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师》 (2) 他就是想要找机会上去同王先生接近也不是个好时机,边上还站着个貌似很想跟他促膝长谈的人,与其留在这耽误时间不如先撤明儿再来?? 心念一动,脚下行动。符南雀抬脚要走,后退意外撞上堵肉墙男子无声无息移到靠外侧的位置站着也不出个声,被撞一下也稳稳立着,符南雀差点重心不稳摔一屁股墩。 男子眼疾手快扶住符南雀,符南雀拉住他的大手站稳,拍开对方揽着自己腰的另一只手,没好气瞪他一眼可把人给弄懵了。 怎么又不高兴啦?真难搞懂。 随后,符南雀闷声谢过。 遇到这人就没点顺心的。符南雀叹口气,就听高山男压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这老两口最近精神不太好,你贸然过去不讨好,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问我。 你?符南雀睨他一眼,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自己想找王家父母,随后顿悟:也是,昨晚还是你兄弟送你来丢人的,你见过他。 这就好办多了,见过灵体又是王良谨好友,现成的资料库还不需要他多费口舌解释前因后果就能配合他调查。 简直完美。 符南雀很满意,对方很震惊。 谁告诉你我跟他是兄弟?! 符南雀蹙眉,难道不是?嘴里爽快答道:王良谨。 鬼话你也信。 那个小骗子。 男人或许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让符南雀了解自己,扯扯衣襟收起吊儿郎当说:我叫郑开屏,就职特殊安全事故调查所,你应该见过特安所的其他人吧,咱们两家经常合作的。 你是乾道?学道之人男乾女坤,特安所的人符南雀也是认识些的,三公西区打交道的都不是多阳光的东西,有时候难免会需要请特安所的外援相助。 郑开屏笑着结个道家手印当是回应符南雀的问话,而后道:我也没想到昨夜抓到的家伙会是他们的儿子,我能感觉到他魂不稳,要不是迷糊得紧我就自个送他上路了也不会给送你们医院去。 符南雀垂眸哼道:真不好意思,抢你生意,现在他由我接手。 符南雀说罢觉得自己似乎又带刺了,撇撇嘴。 郑开屏摆摆手没在意,问起王良谨现在如何,符南雀没打算告诉他太多,义正言辞拒绝:他已经是我接管的委托,一切内容保密,无可奉告。 啧。郑开屏说:我还以为咱两算是合作关系。 符南雀目光尾随王先生来回走动的身影转动,分神回道:你只说要提供消息给我,我可没答应跟你联手。 跟特安所合作还得分一半酬劳呢!肉痛~ 郑开屏在他耳边怨念叨叨的,符南雀也没细听,远处王先生扶起个摔跤的小男孩,跟看起来是小男孩父母的人聊着,丝毫不知在他接触小孩大人的过程中,手上缠绕上丝丝缕缕的黑气。 黑气附着上王先生皮肤后,像是活物一般攀附着王先生,未完全钻入体内就消散在日头下。 就跟先前保姆身上看到的一样,那不是他的错觉。小男孩一家三口身上也散发着同样的黑气,比保姆的更浓郁厚重的快要将他们遮盖起来。 你看到那家人身上冒出来的黑气没?符南雀问。 郑开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淡淡道:见到了。你没来之前,王家老两口的比他们还密集。 王良谨躺在床上睡得无知无觉,刚进行过养魂疗愈,他此刻的模样好了许多,然那些可怖的伤痕怎么也无法祛掉,符南雀翻看诊疗记录显示着各种治疗都写着不受用的结尾脸色沉沉。 郑开屏跟他说过,王良谨父母曾经也被黑气缠身,直到今早郑开屏顺手除晦前他们同那一家三口的状态是一样的,里头必定有古怪。 想到临了郑开屏威逼利诱地硬是要跟他分一杯羹,符南雀就牙根痒痒,早就说他不乐意跟这些抢钱的人搭档了,一下不见一半酬劳,可恶! 说曹操曹操到,郑开屏的电话打进来,手机铃声在安静的病房内显得特别空灵响亮。 符南雀接通放到耳边,那头慵懒的低音钻入耳蜗中,他说:我查到那家不是三口人是四口之家,大儿子病了没出现,据说跟王良谨是好友。就住在离王良谨家不远的地儿,六筒18号林家。 林? 符南雀垂眸看王良谨,一手插兜反问那头的郑开屏:大儿子叫什么名字? 得到答案的符南雀挂断电话,指尖轻敲着手机,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顿悟。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找错地方,他以为王良谨执念的是自己的家,没成想他牢记在心的是那个人的地址。 Lin,是姓氏。 他是 林清扬,你说的是他? 符南雀密切注意王良谨的脸部表情,发现他听到林清扬的名字时会有反应,眼皮覆盖下的眼珠子急速转动,今天以来第一次出现回应。 符南雀继续试探道:他的家人和你父母都沾染有黑气,但他们都不是散发的根源,我想是不是因为那些黑气是你跟林清扬传给你们家人的? 你们曾经遇到过一些特别的事情。王良谨没有动弹,不表示他没有听,符南雀摸清了些和他交流的方式,发散思维以己度人去猜测王良谨可能经历过的事。 最后得出结论。 符南雀肯定道:你想我救他。 王良谨眼皮颤动剧烈,像是挣扎要醒却破不开禁锢。 第3章 小混蛋 王良谨倒是有情有义的令人要感动泪流啊。符南雀坐在他床边自言自语一个钟了快,嗓子都要哑掉,回到宿舍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丢到桌上的手机又响起来。 符南雀脱鞋的动作慢半拍,又是郑开屏打来的?不怪他如此所以然的联想,任谁下午分开不过三小时就连续接了六通来自对方的电话,条件反射都会如此顺当。 把鞋摆好过去拿起手机,看到上头显示的来电人不是郑开屏,符南雀嘴里不耐烦地啧一声,打来的是他叔。 喂,叔。 符南雀犹豫片刻选择接通电话,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面对那头的亲戚说话会是怎样的冷硬疏离,反正那头的人也不会在乎他的态度,这么多年了,他们相处都是如此。 遇到和那边相关的事,烦躁、无力总是充斥着他周围。 南雀到家啦?符叔仿佛没听出来符南雀的语气,热情洋溢的用着他的大嗓门穿破手机吼到他耳朵里。 他到家一天一夜了。符南雀心里冷嘲,到嘴的话仍保留三分颜面给对方,嗯,到了。叔有事? 对方嘿嘿直笑,没什么大事,就是你走得急没来得及告诉你,下个月开始你再多打点钱回来。 又加钱?符南雀扬高调,尽管早已对这通来电的意图有所心理准备,但在听到符叔说出来那刻仍火从心头起。 是啊,你堂弟最近准备开奶茶店,这不是手里头有些紧,又要初一十五给你姥爷父母上香的,这些东西要买上等货很贵的。 哦对,快到七月半,怎么也要准备好东西给他们啊。符叔喋喋不休说着那套百试不爽的说辞。 听得符南雀深深吸口气匀匀吐出,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态,哪怕心里很想怼一句离七月半还有两个月,要哪门子钱,转念思及对方话里拿捏住的软肋,他忍住了。 无力逐渐笼罩住他,符南雀感觉自己仿佛脱出躯壳,明明自己不想回答任何一句话,但耳边听到自己用了二十几年的声音淡淡应着那头,好。 那头心满意足的撂下电话,咔嗒一声响,世界都清净了。 符南雀翻着白眼仰躺到沙发上,本来打算晚上做顿丰富饭菜安慰下五脏庙,现在瞅了眼快八点的时间,下碗面条得了。 刚闷闷的决定完,手机又又又响起铃来。符南雀放空的双眼秒凌厉,他就想静静待会儿还有完没完了?! 喂,雀儿!吃饭没?出来吃晚饭啊。 不吃!我准备饿死自己,你管得着吗?不许再给我打电话! 霸气侧漏地甩下一句话把郑开屏似火的热情被兜头冷水泼灭,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挂电话。 嘿!人不大气性倒不小跟野猫似的,浑身都是刺。嘟嘟囔囔地揣好手机,郑开屏大马金刀的坐在餐椅上一脚踩在旁的椅角,膝盖架着胳膊肘,拿起桌上的西瓜片一口一块。 同桌特安所的弟兄光顾着喝酒,桌上满桌的美食没几个人动,想着叫自己新搭档过来吃饭,居然不给面子?! 成,饿死你算了。 郑开屏恶狠狠又解决一块西瓜,对面的人隔着桌子喊话道:老大咋回事?一晚上滴酒不沾,真决定戒酒啦? 符南雀是没来,不然定会认出说话的这人,他年纪轻轻满脸的胶原蛋白,鼻梁上不分昼夜挂着副黑墨镜,看起来神秘且中二嗯,天桥下问花卜卦的说书佬。 此时,他跟兄弟几个起哄着试试郑开屏说要戒酒的心诚不诚,被郑开屏赶苍蝇般挥开,去去去,喝酒误事懂不?老子可再不碰丁点的酒,省得再丢人现眼。 言罢,郑开屏把一切源头都赖黑眼镜头上,都怪你成日给我灌鸡汤,总唬我和未来那口子会在三公医院相遇,唬得心里老惦记事,否则老子哪会闹上门去。 黑眼镜来劲了:你是好伤疤忘疼是吧?兄弟我也就看你成天抱酒瓶哭鼻子才好心给你指条明路,我就看到那么多,你能不能找到那个正缘就此摆脱被渣之路就看你。 切!知道人就在那找到对方不过是时间问题,郑开屏不信就几百号人能难得倒他。 明儿我就天天上那打卡巡逻去,不信我媳妇儿还能躲着我。 自信度爆表,哥几个也不打击郑开屏的信心,跳过解决单身青年的问题,他们灵通的消息在郑开屏接单西区合作时立刻传遍整个特安所。 要知道郑开屏可从不接任何来自三公医院的单子,用他的话来说,三公西区的个个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双看尽世间阴阳的眼外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老子有本事但也惜命,我可不希望出去拼还得带个拖油瓶。 郑开屏踹上办公室时丢下这句话,此后真的从不与西区共事过,今儿是老天开眼? 其实他们挺有责任心的。郑开屏神游天外状。 你说过他们都是群有勇无谋的家伙。 郑开屏:可人机灵啊。 你还说他们能力不足,啥事都要靠医院那些破机器,迟早混不下去。 但那些设备确实检验技术很一流,咱们得凭良心,平时遇到事也没少请他们技术支持嘛。 黑眼镜丢粒花生米进嘴里,你之前打包票,说要是跟西区共事就抱着办公室那群老家伙的腿,学三声狗叫。 他嘴那么欠过吗? 众人哄堂大笑。 郑开屏不乐意,鼻腔里重重发出声冷哼,甩手道:老子不跟你们这帮损友混了,净会欺负我,服务员拿个饭盒来! 哟。黑眼镜故作惊讶,气跑啦?别介啊,赶紧坐下来继续吃。 郑开屏接过饭盒夹几大筷子菜利落打包,头也不抬地说:不吃,我有事要做。 啥事那么急? 瞅我搭档饿死没。 桌上又是一阵大笑。 诶,黑眼镜你那摊子不开了? 不开不开!天天讲故事快把我老底 郑开屏随手关上包厢门,隔绝里头的一切动静。 符南雀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都不晓得,迷迷糊糊让门口咣咣捶门声给弄醒过来,拿起手机看一眼,快九点的时间谁会来找自己啊? 捏着眉心醒醒神,符南雀软着声冲门喊来啦,门外的人才歇了劲。 符南雀拖沓脚步缓缓走去开门,刚扭动把手开道门缝,外头的人十分自动自觉的推门入室。 力道猛地符南雀都没有防备,未散的瞌睡顿时让突变的情况吓飞大半,这是遭贼了?! 危机感第一时间爬上脑海,心陡然提了起来。楼道灯打进来照着壮实的轮廓在地上,符南雀直接愣在原地,这么大个身板打不过,不知直接求饶可否全身而退? 入眼与来人结实的胸膛对视上,衬衣包裹也无法令人忽视它的力量,紧接着伴随低沉拖音,大手晃晃手里仍温热的饭菜盒笑得亮出八颗大白牙。 嘿!搁门后罚站呢?瞧哥给你带四季会所的饭菜!哥对你好吧?吃饭吃饭。 符南雀满脸懵地,想要问他怎么出现在这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回自己的声,跟着对方的指令让关门就乖乖把门关上,完了神志回来不可思议地想。 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郑开屏一点不客气自己径直走到客厅放下饭盒,眼睛不停扫视,叉腰站在光洁的饭桌前不赞同道:你说你都瘦成麻杆了还不吃饭,真准备破世界记录啊? 符南雀不答反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郑开屏180拧身到处瞅瞅,而后说:你这地儿很难找吗?幺鸡小区是你们单位宿舍楼的事有谁不知道。别扯有的没的,快坐下吃饭。 郑开屏坐到沙发上伸手提过袋子就要解。 别装傻,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间屋?咱两统共认识不超十个小时你就找上门,你查我? 符南雀能感受到郑开屏的好意,说实话很久没人会在自己饿肚子的时候还体贴的送饭到嘴边了。父母的他没感受过,唯一对他好的姥爷前几年没之后直到现在,郑开屏是第一个释放好意的人。 他内心的触动无人能知,但隐私有可能被侵犯的不悦盖过心里点点的感动。 如此一想,嘴里的话可就不那么好听了。符南雀见郑开屏打开包装的手顿了顿,深邃的眼看过来,里头满满的诧异与我是那种人吗的受伤,符南雀莫名有些负罪。 符南雀: 郑开屏移开眼继续解开袋子,楼下拽个人就能问的事,何必大费周章查? 这么一说,符南雀感觉自己更莽撞,似乎把对符叔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到郑开屏这儿,无端拿人当出气包。 越想越内疚,站在郑开屏边上符南雀竟觉手足无措,气撒完后感觉自己是个混蛋肿么破?! 被盯着的高山男人斜眼看过来,从鼻腔里重重的哼出委屈鼻音,命令道:坐下,吃饭。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屋里除了咀嚼的声儿,再没别的声响。 符南雀确实饿了,三两下解决完这顿味道挺好的晚餐,到底吃人嘴软,何况自己还冤枉人,额 看情况道个歉吧。符南雀难为情的感觉耳根子都要发烫了,喝水的间隙偷偷瞄向郑开屏,想看看对方是个什么脸色再决定如何开口。 一抬眼直直望向犀利的狼眼里去。 咳!符南雀触电似的收回视线,水直接流到气管里呛得生疼,赶忙放下杯子,眼前递来张纸巾。 拿过来捂嘴闷咳几下才好点,符南雀嘟囔声谢谢,话开过头后面就容易说了,刚才的事,对不起。 恋耽美 (3) 因为难为情,符南雀垂眸没去看郑开屏的表情,自然也没看到他弯起的嘴角。 郑开屏强压下愉悦的微笑清清嗓子,挑眉起了逗人的心思,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无情无义的小混蛋,道歉我接受。 我才不是小混蛋。虽然想抗议但碍于此刻微妙的局面,符南雀憋红耳根弱弱地自我反击。 所以?亏我放下饭局给你送吃的,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为了听你承认你没心没肺? 倒好的凉白开默默放到郑开屏面前的桌上,符南雀抿嘴坐回去不发一语,看起来在酝酿。 耐性向来只有十秒钟,给了台阶还蹬鼻子上脸,符南雀摩挲着裤子面料想开怼,好气哦还不能骂。 那傲娇又不服气的样儿就跟猫儿似的,郑开屏偷乐完见好就收,问起王良谨的情况,据他观察符南雀只要对上正事立马就能从任何情绪摆脱出来,神速的堪比翻书。 果不其然,符南雀闻言一秒正色道:老样子,不过对林清扬的反应特别激烈,林清扬或许是个突破口。 成,明儿就到林家去,在家等我接你。 第4章 招魂 越野车炫酷的打了个急拐完美侧停在幺鸡小区门前,反光的车窗玻璃倒映出符南雀憔悴且臭的黑脸。 符南雀: 车窗玻璃上影子缓缓落下,坐在里头的人冲他露出八颗大牙笑成一朵太阳花,早啊!搭档。 确实很早,六点吵醒他,八点才出现,符南雀连生气的力都没了。 默默开门爬上车,嘴唇微张仍然想要让郑开屏见识下起床气的威力,下一秒热腾腾的包子豆浆粥递到眼前,到嘴边的话憋回肚里。 嗯接过早餐。 郑开屏启动车子边说:喏,四季会所的东西特好吃,我老早去排长队才给你买来,想吃哪样自己拿。 话尾又转:就是地儿不干净,最近不知哪儿惹上脏东西,总有股怨气萦绕。 符南雀扎开杯盖吸溜一口温热的豆浆,随口说:你没帮人解决?除阴对你来说又不是难事。 郑开屏笑他单纯,那不像王家老两口沾点阴气随手给解就罢,冤有头债有主的事,他又不是干慈善的,好言相劝人不乐意他管,他非往上凑什么劲? 我算看出来主动上门多被轻,等他哪天受不了自个会找门路解决的。 叨叨一路,六筒别墅区到了。 据说林清扬自从王良谨出事后就一直身体不太好,每天躲在房里只有早上遛狗的时候愿意出房门见人。 为了能用正当理由进入林家,郑开屏托与林家夫妇相熟的人在对方面前说起符南雀医术了得的事,并推荐他们请符南雀上门看诊。 过程非常顺利,林家夫妇也是疼孩子,当下就同意了此事。 符南雀再次来到18号,就像之前的画面再次重叠又不同于上次,这回他和郑开屏被关在外头,而里头是林家夫妇。 他们为表重视特地站在外头,他们身上的黑气更重,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凝重。 郑总?!林先生诧异地看向符南雀身后的人,郑总跟符医生认识? 符南雀睨眼郑开屏,第二次听到有人叫他郑总,听起来社会地位不低嘛。 朋友。约他喝早茶非要先干活,就顺路陪他过来,没想到是林先生约的诊,家里人不舒服? 郑开屏说谎不打草稿,故意在林家夫妇面前暗示符南雀对看诊的上心连早饭都顾不上吃,还说明自己陪同来显示符南雀不可轻视。 说得真诚无比,符南雀要不是嘴里还回味着刚才的早餐,都要信了他的满嘴胡言,显然林家夫妇相信了。 他们欲言又止无奈的把符南雀郑开屏迎进屋,屋里的黑气更甚,源源不断的像爬墙虎般蔓延攀附着一切能攀附的东西。 飘飘忽忽的缕缕黑色,在符南雀二人进屋那刻就盯上他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二人过去,即将碰触到符南雀时,符南雀感到体内猛然窜起阵热烫的力量。 淡淡的红光从符南雀体内发出挡住黑气袭来的攻势,企图围拢过来的黑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微光照射,顷刻间灰飞烟灭。 见势不对,黑气放弃符南雀,转而朝郑开屏缠去。 郑开屏一面同林先生说话,一面状似无意地挥挥手,黑气仿佛被看不见的掌风扇开大半。 踢到铁板的黑气老实了,凡他二人所到之处,犹如摩西分海般黑气乖乖自动退让。 林家夫妇谁也不会知道进门短短的瞬间发生多少变故,他们走到大厅。 坐下来林夫人才不好意思开口说:真是麻烦你们白跑一趟,今天恐怕没办法给扬扬看病。 此话一出,符南雀郑开屏双双心下一沉。 符南雀想挣扎一番,问:为什么?讳疾忌医并不利于身心健康。 符南雀原想着对方临时变卦,要么是因为不相信他,要么是林清扬抵触,万万没想到。 今早扬扬的狗没了。 砰。 关上车门,符南雀失望叹气,套了一上午话林家夫妇对儿子的事是一问三不知,牺牲懒觉跑过来得来全是废功夫。 林清扬身上的黑气已经伤害到身边事物,恐怕他自己也很危险。 最坏就是像王良谨那样。符南雀抿紧嘴,他一定要见到林清扬。 叹什么气啊。这不是有哥吗?哥有的是办法。郑开屏拍胸脯担保道。 符南雀疑惑,你能让林清扬见我们? 郑开屏笑得狡黠道:他不肯见,咱就让他不得不见,听说过灵魂出窍吗? 闻言,符南雀蹙眉直起身,你要招魂? 郑开屏搞怪地冲他一阵挤眉弄眼,不说话转身开始倒车出去,符南雀愣住:现在就去招吗? 现在去吃饭。郑开屏晃晃手腕的腕表说:快中午了你不饿吗?要干活也不是这会儿大中午的,等晚上。 晚十一点。 不得不说感谢六筒别墅区随处种树的好习惯,不仅绿化环境,还给他们提供绝佳的隐蔽场所。 从符南雀他们此刻站的位置看过去能刚好看到林家二楼的部分,正对着林清扬的窗户,而又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眼下等着夜深人静的点,符南雀问出自己心里的困惑:我知道你们的本事,那不是禁止对生人使用吗? 符南雀望着藏到树影底下的男人,知道郑开屏要对林清扬做什么后,就担心会因此而产生的后遗症。 灵体可是非常精密的结构,强行将灵体从人体中召唤出来,轻则病一场,重则魂不稳。符南雀就算再想和林清扬见面,身为治魂师也不允许有可能危害到灵体的事在眼皮底下发生。 郑开屏双臂抱胸,靠着树干懒懒回答: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规则从来都是防范想用术法祸害人的家伙。 符南雀有些纠结。 放心。郑开屏似乎看出他的犹豫,低沉得很有安全感的声音飘忽进符南雀耳里。 郑开屏:我既然敢做就没问题。人入睡后是对灵体禁锢最弱的时刻,等他睡着我再叫他出来,顶多最近比较困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符南雀不是对他很放心道,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太平。 郑开屏不满地睨他一眼,舌尖顶着上颚啧啧委屈,居然不相信他。 片刻,郑开屏忽然问:今天那道光怎么回事? 问的没头没尾,但符南雀很明确的理解他的问题中心,你说在林家见到的那道红光? 郑开屏点点头,他看到光芒的力量很强大,像是谁给符南雀立了道防护屏障,本来想要出手相救的他默默收回符篆,对符南雀有了全新认知。 符南雀很痛快地解开领口两颗扣子,露出锁骨的位置,月光洒在白得有些透的皮肤上隐隐有发光的错觉。 郑开屏看到光洁的锁骨处,一道若隐若现的标记闪着金红微芒冲他彰显自己存在,花纹繁复似图又似远古文字,细看似乎像个阴字。 原来是阴三爷的印记。 符南雀扣上衣领,嗯了声,西区到底都是普通人,行走阴阳交界无疑刀尖起舞,有三公的护身符,至少能保住条小命。 难怪个个跟不怕死似的,敢情是开外挂。郑开屏暗暗嘀咕。 无言的等待林清扬入睡。 夏夜蚊子尤其多,符南雀窝在树下感觉自己都快要被蚊子吸干血了,浑身痒痒,一拍一蚊子糊的满手案发现场。 后悔没带驱蚊水。 符南雀崩溃冲郑开屏低喊:还没到时间吗? 郑开屏瞅下时间,快十二点的时段年轻人该睡觉了吧? 得到郑开屏轻声说试试,符南雀迅速离他远点确保不会妨碍郑开屏行动,速战速决!快快快! 从未觉得哪一刻像这会儿那么希望赶紧收工,符南雀内心激动,脸上保持着淡定看郑开屏掐手结印动作非常气魄,嘴里振振有词念咒。 然后 风平浪静。 周围除了蚊子嗡嗡叫得烦人外,半点异动都无。符南雀微微皱眉看向前面的男人。 得到的消息只说林清扬身体不好,但没说过他还是个夜猫子。 郑开屏挠着后脑勺,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儿:看起来他有熬夜的习惯,哈哈哈哈哈。 符南雀木着脸看郑开屏傻笑一阵后,默默吐出真实想法,半桶水。 这句评价着实令人伤心,郑开屏自我捍卫道:我这是改良的咒术,温和不伤人,他不睡觉老子能怎么办! 符南雀对此仅是淡淡地哦。,那还不是半桶水。 郑开屏: 不露两手都要当自己是病猫了。郑开屏第二次等到两点才又尝试招林清扬,虎虎生威的气势在又一次失败后他暴躁了。 臭小子黑气缠身还不睡觉,精神能好才有鬼咧。 符南雀呵呵,要喂一宿蚊子的节奏呢。 熬到三点半,郑开屏真想喊林清扬祖宗了,第三回 可千万求睡着啊!! 手上快速结印,哑着嗓子念道:天地清灵,助吾行事,千里拘魂,速归本性来,敕! 呼 微风拂过符南雀额间碎发。 第5章 半桶水 空气的闷热被忽然吹来的阴冷驱散,耳边吵闹不停的蚊子声全都消失不见,像是感应到这块地儿出现了某种特殊存在,蚊子们都躲得远远的。 树冠里传出几下扑腾扇动的声,三两只小黑影在符南雀探头的目光下飞远。 符南雀收回视线,再看郑开屏,保持结印动作的人面前慢慢显现出道透明的虚影。 眉清目秀的给人感觉很舒服,瞬间符南雀忆起林夫人说过,林清扬是搞艺术工作的,是不是艺术家都有种让人安心的气质啊? 符南雀神游片刻,立马拉回理智走到郑开屏身侧。 林清扬对自己出现在此看起来很迷茫,他先是懵懵懂懂地环绕一圈,而后眼神落在符南雀和郑开屏上,木愣的神色在意识逐渐回笼下变得清醒不解又警惕。 这是?林清扬有点恐慌,回头看到林家屋顶一角,认出那是他家,转身想要飘走。 束。 早有防备的郑开屏燃起道符幻化出一条捆灵索,绳索长眼似的唰一声破空而出将半空中飘飘忽忽的灵体捆住,绳索另一头拽在郑开屏手中,男人一脸尽在掌握中的得意冲符南雀挑眉。 符南雀回以白眼。 绳索拽紧,林清扬被拽回他们面前,一落地林清扬浑身哆嗦的抖成糠筛,看坏人般瞪着郑开屏符南雀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你们、你们难道是要带走我的吗? 冷静,冷静。符南雀抬起双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开门见山道:我叫符南雀,这是郑开屏。我们受王良谨的委托,过来帮你的。 眼前的年轻人太慌张了,符南雀直觉提起王良谨会有利他们之间的通话更加顺畅,并且能让林清扬不那么害怕他们。 果不其然,听到王良谨的名字,林清扬秒停挣扎。 王良谨?他什么时候拜托你们的事? 符南雀说前天,对方立刻否定,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见到他?连我都做不到,你们骗人。 当然可以。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啥模样,我招你来的。在负责出力部分后,郑开屏就完全靠到边上树干看符南雀进行谈话,手上牢牢攥住绳索也不怕林清扬会再跑。 听到臭小子居然质疑他的能力,一晚上被气够呛的郑开屏忍不出呛声。 林清扬被郑开屏的话点醒,眼见自己身体呈半透明状,看向他二人的眼再次惊恐。 别怕,只是小小的入梦招引术,真实的你还安好的躺在床上睡觉。符南雀不赞同地瞪郑开屏一眼,对他类似强行惊醒梦游人的做法非常不满,转过脸继续温柔安抚林清扬。 郑开屏默默不语,小野猫对别人温温柔柔,老冲他亮爪子,有没有搞错?!他是搭档! 所以,你们真的是阿谨叫来的?林清扬如此问着,或许是联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符南雀看他望向自己的瞳孔里绽放出异常光亮。 你们真的能见到阿谨!他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林清扬激动地想要抓住符南雀,被牵引绳索的郑开屏往后拽动下,把他稍稍拖离至少手臂无法触碰人的距离。 你见不了他。符南雀说。 为什么? 郑开屏受不了符南雀磨磨唧唧的,在符南雀开口前说道:他这会儿浑身是伤躺在医院里,跟个植物人一样,就指着你说说你们当初都干了什么混蛋事,才招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郑开屏!符南雀低声叫道。 别跟老子来你们那套社交礼仪。郑开屏挥挥手让符南雀别管,反正等他醒来后一切都不会记得,天快亮了,有啥赶紧问。 说着,郑开屏回身揪住林清扬的衣领,看上去很有威慑力的狼眼盯住林清扬,说! 林清扬差点吓哭,扁着嘴:我们玩招魂。 符南雀: 郑开屏: 如果有什么能让林清扬联想到最近接连不断发生的怪事,唯有上个月发生在朋友聚会上的那次游戏,那场当时不在意,过后每每回忆就心底升起毛骨悚然的画面。 那天一块看恐怖片,王良谨说试试玩碟仙看是不是真能招出来,结果林清扬说不下去。 结果你们的确招出来了。符南雀自动补全他没有说的话。 林清扬不确定,他只觉得在念完那串长长的召唤词后,一股阴寒刺骨的凉意从碟子通过指头直通到心底,冷的他很不安,他眼睁睁看着那碟子在他没有出力的情况下,自己缓缓在纸上移动。 他没出力,那出力的一定是其他几人,虽然大家都兴奋又新奇的说着他们没动手,但林清扬如此安慰自己。 符南雀和郑开屏对视一眼,看来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害王良谨的是他们招出来的不知名的东西。 符南雀问:你们在哪招的魂? 恋耽美 (4) 四 林清扬刚吐露出个字音像是触到神秘的底线,周围骤然刮起道飓风,吹得枯枝乱叶纷飞,符南雀顶不住力被推着往前踉跄两步,面前撞上宽厚肉墙。 符南雀吹得睁不开眼感觉到腰上被人揽住,手里塞进来条绳子应该是捆着林清扬的。 听到郑开屏嘱咐他拿着,符南雀点点头,鼻尖萦绕着对方好闻的香水味,听他又是一阵动作念咒声,估摸是有东西来干扰他们了。 符南雀埋首在郑开屏怀里,所以没能看到,无端掀起的大风带着浓厚的黑气想要将林清扬掳走,符篆凝成的绳索紧紧拉扯住他不放,林清扬像放风筝样儿悬到半空哇哇直叫。 没能抢回宿主,黑气卷成一团慢慢凝结出人的形状。 也许连它都晓得团结就是力量,凝出人形的黑影用尽蛮力朝抱作一团的郑开屏二人俯冲下来。它还记得那个会冒红光的人有灼伤毁灭它的能力,于是黑影注意打在明显无法腾出手的郑开屏身上。 火德神君斩妖邪,火力朱燃除秽物,神兵火急如律令。 风中仿佛夹杂着细微的鬼哭狼嚎,男人站在风眼临危不乱,游刃有余地单手取出道符手腕轻转,随着念出口的词,符无火自焚从纤长的两指中翩然而出,与势不可挡的黑影迎面对上。 轰 巨大的火舌轰然炸开将黑影整个吞噬。 符南雀只来得及听到声凄厉到刺耳的尖叫,抬头时已是尘埃落定,风停树止看不出燃火的痕迹。 天边的黑帘褪去,从林清扬那得到地址将他送走后,郑开屏满脸老神在在:老子就说四季会所怎么突然就脏兮兮的,合着都是臭小子们活腻歪闯的祸。 符南雀踩着夕阳的余晖走近西区大楼时,困得直打哈欠,哪怕睡一天了仍觉得精神不足,若不是今晚又到他值夜,简直恨不得一觉睡到第二天太阳落山不可。 路过护士站,小护士提醒符南雀有人在他的诊室等他时,符南雀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等他的人会是林清扬。 灵体归位完完整整的林清扬,就在他面前。 昨晚郑开屏的除煞效果不错,林清扬看起来气色红润,不像个久缠病榻的模样。 那他找上门不是来看病了吧?符南雀心里嘀咕,脸上挂起职业微笑本想装作初次见面客套下,结果林清扬不吃这套,笑得人畜无害说着让人心惊肉跳的话。 我记得你符医生,很遗憾,昨晚发生的事我没忘。 符南雀笑容皲裂。 靠!就说那是个半桶水吧!! 第6章 四季会所 符南雀如果能回到郑开屏拍着胸脯跟他保证没问题的时候,一定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子疯狂问他。 不是说会忘记吗? 现在是闹哪样!早知道郑开屏不靠谱,符南雀才不跟他合作呢! 可惜心里狂扁千万遍的人儿凌晨接到特派任务,早就不在红中市,不然非得让郑开屏亲眼看看自己的成果。 符医生? 坐在对面的林清扬轻声叫道,把神游天外的符南雀喊回神。 符南雀眨眨眼抱歉地摸摸鼻子,回到他们的话题上,你来就为见王良谨? 是。林清扬很坚定地点头,我记得你们说过他就躺在医院里,我便找过来。 林清扬神情哀切,想到王良谨此时此刻可能就在这儿,眼底又藏不住的激动。 他在对不对?我要见他。 符南雀头痛,他收回那句评价,林清扬才不是个令人安心的人。 西区六楼是住院病房,院长三公当年建造时别出心裁,整栋大楼坐北朝南,恰好是个阳光照不进来的角度,背光而立又不会让室内过于阴暗。 王良谨所在的大病房宽大舒适,那些没见过的仪器滴滴响着,成了屋内唯一的声响。病房还有面漂亮的落地窗,从窗户望去正好是对着南兰区的方向。 符南雀眼里左右两排躺满员的病床,在林清扬看来全是空荡荡一片。 他看不到,符南雀指着其中的病床说王良谨就躺在上头,可他看不到,明明就在眼前,却清楚提醒着林清扬再也回不去的事实。 林清扬艰难地迈出脚步,走到病床前坐下,洁白的棉被铺在床上,隆起个延绵起伏的小山丘,被子下什么也没有,但他知道,王良谨就睡在这。 符南雀听到声轻微的抽泣,应该是林清扬哭了。手揣大褂兜里,默默站到边上不去打扰陷入悲伤的失意人。符南雀不是很能理解林清扬对王良谨的态度,但敏锐的洞察力让他直觉这两人之间超乎寻常的情愫。 他不太懂,也许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感情都比较好吧?不像他从小就没朋友,毕竟他们都说他是不详 符南雀目光黯然,余光瞥见林清扬抬手抚上棉被,哽咽着问他:我摸的这是哪儿? 他说,是胸、肩膀、手臂,最后在林清扬快要抚过头的时候告诉他那是王良谨的手。 而后,符南雀不再言语。看到林清扬手搭着王良谨的手重叠一块,泪珠成串的打湿床单,他以为如此难过的人应该会有很多想要倾诉,可林清扬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 阿谨,卟卟昨天也走了。 卟卟?林清扬的那只狗!怪不得生病也要坚持遛狗,莫非是王良谨送的不成?符南雀再次肯定自己的第六感,他们俩之间非比寻常。 能让林清扬进病房已是破例,符南雀只给他十分钟的时间短暂重逢,时间一到,符南雀说什么都不许留下。 推搡着林清扬出去,外头照明灯打得光亮的廊上早早站着个白发老人挡住符南雀和林清扬的去路,像是刻意守在电梯门前等待他们似的,见二人出来笑眯眯地挥手拦住。 符.坏规矩南.心虚雀摸摸鼻子,上前半步叫人道:三公。 白发老人三公医院的院长,三公本公背手踱步走来,看着年纪比老参都大,步履却意外的平稳有力,满脸的褶子笑出慈祥和蔼的模样,可由内而外散发的威压令人不敢造次。 至少方才还死乞白赖不肯走的林清扬,现下一秒变鹌鹑,乖乖站着被审视,眼跟抽了筋般不断发射求救信号让符南雀救他。 整个医院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三公,破例被抓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林清扬难道以为老家伙是单纯来六楼饭后散步消食吗?! 南雀。 被点名的符南雀立刻应声,就听三公开单:等会儿冲一剂复阳散给他。年轻人,邪门的招儿不要做,阴气重的地方要少去,同样不该见的人不见为好。 最后的话是说给林清扬听的,老人家仿佛就为点醒他而来,莫名其妙地丢下句话扬长而去。 就这样?私自带生人去病房,阴三爷都居然没骂得你个狗血淋头。半夜连线的郑开屏在视讯那边啧啧摇头,要我们那群老古板早就跳脚的恨不得下雷符劈人,你们领导就是心太软。 符南雀大翻白眼,还不是你没学到家的本事所累。 郑开屏扬着嗓子阴阳怪气哦一声,看上去并不诧异林清扬仍保留记忆的事,并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戏谑。 符南雀皱起眉,你故意的。故意说出王良谨在哪,故意说那术法不会留下记忆,是为了让林清扬见王良谨吗? 不懂你在说什么。郑开屏掏掏耳朵。 符南雀也不强求对方承认,问起郑开屏那边的状况,视频那头的男人耸耸肩表示:深山愚昧害死人,嫌弃老婆生闺女把人全折腾没了,很快就能解决。 哦。符南雀淡定点头,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我还是不耽误你办事,小心后面。 我晓得。郑开屏言罢,在挥手火树银花腾出的刹那视频被掐断。 也就没机会听到符南雀最后想要告诉他。 我要去四季会所探底。林清扬也要去。 说实话,我并不想带你过来。 四季会所大门前,符南雀无可奈何地劝说道:要知道有本事的那个人不在,真出事我可救不了你。 可惜林清扬斗志昂扬没打算怯场,昨晚见过王良谨后他就陷入某种诡异的无所畏惧中,拍拍满包的装备表示,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我要手刃仇人,给阿谨报仇。 符南雀无语凝噎,一点都不想说,就你那些没印没加持的符篆大蒜木剑(甚至不是桃木剑)能有什么屁用?! 不等他默默吐槽个够,林清扬忽然指着在他们前方走过去的人冲符南雀说:看!是四季会所的老板吴仁,他好像带了个道士。 符南雀顺着林清扬指过去的手指望去,大腹便便但衣着精良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的走在前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举动是在为身后的另一个年龄不比他大多少的男人带路。 身后的男人一身便服,瞧他手提印有太极八卦图的袋子猜测是个道士不错。神情倨傲的边环视周遭叨叨门庭开阔财源广进之类的话,边走进四季会所。 看样子郑开屏说的话应验了,才一天就顶不住要寻人出手,想来里头的东西不好对付。 林清扬在他旁边自顾自道:我听说他夫人三年前病逝后他就去国外散心,常年不回国,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也许是回来收尾你们闯的祸吧。符南雀凉凉一笑,咱们的目的不也是为此而来? 林清扬: 目送会所老板同道士消失在门后,符南雀忽然思及关键点也动身走进四季会所,林清扬亦步亦趋。 符南雀走得急,快步渐渐变成小跑,林清扬不解地追上来问怎么回事。 符南雀脸色铁青,差点忘了,王良谨的一缕魂还在那东西身上。 他们用过多种方式都消不退那些可怖的伤痕,起初符南雀认为是魂体受过伤害才会令他如此,思绪是对的,但受伤害的不是他。 而是被招出来的魂所反映在王良谨身上的现象。 郑开屏给他提供大胆假设的方向,王良谨死后曾落入那东西的手里,尽管最后逃出来但对方吸收他的部分魂,造成他不能与外界沟通,还将自身的惨状感受附着给王良谨。 目的只有一个。 折磨。 那东西要折磨所有能接近的人。 若是那名乾道额、就是男道士下手过重把那东西灭掉的话,王良谨会 会怎样?林清扬紧张地低声叫道。 摁下三楼键,电梯门徐徐关上,符南雀幽幽说:会变成白痴。 林清扬:!!! 第7章 纸扎手办 黑气如蛇般灵活滑动,就和大楼里随处可见的逃生通道标志一样指引符南雀他们往顶楼办公室去。 符医生,它能信吗? 不信也得信。符南雀没有犹豫道: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感觉它能带我们解开问题的关键。 时间往回拨几分钟。 三楼的霜满天是林清扬他们当时开的包厢,若是会所老板要清理门户,第一个地方便是这里没错。 符南雀理所当然跑到霜满天包厢去,匆匆推开紧闭的门,里头震耳欲聋的音乐宣泄而出差点没窒息过去。 不在这。 没有符南雀要找的人,更没看到任何阴物存在,在屋里人冲不速之客发出不悦的抱怨前忙将门关上,冲紧随而来的林清扬摇摇头表示他们不在里面。 那他们会去哪儿? 一筹莫展之际,符南雀余光瞥见霜满天门缝里钻出道黑气探头探脑的,几寸的长度在他二人眼皮子底下招摇过市。 林清扬激动地抽出木剑,被符南雀伸手拦住。 符南雀食指抵唇示意林清扬别嘟囔,只见黑气摆摆尾巴,而后尖端一指他们刚刚上来的电梯。 它是让咱们滚吗?林清扬表示看不懂。 不。符南雀目光随黑气移动见它滑进电梯,说:它是在给咱们带路。 多奇妙啊是不是?他们明明是来摆平它的,可它却主动指明方向,一副同是战壕里的伙伴我坑我自己。 想要进入顶楼办公区不容易,被助理拦下的符南雀眼睁睁看黑气自个溜进吴仁办公室,如水入大海般屋里的黑色气流溢出少许,整道门似被黑暗的八爪鱼死死扒拉住般散发着阴沉。 身旁的林清扬还在和助理掰扯,被助理义正言辞的拒绝:对不起,没有预约不能诶!诶!先生你不可以闯进去。 挣开助理修剪尖利的指甲,强闯入内的符南雀径直走到办公室的会客区,那名乾道和吴仁喝茶聊天相谈甚欢,仿佛没看到盘旋在吴仁头顶张牙舞爪的黑气和周遭浓厚的怨气般。 奇怪。符南雀心头升起异样感,脑海灵光闪过没等他捋直,吴仁已收起满脸笑意,严肃看向他和林清扬质问他们要做什么。 符南雀眼神欠奉的没理会怨恨缠身的吴仁,转而同稳坐不动的乾道表明身份,您好,我是三公医院的,我叫符南雀。 三公西区不算名声大噪,至少在同行内也是人尽皆知的背景。同一单事里遇到其他人介入的情况也有,通常会互表身份在互不干涉的时候完成各自的任务,符南雀会隐晦向男人提起,也是希望对方能处理自己的事时别误伤妨碍到他手里的任务。 然 中年男人方字形的脸上布满困惑,端着高深莫测的模样一秒破功,不明就里反问符南雀:啊?医院?是要请我去看风水吗? 吴仁闻言面色不善,莫名闯进来不说还想当他面挖人? 然此话一出,符南雀眼睛微眯,眼里流露出的冷漠替代原先的谦逊,心里满满是对眼前被吴仁称为大师的人的嘲讽。 是个假冒伪劣品啊。 男人半点不知自己三两句就漏了馅,见吴仁动怒要赶走疑似上门生意,遂摆手让其等等。起身背手走到符南雀和林清扬面前,目光落在林清扬背包上露出来的家伙时,符南雀分明在他眼里看到几分计较。 这位是?男人目光危险问道。 符南雀心思活络,也不忙着拆穿此人,见他先入为主对林清扬有意见,借势顺口编道:他原是我请来改格局的,咱院里嗯,这不问题有些棘手,小先生搞不定给我介绍大师您,我一时情急就闯门了。 暗地里掐下林清扬,接到暗示的林清扬虽不明白是做什么,但立刻机灵地点抬头附和,算是坐实了男人的想法。 男人被捧的不知所云,点头了然清着嗓子一副老气横秋地指向林清扬,脸上净是怒其不争说:年纪轻轻不要总想走歪门邪道,好好的日子不过,净想着坑蒙拐骗。 林清扬瞪眼,歪门邪道?坑蒙拐骗?这老头在骂谁?! 张张嘴未能辩解,男人又摇摇头对冷眼旁观的符南雀道:小兄弟,奇门遁甲最是看重修行,你对此不了解容易受骗。你能找上我也是缘分,这样 说着掏出张名片,符南雀默不作声接过,看着上头的基本信息听着对方状似云淡风轻,实则挽留的暗示自己今日有单,让他改日登门拜访的心机话术。 符南雀心里的嗤笑都要从鼻腔里喷出来,咬着后牙根憋住笑,多谢,我便不多叨扰大师。 恋耽美 (5) 最后在吴仁不客气的逐客下,符南雀和林清扬走出办公室。 走?不可能,好不容易摸上来哪能那么轻易就离开。 出了办公区,符南雀拽住林清扬躲楼梯间去,离开办公室前他可听到吴仁要跟所谓的史大师说下去四周围看看,绝佳的机会,他要趁此机会再好好去那屋里头探一番。 林清扬不懂,吴仁跟史大师要行动,符南雀怎么目标反而跑偏到人屋里去。 符南雀冷笑地拉开自己的包链,因为他根本就是骗子。 骗子??林清扬傻眼,看那人光鲜亮丽的派头十足,怎么看都不像街口神棍的模样啊。 我也差点被骗过去,既然是假的就不担心他们折腾出什么水花,现在最主要是吴仁的办公室里头一定藏有某种东西。 自进到屋里,符南雀就不动声色把屋子的情况粗略浏览一番,盘旋不散的黑气遇到吴仁那副恨不得死死裹住,源源不断的怨气产生的黑雾从办公室里的小房间散发出来。 只要能进到里头,他一定能找到关键点救出王良谨散掉的魂。 思及此,符南雀掏了好一会儿的手停下动作,在林清扬好奇的目光下缓缓从包里取出个巴掌大小的迷你纸人。 咦?纸糊的,这小玩意儿是做什么? 我们院长的特殊爱好,喜欢搞各种手办。有它就能幻化成任何人的替身。 说着,符南雀有些为难地将方才收下的名片取出,可惜我刚才和吴仁没有接触,没有他的物品气息我没法儿幻化他的模样,希望这个冒牌货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边说边将名片塞入迷你纸人体内,符南雀的行为仿佛画龙点睛为纸人注入新生力量,巴掌大的纸娃娃放在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展长大。眨眼间,恨不得鼻子朝天的史大师取代纸娃娃站在二人面前。 敲得噼里啪啦响的键盘声戛然而止,助理莫名抬头见去而复返的史大师跟本来离开的俊美青年又朝办公室走来,奇怪地起身迎上去。 到底是老板请回来的人,助理面对史大师要比符南雀他们尊敬几分,眼睛扫向跟在他身后的符南雀,除了警惕就是不解。 史大师您不是跟老总去楼下去么?怎么会跟二位上来,是有什么事吗? 史大师背手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凉凉不屑道:我瞧这位先生急事相求,吴老板已经同意借办公室给我谈事。 言罢,避开助理就抬步往里去,阴冷的凉风嗖嗖往助理衣领钻,冻得对方打个寒颤。 不是有会客室吗?怎么老总还让人去自己办公室,真是搞不懂领导的心思。 符南雀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跟着纸人一同进入屋内,门轻声关上,史大师功成身退转瞬烟消云散,空气中飘来淡淡火烧纸糊的味道,半点痕迹不留。 此次符南雀拒绝带上林清扬,让其躲在楼梯间,自己进来搜房要容易的多。 满眼的柜子抽屉,符南雀没有一一打开,屋里萦绕的黑暗已经非常明确的给他提供隐藏地点,直接往黑气笼罩的小房间去。 简单的床铺柜子沙发一目了然,大概是吴仁的休息间。 符南雀步履坚定地朝唯一的大柜子走去,像是要拨开尘封的秘密,盘旋柜门的黑气兴奋的躁动不安,波涛涌动的连带耳边似乎都能听到隐隐传来呵呵声催促着符南雀打开。 符南雀都被这兴奋感染,屏住呼吸,抬手摸向把手。 吱 嗯? 郑开屏似有所觉回望天边,身后德小村庄已经远的看不见那些挥手道别的村民,但心头忽而漏两拍的不宁总让人没来由的烦躁。 老大?前面开车的同事以为郑开屏仍记挂那家人的事,随口说:不用替女鬼不值,那家庭顽固不化恶人自有恶人磨,很快就会现世报。想那做啥? 深山老林里的封闭村子,思想观念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硬,就为要孙子,好好的孙女被卖到不知哪个旮旯里去,逼疯好好的儿媳折磨致死,被索命归来的儿媳夜夜纠缠不得安生。 郑开屏才临时接受这单任务,过来将厉鬼收服。 想到临走时他们个个笑豁了牙的开怀,郑开屏冷哼,含笑的眼里止不住的讽刺。 以为没有厉鬼缠身就能高枕无忧,简直是异想天开。过不久,那户人的儿子会为自己所犯的罪而受到法律的惩处,两个助纣为虐的老人因失去儿子赡养而晚年凄凉。 这,都只是开始。 所以何必玷污自己的往生路平白添孽缘,莫不是还想见他?郑开屏拍拍腰间挂着的瓷瓶,一下一下令其安静下来。 轻微晃晃的瓷瓶就像在回应他。 不,她生生世世都不想再碰上那个混蛋。 呵。郑开屏收回手摸出手机,蹙着眉心自言自语:左眼老是跳跳,该不是小野猫闹啥事吧。 拨打的电话没能顺利传送出去,对面在响一声后,机械的播音腔告诉着郑开屏,符南雀关机了。 车子开上高速。 男人手垂下搭在腿上,指尖不住地敲着手机壳,不知想些什么。良久,舌尖舔过牙齿发出声不耐啧。 敞开的柜子里静静躺着带有密码锁的盒子,蜂拥而至的黑气围在盒子周围来回穿行,就差长嘴跟符南雀说这!这! 这到底是什么? 符南雀疑惑地想要拿下盒子,就在这时,外头助理诧异地叫声引起他的注意,回眸瞪着大门,清晰地听到助理问。 老板,史大师跟您在一块? 糟糕!他们居然回来了! 吴仁不明白助理跟见鬼的表情是几个意思,听见说又有一个跟史大师一模一样的人带着之前的青年进自己办公室,顿时眉头皱紧。 跟史大师对视一眼,二人满头雾水,但不妨碍他们知道有人跑来捣乱。 吴仁抿紧嘴巴成条直线,不给里头人点颜色瞧瞧,真是不晓得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躲在门后的符南雀听着渐渐走近的脚步声,脑子混沌可身体先行,丢下个迷你纸人冒充自己,立马蹿起跑到小房间。 小房间里的大床,床底下应该能藏得住自己,在吴仁带走假的符南雀前,这就是他最好的庇护场所。 反正纸人出了会所便会消散,到时没人顾暇,自己再找机会走人就是。 想的非常好,符南雀都要忍不住为自己的逃跑计划鼓掌庆贺一番,手飞快掀起垂到地上的床单。 趴到地上正要往里爬的符南雀直直对上床底下的东西,猩红没有眼白的双眸盯在身上如芒在背。 毫无防备的符南雀汗毛都要炸了。 嚯! 第8章 救林清扬 当遇到前有猛虎后有追兵的情况,情急之下该如何选择?符南雀当年读书时代有幸被抽中回答,他记得自己相当理性的选择撩完猛虎再往后跑。 横竖都是要死,把猛虎追兵搅和到一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惊扰到床底不知该说是一坨还是一团东西的符南雀,二话不说立刻起身往推开的门跑去,身后凄厉的叫声宛若高频音震的他耳朵疼,迎面撞上吴仁和史大师欲抓他兴师问罪。 好你个狂妄小子 符南雀顾不上跟他们掰扯,脚底开水烫地矮身从他二人的胳膊肘下逃脱,指着他们后头喊:小心后面! 还想耍花招。 吴仁不信,撸着袖子就想动手,只见跑进来帮忙的助理刹住脚步惊恐大叫,身边的史大师屁滚尿流地从自己身边跑开,吴仁这才不得不正视事态的严重性。 冲上天灵盖的怒火稍稍降下,方察觉周遭的气温低到不可思议的吴仁打个寒颤,冷汗滑下脑门,身后似有东西靠近自己令他升起危机感,吴仁游移不定地微微往后看去。 啊 吴仁 杀猪般的嚎叫连同凄厉的叫喊同时响起,一个吴仁的,另一个咬字不清但能听得出字音应该是叫着谁。 如此准确叫出吴仁的名字,符南雀不得不多看两眼跑过来的吴仁。 怪不得那些黑气怨煞都缠着他不放,看来是个有渊源的人。 事情也许要比符南雀想的有趣得多,但眼下不是探究真相的时候,刚才跑出办公区他就发现,顶楼里满是人的地方此刻只剩他跟进过办公室的助理史大师和吴仁,电梯打不开,逃生通道也被锁死。 简而言之,他们被困住了。 肉弹一般冲冲冲过来的吴仁吓得心惊胆战,唯有一个念头就是要离开,对着逃生通道的门又是撞又是踢的,门依旧纹丝不动。 搞什么鬼,门怎么打不开?快撞开它。吴仁狰狞地冲在场的人吼道。 符南雀凉凉说:能开早开了,我们被困幻境里头出不去的。 他的说话声成功将吴仁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符南雀领口一紧,大腹便便的男人一手拎起他的衣领。符南雀猛然被吴仁拽得凑近,恶臭的口气喷他满脸,差点没把符南雀熏过去。 都是你!是你做的好事,一来就弄得乌烟瘴气,我命令你快把门打开! 吴仁手劲大得几乎要将符南雀隔夜饭都晃出来,助理和史大师都没见过他如此狂暴的一面,吓得两人想要制止又不敢出手。 咳咳咳,你就算浪费时间把我晃晕,我也打不开。符南雀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抬指向吴仁后面说:想出去,你得找她。 几人顺着符南雀的手指看过去,瞬间头皮发麻。 整洁干净的办公室被浓的化不开的黑雾层层包裹,黑烟滚滚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巨手想要朝他们伸来又缩回。 一个扭曲的身影从黑雾中爬出,蒙面的长发飘飘勉强能让人知晓是个女性,她就如同四脚蜘蛛般贴着地面缓缓爬行,肢体怪异扭曲,身上布满可怖的淤青血痕似曾相识。 可不就是王良谨身上显现的痕迹么。符南雀一眼便认出那些伤痕的模样,微微眯起眼,细看下那东西身上似乎附着层淡到忽略不计的白光是王良谨! 细细的尖锐哼声,回荡在众人耳边似笑似哭的分辨不明。 惨白的手拍在地上,无名指上沾满血污的戒指敲击地板发出声轻响。哪怕是污迹也无法掩盖钻石的璀璨,所有人都能看到点点的星光,吴仁也是。 他浑身打个激灵,符南雀被他揪着的领子立刻被松开,没等符南雀喘匀气,眼前的男人又像个肉弹似的撞到门板上,鬼哭狼嚎的要出去。 助理早已没胆的昏了过去。 史大师瘫软在地,不敢再看,抖着身子别过脸:妈哟耶~啥东西啊这是哦~ 不是人的东西。符南雀斜睨他一眼,嘴里刺道:大师闯南走北,对付她不该是最拿手的吗? 符南雀的话点醒崩溃的吴仁,吴仁揪起史大师疯狂推去那东西面前,嘴里嚷嚷道:大师,大师快救救我,把她灭咯!快让她消失!! 史大师叫苦连天,再不见端着的仙风道骨,扒拉开吴仁推他的手破罐子破摔:我我我不会啊! 你?!吴仁脸都气变形了,又惊又怒,同史大师厮打成一团。 就在这时,被人忽略的女鬼尖声厉叫,快速朝扭打在一块的吴仁和史大师去。 吴仁 凄厉的尖叫伴随着一跃而起,吴仁和史大师躲闪不及,瞪大眼惊恐地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姿势怪异的女鬼诡异迅猛的跳来。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忽然冲进来一人影挡在二人和女鬼中间。 符南雀以身为盾护主身后的吴仁和史大师,周身灼热的红光大盛,锁骨上三公印打出的护身咒将飞身扑来的女鬼弹开。 砰 砰 落地声和门被外力撞开声混合响起,符南雀快速转头看一眼,就怕是女鬼的帮手出现。 只见两道身影从逃生通道走进来,赫然是符南雀叫蹲守楼梯的林清扬和天桥下的墨镜青年?! 符南雀蹙眉,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年仍旧墨镜不离体的遮住半张面孔,懒懒散散地踱步过来,瞅着女鬼倒地的一幕故作惊讶张大嘴怪叫:呀~看来不需要救兵就能自我解决呢。 没等符南雀疑惑墨镜青年怎么会出现,林清扬就跟花蝴蝶似的跑过来。 符医生!林清扬担忧不已地跑到符南雀身边,我刚才见办公区的人都下班你还没出来,办公室空空如也的还以为你被绑架哎哟~ 靠的近才瞧清离符南雀不远的地方,一只体态奇怪勉强称为人形的东西动作迅速翻身匍匐。林清扬嫌恶地躲到符南雀身后,问:符医生,那是什么? 咱们来的目的,王良谨的一丝魂在她身上。 符南雀言简意赅,林清扬顿时打鸡血般抽出包里的桃木剑,进入随时进攻状态,好像只要符南雀点头他就马上跟女鬼拼命。 他战胜恐惧的勇敢,反倒令符南雀赞赏地一瞥,可不是谁都能有这份勇气的,不得不说林清扬其实在这方面挺有灵性。 吴仁和史大师早在门打开的刹那跑掉,徒留符南雀林清扬和墨镜青年以及倒地不省人事的助理面对非人的场面。 幻境突然被破,新跑进来的人仿佛有威胁到女鬼的威慑力,她弓耸躯体,摆出想要还击的架势。 就在三人严阵以待时,她猛然后撤蹿进办公室,符南雀大惊,没想到女鬼估摸一番居然收势想跑。 拦住她,我得把王良谨弄出来!符南雀边叫着边往里去,女鬼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办公室恢复一新。 白费功夫。 符南雀脱力扶着门框叹气,又被跑了,再想抓住她可不容易啊。 那东西吸收王良谨的残魂以此巩固自己的实力,方才瞧着她同王良谨的魂几乎要融合不分彼此,不尽快分开,对王良谨的处境可不大妙。 林清扬急急忙忙追过来连个影儿都没见着,不死心问:符医生,她? 符南雀摇头的反应坐实他心里想的事,林清扬用力攥紧手里的木剑,想要做些什么又一时变得迷茫,万般思绪最终口中喃喃着:阿谨。 两人垂头丧气到一块,谁都忘了后边还有个临时加入战队的墨镜青年,等他俩唉声叹气个够,黑眼镜才走过来懒洋洋地说:你们要的是他吗? 符南雀没兴趣地掀起眼帘瞟眼黑眼镜,看清他手里拿着的白净瓷瓶后,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兜头砸下,把符南雀砸的晕乎乎。 他不敢置信地问:你这是 她跑得太快,我只来得及把不稳定的灵体收进来,听你们的意思,你们也想要他?黑眼镜很令人心惊地晃晃手里的收魂瓶。 他们当然想要他!符南雀双手接过瓷瓶,折腾一天不就为他而来么。 就是他。没有他,王良谨就毁了。谢谢! 没想到黑眼镜真有两下子,符南雀道谢后三人从电梯下去。 闲谈几句才知黑眼镜别看年轻,原也是特安所就职的人,喝早茶的空档察觉会所楼上有问题,自个摸上来正好遇到束手无策的林清扬,随手破开女鬼的障眼法解救符南雀几人。 想不到天桥下的说书先生原来也是特安所的同行,那天的事如有得罪,请多包涵。 嗐,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他们都管我叫黑眼镜,你也叫我黑眼镜就成。黑眼镜摆摆手。 恋耽美 (6) 符南雀将瓷瓶收入包内,笑道:我叫符南雀,叫我南雀就行。 符南雀?老郑铁树开花的搭档! 名字一出,黑眼镜诧异地目光叫符南雀不解,自己名号有那么令人震惊吗? 黑眼镜来回扫视一番,啧啧回过头也不言明,倒是勾起符南雀的好奇心。话到嘴边转了两圈终究是没问出口,符南雀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从小到大的境遇教会他凡事不要深究,养成他这看似佛系实则怕受伤的性子。 符南雀清楚自己的这一呆闷性子,但也不想去改变,遂把心底的好奇压回去。 反倒是林清扬开口问起,你在想什么呢?老瞅符医生看。 黑眼镜笑笑,犹如神棍附身,我看南雀眉心飘红,红鸾星动主冲夫妻宫,今年好事将近罢了。 一开口就是调侃符南雀的终身大事,实在是冒犯的行为,若不是看在对方才帮自己一个大忙的份儿上,符南雀当场就甩脸给对方看。 或许特安所的人对姻缘方面有谜一样的执着? 他并不喜欢和交情不深的人过多谈论这类话题,令符南雀感到被窥探隐私的不自在,面对黑眼镜意味深长的笑容,符南雀敷衍地勾下唇角,习惯性假笑避开黑眼镜的话题:电梯就要到了,前门估计有吴仁的人守着,我们从侧门走人,咱们就此别过吧。 哦,愉快的谈话总是短暂的,咱们下次再聊。 符南雀嘴角浅笑点点头,电梯叮一声响,带着林清扬侧身往会所后门离开。 吴仁叫十来个手下杀回顶楼办公区时,顶楼早已人去楼空,手下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板说让给点教训人瞧瞧,现在人跑了他们咋整啊? 嗯 呜吟的细碎声从休息室里传来,手下们虎躯一震,蹭蹭冲进休息室想要将落单的倒霉玩意儿堵住。不大的房间顷刻间被十来个彪形大汉围得水泄不通,才施施然醒来的助理被突如其来的场面唬得原地石化。 这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三公医院。 西区大楼就算是大白天,在外人看来也是冷清到随时可以关门的状态。 引导两个走错病区看诊的人去前边的东区大楼,符南雀步履匆匆地上到六楼,小心翼翼将收魂瓶交给护士进行归位处理。 等待结果的空隙,林清扬的电话打了进来。 符南雀没让林清扬继续跟着自己,身体康复不多久就连续出入阴气重的地方,符南雀可不希望王良谨刚好,林清扬再倒一遍。 嘱咐对方去逛街晒日光浴,符南雀保证如实告知他一切消息,林清扬才一步三回头地道别。 接通来电,符南雀未出声,那头的林清扬就焦急地问起来,怎么样?符医生,阿谨醒过来没? 还没。 哦。 听得出来对方廷失落的,无论是林清扬对王良谨,亦或是王良谨对林清扬,两人的友情好的都让符南雀羡慕不已。也许是从未感受过的情谊令自己动容,平日里不爱跟任何人多解释的符南雀难得安慰他失去友人的心。 符南雀:他魂魄归位后就会清醒过来,有任何话我会替他转达给你。虽然不能让你们见面,但传递几句话还是能办到的。 话音落下,那边处理完毕的护士就过来附耳将情况低声说给他听,听得符南雀才松下去的心又一点点提起。 王良谨缺失的部分灵体已回归完整,但他身上附着的伤痕并没因此而消退,依旧沉睡不醒的事实提醒着符南雀,事情没有那么轻易解决。 是了,那东西还未解决,始终都会威胁着王良谨和林清扬。 他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他怎么敢忘王良谨当初委托他所说的事是救林清扬。 第9章 附身 后脑勺跟被抡一记大锤,直冲得符南雀醍醐灌顶,赶紧问林清扬:喂,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电话那头突兀的电流声嗞咋作响,没有任何回应的无端惹人不安,正要再问时,林清扬怪异地哼笑透过听筒传入耳中,艰涩刺耳的不似他本人清润的声儿,符南雀当即蹙眉疑心。 林清扬? 对方这回有回应,伴随着电流的干扰,林清扬莫名说道:他说想要跟他永远在一起,我成全他他成全我,你情我愿的交易,要你臭小子捣什么乱。 臭小子?符南雀语噎,这是在骂他? 你 嘟 符南雀到嘴的还击未脱口而出,那头直接了当的挂断线,一口气生生憋得符南雀浑身不自在。 放下手机,符南雀才意识到自己后背早已冰凉一片。倒不是怕的,而是猜测到林清扬有可能遇到的状况,符南雀顿时忧心忡忡,方才对方说的话已经明晃晃的昭示,此时的林清扬恐怕已经不是原来的林清扬。 那会是谁? 心头闪过一个答案,手下按着的东西冰冰凉的冻了下符南雀的掌心,像是在回应符南雀肯定他的猜想。通体黝黑发亮的盒子正是在吴仁办公室里头见到的密码盒,时间太紧,符南雀没能打开盒子,然潜意识记着它似乎与女鬼有至关重要的联系,走得时候顺手把盒子一并带了出来。 眼下看起来朴素到毫不起眼的黑盒静静躺在他掌下,却似有生命般在肆意嘲笑着他盲目的自信,笑他自以为是放任肥羊自己四处跑,符南雀敢打赌他凝视盒子时切实的听到耳边嘶嘶哈哈的气音。 带有吸引人的魔力,明明如此普通,符南雀却移不开眼。 他想,不如就照着它主人所念的去做吧。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经历了有趣的冒险。 懒懒的沉音在身后响起,符南雀猛然抽回神,他竟然不知不觉被黑盒迷惑跟着它的思绪走,低级的错误。 还好有人及时叫住嗯?听着像极某个人的说话方式。 符南雀半晌醒悟过来,回过头看向走廊尽头,本该在山旮旯里头的高山男人抱臂斜靠在墙,目光钉在符南雀摁着的盒子凉凉一笑,刻薄道:我没看出来你跟武松是一挂的,浑身都是胆啊。从哪淘的玩意儿?它看起来怨气丛生。 符南雀: 说完觉得不够准确,郑开屏搜刮肚子替换了个说法:像个怨妇。 雕花木门哐当被外力推开,吴仁满脸怒容回到家,粗声粗气冲手机嚷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偷我的盒子,你马上带弟兄给我到三公医院去,就西区!把东西给我带回来,那臭小子给我办咯! 吴仁语毕,手里的手机半空一甩呈抛物线弧度砸在沙发的人影上,可把吴仁吓一愣,沉闷的咕咚两下手机啪摔地板上。 昏暗的天色把屋里映得灰暗,吴仁回来也没开灯,没察觉到家里啥时候多了个人坐在那一动不动,悄无声息的像尊假人。背光的身影看不清面貌,但吴仁很清楚沙发上的人此刻视线正打在自己身上,宛若毒蛇匍匐窥伺冰凉而危机四伏。 谁在那!吴仁咽口口水,信奉着声儿大就能气势壮的理儿,边贴墙后退抬手摸索电灯开关边壮胆子地扯开嗓子嚷。 我告你这是老子的地盘,私闯民宅,老子办了你! 无人回应吴仁的话,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吴仁嘴里不住威胁恐吓着摸到开关摁下去屋内顷刻照亮一切,还未看清,眨眼的功夫头顶的灯泡突然炸裂,明亮的光源再度消失眼前乌黑一片。 细碎的玻璃砸落在吴仁身上比刀子还锋利,哪怕隔着衣服也被划得数十道深深浅浅的口子。疼得吴仁差点跪地,视野暗下去的前一刻,他朝沙发看去,那里不见半点身影存在的痕迹。 诡异的发展令吴仁先前的不安,在此刻两眼一抹黑的情形下转变成恐慌笼罩心头。 不正常,实在是不正常。吴仁再心大也忽视不了这奇怪的事情,尤其他才经历过怪事不久。 人在无法控制的局面下会无限放大自身的想象,好比由远及近的咯哒咯哒的脚步声,一步一顿的轻缓节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漫步优雅的女士。吴仁能想到的却是惊惧,他已经许久未听过如此节奏的高跟鞋声,从那天过后他骤然忆起白天在顶楼看到怪物手上戴的戒指。 老额 心虚的吴仁刚张嘴吐露个字眼,脖子就被无形的力道死死箍住让他不能出声,显然背后走来的人不想听到他说话。 每一个毛孔如同安装上超强感应器,吴仁能轻易感觉到对方慢慢凑近自己,后脖颈呼过凉气听到对方在自己耳畔轻轻地嘘。 嗬!吴仁猛地被凭空吊起,百来斤重的身躯悬浮半空骇得吴仁抖如筛糠。 客厅里的大屏电视机自动打开,黑暗中唯一的光正对着吴仁,将他彻底暴露在刺目的光亮下,屏幕上雪花沙沙片刻画面跳转清晰,传出男人似是打电话的声音。 有心了,我老婆身子不适,不想让人看她现在的模样,不用过来探望。 电视里的场景装潢很眼熟,吴仁一眼便认出那是他房里的主卧!随着镜头推进去,吴仁冷汗大冒,他一直苦苦藏着的事实就大喇喇的播放出来。 照顾她是我应该做的,唉 说话声中镜头慢慢推移对准卧室中央的大床,女人瘦弱如枯枝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由头到露在被子外的胳膊,目所能及的皮肤浑身布满大片的青紫伤痕,新的旧的,肉眼可见能推断出此人平日里都受到何种非人对待。画外音能听到男人得意洋洋给女人解释着药剂服用过当会出现的后果,男人坐到床边露出半边侧脸,就是吴仁无疑。 画面跳转,场景不变,躺着的女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个打扮靓丽的女郎倒地不起,被人摁在地上锁喉抽打。 再转,同样的人不同的时刻被拖拽前行,尖叫不止,无数拳头落在身体的疼痛,相似的情景每天都在这间屋子里上演,视频中毎一顿暴揍无一不反馈在电视机前的吴仁身上。 嘟嘟 符南雀打了半天电话也没人接听,回头冲捣鼓着盒子里东西的郑开屏道:吴仁不接电话,看来是出事了。 出事就出事呗。被郑开屏暴力拆卸开的盒子内放着厚厚一摞文件,全是署名何丽晴的女人名下资产,都不是什么好鸟,人都叫打手来揍你了,你还想救他? 符南雀瞄了眼西区大楼外被保安围成一团的黑衣人,就在前不久大帮人闯进来指名道姓想要对他不利,没等撂狠话的几人施展拳脚,立刻被西区保安逮住好好上了堂社会实践。 原先气势汹汹的几人如今乖如鹌鹑,哭丧着脸蹲在地上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鬼地方。 都什么人啊!又是吐肠子,又是蹦眼珠的,他们要回家!!麻麻~他们再也不敢了!! 符南雀叹气,从领头的嘴里套出吴仁住址示意保安把这些人送警察局,吴仁我不管,可林清扬不能不顾,他要出事这回的任务算无效,想分钱就跟我去。 说着,符南雀自顾自打开车门坐上郑开屏的越野车,郑开屏咂舌尖啧啧出奇,收拾盒子起身拍拍裤子:想我陪你就直说,说点好听能别扭死你是不? 伴随一记痛击,半空中的力道松懈,吴仁重重摔在玻璃残渣上,已经疼的哪哪都失去知觉的他连玻璃扎肉都感觉不到了。 窝错呐错呐,滋错呐。憋打发现嗓子能出声,吴仁赶紧用他肿着脸颊口齿不清的嘴求饶。 他的知错没能换来宽恕,很快,吴仁脖子又是一紧,看不见的力道揪住吴仁的后领将他四脚朝天拖行,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冷汗和血的混合物蜿蜒出暗红色轨迹在吴仁身下曲折向前,似是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更加难以忍受的事,吴仁涕泪横飞地哭嚎胡乱挣扎,也许是危机感激发出的极限潜能,还真让吴仁挣脱那股强力的束缚。 吴仁忙不迭地从地上麻溜爬起,凭着对房子构造的熟稔,摸黑跑到大门去拧开把手,楼道外的光线争先恐后从破开的门缝钻入。简直就是看到希望的曙光,吴仁欣喜地夺门而出一头扎进去,定睛看去,门外没有他所想的楼道,吴仁自投罗网地跑进自个的卧室中,所有装饰变成三年前的模样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吴仁转身想逃,房门在他面前绝望的关上。 重物在地板摩擦发出吱呀的尖锐响动,吴仁只来得及向后看一眼,迎面而来的大床直直朝他扑来将吴仁整个裹进被褥。 再回神吴仁已经躺平在床,手背吊着盐水瓶,但吴仁清楚知道里头掺的什么药,都是他记忆深处熟悉的。 房子到处回响他的说话声,他三年前对妻子说过的话,句句萦绕在耳。 你只有死了,何家的所有才是我的。 不要吴仁呢喃着,眼睁睁看床头的注射器自己飘飘悠悠往滴帽晃去,那里头的玩意儿加进去,他就完了! 砰 房门外猛烈的撞击打断屋内的动作,巨响过后,门纹丝未动。 屋里、屋外: 嗤。普通门你都不一定能撞开,何况是被施法的。 你行又不见你上。 我刚想动来着,你就自个咣当撞上去,瞧你挺想出头让你火一把。 滚。 外头寂静两秒忽然吵开。 符南雀揉着撞疼的肩,被身后的郑开屏一把拉开,瘦不拉几的逞什么能,这种事得看你哥。 说时迟那时快抬脚就是踹,咚一声,郑开屏势如破竹的蓄力踢破施加术法的房门。 卧室内除了昏迷过去的吴仁,不见林清扬半点影子,平静的不像发生过异常事件的样子。 他怎么样? 活着呢。 刚光荣负伤的符南雀识趣立在门边不动,毫无负担的将体力劳动的重任交给郑开屏,看着郑开屏到处翻看一圈没找到林清扬转而查看吴仁的当儿,感受着通风口吹来的凉风阵阵。 嘶~冻得他肩膀都麻辽。 舒服的间隙,符南雀忽然想起,不对啊!这里屋走廊怎么会有凉风吹拂? 符南雀心念一动,迟疑着抬头往天花板上看去,直直望进林清扬毫无生气的双眸中。 我靠!符南雀趔趄往后倒退两步,受惊之余仍没忽视青年高挑修长的长腿搭配着不符合他的高跟鞋。 只见林清扬他整个人无视重力笔直的贴立在天花板上,就那么静静地观察着符南雀二人行动,与符南雀对视上的刹那俯身扑向符南雀,狰狞的宛若罗刹在世。 第10章 永远在一起 难为林清扬附身之际还不忘美一把,符南雀要不是危机当前,他真的很想问问林清扬哪来的时间搞到一双合适男人码数的高跟鞋。 眼看着林清扬行动敏捷,飞檐走壁一下子蹿腾到符南雀面前,速度快的肉眼只剩道虚影令人看不清,阴气掠过眼睑迷人眼,符南雀来不及闪避被林清扬伸手掐个正着。 嗷! 符南雀吃痛一声,混乱中耳畔听得后头有疾风划破虚空从斜后方挥过,他整个人被提溜着很是风中凌乱地晃悠半圈被当成挡箭牌抵挡着来自身后的袭击。 恋耽美 (7) 今天点背啊!! 符南雀背后不长眼看不到啥情况,只听得出空中急速飞来的力道似乎在落到自己身上之前拐了个急转弯,啪一声响抽到墙上。 林清扬拎小鸡仔似的把符南雀拎来拎去,纤细的手指卡得他脖子生疼,没准已经将他光洁的脖子掐出口子了。符南雀哀怨的想。 眼下对方得意地将符南雀转个圈,角度恰好能让符南雀看到郑开屏冷下张俊脸,拿着不知从哪抽出来的鞭子垂在手边,想来方才攻击也是来自于此。 林清扬拎着他跟拎腊肉似的桀桀笑道:你倒是再抽试试?我瞧瞧是你的鞭子厉害,还是他的皮肉够厚? 符南雀汗颜,反派死于话多懂不懂?没瞧着郑开屏脸都黑成碳了,生怕不够刺激他呢? 别管我,把她从林清扬体内逼出去。符南雀哑着嗓子艰难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郑开屏,立刻就感受到命运的脖颈再次受到加重力道的痛苦。 疼痛难耐之际,符南雀听到那头再次响起破空的出击,郑开屏霸道又桀骜的声儿传过来:说的什么屁话?瞧不起老子实力是不。 说时迟那时快,郑开屏鞭子一甩迎头打来,许是搭档被抓当面戏弄被挑衅的致使气焰高涨攻势凶猛,林清扬反应敏捷往后跳开举起符南雀这好使的人肉盾牌,想要用符南雀硬生生接下这一记重击。 怎料,鞭子长眼般长尾堪堪擦着符南雀腰间一系打成结,反而成了牢固的锁链。自鸣得意的林清扬眉目一凛意识到什么,刚想要将符南雀提溜回来,变故丛生,身后不知何时蹿出道暗影五指成爪攀附上林清扬,一手缠绕林清扬脖子,一手沿着林清扬掐住符南雀脖子的手伸去死死箍住他的手腕,试图让其松手。 那头,盘上符南雀腰间的长鞭收紧感觉到一股力将自己往后拽去,林清扬脱不开身唯恐自己失去人质挣扎要去抓,一道符篆从符南雀后头飘飘而来冲林清扬不识好歹的爪子贴去。 符篆落在林清扬不识相的手臂上,炙烤般灼热的疼痛令林清扬吃痛地松开手,符南雀立马瞧准机会蹬脚踢开林清扬顺着腰上的力量往后倒去。 想象中会坠地摔一狗吃屎的场面没有出现,符南雀踉踉跄跄地撞上厚实的高山肉墙才保持平衡。 我就说你还得靠我吧。 符南雀没好气地瞪了眼忙里调戏他的郑开屏,那头林清扬的尖声嘶叫打断他们之间的较劲,原还占尽优势的林清扬,此时狼狈不堪,失去拿捏在手的把柄气愤地回身扒下身后狗皮膏药的东西一掌拍开。 岂不知黑影如影随形,比万能胶还缠人,一次次拍开,黑影仍攀附上来让林清扬完全顾不得符南雀郑开屏。 郑开屏左手扶稳他,右手的动作也不闲着,没了顾忌直接手腕甩出道鞭花朝正同暗影纠缠的林清扬抽去。 凌厉的鞭子来势汹汹,带着驱逐咒的攻势盘旋而出宛若游龙长啸直击林清扬,将他抽的一个人仰马翻,与那暗影一同跌落翻滚两圈滚到房间外头去,翻滚间似乎有虚影从林清扬体内滚了出来。 我怀里很舒服不舍得起来了? 符南雀看得起劲,完全忘了自己正半靠在郑开屏怀内,听得对方又有闲心贱兮兮地调侃他,符南雀白眼翻上天赶紧撇开郑开屏揽着自己的手,漠然道:看清楚是你的手不规矩,别颠倒黑白。 旁边探过来只手捏着符南雀下巴迫他微抬起头,露出脖子上泛黑的伤口,郑开屏细细查看一番,抬手虚空抓一把抽出伤口内的阴气。 符南雀任由郑开屏动作,等对方收手才撇头避开他的手说:谢了。一点小伤,回头去药房弄点药就好。 呵,等你回去这阴气早已噬入心脉,再治耗时耗力。郑开屏说着附耳凑近道:再说,看着搭档在我面前被阴气所害,不拔阴我也心疼。 符南雀懒得理会这不分时间场合瞎贫的家伙,提步往外跑去,郑开屏亦步亦趋孜孜不倦念叨要不哥哥给你出气,揍扁丫的。 两人跑出房门就见林清扬的身体倒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整个人已经无知无觉的昏迷过去,符南雀赶紧上前给他号脉,却见他体表隐隐有细细屡屡的游丝飘忽而出,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吸走,顺着看过去,可不就是吸附到女鬼身上。 麻烦缠身的她还不忘吸魂增力。 符南雀蹙眉,余光瞥见郑开屏走到自己身侧,轻轻将一道折成三角的符塞入林清扬口袋,原先不稳呼之欲出的魂体顿时不再躁动。 他怎么样? 阴气入体又差点被吸魂,病个几天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郑开屏了然,目光凉凉地瞅着尽头缠斗在一起灵体,冲符南雀扬扬下巴,你瞧,那是谁? 符南雀抬眼望去,头先莫名其妙现身干扰林清扬的那个暗影,在女鬼从林清扬体内的时候扒拉着女鬼一块远离林清扬倒下的位置。 诶?!这不是王良谨吗! 也是这时,暗影身上的浓雾褪去,露出原本俊雅的面貌,正是本该躺在三公医院里养魂的王良谨。 符南雀指着两鬼打斗的方向张嘴欲言,想问王良谨怎么会出现,脑子灵光一闪莫名觉得他会出现是理所当然,话在嘴里转个圈反手拍拍身边的郑开屏:你快去分开他们,早解决事情早放工,愣着作甚? 郑开屏咧着嘴摸摸自己胳膊,真是只养不熟的猫儿,对别人这么温柔,对自己人龇牙咧嘴亮爪子。 符.野猫.南雀重重哼着鼻腔音不看他,郑开屏默不作声往前几步,那厢王良谨实力欠缺,纠缠不过多久就被女鬼震开,转而虎视眈眈瞪着不远处的郑开屏符南雀二人。 女鬼弓着身子趴俯地上,没有似其他的灵体喜好掩盖自身死前模样,浑身青紫的伤痕扭曲的肢体就坦荡荡的展露人前,恐怖程度足以吓唬到普通人,但在场的三个人,一个昏迷,另外两人一个赛一个不普通。 别说害怕,郑开屏手里的鞭子蠢蠢欲动的才叫女鬼胆颤。 或许是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女鬼想要再次使用自己逃遁大法,扭曲的四肢跟装上弹簧弹跳如脱兔蹦出窗子。 速度之快,符南雀紧张地倒吸口气,生怕郑开屏动作慢点就让女鬼跑了,就见女鬼仿佛撞到一堵看不见的墙被狠狠地弹了回来。 屏障?符南雀探头越过挡在他面前的郑开屏往女鬼撞上的地方瞅瞅,隐隐约约瞧见震动荡起的金色波纹消散开,窗户又恢复平静,但再不会有人忽略它的存在。 符南雀默默合上嘴,在郑开屏嘚瑟地回过头来朝他挑眉时当做没看到。 女鬼被撞的四脚朝天,骨碌碌地原地翻身尖声嘶吼以示不满,吵得郑开屏不耐地攥紧手里的长鞭。 雀雀,她惯爱制造噪音,我耳朵疼。 符南雀鸡皮疙瘩骤起,不许这么叫我。 或许是畏惧郑开屏手里的武器,见他扬了扬鞭子,女鬼识相的闭上嘴。 终于可以安静片刻讲讲理,郑开屏掏掏耳朵睨着女鬼道:报仇就报仇,私人事情何必拖旁人下水?你想收拾屋里的渣男情理之中,妄想吸收这二人的魂魄提升自己实力就不是我能留你的事。 符南雀之前拿回来的盒子,里头全是女人名下产业的文件,郑开屏来前已经让人调查过,那个叫何丽晴的女人就是吴仁死鬼多年的老婆,她不在,名下所有一切都归吴仁所有。 看看吴仁如今腰缠万贯,再瞅瞅女鬼也就是何丽晴怨恨冲天的模样,在场的符南雀郑开屏都不是什么单纯之辈,很快便弄清楚事情大概。 不过又是出薄情郎的戏码。 女鬼披头散发也看不清容貌,就听乱发下传出声音:他们自己答应与我交换,互相帮助的事,你们硬要蹚浑水。 胡说!一旁的王良谨打岔,我几时答应与你交易? 女鬼头颅180转过去看向王良谨,四季会所召唤我前来,你说要同心上人永远在一起,我成全你,代价你们的灵魂都是我的。 她的话说的王良谨一下禁了声,神色复杂地望向符南雀准确说是符南雀怀里的林清扬。 郑开屏卷着长鞭感叹,所以说凡事要有敬畏心,不信无妨但不要瞎胡闹,否则害人害己。 符南雀看了眼王良谨再低头瞧瞧林清扬,这女鬼说的话貌似透露了个巨大的消息,但角色和内容符南雀怎么都消化不过来,索性不去想,说:他们已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代价,吴仁也会有他自己的债要还,你若就此收手 符南雀指指身旁的郑开屏,一点都不见外地说:只要你能放下世间执念,吴仁一事我们可以替你伸冤,他能送你上路。 女鬼不为所动,甚至想也不想拒绝了。 他没说错。郑开屏帮腔,吴仁自结恶果往后的苦头都等着他去承受,你想要他下去他迟早会下,身后的苦要偿,眼下的罪也要他受。你就不同,你本是因他所害,如今仇恨蒙眼背上王良谨的因,自己也要受地狱之苦,为了报复而得来的因果真是你想要的? 郑开屏此时取出自己的魂瓶道:你乖乖配合自己进去,他负情在先行凶在后不仁不义,我可以保证吴仁的报应很快就会到来。 郑开屏的话似说动了她,就见女鬼垂头片刻,但郑开屏的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些带有怨念的灵体最是执着,也是最惯装模作样骗人的,谁也不晓得她此刻的思量到底是思量啥。 果不其然,女鬼忽而抬首发难,他们三个我全都要! 许是知道这里四周都布满郑开屏的结界,冲不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女鬼行动诡异迅速地爬向郑开屏,口中振振有词全是她满腔对于自己所受之苦的悲鸣。 他把我害成这般的模样,下地狱我都不会让他好过,他别想活着! 符南雀伸手到一半,明知道自己的动作徒劳,拦不住也阻挡不了,但仍想劝劝。 余光瞥见郑开屏二话不说,竖起二指虚空比划下朝奔来的的女鬼做了个手势,小小的瓶子霎时吸力强劲地将自投罗网的女鬼收入瓶内。 郑开屏简单粗暴的操作看呆符南雀,头一回见识到原来还可以这样做,先礼后兵啊。 郑开屏表示,老子没耐心跟不讲道理的家伙浪费时间,里头跟符南雀怀里的两家伙都等着救呢。 符南雀思量片刻,叫了三公医院的救护车把人拉回东区。郑开屏在旁忽然笑开,自家开医院就是好,不管是人是鬼一并收治。 末了精辟总结,肥水不流外人田。 符南雀凉凉瞟他一眼不答,合力将林清扬抬到沙发上像是才想起还有个灵体的存在,望向王良谨。 对方除了开始跟女鬼呛声时说过几句话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眼睛带勾似的落在林清扬身上不放。 兄弟情深啊。符南雀想,踱步到王良谨跟前,说:女鬼被伏,林清扬的性命无虞。王先生的委托我们已完成,你的心愿已了,阳间不再是你可以久留之地。 言下之意是你该去哪去哪。 王良谨也听得出来,点点头深深看一眼无知觉的林清扬,似要将他的模样牢牢刻在骨子里,印在魂魄中,不叫来世忘却。 清扬 嗯?林清扬疲惫地喉头嘟囔一声。 幺鸡小区外新开家早餐店,里头的白鸽粥味美鲜甜很是不错,符南雀连续光顾几日都不觉得腻。 这日上早班前,符南雀照常去店里点碗粥填五脏庙,屋子尽头悬挂的电视机里在播报每日早间新闻,无意间听到电视里传出个熟悉的名字,符南雀把头从碗里抬起来。 配着嫌疑人打上马赛克被人从三公医院带走的画面,旁外音里记者声色激昂说着一桩被埋藏三年之久杀妻夺家产的惨案。 这吴仁看起来笑面佛一样,经常做好事,还以为是好人原来是做贼心虚。 之前老是宣传自己多重情重义,几年都没再找,结果外头情人孩子都有了。 原好像是何老先生赞助他上学,最后还同意他和自个女儿的婚事,恩将仇报啊。 也是老天有眼,活该他被抓。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都道想不到外界传闻伉俪情深的吴仁真人如其名无仁无义,不是东西,虐待妻子还装的情圣模样。 符南雀喝着粥听一耳周围的谈资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 郑开屏曾说三公西区的检验技术一流不是吹的,连那些自命不凡的天师都时常相求帮忙,足以窥见里头的设备是何等的精湛。 以至于当符南雀说可以替女鬼复原当时的证据时,被郑开屏带到三公医院的女鬼都不敢置信,真有人可以替自己伸冤。 你真的能帮我? 那女鬼崩溃的点在于自己当初软弱太过于信任吴仁而没有留过后手,恐无法举证控告知世人吴仁害她,心智被迷才不管不顾。 这一切对三公西区而言都不是难事。 传闻地府有功德簿专记人一生功过准确无漏,我们这台仪器也有类似的功能。冷光闪闪的仪器浑身散发着浓厚金钱的气息,符南雀连摸一下都怜惜无比,你只需站上去,搜魂仪自会提取灵体重要记忆。 东西好用,但很贵。符南雀捣鼓着道:我们院长是个抠门的主儿,天地银行他也收,到时记得付账再走。 最后提取的画面制成视频放入那个黑盒子中,往后的事符南雀便不再插手。 回到医院,护士告知符南雀有人在等他。这熟悉的配方,未见来人,符南雀感觉自己已经知道是谁了。打开办公室的门见林清扬端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已经等他许久。 身体可好?符南雀寒暄道。 林清扬点点头,脸色气血不见多好,但跟前段时间不能动弹相比已是恢复的七七八八。他这次过来,是替王良谨结西区那笔委托费的。 顺便 那日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好像在吴仁家见到阿谨的身影,阿谨他 是的,他已经去他该去的地方了。符南雀看出他未尽的话语,没有隐瞒的将实情说出来。 虽是猜到结果,但真正听到的那一刻,林清扬还是心里沉沉眼眸黯然,聊了两句便坐不住离开。 这边刚走一个,又来另一个。来人倚靠门边风姿卓越,高山俊秀迷倒路过的无数姑娘。 王良谨的事都结束了,你成天来我这干什么? 郑开屏隔着墨镜瞅眼来来去去的护士们,没一个合心意的回头说:你这是用完就丢啊,不能是我想你过来看看我搭档? 符南雀嗤笑,我信你个邪。 来窥我们西区姑娘才是真吧。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护士站那些护士姑娘们跟他说,他那英俊潇洒的前搭档日日过来跟她们侃天侃地,好是幽默的风评了。 郑开屏笑而不语,走过来捏起符南雀的下巴,被符南雀避开,蹙眉问:有事说事,动手动脚作甚? 看看你那工伤怎么样了。郑开屏随意找张椅子坐下,啧了声:不是有三公印罩着么,怎么还能让她近身? 恋耽美 (8) 落在脖子上的目光过于耀眼,符南雀不自在地拿手遮住脖子,表示三公印能防天地所有阴魂,但对附身□□的玩意儿也不能有任何作用。理由是 怕伤着人身。 郑开屏嗯一声,对此没有任何看法,我刚见林清扬出去,他来做什么? 符南雀刺道:来结账,很快你的分红就到账。 郑开屏了然,说怪不得他看上去失魂落魄的,来出钱的能有几个高兴。 符南雀对此不可苟同,郑开屏不满,咱两才是一伙的,你咋帮他说话?不乐意我说他不好? 说的哪跟哪啊,我只是觉得他失魂落魄是为的王良谨罢了。符南雀是忆起林清扬跟他说过的事,你还记得上回怎么也招不出林清扬魂魄的事吗? 那日在六楼看望王良谨的时候,林清扬曾告诉他之前被黑气缠身的那段时间里夜夜不眠是在试着招王良谨的魂。 怪不得我几次都不成功,敢情他自己也在捣腾。只是捣腾不出花便是,误打误撞搞出个何丽晴就够呛,还想招魂?林清扬真是不怕死。郑开屏没深想。 但符南雀想得可深了,初初领悟到新世界满心求知若渴,思来想去问郑开屏:相信男人之间也有不纯粹的感情吗? 郑开屏闻言盯着符南雀,犀利的狼眼盯得人浑身不自在,就在符南雀想要避开他的眼神时忽而笑开说,信。 感情一事谁又说得清楚,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可奇怪的。 喜欢就是喜欢?符南雀细品一番,脑子里全是方才林清扬告诉他的故事。 他说 王良谨是个心思灵活的人,想一出是一出,看了电影想玩碟仙也是如此。 那日发生的种种,林清扬也记不大清当时周围其他人的表情,满心满眼都是王良谨,记忆里的青年一颦一笑生动明媚恍如昨日。 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哥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很多时候只需对方一个眼神便能领会到其意思。玩碟仙时,指尖相抵不可言说的心思仿佛通上电,心下酥麻又悸动,林清扬因感到阴冷不安的危机都被对方或试探或真诚,半真半假的借着游戏问出口的话给击溃。 他问:我喜欢的那个人他现在是否也喜欢我? 指尖下的碟子缓缓移动,林清扬不确定是它自己动还是自己的意念带领无意识推动,在碟子指向那个肯定答复前,他早已在心里回复着他的问话。 是。 你小子,公然撒狗粮也是够够的。 啥时候有的心上人?也不带给哥几个瞧瞧。 周围的起哄声都被两人忽略掉,这种只有彼此心知肚明又不可戳破的小心思,仿佛化成无形的桥梁通往对方心头,蒸腾的脑子都有些晕乎乎。 林清扬还记得他看似在回应众人调侃时,一本正经望着自己说:我对他的感情是认真的,只要他不拒绝我,我便不会松开他的手。 最后一个问题,我可否能跟他长久在一起? 可以。 第11章 昏迷少年 半明半暗的光线照不清走廊前方,但勉强可让人瞧得到脚下的路途,不至于寸步难行。阵阵阴风穿堂而过,压抑狭窄的空间连喘气都不自觉放低下来,似乎如此便能让人提高自身安全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般。 一通到底的廊道蛛网遍布,眯眼细瞧能看到顶上垂下的白影林立像极风干腊肉,就着绵细不断的冷风从中轻轻拂过,白影摇摇摆摆的晃悠大半,远看跟有千军万马站在头顶渗得发慌。 啊 原先秉着呼吸安静走过的人群,霎时跟沸开锅的水般嗡鸣一片,左右扭头寻找声源望去,只见方才尖叫出声的人竟是个体格高壮,打眼就给人可靠错觉的男人埋首在同行的清俊男子怀里,本来略有不满的微词在对上对方那张好看强势且貌似不太好惹的脸庞时齐齐销声匿迹。 嗐,不就是个怕鬼的金刚芭比,不跟你一般计较。 大伙收起满脸的不自然又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去,短暂成为人群中心人物的符南雀讪笑着给身边路过的人赔不是,等人都走远立刻怒视还扒拉他不放的郑开屏,语带刻薄道:郑胆小鬼,还不放手? 他当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相信郑开屏说有事需要他相助,风风火火撇下工作过来跟人走任务。结果正事没见着,反倒是被拖来玩鬼屋?! 雀儿,我害怕~ 不许这样叫我。符南雀鸡皮疙瘩起地甩开郑开屏,无力地瞅眼顶上的烂布条道:我要信这玩意能把你吓破胆,才真就脑子进水。 郑开屏嘿嘿直笑,对于符南雀如此不尊重游戏规则的态度很是有意见,人家辛苦布置为的就是效果,玩的就是刺激。 人生重在参与体验,斤斤计较会少很多乐趣的。雀 后头的昵称在符南雀的瞪视下吞回肚里,符南雀不以为然冷哼:想要刺激多接几趟活儿,保管看到饱。 何必浪费那个钱找罪受,视野昏暗又逼仄,假得不忍直视,耳朵还要忍受四面立体环绕着粗劣至极的营造恐惧氛围的音乐。 对此,符南雀真诚地抬高手拍拍郑开屏的宽肩,表示:若是特安所已经闲的揭不开锅,我可以介绍几单生意关照下。 郑开屏嘴角抽抽,一手肘悄无声息就动作起来勾上符南雀脖子,压得符南雀往他那头偏了偏。 符南雀不舒服地动动,脖子上的命运之手缠的是越发紧,就听郑开屏凑近他咬牙切齿假笑道:哥要不是看你个小没良心的,成日医院宿舍两点一线没点乐趣才花心思找你出来玩。你倒好,净会挖苦我果真是没良心的猫儿,半点体会不到哥的苦心。 自作主张。符南雀无语透顶,一矮身从郑开屏胳膊肘底下跐溜闪过,我不觉得有什么无聊,你别自己想玩还拿我当借口。 郑开屏就见不得符南雀凡事不关己,仿佛游走世界边缘对所有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哼笑着凑近符南雀说:怎么能叫借口?哥这是在用心关怀搭档,发光发热照耀你罢了。 话毕。 哒哒几下脚步声从二人身边走过,眼角余光瞥见两个小姐姐擦肩而过时投以他们惊喜又懂得的眼神,转而神情亢奋与同伴叽叽喳喳跑远。 抑制不住的激动的低吟,似乎模模糊糊说啥帅我见到的真的了爱情。 符南雀满脸黑线,食指抵住郑开屏胸膛将人推开,说话就说,莫挨我。我严肃告诉你,搭档什么的别再想,王良谨那事纯属巧合,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别干涉我我自是不干涉你。 别想再惦记他那半份酬劳。 言语间,符南雀头也不回地继续走,任凭郑开屏跟在后头絮絮叨叨围绕着搭档干活不累的一百种好处展开一系列苦口婆心的废话。 不算长的廊道十来步便走完,尽头连接唯一通往下一阶段场景的房门却被堵的水泄不通,先前走过去的那批人守在不大的屋内,本就昏暗的光线被重重人影遮挡是彻底看不清前方状况了。 符南雀凭借身材优势如泥鳅入了水,三两下滑溜挤到前头,见大伙围着个柜子交头接耳又迟迟不动手的模样很是新奇。 你们这是等什么?他跟着蹲到前排问。 旁的小哥哥很有经验地谨慎说道:门被密码锁锁住,就差这里头没搜过了,得找到密钥才能通关出去。 找钥匙岂不是很简单? 符南雀笑了:那便打开找啊。 别~万一里头蹦出个鬼怪来,我怕~估摸是小哥哥女朋友的姑娘拉着他的手臂,又是紧张又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小哥哥赞同地点点头,对,通常每个地方都会有鬼蹲守,别的地方都排除了,便只剩这儿。 对,这里过于安静,可能鬼就躲在里头等着吓咱们。 明知是假的,偏大伙煞有介事地严阵以待的态度反倒小小勾起符南雀的兴趣,他起身让开位置,等他们把柜子围成圈后商量怎么分工合作把里头的鬼引走,怎么拿密钥。 弓腰小心翼翼轻声说话的模样,可把符南雀看乐呵,心道果真无论多大的人都有颗童心存在。期间身侧飘来熟悉的淡淡冷香,下一秒便感到有人贴近自己挨着。 符南雀默不作声往旁移了移,那人再度靠近,不等符南雀避开,肩膀便被人牢牢摁住,慵懒的拖音和着香气喷洒在耳边,他整个鼻腔周围都被那股特有的香味萦绕住。 老实点,小没良心的。 切~你才没良心。符南雀无声翻白眼。 还不开门出去,现在搞啥名堂? 说话震的胸膛微微颤动,连带符南雀都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震感,不断提醒着他贴太近了!头先遇到的小姐姐好巧不巧就站在他们斜对面,时不时瞄过来的视线扎的他浑身不得劲。 别扭! 恍神间身后一道残影略过,带起的发丝糊眼间隙,符南雀靠着的暖源倏地消失不见。 没等符南雀回眼查看,前方本来井井有条的阵队突然一阵骚动起来。 定睛一看,郑开屏那大高个蹿到前边柜子前,在大伙正小心戒备准备下手的空当,三下五除二把锁着的柜门从旁拉开。 众人大叫后退推挤的符南雀也跟着东倒西歪,却见两扇柜门原是障眼法,根本不需要琢磨密码就能从侧边的将整扇门打开。 也没有想象中可能会出现的鬼怪从里头钻出来,大伙提起的心稍稍安定下,郑开屏将门彻底扒拉开,一个蜷缩的东西迫不及待骨碌碌地滚出来,骇得周围一圈人倒吸凉气,尖叫声四起慌里慌张左脚踩右脚的避开那滚到脚边的黑影。 混乱中不知是谁推了一把,符南雀趔趄两步毫无防备地扑到郑开屏跟前,搭着郑开屏扶过来的手站稳,与此同时身后爆发出更加惊天动地的叫喊。 是个孩子!他昏过去了。 最近东区住院部又来借调人手,猛的抽一大批人过去,搞得本就不算热闹的西区更是清幽无比,零散如小猫三两只守岗的护士在护士站整着手头活儿,嘴里也不忘跟同僚们埋汰几句。 跟整个医院就靠他们东区赚钱似的,见天摆着鼻孔朝天样儿,想来要人力就借口说咱们闲的慌不用白不用,拉去干活还没得加工钱,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番话立时得到一致认同的回应,护士长更是起劲,手里噼里啪啦把键盘敲得震天响,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到有他们求到西区的时候,老娘让他们叫姑奶奶。 护士长气不过东区那边成日自觉压西区一头的作态,背地里那边眼热说难听话的不是不晓得,然他们的工作又岂是外人能道? 也就在自个地盘里吐槽几句当是泄了气,几人便也散开整活儿去。 听,又有急救来了。唉~同人不同命深藏功与名,你赶紧过去干活,免得人又说闲话。 救护车呜嘤着警笛声一路流星赶月疾驰奔回三公医院,收到新收入院消息的东区护士早早等在门口,车才停稳,几人动作麻利有序地上前开门下担架推车。将人抬起换担架的分秒间,护士瞄向跟车陪同的人,大惊:符医生?! 符南雀闻言抬眸看去,通过对方露出的半张脸和浅蓝色领口袖边认出是西区的同事,来不及搭话地点头回应,让开道路给她们如开水烫脚般迅速把推车推进留观室。 放眼望去,东区急诊大厅好不热闹,椅子过道哪哪都站满等候看病的人。娇小的护士穿行其中忙的脚打后脑勺,汗珠滑下睫毛时忽然望着一处双目放光。 走廊尽头大步流星走来位穿白大褂的医生,眉目冷峻带有些许疲惫地冲小跑过来的护士伸手要入院记录,一面翻看一面听护士交代。 不知说了些什么,只瞧护士捅了捅医生胳膊指着他跟郑开屏的位置,年轻的主治医抬头看过来,眼神打量端详着。 出于礼貌,符南雀遥遥向他颔首示意。 符医生?不想主治医看起来冷峻,开口却是慢声细语的斯文。眯着眼似在脑瓜找了圈与之对应的称呼,不太确定地叫出口。 符南雀点点头,对方确认没叫错,继续说:我之前见过你替院长出席慈幼会印象很深刻,今天送来的小孩是你救的?能向你了解下情况嘛? 好。符南雀二话不说解释自己遇到孩子的经过,将遇到时看到的情况都复述了遍,可惜道:我也是偶然碰上,瞧着他孤孤单单怪可怜的我就跟过来看看,孩子的家长暂时还不联系不到,进一步的情况就劳烦额 主治医会意接下话,我姓陈。 劳烦陈医生。 时间紧迫二人也不多寒暄,符南雀说完便招手示意身后一直不说话的郑开屏一同走人。转身往外走了两步没见郑开屏同行,疑惑回头望去见郑开屏跟堵墙似的堵住陈医生的去路,好看的剑眉拧结成团,那双狼眼直直盯住陈医生。 符南雀蹙眉,倒回去拉住突然不知发啥疯的郑开屏,制止道:好端端的你干嘛呢? 郑开屏不答任符南雀拉拽巍然不动,跟黑面罗刹般盯住人不放,还未说话倒先在气势上把陈医生唬得楞在原地,护住躲在他身后的小护士一头雾水问:你你、你有事? 我没事,是你有事。郑开屏神神秘秘地说:有时候表象的东西最是迷人眼,情场得意是福是祸就不一定。 年轻人,劝你早日看清内心,你追求的是表面还是真实。 第12章 观相 次日,郑开屏再次准点到西区打卡,在大堂惯例溜达一圈美其名曰要蹭食堂饭尝尝。 厚颜无耻的令符南雀都说不出损他的话,满脸无奈将郑开屏带到食堂,一块吃大锅饭聊起昨日的事时,郑开屏忽而岔开话题问起东西两区似有嫌隙之事。 虽只短暂的待一小会儿,但善于观察的郑开屏已经从满是消毒水味的东区大楼嗅到丝异样的味道优越感。 一片忙碌穿行的红袖中时不时走过几个蓝袖工衣的人,皆是郑开屏有所眼熟的西区护士。两区人员尽管互相搭档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高高在上之感,可举手投足间眼底流露出的轻蔑足够刺目。 鄙视倒也不至于,不过是明面上业务压力不成正比造成的心理不平衡而已。符南雀解释道。 郑开屏左右开弓端起汤碗哈一口热汤,慢悠悠吐出自己的猜测:他们不知道西区的事? 符南雀点点头,西区的营生在整个三公医院里知情的就他们区和院长三公本人,他压低声儿说:偌大的医院如果不对外开放定会引人话柄,东区也是因此而生。尽管是能堵住部分人的口,不过时间长了,连不知情的东区也有闲言碎语传开。 所以明面上,东区就成了整个三公医院里头唯一的收入来源。郑开屏听完似乎有些明白,怪不得他们听到西区的时候,都显得很有格外不对劲。瞅瞅眼角看人的姿态,你们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不爽吧? 还好,两区的人也不经常见着,说什么的由他们去便是。 恋耽美 (9) 话说到这份上,就不得不提陈医生那茬,郑开屏昨日莫名其妙的话,眼下再回想起来符南雀都觉得他离谱的很:好端端的你跑人面前阴阳怪气什么呢? 有吗? 当然有! 你说有就有咯。郑开屏挑眉作怪,抓起烧鸭腿狼吞虎咽。 还胡闹。符南雀轻拍桌子肯定说:你上去就说人感情有问题,嘴里没句好话,你没看到陈医生的脸都黑了。 想到他们走时东区医护看白痴的模样,符南雀一巴掌拍脑门上,越想越羞耻,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东区大楼! 嘬干净最后丝鸭肉的骨头丢掉,郑开屏豪迈擦把嘴不以为然说:哥又不要讨他欢心,说话要那么温柔作甚? 说着,男人伸出大掌在符南雀眼前逐一攥紧,自信道:何况忠言逆耳,我的话可不是在说笑。哥这手观相本事不敢称第一,排前三倒不成问题。 微微邪笑的帅气,差点没晃着符南雀的眼,莫名感觉脑子忽然有阵晕乎。 符南雀收回视线,听他又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不禁逗他:哦?前三的本事给我瞧瞧我的脸如何? 符南雀微仰起脖子摆出一副供君端详的模样,笑看郑开屏凑近来,肆意的狼眼寸寸描摹着他的脸庞。 明明没有触碰,却仿佛能感受到那目光落在肌肤上点点滑落,落在眉尖,滑到睫毛,跳下高挺的鼻梁,点在红润的薄唇上。说不来哪里怪,但符南雀有些后悔提出让郑开屏看相的提议,怪的他恨不得立马避开。 符南雀这般想,也这么做了。侧开脸的同时耳边听着郑开屏沉音痞笑批他道:哥发现你眉眼也带娇,春色盎然情根深种啊。 符南雀无语:我早知道你个半桶水说不出什么好话,不说恭喜我发财就罢,总惦记着感情之事。你以为我是你啊? 思及此,如打通任督二脉,哪哪都通畅了。符南雀瞪他,初见时这人心心念念的可不就是来找媳妇儿么?! 说什么来陪他解闷,依符南雀看他分明是来相人的,一双招子总是漫天飞舞跟找啥东西似的,打着来找他的借口,总盯着外头的姑娘瞧。 骗子。 呵,爱信不信。郑开屏摸摸鼻子拉回话题继续说:总之你这同事啊,犯情劫摊事了。 夜。 身边小孩延绵悠长的哭闹小插曲将符南雀从今早的回忆拉回现实,旁边一对年轻夫妇抱着小婴儿从货架前走过,自带啼哭不止的伴奏站到墙边焦虑又无奈地哄着孩子。 怎么又哭起来?是饿还是拉了? 是吓的。符南雀暗暗道,黑曜晶亮的猫眼不着痕迹地越过层层货物瞟向同夫妻俩站在一块的阴影,随着阴影时而膨胀时而扭曲的变化奇形怪状的模样,小孩的哭声愈发嘹亮,而这做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仗着无人看见肆无忌惮。 两人手忙脚乱检查着也找不出缘由,孩子是越哭越响亮,惹得周围纷纷侧目。看样子小夫妻也待不下去,抱着孩子原路返回打算打道回府,又一次与驻足暗暗旁观他们许久的符南雀擦肩而过。 就现在!符南雀瞧准机会,苍白纤细的五指抬起,状似不经意地在夫妻两后背隔空做个拍打的动作,顺势回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伸着大懒腰,动作转变流畅自然,完全看不出他方才将趴在小两口后头吓唬小孩的玩意儿拍走的突兀。 不出十秒,离着他有五步远的小两口惊喜发现小孩安静下来,挂着泪花的小脸趴在怀里睡得香甜,两人对视总算是舒口气。 嘶 阴凉凉的低吟威胁似的在符南雀面前找存在感,符南雀凉凉抬眸扫去,方才猝不及防被拍离开小夫妻的阴魂见符南雀能看得着他,立马转移目标想给点颜色瞧瞧。 真是冥顽不灵的东西。符南雀刻薄地挑起嘴角,无声张嘴吐出个字:滚。 锁骨处的图腾微微发烫隔着衣料散出护主的淡芒,仅是点点红光就将欺软怕硬的东西唬得原地逃窜,再不见半点踪影。 符南雀跟没事人似的将架子上的瓶酱菜取下放入篮中,被三公印灼伤,想来那玩意儿有段时间都不能再出来作弄人。 老人常道,小孩最是灵性。平日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也不会沾上孩童,估摸是小两口带娃大晚上从哪个十字路口经过沾上的,大人看不见也就不觉得有啥,小孩就难受了,不知事又不会说饱受惊吓。 默默出手深藏功与名的符南雀自觉做件好事,心情瞬间拔地高涨,手下小推车往右转拐角与立在货架后头的人打个照面。 陈医生?! 那个相识不过三分熟的东区医生,他那双打眼就引人注目的漂亮桃花眼,乍一看也不知是否听得太多郑开屏在自己耳边絮叨这人会发生不好的事,一对上他的眼,符南雀脑海里只剩郑开屏那句。 生得是含情脉脉性情浪漫,偏眉心紧蹙似利刃幽怨迷眼,好端端的桃花眼生朵烂桃花。 符医生。 对方态度温文有礼地打招呼,那么巧又见面了。 是啊,你也来逛超市啊。符南雀干笑回道,悄眯侧头望了眼陈医生所在的角度能否看到他头先的举动。 也不晓得对方在这站了多久,自己刚才驱魂的动作幅度应当不大,应该不会被陈医生当深井冰吧? 符南雀一阵腹诽,想着跟对方点头之交,打声招呼走便是,符南雀笑笑挪开小推车要走,不成想对方侧身一动拦住他的去路。 符南雀诧异,这又是闹哪出? 时间还早,符医生有空聊聊吗? 两人找一处僻静地方坐下。 符医生 又一次听到对方叫自己符医生,符南雀自我介绍道:我叫南雀,南方的南,孔雀的雀。 陈可彬。对方礼尚往来。 不知你想跟我聊什么?两人的交集除昨日外就没别的可说,总不能跟他聊送过去的那位小患者吧? 符南雀随便一想,事实也的确如同他所想的那样,陈可彬像找话题开端似的,一开口便跟他提起那个少年,道他如何可怜,年纪轻轻营养不良浑身都是病。 最可恶是他那对父母,明明健在却没一个人肯出面看下,我们多次联系都被他们拒绝,他孤零零一人看着很凄凉。 我只是送他去医院的路人,其实你不用跟我说得那么详细。不是符南雀心冷,尽管少年的事听起来很令人心酸,可关他什么事? 符南雀听了一会儿,直觉陈可彬意不在此,也不多做拐弯抹角,那名患者是你接手的不必拿来话事,如果你有事不妨直说,你到底想问什么? 陈可彬犹疑片刻,说来冒昧,不知昨天和南雀你一起送患者过来的那位先生,额先前他说的那番话我回去想了又想感到很奇怪,实在想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符南雀静静看着他不答,等着陈可彬继续说下去。 就郑开屏模棱两可的讽刺,他能听得明白就奇了。符南雀抿口冰饮暗骂郑开屏多嘴,又给自己找事。 啊嚏!正在执行任务的郑开屏搓搓鼻头,惊动蹲守许久的魂体,把灵吓得跐溜蹿走,立时跳起大骂。 边接过同僚递来的纸巾用力一擤,边豪迈挥掌命令:没事,继续追,就不信抓不着丫的。 陈可彬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仿佛接下来让他开口的事令他难以说出口,符南雀静待半晌最后只等到他泄气般的一句也许是我想多了,没什么。 第13章 醉酒 陈可彬一顿没头没尾的话撂下就跑,徒留符南雀目送他僵硬而倔强的背影像极看见一个在试图挣扎放下保护壳,却又犹豫着重重掩盖隐私的隐者。 说不出口的秘密啊~符南雀懂,最难开口说出来的东西。 世间最不缺的就是秘密,放眼望去他们周围的人,这个商量着如何偷龙转凤把客户拉拢过来,那个想着如何瞒爹妈找理由出去追星,职业病令符南雀谈话期间也没忘听一耳朵,貌似是娱乐圈出的关于转世的最新大瓜。 啧啧啧~ 瞧,无数的秘密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诞生,看似稀松平常的也许就变成别人不可言说的。既然陈可彬不愿说,符南雀便不追问也不会擅自插手他人事务。 他自己的破烂事还一堆呢!好比那个不分白天黑夜,缺钱花就找自己的符叔。 瞧了眼来电姓名都嫌得不愿再看第二眼,叹口气将铃声响个不停的手机丢到桌面,符南雀默默腹诽句阴魂不散。 无论何时何地快乐与否,碰上跟那边相关的事,都能一秒把他从阳光大道拖回厌烦的沼泽地,提醒他不要忘记这一门好亲戚。 符南雀一口饮净杯中的冰饮将手中杯子放下,冰凉的杯底在桌上轻轻磕出声轻响,匀气两秒才拿起接通。 啧喂,叔。 莺莺软语哼着婉转轻灵的唱腔在公寓里头悠悠飘荡,拖曳的长裙如翻滚白浪随主人的步履一点一点荡漾而下,白嫩的足尖踏下最后一阶楼梯轻点地面。 女孩立定在客厅前,水汪汪的大眼中对满屋的亮堂充满困惑,怎么那对作恶多端的无良夫妇不在? 挺会跑,守你一晚上可老子累够呛。 突兀的男声从沙发后头传来,女孩惶恐如被惊动的兔子往后一跳,长发翻飞间稳稳落到台阶之上,双手微张隐隐有成爪之势,浑身竖起防备目光灼灼盯着沙发背。 之间颗圆润的后脑勺自沙发后露出,接着脖子、肩膀如高山拔地起,男人一手环胸,支棱起另只手拿削好皮的毛桃咔嚓就是一口咬下去。 果香四溢,男人漫不经心地眼角瞟眼楼梯上的女孩,闲话家常般边吃边道:何必那么防备?你扰的人家不得安生,人叫我来收你。我不也没上来就欺负姑娘呢么? 老子现在吃果不太得空,跟你商量个事,你机灵的就自己寻窗子走别再骚扰人,费事叫老子动手就不那么好看了。 说着又是一大口吭哧下去桃肉不见大半,丝毫不在意他面对的是人是鬼,打着商量的口吻简直和善的像是来谈交易,而交易对象给出的反应是不带犹豫地掉头跑上楼,坚决地转身不给他任何游说机会。 这是没得谈的意思咯。 郑开屏自我补充谈判结果,虽然自个心里清楚跟这些东西总归是谈不拢,但仪式感要足。不给条路选,老显得他郑开屏不通情达理似的。 郑开屏叹气:呐,伤着你可别怪老子不怜香惜玉。 三两下解决完桃子,抬手瞄准仓皇逃离的纤瘦背影,一个飞弹的弹指动作,指间的桃核如飞镖般直击红心打在女孩后心。 看似没有威力的小小桃核,仿佛平地惊雷隔着□□炸得灵魂深处激烈动荡,将有抹灰白的透明被从体内打了出去,女孩惨叫一声,脚下不慎落空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再无动作。 彼时屋内异象骤起,四面八方吹来股怪风,横冲直闯将摆设撞得东倒西歪,却是丝毫不敢靠近稳稳站在女孩边上的郑开屏,一路躲闪攀上气窗逃遁而出。 眨眼的功夫,华丽的室内乱成一团。 郑开屏无视狂风过境后的乱象,微微蹙眉上前伸出根手指推推地上的人儿,女孩毫无反应气息吞吐绵长晕的十分彻底。 确认人无大碍后遂不再碰她,郑开屏收回手避嫌般退后几步扬声冲门外喊:都进来吧。 大门闻声立即被外力猛然推开,打扮花枝招展的一男一女迫不及待冲入屋内,入眼就是满屋被超自然现象损坏的痕迹,多看一眼都心里打怵。 哆嗦下目光微转的二人才瞧见倒在地上的女孩,恐惧的心马上又被担忧占据上风,围着女孩不敢触碰,小心翼翼询问:大师,我闺女这是好了? 好了。郑开屏掏出手帕擦净扬到身上的灰尘,回答:不过阴邪入体到底身子受不住,小病几日免不了,想要调养好上三公西区抓点药煎服下去。 说着,杀熟专业户郑开屏扭头特意叮嘱:记住,挂符南雀的号。 对方连连称是,但心里总不踏实,目光犹疑着招呼保姆和妻子将女儿扶上楼,女孩的父亲继续问:那那个呢? 对方说得隐晦的很,仿佛从嘴里提起都晦气,支支吾吾的想问又嫌弃的模样。 郑开屏故作没看见明知故问道:哪个啊? 女孩父亲不得不再次补充道:就是想要附我女儿身的嗯她解决了? 哦~她啊。郑开屏张圆嘴恍然大悟,而后淡定道:跑了。 跑了?!大师,咱们说好解决问题的,你怎么让她跑了呢?不是应该灰飞烟灭吗? 上天有好生之德,您这话说的马先生只说要姑娘好,可没说要赶尽杀绝。郑开屏耸肩摊手,随即从裤兜掏出一道折成三角的符篆递到面色不虞的马先生手中,马小姐被魇住,把这道符压枕头底下,就不会有脏东西再半夜骚扰她。 言罢,也不理会马先生夫妇欲言又止想要拉住他讨价还价的举动,郑开屏踩着星月夜色大步流星离去,对身后隐隐传来的微词连眼色都欠奉。 一家子心术不正。 路边早早停好自己人安排的车辆,郑开屏走过去,余光瞥见对面马路路灯下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快得不似常人行径。 郑开屏不禁多看两眼,定睛望去对面却是什么也无。狐疑地大手拉开车门坐上去,想了想问起留守的同僚:张仔,你等我的这段时间有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驾驶位的小同僚满头雾水地回过头如实回答:一切正常。老大,是哪里不妥吗? 没。郑开屏淡淡道,开车。 橙黄的车前灯把一截黑一截白的路面照得光亮,车子启动缓缓拐到对面车道经过方才留意的地方时,郑开屏半阖的眉眼再次扫过路灯底下。他视力向来很好,刚才出来时明明看到那儿直挺挺立着个看不清样貌的黑衣人,怎会转眼就消失不见? 古古怪怪的。郑开屏嘟囔句没往心里去,丢下句评价反倒把新入职的小同僚吓得不轻,再三询问是不是有手尾没整干净,要不要回头。 小同僚哪都好,就是太严阵以待以至于聒噪不已。郑开屏不耐地示意他安静,自己要眯一会儿,刚说完,兜里的手机开始拼命震动。 充耳不闻的郑开屏闭目撇嘴,任其响到自动挂断。 不一会儿又震动起来。 小同僚通过后视镜反射见老大两条好看的立刀眉渐渐紧蹙,山雨欲来的乌云压顶状,心下替不识相瞎骚扰的来电人默默感到同情。 谁人不知没休息好的老大最是暴脾气,小同僚至今不能忘记,刚入职就见证某个扰老大清梦的人被丢到试炼场狠狠训了一个多月,想想都心有余悸。小同僚暗暗叹气,目光忍不住飘向后视镜对上陡然睁开的狼眼,吓得倒抽口冷气。 好好开车。 是! 郑开屏恶狠狠地掏出手机,他发誓如果找他的事不是要紧到要立马世界末日那么严重,他绝对嗯? 符南雀的名字主动跃上他手机屏幕的次数屈指可数,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郑开屏脸色一秒拨开云雾见青天,阳光明媚地接通电话,到嘴的雀儿未叫出口便先听到那头的人儿大舌头的召唤他。 恋耽美 (10) 召唤着他来喝酒。 等郑开屏赶到符南雀说的公园时,凉风萧瑟的孤灯下,符南雀形单影只蜷缩在长椅上的醉得一塌糊涂,好像被全世界遗弃找不到回家的路,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的方向,就真是只等主人接走的猫儿般。 你这是把自己欺负够了,想叫哥心疼呢?郑开屏垂眸扫视地面上七零八落的啤酒罐,再瞧瞧已经醉得晕头转向的人儿摇头道:酒量差还学人买醉,我记得有人曾跟我说买醉是件愚不可及的事,你怎么也犯蠢啊? 对此,符南雀的回应是砸吧嘴,哼哼唧唧地挥手赶苍蝇似的想把耳边吵吵嚷嚷的声儿赶走。 当真是醉迷糊了。郑开屏也不指望他还能回答自己的任何一个字,今晚第无数次叹息地上前握住符南雀毫无章法挥动的手腕,往上一提刚要将人半拉半抱起来,那软若无骨的双臂自动自觉攀附上郑开屏的脖子吊起。 今晚实在是挖掘宝藏的好日子,符南雀醒着是个遗世独立的硬骨头,醉了反倒乖软,趴在怀里安安分分的,郑开屏倒真是有些舍不得他受委屈了。 也不知谁让这祖宗不高兴,整晚叨叨的,醉梦里都要软着嗓骂几句。骂到最后,圈着郑开屏脖子的手渐渐收紧,埋脸呜嘤。 讨厌他们。 嗯,哥也讨厌。 压榨我。 哥给你讨回来。 公园路很静,静的连郑开屏稳步向前的脚步声都带有回响,却听起来很安逸,一摇一摆轻轻摇晃的踏实如幼年在摇篮之中,耳边有人附和自己的心酸,比他听过的摇篮曲都要好听。 真好。 符南雀无力地抓抓掌下摸到的肉感,实心的,嗯他有人陪的,有人疼。 姥爷 无端被人摸胸吃豆腐的郑开屏满脸震惊,白摸不说,老子这是给人当替身了?! 第14章 宁良美 记忆中,符南雀小时候对家的概念就是姥爷和他两个人住在乡下的小房子里头,不大的院里种着棵番石榴树,姥爷说那是爸妈在他出生那年亲手种下的属于他的小树。 却也是他一生中唯一一份双亲送他的礼物。 此后的成长岁月里,符南雀把这棵树看得比他自己还宝贝,他跟这棵树一同长大,看它长高开花结果,好大好大的果都能把树枝压弯。细碎的日光星星点点洒在身上不觉闷热,反倒舒心的令符南雀有些沉浸,好像自己许久没感受过和姥爷在树下躲荫的惬意。 纵然觉得似有哪里不对劲,望着自己的短手短脚他依稀记得自己应当是身材颀长才对,想不通的符南雀瞧瞧树下摇着蒲扇笑眯眯的姥爷,将心头升起的几分迷茫摁下。 罢,长大好累的,就待在姥爷身边好啦~ 光怪陆离间,符南雀想起自己要捉虫来着,有害虫要祸祸他的树!心念一动,眼前的枝丫上就见条蠕动的肥虫招摇过市地横行。 爷,树上有虫我抓不到。 符南雀用尽力气伸手想要扒拉,憋的脸颊发烫,伸出去的小肉爪怎么够也够不到眼前正蚕食他果子的臭虫,余光往下瞥见姥爷笑而不语冲他摆手,他仿佛无师自通心灵解密般意会到姥爷无声的意思。 姥爷要他别执着,由它去。 由它去?不,他的东西凭什么做不得主!早已憋一肚子火的符南雀倔强起来一定要把虫子驱逐,是爸妈留给他的,不可以被虫子吃掉。 谁都不能碰! 我能的,姥爷,我能赶走它 符南雀不死心再次抬抓,那条不足他一手长的虫子忽然摇身变成深色巨蟒盘踞树干,把符南雀从树上晃下。 猛烈的坠落感生生把符南雀吓得蹦跶起来。 哈! 挣扎着用力喊出声,把符南雀一下子从压抑的梦境中拖拽回现实。醒来的刹那,急促惊慌的心跳暴动和着宿醉后遗症深刻的昭示其存在感,符南雀气喘之余只觉得脑子里好像被千锤百炼着嗡嗡直痛。 抬手揉揉太阳穴勉强打起点精神,符南雀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丝绸睡衣不是他的衣服,由此一寸寸抬眼望去,目之所及皆是与他单身小宿舍截然不同的暖色调家居装潢,一看屋主人就是个阳光有格调的,床旁放着安神香薰想来是为睡觉的人能好眠而准备。 符南雀怔楞半晌,乍醒时未散尽的满腔悲愁全然被眼前身处陌生环境给驱散的一干二净。 什么玩意儿,他不会是被捡漏了吧?! 想法刚冒头,符南雀立刻晃晃脑子里的豆腐渣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摁灭回去,他定是受林清扬影响才会有这些古怪的念头。不得不说自上单任务后,符南雀有回去就关于爱情的另一种角度恶补一番新知识打开新世界大门,原来世界上真有他所不知的事啊。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符南雀回过神,醉酒被人捡回家这种事实在太丢脸,趁着没人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一掀被窝就起身要走,脚尖刚点地,耳尖的符南雀立刻察觉到房门锁被人扭动的动静。 推门进来的人极有可能是房主本人,也就是把自己带回来的人,想到等会儿门后会出现的某个不认识的见过他糗样的陌生人,符南雀当场顿住,保持着一脚踩地,另一脚挂在床上的姿势不知所措。 也许自己应该大方点,见人先说谢谢会显得比较得体些,挽回几分印象 做了大量心理建设的符南雀在见到门推开后露出的带笑狼眼,顿时脸色怪异。 郑开屏,怎么会是他?! 当然是我。对于符南雀的诧异,郑开屏理所当然替其捋清断片后的思路,除了我有谁能因你一通电话就跑大半个城市?一个人躲起来买醉不说还叫我去看,我是该夸你有良心还是该说你缺心眼? 将餐桌上早已放置温凉的肉粥放到符南雀面前,符南雀再一次对郑开屏刷新认知,想不到郑开屏这人看着举止大咧糙,竟有一手顶好厨艺,煮的粥香稠绵软,好吃的一不注意符南雀便多吃两碗。 瞧在这早餐份上,符南雀对郑开屏的调笑不予理睬,小小地翻个眼皮将碗放下,对他说的电话一事困惑不已:我给你打电话了? 对面的郑开屏支棱双手交叠抵着下巴,挑眉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在那么偏僻的公园把你找到?大晚上你个小帅哥醉倒在公园可是很危险的。不过神志不清都记着有事得找哥,看来我在你心里也不是没地位。 符南雀撇撇嘴,他完全不觉得自己一大男人能有什么危险。然,瞧郑开屏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强势脸,莫名有些犯怂的没有回怼过去,这人冷起脸来还挺让人心底犯怵的。 我记得刚认识那会儿有人说过,买醉不是好事。郑开屏似笑非笑问:符医生为什么也做这蠢事? 符南雀闻言支支吾吾:我、我就是上班接诊个酒精摄入过量的灵体,就想试试看喝醉能有啥意思值得你们都对它上瘾喝完也不过如此,没劲。 说着瞟眼郑开屏,见对方依旧摆着假笑脸看着他像是任自己编,看能编出啥花样似的。把符南雀盯得心虚不已,撇开头不去看他。 却听郑开屏凉凉抛出两个字。 嘴硬。 与我而言喝酒是消遣,只有两种情况才会允许自己烂醉如泥,一种是高兴,一种是不高兴。依昨晚符南雀的状态而言,郑开屏直接选择后者,倾身渐渐靠近,是谁惹你不高兴? 不说还好,一提又把符南雀的难过事给翻出来,脸色瞬间挂不住。 可不就是不长眼的惹他不快来着。 昨晚符叔给他来电话,原以为是又要伸手要钱,结果却是告诉他,他们未经他的允许擅自把他父母种的番石榴树给砍了。 说是表弟结婚,他家院里种树对表弟不好得伐掉。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他什么都挽救不回来,符南雀一再思及,心就呕得发慌发疼。 真是要气死他了。 郑开屏那厮双目直勾勾等着他回答,符南雀不想说,自暴自弃道:你不是会看相么?自己看不就知道。 何苦让他再提一遍戳心窝的事。 本以为就郑开屏的性格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料对方盯他片刻,忽而收回咄咄逼人的视线,一下将所有的强势都收敛起来。 有本事也不能瞎用,看相我只对外人,对朋友须得用心交。郑开屏起身收碗,不说没关系,你现在有事都能想着叫我,来日掏心窝也不是不可能,哥等着。 符南雀不语。 用心交的朋友是怎么个交法? 好难他没试过和人交朋友。符南雀抬眼眺望车外头匆匆往后消退的风景,想起小时候没人愿意跟他玩,学生时期性格也孤僻,现在的能说会道也是出社会后逐渐养成的,但想来也是深交的没几个。 思索半天也没想明白郑开屏说的交友之道,小客车已经晃晃悠悠到了站。 大中午沉闷寂寥的街道上也没几个人,炎热的日头下三两个零星摆摊的大爷大妈扇着蒲扇赶苍蝇。符南雀紧急请假回来也没带什么行礼,拎个小包就回老家门清县春夏乡。 符叔家在镇上开五金铺,日子过得也行,可抠门程度和三公不相上下,为了省点钱想把符南雀那处小院子借去当婚房。 符叔的话术,他符南雀领教多年哪能不明白其中意思。说是借,借完以后再想他挪坑就难如上天。 远远的就看到自家熟悉的院墙,以往树冠茂密的延出墙外,现下光秃秃的一面墙再无绿意装点。他父母留给他的树真的没了,符南雀路上隐忍不发的愠怒一下子爆发开来,眼前一圈圈发黑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晒的。 符南雀闭眼捏捏眉心,耳边响起门边吱呀打开的动静,眼未睁就听到有人尾声高扬地叫唤自己的名儿。 南雀?!你怎么回来了。 叔。 符南雀放下手,睁眼瞧着门内人淡淡道。边说边抬脚迈过大门往里走,身边矮自己一个头的符叔想拦没拦住,被符南雀健步躲过进到院里。 院里摆满装修工具,原先栽种树的位置被连根挖去,各种漆料木材堆在新填的土坑上堆得半人高。脑子里闹嗡嗡的完全听不进去符叔各种借口,符南雀放下小包走到正准备动工的工人们面前,深呼吸几下才确保自己理智发言。 麻烦各位走一趟,这里不需要重新装修,你们请回吧。 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线都微微发颤,话音刚落,肩膀就被人猛地一拽,符南雀侧身两步看过去,见符叔满脸不赞同地看着他。 南雀!你胡闹什么呢? 我没胡闹,这是我家,我有权利叫停所有我不允许的行为。符南雀义正言辞,对着符叔不再摆出听之任之的态度,回头又是高声表态:大家回吧。 别!别!符叔双手大张阻拦。 工人们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听谁的,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符南雀被符叔拉着胳膊肘到一边,听他苦口婆心道:侄儿啊,你叔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结婚又不乐意跟长辈住一块,我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你叔的为人你不清楚?等你弟的新楼起好就搬,你弟结婚就让他一回,好吧就这样定了。 符南雀嗤笑,等等。叔您这话差点给我说迷糊,我今天回来不是为学会谦让回来的。南宝要结婚我替他高兴,但房子是我的谁也不许进,你们爱找哪住找哪住。 符叔气的竖起食指,亮杀手锏威胁:你你信不信,我再不管你爸妈姥爷的事? 我爸妈姥爷有我在,现在交通发达回来趟不是难事。符南雀不为所动,当初是叔自告奋勇要帮忙,我其实没啥需要叔您麻烦的,您就安心养老等着含饴弄孙,我的事您不要费事操心。 说着,符南雀不再废话驱逐那些不愿动弹的工人们离开,符叔哎哎叫着,瘦小的身板拦不住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动身离开的人。 符老板,屋主不答应我们也不能强行动工,你们商量好再叫我们啊。回见回见。 符南雀冷眼看着工人们把院子里的工具收拾干净,双手环胸立在边上不发一语却十分强硬,他难得在符叔面前态度鲜明的表达否定。 来前心里七上八下,怕自己没法阻拦他们要鸠占鹊巢的行为,怕自己说不过符叔让他钻了空,怕好多好多东西。 结果现在看着眼前的人们一一离开,他反而松口气,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好解决的多。眼见符叔拦不了工人搬运东西离开,转而瞪向自己这个屋主。 符南雀,你看你干的好事~啊! 符叔左脚拌右脚,径直跌跌撞撞进竖在墙角的木材上。 符医生,你是请假还是打架?咋把头给打破了? 小护士满脸心疼替符南雀额头的伤口换药,伤口不大但两针缝合少不了。大块纱布盖在符南雀额头上,把她们西区的宝贝脸给豁开口子,这些小护士们义愤填膺,气得扬言要替他讨公道。 符南雀笑笑,解释是不小心让掉落的木材砸伤才作罢。白日符叔毛手毛脚的一头扎进木材堆里,到底是符南雀的长辈,他再气也不能不管符叔,上前护着人的同时把自己也给砸挂彩了。 估摸是他头上不停留下的血时刻提醒着符叔,方才侄儿对他的恩情,后来也默默不语没再说要改造符南雀房子的事。 符南雀摸摸头上的纱布,伤口仍有些热辣的疼,尚能忍受。 处理完伤口,符南雀回自己的诊室,新收的顾客早已等候着他的到来。 听到动静冲他微微侧头,露出精致的半张脸礼貌一笑。 抱歉我来迟了。符南雀坐到办公桌后头,看眼入院资料,核对道:宁良美小姐? 听到呼叫,对方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今晚新收的灵体长相艳丽,性子却出奇安静,符南雀不问她便不答,坐下好一会儿也不知她所为何事,文静的像株白玉兰般典雅。 电脑上显示这姑娘生前是个靠嗓子吃饭的歌星,二十几年前的女歌星,符南雀看眼年份,他那会儿还未出世呢。 这般徘徊不去的老魂,得是多重的执念啊。符南雀多看两眼资料,收回目光在灵体身上打量一圈,见她状态比寻常灵体要苍白许多,奇怪问道:你受损过? 宁良美犹豫两秒才又点头。 之前被道法中人伤到,侥幸到过一劫。 是不是侥幸我不知道,对方既能伤了你却不下死手,反而被你逃离开倒是新鲜。 吃一蛰长一智,符南雀对这些鬼话连篇的客户已然不会再全听全信。能到出手的地步定是做了惹到学道人的事,但遇上还能从他们手中逃脱,以此灵体的水平而言,符南雀更倾向于先前的出手人不知何故放水给她离去。 这般想着,边下单医嘱给宁良美开养阴培元的固魂药物,絮叨许久也该进入正题,符南雀正要问她找上门想要委托他办什么,那头诊室门响起两声轻扣,不等符南雀叫进来,外头人非常自动自觉地推门而入。 符医生。 陈可彬?!见到来人,符南雀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他怎么会过来? 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正值夏夜最热的时候却冷的宛若步入寒冬,把刚进门的陈可彬冻得哆嗦,他抬眼瞄向角落的落地空凋,搓搓胳膊讪笑道:符医生你这边的空调挺给力哈哟!符医生你的头怎么了? 恋耽美 (11) 出点小意外。 符南雀笑笑,在对方唏嘘叮嘱他注意伤口时瞥一眼面前因陈可彬突然出现而变得虎视眈眈的宁良美,摆明对他很有成见的模样,虽不知陈可彬年纪轻轻跟她能有啥过节,但安全起见还是得隔开他两,遂起身走到陈可彬身边将他带往另一侧的会客区。 不知你深夜过来找我有什么事?略微警告地扫一眼远处的宁良美不许轻举妄动,符南雀回过头观陈可彬同样大褂在身,想来也是值夜。 东区的人甚少来西区,陈可彬登门拜访总不会想来串门谈心吧? 陈可彬却说:我这次来是想抓副药。 抓药?符南雀狠狠皱眉,他难道知道了什么? 随即,符南雀舒展眉宇,佯装不解道:陈医生想开药自己也能开,特地跑过来是不是有些舍近求远? 东区自己就有药房,而且西区离东区又不近,陈可彬意义不明的想要一副药他就得开?万一出了事,谁担责? 符南雀防备心起,面上温温和和但药一事半步不让,就着满屋阴气的衬托,整个人多了几分油盐不进的高冷。 无法,陈可彬只能说明情况。 陈可彬的女朋友先前不知怎的惹上脏东西,身体虚弱成日昏昏沉沉的,陈可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关键自己作为医生却对女友的健康状况一点帮助都无。头回觉得大受挫折,加之那日正好碰上郑开屏冲他说的那番话戳中他的心事,陈可彬才想死马当活马医,看看郑开屏能不能帮到他。 郑先生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点中我的难处。陈可彬坚信那日郑开屏是点醒他,他的爱人正饱受折磨,也许符医生你不会相信,但世上真有常人解释不通的怪事。我也是束手无策,听到郑先生那番话想着没准能帮我,才 后头的话没说完,陈可彬忙又补充道:不过我女朋友现在没事了,就是身子不算好,有人告诉我西区的药奇好,指名要挂你的号取,这不听说你上班我过来找你来。 陈可彬坐得板正,手摩挲裤子都快把布料搓出火星子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他陈可彬会有求上西区这闲散科室的一天。哪怕如今坐在符南雀诊室内,但他其实对西区的具体认知仍不算清晰,女友的父亲嘱咐他一定要找符南雀才能取药,陈可彬也是就事办事。 想着女友的健康,陈可彬目光游弋地冲符南雀笑笑。 符南雀全当没看到他的窘迫,听完他的话,了然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替陈可彬开药,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起舞,嘴上公事公办道:一日一副,中午煎服,不出一星期便可精神好转。我听说东区本单位的开药可以月结,但西区都需现结连自己人也不例外,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陈可彬连声谢道跟着走过来就想坐到桌子对面,也不知是被屋里的阴冷冻麻了还是怎的,丝毫不觉他即将落座的地方更是冻人非常,对着凳子就要弯腰。 等等! 符南雀慌忙拉住陈可彬袖子制止他的动作,唬得陈可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两人大眼瞪小眼。 符南雀收回手,摸摸鼻子自圆其说:我是说单开好了,你可以出去交钱拿药。 哦哦哦,那我不多打扰。 待人离去关上门,符南雀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原位,陈可彬是没瞧见他方才差点坐到宁良美上,冲灵体满脸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变脸样儿,他可不敢让人多做逗留,连忙寻个由头将人赶走。 那头陈可彬一走,这厢宁良美转瞬收起满脸恶鬼面容,端的一派天生丽质的优雅,看得符南雀啧啧称奇,你跟陈可彬有过节? 陈可彬年纪与自己相仿,出生的时候宁良美早已不在,怎么宁良美见着人跟有十冤九仇似的。 问题抛出去,宁良美并不立刻回答,丹凤眼微微一挑反而没头没尾的问他:符医生心中也有恨的事吧? 恨人夺走自己的东西,抹灭过去的回忆,还妄图取而代之。宁良美悠悠说:我感觉到你跟我,是一样的。你也经历过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对不对? 果然无论外表做派如何斯文,鬼当久了那股阴阳怪气的劲儿藏都藏不住,何况上来就是暗讽刺中他的心事。 符南雀眸光一沉冷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你揭穿一个人的假面。 第15章 歌后的转世 每个人年轻的岁月里定会有过几个真心实意欣赏喜欢的偶像,在才华横溢神仙打架般呈井喷式爆发的年代,火的万人空巷的艺人如数家珍,他们有的至今活跃在圈子里,有的遗忘在一批批新浪潮中,还有的戛然而止在美好的年纪却依然存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好比歌后宁良美凭借一把好嗓子以轻灵深情唱腔为乐坛留下无数经典,哪怕时过境迁,到今时今日仍流传着关于她歌坛精灵的传说。 在她名气高涨时符南雀还未出生,等他出生后宁良美早已与世长辞成为世间的一段佳话,虽未曾与曾经的歌后同在一时空下存在过,但对于其至今仍翻唱流传的经典曲目还是略有耳闻的。想不到,自己有天会接到这般人物的委托。 符南雀压压头上的渔夫帽,露出来点点圆润下巴,身上裹着不算薄的外套坐在一众清凉夏装的观众之中显得尤为突兀,周遭不时有人投来的怪异目光,皆被符南雀淡定无视。 他虽没郑开屏那手未卜先知的本领,但直觉这东西还是时有灵光的,今天第六感提醒他穿厚点准没错。 思及此,符南雀拉拉衣角整理整齐,好整以暇等着活动开始。 今日是宁良美的忌日,主办方大张旗鼓搞了个纪念宁良美的特别活动,美其名曰要与大伙重温当年宁歌后的往事点滴,邀请了几位与之交好的艺人同台献唱。 坐在符南雀前边的好几个歌迷在音乐响起时,就控制不住泪流满面,一时间耳边全是此起彼伏的压抑哭声。 大屏幕上放映着一张张定格住宁良美美好瞬间的老照片,台上的帅哥主持激情澎湃地走流程,嘴皮子噼里啪啦,热情的唾沫星子在镁光灯下四散飞舞,仿佛在座的没有人比他更痛心歌坛痛失一颗璀璨星星。 《追忆良辰美景》二十六周年特别访谈节目,今日的活动我们不仅邀请来老朋友,也请到一位新朋友,和我们一同讲述宁良美的别样故事。我们掌声欢迎马潇宁! 名字一出,观众席上响起一片低声哗然,早前就听说会有马潇宁的出现,甫一听闻此人的名字,在场的歌迷朋友们仍旧诧异不已。 他们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如此厚颜无耻,敢堂而皇之在有争议的前辈活动上亮相出场? 符南雀听着边上的窃窃私语,边从记忆里翻找出他了解到关于马潇宁的初始资料。 是个从歌唱选秀出道的姑娘,因声色与宁良美极其相似,被粉丝送外号称小宁良美再世,以此在网络上颇有热度。 如果单是借着前人的名气出圈,这种套路大家都司空见惯也不会多当回事,然而马潇宁出道不到一年便在公众面前屡屡活跃,不仅是因为她有着与宁良美声线酷似的歌喉,而是她自称自己有着属于宁良美的记忆。 此事在网络上面闹得沸沸扬扬,宁良美的粉丝对马潇宁的观感是十分抵触,但架不住此人就是光明正大的走到大家面前。 怪异的心境如鲠在喉,那头舞台上一席紫色纱裙的马潇宁自后台上来,步步生莲顾盼生辉,唱着宁良美的成名曲如清泉潺潺,恍惚间似再次听到宁良美登台献唱。 其实有一点大伙说的不错,马潇宁的声音像极了宁良美。 也许,宁良美真的换一种方式回来了 众人看呆的同时心里不约而同冒出一致的念头,才晃神片刻便被棚内骤降的冷空气冻回神来。后排离通风口近的几个歌迷被冻得激灵,搓胳膊摸腿的探头扫视一圈,方才冷的不正常的温度已恢复过来。 找不出缘由的几人默默嘀咕两句,回首继续看台上表演。 底下发生的短暂异常没惊动到台上的人,台上一切如常的进行,才艺表演结束主持人自然而然的将流程过度到谈话环节。 既然是追忆宁良美相关的活动,定然是绕不开与她之间的话题。老一辈的熟面孔都是同宁良美共事过的,翻起往事都信手拈来,可马潇宁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与宁良美又非旧识,硬要说怀旧就显得做作。 唯一的看头,想来在场的也没谁不晓得她的点会落在哪儿。 不出所料的轮到马潇宁时,主持人将话题带到一直以来都颇有争议的方向去,最近的事我们有听说,说是潇宁有过段神奇的经历能与宁良美共情,梦见过她从未在公众面前展露过的私下日常对不对? 是符南雀太宅跟不上如今的讯息接受度了,马潇宁直言自己梦里经历一遍宁良美过往的这种听起来就很玄幻的言谈,原来已经可以拿到明面上说了啊?哪怕是先前资料也不过是显示她在隐晦暗示,现在是连样子也不装,直接明示了?! 符南雀是看不懂这般魔幻操作,同样为宁良美而来的歌迷们也有按捺不住愤慨心情的站出来指责,大家伙花钱过来是冲宁宁纪念会,不是为听她说这些假话的个人访谈,宁宁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拿怪力乱神当热度是想红想疯了? 显然争当出头鸟的说话者道出现场绝大多数人的心声,原先顾念现场直播不好发作的看客们,在有人发话后如石子入水荡起圈圈涟漪,将勉强维持的平静局面彻底打散,即便是场上主持人解释为节目环节,也无法阻止少数气不过的粉丝直接离场。 壁上观的矛盾源头马潇宁见状赶忙安抚躁动的观众,方才出了点小状况,请大家给我点时间听我说,我也想借此机会对一直以来网上的乱七八糟的转世谣言进行澄清。 马潇宁单刀直入,要在所有人乃至直播镜头前解释所谓转世言论可以说是此次直播独家报道,本来关注度就高的直播间,顷刻间涌入大批闻风而来的网友,直播观看率暴增。 [前排挤挤,来晚了现在都说到哪儿啦?刚才现场掐架,后面来的没瞧见,可惜。] [过去的都过去,现在的好戏才开始,一样精彩。听到马潇宁说了吗?她说自己从未说过自己是宁良美的转世,她只是在做白日梦而已。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敢信吗?真有人能梦到另一个人曾经的经历?] [也不是不可能,预知梦听过吧?偶尔遇上些事发现与梦里头是吻合的。] [屁嘞!预知也是预知自己,马潇宁这都倒带回过去,听着就像编的,不过是蹭热度的手段罢。] [看不过眼请滚出直播间,潇潇已经说得很清楚根本没有说过自己转世什么的,不过是将自己有过的神奇经历跟大家分享。] [顶顶前面,潇潇就是觉得稀奇才跟大家说的小事,结果无良营销夸大其词,你们倒嗨起来了。] 网上评论瞬间刷起千丈高楼,活动现场的马潇宁是不知道外头因她的话贡献了多少话题度,长篇大论将自己从马宁捆绑中摘出来后,话音一转又说起自己那段入梦的过程。 十五岁在音乐节目听到宁歌后的歌,那时起就时不时会在睡梦中看到些没见过的画面,梦见的事件太过完整,脑海还会自带旁白解说。说实话连我一开始对自己做的梦也是不相信的,怎么会有人能够梦到一个人的一生? 直到有天我在电视上看到王岚姐在节目中提过她与宁歌后的事,与我梦中别无二致,我才起了疑心。 说着,马潇宁主动同身旁的王岚前辈询问,问以前举办晚会过后宁良美是否都会跟他们一班老伙计到饭店吃麻辣火锅。 此事是所有人都没在公共场合提到过的,这是属于他们老朋友之间的聚会秘密,是以在马潇宁脱口问出时,王岚脸上的震惊都来不及掩藏,通过镜头传递到各位看客眼里明明白白证实马潇宁说的是真的。 王岚呢喃着回忆:因为我们是唱歌的,平日里保护嗓子也不太吃辛辣的东西,但宁宁又好辣,忍的久了在工作结束才允许自己放肆一顿。吃完后又会懊恼的开始保养嗓子,怕自己作的不能再继续唱歌。 马潇宁深有同感地点头:也许这是我在梦中与宁歌后共情的原因,旁观久了我也产生想让更多人听到我的歌的念头,所以我也因此决定参加选秀。 观众席的人缓缓缩起肩膀,后知后觉的发现屋内不知何时起四面八方的气温变得湿冷异常,距离风口最近的后排观众席穿着单薄的观众们是最先感知到的温度变化,摩挲着胳膊上冻起来的鸡皮疙瘩,眼角再度瞄向裹着厚外套的符南雀时无不流露艳羡的目光。 哼~早说他的直觉没错的。符南雀拉紧外套,在周围的工作人员过来查看空调情况时起身悄悄离席。 怎么不继续看? 才出演播大厅躲至楼梯背阴处,凭空响起阴柔的女音绕着符南雀耳边冷声质问。 符南雀脱去外套随手搭上胳膊肘道:里头冷得快成冰柜,我再待下去你怕是控制不住要作怪,我可不希望明日娱乐头条报道节目录制突发灵异事件。 宁良美久久不答,好一会儿闷闷地冷哼表示自己的不满。 那姑娘便是你先前纠缠的人?符南雀忽然发问,姓马的瞧着身子骨健康但内里虚浮,表里不一外强中干的样儿,明显是伤了底子处于调养的状态,打根里没好全也要硬撑着出来博眼球。 人呐,为了名利也是够拼的。 空气中寂静片刻也没有得到半点回应,符南雀也不执着,不回应便是最好的回应,想来宁良美就是因为缠着马潇宁才被天师收拾顿。 默默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符南雀自觉有些事提前说明白也好,遂警告说:我奉劝你若是想要我帮忙,就控制下自己的情绪,我认为良好的合作关系首先得学会配合我的行动。 说着便要走,宁良美不甘又憋屈的声儿再次响起问:去哪儿?马潇宁在里头。 他当然知道人在里头,关键他也接近不了,抬步下楼凉凉道:去能收集消息的地方。 天胡街特安所。 今日所里冷清的很,郑开屏晃着车钥匙一路进来也没见几个人,大掌一挥将偷懒打瞌睡的黑眼镜拍醒问话。 诶呦,吓死你爷爷了。黑眼镜瞅眼等着他发作的郑开屏,翻个身把杂志盖脸上继续迷糊,早前就说这段时间老家伙们要带小辈参加国际神学交流会,你不乐意去又不放心上的,问来作甚? 啊?!郑开屏闻言懊恼地一拍脑门,靠!老子想开档案室来着,钥匙就老家伙有,他不在我怎么打开?!白回来一趟。 黑眼镜一掀杂志,起身看着郑开屏,大黑墨镜也没能阻挡他八卦的求知欲四散,什么什么?老大你去档案室做什么?那里都是些陈年旧案,莫不是有新线索? 郑开屏嫌他烦,将人推开些,跟你说没用,你又打不开门,老家伙回来叫我声。 啧,谁说没钥匙就不能开门,没点本事我能在开地摊混?黑眼镜不服,掏出自己的秘密武器在郑开屏面前晃悠,待他停下手,方看清拿着的是几根撬锁工具,有它在,开门这点小事洒洒水啦。 郑开屏挑眉竖起大拇指,拍着黑眼镜肩膀就让人赶紧撬锁去。 黑眼镜不急,捏着小玩意儿反问郑开屏急吼吼回来开档案室究竟为何。郑开屏摸摸鼻子,总归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干脆大大方方道:我要找二十几年前牺牲的符氏夫妇的资料。 恋耽美 (12) 常年跟随正主走南闯北的粉丝群是最能打听消息的行走资料库,甭管真实与否,目前的情况想要快速了解马潇宁的消息,这些跟来演播厅外头蹲守的粉丝就是符南雀目前收集资料的目标。 蹲守挺考验意志耐力,烈日炎炎的也没个坐的地方,最近的店铺离得有些脚程,生怕错过偶像的现身,粉丝们便也没离的太远,三五成群躲在树荫下开着手机看直播边等着。 汽车驶过席卷起的热浪差点没把人热晕过去,符南雀将外套铺在地上席地坐下,拿着帽子充扇对着脖颈猛扫点热风解暑。瞅着身边几个女孩围坐在一块,面前小风扇冰饮料小零食的准备充足,不由感叹句:年轻真好,枯坐的时间愣是弄得跟郊游似的美,小姑娘们挺会享受。 冷不丁插话,初时小姐姐们警惕心起,望向他的眼神疏离带着防备,见符南雀面容长得精致无害,圆溜溜的猫眼笑眯眯地同她们搭话,看起来性子软乎乎的瞬间戳中小姐姐萌点。 难得有帅哥加盟,小姐姐们聊天的兴致更旺,完全不知自己靠脸取胜的符南雀,顿时跟姐妹们打成一片。 你们都是潇潇的粉丝吗?符南雀特地换了昵称,头先听到她们是这么叫马潇宁来着。 粉丝们笑嘻嘻应是,随后问符南雀也是粉丝? 符南雀脑内快速抉择半秒点头称是,可把小姑娘们乐坏了,直呼她们家原还有那么俊俏的男粉,惊呼的赞美没把符南雀夸羞愧去。 好一会儿,大家才继续方才被符南雀打断的话题,已经融入团体的符南雀自然也获得听八卦的荣幸,坐到堆里就听一姐们压低声冲几人道:外头人对咱潇潇眼红的很,巴不得想让宁粉攻击她,却不晓得宁家父母对潇潇印象极好。我的人脉告诉我的,听说宁良美的父母要跟潇潇认干亲。 干亲?符南雀眉头轻蹙,仿佛感觉到背包里隐隐冒寒气,虽很快消匿但他们这小块地方的闷热反倒因此凉快不少,只是大家目前专注于站姐给的小道消息,全然没人注意到。 站姐拍着胸脯保真,反正过不久估摸会有风声出来,告诉你们也无妨,宁家父母很喜欢潇潇唱歌,觉得有缘所以双方私下走动过几回,听说前不久就改口了。 符医生,有危险! 符南雀听得正精彩,忽而宁良美焦急的声音仿佛穿透耳膜直接在脑海回响提醒他,把符南雀弄得困惑不已。周遭任何异动都没有,偏宁良美说完又没下文,符南雀警觉抬眸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见对面街站着个浑身包裹严实的黑衣人站在人群中,瞧着就古怪的很。 宁良美该不会提醒的是这茬?符南雀脑内搜刮一圈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跟这怪人打过交道,那黑衣人笔挺地面朝他的方向站立,面容遮掩着但符南雀知道对方正看着他。 符南雀疑惑眨眼间,黑衣人突然凭空不见,一个大活人在众人眼皮底下消失,可旁边的人半点异动也没有,仿佛方才的一切仅符南雀一人看见。 不是人?符南雀诧异,不对啊,他没从对方身上察觉到有阴气的存在,应该不是灵体才对。 哪来这么个怪人 第16章 未死魂泣 他很肯定自己没见过黑衣人。 符南雀对自己接待或有接触的人多少有印象,此人无论是打扮亦或是行为举止都古怪的很,连他都分不清对方是人是鬼,身上没有阴煞之气,但凭最后那一下也绝非常人所能做到。 窗帘晃动的阴影打在沙发旁的背包上 ,包包拉链无人自动拉开道口子,宁良美飘悠悠自里头现身出来,见符南雀扶额沉思也不便开口打扰。 你说的危险是指那个黑衣人?符南雀不看她也晓得身边多个存在,忆起当时宁良美提醒自己的话,这会儿提问道。 余光的虚影动动,晃到门边道:他一出现我就感到不对劲,他身上有很强大的力量不知为何我觉得很熟悉,却又令我毛骨悚然。 你认识?符南雀耳尖的抓住重点。 她摇头否认,我不记得自己见过他,我只知道自己见到他就神魂震惊吓得不敢出声。 难怪当时装死不理会他,听声分明怕得要死还不忘提醒自己一句。符南雀抿嘴,且不说此人是何来历,单指黑衣人出现在他周围,怕不是也冲宁良美此事而来? 其中关联尚未想清,符南雀百思不得其解间瞥见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速度轻快脚不沾地,小身板薄的跟纸片似的还十分眼熟。 符南雀忽略耳边宁良美揶揄西区又怪又热闹,脑海中将方才那人露出的半张稚嫩小脸与记忆里某个模样对上号,愈发觉得熟悉。 多俊的小崽子啊,怎么哭哭滴滴跑咦,符医生你怎么也跑了? 符南雀起身追到门外去,路过护士站听到查房回来的医生跟护士们啧啧惋惜:18号电梯那有个娃儿在哭,哦哟~哭得好可怜见的哇。 闻言,意识到不对劲的符南雀跑得更快了,那地方他可去不得啊! 身后跟来的宁良美不明所以,一块陪着凑热闹。 待一人一魂赶到18号电梯时,就见医生所说的少年正蹲在电梯口旁哭唧唧,哭的是嗓音细细,声声幽怨入人心直穿透走廊,顶上的白炽灯打下来透过他单薄的身躯照在地面上亮堂堂的。 好凑热闹的宁良美追上来,不明就里开口就想问缘由:符医 符南雀竖起食指抵唇示意宁良美别出声,上前绕侧边两步细看少年埋首的半边面容,果真是他和郑开屏在鬼屋里发现的昏迷少年。 陈可彬提过他身体不好,此刻应该是躺在东区住院部,跑这来做什么? 喂?符南雀也不晓得少年的名儿,怕惊动对方犹豫着轻声呼唤,你做什么哭?在那里很危险快过来我这儿。 符南雀好声劝着少年,宁良美在后头打量四周,这头的走廊连扇窗户都没有,遮的密不透风却半点不觉闷热,反而凉气飕飕渗人的很。 哪怕仅是丁丁点,也无法忽视此处夹杂在阴凉中丝丝缕缕的威压。压得不舒服,很不舒服!宁良美梗着脖子,默默加紧尾巴乖乖立在旁不敢乱造次。 她已察觉出来一切的诡异,皆由电梯门缝后透出来。 嘶~可怕。 更可怕的是电梯启动了! 不光是宁良美,一直注视着少年的符南雀也留意到电梯旁的楼层显示屏层层上爬,楼层数从负转正,即将到达一楼,只要电梯打开,这小孩立马就会被带走。 叮! 你快回来! 符南雀心急地快步上前边叫住他边想将其拉过来,哪知小孩受惊似的嚷嚷起来,电梯门裂开道缝就想要往里钻,气得符南雀伸出尔康手奈何鞭长莫及,顾着少年的同时提醒宁良美赶紧躲起来。 电梯门一旦打开,甭管小鬼还是宁良美都要遭殃。 那头嗅到危险的宁良美早在符南雀出声前就遁走,就剩不省心的小鬼头。 小家伙只晓得哇哇大叫,门渐渐向两边拉开,眼见少年跟归家似的跐溜就要蹿进到电梯里去,符南雀心头冒火差点没爆粗。 反手从衣服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纸扎小人,朝着小家伙的方向砸去正中红心,下一秒,一个与小家伙别无二致的灵体从小家伙体内分裂出来。 趁小家伙被眼前多出来的自己迷惑住,符南雀三步并两步上前拉过呆住的魂就往回跑,不时往后看电梯的情况。 电梯门彻底打开,符南雀怕怀里挣动的小家伙引起那边注意,顿在原地死死捂住小家伙的嘴不让他胡乱大叫。 那头门后的暖光洒在少年面前,似在探寻检测什么半晌没动静,少年木愣愣地抬脚直直往里走,接到客的电梯停留片刻便沉沉关上门。 符南雀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屏住了呼吸,额上的冷汗都快滑到眼角都不知。天晓得他多担心会瞒不过电梯,被它测到的鬼魂没有不被带走的,幸好幸好。符南雀深深吐口气,转身抓着荼蘼不振的小鬼往外走。 叮! 心中的庆幸还未完全落到实处,身后再度响起电梯到达的声响。符南雀忽然有些不敢回头,听到熟悉的开门声,只觉股凉气由头冻到尾。 符南雀侧眉望去,本该合上的电梯又缓缓打开,肉眼可见阵阵翻滚的青烟里头隐透荧光,小鬼的替身被从里头踢出来变回纸扎模样,破碎的纸片飘飘悠悠落到符南雀脚边,无一不在诉说它被冒犯到的愠怒。 符南雀自认见过的世面不少,面对眼下的情形仍打心底里惶恐,一时不察被怀里兴奋地手舞足蹈的少年溜了出去。 火冒三丈的符南雀差点没爆粗,伸长手也不及小鬼埋头猛冲的作死。 说时迟那时快,后头倏地一股疾风破空擦着符南雀腰际过,随着声低沉的缚字音传入耳中,一根带红纹的黄绳落地成圈将小孩牢牢的圈在原地,任其在圆圈里头大喊大叫也不得破开。 听到某人特有的痞腔懒调,符南雀心下一喜,便听电梯里头传来锁链沉闷哗啦的震动声响,仿佛稍不留神就会被勾魂摄魄。顾不得回头,符南雀先被眼前境况激的周身发毛,后头的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靠过来,高山壮实带来的点点温暖至少让他意识到自己不是孤军奋战。 符南雀抿抿嘴思及此刻不宜闲聊,把到嘴想问对方怎么会来的问话憋回去,在对方挤眉弄眼指着他额上伤口的无声询问中,顶上的灯骤然熄灭。 走廊陷入一片混沌黑暗,愈发接近的锁链声从电梯井猛然蹿腾而出,目之所及的范围虽什么都没见着,但符南雀确定他和郑开屏都感受到电梯里头有东西伸了出来。 他能想象到无形的东西像触手般延伸,朝着黄圈的位置来回探测,凭圈里的小鬼激动得拍打光圈的模样,符南雀也能估摸出几分。 接下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小鬼的欣喜顿时变焦急,没来得及细思量,哗啦啦的锁链声忽而从正前方向他们冲来。 靠!躲开!符南雀意识到危险,顾不得再屏息,转身拽住身后人的胳膊就想逃。 掌中抓住的手臂灵活一躲从他手里溜走,符南雀心惊回头,视野黑暗的什么也瞧不见。侧耳听得漆黑中半空啪一道空响,衣桷翻飞带起的劲风混着兵刃相交的铿锵在这走廊交织,明显是郑开屏将袭来的锁链打退。 随后,又听他略带趣味地说:阴差?西区真是藏着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雀儿,我拖住它,你快去带小鬼走! 符南雀自知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依言动身贴墙往黄圈走去,路过打斗的难分难舍的郑开屏边上时小心避开,肩头的衣物被壁上渗出的水雾沾湿阴冷刺骨。 眼瞧着离小鬼越来越近,再有两步就将这捣蛋玩意儿带走! 小鬼黄圈的微芒和电梯内冒出的莹绿像是两股相冲的力量默默对抗,符南雀躬身靠近,俯身小心捞起地上的黄绳往少年腰上套紧,没有任何阻挡的顺利将小鬼往自己这边拉过来。 只要把他带走就相安无事了! 唰 那厢被郑开屏长鞭攀附住的锁链忽而分裂另一股链子出来,朝着符南雀盘旋直击,骇得符南雀当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阴冷的玄铁堪堪触到他的胸口,陡然升起灼热的刺痛带起阵阵红芒从符南雀锁骨迸出,诡异的阴字图纹隔着衣物都清晰可见。 大盛的红光冲破廊上乌黑,隐隐印出个阴字模样扫在玄铁上,仿佛镪水腐蚀般灼的锁链吃痛将所有攻势迅速收回电梯内。 啊 半空回荡着来自鬼哭狼嚎的呐喊,刺耳又难听,符南雀捂耳不及差点被掀翻在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郑开屏两步起跳,手脚麻利将龙头鞭鞭体卸下,执起龙头杆做笔凌空画几下,破万阴驱千邪。 打上符印的门重重关上,头顶的灯泡滋啦作响明灭几回终于恢复光明,符南雀被方才的嚎叫闹得脑子嗡嗡作响,好在手里拽着的小东西没被抓走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叹口气撑着地要起来,余光瞥见边上探过来的素手,符南雀抬眸望去,宁良美浅笑站在他跟前好心想要扶他起来。 老鬼就是老鬼,遇事跑挺快,这会儿危险消散又跑出来献殷勤。啧啧啧~ 符南雀未来得及借力起身,才露脸的宁良美在甫一见到他身后讽刺的人,立即惊慌地再次原地消失。 符南雀挑眉,落在半空的手被人牢牢接住猛地拉起,郑开屏扬扬下巴指着宁良美消失的地方问:新任务? 符南雀站稳短促地应声算是回应,想想替自己雇主叫屈:就算她不躲,我也会让她离开,刚才的情形我们尚可应付,他们这些灵体待在这只有被捞去的份儿。 别等会儿顾不住小鬼,连宁良美都折进去,他的酬劳可还没结呢。 麻烦事解决,就差送这小鬼归位。 去东区的路上,符南雀头上的伤没逃过被问的命运。 用郑开屏的话便是,好好的俊俏美人脸上顶着块纱布扎眼的很。 符南雀讪笑,意外罢了。 真的?郑开屏凝视的目光太有杀伤力,眼里满满是控诉他不老实把符南雀盯得受不住撇开眼去,扯开话提起收入瓶中的小鬼。 说来说去还没谢谢你及时出现,不然这小鬼可要遭殃了。他就是我们上回送来的小孩,你记得吧? 郑开屏没忘,收回眼沉沉叹息道:可惜也只能帮到这一点。俗话说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到五更,才丁点大的小子就跑生魂救回来也没意义。 他送来后我也没多大关注,也许是身体上的问题。说着,符南雀想起陈可彬提过一嘴,听说,小孩入院后他的家长一个都没来过。 哼,不负责任。郑开屏说。 符南雀:说是父母已各自再婚,谁都不大管他,夹缝生存艰难无比,陈可彬说再叫不动打算报警来着。 郑开屏嗯了声当是听到,态度漠然的令符南雀惊奇,郑天师不是最乐于助人么,怎么看上去对小孩可怜的身世半点表示都没有? 郑开屏嗤笑,我表示很同情。可世间王八多如牛毛,人爹妈丧天良我又管不着,不是已经有什么陈的在处理么?用不着我多事。说起来,我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 听没听过未死魂先泣? 符南雀:他感觉砂锅要破。 郑开屏开了话闸忍不住摆玄虚,偏符南雀不接茬,自顾自地又接着道:都道生魂哭身后,他哪都不去偏往西区鬼哭狼嚎,你们那电梯有什么秘密? 西区与东区隔着片盛开的荷花池,池下荷花开得艳丽,站在拱桥这边一眼望去东区那头生机勃勃,很多病患喜欢在荷花池边上散步。被岸边投食吸引来的锦鲤游到符南雀二人跟前翻涌跳动,溅起的水珠打湿鞋头,良久听闻声轻笑,惊动鱼儿们四散开来。 符南雀驻足片刻歪头淡笑:想知道? 你要乐意说,哥洗耳恭听。 呵,想知道就来三公医院应聘,西区的秘密不是自己人无可奉告。 这话说得要多见外有多见外,郑开屏舌尖顶着腮恨不能掐一把养不熟的小野猫。 自以为将对方一军的符南雀笑眯眯,对方转眼就嬉皮笑脸,背起手装无赖,要当自己人何须应聘员工? 说着郑开屏忽而凑近,身上那股子淡雅的冷香飘进符南雀鼻腔,弄得他鼻尖痒痒。符南雀鼻子抽抽就听郑开屏不正经道:当西区姑爷不也一样?哥瞅眼前人就不错,不如咱两凑活? 恋耽美 (13) 敢拿他寻开心,傻大个是不想活了?!符南雀佯装横眉冷对抬手要打,郑开屏假意求饶躲开。 青天白日的,符南雀不好在东区地界跟他瞎闹,狠狠地翻个白眼,郑开屏也收起玩笑正色提醒:说回来你新接的任务,哥提醒你小心些委托者,她可不是善茬,办事归办事,别对她多信任。 符南雀不知他意有所指又是为哪出,却说郑开屏前段时间接过马家的请求替姑娘驱邪一事,这不就凑巧了么!敢情头先符南雀一直以为的放水大师,原来就是自己认识的。 怪不得宁良美见着他就怕。 如此想着,郑开屏絮絮叨叨叮嘱他千万小心,符南雀胡乱应承下两人赶到少年所在病房,人正在睡午觉,明明十多岁的人儿躺在床上跟麻杆似的不占地方,瞧着心疼。 周遭病床旁都有陪人陪伴着,唯独小孩床边连个人影都没有,更显凄凉。 将拉上床帘隔绝外人好奇的探究目光,符南雀默不作声瞧着郑开屏将带来的生魂送回体内,而后摸摸少年的脑袋细细看。 期间符南雀从床头卡上得知少年的名字丁笙。 等郑开屏直起身,符南雀才压低声问:怎样? 郑开屏摇摇头示意无能为力,其实不用我看,你作为医生也瞧得出来,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话虽如此,但预估和看见的感受总归是不一样的,哪怕知道的再多,目睹丁笙的境况唏嘘的同时又会为他的遭遇落下几分不忍。 符南雀刚要掀开帘子,瞥见郑开屏神神秘秘的烧符结印,口中喃喃的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来。 周边微风抚动,似有什么擦肩而过溜出外头。符南雀蹙眉轻喝:你在搞什么?你竟然在役魂?! 他晓得有时候为行事方便,也会有天师驱使见不得光的东西替其办事。可这大白天周围都是人,郑开屏就行事如此大胆?! 对此,郑开屏耸肩痞痞一笑:你都说哥乐于助人,哥不做点什么也太对不起这称号。几个不成气候的小鬼吓吓那帮孙子还成,做过亏心事半夜怕鬼敲门,吓破胆了就不信他们不来顾着。 好歹丁笙不至于孤苦伶仃。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 言罢,郑开屏随手塞道安神符到枕头底下。 二人退出病房恰好遇上陈可彬,高瘦的青年从隔壁出来撞见他们微微愣住,南雀?你们过来有事? 过来看看。符南雀打量陈可彬没穿工衣,猜测道:休假? 陈可彬挠挠头笑:嗯,我女友的亲戚准备出院,过来接人。你们这是来看丁笙? 见他二人出现在此,陈可彬自然而然能联想到的也只有里头住的可怜少年。 符南雀点点头,刚想询问他关于丁笙的情况,远处一打扮的严严实实的女孩花蝴蝶般飞扑过来,伴随着娇滴滴的呼唤。 彬~ 陈可彬朝他们抱歉一笑,扶住没站稳的女孩宠溺道:多大的人,走路要小心点。 女孩大墨镜口罩帽子一样不落,符南雀也瞧不清她的模样,但见她同陈可彬如此黏糊,想来就是女朋友本人无疑。 干妈呢? 在里头,已经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出院。 那我进去陪她。 符南雀摸摸鼻子,马潇宁认干妈,陈可彬的女友也有干妈,现在认干亲这么流行的吗? 马潇宁。 哈?符南雀一头雾水抬起头,发现郑开屏沉如墨色的眼眸落在陈可彬女友身上,斩钉截铁道:我不是说接宗任务赶走你那顾客的事么,她就是要赶走你顾客的马潇宁。 哈?哈!马潇宁?!符南雀猛地转过头,花蝴蝶般飞扑到病房里的残影被关在门后娇喋地唤着里头人干妈。 郑开屏这么一点破,符南雀再看她的背影倒真有几分相似。 这都不算什么,若陈可彬的女友是马潇宁本人没错的话,那里头的不就是宁家二老?! 符南雀未感叹这充满巧合的世界,就见宁良美若隐若现的身影在病房门前浮现鬼样儿尽显,哪还有气若幽兰的文静。 她恨恨要求道:符医生,一定要揭穿这个谎话精! 第17章 符善民夫妇 #马潇宁 宁家夫妇#据悉,昨日纪念会直播结束后马潇宁全副武装现身三公医院陪同宁家夫妇出院。宁歌后的父母与马潇宁一路相处融洽,举止亲近又坚定疑似破除网络上关于马潇宁蹭宁歌后热度的传言,看得出来宁家夫妇很疼潇潇啊~听在场的人说潇潇和宁歌后父母关系很好,是认亲的程度。 1L:谢谢勿cue,抱走宁宁。 2L:楼上还活在过去不肯醒呢?人家父母都跟潇潇好成一家了,要你们多管闲事? 3L:我们潇潇人见人爱~ 564L:宁家夫妇做什么决定我们都尊重,但YXH不要脸! 565L:双厨狂喜!!! 566L:宁家夫妇我们不干预,不过我断言马潇宁绝对到不了宁宁的高度。 567L:马潇宁芳龄26,喜星加身易受人爱,早年成名 次日,马潇宁再次刷屏热搜榜,话题的热议屡创新高,在同期新人里已经是彻底出圈的艺人,上到八十岁下到八岁,无人不知这个凭一己之力搅浑几代人青春回忆于一身的姑娘。 打从听到她的名字起就跟宁家牢牢捆绑在一块,眼下来看,大有绑死的节奏。 宁家夫妇同马潇宁交好的消息无异于惊天大雷,不仅刺激着外界,也刺激着符南雀身边的冷气自制机,飕飕地往外冒冷气,外头的护士长好几次感激的说有他在接单,科室省了好多电费钱。 符南雀: 劳驾,我这诊室已经冻得堪比六月飞霜,能让我再感受下人间温暖吗? 拢拢白大褂,符南雀清嗓叫唤宁良美,那头的魂儿立刻醒神收起浑身外放的气息,不好意思地垂头道歉:抱歉。 符南雀摆摆手不在意道:不必。说正事,马潇宁跟你父母快好成一家子,这事你怎么看?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接近我爸妈的事,在委托之前我有回去过,也见过他们接近我父母。宁良美好好说话时轻声细语柔柔的很是好听,不怪当时的人都号她有在世精灵的美称。 符南雀私以为,这指的不止是她的嗓音,更是她谈吐的节奏气韵。 然做人和做鬼到底有所不同,如今宁良美理智在线时说话尚且动听,一旦失控起来,声嘶力竭的也是副鬼哭狼嚎的凄厉腔调。 感觉就闭下眼,再睁开世界已经变化太多,我原只是想看看家里的情况就去阴间。宁良美说着,面上变得忿忿隐有嘶吼的架势:结果却被我撞见马潇宁一家在欺骗他们,她在撒谎!什么转世记忆,梦里回溯都是骗人的! 小点声。 边上沉音建议,瞬间宁良美收敛回去,战战兢兢乖如鹌鹑。 符南雀淡淡瞥一眼替他换药的郑开屏,这厮是真拿他这当一线牵了,天天准点打卡来看美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他未来的爱人在咱的西区任职,符南雀想了半晌才翻找起郑开屏这恨嫁的言论,也不知哪个神棍给他批的字,灵不灵的符南雀也不晓得,就觉着大高个在这占地碍眼的很。 后者冲他无辜一笑,理所当然坐在他的诊室听着任务机密,别介啊。我又不是外人,咱们不止是朋友还是搭档你忘啦?雀 不许那么叫我。符南雀眉头一跳,立刻制止郑开屏即将脱口而出的肉麻昵称,郑开屏,我有名有姓,你叫我全名或者南雀都可以,不准再给我起恶心的什么什么。听到没有? 叫雀儿不显得咱亲么。郑开屏瘪嘴嘟囔,多独一无二啊。 白嫩的食指竖起怼近郑开屏,符南雀语气危险道:再让我听到一次,我就把你丢出去。 不说就不说。郑开屏厚脸皮地撇过头占据整张单人沙发舒服坐下,坚决把参与进行到底,更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肆意插话:宁小姐,你可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死的? 啧,好端端的你问来做什么?符南雀实在不习惯郑开屏单刀直入的询问方式,多伤人鬼啊!一张嘴就怼心窝,别把他顾客整郁闷咯。再有,这是我的任务,你又多嘴! 郑开屏示意符南雀稍安勿躁,眼眸深邃带着点点危险盯住悬浮的半透明灵体,等着宁良美的回复。那一本正经的样儿,符南雀就是诸多不悦见他如此都不好再说出口,搞得自己不懂事瞎胡闹似的,想想就牙根痒。 他二人一不说话,屋内连空气都连带静下来,就等着宁良美回话。 良久,宁良美在沉默中抽搐下。 郑开屏: 问你话,你抖什么?老子这张俊脸能唬着你? 听着说话是越来越难听,符南雀不满斜目,只一眼把郑开屏看得住了嘴,撇嘴嫌弃道:老子又不吃了她,怕个屁。 女孩子不经吓,至少你该对我的顾客保持礼貌,免得吓坏她。符南雀是不知郑开屏吃啥枪药对着宁良美没半点好脾气,开始主持公道:她是我的顾客,你听一耳也就罢,不但突然插嘴问话还搞得气氛僵硬想做什么? 宁良美忙不失地点头,十分赞同符南雀这番绅士维护,一人一鬼配合默契,气得郑开屏心梗:不都说么我们是搭档,这不是怕你危险看着你。 我不认为我会有危险。我只负责完成顾客交给我的委托,倒是你天天过来转悠,怎么?符南雀歪头猜测:又来相你未来媳妇儿?不会是看中我顾客吧?! 只这句就把人高马大的郑开屏恶心一通,连连摆手惹得符南雀忍俊不禁,笑完立即正色说起另一种可能:你别是又想掺和此次的事吧? 不然,他心头这股熟悉的金钱即将飞走的感觉怎会一波波的冲击心脉呢? 狐疑的心对上郑开屏忽然喜笑颜开的嘴脸,符南雀咯噔一下,就听郑开屏恭维说:咱们雀、南雀就是明察秋毫,半点心思都瞒不过你,我这还真有单事跟宁小姐挂钩,所以 所以?符南雀眯起眼,冷不防被郑开屏一把勾住肩倒过去,听郑开屏哥俩好的满脸他赚到的表情说:所以这回我们又可以搭档干事,哥给你当保镖!开不开心? 符南雀深呼吸忍住想要脱口而出的粗口,他就说一大早起来眼皮跳跳没好事,原来是在这等他。 郑开屏绝对是讨债的! 眼前人笑眯眯的一副笃定符南雀不会拒绝他的样儿,符南雀看得就眼晕转过脸不去看他。见宁良美站在角落面壁沉思,整个阴郁笼罩。 符南雀尴尬地挠挠头,为自己无意间把事主从谈话中心给晾到一边去的失职暗恼之余,又狠狠朝始作俑者郑开屏翻了个大白眼。 宁小姐。 宁良美微微侧头,昨天黑脸怒目的鬼样儿全然不见,现下又是一朵遗世独立的玉兰花般高贵优雅。 她又一次提出自己的要求,符医生,我想你替我见见我的父母。 这个见相当的有讲究,符南雀知宁良美要的绝不是自己去探望这么简单,她是要自己去向宁两二老说出真相。 符南雀捏捏眉心,你答应过跟我合作得依我的规矩办事,人我迟早会见,但我现在连任何线索证据都没有,你这么着急让我见他们不觉得进展太快? 符医生最珍贵的东西被砍掉的时候,不也撇下所有火急火燎地跑回去?宁良美不咸不淡的揭人短说:我们同病相怜,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 这老鬼一言不合就掀老底,符南雀也是无语,总是拿此事激他,上回如此这回又是这样狠狠地拿捏住命脉。 被人毁掉心头珍惜的东西的滋味,符南雀懂。 所以 叩叩 外头叩门声打断符南雀的决定,推门而入的小护士即便戴口罩也能瞧出眉眼不错,坐一旁的郑开屏很是赞赏地冲人吹记口哨,被符南雀瞪一眼去。 真把他西区当成自个储秀宫呢?见着姑娘就吹哨,符南雀无语望天,不免替郑开屏将来那口子感到绝望,跟这没脸没皮的家伙在一起得是多大的勇气啊~ 符医生,院长找。 好,我随后过去。符南雀拍拍略有些皱的白大褂,想想嘱咐郑开屏道:郑开屏,你也晓得我这位顾客啥境况啦,麻烦你先替我去一趟宁老的家。 郑开屏大爷似的瘫在沙发上不动弹,说:你听老鬼的话,凭啥使唤老子啊。 凭你是我搭档。 好咧! 符南雀出去带上门,把身后头的欢呼给阻挡在门内,嘴边勾起丝笑意。 医院办公大楼就矗立在西区门诊楼后头,从两栋大楼连通的长廊穿过去,就能坐电梯上到顶楼的院长办公室。 三公叫他过来铁定没什么好事,没准是为的昨日18号电梯传他训话来。今早符南雀就见有人过去检修,虽旁人并不知晓电梯损坏的具体情况,但三公身为院长定是第一时间就知道发生何事。 现在才叫他过来 呼~准得一场痛骂! 符南雀深吸口气,打好腹稿便抬手推开院长室大门,一打眼各种型号大大小小的纸人堆砌满屋都是,木讷空洞的眼睛正正对着门外人,明明了无生机却又令人毛骨悚然,毫不怀疑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纸扎人下一刻就动弹开来。 花色斑驳的纸扎间,符南雀捕捉到缕银白发丝在纸扎堆里游移。 符南雀探头走过去,就见一老人蹲在地上糊纸扎,遂上前开口叫人:三公。 诶。三公头也不抬,举起手指颤巍巍在纸人群中绕一圈问:南雀你瞧,我这批纸人做的可好? 三公做的手艺自然是好的没话说。符南雀如实说道。 眼前这些同他差不多高大的纸人,若不是缺少画龙点睛的一笔,简直可以用栩栩如生形容。这也是三公西区的另一个秘密,夜半时分点丹砂眼,它们就能成为西区最强有力的夜行防护盾。 三公的手艺怎能不好? 我想就快中元,西区需要增加更多保安,有这批手下在应该够用一段时日。 老人边说边支着膝盖撑地助力起身,符南雀赶忙上前扶住人起来到会客区的沙发坐下,老人皱成枯枝的指尖轻轻一指让符南雀坐到他对面。 符南雀会意,院长是要进入正题了。 三公符南雀想被动化主动先行解释,刚张嘴被三公抬手示意住嘴堵回去。 三公噙着笑,拿起桌上的紫砂壶嘬两口慢悠悠道:昨日的事我已收到消息,特安所的好小子一来就把18号电梯给毁掉,听说他跟你是搭档? 是的。符南雀随后又解释:三公,电梯的事他也是无心的。18号闹出差错乱拘魂,如果不是他在场,恐怕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 恋耽美 (14) 三公了然,笑得和蔼慈祥:此事他的确做得挺好,18号差点勾错魂误伤人,多亏他才没令我们损失一名大将和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替我向他转达谢意。 好。 符南雀点点头,却也心知老人家的话不能只听前半段,他们院长可是出名的抠门主儿,越是听起来动听的好话,后头越是有事等着。他方才话语间稍微模糊下三公印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将功劳全算在郑开屏头上,也是希望三公能看在人出过苦劳的份上别太计较。 这不话音一转,三公开始自己此次训话的本意来,不过他下手也太重些,如今电梯故障,我已经命人抓紧抢修。 符南雀应和:搞出大事还麻烦三公善后,是我的问题,我没看顾好让事态失控理应我来承担损失。 这跟是谁的问题没关系,事出有因我明白,但年轻人以后做事还是得圆滑些,下手没轻没重的后果只能是耽误大家的时间。三公摆手让符南雀别急着揽责,现下电梯要停用修整已是在所难免,损坏公物就是得扣钱。 什么?!!你们院长真黑心!好歹哥也是阻止他损失更加惨重好吧!? 我这不替你拦下了么。 郑开屏的咆哮差点没把符南雀耳朵震聋,对面仍哼哼唧唧觉得委屈,符南雀掏掏发麻的耳朵淡淡回道:怎么样,见到宁家二老了么? 不好说,他们都跑马家来了。 符南雀心头一跳,职业经验告诉自己,关键时刻出幺蛾定不是好事,怎么? 马家出事了,你先过来趟。 郑开屏挂掉电话随手揣兜里,望着马家屋头飘荡的阴气发牢骚早听闻阴三爷是个掉钱眼的主儿,没想过有一天会讨债到自个头上。 正嘀咕着,边上闹哄哄涌上来一群人不由分说拉住郑开屏,郑开屏一愣,被人扒拉正着叽叽喳喳地挤在他身边,一台直播设备怼上脸。 宝儿们,我是胆大不怕事的杨棕文。咱们现在就站在马潇宁家门口,刚刚宁歌后的父母已经到达马家,看来传闻两家关系很好的事不假,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信了那套转世的话,但人是否真的有前世今生?我们问一下身边的先生对此怎么看。 弹幕上早在直播镜头对准郑开屏那刻,聊天内容已经拐的十万八千里,被屏幕里杀伤力强大的英俊秒到疾呼要上呼吸机。 纷纷羡慕感叹叫着要吸欧气,主播街上随机拉住的路人就是大帅哥,他们也要蹭好运。 青年和郑开屏也看到手机上飘过的评论,青年朗声笑着,为自己能拉来如此高颜值的人助场感到高兴。 随即把话题抛给郑开屏:先生,你相信人会有转世并且带有前世记忆吗? 郑开屏不语,斜睨眼前青年精致的妆容下掩饰不住眼底憔悴的衰样儿,估摸吃这碗特殊饭已经不是一两回了。又瞥一眼这名为灵异直播的直播间,满屏的弹幕在自己脸上飞过,郑开屏蹙眉将自己胳膊从对方手里抽出大步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这人怎么这样能。 拽。 宝宝们,咱不理他。 几人怨念叨叨的,见郑开屏人高马大又不敢直面怼,对着镜头委屈几句。 我们说回先前的话题,为了测试人是不是会有前世记忆,我们特地从网上搜集了五种据说能唤醒前世 碰地一声把车门带上,郑开屏望着还围在马家大门前的人群,良久才吐出憋了半天的愚蠢。 郑开屏抬眼瞄上后视镜,里头清晰映出宁良美苍白无血色的脸庞,甫一对上郑开屏的眼立即惊慌失措闪避。 郑开屏: 不就开局教训过一顿,至于吓得屁滚尿流吗? 郑开屏是不知,宁良美出生到长大都是乖乖女一枚,一生从未受过打骂,被郑开屏那次不知轻重的手段打得记忆深刻,简直就是心理阴影级别。 恨不能把自己缩成球,别被郑开屏注意到。 偏郑开屏就等此刻的时机,他才敢问出憋在心头许久的事,顾忌符南雀在他一直隐忍不发,他很想知道关于二十六年前的事,关于符南雀父母的事。 二十六年前符善民夫妇曾向你调查一宗事,之后就在意外中亡故,你可还记得当年他们找你问的什么事? 第18章 邪物 你可认识符善民? 欢迎公益大使宁良美登台发表讲话 和当年事件有关的人都死了。 我想尽自己绵薄的力量,为正在黑暗中受苦的人们呐喊。 他们的灵魂半点都找不到,只有你出现。 黑工的事你知道多少?当时所有人都没站出来,你为什么会公开喊话? 熟悉又陌生的画面闪过脑海和郑开屏的追问交织在一起,仿佛形成巨大冲击力深深刺痛宁良美的大脑,最后定格在记忆深处向她释放过善意的身影,模模糊糊的记不真切。 宁良美手掌拍在脑门上,回忆道:有有人放了我。 是谁?郑开屏刚问出些眉目,宁良美突然受刺激般尖叫起来。 符南雀到达时,就看到宁良美一副美人垂泪样儿蜷缩在角落,而郑开屏则翘起双手闭目养神,对后头一切不为所动。 符南雀不禁对此气氛僵硬的极端画面感到困惑,他不过小小分开一会儿,这是掐上了? 宁良美见到他跟见到亲人般,满腹的委屈要同符南雀告状。 郑开屏突然问些奇怪的话题,弄得她头痛非常,还说她失忆!她要控诉!她要找靠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无礼高个怕符南雀。 符医生,他 指控的芊芊素指半空被人截胡拐个弯推回去,郑开屏嬉皮笑脸地挤进符南雀和宁良美之间,一张俊脸笑得傻乎乎的在他眼前放大。 离得太近连呼吸都能洒到双方脸上的距离让符南雀很不习惯,没等他蹙眉推开,抬起的手在听闻郑开屏脱口而出的话后刹住动作。 我不过说她句跟马潇宁之间有因果线,瞧她又惊又怒的差点背过去。 郑开屏啧啧摇头叹道:老鬼真是白长阴寿不长胆,听点事就经不住吓。 说着又有往下皮的趋势,符南雀赶紧止住他的话头:你刚说什么?因果线,马潇宁怎么会跟宁良美产生因果? 关于道家一派的东西,符南雀对此了解不多,但耳濡目染也算知晓一二。能产生因果关系,双方定是有过起作用的事件在。 符南雀思来想去也唯有马潇宁蹭热度一事,能直接跟宁良美划上勾,可想想又觉得够不上格。 总觉得缺点核心关键。 这恐怕得宁歌后来回答。郑开屏回首对上再次被另一波消息轰炸的宁良美,眼里捎带威胁意味引导问:你可还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死的? 记得。 宁良美想事只能朝一处使,闻言垂眸欲泣便顾不上先前头疼的事,思及当年她怕是喝了孟婆汤也无法忘记。 倒不是说有多憋屈,而是太过于无语我是不小心呛过去的。 呛死?符南雀诧异,他记得宁良美入院记录上写的分明是受人所害。 宁良美两眼蒙圈,不仅被告知失忆,还死的不明不白,更加糊涂了。 符南雀也晕,照这条来看,倒更符合你所说身上带因果线的点。 然,依旧无法将马潇宁和宁良美的关系串联起来。马潇宁在年纪上与宁良美有出入就是一个大破绽,两个存在时间差的人解释不通这一点就永远不能逻辑自洽。 呵。 对此,郑开屏笑他单纯。起身拍拍裤腿走过去,捻起三只指头在宁良美喉结处捏捏跟探索什么东西似的满脸凝重,而后收回手一副如他所料般冲符南雀嘚瑟一笑:你猜怎么着? 她的声音不见了。 符南雀闻言,冲宁良美说声失礼抬手过去探了下,惊觉她的嗓子确实有问题。 触感喉部一团虚无,有形无实,确实如郑开屏所说她的声音被人拿走了。以至于符南雀后知后觉的发现,宁良美说话从不张口,声音都是直接传递进他脑子里头。 可瞧宁良美满脸懵懂的模样,对自己的遭遇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王良谨再混沌都记得自己是被谁所害,宁良美看着机灵却是比王良谨情况还差。 郑开屏:说来也是天意,马家要不是贪念丛生,宁良美也不会找上她。 符南雀从业多年从未见过夺人嗓子的离奇事,得是什么深仇大恨才会想要拿走别人的声音,让她不能再开口。 偏偏是拿走声音。 符南雀灵光一闪,某人的名字忽然在脑中滑过。 马潇宁! 显然郑开屏也和他想到一处,两人异口同声说出来,所有困惑的点都被串联起来,外界一直说马潇宁的声音和宁良美十分相像。 哪里是像,分明就是宁良美的声音。 我在特安所的阅读室里看过本书里头提到过有种邪术,以血为引再用毒物炮制,可以使施术者和被施术者双方置换任何想要得到的东西。郑开屏食指摩挲下巴,说:若是如此,使用邪术总会留下痕迹。 符南雀:什么痕迹? 拿来的始终不是自己的东西,想要外来物与自身融合,施完咒后还得细心将邪物供奉起来。 听着听着没声了,符南雀抬眼见郑开屏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狼眼闪闪的不怀好意般。 说就说,看什么看?符南雀坐直身子。 郑开屏轻笑声,所以我们得进去找证据。 进去?!符南雀指指外头马家大门外一圈扛着□□短炮的人,连车窗外的草堆后头隐约能瞧见有镜头反光的亮点在闪。 那么多代拍蹲守,怎么进去? 走后门。 车子启动开到另一条隐秘小路去,符南雀才发现原来从外头的街口拐进来,可以从别的方向开到马家后门。 符南雀惊奇,你怎么会知道马家有后门? 呵,我想知道的事没有不知道的。 符南雀不信,斜睨着瞪住解安全带的郑开屏不接话。 常有人说符南雀的双眼黑的像黑曜石,能看透人心。要郑开屏说,他的眼睛就像猫高贵又无辜,半点气势都没有却软软的跟拿猫爪子挠人似的,能痒进心底。 郑开屏咳嗽两声移开眼,举起手机说:怕了你了,刚才马家给我发过信息想请我去他家捉鬼。估摸又是马潇宁出幺蛾子,呵,这辈子头回被人从后门请进去。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 符南雀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就想推门下去,手刚搭上门就被人从后拉住,符南雀不解,回过头却见郑开屏欲言又止的犹豫。 良久,就听郑开屏用着他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道:那个只有我进去。 符南雀挑眉,所以? 额,你翻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符南雀活二十几年第一次尝试要当爬墙虎的滋味。 混蛋郑开屏自己堂堂正正走后门,我就要爬楼,混蛋。 郑先生也是去支开他们,好让符医生来找邪物。 你不是很怕他吗?几时又帮他说起好话来。符南雀无力望天,还好这条街够僻静没人看到他出洋相的,不然郑开屏九条命都不够! 愤愤想着,符南雀边踩住窗户上的挑檐抬手攀住二楼的窗口向宁良美确认,你确定是这间房? 宁良美的声从符南雀包里头传来,嗯,我能感应到这屋里有很邪恶的东西。没有人在,符医生快进去吧。 闻言,符南雀撑住窗台边沿往上窜头一跃,如鱼跃龙门灵活跳进屋内。 里面确实一个人都没有,整间屋子却乱糟糟的跟遭人洗劫过一般,满墙血呼啦查手印糊的到处都是,梳妆镜上画得歪七扭八的鬼画符,符南雀细瞧片刻才认出是报应二字。 是马潇宁的房间。宁良美从包里现身出来说:我以前就觉得这地方让我很难受,只是没想过 宁良美没再继续说下去,未竟的话语里也听得出对方无尽的嘲讽,就是不知她是在笑自己连死都搞不清楚,还是在嘲讽自己被人暗算都不晓得。 瞧这杰作邪里邪气的,难怪要叫郑开屏过来,马家得是多缺德才得罪到的好兄弟哦。符南雀小心脚下差点踩到的衣服,艰难寻找落脚点。楼下隐隐传来女人哭嚎的动静,无不提醒着他们时间紧迫眼下找邪物要紧,只是满地乱象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 无奈,符南雀让宁良美试着与邪物建立连接,那东西曾经害过你,你对它的感应是最深的,静心去看它藏在哪? 不行!宁良美蹙眉,身躯一颤捂着脑袋痛呼:我一想就头疼,满屋都是它的气息,我实在探查不出来。 如此也无法,唯有逐样翻看了。地上散乱的物件一目了然,符南雀随意扫几眼便直奔大件家具去,他能想到的藏东西也只有这些。 像四季会所那次般,吴仁不也把黑匣收在保险柜里头。 思及此,符南雀目标更为明确专翻柜筒。 邪物没找到,反倒是翻出许多陈年旧物,全是各种与宁良美有关的旧版杂志和专辑唱片。 小姑娘该不会是真喜欢你?满柜子都是收藏你的东西。 她不喜欢我。宁良美凉凉否认道:是为了在我父母面前装模作样摆放的东西而已,她私底下不止一次跟那对无良夫妇闹过想要在屋里摆放某个当红男艺人的照片。 但是被马家夫妇否决掉了,严厉警告不许女儿做出自毁前程的举动。 符南雀哑言,真是活得久啥都能见到,为了谎言把生活过成舞台剧这种事想想都枯燥,他想象不出来这家人得过的多扭曲。 满头黑线将手边的唱片放回原位,刚要起身去找别的地方,符南雀耳尖听到门房外头有说话声由远及近往这边靠过来。 大师不妨看看潇潇屋里的情况,她消失前一直都待在房间没出去过,结果人就消失不见了。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伴随着抽噎的谈话很快就在门前响起,隔着扇门板听到外头说要进来的声音,符南雀急得脑门冒汗,心头乱跳之际只想到一个结局。 他要完! 第19章 私生 这就是我女儿的房间。 房间稍候再看,我想到天台上看看。 天台? 啊,你们这房子大门朝东背面靠海,四面无遮挡的好方位,本该光线充足满屋生气盎然的温馨,现在阴气沉沉可不止是这间屋的问题。 符南雀慌乱一瞬,找地方躲藏的念头立马占据心头,满屋乱转找不到合适藏身地,正打算心一横在爬窗出去时,就听外头郑开屏三言两语把一群人哄道天台上去。 恋耽美 (15) 心里顿时松口气,在宁良美的窃笑中把跨出窗的半条腿收回。 宁良美:符医生突破界限后,翻窗的动作都利索许多。 谢谢,容许我头套麻袋再取笑我。符南雀拍拍手上沾到的灰尘难得的打趣。 床头处响起窸窸窣窣的异动,突兀的动静吸引符南雀和宁良美的注意,一人一鬼视线集中到声响发出的地方警惕着。 马潇宁的床是榻榻米风格,别说藏人了,能钻进去都费劲,这会儿闹出声响反倒奇怪。东倒西歪的碰撞声夹杂着轻微的痛呼,可以断定有人在里头,或者 出来!符南雀轻喝。 不出来。那声音弱弱抗议。 符南雀掏出郑开屏分开时交给他傍身的驱魔符威胁道:不想被伤被打的三魂去七魄就出来。 别别!出来就出来。 只见一体格瘦弱的男鬼从床铺穿透而出,束手束脚站在角落,瞧清来者是谁激动地跟见亲人般:符医生?! 你啊。男鬼现身,符南雀就认得是自己以前帮过的,讪讪收起架势颔首问:许久不见胆子长不小,大白天跑姑娘房里几个意思? 说着给旁边满头雾水的宁良美解释,眼前不知打哪来的男鬼是符南雀以前好心帮过把的患者,瘦不拉几的老汉一个,被恶鬼欺负给路过的符南雀遇见不平,把恶鬼赶跑。 也就自掏腰包替老鬼上过几回伤药,此后老鬼便把他当救命恩人,偶尔符南雀出任务遇上便给他跑跑腿。 老鬼大呼冤枉,辩解这家人有毛病过来瞧热闹:早上这家的闺女突然疯疯癫癫的,给自己划拉两下子满屋鬼画符,您看到的都是她自己的杰作。 她自己划伤自己弄得? 对咧!老鬼狠狠点头,越讲越上头地舞动起手脚,小妞拿血往个锦囊里头滴,那东西可邪性,我老远闻着味儿过来,就看她突然疯魔起来就人没了。老头我啥没见识过,那么作死的 等会儿,你说锦囊? 符南雀拉住老头欲要跑远的话题,注意力全被他话里提到的锦囊吸引去,凡是有古怪的东西必定是祸首,经验告诉符南雀这锦囊或许就是马潇宁出事的点,也可能就是他们此次寻找的目标。 老鬼嗯一声,摸着光亮的脑门回身指着他方才出来的床头处,就在床铺底下,小姑娘刚藏回去人就闹毛病,老头我就想闻个味结果底下太挤了 行行,谢谢你解我们燃眉之急,那锦囊我正好有用。符南雀抬掌止住老鬼的倾诉欲,从包里拿出根养阴滋补的香烛将其打发走,过去将床垫抬起露出底下的暗格。 是上了密码的小格子,隐秘又封闭一看就是保存重要东西的地方。 宁小姐,麻烦你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老鬼说的锦囊。 符南雀打不开,但宁良美可以进去确认东西是否就是他们要找的证据,才让宁良美埋头探查,身后突兀响起门锁拧开的咔嗒声。 符南雀心头咯噔,迟疑地回眸望去正好与站在门边的老妇人对视上。 你是谁啊? 我 符南雀愣愣的下意识想要接话,却不想老妇人一改方才平静状态,扭头跑出去扬声大喊:来人啊!有贼!家里遭贼啊! 老天! 符南雀让老妇嗷一嗓子差点喊的失魂,顾不得被发现的惊慌,起身想要拉住人的电光火石间,就听身旁的宁良美喃喃出声。 妈。 这头一众人被郑开屏忽悠上天台,面朝太阳享受无死角吹海风,听着他就乌云盖顶家宅不宁的长篇大论。那头楼下传上来的动静打断郑开屏的话,大伙不解地侧头静听,模糊听出有人在喊贼。 郑开屏心生不安,不等他猜测是否是符南雀被发现,马家一伙已经接踵下楼去。 宁嫂,什么事? 先行一步的马先生伸手扶住倚在楼梯口的老妇人,不明就里的被他口中的宁嫂拽住手腕就往女儿的寝室拖去。 眼瞧大伙浩浩荡荡往那处去,郑开屏本就悬着的心沉了沉。 符医生,走吧! 听到宁良美那声呼唤后符南雀愣在原地没动,本来想跑的心刹那间稳定下来,连宁良美让他走都没动半分。 楼上踢踏的脚步声渐渐往这儿来,符南雀知道自己走不了,他也不想走。眼瞅宁家老太出去不多久,就带着大队人回来直指自己张口就是叫捉贼。 符南雀直起身,理理弄出皱褶的袖子:不是想见爹妈么?想揭穿他们,等会儿配合我给他们来点刺激。 宁良美惶恐,想不到符医生斯斯文文优柔寡断,破罐子破摔起来真任性! 符南雀默,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像在夸他。 汗颜着,就见对面人群中走出一高挑青年满脸诧异困惑的看向符南雀,可不就是陈可彬本人么。 符医生?!怎么是你?陈可彬不可置信,随即想到他们今天请来的人与符南雀也是朋友,回首望去,郑开屏撩起眼皮冷冷直视他,不卑不亢仿佛符南雀会出现没啥大不了。 阿彬你认识?宁家老太也懵了,我听到屋里有声儿开门就见他翻箱倒柜,我当是贼吓得老太婆哦~ 马家夫妇边安抚宁老太边警惕瞪向符南雀,作为一家之主马先生上前一步,或许是顾虑到陈可彬头先的举动,符南雀明显感觉到马家对自己短时间还拿不定态度,别扭冷漠又客气地询问自己到底是谁。 为何要翻潇潇的房间? 我叫他来的。 马先生质问刚落音,后头郑开屏抢先替符南雀接话,把所有火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郑开屏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走到符南雀跟前将他护在身后,他是我叫来帮忙看房子的,有意见? 话里嚣张的似乎马家若有任何不满意,立马掉头就走。 马先生果然立刻软下语气,大师的朋友当然没意见,只是这位年轻人出现的神鬼不知让大家误会了,阿彬刚叫他医生 马先生不再说下去,然都听得出他言下之意全是蔑视,满满的对符南雀一个外行人有什么能力资格敢搜他女儿房间的质疑。 郑开屏哼笑,大拇指朝后指指被自己护住的人,你以为他是谁?三公西区治人救魂的金牌治魂师,你女儿虚成那德行还能立马下床到处跑通告全靠他开的安神药。 不然哪让马潇宁那么快出去搞风搞雨,闹得网络沸沸扬扬。 符南雀无声捅了下他的腰窝,让郑开屏收敛些,说话未免过于夸张,他哪里有什么金牌治魂师的名号。 郑开屏挑眉,不再给他们秀符南雀。 但先前那番话足够令对面哑然,脸上讪讪不好再发作,郑开屏趁热打铁将话题从符南雀的存在问题引到对马潇宁房间异样上。 装模作样问符南雀对屋内情况的看法,认真正直的无辜样,不颁发个影帝奖都对不起郑开屏如此卖力,符南雀忍笑配合他的话说两句。 郑开屏才询问马潇宁消失的细节。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潇潇早上突然大闹一阵就昏睡过去,我们也没当回事。马太养得圆润的脸上泪水横飞,精致的妆容糊成一团也无暇顾及,初以为她就是不舒服,才想叫阿彬过来检查下,结果刚去屋里头叫人人就不见了呜哇~ 符南雀闻言蹙眉,若不是老鬼说过马潇宁滴血养阴的事时提过一嘴马家是知情的,他都不会注意到马太说的话有所隐瞒。 化妆镜上血呼啦查写满报应二字,人好端端在屋里却突然消失。一定是一定是 这边马太还在对着满屋狼藉哭泣,想到女儿可能已经遭事,马太就哭得愈发响亮。 夫妇二人现下把所有希望都压在郑开屏身上,望着郑开屏如钟馗再世半点不敢怠慢,说要看看马潇宁房间的环境立马就带人上楼。 突然就不见,连点动静都没听到?郑开屏环顾整间屋子反问身后的马家夫妇。 马太立马点头接茬,吸吸鼻子哽咽说:对啊。我们都在楼下,她要出来我们不会看不见,但是人就在屋里一步都没迈出过。 大师,你可得替我把女儿找回来。 马太哭嚎着想要扑到郑开屏身上,被郑开屏反应灵敏转身躲开去,满脸嫌弃地拍拍胳膊被触碰到的地儿,站到符南雀边上满眼写着我差点被别人玷污的震惊。 符南雀无语撇嘴,没心思搭理某人不合时宜的耍贫。 他们才要找宁家老夫妇,马潇宁就失踪不见实在蹊跷的很,连宁良美都找不出马潇宁的踪迹,更是可疑到极点。 马潇宁拿走了宁良美的声音,她们两个某种程度来说是最亲密的关系,如此深的牵连,但宁良美无论如何都探不出来马潇宁在哪里,只道是有股力量隔开她二者间的感应。 是股非常强大而黑暗的力量,就像那天见到的黑衣人的力量一样。 宁良美恍然找到贴合的形象如是说。 大屏电视上放映着不知名的公益节目,节目画面老旧年代久远,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当下时段的新动态。 随着主持人用话语引出公益大使上场,镜头带领观众们的视线慢慢转向舞台后方出现的娇俏倩影赫然是早已不在的宁良美。 她穿着鹅黄色长裙笑颜如花地脚踏重重烟雾款款登场,接过主持人的话筒说话永远都是副柔声柔气的腔调,听在耳里都是种别样的享受,望向镜头的大眼清澈似水仿佛能看直穿透机器看进人心。 男人端酒杯的手也为之轻微一顿,再无原先的惬意。 他重重叹口气将杯子放下。 电视上的画面还在继续,经过改造的放映室在密闭空间下,立体环绕的音响将女人动听声儿无限放大,满足他的耳蜗,他的心灵,他再也回不来的遗憾。 可惜,这场美妙的视听盛宴被身后突兀的沙哑声破坏殆尽,宛若砂砾摩擦黑板刺啦刺耳地说:主人,马潇宁已入套。 男人似无所觉连头都没回,双眸直勾勾盯着屏幕里的宁良美仿佛不愿错过她的一颦一笑,边吩咐下去:她已经活的足够久,找机会做掉她。 是。 黑衣人接到指令不做停留原地消失,液晶屏上倒映出黑袍翻起的滚边恰好划过宁良美纤细的脖颈。 宁良美似有所觉捂起脖子,异样的举动引得符南雀的侧目,见她惨白的脸上神色更显难看,担忧问道:怎么了? 宁良美摇摇头,她也说不上哪怪异,一瞬间总感觉浑身没块地儿舒坦。 符南雀狐疑地看她一眼,回过头继续看郑开屏同马家夫妻二人打太极。 马家人因郑开屏话里话外的暗示他们曾经犯下的错事正反噬到马潇宁头上而脸色难看。 一种粉饰太平的阴暗被揭穿之后的难看。难道真如传言所说,有本事的术士能一眼看穿人的过往?如此想着,马家夫妻二人脸色更差。 她如今承受反噬恶果,如果你们肯将东西交出来我或许能试一试。 符南雀补充道:比如锦囊什么的。 咳咳!马太突然咳嗽不停,也不知是被呛住,还是让符南雀直白点出锦囊的事吓的。 马先生讪笑,顾左右而言他地扯开话题问:大师你们这话,是不是上回那个那个东西又回来捣乱? 说话间,像是想起还有旁的人在场,瞥见宁家夫妇满脸茫然的望向他,马先生到嘴的话转个弯迂回给郑开屏下眼药。可把宁良美气得朝天翻白眼,讥讽着马先生:这时候还有功夫推卸责任,你趁早想想怎么替宝贝女儿收尸吧。 她是找不到马潇宁,却能感觉到危险正在步步逼近马潇宁。一时间,不免替小姑娘有这对拎不清的父母鞠把泪。 符南雀对他们这般不配合的态度也是忍了半天,忍不住出口说:时间不等人,马潇宁眼下就等你们救命,想找到她唯有锦囊是关键。刚才急的掉眼泪,怎么现在却犹豫不决? 东西就在 关你什么事? 符南雀回过身刚要说出床头暗格的事,却被马太急忙打断。 马太手帕擦擦眼角未干的泪迹,斜睨道:我们马家的事轮不到你个外人插手。 闻言符南雀眉头微挑,这是嫌他多事? 真是死到临头都嘴硬的人,偏生遇上符南雀生来就喜欢多管闲事,此生唯爱抬杠。 如此想着,嘴角缓缓挂起抹弯钩宛如笑面狐狸般,是连郑开屏都没见过的冰冷刻薄。无端有些心慌,感觉眼前青年突然多了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儿,随时准备打破规矩我行我素的人。 抓不住,怎么都抓不住。 垂在身侧的手刚要去抓,符南雀朝马家夫妇向前两步,让郑开屏抓了个空。 符南雀平日里喜奉和事老做派,社交礼仪一把好手不代表他骨子里没有天生反骨的劲在,眼前这些人为贪欲不问自取戕害他人恶心至极,哪怕子女有事都无法动摇内心摆在首位的肮脏。 他忽然厌倦跟这样的人虚与委蛇。 符南雀恍然间想清楚,他们今天来就是要为宁良美揭露谎言而来,不是维护马家的面子。 心念一动再开口,符南雀连委婉都欠奉,直言道:自然关我事,我身受委托来到马家要替我的委托者正名声讨血债。 最后六个字说得铿锵有力,砸得马先生和马太莫名感觉自己矮人一截,满脑子晕乎乎。 马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一个秘密,关于邪术置换的秘密。 马先生眼角频跳。 符南雀踱步向前字音清晰地朝他轻声吐露道:我的委托者托我给二位捎句话,你们拿走她的声音这么多年,良心有没有痛过? 似乎是附和符南雀的话,周边无端起阵阵阴风刺骨,伴着呜呜风响,像是有人在耳边低吟痛泣。 诶!老马! 马太和宁家夫妇、陈可彬几人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将马先生扶起,不知年轻人说了些什么就能把马先生吓得两腿发软。 马太头先听到邪术二字,就心头直跳跳没敢再冲人叫嚷开。 宁老太一无所知倒是没有顾虑,起身替老友出面指责:年轻人,我们小辈出事担心都来不及,你们两倒好忙帮不上不说,上赶着来闹事安的什么坏心?赶快给老婆子滚出去! 宁哥宁嫂 你们别说话,让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欺负到头上。也就你们二人心软做不来狠心事,我老婆子来!你还有你统统滚! 宁老先生跟在后头狠狠跺着拐杖,一言不发但瞧架势,意思和宁老太是站统一战线上。 符南雀失笑,不是没想过宁家伉俪与马家情谊笃深,只是没料到会是在这般场景下替马家出面说话,把他们旁边的宁良美气的暴跳如雷,再一次张牙舞爪要符南雀撕开马家人的假面。 符南雀:宁老先生和宁老太稍安勿躁,我们这么做也是希望尽早找到马小姐,毕竟她是我们至关重要的证人。请二老相信我们,不要做些亲者痛仇者 恋耽美 (16) 诶!小兄弟! 符南雀话未完被马先生急匆匆打断,臃肿肥大的身躯强势挤入他们三人之间,硕大的吨位将他撞开两步。 马先生一面笑盈盈安抚不明就里的二老,一面咬牙切齿威胁:我告诉你年轻人,没有证据的话不好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 不等符南雀回应,屋子另一头远远嗷嗓子接住马先生的话茬。 证据?这满屋子都是证据,马先生想告我们可有些难度咯。 所有人回过头惊觉郑开屏不知何时跑去翻看房内专门放宁良美专辑的柜子,是之前符南雀也曾看过的,他拿起其中一张念叨着专辑内写给粉丝的寄语,祝桂芳天天开心,心想事成。 我记得马太太本名桂芳? 马太张张嘴欲言又止。 郑开屏不等她说又自问自答道:你曾经不是在采访里说过自己年轻时没追过星,是因为女儿喜欢宁良美才开始了解么?为啥这里头的专辑都有宁小姐对你的粉丝留言? 宁老太眉头瞬间拧成结,上前问都没问就夺过郑开屏手里的专辑查看。 此番无礼举动郑开屏没跟老人计较,笑下又从柜里找出几张摊开给他们看,这上头不是祝你幸福,就是恭喜你新婚。你女儿没出嫁,寄语又是你的名字,马太太总不会想抵赖? 您真是位忠实的粉丝。 一句话把马太原想搪塞的话堵回去,马太紧张得脸上横肉直跳,看着郑开屏舌头打结说不出半句话驳斥。就见郑开屏竖起食指摇摇,推翻自己先前的评价重新更正道:用词不当,应该是私生才对。 你曾是宁良美的私生粉。 第20章 既是患者也是苦主 空气静得像被摁下暂停键,当着所有人面点破养尊处优的马太曾做过私生,对这位富太来说不亚于当众扒下外衣般难堪。马太喘着大气想要驳斥,涂成血盆大口的嘴张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他们夫妻二人算是看出来今日的郑开屏符南雀二人来者不善,那些含糊其辞的话似在暗示她,他们已经知道她做过的事。 马太非精明的伪装者,被恭维惯的她仅面对摆明面上的破绽便慌神无措的在众人眼皮下一览无遗,不免让人心中那杆秤往郑开屏这边倾斜。 宁家二老再看他们的目光,可就没以往那么友好和睦,不等人质问他们,突然一把粗嗓门嗷地将定格住的场面炸开锅。 你撒谎!马先生急赤白脸地拼命挽救:宁哥宁嫂你们别信,他们撒谎! 是不是撒谎看过就知,马太追星却嫉妒宁良美利用邪术祸害她。符南雀指着床呛声,你们至今还在供奉邪物,那东西就在床底下是真是假拿出来让大家瞧瞧,这玩意儿还关乎找你女儿不是? 你宁哥! 宁老头拐杖往前伸出抵住举止有些鲁莽欲冲撞他们的马先生,虽没说全信符南雀的话,但这行径也摆明告诉马先生,他们对此保持审视态度。 宁良美是他们的宝贝女儿啊,若真是如符南雀所言宁老太气不顺地撇开头。 马先生颠来倒去就一套说辞:宁哥宁嫂,他胡说的,这人! 符南雀被忽然调转枪口的马先生指住鼻子,这人他偷摸进我家跑潇潇屋里翻箱倒柜,我们才是受害者结果被他们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反倒我们成坏人了!他们的话不能信啊!他们就是合起伙来骗人的! 哦~我明白了。说着马先生对上郑开屏一脸恍然大悟道:郑开屏你是不是嫌我上回钱给少了,让你不痛快所以要找人故意坑我?故意藏起我女儿想编故事挑拨离间? 告诉你,我马志杰可不是好惹的,识趣的你就赶紧把我女儿还回来!不然我就跟传媒爆料,唱衰你们郑家!郑家少东兼职神棍,我看你们怎么有脸在商界混。 马先生嚷得唾沫横飞,不见郑开屏那双黑白分明的狼眼逐渐迷成危险的弧度,手里的专辑倏地飞出去,贴着马先生光洁锃亮的脑门擦过打碎身后的新人奖杯。 哐啷碎一地的动静,震得大伙心头发颤,皆因眼前这个脸沉如修罗的高山男人。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仿佛方才瞬间的暴躁是幻觉般,男人喃喃拍手收敛起满脸暴怒笑得人畜无害:抱歉手滑,太阳也快落山了啊。 符南雀闻言望眼窗外有些刺眼的昏黄,太阳落山就是夜,阴阳交接的时分,马潇宁情况怕是更不乐观。 郑开屏还在刻薄讽刺,马先生看来不想马潇宁活命,那我们就不多叨扰各位。 说是要走但二人也没挪动过,场面僵持不下双方都在拉扯着最后一块遮羞布,他们在赌,赌马家还有点人性不会置女儿与不顾。 有人站了出来,陈可彬脸色复杂地请求马先生把锦囊交出来。 阿彬!你也信他们的鬼话?马先生仿佛遭到背叛。 我只想找到潇潇,叔叔如果真有线索能找到她就拿出来,没什么比潇潇更重要。 他眼里的焦虑疲惫快要化成实质溢出来,对马潇宁的感情真切至极,痴情的态度被宁良美收入眼底,反倒对此青年改观几分。 盯着人若有所思,整个魂放空神游天外像是入定,曾几何时似乎也有人为她这般过。 罢,她虽记性不好,但单身这件事总是不会记岔的。 怎么了?符南雀□□留意她,小声问。 宁良美摇摇头,突然对这小青年刮目相看。 符南雀不疑有他,陈可彬对他女友的真情,在场都看得出来,这段时间要搜集马潇宁的资料他也特地八卦过二人的恋情,知道陈可彬对马潇宁是真的宠。 简直到含嘴怕化,捧手怕摔的地步。 最后在陈可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下,是顶不住思女心切的马太松口把锦囊拿出来,做出决定那刻就像耗尽她最后一丝抵抗的力气,把锦囊交到郑开屏手里后整个人都颓丧到极点。 它就像是把锤子砸在所有人心上,证明符南雀他们没有说谎,也锤实马家的确有用过邪术。锦囊出现的那刻,宁家二老看向马家的目光就差化成实质将他二人刺穿。 不知该说是修养好,还是顾忌眼下正事,宁家夫妇没有轻举妄动给郑开屏徒增困扰。 锦囊关联马潇宁和宁良美,郑开屏要通过锦囊追踪她还需要动点小法子,把屋里人全都清出去独留了宁良美下来。 符医生。 符南雀回头,见是陈可彬过来稍稍放下疏离,不是说叫我南雀么,怎么又叫符医生了? 陈可彬身后廊道昏昏暗暗,马宁两家两口子守着马潇宁的房门各占一隅也不搭话,先前好得快成一家子的四人,被点破彼此间有血海深仇后如鲠在喉,也不凑到一块,长长的走廊如楚河汉界将两家分隔鲜明。 陈可彬顺着符南雀的目光回望身后的四人,苦笑下走到符南雀边上看夕阳,外头的代拍不知何时早已散去。 符南雀静静看着他也不问话,今天发生那么多事,对这位同僚而言可以说是颠覆性的,估摸着陈可彬憋了一肚子疑问才等到这会儿来同自己说说话。 陈可彬轻拍掌下栏杆,感觉怎么叫都不太对,我到现在才发觉对咱们医院了解的不够,我以为的原来不是我所以为的那样。 抱歉。 陈可彬摆摆手,道理我懂,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过是感慨罢了,你不必对我说抱歉。 他能这么想,符南雀心下也松口气,就见陈可彬冲马潇宁屋扬下下巴问郑开屏在搞什么名堂。 符南雀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晓得郑开屏是要用奇门遁甲找出马潇宁的方位,但不好细说只道是要推算地点需要安静。 陈可彬似懂非懂点点头,而后问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符南雀颔首让他问,就听陈可彬说:郑先生说你是西区的金牌治额 陈可彬有些记不起称号,但这前缀就足以令符南雀汗颜。 符南雀补充道:是治魂师。就一普通职位,别听他胡诌。 对对,诶这是个什么职位啊? 医者。符南雀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他:你医人,我医魂,三公医院开门营业什么都收,什么都治,来的既是患者也是苦主。我也不过是替我的顾客抚慰创伤完成心愿,医治心病罢了。 顾客。陈可彬口中呢喃,很快就点拨通透,宁良美现在也是你的顾客? 符南雀侧目看他,身边的青年垂眸道:我总觉得房间里不止我们几个的存在,似乎在我身边有别的气息在徘徊不去,是她在里面对吗? 宁良美自见到宁家两老后就跟着他们周围晃悠,不能跟父母亲近撒娇的她只能怨念地在二人耳边碎碎念自己的苦楚聊以慰藉。当时陈可彬就在宁家二老旁,他看不到却被忽冷忽热的极致温差给折腾到晃神。 可大伙像是没感觉似的,只有他冻到不行,立马就忆起曾经被冷气包围的事。 还有上次去取药的时候,她也在? 符南雀犹疑一瞬到底没正面告诉他,委婉表示:你的灵性很高。 话音落,那头房门打开把出来的郑开屏围得团团转,在此起彼伏的询问中,郑开屏缓缓吐出一串地址。 马潇宁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整个人躺在封闭的空间,四周围黑漆漆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晓得这是个非常大的,大得仿佛呼吸都有回音。 掌下摸起来光滑的质感熟悉的像天天接触过,但马潇宁晃晃仍有些混沌的脑袋也没能想起是什么,她只记得明明在房间休息怎么跑这儿来了?还未理清头绪,前方忽然亮起,数盏镁光灯怼着刺目的令马潇宁眼前一阵灼痛睁不开眼。 延绵不绝的掌声伴随一声声叫好充斥耳边,皆是马潇宁日常工作中接触最多的场面。 是舞台。 年代感很重的舞台风格,底下满满当当坐满观众,关键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演播厅。 马潇宁站在台上惶惶不安,却没人能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什么事,连她自己都好像不是自己了。马潇宁眼睁睁看着自己抬步往台中央走,她不想过去可行动完全不受控制,如同共用同一具身体的旁观者。 意识到这点吓得马潇宁浑身发麻,却连尖叫声都发不出。 就听轻缓音乐响起渐渐把她环绕包围,马潇宁倒是对这歌半点不陌生,平日为了能够更加贴切那个人,她从会说话起就日日夜夜都在听她的歌。 听得她耳朵起茧忍不住作呕,都不能摆脱。 是宁良美! 宁良美霸占了她的躯壳?!不对!夺舍的念头转瞬即逝,先前对眼前一切的疑问都有了答案,那些只存在父母年轻时代的场面昭示着她已经不在自己所认知的世界。 无措绝望蔓延心头,意识到问题的刹那舞台撕裂出道口子,正唱着歌的她一脚踏空直直坠入黑洞中,失重的惊吓让马潇宁终于掌控住身体放声大叫。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时,黑洞下柔软的底部轻巧接住摔得七荤八素的马潇宁,她满脸汗津津地坐直对上镜子里直喘气的人,俏皮的脸蛋配上精致的妆容美的不可方物,是她自己的脸没错。 跟做了场噩梦般后怕着,不是她想象中认为的某张脸,马潇宁稍稍安定下来。 宁姐喝水。 顺手接过旁边递来的水杯就要喝,忽觉有些怪,化妆镜的灯将马潇宁身后的人照得有些光怪陆离看不清样貌,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助理,您刚录完节目辛苦,宁姐赶紧喝水吧。 助理的声儿绵软带着蛊惑,不说还没发现方才一惊一乍嚷得嗓子发疼,马潇宁倒真觉出渴来,不假思索将水喝尽没有缓解的作用,反而愈发的灼热烧喉。 脖子麻痒难耐,像是有数千只虫子在皮肤底下爬行啃食,生疼生疼的就是抓挠不到。 额 马潇宁短促□□,挣扎起身间手掌脱力,把桌上的瓶罐全都扫地上,丁零当啷碎一地碎片划过脸颊的疼痛将马潇宁从昏迷中刺醒。 再睁眼,地方又换了。 马潇宁支起胳膊撑地而起环顾四周,她没来过这儿,却没来由的意识到这是宁良美的公寓。桌上散乱着不知名寄来的裙底照,角度很低大部分是她上台时拍的,少数是日常私底下的状态可以看出拍摄者跟踪她不短时日,并且十分憎恨她。 所有的照片上都用红色的记号笔画花里头女孩的脸,粗暴凌乱的笔划,足以见得幕后之人对她的态度。 拨开相片,夹杂其中的纸条掉落出来,依然是红色记号笔潦草写下的 [去死!去死!去死!] 几个大字力透纸背的疯狂看得马潇宁背后汗湿一片,只要想想有个人无时无刻都充斥在自己周围,监视自己甚至马潇宁身躯一震,惊恐抬头望向身后的练功厅。 宁良美为了方便随时随地练唱,特地在大厅开辟块地装修成简易歌房,以月洞门为隔断将待客区和唱歌区分开。 马潇宁绝对没眼花,她明明看到有黑影从拱门后闪过,异于常人的飘逸速度,光是一抹残影就足够她提心吊胆。 关键是这公寓是宁良美独居的。 谁啊?谁在那里?马潇宁自地上爬起,她不想过去,潜意识告诉自己那里有危险,过去了会看到她不愿见到的东西,但马潇宁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 一步一步穿过拱门,耳边突然人声鼎沸,眨眼间面前的练功厅变成粉丝签售会,有人上前请马潇宁到椅子上坐下,早已排队等候的粉丝激动不已,喋喋不休冲她叮嘱多喝水休息。 马潇宁来不及回想之前的事,闻言抬眸刚要道谢,到嘴的话被眼前看不见脸的黑影人打扮给打消下去。 好怪异的人。 她如是想着却没觉得不妥,跟认识很久的朋友般欣喜地恭喜对方早日成为新娘子,祝你新婚快乐哦~ 黑影人没有接茬,接过她递回来的专辑反而夸赞起马潇宁,略显浑厚的声儿像极她惯常认识的人。 我可喜欢你唱歌,长得又漂亮,嗓音又好听,你的歌我每天都听好多遍。 马潇宁嘴边的笑一僵,那张看不清的脸渐渐显露真容,只是更年轻瘦小,远不如后来养尊处优的圆润。 妈、妈咪 女人笑开颜道:宁宁要保护好嗓子哦!我会一直支持你! 第21章 少管闲事 静夏娱乐。 符南雀一行人踩着落日最后丝光亮赶到大厦前,根据郑开屏的推算马潇宁此刻的位置是这地方没错。 此行除符南雀和郑开屏,还有陈可彬一同前往。原先按照他们的想法是二人去就成,但是马家如今不信他们,宁家也不信马家,都闹着要跟来当监工被郑开屏一口回绝,商量最终让陈可彬当中间人跟他们二人一块过来找人,毕竟这是他家的产业。 符南雀还记得当郑开屏说出推算地点时,陈可彬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谁能想到陈可彬背后还有个开娱乐公司的父亲,据符南雀来时短暂了解下得知圈内许多耳熟能详的艺人大多出自静夏,连马潇宁也是选秀进入的静夏娱乐,陈可彬才会和马潇宁有接触成为情侣。 符南雀咂舌,现实版太子爷就在我身边! 恋耽美 (17) 到如今,陈可彬都没法相信马潇宁会在这,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我让人调过监控没有她出现过的痕迹,何况若她真在这儿,楼下保安早就通知我。 靠术法弄进来的,又怎么会被你们发现?郑开屏眯起眼,怀疑我的能力? 陈可彬讪讪住嘴,眼神求助地投向符南雀。 符南雀: 你最厉害!整栋楼那么高,我们现在要怎么找?和事佬符南雀适时开口难得夸他,立时把郑开屏的毛都顺直了,眼瞅大高个仿佛尾巴摇上天的嘚瑟,符南雀忍下想要损他的冲动。 马潇宁常年用血供奉锦囊里的东西,待会儿进去它会带我们找到她。 符南雀懂,也就是相当于指南针般的使用。 郑开屏说完又想想从掏出两道符给符南雀和陈可彬,符南雀皱起眉,捏住小黄纸:你给我做什么?我不需要它。 收起来,小混蛋。郑开屏睨一眼好心当驴肝肺的符南雀,人敢在眼皮底下把马潇宁弄到这里头,能力必不弱,留道符在身上有事要我看不住你也能抵挡下。 符南雀觉得郑开屏就是多此一举,护身这玩意儿有三公印就够,比起自个,旁边的陈可彬才是真令人担忧,趁郑开屏迈开步去,符南雀转身将手里的符塞给陈可彬。 守夜班的保安提前接到陈可彬要来的消息,早早给他们留了门,大堂里虽灯火通明,然过了下班的点也是静悄悄一片,脚步踢踏重点都能泛起回音。郑开屏随手拿符篆叠只小纸鹤,迷你可爱的程度不输符南雀的纸扎人,惹得符南雀一阵调侃。 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会做菜,还会小手工呢。 郑开屏嘘他:不许闹。 末了在锦囊里取点灰烬撒在纸鹤上,把旁观的陈可彬看得倒吸口气,只见灰烬点点滴落,这纸鹤竟如注入灵魂般忽然灵活地抖动自己两只脆弱小翅膀,舒展身躯慢悠悠地荡起来。 它仰起小脑袋在半空盘旋,似是辨明去向,而后围着郑开屏环绕一圈,郑开屏招手让看呆的符南雀陈可彬跟上。 人藏在这还不被发现,大楼里估计已经不是平时所见的模样,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在里头打转,有它带路咱们能少走些弯路。郑开屏耳提面命让符南雀他们一定要跟紧,不要走散。 那声音还在耳边余音未散,符南雀转眼的功夫,走在自己前后的两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真是说啥来啥!符南雀回头四处巡视,头先在纸鹤带领下他们走楼梯直接上到八层,怕坐电梯易着道,他们特地走楼梯却不想还是给分散了。现下整个楼层就符南雀一喘气的,再没别的人,寂静中一切显得很正常,却恰恰是不正常的地方。 他发现连宁良美都无法召唤出来。 仰头对着空气唤几声都没预料中会出现的身影,徒留自己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外走廊撞击回响,符南雀更加确信自己是又进到幻境中来,就像上次在吴仁办公室那样。 只是这回响久久未散,反而传回来似乎还带回些异样的动静,符南雀侧耳静听片刻。 似是走廊拐弯处另一边传来的声音,莺莺软语的跟有只无形大手在撩拨自己前往。符南雀犹豫两秒,在包里取个纸扎手办点燃,这次出来他没带太多小纸人,寻思有大高个在也少有需要自己出力的地方,却到头来还是要自力更生。 得亏自己精明,符南雀暗自庆幸留后手,将燃起的小纸人轻轻松开甩到地上。 橙蓝的火焰瞬间拔高燃起阵阵白烟,自烟雾中走出个和郑开屏般高大魁梧的男子,符南雀满意地举起手拍拍它,乖,等会儿有不长眼的敢动我,记得揍回去。 上回被女鬼掐得脖子青一片紫一块的经历至少让符南雀长点教训,三公印对附身的东西不太奏效,有这一瞧就特有安全感的保镖在,甭管藏头露尾的玩意儿是现真身也好,附身也罢,双管齐下也能打得他屁滚尿流! 循着声儿往走廊尽头去,不断有细微的靡靡之音夹杂窸窣说话的动静略显嘈杂,符南雀听不太清,像是烧开的沸水滚得满溢却被盖子盖住将翻腾咕咚阻隔在里头,闷捂着却无法阻拦蒸汽冒出。越接近那动静越响亮些,听起来似有很多人在交谈热闹无比,寻常人见了定会当即松口气恨不得融入进去,但符南雀留了心眼没马上放下心防,初出茅庐时吃过不少幻境的亏,被幻象骗的团团转也是符南雀的经验之谈。 怪异的地方,遇到的任何人事物都不能掉以轻心。这是符南雀的带教千叮万嘱的另一句话。 往前再迈一步便是走廊拐角,符南雀没轻举妄动,贴墙而立侧头示意纸人先行一步查看是否安全,偏纸人走过去对上拐弯口就定在原地不再动弹,目光灼灼似望着什么,引得符南雀侧目。 他探头望去,什么也没看到,明晃晃的灯光把空洞的走廊照得惨白,不断有音乐声从旁边的小房间飘出来,飘进符南雀的耳朵里。 关键时刻傻愣,信不信我卸了你?符南雀斜睨眼边上的大块头,才训斥它不着调,眼角余光倏地闪过抹黑影穿进那间小房间里。 符南雀大惊回眸,他没看错吧?!是上次街头见过的黑衣人! 上回宁良美纪念会,他就对这个怪人印象深刻,结果事情忙起来反倒忘了这茬,没成想那黑影又在此处现身。事到如今,任凭谁都能想到这黑衣人跟马潇宁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一想到自己竟大意到把这么明显的点忽略掉,符南雀暗恼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黑衣人最后闪进的房间屋门紧闭,他上手拧才发现这锁是被反锁起来的。 乖乖,踹开它。 符南雀后退两步给身后的大块头腾出位置上前将门一脚踹开,门随即跟软豆腐般不堪一击顺势倒下,先前被捂闷住的声响霎时扑面而来,符南雀耳膜震得疼眯起眼,再睁眼被屋内外仿佛两个世界的环境惊得说不出话,外头办公大楼,里头却是装饰奢华的晚宴,所有人光鲜亮丽推杯换盏,门倒塌的动静都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怪得很。但仅仅这点怪异的地方足够符南雀猜到眼前是什么情况。 景象重现?!符南雀蹙起眉,听以前的带教前辈提到过,要重现过往的画面需要很强大的灵力,能够短时间内支撑起庞大的影像,那个怪人的能力不可小觑。 符南雀默默盘算若自己对上此人能有几分胜算,人群晃动间,他看到宁良美站在其中,她巧笑嫣然同一对看似是年轻夫妇的人背对人群相谈甚欢。 才想要过去,就见宁良美忽然辞别二人往别处走去,符南雀迈开的步伐当即转个方向,想要追上宁良美忽然被股劲力拉住胳膊。 符南雀心下顿时咯噔,莫不是黑衣人跑自己后头来了?!还未转头过去,先听到拉住自己的人放声叫喊,诶诶?你箍我做什么?松开我喘不上气了 回过头见陈可彬涨红了脸被大块头箍住脖子,强行将陈可彬从符南雀身边拉开,这同僚清瘦的身板哪经得起保镖的力道,符南雀看过来时他正胳膊乱挥气都快喘不上眼瞅着就要翻白眼。符南雀忙让大块头把人松开,匆忙间抬眼再看,宁良美的身影已消失在楼梯口,顾不得追上去,先查看陈可彬的情形。 陈可彬呛得脑门红到脖子根,符南雀扶他起来,气没喘匀就躲符南雀后头去,这哥们儿谁?力气这么大!掐死我了快! 我的保镖,把你当不怀好意的人了,抱歉啊。 保镖?!陈可彬没在意自己被当图谋不轨的坏蛋,反倒对这突然出现的大块头身份惊讶起来,啥时候来的人啊? 不说这个。符南雀扯开话题,问:你怎么找到我的?郑开屏呢? 不知道啊。陈可彬说话仍有些沙哑,指着外头说:我跟着你们一路来,结果你们都不见人影,我就每个房间都看了遍最后才找到这的。 话说,我家公司啥时候有这么个通道连接到这儿?诶?!陈可彬还在感叹,转身跟身后人迎面撞上,避闪不及的他做好和人撞一块的准备,结果 陈可彬惊奇地瞧瞧从自己身上穿过去的西装男,复而自己摸摸手臂胸脯,满脸不可思议,他今天见到太多超越所认知的东西,他是到了什么地方?! 我们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碰不到一块。陈可彬抬头望过来,符南雀就知道他要问什么,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已经成为过去的时空画面。 重现过往的画面如同进入虚拟世界般,可以看到听到他们的一切,却不能融入其中,他们看不到你,你也无法触碰他们。 啊,我懂,就跟看电影一样。陈可彬豁然开朗,又问:那你刚才是要去做什么?我看你似乎追着个女孩跑,你追她干嘛? 那女孩是宁良美。 啊?! 我们能看到宁良美的画面不会是偶然。符南雀琢磨说:她们产生的联结在任何时空都是奏效的,郑开屏如今不知在哪,我们要再想找到马潇宁,或许从过去的宁良美这能带我们找到马潇宁藏身的地方。 这也是他从别人那学师来的,说如果当事雇主不在,重现的当事人也可具备追根溯源的作用,她重复不断的演示生前画面都能充当引路人。 说是这么说,符南雀也是听过一耳朵,他没郑开屏那手指路开挂的本领,唯有试试这土法子。 她走不远,现在追上去嘶 周身顿时一冷,符南雀哆嗦都没来得及抖,陈可彬忽然靠上来惊恐道:他们看过来了!! 目之所及不知何时宴会的贵宾们停下交谈,无论他们先前是在做着什么都停住动作,诡异地转过头来目标明确麻木瞪住不速之客,萦绕耳畔的音乐也跟上了石子路般坑坑洼洼刺耳绵长,空气弥漫着名叫僵持的味道,这一刻不管是符南雀还是陈可彬心里都十分清楚,两个空间在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交汇起来。 不止他们能看见过去,过去也在凝视他们。 符医生,怎么回事? 他自个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很明显他们被针对了。眼看所有人渐渐向他们走来,逐渐形成包围圈将他们困在其中,大块头上前挡在符南雀前头,奈何也拦不住一圈虎视眈眈的人。 分不清是谁先动的手,耳边被人嗷地一声嚎叫差点震破耳膜,符南雀拧过头去,就见陈可彬被人拉扯住衣领子要往人群中拽去,唬得他手舞足蹈恨不得长出八只手去够符南雀。 符南雀心下一惊,抬手要拉他却是立刻感到力量的悬殊差距,宛如在跟巨石拔河使劲力气也拉不动半分。 无奈,符南雀扯开嗓:乖乖! 号令出,余光残影掠过,正同群人搏斗的大块头扫堂腿脱开困境,如炮弹出膛蹿腾而去把拉拽的人顶开去,伴随着撕拉碎裂声,符南雀将人拽回自己身边。陈可彬后半拉衬衫直接碎成破布条,雪白脊背风中凌乱也是顾不得管,这场拉锯像是个信号,直接刺激的所有人蜂拥而上,鬼哭狼嚎的宛若炼狱。 乖乖!开路! 大块头一声吼,双手撩翻背上攀扯的人,一个滑铲将符南雀跟前挡道的人扫平开辟出条小路来。 跑。 符南雀矮身躲过侧边张牙舞爪企图挠他的手,拉起陈可彬使出洪荒之力往外跑去,奔跑间在一众举止癫狂的人中,独独有两个特例背对这边的乱象携手站在角落不动。符南雀只来得及瞧清他们的衣着是刚和宁良美聊天的人,半边脸朝着他这边挪来还未看清,符南雀就一头扎进保镖破开的安全通道跑走。 甫一进去,符南雀就意识到不对,本该出现的逃生楼梯不见却是进到另一个房间内,屋里东西很少,但靠墙的一列化妆镜可以看出是化妆间。 更重要的是,他们心心念念要找的人躺在一滩碎玻璃中不省人事。 马潇宁?! 大块头保镖跟着进来把门反锁起来,隔绝了外头狠命拍门的人潮,他们出不去了!符南雀想,就是不知道这扇门能拦得了多久?但眼下都不及马潇宁重要,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状况找到的人,符南雀被这意外之喜砸得懵圈,见陈可彬欲抱起马潇宁。 符南雀健步上前,拦开陈可彬的手把他和马潇宁隔开。 诶?陈可彬不明所以,还想过来被大块头抬手拦下,诶?!你们这是? 大块头也随符南雀的主意,默不作声走到跟前挺着胸脯把陈可彬又撞开些,将符南雀马潇宁挡在身后。 符医生,你这什么意思?我们不是一伙么。陈可彬楞住,好不容易找到潇潇,为什么拦我不让接近? 陈可彬说着想过来,大块头瞪着牛眼蠢蠢欲动的唬他,陈可彬不悦:符南雀! 为什么拦,你心里没点数?符南雀半抱住马潇宁,人情况十分差也不知喝的什么东西,脸色发青嘴发紫,忙从兜里取颗锁魂的药给她吊住。 陈可彬还在质问他这时候搞对立是安的什么心,符南雀不答,忽然点着大块头发问:从我们见面到现在,晓得他为什么总是防着你? 陈可彬:? 他的职责是护卫我的安全,任何可疑都不会逃过他的眼。 眼前人伪装的很像,但有点却是和陈可彬不同,陈可彬为人斯文干净,给人白纸一样清爽纯洁的耿直,却不会像此人般总透着股刻意的活跃。雕虫小技糊弄常人也罢,在纸扎人眼里却是差别鲜明,阴物对于同类总是比活人更敏感不是。 陈可彬沉下脸,所以呢? 要引你现身可真不容易,你想骗我,我也将计就计想利用你找到马潇宁。符南雀直白说:人我要带走。 哼。陈可彬脑袋一歪,斜成诡异角度阴森森笑道:你在说啥傻白甜话呢?今天谁都别想出去。 说着陈可彬突然发难,一脚踢向大块头,力大无穷的大块头在陈可彬的攻势下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瞬间想泄气的气球飘然落下,变回张破烂的纸扎人。 符南雀掉头欲带马潇宁躲,后头大片阴影覆盖上来,下一秒他就觉得呼吸困难,灰白大掌箍住他的脖子狠狠往后拽。 符南雀一时不察松开手踉跄几步被拽到在地,脑袋磕到后头人怀里跟撞到坚石般,吃痛一声,脖子上的力道又收紧几分。黑如游蛇的长袍铺在他的手边,果然是黑衣怪人不错。 褪去伪装的黑衣人微微垂下头,刚好能让符南雀瞧到他宽大袍帽下露出一小截刚毅的下巴,用着跟砂纸磋磨过的沙哑嗓音低声威胁道:我说你们谁也走不了就说话算数,年轻人太逞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给你人生的最后一课,下辈子机灵点少管闲事。 第22章 真正通阴阳的地方 黑衣人的手看着肉,触感却似枯木般坚硬咯人,还很大力。一手抓着符南雀一手箍住他的脖子,符南雀感觉自己快要被黑衣人掐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符南雀不明白,怎么都爱掐脖子呢!这回怕不是又要报工伤了! 窒息的憋闷憋得脑门涨疼,符南雀挣扎着抬手挠他,狠命扣着黑衣人的手臂,但黑衣人感觉不到疼般纹丝不动,真真的怪!更奇怪的是三公印一点反应都没有,符南雀只觉得空气变得越发稀薄,可他的护身符还是没有动静,没有如同往常般庇佑自己,曾听说过三公印对某种人没有作用,比中头彩还难的事竟让他碰上。 恋耽美 (18) 符南雀来不及细想对方的身份,被对方接下来的话震住心神,就见兜帽下的薄唇咧出道讥讽弧度,三公印救不了你,它对我不起作用。 他怎么会知道三公印的事?! 黑衣人再度加大力道,符南雀难受的眼前阵阵黑圈泛起,视野渐渐模糊,连黑衣人究竟是何来历他都已经顾不得,只晓得再不让黑衣人松手自己快要成对方的手下冤魂,郑开屏你还不来救我!你就要没搭档啦! 迷迷糊糊间耳边跟炸开惊雷般天摇地动,也不知是闹得什么动静,就听半空中传来盘旋破空的凛冽声蹿腾过来,脖子上的夺命力道忽得就被卸去,黑影从余光闪过将符南雀抛下,得到自由刹那,新鲜空气霎时争先恐后钻入符南雀的鼻腔,呛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又舍不得放过一丝一毫呼吸的机会。 唯一的感受就是那个人终于来了! 符南雀匍匐在地没等喘匀,胳膊肘被人提溜起来,熟悉的痞腔懒调懒懒在他耳边响起,你怎么样?能喘气不?! 你说呢?符南雀翻白眼的力都不能够,这人这时候还跟他贫,再晚来半步,你就可以替我收魂了。 嘿!有哥在,任哪个不长眼的敢收你魂去?哥揍扁他。 死到临头还打情骂俏。 那边的黑衣人怕是看不惯他们此时此刻还有闲情瞎侃,出言讽刺昭示自己的存在感,只是说出来的话符南雀咋听咋不顺耳,啥叫打情骂俏? 黑衣人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身子一侧,长袍用力一甩探出惨白大手,也看不清招式转眼就袭来。 郑开屏立刻迎面而上,手里长鞭挽出鞭花,长长的鞭子打着旋朝黑衣人的攻势缠去,鞭子沿着长臂攀附上去,才束缚住黑衣人却不料黑衣人的手跟上了油般滑不溜秋,手臂动动下一秒就挣脱出来。 郑开屏蹙眉,暗道此人的怪异。 他是活死人,攻他心脏!符南雀此刻嗓子好点才把方才的疑心说出口,连三公印都无法起作用的,符南雀从业多年只在书里听闻过,便是传说中不死不活的活死人,他们既不是人也不是僵尸,却是被人生生炼化成的另类怪物。 活死人的特点,力大无穷且行踪诡异莫测,原以为世上再没这种东西存在,不想是在这儿被他们见识到。 难怪黑衣人不怕三公印,差点自己也命丧他的手里。郑开屏闻言收回长鞭,卸掉鞭体,从龙头柄中旋出利剑直朝黑衣人近身攻去。黑衣人双拳相抵,一身铜皮铁骨,利刃砍上去发出铿锵声响。他们打得难分难舍,符南雀想起倒在一旁的马潇宁,赶紧过去瞧瞧人的情况,头先的药为马潇宁争取到毒性延缓的时间,符南雀叫她也能给点反应但嘴唇仍旧发黑,没能从危险之中脱离。 我们得赶紧走,马潇宁需要尽快送医。 郑开屏空中一个长踢腿扫去,黑衣人轻轻松松点地往后猛退,没踢到的郑开屏回头道:结界已经被我破掉,你先带她走! 说着手里的利剑翻转划去,眼前的黑衣如游蛇,灵活的抓也抓不住,打也打不到,惯来没输过的郑开屏都有些动气,祭出定身符口里念起短咒朝黑衣人掷去。 轻飘飘的符篆倏地射向黑衣人,行踪鬼魅的黑衣人顿时定在原地,保持长腿迈开企图再次施展自己诡异步伐的动作。 这还抓不到你。郑开屏哼着鼻腔音过去,再次举起手里的短剑直指黑衣人心口:再难对付的怪物,老子就没失过手 话音未落,郑开屏胸口被人猛地一踹,整个人吃痛往后摔去。符南雀才把人马潇宁公主抱起,眨眼间郑开屏跟个沙包似的摔在眼前,扶是没手去扶起他,只能半蹲下问他怎么样,结果见本该定住的黑衣人慢悠悠抬手撕下身上的符纸。 只露出的那张嘴总是勾着邪里邪气的蔑笑,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嘲讽声道:用符就想制住我,年轻人就是太异想天开。 郑开屏咳嗽两声,符南雀忙问他情况,郑开屏摇摇头,嘴里充斥血腥味,胸口闷痛的想来是给踢出内伤。 旋即原地旋起,捡起地上短剑招招朝黑衣人的软肋心脏攻去,黑衣人却是不打不还手,始终保持着蔑笑姿态,又是一个侧身从郑开屏眼皮底下跐溜出去。 这头符南雀见郑开屏又去拖住黑衣人,自己也不能拖后腿抱起马潇宁欲走,手里忽然一空,怀里稳稳抱住的人就不见了。 符南雀:! 黑衣人抓起马潇宁半点不客气地提溜起来,歪着脑袋抖抖手里的人儿道:你们真有意思,这姑娘的父母祸害宁良美,这个人更是直接受惠用着宁良美的嗓音在公众面前活跃,享受名利。你们却这么紧张她的生死,到底是帮宁良美还是帮马潇宁? 你知道我们的来历。符南雀眯起眼。 呵呵。黑衣人笑而不语。 阴仄仄的怪笑反倒勾起符南雀对他不好的回忆,从初见此人起,此人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观察他们,就是这种阴森的气质深入人心。符南雀早前就疑心过他和宁良美的死脱不了干系,道:果然宁良美的事,你也有份! 不用说,教马潇宁经常用血养锦囊的也是你这不敢露脸的家伙。郑开屏剑指黑衣人,一个用过的锦囊能有什么作用?不过是你想要以此牵制住马潇宁,可以随时控制她的心神,就像现在这样,随时能把她带到任何地方,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罢。 恰恰是这,也是符南雀郑开屏想不明白的点。 你为什么却要对曾经的合作人下毒手? 呵,她的母亲贪念过重,想取代宁良美结果给自己女儿做嫁衣。黑衣人晃晃手里的马潇宁,她的愿望我已满足,代价自然也是我想取便取,你们又你们的任务,我也有自己路要走,大家不都是一样么? 呸!郑开屏啐他一口,黑衣人危险地抿紧唇,他说:任务我要完成,人我也要带走! 由不得你。黑衣人冷哼,抬掌慢慢爬上马潇宁细嫩的脖子,就差一口气,我不妨在你们面前送她一程 符南雀心提到嗓子眼,眼见郑开屏示意他稍安勿躁,背在身后的手攥着符篆等着机会反击。昏迷中的马潇宁眉眼紧皱成一团,即使处在无意识中,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也一样感到不安。 哎呀!你们都在这啊!我可找了一晚上咦?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陈可彬推门而入见到他们先是眼前一亮,没等他高兴地过去,就见屋里还有其他可疑人员存在,屋中央穿得跟斯内普似的的黑色大长袍,打眼就阴沉沉的人背对他立着,陈可彬没见过此人,却是能立马察觉此人来者不善,进来立刻朝符南雀他们靠去。 却是这么一接近,恰好看到被黑衣人禁锢在怀的马潇宁,顿时脸色一变,潇潇! 你是谁啊!快把潇潇还给我! 黑衣人抿唇不语,紧跟陈可彬进来的宁良美见到黑衣人脸色骤变,是你?! 你认识?符南雀问。 宁良美摇头,我模糊记得自己神志不清时见过他,他把我关了起来。 黑衣人唇抿的更紧,先前惯爱出言嘲讽的姿态在陈可彬叫嚣放人的声势下半点回应都没有,连宁良美的控诉都没去理会。 郑开屏一直留心黑衣人的动静,暗暗掐指成结,攥在手中的符纸无火自燃。 缚! 还给你! 符篆燃尽,郑开屏上前挥手一甩,星火灰烬中甩出条带红纹的黄色绳索冲黑衣人捆去,与此同时静了半晌的黑衣人突然发难,将马潇宁朝蹿腾而来的黄绳一掌击去,借机转身遁走。 郑开屏眼疾手快地收回势,追着黑衣人的尾跟去。 黑衣人是半点力道都没留,大掌拍在马潇宁后背,四散的血沫子从马潇宁嘴里喷涌而出,整个人没骨头般软倒在地,符南雀和陈可彬立刻上前去扶,顾不得黑衣人逃走。 快快!送她回三公西区! 是我的错,我当时鬼迷心窍,宁良美唱歌实在太好听了,大家都夸她像精灵一样。我也觉得她就像落入凡尘的仙女,那么高贵优雅。 马太披头散发地瘫坐在抢救室外的长廊上,等待女儿出来的过程中倾诉欲一发不可收拾,自言自语道:她每一场歌会,演唱会签售会我都去,我真心希望她能好好发展,可是她却心思不在事业上,老是想着谈恋爱,我给她留言。 我在她所有能接收到留言的地方都说让她好好练歌出新专,好好拍戏,她偏是不听。我那么喜欢她,那么追随她,可是她却毁了我心目中的女神,高贵优雅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马太痴痴一笑:我提醒过她很多次,她不听,我只好自己来替她完成梦想。如果我拥有她那样的嗓音,我也能做到歌坛天后。 所以我找了高人,他教我给宁良美的水杯加入他给的东西,我就能心想事成的,我什么都说了,求求你,求求你救回我女儿! 马太痛哭流涕的声音回荡在西区抢救室外,哭腔震天,隔着一排房间的符南雀都能听到她哭嚎的声音。他因工负伤,和马潇宁一同被救护车拉回来,把马潇宁交给同僚抢救后符南雀自己也被人拉去给伤处上药。 不看不知道,脖子上被掐黑了一圈还破皮流血瞧着就吓人,比上回的伤势更严重,符南雀还没就此发表意见,给上药的小护士心疼的直呼她们科的宝儿破相咯。 符南雀笑笑,回身继续听回来的护士八卦,据说马太涕泪横飞的在宁家老两口追问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多年前做的恶事撕开来曝光在阳光底下,气得老两口跟马氏夫妻二人撕了起来。 马太已经不想再隐瞒什么,来时听闻马潇宁昏迷前似乎喝过什么东西,顿时吓得双腿发软。 她太清楚自己女儿喝的什么东西了。 你不是追黑衣人去了么,人呢?符南雀见他空手而归,心下猜到个可能。 只见郑开屏抿抿嘴,懊恼抓抓头发叹气,简截了当总结:跑了。 符南雀了然没接着问,顺着自己的猜测去想,他背后应该有更大的来头,炼出黑衣人的人,也就是给药马太的人,有这么个隐患在不知会祸害多少人。 何况现在又加上个马潇宁,想要揪出幕后人,可马太却是怎么也问不出更多有效消息,她也不知道给她药的所谓高人到底是什么人,泪眼巴巴地守在抢救室后悔不已自己惹上的麻烦。 她救不回来的。沉默听了许久的宁良美忽而摸摸自己脖子道:我的声音回来了。 正在谈话的符南雀郑开屏闻言一顿,门外消停好一阵的哭泣声跟应和宁良美般再度飘了进来,诉说着又一条鲜活生命因贪欲而香消玉殒。 次日子夜。 休假的符南雀特地过来送宁良美一程,马家一事的谎言被破,宁良美的委托彻底完成,心愿已了的她总算可以安心上路。 作为合作的最后一项,送别雇主也是符南雀人性化服务的宗旨之一,哪怕顶着一脖子淤伤也要过来送宁良美。 等着子夜时分,符南雀想想一通电话,把熟睡的郑开屏从被窝中给捞了出来。 身旁的大高个打着哈欠,不满地嘟囔道:雀儿啊,大半夜的又没鬼抓,又没任务,叫哥来做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 符南雀不理会他的不满,转头继续交代宁良美一些事宜,顺便说起他听说的事:听说马太太得失心疯了。 马潇宁怎么说也是小有名气的女歌手,突然去世一事够媒体争相报道好长一段时间,不可避免的会追着马家人跟踪报道。大篇幅的缅怀新闻中关于马太一夜之间发疯送进疯人院的消息也占据了不小的版面。 我知道。再提起马家,宁良美已经彻底平静下来,无波无澜跟这曾经毁掉她人生的一家彻底割席,谢谢你符医生和郑大师,没有你们还不知道我爸妈要被瞒多久。 但是不好意思,我身上没钱。说着,宁良美垂下头,圆润的耳朵因囊中羞涩而泛起微红,随即怕人误会解释,这次的费用我付不起,不过我已经给我爸妈托梦,明天他们会把诊金打到西区账户上。 你也说他们会替你付,那就行了。符南雀笑笑,拐个弯立定原地,指着走廊尽头的电梯道:前面就是18号电梯,过去等着电梯会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我们就送你到这,再靠近就不能过去了。符南雀难得俏皮眨眼缓解离别的气氛道:过去的话等会儿连我们也要遭殃,咱们们在这就此别过。 宁良美看看那头上回闹过事的电梯,之前还不知那是什么地方,令她畏惧不已,如今到她自己上阵,才知电梯内暗藏的乾坤是何种意义,此时再也生不起半分害怕,心中仍有敬畏却也向往不已,仿佛漂浮许久的蒲公英终于找到栖息地。 但宁良美没急着走,回过头柔声道:符医生,我走之后能麻烦你再为我做件事吗? 什么? 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符南雀不解地凑过去,身后郑开屏哈欠连天,懒洋洋睨眼他们说小话的模样嘀咕道:什么破事,就两个人还搞得神神秘秘的。排挤我? 符南雀这边听着也没漏掉身后的话,侧眉瞪他一眼就直起腰冲宁良美点点头,小事一桩,改明儿休息我亲自过去替你完成它。 谢谢。宁良美笑得很满足,黝黑大眼转个方向望着黑脸不语的郑开屏,开口道:抱歉郑大师,你上回说的事我实在没想起来,我帮不上你什么忙。 符南雀不明地转过头,怎么你们之前聊过? 先前在马家门前等符医生你的时候,我们聊过几句。 诶诶。 宁良美还想说下去,郑开屏不耐烦抬手打断,忘就忘吧,不是什么大事。不是要送你上路?快走吧。 符南雀斜睨郑开屏,这厮古古怪怪的定是有事瞒着他。 但郑开屏对上他的目光,讪讪一笑:不是你说时间就要快要到才让我过来看的么,再等下去时间就要过了。 符南雀懒得追究,时间即将到达子夜十二点,最阴的时刻是送走他雇主的最佳时间耽误不得,看眼手表的确是快到点了,忙道:宁小姐,赶紧走吧。 宁良美不再逗留,转身独自走去,来时干干净净走时也不带一丝云彩,她面带笑容亦如符南雀过往接待的每一个雇主一样,是无牵无挂心满意足的微笑,仿佛离开也不是悲伤,他们总会换另一种方式重回人间。 符南雀贴墙而立,静静听着走廊那头响起熟悉的叮一声,电梯到达地面沉沉地拉开门,不多时又是叮一声关上门,又一个顾客被他送走。 这就是你今晚叫我过来看的东西? 没等符南雀多感慨,就听郑开屏懒懒在耳边说:上次说的秘密就是这个?送魂? 嗯。符南雀松开抓着郑开屏的手,转身边走边说:18号电梯直通幽冥,每个来西区委托的顾客,完成心愿后西区可以申请权限送他们到该去的地方。 恋耽美 (19) 打符南雀就职起,曾经带教他的前辈耳提面命的第一件事,就是说西区走廊尽头有座电梯载客只下不上直达地府,真正意义上连通阴阳的地方再马大哈也不能坐错电梯,这是每个西区人都刻在心里的警告。自此,他在这开始了迎来送往的渡魂职业生涯,符南雀都不记得自己在这儿送走了多少雇主,但无论经历多少回,他都一样难过的感受一丝不减。 郑开屏跟在他后头,没看道他的模样,但符南雀也知他在听。原以为对方是在沉思,走着走着身后人就靠上来,附耳笑问:不是说这秘密只有西区的人才可以知道吗?怎么突然想告诉我? 符南雀: 哦!我懂了,雀儿莫不是已经看上哥,打算给哥当媳妇儿?噢!郑开屏吃痛捂着胸口伤处倒退两步。 符南雀凉凉收回手,郑开屏先生,想媳妇儿想疯了麻烦去出门左拐一线牵,再在我这儿胡言乱语,小心下回打掉你的牙。没别的事,你回去睡吧。 唔~那么凶,以后谁要你郑开屏捂着发疼的胸口抬脚要走,符南雀去而复返点着他鼻子道:还有,以后不许叫我那么肉麻! 第23章 做幸福的小孩 整个晚会只有房顶上几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提供照明,灯光错影晃得眼前的人群有些变形扭曲,符南雀捏捏眉心,他被眼前光影重重的画面弄得有些晕眩。这地方他看着眼熟,好像什么时候来过,瞧瞧手里的香槟,再垂眸视线下移看看自己脚下穿的高跟鞋,蕾丝边的裙子。 嗯? 符南雀迟钝而后知后觉的心惊,他这是转性了?! 宁小姐。 宁小姐?宁良美?符南雀转过身去时还未察觉有何不妥,无端知晓这叫得是宁良美,但她不是已经投胎去了么? 摸不着头脑的符南雀回眼看着边出声呼唤,边走到自己面前的一对夫妻,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模样符南雀真感觉自己在哪见过,但视线往上甫一看到他们模糊不清的面孔顿时拉回神智。 符南雀抬眸看看周围整个跟无脸怪聚会般,他总算想起这是什么地方。可不就是在静夏娱乐遭遇的过往重现画面么! 怎么会再次回到这?做梦了? 符南雀仍有些迷糊抬手欲捏捏自己的脸,却是有心无力,自己的身体跟不上心里的想法,抬手半天抬不起来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陷入梦里宁良美的视角中,想不明白但是听眼前人跟他提起关于慈善会的事,符南雀也忍不住仔细听起来。 宁小姐敢于站出来为受害的人发声,这份善心十分宝贵,我听说您和那位受害人很熟? 符南雀听到自己柔柔一笑,银铃悦耳的就是宁良美那把精灵嗓在说:不熟,只是路遇不平能帮一把是一把,谁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或许以后我也有要靠人的时候。 那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那人默默听着忽然说道,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符南雀心神不宁,迷迷糊糊睁开眼时都没分清现实虚幻,窗外照耀进来的阳光洒到床上,晒得半边身子暖烘烘,半边身子凉飕飕。 难得休工伤假睡到天光大亮却是被噩梦吓得浑身无力,想到梦里听那个人最后提到的事,现在想想仍心有余悸。符南雀洗把脸狠狠抹去脸颊流下的水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额上的疤已经完全脱落,留下道浅浅的新生肉粉色的痕迹,符南雀拨拨头发心道,莫不是因为宁良美交代的事未去完成,宁良美以梦警示? 成!今天就去完成! 原想登门拜访才听说老太太身体不好住院了,本来不该打扰的,冒昧前来请见谅。符南雀将路上买的花交给宁老先生,坐到边上的椅子关切问道:老太太身体可好些? 事情过去几天自己也没去关心过后续如何,一打听才知晓宁老太在马太疯掉后去祭拜宁良美没多久就入院住了好一段时间。外界半点消息都没有,瞒得严严实实也是为了宁老太能有安静的休养环境,谁都没告诉。 若不是符南雀登门拜访吃闭门羹,不然也不会知道人就在自己医院休养中。 好很多,都是些老朋友来看,很多年都习惯了。都是这老头,非要我住下好好检查一番才安心。宁老太嗔怪地瞪向身边的宁老先生,脸上却是笑得一派慈祥,慈眉善目的连皱纹都带上暖意,能瞧出年轻时的美人底子在。 也是。符南雀想,能生出宁良美那般优雅贵气女子的父母,又会差到哪去? 对了,不知符先生来是不是符南雀闻声望去不知他是否看错,他似乎在宁老太眼中瞧出一闪而过期待的微芒问:是不是美美她怎么了? 美美是宁家二老对女儿的称呼,自那事过后,二老对符南雀很是信任,女儿还特地托梦说很感激这个青年帮她拆穿坏人的谎言,所以宁家老夫妇见到符南雀第一念头就是想自己闺女莫不是又有什么事? 是与她相关 她又有危险吗?! 符南雀话未说完,宁老太立刻接茬担忧自己女儿有事,他赶忙摇头表示:不,她很好,已经到该去的地方。只是 二老闻言有些失落,一听还有后话复又竖起耳朵,符南雀忙补充道:只是她有东西托我转交给二位。 说着,符南雀随即从包里取出今早去找的两个包装过时的礼盒交给宁老先生和宁老太。幸好,宁良美虽不在多年,但她的公寓仍旧保存良好,里头的东西都没被人动过,符南雀才能顺利找到这件被她藏在保险柜多年的东西。 是那晚宁良美走前曾经交代自己,一定要去她曾住过的公寓里找到这件尘封多年的礼盒。 她说符医生,能拜托你替我给我父母送件礼物吗? 一件好好久以前就该送到二老手里的礼物,在当年他们还很年轻,头发还很乌黑的时候,她答应要送给二老一份纪念结婚三十周年的礼物。 她说她父母的结婚戒指在很久以前就弄不见了,她找人定制花费了很多心思,才设计款独一无二的对戒送给他们。 他们的婚礼纪念我总是赶不上,珍珠婚我没赶上,金婚也是来不及,礼物就当我是祝福他们金婚快乐好啦。 我很喜欢做他们的小孩,这辈子没好好陪在他们身边,如果有来世还要继续做他们的小孩!哈哈哈,到时我要赖在他们身边待个够! 再也不离开。 从宁老太病房出来关上门,眼角被穿堂风吹得有些微微凉,符南雀抬起手指轻摸下鼻梁见一片湿润,也不知自己几时流下的泪,醒神时已经糊了满脸的痕迹。 估摸是方才被宁家二老感动的跟着哭了吧。在听到自己转述宁良美的话,他们二老抱着哭成一团,悲戚而压抑的氛围连见惯离别的符南雀都很难不动容。不由自主想到自己,他没感受过父母之爱,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可见到宁家二老因为宁良美的一番话哭的死去活来,莫名的也从中体会到丝丝来自父母爱的关怀。 大概这就是父母疼的滋味,互相牵挂,互相惦念。 低头背对过往的人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符南雀抬脚欲走,身后突然有人叫住自己。 符南雀。 他回过头见是陈可彬向自己走来,几日不见陈可彬人消瘦许多,本就清瘦的模样现在显得愈发憔悴的有些脱相,但好在精神头还在,眼里的清冷消退增添几分平和。 最近怎么样?还好吗?符南雀问出口都想自打嘴巴,马潇宁是陈可彬的女朋友,马潇宁去世,陈可彬的样子又怎么会好? 陈可彬扯开嘴角想露出笑,试了几回都未成功遂也不勉强自己,招呼符南雀到自己诊室去坐,才问起符南雀过来做什么。 看望宁家老夫妇。符南雀没说的很详细,但陈可彬瞬间秒懂,闻言点点头不再多问。 两人一阵静默,陈可彬忽然开口提起那晚在静夏,他似乎在幻境里看到宁良美的事。 初时符南雀以为是说的幻境里头的画面,因为自己也见到过,不想陈可彬说的是:她一直跟着我,在我们分散的时候她偶尔会提醒我该往哪走找你们。 等等。符南雀蹙眉,出声打断道:你是说,你见到的是宁良美的魂魄? 陈可彬:对啊。 当时的事发生过于突然,陈可彬在符南雀郑开屏都不见后急得团团转,发现自己能够看到个半透明的影子出现在自己面前,陈可彬权衡下没选择说话继续假装自己没看到对方,而对方也没察觉自己已经看到她的事实。 全程陈可彬都没和宁良美交流过半句,仅仅是假装找出路的时候,听着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在自己身边自言自语的提醒着他怎么走出幻境。 他是看过宁良美以前影像的资料,尤其自己女友又是以那样的方式在圈里混,对于宁良美他也算知道其模样,但并没有很了解这个已经不在世上多年的老前辈。对她的印象,仅是停留在她唱歌的声音很好听,好听的想春风微抚很温柔,给陈可彬从未有过的安心感觉。 那晚听到宁良美在耳边絮叨的声音,陈可彬忽然心一下平静许多,想起自己和马潇宁的相识相恋,也是因为这把嗓音而吸引,他似乎天生就喜欢这样的声音,对此十分有好感,不管是马潇宁还是宁良美。 所以,你喜欢宁良美?符南雀斗胆发问。 当然不是!只是有些感慨,我对自己的感情还是分得清的。我是喜欢宁良美唱歌的嗓音,但更多是欣赏。潇潇陈可彬否定地摇头,提起女友又失落下来,虽然是被声音所吸引,但相处下来,我和潇潇是真心相爱的。 很神奇的事,明明同样一副嗓音,同样因为这儿而吸引自己,但两人给陈可彬的感觉十分不同。尽管马潇宁有些事做的不妥,但陈可彬所认识的女友是个爱撒娇怕疼怕苦又好热心的爱哭鬼,终究那个粘着他的女孩子已经不在,成为是上一代贪念所害的牺牲品。 符南雀望着消沉下去的陈可彬,寻思会儿抬手搭上陈可彬的眼皮,吓得人仰头往后退去些。 别动。符南雀轻言制止,伸出手指掀开陈可彬眼皮看两眼,见其双目清亮,细看下隐隐泛着莹绿,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方才听陈可彬说的事他还只当是碰巧,幻境还没作用大到能替人开阴阳眼的地步,陈可彬也没运势低到能见鬼,按理说能看到宁良美这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偏偏就让陈可彬瞧见。 符南雀问:除了见到宁良美,最近可有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奇怪的?啊!我这段时间晚上外出会看到一些白白亮亮的小光点,到处飞来飞去跟柳絮似的,我还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呢。检查也没发现出啥毛病陈可彬说着自己嘀咕起来。 絮叨的话语倒是给符南雀提供的关键信息,陈可彬这是后天开的阴阳眼?! 这可不多见,符南雀有些惊奇地松开手,就听陈可彬忙问自己是否有异样。 符南雀摇摇头,你这误打误撞开了眼才会看到,不过不用担心,我可以找人帮你关上它。 这个帮手自然是郑开屏,好朋友自然用人之时得用到极致! 如果你想,我立刻叫他过来。 啊嚏! 郑开屏搓搓鼻子,从山堆似的文件里抬起头暗骂又是哪个鳖孙在背后骂爷爷?! 陈可彬挠挠头,表示这件事他还要再想想。 符南雀也不催促他,这事还得当事人自己同意,笑笑提醒对方这段时间得注意些,路上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千万别对上眼。 话毕,低眉瞧瞧陈可彬身上穿得皱巴巴的白大褂,问: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扯得跟咸菜干似的,跟人打架? 陈可彬随着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看一眼,随口道:啊,是被人拉扯的。 可还记得我说过之前你送来的那位少年? 送来的少年这句话可太令人印象深刻,前几天还曾给他救过魂来着,陈可彬一提符南雀自然想起是谁,脑子转一圈想起个人名。 丁笙? 陈可彬点点头,半晌沉重说:他也没了。 符南雀不语,虽然早知会如此,但听到的时候心里总会揪起来的难受。 他还记得听陈可彬说过,少年父母离婚后孩子就没了住的地方,两家都没人肯接受他,回去也是被打到离家出走,成天在外流浪吃不起饭。符南雀遇到他那日才又被那无良父母驱逐,饿到躲在鬼屋里睡着了,也不知怎么跑进去的。他还记得看到那孩子瘦的皮包骨的模样,不大的年纪就历经沧桑。 他爸妈有段时间来的勤。 符南雀猜,来的勤是被郑开屏弄去的小鬼招待那对父母的时候,估摸被唬得不敢不去照顾小孩。 陈可彬说着嗤笑,还不如不来,来了也不照顾净是推卸责任,白天来待到晚上才走,对着丁笙就是冷嘲热讽。 这种探望反而不利于病人身心,陈可彬想禁止他们来,可人就蛮横的很,嘴上指责陈可彬妨碍他们看自己小孩闹得病房人都不得安宁。 丁笙许是被刺激到,心情不好没埃住,没多久就在睡梦中睡过去。 原以为这令人唏嘘的事就此落幕,谁知事才刚开头,平时见到他们都是在互相推卸责任,可在丁笙的治疗费用上,这两家出奇一致。 这两家没人愿意承担孩子的治疗费用,今天更是过分,直接闹上门说东区害死了他们家孩子,不但不付医疗费,反倒威胁要他们东区赔钱。 符南雀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来的时候见到东区的医务科主任正和几个胡搅蛮缠的人在大楼门前谈话,当时他走得急没留心,隐约听到钱啊孩子什么的,原来那就是丁笙家人。 陈可彬说:现在他们被请到会客室去,也不知谈成什么样儿,简直不可理喻。 敢欠三公医院的钱啊。符南雀摩挲着下巴,闻言若有所思,想得入神连陈可彬伸手在自己眼前晃都没察觉,愣愣地抬起眼见对方担忧地望着自己,忙调整自己表情。 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很久没见过敢欠费不缴的人罢了。对上陈可彬不解的目光,符南雀笑了,解释说:你们怕是没见过三公在阴阳两界可是出名的抠门主儿,不管是现金刷卡线上支付,还是天地银行的钱他都照收不误。 符南雀忍不住咧嘴,三公开医院这么多年益了不少好兄弟,一腔报答心不知往哪泄。遇到欠费不缴不用怕,大把好兄弟上赶着天天梦里现实刷道德经存在感,保佑他们饭香觉甜,不怕这些人不回心转意。 以至于后来符南雀再见到那两家人时,四个中年男女面容憔悴争先恐后赶来抢着要付钱打得不可开交都是后事。 符南雀摊开手,把账单给我。 你是说 找三公! 第24章 生魂 与此同时和符南雀有同样想法的郑开屏一大早杀上院长办公室,绅士地在门上叩三声,紧接着不等里头允许便搭上门把,将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打开。 入目就能看到伏案工作的银发老人缓缓抬起头,望向自顾自推门高挑大个子,抬手推下眼镜边框也不计较年轻人的无礼,慈祥笑道:特安所的小崽,怎么有空上我这来? 恋耽美 (20) 来缴您阴三爷的费。郑开屏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狠狠地发出鼻腔音甩下单据,托您的福,那群老家伙给我好一顿狗血淋头,认为我实在太过鲁莽令贵院损失惨重,下次最好袖手旁观。 我相信李 ∥大师他们不会如此冷漠无情,他们就爱跟孩子开玩笑。三公依旧笑眯眯地摘下眼镜,满头的银发打理的整整齐齐仿佛泛着银光,我可是和他们说过你年轻有为能力过人,他们不知多高兴,电话里很爽快的就答应支付这笔修理费,并为我们医院捐赠两台新型阴气探照仪。 说着,老头子直叨叨自己真是善良又和蔼的老人,从不做让人难做的事。 郑开屏暗暗腹诽句人精,面上欣欣然接受三公的话,谢谢。他们知道我过来,要我替他们给您带声好。 我相信你来绝不是为了这个。三公笑容不变,一眼便看穿郑开屏此次前来不止是替长辈带话这般简单,特安所的小鬼也是有名的滑头,没好处会愿意替那群老顽固跑腿?就像当初选他重查旧事悬案,没点好处这家伙也不会愿意来西区一样。 果然,郑开屏不自在地换个姿势坐直身子,清嗓子道: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不过对我来说很重要。 阴三爷,说好我办案您解决我的终身大事,我都在你们这儿混多久了连个影儿都没见着。郑开屏没皮没脸道:不如这样,您给我点个明灯告诉我哪个才是我那未来媳妇儿? 黑眼镜早前就给他算过,自个媳妇儿命格特殊,乃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人,这样少有的生辰只有一个地方最容易找到,便是三公西区。恰好赶上三公跟那群老前辈们要他查二十几年的事,失意的郑开屏才勉为其难过来,虽然之后和符南雀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对西区也没多抵触,但不代表他会忘记自己的初衷啊。 是个爷们儿,都要坚持初心! 要我告诉你也可以,先告诉我当年的事你都查到多少?三公不急不缓问。 郑开屏又是一阵无言,再开口有些虚,嗯算是查到点眉目。 如果宁良美算不上线索的线索也拿得出手的话,将关于黑衣人的事简单跟三公解释遍,说到最后郑开屏也泄气,宁良美自己没有关键记忆不说,连黑衣人的来历去向也得不到,直到来之前他还跟一班兄弟翻查了活死人的所有历史,也不知这古怪的黑衣人是谁制造出来。 也因如此,这丁点眉目断掉了。郑开屏报告完道:请再给我些时间,符善民伉俪失踪的真相我会给出完美答复。 辛苦。 郑开屏表示口头的安慰他不稀罕,如果可以来点实际帮助更有效,比如告诉他未来媳妇儿到底是哪个。 那里。三公也不多言,伸手指向窗外。 郑开屏顺着三公摇摇一指的手望去,窗外整栋西区大楼尽收眼底,耳边听三公悠悠道:里头所有人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 你能找到伴侣,我包份结婚大礼送给你们。 郑开屏:媳妇儿?! 怔楞之际,符南雀推门而入,拿着一大叠账单上来恰好见到郑开屏呆若木鸡立在窗前,本来就生的大个一发呆就更显得像个活化石。 发呆呢?符南雀冲他走过去,不忘先向三公问好。 郑开屏半天也没回过神,符南雀困惑望向三公,老人却是挂起常年不改的笑面虎模样问他上来可有事,符南雀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将丁笙的无良父母之事跟三公原原本本说一番,三公很欣然地表示:如此小事也值得他们头疼,交给老头子我,让收费处等着不出三日他们便来缴费。 符南雀也算完成自己的任务起身要走,三公特别提醒再过几日就是中元,让那晚作为值班领头的符南雀记得准备好,符南雀点头应下,离开前把立在边上呆傻傻的郑开屏一并拉走。 起先还傻愣的郑开屏,听到中元整个人都回过神来,才出院长室就问个不停。 中元有啥可忙的,还找你做领头羊,不会坑你干活吧? 想哪去了你?符南雀无语瞪他,三公快人快语有话直说,可不是那么无聊到给人耍心机的人。 刚被三公耍了一通的郑开屏:呵呵~ 每年到那晚客流量都会比寻常日子多,轮流抽人主持事宜也不过就是维持秩序照常值班罢,到点将这些贵客送走。符南雀怼完给他解惑,说来这也是符南雀自己第一回 接手,流程都懂但他自己也没做过,说的都是纸上谈兵的玩意儿。 听说到那时会见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什么? 没。符南雀摇摇头,换话问:说起来,你刚才找三公什么事? 郑开屏: 大高个满脸心虚不语的模样,符南雀不问也知道他做了些什么。郑开屏最后嗓门大的他在门外都能听到,哪怕只是听到媳妇儿也足够符南雀串联证据,看清郑开屏为何而来。 找媳妇儿都能找到三公头上来,真真就是个恋爱脑!符南雀嗤鼻。 非也。郑开屏晃着指头反驳,我那不叫恋爱脑,我只是心疼我未来媳妇儿没有我在身边,没能早些相遇感受不到我疼爱,我早片刻找到我们也能早点比翼双飞。 这回轮到符南雀无语,他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不要脸的狡辩。 而狡辩之人还在夸夸其谈,我未来爱人漂亮,大长腿,肤白又唇红齿白,眼睛大还亮。 郑开屏一通天花乱坠的夸耀,有几分真实暂且不论,反正听得符南雀心里是乱糟糟,莫名感到有些不悦。自个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爱听郑开屏说这些,只当是见不得郑开屏嘚瑟又夸张讨嫌的样儿,符南雀忍不住道:原来你要找的是白雪公主。 我要回去做事,你赶紧走吧。看着就碍眼,长这么人高马大净会惹他生气。 符南雀突然转变的态度令郑开屏摸不着头脑,拉着人像再说几句但特安所来电紧急召他回去,赶着去办事的郑开屏没继续逗留,丢下句让符南雀晚上别忘去赴约的话便跑走。 气得符南雀冲这大高山远去的背影狠狠比划下,一拳头勾过去还未放下手,余光瞥见身旁来人,眼见着就要打到人身上,符南雀提心来不及收力却是见拳头从来人身上穿过去。 符南雀困惑,一抹的魂魄在青天白日下从他面前大摇大摆晃悠而过,那魂看起来有形有体,除了没有影子几乎与常人无异。怪哉,若符南雀没看错,他分明瞧见远处草坪上有个与方才魂魄别无二致的男人正和一群朋友推着个病号出来放风。 是生魂。 又是生魂,明明不算多容易遇上的事,算起来却是符南雀第三见到。 我在老家以前就见过个跑生魂的。 晚上和郑开屏聊天,符南雀忽然忆起自己第一次见生魂的场面,那是他八岁时候的事。 符南雀家隔壁有个汉子,酗酒又好惹事,每次回家总是打老人,打媳妇儿,打孩子的。后来媳妇儿受不了跑了,汉子就把所有欺凌都施加在老人孩子身上。 仅和他们家一墙之隔的符南雀,回回都能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凄惨叫声。 有天听说汉子在外头惹事被人打得躺屋里好几天,他们说汉子伤的很厉害,可小符南雀却看到那汉子生龙活虎直直跑出村外头去,当时他太小不明白那汉子到底是伤着还是没伤着,只道是没多久就听说汉子没了。小符南雀却有些暗幸,因为这样就听不到隔壁的哭腔,那代表那家人不用挨打。 但汉子不在时,他们也哭的十分悲戚。 符南雀依然不懂。 我和姥爷说起,姥爷只叫我别往外说,免得人说闲话。 符南雀便也不再提起,只是当时看到的不明事都记在内心深处,进入三公医院后他当年压在心底的谜团得以解开。 生魂不稀奇。倒是你,还是头一回跟哥提起你家乡的事。 符南雀瞥他一眼,说着正事,这人怎么总能找到神奇的角度? 郑开屏呷口酒,拿起筷子将不长眼的鬼爪一把拍开,斥道:老友!老子的夜宵也敢动手。 路过的野鬼见状吓得四处逃窜,符南雀也是不明白郑开屏穿着一身名牌,原以为像他这样讲究的人只会去高档饭店吃饭,却不想会带他来夜市地摊吃宵夜。 对此,郑开屏大咧咧表示不干不净才没病,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去见了宁家二老? 嗯。符南雀点头,说着又叹气,老人家也是不容易,看到他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也有些于心不忍。 哼,关键记不住,个小礼物倒是半点不忘。郑开屏丢粒花生米进嘴,对上符南雀的困惑笑笑不答。 大排档的电视机里突然跳转出宁良美生前的画面,伴随着追忆宁良美最后大放送的旁白声,画面转到主持人所说的慈善晚宴,里头巧笑嫣然的女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跟那晚在幻境里头看到的没有两样,就是在晚宴里头看到的场景。 原来还有记者在场啊!符南雀诧异片刻又自个想通,这样的场面又是慈善活动,有记者在不奇怪。 电视里正好播放到采访宁良美的片段,就是如此巧,镜头里出现的就是符南雀在幻境在梦里都见过的场景。一席长裙的宁歌后和对年轻夫妻正相谈甚欢,与之前不同的是,头两次都看不清的脸,在摄像机的记录下毫无遮挡的拍下那夫妻二人的模样。 符南雀好看的眉宇瞬间皱成团,手里的酒杯仿佛千斤重,重的他手发软拿都拿不起,从没有哪刻觉得呼吸如此困难。那对夫妻在镜头前一闪而过的面庞英俊美艳,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生动鲜活,一刻都没有见过。 纵使符南雀从未看过那两人的任何影像,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对夫妻是他爸妈! 南雀。 耳边听着郑开屏叫自己的声儿,符南雀久久反应不过来,脑子里只知道某种重要的信息自己面前飘忽而过,他连抓的机会的都没有,就这么后知后觉才知道。 南雀。 是我父母。眼前人看着自己的模样透着焦急,符南雀晕头晕脑的没察觉郑开屏的异样,好笑地说:原来他们认识他们还聊过这么多。 连自己都没能听过他们说一句话,见过一面。 郑开屏。符南雀突然觉得浑身都跟被卸力般,靠着郑开屏才站得起来,我累了,能送我回去吗? 另一头,才收工的陈可彬半夜心血来潮,颓丧好些时日的心忽然来了兴致,放弃自己的私家车想要体验夜间漫步的趣味,拎起包就要步行回去,走了不到十分钟就满心懊恼。 原来夜游红中市不是那么好体验的,不过是走十分钟的路程,对于常年没运动的陈可彬就累得不行,往回走不可能,路上又不见有计程车,周围店都关门了可谓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见个年轻男子蹲在角落蜷缩成团,一副无助样儿。 蹙眉懊恼的陈可彬没有半点迟疑,经历丁笙一事,现在他见到这般孤苦无助的样儿都跟看小可怜似的,油然而生股慈悲心,没注意到路灯打在此人身上没有投下半点影子,毅然上前问道:喂,你还好吗? 你能看见我?男子抬头先是一阵诧异,满脸不可思议的像是见到奇迹,激动的让陈可彬有些后悔自己莫不是遇到深井冰,但闻言还是犹疑着点点头。 得到确认后,男子满脸大笑地一蹦三尺高,道:终于找到能看见我的人了!好心人帮帮我,我的身体被别人占了! 陈可彬:!! 这人绝对是个深井冰! 第25章 带教新同事 符南雀被手机铃声硬生生从睡梦的混沌中拉拔起来,软着手在床头柜上扒拉一通好不容易摸到手机,那头响半天的动静又消下去。 艰难地掀开眼帘看看手机,号码很熟悉但符南雀的意识仍和周公作战,没细想复抱住手机躺回去继续睡。他只记得今天不用上班来着嗯,放心睡。就是被子捂得他热的慌,符南雀难受地动动身子,被腰间一直压着的神秘力量狠狠摁回去。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饱含困意的沙哑声,近得像是抵在符南雀后脑勺处嘟囔:睡觉,别老动弹。 太热嗯? 嚯?!有人! 意识到情况的符南雀所有困意霎时灰飞烟灭,猛然起身看去,见郑开屏躺自己边上睡得七荤八素,眼底有些乌青,嘴边新长一圈胡茬的形象没让这大高个显得邋遢,反而更添几分型男魅力。此刻,型男本人被符南雀方才翻腾的动静闹得嘟囔也没睁眼,扯过被子蒙住头继续酣然大睡。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会在自己家?!符南雀惊恐脸,再次抬头确认这的确是他的宿舍房间,尚未理清两人到底怎么睡到一块时,身体已经快脑子一步先跳下床,你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间?!还躺我床/上!快下来。 郑开屏没动弹趴在原位呼呼大睡,仿佛没听见符南雀的质问,但符南雀知道他已经清醒。 这个警觉性强的男人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敏感的很,现在装聋作哑是打算彻底躺平?符南雀不准备放任对方就此睡下去,搞不清状况就别想躲。想着抬脚踢踢眼前的大山,嘴里叭叭地连番轰炸势要吵醒郑开屏不可。 终于把人给彻底折腾醒了。 小没良心,白天黑夜的闹没完。郑开屏打着哈欠抬手抓抓满头乱发,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结实均匀的肌肉,符南雀才注意到这人居然不穿上衣! 你的衣服呢?!! 符南雀感觉自己简直要窒息,他独行惯了,从小到大都没跟谁同/床共枕过,哪怕是姥爷都没有。郑开屏不但躺了,还不穿衣服! 跟个小姑娘似的,哥被你看都不计较,你慌啥?大不了让你多看两眼回本。 当事人并不觉得有啥不妥,低下鸟窝头瞅自己精壮的身子还是如此完美,迷蒙眼抬起头带领符南雀回忆昨晚,他是如何把悲伤灌酒的醉猫带回来,然后被醉猫整宿缠住叫爷爷哭奶奶的吐了一身不说,某个没良心的小家伙酒醒头件事就是继续闹他。 哥发现你喝醉不但闹还爱到处抱,死活要抱着哥睡,哥这衬衫就是被你抓废的。郑开屏数落道:醒来不感谢拉倒,非得闹我,真是只猫净闹。 符南雀汗颜,被郑开屏说得也想起昨晚的事,也是太令他意料之外,没想过自己接待的顾客竟曾和父母有过渊源。一时震惊的有点失态,但符南雀就是控制不住。 说来,自打意识到自己拥有着怎样的一双眼睛起,符南雀就知道他与普通人是不同的,他能看到世人所看不到的世界,有人怕他,有人羡慕他,羡慕他能看到旁人心心念念再也见不到的人,却不知他能看到世间所有却唯独没见过自己的父母。 哪怕是魂魄都没见过分毫。 他不知道自己父母的曾经,对他们的一切都不了解,只听姥爷说过是意外不在。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任何信息,如果能够更早点知道宁良美跟他们是相识,说不定她还记得些关于他们的事,没准自己就可以问问她有没有见过父母的魂去哪儿了?他们过去是什么样儿的人? 恋耽美 (21) 可他错过了。 瞬间巨大的懊悔犹如惊涛骇浪的席卷把符南雀掩没,难受的宣泄不出来,后来拉着郑开屏一块拼酒他还是记得的,但对郑开屏口中那个醉后就动手动脚扒拉人的自己,符南雀是怎么都不承认。 怎么说他平日也是个斯文人,酒后不至于像郑开屏所说如此皮闹不堪吧? 第二个发现,你不但酒品差还忘性大。郑开屏又是哈欠连天,掀起被子长腿大迈步逼近符南雀让人很有压力感,高大的黑影沉沉地压下来附耳道:下次有必要拍下证据,免得你白吃豆腐又耍赖。 谁吃豆腐耍赖!说的他跟个陈世美似的。符南雀腹诽,明知自个人高马大的总是用身高压制人,知不知道让人很喘不上气啊!符南雀将一切都自动归咎为是被郑开屏弄的心虚才如此,虽然他也不知道心虚什么,尽量忽略内心异样,从衣柜找出件宽大T恤丢给郑开屏让其穿上。 光天化日的有碍观瞻。 嘿。 静了许久的手机再度打断二人即将开启的新嘴仗,还是先前那串号码,是三公专电急召符南雀回单位。电话里没说是什么事,只说让符南雀直接到院长室找他,符南雀也不多问随即应下,转头就见郑开屏换好衣服一副等着他的模样。 我正好要回特安所,顺路送你。 顺路?!符南雀诧异,他没记错的话,天胡街和地胡街一东一西两个方向也叫顺? 对此,郑开屏表示非常顺,烟尘滚滚的将符南雀送到目的地。符南雀又见到昨天那位跑生魂的青年,还是在同样的草坪地上陪病患散步,估摸着是家属亦或是朋友之类,才一天时间青年就阴气遍布全身。 怪哉。符南雀轻咬下唇,照平日见到的这种情况,人怕是已经虚弱至极就像林清扬那般,此人竟然活蹦乱跳,真不知该说是命硬还是奇迹。 也是职业病发作,瞧见这异象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好事。符南雀原地踱步,在犹豫要不要提醒对方和去见三公之间摇摆半晌,还是选择了去见三公。 西区有规定,不是主动上门的顾客不轻易出手帮。符南雀瞥开眼掉头离去,想着如果注定要拉一把,等会儿出来就让他再见到对方。 没成想不用等多久,符南雀就再次见到那名青年。 青年通体透光,脚步虚浮无着力点,和刚才草坪见到的青年没两样,但面色惨白的怎么看怎么都像极符南雀平日接诊的顾客。 你有双胞胎?符南雀忍不住问。 青年立刻摇头。 我刚见到个人跟你长得是一模一样。符南雀才说出口,便眼尖的发现青年脸色唰又白三度。 没搞懂这是怎么个情况,就听三公言简意赅地解释:是夺舍。 夺舍? 闻言,符南雀面对青年多了几分认真态度,好奇地绕着灵体转一圈,都说人身上三把火护体,哪怕青年细胳膊细腿的虽武力值瞧着不高,但也不至于被夺舍啊。 鬼上身他也算见过几回,这种直接鸠占鹊巢的还是头回见。据这位倒霉催的青年杨棕文说,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本来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以为自己是夜晚外出受凉感冒,吃粒药才睡下,再睁眼自己已经是这样了。 再后来,我就见到他。杨棕文直指一旁的陈可彬道,他说你们能帮我,就带我来找你们。 陈可彬讪笑地冲符南雀挥挥手显示自己的存在,如此很轻易便被符南雀猜到前因后果,蹙眉啧道:不是跟你说过,晚上别乱看么。 陈可彬泪目:我也不想。 时间回到昨晚陈可彬偶遇杨棕文的时候,确定遇到的是个啥玩意儿后,陈可彬很是迅速的忆起符南雀交代过他,千万不要和这些好兄弟对上眼,可没告诉过他原来好兄弟现出人形跟常人无异啊。 怎么跟最近看到的白光点点不一样? 可惜现下没人回复陈可彬的困惑,有的只是面前这跟屁虫似的鬼魂跟前跟后缠着自己,稍不留神就怼到脸前,苦哈哈幽幽道:帮我把身/体抢回来。 烦的陈可彬苦不堪言,崩溃大叫:我哪有本事帮你! 杨棕文:有。 好不容易把闻声前来询问的父亲应付回去睡觉,陈可彬回头看向泪眼汪汪的杨棕文。 别装,我知道你们鬼魂是哭不出眼泪的。有过些奇特经历后,陈可彬对此方面还是有做过详细的研究学习,好比说这些阿飘惯会扮可怜,尽管他们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但还是喜欢露出让人心软的表情继而达到哄人目的俗称鬼话连篇。 刚那是静夏娱乐的总裁陈九坤?业内有名的多金专一,至今没再娶的痴情老总原来你爸!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的静夏太子爷?乖乖~八卦精转世的杨棕文暂时忘记自己的处境,开始打听陈可彬的情况。 要知道静夏高层的秘闻是一等一的难挖,外界能知道的只有陈九坤曾有过老婆,而后怎么就成单亲老爸就没有下文。真是老天有眼,让他杨棕文跟到静夏太子爷,近身打探第一手资料!!有了这个消息等他回到自己身体,到时直播间肯定要大发。 仿佛看到漫天撒落金豆豆的场面,杨棕文不可抑制笑出声。 完全不知道眼前这鬼内心小九九的陈可彬,抬手制止对方企图继续挖隐私的行为,眼角微跳的不适隐隐暗示自己或许捡回个麻烦,他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陈可彬问:你以前做什么职业? 我?娱乐主播啊。 他该猜到的,这么八卦的不是记者营销号才怪,原来还是个搞直播的。 陈可彬默,他要把这家伙丢出去。 别不情愿,现在只有你能看到我,你帮我要回我的身体,我就不缠着你。 所以你就带他来找三公,就是为了点我帮忙?符南雀听完全过程嘴角抽抽,直接西区挂号多的是医生坐诊,为什么点名找我? 陈可彬挠头笑笑,符南雀没听到他的解答,反而是三公替他说道:陈可彬上周申请调入西区已经得到批准,我打算安排他见习三个月由你做他的带教,这个夺舍事件就当是见习第一课。 符南雀: 他听到什么?三公,您莫不是老糊涂了?! 第26章 一问三不知的主儿 符南雀仍记得当初自己初入职被三公领进西区时,三公指着西区大楼对他说,能够进到这里的都是拥有特殊命格的人,他们都同他一样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只有像他们这般特殊的人才能进到三公西区。 进了这里,以后你再也不是外人眼中的异类。 三公这番话,到如今回想起来都依然振聋发聩,直接点中符南雀内心深处的痛点,也是他愿意入职的原因之一。 所以符南雀不理解,这又不是多宝贝的工作,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要来西区体验人生?三公也是,不是您说能胜任这份危险工作的都是特殊命格么?拉普通人下水又是闹哪样?扩招人员也不是这么搞法啊。 他现在已经开了阴阳眼,一定程度上也具备办事能力。三公乐呵呵表示稍候会给陈可彬打上三公印记,这样防身也有,他调过来只是见习三个月,若不适应再回东区也是一样的,难得有人对西区事业感兴趣,应该大力支持。 符南雀被三公的言论打败,转头向陈可彬确认一番,你也想好了?西区的活儿不比东区好,你真决定过来? 也不是符南雀烂好心想劝人回归正途啥的,纯粹是觉得陈可彬因为最近经过太多事,脑子暂时不清醒做下的冲动决定。渡魂可不是闹着玩,现在反悔总好过执行任务中途想退出的好。 然陈可彬心意已决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信心十足地拍胸脯保证:决定了,啥困难都阻止不住我,我要来西区。 有志气。三公欣慰。 符南雀: 最终,符南雀无奈揽下带教的活儿,领着一人一魂回西区结束他短暂的假期。 我们这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挺享受,但忙起来也是头昏脑涨没得消停。干的什么性质你也大概知道,现在主要详细介绍下西区的情况给你了解了解。符南雀让陈可彬看向大楼外头巡逻的保安,看到他们吗? 陈可彬点点头。 穿着深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整齐有序的走过,冷硬到六亲不认的肃穆姿态让人望而生畏。似是感应到有人在看,齐齐朝符南雀他们瞥过来,摆头角度出奇一致,连脸上的冷漠都木得没有差别。把陈可彬和杨棕文看得虎躯一震,怕怕~ 符南雀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巡逻,才接着说道:他们都是三公的得意作品,纯手工纸扎人护卫镇宅,西区开这么多年来都平和无事,顾客能遵守纪律很大部分原因都在他们身上。 最重要的,是怕顶层院长室里那位。 哇!我在红中市长这么大,都不晓得市区内藏着个大秘密啊!我要火,我要火。杨棕文跟刘姥姥似的在大厅内四处乱窜,仗着自己能穿透物体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连番穿过几个人惹得护士们叫声一片,被赶来的护士长呵斥住。 我接诊的客人里,你是最闹腾的。符南雀不赞同地招手让杨棕文回来,来新收的第一点,要学会看头顶的呼叫铃。 陈可彬仰头看去,大厅顶上悬挂的呼叫铃和住院部的没啥分别,不就是病床用来呼叫么。 不过 为什么西区的呼叫铃是挂在厅里?陈可彬问出关键点。 符南雀让他别急,先是叫杨棕文不要再到处张望,静心默念我有心愿要委托西区,立即引起杨棕文强烈不适。 用杨棕文的话来说就是认为太中二,会显得他很傻。 傻兮兮的念来做什么?杨棕文不自在抓头,并一口回绝:我不要。 念。 符南雀懒得多废话,猫眼凌厉起来颇有点威严在身,勉强唬得杨棕文想起他还要靠人家替他夺回躯壳,无力答应下不情不愿的闭眼默念。 不多时,他们头顶上的呼叫铃短促清脆的响三下,向所有人显示它的真实作用。 三响代表来新客,上面显露的数字编号指定接诊医生可以接诊。符南雀说:不过今天是示范,杨棕文的任务已经由我接,就不再安排别的医生过来。妞,把刚才的新收病历转到我电脑。 最后一句是说给护士站的小护士听,说完带他们进办公室,打开电脑将已经转过来的新收入院记录调出,里头详尽的写下杨棕文大致情况。符南雀随意看两眼,身后人影跟着凑近过来,挨得太近不由让符南雀想起今早被郑开屏泰山压顶的窒息,顿觉头皮发麻。 回头伸手轻轻推开陈可彬,等会儿文件打出来慢慢看,我们先问顾客情况。 好。陈可彬不疑有他,坐回符南雀身后感慨道:真是开眼界,西区的工具都先进的像是活在未来世界,太神奇了。 随即问:都写这么清楚,我们还要问什么? 问细节。将打印出来的资料交给陈可彬,符南雀转而询问起垂头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的杨棕文,记录上说你跟鬼做过交易,我想这很有可能是你被夺舍的原因。你老实说都答应了对方什么?事情的所有起因经过都一点不落说清楚。 说!老子可没耐心哄你。郑开屏一脚踢翻刚捉到的家伙,又是个利用邪术想要急于求成的,所用手法和马太简直不要太像。 前两天发现这附近有邪气四溢,蹲守几天终于将使用邪术的人逮到,此时被抓到的家伙手脚并用边挣扎边叫嚣自己无辜。郑开屏二话不说长腿立起抵住那人的脖子威胁道:拿锦囊祸害人,无辜个屁。你有没有见过给你锦囊的黑袍家伙?他在哪? 被抵住脖子的家伙挣脱不开,嘶哑叫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东西直接就出现在我房间,我只是想用来整我朋友而已,没想过害谁。 郑开屏直接嗤笑出声,孙子搁这骗爷爷呢。你拿锦囊想做什么,说!再有句假话。 话未竟,郑开屏脚下很有威胁性的施加点力量。那人嗷就叫开声,我呃,我,我就想转个运 哼。抵住脖子的皮鞋轻轻移开,郑开屏不去管那人呛的要生要死,挥手让同僚把人带回去继续问话,哪怕是一丝线索也要从这家伙嘴里挖出来。 就不信找不出丫的黑袍人。郑开屏望眼满天叫嚷自己无辜的家伙,也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叫住手下,问那人:你要借运的朋友谁? 杨杨棕文,一个灵异主播。 好耳熟,像是在哪听过。郑开屏百思不得其解,到底谁呢? 这头,符南雀也听完杨棕文的叙述,总体下来很是无语:所以你是前段时间跑坟地直播惹回不干净的东西,但也没理由会被夺舍啊。资料上说你曾跟他做过交易,你再想想你答应了人家什么? 是咯,俗话说做事要带脑。陈可彬也被他的大无畏举措气到,懂不懂敬畏心?你可以不信但凡事都要有个度,至少对一切保有基本尊重懂?看看如今玩脱了吧。 杨棕文被说的头都抬不起,没为自己辩解。符南雀看在眼里也能理解他心里的想法,无非是不知者无畏不觉得自己会出事,按理说会撞鬼这种几率确实是微乎其微,也是杨棕文走运碰上七月半前后这段时候才踩雷。 这下,杨棕文头彻底垂到地。 可怜见的,不等符南雀他们想安慰的话,杨棕文忽然精神抖擞起来兴奋道:我想起来,我那日在睡梦中迷糊时好像跟谁签过合同。 谁?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和人签合同? 我也记不得。 好吧,梦里签的合同都写什么呢? 醒来就忘啦。杨棕文再次崩溃,自己怎么半点印象都没有啊。 符南雀、陈可彬默,真真是一问三不知。陈可彬是想不出眼下的情况能有啥法子解决,遂问:南雀,像这样的怎么处理? 符南雀沉吟片刻,既然问不出来,就现场看看那位夺舍的是个什么境况再想下一步办法。 想想又冲陈可彬补充,天天跑腿,实地勘察也是西区的特色之一。 第27章 先礼后兵 用杨棕文的话说,他是专搞以灵异探险破除迷信的直播为主业。平日里就爱去些荒郊野岭,或者发生过离奇事件的地方寻找话题热度,前阵子靠追踪马潇宁的转世之谜得到不小的关注度后,趁着中元前后便组织过一回夜游墓园的刺激活动。 结果,杨棕文稀里糊涂把自己的魂给刺激出来了。 杨棕文大冤,他是真不晓得怎么就招惹上那玩意儿。 对于他的叙述,符南雀本也不指望能从中得到太多有用线索,因为杨棕文实在是过的随心所欲,做事完全凭自己喜好来,做过的事不过脑也就半点印象都没有。确定再也问不出任何细节后,带着陈可彬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去暗地观察另一位当事人的情况。 恋耽美 (22) 日头正盛的时分,要带个新生魂在大太阳底下跑来跑去不是容易的事,符南雀从抽屉取出个黑色双肩包,和收魂瓶的功能相似都是收纳魂体的东西,作为我们顾客专用的出行道具,包内空间舒适,密不透风连蚊子都飞不进去。注:使用一次五十。 符南雀体贴的将使用价格说明,然后在杨棕文反应过来前,手底下麻溜地将拉链拉好把所有抗议声全都封进包包里。 陈可彬有车,外出办公也不用像从前要自己打车这么麻烦,停车场要经过两区之间的中央草坪地。看到还在草坪地上晒太阳的病患,符南雀想起自己今早在此见过杨棕文的事,当时只觉得青年阴气太重,现下杨棕文本尊的灵体已经出窍,那他当时见到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想不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符南雀自嘲,到底自己修不到家,才会得到这般警醒敲打他时刻记得莫要大意自傲。 陈可彬奇怪符南雀怎么走走就停了下来,便问:怎么? 那里。符南雀扬着下巴点点草坪那头聚集的年轻人们,病人还是那个病人,只是身边陪同的人已经从假杨棕文变成其他人,说:我今早在这儿见到过杨假杨棕文,当时他正陪着那个病患散步,不过现在已经不见。 那是我朋友。杨棕文躲在包里但对外界的一切能够感知到,闻言抢答道:他也是我直播队伍的一员,那晚直播他也在,就是因为他受伤我们才提前收工走的。 想来那时候就已经出问题,但杨棕文他们没当回事,问也不晓得他们当时哪得罪了这位夺舍的仁兄。 话说,他来找我兄弟做什么?难不成他要我身体不说,还想要我兄弟的?! 符南雀无语,你当是换衣服吗?还多个备用。 陈可彬也不信,但他想的是另一个方面:如果他想换多具身体,用对付你的招儿就足够,探病这事对坏人来说叫画蛇添足都多余。 或许他是在模仿杨棕文的生活,学着做个活人。他们目前对对方不了解,哪怕假设站在假杨棕文的角度去想也想不出所以然,符南雀这般说也是胡乱猜测罢。 哈?模仿我?我每天这个时候固定直播,他该不会也要学我直播? 有可能! 两人根据杨棕文给的地址来到他家的公寓楼下,看了一圈没有立马就上门去,而是在附近的奶茶店寻个位置坐下。杨棕文方才的话给符南雀他们提供新思路,既然那冒牌货在学着重新做人,学着杨棕文的生活轨迹定时直播也不是没有可能,随即打开手机便要搜。 然符南雀手机玩的少,对杨棕文说的嘀嗒直播网从未听过,更别提下载。最后还是陈可彬用自己的手机找到杨棕文的直播间,事实和他们猜想的差不离,冒牌杨棕文真的是在学正主的生活,中午十二点准时打开直播间。 视频里的人像甫一出现,杨棕文立刻怪叫,我靠!这看起来不人不鬼阴阴森森的家伙,还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我吗? 符南雀揉揉耳朵,没有点点防备差点被杨棕文的叫声刺破耳膜,果然不管是因为什么成为灵体,他们激动起来都是一个样子鬼哭狼嚎。 不怪杨棕文大惊小怪,此时直播间里的冒牌货在镜头前坐得板正,看起来礼仪举止很到位却无法忽略他的怪异,他头微微垂着用上目线的角度凝视前方,暖色调的直播间背景衬的整个人阴郁十足,是连周遭的温馨光明都融入不进的黑暗。 如此诡异又界限分明的画面,符南雀只想到一个词能形容就是正邪不两立。 主播明显的画风转变,自然不止符南雀几人能看到,很快直播间的老观众们都察觉到他的变化。 [杨杨怎么突然转风格啦?] [看起来更诡异,更符合杨杨的灵异主播身份。] [杨杨你说的故事真的吗?这么恐怖,晚上没有杨杨陪我,我不敢睡觉怎么办??] [夜路诡遇,主播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不就是专夜晚出行嘛。] [虽然感觉气氛怪怪的,但意外的超级带感!] [帅翻了!] 随着杨棕文在直播里讲的各种离奇故事,弹幕的礼物唰唰地飘过,很快热度直线上升,越来越多的观众涌入直播间来。假杨棕文突然话锋一转,阴恻恻凑到镜头跟前,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能透过手机看到正在观看的观众们令人心底发寒。 只听他笑嘻嘻地说:过不久便是中元节,老人都说中元夜鬼门开,不要晚上瞎溜达。我们要玩就玩更刺激的游戏中元夜游!感谢宝宝关注,这次我要带亲爱的宝宝们见识所谓的鬼市长什么样子。 为了回馈大家对我的喜爱,这次活动会在本次评论中随机抽取五位幸运观众,中奖的宝宝可以跟随到我们探险团队,一起去揭开中元节的神秘面纱。 砰! 符南雀被直播间的话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突兀的响动引得店内众人侧目,也不知是什么事把俊秀青年气成这模样。 简直胡闹。符南雀压住怒气低声骂道,不知道假杨棕文怂恿人参与活动安的什么心,眼看评论区的看客又怕又好奇的留下评论,纷纷扬言想要被抽中的话逐渐掩没理智声儿,只道是不想让他这么祸祸下去,拿过陈可彬手机编辑条评论发出去。 [七月半阴气重,晚上收工还是回家早睡的好。主播召集那么多人出行有考虑过安全问题吗?出事能负责吗?] 这条评论在大片夸赞帅翻的言论中尤为显眼,它飘过后也带起些有同样观感的人发表相同的看法,自然也被假杨棕文看到,他谁的留言都没点名,直接针对符南雀发的最初评论出言讽刺一番,带动的粉丝跟着一块抨击。 我有湿气没阴气,希望看的宝宝还是要相信科学,我做视频也是想要打破某些固有观念,所有你害怕的害怕都是来自人心的想象,而不是自然所带来的。 假杨棕文很会利用话术,一套迷信封建下来很快就把符南雀架在火上烤,追随直播的粉丝观众自然是见不得自家主播被人批评,把符南雀户口本给骂得透透的。 从未被人用如此肮脏言论怼过的符南雀气的头脑发胀,他曾经以为被叫没爹妈的孩子已经足够恶毒,看到网上发起的攻击才知道什么叫天外天人外人。那就像把由恶意怨念聚集起来的尖刀,无形无迹却能从虚无中穿刺而来,扎的你体无完肤。 从众效应。陈可彬对此见怪不怪,嘬一口奶茶语气平静道:老话说三人成虎,哪怕再理智的人在浪潮的推动下也会下意识随大流行动。既显得自己道德高尚又能达到推翻的目的,这就是舆论的威力,只要一个振翅就能掀起滔天巨浪。 符南雀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看假杨棕文三两句话就哄得人走入他的圈套,明知他有问题还不能动手就很气。随随便便说几句话就能拉一批人下水的情况他没遇到过,静默片刻那头的假杨棕文在直播尾声掀起波骂战就直接下播结束。 他这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就梗得符南雀很不得劲。原先没太把这夺舍鬼当回事的心态瞬间发生转变,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揪出这坏家伙狠狠教训一番。 虽然假杨棕文还没解决,符南雀已经在脑内想象逮到后如何将西区的十八般武艺都使上出气,余光瞥见窗边不知哪钻进来的只小苍蝇,他灵机一动过去将这小东西逮过来。兜里取出小纸人附着上,在陈可彬连声询问的求知欲中,符南雀扯出抹笑:你看就知道。 陈可彬不明,就张小纸片有啥看头? 不多时陈可彬就打脸了。他敢保证他爸投资的3D特效大电影都没眼前的精彩,眼睁睁瞧见覆在苍蝇上的纸片幻化出同样大小的小苍蝇,陈可彬惊奇地张大嘴巴,在他尖叫出声前,符南雀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 这是什么?陈可彬克制住自己想要大声叫出来的激动,看到符南雀又掏出个巴掌大的八卦镜倒腾着,不一会儿就见镜面缓缓显现出自己好奇满满的模样。 陈可彬:?! 三公做纸扎剩的边角料,配上镜子我们就能得到高清移动监控。那冒牌货心眼太多,刚才的直播你也看到他绝对是要搞大动静,咱也得知己知彼才好想对策解决被动嘛。 说着指挥小苍蝇往杨棕文住的公寓飞去,镜子视角能看到小苍蝇正晃晃悠悠沿着高楼外墙而上,得亏杨棕文的房子就在面朝大道的位置方向好找,小苍蝇沿途张望没多久就在二十层位置找准方才直播的书房,从大开的窗户爬了进去。 没成想假杨棕文结束直播并没离开原位,笔挺坐在原位一动不动仿佛尊石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符南雀蹙眉,有心想调整角度凑近些,忽然就对上冒牌货转过头来目标准确盯住小苍蝇不,是盯住镜子这头的他们露出讥讽笑意。符南雀尚未想清什么状况,镜子里的画面就雪花一片啥都看不出来。 他心下预感不妙,三公的手艺就没有出岔的毛病,镜子看不到画面只能说明一点,小苍蝇被毁了! 符南雀起先没意识到不对,他没想到这个假杨棕文的能力还不弱,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瞬息间就看穿他的幻术。 不好,快跑。越想越心惊来不及多说,符南雀抄起包,拉住满脸懵圈的陈可彬就跑。 不等他们跑多远,刚迈出门就见本应该在二十层楼上的人,此刻就站在他两跟前直勾勾盯着,抿起的薄唇勾起冷笑仿佛只匍匐等待猎物的兽。 后巷。 符南雀曾经的前辈告诉过他,一旦遇到附身不走的事必须谨记先礼后兵,要准备丰盛的餐食好言规劝,力求能和气的达成目的。但前辈没说过,要是遇上突发状况要怎么才能得到对方满意值。 跟着假杨棕文寻了后巷僻静处坐下,符南雀有感此次的谈话将会艰难无比。 初次见面匆忙,没准备好酒好菜招待您,三根线香小心意还请您笑纳。被迫客气的符南雀燃起线香道:任何事都有原因,您夺舍想必也是有苦衷,若是有什么未了愿请跟我说,我可以为您解决。作为交换请把这具身体还给原主,您看如何? 话音落地,小桌上的线香被阵劲风扫落在地,符南雀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一点破香就想哄老子?假杨棕文不答应,很是嘚瑟说:老子想要的就是一具身体,这具身体就非常合适,你要真想帮老子就少多管闲事。 把你包里那家伙交给我,然后麻溜滚。 符南雀呵呵,您这话是没得谈的意思咯? 得到的是对方一拍桌子,怒目吼叫:少废话!惹老子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得,别说他们没给过机会。 符南雀和陈可彬使个眼神,突然抽出藏了许久的杨柳枝以出其不意朝假杨棕文抽打过去,对方失去先机没能躲过被二人的胡乱鞭打下中了几回彩。 柔软没有杀伤力的枝条打在假杨棕文身上,似是承受巨大的伤害,苍白阴森的面容在枝条的攻击下没多久就惨白一片,符南雀乘胜追击死命追着假杨棕文好顿猛打,却不想假杨棕文挨下来除了脸色发白外就再没别的影响。 手里的枝条早已被二人攥的断裂,他们是没有别的武器,可攻击的对象血条还剩大半。 符南雀陈可彬面面相觑,却听假杨棕文幽幽笑道:打完,该轮到我了。 假杨棕文飞身一跳,朝二人当胸踹去,躲闪不及的符南雀感到胸口震荡,还没觉出疼人就呈抛物线飞了出去,落地后反而哪哪都疼。 靠之,符南雀难得骂脏,他回去定要好好跟三公说道,三公印对付不了附身的家伙属实鸡肋! 不等假杨棕文继续,听到巷口外传来的呵斥他骤然脸色大变迅速逃走。 符南雀艰难回头,远远的看到巷子口光影处有人走近,他很高大,像座山一样沉稳又有安全感。 郑开屏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符南雀,他根据抓到的小子提供的线索来查被诅咒的倒霉蛋,结果被巷里头的阴气吸引过来,见邪祟动手便出声吓退。倒是又救了小野猫一次,将人自地上拉起轻轻拍着背部像是这样就能把伤痛拍走似的,符南雀失笑:我胸口疼,你拍我背做什么? 郑开屏手一顿,而后咧嘴没心没肺笑答:你的胸口要我摸也可以,你肯?这不是怕你一把甩开哥的手。 符南雀语塞,说的什么跟什么啊。遂不再搭理他,但郑开屏可有的是话要问,从见面起他就憋着疑问没说出口,指着他们旁边旁观许久的陈可彬冷冷问:怎么回事?哥就半天不见,你这是有别的狗? 陈可彬讪笑摸摸后脑勺,郑哥真爱说笑。 谁跟你说笑,郑开屏嘀咕没说出嘴,被符南雀暗暗踩一脚,狞笑表示:注意措辞,这我带的新人。重新认识下,西区见习医生陈可彬。 哦。转区了?郑开屏凉凉瞥一眼,侧过身不着痕迹将符南雀和陈可彬隔开,那我祝陈医生早日出师。看着碍眼,麻溜学会就滚。 陈可彬是不知道郑开屏的话中话谦虚应下,倒是符南雀狐疑瞅他两眼,想想没必要去老扯对方话头,便转而问起郑开屏为何会出现。 两厢交流下来,得知双方都是有任务在身,郑开屏还抱怨这回抽不出空跟符南雀合作,千叮万嘱要记得保持联系:要是有不懂的记得问哥,玄/学界的百科全书随时为你服务。 真的?!那郑哥懂夺舍怎么办不? 夺舍?郑开屏眯起眼,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符南雀抿抿嘴,本来见彼此这回没合作也不想把事说出来,显得自己好像很依赖对方,但陈可彬这嘴快的一下子都抖露出来,符南雀只好将事情简单说下。 后面我们被踹时你就过来了。符南雀揉揉仍隐隐作痛的胸口,我们跟他撕破脸,下回再想对付他不想个万全法子还真不好糊弄。 让你们受伤真是过意不去。安静许久的杨棕文有些愧疚道:身体是要夺回来,但咱们得好好准备计策对付丫的,我不着急,咱们时间大把慢慢来。 慢慢来?郑开屏闻言嗤笑,超过24小时,你就甭想再回到自己身体内。距离你离体已经过去多久?你还有时间吗? 第28章 嫉妒 郑开屏说被夺舍的哪怕是身体原主,在出窍那刻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鬼,对方顶替了他原先的身体用着他的身份替其继续活下去,交换都是相互的,被取代原主本人会成为什么可想而知。 替死鬼。符南雀联想到个常见词,郑开屏一说他就明白了。 有些不守规矩的总想另辟蹊径找替,这次的事虽然复杂些,让郑开屏一捋倒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不就是另类的替死鬼么。 杨棕文还是拥有一线生机的,如果能在今晚十二点前回到自己身体里面就不算完全被替,眼下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两小时。 郑开屏:想他活,十二点前一定要让他回去,如果回不去的话到时他会成什么样儿就不一定咯。 那他会成为什么?陈可彬问。 郑开屏瞥开眼不看他,转过头盯着符南雀答道:会变成游魂。 游魂又是什么? 就是孤魂野鬼到处游荡,也许哪天就会消散,也可能随时会被勾去阴间。符南雀神情凝重,他在西区所学到的知识里关于夺舍的知之甚少,并不晓得原来被夺舍的原主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回到身体会发生什么,如果不是恰巧遇到郑开屏,他恐怕就要犯大错了。 恋耽美 (23) 三公绝对知道会发生的后果。虽然没去证实猜测,但符南雀就是相信他们老领导绝对是清楚夺舍后果的,想想走之前老头对他们笑得像只和蔼老狐狸的模样,居然告诉他! 那我们该怎么做?如此想着符南雀诚心向郑开屏求教,他是真心询问,奈何自己貌似是太给某人脸,谦虚发问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被郑开屏当看奇迹似的直盯。 或许郑开屏该听人说过他的眼睛看人很有压力?符南雀瞥开眼摸摸鼻子,干嘛一副见鬼的模样盯着他,自己说话难道很奇怪?抬眼见郑开屏还看忍不住上手砸过去,快说! 郑开屏捂住被砸的地儿谢天谢地,终于正常了,雀儿你突然这么温柔,哥实在不习惯。有事直说,对你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个媚眼抛过来,把符南雀给无语住,这厮就是不能好好待他。 说回正经事,要让杨棕文回到自己身体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控制住夺走杨棕文身体的冒牌货才是要紧的。和假杨棕文打过交道后多少能摸清点底,至少目前能知道的是他的能力并不算高,尽管符南雀和陈可彬各挨了他一脚,也是因为他寄宿在人体的缘故。 三公印不伤害人的硬性规定,某种程度这也成了那些玩意的保护盾。可恶! ,根据郑开屏的要求,他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准备能让假杨棕文昏迷的东西即可。 他哪怕是附身也不是个普通人,迷药这玩意儿对他不管用。郑开屏说:诶,听说你们西区不是有种有能让灵体闻到便昏睡过去的玩意儿?带点来晚上对付他,到时怎么做咱见面再说。 到时见?符南雀蹙起眉反问:你不跟我们一块嘛? 符南雀问出口都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自动把郑开屏归为一队,哪怕对方并不是这次任务的合作对象也没有觉得不妥。 郑开屏看在眼中狼眼都笑化了,惹得符南雀再次铁拳出击,笑啥!说。 这人,有话不说天天笑个什么劲。 郑开屏摇摇头也不点醒,他来此本来就有要事在身,暂时不能和符南雀一起行动,便约定等会儿办完事再在这个地方等他们汇合。 如此符南雀也不再多问,表示了解便和陈可彬先行回西区,郑开屏所说的能让灵体昏睡的东西他知道是哪个,专门用来催眠灵体的眠眠香,平日里那些术士需要对付狡诈的魂儿时最爱来找他们进购这批香料,无色无味闻了能让灵体进入昏昏欲睡没有招架之力的状态,是他们西区最畅销的货之一。 回办公室开单找药房拿香,路过护士站时护士长叫住符南雀,符医生有你的快递。 我的快递?符南雀困惑,自己平时不太爱在网上买东西,也没什么外地朋友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寄东西? 见是一封文件脑里的雾水愈发浓厚,等拆开看到里头露出红色一角,符南雀所有的疑问都得到答案。 是一封请帖和信,信上的内容很短仅有一段话,入眼就让人很不舒心。 [我的结婚请帖,婚礼到时候记得封礼,钱到就行,省得看到你所有人都触霉头。] 他都差点忘记,他还有个表弟即将要结婚,为此还打起自家老房子的主意。脑门上的伤已经好痊愈,但符南雀忘不了他们砍掉树的事,那次过后他叔就没再联系过他,两家也算是撕破脸估计也没什么好往来。 就是没想到他表弟符南宝还记着封礼的事。符南雀嗤笑,他们一家真是事事都能拐到钱字上。 身旁的陈可彬等得无聊偷偷瞄眼信上的内容,差点一句脏话就脱口而出,他在电视里头才看到的极品奇葩竟然在现实里出现! 谁啊这?要钱还嘴巴不干净,没素质欠他的啊?!符哥这种人不能给啊。 再说吧。 陈可彬絮絮叨叨的让符南雀绝对不能惯这种人,符南雀听在耳里没回话,说实话他心里也不想给,估摸要不给到时老家那边不定又会有什么闲话,符南雀甩甩头将心头涌上的烦躁压下,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走吧,去药房。 另一厢,郑开屏按照得到的线索找到那个被下咒的倒霉蛋家,没出电梯门就见些阴气从缝隙中飘进电梯来,遇人就攀附像是寄生物般。 郑开屏装模作样拍拍胳膊肘,一下一下拍打震荡以肉眼看不到的余韵将阴气驱散开,步出电梯都不用找,循着源源不断的阴气就找到最终源头。 520号和那小子说的异样,是这家没错。怎么敲老长时间门都不开?郑开屏眼微眯,叩门的动作陡然停下侧头细听,微颤的耳朵尖似乎捕捉到丝异样的动静。 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还动弹呢,这是躲他?郑开屏哼笑,舌尖舔过小虎牙再抬手哐哐几下砸门道:里头的快开门,不然老子就上脚踹了啊!来给你救命呢,躲啥? 分明是听到屋里有人发出沉重嗬嗬声,就隔着道门也不搭理他,这倒霉蛋莫不是做啥亏心事不敢见人?郑开屏郁闷地踢门离开。 瘫在沙发上的假杨棕文听到敲门都没空搭理,没想到那几记柳条竟然真能给他造成伤害,像是那些伤在身子上开了口子,不算多疼但他控制不住体内力量的流失,这会儿谁来他都没空应付。 他需要静养,假杨棕文撩起眼皮阴郁地望向窗口,等今晚月亮出来吸够精华他就能恢复。恢复后第一个就找那两人算账! 外头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假杨棕文看了眼默默躺回去任来者唱独角戏,听到脚步声渐渐远走还扯出嘴角无声的庆祝自己抵抗成功。闭上眼继续等待夜晚的来临,过不多久,时间的静逸又被敲门的声儿打破,假杨棕文拍座而起,心头的火气腾一下起来还未发作,就听门外婉转轻柔的唤着棕文的轻音,叫得假杨棕文心软乎乎精神一震。 女人?! 意识到这点,假杨棕文瞬间从沙发上弹起去开门,可他想象的长腿美女并没有出现在眼前,门边的高大男人靠墙立着,手里拿着手机,方才他听到的呼唤声都是从手机里传出。 只见高大男人睨着他,冷笑道:哟,没有这叫声还叫不出你呢?女朋友的魅力还是大哈。 假杨棕文回神要关门,郑开屏眉目一凛长腿立刻顶住房门,脚下用力将房门踹开。 缚。口令下,郑开屏指间夹住的黄符无火自燃,一条黄绳从火光中蹿出将企图躲闪的家伙给牢牢捆住,他个暴脾气好好说话不搭理他,那就别怪老子使用特殊手段。 手下往回使劲将捆着的人送到自己眼前,郑开屏正想说什么,却见对方虚弱脱相的脸怎么瞅怎么眼熟。 这张脸他见过,就在刚才,后巷! 后巷里打我们南雀的不是你么?你就是那冒牌货?! 望着手里蹦蹦跳的家伙,郑开屏这会儿脑里啥想法都没,就剩一个念头,他和符南雀可真有缘! 显然符南雀对此也深有同感,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有些恍惚,等上到杨棕文家里见到被五花大绑的冒牌货和大刀阔斧坐在一旁等他们的郑开屏,符南雀就一个念头他们真有缘。 今早出单小任务。郑开屏隐去此事有黑衣人的手笔,简单解释:有个搞直播的小网红嫉妒这家伙,使了点阴损法子想给他下套,这不我就过来清理收尾。 他们就是眼红!嫉妒!杨棕文气得直呸呸,老子凭实力得来的热度,不偷不抢他们眼红个啥?呜呜呜~我咋这么倒霉哇~ 符南雀让他吵的耳朵疼,在郑开屏的侧目中把包丢给陈可彬带,心里把郑开屏给线索捋顺如此也算是明白,为何杨棕文会身体不适被冒牌货钻空子,也是杨棕文不走运,两样事岔开都不会多难处理,偏偏给他赶一块整这么大篓子。 呜呜呜~我该怎么才能回到我的身体哟,我这运气耶~来自哭嚎不止的杨棕文。 嚎啥呢!到时间不就让你回去么!郑开屏不比温声细语的陈可彬,一嗓子吼去直接将鬼叫驱散,嚎得神憎鬼厌,委屈都给老子憋回去! 杨棕文:嘤 第29章 归位 当最后一丝落日余晖都从大地上消失,一缕青烟迫不及待从包里钻出来。客厅中央的空地上凭空出现身形修长的青年,模样长相和被捆起的青年十分相像,但要比那脸色难看到不人不鬼的家伙好看几分。 也是到这会儿杨棕文出现,郑开屏终于记起这个有些面善的人,不正是上回在马家门口拉着他要直播的小子。 嘿!我就说你搞神叨叨的东西不知死活,现在是遭事了吧。 符南雀听到这番话,一记眼刀飞向走到自己身边的某人,他就想不明白郑开屏也是个做事有分数的人,怎么说话没把门?对此,郑开屏耸耸肩不以为然,他嘴快想啥说啥也不避讳,但是也闭住嘴不再刺人。 被说的杨棕文倒没计较,憨笑地抓头瞅自己现在这模样可不就是自作自受。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走灵异路子。杨棕文悔青肠子,做个旅游博主指不定我现在都游遍大江南北,哪会落到连躯壳都没得的份儿,哇~ 闭嘴!眼看杨棕文又有要大嚎的架势,符南雀及时出声喝止他的冲动。 杨棕文:? 符南雀深吸口气,今天到现在为止他耳朵就嗡嗡的没停过,从此刻开始他不想再听到任何鬼哭狼嚎的动静。有话好说,不哭行吗? 杨棕文看看自己的主治医和他身后目光变得危险的男人,忙不迭地点头应下,飘到陈可彬身边企图缩小自己的身形。杨棕文有句话没敢说出口,符医生身边跟着的人好像头狼犬护食的说。 陈可彬失笑拍拍他的脑袋,替杨棕文问:符哥,咱们可以行动了吗? 当然。 郑开屏走到捆住冒牌货的椅子前站定,从裤兜取出一叠铜钱向冒牌货的四周掷去,跟投石子般随意的丢掷竟也跟定位过似的以冒牌货为圆心,铜钱围成一圈稳稳落在地面贴服。 陈可彬有些奇怪,低声询问符南雀:剧里的高人不都是设坛布法么?郑哥装备那么少,会不会不够用? 小事一桩哪值得专门开坛,又不是要斗法。郑开屏嗤笑,说着大跨步越过地上布置的铜钱阵,上前扯开假杨棕文嘴里的毛巾问:小子,叫什么名字? 你爷爷。 啪! 假杨棕文嘴巴刚得解脱就刺头,嘴硬的下场就是被郑开屏兜头一巴掌掀歪脑袋,半边脸瞬间肿起,真是闻者泪流,见者都能感同身受。 痛 杨棕文已经哎哟直叫,郑哥,你轻点,脸破相了我等会儿回去顶着猪头会很难看。 郑开屏没搭理他,揪起假杨棕文的衣领子没等他再问,对方就老老实实招了。 刘、刘芒! 哈?!几人诧异。 立刀刘,芒果的芒。 三魂降临,气魄来临,听令即到,刘芒魂兮归来! 几乎是话赶话的,在得到假杨刘芒的确切姓名,郑开屏不带分毫犹豫立即朝刘芒结印念咒,没有影视大片里玄幻的画面,但四周渐渐升腾的阴风擦过他们的脚背寒彻入骨,似乎是郑开屏的喃喃之语,将阴暗地底的东西给召唤出来。 是招魂。符南雀本着教到底的负责态度,为陈可彬答疑解惑,刘芒不肯离开,想要杨棕文回去,得让他腾位置。 瞧着一人一鬼在他的解说下恍然大悟地小鸡啄米,符南雀回过眼看向神情凝重施法的人,他也不知道郑开屏在做什么,那人不跟他说,但几次合作下来的默契,符南雀自认能猜到点对方的心思。 不多时,只见圈内的青年身上朦胧胧的显出道重影儿来,跟被罩住透明的人形布袋般从头兜到脚。肉眼可见的异样,把陈可彬和杨棕文激动坏了,符哥你说的没错,原来招魂还能这样! 郑开屏抬手勾勾,极力挣扎不肯出来的透明影子,像是被什么强有力的东西硬是给从杨棕文体/内生生撕开。 一脱离躯壳,影子倏地迎面就朝符南雀他们站的位置扑来,出其不意的动作快的符南雀瞧不真切,等意识到眼前糊成团的玩意儿是什么后再想躲闪已是来不及。倒吸口气,脚下还未挪开,就见近到跟前的影子在半空中被弹到地上。 铜钱圈住的地方竖起道光墙将符南雀他们很好的隔绝在外,任刘芒耍什么花招也不能得手,因为郑开屏早就防着他。 想通这一点,符南雀颇为赞赏地看了郑开屏一眼,正正落在对方眼中。略带担忧和得意等着挨夸似的表情,令符南雀失笑,偷偷竖起大拇指后他仿佛看到某人身后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小鳖崽子,快放开我!爷爷在这片地横的时候,你们连奶都没吃上。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刘芒趴在地上破口大骂,什么难听说什么,被铜钱阵弹伤的他无力起身唯有嘴巴能输出功力。 奈何刘芒的破锣嗓子叫得实在难听,郑开屏一道黄符过去封住他的嘴,瞬间整个老魂都老实许多。见其暂时控制住,杨棕文还跟个木头杵着不动,郑开屏蹙眉啧道:愣着干嘛?还不回去。 哦哦。杨棕文醒过神匆忙应下,魂不守舍的样儿让郑开屏多瞧了眼,多问句:怎么了? 杨棕文却是把头摇成拨浪鼓,没。 人不爱说,郑开屏也懒得再问。倒是旁的符南雀知道杨棕文欲言又止的心思,方才刘芒甫一从杨棕文身上出来现真身,就听到这厮在他身后跟陈可彬嚼耳朵,说等回到自己身体一定要狠狠洗上几回澡。 不为别的,就因为刘芒长得实在是人如其名,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冒着油腻之感,杨棕文一想到被这家伙夺舍简直呕死。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金躯竟然住着个邋遢鬼!!! 眼看杨棕文走到自己身后缓缓没入椅子上的躯壳,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此告段落时,一道光从杨棕文身上剥离。 众人诧异,才回到体/内的杨棕文被狠狠从躯壳里弹出来撞在光墙上,符南雀大惊顾不得突发的状况,先和陈可彬上前扶起杨棕文。却见椅子上的人缓缓睁开眼和他对上眼,符南雀回头往地上一看,刘芒的魂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那附在杨棕文身上的几人看向已醒来的人异口同声道:刘芒?! 假杨棕文也就是刘芒,眼睛滴溜溜绕众人转一圈,阴恻恻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就凭你们也想赶我走? 爷爷就不走!刘芒忽而怒目圆睁,笑得龇牙咧嘴扯着脸上的伤仍旧嘚瑟,斜睨杨棕文道:他白纸黑字画过押声明把身体交给我,想要回去?没门儿! 符南雀闻言眼前发晕,皱眉拽过还懵着的杨棕文,你到底都跟他签的什么玩意儿? 可杨棕文这货除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符南雀是一点法子都没有,转而望向没有说过话的郑开屏,对方靠在窗边,晚风习习吹得他衬衫鼓起,面对眼前的烂摊子仍气定神闲的莫名让人心安。 面对符南雀的求助,郑开屏舌尖顶着腮帮半晌,说出个把刘芒的大笑卡嗓子眼的话:有个法子,就是冒险点。 什么法子?陈可彬追问。 郑开屏没说,反而是让符南雀将先前准备的东西拿出来,符南雀不懂他想做什么,听话照做将眠眠香取出点燃然后放到刘芒跟前。 恋耽美 (24) 干嘛?!你们想干嘛?!救命啊!!!来人啊!! 在对方连声呐喊中袅袅轻烟尽数吸入刘芒鼻腔,咒骂的声音缓缓减弱,不出片刻刘芒耷拉眼皮一副将睡不睡的迷糊样儿,偶尔颤动的眼珠能看出刘芒意识清醒,却不能再做出反抗回嘴的举动。 看得郑开屏啧啧称奇,再次感叹西区真是个宝藏地方,人杰地灵东西也好用。 符南雀让他少说些好听话,赶紧有法子就使出来。 这不就来了么。郑开屏忽然抽符将一旁满脸懵的杨棕文收入符内,三两步走到刘芒身后双手结印,将符拍在刘芒背后,天门开,地门开,千里送子魂归来,息息归元安魂定魄,归位! 话音落,椅子上的人触电似的浑身发颤抽搐,动作大得完全不受控制,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椅子抽起来,然郑开屏仅是保持结印的姿势摁在人脑门上,没有空出手去制止。啪啪几声响,连捆绑的麻绳都被挣断,急的符南雀想上前帮忙,被郑开屏一声轻喝阻止脚步。 你乖。 轻飘飘两字,符南雀就被钉在原地不再上前,搞什么?他是想帮他,说得自己像添乱的,乖什么乖!符南雀无语。 好一会儿,所有动静都停下来也没见杨棕文的魂儿跑出来,看上去像是个好事,但刘芒的魂儿也没出来。 符南雀和陈可彬面面相觑,没人先问出口怎么回事,等郑开屏叫他们合力一块将杨棕文抗回床上休息时取出条小红绳在杨棕文手腕绑上,对他们说:不想杨棕文变野鬼只能让他强行回到体/内。 这是冒险的法子,两魂共用一体,杨棕文道行不够迟早会被那家伙给挤出来,红绳有我的加持可以锁住杨棕文的魂,那家伙拆不掉也奈何不了。 能让杨棕文回到躯壳已是不易,没找到更好的破局之法前,目前的情况是最优选。至于明早起来见到的是杨棕文还是刘芒,唯有天亮才知晓。郑开屏得回特安所,他们两又撞上同一单任务,这厮回去办理任务手续顺便找他们的老顽固们咨询下,看有没有关于夺舍方面更多的情况了解。 你不走?郑开屏敏锐捕捉到符南雀话里的意思,小野猫今晚要在这过夜?! 符南雀不觉不妥,我雇主现在这情况,丢他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郑开屏欲言又止,但满脸的不悦都诉说着他不同意符南雀留宿在此,边上充当背景板的陈可彬以为对方是怕符南雀一人应付不来,忙安慰道:放心!我也留下来陪着,有啥问题两个人对付一个人,胜算大! 郑开屏: 最终,没搞明白郑开屏心思的符南雀和陈可彬留下守夜,把人郑开屏送走后还美美盘算着,等明早杨棕文醒来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动作,没成想一觉起来,房里的杨棕文人不见了。 第30章 9436是我哥的地盘 厚重的窗帘垂下把窗户遮挡得严实,风吹摇动间些许金黄从摇曳的帘摆飘落洒下一地光斑,悄悄窥探屋主人的行迹。他踩着碎步轻移到镜子前端详镜中人,婀娜多姿好一派优雅温婉,凑近些瞧又拿起眉笔把眉画,嘴里咿咿呀呀也不闲地唱。 半遮面儿弄绛纱~暗飞桃红泛赤霞~拾钗 唱到兴起兰花指微翘,单看背影举手投足都像极了女子风姿,不说谁能看出那是个男人?!郑开屏透过门缝往里探,对镜自叹的人儿蓦地转过头来直勾勾望向他,婉转吟唱的声音变成愤怒沉音:谁! 你祖宗。 郑开屏没半点被抓包的心虚,见对方发现干脆不再躲藏,反手推开房门撞到墙发出砰一声响,一手叉腰傲睨万物的姿态把对方吓成鹌鹑,连连后退躲到镜子后头。 郑开屏:胆小鬼。 十分钟后。 大师,我室友他 搞定。是个小花旦留恋尘世,幸亏好说话不难缠,满足她心愿很快就解决的事,郑开屏没费吹灰之力就将其收下。 对方好友可不管啥原因,能送走这麻烦就已经是谢天谢地,您是不知道,他起来就唱到睡觉,我们都歇了他也不带停,大伙都不敢回来住。 哼,他要再去半夜探墓历险,让这小子自生自灭。 大清早没进食就先工作,郑开屏一直处于低气压中说的话也不算好听,哪怕如此对方也没任何意见,连声道谢将郑开屏送出门。外头的天色正好,微暖的阳光裹夹着阴凉的风拂过,把他饿肚子的不悦都吹散大半。 衣兜里的魂瓶似乎也感受到清晨的生机,在袋里微微颤抖显示自己的存在,被郑开屏拍打下安分住,知道啦,知道啦,要替你找人也得等老子吃饱。 正盘算找家早餐解决下闹空城计的五脏庙,郑开屏就被符南雀的夺命连环call给召唤过去,事情紧急,急到符南雀难得在电话里都顾不上细说,劈头盖脸的都是一句话杨棕文不见了。 早知道应该给他绑上才对。郑开屏接到消息,提着打包好的早餐赶到面对空荡荡的床铺和手足无措的符南雀二人,无奈问:几时跑的? 凌晨两点的事。符南雀发现问题第一时间就去查过小区监控,也仅止于此就不知杨棕文的去向,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已经不需要再核实,他们都清楚醒来的是刘芒无疑。 主动要求守后半夜的陈可彬懊恼不已,一直责怪自己:都怪我没看住,我就上个洗手间哪知出来他就跑掉了。 他跑走这事谁也不想的,我也没看稳,现在找到人才是要紧事。不要把锅揽自己身上符南雀用自己过往的经验教育道:这些老鬼都狡猾的很,我出十次任务能遇到九次逃跑,不过没有一个能逃出我的五指山,你放心就成! 郑开屏噗嗤笑出声,雀儿啊,回回都能让老鬼跑掉确定不是你道行浅? 一记窝心拳朝男人胸口砸去,郑开屏吃痛改口:但是再高的能力如哥我,偶尔也会让他们溜走,太坏太狡猾,跟泥鳅似的滑不留手~嗯! 符南雀白他一眼狠狠把自己手从对方掌心抽回,连自己在宽慰新人都不懂,这搭档不要也罢。 饶是符南雀以自身举例,在二人打岔闹腾过后,新手陈可彬还是很自责,掏出手机就想出动自己的路子去找刘芒的踪迹,没等他拨出电话,一个陌生的号码便打进来,手机里头传来杨棕文苦兮兮的嗷嗷叫唤声,陈哥!快来救救我!我被人绑票了!! 符南雀不知道对面的人跟陈可彬说了什么,眼前就见道阴影拢上来,陈可彬跟狗急跳墙似的生扑过来,被郑开屏挡下。 符哥!他被绑票了!听调调是杨棕文没错,救救他!! 哪? 9436酒吧。 9436。 里面什么情况?值班经理拉住刚从包厢出来的服务员就是好一顿问,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动静,生怕闹出大事来他们也不好收尾。 听说有个不知死活的小白脸想勾大嫂,被大佬逮着好一顿揍。服务员放下托盘满脸八卦,刚醒就在那叫唤,我瞅着还挺生龙活虎,怕是还有好果子吃。 啧,你说现在的小年轻。经理听完摇摇头,等会儿留心点别让他们在咱这儿闹出事,叫安保组随时待命,有任何情况先通知我。 经理吩咐完,正对着的大门走来几个年轻人,大清早的来酒吧不多,经理多瞧几眼,突然深吸口气刚要叫人,被男人食指抵唇的示意堵了回去呛得经理上气不接下气,靠在服务员肩上才不至于跌倒。 经理?经理咋的? 眼睁睁瞧几人进那间重点关注的包厢,经理虎躯一震,还能咋的,大事出现赶紧把安保组都叫来! 符南雀一行人依照电话里给的地址找到包厢,推开门里头浓浓的社会之气夹杂烟酒味扑面而来,差点没将符南雀熏得倒退回去,几十号人黑压压的或坐或站,听到动静齐刷刷扭过脸望向门边的三人,无人说话但多人阵势一看就具有压倒性的震慑力。 打头阵的符南雀默默挪几步把C位让出来,不是他怂,输人不输阵这事还是郑开屏玩得溜。显然陈可彬也是如此想法,两人躲在郑开屏身后,头回觉得他宽厚的后背是多么有安全感。 被扒得只穿裤/头的杨棕文,手脚反绑丢在地上,常年不晒阳光白的跟个苦逼白斩鸡似的,在一众黑乌鸦中哭丧着脸看救星般看他们三儿,抹布堵住的嘴呜呜不停,就算听不清也大概能猜到是要他们救他一类的话。 进来吧。 为首的肥头大耳看来是这些人的头儿,混迹多年哪怕一身肥膘也丝毫不遮掩他身上的霸气。符南雀和陈可彬两斯文人何时跟这种人打过交道,也只有郑开屏这桀骜不驯的狼人不怯场,走在前头穿过人群,自己长腿一勾,勾来张椅子坐下和肥膘平视。 挑衅般的举动没把肥膘怎么的,倒是他一众小弟先嚷起来,吓得符南雀和陈可彬讪笑着让大伙冷静。 小子胆挺大。肥膘抬手压下所有声音,见郑开屏面不改色颇有两分赏识,都是文明人,老哥不跟你废话,选吧。是想要他留下只手,还是给一百万让这小子全须全尾回去? 郑开屏嗤笑,老子要带人走,从不做选择题。 肥膘眼睛微眯,收起笑面虎的假笑威胁道:就你们三个带得出去? 额有话好说,大家心平气和谈,不要动怒。符南雀扒拉郑开屏的衣角,有些焦急,你想让我们都交代在这儿?好好说别惹急他,晓得吧?! 哥在,你不用怕。郑开屏按住符南雀的手,没说听不听他的建议,但再开口说话婉转些,你刚说的选择我都不喜欢,不如换一个。 换什么? 看运势。郑开屏说:老实说平常想找我看,花钱的老子都不一定奉陪,今天你是赚到了。 肥膘哼哼笑,肚子上的几圈肉都跟着颤两颤,那你看。 你答应放人,我就看。郑开屏翘起二郎腿。 你看过后,我才决定放不放。 我看完你不放,我岂不是很亏? 二人一阵静默,凝滞的空气仿佛被摁下暂停键。符南雀有些担心,这些混子哪是讲道理的人,看运势就能让他放人?怕不是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他还是趁早做好准备,万一等会儿真打起来包里的纸人应该够用。 心下做好对策,那头肥膘忽然大笑叫小弟把杨棕文松开,等杨棕文三两步跑到陈可彬身边,他倾身双臂搭在腿上歪头看郑开屏,玩味说道:现在可以看了吧?神仙。 郑开屏:先让我朋友都出去再看。 没这么多条件谈,快说你看到什么? 看到你眼窝深陷,眼底带青双目泛血,身材发福却颧骨无肉,是性格乖张霸道、忘恩负义,势利却握不住想要东西的碌碌无为相。 砰! 肥膘也不再装样儿,抄起一只玻璃杯砸地上,蹦起的碎碴子堪堪擦过旁观者的脸。 符南雀: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陈可彬慌里慌张地递上手帕,问他还好吗。符南雀无语凝噎,他一点都不好!方才郑开屏那番话听得他心惊胆战旁观许久,揪住郑开屏衣角还来不及阻止他说下去,耳边听到玻璃破碎声,下一刻脸颊莫名刺痒,抬手摸去,指尖的嫣红告诉他再次无辜遭殃的事实。 不等符南雀哀伤自己的痛,耳边又是一阵动静,郑开屏跟炸毛狼一样腾地拍案而起,无疑是给胶着的场面火上浇油,周围的小弟们蠢蠢欲动,仿佛只要肥膘下令就能上前活剥了他们。 冷静点,我们是来救人的。符南雀脑门都大,刘芒给他们添的啥堵!身边这大爷也是个暴脾气! 他们今天是出不去这门了。符南雀无望暗忖。 或许是老天都听到他的祷告,就在一众人吵嚷着逼近他们时,紧闭的房门被人踢开。 在场人满脸状况外的神情下,一众西装革履的黑衣人涌入屋内不由分说将这群人拿下,肥膘放狠话不到两句被两人捆住手推下沙发,剑拔弩张的场面一下被扭转过来,本就拥挤的房间这下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酒吧经理小跑过来,慌张中带担忧地冲郑开屏嘘寒问暖连声叫二少,把符南雀和陈可彬给叫迷糊了。 什么情况? 把屋里的牛鬼蛇神统统丢出去,郑开屏才亲自给他们三人解开谜团:这酒吧我哥开来玩玩。 杨棕文恍然大悟,哦!原来这是郑哥的地盘,早点说嘛,我就不用怕的手脚发软啦。 对啊。郑开屏看符南雀微微笑,都说了,有哥在不用怕。 自己这是掉进富二代窝,符南雀望着身边的郑开屏和陈可彬,幽幽道:以后我要是遇到困难,记得提醒我你们很阔绰。 我真是受不了了,郑哥符哥,拜托你们想想办法赶紧把刘芒从我身体弄走。杨棕文穿上经理送来的新衣服,出9436就哭诉自己的倒霉,那个混蛋仗着自己晚上可以占据躯壳,故意跑来招惹大佬的女人,结果倒好他睡死过去,让我受罪。 今天差点就要我命,再拖下去,我迟早要玩完。 面对杨棕文的诉苦,郑开屏不为所动甚至听完有点想笑,多刺激,不是你长久以来追求的效果。我觉得你可以好好体会,没准以后还能带你那群好朋友一起直播,说说心得什么的。 郑开屏。符南雀不赞同看他,不要老是冲我客户甩脸子。 我又没说错,多亏他和他的小团体,特安所本周业绩十分可观。 符南雀:你什么意思? 郑开屏拍拍衣兜里的瓶子,向符南雀展示他今早收回来的成果,和杨棕文同样是夜半游园直播招得脏东西一个苦等心上人的小花旦。 更巧的是那个人跟杨棕文是朋友。 据我所知,就今天已经接到三起特殊事件。郑开屏睨眼杨棕文,似笑非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杨棕文不好意思垂下头:我我 简直是胡闹。符南雀不知该说他什么好,瞧杨棕文头快低到地板上,此刻不用他多说,他就已经足够自己把自己愧疚到死。 我该怎么办?我醒来前刘芒还说,等到中元那晚他还会出现,我完蛋啦~呜哇~ 符哥,想想办法吧。陈可彬也跟着央求。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看他们拉拉扯扯哭天抢地,符南雀几时在人群中丢过这个人?郑开屏双手翘起立在一边看笑话,也不帮他,符南雀无法厉声呵斥:安静! 霎时,所有叫嚷都随他心意销声匿迹。 杨棕文抽噎地住嘴,泪眼汪汪望着他。 我们先回西区。 回西区?众人异口同声。 符南雀点点头,距离中元不到一个星期,在那之前或许他们还有办法,至少可以先弄清楚杨棕文和刘芒之间的契约是怎么回事。 恋耽美 (25) 只是检查项目会有点小贵。 符南雀刚想委婉解释,谁知杨棕文大手一挥,吸着鼻涕豪爽发言:钱不是问题,赶紧解决我身上的问题,卡任刷!呜哇!!! 符南雀: 果然他身边都是金疙瘩。 那好,你们先回西区等我,我去去就来。 符南雀撂下话想走,一只胳膊横在眼前拦住他的去路,顺着手臂往上看,郑开屏低眉发问:你不跟我们走? 嗯,我也有自己的私人事情总之不会耽误正事,你们先回去等我就好。符南雀含糊其辞,趁郑开屏不留神矮身绕过长臂跑开,匆匆跑走的背影,放眼过去写满我有心事四个大字。 陈可彬奇怪,符哥怎么好像赶着去见人啊? 郑开屏若有所思呢喃:是啊,会是见谁呢? 第31章 梦里的契约 你是没爹妈的孩子,不跟你玩。 我有。 没有。 有,我姥爷说,我爸高高的帅斯文顶天地地,麻麻漂酿温柔香香的。 骗人,明明就是个没爹妈的孩子,我们不跟骗子玩。 我没骗人 小时候的记忆忽然间翻涌出来,他对父母仅有的印象除了墓碑上的两张相,就是从姥爷口中听到点点关于他们的描述。那晚是他第一次在电视里头见到鲜活的父母,只有几秒的画面,符南雀却印在脑子里回味无数次。 符南雀想过,就算对方认识他的父母也许只是点头之交的交情。几十年过去估计早就不记得,哪怕一直这样告诫自己,但街头遇见时,符南雀仍旧就控制不住双腿朝对方跑去,就一次,至少他要亲自去问一次,想再听听关于父母的他没参与过的过往。 强烈到按捺不住的求知欲涌上脑门,仿佛准备开盲盒般愈发紧张晕眩,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什么时候就乐叫住前面结伴而行的老两口。 宁老太太。 符先生? 没有人知道,市中心的美景蛋糕屋是宁家二老开的,听宁老太说是宁良美的心愿就是吃甜食吃到吐,曾许愿要开家蛋糕店。今天也是宁老太身子利索些想来铺子看看,恰巧就和符南雀遇上,便带人到店里坐下谈。 听完符南雀的描述后,宁家老两口满脸愧疚,他们也是有过相同经历的,最是懂得符南雀想要了解亲人事情的心,但 抱歉,我们并不认识姓符的人。 答案和心里预期的别无二致,可听到时仍不可避免的心往下沉,符南雀讪笑地一时连话都不会接。 也许是良美在国外认识的朋友也说不定。宁老爷子补充说:良美有段时间在国外深造,她人很独立,在外的事情很少提及,我们也不会很清楚她的交际。 也许,是我唐突了。 符南雀想,自己此刻的笑绝对比哭还难看,因为对面二老看他的眼神又愧疚几分。 也好,这下彻底死心也不会每天心挂念。 如果你愿意,可以当我们干儿子。 哈?!话题转得太快,符南雀有些跟不上趟。 宁老太拉过符南雀的手道:我老太婆说真的,我们很喜欢你,你要不介意就叫我声干妈。平时逢年过节来我家过,我们老两口也好久没那么热闹了,你愿不愿意? 他们老两口平日里也没个小辈在旁,符南雀长得精致又是帮过宁良美,心地人品都没话说,他们对符南雀很是喜爱。何况依符南雀的话,他父母和宁良美可能是旧识,都是认识的,把符南雀当干儿子,他们也高兴才想出这事。 符南雀有些失笑,没成想自己问个事倒给自己认回门亲戚,但说实话,宁老太的建议很是让人心动,连理性如他都忍不住有些期待。 他想,或许就是如此,他才会在二老的怂恿下认了这对干亲。 恭喜啊,又多了两个疼你的人。 如高山般高大稳重的男人立在门店前的树荫下,不知他在此等了多久,大热天的就守在门口哪也不去,似要等他出来第一个就要一眼就要见到他。 你怎么在这?跟踪我?符南雀朝郑开屏过去,本该和陈可彬他们一块回西区的人竟然在这儿等自己,细细的薄汗打湿郑开屏的衬衫,想来等的时间不算短。 面对符南雀的疑问,郑开屏很爽快的承认:你古古怪怪的不看着怎么放心?早知道你放不下,我替你问就好啦,何必自己白跑一趟。 白跑?你没看见我认了干爹妈回来。切~ 符南雀不服气扭头就走,郑开屏乐颠颠跟上连声应道:是是是,谁让我们南雀天生惹人喜爱。干爹妈都认,也叫我声哥呗,以后哥会更罩你。 切~ 啧,没良心。 别闹,回去找陈可彬他们。 陈可彬已经按照符南雀的指示带人回到西区就直奔到七楼,两人在楼道里干巴巴呆站等符南雀回来,再次谢过护士要替他们排号的好意,保洁阿姨拖着大拖把从他们面前经过,见他们等在门口觉得甚是新奇:就你们两个还要排队? 陈可彬默默看眼楼道内,满满当当十几号等候检查的患者听到阿姨的话转过头来注视他们,安静有序又略显诡异,路过时带起阵阵阴凉别提多酸爽。 保洁阿姨冻得一哆嗦也不等他们回复,碎碎念二人真奇怪地跑开。没了保洁阿姨的打岔,杨棕文继续先前未完的谈话,他搞直播的活跃气氛最是拿手,得知陈可彬是静夏娱乐的太子爷,整个人的八卦属性都动了。 你家里这么大的企业不去继承,为什么会跑来当医生啊?当医生是你的梦想吗? 不是。陈可彬如实说:我爸希望我当医生,所以我就学医咯。 杨棕文不能理解:哈?!怎么连职业都是家里替你决定,你自己的想法呢?难道你没有自己想做的事? 有!我小时候很喜欢音乐,想长大以后当个歌手,不过我爸不喜欢我接触娱乐圈。陈可彬说到最后有些落寞,随即打起精神,笑道:不过我现在找到我想要继续的事,我要做西区的渡魂师,可以看到更多不寻常的事,也很有意思。 杨棕文闻言点点头,如果能工作得开心倒也值,就怕上班也不开心,简直活受罪。 陈可彬笑而不答,这时另一间扫描室的门打开,里头的医生出来略过一众排队的魂体看向杨棕文的方向。 我?杨棕文抬手指指自己,医生点点头。 两人面面相觑,杨棕文拿不定主意,符南雀他们还没来,这医生确定是叫他? 过不过去啊? 他都看你了,过去就过去。 最后还是陈可彬拿主意,只好硬着头皮从一众好兄弟间穿过进去扫描室,发现符南雀和郑开屏早已等候在里间。 符哥!我都没看见你们怎么进来的? 面对陈可彬的疑问,符南雀稍微解释下扫描室的后门位置让陈可彬记住,以后你要进来也从那儿进。提前打好申请,这边会预留仪器清出来让我们做检查。 解释完,符南雀叫杨棕文赶紧躺上去。 那是台类似CT形状的仪器,通体画着些看不懂的符号但不妨碍它时刻散发出我很贵的气质,检查医生替杨棕文接好贴片,陈可彬才小心翼翼发问,这是什么? 医生看起来很和气,讲话也是慢条斯理的柔,点开电脑检查的间隙回答他:搜魂仪。最新出品的脑部扫描仪,它可以检查魂体的病灶处也能够搜索出魂体的所有记忆,为我们提供想要的证据。 陈可彬倒吸口气,满脸写着涨知识三个大字。 别看它很方便,开机就跟烧钱似的,所以很多仪器我们也不常用。符南雀说着拍掉郑开屏好奇心作祟企图摸向电脑的手,提示医生直接找这一个星期杨棕文做过的梦境,很快便查到诡异之处。 电脑画面卡在杨棕文想要推开的雕花大门前一动不动,难怪杨棕文老说自己记不得梦里的景象,显然他的梦境被人给封起来。 能不能解? 小意思。医生在键盘上操作一番,三两下破除掉杨棕文梦境里的禁制。 卡在电脑屏幕上大门缓缓打开显出门后掩藏的真相。 整个画面仿佛用最黑的颜色铺满,看不见四周,听得几下脚步声响起,远处亮起小光点,走得近些光点渐渐变大才发现哪是光啊,分明是张长桌,长桌两头放着两把椅子,刘芒已经就坐在一头,跟看待宰羊羔似的冲杨棕文满脸奸笑。 众人一阵恶寒。 请入座。沙哑宛若砂砾摩擦的声音,提醒所有人还有第三方的存在,他穿的与背景融为一体,以至于刚开始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宽大的兜帽盖住大半张脸,露出惨白的下巴,赫然是那天见到的黑袍人的装扮。 没等探个究竟,屏幕里的黑袍人忽然扬起下巴似笑非笑的,不等众人反应就见电脑屏幕忽然暗下来,彻底没了下文。 咦?什么情况看不了了?陈可彬遇事就找符南雀,可惜这回的事连符南雀也摸不着头脑,没法给他答案。 医生起来查看故障却见仪器都好好的,电脑也没任何问题大呼奇怪。 不奇怪。坐在不远处把玩桌上盆栽的郑开屏忽然开口,将满脑疑团的众人目光吸引过去,黑袍人察觉到我们在翻看杨棕文的梦境,他自己断掉的画面。 连过往的影像也能出手干预?符南雀无法想象黑袍人的能力是有多大,这种琐碎都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动手,这样我们不就不能查出事情根源么? 我想起来啦! 符南雀的忧愁刚落地,那头杨棕文起身欢呼的动静为他们解开顾虑,跳下来攀住陈可彬直跳:我想起来,我想起来他找我的事了! 陈可彬被杨棕文晃得不行,掰开他的手催促道:别跳,到底事情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急啥,检查完不知为啥我好口渴,先喝口水。 快说! 众人异口同声,杨棕文不敢有耽搁将所有事情竹筒倒豆腐全说出来,原是先前在梦里刘芒给他开出很诱人的条件说,是可以让自己直播间的名气更大,这种事杨棕文哪抵抗得住,没抵住怂恿便在刘芒递过来的文件签下自己的名字,以提升流量为目的的代价是同意让刘芒使用自己的躯壳。 郑开屏:的确会有利用梦境和原主结契约的,人在梦里意识混沌善恶难分,即便意识到不对劲也很难控制自己,哪怕不受控的情况下契约一旦定下也是有效。 杨棕文懊恼抓头:我哪知道他会真的 傻瓜,鬼话你也信。符南雀无奈吐槽,全然忘记自己也曾被鬼话糊弄过。 杨棕文哇一声哭出来,我还有没有救哇! 想活命不是没办法,先把嘴闭上,你吵着我耳朵。郑开屏悠悠开口,声音饱含威胁意味很好的传达他对噪音的不满,立刻震住杨棕文的嚎叫。 满意世界终于安静,郑开屏才说完后半段:这种低级的文件式结契,找到合同储藏的地方销毁便是,我记得是在鬼老三那才搞无聊的合同契约没错。 那我们快去吧!陈可彬比杨棕文还激动,说着就要动身被符南雀按住。 要去也得等中元。 陈可彬不解:为什么? 郑开屏替符南雀回道:鬼老三的店想找可不容易,一年里中元只有那晚最容易在鬼市找到他。 我不管,这次的任务我要加价。符南雀生无可恋,接任务的时候是真没想过要这么麻烦,山芋烫手再想丢是不能够,加价才可以抚平他的糟心。 信念刚动,抬眼望去方才杨棕文的位置已经不见人影。 第32章 道家功夫 门口的人真奇怪,笑眯眯地盯着他们说话也不做声跟个木头似的,杨棕文见她有些怪便忍不住多看几眼,就屋里人都跟瞧不见般没人搭理,倒显得女子有些孤单突兀。 符哥他们还在商讨解约的事宜,杨棕文插不上话再侧头望去,女子柔荑微举朝他招招手 ,观望四下没有旁人理会,确实是在招呼他没错。 不理会人女孩子也太没礼貌了。 杨棕文不疑有他便上前凑去,快要到她跟前,眨眼的功夫女子又再次立在远处冲他招手,素手如柳枝软软地摆动一下一下能撩到心底去,说出来的声儿好听过黄鹂鸟,像拿根羽毛在耳边刺挠地贼舒爽。纵使杨棕文心下有些犹疑,意识到眼前人奇怪的很,仍是管不住双脚跟随对方的指示迈去。 过来~过来~ 他想不起来为什么要如此听话走过去,反正整个人飘忽忽像踩在云端上自由自在地便想一直走下去,全然没发现自己已经离符南雀他们越来越远,追着捉摸不到的倩影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啊?你等等我。 过来~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是哪里? 仙境~ 杨棕文想叫她停下,偏女子神出鬼没就是不让他碰到,鼓励他走快点再迈大步子走,去到仙境~直播会有更多人关注~ 对,仙境啊~他的直播间又有大卖点了! 仿佛看到商机带来的金子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砸,杨棕文痴痴一笑,拿出上学时代短跑夺冠的动力向前猛扑,想象中的飞速奔跑没有出现,沉沉的坠落感把杨棕文霎时从迷障中解脱出来,底下凹凸不平的阶梯呈现在眼前,骇得杨棕文倒吸口气再想躲却是不能够。 杨棕文! 哐 哎哟!夭寿咯!你个花开富贵这么大块头往老太婆撞来,是想害我?! 符南雀几人惊魂未定快步跑过去,定睛一看杨棕文趴在楼梯拐角疼得满脸皱起包子褶,边上的老人正指着他破口大骂,看起来除了杨棕文受点皮肉伤外都没出大事,符南雀稍稍松口气。谁能料到杨棕文大白天也能被障眼法眯住眼,天晓得追过来看到他疯一样要滚下楼梯,都不敢想要是杨棕文因此有任何闪失,他该如何交代差点就让宿主在自己眼皮底下归西了。 陈可彬上前战战兢兢将杨棕文扶起来粗略检查下,双手死死拽住他是怎么也不敢放开,这人稍不注意就要把他们吓得心梗。 他有病不啦?还好我闪得快,看好点他,老太婆经不起吓的。 老人还在喋喋不休,她儿子半抱住老人一脸愤怒不愿就此罢休的态度,符南雀暗忖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说到底这次意外也是他们看管不周,赔礼道歉也是应该的。捉鬼打斗符南雀不在行,谈判却是不在话下,符南雀习惯性挂起职业微笑就要向对方赔不是。 对不起对不周阿婆?!门清一中开馄饨店的周阿婆对不对!是我,您还记得吗?看清眼前人,符南雀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打个弯给转到别处,想要拉住老人的手被老人儿子隔开,吹胡子瞪眼道:喂!动手动脚想干嘛? 恋耽美 (26) 嗯?郑开屏别的不管,有人大小声可碍到他耳朵,不悦地皱起眉把老人儿子盯得讪讪抿嘴。 见老人还想不起来,符南雀急道:我是南雀,记得吗?以前常去您那吃早餐,还做过兼职的。 老人也就是周阿婆闻言细打量番,头先有些认不出这蹦蹦跳跳的俊俏青年,直到听符南雀说起兼职方才恍然大悟,一把推开儿子和符南雀无视众人满头雾水的模样大力相拥。 周阿婆以前很照顾我的,每次我去买早餐给的馄饨都会比别人多。还好我认识她,不然今天有你好受。符南雀边开宿舍门边让身后跟来的郑开屏和杨棕文进来。 陈可彬本想跟他们一块回来,结果家里一通电话把他召回家,反正也没别的事,符南雀也不多留他,杨棕文的监视任务横竖也是自己扛,便打算让杨棕文先到他那住下。 杨棕文清醒起就头垂得抬不起来沮丧到极点,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迷住,完全没有征兆猝不及防就中招。 郑开屏重重哼出鼻腔音:说明你心不静才会被钻空子找弱点下手,死财迷。 也不能怪我啊。爱钱有什么不对,我不爱钱银行都得倒闭啦。杨棕文不觉得财迷有啥不妥,理直气壮道:再说我就算不爱财,我也得讨生活嘛。 郑开屏冷哼一声懒得跟灵智未开的生物多废话,符南雀出来见郑开屏脱去外套,整个人倒进沙发深深陷入里头一副赖下不走的模样,忙问:诶,现在没事了。你不回家赖我沙发上做什么? 没料到符南雀会说这话,郑开屏有些发懵,狼眼微眯目光在他和杨棕文之间游移片刻坚定躺回去,我今晚睡这。 哈?你又闹什么名堂,我今晚要收留杨棕文可没多余的地方给你睡。 呵。让你两共处一室,死了这条心吧。郑开屏忽然坐起身一副母鸡护崽样儿,霸住沙发指点江山,今晚沙发归我,你回房睡去,他有哥看着不比你小身板来的可靠? 小身板?符南雀憋气,长得高了不起啊!瞧不起谁呢!气冲冲把房门拍上,不再搭理郑开屏。 杨棕文弱弱发问:郑哥,那、那我呢? 睡地板。 夜雾浓重,月亮爬上树梢将大片清辉照进客厅的地上,隐隐照亮一坨小山丘在挣扎蠕动,被窝里传出闷声哼唧似是在斗争抢夺互不相让,不多时这轻微的挣扎全都消停下去。 被子猛地掀开,刘芒满头大汗伸着懒腰坐起身,没等他感慨终于又夺得躯壳控制权,看到眼前漆黑一片的地方愣住。虽然没有灯光,但勉强能看出黑暗中各种不一样的黑堆砌起来的装饰家居,都昭示着杨棕文估摸是趁他入睡跑到新地方找避难来了。 切,有房子不住要跑来睡地板,不会享福的货。刘芒啐地推开被子站起来就要走,黑暗中响起低哑沉音绊住他的脚步,大晚上不睡觉往哪去? 嘿嘿嘿~这太安静不适合爷,不过你放心,爷自己会解决的,不劳你费心! 心字刚落下,刘芒拔腿就跑还没挨到门边,身后传来破空的凛冽风声,自由的翱翔没到半分钟刘芒便被黄绳给捆个结实。郑开屏两指夹住黄绳一端往后拽,刘芒整个摔在地上狗啃泥吃痛叫唤,你搞偷袭,放开你爷爷,咱两单挑!小兔崽子,爷刀口舔血的时候,你还垫尿片呢!哎哟! 嘴上逞能,身上捆着的绳索骤然收紧疼得刘芒满地打滚,刚想放声大叫嘴巴被郑开屏掷来的黄符死死封住。 大半夜扰民可不是君子作风。看刘芒吱呀叫唤的模样很是讨厌,但郑开屏暂时想不到该拿他怎么办,打吧明早姓杨的二货起来得吵个没完,不打眼前的瘪三令他手痒。 折中点就这么绑着吧。挨到天亮 空气中布料破裂的的声音打断郑开屏的思考,地上五花大绑的刘芒忽然就将身上的黄绳挣断,令郑开屏错愕不已,不可能的,他怎么能挣脱符绳?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脸颊疾风扫过条件反射转过去堪堪避开扫来的腿。 稍稍立定没等郑开屏看清楚,五爪迎面袭来直击门面,速度快如闪电只剩残影,郑开屏敛起漫不经心全力应对。 月光下,两道身影你来我往见招拆招。郑开屏腾空踢腿,避开刘芒的攻势侧踢正中对方肩膀,却被对方借力转身轻巧化去力道的伤害。 细看下郑开屏的每一个出招都能被刘芒精准化解,打得不分上下,这不是刘芒一个游手好闲的老鬼能做得到的。郑开屏意识到这点,打完一个回合收力往后跃去撗裆步随时进攻状:道家功夫。你不是刘芒,到底是谁? 刘芒冷笑,沙哑如砂砾磨纸的声音流转而出:呵,你猜猜。 黑袍人? 今天就玩到这儿,人我带走了。 说着原地一阵浓烟升腾而起,刘芒不见踪影,根本不给郑开屏继续盘问的机会。 符南雀闻声醒来只看到客厅中央的郑开屏满脸铁青,而他们的重点观察对象杨棕文却是人影都没有,心下立刻猜到了某个可能性。 你没事吧?符南雀平时没事爱说话刺他,眼下倒是没故意戳对方痛处。他看得出来,满地狼藉的客厅都在告诉自己刚才没在场的时候,郑开屏定是经历了一番恶斗。 担心郑开屏伤到,符南雀拉住郑开屏的胳膊欲检查下,反倒被对方抓住手。 符南雀挣不脱,你、你干什么?松手,我替你看看伤势。 一点小痛,不碍事。 那你抓着我想怎样? 郑开屏双唇动动,张嘴想了下又作罢,松开手:没事。 符南雀狐疑地看他,神经大条的郑开屏竟然也会有优柔寡断的时候,尤其躲避他眼神的心虚相,符南雀第一次有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冲动。 想法还未实行,陈可彬的来电拨通进来,符南雀暂且放过他拿起手机接听。 那头带来的消息让符南雀再次头大,夏夜很热,符南雀却觉得自己此时由心底升起股寒凉。 怎么了?郑开屏察觉到异样问。 符南雀眨眨眼,感觉天地都在转:陈可彬刚说,杨棕文的团队在他的直播账号发布动态,把中元夜游的抽奖名单公布出来了。 第33章 中元 中元夜。 今晚西区的温度比往日都要低,大门内外的温差大得仿佛是两个世界,外头是夏天,里头是冬天,把来看诊的一对小情侣冻得直哆嗦。 诶?你瞧,大晚上怎么那么多人看大夫啊? 来医院当然是看大夫,不然来约会。 女孩嗔怪地拍打男友,待诊区几排长椅上坐得满满当当,好不容易寻到空位和男友坐下,女孩有点心惊怀疑:不对啊,大晚上这么多人看妇产科,几时轮到我们看不是说晚上人少么,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男友放下手机,指指女孩身旁的孕妇道:那么多大肚婆在,怎么会走错,安心等就是。 被男友指的女人转过头来,冰冷美艳的面孔看上去毫无波澜冷静麻木的没有一丝生气,古怪的让人不敢直视,男友立马缩回指人的手指头继续玩手机当没事发生。徒留女孩被女人盯得不自在,垂下眼讪笑地找话题试图缓解尴尬:来测胎监吗? 不,我来生孩子。女人收回目光摸摸自己隆起的肚子,难得露出笑意。 啊?!女孩诧异,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合上嘴,女人半点痛楚都不见也许是来剖腹产也说不定,暗骂自己大惊小怪抬眼不见女人的家人在,关怀道:你自己一个人吗?家里都没人陪你来? 没有,他们在别的地方。女人黯然,看起来背后是有段不可言说的故事,女孩暗觉自己又是多嘴问到不该问的话,拍拍自己的嘴就听女人问起她:你是来做什么? 望着女人满脸期待地摸自己肚子,女孩哑然,自己正打算放弃一条小生命的事哪好跟满怀希望的准妈妈说,笑笑不答反过来恭喜女人辛苦许久,终于能跟孩子见面。 女人闻言高兴地点头,抱着肚子很是感慨:终于要见面了。揣他都快三年多,今天总算轮到我生他出来,真的很不容易。 哈,三年多?岂不是比哪吒还久一旁玩手机的女孩男友也没漏听,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女人的眼神都多些异样,说话奇奇怪怪的怕不是遇到疯女人?! 念头刚起,女人忽然倾身靠近略带兴味道:我宝宝说你肚子里的小朋友在哭,他很喜欢和你的孩子玩,如果你们不要,可不可以让我带走啊? 你不是不要他,做完手术可不可以让我带走啊?我在底下有套带儿童乐园的别墅,宝宝会当好哥哥照顾他的。 鬼啊!!! 48号,呃出来叫号的女医生见两道背影仓皇逃下楼,叉腰摇头:楼下保安怎么看秩序的,竟然放两个人跑进来?48号过来生孩子!护士,产包要补货什么?库房签字?让她找符医生,不给我补货这批弄不完都别下班!真是忙得要死,符医生怎么还不回来? 啊嚏 人群里,一位身着长裙的纤瘦女子忽然轻声打个喷嚏,大伙都在为一会儿要开始的活动兴奋不已,没人在意到这点动静。 符南雀揉揉鼻子,一件黑外套从天而降盖住头顶,古龙水的味道充斥鼻尖好闻又温暖。身旁的高山男人说:是不是着凉?都叫你多穿件外套就是不肯。 呸。那外套花里花哨的我才不穿。符南雀啐他,捏住脸颊边的发丝怨道:都怪你出的馊主意,叫我扮女人,这长头发扫得我鼻子发痒。 嘘~现在可不能说,咱们为了任务牺牲小我。郑开屏凑近耳畔道:哥打从心底佩服你。 对啊符哥,有我陪你,咱就委屈下。 身旁同样男扮女装的学生妹陈可彬无奈加入顺毛队列,谁让刘芒对他们三个模样有印象,不然也不需要乔装,偏偏他们两个要扮女人,郑开屏倒好,仗着高壮装老男人真是便宜他了。 符南雀瞪他,见那头核对身份的人过来愤愤闭上嘴,抬手狠狠拨开脖子边扫得刺痒的长发。 最后三个你们是 我是ID深海怪物,我们三个是一起的,对灵异探险很感兴趣这次能被抽中真是太幸运了。 真幸运啊。花钱从别人手里买的中奖名额,为杨棕文这臭小子,他们简直赔大发了。符南雀暗暗撇嘴,肩上忽然一沉,压得符南雀往郑开屏怀里倒去,反应过来被人搂住时就听郑开屏如是介绍:这位我太太,那边的是我表妹。 太太?!符南雀艰难扯起嘴角朝来人挥手示意,再次确定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为首的刘芒正对着镜头直播开始行动前的预热,现在他们还不知他这么做到底是有何目的,但不难看出他十分兴奋,这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哈喽!宝儿们,我是胆大不怕事的杨棕文,这期紧张刺激的夜游活动终于到来,你们猜~我们现在在哪? [来咯来咯,为弹幕添份力。] [乌漆嘛黑的阴森得很,不会又是哪个墓园吧?] [不是说鬼市么?墓园能有个啥?] 错!我们在郊外,今晚月黑风高阴气逼人的时刻,准备带直播间的宝儿们前往传说中最阴森恐怖的鬼市,这次邀请来一块加入探险的还有我身后的幸运观众!!打招呼!!! 嗨!! 趁刘芒拿拍摄仪器绕着人群入镜的空当,符南雀低声同郑开屏交代必须要在十二点前把合约给毁掉,郑开屏不解:你赶时间? 符南雀扶额:我叫人帮我顶班出来,维持运营秩序的琐事能靠别人,但到点必须得回去主持送客仪式。 呵,三公给的好差事到头添乱来。 有眼前这个乱?符南雀下巴点点刘芒,召集大批活人进鬼市整个就是阳气移动体,分分钟就能被里头的鬼怪活吞,头大到目前为止他都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此生不愿再遇到这种麻烦事。 哈?进鬼市这么危险。陈可彬凑过来,紧张兮兮问:那我们怎么办? 符南雀蹙眉:有三公印护体,你怕什么?该担心的是他们。 眼前的人群看起来都不过二十出头,聚在一起嬉皮笑脸,完全不知道自己一脚已经踩进危险的圈套。鬼市是阴气最盛的地方,里头各种千奇百怪的鬼魂堪比行走的百鬼录,所有听过未听过的鬼都有,人类主动跑进去不亚于羊入虎口。 想想头愈发大,刘芒突然伸长手臂将所有人注意力引过去,取出一大叠布带让所有人都将眼睛蒙上,所有人包括我的团队们都要蒙住眼睛。 我们也要?杨棕文的直播团队诧异,他们是搭档,怎么连他们都要算进去? 当然。要闭上眼心无杂念才能到达目的地,每个人都要各取一段把眼睛捂住,我会带领你们上路。 只有直播间的宝儿们和我才能看到前往鬼市的路途哦~刺不刺激! [蒙住眼才刺激。] [等会儿会不会摔跤啊?] [比较想看看鬼市是什么模样,真的能看到?] [骗人的你们也信,我就想来看看气氛。] 刘芒的话没有引起众人的怀疑,灵异直播当然是悬念越大才越有吸引力,既然如此便没再有人异议。拿过缎子就要绑上,手里突然一空,女孩回过头视线对上堵壮硕的墙,缓缓往上看是位有风度的中年男子,满脸的络腮胡都未掩盖他的英俊,反而增添成熟韵味。 我帮你绑。 女孩痴痴点头,郑开屏自告奋勇上前帮忙替所有人把眼睛都蒙上,殷勤的连刘芒都注意到他,看了一会儿许是没看出破绽又收回眼,继续和看直播的人互动。 他在做什么?陈可彬搞不懂郑开屏可不是会给人干活的主儿,这么卖力做什么?做戏做全套? 符南雀望着他在人背后搞的小名堂了然一笑:他在为那些人下护身咒,可以隔绝身上的阳气不被察觉。 护身咒?陈可彬恍然:啊~他故意去给别人绑缎子借机在这些人身上画符,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有道平安防护在,真是太聪明了。 料理完别人,郑开屏回到符南雀身边替他把眼睛蒙上,边感觉到对方也在自己身上比划,边听对方在他耳边轻声解释刚才的举动,浅笑回道:我明白。有你的符护住他们,我们做事也能省点心,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怎料耳畔的正经一下又油嘴滑舌起来,不解怎么行,我太太很爱吃醋,少说半句都得跟我急。 符南雀: 两人咬耳朵被刘芒的呼叫打断,听到刘芒在队伍前头指示让大伙手搭在前一个人的肩膀,符南雀现在完全蒙住眼,只能靠感觉去搭住郑开屏的肩慢慢向前走去。 恋耽美 (27) 原以为蒙眼走路会磕绊,但脚下道路平坦完全不像在荒郊草坪地,耳边除了杂乱有序的脚步声,没有人说话,连刘芒都没出声。似是走过很远的路又好像连时间都静止不动,就这么走下去,偶尔有风呼啸的动静,空洞回响的洞中实感,跨过潮水流动的头皮发麻,直到听到远处隐隐传来吆喝声。 符南雀忍不住掀起眼帘,从布料的缝隙中向下偷瞄,几个穿马褂的小孩身影嘻哈跑过,木质车轮压过湿粘黑土,似乎是一队商队在他们边上擦肩而过,灰白的麻布料像是这里的特征,光是偷瞄到的身影个个都一身白衣。 队伍仿佛走入一片立着细杆杆的地方,不知是何植物,每一步都要穿梭其中,符南雀甚至能感觉到它轻微抚过脸庞的刺痒感,又和假发的感觉不同。 直到听前头传来刘芒的声音说:到了。 第34章 意想不到的符南雀 泼天的黑色仿佛吞噬一切压抑,就算先前蒙着眼睛习惯黑暗,甫一目睹心底也顿感有些不适。鬼市不似他们所想的是条街道或者小镇模样,而是在一片融入其中,人立马就会迷失方向的芦苇荡里,点点莹白宛若萤火虫点缀其中,细看是以三个串连或单个挂起的白灯笼悬于芦苇间,堪堪照亮摊位前一角,看起来生意惨淡又阴郁。 往来的鬼怪都穿同样的麻布白衣,没有想象中的奇形怪状,但也算不上多和善,在悄无声息中行进交易,偶尔经过他们这一队人会侧头凝望。 一切都很普通,但总给人不寻常的古怪感。 芦苇花摇曳间轻扫在过客颊上,得逞后微微发颤的姿态似是在得意自己的捣蛋,想来先前觉得刺痒的的感觉就是这芦苇作祟。符南雀摸摸脸,心里对于鬼市的紧张恐惧忽然就降低许多。 果然,人类的害怕皆是源于未知,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符哥,这些人怎么都没有脸啊? 他们不是人、呃 嗯?怎么了嘛?陈可彬追问。 多亏陈可彬无时无刻的求知欲,在此时把符南雀的忽略掉的地方给点破开来。对哦!他再次审视周围的一切,虽说自己当渡魂师没几年,但见过的客户也不在少数,就算再阴郁的魂也各有各的特点,总不会过于寡淡。 何况又不是所有的魂都是无脸鬼,怎么会是符南雀太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周遭来回经过的魂都没有脸。 就像那次幻境一样。 脑中灵光闪过,符南雀忽然将心里的古怪感给串联起来,这不是鬼市! 不对,符南雀转念再思量,若不是鬼市,这偌大的幻境总不见得是刘芒布下的吧?他自是不信,刘芒一魂体能这般的能耐,必是 他背后有靠山。 思及此,符南雀顿时心下着急,他们只有不到三小时的时间,若是被困在幻境里就去不了鬼市,去不到鬼市他们就无法解开杨棕文身上的契约。 头大! 郑开屏。我们进圈套了。 符南雀急促地低喊想要立刻将此事告诉郑开屏,若是郑开屏知晓定能找到破除幻境的方法!电光火石间他都在怀疑,没准刘芒搞直播把人带进来都是故意转移他们的视线,好让他们无暇顾及契约的事。焦急间,前方搭着的人沉稳不变的声音随苇絮飘到符南雀耳边。 我知道。 他都知道?!符南雀闻言稳了稳心神,没等他庆幸郑开屏早已看破虚幻,就听刘芒气焰嚣张的奸笑在队伍长龙前传来。 可惜你们知道的太迟了。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神情凝重,就在刘芒话音落下的瞬息,眼前一团花影略过,他们前面排好的人群被周遭的无脸鬼统统掳走。 瞬间以符南雀三人为圆心,周围空出一片空地,徒留他们突兀的立在中央,面对刘芒满脸恶心的得意。也是这样符南雀他们才注意到,那些人不知何时起木讷如提线木偶般,垂头机械地跟随抓住他们的无脸鬼往前移动,既不会惊叫也没有反应。 哼,刘芒更是双手空空,直播设备早已不知丢到何处,叉腰傲慢地站在众无脸鬼前一副狐假虎威样儿,挥手先让抓住人的无脸鬼继续带人往前走。 你想带他们去哪儿?陈可彬蹙眉,眼看前方已经是芦苇荡尽头,黑雾弥漫的一看就有古怪,刘芒还让无脸鬼带人走进去,怒道:跟你有瓜葛的是我们,有本事过来斗,你牵连无辜人做什么? 你还是担心你们自己。刘芒敛起笑,难为你们想对付我还得扮女人才敢靠近,丑成这德行真以为我会看不出来?很快你们就跟他们一样,进了你爷爷的地盘就都别想活着出去!哎呀。 刘芒才恶狠狠地放狠话,被飞来的假发正中面门。 跟谁叫爷爷呢?陈可彬一把拽下头套丢到刘芒跟前,丫,就你个破事搁谁乐意倒腾似的,成天躲人躯壳内当你是寄居蟹啊?别废话有种来打,看谁收拾谁! 陈可彬跟故意刺激般就招惹刘芒出手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斩鸡也敢挑衅,刘芒明知里头有古怪仍被刺激到。或许是觉得这里是他的主场,面对陈可彬的故意点火,他选择睚眦必报出手直击。臭小子,就先拿你开刀! 刘芒俯冲而下身影快如闪电,冲着他眼中不堪一击的陈可彬撞去,而陈可彬早已防他随时出手,见状矮身避开刘芒的莽撞往边上跑去,刘芒紧跟其后。阴恻诡异的危机感像蛇般攀上陈可彬的后脖颈,刘芒近到鼻息贴到他的发根都能察觉到,陈可彬不敢保证再撑两秒自己还能跑过刘芒的开挂玩意儿。 陈可彬,躲开! 追逐的正前方鞭子如蟠龙破空席卷而来,陈可彬来不及细看闻声赶忙低下头拐弯,暴露出身后即将追赶上他的刘芒,躲闪不及被郑开屏的鞭子缠缚上。 呃,啊!!!救我!救我! 陈可彬躲过危机,听到刘芒惨叫回首望去。鞭子好生奇怪,甫一缠住刘芒鞭身的暗纹骤然现起暗芒,隐约像是有龙影在盘住刘芒,他越挣动盘得越紧,刘芒叫得就愈发响亮。 陈可彬拍手叫好,郑哥好样儿的!三两下就制止住他了,看他还敢嚣张。 郑开屏牵制刘芒,分不开身拦住那些正准备消失在黑雾后头的人,一手拽住鞭子一手洒出红绳在半空结网降下,阻拦鬼怪带着无辜人继续前行。 收网。我这黑狗血网他们逃不出去,你给我抓牢别松手了。这些无脸鬼没有刘芒的驱使根本不成气候,郑开屏将绳尾丢给陈可彬,顺势将叠符纸也一并丢给他。 陈可彬手忙脚乱接住东西,郑哥? 定住无脸鬼,然后在每个人后脑勺拍三下他们就能清醒。郑开屏交代,搞定赶紧把他们都送走,希望南雀能撑到我们赶过去。 陈可彬听完乖乖照做,这厢惨叫的刘芒忽然笑出声,他一动身上的鞭子再度收紧,痛得他又叫又笑颇显怪异。郑开屏横眉冷对,拽紧鞭子冷声问:笑什么? 笑笑你们自不量力,你们能对付我,以为能对付我主人?刘芒眼角斜睨,也不知是痛还是气,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们都别想出去。主人!! 随着刘芒一声吼,所有的无脸鬼开始暴动起来,周围芦苇荡疯狂摇曳,数不清的魂魄从芦苇中汇聚而来,将郑开屏他们团团围住,才被陈可彬拍醒的众人还未明白出的什么事,就被眼前的恐怖景象吓得抱团尖叫哭泣。 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都给我陪/葬! 啪嗒一声,脚下仿佛踩在湿软的泥地里,每一脚都粘稠沉重拖延他的行动。符南雀喘着粗气拔起腿,靠着头顶微微发亮的黄符在黑暗中砥砺前行。只要穿这片不着边际的黑雾,后头就会是藏契约的地方。这是郑开屏方才说的,背后人如此阴险狡猾布置出幻境,不是为了阻拦他们,而是掩盖契约场所的手段。 那样的情况下,既要救人又要解决杨棕文的事不兵分两路是不可能的。郑开屏趁乱祭出黄符引路,以自身和陈可彬为目标吸引火力,让符南雀跟着黄符找到黑老三那。也不知道他们二人拖住刘芒能拖多久,符南雀唯有尽量走快点再快点。 身后交锋的打斗声逐渐离他远去,符南雀也不知走了多久,仿佛在黑暗中打转般盲目跟随黄符走,直到眼前的浓雾渐渐稀疏散去,黄符陡然自燃焚掉。符南雀就见前边一幢看起来古典的楼阁出现。 敞开的大门里暖光流出,看起来温馨的不像是危险之地,但符南雀没有失去警惕,想了想取出小纸人,将他从杨棕文那捡来的头发丝放上去。早在杨棕文第一次失踪的时候,符南雀就留心在他的房间提取几根头发以备不时之需,怕的就是什么时候要用到他的时候而杨棕文又不在,现下正正是时候。 小纸人幻化出杨棕文被刘芒控制后的模样,表情倨傲又流里流气,抬手掐住符南雀胳膊的力道也是毫不留情,符南雀好险没叫出声。这该不会就是刘芒吧?掐那么用力,是要痛死他?! 小纸人掐住符南雀大步流星走进去,屋里静悄悄的宛若空房没有半个鬼影出来阻拦他们,传闻黑老三独自打理这家低廉契约屋很久,在外关于他的第一句就是那个常年看门的老骷髅,怎么这会子不见? 符南雀深感不对,然心急契约的事,哪怕觉得蹊跷也壮起胆继续往楼上走,提心留神脚下踩的每一步,寻着记忆被小纸人拎到杨棕文曾经来到的房间前。黑漆的大门紧闭,毅然就是在搜魂仪里看到的地方。 就是这里!藏有契约文的地方。符南雀激动,还保留着警惕心没贸然上前开门,抬指使唤提溜自己的小纸人松手去把门打开,一股陈年腐朽的霉味掩不住的飘出来钻进鼻子里直冲天灵盖。 符南雀呛得直咳,挥手扇扇往里走,里边文件堆得书架地板到处都是的味儿更大,熏得他实在是下不去脚,遂指挥小纸人道:你去,赶紧把契约找出来。 小纸人由杨棕文的头发丝变成,沾染有原主的气味也算化身,替杨棕文寻找契约可比他大海捞针要便捷的多。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了,臭得两眼发晕,靠在门边看着小纸人走进去,来回扫视屋内书架上杂乱无章的文件,忽然伸手摇摇一指最边上的角落便再也不动。 敢情小纸人也会偷懒,符南雀翻起白眼瞪向小纸人,认命地捏住鼻子过去在小纸人指向的侧边书架上翻到本较新的文件袋。哪怕再新放在这里久了,一样是霉味熏天,符南雀屏住气拆开检查,的确是杨棕文的名字在上头,随便塞回去拿起就要走。 这里实在是待不下去。 半只脚迈出门,符南雀尚未喘出气,眼前一团虚影袭来,速度快的逼近眼前已经不是符南雀能躲开的距离。 纸人! 话音未落,小纸人已挡在符南雀身前硬生生接住来人的掏心窝,一阵浓烟散去,小纸人被对方打散。 符南雀被逼退回屋内,没了小纸人的挡护,来人被遮挡住的身影清楚暴露在符南雀眼前。 又是你,黑袍人。符南雀嫌恶道。 真是冤家路窄,对方竟是上次宁良美事件中消失不见的黑袍人。他记得对方的武力值还挺高?是郑开屏也很难制服的程度。 此时尚在跟百鬼缠斗的郑开屏忽然鼻头发痒,好险忍住想发作的冲动,继续陷入念咒巩固防护圈。圈外围满的无脸鬼进入不得,只得在外头无能狂吼,吼得圈内众人又是一阵尖叫。 陈可彬安抚哭唧唧乱作一团的众人,险些要崩溃,不要叫,不要怕。有郑哥在他们进不来,你们老实待在这里就很安全。 根本就没有什么黑老三。符南雀扬扬手里的文件袋,点破这家老店伪装多年的秘密,这家黑店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老巢,你让刘芒召集大批人进来,就是想要他们也像杨棕文一样被迫签约吧? 黑袍人饶有兴趣回答他的提问,沙哑的回道:是也不是。 外头那些无脸鬼,都是在你这里签约所囚禁的鬼魂? 是,也不是。黑袍人耐心告罄,小朋友,我可不是来回答你十万个为什么。你只需知道擅闯密室者,死。 壁上橙黄的灯火照得屋子半亮不暗,黑袍人出其不意上前先发制人,他的手法快而诡异,已是肉眼都很难捕捉到的出神入化。符南雀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反应过来时已经轻而易举地晃过黑袍人几招致命掌。 咦?符南雀一愣,对方再次扫腿踢过,横扫千军的凶横被他再次轻巧化解,仿佛已经提前预判到黑袍人的预判。符南雀在几次躲闪下,竟找出点从容应对之感,频频躲过黑袍人要致他死地的招数。 自己厉害如斯,连符南雀都不敢置信,我怎么会? 你怎么会躲得开?! 第35章 北阴 莫非这就是人类困难关头的极限突破?符南雀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如有神助,显然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但能够让黑袍人恼羞成怒,符南雀都觉得自己已经十分了不起。 估摸是他忍不住笑出声的那一下把黑袍人彻底激怒,符南雀眼前一花再要去下意识躲避,手腕突觉阵痛,手里一空,拿着的文件袋被踢到半空中。 唰一下瞬移到他眼前的黑袍,眨眼间又从眼前消失腾空接住文件袋,符南雀目眦尽裂。 这可不能被黑袍人拿到! 符南雀焦急地上前抓住黑袍人的脚,拖下来没成反而被对方给带得飘起,他明显感觉自己脚尖快要够不到地面。 把、把文件袋,还来。符南雀说地断断续续。 天晓得他读书时候引体向上从来没及格过,光是用全身力气吊在黑袍人的脚踝上拖住对方,就把符南雀憋得头脑发热。结果根本奈何不了黑袍人,从符南雀抬眸向上望去的角度,能看到兜帽打在他鼻梁上的阴影,延伸到蔑笑的嘴角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黑袍人直接半空旋身,加速旋转转得符南雀头晕脑胀,稍不留神便双手脱离被狠狠甩到一边,撞在布满蛛网的墙上,震得符南雀感觉内脏都要搅成团了。 黑袍人平稳落地慢条斯理地朝符南雀走来,手腕扭动松筋骨地把玩一团焰火,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发生好事情的模样。但符南雀眼下被刚才那一击撞得整个人散架般动弹不得,趴在地上眼睁睁瞧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忽而黑袍人顿住手里的火苗倏地熄灭:我改主意了。 符南雀:? 黑袍人:死太浪费,我想接收你的灵魂,会比弄死更发挥价值。 几乎是说完就行动的快速,原先离的有五米远的距离瞬间人就到了跟前,被人拽着领口揪起,符南雀清楚意识到头顶上压迫下来的手掌力量,是真实要取走他灵魂的杀意。刺骨的阴凉覆住天灵盖,半蹲在他面前的黑袍人,殷红的唇边挂起的笑意着实刺眼。 实在是碍眼至极,凭什么肆意剥夺他生存的权利?符南雀不想死,更不想被这种人玩弄于股掌间,他的灵魂由自己做主。 符南雀头微微低垂,垂下的发丝遮挡住他的视线,我的灵魂你们碰不得。 黑袍人嘴角一僵,没有预料中的恐惧惨叫,只听眼前青年幽幽呢喃。 北阴。 锁骨处殷红闪过,一道繁复的阴字符文虚影将猝不及防的黑袍人弹了出去,符南雀从他手中解脱重重摔倒在地,落地的同时余光瞥到一团暗黄也掉在不远处,他定睛看去竟是被黑袍人收起的文件袋,在三公印的弹压下掉落出来,可黑袍人连捡起都是顾不得。 恋耽美 (28) 被三公印重创,黑袍人压抑痛苦发出低鸣,在地上翻滚扬起积压的灰尘,屋内霉味愈发被扩散。 尘土飞扬中,符文的虚影似是幻化出个巨型人像,符南雀看不真切,却是耳尖的听到有阵阵窸窣声伴随着人像的无限制延伸扩大,一直飘散到远方。 那窸窣声仿佛是远古而来的沉吟,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穿透小楼,冲破黑雾飘到芦苇荡,飘进所有人的耳朵。 无脸鬼们早在声音响起的刹那倒成一片,在未知的威压下连半点反抗心都不敢有,匍匐在地百鬼惨叫的场面简直像是身处无间地狱。哭成团的男孩女孩们,惊恐又无措地看着眼前极速反转的一幕动也不敢动,皆是泪眼婆娑望向郑开屏和陈可彬,等待他们的指示。 我们完了。 我想回家~妈妈~ 呜呜~ 好难受好难受啊主人救我 刘芒被鞭子锁住一同丢在圈内,此刻同样被这不知名的吟唱弄得头疼欲裂,在地上蠕动叫喊也没人上前理会他,竟是生生痛得晕死过去。陈可彬到底放心不下杨棕文的身体,过去查看见他的确是昏迷,忙要喊郑开屏,一阵大风把陈可彬的呼唤给吹到别处去。 郑哥! 郑开屏蹙眉停下念咒,转过身见陈可彬慌张呆立地看着自己锁骨处迸发出道耀眼的红光,光亮一闪周围鼓动的风吹得更狂,陈可彬却还不清楚自己出的什么状况。 郑开屏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黝黑,三公印。 三公印的共鸣,莫非是符南雀那边有情况?念头一动,郑开屏连等的耐心都要失去,被困在这该死的百鬼阵,郑开屏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心下也会有这种想要疯狂摧毁一切的暴戾。 陈可彬发出的那道光芒与天际而来的光芒一同汇合,将泼天的黑暗生生撕开道口子,众人明显能感觉肆虐的狂风似乎更猛,以排山倒海的呼啸之势卷起股强大的吸力正一点一点,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将地上的无脸鬼吸走。 围观之际,郑开屏身躯一震,兜内安静许久的魂瓶连连颤动引起他的主意,是前两天收的那个附身的小花旦,在央求郑开屏放她出去。 眼下的情形并不是放她出来的好时机,但郑开屏犹豫半秒,还是决定开瓶。 谢谢你,我找到他了。 瓶中缓缓显出道半透明的影子朝郑开屏躬身,还未完全化形就迫不及待飞向半空抱住其中一名无脸鬼,狂风大作迷人眼,郑开屏却依稀看到女子满足幸福的笑容挂在嘴边,同无脸鬼一起被带入黑洞中。 我可以跟您走,但您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 我爱人找不到了。我找他好多年,可是一直找不到他,能替我找他吗? 尽量吧。 到最后,还是小花旦自己在一众无脸鬼中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 树静风停,所有的异象褪去,众人发现他们仍在先前出发的荒郊外,不等郑开屏发话忙慌不择路地四散跑走,陈可彬拦都拦不住,郑开屏也不去管他们。 幻境被破,于这些人也不会再有威胁,自是该回哪去回哪去。只是南雀郑开屏暗沉着眼微转,瞥见远处地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眉宇瞬间皱起。 符南雀迷糊中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眼皮跟粘上胶水似的光是想睁开眼,就费了符南雀牛鼻子力,数次想放弃挣扎干脆直接昏睡回去,全凭耳边不懈叨叨的动静将他吵醒。睁开眼,头顶上方放大的俊颜满眼焦急地望着自己,对方臂弯环抱很有安全感,踏实到符南雀愣神片刻才意识到抱他的人是郑开屏啊。 也只有这人会在耳边烦他。符南雀想。 目光从郑开屏身上扫向四周,陈可彬蹲在不远处守着地上一团不动弹的东西,周遭荒凉一片看上去很眼熟,符南雀好半晌才从混沌的脑子里想起这是他们出发前聚集的郊外。 杨棕文怎么样?刘芒走了吗? 郑开屏:解决了。 三个字把符南雀牵挂在心的重担给卸下来。符南雀有些脱力,方才三公印威力大发将杨棕文的契约,连同小楼里的一切文件统统焚烧殆尽。毁掉便是解除契约,心下那根弦松懈,符南雀才感到后背一阵痛楚,怕是要淤青。 不在你身边就受伤,掀开衣服让哥看看。 才不要!符南雀痛得有气无力,也不忘保持该死的体面,他才不要大庭广众掀衣服,躲开郑开屏伸过来的手,他忽而想起某件差点被他遗忘脑后的事,等等,现在几点? 郑开屏看看腕表,十二点半。 符南雀大惊,糟了! 三公西区。 皮鞋踏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声响,白到冷清的灯光照得大厅亮堂无比,三公梳着常年不变的大背头从容走过,两旁魂体整齐划一地垂头站定,外头的保安形成包围圈将西区大楼整个保护起来,空气都弥漫着严阵以待的意味。 枯槁如柴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示意下,所有的魂体乖乖行动起来,一个接一个慢慢走入18号电梯。与平日送客没什么不同,又有着细微的差别。符南雀忍着背后的钝痛披上制服赶到,目之所及整条廊上站着数名黑衣冷面人,他们腰间别锁链一言不发,但是望着便让人由心底产生肃穆压抑之感。 三公站在其中,气势非但没落后他人,反而隐隐有压制他们的模样。符南雀小心避开他们,走到三公身边,正思索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哪想三公一见他笑逐颜开,拍着符南雀的肩道:还以为你回不来,这仪式我已经处理好。好孩子,伤还好吗? 此话一出,既是关怀也是告诉符南雀,三公他什么都清楚,不用多说。 伤还好。抱歉,我来迟了,还劳烦三公您替我收尾。 来了便留下看,等这结束你回去休养几日再上班,三公准你大假。 好。符南雀唇色发白,忍痛挺直腰杆站在三公后头目送大批魂魄离开,这也是唯一一次可以近距离靠近电梯的时候,以往这条走廊都是不能来的,更别说能看着他们走,以及身旁这些莫名出现的打扮跟保镖一般的人物 符南雀忍不住偷瞄一眼,对方目不斜视,果然是很高冷,比郑开屏还生人勿近。 三公眯眯笑,待最后一个魂魄进入电梯,那些黑衣黑脸的人也跟着往电梯里走去。 符南雀脑袋缓缓冒出问号,脑海闪过个念头又不敢确定,等那些黑衣人向三公拱手行礼全部离去,符南雀才敢悄声问出自己的好奇。 三公,他们话未完,符南雀在三公抬手下赶忙闭上嘴。 三公手指一挥,电梯门重重关上,回道:那是阴差,别指着他们说话。 阴差?果然如他所想,这些从未见过的人就是平日看不到的只在传说中的勾魂使者。 西区,当真是藏着许多有趣的秘密。符南雀玩味一笑,新奇过后背上的痛把符南雀的好奇心给狠狠拽回,多有趣的事都比不上背后的痛!!他要回去睡个昏天地暗,谁都别来烦他! 第36章 猫儿 那个黑袍人是什么东西?你都知道多少? 阵中的虚影身躯一震,瑟缩着蜷成一团。 特安所的询问室里,郑开屏跟几个同僚正在盘问关于黑袍的事,如果符南雀在场定会发现,被五行八卦困在屋中央,吓得如鹌鹑似的猥琐男人就是从杨棕文身上剥离下来的刘芒。契约失效的那一刻,郑开屏眼疾手快将他的魂魄纳入魂瓶中,打散了刘芒想要趁乱逃跑的念头。 刘芒连日来被阵内的五行术折磨木了,听到问话条件反射就是不知道,说完苦着脸道:各位大佬,你们继续问下去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打杂的,最多帮忙当诱饵别的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你能替他办事? 人家能力比我强太多,我哪敢忤逆。刘芒弱弱出声。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出他们想听的话,审问的同僚耐心逐渐告罄,郑开屏从开始就没有参与问话,只是坐在边上指尖拿张符篆缠绕把玩,一言不发也无法让人忽视他身上浓烈的低气压,大有刘芒再耍花招直接召下雷阵将他消灭。 空气中都弥漫危险的味道,纤长的手指骤然停顿,指尖绷直的黄符似待发的利箭,明明没什么动作,刘芒久违的感觉到做人时才有的背后发寒的畏惧。 我的时间宝贵,最后一遍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郑开屏平静抬眼,只一句,刘芒竹筒倒豆腐地把他仅知的丁点消息全抖露出来,仿佛说慢点郑开屏手里会憋不住炸了他。 我说!我说,那个人他没有名字,我只晓得他的背后还有个被藏起来的主人。 主人是谁? 不清楚,但是他要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背后的主人,他要收集魂魄。我、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 笔直的黄符忽然卸力软化下去,良久,郑开屏拍拍同僚的肩膀起身离开。 辛苦,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宁家。 墙上的旧海报被装裱保存的很完美,挂在客厅墙上,任谁进来都能一眼看到海报里头的女孩眸若星辰,站在她最爱的舞台上留下最美丽的定格。 符南雀站在海报下静静凝视,心中不免感慨世间缘法奇妙,当初接下宁良美的任务时哪能想到,今日自己会以宁家二老干儿子的身份站在这儿。 宁老太知道符南雀负伤后,老太太还满脸心疼他工作重又没个贴心人照顾,接连几日让符南雀来家里,她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做营养大餐。符南雀怕累着老人,让宁老太别忙活吧人还不乐意,嘟嘴虎脸地坐在旁边不吭声就想他多吃点,符南雀只得顿顿不落全吃光,生生给养胖一圈。 符南雀笑言自己被宁老太养得油光水滑,都要变胖了。 胖点好,长点肉好看。宁老太摸摸干儿子细嫩的小脸如是说,一旁的宁老先生点头赞同。 我本来就很~好看。符南雀冲着老人眨眨眼,有心展示自己的俊秀,结果把老人给可爱到,逗得两老哈哈大笑。 明明科室里的小姐姐们都说他很帅的,怎么到二老嘴里只剩可爱了。符南雀很郁闷,但不妨碍他被/干妈他们的笑容传染,没多大会儿便跟着一块笑开来。不算多好笑的事,愣是笑得没停下,他本就五官精致,笑眯起眼更显得惹人疼爱,平日里刻意板起脸的成熟如春雪初融,渐渐与脑海深处的笑脸重叠起来。 宁老先生瞧他片刻忽然说:我认得你的笑脸。 符南雀停住笑,没明白宁老先生什么意思,就听老人补充道:我曾经见过个人,他笑起来和你很像,现在想想他似乎就姓符。 餐桌上一片寂静。 是吗?符南雀以为自己很冷静,但话说出口连声音都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颤音,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描述,他跟他笑起来很像?他的爸爸。 我们真的很像? 宁老先生点点头,其实他并不是记得很清,只是那人笑起来很温暖让老爷子印象深刻,像是肯定自己的说辞,还捎带上宁老太:老婆子,你还记得当年曾经找良美问事的年轻人吗?就挺轰动的那件事。 宁老太想了想恍然大悟,看来也是从老伴的提示中想到往事,一拍大腿那畅快劲儿可把符南雀好奇得要死。 符南雀忙问:宁爸,你说的什么事啊? 宁老先生和宁老太对视眼,估计是在想谁先来开口,最后由宁老先生组织语言娓娓道来。 其实故事不算很长,是多年前宁良美从国外学成归来那年,曾经有个年轻人来宁家找过宁良美。那位年轻人穿着当时很流行的牛仔装扮,阳光英俊地站在铁门外头自成一道靓丽风景,好看到当年宁老太看到个帅小伙倚门而靠,差点以为是未来女婿上门提亲,拉着人就进门别提多高兴。 符南雀嘴角抽抽,是干妈能干出的事。和宁老太熟识后便知她本人性子其实很随和,偶尔带点小俏皮,就是个童心未泯的小老太。 宁老太:别听他胡说,很快人就表明来意,是找良美问话的。 符南雀:问话? 是啊,说是良美路遇不平救了个女孩宁老太摊手,其实具体的我们不是很清楚,听说是她救过的女孩带有事的,所以才会查到良美这儿。 哈,不过后面好像也没个结果,都没听良美提过。 符南雀若有所思,又和宁家二老坐一阵才离开,没有去拦计程车转身沿着街边往宿舍走去,宁家里幺鸡小区的距离还挺远,开车都要二十来分钟,但符南雀就是想走走,走得更累些好把心头那点子堵给发/泄下。 二老说的事,脑海没来由的冒出梦里听过他爸对宁良美说过的话,TA已经死了谁?会是干妈说的宁良美救过的女孩吗? 符南雀没有头绪。他从未听说过父母曾经做过什么职业,姥爷不会主动提起关于父母的事,仿佛是不可触碰的伤心事,每当符南雀问起他们时,老人眼里总会流露掩饰不住的难过。慢慢的年幼的符南雀便记得,不要轻易去问,姥爷会伤心。 他只能自己凭着想象去描摹。 今天听得宁爸的话,符南雀有一刻怀疑过,也许他的父亲曾经是个了不起的警/察也说不定,不然查人问事这种情况也不多见。 总不能是跟自己一样做渡魂师吧?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符南雀也是无聊发散思维自个瞎侃罢。散步到商业街,红灯刚灭绿灯亮起,对面街的小孩两手牵着父母蹦蹦跳跳走过来,没两步便撒娇要抱抱,软萌的表情简直让人心软不舍得拒绝。 所以他的要求很快得到满足,被他高大的爸爸一把抱起,一家三口笑哈哈地从符南雀边上走过,连空气都飘满幸福的味道,符南雀不想承认,他其实很羡慕。 哪来的小猫,孤零零站在街上,等哥哥带回家? 身后传来某人特有的懒腔痞调的轻笑,像光般一瞬间打进符南雀的世界,把阴郁孤寂给狠狠驱散。符南雀抽抽鼻子从自己的思想旋涡中回到现实,回过身真诚发问: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土地公?怎么哪儿都能碰到你。 话毕,脑门被郑开屏曲指扣了下,不是很疼,但符南雀还是吃痛捂住。 郑开屏纠正道:正常情况下,应该说我们缘分深厚无论到哪都能再相见,你个没有情趣的小野猫。 符南雀无语:别给我取些奇奇怪怪的外号。 很奇怪吗?多可爱的昵称啊。郑开屏耸耸肩,虽然没说但脸上的表情明晃晃的死不悔改,叫猫儿多贴切!合适!就跟符南雀一样傲娇又像人疼,就会嘴硬。 符南雀斜睨他,没继续掰扯这事,扯住郑开屏袖子指向路边摊直言:我要那串棉花糖。 刚才那家的小孩也是买的棉花糖,他看见了。郑开屏也不在意话题的跳跃,很自然接下话边掏钱边逗他:哥只给我家猫儿花钱,这钱花下去以后叫猫儿不许赖哦。 快买! 啧啧啧,这就开始先使唤上了。得咧,猫儿。郑开屏呼噜一把符南雀头上的软发,走过去把符南雀看中的棉花糖买下。 软软的舌尖从雪白的糖丝舔过,清甜的味道立刻在嘴里化开,符南雀满足了。才想起问他怎么会在这。 恋耽美 (29) 郑开屏敛起笑,刚从静夏娱乐出来。 符南雀困惑,静夏不是陈可彬他家产业吗?难道有什么事发生?说起来最近陈可彬轮转科室去学习,他们也有好阵子没见过,他自个也负伤休假倒是跟世界脱了轨,对任何事都变得不敏感,倒也过得挺平静自在。 算是事吧。郑开屏含糊不清,符南雀更好奇,催促他: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手攥上郑开屏的衬衫,棉花糖融化的糖浆都被蹭到对方衣服上,郑开屏啧一声,看眼手臂上的痕迹也没发作,掏出封烫金邀请函递到符南雀面前。 邀请函?怎么会有人邀请郑开屏?符南雀懵了半秒便想起,郑开屏家貌似是开公司的,刚认识时还有人叫他郑总来着,嗯时常因眼前人过于接地气而忽略他的高大上。 邀请我去参加宴会来着,可以带一个人。 符南雀听着眼前人跟说今晚要吃水煮肉般,轻松笑问他:猫儿,想不想跟哥去晚宴玩玩? 第37章 装醉 符南雀看看手里收到的邀请函,和郑开屏给自己看过的一模一样,均是出自静夏娱乐。不同的是,这张邀请函的邀请对象写的是他符南雀三个字。 给我的?符南雀反复确认,在今晚之前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也有接触到这个圈子的时候。 嗯,这是内部人参加的周年庆,我特地给符哥你留个名额。陈可彬点头笑道:而且我爸得知我转科后,很感谢符哥你的照顾,他也很希望你能来玩。 闻言,符南雀有些犹豫,非工作之余他不爱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说是社交恐惧也不为过,即便他平日和人交谈时并没表现出来,但心里的抗拒让他第一时间就拒绝了郑开屏,结果转头又收到来自主人家的邀请函。 奇怪,他可以毫不犹豫对郑开屏说句不愿去的话,但面对陈可彬阳光灿烂的笑容实在开不了口拒绝,到嘴的话转个弯轻轻嗯一声表示自己会去。 所以别的男人你不忍拒绝,倒是挺会伤哥的心。郑开屏得到如此回答双手环胸哼哼很不满意。他打扮得很精英范儿,暗红的西装显得他贵气骄矜,站在人群中都挡不住他的光芒,符南雀刚进场时有瞬间不敢认这是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郑开屏。 静夏作为培育众多天王天后、爆红艺人的公司,来参加晚宴的艺人各个争奇斗艳,衬的符南雀跟误入天鹅堆的丑小鸭般,陈可彬带他进来就不知被谁给拖走了,独自呆站感觉周围的热闹跟自己划下明显的壁垒,孤独陌生的潮水瞬间将符南雀淹没。 他后悔了!符南雀不自觉抿下嘴,反正也没人看见干脆转身溜走好了。 回头便在不远处看到他熟悉的人郑开屏。他就像是高贵的孔雀站在恭维他的包围圈中,那些人此起彼伏唤他郑总,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是符南雀陌生又不曾接触到的一面,在某个瞬间符南雀忽然发现他们的确是不同世界的人。 符南雀沉浸在自己认知被刷新的震撼中,丝毫没注意他盯着放空的人已经推开包围圈向他走来,直到脑门一阵钝痛,符南雀捂住额头回过神见到郑开屏淡然收回手,垂眸戏谑:哦呀,谁家的猫儿跑出来了?不是说没兴趣来玩要温习考证吗?果然,心里还是想跟哥来玩玩对不对? 反正不是你家的。符南雀嗤鼻。 听到对方开口的第一秒,符南雀被神颜滤镜迷惑的失神顷刻间拉回理智。呵,到底还是幼稚男人,他是糊涂了才会觉得方才的郑开屏有片刻让人着迷。把陈可彬邀请他的事跟郑开屏说了遍,之后就出现了方才某人酸不溜丢的话语,翘着手撇开脸似等谁哄似的。 符南雀憋笑,刚要开口说两句软话,一阵浓郁的花香扑鼻,紧接着就见个略微眼熟的女艺人在郑开屏那边坐下,有意无意间挨得极尽同郑开屏搭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几个意思,偏郑开屏无所觉般坐在原位巍然不动。 我参加的那个综艺目前模式比较新颖,很多有趣刺激的玩法,不知郑总可有意 符南雀有些听不下去,他虽然不喜郑开屏总是闹他,但看到他被别人吸引去目光,不知怎的心下总觉不舒服。 果然还不如刚才偷溜回去的好。 浓郁的香水味熏得符南雀头晕,趁郑开屏和人相聊甚欢,他悄然起身往洗手间去。根本不知道身后的男人瞟来的余光,郑开屏收回目光,眼里泛冷,嘴边似笑非笑打断对方:我在跟朋友说话。 啊? 郑开屏这下连假笑都懒得维持,冷下脸起身整整西装:没别人聊吗?我要找我朋友,不便和苏小姐多说。 可我真的有事要请郑总帮忙,只有您能替我解决。 嗯?符南雀脚步一顿,确定自己走错地方了。这地方九曲十八弯的廊道,找洗手间没找到,倒是第N次拐弯让符南雀撞见位深沉儒雅的男士躲清闲,对方倚窗独酌,身边连个人都没一看便是特意在此处寻清净。 见对方看过来,符南雀连手脚都不知往哪摆,讪笑地挠头后退:不好意思走错了。 边说边邀离开,就听那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叫住他。 南雀。 符南雀诧异回头,对方笑眯眯温和询问: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额不介意你怎么知道我?符南雀没见过此人,而且除了郑开屏和陈可彬,他也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 抱歉,没自我介绍就自来熟。对方嘴角微翘,某个角度有点眼熟的仿佛下一秒能叫出名字,但符南雀想不出来会是谁,就听男士揭开谜底,他说:我是陈可彬的爸爸陈九坤。 哦~哦?!符南雀乍听没回过味,细品下嘴都不自觉张圆了。对方说的什么?陈可彬他爸?!静夏娱乐的老总? 符南雀诧异,完全看不出来眼前的男士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唯有双眼深邃有内涵勉强看得出历经世事,就保养来说陈九坤完全可以当陈可彬的哥哥都不为过。 或许是太过惊讶,他不知不觉把心里所想给说出来逗得对方笑眯眼。 陈九坤:我听可彬说最近到新科室多得你照顾,我家的傻儿子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 没有没有,陈可彬自己就很努力,我都没什么能教给他。符南雀连忙摆手,也不知道陈可彬是怎么跟他爸说的,陈九坤一副看恩师的模样着实令他汗颜。 心想找个由头离开,就见陈九坤眼眸微转,目光穿过他身侧看向后头,忽而神情更加温柔地呼唤道:是铃铛啊,你也真是怎么能丢下南雀一个人,我可不是这样教你待客之道。 铃铛是多么俏皮可爱的名字啊。符南雀顺着陈九坤的望的方向看去,除了高挑纤瘦的陈可彬迎面走来,没见有别人的存在,那这铃铛叫得是谁便不言而喻。符南雀觉得自己嘴角有些抽搐,想笑但看到陈可彬满脸糗事被爆的惊慌样儿,还是忍住笑意给他留几分面子。 陈可彬羞涩,快步上前扯住陈九坤袖子:爸,说了在外面不要叫我小名! 啊~抱歉抱歉,爸爸见到你高兴的一时忘记。陈九坤拍拍儿子后背,把人推到符南雀面前不忘教育说:让你好好招呼朋友,你倒好,自己跑远跑远把南雀丢下。是谁拍胸脯说自己能尽到地主之谊? 都是他们非要拉我喝酒,这不刚脱身就来找人么。陈可彬说着,一拍脑门冲符南雀说:郑哥也找你来着。 符南雀挑眉:他找我? 嗯,他喝醉了正闹脾气要见你,谁都不让碰。啊!郑哥。 随着陈可彬话音急转,符南雀忽然肩膀一沉差点被压倒忙扶住墙站定,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酒气笼罩在符南雀周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听到郑开屏独有的低沉磁音,搁这委屈嘟囔:找到你了。 他喝醉了。手脚并用地想要攀住符南雀,也不晓得哪来的毛病,回回醉酒都当着人前缠他身上,弄得符南雀好不狼狈。抬眼瞄去,陈九坤和陈可彬两人就笑看他们,更让他尴尬。 陈可彬一拍手,感慨道:郑哥跟符哥感情就是好,他都醉成这样都只认符哥呢。 符南雀:不想说话,甚至想退出群聊。 好在,在场的还有个正常人。陈九坤含笑摸摸自己儿子的狗头,对符南雀说:我看郑先生需要休息,不如我派司机送你们回去。 嗯,回家回家才安分下来的郑开屏又闹腾起来,人高马大的跟只大型犬挨来蹭去,磨得符南雀心头火起。 再闹丢你下来。 郑开屏安静了。 符南雀无法,谢过陈九坤的好意,和陈可彬道别后架住大高个往外走,郑开屏自己有车这符南雀知道,他不想让人司机送,符南雀从郑开屏兜里掏出钥匙自己当回司机送他。 往回走过九曲十八弯的廊道,难为郑开屏还知道往这来找自己,符南雀托下郑开屏,一路无视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往外走去,先前找郑开屏搭话的女子又殷切上前。 郑先生?我有车,要不坐我车送你们? 谢谢,不必了。符南雀冷声拒绝对方的好意,驮着高山丢进车里直接驶离市区往郑开屏的家开去。 深夜的路上已经鲜少有车经过,照得亮堂堂的道路安静的好像全世界都是自己的,车里车外没有一点声音,连先前还撒娇粘着他的郑开屏都闭目睡去没有动静。 到家了。 车子停到郑开屏家门前,人还没有醒的迹象,符南雀睨他一眼道:你好适可而止,再装下去可就没意思。 副驾驶上的人动动,郑开屏伸个懒腰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丝毫没有醉酒的迹象,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 从郑开屏找上来起他就知道了。毕竟这人真醉起来是个什么蛮牛样儿,他都见过,哪像方才故意撒娇耍赖地引他注意,分明是借酒装疯。 郑开屏轻笑出声,沉沉的磁音笑起来很动听,夜里更添韵味。他说:我家猫儿真是眼明心细。 说着头一歪又想挨过去,被符南雀抬肘挡住便不再笑闹,正色道:车你开回去吧,我要外出几天。 有任务? 嗯。郑开屏解开安全带,有点棘手,不过难不倒你哥,回来的时候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啊?符南雀哑然,自己没收过礼物也不觉得自己缺什么,乍听之下,他居然想不出来自己想要什么东西。沉默片刻,郑开屏忽然笑出声,揉乱符南雀一头软发:我知道该给你买点啥。 你知道?你知道什回应他的是某人下车关门声,符南雀满脸懵圈。 不管怎样,郑开屏此番话还是让符南雀很心动,第一次有人要送礼物给他,只是稍微想想都激动的让符南雀彻夜难眠。次日收假上班,符南雀难掩眼底的淡青,打着哈欠整下制服勉强收拾副人样儿出来,打开门迎接新生意。 只见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杨棕文抱着果篮跑进来,笑得一脸褶,符哥!可算等到你上班啦,我给你带新生意来了。 叮 随着杨棕文的话,未等符南雀做出反应,外头的呼叫铃像是踩着点似的清脆响起三下。 新收到。 第38章 迷雾重重 新客有些特殊,戴帽子口罩全副武装裹得严严实实,被杨棕文和另一名同行的女子搀扶着蹒跚走进来,符南雀乍看之下还以为自己遇上百年难得一见的怨气移动体,周身笼罩幽深翻滚的黑色怨气,浓重到几乎要将新客遮挡住。 黑压压的看得符南雀心惊,对方似乎已经被此负担不住的气压到意识混沌,被杨棕文和女子引到旁边的沙发躺下,任由摆弄也没有反应,口罩底下发出细弱的低吟能判断出此人还喘着气。 符哥,这事真的是十万火急,除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符南雀打开电脑调出新收入院的记录,边道:你慢慢说,什么情况? 好。就我朋友最近身上不知怎的浑身出现伤痕,从头到脚没一块好地不算,一发作就意识不清,任谁都叫不醒她,就嘴里叨些听不清的东西。杨棕文说到最后焦急又无力,你说,我朋友还是公众人物,总时不时这样多耽误事啊,她过两天还要录节目,这 苏姣?符南雀看清文件上的名字发出疑惑。 对啊。杨棕文点点头,随即指指坐在苏姣边上一直默默不语的女人说:哦对了,这是苏姣的经纪人金姐。 金姐含笑点点头,端坐在旁也不插嘴,细看会发现她交握在腿上的双手攥紧地隐隐发颤,暴露出她也处在惶恐不安中,却束手无策由着杨棕文替她们开口话事。 棕文说符医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任何事到您这儿都能得到解决。金姐说话柔柔的,慢条斯理道:苏姣的事找别人势必会被有心人暴露出去,唯有这儿是绝对安全的,还得麻烦符医生多多费心了。 一开口就是给符南雀戴高帽,话说的好听又圆满,既要求他办事又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多舌,符南雀也不是听不明白,闻言笑笑:金姐可别听杨棕文的胡话,就是普通的吃饭本领,我接下这事自当尽力而为。 说着,起身往她们那边走去,指着还裹得跟粽子似的苏姣说:先把她的外套口罩摘了,我看看都是什么伤。 金姐依言替苏姣将这些掩人耳目的装备脱去,露出底下真容时,符南雀差点没将对方同昨晚宴会见过的人对上号。 只见苏姣露出的脸部脖子处每一块好地,细红的血痕遍布如蛛网丛生,大片的青紫瘀斑似皮肤下也渗血形成,伤口鲜明却没有破损,送去检查更是表明一切正常,这情况符南雀很有经验,跟上回王良谨那单事差不多但比之前要复杂些。 眼前苏姣不算完全昏迷的状态,哪怕此刻躺在这儿,嘴里也不住地碎碎念,符南雀没听出来她说些什么。王良谨好歹跟他交流久些尚能摸出些反应规律,苏姣是彻底将自己与外界隔离没有任何值得反馈的信息,符南雀拿起手中的检查报告再看一遍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样?符哥,有救吗?杨棕文大气不敢喘,怕声音大点都打断了符南雀的思路。 符南雀未答反问:她这样多久了? 昨晚宴会见到苏姣时,她还活蹦乱跳健康的不像有事的人。一夕之间就满身伤痕,听她经纪人的意思这不是偶然现象,之前已经出现过几回这样的情况。 金姐提起此事,叹气的次数节节攀升,她说:时好时坏的,最开始是上个月,下工回家发现身上全是伤,出现段时间就会自行消失,隔阵子再次显现。 时间不稳定,有时晚上,有时白天。休假还好,录制节目期间突然发作才叫人头疼,这不接下来的综艺又要开始录了,实在是弄得心慌。 说完又是叹气,看起来最近被此事折磨的都没脾气,提起这事也是淡淡的无奈。 她身上有东西。怨气极大的东西,在哪招惹回来的? 恋耽美 (30) 符南雀继续问,只是这回没人回复,金姐听他这么说脸色立刻变样,像是触到可怕的开关,饶是巧嘴的金姐也忌讳得没及时接住他的话茬。 看来他是问到关键地方了。 符南雀如此心想,忽而脸色也跟着一变,只见沙发上许久不动弹的苏姣突然挺起腰板,身上的怨气骤然高涨,吓得金姐和杨棕文跳起来躲到符南雀身后,露出两双大眼紧张看着苏姣以怪异的姿势拧过头来。 苏姣脸上血痕颜色愈发深,长发半披脸上遮住大半张脸,就这么歪起脑袋地打量他们,准确说是打量符南雀,喉头咕噜噜发出似野兽低吟般冷笑:渡魂师? 是。符南雀颔首,我叫符南雀,我是来帮你的。 听到他说出姓名,苏姣歪着的脑袋转动角度重新审视一番,探究的目光比原先单纯的打量令符南雀感觉到冒犯,他清清嗓子正要开口继续,却听苏姣哼哼直笑,怪里怪气的很是毛骨悚然,身后杨棕文和金姐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团躲起来,被推挤的力道压的符南雀差点维持不住应有的仪态。 再是要绅士风度,符南雀也有自己的脾气,对付这些灵体过于客套反而会随棍上,适当时候硬气点压制住他们的气焰也是很有必要,符南雀当下冷脸问:好笑吗? 好笑。苏姣如是说:奶娃娃也来管起我的事多好笑,你爹妈都办不到的事,你以为凭你个毛头小子能解决? 你说什么?符南雀蹙眉,你牵扯我父母进来是什么意思? 苏姣撇嘴笑笑不说,好整以暇地躺回去幽幽道:想知道来春夏村找我,你知道该如何找我。 话音落,苏姣整个人倒头睡去,身上的恐怖痕迹顷刻间全部褪去,皮肤吹弹可破哪还有刚才的惨样儿。 金姐赶紧凑过去张望,见苏姣呼吸规律,想叫她又不敢,怕会把苏姣体/内的魔头叫醒。 倒是杨棕文先问出心头的疑惑,符哥,不用给她吃吃药驱驱魔,把她附身的家伙赶走吗? 符南雀闻言斜睨他:本体不在这儿,任何法子都是无用功。 那我们赶快去找本体啊。 杨棕文想的简单,说话也直接,有问题当然是找问题源头没错。可问题源头恰恰令符南雀心情变差的原因春夏村,他的老家。 上次回去还是因为符南宝要拿他房子当婚房的事,想起此事符南雀就气得肝疼,经过此事后他也没再跟那边往来,说起这个他表弟应该婚礼都办完了吧。符南雀也懒得去细想,只道刚才借由苏姣之口的灵体说出的话给了他好些信息。 她也是春夏村人,甚至认识他的爸妈,符南雀脑子雾更浓了,到底他父母都牵扯到的什么事里头?为什么他似乎在哪都能听到或见到他们存在的身影? 符医生?金姐见符南雀盯着苏姣愁眉紧锁,担忧问。 符南雀收起外露的情绪,淡然道:她睡过去了。我们还是接着我们的话题说说,你们是在春夏村招惹来的脏东西? 事到如今,金姐也不再隐瞒,一股脑把事情全倒出来。 苏姣之前接了档综艺节目,是最近讨论度最火的诡异侦探类节目,本来是奔着上去录几期露个脸涨涨热度,结果热度还没赚到,奇怪的事情不断发生,先是节目组的人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到后来录制场地频发怪事,最后落到苏姣头上就如今的模样,怕她的事被传扬出去,跟金姐两人苦苦瞒着,连工作都耽误许多。 许是心头事憋得狠了,金姐说得十分痛快,一个月来感觉压在肩上的重担都轻松了些。 符南雀:综艺节目的录制地是春夏村? 他不懂,春夏村能有哪个他不知道的好地方值得取景。 这事杨棕文在行,他说:越是偏僻的乡下,本土特色的氛围感就越重,要的就是份感觉。 啥玩意儿?符南雀搞不明白,也懒得去了解,只知道这回想要解决此事,他还要回趟老家。春夏村很小,回去说不定会遇见不想见到的人,想到这点,符南雀就胸口发闷。 金姐表示她有办法可以把符南雀弄进节目组,只要能解决问题,任何事都不在话下,如此商量好过两天符南雀跟团下去后,杨棕文和金姐再度把全副武装的苏姣扛走,事件中心的当事人从头到尾睡得死死的,没有参与任何决定。 符南雀感慨,有人办事还不用操心,挺好。 看时间也到饭点,准备去饭堂吃饭,经过东区想起曾经馄饨店的周阿婆似乎今天要出院来着,转到出外头买篮果提着就奔住院部去,人老阿婆正跟儿子收拾东西下午就出院,见符南雀来惊喜地笑开花。 哎哟吼,小符你忙不用整日来看我老太婆,我这就要回去啦,还买什么东西呢?怪浪费钱的。周阿婆嘴上嗔怪,脸上笑嘻嘻的乐得很。 把果篮交给周阿婆的儿子,符南雀搀扶她坐下,就是阿婆你出院我才要来恭喜你康复的,回去可要注意饮食多休息,店有周大哥经营,您就安心享福别太操心。 晓得晓得,医生护士都跟我说过的。周阿婆连连点头,哎呀~还是你们这的环境好,人好服务好地方也好,不像咱们那的医院,脏。 妈,你看你又提这事。周大哥脸色讪讪,不赞同地看着周阿婆。 本来就是不干净嘛。周阿婆不以为然,拉过符南雀继续叨:别人不晓得,周边住得久的谁不知道,那里头死过人。 符南雀不解,医院里的生老病死有也不奇怪,为什么周阿婆母子看起来讳莫如深? 周阿婆来劲,摆手说不是那么回事,是自杀。以前有个小护士在那儿自杀,得有十多年的事咯。打那以后进去住院的好多人都不得安宁,成宿成宿做噩梦,还有好些怪事发生呢。 妈,越说越离谱,世上哪有那么多鬼神之说,都是吓自己的。周大哥转而同符南雀道:我妈就爱瞎唠,你别往心里去。 周阿婆为自己辩解道:什么瞎说,我住在那浑身不舒坦,在这儿啥感觉都没有。真的,小符,阿婆都不跟人开玩笑的。 西区职业渡魂师符南雀笑笑,没接话,倒是周大哥替他回答。 您那模样,小符哪敢说不啊。 怎么!我老太婆长得很凶吗?臭小子就会跟我顶嘴,人小符可不是这意思,你别给我带歪。 妈 妈什么妈?别喊,烦人。 母子二人的斗嘴日常平凡而好笑,符南雀和他们带了下,原先变差的心情登时好转,连要回老家这事也没那么令人难过。何况这回事一点都不简单,符南雀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个灵体问清楚,她说的父母都办不成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信念一定,心头热血上涌等不及就想大开拳脚去拼,等接到金姐通知集合时,符南雀迫不及待拎起轻便背包坐上节目组包的客车。 第39章 冤家路窄 金姐说过,参加录制的每个人身边都或多或少经历着怪事,提醒所有人别以为暂时的离开就可以远远逃避,在规定的时间内必须要回到原位继续录制节目,哪怕知道即将会面对什么,没有人敢拒绝这一次的录制。 是以车上坐得满当的人,符南雀都不奇怪,但是某个说要出远门的人却出现在同一车厢内,还坐到他边上就非常的离奇。 符南雀托腮望天,搞不懂到底是什么孽缘,怎么哪哪都能遇上郑开屏! 身侧人闻言哼哼笑,发出沉闷的鼻腔音:此乃天赐良缘,要多说好话才能接好运知道吗?猫儿。 符南雀对此不敢苟同,还良缘该说不说一个任务找两家算是同行禁忌,若是遇上脾性高傲的术士怕是当场就要甩脸。这种事依符南雀那日见到金姐的初印象,对方可不像会做出这种不妥当的事。 这也是误会,郑开屏说:苏姣在宴会上找我的事没来得及跟经纪人说就失去意识,等她醒来得知已经又请了你后,立马就过来告知我这件事,是我做主同意两家管一家的。 反正咱两也不是外人,搭档这么多回都默契十足了,你治魂我捉鬼,哥不介意跟你继续勇闯天涯。 就你歪理多。符南雀白他一眼。 那你是同意继续勇闯天涯? 明知故问!符南雀瞧他一脸逗趣讨打样儿就来气,转过话题问道:行了,说说吧。关于这次的事,你都了解多少? 关于节目组的事,符南雀听金姐说过些,他们这个综艺节目叫《侦探事件簿》,每期以不同的背景时代,由几个嘉宾扮演剧情角色,以剧情演绎形式边录制边直播,让观众也参与寻找线索破解灵异事件,新颖的节目方式立刻在年轻人间传播开,播出第一季反响甚好,火速开始第二季。 前面五期都相安无事,直到此次到春夏村就怪事频发。 郑开屏提起苏姣说过的点:听说原先定好的剧本有问题,临时被打回去重写。 嘿!哪是剧本有问题,那是对外的说辞。 郑开屏和符南雀双双愣住,被前方的青年回裹头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这青年符南雀倒是知道点,是个叫邓李捷的当□□手,平时没少在各大网络平台看到此人,对方转过来一副满肚话要说的模样,看样子也不知听他们说了多久。 邓李捷打量他们二人说:你们就是这次参加的素人? 符南雀和郑开屏对视眼,点点头。 这个节目还有个特色,就是会预留两个名额从节目观众里抽取幸运儿参与一期,就跟杨棕文的直播间模式差不多。据说,当初杨棕文就是这个节目的策划之一,想到杨棕文满是自豪的跟他说起此事,符南雀就嘴角抽搐。 这都是第二次光顾生意了。 话说回来此次因为节目突发状况的事,抽取幸运儿的事一直没落实,金姐才安排他二人以嘉宾身份进入,也好随时随地应对突发状况。关于他们真实身份和参加节目的目的,知道的人也就苏姣、金姐和导演几人。 其他人并不清楚此事,正一脸愁云惨淡的呆坐,整个车厢都弥漫股哀愁。 邓李捷当他们是普通的素人嘉宾,暗道他们傻,却忍不住剧透的欲/望道: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告诉你们也无妨。这节目 李捷,少说两句。 旁边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女人蹙眉制止,邓李捷耸肩说:事到如今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们迟早是要知道真相的。 什么真相?符南雀问。 邓李捷故作神秘道:节目组里闹鬼。 车轮碾过坑坑洼洼的路面颠簸前行,除了车身震动的声儿,车里再没别的动静。 邓李捷: 面前的二人听闻就没任何表示,惹得周围都竖起耳朵等他们反应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邓李捷怪叫,你们怎么没点反应?!闹鬼知不知道!真事。 邓李捷,说话小点声,别吓着他们。坐前边的苏姣注意到他们的动静,忙起身过来,生怕邓李捷个二愣子不留心就给人得罪了,被稳如泰山的郑开屏一个眼神给拦回去。 所以呢 所以?!他们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中,惹得邓李捷不满怪叫。 郑开屏环起双臂,老神在在说:虽然咱们是灵异节目,可都是在科学时代长大的人,不能对这些神叨叨的东西过于迷信啊。 他的话让符南雀侧目一瞬,蔫坏的玩意儿又在给人下套。果不其然,听他如此说,周围人都坐不住,纷纷七嘴八舌加入进来势要两个无知小儿认清现实,好让他们知道自己进的是什么龙潭虎穴不可。 什么附身啊,道具离奇失踪啊,满屋东西乱飞,凌晨起来发现睡屋外的都有。 邓李捷算是首当其冲,说得唾沫横飞,你们别不信,当晚所有人都看到编剧被鬼上身,突然癫狂地把自己写好的剧本全给烧掉,扬言要重写,她说一定要我们演出她想要的剧情才放过我们。 提起这事,好不容易热闹些的车厢再度冷却下去,如果可以他们是绝不会再接触这个节目,更不会踏上这趟车程,谁知道录个节目还能碰上这等怪事?谁又愿意把希望放在个不安定的因素上?可现在如何后悔都没有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听说这回要用真事改编。一旁的女演员李倩倩弱弱说,也许是太过害怕,连声音都跟着发颤: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事。 我猜应该跟原来的故事相差不远。 符南雀抬眼望去,是影帝宋呈宾,方才一直没加入话题此刻忽而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测:怪事是在我们对剧本时发生的,主要也是针对剧本改动,你们还记得当时她说过写的不够真实吗? 所有人皆沉默点头。 符南雀对他们原先的故事倒很感兴趣,接下宋呈宾话茬:那原先的故事是什么背景? 本以为会得到想要的答案,没成想此话一出,大家更是紧闭嘴巴更不愿说了,个个讳莫如深好像是触碰到某个不可说的秘闻般。倒是苏姣,知他们是来办事的,对符南雀和郑开屏的疑问都一五一十的去解释。 当时还没开始拍,我只粗略看过一遍。苏姣回忆道:大概是说一对民国姐妹花的故事,说两个被卖到梨园的小姑娘因撞破老板私事,想方设法逃走最后被梨园老板杀害的故事。 这两个姑娘只存在故事里头,作为侦探破案的开端,而我的角色是饰演保护小姑娘们离开的花旦。苏姣一一点道:邓李捷是本次侦探,而宋哥和胡姐是梨园老板和他的夫人,至于倩倩就是跟我学艺的开口梅香。 从苏姣的讲述里,听得出这个故事还挺有吸引力,可以看得出编剧在故事编排上的用心,能引出鬼怪闹事也就是说这故事某个方面触动到她,有可能跟她变成如今这样有关,符南雀想起之前处于发作状态的苏姣曾暗示过他的父亲也参与过她的事。 就是不知道他父亲在这件事中又是扮演的什么角色? 想到什么? 符南雀闻言看去,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郑开屏看他的眼神略带担忧,摇摇头正想说话突然整个人往前倾,眼看脑门收不住力地往前面的椅背磕去,狠狠砸在软绵厚实的柔软中。 郑开屏的大掌护在他的额头上,脸色有些难看地瞪向车前方,方才突然急刹,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磕着碰着叫开一片。 什么情况?不会又闹鬼了吧?邓李捷惊恐,联想也十分丰富,才短短几秒钟就自己把自己吓够呛,还顺带散步恐慌情绪影响其他心神不宁的人。 司机忙回头安抚说:不要怕不要怕,是有个婆婆突然冲出来,拦着不让我们走。 符南雀从窗外望出去,车头处挥舞着的臂影的确如司机所说在阻拦他们前进,车子已经准备开到春夏村的村口,现在突然闹出事自然有人忍不住好奇心想要看看情况,郑开屏带头跟司机下车,他一动,邓李捷也坐不住,随后其他几人也不愿意待在上面跟着一块下去透透气。 符南雀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回来,隐约听到有人说疯子之类的,加之这离春夏村村口也不远,心下暗道不妙,起身下车定睛一看,只见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疯婆子呈大字型横躺在车头前,又叫又闹地任人驱赶就是不肯让车开进去。 恋耽美 (31) 疯婆婆。符南雀呢喃,果然是他们村里的那位疯婆婆。 认识?郑开屏问。 符南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算不上认识,只是听说过这疯婆婆以前有个女儿被拐走,然后给逼疯了,成日在街头巷角游荡。 原来你也是春夏村人?邓李捷可不管这些,知道符南雀是认识疯婆的,只劝他赶紧想办法让这吵闹不止的疯婆赶紧走。 疯婆在地上翻来滚去,扬起阵阵尘土,在场的几位女士早就受不住躲回车里,其他车下来的导演和几个场务都拦不住她一个,一时间束手无策。符南雀垂眸思索片刻,推开郑开屏挡在前面护着自己的胳膊过去蹲到疯婆婆面前,伸出手掌,白里透红的掌心上静静躺着块水晶桂花糕。 疯婆婆立即自地上弹坐起来,动作迅速的郑开屏差点以为她想动手,上前两步就想把符南雀拉走。符南雀并不担心她动手,笑眯眯将手里的水晶桂花糕递过去,附耳同疯婆婆说两句,对方竟乖乖起身离去。 宋呈宾觉得不可思议,我们说了半天她都不肯走,你是说什么把她说动的?她倒是愿意听。 符南雀拉拉衣摆,她爱吃桂花糕,我哄她只要离开,过两天就给她送一大袋水晶桂花糕罢了。 村里人都知道,疯婆婆一闹,给两块桂花糕就能哄走,久而久之大家都用这种方式将她驱赶离开,听说是她女儿爱吃的。 想来也是唏嘘,但不管如何车队也算可以继续往前开,大家也没再纠结疯婆婆的事,倒是村里闻讯赶来的带队人,气都没喘匀就冲到导演跟前连连抱歉。对方身形瘦小,长得很慈眉善目,符南雀见到他第一眼便条件反射地反感蹙眉,无他,只是没想过节目组的带队人会是他叔。 冤家路窄 符南雀满头黑线。 真是对不住导演,我说怎么等你们许久都没见到,原来碰上那晦气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叫人来把她赶走,她人呢? 带队人说着就摇头晃脑四下寻找疯婆的身影,哪知对方早就消失不在。 导演笑呵呵摆手让对方不用再找,指着身后不远处说:多亏我们这儿还有你的同乡人,他已经替我们把事情解决啦。 符南雀一动不动静看符叔点头哈腰,顺着导演的手指头看过来,灿烂无比的笑容僵在脸上逐渐变得扭曲古怪,符南雀便知他也同自己想的一样。 真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40章 春夏村 车子再次启动跟着符叔的摩托车进入春夏村,不知碾到什么东西过晃悠得厉害,晃得符南雀心里头跟着七上八下更加堵得慌。 怎么?见着那老头连脸色都变了。 什么那老头,他是我叔。 符南雀简单介绍句,郑开屏立刻明白恍然大悟:噢~就是要霸你老家房子当婚房的叔啊。 才到村口就见到不想见的人,符南雀心情已经够差劲,闻言侧目见郑开屏先他冷下脸,周身散发森森煞气竟比平日里见过最凶恶的鬼还骇人,连前边的人都虎躯一震,抬手将空调调低裹紧身上的小外套。 我说你干什么,怎么比我还生气? 哼。郑开屏轻扯嘴角,怒极反笑生出几分邪性,你看错了,哥这么平和一人哪那么容易动气,再说。 郑开屏侧头煞有介事说:发脾气容易老。 贫嘴。符南雀哭笑不得,倒没忽略他话里的关键:你是怎么知道他差点就要占我家房子?我好像没跟你说过这事。 没有吗?唇边抿起的直线微微垂下,郑开屏也有些懵,眨巴眼反问:你没说过吗? 没有。符南雀并不是很喜欢和人提起自家私事,连西区的人都不一定清楚他家的情况,郑开屏却是一开口就一个准,他再迟钝也不会察觉不到:所以你为什么会知道?你查我? 快速倒退的树影打在窗帘上,将郑开屏刀刻般的侧脸打得明明暗暗,将他的沉默无限放大。 符南雀本就嘴快胡乱说的,在郑开屏这般心虚模样下逐渐感觉背后发寒,他把对方当朋友,如果对方当真监视他的举动 你喝醉的时候自己说的。 就在符南雀想偏激时,郑开屏开口说话:还记得吗?醉酒我扛你回去那晚。 醉酒那次?符南雀记得,他出洋相的那晚可算是终身难忘。郑开屏说过自己醉态不好,可没提起过自己醉了还会说胡话。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好像刚才质疑郑开屏来着。 那个 符南雀摸摸鼻子想缓和下气氛,然郑开屏已经神色受伤看向窗外:你刚一定在想我是不是查你对吧?哥说过我对朋友是靠交心,不需要一碰到私事就用防备的态度对我,我可是会难受的。 车子平稳停住,郑开屏率先大步流星下车,符南雀想拉下他都来不及,深刻感受到郑开屏的委屈不悦,无奈拎起小包跟队伍尾巴下车,符南雀才看清车队停驻的地方长什么样儿。 蓝天白云下,远处一片墨绿山脉连绵起伏,自然风景秀丽宜人。山脚下却是荒无人烟乱石满布,唯一的标志性建筑是座破宅子,黑洞洞的大门连门板都没,竟是春夏村村尾最荒凉破旧的老宅。 这地儿连当地人都不多来,也不知荒废多少年的房子,杂草丛生瞧着就阴森倒是挺符合这个节目的风格,但现在拍综艺节目都不讲究美观了么?这么不挑嘴。 不止符南雀如此想,同行的艺人也在抱怨,导演,这地儿破成这样咋录啊?为啥要来这里?我们不能换个地方拍吗? 李倩倩瑟缩着,导演,这里好恐怖,我不想进去。 说着垂头抽泣起来,大伙的抵触声音也愈发响亮。 啧,安静会儿。导演赖辉蹙眉安排道:李倩倩情绪不稳定,这样,苏姣你先扶倩倩到车里休息会儿再来。 等苏姣把李倩倩带回扯上,赖辉叹气让大家稍安勿躁:大家都静静,我也想咱们能住得舒服点,但现在既然来就安心待着,我保证定会让大家平平安安的回家,只要抓紧拍完大家伙都能早日回去。 但是导演,咱真不能换个地方吗?邓李捷捂住鼻子:这儿有股霉味,好难闻。 唉,在哪儿拍是咱能选的吗? 赖辉这话说得着实无奈,在场的都知道为何,抱怨无用也只能撇嘴翘起手带助理一块进去,符南雀仔细留意从他眼前过的每个人,他们衣领下袖子下,被遮挡的地方都隐约露出些红色血痕。 跟苏姣是同样的伤痕,他们也受到同苏姣一样的折磨,难怪哪怕都是在公众面前颇有知名度的大明星也只得忍着到这来。场务嚎着嗓子在屋外都能听到,让大伙把东西放在院子的声音,符南雀手里忽然一空,某个不说话的大高个把他小包给拎了去。 从刚才起郑开屏就全程沉默冷脸,符南雀还以为对方就这样不理自己了,结果片刻的功夫就过来他拎包,别扭地走在前面浑身上下写满两个大字:哄我。 符南雀失笑,这大高个莫非这就是网上说的傲娇?没办法,人是自己得罪的,人高马大也得哄。 得,哄哄呗。 哥 南雀。 过去追上郑开屏想叫住他,身后先有人仓促叫了自己的名字。符南雀敛笑回头,符叔一脸笑呵呵跟上来,搓搓手略带踌躇道:南雀,最近忙吧? 符南雀不语,冷眼望去等他下文,这家人找他从来不会是单纯的嘘寒问暖,前些日子闹僵连个电话都没回过,如今笑脸相迎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符叔碰一鼻子灰也没变脸,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但我们终究是亲人,一家人可不说两家话,那个前些日子南宝结婚你没来,难得回来今晚过来吃顿饭。 叔 自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等你回来吃饭哈。 符南雀并不想去吃晚饭,话还没说,符叔先一步摆手离开。 回过身,郑开屏正插兜站在原地等他,初秋的凉风吹动衬衫敞开的下摆,白净斯文如大学生。 大学生郑开屏开口如是道:我发现你真像包子。 符南雀挑眉:因为我软弱? 是看到你还藏有好东西,让人总想咬一口。郑开屏啧啧说:不乐意就大胆直白拒绝,告诉他们老子就是不爽不高兴,很难吗? 难吗?或许有点,他在工作中明明可以很果断准确做出对的判断,但在生活中,没了渡魂师那层外衣的符南雀,其实只是个优柔寡断的家伙。 他以为经过上回的事,符叔一家会不再理会自己,以后跟他们也就慢慢疏远。没成想回来一趟,符叔跟没事人似的笑脸相迎,也不知打什么名堂。符南雀思忖着,一部手机递到他眼皮底下。 给,不想去就打个电话,就说今晚要跟我讨论剧本没空过去。 郑开屏捏住手机一角晃悠,符南雀拨下他的手不想再讨论此事,转而想起对方还在跟自己置气,笑问:你现在不生我气了? 郑开屏气笑:哼,就会跟哥亮爪子。 这不是显得我跟你关系好么。 两人走进大宅,节目组所有人将自己的行李道具全堆放在大院里头,苏姣他们几个艺人在院外临时搭建的遮阳伞下聊天等候,戴起墨镜坐看屋内人热火朝天地打扫收整地方。 符南雀侧头问邓李捷这是做什么,岂料原先还挺健谈的小伙子瞥他一眼,撇开头跟李倩倩继续聊天,完全不像之前有问必答的热情样儿。 反常的态度令符南雀很困惑,忍不住多看邓李捷几眼,对方直接背过身去。 他们把大厅地板扫干净,导演说这段时间我们都得在这儿打地铺休息。金姐过来解释,方才她在别的车上,这会儿汇合却是凑到符南雀和郑开屏身边态度殷勤,周围人虽没正眼看来,却也侧目留心几分。 符南雀无心这些人的弯弯绕绕,听金姐的意思,他们这段时间是只能窝在这破宅子里活动休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直到录制结束。 这是她要求的。郑开屏问。 金姐点点头。 听起来这些要求都很莫名其妙,符南雀和郑开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疑虑。目前他们有用的消息线索都太过零散,完全不知道那位女鬼这么做的动机是想干什么,甚至连郑开屏都没找到她的存在,她就跟从未存在过般,无形无迹又处处有她的痕迹。 郑开屏说:这里的人都沾染有阴气,只能说要么她一直藏在这些人里,要么就是我们来到她的老巢。这儿的气味浓到我分不清了。 那头导演赖辉指挥完清扫阶段,领着编剧周冬图来跟他们几个嘉宾商量这期节目录制的事。 周冬图,邓李捷说过的那个被附身大闹录制现场的编剧,她看上去很憔悴,被附身过的缘故,身上带有比苏姣邓李捷他们还浓厚的阴气,睁着仿佛没睡醒的眼将新改的剧本分发到每个人。 符南雀观察她两眼低头看看到手的剧本,新奇地翻开大致瞄了下,以前就听网上说有些节目是有剧本的,他也没懂综艺节目要啥剧本,原来是这个意思。要他们各自熟悉自己的角色,在了解大致剧情的情况下,每个人再掌握一丢丢只有自己知道的细节,半真半假似懂非懂的增加节目趣味性,也不至于让节目内容跑偏。 周冬图推推眼镜说:剧本变动有点大。同样是民国背景的故事,但我们不止是寻找线索解开谜底环节,还要加一个猜猜谁是鬼。 鬼字一出,周围风都大作,所有人身躯一颤都不是很想听到这个词。周冬图继续说:故事开场的前情被梨园买去的姐妹花改成一个姑娘,只有这个姑娘是受害者,然后围绕这个受害者展开故事来寻找线索推理。 角色也稍微改变下,苏姣还是花旦,开口梅香是胡佳,宋呈宾是梨园老板,邓李捷是梨园跑堂的,李倩倩是小姑娘的丫鬟。 这次的侦探和侦探助手,就交由郑先生和符先生二位嘉宾担任。赖辉接下周冬图的话说,立马遭到反对。 导演,不是我直率。他们二位都是新人,让他们当侦探遇到紧急状况不会来事怎么办?邓李捷蹙眉提出异议,斜睨一旁符南雀:你情商这么低,当侦探不会坑自己人吧。 符南雀懵圈,怎么好好的炮火又给引到他身上? 赖辉登时汗都冒了,个傻蛋知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好端端的瞎咋呼什么,刚想说两句缓和话。就听边上传来轻到几不可察的哼笑飘到几人耳边,赖辉往符南雀身边望去,如高山威严的男人面如寒冰黑得吓人,一言不发瞥向邓李捷,直把人瞪得腿脚发软讪讪闭嘴。 完了。赖辉汗如雨下。 宋呈宾和胡佳到底是资历深,见场面有些僵持,忙笑着打哈哈将话题岔开去。 破宅的清理不需要很久,除却大堂需要清理出块地供大家伙晚上铺睡袋,别的地方也没人敢深入,稍微将周边的草清除下,大伙便开始叫餐吃饭准备休息。 符南雀没忘记符叔让他晚上过去吃饭的事,纵使心里百般不愿,时间到点还是起身跟导演说明外出。 一出门便看见小路口的大树旁,郑开屏倚靠在那插兜静立,像极电视剧里头的男主做派。不得不说动作非常偶像剧非常土,但郑开屏随意摆起动作来比男主帅气得多,要不说怎么把他们科室小姑娘迷得五迷三道呢。 意识到自己看得入神,符南雀无措地收回目光,走过去嬉笑问:郑天师这是准备喂蚊子? 不是要去叔家吃饭?走吧,哥陪你去。郑开屏直起身,丢下句转身先走下山去,挺拔宽厚的背影看上安心又强大。 没有多余的话,但足够符南雀明白郑开屏的意思,他愿意做他的后盾,陪他去面对这场难吃的家宴。没法拒绝就不拒绝了,万事都有他陪着。 符南雀强撑起的笑意被这轻柔的体贴打散,有人愿意给他撑腰,忽然觉得去符叔家的这条路也不是如此难行。这就是兄弟吧,姥爷你看,我也有兄弟了。 第41章 教训(上) 符叔家餐桌上难得出现荤菜。 真如网上金句所言活得久什么都能见到。以前符南雀来可半点不见荤腥,回回整两碟素菜咸菜就把他打发掉,现在弄四菜一汤还挺丰盛,瞧着不习惯更让符南雀愈发肯定符叔叫自己回来没好事。 将路上小卖部买的两瓶白酒送到符叔手里,他们一家人双眼直勾勾盯住符南雀背后的郑开屏,眼里亮晶晶的跟见贵人般满是精光,符南雀很是不悦。 叔、婶,这我朋友,我们要给节目组采买东西就顺道一块来吃饭。符南雀说着侧身挡住他们探究的目光,给郑开屏找个合理的借口让人留下。 他叔婶平时挺抠门,搁以往他多吃两口饭都能黑下脸,今天他带个一瞧就是饭桶的大高个回来,原担心符叔他们会不高兴,没成想符叔笑得满面红光也不见变脸,笑豁牙地招呼他们入座,也就他表弟符南宝全程没个正眼跟平时没两样。 赶巧宝他媳妇儿回娘家探亲,都没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一家人都没好好坐一块吃过饭。符叔取出自家酿的梅子酒边说边给倒酒,打量郑开屏殷勤的很:这位兄弟一看就贵气,我们没想到南雀带人过来,做的菜简陋些别介意啊。 恋耽美 (32) 符南雀刚想让符叔别客气,转头符叔便冲符婶叫道:老婆子,我们家不还有几只螃蟹么,都拿去蒸了给客人端上来,快去快去。 妈你坐回去,忙活啥啊瞎忙活。符婶起身就要去弄,被一言不发的符南宝抬手挡下,斜眼瞥向符南雀二人轻蔑道: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弄那么客气干啥。 符叔板起脸,你说的啥话? 符南宝切地一声瞥开眼,拿起筷子自己开吃,大家伙努力掩饰平静的表面被这二百五直接掀开,弄得符叔符婶面上无光。符南雀还是头回见他们嘴皮子不利索的模样,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漠然看着符叔继续粉饰太平。 不好意思。我儿子直肠有什么说什么,他这人平时就随意惯了不爱搞客套,就是想说让你们当回自己家一样别拘束。 符叔讪笑的声音也驱不散餐桌上凝固的气氛,郑开屏哼笑:他直肠通脑子,关我屁事。 你他妈 不等符南宝拍桌叫嚣,郑开屏蹭一下起身,遮天蔽月的身影笼罩每人头顶之上,符家三口怔楞住一动不动。手里鸡腿被吓掉地上,符南宝也没想起去捡,抬头望着郑开屏眼里满是惊骇。 这个男人站起来足有屋顶高,深邃的目光阴恻恻扫过他们,像是下一秒就能将他们掀个底朝天,不欢迎就少整些假模假样,戏多还想我颁奥斯卡不成?我来就是替符南雀告诉你们,饭我们不吃,以后没事少打他主意。 猫儿。 他轻唤符南雀,吊儿郎当的姿态都带有不可忽视的贵气,垂眸笑道:这饭吃得硌牙,咱们走吧。 说完转身往屋外走去,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消失在夜幕中,符南雀被他方才帅气的发作看直眼,等回过神尔康伸手也来不及拉对方衣角。春夏村路灯少,郑开屏个外地人抹黑出去容易迷路,符南雀担心他走远,忙起身追出门去。 叔、婶抱歉啊,你们慢慢吃,我去找他。 说着逃也似的跑了出去,才出大门外,被旁边突然冒出来的力道一把拉住。符南雀吓一跳,转眼看去是已经先离开的郑开屏,立于墙头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怎么才出来,等你老半天了。 符南雀无语,喂,我跟你前后脚出来不超过三十秒,能等多久? 是吗?郑开屏无辜眨眼,那就是哥太想你了,一秒都等不及。 吹牛。我可不是科里的小护士,对我油嘴滑舌可没有任何好处。 哥发自肺腑怎能叫油嘴滑舌?郑开屏摸摸肚子:不说别的,哥带你下馆子去,在那一口热饭都没吃,光看他们做戏恶心坏了。你怎么受这么多年? 符南雀听着他叽叽歪歪,任由郑开屏牵起他的手往前走,没出两步路,院墙里头哐当打碎东西的动静响起,两人顿住脚。 爸,你有病啊?!为那小子打我? 我打你是因为你不成器,好好的机会让你给搅和咯。 得,这是父子两闹矛盾。符南雀不是很想去理会他们家的糟心事,但郑开屏很喜欢凑热闹,听到里头在吵架怎么拽都拽不走,趴在墙角仿佛脚下生根,撅起腚冲他抬指嘘一声,而后侧耳静听。 符南雀: 他可从不知道郑开屏还有如此八卦一面,要让他们科里的小护士看到眼前辣眼睛的一幕,估计滤镜都要碎满地。 里头不知说了什么,就听到符婶气急败坏大声嚷嚷:我宝儿又没做错,你打他做什么?我还没说你,一回来就让我张罗整桌菜讨好符南雀,他算哪根葱能给咱宝儿介绍到节目组里头去。 你傻啊老婆子,我还不是为宝儿的工作着想。符南雀介绍不了,可他好说两句没准能带我们宝儿上镜头前露露脸,到时没准哪个大明星能看中他呢?还有他带来的那个朋友,看着就气派怎么也得是个大人物。 还大人物。爸,就他个没爹没妈的能认识什么有背景的?就是个被抽中上节目的普通人,他们还介绍我?个破医生能有什么能耐把我介绍进去。 就是。我宝儿多能耐啊,都在县里开奶茶店用得着他介绍。他不说上回的礼钱没给,拎两瓶玩意儿就上门来,事还没说就走的啥态度啊? 啧!眼皮浅,就他带来的人不是明星也得是有头有脸的,能让人说两句话,没准宝儿能生意更好 后面没再听下去,符南雀再不把这头蛮牛拉走,都感觉郑开屏要暴跳起来冲进去把里边的人揍一顿。 走吧,别惹事。 他们平时就这么对你?你松手,看哥不给点颜色,以后还不晓得怎么欺负呢。 可我饿了。 果然,话一出口郑开屏立马就不再挣扎,符南雀赶紧补话:不是说下馆子么,饿太久我会胃疼。 话音未落,垂着的手被人牵起,一股力道稳稳拉住符南雀往前走,你说你老不好好吃饭,胃疼很伟大?诚心说来让哥难受是不?草,早知道刚应该吃他们一顿。 前头的高大背影絮絮叨叨的有点啰嗦,但听在耳里比世上任何话语都来得动听,符南雀不知道别人被念叨会是什么心情,他此刻只感到眼窝子湿热,暖烘烘的暖流从眼眶一直暖到心坎去,扑通扑通地跳动回到耳边无限放大。 我说,你今天对那个新来的符南雀好像有意见。宋呈宾接水洗漱,吐口泡沫水对结伴而来的邓李捷道。 破宅的条件简陋,卫生间就算收拾出来也没人敢独自前往,大家想去都两两结伴打起电筒一同去,倒找回些读书时代结伴上厕所的记忆。 趁着这会儿没人,宋呈宾不免叮嘱自己这位师弟,好好的别在外人跟前耍性子,你忘了上回多嘴被人拍上网的事? 邓李捷嘴含泡沫说:上次是人断章取义也不能怪我,再说我是看不惯姓符的,今儿那老伯听着是他亲戚。人家对他有说有笑的,他呢?对自家长辈那么无礼,也不知导演上哪找的没素质的人,我就是看不惯。 你管他人品如何,再看不惯也就待几天,安生点别闹什么事。宋呈宾叹气,这邓李捷就是热血上头,看什么都有股中二气,现在这局面能苟住就别惹事,他都脑子够乱了还得看着这小子。 严厉嘱咐他别生事,等邓李捷闷闷应下,宋呈宾拿起杯子牙刷准备跟人走,转身拿起洗漱台的电筒,眼角余光闪过一抹红影。 宋呈宾抬眼望去,门外乌漆抹黑树影重重,电筒照过去残垣断壁尽显阴森荒凉,心底更是发毛。 宋哥?邓李捷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颤声问:怎么,是有什么嘛? 宋呈宾拿着电筒照一圈,脸色阴沉放下:没,我们回去吧。 闻言,邓李捷也不愿多逗留。两人脚步匆匆往大堂内去,交错杂乱的脚步声在漆黑廊道下回响飘散,秋风卷起地上枯叶落在一双赤足上。 砰 酒杯重重落在桌上磕出清脆的动静,这点声响被大排档的抽烟机声给覆盖过去,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我打记事起,他们就在我耳边念叨 酒香熏得脑子麻木飘忽,符南雀借着酒劲把肚里陈年的不满通通发泄出来:他们说符南雀你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符南雀是个没人要的小孩,连父母长什么样儿都没见过。 表面上。 南雀又考第一啦,真聪明。我家混小子有你一半就好咯,什么时候有空帮弟弟补补课嘛? 背地里。 他这命里就克亲,命水不好,学习好有什么用,没爹妈照顾不就得自己勤奋么。 这些刺耳的话明里暗里伴随符南雀成长路线,到他长大成人,他们意识到他也是个大人,那些碎语才没再出现过。 我就算身世不好,关他们屁事!一根指头晃悠悠指向自己的鼻头,符南雀头回爆粗,完了打个响嗝道:你说怎么有人喜欢拿人的痛处去诋毁笑话人呢? 郑开屏抿嘴不语,伸过手来想要拿过他手里的酒杯,符南雀一把拨开痴痴笑道:我告诉你个秘密哦~ 什么? 符南雀神秘兮兮凑近郑开屏说:我见过我父母的模样,在墓碑上。 我家没有一张他们的相片听说当年叔婶收拾他们物件的时候,把照片都丢了。符南雀说:一张都不留,听说还是姥爷从我父母的单位要来的工作照,才把留下这唯一的头像。 我想他们就去看看,看着他们的模样印在脑子里。符南雀脑子混沌的有些理不清头绪,脑瓜顶覆上层轻柔的重量揉着脑门,他哼笑接着说:印在脑子里不会忘,我才不是没见过爹妈模样儿的孩子。 说着一头扎进结实的温暖里,好像被谁用力抱着很安全很暖和,古龙水的香味萦绕鼻尖,模模糊糊有个身影在脑海里闪现,但符南雀已经顾不得去捕捉细思。他独行太久,终于有倚靠可以放心沉睡,符南雀只想在这儿安稳中稍稍放松自己,等明天醒过来,他再继续坚强。 意识陷入更深的睡梦中前,符南雀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 他说:放心,欺负你的人,哥会替你教训。 前来收账的老板被郑开屏凶神恶煞的黑脸给狠狠吓一跳,战战兢兢的收下饭钱,连话都不敢多说句。 看不出来长得斯斯文文挺帅气的小伙,居然是个混社会的。啧啧~世风日下哟~自以为了解一切的老板暗暗鄙夷。 第42章 教训(下) 是夜。 符叔睡到后半夜醒来起夜,双眼迷蒙地拿脚探着鞋穿上在黑暗中摸索起身,自己家就算是不开灯的情况也能准确找到想要去的地方,既省电又省事,符叔绕过床尾打着哈欠往门口挪步。 瞄见今晚窗外亮堂得异常,就一小片发白的有模有样的形状立在窗户前,符叔品着不对,脑子混沌地转不过弯来,迷瞪眼瞅窗外头白花花一片像是有人一动不动地盯住自己的方向。符叔擦擦眼定睛看去,窗外瘦小的人影清晰可见,那张微微挂笑的脸在他入睡前还看过。 哎哟,老婆子你大晚上站那干什么?快回来,这是二楼,你疯了?! 她依旧淡笑就是不说话,慈祥宁和的神情与她惯来的彪悍撒泼不相符。符叔急得骂她疯婆娘过去就要开窗,抬手落在窗锁上,后头忽然响起绵长均匀的呼噜声犹如当头棒喝,把符叔未清醒的脑子给狠狠震醒。 符叔犹疑地看向身后,床上躺着的赫然是他媳妇睡得雷打不动,没有跑出去也没醒,那窗外意识到某种可能后,符叔顿时背后发寒,冷汗沁出也不晓得擦,颤栗不止地回头看,窗外的人影还在冲他微笑不变。 这个可怜的大叔到底想起他们家二楼外头墙壁平滑没有腰线层,哪来的地方给她站在他家窗户前?符叔惊骇不已,瞪大双眼见窗外的人影抬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手指跟他打招呼,终于把堵在嗓子眼的恐慌喊出了声。 鬼啊 符南宝从睡梦中惊坐起身,他好像听到他爸叫来着。今晚才跟老头闹矛盾,符南宝不是很想去搭理他,倒头睡回去闭眼正要再酝酿睡意,隐隐的叫喊声再度穿透门板传到耳边,他嫌恶地拉起被子盖过脑袋。 隔壁屋的叫喊还没停顿,不多时连他妈尖叫也加入其中,符南宝啧一声掀开被子拿脚踢踢身边人:你去看看都什么事叫得,还让不让人睡? 他老婆是个浅眠的人,今晚这动静和符南宝连续的推动却都没能吵醒她,符南宝嘀咕睡得像猪似的,那边这会儿又莫名没了声响,他心烦地停下动作背过身去继续睡。 片刻的功夫,将睡未睡间感觉脸颊刺痒像是谁拿羽毛在脸上滑来滑去,憋一肚子火的符南宝立马点炸,刚才叫不醒现在反而闹他,睁开眼就想教训他老婆,入目一头瀑布般的黑长直发从上而下撒他满脸扫得他面部痒痒。 再往上看,他老婆那张脸掩藏乌黑浓密的长发中嘻嘻发笑,笑得渗人恐怖,符南宝怔楞半晌才看清他上方的除了头以外,往下再没任何东西。 呜哇,老婆老p啊!! 符南宝怕怕地转头想要推搡叫醒身边的人,却见边上枕头空落落什么都没,只有一具躯/体躺在旁边,吓得他翻身滚下床。 半空中悬着的头锁定符南宝的方向,他滚哪便转向哪始终盯着他不放,你不是叫我? 头居然说话!符南宝闻言哭着脸慌忙摇头如拨浪鼓,我没叫,没没。 你们不是总嘲笑没爹没妈吗?我就是被你们的讥讽引来的,你看不起我的身世?头飘忽忽转个方向,没刹住力道在空中打个旋转一圈,把符南宝又是吓一大跳哭都不会哭,干嚎着是他们叫的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符南宝边哭边瞅准机会手脚并用爬到门边,扭开门把夺门而出和外头冲出来的符叔符婶撞在一块,三人滚做一团抖成筛糠,眼睁睁瞧着两边屋里走出来不是人的东西冲他们飘过来。 他们可都瞧见,那长长的纱裙下没有脚。 有鬼啊 齐齐发出惊恐的尖叫响彻房子上空,在四散开时被隔绝在院子外的一圈结界里,闹出的声响再大也飘不到外头,不会惊扰邻里休息。郑开屏摇头晃脑在符叔一家的惊恐声中深深感慨自己的体贴和远见,靠在树梢上静静听了许久,召来办事的老鬼讨好地问他对此满不满意。 郑开屏凉凉掀起眼帘,叮嘱道:好好教育他们积口德,学会向善。 他要让他们再也不敢对符南雀的身世说出半个字的嘲讽。 符南雀意识清醒时已是第二天早晨,他果然是酒量不大行,几杯下肚就不省人事被郑开屏扛到附近旅馆凑合一宿。 第一天开拍日迟到可不好,两人又是整晚没有回节目组驻地,紧赶慢赶掐点回到破宅那头发现驻地都炸开锅了。 符南雀顶着宿醉的头疼跟郑开屏回到破宅,便见大堂内一群人围作一团脸上都是焦急无措的神情。虽说自见到起他们就没个宽心样儿,但像现在的着急忙慌却是没有过的,符南雀和郑开屏莫名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疑虑。 莫非昨晚那东西趁他们不在大闹片场? 怎么回事? 郑开屏拨开人群走进去,赖辉导演见着他跟看救星似的立马上前,他可是听苏姣和金姐说过这是个有本事的人,他可就指着大师帮他们平安回去呢。一见到郑开屏便忍不住想要将事脱口而出,索性赖辉再慌还有点理性在,思及郑开屏二人现在没打算透露身份,到嘴的大师二字生生拐个弯咽了下去。 赖辉清清嗓子焦心隐晦道:郑先生是这样,李倩倩好端端的突然就发烧,净说胡话怎么也叫不醒,我怕 后面的话赖辉没再接下去说,但他脸上惶恐的神色明明白白的告诉郑开屏他们,他怕是有脏东西作祟。不止赖辉,在场好多人都如此想着,毕竟大家都是一起经历过事的,见李倩倩开拍前就这般模样,让这群故作乐观的年轻人都承受不住心理防线的崩溃。 恋耽美 (33) 这绝不是普通生病!他们如此认定,有胆小的甚至已经悄声啜泣。 低迷的气压笼罩在这群人头顶上个个跟霜打茄子没点斗志,符南雀在赖辉和郑开屏说话的时候已经给李倩倩简单查看过,她体质不太好,本就瘦弱加之昨晚在四面通风的大堂里打地铺才生的病。 但这番结论没得到几个人认同,人群里有人出声让符南雀别添乱。 符南雀蹙眉正色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总得给她退烧吧。是真生病还是鬼上身,总得试过才知道。 旁边发出嗤笑一声,声量很小但他仍旧是听到,转眼看去见邓李捷抿嘴冷漠移开眼。 想来方才的嗤笑是他发出的,也不知自己哪得罪他,整个人阴阳怪气的。 符南雀也不躲避,转过头直指邓李捷发出疑问:你不赞同我的建议? 一时间所有人茫然的目光聚焦到邓李捷身上,宋呈宾昨晚才叮嘱他不要生事,这来的两个素人行为举止看着都不像普通人,但邓李捷就看不惯他,连带对他说的话都产生抵触,忍了好久就小小的嗤鼻竟也被对方抓住。 宋呈宾都要被他这中二师弟给无语住。 邓李捷纵使是在聚光灯下,也没被人当面点名来得窘迫,他就是觉得符南雀方才的话太过于想当然也不好当众反驳,落下个见死不救的名头,他还怎么在组里待? 讪笑回了句没意见后,被宋呈宾悄然拉回人群中。 小插曲过后,郑开屏站出来对符南雀的想法表示身体力行的赞同:我看当务之急是先给她把烧退了,有没有事等她清醒便都清楚。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药店? 只有村卫生室。符南雀说:有点远,得找个人陪我一块开车带她去开药。 话音落,符南雀扫过周围人都不约而同避开自己的目光,开玩笑!要他们跟去,岂不是等于陪着个定时炸弹?! 到现在他们也不敢肯定李倩倩身上有没有脏东西,谁也不敢贸然答应陪同,赖辉见此硬着头皮自荐:我带的队就必须得保证大家的安全,我跟你一起带李倩倩去看病。 不必,我陪南雀去。 符南雀抬眼看去,郑开屏冲他挑眉一笑,对着赖辉说:我跟他熟,合作搭档的事没人比我更上手。 最后两人找了李倩倩的助理一块跟着,三人把李倩倩带到车上赶去春夏村的村卫生室,离破宅不是一般远,七拐八拐上大路二十来分钟。 乡下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大多不愿看医生,村卫生室里一天也来不了多少人,符南雀他们开二十来分钟赶到时不凑巧,正赶上村大夫屋里头有人找他,两人也不知在说什么争论的面红耳赤,没空搭理符南雀等人。 第43章 离窍 春夏村的村卫生室离破宅真挺远,七拐八拐上大路绕一圈才找到地方,三人里力气最大的郑开屏坚持不愿公主抱别的女性,扬言自己的怀抱只会留给未来媳妇儿,深情的感动自己还把符南雀给彻底无语住。 这人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展现自己是个恋爱脑,拜托,他们这还有位烧迷糊的姑娘等救命呢!符南雀狠翻白眼。 某人既不愿意自己动手,也不允许符南雀去抱,关键时刻作得令符南雀手头发痒,小助理干站原地无助茫然地望着两人斗嘴,他不明白为什么就一个公主抱能引发如此多的展开。 最后是符南雀终止无聊的话题:好吧。我们总得有人和他一起把人抬进去,他一个人抱不动李倩倩,我也不想傻站在门口进行无聊的争吵。 我不能碰,那就你跟李哥抬她下车,快点。 等郑开屏和小助理两人合力把全副武装的李倩倩抬下车,屋里头传来村大夫无奈的声音。 刘五叔,我说好多遍您孙子的病我这没法治,您还是赶紧把孩子带到县医院去,别再耽误了。 哟,这是忙着呢。 符南雀带头进屋,就见村大夫跟一老人站在屋中间比手画脚的,连他们到来也挪不开眼瞧上一瞧,半抬手丢给他们句等下,便又继续同老人掰扯。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得停,符南雀瞧诊室里头有诊疗床,让郑开屏和小助理把人放上去,自个寻张椅子坐下听村大夫他们的对话,不多会儿也大致听明白这两人在说的是什么事。 老人的孙子陷入不明昏迷,不论村大夫怎么解释,老人就是坚持自己孙子只要开药吃就好不需要去县医院。 他是昨天被那疯婆子吓到,你开点药给他吃下去压压惊就行。 五叔,这药不能乱开,他不像是普通的昏迷,我不能收治。村大夫无数次叹气:您也别耽误时间,赶紧送孩子到大医院里头彻底检查下。 话题再次回到原点,两人僵持之间,忽然旁边加入一把清明婉扬的询问打破他们的僵局。 老大爷,您家小孩是男孩?符南雀问。 老人不知他问来干什么,但还是点头回应符南雀的话,接着又听符南雀问:是不是六岁左右的模样? 老人震惊,连头都不点直接问他:你怎么知道? 他当然知道,因为啊符南雀客气一笑,眼眸微垂顺着老人大腿望去,一个不足老人腰际高的小男孩满脸无辜的抱住老人的腿紧紧贴住不放,在老人走动跟大夫争辩时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只是谈话中的老人和村大夫谁也瞧不见他。 小男孩仰着小肉脸表情木楞,圆溜的黑葡萄眼睛盯向符南雀和郑开屏,像个福娃娃似的乖巧可爱。 符南雀和郑开屏相视无言,这小男孩是离窍了。 他在哪?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南雀。村大夫不赞同地看他一眼。 符南雀无所谓道:阿叔,你也是晓得我做什么工作,这孩子我去看看要真有什么问题再让他去医院也成。 村大夫无奈,只能同仍处在迷茫的老人说道:他是符家二小子的儿子,在大城市当医生,说要去给您家孙子瞧瞧,您带他去看看。 老人瞬间眼里放光,符南雀好心办事但该走的过场还得走,丑话说前头让老人别抱有太多期待。 如果真有问题,咱们该去医院还是得去,好吧? 老人连连点头。 郑开屏不放心也想跟着去,符南雀却是不让,蹙眉嗔道:真把我当香馍馍到哪都有危险?就看个小孩有什么可担心的,那里我能行,你看好这边。 啧,她就是把自己烧昏也有医生在,我管她作甚,倒是你自己过去我才要揪心了。 行了,我一大男人有什么可担心的。符南雀眼皮上挑,眼波流转甚是好看,郑开屏目光忍不住盯了两秒被人瞪一眼命令道:我自己老家要你管,不许跟。 转身之际符南雀手里被塞了个小玩意,表面被捂得温热光滑,他低头看眼掌心,白净透亮的小瓷瓶被握在手掌中,郑开屏方才趁人不注意悄悄动作把小男孩的魂儿给收里头去。 符南雀心下了然,收起瓷瓶回过头冲郑开屏动动嘴皮,无声说出两个字谢谢。 老人家离这很近,直走一条道几分钟的路就到带小院的平房里头,边开门让符南雀进边不好意思道:家里没收拾比较乱,你随便坐。 符南雀笑笑跟着进屋,不大的小房间里一张床,一张桌便是全部。老人的孙子就躺在那张床上,小小的人儿躺在床上盖着薄毯,呼吸起伏轻微到觉察不出,看上去睡相安稳,与符南雀方才在卫生室见到的男孩模样别无二致。 就是老人的孙子刘小宝没错。 身后的老人看样子对自己带孩子有许多的感悟,符南雀装模作样给小孩把脉检查间,他跟边上吐苦水倾诉自己的不容易:他们都在城里打工,我自己带小孩就是想去外头医院也难,遇到事都不知道找谁帮忙,难得哟~ 你好心帮我仔细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符南雀收回手,问他:您方才说他是被疯婆婆给吓着了? 对。老人也是懊恼,这个疯婆不招她她招你,我做饭让孙儿在院里自个玩得好好的,她突然蹿进来闹事把我孙儿好一顿吓,这不昨晚就睡到现在怎么也叫不醒。 说起这个老人就气得牙痒痒,她自己也有孩子的人,说起来她女儿以前也是个护士哩,长得顶好看说不见就不见,她为这都疯癫了怎么对上别人的崽就不知轻重呢你说。 呵,我也不清楚。符南雀假笑两声收起话,指着小孩对老人说:他是吓着了,不是普通的惊吓,我要不是之前见过一例也鉴别不出来。 我就说!老人一拍腿,那怎么办? 他这样,我这儿正好有安神的药,你拿去用开水冲了给他喝下保准见效。符南雀从包里取出凝神散,老人立刻双手接过,啥也不说赶紧去外头烧水去。 健步如飞的身影夺门而出,瞧着比谁都硬朗,也能看出他对孙子的紧张。 符南雀谨慎看眼门外确定老人暂时不会回来后,忙将兜里郑开屏交给他的收魂瓷瓶取出来打开瓶塞放到小男孩鼻子前,袅袅白雾自瓶口升腾,还未飘散开便被小鼻翼一呼一吸间全部吸收干净,胸膛的起伏也愈发有力。 待瓷瓶里的白雾被吸净,符南雀准备起身时眼角余光瞥见被子下似有亮光晃过,领口处淡红的微芒吸引符南雀的注意力。 这家的怪事真是一样接一样的。符南雀心想,控制不住好奇的指尖捏住衣领小角轻轻拉开,金红的繁复符纹在符南雀眼皮底下肆无忌惮彰显自己的存在,连带着他胸口处也跟着引起共鸣发烫,白色衬衣下闪烁清晰的纹路,两枚符纹交相辉映。 三公印符南雀皱起眉,他是听说三公最近有寻觅新血液注入西区,莫非这孩子便是被选中的未来渡魂师? 哥哥 符南雀抬眼,对上已经睁开的黝黑小眼睛,乖巧可爱看到陌生人在也不吵不闹。未来的小渡魂师,他的同事?!符南雀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但总觉得想要对小孩说点话,嘴巴蠕动半晌也没憋出个字,老人端着一大碗走进来。 好好吃饭长大。符南雀仓促说完故作镇定让开位子。 老人见小孩醒来惊喜不已,连连夸符南雀好本事,把药给小孩喂下又是对符南雀不住道谢。太过热情让符南雀有些不太习惯,交代好注意事项便要走。 那我得回去,他们在等我。 说着也不让老人送,符南雀回身准备出门,旁边桌上的老旧蒙尘收音机忽然滋啦作响。 那台可以直接送进垃圾场的旧物,本该失去作用的它竟自己响起动静,符南雀也不知该说是这家的怪事多,还是自己的运气太好,夜路走太多连他都似乎遇上东西了? 滋滋滋这里是卢位河滋,滋我被高薪骗来滋已经三天了 他们不给吃饱滋还打人,地里跟麦似的杆上有好多倒刺滋滋 小符?小符? 符南雀恍惚回神,老人担忧不解的面孔在他眼前放大,身侧的桌子上那台收音机仍然蒙尘,但没有发出方才令人魔障的动静。 你没事吧?老人担忧问。 没。符南雀晃晃脑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答老人的问话。 脑子跟被搅过的浆糊般整理不出任何条理,符南雀所有心神都被方才的经历吸引去,它好像有某种魔力,让人听到声音就不由自主想听它继续说,被打断后心底反而有点焦躁,符南雀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是想继续听下去。 大爷,这收音机平时能响吗?符南雀问。 老人笑:坏好多年了,老物件没舍得丢,哪还能响啊。 符南雀不语,沉默点点头转身出了老人的家。 兜里的手机恰好跟着叫起来,叫得符南雀本就没平静的心更加心慌意乱,接通电话急促地喂一声,那头却没有立刻回复。 是郑开屏的号。符南雀不解地看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通话中却没人说话,不由地又喂几声。 你在害怕。郑开屏肯定说道。 哈?符南雀懵。 那边怎么了?对面直接切入重点问道。 哦,解决了。符南雀讪笑,就一个简单的小事难不倒我,我这就回去,你那边如何? 郑开屏静了两秒说:不太好,我们在车上,你过来再说。 符南雀莫名收线,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去,他们的车还停在原处。屁颠屁颠跑回去坐上车,安全带未系上,旁边探来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拧过去,符南雀叹气道:收回你的爪子,我真没事。 郑开屏抿嘴不言,非要自己凝眸瞧仔细才将人放开。符南雀赶忙问他到底什么情况,他看李倩倩能自己坐在后头,清醒过来应该松口气才是,怎么他两个个愁眉紧锁? 对此,郑开屏也不想多说,让符南雀再回过头细看。 这可真是无礼的回答。符南雀无语,当着人姑娘的面让他回头跟探照灯一样仔细盯着人瞧,是多直肠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 回头是不可能回头看,符南雀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李倩倩,很快便发现问题。包裹严严实实的她低垂着头,但动作间口罩头巾没遮挡住的地方能看到鲜红欲滴的血痕,比苏姣那次发作更为恐怖,血红的痕迹已经爬到她的脸上,蛛网遍布如破碎拼凑的娃娃。 别看我!别看我!她的情绪崩溃,被助理禁锢住仍挣扎着绝望低吼:我要回家!我不要再待这儿了。 回到破宅,李倩倩直接溜回自己的房车中说什么也不愿下来,节目组一干人都云里雾里,赖辉拉过小助理问话,小助理也不愿说,只低头说李倩倩让把行李拿回去就要立马离开。 什么?!赖辉的大嗓门嗷地叫开,这就要走?开拍在即怎么能走呢?你们忘了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小助理也是欲哭无泪,无论赖辉怎么劝,甚至是到车子前劝李倩倩,李倩倩都是态度非常坚决要走,而且要立刻马上。 房车抖着硕大的屁/股头也不回直接朝山下的路开走,留给赖辉和周冬图一串长长的尾气。 大郑先生符先生这都怎么回事啊?赖辉拦不住李倩倩,脸色有点难看,但事情还是要问的。 符南雀也不瞒着,把李倩倩的情况简略说下,赖辉原先不悦的神色从闷气到怔楞再到无力叹息,也不再说什么,摇着头回去说要和编剧几个商量下该如何是好。 胖墩墩的背影瞬息间看上去比那位老人还要沧桑许多,不止他,节目组的其他人因李倩倩的离开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她会回来的。 符南雀望着身边的大高个,郑开屏意味深长笑道:她会回来。 第44章 出不去的春夏村 事实证明郑开屏是对的,一小时后李倩倩绝尘而去的房车又晃悠悠地开了回来。 她回来时,其他几个艺人正在做开拍前的直播互动,本来最新一期的节目延缓网上就众说纷纭,他们得直播点节目组里的日常保持节目热度,就算人少了一个,但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 恋耽美 (34) 嗨~大家好,这里是《侦探事件簿》第六期的直播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宝宝出来啦!!好久不见,怎么好像这回跑的地方更偏远了?这是哪个山旮旯??] [期待期待,终于要拍了吗?等了好久,这回是什么故事?不会是深山古堡吧?] [古宅差不多,还古堡。别让让,别挡我佳宝的镜头。] 我们准备就要开拍第六期了,这次也是非常精彩的内容,大家也看到就在我们身后这座宅子里。 是不是非常阴森荒凉啊?哈哈哈哈哈,持续关注不迷路,我们将带各位揭秘里头的秘闻。 所有人在各自的位置弄着自己手头的事,苏姣却是带赖辉和周冬图一块凑到符南雀二人身边,几人隐晦的进行场大人间神秘的谈话。 符南雀好笑地看导演赖辉,对方太过于紧张,警惕的眼神四处乱瞟像是在担心有人偷听他们的对话。他感觉再不开口,这位年轻导演得自己逼疯自己:不用太谨慎,我们就是普通聊聊。 赖辉讪笑连连点头,想起李倩倩临阵逃脱的事整个人又恢复蔫蔫的模样,说:李倩倩这一退出,她的角色空出来我找谁顶去啊?大师,我们就算少了她应该也不会耽误事吧? 郑开屏十指交叉,整个人窝在椅子里舒服的晒太阳,闻言丢下两个字:难说。 赖辉被打击到更加气馁,弓起背垂头扶额。 眼看谈话还未正式展开,沟通对象先被郑开屏三言两语给整郁闷,符南雀决定回去后一定要找出那套压箱底的《职业礼仪规范用语》送给郑开屏。 暗暗投去一枚名为谴责的目光过去,接收到的郑开屏摊手表示自己不疼不痒,继续晒太阳。 导演,现在都没发生任何异常,说明事情远不到那么悲观的程度。符南雀直起身寻了个折中的安慰,果然他们的表情都变得迷幻起来,他赶紧将话题拉回到原先的问题上:我记得李倩倩的角色是个丫鬟。 符南雀回忆说:这个角色很重要吗? 导演和编剧对视一眼点点头,很重要。 周冬图推下鼻梁上的眼镜说:当初安排的角色,李倩倩的气质是最符合的,而且 她说到一半又犹豫地支吾,似是在顾虑什么,面对符南雀和郑开屏等待的目光,她移开眼望向身侧的赖辉,被郑开屏不耐烦啧一声吓回头。 郑开屏蹙眉道:你有话直说,都这时候你确定要瞒着我们? 语气低沉的有些微妙,似乎她要再犹豫半分,下一句就要撂担子不干。赖辉赶忙使眼色,如此周冬图也不再瞒着:行,你们也知道剧本是修改过的,但不知道的是改过的剧本其实是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修改完成的。 无意识?符南雀重复。 对。周冬图颔首:我关于修改剧本的那几日完全没有印象,等清醒过来后,我手上已经拿到改好的剧本,而且李倩倩的角色设定原型就是她。 周冬图到底不敢用直白的称呼,选择隐晦的用代称。尽管没有清晰的说,在座的也都清楚她指的是谁。 所以后来修改的节目规定要求找出嘉宾里头谁是鬼,所谓的鬼也是指李倩倩的角色吧?郑开屏举一反三,什么侦探奇案,寻找花季少女的离奇死亡,最后所有真相都是在李倩倩这。 本来还以为是增加节目新奇性,现在想来估计也是那个玩意要求的,还真是个童心未泯的家伙。 赖辉和周冬图满脸呆滞,完全被郑开屏说中了。为了增加节目的未知性,每个人拿到的剧本都会有小小的不同,各自拿到一部分事件的线索最后凑成完整的真相。以前是猜谁是凶手,现在是猜谁是鬼。 看他们的表情,不用多说就已经证明了郑开屏的猜想,他嘴角勾起笑得漫不经心评价道:老土。 赖辉: 周冬图: 这么说剧本有可能就是她曾经的经历?符南雀可不管土不土的,他们苦于那个女鬼一直没有出现,也没人能提供更多的信息,若剧本真是以她的真事改编 符南雀欣喜回过神,想要开口向周冬图要完整剧本故事,发现几人的聊天再次飘到远方拉不回来。 我们也不清楚她找上我们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你们节目正点,这么多类型不搞非整灵异,不挑你们挑谁。 杨棕文据说最初是跟你策划节目的人之一,他上回差点就因为直播交代小命,这回又到你,你们那可真是难兄难弟。 赖辉或许觉得自己得挽回点颜面,弱弱表示:但她说只要照着完成,她就会放我们离开。 这番话立刻遭到郑开屏的嘲笑,他嗤笑一声,接下来说出的话令几人脸色骤变。 想法如此天真简单,宫斗撑得过三集?那玩意已经不是人,脑回路可跟你们不一样,你们真相信她最后会放所有人安全离开。 我猜她想重演过去,把过去重演意味着什么知道吗? 几人眨巴眼懵圈,看着郑开屏薄薄的嘴唇张合说着令人胆寒的话:意味着她也许是在找替身。 听不下去的符南雀圆场道:当然也可能是有话要对我们说。 我倾向于找替身。郑开屏继续吓唬道。 符南雀满脸黑线解释:毕竟这就是个借由综艺来演绎故事的节目。目前为止我们对她知之甚少,每个人与她毫无关系又因她而产生联系,郑开屏说的是一种可能,另一个可能是她想借某种途径来说出自己的心底话。 他们哪怕以另一种形态出现,回回都有深层的心愿想要完成,或许讲述她的故事才是找上你们的原因。 郑开屏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想通过正规途径完成心愿才去你们那。他们可不是多讲理的玩意儿,尤其这家伙我们至今没见过,没准更不讲理呢。 够了闭嘴,没瞧见眼前的三人快被吓成鹌鹑了吗? 符南雀瞟他一眼,但不得不说郑开屏的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不排除她既想要借节目组讲故事,又想要找替。 若是李倩倩的角色是她要的替身,那现在她走了,这个角色由谁去填上?静静围观许久的苏姣突然发话,见大家看向她,她茫然问:我们还缺个人,这台戏搭得起来吗? 不,她会回来的。符南雀相信郑开屏说的话,对于角色空缺一事并不担心,但思及这角色是最接近原型的角色。 他忽然有个想法。 我来接李倩倩的角色。 不可以。 郑开屏黑脸否决,符南雀不服想反抗,大门外头就跑进来一场务惊喜地找到赖辉,指着门外气喘吁吁说:李李倩倩,他们回、回来了! 赖辉听到蹭一下起身跑出去,其他人也顾不得直播,匆匆下播赶紧跟着都出去看。方才李倩倩走得非常决绝,不到多久的功夫就反口,也是大家好奇的地方。 郑开屏气定神闲对着转过来看他的符南雀摊手一笑:哥早知道她会回来,李倩倩阴气缠身,事情没解决她跑到天涯海角都得回来。 就像印证郑开屏的话,离开再回来的李倩倩彻底六神无主,之前蔓延到脸上的蛛网状血痕都已消退,可人的精神状态比原来更加差劲,扒拉着赖辉的胳膊反复念叨同一句话一句话。 出不去了,我们都出不去了!! 冷静,冷静。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出不去啦?赖辉摁住李倩倩攀扯的手愣是安抚不住,叫来几人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开。 苏姣和胡佳赶忙上前将她带进宅子里,温声细语地把李倩倩躁动不安的声响渐渐压下去。 邓李捷受不了这种吊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感觉,见李倩倩不是个问话的好对象,越过宋呈宾伸手拉过她的助理问:你们什么情况?她怎么回来就疯了?啊? 助理虽也恐慌,但好歹能回答他们的问话,苍白的双唇发着颤说:我们车子开到村口出不去,无论开多少遍都会绕回村子里,我们出不去了这回是真出不去! 助理的话令在场众人顿时炸开锅,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非要去看看,赖辉怕人太多引起注意,叫大伙冷静,可此时却是谁也劝阻不了。 邓李捷扭头不听,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玩命。如果我们都出不去,那还有什么盼头? 他这话何尝不是所有人的心声,本来侥幸想着拍完可以走,如果把他们困在这儿,那拍完能不能走谁能保证?! 总之,我不亲眼看到我不会相信。真要困住我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我邓李捷说到气急,放话道:大不了跟她杠上,谁怕谁?! 邓李捷。宋呈宾蹙眉不赞同看他,这人越说越昏头,他们能跟她对上还用得着跑这儿来? 邓李捷瘪嘴委屈,到底没再插嘴。 不过李倩倩助理所说的被困一事,他们依然要去求证下,未免一大票人浩浩荡荡去过于眨眼,最后导演和符南雀郑开屏还有几个场务助理一同前往村口。 青天白日下,村口那里一切如常,几个大老爷们走到跟前却是怵在原地没敢往前半步。 赖辉不明:走哇,你们愣着干嘛? 场务讪笑:那个导演,我们不敢。 对啊,万一我们走过去发生别的状况可咋办啊? 会不会走过去就进到别的空间出不来? 对对对,叫什么鬼打墙! 几人三言两语说的自己都先发毛,来时还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这会儿倒是退却起来,气得赖辉想骂街。 你过去。符南雀肩膀推推身旁的大高个,引得对方发笑。 净会使唤哥进行危险环节,你也不心疼? 符南雀翻白眼,得了吧,这事对你不疼不痒的,你去试一回也省得他们在这推拉。 说着不得劲,上手将人推了出去,交谈中的几人立马停住话题望过来。看清楚站出来的是谁后,赖辉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大郑先生? 我来吧。郑开屏幽幽瞥向后头,那里符南雀背着手一副望天状,对方才的事全然不知的模样。 打你PP。 他无声动动嘴皮,符南雀起先不明所以,学着他的动作复述一番,顿时脸颊发烫。 什么鬼!符南雀狠狠瞪住前方高山似的男人,可惜对方背对他并没有接受到他的目光射线,步履坚定地朝村外头走去,然后,神奇的事发生了。 才背对他们迈开脚出去郑开屏,下一秒又身姿挺拔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英俊的脸上露出跟他们一样愕然的表情。郑开屏眯起眼,回首看看身后的景色,转身再往外走,结果和刚才一样堪比电影特效般,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明明看着人往外走,瞬息间就看到人回到面前。 赖辉几个已经震惊到连呼吸都要忘却,旁边经过的村民奇怪地看他们一群人悠悠地赶牛出村,没有发生他们那般的状况,显然这困住的只有他们。 是空间扭曲的术法。 回到破宅,郑开屏如此说:是针对我们设下的空间扭曲,所以我才走不出村去。 完了。 邓李捷听完后直接崩溃,瘫软地坐在地上止不住大哭:那还拍个什么劲啊?我不想待在这,我想回家。 导演怎么办?导演。 确认不能出去后,所有人的寄托都放在赖辉这位导演身上,明知他也和他们一样没有半点法子,可这会儿都不由自主望向他,希望他能给出意见。 苏姣不敢说话,双目放在郑开屏二人身上,眼里流露的也是同样的问题。好歹她知道身边跟着两位能人异士,到底比周围人定心些,但也愁容满面。 符南雀示意她稍安勿躁,那头忽然躁动起来。 你们看!胡佳惊呼。 众人顺着胡佳手指指的地方看去齐齐倒吸口气,只见发霉的墙上不知何时出现几个大大的血字。 拍,放你们走。不拍,全留下。 有胆小的在看到字的瞬间叫开声,导演,我要走! 此起彼伏要离开的声音像盖不住沸腾的水,谁也镇不住谁,赖辉忍了片刻忽然粗声嚷道:好!好!都走,都走!反正横竖都别活,你们都走! 脾气顶好的导演发起作来也是很有震慑力的,符南雀原困惑过这娃娃脸的导演看着就好欺负,怎么能让所有人听他话呢,这会儿光是一顿输出,全场立马鸦雀无声光听见他苦口婆心劝他们。 我也想大家都好好的,你以为就你们被困吗?我也在这里站着呢,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一定会带你们离开这鬼地方! 她要拍就拍个够!玛德。赖辉越说越上火,扒拉开前边的人群走到墙边指着那行字怒道:老子从小吓大的,看过的鬼片比你闹腾出来的玩意多多咯,给你脸面上青天呢!跟谁吓唬谁?你要想求咱办事给老子规规矩矩的,不然我不好过也要让你更难过! 墙上的字还是那行字,没再出别的变故,似是只为说这句话出现,又或许是真被赖辉突如其来的气势给吓到,总之除此之外没再有任何惊悚发生。 不知是谁带头鼓得掌,稀稀拉拉的声响响起,到最后大家拍得愈发用力,掌心都红了像是要把心头的憋屈发/泄似的没停,终于有人替自己把心头话说出来的感觉好舒爽,鼓掌~ 全体都有,各就位开拍。赖辉收回手掩去自己的发颤,扬声说。 大伙一应四散,符南雀寻个机会等赖辉身边没人想过去商量点事,步子还未迈开,胳膊就被股后力拉住。 符南雀回头,见郑开屏狼眼深深的盯住自己,奇怪道:你拉我干什么? 你又想去找赖辉说换角色的事? 符南雀瞪大眼,表情很好的取悦郑开屏。 郑开屏勾起嘴角,然后狠狠反对:想都别想。 凭什么?! 废话。明知这角色有问题,还上赶着去换过来,你是有九条命是不是? 就因为这样我当然要换过来,李倩倩不比我还脆弱,万一伤到她怎么办?谁知道拍的过程中会不会有突发状况。 何况他要换角色,也是考虑到没准扮演过程中能得到更多关于她的线索也说不定,这人怎么总给他拖后腿啊喂! 就是这样我更不能让你去。郑开屏扶额,你就不能相信哥?她就算怎样,哥也能出手护住,万一伤到你让哥分心咋整?她编的故事,没准到时候重演经历是以她最后经历的难发生在你身上,就你这细皮嫩肉 郑开屏忽然一顿,看着符南雀皮肤白皙,圆溜的猫眼盯着自己,虽然从前就知道他眼睛大皮肤白,但从未有像此刻这样认真瞧过。 你未来媳妇儿人漂亮,大长腿,皮肤白白的,嘴唇红红的,眼睛亮亮的,我就看到这么多。 恋耽美 (35) 我未来爱人漂亮,大长腿,肤白又唇红齿白,眼睛大还亮。 原来你要找的是白雪公主。 他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四阴人。 里头所有人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你能找到伴侣,我包份结婚大礼送给你们。 所有声音在郑开屏脑子里炸开花,千言万语汇聚起来指向一个可能,郑开屏想都没想过的可能。 符南雀伸出手在郑开屏眼前晃晃,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傻住了? 喂?郑开屏? 摇晃的手被人用力握住,力道大得符南雀吃痛,想抽手没抽动,刚要叫郑开屏松手就听眼前人喃喃。 媳妇儿?! ? 符南雀:#! 郑开屏的拒绝没有任何作用,符南雀最后还是拿到李倩倩的角色,虽说这是那个东西定的,但一想到这个角色可能会引起的可能,符南雀以自己要用信念体会这个角色背后的故事,自己来扮演可以更好应对突发状况为由让赖辉把这个角色交给自己。 身后的大高个走哪跟哪形影不离,但鉴于刚才这人又在不着调,符南雀暂时不想跟他搭话。 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态,节目组重整旗鼓当即就要开拍。 第45章 梨园旧事① [咦?突如其来的直播,不是刚下播怎么又开始了?前排置臀!] [哇!开始了开始了!刚才就觉得地方好阴森,这是宅子内部?更加阴森恐怖了。] [我老公呢?快快放我老公出来!] [那是我老公,我老卧槽!帅哥?!] 随着小蜜蜂无人摄像机飞入古宅深处,镜头前满地枯叶蛛网的宅院忽然闯入抹伟岸身影,如巍峨高山般的高大体格,仰望古宅的侧脸剑眉星目,帅气又带有野性美,一下子那股深邃的压迫感从屏幕前直接俘获所有观众的芳心。 [麻麻~这有个芳心纵火犯!] [他是新一期的素人吗?] [这脸不能够是素人吧,也许是哪家塞进来的新人?] [都冷静下!!弹幕多的挡到我看帅哥了。] [无所谓,我决定他是我的新墙头,他叫什么名字???] 评论的刷新速度因郑开屏出现快如飞影,当然郑开屏并不知道这个事,瞥了眼跟苍蝇似的在眼皮底下晃悠的机器,不情不愿地走起剧情,懒腔痞调地拖长音:哇,助理你确定我们没来错?我的委托人怎么会约我来这种地方? 一抹身影动了动从郑开屏身后出来,观众们才发现,原来镜头前不止郑开屏一人,只是李倩倩不知为何怯懦的躲在他身后,闻声探头出来小声道:地址没错,这就是侦探街唯一的梨园旧址。 说完她又再次缩回去,整个人胆小到似是恨不能就地挖个坑把自己藏起来。比刚见到的时候更加柔弱寡言,郑开屏也不在意她的表现如何,能撑着完成录制便也随她这么去。 往深处走,四合院式的大院里随处可见荒凉,唯有一棵当季盛开的桂花树装点这破旧的院落,郑开屏多看了两眼,一手正正帽檐便听身后有人边嗔怪边咯哒咯哒走进来的动静。 谁那么无聊约这破地方见,我新买的鞋子都沾灰咯。 符南雀几人先后从外头往里走,他穿着旧式西服像极了电视里头的公子哥,领着捂鼻嫌弃的苏姣等人走到后院,就见早有人站在里边探头望向他们。 一身洋服马甲,头戴猎鹿帽的郑开屏站在光下,没等他们发问先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这个小镇上的侦探记者郑开屏,有人发匿名信约我到这见面,是你们约的吗? 笑眯眯的眼最后落在为首的符南雀脸上,目光灼热的让人无法直视,侧头避开与之目光对视,符南雀腹诽,这个满脑恋爱的家伙不知怎么突然就定准自己是他媳妇儿,整个气质闪闪发光犹如孔雀开屏似的诡异的散发魅力。 想到这魅力是冲他来的,符南雀浑身毛骨悚然到差点忘记还在拍摄中,苏姣轻轻推搡他,符南雀清清嗓子:额我们大伙都是收到密名信才过来的,难不成是有人恶作剧? 恶作剧也不会挑来这里。郑开屏说:据我来之前的调查,今日到场的各位都与这座老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没错吧?凤呈祥戏班的成员们。 随着小蜜蜂进入阴森古宅,在镜头的记录下,这座古宅曾经辉煌的历史再度被翻开。 作为二十年前镇上有名的梨园,这座古宅曾热闹到场场爆满一票难求的地步,曾经知名的苏姣、胡佳、邓李捷几个便是从这戏台上唱出来的。可再负盛名,随着旧时代的落幕,梨园的生意也日渐衰落,到最后班子散去,宅园荒废都没人再来过。 这都是对外的说辞,实际上这地方闹鬼。 今日被召集来符南雀几位嘉宾就是曾在梨园待过的人,互相介绍完自己的身份,一旁身着旗袍烫着大波浪卷的苏姣环胸靠在柱子边,张嘴便点破梨园被掩盖住的丑事,立刻引得众人脸色大变。 [来咯来咯,每期必备清凉环节,捂住我的小被子。] [苏姐能处,有事真敢抖。] [不用你说,这地破的我都知道不寻常。] [这期有点不同啊,他们演得好逼真,我感觉自己似乎真的在看悬疑电影似的。] 面对大伙的侧目,苏姣浑不在意地勾起嘴角笑:看我做什么?梨园都没了怕啥,说不定密名信召集大伙来就是为那事呢,瞧你们一个个怕的样儿。 你!邓李捷炸毛吼道:谁怕啦啊?你说谁呢?!你不心虚好端端扯那事做什么? 说着,暴躁的邓李捷扬着手臂就要上前,符南雀赶忙将他拦在原地不得进退,狠狠地哼一声扒下帽子蹲到阴凉处自个待着。 胡佳在一边劝这个,一边哄那个好不忙活,场面短时间乱了套没人在意郑开屏这个侦探的话。直到郑开屏耐心告罄,提声喝住乱糟糟的动静,大家才又再次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我耳朵怀孕了,他的声音好霸气。] [麻麻,我找到你的女婿了。] [不介意要男媳妇儿的,加我**********] [旁边的小哥也不错,不过这次怎么有两个素人嘉宾?] [花痴滚粗,安静看节目成不?] 苏花旦。 突然被点名的苏姣一个激灵抬起头,对上郑开屏的目光,那点漫不经心都渐渐收起。 郑开屏问:你说密名信召集大家过来是为那事,指的什么事? 就梨园曾经死过人啊。苏姣抱手环胸,高傲道:梨园谁不知道,有个小丫鬟某天突然不见了,说是偷班主东西做贼心虚跑走,谁信? 角落里的邓李捷讥讽道:你当然不信,那是你丫鬟,你自然是护着她。 苏姣脸色顿时一变,郑开屏看在眼里,以为她要发作,谁知按捺片刻冷笑道:若是逃走,之后梨园又怎会多生事端?又为何总有人说是那丫鬟回来闹的? 符跑堂。苏姣拉人给自己站队,把乱局之外的符南雀也拖下水:你最正直,你说是不是园里流传过丫鬟被害死的传言。什么偷东西跑走,不过是给腌臜事当掩盖想蒙骗人眼罢了。 符南雀讪笑:这我当时就是一打杂的,这种事也不好定论,苏花旦和邓小生说的流言都有在园里传过,唯一能确定的是丫鬟自那以后就再没出现过。 郑开屏闻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但这番中立的话,懦弱不敢当的姿态让苏姣很是嫌弃,哼笑道:没人信也无所谓,真相总有揭穿的一天,没准这回就是她把咱们给叫回来的。 此话出口,周围的温度陡然阴冷几分,隔着屏幕的观众们感觉不到,现场的他们可是实打实的挨冻得想要发颤,都是老戏骨了,面对突发状况几人还是能强自维持表情对戏,但心底升起的惊惧还是让他们表情僵硬几分。 连蹲在不远处的邓李捷,不知何时也挪到他们身边。 那东西果然在附近盯着他们。符南雀和郑开屏对视一眼,愈发确定心中的猜想,虽不知为何看不到它的存在,但它就在附近,或者说他们就在那东西的中心地带。 为什么这么肯定?你有证据吗?郑开屏说。 当然,我的密名信就是证据。苏姣撇嘴取出信件,捏住一角往前伸直手:拿去看就知道了。 助理,拿过来瞧瞧。 微风卷过带起淡淡的腐朽泥味,尴尬的度过沉默的三秒,李倩倩仍站在一旁神色恍惚没有动弹,郑开屏眼睛微眯,不知从哪弄来的石墩子大刀阔斧坐在那跟个大爷样儿,使唤人不动自己也不愿起身去接。 既然人没反应,就自己去拿啊。 才不要,我是侦探,助理不替我干活,我要她作甚?炒掉。 沉默的间隙,符南雀和郑开屏进行了短暂眼神交流,想不到堂堂天师大人在这种关头耍起小性子,花旦的设定是高傲,宁可举着也不会走多两步路送上手里的信。而李倩倩 早前便注意到她的状态自回来后就十分不对劲,符南雀看李倩倩一眼,她的脸色似乎在刚才温度降低的时候变得更差,许是一直紧绷着神经遇到风吹草动,就陷入恐惧中无法控制。 助理? 我来吧。符南雀赶紧解围地接过苏姣的信件拆开摊在众人面前。 只见信纸上如此写着 【请在X月X日来到侦探街梨园旧宅,听听过去的声音,看看埋藏二十多年的真相,秘密终将晒在阳光底下。】 一段看起来似乎藏着谜语的邀请函,郑开屏念完后,符南雀倏地蹙眉发出困惑的声音:奇怪,跟我的不一样。 我也是。 我的也是。 随即纷纷拿出自己的信件,上面也是同样短短的一行字,前边日期相同,不同的是后边的话。如苏姣的信上那般,她是秘密晒在阳光下。 可否在入睡前再听一遍《小红帽》。符南雀 旁观者终将拖入历史的旋涡。邓李捷。 最为特别的还是胡佳的那段话。 背叛他人者,终将成为他人弃子。郑开屏喃喃念道,斜睨胡佳道:莫非你是凶手? 胡佳讪笑扶额:我就知道看到这话会这么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收到这句话,但想来是寄件人的恶作剧。 每人的话都不一样,这会不会是寄件人给的提示?符南雀支着下巴猜测。 苏姣:有可能,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写? 喂!指向这么明显,胡梅香你就别狡辩,有事赶紧说别浪费大伙时间。邓李捷暴躁挠头:我可实在是受够了待在这鬼地方,有话都敞开天窗说。 [虽然知道是剧情人设,但我太讨厌邓小生的态度,好恶劣啊。] [前排注意,角色性格请勿上升真人。] [就是说,仅仅说的几句话都跟吃了炸药包一样,仅针对角色发表意见,李捷还是很好的。] 面对众人的狐疑,胡佳怔楞片刻也不再隐瞒,轻笑一声说:如此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如果那样也算叛徒的话,倒也没错。 是什么事?符南雀追问。 胡佳说:我当年是跟丫鬟她一同逃荒进的梨园,班主见我嗓子好就提拔我登台唱戏,估计是为这事她便记在心里吧。 我能说就这么多,那之后她就没再跟我说过话。这样足够洗清我的疑点吧? 听起来似乎很合理,郑开屏目前也没有任何头绪,长长出口气道:暂时还不能定论,但不管怎么说我的委托人要我到这里来替他解开多年的谜团,要掌握更多的信息才能看清事情的真相,不如大家敞开心扉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一下。 大家对此没有意见,只见符南雀到处张望似在找寻什么,一记响指在耳边响起打断他的走神。 郑开屏优雅地收回手:看什么呢? 符南雀摇摇头道:我只是感到不解,若是因丫鬟的事而来,为什么我们都来了,班主却不见人影? 班主? 啊 不好!符南雀才要继续说宋呈宾的身份,楼上突然传来的尖叫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那个方向没记错的话,正是宋呈宾早前藏好的地儿! 郑开屏狼眼一凛,周身的懒散顿时收敛,起身快步朝声源地跑去,几人纷纷跟着他的步伐跑上去。老旧的木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等他们都上了楼走到郑开屏身边,皆同郑开屏一样被眼前的景象惊在原地。 按照设定中,在他们赶来看到的应当是翻箱倒柜而不小心弄出动静,整个人惊慌失措站在阁楼中央的宋呈宾,此刻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把摄像头关了! 第46章 梨园旧事② 当天节目直播在郑开屏急促的大吼中匆匆关闭,突然漆黑一片的直播间里徒留观众们迷茫的弹幕在上头飘荡。 [结束了?又到了不能观看的精彩部分,距离周末网综上线还有两天] [我恨赖导你不痛快播完,为啥又要吊胃口!!] [怎么回事?我好像看到宋呈宾晕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没听到那郑侦探都急了,肯定是出事了。] [大家别乱猜,精彩部分不直播是节目组的惯例了,估计是为了营造气氛才故意说关镜头的吧。] [可他说的感觉很逼真,不像是演的。] 评论区里宋呈宾的粉丝担心自家正主会有不测,在关于宋呈宾是否在节目中晕倒一事和其他观众出现了分歧,粉丝认为宋呈宾的状态不像演戏,这就是场真实的直播事故,而其他看客则认为不过是节目为后续线上网综造势引流的手段,两方为此争论的不可开交。 有担忧的粉丝第一时间就去官微私信节目组询问结果,可发出去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她们哪知道被困在春夏村的节目组此刻除了直播外,是半点外界信息都接收不到,还以为节目组在装死不回应,企图冷处理。 没能得到确切消息的粉丝们出离愤怒,直接艾特节目组背后的静夏娱乐要求给个交代,话题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所有在网络世界遨游的人都看到崭新的词条爬上热搜榜前十。 #宋呈宾节目中晕倒爆# @大嘴巴:惊!宋呈宾在节目中疑似劳累过度晕倒,直播画面急关闭,目前节目组对此事拒不回应,态度冷漠令人窒息。不管如何艺人也是人,应当合理安排作息,而不是用高强度工作压榨他们的价值。 毕竟是知名演员在节目中出现疑似晕倒问题,在舆论稍有苗头的初期,静夏娱乐就已经在联系节目组负责人,但无一例外 联系不上? 我很抱歉,陈总。 男子狠狠垂下头,为自己办事不力惭愧的同时也提心吊胆着,后背绷紧极力克制颤抖,别看眼前这位领导平日温和可亲的,但稍有不对的地方就不假辞色,像条响尾蛇般总是给人种威迫的感觉。 陈九坤慢条斯理将泡好的茶缓缓倒入茶杯中,四溢的茶香都冲不散室内逐渐凝固的气氛,男子吞口唾沫,愈发不敢说话。 我猜他们定是全都回到原始社会了。陈九坤开起玩笑,金色细框眼镜片反射出精光:不然那么多人怎么就连个能接电话的都没有? 恋耽美 (36) 额。男子怔楞,却见陈九坤语气愈加温柔问道:你说这么向大众交代,他们会不会接受我们的说法? 不等男子回答,陈九坤自说自话地敛起笑,镜片后的双眸倏地掀开眼帘冷光流转:打不通电话就去找,联系不了总不至于连人都找不到吧。 对不起!是我失职,我这就去想办法解决,一定给陈总个满意答复。 男子慌忙应下转身要走,陈九坤心血来潮唤住他:对了,你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做的直播? 是的,在春夏村。 房门咔嗒一声轻轻关上,没了男子忐忑聒噪的声音,世界又再度恢复成只有茶水沏入杯中的叮咚响,良久,陈九坤抿唇呢喃:春夏村啊,啧。 另一头的春夏村。 本就悬着心盯监视器的赖辉等幕后人员,在听到郑开屏嚷开嗓门的惊天一叫,个个虎躯一震差点吓岔气去。尤其是赖辉,顶着巨大压力充当全组顶梁柱的他头脑发懵的瞬息间,凭借本能第一时间掐断直播,起身往后宅冲去。 等赶来略过一众愣在原地的嘉宾,看到符南雀和表情略带嫌弃的郑开屏一同将倒地不醒的宋呈宾扶起的画面,晕乎乎的脑壳更加作痛,赖辉颤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只是晕过去,应该没什么大碍。符南雀安抚道。 刚才他主动上前搀扶宋呈宾时就略微查看了下对方的状态,的确没有明显的受伤或是别的毛病,但符南雀没说的是,宋呈宾并不是单纯的昏迷,从他皮肤沾染到的淡淡阴气来看,在他们方才不知道的时候,这位宋大影帝似乎是冲撞到什么,但此处阴气极淡,也没有鬼影活动的痕迹。 符南雀和郑开屏合计一番,也就没同他们说实话,免得让本就提心吊胆的大伙再度崩溃。 赖辉对符南雀的任何话都十分信任,虽然心知肚明宋呈宾不会是简单的晕倒,但闻言仍松了口气,只要人还是安全的就好。他的要求已经如此的低,能让大家都平安回家就已是他唯一的愿望。 正当赖辉要叫着几个体格强壮的工作人员过来扛人的时候,宋呈宾悠悠转醒,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是懵懂似乎不明白大家为何都围着他。 邓李捷凑过来焦急问:宋哥你还好吧?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吓死我们了。 宋哥。李佳佳啜泣: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她你才晕的? 两小辈围着宋呈宾嘘寒问暖,宋哥长宋哥短的叫得人迷糊,终于在苏姣扬声喝止安静后,两人才稍微克制下退到胡佳边上,给宋呈宾留出喘息的机会。 你方才晕过去了,可是遇到什么事?赖辉赶忙问最关键的问题,也是众人现下最想知道的事。 出乎意料的是宋呈宾完全想不起来自己遇到过什么事。 赖辉不死心:哪怕是一丁点的记忆都没有吗? 但宋呈宾仍是想不起来,只要蹙眉深思就会头疼不已:抱歉,赖导。我实在想不起来,脑子一用力想就我就疼得想吐,我好累,我想休息。 见宋呈宾如此痛苦,赖辉也不好再说什么,在郑开屏隐晦点头下才松口让人带他回去休息,大家都辛苦了。天色不早,大家伙也都收拾收拾,调整作息明日继续。 说完,赖辉先带头领着大伙往外撤退,宋呈宾闭眼捏眉跟在赖辉身后亦步亦趋,边上的邓李捷趁乱挤到他旁边,附耳悄声问他: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宋呈宾点点头,毫无血色的唇想要勾起抹笑,然想到昏迷时似乎看到的极为可怖的血腥画面,嘴角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劲便作罢。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符南雀总觉得宋呈宾隐瞒了些东西,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宋呈宾的状态完全不符合一个特定情况下失去短时记忆的模样。尽管宋呈宾演得很好,但他眼底不时流露出的慌张心虚都暴露了他并非如他所说的什么都不记得。 思及此,符南雀问着身边眺望窗边的某人:你觉得宋呈宾说实话了吗? 南雀。某人答非所问地叫他。 嗯?符南雀应声望去,还以为郑开屏有什么新思路。 郑开屏一本正经地转过头来,忽然指着窗外眯眼笑道:我发现这阁楼风景好,开窗一眼就能看到院里的桂花树,今晚咱两睡这! 符南雀翻着白眼回身走人:要睡你自己在这睡。 诶,晚风吹来桂花香,花香入我眠的多浪漫,咱两抵足而眠窃窃私语也不失为此行的特别回忆。 无视郑开屏的嘀嘀咕咕回到前厅,场务正组织人员派发盒饭好不热闹,符南雀没有去领晚饭,放眼在一众聚在一起吃饭的人群中找到周冬图,向她要来全篇剧情的总剧本便坐到一边翻看起来。不说节目组的其他人,就连符南雀自己,在这两日接连无所获并状况百出的情况下也难免有些情绪。 莫名的无力感聚集在胸腔不得出,郁郁的符南雀发泄似的将手中剧本翻得哗哗作响,余光瞥见一抹白放到眼皮底下,是剧组的盒饭。 看那玩意儿做什么?累一天赶紧吃饭休息。郑开屏吃得满嘴流油,目前为止也就这心宽的大高个还优哉游哉的吃得下饭。 符南雀头也不抬道:我不喜欢掌控不了的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找点事做,好歹看下剧本或许会有点收获。 既来之,则安之。有哥我这个帮手在,能有什么掌控不了的事发生。郑开屏笑:再说,掌控不了别的,你可以掌控哥,只要你点头,我整个人都听你的。 符南雀抬眸狠狠刮一眼刀。 不。郑开屏更正道:就算你暂时没点头,哥照样听你的。 郑开屏。符南雀认为自己有必要跟这没脸没皮的人好好说清楚,咱们是朋友,我希望你找伴侣能够找自己真心喜欢的,而不是靠着所谓的描述去瞎凑合。刚才的话我当没听见,以后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我自己一个人挺好的。 像他这样的人,早就习惯独自生活,一个人也没什么。 敛眸按下心底莫名升起的酸涩,符南雀继续低头翻看剧本,郑开屏坐在他边上没再说话,沉默地吃着盒饭,安静和压抑在二人之间流转,不知过了多久符南雀察觉到郑开屏起身忽然用力朝地上掷了什么,发出闷声的穿破声。 符南雀看过去,一根筷子直挺挺的插在地面上,三分之一的部分完全没入泥土里,看得出来投掷的人用了些力在。 而郑开屏,在掷完木筷后就起身回大厅去,没有和他有过一句交流。 他是不是生气了?符南雀皱起眉,失落的同时对于这种变故不知该作何反应,那是他第一个朋友,莫不是自己方才说的话重了些? 第47章 梨园旧事③ 直到临睡前两人都没有任何交集,符南雀走到睡觉的地方一看,郑开屏早早就躺进睡袋里,闭目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已经睡熟。 节目组的休息地安排在前厅打地铺,偌大的大厅以道具箱划分两半,男性睡在大厅外侧,而女性则睡在靠里的里屋一头。头天晚上符南雀和郑开屏虽没来,但赖辉好歹记着给他两留了个好位置,和宋呈宾邓李捷二人睡一个方向。 邓李捷见他走过来,撇嘴扭过头整理自己的东西。这人来时自来熟的热情洋溢,也不知闹什么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符南雀跟他没多大交情,是以没给眼神,瞥到邓李捷边上的宋呈宾。对方脸色仍有些差,但已经好上许多,冲符南雀颔首示意。 符南雀回礼后钻进睡袋中,位置有些挤,挪动间挨着边上人的胳膊并排躺下,郑开屏身上好闻的冷香瞬间包围在他鼻尖,人没有动也没有睁眼就像是真的熟睡过去一般。但符南雀心知肚明对方并没睡着,以郑开屏的警觉性哪怕风吹草动都会立刻清醒,现下这般果然是对他心生愤怒了吧。 符南雀侧眸望向他,闭着眼的郑开屏没有平日的锋利感,从符南雀的角度看去对方立体的五官更加有冲击力,只是如此的安静。这还是郑开屏头一次没有嬉皮笑脸,真是静得他都有些不大习惯,明明他是想着把事情说开,他们能回到舒服的朋友位置就好,不要老开自己玩笑。 什么未来伴侣,自己是他媳妇儿的这种脆弱的关系,万一哪天闹掰连朋友都没得做。符南雀抿抿嘴收回视线,暗自懊恼把事情弄得如此胶着又束手无策。 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激得符南雀头皮发麻,不得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这是? 抬头看去古宅的地铺大队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今日那位大爷家的平房里头,窄小偏暗的小屋子,连萦绕鼻尖的淡淡霉味都如此真实。他好像刚才不是在这的,符南雀有点懵,环视一圈后目光落在桌上那台老旧落灰的收音机上,里头发出滋啦作响的动静。 是了,他白天才在老大爷家感受到这种古怪的气氛,本该废弃到成为摆设的收音机竟发出了声音。 滋这里滋滋 又来了!符南雀眉宇间倏地蹙紧,头也不回跑向门边,汗水打湿的双手怎么也拧不开门把,从不知惊惧为何物的符南雀此时慢慢心跳都乱的节奏。 气息急促间,耳畔全是收音机磕磕绊绊的滋啦音,追着他的身后攀延而来。 这、滋这里这是滋滋。 不是他在怕,符南雀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恐慌,但浑身止不住地颤栗和恐惧似乎是共情了某种东西,冷汗不断渗出以致他试了几回都没能成功打开门锁,符南雀心底没来由急躁起来,伴随着耳边愈加响亮的电流声,以身撞击门板。 嘭 房门随之打开。 这里是卢位河,一条高架桥从天而过,周围都是比人还高的麦子,放眼望去金灿灿一片。我被高薪工作骗来这里已经三天了。 随着房门的大开,身后卡顿到令人心烦的刺耳噪音全都消失不见,一阵平直没有起伏的女音缓缓传来,犹如说书般将话里提到的一切在符南雀眼前展开画卷。 毒辣的日头下,一众看起来身体状态严重不良的人从间废弃厂房里出来。 像我一样来这的有男有女,每日的工作就是去地里收麦子,他们不给吃饱,稍不卖力就打人。地里跟麦子似的杆上有好多倒刺 漫天的悲伤铺天盖地袭来,符南雀看到他们绝望的眼神,机械的干活,体力不支被壮汉就地抽打的哀嚎,但周围没人上前阻拦。他们都是一样的,在这里谁也逃不出去,反抗的人终将会被拖走,所以他们只能麻木地看着,直到看不到头的那一天。 我看着他被拖走,在心底默默下决心,一定要跑。 跑啊。趁着夜色掩没世界,跑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符南雀从未感觉自己有这种激动胆怯又雀跃的心情,拖着两条软绵无力似灌了铅的腿拼命向前挣扎,得跑!不能让他们发现! 符南雀很努力在迈开双腿,无形的阻滞让他前进不得,像个无能的小丑原地打转。要逃出去!符南雀只知道内心十分焦灼,他要跑到尽头去,到那里就能回家。 家?奔跑的脚步一顿,符南雀恍惚,他记得自己似乎没有家。又好像有过? 想不清楚这事,胸口突然灼热的迸发出夺目的红光,闪得符南雀不由闭起眼。 哈!一口气喘上来,符南雀满头大汗还未平复心跳,睁眼便看见位于正上方对着自己的一团似人非人的黑影,扭曲的趴俯在上头与他只差一臂距离,骇得符南雀倒吸口气却见黑影被三公印牢牢挡在上头。 方才便是三公印要阻挡黑影偷袭,将自己从噩梦中唤醒的吧。迅速理清事情的符南雀挣扎着要叫醒身旁的郑开屏,像是料到他想法的黑影,突然疯狂撞击三公印,好似要将其撞破给自己个教训般狂躁,在三公印记上DuangDuang的制造巨大动静。 黑影见破坏印记不得竟调转对象盯上他边上的邓李捷,符南雀暗道不好,正要起身以身相博,身后一道疾风扫过,余光瞥见长影一挥将黑影踢踹上墙。 符南雀惊喜回望,正好看到郑开屏收回他优越的大长腿,黝黑发亮的双眸半点惺忪睡意都无,紧锁黑影不屑一笑:丑东西,在老子眼皮下动手,你活得不耐烦。 开口便是郑氏独家特有的贬损式打击,周身阴沉沉的低气压连黑影都要胆寒几分。黑影见状欲随机寻找宿主附体,灵活扭动他滑溜的影子蹿腾而出,速度之快连肉眼都难以捕捉。 眼看躺在地上的赖辉就要成为倒霉蛋,而郑开屏嗤笑着挽起剑指,口中振振有词一番念叨,气势十足沉声下令:起! 破烂的大门外,早前郑开屏插在地上的木筷闻令而动,一道金光拔地而起竖起坚不可摧的敕令,将无处躲藏的黑影照得魂飞魄散。 啊 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尖叫回响,阵阵浓烟散去,黑影也消失不见。泛光的透明屏障后再次隐藏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黑影打散,如此大的阵仗,熟睡的众人都没被叫醒。 真当老子什么都没准备呢。郑开屏讥讽。 符南雀有些担忧地看向他们,就听郑开屏懒洋洋道:不用担心,他们被黑影所迷,此刻估计还沉浸在美梦中。 呵,那样陷在无法自拔的香甜梦里,就算黑影要伤害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知觉。 说着往外走去,符南雀不解:你要去哪? 大半夜被吵醒,我出去透透气。郑开屏侧头轻笑:你在管我吗?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管我哦。 意有所指的回复,不知是赌气还是故意看符南雀语塞,郑开屏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符南雀想了想跟上去,月亮的清辉将远处连绵的黑暗映得影影绰绰,唯有屋前的空地一片亮堂,郑开屏就站在小路边上揣兜而立,身形笔挺。 听到脚步声靠近,有所察觉的郑开屏回看一眼道:夜风挺凉,不睡觉来出来做什么? 这话当真好笑,明明自己才是先出来的人,但鉴于目前他们都有点闹别扭的份上,符南雀把想要说出口的讥讽憋回去,转而道:刚才多亏你,不然里面的人就遭殃了。 郑开屏意外地睨了他,微楞的模样似乎是没想到符南雀会夸他,沉声道:我来也不是不务正业的,光录节目那几个小时就足够我在各个方位布下阵,东西虽然简陋,以我功力加持下也能弄个简单的保家护宅阵。 阵法一成,外面的进不来,里面也出去。哼,那玩意要困住我,我也让她尝尝被阵包围的滋味。郑开屏莞尔一笑,意气风发的宛若运筹帷幄的王者,忽然换题一转问:对了,你白天遇到什么事吗? 符南雀闻言跟不上他的跳跃,问:怎么了?我不知道你问的什么意思? 的确是不知道郑开屏问的用意,但对方犀利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打量,像是要找出破绽的模样让符南雀很是无语。 而后,郑开屏收回目光淡淡说:只是想确认下,我跟你一块行动基本都没问题,能让你被梦魇住的也就白天分开的一小会儿。我就想问你,你去那大爷家里之后,都遇到了什么以至于睡觉都在喊着要跑。 原来自己还说过梦话?!符南雀嘴角抽搐,既然都问到这份上说出来也无妨,今天 恋耽美 (37) 后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打断了符南雀接下来想要说出口的话,不由心惊地想待在这的都是节目组的人,难道有人没睡?还是中途醒了?方才的响动都没能吵醒应该不知道他们的事吧?符南雀还在担忧些有的没的怕引起恐慌,郑开屏已经踏着火星子过去将偷听的家伙给揪了出来。 是邓李捷。 自以为藏得很好,却没想到会被人发现的邓李捷茫然无措,对上郑开屏的黑脸,扭头冲看上去更好说话的符南雀打起招呼:呀!大家都半夜出来看星星啊~好巧哈哈哈哈哈。 抬头望天,月朗星稀。 最后邓李捷被郑开屏跟丢沙包似的丢到空地上,不等他们二人发问,邓李捷先自己心虚一股脑全倒出来:我我真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的,其实我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你知道? 邓李捷点点头:今晚有点失眠就没睡着,结果就看到你们对付对付那玩意儿的场面。呜哇~大师啊,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说着邓李捷热泪盈眶,长久以来的坚强在这一刻瓦解,就要给符南雀个大大的拥抱,被郑开屏长臂拦下往后推开几米。 有话说,你动手动脚爪子不想要了?郑开屏附耳道,阴恻恻的威胁差点吓破邓李捷的小胆,忙点头应是。 邓李捷:抱歉,我太激动了。 不要紧。符南雀摇摇头,不过你说你看见我们跟黑影打斗,你能看见那团黑影? 邓李捷先是点头,想了想又摇头,搞得他们也不懂邓李捷是什么意思。 邓李捷讪笑挠头:我原来也是看不到那些东西的,但不知从何时起眼睛就能看到些平常看不见的嗯,遇到的次数不多,但总是在录节目的时候看到吓得我其实也不想来参加这个节目。 但是经纪人说在这里能提高曝光度,为了前途我也就忍了,谁知道会碰上这种事。邓李捷也是万分后悔,早知道就拒绝好了。 垂头丧气间,眼睑忽然抵上股微热,邓李捷顺着力道睁开眼却见凶神一样的郑开屏近在眼前,面无表情地上手撑开他的眼皮翻看,虽不知这是做什么但邓李捷浑身僵硬,完全不敢动,堪比遇上教导主任还令他紧张。 不过下一秒,郑开屏便嫌弃甩开手:你这是先前录节目去哪个阴地让东西眯眼了吧,想治? 邓李捷立刻小鸡啄米式点头,那还用说,天天看到那样恐怖的事都要神经衰弱了,谁要看到那些东西啊。 终于要摆脱这种困扰了!好耶!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他就说这郑开屏生的高高大大,一看就不同凡响,他有救了! 哪知 郑开屏大拇哥指向身后弱不禁风的符南雀,霸气强推:想治就到三公西区门诊楼,挂你符哥的号。金牌渡魂师,药到病除值得信赖。 邓李捷: 第48章 梨园旧事④ 你随手就能拔除的阴气,让他废二遍事去找我做什么? 待邓李捷走后,符南雀才问出自己的困惑。虽然除阴这种事他倒是能做,不过需要借助科技手段辅助才能完成,而郑开屏一个正儿八经的天师,于他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必让人再跑一趟。 对此,郑开屏只留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看他态度不爽。 嗯?什么东西? 次日。 精神振奋的各位再次开始拍摄,节目是从宋呈宾晕倒开始的,这也是赖辉和符南雀二人商议后的结果,在那种关头下停掉直播想也知道网上现在会吵成什么样儿了。 三人一合计干脆就地改剧情,从众人上来看到震惊慌张的宋班主,改为宋呈宾因看到丫鬟的物件被惊吓到失去意识后,再被众人叫醒的场面。 为保持拍摄真实性,除几位嘉宾外,所有幕后人员再度退回到外头的大厅里,随着小蜜蜂在众人头上升起,新一轮的直播开始。 [让我康康,宋哥没事吧?] [昨晚果然是晕倒了吧?] [楼上看清楚,是剧本啦,就说是为了吊胃口才闹那一出,没看到人一过去扶宋班主就醒了。] [啊~小哥哥!我看了回放,这期帅哥都好好看,尤其那位符跑堂简直就是梦中情郎的。] [我更喜欢另一位,成熟英俊!!] 宋呈宾到底是演技得到过认可的,昏迷中转醒的茫然到逐渐清醒的状态演得入木三分,故作虚弱在符南雀和邓李捷的搀扶下站起来,不忘问大家:怎么会来这? 还说呢,咱们几个都是被密名信叫来的。胡佳叹道:宋班主您不会也是被信叫来的吧? 宋呈宾点点头:那人要我过来拿东西,我就过来了。 郑开屏闻言向他索要信件,只见送给宋呈宾的信纸上头写着记得带走落在故地的旧物。 旧物?邓李捷怪叫道:这破地方还能有什么东西能拿的?呵,就算是有也早成破铜烂铁了。 宋呈宾讪笑:我也不太清楚,初以为会是有凤呈祥的东西丢下了,就过来看看,哪知道 怎么了?郑开屏注意到宋呈宾的表情略微僵硬。 宋呈宾没回话,指着大伙后头的烂柜子让他们回头看。 落漆的大黑木柜里,半扇门摇摇晃晃,半阴半明间一抹耀眼的金色在柜中闪烁,是一只金杯。 呜哇 众人哗然。 金杯啊!哇!邓李捷看着郑开屏拿出来的金杯惊叹,这、这是丫鬟的?! 胡说八道,丫鬟她哪来的闲钱买那贵重物?苏姣作为丫鬟的主子,丫鬟有没有这玩意儿她会不知道? 宋班主你说这是丫鬟的,你可有凭证? 不止苏姣,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疑问,望向唯一肯定说出这是丫鬟东西的宋呈宾,大伙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无法,宋呈宾只好承认这金杯是他的。 应该说是丫鬟从我这偷走的。记得吗?在丫鬟失踪前几天我曾打算报警,但是还没找回来丫鬟就跟着不见了。 郑开屏边记录边问:打算报警? 宋呈宾垂下眸点头:后来想着会影响戏班名声,这事就隐瞒下来了,打算咱们内部自己解决。 既然没报警,你为什么肯定是她偷的?有证据吗? 证据?我才说要自己人大搜查,第二天她就消失了,不是心虚是什么? 宋呈宾这番话就有些无赖了,苏姣听在耳里可不得劲,怒道:嘿~没证据就赖上了?现在东西就在你眼前,准是你忘哪儿了说谁偷呢? 东西在这不能说明没偷啊。 苏姣和宋呈宾为这是不是的事争得面红耳赤,最后为了拉拢战力,苏姣长发一甩猛地回头,将旁边看戏的符南雀拖下水道:符跑堂你说丫鬟有偷过这玩意儿吗? 胡佳几人不懂了,怎么这又有符南雀的事。 苏姣冷笑道:丫鬟有没有这等物件,不信我可以问符跑堂,他两之前走得最近,不是有段时间传他两有情况吗? 笔尖一顿,郑开屏睫毛微颤,半晌继续埋头记录没有任何发表。暗中观察的符南雀心下有些惆怅,郑开屏从昨天起就没怎么搭理他,客气绅士就像普通朋友般保持距离。 这是他想要的,又好像哪里不对。他竟然会想要从郑开屏脸上看到在意的表情,他不是应该在听到苏姣的话时醋意大发地看过来,满眼可怜兮兮的写满媳妇儿的撒娇吗? 可始终没有。符南雀也觉得自己变得奇怪,甩甩头专心在节目里,他昨晚看过总剧本里头说过,丫鬟因撞破宋班主贪婪成性盗窃宝物,而被宋班主灭口后就对外谎称她偷了东西逃跑。 苏姣作为主子,自己的人被诬蔑偷东西便是质疑她管教不力,高傲的苏花旦自是不能忍,自那后戏班就面和心不和,不久后还闹出各种奇怪事件便再也经营不下去关闭。 这本来是由李倩倩这个复仇丫鬟来旁敲侧击推动大家去找线索的,现在他接替了李倩倩的角色后,原先属于丫鬟的一些事全都借由所谓的情感关系转嫁到符南雀身上。 符南雀扶额说:我并不知道她是否有过这物件,只记得有段时间她精神不大正常,经常恍惚走神,我猜测她可能遇到事了但没多久人就失踪。 说了跟没说一样,众人提起的耳朵缓缓垂下,符南雀恍然想起个细节,大伙立刻又竖起耳朵。 我记得她曾经说过自己喜欢写日记,可是我后来从没见过。 触发隐藏剧情,寻找日记线索,几人当即欣喜要去前往丫鬟的住房找日记,郑开屏扬声叫住他们。 等一下! 众人回头,只见郑开屏端着金杯往里瞧,好看的眉宇皱成一团,神情严峻。 符南雀上前担心问:你怎么了? 郑开屏不言,伸出两指进去掏了掏,而后夹出张小纸条来。 这下连符南雀都蹙起眉头,无他,纸张浓郁的黑气萦绕不散,连同郑开屏的双指都缠绕了些许。 二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这不是节目组准备的道具。 她出现了! 不到巴掌大的纸上,写着【中央之地,光明驱散阴霾,任何黑暗都无所遁形。】 猜字谜一样的,众人抓耳挠腮也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李倩倩弱弱指着楼下的空院道:会不会是那儿?整座宅子只有底下这儿是中央的地方。 众人朝着李倩倩摇摇一指的地方望去,日头打在地上不偏不倚照在院子的地面上。 苏姣:对啊,中央之地! 胡佳:光明驱散阴霾的地方! 这不就是说的院子吗!邓李捷双手一拍,抄家伙,挖地! 几人兴冲冲往楼下跑去,也不知邓李捷从哪找到的铲子,分给宋呈宾和苏姣胡佳几个,望着杂乱的空院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这么大的地方要从何挖起啊? 这咋立着根树枝那么奇怪,难道是在这?邓李捷自言自语,说着就那铲子胡乱挖挖。 赶下来的郑开屏见状张嘴制止,不及邓李捷的手脚麻利,三两下便将郑开屏布的局给破了。 啊?怎么了嘛?邓李捷手足无措,见到郑开屏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乖得很:难道我做错了? 郑开屏符南雀: 还是李倩倩解围,上前分析道:应该是挖错了,信息上说的是光明驱散阴霾,让黑暗无所遁形。我认为答案指的不是光亮的地方,而是反推未被光明所照亮的区域才是正确谜底,所以应该是在那棵树下。 李倩倩素手一指,那边庭院中盛开的桂花树,阁楼打下来的阴影正正好挡在树前遮住所有的光线照射,如此一看倒也说得通。 宋呈宾撸起袖子,瞅准地方举起铲子就要开挖。 等等。 一只大手稳稳接住宋呈宾用力挥下的胳膊,郑开屏不耐嗤笑:够了,老子不想再陪你玩家家酒,你装那么久累不累啊? 宋呈宾眨眨眼,面对郑开屏的突然发难,他们几人都懵了一脸。 郑侦探? 郑开屏收回手,周身一道长长的虚影晃过,噼啪几下只见周围的小蜜蜂纷纷被打落下来。 [什么情况?怎么又结束了?] [啊,才刚要看到找证据的部分就不让人看了,好吊胃口啊!到底谁是凶手?] [太短了,还没解开谜底呢,为什么郑侦探看起来已经了然于胸的模样。] 直播间的弹幕意犹未尽,线下却是剑拔弩张,气势僵持。高大挺拔的身影手中盘着不知从哪来的长鞭,立在庭中满脸桀骜不驯的不屑样儿盯着李倩倩。 别装了,你不是李倩倩。 哈?!她不是倩倩?!胡佳几人闻言立刻远离李倩倩身边。 符南雀解释:是被附身的李倩倩。想来在昨天开拍的时候就已经在李倩倩身上了,所以一直表现的虚弱模样,是因为她的心最不坚定比较容易靠近吧。 你很厉害,在这里到处都是你的气息,每个人身上都沾了点即便是我们也无法立马分辨出你在谁的身上。以至于陪你玩了那么多天,也到该办正事的时候了。 李倩倩歪头,露出诡异一笑: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你懂。郑开屏把玩鞭子道:那桂花树下是你的埋骨之地,对吧? 这地方阴气重,常年照不到光又没有好好打理的地方,竟然会开出如此灿烂的桂花树本身就很奇怪吧。符南雀接着话茬说:我猜你是被什么东西给封印在此,想利用我们来挖开树底下,破坏封印你好借此脱身。 苏姣几人闻言,又集体挪动脚步退到角落里头,离那棵茂盛到不可思议的桂花树远远的。 听他们如此说,李倩倩也只是保持着嘴角抿成直线的假笑,似乎并不害怕他们找到她的本体一般。 所以呢? 符南雀一愣。 你们以为只有树才是我的本体吗?李倩倩目光沉沉,忽然身子一软整个人往后倒去,空灵回荡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整座宅子都是我! 符叔拎着精心准备的小吃带符南宝来到古宅外,他们村子难得有录节目的大人物来,如果多在那些导演大明星们面前露露脸,没准会有眼光好的看中他家符南宝的价值,带他出道当个导演影帝什么的。 到时候他们符家就发达了,哈哈哈哈哈!说起来符叔对符南雀也是一肚子不满,本来想让他帮帮忙在那些人面前美言几句,结果想到那晚之后的遭遇,符叔满脸便秘,哼,果然是个不祥的人。 爸,来这破宅干嘛,我很困。 傻小子,等你以后当了大明星,想睡多久不行?等会儿跟我进去记得嘴巴甜点,没准人导演赏识就给你个男主当当。 切,我才不稀罕。符南宝打着哈欠甩开符叔的手,要去你自己去,我要睡觉。 符叔怎么都叫不住这一心回去睡觉的儿子,气得狠狠跺脚,自己又不想放弃仿佛近在眼前的成名机会。拎住一袋吃食,回身看着大门紧闭愈发阴恻的古宅,颤巍巍地吞了吞口水趴到门上往里瞧。 甫一趴上去,触手一片颤动像开启震动模式,仿佛宅子活了过来。 符叔大汗,不会吧?大白天不会这么邪门吧?符叔不信邪小心翼翼把手放上去,顿时地动山摇骇得符叔转身跑掉。 鬼啊 这厢不等符南雀他们过去查看李倩倩的状况,脚下传来阵阵剧烈晃动,吓得邓李捷几人哇哇大叫。 这是地震了吗? 不像啊,整个宅子都在晃,好像大地都倾斜过来了。啊!! 如他们所言,不光是地动这般简单,好像是整个宅子从地下拔起在空中360旋转侧倒,不把他们晃晕不罢休的架势。符南雀忍着想要吐的心勉力保持平衡,撑了片刻忽然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摔去。 他能感觉到头在惯性被甩出去带着的猛力,想要避免摔倒已是不可能,只希望护着头能少受点伤。天旋地转间,一头扎进结实的硬物中,伴随着咔嚓声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地上。 恋耽美 (38) 第49章 姚瑶 郑开屏骨折了,细长的脚腕不自然的红肿胀大一圈,符南雀默默从他身上移开,瞧郑开屏白着脸没多余的表情,紧抿的嘴不住地抖可以看出他在强忍疼痛。 你的脚方才倒地时他就听到细微的脆响,定是刚刚郑开屏接住他时不小心崴到的。 饶是符南雀在三公医院见惯疑难杂症,这会儿面对郑开屏愣是慌得呆住片刻才想起要替他检查伤处。嘴边关心的话未完,符南雀眼前一黑,郑开屏整个扑上来抱住他往边上滚,天旋地转的。等符南雀越过对方肩头看去,两人方才待的地方被一树枝狠狠抓挠,竟是从地底冒出的玩意儿灵活如游蛇。 原先有郑开屏布下的阵法压着她还不能放肆,如今被邓李捷阴差阳错破坏掉,整座宅子都跟活了似的哪哪都透着异样。角落里的众人忽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符南雀望过去,苏姣一众人被破土而出的根枝困在一处,连宋呈宾和邓李捷两个大男人都撕扯不开。 见状,符南雀抬手一串白花花如利箭从袖口蹿出,几人都扯不断的树根在它面前宛若小巫见大巫,一经触碰根枝枯萎如齑粉,所到之处所向披靡。绕着苏姣等人将缠住他们的玩意儿毁掉后,白花花的一串首尾相连,竟是由纸人娃娃组成的包围圈将他们都护在里头,雪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笑脸。 拜托,看好他们! 回应符南雀的是连绵不断的嘻嘻笑,阴恻恻的,把包围圈内的几人吓得抱成团。 邓李捷抱紧宋呈宾崩溃叫道:这纸人会笑!!!麻麻呀,我听到纸片都会发出声音啦!! 停手,停手!宋呈宾仪态尽失,制止邓李捷慌乱中对自己上下其手,怒道:看清楚这是保护咱的,你怕也别瞎抱,乱摸啥?! 抱歉!宋哥! 放手。 不敢啊,怕! 本就混乱的场面一度有些荒诞,碰上郑开屏又负伤在身,符南雀有瞬间都不忍直视这令人手忙脚乱的局面。从业以来遇到的最头疼事件没有之一,估计躲在背后的那玩意儿也是如此觉得,静止许久的桂花树又作怪起来,周遭突然响起阵桀桀桀的怪笑盖过纸人娃娃的笑声,数条堪比树姥姥的大树枝拔地而起,直冲符南雀等人袭来。 攻势迅猛盘旋擦过带起划破虚空的杀气,符南雀几乎不做二想,立刻从兜里取出剩下的纸人娃娃朝空中扔去,乱晃的枝丫被纸人缠上,薄如蝉翼的纸片生生将枝丫缚断。 纸人娃娃趁势而上紧紧缚住桂花树,强大的阴力压制是躲在暗处的她都无法抗衡的地步。 与此同时,郑开屏也没闲着,翻身而起就地打坐,捡起身旁的小石子在地上不停地堆砌。 暂时落入下风的古宅停下所有动静,抱头的众人四下张望不敢离开包围圈半步,见大伙暂时不会有危险,符南雀拿出自己渡魂师的职业修养开口劝道:有话好说,事情不是没有解决的余地。你有何心事不妨直说,想要传达的我可以代你处理。 符南雀: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能替你完成。 周围一阵寂静,静得只剩符南雀在唱独角戏,显然是不接受自己的这番示好。符南雀咬咬唇,想要再游说下,便听不知宅院哪个角落冒出道空灵的回响。 你们说会好好拍,为什么不照我说的挖开? 挖开?为什么?因为那里是你的埋骨之地,里头是有什么东西在压制你所以你才无法离开这座宅子吧。挖开了岂不是随你想如何便如何。 气焰嚣张到仿佛全世界都欠她的声音此刻噤住了声,也许是被符南雀直接点明撕开她一直怂恿大家挖开桂花树的事而语塞,符南雀继续道: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不会肆意伤害旁的人,我可以挖开大树将压制你多年的东西破除掉。 我不信你。 良久,伴随着她轻蔑的不信任,耳边阵阵不易察觉的嗡鸣作响,似有东西从脚边振翅飞翔。符南雀侧目望去,周围原先被郑开屏长鞭打碎的小蜜蜂摄影机缓缓升上半空,亮起的红色信号灯明晃晃的告诉大伙它正在实时直播。 [嘿呀,又直播啦!还好我没下线,前排瓜子水果饮料售卖~] [咦?这期什么情况?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 [我靠,大家这是怎么了?怎么都狼狈成这样?] 你们只有按我说的继续演下去,否则符家小子你护得住这群人,护得住大厅那些人吗? 隐隐的从大厅传来嚎叫声,嘶哑带着恐慌的惨叫此起彼伏,可想而知那头的赖辉他们正经历可怕的事。 这厮压根没想好好谈。 耳边桀桀桀的嘲讽笑意令符南雀气急,狠狠拧头看向郑开屏怒道:好了没?你在磨蹭什么? 只见郑开屏周遭一圈石子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步步紧扣组成个符南雀看不懂的阵型。郑开屏老神在在随手翻出小罗盘撒上一把宅院里的土,每一步都优雅地像是在进行项精美艺术,甚至抽出两秒的空祭出张符纸抵挡那家伙狂风乱作意图扰乱阵法的小动作。 最后一步落下,身下阵法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在郑开屏眼前连成片七星图。 郑开屏剑诀起势:阴阳指路,无所遁形。 罗盘的磁针飞速转动,眨眼间针尖方向指住他们眼前的方位,直指着某间破烂的房门前。没有停顿一会儿磁针又指向另一边,看起来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东躲西藏,郑开屏冷哼一声,指间夹住道驱魔符朝身侧的斜前方掷去,随着砰一声雷响。 一道匍匐在地的嫩绿身影缓缓在众人眼前显形,苏姣见状忍不住惊叫出声,那身影露出的皮肤遍布蛛网般的血痕,与这段时日大伙身上不时冒出的状况一模一样。 不是苏姣说,她那副样子像极了支离破碎后又再度拼凑起来的拼图,虽有人样儿却带着破碎的残忍。不止苏姣,在场看到的邓李捷等人皆有此感触,不忍直视地撇开头,强自摁下心中的悲凉。 奇怪。符南雀抚上心头,这鬼怪的怨念属实强大,光是现形便能让人直接共情到她的怨气,生怕会被其影响到失去理智。 符南雀深呼吸按下这股被挑起的同情,先前郑开屏的阵法压制就让她元气大伤,连番动作下来,她已是强弩之末,趴在地上直勾勾盯着他们,猩红的眼底透着挥之不去的怨。 耳边鞭声挥舞,头顶运作的小蜜蜂再次遭到重击砸落,直播间的评论区里一片无语飘得满屏。但这不妨碍已经有观众看出来几个嘉宾遇到了事,艾特节目组是得不到回应的了。一回生二回熟,流程熟练的网友们再度找上静夏娱乐要求给交代。 我会找到他们的,爸爸。陈可彬蹙眉听着电话,我会保护自己不会有事的,再说符哥和郑哥都在那我不过来看看那才是不放心。 行了行了,我等会儿找到他们就给你消息。 匆匆挂断自家老爸叨叨不停的电话,陈可彬望着前方九曲十八弯的乡路,得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不禁仰天长叹口气,他这操碎了的老妈子心,符哥他们也不知怎么样?把自己也带着去多好,好歹能帮点嗯? 陈可彬擦擦眼,趴在车窗上往外探头。 少爷,您在看什么? 陈可彬惊奇收回头,怪叫道:阿达啊,你有没有看到刚才有个黑色的人像只大扑棱蛾子似的飞过去! 助理: 符南雀被鞭声拉回视线,连忙阻止郑开屏在毁掉小蜜蜂后不怕辛苦地想要痛打落水狗的心思。 你可以相信我。符南雀按住暴躁的大高个,回过头对地上的她说道:你也知道我为何而来。作为交换我想知道关于我父亲的事情,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一块合作? 郑开屏也忍住怒火看向她。 她似乎有些犹豫,符南雀加把劲:你既然愿意借由节目把秘密说出来,为何却不愿告诉我? 那怎么能一样?在节目上曝光还能公之于众,告诉你,你有什么能耐去把事情揭穿?好比你父亲,好比她说到此处顿住。 你快没有时间了?郑开屏忽然出声,吸引众人不解的目光,他目光沉沉道:身形涣散,魂体不稳,莫非! 说着郑开屏抬手覆在大树下静心感应,那头的她轻笑出声:我的确快没有时间了。我被他下的恶咒镇压多时,年年岁岁的消磨魂体,强撑至今已经快到头了。 他是?符南雀问。 她并未回答,只自顾自地说:如此我才故意引来这帮节目组的人,想要借他们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我只想尽快把秘密传出去,哪想会遇上你,或许真是天意注定你们符家要帮我,符家小子你来,我告诉你。 符南雀没有犹豫就要上前,郑开屏拉他都阻止不了。一把扯开抓住自己的手,符南雀靠近那团脆弱的魂体前蹲下,冷不丁被她拽住手腕,刺骨的冰凉从腕处直冲心头,冻得符南雀一个激灵,脑中似乎闪过许多画面。 那些陌生零碎又充满悲伤的记忆,是她在与自己建立连接。 被共情可不是多好受的事,如同整个人坠入冰窖还被无数看不清的触手接入脑内。冷汗直流的符南雀闭上眼,忍住强烈的排斥不适感细细探查这被一股脑塞进来的闪灵画面,混乱血腥中闪过几幕烈日当空的枯燥场景,和他在梦中见到的一样。 未再继续查看下去,耳边一阵短促的闷哼响起。 记住,我叫姚瑶。 符南雀睁开眼,最后捕捉到姚瑶消散前的模样,恐怖的血痕从她脸上褪去,清丽的容貌挂着淡然的浅笑。 她走了。郑开屏说。 是的,他知道。 姚瑶一走,她设下的禁锢便没了效果,前厅里的赖辉带着大队人马立刻往他们这边冲来。为首的陈可彬焦急忙慌地扑到符南雀和郑开屏面前,边打量边问他们有没有事。 符南雀还沉浸在方才沉重的感伤中回不过神,郑开屏替他回答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你们这节目录的几次不寻常,我听说公司要派人过来看看,就跟他们一块来看看。陈可彬心疼无比道:哎哟瞧瞧哥你们这样,受的多大罪,赶紧咱们先回去再慢慢说。 陈可彬这回是代表静夏娱乐的少东身份来的,对于此次节目录制接二连三的出状况,本着为所有人的安全着想,在接到所有人的当天便给赖辉下达命令停止节目的录制。 不过最后节目组的人在安全后,商量着到底还是将未完的节目后续补拍完毕。 也许是姚瑶最后的那点悲凉怨念的影响,所有人都有种要将没有完成的拍摄继续拍完的念头,虽然不知道演完后能起什么作用,但没有一个人提前离开,都在一天之内搞定了补拍戏份。 故事里的小丫鬟和自己的小姐妹初初从乡下来到繁华的省城,阴差阳错下一人踩着她成了蒸蒸日上的戏曲演员,而小丫鬟则被分到花旦手下当下人,与跑堂的小伙子暗生情愫后不久,便发现对方其实是与班主狼狈为奸,偷盗分赃的贼人,被丫鬟撞破坏事后将她埋入后院里头。 对外谎称她偷东西逃跑,却是引来花旦的怀疑,张扬着要彻查此事。跑堂与班主唯恐花旦会将事闹大,欲要毒哑花旦,被丫鬟的鬼魂骚扰以至于梨园没落,也再没机会害人。 这期节目的故事脑洞之大,情节之曲折复杂,在后续网络综艺作为收官期上线后看得观众大呼精彩,以至于当晚节目热搜再度刷屏网络已是后话。 回程前,符南雀特地回了趟春夏村里。 符南雀是春夏村人,这个大伙都知道,是以他要在回程前回家看看这事,除了郑开屏多看他几眼外也没人有意见。 回到他和姥爷的小家里头一切如旧,距离上次回来也就两个月左右,家具都已蒙上层薄薄的灰尘,手摸过去灰扑扑的。符南雀此刻也顾不得干净,径自往姥爷的房间走去,急促地翻找屋内所有的柜子,最终在床底下找到了只绿漆大木箱。 在姚瑶过给符南雀看到的记忆里头有过他父亲符善民的画面,那里头他的父亲身姿挺拔,一袭正装帅气逼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的领口别着一枚别致的小胸章。 画面闪得太快,让符南雀不敢确定那枚过于眼熟的胸章形状是否是自己所想的,他需要验证自己的想法。俯身将大木箱从床底拉出来,这箱子堆积的尘土更甚,扬起的灰尘呛得人喉头发紧,符南雀随意挥了挥手看着面前的大木箱,一时有些情怯。 姥爷说过,那里头是唯一保存有关于他父母东西的箱子。 大木箱上挂着沉沉的铁锁,而钥匙就在符南雀手上,从姥爷给他至今就从未开启过箱子看看里头都放的什么,那时候姥爷只说得等到某天他遇上未解的迷惑时才能打开箱子。他听进去了便也没去动过这箱子,除了是听从老人的话,也是给自己心底留下些神秘的念想。 如今想到自己心头涌起的疑虑,不知自己能否在这里头找到问题的答案,符南雀没有犹豫地打开大锁,沉沉的霉味随着盖子的揭开再次重现在人前。都是些老旧的衣物配饰,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符南雀上手翻了翻,动作间一阵坠物掉入箱底敲起阵轻响。 符南雀眉头一皱,箱底里一枚如拇指盖大的小物件,远看似太极,近看又似两尾鱼形首尾相交的精湛工艺。 非常特别也极为罕见的,属于特安所独有的员工胸章。 第50章 掉马 这里是卢位河,一条高架桥从天而过,周围都是比人还高的麦子,放眼望去金灿灿一片。我被高薪工作骗来这里已经三天了。像我一样来这的有男有女,每日的工作就是去地里收麦子,他们不给吃饱,稍不卖力就打人。地里跟麦子似的杆上有好多倒刺,抽起人来又疼又称手。 我看着他被拖走,不听话的人都被拖走,我知道他们不会再回来。于是我在心底默默下决心,一定要跑。 月升日落,整片荒凉的废厂连灯都少见,陷入黑暗后白天金灿灿的地在夜里黑压压的像极魔窟鬼爪。符南雀连意识都混不清醒,眼前目之所及都是光怪陆离的扭曲,机械地迈动双腿一头扎进麦田里,脑子里只有一个指令跑。 我知道高高的麦田后头翻下去是条大路,那是我干活时悄悄摸索过地形,晓得他们在夜间会有一次换班时间,那时候就径直冲,冲过田地后头到大路上就好了。 可是队伍少一人的事很快就被发现,在清点回屋休息的人里没有符南雀的身影,厂房里立刻收到风声,远远的连躲在地里的符南雀都听到那些人气急败坏要抓他的粗言粗语。不能被抓到,符南雀想要走,不争气的双脚愈发无力,气得他狠狠揪着自己,唯一的逃脱机会就是爬也得爬出去啊! 可是为何要逃符南雀想不起来,自己似乎不应该在这的,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头厂房开启探照灯在麦田和房子周围层层排查,隐隐能看到星星点的黑影正朝符南雀逐渐靠近,那些人里头为首的一名黑衣女子,看起来面黄肌瘦但目光像老虎般有神,飒爽还充满危险的意味。 符南雀认识她,是同他们一样被诓来的人,但凭借手段得到了与那些监督者同样的权利的女人,她靠过来了!符南雀屏息不敢出气,身后距离田地后头就几米距离,跑过去就能到外头的大道求救但他不敢动,不能被人发现! 恋耽美 (39) 乱晃的电筒光在他头顶略过,有瞬间符南雀甚至觉得那双有神虎眸跟自己对上视线,依然是那么坚定危险,令人胆寒害怕。符南雀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对方眼中是什么样儿,咬牙蹲着没有出声,内心只盼对方并没有看到自己。 或许真是老天帮忙,那一眼晃过后,女人扭头冲其他人命令:这边不见,赶紧分散到各处看看,地方这么大别让她溜到别的地儿去。 杂乱的脚步因此也离符南雀远去,确定附近没人注意后赶紧擦擦脸上的汗水小心下山。 我没敢往大道上走,怕遇到的会是那些人的车辆,一路上躲在树林草丛沿路跑,跑出很远很远,直到饿的腿软无力倒在辆疾驰的车前。 小姐你没事吧? 你的举动是救了一批人,可你知道在那之前老板早已将一小批的人悄悄带走?你还是没救到他们。 你好,我是特安所的符善民,想向你了解下半年前轰动公众的黑工事件。 男人儒雅英俊,领口闪闪发光的小胸章越变越大,直至扑面而来压得他窒息喘不上气,符南雀忙从睡梦中挣脱出来。浑身汗淋淋的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又是这个梦,符南雀胡乱抹把脸,从回来到现在经常能梦到姚瑶曾经的经历,每次醒来都有种历经艰辛的疲劳。 应该是接受与魂体共频之后带来的副作用,符南雀大致了解姚瑶为什么会如此着急要把事情传递出去,但也仅仅是了解大体,他总感觉有事情没了解透彻,不知这是因为姚瑶没传递完完整的事情,还是自己的原因。 符南雀想了又想,换好衣服往西区跑去。 哎呀呀~我们郑大队长英明神武身手不凡,几时能有此等见到您老负伤躺床的幸运。黑眼镜一脸幸灾乐祸看起来十分欠揍。 接过郑开屏朝他身上扔来的橘子,黑眼镜也不气,笑嘻嘻剥开橘子皮吃起来:我说老大你也不用气,反正你常年不休留那么多假,现在就当是放假休养多舒服啊。吃了睡睡了吃的,而且 说着,黑眼镜凑近靠在床头看书,权当眼里没他的男人道:而且我看老大你红鸾星冲动,天喜星入命,在西区待着不正和你意? 这句话还算中听,稍微让郑开屏冷峻的脸上有点微暖,便也没在意黑眼镜这呱噪的家伙在耳边继续叨叨哈,我记得上次见了谁也是天喜入命的桃花相来着,想到找到媳妇儿拼命忍下想要翘起的嘴角,又想起之前别扭,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事回来之后他有许久未见过符南雀。 郑开屏苦恼道:我真想把心剖给他看,老子也不是将就的人,真要没感觉哪怕是命定之人我也不会瞧上一眼,这猫儿就会戳我心窝。本来想解决完那破节目组的事就跟他好好说道,结果人倒跟老子较劲,住这几天都没来看一眼。 说完,郑开屏哭丧脸:老黑啊,你说我媳妇儿该不会是嫌弃我不正经,不要我了吧? 有可能。 说什么你!郑开屏瞪起眼,掀开被子就要拖着脚去揍他。 黑眼镜赶紧求饶,哎哟我的老大,你这么说,我不就这么应了么。你先消消气,咱分析分析。 郑开屏鼻腔狠狠发出声冷哼,且听这铁口神算能说出啥花来,反正说得他不高兴也就一拳头过去的事。 咱就是说肯定是你前期总在人面前总提失恋,要找命定爱人的没有个正经样儿让他没有安全感了。黑眼镜分析说:我听你那意思,你还没有正式同人表白过。 郑开屏目光游移:差不多就这样咯。 黑眼镜怀疑:那是哪样? 我有跟他说给我当爱人啊。郑开屏烦躁地挠头,之前追老子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老子也就那么学了。 啧啧,那就差很多好不好。黑眼镜推推鼻梁上的墨镜,不管怎样心意得说出来,然后征询别人的意见,这叫尊重。 用撩拨的方式去试,没有真正说过喜欢或爱,这根本让人感觉不到你的真心,反而觉得就是耍流氓,老大你是不是看人是男孩子就不需要仪式啊? 郑开屏嘟囔半天也憋不出句反驳,他仔细回忆自己和符南雀之间的相处,似乎真的没有更正式跟对方表露过自己内心的真实心意,他都在对方面前做过什么?跟他说自己在找命定之人,然后见天地跑西区跟小姑娘们放电。 完了之前没认清自己心意的时候,又时常拿让符南雀跟着他当调侃,虽然他说的时候确实有动心思想要符南雀的念头郑开屏觉得自己要裂开了,这都是些什么注孤生的行为! 难怪符南雀都不愿意搭理他。 郑开屏本就不美丽的心情瞬间跌到冰窟,眼看黑眼镜在他旁边蹭吃蹭喝的没心没肺样儿,忍不住一脚过去将人踢开:滚,老子看到你就烦。 啧,真是用过就丢。黑眼镜拍拍手起身,嘟囔着就要走,没到门边又被身后人叫住。 黑眼镜:干嘛?现在你想反悔让我留下,我也不留!爷也是有自尊的人。 郑开屏不耐道:有时间把符善民夫妻的证件照拿一张给我。 见黑眼镜转过头一副八卦脸的模样,郑开屏赶在他开口前指向房门,冷漠赶客:你可以走了,记得带给我。 黑眼镜: 黑眼镜无语望天,不想再跟这个没有良心满脑子只有恋爱的老大说话,转身拧开门把,门先他一步自己推开,从外头走近来个清冷俊秀的青年。 一身干净整洁的白大褂,领口和袖口加了一圈浅蓝色线圈点缀,是西区人员的特有标识。关键是人长得也很是脸熟,黑眼镜推推墨镜,在来人和郑开屏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忽然笑开声大步离去。 奇奇怪怪的。符南雀认出了这个室内戴墨镜的人,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但他记得之前解决王良谨事件时遇到的黑眼镜,也是特安所的人。 思及特安所,符南雀狠狠皱下眉,关上门回头对上某人亮晶晶看过来的眼神,仿佛背后有条隐形的尾巴在疯狂摇摆,心头的火气蹭一下往上冒。 要正式的表白。郑开屏笑开花,见到惦念许久的人儿脸色不好,以为是为先前的事就想先开口缓和下二人的别扭:南雀 我问你,你是不是为了调查我爸妈的事才刻意接近我? 一上来就是顿劈头盖脸的质问,眼看对方被自己的话砸得满脸僵住,其实不用郑开屏回答,符南雀也清楚答案,在来见他之前,自己已经去找过三公,知道了关于郑开屏的事。 特安所一科大队长,传闻在阴阳两界就没有任何离奇疑案能难倒的天才天师,这几个月在我身边给我当保镖处理些小任务会不会太屈才了? 毎抛出一个字,郑开屏的脸就黑一寸,待符南雀说完,他的脸已经彻底石化。 满脑子只有四个字来回刷屏。 脱单无望。 第51章 近水楼台住郑家 一杯酒下肚,符南雀已经有些脑子麻木但仍不停止地继续倒酒,像是把酒水当做郑开屏那个可恶的东西统统消灭掉。 时间回到白天,符南雀找到郑开屏对峙的时候,面对他质问的话,郑开屏怔楞半晌忽然垂眸承认他一直以来没有说明的事。 尽管符南雀在三公那已经听说过,但从郑开屏嘴里听到他承认还是心头一阵难受,他果然是特安所派出来调查父母二人离奇失踪的事件。 二十六年前,符南雀的父母也就是符善民夫妇在执行任务期间突然人间消失,特安所和三公医院都感应不到他们的生命力迹象之时,曾为他们进行招魂,但别说是灵体连一丝一缕的残魂都不见。 更离奇的是符善民他们接手的那项任务,之后在翻看调查发现所有于此有关的人事物不是消失便是已经不在,甚至在他们掌握到点点关于黑手的踪迹而追踪到调查地点,除了空间残留使用过邪恶力量,幕后黑手早已人去楼空。 至此再也探查不到关于这个幕后之人的任何踪迹,所有线索就此中断,直至最近特安所发现总有不明黑影在符南雀身边出没,周身波动的气焰与当年的幕后黑手相同。郑开屏才受命前来接近符南雀,一是保护他,二是也想就近看看能否借此抓到那黑影,找出当年的真相。 所以你就是为这事才刻意接近我,想从我身上找到关于当年事情的线索?符南雀低下头,心里的难受在面上半分不显露。 郑开屏忙道:起初主要是保护你,探查黑影一事是双线并行,之后与你相处越久越发现你的好,除了相识时隐瞒你外,与你相交相处是丝毫不掺假。 是吗? 保护他,都是骗鬼的废话!符南雀撇撇嘴猛地干掉又一杯酒,早点告诉他很难吗?说什么要用心交朋友的话都是骗人的,骗子!果然一开始就保持距离就好,不去学着敞开心扉,就不会有现在这种心堵的难受。 难受的他火烧心,一难受又想喝酒了。 抄起酒瓶发现瓶子轻飘飘的一滴酒都不剩,符南雀嘟嘴不满地朝服务员叫唤要酒,岂料他这微醺的动静引来了熟人。 这不是符先生? 符南雀抬眼望去,醉眼惺忪的只瞧见远处朝自己走来的模糊身影,直到对方坐下,那张温润儒雅亲和力十足的脸笑意盈盈地叫着自己,符南雀才想起来,手指摇摇晃晃地点着他,大舌头道:我认得你,你是陈先生。 陈可彬的爸爸陈九坤,也是静夏娱乐的当家人。 想到静夏娱乐,符南雀心里又是一阵不爽,郑开屏说当时他爸妈调查的事件还未整理记录,所以只能从源头去找他们接触这单任务的初衷。 竟是因为宁良美。 当初的宁良美曾隐退一年出国学成归来,没多久便闹出轰动的黑工事件,因为伸手相救当事人的她也被誉为最美精灵。那位黑工当事人你也见过的,就是姚瑶。 当初宁良美在采访中也提到过,她在回国时恰好遇上逃出来的姚瑶,曾为其报警解决过此事,特安所也是因察觉到事有蹊跷才接手继续调查。而她们二人都是与此事接触最深的人,如此巧的是她们和符善民一般不久后也都出了事。 符南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事,曾经自己距离接近父母之事的关键如此近,却因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白让线索溜走,一切皆因自己被蒙在鼓里。 如此一想,就更加生气郑开屏欺瞒的事。 郑开屏赶忙找补,说自己曾经问询过宁良美不知经历了什么已经记忆残缺,倒是姚瑶没机会问就已经灰飞烟灭,唯一有用的线索是姚瑶消散那日,郑开屏似是瞥到有黑影藏于屋顶之上。至少证明,这个曾经的当事人也是因幕后黑手而出事。 对于黑影,如今能找到蛛丝马迹的也唯有曾经在静夏娱乐造过大型幻阵的事。我说过能造出如此大的幻阵,要布下时间不会短还得有能力,且静夏娱乐里气息最为浓郁,说明那里很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经常待的地方。 符南雀看着身边的陈九坤,作为静夏老板,你家大楼出问题就是你的失职,不是你有问题就是你员工有问题,此刻符南雀心头火起,看谁谁不顺眼。 面对对方的笑脸,符南雀冷眼撇开头闷声喝酒。如此无礼的表现,陈九坤也没觉得不妥,彬彬有礼道:我难得来这边,恰巧就遇上你,年轻人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符南雀无言。 陈九坤瞧他脸色不悦,斟酌番说:有心事的话,喝酒是逃避不了现实的。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是发生什么事吗? 你那么关心我做什么?撇开陈可彬是他同事,他跟陈九坤又不熟,再重礼也不会对他如此殷勤,符南雀疑心他的目的。 只听陈九坤笑言:你曾帮过可彬,而且你俩年龄相仿在我眼里都是孩子,看你不高兴,我这做长辈的也只能出言开解下。 人是端的斯文有礼,符南雀再没好脸色也不好对人冷脸下去,就如陈九坤所言,他毕竟是长辈,符南雀规矩一辈子对符叔都没有这般没礼貌,何况是陈九坤也没说错什么。 符南雀想了想还是没说,陈九坤也不多问,他那边的朋友在叫他过去便道声抱歉打算离开。 走前,符南雀叫住他,陈叔最近可有到过别的地方去? 陈九坤不明所以,但还是实话说:我平日多是上班和回家两点一线,今日难得陪朋友来喝两杯,也没到过哪些地方怎么了吗? 果然还是静夏娱乐的问题。符南雀暗想,对方好歹关心过他,见陈九坤身染丝丝阴邪,或许是从公司里带来的说不定。 陈叔近日多注意身体,日常行事小心些。 陈九坤满头雾水的谢过符南雀好意才离去。 次日酒醒上班,符南雀打着哈欠被迎面而来的三公笑呵呵地拖到郑开屏的病房,大清早的听到个足以将他剩余瞌睡虫炸到九霄云外的消息。 什么?!!要我去照顾他?!符南雀震惊大叫。 开什么玩笑!要是之前或许也就答应了,现在他们可是在冷战!符南雀瞥眼过去,郑开屏正欠兮兮地朝他摆手。后面的狗尾巴都快摇到天上去了,乐得很吧!毕竟要自己去伺候他,美死了。 三公跟看不到他两的暗潮汹涌般,表示郑开屏的伤不需要住院,但是自己独自居住,生活中没人照顾很不方便。 说到底人也是西区的恩人,他不是为你才崴伤脚?恰好你俩挺熟的,就让你去照顾他几天吧。 符南雀吐槽:首先我跟他不熟,另外他可以回家甚至请人照顾,我才不要去。 随后,打肿脸的符南雀拎包梗着脖子进到郑开屏家中。身后大门砰一声关上,眼前的屋宅奢华大气又简洁,无不说明自己接下来要在这里住上几日的事实。 符南雀心里狠狠叹口气,最后还是心软来到了他家里。谁能想到三公竟也学会电视剧里那厚脸皮的抱腿耍赖方式,连同郑开屏两个开台唱戏,一唱一和就哄得他来郑开屏家。咱们斯文人也比不过,若不是生怕被过往的人看到三公院长丢脸的一面,符南雀一咬牙也就答应下来。 为维护三公医院的名声,他可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的。符南雀连连哀叹,瞧着郑开屏三两下蹦到沙发瘫坐,哪怕单脚跳都是很有力哪像需要人服侍的样儿。 郑开屏绝对是另有所图! 郑开屏若是有读心术听到符南雀如此想,定会夸他句聪明!人说爱情是自己争取的,自己先前瞒着事接近符南雀,不管说得如何好听,的确存有欺瞒之意。 现在符南雀气头上,自己的道歉不肯接受还不愿见他,这怎么行?! 想要讨得心头好,必须得拉下脸创造机会独处,这才是他拉拢三公一起让符南雀住进自己家的原因,那狡猾的阴三爷估计生平第一回 被人从他那捞到好处,仅是出卖他而不得不帮着一起劝符南雀来照顾他,简直完美。 同处一屋近水楼台,也只有他才能想到这妙计。郑开屏翻着报纸满意地想,在符南雀又一次打碎碗后,小心上前要帮忙被拒绝后笑问:真不需要我帮忙? 不必了,岂敢劳烦伤患,等会儿再伤着哪要我伺候的就麻烦了。你还是早点洗洗回去休息吧。符南雀没好气地捡起碎片丢掉,先是炒糊晚餐,再是手滑砸掉三个碗碟。 恋耽美 (40) 这种低级错误放在以往是不会出现的,今天也搞不懂怎么回事频频出洋相,定是因为被郑开屏扰得心绪不宁引起的。 言罢也不见身边大高个动弹,符南雀犹疑地侧目斜睨,见郑开屏满脸受伤的欲言又止,活像他才是被欺负的人似的,满眼泪汪汪望着他。 符南雀再次叹气:你想怎样? 有话说话,干什么一副委屈样儿摆给他看,他会心软的嘛! 你让我去休息? 夜深了,该睡觉有什么问题? 郑开屏深邃的狼眼此刻无辜的要命:显而易见,我受伤了。 符南雀眯起眼,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升起,下一秒。 郑开屏毫无廉耻地说:你得帮我洗澡。 符南雀: 当晚,整栋楼都回响着某青年清脆的暴躁怒吼。 你有什么毛病?伤的是脚不妨碍你解放双手去为自己洗个暖呼呼的热水澡! 第52章 混入其中的脚步声 浴室里水声哗啦作响,符南雀双眼紧闭,手拿毛巾沾沾水就胡乱往郑开屏身上抹,目标明确只守住胸膛前那块一亩三分地擦得水润锃亮。他长这么大公共澡堂都没去过,对于给郑开屏洗澡一事心里是十分坚定这事绝不插手的,结果郑开屏就跟他克星一样,他反对的事到头来都会顺着郑开屏实现。 听着耳边悠扬惬意的口哨,符南雀边擦边郁闷,而被他伺候的大爷郑开屏此时正舒舒服服地摊开手仰躺在浴缸里,搁着受伤的脚在浴缸边沿一副大喇喇的懒痞模样,明明□□的是他,还摆出霸气十足的豪迈样儿,活像符南雀才是被吃豆腐那个似的。 抹黑机械劳作间,听得郑开屏语气憋笑:猫儿,胸口都要擦出火星子了,换块地擦擦呗。 气得符南雀一甩毛巾,砸进浴缸里溅起水花兜头泼得自己一脸,想到这是某人的洗澡水,符南雀蹭地黑脸站起身撇过头擦脸罢工说:那么多要求你自己来好了。 可恶!就不应该理会他,偏就是忍不住心软,前一刻才说不帮他洗澡,后一秒听到郑开屏在进浴室摔出大动静后就自打嘴巴子跑来给人当搓澡工。分明都是大男人,可符南雀就是不好直视郑开屏拥有优越身材的身\\体,就算闭上眼脑中也挥之不去方才进来时瞥到的傲人画面,简直可以用吓人形容。 哦~停停!不要再被乱七八糟的画面所干扰,这浴室里水汽氤氲的蒸得他脑门发热,整个人都要呼吸不畅了。 他得离开这。符南雀想,这尴尬到脚趾扣地的场面实在是不忍直视,他得走,否则将要昏倒过去。如此想着,符南雀几乎没有停留立刻扶额动身,还未迈开步忽然整个世界都不受控制的失去平衡天地倒转。 扑通! 比刚才还要大的水花四溅,彻底将两人尤其是符南雀浇得满身是水,这已是小巫见大巫,因为 郑开屏!你个疯子做什么?!符南雀崩溃大叫,要命的,这个疯子居然把他拽进浴缸! 老天!谁敢想象他们也会有这样的一天,想想看他整个人趴在郑开屏身上,就跟两片贴在一起的吐司,在闹别扭之前他们也没有这般亲近过,而起因是因为郑开屏的突然发疯。 你疯了吗?万一我刚才压到你伤处怎么办?打算出院当天再办入院手续?符南雀讥讽道:如果有钱没处花,那你可得记得来挂我的号,找我算你五折如何? 眼前的男人嘴角浅笑,对符南雀的暴怒表示举起双手:我只是觉得猫儿你太紧张了,想缓和下气氛罢。 呵,谢谢不必了。符南雀推开他作乱的手,手忙脚乱地爬出浴缸:再作弄我,我就立马收拾东西离开,别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错了猫儿,你别生气。郑开屏彻底败下来,但结束交谈前仍想为自己掰回几分印象分:你清楚我的,我只是比较知恩图报,看你辛苦为我洗澡,我也想投桃报李为你服务。 闻言,符南雀脸上挂起完美假笑:那你没机会,我喜欢自己的事自己做。 等符南雀洗好澡回到床上,终于有片刻时间安静理清自己混沌的思路,这一天天的就没有半分消停。郑开屏除了扭伤脚外,生龙活虎的完全可以打下一头老虎,除了瘫在沙发上长草,大部分时间都赖着自己撒泼打滚(撒娇卖萌)的要自己为他做事,一秒都离不开人。 被郑开屏胡乱一通搅,到此时符南雀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是要跟对方冷战赖着。可现在这闹腾的相处方式,符南雀也不知道算几个意思,但他很清楚自己还是很介意郑开屏欺骗自己的事。 诚然郑开屏调查他父母一事并没有什么不好,甚至是符南雀自己也会想要知道当年关于父母失踪的真相,但符南雀介意的是他没有如实跟自己说,如果他一开始就说清楚,自己也会同他站在同一战线的。那是他的父母啊!他有资格知道的事,凭什么瞒着他?三公虽也参与其中,但对方是长辈,他不好多说。 至少符南雀以为,他和郑开屏两个人经历几个月,怎么也算患难与共的交情,是那个混蛋教自己要用心交往的,结果是郑开屏没有做到。 想要释怀谅解,和还倔强不肯松嘴的两种纠结心情在拉扯着符南雀,他感觉自己像是踩在高跷上摇晃,想要停下却只能硬着头皮前行,暂时做不出决定,干脆蒙头睡过去。 次日。 急切的来电铃声将符南雀从睡梦中叫醒,电话里头的陈可彬语气焦急道连话都说不清楚,符南雀捏着眉心醒神,让他放松慢慢说:别着急,我听着呢。到底什么事? 我也不知怎么说,总之符哥你先过来吧,我爸公司出事了。 静夏娱乐?! 闻言,符南雀立即起身出门。路过餐厅,郑开屏正精心准备早点,见符南雀行色匆匆要走忙问:大清早的要去哪? 工作。 丢下句话便匆匆离去,徒留又在脑补爱人狠心抛下自己的郑开屏独自黯然神伤,好歹也得吃饭再走啊,饿着肚子少了几两肉我抱着也不得劲,诚心让老子心疼是吧。 符南雀狠狠打声喷嚏,不晓得郑开屏在背后嘟囔的话,紧了紧身上的薄外套赶到静夏娱乐时差点吓一跳,他曾经来过一次,当时还惊叹于静夏大厦的大气磅礴,建立在办公区最中心的地带如直入云霄的利剑。 此次再看,整栋大楼弥漫淡淡灰烟像挥散不去的雾,雾气翻腾在大楼半腰间形成黑黝黝的环状积云。 陈可彬站在楼下脸色显得很是忧愁,见到符南雀简直是看到亲人般,上来就要给个熊抱。符南雀制止他的行为,等问清楚陈可彬到底所为何事才大概明白他找自己的原因。 符哥,静夏大楼闹鬼了。 这个我知道。符南雀想,大楼都这样了,不说他也知道。 符南雀:怎么会变成这样?之前来还好好的。 当然也不算多好,那会儿他们来还在静夏娱乐里中了黑影的幻阵,加之郑开屏也说那个幕后黑手很有可能是藏在静夏娱乐里。 老实说,陈可彬毕竟也不是经常到静夏来,最近刚到西区学习新知识接手新工作就更忙了,回家倒头就睡也没注意过他家企业有哪不寻常。这两天难得休假过来,才发现事情有些严重。 我问过几个比较熟的员工,他们偷偷告诉我最近一个星期总有人遇到怪事,起先也没人当回事,直到昨天有人被吓得住进医院才引人重视。可是我爸 陈可彬叹气说:符哥你有所不知,我爸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人,当我把事情告诉他时,他看我的样子就像在恶作剧的小屁孩,并说那是工作压力导致员工出现幻觉,这不打算轮流给他们放小长假舒缓身心么。 思来想去的,陈可彬只能自己求助专业人士,所以我才想到符哥你,符哥,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 不急。符南雀笑笑:先进去看看吧。我教过你任何事都有源头,先从源头找起。 正好自己也有意想要找机会进静夏娱乐,看看能否找到郑开屏所说的关于幕后黑手的线索,真真是瞌睡遇上枕头,没准静夏此次出的事情就跟那黑手有关,他倒要看看静夏娱乐里都藏着什么秘密。 据那些员工说,出现异样的地方通常都是十三楼,那里整层楼都是存放道具和服装的地方,相当于是个仓库的存在,平时也没什么人会进去。头几次是搬运货物的人在里头清点数目时被满屋飘起的道具吓到慌不择路,又有人被锁在打不开房门的屋子里听到无处不在狂笑大哭,这些都是轻的。 数天下来,来上班的大伙都提心吊胆,没人敢独自待着让陈可彬意识到不能放任这种情况下去。 这里寂静了些,目前来看也并无特别之处,脚步声在不大的廊上回响,一前一后单调有序。 符南雀猛然回头望去,动作太大弄得陈可彬跟着回首,什么也不见。 符哥,你在看什么? 符南雀凝眸不语,空洞洞的走廊除他们外还是没有任何事物存在。 半晌,符南雀说:你没听到吗? 陈可彬满头雾水:听到什么? 刚才有脚步声跟在我们后面。 第53章 陈九坤绯闻 陈可彬目光慌张地到处乱晃,整条走廊从头一眼看到尾,只他二人直挺挺立在这儿也没有别的人存在,发毛两秒后陈可彬也强自镇定下,他们面对的本就不是可以用常理而言的东西。 整个楼层阴沉的连空气都能滴出水,寂静的能听到呼吸声,符南雀两人定在原地未动,绷紧神经扫视周围生怕漏过一丝不对劲。 忽然,身后传来物体自由落地的声响,符南雀猛地回首朝发出声音的房间跑去,陈可彬紧随其后两人一头冲进屋内。 暗沉的光线瞬间亮的刺眼,符南雀不适地眯起眼就被谁撞得趔趄下,再睁眼,简洁干净的拍摄棚内,一群人围着场地正中间在搔首弄姿的女子拍照,快门声连续不断,摄影师连连发出赞叹将工作氛围烘托到最高\\潮。 满意的语气里,能听出摄影师拍到不少好素材。 噢~很好!保持这个状态,你简直像个女神般完美。 再拍一组,这次要更妩~媚些。 忙活儿的众人仿佛没有看到突然闯入的符南雀和陈可彬,助理从旁经过也是目不转睛的活像他两是个透明人。陈可彬不由多看两眼,那助理后脑勺突然咧开三道口子,宛若人面冲他无声怪笑。 !!! 吓得陈可彬一哆嗦。这场景他经历过,上次也是在静夏娱乐的幻境里,到现在他都还记得最后那群无脸怪们齐刷刷扭头看他们的模样,想想都毛骨悚然,他家大楼怎么净是存在这种离奇次元?! 符哥额?陈可彬刚想拉住符南雀袖子,却见他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这才发现符南雀抿着唇看向前方那群人围住的女子,脸上露出了冷静以外的表情愤怒。 此刻符南雀可谓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美艳女子和那群其乐融融的人在他眼里全然是一帮面目全非,身形扭曲的模糊身影,却顶着那张脸在他面前招摇过市。 TA怎么敢?!居然敢利用他母亲的脸来刺激他! 怒目而视的对象冲他看过来微微一笑,温柔似水的眼眸里透露出全是精明的挑衅,分明就是在激怒他。 愤怒则会陷入对手的陷阱之中,然符南雀火烧心头,头脑发热的只想撕烂这群假人的真面目。推开陈可彬拉住自己的手就往人堆里头闯,身后连声的呼唤也阻拦不住他,自打有记忆以来自持的绅士礼仪气度统统忘到脑后。 蛮牛般的冲过去就要推开他们,就想抓住那个女人质问是谁让她扮成那副模样。狠狠扑过去既要接触到他们之时所有一切烟消云散,符南雀穿过人群正脸朝下直扑地面,没有摄影师,没有助理,更没有那位美艳女子的踪影。 眼前火光闪过,就听陈可彬让他小心的惊呼,身下裂开的地缝熔岩喷射蒸得人浑身热辣,符南雀忙不迭地翻身滚开,在陈可彬的搀扶下两人往外跑。 奇怪!怎么跑都跑不到门口啊?陈可彬疑惑。 符南雀也发现了空间延伸的情况,被困在幻境自然是不可能由得他们来去自如,身后的裂开的火焰口子却已经飞速朝他们的方向豁开,喷溅的熔岩火星滴在鞋后跟,胶臭的热烫刺激的陈可彬一个跑跳。 符南雀余光瞥见黑影扑来,猝不及防被陈可彬扑得满怀,两人直接绊倒在地。来不及起身,身后火焰高涨如高高打起的浪花要将他们兜头盖下。 说时迟那时快,符南雀想也不想将兜里的东西狠狠朝焰火投去,一阵震耳欲聋的炸裂在熔岩中化开道道火树银花。 空旷的房间顿时撕开虚假的表面,杂七杂八的纸箱道具的东西堆砌的到处都是,还原本来的道具房模样。 陈可彬气喘吁吁,也没抛下求知若渴的心态:刚才那是什么? 郑开屏给的护身符。之前任务的时候郑开屏给他的,只此一张,揣在身上习惯了情急之下就掏出来抵挡,符南雀也没想到威力如此大。 紧张的情绪未消,脚下的地板忽然幻化出无数只黑爪,七手八脚的将符南雀和陈可彬往中空的地下拉去。仿佛跌进黑洞之中,顶上的光点越来越小,光明也随之而去。 拉扯他们的爪在进入黑洞刹那就消失不见,可失去重力的翻滚让他们像是滚笼里的小白鼠,没有尽头的一直往下跌,耳边都是陈可彬波浪起伏的嚎叫。 符、符~符哥,肿么办呀!! 陈可彬连话都说不直,他一新手入村还指望符南雀脱离困境,若是郑开屏在定能立马想到办法解救他们出去。等等,这种时候怎么会想着依赖郑开屏?!意识到自己竟产生依赖,符南雀让自己收心不要瞎想,有事求人不如靠己。 他也是有法宝的。符南雀放下捂住头的双手覆在锁骨处,闭上双眸心中默念三公名讳催动印记,不多时阵阵热源自胸口泛起。陈可彬只来得及捕捉到数道夺目的红色金光从符南雀身上乍现,耳膜被尖利的叫声折磨同时周遭黑云翻卷的困境被撕裂开来。 天旋地转彻底停摆,脑壳似乎还停留在方才的旋转中晕得七荤八素,自地上起来这才发现二人仍在杂物间里没有离开过。 我还以为咱们都被传送到不知名时空去了,原来一直在这屋里吗?陈可彬理理凌乱的发型,正要感叹一番就见符南雀掏出叠小纸人整理,不禁问:符哥,你做什么? 符南雀表情阴晴不定,黑黝的眼底净是被挑起的怒火:TA法力被破,现在该到我玩了。竟敢假扮我母亲的模样摆弄姿态,我不会放过TA。 嗯?!陈可彬眨眨眼,符哥你是说? 对,方才在拍照的那个女人用的是我妈妈的脸。符南雀说着内心更觉恶心,那个冒牌货根本连提都不配与他母亲说到一块。 想着,符南雀眉目一凛甩手丢出张小纸人,抵挡住自后方突然冲撞而来的衣帽架。躲在背后的家伙似乎被他们方才的举动惹恼,接二连三的折腾他们,却无法对他们造成实质性伤害,反而因为有三公印的护体,毎每对他们的攻击都反弹回去。 符南雀能感觉到对方的动作越来越弱,假意露出破绽引对方上钩后,反手挥出一串小纸人顺着势反向攀附过去,瞬间小纸人束缚成圈,紧紧箍出个透明人形出来,很明显是躲在背后的家伙被小纸人抓住有愈发收紧的模样。 恋耽美 (41) 那隐形家伙再也藏不住自己的身形,痛苦嘶吼中渐渐显出自己的真身,令人惊讶的是她模样不算差,五官明媚,年纪与自己相仿也不过是个青春年少的姑娘。若是以往符南雀出于绅士也会对她客气些,此刻想到她之前的举动,心中大为光火。 扯住纸人绳一头没有松开她身上的禁锢,从她嘴里流露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你是谁?额前碎发挡住符南雀的眼眸,居高临下的黑着脸质问:谁让你假扮我母亲?你如何知道她? 女鬼哭唧唧没说话,符南雀耐心不多见对方不答,调动束缚的纸人活络起来,女鬼顿时疼痛难忍,仿佛浑身被啃咬在地上打滚求饶。 小哥饶命啊。我并不知道谁是你母亲,我只是无聊弄出迷障逗人玩,你们看到的都是内心潜意识中的人罢了。 符南雀神色一怔,潜意识的反映?不是她故意假扮的? 陈可彬醒神道:这么说来,我方才似乎看到的女人有点眼熟啊,像宁良美。 符南雀原先还有些狐疑,如此一来也算是信了女人的话,鬼怪最能蛊惑人心幻化出人心底最深处的渴望,他渴望亲人所以出现他母亲的模样。 这么一想,符南雀虽内心仍有余怒,但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敌视她。没再利用纸人娃娃折腾她,也没就此把对方松开,她出现在这本就可疑,还造成静夏娱乐的困扰也是他们来此的目的。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故意欺负这里的员工就是因为无聊? 女鬼自己也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她只知道自己昏昏迷迷的,等再清醒过来就已经是现在这副样子,典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把符南雀和陈可彬无语住。 糊涂鬼见得多了也有遇到更奇葩的时候,对方说不知自己的具体情况,这番说辞总耳熟的让符南雀心下有个猜想,或许跟黑影有关。 未等理清头绪,那头女子就拍着自己脑袋说:我记得迷迷糊糊中有人放我出来。 是谁? 记不得了。女子苦着脸道:我只看到个模糊的身影,然后就出现在这,只知道自己好无聊就想捉弄这里的人。 又是一阵无语,符南雀无奈问她还记得什么,女鬼摇摇头。 我只记得自己是过来找男友商量拍杂志的事,结果后面的事都没印象,再回神就已经在这层杂物间里游荡。 男朋友?陈可彬反问:他也在这吗?我从没听员工提起过这事,竟然有人连自己女朋友失踪了也不站出来说明。真是不负责任。 不是的!他可能是忙还不知道我出事了吧。话说,我也想去找他,可我出不去。 陈可彬:再忙总不至于连女朋友不见都不知道,他哪个部门啊? 他是这儿的老板。 等等,她在说什么?! 符南雀眨眨眼,看向呆愣不语的陈可彬,显然对方同样被女鬼的爆炸言论震惊到转不过弯。 女子继续说:你说他是不是很忙?要管理公司 打住。陈可彬慌忙打断她的话,确认问:你说你男友是这的老板?敢问他的名字? 陈九坤。 不可能!几乎是在女鬼话音落下的同时,陈可彬立马反驳对方,没了先前对她的小心翼翼,气笑:我爸他绝不可能跟你交往。 你是他儿子?女鬼闻言巧笑嫣然,施施然介绍自己:太巧了!你好,我叫德冰,是你爸的 话未完,陈可彬再次打断她,满脸不悦地斜睨说:小姑娘不是我说,你年纪看起来还没我大,给我爸当女友。呵,谁不知道我爸对我妈最是钟情,说他会看上你,我是一万个不相信。 正说着,紧闭的大门忽然被外力狠狠踢开,门外的身影西装革履一手插兜,哪怕年纪上去仍保持风度翩翩的气质,带着身后一众保镖望着屋内惊讶看向他的二人,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来人正是陈九坤,符南雀他们还未来得及惊讶他怎么会出现,便瞥见身旁一抹倩影如花蝴蝶般飞扑出去,欣喜地叫着坤~的就往陈九坤身上扑。 符南雀默默望向旁边的陈可彬,对方正满脸复杂地看着陈九坤。 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花蝴蝶般的德冰冲陈九坤跑去,还未近身便被弹了出去,仿佛有无形的墙阻隔住她靠近陈九坤般。她迅速起身,再扑再弹开,再扑还弹开,如此循环几次,别说符南雀连陈可彬都一脸黑线。 陈九坤并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正上演如何搞笑的一幕,迈步朝他们走来,又问一遍:这是库房,你们没事往这来做什么?还好爸爸听说你带人跑这来久久不出来,我这才过来看看,不然还不知道你们要被困在这多久,也不晓得给爸打电话。 说着,陈九坤抬起手就想揉揉陈可彬的脑袋,却被陈可彬躲过去,陈九坤诧异。 铃铛? 陈可彬不愿搭理他,符南雀也不好掺和进别人家事里。 陈九坤又叫他一声,陈可彬就委委屈屈地说:哼,别叫我。听说你交新女朋友了? 没有。 符南雀看到因陈九坤果断的回绝,德冰跟疯了一样地想要证明自己,但陈九坤看不到她的徒劳,只上前安慰自己的儿子。 完了问起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 符南雀听说过陈九坤是个绝对的唯物主义,坚信世界上的东西没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也就不存在科学解释不了的子不语现象,正找言辞掩饰。 这头陈可彬蔫蔫解释:我听说最近公司出状况,想来看看,所以找符哥给我壮胆,看看有没有闹鬼。 陈九坤说他胡闹。 这世上哪有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都是他们瞎说的,也就你小孩子家家相信,还打扰符先生跟你一块瞎胡闹。 好了,赶快回去,我等会儿还有会要开,就不能多陪你们。 陈九坤看样子是真的很赶时间,估计是担心儿子才匆忙赶来查看,说完就叫人送他们两个出去,连招呼都不打就被他的手下半送半推的往外走。符南雀没看到,身后的陈九坤逐渐阴沉下去的脸,再没有人前那副温文尔雅的斯文。 身后的空间扭曲一瞬,黑影出现在陈九坤身后,招致对方忽地回手一巴掌,竟是将黑影掀得后翻倒地。 主人。 已经是第二次放跑了。 属下会严加看牢,绝不会坏您大事。 陈九坤冷眼看他许久,蓦地笑出声放下周身威严轻描淡写道:再看吧。 第54章 哥有爱人 原以为会是件棘手的事,等符南雀他们出了静夏娱乐的大门,外头艳阳高照夹杂徐徐凉风吹拂而过。时间连晌午都没到,期间除陈可彬情绪不太高外,就是藏在背包里头的德冰在洗脑式的碎碎念,坚持自己没撒谎,她就是在跟陈九坤交往。 虽得陈九坤的保证,但对德冰心里膈应的陈可彬仍旧心情不佳,符南雀让他先回去,自己带这玩意儿回去想办法处理。陈可彬是没意见,德冰倒是不乐意了,在包里挣扎跳动不住反抗。 我不要跟你走,你要把我带到秘密地方然后消灭我吗?德冰语气绝望:如今我势单力薄被你捉住就算了,还要如此对待我。就算是审判也要分好坏,我又没害过人凭啥对付我哦。 不知该不该说对方狗血套路看太多,符南雀都没想清楚要怎么做,德冰就已经把后续的108种结局都脑补一番,符南雀都快以为自己成十恶不赦之人。 扶额叹息:你消停下,我可没说要怎么处理你,先跟我去见个人或许他有办法给你解决。 郑开屏现在养伤闲着也是闲着,自己给他当免费保姆,让他做个无薪顾问总不为过吧。 我不要,我要去找我男朋友。 人家都说不是,难不成还会骗儿子吗?不如好好想清楚你自己是怎么回事。符南雀压低声线,隐隐感觉到周遭的人正跟看白痴一样向他行注目礼,遂不再同她说话。 他居然不认我,陈九坤真的是我男朋友来的。 德冰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无奈,话里话外都是自己真是陈九坤女友的言论。符南雀不是不想相信她,可那是陈可彬的父亲,连他这不太看娱乐新闻的人都略闻陈九坤的爱妻情深,友人多次劝他再找都不愿,只说自己和妻子的爱情是最完美的。 若是放在以前,符南雀会认为是作秀人设罢。接触过陈九坤两回的他,对于对方待人接物有礼有度来看也觉得陈九坤人品性不错,这种事情骗谁也不可能骗自己儿子,应该不会撒谎才对。 那便是德冰执念成狂,现在便认为自己和陈九坤处于交往状态。毕竟鬼话连篇,他自己也没少被这些玩意儿糊弄过。回到郑开屏家中,坐在沙发看书的某人见到他回来,先是蹙眉掏掏耳朵,而后问:从哪带回的聒噪玩意儿?吵着本大爷的耳朵了。 话一出,碎碎念就没停过的背包瞬间安静,符南雀挑眉,还以为是郑开屏已经人憎鬼厌到隔着背包都能吓到德冰的时候,就听包里迟疑地唤道:阿屏? 听这喊的,要多熟有多熟。 只见郑开屏敛起散漫态度,凛冽狼眸微垂落在符南雀手里的包一瞬不瞬盯住,等符南雀把德冰放出来,青烟飘过一抹倩影缓缓凝出身形。 良久,郑开屏才叫道:卢德冰。 你们认识?符南雀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游走问。 郑开屏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德冰就欢快脱口而出道:当然,他是我前男友。 这下轮到符南雀心情不畅,瞪向郑开屏双目含怨,怎么回事?! 把话说清楚是曾经交往又把我甩了的人。还有别那种眼神看着我,带钩子容易上火懂?最后一句,郑开屏是对符南雀说的。 也是不经意就来一句撩拨人心,激的符南雀面红耳赤,迅速拧头瞥开眼。才反应过来要为自己嘴硬几分,那头郑开屏已经收回视线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打量德冰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德冰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如跳脱的兔子快速蹿腾浏览了遍整间屋子,感叹道:哇~原来你的家这么漂亮,你以前都从来没带我来过。 停住!没我允许别在我屋里头四处看。 就看看也不行。 不行。我这地盘本来除我跟我未来那口子外谁都不许进,你来不说还到处看,信不信老子送你出去见太阳。 德冰哼笑完全不为所动,一人一鬼交谈的十分友好,看似吵嘴在符南雀有眼里那跟打情骂俏没啥区别。尤其知道两人曾经的交情,符南雀彻底低到谷底没了心思再看他两,嗤笑道:既然你俩认识,那德冰的事就交给特安所处理好了。 加重特安所三个字,让敏锐觉察到符南雀似乎心情不好,不知哪里又惹到他的郑开屏不明为什么要把这事推给他。 很简单。她没正式来西区挂单不算我的顾客,本来是想带她找你咨询的,不过你又跟她交情颇深,交给你也没什么不好。说着,符南雀对满脸懵的德冰解释:卢小姐你可赚到了,这位是特安所里年轻一辈中能力一级棒的天师,有事找他帮你绝对行。 德冰乐了:原来你这么有本事!那我可就拜托你啦! 郑开屏摆手不理,追上去拦住符南雀: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符南雀接完医院那边的来电,闻言躲开郑开屏目光:我现在有事要回单位,不跟你多说,她的事你看着办。 喂喂,刚回来就要走,就把我这伤患丢家里合适吗? 回应郑开屏的是符南雀毫不留恋的关门声,留下郑开屏和德冰面面相觑。 三公医院西区九楼。 这层接收的多是些灵体精神状态不好的顾客,他们不似别的容易看管,偶尔发作起来刺耳尖叫能引起同楼层其他灵体的共鸣,此起彼伏的叫声穿透墙壁扰得耳朵不能清净。是以这层楼的装修最瞩目的便是隔音装置非常多。 隔音效果还行,不仔细听不会留意到间或有蚊子般的哭嚎余音绕梁。 我们都习惯的啦~平时他们也很乖不会随便乱吵闹,不过你们来的少听不惯,觉得刺耳的话呐,电梯门放有隔音耳罩,戴上就好啦。 九楼的医生老神在在的背起手,带着符南雀到单独病房推开门道:你带过来的那位阿婆安排在这,人是醒了不过你得小心点,她攻击性很强而且十分不安狂躁,你可能得不到什么有用线索。 谢过那位医生,符南雀独自进到病房里。 这里是特意安排的房间远离噪音非常安静,室内环境布置也很温馨,整间房只有一张床,上头被子微微隆起个小鼓包,躺着的消瘦身影赫然是春夏村的疯婆本人,只见她四肢被束缚不能动弹,虎视眈眈盯着从外头走进来的符南雀发出些低沉嗬嗬声。 符家小子,我有个请求想麻烦你。 那日姚瑶和他链接时直接将心里嘱托过到他脑子里,当时姚瑶已经所剩时间不多,只能以此方式把内心期盼传给符南雀,她放不下的事只有两件,头一件她执着多年到灰飞烟灭都一直摆在首位,现在她希望最后能为那个人略尽最后一份孝心。 那位因女儿不见而失去理智的疯婆,她的母亲。 帮帮我,治好她。 符南雀也希望能治好她,王良美和姚瑶这两个知情者都不在,或许疯婆也就是姚妈她能够为他提供些许答案,这是唯一的当事人了。他当然也必须治好她。 符南雀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水晶桂花糕,走到姚妈床边坐下:姚妈,记得我吗?上次说要给你带些桂花糕的那个,这次我可没食言哦。 晃晃手里的零食,果然疯婆的眼神瞬间从充满攻击变得纯粹,一心放在符南雀的手上,满脸都是期待的神色。 嗯给给 许是在之前叫哑了嗓子,姚妈只能简短的发出几个音。 给你可以,但咱们打个商量,你要吃就得配合治疗好吧?符南雀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见姚妈点头才将东西递到她嘴边。 等人平静下愿意吃药,符南雀才准备离开。门外银白耀眼夺目,三公站在廊下不知多久,看他出来让符南雀过来。 我听说你带个病人回来并要为她支付所有费用,怎么样?她的病情好点没? 老样子,吃药镇定保守治疗。不敢太过刺激她,看情况再进行下一步。三公这是明知故问,整个三公医院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但符南雀还是老实将所有都交代给他听。 先前姚瑶过给我的记忆很破碎,很可能跟她魂体不稳有关,我看不到后半部的关键部分,而且很多画面都很跳跃缺失。如果姚妈之后情况稳定的话,我想再让她试试用搜魂仪能不能找到关键线索, 三公直念叨如此亏了,收治姚妈完全没有盈利,如果不是她对你有用,我绝对不会收留她。 恋耽美 (42) 可到底还是三公心慈,不然就算她能帮到我,您也不可能留她下来。 面对三公含笑的精明眼神,符南雀淡然一笑,冷汗从额角滑下也挺直腰杆没有松懈,直到面前人哈哈大笑,周身压制的低气压才彻底散去,问起他跟郑开屏相处如何。 提及郑开屏,符南雀就脸色一僵,本来忘却脑后的不良思绪瞬间如潮涌而来,一想到今天他和德冰你来我往的拌嘴模式,尽管互相很不客气,也能看得出来他两相处很舒坦。郑开屏那厮在他面前都没有过这样的舒坦多情绪,只会嘴贱捉弄他。 自己不在家,估计对方跟德冰聊的很开心呢。 符南雀有些酸酸的想。 然而,郑开屏一手拿本子一手拿笔,坐在单人沙发上,阳光不偏不倚晒在他身上仿佛镀层耀眼的金光。此时满脸正经公事公办的态度盘问德冰:说出你的故事,有什么值得提供的线索?最近都接触过什么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对人说话态度别老是这么冷,好歹也是老朋友,也不客气点。对那位小哥倒是挺温柔,轻声细语跟护着瓷娃娃似的。 首先我可是有爱人的人,想我帮你就老实点,问什么答什么。郑开屏随后表示:再者他是他,你是你,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啧啧啧,听听我都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爱人?德冰继续跑题:哦~我猜猜,是刚才那位小哥? 对此,郑开屏挑眉抖抖手里的本子不做解释,眼里对德冰这个问题却是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今日向外炫耀爱人任务+1。 第55章 野狼看猎物的决心 话音落,德冰便知自己猜中了。因为上一秒还满脸冰霜的郑开屏,闻言春风雪融眼角尽是愉悦,就差没在脸上写满有眼色几个字。一副不值钱的恋爱脑模样,完全不似她认识的酷哥郑开屏。 难怪我刚说咱两是前任关系,你就撇得那么干净。他刚才走的时候脸色那么臭,肯定是吃醋了。德冰也终于反应过来符南雀的异样,那个小哥 等等。 反应过来再反应,她似乎忽略了点什么,诧异看向一脸坦然的郑开屏:我没看错的话他是个男孩子!你的心上人是他的话,那你岂不是? 被美过甲的手指指着的郑开屏抬眼望去,锐利的眸光染上凌寒,似在无言表示敢有半句不好听的话便要不客气。德冰尴尬收回手,撇嘴弱弱说:我只是惊讶原来你会喜欢男的。 放轻松点,这没什么出奇的。郑开屏支着手,十指相抵道:不过是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事。 对,爱上一个人罢了,这没什么大不了。但德冰诧异的是原来郑开屏也知道何为爱?! 老实说,她曾经还以为眼前男人是个冷淡到不懂情为何物的冰山木头来着,郑开屏只要愿意,他可以是全世界最优雅的知心人,但永远像个旁观者一样不能感同身受,就像油和水无法融合,知心而不贴心。 在德冰面前总是理智冷静的不愿碰她,原以为是不够爱,现在看来或许是没找到对的人。饶是如此想,德冰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想要知道郑开屏到底喜欢符南雀什么?能够让他跟变了个人似的。 但郑开屏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问,跑题片刻就将话拉回正事上,清清嗓子:言归正传还是说下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听意思你最近是在静夏娱乐里出没? 说起此事,德冰又回到先前那副颓丧反复自我质问样儿,就那来回重复的几句话里,郑开屏捕捉到关键人。 郑开屏:陈九坤? 德冰:嗯,他真的是我男朋友,我们秘密交往好一段时间,可是他居然否认我,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说暂时没法公开我们的关系,等以后跟他儿子说清楚接受后再向外界表态。对我百般呵护照顾,绅士又体贴,我从未想过他背后会这样对我。德冰痛心地垂下头,扣着裙摆: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去静夏。 不是因为陈九坤说要安排她接广告,多点上镜才能有更高的曝光率,德冰也不会去静夏找他。说来那日去静夏的事,德冰后来努力回想,她的记忆也只停留在进静夏公司大门,再回想就迷糊的厉害好像脑子里被人搅乱过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难道在没有印象的这段时日里,你就没有感觉异常不舒服?郑开屏让她再仔细想想,期间手指轻点杯里的水在桌上随意画上寥寥数笔,一个简单的阵法便在他手下成型。 只瞧郑开屏剑指虚空描画在阵法上方横行而过,倏地桌上燃起诡异的青蓝火焰,阵法之中犹如海浪侵袭的高频尖叫层层叠叠铺盖周遭,仿佛打开无间炼狱,强大的怨念哀怒透过阵法之中的焰火释放。 骇得德冰立马瑟缩到阴暗角落,不敢上前。 郑开屏指间雷符燃爆挥散进阵中,瞬间高涨的青蓝火丛被扑灭过去,前后不过数秒,桌面干净的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们都亲眼目睹到刚才那场令人胆寒的画面。 那火焰是什么?德冰不敢靠近。 郑开屏:是几乎成型的怨念。我方才想试着破解下在你身上的禁锢,并试探能否借机摸到幕后人那去。 德冰这情况让他想起宁良美也曾有过这般情况,都是浑浑噩噩的少段记忆,偏这记忆至关重要。他在宁良美身上试过这个阵,当时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德冰这儿就出现这种情况。 庞大到可以化为实质的怨念,显然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背后之人定做过更多见不得光的事,郑开屏甚至认为这人就是他追查许久的那位幕后黑手。 可惜对方实在太谨慎,利用这些怨气做屏障,反阻止了他探索下去。郑开屏微微勾起嘴角,至少破了他的法,哪怕暂时追不到此人,对方估计也够呛。 奇奇怪怪的瓶罐法器散乱在地,本就拥挤逼仄的空间显得更加杂乱压抑,屋里没有窗没有灯,仅有几案上两簇烛火摇曳隐隐照出地上蠕动挣扎的影子。 主人。黑影听到动静赶来,就见满地狼藉和陈九坤弹跳在地似乎浑身痛楚的抓爬,头发散乱衣服皱起全没形象可言。 赶紧上前欲搀扶,被陈九坤狠狠推开。黑影不解他怎么回事也不多问,低着头大大的兜帽垂下,默默退到一边等着陈九坤自己咬牙撑过。 忽而面前疾风扫过,黑影整个如断线风筝狠狠砸到墙壁上,下一秒诡魅的黑浪轻飘飘从墙面揭下稳当立到陈九坤身后侧。对于陈九坤毫无缘由的动手,黑影完全照单全收没有丝毫反抗。 陈九坤揩去嘴角的血迹:打你你生气吗? 主人动手有主人的理由。言下之意他没有怨言,只要是陈九坤要做的事,黑影都奉行到底。 这让陈九坤愉悦地笑出声,随意拨弄额前的乱发:你果然很忠心,这远远不够。特安所的臭小子已经快要摸到我跟前,我要你杀了他,把他的魂带过来。 是。 在那之前。我饿了,去给我准备。 是。 今晚得要加餐啊。陈九坤自言自语地呢喃着捻起脚边的一粒小丸,轻吹下就丢入口中,火苗忽闪晃亮他唇边温柔而残忍的笑意。 德冰敲敲脑袋,忽然啊的一声叫出来,刺耳的噪音差点让郑开屏呛到水。 在我家禁止尖叫。郑开屏放下杯子暴躁擦衣服上的水,搞不懂他们鬼怪为什么凡事都爱鬼吼鬼叫,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高分贝的声音很刺耳。 德冰连声抱歉才为自己方才的失态作解释:我就是想起了个事,我记得在里头总是觉得很压抑。 嗯?郑开屏抬眸看她。 德冰回忆道:有段时间我觉得很难受,好像被关在个很小很小的地方,就像困在瓶子里似的里边好热好烫感觉要被融化一样,之后有谁放了我出来,我醒来后就在杂物间里了。 你是说有人放了你?郑开屏捕捉到关键词,这词好耳熟,像是谁也曾如此跟他说过。 德冰重重点头:我看不到是谁,但能感觉到放我出来的是个很温和的安全的存在啊! 又是一声怪叫,郑开屏听得入神再被叫懵,立即黑下脸正要发作。德冰表示自己又想到了些东西。 说!郑开屏忍住暴脾气。 德冰想起的依旧是与感官有关的,她没有任何实质亲眼见过的画面,能记得的除了转瞬即逝的温暖,就是那段时间总有股很浓郁的怪香萦绕四周,是德冰从未闻到过的味道,似香火味又似草木燃烧过的混合香,总之怪得很,闻了神志不清更加晕眩。 对此,郑开屏着重的向她确认:你确定闻到的是混着草木灰的香火味儿? 德冰的肯定点头,反而令郑开屏脸色变差,垂眸不知在思忖什么像座雕塑,这让德冰有些忧心,莫非这很重要? 很重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得加快脚步找到那个使用这种香的人。郑开屏摩挲下唇,眯眼危险道:那是个祸害。 所以我需要你提供更多信息,你再好好想,能不能再回忆多点。你说的感到压抑,这不是凭空的感觉,一定有某种东西才能令你不舒服。 郑开屏低沉的声音带有迷惑性的鼓动着,叫德冰也跟着用力去想,回响那种压抑恐怖的氛围,恍惚间好似真的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德冰拍着身下的沙发。 看到什么,描述出来。郑开屏不紧不慢翻开空白纸张提笔作画,根据德冰星星点点的描述随手画个雏形,虽不是十足十的像,但当他将画好的图举给德冰看时,足以令德冰害怕的再度发出头皮发麻的尖叫并利落躲到桌底下。 任凭郑开屏怎么叫都不肯出来,无法,郑开屏便弯腰欲将她揪出来,拉扯间符南雀推门而入正好看到他俩手拉手两两相望的场面。 郑开屏: 符南雀:呵呵。 看完郑开屏画的图稿,符南雀掀起眼帘扫过挺直腰板各坐一边的郑开屏和德冰。尤其是某大型犬幽怨明志的眼神死死钉在他身上,符南雀就是想忽略也忽略不了,尴尬咳两声放下图敷衍夸赞:画功挺好,勉强看得出来是块圆牌。 所以我真的是在正经工作,她自己胆小吓成一团我才扶她的。 工作就工作,我又不是你监护人,没必要事事向我报告。符南雀淡淡说,不可否认搞清楚事情后,心里升起的莫名烦躁骤然消减下去。 郑开屏嘟囔:你脸臭成那样,再误会下去我几时抱得美人归。 说着郑开屏一个眼刀飞过去,奈何德冰现在九层皮附身简直就是个厚脸皮,完全不怕郑开屏,满脸无情嘲讽妻管严的模样,眼珠滴溜溜地在他们之间来回转悠。 关于德冰提供的这个圆牌,符南雀和郑开屏研究确定它上面诡异花纹组成的牌面拥有很强大的阴邪气息,能令鬼怪都产生恐惧不敢接近的地步。而且郑开屏还发现 我现在越来越肯定害德冰的人,或许就是我们要找的幕后黑手,难怪我怎么都找不到他。郑开屏覆手在纸上片刻:只是画里都能感受到凶煞气,不仅镇邪还隔绝了任何玄术追踪。 而德冰说这块牌是在人身上看到的,也就是说随身携带,这就只能交给郑开屏去想办法找了。 符南雀担心:这么个小物件,又不知道是谁的要怎么查啊? 大海捞针就很难,若是锁定方向缩小范围找也不是难事。郑开屏翘起二郎腿,英俊的脸上散发着胸有成竹的迷人自信,像是下一刻就能顺着圆牌揪出幕后黑手。 吃过饭洗完澡后符南雀便回自己屋里休息,今晚郑开屏倒是意外的没有要求多多的要喂饭要帮洗澡的,让他省事不少。 一切都是从德冰过来后,郑开屏突然有个正经人样儿没再缠着他,符南雀的理智告诉自己没必要去在意郑开屏是否对德冰有情,但放空思绪总会冒出胡思乱想。 实在是太奇怪了。 感觉自己变得斤斤计较完全不像他的性格,这种像是嫉妒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这儿才对。嫉妒?!老天!他又在乱想了,符南雀失笑郁闷地盖上被子闭眼静心。 呼~ 耳边吹过刺骨凉风,伴随轻声低笑:吃醋了? !!!符南雀猛地睁眼翻身下床,盯着忽然出现趴在他床旁的德冰,拍着胸脯问:你大半夜跑别人房里做什么? 闻言,德冰撅起嘴吐槽:好无聊~你们各回各屋,我又不用睡觉真的很无聊,反正你也没休息不如跟我八卦八卦呗。 八卦?符南雀撇嘴,八卦你得问郑开屏,这方面他是专家,我不太懂。 德冰啧一声,伸手扒拉符南雀坐下解释:哎呀!不是那个八卦,我的意思是说聊聊天。 聊什么?似乎是觉得黑麻麻的有些不妥,符南雀打开灯坐得远些,被德冰笑他单纯,她一个鬼还要避嫌。 符南雀摸摸鼻子:有话赶紧说。 好啦,我问你你跟阿屏是不是吵架啦? 符南雀侧头躲过德冰探究的目光:他告诉你的? 嗐!德冰像是料到他会这么问,小手一甩道:哪用他说啊。你今天下午出门后,郑开屏就牵肠挂肚一脸愁容的,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你俩绝对是有事。 下午郑开屏恋爱脑上头的模样,德冰就一直想看看符南雀到底哪点吸引他,仔细看看的确这个叫符南雀的长得很好看。五官精致又秀气,惊艳谈不上,有种别样的典雅韵味,难怪迷得郑开屏七荤八素。 来来来~告诉姐姐,你们都为啥事闹别扭啊? 符南雀不想说,德冰继续蛊惑:你老憋在心里头不释放出来会憋出病的,再说有问题就说出来解决啊,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你自个老捂在心里头当宝吗? 对于感情的事,姐不敢说多懂,但至少比你们这群男人心思细腻。说出来我也好给你分析分析出出对策,好过你摆在心头端架子自己苦。 符南雀本是不打算说了,但架不住德冰一直撒娇,抓着他胳膊不放。长大到现在符南雀哪试过有人这般跟他相处过,就是郑开屏再无厘头也是止步于嘴巴调侃,招架不住的符南雀只得让她松手说出郁结在心的纠结。 前因后果说完,就听德冰叉腰一阵破口谩骂,见识到什么叫女神变泼妇的符南雀是囧囧有神。 义愤填膺的德冰出主意: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这种事本来可以两个人商量,甚至你才应该有知情权的事怎么可以隐瞒?要我老娘就把他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额倒也不必如此。符南雀汗,感觉德冰比他还讨厌郑开屏,听说当时还是她甩的郑开屏,该不会是因为郑开屏把人得罪狠了的缘故吧?!不得不说,德冰的态度出乎他的意料,但她的言论实在得人心。 德冰还在那出谋划策:姐跟你说有的事可以算,但有的事必须得立规矩,绝不能便宜了姓郑的,这男人你不好好管教让他记住这次的教训,他下次还敢骗你。你得让他跪你面前,然后狠狠地揍他,欺负他,让他端茶又倒水 恋耽美 (43) 说着听到一声轻笑。 符南雀神情愉悦,捂嘴偷笑问她:这么狠的惩罚,你为什么这么帮我说话?明明你跟郑开屏才比较熟不是吗? 嗐!姐这叫帮理不帮亲。德冰手指把玩头发道:不过你也可以说我是在报复他,让他也尝尝提心吊胆的滋味。 嗯?符南雀不解。 就见德冰忽然靠近,神秘兮兮地笑道:你知道吗?我见过的郑开屏一直都是个理智冷静到像是冰山在世的石头,曾经我跟他交往一个多月,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个星期。他不是出门在外,就是联系不上,也从不说自己在干什么。 说到此,德冰耸耸肩:现在知道他是除魔卫道去了,但当时对我来说他就是个神秘人,好像阵风,带来过芳香却不为谁停留。 直到我看到他原来也会为另一个人露出不一样的一面。你知道是什么样儿吗? 不知道,而且有点不想听下去。眼看德冰望向他,符南雀直觉接下来的话会让他大受震撼。 是种野狼看到猎物势在必得的决心。 果然他不应该再听下去,符南雀只觉躁得慌,转身想离开结束话题被德冰一把拉回。 德冰支着下巴艳羡道:那种看得快要化成蜜的眼神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多令人动心的霸道啊~要是当初他看我的时候有一丝这样的神情流露,我也不至于会扭头走掉。 小哥 叫我南雀。符南雀讪笑着用手扇风。 德冰改口:南雀,他是因为你才这样的。 符南雀想也不想就否认,他虽然经过叶清扬和王良谨的事,对感情的新世界有更深的认识,但他还是不觉得这种情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总不能因为郑开屏平日喜欢油嘴滑舌就天真的以为这就是爱吧。 德冰:这种事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以前我以为他是个不懂爱的,原来是没遇到真心爱的人。 感慨啊。南雀,阿屏他这个人别看长得帅,有时候就是糙汉,有时好心办坏事又说不清。自以为为别人好,但没想过是不是别人想要的,不过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不,很爱你。 我看得出来你也不是对他完全没感觉的。如果你出完气,不如考虑考虑他试试看?真心爱的人能遇到很难得的,我要说的说完啦!早点睡吧。 不过南雀,我很嫉妒你。 随着尾音渐消,德冰消失于黑夜中。 德冰是走了,可符南雀是彻底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她方才的言论,如果还不知道德冰是来当说客的,符南雀可以回去重新开蒙了。 但符南雀想到德冰所说的话内心泛起层层波澜,之前不敢想的可能性,比如郑开屏那是爱吗? 他真的爱我? 第56章 他说要给我个家 符医生,您谈恋爱了?在符南雀第N次走神时,前来治疗阴阳眼的邓李捷如是问。 符南雀现在浑身犯恋爱过敏症,听邓李捷这么问,整个身躯一震神色慌张:什什么什么谈恋爱?你来看病的,还是也来八卦啊? 邓李捷摆手解释:不是啊,我是听符医生您刚才一直在念叨的。好像丢了魂一样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您没事吧? 闻言符南雀讪笑摇头,定是心烦到无意呢喃出心里话了,昨晚被德冰那番言论震惊到睡也睡不好,全副心神都被扰乱到今早完全不敢面对郑开屏,天没亮就弄好早餐跑出门,正好在西区大楼前遇上前来关闭阴阳眼的邓李捷。 春夏村一事虽已过去,但邓李捷眼睛的毛病没得解决,偶尔还是会见到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尽管没有春夏村的那么吓人,可夜路走多总会怕鬼,上回郑开屏跟他说让他自个来西区后,邓李捷就一直惦记着要把这双眼治好。 趁着档期空的时候赶紧一个人悄悄过来,跟着符南雀进西区大楼就被里头独特环境给吸引注意力。初时站在外头还觉得这边安静无人烟,等进来后才发现大厅楼上楼下门庭若市,之前看着像是连片的光影近看发现是成堆排队的半透鬼影。 个个拿着号码牌,等待一楼中间大型咨询圆台将他们分门别类后,由顶上的光屏推送至各个诊室前。成排的保安来回巡逻,间或面无表情穿过魂体继续前进,除了有个别喜好穿墙漂移能看出这里确实不同凡响外,旁人根本看不出这和旁边东区有何不同。 得亏他邓李捷是个知情者,趁着阴阳眼没封,多瞄几眼这特殊场面还被他发现群体中有几个他的粉丝,发现他是邓李捷后冲他摆手叫好,邓李捷挥手回应对面立刻嗷嗷叫着就要上前索要签名被巡逻的保安唬了回去。 符南雀是没想到这也能有灵体时邓李捷的粉丝,深知他的跳脱性格在某种程度上十分得粉丝喜欢,避免他会引起动荡赶紧将人带回办公室把门关上杜绝外头激动的目光。 本来当时郑开屏随手就能拔除阴气的事,但那厮偏是不愿为邓李捷解决,符南雀只能借助西区的高科技手段为他处理,偏今天或许是没睡好的缘故,符南雀频频走神还被邓李捷听到自己自言自语,于是有了方才社死的那一幕。 符南雀还在尴尬自己今天的失态,邓李捷又神秘兮兮趴桌凑近低声问:老实说符医生,您是不是跟郑先生好事成了? 符南雀惊讶,仍故作镇静:你瞎说什么? 这种事有啥好害羞的,谁看不出来你俩之间的关系,起先苏姣他们还猜测是不是,我可是一口打包票是郑先生正在追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事成了。 符南雀想想,没忍住问他:怎么你们会觉得我跟郑开屏有关系吗? 这还用说么?邓李捷理所当然地摊手,并自夸表示:我在圈里这么久练就的火眼金睛从来没看走眼过,他都不知道多关心你。 说着,邓李捷挠挠头:也是他发现我对您有意见后,私底下找我谈过,我才知道自己对您误解的多离谱。 误解?符南雀倒是知道猜到这个误解说的是什么,之前邓李捷无端端给他脸色看,符南雀还以为自己哪对不住他,不过人给他冷脸,他也不会去亲近无端敌意自己的人,自然也没机会了解到邓李捷为什么突然这样。 听得前因后果后,符南雀真是哭笑不得,说邓李捷是个直肠子的傻白甜都不为过。 我看到你对那位符老伯很无礼还以为你是个目中无人的自大狂,不过郑先生说得对,我只看片面又不了解你们之间有过什么恩怨,就随意因结果而下定论实在缺少点眼力见。 郑先生说,等我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能来找您。邓李捷哭丧脸再次道歉:对不起符医生,我郑重为我先前的无知冒犯向您道歉。 看在邓李捷很诚恳的份上,符南雀也不是计较的人,表示让他回答自己一个问题,符南雀便既往不咎。 邓李捷立刻星星眼等他发问。 你真觉得郑开屏喜欢到底是有些羞于启齿,符南雀纠结半晌仍是没法说完心里的疑问。 好在邓李捷听懂了他未完的后半截,恍然大悟地哦了声,悠然婉转的尾调听得符南雀脸上更烫。 就听邓李捷拍着胸脯道:符医生你可以相信我邓李捷的眼光,郑先生绝对是真心无疑。在破宅的时候郑先生的视线就一刻没离开过您身上,你哪怕有丁点情绪不对他都能立刻接得住,不是真心的谁会花心思去关注这个。 晚上收工看望过姚妈,符南雀回来进屋就发现今晚似乎安静许多,早上出门前还看到冲他挤眉弄眼笑嘻嘻的德冰不见踪影。而郑开屏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符南雀就是因为这个人一天都心烦意乱的,此时不敢直视对方尴尬找话题问:德冰呢? 接下来郑开屏的话出乎符南雀意料。 我把她送走了。郑开屏解释说孤魂野鬼留在世间本就不是好事,自己答应她送她离开后,自己会替她找到害她的幕后黑手。 说的很有道理,符南雀也没啥可反驳的。毕竟德冰能做的事很少,反而留在世间只会消耗她的精力有害无益。只是本来有个德冰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倒也不觉得有多拘谨,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待在一块,符南雀却是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摆。 许是接连从德冰和邓李捷嘴里听到的话,让符南雀头一次真正思考他和郑开屏的相处,和对郑开屏的心意。这会儿见到本人,眼神就是不敢往郑开屏身上放。 感觉待在二人空间里哪哪都不自在,见郑开屏能自己做饭,人也站得笔直玉树临风的叫自己过去吃饭,符南雀便打算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看你脚好的差不多,我想我帮不上你什么也该走了,晚饭我就不吃了,收好东西我自己会叫车离开。 说着便想回屋收行李。 身后传来郑开屏低沉叫住自己的声音,符南雀顿住脚步,下一刻后背贴上结实的触感让他脸色一怔,环到胸前的两只大手令符南雀意识到自己整个人被郑开屏从后搂住。 对不起。 符南雀呆住,怎么今天大家伙是算好日子来跟他道歉吗?一个个的都来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符南雀问。 很多,尤其是之前的事。郑开屏深呼吸说:这段日子我想了你先前在春夏村说的话以及自己起初做的事,欺瞒和没有足够的尊重是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 你说的对,作为符氏夫妇的孩子,你理应有权利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我原以为这事对你来说过于沉重,想等到查清事情经过再告诉你,却没想到过让你次次和当年的事擦肩而过,对你也是另一种伤害。 符南雀垂眸:算了,我理解的。 不,这事你生气是对的。但就算如此,我还是希望能够争取你的原谅并且给我个机会。 你?符南雀不解,眼前一花,箍住他的双臂忽然将他拧转身子面向满脸郑重的郑开屏,深邃的眼眸直视着他。 一如以往符南雀所说的,郑开屏的双眸幽深含情,直勾勾盯着人时仿佛能穿透人心,看得心脏砰砰直跳,呼吸不畅。现在符南雀就是如此,面对郑开屏一瞬不瞬的目光,对自己说:或许我平时流里流气让你觉得我不靠谱,可我对你说过的话都是真心的,只有这件事我想郑重对你说,我要追求你。 符南雀傻眼,这是什么神展开?!不是在说道歉吗? 既然是伴侣就不能以吊儿郎当的态度对待,是我先前的不尊重让你误会了。郑开屏目光沉沉:你说我瞎凑合,我郑开屏不拿婚姻当儿戏,若非真心的哪怕是命中注定老子也不会低头,认准就贯彻到底是我的基本原则。 如果不是心动,他犯/贱给人做牛做马,天天怕惹着这小祖宗不高兴想着法的逗他?不是因为这个人,自己这性子能忍受眼前人跟野猫儿似的整日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上次符南雀怎么说来着?什么自己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翻译过来不就是拒绝恋爱,单身到底?!开玩笑!这是要往他心上扎刀!他心头宝要宣扬单身宣言,那他郑开屏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就让我追求你吧!给我个机会,创造属于咱两的小家。郑开屏说:你有权利拒绝,但我不会就此放弃。 符南雀眨眨眼,所以我可以选择拒绝? 话毕,肩上骤然传来阵痛。郑开屏力道大得符南雀皱起眉,就听郑开屏野蛮道:不答应就不松手。 哪有你这样的。 符南雀有些动容,一直紧抿的嘴此刻动了动,那就试试吧。 说完,符南雀只觉脸如火烧,偏郑开屏还是不松手,下一刻符南雀整个人埋进厚实胸膛里,竟是被郑开屏死死搂住。 郑开屏激动问:真的?你答应了? 不说第二遍,听不到就算。符南雀挣扎:我喘不上气了,放开我! 当晚,电子钟的数字从十二完成到一的跳跃,符南雀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就这样脱单了。 真不敢相信,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又没有什么变化。时间照样流动,却觉得哪哪都不同,连平日抬眼看到的天花板似乎今天才发现它石膏线的图案都美的别具一格。 符南雀无声一笑。 就听有人在外头叩门,这屋里就他和郑开屏两人,外头站得谁不用想,符南雀立刻起身去开门就见高高大大的身影穿着真丝睡意,抱着个枕头站在门口。 猫儿,睡不着~我想过来跟你一块睡。 多大的人,闭上眼静静心就睡着了。 说着就要关门,关不上,一看门下多出只拖鞋抵着。而拖鞋主人十分没脸没起地继续无辜道:人家就想来找你,咱都多久没好好聊聊,我感觉没有真实感,就想见见你确认我没发梦。我不做什么,你别怕。 本来没多想,有这话,符南雀都有些不敢放他进来。 下一刻符南雀默默让出半张床给郑开屏,不是他心不狠,而是面对对方顶着可怜汪汪的眼神,完全不忍心拒绝。就像郑开屏所言原先他们闹别扭已经疏离这么长时间,其实符南雀自己都觉得不好受。这会儿好不容易把话说开,又才确定关系,符南雀实在是冷不下脸拒绝。 才躺好,腰上缠过来一双铁臂。符南雀才要拨开,就听郑开屏说:我就抱抱,抱着你心里踏实。我就想确定下自己真的安定下来,终于找到你了。 猫儿,我之前可能有些言行举动让你觉得我轻浮,但我对感情一事是真的,若非真心,哪怕是老天也不能摁头。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会不理我,然后疏远我。 符南雀抿唇不语,一开始他心里犹豫还真就是因为郑开屏让他感觉不到安全,他在别的事上可靠值得信赖,但感情上符南雀一直不敢下决心,也是因郑开屏那风流倜傥片叶不沾身的随意心态。 但愿意去相信郑开屏也是因为他说到做到,无他,因为郑开屏说的想要给他个家,他实在心动。 后头伸过来的手拿着张卡片的东西递到符南雀眼前,床头灯的光线不是很亮,符南雀皱眉细瞧才看清郑开屏手里拿的是张照片。 将他怼到鼻尖的照片推到灯光下,照片里头男的穿着特安所的制服,女的穿着白大褂站在西区门诊大楼前,两人依偎面对镜头巧笑嫣然。仿佛透过镜头看到照片外向世人诉说他们的郎情妾意,两心相悦如此幸福。 旁边的黑影覆过来摸上他的脸,符南雀猛地回神,见郑开屏收回替他擦眼泪的手指方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落泪。他也是没想到,郑开屏竟然冷不丁的就拿出张他父母的照片出来,弄得他根本止不住泪水,小心翼翼从对方手里接过照。 这是? 我记得特安所封存的档案资料里有几张你父母的照片,便叫老黑给我洗一张出来。郑开屏解释:别人有的咱们猫儿也要有,爹妈的照片又怎么会少你的份儿? 符南雀心里有震惊,更多的是感动。他依稀记得似乎是跟郑开屏抱怨过自己没有一张家人的照片,想不到当时在春夏村随口牢骚的话语竟,被郑开屏记在心里并替他找到父母的照片。 恋耽美 (44) 是了,男人一向心细如尘把他的话都一一记在心上,虽不多说,但从来都是把事情做实了。好像放开心去接受这个人,过往的小细节,他的好都一点一点浮现在眼前。 抱着父母的照片,符南雀躺在郑开屏怀里迷糊熟睡整晚。 次日,醒来的符南雀便将昨晚的感激涕零都抛到脑后,黑着脸洗漱无视一旁的郑开屏满脸无辜的跟前跟后。 他就不该心软!不该让这大高个跑自己房间睡觉! 一大早醒来就发现紧紧贴住他的人有某种不对劲的反应,符南雀黑着脸从禁锢他的人怀里挣扎出来,略过期间被上下其手吃尽豆腐的过程。 郑开屏表示真的很无辜:猫儿~心爱的人抱在怀里,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有反应,这是幸福的象征。 说到后面声音愈发小声,符南雀翻着白眼收回眼刀,果然本性难移,才一天就又恢复死不正经的鬼样。 符南雀哼道:把你弄脏的床单给我洗干净,正常男人。 遵命。 吃着郑开屏做的爱心早餐,听他在耳边油嘴滑舌,不得不说虽不太习惯,但符南雀的嘴角就一直没下来过。等郑开屏盘算中午要带他去家常去的饭店吃饭,庆祝他们交往的第一天时,符南雀擦擦嘴道:今天不行。 为什么?郑开屏顿时瘪下嘴,可怜兮兮看着符南雀:我们交往后的第一顿午餐,都不能一起吃吗? 看来是的。我今天要跟队到门清县的医院检查,中午赶不回来,你自己应付吧。 郑开屏郁闷哼唧:去哪儿? 门清县。 第57章 不干净的地方 [老郑:到地方记得给我回消息,省得我担心。] [老郑:今晚吃火锅怎么样?早点回来啊,没你哥吃不下饭。] 看着郑开屏一刻不停发过来的信息,直到最后一句跳出来,符南雀无力翻白眼地收起手机不再搭理他。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渐渐看到稀疏的楼房出现,隐约有城镇的模样,多年没来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门清县。 门清县说来距离春夏村不远,当初符南雀出来念书时便是在门清县,这座小城地方不算多大,学校医院都挨的比较近,符南雀以前最喜欢光顾的周阿婆早餐店就在附近。 之前周阿婆来三公医院住院时,符南雀偶尔去看过几回,直到对方出院应该已经回来开店了。想到那馄饨皮薄馅大,汤汁味道鲜美,忽然被郑开屏投喂饱的五脏庙有欲打鼓的冲动。随着单位车路过,发现周阿婆的店铺没开门,符南雀本打算办完事来吃完馄饨的念头顿时打消。 此次过来是例行检查,西区一向是不参与这些事的,不知领导怎么就拍脑门决定让西区也得抽调人手过去观摩学习,理由是这种活计西区也要学会分担,不能仗着是特殊病区就推拒所有工作。 这不,符南雀和陈可彬就被西区推出来做代表参与检查事宜。 路上,东区的王主任一脸过来人做派给车上随行的小年轻们说教,厚大的嘴巴上发条似的突突输出,符南雀坐在他边上,隔着口罩都能闻到对方今早吃过大蒜的味儿。 不忍打断领导兴致高昂地个人发表会,符南雀默默拧过头放下窗,王主任忽然逮住他问:符医生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我说的让你们觉得困? 没有没有。 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没有自制力,平日懒散没有规矩惯了。我说的都是宝贵的经验,尤其是可彬你啊,东区能学到的东西多,你放弃机会跑别的地方去现在能多听点就用心记。 在旁不做声的陈可彬无辜被拖下水,王主任对他抛下东区转投西区怀抱的事非常不满,言辞里见缝插针就是可叹可惜,讽刺他大好机会不知珍惜,酸里酸气的听得人耳朵冒酸水。 或许是跟郑开屏待久了真有点近墨者黑的因素,符南雀良好的忍耐性在臭气熏天的大蒜味里彻底告罄。他敬王主任是个领导且比他年长,符南雀再不想多嘴也听不下有人当面贬损他西区的人,嗤笑一声在只有王主任发言的车厢内显得响亮又突兀。 王主任停下话头看过来,符南雀话里有话道:您没说错,可彬的确是个好苗子,赶来我们院不到两个月就能独立上手,最近出色完成上级的任务,光这一单就够吃一年说都没人信,三公牙都要笑豁口说要给他升职加薪。 长得好能力棒,踏实肯干说不准半年就能连升三级。说出去是从东区培养来的优秀人才也不会太丢您的脸。 一通话给对方噎得语塞半晌,好歹是安静的开到门清卫生院。符南雀倏然睁开眼,透过车窗看向外头,车子开进来没有停下直接绕过前面的楼,渐渐露出后方被郁郁葱葱的大树遮挡住的住院大楼,多年没有修缮大楼灰扑扑的有种上世纪的古朴风。 说不上来哪不对,符南雀没来由的感到有危机,方才他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如阴冷蛇蝎暗中窥伺让他头皮发麻,放眼望去楼上楼下行人匆匆都在为各自的事奔波没有任何异常。 奇怪,符南雀咂摸着下车。 对方的陪同人员早早就候在楼下等他们的到来,迎着众人往办公室去,符南雀是不太懂他们来检查些什么,尾随在后无所事事,因方才大胆直言的缘故,其他小年轻都躲着他走。 符南雀也无所谓,他知道这次跟来的大部分都是王主任带教过的人,王主任此人自视甚高但能力顶好,所以平时脾气都不太好没几个人敢跟他顶嘴,符南雀反而是这开天辟地头一个。 连陈可彬都默默竖起大拇指,佩服他的胆大,那王主任可是记仇的主儿。符南雀无所谓一笑,就是不喜欢有人怼到眼前碍他眼,他晓得多少人在背后议论的事,往常他没听到也不会太在意,但说到他面前可就别怪他不懂尊老爱幼回嘴。 两人躲在大伙后头听王主任检查翻阅的动静,旁边的身影老动来动去的晃眼,在对方又一次犹豫地动弹,符南雀不耐地舌尖顶着牙齿发出啧的轻响。 有事说事,你老看我干什么? 陈可彬讪讪挠挠头,满脸都是别扭尴尬:那啥,那个叫德冰的她现在什么情况? 符南雀睨他一眼,道:你不是对她印象不好么,现在是关心她? 才不是。陈可彬急撇清,我反正是不相信她那么年轻会是我爸女朋友,但我怕她当时听我爸那样说会因此心生怨怼,要是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那你可以安心,她已经被送走了。 真的?!陈可彬闻言大惊,诧异中还松口气,天知道他最近挺担心那姑娘思想钻入牛角尖,万一生出心魔反过来纠缠他爸该如何是好。陈可彬越想反而自己先愁得脑子转不过弯,吃饭不香,睡觉不踏实。 符南雀只当他是接受不了陈九坤再找,这他也理解,但陈可彬却说自己很支持陈九坤重新找个伴儿,是陈九坤自己接受不了有人闯入他的世界。 哈?符南雀彻底懵圈。 你不知道,我爸从小就跟我说他这辈子命定之人唯我妈一个。陈可彬说:除她之外再不会有人能够站在他身边,我爸给我讲的床头故事都是他两的相识相恋。 陈九坤在陈可彬面前一直是以与他母亲的爱情为荣,最令陈可彬印象深刻的是他小时候,有个耍心机到他跟前的女艺人大献殷勤,想要以此博得陈九坤的好感,结果在那之后陈可彬再也没见过女艺人的出现,说是退圈了。 说完,陈可彬挑眉一副你可算明白为啥了吗的表情,符南雀想不明白都不行,难怪面对德冰所说的事会如此激动,若真如陈可彬所说的陈九坤对他自己的爱情如此重视,那应该是不会有假,但德冰看样子也不像说假话啊。 符南雀脑子都乱了,陈可彬压低声神秘兮兮的又很是吊人胃口,不禁对他的父母爱情更感兴趣,附耳想要继续听。 我爸他说 符南雀! 两人的窃窃私语被惊雷般的呵斥打断,尤其被点到名的符南雀整个身躯一震,抬眼看去王主任等人的目光统统集中到他们两个的身上,名为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悄然散开,王主任检查过半,想要叫人跑个腿跟陪同人员去科室里头转转看有什么问题。 先前符南雀才呛过他,王主任这会儿还记在心里,又被他抓到躲在后头开小差立刻点名要符南雀亲自去看。 符南雀自己去检查倒乐得自在,背起手在住院部里到处溜达看看,完成任务见时间尚早也不想回去看王主任的脸色,找了张椅子坐在廊下消遣时间,背靠护士站的配药室还能听到里头的护士们在闲谈私语。 本着偷听不好的原则,符南雀想要起身换个地方坐,里头忽然转换的话题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站起身的符南雀顿住脚步,他方才没听错的话,那小姑娘说的是闹鬼? 3号房那床的兄弟可算出院了,个大小伙子天天吵着说咱们这地不干净,亏他还是个年轻人整天神叨叨的弄得人怪瘆得慌。 他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在咱们这住过说不干净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说着,声音小了些道:嘿,咱们这楼里以前发生过的事,你听说过吗? 第58章 梁上影 周阿婆在三公医院时曾说过在门清这边遇到过脏东西,那日周阿婆母子两的斗嘴还言犹在耳,符南雀当时听过便罢转头忙活苏姣的事,没成想今日反倒又听到此番言论。想到来时那种古怪窥伺的异样,符南雀暗自嘀咕,难不成真有事? 里头的对话还在继续。 年轻的护士被前辈欲言又止的话头吊住好奇心,接连催了好几下,那前辈才接着往下说。 符南雀仰头往后靠墙,侧耳细听愈发小声的碎语。 你可别说出去,我也是听原先的科里老人说的,好多年前就在咱们这一层发生过怪事,说有两个新来的小护闹矛盾结果一个失踪,另一个 另一个怎么啦? 嗐!自缢,就咱们这楼,外头人不知道 声音到最后愈发气若游丝,遥远的好像在别的空间里,传到符南雀耳朵的时候只剩嗡鸣,再看四周不知何时里里外外都漆黑一片,所有灯都灭掉唯配药间留有束光打下洒在他脚边。 这光不足以让符南雀看清所有,但他知道护士站、配药间、廊下和病房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没有人的动静,然而头顶的呼叫铃像是卡住般叮叮直叫,叫得人心底烦躁不安。 这不安未持续太久,不多时噪音便转换成符南雀更为熟悉动静。 滋滋 这是? 这里是卢位河 熟悉的开场白曾连续几晚在符南雀梦里出现过,熟悉的他现在都能完整背下这其中梦境人曾经经历过的事,但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才对,姚瑶已经不在,怎么会?! 不论他如何惊讶,呼叫铃此刻已经完全转变功能成了播音机,平直没有感情的电音诉说着符南雀都知道的故事,他知道接下来会说到姚瑶半夜逃跑然后报警。 岂料,故事话音一转竟是全新的后半段。 那个梦魇般的地方被破开,与我一样的苦男人得到救赎,真不可思议!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我真的做到了。 那之后过去好一阵子,我重新开始新生活,有新的工作,在新岗位我见到我的大恩人。那位曾在我逃跑时明明看到我却放我走的女人,她也得救了!我们成为同事,女人看起来也很高兴,但她眼里总是带着淡淡忧愁,不似之前的飒爽强势。 我想是因为我们都度过过那苦不堪言的日子,可我很开心,因为我知道我做了件大好事让经历苦难的人最终得到解脱。但女人告诉我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她说在那之前有一小撮人被老板转移了。 转移了。 转移了。 转移了。 空中回荡着的清冷语调从四面八方叠加覆盖扑面而来,震得人头皮发麻,符南雀抬手堵住耳朵都不能回避,痛苦间余光瞥见脚下有什么从身后晃过,打着阴风带动起阵冰凉撩过脚脖激起道道鸡皮疙瘩。 是影子!符南雀回过头,恼人的声响统统消失不见,身后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什么都没有。 不会错的,符南雀确信自己刚才的确看到有道影子从后头往配药间闪去,这小房间一眼到底什么都没有,连藏不得人的小柜子符南雀也没放过,一一打开看过后都没找到可疑影子。 符南雀气闷叉腰,窗外的枝叶杂乱无章的拍打像是千万道拍掌声混成一道,成了唯一的交响乐。 不对!除去拍打声外,还有道几不可闻的晃荡一下一下附和,符南雀侧目看去,正对门的黑屋那头,窗台下拖长的白影像是风干的腊肠垂钓着,树影摇曳打在上头晦暗不明。 竟是个人影吊在那! 符南雀看过许多灵体最后的模样,但甫一对上这场景还真有些渗人,白影就这般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模样,但符南雀就是直觉对方在直勾勾盯着他,浑身恍若被钉在原地生根发芽,与梁上倩影遥遥相望。 眼看彼此的距离缓缓缩近,危险警报在麻木的脑子里不断催促符南雀快跑,但他动弹不得,窒息的令他喘不上气手脚发冷。 哥哥~ 清脆的童音呼唤如太阳撕破黑暗,瞬间天旋地转眼前光明重现,符南雀捂着心口大口喘息,方才不知不觉屏住气差点憋得他昏死过去。护士从配药间出来奇怪地瞥他一眼,符南雀探头看向对着的另一间房,房门紧闭看不到内里,却无法消磨符南雀对它的阴影。 那股巨大的悲痛恐惧如浩瀚海浪席卷铺盖,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他自己的心情,还是白影传递给他的情绪。小男孩已经欢快地叫着哥哥扑到符南雀腿边,不及腰高的小孩看起来很是眼熟,符南雀还没想起是谁,在看到小男孩身后跟来的老人,顿时忆起来人身份。 之前在春夏村帮过的离窍小孩,符南雀抹把汗将孩子抱起,想不到才见过一面,这孩子就记住了自己。 叔,你们怎么在这? 来看朋友。出来小浩说看到你在这,我还不信。老人笑呵呵走过念叨:我说哪有人,结果转眼就看到你站在这,真是老花眼了居然没看到。 小浩抱住符南雀脖子,奶声奶气道:我就是见到了哥哥刚才定定的站在这,可是爷爷非说没有人。 符南雀笑笑,别人看不到他是因为自己困在另一个磁场空间,他记得这孩子有三公印在身,能看到他也难怪能把自己叫醒神。 哥哥,你是不是也看到奇怪的东西? 为什么这么问? 小浩趴在符南雀肩上,悄声嘀咕:我有时候看见奇怪的东西也会吓得站住不动,不过他们都不敢靠近我,所以哥哥你刚才不动一定是看到可怕的东西了。 符南雀笑笑,摸着他的头轻应声:嗯,小浩以后再看到奇怪的东西,记住不要看他们的眼睛,这样他们就看不到你了。 小孩点头记下,头上的软毛柔柔随着动作虚晃,乖巧可爱的让人心软。 晚上回去和郑开屏提起此事,符南雀捋过事情还是很疑惑,尤其是那段故事。 那段子和姚瑶的故事接得上,但不可能啊,姚瑶不是已经符南雀顿住,略过道:听得起来不像是伪造的,很像姚瑶的经历,给我听得直冒汗。 恋耽美 (45) 男人下巴抵在他肩头,哼笑带起的轻颤弄得符南雀脖子痒痒,跟只赖皮狗似的粘着不放。 笑什么?说正事的哪可笑了? 不是,我还是头一回听你被吓到冒冷汗,新奇罢了。郑开屏说着摁住人往怀里带,就怕这猫儿闻言炸毛要走,忙拉回正题说:既然和姚瑶的事对得上,只能说要么姚瑶并没有离开,她又回来了。 符南雀翻白眼:不可能,她哪有那能耐。 嗯,所以第二点这次的白影和姚瑶是旧相识,所以她知道姚瑶的事。说着,郑开屏反问:你不是跟我说过姚妈是为了孩子失踪才疯的? 符南雀嗯一声。 郑开屏:门清卫生院的护士有一个也是失踪,正和姚瑶对得上。 你是说姚瑶曾经在那上过班?符南雀回过味来得到郑开屏奖励的一吻,瞪对方一眼继续回想:我记得我在里面听到,她说在新岗位见到恩人,这个恩人曾经给过她条生路让她逃出生天。 如果这段段子没有问题,也就是说医院里符南雀见到的白影,很有可能就是他在梦里见到过的那位女监工。 既然是熟人,那她会知道姚瑶的事也就不奇怪,你应该纠结的不是这段故事的真假,而是为什么又有个知情者会被逼到上吊。 符南雀蹙眉:你是说? 我猜有人逼得她们走投无路 符南雀目不转睛盯着穿衣镜里的人,一身洁白工服,对镜巧笑嫣然的模样开朗又明媚,青涩恬静像秋日午后的暖阳夹带徐徐凉风吹过。看样子是稍显陌生些,但符南雀不会看错,她是姚瑶。 姚瑶?你怎么会在这?你这是 符南雀侧身追过去,仿佛整个世界也跟着为之侧向一边掰也掰不正,歪歪斜斜追着姚瑶出门而去,外头看起来如此熟悉。 两旁房门大开光亮洒在走廊,过路的人身上忽浅忽亮,跟幻灯片似的瞧得符南雀眼晕,扶额紧跟姚瑶拐过道门进到里头,简单的四面柜子组成的小房间,熟悉的符南雀立马想起这是哪。 门清住院部的配药间。 又是原来的位置,符南雀赶紧拧头看向对面,正对门的对面房门开着,医生护士在给病人进行换药处理,一切正常又哪哪都不对劲。 他记得不是这样的,可又是哪样?符南雀想不起来,捏着眉心看姚瑶若无其事的在打药水想要上前叫她,就有另一个护士进来。 长茗姐?!姚瑶大喜,她越高兴符南雀就越紧张,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他就是有种危机逼近的感觉。 不要同她说话,你会后悔的!符南雀嗓子发紧,张嘴出不了声急的浑身直抖,眼睁睁看姚瑶脸色愈发难看,整个人摇摇欲坠,他便知事情在往他熟悉的预感演变中。 我想我们过得好,我想我们能摆脱过去的阴影重新向上,但她满眼愧疚地看着我说对不起。为什么要道歉?我不得而知,她坚定的目光此刻便的闪躲令我十分不安,只让我去工作,工作后会告诉我。 明媚的女孩惊疑不定中端起托盘,在对方哀伤又冷漠的注视下缓缓步出配药间,异样又凝重的气氛连符南雀都感到心神不宁。 不要去。 他依然叫不出声,她只是去输液,这没什么的不是吗?为什么我要这么慌,仿佛不阻止就无法面对不可挽回的一幕。 眼看瘦弱的身影推开VIP病房门,强烈的不安促使符南雀跑上去,哪怕是得罪人也好他不能让姚瑶进去,里头有危险! 姚瑶!! 拼尽全力喊出口,指尖堪堪擦过工服略硬的衣料,他没抓住! 猫儿醒醒。 灯光打开,符南雀满头大汗睁开眼就见郑开屏,俯身凑近的俊脸满是焦急心疼,紧紧捉住他的手揉搓都攥得他有些疼。偏是这点疼让符南雀清醒过来,他差点被梦境魇住。 我看到了!符南雀生怕自己忘记细节,在郑开屏轻拍抚下急忙说道:我在梦里看到有个男人,他就坐在病房里头!他就坐在那,他故意放那女人去接近姚瑶! 猫儿别急,别急。哥听着呢,谁坐在房里?郑开屏搂住符南雀不让他急促挣扎,沉稳的低音语速不快,慢慢的引导着符南雀放松心再继续说。 符南雀咽了下,才道:他被姚瑶挡住了,我看不清他的脸,那人西装革履身姿笔挺优雅,不过我看到他微开的衣领露出抹暗金色。 就像你先前为德冰描摹过的圆牌。 第59章 试探 第一次接触欧长茗是在姚瑶被带到卢位河那天,坐在同辆皮卡箱内姚瑶就注意到身边的冷静女人,她像朵铿锵玫瑰,蓬头垢面也掩盖不住她内里的桀骜。姚瑶没见过啥世面也知道这类人向来跟她不是同个圈子的,很快欧长茗便如她所想的那般能力出众爬到监管的位置,连那些原先的监工打手对她都心服口服,姚瑶更加不敢招惹她。 第二次接触欧长茗是姚瑶计划逃跑时,藏在淤泥潭内躲避打手的夜晚,那夜的她头一回和欧长茗有过正经对视,她惊慌失措蹲在杆堆里,而她作为抓捕人员之一站在三步之外盯着她。 被抓到就是个死,欧长茗能爬上那个位置绝不是靠什么柔和手段上位,她肯定会把自己交出去邀功的可她没有,她居然默不作声地让自己走?!姚瑶心想,到底是好人多,自己定会出去找人来解救她们离开这鬼地方。 第三次接触到欧长茗,连姚瑶也想不到她们会有再重逢的一日。重获新生的日子实在太过美好,此刻她都仿佛在做梦般不敢相信所有的事情都能步入正轨,而那段可怕的经历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 直到看到欧长茗那刻,姚瑶便看出这朵玫瑰终究没有了从前的傲然,她成为了自己的同事变得温柔哀愁,甚至开始主动跟自己交朋友。姚瑶开心之余心底隐隐有挥之不去的焦虑,欧长茗的到来就像梦里通往现实的门钥匙,生怕未来某天就会打破如今的安稳。 姚瑶害怕不可知的那天到来,然而恐慌不能阻止时间的前进,欧长茗莫名其妙透露老板秘密那刻起,姚瑶连日来的不安在这一刻茁壮成长。 欧长茗你 我有事要离开下,你替我去给VIP病房的输液。 欧长茗,你是不是已经身不由己了?她到底是问不出口,不是姚瑶不想问,而是怕听到令人胆寒的真相,到时她无法面对。谁知面对真相的那一刹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在推开房门的瞬间看清门后端坐的人,一切谜底揭晓也不再需要欧长茗的回答。 终究梦一场,美好的不像现实醒来也如此的快,但是她真的很想做梦。 有时候女人间的感性连我都为之动容,你看我为她们写的故事好不好?陈九坤坐在床边捧着小本满意翻看:我打算把它拍成电影,讲述一对患难姐妹花最终背道而驰的唏嘘,故事苦了点,你说会不会没人想要看啊? 爸爸,你什么时候连编剧的活儿都干啦? 偶尔想起年轻时候,就写下来纪念朋友。 陈可彬奇怪问:怎么爸你以前还认识什么辛酸姐妹花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吃的哪碗饭,在圈里听过些特别经历有什么新鲜的。陈可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连环炮式文法将陈九坤弄恼了:我是担心你说无聊,才说让你看看剧本,顺便替爸看下有哪些地方需要改,结果问长问短。 可我想去上班,要不放这儿我今晚回来再看。 陈可彬欲掀被起身,被陈九坤抬手挡下硬是摁回去躺着,脸上全是陈可彬对自己身体不重视的不满道:你才退烧还上什么班,好好在家养一天,单位没有你也不会转不动。 好好一个大小伙子,健健康康长这么大也没生过几回病,昨夜突如其来的发起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陈九坤应酬完回来又衣不解带的照顾一晚上,这人才清醒些就硬要起来上班,可让儿控的陈九坤好一顿气。 再说他要因此怪罪你,你就辞职回家上班,我这比三公医院还需要你,也没见你替我着急。 爸爸。 好好我不说,你乖乖休息,爸要去见客户,中午回来给你做好吃的。陈九坤说这起身将一旁的剧本拿走:说是让你看来解闷,我想想这故事算不得好,不喜庆也省得你看了心情不好更伤身。 看着陈可彬乖乖盖好被子,陈九坤才安下心要走,身后又传来陈可彬犹犹豫豫的叫唤,他顿住脚。他生的挺拔高大,作为父亲的陈九坤哪怕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也不见丝毫变化,依然是陈可彬儿时记忆里可靠踏实的巨人般。 陈可彬咬咬唇,半晌开口:爸,有妈妈的照片吗?我可以看相册解闷,我还没看过她长什么样儿呢。 说完,陈可彬静静等待背对他的男人发话,高挑的背影定在门口,看不到脸也能让人感到莫名的威压。 陈可彬惴惴不安地攥紧手里的被子,即便是陈九坤很疼他,可也是在他划下的范围内才表露和善,对于他坚决制止的事是从来不会因为疼爱孩子而做出改变。譬如陈可彬现下提出的要求,他想看看从未谋面的母亲照片。 从小到大我每每提及,爸你都是说让我自己找,可我把家里找了个遍都没找到半张她的相。爸,家里根本没有妈妈的存在过的痕迹对吗? 良久,陈可彬以为陈九坤打算用沉默应对他的时候,对方转过身来一贯是温柔慈爱的模样:妈妈一直都存在,是你没悟透谜底,孩子。 那就直接解谜吧,爸爸。陈可彬激动起身,掀开被子凉气灌入顿时咳嗽不已。 再抬眼,陈九坤已经站到跟前仔细将被掖好,边说:谜底要自己解才有意思不是吗?我跟你说过妈妈就在我们周围,她是我们的全世界,你目之所及、吞吐呼吸、感受到的,听到的都在提示你,谜底只在一念间。 越说越玄乎,陈可彬本就浆糊的大脑愈发的混沌,陈九坤没再继续逗留,丢下句让他好好睡觉便出门工作去,徒留陈可彬一人在纠结到底所谓的暗示是指什么。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想看看自己母亲长什么模样都那么难? 静夏娱乐会客室。 光洁简约的会客室内有整面的玻璃墙,能够俯瞰高楼外的城市风光,郑开屏翘脚靠坐在黑皮沙发上,西装裤包裹的一双笔直大长腿尤为瞩目,仅是放空坐在那就透着令人赏心悦目的矜贵。 郑总,稀客啊。我秘书跟我说您一大早就来找我,让你等许久真是不好意思。陈九坤见到人立刻挂上笑脸,不知郑总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难不成是因为赞助节目的事另有想法? 噢没有,此次过来也是顺道来看看陈总你,听说前段时间静夏不太安宁,现在可还好?郑开屏不动声色打量陈九坤,此人平日在外端得温文有礼的名头,偏郑开屏对他就是感官不太好,跟个笑面虎似的从里到外透着假。 所以在德冰诉说的她和陈九坤交往一事,郑开屏是相信德冰的,不是因为跟德冰是旧识的原因,德冰焦急到欲哭无泪的控诉不似作伪是其一,再者是他怀疑陈九坤不仅是个渣渣,更甚者是害德冰的幕后黑手。 他排查摸底过后,发现陈九坤也不似外界说的那般情深似海不忘旧爱。就郑开屏查到的陈九坤这两年私下接触过的女子就有数十位之多,如果仅是普通男女交往,郑开屏也不会如此关注,他发现其中有一小部分的人在和陈九坤来往过后不久都不见踪影。 不是无故退圈,就是莫名辞职,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都当对方是回归平淡生活,这就十分不对劲。 郑开屏看到手里收集回来的信息,厚厚一沓他熬两天夜才全部看完,这静夏娱乐比他想象中的要有意思的多。 面对郑开屏的突然关心,陈九坤垂眸发笑,敷衍的表示一切安好就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可郑开屏是谁?才开的话头哪能让他说结束就结束,佯装一脸八卦的模样坐直身子压低声说:可我听旁人的意思,这似乎闹鬼?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怪一说,不过都是些空穴来风的胡话,想不到郑总这般的年轻人也喜欢开玩笑。 要是玩笑我也不会说到陈总跟前,而是这传的愈发离谱,还有人说这闹鬼是因为静夏本身不干净。 陈九坤正色道:既然你也问到我面前,我也正式回复一遍静夏没有任何问题。 喔?如此是我唐突,还望陈总见谅,实在是外界传的是有模有样于静夏的名声也不大好。郑开屏满脸为你着想:我信没用,关键外头人不信,陈总是否想过找个人来看看风水?做做样子也好堵住他们的嘴。 别说我不信这些事,若真找人来岂不是坐实了外界传闻? 对于陈九坤的反问,郑开屏耸耸肩没作回应,他此次过来当然不只是闲聊八卦,一来一往的话题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方才交谈间暗地里剑拔弩张,空气流动中数次卷起劲力仿若要伤陈九坤的要害,对方皆无动于衷。 这是在探对方的底,修行之人对外来攻击异常敏感,哪怕外表稳如泰山,自身防护也会不自觉的调动起来抵抗袭击。郑开屏试探数次,无形的力量化作利箭直指陈九坤,速度迅猛气势汹汹,眼见要给陈九坤来个致命一击,郑开屏始终没觉察到对方的抵抗。 无法,郑开屏收住手。所有的攻击瞬间止住势头,堪堪贴着陈九坤的皮肤激起点点冰凉,他无意摸摸脖子。 陈九坤直接下逐客令,眼里雷打不动的笑意此刻全然褪去:他们想说就说,站得高总脱不开风言风语,若郑总没别的事我还有会要开,不便再招待。 郑开屏见状也不多留,起身整了整外套打开会客室的大门,微风自门后涌进吹得人睁不开眼,风力之大连陈九坤的衣领吹开两颗扣子,露出光洁的脖颈。 郑开屏笑了:这风属实怪,还晓得往人领口钻,陈总没着凉吧? 让郑总见笑,这点风不至于冻到我。陈九坤假笑着将衣服理好,目送郑开屏彻底离开,漆黑的眸子瞬间寒冰乍现,黑影。 沙哑如砂砾磨过的回应凭空响起:是,主人。 你觉得这郑开屏是何来意? 黑影不语,陈九坤自顾自接下去:八卦是假,想来试我能力是真。如此你也该去放松放松筋骨,人家都试探上门,咱该回礼才是。 主人您想到哪放松? 三公西区。 第60章 符南宝的到来 在哪?我到你宿舍不见你,快回来给我开门。 最新收到的短信一点开扑面而来的颐指气使的味儿,符南雀垂眸淡淡瞥过一眼随便回复后便不再理会,郑开屏正跟他说去静夏与陈九坤初次交锋后的收获,聊到陈九坤此人他还是坚持对方有问题。 我得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怀疑的这个人是陈可彬的父亲。符南雀心里很复杂,他实在不想去对同事的亲人做出任何怀疑,但无论怎么推断到最后目光都会集中到静夏身上,无法避免让他心里更加复杂。 恋耽美 (46) 郑开屏耸耸肩:我知道他是陈可彬的父亲,但我依然坚持我的想法,他绝非善类。 他哪点看上去像败类?符南雀想不通:你我都知道心思不正,常年走歪门邪道的人难免气息阴郁,可陈叔知书达理儒雅可亲,根本不像那些腌臜货色。 郑开屏一拍手:这正是我疑惑的点,为什么他身上会没有阴邪气息? 没问题自然就没有咯。 不尽然,他一定用什么解决气息问题。我现下是没证据,但我不会看错。郑开屏眯起眼猜测:我若没有估错,他跟德冰的事脱不了关系,而且很有可能跟二十六年前那宗事也有关联。 你确定?符南雀敛起漫不经心,满脸凝重问道。 郑开屏没完全下定论,现在很多事看起来很乱只有头没有尾,就像数条平行线没有交织,可就是如此杂乱的线都能能将所有苗头都指向一个地方的概率比中彩更渺茫,以郑开屏目前能掌握的所有线索都指向静夏娱乐而言。符南雀和德冰皆说看到佩戴圆牌之人,只能说明这两件事都是同一人所为并且此人就躲在静夏。 郑开屏分析道:我在陈九坤身上虽没看到佩戴此物,但德冰最后接触的人是他,不论他是否是幕后黑手至少也是其中的线索,二十多年才捉到那么一丝可能是对方藏身的地方,我相信他是打破所有问题关键。 总之这段时日,我多加留意他些总会找到突破口。斗智斗勇一上午,哥是身乏心也累,快来给哥抱抱回回血。 正经不过三秒的郑开屏再度恢复吊儿郎当样儿,侧着身子就要倒在符南雀身上,头一歪整个人扑了个空,旁边的人先他一步起身要离开,拿起外套就要出门。 如果真有问题,哪怕对方是自己人我也会毫不留情地将他拿下。你要累就自己歇歇,闲得慌就继续分析分析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我现在有点事要回宿舍趟。 闻言,方才还嚷天壤地喊累的郑开屏一骨碌坐起身,满眼诧异神色问:啥意思?你上那干嘛去? 被对方一副紧张兮兮,生怕自己拎包跑掉的符南雀哭笑不得晃晃手机:我老家的堂哥符南宝,你也见过的,刚发来消息说要过来找我眼下正蹲守在宿舍门口,我得回去接他。 郑开屏危险地眯起眼:他啊有啥好接待的,哪来送回哪去。 突然跑来也不知有什么事,我回去看看。 难怪大清早的符南雀就感觉眼皮跳个不停,符南宝在他叔家里就是娇宠着长大的,这位堂哥小时候就没少欺负他,长大了更是眼睛长到天上去,总是斜着眼一副不屑模样。他不待见自己,符南雀也不爱同他往来,平日里话都说不上一句。 这人会突然来红中市找他,符南雀是完全没想到过,八百年没登过的门这会儿来也不会是良心发现想跟他当兄弟,琢磨不透对方的心理也能猜到不会有什么好事在等着他。 打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老法子,符南雀让郑开屏送自己到幺鸡小区门口,见郑开屏也跟着开门下车,符南雀让对方先回去。 符南宝这人外强中干,也就爱嘴上逞能,真有事我也能应付他。 符南雀这话可不是在安慰郑开屏,若说郑开屏是吊儿郎当,那符南宝就是真正的流里流气成日不思进取就想着一夜暴富,浑身写着硕大的草包二字,和符南雀这种人打交道二十来年,符南雀要应付他并非难事。 等看到符南宝大包小包的坐在楼梯口,符南雀心下升起丝微妙,这架势 托腮等候许久的符南宝见到他回来整个人双眼放亮,以符南雀对这表哥的了解,此刻他应当是气急败坏耍脾气才是,结果符南宝并没有。他一把扑上来,厚重的汗臭味将符南雀团团包裹从未有过的亲切劲,好悬没将符南雀熏晕过去。 我好弟弟啊!你可算回来了。 说着,符南宝又要上前就要勾肩搭背的,忽然后方伸过只手制止住符南宝不长眼的爪子,符南宝吃痛。 符南雀捏眉望去,身后黑压压的大高个天神降临般站在他身侧,英挺的剑眉此刻紧蹙成团,阴恻恻地瞪着符南宝甩开他的手:有话说话,动啥手。 符南雀诧异:不是叫你回去吗? 你家亲戚过来,我这当朋友的来瞧瞧看有啥能帮的。郑开屏皮笑肉不笑地扫视门口满地行李,挑眉:收破烂呢?把家当全搬来了。 符南宝气得脸色通红,他记得这个人,上回到他们家就坏他们的好事,这次又来!克星!绝对的! 你这话说的,我来找我兄弟,跟你有什么关系? 郑开屏气笑,撩起衣角叉腰就想让符南宝知道这事跟他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被一旁的符南雀抬手拦下。 真是的。符南雀突然想扶额,在门口跟人斗嘴那么幼稚,感觉自己带着个大孩子。 开门把幼稚鬼和符南宝放进屋,好一段时间没回来过,屋里不通气弥漫着就不住人的滞涩气味,招呼着他们随便坐,符南雀将几扇窗户打开通风。 啧,什么破烂地方,单位宿舍就这么点地儿怎么住人?符南宝四处打量,嘴里满是嫌弃:我看你在大城市也没混多好,他们还天天夸你有出息哎哟 符南雀回过头,就见郑开屏慢慢悠悠地收起手,而符南宝面目狰狞地捂着脑门看向始作俑者,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当下便知是怎么回事,没忍住弯起嘴角。 我说你有事就说,屁话多多的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抽得你贴墙上,扣都扣不下来。郑开屏深呼吸口气,本想按捺住心头火,却是越说越气,嗓门跟着逐级增大直至吼得符南宝耳蜗嗡鸣。 我、我我是来谈事情的。 谈事情?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符南雀蹙眉轻笑,他就知道这符南宝找上门没好事,可就是不知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他们算计连符南宝都大费周章的过来,便想听听看符南宝能说出啥花样儿,摁着郑开屏蠢蠢欲动的拳头坐下细细听。 符南宝许是见他没发作,以为符南雀还同当初般是个软包子好拿捏,当即翘起二郎腿瘫坐在沙发上抖腿道:南雀,要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有好事我自然想到你这兄弟,别总跟外面唱黑哥不罩你 话音未落,对面咚一声响,郑开屏长腿一迈搭在桌上,动静大显眼又有存在感,明晃晃的威胁令符南宝没再多半个字的废话,飞快吐出遮遮掩掩背后的真实讯息:所以我决定搬来跟你一起住。 哈? 什么?!老子不同意! 符南雀还未回过神,郑开屏先他一步瞬间暴怒,胆肥的家伙居然肖想鸠占鹊巢住进来,不光是要住进来,还要跟他的猫儿同吃同住,光是想想就气得郑开屏双眼通红,他都没住过! 第61章 符南宝的到来② 面对郑开屏,符南宝还是怕得很,莫名的危机感让他对郑开屏有种老鼠见猫的胆怂,瑟缩着弱弱道:我问的是符南雀。 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符南雀淡淡道,却是这句话惹得符南宝扬声质问,先前伪装平和的表象立马揭下。 符南雀!你可不能这样,你当年姥爷没的时候是吃我家饭长大的,没我家你个孤符南宝顿下,眼见郑开屏眼睛微眯,改口说:没我家你也读不上大学,现在过得好了找你帮点忙还想赶我走?你想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 符南宝这话属实无赖,他符南雀能有今天完全是姥爷拉拔长大的,靠自己努力坚持换来的,就算是后来自己一个人潺潺独行时也是十七八的年纪,从始至终符叔一家视他不详,对他是避如蛇蝎,别说帮,正眼都不瞧一下。 就符南宝这番话,说出来也不觉亏心。 符南雀气笑:我只知养我的唯有姥爷一个,几时还多出你们家来。 真是个白眼狼,你忘了我家逢年过节都叫你去 你家逢年过节从来不叫我,过后不情不愿的让我过去连杯水都没得口,少有的几顿隔夜饭也是吃剩才配轮到我。符南雀讽刺地摇摇头:也不是我要蹭这口饭,你们自己要名声,拿我来添光,大家心里明白就算,非要拿出来丢人也是你丢人,威胁不到我。 你 没别的事就回家去,我这地方小就不留你了。 郑开屏就等着这句话,闻言立马上前大手提溜,指尖擦过弓起的背部,符南宝弯腰躲过郑开屏的手掌,大跨步就奔到符南雀跟前。符南雀胳膊肘一紧,被符南宝拽住嗷嗷直叫:南雀!南雀,我真的这回是来找你一块发财的,真的! 我现在过得很好,衣食无忧并不需要发财梦。说着,符南雀甩开手就让他走,符南宝见状赶紧掏出手机,在上面胡乱点几下。 符南宝急道:我真不骗你,你看我的抖N直播账号粉丝突破一万,连广告都找上我,我就想着来这边展示红中市风光,顺便来找你一块赚钱,咱两兄弟合伙谋生路。 简洁的直播账号上,关注数果然如符南宝所说的有破万粉丝数,后台私信的提示已经密级到变成三个小点点,符南雀忽而眉头微皱想要看仔细些,符南宝立刻将手机收回。 我现在直播间挺火的,才两天就有不少人来看,这行业来钱快比你这破工作吃香,咱两一起合作我直播你露脸,我可以付你薪水。 才薪水?要合作的话,代言费出场费怎么不得结一下才够意思。郑开屏插话道。 符南宝登时脸色大变,符南雀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郑开屏笑笑,举起手机上面显示他刚搜到的页面,说:上回咱们录的直播节目在网综播出后又火了一遍,网上很多人都在找素人小哥哥是谁,符南宝就是靠你的人气在直播间吸粉赚钱。 所以符南宝是为什么突然就转变性情,要找上符南雀的原因已经很明显,就是看中符南雀最近的讨论度上来了,想要利用他来达到吸引流量的目的,符南雀不太上网也就不知道自己在网上几乎是全民皆知的状态,最新出的邻家小哥投票榜单,他已经连续几期得到占据榜一排名。 符南雀凑过去就着郑开屏的手机看,自从他们两个上了节目后,就在网络上火了,短短一期节目和那几天的直播在网上剪辑成了短片和图片在网上传播的很广。除了赞美和叫老公的,符南雀和郑开屏注意到上头还有些奇怪的评论,她们不喊老公也不叫妈妈,而是尖叫着刷屏好般配! 那些网友以他们两个人为主剪辑好多小视频,起初符南雀还不懂这代表什么意思,直到看到她们嗷嗷叫的说高举孔雀CP的爱情大旗。符南雀才反应过来,顿时震惊的气血上涌耳根发烫。 这帮人明明自己当时不是那样,怎么剪辑几下反倒如此暧\\昧? 视频上剪辑的是郑开屏盯人合集,虎视眈眈的护食眼紧迫盯着不让任何人靠近,把网友萌的直叫唤,天天在网上讨论二人话题,言论颇为大胆连符南雀都不好意思看下去。 反而郑开屏看得很是津津有味,虽没有说话,但是以符南雀对他的了解,这只心思不纯的大灰狼戏谑的眸里读出了他按捺不住的兴奋她们真有眼光! 符南宝就是看中这一点才开始在网络已符南雀家人的名义,在直播间里吹嘘自己和符南雀感情有多要好。连着两天翻来覆去都是同一套说辞,就是没见到符南雀的影子,网友开始颇有微词,说他是个骗子,符南宝到符南雀家里翻出几张他中学照片才安抚住人心。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符南宝便想来符南雀这边忽悠对方跟他直播,既能证明自己的确是人脉,又不想让符南雀知道自己是利用他赚的钱,这种傻小子随便给点钱很容易就打发了。但是现在有点棘手,符南雀身边跟着条疯狗,见天的破坏他的好事。 上回是,这回也是。 符南宝越想越愤恨,愤恨对象郑开屏可不管他心里头怎么咒自己,手指头点点关注双人超话,整张脸透露着春风得意的嘚瑟。 符南宝见他们都看穿自己的小心思,也不再隐瞒,苦着脸讪讪说:你看你们都火了,还跟邓李捷他们认识,肯定混得有些人脉。你哥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等着我赚钱开锅,我也是想多挣点孝顺家里才来找你的。 南雀,就可怜可怜你哥,我也不多麻烦你,你就跟我直播一回,后面的事我绝对不麻烦你。符南宝说着又想想补充道:要是要是你不愿意,就帮我想想办法把我介绍给邓李捷他们,等哥混得出人头地,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符南雀不为所动:让你失望了,我跟他们并不熟,节目是我朋友委托去顶缸的,事情办完了自然也就没了联系。 符南宝不管,像是认定了符南雀能给他指条路,死活要在这住。 符南雀无大语,明明他们当初拿着自己给的钱去开了奶茶店,不好好经营店铺还嚷嚷着要来这边找路子。如此心术不正好吃懒做,别说他跟邓李捷他们不算熟,就算真有路子,符南雀也是断不敢推荐给他,省得祸害旁人。 符南宝不死心,但郑开屏的耐心已经彻底告罄,废话不多说立马起身拎起符南宝的衣领将人提溜出去。郑开屏身高腿长,拎起个人连脚都点不到地,吓得符南宝在半空中吱哇乱叫。 我、我要找符南雀,又不找你,你在这八婆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怕啊!再不放我下来,信不信我揍你! 郑开屏脚步顿住,符南宝还以为自己的一通话把对方吓住了,正要得意,就见郑开屏阴沉着阎王脸猛然凑近,吓得他大气不敢出。 上次的教训还是给得太少,这么快就忘记我说过的话。 什么话? 郑开屏冷哼一笑:我说过不许你们再欺负南雀,不许再骚扰他打他主意,怎么那晚的老友们没跟你说清楚? 此话一出,符南宝冷汗都要下来了,那晚的情形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吓得他们全家差点三魂不见七魄,烧香拜佛好些日子也不见那些好兄弟后,才慢慢恢复正常日子。还以为是符南雀这人晦气给招来的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没想到是这个人想到此,符南宝整个人都哆哆嗦嗦。 不想今晚再见到他们,就赶紧滚。 耳边是郑开屏压低声的威胁,就算郑开屏不这么说,符南宝也不敢再在这地方多待,这里的人都是怪物!!脚刚踩到地板,符南宝二话不说开水烫脚似的跐溜一通跑走了,焦急忙慌地连行李都没记得拿上。 你都跟他说了什么把人吓成那样?符南雀在后头叫都叫不住人,无奈道:现在这堆大包小包的怎么办?寄回去给他吗? 选到付吧,我看他也不会再来了。郑开屏耸肩淡笑不语,方才他说的不是恫吓,王八蛋想让他跟他的心肝分居,跑慢点他就叫多几个好兄弟陪他一块马拉松了。 特安所那边盯了陈九坤几天,这人时间很规律,不是上班应酬就是回家陪孩子,日常单调的有些枯燥,不像他们想的娱乐老总那般生活多姿多彩,暂时也没能找到陈九坤有别的异常之处。 恋耽美 (47) 符南雀便想去门清县趟,那日见过白影之后,他就断断续续梦到些姚瑶和欧长茗的经历,他想白影应该就是欧长茗无疑。她曾经哄骗姚瑶接近幕后黑手,就表示她也是幕后黑手的人,不管陈九坤这边有没有收获,找到欧长茗就绝对不会错。只是她为何最后也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就让符南雀不得其解。 不是被人逼迫,就是自己良心过不去自尽的,依她背叛姚瑶来看,后者的几率更大。郑开屏跟着一起将衣服放进箱子里,那款式材质一看就不是符南雀的。 符南雀笑道:这好像不是我的衣服。 我知道,是我的。郑开屏坦然道: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过去,这种地缚灵,没我召唤你想再见到她可就没上次误打误撞的运气了。 符南宝笑笑,心里一片暖融正想逗他两句,手机忽而铃声大作打断二人的独处,是西区的电话让符南雀赶紧过去。 什么情况? 符南雀蹙眉将电话里的事告诉郑开屏,他说:他们说姚妈又发作了。 第62章 不速之客 姚妈自从接受治疗后,虽不算清醒,但也能乖乖配合。今天突然就激烈吵闹挣扎不休,这么巧就在他们要出发前发病,想要去门清县的打算也只得延后。 原以为姚妈是发病无非是打砸吵闹,到地方才知道电话里说的闹是哪种闹,她被绑在床上挣扎不开,唯有张嘴巴放声长啸震天动地,见到符南雀时才收住声安分下来盯着人瞧,眼里流露着疯狂哀伤,似是有无数的话要同他说。 符南雀在边上瞧了片刻,确定姚妈的确是因他才冷静后,便壮着胆子上前拉她的手,立刻被姚妈死死握住。 姚妈。符南雀叫道:你找我? 她疯叫之时一直在叫符南雀的名字,主治医生才会让人打电话给符南雀叫他过来,只听姚妈嘴里反复念叨几个发音不明的词,要低头很用心才能听出来。他听到姚妈在呢喃着她的女儿姚瑶。她说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其中还听到姚妈念叨个让符南雀意料之外,又感觉情理之中的名字欧长茗。 看来欧长茗的确是非找不可。 姚妈还在念着要救她女儿,眼里仿若看到救赎的光让符南雀有个大胆的想法,让符南雀觉得在她疯狂的外表下还藏有理智的心,尽管知道这不符合规定,然想试探性问:姚妈,您想帮姚瑶找到凶手对吗? 顿时,才平静下来的姚妈再度激动挣扎。 我需要您的帮忙,请允许我对您使用搜魂仪,这样我才能看到过往发生的事。符南雀询问:您愿意接受检查吗? 姚妈的手忽地用力攥紧,疯狂的眼神有一瞬变得异常坚定。尽管她神志不清,但符南雀想她是明白的,姚妈虽癫狂但她一直都记着要将关于她女儿的事牢牢记在心里,记得太牢以至于自己都因此而丧失理智。 今晚影像科值班的是陈可彬,几日不见本就没多少肉的陈可彬看上去更瘦了些,符南雀初初见到他时楞住两秒,最近因探查陈九坤的事,感觉自己有种在怀疑同事的错觉,面对陈可彬时他心里有些不自在。 讪笑着寒暄几句,听闻他先前生病便关心几句,陈可彬淡笑:季节变换着了凉,睡一觉就好多了,正好跟着老前辈学习使用搜魂仪器,我给你露两手。 好。符南雀让人将姚妈抬上检查台,期间姚妈都很安定,似乎从符南雀决定要捡取她的记忆开始她就知道是要为姚瑶而做的检查,十分配合,不知情的任谁也看不住她的异样。 喝下调配过的眠眠香,不多时姚妈便昏睡过去。 母爱真是伟大,哪怕神志不清也要为孩子尽全力奔波。说实话,符南雀对姚瑶母女间的情谊也有不能说的艳羡在。眨眨眼转头看向操作显示屏上面,姚妈视角能看到的画面非常少,在她的记忆里都是围绕着女儿转。 印象里头的姚瑶从小到大都是个非常争气的孩子,才毕业就要想着出去找工作为家里减少负担,背起背包开心挥手离家的小姑娘很快就没有音信,再回来整个人六神无主,可遇到再苦难的事也要坚强的讨回公道。 可是有天她的孩子不见了,姚妈哭天抢地的找愣是没找到,周围的人不帮她忙还将她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帮忙啊? 他们看到的都是些母亲和孩子相依为命撑过艰难日子,以及不见姚瑶之后姚妈失常的事。没有特别的地方,不过是填补了符南雀梦境里头空缺的部分,知道姚瑶在逃回家后都经历了些什么,不禁有些气馁。 难不成没有别的了吗? 突然陈可彬咦一声发出动静,符南雀才想问怎么回事,就见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暗金,赶紧让陈可彬拉回去。 就是这,就是这。符南雀叫停影像的进展,静止的画面上欧长茗冷口冷面站在暗处,前头放大的身形看不见面容,却能看到对方半开的领口里戴着块眼熟的小圆牌,诡异复杂的花纹构成的图案,即便隔着屏幕也已经让人十分不舒服。 这画面跳的太快,不知道能不能试着放慢点,我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符南雀嘱咐着,半晌不见旁边的人动作,奇怪看去,陈可彬神色略有些不妥,本就差劲的脸色更差了。 符南雀忙唤陈可彬醒神:你怎么了? 陈可彬恍惚回神正要回话,外头突然吵闹成团不似寻常,符南雀登时皱眉戒备:什么情况?西区减价大酬宾也不会热闹成这样。 符哥,我听着像有人在叫啊。陈可彬犹豫着说。 符南雀想想,让陈可彬看好姚妈,自己出去看下到底出什么事,料想着西区有三公安排安保在也不会出太大的状况。待步出这扇门,符南雀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只见头顶半透的灵体四散乱舞毫无秩序,尽头的医生嚷着让他们统统往18号电梯离开。 大批保镖神色匆匆从自己眼前滑行而过,一列过去无论是出口窗户还是都有站岗,煞白的脸上双目猩红地盯向外头漆黑夜色。 张妮,发生什么事?符南雀满头雾水,抓住匆忙擦肩而过的位护士询问。 那名叫张妮的护士急急忙忙解释:不知从哪突然闯进来好多幽魂闹事,他们进来就胡乱吞魂底下都乱套了,其他人都在转移楼里的灵体,我要赶紧通知特安所过来。 幽魂闹事?! 符南雀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想要再问细致些,那护士已火急火燎跑远。看来事态非常严重,垂手侧目间符南雀身躯一顿,廊上的保镖们突然浑身戒备,闷闷传来的吵嚷声中夹杂丝危险压迫的不安。 防御! 伴随清脆破裂的动静挑动紧绷心弦,所有窗玻璃毫无缘由的皲裂开来,像是吹响某种信号。符南雀倒吸口气只来得及命令保镖抵御,下一秒所有玻璃轰然炸裂,巨大的乱流疯狂涌入肆虐,吹得人衣摆翻飞几乎无法站立。 符哥!陈可彬的呼唤被狂风吹散,符南雀无暇理会,外头天空大地合成深深浅浅连绵起伏的黑,数十道如箭的梭影横冲直撞朝向洞开的窗户势如猛虎下山,重重砸在窗前激起一片波澜。 淡红的阴字符纹于楼前,保镖们合力撑起的防护屏障抵挡住外头如水蚁般蜂拥的幽魂,屏障轻薄无比却坚硬不已,任这群幽冥之物如何撞击也休想闯入。 符哥,电梯那边!陈可彬忽然扯住他大叫。 转眼看去,电梯门上来几道灰败幽魂从内部蹿腾而出,符南雀大惊失色甩手祭出两张小纸人化成彪形大汉阻拦他们的动作,怎料幽魂三下五除二便将两大汉齐齐劈散,他们一分为二,一部分纠缠保镖,一部分转而将目标移向呆立住的符南雀二人。 符哥 快回去!符南雀回首怒吼,边退边推搡陈可彬回去。 外头屏障支撑不住缺口破开,游荡在的一片黑黝铺天盖地扑进来,符南雀不做二想赶忙将陈可彬拖回检查室内,重重关上房门召唤出携带的最后一串纸人娃娃覆在门上加强禁锢,门板外下饺子般Duang Duang的声响接连不断。 纸人娃娃嬉笑连天,手拉手死死顶住,外头猛烈撞击也没能破开脆弱的门板。 陈可彬大喜:行啊!符哥,有这纸人娃娃顶着咱们躲在这也能挨到特安所的人过来啦。 撑不住。符南雀面色凝重,只见纸人娃娃的力量愈发削弱,伴着阵阵震荡门上渐渐从中裂开纹路。 符南雀和陈可彬将昏睡中的姚妈护在中间,眼看门口的缝隙越来越大,外头的幽魂已经能看到屋内的情形,探头探脑地冲他们轻蔑发笑。 符哥,这下怎么办啊?! 他也想知道怎么办!符南雀黔驴技穷,正想嘱咐陈可彬一会儿自己抵挡那群孽障,让陈可彬见机就带姚妈跑,忽然缝隙外头幽魂后方隐隐闪过的红光伴随着刺耳难听的尖叫。 那是! 符南雀灵光闪过道:陈可彬! 哈?陈可彬看向他。 专注凝神,想着北阴护体召唤三公印。 言毕,符南雀率先闭眼召唤,陈可彬虽不明其意闻言也跟着闭眼凝神,不多时两道微弱的光芒迸射而出,所到之处魂灵皆被弹出楼去,两抹微光逐渐与方才看到的金红汇聚凝成耀眼的力量,驱赶着不速之客。 第63章 三公震怒 今夜注定不得平静,草坪隔开的东西两区尖叫不断,惊恐之意在三公医院上空蔓延,西区的医护守护大楼的同时也分配一部人先到东区大楼顶着,这群不知来历的幽魂且生性凶残,吞噬魂灵之后能力越大,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唯有靠三公印强撑,希望能撑到救援到来。 一时间全场肃静,大厅放眼望去一干白衣严阵以待,他们或站或坐,或垂眸闭目或双目如炬,皆全力抵抗外敌。直到阵稳重的鞋底咯哒地板声敲击在众人耳里,不知是谁欣喜叫出声三公,众人纷纷拧头向后看去如见救星降世。 三公! 是三公来了。 三公一来,这群混账等着吃苦头吧。 挡在大厅前的大伙犹如摩西分海般向两旁让开,银发老者从人群中背手踱步而来,向来和蔼挂笑的三公此刻满脸不怒而威的姿态。他浑浊的双目宁静望着外头肆虐的幽魂,犹如看着不自量力的蝼蚁。 敢在我的地盘闹事,今天就让你们有来无回。三公淡淡道,忽而爆发出阵连绵长啸,声若洪钟撼天动地。 随着咆哮响起,东西二区大楼间的草坪下倏地冒出抹巨大的符纹亮光,不似三公印的阴字纹,却法力更加高强,渐渐形成道风眼。在上空徘徊的幽魂皆为之一顿,起初不以为惧的他们突然四散仓皇逃离却为时已晚,强大阵眼锁住他们的动作,逃不掉,避不及,统统都被吸纳进来拖入阵中。 酆都 飓风将他们的鬼叫吹散。 一道幽魂打着旋就要如其他魂般掉入风口,狂风作乱间,虚空扭曲出抹黑影堪堪捞住幽魂的纤腰。 大厅里的三公骤然睁眼,大伙向着他的视线望去被墙壁阻隔视线不明所以。然站在楼上的符南雀比他们看得清晰,他瞧见远处忽然出现的熟悉黑影,竟然能在三公的阵下将那抹幽魂拖住。 黑袍也看到他,但显然此时没工夫与他纠缠,狼狈地将幽魂揽入怀中,分明是想将其带走。 不好!符南雀倚窗凑近,焦急想要阻拦的心在目睹幽魂宽大兜帽下露出的真容时,瞬间震惊到忘记所有。 寂静廊下18号电梯叮一声响从地上层层升起,沉沉拉开的电梯门等待载客。特安所接到消息匆匆赶来时场面已经稳定住,郑开屏带大部队过来脸色骤变,他们敏锐觉察到西区里似乎有某种他们熟悉但又看不到的存在充斥各个角落。 仿佛是从地底来的,被刻意隔绝视线又无法忽略那压迫感,特安所的人老早便知三公医院藏龙卧虎,是以面对眼下的不对劲稍稍惊诧片刻便当没发现,帮着西区重整混乱现场。 西区所有人都在,唯独三公早已不见人影,忙活着善后的医生满脸不好意思同带郑开屏歉意解释,今晚的事令三公大发雷霆,他希望此事由西区独自处理定会问出究竟是谁指使这批幽魂。 郑开屏也理解,在表示没能帮上三公忙的遗憾后,略略打听三公要带这些魂去哪审问。 三公说这群幽魂带下去问清详情后,会另外打份报告送到特安所去,郑天师到时便知。那医生神秘一笑,也不正面回答,说完便忙活儿别的事去。 郑开屏放眼望去不见符南雀的身影,不由担心自家心肝,穿梭人群往楼上走去。 大哥大姐弟弟妹妹叔叔阿姨,拜托拜托,让个路。 让让,我要搭电梯。 电梯坏了啦~想上楼走楼梯啊。 郑开屏: 混乱过后所有人都在忙着将满地狼藉收拾干净,能整理的整理,毁坏的便加急让人处理。虽没了幽魂闹事,但大伙一块埋头收拾琐碎也乱哄哄的顾不得旁的事,自然也没发现西区大楼外的主干道一抹鬼祟身影。 宝宝们,我们现在来的地方就是符南雀的单位,他平日里是很忙的,平时上夜班我们都不好意思打扰他,今晚看你们那么多人不相信,我才悄悄带宝宝们过来找他。鬼鬼祟祟藏在绿化带里的正是早先跑走的符南宝。 本来郑开屏那一唬是真的吓到符南宝屁滚尿流,火急火燎赶到车站临上车前想到直播间的经营,以及层层攀升的收益,越想越不甘心可想到符南雀身边有郑开屏在,又胆怂起来。 也不知符南雀个怪胎从哪认识的郑开屏这不三不四的人,居然会些遣鬼本事,果然不详的人就只能跟这些怪人混。不过他们走太近,自己不就没机会接近符南雀了? 符南宝头疼着该如何接近符南雀,今晚直播时又有人在嘲讽他假冒家人想蹭热度,而且这类评论越来越多,本来大伙就是想看看邻家哥哥,对符南宝没多大兴趣,结果蹲直播间几天都没见到人,观看人数节节跌落。 符南宝一看不得了,本来略有顾虑的心当即管不得那么多,拿起手机直接三公西区去,他知道符南雀是在那里上班,郑开屏总不能跟着一块去吧。 今晚不知什么原因所有医生都赶回医院去,符南雀绝对也过去了。符南宝痴痴笑,连老天都帮他,等找到符南雀巩固自己人脉身份,看那帮混账还敢不敢笑他。 真是堂哥的话大摇大摆去找小哥哥不就好啦,有必要躲起来这么见不得人吗? 都说了不过是个骗流量的骗子,真是熟人哪需要搞得跟过街老鼠一样。 截图挂墙,大家认准这个骗子以后别点进来贡献流量。 宝宝们稍等下,我看我堂弟他这似乎有事处理,好多保安把大楼围住不是我不想进去,不信你们看。符南宝看着评论区刷满的嘲笑气得咬牙切齿,但也只能笑眯眯让网友消气。 大楼里头灯火通明,远远的就能看到楼里人头攒动,但楼外一圈的保安把大楼围得水泄不通,气氛古怪完全不像是医院。这符南雀怎么连混饭吃的单位都如此奇奇怪怪的?符南宝嘀咕着低头再看评论区,发现评论刷的更快了。 咦?主播呢?怎么关直播了? 搞什么,怎么直播间雪花一片?玩了这么多年头回看到直播间居然也会有雪花。 恋耽美 (48) 喂喂喂,刚才画面抬起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点不寻常的东西啊,有人跟我一样吗? 我好像也看到了,但是不清楚,好像有好多透透的影子啊! 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好像阿飘。 我擦!楼上别下人。 你们说什么?怎么我什么都没看到直播间就关了。 说的都什么跟什么?符南宝怎么都看不懂,唯有那些人语焉不详提及的阿飘,让本就是神经敏感的符南宝忽然头皮发麻。不会那么巧吧?! 符南宝低头查看直播间,自己分明还在直播着怎么都说看不到? 搞什嘶!符南宝陡然倒吸口气,只见直播间镜头里的西区大楼,数不清的鬼影在人群间穿来越去。 揉揉眼抬头看看,大楼恢弘明亮洁净正常无比没有别的不同,符南宝再低头,画面里的透明虚影个个手拿长链,似乎都拖着什么东西大排长龙。 不、不会吧?难道符南雀这家伙的单位也 不敢再想下去,镜头里如城墙般的保安们忽然齐齐转过头来,精准无比锁定符南宝的位置,幽深的双眸滑过猩红。 啊鬼啊 符南宝崩溃地直接转身跑走,融入深深夜色。 回到春夏村后整个人浑浑噩噩好几天,神经兮兮地念叨说有鬼有鬼,吓得符叔符婶又是跟着好一通病。唯符家媳妇儿先前不在家没经历那可怕的夜晚,不知他们都犯什么糊涂,问符南宝他又闭口不提,只道是自那之后符南宝再也没去招惹过符南雀半点,连经过老家房子都绕道走的都是后话。 符南雀望着远处,那里已经风平浪静没有二魂的影儿,方才黑袍就在那个方位将其中一个幽魂强行带走。现在千头万绪心慌慌,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呆呆转过头,一张俊脸在眼前放大。 郑开屏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也不出声,湿漉漉的双眼直勾勾盯人瞧跟个望夫石似的。 符南雀: 你看我干嘛? 还说呢,我叫你好久都不见应。是不是被吓坏了?郑开屏忽然瞪大双眼,抓起符南雀的手:哎呀~你这手上流血了! 郑开屏不说,符南雀都没发现:定是刚才玻璃碎时擦破的,一点油皮不碍事。 什么不碍事啊?细皮嫩肉的开这么一口子,等会儿不仔细很容易感染的。郑开屏越说越心痛,跟哥回家,哥替你消毒。 郑开屏决定一上来,符南雀拉不住只能甩开手让他淡定:这里是医院,想要消毒什么的不用等回家。 也是,那赶紧去吧。 两人便黏黏糊糊的一块去换药室。 第64章 黑袍的身份 这次的混乱把三公着实气坏了,竟然有魂灵敢跑到他的地盘捣乱,真是老虎打盹太久,当他是三脚猫! 听闻符南雀猜测那些幽魂很可能是针对姚妈而来,三公大掌一挥豪情万丈表示姚妈的安全交由西区负责,不仅免了姚妈的所有费用,还要让她在西区吃好住好,就是不让宵小之辈称心。 真真是捅到三公肺管子,从未见过他大发雷霆的模样,一时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虽说平日素来知晓三公阴阳两道通吃,可那么大的骚乱竟也能两三下就摆平,看来三公的身份比我们所猜想的还要不简单。郑开屏随手将钥匙放在茶几上,脱下外套道:猫儿,你们老领导到底什么来头啊? 符南雀正忙这翻箱倒柜中,闻言抽空敷衍:你猜。 郑开屏笑笑:度幽冥,遂心愿,号令群鬼莫敢不从。能做到这份上的也不会是普通人,猫儿不说哥也懒得猜,只要不是做坏事便轮不到我管,说来你回来就东找西找的在找什么呢? 找照片。 照片?郑开屏不解,好端端翻照片干嘛。 符南雀没工夫搭理,他现在心里有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这个想法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不证实下虚伪他心头难安。 从床头柜里找到珍重夹在相册中的照片,就是那日郑开屏送给给自己的父母独照,上面的人笑靥依旧,但他此时再看心里全是犹豫和忐忑,颤抖着手覆上相中人的脸,整个人顿时倒吸口凉气。 猫儿?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让哥看看!郑开屏自顾自说着,立马急得就要掀衣查看,嘴里叨叨着详细检查,怕内伤啊什么的。 哥。符南雀颤声叫道,郑开屏还在上下其手问他哪里不舒服,他赶紧拽住郑开屏摁住手让对方冷静听自己说:哥,我发现 发现哪里受伤了? 哎呀,不是受伤啦!符南雀说:今天幽魂来闹事的时候,我发现黑袍将本会被抓的幽魂给带走了。 他们逃走了?怎么没跟我说,我好立刻追踪他们。 我也是因为当时事出突然,一时愣神就忘了。符南雀直到现在想想还是惊心不已,他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但这个想法让他不敢想下去,因为 那个幽魂看起来很像我妈。 虽隔得远,符南雀看的不是很清晰,但宽大兜帽下露出的微润小下巴旁有一颗美人痣,位置与他母亲的痣相同,这便是符南雀不敢想的缘由。他的父母失踪这么多年音信全无,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解开事情真相找到父母。 可如今他看到的那幽魂若真是他母亲的话,岂不是说他的父母落在黑袍,乃至黑袍幕后之人的手里?! 哥,我们现在就去门清县吧。符南雀突然抓住郑开屏的手:我不想再等,我现在就要知道怎么才能找到黑袍他们,欧长茗一定知道。 门清医院。 夜色下两道身影步履轻盈避开耳目悄然跑上住院部天台,想要找到出僻静又宽阔的地方也只有顶楼天台比较符合,周边没有高楼也看不到他们做法。也就是门清医院地方小,人也少,不然半夜跑人地盘来搞招魂绝对会被当深井冰送走。 现下夜半月朗星稀,没有灯也能看得清周围的事物,郑开屏寻块空地便开始画阵准备,这一幕何其眼熟,当初在叶清扬家楼下他们也曾月下试过这一招。想不到短短几个月,他们都经历这么多,符南雀想起来颇有些感慨。 想什么?郑开屏抬眸见他沉思状,好奇问。 想起当初招叶清扬的事,当初你可是招了三回才中。 郑开屏失笑:哥行走江湖多年最得意的便是无往不利,难得失次手也被意中人看到,要不说咱两天造地设。 符南雀撇嘴:别嘴贫,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猫儿,你确定在这楼里的是欧长茗不假? 符南雀点头,确认无误后郑开屏直起身,向符南雀借来写有欧长茗名字的纸人娃娃掷入阵中,对阵掐手快速结印:天清地灵,助吾行事,千里拘魂,速归本性来,敕! 沉声话落,一口阴风迎面呼啸而过,直吹的符南雀双眼眯起。只见面前的招魂阵中那张薄薄的纸片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道纤瘦白影出现其中,亦如那日所见般长舌垂吊发丝凌乱,披头散发的遮盖面容。 不等郑开屏发问,符南雀按捺不住焦急先自行开口:欧长茗,我问你你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 欧长茗浑身发颤,没有回话,看起来哪怕过去许久还是很忌惮曾经的老东家。 她不说,符南雀更是激动,郑开屏边安抚他边说:你心结难消才逗留在这地方那么多年,你若有心便将事实真相告诉我们,我向你保证定不会让祸害你们的人逍遥法外。 乱发下白的泛光面容微动,符南雀忽然发问:你还记得姚瑶吗? 这一下,对方的反应更大。符南雀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不知道你是有什么把柄被握在对方手里,要为对方出卖了姚瑶,又在姚瑶出事后难过的自我了断。 你是如此的矛盾,这不说明你内心其实是有良善的,此幕后黑手不仅害了你和姚瑶,还有很多人都因这幕后之人遭受痛苦。你既然等在此地多年,想必也是想要等待能说出真相的一天,我们现在来了你为什么不说啊? 姚瑶前段时日已魂飞魄散。郑开屏加一嘴道。 此话一出,连符南雀都不赞同地看他,明显看得出欧长茗听闻这事身躯一顿,他就是怕魂灵状态不稳才没敢太过刺激,郑开屏怎么嘴巴不牢,全给说了?! 郑开屏给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向已然濒临崩溃的欧长茗说:她是被幕后黑手的手下黑袍所害,你若真的良心未泯,为曾经所做的事后悔就将他的身份告诉我们。至少不是为我们,也算是为你和姚瑶做最后一点事吧。 姚瑶直到最后都很希望能够将对方绳之以法。 这句话终于让欧长茗有点反应,符南雀起初以为哪来的嗡鸣动静,四下扫视才反应过来那是欧长茗发出的哭声,呜嘤的绵长哭音划破长空飘散于风,带着无尽悲伤一直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看起来似被郑开屏激的准备打开话匣,符南雀赞扬地低声鼓励道:有两下子。 跟你学的。郑开屏卖乖接下表扬,两人继续屏息等待欧长茗酝酿出声。 乱发遮挡后的红唇微微动,符南雀紧张得心都跟着提起,就听她仿佛很久没开口说过话般艰难吐出字音。 他叫 不符南雀双眸骤然瞪大,伸手欲上前被郑开屏揽腰抱住,并快速抽出龙头鞭狠狠朝天翻花袭去。 可说时迟那时快,再快速的反击也拦不住黑手对欧长茗的伤害,符南雀噙着泪眼睁睁看到欧长茗在自己眼前燃起熊熊蓝焰,乱糟糟的头发下她依旧嘴巴微动,努力诉说什么,然符南雀听不清。 符南雀恨恨瞪向上空,就在刚才欧长茗刚喃喃出口时,身后忽然虚空扭曲,凭空出现道黑袍一角翻腾起诡魅的黑浪,伴随阵阵桀桀桀地沙哑怪笑冲阵中的脆弱白影伸出魔爪。竟是神隐多时在三公医院现身又消失的黑袍! 想不到他竟然跟踪他们来到此处。 黑袍。符南雀恶狠狠瞪着眼前的黑袍男人,对方兜帽下的嘴露出抹讽刺笑意深深刺痛了符南雀的眼,他愤怒朝黑袍大吼:我要杀了你! 话音落,漫天纸人娃娃如风铃飞舞,银铃般连串嘻嘻嘻的笑声伴随飞雪一样的小纸人滑落,霎时间将黑袍团团围困在内。黑袍长袍一甩,完全不把这些小把戏看在眼里,在无数纸片化成利刃的瞬间,虚影晃过绕开所有纸片不见踪影。 符南雀扭头四看,眼前忽而一花,察觉到一记劲风从斜后方劈下,待意识到什么时已反应不及避开。 哐! 龙头柄向前一横,符南雀回过头去看,黑袍忽如道抛物线摔出去。 郑开屏寒着脸收回腿:当老子是死的,你的对手在这,往哪出手呢? 黑袍桀桀怪笑,自然是不敢忘记你,特安所的臭小子,今天解决你们两个。 黑袍长臂打开,无数黑色点点从袍内簇簇往下落,落地还会蠕动向前。竟是一群蛇蝎之物,吐着猩红信子爬行而来,且越爬越多,分分钟分裂出无数条。 不多时,就已密密麻麻一大片。 我的小宝贝们都饥饿许久,今日开荤我替它们多谢二位。桀桀桀~ 黑袍高高在上嬉笑的声音,听在耳里怒在心头,但符南雀天不怕地不怕,不怕鬼神偏偏就怕这软体动物,顾不得打消对方的得意,他先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躲在郑开屏身后不敢再看,可放眼望去哪哪都是冰冷之物。 啊蛇啊! 天雷。 郎朗夜空蓦地打起数阵旱雷,倏地劈下数道电光火石,以符南雀郑开屏为圆心向四周蛇蝎群噼里啪啦燃起火光一片。 特安小子,你的对手在这。黑袍似乎嫌不够惹眼,缓缓落到郑开屏面前,一副挑衅之色道:我等你交手很久了,怎的还不动手? 定魂! 郑开屏不多废话,骤然出手黄符一甩欲定住黑袍,却被黑袍轻飘飘化解,桀桀桀怪笑更是嚣张。 道家术法对我无用,小子,该我出手了。 黑袍势如猛虎,手段鬼魅又带着些熟悉仿若多家功法结合,郑开屏见招拆招与其过了数十招,两人打得不相上下,招招欲取对方要害。 在又抵挡对方凶猛一记,反身回旋一脚,郑开屏冷声发问:使得全是道家武,竟然给魔头卖命,你究竟是什么人? 桀桀桀,有本事顾好你的命再说。黑袍双臂大挥,仿佛要气郑开屏般招式大变姿势标准,分明是个标准的道家招数。 此举果真刺激的郑开屏双目危险眯起,见状出手更是迅猛,原先略有落入下风的形式瞬间逆风翻盘,打得黑袍节节败退。 二者月下搏斗的眼花缭乱,符南雀在旁瞧得心急也想上手帮忙,奈何晓得自己身手不好没敢去干扰郑开屏,哪知黑袍许是见与郑开屏交战时间有拖长之势,竟反手朝符南雀袭来。 快让开!郑开屏大吼,急急追上来可黑袍已逼到人眼前。 黑袍薄唇勾起露出轻蔑一笑,忽而一道白影拔地而起,符南雀动作快过大脑召出张纸人替身替自己挡下攻势,紧随其后的郑开屏长鞭翻花打下将黑袍一贯当做遮掩的袍子狠狠撕碎。 啊 长长的鞭子在黑袍后背划出骇人的口子,没有半点血迹的伤势却足够令黑袍痛到定在原地,一时半刻再出不了手,然符南雀愣在原地眼睁睁盯着哀嚎的黑袍动都不动。 认识符南雀父亲的人都说,他生得与父亲十分相像,俊秀的宛若男生女相,剑眉星目顾盼生辉,一样那么清冷雅俊心中热忱,模样就好似眼前人这般。 符南雀双唇喃喃,心神震荡。 天雷! 不要 那头郑开屏出手两道天雷符下去,简直是要一招解决对方般没有留手,符南雀焦急出声制止的同时眼前黑袍狞笑着,心头暗叫不好的符南雀来不及上前摁住他,黑袍旋身原地消失。 可恶!又被他逃掉,猫儿你没事吧?郑开屏喘着粗气,天知道方才看到那黑袍转而对付符南雀,他差点慌的拿不动鞭子。 张开双臂想要将人儿揽入怀,符南雀埋首闷闷叫道:哥。 我看到我爸了。 第65章 幕后黑手的身份 二十多年前出现一起极其恶劣的魂魄失窃案件,短短几个月那些应当归去幽冥的灵体全都不知所踪,有传言说是有人在私下贩卖魂魄致使灵界个个自危。三公大为震怒要求必须彻查出谁是幕后黑手,为调查此事件,特安所和西区同时接到委托前去解决,而符善民夫妇便是接手这次任务的人员。 然而幕后之人十分狡猾,他们接连折损两名员工都未能找到此人的半点信息,伺候对方更是蛰伏起来,不给人继续追查他的机会。他们不是没想过要复盘原先符善民夫妇他们搜寻整理回来的资料,但是全都过于零碎,反倒是体验了一把他二人在此任务中的艰辛。 恋耽美 (49) 无论是人证物证,是直接或是间接,似乎都与此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又好像毫无关联,根本无法串联出一条完整线。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离奇失踪,甚至连灵魂都找不到,连同符善民他们也从此消失不见。 这么多年,大家都有最坏的心理准备,就连符南雀在得知真相后也猜测过,符善民夫妇估计也和那起事件里的人一样,被人掌控灵魂甚至可能魂飞魄散。 万万没想到他挂念的人会在如此猝不及防的时候见到,或者说符南雀根本想不到,他们数次打照面,互相下狠手的对象竟然是找了许久的他的父亲符善民。 那是他的父亲,也就说明符南雀那晚看到的人没错,就是他的母亲连礼芝。 想不到中间的事居然这么曲折,真是作孽,怎么会有这么造孽的人迟早天收宁老太听闻此事,嘴里恨恨咒着幕后黑手越说越上头,被宁老先生打断才想起符南雀坐在身旁整个人还懵懵的。 这才将话题掰回来,他们叫符南雀过来也是怕他忧思过重,想着将他从那件事的阴霾里拽出来,别过于沉溺。结果宁老太也是性情中人,自己先气急败坏。 总之乖崽你一定要坚强,所谓邪不胜正,那个坏蛋很快就会得报应的! 就是就是,我等会儿下厨做餐好的咱们要吃饱,放大双眼看他的下场。 对,吃完东西咱们去散散步,听说附近有文化展。 符南雀笑笑,牵强扯起嘴角不多时又垂下去,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父母受人牵制,尤其是他们被幕后黑手所指使成为他的打手,符南雀不敢想象万一他的父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被坏人所驱使伤害自己的儿子,他们该会多伤心。 不可原谅! 如此想着,符南雀双拳握紧,忽而手背覆上一阵温热,是宁老太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宽慰道:我知你是有孝心的孩子,纵使再气也不能让自己迷失在仇恨中,知道吗? 知道。符南雀点点头,只是一日不抓到坏人,心头焦急郁结难舒,我恨不得下一秒就接到对方绳之於法的消息。 会的。听干妈的话你最近太累了,别想太多,迟早那个坏心眼的家伙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就放长双眼看。宁老太说着,恍然想起来:乖崽过来帮干妈拿样东西下来,最近入秋夜里冻得慌,之前你干爹伤着腰我都不敢叫他再爬上爬下,你帮我从柜子拿床毯子下来啊。 符南雀闻言顾不得自顾自哀,起身到二老屋里架起梯子,寻着宁老太说的绿白花色的毯子就要扯出来,动作间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力道从柜子里骨碌碌滚下来,盒开物落星点金光从盒中掉出。 咦? 符南雀抱着毯子下来,捡起盒子和小玩意才发现是一枚小巧的铃铛,他奇怪道:干妈,这好像是上次宁良美的礼物啊,怎么看起来像是小孩的东西? 我也奇怪。这礼物我们也用不上,可能当年她准备要送给哪位朋友的吧。时间过得太久,宁老太和宁老先生也想不起来当年宁良美身边,有谁曾经生过孩子,这东西也就送不出去自己放在柜子留个念想。 虽是如此说,但符南雀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团浓雾在心拨不开那头三公的电话让他立马过去趟。 你们要查真相我不管,可在门清医院闹得天雷滚滚惹人耳目实在招摇,我已经给那边处理好把事情都压下来。 证实失踪多年的特安所和西区人员被幕后黑手所利用,这简直不可忍,郑开屏回去后立即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明,三公也知道此事,处理完门清的事便将符南雀叫到办公室里问话。 抱歉,三公。若是以往符南雀或许会为自己闹出此事而觉颜面无存,现下什么都不重要,欧长茗不在连最后线索都断掉,他不知道该去哪才能找到幕后黑手的下落。 经此一事,就怕对方收到风声再度潜伏。一想到此,符南雀只觉自己愧疚难当,恨自己当时没再快点把父亲摁住让他再度回到魔爪中。 谁知,三公笑眯眯神秘道:你也不用过于颓丧,需知车到山前必有路,谁说线索完全断掉了? 符南雀不明:三公您这话什么意思?这时候您就别让我猜了,是不是昨晚那批幽魂问出什么? 三公哈哈大笑,放下茶盏背手起身:对方想掀我阴三爷的场,殊不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命人连夜审终于都让我知道这么多年是谁在我眼皮底下玩把戏。 那到底是谁? 三公敛起笑意,满脸严肃说出个让符南雀震惊不已的名字:是陈九坤。 静夏娱乐的陈九坤,哥早就猜想他不似好人,果真是他在背后搅风搅雨。郑开屏开车过来接符南雀,得知这事并不惊奇,他早就觉得陈九坤不对劲。 不论什么事到头来都是想陈九坤身上,他预想过陈九坤有可能是幕后黑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证明。 郑开屏庆幸道:我一早提防他让人时刻盯着,我现在就叫人下手,咱们是过去静夏看现场还是怎样? 先去陈家趟。符南雀淡淡道:三公说陈可彬今天没有上班也没有请假,我担心他会不会有事,我想去找找顺便跟他说情一切。 毕竟接下来要陈九坤撕破脸,便也避不开陈可彬,何况他作为西区人员始终是要知道这件事,从别人那知道真相不如自己先硬下心同他说。 不管他怎么选我都尊重他。 陈家别墅位处半山腰,这一带都是陈九坤名下的地,周边连多一户人都没有。 符南雀敲半天门也不见人开门,更加奇怪:什么情况? 可能出去也未必,他是陈九坤的儿子,你还怕他会连自己儿子都害么? 害了也不是没可能的。符南雀不语,这心就是不得安宁总觉得有事,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陈可彬的电话。一阵铃音不知从何方悠悠扬扬的飘到二人耳朵里,正是陈可彬的专属手机铃声! 手机在,就是说明人也走不远。陈可彬向来手机不离手,绝不会丢下手机出门,郑开屏循着声来到处阳台下。 声音就是从二楼阳台的房间里传来的,我看我上去看下他是不是晕倒在家。 那你小心点。 符南雀嘱咐着,便站到旁看郑开屏撸胳膊挽袖子从旁的水管爬进去,三下五除二利落翻身进阳台,一抬眼便和床上五花大绑胶布封口的陈可彬双目对上。 陈可彬:唔%嗯#em!! 郑开屏: 陈可彬自幼跟陈九坤相依为命,虽未见过自己母亲,但是从小陈九坤就给了他足够的爱和关怀,连同母亲的份一起对他是有求必应,不让他觉得自己与别人有何不同。甚至于担心陈可彬会受委屈,也没再婚过。 如果有一天有人到他面前说他爸是个心胸邪恶的人,陈可彬绝对不会信,可昨晚给姚妈做检查时,他发现在姚妈的记忆里曾经有过陈九坤的身影出现。符南雀不认识,但他作为儿子不会认不得那枚黑金圆牌,他小时候就在陈九坤身上看到过,后来没再见戴过但确实是他爸的东西没错。 姚妈为何要做搜魂的事,陈可彬是心知肚明的,符南雀又对戴圆牌之人再三研究的模样,已经让他心下有几分猜忌。 想到陈九坤有可能害人,陈可彬就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陈九坤出去应酬今晚没那么快回来,为了验证心里的想法他就想去陈九坤房里翻看下饰品有没有黑金圆牌。 然后你就被发现,然后五花大绑了?按照剧里的情节,主角一旦想要知道些秘密的事就一定会被发现,陈可彬不说,符南雀也猜到接下来的情况。看到地上的麻绳,他是没想到陈九坤狠起来真的连儿子也不放过。 陈可彬抿嘴点头,我实在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 那你有找到圆牌吗?郑开屏问,但陈可彬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找到黑金圆牌,但是发现了别的东西。 是什么?符南雀和郑开屏异口同声问。 陈可彬:密室。 第66章 忘却前尘 就是这里。陈可彬挪动衣帽间里的首饰柜,只见旁边的衣柜缓缓开出道一人宽的门,设计精巧绝妙,看得符南雀双眼睁圆。 我以为只有电视剧才有的场景,原来真有人会在家里修机关密室啊。符南雀同郑开屏嘀咕道:有钱人真的是不一样,你家该不会也有个密室吧? 我倒是想,可我家里嫌铺张浪费,打了我一顿最后还不了了之。 不得不说陈九坤修建这座地下室花费不少心思,铺设红毯,灯火通明,即便是在里头也不会觉得逼仄昏暗。跟着陈可彬身后下到最后一层台阶,进来便是间宽阔屋堂,正对阶梯尽头一副等人高的巨幅艺术照瞬间吸引住几人的目光。 符南雀咦一声:宁良美?! 艺术照上赫然是放大版的宁良美,她巧笑嫣然温柔看着怀中安睡的婴儿,这张照片无论横看竖看都充满故事。 陈可彬之前乍然见到时也震惊到呼吸急促,这间密室里有很多他父母也就是陈九坤和宁良美相恋的信物,相册,以及旁边架着的投影仪里都是宁良美拍摄的视频,里头全是她和小时候的陈可彬相处的小日常。 难怪陈九坤说他的妈妈一直存在他的全世界,原来他的全世界就在脚下这间密室里。 思及那日他与宁良美在幻境短暂相处的提心吊胆,质问她: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也不知道,就很担心你。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怪不得她说想要护自己安全,怪不得自己莫名想要亲近对方,他曾有机会与母亲相处,可惜相见不相识就此错过。陈可彬越想越悲从中来,整个人被失落痛苦包围其中颓丧一圈。 符南雀看在眼里,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小锦盒交到陈可彬面前,里头静静躺着枚小指甲盖大小的金色小铃铛,上面刻着彬字花纹,手指捻起移动间还能听到铃铛发出的清脆响动。 陈可彬不明,符南雀又翻出锦盒夹层里的留言卡,上面书写铃铛百日纪念礼。 这是? 符南雀解释道:是宁良美送给你的。我之前就觉得铃铛很耳熟,直到见到你见到这副照片,我才知道这个礼物的真正主人是谁。你的妈妈很爱你。 郑开屏曾经调查过,说宁良美曾经退出歌坛一年多,想来就是去国外生孩子,这件事连宁良美的父母都不知道。纵使后来宁良美惨遭不测,灵体失去重要的记忆记不得自己的孩子,但内心深处对陈可彬的爱仍旧不变,才会在见到陈可彬时紧跟不放。 宁良美,我终于将礼物送到你要送的人手里了。 符南雀和陈可彬相视一笑,那头忽然传来石墩沉沉拖拽响起的闷声,两人拧头看去皆是震惊。只见原先平滑的墙壁又开出道暗门,郑开屏站在门边,手中拎着摧毁掉的灯台装饰,一看就是被暴力打开的。 但是郑开屏站在门口迟迟不动,符南雀陈可彬满头雾水跟着过去,哥,你怎么了?里面有什么不妥 符南雀到嘴边的话音消散,不用郑开屏回答他也已经看到内里陈设,不大的暗室里层层叠叠的阶梯式的架子占据整面墙壁,上头密密麻麻垒着数不清的骨盅。 下边一方小桌摆坛布置,简陋但阴森,光是站在门口就冻得人鸡皮疙瘩起。 那是我妈的名字!陈可彬指着上面其中的骨盅震惊大呼。 符南雀他们顺手看去,骨盅上贴着的红纸写的可不就是宁良美的名字,不止她,还有姚瑶、欧长茗、卢德冰很多他们都不认识的人。越看心头的火越旺,郑开屏一拳砸向墙,恨不得将其当做陈九坤狠狠揍上几拳。 这么多盅,怎么不见爸妈的?符南雀扫了又扫,确实没见到符善民和连礼芝的名字,难不成还有别的暗室? 再看看还是没见到心中所想的名字,符南雀暗暗叹口气,郑开屏见状上前交出自己的肩膀将人搂住。 别灰心,会找到的。 符南雀点点头却是无力回话,陈可彬恍然接茬,想起昨晚被陈九坤发现前曾发生过件事:昨晚这里有个女子冒出来叫我南雀,看起来混混沌沌神情懵懂,啊对了,她下巴有颗小痣,她把我错认成是符哥。 陈可彬如此说,更加让符南雀神色压抑,他知道那个就是他母亲。 原来那位竟是符哥的 陈可彬。符南雀出声打断他的话,额前发丝遮挡住双眸,犹豫良久道:我不想瞒着你,接下来我和陈九坤有深仇大恨要算,我不想你为难,但到时会发生什么你就算怪我我也不会手软。 陈九坤,他是不会放过他的!但是要令陈可彬为难了,即便现在知道宁良美是被陈九坤所害,可到底是他父亲,如果陈可彬要与自己有隔阂,符南雀理解但也不会就此手软。 他是我爸,宁良美是我妈,现在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陈可彬抿唇深呼吸下决心道:不过我选择站在正义这边,他做错了该受罚的,如果可以我也想去劝他或许他会愿意听我的放弃邪道。 终究是不忍心伤害陈九坤,但陈可彬这番话已经足够表明他的心意,既善解人意又内心强大,让符南雀十分佩服。 边上的郑开屏通话偶然蹦出静夏的名字,听起来语气严肃,陈可彬想到什么随即问道:你们是不是现在就要去抓我爸?我也一起去,我也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妈,说不定可以帮到你们。 抓不了。符南雀未作答,那头挂掉电话的郑开屏过来,说了个对大伙而言都不算好消息的消息:刚才我伙计来电话,陈九坤从静夏举办的酒会消失了。 陈九坤的失踪把特安所的脸都丢尽了,据说郑开屏回去将几个小伙子骂得狗血淋头,现在正寻找他的踪迹。不论对方是上天下海还是遁地,郑开屏势要自己将陈九坤掘出来,已经一天一夜都未合过眼。 一个陈九坤就能搅风搅雨让所有人都心情不爽,反而宁家二老得知自己女儿原来还有个孩子留在世上,不知多高兴,这几天陈可彬都搬到宁家住陪陪二老,算是双方的一种慰藉。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倒是符南雀找不到陈九坤算账又没有新任务,无所事事像个闲人样儿。思来想去,符南雀决定去做一件他拖了很久都没完成的事。 姚妈,我带你去做检查了。符南雀看着病床的姚妈轻声说,自从那晚过后姚妈仿佛神志更加混沌,躺在床上痴痴呆呆,不再吵闹可也不复清明之色。 姚妈侧头望着他,如孩童般懵懂又信任他微微笑,符南雀避开眼继续道:这次的检查可以帮你解除痛苦,你不用怕,很快就会结束的。咱们等会儿乖乖的,好不好? 姚姚瑶乖女。 姚瑶也希望姚妈能健康快乐。符南雀有些说不下去,面对姚妈喊他姚瑶的温柔眼神,他实在不忍心,她不会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不是什么检查,而是要清除她关于姚瑶的所有记忆。 恋耽美 (50) 这是姚瑶心愿,也是那次过记忆给他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她倒是伟大,全了她的孝心让自己来当坏人,这个忙真是让符南雀难做。 姚妈,你要是怪我就怪好了,等你睡一觉醒来就会过上新的生活。符南雀闭眼深吸口气,将姚妈推入事先申请下来的特殊检查室里。 室内昏暗无光,屋中摆放着张诊疗床,除此之外再无第二样摆设。符南雀垂着头将吃下眠眠香安睡过去的姚妈小心放到床上,低眉垂眸不敢四下张望,时刻记着三公的叮嘱,进到这间屋子都不许抬头看。 直到出了房门,符南雀才松口气擦拭额上不知何时沁出的冷汗,那屋里似乎早有身影等候在此,压迫感太过强大,只是送人进去待了片刻,符南雀就头晕目眩的想吐。捏着眉心站到阳台前透透气,渐渐将那股恶心难受的劲儿压下去,忽而一只手在眼前挥舞,惹得呕感又升。 把你爪子收回去,晃得我眼晕。符南雀失笑往后靠,正正靠在郑开屏怀里。 听得男人道:一来就看到心肝宝儿倚窗失神,知你不开心我不是想逗逗你么,怎么?还在为陈九坤的事闹心? 不是。 这下郑开屏不解,除了陈九坤还能有什么事让符南雀难受成这样?脸色煞白的都要吐了。 符南雀小小翻个眼,说起姚妈的事冲身后紧闭的房门扬扬下巴说:姚瑶让的,里头正进行中。 当初姚瑶让我这么做的时候,我就犹豫好久,要让一位母亲忘掉自己的孩子实在是件残忍的事,我都说不上来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只能照着姚瑶想要的去继续做。符南雀也是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这是任务,是事主的心愿,就这么做下去不要纠结。 否则,他无法从无尽的自责纠结中解脱出来,他这么做和陈九坤所为有何分别? 当然不同,他那是害人。你所做的不过是姚瑶希望你做,她想要姚妈开开心心过下去,这是她的选择。郑开屏眼看符南雀失落,知他想起自己的身世感同身受中,心疼地将人揽进怀中轻抚后背道:以后我跟你多照看姚妈些,当是替姚瑶尽孝心。 怀里的小脑袋点了点同意他的建议,安抚一会儿,郑开屏转移话题问起令他好奇的事:话说这世上真的有能够让人忘却前尘往事,消除记忆的东西?难道西区已经科技发展到这种神乎其神的地步了? 符南雀似笑非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忘却前尘的东西,能让人忘记所有的除了忘情水就是孟婆汤。 一大碗的水稀释一滴孟婆汤,就足以让她忘却过去所有痛苦的回忆。 此话一出,郑开屏似乎也猜到屋里的是谁,哼笑着连连佩服:不愧是阴三爷。 西区主干道晒得泛白,刺目得让人不由眯起眼,远处飘来阵阵桂花香令符南雀想起那位一面之缘的女孩。 帮我最后一件事,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我妈妈。 日后,她可以正常的,无忧无虑的。 她为我的事苦了大半辈子。 过完后半辈子。 我希望她能忘记我,忘掉这段痛苦的回忆。 姚妈出来的时候神志混沌但已然正常,她像是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场大觉,此刻有些头重脚轻,却觉得人是越来越精神。恍惚走出房门时有些分不清真实虚幻,自己怎么会在医院里? 她迷蒙双眸四下张望,逆光中有个身影迎面走来,年轻高瘦看不清模样的人将一份表递到自己手里。 你好,我是为你做检查的医生,我叫符南雀。你的身体十分健康,通过面试体检可以留在三公医院食堂里工作。 哦。她愣愣的听着他说。 医院外头会有人接你去宿舍,明儿开始上班,先回去休息一日。 姚妈愣愣点头,遵照此人的话一步一步慢慢走出门诊大楼,主干道旁的绿茵地新种下一批桂花树,随风飘来的花香味道可好闻了。她仰头细嗅,嗅了好久,好香~好像有个人特别爱吃她做的桂花糕。 谁 是了,明天的甜点她可以做桂花糕。 这树有门道啊。郑开屏望向其中一棵桂花树望了许久,转头略有兴味问符南雀:我竟然感觉到姚瑶的气息存在。 符南雀也不瞒他,直言:是我向三公申请种下的,西区阴气茂盛,将她的残魂养在此处,假以时日或许她能有机会再回到世间。 他日,她们母女或许真有重逢之日也说不定。 我就说猫儿心肠最软,做好事不留名。 符南雀笑笑:至少得给人留点存在世间的证明啊。 符南雀心头还是有些不得劲的,但他明白这样做是对姚妈最好的,尽管这样做对姚妈而言过于残忍。 先前他还无法理解姚瑶的心理,可如今符南雀或许有些明白了。就像他的父母,那晚符善民的眼神已经告诉符南雀,他的父亲也和宁良美一样不记得他的存在 若是能够让他们摆脱被人被过去的阴影所控制的情形,他也可以为父母做到一切,只要他们能好好的哪怕是忘记自己也没关系。 第67章 我爱他 (大结局) 郑开屏动用所有能用的方法,监控亦或者玄术双管齐下,一个人想要完全销声匿迹根本不可能。偏偏陈九坤就是有这个本事,躲了两天都没有任何消息,当真是藏了二十多年的老狐狸,说躲就躲。 不会真是狐狸托生吧? 狐狸?符医生,我是被鹅咬到不是被狐狸啊。 符南雀的喃喃自语被眼前的话痨鬼听到,登时打开话匣,一拍大腿道:这个死鹅,不就是以前吃过烧鹅肉,都是做人时候的事,至于做鬼见到我还要追着我咬?我一把火起回头就跟它咬起来,吓得它没地走。 哼,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话痨鬼得意环胸,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嘶嘶叫唤:不过这鹅咬的还是真痛,这伤口几日不得好,符医生替我想想办法。 表皮破损阴气外泄,化脓带肿流黑水是伤口带煞的典型表现,你都算好运,它只想咬你泄愤没想废了你。符南雀开单边说:到换药室换药,三次药一星期一次,等煞气排掉消肿愈合就无碍了。 送走个话痨鬼,耳根终于都清净许多,符南雀捏捏眉心,缓缓吐口气便听得手机铃声打破才静下的后半夜。看得郑开屏的名字,急促的铃音让符南雀心头猛跳,隐隐有预感这通电话不简单。 喂? 猫儿,赶紧出来门诊楼,我现在过来接你。 郑开屏丢下句话便挂断线,这语气速度蓦地听起来让人顿觉事态不妙,符南雀心有所感,二话不说将身上的工服脱下,简单交代工作就往外跑,眼前一片阴影迎面而来,符南雀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和外头进来的人撞到一块。 两人齐齐痛呼。 陈可彬捂鼻痛呼:符哥,跑这么急有任务吗? 郑开屏来找我,咱们边走边说。符南雀顾不得痛,拽起陈可彬就往外走。 郑开屏很少会主动挂掉他的电话,甚至连话都说不清就急着收线,急到连说话都嫌费劲的地步只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有跟陈九坤相关的消息。 亦或者是找到陈九坤本人。 如此想着,符南雀不禁脚步加快,唯恐慢一秒就会多耽误一分。两人刚跑出大门,就见熟悉的越野车打个漂亮的漂移到二人面前将将停稳,符南雀陈可彬立刻顺势开门上车,动作干净利落配合无间。 引擎声划破寂静长空,车子在黑暗中飞速前行,他们此刻的心亦如现在的天色,黑压压的阴沉一片,直到一滴雨珠砸在玻璃上,仿佛吹动号角倾盆大雨霎时铺天盖地。 大雨冲刷挡风玻璃成了唯一的动静,符南雀先开口打破诡异的寂静,直接了当问出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找到陈九坤了? 郑开屏颔首确认了符南雀的猜测,将方才电话里没来得及说的话同他们娓娓道来,就如符南雀所想的一样,他之所以急忙来找符南雀,皆因收到风说陈九坤十分钟前在机场路附近出现过,现在正围追堵截中。 接到消息的郑开屏立马就赶来和符南雀汇合一起过去,他知道符南雀一直都很想亲自参与抓住伤害他父母的幕后黑手,这是他心里的疙瘩,不亲自解决就无法消下去。 远远的符南雀看到天际泛起不寻常的光晕,一闪一闪相互交错,流光溢彩却蕴含力量,隔着五百米符南雀都能感受到隐隐传来的波动震荡。等他们赶到时,就见几个特安所的人牵制陈九坤,而陈九坤身影滑溜如无骨之物,面对前后左右夹击都能从缝隙中轻松脱身。 靠!滑不留手的果然不是人,老子就不信抓不到你。黑眼镜气得一口啐过去。 陈九坤闻言躲过后方偷袭,拧头笑他不自量力:我出来混的时候,你们连尿片都用不上,就凭你们也想困住我?自找死路,我炼魂还差几位就用你们的来填! 说着,陈九坤一招翻云覆雨风云骤变,竟是能力强大如斯欲要引动雷电,笑道:你们不是最爱用天雷么?今天也让你们尝尝天雷的滋味。 轰隆 电闪雷鸣,众人大骇纷纷掏出自家看家本领抵挡,一道粗电破空而来忽地被横空而出的黄符抵消攻势。 陈九坤不悦回眸顺着符篆出现的方向看去,又是郑开屏符南雀二人,他就知道这两个宛若克星的存在,陈九坤再看忽而脸色骤变,在看到后头跟来的陈可彬一脸失望看着他的模样,他整个面色扭曲。 爸! 陈九坤不愿多留,临空召唤出道黑影,熟悉的大黑袍翻滚而下,在符南雀等人震惊的目光中长袍一甩将陈九坤从原地带走。宽大的兜帽掩盖住棱角分明的下颌,但符南雀认得,这是他的父亲。 顿时符南雀怒火中烧双目赤红,竟敢当着他的面使唤他的父亲:陈九坤!我要杀了你! 放心,今晚哥绝对不会再让这家伙跑掉。郑开屏绝不是在口头安慰,方才他及时往符善民身上掷去枚追踪符,放出符篆小纸鹤在头顶盘旋两圈后,迅速锁定气味而去。 小纸鹤飞的方向离机场路越来越远,地方越来越偏僻,从高速旁的小路一路往下,四周绿林愈发多起来。但符南雀却觉得无比熟悉,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我见过。符南雀喃喃道。 哪怕很多景色都变了,就算土地长满大片杂草,符南雀也认得荒草地那头蜿蜒而下流水潺潺的小河流,若是搭配上印象中的浪潮般金灿灿的颜色相衬,可不就是妥妥的卢位河! 我在梦里见过这里到那边好大一片,都是金灿灿的像麦非麦的种植物。符南雀伸手指着四周,与梦境中看到的黑暗场面对应,这一片都是与当初姚瑶所待的地方一样。 他曾以为卢位河是在哪个偏远地方,原就在红中市内。 随即,符南雀猛地扭头望向身后树丛掩盖的地方:若我没记错,在这后头应该有栋废弃工厂的。 陈可彬四下张望,这里一样望过去并没有建筑物的影子,便问:在哪儿? 符南雀也不知,明明没错的。地方位置都对,那栋废弃工厂应当就在他们身后不到五十米的位置,为何现在不见? 郑开屏略微仰头望天,双眸眯起泛着危险的幽光,他上前在附近的树丛来回踱步两圈,蓦地对着棵树发难,长腿利落一踹。符南雀陈可彬嘴巴张圆,二人仿佛看了场科幻电影现场版,眼前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像突然落下的幕布,层层掉码露出后头灰白残破的破旧大楼。 符南雀陈可彬:!!! 障眼法?!符南雀终究是了解多点,当即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郑开屏优雅收起腿,弹弹裤腿上头不起眼的尘,淡定鄙夷道:雕虫小技。 正想让符南雀他们等着,自己先行进去探路,嘴巴微张话未出口,眼角余光瞥到抹身影炮弹似的往里冲。郑开屏心头一跳,回首只见陈可彬瞪大双眼楞在原地,心中暗道不好。 符南雀知道自己轻举妄动了,若是以往的行动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般没头没脑的莽撞前冲,符南雀定会将对方骂的狗血淋头。但如今这个莽撞的人是自己,符南雀顾不得那么多,他只想尽快找到陈九坤!几乎在障眼法破除的一瞬,脑袋里就只剩下这个念头就猛冲进来。 进到厂内,陈年霉土味刺激冲鼻,间或传来碎石滚动的细微动静。符南雀危机感陡升,呆立原地眼珠不住打量这栋钢筋水泥房,这碎石动静渐渐响亮,从远到近逐渐蔓延到符南雀脚下。 符南雀心下一惊,往后退去数步。就在此时,方才他站过的地方,地面突然裂开几道缝隙尘土飞扬掀起阵阵浓烟,一只骨掌自地下探出。符南雀不得不又后退两步,四面八方的地面皆迸裂开,一具具骷髅人从地下行动别扭地攀爬出来。 接二连三的宛若支骷髅兵团,动作虽僵硬别扭,但不妨碍他们目标明确齐刷刷对准符南雀。空洞洞骷髅眼死死盯住符南雀让人后背发凉,符南雀暗骂一句。忽然后背被猛力压弯,不知何时身后也被骷髅人团团围住。 有一就有二,一只骷髅人箍住符南雀的脖子,其余的骷髅人见状也跟着发作,个个如蚂蟥似的靠近过来七手八脚扯住符南雀的手脚头发,各自拉扯像是要将符南雀撕扯开般,疼得符南雀面色扭曲,死死咬着牙根愣是没叫出一声。 不能就这样被缠住!得想办法,三公印! 思及此,符南雀睁开双眼,一双枯骨慢慢爬上面颈,感受到安全被威胁的三公印在锁骨处隐隐发烫,就听一阵破空挥舞的声响,眼前的骷髅们陡然碎成一片将符南雀从骨堆里拯救出来。符南雀茫然向后望去,郑开屏目光凶狠站在大楼门前,手里长鞭拖曳着垂在符南雀身后,满地碎骨洒在周围宛若凶神降临。 符哥!陈可彬过来想要扶起符南雀,地底又忽然涌出大量血色飞旋之物,符南雀看清是何物后赶紧爬起道:是蝙蝠啊! 还是猩红色的蝙蝠,符南雀听说过自小泡在血池里吃的毒物,炼制起来与传闻中的炼魂一般阴毒,基本不再是普通生物,而是介于阴阳之间鬼物。 小心!被它咬到无药医的! 它们以符南雀和郑开屏为目标,找准机会就俯冲下,郑开屏要护着两个人面对四面八方的围攻也是双拳难敌飞天毒物,郑开屏一张火符翻手燃起火焰,翻卷的火舌轻易吞噬尽半空的血色蝙蝠。 符哥小心啊! 符南雀闻声回头,忽然重心一歪整个人狠狠摔出去,摔得他七荤八素,再抬眼原是方才有躲开火龙的漏网之鱼瞅准机会想要从后方偷袭,被陈可彬发现先一步将他推了出去,以身做盾护住符南雀。 火苗将最后一只蝙蝠燃尽,陈可彬还头低低趴在符南雀肩上,符南雀颤手欲要拍拍他,唯恐陈可彬被蝙蝠所害。 忽然陈可彬动动,抬脸留下面条宽的泪:差点闪到腰了。 你你没事?没被咬到吧? 陈可彬动动脖子:没有啊。奇怪,它们没伤害我? 没事就起来。郑开屏不悦地拽起陈可彬,而后小心翼翼扶起符南雀弹去他身上的尘土,看着陈可彬想想道:你是陈九坤的儿子,它们自然不会伤害你。 恋耽美 (51) 要说陈九坤虽然对宁良美不怎么的,但是对这个儿子是十分上心,哪怕是要对付符南雀他们也小心避开陈可彬。陈可彬眼里流露出一丝纠结,而后深呼吸更加冷静坚定要继续去见陈九坤。 说着三人拧头看向同一方向,小纸鹤从方才血蝙蝠出来的地方颤颤巍巍飞过来,血色沾染在纸鹤上,后头又再度冒出大批血蝙蝠,陈可彬毅然决然挡在二人面前。 符哥,你们快走! 陈可彬! 放心吧,它们不敢伤害我,你们先走。 陈可彬见他们不愿走,转身一头扎进蝙蝠堆里轰赶,符南雀无法只得埋头往里跑,郑开屏在前头开路。不算长的小走廊里绿火升腾,影影绰绰的鬼影一撮撮冒头扒拉想要阻拦他们,郑开屏抬手被不耐烦的符南雀伸手拦下,这些家伙接二连三的阻挡彻底磨光了他的耐性。 你们符南雀圆溜的眸里全是被这些烦人家伙惹起的怒火:关公面前耍大刀,你们嫌死的不够透。 随即薄唇轻启:北阴。 红光一闪,立即镇住一干张牙舞爪想要上前的鬼魂,下一秒符南雀掏出提前备好的包撑开口子将他们统统收进锁魂包里头。全部动作不超过三十秒,帅气的让郑开屏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厉害,我的宝。 厉害的是三公。那些玩意儿怕的也是三公的力量,符南雀没心思再跟魂们拖延时间,背起包再度往里跑,终于见到黔驴技穷的陈九坤。 对方一如既往的优雅,哪怕才从重围中逃脱,哪怕是躲在这么肮脏阴暗的废弃工厂内,哪怕盘坐在废墟之中他也不落颓相。陈九坤先嗤笑开口:我倒是小瞧了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居然轻易将我千辛万苦才炼制的傀儡都给解决了。 末了刺激符南雀评价道:你是比你父亲有前途。 你没资格提我父亲。 果然是一点就炸,符南雀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自己父母的名字从眼前这个有血海深仇的人嘴里说出来,事到如今他还敢提自己父母,符南雀眼都气红了,身旁人影立动,郑开屏先行发难放弃了自己惯用的长鞭,打算采取近身攻击。 掌力绵柔,柔中带劲划着风奋力打过去,凭空对上结实的一掌。 两掌相对,暗中带着劲的力道瞬间被冲击四散,符南雀都能感觉到似有什么无形的波动从耳旁擦过留下轻微刺痛,他感觉不到疼痛,眼睛盯住忽然出现的身影,喘着粗气想要走过去。郑开屏似有所觉,长腿虚晃一脚,险险挥退对手退回到符南雀身边。 别过去。郑开屏摁住符南雀。 符南雀抽回手,想要过去又被拖住腰,无法只能喊道:爸! 爸!我是南雀,你看看我,别被陈九坤骗了! 符善民一甩袍尾,眯起眼警惕盯着他们,面对符南雀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看起来比起先前还有自己的思维,眼下的符善民更加像个木讷傀儡。 他很听话。陈九坤低声哼笑,除了我,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符南雀闻言愤愤瞪向陈九坤,郑开屏让他冷静:他在续命的紧要关头。 说完,所有人皆顿住,陈九坤显然被戳中心事脸色都为之一变。 德冰说过她在迷糊的时候闻到过一阵似香似草木灰的怪香,直到南雀你刚才说这外头曾种过大片的金黄种植物,我才敢确定。说着郑开屏顺带向符南雀科普:陈九坤在种续魂草,只有燃烧续魂草才会产生这种特殊怪香,独一无二没有别的可替代。 续魂草? 一种炼制魂魄的草,陈九坤这是收集魂魄提炼想要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郑开屏说:想要长命想疯了,所以谁敢坏他好事,他就害谁,姚瑶、欧长茗、符善民夫妇甚至包括你的爱人宁良美。 最后一句是冲陈九坤说的,郑开屏挑眉反问:我说的对吗?陈九坤。 当年姚瑶想方设法逃出来正好遇上归国的宁良美,宁良美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帮助姚瑶脱离魔爪,并向社会宣扬关注此事的举动而被陈九坤所害,那个善良温婉的女子,哪怕对方刚为他生下孩子也没能令陈九坤心软放手。 宁良美。陈九坤喃喃叫出她的名字,语调婉转像是舌尖细细品味着流露出怀念意味:她是我最爱的女人。 他陈九坤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那个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曾经说要携手走过一生的人,是宁良美陪自己挺过静夏的难关。即便后来她背叛自己,陈九坤也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她,哪怕是灵魂也要留在身边。 我打算的很好,百年之后我们连魂魄都会一直纠缠下去,可是她被你们给送走了。陈九坤恶狠狠瞪向符南雀二人,此番话恶心的符南雀头一次放弃自己的修养,骂出句脏话。 你放屁!符南雀啐他一口:别在我面前卖弄深情人设,你把她关在骨盅里令她灵体记忆颠倒错乱,不是因为你的话,宁良美母子也不会被迫分离。不会连自己儿子站在面前都认不得,连最后离开都没能跟陈可彬好好道别,这都是你害的! 宁良美为陈可彬精心准备百日礼,她那么爱她的孩子,本来应该更早些在二十多年前就送到陈可彬手里的。就因为你的贪婪而错失多年的陪伴,你拿什么来赔? 陈九坤歪着头没有半丝悔改:我也爱我儿子,这些年我连同小美的份一起养育铃铛,既当爹又当妈的,我做错了吗? 符南雀眯起眼:你还挺自豪。 对此,陈九坤抿嘴扬眉,的确对自己的多年付出一副自得样儿。符南雀还欲张嘴说些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把他想要说的话给打断,先前垫后的陈可彬不知何时已经解决那群蝙蝠走了进来,也不知他听到什么,都听了多少,整个人脸上已经满布悲痛。 铃铛 陈九坤对这个儿子的确是很疼的,忽见他来脸色骤然化作春风,柔声呼唤:铃铛,到爸爸身边来,别跟坏人一块。 他们都是坏人,想拆散我们父子,离间咱们的感情。来~到爸爸这儿。 陈可彬死死盯住陈九坤满脸纠结痛苦,但不愿往前再走一步,他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的父亲此刻看起来是那么陌生。 我不过去。陈可彬颤声弱弱道:你教我要做个好人,可你害人无数,连妈妈都不放过。 那是不得已!陈九坤解释:爸爸就要大功告成,到时候我可以匹敌阴帝!上天下地唯我独尊,再没有人能够伤得了我,届时我可以将你妈妈召回来,咱们就能一家团聚啦。铃铛 你别再叫他! 陈九坤欲要再劝,哄骗他的亲儿子,符南雀再看不下去拉过陈可彬到身后嗤笑:就凭你想在这种破地方当阴帝,简直是痴心妄想的疯子。 陈九坤顿时阴下脸,眼神不善地凝视符南雀如毒蛇吐信,郑开屏默默伸出手挡在符南雀前面。 我是该早些收拾你,你太多嘴了。陈九坤命令说:黑袍。 符善民闻令而动,像是要下死手般五指成爪,行动快如风不一会儿就出现在符南雀身旁,骇得符南雀躲闪不及,郑开屏从后蛟龙出海般迅速出手,和符善民再度打成一团。 符南雀又让郑开屏小心,又要下手轻不要伤害到他父亲,可是让郑开屏头疼一阵。 狗咬狗一嘴毛,难得让我在修炼最后关头还能看到精彩画面。他已被我下了命令不战死不罢休,你们就自相残杀下去,也顺便见证我隐忍多年的成功。陈九坤说着闭目沉息,蓄力完成自己将才吃下去的续魂丹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忽而耳尖的听到细微动静,陈九坤眉宇皱起,一把抓住悄然走到跟前的来人,睁眼狞笑掐住陈可彬:铃铛,你真是爸爸的好儿子,背后耍阴招跟你妈学得透透的,但终究是嫩了点。 呃、爸你收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陪你一起忏悔做善事弥补。 他痛苦挣扎中希望劝服陈九坤的样子,让陈九坤想起当年无意得知真相的宁良美,也如陈可彬这般劝他自首,劝他回头是岸。她怎么不为他想想,他们怎么都不为他想一想!他花那么多心思才走到今天,只差一步他就能长生不老,他们为什么不理解自己?! 坤啊,自首吧。我陪着你,不管怎么样我都陪你。 这边郑开屏瞅准机会,虚晃一招蓦地回首扣住符善民:对不住岳父,我这么做也是想你恢复的,你忍一忍。 说着取出一道黄符就要贴到符善民的天灵盖上:天清地灵,神清 啊 疼痛令符善民剧烈挣扎,郑开屏险些抓不住他连符纸都撕烂去,符南雀听着那惨叫虽心里不忍但也知道这是为符善民好,见郑开屏制止的有些费力便想上前帮忙。 我帮你。 别过来!郑开屏粗声阻止,他在替符善民强行醒神,这个过程十分疼痛,他怕符南雀过来会被符善民无意伤到。自己用力扣住符善民,触碰的感觉像是箍住块石头僵硬无比,稍不留神就会被挣脱开。 那头陈可彬忽然惨叫一声,二人循声望去,符南雀大骇赶忙奔向陈可彬。之后的情况发生的实在太快,符南雀只记得自己看到陈可彬被陈九坤掐住欲上前救人,耳边是郑开屏念天清地灵,神清复明的声音,忽然剧烈的炸裂声带着灼热刺痛的烟熏在眼前炸开。 符南雀倒头摔去,映入眼帘的是郑开屏紧紧抓住脱力垂头的符善民,不知从几时起他的身旁多了位帮他一同联手制服符善民的虚影,那道未凝实的倩影令他眼眶湿润。 妈符南雀才叫出声,就被更加惨烈的尖叫引去注意力,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是被阵突如其来的爆破而冲击倒地,那爆破源头是陈九坤 只见陈可彬被甩到一旁呛咳不止,而陈九坤再维持不住盘坐姿势在地上翻来滚去,浑身破裂开的衣服露出身子下藏匿的真相。 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块完好的皮肤,裸露出来的地方,肉眼可见全是一坨坨堆积的怪肉,仔细辨认还能看得出来全是狰狞的面孔,似动非动在陈九坤身上扭曲着,胸口部位镶嵌着块他们找寻许久的黑金圆牌。 是人面疮。 符南雀在郑开屏的搀扶下起身,指着陈九坤大骇:他 续魂的代价。郑开屏淡淡看一眼道:我破除了你爸身上禁锢的咒法,连带着反噬到陈九坤身上,他现在已经无力再压制身上的恶。 难怪这么多年我们都察觉不到他的气息,原是被这块邪气的圆牌阻隔住。 陈九坤被反噬所扰,疼得他双目发红,见郑开屏将符善民夫妇唤醒,不再为自己所用。陈九坤眼珠子转溜转而盯上身侧满脸担忧恐惧的陈可彬,在众人反应不及时挣扎起身一把薅过陈可彬威胁道:都给我滚! 陈可彬被陈九坤死死箍在怀里,整个人满脸扭曲放声大叫。符南雀分明看到,陈九坤身上的人脸在咬陈可彬,咬他的儿子。 气得符南雀把这辈子的咒骂都贡献出来:陈九坤!你个王八蛋,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 呵,正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我那么疼他,儿子还要反老子,我自然要管教他。陈九坤狞笑:我连宁良美都可以舍去,儿子算什么? 真是冥顽不灵。 符南雀想着,余光一道身影快速略过,郑开屏虚晃一招迫使陈九坤无法再拿捏陈可彬,符南雀见机配合郑开屏想要过去将陈可彬拉扯回来,有个人比自己动作还快。 是符善民。他踉跄地抢先一步将陈可彬从陈九坤的怀里扯出,丢到符南雀怀里。 圆牌是弱位,攻击它。符善民化身为索束缚住陈九坤:快点! 郑开屏也不犹豫,捻指结印在陈九坤胸膛的心脏位置轻轻一敲,随着玉石碎裂的清脆,镇压多时怨气倾泻而出,陈九坤身上的人面似乎更加活灵活现,无数尖叫汇成一道重重叠叠的鬼哭狼嚎,仿佛要从陈九坤身上扭动挣脱下来。 没有了黑金圆牌,陈九坤失去护体法宝,整个人痛苦扭曲到如同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人面疮般悲痛嚎叫,却再无法阻挡强烈的反噬。 你们这些杂碎也敢反我,我才是赢的那个,我是王啊 无能的狂怒在风中凌乱,符南雀抱住想要挣扎上前的陈可彬,眼睁睁看着无数灰色暗影从陈九坤体内散出,而后这些幽魂迫不及待回首扑向陈九坤,遭到强烈反噬的陈九坤被他镇压多年的幽魂们分食殆尽。 一星期后。 二十多年的旧事终于尘埃落定,陈九坤贪婪作恶最终也败在自己的恶里,连渣渣都不剩。符南雀向三公复命后,有去见过陈可彬,他看起来比之前都要更成熟稳重些,聊天的时候他告诉符南雀自己还是选择继续西区里当渡魂师。 我已经把静夏交给可信赖的人打理,至于我。陈可彬浅笑道:我喜欢这里,我想留在这应该能帮到更多像我妈那样有未了心愿的灵体。 我很抱歉,陈可彬。抱歉打破他的平静生活,还让他看到最后残忍的画面。 陈可彬闻言朗声大笑,表示自己根本没有怪过他:真要说的话,我该向你道歉。因为我爸我们都经历了痛苦过去。尤其是叔叔阿姨的事,让我更加觉得抱歉。 如果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是一样的话。符南雀道:我从未因此而迁怒过你。 两人相视一笑,与过去的所有痛苦和解。 大笑过后,陈可彬见他身着便服拎着两袋菜不像要复工的模样,问道:这是准备回家亲自做晚饭? 符南雀点点头,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吃也没计较过好不好吃,手艺也就是能煮熟的水平,现在想要做顿满汉全席不可能,但至少给父母做餐饭菜还是可以的。 他终于有机会能跟父母一起坐下来吃顿饭,符南雀很珍惜这个机会,为了能跟父母多待些时日,已经从郑开屏的公寓搬回了自己的小宿舍,和符善民夫妇一同每日聊自己的过往,哪怕是很无趣的事,他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一人二魂围坐桌前相视无言,也没有动筷。他们都心知肚明,吃完今晚这餐特殊的团圆饭,就是符南雀亲自送他们离开的时刻,这次离开就是真正的分别。 是以,符南雀很珍惜这餐晚饭。 南雀,我的孩子。 符南雀的手覆上冰凉,一只半透的手搭在他的手上,连礼芝温柔注视着他:快吃饭吧,都要凉了。 符南雀闻言,点头端起碗:爸妈也一起吃。 我们闻闻就好。符善民说,他看起来还是很憔悴,魂体也隐隐有不稳之势:闻着就很香,你知道我们吃不了。 我在你们的酒杯中加了点料,你们可以吃。他这么多年就为这顿饭,才特地去西区开些能够令魂者也可食人间饭菜的药,以前看别人一家吃团圆饭特别羡慕,今晚我也可以不用羡慕别人,我有爸妈陪我。 恋耽美 (52) 此番话让符善民和连礼芝心疼不已,随即端起碗和符南雀一起大快朵颐,大部分都被夫妇俩吃进肚里,他们有意多待一会儿,再多延一会儿,即便如此桌上的菜肴也很快就消灭干净。 无论如何想要放慢拖延,时间还是一点一点来到,符南雀浑身低气压仍努力维持平和,僵直着背带他们来到18号电梯旁,哽声道:前面我就不能过去了,只能送你们到这你们多保重。 你也要多保重,孩子。连礼芝拉起符南雀的手道:以后多照顾自己,我知道你会做得很好,就像你过去一样永远都那么棒。 符南雀点点头,忽然被连礼芝抱满怀,听得母亲附耳悄声说:但是不要让自己太有压力,累了就要放下,学会依赖下身后的人。 这句话意有所指,符南雀身躯一顿,没听明白就听她接着道:我都知道,我看到那个孩子每晚都守在楼下。即便我们不在,我相信你也能拥有幸福,不用羡慕别人。 符南雀噙着泪目送他们走向走廊拐角消失,远远的传来电梯的提示音,符南雀知道他又再次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七天的相处如梦幻泡影一闪即逝,符南雀都理解,他们都太脆弱了,常年被陈九坤控制折磨,他们的魂体都非常虚弱,这段时间的相处已是三公留给他们的极限。 纵然如此,符南雀还是感到一阵悲痛从心头涌出。 想哭就哭吧。 蓦然响起的声音打破悲伤凝滞的空气,符南雀指尖揩去眼角的泪:你来多久了? 从一开始起。郑开屏靠墙而立,我想你们有很多话要说,就没打扰你们。 符南雀终究没绷住,彻底嚎啕大哭,拉过郑开屏把头埋进他怀里。 别看我的脸,太丑了,就一次让我哭个够,我就会好的。 当然,哥的拥抱永远属于你。郑开屏搂着他,结实温暖的踏实感让符南雀空落落的心得到一丝安慰,然后听到说:只要你愿意,哥就以身相许让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滚。符南雀破涕而笑:再闹不理你了。 怎能不理?咱两可是要纠缠一辈子的。郑开屏得意眨眼:我岳父岳母可是同意了的。 符南雀小小翻个白眼,吸吸鼻子嗔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是昨晚。 如过去的六天里一样,没有符南雀在身边,睡得冰冷不安没有半点踏实。将车停泊在符南雀宿舍楼下,郑开屏没有上楼而是选择在楼下默默静待,他知道符南雀等待这一刻等了多久,难得的时刻他也不希望自己出现去占据他和父母之间的时间,毕竟他们将来有大把时间在一起不是。 如此想着,后方座位骤然传来阴凉之感,郑开屏心有所动抬眼看向后视镜。符善民夫妇就这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车里,浅笑盈盈的表示他们谈谈。 至于谈话内容,是我至今听过最温馨的祝福。郑开屏道:他们眼光极好,将你托付给了我,并坚信我们会永远幸福在一起。 说着取出他早已精心准备的东西,展示在符南雀眼前。 愿意跟我结婚吗?戴上它接受我给你的幸福。 你可真行,为何要在这种时候求婚?我还在伤心中。 郑开屏耸肩不觉有何不可:十分合适,他们知道你有人照顾,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才能让他二老安心。 说着又取出一物件放到符南雀手里,微沉的分量泛着金属光泽,是把房门钥匙。 这是我们新房的钥匙,哥可不是随便说说,我准备好和你一起纠缠下去。郑开屏问:可否给我这个机会。 符南雀笑着喃喃:我们不已经在一起了吗? 我需要给咱们之间留下些仪式感,我已经恨不得昭告天下咱两是一家的。 霸道又带着点点可爱的撒娇,令人想不应下都很难,况且符南雀根本就没想过拒绝,他怎能不为此而感动? 几乎是在郑开屏话音落下的同时,符南雀轻轻地回应了郑开屏的求婚。 他独自沉浮,在无涯的海里漂流许久,终于在此刻找到自己的港湾。 忽然符南雀整个人天旋地转,脚下重心颠倒,再回神已被郑开屏打横抱入怀中。唬得符南雀脸色乍变:嘿!你在干什么?! 噢~回家。进行求婚后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郑开屏大喜地连尾音都在发颤:我可是独守空房一个星期,你难道忍心让我继续?不如想想如何弥补我这么多天来的孤独吧。 哪有人这样! 你在楼下守了好久。 我一直都在守着他。 你是真心喜欢他? 我爱他。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