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我哥是病弱美人儿》 第1页 《予你（又名：我哥是病弱美人儿）》作者：桥雾山【完结+番外】 简介：病弱长发美人儿受×腹黑霸总忠犬攻 年下，伪**，双向救赎 林予安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活得像个奇迹 ——就字面意思上那种奇迹 他以为他早就准备好了从容的离开 直到他好像喜欢上了那个突然闯进生活的弟弟 顾景琛，我爱你 爱到，我舍不得走了 从不待见到体贴心疼对方，发展挺快，剧情偏日常，会有详细的照顾受的描写 是he！！！ Tag列表：HE、甜宠、虐恋、伪兄弟、病弱、年下、虐受、救赎、双向暗恋、破镜重圆 第1章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林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予安懒得应声，就直接划着轮椅进了门。那手骨节分明，自皙得连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与黑色的轮椅辐条一衬，叫人心生怜爱。 当然，更引人注目的从来不是他坐在轮椅上，而是他那清秀到近乎雌雄莫辨的脸和及腰长发。 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是标准的桃花眼，似乎随时都潋滟着水光。然而那琥珀色的瞳孔分明又凉薄得很。一艳一冷，反倒是有了美人儿的神韵。 他终于舍得抬一次头，扫了一眼“家”里的装修，不由得微微挑了一下眉。 这三层小别墅装修得简洁大方，却处处透着金钱的气息，确实不错。 “小林，别客气。”一个和这小别墅一样气质不俗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冲他伸出了一只手。 他叫顾勇，林芳预想中的二婚对象，现在刚走到同居这一步，是国内知名的顾氏相关产业的董事长。 西装革履，满身高定。应该是刚参加了某个会议，忙里偷闲回这里住几天。 林予安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微笑道：“谢谢顾叔叔。” 一轮假惺惺的问候下来，他有些累了。问来问去，不都是那几个问题吗？身体好点没，恢复得怎么样，自从母亲和这个顾叔叔在一起之后，每次见面都至少问三遍。 于是他目光又游离起来。 - 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一个人，看手机看得专注。从点屏幕的频率来看，可能在看小说。 目测身量很高，纵使顾家的沙发已经很阔气了，这人的两条长腿搭在上面，还是显得莫名委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一个侧脸。 鼻梁挺直，眉眼深邃，但处处都还透着些稚嫩的感觉。凭着林予安多年看男人的经验，应该是少年气挺足的那种好看。 顾勇不愧是商场上的精英，很快发现林予安在看什么，冷笑一声：“他叫顾景琛，我先前给你提过这个弟弟。不懂规矩，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林予安听出来了，句句都在讽刺沙发上那位，便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 “嗯，现在看完了。”那男生突然开口了，声音凉得像是浸了雪。那长腿果然不是白长的，只几步就过来了。 男生的五官比想象的还要好看了很多。林予安一直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却头一次遇上能长得这么戳审美点的人，心不由得颤了一下。 那眉眼很干净，带着少年人所特有的英气，像一株阳光下张扬恣意的草，蓬勃着旺盛着，以至于满身的戾气根本压不住，又或者他本来就没打算客客气气地认识“哥哥”和“妈妈”。 - “我叫顾景琛，十七，所以不得不叫你声哥。”顾景琛象征性握手的水平比林予安还高，压根儿连碰都没碰上。 林予安一直挺能忍的，但上次的病还没好利索，心脏突突地跳疼，惹得他更心烦了。于是笑里藏刀道：“没事，不喜欢就别叫。” 顾景琛挑了挑眉，似乎是觉得有趣，但还是没再说什么，抱臂俯视着他：“你是腿有问题？” 林予安不喜欢别人这么看他。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原本身高很高，很少有人能俯视他，所以一切被俯视的记忆都和被迫坐上了轮椅有关，满是病痛，哪里喜欢得起来。 其次就是他骄傲得像孔雀成精，轻视和怜悯都是他很不爽的。 这次他也懒得管什么教养不教养的了，直接呛道：“没问题，看你不太值得我站起来迎接。” “小安！”林芳面子上过不去，出声制止道。 但是顾景琛只是点点头，脸色不出所料还是挺冷淡，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林予安目送着他连个告别都没有就上了楼，心里居然稍微痛快了一点。 好歹有个人能和他明面上就不待见，不必辛苦地维持“我们相亲相爱”的假象。而且这个顾景琛的态度，和他预料的惊人地一致——他们的性格应该还挺像。 要不是这尴尬的关系，没准还能当个朋友什么的。 “妈，顾叔叔，我也先走了。”林予安说着就要转轮椅。 林芳给早就立在旁边的一个年轻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赶紧扶住了轮椅的把手，把他往电梯的方向推：“少爷，我是专门负责您的护工。” 林予安沉默了两秒，慢条斯理地说：“把他辞退，违约金和这个月的工资我出。” 他除了住院期间，平时从来不用护工。 因为吃喝拉撒都还要人伺候，显得他就是个废人。 -- 第2页 - 不过受顾勇指示，护工没有马上滚蛋，而且是顺便把林予安带上了楼。 “少爷，您的房间就在……”护工推着在介绍时卡了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别叫我二少爷就行，我听着心烦。”顾景琛的声音隔了扇门从里面传来，散漫无礼。 护工立刻诚惶诚恐：“对不起！是我打扰到您休息了！” 顾景琛不耐道：“我游戏大厅排队呢，没你的事，道什么歉。” 林予安弯着唇，对着紧闭的房门笑了笑：“什么游戏？带我一个？” 房间里传来了脚步声，然后门刷地被拉开了。顾景琛斜倚着门，一头黑发被随手揉乱了，还顶着个发着五颜六色光的非主流电竞耳机。 “想进医院或者坑死我，你直说。”他没好气地说，“你，林予安，先天性心脏病，还伴有乱七八糟我也懒得记的一大堆病，情况不好的时候要卧床或者坐轮椅，是个脆弱的大宝贝。我不记得你能打游戏。” 林予安点头认同：“看来亲爱的弟弟对我没刚才表现出来的那么不了解。” “……”顾景琛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回去了，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 林予安的房间都是弄好了的，很贴心。甚至还加装了婴儿保护贴，防止他突然晕倒被磕到碰到。 林予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撑着身体，一点点挪到床上。今天坐飞机从国外飞回来，这么久了，就一直坐在小小的轮椅上，腿早就发麻了。 “少爷，我来就好……”护工赶紧去帮忙。 然而话音未落，林予安就突然脱力，身体失控地下坠。幸好有人接着，才安全地转移回了床上。 他不是截瘫，只是病重的时候也差不多不能自理。 林予安沉默地任由摆布，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连带着灵魂也一并埋藏。 “别叫我少爷。”林予安疲惫地说。 “林哥，要吃点什么吗？”护工还是很殷勤。 “等……一下，我头晕。”方才突如其来的体位变化引起了一点别的症状。林予安的长眉微微拧起，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紧紧闭着，“我休息会儿，你出去了就不用回来了。给我你的微信，我把钱转给你。” 他没说的是，腿也因为突然有了血液流动而又麻又痛，火烧火燎一般。 但他并不喜欢一个男人触碰身为gay他，更不喜欢别人触碰身为病弱时的他。于是他艰难地坐了起来，双手尽力前伸，腿也一点点蹭着挪过来。 由于身体不好，林予安在过去24年间卧床和坐轮椅的时间恐怕得占一半。所以他的腿又细又软乎，几乎没什么肌肉。 骨节分明的手覆了上去，用不上力，便就这么轻柔地打着旋，努力让疼痛稍微减小一点。 - 常年与病共存，他已然学会了和平相处。倘若天天和自己赌气做事大大咧咧，被痛死或者被气死的都是自己。 所以林予安一向看得开。 就像护工，不喜欢就辞退，他也一样。 来这里一起住只是顺应林芳的意思，等过两天就再搬出去。 林予安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第2章 “陈炜，你再催我你信不信等我到了之后削你！”顾景琛对着手机听筒直接喊了出来。 如果说顾景琛是校霸，那陈炜就是校霸的第一副官。同为有个严父的纨绔子弟，性格也挺合得来，就一直混在一块儿玩。 “……信。”陈炜在那边叹了口气，“但是琛哥，你这是不是慢得有点离谱了？” “嗯，多谢我家里那个便宜哥哥，把我爸都召回来了，溜出来挺难的。”顾景琛说。 这俩少爷属实是不知民生多艰，跟出来体验凡世生活一样，没事就老喜欢溜出来在很远的老城区玩，这次就约了打电动。 这里街道破败，就连街上行走的人都几乎歪歪斜斜好像一辈子睡不醒。没有半点生气。 这时顾景琛余光瞥见街角冲出来的一群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这边有点事。上次遇到那谁的那条黑巷子，等你。”他压低声音，匆匆挂断了电话。然后侧身躲到暗影里，手按到衣兜里的指虎，浑身紧绷。 对面那群人果然直奔他而来。 - “人呢？情报不可能有错啊！” “再找找吧。” 顾景琛静静地听着，没有动。 这群人数量还有点多，而且可以看到有寒光闪过，应该是带了点东西的。 而因为今晚是溜出来找陈炜玩的，他就没带人，只能等增援，能躲就躲。 虽然直接拔腿就跑干脆又利落，但很可能被板砖或者飞刀直接放倒。顾景琛不想冒这个能直接进医院躺着的风险。 躲藏本来就不太靠谱，也仅仅是眼下没别的办法才搬上了台面。 然后他不出所料地很快被发现了。 “在这儿！”一个黄毛兴奋地喊。 顾景琛咬牙，没戴指虎，而是一拳把他抡到地上，迅速换到了一个不至于腹背受敌的位置。 就像是被捅了的蚂蚁窝，这些人很快围了上来。但也就只是围着，不让他跑。 不敢轻举妄动？顾景琛皱了皱眉，有点莫名其妙。打架嘛，不就是要抢占先机吗。 -- 第3页 过了一会儿他就懂了。因为上一秒还黑压压的人群突然潮水一样分开，里面出来了一个瘦竹竿一样的人物。 “小崽子，你知道我们有多喜欢小朋友吗？”瘦竹竿谄媚地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 小朋友个屁。 顾景琛没有回答，还差点忍不住笑场了，同时插在裤兜里的手悄悄戴上了指虎。 那瘦竹竿画风突变，发了狠：“把你衣服裤子全扒了，和那小王八蛋一块儿裸奔去吧！！” 顾景琛勾了勾嘴角，淡淡地说：“放你的飞天螺旋屁。” 啧，就连说脏话都带着少爷的高贵。 而这群五颜六色物种丰富的中二癌小混混像是突然得到了信号，所有人一拥而上。 - 陈炜还没到，看来是场苦战了。小说里男主一打十还潇洒帅气的实力，他是没有的。 对面人数有压倒性优势，还有家伙，自己只能争取少挂点彩。多放倒几个人。 顾景琛想着，将身一扭躲开了两个小弟的牵制，一拳砸到了瘦竹竿鼻子上。 瘦竹竿闷哼一声，往后倒去。 但与此同时，他没能躲开另外几个小弟的袭击，身上挨了几棍子。还好，是木棍，就是抽得有点疼。 他尽力稳住底盘，也顾不上揍的是谁了，只想多揍几个，多拖延点时间。 毕竟是从小进行格斗训练，比这些野路子强了太多，面前的小弟倒了一大片，每一拳下去都是红的。 但顾景琛也抵不住对面压倒性的人数优势，浑身上下疼成一片，几乎麻木了。 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 “是不是不行。”顾景琛活动了一下手腕，轻蔑地笑了一声，“就这？”他心道自己还没抄家伙呢。 瘦竹竿使了个眼色，立马又有新的人加入战斗。 顾景琛眼力超群，一眼就看出了不对，闪身躲开了当头一钢管，默念对面是群没妈的。 他只好略显狼狈地躲开了剩下几钢管， 对面再一次不要脸地利用了人数优势，有人骂街有人操棍有人拳打脚踢，顾景琛身上很快又添了很多新伤，身上热热的黏黏的，估计流了不少血。 关键是一肚子火，还没地撒，打得一点不帅。 怎么增援还不到！！！ 风度翩翩的顾景琛总裁预备役想骂脏话了。 - 就在这时，面前的一群人突然再次散开，被另一群人逼到了墙角。 为首的是陈炜，比他这个真正的大哥可帅多了。 “你不想活了！敢打我们大哥！是不是不想活了！”陈炜吼出来一句特别中二的台词。 得，顾景琛不仅没眼看，还没耳朵听了。 剩下的事也不用他管，只需要抄着手站树底下看就成。 结果可能是陈炜排面做得太足，成功引起了警察叔叔的注意，莫名其妙进了局子。 - 林予安接到警察叔叔打来的电话时，彻底懵了。 听了两分钟情况，才咂摸出一点来龙去脉来。 大意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弟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外面打了架不敢被父亲知道，只好打电话给他这个几个小时前还梗着脖子不认的哥哥。 虽然已经快到他平时的睡觉时间了，他还是叹了口气，给林芳发了条信息报备了行程，就摇着轮椅出门了。 - 林予安同学其实当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碍于身体太差，没能把一腔热血投入到校霸事业中，更没顾景琛这么大能耐一路惹到校外闲杂人等。理解之余，还有点敬佩。 警察同志见他吃力地摇着轮椅过来，立刻很热心地问需不需要帮助。 被奥斯卡拖欠了小金人的林予安本色出演，咳嗽，扶额，用一双氤氲了泪花的桃花眼巴巴地看着警察同志，虚弱地说：“我们家景琛，打小就这样。我们兄弟俩命苦，警察同志要替我教育好他啊……” 陈炜：“卧槽你哥哥这么惨的吗？！” 小混混：“他也是个苦孩子，算了咱算了。” 顾景琛：“……” 果不其然，一波卖惨下来，警察叔叔也不忍心看了，顾景琛成了第一个出来的。 一出了局子，林予安的脸色立刻冷下来，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为什么打架？”等车的时候，林予安低头整理了一下盖在自己腿上的毛毯，问。 “……私事。”顾景琛僵硬地说。 林予安点点头，没多问。其实他刚刚已经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知道顾景琛是帮一个被骂“娘炮”被长期霸凌的男孩出头时惹上这群小混混的。 他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对最亲近最值得感恩的人的称呼，会用来嘲笑谩骂一个什么都没做错的少年。 就这一点，他对顾景琛的好感增加了不少，至少看顺眼了。至于顾景琛自己不想提，大概也是怕他不理解然后又得解释一堆吧。 “我挺你。”林予安说。 顾景琛愣了一会儿，然后说：“谢谢。”他是真想不到林予安居然不追问，到口的关你什么事只好生生咽了下去。 气氛一时很尴尬。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林予安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 顾景琛再一次沉默了。这话题，转移得可真妙。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说：“你来的前一天，我爸把你所有信息都发我了。” -- 第4页 然后又补了句：“他对你蛮上心的其实。” “是吗？”林予安笑了笑，“其实我手机里也有你联系方式，来源一样。” - 进门之前，林予安的目光在顾景琛的身上停留了两秒，突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顾景琛的衣服上有血，但客厅的灯还亮着，被他爸撞见估计自己就白去救他了。 顾景琛明显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迟迟没按下去。 “算了你穿我的。”林予安叹气道。不过因为手没什么力气，又是做在轮椅上，脱得很艰难。 “谢谢啊。”顾景琛低声说，就像某种古典乐器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发生着共鸣，很有磁性。 林予安瑶轮椅准备进门的手停住了。 顾景琛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也没说出那个字。他只好假装镇定地说：“林予安。” 他没听到林予安随着夜风飘散的轻笑。 -------------------- 祝我明天上课不睡死过去（但是得信守承诺尽量不鸽啊啊啊） 第3章 林予安的房间就在顾景琛隔壁，美其名曰联络两兄弟的感情。 结果林予安沉迷工作，一天下不了两次楼。 顾景琛还在读高三，一连两周都住学校。 一晃半个月过去，只有又到了周末，顾景琛回家，名义上的两兄弟才终于又待在了同一屋檐下。 - 因为和顾景琛不熟，某在校合租室友回家而已，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一样的大事。林予安压根儿没去迎接。 他修长的十指翻飞于键盘之上。键盘是专门调试过的青轴键盘，发出的声音噼里啪啦比起大珠小珠落玉盘也不会逊色多少。 “小安，是我。”门突然被叩了叩。 是林芳。 林予安手上一停，扶着轮椅的扶手，试图站起来。 一直到白皙的手背上都青筋迸出，才艰难地站了起来。 许久未使用，两条细腿止不住地打颤，不太听使唤。 “妈，您等一下。” 房间的墙上装了方便他锻炼的扶手，这时派上了大用场。林予安扶着慢慢走过去开了门，鼻尖上隐隐有细密的汗珠。 他不想让母亲担心，只要不是特别难受，他都能装就装。 比如这次逞强站起来迎客。 才寒暄了几句，林予安就感到自己撑不住了，两条腿用不上一点力气，整个人都在往下软。 无奈，只好装作很不客气的样子打断了林芳：“快交稿了，我先写着，您继续。” 然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慢慢走回到轮椅旁边，如释重负地坐下。 “小安啊，你这都写了多久了……”林芳站在林予安身后，心疼地把手搭到了儿子的肩上。 林予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漫不经心地说：“也不久。” 林芳对于自家儿子的勤奋程度的认知刷新了，犹豫再三，叹了口气：“我们家不穷，你何必呢。” 林予安敲打键盘的手一顿，唇弯了弯，笑道：“有钱的是你们，关我什么事？养我这么久，我挺知足了。” - 顾景琛恰好从门外经过。 他从来不会偷听别人说话，只是林予安不仅没关门，声音还挺大的。 他拎着书包的手紧了紧，指节微微发白。 是啊，他们有钱，关我什么事。 他潇洒利落地把书包甩到肩上，突然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天降哥哥有了点好感。 - 顾景琛直接背着书包进了书房，到了晚饭点才踩着上菜的空当坐下，看到林芳旁边的空位，有点意外。 周六晚餐都得下来坐在饭厅的餐桌边吃饭，这是父亲很早就定下的H规矩。只是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 所以今天林予安为什么没来？ 父亲一如既往，很冷淡地点了个头，就动筷了。林芳倒是很大方，一个劲儿地问“学校累不累”“辛苦了多吃点”，但就每一个字是提到了林予安的。 顾景琛忍了又忍，心里猫抓似的好奇。首先肯定是想学习一波找什么理由能缺席这尴尬到死的家宴，其次就还是想关心一下这个身体不好的哥哥。 最后他还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林予安呢？” 林芳停下了给他和父亲布菜的手，先夸了他一遍：“哎呀小顾真乖……” 顾景琛忍不下去了，打断道：“没太关心他，就是好奇一下而已。” 潜台词是，没人疼你儿子，有话快说，要是这都不知道，我都替林予安失落。 林芳说：“林予安不太舒服，休息一会儿再吃东西。” “连清淡的都不能吃？”顾景琛问。 “不是，”林芳解释得很耐心，“他不仅要吃清淡的，主要还是得吃有营养还有容易消化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什么也吃不下去。” 看样子他妈知道他怎么回事。而自己的父亲还得装出一副也很认可的表情听着，不时敷衍地点一下头，自己都替他尴尬。 索性埋头吃饭。 家里的饭都是专门请厨师做的，味道很好，可惜父亲从来不会问他想吃什么。所以桌上几个菜就是色香味俱全，他也咂摸不出滋味。随便扒拉几口就吃不下了。 “我上去了。”顾景琛起身说。 -- 第5页 林芳特别客气：“是不是不喜欢这些菜啊？想吃什么给阿姨说，阿姨给你做。” 这么多年，终于又有人问他喜欢吃什么了。 曾经他以为他接受不了除了妈妈之外的人对他这么亲密，结果当真的出现时，他并没有反感，而是心里很不争气地泛起一阵酸软。 - 回到房间愣愣坐了会儿，顾景琛的目光扫过床头被人洗干净叠整齐的衣服，才突然想起来前两周借的林予安的外套还没还。 他三下五除二就翻出来了，想想，又在床上铺开。 外套是很简单的款式，白色的，与林予安本人干净优雅的气质高度相符。他突然觉得，就算是把林予安扔到荒岛上，这看起来就像个洁癖的人能天天泡在瀑布底下依旧洗得白白净净。 那细腿细腰，又白又嫩的…… 顾景琛深深吸了一口气，制止了自己某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 “林予安？”顾景琛其实没有那天故意表现出来的那么没教养，他抱着外套，特礼貌地轻轻敲了敲林予安房间的门。 知情的还能看出来他是来还外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邀请公主殿下去舞会。 主要是他也不怕被看到会尴尬，不急。 这个点，父亲和林阿姨在一分钟前出门遛弯了，安全得很。 林予安没有回应。 “林予安？”这次顾景琛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 还是没有回答。 会不会是林予安这个病秧子在睡觉？顾景琛忍不住猜测。 但万一不是睡着了就麻烦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然后被惊得后退了一步。 林予安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却张着嘴，胸口剧烈起伏着。往日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此时有些变形，浑身颤抖得像来自遥远西伯利亚寒风中最后一瓣正在凋零和流逝的玫瑰。 那修长白皙的手无意识地用力，死死抓着床单，平日羸弱不堪的身体爆发出了不属于它的力量，雪白的床单上已经晕开了一点妖冶至极的红。 “林予安！你醒醒！”顾景琛纵使再早熟也终究是个十七岁少年，更何况他最近十年再没见过病得如此重的人，下意识地喊。 不出所料，没有回应。林予安仿佛听不到一样，继续陷在无边的未知的痛苦之中。 顾景琛一刻也不敢耽误，十万火急地拨打了急救电话。简简单单三个数字，他按错了两次。通话期间他还试图让林予安近乎痉挛的手松开。 但是林予安的手和石头一般，根本掰不动。 挂断电话之后，顾景琛稍微喘了口气，拿起林予安放在床头的手机。 不出所料，没锁，还生怕别人看不到一样把林芳的电话置顶了。 电话打过去之后，林芳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因为林予安的监测手环已经自动向她发出了预警，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距离救护车和其他人来还有两分钟。 顾景琛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最后他垂眸看着林予安，心跳竟然真的平复了许多。 他犹豫了一下，少年人还略显单薄的大手覆上了林予安瘦到连血管都能看见的手上——哦，这呈现不健康的青白色手背上还隐隐能看见几个针孔。 顾景琛愣了愣，动作不由得放得更轻，唯恐破碎了这陶瓷般精致但脆弱的美。 “林予安，没事了，听话。”他俯身凑到林予安耳边，用哄小孩的语气说。 林予安长长的睫毛上沾了一层水汽，是生理性的泪水。此时那密密的鸦羽颤动了一下，过了两秒，手终于一点点艰难地松开了。 “……” 顾景琛隐约听到了一声叹息，很轻，像是蝴蝶的翅膀划过最轻柔的风。 于是他几乎贴在了林予安唇上，问：“怎么了？” 这次他听清楚了，林予安说的是：“我怕。” 语气软软的，微微颤抖着，让人心疼得不行。 -------------------- 作者今天没有写作业hhh 第4章 “我怕。”林予安无意识地又重复了一遍，还是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的手很诚实地一点点缠紧了顾景琛的手。 顾景琛垂眸看着被自己半搂着的人儿，鬼使神差没舍得放下，就任由他胡来。 绞尽脑汁才想出来一个理由，尊老和关心病人是我们的传统美德。 顾景琛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他也捏了捏林予安的手指，告诉他，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林予安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美人儿样，这时却突然成了粘人精，怎么哄也不撒手。 像是一个被人骗走了糖果的小朋友，任怎么哄也不再把手里的糖交出去。再哄，或者硬抢，他就会眨巴着一双汪着泪的大眼睛，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哭包的样子。 “你小时候啊就特别粘人。”关系没那么紧张的时候，父亲曾经戳着顾景琛的额头说过这么一句话。其实那是因为那天妈妈走了就再没回来，小小的顾景琛害怕再失去。 那林予安呢？ 从小就在医院长大，每过一天都很珍惜。别的小朋友满世界疯跑还吃糖的时候他被关在医院吃药，其他少年在抱怨考试好多作业好多的时候，他只能在每天状态好一点的时候听听家庭教师的一对一授课。甚至连打一场游戏都是奢望…… -- 第6页 这得是经历了多少才能这么怕医院。 哪怕他看上去并没有病历本上那么脆弱，最后却还是不得不经常去医院。哪怕他装得风轻云淡无坚不摧，最后却还是流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顾景琛缓缓抚过这满是针孔痕迹的手，心软下来。 “不怕，我在。”顾景琛尽可能温柔地说，紧紧握住了他凉得不正常的手。 林予安发出了低低的一声呜咽，像是被抛弃后终于找到了主人的小狗狗，轻轻在顾景琛的掌心里挠了挠。 * “林予安！林予安你没事吧？”林芳大呼小叫着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医生护士。 顾景琛听到了脚步声在她进来的一瞬间撒开了手，恢复到了平时很冷淡的样子。 林予安这时已经稍微有点意识了，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之后的事也不关顾景琛什么事了，把林予安抬上担架后，林芳还不忘很有礼貌地道谢。 谢他帮林予安叫了救护车。 没提救护车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也很注意地没用“哥哥”这个称呼。 顾景琛随口回了句不客气，有点梗得慌。 要是林予安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试一下更类似于家人的相处。 一直到回了卧室，顾景琛才发现手里还拿了个东西。 是林予安的外套。居然就一直这么被他攥在手里。 他的目光垂落在上面，半晌后俯身凑近，嗅了嗅外套的味道——不出所料，和家里所有交给家政洗的衣服都一个味。 说实话，这个动作莫名其妙，不知为何，但就是突然很想这么做。 * 第二天是周六，顾景琛还待在家。 早上他上线上一对一口语课时，听到了林芳回来的声音。 于是他和外教老师说了声抱歉，悠悠地晃了出去，停在楼梯上，既不会被看到，又能听到父亲和林阿姨的对话。 “小林怎么样了？好点没？”顾勇问。 林芳说：“问题不大，没事的。他就是上周受了凉，又有点累。” 顾景琛愣了一下。林予安白得像血族一样，实在是看上去就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会不会正好是去局子里捞他的时候受了凉？ 那天还是个晚上，确实挺冷。 自己还把人外套顺走了。 过意不去之下，他清了清嗓子，好让楼下二位知道他的存在，然后慢悠悠地走下了楼梯：“我想去医院，看看林予安。” 林芳有点意外，惊奇地看了他两秒，很通情理地没问原因，笑成了一朵花。 * 林予安天生一副好皮囊，在医院也算珍惜品种。小护士们争先恐后地跑来当义务护工，劝也劝不走。 “我不是很想吃东西。”林予安看着忙来忙去的小护士，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知道，”小护士手上没停，“但万一林哥一会儿又想吃了呢？” 林予安想说，不可能的。他最近的药里有一味会刺激胃，所以他现在每天最想做的事就是抱着马桶吐。 “那个药可不可以不吃了。”林予安揉着又开始闹腾的胃，生无可恋地靠在了床头。 小护士不忍道：“不能哦。” 这时突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我，顾景琛。方便吗？”声音还带着一点这个年纪的男生的低沉。 林予安愣了一下，迅速思考了两秒自己是不是衣冠整齐这件事，这才从容道：“请进。” * 顾景琛在看到林予安看上去还算正常的时候松了口气。然后他转念一想，该不会是因为林予安永远在生病所以都看不出来是病态还是健康了吧？ 那种特别微弱的心疼的感觉又上来了。 不过这家伙到底是来住院的还是来拍偶像剧的？居然还收拾得这么干净！ 不同的是，之前他那及腰长发都是随意地披着，美得雌雄莫辨，现在大概是为了方便，松松地扎起来了。 再加上白皙到不正常的地步的皮肤，以及垂在耳边的碎发，衬得这妖孽一般的脸更美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顾景琛的目光，林予安随手捋了一下长发，青丝从指尖滑过，色彩对比分明。然后他笑了一下：“两天没洗了，实在受不了就扎起来了。” “你是洁癖吧？”顾景琛也笑了。 “是啊，我就是，你有意见？”林予安说。 小护士在一旁欲哭无泪。仅昨天一晚上，她就亲眼看着这位祖宗都快痛死了还能强撑着指挥给他换被套，差点没折腾死。 顾景琛保持了风度，没和病人计较，随手把手里拎着的保温桶放到了床头柜上：“你的。” 林予安不惊讶他带了吃的。林芳肯定有做补身体的东西，出于礼节也肯定不会让顾景琛空手来，所以这桶大概是汤的东西应该林芳做的。 但不管谁做的，他都吃不下了。 “我妈做的？”林予安很直接地问。 出乎意料的是，顾景琛没有很快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熬的，山药排骨汤。” 随后他又很快地补了一句：“你桌上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吃不下了？” 一想到这是自己才认识了两周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熬的，林予安就来劲儿了。虽然胃叫嚣着不能吃，但大脑强制命令它再撑几分钟。 -- 第7页 “那我不客气了。”林予安强压下想干呕的欲望，打开了盖子。 -------------------- 我快困死了，熬夜熬多了熬不动了都，昨晚蹲个EDG夺冠都不行 第5章 林予安的病房温度并不高，所以热气迅速从乳白色的汤里氤氲了上来，白茫茫一片。 山药排骨汤所特有的香味儿弥漫了整个病房，方才还冰冷阴沉的病房瞬间有了烟火气息。 “……看我干嘛？你喂我吃啊？”林予安端起碗，很不客气地说。 顾景琛突然说：“不是。” “不是什么？”林予安有点懵。 “就是……”顾景琛犹豫了一下，“算了，不想喝就别喝了。” 林予安好笑地看着他，说：“我想喝，这样总行了吧？” 接着他抿了一口。还烫着的汤汁香醇浓厚，食材被熬得很透，鲜得舌头都快掉了。 林予安这么多年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早已练就了一根敏锐的舌头，能精准监测食物中任何一种违禁食材。 出乎意料的是，这么香的汤，居然尝起来就是最健康最清淡的那么几种配料。就像是熬过了很多很多遍，对火候和食材的把握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绝对不是三次四次就能有的水平。 “熬得很好。”林予安舔了舔嘴唇，由衷地赞叹道。 顾景琛勾了勾嘴角，没藏住那小孩子一样的小得意，但眼底却浮现出一抹更深沉的深色，像是透着一层雾在看过去的某个再回不来的温暖场景，温柔而忧伤。 林予安的心思一向细腻，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顾景琛神色的变化，想起顾景琛的母亲似乎是去世了的，很容易就猜到了会不会是和逝去的至亲有关。 当然，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挺尴尬的，自然不适合问这个。 于是林予安沉默地喝完了汤。顾景琛也沉默地看着，然后沉默地收了碗。 “谢谢。”林予安接过顾景琛递过来的餐巾纸，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句。然后还想多说点什么。 谢谢谁？ 谢谢我刚认的弟弟？ 林予安差点没笑出来，真这么说估计能被顾景琛记恨死，刚缓和点的关系能马上掉回零下二百七十三度。 “谢谢你啊。”憋了半天，他终于憋出来这么句。 因为刚刚忍笑忍得辛苦，所以林予安的眉眼和声音里都像是压了笑意，一双桃花眼也弯了弯。 很……有感觉。 “不客气。”顾景琛的声音有些发紧。 林予安抬眸静静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这次是很认真的语气。 即将成为大人的少年低头站着，碎发服帖地耷拉着，窗外投进来的阳光给他英俊的脸镀上了柔和的金色。 连瞳色也浅淡了几分，透亮得像是一泓泉，完全不像是前两周的不良少年。 “你外套我放你房间的床上了。”顾景琛咬了咬舌尖，这才艰难地说下去，“……下次不要着凉。” 如果说看见顾景琛拎着东西来看自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这个硬邦邦的关心简直不亚于仅凭太阳黑子就把地球轰没了。 砰的一声，过后也没归于平静，还是震得胸膛砰砰响。 不知道多久没人这么关心过他了，就好像生病就该是他的常态，也一定是他身体的客观问题。 虽然基本上确实如此，但他还是希望听到一点别的关心。 是不是着凉了？是不是被人打喷嚏传染了？ 好像这样，他就能再相信自己的身体一次——我的身体还没有差到莫名其妙垮掉的地步。 还有希望。 “嗯，我一定注意。”林予安弯着唇，温和地笑道。 * 说来还挺奇怪的，顾景琛的汤真的有魔力，林予安方才还坠了石头一般的胃终于消停了一会儿。 他长舒一口气，让护士帮忙撤了垫在后背上的枕头，想躺一会儿。 多年的病痛让林予安一直很能忍，他没表现出来的是他从始至终都不舒服，只是轻重问题罢了。 被疼得一天睡不着觉，稍微轻松一点后，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昏睡。 墨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开，衬得床上的美人儿容貌更加惊艳。 顾景琛走得太匆忙，下了楼才想起来自己有个碗还没拿。留给林予安吧又有点丢人，特别是如果下次林予安有心要还的话。 所以他直接转身又上去了。 恰好撞见医生来查房，护士在给林予安换点滴。 因为是私立医院，都特别注重病人感受，所以林予安没有被吵醒，安静得像是睡美人。 顾景琛拿了碗，跟在医生后面出了病房。 突然好奇。 就真的只是担心自己身上背人命。 一股热血上头，顾景琛突然冲上前拦住了想查下一个房的医生，客气道：“你好。” “我是刚刚那个病人的弟弟……我想问一下，他的情况怎么样？” * 以先天性心脏病为首的一大串专业名词听得顾景琛一点点坠进了冰窖。 就像曾经那个夏天，听着医生说起母亲的病情一样。 “那平时有什么注意事项吗？”顾景琛问。 “身边尽量一直有人。特别是晚上。”医生建议道。 但是林予安对护工好像很排斥……两位长辈又长期满世界飞，一个月到头就没几天不是在出差。 -- 第8页 为了防止自己家莫名其妙就成了凶宅，是得好好计划一下了。 * 林予安是周三下午出院的。那天天气阴沉着，气温很低。 林芳已经事先告知了他，请了司机来接。 然后当他站在住院部底下，发现车门打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双穿着黑色马丁靴的大长腿时，觉得自己可能日了狗。 不是说是司机吗？ 怎么变成顾景琛了？ “今天不是星期三吗？你怎么不在学校？”林予安把好哥哥的角色拿捏得很准，一通询问像是家长附体。 顾景琛漫不经心地说：“无聊，就逃了个课。” 林予安自己当年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此刻他毕竟是兄长，还是很客气地教育道：“下次逃课可以找个更合理的理由。” 想了一会儿，顾景琛没忍住偏头笑了：“我以为你会教训我一顿。” 林予安叹了口气：“你真把我当啰哩啰嗦的亲哥了？”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于是林予安只好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微笑，清了清嗓子，推动回家情节发展：“辛苦你了，这两个行李箱都要带回去。” 顾景琛很轻松地一手一个就塞进了后备箱，很自然地钻进了后排。 很显然，他没满18，所以还不能自己驾驶，只能当当搬运工的角色了。 林予安犹豫再三，没坐副驾驶，而是选了后排，和顾景琛并排着。 在医院住了几天，气色稍微好了点，他可以走一会儿了，轮椅就已经收起来塞进了后备箱。但其实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用手撑了车座，慢慢弯下腰，很艰难地抬腿进来了。 坐下后，连调整的力气都没有。 顾景琛方才忘了林予安体弱到上周还在用轮椅，看见他别别扭扭的姿势才猛然想起自己是不是该扶一把，没等林予安提出，就很自然地把手伸了过去，就好像真的只是顺便的事。 “要是你坐前排，我可能就跟你翻脸了。”顾景琛笑了笑。 林予安换成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想起了两周前某校霸打架后的英雄战绩，忍笑道：“校霸名不虚传。” “你怎么知道我是校霸？”顾景琛问。 林予安一边撸着刚从旁边捞的柴犬抱枕，一边有条有理地分析道：“高三了还打架，打架了还战果累累，还没完，又接着逃课，这不是校霸是什么？” 顾景琛咬着唇，若有所思：“确实。不过……反正我大学在高二就有着落了。” 林予安挑了挑眉：“保送？” 顾景琛：“嗯。” 其实对这个答案，林予安并不是很意外。顾景琛身上确实有纨绔子弟抹不掉的狂妄，但骨子里的谨慎压着他让他凡事都会过过脑子。 像玩一年然后名落孙山灰溜溜地让父亲找关系上大学，这种丢人的事肯定被少年人精明的头脑划分成了“不合算”。 不过顾景琛浑然不觉身旁的人的思虑，自顾自地把玩着一把没开刃的蝴蝶刀。 刀光闪过，顾景琛突然说：“我已经说好了，我回来和你一起住。” -------------------- 弟弟身嫌体正直哈哈哈哈，以及作者下周半期考试，但光棍节太孤寡，接着更（坚决不复习，坚决将躺平进行到底） 第6章 “什么？”林予安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顾景琛收起刀，慢条斯理地说：“我回来和你一起住。” 他猜想林予安可能会想多。果不其然，林予安微微皱起了眉，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说：“要是是为了我，就不用了。” 有些病弱躯体下最后的倔强，还有孑然一身似的淡然。 顾景琛早就想好了对策，毫不留情地嗤笑道：“谁稀罕你啊？我要高考了，回家能吃的更香睡得更好，别自作多情。” ——尽显校霸嘴不饶人之风采。 林予安无意中流露的一点内疚立刻像被戳了触角的蜗牛一样缩了回去：“行行行，是我自作多情。” 但是他分明不动声色地往顾景琛那边挪了一点点。 林予安之前的坐姿其实挺不舒服的，离车门太近了，想借力靠在车门上又怕头撞到玻璃，想往后靠一点又没坐正。最好的方案是再往顾景琛那边坐一点，可是碍于尴尬，没好意思。 顾景琛发现了这个细节，偏过头佯装看风景，无声地挑了挑眉。 有些时候男生间的进展，其实藏于无言之间。没什么肉麻的话，但就是知道“我俩关系又好了一点”。 * 到下车的时候，顾景琛把后备箱里的行李轮椅等一干物品全搬下车后就打发司机停车去了，家门口就剩下顾景琛和林予安两个人。 “他们不在。”顾景琛指了指门，“你开门吧，我拿着东西呢。” 林予安这些天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非得出门也是被林芳硬赶出去的，不需要他自己开，所以这么久以来他居然还没试过这个指纹锁。 “这样按上去吗？”林予安扶着墙站稳，不确定地伸出一只手。 顾景琛懒懒地扫了一眼：“嗯。” 指纹锁在按下去的一瞬间发出了很纯正的蓝光，“滴”的一声，门锁弹开了。 一股在不知不觉间原来就已经熟悉了的味道在鼻翼蔓延开。 -- 第9页 “到家了。”林予安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是不是有点唐突。 不管是不是唐突，顾景琛反正是没发现。因为他也温和地笑了笑，第一次觉得原来回家还挺有仪式感。 “不进去？”林予安弯着唇，似乎对两人都堵家门口了的行为感到好笑，就不客气地先进去了。 顾景琛第一次详细看他略显不便的动作，有些惊奇——这人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平时坐轮椅，难得下一次地还得扶着墙，不想走起路来风度丝毫不减。 林予安走得很慢，腿又细又长，节奏把控得恰到好处，以及他的身量又很高，生生把“近似半身不遂”走成了“慵懒居家风”。 就是明明慢得跟乌龟爬一样，但好像随便给件大衣，衣摆就能勾勒出风的形状一样。很奇妙。 “盯着我看嘛？真不进来啊？”林予安忽然转过身，笑了笑。长发有一缕微微挡了下巴，莫名其妙居然显得风情万种。 顾景琛这才回过神来，一声不吭拎着一大堆东西进了屋。 * 仿佛这么走了几步就耗尽了所有精力一般，林予安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了？”顾景琛折腾了半天才重新把轮椅打开，推到了林予安面前，“不舒服就上去躺着。” “没有。”林予安叹了口气，“我只是有点累而已。” 顾景琛：“……那就好。” 病弱美人儿这个物种，果然娇贵得很呐。 其实林予安不仅是累了，头还有点晕，应该是又低血糖了。 兜里一般都随身揣着一大堆药，无奈实在是懒得找了，他索性就这么闭着眼睛休息，等晕劲儿过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脸色出卖了一切。 顾景琛把这堆东西扔到了林予安的房间里，出于尊重他人隐私也不好替他整理，但没回自己房间，而想下楼从冰箱里捞罐可乐走。 一下来，就看见林予安还原样斜斜地靠在那里，本就白皙的脸显得更苍白了。 平时娇艳得玫瑰一般的嘴唇都没了颜色。 “林予安？”顾景琛轻轻地唤了一声，要是对方只是小憩是能听到的。 “嗯？”林予安睁开了眼，里面带着一点迷茫。 顾景琛小小地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又那啥了呢。” 林予安清醒了两秒，笑了：“放心，我没那么娇弱。” 顾景琛随口嗯了一声，悠悠晃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然后林予安闻到了似曾相识的食物香气。 他忍不住撑着沙发想站起来，却不小心软了一下，跪倒在地上。腿不听使唤地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折叠着，手也只是软软地撑在地上，没有力气，要不是有厚厚的地毯，他大概会摔的够呛。林予安平静地把腿从身下抽出来，换成了稍微正常一点的坐姿，积攒力量想再试一次。经历得太多，他早已适应了这副病弱的身子，也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站起来。 只是这司空见惯的一幕，被端着一大碗排骨汤出来的顾景琛撞了个正着。 “不是没事吗？”顾景琛低吼道。 林予安此时侧卧在地上，长长的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嗯……”有气无力的一声闷哼，算是回应了。 “你怎么不好好靠着？”顾景琛猜了个七七八八，估计刚刚又是某个作精在死撑，咬牙切齿地把碗重重礅在了茶几上。 ——撒出来零星几滴汤，空气里的香味更浓了。林予安悲哀地发现自己一边站不起来一边馋得不行，不由得笑了出来。 顾景琛正弯腰去扶，一声轻笑猝不及防进了耳朵，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挠在心上。 下意识抬头，却正好又对上了林予安潋滟着笑意的双眸。 顾景琛的心跳凝滞了一拍，随即垂眸不再看。 这人儿……怎么比女孩子还美，像个妖孽。 最后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上次见你喜欢就又随便弄了点庆祝你出院，别再进去了啊。” * 林予安捧着碗安静喝汤的样子，其实很乖。 完全看不出来第一次见面时这么不客气。 人不可貌相。 至于顾景琛……林予安一边喝汤喝得稀里呼噜，一边忍不住想，为什么这么一个拽得要死的霸道总裁预备役，会熬出这么香的排骨汤。 “谢谢你的汤。”林予安很快喝完了一碗，用纸沾了沾嘴角，很优雅的擦嘴方式，像是某个从中世纪穿越来的贵族。 潜台词是，好喝，下次继续。 顾景琛也优雅地把碗收起来：“……我可以教你。” 林予安从容接招：“我血小板低，伤到了很难恢复。” 他平时从来都只会把自己病弱的一面藏得好好的，能这么开玩笑，大概是因为面前的人是顾景琛吧。 ——不会拿他当个废物，而是当成能随便损的正常人，只是会在不经意间以双方都不尴尬的方式帮他一把。 “那这样，”顾景琛忍不住笑了，声音低沉，“往后，厨房分你一半，我负责切菜，你来做。” -------------------- 发烧了，名正言顺不复习再写点嘿嘿 第7章 不得不说，顾景琛还真是说到做到的典范。 第二天下午，林予安准时接到了电话，是顾景琛打来的。 -- 第10页 “林予安，要不要出来走走？”顾景琛的语气很冷淡。 “为什么？”林予安不知所以然，问。 顾景琛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然后咬牙切齿地说：“你不是想学怎么熬汤吗？” 林予安记得是记得，但完全没想到看起来什么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人能放在心上。他不喜欢和人走太近，更不喜欢欠人人情，但想到能被什么人看得很重要，就瞬间硬不起心肠推辞了。 “好，是要我去买菜吗？”林予安不确定地问。 顾景琛嗯了一声。 就在林予安都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顾景琛又叫住了他：“你还可以吧？不行的话让家政去或者点个外卖都成，让你去只是因为想让你体验一下。” 林予安笑了：“放心，我有智能监测手环呢，出不了大事。”然后他又调侃道：“原来买菜在你眼里都很有仪式感。” 顾景琛：“……我就是嫌自己买菜麻烦又丢脸成了吧？你是受我吩咐去跑腿，我没有一丝半点是顾着你的。” “晚了，我都听到了。”林予安很不要脸地说，“你就是向着我。” * 独自出门不比陪人遛弯，再说还得提东西，所以林予安几乎没纠结就选择了轮椅。 或许是顾景琛熬的排骨汤有神力，他这两天的状态还挺不错，都没借辅助工具走路。而再往前数几天又都在卧床，所以当他坐上轮椅的时候，还有一点点陌生。 林予安拉起了轮椅的手刹，嘴角微微扬起了一点。 希望每次都能有这种陌生的感觉。 不不不，要再有志气一点，应该是往后压根儿就不会再用了…… 然后大少爷还真去买菜了。 * 林予安今天身体状态不错，就没麻烦司机，是自己出门。不出所料，一路上收到不少目光。 一般都很惋惜。但他能理解，也习惯了，一般人见到这么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都会这么想吧。 林予安身高一米八，所以坐在轮椅上也不娇小，而且清瘦到极点的带了病态的美，像是一朵脆弱得不堪一击但娇艳至极的玫瑰。 尤其是宽大的白衬衫和紧身的黑色牛仔裤，衬得身材越发弱不禁风了，而及腰的黑发和一副金丝边方框眼镜则更显脸的精致，活脱就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病弱男主。 以至于甚至有个戴满耳钉唇钉的时尚少女一反高冷人设，通红了脸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林予安温文尔雅，微笑道：“谢谢，不用了。” 明明很委婉的话，加上他全开的清冷气场，就有种不可抗拒的感觉。 当然，林予安不是和尚，没那么清心寡欲，他也很颜控的，比如顾景琛。 只是对方是女孩子，他一个gay实在是不想浪费人家感情，所以一早就得断得干干净净。 到了菜市场，他才从容不迫敛了周身的少爷气场，又切换成了居家温柔主妇。 ……主妇要干什么来着？ 哦对，买菜。 买什么来着？ 林予安思索了一分钟，无奈过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24年人生实在太失败，他根本无从下手。 想找个人问一下吧，又因为是顾景琛的独门秘方，担心有什么独特配料，不敢随便买。想直接给顾景琛打电话吧，又想到他今天下午在考试，肯定联系不上。 人一烦躁，就老想给手找点事做，比如他现在就无意识地不停把手机的任务栏滑下来又滑上去，想找到别的办法。 漫不经心一瞥，却阴差阳错发现手机在半个小时前收了条短信，上面是详细的清单，甚至精准到个或是斤。 看来回去加个微信会更方便。林予安心满意足地收起了这张清单，昂头又开始研究菜市场的摊位分布图。 “您好，这个菜给我来两斤。”林予安转动轮椅，在一个卖藕的摊位停下。 卖菜大妈正怜香惜玉，挺好一大姑娘，咋就坐轮椅了呢？结果猝不及防被对方温润的年轻男人的声音吓了一跳。 “大妹子，你声音咋的了？”大妈一脸难以置信的问，“是不是除了腿，嗓子也有点问题？” “不是的，姨。”林予安无奈地笑笑，“我就是男生。” “那这头发……”大妈更震惊了。 林予安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玩着发梢，淡然道：“我和女朋友打赌输了，她让我穿成这样出来。” 大妈近乎脱臼的下巴终于收了一点回去，感慨了一句：“你们年轻人也太会玩了，你也是，怎么媳妇说啥你就做啥。” “我媳妇平时给我做饭挺不容易的，逗她开心也挺好。”林予安一本正经的胡扯，把中华好男人的人设立得稳稳当当。 “唉，你媳妇还真是幸福，有个这么帅的小伙子宠她。对了，小伙子还要不要点别的？” 林予安礼貌的拒绝了，同时有点想笑。如何保护思想保守的中老年人的身心健康，已经成了他出门在外的必修课。 “给我再来一点葱。”耳侧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予安的瞳孔震惊的收缩，蓦地抬头，竟然看见了顾景琛。 顾景琛垂眸，弯着唇，也回望过来，眼神里带了一点撩逗的意味。 林予安都来不及想这个明明应该在考试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菜市场，而是被笑得生理性心跳加速，赶紧回忆自己刚刚有没有说什么很过分的话。 -- 第11页 然后他悟了，并想原地消失。 媳妇，在家，做饭。 ？？？ 他扯什么不好，偏偏要扯这个？ 卖菜大妈的动作熟练，很快就把顾景琛要的葱也一并称好了递过来。 顾景琛从容地伸手接住，仿佛对方递过来的是一张价值千万的支票，而他身上穿的也不是普普通通的校服，而是谈判桌上专用的高定西装。 他终于转头，目光一寸一寸地下移，带着一丝玩味，像是要把林予安看透。 林予安脆弱的心脏久违地感受到了活力，不由自主地加速，撞的他薄薄的肋骨有些疼，抬手轻轻揉了揉。 顾景琛像是意识到了眼前的人快被盯得太紧张以至于又犯病进医院了，淡淡收了目光，张了张嘴。 林予安猜测他想说“林予安你是不是有病我好心给你熬点汤结果你出去败坏我名声”。 然而顾景琛终究什么也没说，而是抬头对卖菜大妈温和礼貌地一笑：“不好意思，是我让他来买菜的，他的菜钱，我一并给。” 卖菜大妈的下巴再一次面临脱臼危机，她瞠目结舌道：“你，你是他媳妇儿？” 顾景琛和林予安异口同声：“……不是。” -------------------- 虽然明天半期考试以及我没复习，但我就是不及格也得大声嘶吼：“林予安啊啊啊！” 第8章 空气里一片尴尬的死寂，林予安面带微笑，随时准备附和顾景琛的胡说八道，无奈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只好眼睁睁看着卖菜大妈的头上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再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清脆的响声。 “……你怎么不解释了？”林予安绷不住了，咬牙道。 顾景琛偏头看他，语气里带着挑衅的意味：“我以为某个人很能说。” “……”林予安被迫回忆了一遍刚刚说了什么，再次社死当场。 顾景琛清了清嗓子，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他不是我媳妇儿。” 卖菜大妈欣慰地看着他，点头微笑。 “他是我哥。”顾景琛接着说，修长的手指虚虚地在自己随意但不凌乱的黑发间点了点，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说不出的散漫和缱绻，“他这儿有点毛病。” 林予安下意识缩了一下，像是这只好看的手是抚过了他的脑袋。 卖菜大妈很配合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哦哦，怪不得怪不得，可怜的娃，得赶紧治呀！” 林予安当场就要炸毛，无奈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只好沉默且委屈地装成神经病，一边暗暗磨牙想找机会报复。 “你怎么来了？不是考试吗？耽误了高三学子冲刺我可赔不起。”林予安一心想翻篇，刚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摊位就挑起了别的话题。 顾景琛也就好像真的忘了刚才的尴尬，似乎没有注意到林予安突兀的话题，很平常地回答：“你太慢了，我已经考完了，恰巧碰上。” 林予安注意到顾景琛握住了轮椅握把，来不及多想，一大袋菜就被甩到了身上。 “让我抱？”林予安身嫌体正直地抱着菜，扭头问。 “嗯。”顾景琛很冷淡地点头，“借你轮椅当下推车。” 林予安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说：“等等。” 顾景琛：“？” 林予安拎起怀里的菜，珍重地塞到了背后某姓顾名景琛的高冷男执事手中，两条大长腿依次从踏板上挪下来，白皙的手撑住扶手，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动作很慢，但是不狼狈，显得游刃有余。 就像童话里矜持的公主终于有了称心如意者，优雅从容地起身，再缓步走下高高在上的王座，垂怜凡尘间的舞池。 然后公主开了玉口，又接过菜扔回轮椅上，笑道：“这样不就有推车了吗？” 顾景琛弯着唇，漫不经心地笑：“当然可以，美丽的公主。” “不要叫我公主。”林予安的桃花眼里流转过一抹轻佻。 “嗯。”顾景琛叹了口气，扶住了这24岁的老幼稚鬼。 * 林予安把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还装模作样穿了条顾景琛翻箱倒柜才找出来的写着“南派清香金江津”的围裙，开启了第一次下厨生涯。 排骨汤学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顺利。林予安仅仅只是负责往锅里倒各种配料，就撒得一地都是，一会儿放多一会儿放少的。 生得一副美人儿相，却完全没有贤妻良母的命。放在古代，也是祸国殃民的角色吧？ 从此君王不早朝。 顾景琛不忍再看下去，默默叫好了家政一会儿来打扫。 “还好你多买了一些。”林予安终于把最后一样配料倒了进去，长舒出一口气，盖上了盖子。 “现在我后悔了。”顾景琛倚着灶台，两条穿着高中校服裤子的大长腿随意地支起，露出一点又细又白的脚踝，“我就不该买这么多，多多该吃撑了。” 拐弯儿抹角损他做的东西难吃。 然而林予安重点清奇：“多多？” 顾景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顺口了，解释道：“我之前养的狗。” “那现在是……”林予安小心翼翼地问。 “我爸说你身体不好不能养狗，你还是比狗重要一点的，就送人了呗。”顾景琛漫不经心地笑，“也没多大点事。” -- 第12页 林予安着实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也难怪才见他时怨念这么深，很认真地道歉道：“对不起啊。确实，是我的问题。” “都说了没多大点事了。是养我哥们儿那儿，又不是见不着了。”顾景琛摆了摆手，又指指锅里，“搅一下，要粘锅了。” 林予安手忙脚乱地去拿漏勺搅，汤撒出来不少。顾景琛终于忍无可忍，握住了他的手，示范搅拌的力度和方向：“这样。” 顾景琛虽然才17岁，身体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轮廓，手比他的要大一些，手心温度很高，暖暖的。 一直热到心上。 林予安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笑道：“哪天我能去看看多多吗？其实我很喜欢狗狗的，只要不天天呆一块儿，是没问题的。” “改天吧。”顾景琛点了点头，“它和你一样喜欢喝山药排骨汤，得多熬点，我怕你抢它的。” * 汤是得它自己在火上坚守的。这俩互相不知道对方很忙的大忙人各自进了房间，一个争分夺秒码字，一个兢兢业业学习。 过了几个小时才煮了锅面，就着汤马马虎虎吃了。 其实顾景琛想叫平时做饭的大厨给他们做点好的送过来，但林予安给叫住了。 “你吃了没事？”顾景琛最后一次确定。 “真没事，最近状态不错。”林予安喝了一大口汤，其实汤的味道还凑合，后期被某人神一般的厨艺给救回来了。 顾景琛也埋头喝汤，没说话。 初冬的这座城市已经很冷了，风裹挟着寒冬满口的冰渣子龇牙咧嘴地往窗上扑，玻璃上凝了薄薄一层也不只是是水汽还是霜。但小别墅里很暖和，还有鲜香的汤一路从嘴里烫下去。 “我就是想感受一下。”林予安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热气从碗里扑出来，连眼里都朦胧了水汽，却是热的，不似窗外这般冰凉。 顾景琛稍微停顿了一下，居然接上了：“……感受一下，有温度的冬天？” “是啊，”林予安眉眼带笑，“尝尝人间烟火气。” * 直到喝干净最后一滴汤，林予安看似漫不经心地伸了一个懒腰：“今天居然听见你叫哥了，稀罕。” “那你还叫我媳妇儿。”顾景琛面无表情道。 ……看来这事儿对林予安来说翻篇得挺彻底，还真全忘干净了。他决定落荒而逃。 “开玩笑的。”顾景琛突然笑了，声线也柔和下来，“今天夜里冷，多盖点，我不是保姆管不着你。” 林予安正起身往电梯走，闻言又回眸一笑：“你也是，晚安。” -------------------- 那条围裙，至今躺在我家沙发上hhh，是之前回我爸老家吃席的时候别人送的，土到极致就是潮 第9章 “喂？”顾景琛又在下午打了个电话进来。 “嗯？”林予安叹了口气，“你又要逃课？” 顾景琛轻声笑了起来，手机扬声器尽职尽责地还原了每一个气声。像微风细致地扫过耳廓，一直到脸颊，带起一大片红晕。 乐够了，顾景琛才说：“不是。” “不是？”林予安从容地收起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有点意外。 “晚餐时间出校，不算逃课。”顾景琛一本正经地解释，又没忍住接着问，“你看没看我发给你的短信啊？” 林予安好笑道：“都1202年了，你还指望我看短信？” “……那你加我微信吧。”顾景琛说，“微信号发你了。短信。” “你不说事儿了？就专门打个电话过来加微信？”林予安扯了扯快被乐得掉到地上的毛毯，问。 “是啊。”顾景琛毫不客气地说，“事儿一会儿微信上说。” * 顾景琛的微信头像和本人高度不符，是一只正在阳光底下撒欢的狗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就是乡下很平常的那种短毛狗狗。毛是白色的，有几块咖啡色的斑块。 微信昵称倒是很相称，就一个“G”，应该是“顾”的意思。 他把这个G改成了“顾景琛”，再慢条斯理地点开了对话。 【顾景琛：你微信名跟你人一样高冷，就一个L。】 林予安按着额角笑了好一阵。然后打字道：【你不也是吗？G先生。】 顾景琛那边估计也在乐，隔了好一会儿才又回了消息：【你之前不是想去看多多？下午有空没？】 林予安想了想，还有存稿，就答应下来了。 想想还真是挺奇的，自从认识了顾景琛，他的存稿就一直岌岌可危，恐怕再过一段时间连按时更都成问题了。 最后林予安又问了句：【你头像是多多？】 【顾景琛：嗯，可爱吗？】 林予安寻思着这语气怎么和晒娃差不多，嘴角扬了起来：【挺像你的。】 * 既然是去顾景琛哥们儿家看狗，自己就得注意形象了。 他慢吞吞从舒服的电竞椅上站起来，从衣柜里挑出了一件奶咖色的大衣。 ……还没忘往身上这件黑衬衫里塞满保暖内衣和暖宝宝。 反正大衣长，裤子又是阔腿裤，他索性又往裤子里加了几条棉裤。 要真是因为所谓的风度又进了医院，顾景琛估计能把他关在屋子里一辈子。 林予安体力不好，即使是穿衣服这么简单的事情对他而言也有些吃力。做完这些后他倚在床头，微微喘着气，鼻尖上有一点细密的汗珠。 -- 第13页 歇了一阵，他就这么出门了。约的时间正好也快了，会合的地点就约在顾景琛他们学校的大门 林予安特意查了一下附近的宠物店，拐进去买了两袋高级宠物零食和一根骨头玩具。 虽然狗粮品种不能随便换，但给予多多其他方面的物质关怀还是可以的。 于是街上出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长发小哥哥，脸上微微带着笑容，宛若春风拂面，一副要给女朋友送花的样子。可他怀里，明明抱着一堆宠物用品。 ……画风还挺清奇。 * 这还是林予安第一次去顾景琛所在的学校。整个学校比他想象的要小一些，看上去很有年代感了，从里面出来的学生也都规规矩矩穿着校服，一看就是乖巧上进好学生，怎么也和顾景琛那种校霸气场联系到一块儿。 看来顾景琛实力还挺强，读的居然是这种老牌名校，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私立高中。 林予安老远就看见了顾景琛。 顾景琛蹲在校门口的花坛上，很嚣张，浑身萦绕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脸上的表情冷漠得几乎散发着森森寒气。 身后还站了个抱着手臂叉着腿的壮实男生，一看就是小弟。 怎么看都是来受保护费的。 林予安注意到顾景琛的嘴里塞了根小棍，咋一看蛮像在抽烟的。 顾景琛视力很好，几乎在同时也看到了他，脸上的冰瞬间化开，露出了一点笑意。 “这儿！”他挥了挥手，喊。 像是担心林予安疑心他在抽烟似的，他还把嘴里小棍抽出来，解释道：“这个是棒棒糖……” “我知道。”林予安笑着在他面前停下，“况且我就是个烟味儿活雷达，早就闻出来你不抽烟了。” 没有烟草的味道，只有很干净的薄荷味儿，混合着独属于少年的阳光气息。 林予安没认真闻过，脑子里却莫名其妙浮现出了这么一段话。 “那就好。”顾景琛点点头，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你自己挑，我刚刚吃的是草莓味儿的。” 林予安不客气地拿了个橘子味儿的，塞进嘴里，一边的腮帮子鼓鼓的。这时他才终于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因为含着糖，含混道：“这位想必就是那位同学吧？” 陈炜看得眼睛都直了，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屁颠屁颠跟着大哥这么多年，待遇居然还没一个空降的便宜哥哥好！突然被提到，一时没反应过来，很傻地“啊”了一声。 顾景琛在陈炜背上一拍：“是，这二傻子就是我哥们儿，陈炜。” “谁傻了？”陈炜不满又委屈地叫了一声。 “嗯，你不傻。”顾景琛看着他，用充满怜悯的语气说。 林予安怕这两人能当着自己的面一直这么绕下去，赶紧打圆场：“那，陈炜，咱……” 然后他突然忘词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更尴尬了。 “去看多多吧，一会儿该上晚自习了。”顾景琛不经意似的地提了一句，把话接下去了。 林予安这才松了口气。 周围同学看似匆匆经过，实则视线都不老实，想一睹校霸兼校草的风采，却一不小心看到了这“不好惹”的身边站了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还有说有笑的，瞬间一个个惊讶得都忘了伪装，下巴都快掉了。 顾景琛回头，正瞧见一个举着手机偷拍的，对着林予安。林予安也看着那个方向，估计也发现了，却没反应， 顾景琛下意识想上前叫那个女生把照片删了。 但想想又停下了。人家当事人都没反应，自己这么激动干嘛？不就是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吗，有什么好护的。 是啊，有什么好护的。他轻轻叹了口气。 -------------------- 作者今天出成绩了，哭 第10章 = 陈炜家其实和顾景琛一个别墅区，只是这套学区房是专门给他买的，相当于把他放逐学校不许回家。走路也就两三分钟，很近。 “这真是你哥？”陈炜卡了个林予安听不到的角度，低声说。 “有问题？”顾景琛挑了挑眉。 陈炜愤恨道：“你也没说他这么好看！比我姐还美！” “有想法也憋着。”顾景琛慢条斯理地说，“他可是我哥。” 陈炜：“不是我不也不好这口吗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 还没开门，多多就闻到了主人的味道，叫了起来。 陈炜还在抓耳挠腮地学老一辈的那套客气说法：“我里面有点乱啊……” 林予安笑了笑：“没事。” 顾景琛则冷笑一声：“还挺有自知之明。” 一开门，就见一个白色的影子飞扑到了顾景琛身上。 仔细一看，原来就是多多，和照片上一模一样，不过要大一点。呜呜地叫着往顾景琛怀里钻，像个委屈哭了的小孩。 “哎，哎，乖！”顾景琛搂着它，一个劲儿地顺毛。 林予安一方面震惊于不大一条狗怎么能跳这么高，一方面震惊于一向从容不迫不慌不忙的顾景琛还能这么……没架子的时候？反正就是忍不住笑了。 陈炜似乎对这分外热情的欢迎仪式屡见不鲜，注意力还在林予安身上。他咂了咂嘴，说：“那啥，林哥笑得真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 第14页 “多多是我儿子。”顾景琛冷冰冰地说。 空气安静了两秒，然后陈炜爆发出了狂笑，另两人也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琛哥你真牛！能一本正经说出这么一句话也是厉害了！”陈炜笑得是前仰后合，只有他一个人身处台风之中的世界完成了。 林予安笑得虽然也很畅快，但文雅的气质是丢不了的，像书中走出来的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一颦一笑都令人心旌荡漾。 “差不多得了，这狗现在肥了，我懒得抱。进屋吧。”顾景琛止住笑说，声音却还压着笑意。 被放到地上后，多多还恋恋不忘想扒顾景琛裤脚，被顾景琛无情地躲开。 聪明的狗子这才转移了目标，饶有兴趣地绕着林予安转圈圈。 “它眼里还有我吗！”陈炜痛心疾首，“现在天天养它的人可是我！” 林予安一手扶着墙蹲下去，试探着用另一只手给多多顺毛。 多多不仅不躲闪，反而还一个劲儿地往林予安手心里拱，就像眼前这位才是他的亲主人似的。 “多多不见外？”林予安一边挠它下巴一边笑着问。 陈炜在一旁继续哭诉：“这吃里扒外的小东西，也就对你这样，我养了一个月都养不熟……” 顾景琛在校服外套里一摸，拿出一根宠物火腿肠递给林予安：“给它吃这个，它会更喜欢你的。” 可能因为这是最心爱的零食的缘故，多多的眼睛立刻就亮起来了，直勾勾地盯着火腿肠，爪子不安分地轻轻抓挠着。 见林予安一手搂着狗不方便拆包装，顾景琛伸了一半的手又收回来，三两下就剥好了再重新塞到林予安手中。 在校服里揣了许久，又被拿在手里好一会儿，火腿肠上带着顾景琛的体温，对手冰凉得接近室温的林予安来说挺暖。 林予安犹豫了一下：“要不你喂吧，不用这么麻烦，本来就是你带给多多的火腿肠。” “拿着，你喂。”顾景琛说。片刻后，他似乎觉得这么强硬直接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补了一句：“我嫌它舔我一手口水。” ……陈炜看傻了。是谁刚才对多多又亲又搂又认儿子的？于是他无言地和屋内仅有的另一只汪对视了一秒，然而多多无情地拒绝了他的交流请求，眼观鼻鼻观心地啃火腿肠。 算了，自己就是活得不如一只汪，他认命了。谁叫自己没个哥呢？ * 林予安安静地喂着多多，骨节分明的手和火腿肠形成了鲜明对比。 目光上移，只见长发垂落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反倒衬得侧颜更美得惊心动魄。 鼻梁高挺，是男子所特有的，使他全无媚态，只是纯粹的叫人不敢妄加冒犯的美。再往下是唇，因为常年生病而显得苍白，却增添了一种脆弱的美感。 顾景琛也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多多的头。宽大的校服外套敞开，露出里面纯黑的卫衣。 “你干嘛！”林予安抱着狗往后一躲。 “这是我的狗，还不让摸了？”顾景琛挑了挑眉，问。 林予安偏头看着他笑：“摸了这么久还没摸够啊。” 离得很近，连最轻微的气息都仿佛能被捕捉到。 室内的采光很好，今天也难得出了太阳，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尽数映在林予安的眸中，漾开一片温柔的浅色，像是今夜的第一颗星星已经在他眼中升起。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使得刀削般分明的下颌线也柔和起来，像他怀里的狗狗一样，软得要命。 ——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与善意才最动人心。 “可爱呗。”顾景琛垂眸盯着多多头上一撮呆毛，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林予安则继续看着顾景琛笑：“你也挺可爱的。” 看起来很冷其实很会照顾人，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其实心里很细腻，看起来很校霸其实……会和人抢一只狗当儿子？ “说谁可爱呢？”顾景琛压低了声音，勾了勾嘴角，“哥？” 像是一颗粉色的糖豆嗖地击中了他的心脏。猝不及防，然后泛起丝甜味儿。 “嗯。”林予安小声应道，“弟弟。” 明明很正常一句话，耳朵却不争气地有些烫。 * 虽然林予安自称没问题，顾景琛还是不敢让这个大宝贝一样的哥哥待太久，特别是刚刚那个容易低血糖的蹲着的撸狗姿势，没两分钟就被勒令坐沙发上休息一会儿了。 要是林芳或是护工让他休息，他会照做但心里不会舒坦。但既然是顾景琛，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体验似乎完全不一样了。 只要照做就行。他不会联想到自己是个废人，而是被信任和依赖感涨得满满的。 “你们吃饭了没？”在校门口分别的时候，林予安温和地问了一句，试图立稳了自己体贴哥哥的人设。 ……明明之前还是高冷人设。 不想顾景琛从门卫室拎出一个保温桶，递给他说：“我们回教室啃面包。倒是你，赶紧吃，别又出问题了。” “你该不会是在学校做的吧？”林予安有些惊讶。 顾景琛愣了两秒，然后乐了：“是，我偷偷溜进化学实验室搭了个灶。” 林予安反应过来自己脑回路有多清奇了，也跟着乐：“然后还从隔壁生物实验室拿了点原料是不是？” -- 第15页 陈炜：“不是，他们的笑点又在哪里，这不摆明是琛哥点的五星级酒店外卖吗……” -------------------- 纪念一下，小顾终于叫哥哥了！ 第11章 = 晚自习的时候，老班把顾景琛叫去了办公室，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成绩单递给他。 顾景琛垂眸扫了一眼，年级第七，还行。 老班端起茶杯，和颜悦色道：“这次半期考试啊，考得很不错，再接再厉！” “嗯。”顾景琛应了一声，肉眼可见的敷衍。 “不过听说你考英语的时候提前了快一个小时交卷，理由还是去买菜？”老班押了口茶，风轻云淡道。 “……”顾景琛眉心一跳，随即面不改色道，“是帮了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人解决生活中的困难，买菜只是实现途径。” 老班看上去已经习惯了这孩子时而思维跳跃时而不搭理人，自顾自往下说：“这周回去和家长沟通沟通成绩，下周有个家长会，都高三了，你……” 顾景琛打断了他：“还是来不了。” 老班叹了口气，挥挥手让顾景琛回去了。 * 林予安码了一晚上的字，头昏昏沉沉，呼吸渐渐不畅起来，像是胸口压了石头。 他深知是这病弱的身子又撑不住了，便佛系地关了电脑，躺平在了沙发上。 心脏也有点闷疼。 他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攥住了胸前的衣襟，用力到指节发白，半晌才缓缓松开，吐出一口气来，手握成拳，轻轻按揉着单薄到有些膈手的胸膛。 林予安最近突然喜欢上了在客厅工作。以前总嫌客厅太大，冷冰冰的没有人气，而现在这里盛满了期待和温暖。 身为一个作家，他对情感的捕捉向来敏锐。稀里糊涂骗自己说可能这里装修好风水好是不可能做到的。他明明白白地知道，他把这里当成了家，明晰得就像1就是1、0就是0。 至于顾景琛，则是给了他家的感觉的人。然而认识时间不长，肯定谈不上亲情，但其中的情感远远超过了友情。 林予安却在这时果断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一次次从icu的推进推出，攒下的厚厚一沓病危通知书，还有林芳和顾勇并没有领证的关系……他或许不再具备相信的勇气，也不再愿意把所有期待押在一个地方。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顾景琛凑在他耳边叫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费劲儿地喊着想追上去，但他忽然脚底下一软跪倒在地。 * 视频通话的铃声把林予安从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拽了出来。 “醒了？”是顾景琛的声音。 林予安鸦羽般的长睫颤动了一下，随即睁开了。顾景琛已经放学回来了，自己头底下垫的是顾景琛的干净羽绒服。 “接电话。”顾景琛见他迷迷瞪瞪还不在状态，屈起指节在茶几上轻轻叩了叩。 看到来电是林芳，林予安的眸光暗了暗。捂住前置摄像头，接通了。 林予安惊心动魄的美其实有几分随了母亲。纵使岁月流逝，林芳依旧不输浓妆艳抹的少女，是优雅大方的美，想来年轻时也是棱角锋利的大美人儿。 “小安啊，身体没事吧？”林芳微笑着说。那边风很大，应该是在酒店的阳台上，连静心烫过的卷发都被吹离了耳侧。 每次都是这句台词。林予安叹了口气，也中规中矩道：“我很好。” 林芳例行问候完了，切入正题：“你怎么不开摄像头？” 林予安明明就是因为脸色太苍白，怕林芳担心，这才关了摄像头，此时却一本正经地扯谎道：“在浴室，不方便。” 林芳皱眉道：“穿衣服了没？小心感冒。” 林予安随手从沙发上捞了一件顾景琛的外套，拉了一下拉链发出刷的一声，慢条斯理道：“还在穿，一会儿发消息吧。” 刚刚林予安没说要回避，顾景琛也就埋头玩手机，一言不发地听。 大为震撼。 ……奥斯卡可能欠林影帝一座小金人，“感动C市”节目组也欠为不让母亲担心自己负重前行的林病患一面大锦旗。 * 还好没什么大事，就只是顾景琛的班主任打电话说了家长会的事， 顾叔叔这个父亲挺愧疚，林芳就想让这个空降兄长去开这个家长会。 “你也是名校出身，麻烦你去听听老师的意见然后转达一下，至于管教就交给顾叔叔吧。”这是林芳的原话。 不过当顾景琛的家长，这也算是大事了吧？ 林予安瞥了一眼还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顾景琛，忍着笑意，打字道：“行，我去。” * 住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顾景琛看上去吊儿郎当不把学习当回事，其实每天晚上灯都亮到凌晨——是他半夜醒来觅食时的偶然发现。 日历上翻过了一页，到家长会的日子了。虽然明明只过了两周，林予安已经憋得很辛苦了。 为了显得庄重，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林予安今天没再穿得像要走秀一样。 12月的天气很冷，西装不太可能。于是他就只好翻出了一件压箱底的长款羽绒服，里面搭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一头长发也规规矩矩地束在脑后。 他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啧啧啧，裹得像个刚从东北的雪堆里刨出来的大老粗——虽然他可能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周身儒雅的气质是藏不住的，依旧美得像南国亭亭玉立的花。 -- 第16页 看，这就是你哥为你做的。连形象都不要了。 林予安还在自我攻略。 出门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放在鞋柜上的特效药里倒了一粒出来，连水也不用，很熟练就咽了下去。 这种药确实效果出奇的好，但偏偏对胃的伤害很大，每次服用后他都能被疼得只剩下躺在床上哼哼的力气。 * “今天又没人来？”陈炜搭着顾景琛的肩膀，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顾景琛嫌弃地把陈炜的手甩下去，淡淡地“嗯”了一声。 “哎！”陈炜也完全不在意，自顾自地感叹下去，“我羡慕死了，每次开完家长会我回去都能脱一层皮。” “滚蛋。”顾景琛笑了，“这是家长会的问题吗？学渣。” 陈炜突然停下了脚步，唰的一个立正，站得规规矩矩。想不到这一身校服也能有看起与他相称的一天，整个儿就是乖巧好学生。 “怎么了？你爸妈来了？”顾景琛抬眸问道。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林予安背对着他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裹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戴着帽子，双手插在兜里，可爱与清冷竟同时出现在了一个背影上。 顾景琛一惊，刚想说这不可能，又联想到林芳事无巨细的细心，瞬间明白过来，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立刻膨胀了起来，冲击得他的心跳一时有些快。 “……看背影，是个美女。”陈炜擦了擦哈喇子，终于说。 顾景琛忍无可忍，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没忘在陈炜头上重重来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他是我的！林予安！” -------------------- 久等了呀！抱歉抱歉 第12章 = 林予安的耳朵很好使，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立刻就转了过来，方才还面色淡然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了顾景琛。因为穿得厚实，整个人就像一大团棉花，又软又暖和。 这个拥抱的持续时间很短，也很突然，顾景琛整个人都被埋进了温暖的怀抱里，连惊讶都忘了，只有手也下意识地搂了林予安一下。 “我还想着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被你先看到我了。”林予安还在笑。 方才太突然，没有任何想法。此时过了几秒才咂摸出一点异样的感觉。顾景琛尴尬地咳了一声，说：“这也挺惊喜的了。” 林予安立刻敛了笑意，挑眉道：“就这？” “还能怎样？”顾景琛被这么一激，调整回了平时游刃有余的毒舌状态，“激动得搂着你哭？” “可以。”林予安点头，“毕竟小朋友抱着家长哭很正常。” 顾景琛没忍住，偏过头笑了一会儿。 ……只有陈炜在十二月的老北风中无人问津，被吹成了一座见证这两兄弟兄慈弟孝的不朽冰雕，悲愤地发了句言：“我说你们，一上来就抱，还若无旁人地开只有你们能get到的玩笑，顾景琛你是不是最近都没回家？” “回了的。”顾景琛风轻云淡地说，“但谁说早上刚道了别现在就不能抱？” 林予安补刀：“陈炜同学，抱歉啊，刚才是真没注意到你。” 陈炜虽然很不想见到他爸妈然后挨打，此时也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跺着脚缩手缩脚地去找他爸妈了。 “怎么样？”林予安回过头来说。 “什么怎么样？”顾景琛压低了声线，明知故问。 林予安笑了笑：“惊喜。” - 按照学校的安排，学生是不和家长一起开家长会的。 但林予安说他找不到路，要顾景琛陪他走几步。 “这么大的指路牌，条条大路通演播大厅，再不济也能跟着其他家长过去，您老人家眼神是不是不太好？”顾景琛叹了口气。 “是，我老了，都当家长了，眼神是不太好。”林予安顺着他的话说。 C市的地处西南，气温并不会太低，所以地上没有雪。顾景琛沉默地听着靴子一下一下踏在路面上的声音，突然又问：“你就不怕我不开心？就是……不仅不惊喜，还……你懂吧？” 林予安说：“懂。但我觉得你不会。” 顾景琛盯着光秃秃的地面，第一次觉得这地面原来也不这么空得难受，轻轻笑了笑。又从校服外套里掏出一个小抱枕，递给林予安：“一会儿睡觉舒服点。” 林予安一边暗自感叹这校服设计得真好，一边愤愤道：“我可是名牌大学毕业，上课睡觉看不起谁呢……” 然而他还是身嫌体正直地接了，成了一众家长里最清奇的那个。 最年轻，颜值最高，还自带枕头。 - 家长会开得比想象中的还久。 校长常规且痛心疾首地说完了高考的迫在眉睫，又矛盾且慈眉善目地说完了家长不能给孩子试压。在这期间，林予安认真地研究了小抱枕的结构图案和制作方法。 小抱枕是个很萌的球状，白色的，上面画着一个啃冰淇淋的表情，像个小团子。还有一股顾景琛身上的淡淡洗衣粉味，估计才洗过。 软软的，很好盘，和其主人形象严重不符。 演播大厅的暖气开得足，人还多，周围一直有嗡嗡的声响，林予安一个没撑住，在校长说到“孩子们也很累”的时候终于头一歪，搂着顾景琛给的抱枕安详地睡着了。 -- 第17页 还没忘用最后的神志思考了一下自己穿得够不够厚，会不会感冒。 最后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大厅都空了，只有身侧一个中年男人一边写教案一边等他。 想来是顾景琛的班主任吧。 林予安尴尬地把抱枕一收，心虚地叫了声“老师好”。 班主任收起教案，好脾气地笑笑：“你就是顾景琛的哥哥吧？听说年轻有为。” 林予安终于知道为什么顾景琛一天天的这么皮了，因为这班主任实在太没脾气，就赔笑道：“哪里哪里，给老师添麻烦了。” 这家长和老师谈话的套话一出来，剩下的就是商业互吹几句就开始告状。 什么打架，什么拉帮结派，林予安甚至都去局子里捞过人了，实在没什么好新鲜的。就只有耐心听了，不是还点头附和两句。 但最后这位班主任话锋一转，突然说：“想叫你来，其实是因为顾景琛问题挺大的。是指情感方面。” 林予安挺直了背，下意识追问道：“情感？” 班主任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说：“你和他……都是单亲吧。听你母亲说，你们关系很好。” 不等林予安回答，班主任又接着说：“其他该家长来做的事儿我会电话告知。所以这些话我都是掂量过了的，我会保护我学生的隐私，所以就算你们的关系没有我听说那么好，听听也没关系。” 虽然说得很不客气，林予安还是放了一点心。至少这说明这位老师很靠谱，不会把学生隐私性比较强的情况满世界乱说。 “他其实是很好一孩子，人好，成绩也挺好。虽然平时是打架什么的，但他打的人我也略有耳闻，其实他还是很正义的。只是出于综合考虑，我不得不唠叨而已。”班主任说。 林予安笑了笑：“我也这么觉得。” “我当老师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有学生家长开家长会睡着了还要老师来等，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自信的家长。”班主任看了他一眼，也笑了，嘴角的法令纹深得像俩车辙。 林予安说：“可能因为我其实不算是家长吧？”但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也不知道。 班主任也没深究下去，最后总结道：“他的情况你应该也看到了，我就是想说，多陪陪他。” 林予安的心像是被捏了一下，酸软一片。他点点头：“谢谢老师，我会陪他的。” - 刚出了演播大厅就看见顾景琛杵在门口了，两条大长腿很显眼。虽然他难得把校服拉链一直拉到头，但浑身上下还是没一点乖学生的感觉，像个借了套校服进来收保护费的混混头子。 顾景琛不耐烦地把棒棒糖嘎嘣嘎嘣咬碎，叼了根棍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出来了？” “嗯。”林予安说。 顾景琛叼着棍儿继续问：“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嗯。”林予安还是这么回答，没透露别的。 顾景琛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没问，自顾自地原地蹦了两下：“这天挺冷的，要是你衣服穿少了我去教室给你拿两件。” “不用了。”林予安笑着在他背上搓了搓，“等这么久，辛苦你了啊。” “不累。我还能在外面浪一天呢。”顾景琛说。 林予安掏出手机戳了几下，偏头问：“要不要逃课？” 顾景琛挑眉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予安晃晃手机，得意地笑了：“第一次做家长，带小朋友去游乐场玩一下。” -------------------- 真的好累啊。我emo了家人们。特别多水逆的事全堆一块儿了。不过看林予安和顾景琛能开心地在一起，互相治愈，就是我最大的快乐呀 第13章 = 林予安方才在网上购好了票，顺便叫了个车。今天不用顾景琛扶，自己就利索地钻进了车。 顾景琛无声地挑了挑眉，看来林予安的身体状况确实还不错。 “我们约法三章。”顾景琛长腿一跨，很轻松潇洒的上了车，却因为车顶太矮、自己太高，不得不低了一下头。 “你说。”林予安点点头。 顾景琛慢条斯理地打开了手机上的录音软件。 林予安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不干脆签个合同？” “我倒是想，你看这儿有打印机吗？”顾景琛散漫地往车后座上一靠，“第一，有任何不适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我。第二，去任何地方必须由我陪同。第三，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该吃不能玩的一点也别想。” 林予安盯了他两秒：“今天到底你是家长还是我是家长啊？” “家长会开完了，还请林予安小朋友服从管教。”顾景琛说，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笑意。 “那要是我不服呢？”林予安懒洋洋地问。 顾景琛意味深长地说：“我俩现在可是住一套房子里……” 顾景琛本来想说的是，回去不给他炖汤喝了，但话说到一半，空气突然就滚烫起来。 林予安的耳朵尖上也染上了红，就这么直直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来一点。 ……顾景琛突然就懂了，脑子里为数不多的黄色废料开始熊熊燃烧，烧得他也燥热起来。 “想什么呢。”顾景琛实在不想再多呼吸一口这又炙热又尴尬的空气，制止了两人的胡思乱想。 -- 第18页 林予安不愧比他多活了七年，收放自如，仿佛刚刚秒懂的不是他一样，脸上的红晕受惊似的立刻烟消云散，反问道：“你想什么呢？” 末了，他又轻轻补了一句：“俩男的。” 顾景琛眸光很不明显地暗了暗，有什么地方被戳了个洞，咻的一声，往外漏气。 “嗯。”顾景琛随口应了一声，摸出了手机。 林予安没有偷窥别人手机的习惯。但他无意中看见顾景琛的屏幕还是黑的，可这人玩得还精精有味。 是走神了吧。 但他什么也没说。 - 由于特效药的安抚一整天没怎么闹腾的心脏突然加快了跳动的节奏，撞得胸腔闷闷的有些疼。林予安微微拧眉，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揉着心口，早上才熨烫妥帖的衬衫被弄得皱巴巴的。 最顶上的扣子还脱开了。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顾景琛想说点什么，眸光从眼尾瞥过来，恰好看见林予安漂亮的一对锁骨，往上是修长的脖颈。 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继续低头“玩”手机。就好像眸光只是随呼吸浮光掠影地动了一下。 殊不知，圈圈涟漪已然在心间泛开。如水一般漫开的心思，哪里是压得住的。 - 之后两人再没什么异常，就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天是周六，人特别多。好在出发前林予安就在顾景琛的强烈要求下吃了午饭，没太多牵制。 取了票之后顾景琛把票递给了林予安。 “谢谢。”林予安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抚着上面若有若无的花纹。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张游乐园的票。 顾景琛低笑道：“我免费来玩一圈，还给我说谢谢？是不是我把你卖了你也得谢谢我？” “我买你还差不多。”林予安啧了一声，“走了，小朋友。” - 顾景琛仿佛是百度地图成了精，就照着一张地图，就带着迷迷糊糊的林予安沿最优路线直奔儿童区。 “你可以坐这个。”顾景琛拿出了比做竞赛题还认真一百倍的态度，阅读了旋转木马的项目介绍，又结合实际探究了该项目对先心病人的风险，最后得出结论。 林予安短促地笑了笑，说：“行，听你的。” 队伍弯弯绕绕排了很远，顾景琛盯了几秒，目光如炬像是要用意念让这群人立刻消失。然后他叹了口气，说：“你在一旁坐着休息吧。我去和工作人员说一下，等到时候到了你再从这条工作通道直接进来。” “别走。”林予安轻轻扯住了他袖子的一角，语气里软了下来，“你可是家长，不能丢下我。” 这算是撒娇吗？平时清冷的声线里带上了娇嗔，尾音稍稍扬起，就像此刻的心情，有着俏皮的尾巴。 顾景琛眸光流转，配合地也牵住了林予安的袖子，笑着说：“我不会丢下你的。” 旋转木马比想象中的还要绚烂。三层高的庞然大物，通体装饰着浮夸的欧式图案和闪闪发亮的各色的灯。 “我们坐哪个呀？”林予安第一次坐，有点不知所措。 顾景琛也没坐过两次，不确定地问：“我们坐那个小马车吧？可以坐一块儿。” 直到旋转木马开动，他们又乐了。 “坐马车的全是刚会走路还爬不上马的小孩……我们太行了……”林予安俯在马车的栏杆上，脸埋在臂弯，忍不住笑个不停。 顾景琛也在笑：“一会儿再坐一次，我陪你骑白马。” “不用了，我说着玩的，好好坐这次就行。”林予安随手搂住了顾景琛的肩，眉眼里满是笑意。 斑斓的色彩划过，也映在身侧人儿的眼底。顾景琛偏头，看见林予安的眼睛里像是撞进了星星。 旋转木马一圈一圈不知疲倦地奔驰。几缕碎发掠在前额，随马车的起伏而飘动着。是青春的飞扬的感觉。 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只剩下想笑的感觉，忍也忍不住。 “我想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林予安轻声哼着。 顾景琛啊了一声，接上了：“我想要飞得更高……” - 等坐完木马下来，两人还是乐个不停。 “诶，吃不吃棉花糖？”林予安突然指着不远处一个小摊说。 顾景琛光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棉花糖是否健康，这才响应道：“好啊。” 林予安溜溜哒哒过去了。像个孩子一样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一根小棍儿转着转着就被一大团彩色的云裹住。 “一个棉花糖。要粉色的。”林予安掏出手机付款。 “我没有？”顾景琛挑了挑眉。 林予安理所当然地收起手机说：“我们吃一个。我吃不完，所以才问你吃不吃。” “你没洁癖？”顾景琛又问。 “诶你真是，”林予安气笑了，同时从老板手里接过粉粉嫩嫩的一大团，“拿根竹签子挑着吃哪来的口水，要是你嫌弃就自己再买……” 顾景琛动作迅速地叼走了一大团棉花糖，慢条斯理地咽下，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那现在呢？” 林予安若无其事地也咬了一大口：“谁怕谁啊。” -------------------- 纪念，他们的第一次间接接吻 第14章 -- 第19页 = 林予安的嘴角还沾了一点粉色的糖，衬得薄薄的嘴唇愈发鲜艳，看上去很诱人。 顾景琛飞快移开目光，扯出俩竹签子：“……就当我有洁癖吧。” 其实顾景琛相当于用嘴撕扯下了一大团，吃相凶残但是嘴几乎没碰到剩下的棉花糖。林予安同理。 然后林予安笑了笑，接过竹签子。“再帮我扯张纸。” 顾景琛下意识想顺手帮他再把嘴边的糖渣擦了，还没动，就猛然惊醒地停住了。把纸巾递过去之后，他用力捏紧了指节。 “接下来去哪儿？”林予安继续啃着棉花糖。 他总是有种神奇的魔力。明明胃差得几乎快吃什么吐什么了，却总是能吃得精精有味。好像一只长毛兔，抱着胡萝卜啃得很认真。 “摩天轮？”顾景琛提议道。 林予安明明总是浮想联翩的脑子这时居然什么也没多想，顺从地跟着顾景琛走了。 按逻辑，摩天轮应当是小情侣为主。林予安居然没问。 - 事实证明，顾景琛还是错了。 “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但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林予安照着手机一字一句地念。 这是要，当场兄弟变情侣，然后接吻？ 顾景琛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我想说，还好我们不是情侣。”林予安感叹道，然后晃了晃手机，“我刚刚查第一次坐摩天轮的注意事项时看到的，有感而发。” 顾景琛叹了口气：“你求生欲真强。” 林予安点点头，笑了：“在你面前，一直很强。” 队伍一点点往前挪着，像一条歪歪扭扭的长虫。 “要不你去坐会儿？”顾景琛试探着问。 “不想，一个人没意思。”林予安叹了口气，“再提我跟你急。” “那我不让亲爱的哥哥急了。”顾景琛声音低沉，“舍不得。” 阴阳怪气了但又没完全阴阳怪气。林予安笑着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 一路互损，顾景琛霸道总裁预备役把他的毒舌属性发挥得淋漓尽致。竟然不觉得久，就快到了。 四周人声嘈杂，林予安不引人注意地往身侧的人身上靠近了些。 可顾景琛不是别人。他挑了挑眉，眸光淡淡地从眼尾斜瞥过来，林予安突然就怔住了。 “你……不恐高吧？心脏有没有不舒服？”顾景琛微微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声音很柔和。 看得出来，问得很小心。就好像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一只伤痕累累的小动物，平时逗得又多起劲儿，此时就有多温柔。 “没事儿，”林予安笑着又贴近了一些，“就是挺兴奋。一会儿扶我一把。” 这时正好来了一个轿厢。里面下来了一对满脸通红的情侣，男孩还牵着女孩的手，却浑身僵硬得木偶一样。 啧，一看就是也看了林予安刚刚念的那段话。 顾景琛偏头看向林予安，找了个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很小幅度地用口型说了一句：“预言家。” 林予安突然伸手，大大方方地牵住了顾景琛。 顾景琛愣了一秒，随后想起来这病美人儿刚刚让他扶自己来着。 “我们上去，一会儿轿厢都跑了。”林予安轻声笑着。 那对小情侣你侬我侬羞涩得旁若无人，可孤寡一个的工作人员就看了个正着。 顾景琛抬头，正好对上工作人员偷偷摸摸但又忍不住吃瓜的目光。于是他一边让林予安借力，一边淡定地解释道：“他就是……” 不想工作人员冲他笑笑，直接移开了目光。 顾景琛说不下去了。 他就是我哥哥？ 勉勉强强也算个刚认识不久的知心朋友？ - 林予安的手不小，但也不厚，骨节分明，捂不热一般。覆在掌心的凉意丝丝沁入，连细腻温润的触感都清晰了起来。 顾景琛近日伺候了这位祖宗许久，这类事情已经做得炉火纯青，很轻松就扶他上去了。 但一直到坐上了座位也没撒开。 他慢悠悠地抬眸看了林予安一眼，带了一点心虚。 不想林予安在他掌心里挠了挠，声音里压着笑意：“这么大个人了，还黏人？” 顾景琛默默松开了不安分的爪子，叹气道：“……今天家长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吧。” 林予安却抓着手没放：“我骗你的，牵个手而已。兄弟情深。” “我是景区的石狮子，十块钱摸一次，”顾景琛不紧不慢地开口了，“给钱。” 林予安的笑容凝固了一秒，随即很认真地问：“没带现金，能赊账吗？” “不能。”顾景琛压着总往上扬的嘴角，尽职尽责地演石狮子，惜字如金道，“先给钱。” 林予安笑着仰倒在座椅上，低低的笑声不仅不傻，还显出一种矜持久了终于破功后的贵气。 不愧是24岁的成熟优雅美人儿。 - 冬天的夜来临的很早，而今天的夜来得很高调。天空中大多的云被泼上了浓浓的彩墨，显得有些厚重，只剩下天之一角散发着最后的微红。像提着裙裾的豆蔻少女翩翩而来。 摩天轮越升越高，这座城尽收眼底。两人安静下来，没再说话。 -- 第20页 遥远的天边，半轮白日，缓缓下沉，伴随着城市初上的华灯。 林予安亭亭坐着，长发披散开来，下颌线被余晖勾勒出分明却不过分凌厉的轮廓，脖颈修长，线条流畅，一直延伸进白色的高领毛衣里。不用看也能想象到，再往下是一对精致的锁骨。美得像画。 “很美。”顾景琛轻声说，像是最轻柔的风抚过发梢，怕惊扰了这份美丽一般。 林予安点了点头，还是静静地看着，清澈的眸中落了最后的余晖，却没有初上的星光。 良久，他才叹出一口气：“听说摩天轮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他没说完的是，它旋转着将人们的情绪带到高峰，不论是喜是悲。永不停息。 比如此刻，先前小孩般的欣喜都烟消云散。纵使表现得再乐观，又怎么可能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 无数个医院里黑暗的日日夜夜，他的神经早已变得敏感。伴随夕阳落下而来的不是星光，而是铺天盖地的惆怅，像要把他淹没。 “所以，”顾景琛漫不经心地用指节敲打着座椅，却几乎没有噪音，“赶紧许愿啊。” “许愿？”林予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都说了离天空最近了，要是有神明什么的，岂不是最容易听到？”顾景琛笑了，随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当真许愿起来。 一改平日的散漫桀骜，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认真与虔诚。 即使林予安的眼里盛满了阳光，顾景琛也能透过一切浮华看见他内心的淡淡忧伤。年幼丧母，父亲又常年在外，顾景琛的内心其实要比表面的漫不经心细腻了太多。 ——林予安要人如其名，平平安安。 -------------------- 这几天进入了满脑子公式定理的忘我状态，写得确实很屑 第15章 = 林予安也照着他的样子许了个愿，再睁眼时，摩天轮都快到底了。 “你许的什么愿望？”他好奇地凑过去。 “说出来就不灵了。”顾景琛不回答，任凭林予安再怎么追问也不说。 “要不你求我。”顾景琛被追问得受不了了，似笑非笑道。 林予安微微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恶狠狠地说：“我不。” 顾景琛偏开头笑了，连肩膀都在颤抖，岔开了话题，“到了。” 顾景琛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伸手扶林予安。 不想林予安自己跳了下去，愉快地吹了一下口哨，还是双脚一起落地的那种，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顾景琛什么也没说轻松利落地也跳了下去。 林予安不需要太多特殊照顾，他并不也不想要求林予安每时每刻都依赖自己。 所以他只是反思了一下自己，下次应该先下去等着，万一林予安没站稳还能扶一把。 与此同时林予安两手插兜，溜溜哒哒走了几步，又原地站定，伸了个懒腰，像阳光下慵懒的猫。 “怎么了？”顾景琛垂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林予安眉眼里满是笑意：“没什么。” “没什么还这么高兴。”顾景琛轻轻踢着路边的绿化带，说。 “我就是高兴，但我就是不告诉你原因，”林予安微笑着，“除非你说你许了个什么愿。” 顾景琛绷不住了，低头一通乐。“诶我俩是不是来个游乐场还真降智了……” - 最后还是考虑到林予安的身体状态，顾景琛提议说早点回去。 出乎意料的是，林予安很爽快地同意了。 “谢谢你陪我玩。”回程的车上，林予安注视着顾景琛的眼睛说。 天已然黑尽，林予安的眸中映了城市的灯火和熙熙攘攘的车流，像装进了沾染了凡尘的星星。 顾景琛被看得有些受不了了，偏头看窗外的风景，淡淡道：“有什么好谢的。我也就来过两次，跟着你蹭吃蹭玩，挺好。”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顾景琛才重新开了口，说得很慢：“那你之前……在游乐园玩得多吗？” 他疑心林予安压根儿没被批准出来玩过什么，但又不好问得太直接。 “之前没去过。”林予安笑了笑，“他们不让。” 其实哪里是轻描淡写一个“不让”这么简单。他的童年被禁锢在了医院，只有苍白无力的墙和苦涩难咽的药——以及大大小小永远做不完的手术。 自从在书上看见了一个名为“游乐园”的地方，年幼的林予安就试探着问了母亲，他能不能去看一眼。 “小安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我们不去游乐园好不好？”林芳的声音从听筒里听起来有些失真，但能听出温柔而疲惫。 小予安对着电话长久地沉默了，大眼睛里汪了泪，却努力憋着不让它掉下来。 又过了几个月，林芳才终于从不知道哪个国家飞回来了。她抱着穿着病号服的瘦瘦小小的林予安，无声但长久地流泪，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别怕。 小予安只是模糊地知道，熬不过这次手术的话，床头那本《格林童话》兴许永远也没法读完了。母亲也会伤心。 于是他扯着林芳的衣角，小声问：“如果我好了，可不可以去游乐园……” 声音奶乎乎的，但似乎也浸了药的苦涩，听得人眼眶发酸。 好在上帝眷顾，又过了一段时间，医生宣布他能回家休养了。小予安兴致勃勃地坐上了去游乐园的车，好奇地打量着除了病房之外的“外面的世界”。 -- 第21页 可是他捂着心口软倒在林芳怀里，眼睛还死死盯着二十米外的游乐园入口。 “我，想去……”小予安咬紧牙关，艰难地说。没有任何哭腔。 他至今记得米老鼠咧开了嘴冲他笑，但他再没有开口提过想去外面玩。 - 顾景琛在林予安良久的沉默中猜到了些许。 于是斟酌着字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小时候没人管，也就没人带我去。现在你是我哥了，要不你顺便对我负个责。” 林予安一下从过去的回忆中惊醒过来，笑了：“那我们说好，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我都认定你了。” 顾景琛挑了挑眉：“加一？” - 回家后林予安就开始感到胃部传来了隐隐的疼痛。 连顾景琛专门给他叫的粥都吃不下去。 他之所以这么爽快就回来了，是因为他不想在外面疼得死去活来不好处理。 总会有特殊场合或是别的什么治疗需要他服用这种特效药，疼痛的发作周期却并不确定。 这是他一个人的事，还是得自己撑过去。于是他草草洗漱后就上床躺下了，安静地等待剧痛的降临。 林予安应对疼痛的惯用方式就是睡眠。 哪怕大多数时候都会被疼醒，但好歹能逃过一会儿是一会儿，而且就这么迷迷糊糊着，不疼了之后也不会对疼痛有太多的记忆和恐惧。 他也是一个很怕疼的人啊。 就这么一小会儿，林予安争分夺秒做了个梦。光怪陆离，看不真切。 唯一知道的是，他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闲暇怀春。 梦里俯身压在他身上的男人身材健壮，却埋在他的肩窝里叫哥哥。 醒来的时候浑身粘腻滚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而疼痛已经清晰起来，到了不可忽视的程度。像一把钝刀在胃里搅动，把血肉都一寸一寸划下来。 林予安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和力气追究自己梦境里出场的人是谁。他只知道，他很疼。 “嗯……”林予安有气无力地闷哼一声。用尽力气翻了个身。明明不是什么伤口之类，扯到腹部的时候还是带起来几乎难以承受的痛。 他修长的手指死死攥着雪白的床单，抵抗着新一波剧烈的疼痛。 很痛，但没有别的症状，不足以让他晕过去，只会越来越清醒。 小时候他时常在半夜出于各种原因被痛醒，哭着喊着要妈妈。但妈妈从来不会来，他也就习惯了一个人承受一切。 可是……他好像要一个人来抱抱他。 就一下就好了呀。 林予安艰难地喘息着，颤抖着努力抬起双臂，松松地抱了抱自己，低低地抽泣了一声。 -------------------- 我手机屏幕碎了，哭泣 第16章 = 卧室阴暗潮湿，难闻的霉味混着灰尘的味道被禁锢在不见天日的房门之后。冰冷的医疗仪器都安静地躺在原来的位置，床上也空空如也。没了记忆中的哭泣和痛苦，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因此一个女人的笑声被放大。混合着另一个男人的哭声。 “妈！”顾景琛大吼一声。小时候看着母亲一天天衰弱下去的无助，父亲出差就余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恐惧，霎那间全部涌上心头，像要把他吞噬。 有的童年，是需要很长时间来治愈的。 他猛地睁开眼睛。 空气里是熟悉的味道，是自己的卧室。 顾景琛坐起来，随手揉乱了头发，发了一会儿呆。 不是追忆和母亲的点点滴滴，更不会是思念顾勇，而是完全放空的出神。 人总是得向前看的。过好当下，活出自己，这才漂亮。 过了好一阵他才缓过来。 就是不知道林予安这个不省心的便宜哥哥有没有睡安稳。 他叹了口气，翻身下床了。 之前他说是不会给林予安盖被子，但其实几乎每晚都身嫌体正直地去了。 - 林予安房间的灯暗着，但寂静的空气里压抑着艰难的喘息声。 他忍不住蹙了眉，心下一紧。“林予安？” 喘息声受惊似的一止，立刻变成了如常的轻柔呼吸。林予安咬牙应了一声：“嗯，没睡。”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一点。顾景琛眯眼适应了一下，看见床上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的人。 “严重吗？”顾景琛垂眸，问。 都直接略过问是不是不舒服这一步了。林予安的神经虽然被疼痛折磨着，但人很清醒。他记得之前对顾景琛的承诺，便一五一十道：“……胃痛，但不需要治疗。” 尾音没忍住还是打了个颤，似乎是疼得厉害。 顾景琛沉默了一下，拿出手机问：“具体情况还有力气说吗？” “特效药，盒子在床头柜。正常副作用。”林予安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顾景琛摁亮了屏幕，在发消息，还怕他不放心似的解释道：“放心，我没叨扰林阿姨，我是在咨询我爸的私人医生。” 林予安都没力气回答了。 过了一会儿，顾景琛像是摸过来了，发出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响。“我开夜灯，你眯一下眼。” 林予安顺从地把眼睛闭上了。 虽然知道了这是正常现象，开灯的瞬间，顾景琛的心还是被狠狠掐了一把。 -- 第22页 林予安的长发披散着，几乎都被冷汗淋湿了，湿答答地一绺一绺黏在一起，没有半点生气。脸上没有表情，但能看出在暗暗用力，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苍白干裂的嘴唇已经被咬破了，生生染上了殷红，因为冷忍不住轻轻哆嗦着，像冬风中瑟瑟发抖着的一只小动物。 “……” 顾景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下意识俯身，抱住了林予安。动作极轻，就好像稍一用力，臂弯里的美人儿就要破碎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一样。 林予安身躯单薄，厚厚的被子更衬得他瘦，抱住的完全像是一团棉花，都触不到其中的人。 他或许还有些发烧，急促紊乱的气息尽数扑在顾景琛颈间的皮肤上，滚烫但让人心安。 ——至少他还好好活着。 - “顾景琛。”林予安的长睫微微动了动，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一样。喉中发出破碎的呻吟声，带着一点哭音。 “嗯，我在。”顾景琛也不急用手替他擦去额上的冷汗，而是维持着这个半压半抱的姿势，唤了他一声，“哥。” 林予安轻轻瑟缩了一下，神智似乎一下子完全清明起来。 “顾景琛。”林予安又轻轻喊了一声，这次的语气要平静了很多。“我没事……” 顾景琛压下心中泛起的酸涩，柔声道：“我知道。” 林予安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连出声的力气都没了。顾景琛心中了然，按照之前向医生请教来的方法，把人扶起来半坐着。 林予安头歪歪地靠着，手指没有力气，但还是扯着顾景琛的衣袖不松手。 顾景琛笑笑，把林予安的手塞回被子里盖好，坐在了床边，小心扶着，让林予安的头靠回自己肩上，哑着嗓子说： “我会一直陪着你。” - 林予安没想到顾景琛会来，更没想到顾景琛能答应陪他。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整个房间里安静得厉害。他无事可做，便细细数着顾景琛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沉闷有力。 有人陪着他。 第一次，有人在他疼到不行的时候抱了他。 还答应会一直陪他。 林予安忍不住攥紧了手，任尖锐的指甲深陷在掌心，来抵他的心头的一窝蜂涌上了被堵住了的情感。 - 过了不知多久，林予安的胃痛稍微平息了一些。 “你……睡吗？”林予安轻声问，“不用陪了。” “我不累，”顾景琛摇摇头，随后又小心地把林予安放平，“我去一下。你躺好。” 没一会儿，顾景琛就回来了，撩开遮挡在他面前的头发，想给他擦汗。 却被这汪了泪的楚楚动人的眸子惊了惊。 “我不是在吗，怎么哭了。”顾景琛给他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这眼睛本就生得美极了，此时氤氲了雾气。眼尾是好看的桃花般的颜色，衬得他更像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林予安愣了愣，没回答，只是唇勾起了一抹弧度。 可能是夜晚会迟钝脑神经，顾景琛也没问，继续给他擦拭。 指尖有时掠过皮肤，带着缱绻的暖意。 做完这一切后，顾景琛垂眸，淡淡地问：“衣服……换吗？” “我盖得厚，不冷。”林予安立刻拒绝了。 顾景琛似乎也不想深究，点点头就过了， - 迷迷糊糊终于快睡着的时候，顾景琛终于极其缓慢地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是因为陪我去游乐场吗？” “不是，别给自己贴金。”林予安不给他一点乱想的机会。 顾景琛笑了笑，声音低沉。 “那你一会儿睡了别乱动，我在你这儿凑合。陪你，我说到做到。” -------------------- 这一章我好心动！逃课写的hhh 第17章 = 林予安的生物钟很准，哪怕晚上睡得再晚也会一大早就醒。 今天却罕见地失效了。 他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十点半。胃也基本不疼了。 而顾景琛侧卧在房间角落的沙发上，还在睡。 阳光从窗口源源不断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窗帘筛成了明丽的淡黄和斑驳的灰黑，落在顾景琛的前额。几缕碎发笼上了金色的光晕，像在发光。 他的鼻梁生得很挺，眉骨偏高，显得眉眼越发深邃，很好看，但生来就带着锋芒，全然不似林予安柔和的美。 平日里总显得成熟稳重，这时才能从这安静的睡颜上瞧出几分少年人的神韵。五官上自带的狂，还有微微勾起的嘴角显出的无虑。 而且睡衣领口的扣子脱开了，露出漂亮的喉结。 其实林予安觉得并没有初次见面时的惊艳了，毕竟天天看，看多了就不是对帅哥花痴了，而且化作了别的情感。 但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越看越好看。琢磨了一会儿，却描述不上来具体是喜欢他五官里的什么。大概是都无可挑剔吧。 林予安笑了笑。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 他想给顾景琛一个小惊喜。 - 二十分钟后，林予安对着一锅黑乎乎的不明粘稠状液体哭笑不得。 索性把奋斗了好一会儿的成果从灶上端到了餐桌上，再认命地准备点个外卖。 -- 第23页 迎面却正好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顾景琛。 顾景琛即使穿着睡衣也显得高而挺拔，像睡衣品牌花钱也请不到的名模，自带气场。但很接地气的睡眼惺忪着，还随手揉着头发，此时却愣了一下。 林予安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起来。几缕碎发顺从地垂在耳边。昨晚没仔细看他睡衣，其实是毛绒绒的那种，帽子上还带了一对夸张的兔耳朵。 顾景琛笑着走过去把帽子给他扣上。 “你干嘛！”林予安拽着兔耳朵不让他碰，凶神恶煞，“不许碰我耳朵！” “你耳朵？”顾景琛玩味地笑，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弧度。 “……你才是兔子。”林予安盯了他两秒，转头走了。 兔耳朵傲娇地甩起来，精准地从顾景琛的鼻尖划过。 顾景琛不急着哄，而且又指了指桌上这一大锅黑乎乎的东西，说：“你给我做的早餐？” 林予安这才想起自己的犯罪证据还在桌上摆着，猛地刹住，不情不愿地承认道：“是。” 顾景琛叹了口气：“可惜我尝不到了。” 这句话如果是别人说的，林予安可能觉得是在冷嘲热讽然后毫不留情冷脸怼回去，但从顾景琛嘴里说出来就好像真的是很认真地在遗憾。 ……明明之前还觉得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着。 人果然善变。 “我刚刚准备在手机上点，饿不着你。”林予安笑了。 顾景琛挑了挑眉：“胃不痛了？” 林予安以为他是怕点了外卖又吃出问题，说：“没事了，昨晚多亏你。” 然后顾景琛转身走进厨房：“那别点了。” 林予安：“？” “我给你做。”顾景琛懒洋洋地拖着声音说，“你在旁边学，学会了再做给我吃。” ……果然是个牲口。 - 顾景琛似乎是终于认清了林予安就是个饭来张口大少爷命的事实，挑了个最简单的粥。 “清淡，正好适合。”顾景琛振振有词。 林予安默不作声在一旁学得认真，立志下次一定惊艳到这个会做饭的真·大少爷。 淘米，加水，下锅。再把电炖锅的档位调好。 “看见没？”顾景琛叹了口气。 林予安点头：“嗯，记住了。” “……记住了和会做了是两回事。”顾景琛平静地说。 林予安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说：“确实记住了，但还是不会做。” 其实他也就是嘴上皮一下，这么简单的步骤，好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虽然动手能力极差，但也不至于做得太差……所以下次有机会，肯定会给顾景琛露一手。 “行，我期待你下次熬出五颜六色的黑糊糊。”顾景琛笑着扶住他的肩，把他推出了厨房。 “不是弄好了吗？”林予安问。 顾景琛淡然道：“白粥，我没问题，你喝得下去？” “……喝不下去。”林予安想想又补了一句，“辛苦你了。” - 顾景琛果然细致得很，想到了粥要熬挺久的，已经提前叫了早餐。 所以林予安怀着对粥的渴求遗憾地吃了一顿价值四位数的营养餐后，被老妈子附体的顾景琛赶回来房间。 “卧床休息。”顾景琛把他裹成了一只大毛毛虫，不给半点解释机会。 林予安突然觉得自己很像被家长强行抱上床睡觉的小朋友，不由得低低地笑起来。 明明自己才是年长的那个。 “有这么好笑？”顾景琛懒洋洋地问。 林予安忍笑：“你不要再讲个故事？我才三岁。” 顾景琛偏过头也乐了。 最后两人故事虽然没讲成，但是聊了一上午的天。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口气聊了整整四个小时。 俗话说三岁一条沟。林予安认真算了算，自己和顾景琛中间隔了是二又三分之一条沟。但交流起来似乎完全没有困难。 顾景琛早熟，林予安有时常有孩子般的心性，相似又互补。 不至于从诗词歌赋到人生理想，但林予安身为作家总莫名把聊天变成讲座或是什么辩论赛，内容哪来什么风花雪月，聊的都是新时代四好青年必备话题。 就单单是就朱自清的文字风格，两人就大战了三百回合。 出乎意料的酣畅淋漓。 最后还是顾景琛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再不吃饭就下午茶了。” 林予安这才意犹未尽地掀开被子爬起来，还念念不忘道：“我都忘了饿了，下次再聊。” 顾景琛笑笑：“其实还好吧。” “是有什么想聊的话题吗？”林予安心思细腻。 顾景琛敲打桌面的手蓦地一停，漫不经心地笑笑：“我想听你的故事。” 他自以为装得很够漫不经心。 “可以啊。反正也没什么意思。”林予安伸了个懒腰，突然又笑了，“叫声哥哥就说给你听。” “哥。”顾景琛哑声喊道。 “嗯。”林予安垂眸没再说话，就好像方才眼里的波澜只是随呼吸心跳而起的浮光掠影。 -------------------- 最近挺累的，写得很拉，后期再修改 第18章 = “我的故事啊……”林予安清了清嗓子，突然发现有些无从说起了。 -- 第24页 除去不开心的，除去记不清的，好像也没剩什么了。 “我想听你上学时的事。”顾景琛换了个舒服姿势，侧靠在林予安身旁，好整以暇地听着。 林予安笑了：“翻墙上网打架斗殴没这个体力，但也就次次考试提前交卷，以及明明身体不好还死撑着去球场耍帅。” 顾景琛：“……我好像懂了你为什么之前不教训我了。” 不过还好林予安出于自己当年也是个不省心的问题学生，所以没教训现在的顾景琛，不然他们的关系也不知会僵多久。 “嗯，因为大家彼此彼此。”林予安谦虚地抱了抱拳。 顾景琛眸光垂下来，盯着林予安露在被子外的手。 修长而骨节分明，白皙到连血管都隐约可见。但手背上有青紫的痕迹，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密密的针眼，也不知得是多频繁的进出医院频率才能有一双这样病态而美丽的手。 林予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下意识把爪子缩回了被子里。 “怎么，还不给看吗？”顾景琛懒洋洋地说。 林予安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攥紧了床单，同时咬着唇，斟酌着用词：“也不是不给看……” 只是怕你会心疼。 然而明明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才认识了两个月，他又哪来的直觉认为顾景琛会心疼？ 所以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我知道，”顾景琛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隔着被子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不过你成年了虽然不至于再逞能耍帅了，但还是很能装。” 林予安故意用一种很欠揍的语气问：“……这算是心疼你哥了吗？” 顾景琛勾了勾嘴角，说：“算吧。还想听，这次争取不心疼。” 后面的事林予安本来不想说的，就是才好转了些的身体又突然地垮了下去，挣扎着才读完了大学。 但顾景琛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他，像是炙热阳光，让他无处躲藏。 所以林予安咬牙道：“……然后就又进医院了。好在还是读了大学。” 顾景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林予安确实比看上去的还要脆弱了太多。 所以更要珍惜一些，好好对他。 万一……他不想去想这个万一。 明明只是认识了不久的人，却是他继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想全心全意好好对待的人。 “……顾景琛？”林予安见他许久没再发话，虽然已经习惯了这货说着说着就突然没声儿了的奇怪行为，但还是有些担心。 顾景琛应了一声，半边脸隐没在床头灯所照射不到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林予安用手又把自己撑起来了一点，很认真地看着顾景琛的眼睛说：“我现在每一天都很快乐，你不用有任何别的想法。” 长发垂落下来，有一缕恰好扫在了顾景琛手背上，痒痒的。 顾景琛不动声色地把手拿开了一点，抬了一下头。林予安看清了他嘴角的笑容。 “我知道。这些是我说要听的。”顾景琛声音里压着笑意，“而且你有整个世界，还有我。” 他顿了顿，接着说：“所以，刚刚我只是勉强心疼了你一下。” “谁要你心疼。”某高冷人设倒了个一干二净的冰山美人儿还不忘挣扎着傲娇一下，“陪我出去玩就行。” - 已经傍晚了，粥熬好了。 顾景琛让林予安小憩一会儿后就上菜了。 简单的白瓷碗里盛满了浓稠鲜香的粥，有几片碎菜叶隐没在乳白的米汤里。没有肉丁，却有肉味儿。看似清汤寡水，其实非常美味。 然后林予安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舌头好像真的被养刁了。 之前24年人生中吃的东西……似乎都全属于这个“清汤寡水”的范畴。 “你厨艺好厉害。”林予安再一次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顾景琛笑了笑：“以前我妈住院的时候，我就总弄点东西给她带过去。虽然有专人负责做菜，但我就是想做给她吃。就练出来了。” 林予安又抿了一口粥，安静地听。这是顾景琛第一次主动说起他母亲的事。 “没想到还能有人让我做。”顾景琛一边划拉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还不等林予安回答，他就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不说让我陪你出去玩吗？下周附近的C大有个夜跑，去看看吗？灯光挺好的。” 图片上是一条流动的光的河，再一看才能看出是奔跑中的人流。 “条件？”林予安笑着问。 顾景琛挑了挑眉：“好好吃饭，好好养身体。” 林予安伸出一只手，勾上了顾景琛的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晚上林予安卧在床上，明明胃不痛了，却仍是睡不着。 顾景琛的体温，还有扑面而来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身侧。 林予安突然想起，梦里那个男生，也是这般。 肩背绷出好看的线条，流畅清晰，却带着成年之前最后的青涩。一滴汗顺着喉结滑落下来，一直到锁骨。 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深情，清澈，好像有个世界在他眼里，冒冒失失撞进去却发现只有你一人。 林予安闭了闭眼，很罕见地痛恨起自己丰富的联想能力。 -- 第25页 - 去看夜跑还是参加夜跑，或是更糟，就待在家里哪儿不能去，都取决于林予安的身体状态。 虽然林予安清楚自己的身体几乎是个玄学，但还是很认真地吃饭睡觉，日常戏称顾景琛像个家长。 以至于他俩都快忘了家里是真的有家长的。 “小安，今天我和你顾叔叔要回来。”林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像是长途奔波后，“不用准备什么，都是一家人，就是和你说一声。” “今天？”林予安有些错愕。 两位长辈天天飞来飞去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参加什么大大小小的会，让人几乎忘了他们这一走已经很久了。是该回来了。 但林予安不甘地抬眸扫了一眼墙上的挂历，今天的日子被打了个红圈。 下面的小字是顾景琛写的，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夜跑！” 最后他还是叹了口气：“嗯，知道了。” 与此同时，他手机震了一下。 顾景琛发过来的，他还在题海里傲游，学校此时没放学。 【顾景琛：太阳，他们要回来。】 【林予安：我也刚接到电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期间顾景琛的聊天框顶上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顾景琛：那还去吗？看你。】 林予安飞快地打上了“算了”两个字，手指却停在了发送健。 【林予安：去。】 -------------------- 今天的文笔也好屑，我要困死了啊啊啊 第19章 = 他对着这条回复发了会儿愣。 其实他们可以告诉长辈说要出去玩，而不是这样溜了。 或者和长辈一起去。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他和顾景琛走得很近。 或者干脆就是不太敢面对长辈了。 因为他对顾景琛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对兄弟。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做事周全滴水不漏的顾景琛没有提出这些很容易就能想到的方案，只是回了句：【好，那麻烦你告诉林阿姨一声。我就不说了。理由随你。】 或许他是有别的原因？林予安揉了揉眉心，开始给林芳发消息。 林芳问他理由的时候，林予安本来想的是“顾景琛学校有事而我新书也有事”云云。咬着舌尖想了会儿，最后改成了“我和顾景琛去他朋友家玩，挺早就约好了”。 林芳按了条语音过来：“那你们好好玩。” 声音里都透着慈爱。 原来那版本的理由是挺符合他俩一向的风格的，而之所以改就是想让林芳放心一点——看，我们兄弟俩关系还不错。 但事实上哪止不错这么简单。 精致的林大作家扔下手机，又开始对着衣柜挑挑拣拣。 如他之前和顾景琛说的那样，他并不知道现在这种“身体还不错”的状态能维持到什么时候，所以一定要趁自己还不用天天困在医院的时候好好享受和顾景琛一起的时光，自然是得穿得招摇过市——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是去大学夜跑的，不是去走秀的。而他的衣柜里居然没一套运动服。 - 顾景琛此时正在上数学课，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扫了一眼。 【林予安：你衣服借我穿一下。】 【林予安：原来我之前一直没穿的。】 顾景琛的嘴角翘起来了一点，左手在课桌下隐蔽地打字道：【合着你之前都果奔？】 【林予安：……】 【林予安：是“没运动服（重读）穿的”！】 怎么这么可爱。 顾景琛几乎能想象到林予安隐没在长发间的耳尖微微发红，同时还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和他争辩。 不禁伏在课桌上轻轻地笑了出来。 “顾景琛！”在讲台上侃侃而谈龙飞凤舞了一黑板板书的老师突然提高了嗓门儿。 顾景琛不慌不忙地把手机往课桌下一塞，从容地站起来，语气里透着漫不经心：“这道题先求导，再把值代进……” 一个字的磕绊都没打，流畅地把整道压轴题的思路都撸了一遍，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也一下子大了起来。 虽然以顾景琛的实力，这么秀一把实在是轻轻松松。无奈琛哥最近安分守己了许多，主要是看个罕见。 陈炜没忍住，吼了一嗓子：“琛哥牛逼！” “牛逼什么！”数学老师鼓着眼睛把陈炜叫了起来，“你复述一遍！” 陈炜灰溜溜地主动滚到教室后面站着去了。 继而数学老师转向顾景琛，战术喝水，叹了口气：“我也没说让你讲题。我还没讲呢，你先讲了这不抢我饭碗嘛。” 顾景琛稍微端正了一下态度，站得像一棵松。 数学老师顿了两秒，又和颜悦色道：“老师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顾景琛的眸光淡淡地垂下来，“没。” 他只是想好好对待一个人。把世上所有最好的都给他。 还没和这个人谈恋爱，也不能和这个人谈恋爱。 他坐下后，还是摸出手机回复了某个脾气不好的大美人儿一下： 【顾景琛：哦，那你随意，一会儿过来找我，我学校离C大比较近。】 -- 第26页 - 林予安认真地琢磨了一会儿，穿顾景琛的衣服去学校到底会不会被人误会。 但想到顾景琛平时都穿校服，立刻放下了心，捞了件宽大的白色外套穿上，背上还印了个嚣张的“野”。 啧，一晃七年过去，自己的审美还是这么清奇。 穿衣镜里的高挺人像五官都已褪去少年人的稚气，却因过分清秀而显得与这学生气很重的外套挺相称。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从正面不大能看出。 就好像他站在了七年前。这七年间病情加剧又减轻的大起大落，数场大大小小的手术，他都从未经历。 他还是十七岁的那个少年，和顾景琛同样，意气风发。 林予安无端地想到了一句话。是之前在写一篇双向救赎文的时候突然就蹦出来的，当时没想好该怎么用就一直搁置了，这一刻却清晰得再不容忽视。 “总有人能带你回十七岁。用一腔炙热，点燃早已冷却的余烬。” - 出门前他没再敢吃上次的特效药。 顾景琛看得太严了。 “要是我再吃这个特效药……”上次他试探着，故意问道。 顾景琛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又挪开了视线：“你会被我丢出门外。” 林大少爷不会做饭也不太会照顾自己，还是很怕被凶巴巴的顾景琛赶出去的。 当林予安从车上下来，远远看见顾景琛已经站在校门口冲他挥手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顾景琛今天没穿校服，穿的是一件黑色外套，样式和他身上这件极像。 林予安权当热身了，稍微违反了一下医嘱，几乎是跑了起来，长发飘散开一缕。 “跑什么！”顾景琛长腿一跨，三两步就过来了，“留着力气晚上跑！” 他已经咨询过了私人医生，按照林予安目前的身体状况，参加个夜跑还是有点勉强，他怕他哥撑不到夜跑结束，难免会失落。 林予安却没听到一样，叫他转过去。 这件黑色外套的背后，果然印了个“狂”。 顾景琛瞬间了然，气笑了：“行行行，不就是穿了个同款嘛。” 林予安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勉强维持风度：“你是什么毛病，自己和自己穿……” 他咬住了舌尖，才堪堪止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情侣装”三个字。 顾景琛挑了挑眉：“怎么不说了？” 其实他刚才的第一反应也是“情侣装”。无奈人与人的心意并不相通，而且人是一种会替别人尴尬也会掩饰自己口误的高级要脸生物。 林予安漫不经心一笑，说：“……父子装。” “那我去买个橘子，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顾景琛风度翩翩地怼了回去。 某网站积分榜首作者继续笑着：“我就吃两个，剩下的都给你。” 顾景琛思考了两秒，果断举白旗。“哥，我认输。” 林予安的好胜心得到了满足，像只奶猫一样亲昵地黏上了顾景琛的肩背。 冬天穿得厚，触不到少年分明的肌肉线条，所以林予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像烈日下的草，干净清爽，温柔炙热，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里梦中模糊的身影。 愣在原地的时间很短，就这么一秒不到，却恰恰对上了顾景琛黑沉沉的眸子。 顾景琛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 林予安突然意识到顾景琛的喉结就在离自己的手指不远的地方，下意识撒开了不安分的爪子。 明明自己平时从不想和别人产生肢体接触的。自己这是上次搂搂抱抱上了瘾？林予安开始自闭。 凛冽的北风划过，吹不散的是空气中疯狂生长的暧昧。 好巧不巧，专业眼瞎陈炜路过：“哟，琛哥？女朋友啊？还情侣装？” 顾景琛终于薄唇微启，淡淡道：“再认错了，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喂多多。” -------------------- 其实“我去买个橘子”这个梗，还能接下去的哈哈哈，四世同堂里有 第20章 = 陈炜的出现瞬间把方才微妙的平衡打破了，两兄弟一致对外。 “这位同学，我可能是管不住家弟的手的。”林予安微笑着转向陈炜。 上一秒还可怜兮兮想求助于林予安的陈炜秒怂，一个九十度标准鞠躬接道歉一气呵成，然后麻溜滚了。 顾景琛站得挺直的，但就是透着一股子吊儿郎当的校霸气质，目光漫不经心地在林予安脸上扫了一下，压低声线道：“哥哥，你确实挺美的。” 本来一句调侃的话，林予安硬生生听出了调戏的意味，干净利落道：“我就是美，怎么，你羡慕？” - 打发掉了陈炜，顾景琛打开书包，掏出了一大堆衣服。 林予安愣了愣。 顾景琛平时都拿书包当摆设，真要掏点什么出来是块板砖也说不定，今天却一反常态地装了鼓鼓囊囊一大包。怪不得。 “都穿上。”顾景琛指了指。 “不穿，我又不冷。”林予安傲娇地想维持自己今天的青春穿搭。 话音刚落，就忍不住咳了起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起来，像是飞上了红霞。 “还说不冷？”顾景琛淡淡地说，手却很轻柔地顺着脊背给林予安顺气，像在抚摸什么小动物。 -- 第27页 还是太瘦了。顾景琛想。得多喂点。 林予安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乖乖把衣服加上了，白色高领毛衣一路怼到了下巴。 “还有一件外套，但我不想穿，你收了吧。”林予安愤愤道。 顾景琛挑了挑眉：“为什么？” 林予安顿了一秒，嫌弃道：“丑。” 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喜欢和顾景琛穿同款吧。 顾景琛在林予安的肩上捏了捏，想来是觉得厚薄合适了，便将衣服收进了包里。 “哥，走了。” - 顾景琛放学本来就不早，此时又临近冬至，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校园环道上挤满了人。 “这就是你说的夜跑？”林予安举起手机拍照，“好热闹。” 顾景琛嗯了一声，随即很自然的掏出手机，对着林予安拍了一张。 林予安足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你偷拍我？”林予安悄悄把手机开了录像，假意攥在手里，漫不经心的问。 顾景琛勾了勾嘴角说：“我拍的是景，很美。” 而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最美的景。 林予安又往前迈了一步，偏头笑着问他：“是么？” 他的五官生得很美，鼻梁很挺，周身萦绕着清冷的气息，像向可见不可及、却美得惊心动魄的月光。他因为比顾景琛矮了五厘米，此时靠得近了，不得不微微抬了眸看顾景琛，莫名生出一种温柔贤良之感。 顾景琛不禁生出一种荒谬错觉，就好像眼前的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仅他一人。 他不动声色地敛了目光，答非所问道：“把拉链拉上，天这么冷。” 见林予安还抄着手没有动的意思，顾景琛叹了口气，俯身帮他拉到了顶。 林予安的摄像头还开着呢，本想录个顾景琛的表情包，却不想录到了这一幕。 “……我在录像。”林予安很诚实地说。 顾景琛的声音里压着笑意：“我知道。” 林予安垂下眸子，从相册里翻出刚刚录的视频：“那你不打断我……” 顾景琛的家世非同一般。要是真有什么奇怪的视频流出，影响会很大。 “你开心就好。”顾景琛说。 林予安的手指在删除键上停住了，鬼使神差地又将手机塞回了兜里。“我留着，不给别人看，可以吗？” 顾景琛点点头：“是你的话，随便录什么都可以。” · 在起点处有一个棚子，在发放发光的发箍。 负责发放的小姐姐一下子见到了两个校草级的帅哥，脸刷地红了。上一秒还尽显女汉子徒手能搬动三个大纸箱子的彪悍本性，下一秒就立刻羞涩起来，眨巴着糊了不知道多少睫毛膏的卡姿兰大眼睛搭讪。 “两位小哥哥，哪个系呀？” 有一说一，这个小姐姐还是很好看的，旁边几个男生瞬间对林予安和顾景琛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只可惜这里是两个互相不知道对方性取向的gay，完全get不到小姐姐的颜对直男这种生物的吸引力。 林予安接过她递过来的发箍，礼貌道谢。顾景琛很默契地接上：“不好意思啊，我俩是社会闲杂人等。” 小姐姐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本次活动是对外宣传的，来参加的人不一定来自C大。她的脸更红了，不甘心地追问：“那方便知道是哪个大学吗？” 眼前的两人，一人浑身透出霸总预备役的独特美丽，一人美得过分，都狠戳她的审美点，而且莫名都有点学霸的感觉。 ——大概是高中和大学教会了她，能狂成这样还清新脱俗的一般都成绩不错。 林予安忍不住乐了：“我已经毕业了，他……” “刚保送。”顾景琛说，“所以是社会闲杂人等。” “刚刚说的随便拍，还算数吗？”林予安拖长了调子，懒声道。 “嗯？怎么了？”顾景琛没反应过来。 林予安轻轻地笑了一下：“就是觉得你戴猫耳朵很可爱。” 顾景琛这次先下手为强，举起手机直接拍了一张，抓拍到了林予安刚才的表情。 墨色的发间，也若隐若现着一对猫耳朵。发出的光很亮，却因为这人实在太白，非但没被衬得黑，还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色。 “礼尚往来。”顾景琛绅士地微微欠了欠身，随后往林予安的身边靠了靠，“您请。” 林予安的笑点一遇上顾景琛就格外的低，低头又是一顿乐。 笑够了，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偏头看着顾景琛，眼尾的笑意还未退散：“哥替你操心一次，方便透露保送的哪个学校吗？” “你猜。”顾景琛装神秘。 林予安下意识道：“华清？” 顾景琛点头：“还猜挺准，和你母校是对家，相爱相杀。” 林予安隐约记得自己没和顾景琛提过他是打哪儿毕业的。来不及细想，顾景琛又扔了个重磅炸弹过来：“选的生物这方面。” ？？？ 林予安毛茸茸还发着光的猫耳朵上方整整齐齐冒出了三个问号。这人……是要制造大规模生物武器赚大钱？ -------------------- 来晚了！这周难得双休，预计还能更一章 第21章 = “生物竞赛保送的，只能选这方面。不过以后也不打算换专业。”顾景琛说。“而且其他竞赛不在这个时节出结果。” -- 第28页 “我以为霸道总裁预备役都会学金融经济管理之类的。”林予安谨慎地说。 顾景琛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撸了一下他的猫耳：“嗯，刻板印象，得扔。” 其实顾勇一直想让顾景琛学经济，毕竟顾家做得这么大，以后还是会交到顾景琛手里。 顾景琛很聪明，学什么对他而言都不难，也没迫切到想忤逆父亲而去追寻的梦想，所以就学了两门竞赛，数学用作升学的最大竞争力，生物当作兴趣和另一个升学的筹码。这两个竞赛的国赛时间正好错开，互不冲突。 直到遇到了林予安，他才真正意识到人类在生命科学研究上的匮乏，突然想做点什么。 或许对大多数的人而言，能写出几篇论文，日出几个有点创新的观点，就是学术生涯的全部了。但推进哪怕只有一点，也终归是推进。 不是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成就，仅仅是有一点算一点的出力，就够了。 他头脑一热——不，应当是突然被点燃了，就签了保送。 - 林予安的眸光滑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抬头笑了一笑：“祝你成功。” 不是那种很随意的礼节性的祝福，而是说得缓慢而珍重。 C市的晚风一点也不温柔，老北风呼呼地吹，直往人脸上撞，林予安鬓角的碎发被吹得飘飞起来。 一种想帮他掖到耳后的冲动莫名探了头。 “夜跑要开始了，各部门就位啊啊啊啊啊！”一个穿着学生会马甲的男生拖长了调子，吼得气壮山河，最后还唱出了花腔了既视感。 林予安一秒破功，偏开头低低地笑了一声。 顾景琛按捺下了一切不安分的小心思，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根儿童防走失绳。 林予安：“？？？合着还真拿你哥当儿子养？” 顾景琛耐心地解释道：“一会儿人多，我怕你走丢了。” 林予安很想怼他，要是你不想我丢了，我不介意屈尊像个小朋友一样牵着你的大手。 但想到这样应该算吃了顾景琛的豆腐，就又乖乖把狗绳，哎不对是儿童防走失绳的一端固定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林予安一向笨手笨脚一点也没外表上那么贤妻良母。顾景琛不放心地多看了一眼。 林予安太瘦了，手腕细得连绑带都松松地挂在他的手腕上，磨出一点红痕。又因为白得过分，衬得这一点红痕分外惹眼。 顾景琛看得心疼，想想，把绑带解下来，套到了林予安的小臂上。 林予安看着他做这些，表情有些迷茫。 “谁叫你太瘦了。”顾景琛垂眸又给自己系上。 林予安毫不客气地一扯绳子，给顾景琛使坏，嘴不饶人地怼回去：“怎么，比你瘦还不好？” 顾景琛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身高187，而且有腹肌。况且——”他停顿了一下。“你随便找个人问问，我到底帅不帅。” 从来都被夸美女贴贴的林予安：“……闭嘴。” - 随着夜跑的开始，四周的人从他们身侧接二连三地跑过。 林予安遛狗一样牵着顾景琛，耳朵莫名其妙就红了。 像他俩一样并肩漫步的也不是没有，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跑得呼哧带喘。但这些散步一样的人大多成双成对，举止暧昧，整得周围人不用戴发光发箍也能亮得像个亿瓦大灯泡。 他俩还偏偏穿了同款外套，跟对小情侣一样，背后一个是“狂”一个是“野”…… 林予安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0，心安理得地放任自己的“野”排在顾景琛的“狂”的后面。真正让他别扭的是，压着他的这个“野”的“狂”同学，是他弟弟。 虽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毕竟是名义上的兄弟，而且性取向不明。 他纠结了一路，直到突然撞到了顾景琛的后背，抬眼就是他背上招摇的“狂”字。 这才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落在顾景琛的后面了。 “怎么了？”顾景琛握住他的手腕，垂眸看检测手环的数据，“是不舒服吗？” 林予安想把手抽回来，顾景琛却握着不放，蹩着眉问：“刚刚还是正常范围内，怎么就这两秒心率升了这么多？” 林予安麻木地盯着顾景琛毛茸茸的发顶，咽了一下口水：“……你刚刚吓到我了。” 分明是被撩到了。 - 夜色掩去了林予安脸上的种种不自然，顾景琛信以为真。他立刻松开了林予安的手腕，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原来自己是会吓到他的。——或者更糟，万一是林予安发现了什么？ 顾景琛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头一次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会带来这么多复杂的心绪。 林予安低头又看了看监测手环，随后耀武扬威地在他眼前晃了晃，嘴角扬起了小孩子般的笑容：“看！这不就又正常了？” 随即顾景琛感到手腕一凉，原来是林予安主动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顾景琛松了口气，挑眉道：“所以？” “来都来了，我也十七岁一次！”林予安的声音里隐隐还压着轻笑，随即先一步跑起来。那一瞬间，就好像是他带着顾景琛一路向前。 不对，本来就一直是眼前的人，带着自己不断向前。 -- 第29页 逐渐走出这么多年来母亲的阴影，又终于有了想从事终身的事业，有了喜欢的人。 好像每一天的日子都亮了起来，有了期待，有了光。 - 林予安跑得并不快，多年来的病弱让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只够堪堪支撑。心脏跳得很急促，肺也闷闷地疼，像有一把钝刀在搅动。 但他不想停下。 多少年没跑起来过了呢？或许从出生起，就没奔跑过几次。 他享受着风从耳边掠过的感觉，眼前无数的人戴着发光的发饰也在奔跑，还有手里紧紧抓着的人体温比他高了很多。 这一夜人潮汇成了灯的长河，喧嚣地奔涌。银色的光带在起伏，在呼吸。 就好像只要他愿意，就能和身侧的人一直奔跑下去。 -------------------- 哥哥给小顾带来了光和期待，小顾让哥哥能勇敢地面对未来和病痛，他们是彼此的救赎。 第22章 = 最后腿一软，林予安差点倒进顾景琛怀里。 他竭尽全力稳住身形，还是勉强站稳了。他想再跑下去，但不想又进医院害顾景琛担心，于是迎着顾景琛关切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顾景琛不动声色地往林予安身侧靠了靠，让他有个借力的东西，没那么累。打完电话联系好车后，他捏了捏林予安的手。 林予安差点没一巴掌拍开他。 “干嘛？”林予安呼吸起来还是觉得胸口有些疼，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拉勾。”顾景琛挑了挑眉，“你不是挺小朋友的吗？哥。” 林予安顺从地勾住他的小拇指，笑了：“诶，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的药啊？” 顾景琛一本正经地说：“只给你一个人的药。” 咋一听，这句话是挺兄弟情深的，但不能细想。 怎么听都像是俩三岁小孩。 林予安低低地笑着，同时另一只按压在胸口，暗暗施力以减轻疼痛，又尽量没让顾景琛发现。 “好好吃饭养身体的话，下次还带你来。”顾景琛声音里压着笑意。 林予安很配合地念了咒：“拉钩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 他们并肩站在路旁等车。林予安病弱的身子卧床和坐轮椅的时间太久，本就不剩多少肌肉，出来这么久已经快脱力了，便靠在了顾景琛肩头。 他不敢抬头多看顾景琛一眼，怕顾景琛发现他心跳快并不是因为累。 而是因为眼前让他肆无忌惮靠着的人。 - 今天自己确实是有些忍不住了。 顾景琛垂着眸子，肩头的力度在真真切切地告诉他，林予安就在身边。 但他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忧伤，闷闷的难受。 林予安对他好，是建立在他们是兄弟之上的。 没有人会接受喜欢自己哥哥的变态。 虽然顾景琛知道，他不是变态，他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他怕自己喜欢的人丢下他，就像他生命里曾走远的最亲密的人一样，再不回头。 头上这盏路灯是坏的。 却还不死心地挣扎着想发光，就明明暗暗晃得人眼睛疼。 车来了。林予安没再靠着他，往前走了两步。 顾景琛短暂地闭了闭眼，随即发出了一声低笑：“这是我对你的承诺，哥。” 这声低笑就这样消散在了隆冬的风里，没人听见。 - 林予安有些力竭，顾景琛干脆把林予安半抱着下了车。安安稳稳倚在他胸前的某人连眼睛都没睁开。 “到了。”顾景琛提醒了一句。 “到了？”林予安勉为其难地抬头看了一眼，迷迷糊糊仿佛下一秒眼睛就又合上了。 然后他彻底清醒了。 “他们是不是已经在家等我们了？”林予安压低声音问。 眼里的睡意一瞬间烟消云散，退得干干净净，就好像刚刚还睡眼朦胧的不是他一样。 顾景琛有些好笑，点头道：“是啊。” “哦。”林予安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 “进去吗？”顾景琛垂眸看着，问。 林予安就点了一下头，都懒得开口了。胸口的闷疼终于消下去了一些，但其实还是挺难受的。 - 林予安跟在顾景琛后面，半米的距离。 既不过分亲密，但也不显生分的一般朋友的距离。 顾景琛却有意无意地照顾到了他的身体状况，两条大长腿迈得慢慢悠悠，懒散而漫不经心，他不用怎么费力就能跟上，还能在林芳面前强撑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回来了？”顾勇从手机上抬了一下头。显然他人虽然已经在家里了，还不停地在忙工作上的事。 顾景琛不是很想回答。林予安默契地接上：“我们回来了。让你们久等了。” 滴水不漏，彬彬有礼。顾景琛恍惚间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嘴角微微翘起来一点。 就这样简单寒暄了两句，其实主要就是顾勇盘问似的象征性关心，再加林芳欣慰的微笑。 林予安上楼梯的时候犹豫了。他修长的手握住了雕花栏杆，红棕的颜色衬得他的手呈现出了不健康的青白，用力到隐隐能看到薄薄皮肤下的青筋。 -- 第30页 他的眉毛微微拧着，没有任何的烦躁，而且很平静，只是单纯的吃力。 顾景琛看得心疼，但碍于两位长辈还在客厅，不方便直接太亲密，叹了口气，就上去推了轮椅。 林予安看见他带着轮椅从电梯出来时，像是微微松了口气。 顾景琛怕他突然冒出来一句怼他的话，到时候两位长辈的气氛能一秒尬回初见，便俯身凑在林予安耳边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林予安压低声音，眉眼里却是压不住的笑意。 接着他提了一下声音，挺大声地说：“谢谢顾景琛，麻烦了。” 与言语严重不符的是，他重重地一屁股坐了下去，一点没客气。 语气和刚刚的每一句话一样克制而疏离，实际行动还是他这几个月才新鲜认识的林予安。 顾景琛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林影帝人设怎么可能会倒。 - 被送上楼后，林大影帝还拽着不让顾景琛走。 “我累了，帮我一下。”他言简意赅地说，已经没多的力气说话了。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慵懒里又带着难以言表的微妙。 “……你要换睡衣？”顾景琛有些难以置信。 林予安：“嗯。” “……我来脱？”顾景琛继续追问。 林予安终于小小地笑了一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然呢？” 顾景琛假装自己是根木头，眼观鼻鼻观心地服侍了林予安更衣。 假装眼前果，露的大片娇嫩肌肤不存在。 “先别睡，一会儿我给你带饭上来。”顾景琛走之前又叮嘱了一句。 困倦似乎真的影响了林予安的脑回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两秒后才反应过来：“我可以下去吃啊？” 顾景琛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傻啊你！你还记不记得你找的借口是去陈炜家蹭饭了？吃两顿晚饭？” 林予安终于想起来了，没忍住乐了。“去吧，爱弟。” 从回家开始，气压就骤降，即使离开了长辈们的视线范围也难以自在，好像生怕他们会听到什么一样。 直到现在，这种熟悉而陌生的疏离感才彻底散去。 -------------------- 这一章有待修文，我实在是太难受了 第23章 = 上次林予安副作用发作后的那天早上，他其实在林予安醒的时候就醒了。但没动。 他不想让林予安发现自己起了一些大家都懂的生理反应。 十七岁的男生正值火最旺之时，这很正常。但偏偏在那一夜之后，就意味深长了。 他垂眸，却不想恰好瞥见林予安宽松的睡衣领口下的位置，略显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方才给能淡定地给林予安更衣，已经是他压住体内旺盛火气的结果。 好在林予安正忙着乐，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他隐秘的小心思，笑够后一边熟门熟路地给自己顺气，一边说：“谢谢。” 顾景琛叹了口气。 还好林予安迟钝。 - 当然，顾景琛不敢再继续在林予安面前晃的，生怕像上次一样擦出点火来。 因为没心情吃饭。所以他干脆就没叫自己的份，然后告诉两位长辈说是怕林予安会饿，给他叫的夜宵。 期间还尴尬地拦住了撸起袖子就要亲自下厨的林芳。 直到叫的晚饭送来了，他才从慢吞吞摘下耳机，从沙发上站起身。 一局游戏没打完，要扣分。但还是让林予安吃到热的更重要。 顾景琛又敲开了林予安房间的门。 明明他每天晚上都会推开这扇门看某人有没有盖好被子，甚至还在这儿睡过，当灯光肆无忌惮充斥了整个房间，他却觉得稍微有些陌生。 林予安背对着他，对着一台电脑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 “林予安，你……在干嘛呢？”顾景琛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当然，他很有礼貌地没有窥屏。 林予安手上没停，挑了挑眉，说：“码字啊。” “你是作家？”顾景琛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眼睛微微睁大有点震惊的意思。 林予安满足地点点头，最后还不忘假谦虚一下：“勉强算是吧。你平时会看吗？” “看得不多，主要是之前有个很喜欢的作者。”顾景琛说。 “看你这震惊的样子，我差点以为你看过我写的书。”林予安开玩笑地说。 顾景琛：“哦，可惜我不知道你的笔名。我只是因为之前还以为你是无业游民。” “……要不你养我？”林予安懒洋洋地勾了勾嘴角，笑了，“这样我完全不介意当无业游民。” “……也不是不可以。”顾景琛风轻云淡地说，随即摆开了碗筷，“这是今日晚间份投喂。” 如果最近说话都挺骚的，林予安也完全适应这种风格，突然变得克制会很明显。 林予安摸筷子夹菜的手顿了顿，筷子一并，轻挑了一下顾景琛的下巴，语气里透着撩逗的意味：“叫声哥哥，我养你。” 顾景琛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偏开了头，笑道：“我比你有钱。” 林予安默默想，那可不一定。又想起整个顾氏目前都在渐渐想过渡到顾景琛手上，突然就憎恨起这富二代的嘴脸了，不依不饶道：“我比你大。” -- 第31页 顾景琛挑了一下眉，差点没绷住。是来自一个攻的敏感。 林予安难得敏锐了一次，愣了两秒后收起筷子气势汹汹道：“你是不是想歪了！” 顾景琛无辜道：“没有。” “……”林予安突然发现自己没词了。一个不小心，理亏了。 总不能撬开顾景琛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黄色废料吧。 顾景琛弯着唇看着他笑，原本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似乎也柔和下来，似乎能听见他最轻的低笑声。 林予安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一点，心虚之下转而用一种兄长的语气语重心长教育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但脑子里不能总是想这些知道吗？对肾不好……” 顾景琛笑着倒在了他身上。笑声乘着晚风飘出很远。 是啊，血气方刚的年纪，恰好是冲动的时候。 反正他哥迟钝，他也并不会真的对他哥做什么。 就这样挺好的。 顾景琛不知道的是，他那“迟钝”的哥哥，被压在身下，耳尖有点发红。 - 像是上天为了提醒他伦常在上似的，顾景琛刚走，房间的门就又被敲响了。 “小安，睡了吗？”林芳轻声问，非常礼貌。 林芳总是这样，总是把一切都做得让人无可挑剔，自然也根本无从拒绝她的好意。 林予安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意料之中的眩晕。 他闭了闭眼，等这股劲儿下去了，才哑着嗓子道：“请进。” 林芳见他已经躺在了床上，便拉开了椅子坐在床边。坐得规规矩矩，像个小学生，很拘谨。想来即便是面对上亿的生意，这位女强人也不会这样紧张。 林予安小时候最想要的就是妈妈能坐在床边陪他，现在这样一个简单的母子间的举动却生疏起来。 他能隔了时间的透明玻璃看见从前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眼里的热切，却做不到。 “小安啊。”林芳慈爱地笑着，下意识地把椅子往前挪了挪，“你还住得习惯吗？” “妈妈和你顾叔叔商量了一下，明年等景琛高考完就结婚。小安觉得如何？” 像有一口沉重的钟在林予安的脑子里敲响了，太阳穴要炸裂一般地跳疼起来。 他在剧烈的疼痛里努力维持着基本的微笑，实际上连意识都有些游离。 脑海里只反反复复一句话，平静而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是哥哥。 - 林予安强忍着疼痛直到林芳离开。后背都湿透了，薄薄的睡衣勾勒出他清晰的肩背轮廓。 没有什么肌肉，但因为极瘦，线条也算是流畅好看。 当欢愉一寸寸退尽，冷风一吹，与顾景琛亲密接触时的隐秘快乐都烟消云散了。 他喜欢他弟弟。 指尖似乎还残存着顾景琛温热的体温，但这个让他在24岁的年纪怦然心动的人，此时坐在楼下，和他们两兄弟的父母一起。 说来有些荒唐。 林予安是个作家，很容易就能理清自己的心意。只会有不想面对的情感，而没有感受不到的情感。 譬如当下，其实他自己早就发现自己对顾景琛的情感不一般了吧。 只是比喜欢更强烈的是，他得为他自己、顾景琛还有林芳负责，所以“不能”。 但顾景琛看向他的眼眸里，藏着天边明亮的光。带着愉快和温柔。 和平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林予安不想熄灭了这份来自少年人的最炙热的信任和示好。 而目前也没有任何证据说明顾景琛和他一样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林予安不是会为难自己的人。他干脆地做出了决定——舍不得疏远顾景琛，也控制不了对顾景琛的喜欢，但至少他能压抑着不表现分毫。 -------------------- 由于作者本人爱憎分明，要追就大胆追，不成就直接断，所以其实不是很会写这种“地下情”…… 第24章 = 可是细腻敏感如顾景琛。 维持之前的亲密，才是自己是“哥哥”的最好体现。 - 父子之间的关系就要简单很多，没掺杂太多感情。就是互相看不顺眼。 顾勇只是在顾景琛下楼的时候，抖了抖报纸，露出半张脸，冷峻的目光淡淡扫过来。 在某些方面顾景琛其实很像他的父亲。顾勇虽然人已中年，却依旧风度翩翩，一身黑色的家居服也能被这毫不走样的身材撑出了西装的庄重大气。 “听说你已经签了保送。”顾勇的坐姿很有他平日在公司里的派头，严谨得不近人情，“希望你不会后悔。” 他向来是这样，知道儿子的想法固执得难以改变，索性不问，免得被呛。 像坐在谈判桌上，对面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什么难缠的对手。 顾景琛随手拣两盒牛奶热了一下，想着一会儿给林予安送去。闻言吊儿郎当地倚在了门框上：“放心，我不会。” 顾勇沉默了一会儿，才悠悠地开口又提了一句：“你和小安相处还行吧？” “还行。”顾景琛点点头，拿水果罐头的手没停，“准备结婚？” “嗯，明年。”顾勇还是很冷淡。“这次回来，你林阿姨主要是想趁这个机会做做思想工作。我觉得你没这个需要。” -- 第32页 顾景琛扯了一下嘴角：“挺好。” 确实是没这个必要的。 是他单恋林予安，又没真发展出点什么，这段关系到底怎么发展都捏在他手里。 顾勇对他而言只是血缘关系的父亲，还有给他吃穿用度的有恩之人，心理上的距离其实很远。 况且自己一直被当成了顾勇的得意作品塑造，仔细算来，也没亏欠多少，什么兄弟之间产生情愫很对不起父母，这种心理上的负担自然是不存在。 所以林芳和顾勇结婚与否，对他——至少是现在的他，是没有影响的。 顾景琛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端着一碗现做的加热版水果捞上楼了。 林予安笑着吃了他送来的水果，还对他说了晚安。 有一滴牛奶沾在了林予安的嘴角，竟显得有几分俏皮。 顾景琛拿出手机，对准他拍了一张。 林予安的唇生得薄，微微抿着的时候带着好看的弧度，压了几分笑意，和牛奶相映成趣。 “你怎么拍我！”林予安抗议道。 “抗议无效。”顾景琛抬手，顺手擦掉了林予安嘴角的牛奶。自己的嘴角也在不觉中上扬了几分。 - 时间一天又一天滑向年末。 林芳和顾勇日理万机，回家就只真的只是在家里睡两晚上，很快就又飞去不知道哪个地方了。 林予安若无其事地像往常一样每天和顾景琛掐架互怼，再一边嫌弃一边吃顾景琛做的饭吃得很香。 就好像林予安心里缓慢匍匐生长的藤已经不动声色地收敛了回去。 顾景琛隐隐感到林予安看向他的眼神里少了什么，但林予安和他确实亲密如常，而揣测别人是不是也喜欢自己是一件让人很不适的尴尬事，所以顾景琛也没深究，只当是林予安最近有点累。 林予安还担起了身为兄长的责任，给自己的弟弟揽了个活儿——当然，是看在陈炜声泪俱下眼看就要当场血溅三尺的情况下。 “哥！”语音里陈炜惊天地泣鬼神一声大吼，“我求你帮我劝劝琛哥，让他去表个演！” 林予安沉默两秒，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哪怕他不主动去找顾景琛，怎么关于顾景琛的事儿还主动找上他了。 他突然后悔为什么就要答应陈炜加个微信的请求。啧，还是怪自己没早点看穿陈炜是情商为零的交际花的真面目。 “我是他哥，不是男妈妈。”林予安面无表情地打字，没有想管的意思。 “哥！！！”陈炜哀嚎得更起劲了，“元旦晚会我们高三必须要出两个节目啊！没有一个人愿意上！要不是我负责这个，我也不会来求您啊！” 林予安不为所动：“自己去劝。” 陈炜痛心疾首：“我已经要跳新宝岛了，难道要我再学一个极乐净土吗？” 林予安：“……你挺狠。理由充分的话，我考虑考虑。” 陈炜如获大赦：“琛哥已经保送了。我们还没脱离苦海。” 林予安咬着舌尖琢磨了一下。 “我挺早就认识琛哥了。其实我就是觉得他这个人太冷，明明什么都好但就是总是一个人。这个算理由吗？” 陈炜是隔了好一会儿才发的，像是纠结了很久。 林予安的心脏轻轻地疼了一下。意外不至于，因为他能感受到而且顾景琛的班主任也向他反映过。就是……隐隐觉得有些替他难过。 “行，我包了。”林予安大言不惭。 这算是一个合格的兄长会给予弟弟的分内的亲情所致的引导吧？ - “所以，你替我答应了？”顾景琛合上了面前的一本数学强基难度的题集，挑眉看着很自来熟地坐在了他桌上的林予安。 这个角度看过去，少年人的下颌线锋利又坚韧，把林予安心里名为亲情的高墙豁出了一条口子。 林予安不动声色地把口子黏了回去，应道：“嗯，反正你保送了。” 语气一如既往地欠揍。 顾景琛低笑了一声：“陈炜跟你说的？元旦晚会的事。” “……”林予安默念了一句陈炜你走好，又话赶话问了下去：“你就说你参不参加吧。” 顾景琛叹了口气，声音里却压着笑意：“哥哥，你真好。” 林予安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景琛的书桌很整洁，连一样多余的物体都没有。所以他直接掏出了手机，打开日历给林予安看。 “你自己算算，还有几天给我准备？”顾景琛声音带着促狭的意味。离得很近，所以听得分外清晰。 林予安掰了掰手指头，不说话了。 今天是12月25日，元旦晚会定在12月30日。 林予安想去会会陈炜，提刀赴宴的那种。 “抱歉，是我的问题。”林予安笑了笑，温和地说，随即准备出去。 却被顾景琛抓住了手腕。力度很轻，像是怕抓疼了手中的人。 “不过也是不是不可以。”顾景琛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你到时候来看，陪我一起社死，我就去。” 哥哥看弟弟表演，好像确实挺正常的。 林予安点了点头：“成交。” -------------------- 弟弟的第一次告白进去倒计时—— 第25章 = 林予安以为凭借顾景琛的黏人，绝对会拽着他一起练。 -- 第33页 没想到顾景琛居然只字不提。 “不练？”林予安终于忍不住了，在三天后的早餐时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在学校练了。”顾景琛慢条斯理地往吐司上抹着果酱。 林予安看得眼馋，想捞一块。 顾景琛毫不客气地把这只不安分的爪子拍了回去，淡淡道：“这个你不能吃，忘了上次的约定了？” 还在林予安的小拇指上若有若无地轻捏了一下。 虽然是屋内暖气的温度不高，但顾景琛的手依旧很暖和，留在林予安这个大冰坨子上的触感便格外清晰。 “没忘。”林予安从容地收回了手，语气淡了几分，就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所以你是要表演什么？” 不知不觉中，“所以”这个词在他们对话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好像只要把话题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强行拽回正题，就不会有任何奇怪的情感出现。 “弹吉他。具体是什么歌你到时候就知道了。”顾景琛咬了一口吐司，咽下。一副没得商量我有权保持沉默的态度。 “这么神秘？”林予安笑了笑，“连你哥都不行？” “哥。”顾景琛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还真不行。” ……林予安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 顾景琛这，算是，有一点点，撒娇的味道？ 他眼观鼻鼻观心地端起碗喝粥，却被呛了一口。 “咳咳咳咳……” 他捂住胸口，脸涨得通红。咳嗽剧烈得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原本脆弱的心肺被这么一刺激，一并疼痛了起来，他几乎分不清楚是那颗无能的心脏，还是那早已残破不堪的肺。 五指也在无意识间逐渐收紧，攥得白衬衫都皱了起来。 很严重的样子。 “哥！”顾景琛立刻把人虚虚地揽进怀里，使他万一脱力了也不至于摔到地上。 “唔……”林予安想说话，却只发出一声闷哼。 “没事，我们慢慢来，不急。”顾景琛尽量温柔地说，手沿着他单薄的脊背一下一下地顺。 林予安还是咳得厉害，像是要连肺一起咳出来。很痛的样子。 顾景琛心疼地把怀里的人又搂紧了一些：“没事的，慢慢吸气……呼气……” 林予安努力尝试着呼吸，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了。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眼里还带着生理性的泪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谢谢你啊。”林予安勉强从顾景琛的怀里出来，虚弱地笑了笑，“不小心呛到了。” 顾景琛看着这张漂亮至极的脸。咳了这么一通，才终于有了血色。 他挑起了一边的眉，很想问问他，咳这么厉害，真的只是呛的？ 话已至嘴边，又咽了回去。说出来也没用，只会徒增烦恼。 只要自己多注意着点这个不省心的哥哥就好。 顾景琛叹了口气，说：“下次小心点。”想想，又开了个玩笑：“再这样我就亲自喂你了。” 出乎意料的是，林予安大方地接下了这句调戏的话：“行，好好给兄长尽孝。” 顾景琛：“……” - 顾景琛半夜去林予安房间的次数变多了。 高三的作业量真不是吹的。虽然他已经保送了所以能轻松一点，但由于他还想在高考里装高中时期的最后一个逼，所以学得还是挺认真的。 这就导致了他又是刷题复习又是练习弹唱的，一向游刃有余的他也终于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晚上并不总是能及时起床。 自从他某天夜里没起来给林予安盖被子，而林大少爷碰巧打了几个打喷嚏之后，他默不作声地买了一个振动静音的闹钟，督促自己按时去看林予安一眼。 好在林予安好像真的没什么异常。 这大概是他这段时间的忙碌最大的慰藉。 一想到林予安会听到那首歌，他的嘴角总会不由自主翘起来一点。 - 时间越到了年底，就过得越快。 元旦晚会那天，似乎一眨眼就真的来了。 顾景琛这校霸的位置还真不是吹的。他协调了学生会，专门腾出了一个“家长休息室”。 嗯，安全考虑，全校就只有林予安一个“家长”收到了邀请。 【到时候你直接来后台找我就行。】 顾景琛又刷新了一遍聊天界面，却再没消息。 他没这个立场去干涉林予安的个人安排。无奈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半小时，顾景琛放心不下他的安全。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再次跳动。 六点五十五分。 他的节目是开场，五分钟后他就站在舞台上了。 顾景琛深吸一口气，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顾景琛又打了一遍，还是关机。 根本不敢细想，顾景琛捏着手机，用力到骨节发白，片刻后又克制地松开，冷静地从和顾勇的聊天记录里翻出了林芳的电话。 “哦对，一直忙都忘和你说了。小安又犯病了，他手机没电了，刚刚才醒……我让他来和你说两句吧……” 自己和林予安都已经做到最好了。所以没什么好遗憾的。顾景琛没有其他情绪，很干脆就做出了去医院帮忙的决定。 -- 第34页 “琛哥，马上要开始了，你去哪儿？”学生会的干事一脸疑惑。 顾景琛随手抓起一只笔，刷刷写道：“急事，找人顶，抱歉。” 龙飞凤舞，写得极快。几乎都辨不出是他的字了。 这时，听筒里传来了林予安的声音：“我没事，你先表演。” 顾景琛正匆匆往外走的脚步一顿。“林予安。” 开了个头，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问他有没有事？可是他已经说了没事。 关心他生病的原因？他生病很多时候本来就是原发性的，何必多此一举。 还是嗔怪他两句再讨个加油？……林予安是他哥，不是男朋友。 顾景琛犹豫了两秒，缓缓道：“好，我听你的。” 随后转身，握着吉他候场去了。 礼堂里掌声雷动，人声鼎沸。无数的光映在了他的眼底，耀出一片浅色。 他的眸光滑动了一下，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台下正中的空位。 演出开始。 -------------------- 我们是后天（不对已经凌晨了，所以是明天）开元旦晚会！祝我顺利呀～（最近还是挺忙的） 第26章 = 演出很成功。陈炜甚至还夸张地冲上来送了一束花。 顾景琛一下台，就被团团围住。 “抱歉，借过。”他淡淡地说。 是个人都看得出他今天心里有事，周身的气场能冻人一个哆嗦，识趣的让出一条道。 顾景琛拎着吉他，快步走着。 两条长腿很惹人注意，上身宽大的白色卫衣和脚上的球鞋显得随意而干净，不像是普通高中生，倒像是哪个爱豆来学校拍剧。 一众女生看呆了，连掏出手机偷拍都忘了，事后才后知后觉地拽着旁边人的袖子，压着音量开水壶叫：“琛哥好帅！” 然而这耀眼的太阳周身都萦绕着阴云，唇线紧抿，下颌线冰冷而锋利。 “我的演出结束了，马上过来。”他握着手机，对听筒那边的人说道。 声音低沉而温柔，与这张脸上大写的“不近人情”严重不符。 - 二十四岁高龄的林大爷彼时正瘫在病床上刷手机。给自己找点事做，周身的疼痛就不会那么难扛。 因为顾景琛，他难得青春了一回，下载了个QQ，添加了顾景琛所在中学的表白墙。 今晚的表白墙似乎被顾景琛包场了。 据来自林予安的不完全统计，从顾景琛演出开始截止目前，投稿和评论区皆计入统计，共有五百余人次发表“琛哥我爱你”及类似言论，有关视频四十余个，图片一百余张。 林予安把照片一张张仔细看了，又抛开几个座机级画质的一张张保存了。 啧，还挺帅。 不过他没点开视频。一会儿顾景琛要给他一个人现场表演，提前剧透了就不好了。 羡慕么？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林予安匆忙把手机收起来，敛了笑意，端出一副兄长的样子，沉稳道：“请进。” 顾景琛像是赶过来的，裹一身寒气进来，脸上还带了一点疲惫和担忧的神色。 “哥。”瞬间，那张上冻了一样的脸上洋溢开温柔。 林予安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年轻人这么抗冻？外面的气温都快零度了，不穿外套？ 林予安愣了一下，赶紧抓了床边椅子上的羽绒服：“快穿上，小心不要冷感冒了。” “嗯？我没穿外套？”顾景琛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急连衣服少穿了都不知道，随手把拎着的吉他放下，乖乖穿上了。 还是他们家用的洗衣液的味道，熟悉而温馨，还带着一点林予安自己的气息。光是闻到，就已经不冷了。他没来由地想起了和林予安关系缓和的那个夜晚，自己也是穿着林予安的外套。 怎么和外套这么有缘。还真是巧啊。 不过林予安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哭笑不得：“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顾景琛拉好拉链，嘴角带笑地看着他。眼里还染着回忆带来的一丝朦胧了边界的促狭。 林予安突然就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景琛也不逗他了，非常不见外地从桌边拉了把椅子过来，抱着吉他坐了上去。椅子不算矮，无奈他的腿太长，只好委委屈屈地搭在横栏上。 他随手拨了一下弦，一声悠长的回响，就像他此时的气息。 即使是弹给眼前这个总能让他心跳加速的人听的，而且藏了自己隐秘的小心思，这首歌也总能让他很快平静下来，有着岁月静好的感觉。 - “我开始了？”顾景琛握住了吉他，抬眸看着林予安。 林予安下意识地又坐正了些，郑重地点了点头，仿若他并不是在仅他们二人的VIP病房，而是在千人同聚的大礼堂。 目光温柔中藏着热烈，注视着台上耀眼的少年。 顾景琛的手指很修长，无论是拨弦的右手还是按弦，都漂亮得赏心悦目，完全是那些不知道隔了多远拍到的照片所不能比的。还不用听声音，就已经叫人移不开眼。 “这是我四年前写的歌。当时只写了一半，现在也没打算写完。因为是有特殊的意义。”顾景琛看着他说，眼底流露着笑意。 -- 第35页 明明是对着台下几千人说的，怎么像对着他一个人说。林予安的心跳不争气地又加快了一点。 顾景琛低头了片刻，接着前奏响起。 林予安怔愣了片刻，似乎连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都带上了音符。 平淡温柔，没有任何突出的点，和谐得理所当然。却又带了一点浅淡的忧伤。 顾景琛张扬而肆意，似乎对什么都是漫不经心的。以至于让人潜意识里就觉得他的曲风会是热烈而奔放的，类似于Hip-pop。 即使是了解了他温柔一面的林予安，也完全没想到这首歌会是这样的感觉。 但深究的话，也确实是顾景琛能写出来的类型。 林予安忽然有些恍惚，就像是在哪里听过类似的风格，一时却回想不起来。 “花一朵一朵盛放，义无反顾奔向烈阳……” 少年嗓音低沉，带了些这个年纪所特有的沙哑。与质朴无华的乐音一搭，反倒衬出了别样的效果。 就像他四年前听到的那个声音。 林予安猛地反应过来。许是旋律修改过的缘故，之前没能听出。然而歌词未变，基调未变——就像金色流光中的浮尘，渺小而炙热。 这是一首歌唱暗恋的歌。 “青丝风中飞扬，爱意野蛮生长……”明明曲调平淡，歌词却狂得要命，就像青春时期隐秘的爱恋，纠结而隆重。 - 四年前，林予安还是一个小作者，会有读者QQ群，甚至会添加他们的好友然后聊上几句。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加了那个十三岁少年好友的。 时至今日，他还能依稀记得那个少年的昵称很特别……只有一个字母，好像是“G”。 林予安还笑了笑，心说现在的小孩取昵称都这么老成了么。 G小心翼翼地说，他很喜欢林予安，所以写了一首歌送给他——准确来说是半首歌，因为G说他水平有限，不敢写后面半截，怕升华不到位毁了原作。 歌里写的是林予安很早期的作品里的一对副CP的同人曲。书中，他们彼此暗恋，最后却错过了彼此。 所以才会这样矛盾。 那是第一次有读者为林予安写歌。 他反反复复，听了很多遍。那略带沙哑的变声期男生所特有的音色，几乎已经印刻进了他的神经。 要不是因为林予安就恰好是书的作者，还真听不出来这首歌里唱的是一对走向分离的同性恋人。 头顶的灯白茫茫的晃眼，林予安几乎快看不清眼前的少年。只有音符不紧不慢地从琴弦上流淌而出，融入空气中。 -------------------- 因为快新年了所以赶出来的，等磨好了歌词再补全hhh 第27章 = 从上次顾景琛看见他写作时的交谈来看，顾景琛是不知道他的笔名的，所以这首歌应该是无意间唱的。 可是这首歌是唱给谁的？是顾景琛在暗恋着谁，还是他单纯是想用最隐秘的方式出个没人知道的柜？ 这些都无从知晓，林予安更不敢胡乱猜测，只能隐隐地延伸一下思路。 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顾景琛也是Gay。因为当年G最后用很挣扎的语气告诉他，自己喜欢男生。 大胆一点的可能……如果真的中了这特别小的可能，顾景琛就是在向他告白……他也认了。毕竟是自己先勾了人家，这次也是自己先动了心，不负责岂不成诱、骗、未、成、年的渣男了？ 但如果真的什么也没发生，那自然更好。他们是兄弟。 兄弟……想到这儿，林予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看着顾景琛凉薄的唇线，第一次生出了想把他亲肿的想法。 在那之前我顺其自然，真到了那一步我去他的兄弟。 “他以为他的爱恋和告白无人能知晓。 “殊不知，一字不落，被他的心上人全听进了心里。 “将倒映着兄弟和睦的镜子，砸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 “哥，鼓掌啊。”顾景琛怀抱着吉他看着林予安笑。 他无从知晓林予安方才的思绪万千，只知道他哥听得出了神。 林予安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很用力地鼓掌。 “诶你也别这么用力啊！”顾景琛握住了林予安的手腕。 果然，掌心都被拍红了。他心疼地皱了一下眉头。 “就这么一点，没事的。”林予安把手收了回去，在顾景琛的肩头上捏了捏，“反倒是你啊，不仅吉他弹得好，连歌都是原创，太厉害了。” 顾景琛顺势在床边坐下来，难得乖巧道：“谢谢夸奖。” 空气彻底安静下来。 其实不单是林予安，顾景琛也没完全回过神来。 这首歌确实是他初中时写给他最喜欢的作者的歌。当时水平有限，就只写了半截。现在高三了，改了又改，却没改时长，也没改歌词。 那位作者的书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束光。后来的林予安也是。 尽管知道林予安不会听出来这首歌是在向他告白，但总归是会紧张的。 他的眸光终于动了动。 病房里的余音似乎还未散去，寂静的空气中仿佛还有轻微的震颤。 他感到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而且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不想离开。 “哥。”顾景琛听到自己说，“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就在你这儿睡？” -- 第36页 - 顾景琛读的这个中学安排比较销魂。12月30日搞完元旦晚会，第二天一大早还要接着上课，然后才是元旦节假期。 林予安一睁眼就看见顾景琛蜷在陪护床上还睡得挺香。 他麻木地捞过手机看了一眼，又是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了已经。得，顾景琛这半天的课基本是没什么好上的了。 昨晚顾景琛垂着眸子说最近太困了，而且总是失眠，想在他这儿凑活一晚。 学校在医院和家的中间地段，现在回去还能赶上晚高峰，一路堵回去估计都快半夜了。这个理由充分而合理。 林予安很想说GayGay授受不亲，但他碍于他俩还没开诚布公，真在这时候突然出柜可能会刺激到这位17岁少年脆弱的小心脏，不太好拒绝。况且顾景琛呵欠连天的样子实在可怜，反正还有多的床，林芳也已经连夜飞回北城开会了，就应下了。 现在看来……睡眠不好？ 林予安觉得自己可能是颗人形安眠药，专治顾景琛的那种。 顾景琛睡着的样子简直称得上是乖巧。白日里的锋芒尽数收起，眉宇间的桀骜不驯也一并敛起，只有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这个时候，他优越的骨相就显得分外突出了。林予安的视线不自觉地顺着饱满的额头下移，经过突出的眉弓和高挺的鼻梁，最后滑落在收起的人中线上。 ……再往下就是嘴唇了。挺翘，红得玫瑰一般，却微微有些干。 林予安的喉结下意识地滑动了一下。 ？？？ 他不敢细想，落荒而逃，去给顾景琛的班主任发了消息请假，这才重新靠回了床上，叹了口气。 毕竟高三了，学还是得上的。 他虽然于心不忍外加有些心虚，最后还是凑过去，轻轻拍了拍顾景琛的肩膀。 根据经验，这种几乎就是成人了的少年是睡眠最好的。不知怎的，顾景琛却瞬间就醒了，一下子坐起来，肩背紧绷，像一只从蛰伏中被惊动的猛兽。 在看清是林予安后，才软下去，慢吞吞地敛起了能冻人一个哆嗦的强大气场，懒懒地问：“怎么了？”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漫不经心的味道。 林予安挑了挑眉：“已经九点了。不起床？” 顾景琛：“嗯。那就不去学校了吧。” 林予安：“？？？” 他之前居然还以为顾景琛终于洗心革面勤奋学习了，看来是瞎眼了。 所以他是不是还得和这个扰他六根清净打破他清心寡欲的小祸害再多待一天？ 林予安觉得他的鼻血已经蠢蠢欲动了。 - 林予安这次虽然是生病住院，但只是当时很凶险，事后并没有那么严重。 不然他是肯定会铁了心赶顾景琛走的——明明没有来由，但他就是直觉顾景琛是会心疼的，而他不想让顾景琛心疼。 所以他掐指一算医生查房的时间，还是觉得不想让顾景琛知道他的具体病情，就把顾景琛支出去给他买早餐了。 主治医生和林予安是老熟人了。当唯一的鲜活气息离去，林予安又安静了下来，和过去二十四年间那个被囚、禁在病床上的身影再次重叠。 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单，白色的病号服。而一头披散着的乌黑长发，反而衬得床上瘦弱的年轻人更苍白。 就好像他只是一个幽灵草草停留于世，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 ——也不对。他微微眯起的眼眸里敛着光，来自人间的光。 “我命应该还挺硬的。”林予安自嘲地笑笑，抬头看着主治医生。 这几乎已经成了他们中间的一个传统。介绍病情之前，林予安例行调侃。就好像这样，死神就能嫌弃他一下，少看他两眼。 “确实挺硬。”主治医生露出了笑容，“情况不错。” 如果说刚才林予安只是习惯性的笑，现在则是真的有一丝愉悦了。无他，这句话在他这里真的太难得了。 “是吗？”他的眸光滑动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盯着床边顾景琛留下的吉他。 主治医生照着病历本念了一遍。没有多解释。都说久病成良医，林予安良医不至于，但是专业词汇他能无障碍听懂。 他的嘴角终于一点点扬起来。 主治医生最后感叹了一句：“你之前不是说你算是个不婚主义者吗？你才24，要不要对少男美女们心动一下下？” “谢谢啊。”林予安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矜持的表情。只有他眼里的一点亮光显示着他此刻重燃的青春。 2021年的最后一天，一个期待过很多次也没出现过的好消息。 所以，是上天都在帮我么。 他忍不住想。 第28章 = “林阿姨给你准备的早餐不挺好的嘛，”顾景琛拎着一袋饺子回来了。 最近天冷，这家饺子馆的食材又出了名的正宗，所以他想着林予安应该能吃，就买了些回来。 林予安拧开林芳吩咐人送来的保温桶，把里面的粥匀了一半给顾景琛：“我就是想吃点好吃的，不行？” “当然行。”顾景琛翘起嘴角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林予安才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还不是看早餐没你的份……” 顾景琛心头一暖。林予安一向心软，看起来大大咧咧不会照顾人，其实很多时候温柔又体贴。 -- 第37页 唯一的不足大概是这仅仅是出于哥哥对弟弟的关心。 但他不敢一时还不敢发展。在真的走到那一步之前，他不敢贸然在夜路上摸索。 眼前的人太精贵，他舍不得失去。 “哥，谢了。”顾景琛笑着从林予安的碗里夹走一个饺子，还敬酒似的一顿，微微举了举筷子。 “谢我什么？”林予安懵逼了片刻，随后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顾景琛你还我饺子。” - 闹归闹，闹完了林予安还是得维护一下自己“非无业游民”的人设的。再说和顾景琛接触太多了，这个纯洁兄弟情可能就纯洁不下去了。 他费了点工夫才从乐呵得傻子一样的状态切换回全知上帝视角，开始码字。 由于常年出入医院，他有一个专门的行李箱，重要物品都在里面，这样林芳都不用找，一次性就能全带来。而手提电脑就在其中。 顾景琛收了碗，收到来自兄长的正能量影响，想想觉得自己不能总像个小混混，就顺道去护士站溜达了一圈。 也不愧他一张好脸，轻轻松松就顺回来了厚厚一叠A4纸。 顾景琛慢条斯理地打开了手机上的题库，随便选了一套题，准备开始刷。 然后他蹩了一下眉头。平时他为了随时随地有灵感就能演算，都是随身带笔的。但昨晚演出的这身衣服里忘了放。 而林予安码字码得全神贯注，似乎正到剧情关键。虽然按道理这样勤奋的作者应该是会有笔的，但顾景琛不想贸然打断他的思路。 就像他刷题一样，被打断比没题可刷还让人暴躁。 对于顾景琛这样的学霸来说，想刷题但是没法刷的感觉是烦躁的。他眸光动了动，想搜寻一下房间里哪里有笔。最后却定在了林予安的手上。 林予安这次的情况并不严重，就没有用留置针。虽然水挂完了，但手背上的伤口还在。 他的手颜色极为白皙，甚至成了不大健康的青白。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不知是不是太瘦的原因，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便显得针扎出来的一大片青紫分外惹眼，看着都一阵阵钝痛。 而倘若仔细瞧，就能看见更多的针孔——陈旧的、愈合好了的、却很久也不会再消失的病痛的痕迹。 顾景琛凭空生出想帮林予安打字的冲动。但想想，林予安或许早就习惯了吧？ 林予安码字速度如常，十指敲击不似钢琴演奏般夸张而华美，却还是像在奏响一曲别样的乐章。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怎会联想到这精妙的文字是从这样一双伤痕累累的手下流淌而出？ 林予安是那样一个要强而坚韧的人。 顾景琛不会一时冲动地“帮”他做这做那，只是心疼，想把这双手握住，细细揉搓。 然而他最终淡淡地收回了视线，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题上。 愣了许久才发现，他还是没有笔。 ……所以，刚才是又走神了？顾景琛无奈地笑了一下，起身准备下楼去买。 “你缺笔吗？”林予安突然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抬眸问他。 顾景琛立刻紧张起来：“我打扰到你了？” “没，”林予安闭上眼，捏了捏眉心，“就是有点卡文。”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卡文。而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完全打断了他的思路。原本想忍一忍就过去了，不想这疼痛越发清晰起来，提醒着他只是在好转，还没健康到能和正常人一样的水平。 也是好事，在告诉他自己不要不自量力。只是思路全断了，恐怕得再多歇一会儿。 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给顾景琛拿笔的，指了指茶几：“在那里。” 顾景琛拿到了笔，在指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看来并没有发现林予安又头疼了起来。 “哥，”顾景琛突然开口道，“你是写什么的呀？” 林予安一惊，神经加倍跳疼起来。他暂时还没掉马的打算，总得给个时间给顾景琛消化。所以他打算含糊其辞：“就普通的小说。” 顾景琛哦了一声，居然没多问。大概是觉得步步紧追害网文作者掉马不太好。 林予安浅浅松了一口气，专心致志地闭目养神。不想耳边传来了顾景琛的声音。 离得很近，连气息都清晰明朗，像拂在他的心尖儿上—— “头疼了？还不告诉我？嗯？” 林予安强压下脸上的红潮，认命地点头：“是，刚刚才出现的，不是故意瞒报的。” “我之前学了个按摩手法。”顾景琛漫不经心地说，“要不要试试？” 林予安很想拒绝，但身体已经早一步做出了反应：“行。” ……回答得干脆利落。 顾景琛的体温偏高，跟个暖炉一样，指腹上略微有些粗糙，想来是长期练琴习武文武双修磨出来的，覆在太阳穴上很舒服。 “闭眼。”顾景琛轻声说。 林予安顺从地闭上了眼。从顾景琛的角度，是浓密的长睫，还在微微颤抖。 不愧是睫毛精。顾景琛叹了口气，眼观鼻鼻观心地按揉起来。 “……挺舒服的。”林予安笑了笑。疼痛确实缓解了不少。他这是老毛病了，真要用药物控制都得肾衰，所以每次都是硬扛。 之前也不是没疼过，只是很少在顾景琛眼皮子底下疼。 -- 第38页 “嗯。我看这客官长得眉清目秀，要不要考虑再点个钟？”顾景琛语音上扬，带着促狭的意味。 林予安不轻不重地反手在他身上拍了一下，笑道：“成交。” 顾景琛微微一怔。 林予安后知后觉。这位置……对应过去……好像也就是腰胯一带？ 他果断装死。过了几秒，才小声说了句“抱歉”。 丢脸，非常丢脸。 尴尬，非常尴尬。 林予安恨不得把手剁下来。 其实他刚刚打到的只是顾景琛的腰。像是有一只猫爪，在他很敏感的地方轻轻挠了一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可偏偏你不能撸回去，还得收拾这一屋子凝固的尴尬。 顾景琛模拟了一下直男相处准则之骚必不可少，索性将错就错，沉笑道：“这位客官，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 今天也是猝死的一天 第29章 = 之前所竭力避开的一切，兜兜绕绕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林予安懒得再瞎扯什么纯洁向上兄弟情了。都撩到他眼前了，咱不能输。 他似笑非笑道：“是挺迫不及待的。” 顾景琛没想到他真的会接，愣了一下，笑意更浓了。 却没说话。 他怕他真的说了什么特别骚的话出来。 给林予安按摩其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林予安发质细软，鬓角处垂下几缕碎发，软软地扫过敏感的手指，叫人心疼得紧了，宁可少按揉一会儿也只希望这脆弱的美人儿不要再有病痛。 “哦对了，”林予安毫不见外地刷了一会儿手机，突然说，“下午我可能要见一个人。挺重要的人。” 顾景琛的手顿了顿，不露声色道：“你随意，我下午就去上课了。” 林予安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上去隐隐有些失落。 “怎么？嫌我还要再待好几个小时，迫不及待想让我走？”顾景琛挑眉道。 “是啊。要不是看在某人手法不错的份上——”林予安拖长了调子，懒洋洋地说。 顾景琛面无表情地收了手：“不给你按了。” ……林予安抬头看着顾景琛。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敛去了平日里的清冷，此时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意味。 顾景琛被看得几乎受不了了，眸光滑向了别处，淡淡道：“行，我给你按。” － 时间过得比想象中要快一点。 林予安啧了一声。“居然还有十个小时就是2022年了。” 顾景琛笑笑：“那是挺晚的了，下午第一节课都快上课了。” “慢走不送。”林予安矜持地挥了挥手，幅度克制而礼貌，仿佛身处某个颁奖仪式现场。 “嗯，我晚上还来。”顾景琛装作没听到。 他懒得麻烦家里的司机，就随便打了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很健谈，看顾景琛这年龄就亲切地问候起来医院干什么以及有没有大碍。 顾景琛闭目养神，随口胡扯了一句：“我老婆生孩子。” 司机师傅沉默了，转而开始夸夸其谈育儿妙招。 顾景琛戴上了卫衣的帽子，把拉链拉到最高，习惯性地叼着拉链头。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这外套是他哥的。 炙热的情感如同昨晚他所唱的歌中一样滚烫着奔涌着，撞击着他自己一颗石头一颗石头辛苦垒起来堪堪维护的长堤。 哪个地方破了，水哗哗往外流。 但他这次不打算再修修补补了。等最近找个合适的时机……就直接告白吧。 毕竟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林予安。 － “小伙子，到了。”司机师傅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景琛习惯性地微信支付，却在衣兜里摸了个空。 他有一瞬间的尴尬。还好林予安的外套里有钱，他就先把钱付了。 然后就着这辆车又回了医院。 顾景琛轻车熟路地走到林予安病房门口，想到他说过今天下午有个重要的人来探望，就停下想先敲个门。 意外地听到了里面有个年轻的女声。 “林予安！你又进医院了居然不告诉我！”女孩的语气委屈巴巴的。 林予安回：“好好好，下次第一时间通知大小姐，行了吧？” 理智告诉顾景琛，不该听的别听，他现在应该进去然后拿东西回学校。 但他垂着眼睫，安静地站着没动。 他不用费力都能想到林予安对着这个女孩笑得很宠溺的样子。 …… “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是林予安的声音。 女孩似乎是顺从了，很快惊喜地大叫了一声，随即和林予安笑成一团。 “林予安爱死你了！怎么这么帅啊！”女孩的声音很尖，像是崭新的包装袋上最利的尖儿剐蹭在顾景琛的耳膜上。 这么亲密啊。顾景琛若有所思地想。应该是女朋友？ 至少，是互相喜欢的人吧。 他不敢细想林予安是给她看了什么或者是干脆做了什么。 往日陪失恋的陈炜看过的剧情不受控制地涌现到脑海里。 男孩把女孩叫过去，然后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 当时他一边看一边玩手机，漫不经心，只是觉得演员演技挺拉。 -- 第39页 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记这么牢。 顾景琛不是不能接受异性恋，也不是不能接受林予安是异性恋，而仅仅是暂时——暂时还没法说服自己，看他深深喜欢上了的林予安，和别的女孩亲密。 2022的最后一天，真冷啊。 他艰难地笑了笑，脱下了身上林予安的外套。 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离开了。 路上还差点撞到了护士的小推车。轮子在地上发出一声尖利的声音。 － “琛哥，你不是旷课了吗？怎么有外套不穿？”陈炜见到裹一身寒气坐下的顾景琛时，震惊地问。 顾景琛沉默着，没有搭理他。周身的气场像是要连同周围的一切冻成寒冰。 半晌，他才开了口：“……借我件外套吧。” “你昨晚外套没带走，我给你收着了，直接穿就行。”陈炜殷勤地把外套递上来，就差单膝下跪了。虽然不知道他大哥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但相处这么久了，他知道问了也不会说，就好生伺候着就成。 顾景琛把林予安的衣服小心叠好，再穿上了外套，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陈炜以为他想睡觉，赶紧从自己的座位捧来一床毯子：“琛哥，你身上这件校服薄，多盖点。” 不想顾景琛没有趴下，而是慢条斯理地摸出一支笔开始刷题。 闻言，他抬了一下眸，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思索。 这么一点小事都要思索？陈炜简直要给他跪了。也不知道是心里攒了多少事。 顾景琛确实觉得有点想不过来了。他本来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林予安免疫力低，不能把感冒传染过去。 但是……林予安不需要自己这么体贴。自己的动机想想都恶心。 “谢了。”几番回转之下，他苦笑了一下，勉强把毛毯裹在了身上。 - 直到铃声响了又停，顾景琛手里的笔才转了两圈，停下了。 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他不能接受的，其实只是他自己。 喜欢自己的哥哥，还揣着非分之想装什么纯兄弟情。 这和婊。子有什么区别。 -------------------- 作者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以及很期待新买的键盘 第30章 = 【哥，我今晚不过来了。】 林予安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有些惊讶。不是说了晚上要来跨年的吗？ 他打字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那边回复得很快：【没事。那我还是来。】 林予安挑了一下眉，但顾景琛之前一直都对他坦诚相待，也就没多想。 林予安又百无聊赖地躺了一会儿，挨过了一波疼痛，想着奖励自己一下，随手抓过了旁边的手机。 指纹按上去，没开。 ……大小，手感，颜色，都不对。 翻过来一看，果然是顾景琛的手机。 “怎么这么不小心。”林予安无奈地笑了笑，费力地探出半个身子，从床边捞过来一根充电线。然后又捞过自己的手机，点开了顾景琛的那张照片。 － 他的这个下午过得很愉快，因为他大学时的好友来看他了。 小姑娘叫黎雨澈，长得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嫩得能掐出水来，性格却泼辣直爽， 她是独身主义者，也是最早知道林予安是gay的人之一。平时对什么都大大咧咧不上心的样子，但其实是很可靠的朋友。 “林予安！你又进医院了居然不告诉我！”黎雨澈上来就是一通大吼，脾气是一点没变。 林予安无奈道：“好好好，下次第一时间通知大小姐，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黎雨澈满意了，点了点头。 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两人不可避免地聊起了闺蜜必备话题——帅哥。 “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林予安浅浅地笑了一下。 黎雨澈立刻凑过来，但保持着很尊重的距离。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穿着白色卫衣抱着吉他的男生，在舞台的灯光下笑得灿烂而耀眼。 “我最近喜欢上的。”林予安小声说。 虽然黎雨澈不嫁男人，但基本都审美能力还是有的。她惊喜地大叫一声。随即和林予安笑成一团。“林予安爱死你了！怎么这么帅啊！” 林予安收起手机，笑道：“你小声一点，矜持一点，” “还没表白是没？”黎雨澈立刻很配合地压低了音量，一脸吃瓜的表情。 “还没，不过我觉得有这个潜力。”林予安的声音也压的更低了，跟特务接头似的。 “加油，姐妹儿永远挺你！”黎雨澈竖了个大拇指，夸张地用口型说。 林予安点头，随后话题又引向别处：“我觉得最近有款护肤品挺好用的……” 他没有看到门外的少年一点点凝固在年末寒风中的身影。 － “回来了？”林予安放下手机，乖乖地坐着，看着顾景琛笑。 快十点了，顾景琛今天应该没翘晚自习，值得表扬。 随后他的笑容僵了一下。“你怎么穿校服了？这件这么薄，小心别感冒。” “不会感冒的。”顾景琛淡淡地说。 再怎么抓学习的中学都很注重学生安全，像这样住读生会回家的日子都会在下午提前放学。他已经坐在校门口吹着冷风翻了一整晚上的错题本才敢来，真要感冒也逃不掉。 -- 第40页 林予安的目光扫过他垂着的手，顺手拉起来。 啧，像个冰块一样。 “还说不冷？”林予安扬起一边的眉毛，眼里满是促狭的意味。 顾景琛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语气还是淡淡的：“真的不冷。” 如果说刚才一会儿说要来一会儿说不来的是林予安多虑了，现在是真的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了。 林予安琢磨了一下，有点后悔自己没什么和人相处的经验。 要是在自己写的文里，一方会怎么安慰另一方呢？林予安一时有些病急乱投医。 答案立刻打着华丽的旋飞出来——直接亲，亲到他笑为止。 林予安扶了一下额，还是觉得人物行为不能上升作者本人。 憋了半天，他只好继续笑着，试图捂热面前这张冰山脸：“你今天下午手机都没拿走，丢三落四。” 语气温柔而有些嗔怪的意味，像每一个哥哥对弟弟那样。 顾景琛想到了下午无意听见的对话，勉强封闭起来的心又开始泛起酸涩。 闻言他垂眸看了一眼时间想化解自己单方面的尴尬，却惊讶地发现电已经充满了。 想来是林予安充的，又或者是那位女孩。 顾景琛抿了一下唇，手机在手里转了两圈。 然后开了锁屏，说：“我把打车的钱还你吧。” 林予安笑着按住他的手：“客气什么，多用点我的钱就套牢了跑不掉了。” 顾景琛没有说话，沉默地把钱转了过去。 林予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然后开口道：“……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有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一次没问出来就问第二次，不然自己看得干着急。 一双桃花眼很认真地看着顾景琛，里面只装了他一人。 顾景琛第一次在林予安面前感到无话可说也无事可做。当他要求自己把一切对林予安的心思都斩草除根了之后才觉得，是不是有些过犹不及。 这特么哪里是对兄长，这是对前男友。林予安又没做错什么，错的是自己，干嘛给他脸色？ 顾景琛给自己找到了开脱的理由，终于笑了故作轻松地说：“嗯，是有点。” “那要不要哥给你按摩放松一下啊？”林予安勾上了他的肩，开玩笑地说，“让你也感受感受我的手艺。” 这爪子今天像是有魔力，就这么隔着冬天厚重的衣服一搭，满心的欢喜就又被勾了起来。 顾景琛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上午的混蛋样，学样道：“那我存着，这样你也跑不掉了，哥。” 最后一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在确认这一层关系。 就是迟钝如林予安，也听出了其中的一些异样， 是不是……自己的心思被发现端倪了？顾景琛只是把他当哥哥所以在强调这层关系？林予安低垂着眼眸，手滑落下去。 顾景琛轻轻地舒了口气，打开了电视。 VIP病房的待遇对得起它高得吓人的价格，这电视和家里的一样好用，顾景琛轻车熟路地调出一个跨年晚会。 里面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屏幕外的两个人却相对无言，像是回到了相遇之前。 -------------------- 弟弟：林予安都有女朋友了，我怎么可以喜欢别人的男朋友，变态我恶心我恨我自己……（以下省略一万字）不行我得和林予安保持距离 哥哥：顾景琛他怎么这么疏离？他是不是看出来我喜欢他了？不行我不能再和他走太近了 咱就是说，互相误会？ 第31章 = “哥，睡觉吧。”顾景琛余光扫到林予安打了好几个哈欠后，开口道。 平时顾景琛哄林予安睡觉都得像哄小孩一样。虽然林予安是明事理的，知道自己这破败身子熬夜会产生的代价。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和顾景琛多闹腾一会儿。 今天却没有，嘱咐了两句可以就在这儿睡后，就平静地躺下，过了十分钟连呼吸都平静下来。 顾景琛随手把电视和灯都关了，整个病房就只剩下了林予安床头一盏小夜灯。 顾景琛疲惫地活动了一下颈椎，望着一片虚空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之前设好的闹钟到了。零点整。 顾景琛匆忙按断，闹钟就只来得及震动了两下，甚至都没来得及响。 但他还是下意识回头，目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又定回了林予安身上。 柔和的光线洒在林予安恬静的睡颜上，白日里美得雌雄莫辨的脸也笼上了淡淡的阴影，深深浅浅，勾勒出了俊秀的轮廓。 顾景琛挣扎了两秒，还是没舍得挪开目光。 “新年快乐。”他轻轻地握住了林予安露在被子外的手。一点没敢用力，唯恐弄疼了这只扎针扎到青紫肿胀的手。 瘦得让人心疼。 “哥。”顾景琛又加了一句，声音苦涩难耐。 最后沉默了两秒，还是松开了手。不想手指刚分开，手腕上又传来了冰凉的触感，和林予安那大冰坨子的手都温度一模一样。 ——就是林予安。刚刚还安静得像个睡美人一样的某人，握住了他的手。 林予安是什么时候醒的？顾景琛的呼吸凝滞了一瞬，寒意顺着脊梁骨蔓延上来。 但是林予安没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因为在黑暗中，这双总是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反射了柔和的灯光，所以更加明亮了。 -- 第41页 “新年快乐，景琛。”林予安过了一会儿才开了口，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顾景琛的脸逆着光，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但林予安知道，一定是在看他。 于是他迎着从暗处来的目光，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还在震个不停的闹钟，冲他扬了扬。“这闹钟就振动不会响，特方便。所以我就做了个弊，想第一个和你说新年快乐。” 顾景琛突然就松了一口气。所以林予安是刚醒的，不知道自己盯着他看了很久。 林予安的手松开了，随意地薅了一把自己的长发，像是在懊恼：“没想到还是被你抢先了啊。” “没事。”顾景琛轻笑道，“虽然我抢了你词，但你还是让我第一个听到新年快乐的人。” 林予安似乎满意了一点，伸出一只手摊开。像只向主人索要小鱼干的猫咪。 “什么？”顾景琛不解道。 “新年礼物啊，不给你哥准备？”林予安挑眉道。 ……光顾着纠结，好像还真忘了准备了。顾景琛尴尬地把林予安伸出的五根手指一根根按回去，硬邦邦地说：“没有。” 林予安啧了一声，抓起了床头的手机。 顾景琛眼尖，看到是自己的手机，挑了一下眉。 “我给你的新年礼物。”林予安把手机塞到顾景琛手上，示意他开锁，然后垂眸自顾自摆弄起来。 “光线太暗，对眼睛不好。”顾景琛淡淡说着，起身去开房间的灯。 就在灯亮起的一瞬，林予安手腕上的手环亮起了愉悦的蓝光，滴了一声。 然而顾景琛一眼看到的是林予安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我给你的新年礼物，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紧急联系人了。” 顾景琛记得林予安每次身体出现异常状况，都会第一时间发送警报给紧急联系人。而据林予安所说的紧急联系人只有三个：离他最近的医院，他一直以来的主治医师，还有林芳。 所以他是第四个。 顾景琛一怔，随即偏开了头。 “干嘛？”林予安凑过来，好笑地问，“感动哭了？” “嗯。”顾景琛闷闷地答。 虽然他很可能就仅仅是以弟弟的身份胜任的，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是第一次被一个人放在这么重的地位。 无论如何是一件值得珍惜的事情。 “啧，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这么容易掉珍珠。”林予安无奈道。 顾景琛把头又扭开了一些，几乎是背对着林予安了。 “好了，”林予安轻轻拍了拍顾景琛的小臂，像是在安慰。顾景琛太高了，他坐在床上只能够到这儿。接着他试探着问：“要不要哥哥把肩膀借你靠一下？” 顾景琛犹豫了一下，顺从了。 林予安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瘦。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抱林予安了，但还是被林予安单薄的身躯弄得心疼了一下。 就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顾景琛小心地把头埋进林予安的肩膀，像一只大狼狗，嗅了嗅他的味道。熟悉而好闻。 他告诉自己，坚定而缓慢。 ——这是他的哥哥，会好好爱一辈子的哥哥，哪怕只是弟弟，也绝对要好好待他。 完了，哭得更凶了。 顾景琛认命地吸了一下鼻子，闭上了眼。 “乖。”林予安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从骨骼直接传导过来，甚至还有共鸣。 顾景琛说：“下次我一定第一个到。不让你出任何事。”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他面前犯病时无意流露的恐惧。林予安的心像是被人轻轻戳了一下，笑着嗯了一声。 顾景琛突然就笑了：“不是，是这破警报根本就不会再响了，你一直健健康康。” “嗯，我会健健康康的。”林予安很认真地重复一遍。 我不会再让你错过游乐园的晚间项目，不会让你再夜跑跑一半就得回家，也不会让你元旦晚会面对着第一排正中间空荡荡的座位。 所以我很爱你。哪怕只是以哥哥的身份爱你。 -------------------- 我的新键盘到了！！！快乐得像个傻子 第32章 = 新年第二天，林予安就出院了。 但顾景琛没再敢翘课，即使是在家里也规规矩矩刷题，一天下来和林予安打不了几个照面。哪怕是学霸，也还是得好好准备期末考试的。 何况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这不是普通的期末考试，而是一诊。 林予安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点，只当顾景琛是努力。 顾景琛确实想考个漂亮的分数闪瞎一众钛合金狗眼，但目前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还不能很好地控制对林予安的感情。 他应该爱林予安，但不是他现在的这种爱。 他们的关系是有所缓和，但是他自己不允许真的恢复到从前那种亲密得像已经搞在一起了的那种，那样会像个婊子。 而刷题的时候能让他忘了这一切，也不用对着林予安那张好看到犯规的脸努力克制。 － 林予安下楼的时候，早餐已经在桌上了。 是精心熬制的粥，盛在白瓷的碗里，精致而味美。 顾景琛虽然最近复习很忙，但花在烹饪上的时间是一点没少。好像生怕饿死了他这个哥哥一样。 -- 第42页 不过顾景琛人不在餐厅。 林予安蹑手蹑脚地进了厨房。果然找到了人。 顾景琛松松垮垮地披着校服外套，头发桀骜不驯地支棱着，搁别人身上那叫邋遢，但放在他身上就莫名有种居家风格的性感。 他手里拿着一本英语词汇在念念有词，身旁的锅里有个煎蛋在滋滋冒油。 全身贯注，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林予安油然而生出了一种负罪感，感觉自己像是辛德瑞拉的后姐姐。 “景琛，辛苦了。”林予安轻声说。 顾景琛这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不辛苦。” “要是忙的话，就不用做了。”林予安说。有种说不出的客气，让他很不舒服。 顾景琛淡淡地说：“等我真要高考的时候，你想吃我也没空做。” 语调寡淡平静，却隐隐带了些从前插诨打科的感觉。 林予安愣了一下。 居然要用“从前”来形容了。上一次像傻子一样乐成一团，似乎真的是挺久之前的事了。 他们正在无可避免地渐渐变得像是任何一对普通的年龄差七岁的兄弟。 他淡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林予安这几天睡眠质量还不错，就像是医生那天告诉他的一样，他的身体状况在慢慢好转。比如他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没有觉得头晕恶心。 可以多吃一点顾景琛亲手做的早餐了。他往愉快的方面想。 顾景琛过来了，林予安把拿好了的勺子递给他：“你明天期末考试？” “你怎么知道？”顾景琛下意识地问。这些天他和林予安的交流少得可怜，而每一句都能让他翻来覆去回忆好多遍，然而他不记得他提起过。 林予安笑了笑，说：“陈炜啊！我之前还嫌他社交牛逼，特吵。” 顾景琛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把社交圈子分享给了林予安，赞同道：“他确实挺吵的。” 林予安拿出一张明信片，递过去，示意他看看：“给你的。” 明信片上面印着两个卡通的小人，角落打着小说名。 顾景琛一眼就认出来了：“橼的新书周边？” “橼”就是顾景琛的白月光作者的笔名。 也就是林予安自己的笔名。他听到自己的笔名从别人嘴里以这样一个惊喜的口吻说出来，只好有些羞耻地点头。 当年他取这个笔名就是随便从名字里拆出来的，他又喜欢树木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正好就是“橼”。 “翻过来。”林予安轻轻指了指。 如果刚才还是有点惊喜，现在顾景琛就是肉眼可见的激动了。——虽然他激动的时候也习惯性压着情绪，但微微发抖的手出卖了一切。 “橼的特签？”顾景琛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 “嗯。逢考必过。”林予安笑着念出了他昨晚亲手写下的字。 最近正好他新书出周边，他就要了份小样，写了个特签。 啧，身为作者，哄小孩就是方便。他很庆幸没让顾景琛看到他平时的字，不然就该认出来了。 顾景琛把明信片珍重地捏在手里，犹豫地问：“很难弄到吧？” 毕竟橼可是现在大火的作者。 “唔，私底下有点交集，也不难弄到。”林予安含糊其辞道。 大多数人听到这样的话估计都会下意识追问一些关于橼本人的事。但顾景琛对作者本人的私生活尊重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只是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消化，随后扬起了一个笑容。 “谢谢。”顾景琛舒出一口气，说，“给你的礼物，我会补上的。” 林予安其实完全不在乎自己付出了多少又收回了多少，但他知道一码归一码，给得多了反而让顾景琛心里有负担。 “行。算上元旦礼物，一共两件。”林予安点点头，“那这样的话，我往后是不是还得再做一辈子的饭给你吃？” 这是第一次教林予安做饭时的玩笑话。现在听来，却扎得顾景琛心里微微有些疼。 “不用了。”他的眸光垂落下来。虽然他的脸是棱角分明很阳刚的好看，但不妨碍他的睫毛很长。此时眼睫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你往后是要给别的女生做一辈子饭的。 “那，考试加油。考完了我在校门口等你。”林予安用力捏了捏他的肩头。 顾景琛：“……不会又有惊喜吧？” “给我们高三学子多一点关怀，怎么了？”林予安没否认也不承认。 “没。” 我只是害怕我真的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再回不了头。 － 最终这个惊喜还是没能兑现。 不然就达成连送三个惊喜的成就了。 林予安提前很久订好了去游乐园的票，想和顾景琛再玩一次。 结果顾景琛对他说了声抱歉。 学校给他们这批年级前十定好了去北城的数学特训营。期末考试考完就马上乘坐最近时间的飞机出发。 然而林予安居然并不怎么觉得遗憾。大概是最近太淡了，不知不觉就习惯了。 -------------------- 中间本来还有剧情的就直接跳过啦！按照小说里的时间，离捅破没剩几天了（虽然可能还有好几章） 第33章 = 在特训营的时间里，顾景琛每天给林予安发的消息也仅限于“吃了没”“有没有不舒服”“晚上睡觉别踢被子”。 -- 第43页 早中晚各一次，长长的一溜，大为壮观。这在真真实实地告诉他，他有个弟弟，把他当成很重要的人，所以他万万不可因为没人监督就恢复曾经工作狂的状态。 顾景琛的特训营课程排得异常紧凑，而且是封闭式的，林予安很快摸出了规律，早早地卡着点蹲好了等着回复。但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别的话好说。 他们明明就在不久前还在胡搅蛮缠针锋相对。就好像距离和时间真的把他们中间隔开了一条沟，深不见底，还在愈来愈宽。 回消息的那一刻会因为开心而鼓胀起来，然后再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淹没在小别墅静得可怕的虚空里。 一天林予安突然很无奈地想，怎么还没开始追就已经像异地恋了。 － 距离顾景琛去北城已经过去一周，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不出所料的惊艳，足足甩了第二名三条街。 林予安没从他班主任那里问，而是直接打视频电话问的了顾景琛。 这小子一考完就说发挥得不是很好。所以他问的很小心。 “也就快七百分吧。”顾景琛淡定地说。 林予安几乎不说脏话的，却当场差点吐出一句“卧槽”来。 啧，学霸的世界就是不一样。哪怕同为学霸，他这种撑死了也就六百七的文科生也注定理解不了这种搞不好能有七百的理科生。 顾景琛的嘴角翘起来了一点。他的心情非常愉悦。就好像只要有林予安一个人能为他鼓掌就够了一样。 顾勇刚刚才问了他成绩，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还行，就是一通“你还可以做到更好”。 在过去的快十八年人生中，他似乎就没有哪一次做到了顾勇眼里的“优秀”。久而久之也就懒得征求别人的看法了。 而林予安让他难得产生了想孔雀开屏的冲动。 啧，像个刚得了小红花的幼儿园小屁孩，幼稚但快乐。 但也就快活了一分钟，过了他给自己规定的膨胀期，他立刻收敛起情绪，只当那是哥哥对弟弟的夸奖。“谢谢哥。” － 挂断视频通话后，林予安从书桌上抓了支笔，烦躁地转了两圈，却不知道想写点什么。 或者再干脆一点，他的脑子里一团乱，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了。 顾景琛已经走了七天。也是他像个被始乱终弃了的小媳妇，独守空巢的第七天。 他的微博粉丝很多，但他一向不喜欢读者饭圈化的行为，微博基本没怎么用，顶多没事的时候逛逛超话给孜孜不倦的同人创作者们点个赞，更别提分享生活了。 林予安不知道怎么的就鬼使神差地发了条微博。没有配图，只有简单的一个数字： 7。 一分钟后，已经有了几百条评论。 【有生之年，我橼橼居然发微博了！】 嗯，我发微博了。林予安笑了一下。 【橼橼告诉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是，我喜欢上了一个追不上的人。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随手把手机扔回了床上，起身做了一组医生开给他的肌肉拉伸。 － 顾景琛以为越来越难的题会填满他的全身心，然而心里的那块地方总是漏风。气温回升了一些，里面还是空落落冷冰冰的。 想来那是林予安的位置。 不刷题的时候，他会掏出手机，打开林予安给他下载的app，看着那一片宁静的绿色出神，又或者数着林予安的心跳。 还是想林予安了。 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对林予安的情感，折腾了这么久也还是压不下去，像是“离离原上草”，不用春风都能长成一大片。 沉寂了几百年的微博突然推送来了一条消息，强行打断他的相思病。 ——橼居然发微博了？ 顾景琛愣了一下。 他没这么理想化，倒也不至于为一个甚至都加到了QQ的作者专门保留一个微博，这微博的主要功能就是偶尔关注一下热搜，及时掌握时政热点。 所以这还是他头一次把微博用于娱乐。 他心情复杂地打开微博。盯着橼发的这条微博看了半天。 看见7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已经七天和林予安没见了。 转而他又自嘲地笑了一下，人家作者没准只是算命算出来了个幸运数字是七，自己这通加戏可太销魂了。 不过确实很巧合。顾景琛给微博点了个赞，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 迷茫着困顿着混乱着，忙碌紧张的一月很快结束，除夕踩着一月的尾巴来了。 漫长得好像没有尽头的特训营终于结束，顾景琛拖着简简单单一个行李箱和一身漂亮到令人咋舌的成绩回来了。但这个困扰了他一个月的问题，却并不会因此消失。 反而因为重新见到林予安，再一次不可忽视。 “瘦了。”在机场林予安带着淡淡的笑意，眸光瞥向他时，他做了很久的心理防线瞬间全线崩塌。 顾景琛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最近他一直没睡好，终于考完最后一场后实在扛不住在飞机上睡了会儿。所以声音有点哑。“你也是。” 家里的长辈已经提前回来了，所以今天和林予安一同来接机的还有林芳。 她笑得像这个年纪所有的慈爱母亲一样，左一下，右一下，拍了拍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两个大小伙子的肩：“都瘦了！看得出来最近很努力，回去我给你们好好补补。” -- 第44页 简单粗暴地打断了两人的微妙气氛，虽然似乎用的都不像是同一种语言。 林予安把头偏开乐了。 从顾景琛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见林予安柔和的侧脸。 “哥。”他叫了一声。 林予安回过头，脸上的笑意还没退散。“嗯？” 顾景琛本来就没什么想说的。他只是想多看看这人的笑容。 毕竟这些天想的紧了。 顾景琛犹豫了一下，挑了条不那么奇怪的：“回去我给你做饭。” 好像自己是真的怎么也看不够眼前的人。 担心他在自己不在的两周里没吃饱，没人照顾着。 其实当时他去特训前是想过请个短期保姆照顾林予安两周的，但是考虑到林予安的排斥心理最终没能实施。 不过现在看来这真的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这样，他可以有一个“给好久不见的兄长补身子”的理由，明目张胆地放纵自己一次。 -------------------- 小顾：这绝对绝对是我最后一次对哥哥好了…… 下次：真香 第34章 = “好久没做饭了，忘了怎么做了。”林予安就这么往灶台上一靠，就差把“我不会你重头教”写在脸上了。 两周的时间酝酿起了一层浓稠的白雾，横跨两人中间，捅不破也吹不散。隔着几乎快看不清彼此。 但忽一见面就像夏日最炽热的阳光，这雾退散了大半。 就纵容自己一天。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 “忘性这么大？”顾景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林予安不慌不燥道：“嗯。” 顾景琛气笑了，使唤他道：“那你去把冰箱里的菜拿过来。” 但他转念一想，要是林予安手上拿太多东西摔倒了怎么办。最后叹了口气：“算了我和你一起。” 林予安微微一颔首：“请。” 他穿着件宽松居家的毛绒绒的白色毛衣，却叫人几乎能想象到里面是怎样细而紧实的腰。踩着翻毛拖鞋的腿长而直，长发束在脑后，像极了漫画里优雅而风度翩翩的执事。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对。哪有人能请得起这么贵气的执事？林予安骨子里的清冷气息不要钱一样地往外散，空气中满溢着资产阶级的糜烂气息。 ……比顾景琛这个真正的富二代还贵气。 然后顾景琛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乌鸦附体了。 林予安的身子晃了晃，很狼狈地俯在了碗柜上。 反差之大，让人心疼得不行。 “哪里不舒服？”顾景琛立刻扶住他，关切地问。 林予安勉强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头晕。” 顾景琛握住他的手腕，监测手环一切数据正常，看来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我抱你去休息会儿？”顾景琛试探着问。 “扶我吧。抱的话体位变化头更晕。”说话间林予安乖乖靠进了顾景琛的怀里。 许久未曾有过实质上的肢体触碰，顾景琛的身体紧绷了一瞬，然后才渐渐又放松下来。 林予安的身子还是软软的，就好像是把自己全身心地交付给了他一样。 不足的是林予安总是因为脱力而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可以碰腰吗？”顾景琛怕架得太用力会伤了林予安，于是迟疑地问。 林予安怔了一下，随即点头道：“随意。” 他的长发滑落在脸侧，挡住了他微微发红的脸颊和脖颈。 林予安的腰的手感比想象中的还要好，肌肉分明而紧致。 顾景琛根本不想占任何一个人的便宜，所以就只是松松地环住，特别绅士。饶是如此，他也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 “景琛……”林予安轻声道。 他呼吸粗重，贴得很近。顾景琛能感到他的呼吸稍微正常了些。 “我不想上去躺着，我就在这儿陪你就行。”林予安说。 “能受得住？”顾景琛挑了挑眉。 林予安已经有些缓过来的势头了，这时一发力自己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到客厅正对着厨房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我就坐这儿看看就行。” - 好在林予安这次确实没逞强，十来分钟的功夫他就缓过来了，又好整以暇地进了厨房，凭一己之力拖慢顾景琛近三分之一的速率。 一个半小时后，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盛了起来。一路烫到胃里，温暖而踏实。 “我现在就吃得下你做的饭了。嘴都养刁了。”林予安的语气淡淡的，完全不像是在抱怨。 “所以？”顾景琛听出了他其实是在做铺垫。“所以最近身体不太好。但上次医生说了总体已经好很多了，以后还会更好。”林予安主动汇报。 顾景琛低声沉笑道：“挺好的。” － 当晚，顾景琛那被压抑了很久的小兄弟就再一次昂首挺胸，骄傲地打了主人的脸，正式宣布隔离式戒断无效。 就是躲林予安一辈子，也逃不开对他的喜欢。 顾景琛望着被顶起来的小帐篷生无可恋。不就是搂个腰吗至于吗？而且自己这不也没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吗？ 既然无解的话，那就先这样？特训营结语被评“面对难题能迎难而上”的顾学霸无计可施了。 林予安是什么品种的题，这么难。 -- 第45页 － 顾景琛的特训营分外不做人，硬生生拖到除夕前一天才放假的。 所以他睡了个懒觉休整了一下，没纵容自己去黏着林予安，索性开了两局游戏，一眨眼就到除夕夜了。 “景琛，多吃点啊！”林芳积极地给顾景琛布菜。 顾景琛的一大群叔叔婶婶们欣慰地看着，似乎很满意这个马上要踏入顾家的女人。 顾勇在一旁和一个伯伯谈着最近的市场走向，眼神却不时扫过林芳，带着一点浅淡的笑意。 今天是除夕夜，顾家其实是很传统顺便富有的家族，按照他们顾家的惯例，是会好几家人热热闹闹一大桌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的。 而林芳已经在和顾勇盘算着领证了，所以林芳和林予安也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这张饭桌上。 “哟，小林是吧？听说过了年就二十五了。”一个阿姨很自然地问起。顾家人都很有文化修养，不至于像电视剧里那样你死我活，给新成员脸色看下绊子从来不在他们的热心范围之内。 晚辈的婚姻大事才是。 “小林结婚没有啊？”阿姨笑眯眯地掏出了这个年夜饭必备话题。 顾景琛从来不是年夜饭上的活跃分子，眼观鼻鼻观心地消灭着林芳给他夹的一座食物的大山。 闻言他下意识抬头，朝中间隔了一个林芳的林予安看去。 林予安天生在社交上游刃有余。他拿出了人模狗样的标准微笑，笑得饭桌上几个年轻妹妹小脸一红，等温和有礼的人设被塑造得有棱有角了， 才道：“谢谢关心，我虽然还没结婚，但是有喜欢的人了。” 顾景琛怔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低落下去的心情。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自己这是在期待什么。 “漂亮吗？”另一位婶婶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眨着精心嫁接过假睫毛的眼睛吃瓜。 林予安抿嘴一笑，竟有几分温柔：“是很好看。” 他故意避开了“漂亮”这个词。他喜欢的人，是不能用漂亮来形容的。 ……但要是敢说他不好看估计能被嘲讽死。 -------------------- 哥哥很难？小顾更要“迎难而上”啊！ 第35章 = 顾景琛却理解不到这层意思。他只知道顾景琛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很好看。 他闷闷地低头喝汤，明明早就知道但还是无可避免地有些心情低落。 林予安的眸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他，良久，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最近对我这么冷淡，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林予安揉捏着坐久了隐隐发麻的腿，好笑地叹了口气。 虽然不敢确定，但进一步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 吃完饭出来，林芳把喝得微醺的顾勇笑眯眯地拉走了，说是要饭后消食，让两个小辈自己回去。 顾勇还不忘紧紧捏了捏儿子的肩，让他照顾好他哥。 顾景琛表面上还是淡淡的模样，但从他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是能看出，他是真心为自己的父亲找到了一个能好好爱他的女人而开心的。 只是他偏偏喜欢上了这位温柔体贴的女人的儿子。 他的眸光滑动了一下，落到了林予安身上。 林予安顺着视线从从容容地看过来，手很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却也没说话，静静看着两位长辈离去的方向。 “看你，嘴都笑僵了。”半晌，林予安才恢复了他的损人天性，抬手虚虚地在顾景琛嘴角一点。 顾景琛下意识挡住。 然而林予安根本就不是要触碰到他的意思，两人的手相距几厘米停顿了一下。 场面一时间分外尴尬。 顾景琛的脑子里转过了一万种思路。你好，我是gay，而且我喜欢你，但是你有女朋友了，我不该碰你？ 他突然有点想笑。 “别碰我，痒。”顾景琛叹了口气，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 林予安很熟悉这种对同性触碰的本能排斥，也很想告诉顾景琛没事的不用解释。 但是他怕顾景琛一时间消化不了，所以还不想掉马。但这样他就解释不清自己是怎么知道对方的性取向的了。 所以他打算循循善诱，让顾景琛自己找个机会说出来，自己再顺便出个柜，这样谁都不尴尬。 关系可以不进展，但是他不想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误会害得两人越走越远。 他欣慰地看着在自己想象中自己亲手铺设的通往柜门的阳关大道。 但顾景琛似乎暂时还没有要说的意思，林予安也就不逗他了，收回了手。 两人并肩走着。 人行道的树上挂上了大红的灯饰，柔和的暖光和路边徐行而过的车的灯混在一起，明明吹着老北风，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温馨。 而因为是除夕夜，城区又禁止燃放烟花，街上的人寥寥无几，就像是随便干点什么都不会被发现一样。 林予安偏头看着顾景琛好看的侧脸，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拽着顾勇去消食。 “明天大年初一。”顾景琛突然开口道，“你有什么安排吗？” 林予安有一瞬的慌乱，随即又切换回了平时那种懒洋洋的语气：“我俩的行程不是捆绑了吗？小少爷。” -- 第46页 顾景琛看了他一眼。 由于比林予安高了快五厘米，这目光是微微朝下的，就像是斜睨。 林予安几乎以为他要用一如从前的讨打语气风轻云淡地说出：“我就是确认一下而已。” 然后顾景琛只是微微张了一下嘴，欲言又止。 “……你这样会以为你要跟我绝交。”林予安叹了口气。 顾景琛一怔。原来自己还是有点避嫌过头了？林予安察觉到了？ 他好像又给自己找到了可以放纵一天的理由，说道：“明天去不去陈炜家看多多？给小东西过个年。” 林予安的心情上扬起来。但他还没忘形：“不会打扰到陈炜？” “不会。”顾景琛慢条斯理地说，“而且我就是真打扰到了他也不敢说，你信么？” － 两人相对无言地又走了一会儿。 林予安突然提出一个很学术的问题：“咱家不是住别墅区？一会儿走路进去？” 顾景琛敏感地问：“你是不是有点累了？我可以马上叫司机的。” “让人过个好年吧。”林予安温和地笑笑，“我挺想走进去的，还没走过。” 顾景琛笑了：“行，我带你认认路。哥。” 别墅区里就有人间烟火味儿多了。 大大小小的别墅星星点点散落在山间，无不亮着灯，照得门前一片花圃也被映出了柔和的暖光。漫山遍野的光连成一片，名为“年”。 “是不是还挺好看的。”顾景琛说。 林予安是个作者，心思本就比寻常人还要细腻上许多。他叹了口气，笑道：“是啊。很漂亮。” 然后他的眸光又落到了眼前的人身上，很自然地问：“你是打小就住在这儿？” 他想知道更多一点关于顾景琛的事。 “不是。我也就是高中在这儿上的。”顾景琛笑笑，“小时候我爸天天在外面工作，我和我妈也就换了好几个城市生活。不过C市确实是我出生的地方。” 林予安很少听顾景琛提起母亲。他略带担心地扫了顾景琛一眼，还好，神色如常，就好像真的放下了。 “我妈她……是个很温柔的人。”顾景琛接着说了下去，带了些感慨的语气，“哪怕是崭新的冷冰冰的房子，也能因为她而很有人情味。” “感觉到了。”林予安安慰地捏了捏他的肩。 顾景琛垂眸，凝视着林予安的眼睛。 为了尽量还原出原生态的环境，小区的路灯不多，光线昏暗。 而这一点点光也映在了顾景琛的眼底，亮亮的，像是一不小心冒出头的两颗星星，让人疑心这深不可测的眼眸中还藏着一片星河。 “我妈走了之后，我好像没再有过什么家的感觉了。”顾景琛哑着嗓子说。 “嗯，我知道。”林予安的声音很轻。 顾景琛低低地沉笑了一声：“不过现在我有了。谢谢你，哥哥。” 林予安的鼻子酸了一下，连带着眼睛也潮潮的。就好像满心冲击着心脏的潮水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 我也是啊，傻瓜。 我们是那么相似。 -------------------- 今天也是因为快期末考试了而焦虑的一天～ 第36章 = 市区不允许燃放烟花，但像仙女棒一类的冷焰火并没有被严格管束。 这时一个小孩举着不断飞溅出冷调烟火的仙女棒嬉笑着跑过，照亮了顾景琛隐没在阴影里的半张脸。 一片光亮，意外的居然也是湿湿的。 林予安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触景生情很尴尬地哭在了新年前夜。 顾景琛很快发现自己被看到了，很要脸地迅速偏过头去，声音里压着笑意：“那小孩我记住了，一会儿我得追上去要点仙女棒来放。” 刚刚一通掏心窝子真的把一直堵在心口的大石头短暂地挪开了，林予安熟门熟路地嘲讽道：“小仙女就是应该放仙女棒。” 顾景琛没怼他，真的追上去了。 大概有的人看上去很凶，实际上还是很招小孩喜欢的。顾景琛不仅要来了两根仙女棒，那小孩子还咯咯笑着跟过来要教林予安点。 “这个哥哥有点笨，我们教教他好不好？”顾景琛勾着嘴角笑。 林予安瞪了他一眼。得，原来就是这么哄小孩的。但他还是蹲下身保持和小朋友一样高，还亲昵地拉了拉小朋友的小手。 小朋友至多不过五六岁，奶声奶气地说：“哥哥你看，这样……”他小馒头一样软乎乎肉嘟嘟的小手“啪”地按亮了打火机，凑过去。 林予安手里的仙女棒很快火花四溅起来。 “这样就好啦！”小朋友兴奋地喊了出来。 “哇，小朋友真棒。那可不可以把打火机给这个哥哥，检验一下你教的成果呀？”林予安不怀好意地转向了顾景琛，笑里藏了把四十米大刀。 “好～” 顾景琛淡淡地看了一眼林予安手里的烟火，认真地点了起来。 “啪。”着了又熄了。 “啪。”没着。 “啪。”打火机的火被风吹灭了。 折腾了挺久的，小朋友都看不下去了。 林予安在一旁看戏看得正开心，见顾景琛忍不住又要乐了，就握住顾景琛的手，低声说：“别动。” 顾景琛立刻僵住了。 -- 第47页 林予安的仙女棒还在燃烧，他小心地靠过去，很轻松地就点燃了顾景琛的。“啧，是谁连我都不如？” 两根仙女棒并在一起，在黑暗里飞溅出一片耀眼的光。 “快说点什么，一会儿就熄了！”小朋友看他们折腾了半天，在一旁紧张地跳了起来。 林予安还维持着握着顾景琛手的姿势，笑道：“过年了。” 顾景琛感受着手背上略凉的触感，另一只手覆上了林予安的手。动作很轻，完全没有冒犯的意思，却轻松地包住了林予安的手， “嗯，过年了，哥哥。” - 林予安没有打算守着跨年。在外面待了一晚上，他能感觉到身子里的最后一丝力气在被慢慢抽干。 心脏闷闷地疼痛起来，浑身也使不上力。 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破败身子连熬夜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情况在好转，虽然恢复得很慢。 顾景琛像是感觉到了身侧的人渐渐没了力气，贴近了些，让林予安能稍微靠着，有个借力的点。 心疼肯定是有的，但顾景琛更多的是欣慰——某个面子大过天的高傲生物终于没再刻意强撑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林芳和顾勇已经在看春晚了，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春风满面。 “顾景琛，快带着你哥一起坐过来看。”兴许是酒上头了，不苟言笑的顾勇居然笑着冲尬在了门口的两人招了招手。 氛围真好啊。 就像是一个顾景琛真正需要的家——只可惜自己不能在里面了。林予安遗憾地想着，正要开口拒绝。 不想顾景琛搂着他肩，抢先一步开了口：“不用了，我们在外面玩累了，先上去了。” 顾景琛直接半搂着林予安去了电梯。 “你不是挺能熬吗？”林予安挣扎着想站直一点。 “别动。”顾景琛低声说，随即语调里带上了漫不经心的意味，“我就是和你玩累了，怎么着？” 林予安倔强地别开了头，不理他。 这是私人电梯，几乎不用等，叮咚一声停下了。 林予安走了进去，仰头看着楼层，沉默了两秒。 顾景琛以为他又会问一些像是要拒人于千里外的话，比如是不是因为他所以没玩够。 然而林予安开玩笑地说：“看来我专治你精力过剩。” 顾景琛忍不住乐了。 － 第二天林予安起得挺早的。林芳和顾勇的卧室房门紧闭，还没醒。 他蹑手蹑脚地下楼，却正好看见顾景琛站在玄关换鞋。 “不睡了？起这么早。”顾景琛勾着嘴角问。 他应该是刚回来。因为起得太早的缘故，眉眼里透着掩不住的疲惫。 “不困，反倒是你，一会儿再睡会儿吧。”林予安心疼地说。 顾景琛嗯了一声，然后说：“我刚刚去看我妈了，因为不想和我父亲一起去。就起得早。” 林予安其实猜到了大概，这也正是他没有问顾景琛去向的原因。 顾景琛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下次……下次如果你想去也可以去，我想让她看看我哥。” 林予安心里软了一下。他是知道顾景琛的妈妈在顾景琛心中的分量的。 “好。”林予安点点头，笑了笑，“我一定去。” 然后告诉这位虽然素不相识但是值得尊敬的母亲，她的儿子再也不会是孤单一人了。当然，如果是以伴侣的身份更好…… 顾景琛随手在手机上摁了几下，抬眸打断了林予安的遐思。“陈炜那边已经好了，要不要现在过去？可以多玩一会儿。” 他刚刚把林予安最近三天的数据发给了私人医生做了评估，又装作无意地观察了林予安的脸色，应该还不算劳累，也能接触小动物。 “行。”林予安说。 － 冬天的老北风刮得很足。顾景琛强行把林予安裹成了一只球，然而到了陈炜家里的时候还是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球。 这次不是学校旁边的公寓了，而是陈炜家的别墅，顾景琛说放假了多多就被带回家养着了。 ……果然是好久不见，开门的瞬间，另一个球飞快地钻进了林予安怀里。 多多长胖了很多，此时疯狂地摇着尾巴，亲密地蹭着林予安的裤腿。就好像全然没看到这里还有两个正牌主人一样。 顾景琛叹了口气，不愧是自己养大的狗子，然后在心里笑了笑。 “陈炜，你们家这么早就没人了？”林予安弯腰把多多抱在了怀里，有些惊讶。 陈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了：“是啊，他们五点就起来扫墓然后去串门。我已经见过列祖列宗了，不想串门，就回来了。” “那你去补觉吧。外面冷，我就待你客厅撸狗。”顾景琛淡淡地说，听起来像是在专门赶人走的。 陈炜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没多问，趿拉着拖鞋走了。 当空荡荡的客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再一次变得微妙起来。 林予安时而挠挠多多的头，时而顺顺它的毛，一副专心撸狗的样子。实则他胡思乱想着，顾景琛最近暗示意味的话是不是说得有点多了，自己是不是真的该解释一下免得节外生枝。 顾景琛半靠在沙发上打游戏，但林予安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视线。 -- 第48页 林予安突然就怂了。只恨为什么多多不是养在自己家的，在别人家老觉得做贼心虚。 不过陈炜睡觉去了，而且本来就只是铺垫一下又不出柜又不告白，真被听到了也是兄弟情深，心虚什么…… 他贴了贴多多的脸，清了清嗓子，半开玩笑地说：“今天大年初一，宠物店没开门，所以都没给你带礼物。” “那下次让你看看哥哥的对象好不好看，怎么样啊？” 顾景琛猛地抬起了头。 -------------------- 今天是迫在眉睫了也坚决不想复习的一天～ 第37章 = 林予安平静地看着他。 顾景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开口道：“……你有女朋友？” 声音装得很像是在调笑，可惜有点发颤。 林予安捏了捏多多的小耳朵，说：“没有。” 顾景琛短暂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想起什么，不放心地确认道：“真没有？” “真没有。”林予安笑了笑，“我就一个弟弟，誓要和你共脱单。” “那上次31号下午来看你的那个女孩子，是……” 林予安脑子里短暂地空白了两秒。从顾景琛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就是以为自己有对象了。但没想到引起他误会的是黎雨澈。 不过想想，自己和这个好姐妹儿的对话确实不太能直视…… 林予安无奈地笑笑：“黎雨澈是吧？她是我闺蜜，不婚主义者，觉得全天下的直男都配不上他。” “是这样吗。”顾景琛喃喃道，垂着眸。 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个膈应了一个月。他突然有点想笑。“下次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心里悬挂多日时时警醒自己的大石头轰然落地。 畅快得要命。 林予安托着腮，一手还在捋多多下巴上的毛，一人一狗就这么安静而认真地看着他。 顾景琛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想说出来。 顾景琛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其实我……” 其实我很怕你有对象了。我害怕你属于了别人，我不能再喜欢你。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顾景琛咬住舌头，堪堪刹住了话头。 林予安大概猜到顾景琛想说什么，但说出来和说一半就没下文了是有本质区别的。 他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死亡微笑，咬牙道：“陈炜，你来了啊。” 努力兄亲弟爱。 陈炜随手薅了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我下来喝个水，你们继续哈哈哈哈。” 陈炜其实不矮，也是一米八出头的个子，身材还不错。虽然这么想很不礼貌，但林予安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顾景琛刚睡醒的样子。啧，区别……还是挺大的。 顾景琛随手抓了个纸杯给他接了杯水，脸冷得都快把水冻上了。 陈炜习惯了自己大哥的冷脸，笑嘻嘻地接过来，调侃道：“我觉得吧，你俩特别像一对父母在带娃。” “我不是妈妈。”顾景琛下意识道。 话出口，他才后知后觉地僵了一下。 林予安从从容容地接上：“嗯，我是孩子他妈。” 顾景琛笑着摸了摸林予安怀里的多多。 陈炜奔着想暗地里损自己大哥是狗的目的去的，猝不及防碰上两人上赶着想认狗儿子，沉默了两秒。 “……行，我才是狗，汪汪。” - 在陈炜家玩了一上午，顾景琛玩手机的同时顺手给他点了个外卖，还算讲义气。 陈炜震撼地盯着一桌子满汉全席，感激涕零：“谢谢琛哥！” “嗯。”顾景琛淡淡应了，“新年快乐，我知道你吃得完。” 说着拉着林予安就要走。 陈炜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诶，你和你哥不吃？” 顾景琛勾了勾唇，笑得很痞：“你和我儿子吃吧，我和我哥回家吃，我亲自下厨。” “喏，这是多多的。”林予安贴心地把扔在茶几上的外卖包装袋拎过来。看起来已经空了，但他还从里面掏出了一袋进口狗粮。 出了门之后，林予安轻轻撞了顾景琛一下，促狭道：“你刚刚是想说什么了？” “就是吧，”气氛被打破了之后重新开口，顾景琛说得有些艰难。 “嗯，你说。”林予安眼里盛满了笑意，亮亮的。 “这一个月我差点没酸死。”顾景琛敛着眸光，轻声说。 “理解。”林予安捏了捏顾景琛的肩。 “等等。”顾景琛按住了他的手，“袖子上有毛。” 他牵起林予安的手，微微俯下身。一簇雪白的狗毛黏在林予安的袖口，衬得这只骨感得过分的手一并温柔起来。 顾景琛轻轻拿掉，手指无意间碰到了林予安的手腕。“抱歉。”顾景琛立刻说。 林予安笑了笑，反过来握住了顾景琛的手：“没必要抱歉。”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触感格外清晰。林予安能感觉到顾景琛掌心里温暖而干燥，于是又握得更紧。 “谢谢你给我摘毛毛。”林予安说，“以及给我暖手。” “我乐意。”顾景琛的侧脸泛起了不明显的淡红。 － 其实两人的话都不能细想，都模棱两可，像是隐秘的示爱，但理解成好兄弟也毫无违和感。 -- 第49页 表面上是都不想节外生枝又会错意思的佛系二人默契地没提。 但实际上他们的信息是不对等的，林予安是知道顾景琛的性取向的。再加上顾景琛在知道了他没女朋友时肉眼可见的开心，林予安隐约咂摸出顾景琛对自己的一点意思来。 毕竟正常的兄弟不会对对方有没有女朋友这么在意。 但碍于顾景琛暂时还没有要提的意思，他也就耐心地等顾景琛开口。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顾景琛往林予安这边靠了靠。 林予安眸光滑动了一下，故意没做声。 接着顾景琛得寸进尺地轻轻撞了他一下。力度很轻，像是怕撞碎了什么珍宝。 “哥。”顾景琛声音里带着笑意。 林予安偏过头，挑眉看着他，等着下文。 顾景琛只是勾着嘴角，又说了一遍：“哥。” 尾音微微上扬，带了些暧昧不清的味道。 林予安短暂地闭了一下眼，声音有些哑：“景，琛。” － 晚上顾景琛又刷完了一套了题，搁下笔仰靠在电竞椅上，笔在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转。 林予安的这番话意思很深，自己也不能占人便宜，所以必须把自己的这点心思说清楚。 他一向是个行动派，而且现在喜欢林予安喜欢得要命，立刻去隔壁林予安的房间。 走廊里静悄悄的，顾勇和林芳已经睡下了，没有别的人能听到或是打断，很适合谈事情。 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重得像是一下下擂在他的耳膜上，嗡嗡作响。 比之前听到的林予安的还要快。 顾景琛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推开了这扇门。 -------------------- 37分钟前刚交卷的作者，还热乎 第38章 = 房间里没开灯，只听得两道浅薄的呼吸声。 林予安已经睡了。 顾景琛僵了一会儿，在黑暗中看不清林予安的睡颜。 “晚安。”最后他轻轻掩上了门。声音里难得有些落寞。 － 然后顾景琛发现自己大概是中了什么诅咒。 大年初二家里请客没这气氛，作罢。 大年初三林予安被林芳带去逛街了。晚上自己又被拽去陪父亲大人打网球，陪着一堆各个大集团的叔叔伯伯笑了一晚上，嘴角都僵了，回来时林予安因为白天太累又睡了。 大年初四林予安不舒服，林芳努力在有限的时间里做个好母亲，陪了儿子一整天。 热烈的情感往往只在一瞬，更多的是无数次的欲言又止。 初五，顾景琛就返校上课了。但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偶然的机会下说出来。 - 同居之后，林予安才发现，顾景琛下晚自习还是比他想象中的要晚一点，以及这位校霸居然也不是天天都逃课的。 而当顾景琛过完了年要返校的时候，他才恍惚发现这个年基本都没什么独处的时间。 小惭愧。 特别是自从他来了以后，顾景琛日日跟着他吃得营养又养生，整个年吃得寡淡得都刮不出几滴油水，别说养膘了，这是要瘦的节奏。 虽然顾景琛面色如常，好像吃什么都食之无味的样子，林予安还是心疼得紧，就想着给返校上课第一天的景琛一点安慰。 况且自己刚收到了消息，过两天就要去北城一段时间了，走之前得好好招待他一顿。 “您好，放小区门口吧，我有空让司机去拿。”林予安的声音很小，有气无力。 他缩在被子里，手在腹部打着旋，轻轻按揉着又开始闹腾的胃。 对于他来说，健康无病的每一天都很珍贵，就是因为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突然倒下，就像他明明什么都很注意，此刻也突然胃痛一样。 谁能想到就过年的时候放肆了一小会儿，能难受这么几天呢？ 有些遗憾。为了不让顾景琛一个人吃着尴尬，他还买了一杯给自己的芋泥奶茶，现在也吃不成了。 他迷迷糊糊中记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无奈睡意实在太强大，他的手就一点点垂下了，还停留在拨号界面的手机就软绵绵陷进了被子里。 * 林予安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顾景琛也不知道是不是以为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明明自己能开门，结果每次都会按一下门铃。 他揉了揉眼睛，眼睫上还挂了一层生理性的泪水，衬得有些迷糊。 ——嗯？ 顾景琛回来了？ 我外卖还没拿！ 林予安立刻清醒了，恨不得马上从床上蹦起来去拿外卖。 好在生病了这么24年，起床这个动作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他习惯性地慢慢坐起来——不然他可能得直挺挺躺一晚上才能缓过来了。 顾景琛许是在楼下转了一圈没找着人，就噔噔噔上楼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刚睡醒，林予安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特别是胃疼还没散去的情况下。他只好伸手够了轮椅，慢吞吞转移了上去。 “林予安？你睡了吗？”顾景琛把门推开了一天缝，低声问。 “刚醒，开灯吧。”林予安打了个哈欠，说。 “啪！” 随着明晃晃的灯光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林予安不由得不适应地眯了一下眼。而顾景琛恰好看到了一大片白皙娇嫩的肌肤，来不及想是哪里，就立刻别开了头。 -- 第50页 “林予安！”他低吼道。 林予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低头检查自己是不是穿戴整齐了。 睡衣的扣子开了，自己的锁骨和半拉胸膛就这么露在外面。颈下锁骨蜿蜒，线条流畅，隐没紧实白皙的胸肌中，犹如最上乘的白玉雕成的艺术品，更似沾染了红尘的指尖划过的梦。 “是挺好看的。”林予安自嘲地笑笑，同时扣上了扣子，“可惜单薄了点，没什么肌肉。” “扣好了？”顾景琛终于重新正视林予安。这人儿身上套了一套毛绒绒松垮垮的家居服，长发披散着，像只可爱矜持的长毛兔，终于没不似方才那般蛊惑人心。 林予安好笑地瞧着他：“都是男的，刚刚你叫什么？我又不是大姑娘。” 顾景琛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反应这么大。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他刚被领回家的哥哥。 “虽然没别的意思……但是，我其实是同性恋。”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艰难而缓慢。 他就在刚刚弹指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是被骂还是被质疑，他都能坦然接受。 ——其实不如说是这些天里他一遍遍地给自己做心理准备的成果。 空气仿佛凝结成冰，连呼吸声也一并冻住。 这一秒很短，但也很长。 “没事。”林予安带着笑意的声音很快响起。 顾景琛如获大赦，舒出一口气。不管怎样，能被接受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我也是，我和你一样。”林予安接着说。 顾景琛难以置信地盯着林予安。眼前精致而熟悉的五官漂亮依旧，但似乎变得陌生。 “你说，你……也是？”这个其实不难猜到。他之前也不是没想过，林予安的迹象很多，他只是一直不敢往这方面深想。 就像现在，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问句，而不是质疑甚至否定。他只是想再确认一遍，他承受不住更多误会了。 林予安笑面如花，扶住他的肩，很认真地说：“我也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 后面还有半句话没说——现在我喜欢你。 顾景琛短暂地闭了一下眼，却满脑子那一片白花花，连每一处细节都很分明。 没有一点赘肉，漂亮结实。 他以为自己会羞愧于自己仗着两人就没往那方面想而做出的过火行为，或是庆幸林予安也是同性恋他还有机会。 但当万千情感翻涌着席卷而来，却在碰撞中蒸发殆尽，空余下一片空白。 ——还有他一颗剧烈跳动着的心脏。 -------------------- 庆祝一下，这俩终于坦白性取向了。其实这一段是我刚开坑就写好的，所以可能突兀hhh 第39章 = 顾景琛很快敛起眸光，又开了口：“……你是不是有外卖？” “嗯？”林予安完美再现顾景琛的懵逼状态。 他大概也是没想到顾景琛这么淡定自若的。居然还能记起正事。 反应过来之后，没忍住笑了：“你拿了？” “嗯，路过的时候保安大爷说你点了外卖，就拿了。”顾景琛打开书包，拿出一大袋东西来。 两人在一起同行久了，身边很多人都认熟了，他们所共同的东西在变得越来越多。 “你放书包里？不怕被油弄脏？”林予安惊奇地看着他。 顾景琛叹了口气：“我刚刚拿的时候还有点温度，想着放书包里保温，谁知道现在这么冰。你……” 他想说“你都不能直接吃了”，话到嘴边溜了一圈，最后生生咽了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再说出这样的话，会不会太暧昧了？ 林予安好像总是这种时候更放得开的一个，他毫不见外地使唤道：“那就去给我热热。谢了啊。” 话咋一听很不客气，却恰到好处地缓解了顾景琛的尴尬，也摆明了他的态度。顾景琛理解到了意思，调笑道：“遵命，公主殿下。” 猜得没错的话，林予安应该是0吧。 不出所料，林予安瞬间炸毛，但脸上还装作冷冷的酷酷的：“你下次说我母可以不用拐弯抹角。我不自1为是的。” 漫不经心又压着笑意，像一只矜贵高冷大猫猫，一边冲你竖起飞机耳，一边忍不住伸出一只粉嫩嫩的小爪子用爪垫最柔软的部分轻轻撩拨你。 顾景琛怔愣了一瞬，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承认一下自己的型号是1。 “还要我再说一遍？”林予安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 顾景琛立刻学着短视频里的动作，俯身致意道：“是，下次绝不觊觎公主的美貌。” 这动作其实很夸张，手在空中画一个圈再轻点在胸前。但顾景琛做起来就像是中世纪的贵族，浑身散发着奢靡又矜傲的气息。 林予安很满意：“爱卿，退朝。” 顾景琛：“……合着我还横跨欧亚大陆服务是吧。” － 顾景琛拎着一大袋烧烤和奶茶拐出去，不想在楼梯上碰到了顾勇。 顾勇在家也是穿着西服，只不过是休闲款。浑身上下穿戴得严丝合缝，几乎没点人情味。 “少吃点，对身体不好。”顾勇皱了一下眉。 顾景琛懒得怼，稍微低了低头，打招呼道：“父亲。” -- 第51页 顾勇也没点头，很淡漠地说：“明天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去。” “……我高三了，明天要上课。”顾景琛僵硬地说。 “就请晚自习的假，不碍事。”顾勇完全没听进去。 顾景琛觉得疲惫，抹了把脸，叹气道：“前天那个网球的局还不够？” 顾勇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抹愠怒：“你将来……” “你将来是要接管顾氏的人，必须要有自己的人际关系网。‘这个？”顾景琛挑了挑眉。 “你……” 顾景琛像是突然泄了气，平静道：“行，去。” 然后他抱着一堆吃的，头也不回地往厨房去了。 － 顾勇的声音不怒自威，穿透力很强。距离不远，林予安房间的门也没关。 林予安其实在楼上都听到了。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水杯，骨节用力到发白。 半晌，又缓缓松开，坐着没动。 他很想质问顾勇，为什么之前十几年不怎么管，现在儿子长大了终于有自己的想法了，又想捡现成的让他去做根本不想的事？ 但是林予安毕竟是个外人，能住在一个屋檐底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没有立场指责。 等到主卧的门砰的一声关上，林予安才舒出一口气。 他看到顾景琛的时候，少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愣。茶几上一桌烧烤奶茶热气腾腾。 雾气翻滚上来，像是连眼睫也带上了水光。 林予安轻手轻脚地过去，从后面环住了顾景琛的脖子，把他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怀里。 顾勇的话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顾景琛是在迷茫中待得久了，一时难以拔出来。 大概还有自己今天晚上突如其来的坦白信息量太大了的原因。 “哥。”顾景琛偏了偏头，哑着嗓子说。 林予安没有应，只是尽量温柔地说：“我在家里等你。” 顾景琛的身体震颤了一下，把头埋进了林予安的肩窝。 林予安的气息填满了他，一缕长发被他压在了脸下，痒痒的。 他很想扭过身亲吻林予安柔软的唇，手指穿过他的长发。 就着今晚上头了一样的冲动，放手去做吧，一气呵成挺好，到底是继续还是断掉干脆利落。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长辈还在上面。 最终顾景琛只是也紧紧抱住了林予安。 经历了今天晚上的交心后，他们的关系迅速地拉近。 因为开始同意按照他们同性恋的标准了。 不再是兄弟间的亲密，而是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的暧昧。 － 过了一会儿，顾景琛像是重新充满了电的机器人，又像是吃饱喝足的餍足的野兽，慢慢站起来。 他用手背触了触桌上的食物，轻笑了一声：“还热乎，能吃。” 林予安犹豫着想说自己一点也不能尝，顾景琛却指了指烧烤旁边的一个大碗，里面满满的都是撇去油水的大骨汤。 “这份是你的。”顾景琛把碗推过来，“刚刚顺手热的。” 即使顾景琛一直这么细心体贴，但林予安还是每一次都会被狠狠攥一把心脏。 “……好喝。”林予安喝得唏哩呼噜的。 顾景琛好笑地看着：“不至于，这不是晚上的剩菜吗。” 啧，没有直男命，却有直男病。林予安腹诽了一通。 顾景琛低着眸，安静地撸串，无声但吃得很大口。 看起来心情是好一点了。 林予安喝汤的动作顿了顿，挑眉道：“要不喝点啤酒？放心，我不沾。” 顾景琛又咬下一个鸡翅，含混道：“不喝。” “为什么？”林予安好奇道。 顾景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除非你想我耍酒疯。” -------------------- 双更的一天！寒假要编写校刊，可能有点忙 第40章 = 【林哥，过来接我们一下，顾景琛喝多了】陈炜给林予安发消息道。 陈炜的家世在C市也很显赫，所以今晚的饭局他也在。 林予安一直在家等着，秒回：【怎么回事？】 【他今晚赌气一样别人敬一杯就喝一杯，他那个酒品……刚刚还扒着我一个劲儿地喊你的名字呢】 林予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那他爸呢？】 陈炜：【他爸好像挺不爽的，一直没管他，估计嫌他丢人吧。要是我一个外人还送他回去，我估计他爸的脸色能更臭】 【理解，我马上过去】 林予安没叫林芳，披了个外套就出门了。 － 林予安坐在车上，万家灯火在迅疾地后退，却总也走不出其中。 被灯火包围的感觉真好。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轻点在真皮座椅上。 有人爱着，被人需要。 一开始林芳出于方便照顾还有想关心儿子的心理让他住进顾家。他虽然自己财产八位数，但还是不忍心扫母亲的兴，暂时住下了。 却不想遇到了顾景琛，就再不想走。 林予安笑了一下，想起第一次和顾景琛走近，还是去局子里接人。 这次是酒店。 啧，咋一看，这小子怎么总干些不是正常男高能干出来的事啊。 -- 第52页 － 陈炜已经带着人在酒店门口候着了。 “顾叔叔不一块儿？”林原本违心地出于礼节提了一句。 没等陈炜回答，顾景琛就先开口了：“他还在谈那什么股市走向。” 声音闷闷的，语调还算正常。 刚才见他靠在陈炜肩上，眼睛半合着，林予安还以为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乍一抬头，正对上他的眸光，清亮依旧，全无醉意。 但倘若仔细瞧了便会发现，其中压了些更为深沉的东西，在翻滚，在涌动。 “还能走吗？”林予安试探道。 “能。”顾景琛简短地回了一句，站直了身子。 林予安笑笑：“那就好，我可搬不动你。” 顾景琛勾着嘴角，沉笑道：“我不是三岁小朋友了，能自己走，不要哥哥抱。” 声音低沉，带了点性感的沙哑，再搭上这绝对不超过三岁的台词—— 林予安：“……果然醉了。” － 向陈炜道了谢，林予安就领着今日限定款顾三岁回家了。 喝醉后，人类的行为听说是几乎不可控的。有的会扯着别人和他一起走直线，有的会凑上去亲别人的脸。顾景琛好像都不占，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侧。 要不是酒气冲天，以及顾景琛刚才的降智发言，林予安真的会怀疑他醉没醉。 林予安纠结了一下，想到安全最重要，还是认命地伸手环住了顾景琛的腰，稍微护着点不让他摔。 哪怕是隔着厚实的羽绒服，林予安也能感觉到顾景琛的腰很细，而且不过分细，一看就是肌肉分明的那种。 顾景琛明显僵了一瞬。 － “……不想坐车，我想消消食。”快到背街的停车场时顾景琛敛着眸光，突然说。 林予安盯了他两秒，叹了口气。“行行行，今天你今天只有三岁，你最大。” 林予安把手从顾景琛的腰上放下来，想摸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却不想手腕被人牢牢攥住。 他挑了挑眉，看向了手的主人。 顾景琛迟疑了一会儿，才松开了手。“不要走。”他低头认错，头顶几撮头发桀骜不驯地翘着。 像个怕被丢下的小朋友。 林予安耐着性子哄他：“哥哥不走，好不好？” 顾景琛这才似乎满意了一点，乖乖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了。 林予安给司机打完电话，一回头却发现人不见了。 他惊了一惊，喊道：“顾景琛！顾……” 话音未落，就看见顾景琛从树后面悠悠转了出来，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哥哥心脏不好，不能让哥哥着急。” 路灯昏黄的光落在他脸上，投下了明明暗暗的阴影。语调带着撒娇的意味，勾得人喜欢得要命。 林予安下意识环顾四周。没有路人，灯光昏暗，孤1寡0…… 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僵硬地转移话题：“你今天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顾景琛眯了眯眼，在回忆。片刻后，他像是清醒了，闷闷地说：“心里堵。”情绪立刻低落了下去。 林予安猜测也是如此。他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慌不择言问起这个，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抬起手臂，把手覆在了顾景琛的头顶，安慰地揉了揉。“没事，你有我。” - 因为顾景琛比他高几厘米，他微微仰了仰头，弯着眼睛看这顾景琛笑。 没想顾景琛突然动作了，快得像一头猛兽。等林予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按在了旁边的树上。 “我后来是想，借着酒后乱个性好像也没什么不好。”顾景琛低沉缓慢的声音在耳边流淌而过，带着致命的诱惑。 林予安猛地睁开眼，却正对上顾景琛褐色的眸子，潭水一般深沉，里面满溢着温柔，隐隐几圈涟漪，名为欲望。 “你怎么……酒醒了？”他下意识想推开，但顾景琛有力的大手抵住了他的后颈。 “没，还醉着。”顾景琛低声说，“别动。” 他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林予安出于本能，顺从地一动不动。 顾景琛似乎对此很欣慰，手上的力度轻了几分，顺着林予安漂亮的后背缓缓往下抚，一直停在腰上最敏感的地方。“这里。你自己数数，你搂过几次了。”他轻笑了一声，好像真的只是什么无关紧要的玩笑。 林予安瑟缩了一下。这人醉了原来是真的会耍酒疯的……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后悔自己怎么就随便放顾景琛喝酒了。于是呼吸急促起来，迫切地想要再贴得近些。 顾景琛的目光下移了几寸，恰好落在林予安柔软的水亮的唇上，克制而隐忍。“可以吗？” 兴奋和紧张充斥着林予安的心脏。它跳得很快，不是发病时那样，而是带着新奇的鲜活的生命力。 “可以。”他鬼使神差般点了头。 这里没人，这里很安全。 顾景琛的进攻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轻柔地吮吸着，啃咬着，像是要把世上所有的柔情都倾注在这个吻里。 -------------------- 他们亲了！！！他们亲了！！！（来自作者的破音） 第41章 = 林予安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他不甚熟练地搂住了顾景琛高大有力的身体，尽力回应着。 但顾景琛没有停留，而是继续深入，一直缠绕上林予安香香软软的小舌头，细细掠夺走他唇齿间的每一寸温柔。 -- 第53页 “唔……” 林予安几乎从未饮过酒，此刻尝着顾景琛唇齿间淡淡的红酒味，当真是要醉了。 - 不等窒息，顾景琛就松开了。 林予安扯着顾景琛的衣领，还想要。 “你先平复一下呼吸，不要喘不上来气。”顾景琛解释道。 林予安照做了。他短暂地闭了一下眼，心想顾景琛真的要了他的命了，怎么有人能这么克制，这么体贴。 其实顾景琛的气息也很沉重，他的手探进羽绒服底下，搂着林予安柔软的腰身。 稍作停息，又继续探索。 良久，两人才终于喘着气分开。 － 一切的心意都在这个吻里明晰了起来。 酒精的作用尚在，顾景琛眼里满是笑意地看着眼前的人，嘴角一点点扬起。 “哥哥。”声音低哑，像是要勾了林予安的魂。 林予安果然禁不住了，乖巧地又吻了吻顾景琛的唇珠。 冬天的冷风吹过来，方才的火热终于退散了些。 他们是兄弟，他们吻了彼此。林予安有点走神，但丝毫没有异样的感觉，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都是水到渠成。 “走吧，我们回家。”林予安紧紧握住了顾景琛的手，轻笑道。 －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顾景琛感到头一阵疼痛。 他茫然了一瞬，随后记忆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他昨天晚上喝多了。然后陈炜叫了林予安来接他。 然后…… 然后他把人给强吻了。 ？？？ 强吻了？？？ 顾景琛脑子里嗡的一下，整个人过电一样一震。 他慢慢回忆着林予安当时的态度。 他记得林予安很顺从，并没有很厌恶的样子。最重要的是，嘴唇又香又软特别好亲。 想到这里，顾景琛稍微平静了一点，现在一门心思想找到林予安。 结果找遍了整栋别墅，空无一人。 林芳和顾勇应该是又不知道去哪里出差了，但是林予安没理由不见啊。 会不会是想起昨晚那些亲密的事情，觉得后悔了，就一个人走了？ 不是吧不是吧，就听说过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原来还会有被亲了一口就要跑路的？ 顾景琛觉得自己再琢磨下去都快发狂了。索性直接想林芳询问林予安的去向。 结果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林予安一大早发来的微信。 【我去北城体检了，为期一周，别担心。】 收到点拨，顾景琛想起林予安好像是和他提过这件事的。于是马上打电话请假再订机票收拾行李一气呵成。 所以从还算客气的语气来看，林予安对他的态度是接受的？兴奋在他的胸腔里一点一点充盈起来，恨不得立刻见到林予安，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最后，顾景琛忍了又忍，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想给哥哥一个惊喜。 － 这其实不是个简单的体检。而是碰巧国外有专家来北城交流学习，就把林予安当成了典型案例，顺便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治疗方案。算是顶级专家会诊，为期一周。 为了等顾景琛应酬回家，昨晚的机票改签到今天早上了。折腾了一上午，林予安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躺尸。 他头一回觉得自己真混账，脑子凌乱得昏沉。虽然他知道刚亲完人家就跑路的行为很像渣男，但这个会诊实在很重要——只是不知道景琛会不会多想。 又是长途飞行又是为了体检没吃早饭的，林予安的胃病也在这时悄无声息地卷土归来，寒冷一点一点地袭占了整个身体，胃疼从刚开始时密密麻麻似针一般的疼转成刀绞般的钝痛。 加上些许低血糖的原因，林予安觉得自己随时可以吐出来。 胃腹翻江倒海，林予安喘了会儿气，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块试图缓解呕意。 -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更剧烈的呕吐感袭来。 林予安常年生病，深知自己的忍耐极限在哪里。他也顾不上突然站起来的后果了，不管不顾地冲去卫生间狂吐。 酸水酸涩难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充斥在林予安的口腔里。 好难受...... 兜里的手机响了，是他给顾景琛设的专属铃声，他吃力地抓起来接听。 “哥哥。”顾景琛轻笑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予安忽然就泄了气，软软地倚靠在卫生间的墙上。“景琛……” 顾景琛沉笑着应了声，随后说：“你猜猜我在哪儿？” “在哪儿。”林予安的大脑懒得转动了。 “我在你酒店门口。”顾景琛说，“方便透露房间号吗？” 林予安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想到这人什么干不出来。 别说是立刻飞北城，就是要星星，他估计都能搭了梯子上天去摘。 所以更得好好珍惜才是。 林予安说了房间号，费力地爬起来，打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打湿着脸，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意识拉回笼。胃部的疼痛丝毫未减少，依旧叫嚣得厉害。 不过脸色确实好看多了。他对着镜子笑了笑，又把长发重新梳了一遍。 - 这时，门被敲响了。 林予安慢慢走过去，开了门。 -- 第54页 顾景琛什么也没带，就背着一个背包。他拥抱了林予安一下，抱歉地笑笑：“来得匆忙，忘了带礼物。” 经历了昨晚的深入交流，两人心照不宣，对这样的亲密很适应。 “我也不需要礼物。”林予安坐回了床上，无奈道。“胡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没问为什么跟来了。理由无非是一个“想”字。年轻嘛，就是疯一点才自在。 顾景琛勾着嘴角，带了些痞痞的味道：“你监测手环能定位，我顺着我终端上的定位找来的。” 林予安对顾景琛强大的寻人能力感到有些惊讶。正想夸他两句，一阵更剧烈的疼痛袭来，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顾景琛总也看不够林予安，此时马上就发现了端倪。“胃疼？”顾景琛现在猜得很熟练了。 林予安嗯了一声，心里暗叫不好。 顾景琛叹了口气，说：“是因为空腹体检吧。那你午饭总吃了吧？” 林予安心虚，没敢应声。 “没吃？”顾景琛的目光陡然犀利起来。 -------------------- 虽然小顾不渣，但还是恭喜小顾抽到了追妻一日体验卡 第42章 = 林予安垂着眸不敢看他又忍不住看他的样子实在可爱得要命。 顾景琛没忍心发火，叹了口气：“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随便。”林予安轻笑道，“你买的就行。” 顾景琛揉了揉他的脑袋：“好，我去给你买。” 其实酒店里就有餐厅。但林予安平日里向来低调，住的这家酒店也不是什么五星级大酒店，饭食算不上有多营养多健康。 顾景琛干脆直接查了顾氏名下最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打电话叫送过来。 然后他放下手机，全心全意地关心起林予安的身体。 “很疼吗？”顾景琛见他的手轻轻扶在胃部，便也把手覆了上去。 掌心里的那只手，不出所料的冰。 林予安笑了：“也没多疼，就是你这样……让我觉得吧……”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景琛忍不住好奇，追问道：“让你觉得什么？” “我特别像个孕妇。”林予安平静地说完，忍不住又笑了。 顾景琛也跟着乐了。 “诶，胃又给我笑痛了……”林予安终于停止了笑声，捂着胃，眉头微微拧着。 顾景琛轻轻揽过他的肩。他能感觉到身侧的人在因为疼痛微微颤抖。 “靠一会儿吧。”顾景琛扶着林予安的头，小心地让人靠在自己肩头。 “嗯。”林予安的嘴角翘了起来。 顾景琛的声音像是没有介质一般直接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很有磁性。而沉稳的呼吸带着身体的轻微起伏，似乎隐约能听见有力的心跳声。 林予安认真地听着。因为疼痛而急促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我爱的人在这里。他也爱我。 - 顾氏的员工办事效率挺高的，没一会儿就直接送到了房间。 “吃饭吧。”顾景琛温柔地说。 林予安抬起一双桃花眸，看着他，隐约带了轻佻的意味：“胃疼，吃不下。” 啧，这人生病了果真粘人。 顾景琛耐着性子，柔声哄道：“要好好吃饭，好好吃饭才不会痛……” 林予安默默接过了餐盒。眸子里像是汪了水，委屈巴巴的。 顾景琛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你……要不要我喂？” 林予安立刻把餐盒又塞回了顾景琛手里，眼里满是期待，像是在发光。 “这么一点好，就这么开心？”顾景琛没来由地有些心疼，“那你得好好适应才是。” 林予安笑道：“行啊，以后就多麻烦你了。” 顾景琛抬眸见林予安正在把长发束在一起，便放下餐盒，轻笑道：“让我来吧。” 林予安乖乖放开手，青丝从指缝间尽数泄下，美得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又平添了几分现代人特有的美。 顾景琛珍重地抚上了林予安的长发，缓慢地笼成了一束。再接过一根小皮筋，略显笨拙地捆起来。 “还挺厉害的。”林予安满意地摸了摸。 顾景琛没接话，拨弄着小皮筋上的粉红猪，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少女心的。” “是吗？”林予安迷糊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动手要去够床头柜，“这根皮筋是忘带了随便在两元点买的，我换一根。” 顾景琛轻柔地按住了他的手：“很好看，就这样吧。” 回去买齐各种颜色形状的小皮筋，一天一根不重样。顾景琛在心上默默地记下了。 - 顾景琛担心会呛到，便把人扶起来坐好了。还不忘在林予安的后腰垫了两个枕头，保证他坐得舒服。 林予安就着顾景琛的手喝了一口粥，突然问：“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回去？” 顾景琛放下汤匙，挑眉看着他：“你不怕我不回去了？” “不会的。”林予安说，“我知道高考在你这儿的分量。” 顾景琛又喂了一小口粥，含笑道：“你还真是挺了解我的。” “那到底什么时候回去？”林予安嚼着粥里的菠菜叶，含混道。 “明天一大早，不用送。”顾景琛想了想又笑了，“本来还不洗那个告诉你的，让你也体验一下大早上起床发现人不见了的感觉……” -- 第55页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的行程的。”林予安微笑着抗议。 顾景琛面不改色地捏了捏林予安的脸：“我忘了。” “顾景琛！你还真是目无兄长！”林予安瞬间炸毛。 然后他感到一个温热又柔软的东西贴在了侧脸上，还有绵长的鼻息。 “那现在呢？” 林予安浑身的毛服服帖帖地又收了回去，佯装自然地轻笑道：“……还行。” 如果不是他的脸染上了红晕，顾景琛或许还真信了他这副淡定从容的样。 于是顾景琛又起了坏心思，微微前倾，又吻在了林予安的唇上。 － 休息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焉巴巴的一只长发美人又复活了。 他随手理了理头发，从床头捞了件外套披上。 “你干嘛？”顾景琛赶忙按住要下床的林予安。 “我好了，和你转转去。”林予安说。 顾景琛一字不差地背诵了一遍林予安方才发送给他的日程表，勾了勾嘴角：“你明天一天都在医院忙吧？” 林予安点点头，又调笑道：“但想到和自己的小男朋友多腻歪会儿，也没什么错吧？” “在酒店的房间里，不是更好腻歪？”顾景琛的手有意无意地在他的手背上轻抚。 同时俯身下来，明明还隔了几厘米但却像是一字一句挠在林予安心上。 此句信息量极大，林予安一时难以消化。 接着顾景琛气息悠长，缓缓吐出第二句话惊为天人的话：“准确来说，我还不算是哥哥的男朋友。哥哥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 林予安咬了咬唇，可这声音里带着蛊人心智的神秘魔力。他又把问题扔了回去，似笑非笑：“那怎么才算得上是准确意义上的男朋友呢？” 顾景琛想了想，偏头笑了：“上次太仓促，等我回去，给你准备个正式的告白仪式。” 林予安勉为其难点点头：“那我们的步骤不能省，现在是暧昧，不算恋爱。” 顾景琛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嗯，不算恋爱。” -------------------- 所以我说“元旦是小顾的第一次告白”hhh，是真的有第二次第三次的 第43章 = “其实我好像不是个很会暧昧的人。”林予安叹了口气。 顾景琛笑笑：“我可以教你怎么暧昧。” 林予安有种不祥的预感，耳尖又红了，面上仍是镇定：“可是，你复习什么都不是很忙吗？” 顾景琛从衣兜里掏出一沓叠得方方正正的复习资料，冲他扬了扬：“不碍事。” “那怎么暧昧？”林予安端正了神色，但嘴角还是挂了促狭的笑意。 “像这样……”顾景琛用左手牵起了林予安的右手，十指相扣，“你就能陪我复习了。” 林予安当真用另手撑了头，侧卧在床边看着顾景琛安静地低头学习的样子。 少年人的侧颜被暖黄色的灯光笼上了一层毛边。因为逆着光的缘故，看不十分清晰，反而使得面部的轮廓更加分明了。 额头饱满但发际线不高，往下是微微凸起的眉骨和深陷的眼窝，再向下是挺拔的鼻梁……一直到漂亮的下颌线。 其实林予安在当作者之余还没事画画同人图，但粉丝都夸他“画的好别画了”，此事只好作罢。此刻他却突然又重燃了冲动，想把这漫画里走出来一般的少年印刻在笔下。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伸出了手想去勾勒顾景琛的五官。 于是手尴尬地在空中停住。 顾景琛注意到了，却只是眉眼带笑地和他对视了两秒，就又凝神于复习资料了。 林予安打心底地佩服。 顾景琛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了点，但其实是真的学霸，随时随地都能入定一样地学习。 不论是上次在医院病房，还是这次在酒店房间。 但顾景琛总是留了余光，给他一人。 - 两人维持着十指相扣的姿势一晚上，最后顾景琛却没有和林予安一起睡。他担心自己第二天早起时吵醒了林予安。 而林予安则担心自己半夜又不舒服，顾景琛明天还要赶早上的飞机回去，便不想打扰了他。 “晚安。”顾景琛在林予安的额上印下了一吻。 林予安扯住顾景琛的衣领，微微抬起上半身，在顾景琛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顾景琛手撑着柔软的枕头上，俯身压下来，温柔细致地吮吸他的唇瓣。又略显笨拙地用舌头舔舐他的唇缝。 林予安被亲得发昏，嘴上稍一松，顾景琛的舌尖便飞快地进入，触碰着他的柔软。 两天以来第二次伸舌头了。林予安闭上了眼，专注于顾景琛的体温和唇齿间尚未退散的薄荷清香。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厚积薄发”。他俩之前压制了太久，乍一挑明，汹涌的情感就破闸而出，裹挟着激烈的浪。 直到一个东西在被褥下蠢蠢欲动。 “……再这样，我该失眠了。”林予安笑着推开了顾景琛。 顾景琛的手指缠绕上了他的发丝，啧了一声：“不是哥哥先撩拨的我吗？” 房间的灯已经灭了，只余一盏床头灯安静地溢出昏黄的光。 林予安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像掬了一小捧月光，特别亮。 -- 第56页 半晌，林予安才移开了视线，叹了口气：“舍不得你走。” “才一周而已。”顾景琛违心地安慰，其实他也恨不得自己直接把这一周的课都翘了，和林予安醉生梦死。“况且等你回来那天，我就会是你正式意义上的男朋友了。” “我其实很期待。”林予安笑了。 － 顾景琛订的机票还够他回去上半天课。 但他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溜达着去了小商店，在店员异样的眼光中买了一大叠红色的纸和各种款式的发卡小皮筋。 买完了他还不满意，又去了商场。 “同学是要给女朋友买礼物吗？”柜姐问。 顾景琛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单刀直入：“有没有闻起来像天然玫瑰的？” 柜姐见他还穿着校服，帅是特别帅，但除非颜值能代换成钱，不然他还不像是能买得起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的程度。于是干笑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商品价格都……” 顾景琛有些不耐，但还算客气地递过去一张卡：“你可以查一下余额，以及我碰巧和这商圈一样，也姓顾。” 十分钟后，柜姐恭恭敬敬地把包好的香水递过去时，顾景琛淡淡说了句：“别紧张。” 柜姐抖得更凶了。 － 刚出商场，林予安就发来了消息：【在上课吗？我刚做完了一个检查。】 顾景琛没说真话：【我已经回学校了，好点没？】 那边过了两秒，发过来一个表情包。 一只小猫在对另一只又亲又啃，配文“爱你”。 别说表情包了，林予安向来是连个表情都懒得用，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顾景琛截下了这个表情包，发了朋友圈：【好可爱的猫猫。】 走路不看手机是基本常识。过了几分钟等顾景琛到了班上坐下后，才看到评论区一连串的“希望猫猫没事”。 他翻了下时间，发现是陈炜起的头，于是拿了一叠纸，冷着脸走到陈炜跟前，往桌上一扔，发出响亮的一声。 陈炜诚惶诚恐地抬头，几乎以为桌上的不是六岁小朋友手工课上会用的折纸，而是阎王爷的索命簿。 “教我折纸玫瑰，你上次哄你女朋友开心那种。”顾景琛缓缓说。 陈炜和周围吃瓜群众若干同时都愣了。 清心寡欲的校霸要学折纸？ 还特么折玫瑰？ 没听错？ - 顾景琛这几天过得格外充实，除了刷题就是研究折纸，垃圾桶里一大堆纸玫瑰——别人完全看不出来哪儿有瑕疵，只得叹一句“这人太吹毛求疵”。 闲下来的时候就和林予安聊会儿天。 有次他忍不住调戏了一句“男朋友”，林予安竟然还一本正经地纠正他：【不是男朋友，要等你告过白了才算】 顾景琛只好忍笑：【好好好，在准备了在准备了】 可偏偏又不说到底准备了怎样的一个告白。 以至于当返程的这一天终于到来，林予安已经期待得连胸腔都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特地看了一眼日期，碰巧是情人节。 -------------------- 我终于放假了！以及约了朋友年后出去玩hhh（恋爱不甜不要钱doge） 第44章 = 抵达C市的时间是在上午十一点。 早在登机前两人就在通电话了。 “你会在接机口等我吗？”林予安的语气里难得有些撒娇的意味，“就像……” 顾景琛接下了话：“就像小说里1，在等他的0。” 他说得缓慢而深情。林予安有些遗憾这人怎么年纪轻轻想不开就去学了生物，当个声优不挺好？ 于是林予安挂断电话后当即给自己的编辑发了条信息，礼貌问了下自己下本书的广播剧主役可不可以自己来定。 编辑：【说吧，你要给谁开后门。】 林予安：【我男朋友。】 编辑：【滚呐！！！】 编辑：【大早上的我不要吃狗粮啊呜呜呜……】 - 接下来的飞行很顺利，没有气流，也没有晚点。 一切都刚刚好。十一点整，林予安打开手机，收到了顾景琛的一句“你抬头”。 于是他抬头，再移不开视线。 顾景琛站在人群中，却惹眼得要命。 不知是因为他手里捧着的一大束热烈的红玫瑰，还是因为他既满是少年感又清冷不可即的气场。 然而在看到林予安的瞬间，顾景琛眼底的冰顷刻化开，其中荡漾的温柔和愉悦让林予安想溺死在里面。 “顾景琛！”林予安喊着，冲他招招手。 明明知道顾景琛已经看到他了，而且这样做挺傻的，但他就是想让别人知道，看，这个人又帅又浪漫，他是来接我回家的。 顾景琛的腿长，三两步便跑了过来。停下时带起了一阵细碎的风，有着淡淡的他们共用的洗衣液的清香，在初春的冷空气中也闻出了几分清冽，像是刚化开的雪水。 林予安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细密地擂着鼓点，却不是不堪重负的无力，而是只有面对顾景琛时会有的生气蓬勃。 他已经猜到顾景琛要说什么了。 机场的天顶是玻璃的，阳光折射下来变成了柔和而不规则的图形。深的地方恰好打在顾景琛鼻梁最高的地方，浅的恰好落在顾景琛深棕色的眸子里。而最窄的一缕则停在了顾景琛的唇峰上。 -- 第57页 不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少年，而就是光本身。 只见眼前的人嘴角叼起了熟悉的笑意：“林予安，新年新气象，山盟海誓暂且不提，我们来日方长。我现在就想问一下，你考不考虑多个男朋友？” 林予安下意识点头：“可以。” 随后又啧了一声：“不过你这个新年新气象说得有点晚啊，男朋友。” “要不要，来自男朋友的，一点补偿？”顾景琛沉笑道。 林予安紧张地抿了抿唇。 顾景琛的目光就这么明目张胆地一寸寸下移。最后他挑了一下眉：“介意吗？” 林予安：“……牵手成功即公开？” 顾景琛就这么继续无声地笑着看着他，狭长的眼里带了些意味深长。 林予安的余光飞快地环视了四周。这里人来人往不断，但似乎和一周前的静谧夜晚没有区别。 不同在于，林予安郑重地点了点头，已经做好了被顾景琛亲的准备。 然而公开场合，顾景琛自有分寸。 他藏在心里好久的这个人脸皮薄得很，可不能让他害臊。 于是顾景琛牵着林予安的手，直接拐进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按常理机场应该到处人流如织，可此处靠近绿化带，又不邻任何功能性设施，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接吻的好地方。 顾景琛提前一天就来踩点，在机场转了三圈才找到的。 一到地方，林予安就主动凑了上来，吻着顾景琛的唇，绵软而温柔。 顾景琛也回应着，又反客为主，稍微用了点力，宣誓着主权。他一手还拿着玫瑰，一手已搂上了林予安的腰。 对未来能相伴一生的幸福，之前没能觉察对方暗恋的歉意，还有在情感最炙热的时候一周没见的思念。都在这个吻中，在馥郁的玫瑰香气中，层层递进，逐渐升华。 如果说之前的吻纯粹是心火难耐，那么这个被赋予了特殊意义的仪式上的吻也同样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但没有人去定义这个特殊的意义会是什么。因为这段感情本就不该被定义。 非要说其中一个意义，大概就是“热烈而正式的开始”。 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但仍青涩而迷乱。没什么章法，只是随心地吻着对方，或是回应着对方。情感却像没有介质一般通畅地交换着。 林予安迷迷糊糊间发现自己像是醉了。在玫瑰的醉人芳香中接吻，本就容易醉人得很。 - 这一次接吻的时间实际上不长，毕竟不是在家里。但两人像是跨过了时光。 “这玫瑰好香。刚刚就这么觉得了。”林予安眯了一下眼，像一只餍足的大猫。 他这时才注意到这花的质地不像是天然的。但花做得很逼真，每一朵的边缘还用最细的笔用小篆写了字。 “予……安？”他试探着读出上面的字，几乎能想象到顾景琛全神贯注于一沓红纸的样子。 “嗯。”顾景琛笑笑，“你的名字很好听，也很特别。” 然后顾景琛握住了他的手，又把花往前送送：“可以闻闻。没有花粉。” 他早想送林予安一束最热烈的花，但医生告诉他林予安免疫力低下最好不要接触花粉。 于是他把一周的思念和期待折成了纸玫瑰，再将过去几个月无数次怦然心动埋进花束间，赠与心尖上的人。 “谢谢。”林予安骤然红了眼眶，贴近花朵，仔细地嗅着它的芬芳，“我还是第一次……能这么近距离地闻一朵花的香。” “以后会有更多第一次。”顾景琛又吻了吻林予安的嘴角。 但他不想勾起林予安从前在医院时的压抑情绪，于是又开玩笑道：“另外，能不香吗，你打听打听，C市唯一一瓶xx品牌今年出的限定玫瑰香水，就是我包下的。” 林予安：“……你们总裁预备役，果然是我们这种贫穷小写手没法比的。” 突然就有种自己嫁进了豪门的感觉。 -------------------- 其实这篇文里，真的融入了我的很多主观思想hhh 第45章 = “那你现在能说山盟海誓了吗？”林予安捏了捏顾景琛的指尖，转移话题。 “不能。”顾景琛沉笑，“因为一辈子也讲不完。” 饶是不知被多少人说出过的情话，经顾景琛一说，突然就有了神奇的力量——大概是因为他本来也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有人抢了先说出来。 林予安的脸有些发烫，于是干咳了一声，装正经：“那我们今天怎么过？” “你还想怎么过？”顾景琛把他的手扒拉下来，很认真地十指交握住，“我不在的时候就不好好吃饭的大朋友？” “那次就是，就是一个偶然……”林予安心虚地辩解着。 “好，那我不翻旧账了。”顾景琛笑眯眯地说，像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从现在起，好好在家调理身体。等好了我再带你出去玩。” － 林予安被顾景琛关在家里养身体的这段时间并不无聊。长辈又不知道飞去哪个国家出差了，两人做起事来方便了很多。 比如随时随地都能亲亲。像是同居的每一对情侣那样。 顾景琛没有色令智昏，平时还是在学校好好复习冲刺的，也只有在周末，才有时间陪自己新得的男朋友做做饭。 -- 第58页 “我来做吧，你都没尝过我的手艺。”林予安亲了亲顾景琛的脸说。 顾景琛毫不客气地说：“除非我想看到一个被炸掉的厨房。” 林予安从容不迫地薅了一下脑后的长发，桃花眼里满是撩拨的意味：“那男朋友再教教我，不正好。” 顾景琛忍笑：“好好好，我就当你不是故意不学会的。” 顾景琛的心很细，知道林予安喜欢喝山药大骨汤，也知道这汤对他们都有特殊意义，这正式确认关系后的第一次夫夫下厨就是烹饪的这道菜。 “上次不是说要学吗，怎么还学不会，林学霸。”顾景琛一边清洗大骨，一边故意逗男朋友。 林予安此时在帮顾景琛把切好的山药装进锅里。闻言，他也只是淡淡一笑：“那顾老师怎么还教不会。” 最后顾景琛把电炖锅插上了电，盖上了盖子。 林予安见小男朋友围着围裙的样子实在贤惠，心生邪念，学着影视剧里祸国殃民的妖妃的样子从背后环绕上了顾景琛的腰。 看起来细，其实底下紧实有质，隐约是有腹肌的。 和男朋友一起下厨的真实目的是填饱肚子？不，是填饱永远贪婪的精神世界。 “怎么了？哥哥。”顾景琛的手一僵，随即从容地把头微微偏过来些，维持着一个暧昧的距离。 林予安比身前的人矮不了多少。所以不似女主角一样整个人埋进了男主角宽阔的后背，而是把下巴轻轻放在顾景琛的肩上。 “没，就是想抱抱你。”林予安微微前倾，往男朋友的耳廓吹气。 一缕青丝轻轻掠过了顾景琛的脖颈，带起了一片酥麻。他挑了挑眉：“那你知道抱男朋友是会收费的吗？” “多少？”林予安尾音上扬，像是旧时京城里的浪荡公子，熟练地向老鸨问价。风流而勾人。 “也不多，让我尝一口就行。” - 这一周下来嘴唇都快亲干了，两人已经很熟练了。 身前的人转过身来，林予安以为自己会被抵到墙上，然而却没有。 顾景琛直接托着他的屁股把人抱了起来。一米八出头的男人，虽然是很瘦，但也是有些重量的。可顾景琛抱起来好像毫不费力，把人轻轻放在了灶台上。 还特意用余光检查了，灶台已经收拾干净了，没有任何可能的危险。 “还没试过这个姿势呢，哥哥。”顾景琛平时的嗓音更偏于低沉禁欲，突然也用这种轻佻的语气说话，林予安一时有些受不住。 “那你来吧。吻我。”林予安微微合上了眼，顺从地等待。 都说男人会在逐步渐进中一点点暴露出他的野兽本性。但顾景琛一直克制得很好。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他们已经亲过太多次了。 顾景琛却总能把持好度，尽兴但不会粗暴。 这一次也是一样，细细地吮咬着，随后舌尖灵巧地缠绕上来，配合着手搂在腰上的小动作，林予安身为受方都快把持不住了。 于是他小尖牙稍微用了点力，尝到了一点点血腥味。 顾景琛轻声哼笑一声，自己怀里的冷美人竟然每次都这般主动。但他舍不得用力，只是作为回应地也咬了一口，像野兽含着最鲜嫩的豆腐。 他想，进一步探索，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不然自己该忍受不住了。 哥哥可真表里不一。这样一个冷美人儿，怎么可以这样撩人？ － 电炖锅里的汤烧开了，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隔着盖子传过来。 和顾景琛接吻是一种非常享受的事情。因为他永远会让你喘气但远不至于窒息。 林予安坐在灶台上晃悠着自己两条大长腿，抱着手臂笑：“那我说个正事。” 顾景琛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是要说你生日的事？” 林予安即使坐在灶台上也还是没有顾景琛高。他微微抬了眸看着顾景琛，声音温柔：“我不喜欢遮遮掩掩，我想要礼物。” 在上次去北城追妻的候机大厅，顾景琛就已经问到了林予安的生日，3月2号。 他知道礼物从来不是恋爱的全部，但他只是想尽自己所能给林予安他能给到的一切。 于是在等林予安从北城回来的一周里，他已经把礼物想好了。又用这一周在生物实验室的时间，把礼物做好了。 他沉笑一声：“我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就送给哥哥？” “又寻我开心了。”林予安揉了揉自家男朋友的脑袋，无奈道，“反正你得藏好，等我生日那天再送我。” 顾景琛笑了。随后他又说：“你知道我喜欢的那位作家叫橼吧？” 林予安突然一紧张。读者追着问他的生日他也就没藏着掖着，索性告诉他们了。 现在他很后悔。顾景琛这小子这么聪明，该不会是从中看出什么了吧？ -------------------- 今天晚上作者可能要去看夜景……所以本来想双更来着（不，这不是我请假的理由） 第46章 = 林予安注视了他两秒，戏精附体地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是不是我和他碰巧是同一天生日？” 顾景琛愣了一下，像是想不到他居然会知道。“你……知道？” 林予安笑笑：“你不是喜欢他吗，我就查了一下。” -- 第59页 实则内心腹诽，我本人的生日我当然知道。 顾景琛用力地抱住了他。 “哥哥。”他的声音有点哑，“你真的，特别特别好。” 林予安搂着顾景琛，有些尴尬。记得自己的生日实在称不上是一件值得被这样感谢的事。于是他轻轻拍着顾景琛的背，哄他：“这有什么，我还记得你的生日是4月30号。” 顾景琛固执地说：“这不一样。” 林予安又笑了：“那你亲我一下就好了，嗯？” 顾景琛就着这个拥抱的姿势，很用力地亲了一下。 － 林予安的身体果然如同医生诊断的那样在好转。没几天，顾景琛的私人医生就反馈了结果，算是调理好了。 顾景琛这天回家的时候带着三张音乐节门票。一边脱校服外套一边说：“开心吗？” 林予安小跑几步过去，连发丝都在空气中跃动。“听说这个音乐节特别好玩！但是票很难抢，你是哪里弄到的？” 顾景琛偏头笑了笑：“很难弄到？不清楚，陈炜他家这次是赞助，但是他家里人叫他收心，就送我了。” 林予安难得开心得像个小孩子，搂着顾景琛亲了很响亮的一口。 日期是周五晚上，但是顾景琛周五晚上是学校的周考。林予安的眼神又有了一瞬的犹豫。 顾景琛立刻觉察到了，揉了揉林予安的发顶：“我已经请了假了，理由是校考太简单，每次都高分挺没劲的。” 林予安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不会以年长者的身份来看待事情。就像他第一次去局子里捞人和开家长会一样。青春本该是张扬而热烈的，在不产生严重后果以及出于好意的情况下，谁还能不干点疯狂事？ 于是他欣然应允。“那第三张票是给谁的呢？” 顾景琛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什么，不是你挺久没和你闺蜜一起玩了嘛，我就多拿了张票。要是想，就可以把她叫上……” “就这么想扮演好勤勤恳恳陪老婆逛街的卑微男人形象？”林予安忍笑道。 顾景琛在他的耳尖上轻轻咬了一口。“哪里的话，这些你可都是会还的。” 说得不露骨，但林予安还是老脸一红。鬓角几缕长发遮掩下的侧颊泛上了红晕。 － 黎雨澈不愧是林予安的闺蜜，在听到有音乐节可以去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尖叫。 “林予安我爱你！” 顾景琛隔着听筒都能听到。林予安无奈地冲他笑笑。 － 顾景琛照顾林予安非常细心。零零碎碎的东西装了一背包。 光是应急药品就带了满满一塑料袋，身上还挎着一个保温杯。 “麻烦你啦。”林予安笑着先出了门。 他很喜欢穿大衣，大约是曾在法国待过的原因吧。杏色长款大衣前襟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色居家类型毛衣。 一头长发被梳理得很顺，就这么披散开，给人的感觉温柔至极。 特别是他笑起来时。他不反感男生化妆，但他本人是不化妆的，五官又生得极为清秀，就更多了清纯干净的味道，整个人像是一团暖乎乎的阳光。 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怎么就还真被自己拐到手了呢？ 顾景琛三两下穿上了最近新购入的一双白色的篮球鞋，追了上去。“来了，男朋友。” － 一般出去玩的程序是这样的。妻子给丈夫介绍闺蜜，完事了就闺蜜两个逛街，就没丈夫的什么事了。 顾景琛早已有此自觉，背着包跟在后面走的时候，也没太多尴尬。 依旧高冷帅气，霸道总裁预备役气场全开。 直到他被一个小姐姐拦下来要vx。 “诶，这位小哥哥，你出来陪人的吗？”小姐姐很热切地问。 林予安和黎雨澈在旁边的店铺挑纪念钥匙扣，嘻嘻哈哈的。 顾景琛不置可否。 小姐姐又说：“反正都是出来吃狗粮的，不如加我一个？” 顾景琛不想多说话，正要嗯一声把人打发走，此时脑中警铃大作。 我吃狗粮？我特么吃谁的狗粮？那不是我媳妇儿吗？ 他瞥见这小姐姐的包上的挂饰就是橼的新书的周边，知道这小姐姐不恐同，于是直接宣示主权：“那个长发的小哥哥，好看吗？” 小姐姐摸着良心一个劲儿点头。 “他是我的。我俩才是一对。”顾景琛平静地说。 实则他的心跳还是有些快。 碰巧林予安拿着钥匙扣过来，笑着冲他招手：“景琛，我买了个情侣款的，要不来……” 最后两个字“试试”没能说出口，就被顾景琛的吻堵了回去。 林予安怔愣了一瞬，随即脸红了。他掩着嘴干咳了两声，低声说：“大庭广众的……” 顾景琛没说话，而是大方地和他十指相扣。 刚才那个小姐姐早就看呆了，两眼跟两亿瓦电灯泡一样直放光。最后尖叫一声，捂着脸跑了。“啊啊啊好甜！” 林予安偏头看着顾景琛笑：“宣誓主权？” “嗯。” “那我再猜猜……”林予安轻轻咬了咬唇，“看她包上的挂饰，看原耽？所以你才这么直接。” “你还真是看透我了。”顾景琛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怎么办，又想亲。 -- 第60页 林予安靠在了他的肩头上。问：“怎么样啊，公开的感觉。” “还不错。”顾景琛轻笑了一声，“一想到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次，就特别开心。” 林予安突然想起手里还有俩钥匙扣，就递给他一个：“喏，试试。” 这款钥匙扣的样式特别简单。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也没有姓氏牌啊之类，上面就只有一个透明的空心的球。 所谓情侣款，也不过是指两人的钥匙扣一模一样。 顾景琛鼓捣了一会儿，挂上了。由衷地赞叹道：“还挺好看。” “那是自然，你男朋友的审美还能差？”林予安把两人的钥匙凑一块，好像看不够。 不止是钥匙扣一样，连钥匙都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林予安上面的钥匙要多几把，他琢磨着是不是该把名下所有房产的钥匙都给顾景琛一把。 -------------------- 祝大家新年快乐呀！ 第47章 = 不过林予安也就是想想，放弃了。自己要不还是接着装贫穷小写手吧，免得给自己的霸道总裁预备役小男友压力…… “你喜欢什么颜色呢？”顾景琛突然开口道。目光还停留在钥匙扣上，像是随口提起。 林予安心思缜密，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但他也装作随便说说：“我啊，我喜欢透明。” “……就像这样？”顾景琛晃了晃钥匙扣。 林予安看了他的反应两秒，估计大概是这个生日礼物不太好做成透明的。于是补充道：“其实白色也很不错的。” “不是，我又没剧透你生日礼物会是什么颜色，你急什么。”顾景琛看出来了，于是笑了。“我就只是想问问而已。” “那还有什么想问的？”林予安往那边看了一眼，“黎雨澈快买完她的鸡排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顾景琛：“那你为什么喜欢透明？” “干净什么都倒是次要，我就是喜欢这种有着无限可能的感觉。”林予安笑笑。 而不像之前的自己……躺在病床上，唯一的目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唯一的可能就是挣扎到狼狈不堪无以为继后一把火化作灰。 最后顾景琛温柔而飞快地吻了一下他的额角：“好，我记住了。” 林予安回过神来。他的无限可能，不就在这里吗？ 于是他按着顾景琛的手腕，抬头亲了回去，这一吻落在唇角。 － “你俩又虐狗！”黎雨澈嘴角的番茄酱都还没擦干净，手里还拿着一大把串，委屈巴巴地说，“恩恩爱爱到我这个独身主义者都把持不住了！” 林予安给她递了一张纸，笑道：“那你去找啊！” 黎雨澈：“……” 然后她愤愤把手里的串分了一半塞给顾景琛：“小顾，给你吃。鸡排我两个都吃完了。没有你哥的份。” 顾景琛笑着接过来，看着林予安像是看两个幼稚小孩的无奈眼神，指了指背包。“里面有个保温盒，有你的份。” 黎雨澈觉得自己又被狠狠塞了一把狗粮：“你俩真的，太甜了。比我刚刚吃喝完的奶茶还甜。” “也没有吧。”林予安一边打开保温盒一边气定神闲地说，“他一直都这么细心。” 果然，老婆跟闺蜜跑了的都是表象，闺蜜才是终极大灯泡。 考虑到音乐节上到处是烧烤啤酒一类，顾景琛怕男朋友会馋，于是这盒菜的佐料稍微加得比平时重。再加上能让全顾氏厨师失业的精湛厨艺和男友滤镜，任何美食都黯然失味。 动筷之前，林予安转头问黎雨澈：“有多的发绳吗？我头发……” 顾景琛打断了他的话：“我也有。” 然后他把袖子一撸。只见各种样式各种颜色的皮筋琳琅满目从手腕一直排到了小臂。 “不够的话我还有。”说着顾景琛又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小发卡。 黎雨澈震惊，黎雨澈哭泣，黎雨澈无言以对。 林予安也惊讶地微微挑了一下眉，随即从容地挑选了起来。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这个呢？” “这个也好好看！” 挑了半天，林予安两手一摊，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像极了害得君王从此不早朝祸国殃民的妖妃。“罢了，还是你选一个吧。” 黎雨澈：“你俩就是故意的！林予安你怎么突然茶里茶气的！这就是男朋友的力量吗！” 最后顾景琛挑了个带粉红色小猫猫的。林予安欣然接过，三两下就绑好了头发。 黎雨澈：“林予安你变了……你之前明明很帅很高冷的……” 顾景琛则俯身凑在林予安耳边“我回去练习一下，争取下一次让男朋友都不用自己动手。” － 音乐节的现场很嗨很炸，几乎是用陈炜家的钱垒起来的音响效果就是好。 黎雨澈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还是对闺蜜上心的。她顾及到林予安心脏不好受不了这么近的冲击，主动提出想去旁边那个山头一边吃烧烤一边看。 这里几乎没有人，也只有从山下映上的一点点光。 在现场看是全身心投入的疯狂，当拉开了一些距离后，则更多的是纵观全场的震撼。 目眩神迷的灯光没有打在身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没有震得心脏同频跳动，但也是另一种别样的美。 -- 第61页 对于久居医院，像是未曾踏过人世的神明般的林予安来说，已经很够了。 顾景琛从背包里拿出几个蹦迪用的灯，一个个安置好。 “你的背包，是百宝箱吗！”明明这里不像在现场那样吵闹，林予安还是受了感染，大喊。 “你说什么？”顾景琛很配合地跟着大喊，“我听不到！” 林予安笑了：“我说，你是我的叮当猫吗！” “什么，你说我是你的男朋友？”顾景琛继续装作听不到，“我当然是你的男朋友，一辈子都是！” 林予安打了他一下，但却是冲着山下大喊：“顾景琛不会是我一辈子的男朋友，等他成年，我们就结婚！” “对，我要娶他！” 山下的灯光闪了一下，像是对他们少有人知晓的爱情的回应。 “你知道吗，我很少这么疯的。”林予安微微喘着气，转向了身旁的爱人。 顾景琛点点头，笑了：“我知道。” “而你总是能带得我很疯。”林予安接着说下去，“我喜欢很疯。” 四下里都是暗的，被绵软无边的黑包裹着，只有身侧一小片不停变幻的彩光，和爱人眼眸中的点点星光。 趁着黎雨澈今天第n次去买吃的，林予安和顾景琛又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吻的尽头，顾景琛感到了湿漉漉一片。于是他摸索着轻轻地擦去爱人的眼泪。 林予安在无声地流泪。 顾景琛压低声音，尽量温柔地问：“怎么了？” “就只是，感动而已。”林予安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我爱你。” 我感动于从未见过的人声鼎沸。 谢谢你带我真正来了这人世间。 我爱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 2w海星明显是做梦hhh，卑微作者还是直接双更吧～ 第48章 = 音乐节渐渐接近尾声，千人合唱着一首抒情歌曲。 林予安这才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个问题：“哎，话说你那天元旦晚会的曲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或许只是好奇，还有一点小期待。 顾景琛笑笑：“当时喜欢你喜欢到忍不住了。这歌背后的故事很少有人听过，是关于暗恋的，我就翻出来改改用了。” 林予安挑了挑眉，但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背后这个关于暗恋的故事，因为他就是作者。只是顾景琛不知道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罢了。 顾景琛叹了口气，接着说：“其实这首歌是我四年前写给橼的。那段时间我才发现我是同性恋，特别害怕。是他的原耽又教会了我正视自己，以及告诉了我这不是病，我们也有美好的未来。” 林予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眼眶又酸又涩。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林予安用力地抱住了顾景琛。 “怎么比我还难过。”顾景琛半开玩笑地说，安慰地拍了拍林予安的手臂，“你看，这不就遇到了？” “他在我生命中很重要，我会永远记住他。用送他的歌来隐秘地告白，我想他也会为我终于能面对自己而高兴吧。”顾景琛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像是从心里直淌出来的。 橼也会记住你。四年前他记住了第一个给他写歌的小小少年，四年后他记住了陪伴在他身边已经长大了的爱人。林予安也在心里一字一句地说。 他突然不想再等了。他想快一点告诉顾景琛，自己就是橼。 “你知道吗？”林予安斟酌着字句，开了口，“我写作的意义。” “愿闻其详。” “我不奢望能拯救谁，但我想给在暗处的人们一点光。”林予安说得缓慢而坚定，“大概这就是一直以来支撑我的和鼓舞我的。” 顾景琛笑了：“方便掉马吗？我觉得，你和橼很像。” 林予安在他的嘴角吻了吻：“以后会知道的。不过我还想再说一个事情。” “嗯？”顾景琛挑了挑眉。 林予安把搂着他的人都外套衣领拽下来了些，吻在了锁骨上：“现在我的写作动力里，包括你。” － 这次音乐节回去后，大约是顾景琛贴身照顾得精细的缘故，也有林予安的身体在好转的缘故，林予安没有再出现不良反应。 “是进步呢。”顾景琛含笑看着他，“奖励男朋友的一个吻。” 这周过了再一周，就是林予安的生日。 林予安请求说想过凌晨生日，生日当天留给其他家人和朋友。 顾景琛同意了，准备好了蛋糕，只等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许愿吧。”顾景琛早已提前点好了蜡烛，雪白的奶油上跳动着数字形蜡烛的火焰。 过了二十五个生日，虽然多半是自己一个人在医院过，但许愿他已经轻车熟路。 从有记忆开始，他的愿望似乎一直都是“家人无恙，健康平安” 。 只不过今年的愿望他贪心了些，把顾景琛一并许了进去。 “所爱之人皆无恙，健康平安。” 蜡烛吹灭后的淡淡青烟还未散尽，顾景琛已迫不及待吻了上来。 大概是点蜡烛的时候偷吃了一点点奶油的缘故，他的唇齿间有着甜腻的味道，香香软软，但进攻起来却又毫不退让，这样的反差倒真是让林予安受用得很。 -- 第62页 “生日快乐，哥哥。二十五岁了，往后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一直在。” 说完，顾景琛把一个小盒子捧到了林予安面前。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吊坠。 里面有一小块玻璃，被切割打磨成了比较抽象的爱心的形状。再摸一下手感，会发现为了防止玻璃破碎，整个吊坠外面都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树脂。 “这是我学生物竞赛第一次提取自己DNA时用于存放DNA的一个培养皿。我一直留着，前两周做成了装饰品。”顾景琛把吊坠拿出来，“你试试看，合适吗。” 林予安顺从地转过身去，撩起长发，露出了自己光洁的后颈。 顾景琛很珍重地给他戴上。 链子不是女式的那种银链子，而是一圈扣一圈的金属链条，经过林予安漂亮的锁骨，正好垂在胸前，贴近心脏的地方。 “我和你的心跳同在。”顾景琛握住林予安的手，缓缓放在了吊坠上。 客厅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很高，林予安就只穿了一件衬衫。薄薄的衣料根本隔不开体温，他感受到顾景琛略热的指尖触碰在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林予安就着这个姿势，向前探身，再一次吻了顾景琛。 他们是坐在地毯上的，吻着吻着，林予安就近乎是骑到了顾景琛的身上。 顾景琛则仰面半靠在沙发上，纵容着自己男朋友的为所欲为。 ……直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了起来。 林予安的动作一僵，生动诠释了什么叫骑虎难下。 顾景琛舔了舔嘴唇，不紧不慢地说：“哥哥，你知道吗，我们的房间是挨着的，而卫生间的隔音并不好。”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带着性感的低沉，撩拨得林予安几乎失控。 林予安短暂地闭了一下眼，知道自己这次是着了顾景琛的魔了。 “所以，你这次是要淋浴，还是要男朋友？”顾景琛的嘴角勾起，微微露出一点尖牙，像是一只蓄谋已久的野兽。 林予安听见了他沉重的喘息声，也听见了自己的。他索性松了手，翻身把自己砸到地上。 顾景琛很贴心地伸手垫了一下。 “来吧。”明明四周一片黑暗，林予安还是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 奇异的感受一阵一阵往上涌，冲得林予安的大脑一片空白。 明明是很熟悉的快感，却因为不来自自己而陌生。明明很爽，但又忍不住愧赧。碰撞之下，林予安觉得自己就是一块干燥的木头，旁边是一团升起的熊熊烈火。 他的眼睫翕张了几下，很快蒙上了一层水汽。 “嗯……” 至欢处，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帮顾景琛一起弄，却被紧紧地握住了手腕。 “哥哥。”顾景琛的声音听起来更哑了，“听话。” -------------------- 送DNA……嘿嘿……这是我们生物竞赛人的浪荡 第49章 = 等空白结束，林予安终于睁开眼，看见顾景琛正低头擦手。 光线很暗，但林予安不难想象到自己被看得一点不剩，而顾景琛还是衣冠楚楚几乎称得上是一丝不乱的样子。 他摸到了迷乱间被扔在一旁的裤子，想胡乱套上。 顾景琛已经擦干净了手，又按住了他的手腕，就像刚才那样。然后低声道：“脏了，我上去给你拿。” 于是林予安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翻了个身，埋进了自己的长发里。 顾景琛看着他这副羞于见人的样子，有些好笑，想逗一逗，便压着笑意道：“我找不到你的，要不描述一下？” “找不到就拿你的。”林予安进入自闭模式，不想见人。 顾景琛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就上楼给他拿了。 林予安又自闭了两秒，翻身坐了起来。 他一直说很有做0的自觉的，身为资深作者懂得自然也多。但是吧，熟知和实操中间是有本质区别的…… 一想到刚才的感觉，林予安就又浑身发烫，脸颊尤甚。 第一次，冲击还是太大了。明明自己才是哥哥，怎么和那些年上0一样毫无招架之力。 他出了一会儿神，渐渐缓过来了。顾景琛估计还在找，没这么快。 吹完蜡烛后他们一直没开灯，此时就只有一点微弱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被光割裂成几何的图案。 林予安手撑到沙发上的时候一时有些恍惚，这原来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想想，明明没多久的事，居然都能用上“回忆”这个词了。 这时，顾景琛拎着东西下来了。 “好点了？”顾景琛笑着问。 林予安无奈道：“又不是那个……本来就没多大点事……” 不过他没问顾景琛怎么去了那么久，也算是给自家小朋友留了情面。 只是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句：“下次我也能帮你。” 顾景琛把东西递到他手里，然后往客厅那边走：“行啊。以及等你穿好了给我说声，我开灯。” － 灯光终于再度亮起，自己也终于再次衣冠楚楚的时候，林予安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没办法，这身子还有很多局限性。 顾景琛小心地把吊坠取下来，替哥哥收好。 他其实原本是想重新提取DNA然后进行封存的。但是他怕万一泄露出来，里面的有毒物质会对林予安造成伤害。而这个培养皿里的药品早挥发干净了，也挺有意义的。 -- 第63页 然后他一手穿过林予安的膝弯，一手用力在后颈，轻轻松松就把人抱起来了。 还是太轻了。他想。 “其实我是个很浪漫的人。之前一直没送你什么，只是因为没有这个立场。 “现在我有了，男朋友。” 明知林予安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顾景琛还是轻声说着，吻了吻怀里的人的额头。 － 林予安醒来还是林芳因为不能赶回来给他过生日的表示歉意的电话。 他很想说，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真的不是很在意这个了，况且这么多次不都是一个人过的吗。但他知道这么说很伤人，就像每一年一样真诚地感谢了妈妈。 刚挂断电话，顾景琛就从门外绕了进来，靠在门框上笑：“昨晚居然就在客厅弄了，寿星的胆子还真大。” 林予安愤愤地抓了一个枕头扔过去：“是谁那么饥渴的！” 顾景琛侧身闪开，嘴角挂着痞痞的笑容：“怎么还带家暴呢？” 林予安突然不想给眼前这个人惊喜了。 算了，给个惊吓吧。 林予安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给顾景琛发了个东西过去。 “嗯？”兜里的手机发出林予安的专属提示音的时候，顾景琛有点迷惑，“就在一个屋，哥哥发什么了？” 林予安没好气地说：“自己看。” 顾景琛点开发现是一张电子入场券。 橼的生日签售会，时间三月二号下午二点，地点是离家不是很远的C市会展中心。 顾景琛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和兴奋，然后明白过来是林予安的良苦用心后，又有了些复杂的情绪。 “很难弄到吧？”顾景琛关了手机屏幕，小心翼翼地问。 林予安优雅地整理了一下长发，不在意地说：“之前不是说了吗，橼的东西我很好弄到的。” 顾景琛沉默了两秒。然后他缓缓说：“那我可不可以不去啊……我想陪你过生日。” 林予安没想到自己男朋友这么宠着自己，居然连最喜欢的大神级作家的签售会都不去了。 特别是这个大神级作家恰好是自己，因为身体原因过去从未开过签售会，这次签售会可以说是千金难求。 “你是知道橼的签售会可能就只有这一次的吧？”林予安耐着性子哄他。 顾景琛嗯了一声。他怎么会不知道，当时看到微博上橼官宣生日签售会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这真的不是假号吗。 林予安叹了口气：“但是男朋友的生日年年都有对不对？” 顾景琛又嗯了一声，但很快说：“但是橼的签售会没准以后还有，男朋友的二十五岁生日是真的只有一次。” 林予安彻底服了，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就是橼，你去橼的生日签售会就是给我过生日吧？ 最后他只好一边感动一边自暴自弃道：“我下午约了黎雨澈什么都来过生日，你不陪我真的一点不影响。我希望你去签售会，真的。” 顾景琛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松了口。“那行……到时候晚餐还是一起的吧？” 林予安终于舒了口气，身心俱疲：“都行。” － 林予安下午一点就出门了，还戴上了顾景琛送他的吊坠。美其名曰，秀个恩爱。 顾景琛吻了吻他的脸颊。虽然很不放心，但他要给男朋友个人空间，所以他只是给林予安准备了一个小包，里面装了精简版的可能用到的药。 林予安笑着伸手在他面前一晃：“要不要再检查一下监测手环坏没坏？” 监测手环的定位功能也在林予安的考虑范围中。他已经提前和顾景琛说好了他一会儿会拽着黎雨澈也去会展中心玩。所以就算顾景琛看到定位起疑，暂时也怀疑不到他的身份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林予安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己的小男朋友惊掉下巴的样子了。 -------------------- 你们要的林予安掉马！来了！（兴奋） 第50章 = 橼几乎能算是全网人气最高的几位原耽作者之一。 生日签售会的现场人就格外多。看得出来，虽然橼提前通过抽取入场券限流，但还是尽量发放出了更多的机会。 顾景琛因为想和林予安早一点会合，所以去得很早，但还是排起了长队，一眼望不到头。 “哇我拿到亲签了！橼真的好帅好帅！”一个小姐姐举着明信片尖叫。 另一个小姐姐附和道：“就是就是，橼就不该写网文，应该出门原地出道呜呜呜……” 再好看，能有自家那位好看？ 顾景琛笑了笑，对这位据说神颜的橼并没有太多这方面的想法。 就算是橼生得青面獠牙，他也一样敬仰。 从始至终都是橼的文字在给他光给他力量，和作者本人并没有太多关系，他实在是没这个理由去关心作者本人的事。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 现场大多是小姑娘的好处体现出来了，各位的身高大多不过一米七，根本挡不住直逼一米九的顾景琛的视线。 这一看不要紧。 看得他差点掏出口袋里常备给林予安的速效救心丸自己一口闷了。 ……台上坐着的这个，怎么，这么，像，林予安？ 纵使戴着口罩和渔夫帽，但顾景琛不至于连自己媳妇都能认错。特别是林予安这种美得清新脱俗的长相，这世上估计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 第64页 顾景琛反复确认了几遍，台上这位身上的大衣扣子还是自己今天亲手系上的，不可能有错。 而他又确确实实在和粉丝愉快地互动，背后有一块巨幅的海报，上面写着“橼”。 顾景琛一改高冷本性，随手叫住一个工作人员：“你确定台上那位就是橼，不是别的什么写手？” “对啊，不然能有假？”被叫住的工作人员很莫名其妙，“不信可以做和之前的亲签的笔迹鉴定。” 顾景琛这回信了，彻彻底底信了。 他僵在原地，试图冷静下来。 网文写手，拒绝掉马，看上去和橼很熟但同时对此很感兴趣…… 过往的线索在脑海里串连成线。 最后停在了这个笔名本身。橼……可不就是“予安”连起来读？ 我冷静个鬼啊！ 顾景琛觉得自己考华清的脑子是白长了。这都猜不到，自己是傻的吗？ 怪就怪在，自己是真的没法把笨手笨脚有时傲娇有时黏人的自家哥哥和自己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橼联系起来…… 顾景琛突然也理解了为什么林予安拒绝掉马了。突然说出来，这谁受得了啊。也幸好自己心理素质过硬，不然这时候就该和林予安位置互换，自己躺在病床上堪堪吊着一口气了。 台上的人像是感应到了顾景琛在盯着他。抬头，恰好和她对视上，好看的桃花眼更弯了。 台下不少粉丝都看到了，躁动起来。 隔着中间一群一米七不到的小姑娘，顾景琛勉强扯了一下嘴角，扭开头自闭了。 不过消化了一会儿，他想开了。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追逐着的光，从始至终都是林予安一人。 这就是缘分吧。 所以自己居然真的拐到了无数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当男朋友。 想想还是很值的。 只是林予安忍了这么久不掉马，累不累啊？ 顾景琛嘴角带了些无奈的笑意。 － 为了不让林予安痛失网名，顾景琛特意装作不认识林予安的样子，淡定地掏出一本书，让林予安签名。 旁边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大概是觉得难得碰上颜值和橼门当户对的粉丝，循循善诱道：“这位帅哥，要不要和橼来一点互动？” 要什么互动，今天凌晨都还在做活***呢。 不过他还是从善如流地换上了很有绅士风度的笑容，微微偏了偏头：“可以拥抱吗？” 自家男朋友，多抱一次算一次。特别是这种全场见证的情况下，虽然他们不知道实情，但也挺有意义的。 林予安站了起来，笑着靠近。 顾景琛心里发怵，生怕林予安脑子一热当场官宣，这可是比掉马还要命的事。 于是他先下手为强，维持着礼貌的度，轻轻抱了林予安一下。 “怎么，这么生疏？”林予安重新坐下来，拿过刚才那本已经签名了的书，开始低头写特签。 然后他笔一顿，抬头向摄像的工作人员说：“不能拍这个特签，也不要拍到口型，麻烦了。” 顾景琛托腮看着他笑，声音压得很低：“还不是怕你官宣。” “你怕什么，嗯？” “还不是怕你官宣完了又想对自己的小男友始乱终弃，到时候左右为难。”顾景琛故意逗他，换上了委屈巴巴的语气。 其实他只是单纯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做足了铺垫和公关再说比较好，这样能把对林予安的舆论压力降到最低。毕竟并不是所有读者都是理智的。也肯定会有别有用心的人趁机泼脏水。 林予安合上笔盖，啧了一声：“我俩还一直没加过QQ吧？” 说着他风轻云淡地打开自己的QQ，找到了顾景琛四年前在用的那个号，“应该没换吧？” 顾景琛不忍看到自己中二时期发的奇奇怪怪的话，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 其实要是自己三个月前加的不是林予安的微信而是QQ，掉马就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晚了。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就是这个道理。 “当时你才十二三岁，算我先拐的你，也算我带你上了这条路，我这辈子对你负责到底。”林予安也半开玩笑地说。 明明是底下那个，但突然A了起来。顾景琛却很受用。 奈何远处还有粉丝在举着手机拍，顾景琛也不能太轻举妄动。只好忍下了想吻林予安的欲望，眉眼含笑：“好，我记住你的承诺了。” “不看看我签了什么？”林予安把书推还回来，最后说。 顾景琛翻开扉页，发现上面卧上了从未见过的林予安的字迹：“顾景琛和林予安天生一对，不接受反驳。” 落款是橼。 后面的粉丝有人在催促了。顾景琛合上书，明明某个人写的话比小学生还幼稚，却觉得眼眶不争气地有些发酸。 他哑着嗓子说：“生日快乐，橼。” 这句话他每一年都会通过发消息给橼说。 可是当时安慰完尚且是小小少年的顾景琛不久后，还等不到生日，林予安就因为第一次被网暴卸载了QQ。直到前不久为了看顾景琛学校的表白墙才下载回来。 但这一次顾景琛收到回复了。 “谢谢你，我五年以来的忠实读者。”林予安微笑着说。 -------------------- 哥哥终于掉马了！！！ -- 第65页 写得不是很满意，可能后面还会修改hhhh 第51章 =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如果见字真能如面，他们的初遇应当是在四年前。 但是他又庆幸。因为他不会喜欢上四年前的顾景琛，顾景琛也断不会喜欢上四年前那个也才刚刚走出迷茫的青涩的自己。 － 林予安和主办方沟通了一下，把自己的休息室安排给了顾景琛，让他等他一起回去。 签售的时间对于尚且病弱的林予安来说已经很长了。坐了一个下午，他已经头晕眼花，腰酸背痛。 顾景琛在旁边侯着。见他终于签完了最后一本书，赶忙上来按住他的肩。“先别自己站起来，都忙忘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魅惑。有点像是古代那种侍奉君主的妖妃。 “哦，朕乏了，都忘了。”林予安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累是累，但身侧的人也是真的养眼。 顾景琛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握住了他的手，皱了一下眉。 有点冰。 于是他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给林予安穿上。 林予安像个小孩一样，任由他摆布，但还是不忘关心他：“你穿，我不冷。” “还说不冷。”顾景琛在男朋友凝脂般光滑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他此时上身就穿了个白色高领毛衣，和工装裤马丁靴一搭，立刻就有成年男人肩宽腿长的感觉了。 顾景琛先是给林予安揉捏了一会儿关节，再给他按了会儿腰，这才很贴心地问：“感觉能站起来吗？可以的话我扶着你。” 林予安嗯了一声，慢慢用力。 顾景琛顿时觉得手上沉了许多，看来某病美人现在是真的没力气。 体位变化让林予安有些头晕，他无意识地闷哼了一声，让顾景琛的心疼了一下。 工作人员在一旁诚惶诚恐，他们也没想到橼的身体是这种程度上的不好。“橼老师，我们这边去借个轮椅，您稍等就好……” “不用。”还未等他们说完，顾景琛就淡淡地打断了，“我来就行。” 林予安点头附和：“嗯，他很行。” ……顾景琛嘴角的笑意顿时就快绷不住了。 工作人员恨不得原地消失，问就是别打扰小两口调情，被狗粮撑死的是自己。 别人累了是懒得动弹，林予安累了就是困得意识模糊像喝上头了一样。 “那回去再试试？”顾景琛一副决心把祸国妖妃当到底的样子，俯身在林予安耳边调笑。 林予安立刻清醒了几分，想起凌晨时的折腾，长发遮掩下的耳朵红了几分：“不，不了……” 然而顾景琛不容他反抗，轻轻松松把人抱走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这是橼的男朋友吗？好帅好霸道，和橼劳斯也太配了哇啊啊啊啊！” － 回到家后林予安就像个耗尽电量的机器娃娃，一直昏睡到七八点的样子才悠悠醒转过来。 顾景琛已经在他尚且有一丝清明的时候喂过了药，现在正端着一杯水坐在床边。 “林大作家，你可算是醒了。”顾景琛叹了口气。 林予安知道今天下午签售的时间确实有点长了，心虚地没说话。 冲动地做事的是自己，但负责照顾和心疼自己的人是顾景琛。 但是顾景琛什么都懂。他理解橼。 橼是一个内心善良温柔的人，会想在特别特别难得的机会里让更多的人开心。如果林予安因为这点而被责怪和改变，反倒就不是橼了。 因此顾景琛只是站在男朋友的立场上，嗔怪道：“下次签售会不要选在自己生日了，多累啊。” 林予安显然没想到，愣了一瞬，然后搂着他笑了。 顾景琛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我看了一下数据，你虽然累了但总体状态是可以的。寿星，这是你二十五岁的长寿面。” 林予安尝了一口，面条筋道，汤汁鲜美，是一碗不可多得的好面。 上面还卧了一个荷包蛋。最近随着身体的好转，林予安最直观的感受之一就是有了胃口，三两口就把蛋吃完了，然后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景琛。 啧，怎么那么像一只底下高贵的头向心爱的主人撒娇要零食的大猫？ 顾景琛薅了薅林予安柔软的长发，继续铁面无私：“现在有点晚了，吃多了会不消化，明天再给你做啊。” 林予安愤愤地开始用筷子扒拉着面条吸溜。 但是没过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似的挑起一筷子，问顾景琛：“你吃吗？一起长命百岁啊。” 长命百岁这种话放在之前算是他的雷区。但是诊断结果和顾景琛都让他相信，他在好转，他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顾景琛装作嫌弃的样子：“快吃完了才想起来男朋友？” “爱吃不吃吧。”大猫瞬间又恢复了自己的傲娇本性，眼见就要把这口面条吸溜走。 顾景琛飞快地就着他的手偏头吸走了这些面条，看着他笑：“间接接吻，挺好。” 林予安下意识说：“明明可以直接亲，非要……” 话已出口，才后之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顾景琛拿走了他手里的面碗，把人按在床头亲吻起来。 滴，成功解锁吻的新口味，长寿面味！ -- 第66页 林予安一边亲一边觉得有点好笑。 完事后，顾景琛又把面碗还给他。考虑到最近胃口好了很多的人很护食，顾景琛怕被亲夫打死，所以这个吻短暂到面条的口感还和刚刚一样好。 - 林予安才掉马的新鲜感还没过。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上面。 顾景琛一心想哄寿星开心，夸赞道：“林大作家，你这水平，就算是写严肃文学，也是被一众老人所看好的吧？” “你知道我写网文是为什么吗？”不想林予安突然问。 “为，为什么？”其实顾景琛也是想过这个问题的。大概也和性少数群体的自我意识有关吧。总之应该不会很愉快。 要不是橼的书，他没准会在整个青春期都藏在硬硬的壳里，觉得自己喜欢同性很恶心，是变态。 “一开始是因为我想告诉更多彩虹们，他们不是变态。”林予安苦笑了一下，“而这样的书，写正经了不仅没人看，还出不了版。” 第52章 = 顾景琛一怔，心里隐隐泛着疼。 确实，写这类题材的小说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被学术界所认可的。 而林予安名校毕业，才华卓绝，当真是屈才了。 他安慰地揉揉林予安的脑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今的局势很清楚，同性恋一时半会儿就是登不了台面的事，除了等待和力所能及的呼吁，谁也无法在短期内做出改变。 “那后来是为什么呢？”顾景琛想快点说完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 “后来啊。”林予安悠悠地说，“网文写起来更轻松，而且赚钱快。” ……顾景琛觉得自己对偶像的认知被一句话打碎成了渣渣。 橼原来是这么功利的人吗。 林予安见他一副生吃了一摞稿纸的表情，漫不经心地笑：“作者也是人啊，我也会喜欢更让人开心的东西，也会喜欢钱。” 顾景琛本可以告诉他，就凭我手上从我妈那里继承的股份，我都能养你一辈子。但是他最终没有这么说，被包养并不是人人都会因此开心。开玩笑可以，正经提出就挺不尊重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男朋友。 “所以我看到很多读者以爱我的书的名义，在网络上因为一部耽改互撕，我个人还是不喜欢的。”林予安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我是个很穷的作者。看见这瓶药了吗？” 顾景琛点点头：“三百一粒。” 无端被太过细致的男朋友抢了词，林予安突然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顾景琛趁机又呼噜了一下他的毛。 “……真爱我的话，多多买正版，耽改不看划走眼不见为净好吧。”林予安装作很凶的样子，气势汹汹地说。 顾景琛低笑了一声：“我不喜欢耽改，好在我没公开和人骂过。差点被自己男朋友不喜欢了。” 林予安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在生日还没过完的时候聊这些实在是有些太过沉重了。 而且林予安摸着良心很痛，感觉自己借着偶像的身份给自己的小粉丝来了一波价值输出。 于是他从容地转了话题：“一会儿你陪我睡吧。” 顾景琛的眸光滑动了一下，似笑非笑：“是为了证明你下午说我很行是对的？” 林予安想起来这档事了。林予安觉得自己人设彻底崩了没得救了。林予安现在想自闭。 半晌，他才摩挲着顾景琛的手背，轻叹了一口气：“也可以。不过……” “不愿意的话，哥哥就算是出尔反尔一下也没关系的。”顾景琛忍着笑，果断把自己的绿茶属性点满了。一番话下来当真像是个被始乱终弃了的可怜小孩。 林予安攥住他的手，知道自己是着了自己男朋友的道了，尽量委婉地表达：“哥哥没有说不想。哥哥很爱你，但是哥哥想等你成年……” 像是咬牙把自己的一点温柔都给艰难地挤了出来。 顾景琛终于忍不住了，笑了：“想什么呢？判断我行不行也不一定只有那一种方式，只需要帮帮我就好了。” 林予安立刻收回了手，钻回被子里不理人了。 果然，跨服聊天不可取。哪怕是黑话，撑死了也就是个泛指，泛指着泛指着就成功二次丢脸。 顾景琛撑着枕头哄他：“哥哥？” 林予安不理。 “橼？”顾景琛的声音温柔而缱绻，“偶像？” 林予安羞耻地攥住了被子。 顾景琛最后贴在他的耳朵，像是在用暧昧不清的热气描摹自己的爱意：“予安？” 最后这个称呼是顾景琛从未认真唤过的。 林予安成功被顾景琛激起了一身的红尘气，扒开被子不管不顾地又吻了上去。 － 不过最后还是没能成行。 顾景琛担心自己太行了会累坏自己捧在心尖儿上的哥哥，举手投降，把时间往后推。 但是百日誓师后顾景琛就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给林予安过完生日就又入定一般快速进入了复习状态，每天都老老实实上完了三节晚自习，再复习到凌晨一点半。 林予安看得心疼，便想着把睡觉时间往后挪挪，这样能多陪自己的男朋友一会儿。 顾景琛却拒绝了，自己把休息时间集中调整到了十点半到十一点，争取每天都能陪林予安入睡，再去接着奋战两个小时。 -- 第67页 “景琛辛苦了。”林予安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床边的男朋友笑。 睡前他们一般都会说一些没什么意义的垃圾话。但很放松。 顾景琛亲了亲他的额头：“有哥哥在，我不辛苦。” 林予安照例抱住了他。感受着顾景琛俯在他身上，他们共享着呼吸和心跳。 “哥哥。”顾景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你真好。” “我知道我很好。”林予安又将他抱得更紧。 顾景琛疲惫地合了一下眼。男朋友就像是一个源源不断是蓄电瓶，每天的拥抱接吻，都像是在给他充电。 但林予安大约是觉得复习状态等于入定，是没有七情六欲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哥哥，我们好久没互相帮助了。” 他说得坦率，林予安反而不怎么害臊——当然也可能是做情侣的这些天太亲密了的缘故。 反应迟钝的林大作家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下腹处好像是顶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想要我帮吗？”林予安的睡意一下子消散了，勾着唇看着顾景琛笑。 配合着一头长发，活脱一个勾人的妖精。不过只怕是没有哪个妖精能生得这般天雕地琢般精致。 顾景琛沉笑着，用亲吻代替了回答。 当真正实操起来，林予安还是在心里笑了这人说自己行，原来还真不是心口胡来。 因为顾景琛是真的行。 林予安领教过一次顾景琛的手艺。哪怕是0，毕竟也是个男人，骨子里就刻着那点争强好胜，况且他也想让最近累了这么久还没被满足的小朋友一点犒劳，所以便格外用心。 顾景琛在相当持久的空白和直抵每一根神经的快感中总算挣出一线清明。 这可是一双在键盘上敲出了人气榜前三的网文的手。 自己在用它……做什么？？？ -------------------- 顾景琛：“哥哥，我是真的行。” 第53章 = 一场春雨又一场春雨。顾景琛桌上的试卷又累了一摞。 再过一天就是清明了。 林予安不是个很喜欢花的人。首先是因为自己的心肺功能实在不适合花，其次就是因为花期太短总惹一腔愁绪。 但他理应准备一束花献给顾景琛的母亲，无论顾景琛是否有打算带他一起去。 但是他刚出小区，顾景琛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手环上显示你要出门，方便告诉我要去哪儿吗？” 林予安反问：“不是还在学校吗？怎么盯着手环看？” “想男朋友了。”顾景琛很直接地说，撩得电话那头的人脸一红。 林予安咳了两声，老实汇报行程：“不是快清明了吗，我就想去花市……买点花给你母亲。” 顾景琛一愣，随即笑了，认真地纠正道：“是咱妈。你也不用自己买，明天我带你一起去，她会高兴的。” 第二天他们起得很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顾家的黑色私家车已经停在了宅子门口。 两人各自一身几乎从来不穿的带银扣的黑西装。 林予安把长发束了起来，一丝不乱。浑身上下是严丝合缝的庄重。 而顾景琛也仔细地洗漱过，球鞋换成了正式的黑色皮鞋。十七岁本就是成年前最后的时间，顾景琛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大人的模样。 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用丝带简单捆束，上面还凝结着晶莹的露水，显然是已经出了一趟门，特意买回来的。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下这么早去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林予安轻声问。 顾景琛竖起了两根手指：“一，妈妈喜欢带清晨露水的花。二，我不是很想去晚了遇到我爸。” 林予安点点头，在心里记下了。 喜欢带清晨露水的花，顾母真的是很有浪漫情调的女人。林予安再一次直觉自己会很喜欢她。 但是他也不至于有多难过。他微微偏了偏头，看不出顾景琛的心里有太多波澜，只是有淡淡的思念。 去者已去，万古如斯。生者已经在往前走了，没必要一直活在过去。 像顾景琛现在这样就很好，顾母在天有灵，应该也会欣慰吧。 － C市是一座群山环抱的城。 墓园在远郊的群山之中。还未到达，便已见清晨不甚明亮的阳光照得山间薄薄的雾气迷蒙而梦幻。车行于林间，甚至连对面山头也看不真切，似行于仙境。 因为来得早，墓园中并无人迹，仅零星几声鸟鸣，静谧但并不过分沉重，还算有几分鲜活气息。 顾景琛先下车，撑开了一把黑伞，略一俯身，另手伸出。 林予安一手抱花，一手搭在顾景琛的手上，下了车。 顾景琛伸出的手一转，进而搂住了林予安在西服下紧实的细腰，把人往伞下带了带。 最后顾景琛领着他停在了最角落的地方。蒙蒙细雨把一块素丽的石碑洗得发亮，碑前一束白玫瑰也娇翠欲滴。 “顾叔叔……来过了？”林予安抬头，看了顾景琛一眼。 “没有。”顾景琛慢条斯理地说，“他还在国外，这是他吩咐人送的。亲自过来时，他会把花一朵一朵分开再编成花环。” 林予安沉默了一会儿，又试探道：“这花……一会儿是你来还是我来？” -- 第68页 顾景琛笑了：“你来，毕竟你是她儿媳妇。” 林予安以为顾景琛会介绍说是自己的哥哥，或是至交，不想这么直接。 顾景琛见他眼里略有惊讶，解释道：“我妈她什么都知道。当时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男生的时候，我就跑来这里发呆。” 然后他想了想，又笑了：“你去北城的那一周我也来过一次，和她说了你的事情。” 林予安这才放下心来，蹲下身，恭恭敬敬地把花放好，再把每一片叶子都整理顺，微微笑道：“阿姨好。” 然后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想说，自己会好好待顾景琛的。 他想说，谢谢阿姨把顾景琛养成了这样浪漫又深情的性子。 他还想说，往后每一年，自己都会和顾景琛一起来看您。 但这些话在心里默念即可，不必出口。 顾景琛大约也是在心底和久违的母亲说话。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眼里也像是被雨雾打湿一般，蒙上了湿气。 林予安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假装没有看见顾景琛微微发红的眼尾，给母子俩留够了空间。 过了许久，他才抬眸看着林予安，满是笑意：“你好了吗？” 林予安点点头：“我已经和阿姨说好了。” “嗯，我也好了。”顾景琛和身侧的人十指相扣，“就算世俗容不下我，只要我是真的寻到了心之所爱，我想妈妈也会为我高兴的。” 顾母走得早，是因为疾病。所以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年轻而美貌，似乎正温柔地看着这一对可能会面临很多阻力的小情侣微笑。 她爱她的孩子，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去了天国。 年幼的顾景琛最黏她，因为小孩子最能分辨出谁是真正爱自己，谁又是掺杂了私欲地仅仅履行抚养的义务，然后再不加掩饰地表达出属于小孩子自己的喜恶。 顾景琛刚刚其实还许了个愿：“如果您在天有灵，能不能帮帮我，让我和林予安往后永远在一起？” 一只白蝴蝶翩翩飞来，停在了林予安的长发上片刻，又像未曾出现过一般离开了。 顾景琛想，妈妈应该是答应了吧。 － 出了墓园，稍微有点伤感的气氛就被冲散了。 顾景琛搂着林予安，把脸埋进他的发间，就吻着方才蝴蝶停留过的地方。 又像是单纯地在闻爱人的发香。 “别被阿姨听到了……”林予安红着脸，但只是小声劝着，没有躲。 顾景琛轻松地说：“没事，听到了就听到了，我母亲特开明，哪对小情侣不亲亲热热？” 林予安嗯了一声，手臂也环住了顾景琛，抱得很紧，是一辈子也不撒手了的那种。 “我妈妈会笑着叫我小太阳。他说我的名字也有这个意思。”顾景琛轻声说。 可是后来呢？小太阳熄灭了。父亲不爱自己，他爱的是顾氏继承人。 直到遇见了你。光才再度出现。 -------------------- 剧透一下，小顾的母亲有多开明，后面两人关系引爆的时候就有多虐 第54章 = 最近顾景琛在忙着复习，林予安就显得格外无所事事。 正所谓人无聊到了一定程度就会疯狂找事，林予安问了一下医生，得知自己可以养宠物了。 于是他立刻想冲去陈炜家把多多抱回来。 冷静了一下，还是先在网上买了一大堆宠物用品。但是他打算等接多多的时候再告诉顾景琛，给自己复习得都快成木头了的小攻一个小惊喜。 东西到了的那一天他还是被震惊了。 小区门口的快递寄存柜塞不下这么大的快递，所以保安室里赫然搁着两个大箱子。 “小伙子，我看你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要不再找个人帮忙一下吧？”保安大爷好心地提醒道， 林予安看着这么多东西，握着手机犹豫了。 顾景琛家是有佣人之类的，只是平时不住在别墅而已。要叫人也还是叫得到。 林予安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有力地撞击着自己的胸腔。不紧不慢，就像从前的罢工都是一场梦。 或许自己是该尝试一下——试着活得像个正常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氧气从他最近重新变得好用的肺里争先恐后涌入血管，在全身奔流。复健了一段时间的肌肉也对神经的刺激顺利做出了反应。 是久违的对自己身体的掌握权。 林予安试着抱起一个箱子。 箱子只是看着大而已，并不重。抱着走不是很吃力，但也算不上多轻松。他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又慢慢走了几步。因为不太用得上力，他能想象到自己的姿势是有多滑稽。 但他忽然就犯了倔，想靠自己把箱子搬回去。 之前事事都依赖顾景琛，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不行。 现在自己好转了，总不能依赖顾景琛一辈子吧。 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又不是连狗血小说都懒得写了的那种契约家仆。 林予安挪了两步，停下来匀了匀气，又艰难地往前走。 心跳现在开始加速了，但还在平时运动的正常波动范围，说明他的身体还可以承受。 -- 第69页 现在是很难，但以后会适应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林予安第不知道多少次停下来的时候，一缕鬓角的长发已经被汗液浸湿了，贴在额头上。 他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过的大概三四百米路，觉得很骄傲，于是低低地笑了一声。 但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心脏突然又没有章法地乱跳起来，他胸口处被绞痛所淹没，眼前也泛起了黑雾。 最后的意识也模糊在了手环尖锐的警报声中，飘散在晚春并无凉意的风中。 又发病了啊。他想。 好像有什么东西坠下去了，顺着空落落的深渊。 － 如果最近的紧急联系人在五百米之外，监测手环会自动拨打急救电话。 顾景琛在学校收到警报马上冲出了教室，一不小心撞倒了自己的桌子，试卷和书籍尽数铺在地上狼藉一片，也没回头看一眼。 不到十分钟，他就根据手环的信息反馈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的急诊科。 “我哥他情况怎么样啊？”顾景琛抓着一个医生，近乎失控地大喊，“顾氏在附近有投资一家私立医院，不行的话可以往那里转……” 他干净的校服上沾着尘土，掌心还有血迹，不难想象方才是怎样一通亡命的狂奔。 “已经基本脱离危险了，但还需要观察一下。”医生理解家属的心情，捡重点说了，“小伙子不用太担心，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吧。” 顾景琛一握拳，仿佛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原来摔得这么惨烈。“不用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声音低哑，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他紧绷着的肩部肌肉突然松弛下去，这才终于能从那并不十分宽阔的肩上看出一点少年的影子。 医生瞧着眼前这年轻人也不过和他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语重心长地教育道：“没事什么！那是你哥是吧？要是他醒了看见你这幅样子，谁担心谁还不一定呢！” 顾景琛听见这句话，乖顺下来，跟着去了旁边的诊室简单包扎了一下。 上一次林予安发病的时候顾景琛并没有跟来医院。处理好伤口后，他一路问过去，堪称艰难地缴费办了手续。 看来自己果然是大少爷。顾景琛苦笑了一下，又回到了急诊科，在墙边的长椅上坐了会儿。 旁边很吵，估计是有人没救回来，家属在哭在闹。吵得脑子里嗡嗡的响成一片。 身上凉透了的血慢慢热了回来。 他努力平复了几秒，想起林予安并不只是自己最重要的存在，也是林阿姨的心头肉，便打了个电话过去，强装镇定地汇报了情况。 林芳不出所料一通感谢。比上次还甚。 顾景琛站起来，心里实在是有些愧疚的。听医生说，林予安应该是搬了两个大箱子导致了发病。虽然就算不搬重物也照样有可能发病，但顾景琛就是忍不住想着是自己连男朋友都照顾不好。 他的目光隔着一扇半开着的门，没离开过林予安。病房还在安排，所以林予安的病床暂时还安置在急诊。 这时，林予安的眼睫似乎颤动了了一下。 顾景琛的视力很好，敏锐地捕捉到了，立刻出言打断了林阿姨的客气话：“再怎么说林予安也是我哥，这都是应该的，他好像醒了，我去看看。” － 林予安只是脱离了危险而已，仍然虚弱得很，戴着鼻氧。顾景琛进去时，看见床上的美人儿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就好像刚刚只是他自己的错觉。 顾景琛想到平日里这人和他玩闹的样子，心里酸涩得难受，从被子里摸到了林予安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果真冰凉冰凉的。 顾景琛轻轻叹了口气，双手覆住，给床上这位精贵的美人儿暖手。林予安的手就这么任他摆布，毫无生气一般。 真的没有醒吗？ 方才堵在心口的各种情绪没来由地化为洪流，想从他的泪腺倾泻而出。 有什么好哭的？人不是没事吗？顾景琛自己也弄不明白这出又是为何，松开手，胡乱地想擦掉。 “怎么……哭了？”林予安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 这次发病，就算个开胃前菜？重头戏在后面 第55章 = 顾景琛：“……” 他的第一反应是惊喜，第二反应是丢脸，然后开始怀疑林予安是不是故意挑这个时间睁眼。 三下五除二就把脸抹干净，笃定地说：“没有，是你看错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哭包攻吗？怎么有幸被自己遇到一只，还说得跟真的一样。林予安的嘴角翘起来一点，想笑。“嗯，我什么都没看到。” 因为才刚醒，声音很哑，又没什么力气，顾景琛只是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没听清。 “你说什么？”于是便俯身去听。 预料中吹来的热气和轻柔的耳语并未到来。 而是一个柔软的东西飞快地舔了一下他的耳朵尖，温热湿滑。 林予安在他的耳廓上舔了一下。 ……这人居然仗着自己这几天不敢把他欺负得太狠，蹬鼻子上脸地这般撩逗！ 顾景琛心情复杂地盯了他两秒，随后认命地别开头。 林予安好笑地看着仿佛炸毛小狮子的顾景琛，轻声细语道：“你哥又不是块奶油蛋糕，尝一口还能化了不成？”言外之意就是你别忍了想上就上。 -- 第70页 但是……你明明就是啊。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景琛那股酸涩劲还没下去，这么一说，又有了要掉珍珠的架势。于是就凑过去，含住了那两瓣薄薄的唇，不让林予安看到他红红的眼尾。 林予安的唇有些凉，但并不干裂。顾景琛方才的眼泪恰好落到了他的唇上，就算是润湿过了。 顾景琛纵使克制，但也习惯性地想进入齿关，却被平日里乖顺柔软得叫人沦陷的小东西堵在了门口。 “苦，不要……”林予安的舌头正忙着堵路，含混道。他不想让顾景琛尝到他嘴里苦涩的药味。 顾景琛不听，反而更执着了。 僵持之下，林予安气息不匀，一不小心就把人放进去了。 药的清苦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顾景琛品尝着，吻得更深。 原来这就是林予安生病的时候时常嘴里会停留的味道呀。 - 这一番折腾下来，林予安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总算又红润起来。 顾景琛抬眸对上被他欺负出了些水光的桃花眼，悠悠道：“苦，所以就不让我尝？那让我帮你拿点东西总行的吧？” 林予安意识道顾景琛是指他发病的诱因。他这么主动一方面是对自己还没死的庆幸，一方面就是单纯想堵顾景琛的嘴。不想顾景琛还是教训起人来毫不心软，于是有些头疼：“我只是想自己试一下。” 顾景琛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想也能猜到那是一种掺了心疼和委屈的眼神，想一头身形巨大的猫科动物收了爪尖，只用软乎乎的爪垫拍你推你，能发出气动山河的咆哮的喉咙里却只发出温顺的呼噜声，央求着你答应。 林予安最扛不住顾景琛这样，心软下来：“好好好，我以后都重新做人……” 突然他停顿了一下，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 顾景琛一怔，下意识收回了和林予安十指相扣的手。 方才林予安是感觉到了手心里触感的异样，垂眸却发现顾景琛的手上裹了层纱布。 “我说，这是什么？”林予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顾景琛咽了一下口水，实话实说：“路上摔的。” 自己让林予安坦诚相待，自然不可能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林予安的眸光滑动了一下，轻轻摩挲着纱布：“是过来的时候摔的？” 这个问题甚至都不用顾景琛回答，答案太显而易见了。 现在事态一整个调转了，成了林予安在关心了。顾景琛一时失笑，这急诊科的医生还真是老预言家了。 “这点小伤，我之前天天在外面打架，早就习惯了。”顾景琛又重新把那副玩世不恭无敌校霸的皮囊拎起来严丝合缝扣在身上，大有“再晚两分钟包扎它自己就愈合了”的架势。 林予安笑着点了下顾景琛的鼻尖，得寸进尺：“那你也要答应我，下次不要太急。我进鬼门关的次数可多着呢，也没见哪次阎王爷留人。” “林予安！”顾景琛控制不住地低吼了一声，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找补道：“快呸三声。” “啧，封建迷信。”林予安确实向来不信神佛，也就上次得知自己可能将会有健康的身体陪伴顾景琛的时候相信过。当然，他还是照做了，毕竟自家男朋友的话还是得听。 － 这一夜林予安睡得不实。他梦见自己又像从前一般病弱，躺在病床上，仅仅依靠一堆叫不上来名字的昂贵的进口仪器维持着生命。 连动弹一下都是奢望，每呼吸一次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逼迫他记住自己还活着。 也逼迫他面对这个羞辱的事实——他甚至连最基本都进食和排泄都要依靠护工。 时间久了，精神也就麻木下来。脑子里越来越沉，像一具浑浑噩噩尚且卑劣地苟且于世的僵尸。 梦的尽头是顾景琛厌恶的脸。 “恶心。” － 挣扎着醒来后，顾景琛还搂着他。原来是保持这个睡姿太久，半边身子都有些麻了。 林予安却没有活动，而是偏头凝视着黑暗中爱人的脸庞，默默道：“我很没用吧。” 连搬个快递箱都能鬼门关里走一遭，害自己男朋友虚惊一场，耽误了一天的课程之余还摔得不轻。 而顾景琛不出所料地沉默着。 林予安感受到了一丝扭曲的快意。因为如果是白天，顾景琛绝对会如临大敌地打断他，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告诉他他很好，别多想。 像现在这样静悄悄的就很好，这些话，本来就是林予安说给自己听的。 “如果有一天我成了拖累，整天让你提心吊胆，一不小心真的死掉了会害你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你会允许我推开你吗？” 林予安手轻轻搭上了顾景琛的脸，细细地描摹着爱人的面部轮廓，像是要一笔一划刻进心里。然后他轻轻笑了一下：“我想你不会允许的。但是没关系，我自己允许就好。” 半晌，他叹了口气，还是耐不住半边身子从麻木向着酸痛转变的架势，用少得可怜的肌肉笨拙地支撑自己翻了个身：“你搂得太紧了，景琛。” 最后他把头埋进了顾景琛胸前的衣襟，近乎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有些恍惚。 果然黑夜里会分不清梦和现实。 前几个月医生才诊断过，说他身体终于开始好转了。 -- 第71页 自己又为什么要这么想呢？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对吗？ -------------------- 这一章的顾景琛是小狮子？ 第56章 = 凌晨五点半，才睡下没多久的林予安就被震动吵醒了， 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了，随后就反应过来那应该是顾景琛的闹钟，为了不吵醒他专门调成了震动。 昨晚还把自己搂得紧紧的某位小朋友已经按停了闹钟，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做贼一样。 林予安看得好笑，很想让他随便折腾反正自己睡眠不好已经醒了。 但略一思忖，还是闭上眼睛装睡。不能辜负了小男友的一片好心。 “拜拜！”顾景琛在临走时很轻很轻地用气声说了一句。如果不是林予安正听着，是根本不会注意到空气的这一点点震动的。 注意安全，过得开心。林予安在心里说着。这是他们早上分别时常常会说的话。 － 林予安不想耽误男朋友的学业，顾景琛自然也不想让自己的男朋友担心。 所以他每次过来看林予安的时候要不带着书，要不就是带着饭一起吃。 这天是周末，顾景琛大早上起来把净菜丢炖锅里了，刷了一上午的题，到中午时刚刚好。便拿保温桶装了又去医院了。 林予安的食欲最近不是很好。时常胃痛，头晕，顾景琛看得很是心疼。 但其实林予安忍受得轻轻松松，毕竟之前的状况比这严重了太多。整日整日的剧痛，不见天日的治疗，早已把他锻造得对这点疼痛不甚敏感。 － “哥哥，想我了没？”顾景琛把东西放到病房的床头柜上，在男朋友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林予安早知道顾景琛要来，特意好好梳洗了一番。他底子生得倾国倾城，自是无须施加粉黛。纵使稍有病容，也只是衬得他有一种摄人心魄的脆弱的美感。 此时他端正地靠坐在床头，身后垫着两个软枕。长发垂落在肩上，美人的眸子亦低垂着。闻言，这才抬眸一笑。 “嗯，想。”声音温润，语调平和，是他一贯的风格。 不过两天未见而已。 竟然已有两天未见。 顾景琛啧了一声，拧开了保温桶，把菜都端出来摆好。 林予安的床上是摆了个电脑桌的，方便他平时用笔记本电脑码字更新和用餐。但顾景琛却特意把它收了起来。 林予安对男朋友大概要做什么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是笑道：“怎么？就光闻味，不给我吃？” 顾景琛毫不羞涩：“我喂你啊！不是最近听医生说你胃口不好吗？” 林予安修长的手指在被可怜兮兮地扔到床边的电脑桌上敲了敲：“那你收桌子……” “它压你身上多碍事。”顾景琛不等他说完，直接抢答。 至于碍了什么事，自然是无需多言。 热恋中的恋人当真是连分开一天都不行的。林予安无奈地得出了结论，被自己的心脏撞得忍不住地期待。 － “哥哥，张嘴。”顾景琛柔声说着，举起了勺子。 林予安乖乖照做，一口不咸不淡的炒时蔬含进嘴里，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排斥的反应。 他三两下嚼完，直接咽下去，不给自己的身体造反的机会。 顾景琛满意地看着，心想这招果然有用。 科室里的小护士已经向他告状了两次了，林予安这几天吃饭总是不老实，自己一走他就不好好吃饭，几口了事，根本没吃进去多少。 虽然住院才没几天，真要瘦也不会明显到肉眼可见的地步，但顾景琛就是心疼自己的男朋友，总觉得他瘦了不少，想好好地把肉肉都养回来。 “哥哥，再吃一勺好不好？”见林予安咀嚼稍停，顾景琛立刻柔声细气地哄着，“就一口。” 其实林予安是吃不下了，但他莫名其妙并不想停下来。 于是就这么被喂着，不知不觉已经吃了一小碗粥，外加小菜一碟，炖汤一碗。 他自己也想不到会喜欢被人喂的感觉。之前病重的时候也有过连手都抬不起来都时候，护工会一勺一勺喂着吃。但他当时只觉得烦躁，因为在强烈的反胃感之下进食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 这种感觉和被爱人投食的感觉完全不同。顾景琛喂给他的每一口都像是甜的，填补上了他心上空荡荡的一块。 只是这样会挺麻烦小朋友吧。 － “你还吃吧？一起吃啊！”林予安慢条斯理地嚼完咽下去之后说。 顾景琛挑眉问：“当真？” 林予安的心头突然闪过不祥的预感。 果然，顾景琛俯身压了过来，嘴唇相贴。 看来把电脑桌挪开就是这个用意，还真是蓄谋已久。 浅尝了一番男朋友之后，某位霸道总裁预备役才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自己的餐盒。 林予安靠在床头，偏头看着他。 “怎么？没吃饱？”顾景琛举着勺子的手停住了，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林予安知道顾景琛又想借此吻他，偏不上当：“没，我就随便看看，男朋友就是好看。” 顾景琛接着喝汤，悠悠道：“突然想问个可能被亲爱的男朋友打的问题。” 林予安考虑了了一秒，矜持地略一点头，准了。 -- 第72页 “……你当时是不是早就对我见色起意了啊？” 林予安被自己呛到了。“咳咳……你说什么？” 顾景琛赶紧扔了餐盒去给林予安拍背，动作轻柔而熟练，心疼坏了：“你先缓一下，不急。” “我想知道，你，说什么？”林予安咬牙又重复了一遍，就差拽着衣袖死不瞑目了。 顾景琛心虚了：“我就是思来想去心生邪念……” 林予安稍微把气喘匀了些，叹了口气：“对。我就是见色起意。” 顾景琛本以为自己会被打一顿然后不了了之，也没想到这精贵的冷美人儿竟然开了尊口，讶异地挑了挑眉。 “……所以，我愿意去警察局捞你出来，也愿意在反胃的时候赏你脸喝你的汤。”林予安破罐子破摔，索性一次性抖了个干净，随后又特别强调了一下：“后来就不是了，我是真的……” “吱呀——” 门突然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声响，却如同惊雷炸开了两人身上。 林予安立刻止住了话头，顾景琛马上往后挪了小半米。 医院的医生都以为他们是普通的兄弟，让人撞见点什么影响挺不好的。 可当林予安抬起头时，有一瞬的错愕—— 来者是林芳。 -------------------- 今天下午打球去了！更得有点晚ww 第57章 = 刚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多少？ 林予安不敢想，浑身紧绷着。 “阿姨。”顾景琛克制地喊了一声。 “呀，景琛也在啊？”林芳笑眯眯地握住了他的手，“这些日子都辛苦你了。” 顾景琛也笑：“没什么，都是应该的。” 其实背后大有深意。要是林芳真的听到了什么，这句话一出来就该炸。 应该什么？好端端的两兄弟就应该谈恋爱然后你侬我侬吗？ 但是林芳还是那副慈爱的样子，摆摆手说：“不说了不说了，光是看见你们两兄弟关系好，我就很开心了。” 那这就是刚才什么也没听到的意思了。林予安飞快地瞥了继续笑着不露声色的顾景琛一眼，稍微松了口气。 但林芳很少提及“两兄弟”这样的词汇，像是在刻意避免。因为毕竟是重组家庭，两人一开始感觉都挺排斥的。 也就是说她是真心在为这个家庭越来越和谐而欣慰。 顾景琛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着林阿姨的笑容，心里那点愧疚的感觉又翻涌上来。 自己和她的儿子要真的只是和谐真的简单就好了。 － “对了，妈，你这次过来是……”林予安适时开口道。 林芳像是犹豫了一秒，才小心地提起：“这不是小顾的生日快到了嘛……我们做家长的就想着提前回来准备一下，毕竟十八岁还是很重要的。” 顾景琛看着她生怕触及他逆鳞的样子，越发愧疚了，赶紧说：“没事的林阿姨，我很开心。” 最开始见面时的不对付更多的是在生父亲擅自做主的气，以及他以为林芳和其他女人一样就是贪图他们顾氏这点资产。 后来才渐渐认识到林阿姨并不是这样的。顾景琛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让他不可能再出言不逊。 林芳笑了笑，又接着说：“你爸爸还有事暂时没过来，一会儿就到。我们这次会在这边住到你高考然后再走。总不能让你一边照顾予安一边冲刺吧。” 等到高考？顾景琛愣了一下。 那是不是相当于他在大学之前都没空间和林予安腻歪了？ 林芳可能是出于好心，顾勇大概就是想做做面子，让别人看看他对自己的儿子到底有多好。 “不用。”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出声拒绝了。 “有什么不用的？”林芳也愣了一下，随后嗔怪道。 还是林予安先反应过来，接下了好意，开玩笑道：“对啊，我就这么个病秧子，挺麻烦的，我先替顾景琛答应了。” 顾景琛不喜欢林予安说自己是病秧子，更不喜欢这么久不能和林予安干点什么，但这个确实推脱不得，也没法推脱。顾景琛自觉失言，勉强应下了。 林芳尴尬的神色缓和了一下，很明智地跳过了刚才的话题，转而问道：“快十八岁了，对生日会有什么想法吗？” 然后就是讨论生日会怎么开了。 林予安一开始还坐在旁边端端正正认真听讲不时提出建议，后来就眼皮打架，最后靠着顾景琛送他的抱枕，睡得不省人事。 顾景琛也差不离了，要不是给林阿姨面子，不然真的很想也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然后干脆说“随便办办得了”。但林芳不是顾勇，他做不到对着这双和林予安如出一辙的弯弯的桃花眼冷言以对。 两人虽然在聊，但目光一直都放在床上这位大爷身上。 最后林芳按了按眉心，抱歉地说：“要不我们出去说吧？他就这德行，一听长篇大论就犯困……” 顾景琛慢吞吞落在身后，假装是在收拾东西，其实不忘在离开前替没个睡相的男朋友盖好被子。 连这么平常的事情都要藏着掖着了。 顾景琛有些感慨。难怪有人说“父母双忙，有车有房”是人生最快乐的事。还真是小情侣同居惯了，竟然都快忘了上头还有父母要瞒。 － -- 第73页 最后生日会的具体安排在顾勇来了之后很快就敲定了。 不出所料，大致就是个邀请各界名流的联谊会，还是打着那冠冕堂皇的旗号，给顾景琛的以后攒人脉。 顾景琛甚至都懒得争辩了。默认了。只要给他留出晚上的时间专门给林予安一个人就好。 但是林芳还是据理力争地给他争取来了几个小节目。 虽然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但顾景琛还感到像是一滴温热着的水滴进了他内心那潭冰凉已久的死水，漾起了圈圈涟漪。 总是想方设法地给家人准备小惊喜，照顾每一个人的感受，这一点真的很像自己的母亲。 他不会把林芳和母亲比，因为这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但是林芳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细心的人，想必父亲当时就是吃准了自己一定不忍心伤害她这一点，才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把人带回家的吧。 可是越喜欢，就越对自己的行径感到愧疚。 和林予安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很坚定，什么也没多想。但是当走出了只有两个人的乌托邦，这些现实的问题好像都接踵而至了。 － 住院的日子林芳一直在医院陪床。顾景琛一回家又有父亲有意无意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见不到男朋友，还被迫每分每秒学习，顾景琛过得很难熬。 发个消息都生怕被林芳或者顾勇看见，可谓是殚精竭虑。 就连陈炜都忍不住问：“琛哥，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最近怎么感觉你印堂有点发黑啊？” 顾景琛继续转着笔刷题，懒得回答。 “是不是因为你爸最近回来了？”陈炜追问道。他家和顾家关系好，这些消息他自然从父母那里听来了七七八八。 顾景琛的笔却一停，看似随意地反问了一个问题：“要是你和你对象不能暧昧，只能装得跟普通朋友一样，你会一直想着吗？” 陈炜：“卧槽？大哥？他们说的原来是真的，你真的谈恋爱了吗？兄弟我都不知道就没出份子钱……” 顾景琛就知道这没心没肺的靠不住。啧，关注点就是清奇。他没好气地敲了一下陈炜的头，骂道：“谁特么跟你说老子谈恋爱了？嗯？” 陈炜这钢铁直男一时半会儿还真琢磨不出问题，麻溜滚了。 -------------------- 这一章写得很拉，改了很多版都不满意，往后有缘再修了呜呜呜 第58章 = 林予安出院得算是快。 但是随着父母回来，一并沉闷下来的还有家里的气氛。 林芳平时在职场上就是个女强人，难得闲下来也免不了处处想做到最好，比如现在就在很认真地学习怎样做一个好母亲，对他俩几乎是到了无微不至的程度。 ——不是在林予安的房间陪儿子，就是在削水果准备给顾景琛送去。 总之就是无处不在。好几次顾景琛以相当理由光明正大地接近林予安，都被突然过来的林芳或者顾勇打断。 【哥哥，我最近运气真差。】明明就住在一栋别墅里的小情侣被迫开启网恋模式，顾景琛给林予安扔过去一个焉了的表情包。 林予安也没昧着良心强行安慰，嘲笑得放肆：【是啊，这运气，你要不试试去荒野求生？哪儿都能遇到人。】 几天没尝到点荤的，顾景琛终于忍不住了，捡了个月不黑风也不高的日子试图潜入林予安的卧室“偷情”。 林予安还在手机上调侃他：【别人偷情都要翻墙的，我俩这不就住一块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嘛？】 【那我从你阳台翻上来，增添仪式感。】顾景琛把睡衣最上面两颗扣子解了，单手打字道。 林予安马上担心了：【你别！虽然这里是二楼，但还是挺高，不安全。】 顾景琛满意地收起了手机。啧，看来男朋友还挺关心自己，那就勉为其难走个正门。 走廊上静悄悄的，两位长辈都已经睡下了。 顾景琛轻手轻脚地进了林予安的卧室。 怎么看都像做贼的，不过他并不嫌林芳烦，反倒是一直因为拱了人家的儿子而内疚。只是热恋中的情侣像是在烈日下曝晒过的干柴，温度一高好像自己都能燃烧。 “来了？”林予安盈盈笑了看着他。 床上的美人长发及腰，单薄的身形上披了一层银色的月光。本就是清冷气质，冷调但柔和的光一衬，显出了比白日里更甚的圣洁感。 像是油画里一般，昏暗的光线就是那氧化了的涂层。又恰似诗歌，连空气里都满是浪漫和虚无缥缈的美感。 ——可偏偏这床上的美人儿嘴里说的话又勾人极了，睡衣也不好好穿，肩头处滑脱开来，锁骨明晃晃的漂亮。 叫人忍不住更想触碰这令人惊叹的美，仔细抚弄他的每一寸肌肤，反复确认这就是真真切切的。 顾景琛就这么懒散地支着两条长腿倚在门边。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予安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明明都是第一次偷情，却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 也对，事是第一次干，但人还是不变的人，一点火花就能点燃胸腔里滚烫的爱意。 “予安。”顾景琛哑着嗓子唤了一声，直接俯身压了上去。 舌尖迫不及待地舔着唇缝，一进入就缠绕了上来，灵巧地搅动起每一分柔软。 -- 第74页 即使好几天没接吻过，顾景琛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顶多是多了几分饥渴的诉求。 吻我。 林予安的手臂环上了顾景琛的脖子，一边十指插进发间，一边也用着力，想让身上的人吻得更深。他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比顾景琛也好不了多少。 特别是在这样紧张的氛围里。哪怕一个黏黏糊糊的动作可能就会引起怀疑，哪怕一句暧昧不清的言语可能就会被戳穿。 而他们小心提防的人，却也是他们不想辜负和欺骗的人。 不可能不迷茫，不可能不焦虑。但爱意排山倒海，似乎胜过了这世间的一切。青年人的情感，本就轰轰烈烈。 － 林予安以一个暧昧至极的姿势被压在身下，尽管隔了一层被子，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自己的小腹被某个硬硬的东西顶住。 他低低喘息了一声，想伸手去握住。 就在这时走廊里隐隐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同时怔住，随后顾景琛钻进了被子，林予安闭上眼睛装睡。 这次的应激反应迅雷不及掩耳，快速却不慌乱，显然都是事先考虑过了的方案。 空气中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这样缜密的掩饰几乎不可能被发现，而且就算被发现了也能搪塞过去，但顾景琛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 “怕吗？”他听到林予安用轻到不能再轻的气声说。 怕啊，怎么不怕。 顾景琛缩在逼兀的空间里，呼吸滚烫。 这里太闷了，还因为这里离林予安的下面很近。 两条光滑的长腿就这样近在咫尺，虽然光线暗到连轮廓都看不清，但顾景琛曾经抚摸过凝脂般的肌肤，深刻地知道它们就在这里。 索性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呼吸。 方才擦出来的火还没来得及处理，现在支棱着有些难受。 林阿姨进来看了林予安一眼，很快就出去了。一听到脚步声重新在走廊远去，顾景琛立刻迫不及待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更深地吻住林予安。 这会儿火还没灭，年轻人身体行着呢。林予安仔细照顾了好一会儿，顾景琛终于伴随着连骨头都一并酥软的爽感慢慢停下了动作，乖乖躺在林予安身边，偏头看着林予安。 我们是兄弟，我们就必须要保持距离吗？ 不。 我们没有血缘，并未扰乱天理。我们彼此爱慕，不应止步性别。 这个问题早在在一起之前他们就想清楚了。一个吻是不可能把两个人硬凑在一起的，表面上的轻狂草率背后，是两个人彻夜的深思熟虑。 现在只不过是想听对方把答案说出来而已。 “……哥哥。”顾景琛轻轻喊了一声。 “没必要。”林予安像是猜到了顾景琛要问什么，出声道。 “？” “我是说……没必要去想以后的事。”林予安顿了顿，说得很慢，“以后谁也说不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对吧。” 随后他又紧紧握住了顾景琛的手：“但我们……” “我们不会分开。”顾景琛近乎虔诚地凑过去又吻了吻林予安的唇。 “我生日那天……可以吗？”顾景琛眯起眼睛，像一只忠心耿耿俯在主人手边的猛兽。 话没有直接点明，但具体是什么再明晰不过。 -------------------- 浅浅drive一下，可能会在vb放完整版 第59章 = “可以。”林予安注视着自己在顾景琛眸中映出的影子，又吻了过去。 － 顾景琛的成年礼在顾氏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他自己基本没什么要邀请的朋友，仅有的一个陈炜也和他一样是富二代，因此受邀者都来自C市的豪门世家。 比起普通的庆祝，他的生日会更像是觥筹交错的交际场，更有甚者特意从外地赶来赴宴。 林予安作为哥哥自然也要赴宴的。顾勇体贴地让这个新添的儿子多睡会儿，自己先领着顾景琛和林芳去了。 既然顾叔叔都说了不用早到，林予安也没客气，快十二点了才踩着点到。 这里装修得用富丽堂皇来形容都不为过。林予安之前对艺术这方面挺有兴趣，对这些古典风格的装修颇有了解，但此刻也震惊了一下。 早知道顾氏财力雄厚，只有当真正面对这样一个让人仿佛身处巴黎顶级沙龙的宴会时，才得以直观地感受到。 光是进门，就过了两层安检。 林予安走到就近的台上拿了一块小蛋糕，慢慢地吃着。 身为顶流作者，自己也家境优渥，也不算太没见世面。他娴熟地带上了翩翩公子的面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形形色色的宾客。 每个人都身着奢华的礼服，女士的包，男士的表，都是连名字都叫不上来都那种。 怪不得顾勇不带自己。这样一个交际场，怕是自己提早来了也不见得自在。 为了表示足够的重视，林予安在来之前还特意穿了上次参加一个颁奖时的那套六位数高定西服，现在看来还真的只是最基本的重视。 啧，满满的人民币的味道。 林予安懒懒地抬了抬眼，看见了不远处的顾景琛——顾景琛很高，因此在人群中分外显眼，此刻正站在门下。他穿着黑色的正装，肩宽腿长，隐约已经有了男人的轮廓。 -- 第75页 顾勇似乎是在介绍圈子里的长辈，他微微欠身听着，模样却清隽又冷淡。 林予安努力忍住不走过去打扰他们。虽然母亲也在那边，但自己不是顾家亲生的，又对顾氏的家产没兴趣，没什么好凑活的。 但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顾景琛侧过眼。远远地就看见了林予安，眼睛弯了一下，脸上慢慢有了温度。 “我去外面等你！”林予安做了个口型。 － 本来顾勇介绍完一个还想介绍另一个的。但顾景琛很冷淡地拒绝了，独自往外走去。 “去哪儿？”顾勇很有父亲的威严。 顾景琛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出去透气，连脚步都没停。 林予安果然会挑地方，外面的宾客要少很多，大多也是不太爱凑热闹的。 宴会厅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大约是怕宾客们喝个大红脸丢了体面。 顾景琛微微蹩着眉头，打量了一下林予安身上薄薄的西服，伸手去握林予安的手：“冷不冷？” 林予安摇头。 顾景琛这才放松了一些，问道：“不是让你提前打电话吗？刚刚害你久等了。” “不久。”林予安浅浅地笑，比这一屋子真正的非富即贵还要优雅上几分，“辛苦你了。” 他定定地看着顾景琛，好像怎么也看不够。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对方穿正装，但这意义毕竟不一样，这是顾景琛身为成年人的第一次正装。 就像画家看到了绝世美人会有想用色彩记录下来的冲动一样，林予安突然也很想用文字写下这样一个瞬间。 憋了半天，万千情感一起上涌，最后只有一句最简单的话：“成年了。很帅。” 躲在远处忙着撩妹的陈炜看见顾景琛揉了揉林予安的脑袋。 一个攻气十足，一个优雅美丽，同样是西装，气场对比却很鲜明。 要是林哥是女生的话，画面还挺带劲儿。陈炜想。 这边两人的举止更配了。 “我和林阿姨商量了一下，我先去应酬，你自己想干什么都可以，一会儿结束了我们就回来和你会合。”顾景琛像真正的绅士一样牵着林予安的手，引着他往室内走。 - 灯光交织的宴会大厅，乐队演奏着舒缓的音乐。宾客举着酒杯谈笑往来，一片浮华声色。 林芳身着一袭浅色礼服，仪态优雅，冲着宾客们点头微笑。 她旁边站着西装革履的顾勇，脊背挺直，眉目和顾景琛有几分相似。 看见儿子，顾勇示意他从侍者那儿拿过香槟。 顾景琛的成年礼不仅是各家的交际场，顾勇想借这个机会，将他正式介绍进圈子。 满十八岁了，就该承担起身为顾氏继承人的身份了。 这么一家家认下来，时间比顾勇预计中还要久。 顾景琛低眸抿了口酒液，目光有些不耐，半透明的香槟在杯中打着旋儿。 林芳看他有些心不在焉，小声宽慰道道：“景琛，好像只剩一家了。” 顾景琛知道这家，家里有个大小姐从小就吵着想和他成亲。听罢，他蹩眉道：“我不想联姻，一会儿说我已经醉了。” 上次喝醉的事情除了帮他成功强吻到了男朋友之外，还顺便给他立了个酒量不大酒品还差的人设，想不到甚是好用。 又给他争取来了一个和男朋友亲密的机会。 - 林予安还乖乖地坐在方才那里，手里捏着另一块小蛋糕，诱人的粉嫩嘴边还沾着奶油。 顾景琛走过去，飞快地把奶油擦掉了，同时有点可惜。 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他没准就直接把奶油舔走了。 “离宴会结束还早，小少爷现在想去哪儿？”林予安凑近了些，声音却压得很低，带着说不出的性感。 顾景琛没有做声，握住他的手腕，一路把人带到洗手间。插上隔间的门后，立刻就吻了上来。 “这就是答案。”一吻毕了，顾景琛才俯在林予安的耳边说。 林予安想说什么，但门外又传来了人声。他只好掏出手机打字。【小哥哥很勇啊，成年了就是不一样。宴会还没结束，就跑来和我偷情。】 顾景琛偏头玩味地笑着：【是不一样。我等着晚上，光明正大地上。】 这是他们上次半夜幽会时就约好的。饶是如此，林予安的脸还是红了一下，接着打字：【嗯，我等着。】 -------------------- 还没放学就更新了，啧，要夸夸～（可以的话，关注一下作者，或者收藏一下新文，也不是不可以啊哇咔咔咔）（茶里茶气） （学小顾顶风作案ing，台上的老师不苟言笑，我在下面仰天长啸） 第60章 = 狭小的隔间挤下两个一米八的男人实在有些勉强了，他们离得很近，连气息都暧昧地交错在一起。 方才林予安就从顾景琛的唇齿间尝到了香槟的味道，好像还带着泡沫一般，冲得他晕晕乎乎。 现在再嗅着这酒香，可真是要醉了。 “你喝了好多酒。”他的气息也乱，声音里带着平时不常有的娇软。好像真的醉了一般。 勾人得很。 “是喝了不少。”顾景琛柔声应道。 林予安又在他的嘴角舔了舔，满足道：“我尝到酒精的味道可都是因为你。” -- 第76页 顾景琛突然想起了这两天恶补的带颜色的文，觉得厕所play其实也不错。 林予安翘着嘴角，像是有所感，哑着嗓子找话说：“你们家的酒店哪里都好，就是隔间太小。” 顾景琛在他的耳廓上落下一吻：“我觉得正好。” - 参加完宴会，顾景琛就终于忍不住了。 他直接把陈炜从宴会厅拽了出来：“你和我爸说一声，就说我俩去KTV嗨去了，今晚不回来。” 顾景琛家的关系陈炜是知道的，他自然猜到了顾景琛就是不想在家过生日，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只是他这样的直男大概永远想不到这样做背后的真正原因。 “都叫哪些人来？”陈炜出了酒店就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挂在手肘上，整个人痞里痞气的，熟练地掏出手机准备攒个局。 林予安也跟在后面。去KTV玩带上哥哥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陈炜一点也没多想。此时他挑了挑眉，问：“你有很多朋友？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语气酸酸的，不像是个哥哥，倒像是听说丈夫在外面浪的妇人。 陈炜心眼不细，大大咧咧地说：“当然有，不然他这校霸是光杆校霸啊？打群架总得拉得出个十个八个兄弟才叫群架吧？” 顾景琛却不顺着他的话说，脸上几乎带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没有。都是酒肉朋友，哪能跟你比。” 再说下去林予安估计得以为自己男朋友是个操社会的。而且是肩膀上纹一堆青龙白虎的那种。 然而林予安已经在那边笑开了，拍了拍顾景琛的肩：“好好好，我知道你可乖了。” 这么闹了一通，三个人莫名其妙就走到了KTV弄了个豪华套间。坐下后都灌了两瓶啤酒了，陈炜才猛然发现这个局……好像只有他们三个人。 “琛哥，你真不叫点别人吗？”陈炜有些难以置信。 顾景琛揽住自己哥哥的肩膀，很亲密的样子，装聋作哑道：“你不是人吗，人够了。” 陈炜看着这两兄弟低声说着悄悄话不时笑一下的样子，悲壮地一口气灌了三杯酒，悲壮地想自己为什么没个哥哥，到头来还打扰人家两兄弟增进亲情。没坐一会儿，就又悲壮地走了。 “终于走了啊。”顾景琛打了个哈欠，把头埋进了林予安的肩窝。 终于没有了别人。林予安低头亲了亲男朋友的侧脸，温柔地问：“累了吧？” 顾景琛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马上又坐得笔直，像接受视察的小学生一样，特有底气地说：“我不累！” “……我又没说今晚不做了。”林予安忍不住偏头笑了。 刚刚陈炜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唱歌，两人就一直在说着一些情侣之间的悄悄话，其实到现在还一首歌都没唱。 “来一首？”顾景琛握住了话筒，冲林予安挑眉示意道。 林予安想了想，大方地接过了：“今天你过生日，我先来吧。” 之前也没想到会来KTV唱歌的，算是临场发挥。他做了一组深呼吸，想到了元旦前夕顾景琛给他弹唱的那次。 应该比自己是要紧张的吧。他笑了笑。 - KTV包房里的灯光很土味，花花绿绿的晃个不停，让人觉得不磕点什么不蹦个迪都对不起这个氛围一样。 但是林予安握住话筒往那儿一站，气场就上来了。 长发安静地垂在脸侧，光线在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一看就是为艺术而生浪漫到骨子里的人，而不是什么喊麦土嗨富二代。 什么都不唱，也很动人。 顾景琛偏心地想。 “我开始了？”林予安轻轻拍了拍话筒。 顾景琛下意识问：“不用伴奏吗？” “嗯，不用。”林予安微微笑着。 顾景琛的心没来由地狂跳起来。 带有伴奏的歌纵使正式而好听，但总归像是在演绎什么属于别人的东西。清唱、自己伴奏或者完全原创，在他看来才是真正地为一个人而唱。 这是顾景琛一直以来的一个很偏的小观念。因为很难被理解所以也没告诉过别人，只是自己一直默默遵守着。但就是这么巧，林予安恰好踩在了他心上柔软的点上。 歌词一出，顾景琛就愣了。林予安何止是踩在了心上的点上，这是直接融进了他的心脏。 ——因为这是他曾经为林予安而写的歌，也是为他而唱的歌。 “花一朵一朵盛放，朝着烈日的方向……” 老实说林予安的音色虽然好听，技巧性却差了些。不过这样反倒显得质朴又纯粹，干净得一尘不染。 顾景琛微微仰头看着站在台子上的林予安，连灵魂都被这歌声荡涤洗净。 曾经林予安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听自己唱呢？ 也是这么惊喜吗？ “爱意炙热滚烫，野蛮生长……” 这大概就是他们情感最真实的写照吧。 曾经的爱慕是带着刺的，藤蔓肆意生长，每一次缠得更紧都带着疼痛。 但现在在这小小一方乌托邦里，浓稠的爱意融化成了甜蜜的巧克力，把两个人紧紧包裹。 顾景琛热烈地注视着林予安。 KTV包房的土味灯光很没有眼力见地打过来，晃眼的橘光刺得林予安下意识眯了一下眼。可那光却恰好照得那双清亮的桃花眼通透无比，里面仅仅映了一个顾景琛。 -- 第77页 这就是我所回应的。林予安气息悠长，落下了最后一个音。 - 这歌依旧只有半截，很快就唱完了。顾景琛这时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翻涌的情感堵住了，半晌才终于开口道：“原来你会唱啊。” “我当然会。”林予安抬手抚上了恋人的脸庞，细细描摹出轮廓。“我是橼，我把它的旋律写进了记忆。但作为林予安，它存在于我的骨髓。” -------------------- 第61章 本来还要再合唱一首的，但两人黏黏糊糊地吻在了一起，鼻息交错，情意迷乱，就这么黏黏糊糊着打算转移阵地。 虽然KTV里在走廊上热吻并不是什么多稀奇的事情，但毕竟有伤风化。 一个大龄处男，一个刚成年，两人残存的理智将他俩暂时分开。 “顾景琛，你现在这是在顶风作案。”林予安在等电梯的时候罕见地叫了全名，语气里透着玩味。 这是指回家做他们约定好的那件事。 “嗯，但是我作案手法高超。”顾景琛淡定地回答。 “？”林予安挑了挑眉。 叮咚，电梯到了。顾景琛从容地先进去，还不忘帮林予安挡着电梯门。 “我十八岁了，意味着我能开房了。”顾景琛气息悠长地说，“怎么，哥哥，欺负我想不到，还真打算回家？” 说完，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电梯里的楼层示意图。 楼上就是酒店，倒是很为客户考虑。 林予安红了脸，方才强压下去的情意瞬间又被勾上来了。电梯里不能太过，他只好把这勾人的祸害推开了一点，强装镇定：“我不过是想着我在这附近有套公寓，想带你过去。” 顾景琛作势要去按一楼的按键，被林予安拦下了。 “这么想去我公寓？”林予安还维持着按着顾景琛手的姿势。 其实这个姿势也挺暧m.ei的，但顾景琛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电梯就到了。 他略有些遗憾地牵着林予安出去，压低声音说：“嗯，我想体验一下被大作家包养的感觉。” 林予安的脸又红了。他啧了一声：“放心，没酒店的大床舒服，就这儿吧。” － 办理入住登记的时候，顾景琛特意要了有大床的那种房间。 前台小姐对此好像见怪不怪，淡定地把房卡推过来。 顾景琛捏起这张薄薄的房卡，突然觉得沉甸甸的。 他刚才在等待前台办理的时候，就让林予安把即时数据反馈给了医生。 像是印证自己之前的评估似的，手机叮咚了一声，林予安的医生就说能进行运动，别玩太花就行。 顾景琛不放心地盯着手机再三确认。 林予安从他的手里把房卡抽走，浅浅地笑：“你不相信我，总得相信现代医学吧？” 顾景琛从后面搂住他，像一只巨型树袋熊，声音闷闷的：“我就只是怕第一次就把人弄晕了，别人说出去是名垂青史沾沾自喜，我怕是得留下终身心理阴影。” ……怎么说得这么露骨呢？霸道总裁预备役的高冷人设是被高涨的情欲淹没了吗？ “如果医生说不行呢？”林予安偏过头，反手环着顾景琛的脖子，黏黏糊糊地从耳朵一直吻到嘴角，逗他，“你真的和我坐在大床上，聊一晚上的天？” “那怎么能行？”顾景琛的手掐在美人儿腰上的敏感点，低笑道，“我肯定马上扯过被子让你睡觉，连聊天也不行。” - 一进房间，还在玄关处，憋了一路的林予安就主动凑了上来，把顾景琛按在墙上吻。 顾景琛轻而易举地就把人抵到了玄关另一侧的墙上，手还不忘垫在了林予安的头后面。 “……这么主动？”顾景琛在深吻的间隙扯了扯嘴角，低沉道。 林予安被这样强势的进攻弄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抓着顾景琛后颈的手却用了些力，催促着他吻得更深。 顾景琛却不肯了，就这么用牙齿轻柔地磨着林予安的唇，带了些顽劣的恶q.u味。手也不安分地在林予安的腰上揉着。 但其实这恰好是林予安的敏感处。几经逗弄，顾景琛就感到自己人鱼线往下，被硬y.ing的东西顶住了。 “唔，我要……”林予安被堵得说不出话，断断续续地低吟着。 顾景琛最后在口腔内搜刮了一圈，就抱着人进浴室了。 水声中伴随着y.i.n乱的s.hen吟。 …… 主要还是清洗，这样的活塞运动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属实算不上新奇。 但多巴胺还是源源不断地分泌着，把情y.u推向新的高度。 重新纠缠着回到床上，房间的灯还来不及关。 暖色调的灯光下，顾景琛得以窥见恋人身体的全貌。 林予安常年病弱，身体确实不如其他男性一样健壮，但也绝不是女子窈窕细瘦的美。他的体态修长流畅，一层柔韧的肌肉薄薄地包裹着骨骼，不显干瘪，也不见松垮，光洁细嫩的皮肤如同白瓷一般，整个人仿佛一件脆弱的艺术品，又恰恰是这稍纵即逝的美勾得人迫不及待想品尝。 林予安被看得有些羞，虽说是哥哥，但实际也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关灯。”他轻声请求道。 然而男人一到了某些时候总会被激发出天然的兽性。 -- 第78页 顾景琛坐在美人儿身上，挑起他的下巴，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求我。” 嘴角带着一抹邪性的笑意。 “求……你。”与此同时，林予安还在被很体贴玩弄着，话至一半就忍不住泄出一声娇。软的口口。 顾景琛啪地关了灯，俯身吻了上去，在上面留下自己星星点点的印记。 虽然在黑暗中看不见颜色，但他知道那像是朵朵娇艳的桃花在能工巧匠手中绽放于白瓷光洁的表面。 很美。 扩zhang完毕后，顾景琛近乎虔诚地用手把林予安被汗液润湿的长发束在一起，落下轻柔的一吻，嗓音低哑：“哥哥，我成年了。” - 林予安趴在枕头上，滚烫的热意一点点从尾椎漫上来。 他的额头抵着手背，大脑在一阵阵的刺激下空白一片，仿佛灵魂都随着顾景琛的动作在震颤。 他的眼睫无力地翕张着，某个认知顺着神经渐渐融进了全身。 忽然浑身被彻底点燃，林予安骨节分明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床单。 “啊……” 那些迷惘的未知的挣扎的，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镜中并不真切的幻象，在情意迷乱中飞旋着模糊远去。 但其实只要动作幅度再大一些，就会在坚硬的镜面上撞得头破血流。 不过没关系。 今天是4月30日，我爱的人18岁。 我们在狭小的黑暗中热烈j.iao合。 第62章 = 第一次做，顾景琛又一直收着劲儿不想累到林予安，结束得还算早。 顾景琛私心想着，等林予安好了，一定要试一下一夜七次。 抱去洗干净后，顾景琛怕林予安又不安分地缠上来，索性用被子把人裹得严严实实。 林予安偏头笑着看向顾景琛：“你不和我盖一床被子吗？” 桃花眼里的水汽还没退下去，似笑非笑的朦胧感让人恨不得马上扒开被子再来一次。 顾景琛想不到就剩一张脸露在外面也能勾人。索性认命地给他松了被子，自己也钻进去，并肩躺着。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只剩两道浅淡的呼吸声。 林予安突然请笑了一声：“我可以说点沉重的话题吗？虽然我知道会挺煞风景的。” 顾景琛稍微侧了侧身，贴得近了些：“嗯？” 林予安又想了一会儿，缓慢地说：“其实我一开始很抗拒这些。因为我亲生父亲是个同性恋。” 顾景琛的心被狠狠攥了一下，痛得他只想要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林予安是经历了多少才辛苦地长到这么大的呀。 虽然只有一句话，顾景琛就已经能联想到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了。 被病痛折磨着。童年时只能羡慕地看着别的小朋友有爸爸，长大些了又为自己在不可避免地变成自己本能厌恶的样子而恐惧。 林予安接着说了下去，但是却明显挑了轻松的部分说：“他确实尽了金钱上的义务，每年都会打回来相当可观的一笔数目。但我妈存在了一张卡上，一次也没用过。 “我妈很实际，不会怨妇一样天天跟我数落这个父亲。想不开的时候她就去找心理医生聊聊。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很恐惧同性恋。 “写书的原因上次没说全，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我不想让任何一个本该是活在阳光下的少年因为自己的性取向和大众不同，就恐惧地躲在阴暗角落。” 顾景琛从橼的作品里感受到了力量，源源不断的力量。但他是真的没想过橼的力量会来自这些最阴暗最痛苦的东西。 “他离开了我和我母亲。”林予安扬了扬下巴。“不过不关我们的事了。” 顾景琛注意到他没有用抛弃之类的词，下意识挑了挑眉。 林予安冲他笑了一下：“是的，我放下了。” 不过林予安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是厌恶这种人渣，但我没理由纠结自己的性取向。” 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和这样一个父亲和解，和自己和解。顾景琛不敢想下去。只是轻柔地吻着林予安的眉眼。 “来到我身边，辛苦你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缱绻。 如果可以，我还想回到十年前，用力地拥抱你。 － 林予安闭上眼，侧身往顾景琛的怀里拱了拱，把头偏过去挨着他的胸膛。 心跳很有力，一下一下，像是撞击在他的灵魂上。 他没有回答刚才顾景琛的话，而是重新开了口，说得缓慢而坚定：“我的每一次心跳，都在陈述我爱你的事实。我想我本来就是为了遇见你而活下来的啊，景琛。” － 第二天早上顾景琛想着让林予安多睡了一会儿，自己下楼买好了早饭就先回去了。 他甚至在早上细细检查过了，自己和林予安身上的吻痕基本都消得差不多了。 其实还是有一点遗憾的，自己昨晚种下的痕迹多漂亮，要等以后才可以肆无忌惮不必收敛着。 不管昨晚如何纵欢，梦醒了，终究还是要离开这个乌托邦。 家里还有两位长辈呢。 他让陈炜陪他串了口供，说是自己昨晚是在他那儿过的夜。之前顾景琛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在某个楼顶蹲着喝一晚上的酒，这是顾勇所不允许的，陈炜只当这次也一样，很爽快地陪他串了口供。 -- 第79页 林予安则在昨晚就提到了他可以说是在自己的公寓里住了一晚。 所以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但是顾景琛一进门就感到了气氛不对。 林芳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但顾勇的目光里多了一些若有若无的黏腻。 像是试图从儿子身上找出什么。 是事情暴露了？ 顾景琛被自己的第一反应惊到了。但倘若真的被知道了也断不会是这样和颜悦色。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这样的笑容背后往往都藏着别的不太好说的话。 之前他这么笑的时候，就是想告诉顾景琛让儿子一个人去医院照顾病重的母亲，身为父亲的自己却继续去出差做生意。 林芳留在楼下继续收拾厨房，顾景琛走到二楼书房门口也不装了，直接挑明：“爸，你要说什么，直说吧。” “进来说。”顾勇也不问怎么被看出来的，径直进了书房。 他的书房很大，四面都是昂贵的红木书柜，整齐地放置着晦涩难懂的书。靠门的地方还摆了一张小茶几和真皮沙发，像是他在顾氏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的低配版。 顾景琛不等父亲说坐，很不客气地坐下了。 顾勇叹了口气，还是坐在了儿子对面的位置上，开口道：“我最近听说了关于林予安的一些事情。不要告诉你林阿姨。” 顾景琛仍面不改色，说话还带着痞气：“什么事儿？” 顾勇沉默了片刻，抬头直视着儿子，像要把目光钉进去。 “林予安可能喜欢男的。你小心一点。” - 顾景琛的呼吸凝滞了一瞬，几乎以为再下一秒顾勇就要问，他的男朋友是不是你。 但顾勇只是端着在公司开董事会的派头，继续用这种不紧不慢的语速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冷静地剖开：“我一直知道你林阿姨很早就离婚了。但昨天一个生意上信得过的朋友无意提到了，你林阿姨的前夫，也就是林予安的生父——那个人在国外，重点是还是个同性恋。” 他顿了顿，接着说：“而这是遗传的。你是学生物的，你最懂。” 顾景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了。怒气急剧上涌，反而是懵了一瞬。 而后顾勇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是，但我还是不想让顾氏被人抓到一点把柄，明白吗？” 第63章 = 胸腔里沉积已久的不满像是干柴被一把火彻底点燃。 烧得顾景琛快忍不下去了。 还生物学？生物学个屁！我他妈学了这么多年竞赛，就没有哪一本书教我随意揣测别人是不是同性恋！ 这可是别人特别特别努力才打磨消散的陈年旧伤啊……为什么可以这么简单一句话就全部揭开？而且你儿子自己就是你最防着的同性恋。 不过他也觉得庆幸，还好听到这句话的人是自己，要是换一个人听到这些堪比诽谤的话，结果难以想象。 他想掀了桌子直接冲顾勇吼，别人的儿子是不是同性恋管你什么事？而且你尽了父亲的职责吗？连钱我都是用的我妈留下的，你凭什么每次都以父亲的姿态跳出来干涉我？ 但他不能。 任何破绽，都可能成为捅破他和林予安关系的一根针。 顾景琛只能很不明显地咬着口腔内壁的一小块肉，直到尝到了血的滋味，才在疼痛的作用下冷静了一些。 再开口时，语气平静而冷淡：“你怎么知道这个一定遗传？” 顾勇皱起了眉。然后，他才说：“景琛，我知道你和予安关系好，但你似乎忘了我教过你要防患未然。” “行。”顾景琛实在听不下去了，咬牙应下来，直接起身走人。 - 林予安性取向居然就这么被知道了。 顾景琛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怎么也想不通。 果然，别人的嘴才是最可怕的。 “景琛！”林予安把门推开了一条小缝，轻声喊着。 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鼻音。 顾景琛一惊，腾地坐了起来。随后无奈地笑：“快过来，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说着就要下床。 林予安得了允许，从从容容地进来，却并不坐下。就这么微微弯了身子，低头看着坐在床上的顾景琛，半开玩笑地说：“腰疼，睡不着了。” 这是很少见的角度，能清晰地看见林予安漂亮的喉结随着说话而滑动。 脖颈修长如天鹅，有着脆弱而优雅的美感。 顾景琛站起来，先过去把门反锁上，再心疼地把人搂进怀里，温暖干燥的手伸进衣服底下，仔细地给林予安揉着。 “还疼吗？”他微微垂眸，看着林予安的眼睛，语气温柔得像能把人溺死在里面。 其实还疼的。因为顾景琛真的太行了。但就是莫名其妙说不出话了。 那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丈夫给怀孕的妻子揉腰缓解孕期腰疼的场景。 要是自己是个女孩，应该可以嫁给顾景琛吧，而不必可能一辈子都没法登记结婚。 林予安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到了。他从小男生女相，被这么说得多了，他其实并不喜欢把自己女性化了的赞美。因为他知道他就是男性——无论是生理性别还是心理性别，只是碰巧也喜欢男性而已。 然而在刚才，他居然有一瞬间生出了想变性的想法。 -- 第80页 对他这样没有性别认知障碍又个人主观意识强烈的人来说，荒唐极了。 索性不想再想。 但是闭眼享受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突然问：“你刚刚和你爸说了什么？” 顾景琛怔了一下。 林予安看出了他的犹豫，很通情达理地说：“没事，不方便就算了。” 然而自己是不可能一直瞒着林予安的。顾景琛深知这一点，最终还是略显艰难地开了口：“他知道……你是同性恋了。” “他知道了？”林予安很错愕，“那我俩……” “他不知道，我们还是安全的。”顾景琛打断了他。 林予安沉默了一会儿，也没问是怎么被知道的。自己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性取向，自己那个不愿提起的同性恋生父更是招摇过市，被知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况且顾景琛没提，说明这个方式不太光彩，也不必让男朋友为难。 美人儿的眉头微微蹩着，安静地低着头。 顾景琛看得心疼，以为他生气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毕竟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无力之下，只好对林予安说：“对不起。不过我想……我们得保持距离一段时间。” 其余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但林予安猜了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他自己也担心过的那些。 被发现，然后害心爱的人被责骂，父母不欢而散。都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等我进了大学，他们就管不到了。再等我两个月，好不好？”顾景琛见林予安还是不说话，便更急切地想解释清楚。 林予安轻声问：“门锁好了？” 顾景琛点点头。 下一秒，林予安就吻了上来，温柔地吮吸着恋人的唇珠。 半晌，才终于道：“两个月算什么，男朋友这么好，一辈子我也等。”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轻佻之感，撩拨着顾景琛心里最敏感的那根弦。“那我们一言为定。” - 强心针是打了，但顾勇的危机感确实比他们所预想的还强。 虽然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干涉，但总归像是有个隐形的标签被贴在了林予安脸上，靠近顾景琛时就会化成隔开他俩的墙。 “幸亏这两兄弟关系好。”顾勇有时会自豪地对林芳说。 顾勇对林予安其实一直很好，但也一直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林予安心里顶多是个继父。对亲儿子的感情就更复杂了，亏欠得多了，总是在这些小细节上像是有些怕着儿子的。 之前总是顾及两个小辈的感受，顾勇并没有怎么提过。但最近这句话的不仅出现了，而且出现频率高了许多。 听在顾景琛和林予安的耳朵里，就成了一种强调和警示。 以至于哪怕顾勇并没有在，两人也会下意识地觉得有人在观察着他们。 在这种盯视之下，实在很难找到机会再“偷情”。即使找到了机会，也总因为心虚而不尽兴。 就好像暗处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稍有越界就马上跳出来恶狠狠地警告： “你们是兄弟。兄弟搞在一起，恶不恶心啊。” -------------------- 虽然作者本人在冒粉红泡泡但还是不得不小虐一下 第64章 = 时间就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缓慢地往前走。 高考正式进入了一个月倒计时。 他们还是每天都在微信上打情骂俏，互道晚安。但一天晚上顾景琛刷完题后却盯着试卷上的空白处，忽然冒出一种古怪的感受。 如果没有大学这个词在不远处等着他们，如果他和林予安每日每夜周围的环境都是这样，划开界限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好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只有在网络上才能表露亲密的爱意。 那他们这样和网恋有区别吗？ 想不通。 顾景琛忍不住了，他拿着试卷轻手轻脚地摸出了房间。 ——比上次偷情时更谨慎，至少知道在进林予安房间后把门反锁上。 “怎么过来了？”林予安正靠在床头看粉丝们给他画的同人，见到顾景琛有些惊讶，“他们睡了吗？” “想你了。”顾景琛没回答第二个问题，直接爬上床，把人压在身下亲。 “锁……锁门了吧？”林予安的舌头被缠住了，只能含糊不清地问。 “锁了。”顾景琛应了一声。他不喜欢自己的爱人在接吻的时候不专心，但他也知道这是目前必要的谨慎。 于是只能吻得更凶，好像要把不满都发泄出来。 顾景琛的吻都很温柔，很少有会让人喘不上来气的时候。 一吻末了，林予安喘着气，开玩笑地问：“今天怎么跟个狼崽子似的，这么凶。” “今天就是很凶。”顾景琛垂下眸，嘴上胡乱说着。 再怎么成熟，他们中间还是有七岁的年龄差。这点心思是瞒不住的，更何况林予安善于察言观色。 想来也是因为最近一直没法在一起吧。 但这个问题，目前来说确实是无解的，只能依靠时间了。 林予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抱了抱明明委屈巴巴还不肯说的小狼崽子。 顾景琛却突然抬起了头，挑眉冲他笑：“林大作家？要不要辅导一下我的语文？” -- 第81页 “只怕辅导语文是假吧。”林予安淡淡笑着，接过了试卷。 - 林予安盯着题看了多久，顾景琛就这么盯着林予安看了多久。 林予安的睫毛很长，安静地低垂着，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像蝴蝶的薄翼，脆弱又美丽。 “A衅鼓，指古代战争时杀人或杀牲取血涂鼓上以举行祭祀仪式。B庙社，庙指宗庙，社指社稷，庙社在古代常用来借指国家朝廷……” 他念题的声音很轻，很好听。 他十八岁时也这样吗？顾景琛托在腮帮子出神。 好一会儿，林予安才抬起头，斟酌着用语：“你们这个题……有点难啊。” 顾景琛装乖巧：“嗯！” “而且，我高考都是七年前的事了。”林予安捏着眉心说，“你确定要我给你讲？” “不然呢。”顾景琛笑着，嘴上又开始不老实，微微拖长了音，“橼。” 像是一阵麻酥酥的电流击中了林予安的心脏，连跳动都快了几分。 顾景琛隐忍的眉眼在夜里泛着水光，贴近他的耳畔，低低地又唤道：“橼，我的予安。” 想在静默却暧昧到滚烫的热气里，听他羞赧的喘息。 就像他们之前所做的一样。 想捏碎他的矜贵，打破他的傲骨，和自己亲密结合。 - 试卷一类的东西好像有天然的魔力，里面藏着少年的青春热血，又因着考试严谨理性的本质而显得禁欲，很容易擦出火来。 林予安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像是也回到了最仓皇躁动的十八岁。 “景琛。”他哑着嗓子说，“来吧。” 自己怎么这么放纵啊。 为了忍住不发出声音，林予安的唇被紧紧咬着见了血，像是鲜红可口的樱桃。 顾景琛很心疼，却又克制不住地入迷地舔咬着。 弄完了以后林予安才发现语文试卷上一不小心也弄了一点。 “要不我再复印一份……”林予安充满歉意地说。 顾景琛舔了舔嘴唇，调侃道：“反正是你的，我更爱了。” 听到顾景琛drive的林予安：“……” 见调戏成功，顾景琛轻笑了一声，随手把试卷揉成团，以一个漂亮的角度随着纸巾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骗你玩的，不至于。” “再说了，我要是喜欢，直接要不就行就？”顾景琛散漫地笑。 林予安觉得自己的耳朵更不干净了，自闭。 “嘘。”顾景琛突然收敛起了笑意，神色里带了一点紧张。 林予安也听到了，走廊上有脚步声。立刻拉开了距离。 这些天来他们变得对脚步声和一切人声高度敏感，像是警惕的两只什么动物。 脚步声消失了。 林予安这才舒出一口气，声音仍是很轻：“好像进卧室了。” 顾景琛嗯了一声，表示认同，抬头看着林予安的方向。 桌上台灯的光照到的范围太有限了，头顶的灯又在方才亲密的时候被顺手关掉。林予安刚刚条件反射地退开，此时正站在阴影里，连五官都看不真切。 仅能看见单薄的身影，孤零零一个，站在黑暗中。 就这么一片光，恰恰把他们割裂开来。 大约是眼前台灯的光太亮了，顾景琛看得眼眶有些酸胀。 太多次了，太多次了。太多次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立刻条件反射地分开。 也习惯了身边总是空落落的。 是不是时间久了，就忘了这种空落落的感觉是谁引起的了？ 顾景琛有些懊恼地拧熄了台灯，四下里陷入了黑暗。但还是和林予安隔着一米的距离。 虚惊一场后，林予安也没了再做点什么的兴致，慢吞吞地脱了衣服坐到床上，声音里透着疲惫：“睡吧。” 顾景琛却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地开口道：“明天早上可能会被看到，我还是先回去吧。” 道理都懂。 林予安沉默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房间的空气一寸寸重新冷了下来，像要连心一起冻住。 都快六月了，怎么还是四肢发凉。心脏也有些疼，一阵一阵地喘不过来气。 林予安躺了一会儿，烦躁地薅了薅长发，坐起来从床头柜翻出两片药囫囵吃了。 数据临近提醒值的手环没来得及向在隔壁房间的另一个主人发出警示，就又安静了下来。 -------------------- 我室友提醒我这么写，我就直接写了 “我在水文，你们看得出来吗？” 第65章 = 这段暂时不能形影不离的时间林予安也没闲着，不能谈恋爱了更要努力码字，手头很快又存了几十万字的稿。甚至还向大学时的教授申请了一个母校的临时岗位，也不知道能否通过——所以瞒着还没告诉顾景琛，怕他空欢喜一场。 家长会又开了一次。这一次是顾勇和林芳一起去的，没再要林予安代劳。 再往后数些日子，高考似乎一下子就在眼前了。林予安有些自责于甚至没能陪男朋友进行最后的冲刺，能做的无非是给他热杯牛奶偷偷来个拥抱。 很多时候他们只有这样没有任何营养的对话。 林予安心疼地掐掐顾景琛的脸：“你瘦了。” 顾景琛则会温柔地握住林予安的手，笃定地说没有。 -- 第82页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时间和机会发生对话了。 林芳则是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每天围着顾景琛团团转，好像这才是她的亲儿子。 顾景琛开玩笑地问过林予安为什么。林予安想了一会儿，却说了段不想干的经历。 他自己高考的时候，母亲在国外做一个项目。直到高考前一天才赶回来。所以大概是真的把顾景琛当儿子来弥补了吧。 而顾勇平时照常处理顾氏的事务，偶尔还会出个差，现在也对顾景琛关心起来，至少知道儿子考了三诊马上就高考了。 在顾家的屋檐下，林予安和顾景琛好像真的只是一对寻常兄弟，除此之外不该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林予安最近又开始容易感到疲倦了。但反正顾景琛马上就高考完了，于是准备陪男朋友毕业旅行后再去医院系统地检查一番。 这天是6月6日。高考试坐。林予安靠在床头，有些困乏。窗外的蝉鸣一声接一声响个不停，吵得人心烦。他却只希望顾景琛的考场不要听到。 - “准考证身份证带了吧？再带瓶透明瓶子的水……明天记得吃饭吃八分饱，别太腻。中午要睡午觉，我们会叫你的，但是自己也要调好闹钟以防万一……试卷要远离水源，考试结束前一定要检查有没有涂卡……” 林芳简直是对顾景琛高度重视，亲自跟着司机去考场接人回来，从晚餐起就开始絮絮叨叨。 “妈，您别念了。”林予安放下筷子，有些哭笑不得。 顾景琛却笑笑说：“没事，谢谢林阿姨。” 对于高考，顾景琛是期待远远大过于紧张的。过了这一关，他就能牵着林予安的手去往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再不用小心翼翼地掩藏着什么。 爱情本不是错，为什么要见不得光？ 况且他本就是保送生，高考就是去体验人生的。 然而事实证明这话还是大言不惭得早了。 顾景琛躺在床上数了二百零八只羊，并没有丝毫要入睡的意思。 他又把三角函数的公式掏出来背了一遍，更精神了。 仿佛能马上爬起来冲下楼跑上三圈，再来一场激烈的球赛。 最后他放弃治疗，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本橼最近的新书，翻了两页。 仍是睡不着。 门突然开了一条小缝。走廊的夜灯的光泄了些许进来。 “睡了吗？”林予安的声音放得很轻，要不是他此刻辗转难眠，否则根本不会有人听到。 顾景琛索性坐起来，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没有。你怎么还不睡？” “不用担心，我提前睡足了觉，就是因为担心你会失眠。”林予安轻笑了一声，坐到了床上，并排紧挨着。他一眼就看见了小台灯旁扣着的那本书，挑了挑眉：“在看我的书？” 顾景琛嗯了一声。 林予安又问：“作者就在你隔壁房间，居然都没想着来骚扰一下？” 顾景琛搂着他躺下，浑身放松下来，头抵在分明的锁骨处，没有应答。 林予安也不深究，只是顺着这略带轻浮的语气，接着问下去：“你一个保送，还会紧张得失眠？嗯？” 尾音上扬，很有磁性，又很温柔。 顾景琛的骨头都酥麻下来。 很早之前林予安笑过他拿自己当人形安眠药，不想这话还真是有效。睡意很快就涌上来，柔和的浪潮像是林予安浅浅的呼吸，轻轻抚摸过他紧绷已久的神经。 “哥哥，我想听你当年高考的事。”顾景琛意识模糊起来，说话是黏腻的鼻音，像在撒娇。 啧，想不到哄睡还附带限定软萌校霸男友。 林予安乐得稀罕，但还是犹豫了一下：“不是什么好故事。” “想听～”顾景琛这下是明目张胆地趁睡意撒娇了。 林予安见他实在想听，权当说故事了。就用哄小孩的轻柔语调慢慢说：“我英语提前交卷了，但还是上了华清的对家。厉害吧？” 回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林予安一时有些好笑，什么啊，这么容易就哄睡着了。 其实故事的事实是他最后一堂英语考试就扛不住了，飞一般地提前写完，硬撑到后刚站起来就晕倒在地。最后一直在医院住到开学一个月，完美错过了毕业旅行报道还有军训。 所以他很支持顾景琛体验一下高考，因为他希望顾景琛能有一个完整的人生。 小男朋友是睡着了，林予安自己并没有睡意。他甚至比顾景琛还要紧张。 这些他自己在青春年少时未曾经历的，顾景琛好像都一点点地给了他。 林予安在淡淡的月光中凝视着顾景琛年轻的脸。因为近日用功得很了，虽然嘴上倔着不肯说瘦了，其实一上称肯定轻了十斤不止。 本就是又高又瘦，这下面部轮廓甚至分明得有些瘦削，显得这张脸带了些欧美风。 林予安没头没脑地琢磨，顾景琛祖上是不是有外国血统，五官怎么生得这般深邃。 这样的长相，一看就很聪明。 最后，林予安在顾景琛的脸上轻轻落下一吻：“景琛，冲刺高考辛苦了，好好睡一觉吧。” 不管怎样，明天奔赴的始终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战斗。 七岁的年龄之隔迫使他们难以并肩作战，但他们的心始终同频共振。 -- 第83页 高考加油！林予安在心里默默念着。 -------------------- 这一章写得很拉，抱歉 因为今天下午就校队选拔了，我特别特别紧张，然后完全睡不着觉 就想给自己写一点能鼓劲的东西 结果这种状态下完全写不出来好的文字，再次致歉 第66章 = 高考期间林予安宅在家里简直可以用坐立不安来形容。 他甚至登录了挺久没登过的微博，无所事事地逛。 有粉丝在艾特他。 林予安挑了挑眉——高考考生采访？ 【@橼 太太快去看！！！这种剧情不写进文里可惜了】 【这姐妹夺笋呐，@橼多忙啊，而且@橼多宠粉呐，没准@橼就真的写了篇这样的校园文呢，我们就别@橼了吧，你说是吧@橼】 【ky致歉！但是真的很想让@橼看到诶】 这些粉丝也太热情了，上次他发了个数字出来评论区都能尖叫一片。 林予安无奈地笑笑，想着反正自己再怎么焦虑也没法替顾景琛考，就点开了。 - 视频中的记者将话简往前一递，随机采访了一个刚出考场的学生。 这学生身形高大，留着简单的寸头，看上去像个懂文化的街头二愣子，有点小帅。 林予安马上认出来这是陈炜，小小地震惊了一瞬，一下子专注起来。 “同学，请问你觉得今年的高考数学怎么样？难不难？” “好像还挺难的——其实难不难对我都一样的，填满了就出来了。”陈炜诚实道。 “那有信心吗？” 陈炜拍拍胸脯，自信道：“那必须的，我兄弟绝对是全市前五。” 记者以为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同学，你有信心吗？” 陈炜也挺莫名其妙地，但也重复了一遍：“对啊，我很有信心啊，我兄弟全市前五。” 记者愣了愣从善如流地切换了问题：“你口中的那位同学，是你们学校的学霸吗？” 陈炜自豪地说：“是我们全市的骄傲。” 记者：“……好的谢谢。” “不客气啊小姐姐！”陈炜明媚一笑，拿着话筒不放，“虽然才考了两门，但我兄弟早就保送华清了，这就是走个过场来金榜题个名。” - 虽然夸的是自己男朋友，但是林予安还是看得有点辣眼睛。一时间无言以对。 评论区果然和他同感。 【这是什么人类顶级垃圾话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懂就问，我能把高考采访弄成现场版小品的，这帅哥一枝独秀。】 【不懂就问，这学霸真的那么吊吗？】 【特别吊！既然说到了保送华清，本学妹还真想到一位，三次诊断考试都全市前十，从来没失于过的神。】 【给楼上的姐妹补充一点，这学神还兼职校霸，还是除恶扬善的那款——不过认真算来校草才是本职。】 林予安很想接着补充，顾景琛除了这些还男友力爆表，温柔体贴会做饭。 不过他看着自己头像旁边的v，强行停住了自己想撒狗粮的手。 许久不曾剧烈疼痛过的心脏突然又抽痛起来，像有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了一把。 林予安第一时间摘下了监测手环，唯恐被在隔壁房间复习的顾景琛发现异常。 疼痛很快就过去了。应该是最近有点太担心了吧。 林予安把心态又调回了喜闻乐见模式，接着翻粉丝群里关于这个视频的讨论。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这个视频和自己联系起来的。可能是预言家附体？ 【姐妹们难道没人觉得这种学神和自己蠢蠢的小男友的cp磕起来很带感吗？】 林予安眉头重重地跳了一下，突然不想喜闻乐见了。 【这个男孩子好符合我们的审美，想看他和他口中的学神这种设定的文】 就这么想看同人文？ 林予安托着腮笑了一下，看起来温柔无害，漂亮又动人。随后他果断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气空降粉丝群： 【抱歉啊，这cp我不吃。】 一石激起千层浪，林予安的微博马上就炸了。一时间超话里全是讨论这个的微博。 【橼居然回复我了！震惊！礼貌问一下太太为什么不吃这对cp呀呜呜呜……】 想知道为什么吗？怪就怪在这太巧了，你磕的cp是假的哦。 【大神为什么唯独回复了这一条？姐妹们细思极恐啊！该不会……橼认识这两人，知道内情啊？（个人猜测，狗头保命）】 底下马上就有人跳出来骂。 【橼怎么可能会和这样的高中生有交集？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林予安划拉了一下，更觉得忍得难受了。可是他很清醒，这段恋情在他们真正准备好之前不能曝光，否则没人能承受这个后果。 心里堵得慌。 猜来猜去好不容易有猜到点子上的，结果还压根没人信。 就这么不相信概率吗？ 林予安郁闷地按熄屏幕，琢磨了一会儿。 这概率也不会很小吧？就算这次采访不火，等顾景琛拿了全市前几肯定也会接受采访，凭这颜值和这实力，不火都难。 真正的幸运是这么一个优秀的男孩子恰好就被自己拐走了吧？ -- 第84页 想到这里，林予安忍不了了，扔了手机直接用电脑登了微博小号，一起开撕。 【为什么橼就不可以认识顾景琛？】 【万一是因为橼是这个学神的男朋友呢？】 【该论述存在逻辑漏洞，反驳无效。】 …… 他相信自己强大的逻辑能力和控场能力，用资深网文作者的手速疯狂输出。 可惜林大作家平日很少在微博冲浪，对自己粉丝的战斗力毫无概念，斯斯文文论证严谨的林大作家很快败下阵来，被自己的粉丝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予安赌气地关了电脑，索性不想再管了。 “怎么了？”顾景琛轻手轻脚地过来，亲了亲他的脸，“是什么惹我亲爱的哥哥生气了？” 连眉眼都含着笑意，是视频里空泛的描述无法呈现的。 林予安有些失神。 其实这样也还行，这么好看的顾景琛，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也只有自己能看见。 这两天只要有机会顾景琛就会特别黏林予安。就好像这样就能安心很多。 看起来心态稳，其实还是会紧张的。林予安好笑地揉了揉顾景琛软软的头发，也不想影响顾景琛第二天考试的心情，若无其事地说：“他们夸我呢。” 夸了祖宗十八代的那种。 顾景琛懒懒地拖长了声调，像一只慵懒的大猫：“还有一天我就解放了。” “嗯，”林予安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会等你的。” -------------------- 今天是林予安的生日哦！ 予安，生日快乐！ 第67章 = 高考的最后一场是英语。 顾景琛平静地交了卷，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备战了这么久的高考已经结束了。 虽然不是决定他命运的考试——他被保送了，已经是华清的人了，但在考完的这一刻还是有种千斤重担被卸下的感觉。 这个暑假他就可以先去华清附近租房子，和林予安一起，无拘无束，不必再躲着谁。 “琛哥，往后咱俩可就天涯各一方了。”陈炜和顾景琛的考场恰好在同一层楼，一出来他就笑嘻嘻地勾住了兄弟的肩膀。 顾景琛正在琢磨房子的软装问题，冷不防被打断，笑了一句：“去你的，我俩这谁跟谁啊，学他们装伤感？” 陈炜在他肩上拍了一掌，接着追问：“诶，琛哥你走这么快干嘛？女朋友在校门口等啊？” 顾景琛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埋头看了一眼手机。 【我在门口等你。爸妈也在。】 林予安卡着高考结束的那一分钟发过来的。 顾景琛的脚步越发快了起来。 “对了你看没看我前两天的采访？火了好像。”陈炜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跟上，“你也火了。” 顾景琛习惯了自己这哥们儿动不动就天花乱坠，此刻却觉得很懵：“我？” 他一个急停，陈炜猝不及防撞了上来。见顾景琛脸色不佳，陈炜陡然心虚了几分，讪讪地解释道：“对啊，说的是你……” “什么视频？给我看看。”顾景琛此刻归心似箭，但考虑到如果自己如果真火了还这么招摇可能会引起记者对他和林予安一通乱拍，还是决定先问问。 一分钟后，他扔了手机就把陈炜抡到墙上揍了高中时期的最后一拳。 不过…… 揍完了他又把手机捡回来，往下滑，果然是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ID。 林予安这是吃醋了吗？顾景琛的嘴角忍不住扬了一下，迈开两条长腿，无所顾忌地往校门冲去。 只余下陈炜在原地凌乱。 不是刚刚还要打他吗？ 怎么突然就笑了？ 而且还笑得这么苏？ 该不会是刺激太大，已经疯了？ － “这里！”林予安老远就冲顾景琛挥挥手，声音里含着笑意。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运动外套，站在曾经等弟弟放学的那棵树下。 微风正好，扬起了林予安的一缕长发。 人海消失了，聒噪的蝉鸣淡去了，就连初夏的烈阳都没了光亮。整个世界好像就剩下林予安一人正仰着头冲他笑，和他一般大。 他跨越过时间，奔赴自己的所爱。 躁动的高中时期被他甩在了身后，从此他是一个真正的成年人，能承担起他和林予安的未来。 方才考完的时候都没太多感想，没想后劲儿这么大。 顾景琛的心脏被一种极为强烈的情绪涨满了，他三两步冲过去，微微喘着气停在了林予安和长辈的面前。 “林阿姨，爸。”顾景琛强行镇定下来，先喊了长辈，然后他才转头看向林予安，眼底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林予安挑眉看着他。 “我毕业了，哥。”顾景琛压下了想亲吻面前的恋人的欲望，克制地说，声音有些干涩。 林予安的桃花眼弯了起来，又抬手用力地捏了一下顾景琛的肩，开玩笑道：“怎么，毕业了就能改变我比你大七岁这个事实了？还早。” 末尾是熟悉的轻笑。勾得顾景琛心里又是一阵痒。 “多向你哥学学，沉稳点。”顾勇觉察不到两人隐秘的心思，也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顾景琛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瞬，从容地收起来。“嗯。” -- 第85页 就好像该说的都说完了看，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林芳才往顾景琛的手里塞了一个小盒子，笑眯眯地说：“毕业快乐，小顾同学。” 事情变化得太快，顾景琛愣了，手忙脚乱地说着谢谢。 “谢什么？”林芳笑着，“毕竟阿姨是真的把你当儿子的。” 顾景琛低头看着这个小盒子，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标，是一块价格不菲的表，此时看来却很扎眼。 那种内疚的感觉再一次涌上来。他一时无言。 林予安却拉住了他的手，也对林芳笑：“所以他是我弟弟，是官方认证的。” － 四人上了路边停放着的黑色加长款宾利，其乐融融好像任何一个和谐美满的四口之家。 但顾勇还是有意无意审视着两个儿子的距离，林予安和顾景琛竭力装得像普通兄弟，林芳小心翼翼顾及着另外三人的感受，怎么其乐融融得起来。 那把悬着顾景琛和林予安关系上的剑并没有随着毕业就这么轻松地消失。 “去毕业旅行吗？”直到两位长辈进门的时候，林予安才逮到机会搂住顾景琛，轻声问。 顾景琛眨了眨眼，笑了：“和我想的一样。” － 当天晚上，林予安就借着工作的名义溜了。 之前是因为儿子的情况确实不好，林芳才不允许他有太多线下出差。而现在也没理由拒绝，还顺带夸了他一番“懂得等弟弟高考完再走”。 顾景琛则安安心心在家睡了三天，养精蓄锐。这样等到了目的地，才能好好把握机会。 三天后，他订了晚上的机票出发，光明正大地告诉顾勇说去毕业旅行了。 － 林予安此时身在顾景琛提前订好的海景房的豪华大床上，才刚刚睁开眼。 即使身体好转了很多，他也常常会感到困倦。 【准备登机了？】他估摸着时间，打字问。 顾景琛很快就回了一张飞机上的图片。然后照例问道：“睡醒了吗？” 林予安正想回复他，心脏却一阵疼痛。 许久没有过这样的疼痛了。这次的毕业旅行其实医生的建议是最好不去，因为他最近的数据不太乐观，有待复诊。但他想最后放纵一次再回去详细检查。 林予安回了消息，随后捂着胸口慢慢蜷缩起来，等疼痛过去。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监测手环，心率在飙升。 【怎么了？是不是不太舒服？】顾景琛那边立刻同步到了警告。 林予安缓缓吐出一口气：【没事，就只是刚刚运动了一下。】 要是让顾景琛知道自己是无缘无故的心绞痛，估计就不会再继续毕业旅行了吧。 可医生的诊断放在哪里，自己又能出什么大问题呢？ 之前让顾景琛等了这么多次，现在是好好补偿他的时候了。 -------------------- 最近没有写作的感觉，所以写得很拉 以及三次元遇到了点事所以更新有点慢 抱歉！！！ 最后，本文是架空世界，请现实中计划出国游的朋友们注意疫情防控 第68章 = 只要身体还有从床上起来的力气，林予安就一定会好好挑选衣物，每一天都像是走在米兰浪漫而唯美的街头。 昏昏沉沉又睡了很久，中间起来又吃了点东西，林予安估摸着飞机就快到机场了。 这个小岛的气温很高，林予安带过来的衣物大多以春夏款为主。 他一眼就相中了里面的一件红底白花的T恤，以及附带的大花短裤。 这是顾景琛当时在给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塞进去的，美其名曰很配这座小岛的风情。 林予安无奈地笑笑，穿上了。 虽然款式很销魂，但他就像是行走的衣架子。虽是男人，骨架却并不过分大，身材清瘦又线条流畅，少年感十足。这衣服穿在别人身上可能叫土，但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时装周上独立特行的最新款。 林予安把自己的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最后又看了一眼酒店里的全身镜。 突然想到一句话——短裤不过膝，十个男的九个基。 还真是挺准的。 － 顾景琛的飞机到达时，已经是当地临近傍晚的时分了。 一下飞机，就收到了林予安发来的消息：【我在机场等你。】 上一次他便是捧着一束亲手折的纸玫瑰，迎来了自己的恋人。 这一次换林予安来等他了。也不知道哥哥会准备什么惊喜。 倒不是多自恋，而是林予安就像是浪漫本身，哪怕上帝并未垂青于他。 顾景琛很快就找到了林予安发来的位置。 他看见林予安穿着自己给他买的土嗨衣服，笑得灿烂——手里还捧着一束花，是鲜花。 “不是花粉过敏吗？”顾景琛快步走过去，先是接了个浅尝辄止的吻，随后如临大敌地接过花站得远远的。 林予安往前蹭了一步，又靠到了男朋友肩上，笑道：“现在我不是好了很多吗，只要不刻意去闻，应该没事的。” “那也不行。”顾景琛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呢？”林予安翘起嘴角，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促狭的意味。 顾景琛垂眸看着这束花。 从前他折的纸玫瑰，纵使再用心也终归是假的，娇艳怎及手中这捧真花？ -- 第86页 这热烈而鲜活的色彩，当真是叫他舍不得了。 “……那先回酒店，我单独再叫一辆车把这花捎回去。”顾景琛无奈道。 两人一路从机场回了酒店，顾景琛还特意拜托了服务生帮他找个地方抽出一朵花做成干花书签，剩下的就随机送给路过的情侣。 男朋友忙这忙那，林予安自己倒是清闲，索性饶有趣味地看着。 顾景琛的英语说得地道，和说中文时的感觉相似又不同。流畅的异国语言仿佛自带回响，比说中文时声音略低沉磁性，让林予安想起了旅游攻略上很著名的这岛上的落日。 “过两天我们去看日落吧？”林予安好整以暇地靠在走廊上，看顾景琛用房卡开了门。 顾景琛笑了一下，一手开门，另手捏了捏林予安的脸：“行啊，男朋友想去，怎么不行。” “毕竟我们在这里可以为所欲为。” - 顾景琛很快就印证了自己的这句话，把林予安推倒在床上深吻。 林予安喘着气，在接吻的间隙艰难地推开他一点：“……先清洗，这么迫不及待，你是禽兽吗？” 顾景琛微微一笑，轻柔地用牙齿磨着他的耳垂，这才气息悠长地说：“我禽兽不如。” 被扔在旁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 林予安被按在床上，下意识偏了一下头，一眼就扫到了内容，是顾勇发过来的。 【玩得怎样？】 顾景琛注意到了某人的不专注，漫不经心地随手关了机，随即扯开衣服更深地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他用情y.u极重的双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身下的人，说得缓慢而声音低哑：“我们不想别的，嗯？” 卧室外就是阳台，正对着大海。 海浪翻卷起浪花，发出柔和的哗哗声。最后一抹亮光消失在普蓝的天空，夜色彻底地降临下来。 －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仍是痛。 林予安以一个未曾体验过的姿势卧在浴缸里，完美得如同白瓷的脸颊上浮现出浓抹似的红晕，唇齿间的喘息夹杂着几声忍耐的意味。 “啊……轻一点……”他忍不住口申口今出声。 浴室强烈而炽热的灯光灼伤着他的眼瞳，眼眸中绽放出晶莹剔透的泪花。 在水里进行，让他仿佛感到自己是一尾人鱼，在疼痛中和自己的海融为一体。 顾景琛安慰地一下一下抚摸着林予安湿透了的长发，用带了喘息的声音低声哄着：“乖。嗯……忍一下就好了……” 最后结束的时候，林予安累得胸腔疼成一片。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恍惚间以为自己当真是一尾躺在海洋的怀里的濒死的人鱼。 但他心里清楚，这世上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比顾景琛更轻柔体贴的男人。 - 第二天，林予安以为自己的身体会受不住，但昨日的不适像是一场梦，随着天光大亮而无影无踪，只是有些疲惫。 考虑到某个部位可能会有疼痛，顾景琛很贴心地没在这天安排多余的观光项目，只是牵着林予安去不到百米外的海滩溜达。 海风清新里带着浅淡的腥味，这是林予安人生中第一次真切地触碰到大海。 顾景琛弯下腰，很耐心地将他的裤腿卷起来，又一手握住细瘦的脚踝一手脱下鞋子，然后抬起头笑道：“去试试？” “陪我。”林予安声音隐约带了撒娇的意味。 顾景琛抵不住，站起来说：“嗯，我陪你。” 林予安略显紧张地抿了抿唇，扯紧了顾景琛的衣角，一步一步走向了海里。 温热的液体浸泡着他小腿以下的部位，是从未体验过的美好感觉。 顾景琛好像总是这样，给他带来着一次又一次的“第一次”。美好得甚至有些不真切。 小说作者虽能写出最浪漫的情节，但他们自己往往并不是所谓的恋爱脑，在面对感情上理性得甚至对自己很苛刻。 所以林予安时常想吻一吻自己的心上人，想紧紧搂抱住他，或许是想确认一下，这么好的人是不是还停留在他的身边。 就让时间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地方好了。 -------------------- 三次元最近一团糟，文正好马上就刀～ （押韵了居然） 第69章 = “扯我衣角？”顾景琛突然问。 “嗯？”林予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景琛换成了十指相扣，嘴角勾起：“有男朋友都不牵？” “小朋友的业务越来越熟练了嘛。”林予安装得镇定，夸奖道。 “哥哥这话说的，好像你很会一样。”顾景琛轻笑了一声，反撩回去。 林予安耳朵尖红了，小声嗯了一声，没了气焰。 - 这里是酒店的海滩，但还是有不少其他游客。 所以这里的海并不是寂寥空旷好似漂浮在虚无空间，而是有几分人间气息的。 他们便执手慢慢地走，好像任何一对普通的情侣。 “小心！”顾景琛突然神色一凛，动作飞快地护住了林予安的肩膀。 罪魁祸首被挡飞了，咕噜咕噜滚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是一个排球。 “没事吧？”顾景琛略有些着急，问道。 林予安笑着摇头：“你不是给我挡了吗？” -- 第87页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被吓到。”顾景琛意识到某人的智商间歇性为负，索性自己低头看了眼监测手环，见了数据舒出一口气，忍笑道，“现在看来是没有了。” 说话间，几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已经围了过来，一个劲儿地道歉。 林予安满耳朵的“sorry”，有些头大。只好无奈地用英文回答：“我没事，谢谢关心。” 他曾经为了治疗在国外久居过，英语也说得相当纯正。用很干净的年轻男性声线说着这样的话，也依然温润清雅，无非是从古风翩翩公子切换成了欧洲优雅贵族。 为首的是一个肌肉男，闻言他挑了一下眉，估计是一开始把林予安认成女孩了。但他很快从容地调侃道：“先生，能交个朋友吗？” 一句话瞬间点燃了顾景琛的护妻本能。他往前迈了一步，比这肌肉男还要略高一点，浑身上下满是强烈的压迫感。他仍在笑，眉眼却是冷的：“我也想和你做朋友。” 肌肉男很懂，吹了声口哨，开玩笑地继续用英文问：“你们是情侣吗？” 民风过于开放，顾景琛意外了一秒。 林予安直接很坦率地回答：“对啊。” 当地的同性恋在十余年前就实现了合法。与同性相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需要遮遮掩掩。 “祝你们好运！”小伙子们嬉笑着起哄，说着祝福的话。 顾景琛很快也想起了之前做过的攻略。虽然不太习惯，但还是觉得很舒服。于是他大方地搂着林予安的肩，微笑回应着。 小伙子们很热情，两人的英语都非常好，交流完全没有障碍，聊了挺久才道了别。 又往前走了几步，林予安突然转身，笑着问：“如果要看日落的话，应该也是在这里看吧？” “我们明天就看日落，好不好？”顾景琛亲吻着他的眉眼。 林予安嗯了一声，强势了一次，捏着顾景琛的下巴仰头吻了过去。 祝福会有的，想看的风景也会看的。这一切都会在长情和浪漫中如期而至。 - 然而大约是在海边吹多了风的缘故，林予安回到酒店的当晚，监测手环就飙了橙色。 “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感觉？”顾景琛马上扶着林予安躺下，额头相抵，试体温。 亲密的接触让林予安这个大火炉烧得更旺了，但他知道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 “浑身酸软无力，头昏脑涨，还有一点胸口疼，都是正常症状。”他躺在床上，简明扼要地说。 然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地告诉顾景琛自己最近都有点不舒服。 “怎么会？”顾景琛急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之前林予安的身体还抱恙的时候便积累了经验，发烧是正常现象，只要不严重就不需要医治。其他不适也正常现象，频繁到管不过来。 但林予安不是已经好转了吗？应该不能再当正常现象了。 退烧药消炎药都不能随意使用，因为会对身体的其他器官造成负担和影响。顾景琛又用酒精给林予安擦了额头，拿起手机去阳台一连三个骚扰电话把身在国内的私人医生轰起来远程诊疗，同时打听着附近有没有好一点的医院。 林予安烧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胸腔也闷闷的疼。他经验丰富，知道这样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稍微有些不好受而已，就翻了个身安静地看着在阳台询问医生的顾景琛。 实话说，林予安后悔了。他以为自己能撑得住，能给顾景琛的高中时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能给他别人也能拥有的，可没想到这破败身子还是给他添乱了。 顾景琛很贴心地在床头倒好了一杯温水，林予安觉得心里堵得慌，便慢慢坐起来端起这杯水，喝了一小口。 突然林予安感觉心口袭来一阵绞痛，整个心脏像是紧紧拧在一起一样，猛的收紧了，连带着整只手都跟着发麻，迫使他不得不攥紧了杯子，左手抓住发抖的右手手腕，两只手却在一起颤抖。 “呃啊……唔……” 林予安苍白的嘴唇迅速发紫，呼出来的气流夹杂着破碎的呻吟。胸口的压迫感明显到了几乎难以忍受的地步。 他没拿杯子的手死死攥着心口，痛苦地闭上眼深呼吸，想以此来缓解强烈的窒息感。 绞痛之下新的疼痛也开始迫不及待地吞噬他单薄的身躯，越来越难以承受的刺痛让他浑身麻木而僵硬，几乎要发生肌肉痉挛，动弹不得。 “啊……嗯……” 一波又一波的猛烈疼痛冲击着林予安的神经，他逐渐迅速虚脱了，受不住地弯下腰轻轻颤抖，艰难起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去。 看似漫长的过程，实则从发病到失去控制也不过很短的时间。 一声脆响，玻璃杯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顾景琛的手机也收到了警报，和这声响混在一起，他立刻冲了进来。 林予安单薄的身体毫无生气地软倒在了地上，头枕在向前伸着的手臂上，狼狈不堪地趴着。双腿无力地半蜷着，只有脚在地上蹭动着。 水流了一地，场面混乱不堪。 -------------------- 今天和丁程鑫擦肩而过了！！！ 距离特别特别特别近 超幸运呀～ 第70章 -- 第88页 = “林予安！”顾景琛大吼一声，立刻跑过去探心跳呼吸。 林予安只是从齿关里发出一声闷哼，意识比较模糊。 结合监测手环数据来看，心率过快，呼吸困难，但不需要做CPR，下一步是等待救护车，顾景琛掏出手机确认急救电话是否已拨出。 接着他试着把林予安扶起来半靠坐着，这是利于心脏病病人的姿势。 但林予安如同失了依靠般瘫软下去，顾景琛只好双手穿过他腋下接住他，牢牢抱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 林予安就好像一摊烂泥，靠着被搂抱着才没有瘫在地上， 随后顾景琛又从床头柜上拿了一瓶救急用的药，拧开塞了一片到林予安舌下，同时小心监测有无异物窒息的可能。 然后呢？然后是什么？顾景琛看着林予安虚弱的样子，比起第一次撞见他发病的时候确实多学习了不少有关急救的知识，甚至还能熟练掌握CPR。 但他拼命地思索着，唯恐漏掉任何一个可能要了林予安命的步骤。 林予安却并没有随着顾景琛的努力而好转，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弱，脸色一片灰败，双眸无助上翻。 这种情况下最好能给林予安吸氧。顾景琛懊悔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吸氧的设备在家确实有，但这是在酒店。 人在缺氧的情况下有多痛苦？又能挺多久？顾景琛不敢去想，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林予安的名字。 林予安的情况还是很糟糕，脸色憋得乌青发紫，喉咙里“嗬嗬”地喘息着，胸口的起伏毫无规律，仿佛随时会停止呼吸。 他就这么软倒在顾景琛的臂弯里，修长的脖颈连带着头颅无力地向后折仰，垂下的长发不时随着艰难的喘息轻微晃荡，耷拉着的整只手都隐隐发紫起来。 顾景琛不忍再看，焦虑地敲打着手机屏幕，忍不住又打了个电话过去催。 要不是因为心脏病病人不可随意搬动，他现在能抱起林予安以破校运会纪录的速度冲去医院。 他的英文语速好像从来没这么快，机关枪一样飞快把林予安现在的情况又报了一遍，就好像这样做就能减轻一点林予安的痛苦一样。 “这些信息很有用，我们也理解你，”医生平静地说，“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该做的，现在等待就可以了。” “可是他是我爱人，他不能有事！”顾景琛崩溃地对着听筒大吼。 这不是林予安第一次发病，但这是最严重的一次。他害怕林予安万一挺不过来怎么办，他害怕永远失去自己的挚爱。 “林予安……”顾景琛把脸深深地埋进林予安的胸前无声地哭泣，颤抖着让林予安不要睡了，振作一点。 可即便是心爱之人的呼唤也拉不回林予安飞速流失的生命力。 林予安勉强睁开无神的眼睛，又轻轻合上。“……顾景琛。”他轻轻地念着。 别哭。 但他再没了力气说下去。 气若游丝。 而顾景琛只能用手往后抚着林予安被完全汗湿的长发，用颤抖得不像话的声音求他挺住。 - 救护车其实来得很快，顾景琛听见鸣笛声时终于短暂地吐出一口气，僵硬的手指动了动。 他抱着昏迷的林予安，犹如抱住了他生命里所有的光。 被合力转移到担架上时，林予安的手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双脚外撇着，身体微微地有些抽搐。 往日苍白的脸色青紫一片，嘴唇发乌。死气沉沉，呼吸的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顾景琛的心都快凉了。浑浑噩噩地跟着医生冲上了救护车。 他的爱人就这样无知无觉地戴上了氧气罩，嘴唇乌紫，只有氧气罩上笼着的一层薄雾在执着地说明着这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一个医生问顾景琛。 顾景琛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说：“我是他的弟弟。” 救护车在异国的公路上开出了生死时速，直奔当地最大的医院。 顾景琛呆愣地坐着，看着一群医生在林予安身边忙碌。 半晌，他才想起来要通知林予安的母亲。他不敢打电话，害怕自己失控地哭出来，只好一字一句把林予安的情况和目标医院的地址打字发过去。 林芳马上回复：【你和予安在一起？你不是在旅行吗？他怎么会去国外？我马上过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会解释的。】顾景琛极为缓慢地敲出了这句话，点了发送。 然后他脱了力一样靠在救护车的座椅上，手机从垂落着的手里滑出去。 他就像是个做噩梦的小孩，蜷缩在小小的被子里，惊恐地睁大眼睛，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救护车到了，顾景琛沉默地跟着医护人员推着林予安的担架床，一直到被其他医生接手推进了急救室，这才觉得红色急救灯是如此刺眼，脸上已然满是泪水。 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医生了，顾景琛只能顺着医嘱办理手续。因为是跨国就诊，他来不及再焦虑恐惧，满脑子都是怎样解释情况的大段大段的英文。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庆幸自己的英语学得很好。 终于办理好一切，停下来时，顾景琛才被抽干了灵魂一样虚脱地靠在墙上，受到重力作用，一点一点滑下来坐在地上。 -- 第89页 当自己一个人待在抢救室的门外，孤身一人面对着人声嘈杂的急诊科走廊时，一种强烈而不知深度的恐慌几乎要把人淹没。 特别是对顾景琛来说。 他好像看见自己母亲灰白的脸，上面有笑意。 当时母亲就是被推进了急救室，出来时已盖上了白布。年幼的他哭着去牵母亲的手，还有温度依旧柔软，但再也不能动了。 医院很冷，很安静，和从前一样压抑。顾景琛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急救室家属区等着，茫然而不知所措地祈祷着。 - 或许这是对他人来说最寻常的一天，却也是顾景琛最绝望的一天。 “我的挚爱不知为何又成了药物和冰冷仪器塑造的易碎玻璃娃娃。上天玩弄他，如果他没挺过来，那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将是我的名字。” 第71章 = 凌晨，重症监护室里仅有仪器发出的幽幽的光。 顾景琛记不清这是他坐在这里的第几个小时，他只是麻木地把头埋进臂弯，偶尔恍惚地抬头隔着玻璃盯着那一点点光看。 那是林予安被堪堪挽留在这世上的命。 顾景琛觉得自己能像这样永远守下去。 然而手机响了，顾景琛慢吞吞地举起来，看见是自己父亲的电话，想到可能和林予安有关，就接了。 “顾景琛！你到底在搞什么玩意儿？”顾勇的怒吼炸响在耳畔。 身为成功人士，他很少如此失态。 顾景琛机械地说：“对不起，林予安是我带出去的，我以后会更多地关注到他的身体的……” “你是不是没看热搜？新闻也可以？嗯？”顾勇声音压得很低，就像顺着信号蔓延过来的低气压。 顾景琛实在是没有上热搜的经验，身为富二代也一直被养得很低调。折腾了一晚上的脑子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 “好，好！”顾勇气极反笑，“我养的好儿子，被炒作和他的哥哥搞同性恋上了热搜！” 随后顾勇发过来几张截图。 是微博营销号发出来的，顾景琛和林予安的拥吻。旁边还附上了林予安上次开签售会时被人拍下来的照片，供人比对，生怕有人认不出来一样。 标题——《知名写手橼和男友沙滩热吻》。 顾景琛难以置信地盯着这条微博和它高得吓人的热度。底下的评论区也大多是祝福的话，即使有小范围的撕也无伤大雅。 接下来的图片就犀利了。 随后很快有人扒出来了图中和橼热吻的男人是顾氏继承人。当然，更有可能是恶意爆料，这一套操作下来节奏直接拉满。 评论区多了很多仇富心理的路人一起来骂，还有些恐同的偏激分子和主张自由平等的人们骂得不可开交。 最后一张图直接爆出顾景琛的年龄，抓住了橼欺骗男高中生大肆炒作。 顾景琛又往后划，却没了。他稍微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已经成年了，幸好没扒出来自己和林予安名义上的兄弟关系。不然一切就真的完了。 顾勇听到了这点声响，拿出了谈判桌上的气势，冷冷地问：“看完了？” 顾景琛沉默着。 “你还有什么能编的借口吗？”顾勇一字一顿地问，“搞同性恋，恶不恶心啊？” 空中悬着的巨大冰锥轰然落地，把顾景琛最后残存的心理防线砸得粉碎。细小的冰晶被溅起，扎得他体无完肤。 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疼，每一处被人看到的地方。 顾景琛继续沉默着。他张不开嘴，也不想张嘴。他是觉得恶心，但到底是恶心自己还是恶心别的什么，他脑子里太乱了感觉不出来。但他不想一张嘴就真的吐出来。 “我绝不许你们在一起。”顾勇又端起了严父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姿态，冷冷地说。 重复做了几次吞咽的动作，反胃的感觉终于被压下去了一些。顾景琛舔了舔嘴唇，不带感情地解释道：“顾氏的损失等我接手过来会加倍地偿还，但和他在一起取决于我自己。我成年了。” “成年了？他妈妈在飞过来的路上，你把这话留着给她说。”顾勇轻描淡写地说，“以及我就不来了，国内一堆烂摊子等着你爹我去收拾。” 不愧是亲爹，知道捅哪里最疼。顾景琛知道林阿姨几乎把他看成了亲儿子，林阿姨也是他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但这确实自己惹出来的事，也是必须承担的。顾景琛随口嗯了一声。 顾勇又叹了口气，像是松了口：“摔得够疼吗？不后悔吗？乖乖顺着我的意思跟人联姻，顾氏的损失马上就能回来。” “等我有能力了会补偿损失，”顾景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劲儿又上来了，“联姻？绝不。” 顾勇又笑了起来：“油盐不进？好，除非你答应我，不然你以后也不用再找我了。我没这么个丢脸儿子。” 随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景琛平静地退出了通话界面，说实话他确实对这个爹没什么感情。自己是一手被母亲养大的，这个父亲爱的是他的继承人，等儿子大了才终于想起来有这么个儿子该“管教”，从来都没关心过顾景琛是一个独立的人。 断了也好，大不了一直这么僵着。 真正让他不知所措的是林阿姨。一直疼他，拿他当亲儿子的……林阿姨。 -- 第90页 － 林芳是在中午的时候到的。顾勇如他所说没跟过来。 顾景琛的眼底已经满是红血丝，这一宿他几乎一直睁着眼没睡。 他想着要给林阿姨道歉，想着要解释清楚他俩的现状，想着要尽可能安抚林阿姨的情绪。 但那些准备好的说辞在见到林芳的一瞬间全部失效。 “林阿姨……”顾景琛轻轻地喊了一声，再说不出话来。 林芳吸了一下鼻子，看上去刚刚才哭过。往日妆容精致的脸是素颜状态，一下子老了也憔悴了。她摆摆手，也没有要听顾景琛说话的意思。“他在里面？” 顾景琛嗯了一声，抿着唇，低下了头。 他没脸见这位温柔和善的母亲。 林芳却甚至没有过去看林予安，而是坐在了顾景琛旁边。 “觉得意外？我都不去看予安是吗。”林芳戳穿了顾景琛的想法。 也不等顾景琛接话，林芳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他进了这么多次重症监护室，我收的病危通知书都有一沓了，不差这一次。倒是你。” 她转过头，盯着顾景琛，轻声道：“说说吧。” 该来的还是会来。 顾景琛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林芳的目光，很认真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追的他，是我先提在一起的，是我不懂事，也是因为我要毕业旅行他才会躺在这里。我承认，这些都是我的错。 “但我是认真的。很抱歉，我不会松手。” 林芳嗤笑了一声：“认真的？你要真是认真的，就不会非要和他在一起了。” 顾景琛曾以为他长大了，能给林予安整个世界。 可事实上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就已经败在了年龄的鸿沟前。 他计划着轰轰烈烈热爱着彼此的一生，却偏偏忘了自己仅仅是一个十八岁的天真者。 -------------------- 后天要参加生物竞赛的一个考试，但我还在摆烂？ 第72章 = “阿姨说话有点难听，但你给我听着。”林芳说，“你刚成年，我不觉得你和他在一起就是对他好。这次是上了热搜，下次呢？” “其次，我虽然觉得只有予安能平安幸福就好，能接受他喜欢男孩子，但这不代表我能接受他和你在一起。”林芳缓缓吐出一口气，“……毕竟我是真的把你当儿子。” “对不起……”顾景琛无力地发现自己除了道歉什么也做不了。 然后他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还是林芳先开了口：“本来林予安要大一点，我应该先听听他的想法。但既然他听不了，这个决定你来做。我不要求你现在就做，反正林予安还没醒。你想想怎么做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她没有细说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决定，但这个决定是什么已经很显然了。 顾景琛还是点了头，然后艰难地说下去：“我最后还有一个请求。” “说吧。”林芳示意道。 “他情况不稳定，不能受刺激。所以，能不能先在他面前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顾景琛小心地提出了这个提议。 “你了解他，你觉得能瞒多久？”林芳反问。 顾景琛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能瞒多久是多久。我知道这很过分。但……” “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林芳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 先就这样，好像是面前所有无解的弯弯绕绕唯一的“解”。 － 这一周林予安都躺在icu里，醒了也只能直挺挺躺着。 短暂的探视时间顾景琛知趣地主动让给了林芳，不打扰他们母子。于是他便一日日在外面守着，让男朋友心安。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的走廊一片死寂，窗外的阳光一点也照不进来。 透过一层厚厚的玻璃朝重症室里望去，房间里满满当当全是各种医疗仪器，中间围着一个林予安，戴着呼吸面罩，身上插满管子。 日光灯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却更显得苍白。就如同一个瓷娃娃，精致且易碎。 顾景琛不觉中把一只手按在了玻璃上，好像这样就能触碰到他心爱的人。那毫无血色的脸，那泛着青白色的指尖，无不诉说着躺在病床上的人有多么脆弱不堪。 只有那双凝视着自己的深褐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温柔而深情。 随后林予安戴了监护器插了留置针的手僵硬地动了动，比了个幅度很小的OK。 夫夫间特有的心灵感应告诉他，林予安是让他不要担心。 顾景琛的心像是被捏住了一角，酸软一片。命运掉落的一颗尘埃，落到凡间就成了一地鸡毛。但还有人最质朴地想让他开心一点。 就像是有一个小孩，仰起头看着他笑，悄悄往他的兜里塞了一颗糖。 顾景琛埋头打字。然后轻轻叩了叩玻璃，用“滚动屏幕”一个大字一个大字向林予安展示出来：“等你好了，我给你煲汤！” 病床上的人胸口上下微微起伏着，好看的桃花眼眨巴了几下，抛出一个自带blingbling桃花buff的wink。 如果他的视力再好一点，应该就能看见顾景琛转过身的时候，肩膀在微微耸动。 倒不是不坚持，只是顾景琛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绷不住了。 在医院期间这成了常态。高压好像让人的泪腺变得格外发达。 -- 第91页 顾景琛冲到洗手间，用水扑着脸，重新平静下来，又在下一次继续对林予安微笑。 他可是攻，怎么能先哭？ － 林予安转入普通病房后，顾景琛如约送上了炖的汤。 “这可不是国内，你去哪儿弄的食材？”林予安用汤匙搅着，疑惑地问。 “这几天去中餐厅次数多了，找老板要的。”顾景琛笑着说。 其实他这些天顿顿是泡面或面包，这些食材也是他跑了各大超市东拼西凑来，然后专门借了一家餐厅的后厨做的。 但林予安没喝两口，就又开始喘，开始咳嗽。 “呛到了吗？”顾景琛看着他咳，手握成拳在他后背打转，试图缓解一点眼前的人的难受。 “没有……”林予安苦笑了一下，努力压低一点咳嗽的声音，压下因为强烈的呕意带上来的酸水。 就是这样没有来由的病痛，才最是无力。总不能换一个肺吧。 他还戴着鼻氧，面色苍白到不健康的程度，看上去脆弱不堪。 顾景琛心疼极了，握住了他的手，想给他一点力量。 “呃啊。”林予安却发出一声闷哼，挣脱出来。 顾景琛有些慌乱地低头去看，只见林予安的手背因为被扎了太多针而青肿不堪。 再不是那只想握就能握的手了。 “对不起。”顾景琛郑重地道歉道，又捧起林予安的手凑到嘴边轻柔地吹气，“下次不会了。” “没事。”林予安虚弱地笑笑，轻描淡写地说，“又不疼。” 明明疼得一瞬间就抽开了。 顾景琛知道他在说谎，却只是更心疼得紧了。想想，顺着说下去：“所以你身上还插着管子，也不能随便碰对吧？我记住了。” “嗯。”林予安的情绪都被垂下的眼睫遮住。 过了一会儿，林予安才捏了捏自己男朋友的脸，叫他抬头。 “我的手都不好看了，人也不能动了，你会不会不要我呀？”林予安弯起眼睛，看着顾景琛笑。 熟悉的促狭的语气，却含了伤感。 顾景琛想坚定地告诉他不要这么想，但任谁被一味地鼓励都会烦吧。 于是他就着这个单膝跪地的姿势，直起腰亲了林予安的嘴唇一下。 “我还可以亲你呀！”顾景琛的嘴角又叼起了那副浪荡子专属笑容。 林予安被逗乐了。低低地笑了一会儿，最后又叹了口气。 － 因为情况逐渐稳定，林予安被推去做了更多的检查。 顾景琛也知道，林芳叫来的名医们也在没完没了地会诊。像是非要得出一个什么结论来一样。 接连的伪装让他开始烦躁不安。 他害怕结论这个词，因为他害怕最终的结果是分开。 进了医院一次，好像把他们的安全感砸得粉碎。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也没有什么是凭一腔热爱就能永恒维持的。 顾景琛像行走在钢丝上，光是堪堪维持住不坠落就花光了全部精力。 --------------------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评论和关注？（wb也想要呜呜呜）（非常过分地撒个娇） 第73章 = 这一切就像一串被点燃的大地红，噼里啪啦，炸得一地狼藉。 林芳耐着反胃平静地让顾景琛留下来照顾林予安，虽然冷淡但从未说过过分的话。 而顾勇说到做到，除了砸钱一句话也不关心。 顾景琛直觉他们结不了婚了。但事实上他对此很难产生更多的感想。 已经是自顾不暇了。 - 顾景琛把林予安所有的电子设备都锁了起来。 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敢上微博或者别的什么论坛看。 虽然热搜撤下去了，凭关系联系到的人也在全力公关，但网上还是骂声一片。 互联网上永远不缺乏随波逐流的傻逼。 一次林予安想拿手机更新。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养病，闲暇时看两页书，也该更新了。 顾景琛却黏黏糊糊地吻过来，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笑，逗他玩：“别工作了。陪男朋友玩玩呗？” 林予安很受用，扯住顾景琛的衣领，略有些强势地进攻了来。 顾景琛虽然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但他善于从网络上学习，林予安也从他那儿学了不少。一开始是笨拙又胡搅蛮缠，现在却有能力抢夺主动权。 ——当然也有顾景琛刻意让着他的缘故。 “今天这么主动？”顾景琛低笑了一声，含混道。 “唔……”林予安没说话，吻得更深。 林予安在想，照自己这学习速度，再多来几次其他运动，自己是不是就都能反攻了？ 但想想自己和顾景琛的力量悬殊，还是算了，自己就算在上面，顾景琛估计也只会轻描淡写地让他自己动。 唇齿噬咬间林予安对上了顾景琛的眼睛，温柔又疲惫。 想来是因为自己吧。顾景琛近来好像一直不太开心。 于是最后林予安又亲了一下顾景琛的鼻尖，低声道：“乖，没事的。” 顾景琛抬眸看着他，就这么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深深地把人揽进自己怀里，抱得很紧。 呼吸尽数洒在了林予安的颈间，炽热又急促。 “怎么了？”林予安安慰般地轻拍着顾景琛的背。 -- 第92页 顾景琛却只是简短地说：“我害怕……失去你。 ” “你不会失去我的，别害怕。”林予安违心地说着安慰的话。确实，这并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任何一次发病或恶化都能夺走他的生命，但他只是想让顾景琛能好受一点。 顾景琛闷闷地嗯了一声，温柔地从脖颈一路往下吻，最后克制地停在了锁骨。 - 趁着顾景琛去超市买东西，林予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顾景琛那句话的意思。 果然是这样的自己没法给足他安全感。 他从枕头边的拿出一片湿巾，撕开包装，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然后直起身，费力地去够床头柜上的苹果和刀。 手上还插着留置针，削得很慢。他本来就瘦，住院期间更是瘦了不少，手更显得修长而骨节分明。又极为白皙，连血管都清晰可见，衬得输液输出来的青紫明显得扎眼，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美感。 和饱满红艳的苹果形成了鲜明对比。 虽说是不会做饭，但绝对不是什么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玛丽苏脑残文女主，削个水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前阵子顾景琛备战高考的时候他甚至雕了个挺复杂的果盘。 因为担心切到手会止不住血，林予安甚至没切块，就把完整的一个苹果放进碗里。 过了一会儿顾景琛回来了，眼睛有点发红，很憔悴的样子，脸上却还挂着笑。 说是去超市买东西了，其实偷偷哭过吧。 林予安看得心疼，将苹果沉默地推过去，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你吃。” 顾景琛却盯着看了两秒，像在忍耐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把头别开，又转回来，叹了口气，语气里藏着愠怒：“你知道你血小板有多低吗？” “那你先吃好吗？”林予安执着地说，“我已经削好了。” 顾景琛咬着唇，又看了他一会儿，说：“答应我，下次不许再削了。” 空气中看不见的弦在一点点绷紧。 “那是什么情况都不能吗？”林予安几乎是咄咄逼人了。 “对，什么情况都不能，你放着我来做。”顾景琛说。 林予安冷笑了一声，：“什么事情都你来做，你是我的保姆吗？我不想看你这么累！” “你好好注意身体才是真的对我好！”顾景琛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压不住了，他的声音不觉间大了起来。 “我还要怎么注意身体。”林予安喘着气说，“这不是我能控制的难道就因为我身体不好就必须躺在床上当一个废人吗！那还有什么意思。” 顾景琛吼了出来：“对！没什么意思，但是对我有意思！你不要总是这么固执好不好！” 林予安红了眼睛，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顾景琛的肩膀塌了下去，他把脸埋进掌间，不想面对。然后他吸了一下鼻子，缓慢地说：“我想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林予安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还是没看他。 又沉默了一会儿，顾景琛先开了口，轻声解释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林予安只是摇摇头：“我没怪你，我只是……跟自己过不去。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吧。” 事实上哪有他自己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大约是方才动了情绪的缘故，黑雾一阵一阵往上涌，他几乎难以看清近在咫尺的顾景琛的脸。 所幸身上杂七杂八品种齐全的监视器还没响，应该问题不大。 他闭着眼靠在床头，咬牙等着这眩晕的感觉过去。 可是老天似乎偏偏要和他作对似的，林予安只觉得在心脏不顾死活的撞击之下他胸口的刺痛越来越剧烈，整个胸膛麻木一片。 “嗬……嗬……呃啊……” 林予安泛着紫绀的嘴唇被牙齿咬得一片煞白，却也抑制不住痛苦的呻吟从唇齿间泄出。 “林予安？能听到我说话吗？”顾景琛立刻注意到了林予安的不对劲，第一时间按铃叫了医生。 “能。”林予安咬字还算清晰，“别担心。” -------------------- 鸽了这么久……主要是最近有点忙，马上又快月考了，然后就是联赛，致歉！ 第74章 = 因为是VIP病房，护士和医生很快就从走廊另一头冲过来。 医生皱着眉头察看了所有仪器一遍，用英语说：“没什么问题，是正常疼痛。刚刚他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对。”顾景琛只是看着虚弱而痛苦的林予安，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唇。 “只能尽量注意。他目前的情况已经脱离危险了，但疼痛还是没法避免的。”医生又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 疼痛无法避免。这几个字狠狠捅在顾景琛的心上。 林予安该有多疼啊。 “对不起。”顾景琛低着头，声音里带着颤抖，“对不起。” “没事。”林予安用气声说，“不会再有下次了。”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话顾景琛的心沉了一下。 他们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争吵自然结束了。 顾景琛轻柔地握着林予安的手，另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很疼吗？” 除了这句话顾景琛似乎也没别的好说的了。 自己带给他的只有无力，还有担心。 “没事，以前经常这样，我习惯了。”林予安苍白地笑了笑。 -- 第93页 这时林芳走了进来。“予安，听说你又犯疼了？” 林予安攥着他的手紧了一些。 “好。”顾景琛还记得约定，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需要再叫我吧。” 出去之后他并没有离开。 顾景琛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白得刺眼。半晌，他才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居然和林予安吵架了。 他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 也就自己还天真地相信这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 疼痛丝毫没有减轻。过去这么多次，他几乎都是一个人挺过来的。 现在母亲坐在旁边陪他，顾景琛也随叫随到，他却有种被击垮了的感觉。 他不想多想，但自己真的总是给顾景琛添麻烦。 他们中间的关系在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变成单向的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身边的一切都很反常，却也说不清具体哪里出了问题。 林予安随手扯过一张纸摊在面前的电脑桌上，烦躁地乱画，等停下笔的时候自己都愣了。 上面满纸凌乱的线条，但依稀还能辨认出是“对不起”三个字。 他飞快地抬眼看向了母亲的方向，还好她正站在窗边一动不动，不然被发现就完了。 林予安三两下把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脱力地仰面靠回床头。 什么啊。事情怎么就这样一团乱了呢。 林予安的手习惯性地覆上了胸口，轻轻按揉着，试图缓解一点疼痛。 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他能很清楚地摸到自己胸前狰狞的疤痕。 ——是之前手术留下的。 他颓然地垂下手，紧紧闭上了眼睛。 顾景琛。 顾景琛…… 光是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嗓子就又干又涩。 大概是有点发烧吧。 林予安意识模糊地想。他很想喝水，但他只是用力地吞咽了一下，没有动弹，更没有叫林芳。 玻璃窗打开了一条小缝，夏日异国的热风灌进来，像是他只听顾景琛提起过的C市的盛夏。他感到风从他空洞的躯体里穿过，发出了尖锐的哨声。 - 半夜林芳还是回酒店了。 顾景琛放心不下，熟门熟路地摸进来，怀揣的心情却是先前未曾有过的沉重。 林予安安静地睡着，静谧的空气中能听见他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是做噩梦了吗？ 顾景琛没有叫醒他。 只是缓缓俯下身，轻轻覆盖住了他的嘴唇。 那里的触感是绵软的，没有味道。 白天林予安会在身体能承受的时候吃一些甜品，或是热情地回应他，想尽量让自己的男朋友能有更好的体验。 但当没了这些，顾景琛几乎尝不到滋味。非要说的话，应当是涩的，像小时候咬过的刚挂果的桃，或者是紧紧裹着的玫瑰花苞。 顾景琛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随即离开了这两片薄薄的唇瓣。 他能感受到它们高于寻常的温度，却无计可施——医生说了，只要不是高烧，能忍就忍。 林予安的情况甚至经不起退烧了。或者说，他的身体的发烧次数已经频繁到不能再退烧了。 顾景琛沉默地出了门，就像从未来过。 - 第二天林芳来得很早。 她坐在床边，看着林予安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根本没有胃口吃的早餐，直切正题：“我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林予安正用纸巾擦嘴，听了母亲的话愣住了。 “所有。”林芳很平和地说，“关于你和顾景琛的。” 林予安的大脑宕机了，怔怔地看着林芳，过了几秒才恢复了言语功能，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什么？” “你和顾景琛在一起了。我和顾勇都知道了。”林芳说，“而这些天，是他一个人挡着压力想瞒你几天，担心你心里受不了。” 林予安沉默地听着。 “第一，我希望你们快点了断，第二，一直耗着对他也不好。我咨询了医生，你现在能承受住，那我们来好好谈谈这个事情。”林芳又把椅子拉近了些，就事论事。 “所以你想先听哪个？” 一分钟后，林予安打开了微博，看见了里面的一团乱，还有顾氏飘绿的股票。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网上的骂声一片，对自己还有对顾景琛和顾氏的。 林芳柔声道：“我比较理性，不至于为难你们什么，但你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好的结果吗？”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一切都在往反向而去。 “我知道了。”林予安捏了捏眉心，结束了这场谈话。 很快专家会诊的结果就出来了，他了解自己身体的情况，心里也有了准备。 很多个因为病痛而失眠的夜晚让林予安知道，这座陌生的医院中庭的灯会在早上六点熄灭，晚间八点再度亮起。 曾经他也曾观察过C市的别墅里林芳种在门口的桃花，三月开花，不久又落花满地。 周而复始。 好像一切都处在平凡而快活的循环里。 只有自己，一直被困在了疾病的循环里，尝不得人间相守一生的幸福。 不如就让这张薄薄的报告单来决定吧。 -- 第94页 -------------------- 今天编书编了四个半小时！终于收尾了 和某人排的原神主题的校刊的板块排完了哈哈哈哈 明天也要加油！ 第75章 = 这份评估出来的时间比林予安预料的还要早。因为提前支开了顾景琛，病房里只有他们母子俩和医生。 “林先生，我很遗憾，但你的病情确实……恶化了。”白发苍苍的医生推了推眼镜，眼里流露出同情的神情。这么年轻的生命，再一次被推向了悬崖。 “哪一步了？”林予安漫不经心地问。 “比您十八岁那次更严重些。”这是林予安一直以来的主治医生，对林予安的病情很了解。 “我知道了。”林予安平静地说。 平静得甚至不像是正常人会有的反应。 五岁的林予安听说不能出院会扯着妈妈的衣角哭闹，十岁的林予安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会一个人躲在被窝里伤心，十八岁的林予安得知自己再度恶化时会闷声把房间里的东西摔得满地碎片。 二十五岁的林予安却好像被抽走了魂魄，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空壳。 他在平静地听自己的宣判。 主治医生想安慰一下面前这个命运多舛的年轻人，但林予安的表现实在是太平静了，他只有接着往下说。 院方建议转院。这里的医疗水平跟不上林予安的恶化速度。 林芳的手有些颤抖，但还是签了各种同意书。反倒是林予安，很认真地听医生讲，配合地执行每一个指令。 终于处理好了部分眼前的事后，医生就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母子二人。 林芳站在旁边，无声地流泪：“予安……难受就说出来吧。” 林予安疲惫地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想通了，您先出去吧。” 他说想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不需要安慰的。他只是需要一个能供他蜷起来的小小空间。 林芳明白这一点，但出去时还是默不作声地顺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又把窗子锁好。 林予安轻笑了一声，叫住她：“放心吧。我不会像之前那样的。” 这是一段他未曾告知过顾景琛的往事——他自己曾尝试过自杀。 没有人会一直坚强，即使是看似无坚不摧的林予安也不能。在开始写小说前，他曾试过吞一整瓶药。所幸长久的病痛损害了他的吞咽功能，才吞下去小半就被发现了，直接推进了抢救室。 那一次林芳伏在他身上，泣不成声。林予安想不通为什么非要用尽一切手段苟留于世，却也下定决心，哪怕仅仅是为了母亲和她所做出的背后的努力，也要好好活下去。 还好他后来遇到了顾景琛。 也后悔为什么他遇到了顾景琛。 真正的疾病永远是残忍而磨人的，没敢只存在于二次创作和一暑假工。 这只是开始，压力就已经榨干了顾景琛身为少年人的英气，空余疲惫和无力。 林予安不是不相信他们的爱情，而是单纯不忍心将自己的挚爱扯进来。 他曾一次又一次陷入绝望，这一次邂逅顾景琛的魔法也耗尽了他所有运气一般地结束了。他还是一个被囚禁在病床上的废人。 他手指比作枪的样子，指着自己的心口，嘴里发出了“啪”的一声。 “吓坏了吧？”他低笑，对自己胸腔内这个总是不听话的东西说话。 实际上他分明而真切地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 顾景琛被支出去了，一时还没回来。 人在焦虑和茫然的时候总是会干些反常的事情，比如林予安平时也没有玩手机的习惯，此时却一个个点开每一个有小红点的应用，查看一遍。 邮箱里静静地躺了一封文件。 林予安没力气多想，机械化地点开了，看见是先前给母校发出的临时任职申请通过了。 不过这时候出现也未必是好消息。 林予安面无表情地退出去，删除了信息。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华清大学了。 往后估计也不能陪你了。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汇聚了。为了不影响一会儿的效果，林予安疲惫地捏了捏眼角，却已然下定了决心，再无悔意。 - 大概只过了几分钟，顾景琛裹着一身暑气进来了，脸上还是灿烂的笑，似乎真的像表面这样依旧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哥哥，”他笑着贴上来，“我想吻你。” “别过来。”林予安忍着想埋在眼前的人的怀里说尽自己绝望的冲动，冷漠地推开他。 顾景琛愣住了，随即担心起来：“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没有不舒服。”林予安一字一句地说，扬了扬手机，“我只是要和你说一个事情。” 顾景琛的嘴角还带着笑意：“什么事？” “我什么都知道了。热搜，还有被你爸和我妈知道的事。”林予安说。 他忍着剧痛将自己的心剥离，血肉模糊。他捅顾景琛一刀，捅自己一刀。 顾景琛下意识问：“什么？”声线里已然带了一丝颤抖。 “别装了。为什么要瞒着我。”林予安的每一句都说得冰冷，“怕我扛不住压力和你提分手？” “不是，你听我解释……” “你猜对了。”林予安不听他说完，嗤笑一声，“我抵不过世俗。我们分手吧。” -- 第95页 曾经告诉他要活出自己的人，美得雌雄莫辨的人，最特立独行的人，用世俗跟他提分手。 顾景琛只觉得脑子一团乱像是要炸了，空隙间又觉得荒谬可笑。 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林予安，你认真的？我希望你冷静。”顾景琛注视着林予安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点挣扎和犹豫。 但林予安连一点温情都不给他剩，眼睛像两块光滑但没有情感的石头。他缓慢地反问：“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话说得有点冲动，但意思差不多。”林予安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和你吵。” 顾景琛长久地沉默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俩的关系一直有问题，这次就只是个导火索。”林予安用无所谓的态度说，“我以为你知道分手是早晚的事。” 虽然不愿意承认也不敢相信，但顾景琛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大约是因为谁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实际上脆弱得不堪一击。 只是自己迟钝，一样情愿以为能好。 -------------------- 很压抑…… 又失眠了 第76章 = “告诉我哪里不好，我改好不好……”顾景琛本能地挣扎着。 “非要我说？”林予安挑眉，无情道，“你太小了，是我弟弟，是个富二代。这些你能改哪一样？” 顾景琛艰难地说：“我以为我爱你。” 林予安扯了一下嘴角。顾景琛以为他会说好一些更重的话，然而林予安一言不发，看起来比自己更悲伤。 却也坚定得不可动摇。 怎么可能啊…… 顾景琛说着一些胡乱的话，想挽留住林予安，自己也像个笑话。 然而林予安根本没有听的意思，读着最后的宣判书，语气很耐心，像是在面对一个八岁小孩。“但你要是实在扛不住了，可以给我发微信。我会回复的。我是你哥哥，难道不是吗？” “哥哥，哥哥？”顾景琛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脸深深地埋进手里，“那我们牵过手接过吻还睡过，你管那叫什么？” “对不起，那是我没担起我身为哥哥的责任而犯下的错。”林予安平静地说。 顾景琛大口喘息着，觉得这像个梦。 “你回国吧，别再来了。”林予安最后下了逐客令。 - 林予安说到做到。当晚林芳就给了他张回国的机票，意思再明显不过。 顾景琛不想走。最后一天晚上，他躺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不过那么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林予安要和他分手啊。 他们明明那么好。 但答案和林予安的态度一样是显而易见的。 他自己满身是刺，每一次靠近都会捅得更深。 林阿姨无疑是对的，这次是热搜、网暴和顾氏面临压力，那下一次呢？ 分开或许才是真的对林予安好。 顾景琛点开微信，沉默地换了头像。 原来的头像是一只手捏着一片叶子。 这手修长漂亮，白得如玉琢出来的一般，是之前林予安在天台赏花时顾景琛抓拍的。 退出去后，他又打开了QQ。就是在这里，那个方才进入青春期小少年欣喜又小心地把人生中第一首歌送给他最崇拜和尊敬的人。 QQ本就是初中时会用，这么些年过去了，顾景琛也一直没登录过，更别提换头像了。 上次林予安开签售会时和他在QQ上的隐秘的对话就是最近一次聊天了。 顾景琛一眼就扫见了最上方那句缩小了的话。 【你好，男朋友！】 顾景琛一下子被击中了，丢盔弃甲。他没有再改头像更没有删好友，而是逃一样地退出来，卸载了QQ，然后将头深埋进被子，失控的放声哭出来。 他咬着牙不想再哭，但眼泪却从紧闭了的双目中流出来，在被子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林予安……”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唇齿间满是苦涩。 比在他嘴里尝过的药味更苦。 被扔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兀自尽职尽责地接受消息。 【小顾，阿姨已经和你爸断了。你是个好孩子，这不全是你的原因，我在朝夕相处中看出来他的一些问题，比如强势得过分，恕不能接受。】 【但林予安这件事，我的确是怨恨过你。好自为之。以后林予安的事情你别管了，这也是他的意思。】 - 顾景琛忘了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回到C市的。一个人坐飞机，空得可怕。 他下了飞机直接拖着行李箱打车去了游乐场，买票进场，直奔跳楼机。 扣好安全装置后，跳楼机开始上升。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坐跳楼机，但从未有哪一次在上升时毫无恐惧。 他甚至很期待落下的那一瞬间。 机器轰鸣着停下，凝滞在了最高点。顾景琛淡淡抬眸扫了一眼，发现这里恰好能和对面山头的摩天轮遥遥相望。 像隔了蒙了尘的玻璃，观看他和林予安的过往，陌生而失真。 然后是飞速下坠。 顾景琛的心脏被狠狠一把攥住，完全没法呼吸，灵魂被甩出了肉体茫然地飘散。 就是这种感觉。 原来林予安发病时会这么难受。 -- 第96页 终于停下来时，顾景琛埋着头用力地眨了好几次眼才强忍住了眼泪。 “小伙子还要坐吗？”工作人员见他还稳稳当当坐在那里，关切地问，“对身体不好。” 顾景琛唇线紧绷，混混沌沌不甚清醒，只是点了点头：“嗯，还要坐。” 空气拥挤得正是时候，恰好能让心脏维持在林予安的维度。时间艰涩地流动着，将这一刻无限拉长，却又很快结束。 我的手里是空的，而你在我心上。我还想牵着你的手带你去游乐场，直到我们在摩天轮顶接吻。 - 一连坐了几次跳楼机，工作人员严肃地劝说他选择其他游乐设施。 顾景琛无所谓地笑笑，直接出了园区打车回了市区。 工作人员是对的。坐在跳楼机上的时候麻木得没有多余感受，虽然现在也依旧没有，但不可忽视的是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疼着，腿软得走路都不甚稳当。 再多坐几次，顾景琛觉得自己肯定会晕在当场然后被救护车送进医院。 就像当时的林予安一样。 想到这个名字，他的心脏没有跳楼机也一阵紧缩。 但他又忍不住去一遍遍想这个名字，鲜血淋漓，畅快淋漓。 他不敢回到那栋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家的别墅，随便找了家酒店，打电话托朋友给他找一套华清附近的房后，直挺挺躺在了床上，想一直一直这么躺下去。 昏昏沉沉，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醒了就发会儿呆，想想林予安，再傻逼一样哭一顿。饭没吃两口，酒瓶倒是在床边堆了一堆。 早上顾景琛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上厕所，无意间撞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两颊微微凹陷了下去，胡茬冒了满脸。黑眼圈简直要挂到颧骨上。曾经林予安很喜欢摸的腹肌，也因为饥饿而平坦下去。 “多丑。”顾景琛抱着手臂，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自己，嘴角扬起一个戏谑的笑。 随后他拧开水龙头，慢慢开始洗漱。 人总是必须走下去的。哪怕心丢了，但它还在跳。 -------------------- 本文更名《予你》 封面还没人帮我做，暂时没换 最后谢谢@蜀客 帮我想的文名 第77章 = 最后顾景琛拿着早就没电了的手机在酒店里临时借了个充电宝，才终于开了机。 他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屏幕，嫌手机开机慢，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放空了的虚无缥缈的感觉。 他好像能一直盯着黑色的屏幕一上午。 很快手机屏幕就亮了。未接来电有顾勇打来的象征性的一个，其他干干净净。 他是真的孑然一身了，就是这么突然消失了几天，也没人会关注。 倒是微博的消息疯了一样的涌来。 饶是没刻意去看，顾景琛对橼这个名字也太过敏感。 “知名网文作者橼宣布封笔。” 封笔。 顾景琛看着这两个字，没反应过来。 这些天他把自己用厚厚的铁壳一层层包裹起来，已经触碰不到太多的情感了。 但心脏的位置还是被狠狠攥了一把。 林予安这是在搞什么？为什么封笔啊？他明明这么喜欢写作还付出了这么多…… 顾景琛的手指在屏幕上下意识地滑了一下，却堪堪停在了点开的一瞬。 这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随后他面无表情地卸载了微博。这段时间整个手机桌面已经被删得空得过分。 顾景琛看得扎眼，又进了应用商店，随便下载了几个吵吵闹闹的游戏，填满了手机上空缺的地方。 其实林予安没必要的。 顾景琛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一个最荒谬的可能。 林予安封笔不是意气用事，而是他没法写了。 能让林予安不能写的原因只可能是一种…… 顾景琛狠狠打了个哆嗦，宁肯自己从未如此想过。 没关系，林予安真的只是厌倦他了，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他这么想着。 - 顾景琛就这么拎着在国外逛了一圈的行李箱去了陈炜家的别墅。 北城那边有消息了，房子找好了，能过去了。 他打算会完陈炜就走。 前段时间陈炜还有其他朋友发来很多关心他的消息。他没这个心力回复，索性把微信删了。 但陈炜不一样，平时损归损，这种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 好不容易陈炜高考完了，这个暑期他爸妈都出去旅游了，他家里也没别人。顾景琛知道这一点，很心安理得地瘫在了陈炜的沙发上。 “多多被养得还不错。”顾景琛一边撸狗一边学着往常的样子评头论足。 “都成我的狗了，你再想拿回去养我可不同意了啊！”陈炜珍惜地把多多抢回来抱在怀里。 又草草寒暄了几句，翻来覆去不过是几句说烂了的插诨打科，都心不在焉。 分开也没多久，却突然生分起来。一个心里揣着事，一个连心一块儿丢在了异国。 终于陈炜犹豫着问：“你……真和网上说的一样，是同？” 顾景琛低着头，嗯了一声。 不想陈炜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兄弟你早说嘛，要是早知道，我就不往你面前推女人了，这么多年辛苦了。” -- 第97页 又一如既往正中雷区：“悄悄问一下，你和你哥……是不是……真的啊？” “嗯。”顾景琛扯了扯嘴角，随手薅了一把头发，“刚分了。” 不愧是好兄弟。陈炜没问细节，起身要去酒窖，被顾景琛按住了。“不用了，我就是来和兄弟告别的。” “你去哪儿？”陈炜明显有些紧张。 顾景琛笑了笑，把机票给陈炜看：“放心，我不做傻事。提前去北城而已。” 陈炜这才松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琛哥你也别太难过，有事找我，靠得住。” 顾景琛和他对了下拳，打趣道：“你大学不也在北城吗，很快就再见面了。整这么伤感。” 于是顾景琛拖着一个行李箱，一个人去了他和林予安曾共同构想过的大学未来。 - 在北城的假期，顾景琛找到了一家补课机构，天天泡在那里耐着性子给高中生补课，终于攒够了一笔钱，算上先前自己的存款，解绑了父亲给他的所有银行卡。 而后他入学，报道，一切都在重新步入正轨。林予安这个名字好像在慢慢淡去，没了他也不是不能活。 但闲下来时眼前又会浮现出林予安的笑颜。 “你会不会突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小时候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觉得无病呻吟，长大了却觉得心里酸涩得要命。 但长大了也有另一个好处，他不会冲动地去找林予安了。 只是把情感更深地锁进心底，用铁水层层封筑。 - 大学跟高中不同，不是学学高中课程再搞搞竞赛就可以了，于是顾景琛把自己弄得更忙。 在生物之余顾景琛还修经济学的学位，进了学生会，周转于各个比赛。 从前那个游手好闲没事打个群架的校霸，突然就成了被全校艳羡的玛丽苏级校草加学霸。 高中的时候总是盼着大学，一天天数着日子过。大学恰恰相反，就好像只是考了几次试，一年就倏忽到了头。 又是一年元旦，学校热热闹闹地开联谊会。顾景琛人缘好，长得也好，但一直没女朋友，同学们起哄着把顾景琛也拉去了。 过了没多久，顾景琛就笑着推说着退下来了，独自出了会场。 直到被女生堵在楼梯间被叫“学长”，他才恍惚间意识到自己的大学生活已经过了一年有余。 他已经在着手申请一所国外名校的交换项目，直接去跟项目。 女生长得很可爱，是很多男生都会喜欢的类型。声音也娇娇软软的：“学长，我是物理专业的，我喜欢你很久了。” 顾景琛对这个女生隐约有点印象，和他一样是外联部的，做事很积极。也不想扫了她的兴，嗯了一声，开玩笑道：“你们那儿女生挺少，就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吧？” “可是我就是喜欢学长啊！”女生鼓起腮帮子，像一只连生闷气也乖巧的小河豚，“新年新气象，学长，考虑考虑我呗？” 新年新气象。 这句话狠狠击中了顾景琛。 他也曾对林予安说过同样的话。 “新年新气象，哥哥，要不要多个男朋友？” -------------------- 顾景琛保佑我生物竞赛好歹拿个看得过去的奖回来吧！ 麻麻以后不虐你了会多多更新让你快点和媳妇儿在一起的 就保佑我一下吧啊啊啊 学了政史地就不能学竞赛了吗 求求了让我碾压他们吧 ε（┬┬﹏┬┬）3 第78章 = 仿佛时间凝滞，林予安还会笑着点头说可以。 不对。 顾景琛摇了摇头，回忆着。 他正式告白的时候还说了别的话，叫哥哥的那次也并不是在告白。 才过了两年就已经模糊不清了。 是不是再久一点，林予安就真的成了不可触及的一片虚空了？ 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注意力回到当下。 学妹的眼睛里像装了星星，热切地注视着他。 “抱歉，真的不行。”顾景琛礼貌地微笑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学妹不是死缠烂打的人，立刻嬉笑着八卦起来，“她是谁啊？能多说说吗？” 顾景琛思索了片刻，嘴角掠过一抹真正的笑意，随即消失。 “他大概就像光一样吧。” - 陈炜的大学也在北城。顾景琛和他在北城和以前几乎无异，隔三差五就约饭，从此就像是在北城扎了根一样再没回过C市。 陈炜知道顾景琛不想再看到和林予安有关的东西，回C市过年的时候甚至都只是提了一嘴，没敢多劝。 在华清，春节也有不少人选择留校的。 顾景琛这几天一直在忙学业，除夕那天一起忙的同学基本都回家了，他才真正感到了空荡荡的感觉。 回到租的房子，这里依旧空荡荡，除了堆积如山的专业书之外，再没什么有趣的东西。 从前的他或许还会在房间最舒服的位置摆一台外设豪华的电脑，现在他很久没打过游戏，桌上就放着轻薄的笔记本电脑。 顾景琛从墙角拖出一箱啤酒，单手就开了一罐，气泡涌上来发出噗呲一声。 他懒得吸，任液体流淌到了桌面上。自己漫不经心地在手机上打字：“新年快乐。” -- 第98页 然后发给了顾勇。 决裂以来顾景琛再没回去，他却一直记得按时给父亲送个节日祝福。 但是顾勇早就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顾勇的动作很快。想必是从儿子的一连串叛逆行为中客观认识到了儿子的不稳定性和不可操控性，他终于死了把整个顾氏传过来的心，找了个年轻女人，然后给顾景琛添了个弟弟。 从此顾景琛更没有家能回去了。 他不想看春晚，在一片寂静中沉默地一杯接一杯地灌着。 脸给暖气烤得很红，和酒精一样催得神经滚烫。 上次也是这样一杯接一杯的灌，然后林予安来接他了。 现在没有了。 酒精能麻痹神经，这句话果然是不错的。 平时他对自己苛刻得过分。因为曾送给林予安一个关于DNA和山盟海誓的吊坠，他甚至翘了提取DNA的实验，被教授批评也一声不吭。 现在他不可控制地又去想自己明知不可能的最深的妄想。 要是林予安还能再扶着他回家就好了。 要是林予安还能呆愣地被他亲吻就好了。 要是林予安还是他的恋人就好了。 每个节日顾景琛都会收到数不清的祝福，他也会礼貌地回一句谢谢。 唯独被删去的林予安的会话框，从此再没亮起小红点。 顾景琛眼睛发红，又忍不住点开了这个会话框，盯着空白一片的聊天界面，咬着舌尖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 【新年快乐。】 却在称呼上犯了难。 一开始是冤家，然后是好朋友外加兄弟，最后成了恋人。兜兜转转，现在却成了没有理由再联系的陌生人。 顾景琛颓然放下手机，冲到卫生间抱着马桶狂吐不止。 要是没有分开的话，已经两周年了。 － 期间顾景琛也不是没想过找林予安。 黎雨澈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这件事，只知道他们俩被网暴了。 先前小长假的时候，她打着“会会朋友”的借口来兴师问罪。 “林予安不接我电话，但我直接过来了，你不介意吧。”黎雨澈大大咧咧地说。 “不介意。”顾景琛现在很平静，“但是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黎雨澈愣了。也替顾景琛着急，一连给林予安发了好多消息。 林予安都没回复。 她只是顺路过来，于是很快就去下一个出差地了。但她放心不下地又蹲守了几天微信，林予安的账号依旧一片死寂。 林予安是不会无故不回消息的。特别是闺蜜的消息。 黎雨澈焦躁不安地等了几天，最终还是给顾景琛打了电话：“我觉得……林予安可能现在情况不太好。” 她猜林予安可能是病情复发了，所以封笔了又断绝了和世界的联系，消失得干干净净。 顾景琛只是淡淡地说：“别多想。而且我已经放下了。” 但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他请了三天的假立刻飞去国外，和林予安分别的地方。 他很早就觉得异常，只是没勇气去面对更多关于林予安的任何事。不管是林予安病重，还是林予安是真的对他失去了感情。 他宁肯是前者，只要林予安平安。 不出所料，林予安早已离开。甚至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顾景琛只有继续骗自己，林予安只是真的不理自己了。 曾经林予安在他的手机上安装了软件，他能随时随地看见林予安的所有数据和所在位置。 最后的定位还停留在面前的这家医院。 - 顾景琛不愿去想的方向恰恰是对的。 林予安的病情复发得凶险，送走了顾景琛的当天晚上他就又被推进了抢救室，刚好转就转进了最顶尖的医院治疗。 然而再好的医院也挽救不了他与日俱下的残破躯体。 他的命被吊在了插入身体的大大小小的管子上，一阵风吹来，都能吹得他的生命体征一阵晃动，再签上几张病危通知书，半只脚踏进死亡的界线。 不过他每一次都苟延残喘着挣扎回来了。 因为林予安知道，在地球的另一边，他深爱着的人也在好好生活。 虽然依旧不敢奢望任何，他也愿意为了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信念挣扎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哪怕手术刀划开他的人体组织，哪怕疼痛之下他的嘴唇被咬得溃烂，林予安也努力让心脏多跳哪怕一下。 -------------------- 还有没有要写了我的祝福的明信片的小可爱！（救命这句话好拗口） 不过要自费邮费呀！（小声） 以及，请参与了抽奖的小可爱打开微博私信，好歹把地址给我呀……（哭） 第79章 = 所以林予安不是故意封笔，也不是故意不回消息，而是病得最重的时候他甚至动弹不得，更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关注病床之外的世界。 监测手环也因此而撤下了。病得太重，他的身上永远连接着各种复杂的仪器，兢兢业业记录着一个又一个被林予安咬牙挺过去的黑夜。 - 顾景琛并不知晓林予安所遭受的病痛。 晚年得子后不久，顾勇就把顾景琛母亲生前留下来的几家公司完全交给了顾景琛，也算是变相划清了界限。 -- 第99页 除了那家生物领域的公司，顾景琛对其他几家公司并不感兴趣。但这好歹是母亲留下的，他也不和钱过不去，还是收着了。 因为他学的是生物医药这方面，走的是医学最前沿，大三就交换去了国外。 临走时还把公司暂时托管给了专业的团队。 用陈炜的话来说，就是走得洒脱。 ——换回了顾景琛的一句笑骂：“滚，我又不是不回国了。我学成肯定是报效自己的国家，别便宜了别人。” 大三的前几个月他简单熟悉了一下留学的生活。有教授赏识他，直接让他跟了项目。 这是一个和当地最好的医疗机构有合作的项目。教授也是业内大牛。 但顾景琛积极去争取进这个项目还有一个原因，这个项目研究的是先天性心脏病的新疗法。 哪怕林予安看不见这些，他也想为其他或许还在苦苦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们做些什么，有一点算一点。 一连在实验室泡了几个月，十一月底的时候他们的项目终于有了实质性进展。 教授大手一挥，批准这群被关疯了的年轻组员们放个小长假。 其他组员大多都是本国人，平时交情尚可，但还远不到一起出去玩的地步。况且自从上来大学以来他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呼朋引伴真的是很久远的事了。 “放假了还不去玩？”教授一大早就在图书馆门口遇到了顾景琛，和蔼地用英语问。 “我习惯了忙碌。”顾景琛礼貌地笑笑，“项目里还有什么事可以做的吗？” 教授想了想，说：“药物很快就能用于临床了，你可以整理一下志愿者名单。”又笑了起来：“有空过来喝下午茶。” 十分钟后，顾景琛回到了实验室，有条不紊地拷贝了名单开始整理。 但他看到患者姓名一栏的一瞬间，瞳孔骤缩。 Lin Yuan。 林予安？ 顾景琛的耳膜里嗡的一下，他怎也想不到这个朝思暮想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 会不会是恰好同名…… 顾景琛飞快浏览了一遍志愿者其余个人信息，一一能对应上。 然而他好像不敢相信这个板上钉钉的事实一样，只是一遍遍核对着。 太巧了。也太不容易了。 巧合到顾景琛不敢相认，不容易到顾景琛不知所措。 良久，他才把头埋进臂弯，趴在桌上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呜咽。 终于能再见了么。 兴奋和冲动几乎要把顾景琛的胸腔撑爆，迟疑和犹豫也巨石一样沉甸甸地压下来。 顾景琛觉得自己大概是快疯了。 这是个合作性的项目，临床不归他们小组管，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向教授申请去了那家医院。 “孩子，你去干什么？”教授还是那副耐心十足的样子。 顾景琛本想随便编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却鬼使神差地张了嘴：“他是我的挚爱。之前我把他弄丢了。” 他以为教授会对他的挚爱也是男孩表示惊奇，甚至劝阻他。不想教授依旧笑得慈祥：“勇敢去吧。祝你好运。” － 这天林予安觉得自己的情况稍微好点了。 醒来的时候窗帘还是贴心地拉上的。他的睡眠很差，母亲和请的护工都是尽量让他能多睡一会儿算一会儿。 只有一点点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出来。 护工家里有事，今天请假一天，母亲也有生意要谈，病房里只有林予安一个人。 如果要想拉开窗帘就得下床，这对现阶段的林予安来说是他一个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是他用苍白无力的手抓住床栏，艰难地把身子抬起来些，想看一看这深秋里最后的一点点阳光。 结果这么一点点动作都牵扯得他身上不知哪处切口一阵疼痛。 林予安叹了口气，浅得几乎听不见，松手又躺回病床上，眼睛依旧执着地看着那一点点光。 不想只听“唰啦”一声拉开窗帘的声音，突然就从窗口涌进一大片热烈的灿烂的光，将他因为睡眠不好而导致的眼下的阴影冲洗得一干二净。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林予安非条件反射地眯起了眼睛，费力地看着床边这个逆着光的人影。 接近一米九，肩宽腿长，像极了他在脑海中描摹过无数遍的身影。 “顾景琛？”林予安下意识出声，连自己都惊了一下。 没有人应答。 随后窗子被推开了一条小缝，秋风吹进来了，又贴心地处于一个不会让他这个病弱的人因此头疼咳嗽的量。 “又见面了，林予安。”来人嗓音有些嘶哑，像是许久不曾开口。 林予安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强光，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 就是顾景琛。 是他在做梦吗？病重的时候也出现过幻觉，却抱了个空。 这次也是吗？ 林予安困惑地眨了眨眼。 然而面前的人眼中的炙热，是绝不可被臆想出来的。 他的眼眸不似林予安的桃花眼这般或柔情或勾人，而是眼尾狭长，眼窝较深，雕刻出了几分锋利感。 当他可以敛起锋芒时，难以从中寻得半分情感。但需要时目光又有如实质，能生生把人洞穿。 比如现在。 林予安感到就好像这两年多以来的所有强烈的情感，全部化作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自己狠狠压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 第100页 是对他突然分手的不解，是对他擅自失踪的恼怒，是对他独自面对这一切的心疼和愧疚。 “……终于。”良久，顾景琛叹出一口气，目光柔和了些许，“终于。” -------------------- 学术相关均为架空 且无医理 虽然不严谨但是爽就完事 第80章 = 林予安盖着的被子很厚，因此显得他更加瘦弱。杂七杂八的管子从被子下伸出来连接到旁边的仪器，不难想象是怎样一番残破光景。 “顾景琛。”林予安叹了口气，说得艰难，“别看了，算我求你。” 自己却闭上了眼睛。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自己藏着掖着不想被窥视到的这一面，就这么袒露在外。 顾景琛僵在原地，近乎贪婪地注视着这具被各种仪器一起缝补起的躯体，带着残忍的快意。 林予安的血小板太少了，裸露在外的四肢青青紫紫竟然没有一处完肤，打着吊针的右手已经肿了。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林予安。 “看够了吗？”林予安又开了口，声音冷冷的，“看够了就走吧。” 顾景琛直言：“你还要赶我到什么时候？你的病历我全看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侵犯他人隐私？这是犯法的！”林予安像是被点燃了的炸药桶，咬牙切齿，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就是这个项目的参与者，调阅志愿者病历合情合理。犯法？我犯哪门子的法？”顾景琛不敢和林予安吵，耍起了混，“家法？” “顾景琛，休得胡言！”林予安低声呵斥道，不禁咳喘了起来。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被咳一次都牵动着身上大大小小未痊愈的切口，浑身都在疼，肺尤甚。 “我没胡言。”顾景琛低头给他顺气，手艺过了这么几年还是一样好，“我说真的。” 林予安按住了他的手，反问：“咳咳……真的什么？” “我爱你，我离不开你。”顾景琛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想在你身边。” “……这么固执？”林予安的呼吸渐渐又平稳下来，哑声问。 “我赖上你了，这辈子不走了。”顾景琛紧紧握住了林予安没有打吊针的那只手，好像害怕他突然从眼前消失一样。 “不行。”林予安也没急着把手抽出来，一字一句地往顾景琛心上捅刀，“我不想你留下来。” 两个人面对面，相对无言，林予安无声地吸了一下鼻子，等待对方的宣判。 他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想顾景琛，临到重逢，却害怕顾景琛会被他的病折磨得疲惫，不欢而散。当然，他更害怕自己先一步走了，留下顾景琛一个人面对他的尸骨。 所以，离开吧。我伤过你一次。 这是第二次。 别再回头了。 片刻后他听见头顶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 “如果是因为我很烦，我会尽量少出现的。但如果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顾景琛想了想，又改口，“我是说，这个原因就是我臆想出来的……” 林予安没打断他。 “万一的万一，你是怕我心疼，那我不心疼了，好不好？你看我刚刚都没心疼。”顾景琛嘴角叼起了熟悉的笑容。 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狗，再见到主人时死了命地摇尾巴，扒着主人的腿不放。好像正呜咽着保证自己很乖很乖，能满足主人的一切要求。 林予安终于被抽干了力气，仰面躺在床上，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汇聚，又在干燥的空气里蒸发。 他想答应下来，但这也太草率了。他们两个人都那么疼痛过，不能半途而废。 可是顾景琛是那么好……再说他靠得住，也保证过不会心疼了不是吗…… “对不起……我本来想循序渐进再追你一次让你感受到我心态的变化的，结果用了这么唐突的方式……”见林予安不说话，顾景琛渐渐松开了手，颓然地低着头，“我很抱歉。” 林予安用力地咬着唇，感受着那句话在唇齿间横冲直撞地要出来。 我愿意。 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我也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两年前他竭力地把顾景琛推开了，顾景琛不会再因为他心疼了。 他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死亡，再无牵挂。 可是顾景琛又出现了，带着他的光和热。 末路穷途的人不会恐惧死亡，却会无可救药地被火源吸引。 林予安听见自己凌乱而破碎的心跳，一下一下，像锈蚀的齿轮，等待某一刻“咔”的一声，从此再不运转。 曾经这走向毁灭的过程停滞过，然后他勇敢地拥抱了一次光。但随之而来的加倍锈蚀只让他躲开了光从此害怕光。 说到底，要是现在推开顾景琛，会让两个人都像死了一样疼痛吧。 那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顾景琛最后一次提出了他的请求，虔诚又坚定：“我们什么都不想。只是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这一次林予安义无反顾再次拥抱了他的光。他的下巴抵在顾景琛的肩头，两个人贴得很紧。 “好。” 深秋的阳光热热烈烈落满了整个病房。紧紧相拥时，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仿佛阳光也流淌进了躯体，那一刻，我似乎再次拥有了病房外不敢奢望的整个世界。 -- 第101页 - 曾以为时间会隔开两人间的距离，但他们都在原地站了太久，很快就磨合了，相处起来和当年并无异处。 顾景琛虽然不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但在林予安面前他很容易又捡回了被他遗落在十八岁盛夏的一切。 如果非要有什么不同，那大概是顾景琛显得更不要脸也不再总是心疼愧疚了，比林予安本人还佛。 而且甚至连作息都和从前一样。顾景琛天天都回学校上课和做项目，下了课就来医院，有时候是在旁边写论文，有时候是趴在林予安的床边和他聊学校和项目的事。 顾景琛前几日还在窗台上养了一盆多肉。知道林予安喜欢植物，本是想养点这个季节盛开的菊花，但怕林予安万一花粉过敏会加重，改成了一片肉嘟嘟的多肉。 “你这次怎么不折纸玫瑰了？”那天林予安捏着他的脸逗他。 顾景琛满不在乎地继续低头搜怎么养多肉，笑道：“多肉多好，这么可爱。” 林予安久久地看着这片在冰冷医院里仅有的顾景琛带来的绿意，眼底浮现起笑意。 窗外的多肉挤了满盆，每一次呼吸都是一场盛大的仪式。 -------------------- CP673409新文求收，嘿嘿～ 以及家人们有没有发现很多重要节点都恰好是整十的章节？ 第81章 = 初冬的天大多阴沉沉的，这天罕见地出了太阳，空气暖烘烘的。 “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顾景琛凑近林予安耳边，气流尽数扫在林予安的耳朵上。 他下午的课刚上完就急匆匆赶来就医院，唯恐太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就缩回去了。 “你能不能总是这么色气？”林予安整了整衣襟，义正辞严。 “有吗？”顾景琛还是笑，“大概是分开太久，想你了。” “我也想你。”林予安也笑了。 两年间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所以卧床时间很长。后来他有断断续续地做复健，但心脏的问题又逼迫他不得不控制时长。 所以肌肉和身体性能一直没恢复过来。腿细到了几乎不正常的地步，上面就覆盖着薄薄一层软肉。站立的时间长了，就会脱力甚至痉挛，更别说行走了。 他心肺的功能也不允许他独立行走。 “我推你出去吧！”顾景琛笑着把轮椅从墙角推出来。 这种随性的态度，就好像他对林予安是不是坐轮椅真的一点不心疼也不在乎。 林予安的轮椅是高背轮椅，方便装各种仪器还有维持他的坐姿。顾景琛却在轮椅上见缝插针地安插满了周边——林予安自己写的书的周边。 “这是我们橼大作家的专属座驾。”顾景琛敲了敲轮椅的扶手。 “这个吧唧我这里还有当时寄给我的样品，你找我要啊，买新的多浪费。”林予安嫌弃道。 “那样就没法给你惊喜了。”顾景琛败家得理直气壮。 林予安又啧了一声：“这个扶手上可以装一个立牌，你这贴一个手幅是什么操作？” “我挺喜欢的一个立牌是限定，我舍不得摆出来。”顾景琛说。 “怎么这么抠门！”林予安愤愤道，“啧，生化环材四大天坑，是学了生物你就变穷了？” “不好意思，包养一下林作家还是绰绰有余的。”顾景琛斯斯文文地说，“我现在名下还有几家继承过来的公司，都托人管着。毕业后其他公司照常，但那家生物医药的我接过来自己弄。” “这都要和你男朋友卷。”林予安无语。 “彼此彼此。”顾景琛谦虚道，“是谁当时死不掉马，害我以为你很穷差点包养你？” 林予安心虚地闭嘴，不说话了。他乖乖地伸手环住顾景琛的脖子，顾景琛轻轻松松就把他从床上抱到了轮椅上，妥善安置好。 林予安伸手够到了旁边桌子上的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理起自己的一头长发来。 但由于手上打了留置针的缘故，用不上劲，遇到卧床过久而产生的死结会很吃力。 “我来。”顾景琛直接把梳子从林予安的手中抽走了。 他一手捏住靠近头皮的一端，一手拿着梳子慢慢地梳，生怕把人弄疼了。 “……也不用这么小心。”林予安吊儿郎当地说，“我又不秃。这发量，是你羡慕不来的。” 顾景琛：“……” - 终于把林予安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了，他才肯下楼。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顾景琛说。 “什么事？”林予安挑了一下眉。 顾景琛从兜里掏出一个监测手环，声音含笑：“要出门了，重新绑定一下，确保安全。” 曾经他们曾断开联系，以为这样近乎生死之托的连结再不会拥有。 林予安的身体数据很快重新在顾景琛的手机屏幕上亮起。 “心率一百？”顾景琛轻轻点了点屏幕，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哥哥有点开心啊。” “……”林予安扭过头去表示不想说话。 哥哥。 然而他在心里默默咀嚼着这个词。顾景琛不明显的气泡音，还有他咬着这两个字时缱绻的意味，都烧得林予安心里热热的。 自打听到这个以为再也不会听到的称呼，林予安的心率身嫌体正直地直奔着一百二去了。 -- 第102页 - 住院部的人不少，考虑到自己的男朋友是个病秧子，免疫力特别差那种，顾景琛贴心地掏出了两个印着小熊图案的口罩，自己一个，林予安一个。 “如果我今天被拍到了，不管知不知道我是橼估计都能上热搜。”林予安无奈地笑。 可不是，轮椅上全是五颜六色的周边，戴着的口罩上印着可爱的图案，偏偏被簇拥在中间的还是个长发美人，任谁都会被吸引住。 顾景琛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再穿一点，别凉到了。” 他又细心地拿围巾把林予安的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饶是如此，林予安窝在轮椅上的样子像一只慵懒的大猫，高傲地监视着你在做什么，又似乎无时不在勾引人去撸他的毛毛。 医院的花园修得很大。这里毕竟是最顶级的医院。 顾景琛就这么推着林予安慢慢地走，看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和萧条了的植被。 “你看这个，是山茶花。”顾景琛指了指路边开得热热闹闹的红花。 林予安挑眉：“我想听专业性强一点的介绍。” 顾景琛沉默了两秒，报菜名一样报出一长串拗口的名词：“……山茶花，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纲原始花被亚纲侧膜胎座目再往下就记不清了。” 林予安乐了好一阵。 笑过之后，空气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往常这样的寂静也常有，一般是两人四目相对呼吸急促，随后接吻。 然而自复合以来顾景琛还没碰过林予安的身子。 顾景琛的喉结尴尬地滚动了一下，却不敢动作。 坐在轮椅上的林予安主动仰起头，看着比他高出许多的站立着的顾景琛。 “我可以吻你吗？”林予安轻快地说，眼眸中似乎真的绽开了朵朵桃花，漂亮又灵动。 顾景琛有些意外，他以为旧情重燃也需要时间。 但干柴烈火，风一吹便烧得更旺，哪来的时间文火慢炖。 顾景琛的手松松地搂着林予安修长漂亮的脖子，弯腰倾身吻住了林予安。 而林予安微微仰起头，还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握紧了。 这是他们未曾试过的全新的姿势。但他们乐于开发。 -------------------- 第82章 顾景琛熟悉的气息立刻包围了林予安，唇齿间温柔至极的力度真切地诉说着眼前人的爱意。 顾景琛的吻技还是那么好。 林予安近乎失去理智地吮吸着，啃咬着，顾景琛却一直回复得温柔而仔细。 “这么喜欢我啊。”顾景琛在接吻的间隙沉笑道。 “就是，特别特别喜欢你。”林予安微微喘息着。 - 都说心脏病是情绪病，自从顾景琛死皮赖脸找上门来后林予安的病情就好转了些。 至少目前还没让顾景琛经历过看爱人被一群医生围着急救。 然而爱情不能完全当药吃，林予安的病情还是反复过。 那天顾景琛喂林予安吃过午餐后，林予安眯了一会儿又隐隐约约喘不过气来，憋醒了几次。 顾景琛叫来医生，给他戴上了鼻氧。 也没了合眼的打算。 顾景琛靠坐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林予安顺毛，看着旁边医疗仪器泛起的微光出神。 “怎么，心疼了？”林予安故意问。 顾景琛回过神来，笑了：“没有，只是在想项目的事。” “身为志愿者，我有权知道你那个项目的事吗？”林予安也笑了笑。 “可以知道一点。”顾景琛斟酌着词句。倒不是内容有多需要保密，而是他不想给林予安一个虚无的希望。 然后他缓缓开口：“……你知道我这个项目是在研究新药吧？” 林予安点了点头，神情认真地听着。 “一整个大的项目，是要开发一种针对你这样的病的新疗法。”顾景琛平静地陈述道，“当然，研究成功时间待定。” “这么厉害啊？”林予安笑着把头埋进顾景琛怀里，长发软软地垂落着。 顾景琛以为他会问是不是这样就能好起来。但得到这样的答案，顾景琛反而轻松了许多，也只是笑笑：“是吧，你男朋友可厉害了。” - 顾景琛的眼里满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很快就发现了林予安表情里的隐忍。 “怎么了？”顾景琛换了个姿势，让林予安靠得更舒服些。 “不舒服。” “心口疼？”顾景琛轻声问。 “嗯。”林予安恹恹地答。 时间好像倒退回了五年前林予安总是疼痛不堪的时候——但顾景琛不会再感到无力，他可以做的还有很多。 顾景琛抬手，轻轻覆上了林予安的心口，温热源源不断地涌进林予安冰凉的皮肤。 “我可以替你揉揉吗？”顾景琛示意。 林予安的心跳加快了，他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顾景琛的嘴角翘了起来。 他缓缓地一颗一颗解开了林予安胸前的扣子，像五年前做爱时一样，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白色的系扣子，暧昧又缱绻。 林予安反应过来顾景琛要脱了衣服再揉，猛地抬眼，直直盯着顾景琛，脱口而出：“不行！” “怎么不行？”顾景琛停了手，看上去有些受伤，像一只受了委屈夹着尾巴呜咽的大狗狗，“哥哥不要我了吗。” -- 第103页 顾景琛肯定知道自己是不想被看见胸口上的疤痕，但他却用这么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话搪塞了过去。林予安会意，僵持了两秒，认命道：“你来吧。” 当林予安的衣襟敞开，顾景琛再一次惊叹于林予安身体的魅力。 先前总是关了灯匆匆吃干抹净，还未如此仔细地端详过。这肌肤有如上好的白玉雕成的，锁骨处深凹下去一大片。腰比从外看来更细，小腹平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而在左胸的地方，突兀地隆起了狰狞的疤痕。斜斜的横贯过去，肉还是粉红色，像刚愈合不久一样。 以及自己当年在林予安生日时送的吊坠还好好垂挂在胸前，最靠近心脏的地方。晶莹的玻璃将病房里苍白的光折射出细细的七彩条带。 顾景琛一下就挪不开目光，细细打量着这个诞生在自己手里的小玩意儿，想象着是不是一直被林予安戴着。 “有点丑……已经好了很久了，可以碰。”林予安以为顾景琛在看他的疤痕，不自在地动了动，耳朵尖红了。 随着说话时胸口的起伏，他的疤痕也微微舒张着，好似有生命。 顾景琛永远震撼于生命的顽强，尤其是在林予安的面前。 于是顾景琛极为小心地覆住了林予安的心口，也覆住了那伤疤，轻轻按揉着，摇了摇头：“不。它很美，是粉色的。” 林予安颤抖了一下，嘴角上翘，闭着眼，浑身都放松下来。 这是他最敏感脆弱的地方。现在攥在林予安的手里了，就好像连带着他的命一起被什么人托住了。 - 兴许是顾景琛的手掌太过宽大的缘故，某个长佩不许我写的地方也和胸口一并被揉了。 林予安感到了麻酥酥的快意，冲淡了疼痛。 “嗯……不要再揉了。”林予安脸色潮红，齿间没忍住泄出一声sh.eny.in，“那里很敏感的……” 顾景琛顺从地停了手，垂眸看着林予安因为燥热而逐渐泛起淡粉的皮肤——以及顺着漂亮的小腹一路往下便能轻易看见的鼓起的某处。 “对不起。”顾景琛低声认错。这次他倒真不是故意调情的。 林予安却抓住了他的手，桃花眼弯起，像个妖孽：“那你不打算负责一下吗？” “就在这儿？”顾景琛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林予安实在是勾人得很，太久不曾做过，也忍得太辛苦了些。 林予安无奈地笑：“不然呢？你看我这身体，总不能你抱着我弄吧。” 顾景琛认真地考虑了下：“像这样用手的话，确实没法抱着你弄。” “……” 随着情绪在手下的一次次高涨，林予安仰起头，断断续续地湿吻着顾景琛，不时发出两声闷哼。 考虑到林予安的身体状况，顾景琛弄得克制。 完事后，顾景琛扯了两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好些了吗？” “是好些了。”林予安低笑。 “我们这样的节奏合适吗？”顾景琛小心地问。 “合适。”林予安的声音向来温润，说这话时尤甚，“都说魏晋南北朝风流奔放是因为社会动荡，现在我可算是领会了。” 他亭亭坐着，长发半遮掩住苍白漂亮的面容，当真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魏晋美人儿。 “不过我觉得，这样及时行乐就挺好。”他又是一笑。 第83章 = 顾景琛又亲了亲林予安的鼻尖，开玩笑道：“我还是喜欢更激烈一点。” 接着他把林予安抱到轮椅上，自己兢兢业业地换床单。 林予安忍笑：“你是不是忘了，我还请了护工？” 顾景琛这些天简直像是鸠占鹊巢，强行把护工驱逐出去了，导致那金发碧眼的小伙子一看到顾景琛就自觉地退出病房。 顾景琛硬邦邦地说：“不要护工。我自己来。” “啧，顾大总裁也有害羞的时候？”林予安懒洋洋地缩在轮椅上，尾音上扬，像猫一样撩逗地抓挠在心上。 “不是害羞。”顾景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勾了勾嘴角，“这是享受。” 比撩拨，果然受难敌攻。 林予安再度自闭。 - 半夜林予安又发了低烧。 “不是因为弄了那个的原因……”林予安的声音很微弱。 “嗯，我知道。”顾景琛柔声道，“所以下次还要？” 他平静地继续开玩笑。 林予安没再回答。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脸颊泛起了不正常的绯红，更衬得嘴唇毫无血色，像是苍白的被禁锢在纸上的艺术品。 顾景琛对这样的处理已然轻车熟路，将药片碾成粉末，捏着林予安的下巴倒进去，再嘴对嘴渡水过去。 嘴唇和白天清醒的时候一样柔软温热，但乖顺得过了头，了无生气。 林予安意识昏沉，药的粉末从舌根一路苦涩到胃囊，令人作呕。眼皮轻轻颤动了两下，但也只是微不可查的挣扎。 很快他脆弱的消化道就对药物起了反应，呕吐了出来。 顾景琛轻柔地给他拍背。“能受得住吗？很不舒服的话我们叫医生。” 林予安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又脱力地靠回枕头上。 半晌，他才像是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眼角依稀闪着一点点水光。 “对不起。”林予安突然说。声音还是很微弱。 -- 第104页 对不起，我又把床弄脏了。我很脏，别碰我。 “没关系的，我们说好了不多想的对不对？”顾景琛细心地给他把脏东西清理干净，“我知道，我不怪你。” “真的？” “嗯，真的。” 现在的林予安是最脆弱的时候。白天他坚强又美好，但意识模糊时总是会卸下最硬的盔甲，露出最柔软的要害。 顾景琛像哄小孩子一样耐心地哄着林予安。这次他知道这对于林予安来说就是正常反应，他应该习惯，所以心平气和。 从暧昧缱绻到直面病痛，不过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但这一切都很宝贵。林予安很脆弱。 他试着习惯了现在林予安的一切。 - 林予安昏昏沉沉一直睡到中午，结果刚醒过来就被顾景琛摁在床上亲。 更过分的是顾景琛还扒开林予安的衣襟吻他的锁骨。 “怎么今天跟个狗似的？”林予安好笑道，“我觉得我像个鸭骨架。” 顾景称含糊道：“吊坠……原来你一直戴着。我昨天看到了。” “那昨天怎么不亲？”林予安笑道。 “昨天亲了，今天又想起来，还是想亲你。”顾景琛甚至伸出了一点点舌头，摩挲着林予安光洁的皮肤。 其实也因为他听到护士查房的时候感叹说林予安特宝贝那吊坠，就是抢救也握着不撒手，大有死也要带去的架势。 顾景琛再一次意识到了林予安的脆弱，也再一次感受到了分开的这两年林予安从未停止过的爱意。 “我当时就是想你的脱氧核糖了。”林予安也知道顾景琛依然可能缺乏安全感，解释道，“不是封印在吊坠里的那种。” “……我也想。我想尝尝你，不是浅尝辄止的那种。”顾景琛深埋在林予安的肩窝处，低笑道。 - 按照常规走完了林予安相对健康人繁琐很多的起床流程后，顾景琛又把林予安塞进轮椅推下去秀恩爱。 现在小半个医院都知道他们在谈恋爱。 回去时在楼下恰好遇到了林芳。 林芳精心烫过的卷发又盘了起来，精致又干练。听林予安提到过，她这两年又回归了自己的生意。 这样女强人一样的林阿姨，才耀眼而强大。 顾景琛感慨了一瞬，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林阿姨好。” 他知道这一天是躲不过的，只是原本的计划是过几天等林阿姨的生意没这么忙了再登门造访，没想到这么早就又见面了。 林芳的笑容僵了一下。“你们……又联系上了？” 这种情况下一个人还好，两个人就像示威了。 林予安仰头对顾景琛说：“你先走吧，我来解释。” 顾景琛却柔声道：“你在外面累了，先回去吧，我来说。” 帮林予安在床上躺好后，顾景琛和林芳到了外面。 “阿姨，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公司和人脉，”顾景琛开门见山道，“而我现在在这边跟项目以后毕业了也能留在这边读硕博，不会和予安异地的。” 林芳点头，不带感情色彩地也直接扔出了曾经是死局的问题：“你确定你能保护好他？不会出现以前那种兵荒马乱的情况？” “对，我能保护好林予安。我已经不会再因为什么而松手了。”顾景琛犹豫了一瞬，补充道，“这么久了……我还是爱他。” 林芳叹了口气。像是头疼。 但她没有让顾景琛走，而是又问了些问题。 “那就这样吧。”最后林芳沉默了一会儿，“但少让我撞见。” “就这样是……”顾景琛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林芳说：“暂时认可你们了的意思。给我好好对他。” 就像是他一直以来都埋着头跑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停下。 然后他先是被猝不及防拥抱住，又听见曾以为遥不可及的裁判勉为其难地对他说够了。 兴奋又难以置信。 - “所以我妈她算是同意了？”林予安撑着身体坐起来，声音里压不住地开心。 “怎么比我这个做女婿的还激动。”顾景琛小心护着他，无奈地说。 林予安笑了：“激动一点怎么了，这么几年爱情长跑，不容易。” -------------------- 本来我画了个林予安的同人的…… 但是因为参考了一本专门教画画的书里的线稿，朋友说还是叫临摹比较好 所以我把画撕了当草稿纸了hhhh 目前一整个处于一个自割腿肉的状态 以及，我睡眠太差了啊喂 第84章 = “是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顾景琛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子，另手托腮，眼底里满是促狭的意味。 “怎么庆祝？”林予安抿了抿嘴，浅浅地笑了一下。 “我想想。” － 结果林予安没想到是这么个庆祝法。 随后顾景琛天天问医生林予安的身体条件能不能出门，终于在一个良辰吉日连人带氧气瓶一块儿把林予安推去他的小公寓。 “哥，”出门时顾景琛慢条斯理地把刚搜刮出来的三个充电宝全塞进书包，谨防手机或者手环没电，“这个庆祝方式怎么样？” -- 第105页 林予安无奈道：“你不会是要给我表演一个现场炖汤吧。” 顾景琛神秘地眨了眨眼：“男朋友还不能会点新技能吗？” 顾景琛把林予安裹成了一只大粽子，推着轮椅步行。 这个季节的树叶已经落光了，和C市的冬天很不一样。 C市会落叶，但也是常绿植物居多。再冷的冬天也总有绿意。 再加上路上金发碧眼的行人，更添得几分乡愁。 “怎么不说话？”顾景琛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弯下腰问。 林予安吸了一下鼻子，说：“没什么，有点想C市。大概我们文人都这样。” “我们理科生也这样。”顾景琛温柔地给他把围巾整理了一下，声音从头顶传来，苏得林予安耳朵都红了。“我也想。以后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明知道可能性不大，自己离开了最先进的医疗仪器就会进入死亡倒计时，林予安还是很认真地答应下来。 － 顾景琛住的地方离医院并不远，挺快就到了。 还碰到了邻居家的小孩。 这个国家说英语，小朋友兴冲冲地跑过来停在林予安面前，奶声奶气地叫了声英文的“姐姐”。 林予安挑眉：“是哥哥。” 顾景琛本来想直接出声纠正的，无奈这对话太好笑了，林予安说英语的时候声音陌生又温柔，顾景琛索性就在一旁看戏。 “姐姐。”小朋友固执地说，“留长头发的就是漂亮姐姐。” “……”林予安不知道怎么在不毁坏小朋友三观的情况下回答这个问题，抬头求助地看着顾景琛。 顾景琛忍笑道：“是哥哥。漂亮哥哥。” 小朋友懵了一瞬，委委屈屈地瘪了瘪嘴：“她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她……” 林予安生平第一次这么头大，只好张开手臂把小朋友抱在怀里哄：“好好好，我就是姐姐。” 因为他坐在轮椅上，事实上和小朋友差不多高，是平视。小朋友仰着脸认认真真地盯着林予安的脸瞧了一会儿，最后又夸了一句：“姐姐好漂亮。我想追姐姐。” 顾景琛微笑：“可是姐姐有男朋友了。”然后推着林予安扬长而去。 “外国的小孩真开放。”林予安捂着脸不想见人。 顾景琛悠悠道：“可惜漂亮姐姐给我生不了小孩。” － 进了门，顾景琛特意交代说这次就在外面等着，别进厨房。然后将林予安抱到床上躺好盖上被子就出房间去忙了。 顾景琛的卧室拉着窗帘，大概是考虑到林予安要睡觉的缘故。但林予安暂时还没有睡意，于是观赏了一下男朋友最近的卧室。 顾景琛的房间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品，一张床一张书桌，走的还是性冷淡风，冷冰冰的没有烟火气。只有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和杂乱无章堆着的各种专业书显出这里是有人居住的。 林予安突然有些心疼。那个没事就开局游戏放松休闲的少年似乎真的已经不会从他十八岁的盛夏回来了。 但林予安的身体往往由不得他自己。自从严重后他就很容易疲惫，这么折腾了一通已经累了，困意排上倒海地席卷而来，林予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时顾景琛正端着一个小蛋糕冲他笑。 “现在几点了？抱歉久等了。”林予安手撑着床想坐起来，愧疚地道歉道。 顾景琛扶住他的腰身，气息悠长道：“没等，我刚做好就把你叫醒了。不然你醒得过来？” “……好像是的。”林予安无言以对。 不过他还是对两人逐渐老夫老夫，顾景琛不会再过度宠溺他而颇感轻松。 - 顾景琛将勺子递给林予安，催促道：“快尝尝你男人的手艺。” 那蛋糕本就小而精致，上面还点缀着一颗草莓。 顾景琛没备自己的份儿，倒是林予安直接捻了最顶上的草莓，送到顾景琛嘴边。 “哥哥这么好，先给我吃啊？”顾景琛偏着头逗他。 “不吃拉倒。”林予安挑眉。 于是顾景琛顺从地张口含进了嘴里。末了还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林予安的手指。 林予安只觉得一阵酥麻划过指尖，抬眼正对上顾景琛的眸子，那目光像是要把自己吃了。 于是林予安红了耳尖，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地吃起蛋糕来。 这草莓对于顾景琛来说是很平常的水果，却觉得草莓裹着甜腻的慕斯和巧克力碎时，酸甜恰到好处，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草莓，没有之一。 大概是因为是林予安喂的吧。 - 林予安吃得很仔细，像是怕把蛋糕推倒了，用勺子很吝啬地从边 缘往里面一点点刮着吃。 “如果有人说又不是生日吃什么蛋糕，我一定要撰长书喷死他。”林予安吃得精精有味，评价道。 “就这么好吃？”顾景琛听得开心，明知故问。 “其实我没怎么吃过蛋糕。因为不健康。”林予安咬着勺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看出来了。这是我用最健康的食材做的，而且就这么一点点，”顾景琛的手指轻轻替林予安把嘴角的奶油擦干净，“你可以放心吃。” “你手底下的公司要不要考虑拿一家转型一下餐饮？你去当主厨。”林予安信誓旦旦地说，“我免费给你发微博推广。” -- 第106页 “发微博怎么够。”顾景琛促狭道。 林予安又咬了一小口蛋糕，笑了：“那我写一本小说，里面写’他轻轻地咬了一口顾景琛牌蛋糕，倾身吻了上去。香甜又柔软。‘” 口嗨完了他才发现顾景琛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下移了两寸，正好停在自己嘴唇上。 -------------------- 今天出去玩啦 我玩密室超勇！ 以及是四对情侣和一个单身狗哈哈哈哈哈哈 第85章 = “我想亲你。”顾景琛发现自己的阴谋被看穿了，索性直白道。 “我俩都哪一步了，还问？”林予安从容地搂上顾景琛的脖子，轻笑了一声。 “没问，就是告知一下。”说完顾景琛就黏黏糊糊地吻了过来。 唇齿交错间，林予安尝到了草莓的酸甜，顾景琛尝到了慕斯的奶香。 “味道是挺不错的。”顾景琛又轻轻咬了一下林予安的唇。 林予安已经被亲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就嗯了一声。 一双清澈的桃花眼湿漉漉的，直直看着顾景琛。 顾景琛体温略高的手指揉捏着他的耳骨，又顺着拂过他的长发。 林予安喘息着，手胡乱地抓过去想阻止顾景琛的进一步往下。 却反而被抓住了，动弹不得。 然后林予安白皙的脖颈上就多了一颗鲜艳的草莓，比蛋糕上的还漂亮。 - 顾景琛吃够了林予安后，美滋滋地推着轮椅带他参观这间公寓。 从采光到设计，事无巨细。 ……明明这里很明显就是随便租的房子。 林予安不禁感叹于顾景琛的口才，觉得这人当大厨都屈才了，应该去当房屋中介。 “怎么样？我挑房子的眼光是不是很独到？”顾景琛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林予安听得昏昏欲睡，差点赶上当年的数学课：“啊，嗯。对对对。” 顾景琛顺势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呀？我先买好。” 原来是这个用意。 林予安又清醒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打算说打击他的事实。而且笑道：“要是我喜欢城堡呢？” “那我也给你建，我娇贵的公主殿下。”顾景琛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林予安恍惚记起原来顾景琛也叫过他公主，他还怼回去说不许借此骂他母。 都过了这么久了。 - 年底的时候顾景琛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 有时候晚上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林予安已经睡了。 年底忙大约是逃不过的定律。时间便在这样的忙碌中滑得很快。 林予安也有了充足的一个人的时间来给忙得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的男朋友一点小惊喜。 每当想起十二月，林予安最深刻的印象还是顾景琛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为他唱了一首歌。 于是他拿着笔修修改改，琢磨了好久，又录制了好久，把那首歌的后半段给填上了。 然后卡着年底的最后一天发出去。 顾景琛那天向教授请了假，天刚暗下来不久天就匆匆往回赶。他想好好地陪林予安过这个新年。 结果还在路上就收到了手机发来的推送。 “橼：很少这么直白，但是我爱你。” 顾景琛懵了一秒，手已经先反应过来点开了这条热搜。 是林予安时隔两年发出的第一条微博。 内容则是一条视频。 顾景琛的心狂跳起来，他停下来站在路边，甚至没想着看下面的点赞量，直接调大了音量看视频。 “花一朵一朵盛放，漫山遍野踏过时光。” “将绵延的故事丈量，纵横万里无疆。” 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林予安的声音。 顾景琛没怎么听过林予安唱歌，只听他哼过些调调，真唱起来果然缺乏技术含量，只能算是勉强不跑调。 但又真诚得有着撼动世间一切既定事物的力量。 同时顾景琛立刻听出来这是他当年写给林予安的歌，只不过词换了。 林予安替他圆上了另一半缺憾。跨越过了他的整个年少轻狂。 视频没有拍成mv的形式，也没有拍到他俩的正脸。只是一些他们一起拍下的照片，一张一张按照时间顺序做成了幻灯片的样子，很朴素，一看就是林予安自己做的。 “我挣扎着祈盼。” 这应当是指林予安所承受的病痛吧。 “看白纸幻化散发玫瑰淡香，夕阳将生命褶皱映得灿烂。” 自己送过他纸折的玫瑰，也约定过共看夕阳。 “心脏再度起跳，爱意炙热滚烫。” “过往皆为序章，烧干最后彷徨。” “人潮在奔涌，指间缱绻长在。” “我听你说，予你一世安康。” 每一句话都对应了他先前的歌词，也对应了他们这场少有人知的爱恋。 顾景琛握着手机，一时不知该是流泪还是会心一笑，就这么呆愣在原地，直到这同样不到三分钟的半首歌结束。 他才终于缓缓叹出一口气来。 那些独自彷徨的夜晚，那些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担忧，在此刻轰然破碎。 我们在一起，这就够了。 哪怕不能相守一生，我们也完整了。 -- 第107页 - 顾景琛没有给林予安打电话，而是加快脚步就像莽撞的少年一样飞奔到了医院，冲进了病房。 停下的时候还在喘着气。 “怎么，看到了？”林予安噙着笑意。 “嗯。”顾景琛咬着唇，沉浸又克制地拥抱住了林予安脆弱的身躯。 良久，林予安才就着这个姿势稍微偏了偏头，笑道：“你哥这次是真豁出去了，就我这唱法，这填词，估计是被骂上热搜的。” “没关系。”顾景琛松开他，扶着他的脸，四目相对，“是你就好。” 他们接了一个比往常都要长时间的吻。 停下来的时候，林予安的嘴角甚至拉出了一条晶莹的长丝。 顾景琛满足地笑着，帮他把嘴角擦干净。林予安则兀自打开手机看起评论来。 “你跑太快了，我都没时间欣赏一下我的读者被狗粮撑死的优美形象……” “嗯，那我给你读。”顾景琛从善如流地拿过手机，满足林予安的恶趣味，然后他又想起什么，随口提了一句：“你不是封笔了吗？解封了？” “封笔封的是写小说的笔，又不是不能写歌。”林予安懒洋洋地说，“要是我现在恢复写作，估计能被我主治医生连夜刀了。” 顾景琛揉了揉林予安的发顶：“哥哥真是好逻辑。” 林予安：“……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语气。” 顾景琛攥着林予安的手凑到唇边，吻了一下，笑道：“听好，我要开始念了，橼大作家。” -------------------- 请光顾一下我别的文！没有人看是真的会芭比Q 《予你》 === 花一朵一朵盛放 义无反顾奔向烈阳 用嘶哑的声音歌唱 纵使叶败花黄 我畏惧又渴望 听心脏搏动撞碎年少缄默 海风将灵魂缝隙吹出乐声 青丝风中飞扬 爱意野蛮生长 世俗皆言不能 淹没稚嫩幻想 摩天轮转动 唇齿温存退散 我听你说 愿你现于天光 花一朵一朵盛放 漫山遍野踏过时光 将绵延的故事丈量 纵横万里无疆 我挣扎着祈盼 看白纸幻化散发玫瑰淡香 夕阳将生命褶皱映得灿烂[1] 心脏再度起跳 爱意炙热滚烫 过往皆为序章[2] 烧干最后彷徨 人潮在奔涌 指间缱绻长在 我听你说 予你一世安康 [1]灵感来自对史铁生的评价：“……看寂静的落日把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映照得灿烂。” [2]来自莎士比亚：“凡此过往，皆为序章。” -------------------- 浅浅水个更新，本文在走向完结，求收新文！ 以及谢谢 @蜀客 对我写词的帮助和指导！（虽然我依旧写得很菜） 第86章 = “哥哥的声音好好听！裤子飞飞！”顾景琛捏尖了嗓音，学着小姑娘的语气，又评价了一句，“啧，我裤子早飞了。” 林予安的耳尖红了。但嘴角还是绷着，忍笑。 “你们有没有发现，橼的文案和歌词都很像告白？”顾景琛又念了一条，“还算是聪明。但她估计也没想到，我俩都老夫老夫了。” 林予安偏头笑了。 下一个更是重量级。 “悄悄咪咪扒来一个链接！指路2021某中学元旦晚会，是一样的曲！” “互联网的记忆真强大。再这样下去又得多一个热搜词条。”顾景琛收起手机，悠悠道。 林予安以为会有一群人哀嚎着橼是不是恋爱了狗粮好香，结果他的读者都太带脑子了，评论区里快扒得他底都不剩了。 各种修辞手法更是骚得他恨不得钻进顾景琛的怀里。 “我后悔了。”林予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哥哥，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顾景琛沉笑道，“我俩这可就约等于官宣了，不结婚很难收场。” “我喜欢盛大浪漫的婚礼。”林予安眼里也满是温柔。 - 今天林予安的状态很好，一切都像是为了迎接这个新年。 顾景琛问过了医生，答应让林予安跨年。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晚睡过了。”林予安握着顾景琛的手，话语里满是愉悦。 顾景琛偏过头看着他笑：“那我们要不要再有仪式感一点？” 然后他起身把病房的灯关了，就留下手机屏幕上的钟在发出光亮，还有窗外的一点城市的灯火。 “我俩好像两个窝在被窝里看鬼片的小孩。”林予安觉得好笑，却莫名有意思。和顾景琛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有意思。 顾景琛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得意味深长：“我担心这鬼片看着看着就成了岛国片。” 林予安：“……” 指针不慌不忙地走着，零点逐渐临近。 林予安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盯着手机屏幕。 顾景琛则抬头看着身侧的爱人，和爱人眼眸中映出的光。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之前一起度过的那个元旦是甜中带了暗恋的酸涩的，这一次已然是明晃晃的爱意。 -- 第108页 顾景琛倾身吻了过去，林予安被半压在床上，难分难舍。 “新年愿望是什么？”终于，顾景琛喘着气停下，眸里带了深沉的颜色。 林予安笑着接着吻他的嘴角：“新的一年，也要天天和你亲亲。” 顾景琛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指腹缓慢地蹭过林予安柔嫩的脸颊，随后他说：“巧了，我的新年愿望是和你能天天做。” 这个愿望骚是骚了点，但也和平安喜乐什么都差不离了。能亲能做说明林予安身体无恙，而“天天”这个频率……细说得被关小黑屋。 但依照现在的情况，属实是贪心了些。 林予安不会考虑这些，他只想每一天都和顾景琛开开心心。于是低笑起来，埋进了顾景琛的怀里，仔细嗅着爱人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 良久他说：“又是一年了。真好。” “嗯？” “第三旋臂边缘的一颗蓝色行星上的碳基生物，正在庆祝他们所在的行星又在该恒星系里完成了一次公转。”林予安念完，笑了一下，“来自网络，我说不出这么好的句子。” “但我很喜欢这句话。我想和你庆祝——我们又迎来了新年的第一次亲吻。” 顾景琛没有问为什么林予安那晚靠在他身上就没离开过，也没有问为什么半夜时传来了痛到极致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闷哼。 就像他们都近乎偏执地相信着那个“天天”。 － 当日子裹上了糖，就像甜品店里最香甜的蛋糕一样，用得飞快。 仿佛是眨眼间，林予安身下的轮椅就碾过了四季。 每天医院学校两头跑，顾景琛参与的项目顺利结束，余下部分移交给了临床的医学生们负责考虑怎么把技术用在患者身上。 而在读完交换的这一年后，顾景琛直接留下来了，没在国内实习，为了陪林予安。 他时常把林予安抱上轮椅推去看春花秋月，也总是趴在林予安的病榻旁笑成一团。 当然，情至深处就会忍不住偷吃两口是，再忍不住多探索些领域也是很平常的事。 快活得好像真的把生死丢到了下辈子。 但林予安的身体也确实一天一天的衰败了下去。 ——渐渐离不开病榻，也离不了人。 如果说先前他的命是被医疗仪器堪堪吊着，那现在的情况就是，吊着他的救命稻草似乎同样摇摇欲坠。 - 一日清晨，林予安像往常一样看着窗台上的多肉植物们出神。 一头长发被顾景琛洗得干干净净，又梳理得安静地披着。 突然他心脏一缩，眼前的多肉和一切光亮都消失了，看不见任何东西，一片漆黑。手脚冰凉无力，从胸往上，连最基本的知觉都丧失。 四肢是麻木的，脸也是麻木的，一直到脖子。 林予安立刻熟练地反应过来自己犯病了，下意识想张嘴求救，却无法说话，嘴只能张开一个小缝，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然后整个人软了下去，手还软软地搭在胸前的吊坠上。 周遭的所有仪器一起声嘶力竭地尖叫着。还在实习单位的顾景琛也收到了手环发来的警报，一边往医院赶一边接医生打来的电话。 “情况危急。” “正在抢救。” “马上过来。” 这些词一个一个狠狠砸在顾景琛的脑海里，沉重得大脑几乎要停止运转。 他以为自己做了这么久心理准备会在面对这一刻的时候好上许多。 可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是林予安！ 他做不到平静…… 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怎么可能平静。他还想奇迹再出现一次，林予安再多活几十年…… 顾景琛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向后靠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像是完全脱了力。 唯一的进步大概是办理手续熟练了许多。 随后是漫长的等待。 -------------------- 我修了文，从“一年后”开始修改，换成了林予安再度发病的剧情 第87章 = 林芳这个时候也匆匆赶到了。 这一年间她已经习惯了撞见林予安和顾景琛卿卿我我，但她每次都装作没看见，然后挑下一个时间再来。 顾景琛也习惯了在去林予安那儿之前先问林予安一下，尽量不去林芳面前惹人生烦。 勉强接受但不能有任何具体了解和接触，就是林芳对顾景琛的底线。 说到底，这一年顾景琛和林芳神奇的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唯一的联系大概是林予安。 “最后还是我们在外面等。”林芳并排着在长椅上坐下，苦笑着。 顾景琛端正坐姿，敛起脆弱，他不想让林阿姨更焦虑。然后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阿姨，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林芳低头笑了一声，又说，“如果你是觉得他陪我的时间因此少了，你不用歉疚。” 顾景琛想说的就是这个，就这么被猜出，静候下文。 “他陪我的时间很多，只是我不想见你而已，时间上是错开的。你俩够孝顺了，况且你阿姨我事业有成不是。”林芳叹了口气，“我不是个好母亲，但你们很好。你俩复合也一年了，我想通了。” “阿姨……” 林芳说：“该改口了。” -- 第109页 “妈。” - 抢救室外林予安仅有的两位家属终于有了寡淡的一点亲情，抢救室里则是兵荒马乱。 “还是不行，继续心脏按压，不要停。” “不行……根本不行。” “注射肾上腺素，每三分钟给一次！” “再推一只可达龙，300毫克。” “快快快，病人快不行了！” 尖锐的针头刺破林予安苍白的皮肉，冰冷的液体缓缓地被注推进去，试图刺激他心肌重新跳动。 然而林予安双目紧闭。他早已破败不堪的身体给不出任何回应，已经被阎王给拖走了大半。 夫夫间的心灵感应像是在这时断开了。林予安没有听到顾景琛的祈祷，生命依旧迅速流逝着。 医生护士围着他奔忙，飞快到几乎听不清的英文词汇一长串一长串地冒，却堵不上林予安残破的心脏。 就好像他已经在世界上停留了太久。奇迹也该消失了。 仪器又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预示着更大的威胁出现。 看着仪器上凌乱的线条，医生目光一凛，厉声喝道：“停止按压，马上上除颤仪！” 涂上导电凝胶的除颤仪一左一右贴在了林予安单薄的胸口两侧。那里还有手术留下的狰狞疤痕。 用力按下去，再猛地抬起来。 林予安病弱不堪的身体被电得骤然肌肉痉挛，向后反弓向空中，青白的手因此也在空中划过弧线。 随后身体重重跌落回到床上，可手略一凝滞，这才以一个别扭的角度颓软摔回去。 毫无生气。林予安仿佛真的成了一具尸体。 医生对准他的胸口再次除颤，当他再一次无力摔落的时候，机器疯了一样的警报才停下。 屏幕上的曲线也从原来的蠕形波，变回相对平稳的心电波。 “恢复窦性心律和自主呼吸！”抢救室里一片欢呼。 - 林予安又被推回了icu，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脸上扣着氧气罩。 顾景琛隔着一扇厚重的玻璃沉默地看着他。 也就只有氧气罩上的白雾，显示出这是一个活人。 林予安如墨一般都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衬得他的脸更是苍白。 是那种，好像不属于这人世间的，病态而没有生气的白。 顾景琛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他没有再哭，而是就这么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爱人，想一笔一划把每一个样子的林予安都刻进心里。 林予安真美，即使是这样也很美。 无论如何，这份独属于林予安的美已经在顾景琛的心上打了烙印，一辈子磨不掉。 － 医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林予安等不到清醒过来就再出不了这icu了。 但林予安还是很争气，不仅醒过来了，还维持着浑身插满管子的姿态被推出了icu。 又是漫长的康复。 还是老规矩，顾景琛很默契地请来了护工，自己并不过分照顾林予安的吃喝拉撒，只是像平常的爱人一样陪伴和示爱，留给林予安足够的尊严。 管子被撤下了一些，几经波折又重新装上些，好在最后在冬至前，从视觉上恢复了这次浑身脏器大罢工之前的状态。 顾景琛把装饺子的饭盒打开，说：“我已经给咱妈送过去了一些了。” 林予安知道了自己母亲终于在儿子病危的时候接受了这个女婿的事，现在还是听得有些别扭。但还是乐：“咱妈就是喜欢贤惠的媳妇儿。” 顾景琛对林予安擅自颠倒攻受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认命地伺候人用餐。 “用自己的嘴吃东西真好。”林予安还拿不太稳筷子，干脆就着顾景琛的手吃饺子。 顾景琛知道眼前的人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怎么可能吃得下。这不过是林予安编出来哄他的话。 死亡这个问题太过于沉重，突然就再一次跳到了他们面前。他们再一次默契地选择了回避，直到那一天真正到来。 “哥哥，我以后还给你煮饺子吃。”顾景琛眉眼里满是深沉的笑意。 病房的门突然被叩响了。主治医生照例来查房。 “饺子很香啊！”医生就是这个国家的人，说着英语，假装没看到两人的恩恩爱爱。 和平常一样复杂的检查后，医生却让顾景琛出去，他又话要单独对林予安说。 无非是些还有几个月可活之类，顾景琛不在意，溜达着出去给林予安买别的好吃的了。 但顾景琛只猜对了一半，随着冬至里饺子香气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 “林先生，新的疗法已经获批应用临床，我们经过评估认为您的身体适用于该疗法，请问您愿意一试吗？”医生客客气气地说。 林予安怔愣了一下。 “新的疗法？”他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单词的音都咬得很重。 “是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多陪伴我的爱人几十年？” “成功了的话，是的。” “我愿意。”林予安答应下来，没有丝毫犹豫，“我愿意一试。” -------------------- 浅浅修了下前一章。完结了估计会有大修 第88章 = 之后的几天林予安仔细地向母亲说了他的打算，争得了理解和同意。 -- 第110页 然后是签了厚厚一沓各种各样的同意书知情书。 尘埃落定后，林予安才终于肯放纵自己遐想一下自己和顾景琛的没有病痛的未来。 等治好了就可以和顾景琛回国了，然后顾景琛经营公司，自己在家写小说，每天晚上都一起睡。家里的东西不用很多但是一定要种很多很多的花……一直到他们携手走向暮年。 暮年。 林予安惊喜地品尝着这个词，像一个小孩含着一颗甜津津的糖，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就这么用舌尖抵着一点点舔。 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这个词。他以为自己会在别人最美好的年纪离世，根本等不到看自己白头的一天。 遗憾吗？有过。 觉得命运不公吗？也有过。 但后来都看淡了。他有爱他的母亲，还有好朋友以及这么多爱他的读者。这一辈子很幸福了，该知足。 所以他并不畏惧死亡。甚至和母亲打过商量，真的到了最狼狈的一步，直接放弃治疗去看看未曾见过的医院外的山山水水。 但顾景琛让一切都变了。顾景琛太好了，好到林予安舍不得让他重新变回一个人，更舍不得自己一个人离开他。 所以就是拼尽所有也要活下去。 签知情书的时候，林予安问医生：“最后这个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 医生只是遗憾地摇摇头：“无法预测。意外发生了就都是百分之百。真要评估的话……成功率不高，甚至是较低。” 然而林予安签字的手丝毫没了停顿。他流畅地一笔签完，轻松地合上了笔盖。 只是最后嘱咐医生说：“能帮我瞒着我爱人吗？我还不想……让他开始期待。” 如果希望落空，自己会死，但死亡本身并不足以害怕，因为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包括他的思想。他不会再想念顾景琛，也不会再痛了。 但是顾景琛不一样。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往后更是还有光明灿烂的一生。 绝不能给什么东西压弯了腰。 直到上手术台前再告诉他吧，不要让他因为自己而愧疚难过。 这一次，林予安自私了一次，这个决定他为自己而做。 - “医生说……我随时可能离开。至少看不到明年的金桂了。”林予安如此告诉顾景琛，声音平静。 “这样啊……”顾景琛也只是点了点头，就好像这只是在说，明天可能出门一趟。 林予安伸手，捏着顾景琛的下巴引导着他亲吻自己。 湿漉漉的，娴熟而迷乱。 就像是纵y..u成性的浪荡子。 直到情意浓重之时，林予安才风轻云淡地拢了拢自己的长发，说：“有个好消息，我恢复的不错，明天开始复健。” 与其说是复健，不如说是在手术前将身体状态调整好。 顾景琛之前所在项目研究的新药已经被用到了林予安身上。林予安的身体机能迅速恢复，当然，这只是用来提升状态的，如果长时间拖着不手术会导致更快的死亡。 这一切都在为手术做准备。 “我明天复健……你要不别来了。”睡前，林予安嗫嚅着说。 “为什么？”顾景琛搂着他，不解。 林予安说：“我复健的时候，会很狼狈的。不想被人瞧见。” 这倒是事实。先前也有卧床太久肌肉萎缩的时候，复健的时候是痛得低声呻吟，累得大汗淋漓。姿势也不甚美观，病弱的身子一览无余。 “那你当我不是人，我做狗也行，我想陪着你。”顾景琛腻着撒娇。 林予安无法，只有同意。 - 林芳说自己事业有成并不假，企业做得比顾景琛从顾氏分出来后还大上几分。她心疼儿子，明知道儿子存款可观，女婿更是手握公司，还是自己抢先掏钱请了最好的医生。 顾景琛把林予安抱上轮椅，给他戴上口罩，又裹上了方便穿脱的厚羽绒服。 林予安现在的免疫力极其底下，顾景琛担心自己的心肝儿被别人传染或是着了凉。 到了复健的地方，林予安就被复健师推去里面的地方做最简单的力量恢复。 内容很简单——连小婴儿都会的蹬腿。 林予安却很难做到。 他的两条细瘦得不正常的长腿以一个别扭的角度支着，很勉强地蹬了一下，看上去却只像是在抽搐。 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林予安自嘲地想，以旁人的眼光看，当真像个废人。 但他既然决心要做手术，就必须努力复健。 复健师握住他细得病态的脚踝，仔细地给他讲解该怎么发力。 林予安认真听着，比当年在最顶级的学府听课还用心。 顾景琛则鼓励地握着他的手，想尽自己所能给爱人力量。 复健师讲解完毕，示意林予安再做一次。 林予安皱着眉，用力地又蹬了一下。虽然仍是像抽搐，却好上了许多。 “哥哥好棒！”顾景琛赞叹道。 林予安挑了挑眉，没说话，接着完成复健师安排给他的动作。 这些简单的动作对于林予安来说非常吃力，很快鼻尖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顾景琛关切地问：“热了吗？要不脱了外套？” “先休息一会儿再开始下一组。”复健师也注意到了，安排道。 -- 第111页 “唔……是有点。”林予安浑身松懈下来，微微喘着气，声音有些哑。这个坐姿门户大开，慵懒又随性。 顾景琛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知道在这种正经时候不该想别的，于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给林予安扒了外套。 林予安病服下的身体简直称得上瘦削，连并不宽大的病服都显得松垮。 最顶上的两颗扣没扣，以这半仰躺着的姿势恰好能露出一对深陷下去的锁骨，漂亮又精致，上面还缀了顾景琛昨晚不做人留下的痕迹。 给看不能尝，还真是要命了。 这哪是陪林予安复健看他狼狈样儿，这是来磨炼自个儿意志力来了。 顾景琛叹出一口气，默默伸手替林予安把最顶上两颗扣系上了。 -------------------- 又失眠了……于是学了几个小时手语……很想除尽世间疾苦 第89章 = 林予安饶有兴趣地低头看着，等系完了才说：“热，解开。” 顾景琛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扣子，慢条斯理地又解开。 明明什么都没干，却叫人浮想联翩。 空气里充满了不可描述的微妙感。 复健师：“……啊对对对，我连空气都不配。” - 一段时间的孩童学步般的复健，再加上顾景琛并不知情的新药加持，林予安的肌肉和心肺功能慢慢恢复了些许。 复健师终于点头应允他站立行走。 林予安紧紧握着把杆，骤然发力。两条细腿因为用力过度而止不住地颤抖。 随后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顾景琛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激动而欣喜，却屏气敛息等待着更大的惊喜。 林予安的身形很是清瘦，长久的卧床也并没有让他像大多数病患一样多出赘肉，腰腹平坦紧实依旧。 这样极大依靠手臂力量的站姿就衬托得林予安的腰更细，却透着韧性。 “有不适我们立即停止。”复健师不放心地嘱托。 林予安死死咬着唇，摇摇头。随后他迈出了歪歪扭扭的第一步。 浑身上下的肌肉都传来用力过度后再榨不出一点力气的失控感，一切都游走在脱力倒地的边缘。 但林予安不在乎。 只知道自己又重新学会走路了。 林予安抿了抿唇，五味杂陈。对别人而言走路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他却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去学第一次，又在病痛摧折后再学第二次。 就像对别人而言心跳呼吸不过是生存最基本的，他却并不是总能享有。 但是只要争取，就总有机会的，对吗？ - 从复健室的这头到那头只是几步路的距离，林予安缓慢又小幅度地挪着步子，却生了变故，突然就喘得不行了。 等顾景琛和复健师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上，林予安已经昏厥了，头无力垂悬着。 顾景琛条件反射检查林予安的口腔内是否有异物，随后他双目赤红地问：“怎么会这样？” 复健师来不及解释，怕林予安这样更加呼吸困难，赶紧把他的头托起来。 只见林予安皮肤苍白得几乎失了颜色，唇周泛着淡淡的青紫色，大汗淋漓。 “可能是病人身体还暂时承受不了的原因。”复健师语速飞快，“现在就上氧气。” “嗯啊……嗬……嗬……”林予安缺氧得厉害，大张着嘴，痛苦地呼吸着。 顾景琛生怕他又进了抢救室，立刻叫来了林予安的主治医生。 林予安胸口的更加剧烈，心跳加速，又憋又喘，胸骨疼痛不已，冷汗又冒出了一层。 复健师这时已经把氧气瓶推过来，给他戴上了氧气管，然后不停给他揉胸顺气。 很快主治医生就过来了。他仔细检查了林予安的情况，判断没有大碍。 “他这么痛……这叫没有大碍？”顾景琛几乎是在低吼了。 “确实没有大碍。他现在恢复得挺好，承受得起。这是他恢复过程中可能会经历的。”主治医生解释说。 顾景琛无言，手紧紧攥住，半晌才松开。 然后他轻柔地抚上了林予安的脸庞。 今天的复健不了了之，林予安又被推回了病房。 他大概是在做梦，眉头紧蹙。 “我想出院……”林予安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 顾景琛愣了一下。 林予安又小声而口齿不清地说：“好疼……” 顾景琛瞧见林予安眼睛还闭着，倾身探了探他的呼吸，确定还睡着。应该是因为林予安的意识还很模糊吧。 但这得多疼，才会在梦里也是冰冷的医院？ “乖，我们治好了就出院……”顾景琛握住了他满是针眼的手，安抚道。 “可是我疼……”林予安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咽着。委屈又可怜。 可是平日里林予安从来不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喊疼。 顾景琛心疼得紧了，将人揽进怀里，恨不得代他受疼。手指从林予安凌乱的发丝间穿过，很有耐心地一下一下顺着。“没事的，很快就不疼了……” 每次都这么说？这个期限又在哪里？ 顾景琛禁止自己如此想象。却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 上次自己因为守着林予安所以没吃晚饭，被林予安凶巴巴地骂了一顿。 -- 第112页 所以顾景琛长了教训，要把人哄好，必须要把自己照顾好。 不想，仅仅是出去吃个外卖的工夫，林予安已经醒了，靠坐在床头，估计是护工帮他调整了姿势。 “我丑陋吗？”林予安直视着顾景琛，平静地问。问题问得没头没脑。 大概是想起今天的事了吧。顾景琛琢磨了片刻。 无非是复健，昏厥，在梦里哭得像个孩子。 林予安没有等顾景琛的回答，兀自往下说：“但这才是疾病最真实的状态。” 疾病中的人心理上往往会有一个反复的过程。顾景琛自学过一些，知道这一点。 “没有。”于是顾景琛笃定地说，却也是由心地说。 “我全身浮肿过，大小便不能自理过。疾病从来没有美感。”林予安苦笑了一下，“不用骗我。” 就像是和自己杠上了，一句一句捅向自己一向很强的自尊心。就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舒服一点。 顾景琛愣了愣，强调道：“美的从来不是疾病，是你。是你哪怕生病了也掩不住的美。” 林予安沉默着。不说话。 “不是白天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这些。”顾景琛失笑。 “没什么。”林予安捏了捏眉心，“大概……有些憋坏了。别放心上。” 顾景琛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认真而小心地询问他：“是不是这几天复健太辛苦，你不想去了？” 林予安没说话。 “还是最近没带你出去玩，你心情不好？”顾景琛又斟酌了一下语句，艰难地问，“或者，你不想再见到我了，想……放弃了？” 林予安猛地抬头，看见顾景琛正小心地打量着他，心脏被狠狠攥了一把，酸软着疼。方才缺乏安全感和自卑的感觉一扫而空。 “我绝对，绝对不会放弃。”林予安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我会一直努力到最后。” 第90章 = “我记住了。你说的。”说着，顾景琛的唇瓣便覆了上去。 他吻得用了些力道，像是想让林予安多一些真实感，也像是想给林予安足够的安全感。 林予安会意，也回应着，缠绵许久，诉说着他暂时不能诉之于口的一切。 确实，新药见效很快，但代价是他日夜忍受着浑身上下散了架一般的疼痛，还不能喊疼，省得顾景琛又默默心疼或者干脆知道了他做了怎样一个疯狂的决定。 新的疗法可能会有一线生机，代价是他可能会下不了手术台，可能会连最后几个月和爱人家人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但林予安无悔。他愿意独自孕育着这个不确定是否会来到的未来，直到这个未来成真的那天。 ——因为顾景琛会一直站在未来的光里等他。 - 亲完了顾景琛还不忘心疼自己媳妇儿：“腿还疼吗？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最近在做复健，林予安的腿时常疼得厉害。 说着手就要放上去。 方才接过吻，林予安身体不好不代表他体内火不旺。顾景琛一撩拨，火再一捅，他准受不了。 “不疼了，你拿开。”林予安赶紧说。 “真的？”顾景琛手欠地又想放上去。 林予安盯了他两秒，无语地移开了视线。 顾景琛却趁其不备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嘶……”林予安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景琛悠悠道：“不是说不疼了吗？” “……疼。”林予安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规规矩矩捏，不要碰其他地方。” 顾景琛啧了一声，还是装乖道：“都听你的。” 卧床已久，林予安的腿细到了不正常的地步，这并不是一段时间的复健就可以马上养回来的。 几乎是腿骨上覆上了薄薄一层软肉，手感很好，却引得顾景琛止不住地心疼。 他轻轻地捧起林予安光洁细瘦的脚，吻在了骨节凸起的脚踝上。 唇蹭在脚踝上的奇异触感让林予安一僵。 脚踝是他这样的病弱人士平时压根不会露出来的地方，潜意识里是没有人会碰到的地方。 所以这个吻就算是吻在他唇上也没有这么刺激。 顾景琛只是蜻蜓点水地一吻，就抬头看着他笑，邀功似的。 “不长记性。”林予安伸手点了点顾景琛的额头，“今天不许再碰我。” “哥哥……”顾景琛对林予安吃软不吃硬心知肚明，立刻软着声音讨饶，“原谅我，我下次还敢。” “……” 林予安忍不住偏开头笑起来。 按着农历的算法，现在是腊月了，连清冷的月光照在身上都冻人。 但兴许是屋子里暖风开得足，兴许是林予安笑得太明媚了，他披着月光笑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度过的初夏夜晚一样暖乎乎的。 真好啊。 过了一会儿，林予安又叹了口气，声音里却还是隐隐含着笑意：“顾景琛，谢谢你。” “谢谢我什么？”顾景琛也在笑。就像是小孩子在幼稚无聊地追问每一个问题。 谢谢什么好呢？ 林予安本就是随心说的，没想到顾景琛真想听。他略一思忖，说：“谢谢你爱我，谢谢你给了我争取的勇气。” “谢怎么够。”顾景琛说。 -- 第113页 林予安回望着他。 顾景琛握着他的手收紧了：“我要你，以身相许。” - 林予安当然想以身相许，从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开始想了。 三年前分手后，橼宣布断更，复更时间未定。 但他用在病床上挣扎的这些年，写了一本为顾景琛而写的小说。 结局是HE。 林予安坚信他能好，但也不敢太过期望。 和写歌不同，写小说这种大工程是很难瞒住的。 最近顾景琛简直就像好奇心爆炸的大狗狗，天天绕着林予安转圈圈。 “你这么喜欢的话，你就看吧。”林予安无奈地把手机扔到了顾景琛面前。 因为手上全是针孔，青紫不堪，林予安码字已经很吃力了，干脆就用了更方便一些的手机。 顾景琛划拉了一下，震惊地看见了备忘录里满满当当全是林予安躺在病床上艰难地敲出的文字。 “86章。”林予安平静地说，“快完结了。” “你写了多久？”顾景琛咬着唇，问得不忍心。他知道林予安现在的状态，这篇文是实打实的呕心沥血。 林予安满不在乎地说：“大概是和你分开的时候吧……”随后又笑笑：“我经不住日更了，也就只能这么慢慢存稿。”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就猛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连心肺一并震碎，再喷出血沫来。 林予安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新药见效快，但也不是神药。这无不提醒着他年后就会迎来他的手术。 顾景琛立刻放下手机给林予安顺气。林予安先前肌肉萎缩，瘦得病态，这同样不是一段时间的复健就能养回来的，背上的脊椎隔着白嫩的皮肤清晰分明，一节一节摸起来硌手。 顾景琛心疼得紧，但他早已知道这种心疼只会让他们的关系陷入难过的气氛，所以也只是笑着：“怎么，就这么用心啊？这几年花了这么多时间在这上面，我吃醋了。” 林予安的胸腔剧痛不已。他把气喘匀，用力吞咽了几下，强忍下了反胃的感觉，才气息微弱又气势汹汹地反驳道：“本来就是写给你的，你不是要我以身相许吗？” “写给我的？”顾景琛错愕道，随即眼角有些发红。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干涩地说了句谢谢。 林予安挑眉道：“就这么生疏？” 顾景琛凑过来亲了他一口，继而如常促狭道：“那这样呢？” 林予安故作嫌弃。 顾景琛慢条斯理地给他梳理打结的长发，声音温和平静：“其实我只是觉得，我还没准备好一个正式的求婚……婚礼也得准备……你要是想，我估计等元宵过了就差不多了。你说过，喜欢盛大浪漫的婚礼。” 林予安搂着他的肩，仰头看着他笑。突然，他像是没听见顾景琛说的一样：“我想把这篇文发出去。完结了就发。” -------------------- 新文没什么人看，哭唧唧 第91章 = 小说终于在除夕这天完结。 林予安大手一挥，全发出去了。 然后橼复更的词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了热搜，私信评论多得简直要炸了他的账号。 【橼老师终于复更了呜呜呜！！！】 【橼老师好像是身体原因封笔的，现在好点了吗？】 【老公我爱你！谁也别跟我抢我要抱着我老公就跑！】 啧，顾景琛看了，指不定酸成什么样。 林予安索性关了手机，懒懒地躺在顾景琛的床上，像只大猫一样埋进满是主人气息的被子里。 因为难得状态不错，又考虑到中国人很讲究春节，林予安的主治医生勉强答应林予安回家的请求。 ——不过准确来说这里也不是家，只是顾景琛在这异国他乡下落脚的地方。 但林予安还是很能折腾，回家之前一周，就指使顾景琛买了一大推东西，生生把这套性冷淡风格的公寓改成了温暖居家风。 顾景琛慢条斯理地把菜摆上了床头柜，伺候林予安吃饭。 “怎么样，上热搜了吗？”顾景琛笑了笑，“橼老师是我家的就是好，我也能免费体验一下出名的感觉。” “你要是想出名，也挺简单的。”林予安咽下一口粥，说道，“叫几家媒体，报道一下艰苦奋斗的某生物公司年轻董事长，顺便听听他不离不弃的爱情故事。” 一长串形容词名词，顾景琛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厉害了。 - 顾景琛没有问，为什么林予安写完小说后突然愿意陪他疯这一遭，约等于是官宣了。 顾景琛也没有问，为什么从一大早醒了以后，林予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床。 他们之前有一种默契。 顾景琛现在很少当面问林予安身体怎么样的话，即便问了，只要林予安说没事，顾景琛就不会再追问第二次。 顾景琛清楚地看见林予安的身体状况整体在迅速恢复，时而又差到了极点，这很反常。况且他是学医药的，药瓶子上满纸外文他也能大概猜到到底什么作用。 所以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林予安自己申请了新的疗法。但既然他没说，自己也没必要问，省得两人都有压力。 笑过之后，林予安又掏出手机摆弄了一下，翻出小说里的一句话给顾景琛看。 -- 第114页 这里讲的是小说里的受决心去执行秘密任务。 “我现在不怕你忘不掉我了。你其实已经忘不掉了对吧。我也是。” 顾景琛逐字看完，抬头，对林予安挑了挑眉。但没有说话。 不言之中，已是心领神会。 - 尽管只有两个人，顾景琛还是不到中午就开始张罗。 顾景琛估摸着林予安缓得差不多了，就把他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裹上小毯子，再细心地把电视给调好。 林予安本该是和顾景琛在厨房里一起做的。但厨房太小，放不下轮椅，他复健的结果又不足以支撑他站太久，唯有作罢。 遗憾这么多，林予安也顾不上惋惜什么，索性自己摸过遥控器，将声音开得很小。他想听顾景琛是怎么在厨房里忙活的，自娱自乐。 顾景琛突然探出个头来：“想吃点什么？” 林予安偷听被撞了个正着，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说：“不想喝汤了，C市的辣菜不是很出名吗？我还没尝过。” 突然又不想让顾景琛为难。毕竟自己吃了辣必定会吐个天昏地暗，没准还会胃出血又给推回icu。于是又回心转意。 林予安的四肢都很重，勉强抬了一下又垂下来，眸光也一起垂落下来：“算了，还是山药排骨汤吧。” 顾景琛笑笑：“大过年的，弄点辣的就辣的，正好我从C市买过来一包火锅底料还没吃呢。你尝一点点，主要吃清汤的。” 随后又握住了林予安的手，捂着替他暖手，皱了一下眉：“怎么这么冰？” 顾景琛翻箱倒柜没找到热水袋，后悔自己怎么没从医院带一个回来，当即穿了鞋下楼买去了。 “幸好这不是国内，”顾景琛回来以后调侃道，“不然过年的时候连个热水袋都买不到。” 林予安只是看着他笑，没说话。 身高近一米九的帅哥不抱篮球而且抱着一个热水袋，那画风属实清奇了些。 啧，浪费这么两条又长又直的腿了。 林予安很想看顾景琛打篮球的样子，听陈炜说是不错的。于是暗自琢磨着要是好了就让顾景琛教自己几招。 顾景琛去厨房给热水袋接了现成的热水，塞回林予安的毯子里。 ……还不忘耍流氓地掐了一把林予安的腰。 又软又细，不用在床上也一样带感。 - 火锅煮得挺快，热热闹闹摆了一桌子。 毛肚黄喉之类的配菜在美国买不到，顾景琛就多用了些午餐肉三文鱼来替代。 这会儿香气一阵一阵地往鼻子里钻，勾得人食指大动，就连反胃厌食多天的林予安都有了点食欲，想坐过去大快朵颐。 林予安嫌弃地扔了毯子，想自己走过去。才刚扶着沙发站起来，就被顾景琛打横抱起。 “我休息好了，放我下来。”林予安抗议道。 不想顾景琛真的把他放下来了，抱臂站着，勾着嘴角。“你走，我正好验收验收男朋友的复健效果。” 林予安从容地迈腿，步子有点飘，但已经不怎么狼狈了，这种慢悠悠的感觉放在他身上就叫慵懒随意。 顾景琛莫名想到了在C市初遇时对林予安的印象，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林予安坐上了椅子。 “我就是想到了对你的第一印象。”顾景琛说。 这成功勾起了林予安的兴趣。他举着筷子问：“什么印象？” “那我们先说好，不家暴啊哥哥。”顾景琛忍笑。 林予安挑眉，但还是点了头。 “……第一印象吧，就感觉你挺装的。况且我当时看谁都烦。”顾景琛坦率道。 林予安放下筷子，笑了：“好巧，我也这么看你。” 顾景琛呼噜了一下林予安的长发，说：“但谁知道毛顺顺就不高冷了呢？这么温柔。” “我也意外，霸道总裁预备役，居然是会做饭会照顾人的居家型好男人。” -------------------- 今天去医院了，下周六还要去，哭 第92章 = “你听说过没有，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顾景琛画风一转，“男人同理。” 林予安低头笑了下：“同理这个词像解题一样，还真是理科生逻辑。” 顾景琛从兜里掏出一个粉色的小发卡，站起来低头认真地给林予安把长发别起来，又凑在耳边低笑：“是吗？这是不是理科生的严谨？” 虽然是老夫老夫了，林予安的耳朵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使完坏后，顾景琛手上也没闲着，从清汤的那半边锅里捞了一勺鹌鹑蛋青菜之类，倒进了林予安的碗里。 油碟是顾景琛提前打好了的。因为林予安不能吃太油或太刺激，所以他的碟里只有可怜兮兮小半勺芝麻酱。 林予安含了一个鹌鹑蛋在嘴里，细细地嚼着，嫩而鲜美，他许久没吃进去过蛋制品，吃了就吐，这次竟然毫无障碍地咽下了。 “好吃。”林予安含混道。 “其实C市当地的油碟最基础的吃法是芝麻油加蒜蓉，葱香菜芝麻之类的配料各凭喜好。”顾景琛又夹了片毛肚放在红汤里烫，简单介绍道。 “我看网上吃火锅好像都吃挺花的。”林予安托着腮看着他笑， “火锅本来就是吃得开心就行，”顾景琛将毛肚捞起来丢进旁边一个装着开水的大碗里很认真地搅，“哪用拘泥于形式。像我就喜欢加特别多蚝油。” -- 第115页 林予安挑眉道：“还挺有哲理的。我先占为己有了，以后有空就写进小说。” 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了。 顾景琛没多想，笑了：“谢谢林大作家垂青。” 说着将这片毛肚夹到了林予安碗里蘸了一下，喂到林予安嘴边：“尝尝。” 林予安小心地一口含进嘴里，片刻后露出了略微惊喜的表情：“好吃！” “林大作家，”顾景琛无奈地笑，“除了好吃还会说点别的吗？” “不会了，”林予安的桃花眼弯了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好吃到只可意会，再描述都要垂涎三尺了。” 红汤烫出来的菜是很好吃，但林予安一点没贪嘴，很自觉地就尝了一点点洗过的，吃完了还主动吃了一大把药。 顾景琛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快问出口的问题忍忍又咽下去了。 他想让眼前的人再无忧无虑一会儿。就像他们是一对普通的年轻情侣，死亡离他们遥远得难以想象。 - 吃完饭林予安犯困了，顾景琛就把他抱回床上睡了，自己也陪在旁边。等到再醒来时已经快下午五点了，正好张罗年夜饭。 两个人的年夜饭听起来挺寒酸，但顾景琛还是弄了一大桌子的菜，硬生生给把排面撑起来了。像是每一个家庭里会有的年夜饭，大鱼大肉。料放得挺足，不是那种淡口，很有C市的特色，就像林予安期待的那样。 “吃不完怎么办？”林予安难得像个贤妻良母一样忧虑道。 顾景琛沉默了两秒，说：“……年年有余。” 林予安笑了好一会儿，美人儿包袱都不要了。 他一直都挺兴奋，从饭菜还没上桌就仗着自己缓过来了能溜达两步，不时地溜进厨房偷东西吃，每道菜刚出锅的时候都被他扒拉了一筷子。 这直接导致了做最后一道菜时，林予安被顾景琛抱到了灶台上当着一桌子中国菜的面来了个法式热吻。 - 因为他们这儿的时间和国内不同步，所以看的是春晚回放。 节目很热闹，每一年都很热闹。 只是不知往后的每一年里还有没有自己陪在顾景琛身边。 林予安吃了几筷子就饱了，看春晚看得又有些眼眶发酸。 顾景琛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低落，又像是单纯专注于桌上的美食了，说的话渐渐少了，衬得公寓里这点热闹的春晚的声音更突兀。 就像是他们刻意展现给对方的欢乐褪去，剩下的也不过茫然无措的空空荡荡。 - “你最近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顾景琛突然问，但连头也没转过来，就好像这只是一个平常的问题。 是了。终于问了。 这美好的景象不过都是镜花水月，比屏幕中的热闹还要不真切上几分，最终他们必须共同面对死亡这个残忍的现实。 林予安犹豫了一下，平静地解释：“其实……你那个项目的临床那边通知我了，有一个新的手术方案，但是之前并没有实践过……” “嗯，懂了，你是临床的第一例。然后呢？”顾景琛自然地接了下去。 林予安咬咬唇：“我决定去做了。最近吃的药就是为了这个，复健也是为了这个。年后我就去做。” “成功率呢？”顾景琛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 “不知道，成功率这种事情是无数案例的综合评估，更何况我情况还挺复杂。”林予安坦然地说。 人生到底就是一个个的选择。 如果保守治疗，林予安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能好好地最后和爱着的人相处，再平静安详地离开。 但是那个全新的疗法给他既定的人生另外一种可能。如果成功，或许他还是会比普通人更体弱多病，但足以和顾景琛共白首。但如果失败，意味着他没有下手术台的机会。 单看选择的话，肯定是尝试新疗法会更赚一些。横竖不过一死，尝试一下总归是有生的可能的。 但希望这个东西，一旦寄予了再落空，就像从云端跌落了深渊，绝不可能不后悔不痛苦。而且这会是完全留给顾景琛一个人的创伤。 要是不这么选，是不是还能多相处几个月？ 明明有概率成功，为什么还是失败了？ 替顾景琛做了决定，又压着最后关头告知他，不过只是为了将这种很可能伴随手术失败而出现的创伤降到最低。最低又不意味着没有，面对未知，担忧和害怕是人的本能。 “概率还是挺大的，你不开心吗？”林予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 “我……只我是不想你再疼痛了。”顾景琛用力地咬了咬唇，最后又用力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 大概还有三四章完结 所以，真的不考虑看看我的新文吗？（装得可怜兮兮） 第93章 =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林予安早就做好了告别的准备？ 这段时间，林予安和他可以说是亲密无间。在林予安身体允许的时候，他们会在浴室在床上在飘窗在各种私密空间里干些情侣间的事，也会挨在一块儿什么也不干就这么愣着，像每一对老夫老夫。 而这些时候，林予安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会染上比爱意更深沉凝重的颜色。 顾景琛不傻，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但林予安不说，他就不问，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享受着最后的温存。 -- 第116页 他不敢想那个没有林予安的“以后”。十八岁那年在医院时是，再次寻到林予安把他紧紧攥在手里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没有人比顾景琛更想留下林予安，偏偏顾景琛对此又无能为力。 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在新疗法的药物研发中给业内大牛们打了个下手。 他只能一直装作一无所知——不知道对方会在夜里心脏疼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道对方赖床是因为浑身乏力根本起不了床，不知道对方时常撑着洗手池吐得一塌糊涂。 他只能抱着怀里的人，然后接受一切现实。 - “我当时就做了决定，一定要去试试。”林予安缓慢地开了口，“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和你做。这点时间太短，满足不了我的贪心。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当初答应了以身相许就一定要是一辈子。况且我还给你写了书……你跑不掉的，所以我会好好努力的……虽然最终的决定权在某个未知的神明……” 明明是林予安思忖了很久、一直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反而颠三倒四，好不容易才说完。 因为紧紧的拥抱，每一个字音都通过胸腔共振入耳，顾景琛仿佛和林予安融为了一体。 “没关系，我们在一起。”顾景琛温柔地抚摸着林予安的长发。 - 林予安第二天就去陪母亲了。而后就回了医院。 快手术了，必须让身体的状态达到最佳。 顾景琛的大学也催他回国，解决毕业前的一堆事儿，此外他还要和自己的公司对接，指导工作。 这几天根本不够看，很快就到头了。所以他们尽量都待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干。 “你该回国准备毕业了吧？”林予安又亲了亲他，“是明天的飞机吗？” 林予安不想再让顾景琛看见自己在生死线上狼狈挣扎，于是他们商量好了，过了年，顾景琛就回国。 “在家等我回来。”林予安当时是这么说的。 顾景琛沉默了一会儿，笑着摸摸林予安的头：“对，明天的飞机。” “时间过得还真快啊……”林予安伸了个懒腰，轻笑了一声。 顾景琛看着他，突然问：“能不能在分别前再陪我疯一次？” “嗯？” “和我私奔一次，去看日落。” - 当林予安被裹得严严实实塞进顾景琛从私人机构雇来的救护车后，在颠簸中睡得迷迷糊糊。 他现在太虚弱了。虚弱得一个白天都能昏睡很久。 以至于还没来得及有太多感慨，就带着这堆堵在心头上的念想进了梦乡。 梦里的顾景琛青涩许多，是当年那个高冷校霸模样。顾景琛嘴角叼着促狭的笑意，牵着他去了局子，解说了一番当年是怎么进来又怎么被他捞出来的。又带着他去了酒店，和他喝了交杯酒，然后搂着他装作耍酒疯的样子唇舌纠缠。醉起来时也还是一样，接吻的间隙总是一声声地喊着“哥哥”。 已经很好了，很圆满了。 但最后一幕停留在了一轮半沉不沉的太阳。 林予安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想起来了，那是顾景琛毕业旅行时，他们约定去看日落后，他意识不清地倒下前最后的臆想。 “哥哥。”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成熟了不少但又熟悉无比的声音。轻柔又深情。 “哥哥？”顾景琛又唤了一声。 林予安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顾景琛近在咫尺的脸，嘴角也带着梦中那般笑意。 顾景琛悠悠道：“太阳晒屁股了哥哥……” 梦里的景象在醒来后迅速地消散了。 “这不下午了吗，哪儿来的太阳晒屁股。”林予安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像一只慵懒的大猫。 此时他已经被顾景琛抱到了轮椅上，依旧裹得很厚。 而且是在沙滩上，面前就是大海。 美景就这么撞进了眼里。 - 人的视野局限流畅淋漓地将天与海在最尽头处分割开，这些努力却在日落时分又重归于混沌。 碎金从天上斑斑驳驳落下来，漾了一海，亲亲热热亮成了一片。 靛青，藤黄，海棠红……每一缕蹁跹的云都有自己的色彩，却欢欢喜喜拥在一团，边界也依样儿融在了一起，呈现出一派和谐又壮阔的缤纷。 晚间的风迫不及待地起了，将海水熨得多了些层次分明，是看得人极为舒坦的款。 于是，满眼皆是畅快，海天并未一色，心跳却为之同频。 太阳也好巧不巧，就将将不上不下地卡在那儿，恰好露出个完整的红透了的圆。 顾景琛没再和林予安拌嘴，低头看了一下表：“正好。” 他们都静默着看这大自然壮美的杰作。顾景琛悄然抓住了毯子底下林予安的手，十指相扣。 太阳一点点沉下去，速度还没到肉眼可见的程度，但也比想象中快了不少。 光一点点被敛进了海水里，炽热的红一点点消失，最后天空和海洋像是被清洗干净了的调色盘，再度寂静。 林予安一直盯着，过程挺短，甚至来不及发出太多感慨，只是不想错过任何一秒。 当太阳完全落下去后，他才轻轻舒出一口气，紧贴着顾景琛肌肤的手指蹭了蹭。 太阳落下去了，但明天还会升起来的。 -- 第117页 这时顾景琛偏过头来，白天最后的光映在他的眸中：“本次日落持续208秒，我的心脏为你而跳242次。”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林予安愣了一下：“你怎么数出来的？” “随口说的。”顾景琛笑意深沉。 林予安笑了，乐得又咳嗽起来。 -------------------- 我的书房玻璃环绕，能一直看到很远的山上。还能看到轻轨从楼房间穿行而过，很美。我有个习惯，就是坐在书桌前拍日落，有时候抬眼一看，呀，日落了，赶紧手忙脚乱抓起手机然后满世界找三脚架 但又一直懒得剪一个合集ww 我真的好喜欢光 第94章 = 稍微平复了一下，林予安话题一转：“你还记不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次好像是我想说我喜欢你，然后咱妈进来打断了……” “是多久以前？”顾景琛问。 “大概是住院的时候。”林予安回忆了一下，“那时候已经在一起了。” 顾景琛眯着眼睛想了一下，笑道：“我俩偷情的时候太多了，记不清了。” “刚刚我想起来我那次想说什么了。”林予安在顾景琛的手心里挠了挠，“我喜欢你，喜欢你对我总是像阳光一样热烈，喜欢你什么都会，喜欢你总是绕着我转。” “隔了那么久还记得啊，哥哥真棒。”顾景琛从后面搂住他，低低地笑，头埋在了他的肩上。 真奇怪啊，明明只是看了个日落，就像已经看完了一生。没有遗憾，也没有悲伤。 “我一会儿直接回公寓，明天早上就走。别送我了，我在家等你回来。”临别之际，顾景琛说。 林予安微笑着点点头。 对视两秒，他们默契地在分别之前最后一次拥吻。 顾景琛的五指深深地插进林予安的长发，一反常态地将舌深入对方的喉咙重舔、重压。 霸道的占有欲快要从唾液交换间溢出来。 这是一种颇不舒服的吻法，也是顾景琛第一次这么发狠地吻林予安。 林予安没有丝毫反抗，反而竭力迎合着顾景琛，让他进得更深。 快到窒息时，顾景琛退了出来，继续深情地和往常一样吸吮着林予安柔软的舌尖。 像在春雨前尽情地抚弄一朵桃花，占有它。 吻的最后，顾景琛感到自己的脸上一片温热，湿漉漉的，带着咸味。一时竟分不清是谁先流的泪。 - 陈炜这会儿就在北城，正好给顾景琛接机。 一下飞机，顾景琛就看见有个二傻子举着一支大得夸张的向日葵站在出口处东张西望。 顾景琛：“……” 陈炜这时发现了顾景琛，冲进来抱住了他，有三百个向日葵那么夸张：“琛哥你可算回来了，兄弟我想死你了！” 顾景琛费劲地挣开，嫌弃道：“我对兄弟没意思，松开。” 陈炜张了张嘴，想说“你不连自己哥哥都追到手了吗”，又惜命得很，怕被揍死，没敢开口。 两人默契地没提林予安。顾景琛难得不高冷，和陈炜聊的甚欢。追忆完高中又聊大学，还扯到了公司上面，绕北城逛了老半天。 陈炜直到最后才提了一句：“琛哥，我下周准备和我女朋友订婚了。” 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顾景琛笑笑：“挺好的，结婚的时候叫我。” 陈炜用力点了点头。 - 回到家，顾景琛就把自己砸到了床上，静静躺着，盯着纯白一片的天花板。 已经开始想林予安了。 他叹了口气，摸出兜里的手机。 林予安连自己发的“平安落地”都还没回，大概是已经正式失联了吧。 又不敢问林阿姨。 想看点什么，关于林予安的就好。 话说林予安最新写的那篇网文还没看。 想看吗？ 顾景琛沉默着问自己。 这句话反应了很久，大脑才迟钝地给出了答案。 想看。 顾景琛理不清自己先前为什么不敢看。就是害怕——大约是好像如果看完了，等以后林予安走了就没什么能再拿出来回忆一番的了，也可能更多的是一种迷信，害怕万一林予安留在文字里出不来了。 顾景琛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看了。 － 或许是常年病弱的缘故，林予安能触碰到最细腻的情感，再用无论悲喜都淡淡的文字，勾勒出平常的生活和平常的爱情。 总能在快节奏的当下，寻得繁忙人世间的安宁。 这篇文的文风却大相径庭。甚至写的都不是现实向，而是架空。设定乍一看还很中二。 文中的受背负着异世界的印记而生，生来就是维系着凡世和异世界的桥梁。一旦世界动荡到再度陷入混沌的程度，他就会作为桥梁而首当其冲地牺牲。 因为印记，他还会时常遭受剧烈的疼痛。又因为反派蓄意重挑世界动荡，他每天都惊险地化解着危机，生命随时可能消散。 而攻是他在打怪路上遇到的一个凡人。彼时受不堪印记带来的剧痛，倒在了森林里，被攻捡了去。然后就是很俗套的剧情——攻陪受恢复，攻了解受的秘密，攻和受相爱，攻决定陪受走下去。 但顾景琛却看得眼眶发热。攻的特长是写歌，做饭，和爱受。性格和他本人也很相像。 -- 第118页 怪不得林予安说，是写给他的。 顾景琛接着看了下去。 上路以后也是很常规的剧情，两人一路有惊无险，打怪升级，一步一步接近阴谋的中心。最大的亮点就是林予安的文笔，名牌大学出身就是功底过硬，权谋能写得复杂无比又脉络清晰，描写更是摄人心魄令人沉迷。 在热恋的最高峰，受的印记空前地疼痛起来。受在高烧到昏迷不醒的时候独自进入了一个梦境，知晓了“祭品”的既定命运。他不想把攻也牵扯进这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就悄然离开了攻。 就像是那年盛夏，林予安消失在了顾景琛的生活里。 主线和感情戏并进，随后主角二人复合，决战一触即发。但受临时需要去执行秘密任务，独自一人。 攻不再执着于“共同面对”。放手了，吻别了他。 好在最后受回来了，攻也活着下了战场，是个圆满的结局。 顾景琛留下了一条评论：“等你回家。” 没头没尾，像是单纯在引用书中的话。 他却写了一宿，睁眼到了天明。 - 先前分手以后，顾景琛再没用过QQ。 然后他把QQ下载了回来，每天给林予安发消息 【今天炖了山药排骨汤，哥哥馋吗？】 【陈炜结婚了，婚礼很浪漫，哥哥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多肉又多了一盆。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想来见你。】 …… 有时候是一天一条，有时候是好几条。 但无论多忙，每一天都没有错过。 林予安的账号始终显示离线。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林予安没有一丁点回音。 -------------------- 最近身体抱恙，没什么灵感，故很久没更 但为什么都没人催更啊QAQ 第95章 = 毕业前顾景琛都要暂时住在北城。因为公司的缘故，以后估计也会在北城常住。 顾景琛看了看自己卡上的余额，找了个做中介的朋友，直接买了套二手的。 一来是林予安大病初愈闻不得甲醛，二来是现在装修来不及在林予安回来前装修出一个家来。 林予安喜欢自己折的纸玫瑰，顾景琛便折了一大束，插在书柜上的花瓶里。 林予安喜欢房间里有点绿意，顾景琛便去花鸟市场逛了一圈，开车拉回来几十盆多肉，见缝插针地摆。 林予安喜欢情至深处直接在地上弄了，顾景琛便定制了一条加厚地毯，上面印的是林予安书中人物的Q版。 最后还将钥匙给林予安寄过去了一把。 顾景琛安排好了一切，心平气和地等林予安回家。 - 手术台上血压一度掉没了，术后又是连续一周的高热和排异反应。 与其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如说是林予安一只脚一直都踩在地府门槛上，在遛阎王爷玩。 他一直处于昏迷中，依靠身上大大小小的管子维持着生命体征，将他和太平间里冰冻的死人勉强区分开。 用凶险来形容都太过于轻松了。 林予安一动不能动，像躺在一团滚烫的浓稠液体里，疼痛又迷糊。 但好像还有什么事……什么事呢？ 顾景琛。 这个名字几乎立刻就想起来了，困倦褪去了些许。 顾景琛还在等他回家。 林予安想起来了。在许多次疼痛到难以忍受、想踏进那片白光时，是这个想法拦住了他。 最后他终于在护士给他用水润嘴唇的时候短暂地醒来。 “这位病人居然醒了！”虽然不能大声喧哗，医生还是盯着监视器忍不住低声惊呼了一句。 ICU的配置很好，马上又有医生过来对林予安进行新一轮护理和检查。 麻木的感觉退散，身体的知觉恢复了一些，更疼了。 全身都动不了的林予安睁着眼睛，安静地看着他们忙来忙去。 这眸子极静，却也极为坚定。 - 之后还有感染之类的要扛……林予安生生在ICU折腾了几十天。 这期间林芳已经收到了钥匙，顾景琛送的DNA吊坠也被林予安提前托付给了她。林予安一转入普通病房，她就把吊坠和钥匙并排着摆在儿子的床头柜上，给儿子一点精神鼓励。 果不其然，林予安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就摸过来盘一下。 林芳于是又叹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这俩玩意儿再盘下去都能包浆了。 - 林予安自然是归心似箭，一转出ICU的第一天就是缠着主治医生问什么时候能转回国进行后续康复。 医生被问的头大，敷衍道：“是你那男朋友吧？” “是未婚夫。”林予安纠正，随后又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去见他？” 医生：“……为什么不让他过来？” 林予安的手指绕着一缕青丝，闻言莞尔一笑：“我会忍不住和他doi。不利于恢复。” 医生又长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活力。” “我给自己定了目标，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去见他。”林予安又笑笑，目光再次垂落在床头柜处的钥匙上。 - 冬日光秃秃的树枝很快长出了新芽，又舒展开来成了盛夏的中流砥柱。 六月在顾景琛忙碌紧张却也单调乏味的生活里很快来了，他的大学生活也走到了头。 -- 第119页 那天他刚在学校忙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门口。 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之前林予安在的时候，他有时会停在家门口，笑着看林予安一脸无奈地去开门。 现在他掏钥匙开门是一气呵成的动作了。都不需要分出任何一根神经多思考这个问题。 只要用工作将日子填满，就不会想林予安想得彻夜难眠。 结果开门的一瞬间他愣了一下。 饶是再怎么麻木，基本的安全意识还是有的。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蛋白质经持续高温后散发出的焦糊气息。 第一反应是家里是不是起火了，第二反应是厨房有人。 随后被一种强烈的直觉替代——会不会是林予安！ 厨房的拐出来一个人，长发及腰，眉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 再熟悉不过了。是每晚都会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人。 当这一刻真正来临，就会发现千言万语全都纠缠着翻涌着堵塞在了嘴边，唯有疾步冲过去用力地抱住。 窗外的蝉还在悠长地鸣叫。空气中的焦糊味还没散去。 紧紧抱着的人有真切的触感和温度。 “哥哥……关火了吗？”顾景琛不得不吞咽了几次才说出话来。 这次是林予安愣了，随后他笑了：“关了。本来我亲自下厨庆祝一下给你个惊喜，不想我的厨艺还是没长进。” “还是惊喜。”顾景琛抚摸着林予安的长发，也笑，“一会儿我来，炖汤喝。” 林予安捏了捏他：“不要喝汤，要吃火锅。” 顾景琛应了。 他们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拥抱了很久。谁也没有提分开。 久别重逢，好像被压得太久太狠，只有肌肤相亲，才能缓解突然就喷薄而出的相思。 相思病原来不是慢性病，而是容易猝死的。 顾景琛想到这里，下巴抵着林予安的肩又笑了起来。 林予安瘦了不少，骨头都硌人，但没关系，自己能慢慢养回来。 他漫无边际地想，终于放松下来。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林予安的发丝，又缓缓拢成一束，凑在唇上吻了吻。 - “顾景琛，我回来了。以后也不走了。”良久，林予安才哑着嗓子说。 顾景琛还是抱着他：“嗯，我们不走了。” 逻辑并不怎么清晰，就像是两个老头儿，躺在摇椅上手拉手胡乱地聊着天。 林予安慢慢地说：“6月快乐。我又等来了一个夏天。” “往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个夏天。”顾景琛很认真地说。 林予安轻轻笑了一声。 “所以，谢谢你给了我奢望和索取的勇气。往后余生安详平静，这是你陪我讨来的，我只想和你度过。” 然后他吻了过去，像过去的无数次。 -全文完- -------------------- 能力有限，本还想再琢磨琢磨 但今晚碰巧遇上学校首次启用金属探测仪查手机 于是手机不能带回寝室 只好被迫晚自习蹲厕所里偷偷发出来 也是缘分吧哈哈哈哈 所以，就先草草地完结啦！ 近期会有番外和大修呀 谢谢各位支持！ 第96章 番外一：毕业典礼 ===== “快起床，今天你毕业。”林予安抱着顾景琛哄。 “不想起床。”顾景琛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他享受着与爱人共枕而且还能肆无忌惮撒娇的时光。 不想林予安欺身压在了她身上，长发挠过他的脖子，痒痒的。 随后，某个地方被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电流麻酥酥地掠过了全身，唤起了所有带颜色的细胞—— “怎么，还支棱着啊？”林予安轻笑了一声，低头细致地吻顾景琛的唇。 手术成功从国外回来后，林予安是不病恹恹的了，但仗着能随意do了，一天天的没点当0的自觉，毫无节制。 顾景琛正好体验一下不用卖力是什么滋味，于是被单下的大手覆上林予安的手，握得更紧：“要哥哥帮。” 声音嘶哑，带着暧昧不清的意味。 林予安的眸光震颤了一下，肌肤贴合，像要完全融入顾景琛的骨血。 － 事后顾景琛瞧着屋里一片狼藉，心安理得地收了床单塞进洗衣机。 照林予安这诱人劲儿，自己顾及他身体刚恢复，没来个三天三夜已经很能忍了。 节制？ 怎么不算呢。 两人风尘仆仆赶到学校，光荣迟到。 黎雨澈因为最近对摄影独有钟情，老早就被林予安叫来帮忙拍照，这时举着相机无情嘲笑：“怎么连自己的毕业典礼都能迟到。” 林予安闻言偏过头，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将一缕因为赶来得太急而垂落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 顾景琛倒是大大方方，笑道：“毕业典礼没有及时行乐重要。” 黎雨澈这个独身主义者再一次受到了重创，愤愤地架相机去了。 － 林予安新奇地听完仪式全程，新奇地看着不知多少人和顾景琛合了影，新奇地感受着毕业典礼上的一切。 顾景琛从人群里挤出来，额头上有些汗，索性把学士帽摘了下来，抱歉地对林予安笑了笑：“刚刚都没来得及顾及你。” -- 第120页 黎雨澈看得牙酸，单身狗不配观看付费内容，拎着相机去别处找素材了。反正她今天主要是想近距离拍摄华清大学的毕业典礼，给这小两口拍照也就是顺手。 “没事。”林予安微微仰着头，抬手替顾景琛整理着乱了的额发，“我和黎雨澈拍照呢，也顾不上你。” 然后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可新奇了。” “怎么新奇了？”顾景琛细致地问。 林予安直直看着顾景琛，嘴角还还维持着先前的弧度：“我之前来不及毕业就住院去了，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毕业典礼。而且是你的毕业典礼。” 顾景琛的眸子黑沉沉的，温柔如水，里面映出了一个自己。 真好啊。 所有的缺憾都会圆满，他们的灵魂紧紧依偎。 顾景琛也笑了笑：“还真挺巧的，你回来的时间正好赶上了。”而后也没再多说，牵住了林予安的手，十指相扣：“走，我们去找黎雨澈多拍几张合照。” - “来，笑一个！”工具人摄影师黎雨澈举着相机指挥道。 顾景琛将林予安搂得更紧，眉眼里也满是笑意。 拍了几组照片，黎雨澈直呼她像是在拍结婚照。 林予安低头乐了好久，正当想光明正大地在顾景琛的唇上飞快地啄一下的时候，脸上忽然一凉。 林予安愣了。 顾景琛仰起头，下意识道：“下雨了。” 夏季的天气变化无常，方才还只是多了几片云，转眼就成了倾盆大雨。 林予安是手术成功了没错，但不代表他能和其他人一样健康。 顾景琛赶紧把学士帽扣到了林予安头上，扭头看向黎雨澈打算嘱咐两句。 旁边空无一人，没有黎雨澈的身影。 林予安：“……没事，她可宝贝她的相机了。” 果不其然，五十米开外的教学楼底，远远传来了人声：“我已经安全撤离！你俩自己跑吧！” 两人转向彼此，默契地笑了。 “哥哥。”顾景琛握着林予安的手，“我们能跑吗？” 林予安没有回答，直接带着顾景琛跑了出去。长发被风拂起，扫在顾景琛的脖颈。 青春再一次像蓬勃的树，肆意又张扬，亦如当年他们在C大的夜跑。 草坪上混乱不堪。匆忙狂奔去躲雨的，索性在学生时代最后一次在雨中撒欢的，忙着给对象撑伞的……似乎没有人会注意到人群里的他们。 他们只是这涌动呼吸的人海里，最平常的一对。 － 他们一直跑到教学楼底下和黎雨澈汇合才停下。黎雨澈忙着擦掉相机上零星几滴水，没空搭理这对黏黏糊糊的情侣。 “感觉怎么样？”顾景琛冲林予安点了点头。 林予安微微喘着气，笑了：“还行。” 顾景琛目不转睛地看着身侧的人，好像有点紧张，又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林予安去做手术期间，顾景琛在网上查了太多关于心脏病的资料，手机一划拉全是关于心脏病的推送。 他还记得一条，大意是形容心脏病犯病的感受的： “就好像沉在深海里，无法呼吸，也看不见一丝光亮。无法动弹，知觉丧失。情感，时间，空间……这世上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了绝望，绝望，绝望。” 他麻木地看完，继而心疼，又忍不住希望——无论治疗结果如何，生死与否，林予安都不会再因为这个而疼痛了。 所幸林予安现在正站在他的身边，看上去没有明显不适。 而他们刚刚还在一路狂奔。 - 林予安好起来了。 顾景琛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林予安反过来关心他，拿出张纸给他擦头发，责怪道：“你是把学士帽给我扣上了，你看，你自己的头发都湿了。” “谁叫你头发这么长，感冒了怎么办。”顾景琛也摸了摸他的头。 随后目光再一次对上，缠绵又炙热。 周围的人群还是闹哄哄的。顾景琛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最后握住林予安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凑在唇边轻描淡写地吻了一下。 林予安轻轻笑了一下：“干嘛。” “没干嘛。”顾景琛若无其事地说，“就是好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