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 第1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书名:云舟 作者:持尘 文案 当流云遇见孤舟。 当我遇见了你。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芸;严舸 ┃ 配角: ┃ 其它:持尘 ================== ☆、第一章 《云舟》 文/持尘 2016年5月18日星期三 楔子 甄蓁曾经问过池芸对择偶对象有什么要求,不知怎么的,池芸脑海中立即跳出一张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来。 后来她回了趟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某段尘封的记忆拨开,才知道原来根本没有忘记,不论时间过去多久,她最终和谁走在一起,关于那个少年的事,一辈子都忘不了。 再后来她把他们的故事告诉了甄蓁,甄蓁追着问,故事的后来呢?他就那么走了?永远不回来是什么意思? 她苦笑:“永远不回来的意思就是,永远都找不回来,无计可施,毫无希望。” 就像他们的故事始于夏季,走向夏季,那分明充满希望和阳光的季节。 然而她的心却如同隆冬里寸草不生的原野,孤寂荒芜,一片沉默。 一、山神 白桦,落叶乔木,树干可达25米高,50厘米粗,喜欢阳光,生命力强,有白色光滑象纸一样的树皮,可分层剥下来,用铅笔还可以在剥下薄薄的树皮上面写字。 白桦的叶为单叶、互生,果实扁平且很小,叫翅果,很容易被风刮起来,传到远处。 *** 十五年前,池芸十岁。 小二升小三那个暑假,她的母亲金良琴出外差。 池芸的父亲池善超好像从笼中放飞重新获得自由的鸟,整日不着家,妻子临出门的嘱咐完全忘在脑后,池芸和弟弟池蒙成了没有人管的野孩子。 一个月以后,池芸的二姨来家里接走了姐弟俩。 池芸家住在川行镇,川行镇是大镇,其下还有很多很多小村,和镇上不同,村子里的生活简陋很多,最显著的区别在于厕所的设计,农村的厕所不叫厕所,俗称粪坑,顾名思义,是抽水马桶的前身。 池芸的二姨家住在其中一个村子里,村子名字叫槐乡村,二姨会骑摩托车,从镇上出发到槐乡村约莫二十分钟。 二姨家依山傍水,池芸爱玩,去了没多久便和附近几个小孩打成一片,白天在清凉的溪涧里钓鱼摸螺丝,或者流连于大山里玩着孩子间寻常游戏,到了晚上也不得闲,院子里乘凉的时候就听到他们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打闹声,那时候二姨夫还在,特别喜欢孩子,摇着大蒲扇把追逐的小孩叫过来给他们讲故事,讲遥远的流传在深山里的传说,每到这时小孩子们便都安安静静起来,围坐在一起仰头托腮听的很认真。 二姨夫说这里有一片白桦林,白桦林里住着一个山神,山神专门喜欢抓说谎不听话的孩子。 池芸才不相信呢,她说,二姨夫你哄人,老师说这世界上没有鬼,更没有神仙,那些都是大人编出来骗小孩子的。 二姨夫眯着眼睛,大蒲扇一摇一摇的,笑呵呵,二姨夫不骗人,你不信可以去看看,那里真的住着一个山神。 池芸嘴上说不信,晚上睡觉之前约好池蒙和几个小伙伴第二天早上去一探究竟。前一天商量好的,第二天几个人都要睡懒觉,说什么都不去,池蒙也不肯去,扭着身体蒙着脑袋在床上打滚,池芸只好自己去。 池芸早就听说过这里有一片白桦林,具体在哪里,她不知道,可是心里却莫名有一种力量催促她前往。 池芸以前从来没见过白桦树,二姨夫说那是一种非常坚强的树木,树皮是白色的,笔直向上,成片而立,像防护线上的卫士,光是听他这样的描述便是向往渴望极了。 穿过山林,绕过溪涧,踏过树叶繁茂的松土堆,走上田埂,看见农田里劳作的阿公,老远朝人打招呼,池芸的嘴巴很甜,这是她母亲给的影响。 “白桦林怎么走,阿公?”她站在田埂中央大声问。 此时离二姨家已经很远。 阿公直起身体,将手放在额前挡住刺眼的日光,向遥远的山的方向看去,看了会儿,将目光转到小女孩身上,“你要去那里干什么?” “我二姨夫说那里有个山神,我想去看看。” 阿公拿草帽扇扇她,“胡说,哪有什么山神,快回去。” 这反而更勾起了池芸的好奇心。 小孩子就是这样,越不让她做的事情越要做越要弄明白。 池芸被阿公赶回去,趁他不注意又悄悄溜过去。 她凭着感觉走啊走,终于看见前面一大片白色树皮的高大树木群。 池芸停在树前,仰头,笔直的树干直插云霄之势,看的她心尖儿抖啊抖。 向树林深处望去,足够幽深,充满生机。 曲径通幽,茂林深处绿草如茵,长草过膝,蝶飞花舞,风吹草动,绿波荡漾,池芸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 不远处传来水声,透过茂密绿色叶丛,光在叶脉间汩汩流动,水光旖旎、波光粼粼,碎金色耀眼夺目,池芸眯着眼睛望下去,水面上隐约仰躺着一个人,似乎在享受天然的阳光浴。 原来水声是从那里传过来的,这姿势可真不雅观呢。池芸心想。 附近没有村庄房屋,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2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池芸不禁联想到山神的传说,后背心凉飕飕,低头一看,水中央哪里还有人。 池芸揉了揉眼睛,水面上静悄悄的,安静的只剩下阳光和风声,难道是看花眼了? 池芸不再逗留,折返回去才发现迷路了。她在偌大的白桦林中走来走去,急的要哭。 身后传来踩在松软落叶上沙沙沙的声音。 脚步声近了。 池芸感觉到了希望。 她惊喜地转过身去,面前立着一个少年,嘴边衔着一根从路边随手扯的狗尾巴草,赤着膊,衣服随意搭在肩上,湿发搭落在额前,水珠顺着发径滴落,眸光穿透湿气迷蒙的水雾,宛如暗夜的光,笔直地看着她。 池芸呆呆地回望着他。心想,原来刚才在水中洗澡的人是他啊。 下一秒。 “大哥哥!”小女孩激动地向少年扑去。 少年一愣,往旁边一闪。 扑了个空。 池芸揉着脑袋爬起来,坐在地上,一双大眼睛扑扇扑扇。 “你没事吧?”少年走上前去,犹豫了一下,伸出左手去。 池芸毫不客气地攀住少年的手刷啦跳起来,拍拍屁股的灰尘,“刚才在水里洗澡的人原来是你。” 阳光下,黑发闪着金子般地光芒,少年低头看她,“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是谁家的小孩,怎么也会在这里?”她拿他的话回敬他。 少年无言地走在前面,池芸亦步亦趋地跟着。 “我二姨夫说这里有山神,我觉得好奇来看看。” 池芸快走几步,与少年并行。 池芸偷眼打量他。 他可真高呢,像白桦树一样。 “山神?”少年语气微讶。 “有吗?”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那个传说吗?” “什么传说?” “关于山神的那个传说……” 少年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叠障的绿,“正午了。” “咦?你怎么知道的?” 少年回过头。 “看太阳就知道了,正午的太阳在正南方。” “跟我走吧。”当池芸抬头去看太阳时,少年突然说道。 少年走前几步,没见池芸跟上,停下脚步扭头看她,“你不是迷路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迷路的?” “你刚才快要哭的表情,我看到了。” 池芸醒悟过来,“怪不得你问我是谁家的孩子,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她为自己的失礼感到不好意思。 少年看了她一眼:“走吧。” 走了几步,少年捡起地上掉落的翠绿的白桦叶,抵在两唇之间。 “大哥哥,这是什么歌?真好听!可以教教我吗?”池芸仰头望他,满脸崇拜。 少年不语,曲调从双唇溢出,宛若丝竹之音。 “大哥哥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吗?”池芸对少年感到好奇,一路上问题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不是。”少年耐心很好。 “难道大哥哥和我住在同个地方吗?”池芸有点小激动。 “你住在哪里?哎,”少年突然语调一拐,“就在前面。” “咦?” “前面就是出口。一直向前走就能走出树林。” “那大哥哥你呢,不和我一起走吗?” 在池芸热切甚至带着渴望的目光注视下,少年的目光暗淡下去,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我暂时还不回去。” “哦,大哥哥再见!”池芸开心地和他挥手说再见,蹦跳着跑出好远,忽然停下,扭头去看,知了声刺破寂静的苍穹,白桦树英姿笔挺,树下的人却不知所踪。 池芸叹了声气,好可惜呢,都没问人家名字。 二姨夫寻过来,将她带回了家。 路上,她对二姨夫说:“二姨夫,我相信真的有山神存在。” “哦?你见过了?” “见过了呢!” “山神长什么样子?”二姨夫问。 池芸想起少年漆黑明亮的眼睛,湿答答的发丝垂挂在额前,从他唇间流出的婉转动听的调子,池芸只有在电视里才见到过的,随便拿起一片叶子就是一篇美妙的乐章,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中碰到,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山神啊,”小女孩咧开掉了门牙漏风的小嘴,“那是一个神奇的人,他从水中来。” ☆、第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6-12 21:25:35 修章节名、不必看 二、钓鱼 半个月以后,金良琴回来接走了小姐弟。 没过多久,学校开学,池芸重新投入到校园生活中。 第二年夏天,池芸十一岁,外婆去世十周年纪念日,计划回妈妈娘家给外婆扫墓的日子到了。 池芸的外婆外公一共四个孩子,最长的是舅舅,其次是大姨、二姨,池芸的母亲是最小的妹妹,三兄妹一年到头鲜少聚首,借着外婆忌日,一大家子相聚在二姨家。 二姨和二姨夫大早起来着手准备,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池芸心情好的时候能吃三碗饭,舅舅笑话她是只饭桶,二姨夫笑道“那也是一只有用的饭桶”。 饭后休息一阵去山上扫墓。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3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外婆和外公葬在一起,合墓位于二姨家的后山上。 一行人边走边聊,遇到稻田、菜地和溪流都会停下来,像极下访的领导,对什么都很好奇什么都要问问看看,顺带聊上半天。 相比而言,孩子对登山更有兴趣,池芸、池蒙,大姨家的两个哥哥和舅舅家的一个姐姐,正是最爱玩爱争的年龄,五个人自发比起赛来,哪一个最先登上山,最终胜利者即便没有任何奖励,那也是很威风光荣的一件事。 等大人们慢吞吞爬上来,几个小孩早玩疯了。 女人们负责摆放祭品和鲜花,男人们则忙碌着打扫墓地周围的杂草,把鞭炮放置到固定地点,顺便再呵斥一顿追逐打闹不安分的孩子。 祭拜完毕,众人在一阵鞭炮声中散场。 下山的路上,孩子少了上山时的热情和欢乐,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跟在父母身后。 因他们知道,下山就意味着回家,回家就得回到原来的生活当中去。 快乐只是稍纵即逝的事,现实才是永存。 突然耳边响起一阵乐声,婉转清亮,犹如丝竹之音,扣人心弦。 不止池芸,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循声而去,不远处一块墓碑前,一个人立在一棵松树前。 松树苍劲挺拔,少年背脊挺直,两手捏着一片叶子两端,就像吹口琴一样吹着叶子。 池芸呆呆立着,望着那少年,池蒙在身后催促她快走,她赶紧低下头看路。 大人间的窃窃私语传进池芸耳朵里。 “那孩子是谁,怎么在这种地方?”池善超的声音。 二姨夫叹了声气,没接话,倒是二姨接了话去:“他是杀猪家的侄子,听说……”二姨的声音小下去。 池芸竖起耳朵仔细听。 二姨的声音断断续续。 “……他哥去外面跑生意……死了……也没取个正经的名字……杀猪老婆老打他……我们看他可怜,有时候会送点东西过去……谁送东西给他,杀猪老婆就骂谁,时间久了没人敢上门送……” 农村里喜欢给人取草号,于是张三不叫张三,改为叫狗三。杀猪本名自然不叫杀猪,仅仅只因为他家是卖猪肉的。 众人听完二姨的一番讲述,纷纷叹气摇头,不声不响,默默走路,别人家的事到底不便插手。 池芸忍不住又回头去看了一眼,少年的身影淡出视线之外,逐渐与山色融为一体。 这世上竟还有这样可怜的人,池芸出神的想,她早已忘记去年夏日在白桦林见到的少年,哪怕有印象也断不会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她的心里充满了对他的同情。 金良琴平日事务繁忙,每到两个孩子放长假她就开始愁,幸而哥姐极疼她,寒暑假一有空便来接池芸池蒙姐弟俩去家里住几天。 池芸的舅家住在城里,火柴盒似的单元房里,白天舅舅舅妈上班,她和池蒙只能看电视做游戏写作业打发时间,舅家条件好,有保姆伺候,池芸还是觉得无聊透顶,还不如二姨家好玩呢。 所以每年暑假去二姨家做客成了池芸除了过年以外最期盼的事情。 这年池芸十五岁,母亲让她和池蒙在舅家和二姨家做选择,两个小鬼果断选择二姨家,金良琴给二姐打电话,第二天二姨和她的摩托车出现在小区楼下。 池芸池蒙两姐弟一听见摩托车的声音拎起书包冲下楼去,金良琴在后面叫:“别老光顾着玩,记得写作业!” 池芸朝妈妈挥手:“知道了,我们走了!” 第二天上午,池芸正写字,听到楼下池蒙叫她,她放下笔,踩着凳子爬上桌,趴在窗口冲下面喊:“什么事?” 池蒙仰着头,“你别看书了,张泽准备了鱼竿,我们一块钓鱼去。” 池芸一听,连忙跳下桌子,扔了课本,咚咚咚跑到楼下。 到了楼下,池芸左右看看,问池蒙,“张泽呢?” 池蒙说:“他在溪口等我们。” 到了溪口,果然看见张泽抱着胳膊坐在一颗大石头上面,脚边放着一个装鱼饵的搪瓷罐,三根鱼竿竖立在一旁。 池芸远远叫了他一声,向他跑去。张泽从石头上跳下来,“你们总算来了。” “鱼饵充足吗?”池芸捡起搪瓷罐,摇了摇。 “很充足,不过,今天可能钓不了。你看那里。” 顺着张泽的手指过去,不远处溪水闪烁着耀眼无比的光,溪口的大柳树后面隐隐约约有一个身影在垂钓,池芸的角度看不见正脸,但还是能从个头上看出年纪不大。 “那是最好的位置。”张泽有些可惜道。 显而易见,最好的位置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是谁?”池芸问。 张泽撇撇嘴,“一个非常奇怪的人,我们最好不要招惹他。” “很厉害吗?” 张泽摇摇头,一言难尽的感觉。 池芸没觉得太可惜,她觉得能出来玩就很不错了。 “哦,这样啊,”她望了望柳树后面那个人影,又向四周望了一圈,“人家先到的,我们总不能把人赶走。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池蒙不高兴了,“他把上游的鱼都截胡了,我们下面只有捡他剩下的。”他撸起袖管,一副准备与人干架的样子。 池芸连忙拉住他:“池蒙、池蒙,你干嘛啊你!”</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4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我去叫他滚开。”池蒙说。 “滚你个鬼啊!”池芸跳起来往他头上一记爆栗子,“你敢去?” 这两年池蒙个头窜的飞快,池芸却止步不前,跟蜗牛爬似的,以极其缓慢的生长速度前进,就像兔子和乌龟的赛跑,被池蒙甩去一大截。 个再高,在池芸面前,池蒙依旧只是小弟弟的模样,他缩了一下脖子,捂住脑袋,向池芸抗议:“姐,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温柔?”池芸摇摇头,“我不认识它。”说着大步往下游走去。 坐了大半个小时,三人只钓到几条不够塞牙缝的小鱼,再看看柳树下的那个人,没过几分钟就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一连钓上来好几条。 池蒙气的直咬牙,鱼竿一丢,站起来,池芸感觉到耳旁一阵风过去,抬眼一瞧,池蒙哪儿去了?四下一瞅,那小子正怒气冲冲向大柳树的方向走去,一看就知道找事去的。 这智障! 池芸手一撑,从地上弹起来,“张泽,别钓了,快起来,跟我走,别让那小子做傻事!” 为时已晚,冲动之下,池蒙一脚把人家的装鱼饵的铁皮罐头踢进水里。池芸闭上眼睛,只听扑通一声。 “池蒙!” 两人赶紧朝那边跑去。 水花溅了少年一脸,握在手里的鱼竿没动,完全把池蒙当空气。这一举动彻底恼怒了池蒙。 池蒙抓起对方的衣领。 少年将鱼竿往水里一掷,敏捷跃起,踩水而下,捞起罐头,踏水上来。 几个动作连贯利落,帅气干净。 池芸忍不住拍手叫好。 池蒙在身后提醒她:“姐,别站错队了。” 转眼间人已到面前。 池芸这时才看清少年的容貌,和久远记忆中的某个影子重叠。那一瞬间,仿佛心脏被人拧了一下。 她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 不过现在她没有心思管矫情到死的这种奇异的感觉,眼前这个人个儿比池蒙高,动作比池蒙敏捷,眼神中正气和坚毅不怒自威,池蒙那个白痴肯定要吃亏。 她连忙把池蒙拉到身后,露出市侩的笑容:“那个哈,这是我弟,我是他姐,那个啊……”跨一步往前,探头看看他的鱼篓里,“哈,鱼还挺多的,这个位置挺好哈……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认识认……” 触到对方看白痴一样的不屑眼神,池芸默默把最后一个字吞咽回去。 “姐。”池蒙拉拉池芸的手,在她耳边说,“你怂什么,咱不怕他。” 池芸白他一眼,池蒙闭嘴。 池芸转头问张泽:“很怂?” 张泽点头,“的确。” 池芸心里吐槽:这家伙,会不会说话呀。 少年眼神清淡地掠过池芸,池芸被他这一眼看的身体一震,视线抬起,少年已弯身捞起鱼竿,若无其事地坐回原来的地方。 “喂!你!”池蒙气的跳脚。 “走了走了!”池芸和张泽拉走池蒙。 “姐,你们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池蒙满脸不乐意,鱼也没心思钓了,瞪着眼睛看那边,“哎哟,又是一条。” “池蒙,”池芸正色叫他,“鱼塘你家开的?你要真长志气,何不直接把他的鱼篓踢下去,踢鱼饵算什么威风。” 池蒙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呢!姐,还是你狠。” “哦,现在变成狠了,不怂了?”池芸酸溜溜的说。 “哪里,还是照样怂蛋一个,啊!姐,你打我干嘛?” “撬开你的脑袋看看你有没有脑浆。”池芸幽幽道。 “暴力女!” “你再说一遍试试?” “暴力女……才怪。” 哈哈哈哈哈,张泽笑的歪七倒八,鱼也没心思钓了。 池芸不经意间的一个转头,触到少年投射过来目光。 他看到了她,毫不避讳地看着。 池芸不甘示弱,笔直地望向他。 黑而深的眸光刺破炎热的空气,鸟鸣虫叫、笑声、说话声统统听不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出现怪异的奇怪的感觉,这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少年忽然起身,拿着鱼竿和铁皮罐头,头也不回地朝大路走去,很快消失在大路对面。 张泽顺着池芸的目光望过去,“哦,他走了。” “对啊,”池芸望着少年消失的地方,自语道,“我感觉那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 “你说什么?”张泽没听明白她的话。 池芸摇摇头,站起来,拍干净屁股上的尘土,“我们也走吧。” ☆、第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6-13 19:00:00 三、交集 池芸不爱睡懒觉,早早起床吃了早饭,蹲门口逗二姨刚买的小鸡仔玩儿。 二姨夫路过门口,她正举着一根小树枝,顶上插着不知哪儿弄来的毛毛虫,可恶的池芸挑着树枝,毛毛虫扭动着残缺不堪的身体,尽量避开小鸡仔的啄食,小鸡仔们仰着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这孩子…… 二姨夫不忍卒视。 “芸芸,跟姨夫到菜市场逛逛去。” “好!”池芸扔了树枝,拍拍手站起来,小鸡仔立刻围拢过去,毛毛虫被瓜分干净。 二姨夫左手提着篮子,右手牵着池芸,往菜市场走去。</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5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农村的菜场是露天的,每天四五点钟,天肚微微泛白,菜农们便开始架着板车赶到村口晒谷场摆摊了。菜都是自家菜地里种的,绿色环保又时新。 池芸跟在二姨夫身后东看看西瞅瞅。 “老夏,闺女回来了。”菜摊的大婶打招呼。 二姨夫姓夏,村里人都喊老夏,老夏喜欢把池芸称作自己闺女,久而久之,大家一见着池芸就叫她是“老夏的闺女”。 池芸喜欢这个称呼。 打心眼里喜欢。 “老夏,快来看看,今天刚摘的南瓜,嫩的哟,买两斤回去给孩子尝尝,镇上肯定吃不到这么新鲜的。”旁边摊贩吆喝道。 老夏让池芸拿主意。 池芸望着翠绿翠绿的南瓜,脑子里各种南瓜的做法,清炒南瓜丝、南瓜炒鸡蛋、南瓜饼、油焖南瓜、还有她最最最喜欢吃的粉蒸南瓜肉,池芸馋的直流口水。 买完了南瓜,又买了扁豆、冬瓜、茄子、萝卜等等,篮子都快要装不下了。 二姨夫蹲在地上,池芸蹲在他旁边,一大一小两个盯着篮子里的蔬菜。 二姨夫开口道:“咱们是不是忘了买什么?” 爷儿俩你看我,我看你,异口同声: “肉!” “走,买肉去咯!” 全村最有名的猪肉是杀猪家卖的猪肉,猪是他们自家养的,从小猪仔慢慢养大,养成一头两百斤的大肥猪,他们家的猪是放养的,满村子乱跑,猪结实,肥膘少,味鲜有嚼劲,名气越来越大,很多镇上的都跑来他家买猪肉。 杀猪家的肉摊前,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杀猪的手握一把阔背菜刀,在砧板上熟练麻利地剁着一块排骨,剁肉声很响,砧板变成一张天然跳床,排骨在上面跳起落下、落下跳起。 池芸看的正入神。 “小船,给我来一只后腿。”二姨夫对一旁忙碌的少年说。 “夏伯,”少年抬头,对二姨夫礼貌笑笑,“还和以前一样吗?” “不不不,今天给我称二十斤。我那两个孩子难得来做客,给他们好好补补。”二姨笑呵呵道。 少年一怔,目光扫过夏伯身后的女孩,她正出神地看杀猪的挥舞菜刀,没注意这边。 紧接着手起刀落,紧绷的小臂线条,“啪”—— 猪后腿应声斩落。 这一声击中池芸的耳膜,将她的注意力拉过去。 她侧头去看,少年忽而也抬起头来。 池芸一怔。 她认得他,昨天溪口垂钓的那个。 少年一手拎着砍下的猪后腿,动作一滞,僵在那儿,漆黑宛如暗夜的眼睛看着池芸,仅仅一瞬,他很快转回视线把猪后腿扔向那边秤盘,“夏伯,这里一共二十二斤,我算您二十斤的钱。”他快速把猪肉剁好,装在袋子里递给池芸的二姨夫。 老夏执意不肯免钱,少年比老夏更固执,老夏无奈,只好拎着二十二斤猪肉,带着池芸回家。 回去和池芸的二姨一说这事,二姨觉得过意不去。 池芸见二姨和二姨夫愁眉不展,很奇怪,“这是他们心甘情愿便宜给我们的,为什么非得还回去呢。” 二姨耐心和池芸解释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杀猪一家子抠门,一头猪有几斤重,卖多少钱可都是提前算计好的,两斤的猪肉,他们得养多久,我们首先不能白拿这钱。撇开这点不谈,小船那孩子不一样,杀猪老婆如果知道他白便宜给我们这么多,小船日子更不好过了,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他卖给老高精肉多了一点就被骂的半死,唉,真是可怜的孩子。” “我们平常接济他多,他知道要回报我们,这孩子心眼善,只可惜投错了胎。”二姨夫接连叹了几声气。 看着二姨和二姨夫这样,再联想到少年的身世,池芸坐不住了。 “二姨,让我去送钱吧!”她自告奋勇。 二姨有些犹豫。 二姨夫考虑两秒,同意让池芸去。 池芸攥着钱跑出院门,远远见张泽走来。 “你去哪里?”张泽问。 “去办正经事。”池芸急着要走。 “什么正经事,我跟你一块儿。” “你知道杀猪家住哪儿吗?”池芸想起来忘记问地址了。 张泽歪头看她,“你要上他家买猪肉?” 池芸摇摇头,“我要找他家的小船,我姨夫要我把早上买猪肉欠的钱还他。” “小船?”张泽脸孔一变,“我不跟你去了,你自个儿去吧。”说完拔腿就跑。 “喂!你回来啊,张泽,你还没告诉我他家在哪儿呢?这人真是的……胆小鬼。” 池芸只好自己上路了。 村子总共芝麻点大,杀猪家有名的很,路上随便找了个阿姨问路,一路将池芸带到杀猪家门口。 池芸道谢,待阿姨离开,走到那扇紧紧闭合的大门前伸手敲门,里面很快传来犬吠和人说话走路的声音,很快门打开,露出一张闪着油光的臃肿的女人脸来。 “你找谁?”女主人肥大的躯体堵在门口,打着呵欠,无精打采的问。 池芸朝里望了望,心想有没有走错啊,小船那么精神,这女人怎么这么肥,完全不像一家人。 试探性地问:“阿姨,小、小……船在家吗?” 那女人一改懒洋洋的面目,换上精明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池芸,“你找他干什么?”</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6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我找他有点事。”池芸并不愿意说。 女人看看她,“他不在家。” “你能告诉我他上哪儿去了吗?” 女人眼白向上一翻,“谁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碰,门被合上。 池芸被冷落在门外。 她想起张泽形容小船的时候用了“奇怪”这个词。 果真是奇怪啊,还得加上“莫名其妙”。 池芸边走边郁闷的想,钱币被手心里的汗水打湿,她把钱塞进口袋里。 她该去哪里找人呢? 夏日阳光热烈,知了不知疲倦地歌唱,池芸热出一身汗,眼前溪水潺潺,心里一阵喜悦,二话不说脱了鞋子,坐在一块大石板上洗脚。 脚丫在水里拍打,水花溅的老高,池芸弯下腰掬起一捧清水洗脸,“好舒服啊!”她忍不住想唱歌。 池芸唱着歌,脚在水里打着拍子,完全把还钱的事抛在脑后,享受着此刻的清凉和快乐。 身后有人走近她也没有注意,直到琴音响起。 池芸循声找去,不觉一愣。 少年坐在溪边那块大石头上,一条腿屈起,另一条笔直架在石头上,手随意搭在腿上,单手扶着口琴,专注认真,英挺俊朗,宛如雕塑。 池芸呆呆看着,屏气凝听,反应起来,他吹的正是她刚才唱的曲子。 池芸站起来,朝少年走去。 琴音继续。 动听萦绕。 风轻轻吹,柳叶条儿轻轻摆。 “你……是小船儿吧?”池芸在他面前立定。 琴音戛然而止。 少年抬眸看她。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 仿佛坠入深渊。黑深、透彻。 非常漂亮。 池芸想到灵气两个字。 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少年看着她,没有动作。隔了会儿,极轻地“嗯”了声,算是回应。 池芸迅速从口袋里挖出一团钱,一张张展开好递过去:“我姨夫让我交给你。” 小船收起口琴,从石头上跳下,绕开她走了。 池芸追上,拉住他,将钱使劲塞进他的手里,跑开了。 小船蹙眉望向池芸跑远的背影,低头看看手心里的一团,被汗水浸染的纸币,潮湿温暖。 少年弯了弯唇角。 ☆、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6-14 21:21:07 修标题、不必看 四、确认 第二天上午,二姨和二姨夫出去干活,池蒙还在楼上睡懒觉,楼下只有池芸一个人。 她把前一天吃完留下来的西瓜籽种在院子里,一个人正忙的不亦乐乎时,听到有人敲院门,忙扔下工具去开门。 小船站在门口,脚上穿着草鞋,裤腿卷起至小腿,腿上的皮肤和他手臂上的颜色一样,不是很白,散发着健康的小麦色泽。 他手里拎着两条新鲜的活鱼,鱼嘴一张一合,艰难呼吸。 池芸没想到是他,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看小船的反应和她的相差无几。 两人相对而立,沉默大约两秒,小船把穿在鱼嘴巴上的绳子递到池芸手里,“这个给你们,中午可以熬汤喝。” 池芸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条鱼,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请他进来坐一会儿,或者至少也该说两句,视线缓缓上移,触碰到少年的眼睛,池芸没有退缩,仰头望着他:“你……要进来坐吗?” 他似乎挣扎了一下,继而摇头道:“不了。” 人走出去很远,池芸反应过来。 “喂,等等!”池芸跨出门槛,追上去。 少年转身,日光下,眼眸深处有动人的光泽,池芸被狠狠闪了一下。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疑惑的表情。 离他四五步处,池芸停下来,“谢谢你的鱼,我会和二姨夫说的。路上小心。” 少年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有一弯极浅的弧度,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中午二姨回来做饭,池芸把小船送鱼的事告诉她。 二姨望着养在池子里的两条肥硕的大鱼愣神半刻,池芸见二姨闷闷的,不多语,正要进屋,听二姨突然说道,“芸芸,以后小船再往家里送东西来,你留他一块吃个便饭。” 池芸点头说好。 她十五岁,再不是吵吵嚷嚷不懂人情世故的年纪,她明白小船送鱼大抵与昨天她还钱有关。 池芸联想到钓鱼的事情,池蒙踢翻了他的鱼饵,他没有怪责更没有动怒,平静地捡回鱼饵罐头,继续坐回去钓鱼,连眼神都是清浅平淡,是不是因为他知道她和池蒙是二姨家的客人,所以在那件事上对他们有所包容? 他的原则那样明晰,是非对错也那么明晰。 看上去像一个好人,一个非常吸引池芸的人。 鱼汤味道鲜美醇厚,池芸撑着圆滚滚的肚子从饭桌上爬下去,帮着二姨收拾完碗筷,打算睡个午觉,下午和池蒙几个捉知了喂鸡吃。 池芸刚爬上床,忽听楼下院子外面一阵吵嚷声,还有狗叫声,池芸一心赶着去瞧热闹,没心思睡觉。 门口撞上池蒙,姐弟俩跑出门一看,七八个男人扛着铁锹锄头牵着狗来势汹涌地朝后山赶,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男男女女,场面十分喧闹。 池芸混进人群堆里,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拥挤的人群把她和池蒙冲散,被推搡着向山上走。</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7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后头一个大妈注意到池芸,“你是谁家的小孩,上面危险,快回去!” 池芸问:“他们扛着锄头去干嘛呢?” “打蛇,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别上去了。” “打蛇?”池芸觉得有趣,“多大的蛇?” “听说碗口那么粗,”旁边大叔接茬,看了眼池芸,“你是老夏家闺女?” 池芸还没来得及应声,被推到另一处,混乱中感觉手腕一紧,被一个力道拉拽着出人群。 池芸看不清来人,晕头转向,脚上的步伐紊乱,几次差点摔倒。 避开人群,对方马上松开手。 池芸认出是小船,轻声惊呼,“怎么是你啊?” “上面危险。”他并不看她,目光投向朝山顶进发的人群。 “真的有蛇吗?”池芸问。 小船点头。 “哎呀,糟糕!”池芸转身往山上奔。 小船快跑上去拉住她,脸色微微有些不好,“你还要上去?” “不是,”池芸表情焦急,“蒙蒙……不是,我弟还在上面。” 小船眉宇一沉,拔腿上山。 池芸跟跑在他后面,“我跟你一块儿去!“ 小船撇头看她,“你去我会分心,回去等,我会安全带他回来。” 不轻不重的两句话,落在池芸心头,沉甸甸的,“好。”池芸不动了,看着小船飞奔的身影,她有些惊讶,对于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的人产生这样让她笃定的依赖和信任,这在之前从未有过,像是从很久很久以前,驻扎在心底的感觉。 池芸在山脚的桃树下焦急不安的踌躇等待。 天上的流云变幻了无数种姿态,从西边慢慢移到东边,池芸目光再次移回山上,隐约看见一条身影,仔细一瞅,可不是池蒙那小子! 她心里一喜,脚下生风,疾跑上去。 “姐!”池蒙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劫后重生再遇亲人,一把抱住池芸,喜极而泣,“我还以为我回不来了,那蛇那么粗,蛇身一扫,好几个人都给他掀翻了,还有两个被它盘住动都动不了……” 池芸心里一颤,视线往池蒙身后一转,“小船呢?他没跟你一块回来?” “小船?”池蒙一头雾水。 “刚才送你回来那个人,他叫小船,没有跟你一块回来?”池芸满脸焦急,声音不可遏制的发抖,池蒙觉得很奇怪,他姐这是怎么了? 见池蒙没有回应,池芸没耐心,“我问你他人呢?是不是还在山上?” 池蒙这才想起来,刚才的确有个人把他送下来,场面混乱他也不知道是谁,他只顾自个儿逃命似的往山下奔,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池芸向山上跑,池蒙追上去,拦着她不让上去。池芸狠狠甩开他,“别人救了咱,咱不管不问还是人嘛。” 池蒙了解池芸的个性,说一不二。 一思量,和池芸一块儿上山。 待他们到山上,在村民的齐心协力下,蛇已经被制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一群热烈庆祝拍照分肉的村民里没有找到小船,池芸眼角无意间掠过松树下大石头上蹲着吹叶哨的少年。 穿着草鞋,裤腿挽起,视线落在山下的某处,眉宇间淡淡的忧伤,与那边热闹的庆祝形成强烈反差。 久远的记忆在复苏。 池芸呆呆站着,眼前仿佛出现裹着白色树皮的树干,笔直向上。 池蒙也注意到了那边,指着少年问他姐:“是那个人吗?” 风在耳边呼啦啦的吹,池芸怔然地立着,恍若未闻。 村民们“嘿哟嘿哟”抬着蛇肉下山去,那边招呼了一声:“小船,快来帮忙!” 少年从石头上跳下,抬眼之际,看见池芸,向这里走来。 “怎么又上来了?”他低着头,眉目轻拧,刚才那丝忧伤荡然无存。 池芸抬起头,阳光透过叶隙落,落在脸上,长睫毛一扇一扇,望着少年,“这里有一个白桦林,你去过吗?” 白皙的脸在阳光下几近透明般。 少年呼吸一滞,默不作声地退开半步,转向那边去帮忙,留下一句话:“早点回家。” 下山路上,池芸显得很沉默。 池蒙推推她的肩膀,“姐,你该不是对刚才那个有意思吧?” 狠狠被池芸剜了眼。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是就是,我看到漂亮的女生也会动心。” 池芸不说话了,池蒙绞尽脑汁找话题。 “张泽说他要搬家了,他爸妈在镇上买了房,下学期搬。” 池芸这才提起点兴趣,“张泽说的?” “对啊,就在我们那个小区。”池蒙挺开心的,以后找张泽玩就方便多了。 池芸凉凉道:“快中考了,别老想着玩,你还想不想考高中了?” 说起中考,池蒙翻翻白眼,“姐,我们还有一年时间,急什么。” 他和池芸是双胞胎,但是学习成绩上表现出来的悬殊太大。池蒙满不在乎,考不上不是还有他老妈么,全镇大小事务还不是他老妈一句话的事情。 二姨和二姨夫几乎不管家里这两个宝贝,随便他们到处疯。 池芸有更多的时间跑出去,大夏天不打伞,和池蒙几个满村子瞎晃,好几次偶然遇到小船,没有交流,只是短短一瞬间的目光交汇,也能教她小鹿乱撞。</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8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眼看回家的日期越来越近,池芸却舍不得走了。 她隐秘地发现,这个夏天,她忽然对一个叫小船的少年起了兴趣。 那小小的悸动似乎与恋爱的心情相似。 在她确定喜欢上小船的那一刻,她决定了—— 在徘徊、犹豫之后,她要做一个挥舞长剑的勇士。 ☆、第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6-15 五、生日 池芸生日到了。 她鲜少过生日,印象中只有十周岁生日隆重办过一次,之前和之后总是被这样那样的情况淡忘,都说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池芸生在夏天,母亲受的苦肯定不少,这么一想,生日似乎并没有隆重庆祝的必要。 不过今年生日,二姨夫说要好好庆祝才是,因为池芸十五周岁了,是大姑娘的标志。 一大早,二姨特地请假去镇上订了蛋糕。 池芸和往常一样跟着二姨夫买菜去。 猪肉摊上,小船在忙活,动作熟练的剁肉、称斤、装袋,最后收钱。 池芸在钱里面塞了一张字条。 钱交给他的一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腹轻轻与他的碰上。 沁凉、油腻。 池芸一颗心砰砰直跳,像被蛰了一口,迅速缩回手,垂在身侧暗暗把手指收拢进掌心。 她跟在二姨夫身后离开,余光偷瞄到那边,少年低垂着头,将一张纸条塞进口袋。 池芸请了好几个小伙伴,张泽听说小船一块儿被邀请了,不想去,被池蒙生拽活拉过去。 生日会安排在晚上,几个人早早到了,唯独小船迟迟不来。 池芸坐立不安,几次跑到门口张望,她担心他不来,或者,压根没有看纸条上的字。 池蒙等不及,围着蛋糕绕了四五个圈圈,“怎么还没来啊,等他到了我肚子都饿扁了。”池蒙有些不高兴,其他小伙伴虽然没说,脸上的神情都很赞同池蒙的意思。 二姨见状,对池芸说:“芸芸,我们先开始吧,边吃边等。” 池芸站在门口不动。 二姨夫解围说:“再等十分钟,如果还不到我们就边吃边等他。” 池芸眼睛死死盯着门外,盼望着时间流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十分钟过去了,院门外依旧寂静一片。 池芸最后看了一眼门口,回到屋里大家当中,身后二姨关上门,似有若无地叹气道:“这么晚了,小船肯定不会来了。” 一场空欢喜。 真心疼自己。 原本应该开心的生日会,却因为那个期盼许久的人没有如约而至,莫名失落。 二姨夫感觉到她闷闷不乐,趁大家都在聊天的时候偷偷对她说:“我给他留好蛋糕了,一会儿结束,你送过去。” 池芸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小心珍藏的心思被人看透,她默不作声地咬着蛋糕,隔了好半会儿才含糊地应了声“好”。 把小伙伴们都送出门,池芸进屋,二姨和二姨夫忙着收拾狼藉,给小船留的蛋糕放在桌上。 她走过去看了看,拿起又放下。 二姨夫拿着抹布走过来擦桌子,“我擦好桌子陪你过去。” 池芸走去门后面拿扫帚扫地,“我不想去,外面太黑。” 二姨夫笑呵呵:“生气了?” 池芸撅着嘴,“不开心,二姨夫,你讲故事给我听。” 二姨夫宠溺地揉揉她脑袋,连声说好,“只要让我们芸芸宝贝高兴起来,让我学兔子跳也可以。”说完真的学起兔子一蹦一跳起来,胖胖的身体别提多可爱,逗乐了池芸,笑着笑着,眼泪流出来了。 晚上,池芸洗完澡躺进床上,忽闻楼下犬吠,不过几秒一束光穿过玻璃窗扫进来,上下跳跃,池芸盯着那光看了几秒,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她飞快下床,爬上桌子,打开窗户,看见路灯下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电筒,池芸朝他挥了挥手,光熄灭。 池芸换上衣服,轻手轻脚地下楼,路过厨房的时候,走进去把蛋糕取出来,掩上门走出院子。 少年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另一只手握着电筒,长身立在路灯光下,看见她关院门,举步朝这里过来。 “小船。”池芸朝他挥挥手。 “生日快乐。”他把袋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池芸把蛋糕给小船,“吃蛋糕嘛。”腾出手打开袋子,里面有一个硬质包装盒,取出来一看,是一只波点马克杯。 近来很流行这个款式,池芸的同学们几乎人手一只,池芸很想买,无奈自己从小学开始使用的那只玻璃杯一直没坏,用久有感情了,舍不得换下它。 池芸爱不释手地抚弄着杯子,看来很喜欢。 小船解释道:“我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你好,他们说这款杯子挺好的。” 池芸似乎从中捕捉到了什么信息,注意从杯子上移开,“今天你去哪儿了?” “镇上。”他不隐瞒。 池芸望着他,忽然释怀了,对他笑了笑,“特地为我选生日礼物去的?” “办点事,顺便……”他变得结舌。 “你不适合撒谎,好了,原谅你了。”池芸眉眼弯弯的,一只手把袋子抱在怀里,见他仍托着蛋糕没动,把袋子立到一边,拉他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催他把蛋糕吃了。 </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9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小船拿起勺子,剃掉上面那层奶油,挖下面的鸡蛋糕吃。 “你不爱吃奶油吗?”池芸问。 “腻。”他慢条斯理地嚼完,等蛋糕全部咽进喉咙里才说话。 吃完,池芸说:“夜色真美,要不要走一走?” 小船看着她,似乎在犹豫。 池芸笑了:“你是偷跑出来的?” 看他的表情,“哈,被我猜中了。走走去。”池芸把他手里的盘子往地上一搁,拉他站起来。 她抓着他的手,他没挣也没逃,反而轻轻握了握她的。 池芸一怔,转身看他。 平静的眸光比黑夜更深。 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池芸慢慢抽离他的手。 “后天我要走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去哪里?” “回家。” “家在哪里?” “镇上。” 他看着她。隔了几秒,突然说,“会再来的吧?” 池芸一愣,看着他,眸光幽深。 她忍不住走上前去,仰起头,踮起脚,更加仔细地,看清他,永远印刻进心里一般。 “会的。”她轻轻说,“会再来的,你等我。”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不需多言,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池芸忽然抿唇一笑:“后天你要不要过来送我?” 小船微侧头,似在思索,“……我要帮我哥去镇上送货,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搭车一起走。” “你哥?” “我堂哥。” “哦,”池芸想了想,“他不介意吗?” “嗯,我去跟他说一声,应该可以。” 第二天,池芸去菜场买菜,小船告诉她,已经和他哥说过了,明天下午一点他会去接他们。 菜场人多口杂,他简单交代两句,忙着生意,池芸算完钱没有逗留,转到下一个摊位。 这一天过得漫长无比,晚上池芸躺在床上想象着明天和小船一起去镇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像有一万只小虫在心里挠似的,又热又难受,从床上爬起来准备看会儿书。 抬眼看见月光下剔透的马克杯,走到桌边,抚摸着光滑沁凉的杯身,将它重新放进包装盒里,小心地放进已经整理好的行李袋中,拉上拉链。 做完这一切,池芸走回床上,捧起枕边还未看完的《简爱》,从前一天晚上停下的地方继续,故事很吸引人,池芸越看越清醒,一看就看到了后半夜,夜色清凉如水,再睡不着,下了楼,在院子里散步。 凉飕飕的夜风灌进领口,只有一盏孤灯沉寂,池芸想到了少年,用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沉默地注视。 池芸想,真可怕,她一定堕入情网深不自知。可是她却喜欢这种感觉,带着热烈的,向往和希望,像是真正地活着。 胡思乱想了一阵,终于有些困意,打着呵欠上楼。 池芸破天荒睡到上午九点才醒,踢开被子跑下楼,二姨夫早已经买完菜上工去了。 吃完中饭,二姨没有赶着出门,把前一天准备好的特产塞进两个孩子的行李袋里,一边嘱咐这东西泡水喝比较好,那东西容易发霉,早点吃掉,池芸这里不够塞,又往池蒙包里塞一点,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好东西一股脑儿让他们带走。 二姨一边收拾一边问看电视的池蒙:“小船什么时候到?” 池蒙:“他说下午一点。” 二姨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我得快点了。” 二姨整理好,行李袋搁在凳子上。 池芸拎了下,有点重。 院里传来一串脚步声,二姨走进来,“车停在门口,蒙蒙,你帮芸芸的袋子拎到车上去。” 话音刚落,小船从后面走进来,看到站着的池芸,微微愣神,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艳。 今天,池芸穿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缀着几朵淡粉的花,清雅脱俗,往下,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少女的曲线包裹在这衬布料中,隐隐透出些女人味来。 池芸朝他笑了笑:“来了啊?” “嗯。”他冲池芸点了点下巴,垂下视线,走过去提起池芸身旁的行李袋,抬脚往门外走。 小船把两只行李袋放在后面,等池蒙和池芸上车后,拉上车门,转到前面副驾驶。 小船堂哥的车是一辆面包车,用了很多年,有些破旧,抗震效果也不是太好,一路颠簸过去。 旅程远远没有池芸想象的美好,碍于车上坐着其他人,她和小船全程无交流,只偶尔在后视镜里的眼神交流,都是陌生人,池蒙也变得很沉默,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一心想着回家。 小船和他堂哥不时说两句,紧接着又是一片沉寂。 池芸只好看风景打发时间,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朦胧中有人推她,池芸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是池蒙。 池芸四下望望,看见前面副驾驶的位置空着,池蒙旁边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到了?”她问。 “对啊,你睡得像头猪一样熟,叫都叫不醒。”池蒙嫌弃道。 池芸瞄了眼车外,看见那人勾着唇,似乎刻意忍着笑。 池蒙从后面勾起两个行李袋递给小船,纵身跃下车。 池芸也跟着下车,到了车口,微微愣了愣神。</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10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小船把手递给她,低声,“我扶你。” 池芸看了眼他的手,把自己的小手放进去,他用力握紧,好像握紧了全世界。池芸把全身的力气撑在他身上,猛地一跳,跳下车。 双脚安全落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缩回手去。 “刚才你笑什么?”池芸借着他替她拎行李的当儿和他并排走。 “刚才?” “嗯,蒙蒙说我的时候。” 小船认真想了想,“我没笑。” “没笑?” “嗯。”小船朝她笑了下,露出一口齐白的牙。 “你现在没笑?” 小船把手放到后脑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池芸歪着头看他。 “早上怎么没来?” “早上?”池芸愣愣,思维拐了个弯,明白他的意思,笑,“起晚了,所以没去买菜,你在等我啊。” 她眼睛一眨不眨,瞅着他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小船忽然停下。池芸问,“怎么了?” “就到这里。”他说。 池芸看着他,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那我走了,路上小心。”她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恋恋不舍。 一狠心,调转头走。 “芸芸!” 池芸一怔。 “我要怎么联系你?”他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怕她听不懂似的。 池芸感到眼眶有点热。 “不用联系,想你的时候,我会来找你。” 小船看她一会儿,点点头,转身走。 不多时,池芸听见汽车引擎发动声。 ☆、第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6-15 22:27:00 修、不必看 六、蒋可玉 池芸在镇上的中学念书,初一初二都住宿,一周才能回家一次。 到了初三,池芸为更方便看书,改为走读,同时金良琴为她配了一部手机。 配手机是池芸自己提出来的,缘由是班里同学都有,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往家里打电话,不用再去电话亭排队,最主要的原因当然不是这个,池芸不可能对母亲说实话,不然一准打死她。 池芸拿到手机的那天,恨不得马上打电话到二姨家,冷静想想,不好不好,还是等假期去乡下再告诉小船。 池蒙在县里贵族学校上学,条件好,伙食贵,一学期的开支顶上池芸一年的学费。 他周六回家见池芸买了手机,非得让他妈买。金良琴自然不肯,扳着手指给他算钱,又拿他的学习成绩说事,池蒙自知理亏,不再提。 十五岁的池蒙,依然带着孩子的天性,简单又纯粹。很久以后池芸再回想起来,怀念无比,当初为什么不好好珍惜,保留下他的那份纯真呢? 人,只有到失去才会知道后悔,也只有失去,才会意识到自己曾经那么富有。 初三第一学期是轻松的,至少对池芸来说是轻松的。 教室前面的黑板上挂着大大的倒计时天数,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中考正在逼近。 老师每节课开始前总有大半节课在醍醐灌顶,强调中考的重要性,选择一所优质的高中就是比别人赢在成功人生的起点线上,大家都应该向好的同学学习,像某某、某某,还有某某…… 这几个某某中每次都夹带池芸,这和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点到名的感受一样,同学们齐齐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羡慕、嫉妒,亦或是别的什么,总之已经成功吸引到了别人的注意。池芸非常不喜欢这种氛围,每到这时她都会想,如果老师不把半节课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能讲很多复习要点了。 老师的教导,家长的期望,中考的警铃大响,并没有让生活在这个闭塞小镇里的孩子意识担忧,放了学,丢了课本,该怎么玩还怎么玩。 青春仅仅几年,现在不疯,难道要等老死再去追悼后悔吗? 这是蒋可玉的至理名言。 蒋可玉是池芸的同桌,晚上学两年,比大家都早熟,长的漂亮的她很妩媚,随随便便一个眼神便能教人酥到骨子里,这在别人嘴里成了“骚”。 女生们不喜欢蒋可玉,把她当成异类,她身上的香水味被人说是臭味,久而久之,男生们也纷纷对她避而远之,尽管她成绩差,行为怪异、特立独行,一视同仁的班主任没有放弃过她,准备在初中最后的尾巴上抓一抓她,特地把池芸调到蒋可玉的旁边。 最开始两个星期,两人几乎没有交流。 蒋可玉和池芸一样,也是走读生,生性散漫的她,晚归早退成了家常便饭,即便来上课也没见她好好听的,不是趴着睡觉就是盯着窗外发呆,再就是低着头玩手机,在课堂上被老师收走的就不下五部,如果换做别人,下次可能就更加谨慎,而蒋可玉呢,大反其道,收走再买,下次再收走,继续买,班主任看到她也是头疼。 池芸对这个新同桌没有讨厌也没有喜欢,她已经习惯了她的作息,偶尔听见后桌女生对蒋可玉议论纷纷,也会皱皱眉,不去参与,继续捧着书看。 有天,后桌的石静问她:“池芸,你怎么受得了蒋可玉,我都被她的香水味熏死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夸张,尤其说到“熏死了”三个字,附带右手在鼻子前扇了几下,可那天蒋可玉压根没来上学,哪来的香水味呢。</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11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池芸觉得有点可笑,没答。 平心而论,池芸根本没觉得蒋可玉有别人说的那么不好,她只是做自己而已,并没有损害到任何人的利益,难道这也不对? 那天一直到下午,蒋可玉都没来学校。 班主任问班上学生有谁离她家近,全班没有一个举手。大家这才发现和蒋可玉接近三年的同学,甚至不知道她家住哪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关心过。 晚上九点半,夜自修下学,池芸独自回家。 学校后面的有一条繁华的街道,因为有很多洗头店、按摩店、歌舞厅,每到夜里便歌舞升平,霓灯闪烁,热闹至极,被当地人戏称为“红灯区”,池芸每天晚上都要从这条路走过。 路过一个歌舞厅门口,看到一群男男女女勾肩搭背、拉拉扯扯,个个酒气冲天,从上面楼梯上下来。 池芸低下头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这样的场景在这条街道上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她早产生免疫,没有太在意,直到其中有个人抬手,长衣下摆因她的动作掀起一角,白皙的大腿外侧一串熟悉黑色的字母闯进视线,池芸眸孔一缩,猛地定住,目光缓缓上移,看见了蒋可玉。 那个今天没来上学的蒋可玉,池芸认出她,虽然化了妆,戴一个很大的耳圈,穿着暴露,但池芸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蒋可玉!” 男人们和女人们的脚步都停了下来,拉扯和说话声都停止了,转头过来。 池芸一身学校制服,清新漂亮,引得几个轻浮的男人吹起口哨。她这才觉出紧张,心跳砰砰跳个不停,但脚步既然跨出去了,就没有决定要缩回来。 池芸昂首挺胸,向蒋可玉走去。 “哟,哪来的小朋友。”蒋可玉比池芸高很多,低着头看她,真的像在看小朋友似的。 池芸觉得这种打扮的她说出这样玩味的话,和平时在学校的蒋可玉判若两人,又或许,在平时的她都是伪装,现在这副模样才是真正的她? “蒋可玉,”池芸感觉一颗心快要跳出来,这是她做过的最大胆的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住她,但是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你今天没来学校。” “蒋蒋,这人谁啊,跟你妈似的,管你真多。”蒋可玉身旁一女伴不耐烦道。 “长的挺漂亮,不介绍认识下?”另一个男的猥琐的笑起来。 池芸汗毛直竖。 蒋可玉斜了那人一眼,“你可别想打人家主意,她是小朋友,玩伤了你赔不起。” 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笑。 池芸脸上烧着了似的。 这感觉让她想到小时候去象棋摊找爸爸要钱的场景。 蒋可玉忽然抓住池芸的手。 池芸一怔,条件反射要挣,忽听蒋可玉对她的同伴们说:“我不跟你们去了,我得送小朋友回家。” 还没等池芸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拉她走出人群。 走了一会儿,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蒋可玉先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池芸没听清。 蒋可玉没再说什么,走过放音乐的店门口,问,“吃夜宵吗?我请客。” 这回池芸听清楚了,“我不吃夜宵。” “小乖乖。”蒋可玉又露出歌舞厅门口那种玩味的笑容,“你家在哪,我送你。” 池芸微微有些吃惊。 蒋可玉笑了,“你别这副表情看着我,怕我吃了你?” 池芸摇头,低头走路。 长长的街道走完。 十字路口,车辆渐少。 “你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身旁没应声。 池芸侧头去看。 蒋可玉微微仰着头,橘黄色浅淡灯光落在蒋可玉浓妆的脸上,厚厚的粉遮盖住她的表情,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感。 池芸跟着抬起头去看天,月亮高高挂在天上,灯光遮住了星星。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池芸说。 “嗯。”蒋可玉说,“希望吧。”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走路。 池芸莫名感到轻松。 拐进小区,池芸停下。 “就送到这里吧,今天谢谢你。” “谢我?”蒋可玉低低笑了两声,“你这人蛮好玩的。” 池芸不明所以。 蒋可玉也不解释,“你家住在这?”她朝居民楼上望了望。 “蒋可玉,明天你来上课吧,我帮你补作业。” 蒋可玉眯着眼睛看她会儿,噗嗤乐了,“你见我哪回做过作业?” “快中考了。” “我他妈想不想考,你管不着!”蒋可玉眼神突然变的凌厉。 池芸咬着下唇,定定看着蒋可玉。 蒋可玉撇过头去,不看她的眼睛。 “蒋可玉,你不该是这样。”池芸轻轻说。 “不该是这样,又该是什么样?”蒋可玉颓然道,刚才那身凌厉的气息消失无影。 “走吧。”蒋可玉不想和池芸纠缠下去。 “明天来上课。” “你这人可真……”蒋可玉扶住额头,她似乎在做决定,短短几秒,“我真服了你……好。” 池芸释然地笑了,“那就一言为定!”说了句“再见”,轻快走进小区 蒋可玉看着一蹦一跳的身影,扯了扯唇角,“傻……” 金良琴在家等池芸,听见门锁声,迎出来,接过她的书包,“今天怎么这么晚?”</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12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和同学一起回来的,说了会儿话。”池芸边说边走进房间。 过了会儿走出来,惊怒道,“妈,柜子的门谁砸的?” ☆、第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6-17 19:00:00 七、接触 第二天,蒋可玉依然没来上课。 班主任走过池芸身边,拿眼角瞟了瞟空位,这次没再说什么。 晚自修第二节上课,眼保健操时间,班主任不在,班里闹哄哄,管纪律的同学在座位间走来走去,根本镇不住场。 池芸坐不住,她挣扎了一节课,考虑要不要趁现在出校门找蒋可玉。 她开始整理书包,检查的同学从她身边走过,当作没看见。 随便从桌上抓起两本中考习题册放进书包,拉上拉链,池芸站起来,教室里很吵,没人注意到她。 “池芸,你上哪儿去?”石静在纷乱中一眼捕捉到池芸。 池芸没心思和她瞎扯,她想尽快离开,以免引起更多人注意,“等会儿跟老班说一声,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家。” 池芸拔腿就走。 眼保健操播放到最后一节按太阳穴轮刮眼眶,熟悉的女音抑扬顿挫。 得快点了。 她加快脚步。 幸好走廊上没有遇到检查的同学和随时走动的老师。 池芸不由暗暗舒出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翘课,她太紧张了,走到楼梯口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楼梯里装着声控灯,池芸跺了跺脚,灯亮起。 楼道很安静,灯光一闪一闪跳着,阴森幽深,池芸走的很快,两个台阶往下跨,走到最后小跑起来,书包在背后一跳一跳。 池芸没有往正门走,她很清楚,在没有请假条的情况下,传达室的大叔不可能通融。 她绕到学校后门学生自行车停放处,这里与学校外面仅隔一排铁栏杆,能从栏杆之间的缝隙看见外面街道,久经失修,铁锈的栏杆很脆,轻轻一掰便断裂,尤其是角落里,开了一个大口子,平时在校生叫外卖或者逃课出去,都是通过这里。 池芸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搬开几辆自行车,先把书包放到外面地上,矮着身小心从里面钻出去。 学校后门那条街上没什么人,道路两边种着高大的广玉兰。 天完全黑下来。 池芸背着书包,走到街道尽头,右拐进一条弄堂。 弄堂两边都是两层居民楼,被人租来用作商用,开一些歌舞厅、理发店类似这些服务性行业,沸腾的音乐和欢唱声在稍显安静的空气中鼓动。 走出弄堂就是“红灯区”。 站在繁闹的大街上,望着这个充满糜烂味道的,灯红酒绿的地方,池芸一时感到茫然。 她站在一家餐饮店门口,不远处一个并不显眼的小门入口,很多男人和女人走进走出,她知道从那台小门进去,沿着楼梯上到二楼,那是全镇最大的歌舞厅。 池芸不敢轻易过去,拿眼睛死死盯住那个入口。 川流的人太多,她怕错过,终于挪动脚步移到门口。 她站在那里,左顾右盼,清爽的模样与这里格格不入,很快引起人的注意。 “小姑娘,等谁哇?要不陪哥哥上去玩会儿?” 酒味夹杂着烟味扑鼻而来,池芸下意识皱起眉头,并不看人,低头躲开。 男人用肩膀一斜,拦住她。 对面广告牌灯光降下,池芸看清面前这只肩膀上刻着一个巨大狰狞的虎头纹身,头皮一阵发麻。 脚步下意识往后面挪去,纹身男一手撑在她背后的墙上,恶心的烟酒味愈来愈近。 池芸抱住书包,隔开男人的侵袭。 男人要真动起格来,区区一个书包能耐他何。纹身男将书包抽离池芸,往旁边一扔,紧接着一手搂住她的腰,脸凑上去,池芸吓坏了,拼命挣扎,混乱中一巴掌过去,打的纹身男懵神,她趁机逃开,书包也顾不得捡,慌乱中撞到了人,没来得及看清人,却被人一把拖住,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让池芸感到亲切。 “小乖乖?”蒋可玉拦下慌不择路的池芸,“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蒋可玉顺着池芸的目光转头,看见纹身男站在那儿,眉目轻拧。 蒋可玉身旁清一色男伴,个个人高马大,一看就知特别不好惹的那种。纹身男嘴里骂了一句,悻悻离开。 “喂!你,站住!”蒋可玉指着纹身男喊道。 纹身男没停,蒋可玉旁边一个剃板寸头的男人大跨步上前,揪住纹身男,“叫你呢,耳朵聋了?” 他扭住纹身男的脸面向蒋可玉,“这人怎么处置?” 蒋可玉阴恻恻地笑了笑,转头对池芸道,“小乖乖,他刚才怎么欺负你的?是这里呢,还是这里?” 蒋可玉拍拍纹身男的脸颊,啪啪作响,“欺负我的朋友,你带种。” 那模样实实足足一个混子,哪还有半点学生样。 池芸心惊肉跳的,心脏还未有完全平复下来,真怕蒋可玉惹出什么事来。 “算了吧,他挺可怜的,不要找他麻烦了。”池芸说。 “可怜?”蒋可玉呵呵笑道,“小乖乖,你可真单纯,这种人会可怜。” 蒋可玉一个眼神递给那位板寸头,板寸头不由分说的朝纹身男一拳头砸过去,纹身男被打趴在地,板寸头一脚踢开他,“滚!”</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13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纹身男连滚带爬屁滚尿流,跑路了。 “你们先走,我得把这只受伤的小鹿送回家。”纹身男走后,池芸对她的同伴们说。 板寸头看了眼池芸,有些犹豫。 蒋可玉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走吧走吧。” 板寸头不情不愿地带头走,走前又看了眼池芸,带着探究,池芸摸不清他什么意思。 人都走了,蒋可玉说,“咱们也走吧。” 走了一会儿,蒋可玉停在一家奶茶店门口:“我请你喝奶茶。” 池芸这才发现口有点渴,点点头。 蒋可玉走进去排队,池芸跟在她后面。 “想喝什么?”蒋可玉仰头看向单目,侧头问池芸。 池芸随便选了一个。 蒋可玉付了钱,池芸站在外边等。没过会儿她手里拿着两杯打开的奶茶出来,右手那杯递给池芸。 池芸咬住吸管,小小吸了一口。 “没想到好学生也翘课啊。”蒋可玉调侃道。 池芸皱了皱鼻子没理她。 “你胆子可真大,”蒋可玉继续说,“这种地方你都敢来,万一被坏人欺负去了,我可不负责。” 蒋可玉吸着奶茶,目光投向不远处热闹的街市。 池芸歪着头看她。 “哎,蒋可玉,我发现你这人一点也不讨人厌。” 蒋可玉收起目光,看向池芸,“这话出自一个好学生之口,让人不敢相信,池芸,你这脑袋瓜子里都有些什么呢?”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那些人在一起。” “那些人?”池芸的话戳中了蒋可玉敏感处,那是她的朋友,她不允许别人称呼他们为“那些人”,包括池芸。她挑着眼看她,“你可别忘了,刚才正是那些人救了你。” “我知道,我感谢他们。”奶茶喝多了很腻,池芸不再喝了,也不扔掉,握在手里。 “我不喜欢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蒋可玉直接道,“我的事也请你以后少管。” 池芸沉默,低头走路,似乎在想措辞,走了会儿,抬起头来,声音淡淡的,“我以为你今天会回来上课,一直在等你。” 蒋可玉怔住。 “你……在等我?……”怒气一瞬间消失。 池芸笑笑,“是啊,昨天我们不是约好的吗?” 蒋可玉深深看着池芸,手摸过去,“你没发烧吧,我随便说说你也信。” “小乖乖,”蒋可玉突然正色道,“我抽烟喝酒,还堕过胎,你不怕吗?” “这些我都没有亲眼看到过,不知道,我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的是刚才帮助过我的蒋可玉,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 你是个好人,蒋可玉。” 池芸这一次说的很认真坚定,尤其是“好人”两个字。 蒋可玉好笑地看着她,“你懂什么叫好人?” “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善良的人都是好人。” 善良的人都是好人。 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好人,至少有一点我可以确认,蒋可玉是个善良的姑娘。 蒋可玉不说话了,直直地注视着池芸。 蒋可玉:“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感觉。” 蒋可玉:“……” 蒋可玉转身把喝了一半的奶茶随手扔进垃圾桶。 池芸快走两步:“现在去哪里?” 蒋可玉头也不回:“回学校。” “回学校?” “你不是要帮我补作业吗?” 池芸赶紧跟上她的脚步。 ☆、第八章 八、波动 九月底,张泽作为插班生转到池芸隔壁班。 对此,池芸丝毫不感到惊讶。 张泽的新家位于池芸家隔壁那栋楼,最开心的当属池蒙,他的同学都在县城,镇上几乎没有,现在好了,张泽来了,池蒙多了一个玩伴。 上周六,池蒙邀张泽来家里玩,张泽告诉池芸下星期他要转到镇上初中。 张泽刚到新学校得熟悉新环境,自认为和池芸很熟的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池芸,午睡下课,张泽来二班找池芸。 叫池芸的那个男生挤眉弄眼地说:“池芸,外面帅哥找。” 池芸轻瞥那男生一眼,目光朝门口望去,张泽正探头探脑朝里面张望。 池芸放下笔走出去。 “有什么事吗?”池芸问。 张泽搔搔头皮,“十一你有什么打算?” “去我二姨家。” 张泽一听,眼睛都亮了,“正好我也要回去,咱俩一块儿吧,我们去摘桂花,我妈做的桂花糕很好吃。” 池芸掠过张泽,看见蒋可玉进教室,淡淡道:“再说吧,我还写作业去。”说完跟在蒋可玉后面进了教室。 蒋可玉见池芸进来,问,“刚门口那谁?” 池芸被她问住了,她和张泽的关系真不好定义,说朋友吧,好像差那么点火候,说是同学更称不上,顶多算个玩伴,她索性以沉默回应。 蒋可玉深意地笑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池芸一愣,皱皱眉,“什么意思?” “他对你有意思,看不出来?” 池芸从没往这处想,蒋可玉在这方面比她有经验多,但池芸觉得她太偏激,不免帮张泽说话,“他那人就是这个样的。”</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14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蒋可玉看看池芸,“你对他没意思?” 这回问的更加赤果,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一把锤子突然间在心口敲开一个洞,忘记收敛表情,惊愣地望着蒋可玉。 回到座位,池芸回过味来,细想蒋可玉的话,还是觉得不可能。 她和张泽□□岁就认识,这么多年来不说感情很深,但至少也算相熟。张泽爱玩,人又活泼大方,阳光的性格很受女孩子喜欢,但不知为什么,池芸和他之间擦不出火花。 池芸想,之所以蒋可玉会得出那样的结论,归根到底是她把男女关系看的太乱,这一点上池芸不敢与她苟同。 下午放学,张泽又跑来门口晃悠。 蒋可玉和池芸一道出门,看见张泽,“啧啧”两声,上下打量他。 张泽瞧了蒋可玉两眼,对池芸道:“池芸,你怎么回去?” 池芸:“走回去。” 正中张泽下怀,“我有自行车,不然顺道栽你回去?” 池芸摇头:“你自己走吧,我和同学一块。” 张泽不放弃:“不然我和你们一起,三个人有伴。” 池芸:“……” 最后张泽还是被池芸撵走了。 蒋可玉和池芸走出校门,正是放学高峰期,车子和人堵在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避开人群,穿过马路到对面去。 池芸忽而眼睛一亮。 泊车道上停着一辆面包车,车门旁站着一个人,似乎早就注意到她,嘴角挂着浅笑,看着她遥遥向他走去。 他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色棉质T,下面一条卡其色工装裤,脚上穿的是回力经典款,这么简单的一身穿在他身上特别有味道。 池芸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忽然砰砰跳起来。 蒋可玉发现了她的异样,注意到了那边。 她眯眼打量车门旁的少年,视线转回池芸身上,不可思议的,“男朋友?虽然穿的土了点,但相貌……上上佳。” 池芸又红又燥,急忙辩驳,“不是……” 没等她解释,蒋可玉了然一笑,朝她挥挥手,“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一步。” 小船走过来,到池芸面前,与她一同望向蒋可玉的离开的方向,“同学?” 池芸点点头,目光回到他身上,“你怎么来了?我们学校你怎么找的?等很久了吧?” 他始终微笑地注视着她,池芸这才发现自己一心急问太多,吐了吐舌头,“那你一个一个回答好不好?“ “我今天来送货,送货地点离你们学校不远,送完货正好你们放学,顺路过来和你吃晚饭。”他从始至终面带笑意。 池芸懵懵的,被他的笑容恍到了,半晌反应过来,他用了一句话把所有问题都概括了,而且还附带了一个…… 就在那一瞬刻,池芸决定不回家里吃饭了。 爬上小船的面包车,取出手机给金良琴,告知她不回家里吃饭,赶巧金良琴今晚有应酬,没时间做饭,听说池芸不回去吃饭,乐得其所,连说你自己在外安排,注意安全云云,交代几句挂下电话。 和上次不一样,池芸坐的是副驾驶,行动自由权得到释放,挂断电话后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她就东摸摸西瞅瞅。 小船习惯性调整了一下车内后视镜,似随意问道:“买手机了?” “嗯,这是我的号码。”池芸从书包里翻出纸笔,刷刷写下去一串数字,最后面末尾处题上一个“云”字,交给小船,“你最好把它记住,万一纸条找不到,还能记得我号码。” 小船接过,盯着纸上的号码看了几秒,折叠好放进上衣口袋里,“不会找不到,”小船指了指口袋,“在这里。” 口袋的位置正是左胸口心脏处。 池芸目光一闪,没接口。 几秒钟的寂静过后,池芸问,“什么时候学的车?” 小船扭动车钥匙,发动机一阵猛烈地震动,他朝池芸这边看了两眼,“有点晃,车子年纪大了,过会儿就好。” “没事。”池芸稳了稳身体,“我坐过比这更晃的车。” “你还有这样的经历?”语气里带着笑意。 “对啊,我以前坐过拖拉机,一生难忘。你坐过吗?”她偏头望他。 小船视线笔直落在前方,神情专注地开着车。 池芸喜欢极他专注时候的模样。感觉……特别有男人味。 这是去往主干道的必经之路,还未驶离学校附近,八辆私家车歪歪扭扭停靠在路两边,只留下一条窄道最多供一辆车开过,有背着书包走路的学生,也有骑着自行车三五成群,鱼贯而出,拥堵不堪。 路边的车子不得不停下来等学生先走,好在那时候私家车不多,没堵多久道路就疏通了。 小船扶着方向盘,慢慢踩下油门。 “去年学的……坐拖拉机的经历足够让人终生难忘。”他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池芸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他在回答最开始她提的问题。 小船话不多,有问必答,一板一眼,正儿八经,池芸爱死这种感觉。 “你看上去比我大,好奇你的年纪。”池芸说。 “比你大两岁。” “咦,你怎么……” 他突然侧头冲她一笑,池芸脑袋瞬间卡壳,啊啊啊啊,这人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太犯规了。</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15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于是,忘记接下去要说什么,池芸反应很快地转换话题,“我们去哪里吃?” “想吃什么?” “嗯,”池芸认真考虑起来,“天气好热,没什么胃口,想吃凉快爽口的有嚼劲的,比如……” “凉皮。”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池芸一脸惊讶。 “凉快爽口有嚼劲,我能想到的只有凉皮。”小船一脸坦诚道,同时目光搜罗着街道两边的凉皮店。 镇上最有名的那家凉粉店,门口坐满了人。 车速减缓,小船看眼池芸,“这家吗?” “就这家吧,”语气有点不确定,“人有点多。” “要不换一家?” “嗯。” 找了家人少的,坐下点餐。 小船问:“有忌口的吗?” “香菜。” 小船转头对老板道:“两碗都不放香菜。” “咦,你也不吃香菜?”池芸好像找到了知己。 小船笑笑,没说。 深受这件事的影响,很长一段时间内池芸都误以为小船不喜欢吃香菜。直到后来有次吃面,拉面上面加了一大把香菜,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大口嚼下去。 池芸目瞪口呆,问他:“你不是不爱吃香菜吗?” 他低着头吸面,闻言,抬头道,“爱吃。” 池芸感觉被欺骗了,说起第一次吃凉粉的事。 小船想起来,笑道,“那次啊,我怕老板出错,索性都不加香菜。” 那这次怎么……低头一看,这次她点的是鸡腿饭。 瞬时觉得无比暖,好想扑上去亲一口。 吃完饭,两人去附近的公园溜达了一圈,车开回学校。 池芸推门下车。 “等等。”小船叫住她,“我送你。” 就这么一步一步送到校门口,再不能往下走。 越到离别越是不舍。 校门口就在眼前,小船停步,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欲言又止。 “其实我可以翘课的。”池芸想了一路,终于鼓足勇气。 小船深深地看着她。 池芸以为他会欣喜,会点头,谁知他只是沉默地摇头。 失望一点一滴侵袭上来。 她鼓足多大的勇气才说出的话,被他完全轻视。 他会因此而看不起她,会认为她是一个随便的人。池芸想。 就在她缓慢地垂下脑袋,缓慢地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刻—— “芸芸。”小船叫住她。 失落的心燃起一簇火苗。 好像被人操控的木偶,线的一头牵在他手里。 池芸立住脚,闭了闭眼睛。 睁开眼睛,人已经在面前,黑深的目光望着她,窒息般。 “芸芸,”少年低沉的嗓音,“你要好好学,考上高中,你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别为了我,迁就我,作出不好的决定。” “什么是不好的决定?”池芸仰着头看他,目光笔直。 他定定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周围有同学不时经过,拿好奇探究的目光打量过来。 等不到他回答,池芸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我走了。”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说“再见”,缓缓抬起头。 少年的目光胶着她。 “怎么还不走?”池芸问。 “看你进去,我再走。” 池芸低头往里走,走了会儿,忍不住停下,转身去看,少年仍站在那里。 他在校门外,她在校门内。 他于光处,她在暗中。 池芸看了会儿,看见他朝她挥挥手,她说不出什么心情,只觉得眼眶一热,没再看他,头一扭,朝教学楼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小跑起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没有要停的意思。 风呼呼在耳边吹,她越跑越快。 那个萦绕在心里,如一根尖刺一样梗在心头上的问题,越想甩开越甩不开。 甚至更加清晰。 不好的决定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回荡着。 ☆、第九章 九、桂花 九月的最后一天。 放学前最后一堂自习课,教室里所有同学的心都飞出外面了,池芸是少数几个旁若无人看书的。 蒋可玉难得今天没有早退,自从池芸翘课跑出去找过她以后,蒋可玉变乖不少,池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对她的影响,有次下课问她,蒋可玉倒也坦承,斜靠着椅背一脸痞笑:“对啊,怕你再去做傻事。” 不得不承认,蒋可玉身上有一股邪气,尤其是当她吊儿郎当看着你笑的时候,像一个坏女孩,特别有味道,甚至可以说……直勾人心。 不知为什么,池芸一点都不觉得她难以接近,反而感到心头一热。 老班任他们吵了大半节课,快离下课十分钟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反应快的马上闭住嘴巴,顺带扯扯前后同桌,很多人开始装模作样地拿出书来,蒋可玉也拿起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好了,都别装了,我知道你们都没心思,把书放下,听我讲几句话。” 见老班笑眯眯,下面神经松懈,开始窸窸窣窣起来,总算不用对着头疼的课本。 “……还是老生常谈那么几个问题,放假期间注意安全,那些水库啊、塘边别去了,尤其是男生,洗澡么家里洗洗好了,要是碰到暗恋的女生,你穿个裤衩跑来跑去,你说你得多丢脸……”</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16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老班式幽默配合一张嫌弃脸,惹的学生哄堂大笑。 池芸托着下巴,眼睛看着老班,思绪飘到遥远的地方。 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白桦林里的少年。 不自觉嘴角上扬。 “傻乐什么呢?”蒋可玉手肘推推池芸。 池芸的思绪被拉回。 “国庆节准备和你男朋友哪儿潇洒去?”蒋可玉问。 池芸愣愣,“什么男朋友?” “上次那个不是你男朋友?” 池芸摇摇头。 蒋可玉啧了声,显然不信,但却也没说什么。 老班还在讲话,气氛很活络。 池芸听了会儿,问蒋可玉,“你呢,有什么安排?” 蒋可玉嘴角一翘,“我的活动就多了,你来吗?” 池芸想到要去乡下,有点犹豫,不敢轻易答应下来,虽然她挺想和蒋可玉出去玩的。 “去哪儿?”她问。 蒋可玉看了眼池芸:“三号我生日,带上你男朋友一起。” 池芸:“可以吗?” 蒋可玉斜了眼池芸,“口头邀请还不够?”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地点还没选好,到时我给你电话。” 池芸觉得蒋可玉有时候霸道的不像话。 下课铃响,老班看看手表,意犹未尽地说:“好,废话就说到这里,你们不要听过就忘了,书都带回去,有空的时候翻一翻,想想看自己是要中考的人,对自己要求严格点……” 眼见老班又要念叨,底下同学痛苦地拖长声音:“我们知道了老师——” “老师,您辛苦了,假期愉快——” “你们知道我辛苦就好了,”老班望着这群油皮鬼,一脸无奈道,“假期愉快,回来别让我看到谁缺胳膊少腿的,下课。” 假期从一阵欢笑声中开始了。 蒋可玉有事先走了,池芸独自回家。 傍晚天气转凉,风蒸发汗液,池芸觉得很舒服。 快走到校门口,听到后面有人叫她。 一转头看见张泽。 “你今天怎么没骑自行车?”池芸问。 “昨天骑回去让钉子扎到,推去补轮胎了。” “哦。”池芸低头走路。 “哟,这不是张泽嘛,刚一来就泡上了,还是个高冷美女,池芸啊,二班男生有的哭了。” 路过几个女生,一个个嬉笑着。 张泽脸皮也算厚的,和人搭讪着:“你们不回家吗?” “放假了,好好乐一乐呗,回家多没意思,你们上哪儿,要不一起?” 张泽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们得回家。” 嬉笑声渐远。 池芸收回目光,调侃,“你和班里女生相处的还真不错。” “张璐璐她们几个,我们班最会玩的,你不知道?” 身为隔壁班,相隔一堵墙,你来我往,哪里不知道,池芸也只是随口一说。 “新环境适应的怎么样?”池芸转移话题。 张泽摸摸头,“马马虎虎。” 池芸笑:“你的适应能力不赖。” 张泽被夸的不好意思,“还行,唉,你明天打算怎么去你姨家,蒙蒙也去的吧,要不然咱仨一道?” “明天几点?” 张泽搔搔脸颊,“按你平常起床就行了。” 池芸“嗯”了声,“那就九点,蒙蒙要赖床。” “好。” 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池芸感觉张泽似乎有话要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直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哎,神了,你怎么知道的。”张泽露出一脸惊呆了的表情。 池芸白了他一眼,“无不无聊,有话快说。” “好,我说了,你可得老实回答我。”张泽正色道,池芸莫名觉得紧张。 “你说吧。” “咳咳……”张泽咳嗽了两声,“那个,昨天小船是不是来学校找过你?” 池芸:“你看见了?” “他找你干啥?” 池芸斜了张泽一眼:“你家住大海么,管的可真宽。” “我不就怕你单纯可爱的,被人骗……” 池芸:“你和小船什么仇什么怨,每次提他你整个刺猬一样。” 张泽:“我吧,就是有点看不起他,不止我,我们村里很多人都看不起他。” 池芸微微皱了皱眉。 张泽:“他这人吧,挺怪的,独来独往不爱说话,加上家庭原因,很早就不念书了,我跟你说,小时候养猪那户一天打他三回都少,说他偷东西,手脚不干净,听说他来我们村之前,家里条件挺优渥,看来贫穷能让一个人从本质上改变。” 池芸:“他家以前条件很好?” “我也是听说的,”张泽话锋一转,“奇怪了,你怎么对他感兴趣起来了,话说回来,他昨天干嘛找你,那小子长的是不错,你可别被他迷了心窍。” 这话越说越过分了,“我二姨让他带东西给我,想什么呢。”池芸随便扯了个谎。 张泽果然被蒙过去了,他回忆了一下,捡起刚才的话题:“我也是听说的,他爸是最早一批出外跑生意的,赚了一笔,有次出门在火车上见义勇为,被人用刀捅死了,那时候他好像才七八岁。” 池芸沉顿了三四秒,“他妈妈呢?”</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17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张泽:“他妈更惨,得抑郁症自杀的。” 池芸“啊”了一声,“抑郁症......我在书上看过,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病……他爸爸没给他留钱吗?那个小偷呢,最后绳之于法了吗?” 张泽勾了勾唇,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残忍的笑,“他爸妈留给他的那点钱全被他亲戚卷跑了,不然他也不用跑到槐乡那种鸟不拉屎的地儿去……” 鸟不拉屎?池芸皱皱鼻子,“我觉得槐乡挺好的,没你说的遭。” 张泽不置可否。 池芸又说,“这样的人不应该值得同情吗,为什么还会看不起?” “有什么可同情的?”张泽不屑道,“我妈说这是命运,没必要同情他,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可怜的人,见到一个人就同情一次,生一百颗心都同情不过来。” 池芸不说话,低着头走路。 她不相信那样一个人会手脚不干净。 虽然给过他号码,他却一次都没打过来。 前几天她一直注意手机,稍有响动就拿出来看,惶恐错失掉他的任何一条信息。 她无数次为他找寻借口,可能是太忙没时间,可能杀猪家不准他随便打电话等等。 然而时间过去的越久,失望越大。 他的那句话越来越多次的在她脑海里徘徊响起,余音绕梁般。 “别为了我,迁就我,作出不好的决定。” 她憋不住一口气,下定决心明天一到二姨家就找他问清楚:什么是不好的决定?虽然她知道小船不一定会说,正如张泽说的,他沉默寡言,找他要答案根本白费心机,但是,不管他说不说,她都要问,要问的很清楚! 然而令池芸感到失望的是,她带着憧憬和向往到二姨家,得到的消息却是:小船跟着他堂哥去广州了。 当晚,池芸一夜未睡。 第二天下午去张泽家摘桂花。 张泽家门口有两株桂花树,枝叶繁茂,桂香扑鼻,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张泽指着两株桂花树,颇自豪地介绍道:“这是金桂,那是银桂,姐妹双生,我爷爷出生那天,我太爷爷在这里种下的。” “哦,”池蒙仰头望上去,桂花在绿叶丛中闪闪发亮,“原来这是你家祖宅,张泽,你家也太穷了,好几百年才搬一次家,啧啧啧……” 张泽推他,“行行行,就你家有钱,快上树去,”回头看池芸,“芸芸,你就站在树底下接我们扔的。” 张父也出来帮忙,桂花扑簌簌往下落,像是一场久别难逢的花雨。 张泽从树上跳下来,头发衣服都沾了花香,走了几步,看到池芸仍呆呆站在花树下,愣了神,转脚走去她面前,“今天看你心不在焉的,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 池芸摆了摆头。 张泽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取出一枝桂花,伸到池芸眼皮底下,“登登登登,变!闻闻,香不?” 池芸接过,低头嗅了嗅,仰起笑脸微笑,“香。” 花香四溢,少女柔柔的笑容,在阳光闪烁的日子里。 张泽看呆了。 池蒙在背后催促道:“你们别在我面前秀恩爱了,快点快点,我肚子饿扁了。” 正这时,衣兜里一震,池芸一颗心也跟着一震,松掉了手里的桂花。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6-21 19:00:00 ☆、第十章 第十章 池芸并不低身去捡花,手探进衣兜里抓出手机。 一串陌生号码。 池芸心尖儿一颤,强烈的预感。 她呆呆地望着手机,有点儿不相信。 手机不知疲惫的震动。 那边似乎极有耐心,卯足了劲非打通不可。 张泽不明所以,问道:“谁的电话啊,你怎么不接?” 池芸暗自吁了口气,对张泽说道:“我接个电话,你们先忙。”再也不看张泽一眼,走开去接电话。 直到张泽和池蒙勾肩搭背嬉笑连连地进了屋去,她才摁下接听键。 按压的情绪在听到电话那头的男声轻轻的一个“喂”字时,喷涌而出。 “小船……”她张了张口,方念出他的名字,后面的话哽在喉口。 “怎么去广州了,什么时候回?”池芸缓了口气,问道。 “一个礼拜左右回。”他说道。 “这样啊,”池芸失望道,“我今天在二姨家。” “呆几天?”那里问道。 “明天就回去,快中考了,我妈抓的紧,不让我们玩的太疯。” 小船“哦”了一声。 接下去大片的沉默。 “我尽量早点回。”他突然说道。 池芸一怔,脱口而出,“我朋友生日会,她要我带上你。” 说完以后她才意识到什么,捂住嘴巴,一颗心砰砰乱跳,情急之下切断了电话。 池芸靠着围墙,惊魂未定。 手机大震,她一惊,差点摔出去。 低头一看,仍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 她想到他此刻可能正在广州街头哪个电话亭里焦急不安地等待她的回应,心一软,接通。 这回她没说话,静静握着手机。 她能听清他的呼吸,在话筒那头,和她的,绞着。 池芸感到脸烫,稍稍拿离一点。 静止片刻,“芸芸。”</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18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这两字如沸水般在心头滚过一圈。 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宣泄而出。 池芸咬着牙,“我十岁第一次见到你,在白桦林里,你可还记得?” 那里沉顿几秒,“记得。” “小船……”语调里全部都是哭味,挡也挡不住的情绪席卷而来,有如潮湿的雨季。 “芸芸,”他止住她,极轻极轻道,“别说了,我都知道。”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不约而同止住。 池芸压制了一下,“你先说。” 那里似有若无地叹了声气,“你先别急,等我回去……” 顿了一顿, “给你一个交代。” 池芸只以为这是哄她的话,因为在他挂电话之前,她听到那头他堂哥催他快点,他为了安抚她尽快结束通话才说这样的话安慰她。 池芸翌日下午两点到的家,金良琴旅游还没回来,池善超整天不着家,习惯了二人世界的姐弟俩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吃西瓜。 电视里正在放一档记者采访留守儿童的节目,池蒙指着屏幕里脏兮兮的小孩说:“姐,咱跟他比差不多少。” 池芸踢踢他的小腿肚,“行了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心里却是一阵苦涩。 池蒙把腿蜷起,架在他姐膝盖上,“上回你不在家,爸和妈又吵架了,我去网吧过了一夜也没人过问。” 池芸心疼,挪过去抱了抱他。 “姐,你说咱妈跟咱爸会不会离婚?”池蒙伸手从池芸那里掏出一块乐事薯片放进嘴里。 池芸偏头想了想,“不知道。” “如果离婚了你愿意跟爸还是妈?”池蒙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电视机里留守孩童在简陋的教室里读书,池芸鼻子一酸,把脸转过去,看见窗台的花,站起来,边走边说:“这花两天没浇水,要枯死了。” 走到窗口,望下去,一辆银灰色车子停在楼下。 不会儿,听到池蒙叫道:“姐,你手机响了。” 池芸转身接电话。 “我在你家楼下。”手机里传来小船的声音。 池芸一愣,“你买手机了,什么时.....”看看池蒙,“好,你等一会儿我。” 挂下电话,池芸抓起钥匙往外走,池蒙跟在后面,“姐,你急匆匆约会去哪?” 池芸脚步一顿,“你在家呆着别出门,我一会儿就回来。” “一会儿是多久,你是不是准备去哪里吃大餐不叫上我,不行,我也得去。”说着开始穿鞋子。 池芸无奈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池蒙一听,笑呵呵的,躺回沙发去,翘着俩细细长长的大白腿,“这才差不多,记得早点回来哟,我在家等你。”抛出一个飞吻过去。 池芸缩了缩脖子,恶心的不想理他,换上鞋子在门口的镜子前照了照,捋捋头发,方才出门。 池芸连走带跑,出了一身汗,站在过道通风口,沁凉的微风吹干了后背的汗,一阵清爽。头一低,看见小船站在最底层出入口处,抬头望上来。 “嗨。”池芸朝他打了个招呼,快步下楼。 “什么时候到的?”她语调轻快道。 “十二点下的飞机。” 边说边向那辆银灰色车子走去。 池芸:“这么说你下飞机就赶过来了,你堂哥呢?” “他先回去了。” “哟,换车了?” “租的。”小船坦承道,为她打开后车座门,示意她先坐进去。 池芸弯腰钻进去,跟着,小船也坐了进来。 池芸这才发现前面还坐着一个司机,不由咋舌道:“去了趟广州,出手都阔绰了。” 小船淡声道:“我堂哥先付过钱的。” “哦,”为了掩饰一时口误,目光乱飘,“我说呢,你堂哥对你真好。” 身边的人低笑两声。 这一把低沉磁质的男音,池芸淡定不起来,陡然间想起他吹口琴时迷人的模样,心想,如果让这样一个声音唱歌,听觉效果一定倍儿棒。 池芸拉着小船去冷饮店坐了一会儿。 服务员推荐他们买情侣套装,打八折,还送木雕玩具。 小船低头问她:“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但是……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还没想好拒绝的理由,温暖的指腹划过手心,玩具被塞进手心,同时一道温沉的声音降下。 “我们就要这个了。” 收银员甜甜的笑,用礼貌又夸张的语气说道:“你男朋友好好哦。” 虽然知道那是客套,可是心里仍旧灌了蜜一样甜。大概她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喜欢听赞扬吧。 是的,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赞扬。 “可是……”她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手心里牢牢捏着那两个木雕玩具。 “你喜欢就好了,我们去找个位置坐下。”他牵着她的手,就像牵一个小朋友的手,走到里面一个两人位置。 冷饮很快上桌。 池芸咬一口,玩一会手里的玩具,小船坐在对面,静静看着她,并不说话,只是微笑。 很快玩腻了。 “把手打开。”池芸说。 小船往前倾了倾身,乖乖把手掌打开,摊在桌面上。 池芸把那个刻的男孩的木雕放进他手里,“收好了,别弄丢。”</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19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小手覆在大手上,五指收拢,小男孩被他牢牢握紧进掌心。 小船收回手,抚摸把玩着男孩木雕。 “明天我朋友的生日你去吗?”冷不丁听到池芸问。 “……去……”他没有看她,盯着手里的小玩意,出神似的。 “去吗?”池芸重复问道。 这次他抬起头看她,用一种坚定的口吻,说道:“去。” “以什么身份去呢?”池芸托着腮帮,勺子把刨冰搅的乱七八糟,用一种十分困惑的语气问。 小船不说话了,定定看着她。 他知道她在逼他。 无奈地叹一口气,“芸芸,我们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不可以开始吗?”池芸一眨不眨看着他。 小船别开眼睛。 “你怕影响我的学习,还是其他什么?小船,”她叫他,“你看着我!” “那个不好的决定,是不是和我猜想的一样?”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也。 她用的是“也”字。 喉结一动,他缓缓转头过来,望着她,那双熠熠生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迫切和渴望,还有少女的毫无畏惧。 少年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崩塌。 即使这样,他还在坚持着。 “会影响你的学习……” “如果你用的是这个借口,”池芸满口苦涩道,“早就影响了。” “根本没有用的,早就影响了,你不答应也没有用,客观上早就存在的东西,眼睛忽视它,它还是存在的,是不是?” 他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见他许久未语,池芸终于放弃,苦笑着,“现在是不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看样子是的。”对面的少年微笑摇头,看着女孩满脸颓丧地耷拉下脸,说道,“不过,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方式?” 那双猫样漂亮的眼睛忽而有了生气,她微微翘起唇角,那模样像一个骄傲的勇士打赢了一场战役。 “我赢了。” “对,”少年没有否认,“你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6-22 19:00:00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临走前,池芸问小船:“带冰回去会不会化?” 小船:“给蒙蒙?” 池芸点头。 小船稍想了想,问:“他喜欢什么味的?” “酸梅汁。”池芸自己说完,没憋住,扑哧一声笑。 小船静看了她会儿,“不是要买冰吗?” 池芸恢复正经:“冰沙吧,随便什么味都成,他不挑。” 池芸说完,小船站起来。 池芸也跟着要站起来,小船说:“我去下就回来,坐这儿等我。” 池芸不依,“冰沙的钱不能再让你付了。” 小船按她坐下,“不一样的。” 池芸:“哪不一样了。”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池芸回过味来,眼珠子一转,明了他的意思,笑开了:“不拦你了,去吧去吧。” 没过会儿小船回来,池芸正吃着剩下的冰,停下手里的勺子,抬眼看见他把袋子放在桌上。 袋子口封着封条,池芸往两边缝隙瞅了瞅:隐约看见几个冰袋在下面。 “封口干嘛?”池芸问。 “避免太阳光直射。” “哦。”心里莫名一暖。 池芸舀完最后一勺冰,习惯性要去拿桌上的袋子,小船先她一步拎起。 池芸撅着嘴,假装不高兴:“你怎么什么事都要和我枪?” 少年不语,只是笑。 还没走到店门口,忽然听到顾客和店员的争吵声。 顾客:“我刚才进店的时候看到你们往别人袋子里放冰袋,到我这里怎么就不行了?” 店员无奈的声音:“大姐,人家那是用钱买的,我们也是给老板打工的,不能做决定。” 顾客愤愤道:“不就几个破冰袋,谁稀得!” …… 待他们到店门口,早没了那顾客的影子,几个店员聚在一起。 池芸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没问也没说,走出冷饮店。 银灰色车子不在了。 池芸问:“等下你怎么回家?” 小船:“去车站坐车回去。” 去往乡下的车最晚六点都有,池芸看看时间还早,有点舍不得这么早分开,想再逛一圈回去,袋子里正在往外渗水,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于是打消主意,决定先把东西送回家再说。 小镇不大,绕一圈就到池芸家的小区。 楼栋下面,不能再往上送了。 池芸说:“你等我会儿,我把东西送上去马上下来送你去车站。” 不等小船回应,火箭似的冲到楼上。 池芸刚一打开门,池蒙狗一样扑上来,抢去她手里的袋子,刷拉撕开袋子,两眼放光:“哇!西瓜味的,我的最爱!姐,我爱死你了!” 池芸没空听他矫情,身体一扭要出门,被后面的“大狗”扑住,阴恻恻不怀好意道:“池芸,你老实告诉我,今天是不是和男人约会了?” 池芸推开他:“吃你的冰去,那么多事。” 门一甩,出去了。 见池芸出门,池蒙边兜着冰,边趴在窗口往下望。 看见池芸和一高个男并肩走着。</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20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唉,如果手上有一部相机该有多好! 池蒙贱兮兮地想,转头看到手里的冰沙,算了算了,做人要厚道。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池芸回来,手里拎着一袋子菜。 池蒙的冰吃完了,窝在沙发里抠脚,见池芸过来,扬声过去:“姐,晚饭怎么解决?” 池芸洗了手,“我去做,你进来帮我洗菜。” 池蒙屁颠颠跟她到厨房。 “姐,认真点说,那男的是不是二姨他们村的那个小小……”池蒙一时记不得小船的名字,“就是杀猪家那个,上次你生日不就请过他嘛。” 池芸淘好米,盖上盖子,随手按下煮饭,没搭理池蒙的话。 “姐,”池蒙凑过来,“你真喜欢他啊?” “他不好吗?”池芸似随口一答。 池蒙略感伤道:“我以为你和张泽是一对,姐,我以为我很了解你,咱俩怎么说也是双胞胎,不是有句话嘛,心有灵犀一点通,你怎么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不过吧,”池蒙话锋一转,湿哒哒的手拍拍池芸有些婴儿肥的脸颊,老气横秋道,“芸芸,不论你做什么选择,我池蒙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池芸感动的一塌糊涂,面上却并不表露,手下一狠劲,照他腰上一扭,“行啊你,没大没小的,芸芸都叫上了?” 两人嬉闹开,池蒙被池芸追的满屋跑,最后滚到沙发上,池蒙知道池芸最怕痒,挠她胳肢窝,池芸又笑又哭,连声求饶,池蒙这才放过她。 当天晚上,池芸接到蒋可玉的电话。 生日会约定地点在市区一家高档酒店,蒋可玉男人包的场。 池芸一听说去那么高档的地方,忐忑问道着装问题。 蒋可玉答:“穿平时穿的衣服就好了。” 池芸放下心来,给小船发短信。 等了半天才回复过来。 池芸迅速打开一看:明天下午两点去接你。 池芸顺手打了个“好”,刚准备发送,转念一想,补了一句:明天电话联系。 刚按下发送键,“叮——”一声,他发来一条。 池芸盯着“读取中”三个字,跳不出来,心里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 过几秒,短信内容出现:刚学打字有点慢。 池芸看着这句没有标点的话,脑子里自动浮现他低着头在摸索着键盘认真打字的模样,不自觉莞尔一笑。 想到张泽曾提过,小船很早的时候就辍学了,不由又觉得心疼。 没关系,我可以等。 她盯着打出的这一排字半天,最终还是删除,留下三个字“没关系”。 看到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池芸舒出一口气。 女孩子不能表现的太主动。 她告诫自己。 下次一定要注意了。 可是面对他,她总忍不住表现出主动的一面来。 蒋可玉的朋友很多,像她那样一股子江湖流气,池芸这种“乖学生”“好孩子”几乎没有。 池芸和小船进去的时候,蒋可玉正和朋友们在包厢里玩的不亦乐乎。 池芸抬眼看见上次那个板寸头也在,挨着蒋可玉坐,单手搂着她,姿态亲昵。 看模样应该是蒋可玉那个包大场的男朋友无疑。池芸判断。 板寸头注意到了这里,平直的目光看过来,对池芸点了点头。 池芸扯了扯唇角,对那边礼貌笑笑。 她心里奇怪,他对她还有印象? 蒋可玉已经走过来,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小乖乖。”她勾住池芸的脖子,眼睛却是看着小船的,“这……你男朋友?怎么称呼?” “……小船。” “小船?”蒋可玉扑哧一声笑了,竖个大拇指,“好名字。” 池芸喉咙口冒烟,问:“有水没有,口渴。” 蒋可玉往那招呼了一声,后面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蒋可玉打开,递给她。 池芸不先喝,给小船。 小船说:“你喝。” 蒋可玉看着他们,“得了,别在我面前秀恩爱,水又不是没有。”又问后面要了瓶,拧开瓶盖,依旧交给池芸。 池芸一仰头,喝的痛快。 蒋可玉拉池芸到座位,一顿介绍。 池芸猜的没错,板寸头果然是蒋可玉的男朋友,叫邵石。 见过那天邵石打纹身男,池芸对邵石带着畏惧感,但吃饭期间,邵石表现出来的友好,教池芸对他有所改观。 蒋可玉提醒道:“别吃饱,一会儿还有个大蛋糕。” 蛋糕果然大,一共五层,缓缓从外面推进来。 邵石为蒋可玉戴上公主的皇冠,蒋可玉一身素色袭地长裙,勾勒出曼妙的少女曲线,此刻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公主。 池芸被现场浓郁的气氛浸染,微笑着静静站着。 蒋可玉一扭头,看向池芸,嘴角一翘,朝她勾勾手,“小乖乖,过来和我一块切蛋糕。” 池芸没有犹豫,依步过去,走到蒋可玉身旁,覆住蒋可玉拿刀的手。 蒋可玉笑颜逐开,叫邵石拍照。 邵石取出相机,调焦,“咔擦”—— 画面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接下去就是开酒切蛋糕,蒋可玉一帮朋友们各个都顶能喝,池芸不会喝酒,有蒋可玉罩着,没人敢给她灌酒。</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21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另一边,因是客,都顾着面子,小船也只象征性地干了几杯。 时间不早,池芸和小船准备告辞。 蒋可玉让人送他们。 池芸说:“我们坐末班车还有,不用麻烦了。” 蒋可玉:“末班车还得等,我让邵石直接送你们到家。” 邵石已经拿起钥匙往外走了。 池芸看看小船,和蒋可玉道了声别,跟着走出去。 邵石是个很沉默的人,这一点和小船有的一拼,没有蒋可玉插在中间,话题带动不起来。但他似乎也很随和,偶尔池芸为了活跃气氛,讲一些蒋可玉的事情,他也乐于听,有时候也问几句池芸和小船的事,另外两人便很认真地回答,邵石往往听一耳朵,点点头,注意力又回到开车。 邵石把池芸和小船送到川行镇,折返回去。 下了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晚风吹走了沾在衣服上的酒气。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很长一段路没有说话,到一处夜摊前,门口随意停着几辆摩托车和自行车,七八个穿着附近工厂工作服的工人坐在那喝啤酒吃烧烤。 池芸在旁边位上,抽开一张塑料凳子坐下,仰头望小船:“歇歇脚。” 小船在她对面就坐。 两人都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什么也没点。 眼见着老板娘从里面走出来,直往他们这边来。 小船担忧地说:“不会被赶走吧?” 池芸眨眨眼,“你猜?” 话音刚落,老板娘走至面前,满面笑容的:“芸芸,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啊,哟,这小男朋友哇?” 池芸笑笑,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老板娘,走累了,歇歇脚。” “歇吧歇吧,要歇多久都没问题。” 老板娘走后,小船问:“原来你们认识。” “对啊,”池芸回答说,“他们家以前在我家小区下面开饭店。” 他们身后聊天喧闹声一阵一阵,像一枚枚细小的针,刺破寂静的夜。 小船收回目光。 “你真让我觉得惊讶。” 池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忽然明白过来,笑了一下:“你是说蒋可玉?”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6-23 20:30:00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很奇怪吧,我会和蒋可玉那样子的人成为朋友。” 池芸指尖点落在桌面,微垂着头,前额的发遮盖了眉目,街边灯光朦胧,看不清脸容,她的声音掩盖在这一片迷蒙中,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 “没有特殊原因,我觉得她那样子的人,特别酷。”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和我很像,但是她比我自由。” 小船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夜风微凉,池芸搓了搓手臂,“走吧。”她站起来。 车站附近有一个夜市,商品都从义乌走的货,都是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漂亮发夹、零钱袋等等,每个摊位几乎都这些。 人已经不多,稀稀落落的,池芸靠着摊位走在里侧,小船在外侧。 “等等。”小船忽然叫住她,手臂抬起,轻轻点落在她手背。 “嗯?”池芸停下。 “这个。”小船站在摊位前,修长的指间捏着一枚小小的发夹。 发夹上镶着钻,灯光下夺目光芒。 下一秒,他靠过来,池芸下意识往后仰,他按住她的后脑勺,“别动。” 池芸感觉气喘不上来。 酒气很淡,裹挟着青草的味道。很清爽。 撩起她的前留海,发夹别在上面,小船松开手,仔细端详,方满意道,“好看。” 池芸伸手拨,他将她不安分的手抓在手里,“就这样,挺好的,别摘。”转头问摊位老板价钱。 池芸呆呆站在旁边等他。 小船收好钱走过去,突然扣住她的肩膀将人往他那边一拉,池芸一怔,身侧一辆疾驰的摩托呼啸而g过。 “当心。”他放开她,似松下一口气。 池芸低下头,脸红了大块,细声细气的,“谢谢。” 走到车站,候车厅值班室的灯已经暗了。 “看来今天回不去了。” 池芸想了想,“那就住旅店吧,你家里人会说吗?” 小船耸了耸肩膀,“他们不管我。” “哦。”顿了一秒,“身份证带了没?” “带了。” 车站附近是旅馆的驻扎根据地,要找个旅馆住下不是难事。 小船说:“我先送你回家。” 池芸说:“不急,房间先弄好再说。” 正这时兜里手机响了。 池芸一看是家里的座机,“一定是蒙蒙打的。” 池芸边接电话边同小船走进最近一家旅馆。 “喂?芸芸,你在哪儿,这么晚还不回家。”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吗?” 旅店老板娘的声音和金良琴的声音一起响起,区别在于,一个电话那头,一个电话这头。 一瞬间,池芸脑袋“嗡”地炸开了,想也没想,捂着手机跑去外面。 “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九寨沟好玩吗?”池芸假装淡定从容。 说起九寨沟,金良琴话多了,“那地方风景特别好,早知道也应该让你和蒙蒙一块儿去了,哎,你今晚去哪儿了,我回家都晚,你比我还晚。”</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22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我……刚参加完同学生日会回家呢。” 金良琴没怀疑,“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和同学一块儿呢,马上就到,妈,你早点睡,别等我了。” 池芸挂完电话,转身看到小船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在等她。 “房间弄好了?”池芸把手机抄兜里。 “嗯,”小船走过去,“我们走吧。” 池芸跟在他身后。 “小船,”走了一段,池芸忽然开口问,“你的姓名叫什么?” “姓名?”小船停住脚步。 “每个人都应该有姓名,我相信你一定也有。” 少年极微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池芸困惑地望着他,刚要说话,被他打断,“走吧。” 到了小区门口,这回池芸不再让他送进去了。 他停在门口,插着手,朝她挥手。 池芸快走几步,走出很远跳转身,依稀看见那人还站在夜幕下。 分离大多相似,带着不舍和对下次见面的憧憬,池芸使劲朝小船挥挥手,很快扭身消失在夜色中。 池芸到家,池蒙在沙发里看电视,听见门锁声,看过去一眼,不冷不热道,“哟,回来了。”待池芸走近,眼尖瞧见她头上亮晶晶的发夹,酸溜溜道,“男朋友买礼物了?出门还没有呢,动作真快。” 池芸没理,屁股撞开他,轻道:“你怎么还没睡,妈呢?” “睡觉呗,难道还指望老妈等你回来啊?” 池芸站起来,“我去洗澡了。” “停水了,洗什么澡。”池蒙幸灾乐祸的表情。 池芸一个头两个大,火速冲进浴室,没过两秒冲出来,蔫菜似的,“真的没水了……” 池蒙吃完薯片,开始吃嘎嘣脆,咔嚓咔嚓像只小老鼠一样,“别说我没告诉你,停水通知下来我就打电话给你了,你自己不接。” 池芸不相信。 池蒙:“不信你翻记录。” 池芸掏出手机一翻,六点二十分池蒙的确来过一个电话,但那时她正忙着吃蛋糕,嫌他吵,摁、摁……掉……了…… 自作孽……不可活。 池芸欲哭无泪。 本学期最长的一个假期很快过去,紧接而来就是期中考。 此次考试关系重大,本市几所重点高中提前批次培养便看这次期中考试以及期末考试选择候选人,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关卡,老班找班里包括池芸在内的几个优等生谈话,说这关乎着学校的升学率和荣誉,学校对此很看重,希望他们都能够拼尽全力。 池芸不敢掉以轻心,为了更好地投入学习,一个星期没有和小船联系。 周五傍晚,池芸考完试从考场走出来,路过聚在一起讨论答案的同学。 “池芸,倒数第二篇阅读理解最后一道题答案是A还是B?” “C.”池芸淡淡答道。 一群人傻眼,紧接着一阵哀嚎。 走到二楼,遇到石静,石静亲热地挽住池芸的胳膊,“池芸,市里奥数比赛,咱们年段两个人,你猜谁和谁?” 这事池芸知道,前两天老班找过她,大意是奥数比赛他向学校推荐了她,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叫她好好复习。 池芸没多说什么,淡淡道:“我怎么知道。” 石静神秘兮兮地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池芸脸色变了一变,“真的假的?” 石静信誓旦旦的:“这还能有假,我中午去办公室找老班,他打电话,我亲耳听见的。” “孙沥是全校第一,这不消说的,但是我们班怎么也轮不到孔丽丽去吧,我就闹不明白了,她那种水平的都能上,老班为什么不让你去,搞不懂怎么想的。”石静嘀咕,很为池芸打抱不平。 “池芸,你要不找老班说说吧,把孔丽丽替换下来,这机会太难得了。要得了名次,不仅是咱学校的荣誉,还能中考加分呢,一举两得,你要不去太亏了。” 池芸没接话,说真,她心里不是特别滋味。 每个人都有私心,如果是其他小事也就算了,毕竟和中考挂钩,关乎着将来,池芸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这次机会。 池芸心事重重地回到教室,椅子还没捂热,看见老班往教室里走进来,远远朝她一招手,“池芸,你来一下。” 池芸慢吞吞站起来,和老班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他们没有去办公室,在走廊扶手旁停下。 刚一站定,老班直入主题,“池芸,奥赛的事情……” 池芸一听这几个字眼,立马警觉起来。 “……本来我推荐你去的,但是月考下来,你的成绩我非常不满意,和年段第三相差了近三十分,所以我就换了人。” 池芸低着头,咬着下唇,艰难道,“蔡老师,如果这次期末考试我考好了,您能给我机会参加奥赛吗?” 老班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脸色迅速一变,很快恢复镇静,“池芸啊,你还没明白蔡老师的意思,奥赛资格其实就是以上次月考为准,考试之前我对我们班的同学都提过,试卷是市里拿下来的,让大家认真对待,说起来你前段时间很不在状态,我一直想找你谈话……” 老班开始针对池芸近段时间的表现说道了一通。 “蔡老师,”池芸打断他,“成绩和表现方面我会努力,但是务必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奥赛我一定不会让老师和学校失望。”</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23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池芸,”老班为难道,“我知道你优秀,话说回来,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妈是干部,有些事情我不说你应该明白。” 话都说到这份上,池芸再不明白就是傻子,她不再纠缠,牵了牵嘴角,“蔡老师,我知道了,打扰你了。”说完头也不抬地进了教室。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6-26 19:47:19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刚考完试,教室闹哄哄的,蒋可玉见池芸一语不发地托着头呆坐着,推推她,“刚老班找你什么事?” 池芸抿着唇不说话,被问急才说了两个字“没事”。 “没事?没事你能成这样?”蒋可玉压根不信。 石静凑上去拍拍池芸的肩膀,“池芸,别难过了,不就一个奥赛名额嘛,咱不稀罕哈,气伤自己多不划算。” 蒋可玉翻翻眼珠子,心说这不啻火上浇油嘛,还以为自己是关心别人呢,蠢。 池芸索性趴课桌上,更气了。 蒋可玉下巴点点池芸,问石静,“什么情况啊她?” 石静并不十分想理蒋可玉,凉凉道:“还不是奥赛的事嘛,孔丽丽都能去,还不让池芸去,要我是她也郁闷呐。” 蒋可玉再次翻翻白眼,这种勾心斗角争来争去的事情她可没兴趣,但是既然事情发生在池芸身上,没兴趣也变得有兴趣了。 蒋可玉拍拍池芸的背脊,“别难过,什么事你和我说,说出来舒坦点。” 池芸闷着声音,“你别管我了,说了你也不舒服,还是我一个人不舒服算了。” 蒋可玉吹了一口气,前额的发被吹开,像极了电视里做的飘柔广告,“得了吧你,矫情屁啊,看着你这样我能舒服?” 池芸看了蒋可玉会儿,叹了口气,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蒋可玉听完,眉头半天没有打开,沉吟半刻,说道,“搞不好孔丽丽后头有人。” 池芸:“她家家庭条件在镇上也排的上前几,根据老班今天的话中有话,我判断,肯定有人,。” “按理说不可能,你妈官也不小,要真有人,川兴镇几个人的官能大过你妈的,谁敢换你呀?” 池芸摸着光滑细腻的下巴,思索起来,“这点我也想到了,但是……你说可不可能不是我们镇上的,县里的甚至市里的。” 蒋可玉凉笑了一下,“看不出孔丽丽后台挺硬的嘛,”顿了一下,“你别愁,会有办法解决的,这事我会帮你查清楚。” 池芸:“去哪里查?” 蒋可玉笑了一下,没说话。 池芸以为蒋可玉随便说说的,没当回事,谁想隔了两天蒋可玉告诉她一个事情。 原来孔丽丽真有后台,而且后台还相当“坚硬”,教育局办公室主任是她舅舅的朋友的同事。 池芸难以置信,“这也太远了吧。” “所以没少塞钱呀,一切为了中考嘛。”蒋可玉又露出了她一贯的冷笑来。 池芸的母亲在官场打混过来,每年来她家送东西的人不少,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下,对于这种事情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甚至受到了蒋可玉的影响,她觉得这事有点搞笑,“说不定他们在奥赛也动了手脚呢。” 蒋可玉:“一定啊,不然以孔丽丽那种程度的,即使选上了也是当炮灰去的。” 池芸:“难道就这样吗?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蒋可玉揶揄道,“不然呢,找她干一架?” 在蒋可玉凉飕飕的目光下,才升起的念头止住。 “如果是别人我还会警告他别做傻事,至于你,哪怕真有那种想法,你也绝不会这么做的,千辛万苦维护起来的好学生的形象怎么可以因为这种事情被打破呢?” 池芸看着蒋可玉,后者正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微笑着,似乎将她看透般。 池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别看蒋可玉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她活的比任何人都清醒。 十月份过去大半,眼看到月底。 蒋可玉好了没多久,故技重施,又是好几天没来上课。 上午第二节本来是科学课,老班开会,改成了自习课。池芸偷偷在课桌下发短信给蒋可玉,问她为什么没来上课。 等半天蒋可玉连个回应也没有,池芸看书的心思也没了,在收件箱里一扫,看到下面小船的信息,停留在昨天晚上十点半的晚安短信上,她随手发了一条过去:在干嘛? 小船似乎在忙,和蒋可玉一样半天没有回复。池芸把手机夹在书页里低头玩贪食蛇的游戏边等短信边打发时间,后排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捏着嗓子,叫,“老班、老班!” 乱哄哄地教室不下一秒肃静起来,池芸把书一翻,挡住手机,装模作样做起作业来。 老班在教室后窗口站了五六秒时间,对他们的表现颇为满意,继而走进教室开始上课。 这节课结束,池芸才抽空看了眼手机,有一封最新短信,池芸点开,是小船的。 小船在短信里说周四下午要来镇上,池芸别提多开心,掰着指头算日子,等到周四那天接到二姨的电话说是做了酒和饺子,让小船捎带过来。 自从上次分开,转眼快到十一月份了,池芸和小船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见面,池芸期待下午早点到,到了下午,池芸都没心思上课,盼望放学的铃声早点打,就这么盼啊盼,终于把小船盼来了。</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24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放学铃一响,没多久小船的短信到了:我到门口了。 池芸动作很快地收拾好书包,急急忙忙出门,没成想在门口撞到了张泽。 “池芸,我们一块儿走吧。”张泽说。 池芸脚步没停,边走边说:“今天不了,我有事。” “今天你又怎么了?” 池芸不悦地回看了眼张泽,继而淡淡道:“我要去小船那里拿东西。” “小船?你二姨又叫他送东西啊?我陪你去。” “你不是讨厌他吗?” 张泽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陪你去一下没关系。我不和他说话就是了。” 池芸突然停下来,眯眼打量张泽,“突然对我这么好,你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张泽红了脸,结巴起来,“我、我、我能有什么问题,你,你别想太多……” 池芸:“你有事让我帮忙就直说,我难道还不帮你吗?” 张泽尴尬笑了两声,“那我就说了,”顿了一下,“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石静的?” 池芸点点头,“怎么了?” “我一哥儿们看上了她,听说你跟她挺熟的,找你帮忙呢。” 池芸瞅了他会儿:“你主动请缨的吧。” 张泽嘿嘿干笑两声,“你怎么知道?” “我能不知道你。” “那……”张泽狗腿子凑上去,露出渴望的表情。 池芸推开他,半点没有兴趣的样子,“我忙着呢,没空管你那档子闲事,谁揽的谁去。” 张泽站楼梯上一动不动,看着池芸快步下楼的背影,一脸惆怅。 池芸跑到校门口,一眼就看到小船的面包车停在过道口,小船坐在车里朝她招手,池芸一手按住背上晃荡的书包快跑过去,坐进车里,门碰一声关上。 两人相视一笑,小船启动车子。 开了没一会儿,池芸隐隐约约听见小狗的叫声,声音不大,类似呜咽,她屏气凝听一阵,那声音更清晰了。 她把头往后一扭,什么也没有。 “我听见狗叫声。”池芸说。 小船视线往池芸座位后面一点,“在你后面。” 池芸顿时来了兴趣,“我能看看它吗?” 小船逐渐减速,把车停在路边,身体向后一仰,从后面捞过一个盒子放在池芸怀里。 狗狗只有巴掌大小,看上去还没断奶,小可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闭着眼睛哀嚎着,池芸把手轻轻按在小东西的脑袋上,温柔地抚摸着,小船在旁边静静看着,微笑着。 “奇怪,你一摸它就不叫了。” “它只是害怕,这么小的狗你哪里弄来的?”池芸问。 “捡的。” “捡的?” “刚才路过大桥的时候看见一群孩子围在那里,我一时好奇下车去看,结果看见了它。”小船的目光温柔地拂过池芸手里的小狗。 “所以你就收养它了?” “没有人愿意收养它。” 池芸抚摸着怀里的小东西,“真是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失去了妈妈,你有养小狗的经验吗?”池芸侧头问小船。 小船有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好像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抿着唇目光笔直地望着路前方,隔了会儿说道,“以前养过,那只狗是我爸爸去世后,妈妈买来陪我的,陪伴了我五年。” 这是池芸第一次听他提及家里的事,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一时之间心情变得沉重。 她岔开话题,“我们给它取什么名字好呢?” “名字?” “对啊,”池芸理所当然的说,“就像我们一样,我们的狗也要有自己的名字。” 她用的是“我们”。 思维似乎停滞了一秒,缓缓,小船才说道,“你书读的多,你取。” 池芸想了想,“不如叫狗蛋吧。” 小船侧头看了她一眼,显然不太满意这个名字。 池芸忙解释说:“贱名好养活嘛。” “狗蛋、狗蛋、狗蛋,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狗又开始呜咽个不停。 小船忍着笑,“你看,它不喜欢这个名字。” “才不呢,他喜欢极了,表示赞同呢!”池芸辩解道。 小船这回忍不住了,低低笑了一声,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它。” “可不是嘛,”说到这事,池芸撅着嘴,不太高兴似的,“我妈嫌猫狗脏,从来不让养,我只能看着别人家的小猫小狗眼馋。” “如果住在乡下就不会了。” 池芸愣了一愣,很快笑了,“对啊,住在乡下多好,你就不用跑老远来看我了,一出门就能见面了。” “小船,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这么辛苦,永远不再和你分开了呢?” 小船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打算接话了。 池芸的手指无意识抚摸着小狗的毛发,“我们带它去附近的宠物医院看看吧。” “等长大吧。” 小船突然说道。 池芸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等长大就不会分开了。” 小船习惯性的一手掌着方向盘,侧头看她。 这回池芸听明白了。 她呆呆回望他。 “长大就可以吗?” “嗯。”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呢?”</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25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6-28 20:23:01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狗蛋被带去宠物医院做检查。 说是宠物医院,其实就一居民楼下挂一牌子,上书兽医处三个大字,旁边一个箭头:四楼。 池芸抱着盒子,走在小船后面,按着指示爬到三楼,果然看见正中间墙上一枚生锈的铁钉上悬着一块从纸箱盒撕下来的硬纸板,写着大红的两个字兽医和一个向右的箭头。 池芸看了眼右边那扇紧闭的掉漆铁门,忐忑不安,“靠谱吗?” 小船抬手去按门铃,“不清楚,看了再说。” 门打开,出来一个人,顶着大肚子,年纪看上去四十开外,穿着随意,踩着凉拖,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一口浓重的外地口音。 池芸更忐忑不安了。 小船转身从她怀里取过盒子,“医生,这条小狗是我们在路边捡的,请帮忙检查一下。” 兽医看了眼盒子里的小狗,“进来说。” 两人一狗进了屋。 整个房子给人一种凌乱感,显然它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了,而且,“这人应该没有老婆,或者他老婆和他分开了很久,但是我觉得前一种更像真的。”池芸趁着兽医进去卫生间洗手的空当,轻声对小船说道。 小船点点头,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吃剩的方便面、快餐盒以及零食袋满满溢出了放在沙发旁边的垃圾桶。 不过,“生活习惯差并不代表他不是一个好医生。”小船说道。 “我可不这么认为。” 小船微笑着,没有接话。 池芸知道他不认同,不置可否地笑笑,“那么……我们拭目以待。” 兽医从卫生间里出来,抽了卫生纸擦手,走到一张桌子前。 “把狗抱到这里来。”兽医说。 小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兽医掀开狗蛋的左眼,又去看右眼,看完之后又摸摸它的肚子,接着翻了翻它的四肢。 “狗是健康的。”他最后下结论道。 “……但是……”兽医的语调转折了一下,把两人刚放下去的心提拉上来。 兽医面无表情,接着说,“你们有必要做一个驱虫。” “驱虫是什么意思?”池芸不解道,看小船,小船也是第一次听说驱虫这回事,比池芸没好到哪里去。 “外面的流浪猫流浪狗身上的跳蚤虱子病菌很多,所以要做驱虫。”兽医简单解释道。 “驱虫怎么做?”小船直入主题。 “在我这配药水,回去稀释,给小狗洗洗就好了,洗的时候注意遮住眼睛,别让水流进眼睛里。”兽医耐心讲解。 从兽医处回来。狗蛋还是叫,池芸说。“它是不是饿了?我们去超市买奶粉吧。” 于是便去了超市,买了羊奶和奶瓶,这才站起来个馆子吃饭,吃完饭,问老板要了点热水,泡了奶粉给狗蛋喝。 池芸第一次喂小狗,好奇又开心,小船在一旁指导她,“瓶子稍微倾斜点,它吸起来不费力,不要太斜,否则来不及吞咽,呛到气管。” 池芸按他的指示一一做。 小东西闭着眼睛,没长乳齿的嘴巴吸住奶瓶,模样十分可爱懵懂。 池芸笑了,“瞧,真有趣!” 小船把车开到门口,刚要下车,池芸按住他,把小狗捧到他怀里,“不用送了,替我好好照顾狗蛋,下次我要看到一只白白胖胖的狗。”说着开了车把准备下去,“哎,等等,”小船叫住她。 “怎么了?”她扭头看他,脸上淡淡的笑意仍未完全消散。 小船身体往后一靠,从后面勾过一个红色塑料袋,隐约可以看出里面有一个装着液体的塑料瓶子。池芸下意识想起这是二姨让小船带的酒和饺子。 池芸故意眉头一皱,“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酒后驾车,不得了。” 小船嘴角抽了抽,忍着笑,“还不赶快拿着。” 池芸拎起袋子,突然凑过去迅速用嘴唇碰了碰小船的侧脸,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跳下车,隔着车窗对他挥挥手,“下次见。” 那姿态,像一个举着胜利旗帜的勇者。 小船摸摸被她“占领的那方土地”,忍不住弯起唇角。 被偷袭的感觉,好像也不差。 与小船见面的喜悦暂时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抛却脑后。上晚自修的时候,池芸还沉浸在刚才的见面的快乐中,小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态动作眼神,回忆、咀嚼。 通过这次见面,她发现他是一个有爱心,做事细心的人,总之看他身上哪哪都是优点,哪哪都好,她越来越喜欢小船了。 她沉浸在这样的欢悦当中,就好像沉浸在毒品中无法自拔,蒋可玉的一个电话将她拉回现实。 电话似乎掐着点打来的,晚自修最后一节课刚结束,蒋可玉的电话就到了。 走廊上人流拥堵,全年段的学生都挤在这条唯一的通道上,班主任提前就走了,池芸索性坐在座位上接电话。 刚接起,蒋可玉半句废话也无,单刀直入,“那事帮你搞定了。” 池芸脑子还没理清楚,便听蒋可玉又是一句,“我都打好招呼了。你呆着,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提,明天老班会找你把名额还给你,只要你去了,无论发挥怎么样,名次一定会给你留着。”</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26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听完这一耳,池芸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奥赛的事情,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挂了电话。 这事她对谁都没提过,一来她觉得别人帮不上忙,说了也没用,徒增烦恼。只上次跟蒋可玉提过一嘴,池芸没想她会这么上心,本打算做哑巴闷吃亏,巧见事竟有了转机。 第二天果然如蒋可玉所说,早自修下课,池芸被老班找去办公室谈话。 出来以后的池芸脸上虽和往常无异,心里却乐开了花,一坐下来就给蒋可玉发短信:老班把名额还给我了,谢谢,顺带问一句,你怎么做到的? 池芸开始对蒋可玉产生了好奇。 短信发过去很久,蒋可玉也没回。 池芸迟疑了一会儿,眼见快要上课,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按:今天怎么又没来上课? 直到上课铃响好一阵子,池芸才感觉到课桌里手机的震动声。 池芸趁数学老师在黑板上板书没注意的空当,手伸进课桌板下,凭感觉摸到手机,再凭着感觉点开短信,拿出来扫了一眼。 蒋可玉:我明天就回来,别担心。 对如何帮她要回名额的事情只字不提。 不知道为什么,池芸隐隐约约有种不安的预感。 她等明天蒋可玉回来问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6-30 19:00:00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第二天蒋可玉没有来。 第三天没有来。 第四天没有来。 一个星期过去,蒋可玉都没有回来。 发她短信,没回。 打她电话,关机。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话筒里又是机械的女声平板无波地复述,最后一丝丝希望扑腾挣扎几下,陷入死水中。 池芸叹了口气,摁掉手机。 她坐在教学楼后面前绿化坛上,现在是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间,别人都在操场玩,她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打电话。 空气里蔓延着浮躁的因子,喧闹和奔跑声从很远的操场那边传来,衬得这里越发寂静。 池芸很着急,平时蒋可玉鲜少与人往来,班里没有人知道蒋可玉的去向,昨天她去找老班,老班翻了半天家校通,翻出一串号码,池芸不作声,看着老班拨出去号码,她知道这个号码打不通,因为这是蒋可玉自己的号码。 蒋可玉家老班就去过一次,还是初一的时候,据老班说,蒋可玉家条件不太好,从小由她叔叔带大,其他的老班也没多讲,池芸想,大概涉及隐私吧。 老班决定去一趟蒋可玉家,池芸和他一起去的。 蒋可玉的叔叔似乎不管她,只说那丫头好久没回家了,说是这几天在学校住不回家了。再往下问便是一问三不知。 当老班告诉他蒋可玉已经快两个星期没去上课了,那汉子却表现出一脸无所谓来,“没事,她一定和她那帮子狐朋狗友在一起,老师,你不用管她,那丫头就那脾气,谁说她就冲谁,跟她妈一个样,外头玩够了就会回来,你们回去吧。” 路上,老班一个劲叹气。 池芸渐渐明白,蒋可玉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子了。 池芸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忽而想到一个人——邵石,只知道他叫邵石,是蒋可玉的男朋友,其他一概不知,甚至联系方式,家住哪里这些重要的信息都没有。 “蔡老师,我们报警吧。”池芸思酌很久,开口说道。 老班神情变的凝肃起来,他搔搔头皮,望了望大街上来往的车辆行人,好像希望从这些人里面找出蒋可玉,“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一个月不来上学对蒋可玉来说再正常不过,你不必这么紧张,也许正如她叔叔说的那样,她和朋友在一起而已。” 听老班口气,池芸知道,他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蒋可玉虽然以前常常旷课好几天不来学校,但是自从上次池芸翘课去找蒋可玉以后,收敛了不少而且和周边的同学关系都在改善,池芸看得出蒋可玉的变化,比如每次池芸发短信,蒋可玉都会回复,虽然有时候回的比较晚,这样不接电话不回短信的情况还是最近头一次,联想到蒋可玉替她弄到的名额,池芸忍不住又打开那条看了无数次的短信。 一个星期前,蒋可玉的最后一条短信回复: 我明天就回来,别担心。 她想去找蒋可玉,可是去哪儿找呢? 池芸才发现,她对蒋可玉的了解那样少。 晚上和小船打电话,把蒋可玉的事情同他讲,并把她的担忧说了出来,池芸本以为他会同老班那样觉得这件事可大可小,谁想第二天快放学,池芸收到他的短信,人到校门口了。 池芸又惊又讶,跑出去一看,他果然在校门口等她。 “你怎么来了?”池芸惊喜道。 “帮你找朋友。”小船回答。 池芸看了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感动的一塌糊涂,前一天晚上她只是随口说说,要不你来帮我找啊,他的态度也只淡淡的,池芸知道他工作忙,压根没抱半点希望,结果他竟二话不说赶来了。 “今天不用拉货吗?”池芸问。 “有人替我,不要紧。”他轻描淡写带过。 “先去哪里找?”他望着校门里鱼贯而出的学生,问道。</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27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跟我来吧。” 很近,沿着笔直的街道,拐个弯就到,没有开车。 在红灯区,蒋可玉常去的那家歌舞厅。 小船看了眼门口歌舞厅的牌子,蹙起眉心。 “这里?”他问。 池芸点了下头,刚准备抬脚往上走,突然被小船拉住。 “怎么了?”池芸一只脚踩在上一级台阶上,一只脚踩在下面,身体微微有些倾斜,站在楼梯口侧头过来,傍晚的日光穿透不进来,形成一道明暗交替的分割线,池芸在暗的这端,小船站在明的那端,一个逆光而立,一个顺光而立,只有模糊的脸部轮廓线条。 小船把她拉到面前,“急什么?” 池芸不解地望着他。 小船四下一望,看到左手边有一个餐饮店,“去那里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 小船抬手按在池芸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的,“乖。” 池芸不动了,也不坚持了,仰着头,柔柔答,“好,我等你。” 小船见过蒋可玉,小船记性很好,池芸不担心。 她去餐饮店,选了一个看的到门口的位置,安静坐着,等小船回来。 服务生站那儿注意了她老半天,终于站不住,走过来问,“您好,请问点什么?” 池芸礼貌笑笑,“暂时不需要,我等人,等他到了,一块儿点。” 服务员不再说什么,走开了。 池芸小口抿着柠檬汽水,抬眼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自拉开的玻璃门后进来。 小船走进餐饮店,一眼看见池芸笑意盈盈地朝他招手。 他快步走去,拉开池芸对面椅子坐下。 池芸托着下巴看着他,焦急问道,“怎么样?” 小船摇摇头。 “酒水服务员说她和她的朋友有阵子没来了。” 池芸露出失望的表情。 “打电话还是不通吗?” 池芸极微地摆了一下头,“不通。” 服务生走过来打断两人的对话,硬着声音道,“请问现在可以点餐了吗?” 小船拿过餐单,递给池芸。 池芸把单子推回给他,“我没胃口。” 小船没说话,低头扫了眼,报了两三道菜名,单子还给服务员。 服务员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菜上桌,池芸没怎么吃,咬着筷子,一颗一颗数着米粒。 小船把菜夹到她碗里,池芸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咬着嘴唇,说出考虑很久的话:“小船,我们报警吧。” 她以为他会不同意,可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轻轻哄,“你好好吃饭,吃完我们一块去。”说着又往她碗里夹了一筷。 池芸朝他笑了一下,“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心情似乎好了一点,池芸开始吃饭。 小船看着她,唇角不自禁弯起。 有时候她就像一个可爱的孩子,教人心疼又措手不及。 他甘愿。 为她,千千万万次。 没有理由的, 这大概就是喜欢了。 简单纯粹的,源于那些小小的感动,发自内心的喜欢。 小镇拢总弹丸那么点大,从吃饭的地方出发,直走一百米,右拐,直走五百米,左拐,大约二十米处便是警察局。 小船没有折回去开车,而是和池芸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路过去,十分钟以后,站在警察局门口。 由于池芸和小船均未满十八周岁,原则上报案需要监护人陪同,但小船生的高大,穿着工装,看上去像池芸的哥哥,民警没有多加怀疑,问了几个问题以后,确定系失踪范畴,马上立案进行寻找。 负责的警察安慰他们不用着急,回家等待消息。 池芸怀着希望,耐心地等待。 就在报警以后的第二天下午,池芸接到小船的电话,蒋可玉并没有和她的朋友们在一起,而且,他们也和歌舞厅里的服务员一样,有一阵子没见蒋可玉了。 这不啻一个惊天大浪,将她最后一点希望拍死在岸上。 池芸听完,久久不能开口,她的脑袋是空白的,那浓烈的预感,不安的、焦虑的,愈来愈强烈,迫的她无法呼吸。 “芸芸?”小船听不到他的回答,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小船,”她抖着手,周身被未知名的恐惧包围,颤声叫他,“……蒋可玉,她会不会有事?” “芸芸,”小船紧握着手机,那里有人叫了他一声,他没应,“你听我说,别瞎想,蒋可玉不会有事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小船也没底的很,因为,警察除了告诉他已知的信息完,还额外加了一句: 早点做好思想准备。 小船没敢告诉池芸,怕她接受不了。 一个星期以后,小船接到警察的电话。 他瞒着池芸,匆匆赶到警察局。 尸体蒙着白布。 同行的警察替他揭开了白布,露出一张脸来。 面部被水泡的肿胀,但仍不难辨别出五官面容。 正是池芸苦苦寻找的那个人。 蒋可玉。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7-01 16:41:37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池芸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早晨的阳光柔和地洒在课本上,慵懒地直叫人想睡觉。</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28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池芸看着身旁空着的座位。 整个教室独缺了这么一个角,看着真难受。 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回书上。 每天和小船通电话,话题总逃不出蒋可玉。 小船说警察局还没通知,叫她静下心学习。 她仍是担忧不已,晚上做梦,梦见蒋可玉回来,她欣喜不已,醒来以后才发现只是一场空梦。 多希望梦能变成现实。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赤、裸、裸摆在面前的,残酷的现实。 中午,学校来了两个警察,直接往老班办公室去,进去就把门关了起来,谁都不让进,搞得神秘兮兮,很多同学跑去凑热闹,被老师赶回来了。 池芸预感不好,她现在对外面的一草一动警觉的不行。 她站起来,走出教室,到办公室门口,半点犹豫都没有,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老班,见是池芸,脸色放缓了些,问她怎么了。 池芸探头看到里面的两名穿制服的警察,平静问道:“蔡老师,是不是蒋可玉出事了。” 老班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正准备说话,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察,问老班,“这是你学生?” 老班点点头,用眼神示意池芸赶紧走,可池芸偏不走,她知道一定发生什么事了,而且情况非常不好。 “叔叔,是不是蒋可玉出事了?”池芸抓住机会,问年长的警察道。 “你是蒋可玉的同学?”警察问。 “我是她同桌。”池芸诚实道。 警察看了看池芸,对老班说:“让她进来。” 老班面露难色,“方警官,她只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方警官道:“我们不会为难她,只问几个简单的问题,希望老师和这位同学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 叶晟君在Louis咖啡馆坐了两个小时,桌上的咖啡杯续了不下十次,手里的报纸换了五次,抬腕看表的动作不少于二十次,这期间,除了服务生外,包厢的门就再没有被其他陌生人打开过。 终于叶晟君放下坐的有些发麻的两腿起身,对旁站着的马管说道,“不等了,咱们走。” 马管为难地看着自家少爷,愈作说服,“少爷,您就这么走了,老爷那里不好交代啊。” “去他娘的交代,你见过少爷我平常这么等过谁?走!”拿起外套开了包门阔步往外走。那马管喏喏跟在后面,继续劝说,“少爷,萧大小姐不同别人,她可是……” “顾辰逸的妹妹怎么了?刁蛮任性脾气古怪怎么了?要不是我那老子有把柄让顾辰逸那王八羔子抓着,我叶晟君会这么窝囊?”不等马管说完,叶晟君截下他的话,显然是一点余地也不留的了。 “说不得啊说不得,”马管怕事地往周围瞄一圈,凑到叶晟君耳朵旁,“少爷,您别忘了,这里是新宇……” “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况且,”叶晟君冷冷一笑,笑的马管直往心底哆嗦,“倘若本少爷真与萧墨结了婚,以她萧大小姐在新宇分成的股份加上老子的家底,少爷我的所有身家加起来也不定在他之下。” “可是……”马管还想继续说,叶晟君一个冷眼使过来,“到底我是你主子还是他是你主子?”马管打一个寒噤,不敢往下。 “好了,”叶家少爷抬手看腕表,语气缓缓,“过了晚饭你打个电话去顾家。” “少爷想兴师问罪?”马管自以为聪明的很,虽然他觉得这个“兴师问罪”确不靠谱。 头上挨了一记暴栗,叶少爷的声音幽幽传来,“养了你这么多年,怎么光长膘不长脑,兴师问罪?你认为本少爷是这种小人吗?”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少爷您最英明……”马管捂着额头没忘记阿谀谄媚一番,随着少爷走几步,还是闹不明白,“少爷让老马打电话去顾家具体说什么?” 叶晟君顿顿脚步,回头看眼马管,各种嫌弃,“笨!”说着负手昂首信步向前,声音悠然地飘进紧随其后的马管耳中,“当然是明日再约萧小姐。” ****** 萧墨钻进顾辰逸的车里,还没寄好安全带车子就发动了。 车开出一段,萧墨便隐隐觉得不对劲,警钟大响,“顾辰逸……你带我去哪里?” “Louis.”旁边的男人不冷不热道。 以萧墨与顾辰逸这么许多年来的相处经验来看,他这样的语调说话,大凡是已将事情安排好的态度,由不得她说不。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副驾位上,撅着嘴巴,两眼无神的盯着前方的拥挤不堪的路况。 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乖乖跟着顾辰逸上车,明明有更精彩的戏码等着她看,她怎么经不住顾辰逸的追问就没骨气地说出自己身在何处呢? 追想起来,顾辰逸方才好像并未与顾溪以及陈元培等打招呼便带她离席了,那时走的匆忙也并未细细考虑这奇怪处,现在想来才觉得诡异,如果不是他有急事,见了顾溪定不会如此匆匆,连招呼也不及打的。 她正想的出神,不料顾辰逸侧头问她,“坐顾溪左手边的人是顾双颜?”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萧墨元神还没回归,给他问住了,眯着一双琉璃般清透的眼睛看他,他已经回过脸去,只看得他的侧颜。</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29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这张脸看了这么多年,要说看腻了,还真没有。 突然想到那日在新宇年会上偶遇顾辰逸,他走后,佳茹花痴的眼神,以及她说的那句,“人家看到帅哥激动了不行啊?哪像你啊天天放在家里供着看,都有免疫力了。” 免疫力?顾辰逸这张脸,量谁看了都不会有什么免疫力。 她也没有例外。 目光在那张脸上停驻两秒,终于想起他话里的意思,正要说,不想又遇上了他的眸光,这一次带着奕奕兴味,“戏好看吗?” 萧墨把沦陷在坐垫里的屁股拉起来一点,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带着不屑一顾的神采,“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戏码有什么意思,顾辰逸你什么时候这么鸡婆了?” 顾辰逸反笑道,“我怎么见你乐不思蜀得连叶晟君的约会也逃掉了,墨墨,他可是S城有名的富贾叶震东的独子,得罪了他,相当于得罪了S城整个商会。”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隐晦不明的笑意和着窗外映洒进来的点点流光,忽隐忽现,斑驳陆离,竟透出了一丝丝残忍的味道。 接下去的话,他不说,她也是知道的。 萧墨只觉得心口骤然一紧,仿佛血流随着血管脉搏的跳动倒流回心脏,直击眼底,水汽慢慢凝结,她徒劳地睁大眼睛,把头扭向窗外。 车窗玻璃上映出他无可挑剔的侧脸,她闭上眼睛,一颗滚烫的泪珠穿过雾气升腾的眼眶落在她的腿上。 灼烫的温度还没有褪去,她望着玻璃里他的脸说,“哥,你想出卖我夺得商会大权,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7-02 19:00:00 ☆、第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7-03 20:22:52 第十七章 池芸发现,她最近被人跟踪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蒋可玉尸体被找到以后。 周四傍晚,池芸和往常一样放学回家,走在繁闹的街道上,她敏感地察觉到身后有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咬的很紧,池芸想可能是她多虑了,人家或许根本只是和她一道而已,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池芸故意走进一家便利超市。 没想到风衣男也跟进来了,池芸在店内晃悠了半天,那男的大概等不住,什么东西都没买,出去了。池芸拿了一瓶牛奶付完钱坐在门口一排长椅上,假装喝牛奶,从玻璃门张望出去,确定风衣男确实不在,这才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池芸两步一回头,没敢抄小路,回到家中,心砰砰直跳,两腿发软,未免母亲担心没有告诉金良琴,结果晚自修下课她又发现了那个风衣男,她这才心生恐惧,把事情同金良琴一说,金良琴也急了,每晚开车接池芸下晚自修。 原本以为这事过去了,池芸发现是她想的太简单。 周六,也就是今天,班里的同学小胖家的火锅店开业,邀请几个要好的同学尝鲜,小胖家以前是石静邻居,又是同学,沾亲带故,关系非同一般,自然在内。前一天周五傍晚放学回家,池芸正坐位置上整理书包,石静凑上来,拉开蒋可玉的椅子坐下,“池芸,听说蒋可玉那个了,你知不知道?” 池芸知道石静口里的“那个”是什么意思,她弯身把桌屉里的课本取出来放进书包里,淡淡道,“这事在学校里都传开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石静明知故问,池芸懒得配合她。 “哎,池芸,不是我说,我真觉得你和蒋可玉越来越像了,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 灼烫的温度还没有褪去,她望着玻璃里他的脸说,“哥,你想出卖我夺得商会大权,对不对?” “墨墨,我平日怎么教导你的?”顾辰逸微微乜起一双狭长桃花眼,并未侧头看她,只依旧注视前方路况,声音平静,可细细听去其间实是沉下几许。 萧墨明白这是他不耐时惯有的语气,其中暗含警告之味虽不明显,然亦可洞察。萧墨没有动,凝视车窗玻璃明暗寂寂的影子,口齿清晰,一字一顿说,“忘了。” 正偏这时,车子停下。 “Louis咖啡馆”几个大字高高悬挂于门楣之上,大放的光彩带着极致张扬的炫耀,真真闪瞎了萧墨的眼。 泊车小弟前来拉开车门,萧墨解开安全带正欲下车,忽听身后一个声音恶狠狠说道,“回去再收拾你。”余光撞见顾辰逸推开为他开门的侍者,自行下了车。 顾辰逸亲自送她赴约,这面子给的十足大,叶晟君点头哈腰,那恭敬样逗的坐在一旁的萧墨直乐,但碍着顾辰逸的面子不敢放肆。 顾辰逸一贯的歉疏礼让客气,“顾某只有一个妹妹,平日里娇宠溺爱惯了,不免跋扈骄纵,还望海涵。” 萧墨不禁暗自吐槽,这话说的真不怕害臊,只有她一个妹妹是没错,可惜了,娇宠溺爱,还真没看出来。 那里叶晟君笑的像只憨厚的熊,眼角尾纹都挤成一堆了,“哥,你有所不知,女人嘛,还是厉害点儿好,我最喜欢墨墨这种性格的女人了。” “我呸!”萧墨终于忍不住跳到叶晟君面前,“姓叶的,谁跟你攀亲戚!……”正待进一步发作之际,被顾辰逸提了后领拎回座上,将她按下座时,那双桃花眼危险眯起,萧墨的小心脏跟着颤儿颤儿抖,半刻不敢吱声。</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30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好不容易等着顾辰逸离开,萧墨蹭一下从座上窜起,挎起小坤包就往门外走,“哎哎哎,萧奶奶,您何苦这么急着走啊?”叶晟君送完顾辰逸回来,在走廊拐角口与准备溜之大吉的萧大小姐撞个满怀,抱着胳膊一脸哀哀戚戚看着她。 萧墨上前膝盖着力使劲顶向叶晟君的小肚,十公分的细高跟卯足了劲踩在他脚上,痛的那姓叶的躬身蹲地儿揉脚抱肚的哀嚎,萧墨看他那副没出息样儿本想再补上两脚,一时想起万一待会儿顾辰逸要杀回来了,恐怕又得软禁她十天半个月没个准。 她走出几步,转回身,对仍蹲地不起的叶晟君说,“你要把今天这事瞒的好好的,我还可能再陪你演两出戏,如果你不识相把这事告诉我哥,或者通过别人让我哥知道了这事儿,那么,姓叶的,你别怪我没把丑话放前头。”说着,蹬着高跟,扭着水腰一路摇曳一路婀娜,走远去了。 萧墨心里清楚,这次顾辰逸是铁了心要把她嫁去叶家的。 不光只为那商会大权,当然掌控商会大权顾辰逸势在必得,最主要因萧墨刁蛮任性胡作非为远名甚广,二十五岁婚龄,婚事却还未有着落。那些达官贵人商贾富豪家的公子哥一听“萧墨”两个字,摆手摇头叹气,这个女人不啻等同于那水浒传里的母夜叉孙二娘啊,不不不,那孙二娘杀的是恶人,萧墨只会比那孙二娘更凶狠更残忍。试问谁敢娶这么一个母夜叉过门? 但是这些个达官贵人富豪商贾的惧惮顾辰逸的权势,不敢惹祸上身,对于萧墨这样的“瘟神”,能躲则躲,躲不了的就避,等真的吃不消避了,那就只能装死。 眼下,这叶震东可算是中了头奖,运气妥的可以去买彩票。只因一次与顾辰逸谈合作案,酒后失言将当年S城旧城新建时吞赃款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次事件牵涉甚大,叶震东散尽钱财打通人脉才保住苦心经营的一切,不曾想有朝一日竟被顾辰逸获悉,并因此处处受制于他。 牵制的第一件事就是力图把萧墨这个赔钱货嫁出去,这艰巨任务自然落在叶家头上。 萧墨获悉顾辰逸有意让她嫁给叶晟君,哪里肯依,第一时间马不停蹄牛气轰轰气势全开冲进新宇四十二楼总裁办公室,不巧顾辰逸不在,白浪费了这一身牛逼的阵势,忽而想起刚见到顾辰逸的助理余嘉欲言又止的模样,转而走出门直往余嘉办公室方向去。 大小姐亲临新宇,下头也没几个能安生,这不,余嘉看着大小姐朝自己方向来了,心底虚的很,万一这小姐脾气上来了可不比自家老板好伺候,暗暗撺掇怎么好打发了这姑奶奶。 萧墨虽说平素无理惯了,但不至于把气乱发在别人身上,余嘉也不多话,汇报了老板这会儿的行程,即刻做自己的事去了,也算得相安无事。 萧小姐一听顾辰逸去往J省,要到明日中午才回。再无他人束缚,大喜过望,随即忘了此番前来的目的,欣然离去。 这事也算告一段落,而后不二日,顾辰逸向她提及与叶晟君的婚事时,萧墨才恍恍然想起当日之事,也顾不得被顾辰逸暴打一顿的后果,昂起一颗脑袋抱着胳膊宁死不从,“你欣赏他,干嘛不自己嫁过去!”然后缩了脑袋就往楼上逃,可是她哪里逃的掉,被顾辰逸一把拎起,一顿屁股开花。 萧墨痛的上蹿下跳,嘴上还不学乖溜,“你就是打死我也没用,我说不嫁就不嫁!” “成,我不逼你嫁,明天我就让人把你的卡冻结了。”顾辰逸扯松领带扔在桌上,径直上楼,急的萧墨疼也忘了,追着他叫,“顾辰逸,算你狠……”不会儿便听一个小声的声音,“…我嫁还不行吗...” 那身影的主人仍没停步的意思,萧墨大跨步拦在他面前,直视他,一字一顿分外认真,“我说,我嫁还不行。” 顾辰逸绕过她,经过她时丢下一句,“你现在想嫁也来不及了。” “顾辰逸……”萧墨眼疾手快拖住他,哗啦哗啦地摇他的手,“我嫁我嫁我嫁……” 顾辰逸抽回自己的手,活动下手腕,鄙视看她一眼,擦过她身旁。 “哥,你不会真冻我的卡吧?”萧墨索性不要脸到底。 顾辰逸终于停下,半侧头看她,“真这么想嫁的话,你明天就和叶晟君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顾辰逸,你真没人性。”萧墨嘴唇哆嗦,半晌开口,“你跟许开妍谈这么久的恋爱也没见你提及结婚的事,凭什么让我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结婚呢?……你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只怕另有隐情。”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萧墨觉得顾辰逸拧眉的样子真的很凶,不是说呈现在脸上多么凶神恶煞,而是那种压迫的气场直逼的人心生胆怯,“你在我这里吃最好的穿最好的,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栽培你,现在终于轮到你为我效力了,怎么,不愿意?我告诉你墨墨,”轻蹙起的眉峰平复,温柔的眸光,温柔的语调,伴着温柔的灯光,这其中却有着另一番残忍和狠绝,“别说现在只是让你嫁人,如果哪一天我让你去死,你也必须毫无怨言的,去死。” 去死。 仿似从天降下来一盆冰水,肌入骨髓的寒意从心出发袭遍全身。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池芸以年段第一的成绩被列入市重点签署协议计划考生名单中,可她丝毫没有因此感到开心。</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31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 池芸趴在窗台望着楼下徘徊不走的男人。 她现在连出个门都提心吊胆的。 中午池蒙出门回来,抱怨说楼下有个男人阴魂不散,他走之前在,回来了人还没走。他问他找谁,那男人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池芸把菜摆上桌,“以后别乱和陌生人搭讪,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池蒙年轻人气血旺,“怕什么,光天化日下他还能抢我不成。” 池芸摇摇头,“你现在不爱听,等遇到就来不及了,小心谨慎点总没有错。” 池芸语气虽淡,实则心慌的不得了,一下午都呆在屋里。 拨通方警官的电话之前,她深呼吸一口,稳了稳情绪,听到那里男人一声“喂”她马上问道,“请问是方警官吗?我是池芸,蒋可玉的同学,您还记得吗?” “记得。”厚重的男音说道。 池芸吁了一口气。 “方警官,我被人跟踪了。” “是不是一周以前开始的?” 池芸怔忪,“方警官……你怎么知道?” “那个人是我们局里的便衣,是我派去保护你的。” “保护我?”池芸联想到那只mp4,跟方警官说明。 那里听完,默了一会儿,“所以现在视频并不在你手上?” “嗯。” “在谁手里?” “我的一个朋友。” “你拿到以后,除了你和你的朋友,还有谁接触过这只mp4?” “没有了……为什么要派人保护我……” “这是惯例保护证人的行为。” “证人?” “你认识邵石吧?” 池芸犹豫道:“认识……他……” “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 池芸脑海中浮现出邵石的脸来,“不熟。他跟蒋可玉的死有关……” —————————————————————————— 盛爵东馆内某包厢的门被人拉开,里面谈话声戛然而止。萧墨最后一个进屋,还没等及她看清坐在阴影中人的身影,率先听到的是他朗笑声随即就是那让人熟悉的声音,“刚才我还和程暮聊到你,如果阿逸出马都请不动你,我看这普天之下没人请的动萧大小姐了。” 萧墨把脱下的披肩随手挂在衣帽挂上,优雅地坐在说话人的身旁,接过祥子递来的鸡尾酒轻抿一口,倾身放杯的时候眼尾淡淡掠过对面坐在苏程暮侧边的顾辰逸,“可没人告诉过我是你回来了,”修长的手指抚在男人的脸上,“怎么这么突然地回来?” 男人轻轻拂开她的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枝点燃,徐徐吐出的蓝紫色烟雾尽数喷在她浓妆艳抹的脸上,“我当然是为了来讨你的喜酒喝。” 满屋烟草弥漫勾起了萧墨的烟瘾,她从随身包包里取出烟盒熟练地抽出放在唇上点燃,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烟雾随着呼吸而出。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恰巧撞上了顾辰逸似不经意间的一个侧目,萧墨漠然地移回视线却触到了身旁男人探究的目光。 陆齐不动声色地把刚才的一幕尽收入眼,垂手弹落烟烬,意味不明地笑着取下她手里的烟摁灭扔进烟灰缸里,“萧大小姐烟酒不沾,Miriam你千万别学坏哦。” 萧墨从容地取出另一枝点燃,静静看着它在指间慢慢燃烧,“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不学会吸烟怎么行?”她的笑有些苍白,“你知道吗,吸烟的不是萧墨,而是Miriam。” 陆齐笑一笑似有若无地朝顾辰逸的方向望一眼,“看来你还没有打算原谅阿逸。” 她把烟丢进白瓷烟缸里,举起酒杯轻轻碰一下他的,“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况且他不是已经决定让我嫁到叶家去吗,或许不久的将来我真就能彻底地金盆洗手了。” 陆齐摇摇头,“难说,就阿逸单方面来看,他不会同意让你这么轻易退出。 阿逸怎么舍得你嫁给叶晟君,这不等于是毁了你吗?我昨晚想了一夜还是想不出个名堂来。如果是为了他老子那个会长头衔就更说不过去了,他什么时候缺过那种东西,更遑论让你去做炮灰,他出的这个怪招让人完全不懂他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也许他根本没盘算些什么呢。”萧墨与他相较显得淡定异常,“他之所以这么做或许只是纯粹觉得好玩,觉得毁掉我的人生比任何游戏都来得有趣。”她弯着眉眼笑盈盈地看着陆齐。 忽视掉陆齐脸上的怪诞表情,萧墨站起来环顾四周,“奇怪,Vanessa去哪儿了,到现在都没见着她人?” 陆齐悠悠地转着手中的空杯,“她忙着和SCILI那位传绯闻,我们这种不入流的聚餐怎么请的动她?” SCILI那位?萧墨眯眼想了一想,不禁忆起了前不久发生的那件事,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SCILI那位倒不真的如传闻传的那么洁身自好。 顾辰逸突然扭过头来对陆齐,“下周Vanessa去东京,东京你正好熟,准备一下,下周一出发。。” 陆齐刚从东京回来,下个星期又要去有些不太乐意,“东京Miriam也熟啊,何不让她去?”顾辰逸一口回绝,“墨墨不行,”他淡淡瞥她一眼,“下周我要带她去美国。” 萧墨举杯刚要喝酒,听到顾辰逸的话,手中的杯子晃荡一下,飞溅的紫色液体全数洒在胸口的衣襟上,顾不及擦拭,她“啪”地一下把杯子放在桌上,站起来几步到顾辰逸面前,“我不去美国,我要去东京!”</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32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听话墨墨。”顾辰逸抚了抚眉心,“这不是我的安排,爸很想你,在你结婚之前他想见见你。”他偏头安静地望进她的烈火焰焰的眸中。 “这么说伯伯知道我要嫁给叶晟君的事情了?他,没意见吗?”她仔细地看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哪怕最细微的表情。 “他有意见也没用,你别忘了,你的合法监护人是我,不是他。”顾辰逸的声音压的有些低,语调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情绪。 “可是你也别忘了顾辰逸,我有手有脚,而且早过了法定成年年龄。你以为你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管着我吗?” “如果你这么急着要自由,这完全没问题。明天我就发表声明,萧墨和顾辰逸解除兄妹关系,但是背后的代价,你应该最清楚。”他看着她,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安静残忍的笑,“墨墨,离开我,你将一无是处。” 平淡的语气背后隐藏着残酷赤/裸的现实。她无言反驳,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咬着牙愤怒地瞪视着面前嚣张跋扈的男人却无计可施,郁气集结在胸口无处发泄。 顾辰逸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有把握,萧墨离不开他,他是她赖以生存和生命维系的给养,这么多年,他养着她供着她,满足她的一切物质需求,她过惯了萧大小姐奢繁铺张的生活,毫无自理能力的她如何适应得了没有这种身份傍附带给她安全感的生活呢。 无论是“萧墨”还是“Miriam”,无论她扮演的是它们当中的哪一个角色,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顾辰逸赐予的。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无条件接受。 不管私底下她和顾辰逸关系再如何紧张,萧墨再如何地仇视顾辰逸,但是在别人面前顾辰逸始终维持着一个好兄长的角色,这样的剑拔弩张还是第一次。凝滞的气氛让场面尴尬难堪。幸好陆齐和苏程暮两人在旁打圆场才使气氛稍稍缓和下来。 亚洲商界赫赫有名的龙头老大SE集团,当年打天下的时候只有三个人,除去SE现任董事长许嘉鹏外,还有另外两名董事会的元老级人物。可是传闻说单靠这三人的力量势必无法在短短二十几年里崛起成为急流砥柱,他们背后一定有高人。而这“高人说”中有一说就讲当时的SE攀附了亚洲最大的黑势力集团“新叶竹”。 “新叶竹”在圈内绝对是个神般的存在,导致后来但凡想出名想提高社会地位的都挤破了脑壳试图与之扯上一点关系。可是大神毕竟是大神,凡夫俗子再如何努力也是很难与之匹及的。 新叶神话的消匿是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也许是因为新叶实在太狂,狂妄到让人不能忽视他的存在感,于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新叶老大与一个巴西美女厮混的时候遭人暗杀,新叶组织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新叶这颗明星从此陨落。 传闻中还说新叶老大留下一子,随着新叶家惨遭灭门的同时那孩子像突然人间蒸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人说那孩子估摸是让PE给藏起来了,可是传闻终归是传闻,没有证据纯属臆测,没人敢断言。 萧墨十岁起跟着顾辰逸,凭着顾辰逸与许嘉鹏之间的关系,对这件事的真实性多多少少了解一点,但这终归是十几年前的陈年往事,再加上顾辰逸从小对她的教诲,她从来不多问关于任务奖赏以外的任何关于组织的事情。 十岁生日那天,顾辰逸对她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全部都能给你,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从此以后誓死跟随我,忠实不背叛,我要的就只有这么多,我相信你能做到。” 十岁的女孩刚刚经历了丧父之痛和贫寒交集,终于找到可以永远依附下去的靠山,对方要的并不多,而她却可以从此衣食无忧,住在像城堡一样的房子里,唾手可及的美好未来,为什么不答应呢?为什么要为所谓的尊严颠沛流离呢? 她答应了,连一分钟的多想都没有就答应下来了。 于是他送给她这个生日会上的第一份礼物——Miriam——她的另一个身份。 他把手放在她的头顶,头顶吊灯撒下的绯彩将他的笑编织的如梦如幻,他喃喃的轻声说道,“墨墨,我的妹妹,从今以后你将有一个新的身份,Miriam。” 正如顾辰逸后来说的“墨墨,你该清楚,得到什么必须以失去为前提”,记忆里那天那个笑的一脸腼腆的女孩,她一定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因为当初那个草率的决定付出惨痛的代价。 陆齐的出现对萧墨来讲是一个惊喜更多于意外。 她第一次见他在十五岁那年,夏天,她穿着粉色连衣裙站在铁栏杆外面,隔着宽宽的人行街看他的背影,板寸头,纯白T,牛仔裤,帆布鞋,像大街上随处可寻的阳光大男生,怎么都无法将这样的背影与“冷面杀手”划上等号。 ......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7-07 00:10:47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邵石说,他们的故事有点长,所以他只捡重点说。 蒋可玉十三岁跟了邵石。 邵石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蒋可玉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堆废石料上抽烟。 说是抽烟,事实上技术相当不纯熟,抽一阵咳嗽一阵,继续抽,再咳嗽,再继续。 学着大人的模样,微微抬起下巴,仰望天空四十五度角,吞云吐雾。 霞光蔚然,映红了半边天,她的侧脸对着他,像刻在墙上的剪影画。</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33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十三岁的小女孩,单看侧脸便觉得很好看。 邵石觉得有趣。 “咳咳咳……” 小女孩又开始咳嗽起来。 邵石再也忍不住了,边笑边鼓起掌来。 女孩叼着烟,皱眉转头,显然被人打搅到,破坏了心情。 夕阳烧灼西天,女孩转过脸来的一瞬间,迷住了邵石,她就像,像一朵开在废墟中罂粟,分明娇艳欲滴的模样,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和年龄不相符的邪气和倔强 与邵石以前遇到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他想逗一逗她。 “未成年人不能吸烟,你爸妈没有教育过你吗?”邵石痞痞的笑。 女孩横他一眼,转头继续抽她的烟去。 邵石跳上石料堆,抽走女孩黏在唇上的烟,塞进自己嘴里。 “你姿势不对,抽烟应该这样,看好了。”邵石两指夹着烟屁股,闭上眼睛,猛吸一口,烟自肺腑滚上一圈,胀满口腔,缓缓吐出。 烟圈被他操控玩弄,又帅又性感,蒋可玉看呆了。 他把烟摁灭,揉进手掌里,“你知道什么叫抽烟吗,好好的女孩子好的不学,你以为上街叼根烟显得你很拽,你那不叫抽烟,那叫糟蹋烟。” 蒋可玉瞪着他,一句话都不说,扭头跳下石料堆,迎着霞光往西边跑去。 直到那人影变成小小的一点,邵石才把目光收回,自嘲,还说她,你自己还不是小崽子一个。 十六岁,邵石刚辍学。 ———————————————————————————— 萧墨刚介绍完就有两位穿着性感火辣的姐妹毫不客气上来就勾住了陆齐的脖子,嬉笑着对萧墨,“今儿这帅哥可归我们了,萧墨,你可别想从我们手里抢。” “你小子艳福不浅哇,”萧墨抬腿就往陆齐屁股上一脚,冲大伙儿喊,“归你们了,全都归你们了!嗨,你们可得给我悠着点儿,这小子厉害的很,可千万别给我整出事来,我上头那位不好应付。”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声。 陆齐也是个爱玩爱闹的人,还没等人家姑娘先走,自己早一手一个勾了人妹子的肩膀往那边舞池去了,他们走后没多久,萧墨随手拿过桌几上的酒瓶脱了高跟卷进人群当中high去了。 跳了两段热舞,一身臭汗,萧墨兴劲过去了,从一堆亢奋的人当中退出来,走到旁边吧台上要了扎啤,边喝边从人群中搜寻陆齐的身影。 “美女一个人吗?我能坐这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萧墨上下打量他一遍,中等个儿,外形并不出众,倒是唇上那两撇小胡子让人印象深刻,黑色衬衫,没系领带,臂弯上挂着件西装外套,看样子是专程喝酒来的。 萧墨打量完他,指指身边的椅子,“坐,”把自己的酒分给他一杯,“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个场子早被她预订下了,眼前这个男人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男人倒也不拘束,落落大方地坐下,边把手上外套往台上一搁,没看萧墨,也没喝酒,一双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不远处魅影重重的舞池。萧墨感觉不对劲,正准备起身,男人伸手按住她的一只肩膀,眼里含笑,“萧小姐,稍安勿躁。” 萧墨扯出一抹笑,顺势往男人怀里靠了靠,一双纤手温柔抚过他的颊边,语调暧昧,“你胆儿可真不小,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搭讪,我佩服你的勇气,不过,”她的手指轻戳他的腹部,慢慢顺着人鱼线往下移,“我不知道你的这里是不是和你一样有勇气。” 男人攫住萧墨不安分的手,“萧小姐,请自重。” 萧墨扯扯唇角,都什么年代还玩欲擒故纵。 男人凑近她耳边低语,“我来是想告诉萧小姐一声,刚才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个男人,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萧墨警钟大响,这个男人不仅仅只是来喝酒这么简单。她稳稳心绪,不动声色地把手从男人手里抽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不,萧小姐,你不会不明白。告诉我Co在哪里?” 杀手Co是陆齐另一个身份的代码和符号,Co的真实身份一直是圈内广为流传的秘密和有如神话般的存在,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是怎么知道陆齐的身份?陆齐和Vanessa在东京遭遇了什么?还是说他们俩的身份早都暴露了?为什么陆齐什么都没说,为什么他还跑来皇朝找她? 萧墨快速整理好思绪,虽然心里砰砰直跳预感会有大事发生,脸上却是处惊不变,照旧微微笑着,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杯盏,残黄灯照下那双画了烟熏妆的美眸直勾人心魄,“你说的话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她的思维冷静异常,“虽然我听不懂你的话,但有一点必须要承认,刚才和我进来的是我朋友没错,但是你可能会失望,他不会是你要找的人。” “萧小姐拿什么保证他不会是我要找的人?”男人步步紧逼。 “不需要拿任何东西做保证,”萧墨浅浅抿一口,“我说的话就是最有利的保证。” “萧小姐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我也不隐瞒萧小姐,我是国际调查组香港分部的唐宇,”唐宇拿出证件,“东京最大珠宝商山口一郎两天前被发现死在家中,这件事,不知萧小姐可有耳闻?” </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34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知道。”萧墨大方坦承。 “萧小姐知不知道这很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 “哦?”萧墨右手食指指关节轻叩两下台面,示意服务生添酒水,“唐sir想问什么?” “据我们对Co多年研究调查分析,我们怀疑山口一郎的死并非自杀,而是一场由Co自导自演的凶杀案。” “Co?”萧墨拧眉。 “萧小姐可能有所不知,Co是我们警部追查了近二十年的某地下组织的一名头号杀手。” “所以你现在是在怀疑我窝藏犯人?”萧墨语调悠悠。 “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萧小姐能配合我们的工作,使罪犯及时抓捕归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配合倒显得她萧墨有意包庇。她把目光移向那边酣畅的人群,“我朋友都在那里,你如果认得出是哪位,把他叫过来问清楚了,如果真是他所为,我绝不偏袒,一定把他交给你们警方处理。” 唐宇顺着她的目光朝舞池看过去,人影幢幢,要仔细辨认出一张人脸也不是件易事,眸色沉下几分,“萧小姐,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希望你能够认真看待。” 萧墨无所谓的笑一笑,耸肩摊手表示无能为力,“你觉得我还不够配合?那怎么样才算配合呢?我以为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还是说你不敢承认你们警察无能,追查二十年的嫌犯连模样都还没摸清。” “按国内刑法,妨碍司法公正最高可判七年有期徒刑。萧小姐最好好好掂量。”唐宇的话里暗含警告。 萧墨不吃这一套,撂下狠话,“那你关我试试。”拿起包包欲走。正这时从外面传来几声枪响,萧墨心下一揪,是谁这么明目张胆。警察的灵敏使唐宇在听到那几声枪响几秒之间连外套都顾不及拿便第一个冲了出去。 舞池里的人还在安然跳着舞,震耳的音乐声使他们沉浸其中浑然不觉外面发生的事。萧墨四下里一望,不见陆齐的身影。难道他早嗅到火药味先走一步?刚才外面那几声枪响……不禁使萧墨不知觉与陆齐联系在一起…… 她暗自觉得陆齐不至于蠢到把自己暴露于光天化日下白白挨枪子儿,但是万事没有一万,只怕万一…… 她匆匆埋完单,人刚走到门口就被大力的踢门声唬住了。 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不许动,全都不许动,一个个的都举起手来!” 来人十多个围住他们,个个手里举着枪。 里面已经乱成一团。 “我们这里一没赌二没嫖,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是来砸场子吗?” 萧墨是见惯场面的人,显得淡定,底气十足。 “我们怀疑你们这窝藏私犯,奉命搜查。”为首的是唐宇。 萧墨冷笑,“唐警官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过这个村没这个店’,刚刚我给你机会你不要,怎么,现在想用武力解决问题?虽然这里是公共场所,但是我们还是有权告你们非法入侵。” ......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7-08 00:08:10 ☆、第二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7-08 19:30:09 第二十章 蒋可玉的葬礼一切从简,全由邵石一手操办。 池芸和小船也去了。 池芸在蒋可玉的墓碑前放上一束白玫瑰。 凝神望着照片中红唇轻翘的少女,深深鞠躬。 这一刻池芸想到的是: 从某种角度来说,蒋可玉是幸运的。 或许你会问为什么。 因为,自此以后,再不必理会这充满恶意的人生。 池芸怀着这样的想法,转身,小船站在不远处,微笑看着她。 突然想到一句话。 倾我一生一世,换取岁月静好。 这么多天来,从蒋可玉出事以来,陪伴、安慰、支持和守护,将她从迷茫、恐惧、绝望和悲伤中带离。 小船,这个温暖的少年,这个沉默却坚守的少年,教她如何不感动,如何不喜欢? 葬礼结束,吃过饭,小船和池芸要走了,邵石出来送他们。 池芸问邵石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邵石说,“我等法院的审判结果。” “你们呢?”邵石问。 “我们啊,”池芸微笑着看向小船,“我得回去上课,小船也要回去继续工作。” 邵石拍拍小船的肩膀,“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 小船单手搂住池芸,另一只手回拍了一下邵石的肩膀。 三人对视而笑,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多余。 —————————————————————————— 萧墨定了定神,缓缓开腔,“要搜可以,不过我这里先把丑话放前头了,如果搜到了,人你们带走,假使搜不到,”她冷笑一声,“你们最好想清楚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萧墨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没底,她用余光扫了眼周围,确定没有陆齐才稍缓了缓神,才刚要收回目光,不想在一个角落里触到一点依稀可见的猩红色火光,那是吧台后面的一片阴影区,算是个死角,不仔细看没人注意,萧墨眯了眯眼努力想看清,却只看到一个非常模糊的背影。 搜查已经开始进行,萧墨因有唐宇的不在场证据,躲过了搜查,她暗自舒了口气,掂了掂包里的□□才觉得有了点安全感。</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35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她正苦恼着该怎么接近那道背影才能看起来显得自然大方时,门外突然又响起一阵枪响。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那阵枪响还在继续,清晰响亮振聋发聩,仿就在耳边。萧墨凭感觉那是一只普通□□而非专业狙击□□,她下意识想拉开门走出去看,却被已经蓄势待发的搜查小组挤到一边,“萧小姐,这里危险,请不要擅自走出门去。” 萧墨扭头一看,唐宇意味深长的目光在眼前一划而过——十几个人已经齐刷刷突击出去了。 里面已然乱成一锅焦糊的粥。 萧墨没怎么怕,只是担心陆齐。 正想着要不要也出去看看时,包厢里的电突然间闪断,刚刚还包裹在橘红灯光下的室内,此刻一片漆黑,紧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萧墨一个激灵,□□! 果然,不消一秒,浓浓的烟雾在室内徘徊不尽,混乱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快跑哇,杀人啦杀人啦!快跑哇!……” 男男女女在里面哭的跑的,一时之间,鸡飞狗跳,惨不忍睹…… 很多人都从房里逃了出去,走廊里也是乱成一团,刚才的枪声引起了客人慌乱,虽然有警察维持秩序,但是蹿乱的群众太多,效果并不显著。 萧墨被姐妹淘Lily强拽着往门口跑,心里却还在想那个阴影里吸烟的男人,那个男人是陆齐,那么在外面放枪的人又是谁?如果不是,那放□□的人又是谁?还是说今晚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这一切只有找到陆齐人再问个明白了。 “诶哟!”萧墨忽然脚下一趔趄,她蹲下身扶住脚踝。 “萧墨,你怎么了?”Lily扯着萧墨一条手臂半弯下身问。 萧墨抱歉的笑一笑,“好像扭到脚了。” “那怎么办呢?”Lily望着到处都是尖叫逃跑的凌乱场面,眼里透出焦急。 “你先走,不用管我。”萧墨推一推Lily,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我没事的。你快走。” Lily不放心地望望她,又望望不断从身边擦身的人,咬了咬牙,“那我走了,你……”在萧墨鼓励安慰的目光下,Lily狠狠心,梨花带泪般的,走了。 萧墨见她走远,从地上站起来折回包厢,刚走到门口就被里面还未散尽的浓烈呛得咳嗽,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里走,忽听见背后一个戏谑的声音,“戏都演完了,你还想进去自投罗网?” 没等及萧墨回头去看,手已被来人握住,下一秒,整个身体被他带进奔逃的人群中。 萧墨刚介绍完就有两位穿着性感火辣的姐妹毫不客气上来就勾住了陆齐的脖子,嬉笑着对萧墨,“今儿这帅哥可归我们了,萧墨,你可别想从我们手里抢。” “你小子艳福不浅哇,”萧墨抬腿就往陆齐屁股上一脚,冲大伙儿喊,“归你们了,全都归你们了!嗨,你们可得给我悠着点儿,这小子厉害的很,可千万别给我整出事来,我上头那位不好应付。”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声。 陆齐也是个爱玩爱闹的人,还没等人家姑娘先走,自己早一手一个勾了人妹子的肩膀往那边舞池去了,他们走后没多久,萧墨随手拿过桌几上的酒瓶脱了高跟卷进人群当中high去了。 跳了两段热舞,一身臭汗,萧墨兴劲过去了,从一堆亢奋的人当中退出来,走到旁边吧台上要了扎啤,边喝边从人群中搜寻陆齐的身影。 “美女一个人吗?我能坐这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萧墨上下打量他一遍,中等个儿,外形并不出众,倒是唇上那两撇小胡子让人印象深刻,黑色衬衫,没系领带,臂弯上挂着件西装外套,看样子是专程喝酒来的。 萧墨打量完他,指指身边的椅子,“坐,”把自己的酒分给他一杯,“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个场子早被她预订下了,眼前这个男人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男人倒也不拘束,落落大方地坐下,边把手上外套往台上一搁,没看萧墨,也没喝酒,一双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不远处魅影重重的舞池。萧墨感觉不对劲,正准备起身,男人伸手按住她的一只肩膀,眼里含笑,“萧小姐,稍安勿躁。” 萧墨扯出一抹笑,顺势往男人怀里靠了靠,一双纤手温柔抚过他的颊边,语调暧昧,“你胆儿可真不小,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搭讪,我佩服你的勇气,不过,”她的手指轻戳他的腹部,慢慢顺着人鱼线往下移,“我不知道你的这里是不是和你一样有勇气。” 男人攫住萧墨不安分的手,“萧小姐,请自重。” 萧墨扯扯唇角,都什么年代还玩欲擒故纵。 男人凑近她耳边低语,“我来是想告诉萧小姐一声,刚才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个男人,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萧墨警钟大响,这个男人不仅仅只是来喝酒这么简单。她稳稳心绪,不动声色地把手从男人手里抽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不,萧小姐,你不会不明白。告诉我Co在哪里?” 杀手Co是陆齐另一个身份的代码和符号,Co的真实身份一直是圈内广为流传的秘密和有如神话般的存在,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是怎么知道陆齐的身份?陆齐和Vanessa在东京遭遇了什么?还是说他们俩的身份早都暴露了?为什么陆齐什么都没说,为什么他还跑来皇朝找她?</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36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萧墨快速整理好思绪,虽然心里砰砰直跳预感会有大事发生,脸上却是处惊不变,照旧微微笑着,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杯盏,残黄灯照下那双画了烟熏妆的美眸直勾人心魄,“你说的话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她的思维冷静异常,“虽然我听不懂你的话,但有一点必须要承认,刚才和我进来的是我朋友没错,但是你可能会失望,他不会是你要找的人。” “萧小姐拿什么保证他不会是我要找的人?”男人步步紧逼。 “不需要拿任何东西做保证,”萧墨浅浅抿一口,“我说的话就是最有利的保证。” “萧小姐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我也不隐瞒萧小姐,我是国际调查组香港分部的唐宇,”唐宇拿出证件,“东京最大珠宝商山口一郎两天前被发现死在家中,这件事,不知萧小姐可有耳闻?” “知道。”萧墨大方坦承。 “萧小姐知不知道这很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 “哦?”萧墨右手食指指关节轻叩两下台面,示意服务生添酒水,“唐sir想问什么?” “据我们对Co多年研究调查分析,我们怀疑山口一郎的死并非自杀,而是一场由Co自导自演的凶杀案。” “Co?”萧墨拧眉。 “萧小姐可能有所不知,Co是我们警部追查了近二十年的某地下组织的一名头号杀手。” “所以你现在是在怀疑我窝藏犯人?”萧墨语调悠悠。 “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萧小姐能配合我们的工作,使罪犯及时抓捕归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配合倒显得她萧墨有意包庇。她把目光移向那边酣畅的人群,“我朋友都在那里,你如果认得出是哪位,把他叫过来问清楚了,如果真是他所为,我绝不偏袒,一定把他交给你们警方处理。”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孙沥脸庞清秀,眼神明亮,一身运动装。 恍惚之际,人已走至面前。 孙沥是一班班长,和池芸成绩不相上下,两人都视对方为学习上的竞争对手,再者一班和池芸他们班不在同一层楼,平时与孙的接触很少,偶然两人路上碰头也只微微一笑,点个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池芸没想到孙沥会叫她,不过细想一下也挺正常的,来这里考试的是全市各个中学的学生,人生地不熟,碰上有认识的人难免不生出亲切之感,如果是她先看见孙沥,一定也会叫他。 想到这里,池芸放松下来。 “你怎么也一个人,你那做书记的妈怎么没送你?” 孙沥带着调侃闻道。 金良琴是镇上的干部这事,在池芸的生活圈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大概是池芸早已习惯别人这么调侃自己,没有表现出不快来,只淡淡道:“哦,我没让她送,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错嘛,觉悟很高啊!”孙沥很欣赏她这点。 继而又说道,“这次过来考试我们学校就你和我,其他一个不认识,原本我要找你一块,就怕你妈送你过来,所以我就灰溜溜独自坐车过来,没想到你也是一个人灰溜溜的,早知道咱就应该事先打好招呼一起了。” 池芸没想到孙沥这人还挺好处的,不觉兴致高了点,“那你昨天就该提前和我打招呼,我就让我妈开车送我们了。” “池芸,我发现你和传闻不太一样啊。”孙沥很突然的冒出这么一个结论。 池芸笑笑。 ———————————————— 灼烫的温度还没有褪去,她望着玻璃里他的脸说,“哥,你想出卖我夺得商会大权,对不对?” “墨墨,我平日怎么教导你的?”顾辰逸微微乜起一双狭长桃花眼,并未侧头看她,只依旧注视前方路况,声音平静,可细细听去其间实是沉下几许。 萧墨明白这是他不耐时惯有的语气,其中暗含警告之味虽不明显,然亦可洞察。萧墨没有动,凝视车窗玻璃明暗寂寂的影子,口齿清晰,一字一顿说,“忘了。” 正偏这时,车子停下。 “Louis咖啡馆”几个大字高高悬挂于门楣之上,大放的光彩带着极致张扬的炫耀,真真闪瞎了萧墨的眼。 泊车小弟前来拉开车门,萧墨解开安全带正欲下车,忽听身后一个声音恶狠狠说道,“回去再收拾你。”余光撞见顾辰逸推开为他开门的侍者,自行下了车。 顾辰逸亲自送她赴约,这面子给的十足大,叶晟君点头哈腰,那恭敬样逗的坐在一旁的萧墨直乐,但碍着顾辰逸的面子不敢放肆。 顾辰逸一贯的歉疏礼让客气,“顾某只有一个妹妹,平日里娇宠溺爱惯了,不免跋扈骄纵,还望海涵。” 萧墨不禁暗自吐槽,这话说的真不怕害臊,只有她一个妹妹是没错,可惜了,娇宠溺爱,还真没看出来。 那里叶晟君笑的像只憨厚的熊,眼角尾纹都挤成一堆了,“哥,你有所不知,女人嘛,还是厉害点儿好,我最喜欢墨墨这种性格的女人了。” “我呸!”萧墨终于忍不住跳到叶晟君面前,“姓叶的,谁跟你攀亲戚!……”正待进一步发作之际,被顾辰逸提了后领拎回座上,将她按下座时,那双桃花眼危险眯起,萧墨的小心脏跟着颤儿颤儿抖,半刻不敢吱声。</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37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好不容易等着顾辰逸离开,萧墨蹭一下从座上窜起,挎起小坤包就往门外走,“哎哎哎,萧奶奶,您何苦这么急着走啊?”叶晟君送完顾辰逸回来,在走廊拐角口与准备溜之大吉的萧大小姐撞个满怀,抱着胳膊一脸哀哀戚戚看着她。 萧墨上前膝盖着力使劲顶向叶晟君的小肚,十公分的细高跟卯足了劲踩在他脚上,痛的那姓叶的躬身蹲地儿揉脚抱肚的哀嚎,萧墨看他那副没出息样儿本想再补上两脚,一时想起万一待会儿顾辰逸要杀回来了,恐怕又得软禁她十天半个月没个准。 她走出几步,转回身,对仍蹲地不起的叶晟君说,“你要把今天这事瞒的好好的,我还可能再陪你演两出戏,如果你不识相把这事告诉我哥,或者通过别人让我哥知道了这事儿,那么,姓叶的,你别怪我没把丑话放前头。”说着,蹬着高跟,扭着水腰一路摇曳一路婀娜,走远去了。 萧墨心里清楚,这次顾辰逸是铁了心要把她嫁去叶家的。 不光只为那商会大权,当然掌控商会大权顾辰逸势在必得,最主要因萧墨刁蛮任性胡作非为远名甚广,二十五岁婚龄,婚事却还未有着落。那些达官贵人商贾富豪家的公子哥一听“萧墨”两个字,摆手摇头叹气,这个女人不啻等同于那水浒传里的母夜叉孙二娘啊,不不不,那孙二娘杀的是恶人,萧墨只会比那孙二娘更凶狠更残忍。试问谁敢娶这么一个母夜叉过门? 但是这些个达官贵人富豪商贾的惧惮顾辰逸的权势,不敢惹祸上身,对于萧墨这样的“瘟神”,能躲则躲,躲不了的就避,等真的吃不消避了,那就只能装死。 眼下,这叶震东可算是中了头奖,运气妥的可以去买彩票。只因一次与顾辰逸谈合作案,酒后失言将当年S城旧城新建时吞赃款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次事件牵涉甚大,叶震东散尽钱财打通人脉才保住苦心经营的一切,不曾想有朝一日竟被顾辰逸获悉,并因此处处受制于他。 牵制的第一件事就是力图把萧墨这个赔钱货嫁出去,这艰巨任务自然落在叶家头上。 萧墨获悉顾辰逸有意让她嫁给叶晟君,哪里肯依,第一时间马不停蹄牛气轰轰气势全开冲进新宇四十二楼总裁办公室,不巧顾辰逸不在,白浪费了这一身牛逼的阵势,忽而想起刚见到顾辰逸的助理余嘉欲言又止的模样,转而走出门直往余嘉办公室方向去。 大小姐亲临新宇,下头也没几个能安生,这不,余嘉看着大小姐朝自己方向来了,心底虚的很,万一这小姐脾气上来了可不比自家老板好伺候,暗暗撺掇怎么好打发了这姑奶奶。 萧墨虽说平素无理惯了,但不至于把气乱发在别人身上,余嘉也不多话,汇报了老板这会儿的行程,即刻做自己的事去了,也算得相安无事。 萧小姐一听顾辰逸去往J省,要到明日中午才回。再无他人束缚,大喜过望,随即忘了此番前来的目的,欣然离去。 这事也算告一段落,而后不二日,顾辰逸向她提及与叶晟君的婚事时,萧墨才恍恍然想起当日之事,也顾不得被顾辰逸暴打一顿的后果,昂起一颗脑袋抱着胳膊宁死不从,“你欣赏他,干嘛不自己嫁过去!”然后缩了脑袋就往楼上逃,可是她哪里逃的掉,被顾辰逸一把拎起,一顿屁股开花。 萧墨痛的上蹿下跳,嘴上还不学乖溜,“你就是打死我也没用,我说不嫁就不嫁!” “成,我不逼你嫁,明天我就让人把你的卡冻结了。”顾辰逸扯松领带扔在桌上,径直上楼,急的萧墨疼也忘了,追着他叫,“顾辰逸,算你狠……”不会儿便听一个小声的声音,“…我嫁还不行吗...” 那身影的主人仍没停步的意思,萧墨大跨步拦在他面前,直视他,一字一顿分外认真,“我说,我嫁还不行。” 顾辰逸绕过她,经过她时丢下一句,“你现在想嫁也来不及了。” “顾辰逸……”萧墨眼疾手快拖住他,哗啦哗啦地摇他的手,“我嫁我嫁我嫁……” 顾辰逸抽回自己的手,活动下手腕,鄙视看她一眼,擦过她身旁。 “哥,你不会真冻我的卡吧?”萧墨索性不要脸到底。 顾辰逸终于停下,半侧头看她,“真这么想嫁的话,你明天就和叶晟君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顾辰逸,你真没人性。”萧墨嘴唇哆嗦,半晌开口,“你跟许开妍谈这么久的恋爱也没见你提及结婚的事,凭什么让我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结婚呢?……你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只怕另有隐情。”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萧墨觉得顾辰逸拧眉的样子真的很凶,不是说呈现在脸上多么凶神恶煞,而是那种压迫的气场直逼的人心生胆怯,“你在我这里吃最好的穿最好的,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栽培你,现在终于轮到你为我效力了,怎么,不愿意?我告诉你墨墨,”轻蹙起的眉峰平复,温柔的眸光,温柔的语调,伴着温柔的灯光,这其中却有着另一番残忍和狠绝,“别说现在只是让你嫁人,如果哪一天我让你去死,你也必须毫无怨言的,去死。” 去死。 仿似从天降下来一盆冰水,肌入骨髓的寒意从心出发袭遍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7-09 19:00:00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青旅坐落在寻常巷陌里,老式建筑,古韵浓厚。</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38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这里找房间也没有客服带,完全自助式靠自己摸索,好在路标清楚,倒也不会在格局相似的空间里迷路。越往深走越静谧沁凉,空气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潮霉味,池芸并不排斥这种味道,她的注意力被古色古香的建筑整个儿吸引住了,走在嘎吱作响的木头楼梯上,有种时空交错的幻觉。 来青旅住宿的大都是热爱旅游的年轻人,年纪都与池芸和小船这样的差不多,同龄人聊的话题多,没有压力,他们住的这个四人间在走廊最里面,在他们之前已经入住了一位客人。 两人进去的时候,那位客人正侧对门口坐在大开的窗前弹吉他。 待进到屋里才看清,红木落地窗棂上花纹繁复,一个三十岁左右戴着鸭舌帽的大叔坐在窗前,表情专注,兀自沉浸在音乐中,人进来也没有抬头看。 池芸走了几步,发现小船没有跟上,回头一看,见他站在门边上,目光落在窗边大叔拨动琴弦的那双灵动的指上,从那里迸发的美妙的乐声教他挪不开脚。 池芸不打算打扰他,把从楼下顺道买的牙刷毛巾放在洗脸架上。 一曲奏毕,戴鸭舌帽的大叔缓缓抬眼看过来。 他抱着吉他跳下窗,从吉他盒子里取出一块棉麻布头,开始仔细擦拭起吉他来,池芸瞧他这个模样不由联想到武侠电视剧里剑客擦剑的情景来,正出神,冷不丁听到大叔说道:“你们俩是情侣吧?应该不是出门旅游的,不然怎么不带行李。” —————————————————— “67?你……”萧墨很惊愕,望着眼前这个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的男人,紧走几步来到他身侧,压低声音,“你怎么还没走?” 男人侧过脸,唇角漾开一个浅浅淡淡的弧度,露出迷人的酒窝,刹那间头顶灯光都失了颜色。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傻瓜,你没走,我怎么舍得走?” 萧墨不吃他这套,拍开他手去,拨正发型,冷哼,“说的倒好听,刚才那只唐老鸭找我麻烦的时候怎么不听你说这话?” 唐老鸭?陆齐失笑,“Miriam,你这么帮人家取外号,你家里人造吗?” 萧墨没他无聊,丢过去一记大白眼。 “你们在东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惊动国际刑警?” “嘘,”陆齐做一个噤声手势,看了看不远处站在电梯通道两边的警卫小声说,“这里人多口杂,回去再跟你解释。” “走,往这边。”陆齐把萧墨向另一边的安全通道带,一边低声说,“电梯口有人守着,那些人走进去又折出来,估计这条道已经被封死了。现在只有两条路,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和安全通道,我们先去旁边的安全通道碰碰运气。” 萧墨不知道陆齐打着什么算盘,由他拉着走。 他们还没走到安全通道口就被前面长龙似的队伍堵死了。 陆齐往前探了探头,转而对萧墨,“这条道可以走,不过,”他沉吟了一下继续说,“排这么长的队不知道那群警察又在搞什么鬼。你等等,我去前面看一下。”还没等萧墨应声,一个闪身到前面去了。 约莫两分钟陆齐回来了,同时带来了一个消息:下去的电梯被封死,安全通道和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都有警察把守,客人都被拦截在这两个必经通道口做全身搜查和硝烟测试。 萧墨望两眼前面人头攒动,拉陆齐退到一个角落,“你带枪了吗?” “没有。” “刚才门外的枪不是你开的?” “不是。” “□□呢?” “是的。” “还有没有了?” “就只带了一个,”停了停,陆齐补充,“防身。” 萧墨无语地看了眼他,继续,“身份暴露是怎么回事?” 陆齐摊摊手,无可奉告。 萧墨这才注意到他换了一身行头,怪不得刚在包厢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不禁皱眉,“我不记得你来时身上的这套。” “不好看吗?” 萧墨皱着眉打量他一番,不得不承认,“好看,而且很适合你。”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你原来的衣服哪去了?” 陆齐可有可无地解释道,“打赌输给别人了。” “打什么赌?” “一个有趣的赌,”他的目光狡黠,“我告诉那个人如果他能瞄准那盏灯的话我就把我身上那套限量贩送给他,包括他手里那把枪。” “然后呢?那个人答应了吗?” “如你所想。” “你不是说没带枪吗?哪来的枪送人?” “那不是我的枪,你可以当成是我骗来的或偷来的。”陆齐有些漫不经心,萧墨也不便再多问,组织内部规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作案手法,作为自己的私有产物,成员之间不可相互过问透露。萧墨今天问的有点多了,但还好没有踩到陆齐的底线,她掩不住好奇,试探着继续抛出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离开包厢的,我怎么一点没有察觉到。” “关于这点,不得不说Miriam你的洞察能力还需要锻炼。”望着她不解的目光,他提醒她,“喝酒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过为你倒酒的服务生?” “你是说……你?……”萧墨惊讶地掩住嘴。也就是说刚在暗处的那个背影真的是他。 “瞧你这惊讶的表情,看来阿逸并没有把情况如实告诉过你,傻Miriam,”他用手摸摸她的头,带着对一个婴孩时才会流露出来的柔情,轻轻说,“对于组织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呢?</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39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当然这还不是全部……那么我们该拿这只枪怎么办呢?” 萧墨低头一看,手上的包不知何时到了陆齐手里,她竟没有发觉。 “你是怎么知道的?”萧墨从陆齐手里取过了包。 “67?你……”萧墨很惊愕,望着眼前这个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的男人,紧走几步来到他身侧,压低声音,“你怎么还没走?” 男人侧过脸,唇角漾开一个浅浅淡淡的弧度,露出迷人的酒窝,刹那间头顶灯光都失了颜色。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傻瓜,你没走,我怎么舍得走?” 萧墨不吃他这套,拍开他手去,拨正发型,冷哼,“说的倒好听,刚才那只唐老鸭找我麻烦的时候怎么不听你说这话?” 唐老鸭?陆齐失笑,“Miriam,你这么帮人家取外号,你家里人造吗?” 萧墨没他无聊,丢过去一记大白眼。 “你们在东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惊动国际刑警?” “嘘,”陆齐做一个噤声手势,看了看不远处站在电梯通道两边的警卫小声说,“这里人多口杂,回去再跟你解释。” “走,往这边。”陆齐把萧墨向另一边的安全通道带,一边低声说,“电梯口有人守着,那些人走进去又折出来,估计这条道已经被封死了。现在只有两条路,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和安全通道,我们先去旁边的安全通道碰碰运气。” 萧墨不知道陆齐打着什么算盘,由他拉着走。 他们还没走到安全通道口就被前面长龙似的队伍堵死了。 陆齐往前探了探头,转而对萧墨,“这条道可以走,不过,”他沉吟了一下继续说,“排这么长的队不知道那群警察又在搞什么鬼。你等等,我去前面看一下。”还没等萧墨应声,一个闪身到前面去了。 约莫两分钟陆齐回来了,同时带来了一个消息:下去的电梯被封死,安全通道和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都有警察把守,客人都被拦截在这两个必经通道口做全身搜查和硝烟测试。 萧墨望两眼前面人头攒动,拉陆齐退到一个角落,“你带枪了吗?” “没有。” “刚才门外的枪不是你开的?” “不是。” “□□呢?” “是的。” “还有没有了?” “就只带了一个,”停了停,陆齐补充,“防身。” 萧墨无语地看了眼他,继续,“身份暴露是怎么回事?” 陆齐摊摊手,无可奉告。 萧墨这才注意到他换了一身行头,怪不得刚在包厢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不禁皱眉,“我不记得你来时身上的这套。” “不好看吗?” 萧墨皱着眉打量他一番,不得不承认,“好看,而且很适合你。”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你原来的衣服哪去了?” 陆齐可有可无地解释道,“打赌输给别人了。” “打什么赌?” “一个有趣的赌,”他的目光狡黠,“我告诉那个人如果他能瞄准那盏灯的话我就把我身上那套限量贩送给他,包括他手里那把枪。”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7-11 19:00:00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你的梦想是什么?”池芸仰起头来,“是音乐吗?” 院里的灯光穿过树叶间隙,为枯黄的叶片浇上一层蜜蜡,小船的肩头浸染了一片斑驳惨淡,连同眼眸里仿佛也泛起点点光泽。 他的眼睛,让她想起闪着星星的夏夜。 清澈澄明,黑深明亮。 尤其认真看着你的时候,把人整个儿吸进去了。 和小船说话的时候不能盯着他的眼睛,那样会很难呼吸。池芸很早就知道。可是他偏就喜欢这么认真地看着她,朦胧的光晕洒下来,衬着静谧的夜晚,池芸的脑袋浆糊一样搅不开。 “那么你呢,有什么梦想?” “我啊,”池芸从混沌中抽神出来,抿紧双唇,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灯光照不到的黑洞树干的影子,“大概是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必再回来。” 永远都不必回来。 小船在心里默默重复道。 他想问为什么,但在看到池芸毫无遮掩的沉寂和忧郁时,到口的话止住了。 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池芸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地幸福。 莫名地心疼涌上来,他张开双臂将她重新拥入。 池芸靠着小船,安心地闭上眼睛。 两个相互依偎的少年,像两个在冬夜里互相取暖的人。 第二天早起,流浪歌手还在睡觉,两人轻手轻脚下楼,退了房去车站。 从青旅到车站有方便的公交车。 ———————————————————————— “67?你……”萧墨很惊愕,望着眼前这个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的男人,紧走几步来到他身侧,压低声音,“你怎么还没走?” 男人侧过脸,唇角漾开一个浅浅淡淡的弧度,露出迷人的酒窝,刹那间头顶灯光都失了颜色。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傻瓜,你没走,我怎么舍得走?” 萧墨不吃他这套,拍开他手去,拨正发型,冷哼,“说的倒好听,刚才那只唐老鸭找我麻烦的时候怎么不听你说这话?” 唐老鸭?陆齐失笑,“Miriam,你这么帮人家取外号,你家里人造吗?”</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40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萧墨没他无聊,丢过去一记大白眼。 “你们在东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惊动国际刑警?” “嘘,”陆齐做一个噤声手势,看了看不远处站在电梯通道两边的警卫小声说,“这里人多口杂,回去再跟你解释。” “走,往这边。”陆齐把萧墨向另一边的安全通道带,一边低声说,“电梯口有人守着,那些人走进去又折出来,估计这条道已经被封死了。现在只有两条路,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和安全通道,我们先去旁边的安全通道碰碰运气。” 萧墨不知道陆齐打着什么算盘,由他拉着走。 他们还没走到安全通道口就被前面长龙似的队伍堵死了。 陆齐往前探了探头,转而对萧墨,“这条道可以走,不过,”他沉吟了一下继续说,“排这么长的队不知道那群警察又在搞什么鬼。你等等,我去前面看一下。”还没等萧墨应声,一个闪身到前面去了。 约莫两分钟陆齐回来了,同时带来了一个消息:下去的电梯被封死,安全通道和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都有警察把守,客人都被拦截在这两个必经通道口做全身搜查和硝烟测试。 萧墨望两眼前面人头攒动,拉陆齐退到一个角落,“你带枪了吗?” “没有。” “刚才门外的枪不是你开的?” “不是。” “□□呢?” “是的。” “还有没有了?” “就只带了一个,”停了停,陆齐补充,“防身。” 萧墨无语地看了眼他,继续,“身份暴露是怎么回事?” 陆齐摊摊手,无可奉告。 萧墨这才注意到他换了一身行头,怪不得刚在包厢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不禁皱眉,“我不记得你来时身上的这套。” “不好看吗?” 萧墨皱着眉打量他一番,不得不承认,“好看,而且很适合你。”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你原来的衣服哪去了?” 陆齐可有可无地解释道,“打赌输给别人了。” “打什么赌?” “一个有趣的赌,”他的目光狡黠,“我告诉那个人如果他能瞄准那盏灯的话我就把我身上那套限量贩送给他,包括他手里那把枪。” “然后呢?那个人答应了吗?” “如你所想。” “你不是说没带枪吗?哪来的枪送人?” “那不是我的枪,你可以当成是我骗来的或偷来的。”陆齐有些漫不经心,萧墨也不便再多问,组织内部规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作案手法,作为自己的私有产物,成员之间不可相互过问透露。萧墨今天问的有点多了,但还好没有踩到陆齐的底线,她掩不住好奇,试探着继续抛出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离开包厢的,我怎么一点没有察觉到。” “关于这点,不得不说Miriam你的洞察能力还需要锻炼。”望着她不解的目光,他提醒她,“喝酒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过为你倒酒的服务生?” “你是说……你?……”萧墨惊讶地掩住嘴。也就是说刚在暗处的那个背影真的是他。 “瞧你这惊讶的表情,看来阿逸并没有把情况如实告诉过你,傻Miriam,”他用手摸摸她的头,带着对一个婴孩时才会流露出来的柔情,轻轻说,“对于组织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呢? 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当然这还不是全部……那么我们该拿这只枪怎么办呢?” 萧墨低头一看,手上的包不知何时到了陆齐手里,她竟没有发觉。 “你是怎么知道的?”萧墨从陆齐手里取过了包。 “包不离身,说明这里面一定放了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无论对Miriam还是萧小姐来说都不会与钱挂钩,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他的唇贴近她的耳廓,两人靠的很近,温热的呼吸匀在她右边脸颊上,他继续缓缓说道,“是——枪。” 萧墨感觉自己正□□地站在他面前,他对她的一切都那么清楚,甚至可以说了如指掌,而她呢,知道他是陆齐知道他是Co的真身又如何呢,眼前这个笑一脸灿烂阳光的帅气男人,他的真实身份她又了解多少呢? 突然感到彷徨害怕。这个形同鬼魅般存在的组织,如陆齐所说,她到底了解多少呢?其实她根本不了解不是吗?她不知道幕后大Boss是谁,她的每一个任务每一次安排都是顾辰逸告诉她该怎么做该如何做,他不说的事,哪怕心里再好奇也会顶住不去问不去看不去想,成员之间不能产生感情,除非被安排在一起出任务,否则只能保持私人关系决不能过多干涉别人的行动和意志。这是规矩。 她脸上瞬刻的异样他尽收眼底,不露声色地轻声问道,“想怎么出去?”见她脸上并不怎么明白的表情,他索性把话摊开来说,“我有无数种出去的方法,你想挑哪种,冒险点的还是刺激的或者残忍的?” 她望着他,从他口里风轻云淡吐出“残忍”两个字时,不寒而栗。面前这个男人,阳光干净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天生杀戮嗜血的心。萧墨是有点反常的,即便曾经单做过几笔业务,但是对血腥和杀戮却还是敏感万分,她不同他们,可以做到冷血无情,只以金钱为最终目的。她的冷血是顾辰逸强逼出来的,为了能够好够快的在这个圈子立足,她能做的只有以坚强和冷血作为盔甲和护盾保护自己。</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41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她很小就明白的,除了自己,似乎再没有别人能够真正保护自己了。可是潜意识里却害怕再次被抛弃,渴望得到很多很多的爱。 她不看他,也根本没有要马上回答他的意思,只淡淡问,“既然你有那么多办法出去,为什么不先走。”留在这里和她浪费时间。 “先不说那么长的队伍挨个检查过去费时,光是你包里的枪就会让这件事变得棘手。你不会想因这件小事而惊动阿逸吧,如果我不留下来帮你谁还能帮你,况且刚才你也同样帮了我。” “所以说你来皇朝并不是特意找我,而是……另有所图?” “你知道的太多,这很不好。一个女人,要么足够聪明,要么足够傻,像你这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太危险。 你放心,有我在,你的境地总不至于太危险,”他顿一顿,望着她,“你现在可以和我谈谈为什么留枪在身边。”出来玩还带把枪貌似不太科学。 萧墨的回答:“……防身。” 陆齐:“……” 看来他们在某种方面的共识达到了惊人的相似。 萧墨言归正传:“枪怎么处理?”关键是能够安全出去。 陆齐摸了摸下巴作考虑状,“方法有很多种,就看你喜欢什么方式的。”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7-27 16:23:44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池芸脸色变了变,池蒙马上接口道:“哎那个,我姐平常可温柔,今天是特例,特例哈。” 小船抿了抿唇,似乎强忍着笑意。 池芸os:这猪队友不说话会死吗? 池芸眼珠子四下一转,看到街边一家小饭馆,招牌简洁,门面干净,连忙说:“不如就那家吧,没人有意见吧。” 小船偏头,无可无不可的,“好啊,我没意见。” 池芸叫池蒙,“你呢?” 池蒙心里想的是比萨啊、意式面条,没有这些至少也该是肯德基麦当劳那种吧,看着眼前这小户型门店,说没有落差感那是假的,好在池蒙贵有自知之明,姐姐说好,那就好,腆着脸笑,“当然……好啊……” 池芸瞥眼池蒙,她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没在说什么,往小饭馆方向去。 这会儿离饭点尚且早了些,馆子里头没多少人,老板娘热情招呼他们,领人到二楼小包里,点好菜,小船问,“要点饮料吗?” 池芸和池蒙异口同声。 一个:“不要。” 另一个:“啤酒。” —————————————————————— 两人避开了人群,走向通往大厅楼梯的另一条通道。还没走进通道就看见长龙似的人群从通道口延伸出来。 这里的队伍比安全通道那边的明显长很多,萧墨他们走到时后面不时还有人流涌来,等待的客人把窄窄的走道堵的水泄不通,空气里弥漫的浓烈的焦躁不耐,谩骂声夹杂呛人的烟草味、跺脚声谈话声抱怨声以及随处走动的人。 这里像一个集聚了所有人的怨气和不满,不断地膨胀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包装华丽的小小密封匣子。 再往前走下去会是条极富危险挑战性的路程,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陆齐带着萧墨挤进人群,顶着种种不堪入耳辱骂声和不友好的目光甚至还有肢体上的动粗,他仍不忘提醒萧墨,“跟紧点。” 人群中不时传来这样类似的声音: “瞧,来插队的,这对狗男女……”一个女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又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他们要挤到前面去。”一个男人回答了那个声音。 “挤到前面去,还不嫌前面拥挤吗……” “……他们准备去前面挨枪子儿吗……” “一枪崩了他们才好……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嘲笑声。 快走到队伍前面的时候,一个男人故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个男人比陆齐还要高出小半头,魁梧的身材像一堵厚实的门板。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陆齐压着声音道。 他挑衅地自上而下斜眼打量陆齐,“想过去?”他指指自己的垮下,“除非从这里钻过去。”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哄笑声。 “我们有急事,请让我们过去。”陆齐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慢,语气也没有太大情绪波动,萧墨站在他身后,被他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感觉到他克制的怒意。 她惊讶于今天的陆齐,面对这样的挑衅竟可以表现的如此平静。 陆齐没有动作,她也不敢有动作,只是静默地站着。 男人用魁梧的身体狠狠撞了陆齐一下,抄着手摸着长满胡渣的下巴,一双小眼睛里满是算计,“不想钻?”他望了望陆齐身后的萧墨,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和老子打一架,打的过就放你们走,打不过,你走,娘们留下。”他再次望了眼萧墨,眼里的算计成了精光。 “打啊打啊……”人群里多的是看热闹的,气氛很快被调动起来了。那些不安分的蠢蠢欲动,安分的呢,恨不得赶快来一场现场版斗殴打架演出以打发这枯燥的时间。 面前这个人显然不是惯犯了,只不过遗憾的是他这次没有打听清楚对手的身份就草率地下了决定,当然,话说回来,如果他真去打听了约莫也打听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最多知道陆齐是一名赛车手而已。</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42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陆齐沉默地以目光粗略丈量了一下对面男人的身高和体重,估摸着能在两招之内把这个壮硕的男人掼倒在地。但是即便这个男人和那些围观的人群叫嚣的厉害,也即便他的确手痒的不行,他现在却一点都不想这么做。 虽然他一直坚信,即使是在民主法制的当下,很多事还得靠拳头说话,尽管他极少自己动手。很显然,眼前的这一位,根本不配他伸出拳头,更何况他的身后还站着萧墨,他不想把事情弄的太大动静。 他自己倒也无所谓,只是不想把萧墨卷进来,惹一身腥。但那男人赤果果毫无掩饰地盯着萧墨的目光让他心里一阵烦躁,恨不得把他的眼珠挖下来,喂狗。 这个男人显然并没有认出他一直色眯眯盯着的那张脸就是萧墨,传闻中的萧大小姐。萧墨大概也是不想生事,默默忍受着男人的目光,心里却在盘算着等会儿出了这门要怎么把这对儿在她身上骨碌碌的眼珠儿挖下来,喂狗。 陆齐往男人身后望去,继而把目光收回,语气还是很平静,“前面全是警察,打架的话,不太妥。” “老子我特么的就是刚从局子里给放出来的,那些警察我都熟,你少拿警察唬我……”男人大放厥词。 陆齐不语,单只勾勾唇,一抹冷笑挂在唇角,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况时,只听见男人哀嚎倒地的声音,壮硕的身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极不雅观。谁也不知道陆齐是怎么做到的,那么巨大的身形在一瞬间轰然倒地,没有人敢上前扶一把,更没有人再去拦他们的路。 萧墨跟在陆齐身后,从从容容地从男人身上跨过,突然笑了,对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地上的人说,“现在是谁从谁垮下过去了。” 陆齐身上有和顾辰逸很相似的地方,谁得罪了他们,他们会叫他以他得罪他们方式的一百倍讨回来。这个男人还算幸运,只是被陆齐掼倒在地而已。 两人走到队伍最前面。萧墨趴在走廊的护栏上很清楚地看到下面穿梭的人流和警员们有条不紊地细致搜索每一个客人的随身物件。 萧墨取回不知何时又跑到陆齐手上的包,拿在手里掂了两下,没感觉到重量,讶异,用眼神询问他。 他依着她倚在护栏上,无所谓的样子,轻轻说,“处理了。” 萧墨是知道他的手段的,只问,“处理给谁了?” 对方淡定,“刚才踩你的那个女人。” 萧墨恍然间想起那是一把女士用枪,低头看了眼他手上的黑色皮手套,没说什么,抬腿往队伍走去。 萧墨走后,陆齐靠着栏杆抽了会儿烟,漫不经心地望着楼下熙攘的人头,直等到萧墨通过检查,烟也抽的差不多,才慢慢掐灭了走进队伍里去。 两人避开了人群,走向通往大厅楼梯的另一条通道。还没走进通道就看见长龙似的人群从通道口延伸出来。 这里的队伍比安全通道那边的明显长很多,萧墨他们走到时后面不时还有人流涌来,等待的客人把窄窄的走道堵的水泄不通,空气里弥漫的浓烈的焦躁不耐,谩骂声夹杂呛人的烟草味、跺脚声谈话声抱怨声以及随处走动的人。 这里像一个集聚了所有人的怨气和不满,不断地膨胀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包装华丽的小小密封匣子。 再往前走下去会是条极富危险挑战性的路程,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陆齐带着萧墨挤进人群,顶着种种不堪入耳辱骂声和不友好的目光甚至还有肢体上的动粗,他仍不忘提醒萧墨,“跟紧点。”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7-16 10:31:44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话到嘴边,池芸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凉风,吹乱了池芸散在两边的发,抬手拨了两下,有几根吃进嘴里,没勾出来,小船手伸过来,捏住那几根头发丝,帮她撩开。 她朝他笑了一下,道了声谢。 “我和蒙蒙是双胞胎,槐乡村很多人都知道,你也知道吧。” “知道,你们俩挺有名。” 在农村谁家生出一对双胞胎是很稀奇的事,更别说龙凤胎这种,可能很多村里人并不认得池芸和池蒙,但一说起金良琴家那俩娃便都知道是这对龙凤胎了。 “我一直担心蒙蒙学坏,他现在还能听进我的话,再大点,可能我都没法管他。”池芸望着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面色凝重,看得出她真的很担心。 “你爸妈都不管他?” 小船看见池芸露出一抹讽刺、自嘲的笑容,不过转瞬,她迅速将这笑容收回去,又露出淡淡的神情来。 “我妈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升职,忙着和那些领导干部打好关系,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我和蒙蒙,我们俩从小就生活在别人的仰慕下,那种光环,说真的,从小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让我们很膨胀,当然,我和蒙蒙也没少因这沾光,有利有弊吧。客观评判,她是一个好母亲,从不打骂我们,关心我们的学习,照顾我们的生活,同时要兼顾工作和孩子,作为一个女人,真的很不容易。” 听她说完这段话,小船眼神里露出微微的不可思议。 她很理智,理智的让人心疼。 ———————————————————— “Miriam,”他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别伤心了,阿逸那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林萧远配不上你,他们林家看上的只有你背后的经济利益。”</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43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萧墨突然冷笑一声,随之往后面迅速倒退两步,“你说顾辰逸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他会把我扔进这个肮脏丑陋的圈子?为了我好他会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我卖给叶家?还是你想说他对我已经够仁慈,没有一枪毙了我?” 她阻止陆齐上前,“我已经受够了你知道吗67,我受够了我是Miriam,受够了作为顾辰逸妹妹的萧墨,我不想现在这种生活,一点都不想,我情愿过普通人的生活也好过比现在的糜烂安逸,”她望着他,眼神全是落寞,“你说林萧远配不上我,他看上的是顾辰逸的钱财,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他的爱,那种爱那种关怀,这天底下除了姐姐之外,谁给的起我?你?还是顾辰逸?”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们口口声声说为我好,爱我,可是你们却又是最吝啬施给自己的感情。” “瞧你说的,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陆齐目不转睛的看着萧墨,满脸委屈,“这话对我说就可以了,如果被阿逸知道了你这么想,准要伤心死。” “来,”他上前两步,松松揽住萧墨的腰把她往怀里带,“既然今天让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公平起见,我也把我的秘密分享给你。” 还没等萧墨反应过来,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男人蜻蜓点水般地在她唇上一碰,移开了,璀璨的灯光下,他笑的蛊惑动人,没给她回应的时间,凑上她的耳旁轻轻说,“我的秘密—— 就是你。” “你想要的爱,林萧远给的起的给不起的,我十倍二十倍地给你,甚至更多。” 话到嘴边,池芸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凉风,吹乱了池芸散在两边的发,抬手拨了两下,有几根吃进嘴里,没勾出来,小船手伸过来,捏住那几根头发丝,帮她撩开。 她朝他笑了一下,道了声谢。 “我和蒙蒙是双胞胎,槐乡村很多人都知道,你也知道吧。” “知道,你们俩挺有名。” 在农村谁家生出一对双胞胎是很稀奇的事,更别说龙凤胎这种,可能很多村里人并不认得池芸和池蒙,但一说起金良琴家那俩娃便都知道是这对龙凤胎了。 “我一直担心蒙蒙学坏,他现在还能听进我的话,再大点,可能我都没法管他。”池芸望着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面色凝重,看得出她真的很担心。 “你爸妈都不管他?” 陆齐到的时候,萧墨已在事先约好的地方等他了。他下车,把自己临时偷来的车扔在路边,直接上了萧墨的车。 “没有人跟踪?”陆齐望两眼后视镜。 “甩了。”萧墨看眼烟盒,示意陆齐,“点烟。” 萧墨接过烟,猛吸两口,顺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离顾辰逸规定的门禁时间还差一刻钟,“现在送你回家?” 这时车子已经驶上了松浦江大桥,灯光将他们的车身拉的很长,萧墨吸着烟,开的很慢。沿途车辆稀少,仅有的那几辆也是呼啸着从他们的车身边擦过,夜静的出奇,平日里司空见惯的车鸣,现在听来显得刺耳,霓虹大灯下的江面在夜里看来分外妖娆魅力,风吹皱了江水,倒映在桥上,划出一个又一个波纹涟漪的圈。 陆齐侧脸对着她,神情专注地望着窗外,夹烟的手横在窗上,显然没有听见她的问话。萧墨顺势望了眼他,看见陆齐转过脸来对她说,“下去走走。” 萧墨再次看看时间,还有十二分钟。她朝他抱歉笑笑,“改天吧,我哥规定门禁,晚一分钟都不行。” 陆齐朝显示屏望望,感兴趣的样子,“他规定你几点必须回家?” “十一点半。” “你想不想这么早回去?” 萧墨望着陆齐含笑的眸子,摇摇头。 “这不就成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S城的夜景很多年没看了,怪怀念的,就当陪我打发打发时间,阿逸那里你别担心,回头我帮你说两句好话。来,停车,下去走走。” 在陆齐的怂恿下,萧墨把车靠在路边。 江边风大,十月下旬的天气,萧墨着薄薄的衣裙,感到寒冷正沿着骨髓汲取她身上仅存的那点温度。陆齐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果露的肩头。 她低头看看他的外套,刚才还穿在他身上,现在已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肌肤上,紧一紧外套,她侧头望向他,这个把骚绿衬衣白色裤子搭配的极到好处的男人有一张白皙俊美的侧脸,修美的脖颈线条还有挺拔的身形,左边耳垂上的银色耳坠在霓彩灯下熠熠生辉,如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他本人一样,熠熠生辉。 “谢谢。”她别过脸,望着碎进江面的灯影轻轻说。 “说什么谢,傻丫头,”他伸手拨了拨她被江风吹的凌乱的头发,“倒是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除了还活着,其他一切都好。”她语气随意。 陆齐眯着眼观察了她很久,“林萧远呢?有没有联系了?”问完之后就后悔了,为什么这么问,或许只是好奇吧。 萧墨摇摇头,“听说回来了,前段时间我哥还安排我们见面呢,呵,结果没见成,他玩我呢。” 随意的语气里盖都盖不住的苍白和自嘲。 陆齐的心被江风吹的有些乱,他后悔提起林萧远,看到这个女人柔弱的一面,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和压抑,他知道这些悲伤和压抑与他无关,可是心还是随着这些情绪波动起伏不定。</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44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是他配不上你,傻丫头。”他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他不想看到她为了别的男人怨艾悲伤,明明知道不能再提那个该死的男人,却仍是忍不住这么说。 “Miriam,”他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别伤心了,阿逸那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林萧远配不上你,他们林家看上的只有你背后的经济利益。” 萧墨突然冷笑一声,随之往后面迅速倒退两步,“你说顾辰逸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他会把我扔进这个肮脏丑陋的圈子?为了我好他会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我卖给叶家?还是你想说他对我已经够仁慈,没有一枪毙了我?” 她阻止陆齐上前,“我已经受够了你知道吗67,我受够了我是Miriam,受够了作为顾辰逸妹妹的萧墨,我不想现在这种生活,一点都不想,我情愿过普通人的生活也好过比现在的糜烂安逸,”她望着他,眼神全是落寞,“你说林萧远配不上我,他看上的是顾辰逸的钱财,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他的爱,那种爱那种关怀,这天底下除了姐姐之外,谁给的起我?你?还是顾辰逸?”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们口口声声说为我好,爱我,可是你们却又是最吝啬施给自己的感情。” “瞧你说的,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陆齐目不转睛的看着萧墨,满脸委屈,“这话对我说就可以了,如果被阿逸知道了你这么想,准要伤心死。” “来,”他上前两步,松松揽住萧墨的腰把她往怀里带,“既然今天让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公平起见,我也把我的秘密分享给你。” 还没等萧墨反应过来,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男人蜻蜓点水般地在她唇上一碰,移开了,璀璨的灯光下,他笑的蛊惑动人,没给她回应的时间,凑上她的耳旁轻轻说,“我的秘密—— 就是你。” “你想要的爱,林萧远给的起的给不起的,我十倍二十倍地给你,甚至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7-18 07:00:00 ☆、第二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7-27 16:24:50 第二十六章 张泽两天前就开始缠着池芸让请客,池芸被烦的没办法,决定等周六池蒙回来那天一块去镇上最好的那家自助餐。 隔天张泽又来教室门口晃悠。 池芸题海里正游的欢畅,硬生生被拉出来,满脸不爽,态度冷冰冰的。 张泽见她这模样着实有点怕了,但还是腆着脸皮,“池芸,那天吃饭我能不能一块叫上我同学。” 池芸眼也没抬:“随你。”转身要进去,又被张泽叫住。 池芸一脸不耐,“你又什么事?” 张泽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那个……你也叫一个呗。” 池芸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半句没有,转身进去。 张泽连忙拖住她,小声在她耳边说:“……求你了,帮帮忙,帮我哥儿们约一下石静出来。” 池芸低头看看他的手,正搭在她的小臂上,见她看过来,还不知道撒手,死乞白赖的,池芸甩开,“不帮。” “唉唉唉芸芸芸芸,”张泽急了,拦住她,“不是白帮,有好处有好处。” 池芸白眼他,“你再唧唧歪歪,连着你那顿我也不请了。” 张泽见池芸态度坚决,只好作罢,仔细瞧了瞧她的脸,“喂,池芸,你别生气啊。”、 ———————————————————————————— 陆齐到的时候,萧墨已在事先约好的地方等他了。他下车,把自己临时偷来的车扔在路边,直接上了萧墨的车。 “没有人跟踪?”陆齐望两眼后视镜。 “甩了。”萧墨看眼烟盒,示意陆齐,“点烟。” 萧墨接过烟,猛吸两口,顺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离顾辰逸规定的门禁时间还差一刻钟,“现在送你回家?” 这时车子已经驶上了松浦江大桥,灯光将他们的车身拉的很长,萧墨吸着烟,开的很慢。沿途车辆稀少,仅有的那几辆也是呼啸着从他们的车身边擦过,夜静的出奇,平日里司空见惯的车鸣,现在听来显得刺耳,霓虹大灯下的江面在夜里看来分外妖娆魅力,风吹皱了江水,倒映在桥上,划出一个又一个波纹涟漪的圈。 陆齐侧脸对着她,神情专注地望着窗外,夹烟的手横在窗上,显然没有听见她的问话。萧墨顺势望了眼他,看见陆齐转过脸来对她说,“下去走走。” 萧墨再次看看时间,还有十二分钟。她朝他抱歉笑笑,“改天吧,我哥规定门禁,晚一分钟都不行。” 陆齐朝显示屏望望,感兴趣的样子,“他规定你几点必须回家?” “十一点半。” “你想不想这么早回去?” 萧墨望着陆齐含笑的眸子,摇摇头。 “这不就成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S城的夜景很多年没看了,怪怀念的,就当陪我打发打发时间,阿逸那里你别担心,回头我帮你说两句好话。来,停车,下去走走。” 在陆齐的怂恿下,萧墨把车靠在路边。 江边风大,十月下旬的天气,萧墨着薄薄的衣裙,感到寒冷正沿着骨髓汲取她身上仅存的那点温度。陆齐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果露的肩头。 她低头看看他的外套,刚才还穿在他身上,现在已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肌肤上,紧一紧外套,她侧头望向他,这个把骚绿衬衣白色裤子搭配的极到好处的男人有一张白皙俊美的侧脸,修美的脖颈线条还有挺拔的身形,左边耳垂上的银色耳坠在霓彩灯下熠熠生辉,如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他本人一样,熠熠生辉。</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45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谢谢。”她别过脸,望着碎进江面的灯影轻轻说。 “说什么谢,傻丫头,”他伸手拨了拨她被江风吹的凌乱的头发,“倒是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除了还活着,其他一切都好。”她语气随意。 陆齐眯着眼观察了她很久,“林萧远呢?有没有联系了?”问完之后就后悔了,为什么这么问,或许只是好奇吧。 萧墨摇摇头,“听说回来了,前段时间我哥还安排我们见面呢,呵,结果没见成,他玩我呢。” 随意的语气里盖都盖不住的苍白和自嘲。 陆齐的心被江风吹的有些乱,他后悔提起林萧远,看到这个女人柔弱的一面,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和压抑,他知道这些悲伤和压抑与他无关,可是心还是随着这些情绪波动起伏不定。 “是他配不上你,傻丫头。”他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他不想看到她为了别的男人怨艾悲伤,明明知道不能再提那个该死的男人,却仍是忍不住这么说。 “Miriam,”他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别伤心了,阿逸 萧墨突然冷笑一声,随之往后面迅速倒退两步,“你说顾辰逸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他会把我扔进这个肮脏丑陋的圈子?为了我好他会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我卖给叶家?还是你想说他对我已经够仁慈,没有一枪毙了我?” 她阻止陆齐上前,“我已经受够了你知道吗67,我受够了我是Miriam,受够了作为顾辰逸妹妹的萧墨,我不想现在这种生活,一点都不想,我情愿过普通人的生活也好过比现在的糜烂安逸,”她望着他,眼神全是落寞,“你说林萧远配不上我,他看上的是顾辰逸的钱财,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他的爱,那种爱那种关怀,这天底下除了姐姐之外,谁给的起我?你?还是顾辰逸?”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们口口声声说为我好,爱我,可是你们却又是最吝啬施给自己的感情。” “瞧你说的,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陆齐目不转睛的看着萧墨,满脸委屈,“这话对我说就可以了,如果被阿逸知道了你这么想,准要伤心死。” “来,”他上前两步,松松揽住萧墨的腰把她往怀里带,“既然今天让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公平起见,我也把我的秘密分享给你。” 还没等萧墨反应过来,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男人蜻蜓点水般地在她唇上一碰,移开了,璀璨的灯光下,他笑的蛊惑动人,没给她回应的时间,凑上她的耳旁轻轻说,“我的秘密—— 就是你。” “你想要的爱,林萧远给的起的给不起的,我十倍二十倍地给你,甚至更多。” 江边风大,十月下旬的天气,萧墨着薄薄的衣裙,感到寒冷正沿着骨髓汲取她身上仅存的那点温度。陆齐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果露的肩头。 她低头看看他的外套,刚才还穿在他身上,现在已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肌肤上,紧一紧外套,她侧头望向他,这个把骚绿衬衣白色裤子搭配的极到好处的男人有一张白皙俊美的侧脸,修美的脖颈线条还有挺拔的身形,左边耳垂上的银色耳坠在霓彩灯下熠熠生辉,如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他本人一样,熠熠生辉。 “谢谢。”她别过脸,望着碎进江面的灯影轻轻说。 “说什么谢,傻丫头,”他伸手拨了拨她被江风吹的凌乱的头发,“倒是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除了还活着,其他一切都好。”她语气随意。 陆齐眯着眼观察了她很久,“林萧远呢?有没有联系了?”问完之后就后悔了,为什么这么问,或许只是好奇吧。 陆齐到的时候,萧墨已在事先约好的地方等他了。他下车,把自己临时偷来的车扔在路边,直接上了萧墨的车。 “没有人跟踪?”陆齐望两眼后视镜。 “甩了。”萧墨看眼烟盒,示意陆齐,“点烟。” 萧墨接过烟,猛吸两口,顺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离顾辰逸规定的门禁时间还差一刻钟,“现在送你回家?” ☆、第二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7-23 09:06:24 第二十七章 这个寒假池芸没有过的那么舒服。 二姨家是别想去了。 池蒙考坏了,她也一起陪着坐“老虎凳”,每天帮弟弟复习功课。 用金良琴的话说,自带家庭教师,连补习的钱也省了。 这还不算,张泽也跟着来添乱,抱个书往家里跑,说是池蒙邀请他一块温习功课。 池蒙啃着大鸡腿,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和张泽两个人有伴。” 池芸:“……”一头黑线。 小船在电话里宽慰她说,没关系,你安心在家给蒙蒙补习功课,想我给我打电话,我去镇上找你。 小船真的好暖。 池芸隔着话筒“mua”一个飞吻过去,“如果不是在打电话,真想现在就扑过去亲你一口。” 他在那头不说话,只是笑。 低低的笑声通过电波传过来,池芸耳朵烫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他低头微笑的模样,一颗心便酥酥软软糯糯柔柔,像化开的大白兔奶糖。 除夕前一天晚上,金良琴和池善超又吵架了,这几乎已成惯例,每年过年前夕这两人必吵架,如果哪年不吵才是怪事。</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46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起因是什么倒也无所谓,基本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沉积了一年的矛盾全部在这一刻爆发。 池芸坐在房间里,从客厅里清晰传来男人和女人的相互辱骂声。 —————————————————— 两人避开了人群,走向通往大厅楼梯的另一条通道。还没走进通道就看见长龙似的人群从通道口延伸出来。 这里的队伍比安全通道那边的明显长很多,萧墨他们走到时后面不时还有人流涌来,等待的客人把窄窄的走道堵的水泄不通,空气里弥漫的浓烈的焦躁不耐,谩骂声夹杂呛人的烟草味、跺脚声谈话声抱怨声以及随处走动的人。 这里像一个集聚了所有人的怨气和不满,不断地膨胀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包装华丽的小小密封匣子。 再往前走下去会是条极富危险挑战性的路程,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陆齐带着萧墨挤进人群,顶着种种不堪入耳辱骂声和不友好的目光甚至还有肢体上的动粗,他仍不忘提醒萧墨,“跟紧点。” 人群中不时传来这样类似的声音: “瞧,来插队的,这对狗男女……”一个女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又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他们要挤到前面去。”一个男人回答了那个声音。 “挤到前面去,还不嫌前面拥挤吗……” “……他们准备去前面挨枪子儿吗……” “一枪崩了他们才好……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嘲笑声。 快走到队伍前面的时候,一个男人故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个男人比陆齐还要高出小半头,魁梧的身材像一堵厚实的门板。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陆齐压着声音道。 他挑衅地自上而下斜眼打量陆齐,“想过去?”他指指自己的垮下,“除非从这里钻过去。”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哄笑声。 陆齐往男人身后望去,继而把目光收回,语气还是很平静,“前面全是警察,打架的话,不太妥。” “老子我特么的就是刚从局子里给放出来的,那些警察我都熟,你少拿警察唬我……”男人大放厥词。 陆齐不语,单只勾勾唇,一抹冷笑挂在唇角,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况时,只听见男人哀嚎倒地的声音,壮硕的身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极不雅观。谁也不知道陆齐是怎么做到的,那么巨大的身形在一瞬间轰然倒地,没有人敢上前扶一把,更没有人再去拦他们的路。 萧墨跟在陆齐身后,从从容容地从男人身上跨过,突然笑了,对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地上的人说,“现在是谁从谁垮下过去了。” 陆齐身上有和顾辰逸很相似的地方,谁得罪了他们,他们会叫他以他得罪他们方式的一百倍讨回来。这个男人还算幸运,只是被陆齐掼倒在地而已。 两人走到队伍最前面。萧墨趴在走廊的护栏上很清楚地看到下面穿梭的人流和警员们有条不紊地细致搜索每一个客人的随身物件。 萧墨取回不知何时又跑到陆齐手上的包,拿在手里掂了两下,没感觉到重量,讶异,用眼神询问他。 他依着她倚在护栏上,无所谓的样子,轻轻说,“处理了。” 萧墨是知道他的手段的,只问,“处理给谁了?” 对方淡定,“刚才踩你的那个女人。” 萧墨恍然间想起那是一把女士用枪,低头看了眼他手上的黑色皮手套,没说什么,抬腿往队伍走去。 萧墨走后,陆齐靠着栏杆抽了会儿烟,漫不经心地望着楼下熙攘的人头,直等到萧墨通过检查,烟也抽的差不多,才慢慢掐灭了走进队伍里去。 ****** 陆齐到的时候,萧墨已在事先约好的地方等他了。他下车,把自己临时偷来的车扔在路边,直接上了萧墨的车。 “没有人跟踪?”陆齐望两眼后视镜。 “甩了。”萧墨看眼烟盒,示意陆齐,“点烟。” 萧墨接过烟,猛吸两口,顺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离顾辰逸规定的门禁时间还差一刻钟,“现在送你回家?” 这时车子已经驶上了松浦江大桥,灯光将他们的车身拉的很长,萧墨吸着烟,开的很慢。沿途车辆稀少,仅有的那几辆也是呼啸着从他们的车身边擦过,夜静的出奇,平日里司空见惯的车鸣,现在听来显得刺耳,霓虹大灯下的江面在夜里看来分外妖娆魅力,风吹皱了江水,倒映在桥上,划出一个又一个波纹涟漪的圈。 陆齐侧脸对着她,神情专注地望着窗外,夹烟的手横在窗上,显然没有听见她的问话。萧墨顺势望了眼他,看见陆齐转过脸来对她说,“下去走走。” 萧墨再次看看时间,还有十二分钟。她朝他抱歉笑笑,“改天吧,我哥规定门禁,晚一分钟都不行。” 陆齐朝显示屏望望,感兴趣的样子,“他规定你几点必须回家?” “十一点半。” “你想不想这么早回去?” 萧墨望着陆齐含笑的眸子,摇摇头。 “这不就成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S城的夜景很多年没看了,怪怀念的,就当陪我打发打发时间,阿逸那里你别担心,回头我帮你说两句好话。来,停车,下去走走。” 在陆齐的怂恿下,萧墨把车靠在路边。</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47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江边风大,十月下旬的天气,萧墨着薄薄的衣裙,感到寒冷正沿着骨髓汲取她身上仅存的那点温度。陆齐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果露的肩头。 她低头看看他的外套,刚才还穿在他身上,现在已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肌肤上,紧一紧外套,她侧头望向他,这个把骚绿衬衣白色裤子搭配的极到好处的男人有一张白皙俊美的侧脸,修美的脖颈线条还有挺拔的身形,左边耳垂上的银色耳坠在霓彩灯下熠熠生辉,如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他本人一样,熠熠生辉。 “谢谢。”她别过脸,望着碎进江面的灯影轻轻说。 “说什么谢,傻丫头,”他伸手拨了拨她被江风吹的凌乱的头发,“倒是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除了还活着,其他一切都好。”她语气随意。 陆齐眯着眼观察了她很久,“林萧远呢?有没有联系了?”问完之后就后悔了,为什么这么问,或许只是好奇吧。 萧墨摇摇头,“听说回来了,前段时间我哥还安排我们见面呢,呵,结果没见成,他玩我呢。” 随意的语气里盖都盖不住的苍白和自嘲。 陆齐的心被江风吹的有些乱,他后悔提起林萧远,看到这个女人柔弱的一面,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和压抑,他知道这些悲伤和压抑与他无关,可是心还是随着这些情绪波动起伏不定。 “是他配不上你,傻丫头。”他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他不想看到她为了别的男人怨艾悲伤,明明知道不能再提那个该死的男人,却仍是忍不住这么说。 “Miriam,”他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别伤心了,阿逸那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林萧远配不上你,他们林家看上的只有你背后的经济利益。” 萧墨突然冷笑一声,随之往后面迅速倒退两步,“你说顾辰逸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他会把我扔进这个肮脏丑陋的圈子?为了我好他会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我卖给叶家?还是你想说他对我已经够仁慈,没有一枪毙了我?” 她阻止陆齐上前,“我已经受够了你知道吗67,我受够了我是Miriam,受够了作为顾辰逸妹妹的萧墨,我不想现在这种生活,一点都不想,我情愿过普通人的生活也好过比现在的糜烂安逸,”她望着他,眼神全是落寞,“你说林萧远配不上我,他看上的是顾辰逸的钱财,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他的爱,那种爱那种关怀,这天底下除了姐姐之外,谁给的起我?你?还是顾辰逸?”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们口口声声说为我好,爱我,可是你们却又是最吝啬施给自己的感情。” “瞧你说的,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陆齐目不转睛的看着萧墨,满脸委屈,“这话对我说就可以了,如果被阿逸知道了你这么想,准要伤心死。” “谢谢。”她别过脸,望着碎进江面的灯影轻轻说。 “说什么谢,傻丫头,”他伸手拨了拨她被江风吹的凌乱的头发,“倒是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到了红鹰网吧,找了一圈,没见池蒙人。 池芸受不了里面浑浊难闻的味道,赶快走出来。 走出门,大口呼吸冷冽却干净的空气。 “网吧没有。”张泽随后走出来。 池芸看了一遭,这附近除了这里亮着灯外,其他店面都黑漆漆一片,上哪儿找人去。 两人静站了一会儿拿不定主意。 张泽忽然想起来,一拍脑门,“对对对!” 来不及解释抬脚往前大步走,“跟着我。” 池芸被他搞的一头雾水,“你想到什么了?” “烧烤啊!”张泽激动道。 烧烤? 池芸一个激灵,她想起来池蒙总是去的那家烧烤店二十四小时不打烊,怎么忘了那茬。 两人又往回走。 一前一后,脚步很急。 池芸生池蒙的气,气他的不懂事,可是更多的是理解的心疼,矛盾又复杂,冷风扑面,使她脑子里再腾不出空间有其他想法,只想赶快找到弟弟,不能放任他在寒冷的夜里游荡。 街道静悄悄,两边的居民楼回荡着急匆的脚步声,两手在身侧摆动衣料摩擦的沙沙沙声以及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烧烤店在老街,从网吧过去十多分钟的脚程。 “果然还开着。” 池芸也看到了,漆黑的夜里,那里好像一簇明亮的火苗。 ———————————————— 萧墨拢了拢滑下去的外套,五指不自然地紧紧抓着江边石砌的雕栏凭柱,不相信似的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他。桥面上灯影辉煌,通亮如白昼,灯光倒映进他的眸中,眸光闪烁,无比动情。 她别过眼不去看他,更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他。她的心里很乱,浆糊一样黏稠的心绪让她烦闷。 如果换做别人,她大可不必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想这种事情,凭着本能勾搭利用最后再一脚踹开,下回再遇上个更好的。她萧墨最不缺的可能就是男人了。 可是现在对象是陆齐,一直无微不至照顾她的好基友好哥儿们67,他说他爱她已经让她惊诧不已了,她又怎么忍心玩弄他的感情?她甚至想,如果不是因为她马上就要嫁给叶晟君,如果不是他们的特殊身份,没有那条铁规,或许她真的可以接受他,同他一试。至于林萧远,这四年来,为了那所谓的自尊,她从未亲自争取,而他,恐怕也早已将她遗忘在角落了吧。</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48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无所谓了,只当是对过去一个美好的缅怀。 可是为什么,想要忘记竟是这么的困难? 她望着江面上那块灯光照不到的背阴区,轻轻说,“这个机会我想给你,但是,我们面前有很多障碍和坎坷。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她侧头望向他,神色平静,“而且现在你暂时丢不开Co的身份,而我,也一样。 如果除去这些都不谈,你我之间深厚的友情或许能够转化成为爱情。你也许会嘲笑我没用,可是,”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 ……忘记萧远。”她咬着牙念出了那个名字。 “所以在此之前,除非我们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否则我们能做的只有保持现状。”萧墨很冷静。 “你说了这么多,对我而言有用的信息只有一个,”男人微笑着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你并没有不给我机会对不对?” 还未等及萧墨的回答,他捧起她的脸,低头便是一记深吻。 唇齿交缠间,她于混沌中听到他说,“你刚才说的问题都算不上问题,答应我,只要我们好好地活着,开心地活着,我们总会想到跨过这些障碍和坎坷的办法……” 手指紧紧攀住他的脖颈,随着他慢慢加深了这个吻,她在心里默默道,好的。 午夜钟声敲响,宁静瑰丽的松浦江畔,一辆黑色轿车静默地停靠在路边,车内的人不动声色地望着不远处那对毫无察觉相拥热吻的男女,抓着方向盘的手放开又松紧,终于忍住没有开门下车。 顾辰逸是随着萧墨的车尾随到这儿的,本来今天处理完了公司的各项事宜准备回家,途中听闻祥子来电说67和Vanessa在东京遇到了点麻烦,幸而有67的掩护,Vanessa现已安全,只是67自己以身涉险,被唐宇盯了梢,怕难以轻易脱困。而现在香港那边已经派出国际刑警联合S城本地警员着手调查此事。 他眯了眯眼睛,“唐宇”这个名字在心里一过,问,“你是说那个刚上任不久的刑警队长?” “是的。”祥子答。 “陆齐现在人呢?” “听来报的人说两小时前进了皇朝,警队都跟着进去了。” 顾辰逸看了看时间,“没出来过。” “没有。” “好,我知道了。”顾辰逸刚要切断耳脉,祥子忽然说道,“顾少,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讲。” “今晚大小姐也在皇朝,刚才我去过她房间,发现她挂在墙壁后面的枪少了一把,我担心她现在可能就和67在一起。” 顾辰逸眸色一沉,半晌,淡淡,“你去忙。” 方向盘一转,车子偏离了原先的轨道,抄小路驶向皇朝。 祥子了解他的心思,如果说67出事顾辰逸还不至于太放在心上。67虽说只有三十岁年纪,在这个圈中偷摸滚爬也足有二十年经历,心思之深六十岁的老狐狸也不一定玩的过他,普通的刑警又能耐他如何呢。 退一万步想,如有一天陆齐真的暴露,他的上头还有许嘉鹏和顾辰逸,一个香港一个大陆暗中为他打点一切,根本毋需要担心太多。 然而萧墨…… 他望着不断闪动的红灯,那忽闪忽闪的刺红就如此刻突突直跳的右边太阳穴,就彷如那夜那个男人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刺的他不得不闭上眼去。 那个男人,那个夜晚…… 他记起来了…… 那个晚上,倾盆的雨,冲刷了地上的血迹,却冲刷不了他的罪孽。 那个男人帮了他,而他却杀了他,并不是一击毙命,余下一气,流血而尽。 二十岁的他缓缓垂下握在手里的枪,把它丢给在旁边抖着脚看傻了的祥子,长腿迈开,走到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身边,蹲下身,说,“死之前,我了你一个心愿,钱还是风光的葬礼,你只能选一个。” 男人艰难地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嘴唇,嗫嚅了半天,用尽全力才吃力地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没……没有……其他……他……亲……亲……亲人……只……只……只有……只有……一个……一个……个九……岁……的……女儿……叫……叫……叫萧……墨……”话还没说完,男人咽了气。 顾辰逸阖上了他的眼睛,瓢泼大雨中,他蹲在地上,长久地凝望着男人的尸体,“我答应你,从此往后,护她周全。” 尸体被连夜秘密送往男人的住处。 萧墨…… 午夜钟声敲响,宁静瑰丽的松浦江畔,一辆黑色轿车静默地停靠在路边,车内的人不动声色地望着不远处那对毫无察觉相拥热吻的男女,抓着方向盘的手放开又松紧,终于忍住没有开门下车。 顾辰逸是随着萧墨的车尾随到这儿的,本来今天处理完了公司的各项事宜准备回家,途中听闻祥子来电说67和Vanessa在东京遇到了点麻烦,幸而有67的掩护,Vanessa现已安全,只是67自己以身涉险,被唐宇盯了梢,怕难以轻易脱困。而现在香港那边已经派出国际刑警联合S城本地警员着手调查此事。 他眯了眯眼睛,“唐宇”这个名字在心里一过,问,“你是说那个刚上任不久的刑警队长?” “是的。”祥子答。 顾辰逸阖上了他的眼睛,瓢泼大雨中,他蹲在地上,长久地凝望着男人的尸体,“我答应你,从此往后,护她周全。”</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49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尸体被连夜秘密送往男人的住处。 午夜钟声敲响,宁静瑰丽的松浦江畔,一辆黑色轿车静默地停靠在路边,车内的人不动声色地望着不远处那对毫无察觉相拥热吻的男女,抓着方向盘的手放开又松紧,终于忍住没有开门下车。 顾辰逸是随着萧墨的车尾随到这儿的,本来今天处理完了公司的各项事宜准备回家,途中听闻祥子来电说67和Vanessa在东京遇到了点麻烦,幸而有67的掩护,Vanessa现已安全,只是67自己以身涉险,被唐宇盯了梢,怕难以轻易脱困。而现在香港那边已经派出国际刑警联合S城本地警员着手调查此事。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池芸打完电话,转头看到金良琴一声不响站在背后,阴森森看着她,池芸吓的汗毛竖起来。 “你下午要去哪里?”金良琴问。 僵在脸上的笑形成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弧度。 “是男同学?” 池芸捏着手机,这只手换到那只手。 “家里的情况你应该知道,等你考上大学,有一份好工作离开这个家,你想干什么都行。但是现在,芸芸,你只能熬着,为了妈妈,为了你自己,好好学习,不要受其他事情的影响,不管他是谁,对你再致命的吸引,你都要克制煎熬,抵制诱惑,你要记住你的目标,一定要从镇上走出去。你还小,路还很长,妈妈不希望你走回我的老路。” 池芸抿着唇,手指紧紧攥着手机,边缘磕着掌心,她似乎感受不到痛从手掌传来的痛感,几分钟前打电话时激扬的心情因这几句话打落至深渊沟壑中,再爬不起来。 心情忽然低落尘埃。 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金良琴对她向来放任,只因对她的完全信任。但是这段时间,池芸细细回想,比如上回她提出去二姨家,往年金良琴肯定会随便她去不去,然而那次金良琴一反常态没同意,让她在家帮池蒙温习功课,那时池芸没往深处想,恐怕金良琴早知道她谈朋友了。 —————————————————— “你下午要去哪里?”金良琴问。 僵在脸上的笑形成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弧度。 “是男同学?” 池芸捏着手机,这只手换到那只手。 “家里的情况你应该知道,等你考上大学,有一份好工作离开这个家,你想干什么都行。但是现在,芸芸,你只能熬着,为了妈妈,为了你自己,好好学习,不要受其他事情的影响,不管他是谁,对你再致命的吸引,你都要克制煎熬,抵制诱惑,你要记住你的目标,一定要从镇上走出去。你还小,路还很长,妈妈不希望你走回我的老路。” 池芸抿着唇,手指紧紧攥着手机,边缘磕着掌心,她似乎感受不到痛从手掌传来的痛感,几分钟前打电话时激扬的心情因这几句话打落至深渊沟壑中,再爬不起来。 心情忽然低落尘埃。 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金良琴对她向来放任,只因对她的完全信任。但是这段时间,池芸细细回想,比如上回她提出去二姨家,往年金良琴肯定会随便她去不去,然而那次金良琴一反常态没同意,让她在家帮池蒙温习功课,那时池芸没往深处想,恐怕金良琴早知道她谈朋友了。 顾辰逸到的时候陆齐还没走,和萧墨两人背靠护栏挨站着聊天边等他。 顾辰逸没有先下车,在车内慢慢抽着烟,目光淡漠地掠过陆齐落在向他走来的萧墨披在身上那件与她那身包臀皮裙相配无虞的男士外套上面,随即掐了烟抬手推门出去。 萧墨没想到他会下车,一时呆愣,停足驻立在原地,弱弱叫一声“哥”。顾辰逸没应声更没看她,迎面从她身侧擦过。 萧墨趁着身后两位在午夜大桥桥头寒暄的空档,轻轻呼了口气,抱着胳膊一步一步慢慢往顾辰逸的车子方向去。 “等等!”是她哥哥的声音,萧墨下意识顿住脚步,侧转过身去。就在她回头的那几秒钟工夫里人已经走至面前,扯下她身上的外套扔给即欲离开的陆齐,“衣服带走。” 陆齐用拿萧墨车钥匙的那只手稳稳接住丢过来的衣服,随便拽在手里,不甚在意的笑笑,对顾辰逸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眼睛却是看着萧墨的,“我们明晚上见。” 萧墨隔着顾辰逸朝陆齐摇了摇手,才想说两句,陡触及顾辰逸寒冰一样冷凝的目光,哽在喉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余留下一抹僵硬的笑在唇边。 未等她收回留在陆齐处的目光,身体冷不防被人一推,本能要回击,感觉到怀里多了样东西,低头一看,刚才穿在顾辰逸身上那件西装外套。抬头间,他人已走出半米远。 未等她收回留在陆齐处的目光,身体冷不防被人一推,本能要回击,感觉到怀里多了样东西,低头一看,刚才穿在顾辰逸身上那件西装外套。抬头间,他人已走出半米远。 这放在四年以前再习惯如常不过的举措,却让萧墨微微怔忪原地。 他的衣服宽厚温暖,还是这种一如初始般熟悉的让她曾一度认为这便是所谓安全感的味道,也曾一度天真的认为他可以带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却不知他用金银玉锻的谎言为她勾砌的这堪比富丽堂皇的假想之城才是真正骗了她,同时也害了她。而她却深信不疑,信以为真地安坦度过了十年之久。</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50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习惯这东西真是奇怪,好比很久之前听熟的一首歌,在某种当下某种心情延伸出去的情绪,那种习惯性和熟悉感不是时间可以肆意篡改,也不是人为可以任意控制,那是灵魂和身体的双重契合下产生的效果。 你会在自驾游的路上、公交车上、一个人宅在家里、和朋友在咖啡馆里闲坐、甚至有可能在上厕所的时候,听到这首歌,心底深处猛地升腾徘徊了这种熟悉而伤感的感觉,情不自禁就回到了过去某个时间点重走一遍当时的心路历程,反思、缺憾、抱歉、后悔、思念、彷徨、孤独……但不会有怨恨,怨恨这种如怨灵般存在的心绪不适合出现在回忆往事这种动人美好的时间里。然后你会发现你的眼眶湿润,你的心绪难平,你的唇角勾出一个无奈又苦涩的笑,这些感情,一齐蜂拥而至,让你始料未及。 无论是熟悉的歌曲还是熟悉的气味,不过是你当时当下的一种心情你的经历,让你无法忘怀让你勾起联想,是你脆弱心灵的一个发泄口。没有人天生坚强,也没有人生来就不需要别人的关怀呵护,体谅的心,和暖的话语,温柔慈善的眉目,每个人都渴望得到,每个人都在努力争取。而人,坚强太久,的确是需要这样的慰藉的。这样的慰藉,不是别人给的,得先从自己的心出发。 萧墨站在路灯下,秋意凉薄,披上他的外套,这种让人安稳踏实的感觉是她才脱下的那件所比拟不来的,她微微叹了口气,紧走几步跟上顾辰逸的步伐。边走边想,陆齐说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细想想他的话也绝无道理可言,相比而言,她以前也的确有几分厌世,恨这个怨那个可是到头来这些怨怼到底有几分作用呢?最后她还不是照样乖乖听他们的话吗? 这放在四年以前再习惯如常不过的举措,却让萧墨微微怔忪原地。 他的衣服宽厚温暖,还是这种一如初始般熟悉的让她曾一度认为这便是所谓安全感的味道,也曾一度天真的认为他可以带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却不知他用金银玉锻的谎言为她勾砌的这堪比富丽堂皇的假想之城才是真正骗了她,同时也害了她。而她却深信不疑,信以为真地安坦度过了十年之久。 习惯这东西真是奇怪,好比很久之前听熟的一首歌,在某种当下某种心情延伸出去的情绪,那种习惯性和熟悉感不是时间可以肆意篡改,也不是人为可以任意控制,那是灵魂和身体的双重契合下产生的效果。 未等她收回留在陆齐处的目光,身体冷不防被人一推,本能要回击,感觉到怀里多了样东西,低头一看,刚才穿在顾辰逸身上那件西装外套。抬头间,他人已走出半米远。 未等她收回留在陆齐处的目光,身体冷不防被人一推,本能要回击,感觉到怀里多了样东西,低头一看,刚才穿在顾辰逸身上那件西装外套。抬头间,他人已走出半米远。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前一天发生的不快并没有打搅池善超的兴致,年夜饭桌上胡吃海吹夸夸其谈,整张桌子就听到他一个人在那讲话,家里人早对此见惯不惯,由得他一个人信口开河。 吃完饭,大姨去厨房洗碗,碗碟很多,一个人洗不过来,池芸闲着没事去里面帮忙。大姨在洗洁精挤在海绵上打出泡沫,池芸在旁边冲洗池里冲清水,两人边聊天边洗碗。 流水冲洗声也抵挡不住客厅里池善超的高谈阔论,大姨摇摇头,“幸好你跟蒙蒙都不像你爸,不然你妈真的就完了。” 玻璃窗上蒙着一层白色的雾气,池芸沾水的手指搓开,玻璃窗犹如一面反光镜,将女孩和妇女照的一清二楚。 池芸看了一眼对面玻璃里明眸皓齿的少女,垂下眼去,将洗净的盘子一只只倒扣叠在台子上。 池善超过去是川行镇上出了名的美男子,池芸和池蒙在外貌上随了爸爸的良好基因,要说不像其实是忽略了这最直接的关联。 ———————————————————— 顾辰逸到的时候陆齐还没走,和萧墨两人背靠护栏挨站着聊天边等他。 顾辰逸没有先下车,在车内慢慢抽着烟,目光淡漠地掠过陆齐落在向他走来的萧墨披在身上那件与她那身包臀皮裙相配无虞的男士外套上面,随即掐了烟抬手推门出去。 萧墨没想到他会下车,一时呆愣,停足驻立在原地,弱弱叫一声“哥”。顾辰逸没应声更没看她,迎面从她身侧擦过。 萧墨趁着身后两位在午夜大桥桥头寒暄的空档,轻轻呼了口气,抱着胳膊一步一步慢慢往顾辰逸的车子方向去。 “等等!”是她哥哥的声音,萧墨下意识顿住脚步,侧转过身去。就在她回头的那几秒钟工夫里人已经走至面前,扯下她身上的外套扔给即欲离开的陆齐,“衣服带走。” 陆齐用拿萧墨车钥匙的那只手稳稳接住丢过来的衣服,随便拽在手里,不甚在意的笑笑,对顾辰逸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眼睛却是看着萧墨的,“我们明晚上见。” 萧墨隔着顾辰逸朝陆齐摇了摇手,才想说两句,陡触及顾辰逸寒冰一样冷凝的目光,哽在喉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余留下一抹僵硬的笑在唇边。 未等她收回留在陆齐处的目光,身体冷不防被人一推,本能要回击,感觉到怀里多了样东西,低头一看,刚才穿在顾辰逸身上那件西装外套。抬头间,他人已走出半米远。</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51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这放在四年以前再习惯如常不过的举措,却让萧墨微微怔忪原地。 他的衣服宽厚温暖,还是这种一如初始般熟悉的让她曾一度认为这便是所谓安全感的味道,也曾一度天真的认为他可以带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却不知他用金银玉锻的谎言为她勾砌的这堪比富丽堂皇的假想之城才是真正骗了她,同时也害了她。而她却深信不疑,信以为真地安坦度过了十年之久。 习惯这东西真是奇怪,好比很久之前听熟的一首歌,在某种当下某种心情延伸出去的情绪,那种习惯性和熟悉感不是时间可以肆意篡改,也不是人为可以任意控制,那是灵魂和身体的双重契合下产生的效果。 你会在自驾游的路上、公交车上、一个人宅在家里、和朋友在咖啡馆里闲坐、甚至有可能在上厕所的时候,听到这首歌,心底深处猛地升腾徘徊了这种熟悉而伤感的感觉,情不自禁就回到了过去某个时间点重走一遍当时的心路历程,反思、缺憾、抱歉、后悔、思念、彷徨、孤独……但不会有怨恨,怨恨这种如怨灵般存在的心绪不适合出现在回忆往事这种动人美好的时间里。然后你会发现你的眼眶湿润,你的心绪难平,你的唇角勾出一个无奈又苦涩的笑,这些感情,一齐蜂拥而至,让你始料未及。 无论是熟悉的歌曲还是熟悉的气味,不过是你当时当下的一种心情你的经历,让你无法忘怀让你勾起联想,是你脆弱心灵的一个发泄口。没有人天生坚强,也没有人生来就不需要别人的关怀呵护,体谅的心,和暖的话语,温柔慈善的眉目,每个人都渴望得到,每个人都在努力争取。而人,坚强太久,的确是需要这样的慰藉的。这样的慰藉,不是别人给的,得先从自己的心出发。 萧墨站在路灯下,秋意凉薄,披上他的外套,这种让人安稳踏实的感觉是她才脱下的那件所比拟不来的,她微微叹了口气,紧走几步跟上顾辰逸的步伐。边走边想,陆齐说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细想想他的话也绝无道理可言,相比而言,她以前也的确有几分厌世,恨这个怨那个可是到头来这些怨怼到底有几分作用呢?最后她还不是照样乖乖听他们的话吗? 走了几步路,她悟出了一个道理,用语言叫嚣出来的反抗是没有多大用处的,只有默默忍受乖乖就范以退为进最后给予对方有力沉重的回击,叫他哑口无言呆若木鸡,似乎才有那么点儿胜算。 陆齐开着萧墨的车走了,宁静浩瀚的夜空下,只余这两人在桥上走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江面水声激荡,搅得那锡箔金质般迷离低沉的霓灯纷纷沉入江底、卷起又沉入江底,如此反复,不休不眠。 她只当她哥因晚归的事情恼她,只顾自默默想着心事,更不敢出言以免他更恼怒,与他两步之遥亦步亦趋地跟着。夜阑人静时,连呼吸声都听的分明。稍一偏头,路两旁的行道树在江风里顾盼生姿,连同树影都被拉扯的东倒西歪,玩心忽起,踩着婆娑摇曳的阴影玩。 高跟落在钢筋水泥上发出的响声震荡在空阔静谧的空间里,引得顾辰逸回首来看。她自娱自乐正兴头,没注意身后压过来的阴影。 “是不是今晚想睡大街?”从头顶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萧墨错愕转身,男人一米八六的身高即便是穿着四寸高跟的她还得微微仰起脸才能触及到他的目光。 他的眸光幽淡,桥上大放异彩的明橘色灯光都温暖软化不了的寡薄,似乎从骨子里透出来般的,与这股丝丝入扣的凛冽江风极是相称。在她那双藏不住心事透亮的眸子触及到他的目光的一瞬间,他似有意避开似的淡淡垂眸,扫了一眼她脚下的那片树影,似是无奈般的叹一口气,语气终于软了一点,“这么大了还和小孩一样……别玩了,走了。” 和软下来的语气让萧墨暗暗舒了一口气,看来她哥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心里莫名愉悦,脚步也不觉轻快几分。 顾辰逸到的时候陆齐还没走,和萧墨两人背靠护栏挨站着聊天边等他。 顾辰逸没有先下车,在车内慢慢抽着烟,目光淡漠地掠过陆齐落在向他走来的萧墨披在身上那件与她那身包臀皮裙相配无虞的男士外套上面,随即掐了烟抬手推门出去。 萧墨没想到他会下车,一时呆愣,停足驻立在原地,弱弱叫一声“哥”。顾辰逸没应声更没看她,迎面从她身侧擦过。 萧墨趁着身后两位在午夜大桥桥头寒暄的空档,轻轻呼了口气,抱着胳膊一步一步慢慢往顾辰逸的车子方向去。 “等等!”是她哥哥的声音,萧墨下意识顿住脚步,侧转过身去。就在她回头的那几秒钟工夫里人已经走至面前,扯下她身上的外套扔给即欲离开的陆齐,“衣服带走。” 陆齐用拿萧墨车钥匙的那只手稳稳接住丢过来的衣服,随便拽在手里,不甚在意的笑笑,对顾辰逸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眼睛却是看着萧墨的,“我们明晚上见。” 萧墨隔着顾辰逸朝陆齐摇了摇手,才想说两句,陡触及顾辰逸寒冰一样冷凝的目光,哽在喉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余留下一抹僵硬的笑在唇边。 未等她收回留在陆齐处的目光,身体冷不防被人一推,本能要回击,感觉到怀里多了样东西,低头一看,刚才穿在顾辰逸身上那件西装外套。抬头间,他人已走出半米远。</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52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这放在四年以前再习惯如常不过的举措,却让萧墨微微怔忪原地。 他的衣服宽厚温暖,还是这种一如初始般熟悉的让她曾一度认为这便是所谓安全感的味道,也曾一度天真的认为他可以带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却不知他用金银玉锻的谎言为她勾砌的这堪比富丽堂皇的假想之城才是真正骗了她,同时也害了她。而她却深信不疑,信以为真地安坦度过了十年之久。 习惯这东西真是奇怪,好比很久之前听熟的一首歌,在某种当下某种心情延伸出去的情绪,那种习惯性和熟悉感不是时间可以肆意篡改,也不是人为可以任意控制,那是灵魂和身体的双重契合下产生的效果。 ........ ☆、第三十一章 三十一、中考 春节拢总一个多星期,正月初八一到,初三狗们纷纷背着书包去学校报到。 这学期过的非常快,三月份和川中签订完合同,转眼到了四月。 四月,小镇进入落雨季,淅淅沥沥的雨总也下不完似的,到处都是湿湿嗒嗒,连皮肤毛孔里也被空气中的潮湿黏连渗透。 一场接着一场的考试,每一场考试下来都像打一次大仗,成绩单发下来,考的好洋洋得意议论攀比,考的差的就像打了败仗灰头土脸默默不语,随之而来的便是老师的总结陈辞,紧接着又是复习备考,准备接下去的战役,半分不得歇,每个人的弦都绷的紧紧的,好比过独木桥的山羊,稍有不慎,掉落山崖粉身碎骨。 四月底,池芸和孙沥在学校的选拔性考试中脱颖而出,有机会参加川中的提前招考,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池芸竟然主动放弃了。 金良琴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责怪池芸自作主张,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和家里商量擅自做决定,要去找校长说这个事情,池芸拦着不让去,好言劝了她母亲一番,理由说的冠冕堂皇又矫情万分,说是准备了这么久就是想和同学们一起参加中考,她想经历这段难熬的时光,对她自己也是一种成长。 —————————————————— 眼下,清明节刚过去不久,如织的游人还未褪尽全。萧墨这人喜欢热闹惯了,游玩的时候也不例外,人越多她越往里面钻,再加上她生性活泼,旅途中倒也结识了不少驴友。 驴友当中有一个叫张飞菲的,也是S城人,年纪和萧墨相差无几,在一家电信公司做设计员,此人生性胆大爱好探险,年纪轻轻却数次参加国际马拉松长跑比赛,三次前往南极冒险,徒步走西藏、走罗布泊、登珠峰…… 萧墨自从高中以来每年寒暑假都会参加譬如跋涉、远足、攀岩蹦极等运动,当然这些全都是背着顾辰逸偷偷去的,顾辰逸是绝不会同意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可是萧墨却是那种“你不让我干我就偏要干”的人,顾辰逸的阻止根除不了她这种逆反心理疯狂生长。因此张飞菲神奇又广见的经历赢得了萧墨极大的兴趣,所以当她一得知张飞菲和她的队友此次前来的目的是穿越Y市的“魔鬼大峡谷”时,立马表现出想要加入到他们当中的强烈愿望。 这一帮子人本就随性大方,萧墨的加入对他们来说多一个人多一份乐子,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在确认萧墨有这方面经验以后纷纷表示欢迎她的加入,并一起约定了冒险的具体时间。 和驴友们约定的时间很快到了。那天周三,早上出发时候天气还好好的,而且前几天查天气预报明明说多云转晴,没想到等六个人七转八转到了山脚下准备徒步上山时天气突然异常。 大家犹豫要不要取消活动,毕竟准备这么一次冒险活动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光把这一堆人集结起来就是件困难的事,还要准备各种工具药品和救生器械,更重要的是保持好的状态和体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谁都不想轻易这么半途而废了,可是一想到天气异变对活动的影响,不单只是失败这等小事,最重要的是很可能因此连命都会搭进去。 领队的张飞菲经验最丰富,她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形如斧劈的峭壁山崖间的一线天空后,颇有见地转身向身后大伙儿喊道,“没事,山上湿气重而已,大家别担心跟我走!” 听了张飞菲的话大家顿时吃了一剂定心丸,放坦了心继续上山。可是越往上走这天就越阴沉,走到半山腰里,分明是下午一两点钟的光景天却已昏沉了下来,天空中不时雷声重重,山上雾气也越来越浓重。 天气不尽人意,难免乱了人心,队员间很快产生了分歧,由张飞菲为首的包括箫墨在内的三人执意继续往上走,而另外三名队员预感路线有危险,说什么都不肯再挪一步路。双方争执很久达不成协议,于是在半山腰上六人分道扬镳分成两派,箫墨她们继续向前行,那害怕出事的三名队员则返道下山。 其实箫墨并不是不担心,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来一次说啥都不能空手而回吧,更何况人家张飞菲有经验好歹可以罩着点,再说出来探险的没有一点挫折顺邃完成任务的一点不刺激还没有成就感,那她出来探什么险?年轻人嘛,就应该毫无畏惧之心地向前冲,怕东怕西能做成什么事?本着这么一种信念和韧性她义无反顾就跟着张飞菲一道。 张飞菲本没想到箫墨会这么坚持。初见面那时,她对她的印象就只觉得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而漂亮的人给人的感觉难免与柔弱娇气挂钩,再加上箫墨的穿衣打扮稍微会看的人都能猜到她家是有点物质基础的,所以张对她第一印象免不了将她定义成“那种人”。即便后来箫墨开口说话和她交谈,张飞菲才对她“那种人”的定义略略改观,但对箫墨提出的“想和他们一起去魔鬼峡谷”也只当是有钱人没事干觉得有趣的一种消遣。</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53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可是就在刚才,当她看见箫墨帮着她据理力争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这位素昧平生的女子或许并不是一时贪玩起兴才跟他们一道出来的,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份绝对的信任让张飞菲几分动容。她暗自想,也许是她之前太轻看了箫墨。 三个多小时以后,三人总算到达山顶。魔鬼峡谷虽说名字的确不咋地,但是风景却是奇象万千。站在八百多米海拔处,云雾缠绕,箫墨感觉仿如仙人置身云端,随时都会飘起来。 张飞菲指着对面一座像手指一样高耸插云的山峰向箫墨介绍说,”你看那就是仙人指,传说那是一位神仙留下的,因为魔鬼峡谷鬼怪猖獗,所以玉帝派神仙来此镇压,没想到那神仙和鬼怪的女头目相爱了,奈何神鬼不能私通,鬼怪头目为了让爱人还向上头交差,于是就在魔鬼峡谷自尽,所以魔鬼峡谷湿气重据说是那鬼女的泪水化成的,还有,你看这里,”张飞菲示意箫墨跟着她走向瀑布源头处那块石头边,她弯身用手摸了一块碎石,“你看这里的石头全都是红色的,尤其是太阳光底下,从下面望上来整条瀑布都是血红,所以传说这里的石头染了那鬼女的血才变成这样子的,当地很早以前就是拿这里的石头磨成粉末做颜料的。而魔鬼峡谷这名字据说就是这么来的。” 眼下,清明节刚过去不久,如织的游人还未褪尽全。萧墨这人喜欢热闹惯了,游玩的时候也不例外,人越多她越往里面钻,再加上她生性活泼,旅途中倒也结识了不少驴友。 驴友当中有一个叫张飞菲的,也是S城人,年纪和萧墨相差无几,在一家电信公司做设计员,此人生性胆大爱好探险,年纪轻轻却数次参加国际马拉松长跑比赛,三次前往南极冒险,徒步走西藏、走罗布泊、登珠峰…… 萧墨自从高中以来每年寒暑假都会参加譬如跋涉、远足、攀岩蹦极等运动,当然这些全都是背着顾辰逸偷偷去的,顾辰逸是绝不会同意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可是萧墨却是那种“你不让我干我就偏要干”的人,顾辰逸的阻止根除不了她这种逆反心理疯狂生长。因此张飞菲神奇又广见的经历赢得了萧墨极大的兴趣,所以当她一得知张飞菲和她的队友此次前来的目的是穿越Y市的“魔鬼大峡谷”时,立马表现出想要加入到他们当中的强烈愿望。 这一帮子人本就随性大方,萧墨的加入对他们来说多一个人多一份乐子,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在确认萧墨有这方面经验以后纷纷表示欢迎她的加入,并一起约定了冒险的具体时间。 和驴友们约定的时间很快到了。那天周三,早上出发时候天气还好好的,而且前几天查天气预报明明说多云转晴,没想到等六个人七转八转到了山脚下准备徒步上山时天气突然异常。 ☆、第三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防盗章节很乱,是过去的一些废稿,一定不要看,切记!!!等我替换回来再看!!! 第三十二章 池芸这一声叫引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张泽转头一看,见小船从后面走上来,脸孔立马耷拉下去,没说两句就走开了。 池芸没管张泽的情绪,疾步过去,手插、进小船的臂弯,歪着头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不是说等我考完试再过来,吃过早饭没?” 小船答一句吃过了,想到什么,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池芸眨眨眼,“舟舟,我对你的新爱称。” “舟舟?爱称?”小船嘴角抽了一下,感觉不太妙。 “来,”池芸抓住他一只手,掌心朝上摊开,“我写给你看哦,看好了。” 她低下头,长睫微垂,像两片羽毛轻轻盖在眼睛上,指尖点落在他的掌心上,微微的痒意和酥麻,好像鸟柔软的羽毛拂过。 ———————————— 箫墨听的入了迷,“后来呢?鬼女死了以后那神仙回天庭了吗?” “回了,当然要回去。只不过为了表示至死不渝的爱,神仙自毁一手把它留在了这里日日夜夜陪着魔鬼峡谷里孤独的灵魂。” “那只手就是这座‘神仙指’吗?”箫墨问。 “毕竟只是个传说谁知道真真假假,看这天气恐怕是难好了,你们别站在那里闲聊了快来帮忙,趁天黑前速战速决。”三人当中的唯一一名男队员秦爀打开随身旅行包吩咐两人动作快点。 魔鬼峡谷地势偏僻,山谷奇峻,瀑布川流无数,而箫墨等人准备瀑降的就是眼前的这条最有名的被当地人称之为“血瀑”的瀑布。 血瀑是个长而陡的四折瀑布,全长将近一百六十米,无论是从上而下还是从下而上都看不到整体瀑布的全貌,在前瀑和上前瀑之间还有一个深潭,必须横越此深潭才能下到下一个折点去。这蛇型一样的四节长瀑布是所有瀑降之中危险系数最高也最困难的一种,饶是张飞菲这种经验老道的都不敢掉以轻心。 三人分好任务,由张飞菲先下去打保护点,然后中路箫墨下降,最后面的秦爀收尾。 清明时节雨水丰沛,再加上山里本身湿气的缘故,瀑布流极大。虽说箫墨以前也有过徒手攀岩的经历,可是和眼下比起来,她原先参加那种根本就是小儿科,没有一点刺激感。所以还没等当张飞菲顺利降至第一个折点时,她已经为自己系好了套绳,抓住绳索和秦爀打个招呼吱溜下去了。</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54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周边安静只剩下溪涧轰鸣般的流水声,瀑布水汽浓烈想,即使穿着雨衣,箫墨的衣服还是湿了大半。傍晚时分山野里的气温低的吓人,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转冷。 她踩着湿滑无比的石头小心翼翼地艰难下降,突然听到天空一声巨雷,惊得脚下一滑踩了个空,情急之下抓住绳索可是身体没有平衡点支撑悬在半空,本来还拿在手里的对讲机随着从口袋里掉出来的手机一起被卷进了湍急的水流中。 悬空在万丈山刃间箫墨还是第一次,即使心态再好,这次毕竟赌上的是命,说不慌还真有点假。在上面收尾的秦爀见状,连忙把那根七十多米的备用绳甩下去,扯着嗓子往下喊,“别看下面,抓住绳子慢慢往里靠!”可是两方相距甚远,他的声音淹没进了轰隆的水声和滚雷声中。 好在最后终于有惊无险,箫墨攀着绳子下达到第一个瀑折点时离刚才她下瀑布的时候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雨是刚才瀑降到一半开始下的,现在已经下的很大,三个人全都浑身湿透。箫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朝几十米的高处望去,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魔鬼峡谷是瀑降反穿线路,也就是说全程无后援,不可返回,循环使用绳索逐渐下降的穿越探险。三人走到这一步,已没有任何选择余地,只能冒雨横越深潭前往下一个瀑降点。 暴雨使得山洪暴涨,通讯工具已全军覆没,三人被困在第一个瀑布节点,上不了下不去,天气恶劣,执意上山已不是明智之举了,如果再这么下去可能性命堪忧,张飞菲看看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从包里取出头灯分给箫墨和秦爀,“现在横越太冒险,等雨小点我们再想办法下去。”箫墨也表示同意,可是秦爀觉得自己一个男人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再加上天色已黑,山里气温骤然下降,平常人在这里待一个晚上都受不了,更何况他们已经全身湿透,体力消耗大,再待下去很可能就没命,反正横竖都会死,不如赌一把。 他仗着自己一身好水性,不顾箫墨和张飞菲的劝阻执意下水。他一个大男人执意要做的事,两个弱女子想拦也拦不了,无奈,两人只好帮着绑好结点眼巴巴看着他下到水里游到对岸去探路。 秦爀扎进水里,冰凉刺骨的激流冻的他倒抽一口冷气。他顶着寒意继续向上游游去,这时,雨越下越大。在岸边打手电的张飞菲和箫墨预感不妙,赶紧冲水里喊,“秦爀,快回来!” 秦爀哪里还听得到这些,此刻他已经游至深潭中央,寒冷和黑暗包围着他,他的体力渐渐不支,视线也模糊不清,身体被不断上涌的激流越冲越远,就在一个小瀑布流附近他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湍流卷了进去…… 张飞菲久久不见秦爀回应,又在岸上和箫墨一齐冲着湍急的水流大喊了好几声,回应她们的除了轰鸣的水声外什么也听不到。岸上的两人不禁急了,“这样,箫墨,你在岸上等我们,我下水找他。”比起箫墨,张飞菲显得镇定的多,她边把绳索往身上套边往深潭走,下去之前还不忘叮嘱箫墨,“一定要等我们,别擅自下水,记住,保存实力!”说完扑通一下钻进水里。 箫墨等了很久仍不见两人回来,一直等到雨水慢慢小下去一点才看到张飞菲游回来,箫墨帮着她从水里拖上来,她显然已经虚脱,手电灯光下那张脸惨白惨白,脚腕被利石划了一道大口子,血流如注。在张飞菲的提示下,箫墨连忙从包中取出药和纱布交给她,张飞菲简单处理好伤口。 “秦爀很有可能出事了。”她说。沉重沙哑的嗓音在黑夜里涌动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你没找到他?”箫墨觉得喉口干涩。 “没有,估计是被流水冲走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看看包里是不是还有剩下的面包?先填饱肚子再说。” 箫墨翻遍三人的包找出四个面包两只鸡蛋还有三瓶矿泉水来。 两人虽然饿,秦爀的事情让她们心中烦闷,谁也没有心情吃。 张飞菲受了伤,想要再有行动力是不可能的,两人只好坐在溪涧边缓存体力,等待第二天白天再做打算。 晚上山涧里温度比白天起码低十度不止,虽然两人换掉了湿衣服,但还是冻的脸色发青。箫墨试图找些干木材燃火,奈何水汽太大周围难有干草之类的易燃之物。 箫墨听的入了迷,“后来呢?鬼女死了以后那神仙回天庭了吗?” “回了,当然要回去。只不过为了表示至死不渝的爱,神仙自毁一手把它留在了这里日日夜夜陪着魔鬼峡谷里孤独的灵魂。” “那只手就是这座‘神仙指’吗?”箫墨问。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二章 差不多十二点,很多学生在学校附近的小店溜达,也有坐在小饭馆门口的塑料椅上啃书的,周围车辆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池芸慢悠悠从学校晃出来,手里捏着小船给买的水,已经见底了,她觉得扔掉可惜,去门口饮水龙头灌整一瓶,边喝边走,到马路对面寻了个饭馆,把水瓶和书包隔桌上,抽出一本下午考试的复习资料看起来,这种时候不见得能看进多少东西,瞄两眼巩固一下加深印象,最重要还是图个心理安慰。 没过多久,桌上手机一震,是小船打来的,问她在哪儿,池芸说你等等,一边走去门口抬头看悬在头顶的饭馆名字一边对电话里说我现在在学校对面那个某某饭馆,还没说完,电话里说我看见你了,池芸转身去寻,果然看见小船和一个陌生男人远远走过来。</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55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 景昱怎么都意想不到竟会在第一天上班的咖啡店里遇上齐旭栋。 正是交班时点,她从员工更衣室里换下工作服走出来,关门转身的一刹那,看见齐旭栋携着一位陌生女子推门进来。 他们显然没有注意到她,景昱站在员工更衣室门口,远远地望着他们,他背对着她的方向,微微俯身对着那个陌生女子说些什么,虽然此刻景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光只这么看着他她也知道的,此刻的他,大概是心情好极了吧。 至少和她在一起的这两年里,他主动要求和她一起喝咖啡聊天,这么耐心好脾气地俯听她讲话的次数,好像几乎都没有呢。 再看看那名女子,长发黑目红唇,面容娇好,打扮成熟,和她差不多的身高,一米六五以上,蹬一双十公分高跟,和齐旭栋站在一起般配无虞。 最初几秒的震惊过后,景昱紧了紧攥在手心里原本打算给齐旭栋打电话一起吃晚饭的手机,迅速毫不迟疑地按下快门键,照片里女子凑近男子耳畔私语,小鸟依人柔情甜蜜,她的抓拍角度很好,如果经过后期加工处理一下,说不定就能当偶像剧宣传海报了。 遏制住发送给齐旭栋的念头,景昱默默给照片加了密,斟酌片刻,发信息给齐旭栋,“你在干什么?一起吃晚饭吗?” 陆陆续续有同事从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出来。 “嗨!景昱,听说你是L大的学生?”一个人从后面蹿出来,景昱被她吓得不轻,疑惑望着这个颇有点自来熟味道的同事,“是的,难道……” 好像知道景昱接下去说的话似的,那位自来熟的同事连忙接道,“哎呀,讨厌!我哪有那么嫩啦。” 景昱看了看她的这位同事,暗自估摸了一下她的年龄,最多比她大两岁,二十五六岁,非把自己说的有多老。景昱把手机揣进黑色羽绒衣外套衣兜里,眼睛自然无比地在店内搜寻到那两人的身影,又望了眼外头愈加黑沉浓郁的天色,只觉得这里压抑窒息得让人想要尽快离开,随即回头向那位同事,“我要走了,你一起走吗?” 在她和齐旭栋的这段关系中,景昱自己都不敢肯定齐旭栋到底对她抱着怎么样的感情,而她对他的感情却是那么显而易见无需置疑的。 她喜欢他的高大,他的英俊,他打篮球时的身手矫捷,他学习时的认真投入,他的微笑迷人绽放光彩,他礼貌随意热情大方,这一切都让她痴迷不已。她的大学闺蜜甄蓁不止一次吐槽她,“你别说了,说到底你就是个外貌协会的,你说如果你家那位长得不帅,至于你这么迷恋吗?” 甄蓁一语中的,可是一见到齐旭栋就荷尔蒙分泌过剩这种事情也不是景昱自己能够控制的,自打小学一年级开学典礼齐旭栋上主席台演讲的那一眼惊为天人起,景昱就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拿下他,这遥遥无期的追爱路一走就是十年,十年时间里各种奇遇狗血都不为过,就在她五年级那年的那个春节她才知道她喜欢那么久的男孩竟然是爸爸战友的儿子。于是便有了陌生、认识以及后来的告白。 告白那天的情景,景昱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也是有如现在这种天气,阴冷,寒风,雪丝沫儿夹杂着雨点飘落下来,大二的他们那天下午没有课,四五个相熟的同学相约去唱K,这其中便有他。 那天的气氛很好,点的大都是老歌,带着对青春回忆的怀恋和不舍,教人听得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她一个人占据沙发的一角,也不唱歌,安静地望着迷离光影下的那人的侧影轮廓出神不已,麦克风很快传到了他那里,一首《十年》博得满堂喝彩,她却听得想落泪。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把麦克风递给她,修长的手指咫尺距离,“既然出来玩了,不唱一首,怎么对得起花出去的钱。”那带着玩笑口吻的声音彷如魔力般,她伸出手从他手上接过麦,指腹快速滑过他的,微凉的触感,虽只一瞬,刺激感和幸福感足以让她回味许久。她唱的是梁静茹的《可惜不是你》,温馨的回忆,浓浓的痛惜之情,很适合她现在的心情。她完全沉浸在歌曲中,没有看到他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的些许惊艳。 后来不知谁提出玩“真心话大冒险”,问到她了,问题是“现在你喜欢的人是谁?”她回答,“爸爸。”马上有人嚷,“不行不行,这个太犯规了,惩罚惩罚!”惩罚的题目“向暗恋的人表白”。她为难的看着手里展开的字条,楚楚可怜地望着大家,“能不能换一个。”大家意见一致,“愿者受罚,必须要表白,卖萌也不行。”“真的要表白吗?”她继续装可怜。得到相同的回答,“必须!”抬眼间不经意看见一丝笑从他的唇间泄露而出。好吧,豁出去了。她干脆闭上眼,深吸气,清两口嗓子,“……咳咳……那么......齐旭栋,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 被点名的男生怔忪了一下,随即微微笑着看她,“我没意见啊。” 包厢里安静了两秒,很快听到有人起头吹哨声,然后是起哄声,等到走出包厢,景昱脸上还是烫烫的,依旧不敢肯定齐旭栋刚才那句话“我没意见”是接受了她的告白?一直等到后来在校园BBS上看到“经济管理系校草名草有主”类似新闻时才恍恍然悟到齐旭栋那天的意思。 后来甄蓁评价景昱是摔了个跟头捡回个大元宝,踩上了狗屎运。</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56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景昱暗地里也不止一次地想过,她或许真是踩上狗屎运,在那之前,她虽然默默喜欢了齐旭栋很多年,也虽然爸爸和他爸爸有那么一层关系,两家人也常常坐一起聊天吃饭什么的,但是大人熟络并不代表小孩也熟,在这之前,她和他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交集,顶多算得上相识,要说多了解,那是没有的。 暗恋了那么久的人有朝一日终于成为男朋友,并且是一次告白成功,大概真的应了甄臻的话了吧。 拥挤如潮流的地铁里,景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个热乎的同事聊着天,同事叫宋柯敏,住在L大后面几条街的小区里,算是与她同路了。 L市属于南方城市,繁华之都,十二月份的天气已是寒极,逐渐暗下来的雾色为人行道上匆匆来往的行人的添了几分模糊和疏离,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车流汇聚而成的璀璨星河缓缓地流动,这个城市的夜晚来到了。 沿着行人通道慢慢走,插在衣袋里手把手机都攥湿了,依然没有想好要怎么回齐旭栋的信息。 十多分钟前她收到了齐旭栋回复的信息:“和朋友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看到这条短信的下一瞬间,她几乎就要回过去“朋友?男的?”可是理智战胜情感,终于忍住。 她想缓一缓,先观望苗头。这么盲目的出击,势必对局势发展不利。必须先整理出一套战术出来。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中考结束就是估分,池芸估出来的成绩很不错,超出去年川中公费四十多分,今年试卷偏难,分值拉开一大段距离,按往年的经验,线位自然也要往下拉一拉,池芸对自己有把握,预期的分数和估值偏离没有太大,她心里预计着,不管今年川中线怎么调,自费线百分之一百能进,但当别人问起,她没把话说的太满,留有一定余地。 老班和几个任课老师把班里几个尖子生叫去办公室,问了一圈最后才问到池芸,池芸听了旁边几个的分数,最好的也比她低了近三十分,如果以川中为投档线,他们班几乎全军覆没。 老班说,“你们这一届今年考的都不好,按模拟考至少得上三个,池芸、孙沥、傅杰,傅杰危险一点,池芸能保一下,”说到孙沥,老班一个劲摇头,“他啊,连去年的自费线都还差几分,不知道怎么搞的……”全是惋惜之词。 池芸的心没来由地一沉。 ———————————————— 拥挤如潮流的地铁里,景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个热乎的同事聊着天,同事叫宋柯敏,住在L大后面几条街的小区里,算是与她同路了。 L市属于南方城市,繁华之都,十二月份的天气已是寒极,逐渐暗下来的雾色为人行道上匆匆来往的行人的添了几分模糊和疏离,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车流汇聚而成的璀璨星河缓缓地流动,这个城市的夜晚来到了。 沿着行人通道慢慢走,插在衣袋里手把手机都攥湿了,依然没有想好要怎么回齐旭栋的信息。 十多分钟前她收到了齐旭栋回复的信息:“和朋友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看到这条短信的下一瞬间,她几乎就要回过去“朋友?男的?”可是理智战胜情感,终于忍住。 她想缓一缓,先观望苗头。这么盲目的出击,势必对局势发展不利。必须先整理出一套战术出来。 在快到学校门口时给甄蓁打了个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结果被她反问,“都几点了,你还没吃过饭?齐旭栋呢?没去接你吗?” 说起齐旭栋,她不觉委屈上来,却也只有无奈,“他有事和别人吃过了。” 甄蓁听她语气不对,不由警觉起来,“景昱你没事吧。” “有事,快下来陪我吃饭!” 晚饭是在学校一食堂吃的,景昱心里那点破事哪里瞒得过甄蓁,禁不住拷问就全盘托出。甄蓁看完照片,气得把手机摔在桌上,“呸!狗男女,真恶心,也不害臊,看不出齐旭栋真tm人面兽心,亏我以前还这么护着他!” 骂完之后还真是解气,甄蓁望着埋头吃饭的景昱,“这事你要怎么整?” “我想约他出来谈一下。”回答者十分淡定。 “谈?这种事情你要怎么谈?要谈的好他会这样?你以为他为什么敢这么做,还不是你好欺负,他吃定了你,你呀,就是凡事以他为首,顾及他的面子,他才敢这么欺负你,可是你做了那么多他放心上了吗?看看吧,这就是他给你的答案。”甄蓁被景昱这没出息样儿气得不行。 景昱没说什么,只顾自个儿埋头扒饭,扒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问了一句,“你说有什么既不伤和气又能保证他不失面子的有效方法?” 甄蓁服了她,拿筷子敲她的头,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对于这种不忠的男人和小三,只有一个办法才能对付他们。” “什么办法?”景昱鼓着腮帮望着好闺蜜。 甄蓁那张标准情妇脸上扬起一丝冷笑,“四个字,身败名裂。” 最初几秒的震惊过后,景昱紧了紧攥在手心里原本打算给齐旭栋打电话一起吃晚饭的手机,迅速毫不迟疑地按下快门键,照片里女子凑近男子耳畔私语,小鸟依人柔情甜蜜,她的抓拍角度很好,如果经过后期加工处理一下,说不定就能当偶像剧宣传海报了。</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57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遏制住发送给齐旭栋的念头,景昱默默给照片加了密,斟酌片刻,发信息给齐旭栋,“你在干什么?一起吃晚饭吗?” 陆陆续续有同事从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出来。 “嗨!景昱,听说你是L大的学生?”一个人从后面蹿出来,景昱被她吓得不轻,疑惑望着这个颇有点自来熟味道的同事,“是的,难道……” 好像知道景昱接下去说的话似的,那位自来熟的同事连忙接道,“哎呀,讨厌!我哪有那么嫩啦。” 景昱看了看她的这位同事,暗自估摸了一下她的年龄,最多比她大两岁,二十五六岁,非把自己说的有多老。景昱把手机揣进黑色羽绒衣外套衣兜里,眼睛自然无比地在店内搜寻到那两人的身影,又望了眼外头愈加黑沉浓郁的天色,只觉得这里压抑窒息得让人想要尽快离开,随即回头向那位同事,“我要走了,你一起走吗?” 在她和齐旭栋的这段关系中,景昱自己都不敢肯定齐旭栋到底对她抱着怎么样的感情,而她对他的感情却是那么显而易见无需置疑的。 顾辰逸方向盘一打转进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真想去?” “嗯?”他的声线很低,萧墨一时漏听。 顾辰逸沉默了一会儿,在这沉默的当儿车子插/进一个空车位中,“你想去就去。” 萧墨难以置信,愣愣看着他,“哥……你的意思是,同意了?”这么爽快? 顾辰逸熄火解安全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也不是我一句话能阻止的事。” 晚上,蔡佳茹接到萧墨发来的微信:我哥说,出于我家床比较大考虑,让我去你那住上一阵子大可不必,至于路过的时候蹭个饭这种事还是值得考虑考虑的。 很显然,萧墨和她哥谈判失败。 其实对于这件事的结果,蔡佳茹是一点不报期望的,只是看见萧墨信心满满不想打击她的自信心而已。 本以为萧墨说蹭饭只是安慰之词,结果事后三天她还真收到了萧墨的信息:途经宝地稍作休整,可否蹭饭一顿? 蔡佳茹当时正开例会,趁上司不注意,飞快发出一条:你哥可一起? 没过一秒,对方迅速回:哎呀,糟糕!刚你的那条短信不巧被他看见,你的本性彻底暴露了。后面附上一张得逞的奸笑图。 蔡佳茹盯着那张奸笑脸看了一会,在下面打出一行:我巴不得早点暴露。 发完以后,会也差不多开完了。正蠢蠢欲动之时,忽听得boss一声“散会”,她慢悠悠站起来整整衣服,收起文件准备下午翘个班弄个头发再去订个高大上点的馆子。 屋里陈设简单,两张沙发椅相对而放,中间一张桌几,墙上挂着书法和一幅画,没有其他多余装饰。 顾辰逸坐在侧首,逆光中看见萧墨推门而来,放下茶杯抬头看去,将她眼中的吃惊尽收眼底,不由地微微笑起来,“好久不见,墨墨。” 萧墨的表情有些古怪,一瞬间又恢复平静,几乎是立马就接住了他的话,“顾辰逸,诈死这种游戏你都这么老了还玩得动?”说着走过去自然地拿起桌上他没喝完的茶杯,一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精光。 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叫“哥”,叫的是“顾辰逸”。 顾辰逸眯着眼等她把水喝完,在她放下空杯后轻轻点一点桌子,这是他每回警告萧墨注意形象时的习惯性手势。萧墨全当做没看见越发放肆起来,她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翘个二郎腿边抖边目不转睛注视他。 他相比两个月前瘦了很多,嘴唇没有血色,脸色也更显苍白了许多,唯有那双眼睛却还如当初黑亮有神。 “白色衬衫挺适合你的,打根领带的话会更帅。”萧墨看了他半天,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回去收拾一下。”顾辰逸显然忽略掉了她那句酸不溜丢的夸赞,起身之前扔给她一张身份证。萧墨拿起来一看,那是她的不久前连同皮夹一起被偷走的身份证。 她把身份证拽紧进手心,两步追上顾辰逸,问,“我的钱包呢?没有和身份证一起吗?” “扔了。” “扔了!”萧墨扯住顾辰逸的袖口,“那都是钱哇!怎么能说扔就扔的?!” 顾辰逸被她扯住不得不停下脚步,侧头斜视她,“你那些卡有几张能用的?” 那还不都叫你给冻的。 “有一张,有一张都是钱!”萧墨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种和你们一起追文的错觉,不过我比你们看的快(*^__^*) ☆、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偷 池蒙过去没几天,和那的工人混很开,他们顾念他年纪小,重活累活都有别人扛,金良琴好几次路过车间,每回见池蒙蹲坐在旁边,什么活都不干,像督察工作的。 晚上下班回家,金良琴问他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吧。 池蒙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回答,“还行吧。妈?” “什么事?” “给我买部手机吧。” 池蒙巴巴望着金良琴,等她的反应。 金良琴自然不肯,吊着他,“你先做满一个月,我得看你表现。” “姐都有,我为什么不能有,我都初中毕业了!”池蒙很不高兴。 金良琴完全没被他影响到,慢悠悠开口,“你姐拿第一,你连一百名都保不起,好的不比,专喜欢比这些,也不嫌害臊。”</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58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 顾辰逸不动声色地拨开她的手指,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很淡,“我本来打算把我名下几处不动产还有一些外汇国债划到你名下,可是两个月前你自己放弃了。” “萧墨,”他头一次这么正式地叫她的全名,“贪玩也该有个度,山谷探险这种事情是你一个女孩子能做的吗?” 他显然是忍了很久不想提这事,想到萧墨过去种种行径终于忍不了开口,也许是气极了,苍白的脸色丝丝晕红,竟轻轻咳嗽起来。 萧墨本来心里还腹诽编排着,见顾辰逸脸色不见得好看,可不敢造次了,只得垂着首默默走路。 萧墨随顾辰逸一起下楼,然后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回宾馆收拾东西,另一个去取车。 萧墨行装很少,就两三件换洗衣服,其他多余的早在山谷里喂野兽了。等她三下五除二把东西团进包里下楼的时候,顾辰逸的车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办完退房手续后,轻车熟路钻进了副驾驶。 萧墨一上车,崩了一个星期左右的弦终于可以松弛下来了,觉得有必要和某些造谣者清帐了,倾身就捞顾辰逸的手机。 顾辰逸正开车,侧头扫她一眼,“你手机呢?” 萧墨专注翻着他的联系人,头也不抬,“翻山越岭的时候弄水里去了。” 对方不冷不热:“幸亏没把你自己弄进水里。” 萧墨没太关注顾辰逸话里挖苦连连,望着“苏程暮”三个字眼睛都放光了,轻声说,“终于找到你了,看你往哪躲!”说完死命往那拨号键上猛力戳下去,好像那就是苏程暮本人。 “你给谁打电话?”顾辰逸忍不住好奇。 “那个传播假消息的人。”萧墨牙齿咬得咯咯响。 “哦,我没死成,让你很失望?” “哪里哪里,岂止是很失望,想到那份遗产泡汤了,我简直痛心疾首啊。” 说话间,电话通了。还没等萧墨开口,苏程暮就率先说开了,“阿逸,我早就说了,墨墨那鬼灵精能出什么事,倒是你,动了那么大场手术,人还没好全,针头一丢就往Y市赶。我提醒你一句,长途你千万别开,不然准要出事……” 苏程暮接下去的话消失在“嘟嘟”的忙音中——萧墨把电话切了。 “喂喂……奇怪,我话没说完就挂电话,有那么心急吗?”苏程暮郁闷地看着已经黑了的手机。 车内,萧墨握着手里的iphone5s,看着顾辰逸平静的侧脸,突然不知道怎么问出口了。 过了好久。“哥……” “嗯。”顾辰逸的注意力全在路况上,雨天的路本就难开,再是这种泥泞不堪蜿蜒陡折的窄窄山路,即使车技再好也要分外小心。 “你……刚动过手术?……”怪不得脸色那么难看。 “小手术而已,你别听程暮瞎说。” 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调。萧墨突然联想到那份遗产授权书,心说恐怕苏程暮当时并不见得是造谣,顾辰逸很有可能真的生死未仆,不然怎么把遗书都委托给律师了呢? 失而复得的感觉是怎么样的,萧墨到今天才终于体会到。张飞菲看到秦爀的尸体那种失声痛哭的震恸,萧墨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是她长那么大第一次知道外观弱小的身体竟可以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伤心绝望到痛哭。 所有的这一切,全在当她打开门见到顾辰后的那个瞬间聊暗花明。原来人的情感真的可以那么脆弱,伤心欲绝和欣喜若狂也是只一墙之隔的邻居而已。 车几乎开了一个下午加傍晚的时间才抵达Y市城区。因为有顾辰逸在身边,找餐馆酒店什么的全都省心不少。 两人吃完饭去了趟超市置备吃的喝的为明天长途做准备。因着萧墨被困在山坳子里足个礼拜,吃了长达一星期的泡面加零食,因而当萧墨往那超市的售货架前一站,看着那一排排的垃圾食品时,顿时失去了所有兴致。一扭头,恰见顾辰逸脸色苍白的厉害,心下一颤,不妙,随手丢几盒话梅进购物车里,推着车走过去自然挽住他,“哥,没什么可买的,我们去结账吧。” 萧墨穿一件藕白色雪纺罩衫,和顾辰逸的白衬衣倒有几分相配的味道,袖口挽起露出的葱玉手臂穿过他的臂弯,两人一人一边推着购物车,由这对俊男靓女组成的和谐又养眼的景致在人潮拥挤的超市里吸引了不少过路群众的眼球。 走到收银台,萧墨突然又后悔起来了,眼珠子骨碌碌转完两圈,边抽回手边对顾辰逸说,“哥,我忘了买很重要的东西了。你先排队,我去去就来。”说完,闪进架子后面去了。 顾辰逸看了看那突然空出来的臂弯,随着她离去的方向望过去,心底横生出一股无名的失落。 不知何时起,他竟已这般习惯了她的习惯,以至于得知她失踪的那个月里几近崩溃,发了疯般发誓要找到她,也就是那时候他才意识到,萧墨存在的意义,对于他来讲,已远非妹妹或者养女可以替代的。 她是鸩,是他想戒也戒不掉的毒。 那一刻,他才明白,只有失去才会懂得珍惜。 于是他冲动之下跑去叶家取消萧墨和叶晟君订下的婚约,才会在高架上出事,他受了重伤差点毁容,如果不是穿着衬衣,那条从下巴一直延至锁骨的疤痕怎么逃得过萧墨的眼睛?</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59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遗产授权书的事情的确是他亲自委托律师办的,那时他刚从死亡线爬出来,得知萧墨人在Y市的瞬时,突然感到一阵疲倦,心里即刻产生一个念头,不如就此放手,给她一笔钱,让她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是也正是产生这种念头的顾辰逸,在甫一听说萧墨遇险被困的消息后,想都没想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坚持驾车十几个小时来到Y市,一直等见了她生龙活虎地站在他面前才真正放下心来。 二十三岁那年,因为顾辰逸的干涉,萧墨和第一任男朋友分手,哭了一个通宵第二天顶着一双萝卜眼怒气冲天地飞冲到顾辰逸面前,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仇敌,“顾辰逸,我已经年满十八周岁了,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 那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 顾辰逸那时正看报,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说,“那个男孩不适合你。还有,墨墨,我平时怎么教导你的,要懂礼貌。” “我又不找老公,管他是不是适合!” “如果是找老公,你这样的女孩子也难有人敢要。”顾辰逸收起宽大的报纸,站起身。他准备去公司了。 以前他去公司的时候会顺道送萧墨去学校,虽然两个地方完全相反的方向,可是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 可是那天萧墨却没有一如往常般尾随在他身后,而是冲着他的背影跳脚大声喊,“顾辰逸,我咒你马上被车撞死!” 于是这种逞一时的痛快,结果也是非常立竿见影的——顾辰逸拿萧墨半年的零花钱去砸慈善机构的门了。 两人相挽着走出超市,顾辰逸打开车锁,把零食和萧墨后来拎回来的牛奶一同放进后备箱。回车里看见萧墨正手指飞快地用他的手机发信息。 她短信发的欢,一直等车快开到酒店时才停下来,语气也别样欢快,“哥,我想去蔡佳茹那住一阵子。”像是怕他会拒绝,特意补上一句,“我都跟她讲好了。” 池蒙过去没几天,和那的工人混很开,他们顾念他年纪小,重活累活都有别人扛,金良琴好几次路过车间,每回见池蒙蹲坐在旁边,什么活都不干,像督察工作的。 晚上下班回家,金良琴问他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吧。 池蒙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回答,“还行吧。妈?” “什么事?” “给我买部手机吧。” 池蒙巴巴望着金良琴,等她的反应。 金良琴自然不肯,吊着他,“你先做满一个月,我得看你表现。” “姐都有,我为什么不能有,我都初中毕业了!”池蒙很不高兴。 金良琴完全没被他影响到,慢悠悠开口,“你姐拿第一,你连一百名都保不起,好的不比,专喜欢比这些,也不嫌害臊。” 于是他冲动之下跑去叶家取消萧墨和叶晟君订下的婚约,才会在高架上出事,他受了重伤差点毁容,如果不是穿着衬衣,那条从下巴一直延至锁骨的疤痕怎么逃得过萧墨的眼睛? 遗产授权书的事情的确是他亲自委托律师办的,那时他刚从死亡线爬出来,得知萧墨人在Y市的瞬时,突然感到一阵疲倦,心里即刻产生一个念头,不如就此放手,给她一笔钱,让她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是也正是产生这种念头的顾辰逸,在甫一听说萧墨遇险被困的消息后,想都没想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坚持驾车十几个小时来到Y市,一直等见了她生龙活虎地站在他面前才真正放下心来。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咱们的伟大领袖有句话说的很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池芸和小船的恋情一传十,十传百,从村头传到村尾,成功传进金良琴耳朵里。 金良琴那个火,勒令池芸速速回家。 池芸虽心生不愿,但隔着电话都能闻到的母亲的怒火,预料这次无疑玩火,母命不可违,不顾二姨和二姨夫的挽留,赶紧打包行李滚回家。 临走前一天,小船特地请了假,陪了她一天。 他们去了第一次见面的白桦林。 自八岁那年迷路之后,池芸再不敢单独去白桦林,故地重游的心愿一直被搁置着。 那天天气很好,头顶碧空如洗,稻田溪流山谷,鸟语花香,草叶间点点光芒闪烁。 两人都没有说话,始终保持着前后脚的距离。 “你看,”小船停下,叉着腰,手一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池芸看见不远处一排排笔直挺立的参天树木。 和记忆中的影像重叠。 池芸回头看来时走过的路,一路向前,不知不觉中竟行走了这么多路。 ———————————— 夏日,临近黄昏的时候,一场及时雨把大地万物都洗刷了一遍,带走了连日来高温天气下的酷热和焦躁。现在已远远过了农村正常的饭点,月亮挤开乌云,从层层云朵中瑟缩地攀出半个脑袋来,空气里还弥留着雨过天晴后草木的芬芳,以及那一声紧连着一声的不知名的虫儿幽幽的叫唤,伴着迎面而来凉爽的风,在满天星斗的辽阔夜空之下,整个农村笼罩在一片静谧安详的氛围中。 谁家门前一棵已有好几百年历史的高大的洋槐将它黝黑的影子投射在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滩地上,借着水滩表面反射出来的那淡幽灯光映照出了洋槐的模糊而高大的身影。农村的夜生活不似城市里的丰富,它的夜晚也相较城里来的早些,而此刻,亮着这淡幽灯光的不知是哪家,这么晚了竟还没睡吗?</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60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循着这片灯光望进去,在绿荫掩映下,一个小小的背影跃入视线。 是一个男孩,十岁开外的年纪,面朝着院门,腰杆挺得笔直地站在院中,淡幽的灯光下是一张干净清秀的面孔,那面容分明如四月天的花季般饱满朝气和色泽,此刻却弥漫了浅淡的忧寡疏愁。那双黝黑如子夜的眸仁穿过黑夜落在正前方的一个点上,从他那略微深沉的饱藏心事的眸光和那微蹙着已见刚毅雏形的眉,可以看出他的注意力并非正在他所能目击到的那个点上面,而是借由这一动作思考更深远的问题。 雨后的夜晚,风大,伴着凉意的天,秋天就要到了。树叶间摩擦发出“沙沙”脆响,树影随着被雨水洗落一身尘泥的枝干的摇摆也跟着晃动起来。风像恶作剧的孩子,摇动树干树枝还不够,还来晃动悬挂在刷了白墙泥的裸-露在外吊棚上的灯,男孩原本笔挺的背影受摇摇欲坠的灯泡的牵扯变得如同院门口那婆娑树影般歪歪斜斜地晃动起来。 男孩背后的门在这如恶作剧般的摇晃和沉思之中“咯吱”一声轻响,被开启一条小缝,从门内流泻而出的丝丝缕缕的光华竟也比这门口悬挂着的灯泡发出的淡幽的灯光还要亮出几许。同时,从那道门缝中探出一个小小脑袋,以及一声童稚悦耳的轻唤:“哥哥。” 听到叫唤,男孩循声侧头,便见那声音的主人怀里揣着一个什么东西蹑手蹑脚地从那道门缝里钻出来,转身轻轻阖上门的同时在心里轻呼,呀!忘记关屋里的灯了! “哥哥,”还是那个压低的稚音,此刻却如兔子般敏捷地跃到他身旁,把怀里的东西塞给他,“你先吃,我去里面关灯,一会会儿就出来。”说完,又如兔子般跑走了。 夏日,临近黄昏的时候,一场及时雨把大地万物都洗刷了一遍,带走了连日来高温天气下的酷热和焦躁。现在已远远过了农村正常的饭点,月亮挤开乌云,从层层云朵中瑟缩地攀出半个脑袋来,空气里还弥留着雨过天晴后草木的芬芳,以及那一声紧连着一声的不知名的虫儿幽幽的叫唤,伴着迎面而来凉爽的风,在满天星斗的辽阔夜空之下,整个农村笼罩在一片静谧安详的氛围中。 谁家门前一棵已有好几百年历史的高大的洋槐将它黝黑的影子投射在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滩地上,借着水滩表面反射出来的那淡幽灯光映照出了洋槐的模糊而高大的身影。农村的夜生活不似城市里的丰富,它的夜晚也相较城里来的早些,而此刻,亮着这淡幽灯光的不知是哪家,这么晚了竟还没睡吗? 循着这片灯光望进去,在绿荫掩映下,一个小小的背影跃入视线。 是一个男孩,十岁开外的年纪,面朝着院门,腰杆挺得笔直地站在院中,淡幽的灯光下是一张干净清秀的面孔,那面容分明如四月天的花季般饱满朝气和色泽,此刻却弥漫了浅淡的忧寡疏愁。那双黝黑如子夜的眸仁穿过黑夜落在正前方的一个点上,从他那略微深沉的饱藏心事的眸光和那微蹙着已见刚毅雏形的眉,可以看出他的注意力并非正在他所能目击到的那个点上面,而是借由这一动作思考更深远的问题。 雨后的夜晚,风大,伴着凉意的天,秋天就要到了。树叶间摩擦发出“沙沙”脆响,树影随着被雨水洗落一身尘泥的枝干的摇摆也跟着晃动起来。风像恶作剧的孩子,摇动树干树枝还不够,还来晃动悬挂在刷了白墙泥的裸-露在外吊棚上的灯,男孩原本笔挺的背影受摇摇欲坠的灯泡的牵扯变得如同院门口那婆娑树影般歪歪斜斜地晃动起来。 ........ 他知道她一定也没吃多少,他站在外面,她在里面怎么会安心好好吃饭呢?刚才他站在这里思过的同时听到屋里她的哭声,她耍赖地把碗筷丢在地上的声音,她叫嚷的声音,“哥哥不吃我也不吃!我要陪哥哥去外面站!”他听到妈妈好言相劝的声音,爸爸也是耐心哄骗……家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他会觉得离他那么远,好像另一个世界? 别开眼不去看诱人的食物,塞回给她,声音也是淡淡的,“我不饿。你快回去,免得被妈妈知道你偷偷送给我吃的又要挨骂了。” 女孩摇摇头,把手高高举起托到他眼前,声音软软的,“哥哥你吃一点吧,爸爸妈妈他们睡着了,不会知道的。” 男孩依旧不为所动,女孩急了,托着的手有些酸了还是不肯放下,乞求的目光生出几丝倔强,注视着他,僵持着。 “你如果不吃,明天我也不要吃饭了!”她用她的方式逼迫他,她知道哥哥最疼她了,他一定不会让她陪着他挨饿的。 男孩终于拗不过她,那对黑色的瞳仁望着她倔强的目光,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长长抒出一口气,轻柔地摸一摸她的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以及一对深浅不一的酒窝。他把大饼和馒头一分为二,递给她,“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女孩顿时开心起来了,慢慢啃着分到手里的大饼和馒头,真好吃啊!仰头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哥哥,心里说不出的愉悦和成就感,带动着那双大而漂亮的忽闪着的瞳仁在月辉下显得更加动人和朝气。 男孩的目光移向妹妹手上那个一动不动的馒头和只咬了一小口的饼,皱了皱眉,声音却还是温和,“怎么不吃?不好吃吗?” 女孩摇摇头,怎么会不好吃呢?和哥哥一起站在院子里吃东西聊天哪怕是食不下咽,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快乐!她只是想到了今晚的事有点难过而已。</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61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源于哥哥端菜的时候打碎了一只碗,惹得爸爸和妈妈勃然大怒,又打又骂以后罚他站在院里不准吃饭。 她想为哥哥说几句好话,告诉爸爸妈妈,哥哥不是有意打坏碗的,因为他受伤的手无力承受滚烫的碗壁,他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爸爸妈妈的谅解呢?昨天也是这样,昨天…… 她含着泪,她心疼哥哥,为哥哥不平,却被妈妈一个怒目瞪视回去,“再说话连你一块儿打!” 她还想说,哥哥安抚的目光投射过来,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撞进她的耳廓,“爸爸妈妈打我的时候你别帮我说话了,我一个人挨打就够了。”她看着他的沉静的眸光,心在那一刻安静下来,乖乖闭上了嘴。 哥哥……她在心里默默念叨,她的哥哥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了!怎么不是呢?连宋萍都羡慕她呢,她还记得她羡慕的目光,她说,“羽光,你哥哥对你可真好,不像我哥连我要买块糖他都不肯。小气死了!” 她在心里偷偷乐,宋萍的哥哥宋斌和哥哥差不多大,却不及哥哥半点的好,不光成绩不好,还到处欺负女孩子掀女孩子的裙子,像个小流氓。上次还被他妈追着打,全村人都去看热闹呢,却没有几个上去管这种闲事的,因为大家都恨死宋斌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偷鸡摸狗他最行,偏还生了一张脏嘴巴,说出来的话像几个月没刷牙。 那次她也是去看热闹的人之一,趴在人群堆里看宋斌被他妈妈用棍子抽腿,心里直叫爽快,可是一想到宋萍,她心里难过起来了,宋萍好几次有意无意地向她提到“有这样的哥哥真是丢脸”,默默从人堆里退出来,她不想让宋萍看到她在这里,更不想让她觉得丢脸。 每次宋萍称赞她哥哥对她好的时候,她的心总掩不住雀跃起来。小小的她还不知如何掩饰心里的喜悦,“那是当然了!”她仰着头,脸上的那份骄傲在熠熠生辉的光线底下那么明目那么张扬。她当然骄傲,她的哥哥,别人都没有,只是她一个人的哥哥! ☆、第三十七章 三十七、开学 池蒙复读的事金良琴采取了先斩后奏式,她决定把池蒙安排到镇上初中,距离近照顾起来方便,和校方领导吃了几次饭,这事也就搞定。 过了两天和池蒙摊开讲,池蒙到底耐不过母亲的唠叨,同意去复读。 金良琴心里这块最大的石头总算落地。 中考的大幕完全落下,接下来就是高中生活。 孙沥去了签合同的Z大附中,傅杰被县里一所私立高中开出的优渥条件吸引去了,第一志愿没有选择川中,石静、张泽以及班上大多数同学都在二中,只有池芸一个人上了川中,最难受的当属池蒙,只有他一个被扔在初中校园里,从此便永远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张泽的那位同学自然是没追上石静,反倒石静和池蒙好上了,虽然两人都没明说,但是几次吃饭下来互动不少,尤其上回庆祝宴上,石静偕同班上几个女生黏的池蒙紧紧的,池芸一目了然,却也没有道破。 川中的新生报道和镇上初中开学在同一天,金良琴忙着儿子这边的手续办理,□□不暇,只能让池芸独自去学校报道。 女儿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半个月才回家一趟,金良琴满含抱歉,前一天晚上收拾行李,左思右想着,跟池芸开口,“要不明天让你爸送你去?” —————————————————— 思绪又逐渐被拉转回来了,如果不是哥哥,昨天她早被宋斌他们那群坏孩子欺侮死了。昨天的场景历历在目,放学回家,他们堵在她必经的路上,宋斌那张少年的脸上全是痞气,张狂的说,“谁都知道村里钱最多的是陈羽光家,乖乖把钱叫出来我们就放了你,如果你不听话……哼哼......”少年眉毛一挑,接下去的话全隐进了那声“哼哼”中,他的意思那么明显,她也不是傻瓜。 她从小被父母宠护哥哥爱护,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跳起来就踢了宋斌一脚,可耐她使尽全身的劲对于宋斌来说也只是瘙痒的力道,只一会儿就被几个大的擒了住,她还不讨饶紧紧咬住人家的手臂不松口,任凭那人怎么骂怎么使力怎么扯咬紧牙关不松口,旁人都吓坏了,以为她疯狗病急乱咬人,纷纷来扯,直把那人的臂上咬的血迹斑驳才松口。 宋斌一个耳刮子挥了过来,把她打趴在地上,手上还紧护着她的小书包。她被这耳光打的懵了,半躺在地上不声不响,只愣愣地望着那里早乱成一团的人。 宋斌大概气红了眼,一个小小丫头都制服不了他威信何在颜面何存,扑过来拎起她又要一拳,手还没来得及举起后脑勺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这一拳也把宋斌打懵了,在小丫头半怔忪半欣喜的目光中缓缓转过身去,还不及看清,对方又是一拳,直把宋斌打的那叫一个鼻青脸肿破了相。 还没完,宋斌也不是个好惹的主,怎么吃的下这个亏,当即站起来有些跌撞地扑上去,可是被对方轻轻一躲扑了个空。女孩慢慢回转了神志,看着那边已打成一团的人,很显然哥哥是放学回家和同学一起遇上她的,他们三个人怎么对付得了宋斌他们四五个人,她焦急地用目光四下里搜寻着哥哥的身影,她不想他有事,更不想他因为她而出事。</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62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最后他们还是因寡不敌众在慌窜中逃离现场,当然,宋斌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本来就不好看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黑一块,腿也扭伤了,额角一个大包,他下面的几个兄弟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哥哥也受了伤,下巴裂了一个口子淌着血,手也扭伤了。他们躲在人家门口的草垛后面喘大气,她一想到宋斌最后说的那句话“陈可恩,咱俩的事没完,这笔账你给我记着!”以及他那张满是伤痕的脸上扭曲起来的震怒表情实在好笑。 哥哥这么会打架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呢!她在心里暗暗的想,以前怎么一直没发现呢?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块崭新的手帕覆在哥哥那块初凝的血迹上面,心疼地眉都纠在了一起,轻声问,“疼吗?” 男孩摇摇头,拉开她的手检查她身上的伤口,“他下手很重,你有没有哪里伤到?” 她摇摇头同时夸张地扭动手脚,以实际行动告诉哥哥她没事,叫他放心。 可是哥哥非但没有放心,眉心反而越皱越紧,她正疑惑着,他已经抽过她手里的手帕按压在她的脖颈上,“这里,都出血了还说没事。”心疼不言而喻。听在她心里却是暖的。 这件事最后还是没能瞒住爸爸妈妈,那个被羽光咬伤的男孩的母亲找上门来,托着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臂要求偿医药费。望着铁证如山,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使爸爸妈妈倒抽一口冷气,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小女儿干的“好事”。于是好话说了一箩筐,又赔医药费又倒贴人情这事总算妥了。 就在她以为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时,晚上从医院归来的父母怒气冲冲地上楼揪出房间正准备睡觉的儿子,不由分地打骂了一通,听到动静的羽光从房间里跑出来,拦在哥哥面前求父母,“不要打哥哥,妈妈求求您,爸爸求求您了,不要打哥哥了,是我不对……我不该乱咬人……” 她抱着哥哥,用背对着父母,小小的身躯为他承受棍棒落下的痛,陈可恩喉咙一涩,她娇弱的身体如何抵挡地住棍棒无眼,将她狠狠往旁边一推,声音低沉近乎沙哑,“……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女孩呆呆地望着沉浸在苦涩中的哥哥,他的事情?怎么能称之为他的事情呢?这事因她而起,他凭什么说有不让她管的权利?慢慢地爬过去抱住妈妈的腿,眼泪急急下落,声音也是如同她哥哥般嘶哑,“……妈妈……妈妈……别打哥哥了……别再打了……我乖……我不调皮了……我做妈妈的好宝宝……求求你们别打哥哥了……好吗?……” 她凄凄的求饶声终是让父母忍不下心来,妈妈弯下身心疼地抱起她,将爱抚的亲吻印上她的额角,一边低声宽慰她一边带她走回房去,在妈妈步出哥哥房门的时候她听见里面爸爸的话语清晰传来:“......今天看在乖乖面子,先饶了你……” 无名的难言悲伤慢慢侵蚀着这个只有八岁女孩的心。 渐渐抽回有点刹不住的思绪,女孩仰起脸看向哥哥,清和的月华把哥哥的面容衬托的无比柔和美好的样子,真好看,她忍不住在心里暗叹,露出盈盈笑涡,把手上那只一口都没咬的馒头递上去,“哥哥,我吃不下,这只给你。” 夏日,临近黄昏的时候,一场及时雨把大地万物都洗刷了一遍,带走了连日来高温天气下的酷热和焦躁。现在已远远过了农村正常的饭点,月亮挤开乌云,从层层云朵中瑟缩地攀出半个脑袋来,空气里还弥留着雨过天晴后草木的芬芳,以及那一声紧连着一声的不知名的虫儿幽幽的叫唤,伴着迎面而来凉爽的风,在满天星斗的辽阔夜空之下,整个农村笼罩在一片静谧安详的氛围中。 谁家门前一棵已有好几百年历史的高大的洋槐将它黝黑的影子投射在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滩地上,借着水滩表面反射出来的那淡幽灯光映照出了洋槐的模糊而高大的身影。农村的夜生活不似城市里的丰富,它的夜晚也相较城里来的早些,而此刻,亮着这淡幽灯光的不知是哪家,这么晚了竟还没睡吗? 循着这片灯光望进去,在绿荫掩映下,一个小小的背影跃入视线。 是一个男孩,十岁开外的年纪,面朝着院门,腰杆挺得笔直地站在院中,淡幽的灯光下是一张干净清秀的面孔,那面容分明如四月天的花季般饱满朝气和色泽,此刻却弥漫了浅淡的忧寡疏愁。那双黝黑如子夜的眸仁穿过黑夜落在正前方的一个点上,从他那略微深沉的饱藏心事的眸光和那微蹙着已见刚毅雏形的眉,可以看出他的注意力并非正在他所能目击到的那个点上面,而是借由这一动作思考更深远的问题。 雨后的夜晚,风大,伴着凉意的天,秋天就要到了。树叶间摩擦发出“沙沙”脆响,树影随着被雨水洗落一身尘泥的枝干的摇摆也跟着晃动起来。风像恶作剧的孩子,摇动树干树枝还不够,还来晃动悬挂在刷了白墙泥的裸-露在外吊棚上的灯,男孩原本笔挺的背影受摇摇欲坠的灯泡的牵扯变得如同院门口那婆娑树影般歪歪斜斜地晃动起来。 男孩背后的门在这如恶作剧般的摇晃和沉思之中“咯吱”一声轻响,被开启一条小缝,从门内流泻而出的丝丝缕缕的光华竟也比这门口悬挂着的灯泡发出的淡幽的灯光还要亮出几许。同时,从那道门缝中探出一个小小脑袋,以及一声童稚悦耳的轻唤:“哥哥。”</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63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听到叫唤,男孩循声侧头,便见那声音的主人怀里揣着一个什么东西蹑手蹑脚地从那道门缝里钻出来,转身轻轻阖上门的同时在心里轻呼,呀!忘记关屋里的灯了! “哥哥,”还是那个压低的稚音,此刻却如兔子般敏捷地跃到他身旁,把怀里的东西塞给他,“你先吃,我去里面关灯,一会会儿就出来。”说完,又如兔子般跑走了。 男孩怔愣地望着手里妹妹硬塞给他的馒头和大饼,他知道这是她吃饭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留给他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她懂事以来,每次父母罚他不给他吃饭的时候,她都会这么做,舍不得吃总要留一半藏起来给他。心头回升上一股暖流。 他知道她一定也没吃多少,他站在外面,她在里面怎么会安心好好吃饭呢?刚才他站在这里思过的同时听到屋里她的哭声,她耍赖地把碗筷丢在地上的声音,她叫嚷的声音,“哥哥不吃我也不吃!我要陪哥哥去外面站!”他听到妈妈好言相劝的声音,爸爸也是耐心哄骗……家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他会觉得离他那么远,好像另一个世界? 别开眼不去看诱人的食物,塞回给她,声音也是淡淡的,“我不饿。你快回去,免得被妈妈知道你偷偷送给我吃的又要挨骂了。” 女孩摇摇头,把手高高举起托到他眼前,声音软软的,“哥哥你吃一点吧,爸爸妈妈他们睡着了,不会知道的。” 男孩依旧不为所动,女孩急了,托着的手有些酸了还是不肯放下,乞求的目光生出几丝倔强,注视着他,僵持着。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学校管理严格,半个月才放一次假,但每周六日的傍晚是对外开放时间,学生可以拿着班主任开的请假条出去,学生家长也唯有这个时间可以带着饭盒和孩子共享一顿温馨的晚餐,由此,外地的学生就巨羡慕家在本地的同学,半个月不回家,对于他们这些从小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长大的孩子,太煎熬。 每周六日傍晚就在快临近放学,学校的大门还没打开的时候,学校内外便聚满了学生和家长。孟婷不止一次对池芸开玩笑说,“你看看咱们,像不像监狱里被放出去的,外面是来接咱的亲人,艾玛,简直太形象了,我都快感动哭了,活着真好啊。” 孟婷是个开朗乐观的女孩子,虽然学习成绩一直保持在他们班中下游水平,在他们这样一个以成绩划分上中下等的学校有点站不住脚跟,甚至她常常因为成绩差被班里的同学欺负,孟婷却一点也不肯让步和妥协,更别说吃亏了,别人骂她一句...... —————————————————————————————— “你如果不吃,明天我也不要吃饭了!”她用她的方式逼迫他,她知道哥哥最疼她了,他一定不会让她陪着他挨饿的。 男孩终于拗不过她,那对黑色的瞳仁望着她倔强的目光,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长长抒出一口气,轻柔地摸一摸她的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以及一对深浅不一的酒窝。他把大饼和馒头一分为二,递给她,“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女孩顿时开心起来了,慢慢啃着分到手里的大饼和馒头,真好吃啊!仰头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哥哥,心里说不出的愉悦和成就感,带动着那双大而漂亮的忽闪着的瞳仁在月辉下显得更加动人和朝气。 男孩的目光移向妹妹手上那个一动不动的馒头和只咬了一小口的饼,皱了皱眉,声音却还是温和,“怎么不吃?不好吃吗?” 女孩摇摇头,怎么会不好吃呢?和哥哥一起站在院子里吃东西聊天哪怕是食不下咽,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快乐!她只是想到了今晚的事有点难过而已。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源于哥哥端菜的时候打碎了一只碗,惹得爸爸和妈妈勃然大怒,又打又骂以后罚他站在院里不准吃饭。 她想为哥哥说几句好话,告诉爸爸妈妈,哥哥不是有意打坏碗的,因为他受伤的手无力承受滚烫的碗壁,他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爸爸妈妈的谅解呢?昨天也是这样,昨天…… 她含着泪,她心疼哥哥,为哥哥不平,却被妈妈一个怒目瞪视回去,“再说话连你一块儿打!” 她还想说,哥哥安抚的目光投射过来,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撞进她的耳廓,“爸爸妈妈打我的时候你别帮我说话了,我一个人挨打就够了。”她看着他的沉静的眸光,心在那一刻安静下来,乖乖闭上了嘴。 哥哥……她在心里默默念叨,她的哥哥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了!怎么不是呢?连宋萍都羡慕她呢,她还记得她羡慕的目光,她说,“羽光,你哥哥对你可真好,不像我哥连我要买块糖他都不肯。小气死了!” 她在心里偷偷乐,宋萍的哥哥宋斌和哥哥差不多大,却不及哥哥半点的好,不光成绩不好,还到处欺负女孩子掀女孩子的裙子,像个小流氓。上次还被他妈追着打,全村人都去看热闹呢,却没有几个上去管这种闲事的,因为大家都恨死宋斌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偷鸡摸狗他最行,偏还生了一张脏嘴巴,说出来的话像几个月没刷牙。 那次她也是去看热闹的人之一,趴在人群堆里看宋斌被他妈妈用棍子抽腿,心里直叫爽快,可是一想到宋萍,她心里难过起来了,宋萍好几次有意无意地向她提到“有这样的哥哥真是丢脸”,默默从人堆里退出来,她不想让宋萍看到她在这里,更不想让她觉得丢脸。</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64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每次宋萍称赞她哥哥对她好的时候,她的心总掩不住雀跃起来。小小的她还不知如何掩饰心里的喜悦,“那是当然了!”她仰着头,脸上的那份骄傲在熠熠生辉的光线底下那么明目那么张扬。她当然骄傲,她的哥哥,别人都没有,只是她一个人的哥哥! 思绪又逐渐被拉转回来了,如果不是哥哥,昨天她早被宋斌他们那群坏孩子欺侮死了。昨天的场景历历在目,放学回家,他们堵在她必经的路上,宋斌那张少年的脸上全是痞气,张狂的说,“谁都知道村里钱最多的是陈羽光家,乖乖把钱叫出来我们就放了你,如果你不听话……哼哼......”少年眉毛一挑,接下去的话全隐进了那声“哼哼”中,他的意思那么明显,她也不是傻瓜。 她从小被父母宠护哥哥爱护,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跳起来就踢了宋斌一脚,可耐她使尽全身的劲对于宋斌来说也只是瘙痒的力道,只一会儿就被几个大的擒了住,她还不讨饶紧紧咬住人家的手臂不松口,任凭那人怎么骂怎么使力怎么扯咬紧牙关不松口,旁人都吓坏了,以为她疯狗病急乱咬人,纷纷来扯,直把那人的臂上咬的血迹斑驳才松口。 宋斌一个耳刮子挥了过来,把她打趴在地上,手上还紧护着她的小书包。她被这耳光打的懵了,半躺在地上不声不响,只愣愣地望着那里早乱成一团的人。 宋斌大概气红了眼,一个小小丫头都制服不了他威信何在颜面何存,扑过来拎起她又要一拳,手还没来得及举起后脑勺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这一拳也把宋斌打懵了,在小丫头半怔忪半欣喜的目光中缓缓转过身去,还不及看清,对方又是一拳,直把宋斌打的那叫一个鼻青脸肿破了相。 还没完,宋斌也不是个好惹的主,怎么吃的下这个亏,当即站起来有些跌撞地扑上去,可是被对方轻轻一躲扑了个空。女孩慢慢回转了神志,看着那边已打成一团的人,很显然哥哥是放学回家和同学一起遇上她的,他们三个人怎么对付得了宋斌他们四五个人,她焦急地用目光四下里搜寻着哥哥的身影,她不想他有事,更不想他因为她而出事。 最后他们还是因寡不敌众在慌窜中逃离现场,当然,宋斌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本来就不好看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黑一块,腿也扭伤了,额角一个大包,他下面的几个兄弟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哥哥也受了伤,下巴裂了一个口子淌着血,手也扭伤了。他们躲在人家门口的草垛后面喘大气,她一想到宋斌最后说的那句话“陈可恩,咱俩的事没完,这笔账你给我记着!”以及他那张满是伤痕的脸上扭曲起来的震怒表情实在好笑。 哥哥这么会打架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呢!她在心里暗暗的想,以前怎么一直没发现呢?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块崭新的手帕覆在哥哥那块初凝的血迹上面,心疼地眉都纠在了一起,轻声问,“疼吗?” 男孩摇摇头,拉开她的手检查她身上的伤口,“他下手很重,你有没有哪里伤到?” 她摇摇头同时夸张地扭动手脚,以实际行动告诉哥哥她没事,叫他放心。 可是哥哥非但没有放心,眉心反而越皱越紧,她正疑惑着,他已经抽过她手里的手帕按压在她的脖颈上,“这里,都出血了还说没事。”心疼不言而喻。听在她心里却是暖的。 这件事最后还是没能瞒住爸爸妈妈,那个被羽光咬伤的男孩的母亲找上门来,托着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臂要求偿医药费。望着铁证如山,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使爸爸妈妈倒抽一口冷气,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小女儿干的“好事”。于是好话说了一箩筐,又赔医药费又倒贴人情这事总算妥了。 就在她以为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时,晚上从医院归来的父母怒气冲冲地上楼揪出房间正准备睡觉的儿子,不由分地打骂了一通,听到动静的羽光从房间里跑出来,拦在哥哥面前求父母,“不要打哥哥,妈妈求求您,爸爸求求您了,不要打哥哥了,是我不对……我不该乱咬人……” 她抱着哥哥,用背对着父母,小小的身躯为他承受棍棒落下的痛,陈可恩喉咙一涩,她娇弱的身体如何抵挡地住棍棒无眼,将她狠狠往旁边一推,声音低沉近乎沙哑,“……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女孩呆呆地望着沉浸在苦涩中的哥哥,他的事情?怎么能称之为他的事情呢?这事因她而起,他凭什么说有不让她管的权利?慢慢地爬过去抱住妈妈的腿,眼泪急急下落,声音也是如同她哥哥般嘶哑,“……妈妈……妈妈……别打哥哥了……别再打了……我乖……我不调皮了……我做妈妈的好宝宝……求求你们别打哥哥了……好吗?……” 她凄凄的求饶声终是让父母忍不下心来,妈妈弯下身心疼地抱起她,将爱抚的亲吻印上她的额角,一边低声宽慰她一边带她走回房去,在妈妈步出哥哥房门的时候她听见里面爸爸的话语清晰传来:“......今天看在乖乖面子,先饶了你……” 无名的难言悲伤慢慢侵蚀着这个只有八岁女孩的心。 渐渐抽回有点刹不住的思绪,女孩仰起脸看向哥哥,清和的月华把哥哥的面容衬托的无比柔和美好的样子,真好看,她忍不住在心里暗叹,露出盈盈笑涡,把手上那只一口都没咬的馒头递上去,“哥哥,我吃不下,这只给你。”</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65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高一弹指间过去,转眼到了高二。 高二这年发生了很多事。 最让池芸心塞的事就是——重新分过班的公告栏上,她发现孔丽丽和她分到了一个班。 上学期末在学校里偶遇孔丽丽的事还历历在目,那种如鲠在喉的心情旁人根本体会不到,暑假里有次约石静吃饭,石静说孔丽丽是高一第二学期插去川中的,川中是什么地方,当初中考连自费线都没上的孔丽丽,居然说插就插,池芸想到那次奥赛抢名额的事,恐怕这里面大有文章。 好在孔丽丽坐第三排第一列的位置,池芸坐在最里面靠窗的地方,相距甚远,互不干扰。 就在池芸以为能这么平安无事渡过高中生活的时候,班里渐渐起了一些关于她的不好的风声以及同学之间投注而来的异样目光。 传言大多关乎她初中的一些事情,说她高傲自大,人品不行,和班上最烂的女生为伍,还说她抢走了本该属于孔丽丽的参赛名额。 孔丽丽似乎一点也不怕池芸知道造谣的人是她,看池芸的目光更加挑衅,满眼写着“来打我啊”。也有同学担心孔丽丽,你在背后说这些,被池芸知道怎么办。孔丽丽说,她不敢怎么样,她就一怂包。 孟婷把这些话转述给池芸听,满以为池芸也会同她一样气愤,没想到池芸连头都没抬一下,视线依旧专注在书本上,淡淡说:“狗咬人,难道我们还要咬一口回去?” 最近小船自学英语,池芸趁放假在家整理学习资料,打算中午约吃饭的时候正好带给他。 她找了个袋子把几本书装起来,正准备出门,听到口袋里手机铃声,池芸边往外走边掏手机接起来,听到石静忙里慌张的说:“池芸池芸……不好了!你快点来!池蒙池蒙他……” 石静气喘的很厉害,池芸判断她应在疾走或跑着,给她闹的紧张起来,随手把拎着的袋子放在鞋柜上,“你别急,慢慢说,池蒙怎么了?” “池蒙他、他叫了几个人,”石静缓了口气,“说要为你报仇……教训一下孔丽丽,我怕我怕……” 池芸打断她,“他现在在哪里?” “在、在学校旁边那个网吧……” 池芸心里有很多疑惑,现在来不及问那么多,挂断电话给池蒙打,不通。 池蒙那傻小子做事冲动又任性,池芸心急如焚,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先把小船吃饭的事搁在一边,赶往石静说的学校网吧。 刚下楼就接到小船的电话,她心一急就把事情和小船说了。 小船问,“你有孔丽丽电话吗?” 池芸没收着火气,语气有点冲,“我跟她存什么电话啊。” 那里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呛的。 “这样,我快到你家小区门口了,到学校差不多再五六分钟,你让石静拖一会儿蒙蒙,为我们争取时间。” 小船的语气还是那样,平稳的,不急不躁,像一盆温和沁凉的清水,平息她的急躁。 跟石静通完电话,小船也到了,池芸打开门跳上车,车子一径往前开,到了网吧门口,车一停下,池芸没等小船下车就开了门冲进去,门口碰到的石静,朝池芸摇摇头。 池芸看她的眼神就明白了。 小船停好车走过来,池芸朝他摊摊手,“没人。” 石静补充:“我找了两遍,半个人影都没有。” 小船朝里面望了一下,车钥匙塞进兜里,脚上方向一转,“我进去看一下,你们在这等我。” 池芸给池蒙打电话,依然不通,池芸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问石静,“你确定池蒙来这儿了?” 石静说,“前两天他突然来问我认不认识孔丽丽,我说认识,我们是初中同学,然后他又问孔丽丽是不是和你不对付,我就把奥赛的事对他讲了,我以为他八卦,没怎么往心里去,今天我们本来约好一块吃午饭的,结果我一早上都联系不到他,我就急了,给他一个同学打电话,他同学说他叫了几个人去网吧打一个女生,我问那女生是谁,他同学也说不清,就说是帮你出头,我一联系前后就猜到是孔丽丽……” “他同学和他在一起?你怎么不早说,电话呢?” 池芸掏手机。 石静没动作,“他们两个没在一起,池蒙就是和他同学提过这事……” 池芸看了石静一会儿,本来想问的一些话到喉口,此刻看到她这么焦急的模样,以及刚刚那番陈述,一切昭然若揭,无需再多问。 小船出来,池芸问,“没有找到?” “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池芸扭头对石静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慢慢再想办法。” 石静想不到其他办法,也只好听池芸安排。 他们在附近一家快餐店坐下,池芸没闲着,打了几个电话,打听到了孔丽丽的号码。 石静让池芸快点打电话过去问孔丽丽的具体地点。 池芸看了眼小船,“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石静被他俩弄糊涂了,焦急万分,“电话都要来了,还管什么,你们不打,我打。” 池芸按住她伸手来拿号码的手,反问,“如果你是孔丽丽,发生了这种事,你会告诉吗?” 石静看了会儿池芸,“你的意思是......她不会说?”</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66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池芸摇摇头。 石静急了,“这可怎么办?” 小船说:“我来打。” 池芸把号码给他。 小船走去外面打电话,没会儿回来,说,“问到了。” 石静问:“那我们还不赶紧走。” ———————————————————— 陈羽光闷闷不乐地坐在厨房桌子边的竹藤椅上,收音机里女播音员播报着新闻以及时不时发出的“沙沙”的干扰音,她听不懂更不会花什么心思去听,只一味单调重复着手里剥石榴的工作。 下学期她就要升三年级了,哥哥也要去读初中了,初中的学校都在县上,单是坐车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以后她要想再见到哥哥只能等到周六周日他回家的时候了,这事还是隔壁婶婶告诉她的,她自己不敢问哥哥,怕影响哥哥的心情,他这个暑假过的不太顺心,虽然他嘴上不说,和她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么温和,可是他心里的苦和不好受她能体会,她全都能体会。 妈妈已经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赔钱货”,“读什么书?读书读那么好有什么用?”“又要给你交钱,钱钱钱!就知道用家里的钱!”这些话像针,最尖最利的针,刺在了哥哥的心上,同样的,也刺进了她的心里。 她望着哥哥低垂着头,什么也不说,不狡辩不反驳,静静伫立,心头泛起一丝细密的疼痛,轻微细触,难受的很,她想做点什么,为哥哥做点什么让他不至于太难受了。 想来想去,她看见妈妈新买来搁在水缸隔板上的几个又红又大的石榴,心里有了主意,对!给哥哥剥石榴吃! 哥哥最喜欢吃石榴的,她知道的。可是妈妈老是留给她吃,一个都不让哥哥碰,她想拿给哥哥吃总是被妈妈发现,于是妈妈“警告”她,“哥哥不能吃石榴的,一吃石榴他身上就要痒要烂的。” 妈妈骗人!她有几次把石榴拨出几粒放在袋子里藏在袖子里给哥哥吃,哥哥吃了都没事呢! 可是妈妈骗人的事情好像不止这么一件。前两天她还听妈妈抱怨哥哥是个赔钱货,今天她路过堂屋的时候听见妈妈和那位西装革履的叔叔说话,本来也没当什么紧,可是心里一个念头升起“可能和哥哥有关”,于是站在侧门偷听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见那个叔叔说,“……只要陈可恩来我们学校……多少钱都没问题……”然后她听到妈妈不客气地开价声,那分明笑颜逐开的脸上哪有一丝一毫因赔钱货带来困扰? 大人们说话,小孩子家家的听不太懂。索性也不去听了,转到偏屋继续剥石榴。 哥哥的成绩那么好,不知道以后等她小升初的时候能不能考的那么好的成绩?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低头望着那一堆石榴皮,心里陡升起一丝丝不安和烦躁起来。 对了,哥哥不是老夸她聪明吗? 她成绩虽然没有哥哥那般好,但是不是才上三年级吗?只要她更加努力勤奋一点,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也可以和哥哥站在一个高度了。 想到这里,不觉弯起了唇。手上的动作快了几分。 只是哥哥的成绩她可能永难企及的,想到以前旦凡哥哥名次落后一点或者考不到年纪前二都会被父母一顿棍棒伺候,反观她呢,稍有一点点成绩进步,妈妈就爱抚地摸摸她的头,“乖乖,真棒!真不愧是妈妈的骄傲!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她诚惶诚恐地接受着这些对于哥哥来说永无可能享受得到的待遇,心里满满填充着对哥哥的愧疚,好像一个小偷,偷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宝贵。 她凝重地呼出一口气来,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能对哥哥像对我一样好呢?难道是因为他是哥哥所以应该有所承担?所以他就有权利和义务为她做错的事也一并承担了去吗? 摇摇头不去想,把一堆去了果实的石榴皮攒在一起扔进垃圾桶,小心地把那只盛满了晶莹透亮如水晶般的粉色果实的瓷碗放进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角落。哥哥去菜场卖蔬菜还没回来,她要等哥哥回来的时候亲自交给他。 一转头,看见吕丹霞怀里揣着个厚厚大信封,没看见她似的,脚步急急的略过她往旁边那扇门去了。 “妈妈!”她叫住妈妈,从偏屋里紧跟而出,看到吕丹霞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客人走了吗?……” “嗯……”吕丹霞的脸上有一丝异样。 “那……哥哥的学校……”家里的事情她并非不知道,陈羽光看了眼妈妈怀里的信封,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的样子。 “你别管……”吕丹霞伸过手来摸摸女儿柔顺服帖的乌发,“……这事就算说定了……” 她还想说两句,看见吕丹霞步履匆匆地往楼上两大步地跨,心里一时划过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个道理,只是觉得妈妈今天的举动好奇怪。 渐近傍晚陈可恩和陈远清才披着落日的余晖回来。她听见门口车子的响动声,欢呼一声,“哥哥回来了!”匆忙跑出去帮着他们卸下一车的篮子和果蔬。 “今天卖了好多啊。”她望着篮子里所剩无几的蔬果,隐隐开心起来了,一抬头看见哥哥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前,那对蕴满深意含笑微微弯起的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好看眼睛此刻也正无声地注视着她。 夕阳西斜,她大半边脸颊映进火红的落日最后的余晖中,红彤的像只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她伏上哥哥的肩头,低低柔柔的声音落进他耳中,“哥哥,累坏了吧?走,我给你看样好东西去。”说完,不由分拉着哥哥的手小跑着往西偏屋的方向去。</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67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小船离开的那年,池芸十八岁,他二十。 那年兵荒马乱,却唯有那几日记得格外清楚,他们之间的争吵、矛盾,以及她的内疚,烙印似刻在心里,像午夜长鸣的钟声,声声不息,敲击心房。 池芸至今记得,那是一个夏天,南方的梅雨季,潮湿闷热,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星期,金良琴为了更好地照顾女儿,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屋子,陪池芸备战高考。 有一天夜里,池芸在房里看书,接到一个电话,是教小船小提琴的姐姐。 池芸接起电话的同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好奇她这么晚给她打电话,应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吧,带着这样的疑惑,池芸按下了接听键。 姐姐找她是因为小船的事。 姐姐说本来不想现在这个时候打扰池芸的,但是过几天她要回美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事关乎小船的未来,现在不说,恐怕会失去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 小船在音乐方面天赋极高,如果好好培养一定会有不错的发展,他现在所处的环境和资源有限,耽误前途和发展,她想带他去国外通过她的资源和人脉为他开辟一条属于他的人生轨道。池芸听了很为小船高兴,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然而姐姐话锋一转,她前段时间把这个想法对小船说了,被拒绝了无论她怎么劝说,小船态度坚决,不愿意与她去往国外发展。她觉得现在出国是最好的时机,小船放弃掉实在太可惜了,想让池芸帮忙劝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姐姐还说,还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小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来我这里学习了。 —————————————— 陈羽光闷闷不乐地坐在厨房桌子边的竹藤椅上,收音机里女播音员播报着新闻以及时不时发出的“沙沙”的干扰音,她听不懂更不会花什么心思去听,只一味单调重复着手里剥石榴的工作。 下学期她就要升三年级了,哥哥也要去读初中了,初中的学校都在县上,单是坐车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以后她要想再见到哥哥只能等到周六周日他回家的时候了,这事还是隔壁婶婶告诉她的,她自己不敢问哥哥,怕影响哥哥的心情,他这个暑假过的不太顺心,虽然他嘴上不说,和她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么温和,可是他心里的苦和不好受她能体会,她全都能体会。 妈妈已经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赔钱货”,“读什么书?读书读那么好有什么用?”“又要给你交钱,钱钱钱!就知道用家里的钱!”这些话像针,最尖最利的针,刺在了哥哥的心上,同样的,也刺进了她的心里。 她望着哥哥低垂着头,什么也不说,不狡辩不反驳,静静伫立,心头泛起一丝细密的疼痛,轻微细触,难受的很,她想做点什么,为哥哥做点什么让他不至于太难受了。 想来想去,她看见妈妈新买来搁在水缸隔板上的几个又红又大的石榴,心里有了主意,对!给哥哥剥石榴吃! 哥哥最喜欢吃石榴的,她知道的。可是妈妈老是留给她吃,一个都不让哥哥碰,她想拿给哥哥吃总是被妈妈发现,于是妈妈“警告”她,“哥哥不能吃石榴的,一吃石榴他身上就要痒要烂的。” 妈妈骗人!她有几次把石榴拨出几粒放在袋子里藏在袖子里给哥哥吃,哥哥吃了都没事呢! 可是妈妈骗人的事情好像不止这么一件。前两天她还听妈妈抱怨哥哥是个赔钱货,今天她路过堂屋的时候听见妈妈和那位西装革履的叔叔说话,本来也没当什么紧,可是心里一个念头升起“可能和哥哥有关”,于是站在侧门偷听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见那个叔叔说,“……只要陈可恩来我们学校……多少钱都没问题……”然后她听到妈妈不客气地开价声,那分明笑颜逐开的脸上哪有一丝一毫因赔钱货带来困扰? 大人们说话,小孩子家家的听不太懂。索性也不去听了,转到偏屋继续剥石榴。 哥哥的成绩那么好,不知道以后等她小升初的时候能不能考的那么好的成绩?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低头望着那一堆石榴皮,心里陡升起一丝丝不安和烦躁起来。 对了,哥哥不是老夸她聪明吗? 她成绩虽然没有哥哥那般好,但是不是才上三年级吗?只要她更加努力勤奋一点,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也可以和哥哥站在一个高度了。 想到这里,不觉弯起了唇。手上的动作快了几分。 只是哥哥的成绩她可能永难企及的,想到以前旦凡哥哥名次落后一点或者考不到年纪前二都会被父母一顿棍棒伺候,反观她呢,稍有一点点成绩进步,妈妈就爱抚地摸摸她的头,“乖乖,真棒!真不愧是妈妈的骄傲!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她诚惶诚恐地接受着这些对于哥哥来说永无可能享受得到的待遇,心里满满填充着对哥哥的愧疚,好像一个小偷,偷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宝贵。 她凝重地呼出一口气来,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能对哥哥像对我一样好呢?难道是因为他是哥哥所以应该有所承担?所以他就有权利和义务为她做错的事也一并承担了去吗? 摇摇头不去想,把一堆去了果实的石榴皮攒在一起扔进垃圾桶,小心地把那只盛满了晶莹透亮如水晶般的粉色果实的瓷碗放进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角落。哥哥去菜场卖蔬菜还没回来,她要等哥哥回来的时候亲自交给他。</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68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一转头,看见吕丹霞怀里揣着个厚厚大信封,没看见她似的,脚步急急的略过她往旁边那扇门去了。 “妈妈!”她叫住妈妈,从偏屋里紧跟而出,看到吕丹霞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客人走了吗?……” “嗯……”吕丹霞的脸上有一丝异样。 “那……哥哥的学校……”家里的事情她并非不知道,陈羽光看了眼妈妈怀里的信封,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的样子。 “你别管……”吕丹霞伸过手来摸摸女儿柔顺服帖的乌发,“……这事就算说定了……” 她还想说两句,看见吕丹霞步履匆匆地往楼上两大步地跨,心里一时划过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个道理,只是觉得妈妈今天的举动好奇怪。 渐近傍晚陈可恩和陈远清才披着落日的余晖回来。她听见门口车子的响动声,欢呼一声,“哥哥回来了!”匆忙跑出去帮着他们卸下一车的篮子和果蔬。 “今天卖了好多啊。”她望着篮子里所剩无几的蔬果,隐隐开心起来了,一抬头看见哥哥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前,那对蕴满深意含笑微微弯起的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好看眼睛此刻也正无声地注视着她。 夕阳西斜,她大半边脸颊映进火红的落日最后的余晖中,红彤的像只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她伏上哥哥的肩头,低低柔柔的声音落进他耳中,“哥哥,累坏了吧?走,我给你看样好东西去。”说完,不由分拉着哥哥的手小跑着往西偏屋的方向去。 陈远清把车子推进放杂物的小屋子带上门走出来,脚步刚迈下第一级台阶目光落在了兄妹俩紧拉着的手上,那欢悦跳动的身影,干净清澈,只有年轻的生命才能迸发出来的能量。他默默注视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他们的背影早消失在视线之内了,才想起来忘记锁上杂物间的门了。 “哥哥,你看!”陈羽光把那瓷碗上面她精心罩上的封纸一层接一层地剥开后,茶色瞳仁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了。 石榴果实已经不再是初始水晶一样晶莹剔透饱满颗粒了,放了大半天,密封的空间不透气,那饱满的果实失了水分,变得焉焉的,软塌塌地挤成一堆。 “唉,坏掉了……好可惜啊……”女孩失落地叹了口气,捧着瓷碗护在胸口,转个身往水缸旁的灶头边走,可恩见状叫住她,“乖乖,等一下,”两步走至她面前,伸手拈起两粒放入嘴里,张口轻轻一嚼,顿时酸酸甜甜的果汁四溢,甘甜芬芳弥漫唇齿间,很快地滑入舌根钻进喉口,甜津津的味道如那汁水般流淌一直甜进了心里去。 心里欢欣起来,代替了原本沉重的失落,她迎着哥哥如春风般轻柔拂过的笑容仰起脸咧开缺了几颗牙齿的嘴巴朝着他笑。 “你也尝尝。”几乎是话音刚落,男孩捏着石榴果实的手指近在眼前,下一秒,那一年四季都稍显凉意的指腹点落在她的唇上,她就着他手指的力道将那颗他精心挑选的还没失了水分的饱满果粒含进齿间。 浓郁馥馨的果香伴着唇上清冽清晰触感在舌尖和牙齿间来回滚动,真的很甜呐!她忍不住在心里暗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那晚金良琴没有回出租房,第二天一早匆匆赶回来,看到母亲这么辛苦,池芸主动提出高考期间回学校去住,免去了她两头奔波,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只字未提,母女俩却心照不宣,金良琴重重叹了口气,“芸芸,妈妈对不起你。”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天气意外放晴,久未谋面的太阳从乌云后面露出脸来,照在满是积水的地上,从考场里走出来,池芸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整个校园都沉浸在解放的气息中,路过学校垃圾站,成堆成堆的书和废纸贴在湿哒哒的地面上。 她问同学借了手机,拨过去一个号码,却怎么也不通。 金良琴早等在门口,大门一打开就开车进到宿舍楼下,帮她把东西搬到车上,池芸心神不宁的,金良琴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考的不好。 池芸摇摇头,“妈,我们能不能回趟出租房里,我有东西落在那里了。” 那里的东西除了池芸的书、衣物以及平时的日常用品之外便也没有其他,池芸高考结束,那里的一切便失去了它们存在的价值,金良琴不准备再把这些带回去,金良琴说,“衣服和书我都搬回家了,其他东西没什么用了,不要了吧。” 池芸问:“我的手机呢?” “手机?” —————————————————— 四年级第一学期刚开学就迎来了秋季校运会。羽光是班长,动员同学报名参加自然少不得她。这本不是难事,按照以往的惯例运动员们各司其职挑选自己擅长的项目便好了,可是今年却有意外,往年报三项全能的体育委员暑假里打乒乓扭去了手到现在都还没复原,没有了体育委员保驾护航,羽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今天已是运动员报名截止最后一天了。中午午睡课结束,羽光从讲台上下来,刚在座位上坐定拿起水杯准备喝水,一抬眼看见数学课代表姚曼曼捧着一大摞作业本呵欠连连地从教室外头脚步不稳地恍了进来。 陈羽光想起刚才她后座空了一整堂午休课的位子,估计又是教他们数学的赵肥肠拉姚曼曼当免费劳动力批改四五个班级的作业,自个儿则趁着这一个半小时空档跑回家逗儿子耍去了。羽光联想到自己虽然午休课要管纪律,但是时不时也能趁着同学们睡着的间隙小憩半刻,比起姚曼曼来竟不知好了几倍不止呢。这么一想,禁不住同情起姚曼曼来。</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69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陈羽光喝完水拿出报名表进行最后的统计校对,还没看到一半,那头姚曼曼的作业已经发完走回自己座位和同桌孙晓聊起天来。 “我告诉你啊刚才办公室里来了好多人呢,都是从我们学校毕业出去的现在正在读初中的学长学姐,他们当中有好几个现在都在一中哦,厉害吧。”荣欣第一中学简称一中,Z县的重点中学,学校门槛之高不是一般人考的上的。 “厉害厉害!”孙晓连连点头,“他们现在还没走吧,办公室里一定很热闹对不对?”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不在,只有叶老师一个人,热闹是肯定热闹的,他们都围着叶老师叽叽喳喳的没把我吵死。对了,”姚曼曼想起什么来,倾半个身扯扯前排陈羽光的衣服,“班长班长。” 羽光正忙着手头上的工作,没注意听她俩的对话,感觉到后面有人拉自己,把身体往后边靠了靠,没扭头,只问,“什么事?” “你哥哥好像也在办公室,咦,这会儿都下课了,他怎么没来找你?” 羽光听姚曼曼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写字的手顿了一顿,心思已毫不在报名表上了,索性把笔往桌上一扔,转了身去看姚曼曼,“你确定是我哥哥?” 姚曼曼托着脑袋想了想,“从我们学校毕业出去还那么扎眼,除了你哥哥应该不会有第二人了,我肯定没看走眼……而且啊,”姚曼曼故作神秘,“佟凌学姐也一起来的哦!” “真的吗真的吗?好想去办公室看看。”孙晓略显激动道。 佟凌姐姐?羽光愣了一下,她不是在一中吗?和在南中的哥哥一起来学校了吗?这就奇怪了,今天周二,他们中学也应该和她们一样正常上课才对,怎么生出这等闲工夫跑来参观母校?羽光还没来得及问,后边的孙晓就替她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姚曼曼回答的轻描淡写,“他们开校运会呢,那些没有参加比赛的都放假了。我是听他们这么跟叶老师说的。” 这就更不对了,羽光在心里暗暗想,哥哥每年校运会都会参加的,去年校运会那段时间他没回家也是因为要比赛训练,还是说今年他不参加比赛了? 姚曼曼不仅没有解开她心里的疑惑,反而使这疑惑越来越大。她扭过头去,目光穿过教室门口向办公室方向看去,正思绪飘飞间,见几个初中生模样的男男女女说笑着从办公室方向慢慢走来。 羽光一眼就看见走在叶老师旁边和另外一对男女一起走过来的陈可恩,那么熟悉亲切的身影即便是距离再远也能一眼辨出。她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的哥哥,他上身白T下着宽松黑色运动裤,高高的个子加上清隽阳光的外形在四五个男生当中显得出挑,怪不得姚曼曼会说他“扎眼”呢,现在看来果真如是。 此刻他的侧脸正对着她,和叶老师聊几句,时而又侧头倾听旁边同学的谈话,一颦一笑间全都是她熟悉的模样。 他们似乎聊的很开心,那种气氛就像宣纸,只需要一点点墨就能晕染开去,让旁的人也受到感召似的。羽光看的有些痴了,恨不得赶快加入到他们当中去,一边又恼哥哥怎么只顾着自己聊天尽兴,全然不管她这个妹妹呢,看了看教室后面墙上的钟,离上课还有十分钟,要不要现在走出去和哥哥打招呼? “羽光,那不是你哥哥吗?他们怎么来了?是中学放假了吗?”宋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旁,胳膊肘子捣捣她。 陈羽光刚才光顾把注意力放在哥哥身上了,经宋萍一“捣乱”,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看看周围,教室里面的动静因为外面几个“稀客”变得有些大了,好几个女生趴在窗户口议论纷纷,偶尔还能听到“陈可恩”“孟佟凌”,不时还有几个胆大拿目光往她们班长身上瞄。 以前哥哥还在这所学校读书的时候,作为妹妹的她没少当邮差递情书的,对于小女生的这种仰慕她也早已见怪不怪了,反正哥哥是她的别人偷不去抢不去的,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就让她们看好了。稳稳接住那几束偷瞄过来的目光再杀她一个回马枪,边打定主意拿起报名表从座位上站起来边回宋萍的话,“姚曼曼说他们中学开运动会放假……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去问问看。” 宋萍还想问两句,见陈羽光人已走远,只好作罢。 陈可恩从二年级被分派到叶老师门下,前前后后经历分班无数次,却总能幸免逃脱被分派到其他老师麾下的命运,两人的缘分和感情可见一斑,而他也因着叶老师一手培养和自己的努力博得了叶老师“最得意门生”的称号,就拿叶老师时常挂在嘴里的一句话“可恩啊,他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可是从没有让她失望过的可恩却在择校的时候栽了跟头。她不止一次的在人前表露她的惋惜,“可恩的成绩超过一中分数线好几十分了,怎么最后还会去选南中而不选一中呢?这南中可是差了一中一大截都不止的,这孩子他到底怎么想的?” 时隔一年再见恩师,可恩心里各种复杂心绪难掩,有感激也有激动,更有对曾经六年校园生活的怀念,当然不乏对最终没有选择到自己理想学校的遗憾,当恩师问起当年择校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不理智时,他完全可以说出其中的缘由,而他却选择保护母亲,把答案说的那么模棱两可,“当时一时没想明白就报了南中。”</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70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后悔了吗?” 陈可恩笑了笑,露出左右两边深浅不一的酒窝,向湛蓝的天际望了一眼,后悔吗?他也曾这么问过自己。他们都说人生沿路都在做选择题,他却是连选择的资格都被无情的剥夺了呢。“不后悔,”收回视线,把目光重定格在叶老师被风拂乱的两鬓发白的发丝上,摇摇头,他从来不做后悔的事,“南中的名声虽然不够好,但是只要能考上一所好的高中在哪里读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叶老师赞许地点点头,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么快到我们班了。”叶老师的一句话把大家的视线移到了教室门口的班级门牌上了,陈可恩也随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四年级A班。 “陈可恩,快把你妹妹喊出来呀。”走在后面的孟佟凌走上来拍他的肩膀,她和陈可恩一样也是叶老师挂在嘴边记在心里的得意桃李,两人算来也是四五年的同桌,关系好自不必说了,待羽光也如自己亲妹妹般,上了初中以后许久未曾见面,这次来母校这个妹妹她是万不能不见的。 旁边一起的罗栋梁倒是好奇了,“陈可恩,你还有妹妹啊?快快快,叫出来认识认识呀!”这罗栋梁是闲杂人等一枚,既不是叶老师的门生更不是这所学校的走出去的毕业生,他是可恩在南中的朋友加室友,这次来纯粹是学校闷得发慌陪可恩来这里打酱油顺便勾搭妹子。 可恩不理会这两人的无聊,问叶老师,“还有几分钟上课。” 叶老师看了看时间,“十分钟左右。” ☆、第四十二章 第二部分 第四十二章 凌晨四点,新泽市。 天肚微微泛白,天光从轻盈的帘子后面映进,在房间里铺就一层淡淡的柔白。 池芸在键盘上打下最后一个字,句号,全文完。 为了赶稿,池芸已经两宿未合眼了,困的时候连咖啡都不顶事,还是靠毅力强撑下去,不过现在好了,全部搞定,这段时间的工作会轻松很多。 想到这里,池芸不由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意,伸了个懒腰,推开椅子站起来,顺手抓起水杯,同时捞起一旁的手机,边往饮水机走,处理了几条信息,这边刚回复完,微博有新的信息提示,池芸点开一看,是一个叫北城以北的ID,自称是她的读者,问她还会不会再写《眠于半夏》的后续。 《眠于半夏》是池芸上大学的时候,以云舟这个笔名在网上发表的第一篇小说,一开始写的时候纯粹把它当一个故事讲述,没想到后来会有那么火,甚至现在再回过头去看,无论笔法还是表现手法无疑都是青涩稚嫩的,但是池芸不得不承认,包括她后来所有的故事,没有一篇文能超越她对它的感情投入,拿真心换真心,大概也是《眠于半夏》这本小说受读者喜爱的原因。 只可惜池芸并没有给《眠》一个happy ending,类似北城以北这样的向她讨要番外的读者不计其数,早前她便明确表示过不会给这个故事加任何番外,可是每天来求番外的读者依旧很多,甚至出版商也要求她加几个番外,哪怕只有几千字也可以。 对于这种见惯不惯的留言,要是以往池芸肯定懒得回复,今天可能因为完稿轻松下来,喝了一口水,斟酌片刻,在键盘上慢悠悠打字道: 你好,谢谢你的喜欢,但是非常抱歉,后续部分我已经做过多次说明。 北城以北:啊,云大,你回复我了!好激动/心。 没过几秒,又是一条:云大,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朋友都说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我希望大大能看在那么多书迷的份上再补个番外! 池芸看着那句“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良久,喟叹一声,把手机搁吧台,回房取换洗的衣服进浴室洗澡。 ———————————— 可恩谢过,目光自然地移向了教室里,恰撞上那个白色身影从座位上站起来,同时间,那双茶色瞳仁也向他这边看过来。 小丫头今天穿了一身百合白的棉质连衣裙,裙裾刚好盖过膝盖,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长发在脑后高高扎起一个马尾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干净清爽的装扮衬得她的气质更加沉静怡人。 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见面了,这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她的变化也是惊人的,这不禁让他暗暗吃惊小女孩的成长速度之快。 她的眼神从最初那几秒的安静到定格在他身上时的热切和欣喜,两人的目光似有默契般在半空中凝滞半秒,他轻扯起唇角,待她慢慢走近时向她张开手臂打开了怀抱。 “哥哥!”陈羽光没顾着这里是学校公共场地扑进哥哥怀里,脑袋深深埋在里面,那里有好闻的熟悉的味道。她紧紧抱着他,半天不撒手。 她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哥哥了,这一次好不容易哥哥回来不能让他这么轻易走掉了。 “今天不用上课吗?”她仰起脸,廊外秋日清爽透彻的午后日光铺洒下来落进茶色瞳仁,星星点点宛如湖面波光粼粼。 “嗯,校运会,所以回来看看。”他背光而立,透蓝天空映衬下,整个人都罩在和暖的秋色里,衬得白皙的肤色近乎透明,唇角微勾的弧度,仿佛也会发光一般。 “今年校运会不用参加了吗?” 他的手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拍,同时似有若无地往偏侧着头正与叶老师聊的开心的孟佟凌看过去,复转回头轻笑,“今年跑单的人可不是我。”顿了顿,“参加完明天下午的那场4x100接力赛,今年的校运会就结束了。”</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71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结束了……”她望着哥哥,又看了看手中的报名表,有些失落,“我们都还没开始呢,你们就要结束了……”抬起头,“哥哥,今晚会回家吗?” 可恩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一愣,点点头,“嗯。” 只这么一个“嗯”字,就把刚才失落的心情抛到了九霄之外,他看着她茶色的瞳眸亮了一亮,嘴角的那对笑涡是那么可爱好看,“放晚学记得来接我哦。” 心里说不出的柔软,细细密密无法言说的的情愫包裹着他,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一言为定。” 陈家兄妹感情好,大家也早都见怪不怪的了。倒是罗栋梁今天第一次见陈羽光,小姑娘一上来就毫无忌惮扑进好友的怀抱不禁使他对这个“妹妹”生出几分好奇。 “哟哟,都上四年级了还赖在哥哥怀里撒娇啊。”说话的人阴阳怪气的语气,令人很不舒服。 在场的哥哥姐姐羽光都识得,只有这个说话的罗栋梁羽光以前并没有见过,她奇怪地看眼罗栋梁,再看看哥哥,还没等哥哥开口说话,听到罗栋梁拿羽光打趣的孟佟凌走上来拉她的手,“他是你哥哥的朋友,也是哥哥,你就叫他……嗯……” 孟佟凌还没“嗯”完,便听陈可恩接了她的话去,“……栋梁哥哥……” 栋梁哥哥……十一岁的陈羽光歪着脑袋在心里默念一遍,怎么觉得怪怪的,再回头看眼罗栋梁脸上奇怪的表情,恍然大悟,一脸认真,“你是‘祖国的栋梁之材’?” 此话一出配上女孩子奶声奶气的童音,这两者协调在一起的怪异感逗得在场的哥哥姐姐包括叶老师在内都笑作一团,罗栋梁自己也憋不住笑了,边笑边用手肘子捣陈可恩肋骨处,“你家基因都一个样的。” 陈可恩挥开罗栋梁的猪蹄,不动声色地把羽光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眼睛却是看着罗栋梁的,嘴角噙笑,“你名字取的好怪我?” “你自己的名字哪里好了,可恩可恩,多娘炮啊。” 陈可恩看了眼栋梁得逞的奸笑,淡淡,“人不娘炮就行了。”截的栋梁一时无话。 不过说起基因这件事,不知谁说了一句,“仔细看可恩和羽光长的并不像诶。” 后面又有谁回应,“嗯,可能羽光还没长开,小姑娘五官还挺秀气的。” “我以前听我妈说……陈可恩好像……”大家凑着脑袋去听,逐渐低下去的声音……“……要不要问问可恩这事是不是真的……” “……可恩他自己未必知道吧……” “你们别瞎说了,可恩还站在这呢!你们给人家点面子行不?”是孟佟凌的声音。 …… 陈可恩的目光随着跟在叶老师后面的羽光往办公室方向去,并不参与到他们的聊天当中去,等那里说的差不多了才插了一句进去,“……唔,长的不像可能是我随妈妈她随爸爸吧。” 果然还是让他听到了……一众人的猜疑到此为止。 可是从没有让她失望过的可恩却在择校的时候栽了跟头。她不止一次的在人前表露她的惋惜,“可恩的成绩超过一中分数线好几十分了,怎么最后还会去选南中而不选一中呢?这南中可是差了一中一大截都不止的,这孩子他到底怎么想的?” 时隔一年再见恩师,可恩心里各种复杂心绪难掩,有感激也有激动,更有对曾经六年校园生活的怀念,当然不乏对最终没有选择到自己理想学校的遗憾,当恩师问起当年择校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不理智时,他完全可以说出其中的缘由,而他却选择保护母亲,把答案说的那么模棱两可,“当时一时没想明白就报了南中。” “后悔了吗?” 陈可恩笑了笑,露出左右两边深浅不一的酒窝,向湛蓝的天际望了一眼,后悔吗?他也曾这么问过自己。他们都说人生沿路都在做选择题,他却是连选择的资格都被无情的剥夺了呢。“不后悔,”收回视线,把目光重定格在叶老师被风拂乱的两鬓发白的发丝上,摇摇头,他从来不做后悔的事,“南中的名声虽然不够好,但是只要能考上一所好的高中在哪里读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叶老师赞许地点点头,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么快到我们班了。”叶老师的一句话把大家的视线移到了教室门口的班级门牌上了,陈可恩也随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四年级A班。 旁边一起的罗栋梁倒是好奇了,“陈可恩,你还有妹妹啊?快快快,叫出来认识认识呀!”这罗栋梁是闲杂人等一枚,既不是叶老师的门生更不是这所学校的走出去的毕业生,他是可恩在南中的朋友加室友,这次来纯粹是学校闷得发慌陪可恩来这里打酱油顺便勾搭妹子。 可恩不理会这两人的无聊,问叶老师,“还有几分钟上课。” 叶老师看了看时间,“十分钟左右。” 可恩谢过,目光自然地移向了教室里,恰撞上那个白色身影从座位上站起来,同时间,那双茶色瞳仁也向他这边看过来。 小丫头今天穿了一身百合白的棉质连衣裙,裙裾刚好盖过膝盖,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长发在脑后高高扎起一个马尾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干净清爽的装扮衬得她的气质更加沉静怡人。 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见面了,这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她的变化也是惊人的,这不禁让他暗暗吃惊小女孩的成长速度之快。</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72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如果说她自己要求和泊言见面,这很正常,但是现在情况反过来了,像泊言这种咖位的主动要求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实在很难以理解。 池芸又看了一眼手机,没错,他的确说想和作者见一面。 总觉得有些奇怪。 到底奇怪在哪里呢,说不上来,但隐隐的总让人有些不安。 泊言这个人池芸略有耳闻,从来没有认真关注过,今天忽而来了兴趣,搜索页面上认真输入“泊言”两个字,很快信息都出来了,百度百科上对这人的描述极其简单,甚至照片都是他某一作品的封面,更多的是所获得的奖项和作品,另外,这人被称为全能,不仅唱歌编曲,钢琴、小提琴、吉他众多乐器也都玩的一流。 关掉百度百科,页面往下拉,关于泊言私下生活的新闻一点都没有,全部都是作品如何如何:泊言的歌曲为什么这么好听,又或者泊言的十大神曲动人之处,更有网友将他的歌曲剪辑在一起,知乎里对他的歌曲评价是:大气磅礴、振奋人心、深入灵魂。 ———————————— 十一国庆放假第一天,陈羽光收到一封来自W城的书信,是小姑姑寄来的,她亲切地称他们为“我最可爱的宝贝们”,邀请他们前往W城与她一同共度这个美好的金秋节日。素洁清丽的兰花底纹纸面上黑色的钢笔字体大气淡雅,羽光把信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顿时一股淡淡的墨香灌入鼻息。 她捧着信一口气跑上二楼推开可恩的房门,“哥哥,姑姑请我们去W城!”可恩正背对着房门伏案作画,被她这一喊惊了神,手上的动作一滞,墨在宣纸上晕开一片,好好一幅芙蓉出水沾了污,他也不恼,稍一思索,疏浅匀称简单几笔,几双蜻蜓点水翩然纸上。 他将画笔搁于笔枕上,抬头间羽光走至他身旁,不及他说话,小丫头已伸过脑袋来,“哥哥,你画的真好看,和我在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语气里的崇拜和敬仰那么明显。 陈可恩原本沉静的心被小姑娘搅得乱了,随手提起笔毫敲了敲她的头,“功夫深,什么事做不好。”趁羽光没注意顺走了她手里的信,没几秒钟扫完,抬头问她,“妈妈怎么说?同意我们去吗?” 羽光拍拍脑袋,低呼一声,“我一心想告诉你,忘记和妈妈说了,我这就下去,你等我的消息。”又是咚咚咚一阵狂奔下楼。 吕丹霞正在厨房间择菜,一听去W城是小姑子的意思,于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吕丹霞之所以这么爽快地同意,原是她家这小姑子不同一般人,在家排行老幺,老陈家又只这么一个女儿,长辈争着疼宠都来不及,现又是个留洋回来的博士,虽说当初放弃了首都高薪工资不干跑来W城这么个半大不小的地方家里人也不是没有怨言的,但时间久了见她自己日子过得倒也舒坦便渐渐不再管随她闹腾去。 在他们这些平辈眼里,小姑子这种随性而为的性子是让人给宠出来的,可是无论再怎么不当说她也都是个教授,是个见过大世面的文化人,孩子们跟着她,吕丹霞脸上有光,也教人放心得下。 国庆出游的人多,长长的车厢里坐满了陌生的人,不通风的空气很闷,夹杂着各种味道,让人感到很不舒服。火车走道口也挤满了人,兜售各种小玩意儿的小贩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吆喝自己的商品,羽光的吸引力很快被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吸引了过去,乌黑圆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来来回回走动的小贩手里的小箩筐里拧了发条不停走路的绿皮青蛙、拉着杆子不断转圈的小猴、钓鱼线上蠢蠢欲动的小鱼,好奇这些小家伙怎么可以这么有劲,不知疲惫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看的有些累了,她索性把脸别向另一边看窗外的景致。 W城与Z县相隔两个城市的距离,羽光以前也去过W城,可是那时候坐的都是汽车,火车还是头一回。 十月伊始,正值秋季最妖娆丰盛的时节,火车攀着铁轨隆隆行进,沿途鲜少居民房,只望得一亩亩的稻谷田一片紧挨着一片。羽光百无聊赖地靠着车窗,望向那深绿浅黄不一的大片大片的稻田,蘸了水的手指在玻璃上随手描绘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圈圈。 今天的阳光真好,金灿的光线斜射进奔驰的车厢内,在女孩细软的发丝上镀染上一层淡金色,连同着她的侧脸映衬进这层叠交织的柔光里。日光仿佛一名登峰造极的画家,只淡淡几笔便勾勒出了女孩身上极致安静美好的气质。 可是显然,此刻的安静美好只是表象。羽光出神地盯着满布着乱七八糟水痕的窗玻璃好几秒,最后叹息地放下手,稍稍欠起身,余光扫向坐在旁边位上的可恩身上,他正低着头思绪不被打扰地静坐着看书,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焦躁的心绪。 羽光想起一天前的事,她同他闹的那场小别扭。 那天的事,其实是羽光的不对,她不应该偷听可恩和孟佟凌打电话。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干偷听这种一直被她视之为不齿的事,但是一听到可恩捞起话筒时的那句,“你平时不是嫌电话费贵,只给我写信吗?今天怎么这么难得……”她无论如何都管不住自己的手和脚了。 她的目光穿过那半扇形的通道门,遥遥地望着可恩脸上挂起的浅淡笑容,略带调侃的语气里带着微的无可奈何般的宠溺音色,以及只有面对那个人时才会显露出来的舒展放松的神色。也只有面对她,他才会流露出这样的毫无防备的轻松松懈的姿态,仿佛她便是他所有的依柱了。</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73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毋需再猜的,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孟佟凌了。 “孟佟凌”三个字如利箭般刺进羽光的心口,一根一根,准确无误,伴随着莫名的抽痛和喘息不上的压抑感,她扶着墙壁上了楼。在父母的房间那台放着楼下分机的桌子前迟疑踌躇良久才慢慢握紧话筒,掌心因紧张被汗水沾染的黏稠濡湿,握紧又松开几次以后,深吸一口气压下那颗狂跳的心,闭上眼一把抓起话筒置于耳边。 话筒刚一贴在耳边,陈可恩淡淡幽幽的话语就隔着薄薄的振片传来,“……除了找我帮忙,你还能找谁去?” 孟佟凌一阵清脆的“咯咯咯”轻笑声过后,“呸!到底谁给的你这种自信?” 陈可恩那头也是一阵低笑,伴随着这声低笑,闭上眼睛,羽光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以前每回自己在可恩面前“胡言乱语”驳的他无话回击时,他总是低下头轻笑,也是这样的笑声,低低的,几分释怀的爽朗,带着悦耳的磁声,抬起眼再看她时,满目掩饰不下的宠溺光泽,使她深陷其中。 那边两人还在继续唇枪舌剑。 “求人帮忙嘴巴还这么不讨饶。” 孟佟凌嗤声,“找你帮忙是看得起你。” “看得起我的人多了,不差你那么一个。” “那你到底帮是不帮?” “唔,难得你这么看得起我,容我好好考虑考虑。” 孟佟凌又是一阵咯咯咯的笑,“那你最好抓紧时间考虑,电话费可没时间陪你耗。” 陈可恩依旧是幽幽淡淡的语气,“我这边接听免费,按这个逻辑,我的电话费有足够的时间陪我耗。” “你就不怕我挂电话吗?”孟佟凌假意威胁。 “只要你觉得挂断电话能解决你的问题,你就随意吧。” “陈可恩!” “嗯?” “你别嚣张!” 可恩和孟佟凌熟的很,平时把她当成兄弟使,斗嘴打趣什么的也是家常便饭,可是孟佟凌的性格可恩是了解的,如果不是重要的紧的事,节俭如她定不会愿意花那昂贵的话费和他在这里胡扯,可恩意识到有些过了头,也不再捉弄她,“好了,什么事你说吧。” “这句才像人说的话嘛。”孟佟凌三言两语把事情原委大致讲了一通,原来班主任叫她负责班上几位成绩较差同学的功课补习,谁想她那两个玩性比她还重的爹妈早早安排了十一假期的活动,只等她放假好一起出门游山玩水。老师交代的任务要完成,她又不想错失宝贵的玩耍机会,于是自然而然想到了陈可恩。 可恩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了她这一通陈述,暗地里把去姑姑家的行期往后挪了两天,缓缓开口,“补课没问题……”还没等孟佟凌欢呼,悠悠补道,“不过,我这个忙也不是白帮你的……” “知道了,就你最小气,我……”话还没说完,对方截断,“请客吃饭这种不动脑子的事休想打发我。” 孟佟凌弱弱,“……你是怎么猜到我准备请你吃饭来着的?……” 这种事情好像不需要用‘猜’这种高级词汇吧……“总之,这件事交给我去办。不过,为了使你的假期充满乐趣,你呢也不能闲着,好好思考一下怎么回报我的善举。” “呸,还善举呢!你就是变着法儿地占我便宜。” “咳咳……孟同学,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和你现在的立场,做人要有诚意,要懂得知恩图报。最后还是那句老话,请客吃饭送特产这种不动脑子的事打动不了我,再见。”根本不给孟佟凌回应的时间,兀自切断电话。 .......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甄蓁瞧着池芸。“不错啊,又是个什么故事?” “初恋。” 甄蓁想起池芸的初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那个……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池芸没答。 甄蓁好像有点理解池芸微妙的心情了,舔了舔嘴巴,“好吧,看来你需要一杯酒。” 池芸纳闷地看了她眼。 甄蓁摇头晃脑道,“古人有云‘借酒消愁——’” “……愁更愁。”池芸替她接了后半句。 “看来你是真愁啊。”甄蓁幽幽叹息,“家里正好有酒,不如我们回去喝个痛快。” 池芸:“……” 下了出租车,池芸一翻包里手机,看到孟婷打了两个电话过来。 她连忙打回去。 甄蓁走在前面,转头问,“中午你做饭还是我做饭?” 池芸轻快回了句,“老规矩。” ———————————— 羽光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可恩正从楼梯下面经过,忙不迭叫住他同时加快脚下的步伐。 男孩逆光而立,循声望去。 “怎么了?”他温柔地望着妹妹。 “我们明天去姑姑家对吗?”女孩在男孩面前站定,深深期许地望着哥哥,想从他那漆黑双目中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男孩的回答让她失望。 “对不起,乖乖,明天可能不行,我……”他略含抱歉的口气让这个从小被惯纵的女孩心头那好不容易被压制住的无名怒火刷地一下攀腾纵跃而起,“你已经答应我了,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是不是因为佟凌姐姐,她找你帮忙对不对?她的事情是事情,那我们的约定呢,那算什么?!”说着说着,泪珠子扑簌扑簌往下掉。</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74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他这才意识到现在遇到的问题才是真正的棘手,妹妹质问中包含的生气和恼怒不是孟佟凌那样大咧好哄性格的女生所能比拟的,这么细腻敏感如他妹妹这般的女生的心思也并非他这样的男生摸得透的,而更令他吃惊的是自己竟还能在如此让人慌乱不知所措的场景中冷静判断出妹妹很可能偷听了他的电话。 然而即使知道她的确做了这件不光明的事情那又如何呢,这事本就理屈在他,他不应该答应了她又答应孟佟凌,现在他仅能做的就只有尽力安抚她,不让她伤心难过。 他掏出手帕俯身想替她拭去泪水,她委屈劲上来,挥开他的手,不让他碰,可恩不顾她的奋力反抗将她的头摁在胸口,就像以前的每次他挨完父母的骂,羽光都会指指自己的肩头安慰他,“哥哥别难过,我的肩膀借你靠。”逗得他哈哈笑,宠溺地揉乱她的头发,“笨蛋,你的肩膀那么窄叫我怎么靠?”没等羽光反应过来张手抱住她,在她耳畔喃喃低语,“再不开心的事,抱一抱,就都过去了,知道吗?” 这一招永远都是这么的灵,羽光停止了抽泣,把眼泪鼻涕尽数揩在他的衣服上才泄愤,可恩有些无奈,刮刮她的红通的鼻头,“小花猫,不哭了?” 羽光想继续滴出两滴眼泪来,至少装装样子也行啊,可是眼泪早在刚才用光了,干脆扯过他的手帕狠狠吸了一把鼻涕塞还给他,“我可没有要原谅你!” 可恩叹了口气,“看来想得到你的原谅很难啊。” “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可恩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大致猜到答案,但是他没有先发话,而是等羽光自己说。可是羽光也不说,等着他问出口,最后,小姑娘终没有耐性了,“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答应帮佟凌姐姐的忙?你完全有理由不答应她的不是吗?还是因为她是孟佟凌,所以连拒绝的理由都难以启齿?” 可恩望着妹妹,突然有一种陌生感席卷而来,这个一直被他视作为单纯可爱的他最亲爱的妹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可怕的想法,他感觉喉口紧涩,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了。是的,她说的对,他的确连那样正当的理由都觉得难以启齿,不仅仅因为那是孟佟凌,他的朋友,随便一个,找他帮忙,只要有正当的理由,在他力所能及范围内,他都会不遗余力地给予帮助,那与是否是孟佟凌无关。 他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她还太小,他想组织浅显易懂的语言,可是那晦涩难谙的道理她会懂吗?十几岁的小女孩,已初初形成了世界观和价值观,然而那只是表层的雏形,他想引导她,却无奈地发现,以他现在的能力似乎还不够格,而她,是否愿意听他的呢?他不敢肯定。 所有的担忧化作为零碎而毫无说服力的语言,“……这件事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羽光……很多事情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包括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你是我妹妹,而佟凌是我的朋友,我为了她而因此爽了我们的约,并不是因为我在乎她比你多一点,而是因为你是我的至亲,我以为你会更懂我更理解我……” “我不要听!不要听你解释!你也不用不着向我道歉!” 不要!不要!她不要听!她不要看到他抱歉的眼神,不要听他为自己的行为做的辩白!早在他向孟佟凌作出允诺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已经作出了抉择,什么至亲,什么理解,不过是掩盖他心虚的找的完美借口罢了,他还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以为她无血无肉没有情感?不是的,不是的!她一天天地长大,蓝天白云风雨晴雪,一天天一年年地走了十几载,饶是木头人也该逐渐被这个世界同化了,更何况是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羽光捂住耳朵拒绝听他的道歉,甩开他的手穿过前堂从另一处侧门拐出。那一刻徘徊在她脑海中的念头只有一个:她再也再也不要原谅哥哥了。连同他曾经的好和温柔一并抹除。 可是现在,他就坐在她的侧手边上,一侧首就能看到他安静的侧颜,那种安静与此刻车厢中的喧闹和浑浊相反相承,他周身的气质仿与这车厢内的一切景致都格格不入,却又浑然天成凝于其中,形成了一副动静结合的画面。真美。 羽光暗自感叹之际,车子不知不觉中已经到站,陈远清站起来快速收拾好放在上面行李架上的两个行李袋。列车还没靠站停稳,羽光就迫不及待站起身来,从窗户往外搜寻前来月台接客的人流中小姑姑的身影,不料,车子一个急刹,她一个不稳趔趄而去,所幸可恩及时拉住了她才没有落得“狗啃泥”的地步。 惯性的作用,羽光下意识去抓可恩的衣袖袖口,等站稳了脚跟才尴尬地松手,手还没来得及完全缩回就被可恩半途截住,自然妥帖地被包裹进他掌心。讶异地抬头,还没触及他的目光,后脑勺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随即而来的是亲切熟悉的声音,“这站人流多,抓牢我的手,免得等会儿走散了。” 羽光没有说话,被哥哥小心护着走下车门,那叫幸福和温暖的东西,正如一股暖流,缓缓地倒灌进她的心里。 她的哥哥,别人都没有的,温柔的,善良的,只对她一个人好的,她一个人的哥哥。她这才发现,说好不再原谅的,其实不知何时起她的内心早已原谅了他,而且,不论他做的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她都愿意原谅。</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75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全部。 都愿意。 十一国庆放假第一天,陈羽光收到一封来自W城的书信,是小姑姑寄来的,她亲切地称他们为“我最可爱的宝贝们”,邀请他们前往W城与她一同共度这个美好的金秋节日。素洁清丽的兰花底纹纸面上黑色的钢笔字体大气淡雅,羽光把信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顿时一股淡淡的墨香灌入鼻息。 她捧着信一口气跑上二楼推开可恩的房门,“哥哥,姑姑请我们去W城!”可恩正背对着房门伏案作画,被她这一喊惊了神,手上的动作一滞,墨在宣纸上晕开一片,好好一幅芙蓉出水沾了污,他也不恼,稍一思索,疏浅匀称简单几笔,几双蜻蜓点水翩然纸上。 他将画笔搁于笔枕上,抬头间羽光走至他身旁,不及他说话,小丫头已伸过脑袋来,“哥哥,你画的真好看,和我在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语气里的崇拜和敬仰那么明显。 陈可恩原本沉静的心被小姑娘搅得乱了,随手提起笔毫敲了敲她的头,“功夫深,什么事做不好。”趁羽光没注意顺走了她手里的信,没几秒钟扫完,抬头问她,“妈妈怎么说?同意我们去吗?” 陈可恩原本沉静的心被小姑娘搅得乱了,随手提起笔毫敲了敲她的头,“功夫深,什么事做不好。”趁羽光没注意顺走了她手里的信,没几秒钟扫完,抬头问她,“妈妈怎么说?同意我们去吗?” 羽光拍拍脑袋,低呼一声,“我一心想告诉你,忘记和妈妈说了,我这就下去,你等我的消息。”又是咚咚咚一阵狂奔下楼。 吕丹霞正在厨房间择菜,一听去W城是小姑子的意思,于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车子快下高速,孟婷接到张泽的电话,说了两句,孟婷暧昧朝池芸笑笑,对那头说,“看来我想送去镇上也不可以,有人比我还关心,行,那我们就在车站见。” 挂完没多久,石静的也进来了,关心池芸晚上睡哪里的问题。 池芸说:“我还是睡家里吧。” 石静不赞同,“你家很久没住人了,都是灰尘,今晚先上我这凑合一晚再说。” 石静的话不无道理,自从大一那年池芸父母离婚,四个人天各一方,那个家,池芸便再也没有踏进去过,若不是川行镇上还有她过去的朋友和亲人,恐怕她也不会再想着回去了。 最后还是听从石静的话。 石静开心不得了,“你想吃什么?” 池芸没什么想法:“随便弄吧。” 石静报了几样菜,池芸说可以。 到了市里,孟婷问:“要不要先去你妈那里报个到?” 池芸想了想,“今天挺晚的,事先没告诉她我回来,就不叨扰她了。” 孟婷点头,“成,都依你。” —————————— “呸,还善举呢!你就是变着法儿地占我便宜。” “咳咳……孟同学,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和你现在的立场,做人要有诚意,要懂得知恩图报。最后还是那句老话,请客吃饭送特产这种不动脑子的事打动不了我,再见。”根本不给孟佟凌回应的时间,兀自切断电话。 羽光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可恩正从楼梯下面经过,忙不迭叫住他同时加快脚下的步伐。 男孩逆光而立,循声望去。 “怎么了?”他温柔地望着妹妹。 “我们明天去姑姑家对吗?”女孩在男孩面前站定,深深期许地望着哥哥,想从他那漆黑双目中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男孩的回答让她失望。 “对不起,乖乖,明天可能不行,我……”他略含抱歉的口气让这个从小被惯纵的女孩心头那好不容易被压制住的无名怒火刷地一下攀腾纵跃而起,“你已经答应我了,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是不是因为佟凌姐姐,她找你帮忙对不对?她的事情是事情,那我们的约定呢,那算什么?!”说着说着,泪珠子扑簌扑簌往下掉。 他这才意识到现在遇到的问题才是真正的棘手,妹妹质问中包含的生气和恼怒不是孟佟凌那样大咧好哄性格的女生所能比拟的,这么细腻敏感如他妹妹这般的女生的心思也并非他这样的男生摸得透的,而更令他吃惊的是自己竟还能在如此让人慌乱不知所措的场景中冷静判断出妹妹很可能偷听了他的电话。 然而即使知道她的确做了这件不光明的事情那又如何呢,这事本就理屈在他,他不应该答应了她又答应孟佟凌,现在他仅能做的就只有尽力安抚她,不让她伤心难过。 他掏出手帕俯身想替她拭去泪水,她委屈劲上来,挥开他的手,不让他碰,可恩不顾她的奋力反抗将她的头摁在胸口,就像以前的每次他挨完父母的骂,羽光都会指指自己的肩头安慰他,“哥哥别难过,我的肩膀借你靠。”逗得他哈哈笑,宠溺地揉乱她的头发,“笨蛋,你的肩膀那么窄叫我怎么靠?”没等羽光反应过来张手抱住她,在她耳畔喃喃低语,“再不开心的事,抱一抱,就都过去了,知道吗?” 这一招永远都是这么的灵,羽光停止了抽泣,把眼泪鼻涕尽数揩在他的衣服上才泄愤,可恩有些无奈,刮刮她的红通的鼻头,“小花猫,不哭了?” 羽光想继续滴出两滴眼泪来,至少装装样子也行啊,可是眼泪早在刚才用光了,干脆扯过他的手帕狠狠吸了一把鼻涕塞还给他,“我可没有要原谅你!”</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76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可恩叹了口气,“看来想得到你的原谅很难啊。” “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可恩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大致猜到答案,但是他没有先发话,而是等羽光自己说。可是羽光也不说,等着他问出口,最后,小姑娘终没有耐性了,“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答应帮佟凌姐姐的忙?你完全有理由不答应她的不是吗?还是因为她是孟佟凌,所以连拒绝的理由都难以启齿?” 可恩望着妹妹,突然有一种陌生感席卷而来,这个一直被他视作为单纯可爱的他最亲爱的妹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可怕的想法,他感觉喉口紧涩,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了。是的,她说的对,他的确连那样正当的理由都觉得难以启齿,不仅仅因为那是孟佟凌,他的朋友,随便一个,找他帮忙,只要有正当的理由,在他力所能及范围内,他都会不遗余力地给予帮助,那与是否是孟佟凌无关。 他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她还太小,他想组织浅显易懂的语言,可是那晦涩难谙的道理她会懂吗?十几岁的小女孩,已初初形成了世界观和价值观,然而那只是表层的雏形,他想引导她,却无奈地发现,以他现在的能力似乎还不够格,而她,是否愿意听他的呢?他不敢肯定。 所有的担忧化作为零碎而毫无说服力的语言,“……这件事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羽光……很多事情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包括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你是我妹妹,而佟凌是我的朋友,我为了她而因此爽了我们的约,并不是因为我在乎她比你多一点,而是因为你是我的至亲,我以为你会更懂我更理解我……” “我不要听!不要听你解释!你也不用不着向我道歉!” 不要!不要!她不要听!她不要看到他抱歉的眼神,不要听他为自己的行为做的辩白!早在他向孟佟凌作出允诺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已经作出了抉择,什么至亲,什么理解,不过是掩盖他心虚的找的完美借口罢了,他还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以为她无血无肉没有情感?不是的,不是的!她一天天地长大,蓝天白云风雨晴雪,一天天一年年地走了十几载,饶是木头人也该逐渐被这个世界同化了,更何况是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羽光捂住耳朵拒绝听他的道歉,甩开他的手穿过前堂从另一处侧门拐出。那一刻徘徊在她脑海中的念头只有一个:她再也再也不要原谅哥哥了。连同他曾经的好和温柔一并抹除。 可是现在,他就坐在她的侧手边上,一侧首就能看到他安静的侧颜,那种安静与此刻车厢中的喧闹和浑浊相反相承,他周身的气质仿与这车厢内的一切景致都格格不入,却又浑然天成凝于其中,形成了一副动静结合的画面。真美。 羽光暗自感叹之际,车子不知不觉中已经到站,陈远清站起来快速收拾好放在上面行李架上的两个行李袋。列车还没靠站停稳,羽光就迫不及待站起身来,从窗户往外搜寻前来月台接客的人流中小姑姑的身影,不料,车子一个急刹,她一个不稳趔趄而去,所幸可恩及时拉住了她才没有落得“狗啃泥”的地步。 惯性的作用,羽光下意识去抓可恩的衣袖袖口,等站稳了脚跟才尴尬地松手,手还没来得及完全缩回就被可恩半途截住,自然妥帖地被包裹进他掌心。讶异地抬头,还没触及他的目光,后脑勺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随即而来的是亲切熟悉的声音,“这站人流多,抓牢我的手,免得等会儿走散了。” 羽光没有说话,被哥哥小心护着走下车门,那叫幸福和温暖的东西,正如一股暖流,缓缓地倒灌进她的心里。 她的哥哥,别人都没有的,温柔的,善良的,只对她一个人好的,她一个人的哥哥。她这才发现,说好不再原谅的,其实不知何时起她的内心早已原谅了他,而且,不论他做的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她都愿意原谅。 全部。 都愿意。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第二天早上,池芸还像往常一样早起。 洗漱台上摆放着新的洗漱用品。 卫浴室里传来水声,石静在里面洗澡,不会儿门打开,池芸抬头从镜子里看到石静擦着头发走出来。 池芸朝她点头:“早啊。” 石静没料到池芸在这儿,愣了愣,“怎么不多睡会儿?” 池芸开始刷牙,含糊“嗯”了声,石静取抽屉里的吹风机,池芸让了让,石静取了吹风机走去外面。 伴随着吹风机呜呜呜,池芸洗漱整理完,她那边也好了,进来梳头发,对池芸说,“早饭都在桌上,有粥,还有粽子、花卷和番薯,粽子是我妈自己包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池芸跑出去看了一眼,看到自己最喜欢的花卷,心情变得非常好。 ———————————— 陈羽光递交登记好的报名表给叶老师,并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后步出办公室,此时时间已近上课,她却也不急,缓缓走着,眼睛忍不住往教室门口寻去,希望他们还没离开。 没费力就捕捉到可恩的身影,他正和他的同学们往这里走来。 “要走了吗?”她隐约觉得他要走了,有些不舍和留恋,可是始终知道他永远不可能长久留在她身边的。 “嗯,去和叶老师打声招呼就走。”他回。</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77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小乖乖,快上课去,回头让你哥带你上我家玩去。”孟佟凌自幼跟随村里外婆一起住,到了初中以后父母才把她接回县城的家,孟佟凌城里的家羽光一次都没去过,听哥哥讲,孟佟凌父母在城里做官住大院里,那大院的门每天一开一合的,进进出出的人啊车子啊的可多了,气派的很呢。 孟佟凌半弯下身充满爱意的手抚了抚羽光的马尾,羽光伸长手臂圈住孟佟凌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说,“等会儿下学的时候佟凌姐姐也会和哥哥一起来接我的对吗?” “答应你了。快,上课去,班长要做好带头作用,不能迟到哦!”孟佟凌学着可恩的模样拍拍她的后脑勺,看了眼身旁一直凝神注视着她们的可恩,再回头看看前面几步远闲闲等着的几位同学,拉了拉他的短袖袖口,“走了。” 羽光停驻在原地,望着他和孟佟凌齐肩并走在一起的身影那么自然那么和谐,他们有说有笑地越走越远,即将跨出她的视线之外,一股酸涩卡在喉间,她不太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只想快点叫住哥哥,让他停下脚步,停驻在她的视线之内。 听到羽光叫他,陈可恩停足回头,女孩还站在他们离开时站着的位置,在他回头的瞬刻,她的眼底分明划过一丝流光,那光微弱且去的又疾,他抓不住更辨不清这其中更深层的含义。 “哥哥,”她又叫了一声,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浸染在日华里的他,似乎随时准备即刻离去,两人之间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又仿佛近的只需一步就能跨越,“放学我等你哦。” 可恩愣了愣,随即释然,原来叫住他只是为了提醒他们之间的约定啊,女孩子的心思他可真猜不透呢。他的嘴角往一侧微微倾斜,拿她一点没办法都没有的样子,“知道了,会来接你的。”正说话时上课铃声骤然响起,“铃铃铃”的声音就在头顶,震的人耳鸣,可恩指指头顶上的铃声复又指指自己的手腕处示意她注意时间,用叫的肯定行不通,故以两人独有的方式——唇语提醒她,“迟到了。” 羽光正要转身之际,看见罗栋梁那厮居然拉眼皮扮鬼脸嘲笑她,无聊鬼,神经病才理他。陈羽光装作没看见,一扭头,走了。 因着哥哥放晚学来接她,下午的课根本没法子集中注意力听,索性趁着老师对作业的空隙开一会儿小差。 想起刚才交报名表的时候,因为体育委员受伤他们班三项全能只能弃权,叶老师和刚到不久的任课老师王老师感叹不已,“要是可恩还在我们学校就好了,当年我们班多风光啊,他和佟凌两个人几乎囊括了男子组和女子组田径场所有金牌。” 说起这两个人,王老师虽然没教到过他们,光是听名声也是绝口称赞的,“听说以前可恩在你班里那会儿运动会年级第一的都是你们班。” “可不是嘛,他三项全能创下的记录现在都没人破过。还记得他六年级,哦,时间过的可真快啊,是前年的事了,他跟我说要辞去校大队长的职位,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都连续任了三届,是时候退下来让给后面的弟弟妹妹们了。也难为那孩子了,想想他也不容易的,班长兼任体育委员,学校还有其他头衔,顶着四五个职务既要管班里又要处理一大堆学校事务还要保证学习不退步,后来他退下来以后还花了近半个月时间手把手教下一届的大队长,别人找他做的事只要他能力范围之内的总能尽量帮,这孩子呀,怎么就这么懂事这么让人心疼呢?”一说起陈可恩叶老师如数珍宝滔滔不绝停不下来。 “他们那届,陈可恩、孟佟凌、赵柯可、王鑫然、董强、董蕙姗……王鑫然、董强还有董蕙姗这三个人我教到过,啧啧,学习也好能力也强,这几个人里面陈可恩和孟佟凌最出格。”王老师把教案往腋下一夹,走到叶老师办公桌后面,近视眼镜后面的目光尾随羽光拐出门,随即转回来,“他们家的基因挺好的嘛。” 叶老师正在整理课件,听见同事这么说,抬头望了望门口,“这两兄妹迟早成器,只不过哥哥太出挑,把妹妹压下去了。” 王老师紧了紧滑下去的教案,习惯性地看眼门口,声音压下去一点,“以前不是传陈可恩和孟佟凌谈恋爱嘛。” 叶老师从老花眼镜顶部斜睨一眼略显青涩的王老师,口水蘸一下指尖低下头继续数页码,“你听谁说的?” “学生间早传开了。好多老师都知道的,叶老师您不知道啊?”王老师显然不相信。 “这种事情不能乱讲,小孩子之间玩玩闹闹的哪能当回事?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叶老师笑呵呵。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池芸把手里的花束放在玫瑰花旁边。 娇艳欲滴的红和素雅清新的白,相得益彰。 在蒋可玉面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 心里有许多话想对她说,此时却发不出声。 那就不说了吧,免得她担心。 最后望了眼照片里明媚漂亮的少女。 “走吧。”池芸率先提步下行。 张泽扔掉手里正抽的烟,他以为还要好一会儿,“不多说两句?” 池芸摇摇头。 张泽看她情绪不高,便也没说话,默默在她后面走着。 池芸谈话欲望不高,一路上张泽都在使劲想着话题,可是往往没说两句就没下文了。</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78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张泽故意语调轻松道。 池芸侧,莫名看了眼他,“没有啊,怎么了?” 张泽被她这一眼看的浑身不自在,摸摸鼻头,“看你都不怎么说话,以为你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你就说嘛,跟我就不要客气了。” 池芸被他这认真劲逗乐了。 其实池芸真觉得没什么好聊,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圈,碰到一起除了聊聊过去的事情和现在的变化,再就是关心一下双方的近况,这些话题都聊转了,剩下的便是沉默和安静。于她而言,沉默和安静并不见得尴尬,个人理解不同,她这么认为,张泽不一定也这么想的,所以嘴巴一停下来,他便觉得焦躁不安,要将话题往哪个方向引一引才罢休。 这样的相处方式让池芸觉得特别累。 这天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池芸打电话告知母亲下午回家。 自从和池善超离婚以后,金良琴就从家中搬出。那年发生太多事情,仿佛全世界的不幸都聚集在这个家里,□□是池蒙玩火过了头,怀孕的孔丽丽在父母的陪同下找上家来,池蒙却拒不承认,孔丽丽情绪崩溃上蹿下跳,气得要去跳楼,甚至惊动警察出面,此事在镇上传开,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金良琴出面,拉了池蒙赔礼道歉,拿钱消灾,孔家才同意把孩子引产。 但到底影响甚大,指指点点嚼舌根的大有人在,池善超一时难以忍受,脸上挂不住,认为金良琴教育无方才酿出如此祸端,夫妻两个大吵一架,撕破脸皮,一怒之下,亲手断送了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自此分道扬镳。 池蒙甩了石静,和孔丽丽交往的事,池芸隐隐约约有所耳闻,但到底相信池蒙,认为他是有分寸的人,所以当孔丽丽跑来家里说怀孕的事,池芸打心眼里不相信,竭力站在池蒙身边支持他,可是结果呢。 结果让人寒心。 ———————————— “怎么不是?他们有段时间常常留到很晚一起回家的,好几次都被传达室的邓大爷遇上,这事儿还是邓大爷告诉我的呢。”王老师不依不挠,看来这事儿在她心头埋来也有好久,今儿个得机会抓住了就要细究个底。 叶老师这个学期才和王老师分到同个办公室,没想到小年轻的生的这么颗八卦的心,他们小孩子的事她一个老婆子没什么兴趣,但是还是很负责任地仔细回忆王老师口中的“有段时间”,老人家的记忆力一点不输,想了半会儿终于想起来,“哦,你说那事儿啊,那事儿我知道,佟凌围棋下的好,可恩那时候参加一个围棋比赛,那比赛呢还是我举荐的呢,本来是给佟凌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他们那里只要男学生,他们两个差不多半个月时间吧每天留下来切磋棋艺。我想应该就是那段时间了。”叶老师看看时间不早了,提醒王老师上课去了。 羽光并没有走出多远,站在办公室门口与楼梯的拐角处,恰好听到了里面老师的这段对话。有那么一个瞬刻,心里像丢失了一件重要的不得了的东西,空落落的,她还太小不懂这感受背后的真正含义,只是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佟凌姐姐和哥哥的关系她再清楚都没有了,关于他俩在往届学长学姐包括她这届以及下面几届学弟学妹当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的暧昧不明的关系,羽光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她喜欢孟佟凌,喜欢她的爽快大方,喜欢她大咧的性格,别的女生,喜欢哥哥的女生都会让她帮忙递情书给哥哥,只有孟佟凌不会,也只有她会一把抢过那些女生递来的情书再劈头盖脸地扔回去,“这么喜欢为什么不自己去送?我们乖乖可不做信差!”呛得那些女生面面相觑,脸色发青脖子发梗却丝毫没有回嘴的余力。 她也会时不时推一把陈可恩,骂,“你以为你很帅吗?你那么帅为什么老娘没瞧上你。”每回这时,陈可恩笑得无奈,“让你瞧上还得了,成天被你追着跑不累啊。”孟佟凌扔一把沙子往他身上,“没救了,自恋狂!你在我眼里顶多一坨屎!”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快乐是不可言说的,好像心豁然明亮的感觉。孟佟凌就是这么一个耀眼明媚又张扬的人,所有事情在她面前都能变得不是那么回事,她自己也说她自己是星星,闪闪发光的星星。 可是再喜欢孟佟凌,她也知道,那和喜欢哥哥的感觉不同。 喜欢哥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就像吃她最喜欢的棉花糖,不舍得嚼烂,含在嘴里等它慢慢融化,甜味久久萦绕在口舌间,一直一直漾进心里去。这种感觉可以伴随很久很久,有时候一个小时,有时候两个小时,再有时候整整一天。 终于等到放学,陈羽光一拎书包就走,后面宋萍叫她也没听见。一直走到楼梯口,才被宋萍追了上。 “羽光,我们一起回家吧?” 羽光这才想起只顾自己走,把小伙伴抛下了,不好意思起来,“好啊,今天我哥哥接我。还有佟凌姐姐。” “真的吗?”宋萍高兴起来,“刚才我在门口看见佟凌学姐了,待会儿我可以牵她的手吗?”孟佟凌是她们这一众学妹们的公认偶像,能和偶像牵手,宋萍心里小鹿乱撞。 羽光受她的情绪感染,“当然!” 下了楼梯,走出一段距离,宋萍按着胸口那颗突突直跳的心,“怎么办羽光,我好紧张啊。等会儿我见了你哥哥和佟凌学姐说不出话来怎么办?”</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79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别紧张,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他们,到时候怎么说,就说你叫宋萍是我同学不就好了的,放心吧,他们都认得你的。”羽光宽慰道。 “真的吗?” “真的啦。” 没走几步宋萍又担心起来,“可是我之前见他们的时候也没正式讲过几句话,他们能对我产生什么印象?” “笨蛋,”羽光敲敲她的头,“你是我的朋友宋萍了,他们不会那么健忘的。” 一路走到校门口,老远看见那对分外抢眼的男女朝她们招手。 羽光介绍完宋萍后,陈可恩和孟佟凌对宋萍果然印象很深。 面对羽光满意的微笑,宋萍的怔愣,两人如有默契般几乎异口同声,“乖乖的朋友我哪那么容易忘?” “乖乖?” “对啊,”羽光眨巴眨巴眼睛,笑着对宋萍,“我小名叫乖乖,你还不知道吧。” 宋萍终于如愿牵上了她佟凌学姐的手,孟佟凌摸着小姑娘的手再摸摸人家的头,直夸人家“长的可爱”,爱不释手的样子让宋萍受宠若惊,被陈可恩戏称“猥琐大叔”上身。 见陈可恩和孟佟凌两人斗嘴不停的样子,宋萍看傻了眼,这还是她心目中的男神和女神吗?羽光倒是见怪不怪了,神情自若,“和他们呆一起久了你就会适应了,这是他们私底下的真实面孔,没那么完美了。” 宋萍笑看着那方显然停不下来的战势,其实即使是斗嘴也还是蛮养眼的,不禁感慨,“我说,你哥哥和学姐蛮般配的,怪不得大家都说他们是最登对情侣档……你可真幸福啊羽光……” 你可真幸福啊羽光…… 幸福吗? 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没有开心的感觉呢? 她站在离可恩几步远处,金橘色的柔光撒泻而下,落在屋顶上、草丛间、田野上、田地里耕作的村民的草帽上、树上鸟儿的巢穴里……还有他们的身上。 这层层叠叠如雾气笼罩的光线之下,他洋溢在脸上的笑容也如这柔和的阳光般温暖和煦。 可是为什么,这分明柔和怡人的暖笑背后,她却仿佛看不见他的面容似的,阳光变得晃眼,她看不清他微微上翘的唇角不经意间低头半阖下的眼睫背后沉下了几许心事。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车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严舸。 四目对上,谁都没有开口。 安静和窒息笼罩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上方。 身后碰的一声——邵石从外把车门闭上,绕到驾驶位去。 这一声将池芸从惊愣中震醒,返身打开车门欲下车,严舸不知什么时候靠上来,将她手臂轻轻一拉,她没防备,整个人往他怀里倒进去,与此同时,严舸腾出一手绕到她背后,往她边侧了侧,下颔擦过她的发,目光越过她,抓住门把,将刚开了一点的门用力往外一推,紧接着手臂往内侧一拉,门被合的严严实实。 门关上,严舸抽回手,看了眼她,“你别走,就坐这吧。” “邵石,”他的嗓音略显低沉,同时一手去开车门,“我来开车。” 严舸下了车,走到前面驾驶位,忍不住驻足,回头望向车内坐着的女人,窗玻璃上映出她的侧脸,神色如常,目光笔直,严舸目光胶在那里,移不开去。 ———————————— 陈羽光递交登记好的报名表给叶老师,并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后步出办公室,此时时间已近上课,她却也不急,缓缓走着,眼睛忍不住往教室门口寻去,希望他们还没离开。 没费力就捕捉到可恩的身影,他正和他的同学们往这里走来。 “要走了吗?”她隐约觉得他要走了,有些不舍和留恋,可是始终知道他永远不可能长久留在她身边的。 “嗯,去和叶老师打声招呼就走。”他回。 “小乖乖,快上课去,回头让你哥带你上我家玩去。”孟佟凌自幼跟随村里外婆一起住,到了初中以后父母才把她接回县城的家,孟佟凌城里的家羽光一次都没去过,听哥哥讲,孟佟凌父母在城里做官住大院里,那大院的门每天一开一合的,进进出出的人啊车子啊的可多了,气派的很呢。 孟佟凌半弯下身充满爱意的手抚了抚羽光的马尾,羽光伸长手臂圈住孟佟凌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说,“等会儿下学的时候佟凌姐姐也会和哥哥一起来接我的对吗?” “答应你了。快,上课去,班长要做好带头作用,不能迟到哦!”孟佟凌学着可恩的模样拍拍她的后脑勺,看了眼身旁一直凝神注视着她们的可恩,再回头看看前面几步远闲闲等着的几位同学,拉了拉他的短袖袖口,“走了。” 羽光停驻在原地,望着他和孟佟凌齐肩并走在一起的身影那么自然那么和谐,他们有说有笑地越走越远,即将跨出她的视线之外,一股酸涩卡在喉间,她不太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只想快点叫住哥哥,让他停下脚步,停驻在她的视线之内。 听到羽光叫他,陈可恩停足回头,女孩还站在他们离开时站着的位置,在他回头的瞬刻,她的眼底分明划过一丝流光,那光微弱且去的又疾,他抓不住更辨不清这其中更深层的含义。 “哥哥,”她又叫了一声,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浸染在日华里的他,似乎随时准备即刻离去,两人之间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又仿佛近的只需一步就能跨越,“放学我等你哦。”</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80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可恩愣了愣,随即释然,原来叫住他只是为了提醒他们之间的约定啊,女孩子的心思他可真猜不透呢。他的嘴角往一侧微微倾斜,拿她一点没办法都没有的样子,“知道了,会来接你的。”正说话时上课铃声骤然响起,“铃铃铃”的声音就在头顶,震的人耳鸣,可恩指指头顶上的铃声复又指指自己的手腕处示意她注意时间,用叫的肯定行不通,故以两人独有的方式——唇语提醒她,“迟到了。” 羽光正要转身之际,看见罗栋梁那厮居然拉眼皮扮鬼脸嘲笑她,无聊鬼,神经病才理他。陈羽光装作没看见,一扭头,走了。 因着哥哥放晚学来接她,下午的课根本没法子集中注意力听,索性趁着老师对作业的空隙开一会儿小差。 想起刚才交报名表的时候,因为体育委员受伤他们班三项全能只能弃权,叶老师和刚到不久的任课老师王老师感叹不已,“要是可恩还在我们学校就好了,当年我们班多风光啊,他和佟凌两个人几乎囊括了男子组和女子组田径场所有金牌。” 说起这两个人,王老师虽然没教到过他们,光是听名声也是绝口称赞的,“听说以前可恩在你班里那会儿运动会年级第一的都是你们班。” “可不是嘛,他三项全能创下的记录现在都没人破过。还记得他六年级,哦,时间过的可真快啊,是前年的事了,他跟我说要辞去校大队长的职位,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都连续任了三届,是时候退下来让给后面的弟弟妹妹们了。也难为那孩子了,想想他也不容易的,班长兼任体育委员,学校还有其他头衔,顶着四五个职务既要管班里又要处理一大堆学校事务还要保证学习不退步,后来他退下来以后还花了近半个月时间手把手教下一届的大队长,别人找他做的事只要他能力范围之内的总能尽量帮,这孩子呀,怎么就这么懂事这么让人心疼呢?”一说起陈可恩叶老师如数珍宝滔滔不绝停不下来。 “他们那届,陈可恩、孟佟凌、赵柯可、王鑫然、董强、董蕙姗……王鑫然、董强还有董蕙姗这三个人我教到过,啧啧,学习也好能力也强,这几个人里面陈可恩和孟佟凌最出格。”王老师把教案往腋下一夹,走到叶老师办公桌后面,近视眼镜后面的目光尾随羽光拐出门,随即转回来,“他们家的基因挺好的嘛。” 叶老师正在整理课件,听见同事这么说,抬头望了望门口,“这两兄妹迟早成器,只不过哥哥太出挑,把妹妹压下去了。” 王老师紧了紧滑下去的教案,习惯性地看眼门口,声音压下去一点,“以前不是传陈可恩和孟佟凌谈恋爱嘛。” 叶老师从老花眼镜顶部斜睨一眼略显青涩的王老师,口水蘸一下指尖低下头继续数页码,“你听谁说的?” “学生间早传开了。好多老师都知道的,叶老师您不知道啊?”王老师显然不相信。 “这种事情不能乱讲,小孩子之间玩玩闹闹的哪能当回事?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叶老师笑呵呵。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池芸松开手,将严舸往外推了点,直起身,拢了拢披着的外衣。 “走吧。”她抬头看了眼他,复又半垂下眼帘。 不待严舸答应,率先转身走向车去。 严舸没有马上跟上,落在后面三四步的距离看池芸的背影。 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又长又大,腰杆挺的笔直。 她似乎一直习惯这样,从很小的时候便是,无论站立还是端坐,腰杆笔挺,再冷的寒冬户外都是如此。忽而想到那年除夕夜,她像一颗小豌豆包裹在她二姨夫巨大外套里,可是他还是觉得那少女异常的明媚动人,宛如天上的仙女下凡。 想到这里,他不觉弯了弯唇,她的确好看,从小就很好看,一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她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 可是他最喜欢的还是她的爽直明朗,不卑不亢。 以前私下里,她问过他一次,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他想了半天,最后说,忘记了。 有点不太负责任的回答。 怎么会忘记呢? 只是因为太复杂难以说清楚罢了。 他对她的认知和感受,很难从一个时间概念上去划分,是长时间的沉淀,日积月累的感情积淀。 —————————————————— 萧墨定了定神,缓缓开腔,“要搜可以,不过我这里先把丑话放前头了,如果搜到了,人你们带走,假使搜不到,”她冷笑一声,“你们最好想清楚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萧墨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没底,她用余光扫了眼周围,确定没有陆齐才稍缓了缓神,才刚要收回目光,不想在一个角落里触到一点依稀可见的猩红色火光,那是吧台后面的一片阴影区,算是个死角,不仔细看没人注意,萧墨眯了眯眼努力想看清,却只看到一个非常模糊的背影。 搜查已经开始进行,萧墨因有唐宇的不在场证据,躲过了搜查,她暗自舒了口气,掂了掂包里的□□才觉得有了点安全感。 她正苦恼着该怎么接近那道背影才能看起来显得自然大方时,门外突然又响起一阵枪响。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那阵枪响还在继续,清晰响亮振聋发聩,仿就在耳边。萧墨凭感觉那是一只普通□□而非专业狙击□□,她下意识想拉开门走出去看,却被已经蓄势待发的搜查小组挤到一边,“萧小姐,这里危险,请不要擅自走出门去。”</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81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萧墨扭头一看,唐宇意味深长的目光在眼前一划而过——十几个人已经齐刷刷突击出去了。 里面已然乱成一锅焦糊的粥。 萧墨没怎么怕,只是担心陆齐。 正想着要不要也出去看看时,包厢里的电突然间闪断,刚刚还包裹在橘红灯光下的室内,此刻一片漆黑,紧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萧墨一个激灵,□□! 果然,不消一秒,浓浓的烟雾在室内徘徊不尽,混乱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快跑哇,杀人啦杀人啦!快跑哇!……” 男男女女在里面哭的跑的,一时之间,鸡飞狗跳,惨不忍睹…… 很多人都从房里逃了出去,走廊里也是乱成一团,刚才的枪声引起了客人慌乱,虽然有警察维持秩序,但是蹿乱的群众太多,效果并不显著。 萧墨被姐妹淘Lily强拽着往门口跑,心里却还在想那个阴影里吸烟的男人,那个男人是陆齐,那么在外面放枪的人又是谁?如果不是,那放□□的人又是谁?还是说今晚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这一切只有找到陆齐人再问个明白了。 “诶哟!”萧墨忽然脚下一趔趄,她蹲下身扶住脚踝。 “萧墨,你怎么了?”Lily扯着萧墨一条手臂半弯下身问。 萧墨抱歉的笑一笑,“好像扭到脚了。” “那怎么办呢?”Lily望着到处都是尖叫逃跑的凌乱场面,眼里透出焦急。 “你先走,不用管我。”萧墨推一推Lily,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我没事的。你快走。” Lily不放心地望望她,又望望不断从身边擦身的人,咬了咬牙,“那我走了,你……”在萧墨鼓励安慰的目光下,Lily狠狠心,梨花带泪般的,走了。 萧墨见她走远,从地上站起来折回包厢,刚走到门口就被里面还未散尽的浓烈呛得咳嗽,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里走,忽听见背后一个戏谑的声音,“戏都演完了,你还想进去自投罗网?” 没等及萧墨回头去看,手已被来人握住,下一秒,整个身体被他带进奔逃的人群中。 萧墨刚介绍完就有两位穿着性感火辣的姐妹毫不客气上来就勾住了陆齐的脖子,嬉笑着对萧墨,“今儿这帅哥可归我们了,萧墨,你可别想从我们手里抢。” “你小子艳福不浅哇,”萧墨抬腿就往陆齐屁股上一脚,冲大伙儿喊,“归你们了,全都归你们了!嗨,你们可得给我悠着点儿,这小子厉害的很,可千万别给我整出事来,我上头那位不好应付。”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声。 陆齐也是个爱玩爱闹的人,还没等人家姑娘先走,自己早一手一个勾了人妹子的肩膀往那边舞池去了,他们走后没多久,萧墨随手拿过桌几上的酒瓶脱了高跟卷进人群当中high去了。 跳了两段热舞,一身臭汗,萧墨兴劲过去了,从一堆亢奋的人当中退出来,走到旁边吧台上要了扎啤,边喝边从人群中搜寻陆齐的身影。 “美女一个人吗?我能坐这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萧墨上下打量他一遍,中等个儿,外形并不出众,倒是唇上那两撇小胡子让人印象深刻,黑色衬衫,没系领带,臂弯上挂着件西装外套,看样子是专程喝酒来的。 萧墨打量完他,指指身边的椅子,“坐,”把自己的酒分给他一杯,“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个场子早被她预订下了,眼前这个男人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男人倒也不拘束,落落大方地坐下,边把手上外套往台上一搁,没看萧墨,也没喝酒,一双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不远处魅影重重的舞池。萧墨感觉不对劲,正准备起身,男人伸手按住她的一只肩膀,眼里含笑,“萧小姐,稍安勿躁。” 萧墨扯出一抹笑,顺势往男人怀里靠了靠,一双纤手温柔抚过他的颊边,语调暧昧,“你胆儿可真不小,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搭讪,我佩服你的勇气,不过,”她的手指轻戳他的腹部,慢慢顺着人鱼线往下移,“我不知道你的这里是不是和你一样有勇气。” 男人攫住萧墨不安分的手,“萧小姐,请自重。” 萧墨扯扯唇角,都什么年代还玩欲擒故纵。 男人凑近她耳边低语,“我来是想告诉萧小姐一声,刚才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个男人,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萧墨警钟大响,这个男人不仅仅只是来喝酒这么简单。她稳稳心绪,不动声色地把手从男人手里抽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不,萧小姐,你不会不明白。告诉我Co在哪里?” 杀手Co是陆齐另一个身份的代码和符号,Co的真实身份一直是圈内广为流传的秘密和有如神话般的存在,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是怎么知道陆齐的身份?陆齐和Vanessa在东京遭遇了什么?还是说他们俩的身份早都暴露了?为什么陆齐什么都没说,为什么他还跑来皇朝找她? 萧墨快速整理好思绪,虽然心里砰砰直跳预感会有大事发生,脸上却是处惊不变,照旧微微笑着,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杯盏,残黄灯照下那双画了烟熏妆的美眸直勾人心魄,“你说的话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她的思维冷静异常,“虽然我听不懂你的话,但有一点必须要承认,刚才和我进来的是我朋友没错,但是你可能会失望,他不会是你要找的人。”</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82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萧小姐拿什么保证他不会是我要找的人?”男人步步紧逼。 “不需要拿任何东西做保证,”萧墨浅浅抿一口,“我说的话就是最有利的保证。” “萧小姐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我也不隐瞒萧小姐,我是国际调查组香港分部的唐宇,”唐宇拿出证件,“东京最大珠宝商山口一郎两天前被发现死在家中,这件事,不知萧小姐可有耳闻?” “知道。”萧墨大方坦承。 “萧小姐知不知道这很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 “哦?”萧墨右手食指指关节轻叩两下台面,示意服务生添酒水,“唐sir想问什么?” “据我们对Co多年研究调查分析,我们怀疑山口一郎的死并非自杀,而是一场由Co自导自演的凶杀案。” “Co?”萧墨拧眉。 “萧小姐可能有所不知,Co是我们警部追查了近二十年的某地下组织的一名头号杀手。” “所以你现在是在怀疑我窝藏犯人?”萧墨语调悠悠。 “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萧小姐能配合我们的工作,使罪犯及时抓捕归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配合倒显得她萧墨有意包庇。她把目光移向那边酣畅的人群,“我朋友都在那里,你如果认得出是哪位,把他叫过来问清楚了,如果真是他所为,我绝不偏袒,一定把他交给你们警方处理。” 跳了两段热舞,一身臭汗,萧墨兴劲过去了,从一堆亢奋的人当中退出来,走到旁边吧台上要了扎啤,边喝边从人群中搜寻陆齐的身影。 “美女一个人吗?我能坐这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萧墨上下打量他一遍,中等个儿,外形并不出众,倒是唇上那两撇小胡子让人印象深刻,黑色衬衫,没系领带,臂弯上挂着件西装外套,看样子是专程喝酒来的。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金良琴最后一次见到小船是在池芸高考前夕。 那是一个雨天,家门口,她撑伞下车,看见楼道口站着一个人。 他的脚边一滩水,黑发黑伞还有黑眼睛。 那时候他眼睛清亮,眼神也不如现在深刻。 七年时间,眨眼之间,从少年蜕变成男人。 岁月在他身上一刀刀,每一刀都是最锋利的印痕。 金良琴张了张嘴巴,疑问和怔忪全写在脸上。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严舸,这是我妈。”池芸迅速看了眼严舸,后者朝金良琴礼貌道,“阿姨您好。” 金良琴有些发懵,“……严舸?” “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池芸揽过母亲的肩膀推着上楼去,不忘转头对严舸眨眼睛,“麻烦帮我把东西拿提过来,叫邵石也一块过来。” 池芸和金良琴在电梯前止步,电梯还没下来,后面的人也没跟上。 池芸心不在焉地瞅着眼前光洁锃亮的电梯门内倒映出来的两条人影想着说辞,以防金良琴问起来接不下话。 ———————————————— 两人避开了人群,走向通往大厅楼梯的另一条通道。还没走进通道就看见长龙似的人群从通道口延伸出来。 这里的队伍比安全通道那边的明显长很多,萧墨他们走到时后面不时还有人流涌来,等待的客人把窄窄的走道堵的水泄不通,空气里弥漫的浓烈的焦躁不耐,谩骂声夹杂呛人的烟草味、跺脚声谈话声抱怨声以及随处走动的人。 这里像一个集聚了所有人的怨气和不满,不断地膨胀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包装华丽的小小密封匣子。 再往前走下去会是条极富危险挑战性的路程,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陆齐带着萧墨挤进人群,顶着种种不堪入耳辱骂声和不友好的目光甚至还有肢体上的动粗,他仍不忘提醒萧墨,“跟紧点。” 人群中不时传来这样类似的声音: “瞧,来插队的,这对狗男女……”一个女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又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他们要挤到前面去。”一个男人回答了那个声音。 “挤到前面去,还不嫌前面拥挤吗……” “……他们准备去前面挨枪子儿吗……” “一枪崩了他们才好……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嘲笑声。 快走到队伍前面的时候,一个男人故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个男人比陆齐还要高出小半头,魁梧的身材像一堵厚实的门板。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陆齐压着声音道。 他挑衅地自上而下斜眼打量陆齐,“想过去?”他指指自己的垮下,“除非从这里钻过去。”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哄笑声。 陆齐往男人身后望去,继而把目光收回,语气还是很平静,“前面全是警察,打架的话,不太妥。” “老子我特么的就是刚从局子里给放出来的,那些警察我都熟,你少拿警察唬我……”男人大放厥词。 陆齐不语,单只勾勾唇,一抹冷笑挂在唇角,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况时,只听见男人哀嚎倒地的声音,壮硕的身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极不雅观。谁也不知道陆齐是怎么做到的,那么巨大的身形在一瞬间轰然倒地,没有人敢上前扶一把,更没有人再去拦他们的路。</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83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萧墨跟在陆齐身后,从从容容地从男人身上跨过,突然笑了,对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地上的人说,“现在是谁从谁垮下过去了。” 陆齐身上有和顾辰逸很相似的地方,谁得罪了他们,他们会叫他以他得罪他们方式的一百倍讨回来。这个男人还算幸运,只是被陆齐掼倒在地而已。 两人走到队伍最前面。萧墨趴在走廊的护栏上很清楚地看到下面穿梭的人流和警员们有条不紊地细致搜索每一个客人的随身物件。 萧墨取回不知何时又跑到陆齐手上的包,拿在手里掂了两下,没感觉到重量,讶异,用眼神询问他。 他依着她倚在护栏上,无所谓的样子,轻轻说,“处理了。” 萧墨是知道他的手段的,只问,“处理给谁了?” 对方淡定,“刚才踩你的那个女人。” 萧墨恍然间想起那是一把女士用枪,低头看了眼他手上的黑色皮手套,没说什么,抬腿往队伍走去。 萧墨走后,陆齐靠着栏杆抽了会儿烟,漫不经心地望着楼下熙攘的人头,直等到萧墨通过检查,烟也抽的差不多,才慢慢掐灭了走进队伍里去。 ****** 陆齐到的时候,萧墨已在事先约好的地方等他了。他下车,把自己临时偷来的车扔在路边,直接上了萧墨的车。 “没有人跟踪?”陆齐望两眼后视镜。 “甩了。”萧墨看眼烟盒,示意陆齐,“点烟。” 萧墨接过烟,猛吸两口,顺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离顾辰逸规定的门禁时间还差一刻钟,“现在送你回家?” 这时车子已经驶上了松浦江大桥,灯光将他们的车身拉的很长,萧墨吸着烟,开的很慢。沿途车辆稀少,仅有的那几辆也是呼啸着从他们的车身边擦过,夜静的出奇,平日里司空见惯的车鸣,现在听来显得刺耳,霓虹大灯下的江面在夜里看来分外妖娆魅力,风吹皱了江水,倒映在桥上,划出一个又一个波纹涟漪的圈。 陆齐侧脸对着她,神情专注地望着窗外,夹烟的手横在窗上,显然没有听见她的问话。萧墨顺势望了眼他,看见陆齐转过脸来对她说,“下去走走。” 萧墨再次看看时间,还有十二分钟。她朝他抱歉笑笑,“改天吧,我哥规定门禁,晚一分钟都不行。” 陆齐朝显示屏望望,感兴趣的样子,“他规定你几点必须回家?” “十一点半。” “你想不想这么早回去?” 萧墨望着陆齐含笑的眸子,摇摇头。 “这不就成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S城的夜景很多年没看了,怪怀念的,就当陪我打发打发时间,阿逸那里你别担心,回头我帮你说两句好话。来,停车,下去走走。” 在陆齐的怂恿下,萧墨把车靠在路边。 江边风大,十月下旬的天气,萧墨着薄薄的衣裙,感到寒冷正沿着骨髓汲取她身上仅存的那点温度。陆齐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果露的肩头。 她低头看看他的外套,刚才还穿在他身上,现在已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肌肤上,紧一紧外套,她侧头望向他,这个把骚绿衬衣白色裤子搭配的极到好处的男人有一张白皙俊美的侧脸,修美的脖颈线条还有挺拔的身形,左边耳垂上的银色耳坠在霓彩灯下熠熠生辉,如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他本人一样,熠熠生辉。 “谢谢。”她别过脸,望着碎进江面的灯影轻轻说。 “说什么谢,傻丫头,”他伸手拨了拨她被江风吹的凌乱的头发,“倒是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除了还活着,其他一切都好。”她语气随意。 陆齐眯着眼观察了她很久,“林萧远呢?有没有联系了?”问完之后就后悔了,为什么这么问,或许只是好奇吧。 萧墨摇摇头,“听说回来了,前段时间我哥还安排我们见面呢,呵,结果没见成,他玩我呢。” 随意的语气里盖都盖不住的苍白和自嘲。 陆齐的心被江风吹的有些乱,他后悔提起林萧远,看到这个女人柔弱的一面,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和压抑,他知道这些悲伤和压抑与他无关,可是心还是随着这些情绪波动起伏不定。 “是他配不上你,傻丫头。”他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他不想看到她为了别的男人怨艾悲伤,明明知道不能再提那个该死的男人,却仍是忍不住这么说。 “Miriam,”他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别伤心了,阿逸那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林萧远配不上你,他们林家看上的只有你背后的经济利益。” 萧墨突然冷笑一声,随之往后面迅速倒退两步,“你说顾辰逸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他会把我扔进这个肮脏丑陋的圈子?为了我好他会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我卖给叶家?还是你想说他对我已经够仁慈,没有一枪毙了我?” 她阻止陆齐上前,“我已经受够了你知道吗67,我受够了我是Miriam,受够了作为顾辰逸妹妹的萧墨,我不想现在这种生活,一点都不想,我情愿过普通人的生活也好过比现在的糜烂安逸,”她望着他,眼神全是落寞,“你说林萧远配不上我,他看上的是顾辰逸的钱财,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他的爱,那种爱那种关怀,这天底下除了姐姐之外,谁给的起我?你?还是顾辰逸?”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们口口声声说为我好,爱我,可是你们却又是最吝啬施给自己的感情。”</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84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瞧你说的,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陆齐目不转睛的看着萧墨,满脸委屈,“这话对我说就可以了,如果被阿逸知道了你这么想,准要伤心死。” “谢谢。”她别过脸,望着碎进江面的灯影轻轻说。 “说什么谢,傻丫头,”他伸手拨了拨她被江风吹的凌乱的头发,“倒是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怯懦囚禁人的灵魂, 希望令你感受自由。 去实现自己的心愿。 去追求自由和希望。 希望是件好事。 也许是件最好的事。 心怀希望就会有希望。 强者自救,圣者渡人。 池芸向书房看去。 此时门背后。 对话进入尾声。 …… 金良琴背靠书桌,双手自然垂落身侧。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过多掺和,既然芸芸选择了你,我理应尊重,但是,”金良琴话锋一转,“作为母亲,她是我最疼爱宝贝的女儿,”说到这里,顿了顿,双眼注视着严舸,自上到下重新审视着他,“我们家的情况芸芸大概没有瞒过你,是的,我有过一次不顺的婚姻,芸芸在这样子的环境成长起来,我知道她很累,但是为了不让我失望一直努力着,在我眼里,我很庆幸、很感谢、很珍惜拥有像她这样优秀完美的女儿,我也希望你能和我一样的珍惜。” 严舸目光坚定,“我会的。” —————————————————— “关于这点,不得不说Miriam你的洞察能力还需要锻炼。”望着她不解的目光,他提醒她,“喝酒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过为你倒酒的服务生?” “你是说……你?……”萧墨惊讶地掩住嘴。也就是说刚在暗处的那个背影真的是他。 “瞧你这惊讶的表情,看来阿逸并没有把情况如实告诉过你,傻Miriam,”他用手摸摸她的头,带着对一个婴孩时才会流露出来的柔情,轻轻说,“对于组织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呢? 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当然这还不是全部……那么我们该拿这只枪怎么办呢?” 萧墨低头一看,手上的包不知何时到了陆齐手里,她竟没有发觉。 “你是怎么知道的?”萧墨从陆齐手里取过了包。 “67?你……”萧墨很惊愕,望着眼前这个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的男人,紧走几步来到他身侧,压低声音,“你怎么还没走?” 男人侧过脸,唇角漾开一个浅浅淡淡的弧度,露出迷人的酒窝,刹那间头顶灯光都失了颜色。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傻瓜,你没走,我怎么舍得走?” 萧墨不吃他这套,拍开他手去,拨正发型,冷哼,“说的倒好听,刚才那只唐老鸭找我麻烦的时候怎么不听你说这话?” 唐老鸭?陆齐失笑,“Miriam,你这么帮人家取外号,你家里人造吗?” 萧墨没他无聊,丢过去一记大白眼。 “你们在东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惊动国际刑警?” “嘘,”陆齐做一个噤声手势,看了看不远处站在电梯通道两边的警卫小声说,“这里人多口杂,回去再跟你解释。” “走,往这边。”陆齐把萧墨向另一边的安全通道带,一边低声说,“电梯口有人守着,那些人走进去又折出来,估计这条道已经被封死了。现在只有两条路,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和安全通道,我们先去旁边的安全通道碰碰运气。” 萧墨不知道陆齐打着什么算盘,由他拉着走。 他们还没走到安全通道口就被前面长龙似的队伍堵死了。 陆齐往前探了探头,转而对萧墨,“这条道可以走,不过,”他沉吟了一下继续说,“排这么长的队不知道那群警察又在搞什么鬼。你等等,我去前面看一下。”还没等萧墨应声,一个闪身到前面去了。 约莫两分钟陆齐回来了,同时带来了一个消息:下去的电梯被封死,安全通道和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都有警察把守,客人都被拦截在这两个必经通道口做全身搜查和硝烟测试。 萧墨望两眼前面人头攒动,拉陆齐退到一个角落,“你带枪了吗?” “没有。” “刚才门外的枪不是你开的?” “不是。” “□□呢?” “是的。” “还有没有了?” “就只带了一个,”停了停,陆齐补充,“防身。” 萧墨无语地看了眼他,继续,“身份暴露是怎么回事?” 陆齐摊摊手,无可奉告。 萧墨这才注意到他换了一身行头,怪不得刚在包厢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不禁皱眉,“我不记得你来时身上的这套。” “不好看吗?” 萧墨皱着眉打量他一番,不得不承认,“好看,而且很适合你。”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你原来的衣服哪去了?” 陆齐可有可无地解释道,“打赌输给别人了。” “打什么赌?” “一个有趣的赌,”他的目光狡黠,“我告诉那个人如果他能瞄准那盏灯的话我就把我身上那套限量贩送给他,包括他手里那把枪。” “67?你……”萧墨很惊愕,望着眼前这个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的男人,紧走几步来到他身侧,压低声音,“你怎么还没走?”</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85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男人侧过脸,唇角漾开一个浅浅淡淡的弧度,露出迷人的酒窝,刹那间头顶灯光都失了颜色。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傻瓜,你没走,我怎么舍得走?” 萧墨不吃他这套,拍开他手去,拨正发型,冷哼,“说的倒好听,刚才那只唐老鸭找我麻烦的时候怎么不听你说这话?” 唐老鸭?陆齐失笑,“Miriam,你这么帮人家取外号,你家里人造吗?” 萧墨没他无聊,丢过去一记大白眼。 “你们在东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惊动国际刑警?” “嘘,”陆齐做一个噤声手势,看了看不远处站在电梯通道两边的警卫小声说,“这里人多口杂,回去再跟你解释。” “走,往这边。”陆齐把萧墨向另一边的安全通道带,一边低声说,“电梯口有人守着,那些人走进去又折出来,估计这条道已经被封死了。现在只有两条路,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和安全通道,我们先去旁边的安全通道碰碰运气。” 萧墨不知道陆齐打着什么算盘,由他拉着走。 他们还没走到安全通道口就被前面长龙似的队伍堵死了。 陆齐往前探了探头,转而对萧墨,“这条道可以走,不过,”他沉吟了一下继续说,“排这么长的队不知道那群警察又在搞什么鬼。你等等,我去前面看一下。”还没等萧墨应声,一个闪身到前面去了。 约莫两分钟陆齐回来了,同时带来了一个消息:下去的电梯被封死,安全通道和通往一楼大厅的楼梯都有警察把守,客人都被拦截在这两个必经通道口做全身搜查和硝烟测试。 萧墨望两眼前面人头攒动,拉陆齐退到一个角落,“你带枪了吗?” “没有。” “刚才门外的枪不是你开的?” “不是。” “□□呢?” “是的。” “还有没有了?” “就只带了一个,”停了停,陆齐补充,“防身。” 萧墨无语地看了眼他,继续,“身份暴露是怎么回事?” 陆齐摊摊手,无可奉告。 萧墨这才注意到他换了一身行头,怪不得刚在包厢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不禁皱眉,“我不记得你来时身上的这套。” “不好看吗?” 萧墨皱着眉打量他一番,不得不承认,“好看,而且很适合你。”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你原来的衣服哪去了?” 陆齐可有可无地解释道,“打赌输给别人了。” “打什么赌?” “一个有趣的赌,”他的目光狡黠,“我告诉那个人如果他能瞄准那盏灯的话我就把我身上那套限量贩送给他,包括他手里那把枪。” “然后呢?那个人答应了吗?” “如你所想。” “你不是说没带枪吗?哪来的枪送人?” “那不是我的枪,你可以当成是我骗来的或偷来的。”陆齐有些漫不经心,萧墨也不便再多问,组织内部规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作案手法,作为自己的私有产物,成员之间不可相互过问透露。萧墨今天问的有点多了,但还好没有踩到陆齐的底线,她掩不住好奇,试探着继续抛出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离开包厢的,我怎么一点没有察觉到。” “关于这点,不得不说Miriam你的洞察能力还需要锻炼。”望着她不解的目光,他提醒她,“喝酒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过为你倒酒的服务生?” “你是说……你?……”萧墨惊讶地掩住嘴。也就是说刚在暗处的那个背影真的是他。 “瞧你这惊讶的表情,看来阿逸并没有把情况如实告诉过你,傻Miriam,”他用手摸摸她的头,带着对一个婴孩时才会流露出来的柔情,轻轻说,“对于组织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呢?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四月的天气,忽冷忽热特别不定,池芸受了凉,起先没当紧,吃了感冒药以为能压住,没想到势头猛烈,竟发起烧来。 这几日她确没有过多关注身体,白天上班,晚上修稿,以及琐碎杂事处理,疲累不堪却也只能硬扛着。 甄蓁还没回来,偌大的屋里空空荡荡。 病来如山倒,身体好的时候没觉得怎样,人一旦生病,脆弱不堪一击,万千情绪都趁这个时候找你麻烦,于是孤独寂寞空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无助的可怜虫。 这几年她独自在外打拼生存,最艰难的时候都挺过去了,偏挨不住病痛侵袭。 晚上发起热来,身边没有旁人,一切只能自己动手,晕乎乎轻飘飘,脑袋疼筋骨痛身体热,喝了一大杯滚烫的热水,钻进棉被里,裹紧,排出一身虚汗。 第二天早起池芸给单位请了假,上医院看病。 换季感冒的人多,医院跟菜市场一样,到处都是长龙似的队伍,挂号叫号缴费配药输液一系列忙活,时间接近中午。 池芸坐在输液大厅的椅子上,看人家左一个陪右一个牵,别提多热闹,再瞧她,孤身一人,形单影只,头顶上那只插着输液管的盐水瓶不辞辛苦地工作着,算得上一种慰藉了吧。 —————————————————— 两人避开了人群,走向通往大厅楼梯的另一条通道。还没走进通道就看见长龙似的人群从通道口延伸出来。 </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86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这里的队伍比安全通道那边的明显长很多,萧墨他们走到时后面不时还有人流涌来,等待的客人把窄窄的走道堵的水泄不通,空气里弥漫的浓烈的焦躁不耐,谩骂声夹杂呛人的烟草味、跺脚声谈话声抱怨声以及随处走动的人。 这里像一个集聚了所有人的怨气和不满,不断地膨胀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包装华丽的小小密封匣子。 再往前走下去会是条极富危险挑战性的路程,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陆齐带着萧墨挤进人群,顶着种种不堪入耳辱骂声和不友好的目光甚至还有肢体上的动粗,他仍不忘提醒萧墨,“跟紧点。” 人群中不时传来这样类似的声音: “瞧,来插队的,这对狗男女……”一个女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又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他们要挤到前面去。”一个男人回答了那个声音。 “挤到前面去,还不嫌前面拥挤吗……” “……他们准备去前面挨枪子儿吗……” “一枪崩了他们才好……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嘲笑声。 快走到队伍前面的时候,一个男人故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个男人比陆齐还要高出小半头,魁梧的身材像一堵厚实的门板。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陆齐压着声音道。 他挑衅地自上而下斜眼打量陆齐,“想过去?”他指指自己的垮下,“除非从这里钻过去。”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哄笑声。 “我们有急事,请让我们过去。”陆齐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慢,语气也没有太大情绪波动,萧墨站在他身后,被他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感觉到他克制的怒意。 她惊讶于今天的陆齐,面对这样的挑衅竟可以表现的如此平静。 陆齐没有动作,她也不敢有动作,只是静默地站着。 男人用魁梧的身体狠狠撞了陆齐一下,抄着手摸着长满胡渣的下巴,一双小眼睛里满是算计,“不想钻?”他望了望陆齐身后的萧墨,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和老子打一架,打的过就放你们走,打不过,你走,娘们留下。”他再次望了眼萧墨,眼里的算计成了精光。 “打啊打啊……”人群里多的是看热闹的,气氛很快被调动起来了。那些不安分的蠢蠢欲动,安分的呢,恨不得赶快来一场现场版斗殴打架演出以打发这枯燥的时间。 面前这个人显然不是惯犯了,只不过遗憾的是他这次没有打听清楚对手的身份就草率地下了决定,当然,话说回来,如果他真去打听了约莫也打听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最多知道陆齐是一名赛车手而已。 陆齐沉默地以目光粗略丈量了一下对面男人的身高和体重,估摸着能在两招之内把这个壮硕的男人掼倒在地。但是即便这个男人和那些围观的人群叫嚣的厉害,也即便他的确手痒的不行,他现在却一点都不想这么做。 虽然他一直坚信,即使是在民主法制的当下,很多事还得靠拳头说话,尽管他极少自己动手。很显然,眼前的这一位,根本不配他伸出拳头,更何况他的身后还站着萧墨,他不想把事情弄的太大动静。 他自己倒也无所谓,只是不想把萧墨卷进来,惹一身腥。但那男人赤果果毫无掩饰地盯着萧墨的目光让他心里一阵烦躁,恨不得把他的眼珠挖下来,喂狗。 这个男人显然并没有认出他一直色眯眯盯着的那张脸就是萧墨,传闻中的萧大小姐。萧墨大概也是不想生事,默默忍受着男人的目光,心里却在盘算着等会儿出了这门要怎么把这对儿在她身上骨碌碌的眼珠儿挖下来,喂狗。 陆齐往男人身后望去,继而把目光收回,语气还是很平静,“前面全是警察,打架的话,不太妥。” “老子我特么的就是刚从局子里给放出来的,那些警察我都熟,你少拿警察唬我……”男人大放厥词。 陆齐不语,单只勾勾唇,一抹冷笑挂在唇角,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况时,只听见男人哀嚎倒地的声音,壮硕的身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极不雅观。谁也不知道陆齐是怎么做到的,那么巨大的身形在一瞬间轰然倒地,没有人敢上前扶一把,更没有人再去拦他们的路。 萧墨跟在陆齐身后,从从容容地从男人身上跨过,突然笑了,对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地上的人说,“现在是谁从谁垮下过去了。” 陆齐身上有和顾辰逸很相似的地方,谁得罪了他们,他们会叫他以他得罪他们方式的一百倍讨回来。这个男人还算幸运,只是被陆齐掼倒在地而已。 两人走到队伍最前面。萧墨趴在走廊的护栏上很清楚地看到下面穿梭的人流和警员们有条不紊地细致搜索每一个客人的随身物件。 萧墨取回不知何时又跑到陆齐手上的包,拿在手里掂了两下,没感觉到重量,讶异,用眼神询问他。 他依着她倚在护栏上,无所谓的样子,轻轻说,“处理了。” 萧墨是知道他的手段的,只问,“处理给谁了?” 对方淡定,“刚才踩你的那个女人。” 萧墨恍然间想起那是一把女士用枪,低头看了眼他手上的黑色皮手套,没说什么,抬腿往队伍走去。 萧墨走后,陆齐靠着栏杆抽了会儿烟,漫不经心地望着楼下熙攘的人头,直等到萧墨通过检查,烟也抽的差不多,才慢慢掐灭了走进队伍里去。</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87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两人避开了人群,走向通往大厅楼梯的另一条通道。还没走进通道就看见长龙似的人群从通道口延伸出来。 这里的队伍比安全通道那边的明显长很多,萧墨他们走到时后面不时还有人流涌来,等待的客人把窄窄的走道堵的水泄不通,空气里弥漫的浓烈的焦躁不耐,谩骂声夹杂呛人的烟草味、跺脚声谈话声抱怨声以及随处走动的人。 这里像一个集聚了所有人的怨气和不满,不断地膨胀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包装华丽的小小密封匣子。 再往前走下去会是条极富危险挑战性的路程,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陆齐带着萧墨挤进人群,顶着种种不堪入耳辱骂声和不友好的目光甚至还有肢体上的动粗,他仍不忘提醒萧墨,“跟紧点。” 陆齐到的时候,萧墨已在事先约好的地方等他了。他下车,把自己临时偷来的车扔在路边,直接上了萧墨的车。 “没有人跟踪?”陆齐望两眼后视镜。 “甩了。”萧墨看眼烟盒,示意陆齐,“点烟。” 萧墨接过烟,猛吸两口,顺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离顾辰逸规定的门禁时间还差一刻钟,“现在送你回家?” 这时车子已经驶上了松浦江大桥,灯光将他们的车身拉的很长,萧墨吸着烟,开的很慢。沿途车辆稀少,仅有的那几辆也是呼啸着从他们的车身边擦过,夜静的出奇,平日里司空见惯的车鸣,现在听来显得刺耳,霓虹大灯下的江面在夜里看来分外妖娆魅力,风吹皱了江水,倒映在桥上,划出一个又一个波纹涟漪的圈。 陆齐侧脸对着她,神情专注地望着窗外,夹烟的手横在窗上,显然没有听见她的问话。萧墨顺势望了眼他,看见陆齐转过脸来对她说,“下去走走。” 萧墨再次看看时间,还有十二分钟。她朝他抱歉笑笑,“改天吧,我哥规定门禁,晚一分钟都不行。” 陆齐朝显示屏望望,感兴趣的样子,“他规定你几点必须回家?” “十一点半。” “你想不想这么早回去?” 萧墨望着陆齐含笑的眸子,摇摇头。 “这不就成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S城的夜景很多年没看了,怪怀念的,就当陪我打发打发时间,阿逸那里你别担心,回头我帮你说两句好话。来,停车,下去走走。” 在陆齐的怂恿下,萧墨把车靠在路边。 江边风大,十月下旬的天气,萧墨着薄薄的衣裙,感到寒冷正沿着骨髓汲取她身上仅存的那点温度。陆齐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果露的肩头。 她低头看看他的外套,刚才还穿在他身上,现在已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肌肤上,紧一紧外套,她侧头望向他,这个把骚绿衬衣白色裤子搭配的极到好处的男人有一张白皙俊美的侧脸,修美的脖颈线条还有挺拔的身形,左边耳垂上的银色耳坠在霓彩灯下熠熠生辉,如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他本人一样,熠熠生辉。 “谢谢。”她别过脸,望着碎进江面的灯影轻轻说。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几斜光线从窗帘后面穿进来,蒙蒙的,并不十分明亮。 床上凌乱,被子绞成一团,衣服到处散落在地板上。 严舸翻身下来,顺手将池芸一捞,贴进怀里,脸埋在她肩窝,闭上眼睛,深深喘息。 房间里闹钟规律的走针。 外面有风声,他们这里却安静。 谁都不说话,许是累,许是享受这刻难得的安宁。 心的安宁。 池芸自己都意想不到,这么轻率就把自己整个儿地交出去。 或许对她来说,这进展快了,超出预计范围了,但是她并不惊讶,也不后悔。 在很早很早以前,她便已经做了决定。 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不会变的,大概便只有这份爱和寄托了。 这爱和寄托支撑着她走过七年,如今又让她确信,曾经所有的坚持和努力都是值得的。 ———————————————————— 拥挤如潮流的地铁里,景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个热乎的同事聊着天,同事叫宋柯敏,住在L大后面几条街的小区里,算是与她同路了。 L市属于南方城市,繁华之都,十二月份的天气已是寒极,逐渐暗下来的雾色为人行道上匆匆来往的行人的添了几分模糊和疏离,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车流汇聚而成的璀璨星河缓缓地流动,这个城市的夜晚来到了。 沿着行人通道慢慢走,插在衣袋里手把手机都攥湿了,依然没有想好要怎么回齐旭栋的信息。 十多分钟前她收到了齐旭栋回复的信息:“和朋友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看到这条短信的下一瞬间,她几乎就要回过去“朋友?男的?”可是理智战胜情感,终于忍住。 她想缓一缓,先观望苗头。这么盲目的出击,势必对局势发展不利。必须先整理出一套战术出来。 在快到学校门口时给甄蓁打了个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结果被她反问,“都几点了,你还没吃过饭?齐旭栋呢?没去接你吗?” 说起齐旭栋,她不觉委屈上来,却也只有无奈,“他有事和别人吃过了。” 甄蓁听她语气不对,不由警觉起来,“景昱你没事吧。”</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88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有事,快下来陪我吃饭!” 晚饭是在学校一食堂吃的,景昱心里那点破事哪里瞒得过甄蓁,禁不住拷问就全盘托出。甄蓁看完照片,气得把手机摔在桌上,“呸!狗男女,真恶心,也不害臊,看不出齐旭栋真tm人面兽心,亏我以前还这么护着他!” 骂完之后还真是解气,甄蓁望着埋头吃饭的景昱,“这事你要怎么整?” “我想约他出来谈一下。”回答者十分淡定。 “谈?这种事情你要怎么谈?要谈的好他会这样?你以为他为什么敢这么做,还不是你好欺负,他吃定了你,你呀,就是凡事以他为首,顾及他的面子,他才敢这么欺负你,可是你做了那么多他放心上了吗?看看吧,这就是他给你的答案。”甄蓁被景昱这没出息样儿气得不行。 景昱没说什么,只顾自个儿埋头扒饭,扒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问了一句,“你说有什么既不伤和气又能保证他不失面子的有效方法?” 甄蓁服了她,拿筷子敲她的头,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对于这种不忠的男人和小三,只有一个办法才能对付他们。” “什么办法?”景昱鼓着腮帮望着好闺蜜。 甄蓁那张标准情妇脸上扬起一丝冷笑,“四个字,身败名裂。” 最初几秒的震惊过后,景昱紧了紧攥在手心里原本打算给齐旭栋打电话一起吃晚饭的手机,迅速毫不迟疑地按下快门键,照片里女子凑近男子耳畔私语,小鸟依人柔情甜蜜,她的抓拍角度很好,如果经过后期加工处理一下,说不定就能当偶像剧宣传海报了。 遏制住发送给齐旭栋的念头,景昱默默给照片加了密,斟酌片刻,发信息给齐旭栋,“你在干什么?一起吃晚饭吗?” 陆陆续续有同事从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出来。 “嗨!景昱,听说你是L大的学生?”一个人从后面蹿出来,景昱被她吓得不轻,疑惑望着这个颇有点自来熟味道的同事,“是的,难道……” 好像知道景昱接下去说的话似的,那位自来熟的同事连忙接道,“哎呀,讨厌!我哪有那么嫩啦。” 景昱看了看她的这位同事,暗自估摸了一下她的年龄,最多比她大两岁,二十五六岁,非把自己说的有多老。景昱把手机揣进黑色羽绒衣外套衣兜里,眼睛自然无比地在店内搜寻到那两人的身影,又望了眼外头愈加黑沉浓郁的天色,只觉得这里压抑窒息得让人想要尽快离开,随即回头向那位同事,“我要走了,你一起走吗?” 在她和齐旭栋的这段关系中,景昱自己都不敢肯定齐旭栋到底对她抱着怎么样的感情,而她对他的感情却是那么显而易见无需置疑的。 顾辰逸方向盘一打转进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真想去?” “嗯?”他的声线很低,萧墨一时漏听。 顾辰逸沉默了一会儿,在这沉默的当儿车子插/进一个空车位中,“你想去就去。” 萧墨难以置信,愣愣看着他,“哥……你的意思是,同意了?”这么爽快? 顾辰逸熄火解安全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也不是我一句话能阻止的事。” 晚上,蔡佳茹接到萧墨发来的微信:我哥说,出于我家床比较大考虑,让我去你那住上一阵子大可不必,至于路过的时候蹭个饭这种事还是值得考虑考虑的。 很显然,萧墨和她哥谈判失败。 其实对于这件事的结果,蔡佳茹是一点不报期望的,只是看见萧墨信心满满不想打击她的自信心而已。 本以为萧墨说蹭饭只是安慰之词,结果事后三天她还真收到了萧墨的信息:途经宝地稍作休整,可否蹭饭一顿? 蔡佳茹当时正开例会,趁上司不注意,飞快发出一条:你哥可一起? 没过一秒,对方迅速回:哎呀,糟糕!刚你的那条短信不巧被他看见,你的本性彻底暴露了。后面附上一张得逞的奸笑图。 蔡佳茹盯着那张奸笑脸看了一会,在下面打出一行:我巴不得早点暴露。 发完以后,会也差不多开完了。正蠢蠢欲动之时,忽听得boss一声“散会”,她慢悠悠站起来整整衣服,收起文件准备下午翘个班弄个头发再去订个高大上点的馆子。 屋里陈设简单,两张沙发椅相对而放,中间一张桌几,墙上挂着书法和一幅画,没有其他多余装饰。 顾辰逸坐在侧首,逆光中看见萧墨推门而来,放下茶杯抬头看去,将她眼中的吃惊尽收眼底,不由地微微笑起来,“好久不见,墨墨。” 萧墨的表情有些古怪,一瞬间又恢复平静,几乎是立马就接住了他的话,“顾辰逸,诈死这种游戏你都这么老了还玩得动?”说着走过去自然地拿起桌上他没喝完的茶杯,一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精光。 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叫“哥”,叫的是“顾辰逸”。 顾辰逸眯着眼等她把水喝完,在她放下空杯后轻轻点一点桌子,这是他每回警告萧墨注意形象时的习惯性手势。萧墨全当做没看见越发放肆起来,她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翘个二郎腿边抖边目不转睛注视他。 他相比两个月前瘦了很多,嘴唇没有血色,脸色也更显苍白了许多,唯有那双眼睛却还如当初黑亮有神。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89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让池芸感到意外的是,邵石回来的第一天就约她吃饭,而且还是避开了严舸。 见面的第一句话,邵石问她,“池芸,你知道我去了哪里?” 池芸听他这么问,便知道有下文,她喝了一口香槟,“和我不用客气,想说什么就说。” 邵石没想池芸这么直接,反而放松下来,“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池芸笑笑,“一点点。”慢慢敛了笑意,“我妈昨天给我打过电话,你们请她帮的忙,法院、警察局那边她都有熟人,你们找她是对的。” 邵石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我很好奇,”池芸说,“你们是怎么知道他舅舅为了他身上的那笔保险金联合他叔叔婶婶害他的?” “严舸没有告诉你?”邵石问。 “他什么都没说,而且我也不打算直接问他,”池芸看着邵石,“今天你约我来,是打算好了告诉我的吧?” 邵石弯了弯唇,“你这么聪明,严舸不可能瞒得过你。” 池芸也跟着笑了笑,“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又说道,“他没有刻意瞒我,该我知道的都告诉我了,只不过我想知道的更多一些。” 邵石眯眼看她会儿,“他堂哥告诉他的。” 池芸一怔,反应过来,原来他已经把话题跳转到前面她的问题去了。 —————————————————— 箫墨听的入了迷,“后来呢?鬼女死了以后那神仙回天庭了吗?” “回了,当然要回去。只不过为了表示至死不渝的爱,神仙自毁一手把它留在了这里日日夜夜陪着魔鬼峡谷里孤独的灵魂。” “那只手就是这座‘神仙指’吗?”箫墨问。 “毕竟只是个传说谁知道真真假假,看这天气恐怕是难好了,你们别站在那里闲聊了快来帮忙,趁天黑前速战速决。”三人当中的唯一一名男队员秦爀打开随身旅行包吩咐两人动作快点。 魔鬼峡谷地势偏僻,山谷奇峻,瀑布川流无数,而箫墨等人准备瀑降的就是眼前的这条最有名的被当地人称之为“血瀑”的瀑布。 血瀑是个长而陡的四折瀑布,全长将近一百六十米,无论是从上而下还是从下而上都看不到整体瀑布的全貌,在前瀑和上前瀑之间还有一个深潭,必须横越此深潭才能下到下一个折点去。这蛇型一样的四节长瀑布是所有瀑降之中危险系数最高也最困难的一种,饶是张飞菲这种经验老道的都不敢掉以轻心。 三人分好任务,由张飞菲先下去打保护点,然后中路箫墨下降,最后面的秦爀收尾。 清明时节雨水丰沛,再加上山里本身湿气的缘故,瀑布流极大。虽说箫墨以前也有过徒手攀岩的经历,可是和眼下比起来,她原先参加那种根本就是小儿科,没有一点刺激感。所以还没等当张飞菲顺利降至第一个折点时,她已经为自己系好了套绳,抓住绳索和秦爀打个招呼吱溜下去了。 周边安静只剩下溪涧轰鸣般的流水声,瀑布水汽浓烈想,即使穿着雨衣,箫墨的衣服还是湿了大半。傍晚时分山野里的气温低的吓人,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转冷。 她踩着湿滑无比的石头小心翼翼地艰难下降,突然听到天空一声巨雷,惊得脚下一滑踩了个空,情急之下抓住绳索可是身体没有平衡点支撑悬在半空,本来还拿在手里的对讲机随着从口袋里掉出来的手机一起被卷进了湍急的水流中。 悬空在万丈山刃间箫墨还是第一次,即使心态再好,这次毕竟赌上的是命,说不慌还真有点假。在上面收尾的秦爀见状,连忙把那根七十多米的备用绳甩下去,扯着嗓子往下喊,“别看下面,抓住绳子慢慢往里靠!”可是两方相距甚远,他的声音淹没进了轰隆的水声和滚雷声中。 好在最后终于有惊无险,箫墨攀着绳子下达到第一个瀑折点时离刚才她下瀑布的时候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雨是刚才瀑降到一半开始下的,现在已经下的很大,三个人全都浑身湿透。箫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朝几十米的高处望去,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魔鬼峡谷是瀑降反穿线路,也就是说全程无后援,不可返回,循环使用绳索逐渐下降的穿越探险。三人走到这一步,已没有任何选择余地,只能冒雨横越深潭前往下一个瀑降点。 暴雨使得山洪暴涨,通讯工具已全军覆没,三人被困在第一个瀑布节点,上不了下不去,天气恶劣,执意上山已不是明智之举了,如果再这么下去可能性命堪忧,张飞菲看看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从包里取出头灯分给箫墨和秦爀,“现在横越太冒险,等雨小点我们再想办法下去。”箫墨也表示同意,可是秦爀觉得自己一个男人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再加上天色已黑,山里气温骤然下降,平常人在这里待一个晚上都受不了,更何况他们已经全身湿透,体力消耗大,再待下去很可能就没命,反正横竖都会死,不如赌一把。 他仗着自己一身好水性,不顾箫墨和张飞菲的劝阻执意下水。他一个大男人执意要做的事,两个弱女子想拦也拦不了,无奈,两人只好帮着绑好结点眼巴巴看着他下到水里游到对岸去探路。 秦爀扎进水里,冰凉刺骨的激流冻的他倒抽一口冷气。他顶着寒意继续向上游游去,这时,雨越下越大。在岸边打手电的张飞菲和箫墨预感不妙,赶紧冲水里喊,“秦爀,快回来!”</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90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秦爀哪里还听得到这些,此刻他已经游至深潭中央,寒冷和黑暗包围着他,他的体力渐渐不支,视线也模糊不清,身体被不断上涌的激流越冲越远,就在一个小瀑布流附近他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湍流卷了进去…… 张飞菲久久不见秦爀回应,又在岸上和箫墨一齐冲着湍急的水流大喊了好几声,回应她们的除了轰鸣的水声外什么也听不到。岸上的两人不禁急了,“这样,箫墨,你在岸上等我们,我下水找他。”比起箫墨,张飞菲显得镇定的多,她边把绳索往身上套边往深潭走,下去之前还不忘叮嘱箫墨,“一定要等我们,别擅自下水,记住,保存实力!”说完扑通一下钻进水里。 箫墨等了很久仍不见两人回来,一直等到雨水慢慢小下去一点才看到张飞菲游回来,箫墨帮着她从水里拖上来,她显然已经虚脱,手电灯光下那张脸惨白惨白,脚腕被利石划了一道大口子,血流如注。在张飞菲的提示下,箫墨连忙从包中取出药和纱布交给她,张飞菲简单处理好伤口。 “秦爀很有可能出事了。”她说。沉重沙哑的嗓音在黑夜里涌动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你没找到他?”箫墨觉得喉口干涩。 “没有,估计是被流水冲走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看看包里是不是还有剩下的面包?先填饱肚子再说。” 箫墨翻遍三人的包找出四个面包两只鸡蛋还有三瓶矿泉水来。 两人虽然饿,秦爀的事情让她们心中烦闷,谁也没有心情吃。 张飞菲受了伤,想要再有行动力是不可能的,两人只好坐在溪涧边缓存体力,等待第二天白天再做打算。 晚上山涧里温度比白天起码低十度不止,虽然两人换掉了湿衣服,但还是冻的脸色发青。箫墨试图找些干木材燃火,奈何水汽太大周围难有干草之类的易燃之物。 箫墨听的入了迷,“后来呢?鬼女死了以后那神仙回天庭了吗?” “回了,当然要回去。只不过为了表示至死不渝的爱,神仙自毁一手把它留在了这里日日夜夜陪着魔鬼峡谷里孤独的灵魂。” “那只手就是这座‘神仙指’吗?”箫墨问。 “你如果不吃,明天我也不要吃饭了!”她用她的方式逼迫他,她知道哥哥最疼她了,他一定不会让她陪着他挨饿的。 男孩终于拗不过她,那对黑色的瞳仁望着她倔强的目光,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长长抒出一口气,轻柔地摸一摸她的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以及一对深浅不一的酒窝。他把大饼和馒头一分为二,递给她,“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女孩顿时开心起来了,慢慢啃着分到手里的大饼和馒头,真好吃啊!仰头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哥哥,心里说不出的愉悦和成就感,带动着那双大而漂亮的忽闪着的瞳仁在月辉下显得更加动人和朝气。 男孩的目光移向妹妹手上那个一动不动的馒头和只咬了一小口的饼,皱了皱眉,声音却还是温和,“怎么不吃?不好吃吗?” 女孩摇摇头,怎么会不好吃呢?和哥哥一起站在院子里吃东西聊天哪怕是食不下咽,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快乐!她只是想到了今晚的事有点难过而已。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源于哥哥端菜的时候打碎了一只碗,惹得爸爸和妈妈勃然大怒,又打又骂以后罚他站在院里不准吃饭。 她想为哥哥说几句好话,告诉爸爸妈妈,哥哥不是有意打坏碗的,因为他受伤的手无力承受滚烫的碗壁,他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爸爸妈妈的谅解呢?昨天也是这样,昨天…… 她含着泪,她心疼哥哥,为哥哥不平,却被妈妈一个怒目瞪视回去,“再说话连你一块儿打!” 她还想说,哥哥安抚的目光投射过来,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撞进她的耳廓,“爸爸妈妈打我的时候你别帮我说话了,我一个人挨打就够了。”她看着他的沉静的眸光,心在那一刻安静下来,乖乖闭上了嘴。 哥哥……她在心里默默念叨,她的哥哥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了!怎么不是呢?连宋萍都羡慕她呢,她还记得她羡慕的目光,她说,“羽光,你哥哥对你可真好,不像我哥连我要买块糖他都不肯。小气死了!” 她在心里偷偷乐,宋萍的哥哥宋斌和哥哥差不多大,却不及哥哥半点的好,不光成绩不好,还到处欺负女孩子掀女孩子的裙子,像个小流氓。上次还被他妈追着打,全村人都去看热闹呢,却没有几个上去管这种闲事的,因为大家都恨死宋斌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偷鸡摸狗他最行,偏还生了一张脏嘴巴,说出来的话像几个月没刷牙。 那次她也是去看热闹的人之一,趴在人群堆里看宋斌被他妈妈用棍子抽腿,心里直叫爽快,可是一想到宋萍,她心里难过起来了,宋萍好几次有意无意地向她提到“有这样的哥哥真是丢脸”,默默从人堆里退出来,她不想让宋萍看到她在这里,更不想让她觉得丢脸。 每次宋萍称赞她哥哥对她好的时候,她的心总掩不住雀跃起来。小小的她还不知如何掩饰心里的喜悦,“那是当然了!”她仰着头,脸上的那份骄傲在熠熠生辉的光线底下那么明目那么张扬。她当然骄傲,她的哥哥,别人都没有,只是她一个人的哥哥!</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91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思绪又逐渐被拉转回来了,如果不是哥哥,昨天她早被宋斌他们那群坏孩子欺侮死了。昨天的场景历历在目,放学回家,他们堵在她必经的路上,宋斌那张少年的脸上全是痞气,张狂的说,“谁都知道村里钱最多的是陈羽光家,乖乖把钱叫出来我们就放了你,如果你不听话……哼哼......”少年眉毛一挑,接下去的话全隐进了那声“哼哼”中,他的意思那么明显,她也不是傻瓜。 她从小被父母宠护哥哥爱护,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跳起来就踢了宋斌一脚,可耐她使尽全身的劲对于宋斌来说也只是瘙痒的力道,只一会儿就被几个大的擒了住,她还不讨饶紧紧咬住人家的手臂不松口,任凭那人怎么骂怎么使力怎么扯咬紧牙关不松口,旁人都吓坏了,以为她疯狗病急乱咬人,纷纷来扯,直把那人的臂上咬的血迹斑驳才松口。 宋斌一个耳刮子挥了过来,把她打趴在地上,手上还紧护着她的小书包。她被这耳光打的懵了,半躺在地上不声不响,只愣愣地望着那里早乱成一团的人。 宋斌大概气红了眼,一个小小丫头都制服不了他威信何在颜面何存,扑过来拎起她又要一拳,手还没来得及举起后脑勺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这一拳也把宋斌打懵了,在小丫头半怔忪半欣喜的目光中缓缓转过身去,还不及看清,对方又是一拳,直把宋斌打的那叫一个鼻青脸肿破了相。 还没完,宋斌也不是个好惹的主,怎么吃的下这个亏,当即站起来有些跌撞地扑上去,可是被对方轻轻一躲扑了个空。女孩慢慢回转了神志,看着那边已打成一团的人,很显然哥哥是放学回家和同学一起遇上她的,他们三个人怎么对付得了宋斌他们四五个人,她焦急地用目光四下里搜寻着哥哥的身影,她不想他有事,更不想他因为她而出事。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池芸这些天忙着接电话,过去与她相熟的纷纷致电关心,原来她这里无波无澜,远在家乡所在的那个小镇早已传的沸沸汤汤。 起先她还一遍又一遍耐心解释,后来干脆平静了,坦承道:谢谢你们的关心,是的,我们在一起了。 朋友中有为她高兴的,像是石静;也有伤心碎心的,譬如张泽。 堂哥在严舸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就回去了。 他没能劝动严舸。 严舸请堂哥多住几日,堂哥说,这里再好也不是家。 这句话戳进了严舸心里,不再留人,把他送上火车。 晚上严舸回来,一个人,闷闷地关上门,脱了外套扔在一边,整个人疲倦地陷进沙发。 池芸坐过去捏他的肩膀和胳膊,“你哥走了?” “嗯。” —————————————————————— 陈羽光闷闷不乐地坐在厨房桌子边的竹藤椅上,收音机里女播音员播报着新闻以及时不时发出的“沙沙”的干扰音,她听不懂更不会花什么心思去听,只一味单调重复着手里剥石榴的工作。 下学期她就要升三年级了,哥哥也要去读初中了,初中的学校都在县上,单是坐车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以后她要想再见到哥哥只能等到周六周日他回家的时候了,这事还是隔壁婶婶告诉她的,她自己不敢问哥哥,怕影响哥哥的心情,他这个暑假过的不太顺心,虽然他嘴上不说,和她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么温和,可是他心里的苦和不好受她能体会,她全都能体会。 妈妈已经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赔钱货”,“读什么书?读书读那么好有什么用?”“又要给你交钱,钱钱钱!就知道用家里的钱!”这些话像针,最尖最利的针,刺在了哥哥的心上,同样的,也刺进了她的心里。 她望着哥哥低垂着头,什么也不说,不狡辩不反驳,静静伫立,心头泛起一丝细密的疼痛,轻微细触,难受的很,她想做点什么,为哥哥做点什么让他不至于太难受了。 想来想去,她看见妈妈新买来搁在水缸隔板上的几个又红又大的石榴,心里有了主意,对!给哥哥剥石榴吃! 哥哥最喜欢吃石榴的,她知道的。可是妈妈老是留给她吃,一个都不让哥哥碰,她想拿给哥哥吃总是被妈妈发现,于是妈妈“警告”她,“哥哥不能吃石榴的,一吃石榴他身上就要痒要烂的。” 妈妈骗人!她有几次把石榴拨出几粒放在袋子里藏在袖子里给哥哥吃,哥哥吃了都没事呢! 可是妈妈骗人的事情好像不止这么一件。前两天她还听妈妈抱怨哥哥是个赔钱货,今天她路过堂屋的时候听见妈妈和那位西装革履的叔叔说话,本来也没当什么紧,可是心里一个念头升起“可能和哥哥有关”,于是站在侧门偷听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见那个叔叔说,“……只要陈可恩来我们学校……多少钱都没问题……”然后她听到妈妈不客气地开价声,那分明笑颜逐开的脸上哪有一丝一毫因赔钱货带来困扰? 大人们说话,小孩子家家的听不太懂。索性也不去听了,转到偏屋继续剥石榴。 哥哥的成绩那么好,不知道以后等她小升初的时候能不能考的那么好的成绩?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低头望着那一堆石榴皮,心里陡升起一丝丝不安和烦躁起来。 对了,哥哥不是老夸她聪明吗? </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92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她成绩虽然没有哥哥那般好,但是不是才上三年级吗?只要她更加努力勤奋一点,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也可以和哥哥站在一个高度了。 想到这里,不觉弯起了唇。手上的动作快了几分。 只是哥哥的成绩她可能永难企及的,想到以前旦凡哥哥名次落后一点或者考不到年纪前二都会被父母一顿棍棒伺候,反观她呢,稍有一点点成绩进步,妈妈就爱抚地摸摸她的头,“乖乖,真棒!真不愧是妈妈的骄傲!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她诚惶诚恐地接受着这些对于哥哥来说永无可能享受得到的待遇,心里满满填充着对哥哥的愧疚,好像一个小偷,偷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宝贵。 她凝重地呼出一口气来,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能对哥哥像对我一样好呢?难道是因为他是哥哥所以应该有所承担?所以他就有权利和义务为她做错的事也一并承担了去吗? 摇摇头不去想,把一堆去了果实的石榴皮攒在一起扔进垃圾桶,小心地把那只盛满了晶莹透亮如水晶般的粉色果实的瓷碗放进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角落。哥哥去菜场卖蔬菜还没回来,她要等哥哥回来的时候亲自交给他。 一转头,看见吕丹霞怀里揣着个厚厚大信封,没看见她似的,脚步急急的略过她往旁边那扇门去了。 “妈妈!”她叫住妈妈,从偏屋里紧跟而出,看到吕丹霞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客人走了吗?……” “嗯……”吕丹霞的脸上有一丝异样。 “那……哥哥的学校……”家里的事情她并非不知道,陈羽光看了眼妈妈怀里的信封,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的样子。 “你别管……”吕丹霞伸过手来摸摸女儿柔顺服帖的乌发,“……这事就算说定了……” 她还想说两句,看见吕丹霞步履匆匆地往楼上两大步地跨,心里一时划过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个道理,只是觉得妈妈今天的举动好奇怪。 渐近傍晚陈可恩和陈远清才披着落日的余晖回来。她听见门口车子的响动声,欢呼一声,“哥哥回来了!”匆忙跑出去帮着他们卸下一车的篮子和果蔬。 “今天卖了好多啊。”她望着篮子里所剩无几的蔬果,隐隐开心起来了,一抬头看见哥哥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前,那对蕴满深意含笑微微弯起的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好看眼睛此刻也正无声地注视着她。 夕阳西斜,她大半边脸颊映进火红的落日最后的余晖中,红彤的像只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她伏上哥哥的肩头,低低柔柔的声音落进他耳中,“哥哥,累坏了吧?走,我给你看样好东西去。”说完,不由分拉着哥哥的手小跑着往西偏屋的方向去。 陈远清把车子推进放杂物的小屋子带上门走出来,脚步刚迈下第一级台阶目光落在了兄妹俩紧拉着的手上,那欢悦跳动的身影,干净清澈,只有年轻的生命才能迸发出来的能量。他默默注视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他们的背影早消失在视线之内了,才想起来忘记锁上杂物间的门了。 “哥哥,你看!”陈羽光把那瓷碗上面她精心罩上的封纸一层接一层地剥开后,茶色瞳仁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了。 石榴果实已经不再是初始水晶一样晶莹剔透饱满颗粒了,放了大半天,密封的空间不透气,那饱满的果实失了水分,变得焉焉的,软塌塌地挤成一堆。 “唉,坏掉了……好可惜啊……”女孩失落地叹了口气,捧着瓷碗护在胸口,转个身往水缸旁的灶头边走,可恩见状叫住她,“乖乖,等一下,”两步走至她面前,伸手拈起两粒放入嘴里,张口轻轻一嚼,顿时酸酸甜甜的果汁四溢,甘甜芬芳弥漫唇齿间,很快地滑入舌根钻进喉口,甜津津的味道如那汁水般流淌一直甜进了心里去。 心里欢欣起来,代替了原本沉重的失落,她迎着哥哥如春风般轻柔拂过的笑容仰起脸咧开缺了几颗牙齿的嘴巴朝着他笑。 “你也尝尝。”几乎是话音刚落,男孩捏着石榴果实的手指近在眼前,下一秒,那一年四季都稍显凉意的指腹点落在她的唇上,她就着他手指的力道将那颗他精心挑选的还没失了水分的饱满果粒含进齿间。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转眼到了五月,日子在眼前一晃而过。 五月二十一日,农历四月中,小满,池芸和严舸一同返乡。 明天就是法院开庭审理的日子。 严舸的舅舅和叔婶,雇凶杀人,证据确凿,属故意杀人罪,死刑亦或是有期徒刑,对他们来说都是致命。 他们从警察局走出来,好些看热闹的人围在大门口,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高个男人,抓住严舸的裤腿,扑通跪在地上,池芸定睛一看,是严舸的堂哥。 男儿膝下有黄金,一米八的大高个众目睽睽之下给弟弟跪下,得下多大的决心和勇气。 严舸弯腰托住堂哥的手臂拽人起来,“哥,你别这样。” 堂哥重心往下,存了心耗着,苦着一张脸,声音悲戚不堪,“小船,人不能忘本,我爸我妈的确对不起你,你的苦楚我感同身受,你心里有恨我理解,但是我们毕竟都是你的亲人啊,千错万错,罪不至死,我替他们向你磕头,你原谅他们吧,原谅他们吧……” 堂哥一边说着一边头去撞地面,严舸用手挡住,使劲把人拉起来。</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93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你别磕头,我承不起。”他的声音出奇冷淡理智。 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花灭了。 堂哥绝望地看着严舸,“你让我这么做……才能够原谅他们?” “什么都不用做,你们的道歉我不会接受。我现在,就想让他们死。” 那个“死”字,狠狠被他咬碎在嘴里。 —————————————————————— 萧墨定了定神,缓缓开腔,“要搜可以,不过我这里先把丑话放前头了,如果搜到了,人你们带走,假使搜不到,”她冷笑一声,“你们最好想清楚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萧墨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没底,她用余光扫了眼周围,确定没有陆齐才稍缓了缓神,才刚要收回目光,不想在一个角落里触到一点依稀可见的猩红色火光,那是吧台后面的一片阴影区,算是个死角,不仔细看没人注意,萧墨眯了眯眼努力想看清,却只看到一个非常模糊的背影。 搜查已经开始进行,萧墨因有唐宇的不在场证据,躲过了搜查,她暗自舒了口气,掂了掂包里的□□才觉得有了点安全感。 她正苦恼着该怎么接近那道背影才能看起来显得自然大方时,门外突然又响起一阵枪响。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那阵枪响还在继续,清晰响亮振聋发聩,仿就在耳边。萧墨凭感觉那是一只普通□□而非专业狙击□□,她下意识想拉开门走出去看,却被已经蓄势待发的搜查小组挤到一边,“萧小姐,这里危险,请不要擅自走出门去。” 萧墨扭头一看,唐宇意味深长的目光在眼前一划而过——十几个人已经齐刷刷突击出去了。 里面已然乱成一锅焦糊的粥。 萧墨没怎么怕,只是担心陆齐。 正想着要不要也出去看看时,包厢里的电突然间闪断,刚刚还包裹在橘红灯光下的室内,此刻一片漆黑,紧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萧墨一个激灵,□□! 果然,不消一秒,浓浓的烟雾在室内徘徊不尽,混乱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快跑哇,杀人啦杀人啦!快跑哇!……” 男男女女在里面哭的跑的,一时之间,鸡飞狗跳,惨不忍睹…… 很多人都从房里逃了出去,走廊里也是乱成一团,刚才的枪声引起了客人慌乱,虽然有警察维持秩序,但是蹿乱的群众太多,效果并不显著。 萧墨被姐妹淘Lily强拽着往门口跑,心里却还在想那个阴影里吸烟的男人,那个男人是陆齐,那么在外面放枪的人又是谁?如果不是,那放□□的人又是谁?还是说今晚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这一切只有找到陆齐人再问个明白了。 “诶哟!”萧墨忽然脚下一趔趄,她蹲下身扶住脚踝。 “萧墨,你怎么了?”Lily扯着萧墨一条手臂半弯下身问。 萧墨抱歉的笑一笑,“好像扭到脚了。” “那怎么办呢?”Lily望着到处都是尖叫逃跑的凌乱场面,眼里透出焦急。 “你先走,不用管我。”萧墨推一推Lily,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我没事的。你快走。” Lily不放心地望望她,又望望不断从身边擦身的人,咬了咬牙,“那我走了,你……”在萧墨鼓励安慰的目光下,Lily狠狠心,梨花带泪般的,走了。 萧墨见她走远,从地上站起来折回包厢,刚走到门口就被里面还未散尽的浓烈呛得咳嗽,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里走,忽听见背后一个戏谑的声音,“戏都演完了,你还想进去自投罗网?” 没等及萧墨回头去看,手已被来人握住,下一秒,整个身体被他带进奔逃的人群中。 萧墨刚介绍完就有两位穿着性感火辣的姐妹毫不客气上来就勾住了陆齐的脖子,嬉笑着对萧墨,“今儿这帅哥可归我们了,萧墨,你可别想从我们手里抢。” “你小子艳福不浅哇,”萧墨抬腿就往陆齐屁股上一脚,冲大伙儿喊,“归你们了,全都归你们了!嗨,你们可得给我悠着点儿,这小子厉害的很,可千万别给我整出事来,我上头那位不好应付。”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声。 陆齐也是个爱玩爱闹的人,还没等人家姑娘先走,自己早一手一个勾了人妹子的肩膀往那边舞池去了,他们走后没多久,萧墨随手拿过桌几上的酒瓶脱了高跟卷进人群当中high去了。 跳了两段热舞,一身臭汗,萧墨兴劲过去了,从一堆亢奋的人当中退出来,走到旁边吧台上要了扎啤,边喝边从人群中搜寻陆齐的身影。 “美女一个人吗?我能坐这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萧墨上下打量他一遍,中等个儿,外形并不出众,倒是唇上那两撇小胡子让人印象深刻,黑色衬衫,没系领带,臂弯上挂着件西装外套,看样子是专程喝酒来的。 萧墨打量完他,指指身边的椅子,“坐,”把自己的酒分给他一杯,“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个场子早被她预订下了,眼前这个男人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男人倒也不拘束,落落大方地坐下,边把手上外套往台上一搁,没看萧墨,也没喝酒,一双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不远处魅影重重的舞池。萧墨感觉不对劲,正准备起身,男人伸手按住她的一只肩膀,眼里含笑,“萧小姐,稍安勿躁。”</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94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萧墨扯出一抹笑,顺势往男人怀里靠了靠,一双纤手温柔抚过他的颊边,语调暧昧,“你胆儿可真不小,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搭讪,我佩服你的勇气,不过,”她的手指轻戳他的腹部,慢慢顺着人鱼线往下移,“我不知道你的这里是不是和你一样有勇气。” 男人攫住萧墨不安分的手,“萧小姐,请自重。” 萧墨扯扯唇角,都什么年代还玩欲擒故纵。 男人凑近她耳边低语,“我来是想告诉萧小姐一声,刚才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个男人,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萧墨警钟大响,这个男人不仅仅只是来喝酒这么简单。她稳稳心绪,不动声色地把手从男人手里抽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不,萧小姐,你不会不明白。告诉我Co在哪里?” 杀手Co是陆齐另一个身份的代码和符号,Co的真实身份一直是圈内广为流传的秘密和有如神话般的存在,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是怎么知道陆齐的身份?陆齐和Vanessa在东京遭遇了什么?还是说他们俩的身份早都暴露了?为什么陆齐什么都没说,为什么他还跑来皇朝找她? 萧墨快速整理好思绪,虽然心里砰砰直跳预感会有大事发生,脸上却是处惊不变,照旧微微笑着,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杯盏,残黄灯照下那双画了烟熏妆的美眸直勾人心魄,“你说的话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她的思维冷静异常,“虽然我听不懂你的话,但有一点必须要承认,刚才和我进来的是我朋友没错,但是你可能会失望,他不会是你要找的人。” “萧小姐拿什么保证他不会是我要找的人?”男人步步紧逼。 “不需要拿任何东西做保证,”萧墨浅浅抿一口,“我说的话就是最有利的保证。” “萧小姐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我也不隐瞒萧小姐,我是国际调查组香港分部的唐宇,”唐宇拿出证件,“东京最大珠宝商山口一郎两天前被发现死在家中,这件事,不知萧小姐可有耳闻?” “知道。”萧墨大方坦承。 “萧小姐知不知道这很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 “哦?”萧墨右手食指指关节轻叩两下台面,示意服务生添酒水,“唐sir想问什么?” “据我们对Co多年研究调查分析,我们怀疑山口一郎的死并非自杀,而是一场由Co自导自演的凶杀案。” “Co?”萧墨拧眉。 “萧小姐可能有所不知,Co是我们警部追查了近二十年的某地下组织的一名头号杀手。” “所以你现在是在怀疑我窝藏犯人?”萧墨语调悠悠。 “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萧小姐能配合我们的工作,使罪犯及时抓捕归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配合倒显得她萧墨有意包庇。她把目光移向那边酣畅的人群,“我朋友都在那里,你如果认得出是哪位,把他叫过来问清楚了,如果真是他所为,我绝不偏袒,一定把他交给你们警方处理。” 可恩谢过,目光自然地移向了教室里,恰撞上那个白色身影从座位上站起来,同时间,那双茶色瞳仁也向他这边看过来。 小丫头今天穿了一身百合白的棉质连衣裙,裙裾刚好盖过膝盖,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长发在脑后高高扎起一个马尾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干净清爽的装扮衬得她的气质更加沉静怡人。 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见面了,这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她的变化也是惊人的,这不禁让他暗暗吃惊小女孩的成长速度之快。 ☆、终章 终章 晚上的这餐饭属于家庭聚餐,严舸请客,在市里的一家高档酒店。 经过这顿饭,池芸和严舸的关系正式得到金良琴的首肯。 饭后,三人去地下停车场取车。金良琴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晚上约了小姐妹喝茶,池芸则坐严舸的车。 严舸睡在外面酒店,金良琴向来对女儿放羊式管理,池芸来去自由,分手之前,金良琴问池芸今晚上回不回家睡。池芸是告假出来的,打算事情一完就回新泽,明天一早回去,下午就要上班,按理和严舸一起住在酒店最方便,但池芸想到,和母亲之间一年来无多少时日相处,于是说今晚上还和昨天一样在家睡。金良琴心满意足地开车走了。 目送金良琴的车离开,这一对才慢悠悠上车。 打开车门正要进去,池芸忽而定住了。 ———————————————————— 她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哥哥了,这一次好不容易哥哥回来不能让他这么轻易走掉了。 “今天不用上课吗?”她仰起脸,廊外秋日清爽透彻的午后日光铺洒下来落进茶色瞳仁,星星点点宛如湖面波光粼粼。 “嗯,校运会,所以回来看看。”他背光而立,透蓝天空映衬下,整个人都罩在和暖的秋色里,衬得白皙的肤色近乎透明,唇角微勾的弧度,仿佛也会发光一般。 “今年校运会不用参加了吗?” 他的手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拍,同时似有若无地往偏侧着头正与叶老师聊的开心的孟佟凌看过去,复转回头轻笑,“今年跑单的人可不是我。”顿了顿,“参加完明天下午的那场4x100接力赛,今年的校运会就结束了。” “结束了……”她望着哥哥,又看了看手中的报名表,有些失落,“我们都还没开始呢,你们就要结束了……”抬起头,“哥哥,今晚会回家吗?”</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95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可恩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一愣,点点头,“嗯。” 只这么一个“嗯”字,就把刚才失落的心情抛到了九霄之外,他看着她茶色的瞳眸亮了一亮,嘴角的那对笑涡是那么可爱好看,“放晚学记得来接我哦。” 心里说不出的柔软,细细密密无法言说的的情愫包裹着他,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一言为定。” 陈家兄妹感情好,大家也早都见怪不怪的了。倒是罗栋梁今天第一次见陈羽光,小姑娘一上来就毫无忌惮扑进好友的怀抱不禁使他对这个“妹妹”生出几分好奇。 “哟哟,都上四年级了还赖在哥哥怀里撒娇啊。”说话的人阴阳怪气的语气,令人很不舒服。 在场的哥哥姐姐羽光都识得,只有这个说话的罗栋梁羽光以前并没有见过,她奇怪地看眼罗栋梁,再看看哥哥,还没等哥哥开口说话,听到罗栋梁拿羽光打趣的孟佟凌走上来拉她的手,“他是你哥哥的朋友,也是哥哥,你就叫他……嗯……” 孟佟凌还没“嗯”完,便听陈可恩接了她的话去,“……栋梁哥哥……” 栋梁哥哥……十一岁的陈羽光歪着脑袋在心里默念一遍,怎么觉得怪怪的,再回头看眼罗栋梁脸上奇怪的表情,恍然大悟,一脸认真,“你是‘祖国的栋梁之材’?” 此话一出配上女孩子奶声奶气的童音,这两者协调在一起的怪异感逗得在场的哥哥姐姐包括叶老师在内都笑作一团,罗栋梁自己也憋不住笑了,边笑边用手肘子捣陈可恩肋骨处,“你家基因都一个样的。” 陈可恩挥开罗栋梁的猪蹄,不动声色地把羽光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眼睛却是看着罗栋梁的,嘴角噙笑,“你名字取的好怪我?” “你自己的名字哪里好了,可恩可恩,多娘炮啊。” 陈可恩看了眼栋梁得逞的奸笑,淡淡,“人不娘炮就行了。”截的栋梁一时无话。 不过说起基因这件事,不知谁说了一句,“仔细看可恩和羽光长的并不像诶。” 后面又有谁回应,“嗯,可能羽光还没长开,小姑娘五官还挺秀气的。” “我以前听我妈说……陈可恩好像……”大家凑着脑袋去听,逐渐低下去的声音……“……要不要问问可恩这事是不是真的……” “……可恩他自己未必知道吧……” “你们别瞎说了,可恩还站在这呢!你们给人家点面子行不?”是孟佟凌的声音。 …… 陈可恩的目光随着跟在叶老师后面的羽光往办公室方向去,并不参与到他们的聊天当中去,等那里说的差不多了才插了一句进去,“……唔,长的不像可能是我随妈妈她随爸爸吧。” 果然还是让他听到了……一众人的猜疑到此为止。 可是从没有让她失望过的可恩却在择校的时候栽了跟头。她不止一次的在人前表露她的惋惜,“可恩的成绩超过一中分数线好几十分了,怎么最后还会去选南中而不选一中呢?这南中可是差了一中一大截都不止的,这孩子他到底怎么想的?” 时隔一年再见恩师,可恩心里各种复杂心绪难掩,有感激也有激动,更有对曾经六年校园生活的怀念,当然不乏对最终没有选择到自己理想学校的遗憾,当恩师问起当年择校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不理智时,他完全可以说出其中的缘由,而他却选择保护母亲,把答案说的那么模棱两可,“当时一时没想明白就报了南中。” “后悔了吗?” 陈可恩笑了笑,露出左右两边深浅不一的酒窝,向湛蓝的天际望了一眼,后悔吗?他也曾这么问过自己。他们都说人生沿路都在做选择题,他却是连选择的资格都被无情的剥夺了呢。“不后悔,”收回视线,把目光重定格在叶老师被风拂乱的两鬓发白的发丝上,摇摇头,他从来不做后悔的事,“南中的名声虽然不够好,但是只要能考上一所好的高中在哪里读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叶老师赞许地点点头,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么快到我们班了。”叶老师的一句话把大家的视线移到了教室门口的班级门牌上了,陈可恩也随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四年级A班。 旁边一起的罗栋梁倒是好奇了,“陈可恩,你还有妹妹啊?快快快,叫出来认识认识呀!”这罗栋梁是闲杂人等一枚,既不是叶老师的门生更不是这所学校的走出去的毕业生,他是可恩在南中的朋友加室友,这次来纯粹是学校闷得发慌陪可恩来这里打酱油顺便勾搭妹子。 可恩不理会这两人的无聊,问叶老师,“还有几分钟上课。” 叶老师看了看时间,“十分钟左右。” 可恩谢过,目光自然地移向了教室里,恰撞上那个白色身影从座位上站起来,同时间,那双茶色瞳仁也向他这边看过来。 小丫头今天穿了一身百合白的棉质连衣裙,裙裾刚好盖过膝盖,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长发在脑后高高扎起一个马尾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干净清爽的装扮衬得她的气质更加沉静怡人。 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见面了,这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她的变化也是惊人的,这不禁让他暗暗吃惊小女孩的成长速度之快。 顾辰逸不动声色地拨开她的手指,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很淡,“我本来打算把我名下几处不动产还有一些外汇国债划到你名下,可是两个月前你自己放弃了。”</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96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萧墨,”他头一次这么正式地叫她的全名,“贪玩也该有个度,山谷探险这种事情是你一个女孩子能做的吗?” 他显然是忍了很久不想提这事,想到萧墨过去种种行径终于忍不了开口,也许是气极了,苍白的脸色丝丝晕红,竟轻轻咳嗽起来。 萧墨本来心里还腹诽编排着,见顾辰逸脸色不见得好看,可不敢造次了,只得垂着首默默走路。 萧墨随顾辰逸一起下楼,然后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回宾馆收拾东西,另一个去取车。 萧墨行装很少,就两三件换洗衣服,其他多余的早在山谷里喂野兽了。等她三下五除二把东西团进包里下楼的时候,顾辰逸的车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办完退房手续后,轻车熟路钻进了副驾驶。 萧墨一上车,崩了一个星期左右的弦终于可以松弛下来了,觉得有必要和某些造谣者清帐了,倾身就捞顾辰逸的手机。 顾辰逸正开车,侧头扫她一眼,“你手机呢?” 萧墨专注翻着他的联系人,头也不抬,“翻山越岭的时候弄水里去了。” 对方不冷不热:“幸亏没把你自己弄进水里。” 萧墨没太关注顾辰逸话里挖苦连连,望着“苏程暮”三个字眼睛都放光了,轻声说,“终于找到你了,看你往哪躲!”说完死命往那拨号键上猛力戳下去,好像那就是苏程暮本人。 “你给谁打电话?”顾辰逸忍不住好奇。 “那个传播假消息的人。”萧墨牙齿咬得咯咯响。 “哦,我没死成,让你很失望?” “哪里哪里,岂止是很失望,想到那份遗产泡汤了,我简直痛心疾首啊。” 说话间,电话通了。还没等萧墨开口,苏程暮就率先说开了,“阿逸,我早就说了,墨墨那鬼灵精能出什么事,倒是你,动了那么大场手术,人还没好全,针头一丢就往Y市赶。我提醒你一句,长途你千万别开,不然准要出事……” 苏程暮接下去的话消失在“嘟嘟”的忙音中——萧墨把电话切了。 “喂喂……奇怪,我话没说完就挂电话,有那么心急吗?”苏程暮郁闷地看着已经黑了的手机。 “哪里哪里,岂止是很失望,想到那份遗产泡汤了,我简直痛心疾首啊。” 说话间,电话通了。还没等萧墨开口,苏程暮就率先说开了,“阿逸,我早就说了,墨墨那鬼灵精能出什么事,倒是你,动了那么大场手术,人还没好全,针头一丢就往Y市赶。我提醒你一句,长途你千万别开,不然准要出事……” ☆、番外:邵石篇 番外:邵石篇 五月底,甄蓁回国。 池芸回去看她,屋子里的东西池芸已经搬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带不走的便都留给甄蓁。 两人坐在沙发上,甄蓁腿上放着笔记本打文稿,池芸则坐在旁边喝着茶,午后的阳光斜斜射入,在玻璃桌上转着圈圈。 一起住了那么久,突然说要分开,还真有些不舍和不习惯。 撇开这些,甄蓁真心祝福池芸。 甄蓁打算重新找房子,池芸为了能让她有一个缓冲期,提前摊了下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甄蓁便利用这一个月时间慢慢找,池芸也帮着留意。 某天傍晚,池芸接到邵石的电话,说是他朋友那处刚好有一个空房,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池芸简单询问了一下房子的情况,转告给甄蓁。 甄蓁最关心的是房租,池芸说你放心,你相信我朋友,他会帮你把价钱压到最低,你呢只管去看房好了。 约了时间周六上午去看房,邵石开车去接她们。 那天,甄蓁刚从一个大型会场赶过来,职业装高跟鞋,淡妆,没有刻意的打扮,在看见面前男人的那一瞬间,她便后悔了,今天为什么不穿漂亮点,一板一眼的妆容在男人眼里一点吸引力都无。 —————————————————— 夏日,临近黄昏的时候,一场及时雨把大地万物都洗刷了一遍,带走了连日来高温天气下的酷热和焦躁。现在已远远过了农村正常的饭点,月亮挤开乌云,从层层云朵中瑟缩地攀出半个脑袋来,空气里还弥留着雨过天晴后草木的芬芳,以及那一声紧连着一声的不知名的虫儿幽幽的叫唤,伴着迎面而来凉爽的风,在满天星斗的辽阔夜空之下,整个农村笼罩在一片静谧安详的氛围中。 谁家门前一棵已有好几百年历史的高大的洋槐将它黝黑的影子投射在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滩地上,借着水滩表面反射出来的那淡幽灯光映照出了洋槐的模糊而高大的身影。农村的夜生活不似城市里的丰富,它的夜晚也相较城里来的早些,而此刻,亮着这淡幽灯光的不知是哪家,这么晚了竟还没睡吗? 循着这片灯光望进去,在绿荫掩映下,一个小小的背影跃入视线。 是一个男孩,十岁开外的年纪,面朝着院门,腰杆挺得笔直地站在院中,淡幽的灯光下是一张干净清秀的面孔,那面容分明如四月天的花季般饱满朝气和色泽,此刻却弥漫了浅淡的忧寡疏愁。那双黝黑如子夜的眸仁穿过黑夜落在正前方的一个点上,从他那略微深沉的饱藏心事的眸光和那微蹙着已见刚毅雏形的眉,可以看出他的注意力并非正在他所能目击到的那个点上面,而是借由这一动作思考更深远的问题。</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97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雨后的夜晚,风大,伴着凉意的天,秋天就要到了。树叶间摩擦发出“沙沙”脆响,树影随着被雨水洗落一身尘泥的枝干的摇摆也跟着晃动起来。风像恶作剧的孩子,摇动树干树枝还不够,还来晃动悬挂在刷了白墙泥的裸-露在外吊棚上的灯,男孩原本笔挺的背影受摇摇欲坠的灯泡的牵扯变得如同院门口那婆娑树影般歪歪斜斜地晃动起来。 男孩背后的门在这如恶作剧般的摇晃和沉思之中“咯吱”一声轻响,被开启一条小缝,从门内流泻而出的丝丝缕缕的光华竟也比这门口悬挂着的灯泡发出的淡幽的灯光还要亮出几许。同时,从那道门缝中探出一个小小脑袋,以及一声童稚悦耳的轻唤:“哥哥。” 听到叫唤,男孩循声侧头,便见那声音的主人怀里揣着一个什么东西蹑手蹑脚地从那道门缝里钻出来,转身轻轻阖上门的同时在心里轻呼,呀!忘记关屋里的灯了! “哥哥,”还是那个压低的稚音,此刻却如兔子般敏捷地跃到他身旁,把怀里的东西塞给他,“你先吃,我去里面关灯,一会会儿就出来。”说完,又如兔子般跑走了。 夏日,临近黄昏的时候,一场及时雨把大地万物都洗刷了一遍,带走了连日来高温天气下的酷热和焦躁。现在已远远过了农村正常的饭点,月亮挤开乌云,从层层云朵中瑟缩地攀出半个脑袋来,空气里还弥留着雨过天晴后草木的芬芳,以及那一声紧连着一声的不知名的虫儿幽幽的叫唤,伴着迎面而来凉爽的风,在满天星斗的辽阔夜空之下,整个农村笼罩在一片静谧安详的氛围中。 谁家门前一棵已有好几百年历史的高大的洋槐将它黝黑的影子投射在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滩地上,借着水滩表面反射出来的那淡幽灯光映照出了洋槐的模糊而高大的身影。农村的夜生活不似城市里的丰富,它的夜晚也相较城里来的早些,而此刻,亮着这淡幽灯光的不知是哪家,这么晚了竟还没睡吗? 循着这片灯光望进去,在绿荫掩映下,一个小小的背影跃入视线。 是一个男孩,十岁开外的年纪,面朝着院门,腰杆挺得笔直地站在院中,淡幽的灯光下是一张干净清秀的面孔,那面容分明如四月天的花季般饱满朝气和色泽,此刻却弥漫了浅淡的忧寡疏愁。那双黝黑如子夜的眸仁穿过黑夜落在正前方的一个点上,从他那略微深沉的饱藏心事的眸光和那微蹙着已见刚毅雏形的眉,可以看出他的注意力并非正在他所能目击到的那个点上面,而是借由这一动作思考更深远的问题。 雨后的夜晚,风大,伴着凉意的天,秋天就要到了。树叶间摩擦发出“沙沙”脆响,树影随着被雨水洗落一身尘泥的枝干的摇摆也跟着晃动起来。风像恶作剧的孩子,摇动树干树枝还不够,还来晃动悬挂在刷了白墙泥的裸-露在外吊棚上的灯,男孩原本笔挺的背影受摇摇欲坠的灯泡的牵扯变得如同院门口那婆娑树影般歪歪斜斜地晃动起来。 ........ 他知道她一定也没吃多少,他站在外面,她在里面怎么会安心好好吃饭呢?刚才他站在这里思过的同时听到屋里她的哭声,她耍赖地把碗筷丢在地上的声音,她叫嚷的声音,“哥哥不吃我也不吃!我要陪哥哥去外面站!”他听到妈妈好言相劝的声音,爸爸也是耐心哄骗……家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他会觉得离他那么远,好像另一个世界? 别开眼不去看诱人的食物,塞回给她,声音也是淡淡的,“我不饿。你快回去,免得被妈妈知道你偷偷送给我吃的又要挨骂了。” 女孩摇摇头,把手高高举起托到他眼前,声音软软的,“哥哥你吃一点吧,爸爸妈妈他们睡着了,不会知道的。” 男孩依旧不为所动,女孩急了,托着的手有些酸了还是不肯放下,乞求的目光生出几丝倔强,注视着他,僵持着。 “你如果不吃,明天我也不要吃饭了!”她用她的方式逼迫他,她知道哥哥最疼她了,他一定不会让她陪着他挨饿的。 男孩终于拗不过她,那对黑色的瞳仁望着她倔强的目光,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长长抒出一口气,轻柔地摸一摸她的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以及一对深浅不一的酒窝。他把大饼和馒头一分为二,递给她,“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女孩顿时开心起来了,慢慢啃着分到手里的大饼和馒头,真好吃啊!仰头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哥哥,心里说不出的愉悦和成就感,带动着那双大而漂亮的忽闪着的瞳仁在月辉下显得更加动人和朝气。 男孩的目光移向妹妹手上那个一动不动的馒头和只咬了一小口的饼,皱了皱眉,声音却还是温和,“怎么不吃?不好吃吗?” 女孩摇摇头,怎么会不好吃呢?和哥哥一起站在院子里吃东西聊天哪怕是食不下咽,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快乐!她只是想到了今晚的事有点难过而已。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源于哥哥端菜的时候打碎了一只碗,惹得爸爸和妈妈勃然大怒,又打又骂以后罚他站在院里不准吃饭。 她想为哥哥说几句好话,告诉爸爸妈妈,哥哥不是有意打坏碗的,因为他受伤的手无力承受滚烫的碗壁,他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爸爸妈妈的谅解呢?昨天也是这样,昨天…… </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98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她含着泪,她心疼哥哥,为哥哥不平,却被妈妈一个怒目瞪视回去,“再说话连你一块儿打!” ☆、番外:池蒙篇 番外:池蒙篇 严舸跟池芸两人领完证,中途严舸回了一趟英国,一周以后办完事回来,就像当初说好的那样,和池芸一同去了秦县看池蒙。 秦县在外省,距离新泽很远,开车也得十多个小时。 早上出发,晚上才到。 池蒙因知姐姐要去,一早叫人备好酒店。他参军这五六年,混了军衔,很多事情不用自己动手,自然有下面的人帮着去做。 当地是座有名的山城,晚上风景特别好。 部队驻扎的地点在海拔八百米处,这还不是这里最高的山。 路面设施非常好,宽阔整洁,还有路灯,一直从山脚延伸到山腰,往上便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家家饭店酒楼热闹异常,山风凉爽,灯光闪烁,古色古香。 七点,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去,车子抵达目的。 大门口,哨兵问他们是找谁,报了名字,进去通报,不过会儿门开了,池芸看见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出来。 门口的哨兵朝男人敬了一个军礼。 男人稍一点头,向他们这里走来。 日头沉昏,大檐帽遮住半脸,看不清面容,身姿却挺拔威武。 池芸眼眶有些重,握住门把,开门下车。 “姐。”结实的手臂抱住池芸。 池芸拍拍胞弟的背,又拉他左右看看,总也看不够的样子,“长高了,黑了很多,比以前壮了。” 池蒙习惯性地拉高帽檐,嘿嘿笑,“姐,先去楼上休息会儿,等一下子我们去吃饭。” 严舸把车开进部队大门,下车,外面两人正有说有笑地走进来,亲昵的不得了。 抬头的瞬间,看见严舸站在车门口。饶是知道他人还活着,见到本尊时仍不免一惊,有一种不知是人是鬼的错愕感。 池蒙不是以前的池蒙了,经过这几年成长与锻炼,成熟亦或是坚毅,或者是担当,无论哪个词安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他冲严舸一笑,叫了一声,“哥!” 严舸也冲他点头,“池蒙。” 他们用男人之间的方式打招呼,好像阔别已久的朋友。 上了楼,进办公室,部队生活枯燥,难得来个美女,都围到门口来看热闹,有两个假借倒茶的机会和美女近距离接触,有一个特别活泼,白白嫩嫩的,一脸胶原蛋白,茶放到池芸面前的小桌上,“姐姐你慢慢喝,小心烫,”又说,“姐姐你是咱们老大亲姐吧,怪不得呢,我还说你们俩长的好像。” 小嘴抹了蜜似的甜,池芸噗嗤一下笑出来。 池蒙摆出老大的架势来,对外面一群的挥挥手,“别都在这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又叫了两个问那边酒桌布置怎么样了,回答说都好了。一行三人准备吃饭去。 山上驻扎的部队有三四个,到处能看到穿着制服走来走去的兵哥哥,这里的居民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 吃饭的地方不似传统的包厢,池蒙说,“知道你们平常吃喝多了,都腻了,今天来点不一样的。” 的确和往常不太一样,酒桌开在外场,很大的场子,古朴的建筑,一桌桌排开,像古时看戏的感觉,台上咿呀咿呀的唱,大红灯笼高高飘。吃饭的大多都是外来旅游的客人,吆喝鼓掌吃饭闲聊,卖各色特产的小贩川流,时而和客人侃价时而躲在一旁塑料椅子上嗑瓜子谈天,或者走来走去寻觅良客。 充满乡土气息和人情味的感觉,池芸很喜欢,池蒙果然最懂她了。 池芸没有异议,严舸自然也没有。 三人落座,菜点的不少,疲累了一天,再加上心情不错,池芸胃口变得很好,池蒙呢,经过这几年从猫肠子似的变成现在一只鸡眼睛都不眨的大胃王,严舸吃的也多,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吃,转眼间盘子光了,池蒙又叫老板点了几个菜。 吃完饭,池蒙领他们在古镇子上逛了一圈,山风宜人,风光美妙,灯光柔柔软软,池芸忍不住伸懒腰,闭上眼睛呼吸新鲜空气,“这地方真好,适合养老,蒙蒙,我都有点羡慕你。” 池蒙说,“姐,你要喜欢以后就住这。” 上去是一段斜坡,路灯逶迤,两侧山坡上树叶的影子带着点温柔的绯色,在风里摇摇晃晃,一切都是那么安谧柔和。 人都心情容易受环境干扰,这一刻,她真的有想过以后来这里养老,马上心里又否决这种想法,以后呢,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 “你又说傻话了,”池芸轻笑了一下,语气里有一丝温柔和宠溺,“怎么能常住在这里,我不用工作了么?” 池蒙又去扶高他的帽檐,灯影罩在帽子上,遮住了他的眼睛。 和他分开这么久,池芸觉得他变得沉默了,像每一个成熟的男人那样,曾经她希望的样子。如今再回想,那时候兴许是她太焦急,母亲太焦急,这个家对他的期许太高,青春期的少年难免迷茫,谁都有可能走过那一段岔路,成熟,仅仅只是时间的涤荡和洗练,不用心急的,因为每个人都会经历。 就像池蒙,就像小船,就像她、邵石、石静、张泽、孟婷,还有蒋可玉,当然还有孔丽丽,他们每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过很多弯路,但还好,命运让他们相遇,相触,救赎。</div><div id=lineCorrect></div> -- 第99页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还好,他们没有迷茫在道途上,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一个契机,一个人,一件小事,改变命运。 一切都是转瞬,一切都有希望。 她走着、想着。 严舸知道他们姐弟俩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找了个理由回房间,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他们坐在高高的台阶上,抬起头,夏夜漫天繁星,天空似乎触手可摸,城市的夜里是看不到这么多星星的。 空气里草木芬芳,植物的叶子上,花瓣上似乎还留有阳光的味道。 那些美好的事情都发生在夏日里。 </div><div id=lineCorrect></di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