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又在套路大总管》 第1页 《将军又在套路大总管》作者:扇形圆角【完结+番外】 文案 杨剑心一战成名,从一个小小的校尉晋升到了将军。册封当天他一眼便看上了那个高傲的太监大总管温慕。 人人都说温慕是杀人如麻的宦官大奸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佞臣。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偏偏对杨剑心高看一眼。 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人拉拢成自己人,没想到这人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杨剑心对温慕千般万般好,临门一脚表白了,却被拒绝了。 杨剑心伤心欲绝的回了边疆,温慕却思他如狂,想尽办法跑去找他,对他千般万般好,让他永远离不开他。 反套路媳妇儿宠妻将军攻×被套路宠夫甜心太监受 注:前期攻宠受,后期受宠攻,互宠,有追夫场景。 内容标签: 强强?宫廷侯爵?情有独钟?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剑心,温慕 ┃ 配角:预收《穿成反派暴君的小人鱼》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将军攻X太监受 立意:只要努力就能成功! 第1章 荒凉的边陲之地,风沙阵阵。 剑门关是交通、贸易要塞,三国十二城的必经之路,因此拿下剑门关是诸多国家争相抢夺的城池之一。 风沙吹过,一位红袍玄甲的少年迎风而立,一把长,枪立于身后,脚下踩着哀嚎阵阵的敌军头领,身后三万将士齐声高喊:“杨校尉威武!杨校尉威武!” 程立桥立于城墙之上满意一笑,喊道:“苍彝小儿,你家大将败于城下,快快回去写降书!” 茶舍先生一敲扇子,扁竹制成的扇骨“啪”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堂下的人立马噤声,整个热闹的茶舍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小二哥拿着茶壶倒水的声音。 高涎拔着脖子,兴趣满满的看着老先生,只见老先生张了张嘴,嘴角露出笑容,摇了摇头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高涎随着堂下众人失落的“啊”了一声。 转过头颇有不畅的对旁边抿嘴喝茶之人抱怨道:“这也忒吊人胃口了,明日你再陪我来一趟,我定要听完!” 喝茶之人睨了他一眼,将茶杯放下道:“这有什么可听的,都是些用来消遣的。” 高涎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被那人踢了一脚,才撇撇嘴道:“杨校尉说的对!” 杨剑心挑眉,有意无意的睨了他一眼,将手里的那盏茶喝了个透底,起身一掀衣摆慢悠悠的向闹市走去。 高涎无奈的摇头,结了账快跑了两步追上杨剑心问道:“瞧你明日要进宫面圣,怎地不见丝毫慌张?” “明日我是去封赏又不是去问罪的,为何要慌张。再者,你也同去。”杨剑心道。 高涎啧啧道:“你和我能一样?你剑门关一战,大江南北皆是你盛名,连那茶舍都拿你功勋赚钱,听闻八王爷家小郡主对你心生爱慕,让陛下为你们二人赐婚呢!” 杨剑心一顿,扭头看他,似有不确定的问道:“此话当真?” “不假。”高涎瞧他终于有些忧愁,心里十分爽快,“现整个京都都传遍了,怎能有假。” 杨剑心没了逛街的心思,拧着眉往营地走去。 程立桥见杨剑心回来,正好有些明日面圣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同他说,结果连叫了两声都不见答,只能疑惑的看向跟在后面的高涎。 高涎摊手道:“我只说了一句八王爷家的小郡主,明天让陛下给他赐婚呢,他便这幅样子了。” 程立桥也纳闷了,这多好的事啊,他想让皇帝给他许配个娘子都没有,怎地轮到他了,反倒是一副大敌临前的模样。 杨剑心犯愁啊,生怕明天那不长眼的小郡主真让小皇帝给他许个媳妇儿。 这大魏国同前朝不同,男风低下,男妻的地位如沉入水底的沙砾,半分都没有,可偏偏杨剑心就偏爱这男人,断袖禁书看了一本又一本,偏没个合眼缘的人。 十九岁了还是个没开荤的小雏鸡。 他喜爱男人,自然是不可能娶女子的,自然在听到八王爷家小郡主要求赐婚下嫁与他时,只觉得这世道果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愁云惨淡,只想着那小郡主忽生了一场大病,不在出现在皇帝的面前。 杨剑心恍恍惚惚的愁了一天,翌日,有些疲乏的穿戴整齐,出了营帐。 程立桥看到他直皱眉,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领着杨剑心、高涎、站惊芃三人到殿前受封。 宏伟的大殿屹立着,充满着严肃。这很不适合杨剑心,杨剑心不喜欢太过于严肃压抑的地方。 杨剑心想着,等封赏过后,打死也不留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破烂地方。 他有些烦躁的站在程立桥身后,时不时的揪一揪自己的衣袍。 没一会儿便皱皱巴巴的,他才觉得有几分与这庄严的皇宫格格不入。 御前听封的武将是立于金銮殿门外的,看不到殿内的情景,一道阴柔的奶音忽远忽近的传出金銮殿,进了杨剑心的耳朵里。 杨剑心被这声音扰了一下,这声音就像是养的一只吃奶的小猫,喵喵叫的你心直发软。 他没忍住往殿内探头,被程立桥从头上敲了一下道:“瞧什么瞧,这是你能乱瞧的地方?” 杨剑心乖乖的收回头,一本正经的立着,心里却似挠痒痒一般,直想瞧瞧这奶音的男子是谁。 -- 第2页 他心里百转千回,便听到一声细尖的声音传来:“程立桥等人进殿觐见!” 杨剑心微微皱眉,着实不喜这掐着嗓子说话的太监。 四人一道进了金銮殿,大殿之上便窸窸窣窣的传来几句说话声。 程立桥教杨剑心他们三人,上殿之后莫要乱看,只管低着头谢恩。 在程立桥的叩礼后,杨剑心三人立马跟着程立桥道:“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爱将快快请起。”说话之人听着约莫二十岁左右,语气带着愉悦,“哪位是杨校尉,快抬头让朕瞧瞧。” 杨剑心瞥了程立桥一眼,见程立桥没有什么反应后,才抬起头—— 按理说,任谁抬头都会第一眼瞧见坐于正中,威严十足的皇帝。偏偏他不是,他第一眼是被皇帝旁边的一个太监所吸引。 那人朱唇点了一抹红,一双吊眼悠闲自得的瞧着他,不似其他太监穿着太监服,那人穿着一袭紫衣,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柔。 皇帝似乎对他很喜欢,面上难掩喜色,招手问:“温慕,你说杨爱卿帮朕赢了这一仗,朕应该赏他些什么才好。” 杨剑心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在心里默默记住了那人的名字,原来他叫温慕,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温慕淡淡的瞥了一眼大胆直视龙颜的小将,心里嗤笑:真是个虎头虎脑的莽夫。 “杨大人擒敌有功,是我大魏不可多得的将才,封将也无不可。” 杨剑心在心里立马点头道:说话声都能这么好听,原来我在殿外听到的小猫声是他发出来的,真是好听极了。 “好!”皇帝李印琰被一句“封将也无不可”说的舒服极了,“那便封杨爱卿抚平将军,拜正四品,协同程将军镇守剑门关!” 杨剑心一听,他这是升了一级,他先前是步兵校尉,虽也拜四品,但是杂品野战军,自然没有平将军官位大。 但他可不想随着程立桥去剑门关那除了黄沙便一无所有的蛮荒之地。 但圣命不可违,他必须再找个理由留在京都,他可不能放过这只小猫咪。 接下来杨剑心没听高涎和站惊芃的册封,只管站在一个角落里肆无忌惮的看着温慕,越瞧越觉得这人怎能长得那般好看? 下朝之后,杨剑心心思一转,问程立桥道:“将军,那温慕是何人?他随便说几句皇上就应了?” 程立桥虽常年不在京都,但京中之事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人你们几人日后在朝中可莫要招惹。”程立桥瞧了杨剑心一眼,语气有些凝重,“他是太监大总管,十几岁就跟着皇上了,他就是一条毒蛇,被他盯上准叫你有去无回。” 杨剑心心里一琢磨,原来还是一只有着獠牙的小野猫。 “我瞧他白白净净的,手无缚鸡之力,能是个什么厉害之人?”杨剑心有意多打听些关于温慕的事情,这会儿完全把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性子忘了个干净。 高涎:“你对他个太监有什么好感兴趣的?这可不像你了抚平将军~” 杨剑心瞥了他一眼,自动将他的嘲讽丢到一边去:“将军快说两句,我真心瞧他不像个大奸大恶之人呐。” 程立桥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坏水了?” 杨剑心:“我刚来京都,能有什么坏水,我就是瞧他不大,白白净净的,瞧瞧他有什么本事,日后我们兄弟几人在朝中好有个底。” 如今高涎站惊芃杨剑心初入朝堂,日后少不了封候拜将,少不了的进京面圣,总不能对京中之事一无所知。 “前太子李印郢叛变之乱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前皇后是被他用白绫绞死的,三王,七王还有十九王爷皆是他的手笔……” 具体事宜不需要程立桥说明,杨剑心心里也有了大致猜想。 现在的皇帝李印琰,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其母亲是个身份低下的宫女,后被册封为嫔妃。 一直是个窝囊的人,直到三王爷的倒台,李印琰才渐渐展露头角。当时的李印琰一直是太子党,七王、十九王爷的逐渐倒台,前皇上觉得不能让太子一人独大,要牵制太子,于是开始提拔李印琰。 最终太子和李印琰成了对手,只不过前太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在皇上病重的时候突然发兵,包围了皇城,随后李印琰带兵擒住,被李印琰斩与午门外,从此李印琰暂代太子一职,将朝廷上下换了个遍,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太监突然变得心机狠辣,成了朝廷上的人人喊骂的死太监。 这些年,只要是李印琰看不惯的人,过不了几天总能被温慕抓到把柄,来个满门抄斩。 这些年也有不少的人刺杀温慕,温慕是个不会武功的太监,但身边都是李印琰给的暗卫,各个武功高强。 --------------------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自己的预收《穿成反派暴君的小人鱼》 苏衡穿进了一本小说里,看着眼前害得只剩下剧名的暴戾男人,顿时整条鱼炸了。 “妈呀!有人要吃鱼!” 男人看着在盆里乱游乱撞的鱼暗暗的想:这条鱼是得疯病了吗?吃了会不会生病? 于是男人将鱼养了起来,烦躁了就去吓唬吓唬鱼。看着被自己吓得乱窜乱撞的鱼心情好了不少。 闲来无事,钓个鱼吧。 苏衡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椅子上拿着鱼竿钓他的男人,咕噜噜送了男人一连串泡泡。 -- 第3页 不屑的嘲笑他:‘当我傻呢?我又不是真的鱼。’ 一天,男人很暴戾,当着苏衡的面把一条龙鱼剪鳍去鳃炖了。 苏衡大哭,要逃命。奋力一跃,落在了男人的身上,变成了一条人鱼,大哭:‘不要吃我,我很乖的。’ 男人一笑:‘好,只要听话,就不吃你。’ 排雷:后期有生子,可能在番外,双初恋。 第2章 杨剑心回到营帐后,翻箱倒柜将自己的所有家当都翻了一遍,找到了一只狼牙。 这是他当兵那年,在剑门关深处的一处荒漠里遇到的一匹孤狼的牙。 当时他还小,看到狼吓得直哆嗦,站惊芃看不惯他唯唯诺诺的样子,一脚把他踢到了狼的面前,那狼张口就咬,被站惊芃一脚从狼嘴上踢了一脚,顿时那头狼叫唤了几声。 站惊芃不屑的看了一眼杨剑心说了两个字:“没用”。 他确实当时挺没用的,缩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发着抖。站惊芃用匕首上去与孤狼战斗,不过一盏茶时间就打的那头狼出气多进气少。 一脚将狼踢到了杨剑心面前,给了他一把匕首道:“杀了狼,你就不再怕狼。” 杨剑心哆嗦着,站惊芃又说,“现在荒漠只有你我二人,你不杀狼,你就留下让狼吃。” 说完站惊芃便抬脚要走,当时杨剑心慌了神,二话没说拿起刀从狼的脖子捅了进去,果然如站惊芃所说,杀了狼,你就不再怕狼。 他拔了狼的牙齿做纪念,没想到军营里不让佩戴饰品,于是就压了箱底。 这确实对杨剑心意义不一样,那是他第一次战胜害怕,对他意义非凡。 杨剑心找了一块儿红布小心翼翼的将狼牙放在了红布里面,最后放进了怀里,刚放好,高涎掀开门帘进来了。 一瞧满地狼藉,幸灾乐祸道:“呦,抚平将军这是做什么?不会是遭贼了吧?” 杨剑心没理他,自顾自的收拾。 高涎也没再继续那个话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你对那个温慕有什么想法吧。” 杨剑心猛地看向他,不住的反省自己,这王八蛋是怎么知道我对温慕有想法的? 没等杨剑心回答,高涎单看他的反应便知自己猜对了,于是道,“你又不留在京中,对付他对你没什么好处吧......” 杨剑心听着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大推,并没有往他心悦温慕事情说,便知自己与他想的不是同一个意思,心稍微放下。 心道:我对付他做什么,我疼爱他都来不及,怎地对付他? 高涎将杨剑心对付温慕的利弊巴拉说了一大堆见杨剑心好似一句都没听,继续收拾营帐,高涎故意晃一下脚,脚尖踢住了杨剑心的屁股问,“你怎地和站一脚一样了,半天放不出个屁来。” 杨剑心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想被战哥弄死你,你就叫他战一脚。” 高涎撇嘴:“你倒是说一说,你有什么坏点子?” “没有。” “这不像你啊!”高涎用花生壳打他,“你肯定有坏水,不然怎地突然打听起了温慕。” 杨剑心没想跟他解释那么多,被他问的心烦了,索性一把提溜着他后颈,扔出了营帐。 耳根顿时清净多了。 翌日,程立桥刚出房门儿,杨剑心立马从石台上起来,嬉皮笑脸的跟上。 杨剑心天不亮就坐在程立桥门口等着了,不知上朝时辰为几时。又怕自己来的迟了,程立桥上朝去了,干脆坐在他门外等着他出门。 程立桥着急去上朝,瞧了他一眼,便整理了一下朝服,边上马边问道:“你小子有什么事?” 杨剑心立马上前将马夫推开,他牵住了马:“将军,你带我去上朝去吧。” 程立桥眼睛一瞪:“说什么屁话!你是军中平将军,虽拜正四品,却未到踏朝堂上的资格,你同我去上朝,是怕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文职与武职差异较大,历来皇帝重文轻武,能上朝的只有武状元、各统领将军、各大将军、各镇军大将军。 其他小将军不用上朝,在各自辖区进行管理。 杨剑心没有达到上朝级别,无征召私自入宫者重则牢狱之灾发配边疆,轻则贬官撤职不得招入。 杨剑心很烦,程立桥多少看出他有事。于是问道:“你进宫有什么事?” “无事,这不是没去过皇宫嘛,便想去瞧瞧。” 程立桥可不信他这套话,一收缰绳挣开了他手:“你在营中安分几天,若是有什么事可同我说。” 杨剑心敷衍的点头,迎着程立桥出了营帐。 班师回朝的兵马只能驻扎在京城外三十里,这里是个小村落,傍着一条清澈见底的河。 俗话说水清则无鱼,杨剑心还是第一次同程立桥回来。这的景色比剑门关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好上了几倍,但他也感不起兴趣来,赤脚站在水里看鱼,看了个把时辰连个鱼骨头也没瞧见。 “有心事?” 杨剑心冷不丁的吓了一跳,踩在了一颗尖石头上,疼的龇牙咧嘴,一拐一拐的上了岸。 站惊芃环胸站在岸边,手里抱着一柄长七尺的黑金长刀:“没事吧?” 杨剑心胳膊放在他肩上,右脚放在左膝上,一瞧,惊道:“不得了不得了,扎了个洞,流了一滴血!!” -- 第4页 “……” 站惊芃人冷话少,杨剑心最喜欢逗他,因为他说不过高涎那个话痨,只能欺负站惊芃了。 果然站惊芃不说话了。 他又问,“战哥,你有没有想过要娶个什么样的娘子?帮我取一下靴子。” 指着丢在一边的黑布靴,低头看已经愈合的伤口。 站惊芃用黑金长刀一挑,两只靴挨个掉在了他脚下:“没有。” “啧啧,战哥就你这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的人,能找到娘子怪了。”杨剑心穿好靴子故意叹口气,“我倒瞧上了个,但我不配。” “说人话。”站惊芃道。 杨剑心一笑,两颗虎牙掉了出来:“我是个断袖。” “看上温慕了?” 杨剑心说出断袖时,认真的观察着站惊芃的反应,他以为多少能在那张死人脸上看到一点变化的,没想到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了,还很平静的接了句话。 这下站惊芃没刺激成,把自己搞了个纳闷儿,我暴露了? 又一想站惊芃这人别看平时冷冰冰的话还少,其实就他最细腻,聪明。昨日自己一直盯着温慕看,又各种打听,估计猜出来的。 “你又猜到了!”杨剑心给了他一拳。 站惊芃:“不难。” 杨剑心坐在岸边,捡了块石头打水漂:“我难啊,连人都见不着。” “不难。”站惊芃说,“不在宫中住,有府邸。” 杨剑心猛然站起来,一双眼睛像看到了猎物,透着狡黠:“时辰几许?” “子时。” “府邸布防。” “密不透风,不可偷袭。” “武力如何?” “暗卫八人,耳力过人。” 杨剑心哈哈哈一笑:“行啊,战哥!再过人也比不上你。” “被发现了。”站惊芃皱眉。 杨剑心看他吃亏的样子想笑,又不能,他需要站惊芃的帮忙,可不能把人给惹生气了。 “那你如何逃脱的?”杨剑心问。 “追了六条街。” 杨剑心在心里狂笑,站惊芃是何人!西北第一剑神,武力值绝对高,一脚能踢爆一颗脑袋。能让他吃亏的人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看来这偷袭是不能了,还是请拜贴吧。 请拜贴是不可能的。 杨剑心坐在屋顶上,晃着腿,嘴里嚼了一根草,时不时看看散着月光的街道。 子时的街道带着静谧,只有渐远的打更声。 忽然有个人影身形如魅,极速在京都的青瓦上来回跳跃,眨眼间便来到了杨剑心面前。 杨剑心冲他伸了个拇指,夸奖道:“哇,战哥的轻功又增进了。” 吐掉嘴里嚼的稀碎的草又问,“他来了?” “嗯。”站惊芃点头,“我回客栈了。” “去吧去吧去吧。”杨剑心摆手,开始整理衣服,对自己很满意。 城门宵禁时间是亥时,杨剑心和站惊芃酉时进城住了客栈。反正在京这段休整时间,军中无事,他们这些小将军可以偷懒出来散心。 站惊芃一晃身浸入了散着月光的昏暗街道里,没了身影。 杨剑心一跃飞下了青瓦,悠闲的走在大街上,一袭白衣在月光下还挺醒目的。 一顶挂着温字的马车慢悠悠的走着,温慕靠在软椅上,闭眼想着杨剑心。 杨剑心日后定然前途不可限量,封候拜将少不了,此刻拉拢正合时宜。 再等杨剑心立个功,封个大将军,将八王爷家的嫣嫣小郡主一嫁给他,九皇子李臻的地位便巩固了。 正想着,马车忽然停了,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车内可是温慕温总管?” 温慕听到这声音还挺惊讶的,正是他刚刚想的杨剑心的声音。 他找我做什么? 温慕掀开车帘,一袭白衣冷不防的闯进了他眼帘,英武帅气,肩宽细腰,脚底踏着鱼纹靴,竟比在朝堂上穿着盔甲更加的英气逼人。 掀开车帘的那一刻,一股浓烈的脂粉味窜了出来。 还和在朝上的装扮一样,点着朱砂唇,一双眉眼吊着,唯一不同的是,比在朝上远望还要惊艳他。 杨剑心很快从温慕的美色中回过神,咧着嘴从怀里取出一块儿红布,递给温慕道:“这是我早年参军时,在荒漠杀的头狼的牙,送给温总管当个把耍的玩意儿。” 第3章 温慕微微皱眉看着递过来的红布,又很快的敛了表情,换上了一张笑脸,一笑眼睛微弯,跟一轮月牙似的,他伸手拿走了红布。 杨剑心瞧着那细细白白的手伸过,从他手里拿走狼牙时,圆润的拇指肚还无意的擦过他的掌心,痒痒的,让他有些心猿意马,直盯着那只手看。 温慕自然注意到了杨剑心的目光,再一瞧他的手,因为常年拿兵器练武的缘故,手指关节粗大,虎口有一圈厚茧。 估计是因为自己的手指不好看,所以可能多少对他这细皮嫩肉有些羡慕吧。 温慕这样想。 但是被一个男人一直盯着看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于是温慕不动声色的用衣袖遮了起来。 看着那双玉手就这样被遮住,杨剑心心里直可惜的摇头,那么白白嫩嫩的手就这样藏在衣袖里当真是可惜了!日后跟了我,定然不叫他那双玉手做活! “杨将军的礼物我便收下了。”温慕道,“时辰不早了,杨将军快些回去歇息吧。” -- 第5页 杨剑心从看到他时,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若是温慕是女子,定然能从那露骨的眼神中看出几分暧昧。 毕竟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能看上太监的,更不用说还是位将军想和太监做对食的。 因此,在温慕眼中,杨剑心是带着几分讨好的。这倒是省了他不少的事。 杨剑心倒是个会看眼势的,立即道:“那便不打扰总管了,末将先行告退。” 温慕看着杨剑心飒然而去,回了车里,马车又慢悠悠的行驶在街道上。 打开红布一看,当真是一颗狼牙,可能是较为年长,那人也不会打理,狼牙有些发黄,当真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儿! 温慕随便包了一下放在了腰间。 杨剑心哼着清平调脚步轻盈的回了客栈,客栈伙计已经去休息了,燃烬的油灯冒着白烟,月光从窗户照进,杨剑心依着月光上了楼。 一开门,站惊芃坐在窗户边照着月光擦他的黑金长刀,那黑金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剑光,擦过的地方显现出纹路,刀身通体刻的是鱼纹,一种扁平尖长的尖牙深海鱼。 杨剑心有幸见过两次这刀出鞘的场面,威风凛凛,和他主人无比般配。 站惊芃听到门响,转过头,将刀收了起来:“他收了?” “那是当然!”杨剑心关上门坐下倒了杯茶喝,“不过他似乎不喜欢,你说我明日送他些什么好?” 站惊芃不说话,低头又开始擦剑鞘。 杨剑心想了想,忽然问道:“战哥,你说我送他一张虎皮,他喜不喜欢?” 站惊芃抬眼:“你未有虎皮。” “我记得你不是有一张么,拿来送他吧。” 站惊芃惊了一瞬,又变回了那副冷面,将黑金长刀啪一下放在了桌上,正好拦住了杨剑心,以表示他的不满。 杨剑心故作害怕的道:“哇,不给就不给嘛,干嘛这么凶,怕死了。” 站惊芃没理他,将刀收回。 杨剑心在设计虎皮上战败而归。 他去年就相中了站惊芃的那张虎皮,和站惊芃打赌比武,被打的躺在营帐里躺了三天,这次又一次惨败。 站惊芃擦好刀,解了衣袍准备上床歇息,瞧杨剑心还在苦思冥想明日要送什么,真心觉得,当年他要是跟自己学武有这么积极,也不至于五年了才被封一个平将军。 “不歇息?”站惊芃问。 “歇。”杨剑心也解了衣袍往床上一躺,将一张床占了个满满当当。 站惊芃只能抱着刀去对面床上歇息。 他们订的是双人间,上房里最便宜的一间。里面放着两张床,一张挂着帷幔,一张未挂帷幔。本是站惊芃想睡挂了帷幔的床的,被杨剑心抢了,便只能睡那张未挂帷幔的床了。 温慕回到温府,下人备了热水,解了外衣和袜子,坐在床边洗脚。那一双脚白白嫩嫩的,连指甲都修得圆圆整整。 洗过后,下人倒了洗脚水,伺候温慕休息。温慕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待下人走后,他从香盒里取出一粒香点燃,放在了衣架下,将脱掉的衣服全数挂在衣架上,那袅袅白烟便缠绕在了衣服上。 温慕看到放在一旁的狼牙,有些不屑,随手一丢,丢在了花瓶里:“呵,想跟本总管套近乎,就送了这么个玩意儿,有你受得。” 都说太监没了什物,就会从别的欲.望中寻找快.感。温慕在宫里待了十来年,从一个单纯的人儿,再到现在的权倾朝野,他早就被皇宫里那滩肮脏的水染的没了自己。 他拼命的挣扎,无非就是为了命和地位。 来给他送礼的不是深海夜明珠就是异域的奇珍异宝,还从来没有人给他送过一颗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狼牙。 他是挺欣赏杨剑心的,还有意拉拢他。但是他真的不是个心胸宽大的人,送礼都不送个好点儿的礼,满是敷衍,还想榜上他这么大的一颗树,天下可没有这么好的午餐。 这么贪心的人,不给点教训,反倒显得他温慕愚昧无知,是个好愚弄的人。 杨剑心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媳妇儿心里变成了一个想用最廉价的东西榜上最大的树的贪心人。 他此刻睡得昏天黑地,梦见高涎那个话痨跟他抢甜酥吃,两人在梦里打的难舍难分。 还没分出胜负,忽然有人踢他,一激灵坐起来,站惊芃抱着刀面无表情的站在他床前,见他已经醒来,说道:“将军让你我二人回营练兵。” “练什么兵?”杨剑心开始穿衣服,“林头儿不是说班师回朝后休整这段时间不用练兵吗?” 站惊芃没理他,杨剑心有时怀疑他是因为不想跟人说话,所以才这么高冷的。 “退房吗?”见杨剑心已经准备就绪,站惊芃问道。 杨剑心看他,语重心长道:“如果将军的府邸可以让我住进去,我一定会退房!” 站惊芃看都没看他,直接越过他走了。 二人回了营帐,将马递给了小兵去了练武场。 程立桥正光着膀子挥着拳头和高涎比武。高涎看到杨剑心和站惊芃仿佛看到了亲爹,两眼泪汪汪的说:“你们终于回来——” 话还没说完,程立桥瞅着他的破绽,一拳打在了他左肩上,扑棱一下飞了出去,躺在地上说完了最后一个字,“了——” -- 第6页 杨剑心想笑又不敢笑,瞧将军这么卖力,肯定是心情不爽啊!身为一个担任军中足智多谋的军师皆左膀右臂,他一定不会上去触霉头的! 两个校尉上去把高涎抬了下去,程立桥用衣服把身上的汗擦完,走到杨剑心和站惊芃面前:“昨夜去哪儿了?” 杨剑心眼观鼻鼻观心的等着站惊芃回答,但这人四平八稳的抱着刀往那儿一杵,仿佛问的不是他一样。 杨剑心最难套路的一个人就是站惊芃,怎么都不上当,反正我就是不说话,跟我没关系,你爱怎么着怎么着。 杨剑心只能回答:“进了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没什么,昨日你没做什么事情吧。”程立桥昨日进了宫,越想越觉得杨剑心有坏点子。 虽然这家伙的坏点子都是用在战场上,平时在他们跟前倒是没用到,但是这家伙问了温慕! 温慕是什么人,心狠手辣,权倾朝野的宦官佞臣!连独占十五年太子之位的李印瀚都不是他的对手,就杨剑心那点儿心机谋算哪能跟温慕比! 而且他还对温慕那人不了解,怎能比得上! 程立桥越想越心惊,下了朝急忙往回赶,一回来就找杨剑心,怎么找都找不到,问高涎,高涎说不知道。 程立桥更慌了,生怕那个自以为是有点儿谋略的愣小子找温慕的麻烦。被温慕盯上,杨剑心还不是分分钟就掉人头的命! 他觉得杨剑心回京真的是一个错误,那个愣小子只适合在战场上打仗,不适合和人勾心斗角。 当即,程立桥秘密派了精兵去城里找,找了一天也没找到。 在宵禁的时候,没法只能将人撤了出来。 休整的军队私自派兵进城,被发现了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因此程立桥不敢让精兵住在城里。 当兵的和百姓很好分辨,当兵的受惯了军营的熏陶,身上的气质带着正气,穿了便装一露面,便能认出来。 京中忽然多出很多陌生人,肯定会引起注意。他们现在的处境又是烫手的山芋,不管是满朝文武还是皇帝都揪着他们不放,只要他们有一点儿动静,都能引起皇帝的疑心。 皇帝最怕什么?不是结党营私也不是拉帮结派,而是乘胜而归、班师回朝的大军。 尤其是他们这一战,赢得漂亮,仅凭杨剑心一招诱敌深入,将苍彝大军引至沧林山,又来了个瓮中捉鳖,苍彝大军被围困在沧林山中整整七日,断粮断水。 苍彝大将不服,隔空喊话,要求与其一战,杨剑心那爱装的性子一上来,和那万延青木和来了个约定,两人单挑,输了就乖乖投降,赢了便放了他们。 这一战不言而喻,杨剑心赢了。 杨剑心不明白程立桥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他真的没干什么事。呐,站惊芃可以给他作证。 杨剑心摇头:“并无。” 站惊芃也摇头:“并无。” 第4章 程立桥总算放下了心,很严肃认真的跟杨剑心说道:“你在京这段时间切莫招惹温慕,你在剑门关如何放肆,我都未管过你。咱们在京最多不过两月,这两月不要惹是生非,离温慕远一些可知?” 杨剑心知道程立桥的担心,可这媳妇儿他又不能不追,只能嘴上先应着,等日后他与温慕成了,再告诉他的。 “是。” 杨剑心和站惊芃二人去了高涎的营帐,未走近就听到那人喊的撕心裂肺:“要死了要死了!汝这般脂玉润滑的肩头出现了这么一大块淤青,叫汝怎么去见人!” 杨剑心和站惊芃没直接进去,而是立在他营帐门口听他啰嗦完:“都怪那杨黑心和战一脚!为何他们的错要本将来承受,本将这如花似玉的美貌和婀娜多姿的身体,怎能受这般的苦。汝太可怜了,汝真的是太可怜了~” 杨剑心和站惊芃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抬步走进去,吓得高涎立马穿好衣服,结结巴巴道:“你,你们,忽然闯进来,要做什么。” 高涎倒是不怕杨剑心,他是怕站惊芃啊! 说起来站惊芃还是他和杨剑心的师傅,他是个商人的儿子,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叛逆的很,十四岁时,父亲给他订了一桩婚,他不心悦那未婚妻,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投了军。 遇上了正好也参军的杨剑心和站惊芃。 站惊芃那会儿十六七岁,功夫高的很。相处三个月后,在一次小规模杀敌上,没杀过人的杨剑心和他差点儿死掉,被站惊芃救下。 之后两人便缠着站惊芃教他们武功,要拜站惊芃为师,站惊芃不收,但过后又慢慢开始指导他们武功。 那时候,站惊芃常因为他们二人练功偷懒,没少踢他们。踢倒是小事,但他踢的用力啊!一脚能给他们踢出一米远! 高涎曾经问过站惊芃,踢他们的时候能不能少用点儿力。 结果站惊芃瞧了他一眼说,我就没用力。 没!用!力! 听听这话! 这么些年过去了,高涎就憷站惊芃。 杨剑心一副看戏的样子,站惊芃抱着刀站着,也不说话。 高涎能忍受的了站惊芃这种气场?那自然是不能,噗通一下跪下,抱住站惊芃的大腿道:“战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叫你战一脚了!对不起战哥!唔唔~看在我为你买过糖葫芦的份上,饶了我吧。” -- 第7页 站惊芃垂眼看他,动了动脚,想一脚踢开他,一想自己脚力没轻没重的,看给他踢死了:“昨日可是有事?” “不清楚。”高涎一听站惊芃问话了,立马收起假哭道,“昨日将军下朝回来后,便找黑心,看样子像是有什么大事,着急忙慌的。” 站惊芃看向杨剑心,似乎在问你做了什么事?杨剑心一摊手,表示我也不知道啊。 忽一下想起昨日清早他拦下了程立桥。 他将这事说了,高涎问道:“你进皇宫做什么?” 杨剑心一把推开他:“滚一边儿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高涎被推了个踉跄,不满的坐在床上骂着他。 “可要继续?”站惊芃道。 “自然。”杨剑心,“但这事不能让将军知道。” “没钱。”站惊芃无情的说出了真相,两人沉默了,齐刷刷的看向高涎。 高涎正气恼的骂杨剑心,忽被两道视线盯上,心头飘过了一句话:完了,又有不好的事找上我了。 “我告诉你们啊,我可不和你们同流合污,少把我扯进去。”高涎立马表明自己的立场。 每次不好的事情都是让他干,这次他要是帮他们干,他就是孙子! 是夜,杨剑心坐在青瓦上,悠闲的吃着葱花饼,这葱花饼可比剑门关的馕饼好吃多了。 一口接着一口,葱花带着鸡蛋,别提多美味了。 高涎蹲在旁边有些不满,越想越觉得委屈:“你说不过我,就别找帮手,每次想捉弄我,就找战一——” 杨剑心斜眼看他,高涎立马改口,“战哥,叫你黑心还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杨剑心没理他。 “哎,你当真看上那温慕了?”高涎道,“他一太监——” 杨剑心忽然瞪着他,仿佛他在说一句,就把他变成太监,高涎只得欣欣然闭嘴。 心想,我不说他是太监,他就不是太监了?我就说他是太监。 温慕是太监—— 温慕是个大太监—— 高涎故意在最后一个字拉的特别长,心里得意的很。 杨剑心睨了他一眼,看他在那儿挤眉弄眼的。就知他在心里又在骂人。 一个黑影略过,立在了高涎旁边,道:“来了。” 杨剑心站起来,拍了拍袍子:“今天这礼物他应当会喜欢,可是在苏记排了一个时辰呢。” “他要是不喜欢,可就白费了我那一两银子了。”高涎心疼他的银子啊,这黑心人联合站惊芃抢了他一笔银子,他心痛,他愤怒啊。 温慕靠在软椅上,看着传来的信,眉头紧蹙,果然当初不该饶过那个小子。 斩草要除根不是没有道理。 温慕捏捏眉心,那人不能留了,须要尽快解决。 正想着,马车猛然停下,温慕心想,今日怎地这般快便到了府? 正要下车,车夫恭恭敬敬道:“大人,杨将军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他夜半都不歇息的吗?瞧瞧他要做什么。 温慕掀起车帘,这次杨剑心穿了一件红衣,英姿飒爽,比昨日那件白衣更加的身躯凛凛,郎艳独绝。 杨剑心长着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剑眉星目,身强力壮。是温慕理想中的身材,不由得有些羡慕。 倘若自己没有被送进这皇宫里,想必自己便是现在马下的“杨剑心”。 “温大人心情不好?” 温慕常年一副悠闲自得的慵懒样,什么情绪也不会放在脸上。 他在见杨剑心的时候特意收敛了情绪,没想到这人还能看出他心情如何,温慕立马打响了警铃。 但同时又在庆幸,这人有些本事,日后在朝中是个非常好的伙伴。 温慕换上了笑脸:“杨将军深夜出来可是有事?” 有啊有啊,来看你。 杨剑心盯着温慕,一双眼睛带着笑。 温慕一笑,整个人看着特别甜,跟个十六七八岁的俊郎儿郎似的,带着蓬勃朝气。但身子骨看起来有些单薄,日后得好生伺候着。 “倒是无事,午间路过苏记,瞧着红火,买了一份甜酥,想着你应该喜欢,便买来送你。” 说完,将甜酥递到了温慕跟前。 温慕低头看了眼,接过:“那可真是劳烦杨将军了,这苏记可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早些时候想吃来着,一直买不到。” 杨剑心一听,心情愉悦了,他还怕温慕不喜欢呢。 “大人喜欢就好,不知大人几时休沐?” “将军可是有事?” “想约大人游山,听说锦鲤山有座寺庙,极为灵验,求个护身符戴在身边,可保平安。” “嗯,将军出征人在外,确实需要求一副,我瞧时辰不早了,将军快些回去歇息吧,我大魏可要依仗将军这等勇将守卫大魏江山呢。” 杨剑心还想和温慕多说几句,温慕便进了马车,马夫赶着车走了。 这时杨剑心才想到,他问温慕的几个问题,温慕都没答。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和温慕接触了两天,杨剑心多少能参透一点温慕的性子,要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需要多接触。 兵家常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现在他就是先观察温慕,然后一步一步的吃掉他。 杨剑心心情极好的回了客栈。 -- 第8页 杨剑心心情好了,温慕可不好。回到府里盯着那份甜酥皱眉。 温慕现在有些拿不准杨剑心是什么意思。说是巴结他吧,又不像。倒像是处好友,但好友也不用每天子时按时按点的送吧。 难不成是想接近他害他? 这倒是有可能,程立桥一直没有明确站队,但可以看出,程立桥对二皇子李涵有些赞许。而他看中的是九皇子,二皇子的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九皇子。 这样一想,杨剑心要害他比巴结他更有可信度。 难不成杨剑心在这甜酥里下了药? 温慕一挑眉,有意思,真是个有胆的小孩儿。 温慕叫来一位下人,正是每天伺候他更衣洗脚的小太监小华子。 小华子见过满身都是血的温慕,浑身的血腥味过了一个月都能嗅到。 传闻中杀人如麻,大魏第一宦官大奸臣温慕在他面前真正的出现了。那一身血,温慕好像不在意似的,意气风发,嘴角上扬,邪魅的很。 吓得小华子看到温慕都腿颤,在温慕身边伺候从来不说话,生怕那句话说的不对,被拉出去杀了。 温慕指着那盘甜酥,慵懒道:“吃了他。” 小华子噗通一声跪下哭着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温慕看着哆嗦成筛的小华子,就差尿裤子了,啧了一声:“找只猫来。” 小华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不过一盏茶时辰便找来一只三花色的猫咪。 温慕捏碎一点甜酥喂到了猫嘴前,猫咪闻了闻吃了起来。 吃完就冲着温慕叫,温慕干脆将一块儿都捏碎喂了猫:“好好吃吧,说不准过会儿可就吃不上了。” 温慕摸着三花猫,三花猫高兴的打着呼噜,吃完了就对着他叫。温慕将五块儿都喂完后也没等来猫咪死。 “他没下毒?”温慕揪着猫咪脖颈的皮,提了起来,认真观察着,确实没有中毒的迹象。 “真没下毒啊。”温慕道,“难不成知道我会怀疑,所以没下毒?要是这样的话,还算有些脑子。” 若是日后能成友人自然是好,若是敌人,这人怕是不能留! 第5章 温慕不知道今夜杨剑心还送不送他礼,故意迟走了半个时辰。 此时皇帝李印琰还未休息,正头疼万分的批改大臣的奏折。 这些大臣也是闲的无聊,给李印琰找事做,什么东市骏马矮小,前几日买了一匹猝了。 李印琰回批:下次莫要买马。 什么西市的棺材铺子制材有问题,用了两年便腐坏了。 李印琰回批:近几年爱卿家中未有殁人,为何购买棺材? 零零总总有用的没有,闲事家常倒是一堆。李印琰看着脑袋疼。 旁边放了一盏热茶,李印琰端起喝了一口,温度正好,抬头一瞧,温慕正打着瞌睡。 “今日怎地没回去?”李印琰一笑,“你可不是个会延时的人。” “近日有只小狗,每每等我喂食,无聊的很,黏的又紧,干脆迟走半个时辰。” 李印琰大致在心里有了计较。有些刚上来的官员会有那么几个想要巴结温慕,让温慕在李印琰面前说几句好话的。 温慕这人懒懒散散的,想笑便笑一下,不想笑了李印琰开口都没用。 “他今日不来了吧,要不咱们回去吧。”高涎晃荡着手里的糖葫芦。 “你要回便回,莫要说那么多废话!”杨剑心等了半个多时辰,一直不见温慕来,心里不住的疑惑。 再等半个时辰,要是还不来,便回去。 正想着,一道熟悉的人影略过,立在了他面前,杨剑心眼睛一亮:“可是来了?” 站惊芃点头。 “你们二人先回,我送完便回!”也不等站惊芃二人说话,急急忙忙从青瓦上飞下,走了。 高涎啧啧道:“就没见过杨黑心这般着急过。” 站惊芃叹了口气,自家的猪拱白菜了,总觉得怎么这么天理不容呢。 马夫大老远就看到了步伐轻盈的杨剑心,这次穿了一件紫衣,说实在的,这身衣服可没有昨日那件红色的俊朗。 “大人,杨将军又来了。”马夫道。 正在看密信的温慕眉头一跳道:“他又来做什么?今日又送什么?” 马夫:“似乎是糖葫芦,距离有些远,瞧不清楚。” 温慕捏捏眉心,他这是要做什么? 温慕放好密信,杨剑心正好到了车前。 杨剑心有些激动,温慕今天似乎有些累,眉眼之间尽是疲惫。 心情还有点不好? 温慕板着张脸:“杨将军今日又有何事?” “送你一根糖葫芦。”递到温慕眼前,“你快些回去歇息,明日早些回来。” 温慕拿了:“谢杨将军的关心。” 进了马车,走了。 杨剑心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有些不舍,哎,谁让他今日看着分外疲惫,若是我在纠缠与他,他岂不是更累! 蔫蔫的回了客栈。 有了高涎的资助,他们换成了一人一间上房。 解了衣袍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干太监大总管这行当太累人,若是追到了他,想办法让他离开皇宫,日日自己照顾着。 自己的媳妇儿还是得自己疼。 温慕回了府里,小华子正要服侍,温慕让他下去。 -- 第9页 “小七。”一道黑影迅速闪过,快如闪电,眨眼间便落在了温慕面前。 “主子。”小七单膝下跪。 “和小五会合,杀了李执!”此时温慕露着阴鸷,才有一些像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大奸臣温慕。 温慕的眼睛是吊着的,一露杀气,仿佛邪神降临,当真让人不好惹。 “若是杀不掉,先回来,日后总有他要死的时候!”温慕又叮嘱了一句。 “是!”小七又悄无声息的走了,若不是窗户晃了一下,只以为那人是凭空消失的。 当初真不该心软的。 温慕捏着眉心,一回头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糖葫芦,拿起来转着。 天气有些闷热,糖葫芦已经有些融化了。 这杨剑心在耍什么花样? 温慕是一个脑袋两个大,李执的事情还不能让李印琰知道,毕竟当初李印琰下了满门抄斩,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放了。现在那小娃娃长大了,要来报仇了,哎,当真是作孽。 一觉醒来天大亮,窗外的闹市已经人满为患。 今日是集会,摆摊卖艺的很多,从东市到西市十六条街,每条都难行一寸。 杨剑心格外后悔今日出来。 高涎特别高兴,东跑跑西看看的,揪着杨剑心和站惊芃叨叨的说个没完。 站惊芃就面无表情的站在身后,像个侍卫一样。 杨剑心在地摊上看了几眼,便宜的买了送给温慕,觉得不配。买贵的又没钱。 哎,杨剑心叹了口气,饷银每月就那么二两银子,自己这些年攒了一些老婆本儿,也就攒了二三十两银子。 若是娶个平常一点儿的媳妇儿,那自然是够了。若是娶温慕那便不够,反而还要温慕养活自己。 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让媳妇儿养,真是丢人丢到苍彝去了。 逛了会儿,实在走不动了,干脆找了个茶馆歇息。 里面坐着几位文人雅士,正高谈阔论。 “要我说,你们还别不信。那温慕幼年时是皇上的玩儿伴,两人同吃同睡,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若不是他家父贪污通敌,被满门抄斩,说不准现在就是丞相了。” “通敌!不得了不得了,十来年前,温慕不过十一二岁左右吧。” “可不是。”之前说话的人道,“我朝有明文规定,不足十二岁的罪臣之子,处以阉,刑。那温慕被阉,刑之后,送到了皇陵,听说没少受苦,在十四岁那年被皇上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给弄了回去。” 杨剑心刚坐下就听到斜对面那桌在讨论温慕,不由得竖起耳朵仔细听。 十四年前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他记得当时闹的还挺大。 自己当时太小,天天听村里都再说温长音竟然通敌,大恶人什么的,沸沸扬扬闹了半来月最后消停了。 原来温慕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受了这么多苦。 杨剑心没心思听剩下的话了,一般是一半对一半错,多是掺了水分的。 好好的心情没了。 高涎和站惊芃自然也是听到了,高涎没说话,观察着杨剑心的表情。 不太好。 这时杨剑心突然站起,吓了高涎一跳,问:“黑心你要干什么?” “回客栈。”心思烦躁的杨剑心回到客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温慕十一岁的时候就遭遇了这些,那时候的自己才不过五岁。 温慕那时候该有多绝望啊,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接受全家的死和自己身体的残缺。 杨剑心心疼温慕,这会儿只想抱着温慕好好哄哄。 杨剑心觉得温慕太苦了,跳出去买了两大包蜜饯,左等右等等不来心心念念的人。 正要站起去看看,站惊芃来了。 “换道了。” “啊!那我去找他。”站惊芃领他到了地方,果然看到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独自行驶在路上。 依着弯月的光,孤单的很。 马夫可以想象出温慕听到杨剑心来是什么心情。 温慕眉头一跳,带着一些杀意。 跟踪? 杨剑心看着温慕,能感受到敌意,仔细一想不难猜出,这次是自己大意了。 杨剑心将两包蜜饯递给温慕,一笑:“今日集会,给你买了蜜饯,很甜。” “杨将军费心了,我不喜欢吃甜食,杨将军带回去吧。”温慕道,“杨将军每日练兵想必极累,没必要为了温某夜夜等候。” 说罢便要回车了,杨剑心一急拉住了温慕衣袖,强行将蜜饯塞进了他手里:“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明日送来。” 温慕有些没法子,他也不讨厌杨剑心,甚至对他还挺有好感的,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次见面就给他提拔了一个平将军的职位。 但他生性多疑,没有一个人会平白无故的对你好,对你好的都是有利可图。 这样一想,他对杨剑心的好感就有所下降,此刻有些被他弄的有些烦了。 半分话也不想与他多说,拿了蜜饯进了车里。 马夫很识趣的驱车离开。 回到客栈,杨剑心心里有了计较。 温慕一开始应该是有意拉拢他。所以给他一个甜头,让皇帝给他封了个平将军。 自己一开始连续送了三天的东西,温慕便发觉他有意靠近他,因此在今天换了路线,没想到自己还是找去了,那么温慕就立马确定了自己跟踪他。 -- 第10页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温慕是个生性多疑的人,他发现自己跟踪他,那么他就会把他立为危险,会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若是杨剑心是故意要害他,那么在今天的提点中,杨剑心定会消停几天。 不得不说温慕很聪明,他在明敌在暗时,他会化被动为主动,一步一步来判断那人的目的。 现在他是在判断杨剑心是敌是友。 杨剑心唇角上扬,躺在床上晃脚:“我肯定不是你的敌人呀,我是你日后得夫君!” 温慕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坐起来还是有些纳闷儿。 通常那些想接近害他的人,一般都是先给他一些甜头,然后再收集他的罪证。 什么南海夜明珠,东海珊瑚礁,西域的美人等等。 怎么到了杨剑心这里就变成了狼牙糖葫芦蜜饯甜酥了呢?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瞧不上他?就算是单纯的想拉拢他,也不能干送这些呀,哄小孩儿呢! 但杨剑心跟踪他,在这一点上,温慕都不可能对他放心,不管是敌是友。 第6章 接下来杨剑心每天都给温慕送不同的吃食,只不过这次不再是从半道截住他送给他,而是直接在门口等着,一瞧见温慕一下车,就急急忙忙的递到温慕的面前。 温慕明里暗里提点了杨剑心很多次,但杨剑心就好像听不懂一样,只管埋头送东西,若是温慕心情好了能与他聊一会儿,他就问:大人何时休沐? 问的烦了,温慕干脆早回了半个时辰。 杨剑心等不到温慕,便去敲门。 温府的管家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这些天,他每次出来接温慕都能看到杨剑心很体贴的送一份零嘴,对杨剑心自然有几分好感。 今日,温慕比平时早回来半个时辰,回来时门口的少年还没有来。 温慕进了府不过一盏茶时辰杨剑心来了。 管家还想着这杨将军等不到温慕,就会回去了。 万万没想到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虽然是夏天,但是一晚上候在门口也不是回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跟这位杨将军说一声,让他早些回去。 杨剑心正要敲门,门开了,管家看到他微微笑着:“杨将军快些回去吧。” 杨剑心担心温慕是在宫里出了事或者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事。 他这几天将温慕身边的人来来回回都调查了一遍,谁和温慕关系好,谁和温慕关系不好,他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今日等了两个时辰,左等不见来右等不见来,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路上遭到刺杀了吧!或者是宫里有事回来晚? 不管是那种情况,管家肯定是都会知道的。 见管家出来,他道:“温大人今日未回府中?” 管家:“劳杨将军挂念,主人已经回府,您也快些回去吧,虽说天不冷,这蚊子也够让人受不了的。” 杨剑心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放下了:“回来便好,那劳烦管家通报一声,杨剑心求见。” “呃……主人吩咐,拒绝您的拜贴。” “!!!为何拒绝我的拜贴!” “这些老奴便不清楚了,杨将军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杨剑心失落了,整个人恹恹的,温慕拒绝了他的拜贴! 他将事情从头到尾都回忆了一番,温慕不可能讨厌他啊。那么就是温慕现在已经完全猜不准他的心思了,所以不管是好还是坏都要和他保持距离。 站惊芃和高涎回了营帐,是因为已经不需要站惊芃帮他看人了,没了事情,站惊芃自然拉着高涎会营训练。 杨剑心恹恹的回了客栈,虽然他早就预料到温慕会有拒绝他这么一段时间,但真的被温慕拒绝了,还是很失望。 翻墙进去是不可能,毕竟八个高手暗卫,连站惊芃都无法进去查探,更不用说他还未爬墙就被暗卫杀死在了墙上。 * 翌日夜半,忽然有一些极轻的动静,小八猛然睁开眼睛,一双凌厉的目光看过去,从腰间缓缓抽出几枚银针,拱起腰,准备随时出击。 墙头上轻飘飘的落上个红衣男子,腰间挂着一柄弯刀,在漆黑的夜里与夜融为了一体,不仔细当真看不到那柄弯刀。 这人小八认识,正是没皮没脸的杨剑心。 杨剑心深感要想顺利进入温府,买通暗卫是刻不容缓。 只要买通了暗卫,他就能随随便便进去了啊。他再也不用担心暗卫会把他杀死在墙上了。 所以他今夜来不是来找温慕的,是来和这些暗卫混混脸熟的。当然要是让进去的话那就太好了!能见上温慕那就更好了! “暗卫兄弟们辛苦了。”杨剑心道,“各位看能不能让我进去送点吃的?” 一片寂静,他仿佛跟个疯子一样,对着空气说话。 不得不说这些暗卫功夫确实高,各个敛去了气息,杨剑心一个都没感受到人在哪儿。 他其实也不确定那些暗卫是不是再听他说话,有时就是这样,当你说了很多句后,发现没人理你,你就会想,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人呢? 杨剑心也这样想,他试图和这些暗卫进行了五六次沟通,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他就想,是不是这些暗卫不在外院,是在内院呢。 于是他踏进了院子。 刚一落地,哗啦一下从四面八方来了四个人,将他团团围住。 -- 第11页 杨剑心:“……” 杨剑心:“各位暗卫兄弟手下留情,我过来就是给温大人送些东西,真的,就送些东西,送完我就走。” 说着还将手里提着的食盒给他们看。 没想到他们四人竟然会突然出击!完全是羡慕自己给温慕送宵夜! 杨剑心闪身一躲,后面又来一人,这四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杨剑心刚过了不过三招就有些吃力了。 急忙提刀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快刀,杨剑心一阵后怕,这要是再慢半分,胸前就来了一刀。 “各位稍安勿躁啊,稍安勿躁。”杨剑心边抵抗边道,“我真的只是来给温大人送零嘴的,若是不让我进去,你们帮我送进去也是一样的,当真不必如此相迎的。” 小八几人可不敢,温慕在府里特意强调了只要是杨剑心来一律拒绝。 若是他们交由过去,温慕知道了可不得活剥一层皮!毕竟不听话的暗卫留着也没用。 杨剑心苦口婆心的说了一阵,五人又过了五招,看出这四个暗卫没有下杀手,只是想逼他离开温府。 打又打不过,只好投降了,杨剑心将弯刀挂在腰间,举手:“我不打了,你们四人打我一人,着实不公平!” 说话间,温慕来了。 温慕正要休息,忽的听见有动静,问了下人,说是暗卫和杨将军打了起来。 这要是伤了杨剑心,程立桥还不得连夜上奏告他随意伤害朝廷命官? 程立桥还没有和他对上过,还不确定是哪一党的,为了能保持表面平和,在这当口杨剑心也不能在他这里受伤。 杨剑心一瞧温慕来了,立马躲过四把指着他的剑,扑在了温慕身上。 温慕的身体有些单薄,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完全没有浓厚的脂粉味。 唇间的口脂也没了,看着弱不禁风的,懒懒散散,活像个贵族少爷。 杨剑心趁机摸着温慕的背,因为他比温慕要高出一个头,因此只能弯腰把头放在温慕的肩膀上。 好瘦。 这是杨剑心第一感觉,第二感觉是真好抱。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杨剑心委屈道:“他们四人欺负我一个,我还打不过,太欺负人了!大人可要为我做主啊~” 末了还带着撒娇,拐了一个调,温慕惊了。 暗卫:“……”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大人,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可要为我做主呀。”杨剑心蹭了蹭他的肩窝。 真香,可真好闻,再多抱一会儿,要是能和他睡在一起就更好了! 温慕回过神,想挣脱,被杨剑心抱的紧紧的,半分力气也不松,只要他一挣扎,杨剑心就立马收紧手臂,反正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温慕叹了口气:“杨将军先放开温某。” “我不放!放了你又不见我了,将我关在门外,我可等了你两个时辰!”杨剑心撒泼打滚,反正就是抱着温慕不放。 既然你要跟我保持距离,那么我就狗皮膏药的黏上你,我看你怎么离开我。 温慕无奈了,只能答应:“好好好,日后你想见我可以随时见行吗?快些放开。” “谁知道你会不会耍赖皮!”杨剑心说,“你给我写张约定书。” 温慕啧了一声:“莫要将将军扔出去!” 扔出去更好,我就抱着你不放,扔出去了正好随我一起回家! 温慕发现这杨剑心还挺有手段的,一开始自己以后他只是单纯的巴结自己,最后发现可能是要害他的,后来他完全猜不透杨剑心是敌是友,现在倒好又变成了个粘人精,接下来他还会做什么? 温慕已经完全不知道杨剑心到底要做什么了! 他还真不能这么把杨剑心给扔出去。这家伙抱的太紧了,他都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但他就是死活不放手。 “杨将军到底要做什么!本总管一定都答应!女色,地位,权利都可以。”温慕卯足了劲儿也掰不动杨剑心一根手指头。 “只要大人答应,不拦着我见你,不能反悔。”杨剑心知道温慕一定会答应,所以他趁机赶紧摸了几把温慕。 温慕的腰极细,一点儿赘肉都没有,摸上去手感好极了。原本他还想摸屁股的,但是他怕温慕气得能剁了他手。 杨剑心告诫自己,来日方长,不可鲁莽坏了计策。 温慕被他磨的没了气,且杨剑心的手劲儿极大,他的腰已经疼的有些受不住了。只好答应了,正好他要看看杨剑心到底要做什么! “好,准你进府找我,不反悔,这下可以放开了吧。”温慕推着杨剑心。 杨剑心恋恋不舍的放开,眼神却停留在温慕的细腰上移不开眼睛。 真想看看这腰有多软。 一场闹剧下来,温慕有些疲惫的提着杨剑心为他准备的宵夜回了房间,放在桌子上,先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吧。 第7章 还别说,杨剑心给他带来的宵夜还挺好吃的,总之比御厨做出来的都好吃,还是他没吃过的,带着西域的风味。 温慕又对杨剑心的好感上升了一个度,勉勉强强的算是接受他能来温府的无理条件。 杨剑心变着法的给温慕做好吃的,他这厨艺真的是多亏了火头军的林头儿。 林头儿是巴蜀人,喜爱吃辣,无辣不欢。因此他每次做饭都会有意无意的在饭菜里放些辣椒。 -- 第12页 杨剑心不喜辣,吃完那家伙一上厕所,屁股能疼好几天。 跟林头儿说了很多次,林头儿嘻嘻哈哈的说下次少放点儿,但他是巴蜀人,根本和他定义的少放点不一样,干脆杨剑心就自己学着做饭,给自己开个小灶。 京城很少有下雨的时候,这是杨剑心来京城这么多天第一次下雨。淅淅淋淋下的很小,雨一直持续到了半夜。 杨剑心大老远就看到了温慕的马车,一激灵起来抻着脖子看他。马夫身上穿着蓑衣,一停车立马下车放好板凳,拿出伞要给温慕撑伞。 他看到了急忙跑过去拿过伞道:“我来吧。” 马夫也没说什么,退到一边抓着缰绳。 温慕没想到下着雨杨剑心还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为他撑伞,一天的不愉快不知怎么的就被压了下去。 几乎是第一眼,杨剑心就敏锐的发现温慕的右脸有一道红痕。 “你的脸怎么回事?”杨剑心皱眉问。 这会儿温慕又烦躁起来,板着脸不回答杨剑心的问题。 杨剑心也没有再问,和温慕到了他的房间。 温慕的房间很干净整洁,铜镜前放着各种女儿家用到的胭脂水粉。 一进屋里便有一股极清淡的香气,和昨日晚上温慕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天黑路滑,杨将军快些回去吧。”温慕也没了平常的温和,语气里带着有些烦躁。 多半是在皇宫里受了气,心里不畅快,杨剑心想。 杨剑心心疼温慕,他一看温慕右脸上的痕迹就像是被人打的,离耳朵不远的侧脸上还有一道特别细长的血痕,像是被某种金属划了一下。 皇宫里的人他没有一个能惹得了的,他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给温慕更多的宠爱。 行军打仗很容易有磕磕碰碰的时候,所以他们基本上每个人身上都会习惯性的带着药,在腰上绑着一个药袋,杂七杂八的药都在里面放着。 温慕以为杨剑心已经走了,有些头疼的捏着眉头,许是每天起床早睡觉晚,最近这些年头疼的厉害。 其实想想也是,以前李印琰还是皇子的时候,他跟着李印琰住在皇宫里,李印琰一睡他就去睡了。 现在他的府邸在宫外,他要将宫里一天的事情打点好,子时差不多都已经忙完了,他才能回来。 早上天还未亮,起床收拾着就进了宫,睡眠一天不够两个时辰,这些年一些小病小痛的就找上来了。 忽然他感觉脸上凉凉的,睁眼一看,杨剑心正蹲在他旁边,认认真真的给他挨了打的脸上药。 见他转过头看他,杨剑心拧着眉道:“别动!都肿了。” 声音似乎还有些关心? 温慕一挑眉乖乖的目视前方,等了半柱香时辰杨剑心还在一脸凝重的给他上药,他有些坐不住了问:“都半柱香时辰了还没上完?” 杨剑心一本正经道:“需要活血化瘀,要多揉一会儿,不然明日起来肿成了个猪头。” “那我自己来好了。”说着便躲开,自己上手要揉,被杨剑心一把抓住。 “我手上抹了药。”有些无奈,“我们行军打仗的,经常受伤,练就了一门独门手艺,不管头一日多疼,只要揉过后,第二日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你这如花似玉的脸......”温慕瞪了他一眼,杨剑心急忙改正道,“你是大总管嘛,威风凛凛,叱咤朝廷的温慕,脸上带着伤多有损你的身份。” 温慕一顿,心里有一道暖流淌过。 人人都在骂他大奸臣、佞臣、没把的死太监,还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夸奖他。 用温柔的声音来赞美他,为他擦脸上的伤痕。 “你能否告诉我,是谁打的你?”杨剑心不动声色的握住他的手。 温慕估计刚刚想了什么事情,此时听到杨剑心问他话,难得露出一丝的迷茫。 杨剑心心一动,急忙用手捂住了鼻子。 这也太纯善了吧! 温慕不知道杨剑心怎么了,忽然捂住鼻子,两只耳朵变得通红,以为他是有不舒服的,急忙问:“杨将军可是有不适之处?那便快些回去歇息吧,莫要生了病。” 杨剑心摇头,捂着口鼻不敢抬头看温慕,生怕再被温慕刺激一下,丢人的流鼻血。 “没有,大人不必忧心。”他放下手,还是不敢看他,“大人忙了一晚,许是饿了吧,快些尝尝我的手艺。” 温慕瞧他当真没事。 晚上吃晚膳时忽然被太后叫去,因为皇帝不延绵子嗣,搞得后宫怨声载道,告到了太后那里。 他被叫去打了一巴掌,说他不安排嫔妃去侍寝,造成后宫嫔妃没法诞下皇嗣,教训了一顿,没吃成饭,此刻还当真有些饿了。 皇上不想和嫔妃们鸳鸯戏水,管他温慕什么事!他温慕说一句,皇上该去和妃子们就寝了,皇上就能应了? 温慕是有些气的,该给妃子翻牌的翻了,可皇上就是不去,他有什么法子。 若是真想让皇上去延绵子嗣,那也不能跟他说呀,他不过就是个太监,他除了给皇帝干点儿杂碎活,除除有异心之人,真的啥都干不了。 皇上他为什么不和妃子在一起,还不是那么大臣整天没事儿上个奏折,唠唠家常。 百来号朝臣,一人一本就是百来本,当真是做不完啊。 -- 第13页 温慕心中有气还不能顶嘴。 温慕现在是什么人啊,大奸臣!权倾朝野的大宦官! 现在没人随随便便的敢欺负他,就连皇上,现在都对他格外的容忍。 那个早应该被废,没了权势的女人还想欺负他。 若不是有李印琰在中间横叉着,温慕早将她一杯毒-酒杀了她! 温慕越吃越气,哐当一下将汤匙扔出了老远。 杨剑心吓一跳。 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杨剑心讨好的给他捏捏肩:“怎么吃得好好的还生气了呢。是我做的不好吃吗?你想吃什么,我明日给你做。” 温慕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捏捏眉心道:“杨将军恕罪,在宫中遇上了一些事情,心情有些不好,冲撞了杨将军还望杨将军莫要见怪。” “没关系,你要是心情不好了,可以与我同说,我愿意为温总管排忧解难。” 杨剑心小心翼翼道。 他其实多少能猜出温慕是受了谁的气。 温慕现在无人敢惹,就连那些看不惯他的朝臣,嘴上说着温慕多么多么残暴,背地里却舔着脸来巴结他。 谁让温慕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不过是他说一句话的事情就能得到地位、权利和金钱。 后宫那么多嫔妃自然也不敢对温慕吆五喝六的,除非他们不想在服侍皇上。 那么唯一可能欺负温慕,温慕还不能把他怎么样的也就剩下了太后和皇上。 他听说,太后很讨厌温慕,在温慕刚进宫的时候就处处打压他。 杨剑心现在除了心疼还有心悸。 温慕发火好可怕,刚刚吓得他腿肚子跟着打了一个哆嗦。 温慕自然不会信任杨剑心到什么都跟他说的地步。 拿起下人刚送上来的汤匙继续喝着汤。 在温慕吃的差不多了,杨剑心才敢开口:“温总管何时休沐?” 温慕抬眼,那双眼睛就像是冲他抛了一个媚眼,让杨剑心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去锦鲤山?” “不是。”杨剑心笑着,“想约大人去钓鱼。” “过些时候吧,最近事物较多。” 杨剑心都没想到温慕会答应,听到后还有一瞬间的愣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温慕真的答应了,说明他们的关系在慢慢变好。 接下来就要慢慢的进入温慕的生活,让他习惯自己的存在,让他开始依赖自己。 第一个依赖就是从吃食方面,让他在吃的方面习惯他,没了他做的饭,就吃不下去,会想念他。 杨剑心在心里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看着温慕吃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告诫自己,忍耐,时机还未成熟,不能将猎物给吓跑了,不然再追可就追不住了。 莫要冲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翌日一早,杨剑心回了营帐,站惊芃和高涎正在议事厅里讨论剑门关布防。 苍彝这次臣服,写了降书,没个五六年是掀不起风浪的,他们会在京中整顿一段时间,然后回剑门关驻守。 他有意留在京城,但他现在连皇宫都进不了,更别提见着皇帝了。 找程立桥更不行,他一直反对自己跟温慕来往,自己忽然说要留在京中,程立桥肯定会有怀疑,这一查不就查了出来,他和温慕可就真的见不上面了。 那么就只能在温慕身上下手了,要尽快让温慕离不开自己,到时候温慕再在皇帝面前说几句好话,他不是就可以留在京中了么。 杨剑心默默在心里夸奖了一番自己。 第8章 剑门关易守难攻,但不是不能攻下来。 他们每隔半年就会换一次布防,以防被其他国家找到布防漏洞,这次回剑门关肯定是要换布防的。 苍彝投降,但其他两国一个西域一个漠流国还没有投降,那两个国家,一个连着一条大山脉,晌午热的要死,早上晚上冷的要命;一个连着雪山,常年冰雪覆盖,延绵着高峰。 这两个国家现在虽然臣服与大魏,但是环境这般恶劣,发兵攻打那是迟早的事情, 若是联合十二城一起发动进攻,第一个攻占的就是剑门关,因此程立桥每一次布完布防就已经开始想下一次的布防。 高涎抬头瞧见杨剑心来了,立即招手道:“黑心来的正好,快些过来瞧瞧。” 杨剑心走到沙盘前,高涎和站惊芃已经差不多布完了。 再听高涎将布防说了一遍基本没什么漏洞。 “将军哪儿去了?”杨剑心问。 高涎:“给军师写信呢。” 军师名陈俊师,是程立桥副将,今日剑门关情报军送来了军信,程立桥正回信。 “剑门关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有,现在三国十二城动也不敢动,在没摸清你的情况,他们哪能随意发动大军。”高涎说。 杨剑心打开布防图,又仔仔细细的将布防图看了一遍。 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剑门关离最近的军队是黄李台,那里驻扎着力石化将军的军队,不多,二十万大军,离剑门关也要三百里,支援快的话一天一夜方能到。” 杨剑心道,“有个纰漏。” 杨剑心在布防图上指着剑门关和黄李台之间的距离,“这里有一片荒漠,我以前和战哥进去过,很容易迷路,若是有一天需要支援,无论是情报军还是力石化将军的支援都会在这片荒漠里迷路,至少两天才能出来。” -- 第14页 这样一说,站惊芃也想起了那片荒漠:“不错,这片荒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进去仿佛进了一整片大沙漠一样,这确实是耽误军机的一点。” 高涎:“那我们还是依照之前布防的支援走,虽说急行军也要四天才能到。” 站惊芃明显也发现了杨剑心说的问题所在:“剑心说的不是谁支援的问题,是这次的布防没有之前的布防坚攻。 之前我们得布防即使对方强攻五天都不一定能攻下来,那么我们得支援是河西门关,但这次的布防比较薄弱,强攻之下撑不过四天,那我们的支援军就不能选择河西门关了。” “那要怎么办?加强防守?”高涎道。 杨剑心:“将军怎么说?” 高涎:“还未说明,现在要找将军说一下吗?” 杨剑心:“将军肯定也发现了这一点,估计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晚些时候去找将军问一下。” 三人收起了布防图,放好出了营帐。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河边涨了水,清亮亮一片河里,踩下去才过小腿,偏偏一条鱼也没有。 这里三面环山,村子里的人只会在河上游打水,此刻这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杨剑心脱了上衣,用里衣沾水擦着身体。 高涎和站惊芃也蹲在河边擦着。 “你和温慕怎么样了?”高涎问。 “很顺利。” “你可抓紧了。”高涎道,“今日听将军说,可能要提前回剑门关。” 杨剑心一顿:“为什么?不是每次班师回朝都要住上两个月吗?” “听将军说,皇上有意和合昌国开通贸易之路,怕周围小国有动静,趁机攻打。” 杨剑心一听开通贸易是每个国家都馋的一块儿肉,确实是有很大的危险性。 温慕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动的人,现在时间缩短,短了可真吃不透温慕这老谋深算的人。 雨后的京城还是那么炎热,温慕刚吃完杨剑心送来的宵夜,撑得躺在塌上消食。 杨剑心搬了凳子坐在温慕面前,给他轻轻的揉脸。 温慕是偏阴柔的,但看着一点儿也不娘里娘气的。一说话软软的,杨剑心觉得他生起气来应该也没有什么震慑力。 杨剑心是这样想的,但他没想到温慕生起气来会那么震人、那么吓人。 今年新一届的科举已经结束,下了杨剑心来京城的第二次雨。 今天温慕休沐,原本打算了要去钓鱼,没想到下了雨便不了了之了。 两人相约来了茶馆听书,讲的是一个民间爱恨情仇的鬼故事,现在先生下去歇息,变成了客人自由言论的时候。 杨剑心和温慕坐在二楼雅间,一开窗户就能看到一楼先生讲台,将一楼从南到北看了个清楚。 下面有几个温慕认识的人,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和榜眼、探花。 这新科状元叫史实鸣,皇上赐了五公主和他的皇婚,现在风头正盛,有些高傲自大。 温慕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人。 温慕瞧不上这人,这人也瞧不上温慕,这不喝了几杯茶,开了话篓子,便高谈阔论的大骂温慕。 “就那没把的死太监,他还给我摆脸子,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我可是皇上亲封的状元驸马爷!他不过一个太监总管,就能耀武扬威,每根也就只能这般了。” 史实鸣又道,“你们是没闻到他身上那股子尿~骚~味,身上遮了多厚的香粉也挡不住他那尿!骚~味!” 榜眼低头笑了几声,继续喝茶。倒是探花儒儒糯糯道:“史兄莫要这样说,我瞧温总管人倒是不错......” 史实鸣:“你懂个屁!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巴结那个宦官,你便莫要与我们同行!” 杨剑心听得气极了,撸了袖子就要从楼上跳下去,被温慕拉了回来问他:“你要做什么?” 杨剑心:“你没听到他们说你什么嘛,他们竟敢这些说你!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 温慕懒散的一笑:“哪能堵住悠悠众口。” “那他们说你......说你......那些话,我听不得!”说着又要往楼下跳。 “回来!”温慕低呵一声,没了懒散,浑身散发出一股气场,冲他一瞪眼,眼睛里有了不悦。 杨剑心委屈,明明就是那些人不对,为什么温慕还要跟他生气! 温慕生起气来,那毫无攻击的面庞就变成了阴鸷,阴沉沉的吓得人不敢动。 杨剑心乖乖的坐下,委屈的不想理他。 “现在不是教训他的时候。”温慕斜看了他一眼,见他生着闷气还挺有趣,“生气了?” 杨剑心不理他,闷声喝着茶。 “他是新科状元,你只是一个平将军,若当真下去打了他,他有五公主做主,你有谁?”温慕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皇上可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能放过打驸马爷的人。” “那就这样算了?”杨剑心见他是为了自己着想,有些高兴,同时又气史实鸣骂温慕,“我可受不了这委屈!” 温慕噗嗤一声笑了:“他骂的是我,我都没有生气,你生什么气。” 杨剑心又不想理他了。 “放心吧。”温慕道,“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去的。” 杨剑心和温慕吃了晚饭把他送回温府后,直接回了营帐。 -- 第15页 站惊芃正在检查高涎的功夫有没有退步。 高涎被站惊芃一刀一下打的浑身疼,哀嚎阵阵。看到杨剑心回来,立马道:“战哥,黑心回来了。” 站惊芃果然停下来,看杨剑心:“为何回来?” “对啊对啊,你不是你小媳妇儿恩恩爱爱,回来做什么?” 杨剑心:“来我帐中,有事商讨。” 三人进了杨剑心帐中,杨剑心脸拉的老长。 高涎一笑:“是谁惹了我们平将军不高兴了?” 杨剑心将今天在茶馆的事情和他们二人说了,站惊芃微微皱眉,高涎是个□□桶,一点就着:“哈,这种人不打他一顿教训教训,他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站惊芃:“马王爷有几只眼?” 高涎:“......三只眼!” 杨剑心:“那是二郎真君吧。” 高涎:“五只眼!” 站惊芃没想搭理他,问杨剑心道:“你有什么想法。” “明晚打他一顿!”杨剑心坏心眼的一笑,“他不是喜欢闻尿骚味么,那就让他闻个够!” 翌日晚,杨剑心给温慕送完宵夜后,和站惊芃高涎二人直奔状元府。 状元府不大,还未到了成亲时日,过几个月才会搬去公主府居住。 状元府没几个下人,连个有功夫的护院都没有,杨剑心三人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史实鸣的房间。 三人穿着夜行衣,一人腰间挂着一个羊皮水壶,三人动作一致的蒙住面,□□进去。 杨剑心偷偷打开窗户,一翻身滚进了屋里。 史实鸣睡觉打着呼噜,那呼噜声震耳震耳的,睡个觉也不好好睡,两人床被他自己就给占完了。 实在是有些粗鄙。 杨剑心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吓得史实鸣立马清醒过来,唔唔的乱叫。 高涎上前用麻绳两三下捆了个结实,把史实鸣的臭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绑着□□跑了。 第9章 史实鸣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顿时慌了神,吓得唔唔乱叫还乱动。 杨剑心本来看他就不顺眼,现在还要扛着他跑,早就气不顺了,看他如此不知好歹,当即把他扔在地上,狠狠的从屁股上踢了一脚,三人很是默契,没一个人说话,哐当哐当一顿乱踢乱打。 打的史实鸣呜呜的哭着。 高涎提着他的后领子,给他拽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吓得史实鸣浑身发抖,就差跪下给三位爷磕头求饶了。 三人整齐划一的解开腰带上的羊皮水壶,打开盖子,咕噜咕噜全倒在了史实鸣身上。 史实鸣有苦难言,一股尿-骚-味顿时鱼贯进了鼻子里。 现在他身上、脸上没一处是干净的,都是尿味。 杨剑心还想再踹他几脚,但是碍于他身上已经有尿了,不好下脚就不了了之了。 刚过辰时,整个京城就传遍了新科状元史实鸣被人扔在巷子里打了一顿,还泼了尿! 温慕听后,一挑眉,转眼一想也想得出是谁干的,但他不说。 刹那间,京城大街小巷都是新科状元被泼了尿的话头。 五公主气得半死,来找李印琰诉苦:“父皇,我不要嫁给那个史实鸣!” 李印琰头疼的很,他这个公主刚过十四,一开始就不心悦史实鸣,现在终于找到了话柄。 “玉伽莫要捣乱,史实鸣的文采与能力,父皇还是知道的,你放心,父皇一定会找到那个打你驸马的人的,你先回去,好不好?” 玉伽:“不要不要嘛父皇~您去听听坊间都是怎么说他的,说他......”玉伽看了一眼温慕,有些不好意思说出那么话。 “说他什么?”李印琰还当真没听坊间是怎么说他这个驸马的,也想听听。 玉伽道:“他在茶馆当众羞辱温总管,说温总管身上有......有......儿臣都不好意思说,温总管多好的人,他得不到赏识就去诋毁温总管,简直无耻!” 她又道,“怪不了别人往他身上洒那东西,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儿臣觉得和他在一起,当真是丢死个人了!” 温慕懒散的靠在柱子上听玉伽说史实鸣,心里舒畅,日后对杨剑心好一点儿? 李印琰被玉伽吵得脑袋疼,随意将玉伽打发回去,问温慕道:“这史实鸣刚到京城,没得罪什么人,怎地就被人给打了?” 温慕摇头:“奴才不知。” 李印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史实鸣前一天骂你,第二天就被人给打了,你说你不知?” “奴才当真不知,奴才虽然有仇必报,但还未报呢。” * 夜间,温慕坐在椅子上,抬眸看着正忙活给他摆饭的人,冷不丁问了一句:“史实鸣你打的?” 杨剑心一顿,转过头看向温慕,一龇牙:“昂,那王八蛋就该打,你消气了没?” “我本来也没生气。”温慕道,“五公主要和史实鸣退亲,他现在不是驸马了。” “就那尖嘴猴腮,窝窝囊囊的样儿谁会嫁给他!”杨剑心夹了几筷子的菜放在碗里,递到温慕面前。 温慕以前从来没有细细打量过杨剑心,接过碗也不吃,就盯着杨剑心看。 不得不说杨剑心真的长得很健壮,身高九尺,一对拳头如碗大,自己的拳头还没有他一半大,站在一起也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多,他在杨剑心胸口位置。 -- 第16页 温慕在心里啧啧道:“这要是被他揍一拳头,脑袋不得锤个大窟窿?” 杨剑心不知道温慕再想什么,反正被温慕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挠挠头道:“怎么了?是我今天做的饭不合你胃口?” 温慕回过神,摇头,自己刚刚竟然看杨剑心看的入了神! 他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即使你不收拾他,我也会收拾他的,但这次还是谢谢你。” “你不用跟我说谢谢的。”杨剑心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你亲我一口就行。 他没敢说出这句来。 今天温慕很高兴,笑眯眯的靠在椅子上,那双吊眼很魅惑,若是在添些水汽,真能勾的杨剑心没了魂。 杨剑心知道今天他和温慕能近一步。 他们也确实近了一步。 一盏茶后,杨剑心眼角挂着笑,温柔道:“这水不烫吧。” “杨将军不必这样......唔......轻一点,有点儿疼。”温慕一向懒散惯了,现在也是一样,懒懒散散的靠在床框上,享受着杨剑心给他洗脚并按摩的过程。 当真比下人强多了。 “在宫中,大人一站便是一天,脚肯定累,夜间休息也休息不好。”杨剑心笑眯眯道,“脚底有穴位,适当按压会减轻疲劳,睡觉也能睡个好觉。大人有没有觉得舒服了很多?” 温慕点头:“痛!劲儿小一点儿,按的有些许痛。” 杨剑心劳心劳力的伺候着温慕,温慕让劲儿大一点他就大一点,小一点就小一点,很是听话。 温慕又问:“杨将军,你平时都是自己做膳食?” 杨剑心“嗯”了一声:“火头军林头儿是巴蜀人,喜爱吃辣,我吃不得辣,便自己做。” 都说君子远庖厨,他倒好,上的战场下的厨房,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杨剑心说起了自己当年参军遇到的事情。 杨剑心说他刚参军那会儿,嫌剑门关清苦,于是连夜跑路了,被正好出去打探的站惊芃遇见了,两人追赶进了莫里善荒漠,迷了路,碰上了独狼。 那独狼已经饿的不行了,看到人就往上扑,站惊芃告诉他,杀了狼你就不再怕狼。 “战哥是真狠,把我丢在荒漠里不管了,那饿狼扑上来就咬我,又被战哥给一脚踢死了。 ” “你还当过逃兵?当时是万将军的统领吧,他就没仗责你?” “万将军不知道我当了逃兵。”杨剑心羞愧道,“战哥的师傅是一名铸剑师,和万将军是好友,得知万将军被派往剑门关,恐生有变,便派战哥来协助他。 当时战哥是去了解地形的,没想到遇到了我,回去之后,战哥没有将我当逃兵的事情告知万将军,只说是和他一起去看地形的。” 温慕点头。 杨剑心又给他讲了一些自己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温慕被杨剑心伺候的擦完脚,躺在被窝里听他天南海北的讲,比野史有趣多了。 杨剑心坐在床边,一笑眼里亮晶晶的。温慕支撑着脑袋,听到他讲到有趣的地方,也会和杨剑心一样哈哈大笑。 可能是因为聊的有些投入了,温慕干脆让开了一片地方,让杨剑心脱了靴子坐在床上聊。 杨剑心盘着腿,拿着扇子时不时的给他扇一下,将温慕的所以表现都看在眼里,几次蠢蠢欲动想占点儿便宜都极力的忍耐住。 在心里又不断的开始告诫自己:忍住,不要坏事,小不忍则乱大谋,忍住! 温慕也坐起来靠在床框上问:“那么大雾你们和苍彝是怎么打的?都不怕伤到自己人?” “怕呀,一开始谁知道半路会起雾啊,谁都没防备,正打的不可开交,起雾了,我们都怕打伤自己人,我就忽然有了个主意,苍彝他听不懂我们说话呀,我就大喊‘大魏士兵杀敌喊小儿,喊小儿的就是自己人,没喊的就往死里捅!’嘿!还挺管用! 那苍彝以为我们还像往常一样喊‘杀’一样,愣头愣脑的直往前冲,最后让我们杀了个痛快,只有一小队逃了,哈哈哈,吓得苍彝半年没敢出门儿,哈哈哈哈。” “为什么喊小儿?”温慕笑完问道。 杨剑心:“因为程将军每次都叫苍彝为苍彝小儿。” 夜已经深了,温慕的烛光还未灭,直到更夫敲了三更,杨剑心才惊觉已经过了三更天,而早晨温慕还要进宫去。 杨剑心急忙起来告辞,温慕也没想到他和杨剑心竟然聊到了三更天。 温府常年不来人,客房基本没有收拾过,夜又深,让杨剑心回去多少有些不礼貌,干脆道:“今夜杨剑心留在温府过夜吧。” 杨剑心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温慕又道,“家中常年未有客人,客房未收拾,若杨将军不嫌温慕是个太监,可与我同睡如何?” 杨剑心巴不得现在就脱了衣服上去,但他不能让温慕察觉出来,只能行了一礼道:“那便叨扰大人了。” 说完背对着温慕开始脱衣服,嘴角忍不住上扬。 上了床,上了战场都不怕的杨剑心紧张的浑身僵硬。 房间黑漆漆的,夏季的热浪一股跟着一股的吹进来,就很燥,燥的杨剑心浑身难受,心里的火似乎也跟着出来了。 温慕睡得还挺快,这会儿躺在他身边已经呼吸均匀,杨剑心转过身面对着温慕,摸摸他的头发。 -- 第17页 娘子,可让我想的好苦,你快些心悦上我,到时我去哪儿便带你去哪儿,永远也不和你分开。 估计是杨剑心摸得温慕有些烦了,小声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屁股对着他了。 杨剑心宠溺一笑,轻轻的将温慕搂在了怀里,安心睡觉了。 第10章 天还未亮,小华子在门口敲门:“大人,卯时到了。” 温慕睡的不安稳,小华子一说话他便醒了。 在看清自己在杨剑心怀里睡着,才想起来凌晨他们还在夜谈,让杨剑心睡在了此处。 杨剑心很高大,他不过七尺五,在杨剑心身边就显得跟个小娃娃似的。 被杨剑心一抱没人了。 温慕:“……” 温慕轻手轻脚下了床,开了房门,小华子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端进去洗漱用品。 温慕开始梳洗,半个时辰收拾妥当后,对小华子道:“备些早膳,等杨将军醒来让他用膳后再离开。” “是。” 杨剑心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才睁开眼。 此时屋里只剩他一人,屋里窗户开着,有些香粉味和尿骚味。 他是知道一些太监的,听说他们那个地方没了之后,就有些控制不住水,时常会流出来,为了能够不弄湿裤子,就会在里面垫上尿垫。 因此他在听到史实鸣说温慕身上有尿骚味时,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史实鸣还有那个嘲笑温慕的榜眼林雨珏一个也别想就这样逃掉! 醉红楼二楼。 “不是,来了花楼不点姑娘,很容易让人怀疑。”高涎看完杨剑心看站惊芃道,“我们点个姑娘就让她给咱们弹琴唱曲儿行不行?” 站惊芃和杨剑心齐刷刷盯着他,高涎缩了下脖子不说话了。 杨剑心道:“皇上封了他扬州县令,三日后启程赴任。他就想这样离开京城,太便宜他了。” “驿站旁,有个茅厕,半坑满,蛆很多,可用。”站惊芃喝了一口茶,看着楼下吃酒摸女子的林雨珏。 杨剑心默默为站惊芃伸了个大拇指,战哥太上道了! “既然问题解决了,我们要不要点个姑娘上来弹琴唱曲儿?”高涎兴致勃勃的问道。 杨剑心和站惊芃齐刷刷看向他,一点表情都没有。 “得!”高涎急忙举手,“算我没说,不点姑娘行了吧。” 两人又齐刷刷的转回来,边喝茶边看着楼下跳舞的女子。 是夜,杨剑心殷勤的摆好饭菜,给温慕添好饭,坐下也给自己添了碗饭,两人开始吃饭。 杨剑心:“今日宫中事物多不多?” “还好,不是很多。”温慕道,“你今日做了些什么?” “和高涎他们处理了点儿事儿。”杨剑心龇着牙,他有点儿黑,牙白,一笑一嘴大白牙,“明日京中有些有趣儿的事情要发生,你记得要听。” 温慕笑眯眯的瞧他:“你有坏心思?史实鸣?” “哪儿能啊。”杨剑心,“他这次机会已经用完了,下次再轮到他。你只管在宫里听着,保你一天的好心情!” 温慕没再过问,只是在杨剑心没看到的时候,轻轻挑了一下眉,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了一个角度。 吃过宵夜后,杨剑心又给温慕按摩了会儿脚,温慕似乎特别怕疼,他稍微一使劲儿,温慕就乱叫。 “你手劲儿重,捏的我好疼,你轻一点儿。”温慕笑着,想往回收脚,被杨剑心抓着怎么也不放。 杨剑心算是个畜生,他就喜欢听温慕喊让他轻点儿。 只要温慕一喊轻点儿,他就心痒痒,他心一痒痒他就忍不住使劲儿捏,他一使劲儿捏,温慕就疼的让他轻点儿,这样恶性循环。 杨剑心瞧时辰差不多了,想到今日温慕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道:“我先走了,你快些歇息吧。” 温慕看他,手里的书翻了一页,很敷衍的应了一声。 杨剑心一瞧,这是不打算睡。走过去拿走他手里的书,将他放平,强行给他盖好被子:“别看了,快些歇息,昨夜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你不头疼吗?” 温慕也没有发脾气,其实温慕很少发脾气,平时总是懒洋洋的,谁和他说话都是笑眯眯的,但还是有很多人都在骂他,杨剑心很不明白,明明温慕这么好,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他呢。 “是有些疼,已经让御医开药调理了。”温慕道。 杨剑心叹了口气:“每日好好睡觉,不要忧心就不会头疼了,我营帐里有一盒药膏,涂到太阳穴上,慢慢揉,可缓解头痛,明日我来的时候带上,晚上给你好好揉揉。” 温慕点头。 “快些睡吧。”杨剑心吹了蜡烛,放了帐子,很想摸摸他头,又不敢,只能走了。 黑暗里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帮他吹蜡烛,放帐子,在他床头停留一会儿,摸黑出了房门。 温慕看着他离开,忽然有些空落落的,好像很孤独,心情就沮丧起来了,翻来覆去都睡不踏实,望着房门,似乎再等一个人开门进来,一直到天微微亮都没等来人。 昏昏沉沉的睡去。 杨剑心万分舍不得温慕,三步一回头的出了温府,站惊芃正在门口等着他。 “醉红楼吃酒,高涎跟着。”站惊芃道。 “大孙二孙过去了?”杨剑心边走边问。 -- 第18页 站惊芃“嗯”了一声。 杨剑心嘿嘿笑了起来:“走,咱们去看戏。” 两人结伴去了城西驿站,哪里已经有两位女子侯着了,看到杨剑心和站惊芃来了,立马上前,用粗狂的声音道:“战哥,杨哥。” “呦,这身不错,一会儿说话声音细一点儿,别让那孙子听出来你们是男人。”杨剑心上下将大孙和二孙打量了一番,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大孙二孙个子不高,是一对双生子,大孙是哥哥叫孙有家,二孙是弟弟叫孙有和。只比寻常女子高出一个头,身材精瘦,换上女子衣服,比女子的腰还要纤细。 “放心吧杨哥,这事儿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有经验。”大孙道。 说话间,高涎急匆匆的来了:“快快快,那玩意儿来了!” 大孙二孙立马拢了拢胸,拿起手绢捂住半张脸,扭腰摆胯,装模作样的走着,就差把腰给扭断了。 杨剑心三人一提气跃上了房顶,果然不远处林雨珏摇摇晃晃的走来。 三人悄咪咪的躲在屋顶上,不出声。 驿站后面有个茅厕,是公共茅厕,平时有专门的人去掏粪坑,已经有快半年没掏了,半坑满,成年男子跳下去只过脖子,不会淹死的。 林雨珏刚和户部尚书三公子喝完酒,原本看上了一个花姐,晚上想着要春宵一度,不曾想三公子也看上了。 他夹着火晃晃荡荡的回驿站。 上京赶考的考生都会被安排在驿站里,因为驿站会便宜些。没考上的,等放榜过后住个三几日便会回乡,考上的想回去也可,不想回乡的可等册封。 林雨珏有私心,他在这几天都是在和各个大家公子游耍玩儿闹。 目的是有些交情,日后办事好办。 他喝的有些多了,又夹着火,忽看到前面有两个搔首弄姿的女子,走的极慢,往驿站茅厕走去。 顿时心生邪念,尾随过去。 两个女子进了茅厕,将灯笼挂在了墙上,窸窸窣窣的好似在脱衣服。 林雨珏立即趴在地上,试图从茅厕底下的缝儿里能瞧见什么。 但发现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心里被撩的火烧火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哗啦一下拉开了茅厕的门儿。 大孙捏着嗓子,装作受惊大喊:“色鬼啊!!” 二孙立马从隔壁茅厕出来,进去也大喊一声:“色鬼啊!!!” 林雨珏正急忙脱裤子,猥琐笑着:“小娘子,哥哥跟你好好玩儿会儿。” 忽然闯进来一人也大喊。 林雨珏一瞧,长得一模一样,正好!脱了衣服就往上抱。 大孙和二孙两人一对视,两人齐齐抬脚,一脚把脱了精光的林雨珏踢了出去,两人齐声大喊:“救命啊,非礼啊!” 喊完,两人把林雨珏摁在地上哐哐一顿打,边打边喊:“救命啊,非礼啦!我不活了!!唔唔~” 哐哐又是一顿打。 林雨珏还没反应过来,大孙和二孙架起他给他扔进了茅坑里。 这时听到声的客人、住户都跑出来了。 大孙二孙立马哭的更大声了,跑了。还边跑边喊:“非礼啊!没脸活了!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叫人家日后可怎么嫁人呀~” 众人跑来就看到两名女子凌乱的衣服,捂着脸跑了,而茅坑里浑身沾着shi尿的林雨珏浑身赤果的在茅坑里乱动。 大家自行脑补了一系列事情。 两名女子去茅厕解手,被他尾随强行非礼,两名女子,誓死不从,齐心协力把色狼打进了茅坑里。 嗯,就是这样! 大孙二孙转个弯停下来,哈哈笑了起来。 高涎从屋顶跳下来,跳到大孙面前,夸到:“大孙二孙,做的极好!” 杨剑心拍拍他俩肩膀:“明日请你们吃酒。” 就连平时不怎么说笑的站惊芃嘴角都滑上一个坡度。 几人回了客栈,大孙二孙已经换了衣服,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若是不开口说话,便是一位很有风度的佳公子,一说话一个粗狂的声音,直以为遇上了土匪。 各回各房间,杨剑心忍不住想笑的不行,尤其是看到林雨珏掉进茅坑那模样,好笑的很,明天一定要和温慕分享这件事,让他开心开心。 -------------------- 作者有话要说: 尺是按商朝到汉朝计算,一尺=23.5厘米 第11章 翌日,果然京中又是一片哗声论谈,这几日的话头多,前几天是新科状元被泼尿,现在是榜眼非礼不成掉粪坑。 皇帝李印琰也愁哇,捏着眉心思虑了一会儿忽然问:“温慕,这二人真不是你的手笔?” 温慕现在正靠在金龙绕柱的柱子上闭目养神,他自然也是听到了林雨珏被人扔下了粪坑里,忽然想到了昨夜杨剑心和他说的话,确定这是就是他的干的。 还挺记仇。 温慕心情很愉快,说不上为什么很愉快,不像是侮辱自己的人得到了报应,到有些像自家儿子能给父亲出头的欣慰感。 听到李印琰问话,他才不紧不慢睁开眼睛:“你还不了解我?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我要做会让史实鸣和林雨珏永远进不了朝堂。” 李印琰一想,还真是,像这种纯粹就是为了报复的确实不像温慕的做事风格。 -- 第19页 “你说,谁会干这种缺德冒烟的事?”李印琰思考着。 “这怎么算缺德冒烟?”温慕道,“他若是为人正直,也不会当街调戏妇女,皇上你说,这两位女子日后还怎么嫁人。” 李印琰点头:“这林雨珏也是个好色之徒,不可委以重任,还是随便找个职位打发出去吧。” 思虑一转又道,“那这扬州县令派谁去呢?空闲了一年时间,总不能还空闲着吧。” 温慕一想:“新上的探花常云星不是还没有职么,前几日休沐倒是撞见过他,为人还算不错,可以委任。” 李印琰回忆了一下这位探花,人唯唯诺诺的,三脚踢不出个屁来,在史实鸣和林雨珏面前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扬州地大物博,是个香饽饽,只怕去了很难在扬州立足。 太过懦弱的人在扬州那种地方只会被控制,反而不是好的人选。 李印琰否定了这个人选,扬州县令还是要选一个有主见、有胆识的人去才行。 温慕但是无所谓,反正他也只是顺嘴说一句,来还那天为他说话的交情。 温慕回到府中,杨剑心已经在他屋子里等着了,看到他一笑,开始打开食盒摆饭菜。 “京中之事你可听说了?”杨剑心邀功的问道。 温慕自然能看出他的心思,这会儿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道:“不曾,什么事情?” 杨剑心一下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你没听说?你真没听说?” 温慕想笑,但他忍住了,点头:“什么事情?” “就是林雨珏非礼女子被扔进茅坑的事。”杨剑心道,“没关系,你没听说,那我就跟你讲一遍!” 温慕还挺喜欢听杨剑心讲故事的,于是坐下来边吃饭边听杨剑心绘声绘色的讲林雨珏是怎么被坑的。 听到大孙二孙边哭边把林雨珏扔下茅坑的时候,温慕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两人吃过饭后,杨剑心让温慕躺在床上,他上床盘腿坐好,把温慕的头放在他腿上。 拧开药膏盖子,挖了一块儿在手指搓热,轻轻的给温慕揉着太阳穴。 还别说,感觉还真就不错,仿佛自杨剑心手指处渡进去一股清凉,脑袋没了之前的笨重,反而有一种很清爽、轻盈舒爽感。 温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反正太舒服,自己枕在杨剑心的腿就睡了过去。 杨剑心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他将温慕放好,温慕没有醒。他就蹲在床边看着温慕。 睡觉的温慕,整个脸庞显得更加的柔和。 其实温慕不算是很美或者很帅的人,但他却长在了杨剑心的审美上,所以在看到温慕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对温慕有了不能熄的情谊。 温慕的朱唇未点口脂,□□□□的,唇形又好看,杨剑心没忍住啜了一口,还挺甜。 跟温慕人一样甜。 门外,小华子又来敲门了。 温慕不是个恋床的人,每次起床都很痛快。因此他在听到敲门声后立马睁开眼睛准备起床。 然而在他看到自己旁边一个蜷起来的人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杨剑心比他高很多,所以杨剑心睡他床也显得很憋屈。 他这次醒来依旧是在杨剑心的怀里醒来的,每次都能被他的身躯羡慕好一会儿。 半个时辰后。 温慕道:“让杨将军用完早膳再走。” 小华子:“是。” 今日的天气极好,阳光充沛,人的心情也好的不得了。 日常给史实鸣找堵。 这次杨剑心给他门口放了一坨狗便,他下了朝一回房间,吧唧踩了一脚,听着史实鸣在府里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只觉今天天气是真好! 带着站惊芃、高涎、大孙二孙找了一家家常菜的菜馆吃饭,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讲史实鸣和林雨珏的丑事,就连他们坐下吃饭,里面的宾客也都是说他们两的图个话头。 大孙:“昨日,竟然有媒婆给将军说媒了。” 杨剑心惊道:“将军应了?” “没有,将军只要是关系到娘子的他都害羞说不要。”二孙总结道,“二十七八了连个女子的手都没拉过,我看是找不上娘子了。” 高涎啧啧道:“前几年抓住一个敌国小将军,白白嫩嫩、泪汪汪的眼睛,瞧着也是个女子,让他拉着当个娘子算了,他还羞的不敢看人,愣是好吃好喝伺候了半来月给放了。” 叹了一口气,“我看将军这亲事是没指望了,我们还是等着喝黑心的喜酒吧。” 几人感同身受,边吃饭边有的没的聊了一句。 杨剑心忽然心血来潮的去接温慕回家。 在宫门口等了半来时辰,马夫已经和杨剑心很熟悉了,对他道:“杨将军上马车歇息一阵,大人快要出来了。” 他倒是不累,在营中站岗站两个时辰那都不是事,正要拒绝马夫的要求,忽然瘪见一顶蓝色的抬轿慢慢悠悠的出来了。 马夫一喜:“大人出来了。” 抬轿的太监放下轿子,温慕从轿里出来,看见杨剑心的时候还有些迷茫,随后反应过来,一笑:“你怎么来了?” “今日去的早,马夫要来接你,我便跟着过来了。”杨剑心扶着温慕上马车。 温慕上了马车后,冲他伸出手:“你也上来吧,正好说说话。” -- 第20页 杨剑心巴不得呢,握住温慕的手,微不可查的摸着他的手,又软又滑,还带着点儿胖嘟嘟,很好摸。 温慕坐好,杨剑心坐在了他的旁边,从矮凳下取出来一个盒子问:“饿不饿?要吃些点心吗?” 他本来不想吃的,但看到杨剑心已经拿出来了,道:“嗯,吃一口吧。” 杨剑心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五块梅花酥,温慕拿了一块儿只吃了一口,杨剑心忽然抱住他,将他护在身下,同时几枚暗镖擦着他的头顶飞过,钉在了马车上。 杨剑心眼眸一狠却很温柔的在温慕耳边道:“别怕,不要出来,我保护你。” 说着杨剑心出了马车,凛冽的眼神将四周环视了一番,忽然跃上了马车顶。 暗卫已经在和刺客打起来了,那些刺客各个武功高强,一来来了十几号人,暗卫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想从他手下杀了温慕,想的美! 两个刺客纠缠一个暗卫,将暗卫压制的死死的,不给他们来保护温慕的功夫。 其中两个猛然转向直奔马车,暗卫小八一惊,想要去保护温慕,但他被两个刺客牵制,半分也走不了,他急也没用。 杨剑心在战场上杀敌,数十万大军在他面前他都没有惧过,面前这两个宵小之辈简直入不了他的眼。 只见杨剑心猛然抽出一直挂在腰间的弯刀。 锵! 杨剑心反手用弯刀抵住了一名刺客的剑,那剑应声而落,赫然断成了两截儿。 那刺客一惊,想往后撤,杨剑心弯刀一转,向他腹部扫去。 那刺客也是顶级高手,只一秒的时间,便与杨剑心拉开了距离。 另一名刺客趁他和那名刺客纠缠期间,直刺马车,眼见就要杀掉车里的人里,锵!又是一声,两名刺客的剑都断成了两截。 马夫已经受伤了,被飞镖刺中了肩膀,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哀嚎着。 杨剑心站在马车上,一轮弯刀在肃静的夜里发着冷光,如同他的主人一般,带着肃冷的杀气。 “活捉!”杨剑心道。 之前还和杨剑心敌对的暗卫,被杨剑心一声命令,仿佛身在了战场,杀敌之上,将军的命令不可违。 那两名刺客还想再刺杀温慕,杨剑心握着弯刀弯腰躲过一飞镖,一翻身躲过第二个飞镖。 锵锵锵锵! 飞镖在弯刀之下皆四分五裂。 此刻暗卫开始回拢,有几人死在了暗卫的手上,有几人被抓住服毒自尽了。 其他几人一瞧形势不对,与杨剑心他们拉开距离,跑了。 “小八,保护温慕,我去追!” 杨剑心算是被蒙了眼,明明知道穷寇莫追,此刻却还是追了过去。 因为他要查出来谁要害温慕,抓一个活得,就能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温慕这种场面见多了,毕竟一个月没个七八回刺杀,他都觉得那些老家伙是不是都已经没了。 他被杨剑心刚刚的一声“活捉”喊得激动万分,仿佛真的上了战场有了那股壮志之气。 但当他听到杨剑心追去的时候,一急,掀开车帘喊道:“杨将军回来!莫追!” 但眨眼间便不见杨剑心踪影。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好!这章留言的都会发红包哦~ 第12章 那刺客在城里兜兜转转转了几圈后,直接去了一个破庙里。 这个庙以前是个城隍庙,现在废弃了,黑漆漆的进去了连个门儿都看不清楚。 四周很静谧,只有几只知了“吱吱吱”的叫着。 杨剑心在庙里小心谨慎的找人,找了个遍,来到后院了也没见到个人。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看到进来的,离去的脚步都没有,怎么会连个人都没有呢? 敛了武功的人他确实察觉不到,但那几名刺客自从进了这城隍庙,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什么都找不到。 杨剑心整个人都紧绷的厉害,这些刺客一瞧就是练就的死侍,武功不但高,还是个不要命的。 想必他们这次回去了也不可能活着,但这种人,即使知道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回去是死,他们也不会想着逃跑,依旧要回去复命。 有时候杨剑心都觉得这样的人是不是都没有脑子。 他正想的,猛然脚下一空,整个人掉进了一个极深的坑里,里面有些潮湿,正是前几天下了雨,还没有干透。 杨剑心稳稳的立在地上,脚下是松软的土地,不像泥土,下了雨竟然也不泥泞。 这时,那些进了城隍庙就不知所踪的刺客才快速的离开了。 他们的目标不是杨剑心,所以也不在乎杨剑心是死是活。 “哎”杨剑心叹了一口气,尝试用轻功飞上去。 这个坑只有上面一小节是泥土,剩下的全是沙子,他只要一踩就往下滑,滑几次也没啥,但是一直滑就有了,根本站不住脚。 不该的不该的。 杨剑心在心里默默的骂着自己。 五六年的兵法白学了,穷寇莫追的道理都忘了,一心只想找出害温慕的凶手,果然自己的心性还是不稳,需要回去之后再练。 但同时他还是很庆幸的,这些刺客没有在这底下给他弄个陷阱,不然掉下来没死也丢了半条命。 -- 第21页 杨剑心正苦恼着怎么上去,忽然听到有人再叫他,好像还是温慕的声音,他仔细一听还真就是温慕! 他立马大喊:“温慕,我在这里!” 追杨剑心的暗卫告诉温慕,杨剑心追到了城隍庙,于是温慕马不停蹄的追过来。 同时心里还在祈祷,千万不要让杨剑心出事,不然程立桥能把他折磨个半死。 就连皇上说不定也会多少处置他一些,这样的情况与他而言很不利,因为除了程立桥会对付他之外,还有那些老家伙也会以此做文章打压他。 啧,这杨剑心就会找事! 来了城隍庙,他们搜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杨剑心。 温慕就有些慌了,大声喊了几声,回音在庙里回荡。 但他捕捉到了回音里面夹杂了别的声音,是杨剑心的声音! 他示意让人安静,这时真的听到了杨剑心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些兴奋喊着:“温慕,我在这儿!这儿!” 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了一个坑,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有多深,单听回音悠长而又空洞,似乎很深的样子。 温慕:“杨将军你在下面吗?” “是,我在。”杨剑心道,“我在下面,温慕。” 杨剑心看着洞口只有一小点火星——是温慕带来的火把。忽然心里有了一个恶作剧。 温慕将火把放到坑口,都望不见底下的杨剑心,他直觉有些深,但还是问了一句:“深不深?” “不深~”杨剑心道,“你跳下来,底下有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温慕有些不信他,但又觉得杨剑心不会骗人,“你带上来我瞧瞧。” “这东西带不上去,特别好看,你要是不下来看,你会后悔的。” “......好吧,那我让人找根绳子,送我下去。” 温慕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杨剑心不会骗人,他是相信杨剑心的。 杨剑心立马道:“用不着绳子,不深,特别浅,都没你家池塘深。” “我家没池塘,我不喜欢养鱼。” 杨剑心:“.......” 杨剑心:“我就那么一说,真的不深,你跳下来,我接着你,定然不会摔了你的。” “当真?” “当真!”杨剑心,“骗你的话,你是我祖宗!” 杨剑心又在后面小声的说了一句,你本来也是我祖宗。 “那我跳了,你要接住我。” 温慕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傻,听了几句杨剑心的话,便当真跳了。 跳下去的时候他还惊讶为什么这么深!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到洞底。 “咚”一声,温慕掉进了杨剑心的怀里,脚下似乎还陷了一下,惊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杨剑心骗了他! 他被杨剑心给骗了! 他堂堂一个大奸臣宦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阉党头头竟然被一个四品平将军给骗了! 温慕惊了,看来是他最近太过信任杨剑心了,所以才会被骗! 杨剑心这会儿开心的笑了起来,因为他觉得温慕好傻。 温慕难得的脸红了,但好在黑漆漆的杨剑心看不到。 温慕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踩在底下,土很松软,踩在上面还带着点儿弹性,怪不得杨剑心从那么高掉下来都不见得有受伤,还有心情捉弄自己。 他生气了,和杨剑心面对面,什么都看不到,反正就瞪着他,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 杨剑心还在笑着,完全没注意到温慕已经有些不悦。 毕竟你自己掉下去了,还非要拉着一个人也跟着跳下去,你会不会生气? 温慕现在没气到跳起来打死他,都是温慕这几年把性子磨平了。 “小一,找根绳子,拉我上去!”温慕道。 这时杨剑心才停下来笑,在黑暗里拼命的眨了眨眼,似乎想看清温慕生不生气了。 但是太黑,就算离得很近,他也看不到温慕脸上的表情。 可他能听出温慕话语间的不对,温慕生气了。 他知道温慕可能会生气,但是当时他真的没忍住,在这个只有几米宽的坑里,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他只是想让温慕陪他,完全没想到过后温慕生气了怎么办。 “你是生气了吗,温慕?”杨剑心小心翼翼的问。 温慕不答,只淡淡的看着他。 杨剑心意识到自己犯错了,有些无措:“我可以带你上去的,你不用找绳子的。” 温慕没理他,他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脾气真好,到了这一步都没有把杨剑心剐了,完全是看着了程立桥的面子上。 毕竟他真剐了这混账玩意儿,整个朝廷都是弹劾他的。 小一将绳子放了下来,绳子上栓了一盏灯笼这时温慕才看清楚有多深。 好家伙,看上面人只有馒头大小。 他没压断杨剑心的胳膊都是杨剑心经常锻炼、有内功护体。 杨剑心急了,这肯定是生气了呀,这要是不哄好了,明日进温府怕是进不去了。 他慌了,急忙拉住温慕的胳膊道:“不用绳子的,我可以把你带上去的,真的,这次卧不骗你。” “不劳烦杨将军了。”说完低头自顾自的把绳子拴在了腰间,对小一道,“拉!” 温慕缓缓的上去,杨剑心看着那圆滚滚的屁股离自己越来越远,觉得这次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 第22页 若是高涎掉下来,还把我也给骗下来,我能锤死他。 杨剑心忽然觉得刚刚温慕没打她,真的是温慕脾气好! 小一把温慕拉了上去,温慕拍拍身上的土道:“不用拉杨将军,杨将军刚刚说了,他可以上来。” 小一:“是。” 温慕这话说的很高,故意说给杨剑心听得。 杨剑心叹了一口气,完了,这下把人给得罪完了。 翌日一大早,杨剑心灰头土脸的回到了营帐,吓了高涎一跳:“黑心,你一晚上掘人坟去了?” 杨剑心叹了一口气,回账换衣服去了。 高涎跟在后面,东问问西问问,听得站惊芃都烦了,直接捂住他嘴,给他拉走了。 温慕收到小一的信,上面写着:杨将军无碍,今早回了营地。 温慕昨夜走的时候,特意将小一留了下来,若是今日他还出不来,就让小一用绳子把他给拉上来,若是能上来了,就护送他回营。 果真如杨剑心所想一样,温慕不让他进府了,被管家给撵了出来—— 管家:“杨将军,快些回去吧,大人吩咐了,若是您来了,一律不准开门,否则老奴就要被赶出温府了。” 杨剑心又去翻-墙-头,被小八四人合伙给赶了出来。 小八:“杨将军请回。” 杨剑心要是硬闯,小八他们就招招下狠手,非要把杨剑心给赶出去。 这次温慕也不像以前一听到动静就会出来看了,现在不管他怎么闹妖,温慕都不见他。 脾气还挺大,他喜欢。 温慕好似猜到了他会在温府门口等,每次都很早回来,杨剑心不知道温慕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提前一个时辰去等也等不到人。 这下杨剑心彻底郁闷了、 都怪自己当初起了耍人的心思,这会儿遭了报应。 报应不爽这句话好似他现在这样。 杨剑心这几天天天唉声叹气,拉着高涎和站惊芃天天比武。 第13章 高涎是被打的最惨的。 站惊芃和程立桥杨剑心是打不过,其他小将是不愿意跟他打,因为他总是出损招,下黑手,没人想和他打。 只剩下了高涎,以高涎还需练武为由,把他拉上比武台上,咔咔一顿乱打。 打的高涎身上出现了不少伤痕,于是连高涎都不愿意和他打了。 怎么办呢?只能找站惊芃了。 程立桥看着在比武台上发疯的人,问一旁哭唧唧的高涎:“这几日杨剑心是怎么了?心情有些不好。” 高涎瘪嘴,小声逼逼:“娘子不要他了呗,就来欺负我们兄弟。” 程立桥没听清楚他说了一句什么话,再问,高涎就说他打不了仗闲得。 这倒是,打完仗的人回到这种束缚感很重的地方,确实有些待不住。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待不住了,每天都在盘算还有多久才能回剑门关了。 杨剑心现在戾气重,见谁打谁。 瞧没人跟他打了,就又找上了高涎,吓得高涎跑进站惊芃帐里,大哭着:“战哥救我啊,那王八蛋杨剑心又找我练武,这几天下来我天天都在挨打,我受不了,战哥你救救我~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只求你赶紧收拾了那个王八蛋!” 站惊芃被磨得没办法了,出去和杨剑心单挑去了。 现在比武场就剩下了他和杨剑心,都被杨剑心给吓跑了。 “比武输了,不准闹。”站惊芃道。 “战哥,你说他不理我了怎么办!”杨剑心愁眉苦脸道,我都快烦死了,翻-墙是有暗卫,走正门是不让进,我都已经三天没见过他了,你说咱们在京中能有多少时日?这眼看就要过完了,我还没把他弄到手,我这一去剑门关又是好几年,我不得想死他! 站惊芃瞅了他一眼道:“比武输了,不准闹。” 杨剑心这也是白说,站惊芃天生的冷冰块儿,人情世故他都不懂,怎么可能懂得感情。 于是两个人在比武场比武,两人选择了用树枝当武器,点到为止。 杨剑心打不过站惊芃,但是为了能让杨剑心心情好一点儿,站惊芃故意放水,但最后还是被站惊芃技压一筹,不小心脖子上被树枝划了一道。 杨剑心无所谓的擦了一下,渗出了一丝血,要是不紧急包扎的话,就已经结痂了,但他忽然脑袋里有了一个主意。 最近李印琰都在忙和合昌国开通贸易的事情,他也跟着忙得团团转,这是个机会,要是派去商议的人能以最小的代价谈下这么利国利民的合约,李印琰就更能对谁委以重任。 温慕和李印琰从小认识,一起上学、一起玩乐。 就连这个江山都是温慕帮他一起挣下来的。 正因为这个,他更加清楚李印琰的性格,他不会长久的把一个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尤其是等李印琰过了四十,正是皇子挣位的时候。 李印琰疑心重,对谁都不信任。一个能杀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他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同伴有多好。 所以在李印琰还没有上位的时候,他就看上了李印琰九子李臻。 一个温顺善良,一心为国为民的人。 最起码到时候他还有一个活着的路。 他要为李臻争取下来这个去合昌国商谈的大好时机。 他有些累了,最近这几天饭吃的也不香,怎么也不对口味,厨子是从御膳房下来的,可就是没有杨剑心做的对口味,于是每天都是吃几口就不吃了。 -- 第23页 逐渐的日渐消瘦。 刚到府门口,还没来得及下车,一个咋咋呼呼的人就道:“大人!快去看看我们家平将军吧,他受伤了,可严重了!他最后的意愿就是见一见大人您呢!” 温慕眼皮一跳,掀开车帘,面色凝重:“怎么回事?好生生的怎么受伤了?” 他记得小一跟他报告,说是杨剑心半点儿伤都没有回了营帐,而且昨日晚上还好端端的在府门口闹着要进来呢,怎么转头就受伤了呢? 来报信的人温慕认识,正是和杨剑心一同被册封的平将军高涎,旁边有立着一个冷冰冰,抱着一把和他快要高的刀的平将军站惊芃。 好家伙都认识。 高涎继续哭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他,他不让我们告诉你原因,说要是被你知道了,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们得。大人,我求求你去见见黑心,不,剑心吧!他真的快要不行了,一直支撑着要见你一面。” 许是高涎的演技很高,同时温慕被这个消息震得有些回不过神来,没去多注意细节,直接往城外敢去。 夜很闷热,同时也很黑,马车一路急奔到了营帐。 今晚程立桥回了城里将军府歇息,不在营中,自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权宦温慕来了营中。 温慕急冲冲的闯进杨剑心的营帐中,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杨剑心,还有些可惜,同时心里有一小块儿地方隐隐有些作痛,只不过疼的不厉害,他故意将那块儿地方忽略掉了。 他走过去看着出气薄弱的杨剑心,放缓声音,温柔道:“杨将军?杨将军?温慕来了。” 杨剑心的睫毛忽闪了几下,缓慢的睁开眼睛:“温大人,你来了?” 温慕点头,有些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他又找不出来。 “那天我骗你跳坑是我不对。”杨剑心有气无力,好似说话都能费了他全部力气,“你能不能不要生我气了?” 温慕看着奄奄一息的杨剑心,还是觉得哪里不对,道:“你哪里受伤了?” 杨剑心一顿,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你先回答我,能不能不要生气了?” 温慕要是还看不出来,那他就是智障。 他一笑,反手抓住杨剑心的手,皮笑肉不笑的拧着他的手背上的皮道:“好,我原谅你......个鬼!” 杨剑心立马疼的龇牙咧嘴,这会儿连病也不装了。 温慕掐完把他手一扔:“要死就快点儿死吧,死不了本总管帮你一把,我最不缺的就是害人的玩意儿!” 杨剑心一看自己被拆穿了,顿时露出一个笑,看着温慕要走,急急忙忙的跳下地,赤脚拦腰抱住他,嬉皮笑脸道:“温大人不要走,我错了,不该骗你的。你别生气了。” 温慕挣了几下,没挣开也放弃了:“我生什么气,你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京冀大将军裴书还等着给我开城门呢。” 杨剑心看着傲娇的快要翘起小尾巴的温慕,觉得真可爱。 腆着脸道:“我知道温大人忙,这不是迫不得已么,我去温府几次,连大人的面儿都见不上,我着急上火啊,迫不得已用这招请温大人。” 温慕睨了他一眼:“怎么说,你骗我来还是有苦衷的?” “没有没有。”杨剑心连忙说,“我这也不算骗你啊,我是真受伤了!” 温慕上下瞧了他一眼,怎么也没发现他那儿受伤了。 杨剑心立马拉下衣领,脖子下方有一道细长的血痕,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到。 他指着脖颈:“你看,真的受伤了,可疼了,需要温大人给吹一吹。” 温慕表情变了一变,总觉得杨剑心和他说着话有些暧昧。 但一细想,许多男子相处的好了都是这样的,都是男子和男子撒娇。很少会有男子对内人撒娇的。 反而在内人面前,男子更加的成熟,不会出现孩子心性。 温慕将这不对劲压了下去,细细一看还真是有一道小小的伤痕,若是不及时上药都要愈合了。 还真是没“骗”他。 呵呵。 杨剑心看温慕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也不敢跟温慕再提给他吹吹的提议。 只道:“温大人还未用膳吧。正好末将做了西北最有名的烤全宴,来尝尝?” 说着拉着温慕到了桌子前,高涎几人已经很识相的将饭菜端在了桌子上走了,走的时候还好心帮他们把门儿给关上了。 太有自知之明了! 温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个隐藏的吃货,反正这些天的没胃口在看到杨剑心做的一桌子菜,胃口大增。 坐下等着杨剑心伺候。 杨剑心很殷勤的帮他弄好饭,放在跟前。 温慕也没矫情,开始吃饭。 期间温慕就听着杨剑心在那儿叭叭的说话,他一句话也不说就低头吃,没一会儿吃饱了,桌上一片残食,看的出来温慕吃的很好。 温慕歇息了会儿,站起来道:“既然你没事儿,那我就先回了。” 说着要往出走,杨剑心下意识的抓住温慕的手,可怜兮兮道:“不能留下来吗?天儿都这般黑了,回去得多晚了。且,你回去之后还要洗漱,也太累的慌了吧。” 温慕甩开他的手:“你还知天这般黑了。” 他瞪着眉眼,食指戳了一下杨剑心的额头,“你若真有这心,就不该这般时辰了还让我来回奔波!” -- 第24页 杨剑心心虚,讪讪一笑,这几日将军不在营中歇息,他想让温慕留下嘛,正好还能与他同床共枕,但奈何温慕不愿意,这些个美梦便破碎了。 他忍不住又问:“当真要回?” 温慕抚好衣服,点头:“回了。” 第14章 杨剑心又能入温府了,这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更加任劳任怨的伺候温慕。 温慕明日要休沐,看今夜这天气,漫天星空,明日定是个好天气! 具体到哪儿玩,杨剑心已经想好了。 夜间二人吃饭,杨剑心说了明日的打算,温慕并没有反对,就认认真真听着他说。 吃完饭后,杨剑心死皮赖脸的非要住下来,温慕敌不过就让他住下了。 温慕尿多,平时若是杨剑心不在的话,他都是在床上铺个尿垫。但杨剑心在的话,关于尊严他都不会铺的。 只要夜里稍微有些尿意,温慕就要下床去方便一次。 可能是这几日被开通贸易的事情闹得有些累了,加上夜间视力不好,温慕摸索着要下床,先摸摸人在哪儿睡着,然后越过杨剑心下床。 温慕正一条腿跨出杨剑心,忽然睡梦中的人醒来,问:“你要做什么去?” 夜半三更,静静悄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温慕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杨剑心的小腹上。 杨剑心闷哼了一声,夜里虽然看不见,但听声音,自己这一下也坐的有些狠了。 温慕又急忙退了回去,小声道:“我想下去出恭。” 杨剑心伸进亵裤里上下摸了摸,半支棱的东西被温慕那一下子坐的没下去反而全起了。 杨剑心:“......” 这也算是报应...... 谁让他在梦里肖想旁边这大美人呢,梦里春色满园,正要做些什么,这么些年当兵的警觉在这个时候起到了作用。 温慕一点动作他就立马醒了,也不管那美色正好。 没救了。 杨剑心默默叹了一口气,这辈子算是栽在了温慕的头上了。 温慕现在是要下不下,但是他真的有些憋不住。 跟杨剑心说他要下去出恭,杨剑心也没有一点儿眼色也不让位置。 难道再跨过他? 温慕眼神不自觉的瞟上杨剑心胯间,还挺石更的。 夏季炎热,被子盖得比较薄,刚那一下温慕心里有些颤动。 以前他也是有那物的。 是满心的羡慕同时又有些悲伤。 杨剑心看他眼神一直停留在他胯间,脸红了。 杨剑心轻咳一声,不自在道:“你先等一下,我去给你拿恭桶。” 说罢,有些落荒而逃的下床,出门取恭桶去了。 温慕松了一口气,还挺尴尬的。 夏季较热,恭桶的味道会大,在没有杨剑心的时候,温慕会命人将恭桶放在屋里,倒一瓢水,可以散味,出恭方便一些。 但现在有杨剑心,这私密的事情不便,便命人将恭桶放在了屋檐底,他本是自己出去上个的,不打扰杨剑心的,现在倒好,杨剑心给他去取恭桶去了。 恭桶就放在屋檐下,一出门就是,杨剑心提进来,放在了后底屋,又贴心的将后面的烛火点燃。 杨剑心走到床前,讪讪道:“我提进来了,你快些去吧。” 温慕有些不好意思,十多年了没有在人面前行过这事,猛地一下确实有些不适应。 再者,他这副残疾身体,当真不愿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但又实在憋不住,只能有些委屈的看着杨剑心。 杨剑心站在床前,俯视着温慕,温慕特别乖的坐在床上,昏暗的烛光下,双眼粼粼的看着他。 杨剑心只觉得口干舌燥,吞了一口口水,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 温慕似乎想通了,这才慢慢悠悠的下了床。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温慕似乎脸有些红? 杨剑心还想再看清楚,温慕已经错身走开了,走到半路,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身支支吾吾道:“你——” “什么?”杨剑心这次看清楚了,温慕就是脸红了! 怎么办!好可爱。 杨剑心觉得鼻腔有股温热的东西留了出来。 温慕忽然瞪大眼睛:“杨将军!你流鼻血了!” “啊?”杨剑心擦了一下,手上有一道红艳艳的血痕。 杨剑心:“......” !! 我流鼻血了! 杨剑心震惊的看向温慕。 温慕此刻没了尿意,急忙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杨将军快擦一下!” 杨剑心拿过手帕,迟疑了,这是温慕的手帕,用来擦他的鼻血是不是太可惜了? 温慕看着杨剑心又拿着手帕发呆,以为是他自己流鼻血把自己给吓住了呢。 但......那个鼻血流的有点儿多啊。 鼻血流到嘴唇边上,吧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把温慕的地毯都给弄脏了。 温慕心疼啊,于是拍拍他:“呃......杨将军你快些擦一擦,掉在地上了。” 杨剑心这才反应过来,看看手里的手帕又看看地毯,最后用亵衣捂住了鼻子,没一会儿袖子上渗开一团血迹。 温慕:??? 杨剑心嘿嘿一笑,不动声色的卷巴卷巴手帕放进了怀里:“没事儿,最近上火了,一会儿就不流了。” -- 第25页 温慕:...... 温慕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做,迷迷糊糊上了床看到后底屋亮的那盏蜡烛,他才想起来他还没撒尿。 再看躺在旁边的杨剑心,还在用袖子捂着鼻子。 温慕:...... 这会儿闲下来,才又有了尿意,只能又下床。 “你要去做什么?”杨剑心看温慕下床立即问。 “出恭。”温慕怕杨剑心再来一次流鼻血,有些匆忙的走过去,用屏风遮住恭桶,慢慢吞吞的脱下裤子。 杨剑心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屏风后的那抹模糊的身影,移不开眼睛。 在昏暗的烛光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还是能看到温慕纤细的身姿。 太瘦了。 杨剑心心想。 淦的时候撞得胯骨疼。 * 翌日,杨剑心和温慕穿戴整齐后,两人出发出了城。 京都有一座野山,那座野山无人居住,依山傍水,景色却是极美。 但离城里较远,坐马车也得两个时辰。 杨剑心坐不惯马车,因此温慕坐着马车他骑着马。 温慕这人平时进宫懒懒散散的,杨剑心以为他出来玩儿能调动一下情绪,结果没有,还是那副柔柔弱弱,懒懒散散的样子。 杨剑心看着都觉得他快要懒死了。 于是骑着马来到马车旁对车里的温慕道:“温大人要不要来骑骑马?” 温慕无趣的掀开车帘,瞥了一眼他的马,那马好像通人性一样,还回头看了温慕一样,眼神像是在鄙视他不会骑一样。 温慕自然还没有到跟一匹马较劲的地步,摇头:“不要。” “大人来吧,我护着大人,不会让大人摔的。”杨剑心道。 温慕小时候挺喜欢骑马的,但自从变成了残废之后就很少骑马。 一是因为他一直都在京城,有马车接送,用不着骑马;二是因为骑多了下面残疾的地方会火辣辣的疼。他有幸体验过一次,所以他并不想再来体验一次。 “不要。”温慕毫不留情的拒绝。 “来嘛来嘛大人。”杨剑心笑着,嘴上撒着娇,“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骑马多可惜。我们就骑一小会儿,等会儿你累了,再坐马车。” 温慕想了想,自己确实也挺长时间没骑了,稍骑会儿应该没什么事。而且他还挺想骑得。 “好吧。”温慕道,“不要跑,走一会儿,不然今晚就别想进温府了。” 杨剑心看着温慕皮笑肉不笑,点头:“好。” 马车停下来,杨剑心考虑到温慕没骑过马,第一次骑会屁股疼,为了让他少受些苦,把马车上的垫子放在了马鞍上,扶着温慕上了马。 原本一开始鄙视温慕的马,现在乖乖的站着,跟他的主人一样,天生对温慕充满的宽容。 杨剑心翻身上马,一抓缰绳,正好将温慕圈在了怀里,即使温慕不抓缰绳也不会掉下去。 杨剑心轻动一下缰绳,马儿就乖乖的往前走,确实比坐在马车里更加有趣。 杨剑心有的没的跟温慕聊着天,一说话热气就对着温慕的耳朵而去,痒的温慕不着痕迹的躲开。 那一声声声音带着爽朗传进他的耳朵,意外的好听,心里淌着满足。 满满的,还从来都没有过的放松。 温慕又一次调整坐姿时,杨剑心忽然揽过他一侧的一条腿,吓了温慕一跳,急忙抓住他胳膊,厚实的触感顺着手指传遍全身。 温慕问:“你要做什么?” 杨剑心不动了:“你坐在一侧,这样的话会舒服一点,不然回去后肯定要疼的。” 温慕“哦”了一声,杨剑心再次把他的两条腿放在了同一侧,这样一来,温慕整个人都是依偎在杨剑心怀里。 杨剑心嘴角扬起笑,就着牵缰绳的姿势,把圈着温慕的圈子缩小,让温慕整个人靠在他胸口。 这样坐后背会有些累,温慕干脆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果然比刚刚好受多了。 至少大腿内侧没有那么疼了。 路旁的风景还不错,正值夏季,路旁的绿草绿油油的,很有生机。 清晨一过,太阳高升,骑马就有些受罪了。 温慕被晒的昏昏欲睡,后背、额头都是汗水,温慕受不了道:“太晒了,我要回马车里了。” 第15章 杨剑心停下马,扶着温慕下马。 温慕今天穿了一件乳白色长衫,此刻被晒的,汗水淋湿了后背,贴在身上难受的很。 他的身体很单薄,从后背看到贴在身上的衣物就能看出来。 杨剑心自然不能放过和温慕独处的时间,他将马儿栓在马车上,也上了马车。 他的马儿是一匹千里驹,名字叫傻儿,他通常叫他的马儿叫傻儿子。 每次一叫傻儿傻儿子的时候,傻儿都会鄙视他,不让他骑马。 跟他主人一个德行。 车里有些闷热,温慕只能把车帘掀起来挂在车壁上的挂钩上,但还是解不了热。 此刻他有些反悔了,不该和这人出来游玩儿的,天气太折磨人了。 有这大好时光留在府里多好。 杨剑心看他懒懒散散的躺在榻上,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杨剑心拿起蒲扇开始轻轻的为他扇着,温慕这才好受一点儿。 两人在车上吃了一些茶点,温慕便有些瞌睡了。 -- 第26页 躺在榻上昏昏欲睡,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杨剑心看着他的睡颜,乖乖的,带着柔和。 他慢慢的凑过去,在温慕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他还想再进一步,又怕被温慕发现,只能两唇贴在一起厮磨了一会儿,杨剑心才不情不愿的退开。 真难想象温慕和他在一起后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很快到了目的地,温慕悠悠转醒。 马车停在了一条小河边,水位只到小腿。清凌凌的水打着波纹,鱼儿在水中嬉戏。 确实是个美景之地。 温慕嘴角也难得露出笑容来。 现在已临近午时,杨剑心脱了靴子,裤腿卷起来下了河。 水带着温热,踩进去不是很凉。温慕正认真的盯着河边的几条小鱼玩耍。 杨剑心从河底捡起一块儿小石子,“噗通”扔在温慕面前,水花四溅,溅到了温慕身上,温慕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 被溅了一身,温慕抬头看他。 杨剑心嘿嘿一笑,故意撩起一把水,冲着温慕方向一扬,水滴落在了温慕面前。 杨剑心道:“温慕,下水来,我教你捕鱼。” 温慕试了下水温,不冷。于是脱了鞋袜,卷了裤腿,下了水。 杨剑心立马走到温慕跟前,扶住他,看着他皱着眉头哈哈大笑起来。 温慕到不生气:“硌的脚疼。” “第一次下河是会疼一点,适应一会儿便没事儿了。”杨剑心扶着温慕走到了河中央。 那里的鱼更多更大。 杨剑心抽出他的弯刀,小声道:“这鱼的反应很快,但你可以预判它接下来会往哪儿游。” 他向温慕一挑眉,“你猜一下,我一刀下去它会往哪儿跑。” 温慕很认真的看着那条即将游到他们面前的鱼说道:“往前?” 杨剑心摇了摇头道:“我猜它会往右游。” 他们二人静止不动,就等着这条鱼上钩,那条鱼摇摇晃晃的游到了杨剑心脚下,只见杨剑心手臂那么一晃,那条鱼往右一躲,直接被杨剑心用弯刀贯穿了脑袋,动了几下尾巴没动静了。 温慕瞬间眼睛睁大了,有些敬佩杨剑心。 杨剑心一笑,晃了晃手里的鱼,有些得意道:“给你做烤鱼!” 这次出来,杨剑心带了一个食盒,里面放着已经做好了凉菜和咸菜。 这会儿两人升起了火,搭了架子,杨剑心简易的将鱼处理干净,串上棍子,在鱼的身上放了一些食盐、辣椒粉、花椒粒等放在火上开始烧烤。 “饿不饿?”杨剑心问坐在旁边的温慕。 温慕顶着油纸伞,热的直用蒲扇扇。 “我现在快要热死了,一点儿都感觉不到饿。” 汗滴顺着温慕的脸颊滑落,杨剑心用衣袖给他擦了擦:“要不你先回马车里,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温慕热的烦躁:“马车比外面还闷热。” 杨剑心边烤鱼,边拿过蒲扇,对着他扇着:“你将外衣脱几件,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没人笑话你。” 温慕斜了他一眼:“你穿了一身红衣,看着比我都穿的多,为何不见你热?” “我有内功护体。”杨剑心笑道,“你若是贴着我坐,就会就得很凉快。” “那在,马上的时,你为何不给我凉快?”温慕皱着眉问他。 杨剑心被温慕一噎,当时他只顾着享受温慕靠在他怀里了,根本就忘了用内力让他凉快一点! 但这话他能说吗? 自然是不能。 那他该怎么回答才能避免回答错误呢? 杨剑心陷入了沉思。 温慕也不追究这些无用的,直接将杨剑心转了一个方向,面对他,坐在了他怀里。 别说还真挺凉快的。 杨剑心一僵,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靠在他胸口的温慕,只觉得天上掉馅饼了! 温慕竟然自愿坐在了他怀里! 真真是天大好事! 可喜可贺! 杨剑心现在想放几蔟烟花以示庆祝。 震惊的同时就是鱼焦了。 杨剑心急忙翻了个个儿,温慕只瞥了一眼,便舒心的靠在怀里不动了。 这晚上要是也有这么个大冰块儿抱着,多好。 今年夏天他就不用发愁了。 杨剑心一只手臂有意无意的搭在温慕腰间,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两个有情人抱着。 鱼很快就好了,杨剑心剥了一块鱼头下方的鱼肉递到温慕嘴边:“尝尝好不好吃。” 温慕就着杨剑心的手吃了进入,舌头无意识的添一下,酥麻感立即顺着手指传遍全身,让杨剑心一愣,呆呆的看着温慕。 温慕点头,不吝夸奖道:“很好吃,鱼腥味也不重,还不错。” 杨剑心这时觉得丹田处出了一股火,带着心痒痒,在察觉到下面有意见时,猛地站起来,将鱼给了温慕。 离开冰块儿的温慕:??? 温慕:“怎么了?” 杨剑心躲着温慕的目光,急忙跑去了马车旁,胡乱道:“那茶壶接水。” 温慕疑惑的看着慌张的杨剑心,不明所以。 他还真从马车里拿出了茶壶,自己深呼吸几下,在心里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坏事。乖一点儿,晚点儿了给你。 -- 第27页 给自己做好了心里思想,拿着茶壶到了河边,灌了一茶壶水,放在火堆上热着。 这次杨剑心坐在了温慕对面,现在刚下火,他可不敢再来一次。 杨剑心把食盒放好,马夫牵着马去了对面,只剩下他们二人坐在河边吃饭。 温慕吃一口看一眼杨剑心,有些想不通,这人怎么忽然走了,连冰将热的都没有了。 热的他有些烦躁了,汗水又开始没命的从身上的各个地方冒出来。竟然特别想念刚刚在杨剑心怀里的日子。 忍了一会儿,饭都快吃完了,温慕受不了,站起来对着杨剑心做了一辑道:“杨将军得罪了,若是方便的话温慕想让杨将军降降热。” 杨剑心都傻了,这是什么待遇,还能让温慕亲自开口让他抱着! 杨剑心在温慕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掐了一把,疼的打了个哆嗦,没错,没做梦,确实是温慕让他抱着的。 杨剑心自然是愿意的,此刻已经忘了自己随时都会冲动。 立即点头:“好好好,那你过来吧。” 温慕松了一口气,他还怕杨剑心会拒绝呢。 要是自己有内力多好,都不用麻烦别人了。 温慕乖巧的拿着木凳放在了杨剑心面前,坐了下来,瞬间一股凉飕飕的气顺着脊背延伸了全身,真舒服,之前怎么就没发现杨剑心还有这个能力呢。 吃过饭后,是午休时刻。 温慕和杨剑心进了马车躺在榻上,温慕直往杨剑心怀里钻,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很正常,因此温慕倒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但耐不住杨剑心是个断袖,怀里抱着心爱之人,激动的差点儿上了天。 时不时的有意无意的用下巴蹭蹭温慕的头发,软软的,还带着皂角的香气。 男人在面对喜欢的人,手总是不老实,杨剑心的手好似与他的脑袋不是一起的,这会儿不知不觉间就伸进了温慕的衣服里,摸着带着肉的小肚子。 别说,还挺好摸,一捏一大把,肉嘟嘟的还滑。 温慕哼哼了几声,翻身面对着杨剑心,缩在他怀里,两只手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杨剑心可欢喜了,摸完肚子摸屁股,只不过没敢伸进去摸,怕温慕醒来发现了。 两人睡了一个时辰,悠然转醒,这一觉睡得极其舒爽,醒来温慕伸了一个懒腰,问:“杨将军,接下来去哪儿玩儿?” 杨剑心道:“往前走不远,有山,想不想爬山?” 温慕想了想,又想起了前几年跟着李印琰爬锦鲤山去为百姓祈福,从头到尾不能用代步工具,只能爬山去。 那天温慕差点儿死在锦鲤山。 温慕果断摇头:“不要。” “那去周边转一转?”杨剑心道,“要不要去泛舟?” 温慕的懒又犯了,尤其是睡醒之后,是一步也不想走。 “哪儿也不想去。”温慕,“就在马车里坐一会儿,看看风景就行了。” 杨剑心挑眉:“那要不要看我耍刀?” 温慕点头,这个倒是有些兴趣。 温慕刚刚抓鱼的时候看到他的刀就有些惊讶,那把刀看着就不像中原的武器,看着像是域外的,通身优美,是把好刀。 第16章 杨剑心拔出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可以更加清楚的看到刀身刻着金云纹,周身是玄铁打造,削铁如泥,绝对的好刀。 弯刀是苍彝独有的特征之一,苍彝信仰象牙,坚信象牙可以为他们带来无上的荣耀,因此他们的刀都是以象牙为基础而打造出来的。 金云纹是苍彝皇族象征,苍彝王子在年满十六岁之后,成人礼上会铸就一把弯刀,以此来宣告勇士的诞生。 前些年,温慕听闻苍彝七王子将他的弯刀丢了,被臣民质疑,皇室只能废弃七王子王子称号。 杨剑心的刀舞的很有力量,看着气壮山河,犹如大军破竹之势,柔中带刚,每一招都能感受到壮志。 温慕才发现,这个时候得杨剑心真的很吸引人,他很羡慕这样的杨剑心。 忽然心中就对杨剑心有了寄托。 里面承载着温慕的远大抱负,承载着温慕男儿的向往。 他看到有些痴了,竟没有发现杨剑心已经舞完。 杨剑心看着发呆的温慕,一双眉眼带着星光。 他能看到温慕的向往,一个对建功立业的热爱。 “要舞一下吗?”杨剑心道。 温慕收回目光,许久才点头。 杨剑心拉过他,将弯刀递给了他。 弯刀很重,他看着杨剑心拿的很轻松,以为不沉的。没想到一拿到手里,立马沉的落在了地上。 杨剑心发出一声闷笑,就着他的手将弯刀提起,每舞一个动作,都为温慕讲解一次。 猛然向前一刺,温慕整个人被向前拉扯,又被杨剑心握着腰的手硬生生的拖了回来。 杨剑心低哑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这叫刺剑。” 刀又沿着两人面前自上而下运行,向后边退边运翻身一刺。 杨剑心道,“这叫抹撩剑。” 从身前穿过一刺,“这叫穿剑。” 每句话都贴在温慕的耳边说,他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激昂,越舞越激动,越舞越轻快。 撩剑、点剑、云剑、挂剑。 在这一刻他仿佛身在战鼓宣鸣的疆场上,浴血奋战,保家卫国! -- 第28页 一通舞剑结束后,温慕还有些意犹未尽,微微喘着气,脸上却带着笑容。 浑身轻松,那股子懒劲儿也没有了。 这样的温慕同样也很耀眼。 绝对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回府的时候,温慕难得话很多,掀起车帘,兴致昂扬的问着战场的事情。 杨剑心很有耐心的给他讲。 回到府里已经很晚了,杨剑心先给温慕洗了脚,将他的衣物挂在衣架上,点上香料,一切做好之后,就看到温慕嘴角带着笑,兴奋的侧躺在床上等着他。 见他已经弄完,连忙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道:“杨将军快些上来。” 杨剑心脱了衣服,吹了蜡烛。 四周变得漆黑,人的感知也开始无限放大。 温慕窸窸窣窣的缩进被窝的声音和温慕的呼吸声。 每一个对杨剑心来说都是春-药,在他身体里发酵,烧的他浑身难受。 今天的温慕很不一样,更加的吸引他,那一双向往的眼睛,那洋溢的笑容,每一个都在诠释温慕的与众不同。 温慕巴巴的在黑暗里看着杨剑心,激动的心一直平静不下来。 噗通噗通,在黑暗中更加清晰。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看到杨剑心只知道很开心,很兴奋,杨剑心很厉害。 他应该是崇拜杨剑心了,在他舞剑的时候,用刀代替剑舞出来的更加英武。 他也看过不少刀舞,都没有杨剑心舞的更能入他的眼,杨剑心确实很厉害。 温慕在心里又一遍的夸赞杨剑心,现在的杨剑心在他眼里是越来越好,越来越符合他交友的性格。 两人几乎无眠,就对着黑暗视线相撞,看了一晚上,直至天边泛起白鱼肚,温慕才悠悠睡去。 温慕上朝后只觉得脑袋炸裂一样,疼的受不了,下了朝便去宫里太监总管处歇息。 高涎大清早急急忙忙去了客栈,杨剑心正躺在床上睡觉,高涎哐当一脚踹开了门儿,看到杨剑心在床上躺着,立马大喊:“黑心不好了!战一脚被皇帝召进宫了!” 杨剑心不耐烦的睁开眼看他,一拳打在他脸上:“召就召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再打扰我休息,一会儿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高涎乖乖不说话了,坐在圆桌上郁闷的喝着茶。 战惊芃一直不怎么表现自己,也不在乎官位如此,只等着剑门关安稳之后就回山里找师傅的。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下朝之后,忽然派人去驻地召战惊芃入宫。 高涎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急急忙忙来找杨剑心给分析分析,没想到这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杨剑心一觉睡了一个时辰,战惊芃回来了。 战惊芃冷着一张脸,坐在凳子上开始喝茶。 “皇上召你入宫为何?”杨剑心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一个哈欠。 “护送九皇子李臻去合昌国。” “什么时候走?”杨剑心问。 “三日之后出发,皇上让我这几日便住在宫中,保护九皇子。”战惊芃微微皱眉。 保护李臻倒是小事,但是住在宫里就很烦。 还是住三天。 “将军知道吗?”高涎问道。 战惊芃点头:“将军推荐的。” 战惊芃武力高超,前往合昌国必定会遇上他国刺杀以及某位皇子的刺杀,因此保护李臻是重中之重。 李印琰问了温慕,温慕也说战惊芃可以委以重任,这才传召了战惊芃。 三人陷入了沉思。 这次出使的是皇家护卫队,战惊芃担任护卫将军,全权指挥护卫队,同时又是李臻的贴身护卫。 “就你一人去吗?”杨剑心问。 战惊芃摇头:“我带大孙二孙去。” 高涎:“不用我吗?这次出使应该会很危险,不需要我和黑心跟随吗?” 杨剑心也有些放心不下,这关乎两国和平,肯定会有人从中作梗。 “不用,你们好生保护将军,大孙二孙够了。” 确实在大魏没几个人能打得过战惊芃的,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什么都说不准的。 夜间,杨剑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温慕自然也发现了,他能猜出来杨剑心是为了什么忧愁。 “去往合昌国之事,你不必忧心,我会让小一小二小三小四跟随战将军,随时保护九殿下的。”温慕道。 杨剑心才稍微放心些。 二人躺在床上有的没的聊了几句,夜深了,才睡去。 三日后,出使团声势浩大的离开京城。战惊芃立于大马之上,对站在一旁的杨剑心和高涎微微点头,前一天几人喝了送别酒,虽只喝了一杯,战惊芃今早起来也觉得脑仁发疼。 他什么都好,唯一就是一口倒,他是一口酒都不能喝,之前和师傅在山上的时候,无意用嘴抿了一口酒,倒头睡了一夜,二日头昏脑涨,疼的要命。 至此再未喝过,昨日敌不过离别,喝了两口,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一打嗝还是满嘴酒味。 战惊芃走了,高涎和杨剑心还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他们三人在一起五六年了,一直没分开过,这猛地分开,还觉得有些凄凉,有些无聊。 但这种情绪在晚上看见温慕完全没有了。 -- 第29页 温慕似乎特别累,一进门连饭都没吃,直接躺在床上歇息去了。 “怎么了?”杨剑心去拉温慕的两条胳膊,“今日在宫中做了什么,累成这样?” 温慕迷迷糊糊打着他的手:“不要弄我,我要歇息。” 这次杨剑心没有再拉他,而是将他的靴子脱下,打了水给他洗脚。 洗脚过后,把他抱起来脱衣服,塞进被子里,转身拿了一块儿香料点燃,开始熏衣服。 杨剑心刚躺下,温慕就寻着冷气挪到了杨剑心怀里。 似乎真的累极了,一晚上怎么睡都睡不安稳,临天亮的时候还说了一句梦话,大喊了一声:“快点儿救人!” 硬给杨剑心给喊醒了,他又呼呼大睡起来。 “扣—”门外小华子又来敲门了,“大人,时辰到了。” 这不过这次开门的不是温慕,是杨剑心。 小华子已经习惯了,应该说是温府里的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杨剑心的存在。 他们对杨剑心恭恭敬敬的,拿他当温府的另一个当家人。 毕竟这么些年了,没人能常驻在大人的房内。 杨剑心拿过脸盆,吩咐他去将早膳端进来。 小华子走后,杨剑心用浸湿的热毛巾糊在温慕脸上,仔细的给他擦着脸。 温慕哼哼着,要拿开毛巾,杨剑心哄道:“乖一点儿,别闹。” 温慕睁开眼睛坐在床上发呆,叹了一口气,开始认命的穿衣服。 昨日可把他给累坏了,来一批新太监和宫女,都需要重新分配到各个宫里。 这个宫里需要扫地太监,那个宫需要打扫宫女,御膳房需要烧火太监等等。 虽然做过很多次了,但还是烦的很。 现在休息过来,才想起肚子饿的已经不行了。 穿好衣物,坐在镜子前,用青黛画眉,平时一笔就能画完的今日不论怎么画都画不好,气得将青黛扔在了地上。 第17章 杨剑心捡起青黛道:“脾气咋这么大。” 看着断成好几截的青黛,啧啧,“多浪费东西。” 温慕气得瞪了他一眼,拿起口脂沾了一点儿涂到唇上,抿了抿,但脸色还是不怎么好。 杨剑心走过去青黛放在咯桌子上,食指曲起挑起温慕下巴,大拇指轻轻摸了一下他唇。 温慕立马又瞪了他一眼,那眉眼一瞪跟抛媚眼儿似的,撩的杨剑心直打哆嗦。 “这眉挺好的,画什么画!”杨剑心轻抹了一层口脂,弯腰认认真真的涂在温慕唇上。 那唇软软的,摸起来带着弹性,两人挨的很近,近到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杨剑心身上的味道和温慕很相似,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温慕能感觉到杨剑心的呼吸在他脸上扫来扫去,让他莫名的有着紧张,屏住呼吸,还能感受到唇上的手指,痒痒的,有些口干,想舔一下。 好在他的理智回拢,并没有做出这种让人瞎想的动作。 杨剑心恋恋不舍的放开那唇,温慕的脸带着些绯红,自白皙的脖颈入了衣服里。 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因为什么,这样的温慕看起来更加的软。 想亲一口。 杨剑心忍住心中的臆想,急忙转头走到了圆桌前,掩饰的吃饭。 温慕也回过神,觉得两个脸颊烫的厉害,从铜镜上一瞧,两个大红脸。 他赶忙用两只手扇了扇,心道:今日这天气怎地比昨日还热! 两人相对无言的用过膳,温慕坐车去了宫里。 温慕府中没有鱼塘,后花园就只有半院子的假山,一座小亭还有一大片竹林,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杨剑心转了几圈觉得无聊打算出府找高涎玩儿。 正要出门碰上了管家,管家道:“杨将军,今日食材买什么?” 杨剑心想了想,西北膳食基本都吃完了,不如做西南的吧。 他写了一张菜单,让管家拿着菜单去买。 回了营地,一群大老爷们儿赤着膀子正在比试摔跤。 高涎脱了半边衣裳,袖子别在了腰带上,正热火朝天的和一个大块儿头摔跤。 哐当哐当连摔了三次,高涎摆手道:“不和你们这群牲口比了,累死我了。” 高涎拿起水袋咕咕喝了几大口,一抹嘴看到杨剑心来了,很高兴:“黑心你回来了?走,我看上了一窝喜鹊正好去掏了它,正好咱中午加餐!” 杨剑心闲的无聊,一听,掏了这窝喜鹊正好晚上回去让温慕尝尝! 两人说干就干,其他校尉也跟着凑热闹,杨剑心连忙道:“你们别跟我抢,我掏了一窝喜鹊是要给我媳妇儿吃的,你们别想从我这儿抢啊。” “谁稀罕抢你的,那么大片林子瞎眼找一下也能找到一窝。” “就是就是,看把你着急的,那一窝喜鹊 你都不一定能不能抓着。” “兄弟们别这样,我们给杨抚平将军抓一窝,孝敬孝敬嫂子,别到时候我们抚平将军没了媳妇儿,哈哈哈” “哈哈哈,一窝不行抓两窝,保证吃的嫂子肚皮圆圆,跟怀了大胖小子一样。哈哈哈” 杨剑心一人给了一拳头,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去了树林里。 现在正值夏季,树叶茂密,站在树底下很难看到筑在树头上的窝。 但只要仔细去找,一个盆大的喜鹊窝也是能找到的。 -- 第30页 杨剑心手里拿了一张细孔的渔网,高涎带他去了他发现的鸟窝,透过树叶可以看到用树枝和泥巴搭建的大型鸟窝。 杨剑心和高涎借着树干发力,瞬间窜上树中央。 一群人在树下叉着腰,眯着眼看着杨剑心和高涎。 两人又是一跃,抓住了鸟窝旁边的树枝,找了一个立脚点,站稳。 看着一群小喜鹊从他们“恰恰”的叫着。看体型再有个两三天就能出窝飞了。 “看着还挺小,要不算了吧。”高涎道。 杨剑心点头。 两人一运功,直接从树头上飞了下来。 杨剑心心黑,临走的时候把鸟窝的盖子给盖住了。 喜鹊的窝有个盖子,下雨的时候会盖住,天晴了会弄来。 既然吃不了,就给你们盖个盖子。 “怎么不掏?” 杨剑心摇头:“还是一窝小崽子,不能掏。” 一群人又在林子转了几圈,掏出腰间的弹弓,开始打鸟。 这群人劲儿大,一颗石子打过去就打死了一只,各个准靶,没过一会儿打了十来只麻雀。 高涎将麻雀的脚用麻绳一个一个栓在一起,给了杨剑心:“喜鹊没让他吃上,麻雀管饱。” 杨剑心一笑,一群人回了营。 杨剑心在营中烧了鸟毛,带着一袋黑不溜秋的鸟尸体回了温府,给温慕整了一盘麻辣家雀。 杨剑心瞧了瞧时间,温慕差不多该回来。他把饭菜摆在了桌上,等着温慕,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饭菜都凉了,还不见温慕回来。 他让管家把饭先热在了锅里,微微皱眉,难道是今天宫里事情多,所以回来晚? 可是不应该呀,每次宫里有事,温慕都会派人回来说一声的,今天怎么没说? 杨剑心猛然想起来是有人要杀温慕,他眉头一跳,想也不想的出了温府。在心里默默念着,千万不要有事,温慕你千万不要有事! 他沿着回来的路,走了一遍并没有遇到温慕,他又从另一条路上回温府。 杨剑心心急也不忘仔细听打斗声。 果然走到一半,忽然听到前面有兵器碰撞的声响。杨剑心握住弯刀,飞檐走壁,不过眨眼间就来到了打斗声处,现在是月中,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将漆黑的街道照的明亮。 他一眼便看到了挂着“温”字的马车,十几个蒙面杀手围攻四个暗卫,小五小六小七小八围住马车,怎么也不让杀手靠近。 马夫已经死了,躺在地上没了气。 四个暗卫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些伤,小五打的有些吃力道:“小八,保护大人先行离开!” 小八:“是!” 杀手是不可能让暗卫护送温慕离开的,专攻小八下半身。 小八脱不开身,正焦急万分,一道凌厉的刀锋劈下,竟劈开一条道。 小八一见杨剑心来了,心上一喜道:“杨将军快带大人走,大人受了伤,需尽快医治。” 杨剑心心一沉,一跃跃上了马车,一掀开车帘,温慕白着脸,捂着腹部,浑身发抖,血挤着他白皙的手指流出,紫衣都被染成了红色。 杨剑心眼睛一红,扑到温慕跟前,温慕眼神涣散的看着他,气若游丝的说了一个字:“疼”。 杨剑心手忙脚乱的从药袋里翻出止血散:“别怕,我在呢,没事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不知道是说给温慕听得还是说给自己听得。 他急忙撕开温慕的衣物,将止血散倒在了伤口处,可暂时止血。 这些不过眨眼的功夫,杨剑心把温慕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外衣裹住温慕,一提气跃上了屋顶。 杀手们一看到杨剑心怀里抱着温慕,瞬间齐齐转战杨剑心。小五四人立马合拢,他们身上的伤很多,若是不及时治疗会死掉的。 但他们没一个人退缩,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温慕。 杨剑心弯刀在手中一转,一劈,锵!杀手的剑断了。 他的刀是玄铁所铸,削铁如泥,杀手的那些刀剑都不是他刀的对手。 杨剑心护着温慕,杀气飞腾,几招下来都不见伤他分毫。 忽然一把大刀横在杨剑心和杀手中间,刀锋一转使向了杀手,那杀手腹部中了一刀,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来人杨剑心认识,是京冀大将军裴书。估计是巡逻到此处听到了打斗声,赶过来的。 巡逻队参与打斗,小五他们就放松了许多。 杀手们看有人支援,立即向后撤,脱离了战斗。 杨剑心抱着温慕急匆匆的进了屋,大夫被京冀巡逻队架着跟在后面。 裴书吩咐自己的副将:“温府加强防护,先封锁城门,我进宫面圣,请示皇上,没我命令谁都不准出城!” 副将:“是!” 裴书连夜进宫,汇报温慕被刺杀是一件事,京冀护卫不严是另一件事。 上次温慕被刺杀,温慕瞒下,皇帝不知,这次事情变大,太监大总管城内被刺重伤,那就是自己的失职。 在事情没有发酵之前,立即进宫面圣,阐明事情原委,比有心之人弹劾来的更加安全。 小五四人都受伤很重,杨剑心又让管家多找了几个大夫给他们救治。 温慕腹部的伤很重,加之温慕身体从小落了病根,体质弱,若不是杨剑心及时止血,恐怕真没了。 -- 第31页 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拿出麻沸散扔给杨剑心,自己边给针消毒边道:“化了水喂给他,我给他缝合伤口。” 杨剑心立即用茶杯化了麻沸水,走到温慕面前,看到他闭着眼,整个人白的跟透明一样,杨剑心看着心疼。 眼泪没出息的掉了下来。 大夫给针消完毒,一回头看到一个九尺男儿掉着金豆子,笑了:“放心吧,死不了,休息三个月又能活蹦乱跳了。” 杨剑心点头,坐在床头,轻轻扶起温慕的头,放在腿上,喂着麻沸水,可怎么喂也喂不进去。 杨剑心急了:“大夫他不喝!” 大夫:“捏来他嘴,慢慢喂两口便可,若是不想让他在缝合时疼醒,就多喂几口。” 第18章 杨剑心不忍温慕被痛醒,捏开他的嘴喂了一勺,但不见得咽进去,就留在嘴巴里。 温慕现在失血过多,整个人处于休克状态,咽喉闭塞,喂水基本不喝。 大夫看他又急了,九尺男儿动不动就金豆子乱掉,还未见过这般男儿。 “捏住他的鼻子,气不从鼻子出,便会从嘴出,他便会喝了。” 杨剑心捏住鼻子,果真,嘴里的药水喝了进去,如此重复,喂了五六勺。 大夫看着眉头直跳,见他又喂一勺急了:“你这般喂下去,他一个月都醒不来!” “啊?”杨剑心连忙放下茶杯,擦擦温慕额头上的汗道,“我这不是怕他疼么。” “疼肯定的——” 大夫话还未说完,杨剑心脸一变,揪起大夫衣领凶神恶煞道:“你不是说多喂几口就不疼的么,你这个庸医敢骗我!你是不是想脑盖骨敲碎让自己动手拼一拼!” 大夫:…… 吓得直打哆嗦,这人凶起来真跟个恶人一模一样。 “不……不是那个意思,缝合过程中……不……不会疼,缝合后三天之内,肯定是要疼的。”大夫哆哆嗦嗦的说道,“而且麻醉不利于伤口愈合,只能他受着。” 杨剑心一顿,变脸极快,从一个凶神恶煞的脸立马变成了笑眯眯,讨好的抚平大夫的衣领道:“大夫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刚刚情急之下冲撞了您,还请您不要见怪。” 大夫还心有余悸,我哪敢见怪你,我怕你把我脑盖骨敲碎让我自己拼一拼。 大夫让他出去,他要给温慕进行缝合了。 杨剑心死活不出去,生怕这大夫记仇给温慕一针戳死。 这说话功夫,太医来了,风风火火来了五六个。一进来将整个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更让杨剑心没想到的是,皇上来了。 太医轮番上阵,得出一个结论,需要给温慕伤口进行缝合。 杨剑心:…… 毕竟皇上在这儿呢,他也不好说这些太医。 本来是大夫要给温慕缝合的,现在太医来了,把他们都撵了出去,皇上坐在厅上,温和的看着杨剑心。 喝了一口茶后,道:“杨爱卿怎么在温慕府中?” 李印琰自身带着上位者的气质,给人一种压迫感,即使有些闹腾的杨剑心在李印琰面前也带着些拘谨。 生怕说错一句就被这人给砍了头。 他立即站起来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这几日在城中玩耍,今日回客栈时听到东二街有打斗声,过去一瞧是温大人,得知温大人受伤,便带了回来。” 李印琰点头:“时辰不早了,爱卿先行回去吧。” “皇上也请回宫歇息,夜深寒重,切莫损了身体。”杨剑心道。 李印琰没说话,挑了挑眉,眼底尽是疲惫,坐了会儿起驾回宫了。 杨剑心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走的。 恭送李印琰走后,急忙去了温慕房间。 太医们还在里面缝合,杨剑心一会儿趴在门上看一眼,一会儿趴在门上看一眼。 等了一个时辰,太医们慢腾腾的出来了。 太医道:“没什么事,内脏没有受到损伤,修养两月便能康复。” 太医又说了些注意事项,不能沾水,前三天不能乱动,不能吃辣,不能吃鱼等等,杨剑心一一记在心里。 同时也在感叹,温慕你是吃不上今天我为你做的麻辣家雀了。 太医走后,杨剑心进了屋里。 地上、床帐子还有床上都是红艳艳的血,温慕躺在里面,白的吓人。 “贾伯。”杨剑心叫了管家。 管家进来道:“杨将军有什么吩咐?” 杨剑心:“我把他抱起来,您受累给换一下床铺。” “好。” 杨剑心从衣柜里取出一床新被子,给了管家,小心翼翼的抱起温慕。 温慕在他怀里气若游丝,若不是胸脯稍稍起伏,杨剑心都以为人已经没了。 温慕身上都是血,管家铺好床,换了床帐子,让下人把屋里的血擦干净。 等一切忙完,天都亮了。 杨剑心脱了温慕的衣服,拿热水给他擦身子,这人板瘦板瘦的,一点儿肌肉都没有,就肚子上有一团肉,还被刺了一剑,用纱布裹了个严实。 温慕不醒,杨剑心也睡不着,干脆拿了温慕的衣服坐在门口开始洗衣服。 里面的衣服里有温慕的尿垫,全湿了,应该是昏迷后没了控制力,有些失控。 杨剑心也不嫌弃,接了干净的水,给他洗了个干净,挂在了院子里。 -- 第32页 进了屋就烦心,看着躺在床上出气虚的温慕,杨剑心就忍不住想哭。这下自己是半分都不敢离开他了,这要是再来一次,他怕是自己就要承受不住了。 现在满城都是温慕被刺杀的消息,各个喊好,恨不得温慕马上死了,还大魏一片光明。 高涎正吃着茶,听到消息后,立马去了温府。 管家认识他,放他进来。 高涎直奔温慕屋子,看到杨剑心忧心的躺在温慕旁边,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 杨剑心见高涎来了,给温慕掖好被子,下了床,领着他出了房门。 两人站在门口,窗户和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高涎看着他一副疲惫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没事吧?他不是有暗卫么,怎么还会受伤?” 杨剑心摇头:“他把一半的暗卫给了战哥,只剩了四个,那些人趁着他身边人少,刺杀他,现在那些暗卫受伤,只剩下京冀军护着。” “那我在温府护几天吧。”高涎蹙眉,“等暗卫伤好了再说。” 杨剑心点头,拍拍他肩膀:“好兄弟,这几天辛苦了。” “没事,他没事吧。” “伤的挺重的,好在没伤了内脏,血流了不少。” “皇上没说多调一些人保护他?”高涎有些纳闷,温慕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这些年温慕替他解决了朝中多数不服从他的大臣。 这些年李印琰地位比较稳固,全靠温慕给他清理了佞臣。 为什么在温慕受伤后不给温慕加强保护? 杨剑心不是很了解朝中之事,只觉得皇上和温慕关系其实不是很好,两人都是表面功夫。 杨剑心想给温慕做些流食,别人他是信不过,只能信得过高涎。 高涎坐在桌子旁,托腮看着床上的温慕,咂舌道:“你可要好好好起来,不然我兄弟就忧愁死了。” 麻药过后,温慕悠悠转醒,腹部阵阵发疼,想起昨夜被刺之后,最后看到的好像是杨剑心。 昨夜是杨剑心救了他? 但现在他不想想这个问题,现在他想的是他想出恭。 有些憋不住了。 他微微一动,腹部就像撕裂一般,疼的他直冒冷汗。 温慕一动杨剑心立马醒了,爬起来。 给从醒来就没去注意旁边有人的温慕吓了一跳。 牵动了伤口,疼的温慕闷哼了一声,脸跟着都白了几分。 杨剑心着急道:“伤口疼了?你快躺好不要动,想要什么跟我说,我来做。” 温慕摇头,道:“我想出恭,我——” 不等温慕说完,杨剑心急忙下床出门拿了恭桶,关好门,提到了床边。 又扶温慕,让温慕靠在他身上,杨剑心双手穿过温慕身前,开始给温慕解衣带。 吓了温慕一跳,急忙按住他手,道:“不用,我自己来。” 杨剑心心疼的看着他:“都成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自己能站起来?” 温慕使了使劲儿,双腿确实没力气。 他在十一岁那年,被阉后,身体愈合不好,受了风寒,身体落下病根,气血两虚,现在受伤后,流血多,体虚,导致醒来身上半分力气也没有。 就只好默认了。 杨剑心解了温慕衣服,白花花直溜溜的腿出现在了他眼前。 现在他是一点儿非分之想都没有,温慕都成这样了,他再想那些事,那他就真的是禽兽了。 温慕上厕所很费劲儿,一蹲下,腹部就疼,疼的直冒虚汗,杨剑心更加心疼了,皱着眉轻声道:“要不你就尿在床上算了,我给你洗尿布,总比你现在疼的强。” 温慕白了他一眼,靠在杨剑心身上还好一点儿,不怎么疼,只要他腿一使劲,就疼。 “我靠在你身上还好一点儿。”温慕道。 杨剑心:“那你慢慢蹲下,都靠在我身上。” 温慕点头。 杨剑心随着温慕一起慢慢蹲下,温慕坐在恭桶上,靠在杨剑心怀里。 杨剑心一低头就看到了赤条的两天腿,那中间和他的结构不同,平平的,只有两颗突出来的小圆球,很小还有些瘪。 但没有毛发,干干净净的,和他那个人一样。 这会儿,杨剑心的心思有些变了,尤其在看到温慕悄悄红着的耳朵,更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喘的气也明显比刚刚粗了。 温慕听到后面的喘气声,炙热的胸膛在他身后起伏,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觉得特别羞。 尤其是当着杨剑心的面撒尿,简直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好在这持续不长,一尿完急忙起来。结果扯到了伤口,自己兀自疼痛。 杨剑心看他起来的那么快,皱眉道:“着什么急?还当自己没受伤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20 20:43:40~2021-02-22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中雾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泽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温慕慢慢的上了床,杨剑心给他盖好被子,他微微皱眉道:“我不想盖被子,大夏天的关门闭窗,我嫌热。” -- 第33页 他的身体不好,太医还嘱咐最好在身体没养好之前少见风,怕到时候温慕病上加病,老了也受罪。 所以杨剑心怕温慕身体好不了,把门窗关了个严实,恨不得把厚被子全盖在他身上。 被温慕严词拒绝后,杨剑心退了一步,可以不盖被子,但门窗是必须要关着的。 温慕热的不行,让他用内力给自己降降热吧,他还不行,最后热的温慕掀起衣服,露出包扎的小肚子,才稍微好那么一点儿。 躺在床上动弹不了很无聊的,杨剑心就只能跟他说一些外面流传下来的鬼故事之类的。 温慕听得好笑,哈哈一笑肚子就疼,杨剑心怕他笑的崩开线,干脆不给他讲好笑的故事,改成叨故。 叨故在晋城一带是指一些真人死后讲的他最著名的事。 有些好笑有些不好笑,但听着很有意思。 高涎坐在屋顶迎着太阳,差点儿给晒死,看了眼放在院子中的一个小日晷,已经午时了,他快要晒死饿死了。 等不到杨剑心去做饭,只好从屋顶跳下来,梆梆梆的敲门。 这般无礼的敲门声可不像温府的下人,因此温慕在听到敲门声后,立即看向杨剑心,问道:“谁呀?” 杨剑心道:“是高涎,这些日子他会在温府保护的,等那四个暗卫兄弟伤好了之后他就走。” 温慕点头,还挺感动的。 他和杨剑心挺熟的,和站惊芃和高涎不怎么熟悉,且他们都是程立桥的属下,因受杨剑心之意前来保护他,还真是从中感觉到了一起被人在意的感觉。 人人都巴不得他去死,以前他无所谓,全家都没了,他也应该没的。可老天可怜他,整个温家只留他一条命脉。 他都已经不在乎众人对他的评价,想他去死也好,骂他也好,他都没在意过。 这次竟然有人在意他了,别人拼命的想让他死,现在却有人拼命的想让他活,好似心里重新燃起了火苗,让他想去拥有这样的感觉。 温慕胡思乱想之间,杨剑心过去放下他撩上去的衣服,看了看都遮严实了才去开门儿。 高涎嫌弃杨剑心开门儿给开晚了,一脸不高兴的跟杨剑心吵吵。 “开个门儿你也是这么费劲,饭也不做,守卫也不当,就知道个享福,要你何用?”高涎拉着一张脸,肚子咕噜噜的叫着。 “想吃饭你自己去厨房取,你哪些时候见过林头儿把饭送到你嘴边的?” “那等会儿你需要我帮你看着的时候,你别找我!” “不找便不找,你当我想找你似的。” “看你那副德行,还钱!” 杨剑心顿时噎住了。 “还钱”这两字把他拿捏的稳稳的。他还真没钱,攒下的钱以后是要娶温慕用的,自然不能动。 高涎看着没气儿的杨剑心,心里爽了:“快去做饭,我帮你看着。” 温慕看着吃瘪的杨剑心特别想笑,这可比他每天看后宫娘娘们争宠有趣多了。 杨剑心去厨房做饭去了,高涎翘着二郎腿晃荡着道:“温大人伤口好些没?” 温慕点头:“好多了,谢高将军关心。” “温大人不要这么客气,使劲儿使唤杨剑心,他皮糙肉厚的啥活都能干。”高涎一一数道,“做饭洗脚,倒恭桶洗衣服,都可以,除了不会生孩子,都会。” 温慕:“……” 正午,杨剑心做了肉粥,温慕只吃了几口。 杨剑心直皱眉,这受个伤,咋吃饭还吃少了。 正午刚过,一大群人闹哄哄的来了,嘻嘻哈哈完全不像来看病人的。 管家报给了温慕,温慕道:“赶走。” 高涎好奇来了多少人,偷偷去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傻了,来了百来号人,有大臣,有商贾,南来北往进城做买卖的,都站在温府门口提着礼嘻嘻哈哈的笑着,仿佛得了什么高兴的事儿,乐的嘴都合不拢。 他们这不像是来看病人的,倒像是来参加喜宴的。 这些人的面孔让高涎看着恶心。 管家这种事情常做,所以看到这么多大臣并不恐慌,很有礼貌的行了一礼道:“劳各位大人亲自走一回,我家主子还未苏醒,昨夜太医说要好生歇着,不能太过操劳,皇上应允。等我家主子苏醒过后,再来接待各位大人。” 他们不过给皇上做个样子,趁这个机会巴结巴结温慕,顺便瞧瞧这温慕死了没有。 听管家这么一说,温慕伤的重着呢,于是纷纷都回家去了。 现在到了多雨的时节,白天还能晒死个人,等到夜里就开始狂风大作。 风吹的门和窗户哐当作响,杨剑心摸黑起来,披了衣服往外走。 温慕道:“你做什么去?” “院子里晾了几件衣服,我瞧着要下雨,出去给收进来。”杨剑心点了一根蜡烛,“自己在屋子里怕不怕?” 外面的风很大,关上的窗户都被吹开了。 杨剑心怕他受风,急忙把帐子放下又给他盖好被子。 “不怕,你快点儿进来。”温慕缩在被子里,那风吹的极其舒爽,他都想把腿伸出去凉快会儿。 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还是算了,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能多活几年。 杨剑心关了窗户,用窗闩叉住,出门取衣服去了。 那风吹的杨剑心有些上头,感觉迎风而立,那风使劲儿吹过你,真爽。 -- 第34页 晾衣服架已经被风吹的倒了,衣服被吹的四面都是,杨剑心把整个院子都跑完了才终于捡齐。 天边闪着雷电,电闪雷鸣的还挺吓人。 他捡了衣服急忙进了屋里。 一开门那根蜡烛忽然灭了,杨剑心只能摸黑进去。 温慕道:“怎地时间这般长?” 杨剑心:“风吹跑了,我一件一件找回来的。” “那就别找了,没了就没了。”温慕道,“大半夜的风那么大怪吓人的。” 杨剑心这会儿听出来了,温慕害怕了。 估计是被这次刺杀弄得有些惊着了,所以在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害怕。 杨剑心翻身面对着他,张开胳膊:“要不要抱着睡?” 温慕的脸瞬间红了,幸好是夜间,杨剑心看不见。 温慕拍了一下他手:“不要,快些歇息吧。” 旁边躺着个人还好,不怎么害怕了,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杨剑心睁开眼睛,轻轻的将温慕搂进怀里,揪了揪耳朵,小声道:“揪揪耳朵不怕怕。” 一夜大风大雨,翌日还下着大雨。凉风顺着门缝儿进来,带着几分凉意。 杨剑心让小华子端了热水进来,沾湿了脸巾,掀开帐子坐在床边开始给温慕擦手擦脸。 温慕被杨剑心弄醒,任其摆弄着,然后开始脱衣服。 吓得他立马拽住衣服,恐慌的问:“做什么要脱衣服?” 杨剑心洗好脸巾:“要给你擦身子,换衣服,想不想解手?” 温慕点头。 杨剑心伺候完温慕解手后,开始给他擦身子。水凉了又让小华子添了热水,温度正好。 温慕有些不好意思,尤其等到杨剑心要脱他裤子时,死活拽着裤子不让脱。 杨剑心在温慕面前特别有耐心,呼噜呼噜他头发道:“乖点儿,你现在体虚动不了,不擦身子,是想起疹子?” 温慕的头发散了下来,被杨剑心用一根白锦锻扎了起来,此时让他一摸,跟个炸毛的小鸡崽似的。 温慕有幸起过一回疹子,奇痒难耐,连着一个月清洗抹药膏才堪堪好起来,那滋味真是让人惊恐。 但他还是不想让杨剑心看他下面,怕杨剑心鄙夷他。 杨剑心没法子了,只能道:“不让看那便不看,我给你伸进去擦总可以吧。” 温慕想了想点头。 杨剑心换了一块儿纯棉毛巾,沾湿后,伸进去从屁股开始擦。 杨剑心这人是心真黑,他擦也就算了,非要盯着温慕看,温慕整个人浑身僵硬,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他。 一双眼睛咕溜溜的转着,自脸开始红了个彻底,就连使劲儿绞着的脚指头都带着粉红。 洗干净毛巾又伸了进去,这次他用毛巾裹住了中间,温慕一颤,立即惊慌失措的看着他,眼睛都给欺负红了。 “你——”温慕软绵绵的捶了他一拳,带着委屈道,“碰那个地方,做什么。” “得擦干净,不然起了疹子又我给你擦药。”杨剑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觉得格外有趣。 温慕有些生气了,扭过头不理他了。 杨剑心不由得感叹道:温慕多好,那些人当真是瞎了眼。好在这么好的人儿被他给遇上了,当真是老天眷顾。 到最后还是脱了裤子,只不过是盖了被子,在被子里面脱得,杨剑心给他换了新裤子,里面放了尿垫,穿上去之后,生气的温慕稍稍消了火,这是伺候好了。 又给喂了几颗蜜饯,吃了点儿零嘴,那闹别扭的小脸才惬意了。 瞧,温慕他就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并不是一只大老虎! 第20章 杨剑心准备了金疮药和纱布,掀开被子坐在床上,扶着温慕靠在了自己身上。 开始拆纱布,纱布上面带着一小块儿血,不知道是太医的缝合手法不行还是因为老了,给缝合的七扭八扭,连他们营地的军医缝合的好都没有。 那么好的温慕,身上留下这么一道疤,真的是可惜了。 看到那伤口,杨剑心又心疼了,金豆子又开始掉了,掉在了温慕的肩膀上,给他吓了一跳。 急忙问道:“杨将军你为何哭了?” 杨剑心别过脸,带着鼻音道:“我没哭!我一个堂堂九尺男儿怎会流泪!” 杨剑心不承认,温慕也没在问,就是心里有些酸酸的,堵着一口气,不想让杨剑心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像杨将军这样的男人不该哭的。 或许他多少都有些知道,杨剑心是看到他的伤才哭的。 换过药后,杨剑心喂了他一颗蜜饯,甜腻腻的,齁得慌。 他喊来了高涎,高涎从一旁的耳房过来,外面的雨还很大,这会儿连着耳房的走廊都湿了个透。 杨剑心道:“你陪一会儿温慕,我去做饭。” 温慕和高涎不惯,也不怎么说话,就听着高涎讲杨剑心在军中的趣事。 讲的特别搞笑,连讲带比划的,成功给温慕逗乐了。 之前他们的防事是剑门关城外必撤退的一条小路之一放置了陷阱。 有次苍彝一小股势力来探查,被杨剑心给逮着了,吓得敌方四处逃窜。 程立桥让杨剑心回来不要去追,立功心切的杨剑心不听追了过去,结果敌方没踩中陷阱,他倒是踩中了,所幸底下没弄尖刺,弄得马粪,不然掉下去就没命了。 -- 第35页 “哈哈哈”高涎捧腹大笑道,“你是没见那个时候的杨剑心,浑身是马粪,臭的我们一个月没和他在一起,哈哈。” 正讲着杨剑心回来了,自然听到了他讲自己不好的话,从进门开始就瞪着他,一副想杀了他的表情。 吓得高涎立马闭嘴不说了。 不知道杨剑心从哪儿找了一张很小差不多一尺长的圆形小桌子,擦的极其干净,放在了床上。 看着自己不过去了半个时辰就掀开帐子,笑的腹部发疼的温慕,气得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儿道:“外面那么大的风直往屋里窜,你是一点儿也不爱护自己的身体是吧。” 温慕自知自己犯了错,乖乖的缩进了帐子里。 杨剑心把被子叠好,放在了温慕身后,让他靠的舒服点儿,将午饭放在了小桌上,道:“鸽子汤大补,多喝几口,明天给你熬猪蹄汤。” 他的鸽子汤熬的带着西北的味儿,带着奇怪的味道,吃着好像花椒和八角放多了。 但还挺好喝的。 高涎看了一眼,碗太小,自己去厨房拿了一个瓷盆,大米,汤,菜放在了一个盆里,回到温慕屋里,往桌子边一坐,开始咔咔吃,吃的特别快,一筷子能塞进去一大堆饭,吃的两个脸蛋圆鼓鼓的。 杨剑心有形象,不可能在温慕面前暴露他粗鲁的吃相,只小口小口的吃,时不时给温慕夹个菜。 高涎那吃相惊着温慕了,瞪大眼睛直溜溜的看着他,最后又看看杨剑心。 他当真没见过如此豪爽的吃相,看着就跟着胃口大增,吃了两碗饭,喝了一碗汤。 不用进宫伺候皇帝的日子是非常的美好的。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过着猪一般的生活。 李印琰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这几天温慕都感受到了养老的生活,身边有个儿子任劳任怨的伺候着,真好。 外面还下着雨,看样子是不打算停了。 夜间,雨势又大了,后底屋的窗户纸被打湿,风一吹就破了,直往屋里吹。 杨剑心在帐子里挂了一盏巴掌大的灯笼,他靠在床头,温慕靠着他,一起看一个画本。 一个老掉牙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温慕看的很上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看着嫌热,悄悄把腿伸了出去。 杨剑心给他盖上,没过一会儿另一条腿伸出来,杨剑心又给他盖上,温慕皱眉,又把腿伸出去了。 杨剑心知道他是故意的,觉得有趣,故意戏弄他,又给他盖上了。 温慕不死心,伸出去被盖上,伸出去被盖上,来来回回几次,生气了,两条腿一起伸了出去,瞬间凉快多了。 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闲的无聊就玩一玩儿。 杨剑心不管他了,没一会儿他自己乖乖的伸了进去。 “睡吧,小心眼睛疼。” 温慕点头,把画本给了他,杨剑心掀开帐子把画本放在了桌子上。一股凉风瞬间吹了进来。 温慕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准备下床去解手。 “披件衣服去。”杨剑心急忙给他取衣服中间,温慕已经慢腾腾的光着脚丫子下了床。 杨剑心立马瞪圆眼睛,大步一跨到了温慕旁边,给他披上衣服。 “不用,我热得慌。”温慕脱下来又给了杨剑心。 杨剑心道:“等你生病了我看你怎么办。” 杨剑心的嘴就跟开了光一样,果然温慕半夜开始发烧。 两个脸蛋烧的红彤彤的,难受也不叫杨剑心,杨剑心早晨才发现了温慕的不对劲儿。 雨比昨夜小了些,让高涎出门去请大夫。温慕损了根基,这些年就经常生病,因此他都已经喜欢了。 只是没想到,昨夜不过受了一会儿凉就生病了? 还是上次要给温慕缝合的大夫,大夫把脉一瞧道:“气血亏,根基浅,受了风寒,喝几日药便好。” 大夫边着手写药方边道:“给他多做些补品,好好休养身体,会好起来的。” 高涎跟着大夫去抓药,杨剑心板着脸走到温慕的旁边,温慕无害的看着他,对他一笑,反手被杨剑心敲了一下额头,自己捂住额头微微皱眉。 “热的慌是吧,赶紧起来把衣服都脱了,别盖被子,好好凉快。”杨剑心气得说反话。 伤养不好就算了,还引起了风寒发烧,嫌命长! 温慕没想理他,生了病的他更加的懒散,躺在床上连书都不看了,虚虚的睁着眼,看杨剑心做事。 就看到杨剑心拿出了他替换下来的衣服放在了洗衣盆里。 由于下着雨,院子里不能洗,杨剑心只能提了水放在屋里洗。 那一堆衣服里只有一两件是杨剑心的衣服,其他都是他的衣服。 他不以为意,看着杨剑心洗。 直到洗到了他的尿垫,他轰一下脸红了个彻底,急忙道:“那个你别动,让下人洗就行。” 杨剑心看了他一眼:“那刚刚那么多衣服的时候你咋不说,我都洗完了你跟我说?” 杨剑心也是被温慕给气的,气他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 自己辛辛苦苦的给他养身体,一盏茶时辰就让他给嚯嚯没了,自己都快气炸了,又不舍得跟他发脾气,只能怼他两句。 尿垫是贴身衣物,因此杨剑心洗的时候还特意换了水,用手沾了皂角开始搓。 -- 第36页 那张尿垫温慕知道,是昨夜发烧的厉害没来得及起夜,弄上面了。 本来尿床就挺丢人的,他早上悄悄的趁杨剑心做别的事,藏了起来,没想到还被找到了。 温慕脸皮薄,真受不住杨剑心这般挑衅:“你放下吧,让下人洗便可。” 杨剑心一挑眉,故意拿起展开让温慕看,看也就算了,他还凑近闻了闻。 顿时温慕脸红到了底,一瞪眼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扔他,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疼的他直皱眉。 气得不想看他了。 杨剑心一看惹温慕生气了,急忙丢下尿垫,过去去看他伤口:“我看看是不是扯到伤口了?你用那么大力干什么,扯开伤口有你疼的。” 杨剑心要掰开他衣服要看伤口,温慕闹别扭不让他看。 他又怕再伤着温慕只好作罢:“好好好,不让看就不看。 到了晚上,温慕也不搭理他,吃过饭就躺在床上看画本。 高涎诡异的在他们二人身上打量,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夜间,杨剑心伺候完温慕要上床睡觉。 温慕这次躺在了外面,之前都是杨剑心在外面睡着。 杨剑心看了一眼,睡里面也行。于是脱了靴子一跨进了里面。 温慕睨了他一眼,没理他,开始躺下睡觉。 杨剑心一瞧蜡烛没吹,又下去吹了蜡烛,摸黑上床时,忽然温慕踢了他一脚。 他抓住温慕脚揉了揉脚趾,确保温慕不疼了才上去。 温慕在黑夜里翻了个白眼。 半夜雨停了,风小了。 今晚温慕特别能乱动,过一会儿杨剑心快睡着了,就被踢了一脚,快睡着了,被踢掉了被子。 在第四回 时,杨剑心手撑在床上摸黑看着他。 又一脚过去的时候,杨剑心精准的抓住他调皮的脚丫子。 他脚丫子小小的,只有杨剑心脚的一半,被杨剑心一巴手就握在手里。 杨剑心坏,差不多已经知道温慕在装睡,就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对他撒气。 温慕眯开了一条缝,假装乱动想抽出脚,抽了几下抽不出来。 漆黑的帐子里,杨剑心嘴角翘起一个弯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温慕脚就是一顿乱亲,口水糊了温慕一脚。 温慕都惊了,一脚踹在了他脸上,杨剑心闷哼了一声,温慕立即拿起被子擦脚。 刚刚那一下牵动了他的伤口,伤口又开始疼了。 第21章 但他也顾不上伤口,只知道杨剑心竟然亲了他的脚!这个色狼! “你!你放肆!”温慕气得浑身发抖。 杨剑心挂着笑,看着温慕气急败坏的样子:“你没睡?” “你竟然——”温慕伸出食指指着杨剑心,气得发抖,“你竟然——” “我竟然什么?”杨剑心凑近他,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睛,“我竟然亲了你的脚?” 温慕哑了声,过了会儿,重重的嗯了一声。似乎是在刚刚空隙时间想着怎么回答他,但没想出来,于是回了一个“嗯!”。 真可爱。 杨剑心摸上他的脚,这次不容让他抽走,紧紧的抓住。 温慕抽了几下没抽出来,抬起另一只脚踹在了他肩膀上,杨剑心只微微晃了一下,往前一俯身,正好温慕用脚蹬住了他。 温慕在这个漆黑的房间里,听到了自己的心脏“砰砰”跳的很快。 杨剑心的肩膀很宽大、又厚实。一条手臂都比他腿要粗,尤其他蹬着的下方就是杨剑心铿锵有力的心脏。 接触到杨剑心的地方都发着烫,好似活生生给他烧死一般。 杨剑心没再戏弄他,怕他过会儿反应过来再生气。 握好温慕的两只脚,放进了被窝里道:“大半夜的折腾什么?伤口不疼了?” 杨剑心离开他,躺下,温慕悄悄松了一口气,刚刚差点儿给他紧张死! 真怕这莽夫欺负他。 谁能知道这莽夫会使用什么手段来欺负他! 温慕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知道就算杨剑心欺负他也是耍的欺负他,不能真给他一刀捅死,那还了得! 这会儿他也累了,不想和这个色狼在折腾什么。 雨后的天气特别晴朗明媚,现在温慕的伤口已经不疼了,杨剑心没理由再占他便宜。 温慕自己遮住帐子,用毛巾擦身子,冷了就从帐子缝隙递出来。 他遮的很严实,杨剑心在帐子外探头探脑看了好几次都没有看到。 温慕手从帐子里伸出来时,带起了一点儿帐子,能看到一小部分白嫩嫩的大腿外侧和侧臀,看着就很美味。 杨剑心在拿过毛巾的时候,故意和温慕的手碰住,那触感直接让他打了个哆嗦,又滑有软,想挨个给他啜两口。 洗好毛巾递了进去,没一会儿,独属于温慕的奶音传了出来:“我好了,可以上药了。” 杨剑心倒了水,把帐子挂起来。 温慕乖乖的躺在床上,上衣没穿,下衣穿了亵裤。 杨剑心不动声色的舔了一下嘴唇,坐在了他旁边。温慕很自觉的靠在他身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好。 杨剑心开始拆开纱布,伤口恢复的很好,过个几天就可以拆线了。 “伤口还疼吗?”杨剑心心疼的摸着伤口。 -- 第37页 伤口很干净,可以清晰的看到缝合的线和有些微微翻出来的粉红色的嫩肉。 摸上去很痒,有股电流顺着伤口流窜,让温慕有些颤栗。 “别……”温慕握住放在他伤口上的手,声音软软的,“别碰,特别痒,想挠。” 杨剑心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帮他清理伤口,上了金疮药,用纱布裹好。 然后把他脱下来的衣服和尿垫都从床尾的被子下拿了出来,仿佛这种事情经常做一样,温慕瞬间脸红了。 立马上前从杨剑心手里把衣服抢了回来:“你怎么知道我……我把衣服放在那儿的。” “你三步不离这张床,除了放在被子下还能放哪儿?”杨剑心要拿衣服,温慕不给,两人拉扯了会儿,最终没扯过杨剑心。 温慕脸都黑了。 吃饭时,高涎悄悄坐在一旁观察着这两位,发现这两位和昨天的状态一样,气氛有些奇怪,看着像是温慕单方面的哥杨剑心吵了架。 全程都是杨剑心对温慕很热情,而温慕在生气。 高涎看着忙前忙后,打水准备冲个凉的杨剑心,终于忍不住了问:“黑心,你不觉得温大人在生你的气吗?” “觉得,但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杨剑心坐在高涎旁边道。 高涎:“你是不是哪里得罪温大人了?” 杨剑心想了想摇头:“没有,我伺候的他就差当娘了,怎么可能会得罪他。” “那温大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你生气的?” 杨剑心将温慕生气前后和高涎说了一遍。 高涎一脸吃shi的看着他,道:“你平时脑袋不是挺机灵的嘛,怎么一到感情这儿有迷糊了呢。” 高涎正好寻着批评杨剑心的时候了,心里特别爽,侃侃而谈道:“温大人虽然是太监,但他还是个男人。” 他道,“尿床这种有损男儿之事怎会不在意?就因为温大人是个太监,你要想真和他长久,就必须要知道他心是怎么想的。” “他最在意的事情就是他是个残废,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你又毫无征兆的去碰他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伤疤,他能给你给好脸色,我都觉得牛都能飞上天了。” 杨剑心听完高涎的话后,醍醐灌顶。 即使温慕再优秀他的内心也是自卑的。 那股自卑不会因为他位高权重,金银无数而淡化,反而会越来越强烈,每一个触碰到他边缘的他都觉得无地自容。 杨剑心他自己没有想过这层,他只觉得,我要对温慕更好一点儿,一点儿活都不让他做,让他一辈子享受,不要跟小时候一样,多灾多难。 杨剑心拍拍高涎肩膀:“不愧是好兄弟!现在好兄弟有件人生大事需要你的帮助,不然好兄弟便会孤独终老!” 高涎得意的哼哼着:“需要什么帮忙?” 高涎听杨剑心说完之后,一脸肉疼的骂道:“杨剑心你这个黑心肠!我就知道好事就没我!” 太阳刚落,杨剑心便掌了灯,温慕正坐在床上认真的看书,摆了饭菜,三人只说了一些话常。 饭后高涎乖乖的回了耳房。 杨剑心照常给温慕洗脚按摩,按摩之后,杨剑心一笑,双手捧住温慕的脚心:“温大人还生气呢?” 温慕不说话,晃了几下脚丫子便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也不费那个力:“我可不敢生杨将军的气!”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短小,去看了个热闹,回来晚了,之后有时间给补回来哦~这章留评论的,明天一早起来发红包,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22章 “那日欺负你确实是我不对。”杨剑心笑着道,“你若是还没有消气,我的脚让你给亲回来。” 温慕一言难尽的看着他,看他宛如智障,踢开他手,翻身躺在被窝里打算睡觉。 杨剑心恬着脸趴在温慕身上:“你不要生气,我是专门儿带了礼物,诚心向你道歉的。” 温慕一听礼物,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睨着他:“除非带来了天上的太阳能让我掌一掌眼之外,其他一切凡夫俗品都别妄想得到我的青睐。” “你若想看太阳,明日一早,我带你去屋顶看日出。” 温慕觉得和他说话鸡同鸭讲,费劲的很,说多了自己容易生气。 于是干脆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果然看不到他的时候,心情舒爽多了。 “你怎么又闭上了眼睛?”说着杨剑心就用大拇指和食指往开掰他的眼睛。 温慕被他闹的不耐烦了,在他手上打了他一巴掌,懒散道:“放肆,再不消停些,小心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杨剑心乖乖的不动了。 看温慕半眯着眼睛,睫毛投下了一片阴影,看着脸庞更加的柔和,五官更加立体。 杨剑心把下巴放在温慕肩膀上,小声道:“我当真给你准备了礼物,一会儿你收了我的礼物,可不准再生气了。” “瞧你这德行。”温慕压着嘴角的弯度,“若我不喜欢,我可是要生气的。” 杨剑心:“那你肯定能喜欢!” 杨剑心急忙起身,从书架的顶端拿下来一个六边形的精致木盒。 那个书架上的书,温慕一直因为个子低又懒,不想用□□取,干脆上面的书放上去就没动过。 -- 第38页 现在杨剑心竟然轻轻松松的就够到了最顶层。 温慕恨得牙痒痒,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温慕坐在床上,一只脚踩在床上,胳膊悠闲的放在腿上,把玩着一缕头发,看着杨剑心还能耍出什么花来。 杨剑心拿过来放在他面前道:“你打开来看看。” 他一挑眉,玩儿头发的手打开了木盒的盖子,里面放着十个圆形的小瓷瓶子,一掀开一股茉莉花香扑面而来。 不是很浓郁,里面还夹杂着清香,完全没有那些胭脂水粉的香味令人反感。 温慕有些看不懂杨剑心的操作道:“你送我这有什么用?” 杨剑心邀功似的,打开了第二层,道:“看!是不是很尊贵?” 杨剑心指着一层给温慕讲解着:“高涎家里经商,什么生意都做,有些盛名。一层这个是香粉,只需取一小啜,融入水中,浸泡或者涂抹在身上,香气能持久一天一夜。” 又指着二层,“这层是不同颜色的口脂、面脂、青黛、傅粉、手膏,只要你想用的里面都有,且对皮肤极好,完全不会损伤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 温慕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拿过一盒手膏,打开放在鼻尖闻了闻,香气扑鼻,带着丝丝酸甜,轻轻用中指摸了一层涂在手背上,果真如杨剑心所说一般,涂上去之后,皮肤变得湿润光滑。 他很满意,放下又拿起了香粉,打开其中一盒,是股子青松味,有些呛鼻,随后又拿起一盒打开,这次是初雪味,带着清凉清爽。 这个他也很满意,两层合到一起去,封好,放在了自己头跟前道:“不错,他家只有这些味道了?” “还有好几种,每一种味道都不同,每一种颜色都不一样。”杨剑心笑着,“只要你原谅了我,我每月都能送你一套。” 温慕点头:“好吧,便原谅你了。” 说罢,进了被窝里,刚刚打开香粉的味道还在,缠绕在帐子里,有些旖旎。 杨剑心高兴了,下床吹了蜡烛躺在床上都合不拢嘴。 翌日天未亮,杨剑心手摸进了温慕的被窝里。 他的手常年在边关练武,经风沙摧残,手掌上全是粗糙的茧子。 一摸在温慕细皮嫩肉的身上就给他刮疼了,温慕抓住那只乱摸的手,嘟哝道:“疼了。” 杨剑心看他那迷迷糊糊的样子,微微皱着眉,好看极了,不自觉的靠近他,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你不是想看日出吗?我们要提前半个时辰等着,不然不过一盏茶时辰便没了。” 温慕很烦他这样,说话离他耳朵很近,一说话,气就拂过他耳朵,很痒。 不是很喜欢这样子,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去。”温慕翻了个身,屁股变成了对着杨剑心,整个人像个鹌鹑一样,缩在了被子里就是不出来,闷声闷气道,“你爱去你去,莫要带上我。” “当真不去看?”杨剑心撑起身子,倾斜着,大半个身子都罩在温慕身上。 “不去!”温慕反手挥打着靠上来的杨剑心,“再来烦我,丢你出去!” 杨剑心一笑,躺在床上不动了。 温慕睡到晌午才起来,杨剑心看着迷迷瞪瞪的温慕任由自己帮他换药,洗衣服。 这次温慕看到他给他洗尿垫不在那么生气了。 反而对杨剑心的好感又提升了一段,他觉得他们俩已经变成了最好的朋友,他还有种知足的感觉。 今天的阳光很毒,杨剑心刚洗完的尿垫,晾出去不过半个时辰就干了! 温慕又开始热的掀起衣服,露出肚皮。 伤口恢复的还不错,温慕已经感觉到了痒。 杨剑心从书架顶端拿了一本落了灰的话本,是个凄惨的爱情故事。 他坐在温慕的傍边,靠着床框。 温慕嫌热,用掀起来的衣襟扇汗:“杨将军,不热吗?” 杨剑心摇头。 “我热。”温慕道,“你快些使用内力帮我降降热。” “不可。”杨剑心一本正经道,“对你身体不利。” 温慕:“......” 他总算看出杨剑心是个什么人了,就是个大尾巴狼,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是个鸭,鸡同鸭讲,跟他说话能给他气死。 温慕也不想搭理他了,自己拿起竹扇给自己肚皮降温。 他最近这几天吃胖了,圆滚滚的肚皮带着弹性,一捏捏一大把,软软的看着还可口。 第23章 杨剑心拿过他手里的竹扇,慢慢给温慕扇着。 “今日天气不错,出去走走?”杨剑心放下竹扇,看向温慕。 温慕想了想,从受伤之后还未出过门,每日在屋子里确实很烦闷。 杨剑心拿了衣袍披在他身上,扶着他在温府里闲逛。 现在夏末,气温没有骤减,反而热势倒是越来越足,在后花园逛了不过一盏茶时辰,温慕就热的整个人萎靡起来。 伤口还未愈合,走的不是很快,慢慢悠悠的走着,走到凉亭处差点儿给他热死。 温慕道:“这破烂天气,真是要人命。去冰窖拿些冰放在屋里吧。” 杨剑心用衣袖给他擦擦汗:“该回去喝药了。” 温慕皱起眉思考了些许道:“伤好的差不多了,应该不需要在喝药了吧。” 杨剑心“嗯”了一声道:“你想少活几年可以不用喝药。” -- 第39页 杨剑心就是这么烦人。 回到院子,高涎正等着,见杨剑心扶着温慕回来了,立马上前,从怀里取出一份书信道:“战一脚他们途经绵理妙沙漠时遭到一队死士截杀,随行将士死伤一半,九皇子受伤。” 温慕一怔,脸色不好起来:“九殿下现在伤的如何?” “不清楚,我们和战哥失了联系,这份信是在九殿下遇刺之后第二天发出的,只说受了伤,其他不知。”高涎道,“现在不知道战哥受伤了没?” 杨剑心的脸色也很不好:“将军知道这件事吗?” “不清楚,将军还未与我联系。”高涎道。 杨剑心:“你快去将军府走一遭,瞧瞧将军是什么意思。” “你不去?” 杨剑心摇头:“有温慕,我怕有人趁机刺杀他。” 高涎刚走,温慕急匆匆的往府外走去,边走边大喊:“小华子,准备马车!” 杨剑心一听立马拉住温慕,皱眉道:“准备马车做什么?你还受着伤,折腾什么。” “你别管,我有事出去一趟。”温慕往开掰杨剑心的手,杨剑心不放,执意的抓着他。 温慕不挣扎了,道,“九殿下出事,我须和八王爷商量,这几日朝中必定分成几派,趁机弹劾我和八王爷,事情紧急,不可延误。” “那我跟你一起去。”杨剑心道,“现在的你更加要小心,九殿下生死未卜,必定有人安耐不住,前来刺杀你与八王爷,我护着你,你做什么也能安心一点。” 温慕摇头:“你不要掺和进党争里面,我在朝中树敌颇多,想置我于死地的不知多少,这次你进来,日后在朝中将寸步难行,说不准你的兄弟们和程将军都要受到我的牵连。” 温慕道,“你前途大好,因为帮我毁掉前途不是明智之举。” 杨剑心急忙道:“前途不前途我不在意,生死我在剑门关的时候就不在意了,现在我最在意的就是你。” “有此一友,夫复何求。”温慕有些感动,还当真没有人愿意为他做到这般地步,抛却生死,抛却功名利禄。 杨剑心坚持道:“我必须要去,这次里面有我兄弟,我也不能放着我兄弟的生死不管。” 温慕叹息道:“好吧,那你切莫露头,一直呆在马车里,不要让人发现你。” 时隔快一个月,温慕再一次出府,京城的变得更加炎热,树木更加茂盛。 温慕躺在杨剑心的腿上,用竹扇轻轻的为温慕扇着。 八王爷似乎已经料到温慕要来,早早的就有家丁在后门等着,见温府马车来了,将后门打开,让马车直接进了府里。 行至后院,马车停下,八王府的小厮道:“大人,王爷请您过堂一叙。” “嗯。”温慕坐起来,杨剑心先下马车,温慕才慢悠悠的跟上,下马车时,把手递给了杨剑心,借着杨剑心的力下了马车。 杨剑心看他脸色有些不好,急忙问道:“可是伤口又疼了?” 温慕摇头:“倒也不是,就是有些热。” 小厮带着他们二人来了书房,停至书房门口,小厮便走了,温慕抬手推开门,里面的说话声瞬间停止,目光都落在了温慕身上。 杨剑心进来还有些吃惊,因为里面不止八王爷一人,还有一些他没见过的大人们,七八个人盯着温慕,温慕若无其事的坐于次位。 此刻这些人才看向杨剑心,看的杨剑心毛骨悚然,这谁能顶得住! 被一群老谋深算的人看着,似绵羊入了狼窝。 温慕咳了一声,这些人才收回目光。 八王爷也没问什么,直接开口道:“慕之,九殿下的事情可是听说了?” 温慕点头,书房的角落放着冰块儿,刚从外面进来一股凉气顺着衣服进去,让温慕还有些冷。 杨剑心立在温慕身后,时刻观察着温慕的状态。 发现他微微缩了一下脖子,便知他有些冷了,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在了温慕身上。 温慕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杨剑心的衣服,脸不知不觉就红了。 但还是若无其事道:“听说一些,具体不知。” 八王爷又将事情讲了一遍,温慕蹙眉:“军队和九殿下战将军分散?那现在军队由谁统领?” 兵部侍郎崔放道:“暂由黄漆将军统领。” “怎么让他统领了?”温慕道,“这人心思狭隘,只怕会坏事!” 八王爷:“没错,本王想法是先秘密派人去绵理妙寻找战将军和九殿下,之后再保护去合昌国。” 温慕点头:“派人监视黄漆,着五队人马分散寻找,秘密保护,不可泄露行踪。” 一切安排妥当,八王爷摸摸胡子道:“慕之,你现在受伤,不要管朝上的事物,这些有我,皇上就算是有想法,也要忌讳着本王。” 温慕点头,忍不住咳了几声,杨剑心立马俯身小声问道:“怎么咳嗽了?是凉吗?” “无事,不要大惊小怪的。”温慕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杨剑心垂眼不说话了。 八王爷看着他们二人,笑笑道:“慕之有伤在身,不宜多留,快回去歇息,朝中之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有事我会让人告知慕之的。” 温慕站起来,行了一礼道:“有劳王爷了,慕之就先行回了。” -- 第40页 八王爷点头。 杨剑心扶住温慕,披在温慕身上的衣服滑了下来,杨剑心给披好,看他脸色有些苍白,问:“不要骗我,伤口是不是疼了?” 温慕看了一眼他,缓缓点头:“确实有些疼,快些回府吧。” 出了书房,炎热的风迎面而来,让温慕身上的凉气稍稍散去。 杨剑心担心的紧,走了没几步,杨剑心一瞧没人,干脆弯腰拦腰抱起了温慕。 给温慕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搂住他脖子,耳尖红了,道:“你做什么!快些放下我,被人看见了要笑话的。” “伤口都疼成这样了,还在意这些?”杨剑心故意报复他,从他屁股上捏了一把,笑道,“屁股上的肉还挺多。” “你!”这下温慕的脸都红了,肉眼所见的皮肤都变成了粉红色,羞的他打了杨剑心一巴掌,“你是个什么人,在府里欺负我便罢了,在外面还欺负我。” 杨剑心快步把他抱上了马车,掀开他衣服便要看伤口。 温慕用手压着,嘴角的笑意一直不见消失:“你莫要欺负我。” 杨剑心道:“哪有欺负你,我是要看你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怎么叫欺负你?” “你每次欺负我,理由都很多,我说不过你。” 温慕用手压着就是不让他看,杨剑心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要解他的衣服。 温慕没他的力气大,不过片刻,上衣便被解开。 温慕皮肤白,衣服凌乱的趴在杨剑心的怀里,被闹得笑了半天的温慕眯着眼喘气,有些累了,干脆把头靠在杨剑心的肩头上。 杨剑心看着雪白的肩膀露在眼前,嗓子有些干燥,手不自觉的伸进温慕的衣服里摸上他的后背。 很滑,想咬温慕的肩头。 温慕闭着眼道:“别就摸那一块儿,你帮我搓搓后背,很舒服。” 杨剑心一挑眉,放心大胆的开始占便宜。 从腰窝开始摸到肩头,将整个后背都摸了个遍。 他手粗糙,摸上温慕细皮嫩肉的后背,比用痒痒挠挠的还要舒服。 一直到了温府,杨剑心帮他穿好衣服,扶着他下了马车。 高涎已经在府里等着了,看到他们二人回来,面色有些凝重:“黑心,战一脚失踪了。” “我已经知道了,将军怎么说?” “将军问我你去哪儿了,我说你去打听战哥的事情去了。”高涎道,“将军现在已经秘密派人去了绵理妙沙漠,希望能找到战一脚。” 高涎有些懊悔道,“当时应该跟战哥走的。” “大孙二孙不是跟着战哥吗?他们两人呢?”杨剑心扶着温慕躺在床上,拿起竹扇扇着。 高涎:“大孙二孙也失踪了,送回来的消息只说他们遇上了一队死士,最后看见的是战哥护着九皇子撤离了。” 杨剑心拍拍他肩膀:“不用担心,大孙二孙在战场上也好几年了,有他们,战哥和九皇子都不会有事的,现在估计受了伤,不知道在哪儿养着呢。” 第24章 高涎知道,站惊芃武功高强,既然能带着九皇子逃出去就应该是活着。 极有可能受伤很重,躲着追杀藏在了一个找不到的地方养伤。 高涎想了一晚上,翌日做了一个决定。 杨剑心也一晚上没睡着,想着站惊芃,有心去找,又有温慕。 友情与爱情不能兼得,在这里就只能舍弃一方。 他一夜没睡,温慕前半夜也是没睡着,被他硬抱住搂着才勉勉强强睡着。 杨剑心刚给温慕换好药,穿好衣服。高涎带着两个黑眼圈来了。 他道:“黑心,我想去找战一脚,这么多年的兄弟当真放不下。” “将军同意了?” 高涎摇头:“我还没和将军说,就算将军不让我去,我也会偷偷去的。” 杨剑心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高涎看出了他的想法,道:“你留下来保护温大人和将军吧。找到战一脚后,我会跟他说,其实你也想来找他的。” 杨剑心锤他胸口一拳:“路上小心点儿,药都带上,不够了记得去续,不要心存侥幸这个药用不到,那个药用不到,带着总能万无一失。” 高涎点头,扯出一抹笑:“我都知道,这些年在战场也不是白上的,这些常识还能忘了?” 杨剑心又叮嘱了一番,听得高涎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溜烟跑了。 四个暗卫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今日的天气带着凉风,云遮住了日头,有些阴,看样子过个不久会下一场雨。 杨剑心扶着温慕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给他盖了一张毯子,自己独自发着呆。 温慕半眯着眼,瞧了他一眼,眼底带着青色,下巴下的胡渣都冒出了头,看着有些沧桑,这可不像杨剑心。 一阵风吹过,温慕闷哼了一声,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声,但杨剑心立马听到了,急忙查看他道:“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温慕微微皱着眉,看着气若游丝,比往常看着还要严重一些。 这可把杨剑心给吓坏了,用毯子一裹,抱起,连忙往屋子里走去,边走边喊:“贾伯!贾伯!快去请大夫!” 贾伯一看也吓得不轻,半分也不敢停歇,跑去请了大夫。 还是上次给温慕治伤的大夫,叫王青一。 -- 第41页 号着温慕的脉铿锵有力,绝不会是受伤很重的病人,虽然还有些体虚,身体有些恢复的不利索,但完全没到了快要不行的地步。 王青一松开温慕的脉,摸了摸胡须道:“并无大碍,有些火气,体虚,需要多补身体,将养几日便没事儿。” 杨剑心看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温慕,担忧的问:“大夫,他真的没事儿吗?我看他气色并不好,您要不再给他看看?” 这是在怀疑他的医术啊! 王青一有些生气,但转头一想这人可不是个好惹的主,之前因为床上那人,差点敲碎他的头盖骨,让他自己动手拼一拼。 他又上前为温慕诊断了一番,确实无大碍,好的很。除了气血亏,体虚,火旺之外真的健康的不能在健康了。 但他看杨剑心一副并不想他说床上之人好的话。 迫于威严,他只能昧着良心道:“呃——伤口恢复的不是很好,只能再过个几天拆线了,这几日莫要吃辣等忌口事物,三日之后,老夫再过来为大人拆线。” 杨剑心皱着眉,送走了王青一,坐在床边看着温慕道:“我照顾的这么细心,怎还出现了伤口不好的事?” 温慕伤口自然是不疼的,只是看他一副担心又无能为力的模样,看着心头不舒服,在他眼里,杨剑心是个洋溢着自信,上阵杀敌都不畏生死的勇士。 不该在这件事上,变的那么无助。 温慕微微瘪下嘴,拧着眉道:“伤口疼。” 杨剑心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思想别的事,只知道温慕的伤没好利索,自己不知道哪一步出错了,害得温慕伤口没好。 一听温慕喊疼,立马上前解开亵衣,腹部的伤没有出血,带着一点儿新肉翻了出来。 看样子恢复的不错,且线也能拆了,就是不知道温慕怎么地忽然又疼开了。 他让小华子倒了热水,半点儿冷水都没有掺杂。 他想起来了,温慕的伤口可能着了风,受凉了所以才会疼。 杨剑心敲了一下脑袋,有些懊悔道:“真不该让你这么早就外出的,你身体弱,伤口好的慢,见了风,受了凉伤口必定会疼,我早该想到的。” 温慕抓住他打自己头的手:“不是的,跟你没关系。” 温慕还想解释什么,又闭了嘴,算了,总比他一直想着站惊芃的事情要好。 杨剑心还在懊悔自己让温慕受了凉,想着这次定然不能让他再着了风。 把毛巾放进了盆里,就着热水伸下了手。 温慕一瞧,水那么热,杨剑心就伸了进去,还不得烫下一层皮? 未来得及多想,急忙起来下水盆去捞他的手,这水是刚出锅的,半点儿冷水都不掺。 杨剑心皮糙肉厚,在剑门关那种风沙阵阵的蛮荒之地待的年长,手早就比别人的手皮厚。 温慕常年吃喝拉撒有人伺候,比不过杨剑心的糙手,一伸进水里,立马烫的大叫了一声,等拿出来时,两只手被烫的红了一大片,瞬间起了好几颗水泡。 疼的温慕眼睛都湿了。 杨剑心没想到温慕会下手去捞他的手,见他手伸了进去,急忙去拿他的手,但已经晚了。 拿起温慕的手一看,起泡了,整个手都红了,就连圆润润的指头都红艳艳的,看着他心疼的要命。 “你做什么忽然伸进水里!”杨剑心拿起温慕的手吹了几下,急忙喊小华子:“小华子,快端一盆凉水来!” 小华子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便端来了一盆凉水。 杨剑心急忙把他的手放在凉水了,疼的温慕直吸气。 “那么烫的水,谁知道你伸了进去,我怕你烫着,才伸进去拿你手的。”温慕委屈道。 杨剑心有些无奈:“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儿热水对我能有什么大作用。再者说,若是那水烫,我定然不会伸进去给你洗毛巾的。” 温慕:“我哪儿知道,好痛~” 杨剑心给他手泡了一会儿,拿出随身带的药袋,里面有个黄色的小瓶子,上面写着“獾油”。 他揭开盖子,挖了一块儿,轻轻的抹在温慕手上。 抹上去有股凉凉的感觉,味道有些不是很好闻,但效果还不错,涂上去之,被烫的地方疼的也不厉害了。 这药膏比宫里的烫伤药还要好使。 温慕看着那黄色带着半透明的药膏抹在他手上问道:“这是什么药膏?还挺有用的。” 杨剑心抹的很细心:“是獾身上的肥油,治疗烫伤很管用。下次莫要再为了我把手伸进去。” 温慕点头,眉头却皱的紧紧的。 抹完药后,用针挑破了水泡,杨剑心用纱布把他的两只手都给裹了起来,变成了两只圆墩墩的胖猪蹄。 这下连饭都不能吃了,只能靠杨剑心喂了。 正午吃饭时,温慕举着两只胖手,委屈巴巴的看着桌上的板鸭,直流口水。 “杨剑心,我想吃板鸭,先喂我一口。”温慕急的张大嘴,等着杨剑心喂他。 杨剑心夹了一块儿鸭腿肉递到他嘴边,急的一口吃进了嘴里,脆生生流着油,好吃到想流泪。 “你为什么什么都会做?”温慕嚼着肉,好奇的问道。 杨剑心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板鸭并非是我做的,前几日高涎去名满楼吃宴,那里的厨师做的很不错,我同贾伯说了,贾伯给招来了。” -- 第42页 “吧嗒”一口鸭腿肉掉在了桌上,温慕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一月多少银钱?” 杨剑心捡起掉在桌子上鸭腿肉放在自己碗里,又给温慕夹了一块儿干净的喂他:“没用多少银子,一月也就五两银子。” “这还没多少钱!”温慕气得用他绑的胖嘟嘟的手打了一下他,气得连嘴里刚喂进去的鸭腿肉都掉在了桌子上,道,“你可知宫廷御厨一月才多少月钱!” 杨剑心又没在宫里待过,自然不知宫中月奉是多少,只能摇头。 温慕比了一个数,发现手指都被裹在了纱布里,只能把两只手举起来道:“二两银子!” 他把手伸在杨剑心面前,好让他看清楚,“御厨一月才只有二两月奉,你便给我找了个月奉五两的厨师!这是做出了金还是做出了银,让我温慕吃了一个五两厨师做的饭菜!” 杨剑心沉思了,后一想,温慕挺有钱的,买件衣服也得二三十两银子,这不过一月五两的厨师怎么就让他给心疼了? 吃的重要还是买衣服重要? 在杨剑心心里,什么时候都没有吃个顺口来的好。 所以他并不觉得请亏了。 温慕用手握住他的肩膀,摇晃着道:“吃完这顿,你快些让他去账房结算工钱,让他离开。” “不可。”杨剑心摇头,“我觉得这位厨师做的不错,你那么瘦,又体虚,有的对你身体好的膳食我并不会做,再说我过些时日可能便要回剑门关了,到时你吃食方面怎么办?” “我可以请一个便宜的厨师,或者我可以直接在宫里吃,反正我吃饭时辰都在宫中应卯。” 杨剑心看着他,久久没说话,吃过饭,扶他上床午睡。 现在天际微微有些暗沉,看样子今晚可能有雨。 杨剑心躺在床上,替温慕盖好被子,温慕缩进去隐隐可以看到杨剑心健壮的胸腔。 炙热的呼吸就在他头上,不知不觉温慕就觉得自己心跳加快,看着杨剑心的胸腔有些口干舌燥。 好像有些不满意,身体里有些什么在叫嚣,但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不舒服,心痒,浑身痒。 正心思飘絮着,杨剑心开口了:“若是我走了,你会怎么办?” 温慕别他问的有些疑惑,从被窝里探出头,两个脸蛋红扑扑的,可爱的紧。 温慕心里有些不爽,被他的那句“我若是走了”的话闹的心情有些不痛快。 他疑惑杨剑心问他会怎么样,又不痛快他说的走。 总之心里复杂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可他温慕是什么人? 他可是权倾朝野的大奸臣,还从来没有什么人让他值得留恋放下身段央求留下的。 更不用说只是一个陪了他不过一月的平将军。 温慕心里知道自己不舍得杨剑心了,是一万个不舍得杨剑心离开他。他又不愿意承认,硬着嘴巴道:“能怎么样,照常过呗。” 说完他自己的心情都有几分低落。 不敢抬眼看杨剑心的表情,心里揪着一口堵着上不来的气,憋得他难受。 杨剑心一直期望温慕能说句“我会请求皇上让你留在京城”或者是“我舍不得你,会想你”这样的话,但他没有听到。 听到的是一句让他心有些撕裂的话,他不相信一月的相处温慕对他没有感情。 但他又不敢确认。 若是这次离开京城,温慕对他感情不深,不可来最直接的,只能慢慢以后有了来京城的机会,慢慢来攻下他。 感情并非一朝一夕的,要慢慢来,不可着急。 不然若当真讲白了,温慕对他并无男女之情,恐怕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杨剑心没有再问,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温慕心里难受睡不着,过了一会儿听到头顶均匀的呼吸声,才探出头,看着杨剑心刚毅的面容。 杨剑心是那种男人味十足的汉子模样,大媳妇儿小娘子都喜爱的那种。 他从十一岁便没了那个,再成长也没有杨剑心那么英气,心里渴望杨剑心那样的英气又鄙夷自己残缺的身体,有时觉得自己和杨剑心能处在一起,都是他前辈子做了好事才能换来一个杨剑心。 看着看着他自己就脸红了,杨剑心的唇看着很好看,他甚至有了一种冲动,吻上去看看是个什么味道的。 又觉得这种行为太过亲密,当真不适合他和杨剑心做。 但那唇看着十分的诱人。 第25章 不可不可! 温慕在心里呐喊。 断袖他还是知道的,前朝的钟阳帝就是因为一男子舍弃了皇位,被现在的李氏占据,成了李氏的天下。 李氏先祖觉得男妻是个祸端,娶了男妻家门会变得不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魏朝在立朝之时禁止了断袖之好。 一来不能传宗接代二来便是钟阳帝一事。 温慕的目光急忙避开杨剑心,不对不对!我怎么可能会是断袖?! 二十五年,无论是从小玩到大的皇上还是众多权臣将军,温慕从未有过这般感觉。 一和杨剑心在一起就会心跳加快,做什么都觉得有失身份,生怕杨剑心会看不起他! 温慕有些烦躁,又觉得自己对杨剑心不可能有那个心思,一想,这段时间什么都是杨剑心帮他做,因此可能对杨剑心产生了依赖,而现在猛地听到他要走,心里有些不舍,于是把这种朋友的感情和爱情弄混了。 -- 第43页 温慕这样一想,心情非但没有舒畅,还更加的郁闷了。 凭什么杨剑心不喜欢他!对他又是做饭又是洗衣服的,不是喜欢是什么! 这会儿温慕已经完全忘了,他刚刚纠结的是他不可能对杨剑心有这心思。 晚上果然下起了雨,这次是淅淅淋淋的小雨,带着秋风。 在淅淅淋淋的雨里还夹杂着些别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黯黑的帐子里,杨剑心猛然睁开眼,戒备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极小,但还是能听到。 杨剑心迅速搂住温慕,温慕被他搂的有些疼,哼了一声。 杨剑心立马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别说话,有人来了,人很多,我们不是对手,先走。” 还不等温慕反应过来,杨剑心用被子裹好他,迅速从衣架上拿了衣服,翻窗而出,就在翻窗而出的一瞬间,二十来号黑衣人闯了进来。 外面的雨瞬间落在了温慕脸上,他才恍然清醒。 !!有人进了他府里来刺杀他!! 那小一他们呢? 死了吧,不然肯定会打起来。 还挺可惜的,毕竟小一到小八这八人待在他身边五六年了,多少还有些感情的。 不然当初杀李执的时候,也不会先让他们保住命再杀李执。 虽然最后李执没杀成,让他活下来,不过没关系,总有别的法子让他死。 杀手一进屋子便看到有人从窗户逃了,二话没说追了出去。 杨剑心阴着脸,声音却很温和:“缩进被子里,小心淋了雨风寒。” 温慕很听话,当真缩了进去。 杨剑心一甩,把温慕甩在了后背上,一手托着他屁股,一手用自己还没来及穿的衣服快速把温慕绑在了后背上。 温慕在被子里天旋地转,下意识的伸出手搂住了杨剑心脖子,杨剑心才松开托着他屁股,把他绑在了后背。 杨剑心没闻到有血腥味,在雨天还带着风,血腥味是最好闻到的。 但他没闻到,可以断定这群杀手并没有杀害温府中的人,是直接奔着温慕来的。 杨剑心为了不连累府中手无缚鸡的小太监们,只能背着温慕□□离开了温府。 身后的杀手紧追不舍,忽然一道剑光忽闪而至,杨剑心的身体最先反应过来,抽出弯刀堪堪挡住一刀。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这次这剑并没有应声而断,只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在其他杀手来到之前,杨剑心一发力,击退了对方。 将轻功运行到了极致,猛然窜出去一大段,脑袋里思路无比清晰。 向裴书求助的话,城门离温府有些远,那个时候他可能会体力不支,再还没有得到求助的时候,杀手就会追上,二十多人围攻他,杀他和温慕不过一盏茶时辰。 那么现在求助的只能是那个人了。 虽然很不想让那人知道他和温慕有关系。 温慕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个头,双手紧紧的搂住杨剑心的脖子,整张脸发白,一句话也不敢说。 杨剑心不去看身后追着的杀手,凭着他耳力去断定对方是否快追上他了。 一拐弯向不远处一座府邸跃去。 杀手速度忽然变快,杨剑心的体力有些提不上去了。 毕竟背上背着个一百五六十斤的人,肯定没有轻装上阵的杀手快。 转眼间,一柄剑贴着温慕的脸过来。若不是杨剑心微微侧了一下身,现在他的脑袋就开了个窟窿。 杨剑心察觉到三四个人追了上来,雨声里带着齐刷刷的拔剑声,他眼神一厉,一转身,用弯刀和刀鞘打掉袭击上来的寒剑,和其中的几人对上了。 很快其他杀手赶来,二十几人围住了他和温慕。 温慕紧紧抱住杨剑心,连他的眼神都带着肃杀。 杨剑心道:“别怕,用被子盖好头,小心一会儿去了大将军府染了风寒。” 温慕的声音很低,贴在杨剑心的耳边说话:“我不怕,是我连累了你。” “没有,不要多想。”说话间,杨剑心忽然从腰间拿出了信号筒,一拉线,猛然窜上了天,响了一声,信号筒开始冒出黄色的烟雾。 杀手一看不好,急忙一窝蜂的冲上来。 杨剑心有些吃力,敌众我寡,很快落了下风。 五六人牵制住杨剑心,几人从杨剑心身侧袭击他。眼见就要刺中杨剑心,杨剑心空不出手,他自己还想着挨这两下,不至于立马死掉。 准备好了被刺,却忽然看到温慕把两只手伸了出去,生生抓住了刺来的剑。 猩红的血瞬间流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就连温慕都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温慕!”杨剑心一急,猛然发力,将牵制他的五六人掀翻在地。 杨剑心都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种爆发力。 温慕松开手,两只手已经变得血肉模糊,滴答滴答跟流水一样,一连串不带停歇的落在雨里。 “剑心!”这时一道宏厚的声音想起,是程立桥来了。 程立桥看到信号后立马带着护兵过来,一来便看到二十几个蒙面人围攻杨剑心,杨剑心背上还背着个人。 看不清是个谁,但他看到背上的那个人为了救杨剑心,两只手被利刃伤了,看样子挺严重的,日后怕是会落下病根。 -- 第44页 那护兵也不是吃素的,都是跟着程立桥上过战场的,此刻哗啦啦三十几人将二十几人的杀手围了起来。 杀手一瞧不好,立马撤退,连跟毛都没留下。 程立桥急忙上前:“剑心,没受伤吧?” 杨剑心摇头,急忙割断绑着温慕的衣服,把他从后背弄到了前面。 温慕脸色有些苍白,红艳艳的一双手在雨里颤着。 这时程立桥才看清,原来杨剑心背上背的竟然是佞臣温慕! “温慕!”杨剑心抱住温慕,急忙往大将军府飞去,“马上就不疼了,去了将军府,我给你上了药就不疼了。” 温慕点头。 程立桥缓了缓才转头回了自己府里。 杨剑心已经开始给温慕处理伤口了。 温慕手伤的有些重,被割的地方肉都翻了出来,已经可以看到骨头了。 那剑就是锋利,温慕的骨头上都被剌出了一条剑痕,看着有些恐怖。 温慕也没大喊大叫,反而很平淡,用酒消毒的时候,一声没吭,两只手都受了伤,疼的不能握手,只能咬嘴唇。 杨剑心都快心疼死了。 用食指拨开他的嘴唇,下唇都咬破了,渗着血。 “不要咬嘴唇,疼了就叫出来,不要欺负自己。再不行就咬我。” 温慕摇头,疼的说话都打着抖:“不要~你来,我没事。” 好不容易包扎完伤口,温慕疼的睡着了。 程立桥自从认出温慕来,就一直皱着眉。见杨剑心出来,领着他去了书房。 “说吧,你和温慕怎么回事?”程立桥坐在椅子上,眉头皱的紧紧的。 “就是将军看到的那么一回事。”杨剑心很坦白,“我心悦温慕,他并不知。” “你!”程立桥一拍桌子,两只眼睛瞪得极大,“若是喜爱男人,天下有那么多男子,你偏偏非要心悦他!” “你今日的所有遭遇都与温慕脱不了关系,你可知温慕在朝中有多少对手?他们巴不得温慕死而后快,人人都想躲开他,为何你还要上赶子找他!” “我知道,我也知道我的前途可能已经完了,但我就心悦温慕,其他男子就算是仙童来到了我面前,我也看不上,我就能看上温慕。” 杨剑心道,“就算死了,废了,残了,我也只要温慕。” “那温慕心悦你吗?”程立桥反问道,他不理解杨剑心的想法,这般为了一个人坏掉自己的大好前程。 杨剑心没了底气:“他迟早也会心悦上我的,今天他能为我受伤,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我,我的感情并不是没有回报的。” “你可真是没救了。”程立桥指着他,气得手都发抖,“为了一个残废有什么好?温慕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他跟皇帝从小的兄弟,到最后还要算计他去扶持他的儿子。你觉得你杨剑心只短短在他身边几天,他就能对你比皇上好?痴心妄想!” 杨剑心:“不是的,温慕不是那样没心没肺的人,温慕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不堪,他很好,他是这世上最好的温慕。”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本来打算发四千字的,但是今天生病了,只写了三千字,明天我再努力努力,看看能不能写四千字。 第26章 程立桥不想和杨剑心纠结温慕是好人还是坏人,反正他知道,惹上了温慕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回到了房间,程立桥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没进队营,这要是传出去,温慕进了他府里,那可真是不得了! 杨剑心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他只担忧温慕,进了房间,温慕还在昏睡,似乎伤口疼的很厉害,他一直皱着眉,手不自觉的发着抖。 他心疼的厉害,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拿过温慕的手轻轻的吹着。 翌日,温慕醒来,看着杨剑心的两个黑眼圈,眼睛里带着红丝,整个人极其的憔悴,心里没来由的心疼。 杨剑心看到温慕醒来,高兴坏了,急忙端来了一杯热水递到他嘴边道:“先喝点儿水,我做了粥,一会儿吃点儿?” 温慕点头,两只手不能动了,只能半握着拳,不能张开了。昨日杨剑心不敢给温慕缝合伤口,只上了药止了血,连夜请了大夫,大夫过来给缝合的。 只不过喂了麻醉,缝合的时候才没有把他疼醒。 温慕就着杨剑心的手喝了一口水,用裹成粽子的手背蹭了蹭杨剑心,就连他都不知道,此刻的他眼里含着心疼:“一宿没睡?” 杨剑心眼眸晃了晃,一滴晶莹的水滴顺着杨剑心的脸落下。 温慕立马慌了,用两只手费劲儿的抹着他的泪:“不要哭,我不疼,真的,我一点儿都不疼,幸好你没事,那两剑要是刺到你,多危险,我只不过只是两只手受了点伤,比起你的命,真的一点儿都没事。” 杨剑心用衣袖囫囵擦了一把眼泪:“我没哭,我堂堂——” “你堂堂九尺男儿,怎么可能会流泪对不对?”温慕接过他的话,把他剩下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杨剑心微微皱眉,“我知道,我们杨将军是不可能流泪的。” 杨剑心看着调戏他的温慕,刚刚酝酿出来的感情没有了。 反到笑了起来。 杨剑心把头抵在温慕的肩膀上,闷闷不乐道:“日后再遇上这种事,一定不要自己上来挡,我皮实,那点儿伤对我来说一点儿事都没有。你不一样,你白白嫩嫩的,身上留下一点伤疤,很可惜。” -- 第45页 温慕看着那宽厚的后背,双手抱住他,心情竟然格外的平静,只想这一幕能停留的久一点,不要过去的那么快。 现在温慕的手不能沾水,所以不管是洗脸还是穿衣出恭都得杨剑心亲力亲为。 温府没有一个人死的,只有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受了蒙汗药,估计是怕打斗引起了温慕的警觉,打算蒙了暗卫,悄无声息的杀掉他。 只是没想到杨剑心的耳力绝佳。 程立桥秘密派了十五人暗中保护温慕,谁让自家的傻小子被温慕那个佞臣夺了心,灌了迷魂汤,非温慕不可呢。 小一四人跪在温慕面前,四人面无表情,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温慕扫了一眼他们四人道:“起来吧,这次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他们想杀我也不是你们四人能拦住的。” 小一道:“这次是属下失职,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实在该死。” “还不到死的时候。”温慕道,“我这温府可就只有你们四人保护着,要是我把你们也杀了,我可真是伸了脑袋让那些人杀了。” 杨剑心微不可查的皱眉,等小一他们出去了,他才不悦道:“你刚才说的什么话,死不死的话怎么老是挂在嘴边?是觉得自己死不了是吧。” 温慕睨了他一眼,张大嘴:“想吃干果。” 杨剑心无语的拿过干果,一颗一颗的喂他。 吃过晚饭后,温慕想大恭,又不好意思跟杨剑心说。 之前虽说他也受了伤,但好歹大恭时都是他自己来,现在手受了伤,擦的时候不能擦了,总不能不擦吧。 但这种事情真的好羞耻! 杨剑心忙活完,看到坐在床上皱着眉,一脸有重大事情宣布的表情,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是温慕不乐意的,当场就慌了。 小心翼翼的凑到温慕身边,有些讨好的给温慕捏着肩。 温慕睨了他一眼,做了一个决定,吞吞吐吐道:“那个......” 温慕底下头,脸却红了,“你,我——” 温慕说的吞吞吐吐,杨剑心听得心惊胆战,他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并没有想到自己做了什么让温慕生气的事情。 过了一盏茶时辰,温慕肚子发出了一声极响的声音,随之温慕的脸色变了一变。 杨剑心盯着温慕的肚子,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什么了,直到闻到了一股臭鸡蛋的味道。 他更加确定自己误会了。 温慕自己也闻到了,顿时连耳根都红了个通透。 悄悄一抬眼,果然看到杨剑心眼角挂着笑意,一急,上去便要捂杨剑心的鼻子,起的急了,没站稳,一下子跨坐在了杨剑心腿上,手下意识撑在了他的胸口上,扯到了伤口,轻轻叫唤了一声。 杨剑心连忙握住他的手,发现伤口并没有裂开,才道:“做事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扯了伤口有你疼的。” 温慕不想理他,推开他,连件衣服都没穿,便要去拿恭桶。 就他那包成粽子的手能提个恭桶? 杨剑心大步一迈,越过他,出门拿了恭桶,放在了后屋。 温慕这时肚子疼的已经不去思考害羞不害羞,急忙站在恭桶前,急的直跺脚:“快快快,杨剑心帮我脱脱裤子,我着急!” 杨剑心看着直跳脚的温慕,觉得有趣的很,上前解了衣带,温慕急急忙忙的蹲好,连响了好几声,一阵阵臭味传出,温慕松了一口气。 但在看到杨剑心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失态全然被杨剑心看了去! 顿时一道惊雷劈在温慕头上。 “你为何不出去?”温慕此刻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从头红到了尾。 杨剑心有心逗逗他:“你又没让我出去。” “你!”温慕躲避着杨剑心的眼睛,底气也有些不足,小声道,“那你怎么还有围观别人出恭的癖好。” 杨剑心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我可没有围观别人出恭的癖好,我是怕你自己擦不了屁股。” ‘轰’一下,温慕刚刚散下去的红又瞬间起来了,这次红的更加厉害,活像喝了酒的。 温慕不说话了,把头埋在了手里,心里告诉自己,温慕莫要听那莽人的粗话,他就是个粗人。 蹲了不过一盏茶时辰,温慕想起了,悄悄透过掌间的缝隙看向还站在一旁等着给他擦屁股的杨剑心,有些纠结。 他实在是说不出让杨剑心给他擦屁股的话。 杨剑心看出了他的心思,拿了厕纸半蹲在温慕面前,看着缩头的小东西道:“要起了?” 温慕不想理他。 杨剑心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胳膊穿过温慕前胸,停在腋窝下,一使劲儿,温慕整个人被杨剑心挑了起来,放在了腿上。 “你做什么?”温慕张皇失措的看着他,怕乱动推倒了杨剑心,所以很顺利的温慕便趴在了他腿上。 温慕:“......” 杨剑心看着富有弹性的白皙皮肤,有些口干舌燥,喉结动了一下,带着趣味的用厕纸慢条斯理的帮他擦干净,扔进了桶里。 提起裤子抱着羞的已经抬不起头的温慕放进了被窝里。 转身把恭桶提出了门外。 站在床头看着躲进被窝里的人,压抑不住笑意的问道:“慕之要看会儿话本吗?这几日我刚买了一侧话本,还未看,只听人说好看的很。” -- 第46页 被子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声音:“不看,我要睡了!” 杨剑心轻声一笑道:“好吧,睡便睡吧,我便把新买的话本放在了你书桌上,你若是想看了,便记得拿来看。” 温慕没理他,缩在被子里当着缩头乌龟。 杨剑心吹了蜡烛,上了床。翻身对着被窝里那一团,悄悄掀开一角,立马伸出来一只手把被子摁下用头枕住了。 他又掀开自己盖得那一面,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看起来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带着一点委屈。 杨剑心猛地也转进了被窝里,里面瞬间变成了一片漆黑,但他们二人却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离得特别近,近的温慕都感觉他抢走了自己的空气,变得出气有些困难,还有些热。 “想玩儿躲猫猫?”杨剑心小声道,“抓住你了。” 杨剑心准确无误的掐住了温慕的腰,惹得温慕笑了几声乱动了几下,把自己送进了杨剑心怀里。 “温慕。”杨剑心叫着他,温慕停下了乱动,静静的看着他,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温慕能感受到杨剑心正认真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温慕小声问。 杨剑心:“你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温慕点头,又反应过来被窝里这般漆黑,杨剑心怎么可能看到,于是又“嗯”了一声。 “那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温慕没明白为什么杨剑心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咱们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做什么都一起,你为何要问这般愚蠢的问题?” 杨剑心:“......” 杨剑心:“没什么,我怕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 “我很开心。”温慕感觉到杨剑心的心情有些低落,握住他的手道,“我从十一岁一直到现在,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开心的。” “真的?”杨剑心的心情雀跃起来,“你当真和我相处起来很开心?” 温慕摸着他的手,杨剑心的手是真的粗糙,摸起来还有些皲裂的沟:“当然,你下去将你送给我的妆盒拿来。” “拿那个做什么?” “让你拿你便去拿,哪那么多废话。”温慕推搡了他一把。 杨剑心翻身下了地,光着脚点燃了床帐挂着的灯笼,提着到镜子前拿了妆盒给他。 这会儿温慕没了羞涩,坐起来接过妆盒,亵衣刚刚闹得有些松散,露出了一片皮肤,看的杨剑心眼睛发直。 温慕取出了手膏,伸出手道:“把手拿过来。” “做什么?”说着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温慕打开手膏盖子,挖了一坨,心疼的看了几秒抹在了杨剑心手上。 杨剑心把他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看到他把手膏抹在自己手上还颇有些意外,急忙道:“抹我手上做什么,浪费!” 说着便要往出抽手,被温慕拉住:“别动!” 温慕瞧了他一眼,一双吊眼带着娇嗔,“你瞧你的手都糙成什么样子了,又是茧子又是皲裂的。” 温慕仔仔细细的帮他把手都抹了个遍,连拇指肚都没放过。 杨剑心感动的都要哭了,果然温慕还是心悦我的。 温慕目光停留在他手指上的裂痕,用指甲扣了扣道:“疼不疼?” 杨剑心摇头:“练武之人尤其是剑门关恶劣的气候,有这个很正常,你看高涎挺白净一人,之前刚去剑门关那会儿,手被寒风冻得直流血,现在手上也在所难免的有裂。” 温慕摸了摸他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掌一放上去,只有他的一半大。 温慕:“......” 杨剑心慢慢合拢手,手指交叉穿过他的手指,两人变成了十指相扣。 在那一瞬间,温慕怔怔的看着相握在一起的手,心里有一丝不明的思虑,有那么一瞬的触动,还有一些即将呼之欲出的答案。 “你手可真小。”杨剑心笑着说。 温慕从相握的手回过神,忽然放开,钻进了被窝里道:“快些睡吧,明日我想看日出。” 温慕觉得刚才那一幕有些尴尬,为了避免尴尬瞎诌了一句。 翌日天不亮,便开始给温慕穿衣。 温慕迷迷糊糊间任他摆弄,最后实在忍受不了杨剑心一直用他粗糙的大手摸自己的腰,气得给了他一脚,黑着脸坐起来。 看了一眼窗外,只微微亮着,带着一丝冷意:“这般将我弄起来做什么?” 杨剑心道:“昨夜你不说今早要看日出么,现在快些,正好赶上。” “我什么时候说要看日——”温慕说道一半,忽然想起来,他昨天为了躲避尴尬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没想到杨剑心竟然当真了。 第27章 杨剑心带着温慕跃上了屋顶,正巧日头刚升。 进入初秋的清晨带着一些冷意,虽然杨剑心给他披了一件衣服,也耐不住那秋风顺着衣领、衣袖进去。 温慕用包扎的只露出几根手指头挠了挠脸,但不解痒,只能求助杨剑心了。 “杨剑心,你快些帮我挠一下脸,好痒。”说话间,温慕歪着头试图拿脸蹭衣袖。 杨剑心见了,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向了自己,脸上有一个小红疙瘩,不知道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 杨剑心用拇指肚搓了搓,瞬间不痒了。 -- 第47页 温慕惊喜道:“你这茧子不除掉还有些用处。” 杨剑心敲了一下他脑门,紧了紧他身上的衣服:“快些看日出吧,否则明日你还得早起一回。” 他一听,立即正襟危坐,那日头不过才冒了一个头,天际便染成了红色,像火一样的颜色,格外的漂亮。 太阳出来的很快,眨眼间便全都出来了。 那一抹红艳艳的光照在杨剑心的脸上,带着一瞬的温柔,就连刚毅的轮廓都变得柔和。 “你长得还挺美貌的。”温慕笑着道。 杨剑心转过头看他,温慕一笑有些憨憨的,全然没了初见时敷衍的笑。 伸手顺了顺温慕的头发,软软的,有些清香,杨剑心道:“温大总管容貌昳丽,身材修长,也是貌美的紧。” “揶揄我?”温慕笑着打了他一下。 杨剑心握住他手:“小心些,我们下去吧。” 说着,拦腰抱住他,一跃下了屋顶,二人进了屋子。 小华子已经摆好了饭菜,退在了一旁。 杨剑心开始给温慕弄饭,两人坐下,一勺一勺的开始喂饭。 温慕吃饭有规有矩,吃的很慢。 因此杨剑心喂的时候只挖半勺,等他嚼完才会喂下一口。 吃过饭后,温慕又拿出了手膏,虽然很不舍得用,但是要是给杨剑心用的话,还是可以的。 温慕用只露出几根的手指头,挖了一块儿开始抹。 抹到手心的时候,温慕戳了戳他手心,很厚实,硬邦邦的,一点儿弹性都没有。 温慕来了玩心,几根手指头开始戳,心里还想,硬邦邦的还怪好玩儿。 杨剑心垂眸看着他,嘴角上扬,猛地一收手,将温慕的几根手指头都握在了手里。 温慕疑惑的抬头看他,仿佛在问他:为什么抓我手? 杨剑心一笑,用食指从他脑门儿上一戳,温慕从后倒去,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帐子。 小华子拿来了药,看到两人的互动,悄悄的退了出去。 杨剑心拿了药,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伤口没有化脓,恢复的还不错,只要每天坚持换药,不沾水不吃辣,不过一个月便能好的差不多了。 午后程立桥派人找了杨剑心,这还是自从受伤以来杨剑心第一次离开他,还别说挺无聊的。 趴在床上想看话本,也费劲儿的翻不了页。 杨剑心和程立桥在城外骑马飞奔了一圈,两人找了一块儿舒服的地儿坐下。 确定没有什么人跟着,程立桥才道:“温慕那人对你如何?” “自然是好。”杨剑心一说到温慕整个人容光焕发,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做了很多冒犯他的事,他都没有生过气。” 程立桥有些惊讶,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温慕这个人心眼小,冒犯过他的基本都被他收拾的很惨。 这就是为什么在新科状元史实鸣冒犯了温慕后,遭到报复,皇上第一个想到的会是他。 那就好,他能为你挡剑也能看出是真心待你。 程立桥叹息道,“我就是怕你和他在一起会有危险,温慕树敌很多,半个朝廷基本都与他是对立,若是你与他关系密切,那些人定然是要从你下手,只怕到时你连个退路都没有。” “我知晓将军意思。”杨剑心道,“杨剑心从军五年,生死看透,建功立业想过,扬名立万想过,找个美娇夫想过。如今,建功立业已成,扬名立万已成,只有美娇夫未成。得一蓝颜,夫复何求?” 他道,“天道无情,人亦有情,有生之年,能做的又能有多少事?若是错过了,只怕后悔终生。杨剑心不怕生不畏死,只惧温慕之离开,这辈子就算他温慕之不接受我也罢,杨剑心也不会再留恋第二人。” 程立桥叹息,拍拍他肩膀,站起道:“我并不希望你卷进那场夺嫡之争,但日后你与温慕遇上了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能帮的定然会帮。” 杨剑心也跟着站了起来,心中难免有些触动,作揖道:“剑心谢过将军。” 程立桥牵了马回去,心中有些伤感,感叹月前还没有沦落到如此,怎地不过一月,他与培养起来的人就道不同了呢? 回了温府,杨剑心刚踏进大门,护院便急急忙忙道:“杨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杨剑心道:“怎么了?” 护院:“大人似乎心情不爽,将整个府里的奴才都叫了去,训话呢。” “这与我有什么干系。”杨剑心有些不悦,温慕训人多正常的事,怎么轮到一个护院的来告温慕的状! 护院苦着脸:“当然与您有干系,您一下午都不在,大人想您想的紧,等不来您,自然拿我们这些下人出气,您可去了替我们说说好话,放了我们。” 杨剑心一顿,看着那护院,温慕想我才欺负奴才的? 他似乎有些不信,护院看出来了,立即道:“从您走了开始,大人看了一会儿书,忽然生了气,把书撕烂了,之后嫌喝茶水烫水冷,打了华公公,又因秋季落了叶,院子不干净,将我们这些奴才都叫去院子里训话呢。” 杨剑心继续走着,心里想道:多正常的事,温慕要是凶狠,能是大魏第一佞臣吗? 他去了院子,温慕正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在院子里训话,一群小太监低着个头话都不敢说个。 -- 第48页 杨剑心见了他那副样子,笑道:“慕之这是怎么了,发了这么大脾气?” 温慕听到杨剑心说话,眉头一松,眼底挂上了笑,眼睛似乎发着光,看着他很是高兴。 “怎地才回来?”温慕从椅子上起来,脚步有些轻快,眨眼间便到了杨剑心面前,“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杨剑心想起了护院的话,一挑眉,果然是因为自己不在,所以烦躁吗? “怎么会。”杨剑心牵了他手,指着下人道,“惹你生气了?训的口渴吗?” 温慕点头:“还真有些渴了。” “我帮你倒一杯。”说着,杨剑心便拉着温慕向屋里走去,快走进屋里时才道,“散了吧,不要在院子里杵着了。” 众人面面相觑,温慕也没什么,跟着杨剑心进了屋。 贾伯笑眯眯的一挥手:“杨将军都开口了,不散等着挨训吗?” 众人瞬间散了,心里佩服杨将军竟然能控制大人的脾气! 屋里有些暗了,杨剑心掌了灯,温慕斜靠在榻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杨剑心,心里不知怎么的,比下午心情好了很多,全身都通畅了。 倒了一杯茶给了温慕,一喝,这茶冷热适中,比小华子烫的茶好太多了。 若是小华子知道了温慕的心理,肯定忍不住的想说,杨将军给您倒得茶就是我泡的。 杨剑心果然一瞧,地上有一本变皱的话本,他拿起来一看,是前几年出来的一本书生与狐妖的故事,他记得温慕挺喜欢这本书的,只是没想到,今天会拿它发脾气。 他把话本拿起来,铺平了放在了书架的最高处,哪里是温慕够不到的地方。 温慕喝完茶,看着忙前忙后收拾的杨剑心道:“今日程将军找你有什么事?” “并无什么事。”杨剑心道,“只说了一些家常话。” “家常话能聊一下午?”温慕皱眉看着他。 杨剑心:“赛了会儿马,去了京郊,回来时费了些时辰。” 温慕不说话了,皱着一张小脸有些不开心。 夜里杨剑心点了一勺驱虫香,带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 他们在剑门关时,便有些虫子夜里进营帐,咬一口特别疼,于是军医便研究了一个驱虫香,点燃之后,果真第二日地上出现了虫子尸体,没有再咬过他们了。 今日早晨,他看到温慕脸上多了一个红疙瘩,还痒,应该是被什么不知名的虫子咬了一口,所以夜里休息的时候给他点了一勺。 温慕掀开帐子等着杨剑心,见他熄了烛火,乖乖的往边上一挪,没过一会儿杨剑心脱了靴子上了床。 过了会儿,旁边的声息平稳了,温慕睁着大眼睛看着一旁,小声道:“杨剑心,我手疼。” 漆黑的夜里,杨剑心抑制不住的弯起了一抹笑,翻身面对他,拿起他的两只手,开始吹着:“疼不疼了?” 温慕眨巴眨巴眼睛:“......疼。” 杨剑心心思一转,把他的露出来的手指头含进嘴里,轻轻在指头上咬了一口又问道:“疼不疼了?” 温慕看着只能看到轮廓的杨剑心,心脏‘噗通噗通’跳的极快,仿佛下一刻他的心脏就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杨剑心等了会儿,也没等到他话,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吓到了他,正要开口道歉,一道极小声带着些嘶哑的小奶音传来:“......疼。” 杨剑心的心被撩拨了一下,握着他的手慢慢的收紧,有那么一刻的冲动要把坦白的话说出来,在即将开口时又硬生生的憋住,咽了回去。 他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不能吓跑了他。 现在的温慕已经逐渐的再往他的感情陷阱里走来,现在还差一步就要掉进来了,不能在这种关口上打草惊蛇,不然再想逮住这种小猫咪可就难了。 杨剑心伸出舌头添了一下他的指头,道:“咬的疼了吧,舔一舔就不疼了。”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指尖流出,温慕下意识的缩回手,两只手握住,身上有些难耐,有些迫不及待。 他微微皱眉,在黑暗里看着被杨剑心添过的手指,陷入了沉思,浑身痒,挠了也没有什么大作用,反正很痒,好似骨头里就带着痒。 杨剑心不敢轻举妄动,他觉得他今天干的出格的事情很多了,不能在做了。 两人谁也不说话,没过一会儿,旁边呼吸平稳,温慕睡着了。 杨剑心叹了一口气,拉过温慕的手握在手里,另一只手去安抚躁动不安的情绪。 在临近点时,杨剑心实在受不了了,在温慕唇上吻了上去。 温慕有些不耐烦,乱动着,嘴里乱哼哼着。 杨剑心松开他唇,感受着他的呼吸,躁动的情绪也得以安稳。 什么时候这种靠自己的事情才能结束? 翌日,等温慕醒来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替换下来,杨剑心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清脆的鸟叫,象征着今日的天气是个极好的天气。 温慕穿了鞋子衣服松松款款的出了门儿,杨剑心每一动背后的肌肉就映出衣裳,看着很宽厚。 “今日这般早就开始洗衣服了?”温慕道,“让下人洗就好,你不用动手的,哪有将军动手,下人看的道理?” 温慕和杨剑心说过很多次,这些活儿让下人做就好。 -- 第49页 但杨剑心觉得温慕的东西被人动了,总有种他的私人东西被人动了一样,心里不舒服,因此只要是温慕的东西,他都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 杨剑心拿了一个烧火板凳高低的小凳子放在旁边:“来,坐下。” 温慕在杨剑心面前很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杨剑心说的话他都会乖乖的听着。 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温慕坐好,靠在了杨剑心肩头上道:“今天这日头又是这般毒。” “等下一场秋雨天气便没有这般热了。”杨剑心看他没有挠脸,问道,“今日脸上身上没有痒的了吧。” 温慕摇头:“没有了,是你昨夜点的香起了作用?” “嗯。”杨剑心道,“给你留几盒,等有虫子了就点上一勺,那虫子绝对活不到咬你的时候。” 第28章 温慕没说话,低头原本是要看脚的,眼神却一不小心看到了肚子。 肚子藏在衣衫里,看不真切,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忽然伸手从肚子上一捏——一大团肉! 温慕:“!!” 惊呆的看向杨剑心道:“我胖了!” “多正常的事。”杨剑心瞄了一眼,看着温慕自己捏的,他也想动手捏一捏。 温慕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捏了个遍,都是一大团肉! 他不死心的一直捏,心想他什么时候身上多了这么多肉,他怎么不知道。 精壮的身材没练出来也便罢了,怎地还变成了个胖子? 懊悔呀!不该吃那么多还不去应卯。 至少应卯后还能活动活动,不至于长胖了。 杨剑心看他一直捏肉,心疼那块儿肉了,手在裤子上擦干净,一只手抓住那两只手,另一只手去揉肚子。 “一直捏不疼?”杨剑心一摸上去,眼睛瞬间亮了。 软软的,一揉还有弹性。 温慕皱着眉问:“是胖了吧。” 杨剑心点头,立刻收到了一个来自温慕的慵懒的眼神。 对上他眼睛时,杨剑心猛然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不悦,立马改口道:“没胖,你都这么瘦,应该多吃点儿。中午给你做猪蹄汤。” 温慕收回目光,拍拍他的肩膀,阴恻恻的一笑:“亏你有些脑子,反应够快,否则你就等着自己给自己收尸吧。” 杨剑心傻兮兮一笑,道:“你才不舍得我死呢。” 温慕一挑眉,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轻轻地靠在了他肩上,一股凉嗖嗖的凉意从他身上过度给了自己,真凉快! “杨剑心,你过过七夕节吗?”温慕忽然开口问道,只睁了一点眼睛,斜斜的睨着他。 杨剑心闻言一怔,转头看向温慕,摇头:“我连心悦之人都未有,怎么可能会过七夕节?” 温慕一皱眉,又不悦了,心口有些酸酸的,起身回了屋。 杨剑心:“??” 他擦干净手,起身也进了屋,温慕正立着脚尖够书架上最高的那本书,可他身高有限,他又不想搬凳子去够,够了会儿够不到,人就开始暴躁了。 杨剑心一瞧,有些无奈,走上前双手掐住温慕的腰,一提,温慕便猛地向上窜了一截,能看到书架最上面落了一层灰。 温慕害怕,抓住了他的手道:“你做什么?快些放我下来。” 杨剑心抬头看他,发现他没有取书,催促道:“你取下书,便放你下来。” 书架最上面那一层带着一些灰,看样子有一段时间没有清理过。 温慕抬手拿了自己想看的那本,拿书拍拍杨剑心:“我拿到了,快些放我下来。” 杨剑心放下他,温慕一个踉跄,站稳。 杨剑心道:“怎么说生气就生气?” 温慕没想回答他的问题,拿着书坐在太师椅上看书去了。 杨剑心得了个无趣转身出去把没洗完的衣服都洗了。 在军中他们都是自己洗衣服,已经习惯了,洗衣服就像打仗一样,洗的很快,没一会儿一堆衣服就洗了个干净。 他走进去,温慕已经躺在太师椅上睡着了,微微张着嘴,不知道梦到什么,眉头紧蹙,看着极不情愿。 杨剑心拿了一件他的长衫搭在了温慕的身上,想着要不要把他抱上床上他好生歇着,又怕一抱又给他弄醒了,估计醒来会发脾气。 贾伯笑眯眯的拿着账本进了温慕院子,一进门便看到杨剑心蹲在一旁给花松土,那花长得跟艳丽,在风中摇摆,好不快活。 “杨将军。”贾伯给杨剑心行了一礼道,“大人可还休息?” 杨剑心放下手中的小耙,拍拍手上的土道:“刚歇下,贾伯可是有事?” “倒是没什么大事。”贾伯将手中的账本递了递道,“只是让大人看看这两月的账单。” 杨剑心点头:“若是没有什么太重要的,放在屋中桌子上,等他醒来再看。” 贾伯应了一声,进屋将账本放在了桌子上,走了。 见贾伯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叫住,贾伯恭敬的回到他面前。 “过几日京中可是过七夕?” “是的”贾伯道。 杨剑心:“慕之可是每次都去?” “大人偶尔会去。”贾伯道,“京中七夕很是隆重,这几日整个街道都在布置,到七夕那日晚上,花船,灯谜,各种小贩应有尽有,热闹的很呢。” -- 第50页 杨剑心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虽有又想起了什么道:“那那日心悦之人会一同游玩儿吗?” 贾伯点头:“那是自然,姑娘们会绣好荷包,装上红豆,到那日会送给自己心悦之人。” 杨剑心点头,摆摆手,示意贾伯可以走了。 过会儿,杨剑心招来了小华子,让他去买了绣线和已经画好的底图。 不过一炷香时辰,小华子回来了,温慕已经醒了,慵懒的在院子里跟着杨剑心练武。 杨剑心只教了他几招强身健体的招式,平时练练对身体好。 小华子得了杨剑心的吩咐,回来若是看到温慕醒了便先拿着,不能让温慕知晓,若是没醒便拿来给他。 杨剑心在小华子一进院子门儿便看到他了。想着等晚上温慕睡了再去找小华子拿回来。 吃过午饭,大夫王青一过府来帮温慕拆线。 腹部的伤按理说早就能拆线了,可太医在为温慕缝合完之后便一直没来过,王青一是来过一回,但是他被杨剑心给威胁了,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温慕不知道拆线疼不疼,可他一想,那线是要从肉里揪出来,平时用针扎一下手还疼了,更别说是从肉里一点儿一点儿把线揪出来。 温慕怕的不行,但是他不会表现出来,只皱着眉,一动不动的看着大夫。 杨剑心是知道拆线不疼的,就算疼也疼的不厉害。 但他看温慕一直皱眉,便知他害怕的厉害,一害怕,拆线时因为紧张就会不安,倒时肯定会有疼痛感。 他不忍心让温慕受罪,只能问道:“大夫,可以给他喂点儿麻沸散吗?” 王青一:“?” 王青一:“谁拆线还喝麻沸散?又不是要命的玩意儿,又不疼,平白喝麻沸散昏睡一整夜?” 杨剑心:“……” 温慕道:“拆线不疼吗?” 这话也不知道问谁的,说话间眼神在杨剑心和王青一身上徘徊。 王青一正忙着给剪刀消毒,连头都没抬,摇头道:“自然是不疼的,我瞧了,大人的伤口线缝合有些紧,拆线时是会有那么一点不适,有些疼,不过却不及咬一口的疼痛。” 温慕看向杨剑心,杨剑心也摇头。 他稍稍放下了心。 果真如大夫所说,只有那么一丝丝的疼痛,拆了线,大夫又给他腹部进行了消毒,随后又去看他双手的伤。 杨剑心照顾的他很好,手上的伤恢复的也很好,至少没有出现伤口崩裂、化脓的现象。 王青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伤口再过五日便能拆线,倒时可适当舒张舒张。” 杨剑心将大夫的话一一记下,等王青一换好药后,送王青一出了门儿。 回来后,杨剑心掀开温慕的衣袍,伤口已经愈合,不需要再裹纱布了,粉粉嫩嫩的新肉翻了出来,带着一道肉疤。 他不喜欢温慕身上有伤口,会让他忍不住心疼温慕。 温慕似乎感受到了杨剑心的情绪,眼神透着温柔,若是杨剑心抬头一看,便能看到。 他眼角带着笑,心里淌着一股暖流,伸出手摸摸杨剑心的头道:“不疼了,不要担心。” 杨剑心摸着那道伤疤,眼神晦暗,夹杂着心疼。 “我疼。”杨剑心抬头,这时温慕才看清楚他眼睛红红的,有一滴泪珠挂在他的眼眶里,他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道,“这里很疼。” 温慕一顿,眼神忽闪两下,心脏处拼命的跳着,仿佛要破体而出,跑进杨剑心的心里。 他按下那股莫名其妙的悸动,鬼使神差的伸手抹掉杨剑心的泪,含进了嘴里,咸的,他好像还感受到了杨剑心的心疼。 杨剑心惊讶的看着他,脸颊顺着脖颈悄无声息的红了。 心想温慕怎地如此会撩,撩的他心思荡漾,愈加沉沦。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07 23:59:18~2021-03-13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予意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夜间,温慕缩在杨剑心怀里,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睡的很安稳。 杨剑心等温慕呼吸平稳后,才轻轻的把温慕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拿掉,放进了被窝里。悄悄的出门儿去了小华子屋子。 小华子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看样子是在等他。 他敲了敲桌面,小华子如惊弓之鸟猛地坐起来,睡眼惺忪的看向杨剑心,随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竹编篮子道:“您让奴才买的都在这儿了。” 杨剑心翻了翻,果然他想要的都在。满意的点点头,拿着悄悄回了温慕的院子。 论说缝衣服,杨剑心还是会的,就是面对这绣花,他便有些无从下手。 怎么绣?如何绣?弄的他是两头大。 温府又没有小宫女,全是清一色的小太监,唯一一个不是太监的还是贾伯。 贾伯又未娶妻子。 杨剑心想了会儿,忽然想起来他们给自己缝过布兜子,上战场风云变化,有诸多不定因素。 因此他们常常上战场时,身上通常会负重几公斤。腰内挂着一串药兜,治什么的都有。身上斜挂着一个带缩口的布兜子,装的是缩干水分的食物。 -- 第51页 就连水袋子,身上都挂好几个,就怕被敌军包围,活活饿死在包围圈里。 因此像这种需要装东西挂在身上的布兜子都需要他们自己动手去缝,开始或许有些生疏,逐渐的便有些熟练了。 杨剑心一想,那荷包和他身上装粮食的布袋子差不离,把他缝的小一点儿不就好了? 想是这般想,那绣花这玩意儿要怎么弄? 杨剑心陷入了沉思。 翌日一早,一股蓬勃的朝气顶着温慕,他有些不耐烦,动了动,继续睡。 杨剑心看着半夜他一上床,就有个人迫不及待的挤进他被窝里,在他快要睡着时,又翻身直接趴在他身上睡觉的人,嘴角上扬,轻轻的在那人屁股上拍了一下。 随后又觉得给他打疼了,覆手上去,揉了揉。 肉长了不少,这样跪爬在他身上,还能摸到一坨肉,这些时日确实没少胖。 温慕微微皱眉,在杨剑心肩窝蹭了蹭,忽然开口迷迷糊糊道:“尿……尿呀……” 杨剑心急忙起身,抱着他去了后屋,脱裤子,把尿一气呵成,看样子是没少做。 温慕缓解完,整个人懒洋洋的躺在他怀里,刚刚温慕梦到自己去了剑门关,真如杨剑心所说,全都是大黄沙,他尿急了,想找个能遮住人的地方都没有。 急的他都快尿裤子上了,忽然找到了一座小矮丘,他过去匆匆忙忙的脱下裤子才幸免尿裤子。 心里还在感叹,幸好本总管反应快。 杨剑心把他塞进被窝里,起身出院子练武去了。 温慕生气归生气,但醒来后还是在想七夕时要送杨剑心什么礼物。 他躺在床上,呈大字形,头都快耷拉在地上了,想来想去,不行就送块玉佩好了。 他仓库里倒是不差玉佩,金银珠宝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就连那女子要用到的首饰都有很多。 平时这些玩意儿都用来送礼给大臣之女或者大臣家母、内人之类的。 温慕将自己仓库里的金银想了一遍,没想出什么东西最配杨剑心。 他唤来了贾伯,杨剑心去厨房做早饭,因此贾伯来的时候没见到。 温慕斜靠在床上,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锁骨露出了一小截。 温慕道:“贾伯,把仓库的账本拿来我瞧瞧。” 过了不到一盏茶,贾伯又来了,手里拿了一本厚厚的账本。 温慕随手翻了翻,大部分都是这珊瑚那夜明珠,一大颗发财树之类的;或者就是珍珠,形态不满意的玉佩,白玉观音这些的。 都是一些无用的东西。 要送就送一个独一无二,形态好,方便携带的礼物。 温慕瞥了一眼便扔到了一旁,又在苦恼该送杨剑心什么礼物呢? 贾伯看温慕又开始犯愁了,笑眯眯问道:“大人是想送礼?” 温慕谈谈看了他一眼,眉眼间带着一些惆怅:“你有好法子?” “那要看大人是想给谁送礼了。”贾伯一顿,若有所指道,“若是送给杨将军的,不如送个同心镯。” “同心镯?”温慕道,“那同心镯是夫妻二人才佩戴的物件儿,我送他做什么?” 贾伯:“同心镯也未必是夫妻二人佩戴,也可兄弟之间佩戴,兄弟同心,情谊长存。” 温慕在送礼这方面不是很懂,平时要送礼了,通常都是一吩咐,贾伯备好礼物,派人送过去。 他就没有过自己亲手准备礼物的时候,现在一听贾伯一说,也觉得这同心镯是个极好的礼物。 他想和杨剑心的情谊长存。 温慕吩咐贾伯将同心镯包装好,打算在七夕那天送给杨剑心。 就算杨剑心不送他礼物也无所谓,谁让他没有自己有钱呢。 杨剑心一连几日夜夜在烛火下绣荷包,终于在七夕前一天绣好了。 早晨,温慕醒的格外早,杨剑心还未醒,双手搭在他腰间,微微一动,杨剑心的手就无意识的收紧,好似怕他跑了一样。 温慕睁开眼,是一片半遮半掩的麦色皮肤,一阵暖烘烘的体温顺着他全身淌过。 沉稳有力的心跳在他耳边跳动着,温慕有那么一瞬的愣怔,撑着杨剑心的胸膛起来,定睛一看,杨剑心熟睡的面庞立即映在了他眼里。 他竟然整个人都趴在了杨剑心的身上! “轰!”一下,温慕整个人瞬间红到了底。 手忙脚乱的从杨剑心身上翻下去,躲进被窝里不出来了,咕溜溜的一双眼睛在被窝里头转来转去,用自己的手给脸蛋降温。 现在想想,杨剑心身上还……还蛮舒服的。 随后他又拧起眉,他怎么会趴在杨剑心的身上呢? 他怎么想也想不通,他是怎么就整个人睡在杨剑心身上的,还没把杨剑心给压醒。 杨剑心眯着眼看着缩进被窝里的小东西,在里面缩成一小团动也不动,肯定又羞的不行了。 他嘴角挂着愉悦的笑,起身拿了衣服开始穿。 杨剑心起床的动静,温慕自然是知道的。 他像条毛毛虫一样,在被窝里蠕呀蠕,蠕到床边,正要掀开被子,猛然被杨剑心掀开一角,弯着腰笑眯眯的看着他。 温慕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起头给杨剑心鼻子来了一下。 撞得杨剑心脑袋向后一扬,鼻子眼睛开始发酸,没一会儿眼眶里便蓄了眼泪,捂着鼻子委屈的看着他。 -- 第52页 温慕愧疚的看着他,好在撞得不是很厉害,没流鼻血。 王青一过府来给温慕拆线。 手上的伤口较多,缝合的地方也多,拆起来比较麻烦。 温慕的伤口保养的很好,没有开裂的,王青一很欣慰,边拆线边夸奖道:“伤口愈合的很不错,过会儿拆线后,便可慢慢的舒张手掌,不可张的太大,小心再撕裂伤口,每日记得清理,莫要受凉,禁忌吃辣。” 第30章 杨剑心这些都记下了,等送走了王青一,坐下,拿过了温慕的手,慢慢的舒张。 手一张开,手掌还是会有些痛,和腹部的伤口差不多,多了好几条肉痕。 杨剑心看着就心疼。 拿起来吹了吹,又用热水轻轻的擦拭,弄干净后又上了一层药才算完。 今天的京城很热闹,南来北往的,杂技戏曲的,应有尽有。等到了晚上更加的红火。 晚上,温慕和杨剑心早早的吃过饭,两人出门去了运河桥。 运河桥是护城河的主流,流经皇城向南流去。 运河旁停着百艘条花船,花船上有莺莺燕燕姑娘、有谈笑风生的贵族,琴弦声声声入耳,错乱弹奏的琴音也别有一番滋味。 街道两旁是数不清的小贩,叫卖着:“花灯!玉兔灯、织女灯、牛郎灯、陀螺灯……” 一旁:“卖面具!孙猴子、猪刚鬣、七仙女……” 京城的几条大街都摆满了小摊。 此刻的街道上人山人海,每行一步都感觉寸步难行。 杨剑心怕有人在这个时候刺杀温慕,于是将温慕箍在怀里,身前身后围着小一四人。 那四人眼神凛冽,只要有人靠近温慕,就立马一记眼刀过去,把人吓的跑了一丈远。 于是他们六人在一群人里显得最特殊。 杀手不想找到都难。 温慕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不要这般谨小慎微,我敢确定,若是有杀手来杀我,必定能从人群里一眼找到我。” 杨剑心看了一眼,他们周围空出了一片三人宽的地方。 好吧,他确实觉得这样有些过分了。 但他真的放心不下,在这种混乱的时候,想刺杀温慕可是大好机会。 杨剑心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前面敲锣打鼓起来,一大群人瞬间围了上去,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个通透,一点儿也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 温慕伤没怎么好,人倒是挤得欢,挤不进去,立着脚尖也要看。 前几年的七夕他倒是也看过,好似没有今年这么让人感兴趣。 反正他只知道,现在的他很兴奋,心里很甜蜜。 杨剑心个子高,一眼能看到前面敲锣打鼓的是在玩杂耍,喷火、耍-枪还有个牛斗虎。 那耍-枪的人还有些本事,木仓耍的不错,有些看头。 旁边一小孩儿坐在他爹爹脖子上,高兴的手舞足蹈,大喊道:“爹爹,有大猫,有大猫!” 杨剑心闻言看向那对父子,那个男人脖子架着自家儿子,手机拉着自家娘子,护的很严实。 他低头一看,费劲儿往人群里挤的温慕,嘴角扬起了一抹笑,一拽温慕,温慕向后退了几步,跌进了他怀里,有些费解的抬头看他。 杨剑心弯腰附在他耳边道:“我抱起你看!” 周遭的锣鼓声很大,温慕只觉得耳朵扫过了一口气,没听清楚他说了句什么。 杨剑心又靠近重新说了一遍,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温慕的耳朵吹过,温慕下意识的缩缩脖子,耳朵有些痒,他胡乱的抓了两把,躲开了杨剑心。 还未来得及躲开,杨剑心双手掐住他的腰,猛地一托,顺势坐在了杨剑心的肩膀上。 前面人头攒动看的一清二楚,连街道排了多长的队伍都能看到。 “爹爹,你快看!这位大哥哥也坐在了他爹爹的肩膀上!” 刚刚喊着看大猫的小男孩儿忽然喊道。 周围一大群人瞬间齐刷刷的看向温慕和杨剑心。 杨剑心脸皮厚惯了,这点儿场面对他来说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 反观温慕,整个人羞的就差把头藏在衣服里了。 “你快放我下来!”温慕悄悄的拍拍杨剑心,小声低喊了一声。 杨剑心一脸无所谓的看着这群人,对一直看着他的人道:“看什么看!个子高羡慕啊!” 一群人“嘁”了一声,转过头继续看杂耍。 温慕心跳的很快,已经没有心情去看杂耍耍的多厉害,满脑子都是他现在坐在了杨剑心的肩膀上。 硬邦邦的有点儿硌屁股。 杂耍团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杨剑心看了一圈便没了兴趣,抬头一看,这小家伙都不知道发了多长时间的呆,呆愣愣的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整张脸红彤彤的,连手指都变成了粉红色了。 杨剑心捏了捏他手指,温慕回过神,低头看他,杨剑心一笑,开口道:“我们去不去放花灯?” 周围很吵闹,杨剑心说的话温慕一句也没听见,但他看杨剑心的嘴唇却能猜出二三分。 于是点头。 杨剑心有心扛着他绕着京城转一圈,但温慕脸皮太薄,死活不肯,他只能有些遗憾的把他放下。 温慕脚落在地上,还有些飘,视野瞬间变得很窄,还有一些反应不过来。 -- 第53页 杨剑心没敢握温慕的手,怕他伤口撕裂,只抓着他的手腕,轻轻将他一带,温慕便到了他身旁。 两人想跟到了卖花灯的小摊上。 五花八门的灯笼应有尽有,挂的玲珑满目,漂亮的很。 杨剑心问温慕:“你想买一盏什么灯?” 温慕瞧了瞧,指着一旁的织女灯道:“买个织女灯吧。” 杨剑心嘴角一弯,对老板道:“那我便要一盏牛郎灯。” 温慕转头看向他,杨剑心正扬着嘴角拿过了牛郎灯,在灯里的纸条里写字。 他笑的很阳光,刚刚平复的那颗心又开始狂跳了。 温慕急忙低下头,手放在心间,还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抑制不住的狂跳。 病了。温慕想道,自己一定是病了,不然怎么一看到杨剑心心就开始跳的这么快? “慕之?”杨剑心捏捏温慕的脸,很烫,烫的杨剑心的两根手指都染上了热意。 他捻了捻手指,将那热度捻下去才指着织女灯对温慕说道:“快些写上愿望,咱们去运河放灯。” 温慕急忙点头,手忙脚乱的拿起笔,哆哆嗖嗖的在灯里写了愿望。 两人都没有问对方许了什么愿,两人牵着手到了运河边,点了灯顺着河水推了进去。 两盏河灯在河面上飘飘荡荡,最后撞在了一起,结伴去了远方。 第31章 温慕一瞧,心里不知怎地,愉悦了起来。 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看向杨剑心,发现他也在笑,仿佛整个人掉进了蜜罐,甜丝丝的,藏都藏不住。 杨剑心看着结伴而去的两盏河灯,恍如他和温慕以后的生活一般,他们二人要结伴远行,不离不弃。 不觉意间嘴上便挂起了笑,怎么都撤不下来。 放河灯的人愈来愈多,河边有些拥挤。 杨剑心怕温慕被挤进河里,急忙拉住他胳膊,将他整个人护在怀里,附在他耳边道:“上花船还是去看热闹?” 温慕个子不高,就算杨剑心低下头,他若要说句悄悄话也只能微微立着脚尖,附在他耳边说道:“先在花船上定个位置,等我们二人看完热闹,累了再到花船里坐会儿。” 杨剑心点头,二人上花船订了一个位置,花船上的位置有限,很拥挤,因为在花船上去看岸上的热闹是最佳位置,因此订位置的有权有势的人很多。 但他温慕是什么人?没几个人敢正面和他起冲突,所以一上去便订好了位置,二人往热闹的地儿走去。 街道上的人只多不少,京城周围的人都来了,闹哄哄一大片。 温慕怕和杨剑心走散了,和他拉住了手。 杨剑心的手温热湿润,宽大的手掌一包,把他整个手都握在了掌心里,在初秋这个带着些凉意的季节里异常的心安与放松。 杨剑心没敢硬拉着他手,生怕给他扯疼了,只虚虚的握着。用另一只手在他前面划分开一小片区域,将他整个人保护在那一小片区域里。 远处敲锣打鼓,常人抻抻脖子抬头看就能看到远处踩着高跷过来的队伍。 在高跷队伍里有戏曲装扮的,有玩傀儡的,还有带着大头娃娃头套的,各色各样,扭起来带着惊艳。 忽然一道烟花在天空炸开,一朵亮堂堂的“大花”绽放,紧接着无数道烟花在天空炸开,瞬间将整个京城笼罩在金灿灿的烟花里,分外艳丽。 人群刹那间沸腾起来,指着天空的烟花很激动。 烟花,温慕是最常见的,每逢宫里有重大活动时,总能看到,但他好像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般激动的心。 以前他都是淡淡的瞧几眼,觉得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可今日,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 杨剑心对烟花倒是没什么喜爱的,别人抬头看烟花,而他低头看着激动的差点儿跳起来的温慕,心间仿佛都被他融化了。 温慕回头对杨剑心笑着,指着头顶的烟花,激动道:“杨剑心你快看,好漂亮!” 烟花的绚烂映在温慕笑的开心的脸庞上,让他心尖发着热,想把这只可爱天真的人拥在怀里,堵住那不停喊着他名字的嘴巴。 “你看头顶,你看我做什么!”温慕急忙晃了晃杨剑心的手,不想让他错过这么漂亮的烟花。 杨剑心“嗯”了一声,从他脸上移开,抬头看了一眼,那烟花再绚丽也不及温慕粲然一笑。 他又移回到了温慕脸上,温慕傻兮兮的笑着,拉着他在人群里穿梭。 但是太挤了,温慕只能拉着杨剑心贴着街道旁边的墙走着,走到一处暗处,没有多少人会注意的地方,温慕停下了。 脸上带着殷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踌躇不前。 光有些暗,杨剑心看不清楚温慕的表情,但他现在很紧张,手里握着缝好的荷包,不停地捏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主要是他也没给心上人送过礼物,猛然一送,不知道要怎么做怎么说。 杨剑心踌躇了几分,深吸一口气转向温慕道:“呃,那个温慕,我有事要跟你说。” 温慕正纠结怎么送杨剑心礼物,猛然听到他有话要对自己说,立马松了一口气,道:“什么事?你快说!” 温慕盯着他看,隐隐还能看到眼睛里期待的光。 杨剑心被他一瞧,把话憋了回去,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 -- 第54页 “……唔……我……我有……嗯……有……”杨剑心手不停的捏着手里的荷包,紧张的手心出了汗,全被他不知不觉中抹在了荷包上。 他烦躁的挠挠头,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重新看向温慕,双手握住温慕的肩膀,郑重其事道,“温慕,我有……有……有东西要……送送……给你。” 说完这句话后,杨剑心吐了一口气,手忙脚乱的拿出荷包塞进了温慕手里,整张麦色的脸蛋挂上了两坨红晕。 “我听贾伯说,七夕节要送荷包和红豆,我就,就自己做了一个,你,你别,别嫌弃就好。”说罢也不太敢看温慕。 他是知道荷包与红豆都是赠与心上人的,他怕温慕也知道,不肯收他的礼物。 显然这点儿杨剑心多心了,温慕拿起荷包就着昏暗的各色灯笼光认真的看着。 歪歪扭扭,绣的红豆都拧巴在了一起,好在除了绣花没绣好之外,其他缝合和缩口倒是缝的不错。 意外的很合温慕的心意。 他不动声色的捏捏荷包里的豆子,装的还挺多,好像是一串链子,反正一颗一颗的串在了一起。 杨剑心紧张的盯着温慕,见他嘴角露出了笑意,不上不下的心才落了回去。 温慕宝贵的将荷包放进了怀里,之前紧张的心放松了不少。 他从腰间的布袋子拿出了一个盒子,看着有些名贵,还能闻见隐隐的香味,自木盒子本身散发出的香味。 温慕递给他道:“同心镯,贾伯说,希望你我二人能兄弟同心,日后也不要反目。” 杨剑心只有一瞬的惊讶,随后一笑,很痛快的收了起来,他也借着光仔细看着镯子。 似银非银,女子的两根手指般细,圆状,上面刻着圆形的福字,还有一些杨剑心不认识的花纹,上面镶着红艳艳的宝石,看着名贵又奢华。 很贵重。杨剑心想,连忙盖住了盒子,贴身放在了胸口。 人这般多,肯定不乏有偷窃之人,这是温慕送他的,定然要放好,莫要被人顺了去。 两人心照不宣的继续逛,前面宵夜摊子满满当当,老板开心的嘴都合不拢。 两人穿过摊子,前面是各种猜灯谜,比赛的地方。 转悠一圈,温慕劲头过了,身上有些乏累。 杨剑心最不喜欢的便是乱逛,但他和温慕在一起却是喜欢的很。 温慕只要想逛,他就能一直陪着他逛。 “我们回府吧,有些累了。”温慕拉住他,踮起脚尖,趴在他耳边道。 杨剑心一笑,点头:“累得话我背你?” 温慕躲避了一下,轻轻摇头,脸颊却悄无声息的红了。 他们二人费了很大劲儿才从人群里挤出来,走到停在一旁的马车上,上去。 温慕便整个人都瘫在了马车里。 瞧了一眼坐在他一旁的杨剑心,离他只有不过一人的距离,却怎么都觉得碍眼。 微微皱眉,哼哼了两声道:“杨剑心你的字叫什么?” “未有。”杨剑心道,“自小哥哥与村里的人只叫我杨小子。” 温慕道:“你叫我慕之,我叫你杨剑心,听着有些生分。” “你可随将军叫我剑心。”杨剑心对叫法倒是没太多的要求,随便叫什么都可。 温慕蹙眉,不大乐意,斜眼盯着他,对他诸多不满。 杨剑心最会看眼色,瞧温慕一直不悦的顶着他,急忙想了一个从来没人叫过的名字道:“慕之可唤我……呃……杨杨!众人并未这般唤过我,听着也亲切!” 温慕这才脸色好了几分,迟疑的点了点头。 低声唤了两句:“杨杨?杨杨。” 又满意的再次点头,嘴角才渐渐扬起一抹笑,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道,“杨杨离我近些,你我二人说说话。” 杨剑心巴不得离他近一些,只不过今日他送了荷包与红豆,多少有些心虚,怕温慕知道了他的心思对他敬而远之,同时又希望温慕能从中看出些什么。 温慕也心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反正他送了同心镯之后,下意识的不想让杨剑心远离他。 看杨剑心与他离有一人远,便心里没来由的心慌、害怕。 瞧杨剑心笑眯眯的坐在他旁边,心里又放心了不少。 顺势躺在了杨剑心的腿上,还能感受到他有一瞬的僵硬,随后慢慢的放松开。 温慕抬头看着他,这个角度去看杨剑心,更能看出他刚毅的棱角,每一个角度都在展示他的英气。 飒爽英姿,让温慕的心跳动的更加厉害。 杨剑心摸着他头,看着温慕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几乎让他忍不住的冲上去,不管不顾的吻上他。 手不自觉的收紧,捏的温慕胳膊有些发疼。 温慕拧着眉,小声的喊了一声:“疼~” 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让杨剑心打了一个激灵,急忙放开他,又覆上手去,轻轻给揉着。 温慕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你用那么大劲儿做什么?都给我捏疼了。” 杨剑心手足无措的看着他,脸瞬间变成了红色,闭住嘴也不反驳。 温慕瞧他不经逗,只说了两句脸便红了,顿时趣味上来了,道,“必定让你这个莽夫给捏出了淤青,若是回府我检查有了淤痕,你就等着从我屋子滚出去吧。” -- 第55页 说着便用拳头要捶他。 话音未落,温慕打出去的软绵绵的拳头被杨剑心大手包住,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肩膀一用力,温慕便坐了起来。 杨剑心一拉,温慕像一只小鸡崽似的,轻飘飘的便被杨剑心拉在了腿上。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温慕不好意思了,正欲开口,便见杨剑心手指灵活的解开了他的衣物。 温慕一惊,急忙去收敛衣服,但还是晚了一步,杨剑心一拉,将他整个肩头都露了出来,然后去看自己捏过的地方。 发现并没有淤痕,一笑道:“没有淤痕,晚上你休想赶我出去。” 温慕红着脸,露出来的肌肤都变成了粉红色,垂眼看他,手撑着他的肩头,心里那股痒痒劲儿又上来了,好像想让杨剑心摸摸,又好像想去亲他。 温慕吞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滑动。 他的喉结有些小,没有成年男子的喉结大。 小巧玲珑,微微一仰头,喉结滑动,引诱着杨剑心去亲吻。 杨剑心瞧温慕一直看他,想乱动的手乖乖的放在了温慕的腰上,又极其不确定今晚温慕会不会真的把他扔出房外,谁让他对温慕动了粗。 杨剑心仰头看着温慕,又小声的问了一句:“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温慕迟疑一会儿点头:“自然是可以。”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车外的小二忽然道:“大人,杨将军,到府了。” 两人一僵,齐刷刷的看向车外说话的地方,马车遮的很严实,前几日温慕刚吩咐人把车帘子改成窗户,这样风大了,也不会吹起来。 温慕最先反应过来,气得打了一巴掌他,小声道:“玩闹的动静那么大做什么!都被人听到了。” 说着便要从他身上下去。 杨剑心挂着笑意,又把跑了一半的温慕给拽了回来,还不等温慕骂他,他便道:“杨杨为慕之穿好衣服。” 他故意把衣服两字咬的很重,温慕还未褪下的热意又升了起来,道:“那你还不快帮我穿好!” 杨剑心认认真真的帮他穿好,马车也正好停了下来。 杨剑心先行下去,然后在马车下扶着温慕,两人结伴回了屋子,简单洗漱过后,钻进被窝里有的没的聊了几句,才睡去。 翌日一早,七夕的余韵还未退却,街道上还挂着多种多样的灯笼,运河边还有人在放着河灯,文人雅士也会在茶舍说说昨日的灯谜。 而此刻在温府的人,温慕还倔强的缩在被窝里不出来。 贾伯有些着急:“杨将军,快些让大人起来,宫里来了人,拿了圣旨!” 杨剑心坐在床边,身上仅穿了一身亵衣,看样子也是刚起没多久。 杨剑心拍拍卷成毛毛虫的温慕道:“快些起来,宫里来人了,你要出去接旨。” “接什么旨!”温慕嗤笑了一声,不屑道:“不过是我月余不伺候,一个小小的渣滓也想让我出去接旨?好大的场面!” 温慕伸出头,眼底尽是冷笑:“轰出去!” 贾伯事事以温慕为中心,温慕的话就是圣旨,无条件的遵从。 当即迈步出去,当真派人将那太监轰了出去。 温慕心情好了,起身开始穿衣服,杨剑心对他这小模样爱的不行,没忍住走上前一把拍在了他肉墩墩的屁股上。 那块肉快速颤抖下,手感绝对的好。 温慕转过身,追着杨剑心便打:“你个色痞子,整日只知欺负我!” 小华子正布着菜,听到两人的互动忍不住也跟着悄悄的笑了起来。 杨剑心笑着伸手挡温慕,以免被他打花了脸,嘴上告饶:“饶命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温总管饶命。” “不饶!”温慕咧开嘴笑,一双眼睛也跟着笑弯了,“你个莽夫,让你欺负我!看我不打你……” 话音未落,李印琰进了门,道:“让朕瞧瞧,谁能欺负得了朕的太监大总管。” 温慕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住了,随后敛了笑意,下意识的将杨剑心藏在了身后,又改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恭恭敬敬的一行礼道:“参见陛下。” 杨剑心等人也向李印琰行礼。 李印琰自进门开始,目光便一直瞧着温慕,脸上的笑意未退,语气却带着些冰冷:“看来,温慕在这月余过的还挺快活的,跟杨爱卿这么快便好到戏耍玩闹了。” 温慕收了笑意:“是,奴才知罪。” “什么知罪。”李印琰扶起温慕道,“朕知道你的性子,看不得那些人对你不尊敬,因此朕亲自来请你了。” 李印琰拍拍他肩膀继续道,“慕之,你休息的时间够长了,是该回来了。” “是,容奴才准备些时日,三日后再去应卯。” “准了。”李印琰道,“宫中事物繁忙,朕便不多待了,杨将军有空也不必一直守着温慕,好好将这京城看上一看,恐日后离了京,想瞧也瞧不上了。” 杨剑心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是。” 杨剑心与温慕亲自将李印琰送出了温府,当即皱起了眉头,两人相对无言的进了屋子,越吃温慕越觉得不通气,干脆放下筷子,躺在床上看杨剑心。 杨剑心隐隐猜到他们要回剑门关了,此刻心情不是很好。 皇帝的话里话外不乐意让他和温慕处一起,这其中其实多少都能猜出一些,说不准就连皇帝也对温慕有几分忌惮。 -- 第56页 或许真是温慕的权利大了,李印琰拿不住他了,才会不断的来敲打他。否则温慕接二连三的被刺杀,为何皇上就是不给温府加强防护? 杨剑心有些担心温慕,这若是他走了,温慕怎么才能防住这些阴地里面的人呢? 夜里,温慕辗转反侧,身边的杨剑心已经睡去,他来回翻了几个身,一条有力的胳膊便搭在了他腰上。 杨剑心闭着眼,嗓子有些发哑道:“睡吧。” 温慕握住搭在腰间的手,一翻身和他面对面,缩了缩身子,缩进了杨剑心怀里道:“我睡不着。” “再想今日陛下的话?”杨剑心收紧手臂,将温慕搂住。 温慕闷闷不乐的点头:“不是很想进宫伺候他。” 杨剑心闷声笑了一声,摸摸他头:“不想伺候便不伺候了,日后你我二人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种种田,捕捕鱼如何?” 温慕想了一下,若是真能找到那么一个地方,只有他们二人,他就愿意。 他猛然惊醒,自己刚刚想了些什么!他竟然想了自己愿意和杨剑心二人生活! 不可不可!这断袖之癖可是要被嘲讽的,再者,他一太监,杨剑心又怎能看上他? 且,他自己并非断袖,他可是堂堂的佞臣温慕,钱财无数,权力无上,杀人如麻,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不留祸患。 这辈子注定不可能有好结果。 因此他断根饱受煎熬,因此人人恨他如过街老鼠,他这辈子只能下阿鼻地狱收到惩罚,不该妄想得一人。 杨剑心没听到他说话,只摸着他的头发,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没关系,你若留在朝廷,我便陪着你,你走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 温慕一夜未睡,满脑子都是不干了,不伺候李印琰了,跟着杨剑心去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生活。 若是他娶了媳妇儿,自己便认他儿子做干儿子。 可心里只要一想到杨剑心娶妻生子,他的心就堵的出不上气来,还想哭。 可能是他现在太依赖杨剑心了,已经入魔了。 翌日一早,杨剑心用一块儿麻布裹了一块儿冰块,给温慕敷眼睛。 温慕一宿没睡,除了黑眼圈重之外,眼皮还带着肿,看上去颓废的很。 敷过之后,两人洗漱干净,小华子已经将菜布好,退了下去。 两人说了一些没用的话,小华子在门口敲门道:“杨将军,营中有人来找,现正在客厅等候。” 杨剑心纳闷儿营中来人找他作甚?一细想,好家伙,自打高涎和站惊芃离开后,部队有一段时间没整合训练了,估计是将军喊他回去练兵。 杨剑心给温慕夹了一筷子菜道:“你先用着,我去看看什么事。” 温慕点头。 目送杨剑心离开了院子,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一白,急忙喊了小华子:“你去打听打听,营里找杨杨有什么事!” “是。”小华子领命走了。 杨剑心来了客厅,是新提上来的校尉,累得满头大汗,狂喝茶水,见杨剑心来了,立马眉开眼笑道:“杨将军,大将军让你快快回营,又要事相商。” “你可知是什么要事?”杨剑心整理一下衣服,和那人一起走出了客厅。 校尉摇头:“不清楚,大将军火急火燎的,通知全营校尉及以上将领去议事厅议事。” 杨剑心皱眉,招来了一旁偷听也没偷听到什么的小华子道:“告诉慕之一声,我要回营地议事,议事之后便会回来。” 小华子很感激杨剑心,立马附和,一转弯跑了个没影儿。 温慕心里不安,怎么也吃不进去饭了,干脆放下筷子,坐在桌子前等小华子的消息。 小华子进来,道:“杨将军营中有议事,让我转告大人,他议事过后便会回来。” 温慕听过才松了一口气,现在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了,让小华子将饭菜撤了下去。 杨剑心快马加鞭的和校尉回了营地。 营地照常练兵,没什么大变化。 杨剑心二人进了议事厅,里面大小校尉,将军等坐满了,杨剑心坐下,程立桥看向他,欲言又止,只能叹了一口气。 程立桥:“今日圣上下了圣旨,让我等明日回剑门关,站惊芃与高涎现不在军中,二队与三队先由杨剑心管着,今日需将一切收拾妥当,明日卯时出发!” “是!”众将应到。 几人又讨论了些别的事情,便快速散了会,物资很多,需要加急整理完毕。 议事自然不能长了,只简要说明了状况,便一行人匆匆忙忙的集结队伍开始整理。 杨剑心在路上便有所感,只不过来了营帐,看其他人还在练武,他还庆幸了一番,没想到,当真是要回剑门关了。 温慕怎么办?杨剑心第一个想到的是温慕,温慕一个人留在京中太过危险,他再一走,在这个没有人心的地方,又有谁能保护住他? 程立桥踌躇道:“你只管让一二三对营收拾完毕便罢,今晚回去与他好生道道别,明日卯时在城门等你。” 杨剑心道:“将军我还不能走。” “剑心,这个时候不要使小性子。” 程立桥道,“你和温慕的事,皇上估计是知道了,今日我去上朝时,皇上将我留下,说你正是报效朝廷的好年纪,让你好好在剑门关表现,他和温慕会在京城等你。你应该听出皇上的言外之意了吧,他是要拿温慕拿你,逼你回剑门关。” -- 第57页 “他逼我做什么?”杨剑心烦躁的差点儿跳脚。 程立桥:“剑心,以前我便与你们三人说过,朝廷不比领军打仗,朝廷的弯弯绕绕不是你能参透深入的。” 他叹息道,“陛下虽与温慕是好兄弟,但这些年,温慕势力权力都在他之上,且这天下还是温慕帮他坐稳的,他忌惮温慕,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弄死他,或许陛下还顾念着一点兄弟情义,但是他绝对不会允许温慕的势力再加大。” 程立桥拍拍他,若有所感道,“你的实力,陛下看的出来,他想将西南贺培将军的兵权放在你手上,断温慕一只最有力的臂膀,若你也与温慕一起,陛下便没了可用之人,这下你便懂了吧。” 杨剑心静下心来,点头,懂了。 除非温慕放弃所有势力,否则,陛下是不会让温慕和他在一起的。 皇上用温慕威胁他,无计可施,今晚确实要和温慕好生道别了,明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与他相见。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忙着省考,更新可能时间长一点儿,等考完试会多更的~ 第32章 温慕心里发慌,整个人坐在树下的摇椅上,目光无神的看着院子门口。 等的过了午膳时辰也不见那人回来。 小华子看着树下发呆的自家主人,叹息道:“大人,已过午膳时辰,想必杨将军已在营中用过,不如您先吃些吧。” 温慕看了他一眼,咕哝道:“已过午膳时辰?为何他还不回?” 他平时都不会错过和自己用膳时辰的。 温慕有些失落,不安的感觉盘踞在心头。 若是他不回来怎么办? 想到这里,温慕只觉得胸腔憋闷,整个人急虑起来。 猛然站起来,想出府去寻杨剑心,在站起的那一刻,一个丑丑的、绣着歪歪扭扭的荷包掉了出来。 温慕顿住,弯腰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犹豫几分后,打开了荷包,果真如他昨日猜测的一样,是一串串好的红豆手串。 仔细一看,每颗红豆上面竟全都是吉祥话,从第一颗看,上面刻着“平平安安”;第二颗刻着“人生如意”;第三颗刻着“顺心顺意”。 如此以往。 杨剑心读书少,参军后才和高涎学了一些,刻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形如狗爬,能想出来的吉祥话、会写的吉祥话只有一些常见的,却看的出他想的时候想必绞尽脑汁。 温慕心间一动,垂眸一颗不落的仔仔细细看了无数遍,手指不停的摩擦着,那些字仿佛顺着指尖刻在了心里,每一条纹路他都记得清楚。 平静了许久,温慕缓缓戴在了手腕上,叹息道:“罢了罢了,先去用膳吧。” 杨剑心惦记着回去与温慕道别,午间连饭都没吃,紧着时辰,将三队营拔营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匆匆忙忙的连饭都不吃去马厩牵了马便要走。 被一小兵拦下,笑道:“单校尉让我来请将军去吃饭,说是林头儿给你在锅里腾着饭呢。” 杨剑心摇头:“回去替我谢过单校尉,说我有要事要办,明日一早见。” 说罢,不等小兵回话,他便扬长而去,一路风风火火的往回赶,紧赶慢赶,进了城里也已过了晚膳时辰。 杨剑心急急忙忙的推开门,正巧遇上了贾伯。 贾伯看到他,瞬间眼前一亮,笑眯眯的恭敬道:“杨将军您可回来了,一天大人都没怎么用膳,晚上也没吃,等着您呢。” 杨剑心一听,心里淌着热流,谢过贾伯后连走带飞,眨眼间便来到了温慕院子。 温慕坐在藤椅上,看着天空发呆,整个人显得有些落寞。 让杨剑心看着有些心疼。 明日自己离开了,温慕和怎么办? 他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温慕在有些黑的夜里,看着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像极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那个人,急忙坐起身,认真一瞧,不是杨剑心又是谁? 担心了一天的心蓦然落了回去,那抑郁的心情也随之消散。 “你回来了!”温慕从藤椅上站起来,许是起的有些猛,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 杨剑心一惊,连忙扶住了他:“怎地不用晚膳?” 温慕缓了一会儿,眼前渐渐明朗,这时抬头看他,能看到他满脸的风尘。 “等你啊。”温慕道,“午膳等你,你未回来,没什么心情吃饭。” 杨剑心一暖,嘴角扬起,弯腰把藤椅上的衣服拿起来,披在了他身上道:“先回屋子里,我慢慢与你说。” 两人相伴回了屋,小华子很识相的已经摆好了晚膳,见他们二人进来,退出了房间,顺带关上了门。 杨剑心为温慕添好饭,坐下,有些不知该如何与温慕说明明日回剑门关的事。 温慕现在才觉得饿得厉害,自吃上饭,也没与杨剑心说话。 两人用过膳后,才想起忘了问杨剑心回营有些什么事。 温慕坐在床上,双手往后一撑,懒散道:“今日程将军唤你何事?” 杨剑心一顿,抬头看他,温慕正舒服的半垂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给自己洗脚的杨剑心。 两人对视了些时辰,温慕正打算再问一遍的时候,杨剑心开口了。 他道:“慕之,你觉得这些时日与我相处的如何?” -- 第58页 “自然是不错的。”温慕答。 杨剑心帮他擦好脚,吩咐小华子倒了水,才又继续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温慕想了想道:“恩怨分明,仗义。” “其他没了?” 温慕摇头:“能得到本总管的赏识,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夸了你,你还不知足?” 温慕笑眯眯的看着杨剑心,今日他的心很乱,此刻看到杨剑心俊逸的脸庞时,更加让他的心乱了。 特别想对杨剑心做些什么,但又想不出来做什么。 杨剑心看了会儿温慕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 温慕掩藏的太好了,他在温慕眼里只看到了懒散。 杨剑心叹息,他是有些心急了,可他不确定温慕的话,总怕过些日子,这个无情的人就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他很怕,真的怕的不得了。 温慕不清楚杨剑心发什么风一直盯着自己看,两人看了许久,久的温慕眼睛都有些酸涩了,才微微一挑眉,道:“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杨剑心侧开眼睛,熄了蜡烛,翻身躺在了床上。 “你,有没有什么忘不掉的人?”杨剑心在黑暗里盯着温慕。 那原本和善的眼睛,变的犹如猛兽,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仿佛要吃了他。 温慕有些察觉杨剑心的不对劲,他连问了几句,都被杨剑心用别的问题所代替。 他不免微微有些烦躁:“自然是没有,还没有什么人能入的了我温慕的眼。” “那我呢?” 杨剑心下意识的问道。 问过后又开始后悔,隐隐又期待自己在温慕的心里有些重量,毕竟这些天,温慕对自己还是很纵容的。 温慕张了张嘴,伤害他的话温慕说不出来,同时又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太过压抑,弄的他整个人心烦气躁的。 干脆躲开这种令人压抑的对话,翻身用手捏住杨剑心的两个脸蛋,他的嘴便嘟了起来。 “你个不要脸的,走的时候还跟我说马上回来,结果让我等了一天,你可知这一天我有多无聊!” 杨剑心也没有纠结刚才那个话题,但还是有些失落:“知道你等着,所以午膳我没用,连忙做完了营中事便赶了回来。” 温慕这才心情好了一些,又忍不住调侃他:“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回了营?” 温慕道,“我可听说,你们这些一年都见不到一个姑娘的军人,每次歇了战事都要跑花楼,谁知道你是不是去跑花楼,之后回来糊弄我。” 杨剑心在他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每日伺候你,时辰便没了,还哪有什么时辰去喝花酒。” “哈!”温慕坐起来便要打他,“伺候我后悔用了你的时辰?你个没良心的,是谁宁愿废了两只手都要救你的?现在后悔了?晚了!” 杨剑心还挺喜欢看撒泼的温慕,这才有些人气。 忍不住的去握他的两只手,温慕不让他握,他非要握,温慕干脆将两只手藏在了身后道:“看你怎么握。” 整个人笑眯眯的,杨剑心一去抢他的手,他就像被点了笑穴一般,笑个不停。 杨剑心欺身压上去,温慕便仰面躺在床上,把手放在背后,死活也不让他抓住手。 杨剑心怕伤着他,不敢去硬抢,只能一只手臂穿过他背部,将他整个人一抬,温慕便坐了起来。 “你耍赖!”温慕使劲儿向后仰,道,“你欺负我力气没有你大!你耍赖,抓住了也不算!” 杨剑心才不听他的话呢,就要去抓他的手,温慕一急,两只手从身后出来,撑住了杨剑心的胸膛,道:“好了好了,我认输了,反正你就会耍赖。” “我耍赖?”杨剑心笑着,“怎么我就耍赖了?你也可以不让我抓啊。” “我能有你力气大?”温慕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娇嗔道,“你这个莽夫。”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一阵阵秋风吹进,吹起了帘子,月光透过掀起的帘子照了进来,一束银光照在温慕带着殷红的脸上。 当真跟天仙下凡一般,杨剑心都看愣了。 温慕笑了会儿,见杨剑心直直的盯着他,整个人只觉得很热,热的他心痒难耐。 在帘子落下的那一刻,遮住那一闪银光时,杨剑心再也忍受不了温慕对他的诱惑,那张嘴,微微张着,泛着粉红,真想让人狠狠的吻下去。 杨剑心的理智在这一刻崩断,也许其中也有即将分开的情绪作祟,让他再无理智的吻上了那张唇。 真软。 杨剑心的心在那一刻仿佛停了,在漆黑的房间里触感无限放大,蚂蚁撕咬般的从两人相接的唇流速进他的心,那一刻,停的心猛然开始剧烈的跳动—— 活了,当真像个无所畏惧的莽夫。 温慕怔怔的看着眼前杨剑心放大的脸,在震惊里回不过神。 杨剑心亲了他! 为什么要亲他? 他的唇为什么这么软,这么甜? 两个男人怎么可以亲嘴! 回过神的温慕猛然推开杨剑心,震惊、无措的看着他,道:“你,你亲我?” 第33章 这时杨剑心才惊觉自己都干了什么,他竟然吻了温慕! 温慕似乎有些被他吓到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带着一丝的慌张。 -- 第59页 温慕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些兴奋?又好像还有一些期待。 杨杨为什么忽然亲他?戏弄他?不然怎么突然就来亲他? 就像后宫那个丑女人一样,是来作践他的? 想到这儿,温慕心一沉,隐隐疼了起来。 起初那个丑女人也是对自己百般好,然后整个温家都成了她手里的冤下魂,她当了太后。 李印琰也是一开始对自己百般好,然后自己为他挣得天下,成了人人喊打的佞宦,最后却要搬他下台。 没有一个人会对他真正好。 太后是这样,李印琰也是这样,现在连杨剑心也是这样。 为什么总是在他把一片真心交出去的时候,全都来作践他呢? 温慕脸色有那么一瞬的苍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缩在了床脚。 但他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静静的看着杨剑心,变得和一开始认识的温慕一样,浑身扎着刺。 他整个人戒备着,那要命的疏离让杨剑心的心脏有瞬间钝痛,仿佛他与温慕中间横着一道屏障,而温慕在对面冷眼旁观。 杨剑心忽然有些慌张,忍不住向前靠近了一步,角落的那人便立马瞪了过来。 杨剑心心一沉,不在靠近他。 到了现在这一步,只能说自己太过急躁,忍性不够造成的,不管温慕愿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也是他自己的失误,只有暗暗后悔的份儿。 太不应该了,把已经迈了一步的小兔子给吓得缩回去了。 杨剑心想了想措辞,开口道:“慕之,你别怕,我,我不是要冒犯你——” “那你也和他们一样,是来作践我的?”温慕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里泛着酸,心脏好似两边狠狠的撕扯着,好痛,为什么会这么疼? “不是!”杨剑心急忙摇头,想离温慕近一点,因为他感受到了温慕对他的疏离。 温慕想退,但他已然退到了尽头,已经无处可退了。 杨剑心急着解释,“我并没有想作践你,我只是心悦你,想与你在一起,想与你成为夫妻——” “混账!”这还不叫作践他? 断袖要如何行周公之礼,他自然是清楚的,以前他还是李印琰身边的小太监的时候,无意看了一本画本,全都是行周公之礼的画面,让他一度的觉得恶心。 堂堂男儿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行那种事,与他而言便是羞辱。 温慕是一个自卑的人,因此自尊心也是最强的。 身体的缺陷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一个污点,如今又来了一个想与他行周公礼的人,想让他屈于身下,他怎能忍受这么大的屈辱? 现在想来,他自己也太过于蠢,竟然全然忘了前几次的背叛,还开开心心和接近他的杨剑心成了知心好友。 呵,自作孽不可活。 可温慕心间还是不舍断了这情谊,他深吸一口气道:“今日之事便当我不知道,日后你我二人便不要再见面了。” 说罢,温慕干脆闭上了眼,他不是很想看杨剑心的表情,因为他知道,他会心疼。 杨剑心虽说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结果,可真正听到温慕说出来,心里还是疼的要命,酸酸涩涩的,很想哭,疼的想把心掏出来。 杨剑心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哭过,也只在温慕受伤的时候心疼他硬生生把自己疼哭之外,他真的不知道眼泪还能刮的脸疼,咸的想死。 他看着闭上眼的温慕,眼睛涩涩,一圈泪水绕了上来。 他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让眼泪回去,硬把眼睛憋了个通红,幸好那眼泪没掉下来。 杨剑心张了张嘴,有些哽咽的问道:“慕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自虐,非要问个清楚,非要给个答案。 温慕翻了个身,缩进了被窝里,停顿片刻,嗤笑一声:“能是什么意思,让你消了这个念头,莫要出现在我面前!” 被窝里,温慕猛然落了两行泪,有些后悔说了这些话,可这人是要羞辱他啊,温慕你还要贱的贴上去? 不可能,他温慕是什么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宦官,没有一个人可以再作践他羞辱他,以前那个被人嘲笑,戏弄的温慕已经没了,所以他不需要什么人来陪着他了。 杨剑心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能哭,手指关节握的微微发白,一丝痛从掌心传来,但远远不及他心里的痛。 “当真,不可能?”杨剑心不死心的反问。 一滴泪终于穿过眼眶落了下来,被杨剑心胡乱的擦掉。 掌心的血染进了指甲里,红艳艳的,意外的晃眼。 “不可能。”温慕的声音透过被子传来,带着些闷声。 杨剑心:“你便对我半点儿感情都没有?” “没有。” “你出来看着我的眼睛说!”杨剑心哭着,便要往起拽他,“我不相信你会对我一点儿心思都没有,你起来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清楚!” 温慕揪着被子不放手,在杨剑心拽开被子那一刻,他才匆匆在被子上擦了一把眼泪。 很平静。 杨剑心看着很平静的温慕,和看那些他讨厌的官员一样,平静的让杨剑心当真觉得温慕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哪怕是一点点。 温慕看着杨剑心的眼睛,道:“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只把你当做友人。” -- 第60页 “放屁!”杨剑心双手固定住温慕平静的脸,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但什么都没有。 “你放屁。”杨剑心哭的趴在温慕肩膀上,身子一缩一缩的,看着很可怜,他嘟囔着,“你就会骗我,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要说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伤害我?” 温慕的心都快碎了,举起正要抱杨剑心的手,停顿一会儿,又放了下来。 心道,让他离开自己也是好的,京里这群老头各个想要他的命,把杨剑心拉进来只会让他和自己一样,说不准哪一天就命丧黄泉了。 自从杨剑心与自己在一起快两个月,他遭受到了多少次危险,每一次都是和他有关。 即便自己不可能屈于他身下,也不能让他再为自己受伤。 温慕等他哭的差不多了,一闭眼,狠了心道:“睡吧,明日便不要再来温府了。” 杨剑心一怔,嘴角微微下瘪,看着好像又要哭了:“你是不要我了吗?” 温慕轻声的“嗯”一声。 “慕之——”杨剑心喊了他一声,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出来了。 温慕没理他,翻身转进了被窝里,瓮声瓮气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对你并没有多余的心思,一直都只是拿你当友人,如果可以的话,你还可以和我继续做好友。” “我对你从来都不是友人,我接近你就是因为我心悦你,想与你结为夫妻,你觉得我可能会把你当做友人吗?”杨剑心头抵在温慕的身上,他快要窒息了,他快要痛死了。 温慕捂上心口,那里带着钝痛,酸涩,仿佛被刀千刀万剐一般,可他一直都觉得他与杨剑心只是普通的好友。 温慕:“那便没办法了。” “我们当真一点儿可能都没有吗?”杨剑心带着颤音,心痛的要死,他捂住心口,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温慕不要他了,慕之不要他了,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温慕不要他了,他可怎么办! “没有。” 杨剑心抹了一把泪,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都带着发抖:“好,末将知道的,日后不会再来打扰大人了......” 杨剑心下了床,点燃了烛光,背对着温慕一件一件的把衣服穿好,临走前又道,“......明日卯时我便要回剑门关了,若是不出意外,这辈子便不回来了,杨剑心祝温大人,前程似锦,平安喜乐。” 说罢便开门出了屋子。 一阵秋风吹过,让杨剑心的眼睛又开始发酸。 茫茫星空,心仿佛都空了,没了。 温慕听到门响,立马坐起来看去,杨剑心已经不在了。 他忽然慌了,急忙下床去追,却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窗户的风吹进,让他有一时的清醒,从窗户望去,哪里还有杨剑心的身影。 他躺在床上,脑袋里全是杨剑心。疯了,为什么不能只做好友? 为什么非要喜欢他? 杨剑心骑马飞奔回了大将军府,程立桥不在,他将马交给了马夫,失魂落魄的坐在屋顶上看着星星。 一夜未眠,绞心的痛犹在,杨剑心望着温府喃喃道:“温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追出来给我送行,我便原谅你。” 大军早已在城外集合,周遭的百姓来为他们送行,杨剑心骑马骑的很慢,频频转头看,渴望那人能追来,但一次次的回头都是失望。 程立桥看着远远走来的杨剑心,脸色极其难看,看样子昨夜应该是没谈拢。 今日的天气有些炎热,李印琰在城门上说了一些豪气磅礴的话,杨剑心无心听他讲,眼睛一直看着人群,期望温慕能来。 但还是让他失望了,直至大军起身,温慕都没有来。 李印琰愉悦的扯着嘴角,看着心不在焉的杨剑心,望着大军愈行愈远。 问旁边的人:“温慕早晨追来吗?” 旁边的太监笑道:“皇上可真是料事如神,温总管早晨是要来的,被裴将军拦下了。” “呵,朕太了解他了,他从来都是那么心软。”李印琰道,“朕可是给了他选择的,既然他选择了与杨剑心形同陌路,那么就应该断的彻底!” 温慕肿着眼睛躺在藤椅上,手里拿着杨剑心送他的荷包,来来回回的摸着。 心情异常的烦躁,现在满心都是杨剑心,他后悔那么无情的拒绝他了。 当时一听到杨剑心想羞辱他,他便没了理智,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其实他们两个能坐下来好好谈谈的。 小华子急急忙忙跑来,气喘吁吁的停下。 温慕急忙坐起,问道:“怎么样?” 小华子摇头:“是奴才没用,裴将军将整个温府围的水泄不通,就连后院的狗洞都守了人。” 温慕烦躁的一拳锤在了藤椅上,手立马红了一片。 小华子一惊:“大人切勿伤害自己,杨将军见了又要心疼了。” 温慕一怔,不开心的噘着嘴,看着锤红的手,喃喃道:“他人都走了,怎么可能还会心疼我。” 远处,一声闷声响的号声传遍整个京城。 大军出发了,温慕怔怔的望向城外的方向。 他与杨剑心也就此断了,为什么想哭?为什么觉得即使杨剑心骗他,羞辱他,都没那么重要了呢? 温慕一直坐到了天黑,裴书还锲而不舍的守在他府外,将小一四人看的死死的,半根鸟毛都飞不出去。 -- 第61页 温慕多少知道了些,李印琰不想他和杨剑心走的太近,通过这次让他们二人决裂。 李印琰应该知道杨剑心喜欢他了吧。 温慕更加烦躁了,没想到这次竟然在李印琰身上栽了坑。 还真是最近几年长了心了。 他这一招走的够狠。 就算杨剑心不和他表白,第二天他们也会分开。若是杨剑心和他表白了,就是现在这样,不管是哪一种对李印琰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弊。 小华子看着发呆的温慕,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这杨将军走了,也不能不吃饭呀。 他正欲上前,温慕忽然瞪了他一眼道:“你回去歇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大人——”小华子正要说话,又被温慕瞪了一眼,只能委屈的走了。 大军行至了荒郊,离下一城还有一百里,夜间行军不安全,且不到急行军的地步,因此大军在荒郊扎营。 杨剑心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有时候听一起的人说话,听着听着就开始发呆了。 满脑子都是温慕。 所有人都开始歇息了,只剩下防卫队护着。 杨剑心躺在土丘上,看着满天的星星,每一颗都是温慕,太想他了,想策马回京城,去温府对他说,可以不做夫妻,只做朋友,只要还能陪在你身边就行。 杨剑心翻出怀里温慕的手帕,属于温慕的味道已经没了,只剩下他一身的汗臭味。 又想起了那晚他看温慕看到流鼻血,温慕给他手帕让他擦血。 好后悔。 杨剑心把手帕盖在了脸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该昨天晚上忍不住亲了他,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杨剑心哭的不敢大声,怕被人看到,只能呜咽着,小声念着温慕的名字:“……慕之……慕之……” 第34章 灰暗的天空下着牛毛细雨,打在青砖地上变成了深色。 温慕一宿没睡,坐在窗子前发呆,手指研磨着挂在腰间的荷包,手腕带着一串红豆。 开始只是心尖疼,逐渐的开始半片,最后整颗心都在疼。 小华子摆好饭菜,看着一动不动温慕,叹了一口气道:“大人先用些膳吧,身体要紧。” 小华子等了一会儿,一度以为温慕不会再开口了,正欲出门去,温慕忽然喃喃道:“我是不是对他说的话重了?” 小华子不知道温慕与杨剑心发生了什么,反正那日夜里他隐约听到了一声吼叫,等他过来时,杨剑心已经落寞的走了。 杨将军待大人有多好,他们温府里的人是都看在眼里的,因此平日里对杨将军十分恭敬,他们都以为,以后的温府里主卧会多一个人。 都很清楚,只是没想到杨将军走了,独留下大人一人,夜不能寐,日日望着外面,饭也吃不下,水也喝不多,只不过两天的功夫,温慕便憔悴了不少。 小华子和贾伯看着都心疼大人,两人也无可奈何。 小华子没说话,弯腰低头站在那儿不动。 只以为是温慕自己在喃喃自语。 温慕等了会儿,微微侧首看着站着的小华子,又问道:“我是不是平时对杨剑心很不好?” 小华子没想到温慕是在问他,一慌,停顿了些许道:“您对杨将军很好。” “那为什么他不愿意与我当好友?” 这个问题小华子是回答不上,他预感他若是诋毁杨将军,大人会更生气。 温慕得不到答案,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眼神落到妆镜前放着的青黛,这颜色果真好,只可惜没几次能给杨剑心看。 手不自觉的拿起青黛,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格外憔悴,看着真不像他堂堂温大总管。 温慕沿着眉轻轻画着,倏然落了泪,眼睛涩涩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了杨剑心为他画眉的场景,只觉得不过昨日,杨剑心那认真的模样,还让他心尖微微跳动。 夜间的夜空繁星密布,温慕缩在被子里,透过一丝烛光看着手腕上的红豆,其实他知道男子送红豆是什么意思。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七夕那日他不知道怎么了,故意装作不识红豆是什么意思。 现在他多少都不清楚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便接了过去,也不愿去多想。 夜里,温慕睡得不是很安稳,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醒来了,迷迷糊糊在床上挪了挪,找不到温暖的地方,伸手又摸了摸,喊道:“杨杨?杨杨?” 喊了两声,小华子在门口道:“大人有何吩咐?” 温慕这会儿才清醒过来,身边的位置冰冷,告诉他这里没有人睡过。 杨剑心走了,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温慕只觉得胸腔卡着一口气有些喘不上来,眼睛又湿了,坐在被窝里闻着属于杨剑心身上的味儿。 有些淡了,但勉强还能闻出来。 睁眼到天亮,温慕脑子里想的都是杨剑心,眼睛肿的跟鸡蛋一样,浑身无力,动都不想动。 偏偏李印琰不放过他,大清早让人来温府传旨,让他去应卯。 听着门外尖声宣旨的声音,很烦,他不想待在京城了,他想去找杨剑心。 去找杨剑心、去找杨剑心...... 这个念头一上来,温慕便有些心动,整个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 第62页 等外面的人走后,他才冷静下来,两人都闹掰了,去找他能说什么? 跟他好?心里似乎又没有那么排斥,可他也不想接受。 做好友?杨剑心又不乐意。 怎么办! 温慕烦躁的锤了一拳,收拾好进了宫。 他掩饰的很好,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就连李印琰都没看出他有多伤心。 只有每晚回去,温慕翻箱倒柜的找杨剑心衣服,然后抱在怀里闻,才能看出他有多伤心。 一连几日,温慕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 李印琰才看出来,他在伤心。 李印琰微微抬眸睨了一眼靠在柱子上发呆的人,嘴角上扬,愉悦的端起茶水喝了个干净。 剑门关。 杨剑心整个人阴郁着,面无表情的训练、面无表情的吃饭、面无表情的布防,没了以前的活力。 程立桥看着黑眼圈的人,唉声叹气的进了营帐。 自从回了剑门关,杨剑心是没日没夜的干活,不是自告奋勇的去查探苍彝动静,就是连夜进荒漠里熟悉环境,反正是一刻也不歇息。 整个人憔悴的看着都不像个人了。 秋天的剑门关,天气很恶劣,白天很热,到了晚上冷的要穿棉服。 杨剑心靠在沙丘上,喝了一口烧酒,火辣辣的酒顺着喉咙下肚,舒坦,整个身子跟着也热了起来。 他不敢喝醉,只能喝几口,夹着沙砾的秋风割着脸,那相思却只增不减。 喝不醉才是最痛苦的,时刻让他清醒,时刻让他想着温慕。 真想回去把他关起来,管他心悦不心悦我。 有那么一时刻他仰头大喝了一口,冲动的想骑马回京,把温慕关起来。 寒风一吹,又回过神,整个人颓废的躺在沙丘上,喃喃自语:“不可,杨剑心不可,他不愿便不愿吧。” 望向东面的夜空,星星眨着眼,仿佛透过它们能看到远在京城的温慕。 他勾起嘴角,与秋风一般,苍凉落寞,“罢了,今年过完便辞官回乡吧,盖个房,种几亩田,孤老终身吧。” 秋风一吹,树叶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 温慕今晚很暴躁,将衣柜里的所有衣服都扔在地上,一双眼睛变得通红,门外的贾伯和小华子二人不敢出声,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没有了。”温慕抓起一件衣服嗅了嗅,只有皂角的味道,让他整个人更加的暴躁,扔在地上又继续在柜子里找,直到翻完也没有一件衣服上是带着杨剑心味道的。 忽然他觉得心里变空了,仿佛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了。 他蹲在地上又一件一件的把杨剑心的衣服捡起来,抱在怀里哭了。 不知哭了多久,杨剑心的衣服浸湿了一大片,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杨剑心对他的笑,对他的温柔。 格外后悔那日拒绝了他,又格外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留一副他的画像,以至于现在想的无法了,也没个画像能让他看的。 想过这儿,温慕一顿,急忙抱着衣服到了书桌前,展开一张宣纸,提笔开始画。 烛光摇曳,烛泪流干,温慕才停笔,仔细一看,他竟然由着手画出了他与杨剑心躲在被窝里小声交谈,杨剑心笑着的一幕。 他还记得是当时自己因为出恭害羞,躲在被窝里不出来,杨剑心掀开被子钻了进来,跟他说:“想玩儿躲猫猫?抓住你了。” 温慕看着画中的杨剑心,杨剑心带着笑意,整个人温柔的拥着他,那一幕当真暧昧的很。 他心中一动,浑身又开始出现酥麻感,他仔细一想,好像每次他出现这种感觉都是杨剑心温柔的对他。 温慕细细的摸着画,无意看到桌角放着的一本书。 他想了会儿,想起这本书是杨剑心拿来的,当时还问他要不要看画本,他说不要,杨剑心便说放在了他书桌上,让他觉得无聊时拿起来看看。 温慕放下画,拿起书,一翻,仅看了一眼便迅速合上了书,两脸颊顿时红了,过了一会儿热意降下去些,才道:“这个莽夫竟然看这种书。” 他冷静了会儿,轻咳一声,磨磨蹭蹭的又拿起书翻了起来。 越看越觉得羞的慌,他干脆用衣袖捂住脸,两只耳朵却红的滴血。 仅看了几张,温慕整个人就像火烧了一样,难受的要命,好想做些什么。 他靠在椅子上,眉眼染上了绯红,撇上画像,看着杨剑心的笑,觉得嘴唇发干,他舔过干燥的嘴唇,手不自觉的扯扯衣服,松宽了些,让他能透过气。 很紧致,开始有些干燥,死活进不去,仅仅一根手指头就有些难受,直到遇上一处。 脑海里映着杨剑心亲吻他的脚,抱他。 过了会儿,得了趣,整个人舒服的躺在椅子上,心里仿佛有一道屏障消失了,清朗了不少。 也许别人不可以,但杨剑心可以。 翌日一早,温慕进了宫,整个人精气神格外好,见了谁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把李印琰笑的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温慕发什么神经。 在李印琰喝了两杯茶后,一小太监在恭恭敬敬的进来道:“皇上,九殿下还有十里地便到京城了。” 李印琰猛然松了一口气,急忙站起来道:“好,唤众位爱卿一道去城门迎接皇儿!” -- 第63页 说罢,便大步流星的出了御书房。 原本脸上挂着笑的温慕,收起了笑容,有那么一瞬的吃惊,见传话的小太监要走,他喊住道:“九殿下找到了?” 小太监道:“回总管,半个月前九殿下与合昌国签署了贸易开通,今日刚达京都。” 半个月前?哦,那时候他还在沉浸在和杨剑心分手的伤心中。 怪不得他不知道。 他正愁计划实施有些困难呢,打算去找八王爷帮忙,没想到李臻回来了,正是时候。 温慕又开心了,步履轻盈的也去了城门口。 等了半来时辰,一只队伍慢慢悠悠的来了,停在城门下,从一辆华贵的马车上下来一人。 这人穿了一身盔甲,高大的身材与杨剑心有几分相似,但远比杨剑心还要高。 温慕半垂着眼看着那人,目光落在了他腰间的七尺长的刀上,嘴角上扬。 那人下车后,抬手扶李臻下来。 李臻整个人依在那人身上,单薄的身材证明他这一个多月受了不少的苦。 那人扶好李臻,向城门口立着的皇上行了跪拜礼,抬头直望圣颜,冷冰冰的,似乎有些不满。 这人正是与杨剑心关系极好的战惊芃。 李印琰扶起李臻,难掩喜色,上下打量着李臻道:“皇儿受苦了,瘦了不少,让太医好生补补。” 李臻行礼:“儿臣谢过父皇,这次多亏战将军保护,不然便回不来了。” 这时李印琰才看向站在一旁的站惊芃,很满意的点头:“着封站惊芃为骠骑大将军,赐府邸一座,黄金万两。” “谢皇上,末将领旨。”战惊芃谢过,看向温慕,微微点头。 温慕也点了一下头,两人算是打过招呼了。 皇宫觥筹交错,声乐丝丝入耳,李印琰对李臻很满意,一天下来嘴角也难掩笑意。 命李臻坐在了他座下,对面的大皇子脸色极其难看,却强忍着妒意笑着,难看的要命。 第35章 温慕很烦宫宴,在宴席过了一半后,跟着李印琰离开了。 李印琰今天是真的高兴,也可能是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意了,干脆挥了挥手道:“温慕你先回去歇息吧,朕用不着你伺候。” 温慕巴不得不伺候呢,命人给宫宴里的李臻传了话,便出宫回了府。 用过膳,靠在椅子上看书,过了一个时辰后,李臻和战惊芃来了。 李臻看起来很虚弱,一直咳嗽着,进了书房先给温慕行了拱手礼道:“学生拜见老师。” 温慕也行了拱手礼道:“温慕拜见殿下拜见大将军。” 李臻急忙扶起温慕:“老师不必多礼。” 温慕坐下,细细打量着李臻,这孩子瘦了。 李臻也坐下,一旁的战惊芃将衣服盖在了他身上,李臻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温慕道:“月前听闻你受伤了,伤可好利索了?” “有劳老师挂念。”李臻道,“亏了有战哥照顾,好的差不离了。” “那便好,高涎去寻你二人,可遇见他了?”温慕看向战惊芃。 “遇见了。”战惊芃道。 小华子给三人上了茶,默默退了出去。 这时温慕忽然起来,走到李臻面前行礼:“温慕有事求殿下帮忙。” 李臻没有想到温慕会忽然来这出,急忙起身去扶温慕,盖在身上的衣服落在了地上。 “老师这是做什么,李臻这些年全靠老师教导,您又处处为我着想,我实在有愧,到现在也功不成名不就。”李臻道,“您有什么事尽管与我道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帮的。” 温慕一笑,张了张嘴,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垂红了起来,犹豫片刻道:“此事乃是我私人之事,我需要离开京城三月,此事不能让你父皇知道,需保密。我要你帮我在京城掩护。” 李臻与战惊芃对视了一眼:“老师可有什么法子?” 温慕点头,将法子与他们二人说了。 李臻听后微微皱眉:“这虽是个好法子,但只怕到时候父皇不会相信。” “这你便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 听温慕这般说,李臻也没在问:“好吧,既然老师有万全之策,学生便不多问了。京中有我和战哥在,区区三月还是能掩过去的。” “那这事宜早不宜迟,三日之后,有劳战将军派人在城外接应我。” 战惊芃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各自分开了。 温慕站在院子里,看着升高的月亮,抬手摸摸月光,喃喃道:“杨杨,我这便去找你。” 月光杂着秋风吹得温慕有些冷,紧了紧衣服进了屋子,埋头开始收拾行李。 从衣柜里拿了几件厚衣服,看到杨剑心送给他的妆盒,想把盒子也带走的,发现太占地方,只能将里面的小盒子小心翼翼的装进了布兜里。 忽然想起什么,急急忙忙从柜子里又取出来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打开,正是七夕那日他送给杨剑心的同心镯。 同心镯本一对,他送给了杨剑心一个,他自己留了一个。 温慕想了想,把镯子戴在了手上,笑着:“这下便当真成了一对了。” 又轻快的开始收拾行李。 收拾到半夜,温慕整个人很亢奋,坐在床上还在思考要带什么,眼神落在手腕上的红豆,猛然想起来杨剑心还送了他一件东西。 -- 第64页 ——狼牙。 当时他随手扔在那儿了呢? 温慕翻箱倒柜的找了个遍也没找到。 天微微发亮,温慕累得坐在床上,怎么也想不来他把那狼牙扔在什么地方了。 他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忆了一番,回忆只到了他嫌弃的一扔,便再也想不起来了。 温慕气得锤头,小华子在门口已经开始叫他起床了。 温慕有些烦躁道:“知道了知道了!” 门外的小华子一顿,退在一旁等着温慕传。 温慕不信邪,点了蜡烛,撅起屁股趴在床下找,没有。 又拿着蜡烛去桌子、椅子、柜子找还是没有。 温慕气急败坏的一扔蜡烛,大吼道:“不找了!” 吓得门外小华子一哆嗦,险些把手里的洗脸水扔了。 “刺啦”一声,蜡烛砸中的花瓶掉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温慕烦躁的看了一眼,只一眼,两眼便冒了光。 急忙过去拨开碎片,一颗泛黄的狼牙静静的躺在地上。 温慕瞬间开心了,爱护般的擦了擦狼牙,放进了杨剑心给他做的荷包里,挂在了腰间。 他很满意。 开门招进了小华子,屋里乱的像遭了贼。 小华子惊了,放下水盆,开始收拾。 再看到桌上的包裹时,小华子一顿,仔细一想,顿时笑了起来。 布菜时,小华子唯唯诺诺道:“大人需要拿着药吗?” 温慕一怔,侧头看他,想想拿着药也是对的,若是有人受伤还能用上。 于是点点头:“那便准备些,莫要让人发现了。” “大人尽管放心,奴才让别人去买,绝对查不到咱们头上。” 温慕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小华子还是个聪慧的人呢。 小华子来他府里多久了? 温慕想了想,好像自从他立府以来,小华子便在了。 小华子很体贴,每一种药粉都写了使用方法,放在了包裹里。 一切收拾妥当后,小华子出了院子,碰上了贾伯道:“天气真好。” 说完,美滋滋的绕过贾伯走了。 贾伯:“???” 抬头看看天,蓝蓝的,连多余的白云都没有,确实挺好的。 夜间,裴书照常带着京畿队巡逻,这是晚上最后一遭,巡完这次就可以回府了。 正想着回家好好陪陪娘子,忽然在秋风里听到了打斗声,兵器相交,人数众多。 裴书脸一白,脚一沓青瓦,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现场,十来个黑衣人攻击着温慕。 温慕已经陷入了昏迷,小一四人紧紧护着温慕,与黑衣人打斗。 黑衣人见裴书来了,想也没想,立马撤走了。 等裴书追去,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裴书返回去去看温慕,小一四人已经将温慕送回了温府,小二和小四两人架着王青一飞檐走壁,不过一盏茶时辰便带到了温府。 王青一刚落地,双腿软的站不起来,呆滞的任由这两个莽人架着他进了屋里。 王青一看着躺在床上快没气的温慕,急忙开始止血,边救人边唠叨:“可真是隔三差五去和阎罗王见一面,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伤,能救回来也算你命大。” 裴书哀怨的看了一眼温慕,没好气的进了宫。 陪陪陪,陪个屁呀!老子生不出儿子,有你温慕一半儿功劳! 李印琰听到温慕又遇刺了,微微挑眉,连夜召集太医院太医,去了温府。 王青一已经止好了血,好在没有上次伤的重,但伤的是同一个位置,新伤旧伤一起,休息的时间就要长一些。 太医每人都去为温慕诊了脉,得出的结论都和王青一一样。 李印琰走到床边,看着陷入昏迷的温慕,道:“朕念及温慕受伤,特准允温慕养伤两月。” 小华子和管家都吓傻了,一听皇上下了旨,两人急忙跪下领旨。 闹闹哄哄一夜,人陆陆续续走完了。 贾伯领着人进屋里收拾干净,两眼泪汪汪的叹着气。 漆黑的夜里,杨剑心猛然惊醒,喘着大气,心脏还在拼命的跳动。 整个人不安起来。 他刚刚梦到温慕遇刺了,受了很重的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杨剑心点燃蜡烛,倒了一杯水,仰头全喝了下去。 心悸的感觉还在,让杨剑心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坐了会儿,提笔写了一封信,再命人寄出去时又犹豫了,最后撕碎了。 觉是睡不好了,杨剑心拿起弯刀出了营帐,在空地上练起了武,却越练越烦躁。 赤着膀子躺在沙丘上,望着星空。 “杨将军?” 杨剑心扭头看向来人,是新上的骑兵校尉兰祁。 兰祁见真的是杨剑心,让手下人去巡逻,他迈步到了杨剑心面前,一笑,在漆黑的夜空中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杨将军怎么不去歇息?”兰祁坐下,看他。 杨剑心道:“做了噩梦,睡不着了。” 兰祁开始笑话他:“都是假的还怕个球,明日老黑要去掏-鸟,去不去?” 杨剑心和兰祁关系还不错,以前兰祁是他手下的兵,身手不错,在杨剑心升职之后,程立桥也将兰祁升成了校尉。 杨剑心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干,去就去。 -- 第65页 剑门关的鸟不是麻雀,是比麻雀体型还要大的“半”,因为肉只有半斤,所以起名“半”。 它们筑窝不在树枝上,是在地上面。在矮树或者草丛里筑窝。 两人又说了几句,杨剑心回了营帐,心想温慕定然不会受伤,有小一他们四人在,定然不会受伤的。 翌日一早,温慕悠悠转醒,李臻正忧愁的照顾他。 睁开眼的那么一瞬间,温慕还以为是杨剑心在照顾他。 看清楚后,有些隐隐的失落。 李臻见温慕醒了,急忙问道:“伤口还疼不疼?” 温慕勉强扯了一抹笑,整个人犹如透明一般:“劳殿下亲自照顾,温慕有罪。” “老师说的什么话。”李臻端了一杯水,喂给他,“早晨听战哥说老师受了伤,让我过来照看照看。” 温慕笑笑:“不是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便好了。劳殿下同战将军说,按计划走,我的伤无碍。” “这可使不得。”李臻道,“伤成这样,还要赶路,是不想活了吗?” “死不了,只是轻伤,看着挺严重的,其实没什么事。”温慕坐起来,扯开衣服看了看,纱布上没有血迹,应当是不妨碍赶路。 第36章 太阳西斜,在天边染了一片红色。 街道熙熙攘攘的,吵闹的温慕头疼。 他慵懒的从被子里钻出来,打开木窗,瞬间一股子冷风吹进,冷的他打了个哆嗦。 掀起车帘一瞧,是个不盛繁华的小镇,街边百姓穿的也比不上京中好。 看起来带着些平淡。 温慕关上窗子,道:“今夜便在这里歇息吧,让小七几人备些干粮,明日一早出发。” 车外的小一应了一声,找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客栈住下。 小五要了热水,笨手笨脚的准备给温慕上药。 离开京城已有七天,伤勉强好了一些,也不及杨剑心照顾他时好的那般快。 小五用热毛巾敷在温慕的伤口上,敷了会儿拿下来,来回几次,上了药裹好纱布,替他穿好衣服。 小五一言不发,只管低头忙活。 温慕走到窗口,推开,是一条小巷。 住着几户人家,小儿在院中嬉闹,母亲斥责几句,是京中不曾出现的画面,好似以前他也经历过,不过被皇宫里染黑了,竟忘了以前的自己。 温慕叹息一声,道:“还有几日能到剑门关?” “回主子,依现在路程,约莫还有七日。” 温慕微微皱眉:“明日起加快速度,缩短日程。” “主子,你的身体……” “无碍。”温慕稍稍活动了下胳膊,牵动的胸口微微有些疼痛。 天空慢慢暗下,小镇也随着黑暗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越往剑门关走去,白天越干燥晚上越冷。 温慕有些畏寒,缩在被窝里不乐意动。 小七几人买好了干粮,吃过饭便早早的歇息了。 翌日一早,温慕洗过脸,吃过早饭,几人开始上路。 今天的天气有些不好,乌云压在当头,风呼呼吹着。干听风声都觉得外面冷的很。 马车行驶很快,温慕差点儿颠的吐了出来。不过才行了一个时辰,温慕的伤口便隐隐有些疼。 他看了一眼伤口,没有裂开,为了能早日到剑门关,温慕只能忍着疼,多铺了几床被子,这才稍稍好了些。 如此这般行了四日路,一直阴沉沉的天气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爆发了。 一场大雨在他们进了剑门关时猛然下了起来。 小七八人急忙把衣物什么怕淋雨的东西收进了马车里。 原本不怎么宽大的马车显得有些拥挤。 雨太大,不适合再赶路,小八几人干脆卸了马车,用绳子将马车牢牢绑住钉在了地上,来回绑了七八根,确保大风不会把马车卷跑才停下。 又将他们自己的马儿钉在了高坡上,八人穿着蓑衣挤在马车底,随时观察着雨势。 温慕听着雨噼里啪啦的打在马车上,有些担忧。 剑门关临近荒漠,每年会有一场大雨降临,一连持续好几天,然后便是一年也不在下雨。 听杨剑心说有时候一整个冬天都不下一场雪,因此剑门关的环境是最恶劣的。 怪不得杨剑心刚去京城时,手皲裂的那么深。 温慕将包裹强硬的放进了坐塌下的柜子里,敲敲车底板道:“都进来。” 小八八人一对眼,钻出车底,挨个儿上了马车。 在进去时,乖乖的脱了蓑衣挂在了车顶,脱了靴子放在了外面。 整整齐齐八人坐在马车里,动也不敢动。 马车显得更小了,憋得有些出不上来气来。 好在马车比平常人家的马车大上一倍,否则今晚温慕就别想能躺下睡觉了。 “离军营还有多远?” 忽然听到温慕说话,那八人显然一愣,互看了一眼,小一回答道:“不足十里,站高处可看见营地。” 温慕点头:“若明日雨小些,去军营找程立桥将军,让他派杨剑心来接我们。” 小一应了一声,马车里又安静下来,只留大雨在车外肆虐。 马车摇摇晃晃,好似要被吹走了一般,角落也开始渗水,温慕看了一眼,小三很识相的把被子挪了挪。 -- 第66页 几人随便吃了些干粮,但温慕被杨剑心给养叼了,硬邦邦的馒头怎么也吃不下去。 没办法,小六只能用平时用来煮茶的小火炉煮了开水,放了些蔗糖,将馒头掰成小块儿,放在了碗里。 温慕勉强吃了几口,盖上被子睡觉去了。 太潮湿了。 温慕到了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被子仿佛浸了水,又潮湿又沉重。 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来气。 小七把手炉递给温慕:“主子,要不要手炉?” 温慕伸手拿过来,热热的,应该是刚放进去的木炭,放在被子里才觉得没有之前那么潮湿了。 相隔十里的杨剑心在黑夜里瞪着大眼,整个人瘦的颧骨突出,看的很是沧桑。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格外的想念温慕,现在他还是有些想不通,明明两人相处的不错,为什么温慕会不喜欢自己呢。 时间还是太短。 只要把他惯的离开自己就活不了的地步,他就能永远的待在自己身边。 杨剑心抱住头,哐哐的在枕头上撞了几下。 怎么才能再回京城? 就算温慕不乐意再见到自己,他也能有办法让他离不开自己,反正这辈子温慕只能是他的人。 杨剑心头疼的敲头,起身打开窗户,雨里夹杂着黄沙瞬间吹到他脸上,让他整个脑子清醒了几分,头也没有方才疼的那么厉害了。 树被风雨吹的摆动,在夜里怪可怕的。 杨剑心摸着同心镯,喃喃道:既然你不心悦我,为何还要送我同心镯?同心镯,只有永结同心的夫妻才会佩戴的手镯。温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回答他的只有滂沱的大雨,将他的声音吞了进去,淹没在了雨里。 杨剑心又是一站站到天亮。 兰祁已经见怪不怪了,巡逻过只撇一眼便走了,也不会再像前些日子一样,试图开导他。 杨剑心换下湿衣服,穿上蓑衣,带着弯刀在茫茫的雨中乱走。今天的雨没了昨夜的大,树叶上滴答滴答落着水,杨剑心站在树底下,享受雨滴滴在蓑衣帽上的感觉。 水滴石穿,杨剑心在心里默默说给自己听,要有耐心,杨剑心要有耐心,水滴石穿也并非一日之功。 站了会儿,起身上了城楼,城外黄沙沉寂,唯有雨水冲刷出来的水壕,眺望过远处,雨幕中的剑门关仿佛换了新衣,清新怡人。 兰祁与方志杰二人相伴上了城楼,看到杨剑心站在上面发呆,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的下了城楼。 方志杰琢磨了会儿,还是没琢磨明白道:“兰祁,你说杨将军为何回了一趟京城,整个人就变得闷闷不乐了呢?” 兰祁一笑,拍拍他肩膀:“得相思病了呗。” “啊?”方志杰惊道,“杨将军有喜欢的人了?” “可不,不过看样子人家瞧不上他。” “谁这么不知好歹!”方志杰道,“咱们杨将军多好一男人,嫁了肯定不吃亏!” 兰祁正欲说话,忽然听城外有人大喊:“杨将军!我家主人困在了山上,请杨将军前去搭救!” 兰祁一听,声音陌生,口音不是剑门关人,当即跑了上去。 方志杰也跟着跑了上去。 雨渐渐有了停下的趋势,城楼上有些滑,方志杰上去时险些滑到,扶住一旁的士兵才稳住身体。 他探头往城门下一瞧,是个穿着一身黑衣,外穿蓑衣的冷面男人,骑着一匹棕马,抬头看着杨剑心。 杨剑心自然认识城下之人,是小一。 小一怎么在这里?他刚刚说了主人,是温慕也来了吗? 温慕来找他了吗? 杨剑心一阵欣喜,但又想到温慕巴不得和他离得远远的,怎么可能会来找他? 刚亮起来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胸腔闷闷的,过去一个月了心还是那么痛。 他还是放不下温慕,攻来攻去,最后竟是自己陷的最深。 杨剑心握紧手,指甲陷入掌心微微有些刺痛。 深吸一口气定下乱糟糟的心,对兰祁道:“带十个人同我走。” 策马奔驰在雨中,杨剑心心中期待见到温慕,同时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纠结了一路,直到看到停在山坡顶上的马车,那股纠结瞬间消散,恨不得立马跑到车前,将里面的人抱在怀里。 可现在还不能,会让温慕更加讨厌。 杨剑心哀伤的看着马车,眼睛好像又湿润了,涩涩的,热热的。 他盯着马车看,小一也等着他。 小六猛然睁开眼睛,打开车门一瞧,坡底下停了十来个人,离他们百来米远。 小六缩进去,道:“主人,杨将军来了。” 正看书的温慕一顿,立马起身向车外走去,推开车门,一眼便对上了杨剑心星耀搬的眼眸。 眼睛里有些痛苦,人也瘦了还黑了。 温慕鼻子一酸,憋嘴。不等有人扶他下车,自己从车上跳了下来,不管不顾的往坡下跑。 坡下流着一条水沟,不深不浅。温慕一脚踩下去,水瞬间打湿了裤腿,“噗通”一下摔倒在了水里。 整个人显得格外狼狈。 杨剑心心一惊,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跳下了马,朝温慕跑去。 一下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急忙查看他受伤了没,忍不住唠叨道:“莽莽撞撞的,受伤了怎么办!” -- 第67页 温慕憋嘴,抱住杨剑心,委屈道:“好疼~” 杨剑心一听,更急了:“哪里疼,快让我看看。” “手疼,膝盖疼。”温慕把手展开,一双手一刀长长的肉疤横贯着,泛着粉红。 杨剑心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的,酸酸的,心又疼了起来。 小五几人搭起了马车,杨剑心看着他没受伤,把他抱上了马车。 温慕抱住杨剑心的脖子怎么也不松手。 杨剑心拽了拽,温慕就憋嘴,委屈的要哭。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温大人,请自重。” 温慕听到杨剑心不叫他慕之了,还让他自重,瞬间更加委屈了,心里酸酸涩涩的,想哭了。 杨杨不喜欢他了吗?连名字都不叫了。 杨剑心看不得他委屈,撇开眼不去看他。 第37章 温慕整个人湿淋淋的,风一吹就忍不住发抖,但温慕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就不放开杨剑心,又怕自己身上的水弄湿了他衣服,只能双手挂在他脖子上,整个人离他一小臂远。 杨剑心能感觉到温慕冷的直打哆嗦,无奈叹息一声。 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了温慕身上,目光却停留在因为保持距离而撅起来的屁股上,真会勾引人,他眼眸暗了暗道:“温大人先进马车里,小心得了风寒。” 温慕抬眼看他,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什么,温慕一双吊眼带着殷红,看上去楚楚可怜。 这会儿温慕伤口隐隐有些作痛,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抖:“别叫我温大人,我是偷偷从京城跑来的,不要让别人知道。” 杨剑心一惊,不确信的看着他,心中微微有些悸动,是过来找他的吗? 又压下了悸动,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杨杨。”温慕见杨剑心盯着他发呆,心中有些高兴,露出笑容来,道,“我不要坐马车,我要跟你骑马。” 杨剑心一听,脸沉了下来:“胡闹,进马车里先将湿衣服换下,回了营地再说。” 温慕不情愿,但见杨剑心不高兴了,只能乖乖的进了马车里,拿出干燥的衣服开始换。 站在一旁的兰祁和方志杰早就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盯着杨剑心和温慕看。 为什么觉得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呢?谁会一见面就挂在身上不下来的呢。 二人见杨剑心过来,翻身上马,瞬间八卦起来,道:“杨将军,那人是什么人?” 兰祁看不出杨剑心在想什么,冷冰冰的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杨剑心看了他一眼道:“好生伺候着,我去见将军。” 说罢便疾驰而去,留下八~九人面面相觑。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起来,温慕急着见杨剑心,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掀开车帘去找杨剑心,发现整只队伍里都没有杨剑心。 激动的心渐渐地冷静下来,有些失落的放下车帘,这会儿伤口才开始叫嚣,火辣辣的疼。 温慕解开衣服,纱布湿了,贴在伤口上有些难受。 他拿出手帕垫在纱布下伤口上,才稍微好些。 杨剑心急忙骑马去了程立桥营帐,程立桥正研究下一次的布防,被猛得冲到眼前的杨剑心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疑惑的看他道:“莽莽撞撞的吓老子一跳!苍彝又打过来了?” 杨剑心摇头,整个人显得很严肃:“那倒没有,是温慕来了。” 程立桥松下心:“没打过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说罢继续拧着眉想下一步布防该怎么布。 杨剑心见程立桥没有反应,又道:“我说温慕来了。” 程立桥有些烦他:“来就来呗,老子听见你相好来了,但跟老子有啥干系?刺激老子没相好是不是?我看你是挨打挨的少,给老子滚!” 程立桥气得踢了他一脚,给他踢出了营帐,骂骂咧咧道,“小王八蛋!不就相好的来了么,跟老子这儿炫耀,老子不踢死你……” 杨剑心揉揉被程立桥踢过的地方,有些纳闷儿,温慕来了,为什么将军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兰祁打算带温慕去杨剑心营帐,还不忘仔仔细细的观察他。 模样长得倒是挺周正的,一双吊眼勾人的很,温和优雅,白白净净,瞧着就像是大户人家没有吃过苦的小少爷。 那小腰,啧啧啧,真细,比女子都要细。 那屁股,啧啧啧,真翘,杨哥真有福。 还欲再看些什么,猛然对上温慕那淡淡的一双眼睛,就……不敢造次了。 兰祁默默地走到前面,然后有些尴尬的笑了几声:“哈哈哈。” 然后问道,“不知小公子怎么称呼?” 温慕不急不慢的走着,慵懒的看了他一样,一笑:“鄙姓温。” “哦,温公子。”兰祁被温慕的笑晃了一下眼,整个人紧张起来,“那,那温公子与我杨哥是什么关系?” 温慕停下,看他。 兰祁有些不知所措,挠挠头,没敢说话,走了。 二人来到杨剑心营帐,兰祁很自觉的替温慕推开门,道:“现下帐中未有多余的营帐,只能委屈温公子同我杨哥住一间了。” 温慕一挑眉,有些兴趣打量帐子。 采光不错,帐子还挺大,一应家具都有,篷布遮的也很严实,感受不到有风吹进来。 篷布正前面开了一个木窗,正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 -- 第68页 温慕走到床边,弯腰摸摸,坐了上去。 有些硬,全然没有他在京中的床软。 温慕也不挑,躺了上去,一闻,全是属于杨剑心的味道,很浓厚,让他很安心。 兰祁有些尴尬,转了几圈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人后,默默关上门出去了。 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招呼站岗的小士兵过来道:“去林头儿那儿拿些可以垫肚子的吃食,就说杨将军的亲戚来了,舟车劳顿,饿着呢。” 小士兵应了一声走了。 兰祁心情大好,拨弄了一下挂在腰间的剑,自言自语道:“杨哥一见面就和那小公子搂搂抱抱,比见了娘子还高兴,肯定有问题。” 兰祁想了想最近杨剑心的反应,猛地拍了一下树干,大惊道,“莫不是真是相好的?!” 他往帐子看去,越看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嘻嘻一笑,“杨哥啊杨哥,终于铁树开花,知道找相好了。” 杨剑心从程立桥处出来,在营地巡视了一圈,心事重重的往自己营帐走。 温慕的心很难懂,他猜不出来这次温慕来剑门关是来做什么的。至少看样子,应该是有心和自己和好的。 和好之后呢?再告诉自己我们只能做好友? 似乎对他来说是种惩罚。 要不要问?问了得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只会给自己增加烦恼。 这些日子的烦恼够多了,他有些不想要了。 杨剑心忧心的进了营帐,猛然有人抱住了他,若不是他反应快,意识到是温慕,下一刻就能把温慕掀翻到地上。 好在他及时收住。 杨剑心的心尖微微有些颤动,带着酸涩,一说话,嗓子泛着些沙哑:“温公子这是何意?” 温慕紧紧抓住他衣服不放手,低着头独自委屈着:“饿了没?要不要先用膳?”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日更,因为我考完试啦!! 第38章 杨剑心握紧手,最后叹了一口气,去林头儿那儿端了饭菜过来。 温慕没了在京中的傲气,整个人跟犯了错的小孩儿一样,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低着头等着吃饭。 他不是很喜欢这样颓废的温慕。 这次温慕来,比受伤那段日子还要瘦的离谱,整个黑眼圈很大,很憔悴,看着一点儿也不像高高在上的温大总管。 一点儿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杨剑心有些气闷,好不容易把人养胖了点儿,结果被他自己给糟践完了。 他拧着眉走到桌子前,温慕急忙起来,把饭菜一一放在了桌子上,有些怯生生的看着杨剑心。 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二人坐下开始吃饭。 两人相对无言,温慕一直观察着杨剑心,发现他不笑了。 以前在他面前很能笑,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看着很滑稽。可现在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温慕微微憋嘴,眼睛泛着热意,没一会儿视线变成了雾茫茫一片,本来不想哭的,只要看到杨剑心对他都冷漠,就忍不住想哭。 温慕假装揉揉眼睛,将泪水擦在了衣袖上,继续吃饭。 杨剑心不动声色的注意着他,看到他擦了一把眼泪,心口泛着心疼,不过一个月左右不见,怎么变得这么爱哭? 放在桌下的手想伸过去摸摸他头,又怕温慕恶心他,只能又悄悄的放了回去。 吃过饭后,杨剑心替温慕关好门窗,端着碗筷正要走。 温慕忽然叫住他,问:“你要去哪儿?” 杨剑心停下:“去送碗筷,你先歇息吧。” “我不累。”温慕急忙回答,随又不好意思道“那个小将军说,你们这里没有多余的营帐给我,让我同你住一间。” 说罢,温慕小心翼翼的看向杨剑心,杨剑心背对着他,他看不到杨剑心的表情,微微有些失落。 过了会儿,杨剑心“嗯”了一声道,“你在此处歇着,我同兰祁睡一间便可。有需要的尽管跟他说,他会尽量满足你。” 温慕蓦地睁大眼睛,一双吊眼泛着红,又低下头,带着哭腔问:“你,不和我睡?” 温慕这声当真像极了奶猫喵喵叫,叫的杨剑心浑身痒痒,只想把他摁在床上狠狠地亲。 两人关系弄成这样,自然是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心无旁骛的睡在一起,况且,像分别那样的,杨剑心不想再经历一次。 既然温慕想让他们当好友,那便就成好友,先从好友来,然后再慢慢来。 说不准哪天自己追温慕追累了,就学会放手了呢?一切都说不准的。 “末将不敢逾越——” “你以前怎么就敢!”温慕气的怒瞪着他,看着他弯腰对自己恭恭敬敬的,越发刺眼,“你以前怎么就敢欺负我?现在就不敢了!” 杨剑心不说话,眼神有些哀伤,任由温慕发着脾气。 刚走进杨剑心营帐的兰祁,被里面那声奶音吓了一跳,喃喃道:“这小公子脾气还挺大。” 温慕看着一直弯腰没动过的杨剑心,心疼了,怕他弯的时间长了,腰受不了,只能深吸口气道:“罢了,你走吧。” 温慕那股气憋在心里出不去,硬生生憋的整个人浑身发软,摇摇晃晃的躺在了床上。 杨剑心端着碗筷出来,晦暗的眼睛看着温慕用过的碗,没留意等在一旁的兰祁。 -- 第69页 兰祁跟在杨剑心身后,开口叫了两声,没应,看着他整个人都很不对劲儿。 想问问他怎么了,因为什么惹小公子生气了。 于是从杨剑心肩膀上拍了一下,还未开口说话,猛地天旋地转,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仰面朝天,眨巴了两下眼道:“你摔我干嘛?” 杨剑心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偷袭我干嘛?” “我哪有偷袭你!”兰祁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不忿道,“我叫了你许多声,你都未应,怎么能怪我?” 杨剑心:“那你找我有何事?” “没有。” 杨剑心站住,没好气的看着他,然后撸起袖子就要跟他动手。 吓得兰祁赶紧抓住杨剑心胳膊,说着好话:“杨哥,别动手,好歹兄弟一场,不要动手,我只是来看看那小公子需要些什么。” 杨剑心听到是因为温慕,才放下拳头,道:“多备几床被子,给他铺在床上,夜里再给他添一盆碳火,小心他半夜着凉,第二日又得了风寒。” 兰祁记下:“要不要让林头儿给熬些汤,初来剑门关,肚子肯定受不了,看小公子细皮嫩肉的——” 兰祁忽然对上杨剑心不悦的眼神,住了嘴。 “熬些,一会儿陪我去狩猎。” “要给我们大家开灶了吗?”兰祁一听狩猎,整个人开心的就差跳起来,抱住杨剑心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道,“杨哥人真好。” “滚开!”杨剑心不耐烦的把人推走,嘴角露出一丝笑来,“不是给你们吃的,是慕,温公子吃不了这里的饭,给他换换口味。” “杨哥对小公子可真好……” 站在窗户下的温慕看着远走的二人,脸都黑了。 心里泛着酸意,气得关上窗子骂道:“还说心悦我!混账!” 一脚踹在了桌子上,整张脸红白变化,抱住脚坐在凳子上,脱了鞋一瞧,大拇指指甲盖青了一块儿。 温慕轻轻揉了揉脚趾,眼眶红了:“该死的杨剑心,不行,他不能死,混账杨剑心,就知道欺负我,明明说心悦我,还和别人拉拉扯扯,你都不关心我在路上有没有受伤,为什么可以出京城,你一点也不关心我。” 越说越伤心,整个人趴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默默在被子里哭。 而还不知道自己被骂的杨剑心,拉着兰祁上了山。 这里没有沙层,是一座不高不矮的土山,连绵数十公里,最后没进了平原里。 这里离他们营地有二十里,只有一些青草和许多矮小的植被,这里多田鼠,兔子,杨剑心拿出一只小型弩,上好□□,挂在了腰间。 他与兰祁二人将马匹栓在了山下的矮树上,上了山。 最近这几天狩猎的人多,土山上已经很少能看到跑出来吃草的兔子。 两人转了半天也没看到一只兔子。 杨剑心拧着眉站在田鼠洞口,思考要不要给温慕抓几只田鼠回去炖汤。 他们营中一年只能吃三次肉,中秋节一次,春节一次还有就是元宵节一次,平时就是带着肉沫熬出来的油炒菜吃。 温慕吃惯了山珍海味,现在来吃糠咽菜自然是吃不下的。 中午便没怎么吃,杨剑心思考,定然是饭菜不合胃口。 本来也不胖,这要是来剑门关几天再瘦下去,怕是身体要垮。 杨剑心正要弯腰抓田鼠,兰祁大叫道:“杨哥杨哥!有兔子!” 杨剑心猛地一转头,正看到一只大又肥的灰色兔子,极速奔跑。杨剑心快速拿起弩,瞄准兔子,“咻”一声,箭矢发出,划破长空,苍劲有力的刺进兔子的胸腔,瞬间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杨剑心一笑,跑过去提起兔耳朵,拍拍皮毛道:“这够慕之吃好几天了,再打几只鸟,给慕之做个麻辣小鸟。” 说干就干,杨剑心从腰间拿出弹弓,对着飞在半空的麻雀就是一弹弓。 “噗通”一下掉在了地上。 兰祁急忙跑过去捡起来,道:“杨哥,你劲儿用的大了,心脏都让你打穿了。” 杨剑心没理他,继续打着,没一会儿兰祁就捡了十来只。 “回吧,这回去天也黑了。”杨剑心把兔子和麻雀用绳子系在一起,下了山后挂在马鞍上。 二人策马而去,半个时辰便回去了。 营地已经吃过饭了,林头儿正和士兵收拾残局。 杨剑心急忙进去,开始给兔子扒皮:“林头儿,住我营帐的人吃饭了没?” 林头儿放下手里的活,看到他手里的兔子,瞬间亮起了光,周遭士兵都笑着看他手里的兔子,个个盯着不放。 杨剑心道:“自己想吃,自己去捉。林头儿,我营帐的人吃饭了没?” 林头儿摇摇头:“没吃,他仆人说是在睡觉,等醒来再吃。” 杨剑心点了点头,他以前经常捉兔子,扒皮速度很快。 不过半个时辰,便做好了饭。 杨剑心端着饭悄悄进了帐子里,里面黑漆漆的,只有营地外的火架透进去些许暗光。 他摸索着把饭放在了桌子上,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烛火,昏黄的光不足以把整间帐子照亮,但足以看清缩在床上的那座“小山”。 “小山”整个身体都盖在被子下,小小的一坨。 杨剑心轻轻掀开被子,温慕整个脸颊透着红色,眼角还流着一条泪痕,张着嘴呼呼大睡。 -- 第70页 他心一软,伸出手揉揉温慕头,叹息一声:“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看不懂你。既然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又为何来这里?让我只会更加难忘记你。” 温慕被摸的有些不耐烦,翻了个身,被冻醒了。 杨剑心看到他醒了,急忙收回手,冷着一张脸道:“起来用膳吧。” 眼睛有些涨,温慕揉揉眼睛,才发现眼睛肿了。 他坐起来想要抱杨剑心,杨剑心不动声色的躲开,温慕有些委屈:“今天和你一起的那人是谁?” 杨剑心停下,似乎在疑惑他问的是谁,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温慕问的是兰祁。 “兰祁。”杨剑心回答,“温公子用完膳后,吩咐一声外面的人便可,末将先行退下了。” 温慕一听这人连饭也不和自己吃了,顿时慌了:“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我会改。” 他忍着泪水,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望着杨剑心。 杨剑心最看不得就是他这双眼睛,真让人心疼。但他是什么意思?是来找自己求和做好友的还是说心悦自己呢? 杨剑心看不清温慕是怎么想的了,杨剑心直直的看着他眼睛,试图从他眼里看到些什么,然而只有会让他心软的情绪。 杨剑心摇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你为何连用膳都不和我一起了?”温慕捏着衣角,“还是说,你现在有了新欢,看见我嫌烦了?” 杨剑心拧着眉反问:“什么新欢?” “就是那个兰祁,你们二人拉拉扯扯的,还要睡在一起。”温慕眼泪吧嗒一下落了下来,杨剑心忽然慌了,更多的是心疼。 他急忙过去,想抱又忍住了,改用粗糙的手轻轻的抹掉他的泪水,声音也不自觉的变温柔了:“怎么还学会哭了?” 第39章 温慕泪汪汪的看着杨剑心,杨剑心越擦温慕越哭的厉害,无奈的只能叹息一声问道:“你这次来剑门关可是有事?” 温慕点头,一说话带着哭腔:“皇上不知道我来剑门关了,我来剑门关是来找你的。” 杨剑心一怔,忽然反应过来,温慕是来和他求和的,是想与他成夫妻的。 这一想法一出,杨剑心心仿佛又活了起来,激动,兴奋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也许他真的在温慕身上坏透了心,他的第一个想法并不是去问温慕是否愿意和他在一起,而是要温慕自愿的在他身上绑紧,这样温慕就一辈子都不会再像这次一样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分手的话。 轻易得到手的东西反而会让人不去珍惜,只有刻骨铭心的才能爱护一辈子。 杨剑心心思一活络,既然跑掉的小东西又掉进了陷进,就不要怪他不放它。 杨剑心没有顺着他话继续问下去,只是拿起碗开始给温慕弄饭。 温慕一瞧,也立马拿起另一个碗给杨剑心弄饭。 “不要拿这个碗,这个碗是给你喝汤用的。一个喝汤一个吃饭。” 杨剑心去抢,温慕一躲,快速给弄好饭,放在了他面前:“你陪我一起吃。” 本来杨剑心是不吃的,他只做了一个人的饭,并没有给自己做,但是看到温慕期待的看着他时,他心软了,只能坐下陪着温慕一起吃。 温慕好吃的眯上了眼,嘴角的笑怎么也降不下去,激动道:“这些都是你做的是不是?吃的像你的手艺。” 杨剑心“嗯”了一声,吃饭中途,温慕绞尽脑汁想了几个话题,都被杨剑心“嗯,哦,好”给中断了。 他恹恹的耷拉着脑袋吃饭,跟一只没人要的小狼狗一样。 用过膳后,见杨剑心要走,急忙拉住他道:“你等下。” 仿佛怕杨剑心中途会跑,走两步回头看一眼,直到确定杨剑心不走,才急急忙忙的从包裹里取出手膏,拉过他的手,开始仔仔细细的涂抹。 “我问过太医,你这手每日晚上在热水里浸泡一盏茶时辰,然后抹上手膏,裂痕就不会这么深了。” 温慕的指尖滑过杨剑心的掌心,麻麻地,痒痒的,带着心里的那点悸动。 杨剑心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温慕圆润的手指上,白皙修长,一双没有做过重活的少爷手,漂亮的想让杨剑心含进嘴里咬。 抹好药后,温慕悄悄看他,见杨剑心没有反对他的触碰又道:“你每日晚上过来,我给你抹。” “谢过温公子。”杨剑心两只手互相搓搓,将湿润的手膏抹匀,“不过杨剑心乃是一介莽夫,不在意手上裂痕,就不费温公子的手膏了。” 温慕一哑,似乎被气的厉害,整张脸都泛着红,歪着头看他,忽然伸出手道:“那你把用了我的手膏一点不落的还给我。” 这次轮到杨剑心哑了,全然没有料到温慕会来这一招,登时愣在原地,看着温慕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久才站起来,收拾好残羹剩饭走了。 温慕望着他走远,唉声叹气的坐在床上,有人替他多铺了几床褥子,睡上去也没有那么硬了,屋里还放了火盆,暖烘烘的,也不会冷。 小五一言不发的进来,准备给他换药。 温慕慵懒的躺在床上,不经意的把玩儿两颗紫色珍珠:“杨杨他去了兰祁的帐子?” “是。”小五规规矩矩的上好药,顺便帮他把床也铺好。 -- 第71页 温慕懊恼的皱眉,不悦道:“还说不是新欢!都睡到一起去了!” 小五没敢说话,上好药后就退了出去,独留温慕一人生闷气。 杨剑心去了兰祁帐子,拿出铺盖铺在地上。熄了蜡烛,躺在被窝里直勾勾的盯着温慕方向。 好似要透过两个营帐吃了他一样。 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没有放下来,甚至太过开心,忍不住笑出声来。 兰祁在外巡逻,现在还没有回来,若是在,听到他的笑声,恐怕会以为他被魔鬼附身了,不是杨剑心了。 温慕走在营地,看着一队队巡逻的士兵,满意的点点头,转了一圈,好不容易碰上了兰祁,招呼他过来。 兰祁吩咐好后过去,笑嘻嘻道:“温公子唤我何事?” 温慕懒懒散散的,穿的衣服也是,松松垮垮,半掉不掉,还偏偏一点儿肉也没露,他道:“你今夜先睡在杨杨帐里。” 兰祁正要问为什么,被身后的小一眨巴了下眼,很识趣的没有再多问。只是巡逻过后,去了方志杰帐里,没敢去杨剑心帐里睡。 天黑漆漆的,阵阵秋风夹着黄沙吹来,刮的温慕脸疼。 不过才站了一盏茶时辰,脸便有些受不住了,更不用说这些年杨剑心都要忍受这样的风吹日晒。 “还真是辛苦了。”温慕自言自语道。 转身进了兰祁的营帐。 在温慕在营帐外徘徊时,杨剑心便知道是他了,故意放缓呼吸,闭上眼睛,等着温慕做些什么,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猜测,好在,温慕当真没有让他失望。 借着外面的火光,温慕痴迷的看着杨剑心,悄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手抓住杨剑心的衣服,整个人埋进杨剑心怀里,深吸一口气,满满都是回忆里的味道,舒心又踏实。 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杨剑心掀开眼皮,眉眼带笑,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小声道:“小东西,给你个教训,再让你随随便便乱说。” 杨剑心收紧被子,将他紧紧裹住,安心的睡去。 次日一早,温慕早早起床,小心翼翼的在杨剑心嘴唇上亲了一口,停留了几秒匆匆忙忙的回了杨剑心帐中。 杨剑心望着偷偷摸摸离开的人,愉悦的翻了个身,手指放在唇上,像是在回味,许久才道:“真是个笨蛋,连接吻都不会。” 雨季已停,这个秋冬可能再也不会迎来降雨或降雪。 剑门关立在沙漠边,前有一片沙漠,后有一片沙漠,正好将剑门关夹在中间,受着酷寒酷暑的折磨。 昨夜温慕冻得没脱衣服就躺进了杨剑心怀里,白天热的温慕就想洗个澡。 但这里不同别处,水量少,因此军队很节约用水,若他真想洗个澡,怕是有些困难。 杨剑心没去给温慕送早膳,因为他要练武。 程立桥每天都会把整个军队,除站岗士兵外所有士兵集结到练武场,早上练一个半时辰。 温慕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衫走到练武场旁,目光扫到练武的杨剑心身上,有趣的看着在练武场上露着精悍上身的杨剑心,那汗水顺着刚毅的脸颊落在胸腔,滑出一道水痕,无不在诱惑着温慕。 飒爽英姿,强劲有力。每一个动作都在散发着魅惑,让温慕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他,可真够健壮的,好喜欢。 看着看着,他自己倒是害羞上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就连耳尖也泛着粉红,勾的杨剑心没心思训练了。 练完武,杨剑心不动声色的瞥了温慕一眼,真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他眉眼一挑,汗津津的手臂搭在了兰祁身上,嘴角上扬道:“今日有什么任务?” 兰祁拿起衣服擦了一把脸,摇头:“没有吧,并未听将军说起过。” 杨剑心点头,余光瞧见温慕像个炸毛的河豚,气鼓鼓的,凶巴巴的顶着他。 杨剑心故意和兰祁挨的更紧些,温慕立马爆炸了,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却并未冲上前询问什么。 正午,杨剑心没有给他送饭,是做好让火头军的兄弟送过去的。 兰祁咬了一口菜,有些不解的问:“杨哥今天怎么想起来跟我吃饭了?” “我平时不也是和你们一样么。” “不一样。”兰祁摇头,“平时你都是和战将军和高将军一起在营帐里吃,才不会和我们一样,坐在树荫下吃。” 杨剑心正要反驳,眼角瞥见温慕气势汹汹的过来,立马用臂弯卡住兰祁的头,往自己身上拉了拉笑道:“放屁,你小子那次没和大孙二孙来蹭我饭?” 兰祁挣扎了几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妥协了,头卡在杨剑心手臂上,有些不好意思:“那,是大孙二孙拉着我去的,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杨剑心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崩:“大孙二孙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兰祁扯了扯他胳膊,艰难的点头:“估摸还有两日行程。” 杨剑心正要说话,一颗小石子迎面飞了过来,被他一把抓住,看向扔石子的人,嘴角的笑意慢慢压下,手掌微微有些疼。 因为他看到温慕红着眼倔强的看着他,双手紧紧握着,好似要过来打他,可只是看了他一会儿,便有些踉跄的走了。 杨剑心心疼了,想追上去,又压住自己,上次的冲动就已经让你功亏一篑,这次难道还要再来一次? -- 第72页 想要一人能一辈子对你一心一意,最后一步就是欲擒故纵。 日后只要更加的疼爱他,弥补这次。 晚上,杨剑心亲自送去的饭菜。 整个帐子里漆黑一片,他点亮烛火,瞬间一个物件迎面飞了过来,杨剑心反应快,一把抓住,是一个茶杯。 杨剑心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拗气的人闷在被子里不看他,有些有趣。 “膳食放在桌子上,饿了记得起来去吃。”说罢,杨剑心故意重重的走了两步,果然下一秒温慕从被子里出来,把枕头扔了过来。 待杨剑心接住枕头后,坐在床上的人已经泪流满面,躲开他的眼睛独自抹眼泪。 无声无息的,就那么自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泣。 杨剑心怔怔的看着他,嘴里带着一些铁锈味,因为极力的克制,他不小心咬破了舌头,最终却还是败下阵来,认命的走过去抱住温慕,哄道:“不要哭,不要哭,小心明日眼睛又肿的睁不开了。” “呜呜~~”温慕趴在杨剑心肩头,小声哭泣着,在这个时候,杨剑心才感觉到,温慕的眼泪也是这么多。 温慕哭哭啼啼哭了一阵,缩在杨剑心怀里睡着了。 杨剑心轻轻拍着,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算是被温慕拿的动不了了。 温慕似乎很怕他走,只要他一动,温慕就哼哼唧唧的又开始哭,还使劲儿抱住他不放手。 杨剑心没办法只能和衣躺下,给温慕仔细盖好被子,搂着人睡了。 果然依照温慕的体质,第二日顺利的风寒了。 整双眼睛肿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烧的浑浑噩噩的,嘴里嘀咕着要喝蜂蜜水。 杨剑心急忙喊来了军医。 军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在军队待了十来年,大小伤口和小病小痛都会治。 进来一给温慕一把脉,问道:“近期可是受过伤?” 杨剑心想了想,摇头。 军医又问:“半年内可有受过伤?” 杨剑心点头:“一个月前伤口刚恢复过来。” 说着便拿起了温慕的手给军医看。 军医了然:“火气攻心,伤口有些照顾不好,感染了风寒,我先给他开些药方,先给他喝着,确实情况有些缓和便好生修养着便行。” 杨剑心一一几下,让小一跟着军医去拿了药材给温慕熬药去了。 杨剑心拧了一块儿毛巾,搭在温慕额头上,来来回回几回,看着苍白没有血色的人,叹了一口气:“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温慕是饿醒的,刚睁开眼一声巨响就传来,床头放着小点心还有水,准备的很齐全。 他拖着沉重的脑袋,伸手拿过了点心,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太干有些咽不下去,便端起水喝一口,没一会儿一块儿点心就进了他肚子里。 帐子安安静静的,连个说话声都没有。温慕拖着病体,掀开门帘,远处正好走来了给他炖好鸡汤的杨剑心,他一笑,便要出去找他,被杨剑心瞪了回去。 温慕走到桌子前坐下,杨剑心进来了,一大锅汤,闻起来特别香,是这里很少有的沙鸡,这只沙鸡,还是他去周围转悠,给温慕找点儿补身体的药材时,碰上的。 第40章 杨剑心帮他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你身子虚,多喝一点。” 温慕乖乖点点头,拿过杨剑心的碗,给他也盛了一碗汤。 两人相对无言,整个帐子里,寂静如斯,能清楚的听到外面黄沙涩涩,打在篷布上的声音。 风寒让温慕整个人都带着些虚弱,只吃了少许膳食便有些恹恹的靠在椅子上。 半垂着眼眸看着正在吃饭的杨剑心,他眉眼如炬,在昏暗的烛光下,透着些战场上的肃杀。 那股肃杀在他面前似乎微微收敛了一些。但那东西仿佛长在了他的骨髓里,只默不作声的坐着吃饭,也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气场。 和在京中的杨剑心完全不一样,他只适合站在战场上飞驰,只有在战场上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在战场上他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 杨剑心掀起眼皮看着盯着他发呆的温慕,放下筷子,蹙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不过已经没有昨天的厉害了。 温慕整个人缩进衣服里,眼角泛着殷红,正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带着些鼻音糯糯道:“今晚可不可以陪我睡?” 生了病的温慕格外粘人,仿佛只有一拒绝他,下一秒他就能哭出来似的。 杨剑心心疼,见不到他哭,瞧他难受的厉害,命人收拾了桌子,把他抱上床,塞进被子里。今夜的天气显得格外冷,秋风悄悄的顺着缝隙吹进,吹的蜡烛左右摇曳。 迷迷糊糊间温慕似乎听到了杨剑心在叫他,声音格外温柔。 “……慕之,慕之?起来先把药喝了再睡好不好?”温慕微微皱眉,眼皮就像坠了石头一般,昏昏沉沉的,让他有些不耐烦。 哼哼唧唧的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去躲避一直抓他的人。 病来如山倒。 温木的身体自从受了伤之后,受不得半点风寒,娇滴滴的如公主一般,需得仔细伺候着。否则就会像现在一样,前一秒摸的还不是很烫,下一秒便昏昏沉沉的睡去,怎么叫也叫不醒。 杨剑心微微皱眉,控制好像八爪鱼一样直往自己怀里钻的人,轻轻的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道:“生病了还不消停会儿,真的是欠挨打。” -- 第73页 温慕带着哭腔哼哼唧唧的搂住他的脖子,头在他脖子上蹭蹭:“杨杨,抱……” 杨剑心一怔,晦暗不明的看着整个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喉咙有些发干,一说话带着些低哑:“……自己坐好把药喝了,再借着生病肆无忌惮我就走了。” 果然,刚刚还昏昏沉沉的人,在听到杨剑心说的话后,面色潮-红的从杨剑心身上退下。乖乖的坐在床上,端起那碗药闻了闻,很浓厚的苦味,让他瞬间没有想喝下去的欲-望。 拧着好看的眉,一口气将药喝了个透底,瞬间精致的小脸皱在一起,伸出舌头,苦的不想再去喝第二次。 在温慕还没有从苦味中反应过来,一颗蜜饯伸进了嘴里,接触到的地方,泛着甜味,将恶心的苦味生生压了下去。 杨剑心发出一声短促的闷笑,很低,不仔细听都听不到,他站起身子正要走,袖子被人拉住,只听身后那人压着哭腔道:“杨杨,你答应今天陪我睡的。” 自己说到最后都有些心虚了,却执意的拽着杨剑心的袖子不放手。 “忽然反悔了……” 低着头的人一怔,猛地抬起头,两株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急忙道歉道:“杨杨,对不起,我不是要意骗你的,我下次再也不骗你了,你别走,别走可不——” 杨剑心一疼,伸手遮住了温慕的眼睛,自己狠狠在心口处抓了两把,心疼的感觉才悄悄散去些,他打断温慕:“不用道歉,我不走,去吹蜡烛。” 掌心的睫毛忽闪一动,轻飘飘的滑过杨剑心掌心,泛着淡淡的痒意。 杨剑心收回手,摸了摸睫毛滑过的地方,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将铺盖铺在地上。 温慕正要说话,杨剑心淡淡的看了一眼,乖乖的躺在床上看着杨剑心收拾。 很快,小小的帐子黑了。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温慕翻了个身,面对着杨剑心,昏黄的暗光在杨剑心脸上投下一道阴影,朦朦胧胧的仿佛画中人一般。 他悄悄的在半空中临摹杨剑心的眉眼,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子,最后停留在嘴唇上,小声道:“杨杨,我想和你睡。” 杨剑心半眯着眼,将他的动作都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却道:“温公子快些歇息吧,等发了汗病就好了。” 温慕失落的把手收进了被窝里,与外面没有什么两样,被窝里照样冷的他蜷缩起身子,鼻子囊的厉害,不通气,张开嘴才好些,不知不觉沉沉的睡去。 杨剑心看着他,只能看到一团黑影,他轻轻叫了声:“慕之,睡了吗?”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因为鼻子不通,发出小小的鼾声。 杨剑心掀开自己的被子,上了床,将有些凉的人抱进怀里,从他额头上亲了好几口,亲的满足了,才道:“小东西,让你受些苦,若是后悔了……现在还能跑,以后要是再想跑了,就打断你的腿,把你关在家里,夜夜与你相好。” 说罢,手顺着边缘进去,在空荡荡的大堂里,拨弄着两颗铃铛,随后又去了后院,软绵绵的,怎么也摸不够。 在门口停留了会,在走廊来来回回走了几次,过瘾了才睡去。 翌日一大早,天未亮,杨剑心起来开始穿衣服,摸了摸温慕额头,已经退烧了。 他给温慕盖好被子,把自己的铺盖卷好,出了帐子。 天边泛着青白,冷冷清清的,冻得手都伸不出来。 杨剑心点了木炭,装了四个汤婆子,进了帐子,一个一个的塞进温慕被窝里。 春季初秋是发动战争的最好季节,而深秋至冬天的剑门关是最安静的,周边国家乖乖的缩在家里过冬,因此在接下来的日子,杨剑心他们能过个好日子。 温慕悠悠醒来,小五正小心翼翼的布菜。 他摸出汤婆子,拽在手里,伸了个懒腰道:“杨杨哪儿去了?” 布菜的小五立马放下手里的盘子回道:“去查陷阱是否损坏。” “就他一人去的?” 小五:“并不是,领了一个营队。” 温慕点头,小五笨手笨脚的伺候温慕穿衣服。 温慕又问:“汤婆子是你塞进来的?” “并不是属下,应当是属下来时便已经放好了的。” 温慕一想,露出了笑意,将手中的汤婆子抱的更紧了。 杨剑心临时接到程立桥的任务,让他带着一营队的兵力,把他们做的防御和陷阱都检查一遍,应当是边疆有了动荡,程立桥怕三国十二城趁机入侵,以做万全准备。 他们先去检查了防御,把可能存在问题的防御,命人又重新加固。把所有防御检查完后已经是半夜了。 冷风一吹,让杨剑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兰祁的手也不敢再去握剑了,一摸上去,寒冰刺骨,只能搓搓手,伸进了盔甲下的保暖兜里。 “这两天晚上也忒冷了,明日巡陷阱时带个汤婆子吧,实在受不住这刺骨的寒风。”兰祁冻得话都说不利索。 朝廷发下的棉衣还未到,他们只能穿去年磨烂的就棉衣。 杨剑心摸摸棉衣,思绪又到了温慕身上,也不知他拿了棉衣没有,近几天也并未见他穿,应当是没拿,明日将棉衣脱下留给他穿。他那小身板若是再得一次风寒,怕是要减寿十年。 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人,可不能就这样让他自己给糟蹋完了。 -- 第74页 想到此处,杨剑心忽然停下,给身后的队伍打了一个停下的手势。 侧耳一听,右边矮草有动静,杨剑心立马指挥兰祁带一队人从一边包抄,他则带着剩下的人去另一边,两队人成包夹之势快速合拢包围圈。 漆黑的草地里躺着个人,瘦瘦小小的,像个女子。 兰祁接收到杨剑心的信号,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的人翻了个身,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映在了众人眼里。 兰祁一惊,嘿嘿一笑道:“这女子可真漂亮。” 其他士兵也纷纷探头去看,随后笑了起来。 只有杨剑心没笑,因为这人他看着着实眼熟,却想不起来再什么地方见过。 “苍彝人?”杨剑心皱眉,“先把人好生带回去,等将军发落。” 兰祁把人抱起来,道:“看着瘦瘦小小的,还挺重。” 杨剑心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还在想这人到底是在哪儿见过。 离营地还有五十米时,杨剑心看到门口立着一人,单薄的身体披着他的一件披风,似乎因为天太黑,那人看不清是不是他回来了,只来回走动,探头探脑的看他,最后实在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确认是他了,才高兴的挥手。 “杨杨!” 随后便向杨剑心跑来。 天实在太黑了,温慕看不清地上有没有坑之类的,在快要跑到杨剑心面前时,忽然脚下一空,“噗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杨剑心一惊,跑去过双手架住温慕的腋窝,把人从地上提起来。 温慕下意识的把腿缠在杨剑心腰上,两只手张的大大的,应该是有些疼的,但他只是甩了甩,便高兴的咧嘴大笑:“你这一天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杨剑心身后一众人跟吃了鸡蛋一样,个个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两人。 兰祁以为自己发病了,不然他怎么看到温公子抱住杨哥撒娇呢?听听那些奶音,说的他魂都快没了。 杨剑心没理身后的人,单手抱住温慕,另一只手解下披风将温慕整个人裹了进去,直接抱着进了帐子。 饭菜估计是刚被热过,还冒着热气。 杨剑心把温慕放在了床上,手去揪温慕的领口,温慕心一跳,脸不由的红了起来,嘴角难掩兴奋,正要去解杨剑心的铠甲,一直没说话的杨剑心开口了。 “你就穿了这么点儿在门口站着?” 温慕茫然的抬头看他。 杨剑心拧着眉,看着有些不悦,温慕立即狡辩道:“不,不是,我有带手炉。” 杨剑心看着更加不悦了,温慕吓得不敢说话,只能悄悄的揪着杨剑心的袖子,正欲开口道歉,杨剑心动了,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 最后将里面的旧棉衣脱下来穿在了温慕身上,大喊:“小一!” 小一吓得从树上掉下来,急忙道:“杨将军有何吩咐。” “速去林头儿那儿端一碗姜汤,要刚出锅的。” “是。” 杨剑心伸手在他额头上试试温,不热,但有些凉:“有没有不舒服的?” 温慕笑弯了眼,搂住杨剑心的脖子,往下压了压道:“没有,很好。” “下次这么冷的天气就不要出去了,在帐子里待着,若是冷了,明日我去砍些柴,让小一他们给你把火盆生着,听懂了吗?” 温慕点头。 这时杨剑心又想起了温慕摔倒了,揪开搂住他脖子的手,仔细看看,只有几颗沙子的痕迹,问:“刚刚摔倒碰到哪儿了?” “没事,不疼。”温慕又把手臂挂在了杨剑心脖子上,目光落在杨剑心的唇上。 杨剑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他担心过了头,竟然对这小东西关心起来,现在想来肯定高兴的尾巴都要翘天上了。 他正要假装吓唬吓唬温慕,温慕问他:“剑门关棉衣等通常都是最早一个到的,为何你还穿着旧衣?今年应该不怎么暖和了吧。” 杨剑心点头,脖子有些发酸,去揪温慕胳膊,温慕死活不放,他怕把温慕弄伤了,只能把人抱起来,自己坐在了床上,让温慕坐在了自己腿上。 温慕特别喜欢现在这个姿势,跟被主人摸了毛,舒服的小猫一样。 杨剑心:“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棉衣送来的比前几年送来的迟了半个月。将军上了奏折去问,说是运输途中遇上了暴雨,延迟了时间。” 温慕皱眉,凭着他多年在朝中的经验,这批棉衣并非是因为暴雨延迟了时间,而是有人故意不让这批棉衣到剑门关。 当然这些肮脏的事情,温慕是不愿说给杨剑心听得:“那棉衣你给了我,你明日穿什么?” “还有一件。”杨剑心扯扯他胳膊道,“快些放开,坐好把姜汤喝了。” 温慕不情不愿的放开,他还没抱够呢,哀怨的盯着进来的小一。 小一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战战兢兢的把姜汤交给了杨剑心,逃也似的出了帐子。 杨剑心压着嘴角的笑意,小一在门口等了有一段时间,就怕在不恰当的时间进来,遭到主人的怒气,结果杨将军喊他进来,他还是遭到了主人的怒气。 危已。 温慕自己也怕明日再得风寒,乖乖的蹙眉把姜汤喝了个干净。 二人吃过饭,杨剑心换下衣服,正要拿去洗,兰祁忽然来敲门:“杨哥,将军叫你。” -- 第75页 杨剑心把衣服塞进了床底,从箱子里翻出自己另一件棉衣,袖子和肩膀处开线了,还有很多小破洞,破洞上面带着点点血迹。 他看了一眼穿上,又穿了外衣,临走前面无表情道:“早点睡。” 不等温慕说话,走出了营帐,还叫了小一,让小一给温慕换汤婆子的。 温慕目送杨剑心离开帐子,脸瞬间阴沉下来,手摸上身上的棉衣,冷哼一声:“够胆,敢在杨杨身上动手,活的是够久了。” 温慕坐在桌子前,摆好纸笔,爱不释手的摸着棉衣,上面还残留着杨剑心的体温。提笔在纸上写下,写完后,晾了晾墨,道:“小七。” 小七进来,温慕将信交给他:“尽快送到九殿下手上,告诉殿下,主使不能留,抓到后让他赤着身子冻个七天七夜,不能死,然后冻成冰雕。” “是。”小七连夜骑马去送信。 温慕这才微微收敛了狠气,转头看见了杨剑心的衣服,挑眉。 拿出来,让小一打了水,倒进盆里,回忆着杨剑心给他洗衣服的样子,找到皂角开始洗。 杨剑心不知道自己恨不得宠上天的人,正给他洗衣服。 他急忙去了程立桥帐子,床上躺着个人,正是他们救回来的那名苍彝女子。 在昏黄的烛光下,杨剑心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更加惊为天人,只不过在他心目中还是没有温慕来的更美。 丝毫去不了他的眼,但这人真的很眼熟。 程立桥看他就知他想了什么,凝重道:“这人觉得有些眼熟吧。” 杨剑心点头。 “还记得几年前我俘获的那名苍彝小将吗?” 经程立桥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记得这小将没留多久,就给苍彝送了回去。 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昏倒在剑门关境内? “将军有什么顾虑?”杨剑心问。 程立桥:“在尚未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前,派人轮番监视,密切注意苍彝的动向,明天一天务必将所有防御,陷阱都检查完毕,确保万无一失。” “是。”杨剑心,“将军,朝中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不然怎么忽然想起来检查防御和陷阱?” 程立桥揉揉太阳穴:“西南最近有些动荡,温总管昨日找我同我说,合昌国通贸一事引起了各国强烈反应,有心之国可能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那么势必会引起越界之事,动不好在这混乱之际大举破城也是说不准的。让我将防御,陷阱等重新检查,留意军中之人的动向,怕到时候内忧外患。” 杨剑心没想到温慕会跟程立桥商讨军事,毕竟程立桥视温慕如洪水猛兽,认定他是奸臣佞宦。 杨剑心点头:“明日我多带些人手加快检查。” 程立桥“嗯”了一声,挥挥手道:“你先回吧,别让温总管等急了。” 杨剑心一笑,走了。 刚走到帐子门口,小一端出来一盆污水,杨剑心疑惑的进了帐子道:“做什么用了那么多水?” 话刚落,就见温慕浑身湿漉漉的拧着他刚换下来的衣服。 两只手被冻得通红,看到他回来,还咧着嘴笑:“程将军找你说完话了?” 杨剑心心一软,眼神也温柔下来,走过去把他手里的衣服拿过来,晾在了衣杆上,滴水的衣服下放了盆:“快些把湿衣服换下来,下次这种糙活不要干了,让小一他们做或者我做。” 温慕摇头:“我想给你洗衣服,以后我会学着做饭,收拾屋子,学着怎么伺候你。” 说完,他自己还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低着头。 第41章 杨剑心脑袋中的线“啪”一下断了,怔怔的看着温慕。 温慕带着笑,有些害羞的站着,不敢抬头看他,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显得温慕更加清瘦。 “……滴答……滴答……”衣服上的水滴在木盆里,烛光轻轻摇晃。杨剑心捏紧手又松开,叹息一声,认命的过去摸摸他头:“好,快些去换衣服,小心着凉。” 温慕“嗯”了一声,他似乎对于给杨剑心洗衣服这件事很高兴,整个人摇头晃脑的跟一条需要夸奖的狗狗一样。 兴奋的跑到木箱前,拿出自己的包袱开始找衣服。 杨剑心则拿起麻布蹲在地上擦洗衣服淋在地上的水。 木箱上面找衣服不好找,温慕干脆把包袱放在床上,胡乱的翻着,翻出了自己的棉衣服,看看自己衣服,再看看穿在身上的杨剑心衣服,摸了摸,不舍的脱了下来,把自己的棉衣换上。 将杨剑心的棉衣叠的方方正正,放在了木箱上,里面还放了两个汤婆子。 乖乖的上床钻进了被窝里,等着杨剑心。 外面风沙很大,卷起来的沙砾不停的打在篷布上。杨剑心擦完地,看了眼冷的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温慕,转身取出铺盖铺在了地上。 温慕瞪着眼睛,伸出手拽住要去吹蜡烛的人,问他:“你不和我睡在一起吗?” 杨剑心:“床太小,睡不下两个人。” “我个儿小,不占地方的。”温慕急忙道,“而且这么大的风沙,我自己一个人睡会害怕。” 温慕揪揪他,“来嘛~一起睡好不好?” 杨剑心发现他现在除了受不了温慕哭之外,还受不了温慕撒娇。 -- 第76页 他一撒娇,杨剑心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兽性,只想在这风沙阵阵的剑门关对他做些什么。 为了美好和谐的晋江生活,杨剑心定了定心神,将枕头和被子放在了床上,温慕这才放开他。 吹灭蜡烛后,杨剑心摸黑掀开被子进去,刚进去一具热腾腾的身体就缠了上去,温慕趴在杨剑心胸口,满意的叹息一声道:“杨杨,你可真暖和。” 杨剑心翘起嘴角,双手放在温慕背上,缓慢的摸着:“明日一早要去检查陷阱,夜里会晚些时候回来,你不必在外面等我。” 温慕点头,心情有些低落:“那你晚膳回来吃吗?” “不知,你自己先吃,不用管我。” “那好吧。”温慕摸着他胸膛,一颗心脏在自己手下有活力的跳动,“明日起来多穿点儿衣服,莫要受寒。” “嗯。”杨剑心揉揉他头,“快些睡吧。” 翌日,风沙停下,天未亮兰祁就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杨剑心给温慕盖好被子,给他放了几个汤婆子进去,摸摸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弯腰亲了一口唇,拿上弯腰出了门。 天只透出那么一丝青灰色,帐子外队伍已经集合完毕。杨剑心翻身上马,看了一眼帐子,仿佛透过篷布看到了正睡的香甜的温慕,嘴角扬起笑意,策马而去。 温慕撑起身子,听着远去的马蹄,将被窝里的汤婆子往怀里收了收,有些失落的缩进被窝里。 今日又要等到很晚才能见到杨杨。 日头渐渐升起,清冷的剑门关开始回暖。 杨剑心在检查完东侧的所有陷阱后,命令原地休息。 兰祁费劲儿的坐在杨剑心旁边,长舒一口气道:“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杨剑心喝了一口水:“让我听听是什么问题。” 说到这个,兰祁瞬间显得很兴奋,他悄悄的问道:“你与那个温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看着根本不像好友。” “那像什么?”杨剑心饶有兴致看着他。 兰祁嘿嘿一笑:“像是一对。” 杨剑心正要说话,兰祁又道,“就拿你们在剑门关第一次见面说起,温公子看到你跟见了自家男人一样,哭着喊着要见你。当然,你就更有问题了,把温公子抱在怀里一副心疼样儿,不是一对都说不过去。” 杨剑心听着心里舒坦,嘴角都压不下去,点头道:“继续。” 兰祁见杨剑心不但没有生气,还挺高兴的,瞬间惊的张大了嘴:“不会是真的吧?” 杨剑心挑眉。 兰祁捂住嘴巴:“杨哥厉害呀!回了一趟京城勾搭来一个娘子,佩服佩服。” “滚蛋。”杨剑心笑着说,“我若是不在营中,你记得备些好饭给他,他是个娇气小公子,吃不得营中的粗茶淡饭,总得吃些好的。” 兰祁拍着他肩膀:“那是自然,那可是嫂子,就算你在营中,我们也得伺候好了。” 杨剑心很满意,他身为平将军,事情比校尉多,有时候忙起来都顾不上温慕,找个人多伺候的也好。 休息一阵,一行人又继续检查,每一处都不落下,碰上年久失修的,现场就将其修复好。 不知不觉到了正午,杨剑心一跃上了树半腰,手伸进树干里拉出铁链,铁链连着尖刺板,一拉,两边尖刺板就会向中间合拢,把困在里面的人,用竹刺弄死。 铁链有些生锈,但不影响使用。 杨剑心正仔细的检查每一道铁链,站在树下的兰祁忽然大叫了一声,吓得杨剑心差点儿从树上掉下。 气得杨剑心没好气的探出头骂道:“大喊大叫做什么!疯了!” 兰祁指着不远处,惊的话都说不完整:“嫂,嫂子,来了!” 杨剑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他们还没有检查完的陷阱方向,温慕正气喘吁吁的来走着。 杨剑心眉眼一跳,脸色不好起来。 急忙脚下一用力,飞出几米远,喊道:“慕之!停下!” 温慕看到杨剑心一喜,正欲跑过去,听他一喊,立马停下,一动不动,微微喘着气。 歪着头看慌乱的使用轻功过来的杨剑心。 杨剑心落在温慕面前,才松了一口气,脸一□□:“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温慕一怔,环视了一眼四周,目光落在了杨剑心刚在检查的尖刺板上,脸跟着也是一白。 微微拧眉,道:“对不起,我,我给你添乱了。” 说着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他,“这个给你,我先回去了。” 第42章 “哎。”杨剑心拉住温慕,看着他脸色有些发白,担忧的问,“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慕摇头:“有些累着了,回去歇歇就好了。” “没人陪着你来吗?”杨剑心问。 温慕额头上有些虚汗,脸色苍白的吓人,似乎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似的。 杨剑心不敢大意,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并没有发烧应该是真的累着了。 “有小一他们跟着呢,不必担心。”温慕说,“给你带了午膳,记得吃,我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杨剑心拉住他手不放,回头看了兰祁他们一眼,一群人跟看大闺女似的,站成一排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二人。 他领着温慕找了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树林里有些闷热,待久了会有些眩晕。 -- 第77页 “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说着杨剑心便开始检查他身体。 直到要看胸口,温慕才压住他的手,扯出一抹笑来:“真没有,被那些陷阱吓着了,我看到那上面好像有血迹。” 杨剑心“嗯”了一声,又摸了摸他额头,确定没有发热症状,松了一口气:“这儿的陷阱是最多的,没有我带着最好不要来这里,听清楚没?” “嗯”温慕说,“我先回去了,你记得吃饭。” 杨剑心:“你吃了没?” 温慕:“吃过了,我走了。” 说着,温慕便想顺着来时的路再返回去。 杨剑心猛然反应过来温慕没吃饭就来给他送饭了。从营地到这里,步行要走一个时辰,现在正赶吃饭时辰,他又怎么可能吃过午饭来的呢?就算真的吃了,也该是早饭了。 他心上一甜,连忙拽住了温慕的手,一拉,温慕整个人就撞进了他怀里。 温慕一僵,脸色又白了几分,小声的吸了口气。 不轻不重的一声,但他立马意识到温慕的不对劲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别瞒着我,要是不说实话,明天就回京城去!” 温慕委屈的看着他:“没什么事,就是些旧伤,昨日洗衣服时伤口有些复发,已经找军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杨剑心顿时一瞪眼,凶巴巴的看着他:“是你自己给我看伤口还是我在这里扒了你看伤口?” 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落了下来,一片枯黄的树叶,飘飘落落的落在了温慕头上。 温慕歪头皱眉,四下瞧没人,才慢吞吞的解开了衣服,露出了胸口的绷带。 绷带邦的很厚,看不出伤口怎么样。 杨剑心最看不得温慕受苦,心口特别疼,宁愿那些伤都是自己来受,也不愿意看到温慕受罪。 温慕穿好衣服,看着又要哭的男人,心一软,上前抱住他,道:“真的没事,我很好。” “你就知道骗我。”杨剑心打着哭腔,“是不是我走后,又有人刺杀你?” 温慕垂眸,杨剑心见他不说话,自动将这次受伤归入进了刺杀里。 杨剑心眼睛一红道:“这群王八蛋!你不要再回京城了,就留在边疆,他们不敢再动你。” 温慕眼睛一热,整张脸埋进了杨剑心怀里,蹭了蹭:“好,不回去了,就一直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鸟儿在枝头上乱叫,两人抱了会儿,温慕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他又埋了埋脸,想和杨剑心多抱一会儿,碍于肚子不给面子,“咕噜咕噜”一直响。 杨剑心低笑了一声,摸摸他头:“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温慕此刻也饿的头昏脑涨,从杨剑心怀里起来的时候,晕的险些昏倒。 杨剑心手疾眼快,一把搂住了他腰,低叹一声道:“罢了,你这样回去,我也不放心,吃过饭后,跟我一起检查吧。” 温慕点头。 树林里的沙尘小,只能感受到微微凉风。 剑门关天黑的迟,狂风已经开始肆虐,天际还挂着一轮即将落山的太阳。 染的天边仿佛烧了起来一样,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温慕坐在枯树干上,身上披着杨剑心的披风,上面残留着属于杨剑心的味道,很浓厚。 那股味道好似将他整个人都包了起来,暖洋洋的,分外安心。 杨剑心每忙完一个陷阱,就要抬头看看温慕,看的兰祁都受不住了道:“杨哥,你去陪嫂子会儿,这里有我们呢,遇上看不懂的叫你。” 杨剑心自己不看不放心,若是高涎或者站惊芃在的话,他肯定能松口气,正因为他们二人都在京城没来,他才做事更加严谨。 他直起腰看着温慕,温慕瞬间对他露出笑来,真是招人稀罕的很。 “你们先等我会儿。”杨剑心跑去马儿那儿,从马背上的布袋里取出一块儿长方形的三人坐垫,又取了点儿干粮和水。 温慕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白的可以看到脑门儿上的青筋。 杨剑心找了个避风口,将坐垫放好,对温慕招手。 温慕很乖,提着食盒走了过去问:“你唤我做什么?” 杨剑心从身上的布袋里掏出驱虫粉,撒了一圈道:“你躺下歇息会儿,我走的时候叫你。” “你歇息,我不累。”温慕一双好看的墨眉拧在了一起,心疼他一直不停歇的干活。 杨剑心正欲死说话,温慕忽然站在他背后,双手搭在他肩上,认认真真的替他捏肩膀。 但是温慕的力气太小,铠甲太硬,他按了几下便硌的手疼,但他一声也不吭,执意的给杨剑心按肩膀。 杨剑心知道温慕是什么意思,他想让自己舒服一点儿,不要太累。 心里酸酸甜甜的,说不上来的感动。 肩上的十根手指头都泛着红色,温慕努力的用足劲儿,却如隔靴搔痒。 杨剑心握住肩头的手,轻轻的揉捏着那十根手指头,时不时低头看看那手指头还红不红。 他道:“我不累,你先躺会儿,回去时我叫你。” 温慕不想给他添麻烦,只好答应。 杨剑心给他盖好披风,贴近他耳朵道,“想睡就睡,有我守护你。”温慕沉沉睡去,凉嗖嗖的,带着些刺骨寒风。 -- 第78页 温慕就是个娇气的人,杨剑心一直都知道,他觉得就像今夜这般天气,应当不会生病的,但他失策了,温慕病了—— 第43章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降下,肆虐的风沙也跟着消散。 “噼里啪啦”的火盆散出一道暖光,床上的人轻咳了几声,费力的睁开眼。环视一周,是自己熟悉的营帐,然而却没有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他张了张嘴,嗓子有些发干,隐隐还有些疼:“杨杨。” 温慕一惊,吞了口口水,划的嗓子疼,自己的嗓子怎么哑成了这幅样子? 他头昏昏沉沉的,看火盆都打着转。 杨剑心刚走到门口,一直安静的帐子猛然传出一阵急切的咳嗽声,里面的人仿佛要把肺咳出来,没命的咳着。 杨剑心一惊,急忙推开门,床上的人满面通红,紧紧拧着眉,捂住嘴不受控制的咳着。 那人见他来了,抬起一双因咳嗽而眼角泛红的眼睛。 只看了一眼,杨剑心就被那双眼睛吸引,在昏黄的火光下,犹如醉了酒的天仙,清泠而又魅惑。 杨剑心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直勾勾的看着温慕。 他的眼神直白又火热,仿佛要将温慕拆骨入腹,温慕被他的眼神吓的缩了缩脖子,喊了他几声,都没什么反应。 温慕心下一慌,缩进了被窝里不敢出来。 在温慕缩进去那一刻,杨剑心猛然回过神,想起温慕得了风寒,正在发烧,而他竟然禽兽的想扑他。 他懊恼的皱眉,将鸽子汤放在了桌子上,踌躇几分,小心翼翼的伸进了被窝里,在触碰到温慕时,温慕下意识的躲开,又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大,乖乖的又把自己送到了他手上。 杨剑心深吸一口气,触碰到温慕的指尖发着烫,连同耳垂也开始发烫。 他摒弃那些混乱的想法,摸了摸温慕的脖子,很烫,几乎一个时辰前的降温没什么作用。 杨剑心极速收回手,不敢去看温慕的眼睛。 明明之前还脸皮厚的非要调戏这人,怎么现在就清纯的不敢去碰了呢? 杨剑心自己也想不通这一点儿。 “你——要不要用些膳食?”杨剑心红着脸盯着桌子上的鸽子汤。 温慕恹恹道:“不想吃,头好痛。” “受了风寒都是这样,不想吃的话就先热在锅上。”杨剑心道,“我,我先给你用酒擦,擦擦身子,军医说可以起到降热。” 说罢,杨剑心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温慕被烧的晕晕乎乎,全然没有害羞的意识,只要能让自己好受些,怎么样都行。 杨剑心舔舔嘴唇,两只掌心在裤子上擦了擦,吐了一口气,也没听到温慕应他,以为他也是不好意思,劝道:“其实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咳,我不会——” 杨剑心看向温慕,一哑,床上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额头上带着汗珠,那两道眉紧紧皱在一起,看上去痛苦不堪。 他心一疼,摸摸温慕的头,在温慕额头上细细麻麻落下一串吻,小声道:“可怜见的,难受坏了吧。” 杨剑心将酒倒进了盆里,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脱掉温慕的衣服,胸口裹着绷带,他轻轻解下,一道伤口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一道极深的剑伤,恢复的不是很好,周围有些发白的脓。 杨剑心只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小心翼翼的用毛巾沾了酒,轻轻擦拭。 好在伤口没有裂开,也没有出血。 杨剑心重新给他上了药,包扎好,用酒将他整个身体擦过。 温慕整个身子烧的粉红,胸前的小东西颤颤巍巍的站起,温慕似乎有些冷,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哼哼唧唧的找被子。 杨剑心强迫自己的目光从小东西上移开,快速的给他擦完身体,盖好了被子。 这几日的天气更为恶劣,几乎从白天至黑夜都冷的彻骨。 尤其是夜间,盖着羊毛毯都冷的不行。 杨剑心吹了蜡烛,钻进被窝里,温慕立马缠了上来,冷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们二人腿贴着腿,胸贴着贴,紧密万分,连一条缝隙都没有。 杨剑心一晚上没怎么睡,过一个时辰起来给他用酒擦一次身体,一直留意着温慕的体温。直到天渐渐亮起,温慕的体温才渐渐降下。 杨剑心提着的心也落下,困意上来,搂着温慕沉沉睡去。 小一按时进来给火盆里填火,正欲出去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小七还没回来?” 小一立马回来,低下头不看床上的两人,恭恭敬敬道:“回主子,并未回来。” “下去吧,端一盆热水进来。”温慕捏捏眉心,脑袋发沉浑身黏糊糊的。 小一应了一声出去。 温慕侧首看了一眼杨剑心,一笑,头抵在杨剑心额头上,轻轻晃了晃,看过他的眼,又到他的鼻子,最后停留在了他薄薄的唇上道:“我悄悄亲你一下你会发现吗?” 熟睡的杨剑心不能给他答案,温慕又道,“我头好晕,晕的都看不清路了。” 温慕手指滑过杨剑心的嘴唇,“摔倒了不小心撞在了你嘴上……” 温慕有些迫不及待的吻住那张在京城就想的发疯的唇,急切的舔过他的唇线,在唇上细细的舔过。 帐子的门被人敲响,温慕恋恋不舍得松开那甜甜的嘴巴,笑意盎然的看着杨剑心道:“进来。” -- 第79页 小一推开门,低着头不敢乱看,放下水盆就出去了。 温慕恹恹的披着杨剑心的衣服,沾湿毛巾后,慢吞吞的擦着身体。 擦过的地方带着冷意,冷的他只擦了上身后就有些颤颤巍巍的上了床,拉开杨剑心胳膊,躺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杨剑心的身体散发着热意,只靠近就能染上他的温度,在这有些寒冷的深秋不再那么冷。 太阳升起,照进帐子里暖洋洋的。 杨剑心悠悠醒来,胸口有些沉,手下意识的想推开胸口的东西,但触碰上的竟然是一团热糟糟,滑滑的的皮肤。 他一惊,猛地坐起来,被子顺着肩膀滑下,一张小脸露了出来。 温慕枕在他胸口微微拧着眉,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躺在他身上,睡的格外香甜。 杨剑心松了一口气,揉揉他头,又重新躺下,探进被子里试了试体温,不热,应该是没事了,只看今晚会不会再烧起来。 温慕一连病了三天,这三天杨剑心寸步不离的照顾他,半夜烧起来了就每隔一个时辰给他擦一次身体。 各种的给他补身体,短短三天时间,温慕整个人从苍白无力养的红润精神。 温慕这次不敢乱来了,走哪儿都穿着厚重的棉衣,拿着暖和的手炉。 温慕不开心的躺在被子里,看着赤着上身背对着他穿衣服的杨剑心微微撇嘴。 目光滑过他紧绷的臀部时,伸脚踢在了他屁股上,特别有弹性,还想再提几脚。 但还未收回去,杨剑心反手一把抓住他的脚,捏了捏道:“不要乱踢,小心打你。” 温慕一挑眉:“你舍不得。” 杨剑心整理着衣服,闻言唇角上扬,给温慕盖好被子道:“莫要乱跑,今天要去巡城,正午不一定能回来,自己先吃听到了吗?” 温慕不高兴的“嗯”了一声,目送着他离开了帐子。 今天的天气更加冷,连内力加身的杨剑心都有些受不了。 兰祁穿了两件棉衣,再套上盔甲,整个人跟个大笨熊一样,胖嘟嘟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杨剑心瞥了一眼道:“怎么穿成这样?” “冷啊!”兰祁哈着白气,“去年的棉衣不保暖了,穿了两件将将好。” 他又道,“往年棉衣早就来了,今年为何到了现在还没来?” “听将军说,路上出现了问题,应该快到了。”杨剑心道。 两人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沿着城墙开始巡逻。 一圈巡视下来,两人回了营帐,刚进营地门,忽然一个人撞进了他怀里,他下意识的一扶,看清怀里的人,竟是他和兰祁救下来的苍彝小将。 那人眼睛红彤彤的,看着像哭过的,程立桥黑着脸,凶巴巴道:“把他给我关起来,派人看守,若是敢跑,先把腿敲断!” 杨剑心有些看不懂,这几日这人一直住在程立桥帐子里,昨日烧刚褪下,看着还有些疲软。 听闻这小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程立桥,被程立桥质问了一番,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什么来。 今日这小将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惹得程立桥发火。 士兵从他怀里把小将带走,那小将喊着程立桥,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杨剑心微微皱眉,心道,一个大男人整天哭哭啼啼的一点儿都不爷们儿。 恶心不拉几的,将军竟然能受得了? 抬头一走,目光对上了站在他前面不远的温慕。 温慕面无表情,不知道站在那儿多久,见他看过去,又立马撇过眼去,迈步进了帐子。 杨剑心眉眼一跳,整个人慌张起来,他下意识的想拉住温慕,跟他解释。 急急忙忙跑进帐子里,温慕手里揣着手炉,悠闲的看书,并不像已经生气的人。 杨剑心松了一口气,有些讨好的问:“用膳了吗?没用正好和我一起?” 温慕轻轻摇头:“不用,已经用过了。” 很平静,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杨剑心彻底放下心来,自己去林头儿那儿吃饭去了。杨 剑心刚出了帐子,温慕整张脸沉了下来,书往下一放,喊来了小四:“去查查那个苍彝人是什么来历。” 小四领了命令去了。 杨剑心正狼吞虎咽的吃饭,兰祁兴冲冲的跑来道:“杨哥!朝廷的物资来了,我们的棉衣来了!还送来了很多药材还有食材!” 杨剑心扒拉饭的动作一顿,撒欢儿似的跑了过去。程立桥正和押送物资的监军说话,他们不方便进去,于是一窝蜂的都跑到了车子前。 杨剑心一瞧,百十辆马车,上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他们一直盼着的东西。 他带着一群人开始清点东西,那棉衣摸上手去,软软的,竟比每年的棉衣还要厚实。 杨剑心心里已经打好了注意,他的新棉衣发下来,自己穿一件,给温慕穿一件,这样温慕在剑门关就不受冷了。 小七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汇报。 最近一个月里,李印琰忽然不理朝政,将政事一半交由九殿下李臻,一半交由太子,夜夜宿在一处别院里,那里防守严格,站惊芃多次想进去查看,都没有成功。 很严密,查探不出里面住的是何人。 而这次故意拖延剑门关物资的监军是受太子之命故意拖延,李臻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定了他罪,当真将他冻了七天七夜。 -- 第80页 小七一五一十的讲诉完,温慕还沉浸在李印琰不到三十岁就开始不理朝政。 多少心里有些失望,他原以为,李印琰会支撑到五十岁的。 温慕让小七休息去了,自己坐在火盆旁发呆。 外面熙熙攘攘的,像过年一样,不过一会儿,杨剑心嘴角压不住兴奋,拿着两套棉衣进了帐子。 “慕之,这衣服可真好。”杨剑心展开一件棉衣,披在了温慕身上道,“又厚颜色还好看。” 温慕摸摸棉衣,厚实,李臻做的不错。 杨剑心这人小气惯了,也就在温慕面前很大方,平时不是扣高涎就是扣高涎。 不过现在高涎不在了,没有可以扣的了,他就改成扣自己的。 杨剑心将新棉衣垫的整整齐齐放进了柜子里,温慕歪头,道:“你不穿?” 杨剑心一笑:“我旧棉衣又没烂,不用换新的。当兵的苦惯了,什么都一样。” 温慕看向自己身上披的新棉衣,正要说话,杨剑心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道:“这件是给你的,现在还没到冬天,到了冬天,你身上的棉衣根本受不住寒,倒时又病了,不好。” 温慕静静的望着杨剑心,杨剑心以为自己说了什么温慕不爱听的话,悻悻然闭嘴,掏出针线给自己缝衣服。 温慕忽然发出一声低笑,站起来走到杨剑心面前,挑起他的下巴。 杨剑心的眼睛恍如星辰,仿佛在里面能看到浩瀚的星空,在那片星空里,全都是温慕。 温慕启了启薄唇,一声认真的奶音传出:“杨杨,你对我真好。” 所以这辈子我也会对你好。 杨剑心难得被温慕的眼神看的臊的不好意思起来,撇过头不去看他,摸摸鼻子道:“这有什么好的,多正常的事。” 说完他自己猛地站起来,眼神不知道要往哪儿看,最后找到了一只鞋,盯着边看边说:“外出时记得穿上,小心风寒。” 说罢便急急忙忙的出了帐子。 温慕没忍住笑了起来。 怪好玩的,怪不得以前杨杨就那么喜欢捉弄他。 杨剑心出了帐子,颇有些惊魂未定,双手抱住脸颊,热意阵阵传来,小声质问自己:“不过分开一个月,你怎么就变得脸皮这么薄呢?” 杨剑心缓了缓,没过几天,自己就被温慕臊害羞两回。杨剑心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 在不知不觉,极其感人的时候,他就被温慕说的害羞了。 杨剑心低头反思自己,骑着马狂奔了一圈后,心情平复,去林头儿那儿端了饭菜回了帐子。 温慕坐在蜡烛前,笨手笨脚的缝他的衣服,缝一下扎一下手,但温慕似乎感受不到痛,只看一眼便低头继续缝。 杨剑心一感动,鼻子有些酸,放下饭,抢过温慕手里的衣服道:“这种活用不着你来干,手指是不是扎破了?” 温慕捻了捻手指头,没让杨剑心看:“现在不学,以后也是要学的。没多疼,不用担心。” 说着,就要去拿衣服,“这个棉衣太难缝了,我怎么也缝不好。” 杨剑心看着温慕,温慕的眼睛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和善,变得更加吸引他。 他叹息一声,拿起针线开始教他,虽然自己也不怎么会,但至少他缝过的,比温慕经验多。 温慕学的很仔细,杨剑心讲的话他都记在了心里,在杨剑心跟他说过一遍后,他就拿过衣服,慢吞吞的开始缝。 刚开始缝的时候扎手是很正常的,当年杨剑心被迫给自己缝裤子的时候,全程都在扎手。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渐渐的就不会再扎手了。 温慕的学习能力很强,在扎手第三回 后,他长了心眼,不再让自己的手指头离针那么近。 缝好之后,温慕兴奋的像杨剑心炫耀,虽然缝的歪歪扭扭,布料都抓到了一起,但杨剑心的心仿佛注了蜜,甜的自己都快晕了过去。 天渐渐暗下,温慕将新棉衣爱护的垫好放在了枕头上面,抱着杨剑心睡去。 半夜杨剑心起来喝水,又看到了温慕缝好的衣服,嘴角压制不住笑意,拿过剪刀重新剪开,点了蜡烛开始缝。 按照温慕缝过的地方,再缝一遍,心头竟满满都是满足。 他特别想和温慕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在一起,没有朝廷纷争,只有他为自己缝衣,自己为他做饭。 杨剑心放下缝好的衣服,借着烛光看温慕的睡颜,光滑白皙的面庞有了些红润,异常迷人。 第44章 太阳渐渐升起,杨剑心照常和兰祁带着一队人去城楼巡视。 漠流国昨日下了一场雪,站在城楼上远远的能看到山上一大片雪。 杨剑心叹了一口气道:“要冷了。” 兰祁冻的通红的脸,吸吸鼻子,一张嘴一口白气飘出,冻得他皱起脸道:“嗯,冷的天要来了,巡视完要去砍柴吗?” 杨剑心不想去握弯刀,拨了拨跑到前面的弯刀点头:“嗯,多砍些,不然冷起来手都伸不出来。” 巡视过去,杨剑心在腰间别了一把斧头,赶了火头军的马车往林子里走去。 他们这些在剑门关当兵的,每月每个营帐会给发木炭,但有时候木炭不够用,他们就会自己赶着马车去林子里见枯木砍些,活着的树他们是万万不会砍的,春秋两季的沙尘暴全靠那片林子给挡的。 -- 第81页 到了春季,万物复苏的时候,他们也会在空地种树,虽然存活的几率很低,但好在也活了几颗。 林子里没掉的树叶打着寒霜,光秃秃的,看着有些凄凉。 兰祁先把马栓在了树上,和杨剑心徒步在林子里走。 枯了的树木,整张树皮没有水分,树皮皱在一起,跟好辨认。 两人在林间穿梭了会儿,找到了一颗粗壮的枯树,树干上全是虫洞,刚死没多久,他们这个破地方,啄木鸟都不想来。 树被虫吃死,再正常不过。 两人在手掌上啐了一口唾沫,抡起斧头一顿砍,这是一颗老树了,树干很粗,杨剑心和兰祁两人都圈不住这棵树。 砍了半个时辰,两人累得够呛,背靠背在地上歇息会儿。 兰祁抬头看这颗老树,看不到头:“把这颗砍了,够咱们两个一个冬天烧了吧。” 杨剑心也看了一眼:“不够。” 若是只有他一人,一个冬天肯定够了,但要是是温慕的话,不够,火盆要每时每刻都要燃着,要是到了更冷的时候,估计要多生个火盆。 他们帐子里都有一个专门放火盆的地方,四周是用石头砌成的一个正方形,正面有个不大不小的洞,正好可以放进去火盆。 正方形上面又连着石筒,用来排烟。 两人歇了会儿,起来继续,一直忙活到夜间,拉着一车的木头回了营地。 那一车自然是拉不完的,所以杨剑心在回来的路上,做了标记,明天继续来砍。 回到帐子,温慕放下书,用布拍了拍杨剑心身上的土道:“今日去了哪儿?身上这么多土?” 杨剑心端起热水喝了一口道:“漠流国下了雪,这几日要冷了,和兰祁去林子里砍了些柴火。” “朝廷不给你们发放木炭吗?”温慕皱眉,他怎么记得每年工部都要从户部支出好几万两银子用于剑门关木炭一事呢? 杨剑心在热水盆里洗了脸巾,糊在了脸上,阵阵热气扑在脸上,舒服极了。 他舒畅的叹息一声道:“有发放,不过不是太够用,剑门关冷的时候多,从初秋开始一直到深春都是冷天,木炭不够用就只能去砍柴,或者烧马粪。” 温慕没再多问,给杨剑心拍完土,给他舀了一碗姜汤:“先把姜汤喝了,暖暖身子,咱们吃饭。” 杨剑心端起碗一口闷,坐下。 温慕将热在火盆炉子上的饭端到了桌子上,两碗粥,两碟菜,四个馒头。 杨剑心一顿,问:“这是火头军给你送来的?” 温慕点头,喝了一口粥:“说是你打的东西都吃完了。” “放屁呢!”杨剑心道,“正午他们也给你吃这些?” 温慕见杨剑心一发脾气,大致猜出了什么,这种情况在皇宫里是最常见的,不用想也知道是火头军的人偷吃了杨剑心自己打的东西。 但他不是很想让杨剑心因为这种小事情而破坏他们战友情意。 温慕一笑道:“干什么呢,累了一天了还不赶紧吃饭,你不饿?” 杨剑心气不过,前日他好不容易抓了一只鸡,自己计划了一下,每顿给温慕做一碗鸡汤,大约能吃两天,好家伙,只吃了一天就没了,他给自家娘子打的鸡,自己都没舍得吃,就为了给温慕补身子,让他少受一些病痛,结果让别人给吃了! 他咽不下这口气! 杨剑心一撂筷子,气势汹汹的就要去找林头儿。 温慕急忙拉住他道:“你做什么,因为点儿吃食不至于,坐下好好吃饭。” 温慕不差吃食,在京中山珍海味都遍了,对这点儿吃的都看不上,真觉得没什么必要给杨剑心惹事。 但杨剑心不这样想,那是他辛辛苦苦,受着冷好不容易猎到的,他妈的谁也别想拿走! “你别管,在帐子里好生歇着,小心又受了风寒,我就过去问几句就回来,不用担心。”说罢,便推开门直奔火头军。 温慕能信杨剑心就怪了,自己急忙穿好棉衣,抬步去追杨剑心,不过只落了穿衣服的时辰,出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了。 温慕啧了一声,急忙向火头军走去。 伙房正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吃着饭,“砰”一声门被人给踹开了,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向踹门之人。 杨剑心一脸不悦的扫过在伙房吃饭的人,最后目光停在了林头儿身上,道:“问个事,我猎的野鸡剩下的到哪儿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林头儿。 林头儿放下碗筷,疑惑道:“不是吃完了么?” 杨剑心嗤笑一声:“那么肥一只鸡,温公子只喝了三碗汤就没了,糊弄我呢?” 林头儿一顿,目光落在了坐在自己旁边的徐昊,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立马陪笑道:“小杨没吃饭吧,我听兰祁说,你们两个遇上了一颗老树,一车没拉下?” 杨剑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林头儿讪讪一笑道:“不一定是我们火头军吃的呀,说不准是别队来端饭拿走了呢。” 杨剑心有些不耐烦,不是很想听林头儿在这儿胡搅蛮缠:“谁吃的,赶紧说,别一会儿让我知道了。” 徐昊心虚的不敢去看杨剑心,杨剑心是什么人,能单挑苍彝大将军,挑与马下的人,他当然不是杨剑心的对手。 林头儿见杨剑心非要问下去,只能瞪了一眼徐昊,陪着笑脸哄杨剑心:“因为这点儿吃的不至于,你要是真在意这点儿吃的,明日我带着整个火头军给你抓一只行不行?” -- 第82页 “我再问一遍,谁吃的!”杨剑心没理林头儿,目光透过林头儿脑袋去看每个人。 所有人都好奇的左顾右盼,只有一个人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杨剑心越过林头儿,直接走到徐昊面前问:“是你吃的对不对?” 徐昊吓得腿发抖,却打死也不承认,畏畏缩缩道:“不,不不是我,我,我不,不知道。” 杨剑心一笑,揪起他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吃的。” 徐昊吓得脸色发白,拽住杨剑心的手,试图掰开他揪着自己的衣领:“不是我!我,我没吃,你说,我吃,你有,有什么证据!” 徐昊怕被杨剑心打,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承认自己吃了,只要自己不承认,告到将军那儿杨剑心也拿他没招。 这就是他当时偷吃时想的。 打死不承认。 杨剑心原本还不确定是不是他吃的,现在看到他的反应,反倒确认了。 心里素质太差,什么都写在脸上,破绽百出。 “昨天是你做饭吧。”杨剑心道,“昨夜的鸡汤里只有三块很小的鸡肉,一小盘鸡胗,那我问你,我剩下的鸡肉你给我放哪儿了?” 徐昊:“给那个温公子做完了。” 杨剑心呵了一声:“三斤的野鸡,当晚是三块小鸡肉一盅汤,分别是一只鸡翅,一小块儿胸脯肉,一块儿鸡架。第二日早饭只有汤,中午是两块鸡腿,还是大腿和小腿,一块儿鸡脖,一盅汤。晚上,一块儿鸡心,一块儿鸡脖,一块儿鸡背,还有一盘炒鸡胗。来,你告诉我剩下的鸡头,鸡翅,鸡腿,鸡屁股,鸡胸脯,鸡背都哪儿去了?” 徐昊也是没想到杨剑心记得这么清楚,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啊,是我记错了,我把剩下的鸡肉都放在了木桶里,估计是今天做饭的人偷吃了,杨将军真不是我啊。” “哦~”杨剑心故意拉了一道长音,目光略有意味的看向林头儿,林头儿有些不高兴,抿着嘴瞪着徐昊。 “你是说,林头儿偷吃了我的鸡肉?” 徐昊脸一白,不敢去看林头儿。 杨剑心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他在这儿耗着,一把将他甩在了门外道:“三斤大的野公鸡,一斤不能多一斤不能少,赔给我。” “我没吃!凭什么让我赔!”徐昊被摔的有些吃疼,火气也上来了,他扫过他们一起的人,都鄙夷的看着他,似乎在笑话他。 “做了不敢承认?”杨剑心有些火,“你自己想吃不会自己猎?偷吃别人的做什么?” “你放屁!”徐昊气急败坏道,“老子没吃就是没吃,有本事你找到证据说老子吃了!” “我看你就是想挨打,打了就招了!”说着杨剑心就要动手打他。 “杨剑心,你要做什么!打了他你疼不疼?”温慕气喘吁吁的喊了一嗓子。 杨剑心转过头看见温慕喘着粗气,身边跟着兰祁还有程立桥。 程立桥瞪着眼珠,问:“做什么!反了天了!” 杨剑心委屈巴巴的看着温慕,告状道:“他偷吃了我给慕之猎的野鸡!” 温慕走到杨剑心面前去查看他受没受伤,嘘寒问暖的问了几句。 程立桥皱眉问徐昊:“你真偷吃了?” 徐昊见程立桥来了,又心虚起来,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杨剑心气得不去理温慕,明明就是别人偷吃了他的鸡,慕之还凶他,再也不跟他好了! 温慕看着小心眼的杨剑心,觉得有趣,他也不是被人欺负的主,也不允许有人欺负杨剑心,刚刚喝止他,是不想让他动手,毕竟打人挺疼的。 温慕对程立桥道:“杨将军好不容易猎到的,让别人吃了,程将军该怎么处置?” 程立桥以前瞧不上温慕,因为温慕杀人不眨眼,只要跟他不对付的都是灭门,手段很残忍,他不屑与这种人交谈结交。 但这些日子相处起来,温慕又不像别人口中所说的杀人不眨眼的大奸宦,也就对他有些改观了,加上还是杨剑心看上的人,多多少少带着些自己人的想法。 程立桥看看温慕看看委屈巴巴的杨剑心,道:“谁让你吃了他的野鸡?赔杨剑心一只!” 徐昊不敢再放肆,只应了一声。 温慕拉住杨剑心的手,被小幅度的甩了几下,见甩不开,不情不愿的被拉走了。 徐昊黑着一张脸,给杨剑心记了一笔,凶狠的盯着他的身影,仿佛要杀了他。 猛然和杨剑心相跟的温慕转过头,阴鸷的看着他,那双眼睛犹如捕猎的野兽,要将他撕碎。 徐昊面色苍白的目送杨剑心他们离开,再也看不到温慕,他才回过神,整个后背湿漉漉的,双腿软的站不起来。 太可怕了,为什么那双眼睛那么吓人? 回到帐子,饭菜已经凉了,温慕将饭菜重新放在火盆炉子上热,出去拿了几根木头放进了火盆里,火立马着了起来。 杨剑心还别扭着,坐在桌子前不理温慕。 温慕一笑,坐在了他腿上,紧紧搂住他脖子不放手道:“那小兵打你了没?” “就他!提起来就给他摔死了。” 温慕笑了起来:“真厉害!杨杨就是厉害。” 杨剑心被温慕夸的高兴了,得意洋洋起来:“那是,我单挑苍彝大将军时他还在他娘肚子里玩儿脐带呢。” -- 第83页 温慕笑着,没去拆他的台。杨剑心又开始讲他是怎么打败苍彝大将军,怎么打败苍彝皇子拿到弯刀的。 絮絮叨叨的,温慕含笑边吃饭边听他讲。 夜黑的极深,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火盆里烧木头的声音。 温慕撑起身子看着身边的人,从他嘴上亲了一口,起身下了床,回头看了一眼杨剑心,睡的很熟,绵长的呼吸在夜里让温慕很安心。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迟点儿发~感谢在2021-04-20 00:00:00~2021-04-21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咩哒咩哒咩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温慕刚出了帐子,杨剑心就睁开了眼睛,在漆黑的夜里紧紧的盯着温慕。 做坏事温慕不太可能,估计是京城有什么事情,温慕不太想让他操心,所以才背着他。 杨剑心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一直盯着门口,等着温慕回来。 温慕穿了杨剑心破旧的棉衣出了帐子,天有些黑,走到了一处没有帐子只有几棵树下道:“人带来了吗。” 徐昊猛然从树上落在了温慕脚下,“唔唔”的乱动。 奈何手和脚都被绑了起来,嘴巴被堵上,想跑都跑不了。 小一跃下道:“带来了。” 温慕眯着眼看着徐昊,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轻蔑道:“连杨杨给我的吃食你都敢动!” 说罢,挑徐昊下巴的脚猛然一用力,只听“嘎嚓”一声响,脚下的人呜咽的蜷缩起来身体,嘴里的布渐渐染红了。 “这一脚只是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什么东西该吃什么东西不该吃。”温慕道,“不要忘了赔我一只鸡,若是明晚吃饭时,我见不到那只鸡,那么代替那只鸡的就是你。” 仅仅只踢了一脚,徐昊却觉得比和杨剑心打一架都来的更怕,他知道这位大人说的话会做到的,心底的恐惧无限放大,不敢去抬头看温慕,急忙点头。 温慕收了脚,回了帐子。 杨剑心听到声响,闭上了眼睛,温慕拿了一些木炭放进了火盆,脱下衣服,挂在了衣架上,躺进了杨剑心怀里。 在杨剑心耳边悄悄的说道:“不要生气了,我替你报复回去了,没有一个人可以欺负你。” 装睡的杨剑心心里一暖,被人护着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翌日,杨剑心整理好衣服,看了一眼靠在床头慵懒的盯着他的温慕:“正午就回来。” 温慕点头,身上披了一件衣服缩在被窝里不也出来。 果然如杨剑心说的,这天气猛然又降了许多。今天杨剑心翻出了他的手套带了上去,又翻出来好几年前买的围巾。 这条围巾是纯棉的,当时他受不了剑门关的冷,就买了一条围巾,围了很多年,现在翻出来给温慕围。 不然就他那副身子,着了凉又要生病。 杨剑心将围巾扔给了温慕,盖在了他头上:“这条围巾你出去散步记得围上,我先走了。” 味道有些霉味,温慕取下头上的围巾,是一条深蓝色的围巾,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温慕也不嫌弃,顺手戴在了脖子上,还挺暖和的。 今天的风有些压抑,好像浸了水飞不起来一样。 触摸到空中好像还带着些湿意,杨剑心拧眉:“这天气有些不对。” 兰祁也明显感受到了,现在入了冬,寒风更加凛冽,不会出现风沙飞不起来的现象,杨剑心有些担心:“先回去见将军。” 二人回营后,去了议事厅,程立桥又在研究防御,趴在沙盘上不起来。 杨剑心:“秉将军,今日天气有些不对劲,空中带着湿意,恐生有变。” 程立桥连头都没抬:“先命众将士加固帐篷,所有存放在外面的食物等都收拾进帐子里,预防下雪。” “是!”杨剑心和兰祁得了命令,紧急通知下去,瞬间整个营地忙成一团,都在着急的加固帐篷,生怕晚上正睡着,大风一下把帐子吹跑。 杨剑心一个个检查帐篷的固定情况,不满意的就让他们重新加固。 温慕听得外面人荒马乱的,以为要整个营地迁移,打开窗户一看,一群小了吧唧的小孩儿给他加固帐篷。 而杨剑心,正忙着把放在自己帐子门口的木头搬进了帐子里,靠边放着。 温慕放下窗户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杨剑心:“没什么,可能要下雪,到时候风沙很大,会吹走帐篷,需要加固一下。” 温慕了解了,拿起书又认真看去了。 杨剑心挺奇怪温慕在看什么书,就他手里这本书,杨剑心已经见他看了快一个月了,不管是什么书,也该有看完的时候了,但温慕好像对这本书百看不厌,来来回回的一直看。 杨剑心假装走过去,瞬间抢走了温慕的书,温慕茫然的看着他,看他翻了几页悻悻然的还给了温慕。 原来温慕看的是兵书。 都是他倒背如流的东西,他觉得没什么东西,温慕拿过来继续看。 果然下午时分,一场大风暴夹着大雪来了。 温慕缩在杨剑心怀里一动不动,随时注意着摇摇晃晃的帐篷,生怕没固定好被大风吹跑,到时候他们就要睡在一个没有家的沙地上。 -- 第84页 杨剑心好笑的不行,摸摸他头道:“吹不走的,我们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温慕显然不怎么相信他。 杨剑心下床倒了一杯水,听得外面风沙呼啸,似乎比往年还要凶。 他只打开窗户的一个小口,便被大风吹的怎么也关不住。 使出吃奶劲儿来,才将将把窗户关好道:“不得了,雨雪风沙,几天别想着出门了。” 杨剑心坐下,温慕趁机靠在了他怀里道:“那是挺厉害的,又是下雨又是下雪,还有个风沙,每天冬天都是这样的吗?” 杨剑心摇头:“自然不是,已经很多年这里冬天不下雪了,要说见过这种阵仗的应该都是一些老兵了。” 温慕点头,他有幸在一篇游记中看到过雨雪风沙的记载,风沙吹了三天三夜,树木吹断,瓦舍掀瓦,吹起了百十来号人,等风沙停了,黄沙上覆盖了一胳膊深的雪,连着冷了十来天,天气才渐渐回升。 若真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是危已? 温慕将这事和杨剑心说了,遭到对方一个爆粒道:“一天到晚脑袋在想什么,嗯?我们帐篷都是加固过得,只要你还待在帐子里就不可能被风沙吹走。” 杨剑心又道,“这几日好生在帐子里歇息,我给你做饭吃。” 温慕挑眉,执意的靠在他怀里不出来,认真的看着兵书。 虽然温慕在看书,但只要杨剑心走哪儿他都要跟着,然后黏在他身上不松手。 -------------------- 作者有话要说: 哇偶,六千字完成!!整个人虚掉了,明天更不更新看具体情况哦~ 小可爱们有看上预收《穿成反派暴君的小人鱼》可以加个收藏,爱你们,么么哒^3^ 第46章 杨剑心把小型铁锅放在火盆上,倒了半盆水进去,开始烧水。 下午的时候,徐昊灰头土脸的提着一直野鸡给了温慕,虽没有杨剑心猎的那只大,但也够吃两天的。 现在正好,杨剑心打算给野鸡拔毛。 温慕等了等不见杨剑心上来,放下书一瞧,杨剑心正坐在地上在给他的弯刀上油。温慕下床,赤脚走到杨剑心背后,理了理袍子,趴在了他背上,满足的蹭蹭他侧脸。 “最近怎么这么黏人?”杨剑心笑眯眯道。 “没有啊。”温慕偷偷摸摸的伸到杨剑心胸口,悄悄捏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硬邦邦的两大块儿,在京城还没有这么壮的。 这以后要是得罪了他,一拳头能打掉半个脑袋吧。 温慕有的没的想了一大堆,杨剑心知道他的小动作,只笑笑就继续擦弯刀。 趴在背上,温慕担心杨剑心的腰受不了,于是也跟着他坐在了地上,头一歪躺在了他腿上,磨磨蹭蹭的挤进了胳膊下。 杨剑心似乎没有发现,正专心致志的擦刀,还时不时拿起来看看刀刃,这把刀确实好,断了无数刀枪剑戟,连个豁口都没有,依旧是锋利无比。 他拔了一根头发,往刀刃上一放,瞬间断成了两半。 温慕看的目瞪口呆,喃喃道:“好锋利的刀,不知和站惊芃的七尺刀相比,谁更厉害些?” 杨剑心一顿,抬起刀与自己眼睛齐平,刀里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带着温柔的眼睛。 里面的自己与以前的自己相差很大,以前自己像个空心人,不会流露出温柔,但在不知不觉间,只要是对着温慕就会不自觉的露出温柔,这是装不出来又掩饰不住的。 他叹了一口气:“许是他的刀更加厉害些吧。” 京城九殿下府。 战惊芃站在李臻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那人吓得只打哆嗦,这么冷的天,竟硬生生出了一身汗,后背全湿了。 李臻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地上之人,踉跄退了两步,撞进战惊芃怀里:“怎,怎会是你?” 战惊芃扶住他,担忧的看着他,另一只手却已经握上了腰间的刀。 “殿,殿下……”战惊芃抬眸看地上之人,眼神冷冷一放,怀清闭了嘴。 李臻捂住眼,哽咽道:“怀清,我万万没想到,最后害我的会是你,我一直待你不错……” 怀清讥笑道:“待我不错?你们每个人都说带我不错,但在我母亲被乱棍打死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看,看她活活被打死。” 怀清很冷静,抬头看着李臻,“当时您也在看吧,我当时跪在地上求您救救我母亲,您让人把我拉出去打了一顿,这些我都记着呢。” 李臻一顿,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想救……” “不是什么!”怀清猛然站起,向李臻冲过去。 战惊芃眼眸一沉,捂住李臻的眼睛,刹那间战惊芃出刀收刀。 怀清睁大眼睛盯着李臻,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随后一股血喷了出来,溅到了李臻脸上。 李臻一哆嗦,抓在了捂在眼睛上的手,战惊芃在他耳边轻声道:“没事,是不是累了,回去睡会儿好不好?” 李臻茫然点头,浑身僵硬的动不了。 战惊芃一弯腰把他抱起来,把他的脸搂在怀里,不让他去看眼前的场景,走了。 “砰”一声,怀清倒在了地上,一口血呛了出来,他费劲的扯出一抹笑,其实我都知道,那时的殿下是想救我,可我不得已呀,在这场阴谋里总要有人当替死鬼…… -- 第85页 京城的天阴暗暗的,终于在夜里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战惊芃望着雪,脑海里想着去抓怀清的那一幕。 怀清正在向太子传信,抓住他后,也承认了自己是太子的人,一直被安排在李臻身边。 那人温文尔雅,心怀天下,是李印琰几个儿子里最适合当皇帝的,偏偏心慈手软。 既然决定要帮助他坐上皇位,那些不能做的就只能由他做。 以前温慕替他做的,现在也该由他来做了。 雪越下越大,战惊芃提笔写了一份信,派人送去剑门关。 夜间风沙停下,杨剑心趁着温慕睡着,起身穿好衣服,出去检查帐篷。 帐篷钉有些松了,他扛起大锤捶了进去。 温慕猛然被那一声惊醒,一摸身边人不在了。 他听到外面哐哐作响,随后是很多的哐哐声。 温慕揉揉眼睛,睡意全无,他穿上衣服开门,门外狂风骤停,只簌簌落雪。 片片雪花落在杨剑心单手抡起的大锤上,每捶一次,身上连同大锤上的雪被震掉,温慕心间猛然一撞,仿佛可以看到杨剑心抡捶时的肌肉,心怦怦直跳,整个人也跟着激动起来。 好厉害!好有男子汉气概! 杨剑心偏头,看到色眯眯笑着的温慕,下意识低头看看是不是自己衣服没穿好,露了什么地方,能让温慕露出这样的表情。 低头仔细看过,除了脸,连个肉都没露出来的杨剑心疑惑的看向他道:“外面冷,快进去,我检查一下帐篷就进去。” 兰祁笑嘻嘻的看他:“嫂子想和你在一起嘛。” 温慕和杨剑心同时一僵,同时看向对方,又同时不好意思的转过头看兰祁。 兰祁跟着一愣,讪讪的去修帐篷去了。 在兰祁马上要修完帐篷时,杨剑心开口了:“兰祁,你以后不要乱说,下次让我听到,罚练。” 兰祁嘴角一抽,心想,得,反正我就是不能说实话。 修好帐篷后,杨剑心进了帐子,眼神往温慕身上瞥了一眼。 温慕低头往火盆里添柴,似乎对刚刚那句“嫂子”没多大的反应。 杨剑心松了一口气,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宵夜?” 温慕头也没回,摇头:“不用,我不饿,睡觉吧。” 说完有些惊慌失措的上床躺在最里面。 杨剑心一笑,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有些不好意思。 杨剑心上床躺好,背对着温慕,躺了会儿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温慕。 温慕也背对着他,他现在能想象到温慕现在有多害羞,耳朵,脸蛋,脖子是不是都红了? 杨剑心翻过身,看着他后背,借着炉火光隐隐可以看到,他的耳朵似乎真的红了。 看不清。 杨剑心往前挪挪,还是看不清。 他一直挪,直到贴在温慕后背上还是看不清。 他撑起身子,爬到温慕耳边,这下看清了,确实是红了,红嘟嘟的很可爱,还很诱人。 杨剑心吞口口水,那红艳艳的耳朵仿佛滴了血,真想给他舔干净,想舔的更红…… 杨剑心伸出舌头,试探性的在他耳垂上舔了一口,身下的人一僵,被舔过的耳垂更加红了。 杨剑心气有些不稳,贴的温慕更紧了,下意识的蹭,一张嘴含住了整个耳垂。 温慕惊呼一声,抓住了杨剑心放在腰间的手,嘴里软软的喊着他的名字。 杨剑心玩够了,松开耳垂,温慕立马转过头看着他,目光滑过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了唇上,下一刻,温慕急切的贴上那张唇,有些笨拙却又莽撞的吻着。 杨剑心一怔,很快回过神来,发出一声低笑,小声说了一句“笨蛋”便抱紧温慕凶狠的亲吻。 在寂静的帐子里水声交错,暧昧不清。 翌日,杨剑心在天未亮就去火头军领了一天的饭菜。 此时沙尘未起,杨剑心练了一会儿武进了帐子。 温慕还在睡,想来昨天是累到了,他先在火炉子上熬了粥,然后炖了鸡汤,一切做好后,温慕醒了。 温慕一动微微皱眉,杨剑心不去看他,大致猜到温慕看到他会害羞。 害羞是肯定的,温慕一想起来自己昨日给杨剑心做了那种事,就整个人火烧火燎的烧起来。 他蒙住头,嘴角却怎么也合不拢,手捂住脸,自言自语道:“好羞耻,我竟然做了那种事!” 温慕无声的叫了两声,回想起杨剑心的雄伟,整个人又兴奋了起来。 扯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杨剑心虎背熊腰的坐在桌子上,在弄饭。 越看越喜欢,杨剑心好似像颗宝珠,温慕是怎么看怎么顺眼顺心。 温慕咧着笑,起身穿好衣服,一下子趴在了杨剑心背上,撒娇道:“昨夜欺负的我真狠,我的手都快用断了,现在好疼。” 杨剑心拿起他手开始揉,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昨夜可差点儿磨破皮才把他伺候出来。 杨剑心看着那双手,又想起了倒的满手牛奶,烫的成了粉红色,他眼色一暗,有了独特感觉,那生命一处又冉冉升起。 他脸一红,急忙松开那双手,道:“快些坐下吃饭,吃过饭后,用精油揉一揉。” 温慕发现了他的变化,挑眉,坐在了他对面,两人开始吃饭。 -- 第86页 太阳升起,风沙渐起,没一会儿帐篷又开始摇晃,不过今日的风沙没有昨日的大些。 温慕吃过饭收拾了桌子,然后开始尝试着洗碗,杨剑心拦着他不让他做,他就抱住杨剑心亲一口,来来回回六次,杨剑心笑眯眯的从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小东西,学坏了。” 第47章 风沙连续三天,外面的天气浑浊一片,等风沙过后,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四周盖了一层黄沙,程立桥下了命令,让所有人开始清理。 这一清理就是两天。 杨剑心累得直不起腰来,躺在床上缓了缓,转头看向给他倒水的温慕道:“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他拿过温慕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就听温慕道:“过完年后回京城。” 杨剑心盘算了下,最多还能陪他一个多月,心里有些不舍,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故作轻松道:“过了年正好回暖些,是赶路的好日子。” 温慕顿时一瞪眼,心里酸酸涩涩的,想去质问杨剑心就那么想让他走?又想起来本来就是自己拒绝的他,只能将那酸涩压在心里。 他拿过杨剑心喝完的水杯,放在了桌子上,没有上床,而是拿了书坐在火盆前,默不作声的看书。 杨剑心说完那句话后,自己也有些无措,尤其是看到温慕那有些伤心的眼神,心像扎了刺,阵阵发疼。 他心疼温慕,想去哄哄,却又停下,等一件事足够刻骨铭心,那么就能记一辈子。 他很自私又疯,不可能容忍温慕再一次离开他。这一次能要把他制服的服服帖帖才行。 杨剑心吐了一口气,盯着温慕的背影。 坐在火盆前的人没有心思去看书,脑海里一直都是杨剑心想让他回去的想法,心里堵得慌,人也就烦躁起来,将书一合,正是以前在温府他和杨剑心一起看过的画本。 心情更加不好了。 他不敢去问杨剑心,怕自己无理取闹把人烦走,但他可以撕书。 温慕气得“嚓嚓”两下把整本书撕成了两半,还是堵的慌,又撕了两下,书页叠在一起变厚了,撕不动了还被书页从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 更气了,把书直接扔在地上,上去使劲儿的乱踩。 身后的杨剑心惊恐的看着发脾气的温慕,吓得不敢说话,认真的看他暴躁。 温慕吐了一口浊气,心间堵的那块平顺了许多,弯腰把碎纸屑捡起来扔进了火盆里。 火盆里的火瞬间旺了起来,杨剑心从惊恐中回过神,嘴角上扬,怪可爱的。 温慕看向杨剑心,杨剑心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两人猝不及防对视,杨剑心先没忍住,笑了起来。温慕脸一红,扑上去捂住怕嘴道:“不要笑,再笑不理你了。” 杨剑心瞬间压下笑,憋的整张脸红了起来。 两人闹了会儿,累的躺在床上,温慕趴在他身上,手指玩儿着杨剑心的头发。 他的头发又软又顺,放在鼻尖还能嗅到清香味。 杨剑心双手放在脑后,垂眸看着温慕。 温慕玩了会儿,心思就变了,有些爱不释手的先摸胸口,硬邦邦的,喜欢的紧。 然后一路向下走去,猛然那只手被一只干燥粗大的手抓住,头顶呼了一口气:“不要乱摸,乖会儿。” 温慕悻悻然收回手道:“我还未见过成年男子的那东西,昨日摸着让我更好奇,我能不能——” “不能!”杨剑心惊恐的捂住,“今早还羞的不行,现在怎么这样了?” 温慕一臊,脸埋在他怀里死活不出来。 说骚-话谁不会?温慕刚刚被杨剑心迷了眼,想和他再来一次昨夜的那种事,现在清醒过来,整个人想找个石头缝钻进去。 杨剑心知道他害羞了,故意推开他,要看他羞成什么样子。温慕紧紧抱住杨剑心,就是不起来,但能从他耳朵上红的滴血可以看出,这次臊的够厉害的。 杨剑心道:“刚刚不是还挺厉害的么,现在怎么不敢了?” 温慕不搭话,趴在他身上当死鱼,心想,我好不容易主动一次,他怎么能这么调侃我?今天一上午不要理他了。 杨剑心戏弄了几句他,见他装死,便消停下来。 轻轻的顺着温慕的脊背,扯开被子盖在身上,哄娃娃似的晃着身体,就在两人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打开,兰祁兴匆匆道:“杨哥!村里姑娘——” 兰祁说到一半,看到床上抱着睡觉的两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对,对不起杨哥!你和嫂,温公子继续睡,我去找大孙二孙!” 说罢,慌乱的就要退出去。 杨剑心脸一黑,坐了起来,把温慕用被子裹了个严实放在了身后道:“回来!” 兰祁又乖乖的回来,但这次不敢再抬起头,这撞见别人房事,忒尴尬了。 兰祁还是个毛头小子,刚过十六,这种事还没见过,此刻见到两人睡在一起,他就臊的脸红,不好意思抬头看他俩。 杨剑心道:“村里姑娘怎么了?” 兰祁瞟了一眼杨剑心身后的温慕,道:“村里姑娘来给咱们送青稞酒了。” 杨剑心想了想,是到了这个时候了,每年10月左右,若是剑门关和平,他们会带一队人去三十里外的村里帮着收青稞,那么在快过年的时候,村里人会拉着酒来给他们送酒。 -- 第87页 杨剑心:“来了你们接待不得了么叫我做什么?有的大孙二孙,你也跟着接待过两三回了,这点小事相信你们可以做好的。” 往年都是他和高涎站惊芃接待的,是因为程立桥嫌他们三人年纪大了连个婚事也没有,想借着姑娘们送酒让他们三人和姑娘们相处相处,说不准就遇上合适的呢。 但今年高涎和站惊芃都不在,他又有了温慕,自然有理由不用去了。 往年都是被程立桥打骂去的,今年终于不用去了。 兰祁为难的瞅温慕,温慕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看兰祁,道:“你看我做什么?” “呃……”兰祁吞吞吐吐道,“外面姑娘们指名道姓要见杨将军。” 杨剑心瞬间吓了一身冷汗,急忙去看温慕。 温慕没有生气,笑眯眯的看着杨剑心道:“去呗,姑娘们等着你呢。” 杨剑心不敢应,连忙摆手道:“往年是被将军逼着去的,和高涎还有战哥一起,今年将军又没叫我去,我才懒得不想去呢。” 说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温慕的表情。 温慕还是笑眯眯的,推搡着他道:“去呗去呗,正好我也去看看这些姑娘。” 这下温慕没吃醋,杨剑心自己醋了,哼了一声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说完钻进被窝你不出来。 兰祁看他们二人,有些搞不懂,悄悄退了出去。 温慕看着背对他,不想理他的杨剑心,噗嗤一声笑了,整个人依在杨剑心身上,看着生闷气的杨剑心道:“怎么了?不想去不去呗,乱生什么气。” 杨剑心不想理他,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温慕又道:“我也不想让你去见那些美丽的姑娘们,可是我知道你只喜欢男人,你又不喜欢女人,去见他们也没什么,再说,我还没喝过青稞酒,想着去拿一坛,晚上咱俩吃酒。” 杨剑心这才睁开半个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他没有说谎才道:“都是些好姑娘,你过去找她们拿一坛,她们也会给你拿的。” “不要,我就要你同我一起去。”温慕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痒得杨剑心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不去,去了又要受她们的调戏。” “去嘛去嘛~”温慕晃着杨剑心,“咱们拿一坛酒就回来好不好?杨杨~” 杨剑心受不了他的撒娇,只能认命。 其实他知道温慕是什么心思,多半是吃了味儿,想去看看这些吵着嚷着要见他的姑娘们长什么样。 温慕懒散的跟在杨剑心身后,那群姑娘们已经进了营地,有说有笑,整个营地硬生生被她们说笑成了闹市,别提多热闹了。 杨剑心领着温慕走过去,但这次没人来闹杨剑心,反倒是围着个人,围的太严实了,杨剑心看不到那人长什么样。 但看到这群姑娘一个个不戏弄他了,他松了一口气,贴上温慕的耳边道:“快拿一坛走吧。” 温慕没拿,站在人群外向里张望,只听一道脆生生带着一些口音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结姐,睨则花儿了怎漂亮。” 女子群里惹出了一阵小声,被夸奖的姑娘道:“这小嘴可真甜,家中连个管事的女人都没有吧。” 那人似乎听不懂她的意思,只听懂了女人两字,兴奋道:“有雾个,我很爱塔门。” 姑娘们发出一阵惊呼,温慕在外围笑了起来,带口音这人是苍彝人,想必就是前些日子杨剑心和兰祁救回来的那个小将。 不知道为何程立桥将人放了出来。 姑娘们一听有人笑,转过头一看,立马被一双吊眼吸引住,姑娘们把阿多棋推到了温慕边上道:“你真的可真俊,你叫什么?” 温慕没想到会被一群姑娘围住,顿时有心手足无措,回头去央求杨剑心。 杨剑心一摊手,站在原地看热闹。 气得温慕瞪了他一眼道:“姓温。” “温公子家中可有管事的?我们这里的姑娘都很淳厚朴实,相对的可以领回家。” 温慕干笑了几声道:“家中有一人。” 问话那女的可以的摇摇头:“温公子看着比阿多棋大,连阿多棋管事多都没有,要不要再给你说个倾国倾城的填房?” -------------------- 作者有话要说: 温慕:有杨杨一人就够我受得了,再弄一填房,怕没命。 第48章 温慕急忙摆手:“谢过几位姑娘,只不过家中夫人厉害,若是弄一个回去,恐怕是进不了家门了。” 一群姑娘笑了起来,阿多棋是苍彝人,不是很能听懂她们在说什么,见一群姑娘笑了他就跟着笑,总之随大众,肯定是对的。 一群人又戏弄了会儿温慕和阿多棋,赶着马车走了。 温慕呼了一口气,问阿多棋:“过来拿酒的?” 阿多棋今天似乎很开心,点头:“嗯!将军让我来取的。你是和杨将军来的吗?” 温慕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杨剑心:“嗯。” 阿多棋顿时笑眯了眼睛:“杨将军好像有些生气?” 温慕撇了杨剑心一眼,好似是有那么一点生气,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现在黑着脸,狠狠的盯着他们这边。 难道是在吃自己和阿多棋的醋? 阿多棋这人看起来很好相处,整个人看着很无害,软软的很好欺负的样子。 -- 第88页 温慕和阿多棋又聊了几句,各自抱着一坛酒回了帐子。 他给杨剑心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道:“喝一杯?” 杨剑心白了他一眼,不痛快的坐了过去,端起那杯酒喝了个透底。 温慕看着想笑,又怕他更加生气:“喝的那么急,胃痛了怎么办?” 他给杨剑心弄了一碗粥,“喝点粥,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去巡城?” 这事杨剑心脸色才好些,他端起粥喝了几口,点头:“嗯,要去,只能陪你喝一杯。青稞酒虽然较温和,但还是少喝一点。” “好,再喝一碗就不喝了。”温慕站起来,把他的新棉衣拿了出来道,“今日天气冷,把新棉衣穿上。” 杨剑心看了一眼,继续吃饭:“嗯,若是一盆碳火不够烧,就让小一再帮你生一盆。” 温慕:“一盆够了,再生一盆估计要上火。” 温慕没好意思说,他一上火下方就疼,尿都不能尿,一尿就疼的要命。 杨剑心快速吃完饭,用脸巾擦嘴,一回头,看到温慕拿着新棉衣在他背后等着他。 等他擦完嘴,温慕伺候他穿上:“要不要带些酒?冷了还能喝口暖暖身子?” 杨剑心摇头:“不了,我正午时分回来,饭等我回来做。” 温慕应下,送杨剑心出了门。 不知道是天太冷还是黄沙未消,整片天空灰暗暗的带着一些土黄色,天边染了一层淡蓝色,看着有些萧肃。 杨剑心和兰祁两人刚到城下,看见程立桥站在城上,旁边还有个个子较矮的小兵,两人有些纳闷,那小兵的身材看着就和温慕一样,都是娇滴滴的贵公子,全然和当兵来的不一样。 两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上了城楼,杨剑心道:“将军今日来巡城?” 眼神往旁边的小兵撇了一眼,是阿多棋。 杨剑心震惊一瞬,收好表情,微微沉着脸,不善友好的看几眼阿多棋。 程立桥心情不错,见杨剑心和兰祁来了,把他俩招呼过去:“剑心,看到漠流国的雪山了吗?” 杨剑心顺着程立桥指的地方看去,山上是茫茫一大片雪。 他点头,程立桥道:“你说若是漠流国想攻打剑门关,他们会怎么走?” 漠流国是个人数不过十万的小国,但领土却是大魏国的两倍,只可惜他们能居住的地方太少,多半都是延绵不绝,高山险峰的雪山。 雪山绵延数万公顷,适合居住的地方只有几千公顷,没有大魏富饶,他们资源紧缺,即使两国开通贸易,也不会有人想去爬雪山。 常年大雪封山,进了山里不能高声说话,否则会引起雪崩,地势太过险峻,因此漠流国与三国十二城并没有起过什么冲突。 杨剑心道:“他们出山有些困难,若是当真要出兵,他们要提前准备粮草,再派一队敢死队,提前三个月出发,探查情况。 之后需要研究打仗的一系列事情,至少要准备一年时间。再论兵力,单剑门关大军就有十万,漠流国算上老弱妇孺满打满算只有十万人,打仗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程立桥嘴角挂着笑,望着那连绵不断的高山:“这么说今年是能过个好年了?” 兰祁有些摸不着头脑,和站在一旁的阿多棋大眼瞪小眼。 阿多棋无意探听他们的对话,只乖乖的站在身后。 天气越来越冷,一开始温慕还出去转一转,等冷的连新棉衣也顶不住寒风的时候,温慕就不出去。 整天待在帐子里,等杨剑心回来。 杨剑心一进门,温慕拿过毛巾先给他拍打身上的土,有的没的两人聊几句,然后给他倒一杯热水:“先喝一杯热水暖暖身子。” 杨剑心拿过杯子,喝了几口,舒坦道:“过几日要过腊八了。” 温慕盘算了一下,还真是,还有三天,都说腊八不吃肉,冻断胳膊腿。 以前在京中时,贾伯重视这些节日,一到过节的时候,忙活过来忙活过去,他都是冷面相对,对于这些节日当真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 但今年似乎有些不是了,他有些期待和杨剑心一起过节。 温慕把锅上热的饭摆在桌上,给他弄好饭道:“快坐下来吃饭。” 杨剑心松了松盔甲,洗过手坐下,拿起碗吃饭。 温慕起身把热在一旁的茶水端在杨剑心面前,猛然手被杨剑心抓住,拿到眼跟前一瞧,整双手红肿开裂,全然没有了那纤纤玉手。 杨剑心道:“手怎么成这样了?” “这几天天冷。”温慕抽了抽手,没抽出来,杨剑心不放,抬头不满的看着他,温慕讪讪道,“......你送我的手膏用完了,没想到这里的水这么冷,洗完衣裳后,不过一盏茶时辰就成这样了。” 温慕又摇头道,“没什么的,也不疼,再说你的手比我的还要严重,你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杨剑心心疼的摸摸那双皴的手,道:“高涎这小子快半年联系不上了,后天要去镇子上,我去了给你找找看看哪里有卖手膏的。日后这些重活累活,我回来也能干,用不着你,你好生歇着听到了吗?” 温慕“嗯”了一声,笑了起来,心里满满当当的,自从来了这里,不去想京中的那些勾心斗角,他觉得他整个人好像变了。 -- 第89页 具体哪里变了,他自己也说不来,好像权利金钱,在他心目中没有那么重要了,他想放弃那么宫争,他想和杨剑心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 杨剑心没什么心思吃饭了,放下碗道:“你先吃,我出去一下,马山回来。” 温慕正要问他干什么去,见他整个人愁眉不展,只能欲言又止。 他一走,温慕也没心思吃饭了,懊恼的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多拿些药膏的。” 杨剑心送他的那盒手膏,他没舍得用,都给杨剑心抹手用了,现在杨剑心的手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裂的深了。 杨剑心大步进了火头军厨房,顿时吓得一群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着他。 他在厨房扫了一眼,落在了坐在角落的徐昊,冷哼了一声道:“有没有多余的猪油?不是猪油也可以,只要是油就行。” 徐昊现在见到杨剑心就发怵,一想到那天晚上温慕那冷血的眼睛,他就觉得自己仿佛进了一趟阎罗殿,吓得差点儿尿了。 杨剑心好死不死,谁也不盯就盯他,仿佛厨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吓得徐昊一哆嗦,哆哆嗦嗦的指着木架上一个黑色的陶盆道:“那,那个,盆里,有,有猪油。” 杨剑心冷笑一声,迈步走过去,打开盖子,猪油已经不多了,杨剑心小心翼翼的用筷子挖了一点儿,用衣服下摆包了起来,高高兴兴的回帐子了。 他一开门,看到温慕正愁眉苦脸的看着手,听到开门声,看去,整个人又开心起来,急忙道:“要不要再吃几口饭?还没有冷,你要是嫌冷,我去给热。” 杨剑心看他忙着端饭要放在炉子上,连忙过去按住他的手道:“不嫌冷,不要忙活了,你先坐下,我给你先敷敷手。不然等过一些时日,你整个手就开始流血,开裂,到时候有你疼的。” 温慕听后,乖乖的坐下。 杨剑心打开衣摆,上面已经染上了油,染了一坨。 他用指腹抹了一层,涂在温慕手上。 猪油油腻腻的,涂上去干燥的手背有了些湿润,没了之前那么紧皱,裂开的微痛感。 两只手涂完后,杨剑心找出温慕那个用完的手膏盒,把剩下的猪油放了进去。 杨剑心:“我不在的时候,若是洗了手,记得拿出来抹,听到了吗?” “嗯。”温慕满足的笑着,“快过来吃饭吧。” 二人吃过饭后,杨剑心热了一盆热水,给温慕倒了半盆用来洗脚,剩下的热水杨剑心坐在垫子上用来擦盔甲。 等杨剑心擦完盔甲,蜡烛已经燃下去一多半了。 外面寒风瑟瑟,杨剑心把盔甲挂在了衣架上,转头一瞧,温慕已经窝在被窝里睡着了。 杨剑心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摸摸他头,在他额头上亲了几口,翻身上床将他搂在了怀里。 温慕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哼唧了几声,撒娇似的搂住了杨剑心脖子,在杨剑心脖颈处蹭了蹭,嘟哝道:“杨杨,洗完了?” 杨剑心紧了紧手臂,“嗯”了一声,两人沉沉睡去。 温慕从来没有感受过,猪油竟然能让他觉得很珍贵。 在十一岁发配进劳苦营里时,也没有怎么受过苦。 那儿的人受到了李印琰的打点,没有像其他戴罪之身的罪臣一样,受到鞭刑或者什么。 虽然在吃食方面不好,环境比较恶劣,但没有像和杨剑心在这里一样。 这里天气是真的很恶劣,要么冷死要么热死,想要买些东西还要去五十多里的镇上。 温慕顶着一盒猪油笑眯眯的笑着,抹了一层就宝贵的又放了进去。 腊八前一夜,杨剑心忙完营地里的事回到帐子。 温慕已经摆好了饭菜,正给他烫茶。 这些茶叶还是温慕在来的时候拿来了,他对喝茶没什么要求,温慕每次给他烫一杯,他就喝一杯。 杨剑心一进门喊了一句:“我回来了。” 温慕抬头看见他,瞬间挂满课笑意,拿起毛巾开始给杨剑心拍土:“今天阿多棋又在城楼上?” 杨剑心点头,拿起温慕给他泡好的茶喝了一口道:“嗯,这几天将军不知道发什么疯,走哪儿都带着那个阿多棋,还故意在阿多棋面前和我讨论关于军里面的军事。” 他顿了一下,拿过温慕的手细细看起来,今天的手好了一点,又接着前面的话道,“我估摸着将军怀疑他是来探听消息的。” 温慕回想了一番,摇头:“我不觉得阿多棋是来探听消息的,苍彝人再傻也不至于连脑袋都没长吧,苍彝人进大魏地界,来探听,没有这么蠢的人,要我说,阿多棋应该只是单纯来找程将军的,至于为什么找程将军,这便要问阿多棋了。” 两人话头尽于此。 落座开始吃饭,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聊到了腊八节。 “腊八节京城也吃红豆粥了吧。”杨剑心吃了一口饭道。 温慕点头:“腊八节吃红豆肉粥,整个京城有热闹看。” “什么热闹?”杨剑心道,“和七夕节那么热闹吗?” 温慕:“那倒没有吧,小时候看过已经忘了,记不得了。” “那你这些年来就一直没有看过?” 温慕摇头:“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地方。” -- 第90页 因为会很孤独。 温慕低头吃饭,从温家被满门抄斩后,真个世界让他觉得真的很孤独,别人万家团圆,只有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杨剑心了,杨剑心是他唯一的家人,他们会过得很幸福的。 杨剑心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毕竟真的有人不喜欢热闹。 他道:“一会儿咱化糖水盖好放在外面,腊七腊八,冻断胳膊。明天一大早要吃冰和腊八粥。” 温慕觉得这话有意思,和他们京城有些相似又有些不一样,他们京城只吃红豆肉粥,不吃冰,但杨剑心他们家的习俗竟然是要吃冰和红豆粥。 杨剑心把桌子收拾妥当,在锅里煮了水,拿出自己珍藏好几年的蔗糖倒进了水里,化开。 给温慕到了一杯:“快尝尝,这是那年当兵时候从家里拿来了,肯定比卖的蔗糖甜。” 温慕喝了一口,还真是,甜丝丝的。 杨剑心看他表情就能猜到他的意思,一笑道:“我就说吧,没骗你吧。” 温慕把糖水喂到他嘴边道:“特别甜,你要不要尝一口?” 杨剑心看了一眼糖水,摇头:“我不爱吃甜的,你喝吧。” 温慕一笑,撒娇道:“喝一口嘛,我想看你喝。真的很甜。” 杨剑心犹豫一下,就着温慕的手,抿了一口,确实很甜,这些年也就腊八的时候他才拿出一块儿化糖水,剩下的他才不舍得喝呢,但是给温慕喝的话,他很乐意。 他揉揉温慕的头,把盖子盖好,端着糖水出了帐子,放在门口进去。 “你还要不要看书了?不看的话我吹灯了。”杨剑心问。 温慕铺好被子,钻了进去:“不看了,今天把书都看完了,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了。” 杨剑心“哦”了一声,吹灯上床。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5 20:49:54~2021-04-27 21:0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岂曰无衣 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一大清早,杨剑心起床穿戴好衣物,出门取了冰放在了桌子上,又取了木头开始生火炉。 温慕缩在被子里不出来,听着杨剑心在忙来忙去。 生完炉子,杨剑心道:“我和兰祁还有大孙二孙他们要去镇上,你要跟着去吗?” 温慕从被窝里爬出来,只伸出来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问:“骑马去还是坐马车?” “骑马去。” 温慕微微皱眉,想去又不想去的,看了眼杨剑心一咬牙:“去吧,今天天气不知冷不冷?” “会冷,把新棉袄穿上。”杨剑心拿了银戟□□道,“你先再睡一会儿,等帐子暖和了再起,我出去练会儿功。” 温慕乖乖点头,又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听到门响了一声,他才磨磨蹭蹭的在被窝里转了半圈,从床脚伸出一只手,抓住衣服,塞进了被窝里。 暖和了一会儿,头顶着被子,坐起来开始穿衣服,抱怨道:“这剑门关的天气可是真冷啊,穿了两件厚棉衣都冷的不行,这要是在京城,一件中厚棉衣都够过一冬天了。” 穿好衣服下床,开始叠被子。 桌子上的冰有一点点化了,他抱起来盆喝了一口水,甜丝丝,凉凉的,想抱住冰啃一口。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还要冷,大孙刚洗完床单出门挂,看到温慕慢悠悠的走来,打了一声招呼:“温公子起的这么早?” 温慕不认识这人,只睨了他一眼,点了下头,走了。 大孙目送温慕离开,拿起床单要挂,顿时一惊,整块儿床单已经冻成了片,硬邦邦的一捏还刺啦刺啦的响。 温慕转到比武场,看到杨剑心正在和兰祁比武。 兰祁不是杨剑心的对手,加上天气又冷,他的手握不住兵器,被杨剑心轻轻一挑,兵器就脱了手,虎口处的皲裂开始流血。 那小孩儿也没疼的乱叫,反而笑嘻嘻的拿起手,用嘴吸了几口,啐在地上道:“不打了不打了,今天太冷了,连兵器都抓不住。” 杨剑心也收了兵器:“回来的早的话,去林子里劈些柴,过几天只会比今天更冷。” 兰祁:“没问题。” 杨剑心和兰祁两人收拾好兵器准备放回帐子,去拿饭。 一回头看到温慕站在比武台下看着他,只带了一顶帽子,耳朵和脸冻成了紫红色。 杨剑心啧了一声,快步走上前,把自己的羊毛围巾扯下来戴在了温慕脖子上,调整了下,将他露在外面的耳朵和脸蛋裹了个严实。 问道:“怎么出来不戴围巾?” “没拿,来的时候没想过剑门关会这么冷。”温慕摸了摸杨剑心的围巾,里外面都是羊毛,还没有膻味,戴上去暖和的很。 “那一会儿去镇子上买一条。” 温慕通常在帐子里不怎么出去,就算出去也只是去一趟火头军的厨房,有时候冷的不行了,不想去就叫小一或者是小三去拿,因此我不怎么会用到围巾。 杨剑心拉着温慕的手,指导兰祁刚刚几个失误的地方。 进了帐子,杨剑心放下□□,拿出猪油开始给温慕抹手:“在帐子里等着,我去拿饭。” -- 第91页 温慕“嗯”了一声,杨剑心弄好火炉,去了火头军。 今天早饭标配:红豆粥和咸菜。 杨剑心打了两份饭,回了帐子,温慕已经一个倒了一杯热水,在这么冷的天,喝一杯热水,整个人都感觉热了起来。 杨剑心掏出匕首,在冰上钊了一个洞,从洞开始切开,切成了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 他拿起一块儿喂到温慕嘴边,温慕张大嘴吃了进去,瞬间冰的牙咬不动了。 等牙齿适应了之后,温慕咬开了冰块儿,冰里带着甜味,还怪好吃的。 吃完一块儿,还想吃一块儿,连着吃了三块儿,还要吃,被杨剑心拦下了:“少吃点儿,怎么冷的天,吃的多了小心肚子疼。” 温慕悻悻然的放下冰块儿,开始吃早饭。 这个红豆粥没有京城的好吃,只是用红豆熬成的,连糖都没有放,吃进嘴里有些淡。 温慕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杨剑心瞟了一眼,也没勉强他。 温慕正戴手套时,忽然门敲了几声,杨剑心过去开门,兰祁活蹦乱跳道:“杨哥好了吗,可以走了吗?” 杨剑心:“嗯,等一下慕之。” 温慕急急忙忙的戴好手套,随便箍了一下围巾,便要走。 被杨剑心拦下,边给他戴围巾,边说道:“这么着急做什么,围巾也不好好围,一会儿路上有你冷的。” 兰祁笑嘻嘻的看着他俩,悄悄退出去找大孙二孙去了。 杨剑心又问,“自己能骑一匹马吗?” 温慕会骑马,但杨剑心一直不知道,曾经在京城的时候还特意教过他。 这时他当然不可能会跟杨剑心说他会骑马,于是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道:“我不会骑马。” 杨剑心也就那么随便一问,见温慕这般回答,从柜子里取了一件棉长袍,领着他走了。 二孙已经把马牵到了营地门口,杨剑心二人直接过去,二孙几人翻身上马道:“今日镇子上人多,温公子跟紧杨哥,这地段可不怎么安全。” 温慕点了点头。 杨剑心双手放在他腋窝下,一提,轻轻松松的把温慕提上了马,他自己一翻身,身形极其敏捷的上了马,用长袍将温慕从头到尾裹住,只给他留了个用来呼吸的口。 兰祁几人一瞧,互相对视一眼,低头悄悄笑去了。 温慕脸朝杨剑心怀里,透过留着的口看杨剑心。 杨剑心没有带围巾,整张脸现在已经被冻得通红,温慕心疼杨剑心,解开围巾伸出手给他戴上道:“你戴上,我在里面不冷的。” 杨剑心垂眸,温慕整双眼睛水汪汪的,带着柔情。 他心一动,伸手给温慕紧了紧口道:“好,那你快缩进去。” 一行人行了一个时辰,温慕都能感受到寒风已经进了衣服里了,马儿才渐渐停下。 杨剑心先下去,然后把温慕抱了下来,对兰祁他们道:“你们先买着,我先带温公子去买条围巾。快正午时,来这里集合。” “是。” 一群人分开,杨剑心一手拉着温慕一手牵着马,慢悠悠的穿梭在闹市里。 这个小镇比较落后,但卖的东西倒是齐全。杨剑心领着温慕到了一家卖手套和围巾的小摊上,问:“你看上哪条了,我给你买。” 温慕在挂着的几条围巾上看了一眼,最后停留在了一条羊毛围巾上,看起来和杨剑心的那条真像。 他指着羊毛围巾问摊主:“这条羊毛的多少钱?” 摊主笑眯眯道:“您眼光可真好,在我们这种地方,羊毛围巾是最暖和的,给您便宜点儿,一两银子。” 温慕正欲说话,杨剑心惊道:“一两银子!这方圆百里买两条羊毛围巾也用不了一两银子!我在剑门关当兵当了十年,一年来二十来遭,就没买过一两银子一条围巾的。” 摊主一听杨剑心他们是在剑门关当兵的,嘿嘿一笑道:“官爷怎么不早说,我这儿就是小本买卖,您给我二十文。” 杨剑心一听,这个价钱还行:“你拿过来,我先看看。” 摊主连忙拿了下来,杨剑心摸了摸材质,确实是羊毛,很顺滑,温慕戴起来不会扎。 又看了看线缝,缝的针脚很密,买不了吃亏。 杨剑心从怀里取出二十文给了摊主,把围巾围在了温慕脖子上。 温慕摸了摸,总觉得没有杨剑心的那条暖和。 犹豫了会儿道:“杨杨,我觉得我这条围巾没有你的暖和。” 杨剑心停下步看着他,看的温慕都有些心虚了,正欲说我是开玩笑的,杨剑心解下围巾给了他道:“那你戴我的。” 温慕脸一红,连忙解下围巾,给了杨剑心,杨剑心戴好,又给温慕戴好,两人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杨剑心还记的要给温慕买手膏,路过一小摊,摊主笑着问:“客人想看些什么?有胭脂有手膏要看什么?” “我看看手膏。”杨剑心道。 摊主推荐了几款道:“这几款手膏都不错,保证敷一个月后,那小手白嫩嫩的。” 杨剑心一听立马道:“那就要这款了,给我拿十盒。” 温慕一惊:“买那么多做什么?都不一定好用。” 摊主:“客人这就说错了,在这镇上,没有比我家更好的手膏了,这手膏很多女子都用,转头来买的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了,绝对是好用,您要是用的不好,给我送过来,我给你退钱。” -- 第92页 温慕一听,笑了一声。 杨剑心也觉得温慕说的有道理,毕竟没有用过,不知道好不好用:“那就把每盒手膏都拿一盒吧,要是用的好了,再来找你买。” 摊主顿时笑开了眼:“好嘞,一共三十文,我给您包好。” 杨剑心点头,掏了三十文给他。 两人离了摊,温慕撇撇嘴道:“他这儿的肯定没有高涎家好用,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这里当然比不上京城,你多担待些,等我有钱了,我一定给你买好的。” “我没有嫌不好。”温慕道,“我就是觉得你也太能花钱了,都不知道好不好用,就买这么多。” 杨剑心笑了一下,领着温慕向书店走去。 走在书店门前,温慕见杨剑心要进去,急忙拉住他:“你进书店做什么?” “买书,你没有书看了,咱进去买几本。”杨剑心拉着他要进去。 温慕拉着他不让他进去:“不用,我不想看书,不用买。咱们走吧,浪费这钱做什么?” 温慕不舍得花杨剑心的钱,他自己有钱,若是不让杨剑心花的话,怕伤害杨剑心的自尊心,于是他只能买该买的,不该买的不去买。 杨剑心被温慕拉走,两人在把这条街转了一圈,开始往回返。 这里摆摊的只有这一条街,转完了就没有了。 温慕和杨剑心在来的那儿等兰祁他们,不知道他们跑去哪儿了,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 杨剑心忽然想了什么,对温慕道:“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马上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温慕说着就要和杨剑心一起走。 杨剑心把马儿塞进他手里,道:“不用,你在这儿等兰祁他们,我去买点儿东西,离这儿不远,你抬头就能看到我,我买完就回来。” 温慕撇嘴,有些失落:“好吧,那你快点儿。” 杨剑心应了一声,迈步向不远处的点心店走去。 温慕看不清那是一家什么店,就算是转过一圈,他也没有去留意都有什么店。 他等了一会儿,又看到杨剑心出来去了离他稍微远点儿的小店里,这家店温慕有印象,就是他们看的那家书店。 他无奈一笑,自言自语道:“都说了不要了,怎么还买。” 兰祁几人陆续回来,手里拿着一些日常要用到的东西,什么皂角之类的。 “杨哥呢?”兰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温慕,“杨哥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温慕指了指道:“他说去买点东西,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兰祁几人顺着温慕的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杨剑心风风火火的走来。 讪讪一笑道:“我以为杨哥把你给扔了。” 说完他也觉得自己这个话说的太糙了,温慕估计会笑话他。 但温慕没有笑话他,因为杨剑心是不会把他给扔了的。 杨剑心走到他们面前,点了点人数,都齐了:“都买完了吧,没有要买的了吧?” 一群人摇头,杨剑心道:“那现在回吧。” 他用衣袍先把温慕裹起来,一提把人提在了马上,自己又翻身上马。 一群人紧跟着上马,彻马而去。 温慕还没有看过这沿路上的风景,他稍微扯下点衣袍,顺着口看着沿途的风景。 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树木,光秃秃的不好看。 走了一段时间,路过一个村子,出现了一条不深,但是很宽的河,白茫茫一片冰,变成了一条冰河,延伸很长,估计又十几里地。 温慕问道:“杨杨,这条河到了夏天里面有鱼吗?” 杨剑心侧脸看了一眼,点头:“有,鱼还挺多,等夏天了你要是想来,我带你过来捉鱼。” “嗯!”温慕忽然把手臂从衣袍里伸出来,抱住了杨剑心的腰,“我想来,等明天天气暖和了,我们就来。” 杨剑心急忙给他盖露在外面的手臂,应了一声。 沿途又途经了几个小村,有的小村还下了雪,估计就是那次雨雪风沙天气没有化掉的雪。 比剑门关的雪白净不少,总归能看出是白色的,不像剑门关似的,风沙听后,一刨黄沙,下面全是雪,再往下就是一层黄沙。 把雪夹在了中间。 手臂在外面伸了会儿,冷的不行了,缩了进去。 杨剑心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嘴角上扬,将赶路的速度慢了下来道:“冷不冷?” 温慕摇头:“你呢?是不是很冷?” 说着,便要把自己身上裹着的衣袍要往杨剑心身上盖。 杨剑心急忙道:“我不冷,今天穿的多,你快裹好,早上吃了那么多冰块儿,在吹着风,小心回去闹肚子。” 温慕乖乖的裹好,环住了杨剑心的腰,把两只手放进了两只袖筒里。 “这样是不是好点了,没有刚刚冷了吧。” 杨剑心一笑:“嗯,不冷了,很暖和。” 温慕也跟着一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心想,现在这日子过得可真舒坦。 这次回了京,把能做完的都做完,争取在两年时间把所有东西都做完,和杨剑心过逍遥日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7 21:00:51~2021-04-28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93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岂曰无衣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回到营地,正好到了吃饭时辰,杨剑心把温慕从马上扶下,紧紧他衣服道:“你先回帐子里,我去拿饭。” 温慕“嗯”了一声,提上买的东西回了帐子。 杨剑心带饭回来,看到温慕正笨拙的生炉子,手和脸沾着灰,像一只大花猫。 他没忍住笑了起来,温慕也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两人笑了一会儿,杨剑心放下饭,掏出手帕轻轻的给他擦脸。 温慕低头一看,白净净的手帕上有一些黑,顿时尴尬起来,抢过他手里的手帕,用力擦了擦道:“还有没有?” 杨剑心看着好笑,两个白嫩嫩的脸蛋被擦的通红,看着有些可口。 “用那么大力,擦的不疼?” 温慕摇头,此刻放下手帕,脸有些刺痛,盯着手里的手帕,觉得有些眼熟,展开一看,有些像自己用过的。 掏出自己现在用的,一对比,一模一样,他拧着眉仔细想着,自己什么时候给过杨剑心一块儿手帕? 他歪着头把手帕给了杨剑心道:“我的?” 杨剑心把手帕放进脸盆里洗干净,晾在了衣架上,点头。 “我怎么不知道?”温慕追在他屁股后面问。 杨剑心接过生炉子的活,很熟练的点火,放柴,着了。 温慕眼睛一亮,道:“好厉害!我也是这样做的,为什么我就弄不着?” 杨剑心一笑:“要放些软柴,点软柴,它好点,基本一点就着,着了之后再放木头,要干一些,湿了不好着。” 温慕认真的记下:“那下次我来试试。” 杨剑心应了一声,洗完手二人坐在饭桌前,开始吃饭。 不知道是温慕吃不惯还是生病了,最近这几天吃的很少,这次又是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给杨剑心泡了一杯茶。 杨剑心忧心的看着他,起身拿出买的点心放在他怀里道:“若是吃不惯这里的饭,就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下午我去林子一趟,看看能不能抓些野兔。” 温慕打开油纸,是八块儿不知道用什么原料做的小糕点,粉粉的,像桃花一样。 他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把点心伸到杨剑心嘴边道:“你吃,很好吃。” 杨剑心摇头:“我不喜欢吃,你吃吧。” “你没尝过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温慕伸了伸手,碰住他嘴唇,“尝一口好不好?真的很好吃,比京中的要好吃。” 杨剑心顿了顿,张嘴咬了一口,嘴唇含住他的手指,轻轻吮了吮。温慕整个人一颤,肉眼可见的皮肤变成了粉红色。 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真想欺负他。 这种畜生行为现在杨剑心是做不出来,他放开温慕的手指,一笑:“是很好吃。” 温慕脸更加红了,避开他的眼睛不去看他,转头跑进了被窝里,整个人蒙在里面,咕哝道:“你又欺负我!” 杨剑心低声笑着,心情极好的把桌子收拾干净,走到被窝前道:“给你买了书,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先将就着看,等下回去了镇上,再帮你带。” 被窝里闷闷的应了一声,杨剑心道,“我去找兰祁了啊,若是无聊了,可以看看书或者去找阿多棋。” “知道了!”温慕道。 杨剑心有些好笑的出了门。 天这么冷,连动物都很少出来通常在比较暖和的时间段出来觅食。 最暖和的一个时间段,莫过于午时和未时这两个时间段。 现在刚过午时,杨剑心带了弓箭去兰祁屋里找他,还未过去,遇上了同样背着弓箭的程立桥。 杨剑心一顿,程立桥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做什么去?” “给温慕猎些野味儿,这几天吃饭很少,吃不惯剑门关的饭。”杨剑心打量了一番程立桥,穿着马服,带着弓箭,应该也是去狩猎的。 果然同他想的一样,程立桥拧着他浓密的剑眉,有些不麻烦道:“那小祖宗真够娇气的,吃不了这吃不了那的,他干脆别吃好了,立地成佛算了!还非让老子去给他打野味儿,老子都没给自己打过个野味儿,他还指挥老子……” 杨剑心:“……” 骑上马了,程立桥还在气愤的数落阿多棋,杨剑心只顾骑马,一句话也不说。 耳边仿佛两只苍蝇,嗡嗡的他有些烦,又不敢说话。 阿多棋站在营帐后面,有些哀伤的看着已经走远的两人,他原来这么烦人啊。 两只眼睛酸酸涩涩的,一股热流涌出,吧嗒一下落在了地上,瞬间冻成了一滴冰。 他埋头走着,心里憋闷,想找个人说说话。 抬头望整个营地,最后落在了温慕营帐。他走过去敲了敲门,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进来。” 阿多棋推门进去,看着坐在炉子旁看书的温慕,眼睛一酸哭了出来。 这可把温慕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怎么了?” 阿多棋用他瘪嘴的平原话问他:“窝四不四恨凡人?” 温慕在他一句话里反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阿多棋是在问他,自己是不是很烦人。 温慕不善安慰人,在京城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即使有人对着他哭,那也是吓得,跪在地上祈求自己放过他。 -- 第94页 像这种单纯就是难受而哭的,他还没有遇到过。 他有些手足无措,拧着眉看着他,张了张嘴,最后问了一句:“为什么?” 阿多棋哭的更厉害,打着哭嗝道:“桥鸽他,他缩我,很,很凡人,缩窝娇气。” 温慕:“……” 阿多棋擤了擤鼻涕,“窝哪尼有娇气,卧为了他,自己单独逃过阿巴的戒备,步行走了半个来月,冻的昏迷,都死为了见他,他竟然缩窝凡人,我好难过啊~呜呜~” 温慕不知道要说什么,看着他梨花带雨的哭着,颇有些头疼。 阿多棋哭了一阵,躺在床上睡着了。 温慕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耳边也清净了起来。 微微叹了一口气,心想,爱情里的人还真是脆弱,一句话,一个行为,就能让心疼的像撕裂一般。 他给阿多棋盖上被子,拿起书继续看着。 第51章 “主子,京城来信。”小一将信交给温慕。 他以为会是李臻写给他的,没想到是战惊芃写的。他看完后,嘴角翘起一抹笑,若是别人的话,他可能会有些顾及,但若是战惊芃的话,他倒是很信任。 可能这一切都是来自杨剑心,杨剑心信任战惊芃,那么他也信任战惊芃。 现在,九殿下肯定也是极其信任他。 温慕先提笔给八王爷写了一封信,然后又给战惊芃回信,派人送回京城。 夜间阿多棋醒来,帐子里只点了一只蜡烛,显得很昏暗,只能隐约看到炉子旁坐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件旧棉衣。 他起来走到温慕面前,轻声喊了一声:“温大哥~” 温慕睁开眼,他睡得不是很熟,椅子上太硬他睡的不舒服,因此阿多棋只轻轻喊了他一声,他便醒来了。 他揉揉眼睛,一瞧外面,已经黑成了一片,炉子内火烧的很旺,应该是小一进来给填的柴火。 他伸伸懒腰问阿多棋:“他们还没有回来” 阿多棋有些失落的摇头。 温慕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想到现在已经到了饭点,于是问道:“你是在我这里吃还是回去吃” 阿多棋整个人都有些颓废,精神不高:“和睨一起呲吧。” 温慕点头,领着他去了火头军,两人开始领饭。 回了帐子,温慕又点了一根蜡烛:“用给你泡杯茶吗?” 阿多棋:“那死什么?” 温慕张了张嘴,选择了闭嘴,转头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尝尝。” 阿多棋端起来喝了一口,喝进去有些涩,他的两道眉拧在了一起:“哇,好苦!” 温慕一笑:“你细细品,不要大口喝,刚开始入口是有些涩,但入了喉咙会变成甘甜。” 阿多棋依着温慕的方法又喝了一口,确实刚喝进去的时候是苦涩的,但入了喉咙逐渐转成了甘甜。 但阿多棋还是不喜欢喝这种水。 两人坐下有的没的聊了几句,还是没有等回杨剑心和程立桥。 温慕有些担心了:“你不回去?” 他想出去找杨剑心,但可怜巴巴蹲在炉子旁边的人看着并不打算回自己营帐里去。 阿多棋一双眼睛湿漉漉的,仿佛他在多说一句,这人就要哭出来似的。 “我今天可不可以睡在这里?”阿多棋说,“我不想回去。” 温慕看着他,“啧”了一声,怪可怜的。 前些日子他让人去查了阿多棋,结果得到的答案让他有些惊讶。 阿多棋竟是苍彝王子,是最小的一个王子,备受宠爱,前几年苍彝和大魏打仗,苍彝七王子很爱他这个弟弟,于是上战场的时候也把这个弟弟带来了。 当时杨剑心是个毛头小子,去单挑了七王子,赢了他,夺了他的弯刀。 当时阿多棋想为兄长夺回弯刀,偷偷的带着一队兵在剑门关下叫阵,程立桥看他面若桃花,唇红齿白,活像个女扮男装的小姐,于是头脑一热,开城门,一招不过便把这小将捆在了马上。 阿多棋的声音很软,比女子的声音还要软上几分,程立桥听着心动,将人掳回了营帐,结果竟是个男子,程立桥有些讪讪,先前在城门前有些羞辱他,觉得自己有些太不大丈夫。 于是好吃好喝将人在营帐里养活了几日,给苍彝送了去。 时隔多年,阿多棋再一次来找程立桥,温慕多少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了,无非就是这个小王子心悦上了这个莽夫。 只是这莽夫多少有些不知好歹,当时是他硬要在战场上调戏阿多棋,非要讨人家做夫人,现在人找他来了,他就嫌人娇气。 温慕看着他,有些无奈,只能应了下来。 阿多棋感激道:“斜斜泥,温大哥你怎好!” 温慕摸摸手下这张好人卡,坐在椅子上等杨剑心。 天黑的已经看不清路了,杨剑心和程立桥策马奔腾的往回赶,此刻杨剑心有些烦躁了,现在这个时辰自己还没有回去,温慕得多担心? 他忍不住抱怨道:“下次早点回来,天黑路滑,出点事不好。” “还不是想给那个小娇气多猎些,不然又开始挑嘴。”程立桥拍拍马鞍旁的兔子道,“别说,这兔子可真肥。” 杨剑心应了一声,一路往回赶,刚进营地,马都没来得及栓起来,提着猎物就往帐子里走。 -- 第95页 帐子里透着些许暗光,杨剑心走到门口,拍拍身上的土,深呼吸几口气,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一眼便看到了靠在椅子上休憩的温慕。 看着似乎精神有些不济,眉头紧皱。 杨剑心发现了这屋子里除了温慕还有别人,他戒备的扫了一眼,立马发现了躺在床上的人——阿多棋。 他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温慕怎么可能背着他和别人乱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温慕和阿多棋只能做朋友,不会成为那种不正当的关系。 他正要抱温慕到床上,忽然听到程立桥在外面发怒:“人呢!一个人你们也是看不住!都给老子去找,找不到就等着军法处置!” 温慕被外面的喊声吓了一跳,幽幽转醒,看到杨剑心正小心翼翼的在他面前,不知道要做什么。 一笑:“你回来了?” 杨剑心点头:“嗯,吃饭了吗?没吃饭我给你做?” 温慕抱住杨剑心脖子,两条腿很自然的夹住他的腰:“吃过了,我给你留了饭,饿了吧,是一会儿吃还是现在吃?” 杨剑心托着温慕的屁股,圆溜溜的又软,他不舍得放下:“一会儿吃,我先歇歇。” “刚刚外面在吵闹什么?听着乱哄哄的。” “将军在找咱们床上的这个人呢。”杨剑心一笑道,“他怎么过来了?” “心情不好,被程将军正午的话伤着了,不想回去见他了。” 杨剑心无情的笑着:“将军跟个老妈子一样,罗里吧嗦的,听着就烦,不用管他,等他找一会儿,咱们再告诉他,让他着急着急。” 温慕若有所感的点头,阿多棋挺好一小孩,早些年被他羞辱,现在又被他抛弃,总该让他急一急。 第52章 程立桥都快急死了,营地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除了杨剑心的营帐没找,是因为里面有尊活佛,他觉得阿多棋是不可能跑过去,就算阿多棋跑过去,那尊活佛也会把他丢出来的。 他是这样想的,因此完全没有想过阿多棋竟然真的在。 营地里没有,他只能想到阿多棋可能回了苍彝。 但苍彝离剑门关少说也有几百里,马厩里的马没少,营帐里的衣服也没少,那他能去哪儿呢? 可他又一想,那小娇气什么事做不出来?他能徒步从苍彝来剑门关,那他也能徒步从剑门关回苍彝。 这样一想,程立桥立马抓过缰绳,翻身上马出关往苍彝方向追去。 这一路上他不敢骑的太快,就怕没看清遗漏了哪个坑里沟里昏倒的人。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行了百来里地。天太黑,有些看不清路边的情况。程立桥又开始担心那小娇气在路边冻死。 他烦躁的骂道:“老子什么都让着你了,他娘的你乱跑做什么!” 又有些心虚道,“就算一开始那么冷的天把你关进牢里给你冻病是我不对,那我也日夜不休的照顾你了吧。你想吃什么老子给你弄了吧,你嫌冷老子也把新棉衣给你穿了吧。你肚子疼,是老子一宿没睡给你揉的吧。你个小没良心的,说跑就跑,害老子给你打完猎还要受冻出来找你。这次让老子找到了,给你锁帐子里,哪儿你他娘的也别想去!” 程立桥骂骂咧咧的骂了一通,心中的郁气悄悄有些缓解,随之是有些丧气,垂着头骑马往回返。 正午时分自己去和杨剑心狩猎时小娇气还在,只一下午时辰他又不远的。 程立桥这次没让马儿跑起来,他点了一根火把,让马儿慢吞吞走着,他用火把仔仔细细的在路两边找着。 天越来越深,寒风停止,寒意顺着衣袍进了里面,绕是习武的程立桥也有些承受不住。 大约又行了二十来里地,这下他有些慌了,扯开嗓子大喊:“阿多棋!阿多棋听到回个话!有事咱回去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阿多棋——” ……阿多棋……阿多棋…… 回应他的只有寒冷冬夜的回音。 他懊恼的捶了一拳脑袋,边走边喊,直到真的好像听到了阿多棋的声音。 那声音有些空洞,有些模糊,好像离他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是他就是听到了,阿多棋好像在喊他。 程立桥立马停下马,仔细听着,一道细细软软的声音顺着小风传进他耳朵里:“……桥哥……桥格……” 一声发音准确一声发音不准确的声音喊着,他确定了,就是阿多棋。 他心下一高兴,一鞭抽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嘶鸣一声,极速奔跑起来。 阿多棋的声音越来越近,他见到阿多棋的心也越来越迫切。 他心想,见面了,一定狠狠教训教训他! 阿多棋急的都哭了,嗓子也喊哑了,温慕靠在杨剑心怀里,皱眉看着他,摇摇头,小声和杨剑心说:“这小娃娃肯定要被程将军吃的死死的。” 杨剑心一笑,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问:“冷不冷?说了让你在营帐等着,你还不行?” 温慕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们俩孤男寡男独处,暗生情愫那多正常啊。 之前温慕还因为阿多棋撞进了杨剑心怀里,还专门派人把阿多棋查了个干净,他能随随便便让杨剑心和别人独处? 兰祁他都不想让杨剑心多接触,但那是他的职责,温慕没办法去限制他。 -- 第96页 忽然阵阵马蹄声传来,程立桥的声音也跟着传来:“阿多棋!是不是你阿多棋!” “四我!”阿多棋激动的一挥马鞭,马儿往前一冲,他没有抓紧缰绳,瞬间整个人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咚”一声阿多棋摔在了地上,没顾得上疼,爬起来就往程立桥方向走。 正如胶似漆的温慕两人都被刚才的一幕吓的怔住了,等反应过来阿多棋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瘸的找程立桥去了。 温慕正欲下去扶阿多棋,被杨剑心拦下:“不要去,让将军自个儿心疼去。” 杨剑心听了一耳朵,确定那人是程立桥,悠哉悠哉的骑马带着温慕返回营地。 程立桥自然是听到了那一声摔在地上的声音,再一瞧一匹马跑来,马背上没人便知那小娇气摔下了马,顿时一惊,勒住马,下马跑到阿多棋面前。 果然这人一瘸一瘸,身上带着土,心一疼,两人抱在怀里,急忙问:“摔哪儿了?哪儿疼?” 阿多棋抹了抹眼泪:“不疼,你这是打算骑马追去苍彝吗?” 说罢,阿多棋心里有些甜蜜,没感觉到身上有些疼。 程立桥可不敢忽略了,在他身上摸摸,捏捏,摸到腰侧时,阿多棋忽然惊呼了一声。 他立马松开手道:“这里疼?我看看。” 这下是疼了,阿多棋阻止住他道:“快些回去吧,天都这则么黑了,冷。” “好,听你的。”程立桥一把将阿多棋举起来放在了马背上,自己一翻身上了马,“冷了就往钻进我披风里。” 阿多棋缩进他怀里,用他的披风把自己裹了起来。 这一路上别说还真是冷。 骑马骑的两个脸颊都快冻掉了,整双手已经没了知觉,不知道手触摸到了什么,什么都感受不到。 杨剑心比程立桥早回到营地。一进帐子门儿,把盔甲一脱,扔在了衣架上,钻进了被窝里对温慕招手:“快些上来,明日迟起会儿,这一天给我累死了。” 温慕一笑,倒了热水,浸湿脸巾,拧干,走到杨剑心面前给他擦脸。 杨剑心舒服的长舒了一口气:“不要忙活了,快些上来歇息吧。” “嗯”温慕洗好脸巾,脱了衣服吹了蜡烛上了床,窝进杨剑心怀里道,“这下苍彝要和大魏联姻了,好事一桩。” 杨剑心点头:“你给九殿下写封信,往苍彝送一封联姻信,明年等到天气好了,派个使臣去商议商议联姻之事。” 温慕也有这个打算,不过他只有写封信告诉李臻程立桥和苍彝小王子好了的事,其他事情让李臻和站惊芃自己去解决吧。 也是时候让小孩儿自己出来独当一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01 20:38:53~2021-05-05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观音坂独步步惊心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很快到了年底,这几日因为要准备过年的吃食,阿多棋整日和温慕待在一起,每每程立桥来抓人都黑着一张脸,巴不得把温慕赶回京都。 今年与往年有些不同,今年天气格外寒冷,沙尘暴平均每三天来一回,干燥的温慕白嫩嫩的脸皮已经开始糙了起来。 尽管每日与阿多棋二人在帐子里说话看书什么的,可也耐不住那狂风大作。 杨剑心推开门,费劲儿的关好,拍拍身上的土道:“今年这天气可真是做了孽,今儿又是沙尘暴,好在比往常小点儿,不然可要死外面了。” 正拿起布给他拍土的温慕瞪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大过年的说的什么话?在说些有的没的,我可生气了。” 杨剑心一笑,摘下帽子挂在挂钩上:“将军可回来了,你不回去?” 缩在被子里的阿多棋钻出一颗头来,一笑:“小翁,那我明日再来找你。” 说着便掀开被子,胡乱的穿好鞋子就要跑。 温慕答:“明日除夕,程将军可闲着,你来找我也可。” 果然阿多棋一听,整个人兴奋起来:“那我明日不来找你了,我先走了小翁!” 终于把阿多棋送走了,杨剑心整个人也松快了起来,低头洗了一把脸道:“能不能日后不要让他进被窝里?” “他嫌冷。”温慕给他倒了一杯茶,“他一个苍彝人竟然还怕冷。” 杨剑心一笑:“我在剑门关待了这么多年,照样也怕冷啊。” —— 过年的气氛染了起来,天还未亮,营地的士兵就开始吵闹着贴对联,更让他们兴奋的是,火头军拉来了几百头猪,关在了后院。 太阳刚冒起来一个尖,火头军已经开始烧水,准备杀猪。 也许是头一次在外面过年,还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温慕睡的不踏实,早早的起来梳洗。 拿起铜镜,在烛光下仔细的瞄着眉,左右扭扭头,看看满不满意。 他的眉随眼睛,都是末尾微微向上吊着的,因此画出来的眉尾也是微微向上吊起的。 别有一番勾人的韵味。 画的满意了,嘴角挂着笑,又轻轻捻了一点唇脂涂抹在嘴唇上,只涂薄薄的一层,不仔细看看不出是涂了唇脂的。 -- 第97页 却又有些淡红,让温慕整个人都带上了一些红润。 他轻抿了抿唇,杨剑心看着心热,已经许久没有看到温慕这样打扮自己了。 从来了剑门关开始,温慕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基本不像在京城一般,日日起来为自己点妆。 杨剑心都快忘了,那个傲娇又娇气的温慕了。 杨剑心很喜欢高高在上的温慕,他也乐得伺候这人。 温慕点好妆,正好对上杨剑心的目光,整个人羞了起来,脸颊不由的红了,有些手足无措,虽说以前自己经常在他面前点妆,但今日不同往时,心爱之人盯着看,更能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害羞。 “你看我做什么?”温慕低着头,只敢那余光悄悄的看他。 杨剑心看他反应好笑,穿了靴子走到他面前,抬起他下巴,大拇指有意无意的摩擦着他的下巴。 没有多余的胡渣,细腻光滑的如白脂细玉,他有意无意的搬弄着温慕的嘴唇,一张一合,加上那淡红色的唇脂,真想一亲芳泽。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轻轻吸吮着温慕的唇瓣,温慕整个人软绵绵的挂在他身上,一条手臂圈住杨剑心的脖子,拼命的把自己送上去。 杨剑心一抬,温慕顺势两条腿缠上了他腰,手不安分的乱摸。 正要摸到那个位置,被一只粗狂的大手截住,微微喘着气道:“我帮你?” 杨剑心松开他嘴唇,迷离的看着近到能听到彼此心跳的人,缓缓道:“手不酸了?” 说完,只见温慕整个人仿佛从热水里捞出来似的,面红耳赤快要红的滴出血来一样。 他轻轻摇头:“你也帮帮我,难受。” 上次温慕只用手帮了杨剑心,杨剑心没有帮温慕,因此在温慕说完后,杨剑心有那么一时的呆愣,随后又反应过来,可他又不敢随便揣摩温慕的意思。 起初只在前头埋头苦干,磨的温慕烦躁的很,不满的哼哼了几句。 最后实在受不了他那不负责的随意,拉过他手放在后头,小声道:“是这里。” 杨剑心呼吸一滞,怔怔的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知道在做什么吗?” 温慕整张脸通红,露在外面的手指都泛着粉红,他点头:“知道,就帮帮,很不舒服。” 杨剑心的手常年握兵器,很是粗糙,即使温慕给他抹了手膏,手指上的裂痕也只好了一点,还是有很深的裂痕,划的温慕有些疼,他微微皱眉,抿着嘴没说话。 外面吵闹着,温慕缩在杨剑心怀里有些瞌睡,整个人舒坦的眯着眼,心想,果然比自己弄来的舒服。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至少没有沙尘暴和大雪。 杨剑心躺了会儿,准备起来,温慕慵懒的拉住他道:“做什么去?” 声音里面夹杂着一股撒娇的意味,杨剑心好笑的揉揉他头:“即使今天是除夕,也要去城楼巡逻,你且在帐子里等我,若是觉得闷就去找阿多棋,我瞧你挺喜欢同他一起玩儿的,我今天会很快回来的。” 温慕不情愿的点头,松开他道:“好吧,阿多棋今日恐是没有什么时辰同我玩儿了,他要陪程将军。” 听这语气,似乎还在埋怨“为什么今日程将军就可以不用去巡城,你就得去巡城?” 杨剑心听着好笑,在他嘴唇上亲了几口,安抚道:“巡完一站就回来,剩余的让兰祁去。最多两个时辰便回。” 温慕一听,整个人才高兴起来:“好。” 杨剑心一直沉浸在温慕的最后那高兴的笑里,一笑整双眼睛都弯了,眼睛里仿佛装了一片星空,闪亮亮的,特别招人喜爱。 兰祁叫了杨剑心很多声,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在发呆,望着一个士兵一直看,看的兰祁心里头直发毛。 那士兵也被杨剑心看的心里直发毛,双腿一直打得哆嗦,这么冷的天,那士兵竟然出了满头汗,不安的捏手。 第54章 最后那士兵受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哭着道:“属下若是犯了什么罪还请杨将军明言。” 杨剑心:“??” 他被忽如其来跪在地上的人吓得后退一步,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道,“你在做什么?” 那士兵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杨剑心正欲再问,被兰祁给拉走了:“杨哥,你吓唬他做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杨剑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心事,他不过是被那人迷了眼,一时想立刻回去陪他过年。 营地外面张灯结彩,周遭村民带了一些吃食给他们送过来,大多都是河里的鱼之类的,没有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 温慕掀开帐子,靠在门框看着一群人嘟嘟囔囔的跟程立桥有说有笑的。他听不懂那些人说了什么,应该都是些吉祥话,反正看程立桥整个人笑眯眯的也用剑门关口音回复了几句,百姓给卸下东西,走了。 阿多棋从营帐里探出头,看到站在一边指挥的程立桥笑了起来。 他显得很小,看上去跟个面娃娃一般,温慕看着他那张白嫩嫩的脸,有些出神,进了屋里,拿起铜镜,眼角隐约有些细纹。 皱着眉换个角度继续看,确实是有些细纹的,看着面相有些老。 今天一过,自己便二十有六了,怪不得眼角有了细纹。 -- 第98页 杨剑心刚推开帐子门,还没进去,就听大老远的程立桥喊他:“剑心!带上大孙二孙去镇上拉一车烟花来。” 原本心情极好的杨剑心瞬间垮下了脸,烦躁的盯着程立桥看。 程立桥身边跟着阿多棋,手里捧着一块儿番薯,正高兴的吃着。 他转头看了眼正坐在火炉旁拿着书看他的温慕,有些不情愿:“是。” 转身进了屋,蹲在火炉旁取暖道,“要去镇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温慕合上书,点头,起身拿了一件棉衣,戴好围巾帽子跟着杨剑心出发去镇上。 跟随的是大孙二孙还有几个士兵。 这次去镇上他们赶了马车,用来拉炮仗。杨剑心记得上次温慕和自己骑马去完镇上后,屁股疼了好几天。 正好这次有马车,他便在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被让温慕坐在上面,骑着马在马车旁边陪着他说话。 马车是全露的,没有遮风的效果,出门没过一会儿,温慕就觉得那寒冷的冬风就钻进了他衣服里,直往他肉里面钻。 冷的他只能把被子裹在身上才勉强好了一些。 今年这天就是恶劣,好多年没有像今年冷的这么厉害了。 到了镇子上,杨剑心跟大孙说道:“你们去老孙头那儿拉炮仗就行,之后在镇子口集合。” 大孙二孙一笑,目光溜了一眼去温慕身上,给了杨剑心一个“我们都懂”的眼神,赶着马车去了老孙头炮仗铺。 因为带着围巾,此刻温慕的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在阳光下闪亮亮的,衬的温慕的一双眼睛更亮了。 杨剑心伸出手,把轻轻擦掉他睫毛上的冰霜,拉起他的手往镇子里走去。 这里温慕来过,地方小只有一条街是卖东西的,因此温慕对这里算是熟悉。 两人路过一家成衣店,杨剑心停下脚步,拉着温慕进去。 这里比不上京城,成衣只有那么几件,布料看上去也不是很好,但在边陲这种小地方却也算是好东西了。 杨剑心指过挂起来的成衣道:“你看看看上哪件了?” 温慕扫了一眼:“我不要,我衣服多着呢,不用买。” “这个要买。”杨剑心拉着他走过成衣面前,伸出手摸了摸,衣服挺厚的,就是布料有些粗糙,“过年哪能不换新衣服?” 不等温慕说话,他又转过头问老板,“有没有布料再好一些的?锦缎之类的?” 老板听着想笑:“没有,这十里八村,就算咱这衣服料子最好了,锦缎那是城里人穿的,咱这小镇上可没有那东西。” 剑门关这种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还真没见过有人穿锦缎的。 就剑门关这种一年也来不了几个人的破地方,穷的连面都吃不上的鬼地方也确实是没人能买得起这东西。 只是这面料也太过粗糙,温慕又细皮嫩肉的,穿上去估计划得皮肤疼,他可不想让温慕受这罪。 但方圆十几里除了这家面料手工做的还不错之外,真的没有一家能比这儿好了。 杨剑心犹豫了些许,就感觉到身边的人偷偷拉了他几下。 他微微侧头,就看到温慕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不要,我衣服很多的,别买了。” 也是,温慕也看不上这些面料的衣服。 杨剑心在一件暗黄色绣着一片竹叶的棉袍看了几眼,正欲跟着温慕走,又停下脚步。 温慕在年前一直受伤得病,本来就是一身的污秽,在新的一年难道还要他带着一身的污秽继续吗? 在杨剑心的老家,新年换新衣是有习俗的,老一辈常说,孩子一年病痛多,来年换件新衣裳。 象征着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他以前不怎么信这个,没参军之前跟着哥哥嫂嫂,家里穷没条件换,从军之后,生死看淡,更没有哪方面的说节。 直到现在,看着这一年来,病恹恹的温慕,他想让来年,温慕不再有那么多的病,那么多的伤。 温慕顺着杨剑心的目光看向那件暗黄色的棉袍,样式倒是不错,就是那面料有些粗,这到不是什么事,反正以后离了京城,告老还乡,总要和杨剑心穷着过的。 “老板,你将这件拿下来,我们试试。”杨剑心指着那件暗黄色棉袍道。 老板用棍子将衣服挑了下来,递给他道:“里间可以换。” 温慕轻轻拉了拉他:“真的不用买,我在京城时对这些也不怎么在意。” “要换。”杨剑心没多说,强拉着温慕进了里间。 温慕有些无奈的一笑,由着他来了。 他还想着替杨剑心省些银子呢,他倒好,随意的乱花钱。 里间是一间小屋子,前后各有一扇门,后院住着家人。 里间倒是暖和,火盆里添了柴火,挂着棉门帘,进了里面和他帐子有一拼。 温慕解开棉袍,杨剑心拿过挂在自己肩膀上,双手抖开新的棉袍,伺候温慕穿上。 这件衣服正好合适,穿上去显得温慕整个人格外年轻稚嫩。 倒不是说以前的温慕不年轻,是因为以前温慕总是喜欢穿暗色的衣服,不是黑色的就是藏蓝色再不就是灰色。 很少会穿这种颜色艳一点儿的衣服。 一时间杨剑心看的有些呆了。 温慕叫了他几声,杨剑心才回过神,前后看了几遍,才道:“你穿着衣服可真好看。” -- 第99页 温慕看了看,出了脖子处的领子有些磨脖子外,其他都还好,于是道:“那就这件吧,我瞧着也喜欢。” “好。”杨剑心笑着,急匆匆的把他换下来的棉袍披在他身上,“那就穿着吧,我们走吧。” 温慕点头,二人从里间出来,杨剑心问老板:“这件衣服多少银子?” 除夕开门红,老板高兴的不得了,笑眯眯道:“今天除夕,给你们便宜一点,四钱。” 杨剑心一挑眉,这哪是便宜,比往常还涨了一钱,不过今日除夕,他也不想与人起争执,便从怀里掏出四钱银子正欲给,被温慕拦下。 “你也来买一件,这件我送你。”杨剑心比常人要高,常人通常最高也才八尺,他不是,他有九尺多,买衣服很难买,他也不常买。 先前去京城还是程立桥看他们三个即将升职的人穿的破破烂烂,硬把军服都穿的左一个补丁右一个补丁的。 看着太有失颜面,于是在路过长安时,一人给他们做了三套衣服,那三套衣服自从离了京,他也没在舍得穿过。 现在温慕要给他买衣服了,他环视了一眼笑道:“不用买,我高,这里没有我能穿的。” 只有七尺多的温慕无语的仰头看他,杨剑心一甜,伸手揉揉他耳朵,给了老板钱领着温慕离开了。 两人又在镇子上转了转,零零碎碎买了一些才像镇口走去。 一群人已经在镇口等着了,见他们二人回来,立马站了起来。 二孙一眼便看到了温慕身上的新衣服,夸奖道:“温公子这身穿着可真好看!” “是啊,温公子看着也显小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温慕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耳根也跟着红了起来。 杨剑心见人害羞起来,道:“行了行了,拍不完马屁了?赶紧准备回营。” 马车上载了炮仗,温慕没法坐了,只能和杨剑心共骑一匹。 等回了营地,正巧赶上了吃午饭。 营地门口挂了两盏红灯笼,喜气洋洋的贴了一副对联。 程立桥是个大老粗,没学过几天书,还是军师写好,让人贴上去的。 进了帐子,温慕总觉得没有一些喜气。 趁着杨剑心去打饭,他去主帐找了阿多棋。 程立桥看着阿多棋水汪汪的眼睛,又黑又亮,嘴唇泛着粉红,一张一合的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不起来。 用他蹩脚的中原话撒着娇,听着都烦,真想给他堵住。 触不及防吻住了那片说个不停的唇瓣,那说话声戛然而止。 又甜又软还带着一丝凉意。 程立桥没忍住有些发狠的撕咬,把人放在床上,粗鲁的去撕身上的衣服,还未摸到那柔软的腰,就被门外的士兵打断:“将军,温公子求见。” 第55章 真是混账!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辰! 杨剑心那个混账!为什么到现在让这人来搅合他的好事! 程立桥黑着脸放开阿多棋,阿多棋整个人发软的躺在床上,嘴唇有些红肿,衣服有些凌乱,看上去真特么的诱人。 偏偏在这种时候来了个温慕。 程立桥给阿多棋整理好衣服,全程黑着脸道:“进来!” 温慕听到程立桥不悦的声音还有些惊讶。 虽说这人对自己有些意见,但还不至于给自己脸色看的。 他一挑眉,进了主帐,程立桥阴着个脸盯着他,一旁的阿多棋满脸绯红,嘴唇有些肿。 温慕心领神会,怪不得程立桥给自己脸色看呢,他暗暗挑了一下嘴角,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阿多棋,你帐子里可有红纸?”温慕径直坐在了椅子上,一软,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这主帐就是不一样,椅子都比别处的软乎。 阿多棋有些害羞,急忙点头:“有的,让阿桥拿给你。” 说罢用手肘轻轻杵了一下程立桥,程立桥哼了一声,起身在桌案上拿了一张又宽又长的大红纸给了温慕。 温慕一直挂着笑,有意思的看着他俩,慢悠悠的将红纸卷好,才站了起来道:“那我便先回去了,过会儿午饭过后,要一起出去转一圈吗?” 平时温慕才不会拉着这小娃出去转悠呢,但看程立桥那副狼样子,此刻急的恨不得原地吃了这娃。 这娃又脑袋缺根筋,啥都依着程立桥,被吃还不是迟早的事? 但现在呀,他心里不痛快,他不痛快了程立桥也别想痛快,谁让他早晨非要杨剑心去拉炮仗,那他现在也别想痛快。 温慕就是不走,笑眯眯的看着阿多棋。 阿多棋是想和程立桥在一起的,但又像和温慕一起去玩儿,纠结了一阵,左看看程立桥又看看温慕的,最后一咬唇点头答应了。 “好,吃过饭后,我去找你?”阿多棋有些心虚的偷瞄了一眼程立桥,果然看到程立桥的脸更黑了。 温慕点头:“好,那我就先走了。” 温慕慢吞吞的出了主帐,刚走出主帐,就听见程立桥有些烦躁的问阿多棋:“当真饭后要和他一起去?” 阿多棋软软的安抚着他:“窝和小翁约好了,他银很不错的,泥不要老四看不惯他。” “可你不是说今天一天都要陪我的吗......” 温慕听了几耳朵,心情极好的回了营帐。 -- 第100页 回了营帐,温慕将红纸剪成几个方块儿,在上面写了“福”字,让杨剑心去火头军拿了浆糊,贴在了门上。 又剪了几条长条,黏在了灯笼上,虽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好歹有些喜气。 今天的饭食很丰盛,杨剑心来来回回跑了三趟才端齐,和温慕面对面坐着说着话常。 饭后,阿多棋果真来找温慕。 温慕正躺在杨剑心怀里看书,见他来了,合上书对杨剑心道:“我和阿多棋出去转一圈,你要去吗?” 杨剑心可不想和温慕分开,点头,于是两人穿好衣服,和阿多棋出了帐子。 营地外程立桥黑着脸等着他们三人,看见温慕更黑了厉害了。 四人骑了两匹马出了营地,慢悠悠的走着。 温慕紧了紧棉袍问阿多棋:“你们苍彝新年是怎么过的?” 一说起这个,阿多棋显得很兴奋:“窝门和睨门中原不一样,窝门可不贴对联,窝门今天一天穿白衣,去请祖宗,前三天自能次素食,可不像睨门要次饺子。” 温慕和阿多棋说了几句,来到了一处土山,山上植被茂密,不过是冬天,树枝光秃,看着有些荒凉。 四人将马栓在山底,徒步上山。 温慕和阿多棋可没有杨剑心和程立桥的体力好,两人爬了一会儿就累得直喘气。 从半腰看去,视野广阔,仿佛坐拥山河,竟有些心旷神怡。 远处依稀还能看到重峦叠嶂的山峰。 温慕指着那群峰问:“那地方是哪儿?” “苍彝山,阿多棋应该很熟悉。”杨剑心道。 阿多棋望了一眼摇头:“许是我们国的,这里倒是没来过。” 吹了会儿风,有些冷,寒风比山底要大,待了一会儿就受不了。 山间小动物较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在看到他们几人便跑的无影无踪。 温慕看着那群山,忽然问道:“你们说,若是有人躲进山里去了苍彝会被发现吗?” 这时的程立桥才仔细看着那群山,群山延绵不绝,好似没有尽头,不高却也不矮,没有漠流国的山峰险峻。 程立桥琢磨了会儿,开口道:“怕是不会发现,说不准。” 陡峭险峻的山路行着四人,山路下着一层雪,走上去脚底打滑,前面二人和最后一人紧紧的护着第三人。 脚下白雪滚下山崖,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 第三人抬头望了一眼弯弯曲曲的山路,声音沙哑的问道:“估计还有多久?” 前面第一个人答:“公子再忍忍,东青传回信说,约莫还有百里,路便好走些了。” 那人没说话,一双眼睛带着寒意:“找个能休息的地方歇息吧。” 那人鼻梁上有一道伤疤,看样子也有半年多天气了。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棉衣,紧紧的贴在身上,找了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坐下,望向大魏,眼神微微暗下。 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到时候就是李印琰和温慕的死期! 天渐渐暗下,气温骤降,温慕和阿多棋裹进杨剑心和程立桥的衣服里,冻僵的身体才有了些暖意。 骏马在路上疾驰,寒风拂面,杨剑心只觉得眼睛生疼,仿佛用刀一刀一刀割开。 杨剑心害怕温慕在除夕夜大病一场,抬手又紧了紧棉衣,把温慕裹的更加严实了。 温慕搂着他腰,阵阵暖意从杨剑心身上过渡到他身上,很安心很暖。 营地透着喜庆,篝火照亮了营地,大孙二孙见程立桥他们回来,立马上前迎接道:“将军就等你们了,猪羊已经快要烤好了!” 温慕嗅了嗅,阵阵香味扑鼻而来,让他有些饿了。 第56章 今夜的营地格外红火,杨剑心拉着温慕挤开士兵到了篝火旁,暖光映在他刚毅的脸庞,一半埋在阴影里,显得他整个五官立体起来。 杨剑心扯着笑,不在意周遭豪爽的笑声,在温慕耳边问道:“你们京城除夕夜要烤火吗?” 温慕摇摇头:“没有,烤火做什么?” “希望自己来年能够红红火火,身体健康。”杨剑心整个人都处于异常的亢奋中,“到了子时,还要接神,要守岁,这个你们京城应该是有的吧。” 温慕自己孤身一人,往年对这些都不太注重,每次都早早的睡去,然后被烟花炸醒。 现在看到杨剑心他们过得多么热闹红火,才知道,原来十几年来,他都是那么孤独。 李印琰又何尝不是,年复一年的也就那么些东西,整个皇家吃个饭,赏一些大臣一些膳食,到了深夜连个真正守岁的人都没有。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属于家的感觉了,直到遇见杨剑心,不在感到孤独,不在感到害怕。 杨剑心仿佛一尊神,毫无征兆的选中他,给了他一直缺失的情感。 温慕怔怔的看着他,手不自觉的握住他,道:“我现在有点儿想亲你。” 杨剑心一愣,挂在嘴边的笑无限扩大,捏捏他微微泛红的耳垂:“不吃饭了?” “不想吃”温慕轻声道,“想吃你。” 杨剑心笑着,抬眸扫了一眼众人,不知何时,身边的人说话渐渐低下,没有之前吵闹的那么厉害,但也没有人去关注他们两个。 看样子是没有听到他们俩个的对话。 杨剑心改用手揉他的头发:“乖点儿,先吃饭。” -- 第101页 接下来温慕没怎么去在意过程,吃了一些羊肉,有些急不可耐的拉着杨剑心回了营帐。 杨剑心刚进营帐关上门,温慕便立马扑了上来,抱住他猛啜,嘴唇麻麻的发疼。 他看着心急的小家伙,没忍住笑了起来。 温慕一双眼睛湿润,眼尾泛红,松开杨剑心的嘴唇,看到他在笑,才反应过来,在这整个过程中,杨剑心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反到是他自己,急不可耐,浑身冒着火,这么长时间来,杨剑心对他好,让他差点忘记了自己曾经拒绝过他,直到现在杨剑心都没有再说过一句关于喜欢他的话。 每一次都是他主动,杨剑心才会和他做这样做那样的事,温慕一怔,心口有些说不出的痛痒感,想哭。 渐渐的温慕冷静下来,松开挂在杨剑心脖子上的手臂,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侧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只要一说话他就会带着哭腔,眼泪也会不受控制的落下,可能今天的气氛太好,所以温慕想靠近杨剑心,但他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杨剑心收敛起来笑,看着不在继续的温慕有些纳闷,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停了呢。 杨剑心在温慕身上很敏感,很快就发觉温慕整个人都不对劲儿,见温慕要走,急忙拉住他,带进怀里,抬起他下巴,温慕执拗的偏过头,不去看他。 他的眼角挂着泪珠,杨剑心一怔,没在强迫的抬起他脸,只是温柔的用拇指肚轻轻的擦拭着他眼角的泪珠问:“怎么忽然停了呢?” 温慕抿着嘴不说话,被杨剑心摸过的眼角阵阵发热。 杨剑心抬起沾了眼泪的手指放进嘴里,有些发苦,好似温慕的心里就很苦一般。 温慕本来也很苦,他一直没有问过关于温慕的过往,因为他觉得温慕的过往一定很痛苦,那么痛苦的日子熬过去了,不应该再被掀起来。 在这一滴眼泪里,他仿佛看到了温慕痛苦的过去。 杨剑心苦笑一声,抬起温慕的脸,温柔的吻过那有些冰冷的唇,垂眸看着有些倔强的人:“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你可以跟我说,你有我。” 温慕红着眼睛,抬眸看他,杨剑心心口一疼,低头又在那唇上亲了一口,“乖,别哭,我心疼。” “你,你刚刚为什么要笑?”温慕带着哭腔,整个人软糯糯的。 杨剑心微微一怔,好笑的摸摸他脸:“你这么主动,我觉得开心啊,慕之,我一直有话没问你,你,你现在心悦我吗?” 温慕看着他,他的眼神太过温柔,比以前在京城还要温柔炙热,在这一刻,温慕的心仿佛疯了一般,没命的跳着。 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心悦你,杨杨我心悦你不得了,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心不心悦我。” 温慕自己都没什么自信能肯定杨剑心心不心悦他,所以说到最后,透着一些心虚。 杨剑心笑意更深了,揉揉他头发:“傻瓜,真是傻到没救了。” 看着眼前的人又低下头,倔强的揪着他下摆不放手道,“当然心悦你——” 杨剑心话还没说完,温慕猛然抬起头,对上杨剑心满是爱意的眼睛,就听他一字一句的说,“从头到尾,从始至终我心悦的都只是你,一刻都不曾变过......” 温慕猛然吻上杨剑心的唇,这次杨剑心没有再分心,两人颠颠撞撞的到了床上,温慕猛地推倒他,压在他身上,发狠的吸吮、啃咬他的唇。 杨剑心任由他,手在他背上轻轻的安抚他,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起来,温慕才放开他,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手指划过杨剑心的眉眼、鼻子、嘴唇。 杨剑心挂着笑,张开嘴含住他的手指,温慕只觉得手指发热,有些痒,往出抽手指,谁知杨剑心忽然咬住他手指,不让他抽出去,笑眯着眼看着他。 温慕受不住这样的杨剑心,浑身燥热,不安分的乱动着,有些急切的想去解杨剑心的衣服。 被杨剑心按住他手,声音异常的沙哑,带着一些粗喘道:“别撩火,没东西,会弄伤你,我用手帮你。” 温慕也知道第一次若是不好好照顾的话会很疼,有些后悔没带些这方面的脂膏,现在这么难受,只能受着,心想等下次去了镇上一定买一些药膏备着。 杨剑心的手指有很深的裂痕,关节粗大,一个手指就让温慕有些受不住,划得很疼,虽说有过一次,但不经常用,每一下划过都带着一些疼和一些愉快。 尤其是表皮,让温慕几乎受不住他这么粗鲁的安抚他,不过一会儿整个背上都带着粉红。 两人折腾了半夜,温慕浑身发软的把脸埋在杨剑心怀里,手里是穿过双腿的东西,还有些黏黏糊糊的。 杨剑心抱住他亲了亲他额头,看着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温慕,掖好被子睡去。 刚睡着没多久,忽然一声惊雷响起,吓得窝在杨剑心怀里睡觉的温慕一抖,随后便是噼里啪啦的阵阵响声。 杨剑心安抚的摸摸他光滑的后背,带着一些困意问:“外面接神了,要去吗?” 往年这种时候,温慕才不去理会,但是今年有杨剑心,他常年在边关这种随时打仗的地方待着,温慕便有些顾忌着。 温慕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去吧。” 说着便坐起来穿衣服,手里还有些湿,张开手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忽然意识到这是什么后,脸迅速涨红,急忙去藏手。 -- 第102页 被杨剑心手疾眼快的握住手腕,拿起自己的衣服给他擦手,凑过去从他嘴上亲一口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这种事情多的是,你难道每次都这么害羞?” 温慕抿着嘴没理他,一声不吭的开始穿衣服,要不是耳朵和整个身子都是通红的,他都要以为温慕生气了。 杨剑心闷笑了一声,也开始穿衣服。 两人出去的时候,火堆已经点燃了,火势很猛窜过了头顶,燃燃的烧着。 抬起头,星空斑斓的夜空烟花绚烂,将整个营地照的犹如白昼。 温慕看着有些楞,营地一群少年郎大声呼喊着。 大孙手里拿着一根带火星的木棍大喊着:“将军!这烟花我点了啊!” 程立桥:“点!这一车炮仗你今天晚上点不完,我就让别人给你点了!哈哈哈!” 周遭人也跟着哈哈笑起来,阿多棋嘴角挂着笑,抓着程立桥胳膊,高兴的跳起来:“阿桥,你看,那跑脏可怎漂酿!窝也想点。” “点什么点,一会儿给你吓哭了——” 程立桥从火堆上取了一根木棍,递给阿多棋,领着他拿着几个烟花找了一个空地,握住他手小心翼翼的点。 看到镍点燃后,程立桥护着阿多棋跑开,刚停下,天空猛然炸-开一道烟花,又大又漂亮。 “阿桥,我们点的跑脏怎好看!”阿多棋激动的跳到程立桥身上。 程立桥脸色有一瞬间的黑,啧了一声,也没放下他,用手护住他,怕他掉下来。 阿多棋在人群里忽然看到了温慕,温慕整个人呆呆的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而站在温慕身边的人却一怔不怔的看着温慕。 嘴角挂着宠溺的笑,这样美好的画面阿多棋都不舍得去破坏。 他低下头,从程立桥脸上亲了一口,果然程立桥瞪着他,批评他道:“大庭广众之下矜持一点儿!” 第57章 由于晚上睡的晚,温慕一直睡到正午才幽幽醒来。 眼睛困得要命,脑袋也跟着浆糊了一会儿。 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火炉上放着饭食,帐子里暖乎乎的,穿着亵衣都不觉得冷。 温慕揉揉困乏的眼睛,端起烫在火炉上的水壶倒了一些进脸盆里,随便洗了一把脸,整个人也清醒了些许。 穿好衣服,戴好围巾出了门,站在帐子前发了会儿呆,四处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杨剑心。 他心下有些计较,应该不是去练兵就是去巡城去了。 他在营地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杨剑心后,才慢悠悠的往帐子里走去。 这几天气温有些回暖,没有之前冷的那么厉害了,但还是很冷。 刚出去没多久,温慕就冷的缩进了帐子里,坐在炉子旁取暖。 杨剑心估摸了一下,温慕应该起来了,收拾好装备翻身上了马。 对兰祁和大孙二孙道:“你们继续观察,我先回营地了。” 每年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他们都要组织几队人马,在边境进行巡查,生怕十二城和两国在这个时候不安分。 今早他起来的时候,温慕还在睡,他没忍心把他叫起来,告诉他自己要去巡查,想着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回去,剩下不多的巡查就交给兰祁。 兰祁啧啧两声,羡慕道:“我也想回去陪娘子~” 杨剑心嘲笑他道:“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再说吧。” 不等他回答,骑着马狂奔出去。 回到营地后,程立桥正教阿多棋练枪,笨手笨脚的,看着就觉得苍彝人在教这位小王子没少下功夫。 转头进了帐子,就看到温慕慌里慌张的在柜子里藏了些什么东西。 “在藏什么呢?”杨剑心脱下棉袍,挂在衣架上,往温慕面前走。 温慕急忙摇头:“没什么,你去做什么了?” 杨剑心看了一眼衣柜,上面只有几件衣服,估计是他正收拾衣服,自己忽然进来,吓了他一跳吧。 即便是他真的藏了什么,自己也不会去追究的,依自己对温慕的了解,最有可能藏得是他羞的拿不来的东西。 例如尿布。 “这几日天天要巡查边境,轮换岗,一天一夜,我是初四,初四那天你不要等我了,我不回来。” “好。”温慕有些不开心,但也没有说些什么。 到了初四那天,果真同杨剑心说的那样,早上早早吃过早饭去巡查去了。 炉子上热着给温慕的早饭。 温慕唉声叹气的吃着饭,吃的有些不顺心。 不顺心怎么办,去嚯嚯程立桥,凭什么他不去巡查?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知道的,总不能他在宫里还要干擦地板的活吧。 他就是单纯的看不得程立桥和阿多棋相亲相爱的画面。 温慕拿了一个凳子去问了军师,军师说程立桥在主帐里伺候将军夫人呢。 温慕一笑,悠闲自得的去了主帐。 帐子不隔音,刚走近主帐,就隐约听到里面阿多棋的声音,有些求饶暧昧的味道。 主帐门口站着的小兵有些害羞的低着头,脸颊泛着红。 温慕一挑眉,慵懒的喊了一声:“程将军,温慕有要事相商。” 正埋头苦干的程立桥一顿,烦躁的啧了一声,用粗糙的拇指轻轻擦干阿多棋的眼泪。 -- 第103页 阿多棋面色绯红,整个人喘着粗气,双腿半虚半掩的挂在程立桥的腰上。 程立桥并不打算搭理温慕,低头吻住身下的人,复而开始慢悠悠的动。 阿多棋一僵,正欲发出的声音全数被堵了回去。 只能气得捶了一拳。 温慕庆幸自己拿了个凳子,悠闲的坐在主帐门口。 说来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事儿做的有些不厚道,哪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拿着凳子坐在人门口听墙根的? 现在的他就是这不厚道的人。 “程将军~”温慕从怀里取出干食,吃着,“有要事相商~” 小兵只觉得这一幕无比的尴尬。 程立桥松开阿多棋,阿多棋流着泪,嘴唇被他吮的肿了起来,带着一丝诱惑。 阿多棋推推他,尽量不让自己喊出来,他小声道:“小翁早睨。” 正在兴头上的程立桥握住他手:“不管他,他想听就让他听,等到他的时候,我领着你去听他的。” 两人又进入忘我的境地。 温慕喊的都有些累了,把油纸叠好放进怀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周边转了一圈。 刚好一圈下来,碰上了正黑着脸从主帐出啦的程立桥。 温慕一笑:“呦,程将军完事了?” 程立桥气得只想提起他给他扔回京城去。 “有什么事赶紧说!” 温慕:“程将军不要怎么生气嘛,温慕是当真有事,是去主帐说还是去我帐子里说?” 听到温慕是真的有要事要说,那股杀人的气才微微收敛起来,但依旧脸色不是很好:“去你们帐子。” 温慕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没管程立桥。 程立桥刚刚消下去的火又蹭的一下上来了,正欲准备开口骂他,温慕开口了:“过几天我就要回京城了。” 程立桥一喜,面上还是摆着脸:“赶紧滚,我们这儿可放不下你这大佛。” 温慕一挑眉,故作忧愁:“哎~向苍彝和亲的建议不知圣上能否通过,不过我瞧这仗势,估计是难,此次回去,我便告诉圣上,这苍彝的和亲呀,不~能——” 温慕还未说完,程立桥立马笑呵呵的给他倒了一杯茶道:“温总管,您喝茶,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末将,末将定然竭尽全力完成。” 他也没打算为难程立桥什么,他是真的有事要与程立桥相商。 温慕抿了一口茶道:“我回京之后,京城会出现动荡,可能会影响边陲,你只需记得,无论京城来了什么人,传了什么旨意,都要等我与九殿下的密信。” 他道,“还有杨杨,还要请你多护着些。” 程立桥拧着眉:“剑心不用你说,我也会好生护着的。” 顿了一下,他问道,“是不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温慕苦笑:“没什么事,是我这次回京要弄出点儿什么事。” 他想了想,“若是传出我死在了京城,还请将军能隐瞒一二,然后——” 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然后再让他找个好的。” 程立桥看着他,两人陷入了沉默。 接下来几天,程立桥一看见温慕就眼神晦暗的看他。 让杨剑心极度以为程立桥做了什么对不起温慕的事情。 这天晚上,杨剑心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缝衣服的温慕。 温慕被他看烦了,放下衣服道:“你有什么话就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杨剑心问。 “没有啊。”温慕无辜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杨剑心:“那是不是将军趁我不在,欺负你了?” “并没有。” “那我怎么觉得将军每次看到你就很对不起你似的。” “噗”温慕没忍住笑了起来,“前几天他和阿多棋亲热,被我撞上了,估计就是因为怕我说出去吧。” “哦”杨剑心接受这个说法,抢过温慕手里的衣服扔在了衣柜上,暧昧不清道:“那我们也来亲热亲热。” 这几日天气又开始骤降,冷的要命,整个营地进入了保暖防御。 每年被冻死的士兵很多,程立桥为了不发生这种事情,这几日招呼士兵轮流进林子砍枯木,找柴火。 从每日两个时辰的站岗时辰换成了一个时辰的站岗。 然而就在这种要命的天气又带来了一个快要命的人。 “军医!军医!快来!”兰祁还未进营地就开始大喊大叫。 营地人最怕听到的就是这种呼喊声,这证明他们其中有人受伤了,还伤的特别重。 因此在听到这声呼喊后,营地的所有人都纷纷出来,急忙跑过去。 军医就更不用说了,直接被杨剑心扛起来送到了营地门口。 兰祁看到军医,慌忙的拉过他道:“军医快看看高涎哥怎么样了!” 大孙背着满身是血的高涎边让军医查看边抬进了医帐里。 杨剑心听到兰祁的话,下意识看向背上的人,这人很瘦,甚至比温慕还要瘦,整个人奄奄一息,仿佛背回来的是个死人一般。 那一刹那,杨剑心感受到血液倒流,有些不真实感。 从来都没有想过,站惊芃和高涎会死。 可这背上的人又确确实实像高涎。 瘦的不成样子,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还有流着血。 -- 第104页 一时让杨剑心反应不过来。 温慕知道杨剑心和高涎关系好,看到怔楞在原地反应不过来的杨剑心,心疼了。 他上前拉住杨剑心的手,道:“先过去看看?看看军医怎么说。” 杨剑心这才回过神,看向医帐,有些移不动脚步。 兰祁、大孙二孙被程立桥叫去了主帐。 杨剑心就呆呆的站在医帐外,好一会儿才从这震惊的消息中回应过来。 喃喃道:“那人是高涎吗?那战哥呢?高涎受了这么重的伤,那战哥肯定也受伤了。” 因为战哥不可能会让高涎自己去受伤的。 说着就要去牵马去找战惊芃,被温慕一把拉了回来:“你冷静点儿!战惊芃在京城!你忘了他现在被封为骠骑大将军了吗?他现在在和九殿下在一起。” 第58章 高涎的伤不是很重,修养几日便可,之所以会昏倒是因为劳累、多日未进食加上心中郁结造成的。 温慕倒了一杯水进了医帐,杨剑心正摆弄桌子上的花,帐子里可能暖和,所以大冬天的也开了一朵小红花,看着还蛮有生气的。 “喝点水?”温慕把被子放在桌子上,也走过去看那朵花。 杨剑心放开花,转身拿起水杯喝了个干净:“战哥回京城的时候你见过高涎吗?” “没有。”温慕给花松了松土,“战惊芃当时说他出去玩儿了,不回来。” 包括自己走的时候,也没有见过高涎。 杨剑心没有再问,他现在又很多关于高涎的疑惑,解不开,理不顺。 两人面对面坐着,没有说话,只能听到三人的呼吸声。 医帐是不允许高声大叫的,所以兰祁和大孙二孙来的时候都垫着脚尖,生怕打扰到高涎。 三人进来看向床上,高涎身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了,没有之前那么恐怖了,只不过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仿佛没了气一般。 二孙指了指床上的人,无声的问杨剑心:“还没醒?” 杨剑心摇头,道:“估摸晚上会醒,将军叫你们过去可是问了高涎的事?” 兰祁点头:“问我们在哪儿找到的他。” 兰祁他们正在边境巡查,忽然有人从山坡上滚下,吓了他们三人一跳,走近一看竟然是浑身血迹的高涎。 一摸脉很虚弱,于是他们不敢耽误,急忙送回了营地。 天有些暗,看样子还有一场大雪要下。 杨剑心坐在木架上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他总觉得高涎是遇到了什么事,看他样子就像是逃出来的,多余的东西都没拿。 高涎这人最爱的就是吃喝,每次出任务都要带一些吃的,就怕被围或者迷路的时候饿着。 但是这次包袱里干干净净,就连军医都说,他已经很多天没吃饭了。 在外面待了会儿,起身进了帐子,温慕正在泡脚,见他回来擦干净脚,起身拿起毛巾给他拍拍衣服。 然后伺候他脱衣服,两人躺在床上,温慕翻了一个身,面对着杨剑心,道:“不要忧心,等高涎醒来,若是想说你便问问他,若是不想说便罢了,总有一天他是想说的。” 杨剑心叹息一声,伸手抱住温慕:“我知道,这种事你就不要跟着操心了,快些歇息吧。” 温慕没在说什么,蹭了蹭他脖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在回营地的第二天,高涎就醒了,整个人显得很无神,有时候兰祁多说几句话,他就僵硬的扯着嘴角笑一下。 但大多数都对着窗口发呆,在问得多了,他也不说话,温慕大致也看出那一段记忆应该不是很美好。 高涎他不想再回忆起那一幕,也不乐意将那段回忆说出来。 杨剑心听到高涎醒了,急忙去了医帐,温慕也跟着进去。 床上的人不怎么说话,看到了就笑笑,一开口就是满腔的沙哑。 于是众人纷纷都不让他说话了。 一群人围着他说了会儿话,被程立桥都赶了出去。 温慕正要跟着杨剑心出去时,没怎么说话的高涎忽然开口道:“劳温大人稍后再走,高涎有话要说。” 温慕和杨剑心面面相觑,杨剑心微微点头说:“我先回去。” “嗯。”温慕道,“我马上去找你。” 等所有人都离开医帐,只剩下温慕和高涎,高涎费力的从指了指他的包袱:“有劳温大人从包袱里找一封信。” 温慕从血迹斑斑的包袱里翻了翻,果真翻到了一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仅一张空白信封。 高涎道:“这是我从京城逃出来时战哥交给我的,让我秘密交给温大人。” 温慕一顿,打开信,满满当当三大页,看过之后脸色顿时一变,许久没有流露的杀意涌上眼睛。 从柜子里取出火折将信烧了个干净。 临走时对高涎道:“好生歇着,过不了多久,剑门关需要你。” 高涎苦笑一声:“好。” 他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又抿住,没有说出来。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正月十五,高涎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过来,只不过整个人还是那么瘦,吃饭也不怎么好好吃,只吃几口便放下筷子不吃了。 杨剑心去巡查完城门,回来没有看见温慕,扫视了一番也没有找到温慕的身影,于是问守在一旁的士兵,才知道原来去了高涎的帐子里。 -- 第105页 温慕和高涎密谈了两个时辰,又去找了程立桥,阿多棋见他们两人有要事要谈,很识相的去找高涎去了。 杨剑心躺在床上等了等,还是不见温慕回来,干脆起身去了高涎帐子,还未走进,就听到说话蹩脚的阿多棋声音。 进了帐子,阿多棋正仰头傻笑,逗得高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高涎见杨剑心来了道:“正好,咱们兄弟两人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趁这个时辰好好说说。” 想去找媳妇儿的杨剑心只能坐在桌子前陪他说话。 “你和温大人好了?”高涎笑着问。 杨剑心“嗯”了一声,“你家那化妆盒他喜欢的紧,我多买几个,送他。” 高涎:“那可不凑巧,我身上还真没有,不过报我名字能给他便宜。” “就你们那鸟不拉屎的破城,我给他买还再去一回?” “放你娘的屁。”高涎气笑了,抄起枕头打在杨剑心身上,“我们海关城怎么就变成破城了?去年我爹还在京城开了分店,比你这穷小子有钱多了!” 杨剑心存心逗他开心,见他笑了起来也不在去反驳了。 三人有的没的聊了几句,天渐渐暗下,营地挂着的红灯笼亮了起来,在寒风中摇摇摆摆,像个调皮拿着灯笼的小孩儿。 今天晚上吃汤圆,从高涎营帐出来后,正好碰上了和程立桥说完话的温慕。 程立桥整个人格外的凝重,仿佛遇到了什么大事,相比较温慕,他和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是慵慵懒懒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迎面撞上了杨剑心,温慕的笑陡然增大,快步走到杨剑心面前道:“是要吃汤圆了吧。” “嗯。”杨剑心看了一眼程立桥,程立桥已经往营地外走去,“将军怎么了?这么晚还要出去?” 温慕拉上他的手:“方才听他说有什么事情要做,我们去吃汤圆吧。” 去火头军端了汤圆回帐子吃。 烛光有些昏暗,进去的时候屋子散发着红光,仿佛洞房花烛。 温慕盯着那盏包了红纸的灯笼,眼神晦暗不明,只一瞬间,他便将那情绪收了起来。 坐在桌子前和往常一样,和杨剑心吃汤圆。 今天的月亮很大,整个剑门关都罩着银光,透在温慕心里却有些冰凉。 杨剑心洗过脚后,半靠在床头看列阵书。 打算在今年新练几个阵法。 忽然脚腕被一双细腻柔软的手握住,杨剑心从书里抬起头,对上温慕湿润的眼睛。 他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一截锁骨,那锁骨染着粉红,看着很可口。 杨剑心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起来把被子披在他身上道:“穿这么少,小心得风寒。” 复又低下头看书去了。 温慕:“......” 温慕用手轻轻往外扯了扯衣服,锁骨露出的更多了,还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他慢慢的从脚腕处,慢慢的往上摸。 杨剑心有些怕痒,被温慕这样一摸,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抓住他乱动的手,一把把他拉进来怀里,用被子裹了个结实道:“不要闹了,你若是闲的无聊,可以和我一起看阵法图。” “我才不要和你看。”温慕噘着嘴道,“我又用不上,难不成我在皇宫里布个阵让皇上走不出来?” 杨剑心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他的嘴,小声道:“你就算是大总管,说话也不能乱说,这要是隔墙有耳,告上了皇上那儿,我看你怎么办。” 温慕撇撇嘴,李印琰的名讳他都敢直言,这又算的了什么? 温府的事,这些年李印琰挺内疚的。 就算那会儿他还小,也知道家里人是为了保护李印琰被满门抄斩。 估计李印琰也害怕自己会记满门之仇,又忌惮他手里的权利,怕他造反,所以最近这几年才想尽办法的剥夺他的权利。 若是父亲母亲当初知道李印琰是这样的人,还会帮助他吗? 杨剑心看着发呆的人,捏捏耳朵,在他耳边轻声说话:“发什么呆呢,嗯?” 杨剑心故意压低声音,带着一些磁性,听在温慕耳朵里有些发痒,下意识的缩缩脖子,躲开了杨剑心。 他揉揉耳朵,也抓住杨剑心的耳朵故意在他耳边说话:“再戏弄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温慕的声音不像杨剑心的声音有磁性,他就算故意压低声音,说出来的话也是一股奶味。 听在杨剑心耳里就像在撒娇一样,毫无威严性,跟一只小奶狗一样,故意摆着脸,叫出来却一点都不凶狠。 第59章 杨剑心笑起来:“你若是无事可干,就看会儿书。” “嗯,该看到不该看的都看过了。”温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脸红了起来,嘴角挂着笑不敢去看他。 这话很容易就让杨剑心想歪了,又一想这多正常的事,他自己从十四岁开始就看那些禁书,现在就差实践了。 本想戏弄几句温慕的,又怕到时候人生气了,还得哄,干脆捏捏他脸,低头继续看阵法。 温慕瞧他没什么反应,顿时有些气急败坏的从他手里抢过书扔在了地上,顺势趴在他怀里,两人面对面。 杨剑心:“??” 有些闹不清楚他这是要做什么。 -- 第106页 温慕看着杨剑心,目光停留在他的嘴唇上:“今天咱们玩儿些不一样的好不好?” “什么不一样的”杨剑心也没有因为他把书扔了而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杨剑心话温慕没有答,而是覆上唇,慢条斯理的和他接吻。 摇曳的红烛流着泪,床上的二人吻得难舍难分。 周围气氛有些燥热,热的杨剑心火急火燎,却又不敢对温慕动手。 温慕喘着粗气,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 脸颊绯红,连带着耳朵都红的滴血。 温慕的手很滑,摸在身上都能感觉到他的光滑。 手从脸颊一直延伸,不多时只剩下两具汗津津的身体。 杨剑心隐约感觉到温慕要做什么了。很期待又觉得在这种地方会不会委屈了他? 然而在看到温慕那如火的双眸,里面尽是浴火,那残存的理智尽数被吞没。 温慕太过于主动,让杨剑心差点儿没疯了。 白皙光滑的锁骨染着红色,温慕跨坐在杨剑心腰间,从枕头下取出一盒药膏,打开后有些微微香气。 闻过后让人更加的兴奋。 温慕有些羞愧,这个小华子真是活够了,竟然在他的包袱里放了好几盒房里用到的药膏,既有润滑的效果,还有助-兴的效果,完事之后也不用担心伤口会疼。 让杨杨觉得自己像个吃不饱饭的人,随时随地带着这个。 杨剑心不知道温慕心里在想什么,单看他生涩的动作就够他激动好一阵的。 那纤细的手指露出半截又回去,开始是一根最后是两根、三根,直到四根,温慕已经有些累了,趴在他身上歇息。 红艳的灯笼亮着,投射在墙上的影子格外吸引人。 温慕知道杨剑心大,不敢贸贸然的闯进去,只能先冒个头,试一下,但那也够呛,看了一眼瞬间脸色有些苍白,微微拧着眉。 “疼了?”杨剑心难受的厉害,可看到温慕又开始心疼,“算了,不做了。” 说着就要起来,温慕急忙把他摁住,摇头:“不疼不疼......唔......” 温慕猛地进去,自己疼了一脑门子汗,把杨剑心吓了一跳:“疯了你!不要命了?” 也确实疯了,不然谁会千里送人? 烛火一直持续道深夜,星星都有些暗淡了。 温慕很累,迷迷糊糊的快要睡去,杨剑心正有耐心的清理。 忽然想到了什么,倏然睁开眼睛道:“明日我要回京城了。” 杨剑心一顿,惊讶的看他,有些闷闷不乐的覆压在他身上:“是不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温慕点头:“是有些事情要回去处理。” “那我去和将军说,让大孙二孙陪你回去。”杨剑心道,“京城那些老东西们估计会在你一露头就来害你。” “不用,我现在八个影卫都在,太子那些人还是伤不到我的。”温慕靠在杨剑心怀里,打了一个哈欠,“等这次回京我把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完,咱们就能待得时间长一点儿。” 杨剑心很不舍得温慕,尤其是刚洞房花烛夜,更加不舍得身边人走。 噘着嘴不开心的蹭到温慕肩窝上道:“不想你走~” 温慕抱住他头,摸摸道:“乖,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那你每月至少要给我写一封信!”杨剑心咬咬他下巴,“再不济一个半月,不能在迟了!” 温慕看着这样的杨剑心想笑:“好,那你也一样,每月要给我写一封信,不可以不写。” 杨剑心应下,心里有些酸涩,那股占有欲又上来了,他不想让温慕走,不想让温慕离开。 他想把温慕关在帐子里,永远都不让他出去,就陪着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他收紧了手臂,然后在听到温慕闷哼了一声,喊了一声疼,他才回过神,急忙松开手臂。 有些愧疚的轻轻揉着被自己勒的疼的地方。 温慕累得跟他说完自己要走的事就闭上眼睛睡觉了,他没在意刚刚那一下杨剑心为什么抱他那么紧。 他只以为,杨剑心是因为不舍得自己所以想抱抱他。 天渐渐亮起,温慕还在睡觉。 杨剑心一晚上没有睡着就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不舍得浪费能够见到他的时间。 营帐外响起了练兵口号,杨剑心万分不舍得从温慕唇上亲了一口,起身去了火头军。 等端了早饭回来,温慕顶着两个黑眼圈正穿衣服,见杨剑心回来了,一笑道:“我还以为你去巡城了呢,今天不去吗?” “不去,等你走了我再去。”杨剑心放下早饭,“什么时候走?” “半个时辰后。”温慕眼眶湿润,想哭了,“来不来一次?这次走了可要几个月才能再见面。” 杨剑心没有那么禽兽,剑门关这一带难走,他折腾完温慕,温慕估计能病上个好几日。 他才不舍得让温慕受这种苦。 现在他看到温慕要哭,他都心疼的不行,他的疯要不是因为太在乎温慕,估计现在温慕早被他折磨的没个人样了。 杨剑心抱住温慕,捏捏他后颈:“好了,自己在京城小心一点儿,不管做什么之前,一定要想想我,我还在剑门关等你,我很爱你,不能没有你,知道吗?” -- 第107页 “嗯,我知道。”温慕埋在他胸前,把眼泪鼻涕都抹在了他身上,“你也是,也要小心一点儿,也要想想我,我做的现在的所有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 温慕吃过饭后,小一已经把马车停在了营地门口,温慕只收拾了几件路上穿的衣服,其他来时带的东西都留在了营地。 杨剑心目送马车离开营地,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温慕走了,好像比上回还要让人心痛,他现在有些后悔让温慕走了,他想追出去,哀求温慕不要回去。 慕之,慕之—— 杨剑心挪动了一下脚,那股冲上去不要温慕走的情绪越来越大。 猛地蹿出去一步,后面有人猛地抱住他,力气比他好要大。 “杨剑心!”是将军,可他想要温慕,“杨剑心你还记得自己是名军人吗!” 杨剑心赤红着眼睛,瞪着程立桥:“我记得!可我就想让温慕陪我,有错吗!” 程立桥结结实实给了他一巴掌:“你清醒点儿行不行!你二十了,不是两岁!你要是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就必须让他回京城去!” 程立桥缓和道,“你现在平静一下,温慕是不是和你说过不了几个月就会回来找你?” 杨剑心流着泪,点头。 程立桥下手有些重了,杨剑心的半边脸肿起了四个指头印。 他这哭的,不知道是因为不舍得温慕哭的,还是被他一巴掌打哭的。 现在心里有些愧疚,应该不是自己打哭的,杨剑心不应该是打一巴掌就能哭的人。 杨剑心冷静下来,心口阵阵发疼。 恍惚间都觉得时间慢了下来,慢悠悠的,一天就是过不完。 —— 温慕躺在榻上,脸色有些苍白,昨夜做的有些多了,现在恍如骨头散了架,恹恹的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 满脑子都是杨剑心,杨剑心健壮的身躯,有力的腰肢还有那染了情-欲的眼神。 疯了,一定是中了杨剑心的疯病了,他一点儿想回京城当他的大总管的心思都没有了。 想哭,想返回去亲他,不想让他伤心。 可他又知道杨剑心失去战惊芃也会很伤心。 一切让杨剑心伤心的事情他都不想发生。 那么分开几个月的日子对他来说倒是显得无足轻重了。 只希望这次回京能够顺利一些,尽早处理完,尽早去找杨剑心。 昏昏沉沉一路,走的路颠的骨头更疼了。 终于在晚上的时候找了一家客栈。 此刻寒露太重,温慕几人不敢再野外宿营,先不说有没有狼群,单说这天气,都能冻死人。 这家客栈环境还算好些,保暖也好,但还是不出意外的,温慕半夜发起了高烧。 浑身滚烫,烧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只不停的喊着“杨杨”。 吓得小一几人连忙敲开大夫的家门,小五二话没说扛起大夫就跑,边跑边解释:“大夫救命,我家公子突感风寒,急需大夫医治,鲁莽之处,还望大夫见谅。” 这大夫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子单薄,被小五扛着跑了一段路便颠的头昏脑涨。 于是急忙拍拍这人道:“公子,公子还请放下在下,在下有些头昏脑涨。” 第60章 小五换了一个姿势,改成了公主抱,等去了客栈,温慕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大夫,快看看我家公子!”小五拽着大夫带到了床边,“脸都红了!” 大夫现在被小五吵得有些头疼,拧着眉摇头,摸了摸温慕的脉象道:“没什么大事,有些劳累休息不足引起的,我开些去热的药方,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可太好了!我那我送大夫回去,顺便拿药!” 大夫可不敢让小五再送他回去,再那样走一回,估计自己也得躺在床上不能动了。 “不敢劳烦公子,让这位公子同我回去取药便好。”大夫指着小一道。 大夫看了一眼,在这八个人里也算是这人比较稳重一些。 小一很恭敬的送大夫回去,回来时带了五天的药量。 小八很自觉的拿过药去后厨熬药去了。 小八在他们当中是最小的一个,前面七个哥哥老是喜欢把零碎的杂活丢给他,他又是个不爱说话的,渐渐的不用他们说了,自己便主动地做了起来。 梦里光怪陆离,温慕仿佛觉得自己漂浮在半空中,昏昏呼呼的,天地好似也跟着旋转,有些恶心想吐。 “呕——”小一正半眯着眼,忽然听到一声呕吐,瞬间睁开眼睛,眨眼间便来到了床前。 温慕整个人趴在床边,吐了一滩药水。 “主子!”小一急忙用毛巾给他擦干净嘴,小心翼翼的把他翻正仰面,“难受的厉害?” 温慕悠悠转醒,看人都有些重影,嗓子有些疼,还没出声,嗓子便像吃了刀片,剌着疼。 开始他以为是杨剑心,待看清楚人才知道原来是小一。 有些失望,若是杨剑心知道他又病了,估计能急的跳起来。 吐完之后温慕觉得自己没有之前难受的那么厉害了,虽然还是头昏脑涨,鼻子不通,但也没有刚刚睡在梦里都能觉得自己已经病得起不来了。 他摇摇头,小一端了一杯茶喂他,喝了一口嗓子才仿佛活了过来。 “现在几时了?”外面天有些深黑,他们要尽快赶回京城。 -- 第108页 小一道:“丑时了。” “明日早些时辰出发,在落日前到南城。”温慕闭上眼睛,眼前才没有方才晃的那么厉害。 “大夫说您最好能休息几天。”小一道,“说您这几天休息不好劳累造成的,若是想养好身体,最好是能多休息几天。” 小一很久没有说这么长的话了,现在说完还有些心虚,偷偷的观察着温慕的表情,果真看到他微微皱眉,看上去有些不悦。 但是他们在走的时候,杨将军可是嘱咐他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主人,千万不能让他受伤,也最好也不要让他生病,还说若是生病了,最好能好好调理身体,什么事情都没有身体最重要。 这些他倒是也赞同,可主人要不要休息也不是他们这些影卫能管得了。 原本以为温慕肯定要不悦的,没想到只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 温慕想起他现在的身体,确实不是很好,动不动就生病,一到天冷了,身上就不知道那儿疼。 这些他一直没敢跟杨剑心说,怕他担心。 温慕想多陪杨剑心几年,那么自己就得先把身体养好。 这次回了京,让那五两雇来的掌勺给他好好补补。 城里离剑门关四百里,天气便截然不同。 凌晨起来,忽然降了雪,原本打算休息两天的温慕一瞧,这要是下雪封了城,没个一月别想着出门。 当即便收拾了行装一行人出发了。 天空下着鹅毛大雪,落在马车上一大片六角形的雪花。 温慕掀开车帘,推开一小条窗户缝,瞬间一股寒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糊了温慕一脸。 温慕看了一眼外面已经下了一层薄薄的雪,里面染着枯黄的树叶还有常青树的绿。 看起来竟美得不可方物。 京城可是难看到这样的美景。 温慕的病没好,出了赶车的小六在外面,其他七人和温慕窝在马车里。 见温慕看了好一会儿,小一怕他的病又严重,可又不敢出声制止。 犹豫些许,兄弟七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把小四推到了温慕面前。 温慕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呃——”又去看几位哥哥弟弟,小二干脆瞪着眼举起拳头,好像在说要是不赶紧说,就用拳头揍你! 吓得小四收回目光,道:“主子,你的病还没,没好,不能多吹风。” 温慕一笑,脸色确实有些不好,只能关上了窗户。 小三急忙弄了弄火盆,火烧得更旺了。 马车里暖烘烘的,小八煎好药递给了温慕。 温慕不是很喜欢喝药,很苦,苦的他想吐,若是放在杨剑心在身边,现在喝完药,还会给他一颗蜜饯,用来化解嘴里的苦味。 好像杨杨,想他。 一连下了两天雪,马车有些难行驶,这两天的路程大大缩减,温慕的身体也没怎么好。没办法只能九人在一个小村子落脚,打算等雪停了,看看能不能找个雪少的路走。 这个村子很小,站在村头一眼能望遍整个村子,村子里的人口,连二十户都没有。 温慕他们去了村长家,村长家又三间正窑,还有三间茅草房,里面放着一些杂用。 大雪天见他们来投宿,考虑到确实不好赶路便把他们留了下来。 村长夫人是个贤惠的女人,看温慕整个人异常虚弱,便把家里的公鸡宰了一只,给温慕炖了汤。 喝完后当真脸色有些红润,喝完风寒药,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半夜雪便停了,翌日红彤彤一大太阳照在大地上,房屋上的雪和路上的雪有了融化的迹象。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话一点儿都没错。 这天气要了命,剑门关这边是真的半点好天气都没有,要不热死要不冻死。 现在温慕盖了两床被子还是冷的不行。马车里燃着火盆,小一有些担心若是半路温慕病的厉害了,没有大夫可怎么办? 小一他们提心吊胆了半来月,温慕都没让他们的担心实现。 离京城越近,天气越好。 小七提前回京给李臻报了消息,于是在温慕回到京城的时候,李臻和战惊芃秘密的出城接了温慕。 三人去了城外的别院,温慕染的风寒未好,此刻半依靠床上,带着病态。 李臻有些担心他:“老师要不请大夫瞧瞧?” 温慕摇头:“不用,回府修养几天便好,先同我说说朝中的事。” “朝中以太子为首的党派,这些日子趁父皇不理朝政,秘密将皇宫内外的人都换成了太子的人。” 李臻道,“这些日子战哥发现户部尚书连向东派人去了西南,具体要做什么事情尚且不清楚,不过学生以为,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应当是什么能扳倒你我的事情。” 李印琰不理朝政了,太子着急了,急着换人,想取而代之。 但温慕觉得在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动,他认识的李印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摆弄糊弄的人。 说不准太子的行为早已入了他的眼,只是想看他和李臻互咬。 “那皇上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温慕问。 “......想必高将军同老师说了罢。”李臻道:“父皇自从高将军离开后整个人有些疯,满京城甚至整个大魏都派兵去找高将军。” -- 第109页 “现在还整日将自己关在寝宫里不出来。” 温慕有些惊讶,高涎还当真没有说明他与李印琰的关系,现在听到李印琰竟然疯成这副样子只疑惑他是从什么时候就已经是断袖了? 明明他的九儿子都已经十五岁了,同高涎相差也就三四岁。 又一想,李印琰也不大,今年也才满三十,正是三十而立的好年纪,两人相差个十几岁很正常。 温慕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虽说他对高涎没什么感情,连朋友都算不上,但猛地听到这个消息,听到之前想尽办法分开他和杨剑心的人,转过头和杨剑心的好友相爱了。 让给他一时缓不过来。 不过看高涎的样子,应该是不喜欢李印琰的,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的从皇宫跑到剑门关去。 战惊芃显然不想听李印琰和高涎的那点儿破事,微微拧着眉道:“温大人要注意丞相,他在大人走后几次派人入府查看大人是否在府里。” 他道,“我觉得之前大人遇到的那几次刺杀多数都是丞相派出的死卫。” 温慕一笑:“那老东西和我作对多少年了,就算那些杀手不露面,我都知道是他派来了。” “你最近不要沾皇宫里的事,东宫那面在打压过我和八王爷后,估计要对宫里动手,到时候自然有你父皇教训他。”温慕不屑的笑了一声。 秋后的蚂蚱,成不了气候。 就许成演那个老东西,当了两朝丞相,有是太子太傅便觉得胜券在握了? 他太不了解李印琰了,李印琰不是个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即使他迷失了自己也能很敏感的察觉到哪儿不对。 一切想要夺走他东西的人,都不会好过。 第61章 三个月没回来,温府也没什么大变化,该留着的还是留着。 仿佛杨剑心还住在温慕的房间里。 京城没有下雪,天气异常干燥,可能是这最冷的三月都在剑门关待着,此刻回到京城竟没觉得有多冷。 回京后第二天,温慕进了宫。如李臻说的一般,皇宫里里外太监都换了个遍,除了自己受伤后,暂代他伺候李印琰的黄公公没换之外,竟没有一个小太监是他认识的。 顿时温慕心底一沉,李印琰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在身边的。 难道是李印琰真的出事了? 温慕登时有些站不住了,心里有些担忧他。 虽说李印琰没少做对不起他的事,但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还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怎么也不能真的放手不管。 为李印琰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再做完这件事,他就不再欠李印琰什么了。 果然从温慕进了宫开始,那些太监就都盯着他不放。 在快到李印琰寝宫时,有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走了。 温慕只淡淡的瞥了小太监一眼,慢悠悠的向李印琰寝宫走去。 还未走近,忽然一道声音挡住了温慕的路:“温公公这是身体好了?” 温慕不悦的皱皱眉,他不是很喜欢别人叫他公公。 事实上从他开始让朝野上下闻风丧胆后,但凡叫过他公公的人,全都让他收拾过,因此没有人再敢当着他面叫过。 都是叫他大人或者总管。 今日这人他还当真不能收拾,时机未到,只会坏大事。 温慕很快收好不悦的表情,在转过头事,瞬间从一副不悦转到面露笑意。 他行了一礼:“温慕参见太子殿下。” 李涵一挑眉,没想到温慕竟然没给他摆脸子。 以前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每每温慕见到他都是一副清高的模样。 他看着格外的生气,就在温慕受伤这三个月里,父皇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封了他为太子,这几个月他可谓是过得极其舒服。 李臻为了讨好父皇,揽了去合昌国通贸的活,结果父皇还是把太子之位传给了他,这让他格外膨胀。 每每看到李臻那副不得意的嘴脸,他就高兴的快要疯了。 现在更是想羞辱温慕,谁让他总是一副谁都看不起的嘴脸? 温慕他也有今天!哈哈!他也有对我低声下气的一天,哈哈哈! 一股得到虚荣的心洋洋得意起来,故作惊讶道:“啊~温公公这是做什么?原来公公也会行礼呀。哈哈,本宫记得之前是本宫给公公行礼吧,怎么现在轮到公公给本宫行礼了?” 温慕恶心李涵,从这孩子小时候就恶心,到了现在依旧是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让人恶心。 现在的形势他有些搞不清,搞不清李印琰要做什么。他还是觉得李印琰不会就这么放任李涵。 一个对皇位执着的人,怎么可能会把皇位轻轻松松的就让给一个草包呢。 “太子说笑了,只有奴才向主子行礼的,哪有主子向奴才行礼的。”温慕微微勾起嘴角。 李涵被温慕这话说的很舒心,哈哈笑了两声,大手一挥道:“温公公是来找父皇的?那本宫可要提醒公公,父皇最近得了疯病,公公进去了恐怕是要挨打的。” 温慕笑笑:“劳殿下劳心,温慕先前受伤严重,一直未向皇上请安,如今身子好些了,自然是要来向皇上请安的。” “还是回去吧。”李涵凑到温慕的耳边,用只能他俩听到的声音道,“本宫想温公公定然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聪明人。” -- 第110页 说罢,李涵便摇摇晃晃的走了,看样子高兴坏了,跟一只傲娇的大公鸡一样。 温慕面色看不出什么,只是抬手拍拍李涵快要靠住的地方,转头便要近寝宫。 两名太监立马拦住了温慕:“请温总管回。” 温慕立在寝宫门口,轻轻的捏捏手,抬眸看着这两位小太监,忽然笑了。 “猴子称大王了?”明明说出的话是一股子奶味,却震慑的两名小太监不敢再说话。 一双吊眼慵懒的看着他俩,缓缓伸出手指了指他们俩道:“若是我非要进去呢?” 两名小太监吓得打着哆嗦,相视一眼,立马推开寝宫的殿门道:“您,您进。” 温慕淡淡的一笑,鼻间发出一声轻嗤,抬步进了寝宫。 里面有些昏暗,竟是连盏灯都不点! 温慕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见证了李印琰的隐忍、高位再到现在的衰落,有些不敢信,心痛。 李印琰的辉煌才不过寥寥十来年,便要这要掉落了吗? 他有些不敢信,这不是他该认识的李印琰。 温慕往前走了几步,罗幔里隐隐有个人影,温慕一怔不怔的盯着罗幔,走过去,忽然掀起罗幔,一个沧桑潦倒的人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件衣服。 这件衣服有些眼熟,还没来得及想在哪儿见过,便和李印琰对上了眼睛。 瘦了,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李印琰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温慕会来,他将衣服披在身上,坐了起来。 “你来了?”李印琰穿好龙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伤好些了?” 温慕“嗯”了一声,有些心疼这人,心想可真是天道好轮回,当初分开他和杨剑心,让他们二人尝尽相思,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李印琰摸摸身上的那件衣服,温慕想起来了,那件衣服高涎穿过。 “当初你和杨爱卿分开时也是这样吗?”没头没尾的一句,但温慕听懂了。 李印琰算的上心硬的人,后宫佳丽几百,没有封过皇后,没有对一个嫔妃超过半月的喜爱。 甚至在最近两年,李印琰对后宫侍寝之事很是厌恶,两年了后宫再未诞下皇子公主。 他记得李印琰在十一岁时,后宫那个老太婆要给他娶皇妃,李印琰不愿意,跑去找正在马场学骑马的温慕,哭了好半天。 最后还是娶了,在李印琰十四岁的时候,三个侍妾同时怀孕,只相差了几天,第二年便诞下了两位公主和李臻。 李印琰这么能生,还要托老太婆的肮脏手段,没少给李印琰下药。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都会是受视角,要走剧情了~ 第62章 李印琰的状态不是很好,整个人疯疯癫癫的不似作假。 每过一段时间就跟温慕说去找高涎。 温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即便不用回答,李印琰心里多少也有些想法了。 他将寝宫的蜡烛点亮,又将床上的被子干净利索的换掉,伺候李印琰梳起了头发。 李印琰又变成了那个让人畏惧的帝王。 “你恨朕吗?”李印琰望着镜子里的温慕,一双眼睛无神,仿佛看什么都入不了眼。 恨吗?应该算不上恨,只能算得上是无奈。 以前他想的是既然李印琰容不下他了,那么他就再扶一个。现在有了杨剑心他不在那么想了,这一切都变得无所谓,无所谓再扶不扶一人坐皇位,也无所谓那些金钱和地位。 只要他和杨剑心吃穿不愁就行,再说他自己的家当也够他和杨剑心在一个偏远的小地方生活一辈子了。 至于后代的问题,或许他和杨剑心会收养一个义子也或许他两个就这样过。 温慕放下手里的梳子,摇头:“算不上恨吧,其实温慕还要感谢皇上的相救。” 李印琰透过镜子看着温慕,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但可惜什么都没有,只有温和的笑意。 许久李印琰才道:“太后当年轻信了大皇兄的话,将私通苍彝的罪名嫁祸到朕身上,是你父亲为了保全朕,将这罪名揽在自己身上,朕知道你一直恨着太后,甚至——恨朕......” 李印琰一顿,似乎在回想那些陈旧往事,“朕知道朕这些年对不起你,你恨朕朕不怪你,现在朕无力再管理朝政,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做,算是朕这些年对你的一点弥补。” 温慕轻声笑了一声:“温慕知道了。” 温慕离开寝宫,走在冰冷的皇宫里,安安静静的,明明还是白天却安静的让人心慌。 以前都不觉得会怎么让人心慌,自从离开这座牢笼,感受到了人味儿。 温慕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后宫深处的一座寝宫,那里住着他最后的一个仇人。 所有害死他们温家的仇人都已经被他正法了,就差后宫那人了。 他为什么可以一直忍受着不去报仇?那个老妖婆应该感谢李印琰,是李印琰一直制衡着他,现在李印琰也不管她了...... 李印琰也不管她了,是他最好的复仇机会,他几乎忍不住那滔天的恨意,几乎立刻马上就去后宫把那老妖婆千刀万剐! 那恨意染的温慕整双眼睛都泛着猩红,十年了,他忍受了那个恶毒的女人十年,报仇时机就在眼前,只要现在去了用白绫死死绞死她,或者一杯毒酒。 -- 第111页 再不济给她一把匕首。 但这太轻了,不够尝还他温府满门,不够尝还他铮铮男儿之躯! 温慕握紧拳头,掌心带着微微痛意,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但温慕忍住了。 事情不对。温慕撑住额头,太阳穴突突的发疼。 李印琰一直留着那老妖婆用来拉拢齐镇国王,齐镇国是齐太后的弟弟,文武双全。 在李印琰继位时,就是这人帮他稳固局面,但李印琰掌朝后没两年,齐镇国便开始拢权。 因此温慕想杀齐太后,过不了齐镇国这关。 他不知道李印琰在寝宫的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他和齐镇国对上,然后坐收渔翁? 还是说齐镇国现在名存实亡,齐太后可以动了? 不管是哪一种,对于现在局面都不适合动齐太后。 温慕忍着恨意转身离开了皇宫。 —— 二月初,天降大雪,京城忽然涌进了大批难民,只要是有达官贵人路过,必定会将马车拦下讨钱用。 温慕顿时感觉到这里面不对,让小一去喊了李臻还有八王爷李印宏去满春元。 满春元是温慕的一个联络点,老板是一个曾被温慕救过的男人。 在京城时出了名的大酒楼。 三人匆匆来了酒楼,从后门进了后院。 温慕已经在等着了,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见他们三人来了,温慕站起来,向八王爷和李臻行了一礼。 还不等温慕开口,一旁的战惊芃道:“难民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得到消息说是增收赋税,朝廷发的冬衣不暖。” 温慕的眉拧的更加厉害。 之前关于剑门关冬衣未发放一事,李印琰将送给各地的冬衣发放事项交给了李臻。 李臻每天都在忙着把冬衣发放下去,确保了并没有人贪污买卖的现象。 现在忽然京城多出了这么多难民,身上穿的是破旧的旧衣,好巧不巧还是李臻发放过的地方。 恐怕这一罪名是要落在李臻身上。 这是要彻底将李臻毁掉。 温慕的脑袋疼的厉害,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当真是要绝他们的路。 李印宏:“普阳县县令段杨书增收赋税人证物证已经到京城了。” 原来先前温慕给八王爷写的密信是让他去查连向东。 剑门关冬衣的钱是经过户部审核拨款然后制作冬衣,送往剑门关。 李臻先前给他写信,说了有部分冬衣质量不过关,原本是要往剑门关发放八十万套冬衣,但事实上来了剑门关的却只有四十万套,整整少了一半。 这一半李臻写信告诉他都是用“野棉花”做的。 野棉花,一种缠藤类的植物,开出的花和蒲公英有几分相似,同时和棉花也有几分相似。 这种野棉花并不保暖,放在剑门关那种冻死人的地方,不过五个时辰恐怕便将人冻死了。 当时温慕便觉得不对,写信回去让八王爷李印宏主查了户部尚书连向东,怀疑他贪污。 只是没想到倒是查出了段杨书。 段杨书是连向东姑姑的儿子,是他表弟。 仗着连向东是他表哥在普阳县增收赋税,贪污赈款。 “普阳县?”战惊芃道,“可是太行的普阳县?” 八王爷点头:“正是。” 李臻和战惊芃一喜,温慕问:“可是和难民有关?” 李臻“嗯”了一声:“这些难民便是普阳县下的。无一列是普阳县外的。战哥派人去了普阳县调查,还未回消息。” -------------------- 作者有话要说: 有错别字和逻辑什么不通的,完结之后会修改的~ 第63章 连向东看着查出来的难民,顿时脸色有些苍白,踉跄一下坐在了椅子上,打翻了茶杯。 堂下的人大气不敢出,低着头渗渗冒汗。 “快!把这些难民赶紧处理干净,别让他们被温慕抓住!”连向东反应一会儿,立马道。 堂下之人赶紧应道:“是,属下这就去。” 难民之事压不住,那么多难民一瞬间都涌入京城,想压都压不住。 连向东派去的人已经为时已晚,远远看到李臻在南市搭起了粥棚,为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发放食物。 京城的天异常的冷,李臻站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觉得身上冷冰冰的,浑身发抖。 战惊芃管着京城的所有兵种,李涵现在之所以没敢动李臻,全靠战惊芃和贺培二人仗着。 李臻估摸了一下现在这个时辰战惊芃应当是放衙了,流民还有很多,排队等着端了一个碗瑟瑟发抖。 可以再坚持坚持。 战惊芃放衙比较低调,坐在一顶普通的轿子里,行至南市让马夫停了轿,掀开车帘看到李臻脸和手都冻得通红,一张嘴便哈出一口白气来。 他微微拧着眉,拿了大氅下轿走到李臻身后,明显可以看到他在打着哆嗦。 李臻这人心肠软,最看不得百姓受苦,这不自己出钱给这些难民发饭发衣裳还安排了难民的住所。 战惊芃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把大氅披在他身上道:“进轿子里暖和暖和,我来发。” 李臻回头,对上他的眼睛,一笑:“放衙了?那就劳烦将军了。” 战惊芃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只“嗯”了一句,便接过他手里的勺子开始给难民舀粥。 -- 第112页 温慕立在满春楼上,喝了一杯热茶,手指轻轻的磕在窗沿上:“李执现在还没有找到吗?” 小一:“还未,属下会尽快找到他。” “先不必,先去挑拨李涵和许成演的关系。” 李涵今天特别开心,因为他终于抓住了李臻的把柄。 明日他一定要用难民的事直接送李臻进天牢! 因此他兴奋的在东宫叫了几个舞姬玩闹。 现在没人来管他了,现在这大魏的江山就要是他的了。 哈哈!没有人可以在管他了,就连丞相也管不着他了。 酒过三巡,李涵抱住一个舞姬亲吻,正兴头上,忽然伺候他的徐中公公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太子妃派人来说身子不适,让殿下去瞧瞧。” 李涵厌恶的推开舞姬,顺势将桌子上的茶杯挥在了地上道:“那个女人又在耍什么花样!等本宫坐上皇位,第一件事就先把她休掉!” 徐中急忙道:“殿下可不要瞎说,太子妃可是丞相之女,您还要依靠丞相呢。” 李涵立即瞪眼:“本宫是皇上,废了他许成演又何妨!” “哎呦呦~”徐中挥手让舞姬和太监们都出去,“殿下现在局势紧张,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说这种话,若是被娘娘听见了,可是不得了啊!” 李涵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现在他能坐稳太子之位,确实是靠许成演,若是没有许成演他斗不过温慕。 只能讪讪的起身,摇摇晃晃的向太子妃寝宫走去。 寝宫很寂静,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徐中有些奇怪,小声嘀咕着:“怎么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皮都痒了吧,主子也不好好伺候了......” 话还未说完,忽然一声极轻的甜-腻声从寝宫传出。 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李涵和徐中一怔。 这声音即便是没有做过那种事的徐中都有些熟悉,毕竟主子经常做的,听墙根的他已经对这种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几乎每天都能听到。 李涵回过神,登时怒火中烧,甩开搀扶着他的徐中,气势汹汹的一脚踹开寝宫门。 罗幔里的两人一震,一男人慌乱的穿好亵裤,掀开罗幔一瞧,顿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殿下饶命!” 李涵气得两眼一瞪,走过去便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胸口,将男人踹倒,发狠的踢着他:“你个狗奴才!竟敢碰本宫的女人!本宫踹死你!” “殿下殿下,先息怒!”徐中拦下李涵道,“他是裴书次子,您要三思。” “三思个屁!”李涵一把将徐中甩开,“吾管他是谁之子,今日定要杀了他!!” 李涵气得说话都发着颤,恨不得将这小儿千刀万剐,他竟然让自己带了绿帽子!可恶,可恶至极! 裴三怀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他一直想能为裴家撑起大梁,要比下去大哥,让父亲能对他刮目相看。 因此在皇上立了李涵为太子后,他立马投奔了李涵,勉勉强强在东宫混了一个小侍卫。 今夜巡至太子妃寝殿时,忽然被一个小太监喊了进来,说是太子妃召见。 他很高兴,只要得到太子妃的赏识就能得到丞相的赏识,最后就能得到太子的赏识。 所以他进了寝殿后一直低着头不敢造次,等了一盏茶时辰也没听到太子妃的吩咐,反到是身体不对劲起来。 浑身燥热难耐,然后再抬头看到罗幔里婀娜的身姿后,一发不可收拾。 “给本宫拿剑来,本宫砍了他!” “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裴三怀一软,‘乓乓乓’磕了三个头,忽然想到自己的父亲是京畿大将军,现在只有父亲能救他,“我父亲是京畿大将军,您不能杀我!” 李涵从小不受众人看重,裴书又是个看不出是哪个党派的,谁都帮,又似乎谁都不帮。 之前温慕被刺杀,裴书还救了温慕两次,还私下派人保护温府。 但裴书还曾经帮过许成演、连向东等人,对谁都是一副好人脸,谁都没得罪过。 现在两党纷争,李涵最近也在拉拢裴书,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但现在李涵想不起来这件事来,拿过太监手里的剑,一剑劈死了裴三怀。 瞬间血溅满地,裴三怀恐慌的睁着眼睛,倒在了血泊里。 “给本宫扔到乱葬岗喂狼!”李涵,提着剑一剑挥去,砍断了罗幔,躺在床上的女人绞着被子,昏睡着。 “贱-人!”李涵举起剑应声便要落下,徐中一慌,连忙抱住李涵,跪在地上道,“殿下息怒,太子妃杀不得!” “杀不得呀。”徐中夺下他手中的剑,“丞相那里交代不了,您听老奴一句,等您坐上了皇位,您什么时候想杀都可以。” 李涵大喊了一声,一脚踹开了徐中,一把抓起赤果的太子妃,狠狠甩了两巴掌:“贱-人!贱-人——” —— 温府,温慕正要歇息,小一回来了,带回了一具尸体。 温慕随手拿过一直狼毛笔,挑开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赫然是被李涵劈死的裴三怀。 眼睛瞪得极大,似乎还难以置信自己会死掉。 温慕松开白布,掏出手帕擦擦手道:“给裴将军送去。” “是。”小一又扛着尸体走了。 京城变天太快,天还未亮,裴将军府忽然传出一声哀嚎声,紧接着便是震天响的哭声。 -- 第113页 “我的儿我的儿呀~”裴夫人抱着已经僵硬的二儿子尸体哭的泣不成声。 裴书两眼泪花,看着手里的信:二公子太子所杀,想知道前因后果去普渡寺找淮安师傅。 整个裴府沉浸在悲痛中,裴书一开始便知李涵是个什么人,一直不同意裴三怀和李涵走的太近,先前父子俩还因为此事吵过一架。 可后来看小儿子在太子府中过得挺好的,便有时候会对太子府关照一些,甚至在李涵想拉拢他时,他都有些动过心。 万万没想到,最后小儿子还是死在了李涵手里。 恨! 裴书一直不想参与党挣,便是害怕一家人受他牵累,落得个和温府一样,满门抄斩。 即使他不参与,可还是逃不过。 温慕照常进宫伺候李印琰,他看起来气色有些好多了。 温慕正给他梳洗,冷不防听到李印琰说道:“慕之,你告诉朕,这江山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它那么痴迷?” “为什么朕得到了江山,却觉得这么孤独?”李印琰抓着胸前的龙袍,“这里为什么能这么痛?母后薨时都未向现在这般痛。” 温慕顿住,看着镜子里垂眸的李印琰:“皇上,熊掌与鱼不可皆得,温慕一开始也不懂得这个道理,总以为我只要有了权力金钱,熊掌和鱼便都能得到。” 温慕一停,嘴角露出一抹笑来,竟是李印琰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笑里带着甜蜜,带着光,带着星星。 温慕说,“只有失去了才能知道珍贵,鱼又何?熊掌又何,选一个自己最不能舍弃的就好。” 温慕觉得李印琰是没心的人,不可能会因为高涎放弃这个他最爱的江山。 江山难得,美人好得,失去一人还会迎来更多个比高涎还要好得人,他猜李印琰是只会放弃高涎而不会放弃江山。 高涎不喜欢皇宫,不喜欢李印琰,即便是李印琰把人找回来,强行困在宫里,高涎也会离开这里。 他是一只敖翔的鸟儿,离开天空只会死。 第64章 “李涵这个草包!”许成演气得摔碎了茶杯,“竟然敢打我的女儿!我放不过他!” 说着便要出府去东宫找李涵算账,被夫人拦下了:“相爷现在时局紧张,温贼九殿下虎视眈眈,不是内讧的时候,先帮太子夺得大宝,我们再向他讨回来。” “那姨母就忍心瞧芊芊被太子打吗?”说着许芊芊落泪,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被夫人这般一提醒,许成演冷静下来:“你告诉父亲,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太子不高兴的地方了?” 虽说李涵是个草包,可他还是能认清大局的,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来分裂两家的结亲。 许芊芊嫁给李涵有四年了,诞下一女,这些年不曾打过许芊芊,这次也不会平白无故就打她,定然是她做了什么惹李涵不高兴的事了。 许芊芊自然不会将自己醉酒之后与裴书次子发生关系的事情说出来,这关系与她的清白,也关系与父亲对她的重视。 “昨日女儿只喝了一些酒,忽身感不适先行歇下。”说着又用手帕掩面哭泣,“殿下他喝了些酒便来到女儿宫里,嫌弃女儿歇下的早,没去伺候他,便对女儿大大出手,呜呜——” “......他一年也来不了女儿屋中两回,女儿恪守本分,每每早日歇下谁成想殿下会过来——” 许成演听得头疼,可这是他们许家唯一的女儿,宝贝的厉害,他从来都没有对这个女儿动过手。 当初许芊芊就看上了李涵,非要嫁给李涵,许成演没办法只好同意了,不成想成亲没过一年,李涵就抬了两个侍妾,且常年不去许芊芊房中。 许成演每次听自家女儿诉苦,心里都对李涵不满上几分,这次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他看重局势,心里就算是再不满,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和李涵算账的时候。 太阳直照大地,屋顶、树枝上的积雪开始融化,寒意却更加凛冽。 普渡寺大雄宝殿的牌匾上写着“普渡众生”。 裴书站在普渡寺的台阶下,双眼发红,眼眶下是深深的眼圈。 望着那仿佛罩着佛光的寺庙,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慰藉。 好像自己的儿子就在这里,他没有死而是被佛带走了。 心里送了一小口气,迈步进了普渡寺。 一扫地小和尚见他一进来,上去双手合十道:“可是裴书裴将军?” 裴书也恭敬的对小和尚行礼:“正是,请问淮安师傅在哪儿?” 小和尚一笑:“施主请跟我来,淮安师叔已经在禅房等候施主了。” 裴书跟着小和尚去了后院,前面一院子都是厢房,穿过厢房后是各位小和尚得道高僧住的禅房。 禅房大多都相仿,只分天干地支,天干是辈分较高的僧人居住,地支则是各位俗家弟子和小辈僧人居住的。 小和尚带裴书到了淮安师傅的门口,道:“施主请进,师叔在里面等施主。” 说罢,便离开了。 裴书推门而入,里面有些昏暗,一位清秀的小和尚坐在团蒲上闭目坐禅。 裴书轻手轻脚关上门,坐在了桌子前,等淮安坐禅完。 还没等坐下,坐在团蒲上的淮安忽然开口:“裴将军来了。” -- 第114页 裴书又立马站了起来,对淮安行了一个佛礼:“淮安师傅,裴某想问关于小儿的事情——” 裴书顿住,没有将话说完整。 淮安:“请裴将军节哀。” 日头渐渐西落,裴书静静的立在将军府门口,有些难以相信。 他的儿子竟是和太子妃相通行了苟且之事被太子一剑给砍了。 这本来不能去怪李涵,只是最让他难以相信的竟然是李涵设计裴三怀的。 李涵想坐位之后铲除许成演,需要找一个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就是许芊芊。 若是许芊芊犯了七出之罪,他就能对许成演下手了。 可还有疑问,既然李涵想拉拢他,又为什么要杀他的儿子? 淮安师傅是这样给他答案的,说一开始只是找了一个下人,结果不巧裴三怀巡逻至太子妃殿,不慎中了招。 裴书有些不行,却又合情合理,然而淮安却给他拿出了人证——那个下人。 下人告诉他,是李涵让他和太子妃行苟且之事,事成之后给他一笔钱,送他出京。 而这个下人裴书在东宫见过,是东宫的马夫乔三。 于是他信了。 * 温慕见裴书浑浑噩噩的离开了淮安禅房,离开禅房进了淮安屋子。 淮安已经为温慕倒了一杯茶,笑着说:“大人喝杯茶?” 温慕看了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细细一品:“这些天辛苦你了,再帮我做一件事。” 淮安笑而不语。 翌日,早朝时,李臻奏了逃来京城的难民奏折。 连向东和李臻在朝堂之上争执许久,连向东说李臻失职贪污。 李臻拿出证据证明了是连向东表弟贪赃枉法,增收赋税还在冬衣上做了手脚。 朝廷之上一片哗然,八王爷、工部尚书等二十几人要求李涵重判段杨书,就连一向不参与党争的裴书都出来复议。 一瞬间李涵有些拿不定主意,看向许成演,许成演微微点头,李涵只能宣旨先把段杨书打入天牢,由大理寺重新审理,让李臻将证据全都交由大理寺。 大理寺丞是许成演的人,李臻拧着眉,知道若是将证据交给大理寺,那么这个罪名到最后一定会背在他身上。 李臻不傻,他不能交出去证据,正不知该如何的时候,温慕来了,像天神一样。 温慕道:“此事兹事体大,关乎民众的生死,大理寺不一定能审查清楚,不如三堂会审来的公平公正,给普阳县民众一个交代。” 虽说温慕这人大奸大恶,但这事做的合情合理,除去太子党竟多半人同意这个建议。 登时太子一派面色惨白,因为刑部尚书侯知情和御史大夫尚华是李臻党的。此事若是当真三堂会审了,连向东必会被牵连,降职也算是轻的。 李涵仇视的瞪着温慕,恨不得现在便抽出刀一刀劈了他! 第65章 转眼入了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剑门关的沙尘也逐渐平静。 自从温慕离了剑门关开始,程立桥整个人都处于极度戒备状态,每天魔鬼训练士兵,加强了城墙的巩固,重整陷阱,将剑门关所有布防全部换成紧急戒备。 杨剑心心中存疑,几次拐着弯的问程立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程立桥都是一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的看他,只道说是怕苍彝来抢阿多棋。 他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也没再问过。 高涎身体好多了,恢复了训练,虽然整个人还是不怎么开朗,但也比之前好多了。 入了春,剑门关开始长了小草,杨剑心趁着夜间训练完,坐在土丘上边赏月边揪着地上的小草。 现在营地明令禁止任何人不得喝酒,杨剑心想喝几口都不能喝,只能唉声叹气。 “想温大人了?”高涎坐在杨剑心旁边,双手撑在身后,抬头也望着月亮。 剑门关的月亮很亮,在夜间也能看清人。 “一个月了他还没有给我写信。”杨剑心不满的说道。 高涎笑了几声,皇宫的月亮果然没有这里的月亮好看。 那人肯定没少发疯,那个狗脾气气死自己估计都有可能。 杨剑心听高涎不吭声,转头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的看着月亮。 杨剑心叹息一声,躺在地上,抬手开始数天上的星星。 星星很多,数都数不完,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一百七十一颗,一百七十二颗——”温慕躺在屋顶上数着星星。 忽然十几个蒙面人从天而降,还未靠近温慕,便被隐藏在一旁的暗卫灭了口。 一滴血落在了温慕的眼睛上,刹那间月亮变成了血月,连带着他数的星星都变成了血红色。 他不悦的“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星星也被糟践了。” 说完,慢悠悠的起身,将眼睛上的那滴血擦干净,白色的衣袖上染上了血迹。 温慕皱眉,盯着那抹血迹看了一会儿,最后拍拍衣服上的土,准备下去。 小一跃到温慕面前,拱手道:“主子没有活口,服毒自杀。” “去九殿下府里瞧瞧。”温慕这会儿似乎有些高兴,眉眼挂着笑,就连眼睛也带着亮光。 小一默默地从怀里取出一块儿手帕,搭在自己的手上道:“主子,属下逾越了。” -- 第115页 “无妨。”温慕把手搭在小一的手腕上,小一扶着温慕跃下了屋顶。 马车里点了一盏小灯笼,不明不暗,温慕整个人隐在黑暗里,微微垂眸,手拨弄着腰间的荷包,淡淡的还能闻见上面的香味。 李臻早在堂庭里等着温慕,见他进来,急忙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温慕道:“老师没事吧。” “无碍。”温慕道,“没受伤吧。” “没有。”李臻有些脸红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战惊芃,“有战哥护着并未受伤。” 温慕抬眼也看了一眼战惊芃,战惊芃面无表情,并看不出什么来。 温慕冷哼了一声:“许成演那个老东西,想杀人灭口,想得美。” 他看向李臻,“李涵不可能放弃连向东,必然会再想办法在三堂会审前除掉你我二人,你这皇府怕是住不成了,明日住到战府吧。” 李臻怕战惊芃不乐意让他住,因此在回答温慕的话时,悄悄看了一眼战惊芃。 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不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李臻苦笑的摇头,正欲说不去了,战惊芃开口了:“是,明日一早便搬过去。” 三堂会审被李涵定在了半个月后,温慕知道他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好让他们杀人灭口。 这几日杨剑心怎么也睡不好觉,盘算着已经三十五天了,温慕的信还没有来。 连训练都心不在焉的,被程立桥拖出去骂了一顿。 杨剑心心里不安起来,等不来信再联合起来程立桥忽然戒备剑门关,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来,彻底坐不住了,拔腿跑去主帐:“将军,我要回京城!” 正给阿多棋喂饭的程立桥下意识的将饭碗藏在身后,不自然道:“说什么胡话!京城是你想回就能回去的!?” “我悄悄的回去,绝对不让人认出来。”杨剑心着急道,“我怕温慕在京城遇上什么事来。” 程立桥想起温慕临走前和他说过的话,让他保护好杨剑心。 京城现在风云变幻,危机重重,杨剑心回去无疑会绊住温慕的手脚。 “不准!”程立桥吼道,“你若是想害老子砍头,老子一刀先砍了你!” “可是……”杨剑心话没还没说话,程立桥狠狠一拍,本来藏在身后的饭碗被程立桥拍在了桌子上,一声闷响,饭碗四分五裂,乘在碗里的粥瞬间流了出来,流在了地上。 “你现在赶紧滚会你的营帐里,好好给老子思考作战布防!”程立桥道,“京城若有什么消息,我会同你说的,用不着你来找我,滚!” 杨剑心欲言又止,最后转头出了主帐。 等杨剑心走远,程立桥叫来了兰祁和大孙二孙:“你们三人从今日开始,给我守着杨剑心,不要被他发现,别让他给我跑回京城去。” “是!”三人答。 杨剑心心里有了计较,再等两天温慕的信,等不到他就夜里悄悄骑马回京去。 就算是要死,也要和温慕在一起。 杨剑心久久压制不住心里的揣测。 皱着眉盯着帐篷顶,不知道多久,眼睛有些疲惫,干涩的发疼。 门外传来了两声敲门声,随后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杨将军,京城来信。” 杨剑心猛然从床上跳起,急忙打开门,一封用腊封住的信递到他面前。 看起来很厚,好似还带着一些独属于温慕的香气。 杨剑心一把拿过信,关上门,急不可耐的拆开信封,很厚,有十几张。 杨剑心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句研读,竟然是记录的温慕的每日日常,看过后让杨剑心觉得他好似一直待在温慕的身边没有离开。 那么真实。 第66章 ——终于回京城了,没有你那里冷,进宫里头瞧了一眼,皇上身子有些不好,京城事物较多,可能会迟些回去,莫要挂心。 ——近日胃口有些不好,不要忧心,是你请的大厨厨艺退步了,怎么也做不出我喜爱的膳食,我觉得那五两银子花的有些不值,已经将他辞退了,你莫要凶我,我又让贾伯请了一位月钱只需一两的大厨,做的膳食很符合我的口味,今日有些想你,我会尽快忙完京城的事情,莫要担心。 ——今日京城下了雪,白茫茫一片,我觉得没有剑门关的雪景好看些,我走后,你那里还下过雪吗?记得自己多穿些衣服,记得好好歇息,好生吃饭,不要担心我在京城会遇上什么。现在战将军是骠骑将军,手底下的厉害人很多,保护着我呢,我在京中一切都好,莫要忧心。 ——今日一早,看见梅花开了满园,上面压着一层积雪,我想陪你赏花,等过些时日,我去找你,咱们一起看花好不好?我现在特别想你,每夜都能梦到你,你是否每夜都睡不着入我梦里见我?以前听人说,只要你心念的人夜晚去了你的梦里,证明他想你想的睡不着。你不要太想我,好生歇息,莫要忧心。 一篇篇一行行,杨剑心看的极其认真,眼眶微微泛红,嘴角流露着笑意,心间越发想念这人。 同他信里所写,他每日想温慕想的睡不着,若是实在累的不行了,还没有睡意时,他就会拿出温慕的衣服抱着,还能勉强睡上一会儿。 最近失眠越来越严重,好几次都是睁眼到天明,毫无睡意眼睛却累得要死。 -- 第116页 杨剑心将手里的信来来回回看了十来遍,最后万分不舍的小心翼翼叠好,放进了信封里,珍贵的放在胸口上。 意外的今日睡了一个好觉。 直至睡到第二日午时才悠悠转醒,双手还执拗般的将信封压在胸口上。 看到来信,杨剑心嘴角又挂起笑,拆开信来回又看了两遍,才放好出去吃饭。 天气渐渐回暖,万物开始生长,整个京城陷入了春意盎然的时候,然而温慕却来不及欣赏这盎然的生机,急急忙忙的进了宫。 刚推开李印琰寝宫,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满地堆放着酒瓶,李臻有些着急的扶着摇摇欲坠的李印琰。 温慕没有上前帮忙,一动不动的看着耍酒疯的皇上。 李印琰哀伤的望着外面,随后一把甩开李臻大喊道:“滚!都给朕滚出去!朕不要你们,滚~” 他颠颠撞撞的摔在床上,急忙找到高涎的外衣拿到鼻尖深嗅,他深吸了几口,又开始暴躁的乱摔东西大喊:“把他给朕找回来!你们这群废物,连个人都给朕看不住!要你们有何用!” 李臻正要上前去扶李印琰被一直看戏的温慕拦下:“殿下,我有几句话想和皇上谈谈,还请殿下在外门等候些许。” 李臻有些忧心的出了寝宫,顺便替温慕关上了门。 温慕看着乱闹的李印琰,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猛然将他甩了出去,极其平静道:“陛下闹够了吗?你觉得你这样是给高将军瞧得还是给太子瞧得?” 原本还在胡闹的李印琰忽然停下哭闹,悠闲的双手撑在身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来:“这次你识破的时辰有些长啊。” 说罢起身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你有什么打算?”这个时候的李印琰和当初争夺皇位的李印琰一模一样。 装疯卖傻却什么都在他的计划之内,所有人都被他骗得团团转,只不过当初的李印琰会毫无保留的将所有计划都告诉他,而现在的李印琰谁的不信任。 “高涎是不是在剑门关?”李印琰眼眸暗沉,盯着茶杯里的茶水。 温慕正欲开口说不在,李印琰又道,“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朕派人去了他老家,他并不在,你告诉朕他是不是在剑门关,朕就放过你们。” 很诱人的条件,放过他和杨剑心这是温慕现在正在努力达到的目标。 他其实很自私,但让李印琰知道了高涎就在剑门关,李印琰会怎么做? 肯定会把高涎抓紧宫里,永远把他关在这个“笼子”里。 杨剑心到时候会因为温慕卖了高涎而愧疚。他该怎么选? 他想他最怕的就是杨剑心受苦,像这种会让杨剑心愧疚悔恨一辈子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温慕想通后一笑:“我一直都待在京城,怎么会知道高将军在哪儿?皇上若是有怀疑,大可派人去剑门关走一趟,不就清楚了么。” 李印琰看着他,眼角挂着笑:“你觉得剑门关能安分几日?” 温慕脸色一变,心猛地一颤,有些恐慌,李印琰又道,“朕允许你和杨爱卿在一起,还能为你们二人赐婚,不让杨爱卿再上场杀敌,只要你帮朕把高涎带回来,这个交易不过分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温慕握紧拳头,有些着急,“你是不是做什么了?” “你觉得朕做了什么?”李印琰意味不明的一笑,“朕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杨爱卿。” “你敢动他!”温慕气急败坏的揪住李印琰的衣襟,恨不得打他一拳,“你若是敢动他,咱们就鱼死网破!你得不到高将军也得不到皇位!” 李印琰:“很久了,很久你没有对朕动过手了。小时候咱们两个还睡过一起呢,什么时候变成了仇人了?” 温慕赤红着眼,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别跟我说这些,你告诉我你对他做了什么!” “朕什么也没做呢。”李印琰拽开温慕的手,“朕都说了会成全你和杨爱卿,又怎么会对他做些什么呢?” 温慕整个人焦虑不安,温慕的弱点是杨剑心,本来处变不惊的温慕,在遇上杨剑心的事后,就变得没有思考能力了。 满脑子都是杨剑心出事了怎么办? 回到温府后,温慕越想越后怕,喊了小二小三快马加鞭去了剑门关。 然而还是不能消除温慕的疑心。 害怕,害怕杨剑心会遇上什么事情。 一晚上温慕没睡,翌日挂着两个黑眼圈。 贾伯笑眯眯的拿着一份信跑到了温慕房间里:“主子,主子!杨将军来信了!” 一夜未眠忧心的温慕,精神一振,急忙打开房门,一把夺过贾伯手里的信打开。 信不长,但通篇都是“想你了,想慕之,好想慕之。” 没有别的话语,但在这些字里,温慕却感受到了杨剑心对他的想念。 很想,和他一样,每天都在想,快要想疯了。 京城平静了几日,三堂会审开始了,果然如李涵所设想的一样,段杨书贪赃枉法,增收赋税罪证确凿,抄家问斩,家财充公,用来给难民安家落户。 而连向东包庇表弟段杨书,被撤职查办押入天牢。 李涵被断了一条臂膀,整个人慌了起来,去找许成演想办法。 许成演看他不稳重,遇事一点儿也没有主见,心中对他有些不满起来。 -- 第117页 “慌什么!”许成演不悦的看他,“你现在是太子,皇上又疯疯癫癫的,皇位迟早是你的,若是不安,便尽快将战惊芃搞下去,夺回兵权,再想办法骗程立桥回京,以谋反罪一罪拿下剑门关兵权,以此名义逼宫,皇位还不是举手可得?” 被许成演这样一说,李涵心中一定,有了些计较。 许氏道:“相爷,这可是谋反,若是失败了,咱们相府可是要被株连九族的。” 许成演不耐的啧了一声:“你个妇人家家的懂个什么!就算谋反也是李涵耐不住等待逼宫造反,跟我许成演有什么关系?” “若是那个草包当真逼宫成功了,我可就是皇亲国戚了,若是逼宫失败了,我又没参与,跟我可没关系。” 许成演说完,和许氏笑了起来。 左右他都是最后的胜者,他怕什么! —— 杨剑心正在睡梦中,房门忽然被急躁的敲响,兰祁在门外喊道:“杨哥!不好了,苍彝小儿又在城外叫阵了!” 杨剑心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快速的穿好衣服:“怎么回事?不是说苍彝递了投降书么,怎么又来叫阵了?” 兰祁:“那群小儿是过来要他们小王子的,说咱们绑架了阿多棋,让阿多棋成了咱们的,的……” “的什么!”杨剑心烦躁道,“说话什么时候变成结巴了!给我捋直舌头好好说话!” “他说阿多棋成了咱们的军‘妓,说咱们侮辱他们苍彝,没有诚心和他们邦交!” 杨剑心脚步一停,惊讶的看着兰祁,许久才说了一句:“可真够脏的。我可除了我们家夫人,谁都没碰过!这若是被我夫人听到了,还不得生气!” 杨剑心气急败坏,“敢这么污蔑我,打的他哭爹喊娘!” 杨剑心和兰祁气势汹汹的去了城楼,上去一瞧,黑压压一群苍彝军队。 目测五万人。 杨剑心气笑了,只想拿起红缨枪给苍彝大王子来一、枪。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1 18:03:53~2021-06-02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墙里秋千墙外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阿多棋自然也知道了,着急忙慌的和程立桥上了城楼,见自家王兄站在城门下叫阵,登时有些慌乱,这要是打起来,他和程立桥的婚事可不就黄了么! 绝对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大王兄,你这是做什么!”阿多棋趴在城楼口喊着,“先把兵撤了!” 阿多善听到弟弟的喊声,抬头一瞧,阿多棋穿着大魏兵的衣服,身后是大魏的大将军程立桥,顿时相信了满撒的话。 程立桥果真让他最尊贵的王弟当了他们大魏的军·妓!可恶!一定要将剑门关夷为平地! “程立桥,如若放了我王弟,我苍彝或许还能给你几日请援兵的机会,若是不赶紧放了我王弟,今日我苍彝大军踏破你剑门关!” 阿多善此话一出,阿多棋吓得腿软了。 这要是打起来,他还不是守活寡! 程立桥没把苍彝放在眼里,若不是看在阿多棋的面子上,这会儿不等阿多善开口,他便出城挑了他。 还在这儿嚣张! “大王兄你冷静。”阿多棋急忙解释,“我不要离开阿桥,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你别在拆散我们了!” 说着,阿多棋赶紧转身抱住了程立桥,缩在程立桥怀里,以证明他和程立桥是真的。 阿多善:“??” 阿多善有一瞬愣怔,茫然的看着城墙上恩爱的两人。 有些怀疑自己。 这时,有位穿着白衣带着狐狸面具的男人上前,在阿多善耳边说了几句,阿多善立即抬起头凶狠的瞪着程立桥,有些不甘心的撤兵了。 “满撒?”阿多棋这时才注意到,原来大王兄身边跟着一个人,所有穿着都是满撒的穿着。 可明明满撒已经在三年前就飞升了,没有留下继承人,怎么可能又出现了一个? 程立桥不太懂“满撒”在苍彝是什么职位。 “满撒是什么?”程立桥问。 阿多棋怔怔的盯着远去的白色身影道:“满撒在我们苍彝相当于国师,不过国师必须要有继承人,否则不能再选举别人了。可满撒在三年前已经飞升了,没有留下弟子,怎么可能会有满撒?” 程立桥他们不懂苍彝的习俗,对这满撒也不太注重,他搂住阿多棋,捏捏手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天有些冷快些回营去。” 杨剑心对那个满撒倒是挺敢兴趣的,看背影好像有些熟悉,具体和谁熟悉他还当真想不出来。 一转眼入了五月,桃花杏花开了满京城。 京城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杏花节。 自从小二小三回来说苍彝最近一直在骚扰剑门关,温慕就放不下心来,将小二小三调去了剑门关保护杨剑心。 李涵最近愁的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看到温慕便恨不得杀了他。 就是从他开始出现在朝廷后,自己的人就被接二连三的各种罪名打入天牢。 现在竟只剩下了三皇子李昊和丞相许成演。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李昊察觉到自己被李臻逐渐打压的厉害,竟闭门不见自己了。 -- 第118页 李涵更加苦恼,能用的人不多了,必须尽快铲除战惊芃夺得兵权。 许成演也愁,他不知道李臻和温慕用了什么手段,忽然把好多年前犯过错的太子党统统找到了证据,被送进了天牢。 现在他不知道温慕手里还有多少他们的罪证,他有些慌了,也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提醒了李涵,最近不要和李臻和温慕对上,先查清他们手上还有多少罪证再做决定。 李涵这些天便只能缩着脑袋装孙子。 温慕进了宫,照常去了李印琰寝宫。 李印琰看到他来了,嘴角挂着笑:“外面还真是热闹。” “皇上。”温慕有些不解的问,“你不过今年才三十而立,为什么非要他们兄弟提前争皇位?” 李印琰睨了他一眼:“你猜猜啊,猜猜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总不能是你为了高将军放弃皇位吧。”说完,温慕自己还笑了起来,觉得别人可能会为了一个美人放弃皇位,但李印琰绝对不可能。 李印琰对皇位有多执着,他比谁都清楚,李印琰绝对不可能。 李印琰没有反驳也没有应答,只是望着琉璃灯发笑。 沉默许久,李印琰道:“其实朕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每次你遇刺后,朕打算就那么让你去死好了,可是朕又狠不下去心,就让裴爱卿多留意你,安全将你送回府中。” 说完自己也自嘲一笑,“可朕又怕你,整个温府都为了救朕灭了满门,朕怕你恨朕,迟早有一天就会像大皇兄那样被你用麻绳活活的绞死。” 天有些暗了,温慕隐在暗处,看不清他的面容。 李印琰眨了眨眼睛,想看他的表情,最后只能徒劳。 温慕盯着手中的茶杯,茶杯里的茶水已经凉透了,轻轻荡漾着,仿佛又回到了年幼那时刚被从皇陵接回宫的情景。 小温慕坐在偏殿,骨瘦如柴,黑咧咧的小手握着茶杯,独自沉默着。 他刚回宫两天,便碰上了大皇子李印郢,父亲官拜丞相,是五位皇子争相抢夺的人。 可父亲只看中了一直收敛锋芒的李印琰。 因此当时的他在皇宫里活得毫不自在,连各位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偏偏那些皇子还不能对他翻脸。 如今温府落寞,自己变成了罪臣之子,成了没有把的太监。 这些天生怕遇上前些年自己得罪过的人,偏偏不赶巧,今日他遇上了大皇子李印郢。 果然如他所想,他被李印郢狠狠的嘲讽着,还让他跪下从自己□□钻过去。 不然就要以他顶撞皇子的罪名要把他拉出仗责。 小温慕眼睛绕着泪水,倔强的握着拳头,从李印郢□□钻了过去。 李印郢果真没有治他的罪,他忍着屈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种屈辱不会很长,迟早他还能找回自己的尊严。 温慕已经回忆不起来自己当时多小,多潦倒,甚至连那屈辱也忘了差不多了,现在他过得还不错,幸好有杨剑心陪着他,不然自己这样一辈子该多可怜。 第68章 转眼到了六月,京城下起了雨。一直没有动静的李涵忽然在朝上宣布了三日后要去围猎。 这次的围猎需要战惊芃跟随,他是骠骑大将军,要做好各皇子各大臣的安全,防止有人暗杀。 而裴书要留在京城,守卫京畿安全。 一个月了,李涵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这次忽然提出要去围猎,让李臻第一个想法就是这里面有诈。 他忧心了大半夜,战惊芃和温慕来了。 “老师,这次围猎会不会是他的阴谋?”李涵拧着眉,这几个月里,他和温慕接连砍了李涵的“双腿”和“左膀”。 现在就差一个丞相右臂了。 这要除掉他,李涵就蹦跶不起来了。 可许成演是个老狐狸,做事圆滑,处事干净利落,什么把柄他们都找不到。 这些天李涵整夜忧愁睡不着,皇宫被李涵把死了,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 禁军统领舒淇瀚是吏部尚书路秉渊的侄子,前些日子,刚被李臻以私相授受的罪名搞进了天牢。 舒淇瀚现在正恨着李臻和温慕呢。 若是在他们出去围猎之时,舒淇瀚在京中搞些名堂,他们也是不知道的。 温慕也有些抓不准李涵和许成演在搞什么。 这些天他头疼的厉害,夜里休息不好,总想着事情和杨剑心,白天还要应付那些老狐狸。 温慕真心觉得太累了,想跟杨剑心当个不问世事的情侣。 战惊芃皱着眉,想了想道:“可能是要借此机会调我兵权,也可能是想拿下裴将军。” “是有这个可能,他们现在不知道咱们手里有多少他们的把柄,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可若是就这么一直这样拖下去,对他们而言不会是好事。只会给我们更多的时间来对付他们,且时间越长忧患越多。”温慕说。 战惊芃道:“所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 —— 围猎的这天,天气晴朗,战惊芃提前命人在俊青山上秘密巡查了很久,没有发现什么人来,也没有发现什么陷阱。 这让战惊芃他们很奇怪。 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俊青山,战惊芃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然而李涵就好像真的是来玩儿的,一天下来什么也没做。 -- 第119页 夜间,战惊芃巡逻过后,准备进帐篷里休息,碰上了李涵身边的太监徐中公公。 徐中公公每次都笑眯着眼,给人的感觉是挺和蔼的一人,实际上徐中的心思很多,李涵在没有得到许成演的帮扶前,都是他给出谋划策。 但自从李涵当上了太子后,就不听徐中的话了,好几次险些两人翻脸,从那以后,徐中也不怎么出谋划策了。 “战将军。”徐中笑眯眯的行礼,“太子殿下有事与您相商。” 来了。 战惊芃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卑劣的手段还是难不倒他的。 “请您稍等片刻,我同九殿下说一声被子稍后送到。” 徐中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来人,去库房帮九殿下取一场被子送去。” 战惊芃:“别人送去怕是九殿下不悦,容您等我一盏茶时辰,我替九殿下送去,便同公公过去。” “太子殿下想同将军说说高涎将军和皇上的事情,您确定不过去” 好了,威胁都用上了,这个威胁他还真不能忽视。 高涎难道是被抓回来了? 高涎的身子是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被偷偷的带回来也不是不可能,不管怎么样,先去了再说。 战惊芃临走时,吩咐人给李臻送了一床被子,跟着徐中去见李涵去了。 进了帐子,李涵躺在榻上品酒,他就是个草包,他再怎么装聪明人,也只会让人觉得他像个缺了一根弦的傻子。 战惊芃都想不明白,皇上是那只眼睛有毛病,竟然让这傻子当了太子。 李涵见战惊芃来了,从榻上起来,绕着他转了一圈,拍拍他肩膀道:“战将军要不要跟本宫?” 战惊芃恶心的皱眉,忍住想抬手去拍被李涵碰过的地方道:“以后谁是臣的主子,臣就跟谁。” 李涵有些不悦了,站在战惊芃面前仰头看他。 李涵个子不高,只在战惊芃的腹部,在战惊芃面前气势怎么也足不起来。 反而是战惊芃不过微微低头看他,他便心有余悸的撇开眼睛,不敢再去看他了。 战惊芃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面无表情。 李涵觉得自己有些丢人,可又不敢去看战惊芃,于是背对着他道:“战将军是不打算跟本宫了?” “臣只跟皇上。”战惊芃道。 “那就可惜了。”李涵笑着说,“本来本宫还想着放你们一马呢,不知好歹。” 战惊芃没说话,心里想的确是,这人为何笑的这般丑? 李涵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匕首,战惊芃睨了他一眼,对他有些不屑,就算今天他加上那个太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想杀他,差的远呢。 李涵走到战惊芃面前,将匕首拿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这可是削铁如泥的宝刀,若是将军能跟我,这把宝刀便是将军的了。” 战惊芃伸出食指在匕首上轻轻碰了一下,瞬间印出一道红痕,渗出了一丝血迹。 挺快,是把好匕首。 “谢太子殿下厚爱,臣只顺应皇上,若是太子殿下有朝一日成就了,战惊芃一定效忠。” 说罢,便转身要走。 李涵急了,大喊一声:“战惊芃!” 战惊芃转过身,“噗呲”一声,李涵胸口插了一把匕首,正是刚刚说要给自己的匕首。 战惊芃有那么一瞬的愣住,随后反应过来,他被诓了。 “来人呢!战将军刺杀太子!”一直待在一旁没说过话的徐中,忽然扯开尖锐的嗓子喊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门外的守卫蜂拥而至,将战惊芃围了起来。 原本要休息的众大臣慌乱的跑了进来,连衣着都凌乱着。 李臻在士兵送进来被子时,就觉得战惊芃有危险,还差几步就到太子的营帐前,忽然太子营帐里传出喊声:“来人呢,战将军刺杀太子!” 李臻眉头一跳,险些摔倒,被人扶了一下才堪堪站稳。 接着一群守卫进去将战惊芃围了起来。 他进去看到李涵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而匕首掉在了战惊芃的脚下。 竟像极了是战惊芃刺杀李涵的场景。 战惊芃明白过来了,顿时阴沉下脸来。 在看到李臻后,又将眼里的杀意隐藏起来:“我没有。” “我知道。”李臻自然是相信战惊芃不会做这样的事,可这些大臣不这样想,当即就将战惊芃关进了囚车里,打算明天带回京城让大理寺审。 随行的太医都去了李涵的帐子。 李臻和温慕无言的坐着,等了会儿温慕才道:“我还真是没想到,那个草包会用这种方法,他不是最爱惜自己了吗?” 李臻也没想到。 李涵太怕疼了,所以他们谁都没有往这上面想过。 现在战惊芃不但被诬陷了,兵权也被收回去了,这对他们的处境而言,很艰难。 李臻还想说什么,忽然两人的营帐被士兵团团围住,温慕脸色一沉,出了营帐迎面碰上了笑颜莹莹的许成演。 “对不住了九殿下,现在军中出现了刺客,为了保护您的安全,请您和温大总管先待在营帐里,等一切回了京城再说。” 温慕和李臻是一点儿武功也不会,原本把希望寄托给了小一六人,结果六人被绑着扔进了温慕的营帐里。 小一是最冷静的,在发现温慕被囚禁后,立马安排了计划,小六和小七去剑门关报信,小五小八回京给裴书和八王爷报信,小四和他留在这里保护主子和九殿下。 -- 第120页 然而还没有出发,就被人拦住了,他们是不可能强行走的,因为这样的话,李涵会直接给他们定罪,会说九殿下蓄意谋反,而主子就是帮凶。 温慕替他们六人松绑,现在不知道京中是什么状况。 八王爷和裴书是不是也被囚禁了? 这一点儿他能肯定,因为许成演是不可能让他们任何一人去西南报信,也不会让他们去剑门关报信。 如他所料不错,李涵用战惊芃的兵权调动了人马,将整个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皇宫更甚。 李臻党被全部囚禁,名义上是保护他们安全,实际上就是囚禁。 连飞出去一只鸽子,都要被打下来仔细检查。 温慕是就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再从剑门关回来之前和程立桥商讨了一番,果然用到了。 这次这个草包还是有些头脑的。 —— 杨剑心抬起头又在等温慕这个月的书信,这次又迟了两天。 不过他可以理解,毕竟京城有那么多事情,温慕不一定能及时寄出来,多等几天就好了。 这些天苍彝没有再来闹,阿多棋过得好不快活,天天和程立桥腻歪着,杨剑心看着都想吐了。 又等了几天,温慕的书信到了,他欢天喜地的拆开信来,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 “吧嗒”信封掉在了地上,杨剑心像没了灵魂,眼睛空洞的可怕。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机械的走到高涎营帐的。 高涎一看到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京城有变。 登时他自己也脸色苍白了一瞬,急忙问:“怎么了?不是收到了温大人的信了么,什么这幅表情?” 杨剑心机械的把信给了高涎,走到桌子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高涎看过后,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最后他扯了一抹笑对杨剑心说:“别担心,皇上和温大人是儿时好友,是不可能真的对温大人做什么的。” 杨剑心抬头看着高涎,纠结着,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我先走了。”杨剑心失魂落魄的走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他该怎么救温慕。 难道真的要把高涎带回京城去? 为了自己而去牺牲高涎? 杨剑心内心纠结着,一边是他心爱的人,一边是他的好兄弟。 他该怎么选? 他其实有选择了,只要是能救出温慕,他谁都可以失去。 然而道德在狠狠的谴责他,他愧疚高涎,迫使他现在做不出这个可怕的决定。 高涎有他自己的选择,自己不该出卖他。 整整一宿,杨剑心没有合过眼,眼底的青色显得他有些颓废。 高涎不放心他一个人,大清早就来到他营帐门口,却迟迟没有进去。 直到杨剑心开门,两人四目相对,杨剑心羞愧的不敢去看高涎。 他竟然想了一晚上要把高涎绑回京城,和皇上叫唤温慕。 他为自己这种肮脏的思想而看不起自己。 可他忍受不住温慕在京城那种虎狼之地。 皇上在信中是怎么写的? 说温慕现在被囚禁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慢慢的饿死、渴死。只要他能帮皇上把高涎带回来,皇上就会放了温慕。 温慕应该是真的出事了,这个月已经十多天没有收到他的信了。 那信封里还有他送给温慕荷包。 温慕不会随便把自己送给他的东西送给别人,温慕是真的出事了,身不由己了。 想到温慕现在在京城受罪,他就觉得自己出不上来气,卡在咽喉里怎么也上不去。 他快要窒息了。 高涎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最后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你——你先别太担心,其实皇上他也没有多坏的,他......” “你在帮他说话?”杨剑心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怒气,“被伤害的是我的慕之!他没伤害你,你都要逃离他的手心,他可是在伤害我放在心上的慕之!” 杨剑心一拳打在了门上,哐当一声响倒在了地上。 高涎怔怔的看着他,杨剑心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大了,搓了一把脸道:“对不起高涎,这件事我自己处理。” 说罢越过他去了主帐。 这件事情程立桥已经知道了,正烦躁的在想办法。 温慕走之前跟他说过,没有温慕和九殿下的人来,一切关于他在京城的事情都是假的。 这应该是京城的圈套,目的就是骗杨剑心和高涎回去。 那么他就偏偏不能让杨剑心和高涎回去。 想通的程立桥瞬间心情好了起来,还没好一眨眼的时间,杨剑心带着一张丧偶脸来了。 杨剑心还未开口,程立桥立马摆正脸批评道:“老子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脑子装浆糊了还是装水了?就凭一份书信就断定温慕有危险?你是不是饭吃的脑子都吃没了!” “不是的。”杨剑心急忙从怀里取出自己送温慕的荷包,“这是我送给他的七夕礼物,他不可能随随便便给别人的!他肯定是有危险!” “你是傻了么,难道就不能是别人偷了他的荷包,然后再写信骗你回去?”程立桥用仿佛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杨剑心一顿,有可能,京城事情那么多,被偷也是常事,而且恨他的人那么多,如果自己真的回了京,说不定还真是给他添麻烦。 -- 第121页 但既然他没有事,为什么不给他写信?难道是温慕给他写的信也被别人半路劫走了? 有这个可能,可他还是不放心,他必须亲眼看见温慕没有危险才能放心。 让小二会京城去看看。 杨剑心定下心,有了主意,急急忙忙离开了主帐。 原本不耐烦的程立桥立马严肃起来,秘密叫来了大孙二孙:“暗地保护杨剑心和高涎,寸步不离,绝对不能让他们二人离开剑门关!” 大孙二孙虽然想问是不是他们两个人做了什么事情,但看到严肃的将军,只能闭嘴了。 他们想不明白将军为什么最近忽然要监视杨剑心和高涎。 其实他们想跟将军说,杨剑心和高涎是不可能背叛他们的。 但他们又不敢多说,只能两方面都留意着。 这几天程立桥允许他不用去巡城,杨剑心派小二回了京,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昨夜一夜未睡,现在躺在床上,睡意渐渐袭来。 梦里光怪陆离,大多都是他看不太懂的画面,一会儿是温慕,一会儿是皇上,一会儿又是高涎。 他梦见高涎上吊了,就在他们第一次进宫面圣的金銮殿上。 他的两只眼球凸了出来,舌头断了,耷拉在外面,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不害怕死人,但是他会伤心,看到高涎死他会很伤心。 杨剑心还未从伤心中出来,就见原本上了吊的高涎,忽然恨意满满的看向他道:“是你!是你把我带回这里的,是你害死了我!我不想回来,你为什么非要我回来!” “嗯!”杨剑心从梦中醒来,额头上布满汗水,天黑了,能看到外面的火堆了。 杨剑心坐起来,双手扶着额头,如果他真的把高涎带回去,高涎一定不会开心的,他会选择死在里面来解脱自己。 再一次他压下了要把高涎带回京城的冲动,等等,就等半月,如果等不来小二,他就亲自回去找。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皇上说温慕会饿死,会渴死。 温慕能坚持自己回去救他吗? 杨剑心不敢想,如果信里写的都是真的,当自己回去温慕因为自己饿死渴死了,他要怎么办? 会疯掉,他会去陪着他,不让他自己在下面害怕。 第69章 未等杨剑心想完,忽然战鼓敲响。 战鼓只有发生紧急战况时才会被敲响,这预示着大敌临前,随时有发起攻城的情况。 杨剑心瞬间没有心思想别的了,匆匆忙忙只穿了鞋子就跑了出去。 天黑漆漆的,外面的战鼓响的激烈。 程立桥听到战鼓也出来了,他与杨剑心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去了城楼。 士兵们已经做好了防御,高涎瞧见杨剑心和程立桥来了道,“将军,阿多善带军攻城。” 程立桥向城外看去,人头攒攒,竟是苍彝大军压境。 毫无征兆的。 所幸他前些日子优化了陷阱与布防,才幸免于一举被攻破,程立桥的脸色有些不好。 在黑漆漆的夜里,阿多善鹰眼般的眼眸,不善的盯着程立桥。仿佛要将他五马分尸,恨不得剥皮饮血。 阿多棋也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他上来时,便看到苍彝大军压境,燃着的火把在深夜里恍若星星一般闪烁着。 苍彝大军不敢冒然前进,驻守在城外二里,只有一支两千多人的骑军在城外叫阵。 骑军领头人阿多棋认识,是苍彝的大将军耶律卓。 耶律卓在城下大喊:“魏贼!快些还我苍彝小王子,否则今日便踏破你剑门关!” 阿多棋脸色一白,真怕这急性子的耶律卓开战,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和程立桥的婚事不就黄了么! 他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急忙解释道:“耶律将军,你误会了,他没有抓我,我是我自己来找他的。你快先让我王兄撤兵!” 耶律卓看到阿多棋完好无损,放下心来:“小王子不必害怕,我们这就救你出来!若是这魏贼不放你,我们便踏破他这剑门关!” 杨剑心微微拧着眉,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苍彝好似对攻破剑门关抱得很大的自信。 按理说去年被打败之后他们应该对大魏有些顾忌才对,不应该是这幅自信满满的样子。 阿多棋这一次是真的急了,圆溜溜的两只眼睛带着泪水,眼角泛着红。急的恨不得从城墙上跳下去,告诉耶律卓程立桥没有强迫他,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自愿的。 先前他就给王兄写了一封信,将前因后果交代了清楚。显然他王兄没有相信,不然也不会再次出兵。 现在这种局面,只能阿多棋回去了。 阿多棋与程立桥对视一眼,两人似乎都明白对方要说什么。 程立桥只重重的抱了一下他,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道:“回去之后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快就会接你回来。” “嗯。”阿多棋点头,鼻音很重,应该是哭了,但他撇过头没让程立桥看。 他低着头,几滴泪水落在了地上,展开几朵小花。 他快步下了城楼忍住没有回头去看,他怕自己看一眼,就不舍得离开。 而程立桥却目送阿多棋下城楼,骑了马头也不回的和耶律卓走了。 仿佛在这一瞬间,他体会到了杨剑心送别温慕的心情。 -- 第122页 不舍与隐忍。 隐忍着不去追,只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抹离去的身影。 他知道阿多棋不敢回头看他,知道他与自己一样万分不舍,只要再看对方一眼,便没有勇气走了。 分别永远都是在折磨人。 苍彝退兵了,程立桥连夜议事,再一次加强布防。边关告急,他写了一封加急文书,递交京城。 翌日,天未亮苍彝又来叫阵。 程立桥才猛然回过神,阿多棋不过是个幌子,而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打仗。 之前阿多棋还在他手里时,苍彝或许还有些顾虑。现在阿多棋回去了,苍彝没了顾虑,自然不会像先前那样只是单纯的骚扰。 程立桥关紧城门,坚决不开战。苍彝不敢冒然前进,只能等对方应战。 一连几天苍彝都锲而不舍的来叫阵,终于在半月后,京城回信了,来的还有一个名义上的监军,太子李涵身边的一个太监叫苏派。 杨剑心看着一辆马车慢慢悠悠的驶进城里,停在议事厅前,从上面儿下来个太监。 这太监描眉画眼,一说话就翘起了兰花指,身上的脂粉味儿大老远就闻见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太监。 这一点与温慕相差十万八千里。 杨剑心进去,苏派坐在正堂上,慵懒的倚着椅子。 见他进去,翘起的兰花指道:“这议事厅怎么连个人都没有啊,瞧不见咱家来了么。” 他指着杨剑心道,“你去将程立桥给咱家叫来。” 杨剑心微微皱眉,对苏派这番作为有些反感,心想,同是阉人,为何两人便这般大相庭径呢。 杨剑心考虑到他是从京城来的不好得罪,别转身去找程立桥去了。 程立桥正在巡视,杨剑心将京城来人的事说与程立桥。 程立桥听后微微蹙眉道:“此人不好招惹,你吩咐下去,好生招待,非必要之下不要与之发生冲突。” “好……”杨剑心犹豫些许,程立桥看出他想什么了,拍拍肩膀道,“我会帮你问一下京城的,小二去了还没回来吗?” 杨剑心失落的摇头:“还未,京城很可能出事了,将军,我想回去。” “现在你还不能回去。”程立桥道,“苏派是太子的人,难道你要擅自离职落太子把柄么?你是温慕的人,最好不要给他惹事。” “再者,温慕在朝廷根枝粗大,不是太子能动摇的了的,你但凡动动脑子也该想到了,皇上若是能动得了温慕,早些年早就除之而后快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杨剑心仔细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想不到那么多,因为在他的心里全都是温慕被抓,会有危险。 剑门关现在乱糟糟的,有些百姓一到打仗的时候,就会害怕城破,殃及到自己,便会先举家搬迁,外出避避风头。 因此此刻的剑门关有些荒凉。 高涎每日都守在城楼上和苍彝对骂,谁骂输了谁受气。 高涎嘴巴一刻也不停歇,能一人敌两人,气得耶律卓只能用弹弓弹高涎,可惜距离有些远,弹弓弹不过去。 第70章 程立桥踏进议事厅,苏派睁眼瞧了一眼,阴阳怪气道:“程大将军可让咱家好等。” “让公公久等了。”转头对杨剑心道,“还不快给公公上茶。” 杨剑心领命下去了,苏派嘴角带着不明深意的笑容目送杨剑心背影离开。 “杨将军在这里过得好不痛快。”苏派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程立桥立马警觉起来。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浅笑着:“在边陲之地能痛快到哪儿去?整日与这黄沙为伍的,也没什么可痛快的。” 苏派敛了笑意:“今夜让杨将军来咱家营帐,咱家有些事情交代他。” “公公若是有事不妨现在交代与他,近日不太平,夜里杨将军去值夜,怕是应不了公公的吩咐。”程立桥委婉的替杨剑心拒绝了苏派的邀请。 这公公他以前入朝时见过几面,不是太了解,单看他那尖嘴猴腮的模样,便觉得像个佞臣。 他不愿与这种人多有纠缠,也不愿杨剑心与这种人多有纠缠,反正被这种人叫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情,不如帮杨剑心拒绝掉。 苏派顿时瞪向他,拍案而起:“大胆!这是你该和咱家说话的语气!咱家可是太子亲封的监军,咱家说什么你只有应的份儿,否则咱家治你个不服从军令的罪!” 程立桥嗤笑了一声:“现在这真是山中无老虎了。” 下一句程立桥没有明说,只是不屑的瞧了苏派一眼道,“本将军公务缠身,便不陪公公了,公公请便。” 说罢,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只留下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苏派。 出了议事厅碰上了回来的杨剑心,杨剑心手中什么也没拿,见他出来了,急忙问道:“将军,那个阉人没为难你吧。” 程立桥哼笑一声:“不过是条狗罢了,也敢来与我吠,给他脸了。今夜若是那阉人招你,莫要去,便用值夜的借口搪塞过他,知否?” 杨剑心应下,同程立桥去了城楼。 高涎还在和苍彝对骂,不过苍彝现在已经换了一批人,但依旧是骂不过高涎的。 高涎一个人能抵苍彝一个队,在吵架方面高涎拍没有输过。杨剑心都骂不过高涎,通常被高涎怕的只有闭嘴的份儿。 -- 第123页 高涎瞧见程立桥和杨剑心上来了,嘴角立马露出一抹笑来:“将军,这耶律卓比去年可差多了,骂了两句便不骂了,无趣。” 他扁嘴,好像还有些遗憾没有骂够。 “这都是小事。”程立桥望了一眼苍彝,“京城来人了,通知下去,让兄弟们小心些,警惕性高些。” 高涎一听说京城来人了,瞬间笑意消散,担忧的问:“京城的人?” 程立桥点头:“太子派来的,不好惹,最近你也躲着些,不要随便听他指令,所有命令需向我报备,自古阉人多误事……” 杨剑心静静的盯着他,他立马改口道,“咳……你们家那个除外……反正你们多小心些自然没错。” 程立桥匆匆忙忙的走了,杨剑心和高涎对视了一眼,两人笑了一声,坐在了地上。 高涎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战一脚怎么样了。” “哎,我还没问过你,你是怎么找到战哥的?”杨剑心问。 高涎说:“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找到战哥那可是绕了很多圈,废了我不少力气才找到的呢。当时找到了,我还没敢认,主要是那一脸的络腮胡,长得跟个大叔一样的人,怎么我也想不到会是战哥。要不是他认出了我,估计现在去找我的就是你了。” 战惊芃他们从合昌国回来时,他已经回剑门关了,一直没什么机会和他们好好聊聊。 两人有的没的聊了半天,天黑了,杨剑心和高涎警惕起来,一刻也不松懈,每隔两盏茶时辰,两人开始带兵巡逻,生怕苍彝忽然发起攻击。 一切如常,杨剑心和高涎松下心来。 这时忽然有人上来找到杨剑心,恭恭敬敬道:“杨将军,我们公公请您去做客。” 杨剑心猛然想起程立桥的话,和高涎对视一眼道:“劳烦公公代为回复一声,末将要守护剑门关安全,暂时不能离开城楼,日后清闲下来,定然向公公赔罪。” 这小奴才有些不知所措,急忙道:“将军还是随奴才去见一见公公吧,莫要为难奴才。” 杨剑心一笑:“苍彝军临城下,随时可能发起进攻,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末将可承受不起,连公公也承受不起。末将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咱大魏的百姓啊。” 小奴才被堵的哑口无言,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能让杨剑心跟他走。 杨剑心送走了小奴才还有些不解的问高涎:“你说那个阉人,他叫我做什么?” 高涎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跟阉人做过。” 杨剑心反应了一会儿,猛然反应过来,气得锤了一拳高涎,骂骂咧咧的走了。 月上三更,剑门关渐渐冷了起来,月亮泛着银光,渡在杨剑心身上。 他半靠在城楼墙上,眯着眼睛,盖着披风小咪一会儿。 剑门关安安静静的,连风吹过黄沙的声音都能听见。 士兵们放不下戒备,时刻警惕着,因为他们见过死亡,所以更加能嗅出死亡的味道。 忽然在窸窣的风声里有些一些别的声音。 杨剑心立马睁开眼,半跪着看向城外,银光透着亮意,隐约能在昏暗的银光里看到一些黑点在移动。 他立马警觉起来,拍醒了睡在他旁边的高涎,压低声音道:“快醒醒,不对劲儿!” 高涎也是立马睁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他也看到了一群黑点,正向他们移动,当时便激动起来,叫醒兰祁和大孙二孙等人,传下了话去,让队伍进入作战状态。 杨剑心和高涎认真的查探着苍彝,两人血里的暴戾分子涌上来,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摸上腰间的刀剑,高涎道:“好久没摸剑了。” “我也是。”杨剑心舔着嘴唇,说不出来的兴奋。心尖痒痒的,手也不安分的摸着刀,心想,真想现在过去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第71章 然而奇怪的是,大军原本快要挺进他们的陷阱范围时,又忽然撤兵了。 杨剑心和高涎疑惑的对视一眼,派大孙偷偷摸摸的上前打探一番。 此刻天刚有一丝黎明的亮意,天际染着墨青。 取而复返的大孙堆着满脸的笑意,骑马穿过打开的城门,不等马儿停下,他便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的跑上城楼,停在杨剑心的面前,大笑道:“苍彝小儿不知何原因,忽然撤兵二十里,依我看,苍彝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与我们开战了。” 大孙抢过高涎的水壶喝了起来。 杨剑心和高涎更加的疑惑,忽然撤兵,必有由头。 疑惑之后便是担忧。 极有可能是敌方临时知道了他们的布防,所以紧急撤兵。只有这个设想更能成立为何苍彝在快要挺进陷阱时撤兵了。 在这个设想下,让杨剑心更加担忧,因为他们的布防阿多棋是知道一些的,如果阿多棋当初来不过只是为了偷布防…… 其他的杨剑心不敢再想下去,他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发生,他抑制住脑袋里的想法,问大孙:“没有探听到他们是为何撤兵的吗?” 大孙答:“好像是他们出现了内讧,我听到有几个苍彝小将说为什么大王子要听他的话,有满撒在就能拿下剑门关之类的话。” 杨剑心细想一番,对高涎说道:“你先带士兵们加强防御,我去找将军。” “好,这里有我呢,你不用担心。”高涎道。 -- 第124页 杨剑心急匆匆的下了城楼,骑马去了主帐。 程立桥不在主帐,杨剑心又去了议事厅。程立桥一脸倦容的摆弄着沙盘。 见杨剑心来了,开口道:“苍彝忽然撤兵的消息回来了?” 杨剑心“嗯”了一声:“苍彝撤兵二十里,内部似乎有矛盾……”杨剑心欲言又止的看着程立桥,不知道下面那句话该不该说给他听。 程立桥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杨剑心有些担忧道:“……也不排除我们的布防已经被人偷了。” 程立桥顿住,放下手里的小旗,半晌道:“他不会做这种事的,他不会伤害我。现在传令下去,所有人加强防御,准备随时出战。巡逻队从五支增加到七支,每隔半个时辰换一次。” “是!”杨剑心刚领命要走,迎面碰上了黑着脸的苏派。 苏派对上杨剑心的眼睛,挑衅般的一笑,阴阳怪气道:“昨夜出了那么大的事,竟然无一人通知咱家。咱家这监军可不是空头职位,真以为咱家不敢治你一罪!” 程立桥瞥了苏派一眼,没有多去理会,只告诉杨剑心,让他速去安排。 杨剑心也不想跟这阉人多待着,领命正欲走,苏派忽然发了难:“程大将军!咱家现在命令你,立刻集合军队,出城直捣苍彝驻地!” 登时程立桥瞪圆了眼睛:“滚你娘的!你个阉人焉敢指挥本将!本将在战场杀敌时,你指不定在谁家尿裤子呢,还敢来指挥?本将对你恭敬,是不想让你多生事端,如今拿了鸡毛当令箭,真以为自己是绝世战神?不过只会纸上谈兵,哦不对,你个阉人连纸上谈兵都不会,只会空口放屁!” “你!你……”苏派气得兰花指一翘,气得只哆嗦,“咱家可是太子亲封的监军!咱家让你出兵你就得出兵,不然,咱家治你通敌之罪!” “你他娘的放屁!”程立桥拽住苏派的衣领,一下子给他提了起来,“任何罪状都要有证据,不是你空口白话说出来的!你说本将通敌本将就通敌了?那本将还要治你个扰乱军心之罪!” 苏派吓得直哆嗦,程立桥属于粗人一类,生起气来一副凶相,吓人的厉害。 程立桥一把将他甩在了一旁,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苏派怨恨的瞪着程立桥,忽然从怀里取出一块儿令牌,正是战惊芃骠骑将军的虎符。 虎符可以随意调动各地兵马,无需向兵部递交调兵令。 “咱家命你立即出兵!”侍从太监将苏派扶起。 程立桥正欲转身再收拾这阉人,猛然看到他手里的虎符,整张脸都绿了。 虎符一出,违抗军令,那可真正是谋反之罪了。但此刻真的不宜出兵,贸然出兵说不准真的落入了敌方的圈套。他这十万大军,可当真要全军覆灭。 他是十万大军的首领,每一个决策都关乎与将士们的性命。他不可能用将士们的性命来恭维一个阉人。 在犹豫不决之时,他忽然又想起了温慕对他说的话,没有温慕和九殿下的确认,谁都不要相信。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程立桥算是看出来了,这阉人就是想让他这十万大军死在这剑门关,或者是让他程立桥死在这剑门关。 程立桥顿时脸一□□:“来人!将这扰乱军心的阉人给本将军拿下!” 杨剑心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一个箭步过去,一脚将苏派踹倒在地,双手拧在了后背,大喊:“来人!有人刺杀将军!” 喊完,便将苏派手里的虎符抢了过来,藏进了怀里。 不多时,近来几个士兵将苏派和他的几个侍从都捉了起来。 正要押解进大牢时,一士兵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道:“将军不好了!苏公公带的两千精兵将我们围了起来。” 苏派一听,立即哈哈大笑起来:“咱家劝你还是乖乖的听咱家的话。外面的两千精兵可不是吃素的。” 程立桥最烦的就是别人威胁他,当即轻蔑一笑:“不过区区两千精兵,也敢与本将军十万大军相提并论。” 不多时,一士兵又进来道:“秉将军,作乱之人已全数拿下,高将军问怎么处理。” “先将等人关押起来,严加看管。” “是!” 一场闹剧算是在苏派的骂声中完了。 一连几日苍彝都没什么动静。 杨剑心在主帐门外徘徊了几日,终于按耐不住敲响了主帐的门。 程立桥喊了进来,将虎符放进怀里问:“有事?” 杨剑心点头,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程立桥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杨剑心道:“属下就是想来问一问,虎符本应该是骠骑大将军管理的,怎么就到了苏派那阉人手里。” 程立桥有趣的看着他:“你直接问我战惊芃是不是被革职了,或者京城是不是真的有动荡不就好了么,整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有什么意思。” 杨剑心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就听程立桥说道,“我还真没有京城那面儿的消息,按理说骠骑大将军被革职这么重大的事情肯定会发布文书,通告天下。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半点风声都没有。” 杨剑心也觉得奇怪,那应该就是没有被革职,但战惊芃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把虎符给人。 -- 第125页 皇上收回虎符不革职也是一件重大的事情,也会发布文书,通告天下。这里面处处藏着诡异,京城定然不会太过太平。 程立桥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动了那要回京城的心思,道:“京城你先别管,我会派人回京打探打探。现在你最主要的就是防御苍彝随时发动战乱。” 杨剑心点头,心不在焉的出去了。 回了自己的帐子,他唤出了小三,让小三快马加鞭悄悄回京打探一番。 苍彝安分了几日,剑门关下起了大雨。 雨水浸沙快,很快便流出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水沟。 所幸他们不在沙地上搭着帐篷,不然单这一场雨就要毁掉他们几乎全部营帐。 下过雨的剑门关,气温落差大。火头军给准备的姜汤也没怎么派上用场,这一场雨下来,许多将士都得了风寒。 军医忙的不可开交,高涎拖着病体每天还要上城楼去巡视。 杨剑心微微有些咳嗽,喝了两剂药好的差不离了,看到高涎面色苍白,无力的靠在城墙上道:“回去好生休息几天,这里有我呢。否则等到真的开了战,就你这副样子,肯定是第一个先死。” 高涎扯出一抹笑:“那就先委屈兄弟你了,等这一切都平定下来后,请你吃饭。” “不用。”杨剑心说,“多送我几套化妆的就行。” “好。”高涎给了杨剑心一拳头,摇摇晃晃的走了。 苍彝比他们还好些,风寒的人数没有他们的多,这几日两军默契的都没有互相骚扰。 夜里一到闲下来的时候,杨剑心总忍不住去想温慕,不知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想回到京城去,去找温慕看看他是否平安。若是平安了,他便再悄悄地回到剑门关。 杨剑心从怀里取出温慕的那张手帕,看了很长时间,最后盖在脸上,然后疯狂的吸取上面的味道。然而时隔四个月,味道已经淡的闻不出来了。 没有温慕的生活,他的生活好像也变得没有激情了,除了上场杀敌能激起他的激情后,竟然都对他来说平平无奇。 第72章 气温有了回升的趋势,病也渐渐的好了起来。苍彝便开始蠢蠢欲动,这几日总是能看到苍彝的探子,在附近出没。 因此,程立桥加强了防御,增加了巡逻队。 果不其然,夜里杨剑心正在城楼里眯着眼休息,耳边忽然传进了一丝丝,不为察觉的细小动静。 他倏然睁开眼,看见旁边大病初愈的高涎正拧着眉不知道看什么。 只瞥了一眼,好似是一份信,高涎便匆匆忙忙的收了起来。 杨剑心也没有太过在意,道:“外面有动静,通知下去,开始戒备。” 高涎敛了敛情绪应了一声急匆匆的出去了。 外面太黑,趴在城楼上看不清下面的情况。单从细微的声响来断定,离他们不远,且轻装上阵。 杨剑心没来由的心慌,认认真真的将所有事情都想了一番,也没想到哪里不对,要非说哪里不对,就是那个忽然冒出来的瞒撒,太过可疑。 城下那群人在快要进入陷阱时忽然停了下来,朝天放了一个信号弹,杨剑心他们立即进入进攻状态,不多时,原本退出二十里的苍彝忽然声势浩大的发起了进攻,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有些措手不及。 但很快所有人都进入状态,开始进行远程攻击。 高涎手拿弓箭,瞄准,一箭一个,拧着俊眉道:“剑心,这苍彝有点儿不对劲啊,怎么忽然就开战了?” 杨剑心也觉得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现在风寒刚过,按照他以往对苍彝的了解是要修整几天的,不会贸然出兵的,毕竟这样一来,很多士兵因为得了风寒没有及时跟上训练的,加上身体刚好,体力不支,很容易在战场上掉队。 这都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苍彝这么贸然出兵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剑心想不出其中的道理,程立桥来了:“杨剑心怎么回事?” “苍彝先前派了一支先锋队前来打探,放了一枚信号弹,随后苍彝大军忽然压境,将军,这里面透着诡异,太不对劲儿了。”杨剑心站在城楼上放眼望去,基本将苍彝的队形看了个清楚。 程立桥沉声应道:“这里面确实有诈,阿多善都没来。”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程立桥也想不明白。 正当程立桥想不通时,西门忽然有人来报:“将军!西门苍彝大军约一万人,有火石器,且放了五千牛羊,将我们的陷阱全踩了!” 闻言众人一惊,还不等程立桥说话,其他两门也来了人,情况同西门情况竟是一模一样。 这苍彝要做什么?其他三门采取进攻战,唯独正门采取对峙战,难道是佯攻? 程立桥有些拿不定主意,杨剑心也有些慌乱,这里头越发的透着不对劲儿:“将军,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众人不解,程立桥想不通这里头有什么事:“通知城内留守军,三门各调一千人支援,其他人加强防备,巡逻队加至十队,巡逻间隙不得超过半盏茶时辰,看到可疑人员立即抓捕!不得有误!” 众将得令。 高涎和杨剑心心里有了谱,这苍彝忽然大军来犯定然有了全套计划,其中最大可能性就是城内有人接应,他们想来个里应外合。 -- 第126页 一场交战到了天亮才落幕,苍彝被打的连连败退,又退回了二十里外。 等收拾好战场,高涎有些疲惫的回了营帐,他的身上全是血渍,粘在身上很难受,刚摘下头盔,就忽然听到有人道:“玩儿这么长时间还不回去?” 高涎听到声音后一怔,浑身颤抖,直直不敢动,直到那人走到他面前,抬起他下巴,看到他脸上的血渍有些嫌弃:“想了一夜想的如何了?” 看清这人后,高涎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惊恐一瞬后又恢复到一副冷清的样子:“你不该来的,京中局势紧张,你来了会更糟糕。” “嗯?”这人低笑了一声,“担心我?” 高涎垂下眼,不去看他,淡淡道:“温慕怎么样了?” 这人听后有些不满,皱着眉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强硬的抱住他不让他乱动:“我千里奔波来看你,你不问候我也便罢了,一开口就问别人,当真心里一点儿都没有我,朕很不高兴。” 高涎只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每次都是这样,任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他垂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李印琰感觉这次见面他们两个的矛盾没有那么多了。高涎对他的态度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性子却是软了不少。 这个发现让李印琰很高兴,抱着他怎么也不舍得放手。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直到怀里的人呼吸绵长,李印琰低下头一看,才知道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李印琰笑了一声,小声说:“也就这个时候才是最乖的。” 说着轻轻抱起高涎放到床上,将他身上沾了血的盔甲脱下,脱的只剩下亵衣才给盖好被子。 李印琰从小到大生活虽然过的艰苦但也是皇子,还并未这般贴身伺候过谁,现在伺候着这位祖宗,倒是开心的很。 做完一切后,坐在床边认认真真的看着睡梦中的高涎问跟在他身后的小二道:“苏派有消息了?” 小二:“一切都按陛下的计策走,苏派已经逃出了剑门关。” 李印琰嘲笑了一声,目光中却流露着森森寒光:“蠢才,和他主人一样蠢,李执那边怎么样?” “苍彝现在满心信任他,不曾怀疑过他的身份。” “那就把他的身份散播出去,朕倒要看看,秃了毛的山鸡能翻出什么墙来!” 李印琰摸着高涎鬓边的碎发,目光柔和起来,“等你回京的时候,一切都会平静下来,朕为你准备的礼物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杨剑心刚进营帐,忽然戒备起来,手握住腰间的金云纹刀,猛然回刀,对面的人反应极快,翻身一躲,躲过了他的刀。 这时杨剑心才看清来人,竟是他派去京城打听温慕的小二,顿时高兴起来,急忙收好刀道:“慕之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事了?他有没有受伤?他怎么不给我回信?” 小二听杨剑心问完才道:“主子无碍,只是被太子临时囚禁了起来,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听完小二的话,心也松了不少,最起码现在没有性命之余,就已经是万幸了。他要尽快的回京救出温慕。 杨剑心正欲再问几句,忽然大孙闯了进来道:“杨将军不好了,苏派那个阉人跑了!” “什么!”杨剑心提刀出帐,“怎么会跑了?” 大孙:“许是趁着昨夜混乱,趁机跑了。” 大孙有些懊恼的挠挠头,“将军已经命人去追了,这厮若是跑回了京城,怕是咱们不好活。” 高涎自从从皇城逃出后,没睡过个安稳觉,夜夜念着李印琰,生怕被找到了。此刻不知是提心吊胆没了还是一夜厮杀让他筋疲力竭,这一觉竟是睡得极其安稳。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高涎猛地惊坐起来,腰间横着一条手臂,感觉到他起来了,还轻轻的搂了搂。 他垂眼看去,李印琰正眯着眼,一副疲惫的蹭了蹭他的腰窝:“怎么了?可是饿了?” 高涎摇头,捂住他嘴,不让他出声:“谁呀?” “高涎!我二孙,将军让去议事厅议事!”二孙急急忙忙通知完就忙着去通知别人去了。 忽然高涎感受到掌心被一个湿润的东西舔了一下,吓得他立刻放开手,只见李印琰笑眯眯的看着他,手不老实的乱动。 高涎摸了摸发热的耳朵道:“无赖。” 说完,拿过盔甲穿好,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李印琰说,“我让人送饭过来,现在局势紧张,你莫要乱跑,若是有需要的,待我回来再说。” 李印琰乖乖点头,心情不错的躺在床上,回忆着刚刚高涎的反应,真是可爱的很。 一直待月亮东起西落,高涎才带着疲惫的身躯回了营帐。 青色的晨光模糊的照进帐子里,高涎眼神很好,他立刻就发现躺在床上的人不见了,顿时惊慌起来,转身要出去寻找,刚打开门,一个身上带着寒气的男人进来,看到他还高兴的咧开嘴笑。 然而下一刻“啪”一声,一巴掌打的男人微微撇过头。 高涎红着眼,怕被人听到只能压着嗓子喊道:“你乱跑什么!知不知道我们刚和苍彝开了一战!这时候若是有突击队突袭而来,你有个什么,我——” 高涎止住话头,用掌心擦了一下眼泪,才低声说,“你若有个什么,这天下百姓该怎么办。” -- 第127页 李印琰心里高兴的紧,抱住他,轻轻顺着他的背:“那你呢?” “什么?”高涎用他衣服擦干眼泪和鼻涕。 李印琰:“我若是有个什么,你怎么办?” 高涎仰起头说:“还有这好事呢?” 说完自己还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李印琰也跟着笑了。 从他屁股上轻轻的捏了一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想的美,我若是有个什么,定然叫你也陪着,朕在陵墓里做一口大棺椁,你同朕一起,生生世世哪儿你也别想跑。” 李印琰话里是这样说的,但他还是不舍得让他受这份苦。 --------------------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一直没有更新,这几天会把这本更完的,不会坑,预计还有三四章就完结啦~ 第73章 苏派跑了,找不到了。 剑门关连着安静了数日,忽然有位自称是京城的人拿着皇上圣旨说让程立桥带兵回京护驾,太子要谋反。 圣旨上盖着玉印若是不启程便是违抗圣命。 高涎听说后有些纳闷儿,回了营帐确保没人后,才关好门进去问李印琰:“送圣旨的小将军是你派来的?” 正曲起一条腿看书的李印琰看向他:“什么小将军?” “刚才来了一个姓周的小将军带了你的圣旨说是太子谋反,让将军带兵速回皇城护驾。” 这个消息他只比高涎早收到一柱香时辰,这人不是他派来的,但太子谋反确实真的。 只要程立桥刚集结大军离开剑门关,黄李台驻守军力石化就会以谋反之罪将程立桥大军一举歼灭。 太子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只剩下京城的两千禁军不足为患。 计划的不错,他在等,等他的九儿子会有什么动向。 其实他较看重的不是老九李臻,李臻心肠软成不了大事,太子不过十七,是个草包,当初便是因为他好控制才封了太子的。 想想今年他三十有三,不过而立之年,这些小崽子就忍不住了。 高涎看他拧着眉在想事情,便不打扰他,准备去火头军拿着食物,准备回京的路上吃,还不等走呢,忽然被一只手猛力的拉了回去。 “咚”的一声撞在了一个硬如铁皮的胸膛,被撞的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高涎捂着鼻子气的打李印琰:“你干什么!” 李印琰看着他转着泪花的眼睛,不争气的站了起来,没认识高涎之前他就已经有半年不曾想过床笫之事,认识高涎之后是想做,但是这人要死要活的,算下来竟有一年半不曾有过。 李印琰手悄悄放在了他屁股上,笑眯眯的吻住唇,软软的,还带着甜味。 高涎没想到李印琰会亲他,锤着他肩膀,呜呜呀呀的乱哼。 终于在高涎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李印琰才放开了他。 高涎大口大口的呼吸,还悄咪咪的吐吐舌头,刚刚被吸麻了。 高涎正欲发作,李印琰说:“那小将军不是我派来的。” “那他是在假传圣旨?”高涎大致猜出是要干什么,顿时惊慌起来,“我去告诉将军!” 李印琰拉住他,轻轻一扯就将他扯进了怀里:“他有圣旨,圣旨上有玉玺印,圣旨是真的。” 高涎有些反不过来脑子,疑惑的看他。 李印琰无奈,本来是打算让他自己动动脑子的,奈何这脑子就是不开窍。 “你觉得若是没了我,这天下会是谁呢?”李印琰淡淡的笑着,“这天下不可能永远是朕的,没了朕,程将军听命的还是新任皇帝,这不算是假传圣旨。” 李印琰忽然认真的看着他问,“若是朕不是这天下的皇帝,你可愿同我在一起?” 高涎说不出话来,毕竟他从未想过,李印琰不当皇帝的。如今想来,他是不愿意和李印琰在一起还是不愿意被锁在皇城里? 经过这些事情他想明白了,无非是不乐意同那些可怜的女人一样,等着这个男人宠幸,也不乐意争宠同她人共侍一夫。 若是只是平常百姓一般,倒是也可。 李印琰轻轻的摩擦着高涎的发鬓:“不愿意也无法了,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跑了。” 整个营地都在忙着收拾,打算天亮前急行军前往京城。 夜间,高涎翻来覆去睡不着,正欲起身去找杨剑心,被李印琰抱住,带着些鼻音道:“莫要着急,待天亮就有分晓了。” 高涎翻身,和李印琰面对面:“你有什么计策?” “等吧,不出五日便一切都结束了。”李印琰用眼眸描绘着高涎的唇线,最后吻了上去,手顺着亵衣摸进里面,轻轻的揉了揉,两人分开。 高涎红着脸喘息着,双腿不自觉的夹住了李印琰的腰部,两人温存了片刻,等快要天亮的时候,忽然一苍彝的斥候急急忙忙的来了,被守门小兵拦了下来。 那斥候急得直跺脚,大喊:“我是阿多棋小王子派来找程将军的,有要事禀告!” 杨剑心已经穿好衣服,听后便领着这斥候去了程立桥处。 这斥候见了程立桥行了一礼,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程立桥看后,整个眉头拧了起来。 杨剑心问:“可是苍彝发生了什么?” 程立桥点头,将信递给了杨剑心,高涎走过去也去看,看完之后,两人一惊:“那个瞒撒是前太子的长子李执?” -- 第128页 “李执不是被温慕给杀了麽,怎么会还活着?”高涎跟在李印琰身边一年多,当年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他曾听李印琰说过,当初为了前太子谋反,他奉旨平乱,前太子众人入狱后,李印琰念着兄弟情不忍心下手,当初还是让温慕拿着御赐的毒酒,东宫一百二十口全部没了。 当初的李执不过才八九岁。 杨剑心忽然知道了李执为什么没有在那场谋反中死了。温慕永远都是那个心肠最好最软的那个人。 程立桥想了会儿想不出什么来,也不打算再纠结这事,道:“此刻苍彝陷入混乱,只怕是一时半会儿空闲不下来,剑门关留一万人,军师指挥,其余两万人轻装上阵,急行军回京,解救陛下!” “是!” 大部队开拔,浩浩荡荡一队。 高涎不知道李印琰有什么计划,也不敢冒冒然的去和程立桥说明那圣旨不是李印琰下的,纠结了一天,大军行至黄李台峡谷,天暗了下来,大军行军已有一天,体力基本已经消耗光了。 在自家地盘上,且程立桥与黄李台驻守军将军关系不错,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下令大军原地休息,开始做饭。 行了一天的路,杨剑心和高涎都累的不行,但是杨剑心心情却格外高涨,因为他马上就能回京见到温慕了。 他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离大军不过五六步距离,靠在石头上,拿出温慕的手帕看着,心里道:“慕之等我,最晚五天我便回京城了。” 高涎也累的很,早上行军时忽然找不到李印琰了,还是小二告诉他不用担心,李印琰会跟着军队走的。 刚坐下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饼来,就有个人挨着他坐了下来。 高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惊了。 李印琰竟然穿着步兵的衣服,灰头土脸却不失俊俏。 “你怎么穿成这样了?”高涎小声的问。 李印琰是真的累了,行了一天的军,还没吃东西,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但他看到高涎关心自己的样子,又觉得不怎么累了。 李印琰把他拉过去,让他靠着自己道:“靠在我身上歇息会儿。” 高涎心里暖暖的,乖乖的靠在他身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你累不累?” 李印琰摇头,又想到高涎看不见,说:“不累……” 两人正想再说几句,忽然峡谷上方围了大军,进出峡谷的路口也被围了起来。 苏派站在上方喊道:“程贼!你竟敢起兵谋反!太子殿下命我等平乱尔等!” 当程立桥和杨剑心看到苏派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自己上当了,苏派带着黄李台十万兵马围了他们两万。 “你这阉人!”程立桥立刻大骂起来,“你是竟敢私自调兵,该当何罪!” “程将军,咱家可是有太子殿下的手喻,怎就私自调兵了?”苏派一副小人得志的拿出黄布帛手喻,“这天下马上就是殿下的了,咱家劝你,你等若是归顺殿下,说不准他日待殿下坐上皇位让你等继续待在这剑门关,如若不从,就别怪咱家今日让尔等葬在这黄李台峡谷中!” “放屁你个阉人!”程立桥大骂道,“程某只忠诚于当今陛下,绝不与你这阉人同流合污!” 一开始程立桥在那些个皇子里头看重的太子李涵,但他从来没有真正站过队,也从未表现出自己对太子有不一样,如今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和太子一队,不然程家百年忠心就要毁在他手里了。 高涎听到太子要谋反先是一惊,最后又怕李印琰承受不了这个事实,去看他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震惊失望等情绪,反倒是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笑容。 高涎拿不准他的心情,只得上前握住他的手,有些担忧的看他。 李印琰感觉到手上的力道,转头对上高涎担忧的眼神,一笑说:“我还从来不知道程将军竟然这般忠心。” 见高涎并没有他这句玩笑话而放下心,只好道,“放心吧,我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脾性?姜还是老的辣听过吧,这种弑父的不孝子又怎可得到这天下。” 李印琰说话淡淡的,高涎却明白了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果然在苏派让力石化下令射杀程立桥等人时,一直未说话的李印琰开口了。 他笑眼盈盈,却让人感受了来自帝王的压迫感:“怎么?朕怎么不知道涵儿身边的人这般嚣张!” 李印琰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李印琰,在认出李印琰后,程立桥力石化等人立马跪下行礼:“末将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霎那间,整个峡谷密密麻麻跪满了人,唯独李印琰与吓得直抖索的苏派站着。 苏派回过神后,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皇皇皇上!奴婢叩叩叩见陛下!” 力石化并非要谋反,只是逃出去的苏派拿着李涵的手喻说程立桥要谋反,去京城要围攻皇上,力石化看过手喻后,确实是真的,纠结万分,直至接到程立桥忽然拔营回京,他才不得不围剿。 如今李印琰在,便不是无旨回京,而是奉命回京,联想起自己现在的行为,自己怕才是那个要谋反的人。 思及此,顿时吓得解释道:“陛下饶命,末将听信这阉人说程将军起兵谋反才不得不围剿,请陛下饶命!” 李印琰拉起高涎道:“行了,都起来吧,今日先在黄李台歇息一晚,明日备车回京。” -- 第129页 众人不敢抬头直视李印琰,李印琰微微皱眉,这地上碎石很多,跪在上面定是疼得。 于是弯腰轻轻的帮高涎揉着,吓得高涎急忙拉他,不让他做这些奇怪的事情。 李印琰话还未说完,众人不敢贸然插话,边帮高涎揉膝盖边沉着声音道,“将这假传圣旨的阉人乱棍打死,吊在这峡谷中暴尸三月。” “末将领旨。”力石化此刻万分生气,这厮差点害的他落得个谋反的罪名,一把领起苏派便扔进了军队里,“打!” 瞬间数棍落下,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便一命呜呼了。 第74章 一路上杨剑心忍不住的想上去问问李印琰温慕怎么样了,都被程立桥用眼神制止住了。 知道皇帝不在京城,程立桥便知道这是太子李涵设的计,想让他们都死在关外。 以前程立桥心里比较看中李涵,于是对和李涵对手的李臻有些不屑一顾。后因为杨剑心的关系,逐渐的对温慕才缓和下来。 此刻李涵想让他两万大军葬首在黄李台,瞬间对他的好感直线下降,心想甚好当初没有支持李涵。 大军不着急赶路了,连夜进了黄李台府衙听从李印琰指挥。 杨剑心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猛然坐起,手臂支撑着下巴,在思考着,左脚不停的点着地。 坐了一盏茶后,像是决定了什么,穿好衣物起身出了门。 一路上府衙的防守都很严密,几乎是每五步就有一道岗,每半刻钟就有一队巡逻队,真真像进了皇宫一般。 杨剑心心里装着事,疾步走到李印琰的住处,被小二拦住了:“将军请先稍等,属下进去禀报。” 李印琰似乎一早就知道他要来,小二刚进去不久就让他进去。 房间的蜡烛闪烁着,昏暗的有些看不清,杨剑心进去没敢抬头看李印琰,只是先行了一个君臣礼。 李印琰的心情似乎有些好,整个人听起来懒洋洋的,压低着声音,怕吵醒什么人似的。 “可是问慕之的?”李印琰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手里把玩着一条红丝带。 杨剑心站在一旁点头:“还请陛下告知。” 李印琰:“自然是没事的,朕与慕之怎么说也是从小长到大的,怎么可能真的忍心让他受伤?” 李印琰不想与他多待一会儿,只说过几天回京就能见到温慕了,然后让他跪安走了。 杨剑心满怀着心事走了,皇上已经知道他和温慕的事情了,而且那八个暗卫也都是皇上的人,所有之前温慕做的所有事情包括他和温慕的所有事情,皇上全部都知道。 他早该想到身手这么好的暗卫不可能效忠温慕的。 以前在皇宫的时候,他觉得温慕和皇上的关系就有些焦灼,不似少年好友那样,倒像是两人都互相堤防着。 李印琰赶走杨剑心后,走进了屏风后面,浑身吻痕的高涎缩在被子里沉睡,只有流露在外面的肩膀上密密麻麻都是吻痕。 李印琰刚转进被子里,被子里的那人就畏缩的向后躲了一下,小声咕哝着:“不来了,好累~” 被子里的人闭着眼睛,眉头因为他的靠近微微皱了起来,身子却下意思的往李印琰怀里拱。 李印琰笑了笑,把人抱进了怀里。 第二天大军从黄李台出发,行了半个月到了京城。 京城严格排查,里外守着三层人,只许进不许出。 李涵以为李印琰还在皇宫里,怎么也没想到一直以来病恹恹眼看着就要薨的父皇,此刻在皇城下,坐在皇撵上慵懒的看着他。 所有想法在看到李印琰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尽数充满了脑海里,一个大胆有荒唐的念头出来了,下令射杀李印琰众人。 竟是当场造反起来。 程立桥和力石化立马保护李印琰,高涎也不敢懈怠,立刻拔刀斩断射来的弓箭。 李印琰眼神一暗,从车撵上一跃而下,护住高涎,不悦道:“不是让你乖乖的躲在车里么,出来做什么!” 高涎:“我要保护你啊。” “怎么多人,用不着你保护,快给我进去!”说着手臂一提,将高涎关进了车里。 转身看了一眼远处的李涵,低语一声:“不可教也,还是这么蠢。” 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在西南驻守的贺培不知道怎么就混进了京城里。此刻外面战争一发动,三千西南军纷纷脱掉外面的粗布麻衣,露出了里面军服,从街边各个地方抽出刀,将京城里的守卫军杀了个片甲不留。 李涵再认清局势后,猛然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蠢到了一种地步,竟然干了谋反之事。 从小他就是胆子最小,最没用的一个,直到父皇封了他做太子,他以为自己是在九个兄弟里最适合做皇帝的,就不免有些飘飘然。 可他忘了,大哥为什么当年离开了京城。 在九个兄弟里,四弟五弟刚出生就没了,老八是一介闲散人,存活下来的兄弟,除去大哥和老八外,只有三人活着,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和自己一条心的三皇子,再一个就是不论什么都压他一头的九皇子李臻。 他当初没有想过为什么父皇没有封李臻为太子,而是封了自己,现在想来,就是因为他没有脑子是个草包才能让父皇轻松的控制着。 -- 第130页 现在自己上赶着作死,父皇自然不会再去要他了。 转眼间局势逆转,李涵被抓,一众叛党尽数抓获。 外面钟声洪亮,这种声音温慕自然不会不认识,这是谋反后失败的钟声鸣响。 温慕有些不解是谁谋反了? 他被关在温府已有三月,外面消息阻断,他整日无所事事,就只能用来想念杨剑心了。 他想尽了办法想往出传话,都无计可施,在这一刻他在京城中的蓄积的所有势力都仿佛不能用了一般,这样精密的把控自然不是那个草包的李涵能做出来的。 其实一开始他有想过是李印琰,但是李印琰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他也知道,李印琰被控制住了,可他打心里觉得,李涵是控制不住李印琰的。 李印琰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最了解的,有时候他在怀疑这样憔悴的李印琰是不是装出来的,今日想必这些答案就能解开了。 温府外开始吵闹起来,温慕发着呆,忽然杂乱的脚步出现在他的房间外面,随之就是一阵解开锁的声音。 “慕之?”杨剑心火急火燎的赶来温府,打开门看见骨瘦如柴的背影,顿时心里泛起酸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些颤音。 温慕一顿,转过头看到风尘仆仆的杨剑心站在门口,眼睛泛红,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你来了。”还没等杨剑心哭出来,温慕就先哭了,带着哭腔撞进了杨剑心怀里,整张脸埋在他的胸腔,闷声闷气道,“我等了你很久~” 杨剑心抱住温慕,身上的骨头硌的人疼,他心疼的亲着温慕道:“我来了,早该回来找你的。” 温慕摇头,心想你不能回来,京城太危险了。 温慕似乎在这三个月里想杨剑心想疯了,把门一关,就慌乱的撕扯他的衣服,不住的亲吻他的脸颊脖子,嘴里一直喊着杨剑心的名字。 杨剑心看到他瘦成这样,心里正疼的紧,只想把李涵打一顿饿上他个一年半载的。 想着日后要把温慕养的白白胖胖的才好。 这样热情的温慕让他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但是很激动,这些想法在温慕自动的跨坐在他身上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发狠的纠缠着,温慕比第一次做的时候还要哭的厉害,可就是不乐意放手,紧紧的抱住杨剑心,神乱情迷的感受着杨剑心的体温,痴迷的看着他的脸。 夜里,杨剑心打算去军营走一遭,此刻刚平叛谋反,军营的事情比较多,他要回去处理一下。 他恋恋不舍的亲了一下温慕的额头,起身准备穿衣服,刚坐起来原本正在睡觉的温慕忽然睁开了眼睛,从背后抱住他,黏糊糊的问他:“你要干什么去?” 杨剑心拉起被子裹住他,轻声的哄着:“太子谋反,现在军营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去看看,你先睡,天亮我就回来。” 温慕摇头:“不要~” 杨剑心抱住他,因为太过疯狂,温慕身上没有一片好地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诱人。 “那我就去看一眼,马上回来好不好?”杨剑心说。 温慕还是摇头:“那我跟你一起去。” 杨剑心也不舍得扔下他一个就同意了。 备了马车,车里放了炭盆,刚进秋天,夜里有些发凉,温慕的身体一向不怎么好,他怕今日折腾的温慕受凉,于是不顾温慕的反对生了炭盆。 温慕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上了马车就靠在杨剑心怀里睡着了。 杨剑心用被子裹住他,心里满满当当的,泛着甜蜜。 到了军营,裹着被子将温慕抱进了军帐里。 把温慕放在床上,温慕迷迷糊糊睁开眼,抱住他不让走:“去哪儿呀。” “我去将军那儿一趟,这是我的军帐,你先睡会儿。”杨剑心摸摸他脸,之前存在的那点儿肉现在都没有了,“我让人给你做些饭吃,你想吃什么?” 温慕跪在床上,挂在杨剑心身上:“没有什么想吃的,不想你走。” “乖,我就去一会儿。”杨剑心拖住他的屁股,让他双腿缠住腰,“你一会儿吃完饭去找我,好不好?” 温慕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亲住他的嘴唇吻了一会儿才钻进被窝里,不舍得目送着杨剑心离开了军帐。 今天的事情太多,程立桥还在忙着,整个人可见的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高涎被皇上接进了皇宫里,杨剑心忙着救心上人,站惊芃跟着九皇子被皇上招进了宫,剩下这一摊子活都到了自己头上。 杨剑心要是明天再来,估计程立桥会直接跟他打一架。 程立桥见杨剑心来了,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我以为杨大痴心情种今天是不会来呢。” 杨剑心不理会他,舔着脸上去笑着问:“将军我来?” 程立桥哼哼了两声,勉强算是不生气了。 杨剑心不过离开一刻钟而已,温慕就想他了,等不到人来送饭,穿上鞋子去议事厅找人。 温慕白白嫩嫩的,和这群五大三粗的人不一样,他走在营地里,很多人都会回过头看他,但不会去驱赶他。 他们都认识温慕,毕竟之前在剑门关时,这人还在他们营地里住过一段时间,他们还知道,这是杨将军的媳妇儿,杨将军疼着这人呢。 议事厅里站着或坐着十来个人,有人是整理死去的战士名册,有的人在统计材料的损耗。 -- 第131页 温慕进去时,扫了一眼,找到了正在和程立桥看京城防御图的杨剑心。 有些委屈,说好的就来一会儿,现在看起来根本就不打算回去陪他。 此刻厅里的人注意到了温慕,但没一个人出声。 温慕走到杨剑心旁边,整个人倒在了他背上,正看图纸没看到温慕的杨剑心下意识的护住身后的人,转头一看,温慕噘着嘴,不开心的垂着眼。 杨剑心拉住他手问:“好好吃饭了没有?” 温慕摇头:“没等到饭。” “那你坐一会儿,我让人把饭送过来,” 杨剑心要松开他手,温慕立马握紧,被杨剑心拉着出了议事厅。 在他们出议事厅的那一刻,厅里一群人开始八卦道:“这太监也太粘人了吧。” “你是不是想让杨将军打死你?” “不是不是,”那人急忙说,“我是说,太监太粘人了,弄的我也想找个太监当媳妇儿了。” “你别一口一个太监,在剑门关的时候,杨将军那么护着他,你还不知道?你要是想死,就喊!” 那人乖乖的闭了嘴。 杨剑心是什么人,里面的话被他一字不落的听了去,也就温慕这样没有武功的人才听不见里面的话,但就算温慕能听见,他也不乐意让他听这些污言秽语。 温慕黏人的厉害,杨剑心就走哪儿都带着。 回了议事厅拉了一张椅子放在自己旁边,让温慕坐着,一只手拉着他,跟程立桥商量着:“这一带的百姓受这次的影响很深,房屋破坏的很厉害,这里的民众向里移一里会不会好些?” 程立桥想了想道:“明日上朝时,我同皇上说一说。” 杨剑心点头,这时火头军的人过来给温慕送饭,杨剑心把饭都弄好放在温慕面前说:“尝尝合不合胃口?” 温慕嘴角挂着笑,心里甜蜜蜜的,胃口也跟着好了起来。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觉得饭菜这么香的了。 第75章 吃过饭的温慕开始犯困,议事厅乱的厉害,温慕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也没有地方睡。 等杨剑心忙完转头一看,温慕缩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盖着自己的外套,宽大的衣服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杨剑心心里发酸,感觉可怜巴巴的,于是像程立桥告别,抱着温慕回了营帐。 一连忙了一个多月,这场谋反遗留下来的事情才算完全收拾妥当。 然而还不等杨剑心闲下来陪温慕,京城便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皇上驾崩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杨剑心还有些不敢置信和恍惚,李印琰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也不像身体跟差的样子,他着实想不通,为什么就忽然驾崩了。 满朝文武服丧时,只听说是忽然暴毙而亡。 杨剑心有心去找高涎问个明白,结果发现高涎失踪了。 李印琰死后三天,新帝登基,不过十五岁的李臻看起来有些稚嫩,不过好在有战惊芃和温慕辅佐还有程立桥力挺,朝中那些老臣也不敢放肆。 杨剑心保护李印琰有功,封大将军,保护京畿 同年八月,程立桥返回剑门关,苍彝发生内战,阿多善偷偷拖人将阿多棋送到程立桥身边,瞒撒一党与皇族发生争执,阿多棋在苍彝很是危险。 阿多善没办法了只能把他送到剑门关才能保住一命。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那种肃然的紧张感除去后,李印琰还有些不习惯。 马车奔波在幽暗的小路上,车夫满头大汗冲着车里的两位贵人道:“两人贵人,天黑的厉害,看不清路,可要先找个地方歇息,明日再赶路?” 靠坐的一位贵人缓慢睁开眼,眼眸低垂看了一眼睡在怀里的男人,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笑来:“找个地方停吧,多生些火来。” 马车穿过树林,停在了一片空地上,不远处有一片刚过小腿的河流,车夫卸了马车,捡了一堆柴开始在生火。 靠坐的贵人轻轻放下怀里的人,然后笨手笨脚的开始在车厢里铺被子。 铺的歪歪扭扭,一点也不平整。 怀里的人悠悠转醒,看到后说:“皇上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生活,这种事情怎么做的来?我来吧。” “我现在已经不是皇上了,叫我李郎。”李印琰挡住高涎的手,自己努力的把被子铺好。 高涎其实想不通的,李印琰这样假死是为了什么? 夜里李印琰抱着他睡着,高涎借着外面火堆的火光看着他的脸,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初识的时候。 那时他刚把战惊芃和九皇子找回来,把他安排在宫里歇息。 他想都没想过这辈子能在皇宫里住一夜,他高兴的很,同时好奇心也重,想着自己这一辈子就进这一次宫,一定要好好的瞧一瞧,回去气死杨剑心。 于是他自己瞎走着走迷路了,这皇宫真大,建筑又差不多都相同,拐了几道弯后就什么也不认识了。 乱走到一间房子前,里面冒着热气,这里连个守卫也没有,空荡荡的,还显得死气沉沉。 他也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就稀里糊涂的打开了门,里面大的厉害,走路都伴着回音,隐隐约约听得里面好像有水声。 刚绕过屏风,还未看清里面的情况,忽然有个黑衣人刺向泡在水里的人。 -- 第132页 他当时想都没想上去就去救了,那黑衣人的剑着实锋利,他用烛盏去抵住那剑,结果被刺通了,他受了伤,原本以为就要这样死了,等他醒过来躺在一张极大的床上。 大殿大得很,他伤的很重,几乎无法起身,李印琰上完朝回来,瞧他醒了便让太医重新为他把脉。 高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太医把完脉同李印琰回复,他才回过神来。 他很是慌张,万万没想到的昨日进入的地方竟是皇上洗浴的地方,他怕皇上降罪与他,整张脸煞白,见太医走了之后,他忍着痛勉强的跪下:“末将不知皇上驾临,未起身相迎,请皇上赎罪。” 李印琰不笑不怒,他看不出是什么心思,伤口疼的厉害,李印琰不叫他起他也不敢起,疼的冷汗直冒。 李印琰看了他许久才淡淡道:“先好好养伤,待你伤好之后,该有的嘉奖自然会有的。” 其实他养伤的那段时间同李印琰一直没有什么接触,李印琰每天不是听这个大臣诉苦就是听那个大臣告密,整个人阴郁暴躁的很。 动不动就乱发脾气,他躲在后面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他能动的时候想找战惊芃的,一瞧圣上脾气这般差,怕给战惊芃拉去火了,便想着待伤好了就谢恩的。 李印琰许久不同后宫有过同床共枕的事了,迫使有些嫔妃耐不住寂寞,偷偷在茶里放了药,端去给李印琰喝。 李印琰喝后,身体难受的厉害,便知那妃子给了他有药的茶。 他很气愤,当场便将其打入冷宫,那一夜极其的混乱,李印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让太监去请太医,自己到后殿歇息,他忘了后殿一直住着高涎。 当时高涎受伤,李印琰就近将他送到这里,往后高涎也很少出现在他面前,加上朝中事物太多,他便把这人忘了,也忘了让他将他安排在别处。 李印琰热的厉害,边进殿边脱衣服,后殿有一处泳池,他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因此并未看到吓得一团的高涎。 等李印琰从水里出来时,高涎正光着屁股往外爬,李印琰药效极重,看到那光溜溜的屁股一时忍耐不住,便将人拉了下去。 高涎伤势未好,加之李印琰的力气极大,就这样两人痴缠到天亮。 李印琰一直觉得不过是个男人,没有那么重的羞耻心,也没有什么贞洁可说,加上他觉得男人新鲜,于是他便一直强迫着高涎同他做事。 整日将高涎关在大殿里,谁也不让见,这种每天都像娈宠一样的,让高涎觉得屈辱。 他一个堂堂男儿竟然被另一个男人囚禁,做着侍夫的事情。 高涎一直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他想着怎么才能逃出去。 直到在一次无意碰上了战惊芃,求助战惊芃放自己出宫。 战惊芃和李臻商量过后拟定了计划,在一次中元节皇帝去祭祖的时候,将高涎带了出来。 祭祖回来的李印琰发现高涎不在了,发了好大的脾气,将看守高涎的所有人都拉出去斩了。 高涎想到这里都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些人,若不是他自己要跑,那三十几个人也不会死掉。 借着火光看清李印琰的脸,心里喜欢的紧,用眼睛描绘过他的眉,他的鼻子,他的薄唇,忍不住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小声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闭着眼睛的李印琰忽然用手揽住他的脖子,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李印琰睁开眼睛说:“带你去游历大江南北,你想住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搭一座屋子,好不好?” 高涎笑着点头:“好!那我们第一站就去我的家乡,带你去见见我爹,他看到你估计能气吐血,哈哈” 李印琰也笑了起来,他还真没怕过谁,唯独心里有些怕这个未来的岳父。 但是他不会放开高涎,就算是高涎的父亲都不能那么做,李印琰凶狠的吻住他,略夺着他的空气,将里面吃了个干净才松开。 两人喘着粗气,殷红的嘴唇像樱桃一样,想咬碎。李印琰缓了缓,考虑到有人在外面,加上又是在荒山野岭,怕他受凉便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决定到了镇上,就不要这个车夫了,他亲自赶车,这样就没有人能打扰到他了。 他们两人会长长久久的一辈子在一起,他们会度过很多个春夏秋冬,他们两人死后也会同穴,他们会厮守一辈子。 第76章 番外 一辆马车在山野间狂奔, 山路过于崎岖,马车跑起来像是要把整个车晃散架。 李印琰怕高涎也跟着散架,让他坐在身上。 过了一会儿,高涎红着眼, 捂住嘴, 腰间撞到马车上, 疼得他几乎哭出来。 李印琰噙着笑轻轻帮他揉了揉被撞的地方。 这山路走了一柱香时辰,才到了平路上。高涎疼得龇牙咧嘴, 踹了他一脚:“快帮我看看, 是不是撞出淤青了。” 李印琰掀开他后腰,果然看到一处很大的淤青, 应该是刚刚撞在马车上撞的。 旁边还有几条一指宽的淤青,李印琰笑的更深了, 从药箱里取出药,倒在手上,搓热后轻轻在他后腰上揉着。 “这次回了你家,咱们买一辆马车里周围围着棉布的马车吧。”李印琰道,“否则遇上崎岖的山路,你这受伤那受伤的, 我心疼。” 这个提议得到了高涎的赞同, 自己没有李印琰的功夫好, 平衡自然也没有他好,这不遇上崎岖的山路,受伤的就只能是自己,这还是在李印琰的保护下。 -- 第133页 第二日正午马车驶进了海关城,高涎换了一身衣服,掀开车帘, 兴奋的告诉车夫道:“大哥,这条路直走有个高值汇胭脂铺,停到那儿就行!” 车夫应了一声,高涎进了车里,想想又不对,掀开车帘道:“师傅,就在这儿听一下。” 车夫找了一个空地停下,李印琰有些不明所以,高涎拉着他下车道:“你第一次去见我家里人,要买一些东西回去,这是礼节。” 李印琰恍然大悟,跟着高涎进了一家甜点铺,高涎买了三种甜点,李印琰在后面付钱。 甜点铺掌柜的出来正好看到高涎,一惊道:“这不是高家少爷么,这从军七年,当了什么官了?这李家小姐你可娶不了了,人家早嫁人了哈哈哈。” 高涎:“哎呀,傅叔,我这七年可没白干,当了将军了,这次前太子谋反,我保护先皇,那可是立了大功!你是不知道,这先皇对我有多感恩戴德,让我一直住在皇宫里,夜夜陪他秉烛夜谈,我说我要出宫,先皇死活不乐意,就连现在的当今皇上,见了我也的礼让三分,你说我这七年白没白干?” 站在他身后的李印琰没忍住笑了出来,被高涎撇了一眼,立即压下笑意,乖乖站在他身后充当背景板。 掌柜的打小看他长大,知道他这是在吹牛,撇嘴道:“你小子就吹牛吧,小时候就这毛病,这从军七年怎么还是这毛病。” 高涎不乐意了,指着身后的李印琰道:“傅叔你不信问问他,他可是皇上......的贴身侍卫。” 说完对李印琰伸出手道,“李师,把你的腰牌拿出来给他瞧瞧!” 李印琰无奈的摇头,心想,我哪有什么贴身侍卫的腰牌,有也只有代表皇帝身份的龙纹令。 哦,对了还有临走时儿子给的巡抚令。不知道这些市井百姓认得认不得。 李印琰想了一瞬,最后拿出了巡抚令,这个令牌是指皇帝特指一位官员去调查特指案件的令牌,又称“钦差大臣令”。 基本各地官员看到此令都得下跪,乖乖配合调查。 掌柜的不认识这些官府的令牌,但看起来不像是假的,瞬间对高涎的话信以为真,腆着笑脸道:“高贤侄,哎呀,这点心给什么钱,咱们这么熟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傅叔我不请客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让你掏钱不是。” 转过头对店小二道,“狗儿,快把每一样都给高公子拿一些!” 狗儿此刻也不敢怠慢,手脚麻利的将每一样点心都打包好恭恭敬敬的放在高涎面前。 高涎心中得意,嘴上却说着:“这不好吧,我们此次回来也就是回来探亲的,过几日便要走了,傅叔关于我的身份可不要告诉别人。” 掌柜道:“贤侄放心,傅叔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傅叔绝对不透露你的身份。” 高涎心想:我就是太知道你是什么人了,没过两天,这整个海关城就会知道,高值汇的儿子当了将军,他身边的那个人来头更大,是皇上的贴身侍卫! 高涎满意的拿过点心出了甜点铺,转头去了对面的首饰铺。 李印琰将整个铺里的东西看过之后,摇头,拉着高涎出来道:“多是次货,送你府中女眷着实心意不诚。出宫时,臻儿给我带了不少东西,说是怕我见你府中家人没有见面礼,从女眷到你父兄,样样都准备妥当,你不要担心了,现在就回家吧。” 高涎看着李印琰,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说:“你儿子对我还挺上心的。” 李印琰笑了起来:“你可是他的母后,他怎能对你不上心?” 他擦掉高涎眼角的泪水,“行了,我们回去吧。” 高涎点头,二人上了马车往胭脂铺赶去。 胭脂铺离这里不远,只有一里地。 高钰正在整理铺子里货物,抬头看到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以为是有哪家的夫人来买胭脂水粉了,急忙迎了上去。 车夫停好马车,放下凳子,从车里出来一位俊俏富贵的公子,下了车回过身去扶身后的一位公子。 待那位公子下车后,一抬头,高钰有一瞬间的没认出来,随后冲着里屋喊道:“爹娘!哥哥回来了!我哥回来了!” 高钰激动的跑到高涎面前,跳在了他身上:“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高涎挂着熊抱的妹妹进了铺子里,四下看了看,没看到爹娘,问:“爹娘呢?铺子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高钰从高涎身上下来,跑进里屋去喊人,没过一会儿,小丫头又跑了出来,拉着高涎往里屋走:“在后面,现在正着急的往出来赶。哥,你是不当兵了吗?” “嗯。”高涎点头,“不用当兵了。” 高父高母急匆匆的出来,看到儿子后,高母哭了,抱住高涎哭道:“怎么才回来,娘想死你了。” 高涎也跟着哭:“我也想娘,朝廷批了我探亲假,以后每年都能回来和爹娘过年。” 高父在后边默默抹泪,看到站在一旁的李印琰上前道:“你是高涎的兄弟?” 李印琰尴尬的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正当李印琰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的时候,高涎指挥他:“快去把那些东西拿下来。” 高母打了他一巴掌:“你个孩子,怎么能让客人干活,你自己去拿。” 高涎只得去和李印琰一起去拿。 -- 第134页 胭脂铺和高府相连,这条街正门是高值汇胭脂铺,隔壁街正门便是高府,从胭脂铺进去,是连着十间客房,往下走是一个花园,有一处假山池塘,另一边种植了一些花花草草。 过了花园就是正房,正房前世正堂,然后便是前院。 领了李印琰到了正堂,高涎将李臻准备的礼物一一拆开,原本满心欢喜介绍礼物的高涎,瞬间凝固住了。 深海幽红的红珊瑚、巴掌大的夜明珠、帝王绿的翡翠云纹玉镯、还有百年难得的红珍珠十颗等等等等。 这这这,这最贪的贪官也得不到这些东西吧! 每一样拿出来,吓得高涎都险些站不住,李印琰一连开了十件,一一为高父高母以及妹妹讲解出处。 听得三人目瞪口呆,过后看向高涎,气得高父起来就是打他骂道:“你个小王八蛋!当兵七年,啥也没学会,还学会当贪官了!我高值汇脚踢实地四十余载,咋就生出你怎么个贪得无厌的儿子!把这些都拿走,我们一件也不要!” 李印琰见高父要打高涎,急忙护住他,道:“伯父您息怒,这些不是高涎的,是我的,是皇上赏给我的。” 藏在李印琰身后的高涎探出头,委屈的点头:“真是皇上赏给他的,皇上亲自挑选,每一件都承载了皇上的心意。” 高父有些不相信的问:“真的?那你送给我们做什么?这是皇上赏给你的,承受着皇恩,不能随便送人吧。” 李印琰一时哽住,求助的看向高涎。 高涎这几年头铁了不少,半分犹豫都没有,笑着说:“爹娘,你们一直不是希望我娶个媳妇儿孝顺你们么,我这不把媳妇儿给你们带来了。” 指着李印琰理直气壮道,“这就是你们的儿媳妇儿!我已经玷污了他的清白,他已经是我的人,这辈子只能跟着我了!” 高父高母一听,两人差点昏过去,高小妹急忙扶住高母道:“娘,不要气不要气,陈家二爷不也是娶了个男人么,你还说我哥要是实在娶不上女子,给你娶回来个男人也行么,我哥这娶回来了,你怎么还吓晕了呢。” 高母大哭:“我那是说的气话,我怎么可能真的会让你哥娶个男人回来!我这高家的香火怎么延续!” 高涎撇嘴:“娘,你才不过三十七岁,我爹四十有三,你们正好再给我生个弟弟,让我那小弟传宗接代也是可以的......” “你闭嘴,你这个不孝子!”高父要打高涎,被李印琰拦下。 之前带着的笑脸,此刻也没有了,垂着眼眸不去看高父高母。 高小妹拉住高父道:“爹,女儿我现在十六,过个一年半载嫁了人,生个小子跟爹姓,也能为咱高家延续香火,你们可别忘了,那陈家二爷当初为了他那男媳妇儿,差点儿投河死了,像我哥这倔驴,死是不可能,但说不回家那就当真不回来了。七年前你们非要逼着他娶李家小姐,结果他跑去当兵,每天生死一线,你们不会还想日后后悔吧。” 高小妹这话说的高父高母心里亮堂起来,七年前高涎留书说是宁愿从军死在边疆也不愿意娶李家小姐之后,高父高母就后悔逼他了。 这一走便走了七年,前几年还会送信回家,高父在每次回信不是骂他就是让他赶紧辞了兵回家娶李小姐。 之后便不再来信了,慢慢的便没了联系。 高父高母即便有在多的不愿意,也算是勉强接受了李印琰这个儿媳妇儿。 但是也没了之前的恭敬,反正就是看李印琰哪儿哪儿都不对,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午间吃过饭,高涎被高父拉去铺子里看门,李印琰便坐在房间里看书,高钰挺喜欢这个嫂子的,高母说来看看他,高钰还高兴的拿了一些吃的过去。 刚刚下吃食,高母便摆着脸开始训斥他:“虽说你是我高家的媳妇儿了,但是你还是个男人,不会羞耻到让我儿子挣钱养你吧,生养你不会,最起码每天向公婆请安的礼数不能废,听明白了嘛?” 高钰拉拉高母,笑着道:“娘,你这是做什么?那女子进门还要男方八抬大轿,媒婆彩礼上门提亲呢,人家这媒婆彩礼没有也就算了,这八抬大轿也没有,怎么能要求人家做这么多呢?” 高钰晃了晃高母衣袖说,“你这要是把这人吓跑了,我哥可就只能打光棍了,别说是传宗接代了,连个相扶过一生的人也没有了,只能等你和爹百年之后,我哥孤零零的一人生活。” 高母哑口无言,又觉得女儿说的对,自己自责起来,对李印琰的态度也软和下来道:“你,你别介意啊,在府里什么吃不惯用不惯的就跟我说,我让高涎给你办。” 李印琰点头,对着高钰很感激的笑了一下。 心想,这公婆还真是最难伺候的一人。 夜间高涎回来,伺候李印琰洗漱后,躺在他怀里问他:“我爹娘的话你别在意,我娘下午有没有为难你?” 李印琰摇头:“并没有,多亏你小妹帮我说了一些好话,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父母相处。” 高涎抱住他说:“是我让你受苦了。” 从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有些心疼李印琰。 “无碍。”李印琰说,“这不算是受苦,我很开心呢。” * 高父每次看到李印琰就吹胡子瞪眼睛,高涎就上去扯住他胡子问他:“你这胡子怎么了?是不是想没了?” -- 第135页 高父整天唉声叹气的,觉得他这个儿子有了媳妇儿忘了爹,天天为了他那个男媳妇儿跟他吵架。是半分委屈也不舍得让媳妇儿受。 过了两三天后,满城都知道高涎当了将军,李师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一时之间众多商贾来高家拜访,想和高涎搞搞关系。 高父应付走一批,又来了一批,终于在夜间停了下来,抓住高涎问:“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十年没个交情的怎么忽然来咱家拜访?你小子是不是你搞的鬼?” 高涎道:“不是我,是李师,爹其实我告诉你吧,这李师可是来头不小的人,就连当今皇上见了他也得行跪拜礼,皇上听闻我们要回来见你,特意让人在国库里拿出来的,不然你以为那些东西,随随便便一样是能从哪儿得来的?所以你呀对他恭敬一些,不要老是对他挑鼻子挑眼睛的,你儿子我呀是飞上枝头当了凤凰了! ” “真的?”高父将信将疑的问。 高涎点头:“真的,他来头大的很,但是他的身份不能宣扬出去,爹你明白吧。” 高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到房间里,坐在桌子前思考,李师,李师,李师,李十! “他是皇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捂住了嘴巴。 看看屋内没有人,只有自己一个,才松了一口气。 不应该说是皇上,应该算是太上皇,太上皇排行老十,李师的谐音是李十,李家第十子,所以当今皇上见了他也得行跪拜礼! 高父恍然大悟,给自己两巴掌,暗骂自己竟然对太上皇不恭敬,还给太上皇脸色! 他吓得险些摔倒在地,急忙找到自己的夫人,叮嘱道:“日后切不可对李师不恭敬,咱们要好生伺候着他明白吗。” 高母搞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问:“老爷,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说这种话?” “你别管我说什么!你只管记着要对他千般万般好,不能让外人欺负,家里更是要把他当成祖宗供奉,要不然咱们一家子十几口脑袋尽数没了,听清楚了没有!” 高母一听要丢脑袋,急忙点头应道。 高涎和李印琰在高家住了半月,两人便出发去了苏州。听闻苏州美景极佳,游人散客的好去处,两人便决定去瞧一瞧。 送走了一尊大佛,高父觉得浑身舒畅,高兴的哼着小曲,见谁都去打招呼。 如今的高家不似之前中庸之辈,一瞬间在整个海关城晋升成了名门望族,各个都想和高家攀上关系,一时之间,高值汇胭脂铺成了海关城独一无二的高端奢侈品。 高父深叹一口气,心想,这也算是儿子给他们高家光耀门楣了! 马车里,高涎躺在李印琰的腿上,李印琰问他:“你家人怎么忽然之间对我那般恭敬?你对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高涎摇头:“也没什么啊,我只是说,当今皇上见了你也得行跪拜礼,至于我爹想到了什么我可不知道。” 李印琰无奈一笑,捏捏他的鼻子道:“你呀你,你个小顽皮,总之算是你们家认下了我这个儿媳妇儿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