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萨卡自杀事件》 全文-千耀 第1章 晴朗 二十一岁的时候,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晚,那是我第一次遇到他。他穿着普通的衬衫,卷毛乱乱的遮住了大半眉眼,头低低的往前走,来往同学和他打招呼。他抬起头微微笑了笑,带着一丝慵懒。 我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手臂上的伤,一条一条,规则的让人触目惊心。 那绝对不是因为失误或者意外造成的伤口,而是某个人有意造成的伤口。它们和我脑海里浮现的那双布满伤口和血液的手腕重合起来,我走了过去拉住他的手腕。 我记得他那时候是猛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然后也没有挣脱,任由我拉着他,有些磁性的嗓音问我,有什么事? 我将他拉离下课回宿舍的人流,手臂上自己弄的? 我知道我过于冒昧了,又或者其实事实并不是我想的那样,而耽误别人回宿舍了。 但是他回答了我并不是很想听到的答案。 是啊。 我的手微微用力,往着活动楼走去。活动楼一楼是心理咨询室。 你带我去哪啊?他有些莫名其妙,但我没有听出生气的情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 那人好笑的看着我,关你什么事? 我脸色不好看。他砸了砸嘴,我一宿舍人都没发现,怎么走在路上反而被你看见了? 他甩了甩手,但没甩脱我的手。 我皱着眉把他往目的地拖去,他上半身努力的往另一个方向扭着,下半身却很配合的跟着我。 你这是带我去校医室还是怎么地?难不成看心理? 我没回应他。 喂,这多大点事啊。他竟然带着微微笑意。 我叹气,把他推进了心理咨询室,里面有个女学生在值班。 女生看了我们俩一眼,有些害羞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邢老师呢? 女生抬头看了眼门口旁挂的钟,她出去开会了,估计过一会就回来。 那人的脚转了个方向,刚踏出一步就被我拽了回来。 我把他按到椅子上,自己则坐在一旁沙发上。 那女生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替我们倒了茶。 她问,你们是来咨询的吗? 我点头回答道,是的,谢谢。 那人看着我反应了一下,看着自己杯子里已经空了一半的茶,忙补充道:谢谢 我叫苏嘉欣,是心理学系的,有什么苦恼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来问我。 那人的眼睛亮了亮,我不知道他是因为苏嘉欣说的话还是她笑起来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欣喜,现在想来,多半是后者。 陈永烃,计算机系。 苏嘉欣看向我,我碰了碰手边有些滚烫的茶杯,吴祺,学生物的。 陈永烃看着我眼睛又亮了亮,是不是要解剖动物之类的。 那一瞬间我有些后悔把他拉来这里,是不是这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心理疾病,只是单纯的对某些事物感到好奇。 不是,我研究的不是动物。我说。 他哦了一声,对我立刻失去了兴趣。 等我手边的茶的温度到了我可以接受的程度时,邢老师来了。 她是我选修课的老师,见到我笑了笑,还不吃饭吗? 没等我回答,她又扭头看着百无聊赖的陈永烃,有什么想咨询的? 陈永烃冲她无害的笑笑,你问他啊,他把我拉来的。 我站起身往门外走去,你们聊。 门轻轻被关上,我挪了挪脚步还是没动,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隔音很好,什么也听不见。我闭了闭眼,想到过去的事。 突然,门被打开,陈永烃一脸笑嘻嘻地踏出了左腿,身子却被我拦住。 什么?你还在啊。他看到我,先是惊讶,接着有些无奈。然后他用力推开我,又转身进去把门关上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他不会再出来了,正准备离开,门又被打开了,这次是苏嘉欣,她友好的冲我笑笑,我值班结束了。 哦,这样啊。我也要先走了。 你不用等他吗? 我下午还有课,先得去吃饭,不然晚了很麻烦。 那我也要吃饭了。一起? 第一次有不熟悉的女孩向我发出邀请,本着未来可能还会有需要她的地方,我答应了。 和预想中的一样,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一般气氛都很尴尬。苏嘉欣吃的很少,也吃的很慢,看到我盘子里所剩无几的时候,她也停下了动作。 不好吃吗? 她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吃的不多。 一顿意义不明的午饭结束后,我和她都没有想起要留联系方式,我是真忘了。至于她是不是真的忘了还是腼腆,这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再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陈永烃怎么样了,这与我无关。即使我有心想做些什么,但这已经不是我的能力范围了。 第2章 晴朗 期中考结束已经一个星期,大大小小的活动才开始疯狂冒头。 广场上有一个心理摊位,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科普,我作为一个大三的师兄看着这块东西摇了摇头。 内容没问题,但是没人想看。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邢老师戴着工作牌来来回回的指挥。 邢老师。我走上前问好。 啊,是吴祺啊。那边有几个游戏摊位,赢了可以去抽奖,要不要试一试? 我摇头,我就不跟那些学弟学妹争了。就想问问你,上次那个人怎么样了? 邢老师回忆了一下,哦,你说那个陈永烃吧。我跟你说啊,我让他留个手机号码给我,他给我一个已经停机的号码,我让他给我留个辅导员的联系方式,他说是人家隐私。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也就是说,他之后都没来过? 邢老师将额前的头发撇向一边,嗯,是的,我还想问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我摇头,那他有什么问题吗? 有。他有些抑郁,而且这个孩子知道自己有问题,也懂得怎么排解。他很愿意告诉我他想告诉我的东西,但是不想透露的,一个字也不说。 我叹气,不都是这样吗 也不是这么说,很多人还是不同的,之前大一有个女生,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跟谁也不说,突然某天绷不住了,命都只剩下半条,然后休学回家去了嘛。 这事我也知道,当时在校园论坛里讨论的很热烈,学生会的人之后疯狂删帖,各大社交网站全部禁止讨论这件事,谁说调查谁,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邢老师倒是没心没肺,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跟我提这个。 不说了,我还有事要忙,你要玩游戏就过来找我,可以不用排队~ 我跟邢老师道了别,离开这闹哄哄的一片人群,转眼就看见了陈永烃。 他穿着宽大的短袖衫,黑色的运动裤,提着五杯奶茶穿梭在人群。 我快步走过去,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他扭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我问:最近感觉如何? 陈永烃没有排斥我的自来熟,只是不舒服的扭了扭肩膀,就那样。 我伸手拿过他其中一只手里的三杯奶茶,陈永烃没有拒绝,他放松的甩了甩手。 那样是哪样?手臂上还有伤吗? 他扬起那只空闲的手挥了挥,没有。 那只呢? 也没有。 我看了眼他的长裤,其他地方呢? 你是我妈还是我媳妇啊?管那么宽?我就是浑身是伤也不碍着你事。 陈永烃突然变了态度,但是没有夺回我手里的奶茶。 抱歉。 我道歉,但是心里没有悔改之意。如果他其他地方真的布满伤口,我这多管的就不是闲事。 陈永烃嘴角动了动,紧了紧手里的东西,头微微转向一侧。 我默默跟着,他也不出声,就这么慢慢一直走到接近计算机系的男生宿舍时,他突然问:你要去哪? 我回宿舍啊,我宿舍比你远一点。 他伸出手,我便把奶茶递给他。 所以,你为什么要管我? 我想了想,决定把心底所想都告诉他:我妹妹,她也是这样。满手臂全是伤口,手腕上也是。 他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微微上翘,在我身上看到她的影子了? 我没有回答。 她怎么样了? 我在心里快速的组织语言,陈永烃又说: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所以你见到一个和你妹妹有着相似伤口的人,想要借着这个人弥补你当年的遗憾,对吧? 我承认这是驱使我这么做的原因,但是根本原因是我不希望再有那么一个人因为抑郁症离开这个世界。 陈永烃看了看手里的奶茶,因为内外温差凝结的水珠汇流在一起,慢慢滴落下来,在他站的地方留下了深色的印记。 他说: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心理有问题,你打算全部都拯救吗? 我看到了你。我说。 我想要隐藏你不会知道的。 可是你没有隐藏。 他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犀利:说到底其实你也就是想满足你的圣母心而已,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丢到心理医生那就算做了一件大好事,以为我这样子就会好起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感谢你,然后你的心里就会得到莫大的安慰,好像你的妹妹死掉你没有一点遗憾,因为你尽力了,给你救赎的人是我,这个你假想的替代品。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是我从来没有深想过得问题,但是不管怎么样,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我想他战胜那条黑狗,去体会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不枉他今世走一遭。 也许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也只可能是微小的一部分原因。我更多是希望你这张好看的脸可以经常露出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不是整天阴郁着,痛苦着。 陈永烃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看着我,他突然抬头看了眼天上刺眼的太阳,没说一句话就走了。 我看了眼地上正在被蒸发的那滩水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我不是心理医生,上过的选修课大多数是对于自己的帮助,网上也查过关于抑郁症的东西,但是我不是当事人,我安慰他的每一句话都只能是风凉话。 他说的没有错,我那天遇到他了,想要将他拉离那个世界,但是我只是不负责任的把他丢在了心理咨询师便不再过问。 我以为我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还有陪伴,也唯有陪伴。 第3章 阴天 我们的大学算是很大,因为忙于实验和研究,总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其他学校逛逛,我也不知道这所大学的大是什么级别。 要用人口密度比喻的话,我在这所学校有五个高中同学,我读到大三下学期也只见过其中一个人一面而已。 也许是缘分不够,概率问题,可是我在这所学校见到我大一部门的人的次数也算是屈指可数。 这是第三次见到他。 陈永烃这次穿着黑色的短袖衫,背后的logo让我想起了某某城的一家潮服店,我走进去过,出来以后想着的是一年买一件也够呛的。 陈永烃应该是热爱生活有追求的人。 可是他的表情依旧淡漠,看见我的时候表情也不变。 最近总看见你。他说。 是啊,好巧,缘分啊。 陈永烃依旧面无表情,昨天在饭堂我也看见你了,你在一楼吧。 那怎么不叫我? 为什么要叫你,跟你很熟吗? 那你想要多熟? 他皱眉,我没想跟你熟。顿了顿,他说:我也不知道你名字。 那天不是自我介绍过吗? 忘了。他轻飘飘说道。 吴祺,示字旁的那个。 我注意到陈永烃的右手食指微微动了动。 哦。 你接下来 我话没说完,被他打断:感觉你好像在追女生,你想干嘛啊。 我无奈的笑了笑,那认识以后做朋友不可以吗? 朋友?那我一会去网吧打游戏,你要一起来吗? 这么突然的邀请我也没想到,犹豫了下问:什么游戏? 吃鸡,不行就算了。 行行行。 其实我也是随口一说,你还真来。 我可分不出你是随口一说还是真心希望我来。 他点头,那以后是不是我叫你做什么你都随叫随到啊。 我笑,心道我又不是伺候他的太监,想了想问:那你呢? 陈永烃把手放到口袋里,抬脚踢了踢眼前的阶梯,我有空的话。 我愣了下,看着他半天没说话,他也没期待我说什么,自己走在前面。 去到网吧,他那两个同学早早到了,手边一人一个烟灰缸。 这是吴祺,我他看了眼我,迟疑了几秒,说:我朋友,一起过来玩。 那两人态度很友好,其中一个推出一包烟来,抽吗? 我顺手拿了一根,放在嘴里叼着,看到陈永烃有些诧异的眼神。 我眯着眼看他,含糊的说:怎么了? 被白烟挡住的陈永烃的表情看不分明,没想到你抽烟。 火苗一瞬升腾又熄灭,烟草燃烧的味道在鼻腔里游荡,我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陈永烃说道:挺少的。 陈永烃撇撇嘴,挥开了萦绕在他周围的烟。 陈永烃打游戏的时候很安静,区别于我们几个骂骂咧咧的情景。只有特别莫名的失误会让他说一句粗口。 再后来我和陈永烃的两个同学混熟了。游戏里加了好友,回宿舍又开了几盘,之后加微信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回学校的时候,我和他的同学说说笑笑,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陈永烃在一旁默默听着,有时候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常常把话头递给他,他一副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那两个朋友中的一个老A说道,他就这样,兴奋的时候比谁都兴奋,一般就这个样子。 他最近都是这样吗? 陈永烃看了我一眼,你问那么多干嘛。 老A笑嘻嘻,怎么你俩有基情?看不出来啊。 陈永烃手插到裤袋里,先走了。 诶,就这么走了,果然有猫腻。 恋耽美 全文-千耀(2) 我跟他认识是因为一些不那么愉快的事情。我解释道。 老A还是一副八卦的样子,他最近还好啦,也没很兴奋也不是很低落。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啊? 涉及到我个人隐私的问题。我微笑。 两人不再追问,拉着我追上走在前面的陈永烃。 还没有追上,陈永烃突然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移开视线,说:我去买点东西,你们先回去吧。 我追上去,我跟你一块。 烦人。 你什么班的? 陈永烃走路速度越来越快, 信科2班。 不烦你了,慢走。 回到宿舍,找了几个以前部门的人打听到了他班里的同学,加了三个人以后,终于把他的名片推过来了。 头像是一只白色的狗,名字叫阿萨卡。 第4章 晴朗 回顾过去的行为,我也觉得我过于烦人和唐突了。 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因为一个人的手臂上有伤而整天缠着对方并且表示希望对方去治疗的人吗? 有的,至于是一个还是大于一我不清楚,但这样的人绝对是少数。 我感叹自己终于做了一回少数人。 这没有什么可骄傲的,在他第三次拒绝我以后,我终于拨通托人给我搞来的号码。 陈永烃的声音懒懒散散的,似乎刚睡醒,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玩手机,不然怎么会拒绝我的加好友请求。 至于拒绝理由也是清奇古怪: 不接受gay的好友邀请。 微信没有位置了,我要留给妹子。 啊,真是坚持不懈啊,你是爱上我了吗? 陈永烃在网络上的语调似乎轻快很多。 喂,你好。 我是吴祺。 到底他妈谁给你的,真的是! 快同意。 再烦我我他妈拉黑你。 你隔着电话人变得暴躁不少啊。 加了好友你别整天烦我啊他妥协。 电话挂了,手机传来叮的一声。 果然同意了。 刚刚在干嘛? 割手腕 你在宿舍? 那边好一会才回复,是啊。 我打了字又删,又打,来来回回发了一句:我能过来吗? 陈永烃没回复,顶上也没有显示正在输入,正在我以为他又在忙什么大事的时候,信息过来了。 别,没多大事,我根本不敢割下去。 你看,我都不敢死,有什么好担心的。 别做傻事。我在屏幕的对面只能发着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我开心就好,难道这样有错吗? 可是做这些你真的开心吗? 发完我觉得这句话很傻,但是他肯定也看到了,撤回的意义也不大,便也让那句话尴尴尬尬的放着。 我胡乱猜测着他的情绪、他的表情,过了很久,久到我穿好了鞋子准备离开宿舍的时候,信息又过来了。 开心啊,不然为什么要做? 接着他又发来一条,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就算是为了你妹妹,但是我跟你不熟,隔得也远,我也没有什么优点值得别人为我这样子。 我看着这段话就觉得难受,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陈永烃的名字变成正在输入中,断断续续几下,信息来了:嗯。 我还在揣测那一个字是什么意思,他又发:吃饭了不聊。 然后过去了几天,陈永烃主动找我吃校门口新开的一家火锅店,我知道我和他成为了朋友。 虽然我在这里记录和他的点滴,但也不至于把和他成为朋友后的事一一记录。值得记录下来的事情有那么三两件,还有大段大段的谈话。 记得是六月底,陈永烃的宿舍搬来了两个大西瓜,我刚从外面回学校,就接到老A的信息。我自然不客气,乐颠颠来到他宿舍。 陈永烃盘着腿坐在最边上,一只手拿着西瓜,眼神盯着手机。 我随口问,哟,阿烃这是有新欢啦。 老A递给我切好的西瓜,神秘兮兮的笑道:那天我偷看过,是个女的,叫什么苏苏什么嘉 陈永烃抬了抬眼皮,苏嘉欣。 我歪着头想着名字耳熟,陈永烃又提醒道:心里咨询室那位。 宿舍其他人看着我们俩,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有个人的西瓜掉地上了,一群人注意力又到他身上了。 陈永烃关了手机,安安静静吃西瓜。一群人闹闹哄哄的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有人提议去网吧吹空调,一群人又散去了。 男生宿舍没有装空调,天气热的时候能热死人,我看着外面的烈日炎炎,心想我要是得抑郁症肯定是因为热得郁闷。 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想的东西给说了出来,陈永烃正侧躺在地上的凉席上看着我,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而我的脑袋却轰的一声陈永烃身上的上衣因为姿势又或者因为热,被他撩起了一半,因为天热而穿的短裤也扭得乱七八糟。那大面积裸露的白色皮肤下,布满了乱七八糟的伤痕,深深浅浅,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在渗着鲜红。 我除了觉得痛心之外竟然觉得有些性感。 我不自觉抚摸上去。 陈永烃按住我的手,说:我想的是,人生本来就那么无趣,还这么热,天呐快热死了,不如死了算了,没有一点点意思。 我呼出一口气,慢慢道:天热所以可以游泳,吃冰,喝冰爽的饮料。 我不会游泳,我吃冰的东西会拉肚子。 我叹气,看着他身上的伤口问:会留疤吗? 陈永烃笑了笑,一般人都是问我痛不痛,你问我会不会留疤。 我怕你后悔。痛只是一时的,而你在那一瞬间已经感受过了,或者你是为了痛而去做这件事,所以不会后悔。而疤痕不一样,它会永远伴随着你。 陈永烃闭了闭眼,睫毛快速扇动了几下。 都是上面的一层皮而已,怎么会留疤,就算留疤,我有什么好后悔,又不是女孩子。 不是因为留疤后悔,而是这些疤痕会提醒你,你伤害过自己。 陈永烃没有说话,他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的进了厕所。 过后的事稀松平常,还有别的事想起来再说。 第5章 阴 今天的天气很凉快,没有太阳,是我最喜欢的天气。我经过卧室时看到趴着睡觉的陈永烃,大腿上深深浅浅的疤痕早已经不见踪影,我又想起了很多事。 还是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已经大四。我和陈永烃成为了很普通的朋友,周末出来打游戏或者打篮球,没课的时候到处吃,顺便聊聊天。 陈永烃的有些话只有我听过。 相处方式其实和别人一样,但是我悄悄费了些心机,比如说话小心翼翼,避免什么东西刺激到他,时常关注他的精神状态,以免他突然想不开。 我也经常让他去心理咨询室让他和老师聊聊天,去了几次之后,陈永烃也不那么排斥了,还拿了一张名片,要我周末陪他去外面的医院看看。 医院预约的心理医生很贵,陈永烃没告诉家里人,生活费就算不少但也够呛,还拿了一周的药,这几片白色黄色的药丸也要个几百的。但是效果却不怎么好。 吃到第五天的时候,我在图书馆看书,那人突然打来电话,声音听起来情绪很稳定,说出来的话却吓我一大跳。 吴祺,我很难受。 等等,等等,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 我把手上的资料收拾了一下,匆匆赶到学校的大花园,里面很多石凳,陈永烃就坐在其中一个石凳上发着呆,双眼无神的盯着某处。 我刚坐下,他就开口。 我不吃药觉得情绪低落。吃了药,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不挺好的吗,没有让你觉得难受的事 连死都无所谓了。 我皱眉,这人怎么又把死字挂嘴边。 但是本来应该什么都无所谓的我,这个时候突然又害怕起未知来了,我怕死了以后的情景,可是我又觉得过的没有意思 好了好了,别再想了。论文写完了吗?把事情做完才有闲心想这些吧。 陈永烃垂下头,慢慢跟我分析这个药的作用,没吃前我很恐慌,我觉得我什么也做不好,吃了以后我觉得也就那样 那就先不吃药了,咱们去找医生开别的药好吗? 陈永烃没吭声,依旧低着头。我不明白他鞋子有什么好看的,就弯腰看他的脸。依旧好看的脸蛋可是没有表情。 我突然觉得,吃了药的他变得乖巧了些,有些惹人怜爱。我觉得我有些不对劲。 他感觉到我的视线,眼珠子转过来看着我,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然后把身子坐直。 我觉得,你吃了药变得坦率了不少是好事我说。 他脸色变得不好看,站起身来,去喝奶茶。 不行,这个点了,喝奶茶会睡不着,你一睡不着就会胡思乱想。 这个时候,陈永烃的体内的药效突然消失,他凉凉的看了我一眼,你管我啊。 本性归来,我这个多管闲事的人已经习惯他时不时的撇清关系,便也厚着脸皮的说:我舍不得你不好啊,所以必须管着你。 平时这样子的话其实我说过不少,陈永烃要么不理会,要么怼我一句:滚远点。 今天却有点不同。 我一直记得你接近我,是想我能够活下去,为了你死去的妹妹。如果我好了呢? 我说:你嫌我烦的话,我会离开你。 陈永烃叹了口气,我一直在拒绝别人,更早之前也没什么人对我好。现在你这样子对待我,让我喜欢上你了,这可怎么办? 我愣了下,我不知道他这话的含义,这个喜欢的成分又有什么,我可以把他曲解为他也喜欢男人吗? 所以在愣完之后,我很快接受了:行啊,反正你也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不介意跟你在一起。 我肯定永远也不会忘记陈永烃当时的表情带着不可思议和不知所措,向来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他出现了这幅表情,让我有些兴奋。 为什么?因为是我让他有了这幅表情。 陈永烃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面无表情,然后离得我远远的。 你该不会一开始就他说。 我没有。 陈永烃闭了嘴,手插进口袋,慢慢在前面走。 去吃点什么?除了奶茶。我问。 你定吧。 到了面馆,陈永烃坐在我对面,我发现他的眼神多了些光芒,大概这几日我都不需要担心他再想去寻死之类的事情了。 第6章 晴 俗话说好事多磨。 在确定了自己对那个忧郁的男孩有欲望以后,我第二次主动第一次正式的表达自己想要和他成为恋人的想法。 某个周末我们普普通通的吃了火锅,然后去看了场搞笑的电影,回去的时候我说:我真的有想跟你在一起的意思,你要不介意的话,就成了吧。 我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很紧张,以至于我的意思都没很好的表达出去,他一脸问号的看着我。 我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大老爷们也会脸红,好在现在是晚上,陈永烃看不见。天知道我这句告白废了多大的劲才说出来。 但是他拒绝了:你,那个,我不能。 他的表情没多大波澜,对我一脸懵逼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表态。并且在回去后把我拉入了黑名单。 我开始怀疑那一日他说的话其实是不是只是为了将我推开而准备的一套说辞。 我很尴尬,但也更加不要脸皮了。 早就掌握了他的课表的我,早早的就在相应的教学楼下等着,看到他有些惊讶的表情,我心生愉悦。 我问:为什么躲着我。 陈永烃表情不耐烦,没有理会我就从我身边走过去。 我一把抓住他,让周围的人多看了我们俩几眼。 陈永烃甩了一下没甩开,也不想和我在这里丢人现眼,于是顺从的跟着我出了校门,到了一家有独立房间的饭店。 陈永烃咬着牙,嘴唇苍白的看着别处,我叫了几个他爱吃的菜,然后盯着他看。 你是不是讨厌我,真的讨厌我的话我也不会再烦你了。你也不需要有心理压力。 陈永烃没回答,手指在袖口里来回搓动。 我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等服务员上了一个汤又走了,突然站起来走到他身旁,然后猛的将他的袖子推上去。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眼帘,我差点没有控住自己甩他一巴掌。 你 我气的说不出话来。 陈永烃坐在椅子上,眼珠子往上转,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我,有些可怜兮兮。下唇却是被自己的牙齿狠狠咬着,似乎在做无声的反抗。 你怎么了?你又有什么烦心事? 抑郁症最怕别人这么问,好像做错了事惹人烦一般。可是我就是这么问了,不怕他想不开,因为我会看着他。 很久,陈永烃都没有回答。直到服务员敲门送来第二个菜,陈永烃才开口,不关你的事。 你除了这句话,你还能说点别的吗? 服务员走了,陈永烃叹了口气,靠在椅背,双眼无神的看着别处。 你说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只想去死。 我想问为什么,他似乎怎么也不愿意开口了。 安安静静吃饭,直到菜都上完,他的碗空了,又摆动着伤痕累累的手臂去乘汤喝完,然后看了我一眼,拿起书包走了。 他买单的时候耽搁了一阵,让我追上了。我默默跟在后面,很久才说:只要你不干傻事,怎么都好。 陈永烃在前面点点头,又停下脚步说:我不知道。 我刚要说话,他打断:不管怎么样,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被这么说,我也不敢去打扰了。然而之前去外面看的心理医生填的联系人是我,在一个周末,我接到了医生的电话,说是陈永烃去过医院了,但是情况很糟糕,开了药,要我多留意。 我听完问了一句:如果让他心情不好的罪魁祸首是我,他不想见到我呢? 你是能够让他情绪有起伏的人,能带来负面影响,自然也能带来正面影响。我在跟他聊情况的时候,他没有对你有负面的评价,你就放心好了。 恋耽美 全文-千耀(3) 陈永烃也许是忘了还有联系人这一栏,所以没有跟医生说要涂掉我的电话,所以医生和我说了一些他的情况。 我以为会没有用,可是我又在学校里看见了他。那是整个学校的颁奖典礼,每个系都要参加。陈永烃穿着长裤长衣,在冷气开放的礼堂里也没有多奇怪。 他抱着一个奖杯和一本证书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主持人念着他的名字说他拿了什么创新奖一等奖,还有别的什么人。 台下的人习惯性的鼓掌,没有多少人是有真心实意的,于是台上的他也未曾看过下面坐着的人。 唯一一次眼神看向前方的时候,是有一名摄影师要给他们拍合照。 他没看见我。 这样黯淡无光的我才是应该得抑郁症的人。 几轮颁奖来来回回,这对于没有拿奖的我这种人来说,无疑是来浪费时间的。 末了还有个代表讲话的,是我们生物系的学生,并且还是我们班的,最讽刺的是这家伙也是来这里坐着消磨时间的,没有拿任何奖,此时正在跟我借充电宝。 还有两格电,晚点你是不是还要去开会? 祥子点点头,意思是借我到明天? 我笑,那你记得晚上充电再还我。 不一会儿,祥子也上了台,口袋里还装着我的充电宝。我头一次羡慕可以上台演讲的人,因为这样子可以让某些人看见我。 比如陈永烃。 祥子演讲完,老师再讲个几句就散场了。我跟一起来的同学说要提前走,然后就在礼堂前门等人。 按照座位的分布,拿奖的人是坐在前排的,陈永烃应该不会闲的没事绕远路和人群逆行走后门。所以没多久我就等到他了。 陈永烃看到了我,身旁的人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 我一时竟然有些茫然,我等到他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们先走。陈永烃跟他身旁的人说道。 我默默的走在他身边,在心底快速的翻出句子想要缓解这种默默无语的情况。 好半天我才憋出一句: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会让你觉得你难受 陈永烃慢慢走着,眼神飘了飘,没吭声。 是很讨厌我吗?如果讨厌我的话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就是跟你提个醒,医生那边,我还是联系人,你下次去的时候,跟她说一声。 陈永烃表情变得很难过,眼神透过我不知道在看什么,低低的说:不是讨厌你,也跟你没关系。自我厌恶罢了。 啊? 算了,就这样吧。陈永烃说完,加快脚步把我甩在后面走了。 而我还在云里雾里,甚至觉得需要看心理医生的是自己。 第7章 暴雨 我做不到完全不去在意他,尤其知道了他并不是讨厌我以后。 在和宿舍人聊完荤段子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每次看到他身上的伤口,都想去舔舐他。明明不舍得他受伤,却为他的伤口感到兴奋。 这人能够激起我的施虐欲,搞不好远离他才是正确的。 这个结论没下多久,他宿舍的老A给我发信息了。 阿烃最近状态不对啊,你跟他关系最好,你开解开解。 怎么了? 今天早上吃了药精神恍惚,坐在电脑前啥也没干,叫他上课也没动静。桌上有把水果刀我给收起来了。 好,我开解开解 我翻到聊天列表,那个阿萨卡的名字还在那,但是主人是不会收到我的任何信息。 手机号也被拉进黑名单。 我想着干脆直接去他宿舍。 临近实习,很多宿舍已经提前空了。陈永烃的宿舍也少了一个人,说是和女朋友出去租房子了。 我到他宿舍的时候,陈永烃正在睡觉,手里还抱着手机。我看着熟睡的他,决定缺一下德。 开着的电脑自然不用密码,我打开浏览器,想看看历史。然而里面一干二净。 好了,不用缺德了。 我又百无聊赖的坐在他的位置,看看他的桌面的本子有没有写什么,意外的看到了我的名字。 吴祺。 口字下面的天,天里的人,霸气张扬。祺字的两点,自然也苍劲有力。 就两个圆珠笔的字,我在这瞎评论什么呢。 闲的发慌的时候,陈永烃终于下床了,看到自己位置上有人,哦哟的叫了一声,显然被吓到了。 你怎么在这? 担心你。 陈永烃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充电,然后喝了口水。接着洗了把脸换了双鞋就把我带出去了。 陈永烃说:还不死心。 你要不是这种状态我也懒得管你。 我看了看有些憔悴的他,放宽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开朗点。 我也想。 嗯? 陈永烃眼神游移了下,没有回应。 药怎么样? 晚上睡不着。 情绪呢? 还行。我也不是情绪不好,就是说不好 微信加回来吧,电话也是。 行。他用手指梳理了下那一头乱乱的卷发,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我顿了顿,说了句极其不负责任的话:男的你要不喜欢,你交个女朋友也行,说不定 陈永烃看向我苦笑道,别,我可不想把人往沟里带。 慢慢闲逛到学校的大花园,我们找了张石凳坐下。看了看周围都是小情侣,我有些尴尬的看着陈永烃,他倒是挺无所谓的。 陈永烃说:我一直想知道,我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欢了? 以前我觉得你好看,后来,后来觉得什么都好。 包括我抑郁?自卑? 我点头。 还是,其实你就是因为我抑郁,所以喜欢我。 我刚要说:谁没事要找这虐,却看到他黯淡无光的眼睛晃了神,要说的话说不出了。 陈永烃笑了,没事,反正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也行。 消瘦的脸庞和有些尖的下巴,青紫的眼下和干裂的嘴唇,我却觉得有些凄美。 我移开眼神,看着地面,都喜欢。 这天过去,陈永烃果然又加回了我的微信,发了几个表情包以示存在便不怎么理会我了。 后来忙着毕业和实习,再后面就是离开学校。 第8章 阴 毕业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完就是实习,但是生物系这边大多数人选择读研。 所以当其他系的人都在考虑未来的路要怎么走时候,我们这边很多人还在一心一意的学习和做实验。 我选择毕业直接出来工作,现在正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实习,拿着只够温饱的工资投奔陈永烃,而对方也好不到哪去。 陈永烃在一家不错的软件公司实习,除去基本的开销,一个月还能剩下几百块。这几百不能虽然干啥,几个月存下来就是好几千。 我们租了一个一房一厅的公寓。刚开始找他,陈永烃还一脸嫌弃。 你找我干嘛?你不是很多朋友吗? 我可是公认的,你最好的朋友。 陈永烃冷哼了一声,然后把租房信息给我看。 陈永烃说:地铁不能太远,其他没什么要求。 住在一起了,自然不能做柳下惠。 一室一厅的房子还有个空房间,窗是封死的,找了人装上了活动窗,今晚暂时不能睡。 陈永烃都铺好了客厅的沙发床,又被我收了,然后等着他进房间。 来者有些不高兴的问:你什么意思? 两个大老爷们怕什么? 陈永烃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说:什么毛病 可话没说完,他就被我掀到床上压着。 我还特君子问了句:觉得快了,我收手。 于是我的肚子就传来巨大的疼痛。 好家伙用膝盖顶我。 我气都没喘顺,陈永烃就拿着一个枕头砸过来,骂道:你要是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你的行李立刻到街上,看到没有,路边的垃圾桶,我让你的行李跟它们一块待着。 说完气势汹汹的走了。 我也觉得这玩笑是有点过分,深刻的检讨了一下自己,打算择良辰吉日再战。 出来客厅就看到陈永烃慢慢的把沙发床再次展开,又铺了层棉被,然后惬意的躺着,表情很安逸。 我看着这么开心的他,忍不住的嘴脸上扬,走到他身边,也躺下。 没有什么话可说,就这样静静躺着也很舒服。我侧头看着他,很想说活着真好啊,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他就在旁边触手可及。 其实初见的他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发展什么,关于我自己的性取向也是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过。 我其实是双性恋,小学的时候就有喜欢的女生,虽然也算不上真正意义的喜欢,但我确实和女人没有问题。发现自己也喜欢男人的时候是初中的时候,我看着我们那个又高又帅的体育老师觉得全身火热,回家梦见他。梦的内容极其令人惶恐,总之第二天洗内裤了。 老爸那时候正好失业,整天盯着我,一点点小细节也抓的彻彻底底。那内裤还没有到阳台就被他一脸高深莫测的笑着抓住了。 总之是跟我科普了各种生理知识,我那时候已经知道了不少,所以从我爸那里学来的更多是要怎么爱护女性。 我还记得我那时候问了一句:如果是男生呢? 老爸当时惊讶的啊了声,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事,也没继续追问。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老爸又找到工作了,对我和我妹妹的事情不再那么上心,以至于妹妹抑郁最后自杀,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如今其实还是没有什么进展,陈永烃不排斥我的追求,也对我追求同性这件事没有感到任何奇怪。和朋友一样交往生活,现在一起住,却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我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你其实能不能接受男人的啊。 陈永烃也扭过头来看我,我是同性恋没有错,不过我没和男生谈过。 我挑眉,那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当然有,不然怎么知道自己的性取向那时候 陈永烃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然后不说话了。 没事,说点高兴的事。过段时间不是有个小长假吗,我们出去散散心。 哦嗯 陈永烃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心不在焉的回答我。 我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和额头,胡思乱想什么呢?今晚还睡不睡觉了? 手拿开 那你别乱想些有的没的。 好。 我收回手,看着他此刻也在看着我的眼睛,笑了。 晚安。我说。 下去,回你房间去。 不要,这里好舒服。 你不回那我去你房间。 行啊,我没意见。 陈永烃无奈,从沙发床的边上拖来被子,替我和他自己盖好,然后侧过身把落地灯关了。 晚安。他说。 第9章 阴 我和陈永烃的关系慢慢的升温。肢体的触碰逐渐多了,对于很多男生之间来说,这些触碰其实很普通,可是对于陈永烃来说完全不一样。 他从来不主动触碰任何人。别的人朋友之间经常勾肩搭背的动作,他一次也没有做过。以前宿舍里几个人坐在他身边,因为挨的有些近而碰到了,他会默默往旁边缩去。 最近我们俩窝在沙发里,我靠着他,他不再挪移。 虽然依旧不会主动去与我有身体上的接触,但是在我有时候忍不住去捏他的脸,揉他的头的时候,他不再排斥。 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这一臭屁习惯,也在和我同居的日子慢慢没有了。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不在家里做饭,叫的外卖。送来以后他的外卖比我香,我便向他讨几口。没有经过同意的直接拿过他的筷子去吃他饭盒里的东西,他不大高兴。 你嫌弃我?你洁癖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再订一份,这份给我留着晚上吃。 陈永烃无语的看着我,没有,没事。 没有什么?我故意问。 没洁癖。 那你还是嫌弃我啊。我知道有些人就是接受不了,对不起我的错。 烦死了,没有嫌弃你,你好烦啊,走开啊。他说着推开过来假装要抢走他饭盒的我。 我心里窃喜,以后可是要接吻的人,怎么可以嫌弃我吃过的东西呢。 这样的生活风平浪静的,让我有种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平静的过下去的错觉。 但是陈永烃经常失眠。失眠的时候他很暴躁,我给他煮牛奶他会一把摔掉,然后大喊没有用。 我不能安慰他,那样他会绝望的看着我,所以呢?你除了会说这种话还会做什么? 我不能陪着他熬,他会讨厌我更讨厌自己。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睡觉啊? 我陪你。 你神经病吧,没病看我很痛快吗?滚啊。 这种情况和我曾经在书里看到的躁郁症有些相似,我只知道这病还要更麻烦些,但我仅有的知识也只能判断出他情况更加糟糕了,他常常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种状态持续第三天,我忍无可忍带他去医院。 医生单独跟他聊了会,然后去做检查。折腾一下午,医生又单独和我谈话。 他这情况是不是恶化了?我看书里说跟躁郁症很像。 书里说?书里有没有告诉你抑郁症会变成躁郁症的?这两个并不一样,别看点皮毛就以为自己可以诊断了。我现在把他的药停了。他除了自己本身的焦虑和压力,还滥用药物,除了医院开的药他还自己去买了药吃。这也是他这段时间情绪不稳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然后继续问:为什么会压力大?工作吗? 医生摇摇头,他不愿意多说,我也不清楚。他只说工作让他觉得有些压力,我觉得不那么简单。另外一点是他提人际关系的时候,没有提到过你。 我低下头,不知道怎么说好。 你跟他关系很好的话,应该知道他的人际交往?一般这种情况跟人际有一定关系,工作压力其实也源于周遭的期待。 我跟他住在一起。 医生愣了下,在纸上写了什么,然后说:你的条件比他好吗? 我我犹豫了下,还是打算把实情说出来,我之前跟他告白了他拒绝了,说什么自我厌恶 恋耽美 全文-千耀(4) 医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叹了口气。 暂时注意不要让他吃药,任何带有兴奋作用的东西也不能让他吃,什么茶啊,咖啡也是。 我点头。 下周有空让他再过来吧。 好。 医生顿了顿又说,大概是自卑了,觉得配不上你。 我沉默了半天,点了点头。 我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好自卑的。 停了药一周的陈永烃状态好了一些,虽然还是失眠,但是不会暴躁不安了。 然而这种状态也让人觉得害怕。 他似乎又想开始自残。刀被我收起来了,厨房的刀也锁在橱柜里。他当着我的面也不敢做什么,就发呆,然后一愣一愣的咬手指。 我抱住他,握住他的手,轻轻的吻着。 我讨厌自己。他说。 我知道,可是我喜欢你。 他不说话,安安静静待在我的怀里。 很久很久,他说:我想吃药了。 不行。 可是心情好差。 去外面散散步? 好。 陈永烃这晚睡的比我早,也是因为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睡得很沉。 隔天是去医院的日子。 医生和他聊了什么我不知道,最后陈永烃聊完打了个哈欠走了出来。像个没事人似得。 我又进去。 大概了解到,他目前是缺乏安全感和自卑,这些问题需要你或者他的家人和朋友这种亲密关系的人帮助他解决,帮他树立自信心,让他相信其他人。我再怎么开解他,我也是一个外人,无法让他有更多的信任感和归属感。另外就是药物治疗,开了七天的药,你要看着他吃,千万别让他吃多了。 好的,谢谢医生。我想问下,他在自卑什么? 你问他,他会告诉你的。医生微笑。 夜晚盯着陈永烃吃完药,他突然来了句:有时候觉得死亡真是一种解脱,一种自由。 嗯。 你也这么觉得? 你死了我陪你好吗?我说。 你这话真是犯规。他苦涩的笑了下。 你不舍得? 那你觉得我会舍得你去死吗?那是自由吗?还没和你做过一次爱,就要陷入混沌,我不乐意。 死亡不是自由,是混沌。我说着今天从书里看来的词语。 你不要这样,让我觉得很痛苦。我的死活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吧。混沌?反正不用思考了就是解脱,我讨厌这个世界,我离开这里不好吗? 你讨厌这个世界,可是这个世界是没有任何一件事值得你留恋的吗? 陈永烃看着我,用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触摸我的脸,有,可是那也是我的负担。你的喜欢啊,家人的期待啊,全部都是束缚,很多时候想要任性的时候,都被这些东西压的死死的。对,我不能死,因为你们不允许,所以我就得继续在这个世界继续痛苦的生存下去。 没有错。我抓住他的手,按在我的胸前,让他紧贴着我。 我很自私,我宁愿你继续痛苦下去,我宁愿这些束缚一直在你身上,只要你活着。然后让我慢慢把它们变成让你感到幸福的东西。 陈永烃皱了皱眉,沉默了好一阵喃喃道:你知道吗,当我被人照顾的时候、被人爱着的时候,我觉得惶恐,我觉得害怕。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总觉得他们不应该这么对我,其实,我想也许我怕他们了解我以后,不再对我好,不再照顾我,不再喜欢我了。我害怕这种落差。 你为什么不能对自己自信点? 自信今天医生也跟我说要我自信,可我凭什么自信? 我不是瞎子,我看中的人没有那么差,你如果相信我的话应该不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陈永烃垂下眼睫,低着头又摇头,那是你不熟悉我 你以为人需要多完美才能被人喜欢? 陈永烃突然推开我,你让我一个人待会。 我抿着嘴点点头,有什么事要叫我。 那晚他老老实实喝了我给他热的牛奶,听着不知道是肖邦还是莫扎特的曲子睡着了。 我趁他睡着的时候翻了翻他的播放器,确定了是莫扎特和肖邦都不是,是德彪西。记下了曲目确认了是不会让人惆怅的曲子以后我松了口气。 往下翻的我又发现一个播放列表,里面的歌是我知道的一个dj的作品,歌曲积极向上有能量。 我盯着他安静的睡颜看了好一阵,更加确定了要将他绑在这个世界,哪怕他有多痛苦。 因为他渴望活着。 第10章 雨 外面下起了雨,声势浩大的样子。雨点啪啪啪的打在窗上,已经八点的早晨还是跟凌晨四五点的光景一样。 陈永烃被吵醒了,睡眼惺忪的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我,含糊的说了句:一路顺风。 今天是要出差的日子,天公不作美,顺风不顺风我不知道,反正肯定是要湿鞋的。 等我换了一双大概能防水的运动鞋以后,陈永烃已经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了。 这是天意啊,不让你走。 我笑了笑,看着他走过来,揉了揉他才剪没多久的卷发,软趴趴的,一点也不扎手。看起来是营养好,又长长了。 周末就回来,亲一个。 陈永烃笑了,两颗虎牙明晃晃的显得这笑容很无邪。然后他轻轻的在我唇上印了一下。 大概两年多以前,也是这样一个下雨的早晨。 那时候我对陈永烃的病束手无措,他正常吃药正常生活,笑的没有现在那么无邪和灿烂,虎牙也从来没有显露过。可是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人,哪怕我和他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打游戏,也很难看出他是一个病人。 可是我知道,一个月以前他还在滥用药物,夜晚的时候情绪失控。 后来我了解到这也是他自我排解的一种方式。只不过有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 他告诉我,他最害怕的其实不是情绪失控,也不是有负面想法的时候。这种情况最不济也就是受个伤,死不了,反正他也不敢死。 他最害怕的是他对一切都无所谓。 我前面提到过他这种想法对人对事,甚至是死亡的恐惧他都无所谓。关于这个,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没有欲望的人,你让他有斗志继续坚持下去,和什么搏斗是不太可能的。 医生倒是没有提到这个,陈永烃现阶段的情况并不是这样,而是有了在意的东西,让他有了负面或者是别的情绪。这反而是好事。 我当然可以自恋的认为是我的缘故,所以在确定他没有那种心如死灰,积极的活着,并且对我有依赖,也不再说什么因为我的喜欢和付出感到难受,我便安心地去进修了。 是的,那个早上下着滂沱大雨,窗子被拍打的声音很响,大过今天早上的雨,天也更加黑一点。 时间大概是七点多,还是实习生的我穿上了那双毕业的时候,同宿舍一个土豪送的跑步鞋。 网面的材质,一走在外面,立刻湿透了。 一切都在暗示我,不要离开这里。 可是我没有选择。 我们组有七个实习生,上司只看中了三个人,说要带我们去离这里有一千多公里的C城去学点东西。 我是三个人其中的一个人,大好的学习机会同时也是很好的表现机会,这是一件完全不需要考虑的事情。 让我感到惊奇的是我在飞机上遇到了一个熟人。其实也不熟,就是同校的校友,和陈永烃很熟悉,起码离开学校之前我听闻他俩还有联系。 她叫苏嘉欣,如果不是她先和我打招呼,我大概也就这么无视掉了。 说了些近况,抱怨了下同期生的恶劣行径,我们像所有在他乡重逢的校友一样,留了联系方式,并约好在闲余的时间吃个饭。 苏嘉欣并没有跟我抱怨一件事,就是她曾经多次想要加我微信,但是因为我设置的名片等一堆权限让她毫无办法。 会这么做是因为之前舍友把我的信息和照片弄到了校园的什么交友墙,后来来了一大堆好友申请让我烦不胜烦,直接设置了无法通过电话号码微信号搜索到,以及名片和群聊都无法加到我。 这波操作让我清净了很长一段时间,慢慢的也就忘记改回来,直到实习之后才把群聊和手机号给开回来了。 中间这段时间,苏嘉欣有没有尝试过再次加我,我并不知道,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托个熟人跟我说一下的事而已。而我和她的共同熟人很少,邢老师大概不可能说太多,其他人我也不清楚,还剩一个陈永烃。 而这个陈永烃反而是她最大的阻碍,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本以为和苏嘉欣随口约定的一起吃饭就真的只是随口说说,没往心里去。但是离开C城的前两晚,苏嘉欣发了一条信息给我,问我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洗好澡,在带来的衣服中选了件我比较喜欢的衣服换好,我才想起这好像不是第一次和苏嘉欣吃饭。 苏嘉欣长得很标致,尤其是出来实习工作以后,学会化妆打扮,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大的提升。来和我吃饭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不怎么细心的男人可能觉得这姑娘似乎是好看了些,有点不同了,我比多数男同胞们稍微细腻些,大概看得出她做过了头发,戴了亮晶晶的首饰。 我想我可以大胆的猜测下,这姑娘或许是对我有意思。当然也很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 说个题外话,如果那时候家里没有陈永烃,我大概会追求她,毕竟她可能对我有意思,而且很好看,带出去也倍儿有面子。 苏嘉欣很显得很开心,眼睛一直笑着,完全睁开的次数不多,也怪我,一直在逗她笑。聊的内容都是大学时候的事,苏嘉欣不腼腆,话也很多,我说的话她基本都能接上,还说了件我上选修的那会儿的事。 她说她也选了心理课,对我印象很深。 我对她没有太多印象,对于这种示好的言论我有些接不上了,嘻嘻哈哈的笑着过。 晚饭结束后,我等苏嘉欣p图发朋友圈,意外的被邀请合照。 我并不太在意这些,按照她的要求看着视野上方的手机镜头,微微笑了下。 按照惯例是要送夜归的姑娘回住的地方,但她住的有些远,绕了些路才回到自己的酒店,洗了脸才打开微信,看到公司实习群@我好多次,原本是想叫我一块去吃饭的。 我回复了已经吃过了才翻出去看别的信息。 陈永烃难得发了一条信息给我。 你在哪? 我心想我说我在哪你也不知道啊,有些好笑的回了句:酒店呢,刚刚吃饭。 过了一会,陈永烃才发: 我盯着这个意义不明的省略号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名堂,又问:好好吃饭了吧,记得吃药。 吃了,安心吧。 我想问他那边是否还在下雨,房间里却突然响起了门铃声,同住的人回来了,二话不说又把我往外带。 走啊,他们现在要去另外一个地方继续吃,你回来了就一起啊。 我就这么被人半拖半拉的离开了酒店。 喝酒吃串是正常操作,不知道在哪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酒店里,只不过澡是白洗了,衣服上除了酒味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同住的人状况更糟,衣服上有呕吐物还有食物残渣,也不知道昨天经历了什么。 我洗了澡换了衣服,把东西收拾收拾再叫醒同住的人,等他收拾好再去工作。 工作顺利的让我有些害怕,上司顺便在这边谈了个合约,高兴的说今晚继续聚餐喝酒庆祝。原来说好的时间回去因为多了一件事被推迟。 我有些担心一个人在家的陈永烃,想要打电话过去,时间却不对,这会他正在上班,不好打扰。这么一忘就到晚上了。 每日的晚安,早点睡是我和他的强心针,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这是确定对方安好的信号,可是信号不一定正确。 从C城回来后迎接我的并不是高兴的陈永烃,而是没有开灯的房子,到处都在传递着寒意。 这已经是九点多了,他应该已经下班。我喊他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第11章 空荡荡的房子让我不安起来。我跑到他的房间,门开着,也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灯光可以看到他坐在地上,靠着墙边一动不动。 我又叫了他一声,他低低的应了。 还活着。 我扶着他起来,怎么坐地上?地上凉。 陈永烃无神的看了我一眼,不吭声。 我去把灯开了,注意到桌面上的安眠药和抗抑郁的药。我用手拿了一下抗抑郁的药,是空的,这是他之前网购的药,还剩了一点被我收起来,现在又被他翻出来。这个人还把这个空瓶子盖好,放在那。 吃了多少? 陈永烃歪着头,不多吧 我叹了口气,仔细的检查他身上,只看到头上一个大包顶着。 怎么没撞死你。我低低咒骂,带着他冲去医院。 到了医院,陈永烃已经昏睡过去,好几次醒来都在吐,我看着心疼,但却无能为力。 医生来来回回给他打针,又抽了血。让我去买点甜的东西回来。 所幸陈永烃过量服用的药没有太大毒性,吃多了不会危及性命,不然等我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买完东西回来,就看到那人一脸憔悴的发着呆。胃里时不时泛起恶心,明明肚子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陈永烃还是忍不住想要吐的欲望,到最后只是在那撕心裂肺的干呕,不知道是情感上的还是生理上的不停的掉泪,然后还会自己拿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水鼻涕。 我一直摸着他的背,看着他手背上数个针孔发青发紫,头上也渗着血。 护士和医生又过来了,给他打了镇定的药物,接着送他去拍片。 没过多久,结果出来了。 头没事,上点药就好了。你记得给他揉一下。 我松了一口气,看向陈永烃。 那人安分了不少,又开始说胡话。呢喃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凑过去听也听不清。 护士这时候过来了,又给他打吊针,许是看到那触目惊心的手背,又换了另一只手给插上。 你给他喂点吃的吧。 陈永烃还醒着,眼睛睁不开,肿肿的看着我,有一些委屈。 我给他喂紫米粥,他看了眼,别过头。 我想吐。 我又出去问护士,他要吐怎么办。 那就等会吧,晚一点再想吐也要给他喂进去,他的胃得有点东西。 等没多久,我就不管他想不想吐,二话不说就往他嘴里灌,好不容易吃进去几口这人又推开碗,面色不好的背对着我躺着。 活像个小孩子闹别扭。 晚上没有什么心理医生,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问题。我坐在床边陪他,想生气又没法对他发脾气。 到底怎么了? 陈永烃没理我。 恋耽美 全文-千耀(5) 工作的问题?还是我太忙了,冷落你了?我回来了啊。 我得不到回应,叹了口气,无论怎么样都好,不要把自己的生命当成玩笑。 陈永烃突然翻身看着我,眼睛红红的,语气不善:走开。 我看着他无动于衷。 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你回去吧。他又放软语气,眼神飘忽。 怎么会是麻烦呢?我说。 他扫了我一眼后,不再看我,沉默盯着别处。 陈永烃其实性格很别扭,坦诚的时候倒也另当别论,但有更多时候他不会跟我多说什么,我只有自己找一点点蛛丝马迹去了解他到底隐藏了什么。 也不知道他的内心经历了什么样的波澜,那人一直不吭声,躺着躺着就睡着了,我盯着他平静酣睡的面容又出去给他带了点吃的回来。 买完东西回来,我就坐在旁边拿出手机玩,刷到了苏嘉欣的朋友圈,贴了四张照片。两张是美食,一张她的自拍,还有我和她的合照,显得有些亲密。 我和苏嘉欣共同好友不多,没见到几个赞,也没看到陈永烃的互动。我又看了眼躺着熟睡的人,大概猜到这几张照片让他不高兴了。 曾经选修课说过心理有疾病的人,对一件无论是多么多么小的事,只要是有关于自己或者身边人的,都会很敏感。 我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我俯下身来将他那有些湿润的发丝撩到一旁,心底酸酸的。 想立刻跟他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这人是几天没睡,眼袋青紫青紫的。 这夜他好好的睡了一觉,天刚刚亮就醒了。我这夜睡的不安稳,听见点动静也醒来了。 陈永烃脸色不太好看,我替他收拾了东西就带他坐车回家。 怎么了?我问。 头痛的厉害。他轻轻说。 这么难受,以后别做傻事了。 我没想死,我一点都不想死,我只是好绝望啊。 我知道,先什么也不要想。回去继续躺着,还是家里舒服些。 我的工作,我还没有请假 我帮你请,头痛先别说话了。我拍拍他的头,让他靠在我肩膀上。 脖子也疼。 还撞了哪? 不是就是因为疼我才撞的头就是太疼了 我愣了下,侧头看到他通红的眼睛,怜惜之心有,但是更想发脾气了。 闭着眼休息吧。我说。 回到家,我立刻扶着他到他的房间,他靠在床头也不睡觉,想着拿点止痛药但是陈永烃说没有用。我又发起了愁。 我说:那你睡不着,聊聊吧。 你说我去外地几天,回来你就给我这么大一惊吓,这是多不待见我? 没有 你不说我也知道,如果你心情差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我,那就是我在飞机上遇到的那旧同学吧。 陈永烃抬了抬眼皮,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我露出一点笑意,那我以后就跟她保持距离行吗?不仅仅是她,其他女孩我也保持距离可以吗? 不不需要这样吧?正常的交往没必要因为我 怎么没必要,如果一件事让我喜欢的人不开心了,那我当然不可以做了。 你这样让我特不舒服,我不需要你因为我的病特殊对待我。他说。 我轻轻抚摸他的额头,不是因为你的病,而是因为我喜欢你,就算你没有这个病,我也会去做能令你开心的事。 现在你觉得能做到,未来时间久了,你就会觉得烦的。 未来的事我也不知道,未来再说吧。 陈永烃无奈的叹了口气,转移话题:公司,我做了一个项目,被同校的实习生给剽窃了。 然后呢? 带我的那个组长他知道,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那其他人呢? 组长上面还有个部长,但是他不会管我们这些人的,区区几个实习生而已。而且这次的活动,对于我们这些实习生做的项目他们本来也不太在意,谁知道我做的那个竟然被采用了,只是不是我的名字而已。 我和陈永烃的工作内容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他们的工作模式,所以完全给不了任何建议。 他看着我忧虑的表情微微笑了,说出来心里好点了。说回那个苏嘉欣吧。 嗯。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喜欢你,她以前经常问我你的事,但是我什么都没告诉你。 你跟她说什么? 陈永烃扯了扯被子,捂住自己的半张脸:我说你不喜欢女的。 我有些啼笑皆非,你就这么坏我名声啊。 对啊,那时候烦死你了。 不过我现在喜欢你,确实也是不会喜欢其他人了。 陈永烃哦了一声,谁知道未来的事。 我不跟他争这个,看了看手机里的日历,上次说的小长假,咱们去游山玩水怎么样? 随你。 嗯,那就定了,晚点我发给你我选的地方和线路,你看看。 不看,头疼,我都随意了。 那你先休息,不打扰你。 我站起来准备离开,陈永烃小声的说:给你添麻烦了。 我回头有些无奈:说了多少次,这不是麻烦。 第12章 晴 成年人是没有资格矫情的。 陈永烃也是这样,选择了活下去就必须抵抗所有负面的情绪和外在的压力。 手上因为打针而青肿的痕迹还没有消,他就回去上班了。 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阴郁的。 我们系如果实习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们的系主任替我们解决,但是陈永烃说这不是公司的问题,是他们同学之间的恶性竞争。 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大家也想息事宁人。权衡利弊的话,陈永烃最糟糕也是吃个亏而已。 我恨我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像电视书里的什么财团总裁之类的人,跟他说:你别干了,来我这。 现实残酷又骨感,我们还挤在一个出租屋里每天挤地铁上班。 陈永烃越来越瘦了,下巴尖的让人觉得心疼,却也有几分妖艳。黑眼圈浓重的好似电视网上那些韩流明星的黑眼线之类的东西。 病态的美没法让人好好的欣赏。我开始自己做饭,变着花样让他有胃口,好不容易找到他爱吃的却全是肉类。 抑郁症的人应该多吃水果蔬菜,多补充维生素,这人就只管自己高兴,气得我摔盘子走了。 后来一想满桌子的素菜确实也让人提不起胃口,他不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回到家后就看到他可怜兮兮的自己夹那绿油油的青菜,紫色没有什么味道的茄子默默吃饭。 明天带你去吃点好吃的。我说。 不用了,吃惯了你做的,外面的还有些不喜欢。他看着我笑了笑,眼底泛红。 我紧了紧拳头,感觉自己的眼睛也热热的,慢慢坐下,把没吃完的饭继续吃完。 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不要憋心里。 陈永烃点点头。 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 这周六下午陈永烃本应该去看医生的,但是陈永烃公司有事,没去成,变成我给他拿药。 医生跟我说让我多和他聊天,说是最近他不怎么愿意和医生说自己的想法了。 晚上很晚那人才回来,心情难得不错。 今天没有跟医生聊,就跟我说说吧。 陈永烃点点头,那就聊呗。 洗完澡他抱着枕头等我过来,穿的少我一眼就看见他的大腿乱糟糟的伤痕,不过已经结了痂,有段日子了。 我盯着看了一会,懒得说。 陈永烃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伤口,不好意思的笑笑,也不辩解。 聊什么呢?你想个主题吧。 你什么时候可以不再有伤害自己的行为? 一来就这个? 心情好的陈永烃才是正常的,但是无论是那个像孩子一样的陈永烃还是这个眼里有些不屑的陈永烃,我都一样很喜欢。我忍不住揉了揉他那带着假笑的脸。 干嘛啊。 算了,我说:你那微信名什么意思? 阿萨卡啊。 我点头。 那是我以前养的一只狗的名字。说起来,我抑郁症严重了还是因为它。 它是萨摩耶,我小时候养的,爸妈都不在身边,给我留了一个狗陪我长大。后来老了,我突然得了抑郁症,整天郁郁寡欢的。不过还没有严重到想要去死。就是有一天病了,上吐下泻的,最后什么也吃不了,躺在床上连起来都费劲。我感觉就这样放着不理的话会活不下去,因为家里没人,没有任何人叫我去看病,我自己也没有这个想法。然后阿萨卡来了,咕咕咕的在床边叫。 陈永烃沉默了一下,嘴边有了笑意:啊,对了,还有阿萨卡,它饿了怎么办,我要不要去看病把自己弄得精神点再来喂它。 病了可不行。于是我就爬起来叫了车去看病。医生给开了药,让我去打针。我还记得医生看了眼我周围,问了句,没人陪你过来啊。现在想想我也挺佩服自己的意志力的。然后我好了,阿萨卡好像也精神了。没过几天它死了。 他平静的继续说:是老死的。陪了我十一年多。 它死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根本活不下去。以前因为要带他去散步,经常要出去,也得保证自己有精神和体力去料理它,它死以后,我甚至找不到我活下去的意义。那三个月里我没有出过一次门,我唯一见过的人只有保姆。后来你来了,告诉我病要去看病,必须的去。我觉得我好像又可以再坚持一阵子。 为了我,可以活下去吗?我说。 陈永烃沉默着。 我不介意代替那只狗的。 他看着我露出了一副无语的神情,你可不可以要点脸啊? 要什么脸?啊?要脸能当饭吃吗? 算了,不聊了。 别啊,我还听得正起劲呢,一阵子可不行,得坚持到我放弃为止。 哦。 可是要我放弃可是遥遥无期的呀。 那你爸妈呢? 啊,不想谈,我要睡觉,你知道的够多的吧,你让我缓缓,让我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先。 又闹别扭。 随你怎么说。 陈永烃闭上眼,无视我。 我可能代替不了那只狗,但是我也想成为你的动力。我突然说,有点正式,也有点傻。 陈永烃突然睁开眼,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语文不及格?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是说了你已经啊你好烦啊!我要睡觉!明天我要上班! 我愣了下,盯着他有些尴尬的脸蛋傻乐一阵,那我给你热热牛奶,喝了再睡。 等把牛奶热好,那人已经坐在床边翘首以盼。我微微笑了。 看着他把牛奶喝完,我把杯子拿走,他说:吴祺,你好无私啊。 啊? 没什么,睡觉了。出去,马上,立刻。 第13章 晴 过完调班补班混乱的一周,迎来的是三天的小长假。 国内出名的景点基本不需要考虑,因为去到肯定是去看人的。 大学一个南方的同学曾经告诉我一个地方,那是个小山村,风景秀美好山好水,就是穷。然而就是那么穷的地方也有农庄和宾馆,远道而来的人不担心没地方住。 到底不是热门的景点,和陈永烃坐车颠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目的地,一路上人迹罕至,偶尔两三个村民挑着一担子什么慢慢走过。 我们住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农家乐的地方,名字取得很雅致,叫隐世阁。 吃喝都是当地自己产的家禽和粮食,坐了一路的车下来,也许有些饿了的缘故,也许是空气清新的缘故,食物竟然美味至极,一向吃得很少的陈永烃吃了三碗饭,完了还喝了一碗红豆粥。 我看着都觉得撑,陈永烃还想再吃两个大饼。 想着一下子吃那么多会对胃不好,让他不要吃了,反而被嫌弃了。 我年轻,胃好得很,你别管我。 虽然不想操这老妈子心,但是他要真不舒服,这旅游也就没办法继续开开心心的玩下去。 我跟给我们大饼的阿姨说:不要给他了,他不能吃了。 阿姨还在跃跃欲试的样子,我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下一秒我就要赶人了。 好在阿姨立刻低着头跟我道了歉,收了东西走了。 陈永烃有些不高兴,看着我,妈,吴大妈。 我冷哼一声,伸手往他头上就是一敲。 吃饱午饭就是闲逛。陈永烃表情安逸恬静,时不时露出笑容,他突然说:要是能一直住这就好了。 行啊,你住这里,开个户口,我给你打钱,你只管享乐。 陈永烃扭过头看我,那你不在这里吗? 我要挣钱养你啊。 我才不要你养,我又不是女人。 我笑,女人也不一定要我养,男人也不一定不能被养。只要你情我愿,怎么都可以。 我不情愿,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结果你还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啊。 你见过有人说自己欠家里人的吗? 我以为陈永烃会说我才不是他家里人,谁知道他说:我欠我爸妈的。 这下轮到我说不出话了。 风吹过,稻田里的水稻迎风摆动,像波浪一样此起彼伏,有种震撼感。我抬起头看到广阔的天空,没有任何建筑物阻挡,第一次觉得天空很近。 有云慢悠悠飘过,像我和陈永烃一样,悠然自得的样子,我忍不住伸手去抓,刚要抬手,我突然扭头看陈永烃,就看到他正在看着我。表情带着迷茫。 我总感觉我离你很远。他说。 为什么会这么想。还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就说了出来。 你总是很多朋友的样子,每次看到你在一群朋友里都是很开心的样子,在我身边从来没有过。 我感觉我脑门冒出一堆问号来,这是什么误会啊。 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总是我在说,我在把我自己一点点剥开来给你看,而你除了说喜欢我就没有说别的了。 我张嘴准备反驳,他又继续道:大学的时候你很受欢迎,我知道很多女生喜欢你,包括我们系的女生,实习了以后吧,也能从别人那里听到你的消息。你实习的那个公司也有我们系的学生,我经常能从他那知道你在公司里的事。总感觉听着别人口中的你,我觉得很遥远。 恋耽美 全文-千耀(6) 不是不是,你等等,我这个受欢迎算什么事啊,哎别人口中,你和我住一起你不知道我什么样吗?我天天在你身边怎么个遥远法? 陈永烃皱着眉,吞了口唾沫,我总怀疑你对我的喜欢,你可以轻而易举的离开,到处都会有人向你张开他们的怀抱,而我不同,你如果离开了,我真的只是一个人而已。他顿了顿,我也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 如果你是在介意我不跟你说我的事,我很抱歉,因为我的事很无聊所以一直没说,但是你如果愿意听,我自然愿意说。 他的眉头松动几分,我的事也很无聊啊,净是一些无病呻吟。 带他出来玩的本意是想让他散散心,不要考虑那些事,天知道他怎么又开始抱怨起自己来了。 好了,我的事你的事都不是无聊的事,以后你说一件我说两件,只要你不烦。 陈永烃沉默,手指攥的紧紧的。 至于那个受欢迎,性格问题吧,你如果开朗一点的话朋友比我还多啊,是你自己拒绝了别人。我当初接近你可是费了好大的劲。 你要不要听我真实的想法? 我微笑看着他:你说。 我不是羡慕你周围很多朋友,很受欢迎他咬了下唇,闭上了嘴。 然后呢? 我我是想你跟我一样眉头又纠结在一起了。 等不来后面的话,我便回答道:我当是什么想法呢。我说过了,这是我的性格原因,和每个有可能会打交道的人都维持表面的和和气气。这是我的交际方式。但是深交的朋友并不多,也就两三个而已,值得我付出时间和精力的人也只有你。如果我离开你,我也没有别人了。我的几个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恋人嘛,可能会再找,但是你不要小看自己的魅力,我起码得缓冲个几年。 油腔滑调。 怎么就油腔滑调了,我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 陈永烃别过头,找了块空地坐下。我跟着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我说过你并不熟悉我的所有。他随手拔起一根草在手中折腾起来:就算你这么解释了,我还是不乐于见到你那么招人喜欢。 我正迷茫着,突然顿悟过来,这人的言外之意就是我只能被他一个人喜欢吗? 心情一下子就愉悦起来,我伸手捧住他的脸,往里挤压,笑着说:我知道你也很喜欢我了。 被挤得嘟起来的嘴呜呜呜的发出抗议的声音。 我揉了揉,真可爱。 一放手就收获了一句:你变态吧你。 魅力是无法关掉的,但是被很多人喜欢这件事其实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让他在看我的时候加了厚厚的一层滤镜。我想了想说:那你就和我一起变得招人喜欢吧。 陈永烃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板着个脸倒在草地上发呆。 唉,其实我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你是不是太喜欢我了。 陈永烃再次皱起了眉,有你这么整天把喜欢这些话挂嘴边的吗? 我不说你会知道吗? 我盯着他紧绷着的嘴角,用手指轻轻按住。 我知道。他说,你做的已经足够了。可是我总是害怕。 那要不要给我点什么? 他眼珠子慢慢转过来,看着我。 我提起嘴角,什么都可以。 吴祺。你在我眼中,太完美了。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可能会活不下去。 我眯着眼,双手撑在他两侧。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诱人了,泛着耀眼的光,瞳孔里反射的是我的样子。 我俯下身,他闭上了眼。我没忍住冲动,吻住了他的唇。 软软的。 第14章 远处不应景的鸡叫打断了即将深入的吻。我抬头看着陈永烃已经湿了的眼眶,几乎要激动起来。 老实说我被他那句突然的夸奖撩得全身发烫,恨不得就地正法。 什么完美啊。这小子太看得起我了吧。 陈永烃咳嗽了一声,我才坐直身体,表情诡异的看着远方。 我太开心了,但是又不能表现的太高兴免得他又以为我嘲笑他。 这人脸皮薄,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陈永烃坐起来,摸出手机划了起来。 我侧头看去,才看见这人的脸和耳朵通红无比。 我知道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这都二十几的大老爷们了,怎么纯情的跟个雏儿似得。 片刻后,我觉得不能这么僵下去了,我说:我们去下面看看吧,那里有个湖。 哦陈永烃闷闷应道。 下了山坡以后,底下有一个湖。碧绿的像一块玉一般,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听当地人说可以在此处钓鱼。 陈永烃显然没有心情看景色,心不在焉的看着别处。 炊烟袅袅升起,把那翠绿的山渲染的多了几分仙气。 我那么说不是要挟你。 我心思也还没完全在看景上面,很快接道:没人能要挟我,除了我喜欢的人。我看着他,只要我没有离开你,就是我还没变心。 我轻笑,拍他的头,别整天想有的没的,出来玩就把心思放在眼前的东西上。 我确实把心思都放在眼前的人身上了。 还未入夜我们就回到了住的地方,我给我和他都喷了防蚊水,但是还是抵挡不住蚊子的热情,匆匆吃完饭就躲到那个到处是幔帐的房间里去了。 房间里有一个圆形的门通往院子,上面也挂着透明的帘子,颇有情调。 陈永烃端着小板凳,穿着浴袍在那喝茶。 这个点你还喝茶?吴妈妈上线。 啧好烦。 要睡不着我可不陪你。 陈永烃看了眼我,一副复杂的表情,没说话。 我想了想,又看了眼他松松垮垮的浴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我累了,今天坐了一天车,先睡觉了。 吴祺你怎么这么弱? 啊,随便你怎么说。我也学他经常说的话。 没多久,身边的位置沉了下去。 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我忍住笑意。 然而这只手没有下一步动作,我睁开眼就看到已经熟睡的陈永烃。 到底是谁弱啊?! 乡村里鸡打鸣的声音尤其响亮。我被这天然的闹钟吵醒,晃晃悠悠的去刷牙。 陈永烃不一会儿也起床了。 早餐是豆浆油条大饼。 可是陈永烃没什么胃口,只喝了豆浆。 看这有些阴沉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人心情又开始糟糕了。 好在大山里有种治愈的能量,一路上陈永烃也没怎么觉得身体难受,安安静静的走在我身旁,任由我牵着他的手。 陈永烃说:昨天明明那么开心的,醒来以后觉得特别糟糕。这种落差感让我难受到想吐。 带来的药确实吃了,还有一种吃能改善情绪的药,但是陈永烃并不愿意吃这种药,说是药效失去的时候的感觉跟要死一样的绝望。 就像现在这种感觉。 休息一下,看点别的,别老看我。我说。 不好看。 那就只看我吧。我把他头扳过来,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吻住了他。 和他接吻的感觉很舒服,嘴里的味道是今早牙膏的薄荷味,和树林里的风一样,温柔清爽。 太阳出来了,阳光透过树叶枝杈的间隙打在我们身上。 他抱住了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害怕我毁了他。 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应该说谁不能离开谁,如果我让他失去了我便无法生存,那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陈永烃不满我的走神,舌头轻轻挑动着我的舌尖,一股甜甜的滋味在心底荡漾开来。 我告诉我自己,如果真的这样了,那就不离开他就行了。 我知道这是错误的。 接下来的今天一整天,陈永烃状态都很差。要问个为什么,他也没法说出来,就是不高兴。 在这样美丽的环境下,说些什么丧气话是种对大自然的亵渎。 于是陈永烃一直沉默着。 吃完晚饭,回到房间。陈永烃更加自责,他抱怨自己把今天一天都弄砸了。 吃了药又没有困意,他靠在我身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别憋着。我说。 我又在想,你对我太好了,我觉得你不值得。 我转过身让他躺在我的腿上,我们做吧。虽然我不想把这个当成交易,可是你总是那样说。 陈永烃不解的看着我。 成为我的人,我对你有所求,这样子反过来你也可以无所顾忌的接受我对你的好。 陈永烃表情奇怪的笑了笑,然后坐起身来离开我身边:今天没心情。 我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他穿着一次性拖鞋披着外套在院子前蹲着,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哪找来的棍子在地上画来画去。 也许糟糕的情绪是能够被传染的,为了不表露出来让陈永烃多想,我换了衣服出去逛,看看有没有宵夜吃。然而外面除了蚊子或者别的昆虫就什么也没有了。有几户人家把桌子搬到外面吃饭,吃饱了就坐在那一动不动。 惬意又安宁的生活。 瞎逛了一圈收获了两根熟玉米,我立刻回到住的地方准备让这甜甜的玉米把陈永烃的心情变得好一些。 这会儿不到九点,陈永烃吃过了安眠药,迷迷糊糊的看着我进来,我想了想还是让阿姨把玉米放冰箱。 我也躺下来,拿手机打算玩两个游戏再睡。 今天对不起了 我看着眼睛有些睁不开的陈永烃,什么怨气也没有了,累了睡吧,以后还有机会出来玩。 他露出微笑,扭了个头睡觉了。 第15章 晴 到这里这个小长假的旅游也算结束了。然而两天半的旅游其实并没有玩到什么,更多的是我们之间的陪伴。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可写的了,突然想起有两封信。 那是我和陈永烃逛到村头的时候看到一个信箱,现在回想,那时候的我很少对他表露自己的很多的想法,他大概也想通过写信的方式了解我,所以他提出我们两人互相写信给对方,然后附上自己拍的一张照片。由于写信会把一些难以启齿的话给写出来,所以抱着邮差会不会把信弄丢的侥幸感去写的这一封信。 但是我们是幸运的,两封信都寄到了。他拍的是一颗高大的树。孤独的站着,有种孑然一身的感觉。 我拍的是大片的油菜花地,看着就特别热闹。 我把信贴上来。 第一封是陈永烃的。 致吴祺: 其实我也不会写信。医生跟我说要写日记把我的想法和感受写下来,作为发泄的一种方式,但是我嫌麻烦,干脆把你当日记本什么都跟你说了,现在反而觉得没什么是不可以当面讲的了。反而那些很难跟你开口的话写信也还是写不出来。 写些什么好呢?抱怨一下吧。我一开始真的觉得你很烦。但是你长得挺帅的,所以我也没那么反感了。我真羡慕你妹妹。 我确定我喜欢你以后,满脑子都是黑暗的想法,不是我对自己的黑暗想法,都是对你的。 我想你只待在我身边,只属于我一个人,可是你竟然还是双性恋,我不仅仅要防男人还得防女人。可是我没有立场。 苏嘉欣你记得吗,她告诉我她喜欢你的时候我特别恨她,她是女生,总比男的好,又漂亮又可爱。 我不想让她接触你。 我觉得我太小肚鸡肠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看上我什么了,除了你说的我长得好看。我知道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需要理由,但是我就想不明白。 我特别想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就怕我喜欢的程度比你喜欢我的程度还多一点,我害怕这种卑微感,我本来就自卑,这个是在我没病之前就有的毛病。 我也想替你做点什么事,而不是总是你照顾我。 不知道写什么了,总觉得把不该写的也写了,希望你收不到。 by陈永烃(手动右对齐) 这是我写的。 阿烃: 展信佳,我就开门见山不客套了。一直以来你都在纠结着你自己不够好这一点。是的,人无完人,你确实很多地方不够好,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的所有好的不好的在我眼里都变成了可爱的地方。你如果再和我讨论这一点,我无法再给你任何你想要的答案了。 我猜你肯定会问我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你。我感觉我已经回答了很多遍,但是我还是要通过写这封信认认真真的告诉你:一开始我是肤浅的被你的外貌吸引了,后来,没有理由的我爱上了你。 我想与你共度此生,所以我会包容你的一切,也请你放宽心相信我。 医生曾经跟我说过你有些不自信,我想了很久,这大概与你的家庭也有关系。我一直以来并不优秀,但我很少有对自己产生怀疑的想法,这得感谢我的父母,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平庸已经很可贵,优秀则是锦上添花。而你是优秀的,这不取决于一个人是否受欢迎。和人的相处方式以及个人性格造就了他的人际圈,活泼开朗喜欢交朋友的人自然朋友多些,喜欢安静自由的人朋友则是少而精。 你的优秀体现在你的学习和工作。尔等凡人从来没有想过高攀的奖项你一年能拿好几个,实习后你的能力也很强。对我来说,工作事业上的成功才叫做优秀。或者其实你应该把对自己的要求放低一点点,压力小一点,你就会发现自己很厉害。 这年头不是很喜欢熬一种鸡汤,说什么不用那么努力也可以。只要开心就好。 再有别的什么关于你的优点,值得让你自己骄傲的事,你得自己去发现,我会陪着你发现。然后你要慢慢爱上你自己。 再来说关于我自己的事,我上面也说了,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厉害的人,成绩一直不优秀,整天把心思放在非正事上,喜欢交朋友,打游戏,研究也不好好做,被老师说我浮躁,不适合学这个专业,大学基本是混过来的。如果你执意认为我特别好,那就这么认为吧,特别好的人爱你,你干嘛还要自卑? 写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交代的,以后想问什么就问。 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就不敬礼了。 吴祺(手动居右) 第16章 阴 旅游后回来的我们直接成了恋人的关系。我想象中的具有仪式性的告白和请求交往的话语,或者是一顿饭,一个礼物全都没有。这是自然而然的就成了。 我们在屋子里时不时亲密的互相逗弄彼此,情动时接吻拥抱,大多时候还是保持着距离,各做各的事。 转眼间夏天来了,实习马上告一段落。租的房子也在这接近一年的添置下变得有温馨感,值得高兴的事,陈永烃的抑郁症也在慢慢的好转。 他至少不会再说:活着有什么意义。偶尔还会有积极的一面。 比如最近新闻总是负面的消息,生活本来就不容易了,自己身处的国家好像还危机四伏的样子,各种政策还有各种让人心寒的事件简直就是人生OL花式劝退玩家。 恋耽美 全文-千耀(7) 以前的陈永烃会说:我本来就过得不开心,这世界还总看我不顺眼似得给我增加难度,生怕我不死。 现在他说:暂且还没到过不下去的程度,还能再撑一阵子。 我不好评价他这种有些逃避的心态是对是错,但我们也做不了什么,苟且活着才是常态,尤其对于他种有些消极的人来说这样想是最好的。 实习正式结束之间,陈永烃回了一趟家,去见那个字里行间都不怎么喜欢的父母。 而我也回了家,然后去看看妹妹。 妹妹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去世的时候还不到十六岁,连花也没收到过,就选择自杀离开这个世界。 年年我都送百合花。母亲在坟前还是会哭,念念叨叨说了很久,父亲则沉默的站在一旁。 父亲这些年来一直很内疚那时候没有发现妹妹的异常。妹妹很亲父亲,总是什么都跟他说,母亲则把所有的关注和爱都给了我。那时候正值父亲升职的关键时期,而我处在叛逆期,早恋,一家人把目光都放在我身上。 只有我注意到了那个敏感脆弱的妹妹总是无缘无故的哭泣。 她躲在房间里,没有人去敲她的门。而我只是待在房间里半个小时没有出声,母亲立刻就会过来查看我的情况,生怕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和哪个女生又聊上了。 我发现妹妹的情况其实已经很晚了,她的手臂和手腕早就布满了疤痕,大冬天的,谁也不会去撸她的袖子看。我在一个早上想要借她的u盘,怕吵醒她直接开门,看到了桌面带血的纸巾。 还有垃圾桶里。 我以为是流鼻血或者别的什么,本没有在意,但是联想起来这些天妹妹总是没精打采,又默默流泪的样子,多看了几眼,我看到了美工刀。 妹妹突然醒了,大大的眼睛,圆圆的瞪着我,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把这事告诉母亲,母亲火急火燎的查看她的身体,接着就是一巴掌。 我还记得她那时候是怎么说的:长本事了是吧?玩自残,什么好的不学自残,怎么不去死? 大概是气昏了头,口不择言。我也是粗神经,只是随便阻止了一下。因为那时候更加残忍的话我母亲经常对我说,我忘了眼前这个妹妹比我要敏感,比我脆弱,她还有抑郁症。 妹妹当时睁着大眼睛,一声不吭的就掉泪,母亲看着没下得了手,默默的走了,自己外面哭。 我最怕女人哭,还是两个一起。我跑了。 再后来,父亲带妹妹去医院,母亲让我每天盯着妹妹,她自己也盯。 我问妹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说她觉得心里憋得慌,不做点什么难受。我还傻乎乎的说,要爱惜自己。妹妹立刻说,我就是恨死我自己了,所以才会这么做。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明白妹妹当时到底怎么想的,读书查资料上课也都无法明白抑郁症的人的想法。 大概就是想知道,所以接近了陈永烃。 妹妹看了三个多月的病,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一家四口出去吃饭,妹妹很开心。她手上的伤口也结了痂,笑起来的眼睛水盈盈,然后对我们说:我考试拿了第三名。 她说她很开心。 然而她的心情如同坐跳楼机一样,飞至最高点突然坠落到最底下,毫无征兆的选择了死亡。 临死前还写了一篇遗书,遗书很有她日常里认真严谨的风格,一条条分析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坏处和离开这个世界的好处,详细的描写了这些日子里与病魔做斗争的痛苦,大篇幅的写了对父母的歉意,和对我的感谢。 最后总结,她的存在其实没有任何价值。 我一直想告诉她,你还没活到能体现你价值的年龄。如果到了那时候真的体现不出来她的价值,那就告诉她,你可以自私点,去得到你认为有价值的东西。 第17章 看完妹妹,天色还早。勤俭持家的母亲决定还是回家吃饭,熟悉的味道让我胃口好了不少,吃的很快,还被母亲说了。 吃完饭我和父亲躲在阳台抽烟,母亲没让我们把门关上,搬来一个小凳子在附近拨四季豆。 我父母哪里都好,对我教育好,在我叛逆的道路上没少引导我,就是妹妹的事情成为他俩永远的遗憾。除此之外就是他们太过于传统,还固执的认为男人就应该正正经经娶妻生子。 以前我倒从来没担心过这个,虽然我是双性恋,但是交往的女生还是多点,真的要结婚也不是找不到喜欢的女生,谁知道我会栽在陈永烃手里。 父亲烟抽了两口,突然问:你要正式工作了吧? 嗯,合同已经签了。 明天要不要去哪里买一套衣服什么的? 我笑,不用,我们那有制服穿。 母亲声音适时传来:什么样的制服啊?贴身的吗?那些衣服质量不好,里面要穿点衣服打底。 我说:放心吧,那就是白大褂一样的衣服。 父亲说:那买个手表什么的。 反正父母就是想给我破个费,我也不再推脱,行,你看着买,我都不挑。 母亲又说:那你读书那么久,又出去实习,有没有遇到合适人啊。 我尴尬的笑笑,还没,怕是很难遇到了。我要是这么终身不娶怎么办啊? 母亲:那我给你安排相亲。 别,能来相亲的要么是条件差得找不到的,要么就是自己本来就不想找的。 父亲从鼻子里呼出白烟,把手里的烟掐了,成家立业是必须的,早晚的事。 我看着父亲,认真的问:如果我真的不结婚了呢? 胡说八道什么?不结婚你想吊儿郎当过一辈子吗?父亲说。 那我遇不到合适的,将就着也难受。我说。 母亲说:你读书的时候怎么就遇到那么多个合适的? 我说:那时候不同,现在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母亲又说:放低你的标准,合适的一大堆。 我皱眉,估计这嘴仗应该打不赢了,但是还垂死挣扎一下:不合适的过日子也难受的慌。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就算真的给你遇到了个合适的,结了婚,生了孩子,日子久了,你也会慢慢觉得看哪都不顺眼,哪那么多有的没的屁话。父亲突然说。 你跟我妈,很勉强嘛。我坏笑着说。 父亲一愣,母亲已经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进来,看不出来啊,还委屈你了。 我偷笑,赶紧远离战场。 对于我来说是很美好的家庭重聚,到了陈永烃那儿就是巨大的负能量来源。 我要忙的事很多,也不可能天天看着他。他偏偏很闲,入职后按照966的工作制按时上班下班,作为新员工他也还不需要加班,起的比我晚,回的比我早,让我好生羡慕。 可是人一闲起来就喜欢胡思乱想,陈永烃前些日子回家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也没有和我说,整天郁郁寡欢的在那坐着。游戏不打,电脑不碰,说是看到屏幕就烦。 我说:你一个搞计算机的还烦这些,工作怎么办? 我工作怎么办还轮不到你说。陈永烃火药味十足的对我吼道。 我本意只是一句没有任何意思的调侃,被这么一呛,这些天忙着补证又被各种相关部门推脱的烦躁,公司里老员工对我的打压所产生的怒气几乎要从我胸腔里炸开。 我说:轮不到我说?你什么事都轮不到我说,待在办公室里朝九晚六的吹空调,吹完就回家躺着,你有什么不满?真是说不得。 陈永烃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我没无聊到在那站着等他怎么反驳,气呼呼的回自己房间了。 你以为你知道我的什么啊?他最后的声音撞在我的房间门上。 我周末不需要上班,但是老员工不打算让我闲着,一堆报告等着我去整理。真的就只是整理文件的工作,不需要研究,也不需要我做实验,连个配试剂的活都轮不到我。就是和普通的打杂的没两样。 我叹了口气,下午还要跑一个实验室去取证明,至于陈永烃要去医院拿药的事我打算先不管。 按照陈永烃的工作时间,看病时间给挪成了单周的周日,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我都事事跟进。话虽如此我现在就在跟伺候儿子一样伺候我公司的一个靠关系进来的同事。 我觉得我迟早要撂担子不干了。 天知道陈永烃的母亲来了我们家,一脸嫌弃的看着周围环境。 你就住这个破地方? 我垂下眼睫,去给他妈倒了一杯水,然后不管人间事的躲房间里了。 你不要跟我说你就是跟这个男人一起! 妈! 隔着门我听不清楚,大胆点猜就是陈永烃把我和他的关系跟他妈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开心。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敢大胆猜,只以为一起只是一起住的意思。 然后外面声音小了下来,最后是一声摔门。 我开门走出来看情况,就看到陈永烃在沙发上坐着,低着头。 怎么?你妈这是要你回去继承家产还是公司? 陈永烃猛的抬头,一副看着陌生人的样子。 我也觉得自己玩笑过了,开个玩笑,怎么了? 陈永烃带着怒火看了我好半天,似乎要一鸣惊人,谁知道最后只说了一句:不关你事。 我实在是没哄人的心情,尤其厌烦他这一句,我无所谓的点点头,行,不关我事。我还不乐意管。 说着我离开了客厅。 又过了一周,公司又进来两个新员工,我的待遇才好了点。乱七八糟的手续也都全部搞好,我感觉我人生的曙光要迎来了。 回到家才意识到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和陈永烃一起吃过饭。 冷落他一阵子,我难得没有放软姿态,陈永烃也一副不哄不原谅的样子,我又气又好笑。走到蹲在房间角落里看书的陈永烃身边,揉了揉他的头。 意外的是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抗拒和不满,就直直的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慌了。 我说:你怎么了? 没有。他低头,继续看书。 别在这蹲着,出去吃点饭,咱们很久没吃饭了,走吧。我说着拉扯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无动于衷。 怎么了?还生气呢?多久的事了?我说。 他合上书,慢慢站起来,然后又坐到床上,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吃吧。 我不高兴了,这脾气是真的招人嫌,一件破事还没完没了。 你怎么回事?你能有什么事啊?大老爷们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啊? 陈永烃的眼眶立刻涌起了泪,他推开我,我就不能有事吗,就你吴祺大忙人最忙!你要嫌我烦,对不起,我过几天搬走。 我一把抓住正在张牙舞爪的陈永烃,你到底什么情况啊?我最近工作确实很忙,糟心事多,但是我从来没有嫌你烦,是你自己莫名其妙的在那作。 陈永烃一边想要摆脱我抓着他的手,一边怒道:你不嫌我烦,我嫌我自己烦。 我一下子就松了手,看着这个濒临崩溃边缘的陈永烃,心疼之余甚至有些后悔招惹了他。 陈永烃也如同脱了力一般,蜷缩在床上,声音沙哑的说:我知道,女人都没我这么讨厌。我也很讨厌我自己。我抑郁症都快好了,还像个神经病一样。 我靠在墙上没吭声。 我总觉得,你有一天会离开我,毕竟我很麻烦,谁没事干放个麻烦在身边,交往这么久连床也不愿意上。你要后悔了我就走呗。我倒不是离不开你,所以你别有负罪感。 我看着他,觉得他把我那点小小的心思都读了个透,可是陈永烃那副凄惨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后悔的情绪早就一扫而光,工作啊同事啊全部抛之脑后。 烃,我们好好聊聊。 陈永烃摇头,什么也不愿意多说。 你不愿意聊,我就强奸你。 陈永烃睁开眼,一副觉得我不可理喻的样子,他慢慢坐起来。 我松了松自己紧绷的表情,然后用手抹了抹他脸上的泪。 你又想推开我了。 第18章 医生说熬完这两年,我就能好。现在还有不到一年,可是每一天每一天都很漫长。你之前信里说我是优等生,那你知道优等生来到大公司后,泯然众人矣的感觉吗?我从来不觉得独来独往有什么问题,可是公司里的人好像看不惯我,甚至孤立我。部长还给了一个小组作业,我就算独立完成了也还是被叫到办公室里批斗了一番。说什么考核期,分分钟可以让我走。还要我和同事搞好关系。 我沉默,相似的工作感受我也有,只不过他是因为太优秀,而我是不够优秀也没有一个有本事的爹。或许我和他立场换过来会好受很多。 我回家了,我妈问我工作怎么样,我就说了一句公司里大家都不怎么喜欢我。我妈却说我活该,是要改改我的脾气。很奇怪,以前这种话我完全不在意的,怎么现在这点话也让我难受得想死?陈永烃说着说着,自嘲的笑了,我有时候觉得我根本在拿病找借口,我就是不想去面对我讨厌的事情,被人说中了不想承认,然后逃避,实在逃避不了了,就想一死了之。 我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我的手里捏。 他说: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厌烦到不行,为什么你还大言不惭的说不嫌我烦? 你讨厌自己是对的,我也讨厌这样的你。因为你还没有接受自己,接受这个病。但是我真的不会烦,只要你不说什么不关我的事。我说。 怎么接受?这话医生也说过,但是做不到啊。他讽刺的笑着。 接受你的不完美,接受你的性格,接受你的脾气。你讨厌地方改掉就是,改不掉的就不要改,当成理所当然就好。比如你不合群,为什么要合群呢?不开心的事为什么要干呢?虽然我说的轻巧,但是那个公司的理念不适合你,你适应不了只能离开。否则永远都是煎熬。再者,人不是十全十美的,你永远有缺点和不足之处,有时是本性,干嘛不心安理得接受呢? 陈永烃听的一愣一愣的。 我继续道:你觉得你性格烦人,你是以什么立场觉得烦的?一个人的性格无论多么糟糕,总有人会喜欢那个人,而我就是喜欢你的那个人。如果没有遇见我,你也会遇到别的可以包容的你的人。 我将他的手抬起来,放到嘴边亲吻,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说,我不会嫌你烦,我会包容你的一切。 陈永烃别过头,没有看我。 我吐出一口气,又说:这几天我遇到的事也很糟糕,所以我在情绪上面我也控制的不好。老实说,你那样说自己,对我极度不信任,我确实有些厌烦。不过不是对你这个人的。 就算你这么说,可是,我好累啊。每天都在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斗争,我快撑不下去了。 答应我,再痛苦,也就不到一年。不要想不开。 想不开才好,我就是想得太开了,觉得什么都没劲。 恋耽美 全文-千耀(8) 我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前路茫茫。尤其是他这种快要好的时候,更需要紧张。见过有案例是在人最高兴的时候选择了死亡,那时候离那个人病好不到半年。 可我们偏偏才刚刚正式踏入职场。我无法放很多心思照顾他,他也没办法好好调理自己。 我无法体会你的痛苦,但还是自私的要求你活下去。我把曾经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陈永烃微微点了点头,我尽力。 我所不知道的事,是他情绪低落的另一个原因我对这段感情对外的态度。 我没有打开这个结,致使他做出人生中第二次自杀,也是他痊愈之前的最后一次自杀。 第19章 我的工作开始有了转机。我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上司对我多看了几眼。这边陈永烃的身心理状况回复正常水平。 可是他还是没有辞职,我有些奇怪,但也不能做什么。 他去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少,秋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我决定和他一起去海边。 某个夜里,我和同事吃完饭回来,陈永烃已经洗好澡,突然问我:我好像都不认识你的朋友。 我当时说不出话来,但也没深想,只觉得以后有机会再带出去好了。 然而这个有机会总是遥遥无期。 转眼到了他和我都有空的日子,我和他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来到海边。 每天坚持运动的陈永烃身材很好,而我这边整天耽于享乐,肥肉倒是多了几块。 他穿着泳裤到浅水区游泳,我则觉得寒风萧瑟,在那瑟瑟发抖。 于是我离开沙滩,躲到店里的小屋买了一杯热饮。等身子热乎后,我又回到刚刚地方。 这时陈永烃已经游完泳回来。我看到他站在海边,安安静静的样子。 好像随随便便就会消失。 于是我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到他的身边,抓住他。我从来不知道一段路可以那么长,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背影可以那么落寞。 然后他突然回头了,我看见他满脸爬满了泪水。 我冲过去拥抱他。 我看着大海。 嗯。 我如果就这么流入大海,会不会融为一体? 我揉着怀里的人,确定不是被冻傻了,着急的说,不会,你是由一堆碳水化合物构成的,海水只有水和盐分,不可能融为一体。 陈永烃沉默,似乎对我和他没有处于同一频道感到不满。 我叹了口气,纠结这个干嘛,反正不可能,你要是溺水有人立刻会救你,你要是真的死了,他们也会把你尸体捞上来。你的尸体不会和任何东西融为一体,而是会被分解掉,知道吗?这是初中生都知道的知识。 夜里我和他睡一张床上,我没有睡着,等着他悄悄离开酒店,我再慢慢跟着他来到白天来过的沙滩,穿过沙滩往上走,再穿过那些海鲜档,那里有一处高地。高地设了围栏,不是真心寻死的人不会从这里摔下去。 他正准备翻过去。 我突然出现,一把把他拉过来,然后毫不留情的摔地上,冷冷的看着他。 没记错的话,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寻死。 陈永烃也不辩解,只说:放过我吧。 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不是!你啊 我几乎是咆哮起来。 我脑中有一个小小的想法,你想像不到我能把这些想法延伸到多远。 我几乎耗光了所有的耐心,我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他说:你不让我解脱。 啊,是不让,因为我自私。我已经快要耗光我的耐性,一次次,我已经忍了,接受了这么多次你的放弃,我再一次次拉你起来,我快要成功了,还差一点点,我怎么可能让你解脱? 我不会再这样了。他突然抱住了我。 回房间,陈永烃安静的躺下,我不放心给他塞了一颗安眠药,然后去看他那封藏在我枕头底下的遗书。 陈永烃陷入睡眠之际,突然说:我爱你。 第20章 陈永烃的遗书: 其实我有时候觉得我没有病,情绪经常很低落,可从来没有想过死。我也在努力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让我心情好点,但是没用。我觉得我快受不了的时候我会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让自己痛苦,是发泄也是自暴自弃。 那时候是刚开始这样,头很痛,吃药刚刚好一点,整个人又开始迷糊,我难受得没办法干任何事,我上社交网站寻求帮助。哦,原来我也试过这样。那时候我还不相信自己出了问题,我过得好好的,有吃有穿的,也有朋友。我很优秀,只是我没有任何爱的人,也没人爱我。我是同性恋,你知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本来就很难,还是得是同类。我遇到了,那时候高中,他是直男,毫不在意我的告白,但也替我保守了秘密。只不过朋友都没法做。再后来我也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了。我尝试接触gay圈,也遇到过喜欢我的人,可是我没办法喜欢他们。 后来我发现我缺爱,我的父母常年很忙,经常不在家。也没有谈过恋爱,没有体会过被人照顾的感觉。我又发现我缺爱又自尊,不是不喜欢任何人,只是没有一个人真的爱我,而他又优秀的让我可以带出去。嗯,我死要面子。然后我在社交网上问啊,那些人说我无病呻吟,竞争那么大,是人都有压力,日子过得比你惨,怎么没见别人有抑郁。那是我第一次将这个词和我自己联系起来。我也希望我没有,可是那些人说的话越来越让我难受,我拿来刀,下手重了,切到肉,到处都是鲜血。我难受的哭喊,没有人在意我。只不过是一点点心情不好,至于吗,我问我自己,然后手没有停,然后我哭累睡着了。 醒来心情没有多难受,但也不好受。身上的伤口一个比一个痛,我自己抹了药,包扎,然后抱着被子坐了整整一天。 一到晚上我心情又变差,我又开始睡觉,可是怎么也睡不着。然后我就看社交网站上的评论,准备赴死。 那一次没能死成,因为我妈回来了,她带我去医院,却没想起来带我去看看心理。 我那天一直看着二楼的窗外发呆,想了一晚上,想了很多,看开了很多。这些年,是胆小保住了我的生命,但是我的心态变化越来越不同,我不再骄傲,我不再恐惧死亡,然而我还是害怕未知。 那层名为畏惧的保护膜越来越薄的时候,我的死期也快到了。 我终于不被情绪控制,但是我自己却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偶尔未知提醒我,我害怕它。偶尔它传达不到。 我还是喜欢温暖的东西,所以会努力和周围人相处融洽。 我害怕他们排斥我,认为我是一个疯子。 其实我遇到过,大学刚刚分宿舍的人看到了我在发抖,拿着刀在割自己的手腕,他告诉了宿舍的其他人,他说对自己下得了的手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其他人下手。 我说我就是对其他人下不了手才对自己下手的。 然后我就被赶出去了。以后换到了新的宿舍,谢天谢地,他们对我很好。 再后来我遇到了你。对你的感情之前的信我已经说过,我不想再写,我觉得我即肉麻又矫情。 感谢你在我短暂的生命里给我一道光,让我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贪念。你说只要撑下去,我会有越来越多的期待,我确实已经开始有了期待,我也觉得我在慢慢好起来。可是我是病态的,我宁愿相信你会一直爱我。可是人的感情太脆弱,一点点不确定因素都会让两个人分开。一旦离开你我可能真的活不下去。不如在此之前我先自我了断。 谢谢你。我永远爱你。 第21章 天亮了,我一夜没睡。 我一直在问自己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陈永烃睡得很沉,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安眠药了,在几个月前他就逐渐嗜睡,好在不是很严重,不影响工作。 大概到九点多,陈永烃才有醒来的迹象,我看着大好时光,心情却不怎么好,不想让他安生的继续睡,干脆直接把人给拍醒了。 他迷茫的睁开眼看了我半天,才坐起来。 干嘛? 立刻穿衣服,收拾东西,回家。我说。 他扭头看了眼手表,不满道:这么早,再睡会。 我直接把人给提起来,你不是什么都无所谓吗,怎么,还对不能睡晚觉有意见? 陈永烃表情沉了沉,默默起床刷牙洗脸,换好衣服乖乖的跟在我身后。 一路都是好风景,我完全没有心情看,什么大海蓝天只让我觉得冷嗖嗖的,说到底这地方还是他选的。 我突然停下,等他走到我身边,我用力抓住他的手腕,他痛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然后低下头。 我这么跟你说,我心理变态,我特别喜欢看我爱的人受伤,无论是心理的还是身体的,你要是真的爱我,那你也得等我把你抛弃了以后再死,那样我还能看着你难受的样子快活几天。 陈永烃哆嗦了一下。我没理会,只是抓着他的手更紧了些。 这件事过去后,我又亲自把他送到医院,给医生好好问了问,可惜医生说没问出什么来,以前还是有技巧性的回避,现在是一问三不知。 我盯着陈永烃有些死灰的眼神看,好啊,装哑巴是吧。 说着我就在这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强吻了他。 走过人有惊讶的看了好几眼,也有指指点点的。我倒不怕这些,气头上了更加想让他颜面扫地。 意外的是陈永烃竟然有了回应,他回抱我,似乎比我更加热情。深吻持续了很久,我终于放开他,气消了一半,我说:回家吧。 今晚我想要得到他的全部。 等他洗完澡,我给他热了牛奶来到他房间,看着他揉着今天被我攥了一路手腕。他慌张的抬头看我,我把牛奶递到他嘴边,他刚刚张嘴,我就毫不客气的把牛奶倒进去。 陈永烃喝的当然没那么快,牛奶很快从嘴角流到下巴再到脖子,一些滴到了衣服上。 我面无表情的收手,把他的胸前的衣服扯开。然后直接吻住他的锁骨。 我用舌头去舔他身上牛奶,换来一句压抑的呻吟。 我抬眼看着他已经迷乱的表情。 什么啊,等了这一天很久吗? 陈永烃抬手就是一巴掌,然后伸手要拿杯子,却被我抓住他的手。 我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你是要保守贞操到新婚吗? 陈永烃呲牙咧嘴的看着我,刚刚眼里的迷乱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怒火。他想要挣脱我,我知道真要打起来我们可能两败俱伤,于是在他有下一步动作之前我先打了他的肚子一拳,让他暂时失去行动力,我再趁机绑住他。 今晚的陈永烃倒是正常的很,不寻死觅活,也不哭哭啼啼,我倒是很放心就这么办了他。 然而任何事都有余地,我突然停下了手,被我继续做下去,和辞职换工作,二选一。 陈永烃瞪着我,好半天才说,辞职。 我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怎么跟你谈恋爱跟和那些保守的女生一样啊。 陈永烃整理了一下衣服,不一样,只是今天没心情。 你哪天有心情? 我暗示过。他声音变小了。 什么时候?我一脸惊讶。 你不知道就算了,出去。 再之后,日子平凡的让人乏味,陈永烃真的换了工作,但是心情明显变好了。我这边也慢慢熬出头了。 看似一切都在好转,医生也说没问题。可是我总觉得不对。 想来想去也许还是我做的不够,不足以让他信任我。或者是别的什么。那时候的我自然没想到点上。直到我的朋友来了。 第22章 晴 家里今天来了客人,是我高中的同学,现在的同事。我们叫他珉哥。 珉哥在高中的时候跟我是过命的交情,一起翻墙逃课,跑到商业区吃串上网,然后过马路的时候见到了教导主任,教导主任不是瞎子,看到我们高中校服明晃晃的蓝白色,追着我们三条街,他开着小车,我们在人行道上狂奔,我们一路绿灯,他一路红灯。 真是差点要了命。 后来我们大学去了不同的城市,我所在的城市离自己家很近,只要坐两个小时的车,他的大学就远了,坐车要整整一天,坐飞机没有那么多的钱,所以他一年只回来两次。没曾想,毕业以后他竟然来到我的城市,和我成了同事。 珉哥带了些吃的,一脸灿烂的看着沙发里懒洋洋的陈永烃,怎么这么漂亮的人就被你给收了? 我看了眼袋子全是陈永烃爱吃的,有些不满的走到陈永烃身前,挡住珉哥的视线,我很差吗? 珉哥搓搓手,推开我,走开,别挡住我看你嫂子。 陈永烃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说话注意点,谁是嫂子? 我推了推珉哥,他脸皮薄,注意点注意点。 谁知道这珉哥生怕房子不起火,还要继续添柴:怎么你害怕老婆?看不出来啊,阿祺,人前那么威风,追你的姑娘还要排队,竟然是个怕老婆的。 陈永烃站起来,拿了被丢在一旁的食物,再胡说八道你给我滚出去。 珉哥不再开玩笑,我胡说,我胡说,阿祺是你老婆,你是一家之主。 我无奈的摇摇头,自觉给客人去拿饮料。 珉哥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知道我性取向的人之一。高中的时候谈的第一个男朋友就是珉哥给我介绍的,谈了不到一年就分了。这段交往试水的成分居多,相爱的成分很少,我和他都有自己喜欢的人,只不过都不可能圆满,互舔伤口罢了。 后来珉哥还经常帮我留意,但是遇到喜欢的很难,谈再多只是增长无用的经验,因此也就没有后文了。 和陈永烃的事情,珉哥是第一个知道的,在我因为工作要离开这个城市的夏天,珉哥刚刚来到这个城市。抱着要向我身边所有公开我和陈永烃的恋情的心情,我先告诉了珉哥。 珉哥并不意外,他想知道我所谓的真爱是什么样子的,见到以后反而觉得陈永烃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特别喜欢陈永烃,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整天和他宣扬我在外面的德行,告诫他远离我。我倒是乐于见此,珉哥越把我贬得一文不值,我英明伟岸的形象越来越崩塌,那陈永烃便可以不用再有芥蒂。 珉哥知道以后,几个圈内认识的人也跟着知道了,纷纷问我是不是要公开出柜,那段时间我很犹豫,这个社会还没有我设想的那样包容,工作生活一定会有影响。 和陈永烃一起看电影的时候,牵手接吻都不敢,有人调侃我们关系太过亲密,我都想立刻澄清,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然而真正的直男不会像我们这般人前谨慎,大大咧咧,和珉哥的交往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健身练了肌肉出来,他毫不在意的按了又捏,喝了酒就喜欢往人身上蹭,喜欢拍人屁股,陈永烃的屁股就被他拍了好几次,还意犹未尽的说:真他妈翘。气得我一脚往珉哥的小腿踢去。 珉哥是个正儿八经的直男,我看过他喝醉了哭的跟个孙子似的,喊着女人的名字,醒来肿着眼睛笑着说:我昨晚有做什么事吗? 那一晚前女友从他家连夜离开,他跟在后面走了一路,看着车慢慢远去,一回头就看到我家小区,来我家坐了一夜。 恋耽美 全文-千耀(9) 陈永烃对他很放心,我也对他很放心。 关于出柜这件事,其实已经被人知道的差不多了,就差一个正式的介绍。 珉哥说:明眼人都看出你跟阿烃不太正常。 我成了懦夫。 意外的是陈永烃反而坦坦荡荡,笑的没心没肺,他什么都不怕。 我那公司才不在意这些,就算在意也不敢说什么。 陈永烃的公司是国内知名企业,学习国外的管理制度,思想上也开放些。如果真要因为歧视同性恋给爆出来,一定会有无数人站起来声讨这件事。 我看看我的公司,工作和感情分开来看理应互不影响,可我就是害怕。 还有我的家人。我实在是不敢告诉我的家人。 但是事情总得有个发展和交代,正好一个朋友从国外回来,借着这个机会一起聚一聚,我把陈永烃也带上了。 约定的日子很快到,几个熟悉的朋友和我熟络的拥抱了一番,才仔细看了看陈永烃。 带了个重要的人过来,你们知道的。陈永烃,做it的。 在场的人都了然的起哄,倒是陈永烃整个脸都红了,有些不自在的坐下,生硬的对他们笑着。 你就是阿烃啊,现在咱们也都是朋友了,别拘谨,放开点。一朋友说道。 陈永烃尴尬的笑笑,也不看我,和我朋友们交谈起来。 行啊你,吴祺,够爷们的。直接出柜啊,那你跟他关系跟家里说了吗? 还没,你们是早就知道得差不多了,我爸妈,估计也是不同意。缓缓吧。 珉哥说:迟早的事,早点了了,阿烃心里也安乐点。 我看了眼陈永烃,笑了笑,我自己过自己干嘛非得经过别人同意? 始终是自己家人。 我说:我看看吧,有机会先。 珉哥:我就问个问题,你爸妈要是死也不同意,或者以死相逼之类的呢? 我说:我还没想过,不过以死相逼确实狠,没到这一步前我都不会妥协的啦。 有些父母是真的做的出来的。你爸妈真要这样,到时候陈永烃要怎么办? 我下意识看向陈永烃,他低下头喝手边的饮料,没有说话。 以后的事以后说吧,情况不一样,应对也不一样。我回答道。 陈永烃的表情瞬间黯淡了。 我知道我在这件事上又开始逃避,不舍得看他这样的表情,我下了决心。 第23章 就算我看再多关于抑郁症的书,了解更多抑郁症的知识,和抑郁症患者相处再久,我也无法很清楚的理解他们的想法和行为。 如他曾经说过的一样,我没有抑郁症,我永远也无法体会他的痛楚,也永远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在我看不见的时候他又自残了。瓶子里的安眠药少了一些。我盯着他的睡颜感觉自己开始不正常。 我很生气,甚至想要亲手结束他的生命。既然那么痛苦,我也没必要拉着他在这个世界继续熬着。不知不觉我对他竟然有了一些神经质的执念。 受伤可以,但是伤害他的人只能是我。离开这个世界可以,但是要经过我的允许,由我来结束他在这个世界的旅程。 我就站在那深呼吸了好一阵,等身上那沸腾的血液归于平静,我才有了下一步动作。 我把他那深深的伤口包扎起来,又抚摸了那些凌乱的伤疤,等他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凉了,我又塞回去。 我们彼此都不正常了。 陈永烃依旧正常的看病吃药工作。医生最后特别高兴的跟我说,他好的差不多了。 我高兴不起来,犹犹豫豫的说了一些情况,医生摇摇头,数值各项指标都没问题,他本人的精神状态也不错。有时候感情问题,还有他性格方面的问题也是导致他行为异常的原因。比如说有人失恋了,吃不下东西失眠了,你总不能说那人得了抑郁症。这种你们两人之间的问题,还是得自己解决。 于是我问了好些朋友,自己的观察,慢慢得知陈永烃缺乏的是安全感。他对我们这段感情有极大不信任感,按我朋友的话说,就是患得患失。 我想过和他好好谈论一下我们之间,但是他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淡淡笑着说:没什么好谈的,挺好的。 他已经向我透露过他的心迹,我知道他很爱我。剩下的,大概就是我这边的努力。 一个无意间撞破我和陈永烃关系的同事问我不累吗,我说我就是愿意。 为了爱的人,怎么都愿意。何况他也在为了我努力的活着。 然而接下来的生活很平静,陈永烃真的好了,身上的伤口慢慢痊愈,笑容也越来越多。然而我明白,我们之间依旧存在问题。 我对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敏感,只要他的情绪稍微有些不对,我就变得暴躁起来。 而他,对于我的事总是隐忍不说,无所谓的态度让我看了更加烦躁。 因为原材料进货出错,我在实验室待到很晚才下班。回家路上看了看静音的手机,没有陈永烃的电话,倒是父母的电话有几个。 大概是某个朋友透露了一些关于我性取向的风声,父母担心起我的感情状况。问了些工作上的事,突然说:之前你爸单位里的同事,他女儿不错,工作的地方离你很近。 我叹了口气,觉得这事确实要面对了。目前我也没有考虑过没有他的未来。 这事周末我回家,好好谈谈。 回到家就看到陈永烃正在吃饭,留了我的份,但是看到我走过来,表情冷淡的不行。 又叫的外卖? 懒得做,也不好吃。 哪天我早点回来,做顿好的给你。 陈永烃没吭声,继续吃饭。 我准备跟我爸妈说我们的事,过段时间可能要你一起去我爸妈家。我放下口袋的手机,坐在他对面说道。 陈永烃抬了下眼皮,哦。 我叹气,喂,你这个反应也太冷淡了吧。 他抬头,放下筷子,看着我说:你想要什么态度? 算了。那你呢,什么时候跟你爸妈公开。说完我又觉得不对,感觉自己在逼人家。 我家人早就知道了。 我愣住,吞了唾沫,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之前了,没什么的,你要想见我家里人什么时候都可以。陈永烃顿了顿,其实已经见过了。 我突然想起刚刚搬进来的时候,陈永烃的母亲过来的情景。 我问:那你家里人什么反应? 很惊讶,嗯没什么了,他们的反应不重要,毕竟是我过日子。 我低下头,瞬间觉得自己很糟糕,不敢去想当初陈永烃的心情,默默拿过碗筷开始吃饭。 周末来临的前一晚上我和陈永烃吵架了。 陈永烃正在忙一个项目,开始加班。回来的比我还要晚,我这边实验做完了也很晚,往往是俩人在外面都吃完了饭才回来。 周五的晚上,我难得早下班,坐车回家的路上回了陈永烃的微信,告诉他我下班了,然后就去书店买一些书。 陈永烃的微信头像已经不是那只叫阿萨卡的狗,换成了之前我和他去旅游拍的那片油菜地。 黄灿灿一大片,一点也不好看。我怂恿他跟我换个情侣头像,却被说幼稚。 结果是泡书店泡的有点久,回去路上顺便买了快餐做晚餐。 到家后就看到有些惊讶陈永烃,他看了看我手里,然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默默回房了。 怎么了?刚下班吗?吃饭了吗?我去了会儿书店。 陈永烃闷闷的回答,没吃。 怎么不吃饭,我帮你叫外卖。 看你的书去吧。 你又怎么了? 没怎么。 无名火起,或者是被他以前弄怕了,我生气去开他的房门,却是锁着的。 你什么毛病啊你,开门!我怒道。 里面立刻传来,我没毛病,我吃没吃饭关你什么事?你管我啊?! 我是你男朋友,我不管你谁管你? 你是我男朋友也管不着。 我们俩就像炎热天气里的干燥木柴,一点就着。 若是如同干柴烈火形容那般,烧起来是情欲倒好,可是我们烧起来的是情绪。 哄他不能用女人那套,俩个大男人吵起来也很恐怖,随意的就能打起来。现在我就在砸门。 陈永烃曾经跟我说过那么多次,他的问题,我却都没有放在心里好好在意。总是出了问题,才逼问他怎么了。 他明明说过他对我的占有欲,他的嫉妒,他的不甘。 我总是粗心的忽视掉这些。 我说: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嫌我烦就滚。 我说多少次,不准说这种话。我看你是欠揍。 我不就不吃饭吗?怎么到你这变发疯了? 你开门。我压抑的着怒气说道。 门开了,他低着头,咬着牙盯着自己没有穿鞋的脚。 我记不起我说过早回家要为他做饭的事,他也不会告诉我他因为我的失信而感到失望和失落。这些都是我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我们不可能如同赤子一般直白的诉求着自己最真实的欲望,他觉得那样的自己很可笑。而我却只会问为什么。 明明他都告诉过我了。 他有多爱我,他有多在意我。他会把每句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那晚,我将对我感到失望的他,对自己感到可悲的他推到在床,问他对我有什么不满。他一直沉默着,就算我脱掉他的衣服,做了我一直想对他做的事,他也都沉默着。 如同他不会告诉我他对我的期望,我也不会告诉他我的情绪因为他变得无法控制。我知道是我自己的问题,但是我还是不负责任的将过错推给他。 一切都是他的错。 第24章 一个该死夜晚过去。阳光把混乱的我们照的狼狈不堪。 强奸一般的性爱,没人快乐。 没有亲吻和拥抱,只有征服和暴力。我很愧疚,却束手无策。被害者醒来过后好笑的看着我,然后姿势别扭的去洗澡。 他没说什么让我后悔的话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救赎。 陈永烃还要去上班,我整理了下心情,冲出去表情尴尬的说:我送你。 受害者一副看罪人的表情看着我,不用了。好好休息。 这个时候的他倒是体贴的很。 带着巨大的愧疚感,我来到了父母家,满桌的热菜让我要说的话难以启齿。 带着这样的心情实在也不适合向父母出柜,但是总是拖也不是事儿。我喝了一口酒,看向我妈说:关于我的感情问题,其实吧,我一直有个男朋友。 沉默,接着是碗筷的碰撞声。我不觉得他们会用沉默逃避问题,然而过了很久也依旧没有人出声。 直到我碗里的菜吃完了,我父亲突然道:那个男孩子,你喜欢他什么? 出乎意料的问题,这个问题陈永烃也问过我,我一直无法说出具体的原因,我总觉得,喜欢和爱这种事,跟随本能,说不出所以然来。可如今,我对着父亲却觉得可以说出点什么。 一开始有种赎罪的心理,但更多还是被他的闪光点所吸引。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许不全是快乐,但是如果说他带给我的苦恼数值为1,那么当他带给我快乐的时候,数值是双倍的,为2。 我没有跟父母说陈永烃以前的病,毕竟已经痊愈了,就算有复发的可能,我也有信心可以处理好。 所以我想我的父母其实并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但是意思传达到了就好。 父亲点点头,你自己的选择,自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就好。下次来带给我们看看吧。 在我的想象中,出柜的过程将会异常困难,尤其父亲这一关,然而事实完全相反,父亲轻轻松松的就接受了,反而是母亲,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碎碎念道:造孽啊 父亲显然担任不了说客这一角色。他拍拍我的肩膀,默默的走了。 母亲还在碎碎念,然后愤恨的看着我,活像我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似的。 你知不知道你选的这一条路有多难走? 我知道,但是我愿意。 那你有替我们想过吗? 我低下头,坦白的说:想过,但是我还是决定遵循自己的想法。 你这个自私鬼。 谈话结束,母亲不愿与我交谈,离开位置后自己回房间去了。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哭,我是觉得这事不至于哭,可能会没有孙子抱,可能会被人非议,但这些情况的可怕之处和没有陈永烃的生活相比都不值一提。 最后这事也就这样了,母亲直到我走了也没有再从房间里出来。 出柜不是一瞬间完成的,还有一个等待父母接受的漫长过程。 在这样的难捱的日子里,陈永烃变得坦率了很多。他似乎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人,无论是从原来的抑郁症患者来说,还是对我的爱慕程度来说。 只剩下我不太正常了。 交往的选项多了一个,那便是做爱。经过了那个不愉快的夜晚,一些事变得顺理成章。 我是不敢再提这事,所以先主动的人是他。 某个下午,我终于想起来做一顿丰盛的晚餐,陈永烃撑着下巴一脸淡漠的等着,然而吃相暴露了他的期待。 洗碗后洗澡,陈永烃没穿衣服就从厕所里出来,还没有消去的疤痕有些显眼。我走上前用浴巾包裹住他。 天冷,小心着凉。 陈永烃白了我一眼,你那里是不是不行? 我皱眉,你没领教过? 我是一个经不起挑逗和挑衅的人。没多久我就出现在他床上。 陈永烃还是很瘦,我想着自己很久没有为他做饭,也难怪他瘦成这样。 上一次因为太急,又生气,没有好好看他。现在可以认认真真的观察他。 白皙的皮肤,连疤痕都那么妖艳。 能消吗? 他摇头,不知道。 我吻住他的伤痕。 他反而不满,快点进入正题,前戏太多了! 美好的性生活并没有让我糟糕的状况好转。公司里现在都在背后叫我喜怒无常的吴总。 我当然不是什么吴总,只不过我脾气不好的时候发号施令的样子像一个什么头头。他们就半调侃叫我吴总。 今天陈永烃和家里通电话了,说了几句就摔了手机,瞪了一眼在旁边迷茫的我。 我把手机捡起来,看着屏幕碎了就想问问他家里的事,不出所料的回答:不关你事。 于是我便神经质的把从陈永烃那儿受到委屈带到公司里,摔了个培养皿,被骂了一顿。 所以心理疾病是会传染的吗?我寻思着要不要也去医院看看,又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傍晚的时候就接到家里的电话。 是父亲,你这周有空吗,抽空回个家吧。把你那个带个朋友回来吧。 不知道父亲给母亲做了多少工作,我乖乖应下,回去就和陈永烃说。 恋耽美 全文-千耀(10) 这周什么时候有空? 这周?我都挺忙的,晚上倒是有。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 我叹气,我爸妈要见你,你要是没空我跟他们换个时间。 陈永烃点点头,嗯,那就换个时间。 我生气了。 因为他无所谓的态度也好,因为自己随他起伏的心情也好。 第25章 成年人有种奇怪的坚持。 比如我坚决不说让陈永烃把我这边的事放在第一。 工作第一,我不是小孩子了,要为对方考虑。考虑着考虑着,就干脆不需要他回应我任何期待了。 陈永烃则等待着我的一个要求,哪怕极其荒唐他也会努力完成。 可是他不会等到的。 年底的时候,公司有个人才培养计划,两个骨干成员带两个新人去国外学习。 新人不仅仅是我们这个科室,还有其他的科室,这样一来,竞争就极其激烈。 无论我如何为情苦恼,自然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父母没能等到他们儿子的恋人,等来了我要出国的消息。 陈永烃听我说到我要离开这里半年后,整个人都阴阴沉沉的。他咬着指甲,然后说:好,祝你前程似锦。 我不敢打包票半年什么都不会发生,虽然我觉得我专心研究确实不会发生什么。可陈永烃也不会相信我这半年依旧对他死心塌地。 最后我还无耻的找了借口,你要尝试着适应没有我的生活。 为什么?他问。 为什么,当然是为他好。现在还好,曾经有段时间,他的状态是为我而活。不管未来我们还会不会继续在一起,我也要替他想好后路。 他没等到我回答,叹了口气,行吧。我等你回来。 我又特别多余的补充道:其实我觉得,这段时间,我们的相处实在是很糟糕,正好也让彼此冷静一下。 他看着我,似笑非笑,最后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我知道他有很多话可以反驳。 我知道自己在逃避。哪怕出柜这件事,也像是一个表演深情的手段。 收拾完行李之后我看到之前写的一张小卡片,是我还没确定出国前就写的。那时候倒是真真替他着想。 接下来我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我说过无论怎样的你我都爱,就算是离开了我无法生存下去的你也让我亢奋。可是那样的你,你自己是不会喜欢的。我要你自己爱自己。离开我也能生活下去。 我会回来,在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的生活,只为自己而活。 等不了我了也没有关系,那我会提前回来。 我随手放到了我房间的桌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注意到。然后在他没有起床的时候我就离开了。 我来到的国家季节不同。现在是炎热的夏天。除了不熟悉的湿热之外,还有饮食习惯让人不适。 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别的烦恼。 带我的上司说我脾气好了很多,其实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但是每天晚上我都会特别想念他。 我需要他。 陈永烃呢,会不会也觉得难受? 临走前我让珉哥替我照看着陈永烃,陈永烃倒也很大方的每周给我写一张矫情的卡片。 矫情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说的。 第一周:这是你走的第一个星期。我昨天才在你桌面看到那张卡片,抛弃我就抛弃我,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另外:我的心情感觉回到了我病的时候那样,但又有些不同,至少没有想死的想法。 第二周:时间越久,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好,我一点也不想适应没有你的生活。可是对你来说工作第一吧。哈哈,这样任性的我你也喜欢? 我笑了笑,当然喜欢。闲暇时的视频通话根本不够,小卡片的文字撩的人心里痒,我恨不得立刻坐飞机过去找他。 什么锻炼,什么冷静,我觉得当初的自己就是一个傻子。 我深吸一口气,也不管对面是多少点,电话直接过去,你要是在我面前也这么坦率多好? 陈永烃的声音好一会才传来,你呢? 我? 那边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多坦率啊?你以为现在多少点啊,我要睡了,挂了。 第三周的卡片寄来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要转凉。 注意身体。 我失望的看着那四个字,躺在床上发呆,想着他的脸,某处开始热起来。 发泄完以后,我后悔了。 我后悔争这个名额,后悔出国,后悔离开他了。我远远低估了自己对他的喜欢,或者之前的我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那么的喜欢他。 享受着陈永烃离不开我的爱慕之情,当他真的能够离开我的时候,我却闹起了别扭。 为数不多次,他在我身下因为我而情动的表情在我脑海里一一浮现,刚刚软下去的部位又再次精神起来。 我喃喃着他的名字,又开始发泄起来。 后悔不已。哪怕仅仅半年,也漫长的让人绝望。 秋天来临的时候,陈永烃寄来了一封信。 我曾经认真的想过,没有你的日子我会怎么样? 坚持吃药,认真生活,远离负能量我是能够活下去的。 只是要无滋无味很多。 爱人一定会遇到,但是遇到之前我不会有任何期许。 所以我会一遍一遍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坚持下去。 我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答案。继续苟活着。 也可能得到一个我早就得到过的答案不敢死。 最早看到类似的意思是在哈雷姆特,只不过人家的思想要崇高些,我这种庸庸碌碌的人只考虑怎样活得舒服点。 慢慢活下去我还是没有盼头,我没有崇高的理想,哪怕有也不可实现。现实无论小家大家都一样残酷的让人不想去做什么改变。 前几天去医院复诊,医生给我推荐了一些药。对情绪有帮助的药。我吃了几天,我渐渐得不再觉得情绪很低落,偶尔还会因为活着而感到高兴。 高兴的时候看什么都好。街边幸福笑着的情侣,带着孩子散步的妈妈,天上飞过的鸟儿,长得茂盛的灌木。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就觉得热泪盈眶。 趁着有精神赶紧做点事,成果出来的时候特别高兴。原来我不是无能的,公司需要我。 我的努力换来了金钱,我是有价值的。 就这些已经足够让我活下去了。 再高兴一点就是用自己赚到的金钱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我曾经以为我再也找不到我喜欢的东西。但是我错了。 街口随便一家店的面,骨头汤味道浓郁,蛋黄流着溏心,这就让人很幸福了。 去潮牌店买了一件合身的衣服,看着镜子里还算帅气的自己,身旁年轻女导购微红的脸可以让幸福再多一些。 我慢慢的有所谓了。 对于自己的事和身边的事。 我努力了,也不再感觉自己无用,压力突然消失了。 什么啊,好像突然一切都变好了一样。 我不需要你了。 另外:我发觉跟你在一起以后变得文绉绉的,真讨厌。 第26章 我心情复杂的看完那封信,我想丢下工作立刻回国。 现实状况并不允许,我手上有两个实验,短期内是不可能完成的。 最后我也只能发一条没什么意义的信息给他。 那样很好,只要你开心。但是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你可以选择要不要我继续在你身边。 我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信和卡片也不再有。珉哥告诉我陈永烃活的很好很快乐,前些日子还和同事去唱歌。 我心凉了半截,继续骂过去的自己,浑浑噩噩的过着没有他的日子。 然而沉浸于实验和工作的日子也很快过去,季节即将更替。前些日子订的东西送到的街口的一家大型商店。我随便换了一身衣服去拿包裹。 深秋到来似乎也没带来什么凉意。火辣辣的太阳依旧让人从心底感到燥热,然后突然间周围人都换上了长衣长袖,外套无论薄厚总得带上一件。 那被人痛恨的太阳突然躲了起来,一连好多天,天空都是灰暗的。夜幕降临之际,高耸的建筑物和它们的影子分不清明。 风也呼啦啦的刮,刮的人骨头疼,心里也跟着凉嗖嗖的。 那么快,冬天就要来了的样子。 我的爱人,一点变化也没有。似乎就停在秋天那个季节里。 没有热度,倒也没有冷的让人不适。 可我害怕,这样的状态就像压抑着什么,总有一天会一股脑全部爆发出来。 就像那灰沉沉的天,总觉得会有大雨雷电突然显现出来。 这样的天空和天气太久了使人压抑。他穿着薄风衣,任风吹乱那头卷发,沉默的站在那大厦之下,影子隐隐约约,直到霓虹灯和街灯还有各种LED灯亮起来,他的影子慢慢出来,分出无数个。 这样的景色里,他是最灰暗的那个。 我不可置信的往前走去,熟悉的眉眼就那样直直的看着我,等着我过来抱住他。 撑不下去了,没有你的生活,一点意思也没有。他说。 嗯。 看来是我更加喜欢你,所以我来找你了。我辞职了。 嗯。 你养我吗? 嗯。 抛弃我,我可是会死的。 嗯。 陈永烃并不需要我养。 三个月后我们回国。陈永烃非常轻松的找到了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也快活。后来我才知道他那一行,跳槽率极高。 至于出柜这件事,依旧是他赢了。在我还没有确定好日期的时候,他就带着我见了他母亲。 他母亲挑剔的目光仔仔细细的扫描了我一番,然后摇摇头,一看就是不正经的。 陈永烃撇撇嘴,哪有你不正经? 他母亲瞪了他一眼,突然甩了几张钞票,不伺候,这些钱拿去吃顿好的,就当我请你们吃了一顿饭。 我傻眼的看着他母亲的背影。 陈永烃抿嘴笑了笑,然后冲着那背影问:那我这事成了吗? 我不管你。 我愣了好一阵,意识到陈永烃的性格和神态全都跟他妈一模一样的。 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总算把陈永烃拐回家了。父母比我想象的热情,毕竟陈永烃打扮的一副乖乖男的模样。 平日里往后梳的刘海放了下来,温温顺顺的在额头上挂着,衣服是白衬衫牛仔裤,平日里总是淡漠或者冷笑的脸换上了一副带着温和笑容的表情。我在一旁啧啧称奇,陈永烃倒也忍住了白我一眼的冲动。 对于父母的询问,陈永烃是有问必答,一些回答虚伪得让我嘴角抽搐。 那你爸妈怎么想这件事? 我妈觉得我幸福就好了,不多加干涉,她觉得我有能力处理好这些问题。 你觉得吴祺对你怎么样?虽然你是男生,不过你要是在他那受了委屈,也可以找我们的。 哈哈哈,谢谢阿姨,吴祺对我特别好,就是不够坦率,有什么事都心里憋着,阿姨您也劝劝他。 父亲问:将来的事,有没有个打算? 买房,买车,如果有条件的话想领养个孩子。您要是介意的话,也可以让吴祺找人代孕的。 事后回家,我顺口提起代孕的事。 不允许。陈永烃的回答。 还是那句话,我们的生活又开始平淡起来。值得一提的是,没有病了的他自从出国找我以后,整个人都变得可爱起来。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有心理病的我不知不觉又变回了以前的自己。 和以前的自己又有些不同。 我还是有些在意世俗的眼光,可是更多时候,我想要炫耀这个幸福。当周围朋友统统接受和祝福以后,这个炫耀便变得顺理成章。 陈永烃倒是觉得我很烦,你不怕别人嫌我们这对死gay太腻歪,背后报复我们?不是有句话说的,秀恩爱,死得快。 谁敢报复我?我不屑道:倒是你,一天到晚想些没有意义的事。 那就想点有意义的事,我要戒指。 戒指,提到戒指,这是我的问题。因为不可能在国内结婚,之前说要办个婚礼也被陈永烃狠狠的否决,也就没想起要送个什么有象征意义的东西,现在竟然被主动索要了,说明我还是做的不够。 等等,月底发工资。 陈永烃摆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去饭厅。 别不高兴啊。我说。 我可高兴了,戒指记得买贵点的,以后分手了也能卖了好价钱。 胡说八道什么,说了再说这种话直接打死。 陈永烃看着我点点头,笑的一脸无邪,来呀,快来打我。 最后还是没打成,到床上做别的事了。 然后,然后都是一些不可描述,儿童不宜的事。结尾也许要说一句,那个男人和那个男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样幸福的生活我和他正在享受着,就不需要再进行记录了。 最后,阿萨卡没有自杀成功,他换了一个我在工作时偷拍我穿研究服的照片做头像。 我换了一个他戴帽子遮住眼睛但是嘴巴在笑的照片做头像。 还是不写end了,也许哪天有趣的经历也可以记录下。 第27章 所里来了个年轻人,叫吴祺。谈吐举止谦虚礼貌。和其他的闷头做研究的人不同,吴祺开朗阳光,眉宇间快然飒气,笑起来让人心生喜悦。 科室里的科长无意间在某科学刊物看到吴祺发表的文章,感叹道吴祺此人既有专业能力,肚子里也有几两墨水。 只是,近日各位同事很是惆怅。那位笑起来毫无阴霾的吴小哥哥,最近喜怒无常。话说做这一行最讲究耐心,偏偏这个吴祺,状态整日不在,数据频频弄错,又怨不得别人,只能自己生闷气,如此一来,科室都笼罩着一股低气压。 新来的员工里好些姑娘喜欢吴祺,看着吴祺穿着白色外袍潇洒的来来去去,心儿都跟着飞了。所以当吴祺凌厉的指着报告问姑娘:为什么这种错误也能犯?我们的时间很多吗?一个周期要将近三个月,就因为这个错误,又要耗上几个月时间,小妹妹,我可没空陪你耗。的时候,小姑娘委屈的哭了。 非当事人,A女士目睹当时情况,不由得说了句:好帅! 非当事人,B男士等小姑娘走后,对吴祺说:你对一个小姑娘发什么脾气?实验又不是只有她那一组,搞的好像没救似的。 吴祺皱着眉,半天没吭声,然后拿着一叠报告离开了。 午后的阳光没照进实验所里,闷头写报告的吴祺被同事第三次喊去吃饭,一抬头,吴祺就看到眼睛还肿着的小姑娘站在一旁。 吴祺心里也不是滋味,收了笔。 早上是我说重了,吃了吗?没吃我请你赔罪。 好事者C同事,知晓吴祺有个男朋友,便十分好心的提醒,怎么,和姑娘吃饭,不怕你家那位吃醋? 姑娘愣住,然后快速的退了一步,对,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们吃饭吧,我朋友找我。 吴祺白了眼C同事,我倒是希望他吃醋。 在吴祺有了女朋友的谣言在公司传开以后,对着吴祺冒星星眼的姑娘少了不少。吴祺成了有主的,这一认知让吴祺本人心里也踏实不少。 恋耽美 全文-千耀(11) 于是工作又回复正常水准,脾气又好了不少。但是还是很严肃。 上司喜闻乐见。决定把出国学习的名额给他。 出国那天,按照要求,吴祺换了身正装和上司去开会。同行的新人是一个比吴祺大五岁的姑娘。虽是同时进公司,但是人家工作经验比吴祺长,吴祺怎么也得叫声张姐。 不知道是不是吴祺正装的样子过于英俊,那位自称见过无数男人的张姐眨了眨眼,说:别叫我张姐,叫我梦缘。 吴祺挑了挑眉,梦缘姐。 张姐还是很漂亮的,西装裙和衬衫把她的身材修饰的玲珑有致。无数个在国外孤独的夜晚过去,张姐终于按捺不住,主动找到吴祺,说是晚上出来走走。 吴祺答应的很快,他换了一身运动服,头发软软的搭着,似乎真的只是出来走走。 这边张姐还精心化了妆,梳了头,穿着一条不到膝盖的连衣裙。 你不冷吗?吴祺问。 冷?这还是八月天,怎么会冷?张姐尴尬的回答道。 哦,我觉得还是挺冷的。国外自己一个人,没人照顾,还是多注意些。 张姐喜滋滋笑了,心道:这不是挺体贴的吗? 关于今天会议上的几点,我觉得还是可以一试的,如果你也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尝试一下,你做part A 不是你这人有病吧? 吴祺愣住,呆呆看着张姐。 老娘出来吹冷风不是为了要和你谈工作。 吴祺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情绪,那是为什么? 张姐说不出话来了。 part B稍微吴祺打算把没讲完的继续讲完。 够了! 吴祺住嘴。 你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我明白。 张姐皱眉,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但是我又不确信,凡事都有很多种可能。如果你的意思真如我所想的那样,抱歉,我不能回应你,我恋人还在家等我。 外面确实冷,回去吧,如果你真的有意向和我一起试试新的技术,可以发信息给我,随叫随到。 至此,张姐的追求小鲜肉之旅就此终结。 第28章 每个病了的人都会思考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陈永烃也不例外,他想了很多,最后觉得他病了和他妈有很大关系。 医生说患者身边的人有些话不能说,会刺激到抑郁症患者,那种会刺激到他的话,他妈全说了。 每次回家两个名头总是砸得他难以呼吸。 我生了个什么东西?抑郁症加死同性恋?什么怪胎?我宁愿没生过你。 陈永烃无动于衷,站起身来往房间走去,又被母亲骂了句脏东西。陈永烃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继续进房间。 桌面地板布满了灰尘,好些日子没有回来过,没人住的地方自然没必要打扫。 陈永烃掀开被子一角慢慢坐下,考虑着是自己换被单还是出去酒店住。 很快母亲来敲门,语气生硬的说:吃饭。 一开门,香气就飘来,陈永烃看着母亲往饭厅的背影,鼻子酸了酸。 桌上的饭菜都是陈永烃爱吃的菜。陈永烃刚刚把自己的心情收拾好,准备带着感恩的心情吃饭,母亲突然说:你跟那个男人分手。同性恋你不适合。 这是陈永烃第一次正式向母亲说明自己的真实情况,没指望她支持自己,只是让她知道而已。 传出去多难听?又容易得病,也不能生小孩。恶心。 陈永烃默默吃了一块红烧肉,然后盯着别处看。 你说你,还有那个什么病,神经病吧?好好的做个人不好?非要走极端? 陈永烃继续沉默,他母亲叨叨絮絮几句觉得没意思,饭也不吃了,出门去了。 陈永烃的母亲很忙,常年不在家,以前还在家读书的时候,陈永烃见她秘书的次数还多过见她本人。如今儿子走了个不寻常的路,倒想起来管了。陈永烃也没胃口了,靠在椅子上发呆。 结果跟母亲公开自己跟吴祺的事就这么不干不脆的告一段落。 然而让陈永烃没有想到的是,他母亲竟然会让人找他住的地方,并且顺便看了一下吴祺。回到去就批判了一堆吴祺的不是,什么家长来了也不问候,陈永烃听完以后辩解了句:我们家务事,人家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外人,他不是你男人吗? 陈永烃又想回到以前那种随意的穿着T恤牛仔,戴个帽子,戴着耳机,不在意一切的活着,然后心情不好了划自己两刀,难过了,撑不下去了就从这个游戏下线自杀。 不用对人有期待,不用害怕他会离开。 你看,现在,因为有了期待,便很容易就因为一点小事难过,可是又不舍得死。 比如吴祺在陈永烃他妈来了以后也不在乎陈永烃会被她说什么,就躲到房间里。比如自己都向认识的人公开了,而吴祺在外还是一副单身的样子。比如吴祺身边总是很多莺莺燕燕,偏偏他还笑得开心。 陈永烃本来就自卑,他害怕所有一切关于吴祺不好的事。 烦恼还有很多很多,但是要都能一一说出来,那就可以解决,就不会病了。 好在,吴祺很少离开他。那双盯着他的眼睛总是饱含着浓浓的情欲,告诉陈永烃,他离不开他。 后来,吴祺还是离开他了。说着好听的借口,去了国外。留陈永烃一个人在那个满是他俩生活痕迹的屋子里。那个时候他的病已经好了,似乎也没有了要自暴自弃的借口。可是生活又开始没了劲。是什么原因,陈永烃已经不想了解,管他是抑郁症还是相思病,既然活不下去了,那就不活了。 然而买安眠药的时候遇到了阻碍,店员一再问他要干什么,陈永烃回到家,看着不到十颗的安眠药又发起了呆。 又不是真的要去死。 凌晨三点左右,陈永烃打了个电话给他妈,让他妈给他一年来的流水和资产证明。自己没有钱,家里有钱就行。陈永烃的母亲难得没多问,火速办完了证,一个星期后陈永烃辞职了。 其实陈永烃什么也没有想,来到那个城市好像就是遵循着一种本能。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是很想好好活着的,否则不会来这里找他。 天有些冷,陌生的城市无论多繁华落在他眼里都是灰暗的,只有那个人,带着绚丽的色彩向他走来。 第29章 太阳暖烘烘的晒着阳台,陈永烃端来一张躺椅,然后躺在上面晒太阳。 吴祺正忙着整理箱子,看到陈永烃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就来气。 我说大少爷啊,你倒是帮帮手啊,再不弄今晚我们睡哪? 陈永烃的头转了十五度,眼珠子往室内方向转去,慢悠悠的说:不知道是谁跟我说,搬家不需要我动手的。再说了,我腰疼。 吴祺懊恼的表情刚出现,立刻又憋回去。是的,造成现在这种局面也只能怪自己。 都怪自己色欲熏心,搬家的前一天晚上要了陈永烃四五次,还信誓旦旦的说,搬家你完全不用管,全部由我来干! 于是吴祺多花了三百块让人把东西搬过来,完了收拾整理东西花了两天,到现在,床也没铺好。 陈永烃倒是完全不关心,没得住,那就住酒店。虽然吴祺和他因为搬家,上个月的工资已经所剩无几了,另外,现在才五号。 对了,棉被记得晒一晒,这几天天气热起来了,要收起来了。陈永烃说。 行行行。 五点,陈永烃终于干了一件人事他叫了两份外卖。 这头吴祺在几十个箱子里找充电器,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安卓用户没法向陈永烃这个苹果用户求救,只好到处翻。 等翻到的时候,陈永烃说:外卖到了,小区门口,不能进来,你去拿。我腰疼。 吴祺眯着眼看着他,遵命,王子殿下。 开门就见到邻居,那是一家三口。女人很热情的问好,说可以来串门。吴祺道了谢,满脑子想的都是今晚怎么折磨陈永烃那厮。 而陈永烃则靠着阳台看着楼下吴祺双手插口袋的背影,喜滋滋的笑了。 就是吴祺下去拿外卖的这一会功夫,陈永烃已经把棉被收好,床垫装好。吴祺敲门的时候,陈永烃正在铺被子。 哟,腰不疼了? 疼,我特疼。 吴祺挑眉,晚上试试就知道你是真疼假疼了,先吃饭。 八点,有了陈永烃参与,整个进度快了不止三倍。话说之前吴祺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瞎搞。鞋柜装错了,钉子少了俩。电脑台下面的挡板没装上,又得拖出来装。 陈永烃摇摇头,看着这乱七八糟的新家,吴祺亏你还搞研究的,这个粗心程度怕不是专门去耗材的。 吴祺尴尬的笑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不有你嘛? 对,所以作为交换,这一个星期都别碰我了。 吴祺委屈状。 陈永烃瞥了一眼,一声不吭。 有时候陈永烃希望对方强硬一点,偏偏这人听话的要死,不明说就不来,哪怕有时候暗示也没用。算了,自己开的口,自己受。 新家弄好了就要请几个朋友过来开伙。趁夏天还没有到,吴祺提议打火锅。家里负责做饭的不是陈永烃,自然他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两人在纠结鸳鸯锅的问题。 问了四五个朋友,都表示吃辣没问题,但是都建议鸳鸯锅。可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每次吃火锅,不辣的那一边总是无人问津,只有最后的最后,会有人把泡了辣油的青菜放到不辣那一边洗,然后鸳鸯锅变一锅麻辣锅。 吴祺决定还是不弄鸳鸯,然而一个朋友提醒了一句:你家那位还吃辣的吗?不怕屁股痛啊? 陈永烃听了以后还疑问:我吃辣跟我屁股痛有什么关系? 吴祺咳嗽了几声。 最后是一锅不辣的养生汤底。 开伙当天,邻居送来了一些饮料。陈永烃看了眼忙着切菜洗菜的吴祺,便接过邻居手里的饮料,送人离开。 你们俩兄弟一起住吗? 陈永烃愣了下,然后点点头。 兄弟感情真好。 嗯。 陈永烃某一瞬是想告诉她,我们不是兄弟是恋人。但是这样太过于自私了。 同性恋并不是人人都能够接受的,甚至有些人会厌恶。万一邻居就是那种接受不了的人,偏偏陈永烃他俩还就在旁边住着,这得多膈应人。所以还是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幸福快乐些。 陈永烃拍了拍自己的脸,回到客厅把食物摆好。吴祺从厨房探出一个头来:干嘛? 邻居送了点饮料。 不是,你怎么垂头丧气的? 我没有 帮我把地上的油拿过来。吴祺伸出一只手,拿着锅铲指了指地面。 陈永烃照做。把油瓶放到桌子上的时候,背后被人抱住。陈永烃微微侧头,耳朵就被舔了一口。 认真做你的事。陈永烃说。 好~ 陈永烃瞥了他一眼。 不一会儿,俩人的朋友来了。陈永烃朋友不多,所以还来了两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吴祺则找了三个圈里的好友。珉哥也在。 在场的都是知道俩人关系的,时不时会开两个人的玩笑,总问什么时候结婚。 那张纸重要吗?陈永烃问。 仪式感!仪式感懂不懂!珉哥说。 吴祺默默的往陈永烃的碗里夹菜,然后对着朋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那你想结吗?陈永烃看向吴祺。 什么叫我想不想?吴祺好笑的问着。 陈永烃低下头,默默吃碗里吴祺刚刚夹给他的肥牛。 你们小两口又怎么了?这一天天的各种口味的狗粮被你们塞满了。 陈永烃盯着手上的白金素戒,又看了眼吴祺手上的同款戒指,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肉。 你要同意了,今晚咱就坐飞机去注册。 陈永烃皱皱眉,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吴祺,他们怎么办?不洗锅啦。 管他们去。 钱呢?咱没钱了。 我有专门存钱用来结婚的。 陈永烃愣了下,低声说:你原本打算跟谁结啊。 你啊。你是不是傻的?吴祺说着用手指点了下陈永烃的头。 陈永烃抿着嘴,努力不笑出来。 然而也没有当晚就走。 两天后,吴祺牵着陈永烃的手,背着背包,拖着行李,在等电梯的时候遇见了邻居。 邻居似乎没有看见两人紧握的双手,依旧笑容满面的问:出门呀,周末去玩吗? 吴祺笑了笑,举起两人相握的手,领证去。 陈永烃立刻紧盯着邻居的表情,半天没看出点什么。 出国吗?挺好的,带点当地的特产回来呀。 陈永烃奇怪的看着笑得灿烂的邻居,你不惊讶吗 我早就知道了啊,你们两个的戒指,当我瞎的呀。 陈永烃尴尬的笑了笑,电梯来了,被吴祺带了进去。 陈永烃说,我记得你挺在意别人的眼光的。 哪有?胡说。吴祺松开了陈永烃的手扯了扯肩带又把陈永烃的手握住。 电梯到了一楼。 陈永烃微微笑了,算了,不跟你计较。 天气很好,飞机大概不会晚点,领了证也许还能洞个房。极好极好。 第30章 (滴滴滴上车了 陈永烃最近很忙很忙很忙。吴祺最近很闲很闲很闲。 因为陈永烃的公司新项目上线了,很多东西需要实时维护,陈永烃干脆带了两套衣服去公司住了。 吴祺则刚刚提交了一个新的配方,等着效果出来,每天看看照例查查情况,就无所事事了。 这人一闲起来,又吃的饱穿得好,自然思淫欲。可是,没有可以实行的对象啊。 吴祺烦恼着烦恼着,又觉得自己已经是已婚人士,不甘心自己动手解决,干脆忍着。 五个工作日又过去了,吴祺对陈永烃的欲望变成了思念。 这不是住一块吗?为什么整天都看不见人?! 等着等着,周一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陈永烃终于在吴祺清醒的状态下回了一趟家。 这么晚还没睡?陈永烃有些惊讶的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吴祺。 你吴祺张了张嘴又没继续说下去,拖着拖鞋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 陈永烃现在样子让吴祺抱怨不了半句。不知道一天睡多长时间,整个脸憔悴的不行,皮肤状态糟糕的吓人,眼睛也没有神。 你们那破公司什么时候放你假啊? 快了,现在一点点稳定下来,周三应该没问题了。 注意身体,别熬坏身子。吴祺把水递过去,又揉了揉他的头。 恋耽美 全文-千耀(12) 你去睡吧,我还得洗个澡。 然后周三来了。 陈永烃今天比吴祺早下班,看着冰箱里满满的食材,他开心的笑了,然后就跑到房间里睡觉了。 这一睡睡到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陈永烃看了看钟,原来已经十一点了。 肚子饿了起来,陈永烃赤脚跑到厨房,果然,吴祺给他留了面条和汤,只要把汤倒进去放微波炉里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想着这些天冷落了吴祺,陈永烃决定今晚给点甜头。 今天的工作也很简单。吴祺脱下白大褂,洗了洗手,跟上司打了招呼便下班了。 今天走路回家,因为要去买点陈永烃爱吃的泡芙。回到家后,吴祺看了看四周,确定陈永烃又出门了,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今晚回家吃饭吗? 很快信息回过来,回的,一点小问题,处理完我就回来。 吴祺看着信息,突然哼起歌来,脚步轻快的去厨房做饭。 就在菜刀和案板无数次撞击的时候,陈永烃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了。也没和吴祺打招呼,直奔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穿的很严实,头发还在滴水。吴祺看了眼面色恢复的不错的陈永烃,用下巴指了指餐桌,差不多了,你去盛饭。 哦。 不知道是不是吴祺的错觉,他似乎闻到了陈永烃身上飘来的香水味。 吴祺迟疑的看过去,这一看就看到陈永烃的头发贴着脖子,一点一点的在滴水。那有些苍白的唇微微张着,然后又合上勾了起来。 压抑着的火突然就被这么勾了起来。 然后陈永烃眼珠子微微一转,盯着吴祺笑了。 卧槽这个饭怕是吃不成了。吴祺心里默默说道。 陈永烃面色如常,端了饭碗规规矩矩的坐下,快点吃,我早点洗碗早点睡。 很累吗? 嗯。 吴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好专心吃饭。 最后吴祺把洗碗也包了,陈永烃则早早回房间里了。 洗澡的时候,吴祺一直在叹气,想象着房间的人儿,许久不曾释放的玩意儿膨胀起来。在本能和理性的拉扯下,最后吴祺选择了理性。 既然要做,不如面对着陈永烃做,躲厕所里算什么英雄好汉。吴祺默默想着。 回到房间里,陈永烃还没有睡,他穿着睡袍拿着一瓶精华涂抹着自己的手。 吴祺吞了口唾液,坐到陈永烃身旁,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扳过来,接着就是一吻。 吴祺本想着吻完就放他休息,然而陈永烃却发出了嘤咛声,刺激的吴祺猛的抱紧他,嘴里的掠夺更为凶猛。 长吻持续了很久,陈永烃红肿的唇好半天没有合上,流下了一丝丝唾液。吴祺抹去他嘴角的液体,手指顺着往下脱去他的外袍。 手臂的疤痕慢慢显现,粉色的突起的,不可怖却诱人。 吴祺舔了舔那些疤痕,陈永烃呻吟出声。 于是干脆把人压了下去,睡袍被全部脱下,就看到那条色情骚气的丁字裤包裹着陈永烃的关键部位。 这是什么意思?吴祺有点摸不清状况。 陈永烃推开吴祺,站起身来,我去睡觉话还没说完就被按倒在床上。 丁字裤没有被脱下,直接被吴祺扯到一边,肉棒立刻精神的弹出来。吴祺并不理会,而是手指直奔陈永烃的后穴,不出所料的湿润温暖,看起来某人偷偷扩张过。 吴祺坏笑着看着同样在笑着的陈永烃,突然玩性心起。 睡觉吧。 陈永烃愉快的表情瞬间消失。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 吴祺忍住笑,默默爬上床,盖上被子侧过身不理他。 陈永烃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他感到全身发热,一开始是欲火,如今是怒火。没多久,陈永烃摔门而去。 关乎于自尊的问题,陈永烃甚至想揍他一顿。想着以后都不理他的时候,脚步声轻轻过来了。 陈永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打横抱起,扔到一张床上。接着双手被人用绳子捆住,眼睛被蒙住,破口大骂的嘴巴被塞进什么东西,最后房间只剩下呜呜呜的呻吟以及滋溜溜的水声。 被剥夺了视觉的陈永烃感觉到自己的后穴被撑开了,一个条状物很轻松被塞了进去。接着勃起被温暖的东西包裹着,带着湿润柔软黏腻的摩擦着。 陈永烃想叫也叫不出声来。他现在异常敏感。他感觉到自己身上腿上那些曾经自残留下的疤痕正被人细致的抚摸,然后有什么冰凉的硬物刮擦着,微小的刺痛传来。 唔唔唔唔陈永烃尝试着抗议,但是被塞住的嘴无法传递正确信息。 紧接着,勃起受到了快速的摩擦,他能感受到那人的喉咙在挤压他的前端,下一刻,后穴里的东西自己动了起来。 灭顶的快感充斥全身,血液极速流动汇集到一点,就在勃发的那一瞬,一切停止了。 无论是后穴里的东西还是前端的抚慰。 陈永烃整个人僵住了,接着烦躁的哼哼起来。 嘴巴里的东西被人拿走,空气立刻灌入嘴里。陈永烃咳嗽了两声,沙哑道:吴祺你是不是想死? 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温暖的手掌覆盖在陈永烃的额头上。后穴有什么炽热巨大的东西抵着,下一刻又离去。 爽快点啊,你不憋得慌的吗? 后穴里的东西被人抽走,这下哪哪都空虚的不得了。陈永烃又无意义的喊了几声。 还好,没有你难受。吴祺的声音传来。 我就问你是不是男人?! 没有什么气势的问话多了些诱惑,陈永烃干脆不吭声,歪着头任人宰割。然而身上人迟迟没有动作,陈永烃勾了勾嘴角,沙哑的说道:你该不会不行了吧啊 沙哑的声音突然变了调,高昂的尖叫被陈永烃强硬压下来,辗转变成了低低的呻吟。 要问发生了什么,大概是某个许久未曾释放过的发情动物,将自己那红的发紫的玩意儿毫不留情的穿凿进去。 快速的抽插让陈永烃彻底失了神智,被捆绑的手没法抱住什么,只能随着动作无助的晃动着。 欣赏足够了这样凄惨的美人儿,吴祺才把眩然欲泣的陈永烃抱住。蒙住眼睛的布条早就滑了下来,吴祺腾出手把布条扔一边,陈永烃才睁眼看着吴祺。 那湿漉漉的眼睛又给吴祺浇了油,这一夜直到天亮,某人的后穴也未曾得到过半点歇息。 第31章 番外 庆祝广播剧 晴 我和陈永烃都不怎么喝酒,这玩意不好喝也容易打乱人的思绪。 我偶尔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喝几口,每次回家都要被陈永烃嫌弃有酒气。吻还是能接,但我不太想看到陈永烃嫌弃的表情,能不喝则不喝,升职以后连庆祝酒会都不去了。 前阵子,陈永烃的项目上线,分了不少钱。钱还没到账就得意洋洋的跟我说要包养我,正好我这边空降了个领导整天折磨人,陈永烃大手一挥,上啥班啊,辞了,哥养你。 我乐了半天,报告都没写完就回去上班了。领导问我要报告,我盯着他那地中海发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顺眼不少。 忘了写。我笑眯眯的回答。 估计伸手不打笑脸人,领导难得没说什么,只是叮嘱这周前给到就好。 晚上陈永烃那边项目赚了钱,组里要聚餐庆祝,今晚估计很晚回,我一个人回家也没有意思,于是申请了加班,把报告赶完,顺便把年底的目标计划一下。 回想这段时间,什么正经事没干,整天陪着领导搞形式主义,年末还要赶指标,头就大。不知不觉忙活到十二点,手机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你是吴祺先生吗? 显示是陈永烃的号码,接起来却是不熟悉的声音。 我是,他怎么了? 他没事,就是喝醉了,我们还要去下一摊,永烃说他要回去了,你能来接他一下吗? 我问了地址,电脑也没有关就叫了出租车去接他了。 到的时候陈永烃眼睛亮亮的,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也不怎么说话,看到我来了就直愣愣的看着我。 吴祺 那声音有些颤抖,有些软,有些脆有些 总之我的心要化了。 一旁不知道是同事还是什么人,跟我交代他喝了多少酒,喝完酒很安分,不闹也不说话,就是呆呆的坐着。 我看着乖巧状的陈永烃,忍住了想要抱住他的冲动,拉着他进了出租车里。 一路上他就呆呆的坐在座位上,时不时看一眼我,然后嘿嘿一笑。接着头就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已经在一起很长时间,这种程度的接触应该不算什么的,但我总觉得有些热泪盈眶,想要把人好好的在怀里揉弄一番。 胡思乱想一路,车就到家楼下了。我牵着陈永烃回家,在光亮处我才发现,这家伙的脸红的吓人。 那种不健康的红色,似乎要透过皮肤渗透出来,从脸颊到下巴,甚至额头也泛着红色。眼睛亮那是因为充盈着雾气,我凑过去探他的体温,连呼吸也是热的发烫。 我有些害怕。我拖着他到沙发上坐下,一边打电话问我医生朋友他的情况,电话才刚拿出来,他就拉着我的手,声音微弱的说:我好难受 平时他这样我早就兽性大发把人扑地上了,今个儿只觉得发慌。 我摸摸他的额头,我给你弄点醒酒的东西你是不是酒精过敏啊 他摇摇头,意识仿佛很清醒的说:没有,绝对没有。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继续打电话。陈永烃盯了我一会突然健步如飞奔向厕所,然后门狠狠的关上了。 我吓了一跳冲过去想开门,怕他倒在里面,刚过去,陈永烃就中气十足的大喊:我上厕所你过来干嘛! 在他上厕所的时候我也问了朋友,朋友让我把他衣服脱了看他发红的情况,又问了些细节。我想直接进去开门,就听到他呕吐的声音。 上吐下泻怎么办啊 你别急没有起疹子还能正常说话就没事,还有别让他着凉了。 五分钟后,陈永烃红着脸跟个没事人一样出来了,原本因为冷穿的外套也脱了,随手扔在洗手台上。我立刻过去扶住他,他也呆呆的看着我。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想了想还是想要扒他的衣服。 你流氓! 啧。 我皱眉,加大了力度,拽着他的胳膊把他衣服扯开,暴露的皮肤通红无比,皮下的血液像要冲破桎梏一样涌上来。 这叫没事? 我再次打电话问人,陈永烃站起来又冲向厕所。 那他就是不适合喝酒的体质而已,你让他吐完拉完就好了。这种人也不会醉,你放心好了。他这样自己也难受,以后能少喝就不喝。 陈永烃再一次出来脸还是红的,身体的红色没有一开始的那么恐怖,我愁的发慌,给他热了牛奶,又买了些醒酒的药,陈永烃又嘿嘿一笑,喝了牛奶靠在我的身旁一动不动。 刚刚,好难受。好想吐,肚子不舒服酒,好难喝太难喝了 你醉了吗?我说。 没有。但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想笑。他说着又盯着我笑了起来。 好晕,好想睡觉。 我说:睡吧,不过洗个热水澡比较好。 那你帮我洗! 陈永烃像个小孩一样乐起来。我一边心疼,又觉得实在可爱。揉了揉他的脸,便把这个晕乎乎的家伙抱进了浴室里。 雾气弥漫。 吴祺,你好帅啊今天公司人问我怎么回去,我说,我老公来接我嘿嘿嘿 水声淅沥沥的,我也没有料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又痒又惬意。 好好好我的小宝贝。结果脱口而出的是自己也想不到的甜腻称谓,这要是陈永烃清醒着,必然来一句恶心。 但是他现在不太清醒,所以只是笑了笑,然后把眼睛闭上睡着了。 然后我就在浴室里跟打仗一样把人翻来覆去冲洗一通,有时候没有抓稳,他还磕到了架子,我没时间懊恼,刚抓住他的腿,他又一把我往另一边推去。六十公斤重的大男人,尤其身上湿了水,抓也不好抓,睡梦中手脚还不安分。洗完这澡,大冷天的我硬是出了一身汗。 当然陈永烃醒来,估计会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几块磕碰到的青紫,实在是对不起这绝对不是家暴不是! 我决定了,以后我们家禁酒。并且我要把刚过期的健身卡续上 第二天。陈永烃醒来,看着自己身上套着的扭曲的睡衣有些迷惑,一抬头脖子疼得倒抽一口气。有些凉意的眼神向我投射过来。 我这边还没有埋怨他乱喝酒,他响了一早上的手机又震了起来。 陈永烃收了眼神,拿了手机看了看,然后脸上飞速红了起来,和昨天喝了酒之后的脸色有得一拼。 我跑过去,凑过去看,陈永烃一甩手推了我一把。 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 啊?就不喝了,昨天不是还抱着人家说亲亲老公吗? 陈永烃的眼睛突然瞪大了,手机一丢就站了起来。 诶诶诶,别一副我做了什么的样子啊,我什么也没有做啊,我不就是是你老公吗,你激动个啥,别拽我头发!我要秃了! 对对对对!陈永烃扯了我几根头发,一副不爽的表情,手机也不玩了,自个儿去找冰箱吃的。 我微微一笑,摸到他手机,屏幕还没有关,群里一堆艾特他的消息。 你老公好帅啊可以哦! 活好不好!他有没有兄弟介绍一个! 好配呀!原来你是下面的那个! 我正在偷笑,一股外力使我的额头和他的手机亲密接触了。 谋杀亲夫呢你痛痛痛痛我哀嚎。 始作俑者陈永烃则哼着歌慢慢的回房间,不顾我的痛苦(?) 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