    他顿了顿，继续说：“虽然没见过你男朋友，但他应该和我是一类人。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大家都想着年少轻狂，谈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结果到头来，发现想过得平淡都难。生活一起都充满未知，你要做的是调整好状态去迎接未知。”
    江琛点头，“谢谢沉哥。”他还在消化这些话，感觉顾沉说话总喜欢留一半，都不会直截了当地说明白。
    顾沉没多说什么，回到客厅等周没。
    江琛觉得自己失个恋，有这么多人来开导他，但何川除了有个何一……他拿起手机给何一发消息。
    【江琛】：他最近怎么样？
    【何一】：还好…
    【江琛】：嗯，有事跟我说。
    【何一】：嗯嗯！
    江琛放下手机长叹口气，头一次体会到了无能为力，有事跟他说，好像跟他说了也没用。
    陈云开又发来消息问他剩下的时间打算做什么，江琛说他在周没家玩几天。
    外面传来周没的声音，接着就是关门声。江琛再出去看，发现客厅只有周没一个人，便问：“他呢？”
    “走了，这傻逼，要了特辣的烧烤又不吃。”周没骂骂咧咧地打开塑料袋，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吃吗？”
    烤串被辣椒裹得看不出本体，江琛光看着就觉得胃烧得疼，摇头拒绝。
    周没吃了一串，就辣得手忙脚乱地倒了杯雪碧来喝，看着静静坐在一旁的江琛，“如果我说何川一开始就知道会有分手这天，你信吗？”
    “什么？”江琛歪着头问。
    周没刚拿起竹签，又放了回去，“他知道他妈会反对，还是想跟你谈恋爱。”
    “你怎么知道的？”周没的言语透露出他知道的不止一星半点，唐淼不可能说这些，那就只有何川说过。
    “去年你们来重庆玩，凌晨我起来看见他站在阳台抽烟，我当时说别把你带坏了，他说不会，在你面前他几乎不抽烟。”
    “你说他早就知道会分手，什么意思？”江琛问道。他心里的难过又重了几分，原来这是早在一年前就蓄谋已久的分手。
    “他知道我俩关系好，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讲了，所以我才…”周没说道。
    “所以你才把我叫来重庆？”江琛大概明白周没非要他来重庆的原因。
    “嗯，我和他偷偷加了好友，最近他从他妹妹那儿知道你每天哭得死去活来的，才来联系我，说希望…”周没话题一转，“我就觉得何川真她妈不是东西，明明知道会有这天，还跟你在一起。真的恶心，这不纯纯玩弄感情，又立深情人设的渣男吗？”
    他气得把手里的竹签都撇断了，“哦，对了，我当时还打了他几拳。”
    “你打他？”江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担心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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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没笑了，“心疼了？我听到这些，真的气得不行。他也没还手，就让我打。”
    “他说，以后你肯定很难过，但是怕安慰不了你，就找了我。”周没气到喝一大口雪碧，还被呛住了。
    “真他妈的坏。”江琛垂着头说了句。
    “咳咳咳，就，咳咳，就是啊！”周没咳嗽着也要应和一句。
    江琛拍了拍他背，苦笑一下，“可我恨不起来，怎么办？”
    “啊？”周没点点头，“其实想想，他也才十七八岁，喜欢人是身不由己，怪得了他什么？”他又笑着去掐江琛的脸，“你长得又那么好看，他要把持得住才怪。”
    江琛狠狠地拍了下周没的手，“其实…我之前还说他不像我那么爱他。”
    “噗。”周没没憋住，笑得更开心了，“真心相爱的话，这个东西是做不出比较的。”
    江琛看着蹲坐在地的周没，发起了呆。
    他在无数个夜里说过“晚安”和“我喜欢你”，陷入黑暗时去找何川成了他的本能反应，甚至觉得分手时何川先放弃，是不够爱自己，但仔细一想，何川也总是在不经意间做出暗示，“我喜欢你”这句话也从没有缺席，就连行为早就违背了“拽”的定义
    他们所做的一切早就在表明，对方是例外。
    江琛发觉自己错了。
    爱从来不是一种较量，他们早就爱对方胜过爱自己了。
    周没实在吃不下，把烧烤收起来放进冰箱，走出厨房看到江琛还在沉思，皱眉道：“行了，别想了。快睡觉！”
    江琛起身准备进房，又被周没拉住，听到他说：“你和我睡一间。”周没先一步进了房间，江琛站在原地看到那个背影。
    同性恋也是人，无论是白鹤一还是周没甚至包括何川，如果他们不说自己喜欢男人，没人会知道他们的性取向。
    人类长久以来灌输给下一代的思想是异性恋，但实际上后者学会的只有最后一个字。有人去教男女怎么相爱，没人去教同性怎么相爱，但总有人学会了。
    因为，爱才是人的本能。
    江琛跟着踏进房间躺在床上。
    灯一关周围黑得不见万物，他心里有些慌乱，忍了很久的不安，还是对周没说：“把床头的灯打开吧…”
    “多大人了？还怕黑？”周没嘴上损着，还是把灯打开了。
    江琛没有反驳，看着映在天花板上的橘色光芒，眨了眨眼，也没能抵挡眼里水雾的散开，只轻轻地说了句，“嗯…怕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12 17:29:12~2021-11-18 15:5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SNOTREDWIN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icdf、顾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七章
    人总归还是要上班赚钱的，江琛在周没家呆几天，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坐动车回自家了。
    倒数着开学的日子，期间偶尔也跟陈云开打打游戏来打发时间。
    晚上他洗完澡，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几秒，又背过身去，扭头看背后约半截手臂长的玫瑰。十几天前，他把何川画的那朵玫瑰花纹在了左肩胛骨处。
    何川的画风本就很特殊，所以在江琛的背上非但不妖冶，反而像江琛自己的血溢出皮肤，描画出一朵极具魅力的玫瑰，温柔又勾人。
    他反手去摸了摸，当这朵花被纹在背上时，大脑一片空白，根本说不出话来，以至于痛感还记忆犹新。江琛不由得想何川胸前的那副水墨画，纹下来该有多痛，当时居然还能笑着说“还好”。
    每当深夜江琛用手指去触碰肩胛骨的玫瑰，明明没有纹刺却觉得扎手，光是顺着纹理食指都被扎得鲜血长流。
    那玫瑰的刺没有长在他的后背，生在他的心上，每摸一次，心就痛一下。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疼得他日夜难受，梦中惊醒，转头去查看，背上没有血也没有刺，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朵玫瑰趴在他的背上。
    也只有一朵玫瑰。
    白鹤一又联系了江琛，两人最后真就约着在书店门口见面。江琛几乎没见过白鹤一日常的打扮，不管是聚会还是在寝室，他见到的都是穿着校服的白鹤一。
    这回他穿了件墨绿色的圆领短袖和不过膝的黑色短裤，这身打扮衬得人又白又瘦。
    江琛一走近就闻到了香味，但不是沐浴露或者洗衣液的味道，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还是那么香。”
    “你送的香水。”白鹤一笑道。
    两人进了书店还没走几步，江琛多次见白鹤一欲言又止，率先开口：“安慰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听太多了。”
    白鹤一看着江琛愣了下，笑笑点头，把视线移到了书柜上。
    两人迈步闲逛，江琛的手划过书架上一排排书，浏览上面的书名。两个人逛到儿童读物区，江琛盯着绘本出神，“你说…我见你，何川知道了会不会吃醋。”
    “肯定会。”白鹤一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本书开始翻阅，小声嘟囔道：“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他脸有些泛红，眼睛连眨了好几次，也没能遮住害羞的情绪。
    “我其实一直不懂，我有什么优点？”江琛从不觉得自己值得那么多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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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页

    白鹤一思索了一下，“你长得好看，成绩也好，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做事也认真。这可能是我喜欢你的理由。”
    “也不光我是这样的。”江琛觉得这些东西，不光他有，这世界上有人做得比他还要好。
    白鹤一看着自命平凡的某人，叹口气，“对，你还很谦虚。”
    江琛：“……”
    “你好，可以让一下吗？我帮忙给我弟弟拿一下书。”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生耸着肩，讪讪地举起右手示意，她左手还牵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小男孩。
    两人齐刷刷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书架，忙挪开身子道歉。
    “姐姐，我不想看这个。”小男孩声音软软的，光听着就让人心都化了。
    “不行！”女生皱眉拒绝。
    “买奥特曼吧…”小男生哀求道。
    “小王子也好看的！”女生从书架上拿出一本蓝色外壳的书，递到弟弟面前。
    “不要！奥特曼更帅一点！”小男孩手把书从面前推开，别过头不愿意多看一眼。
    江琛蹲下身子，看着噘嘴的小孩儿，“王子不帅吗？”
    小男孩看到江琛，一脸别扭道：“不帅。”
    “那这哥哥帅吗？”白鹤一跟着问。
    小男生又仔细盯着江琛看了几眼，扬着下巴，衣服趾高气昂的样子，“一般般。”
    一旁的女生拍了下弟弟的后脑勺。小男生痛得“啊”了一声，听到姐姐说：“睁眼说瞎话！”
    “好吧…有点好看。”小男孩满脸不情愿，但眼神又不自觉地去瞄江琛。
    江琛和善地笑了一下，尽量表达自己的友好。
    “你看了小王子，你也这么好看。”女生说着又不自觉的瞟了眼两个男生。个子高的更帅，但她男朋友的颜值要是能达到旁边这个人的程度就好了。
    “他买我就买。”小男孩指了指江琛说道。
    “嘿——我买！我买了你必须给我看，还要读给我听！”女生又拍了下小孩儿的头，这次力道大到发出“啪”的一声。
    “我要跟妈妈告状！”小男孩捂着头大吼的模样像一只炸毛的小狗。
    当姐姐的不甘示弱，“你去啊！你去啊！你看妈妈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你就知道欺负我！”小男孩咬牙切齿，颔首怒视着女生。
    “我买我买。”江琛看着这姐弟拌嘴也太好笑了，抬手也书柜里抽出绘本。
    “啊，不用不用。我教训他就好了！”女生忙摆手，又去捏小男孩的脸，“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
    “啊！痛！痛！痛！”小男孩疼得眼泪花都出来了，忙妥协道：“买嘛买嘛！”女生一松手，他忙去揉揉自己的脸，皱了皱鼻子表示不悦，“老巫婆。”
    女生狠狠地掐了下男孩的手臂，笑眯眯地说：“打扰帅哥们了，他太不听话了！”说着就把小孩儿拽走了。
    江琛回头随机抽出来一本《小王子》，翻了几页来看，笑道：“这小王子画的确实不帅。”
    “但还是有人爱。”白鹤一目光没有落在书上，而是停在江琛的脸庞。
    江琛停在某一页，扫到一行字：因为我听她抱怨，听她吹牛，甚至有时倾听她的沉默。因为这是我的玫瑰花。
    “我之前一直不理解小王子为什么那么喜欢那朵玫瑰，无论到哪个星球都没忘记他的那朵玫瑰花。”江琛随便翻了几页再把书合上，没有放回书架的意思，抬头对上白鹤一的视线。
    白鹤一说：“你现在走到那儿不也没忘何川吗？”
    江琛没回应这个问题，看他两手空空问：“不是说买书吗？”
    “你明明知道我的目的不是买书。”白鹤一又看了眼那本书，“之前在学校把眼睛哭肿的那次，难怪何川会找你。”
    “找我？”江琛记得何川当时没来找他，两人是在寝室碰的面。
    “他问我，你怎么样了。”白鹤一笑了一下，“那还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话。”
    “你怎么说的？”江琛有些头疼，总觉得周围的人总对自己有所隐瞒，大家不说，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对不起，我先道歉。我有私心，我当时总觉得你们有点儿什么，但我不想他安慰你。所以当时他下楼找你的时候，我说…”白鹤一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让他别烦你，说你一个人想静一静。”
    这也不怪白鹤一，与其说不想见，不如说是不敢见。
    “你当时说失恋也是说的他吗？”白鹤一问。
    这句话提醒了那个误会，江琛点头，和分手相比，那件事真的不算什么。
    “不过…就算当时知道你对象是他，我估计也不会让他去安慰你。”
    江琛听到这话，心想要是何川在这儿，不知道脸色得有多难看。
    “他既然让你伤心了，我为什么还要让他去找你，是吧？”白鹤一说完看到江琛神色凄凉，拍了拍他的手臂，微笑着说：“我这人第六感一向很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属于你的结局。”
    “是吗？”江琛知道这是安慰。
    回家后，他翻完买来的《小王子》，又去翻箱倒柜，在盒子里找到了那个玫瑰挂坠。
    原来何川在游乐园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小王子》里的玫瑰，为了保护自己才有了四根刺，花是脆弱的，露出刺是为了吓唬想伤害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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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何川画的那朵玫瑰是没有刺的，江琛不由地去摸了摸肩胛骨。这是不是也算一种暗示？何川为了能让他靠近，已经把刺收了起来。
    小王子时常表示懊悔，他应该根据玫瑰的行动来判断她，而不是通过言语。
    玫瑰总说些话来让小王子注意到她，可惜小王子没读懂深层含义，离开她去了无数个星球，可他永远也忘不了B612星球上的那株玫瑰。
    真心对待过的东西又怎么舍得去丢弃。
    小王子懂得玫瑰与众不同的喜欢，所以才会更加深爱。故事的最后，小王子被蛇咬了。他还能赶在玫瑰枯萎前，回到他的B-612星球吗？
    江琛放下书，又给何川发了几条消息。
    可惜得到的还是红色感叹号。
    九月，江琛站到N大门口前，点了下手机导航，距离何川的大学只有十几公里，开始猜想他会不会后悔把学校选那么近。
    报完名，江琛刚进寝室就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站在木柜前。
    那男生的头发有点少，贴在额头上还卷出一定的弧度，见到江琛用带着方言口音的普通话说：“诶！你好！我叫陈超。你叫啥名儿啊？”
    “江琛。”江琛记得高中好像也有个同学叫陈超。
    陈超又看了江琛几秒：“我嘞乖乖！你生得真好看！”
    “谢谢…”很少陌生男人直白地夸他，这给江琛整不好意思了。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戴着棒球帽的男生托着黑色小行李箱进来，开门第一句就是：“我操…这吊天气惹得一逼。”
    男生从上衣到鞋全是黑色，他手腕上还纹了一片绿色的叶子。他环顾四周，“都来了啊！”
    “还差一个，”陈超抬手打招呼，“我叫陈超，叫我超儿就行。”
    “江琛。”江琛的目光被黑色行李箱上的粉色贴纸吸引，很少见男人喜欢这么少女的东西。
    “女朋友贴的。”男生尴尬地笑了笑，摘下棒球帽，对准自己扇了扇，“我叫季景年。”
    “挺好的。”江琛点头说道。
    季景年又在寝室晃悠了一圈，有点失望，“比我想的小多了。”
    “我觉得还行嘞！比俺高中好多了。”陈超笑着把柜门关上，收拾完就开始打扫寝室。
    “这么勤快啊？”季景年调侃道。
    陈超嘿嘿笑着：“我这人不适闲儿。”
    “我本地的，江琛你哪儿的啊？”季景年先制止了陈超发言，“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哪儿的，说话一股胡辣汤味儿。”
    陈超竖了个大拇指。
    江琛犹豫了一会儿，“那我可能是火锅味儿吧？”
    两人一副了然，“哦～”
    最后到寝的是个眉清目秀的男生，个子不高，拖着个灰色大行李箱，看到大家后有些拘谨，“嗨，大家好啊…”
    陈超是个自来熟，直接去搂他的肩，帮忙介绍，“我陈超，那个潮男叫季景年，这个不太爱说话，叫江琛。”
    “我叫贺洲。”最后进来的男生回答说。
    季景年问贺洲，“你哪儿人啊？”
    贺洲：“我隔壁省来的。”
    “隔壁省又不止一个，”陈超晃了下贺洲的肩说：“你们那儿啥最出名儿。”
    贺洲思考了片刻，犹豫道：“我们那儿…葱高…”
    陈超笑了，“噗！你这话说咧哈哈哈哈！”
    “这行李箱好有少女心啊…”贺洲也注意到了贴面粉色贴纸的行李箱，忍不住感叹。
    “咳，女朋友贴的，非要宣示主权…”季景年又解释了一遍。
    “哎！真好咧！我都母胎单身十八年了。”陈超问：“你俩嘞？”
    “啊？我…我谈过一次…”贺洲脸有些红。
    江琛想也没想就回答：“有对象。”他低头去看手机，几乎隔几天就给何川发消息，看有没有从黑名单出来。
    季景年从进来就没见江琛说几句话，盯着埋头看手机的人说：“感觉有点儿像高冷啊…”
    “开玩笑，和我相处下来，再冷的冰块儿都得化！”陈超的玩笑话让寝室的氛围更融洽了些。他继续说：“这款可受女人稀罕嘞！”
    江琛低头给何川打字，没回他们。
    季景年点头，“看他那样儿，肯定在给对象发消息。”
    江琛把手机收了起来。傍晚大家一起去食堂吃了个饭，江琛又去学校驿站取了个快递才回寝。
    三人正讨论方言这个话题，贺洲比较慢热，偶尔插嘴说一两句，大部分时候都是季景年和陈超在聊天。
    “我朋友说他听泰州方言像听日语一样。”贺洲说。
    “江浙地带的方言好像都有点儿？”季景年又说：“我觉得江琛那儿的方言也挺有意思的。来，江琛，来一个你们那儿的方言。”
    “没什么好听的吧…”江琛想委婉地拒绝。要人一本正经地说方言，多少都别扭。他又拗不过大家，思索了一秒后开口：“我说嘞啥子你们听得懂不？”
    陈超忙点头：“懂懂懂！”
    “我觉得这个口音挺温柔的啊！”
    贺洲也点头，“嗯，我也觉得。”
    温柔…是不是对温柔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他那儿的方言出了名的会阴阳怪气。
    江琛礼貌地笑了下，开始拆快递。
    陈超注意到里面是布，问：“这啥？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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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遮光的床帘。”江琛把东西拿出来，就上床开始挂床帘。
    季景年仰头看向江琛的床铺，“你睡觉很早吗？”
    “也不早。”江琛没说他睡觉喜欢开灯，怕影响大家。
    大家也没多想，陈超很是理解，说：“这叫注重隐私。”
    “哦，那我也该买一个。”季景年若有所思道。
    “为啥嘞？”陈超问。
    “有隔音的布吗？我要跟我女朋友打电话，我怕你们受不了。”季景年开玩笑道。
    “有女朋友真就了不起呗？”陈超语气还有些酸，指了指另外两个，“你看江琛和贺洲就没你那么显摆。”
    贺州弱弱地说：“我已经分手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超深表歉意。
    贺州没计较，笑着说了个“没事”。
    谈笑正欢时季景年的女朋友就打来了视频电话，大家都开始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整个寝室就只听得到季景年的声音。
    “我这儿还好，就今天太热了，拖着行李进来要晒死了。”
    “知道知道，你买的防晒我带着的。”
    “贴纸没撕，还被室友问了。”
    “还能怎么说啊？说我有个可爱的女朋友呗。”
    陈超小声补了句，“你可没有‘可爱’这俩字儿啊…”
    贺州没憋住笑出了声。
    季景年瞪了他一眼，示意闭嘴，又转头去继续甜言蜜语，“在听在听。”
    江琛已经挂好帘子了，从床上下来，脚刚踩地，突然背火烧的疼，瞬间头皮发麻。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贺州慌忙道歉，“你快把衣服脱了。”
    江琛转头看到贺洲手里的空水杯，知道应该是不小心把开水倒在他身上了。
    “你先把衣服脱了。”陈超也在说。
    江琛忙把衣服脱了，觉得没刚才那么烫了，但是有很强的灼烧感，他又看不到后背，“应该没事吧？”
    “快去用冷水冲一下。”贺洲拉着他去洗漱台，捧着水拍在江琛背上。
    “没事儿吧？”陈超也来阳台问。
    江琛觉得还有些疼，摇头说：“没事。”
    “你背上？”陈超看到他背上的纹身，“玫瑰？”
    “吓死我了，我刚刚没看清，以为给他烫出血来了。”贺洲松了口气，又撒了点儿凉水，“要不还是拿毛巾敷一下？”
    “我有烫伤膏。”季景年也没再打电话，递来个白色包装膏药。他也看到了那图案，“我操，我还没见过男的会在身上纹红玫瑰。”
    陈超跟着应和：“我一直以为男的在身上纹花会有点娘。”
    “我娘吗？”江琛转身看着三人问。
    三个人都连连摇头。
    “完全看不出来。”贺洲说。
    “把背上的水擦干吧？然后涂膏药。”季景年把烫伤膏塞到江琛手里。
    “我冲个冷水澡，再来抹这个。”他拿着换洗衣物进了厕所。
    等江琛洗完澡再出来，贺洲一脸愧疚，“后背不好涂，我帮你吧？”
    “嗯。”江琛坐到自己座位上，等着贺洲给他涂膏药。
    “还好不是刚接的开水，应该不会起泡。”贺洲把膏药轻轻抹在后背，很难不注意到那玫瑰纹身，便多问了句：“为什么会纹玫瑰？”
    “纹身应该有什么寓意吧？”季景年亮了亮他手腕上的叶子纹身，“我女朋友名字里有个‘叶’字，我就纹了片叶子。”
    “哟～”陈超开始猜测，“可能江琛女朋友名字里有‘玫’或者‘瑰’？要不就是他女朋友喜欢玫瑰？”
    贺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真的好看。”
    江琛点头，“他画的。”
    三人都惊了。
    季景年最先反应过来，“你对象画的啊！在你背上就没有一点儿女性化的感觉。”
    “江琛本身就不娘好吧！”陈超反驳道。
    “为什么会纹在这儿？”贺洲问。
    “左肩胛骨离我心脏近。”江琛想去摸摸纹身，但看不到后背，怕不小心碰到膏药。
    陈超问：“那为什么不纹在左胸？那样更近。”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纹左手腕，不纹右手腕？”季景年扬了扬手。
    “所以为什么纹左手腕？”陈超顺势问了。
    “我高中纹的，右手写字容易被老师发现哈哈哈！”季景年回答道。
    陈超惊呼：“你高中就纹身？早恋！”
    “酸，你接着酸。”季景年笑道。
    “真的不好意思啊…”这边贺洲还在道歉。
    江琛笑着摇头，不自觉地把手掌放在肩头，开始沉思。
    有些东西自己看不到，但不代表它不在。
    为什么没有一点儿女性气息？
    因为这朵玫瑰就是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玫瑰，以后何川会亲～（//////）
    感谢在2021-11-18 15:55:22~2021-12-06 21:5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SNOTREDWINE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为什么要刀我 20瓶；唉呀！ 8瓶；ISNOTREDWINE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八章
    一阵秋雨一阵凉，转眼就是十一月初，他已经来N大两个月了，军训结束后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教学楼、食堂、寝室，除此之外没有再去其他地方。
    --

 第170页

    大家都有了新的校园生活，江琛和高中同学的联系也没那么频繁了。
    晚上，季景年把手机移到江琛面前：“帅哥，看，表白墙上又有女的捞你了！”
    “可惜名草有主了。”贺洲悠悠开口道。
    季景年问：“诶，你对象在哪儿个学校？”
    “离我们学校不远，就在这个区，中医大的。”江琛回答。
    “哇！这么好啊？随时都可以见。”贺洲又觉得不对劲，“那你怎么都不出去约会啊？”
    “他忙。”事实上江琛根本见不到他对象。
    没有何川的生活变化也不大，只是做什么都少点儿兴致，后来江琛逐渐明白那个东西叫“分享欲”。
    “亲娘嘞！女寝那儿有人表白，一个男的捧着老大一束玫瑰，表白一女的。”陈超冲进门，用手比划那束玫瑰的大小。
    “然后呢？成没？”季景年问。
    “成了成了！”陈超激动得像是自己表白成功了一样。
    “不是吧？这才开学多久就在一起了？”季景年有些不看好这种快餐式感情，“那兄弟不会是玩玩吧？”
    贺洲表示不赞同，“说不定…是早就认识，今天才表白呢？”
    “也是，再说了，哪个女滴不稀罕玫瑰，好看又浪漫。”
    贺洲跟着笑说：“别说女生，我也喜欢。”
    江琛听到谈话，不自觉地把手放在肩处，又停了下来。他最讨厌玫瑰，但不仅收了100朵玫瑰，还纹了一朵在身上。
    人们接受表白，往往不是因为喜欢玫瑰，而是因为喜欢那个送玫瑰的人。
    江琛的手机响了，除了班群消息，他就偶尔收到了陈云开的，但这回是另一个人的。
    【何一】：江哥，在南京冷吗？
    【江琛】：还好。
    如果是何川问他，他肯定会说冷，但是何一问他，他只能说个“还好”。
    江琛打字都有些不利索，来回敲了好几次键盘，才发送出去。
    【江琛】：他最近怎么样了？
    【何一】：他最近很好。
    【江琛】：好。
    对面没再发来消息，江琛看着屏幕，都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过往的几个月，无论他做什么，都时常想起何川。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何川肯定记得，但可能不会给他庆生了。
    江琛情绪有些低落，但又只能妥协，只要知道对方过得好就已经够了。
    虽然这么想，他也抱有一丝期望，希望第二天能收到何川的祝福。
    等十二点打来电话的是陈云开。
    电话那头是朗朗的少年音，“儿子！十八岁生日快乐！！！”
    寝室已经熄灯了，江琛坐在床铺上，拉上床帘，看着面前的台灯，压着嗓子说：“小声点儿，我室友已经睡了。”
    季景年在寝室喊了声：“你俩睡没？”
    先是浓重的方言口音回他：“还没咧！”
    再是细柔的男声，“我也没有。”
    “江琛，你不厚道啊！生日快乐！！明天周末咱出去好好庆祝一下！”季景年带着怪罪的台语气说。
    “中！”陈超吼道。
    江琛拉开床帘，看到外面一片漆黑，心里一暖，笑着说了个“好”字。
    寝室另一头传来季景年的声音，“老早就想说了，你怕黑吗？为什么睡觉老开灯啊？”
    江琛知道遮光的床帘也不是百分百有效，只能如实说：“习惯了。”又有些不好意思，问是不是影响到大家了。
    “哦，那倒没有。”季景年说。
    贺洲也跟着说：“挺好的，起来上厕所也方便。”
    还在通话中，电话那头一直沉默，等江琛“喂”了一声，才传来陈云开的质问：“你每晚都开灯睡觉？”
    “嗯。”
    “我知道何川怕黑，但是你为什么要开灯睡？”陈云开逼问道。
    “我…”江琛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能再关灯睡觉了？好像从过年开始，他就发现自己如果不开灯睡觉就容易失眠。周围环境太黑，他会觉得不安，已经达到了完全无法入睡的地步。
    陈云开劝说：“你…要不去看看医生吧？”
    “问题又不出在这儿。”江琛盯着发光的台灯，很清楚他需要的不是医生，怕陈云开担心，又补了句，“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头长叹一声，陈云开用无奈的语气说：“行了，知道了，记得取快递。”
    第二天江琛还是收到了那几个好友的生日祝福。
    【沈冲】：生日快乐！把校区记错了，礼物可能要晚点到哈哈哈！
    【何一】：江哥生日快乐哦！
    【白鹤一】：生日快乐～记得看礼物！
    【唐淼】：琛琛，十八岁生日快乐！
    【唐淼】：转账18888.00
    【江亦明】：转账18888.00
    江琛一一答谢，只不过最后在回复江亦明时比去年多了个字。
    一整天都没有收到那个人的祝福，江琛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跳转，直到零点，江琛才确信他去年许的愿望不可能实现了。
    他给何川发了消息，伸手摸了摸身旁的台灯，橘黄色的灯光映在手心，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江琛不禁想起那张字条，或许何川一语成谶了。
    他开始恐惧黑暗，也爱而不得了。
    --

 第171页

    11月4号那天，江琛在晚上八点还是忍不住去拨打通讯录的第一个号码。
    “嘟——”
    “嘟——”
    原来他的手机号还没有被拉黑。
    他会接吗？
    “嘟——”
    快接啊！再不接就要自动挂断了…
    “嘟——”
    电话接通了。
    双方都没有说话，江琛差点没拿稳手机，屏住呼吸，贴着耳朵仔细听那边的动静。
    有水声，有脚步声，有模糊的谈话。
    双方就这样沉默了几十秒。
    手机里传来他已经四个月没听到的声音，“生日快乐。”
    江琛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电话就挂了。他没再拨回去。
    坐在对面的贺洲看到，眨眼问：“和对象吵架了吗？”
    “没。”江琛摇头。他一直以为自己学会放下，但光听到短短两秒的声音，就重拾回了所有。
    他去给何川发消息，收到的还是系统提示已被对方拉黑。
    “唉…”
    “不能老宅着，出去玩啊？”这天刚下课，季景年走出教室，拍了拍贺洲的肩。
    贺洲摇头，“我昨晚没睡好，回去补觉，你去找超儿。”
    陈超也摇头，“俺社团有活动嘞…”
    季景年只好去找最后一个人选，压根没给江琛开口拒绝的机会，“咱两个有家室的人出去嗨。”
    “你的思想真龌龊！”陈超与季景年拉开好几米远。
    “啊？”季景年不理解：“我就和江琛出去吃个饭，再到处逛逛，哪儿龌龊了？”
    贺洲笑而不语。
    陈超发现是自己误会了，尴尬地笑了两声。
    轮到季景年反击：“哇～你思想真龌龊。”又转头对江琛说：“说好了啊！”
    “嗯。”江琛看眼手机锁屏上的数字。
    都十月七号了啊……
    晚上吃完饭出来，江琛见到了最想见的人。对面的十字路口，何川正被一个棕色头发的男生搀扶着，旁边随行的两个男生还有说有笑的。
    他下意识地想冲过去，却被季景年一把拉住呵斥：“你他妈不要命了？这是红灯！”
    看着街对面的何川，江琛心急如焚，一辆驶过的卡车行驶在眼前，挡住视线的几秒对他来说都是种折磨。
    四个月了。
    四个月没见了。
    他真的很想何川。
    思念一触即发，江琛的视线不愿从那人身上移开。
    “你朋友？”季景年顺着目光看到了那四人，只可惜另外个垂着头，看不见脸。
    绿灯一亮，江琛就冲过去，跑到人面前，激动地抓住何川的手臂，“何川！”
    一旁的蓝毛问：“你谁啊？他朋友？”
    江琛胡诌道：“他哥。”
    何川闻声皱眉，抬眼去看他。
    那张脸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让人心动，江琛压制住想抱何川的冲动，有些不知所措。
    哪怕喝了酒，何川眼睛澄明得像一点儿也没醉。要不是江琛闻到很重的酒味，根本不信这人沾了酒。
    扶着何川的男人一直打量着他，笑问：“江琛吧？”棕发男人稍微偏个头，右耳上那颗耳钉在路灯下闪着光，明晃晃的，刺得江琛移开了视线。
    “认识我？”江琛心里有些不舒服。
    耳钉男笑着自我介绍：“我叫裴艾许。”
    另一边的蓝毛问：“亲兄弟吗？”
    “是。”江琛说。
    何川不爽地嚷了句：“是什么是？他是我男朋友。”
    除了裴艾许，在场的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靠…”蓝毛用手肘顶了下旁边戴眼镜的男生：“你听到没？”
    一句话仿佛把他们带回了从前。
    看着还垂着头的人，江琛眼一酸，分不清何川到底有没有喝醉，轻声道：“你还知道我是男朋友啊…”
    四个月不理人。
    身为男朋友的他什么时候能从黑名单里出来？
    “你怎么来了？”何川凑近，酒气全扑在江琛的脸上，距离近到只要江琛往前挪一寸就可以亲上，但何川又别开脸，只说了个“对不起”。
    “我…”江琛人也见了，知道他留在这儿只会让何川为难，冲过来找人是第一反应，离开才是本该做的事。他刚转身，手又被拉住，听到何川说：“我很想你。”
    江琛憋着那股难受的劲儿去看何川，不顾几人的眼光，把人拉进怀里，对着裴艾许说：“人我带走了。”
    “不。”何川想推开，却被江琛死拽住。
    一同随行的蓝毛和眼镜男见何川有反抗的意思，想把人拉回来，“不行，他不愿意。”
    裴艾许把蓝毛拦住说：“得了，人家的事，我们管不着。”
    “但是…”蓝毛欲言又止。
    何川头埋在江琛的肩上，“我想……”
    江琛没听清，低头问：“什么？”
    “呕……”何川吐了，还全吐在江琛衣服上。
    江琛：“……”
    在场的人见状眉头都皱了起来，江琛从包里掏出纸巾，先去擦何川身上的污垢。
    一旁的季景年再递上来一包纸，“还是快回去把衣服换了吧…”
    蓝毛还有些纠结，想阻止江琛。
    “我是他男朋友，又不会害他。”江琛又转头对季景年说：“明天能带两套衣服给我吗？”
    --

 第172页

    季景年先愣了下，点头说：“好。”
    “我呆会儿发定位给你。”江琛扶着何川的腰，离开众人的视线。
    进了酒店，江琛先把脏外套脱掉扔地上，再把人放床上，进浴室放热水后出来，又弯腰去抓地上的外套，摸出手机给季景年发了定位和房号。
    趁着放热水的期间，江琛帮忙脱何川的衣服。这人穿得一如既往的少，没脱几件就把人扒干净了。
    脱最后一层时江琛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反正摸都摸过了，还不能看吗？
    浴缸的水差不多满了，江琛把人扶进浴室。他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不断地用目光和手去探索。
    何川闭着眼呼吸平缓，胸膛有节奏的起伏着，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水滴一点点积攒达到一定重量下落，在肌肤上留下条小水路。
    那副水墨画活了一样，松树像遇风颤动，山仿佛摇摇欲坠，再定眼仔细一看，发现山依旧坚不可摧。
    江琛不争气地咽了多次口水，极力舍弃杂念。浴缸里的水花乱飞，溅在他身上，衣服也湿了一大半，跟着坐进浴缸，又不小心踩到肉，害得醉酒的人吃痛叫唤了一声。
    能忍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升腾的蒸汽让他耐不住体内的燥热，义无反顾地贴上唇，开始这个朝思暮想的吻。
    何川皱眉，没有推开他。
    江琛没再有其他动作，仅仅关了水，把身子擦干，忽视自己的东西，若无其事地继续擦拭水珠。
    走出浴室就察觉有点儿冷，把人放到床上用被子裹住，给自己套上浴袍，再去开暖气。
    江琛盯着熟睡的何川看了几秒后，脱掉浴袍爬上床，钻进同一床被子，抱住身旁的人。
    暖气还没发挥作用，他的脸就滚烫，他感受到了最真实的温度，这也是两人有史以来最亲密的接触。
    他很想做点儿什么，但也只能想想。
    江琛睡不着，手不停地去摸那幅水墨画，沿着伤疤来回画了无数次，最后把人弄醒了。
    醒来的人按了按沉痛的头，酒劲儿还没过去，看到了江琛一愣，有些迷糊，“我们？”何川一动身子就感觉得到异样，看到地上一堆衣服，起身掀开被子，发现江琛愣是没给两人留一件衣裳，“你……”
    “别走，呆一晚…”江琛把他按倒，趴在他身上，“我…”
    不隔任何布料，何川明显感觉到江琛身体的变化，不知是酒精的刺激还是生理的反应，他用沙哑的声线艰难地说：“起来…”
    一人想走，一人想留，开始在床上拉扯，床上的被褥有一半被踹到地上，床单皱得不成样。一会儿碰到腰，一会儿摸到腿，这皮肤越蹭越烫，燃起的火越烧越旺，就算现在来一泼冷水都浇不灭。
    “草……”何川有些恼火，怀疑到底是谁喝了酒。他脑袋有些昏沉，使不上力，反被擒住双手，“江琛，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是啊，就是你惯的。”江琛越看越觉得不舍，又恨何川绝情到一晚都不肯给他。
    “我们这样有什么用？”何川问。
    “我知道，但我…”但他控制不住，有什么办法。过去几月的成长都是假的，他江琛依旧是那个江琛，喜欢何川喜欢到要命的江琛。
    何川找准机会，趁人失神的空档，屈膝去顶江琛腹部，再挣脱桎梏翻了个身。
    两人的位置瞬间调换了一下，轮到江琛被钳制，但他没有任何慌乱，只是痴痴地看着何川，含泪笑说：“眼睛真漂亮啊……”
    仅一秒的对视，何川就松开手，解除了对江琛的禁锢，“你来吧……”
    两人的位置回到最初，江琛跪在床上，垂头看向身下的那副水墨画，丝毫没有遮掩眼底的欲望，“教我。”
    何川：“……”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1》
    修文X3
    第七十九章
    江琛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在爬山，明明严重缺水的他口干舌燥，但攀登心切而变得不知疲倦，拨开层层绿荫，却发现前路受阻，不得不举起锄头开辟道路，铁器撞到岩石发出沉闷的响声，富有节奏的响声仿佛震怒了山神，让他一度以为山体要塌陷，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可像有无数体力的他又不禁加快了赶路的进度，俊山晃动下一秒就要崩塌，来来回回三次都是这样。
    天起薄雾，他周身被热气包裹，燥热难耐，才发觉自己没有完成使命，努力攀上山崖顶端，但一不小心挖到了泉眼，涓涓细流缓缓而出。
    梦境中的他不知不觉竟到了山顶。
    江琛醒来，不敢挪动一寸，生怕吵醒身旁熟睡的人，只能痴痴地看着那精致的五官。
    他分明最喜欢和何川对视，如今独独不敢看那双眼睛。
    昨晚说要把那三十个吻还上，一边数着，一边不停吮吸滚烫的肌肤，烙下深深的吻痕，如今每一个吻的位置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数到第二十九个吻时，他停下来了。
    江琛觉得最后一个不能留。
    如果最后一吻不在了，两人就真的没任何关联了。他需要靠第三十个吻抓住这个人。
    房门被人敲响，江琛猜是季景年来送衣服，但不舍得下床，还想和何川继续躺着。敲门声又响起，无奈之下准备动身，但身旁的人先快他一步。
    --

 第173页

    江琛忙闭眼装睡，感受到怀里一空，臂弯残留的余温都令人陶醉。
    他微眯着眼偷偷去看起身何川。
    “嘶…”何川正背对着江琛坐在床边。
    他身材纤瘦但不会给人病弱的感觉，肩宽和腰细得恰到好处，这副身躯像比着尺子长的，支棱出的肩胛骨中间有条清晰的脊柱沟，牵引着人的目光一路向下直至腰窝，薄薄的肌肉无处不再宣告此人正值年少。
    江琛看书都没那么认真，总览全背，那白皙的肌肤上有深浅不一的梅花，像极了冬日的限定佳作。
    又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何川伸直胳膊去抓浴袍套在身上，一手扶腰一手扶墙，慢慢挪步去开了门。
    江琛听到何川说：“我先换好衣服，你再进来。”
    又是一阵关门声，何川已经重回到床边。
    江琛继续闭眼装睡，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接着额头上的刘海被人掀起，柔软的触感在告诉他，何川在亲他。
    不敢睁眼的他听到爱人在柔声说：“你会等我的，对吗？”
    踏步声告诉他人已经渐行渐远，江琛还是没有睁眼，右眼的一滴泪顺着流向左眼眶，液体途径的皮肤又痒又凉。
    等季景年走进来，看到把头埋在被子里的江琛，也没察觉到异样，先是被地上的东西吸引，惊呼：“我操！三个！难怪他得扶着墙走！”
    “你知道我来，在酒店门口碰到谁了吗？”季景年想了半天也记不清人名，“昨晚扶你男朋友的那个。”
    “你们说什么了？”江琛用脸蹭了蹭被褥，还没从昨晚的梦里完全醒来。
    “什么也没说，跟着我上来的，刚刚开门估计也看到你男朋友身上爱的印记了。”季景年笑说。
    江琛坐起身，把被褥湿润的那部分藏起来，想下床去找人。
    季景年把衣服砸给他，“等你穿好衣服，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江琛停下动作，昨晚何川都在他视线之内，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去联系人，所以那个人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个酒店的？一路跟着他们到了酒店？
    或许是他多想了，那人只是作为室友担心何川的去处。
    见江琛穿内裤，季景年礼貌地回避，把眼睛移开时晃眼注意到江琛背上的抓痕，感叹道：“看得出昨晚很激烈…”他还文艺地调侃了句：“荆棘配玫瑰。”
    江琛没说话，穿好裤子再下床。
    没经验，起初的痛是在所难免的，还好到最后他们都适应下来，不然地上的东西就不会是三个了。
    “谢谢。”江琛穿好外套后道谢。
    “我夸你体力好，你还不客气地说谢谢？”季景年调笑道。
    江琛着实有些无语，“我是谢谢你送衣服。”
    季景年发现是自己误会了，又尴尬地笑笑说：“小事儿小事儿…”又说：“你一直没说你对象是男的啊！”
    “这个又不重要。”江琛已经穿好衣服了，还在想戴耳钉的那个男人。
    “他胸前那纹身还挺好看的。”季景年说。
    江琛反应过来，微皱眉，“盯着我男朋友看干什么？”
    “我操！那浴袍松垮垮的，满身的吻痕不想让人注意都难好吧？”季景年没想到这闷葫芦还那么容易吃醋，补了句，“我有女朋友，又不跟你抢。”
    “你…”季景年总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儿，“你们不会三人行吧？”
    “我不认识那男的，”江琛被误会有些不爽地说：“我和他只会是一对一。”
    “你男朋友…不会脚踩两只船吧？”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季景年怎么看，也觉得刚刚那两个人有点儿什么。
    江琛有些烦躁，“说了，他不会。”
    “衣服他带走了？”江琛发现地上的那堆衣服不在了。
    “啊，他给你洗还不乐意了？”季景年问道。
    江琛沉闷地“嗯”了一声。
    洗是可以洗，但衣服可能拿不回来了。
    从那以后，江琛再也没有碰到过何川，他发了百条消息，得到的就是百个红色感叹号，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今天多少度啊？好冷…”季景年进门又拍了拍身上的雪，“出门没带伞的坏处，冻死我了。”
    贺洲拿着手机说：“今天最低2度，最高6度。”
    “按理说江琛那儿很少下雪，但他看到雪一点儿也不激动啊？”季景年弹了点儿雪花在江琛脸上。
    江琛面无表情地擦掉融化在脸颊上的雪水，看着手机上的数字型，“我不喜欢看雪。”
    已经到一月八号了。
    时间真快，还有两个星期就过年了。
    估计上次的新年愿望也不能实现了。
    “有辩论赛，你们去不？”陈超回寝问大家。
    季景年：“加分吗？”
    陈超笑嘻嘻地说：“我能说出来，肯定加嘞！”
    江琛看到一分钟前何一发来的消息。
    【何一】：江哥！你有情敌了！
    【江琛】：？
    【何一】：我元旦节那天跟我哥打电话，听到一男的叫他宝贝！！！！
    【江琛】：跟我说没用啊…
    【何一】：那人是我哥室友，我哥跟我说了！那室友是弯的！
    【何一】：你不知道那男人的语气！我光听声儿就觉得！！太那个了！！呕！
    --

 第174页

    江琛知道何一没坏心思，但如今他跟何川的关系，讨论这个确实让心里添堵。
    【江琛】：我能说什么…
    【何一】：最气的是，那男的和你有点儿像，是性格像，他肯定想撬你墙角啊！
    何川的室友中，江琛可能就对那个打耳钉的男生印象最深。
    【江琛】：叫什么？
    【何一】：好像姓裴。
    他看到这个姓，感觉也在意料之中。那天在场的人明显只有裴艾许认识他，可能何川亲口跟裴艾许讲了他们的事。
    如果何川坚持说喜欢男的，李玉秀有天松口说接受同性恋，也不一定接受江琛。江琛和裴艾许之间，后者才是最佳选择。哪怕何川再专一，熬了个六年，有个像江琛的人陪他四年，他会不心动吗？
    【何一】：江哥你放心，你人那么好，不会不如他的。
    江琛看着消息，苦笑了下，或许不是人不如他，是命不如他。
    手指停在键盘上，却打不出一个字，长久积蓄的感情已经不能用三言两语讲出，也不知道向谁诉说。
    【何一】：我不认我不认，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嫂子！！（抓狂）
    【何一】：嫂子，我哥不会丢下你的！
    【江琛】：知道了。
    四个人出门去挣素质拓展分，季景年搭话：“江琛，你的娱乐方式真的好少啊！”
    “嗯？”江琛本人没这么觉得。
    贺洲跟着附和：“确实，游戏也不怎么打，歌也不听，也不出去玩。”
    “我有打游戏。”江琛纠正他，“我不是和你们一起玩吗？”
    季景年翻白眼，“每次都是我们主动叫你一起开黑。”
    陈超也插嘴说：“你自己一个人玩游戏，就是盯着界面发呆半小时？”
    江琛没话说了，他登游戏主要是想看能不能等到那人上线。
    这关系绑了跟没绑一样，从没见何川的头像亮过。
    “你就穿个黑色毛衣，”季景年摸了摸江琛的手臂，“不冷吗？”
    江琛摇头，“我里面穿得厚。”
    “他瘦，穿多也不显胖。”贺洲说。
    江琛撑着伞出了寝室楼。
    南京的雪大，像把全世界的鹅身上的毛都扯了下来，就为了塑造一个雪白的冬天。他呼出一口白气，将伞微微一抬，看着铺天盖地的纯净，难免有些遗憾。
    真到了看雪的季节，人又没在身边了。
    这事儿他也算看开了。
    雪再大都没用，浇在头发上，滑进衣领里，最终全化成水，再美的浪漫都是刺骨的冷。
    江琛停下步子，伸手去接伞外的小雪花，呆呆地看着雪不停地落在袖上。雪如星辰点缀在黑色上，一会儿就消失不见，又有新的白雪覆盖。
    “江琛，走啊！”前面三人转身来看他。
    “来了。”江用手臂拍了拍身上，把雪打落，迈步跟上前去。
    他们已经错过好几场雪了。
    又或许…南方的雪不会让他们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何：三次是吧？我记住了
    快了快了！还有两三章吧！
    快给我写emo了 T-T
    第八十章
    期末结束，江琛坐飞机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年。
    一家五口坐在客厅看春晚，唐淼和江亦明也在微信群里抢红包，江琛忙着回复着那些群发的祝福语。
    如今还是会收到一些好友申请，没注明来意的，他一概不理。
    【何一】：我哥转专业啦！
    【江琛】：转去哪儿了？
    【何一】：中医药！哈哈哈以后当个老中医！
    【江琛】：挺好的哈哈。
    他想起李玉秀的肠胃一直有问题，何川说过需要用中药慢慢调理。
    那人为家人做兼职赚钱，为江琛学习考大学，就连专业这东西可能也是为了李玉秀的病而选的。
    感觉何川这辈子都在为别人活一样。
    【何一】：江哥还喜欢我哥吗？要是放下了的话…能跟我说一声吗…
    江琛看着何一的消息，才恍然发现已经过去半年了。
    【江琛】：如果何川放下了，那我就放下。
    【何一】：哦，好的！我代我哥说声新年快乐！
    自从两人分开后，何一找他聊天的次数多了起来。江琛不知道这是几个意思，他未必能放下，但如果何川都打算放弃了，那他不如装得干脆点儿。
    “来吃汤圆！”叶玖在厨房里说
    江琛放下手机进厨房，去锅里舀汤圆，“奶奶，我不吃汤圆，舀四碗就可以了啊！”
    “安？去年你不都吃了嘛？”叶玖有些奇怪地问。
    “去年…”江琛看着碗里白花花的糯米丸子就有些不舒服，顿了顿，“去年着急出去，今年不用出去了。”
    叶玖疼孙子，也没再逼江琛吃汤圆，看着端瓷碗的手，忍不住发问：“每年回来都觉得你又瘦了。”
    江琛笑了笑，垂头看着白发老人，“我有好好吃饭的。”
    两人端着瓷碗从厨房出来，听到其余三人在讨论什么。
    叶玖问怎么了。
    江文清叹口气说：“唐淼她姐的那个儿子周没，这么多年没结婚，今年过年带了个男的回家。”
    江琛把碗推到家人面前，默默地听着谈话。
    “难怪了家里让他相亲一直不愿意去…”叶玖又问：“那他爸妈咋说的？”
    --

 第175页

    唐淼说：“我姐跟我商量过了。周没已经过了不懂事的年龄，而且他们两个也不是随随便便在一起的，已经谈了好几年了。”
    “但是你姐家就周没一个娃娃，这样来个养老的都没有。”叶玖说。
    “就是啊…”唐淼说着也愁。
    “以后我们这两代不在了，他们没个儿女，也孤苦伶仃啊！”
    江琛忍不住插嘴说：“他们不是有对方吗？”
    他相信顾沉会一直陪在周没身边的。
    四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他身上，江琛忙闭上嘴，和老妈对视一眼，收到了警告。
    两个老人不知道江琛的事，从刚刚的态度也知道他们并不赞同这种关系，要是江琛说漏嘴了，不知道会对他们产生多大的打击。
    江琛又有些理解何川的感受了，怕亲人无法接受，才极力隐藏关系。
    “现在年轻娃娃的思想我确实也理解不了，但是我刷到网上那些视频，感觉也不是不可以。逼急了还有可能做一些危险的事情，还不如就这样。”
    唐淼跟着点头，“我姐已经接受了，就是我姐夫不同意。”
    “两个男的？还能接受？不像话！”一直没说话的江文清突然开口道。
    江亦明解释说：“爸，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开放了。”
    江琛垂着头，知道父母都在帮他说话，眼眶湿润得看不清手机屏幕上跳出的祝福语。
    这世界有多少公平可言，人的内心有座天平，以自我视角去衡量万物，但往往忘记人是独立的个体，这个标准永远做不到统一。
    二月又下了场雪。
    这儿的雪不比南京的大，像不洗头的人薅头发落下的头皮屑。可当地人对雪有着过分的执念，在微博上的又霸占了一条热搜。
    江琛点开微信和□□，看到的也全是好友发的雪景，可何川的朋友圈依旧一干二净。
    干净到两个人像不曾认识。
    唐淼扎着丸子头，白色吊带长裙内搭了个黑色打底衣，再套了一件黑色呢子大衣，“琛琛，走！我们去庙里！”
    “去庙里干什么？”江琛问。
    “去拜菩萨呀！”唐淼今天没刻意化妆，光淡粉的口红就很显气色。
    “就我俩吗？”江琛不知道老妈怎么突然来兴致要去庙里祈福，反正呆在家里也无聊就跟着一起去。
    “你爸在停车场等我们呢！”唐淼挽着江琛的胳膊又说：“怎么穿这么少？再去加几件衣服！”
    “哦。”江琛听话地回房间，再套了件黑色针织开衫。
    历经两小时的车程，到了山路那段实在开不进去了，堵了半小时，车子就没动过，江亦明只好把车停在路边，唐淼和江琛走去目的地。
    约一小时才到。
    “怎么知道这个庙的啊？”江琛抬头看到有些破旧的石拱门，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了。
    一走近，发现石柱上面贴满了小广告，根本不像庙，拱门内还有卖烤红薯、冰糖葫芦等小吃摊，但进出的人络绎不绝。
    “听说这个庙很灵的！”唐淼拉着他走了进去。
    一进去，周围全是纸钱焚烧后的气味，江琛往右瞧到了寺庙。他与寺庙的距离被百来个石阶隔开，就算这样，也不显红色建筑窄小，缭绕的青烟给人一种远不可及的错觉。
    外面那么破的一个石拱门，但庙还挺气派的，还真是别有洞天。
    江琛看到那层层石阶有些就累，“妈，你去吧。”
    “你不去吗？”唐淼问。
    “我休息一会儿。”江琛扬手示意唐淼先走。
    唐淼提起白裙踩着阶梯，自言自语了一句，“还好穿的平底鞋。”便一步步登上石阶。
    “嘿！小伙子，算命不？”堂亮的男声在嘈杂的人群中脱颖而出。
    江琛转身看到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中年男子。
    那人冷得快把脖子都缩进深蓝色的羽绒服里，两手空空，只有红色冻疮无比显眼，根本没有个正经样。
    江琛心想哪儿来的骗子，冷冷地拒绝说：“不。”
    “我是大师，我不收你钱！”男人长得贼眉鼠眼，挑挑眉：“我啥子都会！看面相、看手相、看八字！”
    “既然是大师，那生意这么惨淡？求着人免费算命？”江琛显然不信，猜这人先不要钱，算了一卦又说要收点辛苦费什么的。
    “不算算了。”算命的把手背在身后，打算扬长而去。
    江琛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又追上前拉住人，“会看八字？算算我跟他八字合不合。”
    哪怕知道这个人是个骗子，他也想听到一些好话。
    “算八字合婚？你多大啊？”算命的冷得搓了搓手，一脸疑惑。
    “十八。”江琛诚实回答。
    “噗！”算命调侃：“小伙子你想得挺远的。”
    江琛有些不爽，“你笑我？”
    “没没没，”算命的忙摆手，“一般你这个年纪都算桃花或者事业，我还是头次碰到着急算这个的。”他说：“来，说哈你俩个生辰。”
    江琛说了生日。
    算命的啧吧了下嘴，“具体到几点。”
    这骗子骗人还骗得有模有样的。
    江琛先说了自己具体的出生时间，又掏出手机给何一发消息。
    【江琛】：你哥几点生？
    “蛇三合生肖为牛、蛇、鸡，你俩生肖合了。男女都为金，两金硬对硬的话…11月2号啊…辛巳年、戊戌月、己巳日、丙寅时，日柱天干为土，你五行缺水啊…”算命的已经开始算了。
    --

 第176页

    “嗯？有多缺？”江琛还在低头看手机，等何一回消息。
    “你一个水都莫得。”算命的说。
    江琛：“……”
    “但你五行里土旺，喜行木火运，忌水多，不宜行金水运。嘶…土旺得水，方能疏通，但水弱逢土，必为淤塞。”
    江琛听不懂这些，打断他：“我就问八字合不合。”
    “啧，猴急啥子？”算命的笑道。
    手机响了。
    【何一】：我妈说我哥好像是三点半左右。
    【何一】：咋啦？
    【江琛】：突然想问问。
    江琛对算命的说：“他三点半。”
    “哦，那她辛巳年、己亥月、甲戌日，也是丙寅时。你俩婚姻宫不相冲。她天干为木，需有金相助，但忌金多和水多，喜有土木。”
    “所以？”
    “你的五行可能挺对他的。”
    “可能？”江琛知道这人不靠谱，掏出一张红钞票，重复了一遍：“可能？”
    男人笑嘻嘻地收下钱，“我来给你捋捋，你五行里一金三土三火一木，而他天干为木，命里需有土、火，这儿合吧？”
    江琛也不知道他五行怎么算的，假装听懂了点头。
    “她需要金相助，但又忌金多，你刚好有一金，这儿合吧？”
    江琛点头。
    “她忌水，你五行里偏偏缺水，这儿合吧？”
    江琛点头：“你说我命里缺水，他水多吗？”
    “其实命造五行，也没说缺什么就必须补什么。刚刚我就说了你忌水多，再说了，水也分很多种，涧下水清澈，路傍土污浊，这两者就不宜相见。”
    “我是什么土？”江琛问。
    算命的却说：“你啊…大林木命，仁义好善。”
    江琛不懂他为什么土旺，命又是大林木，“那他呢？”
    “他啊…山头火。”
    “那岂不是克我？”
    “五行相克，就像木虽然能克土，土多木必折，但土弱逢木，必为倾陷。”算命的又一皱眉发现事情不简单，“虽然木命和火命相配，但你木命土旺，没必要用火来生土，缺火反而是好事。土气重，土生金属泄，木克土属耗，用金还是用木根据情况来定，她五行里还有一金两木。”
    从算命的话来看，何川像是专门克他的。江琛听得头疼，“所以？”
    算命的哈哈笑了两声，“别急啊！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阴阳五行都会根据时、地、人改变的。”
    “她中官杀混杂，正官代表老公，偏官代表情人，她八字里都有，有的算命的就会说这种女人不能娶，但也不能单凭十神来决定婚姻，像说女命克官杀，克的官杀是忌神还是用神，这也需要去定夺。”
    江琛若有所思，“那他要是个男的呢？”
    算命的人笑了，“男的？”
    “男的能娶吗？”江琛补了一句，“我没开玩笑。”
    “小伙子，你也不是来看八字合不合的吧？既然都选了他，还会信这些？不管八字合不合，你也不会换人吧？”
    “过年想讨个吉利，不行吗？”江琛原以为这人就是个骗子，说说好话把人哄开心了就讨钱的那种，没想到讲那么多玄乎的话。
    “哈哈哈哈好！你俩天作之合，我说的。”
    “我以为你就是骗子，对于你前面的话我都半信半疑，”江琛微微一笑：“但我完全相信你最后一句。”
    “额…”算命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这东西也不一定就百分百准，我也是来练习的…”
    “还是谢了，”江琛笑说：“不管八字合不合，我命里就该有他。”
    人在小时候总爱查看和喜欢的人星座配不配，星座配，那就是准的，不配，那就说不能迷信。
    长大了又爱看八字合不合，合那就结婚，但不合，说不定就分开了。
    八字像决定了人的命运，关乎终生大事，不能像年少时找理由继续喜欢。
    江琛转身踏上石阶，停在途中的空地上，看着正中央的大香炉上面插满了形形色色的香，两米多长的石雕平口炉也装不下香客手中的三六根香。
    他也去买了几根香，将香伸进另一旁的火炉引燃，再像其他人一样，把香插在那香炉里，看着青烟直冒，觉得信仰这个东西妙不可言。
    就在十几分钟前，受唯物主义洗礼的他还觉得八字就是无稽之谈，此时就恨不得两人八字合得不能再合。
    碰到真心喜欢的人，就是不停地打破常有惯例。
    江琛看到许多人不走正门，偏偏去跨侧门的门槛，问旁边的老人有什么讲究。
    老人居然生气地反问：“你有莫得诚心啊？都来这儿烧香拜佛了，还不晓得？”
    江琛稍微一愣，没想到老人语气那么冲，也没恼怒，“爷爷，我要是没有诚心，就不会来问你了。”
    “哦，也是。我们一般走旁边两道门，男的先跨左脚，女的跨右脚，不能踩门槛，进去不能跨蒲团。”老人解释说。
    “嗯，好的，谢谢。我知道了。”
    江琛照做进去，抬头看到一尊高大的金佛，跟着众人排队跪拜。
    他跪在蒲团上，磕头虔诚地许下了第一个愿：
    “菩萨，我求‘苦’这个字和我的何川，永远不沾边。”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77页

    咱就是说，下章emo…
    第八十一章
    “我嘞乖乖！三月底还下雪啊？”
    贺洲读着手机上的消息，“本次降雪是南京近十年最晚降雪。”
    老天爷特意眷顾，非要多赐他们一场雪，但两人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从去年十一月后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贺洲关了手机继续窝床上看书，陈超从阳台跑回来坐在桌前等LOL匹配，季景年在和女朋友煲电话粥。
    “么的！我是那种人吗？我要那样不作死嘛？”
    “不是的啊！宝贝儿，那是梦啊！”
    “你不能因为梦到我出轨了，我现实就出轨了啊！”
    “屁！不是预兆！梦是反的！”
    “你不能迷信啊！”
    “我没有凶你～乖～”
    “等放假我去见你啊！”
    “爱你，mua～”
    季景年煲的电话粥像倒了十斤白砂糖一样，腻得让人发慌，陈超还在匹配队友，转过来对着人说：“哎哟喂！你可真肉麻！”
    “我他妈不跟我对象肉麻，跟你肉麻啊？”季景年挂了电话，一改温柔的语调，对陈超暴躁地说。
    “我咧妈呀！你们看看，这人还急眼了！咱江琛就不和他对象腻歪。”
    江琛正在给何川发消息，敲键盘的手一顿，淡淡地说：“我一般打字。”哪怕他已经换了新手机，还是在用这个旧的给何川发消息。
    “你看看人家，低调恋爱，只戴条手链。”陈超又抱怨，“我每次等这匹配都可以先去几盘斗地主了。”
    季景年没跟另外两个室友说江琛的对象是男的，还来问江琛平常怎么不跟对象出去玩。
    江琛只能找借口说人忙。
    正如沈冲说的一样，时间会过滤不必要的感情，沉淀必要的感情。
    江琛对何川的喜欢，不会因为不见而变淡，反而如埋在土里的一坛酒，偷偷发酵，沉醉了自我。
    ＊＊＊
    转眼又是十一月二号了，还有五天，他们就已经两年没见了。
    江琛醒来照样收到固定几个人的祝福。
    他昨晚做了个很漂亮的梦。
    晴空万里，突然飘起了红雨，抬手一接，手心里留住了一瓣玫瑰。满天的血色全是浪漫，那人站在花海深处，不沾一片花叶，却抵得过整个玫瑰园。
    江琛快步跑向他，小腿被刺划出小口也不知疼痛，抱住那个少年。
    玫瑰花瓣抵在双唇间，交替萦绕的呼吸，一丝情|欲在其中。
    他醒了，但没完全醒。
    他还沉浸在梦里，想溺死在那片花海。
    “啧。”
    天下玫瑰雨本就不可能，就像突然想那人，不需要理由和逻辑。
    两个人的大学挨得很近，江琛自始至终迈不出那一脚。每当他路过何川的学校时，心里想何川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选了离自己那么近的学校。
    以前奋不顾身想靠近的人，如今在拼了命地远离。
    季景年来问：“今天你生日，要不要出去嗨？”
    “我都20了，不用那么搞。”江琛笑着拒绝。
    当他驻足在何川的校门前时，开始幻想偶遇何川的种种可能。
    “江琛？”
    有人叫他，江琛循声望去看到了俊俏的男人。
    他规规矩矩的黑发中有一小撮头发被挑染成白色，纯黑色的耳钉，给人一种不羁的感觉。
    那是何一提过无数次裴艾许，同样喜欢何川的裴艾许。
    “你是来找何川的？”裴艾许走近问。
    “不，不是。”江琛知道何川不愿见自己，想离开。
    “聊聊？”裴艾许拉住他。
    江琛犹豫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就沿着街，边走边聊。
    “我和何川原本不熟的，他这个人话少，我又属于话多的那种，之前我还调侃他，说我俩性格绝配。”裴艾许说到这儿，特意偏头去看江琛的表情，察觉到人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像洞悉了一切，“我从何川的口中得知，我俩性格比较相似。”
    “所以呢？”
    裴艾许听出江琛语气里那股冲劲儿，“别那么大敌意。我承认何川那种类型，不管男女都喜欢。他做事踏实认真，认定的事就一定能完成。”
    裴艾许这话像是在炫耀一样。
    何川就像一块璞玉，经历了打磨，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他的价值。可惜，现在的江琛得不到这块玉，所以他难受。
    朝夕相处了那么多个日夜，如今只能从别人的口中了解他，江琛心里不是一般的痛苦，压着不爽的滋味，“然后你想说什么？”
    “他确实很好，在我知道他取向后也有问过他，说我们俩性格那么互补，为什么不试试。”裴艾许卖关子，笑着说：“你猜他怎么说？”
    江琛没心思和他打猜猜，“不知道。”
    “他跟我保持距离，说有人比我先做出了尝试。他就跟我讲了你的事。”
    “他怎么说我的？”江琛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评价吗？”裴艾许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评价倒没有，倒是他的言行都在表明他很爱你。”
    裴艾许又开始讲他的事情了，说他经常换男朋友之类的。
    江琛根本不关心他的情史，快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时，却听到裴艾许说：“我这个人比较博爱，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可能某天发现对方某个角度丑得很，我就不喜欢了，但就凭我认识的何川，他对你的感情绝对不能用喜欢来定义了，那就是爱。”
    --

 第178页

    “是吗？”江琛听后心尖都在颤，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人知道何川有多喜欢他了。
    裴艾许垂头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江琛的手腕上，“啊！还戴在手上的啊？”
    缠在手腕上的链子还是那两个字。
    那两个恨不得刻在胸口的字。
    江琛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失望地说：“我知道他已经没戴了。”
    “何川来学校滴酒不沾，前年十一月二号吧？他喝了个烂醉。我们把他扶回寝室。等他酒醒了，说手上手链不见了。十一月的南京他穿了一件单衣，跑出去找手链。我们不放心，一路跟了出去，找了几小时都没找到，他又一言不发地回了寝室。”
    江琛知道何川再难过，都不会表现出来的。他想张口说什么，但喉咙被堵住了一样，痛苦得讲不出一个字。
    “十一月二号是你们恋爱纪念日吗？”裴艾许问他
    “不，不是。”江琛胸口堵得难受，千斤碎石压着一颗震动的心，心跳动一下，碎石随即抖动跳起再以相同之力砸回去。
    他几近缺氧，深吸口气才说：“是我的生日。”
    “哦。”裴艾许继续说刚刚讲的事，“寒假过后，我无意中看到那链子，我问他是不是找到了。”裴艾许顿了顿，“他说回去重新买了一条。”
    裴艾许又看了眼江琛的手腕，“但是他再也不敢戴了，他怕弄丢了。”
    “哦，还有，你送他的护身符，除了洗澡，他二十四小时都带在身上。”
    江琛有些诧异，“我从来没送他过护身符。”
    “那就不知道了。”裴艾许撇嘴，耸耸肩。
    “你帮我传个话吧…”江琛消息发不出去，又不敢给何川打电话，摸了摸手腕上的珠子，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链子丢了也不要紧。”
    人一直在这儿。
    裴艾许把目光移开，直勾勾地盯着江琛的眼睛说：“我不会帮你们传话的，要说你自己去说。”
    “他不想见我。”
    “哦，这倒是，他故意躲着你的。他现在几乎不出校门的，没事就泡在图书馆里，你见得到才怪。”裴艾许又补了句，“他学习比谁都认真，成绩第一。”
    “还有呢？”江琛问。
    “还有？”裴艾许没懂他的意思。
    江琛觉得自己有够卑微的，“还有关于他的什么，都告诉我吧…”
    有比他还惨的人吗？需要从别人口中得知男朋友的情况。
    “有，经常被女生追，但现在撇开学习，喜欢做的有三件事，画画、听歌和看江户川乱步的小说。”
    江琛哽咽了下，极力把泪憋回去，继续听他说。
    “不知道画的什么，歌也不知道，但江户川的小说，看得最多的是那部短篇《二钱铜币》。”裴艾许注意到江琛在抹眼泪，“怎么哭了？”
    “没，谢谢你说这么多，我先走了。”江琛不想听下去了。
    他垂着头朝N大的方向走，见过裴艾许后内心更是五味杂陈。
    欢喜的是何川为了他拒绝了别人的爱，难过的是两个人相互喜欢但不能在一起。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是何一发来的。
    【何一】：江哥…我妈打算给我哥安排相亲…
    江琛愣在原地，看到那行字时心凉了。
    他们才多少岁？相什么亲？
    李玉秀无非是想借此机会斩断所有的念想。
    汽车驶来，他还没来得及躲避，就眼前一黑。
    “哎哟！出车祸赖！”
    “打120！打120！”
    “报警报警！！”
    “听得到我说话不嘞！！小伙子！”
    “别睡过ki啦！！”
    “别闭眼！想想你爸妈！！！”
    “人碰不得碰不得！！”
    周围人声鼎沸，才满二十岁的少年静静地躺在血泊里，看不到万物，听不见一切，也没人注意到他眼角还挂着一滴泪。
    沥青路上殷红的血以他为中心朝四周流淌，像一朵开得正盛的玫瑰花。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章节停在这儿完结就是BE了吧…
    这我写的？这我写的？这我写的？我写的？
    何川出来挨打。
    感谢在2021-12-10 11:03:47~2021-12-11 22:4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SNOTREDWINE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SNOTREDWINE 3瓶；顾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二章
    当江琛再醒来躺在床上，麻药一过，疼痛感密密麻麻地爬上来钻进骨髓，他这才反应过来，甚至庆幸还能感觉到痛。
    本以为人死前会走马观花回顾过往的一生，可他上一秒还在马路口，下一秒醒来就已经躺在医院了。
    第一次觉得死亡这个东西太突然了，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没做，没有完成学业，都来不及跟父母道别。
    死前看到的最后一条消息还是那人会相亲要结婚。
    如果他真的没醒过来，那真的太遗憾了。
    从眼角划出的泪钻到耳廓里痒痒的，他想抬手去擦，才使一丁点儿力气，胳膊就痛得难耐，只好放弃了。
    传来门开的声音，江琛还呆呆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一言不发。
    直到进来的人停在床前，他才偏头，愣愣地看向两年不见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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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十一岁的他们不懂爱，十七岁的他们也不了解什么是爱，那么隔两年再相见的第一眼，心里便有了爱的定义。
    在这个显人臃肿的季节，何川依旧贯彻“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原则，单穿了件灰色的圆领毛衣，外套了一件同色系的风衣。
    简单的穿搭衬得他身材修长。
    站着的人喉结滚动，试探地喊了声：“江琛…”
    当初的少年愈发成熟，唯独看江琛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那是同床共枕过、日夜相伴过、真心深爱过的眼神。
    江琛眨了下眼，觉得何川好像又瘦了些，或者又长高了，头发是不是也变短了？那眼睛怎么还是那么好看？穿这么少，不冷吗？
    “你是…”
    江琛想问何川是怎么知道他出事的，但被何川打断：“江琛，我求你了，你杀了我吧…”
    干嘛啊这是？
    江琛也难过，在心里哭喊道：何川，要不你杀了我吧…
    他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扯起个微笑，故作轻快地说：“你来啦？”
    外面肯定很冷，江琛看到他暴露在外的脖颈白皙中带点红，又皱眉说：“怎么又穿这么少啊……”
    他太久没喝水，声音沙哑得很，干脆又闭上嘴。
    何川深吸口气，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说我爱人出车祸了。”
    “我爸妈知道了吗？”江琛问。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先打到我这儿来了，交通事故认定书还没下来，但好像车主是酒驾。”
    何川碰都不敢去碰一下江琛，一脸心疼：“轻微脑震荡，三根肋骨骨折，手腕扭伤缝了两针，身处多处软组织挫伤。”
    他说着说着哽咽了一下，“江琛，接到电话的时候，我真的怕了。”
    “没事…就骨折嘛…还没死呢…”
    “江琛！光一个肋骨骨折极有可能伴有血胸、气胸，导致呼吸困难和休克！”何川冷静下来，重新压着低声音，“还好没伤及内脏…不用打钢钉。”
    “你知道电话为什么会先打给你吗？”江琛再次想坐起来，但一使力浑身就痛，只能继续躺着看向何川。
    “因为我给你的备注是……爱人”
    爱人，A字母开头。
    当然会排在通讯录里的第一位。
    何川没说话。
    “何川，我痛。”江琛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又不想当着何川面哭出来，忙闭上眼。
    “我去叫医生。”何川转身要出去。
    “叫医生也没用。”江琛才见到人，不想他离开，继续问：“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何川说：“726天。”
    “记这么清楚啊…”江琛苦笑道：“出车祸也不是坏事，这不能见到你了吗？”
    “江琛！你他妈能不能别说得那么轻巧啊？！”何川意识到有些失态，再次压着嗓子说：“你好好休息。”
    江琛睁眼看向他，“你要相亲，是吗？”
    何川不说话了。
    江琛心更痛了，没表露出来，只是再次平静地闭上眼，“好。”
    “我不会去相亲的，我为了我妈，我没见你。”何川坐在一旁，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的人，“我为了你，我不会结婚。我相亲，对你，对我，对那个女人都不公平。我说过，我永远只属于你。”
    江琛知道何川被爱情和亲情分别拉扯，他不忍心去逼何川，所以两年内没有去打扰他。
    可刚刚何川的寥寥几句让他心有不甘，“我们算不算走进死胡同了？”
    “可能吧…但在感情这方面我就这么死心眼。”
    “真巧，我也死心眼。”
    两人没有明说，但做了个默契的约定。
    过去几百天固执地坚守内心，始终如一地爱着对方。哪怕再有无数个两年，这份感情也不会变更。
    脑震荡的后遗症让江琛犯恶心，吃什么吐什么，到了晚上更是煎熬。
    “何川，好痛，痛，我好，痛…有没有止痛药，我好…痛，真的，好痛……痛痛痛…”江琛感觉身体里千万只虫子用尖牙一点点磨蚀他的头骨、肋骨、腿骨，“药…药……”
    他疼得全身发麻，冷汗直冒，意识涣散，根本无法思考，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满脑子只有“痛”这个字。
    止痛药已经吃过了，可是没用。
    何川只能坐在旁边抓着他的右手，“忍忍吧……”情急之下把手递到江琛嘴边，“咬我手。”
    江琛别过脑袋，努力克制叫喊的冲动，咬得腮帮子都痛。
    何川第二次递上手臂说：“别咬你自己了。”
    “滚啊！！”江琛哭着低吼道。
    何川不停地去擦江琛脸上的泪和额头上的汗，一遍又一遍地说：“过会儿就不疼了，忍忍就不疼了，乖。”
    “何…川…呜呜呜…”江琛怕何川担心，只敢小声呜咽，不能大胆表达他有多痛。
    头回体验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打了固定板的骨头痛得他想一头撞死，恨不得想晕死过去，可头骨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至此江琛一整晚神经处于临近崩溃的状态，在第二次醒来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何川，抬起右手想去摸那柔软的头发，又怕吵醒他，只好把手放下了。
    “大帅哥，现在怎么样了？”进来的是江琛三个室友，手里分别捧着花和提着水果。
    --

 第180页

    何川听声醒来，第一反应去看江琛，小心翼翼地拉起手，一脸担忧地问：“还疼吗？”
    “还好。”江琛虚弱地笑道。
    陈超见不对劲，“他俩…”
    贺洲帮忙补全剩下的话，“怎么感觉氛围有点焦灼？”
    季景年已经见过大世面了，坦然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好些了吗？大概多久能出院？”
    何川说：“一周后再根据情况看能不能出院。”
    “病弱美少年，吃水果不？”陈超走到床边，注意到何川后，移不开眼，“我嘞个乖乖，长得真标致，江琛你交朋友是看颜值的吗？”
    何川别说搭理，从头到尾就没看过陈超一眼。
    江琛幽幽地盯着陈超。
    季景年：“咳咳！”
    贺洲也读懂了江琛的眼神，用胳膊去戳了戳陈超，小声提醒道：“别看了。”
    陈超反应过来，“啊哈哈！我比较喜欢看长得带劲儿的。”
    陈超不知道他一句话得罪了两个爱吃醋的人。
    何川向江琛投去疑惑的目光，江琛一脸真诚地摇头表示他的清白。
    “你俩干啥咧？”陈超还在问。
    “神经大条。”贺洲一脸无药可救。
    季景年笑了，“我啊来解说一下刚刚的眼神交流。他肯定在问江琛平常是不是也随便让你看，然后江琛摇头很无辜地说他没有。”
    “你俩？？”陈超去扯贺洲的衣袖，又指了指两人，“他俩？？”
    贺洲被迫点头回应陈超，“嗯…应该是咱俩想的那样。”
    “我咧妈！！”
    “你们怎么来了？”江琛看着三人。
    “哦，何川给我发消息说你出事了，学校那边我已经给老师说了。”季景年说。
    “嗯，谢谢。”江琛转头又问何川：“你学校那边……”
    “我请了假的。”
    打石膏的江琛每晚都痛得死去活来，因祸得福，天天都有何川陪着。
    一周后疼痛逐渐减缓，何川扶着他下床活动说：“至少一个多月才能拆石膏，以后还要来复查，正常行走最快也需要半年。”
    江琛皱眉：“这么久啊…”他低头看了眼才拆线不久的手腕，有些郁闷，“要留疤了。”
    “没事，不影响你好看。”何川轻轻拍了拍他，安慰道。
    明明已经过去十天了，江琛还是觉得肋骨隐隐作痛，“为什么我肋骨还有些痛？还有头也又晕又痛的。”
    “你还在恢复，肋骨局部的肋间神经会有一个刺激，所以会出现局部明显的疼痛。头晕头疼是脑震荡的正常反应。”何川低头小心地扶着江琛慢慢走，又要注意不能碰到伤口。
    江琛最近情绪不稳，会莫名其妙地哭，一笑脑袋就一颤一颤的痛，睡眠质量也极差，有时候一晚上都睡不着，有时候又可以连睡十几个小时。
    就连何川的生日都忘了。
    他有些遗憾地说：“你生日已经过了。”
    “重要的从来不是生日。”何川柔声说道。
    江琛偏头看他。
    某人正埋着头看脚下，低垂的眉眼显得温顺，下颚线清晰明了，光一个侧脸展示出五官的优越性。
    他甚至忘了迈步，“我可以亲你吗？”
    何川抬头对上痴汉眼神，皱眉道：“都这样了，你在想些什么？”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把脸凑过去让江琛啄了口，“行了，继续走，坚持不了就说。”
    “嗯！”
    一个月后江琛出院，要不是腿上打着石膏，他都不信自己经历了一场车祸。
    何川把他送到校门口，离别前只嘱咐说：“注意休息和饮食。”
    江琛看着远去的背影，迟迟不肯挪步进校，最后季景年耐不住开始催促：“人都走远了啊！”
    回寝又被室友八卦了一顿。
    陈超责怪道：“你真强啊！女朋友变男朋友！”
    “手链上‘何川’两个字，第一反应像个男生的名字。”贺洲也说。
    “我男朋友太好看，太显摆容易被人惦记。”江琛有些庆幸出车祸的手和戴链子的手不是同一只。
    “哎哟喂！提个性别都不乐意，俺家狗都没你这么护食。”
    贺洲悠悠开口：“不知道是谁盯着看别人男朋友。
    “真好看哈哈哈！”陈超笑说。
    季景年也点头，“确实。”
    期末考试结束，寝室聚餐时季景年问江琛要不要把他男朋友叫上。
    江琛刚拒绝完就收到了何川的电话，慌慌张张地接通，听到那头说：“我妈要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应该算甜
    第八十三章
    “见我？她要跟我说什么？”江琛有些意外。
    何川说：“不知道，我跟她说了我不去相亲，可能会说这事吧。”
    江琛猜想李玉秀很可能在何川那儿碰了壁，又想从他这儿找突破口。
    “好，我知道了。”电话还没挂断，他犹豫再三，“那个，我们寝室要聚餐，你…来吗？”
    对面停了一下，“我寝室也要聚，要不一起？”
    “好。”
    两个寝室约好晚上在饭店见，江琛进了包厢首先就看到垂头玩手机的何川。
    他身穿条纹长袖衬衫外搭件深灰色毛背心，搭在座椅上的那只手自然垂下，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人觉得连手臂下垂的弧度都是完美的。
    --

 第181页

    何川光坐那儿，就给人一种被岁月打磨后依旧意气风发的感觉。成熟和青春两种气息碰撞，塑造了独特气质，总忍不住想要去了解他。
    何川旁边的红毛：“啊，来了。”
    两寝室的人开始互相打招呼。
    何川闻声抬头，和江琛对视后只是礼貌地点头微笑。
    一旁的陈超操着口方言说：“装！你俩就接着装，哎哟喂～装得可像啦！医院里那小手拉得，这儿人一多起来又生疏啦？”
    季景年也跟着用方言调侃，“假嘛日鬼！”
    江琛尴尬地咳了两嗓子。
    坐在何川另一边的裴艾许笑说：“原来那段时间天天往校外跑是去照顾男朋友了啊！”
    陈超这个自来熟听到有人搭话，跟着窜过去，坐在裴艾许旁边的空位上，“嘿！可不嘛！就去了两次病房，江琛就不要我们去了，怕打扰他俩二人世界！”
    “你嘴能不能闲一会儿？”江琛受不了多束玩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皱眉道。
    “那帅锅，你成人之美一下呗～让咱小江坐他老相好旁边。”陈超扬了扬下巴对红毛说。
    红毛笑着很自觉地起身，和右边戴眼镜的男生向右边的座位平移，对江琛说：“你来你来。”
    江琛腿还没恢复，走路还有些瘸。
    何川收了手机想起身去扶他。
    江琛忙抬手拒绝：“没事没事，我能自己走。”他路过红毛时多看了几眼，问了句：“你头发之前是蓝色？”
    红毛揉了揉卷毛，想了想再点头道：“啊！是，我过段时间就换个颜色。”
    “嗯，都挺好看的。”
    江琛刚坐下，何川就丢来一个淡淡的眼神。
    他当然懂那是吃醋的意味，又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得不合人意。
    “点菜吧？”坐红毛右边的男生说道。男生推了推他鼻上的方框眼睛，那人瘦得有些脱相，出门都容易被风吹跑。
    众人反应过来，一直站在门口的服务员递上菜单。季景年把菜单传给方框眼镜：“我不挑食，你们点就行。”
    方框眼镜转手递给旁边的红毛说：“徐梧，你选。”
    原来红毛叫“徐梧”。
    徐梧又把菜单递给了江琛，江琛接过又递给了何川。
    “哎哟！笑死了，要不要我拿个鼓来？玩击鼓传花啊？”陈超看着四个人传来传去开玩笑道。
    菜单到何川这儿停下来，他不客气地勾选了几道菜，又递给左边的裴艾许。
    裴艾许扫了眼菜单，笑道：“点这么清淡？”
    “何川应该是考虑到这儿有个病患。”季景年笑着看向江琛，继续说：“我可是完成了任务啊！我啊这么久一直监督江琛的饮食运动！”
    江琛已经两个月保持清淡饮食了，愣是一滴辣椒油都没沾，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家乡是哪儿的。
    裴艾许选了几样，再传给旁边的陈超。
    陈超再看菜单：“我嘞老天爷！你选的咋都是甜食？糖醋排骨，糖醋里脊，糖醋鲤鱼，糖醋藕片，你泡在糖醋缸里长大嘞？”
    裴艾许眉一挑，“我爱吃酸甜口不行？”
    “中中中！”陈超潇洒地选了几样，把菜单递给最后一人。
    贺洲看到陈超选的菜，笑着说：“超儿和裴艾许以后一定不能一起吃饭。”
    裴艾许问陈超选了些什么。
    贺洲回答：“辣子鸡，花椒鸡丁，剁椒鱼头…”
    裴艾许不可思议，“我去，你泡辣椒里啊？”
    陈超大声回应：“就爱吃辣！！”
    江琛趁众人的注意力在陈超那儿，偷偷凑过去问何川，“我刚刚哪儿说错话了？”
    “我上次醉成那样，你关注徐梧的头发什么颜色？”何川面不改色地说。
    江琛：“……”
    不至于吧…
    上次一头蓝毛，这次一头红毛。
    饱和度那么高的颜色，不想注意到都难。
    江琛解释：“不是，是他那头发颜色太亮了！”
    两人稍显亲密的举动被陈超发现，“诶诶！那俩说悄悄话嘞！”
    季景年：“我们还不能听了？”
    裴艾许：“看江琛不好意思的，说出来让我们意思一下。”
    江琛：“……”
    他哪有表现出不好意思？
    何川神色平淡地端面前的茶杯，如实回答：“在聊徐梧的头发。”
    徐梧又摸了摸他的红毛，“我头发？”
    何川抿了口杯里的苦荞茶点头，“颜色选的不错。”
    徐梧嘿嘿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答谢。何川放下茶杯，依旧以平淡的神色地说：“下次不许选了。”
    江琛：“……”
    徐梧歪头看向江琛，“嗯？”
    “别听他的。”这么多年，何川爱吃醋的毛病一点儿也没改。
    在菜还没上来，两个寝室已经熟络起来了。
    季景年问：“你们学医的应该很难吧？”
    “我草，说真的‘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裴艾许说。
    “你们汉语言专业还好吧？”徐梧问。
    季景年摆摆手，笑得勉强，“不难，也就看不懂字、查不到资料和不理解意思罢了哈哈哈！”
    “好学个屁！那个古代汉语哈哈哈哈！眼睛都要给你看瞎！”陈超也抱怨。
    --

 第182页

    贺洲点头，“我没想到一个格子可以装下一个笔画这么多的字。”
    “主要总结下来就是背书背书！”季景年又补了句，“动不动就写上千上万字！”
    “被伦理学和逻辑学支配的恐惧让人记忆犹新…”
    江琛突然看到何川和裴艾许对视，心里咯噔一下，危机感就上来了。
    明明就很普通的对视，但过去季景年老劝他看紧点儿男朋友，何一也老说裴艾许骚扰何川。
    这让江琛很难不多想。
    他不能坐以待毙。
    菜上齐了，江琛去拉何川的衣袖，“我想吃辣。”
    “不可以。”何川立马拒绝。
    “我觉得可以。”江琛叛逆起来。
    何川皱眉问：“你学医吗？听医学生的。”
    “我也不是想吃辣，就是想吃鸡丁。”江琛松开手，开始找借口。
    “哦。”何川把装苦荞茶的壶拿起来倒了一整碗的水，夹了几块麻辣鸡丁扔进去涮了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超笑着去拍旁边的贺洲。
    “我草哈哈哈笑死人了！”徐梧也在笑。
    季景年也笑道：“只想吃鸡丁，那就把辣椒给你洗掉。”
    整个包间里全是大家的调笑声。
    江琛：“……”
    何川不顾众人的笑声，有些不放心地夹了一块来吃，发现还有点儿辣，又准备夹鸡丁往杯子再涮一次。
    “别了别了！”江琛忙按住他手去阻止，“不吃了不吃了！”
    味道都洗没了，他吃什么。
    “再点份不辣的鸡丁。”何川放下筷子。
    “我就是想吃辣啊！”江琛无语了。
    徐梧说：“何川的嘴都被辣红了，哈哈哈哈你这样，你去尝尝他的嘴，就间接性地吃到辣了。”
    江琛看着发红的嘴皮，脸开始发烫，再去看何川的眼睛。
    仅仅一秒的对视，他就明白两人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
    何川移开眼，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份五香味的鸡丁。
    从进门到现在，他们对于情侣关系没否认，也没承认，以营造出早已相恋数年且不曾分别的错觉。
    只有他们清楚不能接吻。
    那最后一个吻亲了是结束，不亲就是永存在心中的执念。
    几年前的KTV里十几人不知道他们在恋爱，他们偷偷进厕所热吻，今天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恋人，可两人连偷偷都不能了。
    最要命的是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心思，而这种高度默契的沉默成了宣泄爱意的最好方式。
    江琛又注意到裴艾许一直盯着自己，瞪了回去，再若无其事地吃饭。
    被莫名横了眼的裴艾许有些无辜，用指腹摸了摸鼻梁，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惹着他了。
    大家聊得正欢，江琛表面乖乖吃饭，实际心里在盘算别的事情，还拿手机出来寻找对策。
    虽然方法很羞耻，但说不定有用。
    “吃饭，别看手机。”何川又夹了片菠菜叶在江琛碗里。
    江琛看着菜叶，心想完了，何川已经忘了他不喜欢吃菠菜了。他又冲何川眨眼，想暗示人把菜夹回去。
    “吃。”何川冷漠地说。
    现在的何川太冷了。江琛挖空心思去想怎么改变现状，心不在焉地吃完了这顿饭。
    大家都离桌，准备回去。
    江琛起身面无表情地说：“你扶我。”
    出了门，没走几步。他怀揣幼稚的心思，故意重心不稳，栽进何川的怀里，抓住何川衣服两侧的布料，抬头说：“腿疼，背我。”
    何川嘴抽了一下，没藏住眼里的犹豫，只好愣在原地。
    “真的痛。”江琛眨了下眼，继续卖惨。
    “知道了。”何川无奈地叹口气，把人从他怀里拽出来，转身蹲下，“背就是了。”
    在场的人都会意笑笑，知道江琛故意的，但都没拆穿。
    “这谁A点儿，一眼就分明啊！”徐梧坏笑道：“妥妥的勾引！哈哈！”
    其他人跟着哄笑，唯独裴艾许和季景年对视后移开眼，笑得更是意味深长。
    “怎么回去？”贺洲问。
    “坐地铁吧？”徐梧提议。
    最后众人一致朝地铁口走去。
    “何川……”江琛趴在何川背上，双手圈住他脖子。
    “嗯？”
    江琛稍微侧了点头，故意把气吐在耳垂下侧的肌肤上，稍微压低声音，“可以…”
    光听语气就可以知道江琛想表明什么。
    何川别过头，与那张嘴拉开距离，“不可以。”
    江琛从这个角度看何川，越盯越觉得迷人，不死心地继续去撩拨他。
    “你再这样，我不背了。”何川停下脚步警告道。
    江琛把头埋下，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用极小的声音，别扭地说：“要亲亲…”
    草，好羞耻啊…
    “你再说一遍？”何川身子一僵。
    “亲…好不好嘛…”江琛自己都害臊，但为留住何川，可谓是想方设法了。
    前面的人在催他俩。
    徐梧站在几米外喊道：“何川，你行不行啊？背个人走那么慢？”
    何川对前面的人说：“你们先走，我带他去个地方。”
    “哦～～”
    “啊～～”
    众人知趣地转身，把二人世界留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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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琛从臂弯里露出半张脸，“去哪儿？”
    “酒店。”何川说。
    因为刚刚说的话，江琛的脸本来就红，一听这两字更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么好？
    他就想亲一下这个人，没想到得这么大个礼。
    “从吃饭开始就没消停过，不就想我陪你吗？”何川继续迈步子。
    江琛忍不住往前凑，趁其不备，朝何川右脸亲了口，发出“啾”的一声。
    双方心里都在想：就一次，就放纵这一次。
    进了房间，江琛被何川放到床沿，“我想洗澡。”
    “我去给你放热水。”何川朝浴室走。
    “我腿不方便。”江琛拉住人，仰头说。
    “知道了，我给你洗。”何川拍了拍江琛的手背，示意他松开。
    两人再躺回床上，江琛凝视那个背影，有些落寞。
    何川还是不肯面对着他。
    刚刚洗澡，对他背上的纹身也视而不见。脱下的衣服还没凉，就洗完澡了。
    妈的，洗得比谁都快…
    这人一狠心下来，冷得像没动过情一样。
    一张接近两米宽的床，他们之间却像隔了个银河系。江琛往何川那儿靠，想抬手去碰他，但又如几年前的那个夜晚，把手放下了。
    “不要背对着我睡嘛…”江琛语气里带着委屈。
    冷漠的男人非但没任何举动，反而开口说：“你今晚抽什么风？”
    江琛有被气到，好不容易丢下脸皮，用这语气说话，结果对象一点儿也不为所动。
    这简直是种侮辱。
    他甚至恨不得打人，但又舍不得，只能攥紧被褥，翻身也背对着何川，把头缩进被窝里，独自生闷气。
    江琛感觉何川那儿有动静，极力克制转身的欲望，决心不当舔狗，又听到了轻声叹气，暗想着不管何川做什么，也要无动于衷。
    结果腰上突然多了只手，颈肩随之感觉到了温热的触碰，微弱的气息全扑在他肌肤上，耳侧传来何川温柔的声音：“不要背对着我睡嘛……”
    江琛心都化了。
    他从网上学来的撒娇，没想到何川比他还会。
    不行，不能心软。
    下一秒江琛就转身了。
    何川正睁眼望着他，眼里是藏不住的爱意。
    两人就一言不发地深情对视，传递情感。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我们会等到那天吗？” 江琛问。
    “会的。”何川说着撩了撩江琛额前的刘海，“我真的好愧疚啊…你可以不用等我的。”
    “那等阿姨同意了，你要对我好点。”江琛觉得李玉秀不会同意，又改口说：“要不我等死后埋一起也行。”
    “贪心点，我俩现在还睡一张床上呢…”何川撑起半个身子，撩起江琛的刘海，去亲了下额头。
    “何川，你说的。”江琛一手按住何川的后颈，把拇指抵在何川的唇上，闭眼吻指甲盖。
    哪怕隔了根手指，双方的气息也交叠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既然未来不可知，那这个非实质性的吻就当是分别两年的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今晚抽什么风》
    《不管做什么也要无动于衷》
    江琛：两句话让男朋友带我走
    何川：一句话让男朋友破防
    这才是我该写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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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大早上去哪儿？”唐淼刚走到客厅就见江琛要出门。
    “我约了朋友。”江琛步子一顿。
    “昨天才回家，腿还没好就到处乱跑啊…”唐淼说。
    昨晚江琛回家还想装无事发生，但走路还有些不灵活，很快就被发现了。
    只好说出实情，最后被骂了两小时…
    江琛迈步去开门，“哎，快好了快好了。”
    唐淼又喊到：“等等！”
    他有些心虚，以为老妈看出端倪，僵在原地不敢转头，故作镇定：“怎么了？”
    “你穿太少了，容易冷！”唐淼又去找了件黑色的加绒外套让江琛换上。
    江琛垂着头看老妈。
    女人才醒，脸上还有倦意，头发随意地散在肩上，凌乱塑造出了慵懒美。
    他长得那么好看，大部分基因来自亲妈。
    “你怎么黑眼圈那么重啊！”唐淼仰头捧着江琛的脸仔细端详，“昨晚又没睡好？眼睛里那么多红血丝…”
    江琛笑着拍拍老妈的肩，“昨晚熬夜打游戏去了。”
    “妈，那我出门了啊！”
    “路上小心，别走太多路！遇到车让一让嘛！”
    “知道了！”江琛把门关上，等电梯。
    唐淼又窜出来，在走廊上喊：“有事给我打电话啊！别瞒着我！！”
    “哎—知道了——”
    江琛就是不想老妈担心成这样，才不愿意说的。
    他又低头看了下腿，有些烦躁。
    妈的，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江琛去给何川打电话，“我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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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接你。”
    “不用，我打车去，快到了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说完，电话挂断了。
    一个小时后，汽车停在空旷的水泥地上。
    江琛看到挺拔的身影，不知道何川已经站在那儿等了多久。
    刚下车，脱离车内的暖气，江琛冷得一颤，见何川穿得又很单薄，“不冷吗？”
    何川盯着他看了两秒，说的第一句是：“没睡好？”
    “还行。”江琛随口应付。
    实际上他昨晚根本没有打游戏，想到今天会见李玉秀，不停猜想李玉秀会跟他说什么。
    可能会骂唐淼，让他离开何川。
    甚至让他去劝何川答应相亲。
    一想到这些，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直到天亮都不敢面对。
    何川小心地扶着他。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在山路上漫步。
    冬天没那么蚊虫，身旁还有何川，但江琛心里的慌张不比那个夜晚少。
    每走一步，恐惧就多一分。
    他甚至想掉头就跑。
    江琛第二次来到这个矮屋，一走进发现里面的模样大改。
    墙被刷新，没有快脱落的墙皮和蜘蛛网，黑漆漆的水泥地上改了层大理石瓷砖，家具新得像是才买的，就连灯光都比之前亮了好几个度。
    看样子，他们的生活在变好。
    “何一呢？”江琛问。
    “她和大学同学旅游去了，”何川停在房间门口，“我妈在里屋，她要你单独进去。”他眼里也有藏不住的担忧。
    江琛不知道何川在怕什么。
    是怕李玉秀见到他后再次崩溃抓狂，还是怕他在面临李玉秀后会退缩？
    如果李玉秀非要何川在两人作出选择，那可能都是在要何川的命。
    江琛只有摸了摸何川的脸颊，予以安慰，“我进去是什么样，出来就是什么样。”
    不管怎样，他的感情都不会变。
    “嗯。”何川点头。
    江琛心跳得有点快，进去关上了房门，看到坐在床边的女人。
    李玉秀身上裹着厚厚的红色羽绒服，正埋头择菜。
    两侧的短发时不时往前跑，她只好放下手里的藤菜，把头发撩到耳后，抬头面无表情地打量江琛。
    江琛想不管李玉秀开口的第一句是什么，一定带着尖酸刻薄的语气。
    他安静地站在那儿，心里再焦急，也不愿先说话。
    一分钟后，李玉秀没好气地说了句：“长这么秀气，你要是个女的，说不定能跟小川结婚，生个漂亮的女娃娃。”
    江琛没说话，听语气是在怪他生错性别了。
    李玉秀继续说：“我还是不能理解两个男的在一起能做啥子。”
    可以做很多的，可以牵手，可以接吻，可以漫长的岁月中陪伴对方。
    普通情侣能做的，他们都能。
    江琛在心里列举无数件事，但没有说出其中任何一件。
    “小川真的很喜欢你了，他从小一直懂事，不哭不闹，还经常反过来安慰我，但那一次哪怕他晓得自己会被说不懂事，为了你，还是当着我面承认他是同性恋。我想着两个小孩子能有好深的感情啊？用死来逼他，让他跟你分手了。”
    “你肯定不晓得…他当时跪下来哭着说不喜欢你的眼神。”李玉秀哽咽了下，擦了擦眼角，“我养了他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见到过那种眼神…”
    原来录音里的那声闷响…
    是何川下跪时膝盖撞向水泥地的声音…
    江琛光听语音就难受得不行，根本无法想象当时的何川会露出什么样的眼神。
    李玉秀叹口气，目光移到菜篮上，露出回忆的神情，“我以为只要让你们分开，久了他就会忘。但两年半过去了，他点儿都没改。我铁了心想让他找个女朋友，还到处打听给他相亲。”
    “他马上打电话给我说了一堆好话，说就想照顾我跟何一，再也没有心思去管其他女人了。我怎么不晓得这是借口啊！他另外的心思都在你这个男的身上了。”
    “昨天回来，小川又跪在我面前，说已经不求能和你在一起，但让我不要逼你。”
    “我是强行要求让他把你叫来的。”女人又冷哼一声，“真不晓得你对他做了些啥子，他生怕我把说重了，吓到你，伤你心了。”
    “他爸经常打人，小川小时候被打过无数次，铁衣架被打弯，木棍被打断的情况都有过。他从来没有跪下求饶。
    “他这辈子也就跪过两次，都是因为你。”
    江琛听着心里堵得慌，手抖得不行，只能静静地听着。
    “在我眼里，你就跟个娇贵的小少爷一样，一点儿苦都吃不了。小川不一样，他吃了太多同龄人不该吃的苦，怎么就那么不公平啊…”
    “你俩这也门不当户不对的，是吧？”
    “其实我也想过当年的错也不能全怪唐淼，我和她都是被骗了。就算没有她，那死男人还是会去找其他女人的。你看，连结婚证绑到的人都会跑，更何况你们这种领不到的证的。我看得出来，他太喜欢你了，你要是有天跑了，不要他，你让他怎么过？”
    “我爸妈死得早，嫁到这儿后男人也跑了，也没地方去了。现在平常两个娃娃都上学去了，除了放假，就我一个人呆到这儿。有子女，我都觉得孤苦伶仃，你们以后还没有娃娃，你说，你们两个要是有一方先走了，另一个人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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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一点儿都不放心把小川交给你。”
    江琛以为李玉秀在劝他放弃，屈膝跪在地上，望向坐在床沿边的女人。
    李玉秀先愣了一下，又冷冷地说：“你以为你跪下来，我就会原谅唐淼了？”
    江琛摇头，“我不为我妈跪，你们之间的恩怨…阿姨，我没资格求你原谅我妈。”
    他垂头目光落在地面，“我为我自己跪，我们分开快三年了，现在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三年前你可以说我们年纪小不懂爱，但现在你不能质疑我们了。我知道何川怕黑，以后我家的灯二十四小时为何川开着。我们没有对方，才会觉得孤独，我会用剩下的几十年陪他。”
    “我也知道他吃了很多苦，已经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以后我会把我能有的、能给的、所有的、最好的，全给他。”
    “阿姨…”他抬右手立起三根手指，抬头眼含热泪，真诚地说道：“我江琛，以性命起誓，我永远爱何川。”
    李玉秀眼里也泛着泪花，避开对视，仰头把泪憋回去，“你腿还瘸着，跪到起干啥子？不然小川看到了，肯定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江琛默默地重新站了起来。
    李玉秀看着依旧垂头的少年，继续说：“后来我又大病了一场，想了很多，一辈子也就几十年，开心也是过，不开心也是过，但人真的太脆弱了，谁知道哪天就到头了。”
    她又叹口气，撩了撩头发，重新开始择菜，“你们两个…怎么开心怎么来吧……”
    怎么开心，怎么来？
    “阿姨，你说什么？”江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同意他们了？
    李玉秀挥挥手示意他走，“出去吧…小川肯定一直站外面悄悄听我俩讲话。”
    江琛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有消化李玉秀刚刚的那番话，行为都变得迟钝起来，一步一步走到门口。
    刚开门就看到站着的人，顿时觉得自己还没有从一场梦完全苏醒过来。
    他在做梦吧…
    能不能不要醒来啊…
    江琛有些不敢靠近何川，怕刚抱住了人，下一秒就醒了。
    他已经体会过从悬崖上重重摔落的感觉，肢体下意识地做出了抗拒。
    何川向前迈了一步。
    江琛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两人都愣住了。
    何川看到江琛木讷的表情，先把房门关上，再去拉他的手，“江琛……”
    “江琛！”
    江琛被吼了一声，呆呆地看向何川，觉得既真实又虚假。
    他脑中闪过太多片段，看到何川躺在草坪上睡觉，看到他和何川在教室里打架，看到他被何川拉着跑步，看到何川蜷缩在角落，看到何川在厕所抽烟，看到何川醉酒躺在床上，看着何川躺在寝室的床板上玩手机，看到何川站在台灯旁，看到何川在考前冲他眨眼，看到何川在玻璃柜给人介绍眼镜，看到何川在出租车里凝视他，看到何川捧着玫瑰花，看到何川哭着说爱他，看到何川站在烟花下，看到何川转身离开，看到何川站在一片花海中，看到迎面撞来的车……
    江琛心生可怕的念头。
    他是不是在早在那场车祸死了？
    何川两年都不愿意见他，又怎么可能来找他。
    或许是他太遗憾了，后面发生的这些，美好得就像是他在死前为自己编织的一场梦。
    江琛连哭都忘了，看着眼前的人，怔怔地问：“这次的梦，又是多久醒来啊……”
    第八十五章
    何川眼神里全是心疼，急忙说：“不是梦，不是梦，不会醒的，不会醒的，我们在一起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我们不会分开了！”
    江琛还是有些后怕，张嘴吐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何川。
    何川去抚他的脸，一脸笃定道：“江琛，真的不是梦，我比梦里的何川更爱你。”
    “我…”
    “我…”
    江琛哽咽着，泪占据眼眶，模糊了视线，连眼前的人都看得不真切。
    “我…”
    “我…”
    他着急得连吐了四个“我”字，都说不来一句完整的话。
    “何…”江琛不停喘气也无法调整好呼吸，感觉自己要背过气了。
    两年多的苦水瞬间涌出，堵塞在喉咙，一时之间难以倾泻。
    这痛压了他八百多天，突然有天从身上抽走，他非但没有如负释重，反而有种再也爬不起来的感觉。
    “我…”他揉搓眼睛的手被一把拉住，泪眼交错间听到何川说：“三十个吻，最后剩下的那一个，就今天兑现吧…”
    时隔几百天的吻，空前的小心翼翼。
    只有他们彼此知道多么来之不易，只有他们知道有多怕这份爱会破碎，也只有他们知道这份爱又有多么坚固。
    梦里的花海与现实重叠，这次何川不站在玫瑰园的深处，就站在他眼前。
    他们的唇不隔一片花瓣，这个吻真切得不像话。
    江琛终于被带回了现实，搂住何川的脖子不肯松手，哪怕窒息也好，拼了命地去索取更多。
    最后是何川把人扒拉开，看到失落的眼神，又亲了一口。
    江琛意犹未尽地还在往前凑，却亲了个空，眼里的水雾没散去，显得他更是委屈。
    何川小声说：“在我妈房门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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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琛转身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安静地点头。
    何川牵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放心，以后有的机会是亲。”
    江琛又点了下头，“手链和戒指。”
    “你等我一下。”何川转身进了房间。
    江琛跟在后面，站在门口看他去柜子里拿东西，悄悄抬起手臂，嘴对着手背，在何川刚刚吻过的地方，又轻轻点了一下。
    “你的戒指呢？”何川把东西都戴手上，走回江琛身边问。
    “在家。”江琛垂头看手上只有一根手链，心有几分忐忑，“何川，你愿意跟我回家去拿戒指吗？”
    “我愿意。”何川立刻回复。
    江琛问得很含蓄。
    跟他回家，意味的不仅是拿戒指那么简单。
    何川牵起他的手，故意用自己的珠子去砸了下另一对珠子，“我愿意跟你回家。”
    何川懂话里的意思了。
    江琛喜极而泣，抬头抱住他，“这次一定不要分开了。”
    “不会再分开了，”何川拍了拍背，“永远不会了。”
    随后江琛一路沉默，走到空旷的水泥地时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一眼那空地。
    他们曾在这儿看烟花，也在这儿分别。
    再不普通不过的水泥地带过美好和痛苦，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回想哪一边。
    “我…”何川刚想说话，就被江琛打断：“我没事，我只是需要缓一缓…”
    今天来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没想到等他的是最好的结果。一下把他从十八层地狱里拉上云端，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何川，这是去哪儿啊？”远处一个年轻的女生跑过来，停在两人面前，看清江琛后，“诶！你好眼熟啊！”
    “我男朋友。”何川说。
    “江琛啊！”女生留着齐刘海，穿着黑色风衣，戴了个棕色围巾，纯灰色百褶裙的长度刚好卡到膝盖，又配了双白袜和黑皮鞋，看着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你谁？”江琛问。
    “我俩坐客车时见过啊！”女生回忆起来，“嗯…好像是前年？”
    江琛想起是有个女生说跟何川一个镇上的，两年多不见这女生变化也挺大的。
    “他明显刚哭过！何川，你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了？”女生见江琛情绪不高涨，“我就看见过他两次，每次都焉巴巴的。干嘛老欺负他？”她又转头对江琛说：“诶，要不跟我过得了。”
    “啊？”江琛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他目前没心思去应付别人的调侃，“何川，我有点累…”
    “回家。”何川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那女生一眼，拉着江琛坐客车往市中心赶。
    留女生一个人在原地感叹：“男朋友回来了，眼里全是他呗！”
    江琛靠在何川的肩上，看着窗外的连绵山脉，“你跟那个女生很熟吗？”
    “没，是她之前来店里买水果，跟我说见到我男朋友了。”何川解释说。
    “嗯。”
    何川垂头看向已经闭上眼的人，隔着刘海亲了下他的额头，轻声道：“我的世界一直都只有你…”
    江琛还没睡着，把这句话听的一清二楚，但他真的很累，需要时间来缓缓。
    何川淡笑了一下，靠着江琛的头，闭上眼，等待客车到达终点站。
    两人转车坐到了市中心。
    何川停在小区门口，“我要不要买点什么？”
    “不用。”江琛迫不及待地拉着何川往里走，生怕人跑了似的。
    唐淼一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愣住了。
    最后还是何川僵硬地说了句：“阿姨好。”
    女人反应过来，“诶，好好，进来坐。”
    临近过年，江亦明也在沙发上看电视，转头发现江琛带了个男人回来，起初以为是朋友，直到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江琛，你…”
    “爸、妈，我把男朋友带回家了。”江琛又激动又紧张，观察着父母的表情。
    “叔叔阿姨好。”何川微颔首，再次问了声好。
    江亦明只是点点头，继续去看电视。
    唐淼笑着热情招呼起来，“来来来，快坐快坐，我去切点水果。”
    两人坐到沙发上。
    “阿姨，不用那么客气。”何川以为进来会受到冷眼，没想到唐淼这么热情，不停问他想喝什么吃什么，搞得他有些局促，连连摇头婉拒。
    “我以后叫你小何，可以吧？”唐淼问。
    “嗯……”何川点头应允。
    唐淼走向玄关，从挂衣杆上取下白色的短款羽绒服套在身上，“小何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都可以。”何川从头到尾都僵着脸。
    “琛琛，你看看人家，”唐淼朝江琛挤眉弄眼，“就你爱挑食。”说完背着包走出去关上门。
    随着门“砰”的一声响，屋内就只有电视的声音了。
    “你妈都不说些什么？”何川有些奇怪。
    “可能是想等我旁边这个人说…”江琛偷偷去瞥还在看电视的江亦明。
    三个男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氛围更加奇怪了。
    何川时不时收到江亦明偷瞄的目光，忍不住说：“叔叔，你要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你是第一次来这个家吗？”
    何川“啊”了一声。
    --

 第187页

    “没问你，”江亦明转头去看江琛：“紧张得像来做客一样。”
    江琛意识到是在说自己，“……带他来，肯定紧张啊…”
    江亦明眉头紧皱，抛过去的眼神更加凌厉。
    江琛探出头挡住江亦明的视线，又说了一遍，“爸，我男朋友。”他想委婉的暗示江亦明别说什么过分的话。
    “我知道，白眼狼！我有那么不讲理吗？人都带到家里来了，我还能赶出去？”江亦明松了口气，没再看他们。
    两人对视一笑。
    又过了几分钟，江亦明还是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江琛起身说：“爸，那我们进去了啊。”
    得到准许后拉着何川进房。
    刚进房门，江琛就一把抱住何川，头靠在何川肩上，现在唯有肢体接触能让他有安全感，“有些东西要到失去才会珍惜，原来是真的…”
    “我们分手前，你不也很珍惜吗？”
    “何川，在我心里，我真的没有和你分手。我和你已经谈了三年的恋爱了。”江琛把人搂得更紧，表达依赖性，“我经常给你发消息，只是你不回我而已。”
    何川呼吸一滞，把人拉开，盯着江琛问：“你说什么？”
    江琛用手掌轻贴他的脸颊，笑说：“男朋友，该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手机给我看。”何川手一摊。
    “不。”江琛拒绝了。
    “给我看看。”
    “不。”
    “哥哥，我想知道这些年错过了多少。”
    “给我看吧——”
    “我想看。”
    何川连哄带骗地说了一大堆好话，终于如愿。
    当看到了一串的红色感叹号，心都紧了几分，去翻记录，从他拉黑江琛的那天开始查看。
    开始在心里默念上面的内容。
    “我这个傻逼，自己失忆了都不知道，你也是个傻逼，为什么不跟我说？装作第一次见我，装得不累吗？我居然吃自己的醋吃了那么久。”
    “这次换我等你了。”
    “先说明，这不算分手，我们还是相互喜欢的。”
    “8.3，我见了妹妹，他也有男朋友，也和男朋友吵架了，可他被哄好了。你这种拽男，我都不指望你来哄我，再给我个机会哄哄你吧…”
    “8.10，我今天去见了白鹤一，我求你吃吃醋。”
    “8.11，我重新读了一遍《小王子》，我们讨论过谁是王子和玫瑰，你说对了。
    “我现在读懂你的爱，是不是太晚了……”
    “8.7，七夕节快乐。”
    “8.8，立秋了，还是好热。”
    “8.20，《小王子》我经常看。”
    “读到100遍能牵我手吗？”
    “8.24，那天我们去了重庆，我如今才明白你的眼神，你其实也希望我们有未来的，对吧？”
    “9.1，开学了，我俩学校只隔了14公里，你后悔把学校选得那么近吗？”
    “9.11，我会遇见你吗？”
    “9.13，中秋快乐，你们学校有发月饼吗？”
    “9.23，都秋分了，多穿点，别感冒了。”
    “10.1，国庆快乐，你也快乐。”
    “11.3，一句‘生日快乐’都不说，我去年许的愿没实现啊…”
    “11.4，记得那天是你第一次说爱我。
    “今天听到你的声音了，一直觉得我男朋友声音挺好听的。”
    “11.7，生日快乐，我的何川。”
    “11.8，其实我昨晚一直都没睡着，我怕醒来就发现你不见了。
    “你问我会不会等你。”
    “我会，我会一直等你。”
    “12.13，南京下雪了，我们说好一起看雪。”
    “12.22，冬至了啊……我有点冷…”
    “12.24，今晚平安夜，你要平平安安。”
    “12.25，圣诞节快乐，你送给我的围巾还在。”
    “12.29，还记得去年这天我们那儿下雪，在学校散步说一定要去看一场大雪，晚上考试的时候教室停电，你把我脚砸了，背着我去医务室，说更喜欢我了。”
    “文科生记忆力好，我连这些日子都记得住。”
    “怎么办，我们之间的回忆太少了，我已经来来回回想了很多遍了。”
    “1.1，元旦节快乐。”
    “1.2，腊八节快乐，记得吃腊八粥。”
    “记得你好像不喜欢吃花生。”
    “1.8，这个冬天也好冷。”
    “何川，南京真的好冷。”
    “放寒假，我回家了。”
    “1.18，今天是小年，现在在干什么啊？”
    “1.24，除夕快乐，好像不能一起跨年了。”
    “1.25，新年快乐。今年没人带我看烟花了，去年许的新年愿望也没能实现。”
    “他们刚刚问我为什么不吃六个汤圆了，今年又不用跑出去看烟花，哪需要逼着自己吃那么多。”
    “1.27，今天我去庙里了，碰到个算命的骗子，当他说我的八字很合你，突然就觉得他不是骗子了。”
    “2.4，立春了，我很想你。”
    “2.8，元宵节快乐，我讨厌吃汤圆。”
    “2.14，情人节快乐，今天在街上看到人捧着玫瑰花表白。
    “我也收到过玫瑰，不用羡慕他们。”
    “哦，对了，《小王子》我已经读了三个99遍了。”
    “2.16，你那儿下雪了吗？我们这儿的雪一如既往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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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8页

    “2.27，又要开学了啊…”
    “3.12，植树节快乐。会不会很奇怪？植树节都要给你发。”
    “主要是想跟你说说话。”
    “3.28，你看南京三月份都还在下雪。”
    “4.1，愚人节快乐。”
    “原本打算说我已经放下你了，结果连谎话都说不出口……”
    “4.13，南京开始下梧桐雨了，你看像不像雪？”
    “4.30，梧桐的故事那么浪漫，但梧桐絮一直往我眼睛里、鼻子里、嗓子里钻，一点也不舒服。”
    “5.1，劳动节快乐，说到这个我被室友说不会打扫卫生…这是你惯出来的臭毛病。”
    “5.4，青年节快乐。”
    “5.10，祝阿姨快乐。”
    “5.11，梧桐雨真烦，我买护目镜算了。”
    何川手止不住的抖，还在继续往下滑。
    “6.1，儿童节快乐，爱吃醋的幼稚鬼。”
    “6.8，去年高考，欠了一句我喜欢你。”
    “能再给我机会，让我继续说喜欢你吗？”
    “6.25，端午节快乐，吃粽子了吗？”
    “甜的还是咸的？”
    “7.6，蚊子太多了，你家蚊子也挺多的，以后去你那儿我要多买点儿花露水和驱蚊的。”
    “7.9，两年前的今天我们在一起了，那张99分的试卷我还保留着，长长久久少一天都不能算啊…”
    “又过了一年了，才发现我们在一起不是一两天，不是一两月，是一年的四季啊。”
    “还好你把我拉黑了，不然我这样经常给你发消息，你会烦我吧？”
    “何川，你怎么那么喜欢说反话啊…你说求我离开时，应该也很难过吧…”
    “他们说做梦，梦到那人三次，那就说明梦中的人在遗忘你…”
    “你呢？忘了我多少次了？”
    泪滴在屏幕上，何川读不下去了，把手机翻过去，捂住双眼一言不发。
    江琛扯了几张纸，去擦泪，“哭什么？不让你看，你非要看。你等了我六年，我等的这两年又算得了什么？”
    “江琛，我明明就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了。”何川万万没料到江琛会思念他到这种程度，天天打开聊天界面看到一堆红色感叹号和系统提示。
    他没经历过，都难受得不行，心里骂自己混账，怎么做出这种傻逼事的，又欢喜江琛从来没有放下他。
    “那我们继续平凡地相爱吧…”江琛去亲了亲何川眼角，尝到咸味，“深情这个东西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专属，我也有。”
    “其实我想过放手，我可以守着那三百九十天的回忆，过完剩下的几十年…”何川带着哭腔说：“你明明…明明可以把我留在过去，去抓住更好的未来。”
    江琛去抓何川的手：“抓住了…”
    他声音愈发轻柔：“我最好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江江太好了 T__T
    粘人精快上线了哈哈哈
    第八十六章
    “为什么不跟我讲？我失忆了，忘了你，你可以跟我讲，让我重新记起你啊…”江琛耿耿于怀的是他居然吃自己的醋吃了一年。
    “我查过了，选择性失忆一般是因为过于痛苦，才会刻意去遗忘。”何川轻轻抚摸江琛左手腕的疤痕，继续说：“如果那段记忆让你痛苦，其实忘了我也没关系。”
    “你不恨我吗？我当时没去救你。”
    “恨啊…我对你又爱又恨，但和你相处后那点儿恨都全变成爱了。”
    江琛何尝不是。
    爱到一定程度，连恨都成了一种奢侈。
    他又忍不住骂了句：“何川，你傻逼。”
    “嗯，我傻逼。”何川用手去贴江琛的侧腰，“失忆不也挺好的吗？在我放下江山后第二次对你心动了。”
    “一点儿也不好…”江琛横跨，面对面坐在何川的腿上，用冰凉的手去触碰温热的脸颊，还是不免遗憾地说：“它让我忘了我爱人以前的模样。”
    “那房子那么黑，你看得到什么？”何川笑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说了些什么？”江琛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何川惦记六年。
    “你当时在那儿玩，挡住了洞口的光，然后我说了一句‘麻烦让一让’，”何川把人搂得更紧了些，“你透过洞口看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眼睛真漂亮’。”
    江琛愣住了。
    何川用手指去拂了拂江琛的睫毛，“他们都只说我长得帅，只有你一个人夸我眼睛漂亮。”
    所以，哪怕刻意丢掉那段记忆，何川给江琛的第一印象也没变，以至于时隔六年，江琛再见何川，还是会情不自禁地说一句“你眼睛挺好看”。
    江琛第一次没能救人，或许是心有愧疚，多年后看何川的第一眼，潜意识也在告诉他应该对这个人好。
    是深处的记忆一直在提醒他该去爱这个人。
    江琛喃喃道：“难怪我一看你眼睛就心动。”
    “谁不是呢。”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吗？”江琛问。
    “我不知道，还好你说了那句话，不然我真的会把你打进医院吧……”何川又说：“然后我起初试图暗示你，你跟没事人一样，我以为你在跟我装，后来才发现你是失忆了。”
    “我肯定说了什么，你才会这样。”
    “这个只有靠你自己想起来。”
    --

 第189页

    “草，说啊！”江琛急了。
    “不行，我许的愿也是这个。”
    不管江琛怎么问，何川也不愿意说。
    “说出来，我帮你实现！”
    何川摇头：“那不一样。”
    “那你不说，我一辈子都不能实现你的愿望怎么办？”
    “我相信你会的。”何川眼里的笃定告诉江琛，那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垂头，有些失落：“我还是想不起以前…”
    下一秒何川捧起他的脸，温柔地说：“没事，别忘记现在的我就行了。”说完，凑近贴上唇瓣，轻轻吮吸，试图弥补之前的遗憾。
    吻过无数次，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好爱你。
    江琛开始去解何川衬衣的纽扣，被制止问干什么，笑着说：“种梅花。”
    何川主动侧头，把白皙的脖颈展现出来，任由着他去。
    “穿少点，还是好处的。”江琛剥开外套，把宽松的针织衫向下拉，轻松解开两颗纽扣，“脱着方便。”
    他俯下身，张嘴去点吻细嫩的肌肤，舔舐喉结那处，舌尖跟随喉结滑动了下，亲密的距离使他能感受到何川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心跳。越发放肆，听到人的闷哼声，还颇有成就感。
    江琛在房里吻得认真，不断开辟新的领地，从左侧脖颈延伸向下，直至肩头，迫切地想烙下印记，还咬了口。
    最后何川大半个肩都暴露在空气中。
    江琛边吻边扯下一颗纽扣，想用嘴继续探索。
    房门被打开，筷子掉地上发出“啪”的声响。
    世界仿佛安静下来了。
    江琛停下动作，看到愣在门口的老妈，心想：我草！完了！忘记锁门了！
    门口的唐淼看到自家儿子坐在男人身上，又注意到何川脖子到肩膀全是红痕，尴尬地咳了两声，“要，要吃饭了啊…”
    她捡起地上的筷子，递给江琛一个眼神后自觉地把门关上了。
    江琛懂老妈的意思。
    那眼神是在让他注意节制…
    何川把手按在江琛腰上，往外推了推让他起来，“出去吃饭。”
    小别都胜新婚，更别说他俩。
    江琛不舍得下来，厚脸皮地去贴何川额头，“反正都看到了…再来一次。”
    何川拿他没办法，只能说：“好。”
    ——
    等何川重新整理好衣服，勉强遮住脖子上的红痕。两人步出房间，夫妻俩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刚刚的缠绵被老妈看见，如今江琛尴尬得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吃饭吃饭。”唐淼催促说。
    “妈，让何川在咱家住几天吧？”江琛夹了块胡萝卜在何川碗里。
    “行，我等会儿去把客房收拾收拾。”
    “哦。”江琛真想跟老妈说不用那么麻烦，但她刚撞见两人的亲密举动，会让两人住一间房才怪。
    唐淼假装没听出儿子失望的语气，夹了块红烧肉给何川，开始搭话：“小何，你妈那边怎么说？”
    “我妈说我们开心就好。”何川回答。
    江琛又把何川碗里的红烧肉夹到自己碗里，重新夹了块排骨给他。
    唐淼狐疑道：“你不是不吃肥肉吗？”
    江琛：“他也不吃肥肉。”
    唐淼一脸无药可救，“这两年我也看出来琛琛过得不是很开心，话也变少了，笑还是会笑，但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妈，吃饭。”江琛不想让何川知道这两年他是什么样的状态，阻止唐淼继续说下去。
    没人理他。
    “我们琛琛没经历过什么，不像你那么早熟，所以一开始也不放心你俩在一起。你俩在一起，肯定是你压他一头，还不得把他玩得团团转啊！”
    “阿姨，我…”
    “我和他爸也早就商量过这事了，两年了，你也没丢下他，也算看出了你的诚心。”她继续说：“你妈都放下了，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都是做父母的，当然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开开心心的…”
    唐淼又看到江琛一脸纠结地看向碗里的五花肉，“哎呀！不吃夹给我！”
    红烧肉落到第三个碗里不超过两秒，唐淼又夹给了江亦明，“哎！我也不吃肥肉。”
    江亦明：“……”
    “都不容易，琛琛他阅历少，以后你多包容一下他。”
    “嗯。”
    这都说的啥啊？
    算托付终身的话了吧——
    江琛有种自己下一秒就要嫁出去的感觉。
    “我吃完了，叔叔阿姨慢慢吃。”何川放下碗筷。
    江琛以为他要回房间，忙跟着放碗说：“我也吃完了。”
    唐淼扫了他一眼，“你哪儿吃完了？还剩大半碗饭。”
    “饱了饱了。”江琛都准备放下筷子了。
    何川抓住他的手，“我等你吃完。”
    “好。”江琛重新拿起碗，继续吃饭。
    “真不中留，”唐淼摇头叹了口气：“亲妈都喊不动你，只听男朋友的话了。”
    何川：“……”
    两人吃完饭回房间继续腻歪。
    何川从书架上抽出《小王子》，“读了三个99次啊…”
    “那是前年吧——后来没数读了多少次了，在你没牵我手之前，都只能是无数个99次。”
    何川翻开书，里面掉出两张纸，他率先抓住试卷。
    --

 第190页

    另一张小纸条轻飘飘的荡在桌上。
    江琛不动声色地将手掌贴在桌面，再去盖住纸条，最后把东西攥进手心。
    看那张卷子无所谓，主要是纸条，要让人发现了，还是挺羞耻的。要是何川知道在很久之前，他就抱有这种小心思，多少有点儿难为情。
    “以前成绩真差。”何川翻开试卷，一脸平静，“费心费力才考个九十九。”
    “后来的你很优秀啊——”江琛看着他，高考能超那么多分，又从别人口中了解到这两年的何川。
    如他所愿，爱人站在高处了。
    “江老师教的好。”何川笑说。
    江琛跟着凑过去看卷子，“我记得你第一次写我练习册时字巨丑来着。”这么一比较，他才发现这张试卷已经很工整了。
    “因为，这是要交给你的答卷啊——”
    “何川，你真的…”江琛抬头，光听这句话就心跳加速，“妈的，爱死你了。”
    “卷子看完了，另一个拿来。”何川把试卷重新折好后重新放回书里，伸手朝江琛要东西。
    江琛明知故问：“啊？什么啊？”
    “还有张小纸条吧？”
    “哎，那是我小抄——”
    “哦。”
    江琛暗自松口气，心还没放平就听到何川说：“看看小抄。”
    “啊这…小抄的内容没意思。”江琛把手背到身后，他没想到何川还上手来抢，被逼到无路可退，坐在床上，“相信我，真的…”
    江琛为了不让人得逞，身子向后倾倒在床上，手被压在腰后，腹部微微挺起。何川直接骑上去，去抓他手臂，扯了半天都拽不动，打算把人翻一转。
    门又开了，唐淼问：“吃饭后水果吗？”
    床上叠着的两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大家都石化了。
    最后是江琛先开口：“啊——妈——我求你进来前敲敲门吧！”
    “啊，不吃水果啊！”唐淼说完，“砰”的一声关上门。
    最终何川还是拿到了纸条，他看到上面的内容，笑说：“小抄是没意思。”
    又补了句：“人挺有意思的。”
    江琛知道何川是在说自己的反应，“早说啊！小抄不一定给，人一定给啊！”
    按理说，何川会感叹好感早在许久前就产生了，但奇怪的是，何川对这张纸条的存在一点儿也不惊讶。
    像早就料到了他的喜欢。
    吃过晚饭后，江琛拉着何川出去散步。
    两人漫步在热闹的街道，经过一个小型的广场。那有一群大妈在跳广场舞，还有一群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在练滑板。
    江琛的目光独独锁在一个卖花的小摊上。
    何川牵着他走到小摊面前。
    卖花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一抬头看到两个好看的少年，笑着露出两个梨涡，“买花吗？”
    广场上行人来往不断，江琛纯情病又犯了，去扯了扯何川的手，“这儿人有点多。”
    女生不肯放过这么一单生意，“玫瑰只有十朵了！一起带走吧！”她亮出五根手指，又补了句，“半价！五元一枝！”
    “男朋友这么好看，不送玫瑰花可惜了！”
    何川笑了，“我买九朵。”
    九朵，也算“久”。
    女生撅嘴眨眨眼，“最后一朵不好卖呀！一起带走吧！十全十美啊！”
    是不是做生意的都这么会推销？
    江琛想着女生大冬天坐在小凳上买花也不容易，笑说：“剩下一朵我买。”
    女生简单地把玫瑰花包装一下，分别递给两人。他们付了款，把手里的玫瑰花给对方。
    这一幕恰巧被旁边抱着兔子的小女孩儿看见。
    小女孩穿着白色的纱裙，甩着裙摆，噗叽噗叽地跑到何川面前，仰头去拉他的衣角，脸上洋溢着好奇，“哥哥，为什么他就送你一朵，送他那么朵花？”
    江琛听了觉得羞，被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确实没有送过何川花。
    这次还是因为捆绑销售才送的……
    何川却毫不介意，蹲下身来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因为啊…他第一次送我的玫瑰花比我送的所有玫瑰花还要漂亮。”
    第一次送的玫瑰花…
    是说小时候那次吗？
    小女孩有些不理解，搂了搂怀里的兔子，歪头问：“有多漂亮？”
    “漂亮到全世界的玫瑰花加起来都没有那一朵漂亮。”
    “哇！！那得有好漂亮哦！”她又抬头看江琛一眼，继续问何川：“那他为什么要送你花呀？”
    “因为他喜欢我。”
    “嗯？男的也可以喜欢男的吗？”
    “可以的。”江琛跟着蹲下身，“看到你手里的小兔子了吗？你希望它天天开心吗？”
    小女孩顺了顺兔子身上的白毛，认真地点头。
    “你希望天天和它在一起吗？”
    小女孩又点了点头。
    江琛笑着说：“那就是喜欢呀！你都可以喜欢小兔子，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这个哥哥呢？”
    小女孩似懂非懂，抱紧她的白兔，鼓着腮帮子说：“当然可以！！我会一直和我的兔兔在一起！哥哥们也可以一直在一起！”
    “宝宝！我跟那姐姐讲话，你就又跑了！”一个年轻女人踏着高跟鞋风风火火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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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页

    小女孩跑过去，用着响亮的童声大喊：“妈妈，我喜欢你呀～”
    年轻女人稍微一愣，完全忘记责怪孩子乱跑，将这个小公主一把抱起，朝粉脸蛋上嘬了一口，甜甜地说：“妈妈也喜欢你呀～”
    小女孩被抱着离开，又摸了摸兔耳朵，腾出一只手晃了晃，“哥哥们拜拜！”
    “拜拜。”
    “拜拜。”
    两人起身看着渐行渐远的母女，江琛转头看向身旁俊朗的少年，“何川。”
    少年闻声侧头时睫毛随之颤了一下，“嗯？”
    广场的灯光刚好打在他身上，置身在喧嚣里，但目光比谁都坚定。
    江琛模仿刚刚那个小女生的腔调说：“我喜欢你呀～”
    何川先是愣了两秒，又牵住江琛的左手展颜一笑，跟着效仿：“我也喜欢你呀～”
    这座城市在夜晚展现特有的繁华，迎面的是扎辫的孩童、才下晚自习的学生、急赶回家的上班族、难分难舍的热恋情侣、推着婴儿车的夫妻、坐在花坛旁的老夫妇。
    路人闲云信步或行色匆匆，两个人手持着玫瑰穿过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彼此相伴，路过了一场人生。
    江琛晃了晃左手，“你看到没？我们除了不能推婴儿车，都能做。”
    “你后悔吗？不能有孩子。”何川看着那对夫妻坐在花坛边逗着车里的小孩。
    “后悔？”江琛低头看右手捧的那束玫瑰，“怎么会，我有你就够了啊——”
    两人散完步回来。
    沙发上的唐淼看到他们手里的玫瑰，笑呵呵地说：“小年轻整挺浪漫的啊！”她抬手指了下里屋，“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
    江琛不好表露出他的小心思，只好正经地说：“何川，你穿我的衣服吧？我去给你找。”他才迈出一步就停住，转身去拉人，笑说：“还是你来选。”
    唐淼看着江琛把人拉进房里，擦了擦眼角的泪。
    两年了，这是江琛两年后难得发自内心最开心的笑。她光坐这儿都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喜悦，花了两年都没能医好江琛的心病。
    何川只花了几个小时就把从前的那个江琛带回来了。
    “你选。”江琛打开柜门，想着男朋友又能穿自己的、用自己的就很开心。
    何川只瞥了眼柜子里主偏灰色系的衣服，对着江琛笑得颇有意味，“你就说你穿着率最高的是哪件。”
    “啊～”江琛会意：“你先去洗，我给你找。”
    “好。”
    何川进了浴室后，江琛站在柜门前开始纠结。
    他穿着率最高的是灰色半高领毛衣，但他又想何川穿另外一件右肩镂空的黑色长袖。
    不管了。
    江琛两件一起拿在手上，再找好剩下的衣物，去敲厕所的门，“我来送衣服了。”说完，就去拧把手，发现居然没锁。
    给他留门了？
    真懂事。
    江琛推门进去反锁上，把衣服挂好，站着不动望向玻璃隔门。
    浴室里蒸汽缭绕，玻璃附上水雾，哪怕里面的春色模糊，光从轮廓也能依稀分辨出那具完美的身材。
    里面的人见江琛还没走，问：“送衣服？”
    江琛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笑道：“顺便送个人，要吗？”
    “要。”
    花洒下的两人紧贴着接吻，伴随着水声的气息有些不匀。
    何川松口后还不忘调笑一句：“这回终于不是对着视频解决了。”
    “小点儿声，我偷溜进来的…”
    何川轻咬一下江琛的耳垂，真就压低了声线，“那喘小点儿声。”
    “有个方法能让我们声音小点。”江琛笑着把嘴贴上去。
    喘气声被堵在口中，化成每一次激烈的亲吻，多余的声音也藏进水里不被人察觉。
    两人完事后去穿衣服。
    江琛拿起两件上衣说：“我经常穿的是灰色这件，但我想你穿黑色这件。”
    “我今天穿黑色，你穿灰色，明天我们脱下来互换。”
    “好主意。”
    等两人穿好衣服，可能刚刚水温过高，何川右肩镂空处显现的皮肤还泛着红。
    江琛满意地看着自己选的上衣，拉住何川的胳膊，对着那处肌肤亲了一下，“我这衣服选得不错。”
    他开门先探个脑袋，见外面没人，就大摇大摆走出去，转身看到何川在从换下的裤子里掏出个红色的东西，问：“那什么？”
    “护身符。”何川回答。
    “裴艾许说我送给你的护身符，就是这个？”
    “嗯。”
    “我怎么不记得了。”江琛拿过那红色的小布袋，上面绣着“平安”两字。他隔着布料按了按里面的符纸，发现有点薄，又用指尖去摸了摸轮廓，是方方正正的，“我小时候也有过护身符，但都是三角形的啊？”
    “你忘记的事情多了。”
    “真的是我送的？”江琛怎么就那么不信，但又实在想不起来。
    何川点头，“除了洗澡，我都没离身，也算是二十四小时陪在我身边了，只有你送的我才会这样。”
    江琛刚把护身符还给何川，还想多问几句就被从主卧出来的老妈逮了个正着。
    女人用方言训话：“大晚上不睡觉，你们两个干啥子？”
    “啊，这个，他渴了。”江琛硬着头皮说，觉得自己有够演技拙劣。
    --

 第192页

    何川还认真点头应和：“嗯，我渴了。”
    唐淼不信也没办法，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好了，快回去睡觉！”
    江琛给何川递了个依依不舍的目光，乖乖回房躺在床上。
    可怎么躺怎么不舒服。
    啊啊啊——想和男朋友一起睡……
    他又起身去看手机。
    何川也不发个消息什么的。
    【江琛】：睡没？
    这次没有红色感叹号了，但没收到回信。
    他只能估摸妈睡下了，屏住呼吸，偷偷拧开把手，蹑手蹑脚出了房门。
    两人在走廊撞上了，先是异口同声问：“去哪儿？”
    他们又齐回答：“去你那儿。”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妈，你能拦住我们？
    应该知道护身符是什么吧？哈哈
    67章江琛送给他的
    第八十七章
    相视一笑后，江琛轻轻关上他的房门，跟着何川进了客房，他反手就把门锁上，又拧了下把手确认，“不会再有人来开门了。”
    何川：“你妈又不傻，就算锁了，开你房间的门，不还是知道你在我这儿吗？”
    “谁说我是怕被发现？”江琛转头笑得明朗，“这回再怎么乱搞，我妈都看不到。”
    何川：“……”
    江琛爬上床，感受到了被窝里的余温，又往里钻了钻。
    真好，又是他沐浴露的香味。
    “你病历报告带没？”何川问。
    “啊？”
    “又该去医院复查了。”何川跟着也躺下。
    “好。”江琛立刻抱住他蹭了蹭，“睡不着。”
    “你脱衣服。”
    “啊？这么快？”虽然江琛也想搞点儿大事，但一想到爸妈还在隔壁，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啧，想什么呢？我是想看你背后的纹身。”何川说。
    “哦。”江琛坐起身，褪去灰色的毛衣，把背亮给他看，“虽然我不怎么看得到，但在我背上应该挺好看。”
    花像是依附在肩胛骨上生长，经年汲取主人心血而焕发生机，每一处的殷红都在诱人靠近。
    何川去抚摸亲手画的玫瑰，没发现这朵花可以美到这种程度，怔怔地说：“真的很好看…只有在你背上才能这么好看。”
    指腹的摩擦让江琛觉得有些痒，动了下身子，下一秒背上多了另一种温热的触感，稍微侧头就知道何川是在吻他背上的玫瑰。
    酥麻感如电流传遍全身，单一个吻，他就欲罢不能，差点叫出来，“衣服脱了，我也要亲你的。”
    何川松开他，也把黑色上衣脱了。
    肌肤不似宣纸会泛黄，那副水墨画映在白皙的胸膛，无时不刻在暗示着山河依旧。
    直觉告诉江琛，这个纹身一定有特殊的寓意，肯定不是梦想这个东西这么简单。
    “这回终于可以坦白了。”
    “我的胸口纹的是水墨山河图，它可以是遮盖过往不堪的工具，可以是少年想一展的鸿鹄之志，但在我眼里它是一个人。”
    江琛心跳加速，不停地用目光去描绘那水墨画的每一处，久久没听到人声，刚抬头就被抱住，感受到了胸膛炽热的温度。
    只听何川轻声说：“我纹的是江山。”
    江琛笑了，也抱紧面前的人，当何川把纹身第一次展示给他看时，他问是不是想有个好的开始。
    何川没否认，但也没承认，是怕吃醋，所以从来不提纹身真正的含义是他。
    他肩胛骨处有一朵无刺的玫瑰，而何川胸前有一幅水墨山河图。
    原来他们早就把彼此纹在血肉里，以证明至死不渝的爱永远存在。
    “你之前不是问我们的爱情完不完美吗？”江琛松开他，忍不住低头去亲吻那副水墨画，“现在我告诉你，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
    何川把他拉起，“别亲纹身，亲我。”
    不等人回应，就是扣住后颈，热烈亲吻，另一只手还在不停摩挲肩胛骨的皮肤。
    江琛再次感叹这人肺活量真好，不带换气，嘴都能给人亲麻。
    “你好敏感啊…”何川看了眼那处。
    “草…”江琛笑说：“说得你好像没反应一样。”
    但现在好像不是时候，两人只好硬憋着。
    江琛多看了眼纹身，又见识到一处何川藏好的深情，“怎么办，我真的睡不着了啊！”
    “睡不着？”
    “男朋友太爱我了，我开心得睡不着。”江琛耐不住性子，去拿手机说：“我给陈云开打电话说。”
    他想了想，又把手机递给何川，“你来打。”
    何川去通讯录里找陈云开，开了免提。
    电话“嘟”了两声后接通了。
    “喂？”
    “是我。”
    “嗯？我擦！哥？”陈云开又问：“江琛呢？”
    “我旁边。”
    “你俩和好了？”对面有些激动。
    “嗯。”
    “哎哟！我靠，终于和好了！！你不知道江琛他——”
    江琛不等人把话说完，抢过手机，把电话挂了，“就打电话通知他，没必要聊那么久。”
    陈云开又打过来了。
    江琛接通说：“行了，别打了，我俩睡觉了。”
    “哎！我草？我——”
    江琛又把电话挂了。
    --

 第193页

    他这两年过得确实不好，一日三餐没落下，但都食不甘味，而且他也坚信何川的境地不会比他好半分。
    既然这两年都不如意，就必要去回忆。
    “这两年我很想你。”何川直白地说：“其实我跟你发过一次消息。”
    在江琛的记忆力里，何川就没有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又是什么时候给他发的消息？
    “我用的何一的账号。”何川说。
    江琛去翻看聊天记录，看到两人分手后何一第一次主动发来的消息。
    【何一】：江哥，在南京冷吗？
    【江琛】：还好。
    【江琛】：他最近怎么样了？
    【何一】：他最近很好。
    江琛暗骂自己笨，这才反应过来，何一再怎么关心人也不会问他冷暖，知道他怕冷的只有何川，有些可惜：“这么明显的破绽，我当时怎么就没发现啊？”
    “明显？”
    “何一称呼你都叫‘我哥’，不会用‘他’这个字。”
    “哦，我下次注意。”
    “还想有下次啊？”江琛去抓他手腕质问。
    “不想。”何川双手反握住那只手，亲了一口，“想和你有下辈子。”
    “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亲我的手…”江琛还挺喜欢的。
    “跟你学的。”何川见江琛笑得开心，又亲了下手背。
    这个举动像是在讨好。
    “跟我学的？”江琛有些头疼，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多久干过这事儿。
    是自己太不注重细节，还是记性真的不好。
    “你不用记得，我记得就好。”何川说。
    “那这两年里，你想我了怎么办？”
    江琛还可以发消息。
    那何川呢？
    “你等等。”何川打开他手机，点开录音软件，递给江琛。
    看到上面的备注就全明白了。
    [打游戏开麦]
    [听歌]
    [生日微信通话]
    [寒假通话]
    [五人开黑]
    [第一次打电话]
    [除夕通话]
    [看完烟花后]
    [说想我]
    [视频通话1]
    [视频通话2]
    [视频通话3]
    [视频通话4]
    ……
    他们每一次的通话都在这上面。
    “裴艾许说你经常听歌，就是听这个？”江琛越去挖掘何川的爱，越觉得深不可测。
    “嗯，你的声音就是我的歌。”
    “谢谢男朋友，我更睡不着了——”
    何川的手机突然响了。
    发信人是裴艾许。
    江琛幽幽地看向何川，“裴艾许大晚上找你？”
    何川一脸无所谓，把灰色毛衣拿在手里，给江琛套上，“你随便看。”
    【裴艾许】：川哥，我又打不上去了，你能不能帮我升个段。
    只是帮忙打游戏，这没问题。
    江琛往上滑，看到裴艾许经常给何川发一大串消息，何川就回几个字。随便划了几下屏幕，翻到几个月前的消息记录也没查到什么。
    他看了眼在穿衣服的某人，又低头点文字搜索，随手输了个“宝贝”上去。
    果然弹出来了一条消息记录。
    【裴艾许】：宝贝，我身上起疹子了，陪我一下医院呗～
    江琛把手机亮给何川看，“嗯？”
    何川把衣服穿好，凑近去看屏幕，“你看我怎么回的。”
    江琛低头去看下一条。
    【何川】：建议先挂号看脑子。
    “噗，哈哈草！不愧是你。”江琛关了手机，学裴艾许的话，阴阳怪气地说：“宝贝，我身上起疹子了，陪我一下医院呗～”
    何川笑了，“我是医学生，来，让我看看哪儿起疹子了。”说着把手探进衣里去检查，“这儿？还是这儿？”
    “啊——错了错了！”江琛被揉搓得直喘气，再这样下去收不了场，把手从衣里拽出来，躺下去继续查看手机，“何一老跟我说有男的想撬我墙角。”
    何川没说话，跟着倒在旁边，顺势从后面揽住人，下巴搁在江琛的肩窝上。
    “说他性格和我很像，你就没想过…不等我，和他在一起吗？”
    “我爱的又不只是你的性格，我爱的是你的所有。可以有人像你的脸，像你的身形，像你的性格，但他们都不可以是你。”何川圈住江琛的腰，忍不住感叹：“腰真的好细啊——”
    江琛脑中一个想法闪过，突然去拽那双手，不让人抱，“不对，我俩刚认识也是这么拌嘴的。”
    “我没那么多个7年。”何川哪肯松手，搂得更紧了。
    “你保证和他没点儿什么？”
    “我保证。”
    江琛没再挣扎，每回想起被自己喜欢的人惦记了多年，心里就全是喜悦，“其实你活一百岁的话，差不多还有十一个7年。”
    “那…”何川先亲了一下江琛的后颈，在他耳边说：“剩下的十一个也都给你。”
    手机又响了。
    【裴艾许】：你不帮我，对不起你这“日行一善大好人”的称号。
    啧，这人怎么那么烦？
    江琛直接发语音，“你别发消息了，他抱着我睡着了。”
    对面果然没来打扰他们了。
    何川浅笑：“我睡了？我怎么不知道。”
    “没睡？看样子是想帮桃花打游戏升段位？”江琛把手机递向身后。
    --

 第194页

    何川没接，蹭了蹭江琛的后颈，“嗯，我睡了。”
    柔软的头发时不时地扫在后颈的肌肤上，江琛缩了缩脖子，用手肘去顶了一下，“别蹭了，痒——”
    又问：“这个‘日行一善大好人’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
    他才不信，打字去问裴艾许。
    【裴艾许】：何川经常都做好事，大家都说他很善良，就叫他“日行一善大好人”了。
    “做好事？”在江琛眼里，何川一直都是不会多看别人一眼。
    “嗯，我看到他们，想你那么爱管事，肯定会去帮人。”何川又说：“我也从陈云开那儿知道你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也很少笑，就像以前的我一样…”
    江琛打断他，“不要觉得愧疚，我还是我，只要你还在我身边的话…”
    “嗯，我在。”
    朝夕相处的一年带来潜移默化，后两年难以开口倾诉的感情重新塑造了他们。
    江琛变成了“何川”，何川变成了“江琛”。
    他们渴望陪伴。
    最终极度的思念使他们成为了对方。
    江琛翻了个身，和人面对面，“你这人是真的烦，老是把爱藏着掖着，等我去发现。下次想我、爱我，就直接说。”
    何川脱口而出：“嗯，我爱你。”
    没有下次，每天每次都是想，都是爱。
    两年不见，何川撩人的本事又见长了，说的每一句话都令人飘忽忽的。
    江琛在情话这块儿被吃得死死的，脑袋都有些昏沉，“草…命给你好了。”
    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对视。
    江琛去蹭了蹭他。
    这一举动惹得何川心生燥火，用腿夹住不安分的人，哑声道：“你别搞…”
    “磨枪。”
    “学会讲骚话了？”
    “跟你学的。”
    “你家隔音效果不是不好吗？”
    “那是我爷爷奶奶家不好。”
    “那这个呢？”
    “应该…还行？”这个房子隔音效果不差，但他又不敢保证闹出的动静不会被听到。
    “不行。”何川不能把人推开，便哑声提醒：“江琛，太近了。”
    “近吗？”江琛整个人都贴在何川身上，鼻尖相碰，笑道：“负距离才算近——”
    他又使坏，凑到何川耳边，亲了下耳垂，吐出绵绵一声：“嗯啊～”
    由于担心被外面听到，他说得极轻，像是隐忍，又像是盛情邀请。
    江琛本人不觉得有什么。
    那个简单的字传进何川的耳朵，被赋予了“欲”的最高定义。
    何川恨不得当即把人按倒，让人叫一晚上，又只能倒吸口气说：“你是来折磨我的吧？”
    “喘得好听吗？”江琛察觉到另一具身体的反应更明显了，把手伸进去，笑得狡黠：“亲爱的，我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陈云开：你们礼貌吗
    裴艾许：你们礼貌吗
    江江算诱攻吧
    感谢在2021-12-15 22:30:44~2021-12-16 14:0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八章
    第二天上午两人走出房门。
    “你要不再睡会儿吧？你昨晚没睡好。”江琛停下脚，拉了拉何川的衣角。
    “不碍事。”
    “怪我，我搞太晚了。”江琛道歉。
    “你什么不做，光睡我旁边，我也会这样。”重逢后共枕的第一晚，何川看着怀里人，怎么也不能入眠。
    与之相反，这是江琛这么久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体验到了久违的神清气爽。
    “睡得不好吗？”唐淼从江琛房里出来，呵呵笑道。
    “啊哈哈……”江琛被抓包，有些尴尬，“还行还行。”
    唐淼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渡，“衣服都换着穿啊？”
    两人：“……”
    昨晚搞完都凌晨了，又重新去洗了个澡，现在江琛穿的是那件黑色镂空长袖，何川换上他的灰色毛衣，但没想到老妈那么细心，连这都看出来了。
    “等你俩起床，早饭都凉了。”唐淼又看了眼江琛，“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催你了。”
    “你进不来啊——我锁门了。”江琛小声说。
    唐淼深吸口气，很好脾气的微笑道：“快洗漱完，去吃饭。”
    中午，何川走到厨房，“阿姨，我来帮忙吧？”
    唐淼刚拴上围裙，转身看到何川旁边的江琛摇头，“不用，你俩去玩儿吧…”
    “听到没，我俩去玩儿。”江琛把人拉走。
    唐淼又叫住他：“哦，对了，琛琛，要去爷爷奶奶家过年啊！”
    “啊，好。”
    “那我到时候就不…”
    何川话说一半，被江琛打断：“你跟我一起去。”
    这两年一家三口都给两位老人做了“功课”，打了感情基础，所以江文清和叶玖挺欢迎何川的到来。
    饭桌上，叶玖满意点头，“这两人看面相挺般配的。”
    “大家都这么说。”江琛有些得意。
    这不是假话，只有他和何川知道收到过多少人的认可和祝福。
    “嘁——”唐淼笑着拍了一下他。
    --

 第195页

    “琛儿，你知道不，周没和顾沉也结婚了。”叶玖说。
    “啊？多久啊？”
    唐淼：“就四月份的事吧？你在南京上学。”
    “他都没给我发个消息什么的。”想想也是，他那时候还在等何川，收到消息可能会难过，侧头见何川在发呆，去拉他手，“顾沉就是周没男朋友。”
    何川：“哦，我还以为…”
    “以为，以为什么？以为周没跟男朋友分手，和女的结婚了？”
    “顾沉说暗恋周没五年了，现在加起来喜欢他十多年了，不可能就那么轻易放手的。”他到现在都没懂顾沉的那句话，悄声问何川：“顾沉跟我说，他虽然没见过你，但觉得你们是一类人？哪类人啊？”
    何川听后有些错愕，两秒后恍然大悟，笑得颇有意味，“看样子应该是。”
    “草，你说啊！”这两人明明没见过面，搞得像有认识多年的交情一样。江琛又问：“都等了喜欢的人好几年？”
    “你猜。”
    江琛：“……”
    “吃个饭都要说悄悄话。”唐淼咳了两声。
    两人闭上了嘴。
    叶玖笑着给他们夹菜，“他俩亲，说说话也正常，你和你老公来见我们，在饭桌上也是这样子嘞嘛——”又说：“琛儿，你腿还没好，特意给你炖了骨头汤，多喝点哈！”
    “嗯。”
    吃过饭，何川说去洗碗，被叶玖拦下拉着聊天。
    唐淼在厨房收拾完，跟江亦明去超市买东西，江文清回了房间，剩下三人坐在沙发上。
    “小何，你爷爷奶奶怎么样？”叶玖问。
    “他们已经不在了。”何川说。
    叶玖：“啊——这样啊——”
    “我爷爷奶奶就是你爷爷奶奶。”江琛晃了晃他牵着的手。
    “是啊!一家人，不要客气。”江文清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的样子。
    叶玖问他去哪儿。
    “出去找老唐下棋，回来顺便带点儿你喜欢吃的板栗饼儿。”
    叶玖笑着说快去快去。
    江琛朝何川挑眉：“看到没，江家人的深情，不管什么年龄都有。”
    “说得好！”江文清笑着关上门。
    叶玖听到拍了下江琛的头，“说啥子！我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何川紧跟着揉了揉江琛的头，笑说：“嗯，那我和爷爷一样，眼光和命都那么好。”
    这一句话把三个人都夸到了。
    叶玖乐呵起来，“看起来不爱讲话，一开口还挺会说的嘛！”
    “奶奶，是真话。”何川没有因为这句调侃露出任何窘迫，反而出奇地从容。
    叶玖又说：“小何，你看琛儿小时候照片不？”
    “看。”
    “哎——等等！”江琛有些慌，怕有丑照，不让看。
    两人根本不顾他，叶玖从房内拿出相册递给何川。
    江琛跟着凑过去看相册，幽怨地说：“才来一天就向着你了。”
    何川翻看第一页，忍俊不禁：“小时候就这么好看。”
    “小时候，不少的小姑娘追到他后面跑，还有些男娃儿以为他是女的，也要跟他玩，说到这个…”叶玖往后面翻，“好像还有张穿裙子的。”
    江琛见状喊不妙，伸手想去夺相册，“啊！别看别看！”
    “穿裙子啊——”何川转头笑看江琛。
    叶玖直接把相册拿手里放腿上，埋头找那张照片，“是啊！当时上幼儿园，刚好缺个女的，他长得乖就让他去。”
    “找到了！”
    江琛忙去捂住何川的眼睛，“别看啊——”
    他探头去看相册上的自己，小男孩正红着脸垂头，眉心还有个红点，咬着粉唇，手死死拽住白底红花的裙子，脚站成内八字。
    草，太他妈羞耻了。
    “手拿开，让他看看怎么了？”叶玖站何川那边，去拽阻拦的手。
    江琛讪讪地把手放下，听到何川说：“真漂亮啊——”
    这本来没什么，但何川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什么时候穿给我看一次？”
    “他妈——”江琛意识到在长辈面前爆粗口了，忙圆回去：“他妈妈的裙子也挺好看…”
    叶玖：“你在说啥子？”
    江琛摇头：“没没没，我乱说的。”
    “这儿还有小时候没给他吃糖，他就哭的照片。”叶玖把相册递过去，“然后他有天下午偷偷吃完了一罐糖，吃伤到了，后来再也没有咋个吃糖了。”
    “不喜欢吃甜食是这个原因啊——”何川用手指点了点相片上把脸都哭红的漂亮男孩。
    “这张呢？他笑得好开心。”何川又指了指右上角的那张。
    叶玖：“这张啊——他刚春游回来。”
    “奶奶，这个呢？”何川指着另一张又问。
    “我想想——”
    江琛笑着看向垂头的两人，一个记得他的过去，一个在了解他的过去，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幸运。
    ……
    门开了，江文清进来脸色不太好，开始抱怨：“观棋不语真君子都不懂。”
    “怎么了？”江琛问。
    “我在那儿和别人下棋，下得好好的，来了个小伙子，就站我们旁边一直指指点点！下了一轮就没心情了。”江文清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叶玖，“你的板栗饼儿。”
    --

 第196页

    叶玖接过，“还是热的？”
    “我去的时候，刚好等个十几分钟做好，买的现做好的。”
    她把纸袋打开，伸向何川，“来，小何。”
    何川去问江琛：“你吃吗？”
    “琛儿每次吃半个就腻了。”叶玖从袋里拿出一个金黄色的饼递给何川。
    江琛就看着他吃，何川吃个什么东西能勾起人的食欲，他确实不喜欢板栗酥，现在又想吃又觉得腻。
    何川才咬一口，刚好对上江琛的视线，掰下一小块递到人嘴边，“吃一点没关系。”
    江琛笑着张嘴去接。
    男朋友喂的，要是还觉得腻，那就多少不知好歹了。
    一旁的江文清又看了眼何川，“小何会下棋不？”
    “会一点。”
    “围棋还是象棋。”
    “都会点。”
    “那我们两个来下围棋。”
    叶玖起身，“我去给你们泡壶茶。”
    吃完手里的饼，开始下棋。
    江琛和叶玖就分别坐两人旁边，安静地看着。
    何川神色自若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相叠捻住黑棋，白皙的肌肤衬得手背上的静脉更是明显，像淡青色的藤蔓依附在表面，而无名指上银戒闪耀的光泽让一切都失色。
    他端坐着似乎在沉思，神情非但不严肃，反而挂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左手端起紫砂杯抿了口。
    不经意的举动让江琛看呆了。
    旁边的人又落了颗子，左手食指有节奏地点了点杯沿，然后将茶杯递给江琛。
    江琛接过喝了口，觉得茶比往回的甘甜。
    江文清看到两人的举动，开始闲聊：“懂茶不？”
    “不懂。”何川把江琛喝空的茶杯拿回来，继续满上滚烫的茶水，补了句：“但觉得这茶比以前喝过的好喝。”
    “哈哈哈——”喜欢喝茶的江文清听到有人夸自己选的茶好喝，自然开心。
    如今两位老人似乎对何川都很满意，江琛心里狠狠地夸男朋友干得漂亮。
    “啪”的一声，棋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上，干脆利落。
    这子一出，有种硝烟散尽的感觉。
    草，下个棋而已，怎么就那么帅。
    “你这小伙子，以后一定讨领导喜欢。”江文清没有放白棋，突然说。
    “没有，真的是爷爷棋艺好。”何川继续垂眸，受到夸奖后开始浅笑。
    江琛注意力全在何川身上，后知后觉居然盯了他半个多小时，再去看棋盘上已经覆了许多棋子，只要白棋一落，就是死局，显然爷爷胜了。
    “这放水放得好，一直逼我，最后走一些不明显的昏招，让我赢。”
    “昏招都被发现了，那还叫不明显吗？”江琛觉得何川也不是那么笨的人，或者说姜还是老的辣，爷爷看穿了何川故意输的心思。
    “是我棋艺不行。”何川谦虚道。
    “你棋艺可以的啊！”江文清笑着喝口茶，眯眼逼问：“真的没故意输？”
    何川一脸认真：“没故意，不好意思，是我走神了。”
    “走神？走神都能和我旋这么久？”江文清愣了，又问：“因为啥子走神？”
    何川笑道：“江琛在我旁边。”
    江琛脸瞬间爆红。
    “没想到是我孙儿赢了，”江文清哈哈笑道：“他的眼睛就没从你身上移开过。”
    “我知道，所以才会走神。”何川弯着眉眼回应，又把稍微凉了点的茶杯递给江琛。
    喜欢的人在旁边，才心绪不宁，无法专心下棋。
    草！哪有当着长辈面，直接说出来的啊！
    江琛强装镇定接过茶杯去看江文清，见爷爷高兴得脸上皱纹又多了几条，把茶水喝了一半，还给何川。
    人自然地喝光杯中的水。
    两人就在这儿呆到大年三十，一家子融洽地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江琛握住何川手，挠了挠手，人就在身边了，他还是没心思去看电视。
    何川凑近问：“在想什么？”
    “在想终于不用吃六个汤圆。”
    “嗯？”
    “我说我讨厌吃汤圆。”
    十点过他们又赶回青禾陪李玉秀过年，江琛重回这个已经翻修的矮屋，“这两年物质生活好像还不错？”
    “那当然啦！我哥是画手，经常接稿哦！”何一从房里蹦出来，“嫂子好久不见——”
    她穿了件淡鹅黄色的短款羽绒服，胸前的两条麻花辫非但不显土气，反而给人一种单纯的印象，未过膝的褐色冬裙配长靴也衬得腿修长，又添了点成熟韵味。
    画手？画画这方面，何川好像是有很大的天赋，也不奇怪。
    何川：“叫他什么？”
    这个称呼是有点儿女性化，江琛笑着摆手，觉得称呼不重要，“没事，妹妹喜欢这么叫也没问题。”
    “呜呜呜，嫂子真好，嫂子我爱你！”
    何川微眯眼，“爱谁？”
    江琛看到何一憋屈的模样，笑说：“妹妹都不行啊？”
    他自然地去拉何川的手，稍稍歪了下头说：“妹妹爱我，我爱你啊！”
    何一看着面前的这对璧人，做了个心脏被狠狠地刺了一剑的动作，“我终于明白那群腐女的快乐了！！！”
    “嫂子真好呜呜呜——”
    “好也不是你的。”何川想拉人走，但江琛不肯，又打量女生好几秒，“是不是长高了些？”
    --

 第197页

    “啊哈哈哈，一米六五啦！”何一说着还举起手，比了比身高。
    “一米六的在一米八面前比划什么？”何川开始毒舌。
    “嫂子，我哥老欺负我！”
    “我帮你欺负回去。”江琛笑道。
    三人进了屋子。
    李玉秀正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明明是那么热闹的节日，江琛却觉得落寞的氛围把女人周身包裹。
    如果他和何川开始新的生活，何一也嫁出去了，那这个房子真的只有李玉秀一人了。
    “妈妈！”何一跑过去搂住李玉秀。
    江琛拉着何川走到李玉秀的面前，心跳得有些快，跟着喊了声“妈”。
    李玉秀抬头，有些不可思议，“你叫我啥子？”
    知道李玉秀一直讨厌自己，江琛读不懂她的情绪是开心还是嫌弃，手被人捏了捏，看到何川的眼神，又转头重新郑重地说：“妈。”
    李玉秀嘴角带笑，咳了一声，继续去看电视，“坐嘛！”
    陪着李玉秀看了会儿电视，两人又偷溜出去站在阳台上。
    江琛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分钟。”他望着远处已经升空的烟花，“何川，时间过得真快啊——”
    “嗯。”
    “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度年如日了，我感觉上次和你看烟花像是在昨天。”
    “那明天我们还会一起看烟花。”
    “你这人真的很会说情话，”江琛抬手用指尖擦了擦何川的下颚，“我也爱听。”
    零点还未到，烟花就四起，轰鸣声不止。
    他们默契地抱住对方亲吻，似回到最初的那一年，又坚信这是未来的几十年。
    躲在门后的何一偷偷用手机对准阳台上的两人。
    手机里传来陈云开的惊呼：“我——靠———跨年吻，寓意好啊！从昨年亲到今年。”
    何一看着视频通话，“诶！你截屏了吗？”
    陈云开比了个OK，“放心，我录频了！”
    “这俩人肯定没少亲过，”何一嘿嘿笑道：“我盲猜一天四次！”
    “哈哈哈哈！！不！我觉得不止！”陈云开又问：“他们会不会听到？”
    “不会，烟花声挺大的，我把耳机都快开到最大声了！”何一不知道她戴着耳机时说话的声音有多大。
    两人转头看到门后的女生，对视了一眼，走了过去。
    她手忙脚乱地去调镜头，干笑了两声，“啊！哈哈，我和云云打视频呢！里面信号不好。”
    江琛看到屏幕上的人说：“陈云开，你别把人带坏了。”
    陈云开：“是何一给我看的！”
    “诶？明明是你说要看的！”何一朝江琛不停眨眼装可怜，“嫂子～他好坏啊～”
    江琛笑了，“嗯，我信你。”
    那头的陈云开，“我靠？谁胳膊肘外拐啊？还没进门，你们就成一家人了？”他又笑道：“以后何一就进我家门了！”
    “谁进你家门了！”何一瞬间脸红了。
    “我真想不到，有天能和陈云开是亲戚关系…”江琛若有所思地说。
    陈云开：“哈哈哈哈！你的荣幸好吧！”
    陈云开：“新年快乐！”
    何一：“新年快乐！”
    江琛、何川：“新年快乐。”
    李玉秀就不管房间的问题，看够了烟花，他们正大光明回房，躺在一张床上。
    江琛背靠在床头，回复收到的新年祝福。
    他还经常收到□□的好友申请，又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突然想起何川还没加他新的微信号，刚抬头就撞上何川的目光，不知道这个人又盯了多久。
    何川：“刚刚说要帮何一欺负回去？”
    “啊…”他就客套一下，没想到何川当真了。
    “怎么欺负回去？”
    江琛眉一挑，“你想怎么我欺负？”
    “我听你的。”
    “这样啊——”江琛放下手机，在何川身上打量，抬手想去摸他的脸颊，“我有很多地方想欺负怎么办？”
    还不等江琛的触碰，何川主动去贴掌心，又侧头闭眼，在手心上落了个轻柔的吻，“日子还长，你可以慢慢欺负。”
    “我想穿你衣服。”江琛说。
    何川愣怔一下，起身去给他找衣服。
    江琛点开微信，输入何川的微信号添加好友，又觉得不会被通过，还备注了个“何川，找你有急事！！！”
    人找好衣服，上床去拽他衣角。江琛忙藏好手机，“干嘛？”
    “帮你换衣服。”
    “没见过你这种的，着急服侍人。”江琛张开手，“换吧。”
    换衣服期间，又互相揩了几回油才肯罢休。
    两人躺下，各自玩手机，江琛这边显示好友验证通过了。
    【何川】：说。
    这么冷。
    江琛偷偷瞥了眼何川，恶趣味上来了，打字给对面发：我喜欢你。
    【何川】：滚。
    我草。
    不会要删人吧——
    又忙解释说开玩笑的。
    还是迟了一步，已经被删了。
    江琛不放弃，又发起验证：我开玩笑的，真的有事。
    又通过了。
    江琛还在斟酌到底该说些什么。
    【何川】：你最好有事。
    相处久了，一直以为何川很温柔。
    --

 第198页

    草，他突然觉得男朋友好吓人。
    终于知道为什么何川长得帅，却没几个人敢追了。
    江琛绞尽脑汁想了句“你男朋友真帅”，然后发出去。
    【何川】：哦。
    不会又要删了吧——
    他又发：哥哥想看我吗？
    对面又没回复了。
    江琛换了个睡姿，侧身背对着何川，继续发消息，发现也没有被删。
    耳边响起幽幽的男声：“让我看哪儿？”
    “啊，我草！”江琛被吓得一激灵，手机都砸床上了，撑起半个身子，“你妈，吓死我，你当鳏夫。”
    “好玩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江琛问。
    “你刚刚侧身，我转过来然后看到屏幕了。”
    江琛：“……”
    “新微信号，别删了啊——”江琛重新躺下，悔恨自己一个不小心，戏弄男朋友的快乐没了。
    “来让我看看。”轮到何川不肯放过人，手摸进衣里。
    江琛去拽那手，“我只是问你想不想看，又没说给你看。”
    何川也没再继续，“乖点，我不想又把你拉黑了。”
    “嗯…”江琛又说：“之前那个微信号——”
    “不删。”
    “手机给我，我改个备注。”
    何川把手机递给他，看着他输入三个字，“小情人？”
    “两个微信都备注名字不好区分。”
    “你绿你自己？”
    “啊，不然你找其他人？”江琛把手机还给他，用眼神警告。
    何川笑了，“不找，那就这么一个小情人。”
    “睡觉睡觉。”江琛满意地抱着人，轻声补了句：“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晚安。”
    正月初三他们回江琛爷爷奶奶家，才住了两天，唐淼就把两人叫到面前，问何川：“会做饭吗？”
    “会”
    “会做家务吗？”
    “会。”
    “会照顾好我们琛琛吗？”
    “会。”
    “这是钥匙，你们走吧…”
    两把金属钥匙砸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琛难以置信：“妈？你要赶我们走？”
    不是说不反对他俩在一起吗？
    怎么要把他们逐出家门？？
    作者有话要说：
    江江好乖，一旁安静地看男朋友下棋，何川知道江琛在看他，所以脸上一直带着笑。
    何川情商也不错哈哈哈
    故意输棋，然后说是因为走神想江琛。
    这样自己的实力没有被人看轻，也不会让爷爷以为被放水而尴尬，还表明了他多喜欢江琛。
    哈哈哈哈哈哈
    小江：我男朋友当然很会，不然我图什么？
    感谢在2021-12-16 14:00:35~2021-12-18 00:3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禾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九章
    “想什么啊？你说说你，真不知道害臊！小何来咱家多久了？跟个狗皮膏药一样，他出门你也出门，他进房间你也进房间，他进厨房你就进厨房，恨不得上厕所都跟他一起。
    “我们四个人一把年纪了，看了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你俩拿着钥匙，换个地儿腻歪去！！”
    何川：“……”
    江琛：“……哦。”
    他厕所也跟进去过。
    江琛故作不舍，结果被老妈一眼看穿：“你少给我装，巴不得和他两个人吧？”
    “没有，我是怕打扰你们，马上就去收拾啊——”江琛说完立刻回房间，当晚就搬。
    两人打车来到另一个小区，何川进门摸了摸玄关的柜台，“上面一点儿灰都没有，一看就是才打扫过。”
    “我妈真好，送我们个二人世界。”
    “几套房啊？”
    “这就不知道了，我勉强算半个富二代？”江琛耸耸肩，冲何川挑眉道：“所以说，跟我是你的福气。”
    “嗯，我的福气。”
    两人又把带来的东西收拾好，开始做饭。
    何川脱掉黑色羽绒服，里面穿着那件灰色圆领毛衣，伸手去拿挂在一旁的黑色围裙，套在头上，又扯起两边的带子，反手去栓蝴蝶结，随手一拉就把腰肢的宽窄显现出来。
    江琛笑看新挖掘出的一道风景，见过何川不穿衣服的样子，所以隔着衣物都能想象出那人身上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
    这男人居然能把一个简单的举动做得耐人寻味。
    “你妈真的贴心，冰箱里已经放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何川打开冰箱看到了里面的菜。
    “有你喜欢吃的吗？没有去买。”
    “我喜欢吃什么？”
    “胡萝卜、西兰花，是吧？”
    “嗯。”何川点头，“有胡萝卜。”
    江琛在外面坐了会儿觉得没意思，跟着进厨房帮忙，“要切葱吗？”
    “你又不喜欢葱，不加。”何川在切肉，看了眼站在旁边的人，“你出去玩。”
    江琛不乐意，装没听到，看了眼锅里，“番茄炒蛋是甜口的，是不是要加糖？”
    “你想加就加。”
    “加多少？”
    “看你想要多甜。”
    “啊——”江琛转身手搭在何川肩上，探身去去亲他，又笑问：“这么甜的呢？”
    --

 第199页

    何川也笑了，“那加再多糖都没用。”“你在这儿我容易分心。”
    江琛松开他，“我去铺床。”
    “嗯。”
    吃过饭后何川主动洗碗，江琛感叹有个贤夫就是好，看着忙碌的背影，像是在压榨男朋友，“要不我来洗吧？我怕你累着了。”
    厨房里的人：“以后有你累的。”
    “嗯？你以后要虐待我啊？”
    “看你怎么配合。”
    “嗯？”
    江琛没懂，刚想反问，手机响了一声，去查看消息。
    【苏玉雨】：你好，我这儿没有聊天记录了。请问我们是怎么加的好友呀？
    江琛对这个女生的印象太深刻了，毕竟是第一个看他就流口水的人。
    【江琛】：你高考完出考场找我要的微信。
    【苏玉雨】：啊啊啊啊啊！罪过！居然忘了美人！
    【苏玉雨】：你们还在一起吗？
    【江琛】：在，他在给我洗碗。
    【苏玉雨】：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么高冷的一帅哥居然给你洗碗！！
    江琛笑着心想：洗碗怎么了，这不饭也是何川做的吗？
    【江琛】：他不要我洗，说怕累着我。
    【苏玉雨】：甜宠文get！
    【江琛】：他说以后有我累的
    【苏玉雨】：！！！！！！！！！！！
    【苏玉雨】：宝贝，注意身体！！！
    江琛这才理解这个“累”指的是床上累。
    草！难怪会说看他怎么配合！
    何川洗完碗出来，见江琛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你在干什么？”
    江琛收手机，咳了声说：“没什么。”
    “拿来。”何川勾勾手，示意江琛把手机给他。
    看完消息记录后，皱眉不满：“叫什么宝贝？能删了她吗？”
    “诶！没必要啊！大不了让她别这么叫就行。”
    何川也没真删人，按住语音键说：“称呼就免了，谢谢关心，我会注意他身体的。”
    江琛：“……”
    “你今晚要来？”江琛想到能让何川扶着墙走，那说明那事真的很带劲儿。
    “原本没打算今晚的。”
    原本…所以现在是有这个打算了…
    那晚的何川带给他的感觉至今令人记忆犹新，以至于这两年江琛每回想起都觉得三次少了。
    何川开门，“那我下去买东西。”
    “买什么？”
    “你说呢？”
    “……要我陪你吗？”
    “你洗澡等我就好。”何川笑着关上门。
    江琛一个人坐在原处，久久没缓过神来。
    一堆问题钻进他脑子：怎么办？我该让他来？我也想来怎么办？
    他不是没看过那方面的视频，可刚打开就没有什么兴致，觉得那几十分钟还不如一闭眼想何川的一分钟。
    江琛再去看手机。
    【苏玉雨】：哈哈哈哈哈哈哈大佬！我错了！是你宝贝！是你老婆！！
    江琛又发语音，“你称呼错了，我叫他老婆。”
    【苏雨】：？？？？？？？？？？？？
    【苏玉雨】：美人，我懂你意思。
    【苏玉雨】：[链接：受如何反攻]
    【苏玉雨】：[链接：0怎么变1]
    江琛：“我草…”把他当什么了，太小看他了啊——
    【江琛】：用不上。
    江琛关了手机，极其克制上扬的嘴角，越回想越难掩住喜悦。
    真用不上，他已经试过了，体验很好。
    等江琛洗完澡，何川已经回来了。
    他讪讪地看了眼某人手里提的东西，“你洗吧。”
    何川越过他进厕所时，闻到了浓重的烟味，当即被呛了下，把人拦住，冷冷地说：“拿来。”
    “嗯？”
    “你又抽烟？”
    “就抽了一根…”
    江琛二话不说就亲了上去，吸到何川嘴里残留的烟味，又松开，“满嘴烟味，怎么接吻啊——”
    “错了，”何川把兜里的烟递给他说：“再也不抽了。”
    “嗯。”
    何川点头进了厕所。
    江琛还站在门外，听着水声，在想这次又抽烟的原因是什么。
    两人进了卧室，江琛先爬上床，也不着急做什么。
    何川垂头坐床边：“刚刚我接了个电话。”
    “谁的？”
    “陈云开，他跟我说你怕黑。”
    江琛大概知道何川为什么又抽烟来，怕何川露出自责的神色，忙否认：“我没…”
    “真的？”何川转头问。
    “真的，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关灯。”他一想何川怕黑，又摇头放弃，“算了，你怕黑，不关灯了。”
    “我说我已经不怕黑了，你信吗？”
    江琛没有看出一点儿谎言的痕迹，有些讶异：“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是重庆那次，你牵着我手进隧洞，我发现没有以前那么怕黑了。”
    “怎么不早说？”
    “江琛，或许你的触碰比所有的阳光或灯光都管用。”
    “太阳升起，总有落下的时候，台灯打开，总有没电的时候，但你一旦喜欢上我，就永远不会有离开我的时候。”
    江琛起身从后面搂住人，“我不怕黑，只是太黑我就会想起你，像是出于本能，想去抓你的手。如果没能完成我的使命，我才会心有不安。”
    --

 第200页

    何川一个翻身把人放倒在床，“你与生俱来的使命感已经赋予了我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江琛从那双眼中读出来热切，呼吸变得急促，咽了下口水，“你……”
    “衣服脱了，我要赏花。”
    江琛听话地把上衣脱了，趴在床上把纹身展示给他看。
    何川的手从他的肩胛骨移到腰椎，越来越往下…
    停在某处时，江琛耳根子都红了，他听到身后的人轻笑：“亲爱的，你这儿的第一次还没给我。”
    “哎！等等！”江琛忙转身去阻止他。
    “我十八岁那天，献上自己，已经表达了我最后的忠诚。”何川停下动作，认真看向江琛。
    江琛看着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能把那事说那么文雅，咽了下口水，“你想说什么？”
    手指轻划肌肤的动作，成了最极致的撩拨和暗示。
    何川声音极具蛊惑力：“我想要你的忠诚。”
    “嗯…”江琛这回没反抗，乖乖地趴了回去。
    “你背后纹的玫瑰真好看，浇个花。”他抬手剥开层层粉嫩的花瓣，一寸一寸地拨弄花蕊。光是一指，窗帘浮动，可能是风太大，吹得花枝便开始晃动。
    “这花真年轻。”
    “草。”江琛把脑袋埋进枕头，只露出了两只赤红的耳朵，知道何川说的不是纹身。何川的指纹印在他灵魂的深处，从此再也抹不去，再也洗不净。
    他弓着背，纹在背上的玫瑰花跟着展开，美得过分。
    不管是那玫瑰还是现在的江琛，随便挑一个都能抵得上满园春色。
    从枕头处传来的闷哼声像土藏酒一样让人沉醉，何川听得快失了智，强忍着本能，用手指去摩挲着花瓣。
    “何川…”江琛哪经历过这些，可能被风吹得有些着凉而变得头昏脑胀，斟酌再三都难以隐忍，便开口：“疼…”
    本身没那层意思的，但情势所逼，喊出的这一个字就像受尽天大的委屈。
    何川倒吸口气，哑声：“忍着。”
    江琛：“……”
    又不知过了多久，后面的人压着嗓子问：“可以了吗？”
    草，居然还要他来开口答应。
    江琛想起自己那次的横冲直撞，根本没克制住，然后何川出门都得扶墙走，这么一比较，何川真的很温柔了，突然有点歉意。
    他闷闷地吐出个“嗯”。
    下一秒何川就把走神的人拉了回来。
    “啊”的一声，江琛的愧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你妈的歉。
    如果肩胛骨上的玫瑰有枝叶，那绿叶都得晃动掉个精光，那枝干都会被折成好几段。
    “哭了？”何川完全盖住了他，将人圈在了怀里。
    俯下身来的那刻胸紧贴着背，不隔寸缕，那处山河不缺一草一木，却独独亲吻了背上那朵血红的玫瑰花。
    江琛感受到了另一处的心跳，身心共鸣间连带着灵魂一起颤抖。炽热的唇贴在眼角，吻了下那滴早就凉了的泪。
    何川的声音欲到不行，“对不起，哥哥太好看了。”
    他没那么容易被哄好，感受着眼角滚烫的触感，皱眉道：“少…嗯…来。”
    又提示：“我腿骨折了，不能跪那么久…”
    何川停下来，拍拍江琛的腰，含笑说：“换。”
    江琛：“……”他翻了一面，光看到何川的脸就有种酒后微醺感，不由回想起那晚，只是两人这次位置已经互换。
    可能是暖气太足或是什么的，窗外凉飕飕的风吹不散屋内的热气，反而吹得柴火越来越旺，烧得周身快化为灰烬。
    火太旺，壶里的水直接开了。这朵花特殊到在世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也只能用热水浇灌。热水溅在了他身上，虽然没想象中的那么烫，皮肤却开始泛红。
    江琛怪何川不小心，骂了句：“何川，啊…你…你大爷的…”
    ……
    爱与欲爆炸的巅峰，万物皆为混沌，只剩这对爱人用诚实的身体表达着自身最忠诚的爱。
    等江琛再睁眼，光抬手都觉得胳膊酸痛，看到满身的梅花，心里骂何川不是人，皱眉质问：“你故意的吧？”
    旁边的人轻飘飘地发出一声：“嗯？”
    江琛没理他，想自己下床，刚动身子就倒吸口凉气。
    何川忙起身去扶，“我那天就是这个状态走出门的。”
    江琛咬牙：“你果然是故意的。”
    “真没有。”何川让他重新躺下，“你再休息会儿，昨晚你晕过去的时候，我已经给你上了药了。”
    “滚。”江琛之前可没这么狠，觉得何川就是在借机报复他。
    “你昨晚说话可不是这语气。”
    江琛：“我什么语气？”
    “会坏——”何川模仿得有些夸张。
    “我草——我他妈肯定没有那样。”
    “是是是，我听错了。”何川：“光这两字儿就隔了好几声嗯嗯啊啊。”
    说起这个就来气，江琛直接把枕头砸了过去，“老子他妈昨晚说腰要断了，你他妈听成‘要要要’？”
    “这真不怪我，谁让你说了好几个‘要’字。”
    江琛真的有被气到，“你他妈让我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何川抱住闹别扭的人，“怪我——”
    --

 第201页

    江琛嘴抽了下。
    “嗯？不舒服吗？”何川见他的反应，笑了。
    江琛碍于面子硬是把想说的话嚼碎咽下去了。
    何川替人盖好被子，“想吃什么？”
    “你看着弄吧——”
    半小时后，何川把饭菜端到江琛的床前。
    “不至于吧——我又不是下不了床……”江琛刚起身就痛得仰头，又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他抬胳膊都嫌酸，干脆放下手，“喂我。”
    “张嘴。”何川巴不得献殷勤，赶着上趟伺候人。
    还在吃饭，陈云开就打来电话：“出来玩啊！都年后这么久了！”
    江琛：“去哪儿？”
    陈云开：“诶？你声音怎么哑了？”
    第九十章
    递过来的调羹抖了一下，江琛抬眼看到何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电话那头又“喂”了一声。
    江琛回避问题：“去哪儿？”
    “去看电影？”
    “多久？”
    “要不就等会儿？”
    “不行。”江琛摸了摸腰，这状态能下床走几步都已经算好的了。
    陈云开：“有什么不行的啊？”
    江琛不耐烦了，“啧，改天。”
    “我不要，我就要今天！”
    “你巨婴啊？谁惯的你？”
    难以启齿就算了，他还不受人体谅。
    “问问我哥去不去！”
    房间里安静，何川把电话那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笑说：“不去。”然后又喂了口饭，“喝汤吗？”
    “喝。”
    “我去给你盛。”他说着起身离开房间。
    那头的陈云开听到，“你没手啊？哈哈哈咱俩谁巨婴啊？”
    “情调，懂不懂啊？他乐意伺候我。”江琛又盯手上的吻痕，心里叹气：就是这代价有些惨重。
    陈云开：“哎—还记得以前你还老抱怨他。”
    当年互相嫌弃的人如今互相喜欢到不行。
    江琛失笑：“是啊——谁会想到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
    “陈云开，何川这个人喜欢把事憋在心里，所以有什么问题，你先告诉我。”
    陈云开：“这不废话吗？”
    江琛：“你也知道啊？那昨天还给他打电话？”
    一句“江琛怕黑”，差点儿又把人搞自闭了。
    陈云开辩解：“你不愿意跟他说，我说呗！两年啊！隔那么近，你怕他伤心，不去找他。好不容易去他学校门口一次，还出车祸了。说到这个我就你妈生气，如果不是何一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啊！”
    “哎—出车祸有什么好说的。”他就是不想大家这么担心，才能瞒就瞒。
    “就没见过你这么傻逼的，别人巴不得对象知道自己有多好，你每晚开灯睡觉，每年生日和每个节日都在等他的电话，老跟我说你真的忘不了他。见到本人就哑巴了？要不是我和他互通电话，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这些吧？”
    “他之前等了我六年，不也没说吗？”
    何川只字不提他等了江琛六年，江琛也不愿说怎么熬过的这两年，但双方心意相通，所以才会加倍的爱对方。
    陈云开：“我不信，那时候你们才多大？他图什么，会等你那么久？”
    这就是让江琛愁的地方，“我当时肯定做了什么，他才会这样。只是我忘记了，他又不愿意说，非要等我自己想起来。”
    何川端着汤进来。
    “行了，出去玩这件事再过几天吧…最近有事。”江琛把电话挂了。
    何川：“聊完了？”
    “嗯。”江琛动了动身，实在没料到酸痛会达到这种程度，“嘶——你是怎么顶着这种状态离开的啊？”
    “裴艾许扶着我走的。”何川低头去吹汤面。
    坐床上的人心情复杂，闭嘴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想来想去只能怪自己装睡没去扶人。
    裴艾许要是对何川没那层意思还好，带有非分之想后的肢体接触就有点让人不爽。
    何川：“怎么了？”
    “不喝了。”江琛越想越烦。
    鬼知道这两年裴艾许怎么骚扰何川。
    “那我喝。”
    江琛还在思考裴艾许会不会还对何川有意思，下一秒下巴被人挑起，错愕之间，嘴就被人堵上，酸甜的热汤滑进另一张嘴里。
    被迫仰头的江琛将汤水如数咽下。
    何川喂完汤，再啄了一口，“吃什么醋？我给的偏爱还不够？”
    说的也是，吃什么醋。
    裴艾许说一大串话，何川除了冷嘲热讽外惜字如金，他光叫一声何川，何川就会急忙个“在”。
    因为自身的经历，所以更懂得如何对人好。
    糟糕的过去成就出了一个完美的爱人，他不用去说去教，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需要给，何川就能懂他所有心思。
    江琛释然，笑着舔了一下唇，回味道：“不错，再来口。”
    “你说的是我的汤还是我的吻？”
    “汤。”
    何川继续用勺子去搅拌热汤，吹了吹面上的热气。
    还没舀起一勺，江琛夺过他手里的碗，放在床头柜上，“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说着扣住后颈主动亲了口。
    何川推开身前的人，“不长记性，还想再来？”
    --

 第202页

    “还来？”
    何川起身：“我去给你放水洗个澡。”
    江琛惬意地躺回床上，等何川回来站到床前，见人朝自己伸出双臂，“你别抱！我自己可以走。”
    他一手搭在何川肩上，一手扶腰，慢步走近浴室，“你昨晚居然没有帮我洗？”
    “剧烈的运动后不能马上洗澡，否则就会引起气喘和心慌。”
    “哦。”
    他进门，何川不动，他脱衣服，何川不动，当他踏进浴缸里，何川动了。
    江琛转头一脸戒备，“你干嘛？”
    “帮你。”
    “不需要。”
    何川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没洗。”
    “还有浴室，”江琛指了指屋里另一个浴室的方位，看到某人脱衣服的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滚出去！”
    江琛开始在浴缸里扑腾，伴随着水声，不停劝阻靠近他的某人，“你看这浴缸也不是很大，是吧？”“我腿痛！真的！我不骗你！”
    何川已经快脱完了。
    江琛急了，“你昨晚不帮我洗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眼看人逼近浴缸，江琛趴在浴缸沿上，伸手去抵何川的腹部，看到下面的东西脸更红了，“傻逼，洗澡都要连着啊？我腿还——”
    何川抓住他手，踏进浴缸，坐在一端，抱住温热的躯体朝怀里拉，还不停摸索，“没事——坐上来就行。”
    “草！”
    水花溅出浴缸，落在瓷砖上，江琛低头看那只手，咬着嘴唇，周身通红，吐出的每个字都在颤抖，“何川…别捏了…”
    他喘气去抓手腕，但被撩拨得没有力气，后颈也传来酥麻感，听到人轻声说：“乖点，我待会儿还想试试站着。”
    江琛垂头抓住浴缸沿，滚烫的身体都在发抖，“水进去。”“好奇怪…”
    何川轻笑：“喜欢吗？”
    江琛不说话，抓着浴缸沿的手更紧了，转头去看身后的人。
    何川亲吻他，“知道了。”
    等两人出来，江琛已经无法提出“不能抱”的要求了。
    他太累了，环住何川脖颈的胳膊都有些使不上力，脸贴在人的右肩想闭眼假寐，嘴里嘀咕：“上次这么被人抱，估计是小学了吧……”
    何川轻拍他背：“抱紧点儿，不然掉下去了。”
    “手酸。”
    “我对你手做了什么吗？”
    “我胳膊为什么酸，你不清楚吗？”
    “不懂。”
    …
    抓了几小时的床单，刚刚又抓了浴缸沿，还抬手臂扶墙站了快半小时。
    没废都算好的了。
    浴室到卧室就这么几步路，江琛很快就察觉出不对劲儿，身体感知到何川的想法，“我草…你什么人？”
    “你自己解决。”
    “别找我了。”
    何川把人放床上休息，“一顿饱和顿顿饱我是分得清楚的。”又抓住江琛的手往那处带，“来，手也别闲着。”
    “草！资本家让我歇会儿吧！”
    何川笑着松开他，“难怪会有三次。”
    两年了，不光他记得，何川也记得。
    江琛认怂：“求你了，别那么记仇。我知道错了。”
    “没怪你，我这不经历了，很理解你吗？”何川替人盖好被子。
    江琛：“……”
    坐靠在床头，还是有些不舒服，想弯膝盖就一阵酸爽袭来，撩开被子去看。
    刚刚洗澡注意力全在何川身上，根本没发现两个膝盖已经红得不像话了。
    这是昨晚留下的，准确来说是应该是凌晨四点左右的那次。
    “错了错了。”不等江琛开口，何川就认错。
    “不接受，你认错和改错是两回事。”江琛翻身，面向右边侧躺下，把被子盖过头，闷闷地说：“睡了。”
    过了会儿，何川又开始隔着被子贴在他背后，“他们说吻痣是个很浪漫的事。”
    “嗯。”江琛应了声，心想这人要耍什么花招。
    “我想吻你的。”
    江琛身上没痣，脸上也干净得像张白纸，根本没地方吻，放心地说：“吻吧——”
    刚这么想，被子被掀开，左腿被人抓着关节部位抬起，江琛挣扎着忙转身，“干嘛啊你？！”
    “看样子你自己不知道痣在哪儿。”何川看着慌张的人笑了，点了下右大腿内侧，“你这儿有颗红痣。”
    江琛脸一红，何川指的地方快靠近根部，他确实不知道，讪讪地合拢腿，“算了吧——”
    脚踝被人抓住扯了下，一抬头，对上渴望诱捕的眼神，才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
    走神间，何川已经埋头了。江琛去薅他头发，“你亲哪儿啊？”
    人不理他。
    江琛没再阻止，仰头克制喘息，“等会儿慢点儿…我怕我吃下去的饭，你都给我荡出来了。”
    “好——”
    哦，说这话就理他了。
    风吹动窗帘，阳光钻进屋内，轻抚少年的腿。
    江琛睁眼，感知到的全是疲惫，发现何川不在房内，松了口气，十分懊悔。
    草，三次真的少了。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江琛喊了两声，人不在屋内，发消息问去哪儿了，也没得到回复。
    动了动身子，完全不想下床，腿上的吻痕沐浴在光下，更像绽开的梅花。他情不自禁的点了点，一数就有十几个，还没算另一只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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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3页

    妈的，他快成梅花鹿了。
    有些无聊，翻手机看朋友圈，季景年发了和女朋友去玩剧本杀的合照，陈超分享新发明的菜品，苏玉雨又在发一些荤话。
    腿还没完全好，保险起见，不出远门，但也不应该惨到在这儿躺那么久。
    距离上次下楼，已经是两天前的事。
    他太久没见到外面花花世界了。
    何川推门而入。
    “你去哪儿了？”
    “买菜。”
    江琛盯着何川的脸看了几秒。
    何川：“看样子没忘。”
    “我真不是故意的，太爽了，忘了提前说。”江琛笑得一颤一颤的，倒在床上看向一脸无语的人，心里舒坦了。
    “这就是你喷我一脸的理由？”何川把东西放在床头柜。
    “哈哈哈哈！吃都吃过了，还在意这个？”
    江琛注意到袋子里的东西后，瞬间笑不出了，哪怕躺着一动不动，光看着颜色不一的方盒，肢体都觉得酸痛无力。
    草，那感觉已经刻进DNA里了。
    他下意识夹紧腿，“我不来了——你别去买了。”
    “留着备用而已。”
    “我要信你这话，我就不姓江。”
    “那我不能让姓江的失望了。”何川随便拿出一盒看了眼，笑说：“十二只，你说我们能用多久？”
    “……”
    ＊＊＊
    “何川——”
    “嗯？”
    “三天了——你让我下床吧…”
    这句话提醒了旁边的人，一个翻身，把三天延续成了四天。
    江琛又醒了，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些天昏过去多少次，身体告诉他这感觉就像用四肢跑了场马拉松，刚想动就察觉到腰还被搂着，心都凉了。
    魔鬼在沉睡。
    他僵着姿势，咽了咽口水，怕惊醒旁边的人，然后又掀起一场即兴的“狂欢”。
    “醒了？”何川察觉到动静，用手捏了捏腰上的肌肉。
    江琛忙闭眼装睡，在心里喊：睡着呢。
    那只手又开始不安分，单单是触碰就让江琛呼吸不匀，不得已睁眼抵抗：“何川，四天了啊——禽兽，让我下床吧——”
    终于懂为什么不能惹禁欲的男人了，一尝到点儿甜头，就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一次。”何川又开始亲他。
    “呵，第二天你就是这么说的。”
    某人充耳不闻。
    江琛手掌按住何川的额头，把人推开，“你小心肾虚，精尽人亡，我当鳏夫。”
    “你忘了我学什么的？”
    “草…老中医偷偷给自己补啊？”他又皱眉质问：“你是不是把枸杞当饭吃？”
    何川轻笑：“想知道？”
    “说说哪些可以补，检查你学的怎么样。”
    顺便记下来，他也偷着给自己补。
    “鹿茸、淫羊藿、杜仲、续断、菟丝子、补骨脂、益智仁都是补阳药。”何川说着又凑上来亲。
    “我就认识个鹿茸…”江琛转头不给亲，“不给我补补啊？”
    何川：“你要补？”
    “不然？”他才是最需要补的那个。
    何川手伸进被子下方。
    连着四天，如今江琛敏感得不行，光轻微触碰整个人就一缩。
    他挺着腰去拽手，“干什么啊你！”
    何川轻声：“拿我的给你补这儿。”
    “你他妈有够不要脸的！”
    房内突然传来悠扬的音乐。
    “手机响了，快去接电话！”江琛去推压在身上的人，打心底里感谢那救星。
    何川不为所动，继续操作。
    江琛：“接电话啊！草！”
    持续将近十秒的铃声一停，江琛跟着心灰意冷。
    又是不同的铃声响起，他把人扒开，激动地说：“我电话！我要接！！”
    何川笑着去拿手机给他。
    “喂，妈？”江琛举电话的手都在抖，尽量稳住声音，可连叫几天，嗓子哑得不行。
    唐淼问：“感冒了？”
    “………没”
    “你才睡醒？你看看现在几点？”
    江琛看了下时间，惊了，“下午五点了？”
    真就不分昼夜啊！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琛琛啊，你…”
    江琛大概猜到对面要说什么，忙开口打断：“妈！我昨晚通宵看球赛了！”
    “看球赛？”
    “嗯嗯。”
    唐淼不信，“我还是想说，你别仗着小何喜欢你，就折腾人啊——”
    我草，谁折腾谁啊？
    江琛听着电话又去瞪旁边的人，“妈，我真的…”
    “行了行了，我懂我懂。”
    江琛：“哎——我，”
    对面又说：“小何电话都不能接电话了，你能不能克制点儿？”
    江琛又气又好笑，心想：小何不是不能，而是不想接电话。
    “我真没…”江琛忙着给老妈解释，另外只手还在他身上乱摸，最后干脆掐了下何川的腰。
    明明没使多大的力气，结果何川突然喊叫：“啊！轻点儿！”
    “我草！”江琛忙去看手机，还在显示通话中，但对面一直没声儿。
    “喂…妈？”
    那头叹气说：“注意休息吧…”
    “妈，我真的，你相…”
    “嘟——”
    --

 第204页

    “嘟——”
    电话被挂断了…
    江琛转头看向挑事的人，咬牙切齿道：“可以啊——绿茶男。”
    何川把人抱着继续亲，“床头哪有球赛？不用找借口，阿姨会谅解我们的。”
    “呵…”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很记仇的
    感谢在2021-12-18 15:51:07~2021-12-19 12:3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锦末曦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锦末曦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一章
    绿茶男本色就显现出来了，“哥哥啊——”
    明明是撒娇的话，江琛听得后背都凉透了，忙放狠话：“你怎么对我，我以后怎么对付回去。”
    何川停下动作看向他。
    仅仅对视了几秒，何川又继续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啊——我腰真的要断了。”江琛现在理解那群女的说腰断是什么意思了。
    何川：“你跪好，我扶着不会断。”
    “我真没力气了。”
    “躺着就行。”
    “我浑身都酸。”
    “那我给你按摩？”
    江琛半信半疑：“真的？正经按摩？”
    何川点头：“我学了点儿。”
    见人没有说谎的痕迹，江琛脱了上衣，弓着身子准备趴下，又下意识地护住部位，怕被偷袭。
    何川见状笑出了声：“防谁呢？”
    “你说我防谁？”江琛拿开手，带着戒备趴在床上，“你别骗我啊——”
    何川刚骑在腰上，江琛直接起了应激反应，“啊！我他妈那么信任你！”
    背上突然多了温热的触感，暖流顺着经络流淌，让人舒服得无法反抗。
    何川真就在按摩，是他误会了…
    手指按压着肌肉，力度掌握得恰到好处，江琛舒服得发出闷哼声。
    十几分钟后。
    “嗯——太爽了吧——”
    “别换别换，多按那儿一会儿。”
    江琛腰被人按揉着，舒适度上来，都要睡着了，听到身后人问：“你现在腰围多少？”
    “67？68？69？好久没量了。”
    “最瘦多少？”
    “最瘦的话…66吧？最近你喂我吃饭，可能没那么——”
    腰上的力道轻了许多，像是真怕把人折断了。
    何川：“66？你那时候多重？”
    “115都没有，感觉是有点病弱了——”
    江琛本来就瘦，何川跟他提分手后，吃不好睡不好，入学体检发现自己长了1厘米，但只有114斤，还好后面体重涨回来了。
    “诶，我185了，你呢？”
    “187。”
    江琛听到人声音不对劲，忙回头，发现人在哭，“我草？”他撑着半个身子去擦眼泪，看到泛红的眼睑都心疼，“哭什么啊你？”
    “怪我。”何川握住他手，眼泪还在掉。
    “傻逼，你别愧疚啊——”江琛难得见人哭，把他抱住，“我本来就轻，别哭别哭。”
    “我后悔了，我不该说分手。”何川紧紧抱着他，深吸口气：“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过放你走，根本做不到，又不能再逼我妈，我真的……”
    “好了——别想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赶我走都没用，我还不是知道跑回来。”江琛又松开他亲了口，粲然一笑：“再说了，我能走哪儿去啊——”
    拍了拍何川的肩，“继续按。”
    等江琛趴回床上闭眼享受，忍不住感叹：“草，长得帅，成绩好，又会画画、按摩、做饭，家务活样样行，棋也下得也不错，情商高，没有情史，我赚了。”
    “你没看到我缺点而已。”
    江琛还真没注意过，第一印象觉得何川脾气差，后来发现并没有，反而心思细腻得很，恋爱时偶尔吃醋也挺正常，现在别说拽，整个人温柔得要命，“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缺点。”
    可能太“喜欢”给他戴了滤镜，看到的永远是个完美的爱人。
    何川没说话。
    江琛侧头：“你说说我的缺点。”
    “你没有。”
    “你少来啊——我又不会怪你。”
    何川：“你知道我的缺点，还会这么喜欢我吗？”
    “会啊！”江琛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
    是个人就有缺点，两人相爱，无非就是改正自我的缺点和包容对方的缺点。
    “那也不能让你知道。”
    江琛笑笑没再多问，他也理解这种行为，都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彼此。
    “诶，你们是不是还要学解剖啊？”
    何川：“嗯。”
    “吓人不？”
    “还好，只是通过实践掌握人体形态和构造。”
    江琛小声嘟囔：“难怪做的时候，你那么…”
    “什么？”
    “没什么。”江琛恨自己多嘴，总不能说爽了很多次吧——
    半小时后。
    “嗯？不按了？”江琛想起身，还没来得转头，就被人摁回去继续趴着，背贴到炽热的胸膛。
    草，这人又什么时候把衣服脱了。
    江琛察觉到了触碰，倒吸口凉气，忙喊叫：“拿出来！”“你又开始了？他妈的，说好的按摩呢？”
    --

 第205页

    何川吻了下他耳廓，低声说：“这儿也按摩一下。”
    耳朵因为吻和这句话骤然滚烫，江琛脸憋得通红，闷哼两声：“不需要…”
    压在他身上的人起来，伸直手臂去拉床头柜的抽屉。
    江琛想逃，用手肘微微支撑起身子，向前挪动，还没滑出几寸，有只手从后越到身前，扣住肩头，紧接着一个未拆封的红盒被甩在床上。
    上面写着：倍滑超薄…
    草，又来。
    何川用指腹摩擦光滑的肌肤，又吻了一下脖颈，“来，让我了解下你的身体构造。”
    “啊…我收回我的话，这是你的缺点！”江琛僵着身子，他魅力是有多大，什么都没做，就能让何川处于兴奋状态。
    何川：“你搞错了，体力不好是你的缺点。”
    “我体力不好？我体力不好，我能坚持四天？”
    江琛先下手把东西抢走，又担心何川再拿出新的一盒，讪讪地回头，见人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以为能逃过一劫。
    何川没抢盒子，反而抓住江琛的手腕，“这么乖？那你给我戴上。”
    江琛整个人倒回床上，脸埋进枕头，“啊啊——你这跟谁学的啊！”
    “不用学，看到你就会。”
    “闭嘴！”
    手里的盒子还是被人拿了去，江琛把赤红的脸露出来，偷偷去瞄何川，只见他把盒子拆开，将紫色小塑料包全倒在床上。
    江琛慌得不行，忙蹿起身去抓塑料包，把它们塞回盒子里，“太多了太多了！我会死的！”
    肩被人按住，何川的嘴贴上来，欲仅靠唇舌就已经在体内爆炸，江琛瞬间失了智，也不顾床上到底有几只塑料包，抱着人继续吻。
    松开后，他额头靠在何川肩上，又看到了那堆紫色，缓过来后弱弱地说：“何川…真的太多了…”
    “不戴也行，等会儿我帮你洗干净。”
    “……嗯。”
    ＊＊＊
    这回醒来刚好撞见何川在穿衣服，怒火中烧，又没力气发作，想说话声音哑得不行，只能冷哼一声。
    他后悔了，塑料包一个没拆，这回连次数都不知道，感觉已经把前两年缺的全补回来了。
    何川用指关节轻轻刮了下他的脸，“吵醒你了？”
    江琛无法阻拦触碰他的手，叹气道：“男朋友，我谢谢你啊——现在你摸我，我都觉得可怕。”
    何川撩了撩江琛额前的发丝，“嗯？谁说‘再来一次’的？”
    江琛苦不堪言，“啊…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一次啊？你给的是一次吗？”
    紧接着何川发出一声轻笑，江琛整个人愣住，见到的明明是张冷傲孤清的脸，却总会陷进暗藏的柔情里，忍不住吐槽，“草，真的白长了张禁欲的脸。”
    他回过神来知道人在卖乖，忙避开对视，强行稳固有些动摇的心，抬起酸痛的胳膊盖在额前，“你少他妈跟我装。”
    话刚说完，突然被一把抱住亲了一口，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听到何川说：“我好爱你。”
    “啊——疯了。”江琛吃软不吃硬，听到这声，觉得何川干死他都行，最终妥协道：“还要来啊？”
    “003——”
    “……从001干到003啊？”
    “不止。”
    “……求你给我放几天假。”
    “好——”
    难得何川两天没碰他，江琛终于能下床蹦跶，窝在沙发悠闲地看电影，刚喝了口柠檬水，把玻璃杯放桌上，感受到了炽热的目光，“干嘛？”
    何川：“我给你画画吧？”
    “画画？用什么画？在哪儿画？画多久？”他被哄骗多次，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过，以至于现在何川说的话，必须要字字斟酌。
    何川点头，“嗯，真的，用笔画在纸上画，画多久不知道。”
    “你确定不是用——”江琛目光落在何川裆上，整个人平移到沙发另一端。
    何川抿嘴笑得开心：“真的是用笔画。”
    阳台的落地窗没关，风和阳光钻了进来。
    坐木椅上的何川正翘着二郎腿，把画册放腿上，时而抬头用目光去刻画人的脸庞，时而低头用铅笔将视觉所获的画面传达到白纸上。
    江琛坐姿有些僵硬，还在纠结笑还是不笑，“这么坐着不舒服，我躺在沙发上吧？”
    “可以。”
    江琛侧躺在沙发上，微弓着背，拿之前的旧手机玩。
    何川：“把脸挡着了。”
    “哦。”他又把手机拿远了点，保持这个姿势，只动手指去滑屏幕，点开那个软件。
    已经过去这么久，没人再来私信或者评论，但他还是把两人的评论截在一起，发了条帖子。
    【命不言发】
    谢谢高考完催我表白的人，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快四年了。
    [图片]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点赞评论了。
    【一楼】：才四年？祝你们有无数个四年！
    【二楼】：等等，这年份不对啊？高考前一年就在一起了？
    【三楼】：卧槽！我记得我看过这个帖子！当时还评论过你！
    【四楼】：是不是没等到高考就忍不住在一起了哈哈哈！
    【五楼】：点进主页看了，他们都只互相关注了对方诶！
    【六楼】：正主呢？怎么不来？
    --

 第206页

    江琛视线越过屏幕，去看垂头作画的男人。
    正主？
    正主在忙着看他，忙着画他。
    手机弹出消息。
    【何一】：嫂子！查岗！你俩在干啥！
    【江琛】：我玩手机，你哥在画画。
    【何一】：！我哥画的你超好看！！
    【江琛】：嗯，我相信他的画技。
    【何一】：我看过！！！！嫂子，我把画发给你！！！！
    何一发来了十几张画，江琛一张张点开。
    是学校那个帅哥墙上关于他的照片，画把场景几乎还原了下来。
    江琛甚至觉得比他本人好看多了，难以抑制的激动涌上来，忙去看神色平淡的某人。
    那状态认真得像是第一次作画一样。
    这人真能藏。
    何川看的书是他讲过的故事，听的歌是他的声音，画的画是他的照片。
    这些肯定仅仅是冰山一角，还有地方他没看到。
    【江琛】：以后他做类似的事，你记得跟我说。
    【何一】：okkkk～我算不算卧底？
    【江琛】：算，注意隐蔽。
    【何一】：收到！（敬礼）
    这妹妹也挺可爱的，江琛看着敬礼的那个小表情跟着笑了笑，去好友列表里找到那个墙。
    这个账号的最后一条说说还停留在他们毕业那天，但下面的评论比以前更多了。
    略掉他看过的那些，滑到沉在下面的评论。
    【某某】：他俩考的什么大学啊？
    【阿延】回复【某某】：江琛去了N大，何川在隔壁的中医大！！（我从他们班同学打听到的
    【javac】：别看两人平常不怎么亲密，说不定私下…（狗头）
    太亲密了，亲密过头了……
    【三鳥】：去N大的墙看了一圈，看到几个表白咱江琛的！哈哈哈
    【丫丫真乖】：我老婆！谁不爱他简直不可理喻！！！
    【放羊的星星】回复【丫丫真乖】：收敛点，要是何川发现你叫江琛老婆，你人无了。
    【琪琪很慌】：何川也很优秀啊！在他们学校墙上经常看到比赛得奖
    【大红红蝴蝶】：这两人怎么哪儿都配啊！
    【不吃香菜】：姐妹们，建个群吧！毕竟志同道合！
    【靠北不靠南】：是啊！一起嗑cp嗑了快一年了！大家建个小群吧！
    江琛翻了半天都没见到群号，估计这群女生是加了好友私聊的。
    后面的评论是一年前的。
    【粗面鱼丸呀】：我靠我靠！顺着学校墙找过来的，发现了这对神仙！！
    【万事胜意】：打卡～～
    【等我的黄昏】：我以为宋铮就是我们学校的天花板了，没想到之前还有两位神仙！
    【醒醒】回复【等我的黄昏】：对！！还他妈是一对儿！！
    【等我的黄昏】回复【醒醒】：可惜，目前学校没有人能和咱宋铮相配哈哈哈！
    【久菜合子】：宋铮一心搞学习吧？而且他也没说他喜欢男的（流汗）
    【乌鱼】：看了几年前的那些说说，感觉何川人挺温柔的，又送玫瑰，毕业又牵手，宋铮就比较那啥。
    【年糕小豆汤】回复【乌鱼】：不，是大家不行，不能感化宋铮冰冷的心。
    【年糕小豆汤】：我打赌，等宋铮碰到他喜欢的人，肯定也会变个样。
    【女明星候选人】：我可以成为那个幸运儿吗？
    【搞笑女】：嗯，可以，今晚睡觉枕头垫高点儿
    【燕子】：别那么说，几率还是有的，也就比你高考考750低那么点儿
    【XCC】：学姐能给个群号吗？我们也想进群！
    【抹茶曲奇】：我也想进！
    【某某】：我私聊你们啦～
    【2020.1.7】：请问下这两位学长的联系方式在哪儿啊？
    【javac】：小学妹，何川谁也不加的，江琛很温柔，你可以试试！
    【2020.1.7】：呜呜呜江琛没拒绝也没同意QAQ
    【javac】：哎，可能怕何川吃醋吧hh
    老收到一些好友申请，江琛也幻想过是何川用新号加他，就点了同意，结果发现都不是他，每同意一次，就失望一次……后来直接忽略了。
    【七月】：打卡～@小三三来看学长的爱情
    【白桃汽水】：@咕噜咕噜冒泡就是这对
    后面一堆人评论打卡，评论延续到了前几个月。
    【我不熬夜】：@年糕小豆汤 姐妹预言家啊？又出现了一位转校生，宋铮现在天天跟着那转校生后面转！
    【好名字是啥】：说实话，那转校生颜值真的不低，两人配我一脸。
    【歪7扭8】：预言家刀了！
    【吃柠檬】：真的神了！我就是顺着那条关于宋铮的动态说说，找到这个旧墙的！
    【for you】：妈耶！是不是所有高冷的男人都在等一个转校生？？哈哈哈哈哈哈
    【多多】：就问这四个男人，姐妹们最喜欢谁？
    【我上头了】：选妃？宋铮我要了！代入感很强，我已经被公主抱了
    【我贼喜欢你】：可我很想叫肖夜哥哥诶
    【小透明】：我爱何川啊啊啊！他拿玫瑰花的那张照片巨像小说男主啊！
    【糖】：根本记不住他拿玫瑰的样子，满脑子是我们的婚后生活。
    --

 第207页

    【四川第一深情】：可惜了，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何川。
    这话说的没错，但江琛觉得一点儿也不可惜，谁让这个何川喜欢他呢——
    划到下一条评论，手一僵。
    【木桑】：实不相瞒，我真的很馋江琛的腰！！我发疯，我360度无死角地舔！
    【吃不饱】：江琛太瘦了…所以可以来我家吃饭饭吗？斯哈斯哈（流口水）
    江琛：“……”
    好吓人。
    为什么其他人是求婚、叫哥哥、公主抱什么的，到他这儿就是舔腰啊——
    没翻完评论就懂了个大概。
    高二某个班又多了个转校生，并且让一个高冷帅哥开始转性。
    他把这事儿说给何川听，见人没多大反应，“你不觉得很有意思？”
    “还好。”何川对这些八卦压根不感兴趣，继续安静地画画。
    他画得太过认真，没注意到宽松的羊绒衫有些往右侧偏，锁骨那处白皙的皮肤暴露在外，最致命的是上面还有几点江琛亲口种下的梅花。
    吹进来的微风不停地撩起右侧的发丝，阳台的光刚好落在他后背，脖颈的线条美得像神的手笔，让坐在那儿的少年本身就成了一幅动态的画。
    江琛看呆了，回神后开始庆幸自己有几十年可以欣赏到这样的光景。
    妈的，越看越喜欢。
    “在想什么？”何川抬头。
    “在想我该怎么夸你。”
    何川继续低头画画，“那想到了吗？”
    “想到了。”
    “说说。”
    “说不出来，我想我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证明。”
    何川再次抬头与他对视，笑着回应：“收到你的夸奖了。”
    风不停吹拂何川耳侧的头发，江琛见人耳根泛红，以为是害羞，又怕是被窗外的风吹冻着了，“要不把窗户关了吧？”
    “没事，不冷。”
    何川喉结不停滚动，江琛问：“你想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何川：“……不用…”
    哪怕何川再镇定自若，但皮肤过白，稍微带点儿粉就能让人察觉，根本藏不住脸上的红晕。
    这人难得脸红，江琛更坚信是风吹的，起身想去关窗户。
    何川：“画完了。”
    “嗯？我看看。”
    江琛接过画，“………”
    他看着手里的画，站在原地沉默了一分钟，又去盯不要脸的人。
    这回终于知道人耳根子红的原因了，“何川，你看我现在穿的什么衣服？”
    “杏色卫衣。”
    “来——”江琛招招手，把画翻转面向何川，指了指上面，“你他妈解释一下，为什么不给我画衣服？”他又补了句：“还有，吻痕这么多？”
    “透视眼。”何川看着有些羞的少年，没忍住去亲了下嘴角，移到唇瓣咬了一下。
    不小心力使大了，江琛痛得“啊”了一声，骂道：“狗啊你！”
    何川又贴上前，这回吻得很轻、很柔，像是在道歉。
    江琛继续低头去看画，惊叹于何川能在短时间内把他画得细致又好看，但感觉不是很写实，没有画他玩手机的样子。
    画上的人半眯着眼，嘴微张像在喘气，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举手投足透露着惬意，从脖颈到腰肢都光洁无比，附在肌肤上的吻痕并非零星几点，多得像集齐了冬日的雪梅，下半身只用被单随意遮掩，单单露出人鱼线令人浮想联翩。
    就是，有一种——
    看了画，想掀开被子的冲动——
    江琛没什么艺术细胞，总觉得哪儿不对，“那个…我刚刚躺着的时候，是这个表情吗？”
    “一半是。”
    “什么叫一半是？”江琛疑惑地看向何川，豁然大悟，“草！你画我黄图？！”
    “反应这么大？我不能画？”
    “能…”江琛翻了一下，才注意这是画册的第一页，“不会这整个画册都画我吧——”
    何川只是笑笑。
    “你当画本子啊？”
    “嗯，只有我能看的本子。”
    一旦接受这个定义，这幅画就被赋予了新的色彩。江琛也不觉夸张，因为见过何川是什么样，那可比画上的他还要让人失去理智。
    要不是何川太会绿茶男那一套，他也不至于到这地步。
    江琛咽了下口水，“下回我来。”
    何川收回画册，“急什么？我又不是不给你。”
    “急什么？我又不是不给你。”江琛原话奉还。
    妈的，他给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馋了馋了
    没办法，江江给的实在太多了哈哈哈
    完了，我没办法年前完结了……
    这章改了四遍，累了
    感谢在2021-12-19 12:30:15~2021-12-26 01:5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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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
    江琛的脖子被窜进来的风划了一刀，冷得直缩脖子，“这么冷，怎么每年下的雪又那么小？”又提议：“我们一起去雪山看雪吧？”
    “以后再说。”何川转身把落地窗关了，“你脚还没好。”
    --

 第208页

    “那我们回学校看看？”
    “好。”
    晚上，江琛躺床上继续去翻那个软件，发现点赞数破千了，评论区点赞最高的是六楼质问正主在哪儿的那条评论。
    这个有什么好点赞的。
    江琛点看，发现何川在半小时回复了那条评论。
    回复的内容还是：正主在他旁边睡觉。
    草。
    难怪这条点赞数那么高。
    底下一堆人问是什么意义上的睡觉…
    有个评论更过分。
    【不吃葱】：睡旁边？不是睡上面？
    【汤臣一品一套】：睡下面也可以。
    【文学大师】：希望人是连着的
    江琛：“……”
    疯了吧——
    他推了下旁边的人，“你评论都不跟我说一声啊？”
    “你发帖不也没跟我说？”何川抱住他，钻进怀里，“那可以睡觉吗？”
    “单纯的睡觉，明天回学校。”江琛拍了拍何川的后脑勺。
    何川厚颜无耻道：“我们睡觉不一直很单纯吗？”
    江琛无语地发出一声嗤笑，，“你脸呢？”
    “很单纯，不是你睡我，就是我睡你。”
    “哦，我三次，你无数次？”
    何川笑出声，“晚安——”
    江琛下巴搁在他头顶，轻轻说了句：“我喜欢你。”
    “收到了。”
    第二天，两人坐车回高中，刚到站就听到熟悉的下课铃声。
    江琛透过铁栅栏，看到从教学楼出来的学生，“我草？他们已经开学了？”
    “应该是高三的。”
    两人还没进门就被门卫室值班的保安拦住：“外人不能进校。”
    “叔叔，我们是毕业了回来看老师。”江琛认出了他，是那个追不上人的胖保安，一把拉住何川，“他，经常翻墙的那个。”
    何川：“……”
    江琛又补了句：“我们班主任是徐强。”
    保安见江琛不像说假话的样子，就给两人放行了。
    走到高三教学楼门口，正赶上课间，学生正涌入小卖部买零食。江琛不想让人看到他不自然的走路姿势，干脆停在原地不动。
    又是一段熟悉的记忆。
    那天晚自习下课他们就这么站在外面，看着小卖部里人挤人。
    江琛：“我记得当时我在看赵佳丽，你问我是不是喜欢那款。”
    “嗯，然后你又去盯另一个女生，我又问了一次，说‘是不是这款’。”
    “我当时怎么回答的？”江琛偏头去看他。
    “不是这款？”何川语气中带着不确定的意味。
    “来，我教你停顿一下，我说的是‘不，是这款’。”江琛笑着哈了口气，嘴里吐出的白雾是回忆又是爱意，“从那时候开始，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款。”
    “下次能不能停顿久一点？”
    “哈哈哈好，我下辈子注意。”江琛越想越觉不对劲儿，“你从多久开始喜欢我的？”
    “不知道。”
    “别装啊！”江琛隔了几年才后知后觉，“拽男怎么会关心我喜欢哪款女生啊？”
    何川嘴硬道：“问问也不行？”
    “啊，行。”可能那时候何川就觉得他是江山，所以才对他有关注。
    “哇！好帅好帅！”女声打破祥和的氛围。
    “小声点！”
    江琛瞧见不远处有两个拿着奶茶的女生正面向他们。
    被发现的女生忙调头跑向教学楼，其中一个还在问：“你不觉得他们有点眼熟吗？”
    过了会儿，那两个女生又从他们面前经过，还没走远，另一个惊呼：“卧槽卧槽，就是本人吧？”
    有点儿像动物园里被观赏的猴子——
    江琛：“好像被人认出来了……”
    他转头去看旁边的人，发现何川完全过滤了外界的声音和画面，目光一直跟在自己身上，“我草，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别老看我啊…”
    “这也要管？”
    女生们又回来，走到江琛面前。
    短发女生问：“你是江琛吗？”
    江琛点头，“……是。”
    他就一普通人，怎么整得跟网红一样。
    短发女生笑得开心，脸颊两侧露出深深的梨涡，“你们回来看老师吗？”
    江琛点头：“啊，嗯。”
    “学长，奶茶送你！”短发女生抬手把奶茶递给他，“我第一次看到真人！”
    “嗯？”江琛摆手不接，“谢谢，你喝吧——”
    女生不罢休，“拿着嘛！！”
    江琛哪儿好意思接，“谢谢谢谢！真的不用。”
    “学长收下吧！那个墙我每晚睡前都看，真的好甜啊！”
    江琛：“不至于吧——我就一普通人…”
    女生脸上的羡慕给他整不会了，又不熟怎么能白要别人的东西，给钱又不合适。
    他突然被何川拉了过去，听到男朋友说：“他喜欢喝我买的。”
    女生眼里猛地开始放光，收回手里的奶茶，连连点头：“好好好！帅哥，你给他买！”
    一旁的长发女生问：“那个，你们在一起多久啦？”
    何川主动回答：“还有四个多月，就四年了。”
    两个女生尖叫道：“四年！！！”
    上课铃响了，长发女生晃了下朋友的胳膊，“我草！莉莉的课！快走！！！”
    --

 第209页

    “卧槽！！”短发女生又对两人甜甜一笑，“那我们先上课啦！久久啊！！”
    看着女生跑进教学楼，江琛笑说：“高情商啊！这样又不用收奶茶又不会让女生失落。”
    “陈述事实而已。”
    “嗯，有道理。”
    小卖部的人跟着蜂拥而出冲进教学楼，朝气蓬勃的少年在寒冷的天气依旧有挥洒不完的热血和满腔的热情，那是青春最好的证明。
    他们跟着步入教学楼，去见老师。
    “报告。”江琛敲敲办公室的门，看到了坐在座位上的班主任。
    强哥正一脸不悦，抬眼看向这边才舒展眉头，“进。”他盯着江琛的脚问怎么了。
    何川：“前阵子车祸，还没完全恢复。”
    “哦——过马路小心点儿，现在车也不让人，轻轻一撞，就是个能要人命的车祸。”强哥又扫了两人几眼，“你们怎么来了嘞？”
    江琛：“毕业快三年了，回来看看。”
    “原本何川的成绩连个二本都考不上…”强哥还是改不了说几句话就喝口茶的习惯，他把茶叶吐进杯里，再继续说：“看样子近朱者赤嘛！”
    两人相视一笑。
    何川诚恳地道谢：“谢谢徐老师，能让我们做同桌。”
    “哈哈哈这同桌隔得有点儿远啊！”徐强乐呵呵地说：“当时就是想到江琛是转校生，你也没啥子朋友，让你们两个近点儿，互相帮助一下。”
    江琛：“不怕我们相处不好吗？”
    强哥：“我也想过，所以找何川谈话了，问他觉得你怎么样。”
    江琛点头，“我记得，当时我刚好在办公室问老师数学题，但听你们谈到这儿，就出去了。”他又转头看着何川，猜测道：“应该说我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吧——”
    强哥笑着摇头，“他说你是个特别的人。”
    “特别？”江琛找何川寻求一个解释，没得到回应。
    强哥：“我问是啥子意思，他也没说，后来学校有段时间还传你们谈恋爱的事，但我看你们也没得亲密举动，有一次班上同学还说你俩打架，当是你脚还受伤了。”
    江琛印象太深刻了，再次解释：“我们真没打架……”
    “我问你，你们啥子情况，你也不说。”
    江琛不是不说，是怕被察觉两人关系，才立刻溜出办公室，再次问何川，“所以…我特别在哪儿？”
    “当时何川还说，特别就是特别。”强哥又喝了口茶，又啧吧一下嘴回味。
    何川面不改色，“现在可以好好解释了。”
    江琛：“嗯？”
    “是特别的人，我特别喜欢的人。”
    江琛没想到人这么直接，去捂他嘴，“干嘛啊你！老师在这儿！”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幸好现在办公室只有他们三人，江琛看强哥的脸色也没表现出多惊讶，“老师，那个…”
    强哥已然见过大世面，处变不惊地继续喝茶，“这些事我也管不到，你们爸妈晓得不？”
    “都同意了。”江琛笑着点头。
    “当时嘞——只是想让你帮助一下同学，不过确实，何川变化挺大的。”强哥点头，没对两人恋爱的事情做评价。
    “也不是我全帮他，从他身上我也学到了一些东西。”江琛说。
    如果没有何川，他的生活会一直无聊下去，可能不会这么勇敢，可能面临考试崩溃，可能和江亦明关系僵持到底——
    强哥很是欣慰，“同学之间就该这样嘛——互相帮助。”
    江琛垂头腼腆一笑，“以后要帮一辈子了。”
    “哦，对了！下午学校有个远足活动，你们去不？”强哥又看了眼江琛的脚，“能不能爬山？”
    江琛有些犹豫。
    何川：“今天走的路比较多，可能…”
    强哥摆摆手，“唉！没事，身体要紧哈！”
    临近中午，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刚好打铃。
    学生又从教室冲出去抢饭，有的书包都没来得及背，只能提在手上。
    “那个是上几届的何川吧？好帅啊！”
    “旁边那个谁啊？”
    “江琛啊！”
    “不要看了，快抢饭，不然又要排十分钟队！”
    “走几步就被人认出来。”江琛有些别扭，“记得上学的时候，没这么夸张啊？”
    “可能是因为那个帅哥墙。”
    江琛点头，说打算在学校食堂吃个饭。
    何川扶着他下楼，“你带卡了吗？”
    “试试看能不能借一张，我们给现钱。”
    “学长！去吃饭吗？”身后窜出今天上午的那两个女生。
    “啊，嗯…能借下卡吗？”江琛笑道。
    “能能能！！”女生立刻递上她的饭卡，“原本还骂老师拖堂，我们抢不到饭，没想到又碰到你们了哈哈！”
    卡面还粘有卡贴，上面的两个动漫男人正闭着眼接吻。
    江琛手一顿，假装没有看到。
    女生又问：“你们平常会看耽美小说或者动漫吗？”
    两人异口同声：“不看。”
    长发女生：“那怎么知道自己性取向的啊？”
    “我见到他，自然就知道了。”江琛多次怀疑自己是舔狗，一见到何川就不自觉地往上贴。
    “我天，一直这么会说话吗？”短发女生惊了。
    --

 第210页

    江琛不理解，“嗯？”
    女生脸上全是羡慕，“你是不是天天对男朋友说这种甜甜的情话？”
    “不啊…”江琛仔细回想后一脸笃定道：“他比我会说话些。”
    不管是情话还是骚话，何川都胜他好几筹，这点江琛自愧不如。
    两个女生更惊了。
    短发女生：“卧槽，是他把你骗到手的？？”
    “嗯？”他和两个女生说话像是跨了好几个频道。
    一旁的何川笑道：“嗯，我骗到手了。”
    江琛有种被否定的感觉，他主动约架、亲人、住校，明明就他先撩的人，他却成被骗的那个了。
    男人的胜负欲瞬间涌上来，他转头反驳：“我骗的，好吧？”
    何川先一愣，随后笑意更深了，“好，你把我骗到手了。”
    旁边的两个灯泡就看这两人宠来宠去，开始捂嘴私语，“你不觉得，这像宠妻现场吗？”
    “不用觉得，就是了。”
    江琛装没听到，踩着阶梯上了食堂二楼，两人点了豆汤饭，跟着女生坐在靠窗的位置。
    碗里的黄豆被碾得稀碎，带着豆渣的汤汁浓郁了许多，光闻味道都觉得醇厚。
    江琛舀起一勺问：“这豆汤饭是不是换厨师了？”
    短发女生看了眼碗内，“啊？不知道诶——我们这届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味儿啊！”
    “我觉得汤没之前那么稀了。”江琛喝了口豆汤。
    之前吃这个总觉得少点儿什么，可能当时吃的时候感觉是在吃汤泡饭吧…
    长发女生：“学长不喜欢吗？”
    “啊，没，我喜欢吃粘稠点儿的。”江琛又舀了口汤饭放进嘴里，转头刚好和正笑着的何川对视，看到何川用口型在说“粘稠”两字，差点把饭喷了出来，开始猛咳嗽，“咳咳！咳咳！”
    短发女生：“啊！呛着了！”
    “咳咳！！”
    长发女生去翻包，“要纸吗？”
    罪魁祸首还在很贴心地拍他的背，温柔地说：“怎么不小心点儿啊？又没人跟你抢。”
    两个女生太爱看这种场面了，脸上露出了老母亲才能有的笑容。
    短发女生：“何川学长明明那么温柔啊！谁说你拽的啊？”
    江琛更气了。
    短发女生：“江琛学长脸都咳红了！哈哈哈！”
    “没事没事…”江琛止住咳后忙摆手，又狠狠地剜了何川一眼。
    他这样怪谁，真是哑巴吃了辣椒，脸憋得通红都叫不出。
    谁能有何川骚——
    妈的，这人就靠两字，开了个车。
    “收敛点儿啊你！”江琛凑过去说悄悄话。
    何川用手指擦了擦江琛嘴角的汤汁，“我很收敛了。”
    “……”江琛别过脸，尴尬地低头，又去裤兜里掏现钱，递给两个女生。
    女生怎么也不肯收，“不用不用！当请你们啦——第一次见到本人，真的很开心了！”
    长发女生：“在一起不容易吧——据学姐说没少被人骂。”
    “虽然我们没看到原话，但是光听着就觉得挺过分的。之前还想加他们骂回去的，但没找到账号。”
    另一女生点头，把江琛的手推了回去，“确实，老听学姐说你们高中那儿会儿，总有些人闲得没事儿干，老骂人，但我们现在一条骂人的评论都没有看到。”
    “可能被你们的评论盖下去了。”江琛收回手。他最近只看了毕业的那条说说，评论全是夸赞或者祝福。
    短发女生连忙反驳：“不可能，关于你们的动态说说，我每条都翻到底了，没有一条骂你们的。”
    “那可能已经删了吧——”江琛已经淡忘这事，甚至连辱骂内容都记不太清。
    现在那个账号上还会出现新的评论，但没有一条是在骂他们。
    女生：“算那群人良心发现，知道删掉。”
    何川把他面前的碗推到江琛面前，“你再吃点儿。”
    “不要了，吃不下了。”江琛拒绝。
    “再吃点儿。”
    “说了不要了。”
    对面两女生笑得正欢，甚至发出“嘿嘿嘿”的声音。
    江琛：“……你故意的吧——”
    “没有。”
    吃完饭，女生们先离开，两人后走出食堂。
    何川抓江琛的手，放在嘴边吹吹，“冷吗？”
    大白天的，就这么肉麻。
    江琛把手抽回，“干嘛啊？我没那么娇贵。”
    何川紧抿着嘴，没再说话了。
    完了，不小心拒绝了。
    江琛被人扶着，走了没几步，小声说：“何川…”
    “嗯？”
    “我冷…”他主动把手伸了过去，感受到与手掌相差不大的温度，心里却是一阵踏实。
    刚刚才吃了豆汤饭，背热得都快冒汗，甚至想把外套脱掉，但为了不让男朋友有坏心情，他还是说了违心的话。
    “嗯。”何川听后回握住他的手。
    江琛实在无奈。
    有种冷是男朋友觉得冷……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江江我啊——要热死啦…
    谁把谁骗到手，这不明显吗？
    啊…之前埋的伏笔都还没写出来，我又埋了个。
    感谢在2021-12-26 01:51:36~2021-12-28 21:2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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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崎川奈子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丞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三章
    “你对我太好了点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让他有种当少爷的错觉。
    “你说的，等我妈同意了，我要对你好点。”
    “已经够好了。”
    “不够，向我索取更多，我命都给你。”
    江琛欣忭道：“哈哈我要你命干嘛？”
    两人继续在校园漫步，停在了教学楼大门前的榜单前。
    “优秀学生榜？什么时候有这个了？”江琛首先看到了熟悉的人名——宋铮。
    “原来长这样啊——还真挺好看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人身子一僵，他忙转头对上不悦的目光，“没你好看。”
    “我知道。”
    “不知道谦虚一下啊——”
    “我没说我长相，”何川连墙上的照片都没多看一眼，“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比他好看。”
    江琛笑了，“男朋友，我谢谢你啊！情话都帮我说了。”
    “不客气。”
    江琛指了指照片，“你看别人头发剪多短？”
    “嗯？”何川稍微侧头，一个漫不经心的眨眼表达了情绪。
    江琛反应过来，缩回手，“太短也不行，不能常常陪男朋友去剪头发……”
    “嗯。”
    照片上的人和何川不是一个类型。
    何川自带慵懒的气质透露出随意，但不经意的一瞥会给人一种阴冷感。
    就像刚刚那样——
    宋铮的五官也很优越，相较而言却给人一种过分正经的感觉。
    难怪有人说宋铮太冷了。
    这张证件照上的人明明在微笑，却不会让人觉得容易亲近，像是有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这个宋铮都在这儿，那另一个呢？”江琛的目光在榜上来回扫了好几遍，都没见到“肖夜”两个字。
    可能成绩不太行。
    “可惜了，想看看另一个长什么样。”他真有点好奇能让宋铮围着转的人到底如何，“算了，走吧。”又转头看一脸淡漠的人，“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你提的全是其他男人，我说什么？”
    江琛：“……”
    铃声一响，一列列学生从教学楼里出来，脸上的表情不一。
    “哦，对，强哥说今天有远足。”二十岁的身体里还带着十七岁的青春因子，江琛说：“我们也去吧？”
    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瞄了他们一眼，就去推前面的人，“哇——快看帅锅！”
    前面披着头发的女生瞬间转头，晃动马尾女生的手臂，“哈哈你快去要微信！”
    另外一个男生加入对话，“两个哈麻批，你们没看到他们牵起手嘞蛮——”
    “哈哈哈哈！又内部消化了！”
    两人：“……”
    江琛低头看了眼牵着的手，不会再有胆怯，只觉得害羞。
    早在许久以前，他就已经学会坦然面对，比起闲言碎语，更怕失去。
    不是早恋，父母允许，他是傻逼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男生：“听到了听到了！”
    马尾女生捶了男生一拳，“哈哈哈！小点儿声嘛！”
    那个男生非但不听，还举手比成个小喇叭状，“帅锅久久哈！生娃儿出来！”
    马尾女生又推了他一把，“哈哈哈哈哈！瓜娃子！喊你小声点儿！”
    江琛人都麻了，忙别过头，用另一只手挡住通红的脸，“草，这男的怎么那么跳啊？”
    去看何川，他还在对那男生点头。
    江琛忙拽了下他，“我草，有病啊你？”
    注意到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了。
    “卧槽，没捂脸的那个长的是真你妈好看。”
    有人认出来了。
    “诶！好像是旧帅哥墙上的情侣？”
    “是那对吗？”有人发出质疑。
    “是不是为男朋友踹人那个？”
    “踹人的应该是旁边捂脸的那个。”
    江琛放下盖在脸上的手，直面众人的目光，从容一笑，“是这对。”
    回过神又发现何川在盯着自己，“干什么？能不能别老看我？”
    何川吻了下手背，温柔笑道：“男朋友公开恋爱关系的样子好帅。”
    江琛害羞了，想扯回手，低声呵斥：“松开！这么多人，亲什么亲？”
    他刚刚还挺大胆的，当着大家的面被何川亲了下，瞬间怂了，伴随着学生的惊呼声，转身把人拖走。
    过了十分钟左右，江琛又回来随便拉了个吊车尾的同学问去哪儿，得知远足的目的地是学校后门的那座山。
    他指了指宿舍楼后面的那座小山，一脸不理解，“这他妈叫远足？我们去逛个街都比这个走得远好吧？”
    嘴上嫌弃，还是跟了去。
    出了后门，何川拉着他往反方向走，“我们绕小路，别跟他们走。”
    江琛在这儿读了一年多的书，从来没有去爬过山，“还有小路？”
    何川解释说：“那么多学生肯定会走大路，那儿太远了，小路近，离学校后门只有一百多米。”
    “哦，好。”
    可能考虑到大路太远，走太久还要爬山，何川才会选择走小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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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琛不希望一路瘸着腿被那么多人看，猜何川也知道他的想法，更感叹这人的细心，“男朋友，谢谢你。”
    “别谢，有私心。”
    “嗯？什么？”
    何川不回答，又亲了下他手背。
    “收敛点儿啊！”江琛没松手，只是强行拽下那只手。
    走到用木栅栏围住的小道，江琛刚踩上石梯，就被人拉住，转头问怎么了。
    “我背你。”
    “好。”
    年后的冬季气温依旧低，盆地的四季晴天都少，两人赶上这份难得的好天气，后背被阳光烤得暖烘烘的。
    “我会不会很重啊——”江琛回头，已经走了百来个石阶，他想下来走两步都不被允许。
    何川：“你现在一百三不到，重什么？”
    “你做的饭那么好吃，我觉得我长胖了。”江琛突然庆幸自己不会做饭，要是厨艺像何川那么好，可能从小胖到大。
    “我想起之前冬天你也背我…草？我那次也是脚受伤了。”江琛紧紧环住何川的脖子，脸靠在手臂上，感叹：“过得真的好快啊——”
    他又探头去看下面，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高处。
    四周树木枝繁叶茂，刺眼的阳光被挡在外面，留给他们一片绿荫。
    两人路过木椅。
    “累吗？要不要休息会儿？”江琛见人没有停的意思，“休息一下嘛——亲爱的。”
    何川停下，把人放在椅子上，蹲在地上又亲了口江琛的手背。
    “草，怎么就那么喜欢亲我的手。”
    何川仰头望向他，“要不是在外面，我亲的就不是手了。”
    “……”江琛看人像小狗一样，揉了揉他头发，笑道：“说好一起爬山，结果变成你背我了。”
    “一样的。”何川主动去蹭江琛的手心。
    江琛穿转头看着刚刚走过的拐角处，“这小路没什么人啊——”
    刚说完，后面的转角就上来了几个妇女。
    “诶，今天这个天气巴适嘎！”
    “我没事就跟我老公来上去晒晒太阳。”
    “你家就在这儿，方便嘛——”
    “二姐和她老公感情要好得很。”
    “哎呀！好啥子好？我说累了，休息会儿，他非要背我走！几十岁的人了，肉麻死了！”
    “你老公也太惯侍你，路都不要你走。”
    女人们越过他们，渐行渐远，消失在前面小路的转角。
    江琛坐在长椅上垂头和何川对视，听到那几人的对话，跟着羞。
    何川笑着调戏：“听到了？该叫我什么？”
    “什么？不知道。”江琛装不懂，避开视线。
    何川起身一手撑在木椅上，微弓着背去扳回他的脸，“来，我教你。”
    江琛有些不知所措，人已经凑到耳边，呼出的气息微微扫过他的皮肤，心都要跳出来了。
    耳边再响起绵绵的一声：“老公。”
    草。
    光两个字，江琛就呼吸一促，觉得死都值了，勾住何川的脖子展颜一笑：“学会了。”
    “嗯？”
    江琛头埋进颈肩亲了一下，又对着耳垂吹了口气，轻声说：“老公——”
    在外本有些难为情，但何川的两个字令他智昏，也顾不上所处的环境，贴上去吻了一下。原本只是想亲一口的，但何川不给离开的机会，手贴在他的后颈发力，被迫继续紧贴。
    “何川…”江琛推他的肩，刚说两个字，嘴又被人堵上了。
    草。
    江琛的脸被穿进树林得阳光烧得滚烫，整个人也快要融化，可能不等软下去就先窒息了，拍了拍撑在一旁的手臂示意，挣扎着别过脸，“断气…了…”
    他看向别处微喘气，还在不停调整呼吸，给了人可趁之机，脖子又被人啄了一口。
    “……”
    何川松开他，还在调侃：“你体测肺活量肯定不行。”
    江琛转回来，一脸不悦地扫了他几眼，“就你行？”
    “小学体检，你记得那种回转式的测肺活量机器吗？”何川说。
    “那种可以左右翻来翻去的？”
    何川点头，“我能吹翻。”
    江琛翻了个白眼，“有病吧你？还吹翻，证明你肺活量多好？”
    “那个证明不了。”何川摸了摸江琛发烫的脸颊。
    “你还想要怎么证明？”江琛觉得指尖轻刮过肌肤有些痒，想挠一挠，手却被人反抓住，见何川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嘴唇上，像早就垂涎已久。
    人刚往前凑一点，他忙去捂住何川的嘴，“好了好了，不用证明了，真的很好，好到不行。”又暗骂自己脑残，每次都顺着何川的话说下去，然后跳进早给他挖好的坑。
    江琛轻咳一声，“继续走吧。”
    “谁能想到啊——别人眼里那么冷漠的男人会对他男朋友这么好。”江琛看着没有尽头的石阶，感觉可以走完他们的一生。
    沿着小路，还没见到人，就响起嘈杂声。
    江琛探头看向前面，“要到了。”
    一个转角，所见的就是一条宽阔的沥青路，对面是平缓的山坡，延伸出去，并非一望无际，但也是一片天地。
    随处可见蓝白校服的学生，三五成群嬉戏打闹。
    江琛拍拍何川的肩，“放我下来。”脚刚踩地就朝草坪那儿走去，站在坡顶向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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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蔓延至几百米还有一条小路绕着山脉，两边的绿树成荫在冬日里依旧焕发生机。
    江琛不由感叹：“我还以为很小来着。”
    山坡度很缓，有人在上面野餐，有小孩从坡顶一路咕噜滚到坡下。
    江琛指了指像滚桶的小孩儿，“我要是十岁，我滚得肯定比他好。”
    “你二十岁，两个十岁，你可以滚两次。”
    “哈哈哈哈！”江琛还是摇头，“别人会把我当神经病吧——”
    右边有个男生，气质过于出群，能在众多穿校服的学生中被人一眼辨识，光一个侧脸就让江琛想起他是谁。
    宋铮。
    宋铮正目视前方，从兜里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又飞快得收手，假装无视发生。
    拍风景照，也没必要那么迅速吧——行云流水的动作，像极了在做亏心事。
    江琛去看前面，除了刚刚走过的马路，一群打闹的学生，没有什么风景可言。
    哦，还有个少年。
    他又回去看宋铮，刚好与人对视，刚想礼貌一笑，人却面无表情地把目光收回去了…
    偷拍还那么镇定自若啊——
    一个男同学跑来问：“宋铮，好些了吗？”
    前面的少年闻声也转头。
    “哥，我头还有点晕。”宋铮皱眉，自然地
    开了那个男同学，朝前面的人走去。
    江琛小声道：“我草，假的吧？”
    那个柔弱样，和刚刚偷拍的动作大相径庭啊——
    男同学：“肖夜，要是他实在不舒服，你可以先带他离开，我到时候去跟老师说。”
    原来前面那个就是肖夜。
    江琛如愿看到了他的长相。
    第一次发现人的气质可以把阳光和阴霾结合在一起，哪怕笑着，也给人一种极其忧郁的感觉。
    与其说是假笑，倒不如是在极力克制悲伤，展现快乐的一面。
    宋铮上前拉肖夜的胳膊，又摸了摸人的手，皱眉问：“手好冰，现在没跑步了，冷吗？我…”
    肖夜扶着他，“你不舒服，还关心我冷不冷？”
    江琛见状乐了，和墙上讨论的一样，宋铮真的只围着肖夜转。
    肖夜偏了下头，朝这边望，目光与江琛相撞，他点头礼貌微笑，算是在打招呼了。
    这比那个宋铮平易近人多了。
    “哥，我们去那边吧——”宋铮扯了扯肖夜的衣袖，朝远处指，最后又多瞥了江琛一眼。
    这个举动像极了护食的小狼崽。
    江琛有些无语，“草？对我笑一下都不行？我要是和肖夜说几句话，不得跑过来砍死我？”
    他看着两人的背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把心动藏在每个举动里，怕被人发现，又怕被人忽视。
    何川却说：“你真觉得他们两个是情侣吗？”
    “嗯？难道不是吗？”
    墙上的评论透露出那两人平常的言行挺亲密的，江琛恍然大悟，刚刚宋铮装身体不舒服骗肖夜，明显是为了获得关心。
    情侣之间一般不会这样，互相关心是常事，两人也不像在闹矛盾，还需要一方撒娇服软的地步，那可能是一个原因了——
    宋铮单恋肖夜。
    江琛若有所思道：“肖夜多少也有点儿好感吧——毕竟宋铮确实也属于让人心动的类型。”
    何川冷冷地回了个“哦”字。
    “哎——当我没说。”他意识到又说错话了，干脆闭嘴继续去看那两人的背影，感觉爱在延续。
    心动是很简单，心脏跳动，内心触动，是两个少年一对视，可能就再也移不开眼的举动。
    不管是不是相悦，那也是赤诚的情感。
    前面的宋铮又往肖夜那儿靠了靠，头都快落在人肩上了。
    江琛笑着打趣：“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男绿茶啊——”
    何川：“他看前面那人的眼神，就是你看我的眼神。”
    “草，我这么明显？”江琛发现自己毫无隐私可言，“那个宋铮就差把‘喜欢肖夜’四个字刻脸上了。”
    他又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肖夜反应有点迟钝啊——都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吧？”
    何川笑得意味深长：“应该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男人好单纯
    不知道自己也是被人惦记上的那个
    感谢在2021-12-28 21:28:04~2021-12-30 00:3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为什么要刀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四章
    临近傍晚，两人一起下山。
    江琛停在小区门口旁的包子店不走了，拉了拉何川的手，“饿了。”
    少有人在晚上进包子店，老板正坐在蒸笼前垂头玩吃鸡，没注意到店内来了两人。
    他们抽动板凳发出声响，老板才抬头，“帅锅吃啥子？”又低头看了眼手机。
    “没事，叔叔你先打，我们不急不急。”江琛很是理解，尤其是这游戏，谁知道会从哪儿窜出个人把自己解决了。
    “急。”何川坐在江琛旁边，“他饿了。”
    “夸张了啊——叔叔别管他，我们坐会儿。”江琛用腿碰了下何川的腿，示意他别那么张扬，一只手却覆在大腿上，被摁住不能动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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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哈哈笑道：“马上啊！决赛圈了！。”
    江琛抓住那只揩油的手，伸长脖子去看老板，幸好老板还在打游戏，面前有高大的蒸笼挡住看不到他们的举动。
    “天还没黑，你耍什么流氓？”那只手就在腿上来回搓，越来越往上，江琛用双手去阻止，并且警告：“你再这样，我打你了。”
    “哥哥好坏啊——”
    江琛震惊道：“我草，到底谁坏啊？”
    怎么有人顶着张冷淡的脸，用正经的语气说出这么调戏人的话。
    “吃啥子！”老板腾的一下起身，开始说：“有酱香、藕丁、芽菜、牛肉、豇豆…”
    “都来一个吧。”江琛终于能把腿收回来了，还不忘再踩何川一脚。
    何川痛得“啊”了一声。
    “咋个了？”老板把盘子端上来。
    何川如实说：“哥哥踩我脚。”
    明明只是简单回答问题，何川不带情绪的语气，像在叙述习以为常的事，给人一种经常被欺负的感觉。
    “你是不是有病啊？”江琛不再理他，问老板：“叔叔，吃鸡没？”
    “哈哈哈还是没有，可惜了。”老板又多看了江琛几眼，“你不是以前经常来我这儿吃包子嘛？”
    “还记得我啊？”江琛已经搬家快三年了。
    “已经很久没看到你了，但是记得到你们两兄弟长得好看。”老板又去看何川。
    江琛回答：“我毕业就搬家了。”他跟着去看何川。
    何川抓起一个包子分成两半，不顾掉落在桌上的藕丁，把其中一半递给江琛，“小心烫。”
    老板：“这么多年了，两兄弟感情还是那么好啊！”
    江琛笑着接过，手指被包子外皮烫得不知怎么安放，像弹了首钢情曲。
    何川又抽了双筷子给他。
    “你们读大学了哇？在哪儿读书嘞？”老板又端来两碗热乎的豆浆，“送你们的。”
    “谢谢叔叔。我们都在南京上学，今天是回高中来看老师。”江琛喝了一口，喉咙想被灌了沙子一样，果然还是很多豆渣…
    “这个点人好少。”江琛环顾店内，装修一成不变。
    老板：“现在还没放学，过会儿人就多了。有些女娃娃，为了减肥，晚上就买一个包子或者两个烧卖来吃。”
    “只吃一个？那怎么够啊！”江琛看面前的盘子，他吃两个都没有任何饱腹感。
    老板：“爱漂亮嘛！”他开始用目光仔细分析，又问：“你俩亲的蛮？看到也不像啊…你明显长得乖巧一点儿。”
    “其实…我们是情侣。”江琛用筷子夹住包子，咬了口。
    那一年的恋爱，撇开刺激，其实还有点儿憋屈，见到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开口承认关系，他也没能大胆承认喜欢，所以今天回校是想弥补之前的遗憾。
    “啊哈哈，这样的嗦，是不是见到个人就骗他们说是兄弟哦？”
    江琛笑着点头，“但是我这么做，他不会开心。”
    “肯定噻！哪有把对象说成是弟弟的？他肯定以为自己拿不出手，给你丢脸了！”
    江琛看着垂头的何川只是沉默，旁边的人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何川大胆承认情愫，也一直体谅他的感受，除了拍毕业照那次，校内从未在人前做出任何亲密举动。
    “嗯，所以来向大家承认——”江琛笑容变得更加明媚，“这是我男朋友。”
    “虽然我不赞同，但也不反对这个，你们两个小伙子一看就是好学生，好好学习哈！”老板说完继续回到座位上打游戏。
    “江琛。”
    江琛饿得正啃包子，把最后一口全塞进嘴里，刚转头，脸就被何川亲了一下，听到人说：“好爱你啊——”
    他听过无数句爱，但从何川口中的每一句都不是敷衍，甚至觉得爱这个字都配不上何川的感情。
    太不公平了，居然用一个字来轻描淡写地带过何川的十年。
    店内就他们，老板又在打游戏，江琛变得肆无忌惮，凑到何川耳边低声道：“光一个亲可不够啊——”
    “那今晚你干我。”
    草。
    江琛心都惊了，红着脸慌忙离他八丈远，看着厚颜无耻的人。
    何川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清冷的长相让他的笑儒雅至极，眼里却全是□□裸的勾引。
    在不做人这方面，何川永远赢他。
    江琛背贴在墙上，因为那句话抓狂，心里的欲望被勾起，想法像露出的线头，轻轻拉扯就是一条没有尽头的线，足以编织一张名叫“昏天黑地”的网。
    何川继续靠近，一手支在墙上，一手扶桌，垂眼看着江琛的嘴，要亲不亲的样子，压声道：“哥哥，今晚要我多少次？”
    这人不分场合，江琛受不住撩拨，快要招架不住，在破防前一刻立马推开他，喊道：“你好贱啊！滚开！”
    老板在蒸笼后问：“又咋个咯？啷个对他那么凶嘞？是男娃娃蛮，也不应该这样子噻！”
    “……没，叔叔，我们闹着玩的，他故意惹我，然后找骂。”江琛拿何川没办法，只横了他一眼。
    何川笑得更开心了，“没事，他家暴我都可以。”
    “我家暴你？”
    老板开始大声说教：“家暴不行啊！那个不提倡的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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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像家暴男啊！”他这一生就打过一次架，因为何川那一拳脸还肿了。
    怎么看，也是何川家暴的可能性大些。
    老板：“我跟你讲，有的男的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把他老婆打进医院了！”
    江琛：“……”
    哦，在老妈眼里他不懂节制，在老板眼里他是斯文败类。
    何川笑着解释：“不会家暴的，他舍不得。”
    “我突然舍得了。”
    “来，床上家暴我。”何川还在小声讲荤话。
    “啊啊——好烦啊你！”江琛一口把面前的豆浆喝完就起身，“不吃了，叔叔，我们打包。”
    老板扯了个塑料袋，又挪了下位置，去看桌上的盘子，“这就不吃了？刚刚还说女生吃得少，你也才吃两个啊！”
    江琛接过袋子，把剩下的包子装进去，“回去家暴他。”
    何川：“……”
    “哈哈哈哈慢走哈！”
    “嗯，叔叔再见。”
    刚进家门，江琛把钥匙甩在柜上，“洗。”
    何川一脸单纯，“洗什么？我不懂。”
    “不懂？”江琛勾起何川下巴，“我来告诉你洗什么。”他说着手指开始下摸索，顺着下颚骨轻点喉结，滑过胸膛，摸到紧实的腹部，不带犹豫地用动作点拨，“哦，还有这儿。”
    他再低头一笑，“它好像很喜欢我啊？”
    下一瞬，就被抵在门口开始一场唇舌战争，温热的口腔成了战场，交叠的气息让双方在此中迷失自己，不断侵占早已探寻过无数次的领地。
    松开彼此后，又陷入无尽的回味中，何川带着不匀的呼吸，抚摸江琛的脖颈，“一直很喜欢你，不管是它还是我。”
    “感受到了。”
    两人从浴室出来，何川把空调打开，“来，我给你画画。”
    江琛不太喜欢在浴室，所以用手解决后什么也没发生，见何川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嗯？”再去看空调的温度被设置成31度，“我草，你把温度调那么高干什么？不热吗？”
    何川：“衣服脱了。”
    江琛单穿了件毛衣，歪头一脸疑惑地看向拿画册的人，“套上不到一分钟就脱，早知道不穿了。”他麻溜地脱掉了上衣。
    何川坐在椅子上，悠闲地转着笔，“脱光。”
    “你玩挺花啊？”江琛还是照做了，坐在另一把椅子上面对何川，任凭他的目光在身上来回扫动，又催促道：“画快点儿。”
    这四个字就是废话，何川这次画得巨慢，江琛身心都饱受折磨，高温下的对视更是意味不明，怎么也克制不住。
    “你都不着急吗？”何川把持不住先问。
    “着急什么？”江琛看了眼手机，“现在十点，给你两小时画，剩下八小时归我。”
    “八小时？”
    “看样子嫌不够？”
    “……”何川看到他身体上明显的反应，明知故问道：“想什么？”
    江琛微眯眼，“你说我想什么？”
    何川把东西放桌上，也脱掉白色上衣，“不画了，做正事。”
    “画一半，你不画了？”
    “剩下的我靠记忆画。”
    何川坐到床上，“你腿骨折，不能久跪，要不我来？”
    这话显得人出奇的善解人意，可惜江琛不需要，他笑着拍拍光溜溜的大腿，“这好办，你坐上来。”
    何川愣住了，“在外叫我滚开，在家就说‘坐上来’？”
    江琛噗嗤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他见人满脸写着“拒绝”二字，继续说：“办得好，我穿裙子给你看，要不要？”
    何川起身，脚还没踩在地上，见江琛已经准备迎接他，便皱眉说：“等等，你先别急，我自己来。”
    这几步路对江琛来说都是煎熬，一把拉人坐下，急躁地舔舐肌肤，不停吮吸，惹得人喘声连连，再一抬头看到没沾一滴酒就醉红的脸，“原来不只我这么敏感啊——”
    他一脸坏笑，“亲爱的，我想了解你的构造。”
    何川：“……”
    等窗帘的缝隙透出亮光，何川才得以扑回床上合眼。
    江琛也窜进被窝，俯身吻了下他的额头，看着还在泛红的脸，满意一笑，“晚安。”
    一把椅子被玩出花来，还能在椅子上坐到天亮。
    何川声音哑了，无奈地说：“这辈子没干过这种遭罪的活。”
    江琛把人搂住嘬了一口，“这辈子没享过这种福”
    下午陈云开把电话打到何川那儿，“我叫不动他，哥，一起出来玩啊？”
    何川清了清嗓子，说“不”。
    “你们不愿意出来，我跟何一去找你们玩也行。”
    何川：“你来，我打断你的腿。”
    陈云开：“……”
    “你哥真的好凶啊！”电话那头开始说。
    又传来何一天甜甜的声音：“嘿嘿，所以我一般不跟我哥打电话，有事让江哥帮我转达。”
    何川把电话挂了。
    江琛神清气爽地起来，伸了个懒腰，“第一天，好好享受吧——”又俯身低语：“那四天我学到了不少。”
    何川：“……
    作者有话要说：
    报复回来
    第九十五章
    何川闭眼休息，说出江琛的黑历史。
    “草…”江琛不甘被挑衅，手又开始往里探，滑嫩的肌肤让人留恋，“我这不学会了吗？”
    --

 第216页

    何川睁眼抓住那只手，“你急了。”
    “我不急，而且以后都会很顺利。”江琛轻轻揉了下肉，“我跟你说…”
    “嗯。”
    江琛憋住笑，“之前上高中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腿，就想着能不能蹭一蹭。”
    “……你的眼神确实色，但我没想到想的是这个。”何川用手臂盖住眼睛，“现在还不光是蹭。”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我说‘不可以’有用吗？”何川皱眉说：“能不能消停会儿？你不饿吗？”
    江琛反应过来，起身去拿手机，“好像是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我做饭不好吃，点外卖吧？”
    “你也知道我们一整天没吃饭了啊？”何川摸了摸床单上残留的痕迹，失笑：“其实也吃了点什么…”
    “你别刺激我，不然让你继续吃。”江琛手指划屏幕，“想吃什么？”
    “都行。”
    江琛选了点儿清淡的菜，听到何川说：“真的要四天？报复我？”
    他抓起何川的手臂慢慢亲吻，“谁说我是在报复？或许应该在房内装面镜子，你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谈笑间何川身上又多了几朵梅花。
    手机响了。
    【陈云开】：你好，请问还记得我是谁吗？
    江琛发了“有病”两字过去。
    【陈云开】：哦，你还记得啊！真是难为你了，和男朋友谈恋爱，还能记得我。
    【陈云开】：感谢百忙之中回我信息啊（微笑）
    【江琛】：…过几天一定找你玩…
    【陈云开】：上次你也这么说，希望有生之年能见你一次（微笑）
    【陈云开】：这样，你等我死了，烧纸钱给我，我从土里爬出来找你玩（微笑）
    江琛笑出声。
    何川伸长胳膊环住他的腰，微仰头去看屏幕，“谁？”
    江琛垂头亲了下要吃醋的人，“你妹夫。”
    “不去。”
    这预判真准。
    二十多分钟后，江琛穿好衣服去开门拿外卖。
    送外卖的小哥说：“刚刚你对面这家先开门，我差点送错了。”
    江琛接过塑料袋，看到对门站着一个绿发女生，友好地笑了下，再向外卖小哥说了句“谢谢”后关上门。
    回到房间。
    “来，我喂你——”轮到江琛把饭递人嘴边。
    “……幼稚。”何川主动张嘴去接。
    江琛开心地伺候完人，把外卖盒收拾了，又上前递了杯温水，“休息会儿洗澡。”他步出房间，又后退一步倒回来，光是抿嘴笑都透露了别样的喜悦，“我要面对面‘洗’——”
    “……”何川喝了口杯里的水，“你把画册给我，我继续画。”
    江琛去桌前拿画册和笔递给他，没等人接住就收回手臂，眯眼质问：“你还有精力画画？这样显得我不行啊！”
    何川笑得无奈，“不是你体力不好，是我承受能力好。”
    江琛不信，保持姿势不动。
    “我再不画，后面几天都没机会了。”
    江琛听懂了话中含义，笑着把画册还给他，去浴室放热水。
    听见门铃声，开门看到住对门的绿发女生，“你好，有事吗？”
    绿发女生笑得落落大方，“不好意思，你还有鸡蛋吗？我做蛋糕，发现鸡蛋不够了。”
    “等我一下。”江琛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四个鸡蛋给女生，“够吗？”
    “够了够了！谢谢啦！”绿发女生手捧着四个鸡蛋放在胸前，转身回家了。
    浴缸里水还没放满，江琛无聊又去找何川，刚进门就听到手机消息提示音。
    何川：“你手机一直响。”
    江琛拿起手机，看到十几条消息全是陈云开催他打游戏，“菜狗找我打游戏。”
    他发消息敷衍了一句，又对何川说：“说到这个，我都没见你上过线，原来是登裴艾许的号玩？”
    “我代打。”
    “代打？那还当陪玩吗？”江琛没点过陪玩，但陈超点过，陪玩大部分都是撒娇说好话的。
    何川瞟了他一眼，“那看陪玩老板是谁了。”
    江琛坐回床边，靠在他肩上，看到画觉得羞耻，“老板是裴艾许呢？”
    “老板不会是他，我只是你的陪玩。”何川继续画画。
    “开口就让人觉得是渣男。”
    “渣男不会在椅子上坐了一晚上，还坐这儿给你画画。”
    江琛噗嗤一笑，又去评价画，“草，这画册要是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是不是从事什么不正当行业了。”
    画里的他不同于上一副，刚洗完澡，坐在木椅上，双手紧贴侧腰撑在座面上，凸起的锁骨像小山峰立在肩头，周身没有一点儿赘肉，双腿微微叉开，看似随意，实际在刻意展示自己，成了另一种邀请，皮肤被水浇得泛红，正在直视的眼眸澄明无比，又含有不带一点修饰成分的贪欲。
    “我真这个样子？”江琛觉得太夸张了，画里的他说是饿狼都不违和。“还有，你好那个啊——画黑白就画黑白，非要用红色的彩铅给我皮肤画点儿粉。”他指了指画里人的胸，“这儿也是，显得这画更色了。”
    何川笑而不语。
    江琛撩起上衣，低头自言：“太红了，不至于吧——”
    --

 第217页

    何川乘机捏了一下。
    江琛身子瞬间一抖，被触碰后头皮都麻了，脸出于生理反应变红，去抓手，“草，你…”
    “这不红了吗？”何川看着胸前笑道。
    江琛挤出个微笑，“你完了。”他没有反扑回去，反而下床，“水要放满了，走吧——”
    “……扶我。”何川关上画册，挪身子到床边，脚踩在地板上。
    离开被子的遮盖，可见红痕不规律地分布在腿部的肌肤，越往上走越密集。
    江琛还在回想怎么留下来的，何川又把腿叉开了点说：“来继续看，大腿根儿还有。”
    哦，想起来了。
    江琛笑着伸手去扶何川往浴室走，“我待会儿慢慢看。”
    “水放满了。”何川却没能坐在浴缸里，而是坐在靠门口的洗漱台上。
    “我知道。”江琛弓着身子，脸凑到那些红痕前亲了亲，“我先看看——”
    浴霸灯照射和暖气的作用下，室内的温服搞得人头昏脑胀，像一场粘腻、滚烫又漫长的盛夏。何川闭眼接吻，一脸享受，但身子在不停颤抖，腾出手轻推江琛。
    江琛捻了捻湿漉漉的手指，“好，坐过来点儿。”
    何川调整坐姿，手肘撑在洗漱台上，另一手扶墙，肩头碰到后面的镜子，炽热的皮肤碰到冰凉的镜面反而是救赎，扶墙的手却被江琛拿在搭在他肩上。
    “扶好我。”
    何川倒吸气，来不及反应，就被侵占到底，“啊”的叫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才得以从洗漱台上下来，他靠着台沿垂头喘气，“谁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在浴室。”
    “我现在喜欢了。”江琛撩了下何川因为晃动而凌乱的头发，又扼住下颚，强迫他转头，“看镜子。”
    “………”
    到浴缸里，随后又是一场水花四溅，山河时而被大水淹没，时而浮出水面。
    江琛看着面前晃动的水墨画，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喜欢面对面的原因，笑道：“当少爷就是好。”
    “少爷，亲我。”何川手搭在江琛的肩上，去贴他额头。
    江琛立刻按住他后颈，送上一个轻柔的吻，动作随着愉悦度上升也变得疯狂，只嫌肺活量不够好，一次性吻的时间不够长。
    两人出了浴室，刚回被窝，江琛就一把抱住何川蹭。
    “真是把你伺候高兴了。”何川叹气拍了拍他。
    “何止啊——”江琛狠狠嘬了一口脸，与他对视，“猜我在想什么？”
    “001，沙发。”
    “我草——你在我脑子里装了监控？”不光地点说出来了，连他想用什么款式都说出来了。
    手机又响了。
    陈云开发语音：“打游戏打游戏！”
    江琛发语音回去：“你又不是没对象，老找我干什么？”
    “你不答应，我觉得他会一直发。”何川躺在旁边说。
    江琛妥协了，还怂恿何川一起。
    刚进入界面，就收邀请进房间。
    何一和陈云开的ID已经换了。如今何一的ID叫：玩的好去探监，陈云开的是：玩的菜去坐牢
    这情侣名和俩人的技术还挺搭。
    何川因为长时间没登陆，还在不停关闭系统送来的回归礼包。
    江琛开麦说：“等下何川。”
    陈云开手快点了队友召集，两个陌生人进房间，分别叫“软奶酪甜心”和“做你可爱的爹”。
    何一：“踢出去一个吧——”
    【软奶酪甜心】：姐姐不要踢我呜呜呜
    何一：“啊好的好的。”
    另一人主动退出了房间，江琛邀请何川进来，开始进入匹配界面。
    何一：“姐妹能不能开麦呀？”
    【软奶酪甜心】：我进情侣窝了？
    何一：“哈哈哈哈除了这个‘玩得菜的去坐牢’以外，其他人都打得好。”
    陈云开：“诶诶，我技术有进步的好吧！”
    江琛笑说：“算了吧——你英雄联盟打白银局赢了，可以高兴一整天。”
    【软奶酪甜心】：哈哈哈哈太菜了叭！
    何一：“哈哈没事小姐妹，我们罩着你！”
    甜心先选了个软辅，陈云开选射手，江琛选打野。
    何一：“我不想玩法师，我玩太多场法师来。”说着选了个战士。
    最后何川点了法师。
    陈云开又问：“还有个咋不说话？”
    【关于你的愿】：不想。
    江琛没绷住，笑出声，把麦关了，调侃说：“是不想说，还是不想大家知道你嗓子哑了啊——”
    何川：“换手机，我不玩法师。”
    何一在问：“江哥笑啥啊？”
    江琛重新把麦打开，再递手机递给何川说：“没什么。”
    何川这局展现出代打该有的水平。
    【软奶酪甜心】：打那么好，不应该那么低的段位啊！
    江琛说：“他当过代打，只是这个号应该有九个赛季没玩了吧？”
    【软奶酪甜心】：打野哥哥好帅！
    哦，又来个迷妹了。
    江琛用何川账号跟着打字。
    【关于你的愿】：打野哥哥好帅！
    何一惊呼：“卧槽？这是本人会打出来的字？？”
    陈云开跟着说：“我大受震撼！”
    【软奶酪甜心】：学我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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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的打野和法师英雄都没动了。
    手机还传来何一的声音：“咋回事儿啊？掉线了？”
    陈云开：“好像麦也关了？喂喂喂？听得到不？”
    江琛莫名其妙地被抓住，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脸，嘴唇感受到温软，大气都不敢出，被松开都还没反应过来，听到何川凑过来小声说：“顺着醋味来亲你了。”
    他说完又重新去操作游戏。
    江琛用舌尖舔了下嘴巴，小心思都被猜透了，也恼怒不起来，只能回味一下刚刚的吻。
    屏幕上的英雄又开始动了。
    【许的什么愿】：刚刚去亲了个嘴。
    【软奶酪甜心】：？？？？
    【软奶酪甜心】：因为我夸了一句？她吃醋了？去哄她？
    何一：“这才是我哥吧——”
    陈云开：“哈哈哈哈两个人手机换着玩的啊！”
    江琛也不好意思开麦了，骂了句“草”。
    【软奶酪甜心】：我有点混乱，刚刚开麦的是谁啊？
    何一解释：“应该是打野的麦打开了，法师在说话。是两个大帅哥哦——”
    【软奶酪甜心】：哇！！哥哥们带带！
    何一：“姐妹咋不开麦呀？”
    这回甜心开麦了。
    游戏内传来一个沉稳又磁性的声音，“因为姐妹怕被你们发现是个混分的男人。”
    何一惊呼：“卧槽！男装女！”
    陈云开：“我擦，这个甜心有毒啊！”
    江琛这回用何川的号重新把麦打开，“我草，你男的啊？”
    甜心：“啊…姐姐哥哥们不会嫌弃我是男孩子吧？”
    江琛：“不会不会。”
    甜心：“哥哥你真好——”
    这男的绿茶味挺重的。
    江琛知道他在开玩笑，笑着回复：“哥哥一般好。”
    刚说完，就被人抓过去又亲了，这次时间更久。
    手机还在手里，江琛听着局内的谈话。
    何一：“好了，两个人又不动了。”
    陈云开：“懂得都懂，又去亲嘴了。”
    甜心：“哈哈哈不会是因为我吧？”
    陈云开：“我担心后面几小时都不带动。”
    甜心：“哈哈哈哈哈！”
    何川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但千言万语都通过动作表现出来了。
    江琛最禁不起众人调戏，听到这话脸都红了，他有些怂了。
    辅助见中路压力大，一路赶到法师身边。
    江琛惶恐得连操作都有些不稳，差点被对面法师灭了，“辅助你走吧…”
    甜心：“为什么啊？”
    江琛：“我嫌弃你。”
    甜心：“这就是男人吗？刚刚还说不会嫌弃我。”
    陈云开：“我们不妨大胆设想，这是被迫嫌弃你。”
    何一：“江哥，你要是被我哥威胁了就买个复活甲。”
    江琛：“不敢，我要是买了，两件复活甲都救不活我。”
    陈云开爆笑：“压迫感好强哈哈哈！”
    甜心：“哈哈哈哈你俩好好玩啊！”
    何一：“那可是连妹妹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甜心：“打野哥哥我来找你玩——”
    游戏内辅助又一路小跑去追打野英雄。
    【许的什么愿】：滚。
    甜心：“我记得这是个推塔游戏，不是恋爱游戏啊——”
    陈云开：“兄弟，这也不是伪娘游戏。”
    何一：“哈哈哈哈哈！”
    甜心：“哈哈哈哈你不懂我的乐趣。”
    江琛问：“你为什么装女的啊？混分吗？我们这个玩的匹配啊！”
    “点错了，进了队伍，看你们挺好玩就留下来了。”甜心：“还有，什么呀！不用装呀！人家就是你的小可爱啊！”
    “啊，妈的，你什么玩意啊！”江琛一听起了身鸡皮疙瘩，甚至恨不得把手机扔了，去搂何川脖子，“还是这个好。”
    何川都忍不住勾嘴角笑，江琛继续靠在他肩上玩游戏。
    陈云开哈哈哈笑道：“你敢挖墙脚？被骂了吧！”
    甜心叹气：“开开玩笑嘛——我有女朋友的。”
    “你这样还有女朋友？”江琛有些不可思议。
    甜心：“啊，她喜欢我叫她老公。”
    随后局内沉默了十几秒。
    陈云开：“你女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甜心骂他，“神经病，女朋友肯定是女的啊！”
    何一长叹一声，“哇偶——好酷哦！”
    陈云开：“完了，我觉得我危险了…”
    其他人都在哈哈大笑。
    对面的法师开始发话了。
    【我sorry全场】：对面法师网不好吗？
    江琛问为什么。
    【我sorry全场】：看你老站着不动。
    【软奶酪甜心】：他挂机亲嘴去了。
    对面打野跟着调侃。
    【我行的姐姐】：那你挺忙的啊！
    江琛：“……”
    对面辅助也说话了。
    【你行不行啊】：亲嘴顺便打个游戏没毛病哈哈哈！
    看ID这应该是打野的CP。
    江琛去推塔，刚好被对面打野和辅助抓住，眼看用了闪现都跑不了，结果两人被我方打野拦截了。
    草，这安全感。
    这波团都打完了，没用的辅助才跑来。甜心：“哥哥们我来啦——”
    --

 第219页

    【许的什么愿】：各退一步，别打法师，辅助随你们杀。
    跟着就是满屏的“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
    修文X3
    第九十六章
    何川打了两局就退出游戏。
    “不打了？”江琛跟着退出界面。
    “手酸。”
    江琛放下手机，“我给你揉揉。”他也不知道何川哪部分肌肉酸痛，抓起手臂就开始乱捏，满手臂的梅花看着实在赏心悦目。
    何川任由他按摩，笑道：“哥哥你真好。”
    好像还对那个甜心的话耿耿于心，江琛亲了下他嘴角，又继续揉捏手臂，“哥哥只对你这么好。”
    “去沙发吗？”
    江琛听声一抬头，对上邀请意味的眼神就懂了。
    两人移到客厅，江琛把盒子往沙发上一甩，慵懒地躺在垫上，看向坐在旁边的何川，眨了下眼暗示他。
    “真就伺候你的命。”何川手撑在沙发的靠背上，笑着埋头边亲吻边解江琛的衣扣。
    半个胸口袒露在外，江琛急不可耐地一个翻身将何川撂倒，“太慢了。”
    何川双手拽住江琛的衣服两侧一扯，下排的纽扣全被崩开，两三颗顺着皮质沙发滚到了地上。
    “草？”江琛埋头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衣服。
    何川钳制住下巴和他对视，随后笑道：“我赔。”
    江琛直立身姿，半跪在沙发上，将完全敞开的衣服脱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何川，笑问：“赔几晚？”
    “赔…”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两人面面相觑。
    “不会是我妈？”江琛慌忙去门口的猫眼看，发现是住对面的绿发女生，自己正赤着身肯定不能开门，便隔着门问有什么事。
    “今天不是借了鸡蛋吗？我送点儿做好的蛋糕给你！”绿发女生抬了抬手，示意塑料盒里的蛋糕。
    “没事，你吃就好了，都是邻居，不用那么客气。”
    女生：“你开开门，我把蛋糕递给你就走。”
    “麻烦等一下。”江琛跑到何川那儿把他的衣服扒下来套自己身上，“你就躺这儿躲好，不准让她发现你没穿衣服。”
    江琛又跑回去开门，礼貌一笑。
    女生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印有草莓的睡衣，宽松的睡衣显得人弱不经风，楼道的风一刮，嘴唇都在颤抖，她耸着肩递上粉色塑料盒，宽松的衣袖还在随风晃动。
    “你叫江琛吧？”
    “你怎么知道的？”江琛今天就吃了一顿饭，平常不爱吃甜食的他看到蛋糕还有点儿食欲。
    “看样子真的忘了我呀…”
    “啊？”江琛看女生的脸有点儿眼熟，努力回忆，脑子里也蹦不出一个名字。
    “我小时候特胖，老是被男生嘲笑，你看我被男生欺负还帮我说话，后来你就搬走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我还以为再也碰不到你了。”女生手藏在衣袖里，双手攥着袖口搓了搓。
    江琛有印象了，想起小时候那个小麦色皮肤的女孩，但怎么也不能和面前这个白得发光的女生对上号，“涵涵？”
    “哈哈想起来啦！我，赵思涵！”她脸上难掩的开心，“不请青梅竹马进去坐坐吗？”
    他不自觉地瞄了眼沙发，见何川正从沙发那儿探出半个脑袋看向这边。
    草，好乖——
    江琛收回视线，胡诌道：“啊，我家比较乱，明天吧明天吧…”
    “你也不像不会收拾的人啊——”赵思涵跟着往里瞧。
    “我觉得不够整洁，还是明天好些。”江琛横跨一步，拦截她探索的目光。
    “哦，那行吧～”
    把人打发走，江琛关上门松口气，回到沙发，一见坐在沙发上的何川，方才的尴尬瞬间消逝而去。
    何川倚在沙发靠背垫上，“涵涵？青梅竹马？帮了多少人？”
    “我小时候那么纯情，哪儿懂那些啊？”江琛一倒栽进他怀里，亲了下距离嘴只有几寸的肌肤。
    “这些你小时候就懂。”
    “什么？”江琛去看何川却没有得到一个解释，“你说啊！”
    门又响了。
    开门又是赵思涵，她一脸别扭，“那个，我刚刚给你送蛋糕，忘带钥匙了…”
    “啊？”
    赵思涵又慌忙摆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妈过会儿就回来了，但是楼道外面太冷了，我只穿了个睡衣。”
    “没事…”江琛看她身上的睡衣是挺薄的，“等我一分钟，我先收拾一下吧…”
    他关上门，跑到沙发前指了指茶几上白色瓶子，“你把那东西收了啊！我去给你拿衣服。”说着冲进房间从床上抓了件上衣，再跑回客厅甩给何川。
    等人穿好衣服，开门让赵思涵进来。
    “他是？”赵思涵走进屋内环顾四周，目光在沙发上的人停留。
    何川穿着短袖坐在沙发上，“室友。”
    他两条手臂和脖颈上的红痕全暴露在外，深浅和大小不一，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皮肤病。
    “……”江琛刚开口准备解释，注意到了何川身后的盒子，忙挤眉弄眼暗示他把东西藏好，还在不停比口型。
    赵思涵去看江琛，“你怎么了？”
    “没没没。”江琛特意坐在何川旁边，又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腿，极小声地说：“藏好。”
    --

 第220页

    赵思涵盯着桌上的塑料盒，“知道你不喜欢吃甜食，我做的低糖。”
    “谢谢…”
    “你快尝尝，评价一下，我好改进一下。”赵思涵把小纸杯拿给他。
    江琛接住，转头问何川：“你吃吗？”
    “她给你的。”何川笑容极淡，不带一丝喜悦。
    江琛伸手从桌上重新拿了个递给他，“我给你的。”
    这回何川笑着肯接纸杯了。
    手臂上的红痕太过显眼，说是被虐待都不过分。江琛看着自己的成果又面红耳赤，刚刚太过慌忙，没注意到居然拿了件短袖。
    “你室友…手怎么了？”赵思涵问道。
    但凡是个正常人看了都很难联想到那是吻痕。
    何川拿着小纸杯转了转，过了几秒再微微放下手臂，将内侧的红痕展示出来，似笑非笑道：“室友亲的。”
    “啊？你们还有女室友吗？”赵思涵问。
    “没有…”江琛捂着脸愈发羞愧，“就我俩。”
    这回答含蓄又简单明了。
    赵思涵震惊地张嘴吐不出一个字，最后发出“啊”的长叹后才说：“难怪不要我进来，金屋藏‘男’啊？”
    江琛：“……”
    “都亲成那样了，你管这个叫室友？”
    江琛无奈，“他开玩笑的，我俩就情侣关系。”
    赵思涵探着身子，越过江琛去看何川的手臂，“看不出来啊——你这么野…”
    江琛：“……”
    好了，又有个人知道他不懂节制了——
    “长挺帅的，不介绍介绍？”赵思涵笑着坐了回去。
    何川主动说：“何川。”
    “我叫赵思涵。”
    “知道，涵涵。”何川吃了口手里的纸杯蛋糕。
    江琛：“……”
    赵思涵估摸着她妈应该回来了，敲开自家门，被她妈揪着问：“女孩子家家穿个睡衣到处跑什么？手机也不带？还去男人家里？”
    “哎呀——妈，他是江琛啦！”赵思涵揉了下胳膊上的肉，“小时候你不是还和唐阿姨一起聊过天吗？”
    中年妇女转头开始笑着打招呼，“江琛啊？怎么搬回来了？你妈妈呢？”
    “阿姨好，我放假了，我妈嫌我吵就让我搬过来住这儿…我妈住在离公司近的那套房子里。”
    “小时候你们两个还经常一起玩，你上初中搬家了，涵涵还念了你好久。现在有没有耍朋友啊？”
    江琛点头，“有。”
    女人一脸遗憾，“可惜了，不然我都想把我这个废物女儿塞给你。”
    江琛：“……”
    “啊——妈！我哪里废物了！”赵思涵去摇女人手臂。
    江琛笑着回应：“涵涵做的蛋糕挺好吃的。”
    “嘿嘿！以后经常给你做啊！”赵思涵歪头笑得开心。
    江琛摇头婉拒，“怕是不行，家里那个爱吃醋。”
    “你做什么做？人家有女朋友了！你男朋友呢！”
    赵思涵又被妈戳了几下额头，痛得脸五官都皱一起了，“我才20，不急啊！我又不是没人要！”
    “谁要你这个绿毛龟？”女人又去薅她绿色的头发。
    “这个叫青草绿！青草！”
    这母女俩拌嘴挺有意思的，江琛打断她们的谈话，“阿姨，外面冷，涵涵穿得薄，先回去吧？”
    “穿个睡衣到处跑，你不感冒谁感冒？”女人把人拽回屋，又对江琛笑脸盈盈地说：“谢谢你啊！”说着准备关上门，被赵思涵拦住：“诶，我还没加他微信啊！”
    “他明天又不会搬走。”
    “江琛，明天加好友啊！”
    江琛笑着说“好”，看着门关上后也回去了，又钻到何川的怀里蹭了蹭，试图黏上点儿温度，“好久不见，好想你。”
    何川摸了摸他的手，“是挺久的，在外面手都冻凉了。”
    “那我们做运动暖暖身子？”江琛撩起衣服的下摆，与冰块温度不相上下的手指触碰温热的肌肤，明显感觉到旁边的人一激灵。
    “被打断了都还有兴致？”
    “对你我一直有兴致——”
    第二天，赵思涵一大早就来敲门，顺便带了份曲奇。
    江琛同她坐客厅聊天。
    “何川呢？”
    “在睡觉。”
    “我打扰到你们睡觉了吗？”
    这话怎么听都别扭，江琛连忙否认说：“没有没有…”随后被追问和何川的恋爱过程，跳过分手的事，他将那一年如数坦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他，这辈子收到挺多告白的，情书和礼物都有，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他的时候，他明明什么都没有给我。”
    江琛付出那么多，就图得到青睐，希望有场恋爱。
    “哈哈哈哈哈江琛，我发现了，你就喜欢何川这款。”
    “嗯？”
    “你看啊！我认识你的时候，那么多女孩子追着和你玩，你就跟个中央空调一样，对喜欢你的男孩子也一视同仁，但是！”赵思涵一顿，故意卖关子，“何川怎么对你的？”
    “他说你没长眼睛，骂你是狗，还揍了你！”赵思涵抓起一块曲奇饼吃，“当100个人中，有99个人夸你，有1个人骂你，你说你是记得住那99句赞美，还是记得那1句辱骂？”
    “有道理，不过你这么说显得我很不识好歹，拒绝待见我的人，选了个最讨厌我的。”
    --

 第221页

    “他讨厌你吗？”赵思涵嚼着饼干反问。
    “可能当时挺讨厌的？”何川种种行为都在排斥他。
    “真的吗？”赵思涵拍了拍手上的饼干碎末，“你见何川有在学校和其他人说过话吗？”
    “没有。”
    “吵架或者打架呢？”
    “也没有。”
    “那为什么单单你能？”
    江琛沉思这个问题。
    说是因为大胆，比他勇敢的人大有人在，说是因为热情，比他死皮赖脸的也多了去。
    为什么偏偏他能靠近何川，江琛有了个回答，“可能因为他认出了我是江山？”
    “那就只有问他咯～”赵思涵又瞄了眼江琛，“好可惜啊——早知道小时候我也骂你了，那样说不定我现在就是你对象了。”
    她皱眉噘嘴，“好喜欢你来着，小时候又温柔还巨漂亮，像个小天使一样。江琛，你还有和你一个类型的亲戚或者朋友吗？”
    “别说这些啊——他听到，我就完了。”
    “哈哈哈哈！但你这个类型真的很讨人喜欢啊！小时候，我因为又黑又胖又丑，被男生扔石头，是你挡在我面前。我看到你有些自卑，为了配上你，开始减肥健身、学化妆，为了变白，还每天擦身体乳、喝柠檬水，出门必打遮阳伞…现在变漂亮，有了很多追我的男生，走街上回头率也高了。”赵思涵说着垂头笑了笑。
    “能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挺好的。”江琛点头，“但你也不用自卑啊——”
    他有些惊讶又被一个人挂念了许久。
    “我现在很自信啦！前天你取外卖，没有多看我一眼，只是礼貌地笑笑。你没有认出我来，所以言行举止都在表达对我的疏远。”
    “你不会因为样貌对人有任何优待或者歧视，就连认出我以后也不是很惊讶，给我的感觉就是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是的，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活泼漂亮。”江琛笑着看向她，很庆幸能让一个女生重拾自信。
    “刚刚的话，你可以再说一次吗？”赵思涵掏出手机。
    “啊？”
    “我要录下来给何川听。”
    “啊哈哈——那我不能说了。”
    两人加上微信后，赵思涵心满意足地离开，走之前还补了句，“我因为你，人生才变好，你必须过得比我幸福啊！”
    “谢谢祝福，那希望你也能找到下一个能让你人生美好的人。”
    “一定！”
    江琛关上门，重新思考那个问题。
    如果何川的行为是因为江山，他失去了记忆，对此只有陌生。
    何川也说过根本不能放下过去，那么喜欢的是那个送玫瑰花的小男孩。
    他只是沾了个光，得以能靠近何川。
    好凄惨——
    哪怕江山和江琛是同一个人，怎么看，江琛都是活在江山的阴影下。
    他回到房间，见何川还在熟睡，怕把人吵醒，偷溜进被窝，不敢靠太近，随后小声说：“我真的真的喜欢你。”
    刚说完，突然被抱住，一抬头看到眼含笑意的何川说：“我求你求你说大声点。”
    “这不听到了吗？”
    “还好我听力好，你说再小声，我都听得到。”
    江琛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何川，我想搞清楚一件事，你会不会发现我和过去的江山不一样，对现在的我失望？你会不会…只是喜欢过去的江山…”
    他心里没底，就算何川有再多偏爱，貌似都不是他应得的。
    过了良久才听到回答。
    “过去的我喜欢过去的你，现在的我爱现在的你，时间把‘喜欢’变成了‘爱’——”何川亲了一下他，继续说：
    “但我们还是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为什么还没有完结，因为还有伏笔没写完
    大哭.JPG
    何川的行为都是理由的～
    第九十七章
    “好——”
    他没有安全感，所以在未来几十年向何川索取这个东西。
    几天后，两人终于和陈云开约着见面了。
    江琛看着两人从对面的路口过来，“你看看陈云开穿多厚，您老穿那么薄。”
    陈云开手揣进蓝黑拼接羽绒服的口袋里，宽松的黑色卫裤厚得再强的风都撼不动，让人一看就觉得暖和。
    何川的世界像永远没有冬天一样，在个位数温度下，穿了件黑色休闲夹克，直筒裤在风中瑟瑟发抖，薄到给人一种能徒手撕烂的错觉。
    “你又不穿秋裤，冷死你，我当鳏夫。”江琛又扫了下他，去摸了摸何川身上的布料，“冷不冷啊你？”
    “又不会在外面呆很久。”
    陈云开顺了顺被寒风吹乱的头发，走近狠狠地拍了下江琛，“妈的，就跟两尊大佛一样，请都请不动。”
    何一先叫了声何川“哥”，又甜甜一笑，抬手准备去拉江琛的胳膊，被何川伸出的手臂挡住，只能嘟嘴僵硬地说：“江哥好…”
    就单看长相，说何一和何川是亲兄妹也不为过。
    她微卷的长发散在浅灰燕麦色的大衣上，菱格毛衣和咖色百褶裙的搭配有着恰到好处的稳重，踩着一双棕色厚底长筒靴，衬得腿又长了几厘。
    江琛：“又漂亮了。”
    “哈哈哈是我的化妆技术又好了！”
    --

 第222页

    “我还想吃那家炸串，但换地儿了。”陈云开打开手机导航说：“之前有网红探店，估计火了，现在好像搬到成华区的小吃街那儿去了。”
    四人走到附近的公交站，江琛被何一拉到旁边说悄悄话：“江哥，你有没有发现我哥坐车脾气不太好。”
    “嗯？”
    “他坐车喜欢靠窗发呆，谁要是打扰他，他说话就特冲。”
    这么一提，江琛也注意到何川坐车总是闭眼睡觉，估计是不想说话。
    何一继续说：“有次跟他一起坐车，我把他搞烦了，他拍了下我头，我觉得脑症荡都要给拍出来了！”
    江琛噗嗤一笑，去看距他只有几步的何川，“我有点欠，想试试怎么办？”
    “哈哈哈挑战我哥的底线？”何一竖起大拇指，“我也想看看～”
    “还有两站。”陈云开过来搭江琛的肩，“你干嘛找何一，没对象吗？”
    “我和我妹妹聊天有问题吗？”江琛笑着警告：“你要是想当我妹夫，最好顺着我来啊！”
    “哎，了不起了你！”
    何川把人拉回去，“车要来了。”
    上了车，江琛和何川并排坐，何一和陈云开坐在他们后面。
    何川坐在窗边，撑着下巴看风景。
    江琛回头瞥见何一正扬起下巴指了指何川，立马会意便开始疯狂找话题，“这个电影好看，我们要不下午去看？”
    何川：“好。”
    “这个衣服适合你，买吗？”
    “买。”
    “这个画的画风跟你的有点像。”
    “嗯。”
    “你有看昨天的微博热搜吗？”
    “没。”
    怎么还不打？是他还不够烦人吗？
    江琛朝何一比口型说：“他不打我。”
    何一满脸不理解，摊开双手以示她的无语。
    “咋了啊？”陈云开一脸奇怪。
    “哎——也就见到个双标男。”何一看着江琛又甜甜一笑，“江哥那么好，是我我也双标～”
    “哈哈少来啊！”江琛见陈云开冲他比口型说“舔狗”，立马回他个白眼，还说了句“傻逼”。
    “别闹了。”一旁的何川拍了拍江琛的腿。
    “啊？我没闹啊！”江琛转头，一脸老实。
    “从上车开始嘴就没停过。”
    “哈哈哈哥，我跟你讲他为什么会那样！”何一凑过来，将手臂搁在椅背沿上，如实说明了原因。
    “你都没打我。”江琛说完，就见何川抬起右手，也不躲闪，只是稍微缩脖子，闭眼准备迎接暴击。
    已经得过脑症荡了，他倒要看看何川能不能打出那感觉。
    后脑勺被人轻拍了一下，头发还被顺了顺，跟“暴力”两字不沾边，反而成了宠溺的举动。
    “嗯？”江琛疑惑地睁眼。
    何川没理他，继续看向窗外。
    何一在后面叹气，“我恨啊！！”她满脸怨气，严肃地说：“江哥，我跟你讲，刚刚那力度乘以一万，就是我之前承受的力量。”
    陈云开笑着去揉何一的头，“一乘以一万还是一。”
    江琛：“……”
    人就在旁边，但说话内容难以启齿，江琛给他发微信。
    【江琛】：表现不错，奖励你一晚～
    何川也拿手机打字。
    【何川】：想看风景吗？
    江琛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发了个问号。
    【何川】：你扶着阳台的栏杆，看一晚上窗外的风景。
    江琛还是没懂，又发个问号。
    【何川】：你扶栏杆趴好，我在后面扶你的腰。
    草啊啊啊——
    江琛把手机一关，倒在何川的肩头捂着发烫的脸，明明他先撩人，但每次都是被反撩得面红耳热。
    大庭广众之下，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被人带上了车。
    何川的言语可以不带一个有颜色的字词，但内容绝不输那些直截了当的荤话。
    陈云开在后面幽幽地说：“坐个车都那么亲密。”
    江琛没转头，心里呵呵道：聊得更亲密。
    几站后，四人下车又走了一截路，顺利到店。
    这回根本不用问对方，就知道该拿什么串。江琛点了三瓶可乐，一瓶豆奶。
    座位分布不再像上次那样，何一和江琛互换座位坐在男朋友的旁边。
    店里放的是一首英文歌，旋律挺好听的，江琛问有没有谁知道这歌叫什么名字。
    何川速速递来手机，上面显示音乐播放的界面。
    “发给我。”江琛说完去看手机，立马收到了一起听歌邀请，顺带提醒他把静音模式改回响铃模式，连上蓝牙耳机，点进链接。
    《We&#039;ve Been Here Before》
    陈云开不理解，“这店里都在放这首歌，怎么还要拿耳机听。”
    We&#039;ve been here before，
    Babe our history found way do it over，
    But our lives across pain towards gain，
    Second time is a chance，
    cause now I know you&#039;re bettet，
    You could feel in my heart
    ……
    江琛划拉了几下，发现这歌词的翻译好应景，但重要的不是歌，而是两个紧挨在一起的头像下有行小字。
    上面写着：
    TA就在你身边，一起听了1分钟
    江琛抬头回他：“我乐意。”
    --

 第223页

    “切。”
    炸串一上桌，他取下耳机，只是点了暂停，没点退出，还用威胁的语气说：“你要是敢点退出…”
    何川听话地点头，“知道了。”
    何一撑着下巴，开始叹气：“唉～也就江哥敢这么跟我哥说话啊～”
    陈云开妻唱妻随，“哎～就是啊～找人玩儿，都要打断我的腿～”
    “……”
    “对了，我这次特意拿了四串特辣的哈哈哈！”陈云开特意把牛肉串挑拣出来，递给大家，“谁先喝水算谁输。”
    何川先打开易拉罐喝了口，开始吃牛肉串。
    “长痛不如短痛！”陈云开一鼓作气，用牙把裹满辣椒面的牛肉全扯进嘴里，流着泪咀嚼，被辣得要背过气也不肯喝一口水。
    何一试探性地用舔了下表皮的辣椒，再咬上一小口。
    只有江琛开局不利，不小心被辣椒面呛着了，立马猛咳嗽，泪花翻涌而出，抓起面前的可乐喝了个精光。
    “输了输了！”陈云开拍了下桌子。
    “不算，我是被辣椒面呛的，不是被辣的。”江琛不认。
    何川递纸擦眼泪，“那就不算吧。”
    何一和陈云开对视一秒，齐声重复道：“唉～～那就～不～算～吧～”
    江琛：“……”
    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我重来。”江琛又吃了一块。
    细辣椒面一遇唾沫就开始融化，在口腔中四处散开，香味和辣味横冲直撞地一并袭来直抵喉咙，肉还没嚼几口，舌头就火烧得疼。
    “草，这里面加了工业辣椒吧？”江琛极力克制喝水的冲动，又吃完一块，嘴唇被辣得快没知觉了，眨眼不停呼气。
    对面两个辣得脱下外套，已经缴械投降，正忙着擦泪喝水。
    江琛也按耐不住去拿可乐，才发现他那罐已经被喝完了。
    “老板，再拿几罐可乐，”何川把可乐罐递到他嘴边，“喝我的。”
    “你…不辣…吗？”江琛被辣的要断气了，看何川的嘴唇也发红。
    “我还好。”何川直接抬起罐子，把可乐喂进江琛嘴里。
    老板拿来几罐新的，何川把手收了回去。
    江琛重新开了一罐放在面前，盯着瓶口发呆，又往何川那边靠，低声说：“我们之前来时，我把我喝过的可乐给了你。”
    “嗯。”何川点头。
    “我当时就在想…”江琛怕对面人的听到，手挡在嘴前，说得更小声：“我们间接性接吻了。”
    “嗯。”何川手抓着易拉罐的上半部分，缓缓开口：“我当时想的也是这个。”
    他嘴角微微上扬，哪怕笑得不明显，也有肉眼可见的愉悦。
    说完，嘴对着江琛刚刚喝过的地方，将剩下的可乐一饮而尽。
    江琛看着滚动的喉结出了神，还在斟酌话的含义。
    是在表明知道这个小心思，还是在说他也想间接性接吻？
    不管出于哪种想法，都让人羞赧至极。
    草！太他妈犯规了！
    何川又拿手机打字，江琛跟着查看消息。
    【何川】：你嘴好红，想亲。
    江琛若无其事地退出界面。
    何川还在继续。
    【何川】：我要直接性接吻。
    江琛忍不住了，发消息回了句：我告你性骚扰啊！
    “继续吃啊！”陈云开提醒两人，他们才放下手机。
    吃完饭，江琛在公交车上随口说的电影，何川记在了心里。
    下午大家从电影院出来，又跑到附近的电玩城。
    江琛和陈云开玩了局投篮，突然被神秘兮兮的何一拉走，听到她说：“江哥，我要跟你说件很严肃的事…”
    “干嘛啊！何一你怎么老拉着他说悄悄话啊！”陈云开想跟着查看情况，被何一制止了，只好回头找何川一起玩。
    江琛摆摆手，让他俩先玩，又低头问：“什么？”
    “我哥好像出轨了！”
    “啊？”江琛第一个想到的是裴艾许，但很快否定这个念头，“不会吧——”
    “真的啊！”何一急了去拽江琛衣服，“刚刚看电影，我瞄到他微信界面有个叫‘小情人’的！”
    江琛：“……”
    好尴尬——
    他好像没有用新微信加何一，所以何一不知道那是他。
    “你有没有看到聊的什么…”他比较关注这个。
    “没有诶——但是，能和小情人聊些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江琛：“……”
    “江哥你说说话，不要愣住啊！我们把那个小三揪出来，公开处刑他们。”何一谨慎地看了眼那边，眼神锐利，“我大义灭亲，先替你灭了我哥！来，我们商量一下计划。”
    江琛：“……不用了吧——”
    他都不好意思开口说那是自己。
    “江哥，你不能这样啊！那张纸条也是，听我哥说你哭着提分手。虽然是个误会，但如果我知道自己是替身，哪怕打不过，都要整两个拳头给他吃。”
    这妹妹太可爱了——
    江琛忍俊不禁，垂头看她叽里呱啦。
    “你还笑！你被戴绿帽了，知不知道！不能当恋爱脑啊！男人也要自爱！”何一急了。
    江琛收住笑容，皱眉表现出忧郁，开始演了，“唉…我能怎么办？日子还要过下去吧…我太喜欢他了，他在外面有人，别带回家就行了……”
    --

 第224页

    说完又仰头，一副强忍眼泪掉下来的模样显得更是委屈又坚强。
    “我哥这个渣男！我们去讨伐他！”何一抓江琛的手，气鼓鼓地拖着他去当面对质。
    江琛瞬间怂了，心虚地挣开她，一个劲儿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江哥你别怕，你在理啊！”何一拽不动人，朝那两人大喊：“哥！你过来！”
    “何一，真的不用说…”
    他不在理，这情况下去骂何川还可以说是蛮不讲理。
    那边两人的模拟塞车比赛刚好结束，朝他们走来。
    完了——不小心又作死了。
    三个男人跟着何一出了电玩城。
    陈云开问：“怎么了啊？何一腮帮子鼓得跟癞蛤|蟆的一样。”
    何一正在气头上，狠狠地去踩他脚，“你才癞蛤|蟆！！回去写一千字检讨！”
    她生得漂亮，哪怕生气耍混都给人一种俏皮的感觉，陈云开当即打了下自己的嘴，“错了错了！”
    江琛偷偷去瞄被陷害的人，心中有愧，打算开口解释：“那个，我……
    何一拦住他，站在两人中间，皱眉质问：“哥，江哥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出轨啊？”
    这话一出，在场三人都沉默了。
    何川最先反应过来，“我出轨？”
    “不你出轨，还我出轨啊？”
    “你还出轨？”陈云开声音更大，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江琛眼神暗示陈云开闭嘴。
    多年的相处，陈云开很快领悟他的意思，退出修罗场，饶有兴致地开始看戏。
    “那个，何一…”江琛想插句话都没机会，听到何川反问：“我怎么出轨了？”
    何一不顾众人眼光，“你微信里的备注我看到了！置顶的是个叫小情人的！”
    “……”何川：“你知道那谁吗？”
    “我管你那是谁！江哥那么喜欢你，知道你出轨，都说还要跟你处下去！你太渣男了！！好不容易得到，就开始沾花惹草！”
    这对兄妹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陈云开“哇”了一声，拍手摇头感叹：“好深情啊！”
    江琛：“……”
    有几个路人看到这一幕，放慢脚步，目光在俊男美女间来回窜动。
    “不是，我…”江琛在群众的目光下焦躁不安，临死前试图挣扎，这回被何川打断：“啊——这样啊——”
    他对上意味不明的眼神，后背一凉。
    这玩笑开大了…
    何川掏出手机，开始按动屏幕，兜里的手机跟着不停地响——
    “嗯？”何一懵了，“什么啊？”
    何川亮了下他手机屏幕，“我刚刚发了五条消息，江琛兜里的手机跟着响了五下。”
    何一愣住一动不动，剩下江琛无地自容。
    “还没懂吗？”何川把江琛拉过去，胳膊搭在他肩上，用手指去贴微红的脸颊，笑道：“你被我的小情人骗了。”
    何一没能完全接收这个结果，“那个不是江哥的微信啊！”
    “啊，我有两个微信…”江琛讪讪开口。
    “那哥你干嘛取那个昵称啊！”
    江琛埋头看地，任由何川到手指在脸上刮，弱弱地说：“我取的…”
    陈云开哈哈哈笑得欢，“笑死了。”
    只有何一抓狂得跺了下脚，“啊啊啊———我生气了！！”
    江琛十分抱歉，“错了错了，我写检讨…”
    何一长舒口气平复心情，没再计较，“不用啦！是误会嘛～吓死我了！”又去拍打陈云开，厉声道：“你，说我像癞蛤|蟆，必须检讨！”
    “啊？”陈云开都顾不上幸灾乐祸，“我知道错了啊！”
    “你刚刚一直在笑，是不是你也知道？”何一眯眼审视他，随后头发一甩，撇下人转身朝前走。
    陈云开在后面追，“唉！一千是吧？明天交给你！”
    江琛看着前面打闹的男女，这回丢人丢大了，脸都被人搓热乎了也不敢反抗，只能小声说：“我闹着玩的…”
    “真就太惯着你了。”何川轻拍几下江琛头部右侧后放开他，还补了句：“小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作精哈哈哈哈哈
    第九十八章
    进了家门。
    “哇——我好久没来你这儿了。”陈云开环顾四周，手摸了摸旁边的皮质沙发，随后躺在上面，“好多家具都换了啊！你记得不？我俩小学看僵尸片，又怕又想看，就躲在沙发后面只露个脑袋出来。”
    江琛脱了外套，把电视机打开，坐在陈云开右边，顺带把遥控器扔了过去，“小时候怕得要死，那段时间还头蒙在被子里睡的。”
    “哈哈哈当时你还邀请住隔壁女孩子和你一起睡，被阿姨骂了。”
    “真好。”何川评了句。
    “……”江琛吓得不轻，去拉何川坐在自己旁边，“他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这个可以吃吗？”何一指了指桌上的塑料盒。
    “隔壁女孩子做的。”何川淡淡地说。
    “……可以。”江琛说。
    何一当即包了块在嘴里，口齿不清地说：“这个曲奇饼不甜不腻耶！”
    “不会就是那个吧？那个黑黑的，现在还喜欢你吗？”陈云开从沙发上弹起来开始八卦。
    --

 第225页

    江琛抓了个曲奇去堵他的嘴，“你觉得可能吗？”
    何川凑过来，张嘴就是怨妇口吻，“为什么不喂我吃？”
    江琛：“……”
    真的服了。他又去拿了块，递到何川嘴边。
    一块小饼干，居然分几口吃。
    这不纯纯折磨人吗？
    陈云开还在添油加醋：“你从小身边莺莺燕燕就不少，你和我表妹小时候过年不是见过吗？她现在都还在问江琛哥哥怎么样了。”
    江琛烦了，当即踹了下他的小腿，“你这也太夸张了啊！”手腕被人抓住，一转头，手指上夹着的最后一口曲奇饼被何川咬住。
    饼干所剩的那部分本就小，何川的嘴唇连带着将指尖一并含住。
    “咦～”陈云开缩了缩脖子，倒向何一那边，“喂我一个——”
    “走开啦！”
    江琛指尖被人舔了下，“有病啊你！”用另只手去盖住何川的眼睛，不是错觉，那眼神太色了。
    何一伸了个懒腰，瘫在沙发上，“哥，我想吃干笋啤酒炖肉！”
    “找你男朋友去。”何川松口，把挡住视线的手拿开。
    陈云开支支吾吾：“啊这…”
    “哈哈哈陈云开怎么可能会做？我高一去他家玩，他给我做炒饭都能炒糊。”
    陈云开忙去掐江琛，被躲开了，“我学，我报班学！咱俩结婚前，一定学会！”
    何一羞红了脸，狠狠地拍了下他的背，“滚！谁要跟你结婚呀！”后可怜巴巴地向江琛求救，做口型说：“我想吃。”
    江琛在躲避攻击时往何川那儿挤，直接把自己送进虎口，表面在和何一对视着笑说：“我没吃过你做的这个。”
    实际上用手臂去档探进他衣服里的手，拍了拍他，压着嗓子呵斥：“拿出来！”
    “你跟我出去买菜。”何川松开。
    江琛刚站起来，就被摁住坐回去，“嗯？”
    “没叫你。”
    何一又站起来。
    何川说：“陈云开去。”
    “啊？”陈云开一脸意外，“我啊？”
    “他们谁需要学做饭？”何川问。
    江琛一脸悠闲，“饭和家务都是何川做的。”
    “那你干嘛？”
    “我享受啊——”
    “太惯侍你了！”陈云开用方言不满地说了句，就跟何川出门了。
    门一关，客厅只有何一和江琛。
    “嫂子～我哥终于走啦～”何一坐到刚刚陈云开的位置。
    江琛揉揉她头发，“干嘛啊——”
    “我回头列个清单，让我哥做给你吃！”
    “这个可以，刚好不知道每天吃什么。”
    “有很多人追你吧？”
    “还好。”江琛大学参加社团也会碰到表白，他以有对象为由拒绝了，但居然还有人问要不要两个对象……
    “你怎么拒绝的？”
    “说‘谢谢喜欢’。”
    “哈哈哈哈！你这么受欢迎，难怪我哥会没有安全感。”
    “嗯？”
    他把真心全部奉上，为什么何川会没有安全感？
    “跟你透露小秘密，你不要跟我哥讲。”
    “好…”
    “其实这两年我和你聊天，是我哥指使的，他怕主动和你聊天被你发现，他可能真的有想过退出你的生活…”
    江琛喟然长叹：“我可没想过这个啊——”
    “你别觉得那啥，他这么想又做不到，所以才让我对你说那些话。”
    “说什么？”
    “比如你放下他就要跟我说。”
    如果放下了，何川知道后会怎么样？
    江琛换位思考，凭何川那性子，会横刀夺爱吧——还好他专一，不然就成被前任死缠烂打了。
    “你是不是觉得两年他离开了你的生活？”何一停下，指了指塑料盒里最后一块曲奇。
    江琛点头一笑：“吃吧——”
    她嚼着曲奇继续说：“你肯定没有注意到我发生日祝福的时间吧哈哈！早上五点二十发的，那句‘生日快乐’是我哥让我代替他说的。”
    “啊？”江琛整个人都变得木讷。
    “我哥真的好爱你呀——我和他成千上百条聊天记录都是关于你，你也经常从我这儿了解他的情况…”她说着居然哽咽了一下，“两年，你们明明就一直在沟通，我这回终于不用当情报员了…你们这个恋爱谈得好苦…”
    “别哭呀——”他这个当事人都还没落泪，看到小女生已经梨花带雨了，去桌上抽了几张纸，给她擦眼泪。
    “呜呜呜呜我哥是有很多缺点，但希望你可以包容一下他。”何一哭着又嚼了下嘴里的曲奇，“要求你完全接受我哥，这个要求确实很过分，但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也有感情，也在尽力的对我们每个人好，从不让我们发现他心里的苦。”
    “这要求不过分呀——”江琛把纸巾轻轻挨在何一的眼角，笑得温和，“缺点吗？我看不到了。”
    早在许久以前，何川光坐在那儿，他就喜欢得不行。
    个人感情渡了层光，耀眼得仅对视一眼就觉荣幸。
    “那你知道我当年跟他说了什么吗？”江琛问。
    何一摇头，“我还后悔把那张纸条给你看了，害得你那么伤心，放假回家我哥就骂了我一顿——”
    “我才是被骗的那个，他却比我还伤心。过去我忽视了太多细节，我很庆幸你说了纸条的事，那样才认清了我的感情。”“我提分手，不代表我不喜欢他。”
    --

 第226页

    “我妈逼着他给你发消息提分手，他说需要冷静一下，把自己关在房里，饭也不怎么吃，没说过一句话，真的很吓人。”
    “七天吧——他房间的灯从来没有亮过。”
    难怪那段时间一直联系不上何川，见面时人也瘦了很多。
    “他呆在房间里做些什么？喝酒？”江琛问。
    “可能就单纯地想你吧——喝酒倒不会，我哥酒量挺好的，很难醉。”
    “好？”江琛重复了一遍。
    喝几瓶啤酒就倒在厕所的人，他还要拖回家的人，这酒量根本谈不上好啊——
    “我也不知道我哥一次性能喝多少，但可以这么说，我们那儿拼酒，没人能赢得过他。”何一笃定道。
    “这么好？”江琛有些不信，“是和同龄人比吗？”
    “大人可能都比不过他，小时候有人爱找他麻烦，除了打架，还有个方式就是比喝酒。”
    “这个有什么意义？”
    “有啊！谁输谁付酒钱，醉了回家被家里人发现照样挨顿打。”何一歪头还有些自豪，“我哥从来没输过。”
    “那喝三瓶啤酒呢……”江琛还是不敢相信。
    何一思索了下，“喝了跟没喝一样吧？”
    酒量这么好，之前还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那只有一个原因了——
    草！那是何川装的！
    所以那时江琛摸腰、揉头、偷拍、亲嘴…
    这些都是在何川清醒的情况下做的！！！
    为什么不推开他？还说喝醉了身子软？
    实际上就是在放任他亲嘴！？！！
    啊啊啊疯了——
    江琛随着记忆回到过去，愈发脸红，恨不得世界毁灭，将这段早就暴露无遗的暗恋烧成灰烬。
    门刚好开了。
    江琛瞄到进门的心机男，又移开目光，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掌挡住脸，但赤红的耳朵出卖了他的羞涩。
    这模样被何川洞察，“怎么了？”
    何一：“啊，我就说你…”
    “何川，你进来下。”江琛起身先溜进卧室，等人走到门口，一把将何川拽进房内，“砰”的关上门，把他抵在门上热吻，又报复性的捏了一下。
    草，想起就来气，是他被耍了。
    早知道，那晚就应该这样亲。
    何川疼得张嘴，给了人可乘之机，被肆意掠夺，一分钟后眼底爬上贪婪，江琛准备，他又立马扣住后颈，延续这个吻。
    “唔…”
    这个疯子！要断气了！
    他手抵在门上，拍拍木质门以示抗拒，这回何川终于松口了。
    一阵疯狂后两人都有缺氧，对视着微张嘴喘气。
    江琛用手指摩挲了几下唇瓣，皱眉：“谋杀男朋友？”
    “舍不得。”何川又往前凑，“让你死在接吻这一步太便宜你了。”
    腰被人圈住，江琛摁住何川的肩头试图挣脱，却无果，“所以我偷亲你时候，为什么当时不这么亲我？”
    “什么？”
    “演得真好。”江琛笑了，“装喝醉装那么像，要不是何一说你酒量好，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些勾引我的小手段。”
    “何一跟你说了多少？”
    “别去找妹妹麻烦。”
    两个人贴太近了，甚至隔着衣物都能感应到胸膛的起伏，江琛再次拉开距离，光往后撤了两寸就被拉回。
    何川将手下移揉了几下，“好，我找你麻烦。”
    “草…别乱摸…”江琛手伸向门锁处，却被人一把拽住带到床上，“我锁…”
    门没锁上，他嘴又被堵上了。
    随时会有人破门而入，看到这场景会作何感想。
    他正以平躺的姿势，手腕被人钳制住摁在床榻上，另一只手死攥着何川的衣领，这一行为看似被强迫，实则又带有主动的意味。
    江琛抬腿用膝盖顶了下他腰腹，趁机翻身将人反压在身下，为了避免被反击，眼疾手快将何川先一步制服，“门都没锁。”
    何川充耳不闻，“你不觉得这姿势很熟悉吗？”
    “啊？”江琛顿悟何川是在说两人的第一次，“草，谁让你想那事的？”他解除对何川的桎梏，想起身下床，后腰被人按住，一愣，“干什么？想打架？”
    门外响起何一客气的声音：“哥哥们在干嘛呀？”
    何川敷衍地回应：“打架。”
    “打架？！”门口的小情侣冲了进来，看到里面的场景都僵住了。
    双双对视，又是一阵沉默。
    “啊——我草，老子你妈的说了锁门啊！”江琛一窝子火发作不出来，只能皱着眉怪罪抱怨。
    陈云开笑着去推搡何一，“快走快走，打的这个架，我们不能劝。”
    何一被赶出门外，还在朝里探脑袋，“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别看别看，少儿不宜。”陈云开抓住把手欲关上门，对江琛咧嘴笑道：“我们可以不吃晚饭，吃宵夜。”
    江琛：“……”
    “真善解人意。”躺着的何川已经开始把江琛的衣服撩到胸口处。
    江琛被气笑了，把衣服扯回去，“做饭。”
    何川不依，反去抓住江琛的手腕，朝自己这儿一拽。
    倏然失去支撑，江琛直接落进怀里，他的衣物仿佛被何川灼热的目光烧得一缕不剩。
    --

 第227页

    “要不是他们在外面，我现在肯定不是在做饭了。”
    “那做什…”江琛懂了，刚想推开人。
    何川赖着他，又贴脸亲一口，“爱——”
    “滚去做你的饭！”
    这回何川真出了房门，留江琛一人整理头绪。
    因为夸了一句眼睛好看，所以才怀疑他是江山，讲了那段过往后发现他没有反应，肯定以为猜想错了，就连主动提出在一起也是在确认他是江山之后。
    那放纵他偷亲的理由是什么？
    那张99分的试卷是写的“江琛”两字，所以是不是代表就算不是江山，也早就对他有了好感？
    江琛顿悟了。
    骤然忆起和好那晚何川说的：和你相处后那点儿恨都快变成爱了。
    所以他从来不是沾江山的光，反而是自己凭本事让何川不再讨厌以前的那个江山。
    或许何川确实想过伤害，但又出于某种原因没那么做。
    记六年并且一辈子不愿走出过去，那得是多重要的事情。
    草，他当年到底说了什么啊——让何川对自己又爱又恨的。
    反正日子还长，就不信套不出何川的话。
    江琛理了理皱巴巴的领口，走回客厅，看到陈云开笑嘻嘻地问：“会不会太快了点儿啊？”
    “我他妈！”他抬手佯装打人，又放下手臂，坐沙发上嚣张地翘起二郎腿，“去学做饭。”
    “你使唤谁啊？”
    江琛先是摇头长叹，又皮笑肉不笑地说：“妹妹，别嫁了。这男的饭都不会做。”
    在何一回应前，陈云开从沙发上跳起，“我学我学！烦不烦！”说着进了厨房。
    “江哥——小情人的微信还没给我！”何一歪头晃了晃手机。
    “啊哈哈…”江琛面露窘态，把手机二维码亮给她，“别拿这个开玩笑了。”
    刚加上好友就收到了长串消息，全是菜名：宫保鸡丁、毛血旺、香菜牛肉、尖椒酿肉、照烧脆皮豆腐……
    是菜单。
    江琛笑说：“第三个不行，我不爱吃香菜。”
    “诶？我哥还挺喜欢吃香菜的。”
    “嗯？”江琛笑得更是意味深长，看向厨房，“是吗——”
    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错觉。
    饭菜被端上桌不过半小时，江琛就无语地看着自己碗里的肉堆成小山了，忙制止还给他夹菜的人，“够了够了！干什么啊你？”
    “多吃点。”
    “我已经吃了一碗饭了。”
    “你太瘦了。”何川见人不动筷子，直接去喂。
    对面的陈云开又夹了块笋来吃，“还是觉得做饭好累啊——要不以后请个阿姨吧？”
    “我有手有手…”江琛别过头不吃递到嘴边的肉，看对面的人似乎对这种亲密举动见怪不怪了。
    何一笑问陈云开：“哪个是你做的啊？”
    陈云开指了指那道糖醋茄盒，“那个我做的。”
    “炸的时候，他还把手烫着了。”何川说。
    “怎么那么不小心呀？疼不疼？”何一去抓陈云开的手，查看情况。
    “没事没事。”陈云开缩回手，讪讪开口：“可能味道没你哥做的好。”
    “好吃的！”
    “真的？”
    “当然啦！”何一又夹了块茄盒来吃，“我吃的最多的就是这道菜。”
    “还请阿姨吗？”江琛笑问。
    陈云开笑呵呵地摇头，“请什么阿姨啊？我当大厨指日可待。”
    吃完饭，江琛想起提了句：“对了，没多余的牙刷，要下去买。”
    “我们自己去买就好了。”陈云开拉着何一下楼，留江琛和何川坐在桌前。
    “其实何一知道茄盒是陈云开做的。”何川说。
    “嗯？怎么说？”
    “她吃过很多次我做的茄盒，肯定尝出来味道不一样，知道那是陈云开做的，所以一直夹那道菜。”
    “啧…”江琛不由感叹：“你们姓何的是不是都这么细心啊？”
    “姓江的也不赖。”何川亲了口江琛的脸。
    “今晚让他俩睡一间？”
    “不行。”何川拒绝。
    江琛移了下板凳，靠在何川肩上，“别看陈云开那样，他挺纯情的，说不定躺一张床上啥也不干，哎——不像有的人…”
    何川打断他：“不像有的人爱睡椅子、洗漱台和沙发是吧？”
    “草…”江琛笑着用食指敲了敲桌面，“这么一说，桌子好像还没有试过——”
    “……”
    “趁他们没回来亲一个。”
    “他们回来看着我们亲也可以。”何川勾起江琛下巴，埋头亲下去。
    ——
    门一开，陈云开窜进来，身子感受到室内温度，随机颤了一下，“啊——晚上外面好冷啊！”
    江琛轻咳一声，“回来得正好，去把碗洗了。”
    “你怎么不洗？”
    “何川不要我洗。”
    何一四处张望问：“我哥呢？”
    “给你俩收拾房间去了。”江琛说。
    何一把桌上的碗重叠放一起，“哎呀！我哥做了那么多菜，云云，我收拾你洗碗嘛！”她端着碗筷转身进了厨房。
    陈云开怼了一句：“十指不沾阳春水，你是哪家的小姐啊？”
    江琛站起，走到陈云开跟前低声说：“……孙子，感谢我吧—要不是我，你今晚还不能和何一睡一间房。”
    --

 第228页

    “看样子，为了我牺牲不少色相啊——”陈云开盯着江琛泛红的嘴唇笑得别有深意，两颗尖尖的虎牙露在外面给人小坏的感觉。
    “……我马上去给他说分开睡。”江琛假装踱步。
    陈云开忙拽住他，“诶诶，帅哥你最好了！”
    “云云来洗碗！”何一在厨房里喊道。
    “来了！”陈云开也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江琛站在原地看着厨房两个人影靠在一起，笑了笑。
    时间还早，四人窝在沙发上看了部恐怖电影后，才双双回房睡觉。
    主卧里，两人的手机都播放着那首歌。
    We make it works，
    We&#039;ve been here before，
    Baby we&#039;ve been here before，
    Did we work it before，
    Left it no pain down，
    This time is to us，
    …
    躺在床上，何川捻起一绺发丝玩弄，“现在害怕鬼吗？”
    “不怕了，我只怕一件事——”江琛紧搂住他，“怕你离开我。”
    就算何川再怎么表现爱，提分手时依旧铁石心肠，拉黑联系方式，赶他走，躺在同一张床上只留背影给他，就连分别也不肯给一个回眸。
    “除了买东西，这段时间我离开你的距离没有超过十米。”何川亲了下额头，“我在给你安全感。”
    “想听你讲故事。”
    “讲什么？”
    “二钱铜币。”
    “好。”
    江琛听何川流利地讲述那篇小说。
    他一直以为爱来得毫无理头和缘由，没想到存续的心动比所想的还要久。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喜欢，时隔几年，再后知后觉察觉到这份深情，也只有爱和感叹。
    被人坚定认可和选中的感觉真好。
    江琛又向那人靠了靠，笑着闭眼入眠，又添了句：“我喜欢你。”
    手机屏幕显示歌曲还在播放中，上面一起听的时间数字也在不停地变动。
    但第一句依旧是：
    TA就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蓄谋已久…还不止这么久哈哈哈
    当时还有个小细节，第十七章江琛坐公交车时候想起昨晚把房里的灯关了。
    何川说他开了台灯。
    明明说身子软才没有推开江琛，怎么会有力气下床开台灯呢？哈哈哈哈哈哈
    大概三章就正文完结了
    谢谢大家一路陪伴啦～
    写长篇过程中我发现自己有许多问题，每次都在反思，现在有些迷茫，所以写完后不会立刻开新的一本，打算调整一段时间。
    感谢在2022-01-03 22:52:15~2022-01-07 16:2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锦末曦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九章
    开学前一天，江琛回家收拾行李，刚推门，老妈拿着锅铲从厨房走出来说：“还知道回来啊？”
    霎时想起那天接电话的尴尬，江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妈，明天回校，我收拾行李。”
    何川：“你去吧——我去厨房帮阿姨做饭。”
    江琛装作没看到老妈和何川的眼神交流进了屋，关上门又心窝子痒，想知道两人会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悄悄打开房门，偷听客厅的谈话声。
    “说他好看，比他好看的人有很多，说他温柔，比他温柔的也有。我喜欢江琛从来不需要理由，我发自内心。”
    随即响起老妈的声音：“这话听着是顺耳，但是要是有天你不喜欢他，不也是没有理由了？”
    这话一针见血。
    “我不是江琛，你说这些没用。我怕他伤心没敢问，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
    “谈恋爱是高二暑假开始的。”
    “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这个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
    “因为比你们所想的要久。”
    追溯过去，心动的开始是在装醉之前，那到底是有多久？江琛依旧没有概念。
    老妈语气不太好，“你确实更成熟稳重，但心机也深。”
    何川：“我是有点儿小心思，但一定不会害他。就像失忆这件事，不用说，我也会瞒着他。”
    明明在自家，江琛跟做贼一样捻脚捻手出了房门，背贴着走廊的墙壁，朝客厅方向移动，又听老妈说：“我知道，我当时还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帮我隐瞒。”
    何川：“我不是帮你。江琛喜欢你，觉得你是个温柔又完美的母亲，我不想破坏他对你的情感。我没有完美的家庭，体会过那种痛苦，所以不希望他经历这些。”
    “那时候我只有十七岁，做了些错事，他也原谅了我。我很清楚自己有哪些缺点，并且仗着江琛的喜欢，将永远无法根除它们。我从来不会对他讲我付出的多与少，因为我不愿用自身的爱去绑架他，我一直在等他主动走向我。”
    江琛头靠着白墙，眼眶发热。
    何川对过往一概不提，从始至终都是怕他难过，也并非讷口少言，只是希望得到不是出于感动的真心。
    唐淼：“后来他还是知道了，第一反应居然是跟他爸道歉，非但没有怪我，还反过来安慰我。天天哭成那样，还在怕我担心，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
    --

 第229页

    何川应和着：“嗯，我跟他提分手，他也没有怪我，还哭着劝我别自责。”
    女人的叹气声大到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他是有些玻璃心吧——但明明自己内心敏感脆弱，还总是替别人着想，因为一场分手活成那个鬼样子，考虑的却是会不会吓着看到他的人。”
    “何川，江琛有时候比较幼稚，爱耍性子，你多包容他一下，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们说。”唐淼又补了一句，“不过我觉得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江琛：“……”
    他在老妈眼里到底是有多弱——
    悄悄踱了两步，探头看客厅的场景。
    “阿姨，非常感谢你。”何川站在老妈面前弯腰深深鞠躬，语气中带着赤忱：“谢谢你教出这么一个温柔又坚定的江琛。”
    他又挺直身子，不再垂眸颔首，似可以肩负起所有，郑重道：“我将永远爱他。”
    江琛默默抹了下脸上的水，退回房间。
    草，老被这些人瞒着，大家的本心都是出于为他好，又不能抱怨，妈的烦死了。
    缓解好情绪，随便收拾了点儿东西，开始心不在焉地划拉手机，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等何川推开门说吃饭了，才回过神来。
    江琛没动身，见到那张神色如常的脸，感叹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能装，无奈一笑，张开双臂，“来，抱下。”
    “我就进厨房半个多小时…”何川走到床前蹲下身，环住他的腰，“怎么了？”
    “没怎么，半个小时没见，想你了。”
    “我今晚还要回家，你继续想我吧—”
    “你要回家啊？”江琛揉揉他头，顺滑的发丝溜出指缝，有些不舍：“呆太久，都有种你嫁进我家的错觉了。”
    何川：“嗯……”
    “好快，又开学了。我今年都没去寺庙。”
    “寺庙？”
    “前年我去寺庙碰到个算命的，他说我们天作之合，去年再去庙里，就没见到那人了…”江琛脑中满是回忆，或许他的命起初确实不需要何川的八字相助，但随天地人发生了转变，如今没了何川才不行，微笑道：“可能菩萨见我是熟面孔吧——许了两次相同的愿，终于在第三年灵验了。”
    何川仰头问：“许的什么愿？”
    江琛弓着背亲他，“关于你的愿。”
    吃完午饭，两人到小区门口，何川止住脚步，“想我可以发消息、打电话。”
    江琛欲上前继续跟随，“没事，我送你到地铁口。”
    “你没穿外套，会感冒的，先回去。”
    江琛点头，看着他转身，光是一个背影，心就开始不安，喊了声“何川”。
    被搞出阴影了，又是目送他，又要分开多久，又要等多久。
    何川已经走出几步，闻声大步流星地往回走，抱住他拍了拍背，“对不起。”
    “不想听这个。”江琛不悦。
    “嗯。”何川改口：“我爱你。”
    “那…明天见。”
    “明天见。”
    ＊＊＊
    入学两个多月，大三下学期的生活并非那么悠闲，未来道路规划逐渐清晰，两人都在准备考研，出来玩玩放松一下。
    “九年？真当老中医啊？”江琛转头发现咖啡厅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意识到声音有些大，压低了些音量，“哦，好像也是，年龄越大越好。”
    何川笑说：“是就医经验丰富。”又问：“真的确定跨专业考法？那个不容易。”
    “试试呗——”
    何川慢悠悠喝一口咖啡，“记得你准备高考都要崩溃了。”
    江琛：“……”
    好烦，能不能堵上这人的嘴。
    何川抬头看到有些无语的人，顿了下，粲然一笑：“你是我永远的第一。”
    江琛跟着抿嘴笑，“走，去吃饭。”
    出了咖啡厅，迎面的不止微风，还有漫天的梧桐絮。江琛瞬间睁不开眼，“草，进眼睛里了。”
    “我看看。”人逼近给他吹飘进眼里的梧桐絮，眼周感觉到了微凉的气息，江琛半着眯眼笑道：“你看像不像雪？”
    何川不解风情，“不像，雪又不是黄的。”手指摁在眼周的皮肤上，仔细检查眼睛。
    “我再问一遍，像不像？”江琛抓住他的手腕，语气里带着威胁。
    何川又轻轻吹了吹眼睛，见江琛睫毛连颤了好几下，淡笑着妥协说：“像。”
    “大一我被陈超拉着去鸡鸣寺，季景年看我们没戴口罩，还说我们是勇士，后来学聪明了，五月份去鼓楼那边，提前准备了口罩，结果又忘了防眼睛。”江琛揉了揉眼，还是有些不适。
    “你怎么老选这个时间段出来玩？”
    “不是我定的，我是被拉出去的。这次来这儿是想着后半年会很忙，估计没多少机会出来玩了。”江琛又打了个喷嚏，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
    “吃什么？”
    “不知道。”江琛掏手机看附近有什么饭店，来南京这么久也没什么思乡之情，每每看到这种字样的饭店，才会意识到是在外地。
    “涵涵她在北京上学，说老是看到写着‘川渝风味’、‘重庆火锅’这种招牌的店，还抱怨外地的牛油火锅没什么味。”
    手机屏幕上方正巧弹出赵思涵的消息，江琛点击查看。
    【赵思涵】：江江～可以帮我填个调查问卷吗？顺便让你男朋友也填个，阿里嘎多！
    --

 第230页

    对面发来的链接是恋爱观调查，江琛点进去看到第一个问题是：你正在恋爱吗？
    他退出关了手机，“走吧。”步行百米左右，停在一家鸭血粉丝汤店前，“吃这个？”
    何川看了眼招牌，“你不是不喜欢鸭血吗？”
    “我想吃粉丝。”
    “那进去吧。”
    推开边框刷有黄漆的玻璃门，里面整体装修都以暖黄色为基调，扑面的热气和香味，哪怕江琛再不怎么喜欢吃鸭血，也开始咽口水。
    “刚刚涵涵发消息让我们帮忙填个调查问卷，我发给你。”江琛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点了份鸭血粉丝的套餐，又点了碗招牌面。
    他再打开手机转发完链接，“发你了，现在填了吧。”
    先在第一题选了“是”。
    下一题：你对恋爱对象的主要要求是什么？
    有颜值、能力、人品、性格几个选项，何川都具备了这些条件。
    江琛想了想，在“其他”那栏输入“前几项结合体”，又去偷瞄何川的答案，见人在“其他”那栏填了个“江琛”。
    草，这么一比较，他的好低端。
    江琛马上摁下删除键，修改成“何川”，察觉到对面的人在发笑，放下手机质问：“你看到了吧？”
    何川依旧盯手机，哪怕紧抿着唇，嘴角却呈上扬状，“我没看到。”
    “真的没看到？谁说谎谁傻逼啊！”
    他这回抬头了，笑说：“看到了。”
    “哎——你怎么乱看啊！你好…”
    何川打断说：“看到你恋爱对象的标准是我。”
    江琛没法计较了，只能笑笑继续看下一题。
    你想在大学里恋爱或者在大学里恋爱的最初先机是什么？
    “看别人恋爱羡慕”、“追求刺激”、“弥补空虚”、“有恋爱情结”
    他皱眉有些嫌弃，“都是些什么选项啊——”又不禁去偷看。
    何川竖起手机不让他看，还调侃说：“抄我答案？”
    “恋爱学霸，我抄一下怎么了？”江琛把手机扒拉下来，看到答案后埋头也写了个“喜欢”。
    第四：就业时你有可能获得一份理想工作但必须在恋人与工作选择，你会…
    “工作”、“恋人”、“不会有该情况产生”
    两人都选了第三项，江琛逼问：“如果非要选一个呢？”
    “如果非要选一个呢？”何川反问。
    “我选恋人。”江琛不要脸皮地补了句：“不好意思，我恋爱脑。”
    何川忍俊不禁地回答：“我高中找了很多工作，但我只找到一个江琛。”
    “明明是同一个答案，你能说出花来。”江琛感叹着在第五题上选了个“能”。
    何川问：“你为什么选‘能’？之前不是不接受异地恋吗？”
    “之前是怕你移情别恋，现在不怕了。”
    过往足以证明，何川一生路过再多人，他眼里也只有江琛。
    人类是个奇怪的物种，可以不善言辞，可以口若悬河，可以二三其德，可以忠贞不渝，正是如此，不同的特性相撞得以塑造有一无二的感情。
    江琛遇见他之后，哪怕再认识千百人，也生不出第二份刻骨铭心感情。
    这种天生的特性藏在灵魂里，就为与他共鸣。
    “每当这个时候，你就会露出自信——”何川向前凑说悄悄话：“我就很想亲你。”
    回神过来，江琛轻推他肩膀，“少来啊！这是在公共场合，写你题。”
    何川坐了回去。
    第六：请问你是否能忍受占有欲极强的对象（前提TA对你很好）
    江琛选“能”，再去看何川填了个“求之不得”，有些无语，他根本没有表现占有欲的机会，别说碰桃花了，何川的视线全在他身上，连个吃醋的条件都没有。
    这男人简直就是遵守夫德的模范。
    “你给个机会，让我吃醋。”
    “裴艾许昨天和我聊天聊到凌晨。”
    服务员端上来了冒着热气的黑色砂锅，“小心烫。”
    何川先把锅移到面前，拿起筷子开始挑面上的香菜挑出来，却被江琛制止，抬眼问：“怎么了？”
    “我故意没说不要香菜。”江琛进门就瞄到好几桌的碗里都有这个，“你可以为了我不吃香菜，那我也可以尝试接受一下它。”
    “多久知道的？”
    “不久。”
    一码归一码，服务员走后，回到刚才的话题。
    昨晚何川跟他说今天要早点见面，在十一点就互道晚安，又和别的男人聊到凌晨，很好——
    江琛笑得和善，“和他昨天聊到凌晨，这哪儿算昨天啊？是聊到今天吧？”
    “谈话录音给你听。”何川主动献上手机。
    长时间没操作，手机已经息屏了，江琛输入“1102”解锁，去翻找录音软件，“我很信任你，但这是你自己要求看的。”
    “其实你不用输密码，按指纹就可以了。”何川说。
    “嗯？我没在你手机上录指纹啊？”江琛找到根据时间备注，找到那段录音，放耳边听了一两分钟，就知道是在聊创业的事。
    “哦，聊这个聊到凌晨。”
    “不然？”
    “我以为是深夜话题。”
    “什么是深夜话题？我不懂。”
    --

 第231页

    “你少装纯，没少跟我聊。你不懂，这世界就没人能懂。”江琛扶额，他和何川的聊天记录，真的是临死前都要留最后一口气删掉。
    摁了下锁屏键，将右手大拇指放上去，果然能轻易解锁手机，江琛有些疑惑：“我记得没有录指纹啊？”
    “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录的。”
    “我睡着的时候？多久啊？”
    “上周去酒店，准确说是你昏过去的时候。”
    “草…”江琛把手机还给他并递了个白眼，“你很有成就感？”
    “放心，你也不赖。”
    “停！继续填问卷。”他看了眼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们。
    第七：你觉得合适重要还是相爱重要？
    从来没考虑过合不合适，江琛选了“相爱”，不用看也知道何川会选这个，又问：“为什么有的情侣会吵架？一般因为什么吵起来？”
    “不知道，我就谈过这一次恋爱。”
    第八：你对恋爱对象的颜值要求高吗？
    哪怕说没要求，在外人眼里，都会觉得他俩是在昧着良心说话吧——
    第九：请问你认为感情双方是否需要付出平等？
    江琛直接勾了个“不需要”，也不在乎何川会选哪个。
    第十：你能接受一开始对方很主动吗？
    江琛选了“否”，无意瞄到何川选的另一个选项，有些意外，“你喜欢主动的？”
    何川点头，“你挺主动的。”
    “我哪里主动了？”江琛仔细回想，还没做什么，两人就在一起了。
    何川也看到了江琛的答案，“是觉得我不够主动？”
    “是，你就亲人的时候最主动。”江琛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一天之内被人强吻了四次，要不是刚好喜欢，早打回去了。
    何川笑了笑，“不光亲人的时候——我在床…”
    “滚！”江琛继续埋头，不再搭话，仔细想来，这场恋爱的开始看似是他主动，实际是何川，于是把答案悄悄改成了肯定选项。
    第十：你在爱情中会自卑吗？
    江琛发现何川和他都选的“是”，又出乎意料，“帅哥，你自卑什么？”
    何川一脸平淡：“家境、品格、交际。”
    “外在可以争取，内在可以改变。”江琛听这话没有意义，又突然意识到某点，“你在南京，何一大学选在省内是不是为了离阿姨近点，可以常回家？”
    何川点头。
    “陈云开选省内可是为了何一啊——”江琛笑了笑，之前还怪别人感情用事，“当时你说没我没这样的前途，现在一想才明白。”
    他看着才端上桌的汤包油光锃亮，思绪随着热气蒸腾，“如果没了你，我再好的前途都不是最好的了。”
    人人面对选择都得做出取舍，不过还好，比起丢失，他们得到的更多。
    第十一个问题：爱情中需要什么都坦诚吗？
    江琛选了是，看到何川选否，幽怨地问：“你又要瞒我些什么？”
    “……点错了。”何川把答案改了。
    第十二：随着恋爱，发现对方的缺点，你会…
    “帮对方改正”、“包容他”、“无法忍受，分手”
    江琛选“包容他”，看何川在“其他”栏写：没有缺点。
    后面每个问题都值得讨论，江琛说：“我觉得情侣做这个调查问卷，说不定真的可以吵一架。”
    何川放下手机，“你哪儿不满意，我改。”
    “不是，我选这个选项是还没发现你的缺点，可能已经包容了你的缺点，忽略了它。”
    “刚刚不是说情侣做调查问卷可以吵一架吗？你对我哪道题的回答不满意？”
    “……”江琛：“满意满意。”
    第十三：如果父母不满意恋爱对象，你会…
    江琛笑了，“最后道题对我们没有价值啊——”
    他们不用看选项就在“其他”栏上填写“家人满意”，最后提交问卷。
    “好了，快吃。”何川放下手机拿起江琛面前的小碗，避开浮在汤面上的香菜挑起了几夹粉丝，最后筷子一顿，犹犹豫豫地放了小根香菜上去。
    江琛笑着接过小碗放桌上，“之前我大二上学期还被街头采访过，那男生问‘你觉得你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你怎么回答的？”
    “当时你没在我旁边，我回答不出来。”
    “那现在呢？”
    “现在我会说…”江琛目光落在何川放桌上的左手，将食指缓缓靠近他的食指，指尖相对时轻声说：“这就是我的爱情。”
    这个举动青涩又暧昧，江琛故作镇定地挪开手，一见何川的表情就明白那句话取悦了他，反问：“那你觉得你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何川含笑递上木筷，“我的爱情刚刚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江琛愣愣接过筷子，看着对面垂头喝汤的人。
    淡红的唇触碰调羹，吮吸勺里透明的汤汁，最后亮晶晶的油渍粘在上嘴唇，像涂了个口红。
    就是那张嘴，无论做什么都会！！
    草！！
    何川说话语气越是轻描淡写，江琛越是心神不定，回想起更是脸微红，带着撒娇意味的怪罪道：“你好烦啊——”
    说完只能垂头乖乖吃掉碗里的香菜。
    好甜的香菜。
    --

 第232页

    两人吃完后刚踏出店，还没走几步路，江琛头发就被人摸了摸，他停下问：“干什么？”
    “梧桐絮落你头上了。”何川抬手示意，指尖夹着梧桐絮。
    “不用弄掉，我们走完这一段路，梧桐絮落在头上，相当于白头了。”江琛又打了个喷嚏，立马把兜里的口罩拿出来戴上。
    何川把梧桐扔掉，“某种程度上讲，你真的很浪漫主义。”
    江琛也替他弄掉头上黄褐色的毛絮，“那你告诉怎么样白头，现实主义。”
    手被人牵起，听到何川说：“很简单，和我一起度过六十个四季。”
    两人漫步在种满梧桐树的街，春风一吹，如淋了一场盛大的雪。
    落在头上的黄褐色终会褪雪白色，只不过到那时它不再是芽衣絮或果毛絮，而化为一个看似虚无缥缈却又触手可及的东西，世人称之为岁月。
    让人白头的，也从来不会是南方的雪，而是他们的爱情。
    “哦，对了，沈冲原本说毕业三年开同学聚会的，好多同学都在各地上学没时间，就说推到明年。”江琛朝何川那儿靠了靠，故意碰他手臂，“你去吗？”
    “你去我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使人成长。
    下一章就破案了吧……
    感谢在2022-01-07 16:26:20~2022-01-12 00:3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为什么要刀我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章
    江琛推开门，先是客厅壁灯上暖黄色的光映入眼帘，如五年前寝室桌上的那盏台灯般柔和，心里却比那时更加温暖。
    日月如梭，还有几月就要进政法大学读研一了。两人将相距千里，这回真的是异地恋。
    哪怕现在放假，他重回这个房子生活，何川在医院实习，他也会去老爸的公司实习，相处的时间依旧不多，所以更加珍惜。
    江琛悄悄走近，看到大理石桌面散着一堆医书，目光一扫落在侧躺在沙发上睡着的人。
    何川微弓背，枕着手臂入睡，鹅黄色的光映在他的脸颊。明明在医院实习那么累，等得睡着了，也还留了盏灯。
    这时突然明白何川的那句话。
    “我的世界一直都只有你。”
    不管是高中还是现在，何川也不愿亲近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一直在等他、爱他。
    历经了五年，也一成不变。
    只是这次不是回寝，而是真的回家。
    江琛静静走到他身边，不舍得挡住落在脸上的光，有种何川嘴角挂着笑的错觉，再端详一番，确信他就是在笑。
    做什么梦这么开心？
    越看越喜欢，他俯下身在何川左脸点了个吻，不知人什么时候睁眼了，被拉住带进怀里，背贴着胸膛，“醒了怎么不跟我说？”
    “等你偷亲我。”何川蹭了蹭，学着刚刚的点吻，唇顺着下颚线移到下巴，再向上挪，抿了下江琛的唇瓣，“越活越回去了，以前还敢偷亲嘴的。”
    “不用偷亲。”江琛转身搂住他，张口伸出舌尖，探进嘴里，尝到牙膏的茉莉薄荷味香甜又清凉，松开他朗朗一笑，“我正大光明。”
    “我去洗澡。”江琛预判何川下一步动作，提前起身，
    “今天实习怎么样？”
    “还是就那样，什么都要学呗——”江琛去卧室衣柜里拿睡衣，见人跟进了房间，便问：“你呢？”
    “也还好，这段时间呆在针灸科，带教只在门诊上班，不是很忙，有空的话就看看书。”
    “还有呢？”
    “还有——”何川从后面把人抱住，下巴搁在肩上，对着江琛侧颈亲了口，“想你。”
    “松开啊，我要洗澡。”江琛笑着拍拍放在腰上的手，拿着衣服进浴室。
    何川一起窜进来，江琛玻璃门都不拉上，当着他面脱光开始淋浴，“沈冲跟我打电话，问我们去不去同学聚会。”
    久久没得到回应，江琛看向门口，瞧见浴霸灯的强光照到何川身上。
    人正微侧头，显然没在听，黑发边缘变成金黄，裸露的冷色调白皮被晒得有些反光。直勾勾地盯着淋浴间这边，肯定是被吸引了…
    就算坦诚相见过，江琛也有些难为情，躲避何川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何川步步走近，脚还没踏到淋浴间里，江琛回神用手抵住他，“干嘛？别淋湿了。”
    湿漉漉的手指在黑色T恤上留下痕迹，何川抓住那只手，把人抱住，让江琛胸前的水都沾在衣服布料上，再笑说：“现在湿了，一起洗吧。”
    “不累吗？还这么闹。”江琛笑着撩起衣服下摆往上扯帮他脱，继续说：“就下周六晚上在学校附近的酒店吃个饭。”
    “嗯。”
    考虑到何川实习更累些，江琛让他一回，看着人脱裤子，商量说：“就一次啊——明天我要上班。”
    花洒的水掉落，打在江琛细腻光滑的后背，溅起的小水花弹到何川的胸腹前。
    山河和玫瑰在此刻被清泉灌溉，不知天地为何物，一同沉沦。
    “何川…”江琛双手扶墙，全身滚烫，腾出一只手还没摸到自己的身体，又被何川擒住手腕，慌忙回头，头发一甩洒出几粒水滴，说出的话如断线的珍珠，字只能从口中一个一个的往外蹦出，“别，我、想…让…”
    --

 第233页

    “扶好，我帮你。”何川松开他。
    江琛浑身打颤，背上的水正顺着肌肤纵向来回滑动，速度快得惊人。他又用手推了推身后的人，指尖碰到紧实的腹部肌肉，全身紧接着像触电般酥麻。
    随后，水珠滑动的速度缓了许多。声声喘息似呓语，思维飞出千万里，周围热气蒸腾，恍如梦境。虚拟与现实相交织，湮没在嘈杂的水声之中。
    “别按肚…”江琛没站稳，滑倒前被人一把捞起，随后艰难地抱怨：“就…说，买个防滑垫吧…”
    “嗯。”何川用牙轻咬了下他脖颈。
    这举动没有造成任何皮肤组织损伤，后颈的牙印过几分钟就会消失，只有方才的触感将长存。
    从浴室出来穿着短裤再出来躺床上，焉焉地说：“服了，医学生，你好贱啊！前列腺在哪儿用你跟我说啊？”刚刚来不及想其他，现在反应过来就觉得好羞耻。
    他又撩起裤腿低头看了眼，大腿的皮肤红得像娇艳的杜鹃花，“草…”江琛闭眼吐出一句，“腿不是这么给你用的。”
    从怀里传来暧昧的问话：“又学到了？下次用在我身上？”
    他嘴角随之疯狂上扬，调整了下睡姿，拍了拍何川的背，“知道就好，睡吧。”
    “你不磨破皮，算小江琛不行。”
    “……闭嘴！”江琛稍微加重力道拍了下他，又轻轻去顺何川的头发，慢悠悠地说：“喜欢你。”
    “收到。”
    周五下班早，晚上九点客厅的电视被打开，江琛坐在沙发上刚和陈云开打完电话，“笑死了，陈云开说他要被补习班的一个学生给气出病了。”
    “你那么喜欢管人，我以为你会去当老师。”何川抱着笔记本电脑做题。
    “想不到我会考法硕，是吧？”
    “条条框框的东西，确实符合你。”
    江琛拿遥控器换电视节目，“你看过一部电影没？讲的是两个男的通过性拯救了对方。”
    “我不看电视。”何川头都没抬。
    江琛手撑下巴，歪头去看他。
    何川真的很忙，处理创业的事，又要去医院实习，其余时间就是看专业相关的书。
    “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很难吧？”江琛问。
    “活在这个世界上哪件是轻松事？学医确实很辛苦，但医学回馈我的更多。我高中打了那么多份工，全充当学费和生活费，很忙，实际碌碌无为。”他笑得坦然，“现在不是忙，而是充实。”
    “这种责任不是非我不可，我不做，也有千万个人做，是医学先救了我，我再去救别人。我不求悬壶济世，又不图名扬天下，只是觉得，有天我能怀揣自信医治好信任我的病人，那么肯定也更有资格照顾我爱的人。”
    把压力看成应当肩负的责任。
    世道予以痛苦，他脚踏荆棘报之以歌。
    江琛看着何川认真的模样，淡笑：“你会是个好老中医的。”又靠在他身上，瞄到屏幕上的题，“我学法是想帮人，有时难免会力不从心，或许法律会成为最好的武器。如果能在法庭上成功维护正义，我也必定可以拉着你的手，永远站在光里。”
    “只要有你，在哪里都可以。”
    “你都没给我把过脉。”江琛主动伸手让人摸脉，看着沉默的人，发出质疑：“你行不行啊？不是要‘望闻问切’吗？你的问呢？”
    “问？你哪儿有我不清楚的地方？”
    江琛：“……”
    说得没毛病，何川完全在他的生活中。久久没听到结论，江琛还有些紧张，怕被诊断有什么大病，见人神情严肃，更慌了。
    “你阳虚需要补补。”
    “你他妈才阳虚！”江琛扯回手，去踹他，“能不能认真点！”
    “我隔段时间就摸一次，没病，要有也是小问题，我给你做饭用饮食调整。”
    “你把脉都不告诉本人？”江琛真有种无形中被人吃得死死的感觉，又问：“饮食？那些稀奇古怪的汤？”
    “你说的是甘麦大枣汤还是黄芪当归羊肉汤？”
    “……我真的阳虚？”他开始信了，“不要啊——我年纪轻轻要萎了？”
    何川噗嗤一笑关了电脑，“需要我给你补补吗？”
    也没觉得起不来了啊…
    江琛低头看了眼裆，衣服被人撩起，肌肤被人揉搓，猛抬头对上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听何川说：“来，我给你补补。”
    这才意识到被人耍了，推开他，“我草！滚啊！！”
    何川起身从柜里拿出白酒喝了口。
    江琛愣了，“我也就拒绝一回，你不至于借酒浇…”下一秒被人钳制住，沾着酒水的唇贴上来，白酒尽数跑进了他的嘴里。
    草。
    这个吻充斥着浓烈的酒香，像打了胜仗回来凯旋的第一杯，酣畅淋漓。
    “好喝吗？”何川又仰头喝了口，继续把酒全喂给了他。
    白酒辣喉咙，江琛不敢全咽下，只能留在口腔中，舌尖相碰，液体流动，多余的酒从嘴角逃出来。
    这个吻比以往的还要令人沉醉，江琛全身逐渐燥热，酒劲儿还没上来，脑袋已经昏沉。
    何川一脱离，江琛来不及反应，嘴还张着，眼神变得迷离，残留的酒水从嘴角流出，挂在下巴上的水珠晶莹剔透。
    何川把下巴的水吻走，单跪在沙发上，膝盖朝里滑，顶到布料时江琛发出一声闷哼。
    --

 第234页

    江琛趁意识还清醒，揪住领子，咬牙质问：“说我阳虚不行？谁他妈又哭又叫的？”
    “嗯，无论你哪方都最行。”何川又给他灌了口酒，“但今晚我想听你的声音。”
    酒精上头，江琛脸颊红得像能恰出血水的，勾住何川脖子，看向别处，“……叫给你听…”
    “几点了？”等江琛再坐起，又后悔昨晚的勾引。
    “四点。”
    “你骗谁？”他抬胳膊指窗，“四点这么亮？”
    “下午四点。”
    四个字倏然提醒了他身体状况，江琛躺回去赖床，酸痛感让他尝试回忆，失败后皱眉问：“啊，昨晚干嘛了你？”
    “你昨晚挑衅我。”
    “嗯？”他这状态还能挑衅人？
    “说不把你腰弄断是我不行。”
    “……”
    “最后哭着喊‘好老公，我不要了’。
    ”
    “停！！”江琛着急一吼，闭眼按揉太阳穴，又自我怀疑，“我他妈不可能啊…”
    “没事，受你职业病影响，我录音了。”
    “……”
    何川笑得极其不怀好意。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一片混乱，突然传来一句：“你不行就我来。”
    这句挑衅后就再也嘚瑟不起来，接着是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我草！关了啊！！”
    江琛听得脑袋轰鸣，从没想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居然可以魅惑到这种程度，夹杂的隐忍让人心生冲动，恨不得将人憋在喉咙里的感情全部逼出来。
    “不好听吗？”
    手机里：“错了，我错了！”
    他跪在床上，羞得去抢手机，“啊啊—删了啊！！”
    何川把手背在身后不让他拿，看着人在面前来回蹿。
    手机里还在继续：“老公～错了嘛～”
    现实里的人跟着认怂，抱着何川啄了口，“错了！你快关了！”
    何川微侧头，“是不是少了称呼？”
    “……老公。”
    他终于肯摁下暂停键，抱住扑过来的人，“在。”
    “……你她妈的真的…”江琛见何川扬手机，立刻改口：“挺棒的……”
    闹完去找衣服，原本想穿正式点儿，但跟何川呆久了，人也变随意了，穿搭怎么朴素怎么来，最后选的是男朋友的衣服。
    江琛走到客厅看到桌上那些酒，腿都打颤，昨晚在酒精的催眠下神志不清，整个人都要成仙了。
    这辈子算是栽在这儿了。
    两人打车到酒店，江琛让何川进去，自己先上个厕所，回来根本不用找，就知道何川在哪儿。
    何川永远格格不入，大家相谈甚欢，他也依旧紧抿着嘴唇，不显露一丝笑容。
    原本头发已经又长到快盖住眼皮，出门前经过搭理还依稀可见眉形。
    那张脸似乎是用冰刃精雕细琢，眉眼不带情感，下颚被削得分明，散出的全是冷气，出于个人习惯，总喜欢把手随意搭在椅背上。
    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举手投足都显露出“岁月”二字。
    桌上的人，依稀还能辨认几个熟面孔。
    江琛不像何川，他见人就眉眼一弯，更像是永远活在阳春三月的少年，干净至极，就连落到肩上的尘土都会变得纯洁。
    怎么看都毫不沾边的两人，目光在人群中相撞的瞬间，刃就不攻自破了。
    刚刚还冷着脸的何川笑得温柔，朝他勾勾手，“过来。”
    众人还没搞清楚状况，江琛看到放在桌前一排酒，腿不自觉就软了。
    草！
    他在摔倒前，扶住手边的座椅。
    有人笑着问：“怎么走路都走不稳啊？”
    许久没见的沈冲挤眉弄眼，“可能见男朋友走不动了吧？”
    江琛默认，坐在何川的旁边。
    桌上一片惊叹。
    “我———操——追到了啊！”
    “他俩？我靠！”
    “牛逼！”
    “啊——真的在一起了！”
    还有人站起来，对其他桌的人说：“诶！这对真的是情侣！”
    隔壁桌的人好奇地探头。
    “啊——我草——”
    “谁啊谁啊？”
    “江琛和何川！”
    “卧槽？这么劲爆？”
    “当时我们班最后没公开的一对儿就是他们啊！”
    “沈冲，你跟我说这他妈是同桌？”
    “谁猜得到啊！我他妈当时还在想，到底哪两个是gay或者哪两个是百合！”
    “哈哈哈哈哈！”
    大家反应这么大，江琛笑得尴尬。
    有人问：“还有谁没来啊？”
    “管他呢！迟到的喝洗碗水吧！”
    “班长，你不来讲几句啊？”
    另外一桌的班长：“十年的同学聚会我再来讲，这次大家全当交流学习生活了嘛！”
    大家兴致冲冲地动筷子。
    有人问：“白鹤一呢？”
    沈冲：“哦，他出国了。”
    江琛盯着沈冲，他头发剪得更短了，不用去看标就知道身上全是名牌，和当年那个锅盖头男生完全不沾边。
    “哥们儿，你怎么老看我？”沈冲僵着脸。
    这称呼就熟悉了，还是沈冲本人。
    “你别看我了…”
    “啊？”江琛会意沈冲的眼神，转头恰好与何川对视，受到逼问：“他很好看？”
    --

 第235页

    “……”江琛终于明白，沈冲不是怕他看，是怕何川，转头道歉：“不好意思…家里管得严。”
    大家变化挺大的，轮流自我介绍，轮到江琛时，他还没张口就被制止了。
    张慕晚：“江琛你就不用了哈哈，一直是咱班最漂亮的那个。”
    旁边的周浩翔跟着搭腔，“是啊，大家提到何川就会想起是最喜欢江琛的那个。”
    “下次大家能不能也这么介绍我？”江琛笑说。
    “可以啊哈哈！但你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啊！”
    江琛听闻羞愧得无言，手被人拉起，听到何川说：“我看到就好了。”
    “哦～～～”
    “来！喝一个！”
    江琛看着一排排酒都觉得腰疼，喝酒后遗症犯了，这比纯情病还恐怖，凑过去对何川小声说：“这回你不能灌我酒了。”
    何川笑着点头。
    有人开始问：“江琛说什么啊？何川笑那么开心？”
    “江琛他说…”何川笑得更明显了，“他酒量好，千杯不醉。”
    江琛忙去扯他衣袖，“我草？”
    “这么嚣张啊？来来来，我们碰一个！”
    “来，拼一个。”
    大家把酒杯纷纷伸向江琛，啤的、白的、红的都有。
    江琛刚摆手说：“我没…”
    “是不是男人啊？”
    “就是啊——”
    江琛光看着那些清澈的酒水，就能料到今晚的疯狂，再次挣扎，“我真没…”
    “是男人就喝！”
    “你欺骗大家，自罚三杯啊！”
    江琛哑口无言。
    妈的，喝就喝，仰头灌了瓶啤酒。明天再跟旁边这狗逼算账。
    众人满意了。
    “可以！真男人！”
    “江琛好像很喜欢一口闷哈哈哈！”
    “喝醉了会不会耍酒疯啊？”
    沈冲点头：“会。”
    何川难得开口：“不会，他喝醉了很乖。”
    “乖？！”沈冲首先不同意这说辞，“高中毕业同学聚会，在出租车上抱着你又亲又啃…”
    “诶诶！你喝了多少啊？怎么开始说醉话…”江琛忙去捂沈冲的嘴。
    众人：“啊～乖是这个意思啊～”
    “草…”
    某人为所欲为，他还不会拒绝。
    这样能不乖吗——
    一男生说：“当时还有个什么账号，天天嗑他俩cp。”
    张慕晚：“我挺喜欢那墙的，要不是某天看到上面的毕业照，我都不知道他俩真是一对儿 。”
    周浩翔：“你早知道了？你怎么不说啊？”
    张慕晚：“他们都不官宣，偷偷恋爱，我干嘛要说出来啊？”
    “估计那群人都不会想到嗑的cp是真的吧！哈哈哈哈！”
    张慕晚点头：“可惜，号被人买走了，还好上面的说说都没删。”
    有人疑惑：“买了号又不用？”
    江琛跟着问：“知道是谁买的吗？”
    “你想买吗？”张慕晚摇头：“我们给那账号发消息，但那人没回。”
    “哦。”江琛有些遗憾。
    何川凑过来，“你很想要那个账号？”
    “还好。”江琛注意到他的眼神，“我草？”
    何川把手机屏幕亮出来，上面正登陆着那个账号。
    草。
    江琛顺利拿到手机，虽然里面的内容相同，心境又不一样了，看到评论区的祝福和赞美，又一次后知后觉。
    所以之前的恶意评论是何川一条条删的……
    旁边的人越凑越近，江琛一抬头差点撞上，轻推他，低声呵斥：“干嘛啊你？”
    “江琛干嘛啊你？亲啊！”
    江琛注意到桌对面的人正举着摄像机，全桌人看着这边，更慌了，“啊，我…”
    “不亲，罚一杯白的。”
    他被说得更不好意思，抓起面前的白酒猛喝一口，被辣到泪花都出来了。
    何川贴心地递了杯饮料，拍拍他的背，叹口气：“不长记性。”
    “这么多年了，一点儿没变啊！还是喜欢一口闷白酒！”
    “懂什么？领导就喜欢这种！”
    “切～这都不亲一个。”
    江琛来着不拒，饭没吃几口，就已经喝了两瓶啤酒，何川还小声说：“这回我没灌你酒。”
    江琛心里骂了句心机男。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才下班。还有没有空位？”
    “你谁啊？”沈冲问。
    “我啊！”
    大部分人一脸茫然，直到一个女生带着疑问语气喊了声“小断”。
    “啊！是我啊！我真你妈伤心啊！”小断这回没有留着断眉，身上所带的成熟都透露着成长。
    沈冲：“穿了身好皮没认出来。”
    “哈哈哈哈！”小断摆摆手，“大家都变帅了！”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最引人注目的情侣，“江琛和何川这不更好看？”
    “可能是爱情滋润吧。”
    话题又回去了，江琛手扶额，尴尬地咳了两声。
    小断没理解话里含义，“哈哈哈看样子女朋友应该也挺好的，才被养的这么好！”
    “滋润的不是女朋友哈！”
    小断移到沈冲旁边的空位，歪头发出一声：“嗯？”
    “是男朋友！”
    --

 第236页

    小断眉毛挑起，额头上挤出好几条皱纹，惊讶得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来，深吸口气后胸口明显起伏。
    “哈哈哈哈哈！来个更劲爆的，他俩就是对方的男朋友！”
    小断差点坐空，“我你妈？你们少来啊！我迟到了，就合起伙来骗我是吧！”
    “谁骗你啊？”
    小断还是没接受这个现实，“不啊！当时我们毕业出去玩，江琛还否认了的啊！”
    沈冲插嘴道：“我当时知道他对象是何川，就是这个反应！他妈的，还不能说，憋死个人！”
    “江琛，酒还是让你喝少了啊！”小断点了点他，“今天非得让你说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琛：“……”他主动举杯。
    “悄悄谈恋爱，然后惊艳所有人。你图搞地下恋刺激啊！”
    确实挺刺激的……
    有人开始问：“在一起多久了？”
    江琛：“五年了。”
    “我草？江琛不是高二下学期转来的吗？刚转来没多久就在一起？何川效率这么高？”
    沈冲：“等等，我想起来了！江琛之前放学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我一起下楼，后来有天晚上突然磨磨蹭蹭地赖在教室不走。”
    又有人帮忙回忆，“我也想起来了，以前何川下课都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后来…”
    “还有，最后一次运动会，两人一起跑的！”
    “还有还有，他不做早操，但会去操场！”
    “体育课只要江琛打球，何川就在那板凳上坐着！”
    “考完试，何川每次都会主动把他卷子递给江琛看！！”
    过往的细节被拼凑，成了一场众人皆知的暗恋。
    江琛红着脸闷头喝酒，何川凑到他耳边说：“坚持不了就说。”
    江琛侧头，双方不经意间唇擦在一起。
    他的眼被酒灌出了层薄雾，稍微低头，故意吐了口酒气在何川的脖颈上，笑道：“别装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又凑到耳边，压着嗓子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我给——”
    最后两字绵长得像华美的乐章，充满诱惑，人明显已经有点醉了。
    当谈到大家糗事，江琛终于不胜酒力醉倒靠在何川的肩上，闭眼入眠。
    沈冲：“说到丢人，谁有小断厉害？高一才开学不久，要独自去废弃楼探险。”
    小断吼一声，狠狠打了下他，“诶！八年前的事情了啊！还拿来摆。”
    一个女生：“又不是只有我们，全校都知道！”
    周浩翔也跟着笑，“要不是何川去那儿抽烟，救了你，不知道你要在那儿哭多久！”
    小断皱眉：“谁他妈知道器材室的锁是坏的啊？那房间窗户被木板钉得不剩一丝缝，连个灯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
    人声过于嘈杂，江琛皱眉嘟囔了句，“吵死。”额头蹭了蹭何川的肩，又往怀里钻。
    何川喝着江琛杯里剩下的酒，淡笑着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头，顺带捂住了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破案了，小何读了两年，去废弃楼抽了那么久烟，怎么会不知道器材室的门是坏的。
    是个狠人了。
    唉…修文X3，今天不是在修文就是在等待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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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章
    “其实何川人挺好的，就是喜欢独处。当时他开门救我，叼根烟在嘴里，背着光，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缕升起的白烟，帅毙了好吧！”小断又问：“现在还有抽烟吗？”
    “戒了。”何川用手江琛的头发，垂头问：“难受吗？”
    “想…”
    小断：“咋戒掉的啊？我戒了很多次了。”
    何川头都没抬，用指关节刮了刮江琛发烫的脸，说了句：“你还单身吧？”又继续轻声问江琛：“你说什么？”
    众人抿嘴偷笑，投来戏谑的目光。小断后知后觉指自己，“我是不是被侮辱了？”
    沈冲点头，“嗯——应该是的。”
    江琛呼了口酒气，“秃…”
    “想吐？”
    沈冲慌忙让位，朝远处指，“厕所在那儿，拐角就是。”
    “我带你去厕所。”何川抓住江琛右手搭在肩上。
    江琛侧身，双手都搭在何川肩上，露出一小截细腰，闭着眼随便亲了下他脸，“抱。”
    何川去拽衣摆遮住露出的肌肤，笑道：“你醒来会后悔的。”
    沈冲先抬手发誓，“放心，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你们随意。”
    其他人跟着附和。
    “我没看到亲人。”
    “我也没看到抱人。”
    “江琛喝醉了真的好乖啊！！”
    “哈哈哈何川赚到了。”
    “谢谢大家了。”何川还是没有选择抱人，只是扶着腰离场。
    江琛吐完后出厕所门，刚走到大厅就开始闹腾想喝饮料。年轻的服务员恰好路过，笑道：“有西瓜汁，可以吗？”
    何川点头，“谢谢。”
    两人坐沙发上，等服务员送来西瓜汁。何川将玻璃杯递到嘴边，“张嘴。”
    --

 第237页

    江琛半眯眼，含住杯沿，嫣红的唇紧贴透明的玻璃杯，微微动了动上嘴唇，吮吸果汁时发出极小的声音。
    他随着玻璃杯的弧度仰头，喉结不停滚动，淡红的液体越过唇线，被浸没的唇瓣像罐头里的水果一样色泽饱满，让人想狠狠咬一口。
    江琛如愿把所有果汁吞入腹中，喝酒喝迷糊了，还在对着空杯子吸，抓住何川手腕不肯松开，嘬了半天，杯里所剩的汁水成一条线牵进嘴里。
    “好了。”何川强行拽开他手。
    江琛不让，慢吞吞地问：“没啦？”
    “没了。”
    他睫毛微颤，脸比方才西瓜汁还红，皱眉玻璃杯内的底部，像是恨不得把头埋进去，又伸出舌尖舔了下玻璃，将挂在杯壁的水珠卷入口中，还啧吧了下嘴，“好喝。”
    这场景，任谁看了都想当回玻璃杯。
    “何川，你们就回去了吗？待会儿转场玩啊！”小断找出来，“江琛怎么样了？”
    两人正相靠坐在沙发上，江琛指了下复式楼梯间的叶子水晶灯，“那灯好看，买个回家肯定亮。”
    何川和小断同时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几个硕大的吊灯悬在空中，叶片形态各异，上面的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在宽阔的大厅不仅不显小，还增添了豪气，家里没几百平的大别墅还打算安装这个简直就是肖想。
    小断嘲笑：“喝个酒，怎么降智了？”
    何川嘴角一勾，反而笑得温柔至极，揉揉细滑的头发，“不是降智了，是太喜欢我了。”
    江琛收回视线，用食指敲敲玻璃杯，“我还想喝西瓜…”
    “回家吗？给你喝其他的。”何川哄骗道。
    “好喝吗？”
    “喝了就知道了。”
    “好吧。”
    “那你们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跟沈冲他们说一声。”小断识相离开。
    江琛闹腾够了，在出租车上安分不少，直接依偎在何川身边睡觉。
    红灯拦住车辆，橘黄色的灯光伸进车内宛若一道霞光。
    何川望向窗外。
    远处桥上的霓虹灯不停变换色彩，光顺着江水流动，四处乱窜，仿佛快蔓延到这边，有三四个人站在江边，哪怕灯光照不见脸，整齐划一的蓝白色也知道是学生。
    汽车继续行驶，玻璃窗外风景重新变换，何川收回目光，低头看靠在肩上的人，撩起他的刘海，吻了下额头，轻声说：“我爱你。”
    “这回听到了。”江琛睁眼，仰头去亲了口何川的下巴，“我也爱你。”
    “不是喝醉了吗？”
    “我没醉！我嘴里有苹果味，你吃吗？”他目光下移，说着微张嘴，微翘起的舌头成了张邀请函。
    何川无奈，“……那是西瓜味。”
    下一秒，江琛拽着他领子，舌头灵活探进另张嘴里分享味道，“什么味？”
    “嗯…苹果好吃。”
    江琛这才称心一笑，“还要吗？”
    “回家我慢慢要。”
    “哦。”他继续靠何川，在他身上蹭了蹭，继续舒舒服服地闭上眼。
    江琛中午一醒，觉得这回更离谱，动了动身子，自言自语：“还好今天不上班。”
    他察觉小腿有异样，低头发现一根两指宽的红色绸带，是礼盒上的装饰物，距离收到礼盒也有几个月了。
    这东西怎么会缠在他腿上？
    这回是真的喝断片了，完全没了昨晚的记忆。他喝醉不会做了什么吧？
    江琛洗漱完，走到客厅看到满桌子的好菜，“今天什么日子吗？”
    “今天周末算吗？”何川端着汤从厨房出来。
    “你做了什么错事？”江琛后退一步，警惕起来，看着美味佳肴就猜这人没安好心。
    “没有。”
    “你对我做了什么？”江琛低头检查自身，除了熟悉又陌生的酸痛感外，并无其他异样。
    “没有。”何川又回去了。
    “……能不能不要笑那么明显？”江琛跟进厨房，“我昨晚耍酒疯了？”
    “没有。”
    江琛抬手接过盛好饭的碗，看着粒粒分明的白米饭，热气上升烧的脸滚烫，尽力回忆也无果，反应过来时何川已经坐到餐桌那儿去了。
    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江琛坐在何川旁边的位置上，拿手机问沈冲昨晚他有没有耍酒疯，收到秒回的消息。
    【沈冲】：没有啊！你很安静！很听话！
    这三个感叹号，越看越瘆人。
    【沈冲】：不信你问周浩翔。
    江琛接过何川递来的筷子，又去找周浩翔，先注意到他的头像，是汤姆猫正缩着头斜视左上方。
    周浩翔的回答是：特别安分。
    【周浩翔】：但你们出去后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问小断。
    怎么大家老让他问来问去的，肯定有问题，小断的回答和大家如出一辙。
    江琛累了，再问小断确定是否没做什么让大家吃惊的事。
    【小断】：你反差算吗？
    【小断】：要亲亲抱抱，还说要把酒店大厅的吊灯买回去。
    【小断】：难怪那么冷的人会喜欢你，你这样谁受得住？
    江琛：“……”
    要亲亲抱抱——哦，这叫安静听话。
    一经提醒，江琛有点儿印象，记忆停留在出租车上非要何川尝尝他嘴巴……后面睡着了，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
    --

 第238页

    草。
    知道何川为什么会这样了，但这一桌菜太夸张了。
    何川催促说：“吃饭。”
    “我昨晚又做了些什么？”江琛笃定他的言行取悦到何川。
    “说了一些话。”
    何川看似面无表情，但江琛以锐利的目光察觉到暗藏的喜悦，“什么话。”
    “下流的话。”
    江琛尴尬地咳了两声，“有…多下流啊…你形容一下。”
    “你要是知道内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喝酒了。”
    草，那得多下流。
    “我说了很多吗？你不会录音了吧？”
    何川避开逼问的眼神，笑容不止，“不多，五个字，我手被你绑住了，录不了音。”
    “啊？”江琛抓起何川的手检查，才发现他手腕一圈都在泛红，肌肤还被磨破皮，“痛不痛啊？”
    不可思议的是昨晚他还有能耐绑何川，江琛回想床上的绸带更是坐如针毡，五个字能有什么。
    “江琛，玩这么花，哪儿学的啊？”
    江琛大致能想到那香艳的场景，他强迫何川肯定是不可能的，对何川的纵容表示惊讶，又招架不住调侃，脸红着摇头，义正言辞道：“不不不，酒精作用请勿上升到本人。”
    “要我重复那五个字吗？”
    江琛捂住双耳以示抗拒，“不用不用，我还年轻，听不得这些。”
    “你自己说出来的为什么不能听？”何川硬拽拉手，非要贴在耳边说话，“你说…”
    “啊啊——请你维护我的清纯人设。”
    “这儿就我们俩，你维护给谁看？谁每次让我坐椅子，还专门把落地穿衣镜放我对面？你这种人还清纯？你比我还坏。”
    江琛没忍住，笑出了声，脑中的遐想冲淡了羞耻，“那你说吧，那五个字是什么。”
    “算了，我突然觉得你不会想知道了。”何川松开他，端坐在座位上一脸傲娇样。
    “草，吊我胃口！”江琛手圈着脖子抱住他，亲了下侧颈，“我想，我准备好了。”
    他不信能比何川的那些话还黄。
    江琛猜测，“五个字…我猜猜是爽？别停？快点？”
    何川意味深长地说：“啊，喜欢这种啊？”
    “……五个字能说出个什么啊？”
    “你说——‘我想玩骑马’。”
    周围安静下来，江琛整个人僵住。何川见人半天没应声，拍拍背，“江琛？”。
    江琛头埋得更低了，闻到的全是颈间的沐浴露味，“……”
    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绸带了，敢情他把手绑住当缰绳了……那动作……
    草啊！！！！！
    何川又喊了一声。
    江琛不肯松手，闷闷地应道：“嗯？”
    “五年了，怎么还这么不好意思？”
    “五年我也没这么玩过啊…”
    难怪起来手臂比往常酸，还有腰也是…他昨晚来了场刺激的赛马是吧？
    “对不起…”到底有多疯狂，才能把何川手磨破皮。
    “道歉干什么？我喜欢的。”
    “那为什么我的右膝盖更疼一些？”
    “你确定要说吗？”
    “……”他不确定。
    犹豫间，何川一句话带过，“你受不住，说要下马，然后膝盖磕到床边了。”
    “…………我求你忘掉。”江琛发誓这辈子与酒不共戴天。
    “嗯，我忘了。”
    “……”
    这回答也太敷衍了。江琛松开人，见何川正眉花眼笑，用手指去按他嘴周的皮肤，“你他妈还笑啊！”
    “不笑不笑，吃饭。”
    几分钟过去，江琛没怎么动筷子，碗里就堆起了小山，吃下去的速度根本不及何川夹菜的速度，他护住碗阻拦何川继续投食，“你喂猪啊？”
    “你骂自己？”
    “你太夸张了，每次做那么多菜，碗也不要我洗。”这么一提，突然忆起最初的对话，何川说以后有他累的，江琛瞬间释怀了，“也是，体力活我也没少干。”
    吃到一半又突然伸手摊开掌心，“手机给我，看看那账号，昨天没来得及翻完。”
    “我已经登在你手机上了，以后它归你管。”
    不用想都知道何川是多久干的这事。
    江琛打开Q｜Q点切换账号，看到那个熟悉的昵称和头像，摇头感叹：“谁能有你心思细啊…”
    “先吃饭。”
    “我先看看。”
    账号上有条未读消息。
    【晚安】：你好，我替朋友问下这个号还在使用吗？能买吗？
    江琛看头像眼熟，“嘶…是猫和老鼠里那个漂亮女主人？她不会是张慕晚吧？”
    一小片卷心菜递到嘴边，他自然地张嘴接住，回消息拒绝卖账号，退出聊天框，把“帅哥墙”改成了“612”。
    何川问什么意思。
    江琛张口吃掉筷子上的牛肉，“《小王子》再读一遍吧。”
    小王子能不能回到B612星球不得而知，反正他回到何川的身边。
    这是属于他的玫瑰，这里是属于他的612。
    江琛重新点开说说，发现何川之前还会点赞一些评论，而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全是夸他的。
    胜负欲涌上来，江琛滑动评论区，准备把夸何川的全点了一遍。
    看到一条前不久的评论。
    --

 第239页

    【西红柿没错】：举花的那张真的好好看，哥哥考虑出道吗？[图片]
    图片是何川那张手捧玫瑰的照片，只不过加了滤镜。
    色调更加明亮，原本的夕阳一经调节，微弱的黄昏成了刺眼的黎明，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改动，行色匆匆的普通少年却成动了凡心的天神。
    这不像照片，反而像艺术家的画。
    “大家好像很喜欢你举花的样子，可惜毕业了，她们再也看不到了。”江琛说完，嘴里又被塞了块肉，听到何川说：“这辈子只为你举花。”
    江琛笑笑关了手机，乖巧地埋头吃饭。
    两人下午坐车回了趟母校。
    短短十几个月，废弃楼已经被拆了，开始修建新宿舍楼。当年的模样在一点点褪去，但记忆这个东西再也抹不干净。
    江琛仰头看着一片绿色的盖土防尘网，“你喜欢这儿吗？”
    “不喜欢。”
    “为什么啊？我很喜欢啊。”江琛大致指了下之前器材室的位置，一脸怀念，“这儿给了我靠近你的机会。”
    何川对那处施舍一个目光都不肯，独独看向江琛，“我不爱这里的一切，我只爱你。”
    “那如果我属于这里呢？”
    “不，你不属于这里。”
    江琛听得云里雾里的，也不追问下去，逮着机会说情话，“嗯，我属于你。”
    不变的是，小卖部里依旧人潮汹涌，一代又一代的青年将关系从陌生发展到熟络，而青春期萌生的爱意可能稍不注意就变为参天大树，成了一生的避风港。
    光是瞟一眼蓝白色的校服，江琛就能想起和何川搭话的那天。
    每个路过的少年都是青春的痕迹，都在提醒他这份爱情的来之不易。
    “我每次回到这儿就觉得好喜欢你。”
    何川纠正说：“你在哪儿都很喜欢我。”
    “又帮我说情话了啊——”
    两人顺着大道绕到学校的后花园。
    正值盛夏，绿叶被太阳烤得油亮，江琛踩着石板上的格子，尽量不碰到地砖缝，又回头拉住站在身后的何川，“好热啊！我们换个地方。”
    步行几十米穿过小弯道，旁边的灌木丛整齐得像才被人修剪过，树枝的枝桠也被锯断了不少。
    何川躺在草坪上，没了刘海遮挡，也没有树荫的庇护，阳光如圣剑刺得他睁不开眼。
    江琛前移挡住了投在他脸上的阳光，听到躺下的人说：“麻烦让一让。”
    随即俯身趴在他身旁，手撑着下巴，摸了摸比阳光还温暖的脸颊，瞬间体会到了细水长流的美好，笑道：“我不让，偏偏往你这儿撞。”
    他手臂被草挠得有些痒，抓了抓皮肤，“不会有虫吗？”
    “你可以趴我身上。”何川说着拉他手。
    江琛不肯，“有人来看到怎么办？”
    “让他看。”
    “……”
    这回实打实地把学校逛了个遍，假期补课的只有准高三，所以也没能见到班主任。
    在附近吃完饭，一看时间才八点，两人悠悠地到江边散步。
    何川突然松开手，走到江琛的右侧，“左手牵够了，牵右手了。”
    “幼稚。”江琛笑着活动了下左手手指，确实出了不少汗……
    盛夏的江边炎热，蚊虫也多，必须挪步不停地走动。
    “有人追我，我会问他们喜欢我什么。我收到了不同的答案。”江琛停下，“我在这儿也问过你，你说不上来，我当时还以为你仗着我的喜欢连好话都不愿意讲。”
    自以为早就猜透何川，抓住的细枝末节却总告诉他最初心动的就不止一人。
    “你呢？救我于水火，你又看上了我什么？”何川郑重地吻了下手背，就连远处的霓虹灯也因他闪耀。
    他抱住江琛，“不是仗着你喜欢，是你我的爱本就无差别。”
    “好了好了，知道了。”江琛松开他继续走，也不知又因为何川哪句话心狂跳不止，神不守舍间差点撞上迎面跑过来的小孩儿。
    “看到小娃娃也不晓得让一让啊！差点撞到他。”家长怪罪道。
    不等江琛海开口道歉，何川就先说，“不好意思。”
    小孩儿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不要怪哥哥，是我差点绊倒。”
    家长也没纵容，狠狠拍了下小孩子的屁股，“喊你乱跑！掉水里头，哪个捞你嘛！”
    小孩“哇”的一下哭出来，被大人牵着离开。
    江琛垂头看了眼流动的江水，理解何川为什么要牵右手了。让他走内侧，这样不会有掉进江里的风险。
    人影渐行渐远，除却汽车的鸣笛声，周围回归宁静。
    “有个电影我虽然没看过，但我对里面一句台词印象很深刻。迎面开过来一辆车，撞上了是车祸，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撞上了是爱情，可车与车总是撞，人与人总是让。”
    “听懂了，我也爱你。”何川说。
    随即又相视一笑。
    黑夜犹如白昼，心灵作伴的未来里恐惧不在。波光潋滟的江面眷顾两人，就连倒影也在相爱。
    时光早在不经意间被温柔延长，现实故事似浪漫电影的开场。
    万幸的是，
    他们这次没再麻烦对方让一让。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40页

    这句话好像出自一部叫《推拿》的电影，虽然没看过，但一直记得。
    过几天出个番外就全文完结啦！
    稀里糊涂开始写，下本一定有大纲…
    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啦～
    第一百零二章 番外：新娘（1）
    “密码是1104。”何川甩来一张卡。
    “你的钱给我干嘛啊？”江琛拿起正准备扔回去，被反擒住，愣愣地看着已压在身上的男人。
    “我的钱？我的？亲兄弟明算账我理解，你我是什么关系？”
    “我们的我们的。”江琛无奈把卡收起，心里吐槽：妈的，这个都要计较。
    “哥哥，我都是你的。”何川手开始乱摸，在伸进裤里前，江琛眼疾手快阻止他，“知道了，小玫瑰花赚钱还挺利索。”
    “……”
    “你为什么都给我？”
    “高中的我一贫如洗，不能给你什么，现在有了，当然全部给你。”
    江琛摩挲着何川的脸颊，“这么年轻就成了有名的中医，我果然没看错人。”
    “运气好而已，之前和裴艾许创业，积赞了点名气，也攒了点钱才开个小诊所，没想到病人群体范围那么广。”何川蹭了蹭江琛的手心，“况且你说过，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过往的几年，熬过了异地恋，埋头学习钻研，相隔几千公里的思念成了勉励，造就了如今的事业蒸蒸日上。
    “哥哥…”
    江琛听到这两字就头疼，没等人说完就拒绝，“不行。”
    “你不是说过给我穿裙子看吗？”何川说着向上移了几分，身体的摩擦带来异样的舒适。
    江琛不由地挪动下肢，别过脸望向别处，“我不是穿过了吗？”
    “裙裤也算？”
    “前面不是有个‘裙’字吗？”
    “可里面是裤子。”何川手牵住江琛衣服下摆，往上一拉直接到了胸口处，光景乍现，如玉的肌肤上印着点点红痕雪梅，淡淡伤疤成了枝桠。
    何川躬身轻轻吻了下肋骨处的伤痕。
    江琛转回头，痒痒的触感让他挺了下身板，这举动无疑是把自己送到何川嘴边，也没反抗，“真好，你也可以亲我的伤疤了。”
    “你才真的很美。”何川还在把衣服往上推，直至卡在腋下。
    江琛按住他，把衣服扯回去，“说裙子的事，你撩我衣服干嘛？”
    “我要这种效果的裙子。”
    “嗯？”
    “一撩就什么都可见的裙子。”
    “……”江琛胡诌道：“我个男的，不会选裙子。”
    “我替你做好功课了。”何川按了一处红梅，“今晚穿给我看吗？”
    “今晚？草？你早就买好了？！”江琛一把揪住他领子，“你不会买什么紧身超短裙吧？”
    何川一笑，“好提议，下回买这个。”
    敢情他又跳进坑里了。
    不能吧……好羞耻啊……
    “什么裙子啊？”江琛开始找借口，“一米八几，快三十了的男人，哪适合穿那个啊！”
    “所以我买的长款，黑白的。”何川又在腰上揩了一把油，“这么瘦，选M码会不会大了点。”
    他又说：“哦，宽松点也行，方便。”
    江琛：“……”
    还真是学习无止步，花样也百出。
    手机响了，江琛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查看信息。
    【何一】：呜呜呜嫂子，陈云开欺负我！
    【江琛】：？怎么了？
    【何一】：装修他不听我的！
    何川起身：“晚上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何川凑近一起看屏幕，“跟她有什么好聊的？”
    江琛噗嗤一笑，“她是你妹啊！”低头边回消息边说：“这俩人都要结婚，怎么还吵架啊？”
    “我下楼买菜。”何川亲了口脸，“你把饭煮一下。”
    “好。”
    江琛盘腿坐沙发上了解情况，得知何一两人在婚房装修上有矛盾，她喜欢温馨风格，陈云开非要走冷酷风格，因此闹了好几天。
    何一打来电话，江琛接通开了免提，走进厨房，边淘米边听她抱怨。
    “上次我们出去玩，他盯着那个美女看了很久。他婚后不会出轨吧？”
    江琛一笑，“悄悄跟你说，他盯着那个美女是觉得她项链好看，想给你买一条。”
    “啊！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收到项链的时候装得吃惊一点哦。”江琛为了帮忙找那条项链，翻了好久的网站。
    “收到！！”何一：“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不肯在装修方面让步嘛……”
    “嗯，我也觉得这件事错全在陈云开。”江琛摁了下电饭煲按键，拿着手机重回客厅，“我替你说他。”
    挂断后，江琛又去给陈云开打电话，“喂？在干嘛？”
    “给学生改作业，用‘虽然…但是…’造句，我给你读她写的，虽然车库里跑车很多，但是一次只能开一辆。绝了，她家好像真这么有钱。”
    “我不是来听你讲这个的。”江琛清了清嗓子，“妹妹要温馨的装修风格，你就让让她啊！”
    电话那头响起惊呼声，“我靠，温馨风格？别看她打扮成熟，最近少女心重得很，什么都要选粉色的。”
    江琛：“…啊这个……”
    --

 第241页

    “地毯、床头灯选的粉色，床上四件套也是粉色的。总之，目前她挑的家具或者日用品都是粉色的，我现在看到粉色都…唉……”
    江琛笑得肩膀都在发抖，“女人嘛——是，正常正常啊哈哈哈！那你要什么冷酷的装修风格？”
    陈云开无奈了，“冷酷？她这么跟你说的？我就说刷白墙就可以了。”
    “哈哈哈哈！”
    “你笑屁！你救救我，你让何川帮我劝劝她吧？这是婚房，她要是想搞个公主房，换我名下另一套都行。”
    “要不留一间房弄成小女生的？何一和我聊过这个，她做梦梦到你们会生个女孩，可能是这个原因。”
    对面沉默了一秒，理直气壮地说：“这年头谁装修刷白墙啊？你说是吧？”
    “哈哈哈草！变色龙啊你？”
    “算了，我家里人也巨偏袒她，婚房应该也没关系。之前过年不把她带回家，我爸妈给我喝冷稀饭！”对面又问：“你俩买新房装修没分歧？”
    “啊…”江琛环顾房内四周，以黑白灰为基调的装修风格也不会让人觉得压抑。
    目光又飘到悬在空中的叶子水晶灯，记忆模糊到只记得酒店那几片叶子很大很亮，隔了五年，不知道何川从哪儿找到了缩小版。
    茶几上放着两罐透明塑料瓶，里面装着何川做的无糖饼干。抽屉没关全，露出一根竹制棒针的尖端。
    江琛起身走过去，里面装的是几个黑或灰的毛线球，线头分别牵往两个编织成型的方块。
    高中互送的礼物成了美好的回忆，被锁在衣柜里，他们都想赶在冬季来临前，互相给对方织一条围巾。
    江琛蹲下身笑着合上抽屉。
    陈云开还在电话那头“喂喂喂”，他重新拿起手机，“叫魂啊你？”
    “你俩真就不吵架？”
    “不吵啊…”他俩真吵不起来，想方设法哄着对方都来不及。
    “饮食习惯呢？”
    “我想吃什么，何川做什么。”
    “……挂了，和你聊还不如改作业。”
    “我草？”
    江琛看了眼通话结束的手机，还真就挂了，叹气摇头，把它放桌上，重新躺回沙发。
    天色渐晚，房间有些昏暗，他翻身轻触台灯底座，LED灯泡隔着亚麻制的灯罩散发暖黄色光芒。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
    江琛从沙发上窜起，看到站在玄关处的何川，粲然一笑，“他们的矛盾解决了。”
    他注意到何川手里还有个快递盒，直觉在说那纸箱很危险。
    “你拆快递，我做饭。”何川转身进了厨房。
    “哦…”江琛跑过去拿起快递，用小刀划开透明胶带，摸了摸里面露出黑白色的布料，触感还挺舒服的。
    刚一拿起，喊了声“我草”，又对厨房的人骂道：“何川，你好变态啊！”
    厨房里的人没回他。
    “你他妈，我这，啊？？”江琛拿着手里的男仆装去质问何川，“你玩挺花啊！”江琛又去看了眼那白色蕾丝裙边，“我这，太那啥了吧——这裙子长倒是长，但它…”
    “我在做饭，你拿这个在我面前晃悠，我可能先把你做了。”
    “……”江琛默默退了出去。
    随即又在盒里发现了猫耳！这样就算了，还他妈有个蕾丝项链，上面挂了个铃铛？！
    草！这一看就不是在正经店铺买的。
    江琛把东西扔回盒里，连摇头。要真这么穿，他弱了不说，何川肯定攻击力翻倍……
    之前穿裙裤都没这样，这回光看一眼都臊得慌，江琛隔着衣物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坐回沙发，眼神又不自觉地移到快递箱那儿，连说了好几个“不行”。
    他拿起手机分散注意力，刷朋友圈时第一个看到了苏玉雨。
    她很喜欢发朋友圈，从结婚到生子，江琛通过微信见证了全过程。
    可惜的是，发请帖时江琛人在外地没能参加宴席。
    【苏玉雨】
    女装攻啊！谁不喜欢？！[图片]
    图中的人穿着裙子，留了一头黑直发，但从五官也可以辨认出是个男性。
    他身穿吊带白裙，正压在另个男人身上……
    江琛感叹这女人不忘初心，又突然领悟要义，面无表情地藏好心思，吃完饭洗完澡，才开口说：“我只穿裙子，项链什么的你戴。”
    何川：“……”
    “说话。”
    “好……”
    江琛先把猫耳戴他头上。软乎乎的白色猫和黑发形成鲜明对比，把人身上最后一丝冷漠都压了下去。
    见何川抬手一副要摘下的样子，他忙亲了口，“不能取下来。”又说：“你等等。”
    江琛去卧室翻了好几个抽屉，找到红色的绸带，再跑回来。
    何川难以置信，“你又来？”
    “啊。”
    江琛太喜欢这条红色绸带了，某次生日“无意”透露了高中的那个想法，没想到下一年生日何川就满足了愿望，提前订好酒店，飞了几千公里来见他。
    江琛进去就看到大纸箱，一打开见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场景。
    周身只挂了一根红色绸带的何川让他直接走不动道，瞬间死而无憾，经提醒才打招呼，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好，我的生日礼物”。
    “别想了。”面前的何川打算他思绪，“脸都要笑烂了。”
    --

 第242页

    “哈哈哈哈！”江琛笑着咽了下口水，看了眼他手上的那圈红色，“不喜欢吗？”
    “喜欢。”
    江琛一愣。
    “非要在最□□的时候，扯下我腰上的绸带，又在手指上缠两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放在嘴边亲吻这条带子。”就算这样何川也不安分，非要凑到耳边说：“真的好色啊——江琛。”
    江琛充耳不闻，手伸进快递盒里，刚触碰到蕾丝颈饰，就听到悦耳的声响。
    不等说什么，何川就乖乖仰头展示白细的脖子，江琛笑着给他戴上蕾丝项链，又用食指从侧面敲了下铃铛。
    银色小球随之晃动，发出的声音清脆得让人心生荡漾。
    何川：“到你了。”
    “你坐沙发上去。”江琛当着他面脱光上衣就觉得有些别扭，对上何川的眼神，庆幸有绸带的存在，不然要被撕得粉碎，“你闭眼”
    何川狐疑道：“闭眼我看什么？”
    “你急什么？晚上有你看的…”
    何川闭上眼，禁欲的气质和别致的打扮相撞也不违和，像极了被恶魔蛊惑后的天使，正在逐渐沉沦。
    江琛要疯了，开始捉弄他，不停说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脱完了，我要穿了。”
    他拿起黑色的长裙打量了几眼，就扔在地上，只穿纯白色的小飞袖花边围裙，拿起纯白色的大蝴蝶结准备系在腰后。
    围裙足够宽大，能把身子遮个七七八八，他一转身就看到正中间露出的皮肤，开始自我怀疑是什么让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没按要求穿。”
    “我看看。”
    江琛见何川要睁眼，冲过去把他摁倒在沙发上，盖住眼睛。
    铃声响得厉害，球型铃铛顺着锁骨的轨迹滑行，证明方才激烈的动作。
    原本遮羞的围裙顺着腿部肌肤如水向下流动，后面的皮肤一览无余且清凉无比，如果从侧面看，穿与不穿也毫无分别。
    “别睁开。”
    何川双手开始摸索，很快就碰不到布料了，笑问：“怎么穿的？”
    没穿内搭长裙，M码的围裙有些宽松，挂在肩头的花边随着动作耷拉在肘关节处，江琛腾手缓缓地把它重新勾回肩膀，轻笑道：“你猜。”
    他肯定是受了那群女生小黄文的影响，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何川，心里的欲望在膨胀，“你记得三十个吻的第一个吻吗？”
    何川：“嗯。”
    “现在让你感受一下。”
    江琛俯下身胸口的肌肤紧贴布料，亲吻微张的嘴，不满足于单纯的嘴唇摩擦，伸舌探进去推了下何川的舌尖，口腔中又是一场斗争。
    接吻本处于忘我之际，江琛突然撤退，又意犹未尽，含住舌尖伸出口轻轻吮吸，仿佛在品尝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味，嘴唇每发力吸一次，彼此的气息就加重一分。
    闷哼声被迫堵在喉咙，欲望却不停外泄。
    何川双手不灵活，任凭被操纵，松口后，以肺活量极佳而自居的他喘息不断，“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了。”
    “说说。”江琛看了眼又从肩头滑落的花边带，已经放弃再把它撩回去了。
    “没了视觉，身体的感官更敏感，除此之外……现在的你可以是任何模样。”
    “想看吗？”江琛敲了敲铃铛。
    “想。”
    “叫老公。”
    “老公，给我看。”
    “那就睁眼。”江琛松开他，直起身俯视他，对上如豺狼虎豹的眼睛，瞬间有种围裙都成灰烬的错觉，丝毫没察觉自己围裙中间的布料被支起。
    “想象不及现实一分。”何川腰腹用了，微起身手一抬，套住江琛的脖颈，再次接吻。
    仅仅口舌交融，人都要化了。
    江琛松开，急躁地去解皮带，一边又将食指中指并拢放进他嘴里，指腹摩擦舌面，按压口腔里的柔软。
    气氛使然，指尖碰到口腔内壁的触感能让人升天，随着不断深入，唾液顺嘴角流出。
    “草，还好这样子我能看。”江琛埋下身子，舔了下何川的嘴角。
    接下来的举动让何川一激灵，迟钝地推了推他，“你干…什么？”
    “你啊——”江琛笑得极坏，“我穿裙子，又没说位置。”
    既然打不过，那就使点阴招。
    “把你交给我。”
    “我永远不会让你失望。”
    “这将是你这一生最正确的决定。”
    滴酒未沾的江琛说着暧昧的情话，撩起裙边，盖在何川腹部。
    衣物散落在灰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房间里只听得见清脆的铃声，如山间清泉般怡人。
    江琛发誓，往后听到这声音都会心情愉悦。
    日已三竿，当光照进卧室，躺在角落的白色蝴蝶结跟着发亮。
    两人睡得安稳，江琛一个翻身把自己搞醒了，“啊草，我腰好痛。”
    何川闷声回应：“我也是。”
    江琛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遮盖物，艰难撑起身，骨头想被人硬拆开重新组装的，做什么举动都僵硬得不行。
    看到地上的皱成一团被子痕迹斑斑，“我们一晚上没盖被子啊。”
    何川嗓子哑着：“我们一晚上都没睡。”
    江琛抽出压在枕头下的白布，是那条围裙……他把裙子放一旁，手撑在床上，身子越过何川，俯身去捡被子。
    --

 第243页

    稍微一低头，注意到那条红绸带正缠在何川白嫩的大腿上，“……”
    凌晨移到卧室椅子上时，他没控制住，还是把人的束缚解开。万万没料到被折腾成那样的人还有力气反攻，这下就玩脱了……光穿围裙，还给何川行了个方便。
    江琛盖好被子，手搭在何川身上，抱住他后重新闭上眼。
    ＊＊
    两月后，何一和陈云开举行婚礼。
    江琛站在台下见证了全过程，从互换戒指说“我愿意”到家长致辞。
    李玉秀的深棕色卷发上别了个水晶发卡，素色长裙不再宽松肥大，祝福词还没说完就掩面而泣。
    何一抱住她，跟着潸然泪下。陈云开朝何川招手，喊了声“哥”。
    众目睽睽下，何川上台接过话筒，“不好意思，我妈太紧张了，接下的话我替她说。我和我妈相依为命的日子里，何一对于我们母子来说是温暖的存在，作为亲人看到一个女孩成长，有了新的家庭，我们欣喜万分。”
    “愿两位新人能在未来日子里，相互包容、相互珍惜。同时感谢各位的光临，希望能将此刻的幸福传递给每个人。”
    一旁的赵思涵摸了摸耳环上吊着的羽毛，“帅吗？”
    “帅。”江琛看着何川。
    为了参加妹妹婚礼五点起床，梳了个小背头，又特意捻了几缕放在前额，随意又慵懒。量身定制的西服也不会显人死板，那搓发如本人的眼眸一样，暗藏着不羁。
    这是与生俱来的个性，再打磨他个千百年，也不变。
    “那我漂亮吗？”赵思涵优越的身材被黑色短裙紧紧包裹，由于领口的镂空设计约两指宽的布料挂脖上，根本不需要任何饰品，光锁骨就透出无限风情，裙边在大腿开叉，刚好露出黑丝的蝴蝶结，添了丝俏皮。
    可江琛眼里只有何川。
    赵思涵将长靴踏地上，跺了下脚，“何川好帅。”
    “确实。”江琛点头。
    赵思涵没绷住，笑出声：“提到何川就听得到了？当红模特站你旁边都不多看一样？”
    “模特夸耀早就听够了吧？”江琛说。
    “说真的，你就像不会老一样。”赵思涵手指捻起江琛的袖口晃了晃，评了句：“穿西服的高中生。”
    “你别闹，何川看着的。”江琛小声嘀咕，也没有扯回衣袖。
    “切，他又不会教训我。”
    江琛无语了，受教训的是他啊！
    “你太温柔了。”赵思涵松开手。
    “我解决案子又不会这样。”
    “当然，从挡我面前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这人刚柔并济。”赵思涵双手环胸，稍微偏头看向台上，恰巧和陈云开对视，双方用眼神打了个招呼。
    “江江，他们都结婚了，你呢？”
    “快了。”江琛目光落在何川右手无名指的莫比乌斯戒指，淡淡一笑。
    “快了？多久求婚？”赵思涵一转头，黑色羽毛跟着扫了下脸庞。
    江琛不作声，只是将手伸进裤兜里摸了摸。
    赵思涵又问了一遍，新郎新娘刚致完答谢词，江琛收到陈云开的眼神示意，开始向台上踱步，走前丢下两字。
    “现在。”
    其余人纷纷离开。
    何一拉住也要下台的何川，“哥，你就站这儿！”
    旁边的伴娘抱起拖地上的婚纱，“原地不动哦——”
    所有人笑着越过何川或江琛，从两侧台阶下去时都会留下一个美好的微笑。
    江琛第一回 见何川不知所措，单单以笑回应他。
    “我再次祝各位家庭幸福美满，同时也打算把幸福传给我最好的兄弟。”陈云开说完把话筒递给江琛。
    瞬间彩灯俱灭，唯独一束光落在何川身上，以他为圆心向四周蔓延，范围恰到好处。
    江琛站在光圈之外的黑暗里，望全场最闪耀的主角，深吸口气，拿着话筒的手止不住颤抖，“很抱歉占用大家的时间。我想借此机会，做一件我长久以来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四周一片漆黑，若不是还有窃窃私语声，世界仿佛只有他俩。
    哪怕知道何川不再怕黑，也想给他留一束光。
    见他第一眼，就觉得本该如此。
    江琛极力克制情绪，十月的天气不算太凉，却连声音都在抖动。
    “我叫江琛，我不是同性恋，但在高中喜欢了一个男生。过往的怯懦让我无法直视众人的目光，不敢开口讲出心中已演练无数次的告白，但如今长达十年之久的感情给了我勇气，得以站在这里大肆宣扬我的爱意。”
    何川眼眶泛红，刚抬脚朝声音的源头走了一步，却被江琛制止说：“何川，你站在那儿就好了。”
    “他们看到你剪短发的意气风发，看到你手捧玫瑰的深情，看到的是卓越俊逸的男人。”
    “而我见过你在黑暗中对光的渴望，见过藏在山河下苦不堪言的伤疤，见到的是最需要爱的少年。”
    “那些不是能让人怦然心动的模样，但我的喜欢暗自疯狂生长…”
    “虽然…”江琛抽噎了一下，用手腕内侧的衣袖摩擦眼泪，“我们都对彼此提过分手，但出发点从来不是因为不爱。我们受到非议，遭到反对，依旧坚定地选择了对方。”
    “我对你的言行和感情有过猜疑，并且哭过无数次，但我从没有放弃。”
    --

 第244页

    江琛把兜里的东西拿出来，边走边说：
    “或许我的心敏感易碎，但我的爱坚不可摧。”
    仅仅迈出两步，江琛就同他站在灯下，两人身披光芒，就连眼角的泪也熠熠生辉。
    “何川，我爱你。”
    曾经以为告白是件难事，如今才发现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我爱你”。
    字字清晰，哪怕说得再轻，也足以撼动山河。
    江琛笑得一如既往温柔，礼服和校服在身上毫无区别，精心打理的发像是被春风吹乱，无论隔多少个十年都始终让人心动不已。
    他挺直脊背，单膝下跪，将话筒放在脚下，打开丝绒盒展示钻戒，举起右手摊开掌心，仰视爱人：
    “这回该伸左手了，我的玫瑰。”
    作者有话要说：
    江江第一次送戒指就说了下回要买个带钻的，只是有点点久
    下一篇也没啥剧情，想给每个人留个美好结局。还有，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其他网站会盗我文……
    修文x2
    第一百零三章 番外：新娘（2）
    十一月四日，微风徐徐吹拂平静的面，脸上泛起褶皱或酒窝。
    求婚后，两人都怕对方反悔似的，飞快定场地、礼服和联系亲朋好友。
    江琛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好可惜，今天没太阳。”
    “昨晚你是不是也睡不着？”陈云开笑嘻嘻地勾肩搭背，“我结婚前一晚也这样，一直给何一发消息聊天。”
    江琛汗颜，心虚地瞄了眼身边的何川，昨晚两人聊着聊着，就把新婚之夜该做的都做了。
    “何一最近怎么样？”江琛问。
    前几天还打电话报喜，刚刚迎宾时匆匆见了一面，就被李玉秀扶进去了。
    “挺好的，肚子里那个随她，能吃能睡。”陈云开摸了摸鼻子，有些憋屈：“就是非说我睡觉手脚不安稳，怕我伤着孩子分房睡了。”
    “哈哈哈！”
    “恭喜恭喜哈！”一对夫妇前来道喜。
    江亦明笑着点头，唐淼接过他们手里的玫瑰花，插在一旁的泡沫板上。
    何川：“那是谁？”
    “我舅舅，周没的爸爸。”江琛笑着去打招呼。
    舅妈笑问：“那你们哪个当新娘那一方啊？”
    “我们不分这个。”江琛又问：“周没表哥呢？”
    “在路上了。”男人写名字签到。
    江琛点头，笑着指了下身后，“顺着这条路就可以入座了。”
    由于家庭因素，何川那方没来几个亲戚，李玉秀照顾何一，只有江亦明和唐淼在不停迎宾。
    “江琛，好久不见啊！”堂亮的男声响彻四周，一家三口吸引了众人目光。
    “是啊，好久不见。”江琛先笑着回他，又问：“你是？”
    旁边化着淡妆的女人捂嘴笑道：“周浩翔他长胖了，你当然认不出来了。”
    发福的周浩翔憨态可掬，抖了抖手臂，对怀里的小女孩说：“来，娟娟跟叔叔们打招呼。”
    他们的女儿和张慕晚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用小手理了理红色波点裙，又拿三枝玫瑰花挡在面前，只露出一双眼睛，“哥哥们好～”
    “什么哥哥？他们和你爸爸一样的年龄，叫叔叔。”周浩翔愤愤地说。
    “年轻叔叔好…”
    陈云开指了指自己，“叫我什么？”
    “年轻叔叔。”
    周浩翔捏了捏软乎乎的小脸，“合着就你爸老呗。”
    怀里的宝贝还补了句，“你还胖。”
    周浩翔：“……”
    江琛笑得开心，手掌摊开伸向她，“小公主，可以把花给我吗？”
    女孩把手里的玫瑰花全递给江琛，“新婚快乐。”
    “收到电子请帖我都懵了，你们谁定的规矩啊？”周浩翔扬了扬下巴，看向玫瑰花，“居然说不需要随礼，带一只玫瑰出席。”
    江琛笑着反问：“你指望何川这么做？”
    “玫瑰那么多种，我记得高中的是卡罗拉，所以选的这个。”
    “谢谢。”
    陈云开把三人引到签到台，江琛把玫瑰花插进身后的泡沫板。
    没有提前说送什么种类的玫瑰，深浅不一的红色印在上面，远观像极了调色板，更印证了祝福的丰富。
    “哥们儿，西装好帅啊！”
    闻声就知道是谁，沈冲摘下墨镜，晃动手里的玫瑰，再给江琛来了个熊抱，“这婚结慢了啊！”
    “啊哈哈！阴天戴什么墨镜啊？”江琛注意到他手上还有个文件袋。
    “天气预报说今天出太阳。”沈冲把两样东西一并给他，“送你的，我从事花卉行业工作，所以送你一个花店，这只是房地产权证，后面我们一起去办赠予手续。”
    江琛和陈云开齐声：“我草？花店？”
    “啊，你说的，份子钱少了不要。”沈冲拍了拍玫瑰花。
    “你喜欢什么花，我回个礼？”
    “我喜欢玉兰花，你要不要种好了，把树送给我？”
    “当然可以。”
    “哈哈哈哈！”
    一个穿白裙的女生走到沈冲身边，“你喜欢玉兰花吗？我最近才打算养玉兰花诶！”
    她的双麻花辫随着身子一起倾斜，从肩上滑下，柔顺的黑发间夹了朵朵小碎花，脖子上绑着蝴蝶结的蕾丝飘带。
    --

 第245页

    江琛半眯眼，莫名觉得眼熟，骤然有了记忆，暗自感叹：“好像啊，就跟活过来了一样。”
    一阵不浓不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江琛问：“不好意思，你是？”
    女生歪头一笑，“我是‘丫丫真乖’的表妹！我表姐停车等会儿来。”
    沈冲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她。
    女生又问：“你知道怎么养盆栽玉兰吗？”
    沈冲像丢了魂一样，吐不出任何话来。
    “问你话，盆栽玉兰怎么养！”江琛看着都着急，拍了下沈冲的背催回答。
    “啊？哦，你最好不要放卧室，它香味过浓，容易影响睡眠，还有它喜光……”
    “等等！”少女撩了撩她头发，把手里玫瑰递给江琛，“那我先进去和老板讨论下养花咯，老婆～”
    她说完就拉着沈冲往里走。
    “诶，签到签到啊！”陈云开冲他们大喊道。
    老，老婆？
    陈云开：“好香啊——”
    江琛点头：“我也觉得。”
    “那是玉兰花的味道。”何川又凑过来亲了下江琛的嘴，“这是我的味道。”
    陈云开唏嘘不已：“婚礼还没开始又亲上了？”又一脸新奇，“她叫你老婆？”
    江琛解释：“这称呼，她应该是跟表姐学的。”
    之前有人发了他们回高中的照片，底下的评论说有幸见过两人吃豆汤饭，连何川把他那份也给江琛吃这事也细讲出来。
    结果那个“丫丫真乖”直接评论：懂什么，白天老婆吃，晚上吃老婆。
    江琛由此对这人印象深刻了。
    注视两人的背影，又摸了摸兜，“之前还想把赵佳丽的信给他的。”
    何川：“不用给了。”
    “你别想着扔。”
    江琛用指腹摩擦纸张，搬家后这封信失踪了，最近才发现是被何川藏起来了。这人光看个署名就瞎吃醋。
    其实只要浏览几行字，就可以发现赵佳丽的信上出现最多的两个字不是“江琛”，而是“沈冲”。
    那蜷在沙发上的女生，低声下气恳求的不是江琛的青睐，而是沈冲的遗忘。
    站在学校的天台上，江琛没如实说赵佳丽喜欢的是谁，也一直纠结做得对不对。
    他拿出信封看了眼，惋惜这双向暗恋来得有些晚，又抬头望向远处那对模糊的背影，或许错过是为了更好的遇见。
    手一扬，把信潇洒地递给何川，“这回藏好吧。”
    “老婆～”身后响起嘹亮的女声。
    江琛听得起鸡皮疙瘩，一转头看到陌生的面孔，“你不会就是丫丫吧……”
    “哦，你就是丫丫。”何川也盯着她看，淡然一笑。
    丫丫像见了恐怖生物，往江琛那儿挪，立马改口：“江琛，他这么多年都这样吗？”
    “你不叫老婆就没事。”江琛说。
    她也是够大胆，敢当着何川面这么称呼。
    “你表妹被你带坏了啊！”陈云开说。
    “嘿嘿，故意的，何川吃醋了，肯定要江琛哄。”
    江琛：“……”
    女人心，海底针。
    这群人永远不知道他会因为这些言论遭受些什么。
    “又欠两次了。”何川低声说。
    “知道了……”江琛无奈，也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那个要求——有人叫一声老婆，就得让何川来一次。
    丫丫送完花兴冲冲地溜走，全然不知她的两个字又夺走了江琛的一小时。
    “新婚快乐！”一身休闲服的男人出其不意拍了下江琛的肩，晃动手里的两枝玫瑰，开始自报家门，“我小断啊！”
    “你不说我都认得。”江琛接过玫瑰问：“怎么有两朵？”
    “还有朵是白鹤一的。”小断从黑色挎包里抽出一本书，“这也是他送你的。”
    “嗯？”
    江琛翻看第一页，“著”字前写着“白鹤一”，名字前还有一条下横线。
    小断说：“他已经移民了，跟英国人结婚，现在写小说。”
    陈云开：“哇——这算不算得到了亲签？”
    江琛继续往后翻，发现这书三分之二都是白的，故事停留在他们毕业之后，脑中盘旋白鹤一说的那句：
    “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你的结局”。
    小断：“什么啊？送白书？”
    江琛笑着合上书，“是让我亲手写上结局。”
    他也喜欢写点东西，但没打算把这种喜好发展事业，可能是高中互相递过一次作文本，所以白鹤一才会送这个礼物。
    “帅是真的帅。”小断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好几次，“但我打赌，何川站这儿肯定是个雕塑，几乎不开口。”
    江琛：“这还用说吗？”
    “也就你受得了闷葫芦。”小断摇头。
    陈云开站出来说：“别的不说，我哥赚钱家务样样行。”
    “……他在家里话真的不少。”江琛反驳道。
    大家全当这是袒护，只有江琛知道何川有多健谈。
    这门一关，骚话比谁都多。
    “又是反差啊？不愧是一对儿。”
    提及这个就联想到黑历史，江琛尴尬笑笑，转移话题，“沈冲和周浩翔已经进去了。”
    刚送走小断，就听到婉转的女声。
    “阿川。”
    年过三十的女人依旧美艳动人，穿着黑色短裙礼服，用手梳了梳她的长发，走到何川面前，大拇指和食指捻着玫瑰花枝干翘起兰花指，抛了个媚眼，“姐美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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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何川根本没抬眼看脸，说得极其不走心，夺走她手里的玫瑰。
    女人瘪嘴，又换目标，对江琛眨巴眼睛，“阿琛，我美吗？”
    没等江琛张口回答，何川抬手挡住两人视线交流，“张予竹，你再这样我跟你老公讲。”
    “……”张予竹瞬间就焉了，皱着眉发牢骚，“哎呀！烦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吃醋就撒娇，三十多岁了还这样谁受得了，油腻男。”
    “咳……”江琛神色变得不自然，拿走何川手里的玫瑰准备插在泡沫板上，又被张予竹拽着追问：“阿川也爱吃醋，你怎么对付他的？”
    “啊…这个……”江琛支支吾吾。
    “他撒娇。”何川替他回答了。
    江琛无语了，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刚刚才被说三十的男人撒娇油腻，他距离那个阶段也只有三年了…
    张予竹非但不嫌弃还眼放绿光，紧抿着唇，嘴角上扬的弧度逐渐明显，“来，你来给姐撒一个…”
    话说一半，江琛就被何川拉着去迎接远处走得慢吞吞的宾客。
    “姐姐。”陈云开留下来收场，礼貌一笑，又指着江琛说：“他那样的，怎么撒娇也不会让人觉得恶心吧？”
    张予竹笑得明媚，“我当然知道，可以永远相信阿川的眼光。”
    在前面的江琛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低声呵斥：“都怪你。”
    何川凑近，眼中有只有江琛能读懂的情，“嗯，怪我。”
    “……”
    “江江！好想你！”女人披着大波浪卷发，脚踩十厘米的高跟，迈着猫步走近。
    宝石藏蓝色的抹胸短款礼服和她绝配，腰部单被一圈薄纱覆盖，有几朵相同色系的蝴蝶刺绣点缀，肌肤若隐若现。
    “美女，来这儿要走那么久，穿那么高不怕脚崴了？”陈云开上前搭话，“老远就看你走得跟个蜗牛一样。”
    赵思涵停下，单手叉腰摆了个pose，“走道，我专业的好吧！”
    她又甩了下长发，耳朵上的蓝紫色小贝壳跟着晃动发出声响，朝何川抬手，开玩笑道：“来，让我看看手臂。”
    江琛脸一红，“别闹了。”又打了下何川欲撩袖子的手。
    “什么啊？”陈云开凑热闹，“赵思涵，我结婚你都没这么精心打扮。”
    “拜托，你结婚我穿那么好，不是抢你老婆风头啊？这回两个都是新郎，我打扮得再漂亮都可以。”她又嘚瑟地晃了晃头，耳垂上紫色小贝壳随之发出声响，“大家一看，江江连居然这么漂亮的女人都看不上，那他爱人得多好啊！”
    “哈哈哈！”
    “江江，你真好看，我想抢婚了！”赵思涵又说：“有想过搞个副业吗？一起做模特？”
    陈云开：“这两个人随便拿个跟模特比都不输好吧？今早做妆造，看到对方直接走不动道，关了化妆室门，不知道干些什么。”
    “哦——”赵思涵投来意味不明的眼神，“我知道会做什么。”
    “哦——我也知道了。”陈云开跟着附和。
    江琛：“……不，你们不知道。”
    两人化妆时何川突然来了句暗话，说需要口红，化妆师拿出十几支口红供他挑选，他都不要，非要江琛给……
    赵思涵瞄了眼何川，挑剔道：“不，江江好看，何川随便吧。”她皱眉假装嗔怒：“我也算个小富婆了，何川你不对他好点，以后我把他抢过来包养。”
    “你抢不赢。”何川不以为然。
    “好了好了…”江琛笑着摊开手，“涵涵，把你的玫瑰花送我们吧。”
    “百年好合哦～我去叔叔阿姨那儿打招呼。”赵思涵递上玫瑰，又瞄了眼何川的手臂，挑眉调笑道：“江江继续保持。”
    说完带着超模的气质走向另一边。
    江琛：“……”
    “保持什么？”陈云开又问了一遍，还是没人理他，“果然三个人的友谊，终会有一个人要退出吗？”
    “哈哈草，不至于啊！”江琛锤了他一拳，又眼神警告何川保密。
    “重色亲友你俩也占了。”陈云开趁其不备，抓住何川手腕，把礼服袖子往上推，星星落落的红痕暴露在空气中。
    “我草！你好贱啊！”江琛忙拉回。
    一闪而过的吻痕让陈云开眼露精光，一脸佩服：“哇！你好强啊！昨晚不睡觉干这个啊？”
    “……把你轰出去信不信？”
    “气急败坏了是吧？”
    打闹间一群女生走来，年龄、装扮不一，除了性别外找不出其他共同点。
    “走错了吧？”陈云开看着二十几个人，“像是来选秀的。”
    “没走错。”何川说。
    这是从那个账号上邀请的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姓名，江琛还没说几句话，手里就被塞了一大束花。
    陈云开拿走独自去插花。
    女生A：“虽然只说送玫瑰花，但我们做了个相册，大家为了写祝福语，这个相册可是当了好多次快递。”
    江琛接过相册翻看，有好多照片是账号上没有的，两人早上坐在食堂吃早饭的场景，一起做早操，还有何川背他下楼…
    女生A：“知道偷拍很不好，那件事后这些照片我们不舍得删也不往外发。虽然何川说他单恋，但最近大家把照片组在一起，怎么看你们从一开始就是互相喜欢。”
    --

 第247页

    “抱歉，让大家被骂成无脑嗑cp了…”江琛眼眶发热，这段感情在不经意间被多人拥护，表面的祝福也只是冰山一角，底下暗藏无声的支持。
    女生B：“我现在不嗑cp了，但还是来参加婚礼，同性和异性都不重要了，反正你们成了大家向往的爱情。”
    女生A：“是啊，我也不嗑cp，但我永远嗑你们。真的没想到买账号的是你们俩诶！”
    女生C：“我现在高二，偶尔还会听到谈论说19级有对帅哥情侣，哦，22级那对也在一起很久了。”
    “是宋铮吗？”江琛问。
    女生C：“哈哈是的！希望有生之年也能参加他们的婚礼。”
    女生D：“这个请帖是何川发的吧？”
    江琛问怎么知道的。
    女生D：“因为群里人交流过，发现收到请帖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夸过你的。”
    女生A凑过来说：“老婆，新婚快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三人都能听到。
    第二个女生也用相同的音量，“老婆，长长久久。”
    第三个女生：“老婆，白头到老。”
    一行女生排队叫他声老婆才进场，江琛脸上的红晕不输手里玫瑰花色半分。
    陈云开憋笑憋得辛苦，在所有女生离开后发出爆笑。
    那头的江亦明问怎么了，陈云开忙摆手，“没有，叔叔，江琛给我讲了个笑话。”
    这才没被继续追问。
    江琛听得腿都软了，红着耳朵垂下头，扶额挡住脸，“草，你故意的吧？”
    “二十一次。”何川补了句。
    二十一次？！
    还不如直接要他命算了！
    江琛抬头质问：“不是你指使的？”
    “我会跟她们说话？”何川反问。
    从开始迎宾到现在，何川与其他人的交流加起来都没有和江琛的多。
    好拽，好爱。
    江琛开玩笑说：“别人会说另外一个新郎结婚不积极。”
    “晚上你就知道我有多积极了。”何川面不改色说荤话。
    江琛“啪”的一下捂住嘴，转头去看陈云开。
    陈云开倏忽仰头，无所事事地对着天空吹口哨，那叫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听到了吧？”江琛皱眉质问。
    陈云开抬起手臂晃了晃，笑道：“没事，你们继续，我会习惯的。”
    “……”
    这回进来的人一眼就能辨识，只要江琛打开微信，就能看到这位在朋友圈的住户。
    “二十七八了吧？怎么还那么漂亮啊！”苏玉雨说着怀里扎小辫的小女孩，一见江琛就朝他伸长手臂，急切地探出半个身子。
    江琛怕她掉下去，忙接住，还没抱稳，嘴就被亲了口。
    在场的人都愣怔住了，女孩伸出小粉舌头去舔脸，被江琛偏头避开：“宝宝，我脸上化了妆不能吃。”
    何川冷冷地说：“这么大点儿，亲什么亲？”
    年龄小不会说话，但察觉得到语气，她“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你跟孩子计较什么？”江琛又是拍背又是揉头，“乖，不哭啊。”说完又亲了下软得就跟嫩豆腐一样的脸蛋。
    这一亲就哄好了，女孩脸上的泪都没干，又已经开始“咯咯咯”的笑了。
    “原来之前已经算是给我留面子了。”苏玉雨：“江琛，我女儿好像很喜欢你，要不要当她干爹呀？”
    “啊，好啊…能不能帮个忙啊？”何止喜欢，喜欢过头了，江琛微仰头，尽量躲避女孩嘟起的嘴唇，衣领被小手抓住。
    “这孩子真随妈。”何川评了句。
    苏玉雨想抱回孩子，但小女生跟树懒抱树干一样，赖在怀里不肯松开，咿咿呀呀地缠着江琛要亲亲。
    陈云开幸灾乐祸道：“江琛真的男女老少通吃啊哈哈哈！”
    “别说了，帮我一下，她老亲我。”江琛无奈。
    来回拉扯，四个大人又哄又骗的，终于让苏玉雨把小孩儿弄走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比叫老婆情况更恶劣？”何川幽幽地问。
    “都二十一次了，你还要怎样？”
    “哦，提醒你一下，那个账号，我们邀请到了五十个人。”
    “……”那群人不会来这儿人均喊一声吧？江琛后背都凉了。
    “谁能想到在法庭上叱咤风云的江律师被他老公吃得死死的。”
    “是啊——”江琛回怼他，“谁能想到在医院里言笑不苟的何医生戏弄他老公也一套一套的。”
    迎宾快结束，周没和顾沉才姗姗来迟，递上玫瑰签到。
    顾沉和何川单靠对视沟通，暗藏深意的微笑被江琛觉察：“你俩干什么？”
    何川：“没干什么。”
    江琛显然不信，追问无果。
    正午太阳出来了。
    所有人移步到草坪，坐在白色座椅上，等着婚礼举行。
    “紧张吗？”老妈站在江琛身后问。
    江琛舌头都打结，只能点头，看向老爸，得到一个温暖的笑容。
    周围宾客谈话声不断。
    “感觉那边的亲戚很少啊？”
    “少就少吧，光我们这边也挺多了。”
    “那何川是做什么工作的？”
    “医生，别看他年轻，已经开诊所了，那说明看病挺准的。”
    “好啊，一个律师一个医生，要是不满意庭审结果，打了架可以送医院，那边要是发生医闹也可以去律师事务所告他。”
    --

 第248页

    “哈哈哈哈哈！”
    这回没有任何詈骂，大家都在讨论他们如何般配。
    道路被玫瑰花瓣分割画出T字形，他们分别站在两端。
    音乐换成《Right Here waiting》，他们在主婚人的指导下前行，已无暇顾及大家的交谈声，走到道路中心，留有一步的距离。
    前面的路需要他们并肩而行，两人默契抬起手臂牵住对方，十指相扣。江琛摸到一手的汗，低声问：“怎么比我还紧张？”
    “太喜欢你了。”何川回答说。
    两旁每隔半米就立有一根低矮的罗马柱作为路引，顶部被粉红玫瑰花球装饰，白色细纱将其缠绕相连，一路延伸到最后的神圣之地。
    花雕拱门后是四根高大的罗马柱，顶端编织了一张白色纱网，卡罗拉玫瑰花瓣铺在纱网之上。
    或许上面的玫瑰花瓣数量过多，把纱网压得向下凹陷。豪华得有些浮夸，更多的是给婚礼增添浪漫。
    交换戒指后相互致辞，江琛第一次开庭当辩护律师都没这么紧张，“首先感谢各位的莅临，见证我们的爱情，其次衷心感谢我的父母养育和认可我，我的朋友支持我。”
    “最后感谢我身旁的这个男人爱我。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为我做了多少，但未来的几十年我都会去挖掘你的好。”
    “何川，我后悔了。”
    江琛刚说完，就察觉到何川身子一僵，笑道：“怕什么？我后悔的是我说人没有下辈子。”
    众人哄笑。
    “为了你，我坚信人会有下辈子，并且下辈子的我继续来爱你。”
    轮到何川致辞，说完一番客套的感谢话，面向江琛。
    “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毫不夸张，我的爱滚烫，所以只能将它冷藏。”
    “或许藏了太久，经年的沉淀让人察觉不到本来温度，等被挖出的那天又热烈得恰到好处。”
    “江琛，感谢你能发现我和我的爱。”
    “虽然人人都祝我们长长久久，但我未必能活到九十九。那么换句话说——”
    “我会一直爱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能爱上你，是我的荣幸。”江琛笑着牵起他左手，虔诚地吻手背。
    口口声声说不信神佛，却会为他许愿下跪，归根结底，他遵从的自始至终不是外界的信仰理念，而是初见时内心的喜欢。
    “这位新郎，你吻错地方了。”
    江琛闻声刚抬头，何川就贴上去。
    接吻的一瞬全场响起掌声。
    不知谁说了句：“诶！糟了！上面的白纱要塌了！”
    话音刚落，白色网纱落在两人的头顶，连带着的是铺天盖地的玫瑰花瓣，风起，成就了一场前所未有而又浪漫的雨。
    一片喧哗，比他们高中毕业那天还来得热闹，比江琛走成长门的红毯时所幻想的婚礼还要美好。
    有人说：“去把网纱扯开吧？”
    “不用了。”
    纱网下隔开了世俗，像不曾听见喧嚣，眼里只有彼此。
    他们身穿西服，头披白纱，嫁给对方，也娶了对方。
    陡然与几年前的那场梦重叠，他在布满玫瑰的伊甸园亲吻何川，只是这次再也不会醒来。
    主婚人笑着说：“这不是一场意外的事故，而是一个浪漫的故事。”
    为了流程继续，工作人员把落下的网纱处理掉，只残留一地的玫瑰花瓣。
    轮到扔捧花，何川把那束白玫瑰递给江琛，江琛转身找赵思涵，却发现那抹紫色站得远远的，便朝她比口型说：“我扔给你。”
    赵思涵一脸傲娇地摇了两下头，“不、要。”
    江琛转身背对席位，准备扬手里的捧花，听着近处的人交流声。
    “诶，那不是前段时间走秀大火的赵思涵吗？”
    “哇，她好漂亮啊——”
    “漂亮姐姐！我巨喜欢她，她从不耍大牌，还特幽默。之前采访问她理想型，她说喜欢看了鬼片怕得往别人被窝里钻的男人。”
    与此同时，白色捧花在空中飞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随即一片掌声，江琛去看是谁。
    扔偏了，捧花完全无视前面拥挤的人群，飞到了座位席上身穿白裙的女生手里。江琛和她旁边的沈冲对视，倏然有种缘分妙不可言的感觉。
    丫丫的表妹把捧花递到沈冲面前，展颜一笑，“我只喜欢玉兰，或许你会喜欢玫瑰？”
    流程走完，宾客转场吃完饭，下午去娱乐场所，两个新郎却偷溜出来，跑到后花园散步。
    坐在长椅上，江琛长舒一口气，“还好这辈子只结一次婚，好累。”他又捏了下何川的脸，“喝的假酒吧？你怎么不醉啊？”
    “醉了，你酒量不好，我几乎喝的双倍。”何川蹭了蹭手心，“我都喝醉了，你不对我做些什么吗？”
    江琛无视他眼神的暗示，“公共场合，注意一下。”
    “只有我们两人的公共场合，注意给谁看？”何川凑过来就要亲，又被拒绝了，“我浑身的吻痕都是你弄的。”
    他撩起袖子，手臂上朵朵梅花一如既往地惹人注目，“老公，夏天这样，我可不好穿短袖啊——”
    “……”
    “我就不在你手臂上留这么多吻痕。”何川还抓起江琛的做对比，不停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看我多给你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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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9页

    江琛呵呵笑道：“你觉得我是能撩起衣服，给大家看我腰上的吻痕，还是说能脱裤子，展示我大腿根儿的吻…”
    话没说完，被强行按头亲吻。
    草，还咬他！
    江琛吃痛，从喉咙窜出嗯哼一声，反应过来羞耻万分，居然亲个嘴就能发出那种声音。
    何川松开他，继续调戏：“现在不行哦，你怕虫子，不能在野外。”
    “草……”
    “想知道你透过那个洞口，对我许诺了什么吗？”何川不等回答，自顾自地说：“你说……”
    江琛忙捂住他的嘴，“看样子真喝醉了，你酒醒了会后悔的。”
    他知道何川生日或新年愿望都是期盼承诺兑现，所以每年都会问何川愿望实现没，可何川总会淡笑着摇头。
    “实现了。”何川抓住江琛手腕，“你已经实现了。”
    “十六年前，你要去找人救我，我担心你不会回来不要你走。你承诺陪在我身边，我觉得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你也不会一直陪我。”
    “最后你说——”
    “你要娶我。”
    江琛愣了。
    现在想来，何川回答的神情没有遗憾是因为两人过得像已婚人士，对承诺内容一字不提是因为经年的执念。
    “后来呢？”江琛追问。
    “我说我是男的，”何川顿了顿，“你犹豫了。”
    “这才是你不愿开口说承诺的真正原因吧？以为我希望娶个女人。”
    “那我算骗婚吗？你会觉得我很有心机吗？”何川问。
    “我爱你，你的所有心机和占有欲都成了你也爱我的证据。”
    江琛贴近，闭眼主动轻吻他。
    冲出层层迷雾，探寻到了真相。
    原来早在十六年前，
    就想让他当自己的新娘。
    第一百零四章 不算番外！不算番外！
    我是何川，一个普通人。
    分别六年，我第一眼并没有认出他。
    孤僻的性子让我逃避所有社交，以至于我两次见他时说的第一句话都是“麻烦让一让”，但他没有让，偏偏往我这儿撞。
    感谢他的多管闲事，举报我规范校规的行为，让我注意到他。
    我想起了江山，之所以会同意那么幼稚的约架邀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每次提及这个正准备嘲笑他，他就会红着脸来捂我嘴。
    我知道何一网恋后当晚就教训了她，去奔现结果发现是江琛。
    我问处那么久，放得下吗。也记得很清楚，他说是我的话就秒放下。
    我不知道我是因为哪几个字生气，是对象是我所以他不想继续，还是他不注重感情，半年的恋爱说放就放。
    反正我当场丢下他走了。
    后来何一跟我解释说是误会，我开始反思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儿差，但我有点喜欢他围着我转，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儿不正常。
    打架的时候，他看到我眼睛，说了句“真好看”。
    瞬间我的记忆就重叠了…我眼睛一般，江琛的眼睛才是真的好看。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夸我，但我又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他。
    记得大课间我在厕所对他吐了口烟，看到他皱眉的表情就有点儿后悔了。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这么做，烟也早就戒了，毕竟有比烟更好的东西递到嘴边。
    陪跑确实不像我的作风，真的不想去，原本打算翻墙出校，又在楼道碰到他，居然就朝操场走去了。
    他跑得那么累，我甚至有些后悔让他顶替我。
    应该我来跑，他来陪我。
    当他撞进我怀里，我心跳得有些快，甚至不想推开他。
    看他像下一秒要休克了，我就掐了下他的腰，好细。
    我有了一个危险的念头。
    出场后他问我和解不，我说都一样了。
    在我眼里，那点儿小事根本不算吵架，我觉得我都不会讨厌他。
    我把自己关进废弃的教学楼，等他来救我，知道他喜欢我眼睛，所以故意撩头发，让他看我的眼睛，让他心疼我。
    事实证明，我的目的达到了。
    他说帮我充台灯，我下意识拒绝，我不认为他有理由帮我，回教室后又懊悔自己嘴快非要逞强。
    晚自习下课，故意磨蹭，不着急冲出教室门。
    他真的来找我了，来寝室拿灯，出门后和那谁在讲话。
    我都听到了。
    他想住校，或者因为我在这儿，他不想住校了。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讨厌我，一整夜没睡着。
    第二天他的要求是两人独处时我必须撩头发，我又觉得事情在顺着我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我故意把当年的事情讲给他听，他的反应告诉我，是我想错了，他不是江山。
    他的眼神不是可怜我，是另一种情感。
    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但是我很喜欢那个眼神，也不止一次好奇，连话都没说过几次的人怎么就露出那种眼神——
    直到后来分手那晚，他来找我。
    我才明白，
    那是渴望爱我的眼神。
    我故意装醉躺在厕所里，等他把我带回家，他的举动告诉我他对我有好感。
    偷亲被我发现的时候，他很慌乱，还问我要不要打他。
    我忍住想继续亲他的冲动，不说话继续闭眼装睡，又一夜没睡着，想了很多。
    --

 第250页

    我想到了那个叫江山的，又幻想和江琛在一起做任何亲密的举动。
    天亮才恍然反应过来，我那几个小时都是幻想，都是假的。
    “我喜欢江琛”。
    这个结论一定不是假的。
    我走出房间，看到他躺在沙发上的样子，当时萌生出一个念头，我希望以后的每个清晨都能看到熟睡的他。
    他醒后一见我就脸红，我知道还在纠结昨晚偷亲的事。
    这个傻子。
    为了不让他有负担，我只能说我不在意，甚至编出“不正当接触”这种鬼话。
    出去吃饭，他一直盯着我的嘴看，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我现在大胆承认那是我的初吻。
    但从人际交往到家庭条件，是我和他之间差距。
    我看出他想靠近我，可惜我们不是一路人 。
    我的存在是为了给我妈减轻生活负担，以哥哥的身份陪在何一身边，直到她找到终身的伴侣。
    我没有任何去路，我所肩负的责任就是我的归宿。
    他的出现在我生命中只是一个稍纵即逝的美好，我突然意识到我没资格去贪图这一切。
    不久他就搬进寝室。
    有天晚上寝室停电，他抱着我说他会一直在。
    小时候他就做出承诺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六年又再说出这种话，他甚至都没察觉，他对同一个人作出了两个意义相同的承诺。
    我记得我当时说“因为害怕失去，从不会想过去占有”，但江琛成了例外。
    他一次次靠近和触碰让我无法忽略心中的情感，从那时起我说的“成为朋友”只是第一步。
    我渴望能在未来的某天，他的身心都属于我。
    他对每个人都友好，我只是其中之一，还是最差劲、最配不上他的那个。
    由此我心生占有欲和嫉妒。
    他喜欢隔着讲台偷瞄我，喜欢回寝并肩和我走，又偶尔假装不经意碰下我的手臂。
    而我在利用他的善良，偶尔对他恶言相向，又卖弄出可怜的神情，引诱他靠近我。
    我不敢表白。
    当我看到了他在软件上的评论，开始怀疑是什么让他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或许是因为我对他的态度与别人待他的态度不同。
    他的喜欢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或好奇，如果高考完他跟我表白的话，那就在一起。
    可惜的是他忘了。
    重归于好后的每个夜里，他都会在睡前对我说“我喜欢你”。
    他是想用未来的日子补上那一年没说出口的告白，其实不用的，他每次看向我，所投递的眼神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情书。
    因为那句评论，我去把头发剪了。
    直到何一生日那天我知道江琛的曾用名，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所以多问了几句。
    我确信他就是江山。
    好不容易放下了心心念念的人，到头来发现他一直在你身边。
    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我喜欢上同一个人，两次。
    强行亲他时，他没推开我。
    这人连皱眉生气都那么好看。
    其实原本想着亲一次就够了，但我上瘾了。
    我好喜欢他，我根本等不到告白那天了，想立刻和他在一起。
    他忘了我或者是故意玩我，但我的感情胜过所有负面情绪，主动提出想和他在一起。
    他拒绝了，说期末考试考到100分就在一起。
    可惜我得了个99分。
    其实我可以等下次考试，他却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我知道剩下的那一分，是他的喜欢。
    我从我妈口中听过无数次关于唐淼的咒骂，当我知道这个巧合后站在阳台上抽烟想了一晚上，考虑要不要跟江琛说这事。
    江琛一直觉得唐淼是个温柔善良又完美的女人，我不想破坏他美好的家庭，最终打算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选择性失忆，但既然他选择忘记，那我就不会让他想起。
    我不清楚唐淼出于什么目的不坦白，但我只为了不让他伤心。
    母亲不会害自己的孩子，我也不会害自己的爱人，我们的本心都是想保护江琛。
    至于江琛忘了以前的我，这件事一点也不重要，多年以后的他也不用记得我现在的模样。
    我记得他就好了。
    第一次有人提出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的约定，面对毁约的人怎么不恨。小时候我以为江山和其他人一样捉弄我，才会有那张纸条。
    爱和恨交织塑造了一个偏执的我。
    我写那张字条不是诅咒。
    所谓的“陷入黑暗而又爱而不得”，是多年后再见江山，我都想让他和我一起遁入黑暗，只与我相依为命。
    他发现纸条的存在后提出分手，我的行为变得偏激，绑了他。
    明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他非但没有怪我，还反过来安慰我。
    我意识到我错了，但无法开口讲出真相，他一直对纸条耿耿于怀，就算被误会，我都不想让他记起那段过往。
    生日他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想要他的每一个第一次。
    沉锚效应，人在做出判断时，容易受第一印象或第一信息支配。
    因为人对第一次印象深刻。
    他已经忘记过我一次，所以我要的是礼物是他这辈子都不要再忘记我。
    --

 第251页

    平等交换，我的每个第一次也都给了他。
    他给我戴戒指时，我发现一无所有，什么也给不了。他不光要顾着自己的学业，还要来监督我，而我脑子里经常会想到我们分手的场面。
    是我在拖累他。
    我们吵架，他回家了。我一个人呆在寝室，怕这会成为我们分手的契机，一晚上没睡。
    可第二天他却来亲吻我伤疤，在意早就结痂的过往。
    我也常常想，如果他知道我所做的一切，还会不会回一如既往地对我好。
    被八卦的那段时间，我看得出他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从小生在的环境让我对这些话早就免疫了。
    他不一样，是我让他受了这些本不该承受的苦。
    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能堵住悠悠众口，只能贴着他耳朵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我爱他。
    爱生出胆怯，也生出克服胆怯的勇敢。
    他慢慢学会屏蔽外界的恶语，逐渐勇敢，我却越来越恐惧。
    我自卑，我害怕，怕他接受不了我，怕他知道我所有怀有目的的举动，但他心地善良，每多了解我一点就加倍爱我。
    过年看烟花，我很想说我们可能会分手，才说完一句话，看到他的眼睛那瞬间就不忍心，最后只能改口说：“我爱你。”
    我也很希望我能把我们的关系瞒一辈子。
    高考完我们出去玩，他羡慕别人的双向暗恋，我跟他说我们也是，他没信。
    只是他没发现我的喜欢而已，估计他现在都不知道我是多久喜欢上他的。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
    可能是十一岁透过洞口说话的时候，可能是打架的时候，可能是他来器材室救我的时候…
    太多可能了，江琛给了我无数个可以爱上他的瞬间。
    他的爱看似很隐晦，实则坦荡，我大肆宣扬的爱才最见不得光。
    随着毕业，不堪的行为成了过往，只有美好被定格在了那个账号。
    我买下账号，不希望我们的爱情成为过去，想以那张背影照而终。
    我知道江琛很喜欢看评论，我会登陆账号删掉不好的言论。
    我去纹身，他看到胸前的纹身，问我是不是想有个好的开始。
    我没否认。
    高中再遇见他的那天，就是我好的开始。
    但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我跪下，说我不是同性恋，我不喜欢江琛。
    这句话，我可以肯定前半句，我永远否定后半句。
    那七天，我发现失去江琛远比陷入黑暗恐怖，躲在房间扼杀自己的感情，非但没能成功，反而变本加厉。
    我生我，短短七天塑造了无数个爱江琛的我，但最根本的我见到他后，却推开了他。
    我知道他很伤心，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很想让等我劝说好我妈。
    我知道肯定会有那天，但我妈七年的痛，我不知道需要花多少年能劝说到一个成全，这样一辈子见不到光的爱恋又要持续多久。
    我已经体会过盼一个人盼好几年的滋味了，不想让他体会到那种遥遥无期的感觉。
    我躺床上背对着他，听到那些话，我很想，真的很想去抱他，但我忍住了。
    江琛太清楚我在想什么了，劝我不要全揽过错，不放过我自己。
    我们咽下心中的苦楚，费劲心思为对方着想，明明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还在担心对方会不会难过。
    痛苦的地方在于感受到了不用言语表达就能显露出的爱意，可它出现在我们无能为力的年龄里。
    我并非冷漠得不近人情，甚至比任何人都怕。那一年，江琛活得那么心惊胆战，所以我更不能露出任何怯懦。
    我一点儿也不后悔和他恋爱，我自责的是我明知道这些会发生，还是要和他在一起，只怪我亲手拉着他走向火坑。
    送他上车时，他问我要不要那么狠心，我没回头，我怕他看到我在哭，我怕他舍不得，我怕他心疼。
    我很自私，明知道会有分手那天，还要继续和他在一起。
    分开后，我不停地告诉自己已经和他恋爱过一次了，我该满足了，我这辈子没有遗憾了。
    那已经不是愧疚感，是罪恶感，我很怕我会毁了他，同时庆幸大学选的离他那么近，就算真出点儿什么事我还能去找他。
    那两年联系看似断了，实际上没断。
    我让何一代我陪他聊天，从何一口中得知他的近况。
    我也会去看他大学校园的账号，每次看到又有几个人跟他表白，心里又开心又失落，真怕他不要我了。
    就算他不要我了，那也只能是我活该，是我亲手推开了他。
    当接到电话说他出车祸了，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怕过。
    因为一张纸条能哭一晚上的人，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见到我已经强颜欢笑，就算痛得把嘴咬破了，也不肯咬我的手。
    就算生命中出现第三人，这种感情也永远不可能被逾越。
    最后我妈同意了。
    两年多的时间，我画了100张他的画，听了无数遍录音，看了无数次账号上的说说，抄我们的聊天记录抄完了三个本子，《二钱铜币》我都快要背下来了。
    他可能都不知道。
    我不在乎他是否知道我做了些什么，我不是做事不图回报的圣人，但我所付出的一切不是为了感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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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2页

    人人都可以说我不爱江琛，我也觉得自己做的这些远比不上江琛给我的爱，可他总觉得配不上我的深情。
    或许我们现在都明白什么是爱。
    我们总觉得自己给的不够多，做得不够好，配不上对方，所以我们努力成就更好的自我，从而培养出向上而又坚韧的爱情。
    其实我和他在一起后，每次生日许的愿都是希望能和他结婚。
    我坚信唯物主义，崇尚现实与科学，从不迷信，但我希望在不开口的情况下，他能实现我的愿望。
    他也真的做到了。
    至于结婚证——
    没有法律的约束，我们依旧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对方，足以证明我们爱情的真挚。
    前段时间收到通知，我们被高中学校评为优秀毕业生，名字被写在校园红榜上，成为一届又一届学生口中的传奇。
    我每被人提及，就有人知道是那个最喜欢江琛的男人。
    哪怕我化为枯骨，哪怕我被埋进尘土，他也不再与我分离。
    我大概做到了最想做的事。
    当众人知道我时，
    必定会知晓我的江琛。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谨以此书，纪念青春，
    歌颂爱情，感谢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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