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玫瑰》 小说 来源是一个梗。 boss:这是这次的任务目标。 杀手:(挑眉) boss:认识? 杀手:睡过 小短篇,be 内容标签: 强强 三教九流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迭,西池 ┃ 配角:阮免,s,王姨 ┃ 其它:行且念聊客 一句话简介:来源是一个boss和杀手的梗 立意:你披着月色而来,在我的窗口留下了束玫瑰和我遥不可及的梦。 第1章 小偷玫瑰(一) 1 夜色垂暮。 高楼矗立的市中心,行人如流水擦肩地涌动着,蹭过夕阳下一片沉睡迟暮的疲倦。西装革履的男人犹豫着站在马路口,几个红绿灯顺着车流裹挟而去。最后还是微笑着拎起下垂的唇角,驮着浓重的夕阳遁入不起眼街角的一间酒吧。 这间酒吧从外看店面不大,普通不过的门上悬着一块样式烂大街的霓虹灯牌,五颜六色暗亮不一的小彩灯拼成了一个斯宾塞体的英文: MOONLIGHT。 第一眼扫过去完全就是普通低俗酒吧的标配。 似乎就是为了加深这种印象,往酒吧里瞟一眼,不过寥寥几个人,即使是在夜生活才初步开始的尴尬时间段里,也算太少了。 不过因为冷气开得很足,又没有其他同档次酒吧那样满地的碎瓜子壳啤酒瓶和缭绕的烟味,在热气蒸腾的仲夏不乏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去处,尤其是对江迭这种了无牵挂的社畜来说。 所以自入夏以来,他倒也混成了这个地方的常客,乐得在此打发掉无聊的漫漫长夜。 不过今天倒是忘记给阮免带玫瑰了呢江迭站在酒吧门口,想起那位乐队DJ,把方才在路口犹豫的疑问又拎出来犹豫了一次。 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走几公里去那家名叫柏林孤儿的花店里去买一支颜色依旧艳丽的红玫瑰干花。 柏林孤儿的店主是个看上去在刚上大学年纪的女孩子,也许是还处在被允许拥有幻想的年纪,各种浪漫的情调总是让江迭恍恍惚惚觉得自己的人生怎么如此的匮乏。 江迭常买的那种红玫瑰干花叫小偷玫瑰。是在压制成干花的过程中细细密密地将玫瑰的每一寸经络条缕都与小偷玫瑰这款香水交织在一起,拿起来便是小偷玫瑰初始的微酸清新的木质香辛。 仿佛拿着这样的玫瑰去邀请别人与自己一起享受这个漫长的夜晚也显得浪漫情调了起来。 不过还是算了吧,相信阮免不会埋怨我的。大不了下次来送两枝嘛。一想到这,江迭嘴角提起了一个真情实感的弧度,好像想起的什么似的,笑着喃喃自语道:我也很期待,你集齐九十九多小偷玫瑰的那一天。 2 江迭照例在角落的老位置落座,偶尔有人从他身后穿行而过,隐没入酒吧里侧一尾极浓黑的走廊。 安静得彷佛一口沉寂的深井,望向井底时只能看到浓郁深重的未知危险。 因为是这间酒吧的常客,江迭或多或少从员工的只言片语隐晦暗示或其他客人口中听说过,这状似普通的酒吧和本市另一家规模不小的会所竟属于同一个老板。 那间会所做的勾当大多见不得光,也不奇怪为何并不曾太多听闻于它。 毕竟就连它正规的进出口也另设他处,十分隐秘,少有人知。保密工作几乎做到了极致。 而这间小酒吧也不过只是它遮人耳目的幌子之一。 江迭将公文包放在一旁,摘下眼镜。手臂随意的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在太阳穴处规律得敲击着。 仿佛已经成了习惯,每次只要敲够五十九下,阮免总会卡点准时的出现在他面前,好像连一分钟都不愿意让他多等一样。 耳边是吧厅三两顾客的低语,混合着清脆的冰块撞击酒杯的声音。 突然,四围寂静了一瞬,一阵清冽的茉莉香冰凉凉地沁入他的嗅觉,有人从酒吧服务生的休息区里走出来。 服务生统一订制的高帮马丁靴敲在木地板上,让江迭几乎可以在脑海中勾画出黑色西裤拢进靴帮的样子,冷淡自虐式的哒哒作响。 这时身旁又被熟悉的气味所包裹,江迭闭着眼睛都知道是阮免来了。 阮免身上依旧混合着有些略劣质的烟油味,但今天却好像不知道为什么的淡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阮免身上好像也几分茉莉花香。 只不过很淡,淡得让烟油味依旧明显。 江迭是个嗅觉很灵敏的人,对于气味好不好闻的判断也与常人无甚差异。 但是阮免对他的意义到底是有些特殊,所以在提过一次能不能不要再抽那么多烟却被阮免苦笑着拒绝后,他便再没有对那股劣质烟油味发表什么自己的想法。 阮免是乐队的DJ,而小酒吧的乐队哪会有什么正规的工作分配。所以他有时候写谱子填词需要灵感,从而依赖上了吸烟。 至于劣质的烟油味这方面,倒是江迭自己决定要保持缄默。 无论是从江迭和阮免现在保持暧昧关系的目的还是其他原因,江迭觉得自己都是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去太过于介入阮免的生活。 所以他从来没有问过阮免为什么不买高档一点的烟,是买不起,还是单纯不喜欢抽不惯。 江迭睁开眼睛,浓墨重彩式的眉眼蜷缩成一团,无辜地道了个歉:亲爱的,我今天忘记给你带玫瑰 阮免几乎把整个身体都贴上来了,又没有关系,下次记得呗。然后他挑起眉,但是下次再忘我可就生气啦。 他的呼吸正好贴在江迭的耳廓上,轻轻软软的温和地将江迭泡在一个舒适的氛围下。 他们一个坐着,另一个抱着。 他们总是这样,像是两尾鱼搁浅在一个陌生的沙滩上一般,沉默着等待彼此的归宿。 谁知道他们离开了这个地方,究竟地位的差距会变成什么样。 他们不在意这些,反正只要在这里他们需要的就只是这样一种简单的依偎关系而已。 仅此而已。 3 舒适的温度总是给人带来倦鸟归巢般的疲倦感,空气中淌着交响乐舒缓的节奏,江迭的脑袋开始昏沉起来。 连阮免何时离开去准备晚上的表演都隐约有些记不起来了。 直到方才闻到过而略有些熟悉的茉莉香又绕回他身旁,江迭才堪堪真正清醒过来,抬眸便望上那个服务生少年干净的眼睛。 即使是带了在灯光下格外模糊而透着距离感的紫色美瞳,那双眼睛也显得格外干净。 先生,一只生白的手托着深色的托盘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面,多有怠慢,请问您要点些什么呢? 少年略微弓下了身子,江迭感觉到茉莉香都浓郁了些。 以这个姿势,他轻轻扫一眼都能将少年单薄的胸口看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原本应该挺阔的领子塌了下去,都扯出了几缕线头,连最顶上的扣子都脱了线。 这个姿势有些过于尴尬和暧昧了。江迭怕阮免看到后不好解释,有些匆忙的坐得远了些,将不留痕迹的反义词演了个真切。 只见少年垂下眼睛,扫了一眼自己的领口,似乎有些无奈地想要站起身,离开这个姿势。但刚刚抬起头又匆忙垂了下来,江迭感到一瞬间他身上的气质好像又变得更寡淡了些,似乎在躲避些什么。 或许是为自己只蹭冷气不点单感觉到不好意思,也或许是刚才给对方的难堪,江迭煞有介事地思索了一会。 或许您想尝试一下本店的鸡尾酒饮品Margarita吗?少年贴心地为他解围,能让人品尝到苹果和李子的木调香气,和您的小偷玫瑰会很搭的。 他温柔地冲江迭笑了一下,怎么样,先生?要不要试一试? 江迭饶有兴趣地抬眉看他,少年的脸还稍显稚嫩,十六七岁的样子。 可能是接受过服务生的培训,少年的体态很好,身姿挺拔,即使是脱了线失了型的衬衫制服在他身上也依旧显得格外合身。 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得过分,长年不见阳光一般。在酒吧的灯光下,衬的脖颈上那颗小痣格外突兀。 少年的五官不算一顶一的标致,也许是还未完全长开。但胜在唇红齿白,眼睛里似乎都还有流光闪过,眼皮单薄垂下时显得格外动人。 江迭点头表示默许,他向来不喜欢让人难堪,尤其是美人。更何况他确实对人家起了一些不怀好意的心思。 他不是那种风流公子,或者满脑肥肠的蠢货,很少对人起那些旖旎的不好心思,却在见了少年的第一面,就给他贴了个标签。 他真的好适合上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江迭闻出来的香味:前调木质香,后调苹果李子玫瑰广藿香 其他人闻出来的香味:烂李子烂苹果的酸味以及藿香正气水的怪味 关于「小偷玫瑰」的香味确实争议很大,但它的寓意是真的美。 *这篇文写的时候是因为一个梗。 boss:这是这次的任务目标。 杀手:(挑眉) boss:认识? 杀手:睡过 第2章 小偷玫瑰(二) 4 请慢用。 可能这就是小酒吧的优势,因为人不多,酒吧的工作效率倒是挺高,江迭感觉自己不过是追着少年在吧台那边晃悠调酒的动作看了几个瞬间,那杯所谓的Margarita就端上来了。 江迭不过就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他认知上面理解的鸡尾酒玛格丽特,应该只是这家小酒吧借用了这个名字作为噱头而已。 还是之前的那个少年,不过这会他将袖子卷了起来,半截嫩白纤细的小臂上淡青色血管的轮廓明晰,隐隐还能看到袖子下大臂紧削的线条。 趁他他递酒的空档,江迭略略调笑着问道,你们老板是苛待员工吗? 少年愣了下,然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又故意拿低涩又隐隐含着怯懦的声音,带着明显故意的意味,低眉顺眼地问道: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他微微呵了口气,在江迭余光扫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点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而产生的微弱期盼。声音很轻地在江迭耳边落下。 但江迭没有回复,只是偏头抿了口鸡尾酒,眉头轻蹙了下,这酒不错。 他没有直面地回答他,带着几分探究地垂下眼睛。 这少年样貌实在勾人得紧,对江迭的吸引力更是无法言说的强大,他自己都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呼吸重了些许。 那之前为什么他会对少年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更何况,用这般样貌的男孩子来做服务生,老板也真是心大的很。 明显得,那颗被拽掉的扣子就说明已经出过事了。 江迭并不是那种喜欢往麻烦事上凑的人。 这样想着,江迭便打住了自己最开始第一眼的那种冲动,却又有些不甘心。生怕只是自己想太多了,而白白错过了这样一个漂亮而难得让他心生欲念的人。 希望真的不是自己那些阴暗的暗中揣度。 望着少年漂亮到死死勾住他心神的容貌,不甘心与理智相互打架,还没有争出个结果,就被少年打断了。 您喜欢就好。 他将托盘收回胸前,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刚想离开,江迭看着他的背影,舔了舔嘴唇,还是喊住了他。 你怎么知道小偷玫瑰的? 少年转过身来,眼睛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显得有些妖艳的纯真:我不光能闻出它来,还知道它的寓意哦。毕竟这样前调微苦到散发着一些药味的香水,其实也不是很常见。 江迭一听到药味不禁脸侧薄红了一下,关于阮免的一些复杂情绪条件反射般漂了上来,又被面前少年唇角一抹笑给压了下去,只是淡淡笑了一下,道: 那它的寓意是什么呢? 你披着月色而来,在我的窗口留下了束玫瑰和我遥不可及的梦。少年青涩的嗓音念出这段深情的话时仿佛都在酒吧醉人的气氛里显得格外情色,不过他下一句话就打破了所有的氛围。 其实它叫小偷玫瑰也是有道理的,很多人闻不到玫瑰的香气,更多是一种藿香正气液的感觉毕竟配料中有广藿香嘛。因为小偷偷走了玫瑰,带不回来,所以没有玫瑰的香气。 少年似乎是有些羞涩,若不是江迭心里一直绷着根弦,不免也沉沦了进去。虽然他当然也想不管不顾地醉下去。 又好像是对可能会逾矩的犹豫,少年瞄了一眼江迭没有生气的样子时,才继续道:如果先生是为了来酒吧是为了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香水。小偷玫瑰是第一款将广藿香和玫瑰作为基本调性的男香,寓意虽然好,但是其实并不适合来 来什么?江迭换了个更加舒服又有压迫感的姿势,微笑着看向他。 少年有些发抖,也不知道是演出来还是如何,但还是轻轻说道:来来找您419的对象。 小偷玫瑰的寓意太过于深情,加之香味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觉得好闻。所以您下次可以尝试一下Loewe的事后清晨。 似乎是觉得自己太过于放肆,他说完就马上跑走了,最后的尾音飘在空中,像极了缱绻的柔情。 望着他的背影,江迭提了提唇角,由若有所思地垂眼看向手中的酒,果然是一种苹果和李子的木调香气。和他闻出来的小偷玫瑰很像。轻摇杯身,浅黄色的液体琉璃般碎满杯底。 不远处男孩回了吧台之后正和另一位员工低声交谈些什么,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细碎情绪往江迭这边看了一眼。见和江迭对视上,便又笑了一下,轻轻地,嘴角的弧度就如旧宅院里穿堂而过的风扫在了江迭心口,留了一把小勾子一样令江迭彻底心神荡漾,一向镇定的面具都在暗处隐隐龟裂了开来。 过了不知大概多久,掺着酒精味的茉莉香再次与他擦身,少年的手指若有似无地点了下他的肩,低声飘来几个字。 食用愉快。 江迭恍了恍神,没多大会儿,甚至连阮免的表演今天都没有打算听,便准备回家。 5 江迭走到门口,刚结完账,就被吧台的服务生微笑着拦了下来,冲他说了声有节有礼的抱歉。 就是方才与那个少年相谈甚欢的那位。 先生。他微笑着道,我们酒吧最近有老顾客回馈活动。这是您在酒吧消费满一定次数的赠礼,请您收下。 深红色殷得纯正的绸缎包裹着深墨色的盒子,表面上还绘着柔和的月亮形状,带着一种忧郁的旖旎,就好像玫瑰一样,倚月光做了刺。 正中间被绸缎隐隐挡住了些,却依然可以看到这间酒吧无比文艺的用斯宾塞体写成的名字MOONLIGHT。 对方笑容可掬地双手呈上来,带着一种标准的恭敬和素养,职业化的笑容不显得假,反而让人无法拒绝。 江迭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换作以前,他对凭空给家里添些可有可无的垃圾并不感兴趣,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接过来了。 也许是他在礼盒上面闻到了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茉莉香。 茉莉香里混合着麝香与焚香,在酒吧的嘈杂里显得格外轻微又悠长。带着一种缠缠绵绵的感觉,勾着人仔细专注地去品去寻找,最后落在那张独为你一人张开的网中。 恋耽美 小说(2) 江迭看的很清楚,却也很糊涂。 江迭笑着一抬眼,接过了服务生手中的盒子,出了酒吧。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台上阮免分心黏在他背上的目光,和等他出了门,阮免冲少年勾了勾唇角,牵起一片默契里特有的狡黠。 6 天完全暗了,浓郁的墨色和夜光混杂在一起,灰色深浅参差地落入夜色里,描摹出最中央一点朦胧的黄,是云捂住的黯淡月光。 这座城市的夜晚已经很久不见星星了,所有人都习惯了今夜也不例外的浓深黑夜。 可能是又要在凌晨稀落地下一次雨了,江迭回到家,就感受到空气里混杂的水汽缠绕着他一圈一圈散了开来。 入伏之后的雨前总是这样让人无奈。 江迭本想立刻打开那个礼盒看看,那个少年究竟给他准备了什么东西,却不得不先去关上客厅的落地窗,阻断了湿润的风夹着微凉草木气息灌进来屋子里来,包裹得他密不透风。 他讨厌那种束缚感,和他一直恐惧的东西一样让他密不透风,难以呼吸。 这栋江边别墅是父亲买给他的。他工作的事一尘埃落定,房子就过户到他名下了。速度快得令他一度怀疑是不是银行给他父亲乱开后门了。 江迭拍了拍自己身上子虚乌有的黏黏糊糊,潮意仿佛将酒吧特殊得芜杂气味扩散了开来,刺激着他嗅觉的底线。 无奈之下只好将礼盒放在桌子上,压制着心里绰约却濒临汹涌的期待。准备先去洗个澡。 嗡一声震动,老板 两个加粗的字醒目地出现在亮起的屏幕中央。 江迭皱了皱眉,有些不耐地皱起眉心,眼瞳深处却多了一些模模糊糊但可以被称作是恐惧的东西。 犹疑了几秒,纵使在去洗澡冲动得诱惑下,还是带着几分不确切惶恐地拿起了手机。 老板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江迭的手一直在抖,抖的他几乎要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把手机扔出去一样。 一样的恐惧 明明对方真的没有说什么,只是很简单的问候和关心。 明明他其实也应付地很好呀。 但是那种反胃作呕的恐惧和压迫还是如影随形,就好像它总会存在在那里,告诉他,永远只是个任人鄙弃的懦弱小孩。 嗯,回家了。 应该快了。 您早点休息吧。 简短的几句,双方就陷入无言,江迭克制着切断了通话。 和老板打好关系应该再多聊一些工作上面的事情吧,也不应该自说自话的挂断电话。 可是江迭二十几年的修养好像都喂了狗,第一次庆幸起他终究还是有这样可以不压抑自己的恐惧还要去和上级讨好的一点沾亲带故的资本。 草草冲了个澡后,用薄荷味刺激性的漱口水压下了嗓子里不断涌起的恶心感。 他打开酒吧送的赠品,几瓶酒嵌在礼品盒柔软的绸布里,盒子下压了张黑底烫金带月光纹理的礼卡。 酒都是普通的,市面上常见的那种。而不是酒吧某位客串调酒师的服务生特制的特调。 江迭不免有些隐隐失望,抿了抿嘴唇,又在刚才就开始咬得地方扯下来一块皮肉。生生咬出来的那种,他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也没有改掉在恐惧面前放过自己可怜的嘴唇的好习惯。 打开礼卡后,扫了一眼,江迭就不由自主地提唇笑了出来。殷红的血迹淌下来,滴在了礼卡落款的署名上。 他像是恍然才意识到般,匆匆擦掉了嘴唇上的血迹,礼卡上的却怎么也擦不掉了,宛若一朵盛放着的玫瑰,带着未来里会感受到的,扎进心脉里痛彻心扉的刺。 尊敬的先生: 想要了解美味的特调新品Margarita的制作方式吗? 获取本店独门秘方只要添加以下联系方式:xxxxxxxxxxx,就可以获得哦。 员工号0822 7 0822 江迭饶有兴趣地用大拇指摩挲着落款,血迹斑斑驳驳地晕染蹭上了他的指尖。在指腹上淡淡的一抹殷色仿佛扩散出了什么令人心碎的沉痛。 他半微笑着提起左边的唇角,露出一个似笑不笑的表情,带嘴角弯起那一点细微弧度的神情中好像透露出什么无奈痛苦的追寻与解脱。 江迭口中重复念了遍这串数字,另一只手翻出手机。用微信搜索了下,果然弹出来了一名用户,他申请添加了好友,备注上事后清晨。 就好像一直在等着他的申请一样,好友申请很快就通过了。 对面的头像是只张牙舞爪的q版玫瑰花盆栽,又配了一顶淡色的贝雷帽。 江迭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大拇指在头像上轻轻地蹭过。 先生您好,您是来拿配方的吗害羞。 对方手速很快,刚加上好友一条消息就弹了过来。 不全是。 江迭回复,顿了顿他发道, 江迭 西池 好像是什么天生的默契或是什么,就那样心照不宣地交换了名字。江迭看见西池两个字后蓦得才愣了一下,想想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坦荡地就说了出来。 当时告诉阮免他的名字时都是他们已经认识了好久,阮免每次旁交侧击地询问实在搞得他于心不忍又打太极打得不耐烦才说了出来。 凌晨的黑夜暗沉沉地笼罩了整座城市,月光被遥远处高架桥上间隔均匀的路灯掩盖得严严实实,造出一片灯火依旧通明的层次错觉感来。 江迭锁了手机,轻轻阖起眼皮。思维停留在一层浮于表面而无法深入思考的境地上。 其实他们也没有聊什么,能感觉的很清楚,这只是一种仅停留在皮面上的聊天。 江迭感到有意思地舔了舔嘴唇,扯的裂口处一片刺痛。 西池明显还是个孩子,这个样子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两人的交谈还算愉快,后面西池说要忙工作上的事。 江迭看了一眼表,显示凌晨两点,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扣了扣,眉眼间意趣渐浓。 为了不打扰对面小孩美其名曰的工作,互道晚安后,江迭就也没再发消息了。 短暂的交谈让江迭很明显地觉察到对方真的还是个孩子。再不济也是个年龄未熟的少年。思维的跳跃性之大常让他有些应接不暇,实在好玩得很。 他心情颇好地把玩着手中那张贺卡,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眸色沉下来,烫金的卡纸也因为力度加大而有些变形,觉察到手上被硬纸抵住的痛感,他表情松弛了点,嘴角自嘲地勾起。 或许真的是恶沼出鲜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一篇双救赎文。 有的人从未被给予希望,有的人从来都无需救赎。 第3章 事后清晨(一) 8 纵使立秋早就过去了,但是还是要等最后的几场雨绵绵密密地下坠过后,夏天的尾巴才堪堪断了个干净。 然后连空气都会裹挟着满街的金红色彩时,就正式入秋了。只有在阳光最烈的正午才能看出几分,这时节盛夏还苟延残喘的迹象。 城东小山山脚下,枫叶金红得连成一片。在澄蓝天色映衬下,连絮状的云都显出天高云淡的疏阔来。 在随便用乏味电影消磨掉了好几个泛着微微凉意的夜色后,江迭觉得自己都快要被临江湿润的空气浸泡得发了皱。 而天刚刚露出几分晴朗的意味,西池就约着江迭出来见一面。 除了在酒吧见的那第一面外,这几天两人就没再见过了。 毕竟江迭最开始去那个酒吧只是为了找个能收留他这种有家但不想回的人。最好也会有充足的凉气以用来消暑。 后来是觉得阮免很有意思,便去得更勤快了。甚至愿意每天为他带一株价格不菲的小偷玫瑰。 柏林孤儿那个花店的老板在他第一次去,最后还挑了一株小偷玫瑰的时候,就笑着告诉江迭: 小偷玫瑰制作工艺繁复,而最开始制作的人为了给自己的爱人一个惊喜,就在数道工序里面多加了一点小巧思。 如果他想出来的第二天开始每天都送他的爱人一束小偷玫瑰,那么九十九天后就是他们的恋爱纪念日。 他算着日子,希望爱人可以在那天收齐后发现那个惊喜,也希望可以在爱人收到九十九朵小偷玫瑰后答应他的求婚。 所以如果您也想给您送花的那个人一个惊喜的话,也可以试试送九十九朵小偷玫瑰哦。 柏林孤儿的老板笑着对江迭如是说到。 江迭就遵照了她的建议,每次去小酒吧见到阮免前,他都会买一束小偷玫瑰送给他。 第一次在小酒吧遇到西池后,江迭过了几天又去了一次。 但那天正好西池放假,所以江迭也没有见着他。 倒是阮免眼眶微红面色有些劳累的惨白着,无奈地告诉江迭,他们乐队原来的鼓手出了点事,不得不找了一个新的鼓手。而因为个中缘由,他之后多半也不会再来这家酒吧演出了。 去那家小酒吧的两个目的都没有了,江迭自然而然没有再去过。 9 不过有了微信,江迭和西池的聊天倒是从没有间断过。 西池通常在晚上比较忙,不过至多凌晨三点工作就结束了。而江迭更是一个酷爱上班摸鱼的主儿,至少在上级眼里是这样的。不过碍于他父亲的面子,只要他不是做得太出格,大家也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迭平日懒散,对很多事都是兴致缺缺的冷漠样子。西池倒是自来熟,且思维跳脱得很,稀奇古怪的话题层出不穷,说话经常半真半假。江迭被他开玩笑地逗着骗了也不恼,经常顺着他。 这么活蹦乱跳的好玩小孩少见得很,便将计就计的随他胡闹。倒是很好地打法了江迭下班后无聊的日子,连临江房子里湿润的空气都像是掺了清爽的薄荷糖凉意,近乎万事都顺着他的心意来。 在两人没事时你一句我一句下,你来我往的就熟悉了。 约好的这一天,西池穿得倒挺正式,衬衫西裤,外面还套了件绅士感十足的西装马甲,再配上锃亮的皮鞋和跟他微信头像几乎同款的玫瑰贝雷帽,和网上聊天的他完全判若两人,实在乖巧得很。 而这身和初见时差不多的装扮却敛了那种若隐若现的勾人气质,卸了妆后的脸带着适合酒吧灯红酒绿下的病态苍白,在阳光下仿佛一呼一吸中没有抓住就会飘走的吸血鬼贵族,浑身上下实在没有任何一点与他年龄相符的痕迹。 但是他身上依然透着一种熟悉的茉莉花味,这次不再是像之前那般被酒吧芜杂气味所掩盖,或是西池本身就喷得极淡。反倒浓烈得宛如水墨画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后便散去了,亦如他脖颈间那颗勾魂夺魄的艳痣。 这支香水的后调在西池迎面走过来后也逐渐显现出来,后调的焚香与麝香渐渐变得浓郁起来,一点点残留的茉莉脂粉味到了最后竟然散了个干净。通感里幻想出略偏粉的颜色与木质结合起来,贴合在西池身上,显得格外相衬。 江迭瞄了眼自己身上那一套略有些复古风的正装,不免庆幸自己到底还是没有为了耍帅而穿那套英伦三件套。 昨晚因为这是西池第一次约他出来而挑衣服纠结到后半夜,今天早上就显而易见地起晚了,本来约好去拿衣服的干洗店也没空绕过去,只好从衣柜里挑出两套衣服二选一。 今天他们是约好市中心的图书馆门口见面的。图书馆根据是上个世纪一位国际上著名的英裔建筑师留下的手稿设计而成的,后来这位建筑师加入了中国国籍。为了纪念他,便有了这样一座英伦风的图书馆。 所以江迭本来想穿那套英伦三件套以与图书馆相衬,毕竟无论是衬衣的枪驳领还是烟灰色修身西装马甲,都能让他靠着衣装现出骨子里的贵气,也是他父亲当时特地给他定做这一套衣服的最主要目的。 又遑论袖口,领针,口袋巾,更是能将精致二字描摹入骨。 只是后来想想这样和西池站在一起,未免画风太过迥异,只得换上了身上这套衣服。 就因为纠结今天该穿哪套衣服他就又硬生生浪费了不少时间,连因为西池那句推荐而特地去买的Loewe事后清晨,都是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中草草喷上的。 江迭看着迎面朝他走来的西池,提前伸出手拉过了少年纤细的腕骨,皮肤白皙得比远看更加形似俊美的吸血鬼贵族少年,畏惧阳光,曝晒下化为碎片散落一地。 待西池没有反应过来时,江迭突然恶作剧心思涌上来,没有攥住西池的另一只手猛一用力,按住对方扣着贝雷帽的脑袋,扣进自己的肩窝。 而他微微俯下的鼻尖也轻触到了西池脖颈间那颗慵骨的痣。 哎!我造型!造型!西池有些嗔怪地抬手去扒拉他扣在他脑袋上的的手,语气一如这些天微信聊天中带着本就应属于他那个年纪的青春气。 江迭完全不理会他肩颈处小心翼翼挣扎着的脑袋,反而又恶趣味地揉了两下少年柔软的头发。 西池发质细软,摸起来手感极好。江迭最后还是略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恶作剧的手,叹了口气帮少年一起整理头上的帽子。 江迭垂下眼睛,就看见西池眼尾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却又好像因为没有任何一点好笑的事情,反倒显出几分复杂的阴冷挣扎。 但是那分违和的感觉只是在西池脸上留了一瞬,便散去了。只见他用小拇指勾起江迭的掌心,鼻尖磕到了他的指骨上。 西池笑起来,令江迭有些诧异的是他眼睫间流连的恶意玩笑:你喷了事后清晨?那双形状极美的眼睛亮起来,被满心的欢愉充斥了个彻底。 江迭差一点就陷在那双棕色的眼瞳里,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被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年满心满意地那般注视着,任谁都会飘飘然地溺进去吧。 对呀,你都推荐了,我当然要试一试。江迭没有从西池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就那般仍由他牵着,小拇指在掌心勾勾抹抹,带着几分刺激的痒意。 西池放开了江迭的手,直接挽住了他的臂膀,挑眉望进身侧男人浓墨般被上帝造人时亲吻过的眉眼中,换了个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语调,甜腻腻道:那你这次再猜猜它的寓意呢? 他用指尖碰着江迭大臂外侧衬衫下的那一片肌肤,西池知道这样最容易勾起一个男人的兴致,从他被调教好,放出来接客后百试不厌。 不知道呢,不如你告诉我?江迭微微侧身,抬起右手碰碰西池的下巴,食指指背擦过了他形状饱满的下唇。 因为这个姿势,西池为了不被别住,不得不收回指尖,手臂轻轻懒散地搭在江迭臂弯间。但他也没有表现出多可惜的神色,在江迭余光也扫不到的地方,狡黠地提起唇边,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事后清晨呀就是,缠绵之后,破晓黎明初升之时,眷恋呼吸间交互的微醺。西池顿了顿,还是有些纠结地开口,其实之前我跟你推荐事后清晨是逗你的没想到你真的去买了啊 江迭有些愣,他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回答,便挑眉笑意里透着些许讪意:怎么了? 西池摸了摸鼻子,似是无辜卖乖地乖巧一笑:这个看个人啦,要看与你共同体验事后那一个清晨的纯情欢愉及懵懂允诺的那个人是谁呀?眼看个人偏好的。 西池弯起眼睛,显得又乖又透着一种和那晚酒吧里一样的妖艳纯情。暗道自己那天说那句话不是因为阮免喜欢嘛,只是没有想到后面发生的那些事 恋耽美 小说(3) 事后清晨是用意大利南部的香柑和佛手柑之味的檀香作中调,再以雪松和麝香的味道作后调。不过有些人会觉得它里面混着一股子奶香,或是觉得很像中东人身上的自然体味。这些都是个人感受,也算是褒贬不一吧 他还想继续说点说什么就被江迭用食指抵住了艳红着因为说话而开合的唇珠,与江迭那双狭长的眼眸对上,听到他问:那你喜欢吗? 西池垂下眼睛,左手拇指很轻而不自知地下意识摸上食指指侧的一道疤,也就是几弹指间的一个愣神,喜欢啊,它的后调很对我胃口呢。 第4章 事后清晨(二) 10 你为什么对香水这么了解?江迭开口扯开了话题,微微偏了眼睛。 因为母亲是混血,所以纵使江迭身上的外国血统已经很淡,但他的瞳色还是在常人中算极浅的了。在阳光下显得尤为剔透艳色。 西池看得语气都不由停顿了一刹,也幸而江迭并没有看着他。他将笑容连贯地续上,清脆的少年音解释道:因为我家是做香水生意的呀,我很小的时候还是在国外长大的呢。就看着有好大好大的船在码头来来回回地来往不息,总是很羡慕那些在大船上的人。后来我也自己坐了船回国,才知道当海腥味和香水分子混在一起的船舱真的堪称地狱 西池拉着江迭的手臂往图书馆正门的方向走,一遍絮絮道。 少年音色掺入撒娇意味的时候听得江迭心都跟着颤了。但为了仍然保持一派绅士的作风,他就只是简单的正了正领带,矜贵刻入了骨。 如果西池这时候侧脸,就能看到江迭拉扯领带的指尖都被用力压得泛出白意。 如果就这样在大庭广众冲动地去亲他,不论会有什么样的言语会被传开,到底还是不太妥当。江迭的理智在最后的时刻像个老古板一般刹了车,压抑着心底叫嚣的对西池的冲动。 第一次去图书馆约会,看来我选择穿正式一点没错。 地点是西池定的。起初江迭也不能理解,但西池也不解释,只是软磨硬泡地央求了几次。江迭在这种事情上一向耳根子软,就应下来了。 刚进到了图书馆一楼,就很反常的,大厅里竟乌泱泱聚了一片人。甚至有些喧嚣的杂音,扰得图书馆里仿佛已经成型了一般的安静乱了起来,让江迭不禁皱了皱眉。 那边在干嘛呢这是?西池扯了扯江迭的衣角,低声细语问。 江迭比他高小半个头,闻言踮脚朝前面望了一眼。图书馆一楼正中央的地方搭了个台子,台边立着一个表明活动的牌子,他一字一顿地读道。 h市图书馆读书惠民活动开幕仪式,嘉宾h市市图书馆馆长刘哎,我们要去看看吗? 江迭偏头才发觉身旁的人已经走远了,走到扶梯那边,一只脚都踏在电梯上了。 他赶忙快步跟上去,点了点对方肩膀,西池你不想去看看吗,这不比光坐在那看书有意思多了? 不想。西池拒绝得极其果断,是江迭从未见过的斩钉截铁之色,脸色也看起来不太好。 你怎么了?江迭正色地看着他。 西池也发觉自己有点失态,无所谓地笑笑, 没什么,就不喜欢凑热闹。 江迭挑眉,并不相信他这蹩脚的理由。在之前他们聊天里面,据西池自己所说,一个八岁端着碗看邻居夫妇吵架,能一看就一下午的人,说自己不爱凑热闹,真的很难让人信服。 但江迭也只是散漫地笑了一下,没有拆穿他。 11 到了阅览区,西池还真挑了本书,找了个靠窗的僻静地儿坐下,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江迭本以为不想凑热闹只是他想干点别的事情的托词,本来还满心期待着。结果西池一点没有撒谎,来图书馆就是来看书的,江迭气笑着磨了磨虎牙。 江迭便踱步到一旁的柜子边,指尖轻抚过数本书的书脊。最后瞄了一眼西池挑得什么书,找了个同类型的抽出来,挨着他坐下。 江迭一只手撑着腮帮子,似是有些百无聊赖地翻着看。他上学那会就不是什么多认真的性子,差不多就像是靠着父辈的财富混吃等死的纨绔富二代,除了没有到处去花天酒地,也差不多了。 记得那会,他身边有几个家境没有那么好的同学,他就是他们父母口中,不认真学习也有出路的孩子。 后来这些传闻传到他耳朵里,虽然那时候他只是一笑了之,但还是默默放在了心上。 只是大约他大概真的没有什么天赋,即使因为那些话而奋发努力了一段时间,最后也只是考了个普普通通的本科,去混了个本科文凭。 更别提现在毕业那么多年了,让他看书自然就更难看进去了。 没一会儿,江迭便无奈长叹了一口气,将书合上。再次深感自己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幸而他生在了一个他一辈子毫无作为也可以富足一世的家里。 江迭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还是停在西池身上。 西池身侧便是窗户。窗外的阳光撒进来,均匀地镀在他身上,衬得他本就毫无血色的皮肤白暂得几近透明。 他看得书看得正专注。阳光铺散的阴影下,纤长泛黄的睫毛金色的蝉翼般,随着呼吸合起又舒展开。 纤长的手指微屈,这里到是透着少年人独有的柔韧和青涩感,轻轻夹着一片薄薄的书页。 或许是这时候的空气里还有几分未散尽的燥热暑气,又或者是西池年纪小,更怕热些,他不知何时便把马甲脱掉了,搭在膝盖上。 雪白的衬衫被风微微鼓动着,领口上的纽扣也扣上了,配合上他身上那种与年纪不符的成熟感,到显示出一种如第一次见时候那般若有若无的勾引。 江迭心下微微一动,便将之前拿下来的书放回了书架上。抿着嘴角,屏住呼吸凑了过去。 他的鼻尖与西池脸颊只剩几厘米,茉莉花香气馥郁得足够迷乱他的神志。 江迭撑在地上的手指顿了一下,他没敢再进一步。 西池像是好笑,又好像是觉得他怎么就这点本事地斜着瞥了他一眼,没有拉开距离,也并不做理会。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地仍兀自低头看自己的书。 江迭喉结滚动了一下,对西池这毫不在意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满,半是恶作剧半是生气般地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就像是西池是一尊磕着碰着就要坏了瓷器一般,江迭根本不敢用力。亲下去的那一刻就刻意收了力,因为重心偏离都极小幅度了晃了一下,但就如窗外吹过的风一般蹭过了西池的脸。 西池僵了一下,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周,还好并没什么人。也没有那张令他眼熟到,一看见就想要条件性呕吐的脸。 于是偏过脸,对一旁似是满脸得意的男人扬了扬捏紧的拳头,压低声音道。 这是图书馆。 这里又没有人。 那也不行! 哦,那我下次注意点? 江迭用夸张的口型,无声戏谑地表达道。能很清晰地感受出来,西池并不抗拒,最多只是有些羞涩。 本来说他是做那种工作的,对这种情况应该游刃有余,最不可能出现的情绪就是害羞。 但江迭倒也能理解,毕竟他自己就是一样。在平日里上班打卡顾忌家世名声,总要装出一副合适的样子。 实际上他真正的样子和外表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 西池也未必不是如此。 这么一想,他心情瞬间大好起来,侧过身,一只手支着脸,苦苦压着都掩住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第5章 修女(一) 12 一下午过得很快,夕阳斜垂,夜色渐浓。如血般的暮色在西池书页上兜过后便落入了江迭眼中,绯色渐浓。 西池被江迭那么用千言万语的目光看了一下午,抬眼间按住了远离江迭那一侧的耳朵,笑眯眯地勾起江迭的小指道:我们去吃饭吧。 西池带着江迭在图书馆附近的一条巷子里找了家餐馆。巷子幽深而安静,只有图书馆旁一所高中的学生回来这里吃饭。他们刚刚走进去时,还能听到与西池一般年纪的少年少女对老师,对同学的抱怨调侃,或是八卦的玩笑话。 而西池却早早滑落向了社会更阴暗的一面上,与同龄人天然已隔。 江迭皱了皱眉头瞥一眼西池的神色,只见他神色如常,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西池自然是听到了,但没有往心里去。 很早之前家里被人暗中捣鬼而横生变故,他被卖到会所抵罪。因为长相天生漂亮,就连呈给会所主人那一张模糊失真了的照片都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秾丽颜色来。 被会所主人绑在会所最阴暗的椅子上,用一盆冷水泼醒时,他就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已经偏离得掰不回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不把自己和同龄人当作一路人了,自然也不会生出什么不甘或者羡慕的意味来。 西池带江迭去的那家餐馆是他自己以前经常去的,和老板娘很熟。她在他们一进门的时候就热络地招呼上来。 哎,西西来了。很少见你带朋友来呐,你两站一起真俊啊! 这不您做的饭好吃嘛,王姨,带我这位朋友来见见世面。 西池嘴跟抹了蜜似的,逗得王姨笑得见牙不见眼。他五官里的漂亮乖巧随着那一抹笑俏生生地溢了出来,一贯的勾人艳色都被压抑了下去。 瞧你吹的,那姨可要好好露一手。 王姨一边系上围裙,一边笑呵呵地看向江迭。她越看这娃越觉长得周正,高个子,眉眼俊俏,和西西站一起真登对。只是可惜了自家孙子不争气,配不上西西那么漂亮的一个孩子。 跟姨说,想吃点啥?姨给做。 姨,我还是老样子。西池笑眯眯地招了招手,一副卖乖的模样。心软得江迭都想上手捏一把。 但只见王姨翻了个白眼丢给他,嗔怒道:没问你。 西池讪讪地收回手,委屈地一撇嘴,不满道:姨,您这么快就变心了?我可是给您撑腰十来年的老客户。说完仍不忘凉飕飕地剜江迭一眼。 就像一只傲娇着露出幼嫩爪子的猫咪一般,在江迭心口自以为很凶狠实则一点力道都没有的刮了一下,惹得江迭一贯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濒临破防。 在图书馆门口被压下去的欲念有迅速而凶猛地窜了上来,咬着下嘴唇的软肉发出刺痛才克制下去。 王姨手上的动作滞了一下,半天才说出一句,姨也疼你,然后就走进里厨了。浑身都透出一种哀痛的意味。 王姨怎么了?江迭抽出一副餐具,用随身携带的纸巾细细擦拭了,递给西池。 可能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言柏倒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接过筷子,拇指食指一用力,筷子便在指尖眼花缭乱地转了起来。从最左边转到了无名指和小指之间,又灵活地转了回来。 王姨干这行好多年,手脚麻利得很。没一会就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了,虽然眼眶留有明显泛红的痕迹,但是一见他俩立刻笑得颧骨升天, 快来尝尝姨的手艺,西西, 西池赶紧接过面,抢答道,小迭 江迭哭笑不得将面在桌子上放稳,阿姨,您还是叫我小江吧。 哎,好嘞,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姨,姨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说罢王姨就端着菜单走了。 西池低头专心致志地嗦着面,悉悉索索的一阵声响后,他察觉到身旁的人好像没什么动静,于是抬头拿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汤汁, 你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 你怎么不上学了? 根据西池平时上班的规律加上江迭曾暗中派人偷偷查过,西池多半不会只是那家酒吧的服务生。估计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从那间会所里调到了酒吧。 那地方不培训个两三年是上不了岗的,那他应该很小就到那里了,再结合王姨刚才的表现,到底是有什么苦衷? 上学哪有工作好玩。 西池避开江迭有些灼热的视线,低下头继续嗦面。还不忘含混不清地催他一句,快吃吧,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既然他不想回答,江迭也没再问下去。 吃完饭江迭主动提出要送西池回去,但是被西池一口回绝,只送到附近的公交车站,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了。 回到自己家,江迭打开窗,江边的风里那种闷闷的感觉又朝他裹袭而来。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掏出手机播了个号码过去。 喂?帮我查下今天市图书馆活动邀请的都是些什么人? 嗯对,主要是和他们有关的信息。 好,十二点前发我邮箱。 挂断电话后,他看见了西池的消息,一连串发了好多条。应该是他刚开始打电话的时候就开始的, 应该到家了吧,休息了吗? 这是第一条,过了两分钟,见没有回复,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是十二岁那年被送到那里的。 13 西池仰面躺在床上,房间里密不透光,只有手机屏幕上一方荧荧的光亮,是这间屋子唯一的光源。 他手指翻转,一点点将自己的多年前的伤疤揭开,展示给屏幕对面的人。虽然在某些地方,他还是隐瞒了,比如,这间会所,再比如,他的工作。 西池轻轻摸了摸指侧数道数年后的今日也依旧不平的伤痕,闭上了眼睛。 会所的主人一般被人尊称为s。 s把他带回来后就让他日夜不停地练习手指的灵活和出其不意。 先是未开刃的□□,最开始总是因为动作失误而受伤。比如抓错柄、抛刀力度没掌握、反应不及时等等,有时候还会被刀夹住。 那时候年纪还小,手指的骨形还未固定,s怕他练习会导致手形变得不好看,还找过一个日本师傅用所谓的东瀛古法来给手指塑性。 其实就是些东瀛的古刑具,每晚都要忍受一遍以前惩罚间谍或者罪犯的酷刑。那日子堪称痛不欲生,活着不如死了好。 但s对他的看管很严,严得没有任何隐私和逃脱寻死的可能。 再然后就是开刃的□□,数枚夹在十指间随意把玩时仍不伤血肉的刀片,和Zippo的打火机。 点燃的打火机带着炽热的温度在手指间灵活翻转过,轻轻放下后,手指依旧肤白甚雪,火焰依旧幽蓝得让人心慌。 一串绿色的气泡后,对面迟迟没有回复。西池看了看时间,要到他上班的点了。 刚到这里的时候,他对这份工作并没有什么概念。近几年,当他越来越多接触到,那些在社会上光鲜亮丽的所谓大人物,在这个光照不进来的地方,暴露出的脑满肠肥的丑陋模样,他便越来越抵触这里了。 他渴望逃离这里。 无论用什么方式。 在那张薄薄证件上的十八岁到来之前。 0822号,赶紧出来,刘馆长来了。 是了,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要十八岁了。 第6章 修女(二) 14 敲门声在耳边响起,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钟鸣般预示着密不见底的深渊,西池坐了起来,捏着手机的手指节压抑着泛白,毫无血色。 他像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般瞥了眼聊天界面还是没有回复。 恋耽美 小说(4) 西池自嘲地扯起嘴角,努力将原本下坠的弧度拉到平直,将手机扔到一边。 在所谓救赎自己的这条望不到边际的路上,他向来都是一个人踽踽独行。 目光在扫到床头柜上的一瓶香水时,自讽的意味更明显了些。 西池拿起它后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回了原处,拇指在标签上轻轻拂过。 修女 香水修女对应的寓意是一首诗,西池熟悉它到几乎能倒背如流: 每个圣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以禁欲之名行色诱之事 每个罪人都有洁白无瑕的未来 高贵无瑕的紫色,生长于满身泥淖之中 修女的角色身份,神秘又诱惑 这可不就是我。不过,我不是女子,也并非禁欲。 只是这行□□之事的罪状,怎么都是坐实了个彻彻底底。 15 江迭看完西池发的消息后,沉默了半晌。 他之前只偶尔听他说过很小时候的事,但再长大点的事却如同讳疾忌医般一丝一毫都未曾提及。 西池不可能不懂伤口捂烂泛了脓是永远不可能治愈了,只有仔细剥开才能治好。 是因为不信任自己不愿意展露,还是创口太大,剥开掩饰反而会适得其反? 一行行文字读到他眼里的同时,平静字里埋伏的致命痛感也完完整整地传达过来,如一根被时光磨尖了的针,在戳着心头最软的那一块肉。 我想帮你。 江迭毫不迟疑的打字发过去,但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自欺欺人。想要离开那种地方,恐怕不只是钱的问题。但他还是想递一只手给他。 许久,西池都没有回复。 很晚的时候,江迭看在父亲下属传到自己邮箱里的资料时,手机的特别提示音响起,是西池发的。 不用了。 你帮不了。 果然。 16 江迭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小时候大大小小的节日或者纪念日都喜欢和亲近的人一起过。只是自从母亲前几年在一场事故中去世后,就很少有人陪他一起过节日了。 父亲不止他一个孩子,他不是其中最优秀的,也没什么野心,还要靠父兄养着,自然也无暇顾及他。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体露出一点父子情深。 自从认识西池后,工具人的身份就当之无愧地落在他头上。除了图书馆,他们解锁了h市更多地方,比如不戴小熊发箍就不能进的游乐场,清一色男仆的咖啡馆,只为恐怖电影排片的小电影院。也偶尔也会窝在家里看点陈旧的老片。 每次约会见面,江迭仍习惯去柏林孤儿买花过去。有时候是纤纤的一枝,有时是丰盈的一大束。 花店的小姐姐每次都笑眯眯地将花包装好递给他。情人节的时候她还托着一捧深紫带露的玫瑰,小心翼翼地交付到江迭手里。 这束玫瑰叫白茶,很美丽的干净的名字,却有深紫色妖艳沉郁的花。 小姐姐半带羡慕的口吻,您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幸福吗?他不知道。但想来即使是西池自己回答多半也是个未知或者否定答案。他只不过是想尽自己的努力,看看能不能给他一点幸福感罢了。 江迭接过花,花瓣上圆润的露珠轻轻打着颤,他摇头笑了笑,也只是答道:他是男孩子。 17 江迭的生日在三月,两个人早早就订好了计划。 一大早, 江迭就开着车去那间会所门口接西池。 起初西池迟迟不肯告诉江迭会所的入口,后来因为地址偏僻,出行实在麻烦,约会了几次后,江迭实在看不下去,软硬兼施地就把地址套了出来。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一般也只隔着两个路口,远远等着他。 那家会所的入口设在h市二环,就在一个普通的居民社区里。如果不是周围扎堆的豪车,宋寅初也很难想象,一个绵延数十里规模恢宏的地下会所,入口会建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 不过这家会所本身就是一个bug级的存在。虽然已经尽力保持低调,但是背后没人悉心打点,很难存活这么长时间。 到了约定的时间,还没看见西池的影子,发消息也迟迟没人回。明明西池早了好几天就和领班确认过,今天没有他的班,也没有人预约要点他。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江迭便有些心焦气燥起来。他下车锁上车门,少年不要暴露身份的警告兀地响在耳边,他迟疑了下,像是站在流沙边缘,但依旧义无反顾地投身进去。 他直直地走向会所入口。 入口有保安挨个检查来人证件。会所的顾客都是非富即贵或地位显赫的人物,因此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没有身份认证很难混进去。 江迭记得,他爸曾给过他一沓h市各种会所的认证券,里面自然就有这张。只不过是伪造的,有被识破的风险。于是他瞅准机会,混在了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中间。 他果然没有想错,他们经过门禁的时候,那几个原本不苟言笑的壮汉顿时变得笑容可掬起来,一个个王局孙处叫得亲热得很,检查证件的时候滴溜溜的眼睛弯得月牙似的黏在那几个男人身上,手上仪器滴一声后就让通过了,江迭这种年轻陌生的面孔自然无暇顾及。 会所入口处的大厅铺了很厚的地毯,灯光晦暗,五彩的灯柱眼花缭乱地聚散着,空气里弥漫着绮糜的香水味,旋律欢快的甜腻音乐四面八方地奏响,钻进江迭耳朵里。 触目可及的是几张豪华的长沙发,身着各色服装暴露着大片肌肤的少年们或双腿交叠,或半倚半醉地腻在沙发上,像被抽去了骨头,但他们并不是这间会所的主角。 真正的主角是坐在他们身边的,外面人所谓的成功人士,肥胖秃顶者有,精瘦干练者也有,但他们的背影都无一例外地让江迭胸闷得有点反胃。 更何况西池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 他扫了眼大厅,目光突然停滞不动了。 背对着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他只看后脑勺就能认出来的人。尽管西池极力粉饰,江迭也明白这个会所的性质。 表面上是一个商务型服务机构,其实质也不过是个大型鸭店。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情绪在用眼真正触碰到这个现实后,会瞬间陷入失控。西池穿戴得还算整齐,应该是要出去见他的时候被人拦下的。 江迭沉着脸走过去,西池正举着酒杯,狭长的眼笑得勾勾的劝身边人酒,五官秾丽,那些五彩灯柱的光落在他眼瞳中央,淹上一层模糊的光晕来,异常勾人,刘馆长,喝完这杯,我就不奉陪了。 小肚腩顶着衬衫头发略见稀疏的刘馆长,小眼睛使劲瞪了瞪,肥厚的手从西池手面一点点摸过去,接过酒杯,那可不行,回回都是你陪的,换了别人我不中意的,况且 刘馆长腾出另一只手,攥住了西池指尖纤长的手,不无爱惜调笑地蹭着他的掌心,我换了别人,你不吃醋? 西池挣了挣,没能挣脱,棕色的眼眸垂了下去,压抑着一股子的恶心。但只得陪着笑,佯装嗔怒地看他,那馆长有了新欢就忘了我啊? 那自然不会了,你十八岁的头牌还等着我来掀呢。 刘馆长被哄高兴了,伸出一只油腻的手,向着西池的脸就要捏过去。 西池心中一阵恶寒,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垂着眼睛忍受这般,说不定刘馆长一开心就不再做纠缠了,只是不知道江迭应该等久了吧。 谁知那馆长的手伸到一半,啪响亮的一声就被人中途打掉了。 馆长捂着发麻的手,嘴边的肌肉气得抽搐个不停,他斜眼瞪着站在沙发边,比他站起来高了整整一个头的男人,眼底闪过一层晦涩。 你你谁啊你? 江迭铁青着脸,攥紧拳头,胳膊的肌肉紧绷着蓄足了力,他的脑袋已经不容再想什么了,只想把所有的力气用在面前这张可憎的脸上,在他出拳的那一瞬间,被西池一把拦住了,冷静点,江哥! 西池抬头,抱着他的手臂,央求地看着他,眼角泛红,有着被突然戳穿的窘迫。 他没想到江迭会闯进来,还正好撞见自己最不想让他看见的一幕。 是他隐瞒了许久的真相。 你快走,这里保安太多,他们会把你抓起来的。 他清楚保安们的实力,江迭落到他们手里绝对不讨好。 话刚落,就已经晚了,方才近在咫尺的拳头带来的劲风,让本就贪生怕死的中年男人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足以威胁到他性命的气息,他连滚带爬逃离沙发,拼了命地呼叫,一群穿着制服的人闻声朝他们的方向涌来。 还好江迭还保留了一丝理智,现在被抓就意味着一切就前功尽弃了,他暗自咬紧牙关,攥住西池的手腕,朝着门口飞奔过去。 还好门离得不远,外面的保安暂时不清楚状况,不过西池对他们来说是个熟面孔,打了个招呼就放行了。等内部的保安赶来,早就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会所的监控室内,两盏酒杯叮咚碰起。 这小伙子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是吗。 啧是啊。 s弹了弹手里的雪茄。 18 回江迭家的车上,两人一路无言,江迭本就混血五官深邃,沉着脸的时候,一大半脸都埋在阴影里,让人看着就不敢接近。 西池坐在副驾驶,倚着靠背望向窗外,全身的力气被抽掉大半。虽然事情就发生在刚才,但他丝毫不敢回忆刚才的情形,他不敢设想刚才的江迭眼里的自己是怎么样的,肮脏?齷龊?阿谀奉承?极尽谄媚? 他缓缓闭上眼睛。 好累。 什么时候才能挣脱。 车开得好像比以往快了很多。 江迭将车停到楼下,拔了钥匙走向家门。 西池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打开客厅的门,西池一眼就望见了摆在茶几上的蛋糕,一旁还有几根没来得及拆开的生日蜡烛。蛋糕上覆着柔软的黄色奶油,最上面一层画了两个男孩,他们亲密地贴在一起,合手托了朵艳色的玫瑰花是单朵小偷玫瑰干花的形状。 而整个屋子里也确实弥漫着一股很像小偷玫瑰香水的味道。味道极度仿真,但又不像是,因为广藿香的味道被去掉了,只剩下了木质馨香与苹果李子玫瑰的味道。 更像是西池当初为江迭调的那杯Margarita。 生日快乐 西池念出心上写着的字。 抱歉,江哥。 他失魂地站在离茶几几米远的地方,看着正忙碌地往蛋糕上插蜡烛的江迭的背影,嘴唇开开合合,发现自己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江迭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缓缓起身,走向西池。 西池眼前恍惚了一下,条件反射性地就要去拔藏在隐秘处的刀,但下一瞬便放松了下来,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攥住手腕,一把推到墙上,后背被硌得生疼。他试图起来一点,但无奈力量相差悬殊,反抗过后反而和墙贴得更紧密了。 江迭的脸俯下,眼角猩红,仿佛一抹红痕没入眼中,晕染得血丝根根分明。他情绪晦暗不明,西池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心疼地抬手抚上他涨红的脸,江哥 他轻轻唤着他的名字,然后闭上了眼。 没有想象中的暴风骤雨,男人嘴角动了动,然后,深深的地把脑袋埋入了他的颈窝。 良久,西池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自脖颈滑进他的衣服。顺锁骨而下,一路变得又湿又凉。 很多年后,西池依旧清晰记得,那片凉凉的触感与热的喷洒在脖颈上的呼吸。离开那里吧。 闷闷的声音从西池的肩颈处传出来,有一丝丝的沙哑。 语气中没有命令,更多的,是央求。 好。西池眼神闪了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手抬起抚上他的发。 得到了西池的许诺,江迭轻舒了口气,双手潜入西池的腰间,紧紧环抱着他。脑袋又埋得更深了一点,鼻尖抵住西池那颗痣,嘴唇印上了那片潮湿微凉的皮肤。 西池轻喘着贴紧墙面,冰凉的触感稍稍抚平了内心升起的燥热,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尾骨出升上来,让他腿软得只能反抱着江迭,被东瀛古法强硬塑出优美形状的十指似是半推半拒,任对方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 江迭的嘴唇一点都不柔软,从颈部贴上来,不偏不倚地封住了他的。然后,他被一股力气打横抱起,走向了一边的沙发。 一夜灯火摇曳。 正午时分,江迭才醒,睁开眼的时候,西池已经穿戴好在一旁专注地写什么,见他清醒,缓缓开口道, 江哥,借我一千万吧。 好。 第7章 反转巴黎 19 也许是这些年的环境耳濡目染,西池对xing事其实早就有心里准备。 纵使从生理角度来说,他和江迭都是第一次,但他早早就曾描摹过自己第一次自己和身边人的模样。 江迭的眉眼是他之前所没有想过的,但却意外的他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就好像一直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所有想象的眉目样貌都不足以满意,可是在真的等到后,却发现这真的是最好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比江迭醒得早。 西池又做了一遍那日的梦,仿佛是他心底最珍贵的童话水晶,只有在梦里才能拿出来珍惜把玩。 那日他醒来的时候,江边别墅轻柔的风拂过珍珠色的窗帘,光线将江迭未醒的脸颊勾勒出一层温柔的弧度。 而他在会所的房间铐着门锁,深埋地底。没有光也就无所谓黎明和黄昏。 少年匀称的呼吸滞了一瞬,两尾睫羽抖了抖,黑白分明的眼睛清亮了起来,仿佛是硬被从噩梦里生拉硬扯出来一般。 修长的手从粗糙的织物中抽出,摸索着探向床头的小灯。一锥微弱的光投下,打亮一边竖着的日历,黑体加粗的数字9,在少年刚触光的睡眼中被过分强调以致于出现了幻影。 他眯眼将那张巨大的9用力扯下,团了团,扔进床边的垃圾桶。 指尖带着无能痛苦的挣扎自讽。 时间不多了。 20 数月前,在他还没有遇见江迭的更早之前,西池去过组织中心。 这间会所做被江迭那天看到的那般的情色交易时是h市有名的会所鸭店妓院,作为h市□□组织的一个分支,暗杀手法也是一绝。 而西池被卖进来的那几年开始,便早已一半浸泡着腐糜的爱,另一半沾染着淋漓的血。 在他手里运筹帷幄着的,不仅是酒,还有刀。 每次执行任务的过程,对西池来说,都是成功与失败的双重熬煎,从任务完成度来说,他几乎每次都完成得很完美,但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血与酒的沉沦上,他又是失败的,他极度厌恶这样的生活。 于是,他异常渴望逃离。 不然充满希望的明天二字,对于他来说只会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和依旧要被血色浸满的如昨。 在这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是s在听到他申请离开后点着烟,笑得一脸冷淡恶意时告诉他的。 被卖进这里的人要想在因为任务而死或者年纪大了而被组织上处理掉,这两条路中找出第三条路也很简单。 只需要完成两个条件,一是为组织贡献一千万,二是完成组织交托的最后一项任务。 这一千万不是顾客在你身上花的钱,也不是恩客为搏美人一笑的一掷千金。 恋耽美 小说(5) 而是帮组织完成足够多任务后,被层层克扣后的所谓佣金。 这两个条件自组织建起除了s就没有人达成过,光是第一项就让人望而却步。 可西池不一样,他样貌好,原本的家世也属于上层社会的,甚至许多来会所点他的恩客在年轻十几岁的时候见到他大伯和父亲都要努力攀攀关系。那样家庭教出来的孩子礼仪里就带着一种高贵,使他很容易伪装,也更容易让人产生把他矜贵外壳剥开后柔软内芯被摧折的凌虐欲。 更何况他是s一手悉心调教出来的,容色穿衣,身姿谈吐。 为了挣脱开这牢牢束缚在自己身上的黑暗锁链,在s终于觉得可以了,被放出来接客后,他拼命地接任务,讨客人欢心,仓鼠一般,欣赏着那张被s嘲讽着摔在他脸上的银行卡里钱的数目越积越高。 那天,他捏着银行卡在组织的中心办公室的密码门前输入自己的编号,一串与他形影不离的,尾号是0822的号码。 门很快滑向两侧,偌大的办公室中央,立着张黑檀木的桌子,西装革履的男人一手拿着雪茄正打电话。见他进来,男人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坐吧,0822。 紧接着,男人便又回到了与电话另一头的对话,只不过话题转到了西池身上,用露骨的目光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件待沽的物件。 对,是他,你还别说,自从s为自己赎身变成老板后,没他近几年的业务指标一半都难搞 男人嗤地笑着抖了抖手里的烟灰,然后放到嘴边猛吸了一口,不过,这还要感谢他那个倒霉大伯,走私个军火,开辟一条新道,竟然出事故出到老爷子头上,连讹带骗的赔了个底朝天,要不我们还捡不到这么个好苗子。 说完,男人瞟了眼一旁坐着的西池。 西池倒是一点反应没有,这几年他都听习惯了,不会像刚进来那样一听就扑过去拳脚并用地撕咬。时间长了,他明白这样解决不了问题,还会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毒打。 说到老爷子最近老人家不知道抽了哪根筋,闹着清内鬼,这不昨儿晚上,悄摸声地把银蛇给一窝端了。 男人长叹口气,将脚抬起来搁在桌子边缘,眼睛放空嘴却没闲着, 别怪兄弟没提醒你,最近可要提着裤衩子办事,左膀右臂都能一刀砍了,更何况我们这些小虾小蟹呢? 21 等男人挂断电话时,西池手中的银行卡都有些被汗浸湿了。 不知是不是s曾将这件事当茶余饭后的笑料讲过,男人好像早已看透西池的来意,一放下手机,就朝他伸出了手, 西池将攥了半天的银行卡,放到男人手上。 然后那张寄予他上千日夜希冀的卡片被男人捏在手里,先是正反翻了翻像在确认什么,然后便被贴到一个机子上。 男人盯着机子屏幕,眉头煞有介事地拧成了疙瘩,然后他笑开了,嘴角向上咧着,笑意不达眼底地望向西池, 0822,你唬老子呢?这里可一分钱没有? 怎么可能? 西池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那张卡里是他数年双手沾满刺目血色才换来的怎么可能没有?他俯下身子,眼睛急切地扫向屏幕,余额的那一栏几个刺眼的0,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滚! 男人用拇指和食指夹着卡,吐出一个字,像s在他第一次接任务之前那般扔在他脸上。 西池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看不清神色,扶着桌子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一片红一片青白,听到男人的话,他松手, 接过卡,朝门外走去。 别总想着耍花招,在这儿待着多好。你看s像你一样最后不还是回来了嘛,如果你呢给我上一次,再求求我,说不定我也能帮你想想办法你说呢?0822? 男人伸了个懒腰,声音懒散地传过。 西池站定,没有回头,手颤抖着掰断了那张卡,抛进了门边的垃圾桶里。 那天之后,他便没有再接过任务,自暴自弃地去了会所主人s名下的另一间酒吧,与其说是借酒消愁,不如说是找到一个不为组织的势力所控制的靶子。 于是,他认识了江迭。 第一眼,他就在人群中将他选为了自己的猎物,手工订制的昂贵西装,深邃艳丽的面容。甚至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愿意帮忙的熟人。 最重要的,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孤独气质。 孤独,往往最需要人来疗愈。而操控了这份孤独,便差不多操控了这个人。 22 西池拿着江迭给他的支票,再次回到了那间办公室。 一样的黑檀木桌子,一样叼着雪茄的男人,只不过他这次比上次来的时候看着憔悴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那位老爷子的原因,眼底一片青黑,嘴边还残留着没剃干净的胡茬。 接过支票,男人没检查就塞进了桌子的抽屉里,然后抽出一份档案扔到桌上。 这是这次的任务目标,0822,啊不,应该是,西池先生。他双手支桌,抬着眼皮,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西池的反应。 在看到西池抽出档案中的纸后,指尖用力地将纸张攥得都起了褶皱,他满意而恶意地勾起嘴角,却皱眉满是担忧的语气,虚伪造作的意味都快溢出来,深怕西池察觉不到一般。 怎么?认识吗? 西池喉结滚动了一下,将印着江迭照片的纸折叠塞进档案袋。有张照片不是近照,那里面的江迭还有着大学时候恣意的青春气,几年前模糊的像素里面依旧透出俊美的五官骨相来。 他眈眈地直视着男人的眼睛,目光如一把刀一样戳进男人的瞳孔。忽然,他笑了起来,盯着男人的眼睛说道, 睡过。 然后他笑得幅度越来越大,红晕从他白暂的皮肤下升上来,眼角斜着上挑,边缘隐约可见溢出的晶莹泪水。 男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给你一个月。 西池收住笑,没理会他,收起档案袋走出了办公室。 最后期限的前一天是他的生日。 江迭说要在那天把他六年没过的生日,都补办回来。一定办得隆隆重重的,毕竟双喜临门。 一是为他庆生,二是祝贺他终于脱离那个桎梏他六年的枷锁。 西池苦涩地笑了一下,但那份苦涩之意却藏的极好。他没有告诉江迭,脱离那个鬼地方,有两个条件。 也许是明明中的预感。 从会所搬走东西那天,江迭和他一起去了,有了许可证,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江迭那天心情大好,一路好奇地问东问西,西池也都耐心地解释给他听。 两人一路上惹来了不少艳羡的目光,有的是羡慕西池年纪轻轻就能逃离这个深渊,有的是羡慕他们身侧的彼此。 到了西池的宿舍,西池让江迭先在外面等着,里面又脏又乱,自己一个人进去收拾就好。 中途西池还被人叫出去了一趟,说是最后喝一杯,以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上面了。 等西池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大半东西都已经江迭搬到行李车上了。 趁江迭摆置东西的当儿,西池蹲下来摸向床下,直到手触到了皮质的小黑匣子,他才舒了口气。里面大部分是他平时出任务的道具,有一把小巧的折叠刀,刀片,Zippo打火机和一些致命的药物。还有一些其他的他也记不太清了,毕竟之前更常用的还是他贴身带在身上放着的那把刀。 这里面是所有浸泡过血味,洗不到血腥殷红气的东西。 他抚了抚那个小匣子,犹豫了下还是将它放进自己身后的背包里。 22 西池生日那天,江迭起了个大早,在花店小姐姐的推荐下,买了捧雪一般的烂烂漫漫的白玫瑰。 那束白玫瑰叫反转巴黎,是江迭特地找那个小姐姐定制的。不过她没有问任何话,只是沉默看着他笑着接过这束花,叹气道: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不是你男朋友幸福,而是你太不幸。 江迭抱着花的手也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便推门离开了花店,没有见到小姐姐拿起手机按下拨号键冷声问道,所以,这样有意思吗? 江迭回家后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西池。 那天,江迭一反常态地不选择开车,租了个带座的共享电车带着西池满市乱逛。 他们去了第一次见面的酒吧,点了两杯Margarita,江迭指着墙边的垃圾桶贴到西池耳边,上次你调的那份,大半杯都被它喝了。 西池剜了他一眼,手不安分地摸到他的大腿上,暗暗使力。 江迭嘶了一声便连忙告饶。 后来他们还去了王姨的面馆,这次王姨小江小江叫得比上次亲切了不知多少,两个人临走的时候,王姨还不忘悄悄地将江迭拉倒一旁, 成了记得请姨吃喜糖啊。 江迭笑了笑没说话。 反倒西池耳朵太尖,听了这话反而涨红了脸。 之后,他们去了很多之前一起去过的地方,电影院,咖啡馆,游乐场,一样不落。 到了傍晚,西池扯了扯江迭衣角,撇着嘴可怜巴巴地说自己坐得实在屁股麻,求他早点回去,不料江迭反而坏笑着扭过头,反呛了句, 回去就不麻了吗? 西池听出了他的话中话,脸烫得厉害,便也认命地随他折腾。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进到客厅,西池想打开灯,被江迭制止了。 他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为摆在客厅茶几上的蛋糕插上满满的十八根蜡烛。一根接着一根的点亮。 满客厅氤氲着暖黄色的光。 如那晚般灯火摇曳。 许愿吧。 江迭说,映着烛光的眼点点发亮。 西池看了眼江迭,又阖上眼,双手合十。 蜡烛被吹灭。 客厅的灯亮起,原来烛火照不到的角落,一摞包装精致的礼品盒浮出来,每个礼品盒的边角都悉心标好了号码,从1到17一个不落。 西池嘴唇张了张,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只觉得眼眶酸得马上就要落下泪来。 要喝酒吗? 江迭看着西池微微颤抖着的背影,心下一痛,从身后轻轻抱住他。 西池点头。 江迭笑了笑,转身从客厅搁置酒的柜台里拿出酒和杯子。 樱桃色的酒血一般红地绽放在杯底。 江迭举起酒杯,与西池手中的碰到一起,因为没控制好力度,猩红的液体溅到西池手上,西池的手往后缩了缩,他拉住西池的手指,轻轻地吮上去。 一杯续上另一杯。不知过了多久,西池脑袋里晕晕乎乎的,等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里正握着一只刀柄。 那柄化成灰他都认得的刀,被他贴身携带了数年,温度和他体温一致。 刀的另一端深深没入眼前人的胸膛。温热的血使他的体温都上升了一般,汹涌地冲刷着他的手指。 西池怔住了一瞬,殷红的血液纳入他的瞳孔,随呼吸一同收缩。 他曾很多次把这把银白的刀,划入一片又一片涌着或冷或热的血的胸膛中,只需一眼,便能分辨出是不是致命伤。 可是这次他不愿意相信经验了。 他颤颤巍巍伸手摸向一旁的手机,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或许还有救。 身边的人却抬手拉住了他,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凉凉的液体染到他白暂的手背上。江迭握住他的手,嘴唇一张一合。 恭喜自由。 他说。 西池呼吸屏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夜晚的风很凉,从江边远远地拂过来,掀动了掩着窗的白纱,滤过茶几上雪一般的白玫瑰,雪纷纷扬扬,凋落在殷红的湖泊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反转巴黎寓意:我想和你见面,地点你选,森林沙漠,夜晚依稀的湖畔,草原大海,清晨薄雾的街口,只是不要在梦里。 第8章 孤儿怨(尾声) 尾声 九月上旬。 h市二环的一栋居民楼。 大爷大妈三五成群地聚在小区门口,看着一辆辆警车开进去。一队队警察进进出出,有的手里拿着一沓封条,有的手里押着戴手铐的鼻青脸肿的男人。 封了好哇封了好,为民除害! 一个烫着时髦爆炸头的大妈,倚着一棵老槐树抱臂发出一声赞叹。 李姐,之前不还好好开着,咋说封就封? 一旁的短发阿姨挎着菜篮子,用胳膊肘捣了捣她。 嘿!我跟你说。 被称作李姐的女人贴她耳边,手指还不忘对着那边指指点点, 说是这儿的人把一个什么帮老大的儿子咔嚓了。 说着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老大没了儿子心里难受啊,就找人把这儿一窝端了,要不靠这些警察啧。 瞎,那人也怪可怜的,一大把年纪儿子没了。 挎菜篮的阿姨悲痛地摇了摇头,颇有感同身受之感。 不过说来,人家那种人物,大小老婆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儿子就更多了,咱这小老百姓犯不着替人家操心。 爆炸头阿姨捅了捅她的肩膀安慰道。那凶手找到了吗? 没,说来也奇怪, 爆炸头阿姨眉头皱了皱说是出事那阵小区摄像头坏了,现场就血乎乎的一片 呸呸呸 挎菜篮的阿姨脸皱在一起,往后退了一大步,快别说了,不吉利,我还得回家给孩子做饭呢 切,呃呃呃~ 爆炸头阿姨看着她的背影,夸张地模仿了她刚才的表情,老封建。 西池目送着爆炸头阿姨也离开了,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刚要条件发射地去摸那把银白色的刀,却想到自己已经把它给丢了。 他回过头,双目无神无精打采地看了来人一眼,干嘛? 阮免没有理会他的兴致不高,兴高采烈大仇得报地笑着看他,谢谢你啊,西池。 王姨的大孙子是警察,他卧底到组织里面去暗中调查时被组织害死了。 因为西池是王姨店里的常客,有一天去店里见到王姨哭得眼圈红肿,见了遗照又觉得面熟。 安慰王姨时被从学校匆匆赶来的阮免听到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却跪了他这么个浸泡在鲜血里的杀人利器。 后来阮免继承了他哥哥的警号,上级要求查清楚那个组织中心的男人口中那个老爷子的犯罪行径,他便盯上了江迭老爷子的小儿子。 只是后来发现自己和西池的目标竟然不谋而合。他一直以为西池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因为被老爷子的人暗中捣鬼而失去亲人才恨上了他。在数次强调小心和不要太沉迷于报仇中,所以在发现其他更有用的线索后,他也放弃了江迭这条备受冷落的线。 见西池只是沉默不语,阮免也有事情要做,只是提醒了他一句小心和转达王姨的谢意与邀请,便朝着他队长的方向跑去。 而西池此时此刻脑子里还回荡着刚刚s对他说的话。 恭喜自由。 你男朋友曾来过我店里,要我帮他定制一束特殊的玫瑰花。 那束他送你的玫瑰花叫反转巴黎,相信你也应该很清楚它的寓意,只不过,应他的要求,我在那里面加了些别的东西,所以它的意思颠倒了过来。 恋耽美 小说(6) 你杀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你,也可能是最后一个会爱你的人。 高楼的顶层,落地窗前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发须已然花白,他手里摩挲着一个杯子,杯子上半截因为蒸汽的附着,沾满零零碎碎的水珠。 一千万就把它给端了,你觉得这笔生意做得如何,老刘? 划算,划算,江老板,不然留着他们,不定以后惹出什么祸患。 头发稀疏的矮个男人点头哈腰,衬衫中间的几粒纽扣看着摇摇欲坠。就是,就 他拱手小心翼翼地瞟着眼前男人的脸色, 小少爷 啪的一声玻璃盖子不偏不倚地扣在了杯子上。 他浑身的肉抖了一下,瞬间噤声了。 弃子而已,和他母亲一样,用完扔了便是。 男人端起杯子,抿了口水, 不过也是多亏了他,否则那组织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早就怀疑有异心了,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更无从端起。 他悠闲地将透亮的杯盖举起,放到右眼前,日光透过杯盖投射到地上一个椭圆的光斑。 下一个该谁了? 他轻轻地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作者有话要说: *孤儿怨寓意:你绝非善类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针对于s小姐姐说的最后那句话,其实并不是在强人所难的意思。题不是她出的,规矩也确实是规矩,只不过如果西池真的有想过和江迭的未来,是可以有别的方法解决的。但他从未想过。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