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滑女王登顶奥运之巅[竞技]》 第1页 《花滑女王登顶奥运之巅[竞技]》作者：薄暮亭溪【完结】 文案 花样滑冰女单中流传着一句话：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最好是因为秦姝开启了国内女单领衔世界的时代，开启了一个四周跳的全新时代，最坏是因为有她在的时代，其他人都沦为陪衬，黯然失色。 有人叫秦姝“冰上天鹅”，有人叫她“冰上女王”，也有人直接称呼她为大魔王。 ——秦姝进入国家队后就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从全国花样滑冰大赛开始崭露头角，世青、4CC、WC，OG ……一路闯进了平昌冬奥。 当她穿着红色队服站在领奖台，那面旗帜冉冉升到最高点时，全国冰迷都在为她欢呼。 秦姝亲吻国旗与冰面。 这是她的梦想，追求，她为之付出过血与青春的荣耀，如果有可能，她愿意为之奋斗一生。 四年后，秦姝毅然决然再次站在了第二十四届冬奥会的比赛场上。 她只要那一刻的万众瞩目！ *** 有记者采访粉丝：“如果说用一句古诗词来评价秦姝，您会选用什么？”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这是叫她“冰上女王”的那波粉丝的回答。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这是称她为“冰上天鹅”的粉丝回答。 柔美，坚韧，自信，勇敢，秦姝的比赛兼具了艺术与技术，在冰场上，她就是最闪耀明珠。 二十五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花样滑冰直播现场，解说员准备了一段开场白： 山长水阔，前路遥远，希望二十五岁的秦姝能永远坚守初心，关关难过关关过，前路漫漫亦灿灿！ 排：女主有金手指但一切成绩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男主漂亮背景板，前期会偶尔出现，恋爱放成年以后；设定架空！！所有人物没有原型，规则会根据剧情需要作出些许变动，整体数据有所提升；如果有bug一定是我的错欢迎指正！！！ 团宠女主，苏爽文！！！ 内容标签： 竞技 重生 系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姝 ┃ 配角：秦振宏，楚骊霞，陆虹影，琴修鹤，关榆 ┃ 其它：女主团宠，苏爽 一句话简介：世界冠军是我的！ 立意：只要努力，一切都为你让路 第1章 2026年，米兰-科尔蒂纳丹佩佐冬季奥运会。 双人自由滑现场。 观赛的看台位置早已经变成了一片红色海洋，东侧的助威队戴着清一色的红口罩，十几个人举着一面超大国旗。 “现在要登场的是华国队的秦姝、理桓！”解说员压抑着激动的情绪，眼睛死死盯着滑进场内的两人。 秦姝穿的考斯滕上半部分是黑色，下半部分的裙摆渐变为火红。 她的五官很贴合这种热烈又精致的配色，眉梢挺翘，眼尾狭长，鼻梁高直，是一张极具东方美的高级脸，浑身气质交织着并不违和的柔美与凌厉。 秦姝像精灵一样，张开双臂和理桓一起绕场滑了一圈，确认了一下身体的轴心。 为了有一个华丽亮相，选手们的考斯滕通常做得非常突出艺术性，会使用大量的亮片、水钻、刺绣加以装饰，不过女选手的考斯滕一般要控制在350克以内。 秦姝的这身考斯滕兼顾艺术与重量，只在裙身点缀了水钻，美得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解说员的声音适时响起：“秦姝是平昌冬奥会银牌获得者，在与理桓搭档后斩获了燕京冬奥会银牌，本赛季两人的短节目排名第三，与第一名仅差0.33分，自由滑曲目是Dreamcatcher，选自Secret Garden ，这是一首主题为追寻美好，歌颂生命的轻音乐。” “2025年，秦姝右脚疲劳性骨折，不知道现在恢复得怎么样，她看起来状态不错。”解说声音变得有点颤抖，甚至在两人出场后，音乐开始之前，出现了一小段的静默。 秦姝今天已经二十五岁了。 她七岁左右开始接触滑冰，十三岁起正式与男伴搭档练习双人滑。 十四岁加入国家队，同年以黑马的姿态赢得了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双人滑青年组冠军。 2018年平昌冬奥会，秦姝与男伴双人滑取得银牌，仅落后第一名0.31分。 2020年，在赫尔辛基的花样滑冰世锦赛上，和仅配合训练了一年的新搭档理桓以236.02分的总成绩首次加冕世界冠军。 22年冬奥，又是银牌。 好像上天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四年后，她第三次毅然决然地站上了冬奥会的冰场。 万众瞩目。 音乐的开始，是一个柔软坚定的女声：“hear my silent prayer……” 解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首曲目翻译过来叫追梦者，很符合秦姝目前的心境。 他的这声叹息，一方面是对职业选手的致敬，一方面是对秦姝的担忧。 前压步，变刃，后压步，然后，秦姝被理桓握住腰部一个漂亮的借力起跳，空中捻转三周后稳稳落地。 解说舒一口气，但眉头仍然紧皱：“很完美的一段捻转三周跳，没有压肩，理桓的举手姿态变化也很非常漂亮。”在如今这个动不动就捻四的双人滑时代，捻三的基础分已经不够看，不过因为动作标准，Goe可能会有2-3分的上浮。 -- 第2页 然后。 “后外点冰三周跳接两周跳，两人同步率很高，几乎一致。” “抛跳后内结环三周，秦姝转过了一点点，但撑住了。” “把托举留到最后也许和二人的状态有关，看得出她秦姝和理桓都想做出一点改变，以此来调整他们之间的契合度。” 秦姝和理桓的短节目排在第三位，和前两个领先国家的选手分差很近，自由滑发挥出色的话，还是可以冲击一下冠军的。 他们选择了第五组阿克塞尔拉索托举，这是托举中最难的一项。 拉索托的女伴在上升阶段和下落时光都需要转体，男伴将女伴举到最高点大约3/4周进入顶点时，另一只手再参与进来。 秦姝起跳时与理桓相距正好，在空中分腿姿势衔接得也很迅速。 全场安静，连直播中的弹幕都像清屏了一样，观众紧盯着屏幕左上角的计分，成败在此一举。 “when the dark and blue surround you.”曲目已经快到结尾。 秦姝下落时，理桓的手臂忽然弯了一下！ 全场还没来得及惊呼，一下摔在地上。 头部和肩侧在高速旋转和的移动中狠狠地磕上了坚硬的冰面。 “！” 直播app上的弹幕立刻涌上一堆刷屏，充斥着观众的愤怒和担忧两种情绪。 【理桓怎么回事！怎么不好好帮秦姝落冰！】 【这一下好疼啊！秦姝还能站起来继续比赛吗？】 【错过这次冬奥秦姝应该再也没机会争夺奥运冠军了吧！】 【好像摔到脑袋了，希望老婆没事，QAQ】 …… 一秒，两秒，三秒。 秦姝躺在冰面上，红色的考斯滕轻盈地裹住她的身体，如同一只羽毛淬了血的白鸽，安静，脆弱。 她的睫毛动了动。 脑海中走马灯一样回闪过昔日无数次跌倒、爬起，泪水，欢乐。 进入国家队十一年，她不止一次梦到过自己披着鲜红的国旗站在最高的那个领奖台上。 那是她的梦，也是她的遗憾。 秦姝缓缓掀开了一点眼皮，隐隐约约见到理桓朝自己奔来，那双眼睛带着急切，脸上带着的真诚关心。 她知道在这么重要的节目中，自己的搭档绝不会故意失误，但是他分心了。 理桓在这次冬奥会前一年时间的训练中，托举，捻转，屡屡失误，那些场外的时间秦姝摔得更多。 国家队男伴稀缺，秦姝不可能在这么至关重要的时候换搭档，即便如此，关于两人要拆队的流言蜚语也纷至沓来。 滑雪医疗保障队长迅速地滑向秦姝。 秦姝睫毛上沾上一滴泪水，只觉得耳朵两侧是隆隆的轰鸣声。 如果能重来一次，如果能重来一次…… 在她彻底昏过去的那一刻，一道充满机械感的电子音传入脑海：欢迎绑定奥运训练空间测试系统，007号空间管理员竭诚为您服务。 *** “明天交不了作业的都给我站讲台上听讲！”一根粉笔从老师手里甩了个弧线，砸在前排的男生头上然后一弹，正好又砸上了秦姝的鼻子尖。 秦姝皱了皱鼻子，从半梦半醒中彻底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桌子左边高高的书立，往右放着几张试卷和一本字典——秦姝瞪大眼睛，对眼前的这一幕很震惊。 窗外，几棵巨大的芭蕉树挡着太阳西斜的身体，空气中时不时飘来几缕桂花的清香，远处是一个操场，一队学生整齐地跑步，几个年龄大点的在投篮球。 秦姝捏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看来不是做梦。 她从课桌里摸出一面镜子，瓜子脸，瞳孔颜色很深，鼻梁高挺，眉峰上挑——这是自己的脸，只不过年轻了很多，甚至还带着点婴儿肥，看起来尚且处在十二三岁的年纪。 十二三岁。 一切都还来得及的年纪。 秦姝觉得有些分不清之前的赛场是梦境，还是眼前的这些是梦境。 放学铃声一响，她抓起书包就往外冲，冲到班级门口忽然立正，和自己的班主任打个招呼。 老师朝他点了点头。 他刚才不是故意砸秦姝的，秦姝学习很好，老师知道她现在白天上课，晚上还要出去练习滑冰，一边运动一边保持良好的成绩肯定比较累，对于优秀又努力的学生，他还是很有包容心的。 或许是打破了认知，秦姝怀着雀跃的、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心情，一蹦一跳地跑在操场上，身后两根羊角辫甩来甩去。 学校路两边是两排银杏树，这个时节还没变黄，兴许是长得太茂密，草坪上窸窸窣窣落了一层。 秦姝停下来，靠着直觉摸了摸书包内侧的口袋，掏出一只老式手机。 点开一看，最后一条短信是冰场教练陆耽发来的双人滑搭档信息，日期为2014年8月10日。 这个时代智能机已经算普及了，但是秦姝配的仍是可以用来当板砖的诺基亚。 她盯着短信里的那个熟悉的名字，握在手机上的手指渐渐收紧。 血液奔涌翻滚，震荡得耳膜嗡嗡作响，现在的她才十三岁，才刚上冰场，还没成为双人滑选手，还没跟任何人成为搭档…… 她，还有选择的机会，一切，都还可以重来！ 犹豫了很久，她终于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 第3页 “喂，姝姝，怎么了？” 秦姝因这年轻的女声愣了片刻，然后语气轻松地说：“妈，我想好了，我要滑女单！” 电话那边很明显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疑惑的声音才从手机里传出：“行，不过我听说女单吃的都是童子功，你起步晚，怎么竞争得过别人呢？而且教练不是说女单前途没双人滑好吗？” 国内的女单什么水平呢？ 大概二十多年前，当时的女单一姐宝曼吟拿过世锦赛冠军，被冠以“冰上女神”的称号，后来的长野冬奥会，一姐摘得银牌，但从“冰上女神”退役之后，华国女子单人滑在往后的二十多年一直难再出佳绩。 而双人滑在温哥华冬奥会获得金牌之后，国家体育总局乃至各个地方的资金和关注度都往这方面倾斜，各地出色的人才也是先输送到双人滑领域。 秦姝：“可是我昨天在冰场试了，我不喜欢双人滑的节奏。” “行，不论你做什么，我和你爸都会支持你，今晚回来再跟我们说说具体什么情况。” “谢谢你。”秦姝显然已经知道对方会答应。 她的母亲叫楚骊霞，市双语中学的老师，为人开明，在合理交流了解的情况下会充分尊重孩子的意见。 秦姝走出校门口，往右一拐，过了两个马路口，停在了一家叫“飞越无限”的冰场门前。 这家冰场是冰协为了落实青少年发展计划，与地方政府以及专业团队合作办理，为青少年群体减免了一部分参与冰雪运动的相关费用，训练体系科学，而且有专业教练坐镇。 算是市里比较正规的一个冰场。 冰场的玻璃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刺得秦姝眼睛痛。 她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这么执着。 这一次，将只有她自己在冰面上起舞！ 作者有话说： 基友的滑雪竞技文《真千金只想为国争光[滑雪]》求收藏： 张潇潇穿书了，成了个刚被认回来不受宠的真千金。 原书真千金即将黑化，成为假千金女主的绊脚石 ——作天作地、设计陷害、横刀夺爱 然而那天真千金毅然拿起那块闲置已久的滑雪板。 她说今晚就要去远航，为国争光。 反正都是旋转跳跃，不如把目标定在天空。 家族长辈劝她回来，别丢人。 “想要钱，爸爸有的是。” 张潇潇头也没回，在业余滑雪比赛上，凭借超长滞空抓板动作征服评委。 “潇潇爸爸可以给你……” 张潇潇转身就接下了属于自己的代言，踏上了滑雪板。 原书男主亲临滑雪现场，穷追猛赶，试图怜惜这朵娇花： “潇潇，你都不肯看我一眼。你是怕男人影响你滑雪的速度吗？” 张潇潇迎风而立，淡定地踏上单板， “你想多了，能影响我的，只有风速。” 坡面障碍技巧决赛上，世界排名第一的外国选手没在意这个排名靠后的新人，赛前嚼着口香糖朝她伸手：“程小姐，据说你是程氏千金，为什么要来滑雪？” 两手交握，张潇潇平静回答：“对不起，我姓张，嚣张的张。我来让华国滑雪，走上世界之巅。” 所有人都在等待最终的角逐。 随后，她的第一跳，打破枫国十年垄断。 第二跳，旋转周数打破世界天花板。 最后一跳，腾空翻跃暮雪千山。 观众席欢呼声震响天地，齐呼这位华国少女之名。 “我们期待她往后的成长。” “张潇潇，一战封神！” ——邀世界见证她踏雪疾行，逐月凌空。 【食用指南】 1. 竞技文，架空，无原型，赛事规则和专业知识来源于网络，可能会有自行调整。如有疏漏，那肯定是我错了！ 2. 女主一根筋拽姐，病美人男主是块漂亮的背景板。女主苏爽，为国争光最重要。 3. 看文主要是为了开心，切勿深究，切勿勉强。 【文文ID6461328】 第2章 “秦姝！” “来啦。” 当陆耽教练第三次点到时，终于有人应了。 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背着书包从门外过来，脸蛋跑得通红，陆耽知道她兼顾学习和练习不容易，没忍心批评，毕竟有的选手决定走这条路后，在四年级五年级的时候就已经不上课了。 “今天迟到十分钟，先做拉伸运动吧。” 秦姝听话地把书包放下，换上了轻便的运动服。 她站在场地外，两脚两腿并拢，手背在后面握好，开始进行深蹲，每次下蹲三秒再站起，如此反复，一组五个练习了大概二十分钟。 然后从储物柜中取出自己的冰鞋，摘下保护套。 除了最外层的防尘套，冰鞋的刀上面还套着一层比较硬的塑料，这是为了避免运动员在场外活动时冰刀与地面摩擦变钝或者沾上灰尘杂质。 秦姝抱着鞋子没换，思考了两秒钟：“陆教练，我打算接下来练习女单，你给我发的搭档信息我看了，昨天也配合了一次，我觉得不合适。” “开什么玩笑，跟你爸爸妈妈商量了吗？”陆耽懵了，第一反应是小姑娘不想再练花滑，随便找个借口。 “唔，他们会同意的，就当我之前的那些是试错时间？” -- 第4页 陆耽气得有些想笑，但总不能对着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发脾气：“你如果坚持双人滑，那确实还有试错时间，搭档不合适可以再换，但你如果想转女单，我必须很严肃地告诉你，你这个年龄晚了。” 开什么玩笑！陆耽又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鹅国，樱花国和米国那边，女选手大多是从四五岁就开始上冰，最出色的种子选手都涌进了单人滑。 双人滑和单人滑的能力、技术要求也完全不同，前者需要进行的训练有托举，抛跳，碾转，螺旋线，即使选手年龄偏大一些，也会有更佳的默契度弥补状态的下滑，而单人滑的困难技术动作数量更大，组合也多种多样，身体控制和平衡能力要非常好。 对选手自身的要求很高。 听说过女单转双人滑的，但从双人滑转女单的极少，不是转不了的问题，是一般想转的时候确实晚了。 比如秦姝，去年才开始系统训练，她确实有天赋，双人滑还是有望冲一下国际比赛的，但是女单，别人出成绩都在十六七岁，她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冰感、旋转、滑行，跳跃全能？ 天赋是不能覆盖努力的。 重点是……目前华国对花滑几项重视程度完全不同，双人滑拿了一冠后，国内的好苗子都是先往双人推，女单和冰舞能吃点肉渣就不错了。 华国这几年对双人滑的投入巨大，往后估计也是，女单投入资金少，很可能出不了成绩，出不了成绩就没有资金，这就陷入了恶性循环。 像米国，枫叶国那种四个项目全面发展的，是人家本身就有深厚的底蕴支撑。 秦姝抿了抿嘴唇，没有反驳，她已经决定了，一下子说服不了教练也正常，总不能说自己滑了一辈子双人，现在想体验一把单人滑的快感吧？ 而且，说她对理桓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当年的种种变故，让她觉得迫切地需要来一段一切都靠自己的人生。 这个决定不会因任何人改变。 她曾经也客观地评估过自己，她的跳跃能力其实不错，可以在双人滑中做到抛3A，A跳男伴很难发力，基本靠女伴单跳，这就是为什么双人滑组宁愿硬抛四周跳，不会轻易抛3A的原因了。 但是当时就是因为国家队教练的强烈建议，秦姝又没有自己的考量，再加上队内重复播放双人滑拿金那一幕，在荣誉感和满足感下，秦姝就冲着双人滑去了。 现在能有机会开启一段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充满着希望与未知的人生，谁会继续走老路？ “你今天回家跟你爸爸妈妈商量一下吧，今天先练习跳跃。”教练想让小姑娘冷静一下再说。 秦姝不吭声，慢慢穿上鞋子，取下冰刀保护套走向场内。 她今天要进行的训练是六种二周跳。 陆耽拿着记录本站在场外，用笔在小姑娘完成很好的地方打上对勾。 他发现秦姝今天在练习跳跃时候的姿势方式比往常有进步，但是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却跟喝了假酒一样，非常生涩。 终于在跳后外结环二周（2Lo）的时候，秦姝落冰时腿一弯，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 陆耽摇了摇头，小姑娘固执着呢，她是不知道女单的现状啊，拿着这种成绩别说国家队了，省队都不一定能进去。 “过来休息五分钟吧！”陆耽招了招手。 殊不知小姑娘就这么坐在冰面上闭上了眼睛。 秦姝在复盘刚才的动作。 右外刃向后滑的时候她突然就觉得腿部肌肉给的力度不在衡量的范围内，仅犹豫了半秒就摔了一地的冰渣。 她发现她现在是典型的关于花样滑冰的意识和知识还在，却掌控不了身体。 上赛场有时靠的就是肌肉记忆，体重增一斤减一斤带来的都是巨大的调整，不然怎么说发育是单人滑，尤其女子单人滑最难过的一关呢。 更别说她一下子从二十多岁跳到十几岁。 秦姝很郁闷，她有些低估身体骤然变化带来的影响，按照这个程度，什么时候能把十三岁的自己锻炼到之前的状态？ 秦姝揉了揉腿，屏息思考了很久，总结了发力的错误。 之前她每天晚上也会躺在床上复盘两小时的训练总结，人不是机器，即便比赛靠着一部分肌肉记忆，那也是需要及时思考调整的，所以她去国家队的那几年进步神速。 秦姝慢慢站了起来，做了一个燕式巡场，放松后接下来的两周跳都没有出错。 然后她一个轻盈的左足后外刃起跳，同时右足刀齿点冰，急速地旋转了三圈，右足后外刃溅起来些许碎冰，稳稳落冰。 3Lz！ 艹，陆耽一下子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 Lz是勾手跳的缩写，又称鲁兹跳，是花样滑比赛中六种常见跳跃之一，难度仅次于阿克塞尔跳！ 他不记得教过秦姝三周跳，他也教不出来，要知道华国目前的花样滑冰考级模式分为两种，一种配合ISU的运动竞技能力要求的等级测试，另一种是ISI低门槛模式，偏向于纯粹的业余爱好者衡量自己。 自由滑七级要求能跳阿克塞尔两周，六级是公认的的专业竞技和业余爱好分界线。 能跳出3Lz，那是妥妥的专业级别！不是他这个业余教练能教出来的。 陆耽其实第一眼觉得秦姝这个3Lz是蒙出来的，但是回顾了一下之后察觉到，刚刚这一跳，足周，轴正，高远飘，毫无瑕疵。 -- 第5页 这个年纪能做出3lz的，有，能跳出3a的国外选手也有，但她们练习了多久？ 关键还是练习时间让陆耽惊叹了。 他这会儿不敢打断秦姝，连忙掏出手机，心里默念：再跳一个再跳一个。 小姑娘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几个步法之后做了个后外结环三周。 刚刚的2Lo摔了个屁股蹲，现在的3Lo却做得这么标准。 陆耽奇怪归奇怪，但也连忙把小姑娘的视频发给陆虹影。 陆虹影是“飞跃无限”冰场的专业坐镇教练，国家队退下来的，目前在省队任职，同时也是陆耽的堂哥，授权陆耽看管这片冰场，同时交代他发现什么好苗子一定要报过来。 “？”陆虹影的问号表示了他的疑惑。 陆耽跟他解释了小姑娘目前的情况，包括系统练习的时间和想转单人的意愿。 “起步时间和年龄确实没有优势，明天我去看看。”能不能值得陆虹影重视，到底有没有天赋，得实地调查过后才知道：“能稳定的话，省队练习两年后去国家队参赛都没问题。” 陆耽听到这句话沾沾自喜挂了电话，从他冰场里走出去的国家队呢！ 秦姝小脸通红，又做了几个大一字步、夏洛特燕式步，节奏和连续性掌握得很好，体态轻盈飘渺，像坠入人间的小精灵似的。 然后她抬腿拉住冰刃，试图做了一个提刀燕式旋转，把腿拉到这个部位很简单，但是做出来的姿势就很不协调了，少女的柔韧性一点也没有展现出来。 这种非常吃身体控制的动作，秦姝感到很无可奈何。 她看了看墙面上挂着的钟表，九点半。 她今天六点半到的，已经练了三个小时。 秦姝小心翼翼给冰刀套上保护套，走到冰场外面，把鞋子脱下来装进储物柜里，然后背着书包，从兜里掏出小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明天省队的教练过来，你如果表现好的话，有希望去省队练习女单。”走之前，陆耽嘱咐她。 现在陆耽看她的目光就像看一堆待开采的宝藏。 秦姝点点头，她知道教练这是同意了。 *** 冰场门口，楚骊霞骑着电动车早已在那等着，她不放心这么晚秦姝一个人回家，每天都会掐着这个时间点接她。 秦姝背着书包跑出冰场，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在看到年轻了不少的母亲之后还是愣了几秒钟。 然后她轻巧地跳上电车后座。 “饿不饿？家里你爸给你做了一桌子菜。” 秦姝：“我爸为什么突然要露一手？” 秦姝的爸爸秦振宏是人民医院的医生，一个医生偏偏喜欢做饭，遇见开心的事时不时要求展露一下手艺，经常后悔年轻时没学个厨师。 楚骊霞：“发奖金了呗！” 多么朴实无华的理由。 秦姝家也在市中心，骑着车十分钟就到了，住的还是当时单位分下来的老房子。 秦振宏的鬓角没有了白发，眼尾没有了皱纹，这么看着还有点……帅。 秦姝站在家门口，鼻子很酸，唇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 父母还年轻，自己也还年轻。 一家三口围着餐桌吃饭，秦姝挑了个皮薄馅大的白包子捧在手心里呼哈呼哈：“明天省队有个教练来冰场，可能是来要我的。” 她一点也不谦虚，因为事实本来如此。 楚骊霞、秦振宏都瞪大了眼睛。 秦姝：“你们明天来吗？” 秦振宏先反应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得意：“去，怎么不去，爸妈得看着姝姝是怎么惊艳那些省领导的，嘿嘿嘿。” “我去省队的话，家里负担就没那么重了。”秦姝小声说，她本来想练出3A直接进国家队，但是现在对这个身体的控制确实是个难题，估计完全掌握好平衡性还需要小半年。 先去省队过度也不错，至少可以省出一笔开支。 秦姝生在一个小康家庭，但也没有大富大贵。 花样滑冰是个烧钱的运动，秦姝上一世到了国家队之后家庭的费用开支才得以减少，现在她这个阶段——考级的冰鞋5000元左右，需要定期磨刀，一次50-100，再加上报名费，动辄大几千的节目编排费用，考斯滕设计，专业冰场的使用费，有时需要个芭蕾舞蹈培训，一年下来得二三十万。 秦振宏一听女儿小小年纪就开始顾家，那还得了，拍了拍桌子：“姝姝，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进省队吗，省里会对你重点培训吗，别是去给人家当陪衬吧？别着急决定，咱家攒的钱都是你的，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不花在这就花在别的地方，我跟你妈到时候有养老金，不用你操心。” 秦姝：“还有我哥呢，B市房价太贵了。” 楚骊霞一瞪眼：“你哥？你哥现在是国家的人，吃喝花不着自己的，说不定将来还分女朋友，咱不用管他。” 秦姝抿了抿嘴唇，心里笑个不停。 她哥叫秦开阳，比她整整大了一轮，研究核能物理，二十五岁年纪轻轻头发就快掉光了，跟着导师一天到晚扎在实验室里，父母有次去看他，实验区有个当兵的荷枪实弹全程跟着，生怕泄露什么国家机密。 从那以后，楚骊霞、秦振宏的对秦开阳的态度就是：国家好吃好喝供着你做研究，还要啥自行车！ -- 第6页 第3章 晚上，秦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个小时，将近十一点还没睡意。 今天的训练其实不用复盘她就知道，现在挡在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对身体的适应程度，晚适应一天，就晚一天提高不了技术。 她把脑袋缩进被子里，兴许是被年龄影响了真实的心性，气得鼓了鼓脸蛋。 刚才的训练中，秦姝可以稳定跳出所有二周，注意力高度集中并且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应该能将3Lz稳定在一半成功率。 但秦姝今天没敢尝试3A，一是她无法确保以现在的条件反射，摔下来的时候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关节和脑袋，二是也没有时间给她往下尝试，冰场工作人员每天准时下班，他们还要清理场地。 秦姝抓着枕头，一双眼睛越瞪越大，越来越精神，恨不得现在去冰上再跳三个小时。 思绪纷飞中，忽然眼前一黑，一阵眩晕感袭来。 再睁开眼时，秦姝站在一片宽阔的冰场上，四周一片寂静，她第一反应是自己又回去了。 秦姝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一幕，毕竟在经历了时间穿回到十二年前的奇事后，没有什么事是接受不了的了。 ——这是一座巨大的冰场，周围没有看台，远处是葱葱郁郁的森林，林木衔接着一片绵延的山峰，峰顶点缀几朵云。 风景很好，仿佛是天然衍生出来的一片绝佳的练冰场地。 秦姝目测了一下，这个冰场大概长60米，宽30米，是标准的花样滑冰比赛场地。 “飞跃无限”的那个冰场虽然是和地方政府联合开办的，但征地时出了问题，本来已经协商好的居民住宅怎么也不肯拆迁，非想再要点赔偿。 “飞跃无限”本来就是带有一定福利性质的项目，跟学员收钱少，前期开办方垫资了不少，拿不出多余的钱，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这就导致整座冰场长宽各缩短了几米。 秦姝又扫视一圈，然后蹲下来用手指甲抠了抠冰面：恩，淬牛奶了，而且整个冰面没有丝毫裂缝与冰坑。 专业的花滑冰场其实要求很高。 除了冰面温度需要一直控制在零下四摄氏度左右，冰层太脆太韧也不利于比赛进行。 国际比赛的冰场通常会加入牛奶来保证韧度，补冰的话会使用专业的浇冰机，冷水补出的冰面很脆，一般用温水补冰，而且融化一层再凝固出的冰面比较平整，利于滑行。 秦姝想了想“飞跃无限”坑坑洼洼的冰面，像那种国内普通的训练场地，冰上横七竖八都是裂缝了也没工作人员来修补，更别说其他保障。 当她站起来的时候，被她抠出一小块痕迹的冰面不动声色进行了自我修复，片刻后就恢复平整。 就在这时，一道充斥着机械感的电子音重复了秦姝被抛飞之后的话语：“欢迎绑定奥运训练空间测试系统，007号空间管理员为您服务。” 秦姝听到这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一愣。 这声音说完了自己的来意之后就消失了，一行银白色字体字浮现在秦姝眼前： 【本系统是一个虚拟空间运动竞技模拟系统，通过搜集不限于这个世界的运动员资料，完善生物机体，总结出最适合的生命体进化的路线。 本体统提供免费训练场地，提供免费信息资料查阅，提供状态转化模拟…… 初始体验时间：10小时。 宿主首次获得花样滑冰A级赛事铜牌，体验时间+10小时，首次获得A级赛事银牌，体验时间+30小时，首次获得A级赛事金牌，体验时间+100小时。 ……】 下面还有一堆介绍，详细程度堪比各种app使用前的同意协议。 秦姝知道未来几年科技发展的趋势，当然明白信息的重要性，她点开了资料集锦：女单，男单，双人滑，冰舞……WJC ，EC，GPF，WTT……中北真由美，艾丽科萨，玛丽娜拉，宝曼吟…… 几乎囊括了十八世纪花样滑冰出现后，所有运动员的所有比赛。 国际滑联的资料都没这么详细。 关键她可以以任一3D视角进行观看，比现场摄像头厉害得多。 秦姝脑子一下接受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信息，现在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今天上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初中课堂。 她暗暗想：这种全视角录制方式对运动员复盘的帮助肯定很大。 秦姝又根据系统提示，点击了一下左上方的“身体扫描评测”键，一道黄色光线笼罩住她的身形，十秒钟后，眼前出现了一行银字信息： 【姓名：秦姝 出生日期：2001年6月26日 发育时间预测：2015年 身高预测：169cm 评估项目：花样滑冰-女子单人滑 评估等级：s】 等级s是个什么概念秦姝不知道，但直觉不低，不过也许上面还有ss，3s级，因为她自觉身高有点吃亏，毕竟花滑女单最佳身高是一米六左右。 关于“状态转化模拟“的问题，秦姝通过详细查阅后得知，她可以向系统申请任何年龄阶段的任何身体状态在这片冰场进行训练，比如秦姝刚才想继续练习A跳，只需要告诉系统自己想要以三小时之前的身体状况上冰就可以，如果她想提前适应发育阶段的过渡，可以告诉系统把身体机能往后推迟一年，改到十四岁。 -- 第7页 这个功能甚至甚至可以模拟出男性机体，但那样纯粹是为了体验一把不同生理结构带来的变化。 秦姝思考了很久，又问了系统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她现在是意识在虚拟空间，还是整个人都过来了？ 系统的回答是：意识。 但在这里练习出的肌肉条件反射，速度，跳跃，敏捷度等在现实中都会得到不同程度的正向反馈。 …… 好耶！秦姝差点跳起来，决定以后每晚来这里练习。 毕竟她刚刚在想一个严肃的问题：如果系统是把她的身体抓了进来，万一母亲进来给她盖被子时发现屋里没人怎么办…… *** 拥有这么一座宝藏滑冰场，第一件事应该做什么？ 当然是练！ 刚才了解整个系统空间已经花费了秦姝一个小时的时间，今天说什么也要完成一轮完整的三周跳。 当秦姝作出这个决定的一瞬间，眼前出现了一张滚动屏，上面滚出了各种各样的冰鞋，很多质感和设计都远超这个时代的科技。 最后一双略有些陈旧和磨损，和她“飞越极限”冰场穿的那个一模一样。 秦姝觉得系统现在就是那个助人为乐的河神：你丢的是这双金冰鞋还是这双银冰鞋？ 秦姝毫不犹豫点击了最后一双，她要自己的。 因为她最终是要从这里走出去，面向世界。 ——开场简单的压步过后接了一个大一字巡场，然后是前外刃转三进入跳跃。 外转三是一个常见的跳跃进入方式，秦姝准备从2T开始，慢慢往后增加难度。 跳两周的时候都是一遍过的，三周跳中间出现了两次失误，但她从哪里跌倒，就把失误的这一部分连续练习十次。 终于，来到阿克塞尔三周。 秦姝之前双人滑时期抛跳尝试的都是抛四周，只与第一个搭档练过抛3a，也就是说，阿克塞尔三周她已经有段时间没碰过了。 她调整了一下状态，外转三到合适角度，腿部骤然发力，左足前外刃起跳，成功转了三周半。 1260°，没有存周！ 但是，落冰时轴偏了，秦姝马上知道自己这次会摔，她连忙将身体前倾扭成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姿势，避免后脑勺着地，扑通一声，两只手按着冰面蹲坐在了地上。 她静静休息了十分钟，总结经验。 接下来的练习中，要么存周，要么落冰失误，接连失败了十几次，秦姝不知疲倦，每次迅速爬起来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个迅速利落的转体后，身体轴心终于没歪，漂亮落冰。 秦姝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尖尖的下颌微抬，双臂张开做了一个燕式巡场。 这里没有任何人为她欢呼，只有系统模拟出的凛冽风声，但是这一刻她却如同一只矫健美丽的天鹅，在这片空旷的空间中释放出最闪耀的光芒。 第4章 周六的“飞跃无限”人满为患，冰场外面站了乌压压一圈人，大多是周末有空的家长来陪着孩子训练。 秦姝和父母一早就到了，远远看到陆耽正在教几个刚报名的小朋友怎么上冰，他的水平能把孩子带到二周跳，在市里也算有名，手底下常年有几个一对一的学生，一到周末就忙得连轴转。 不忙不行啊，一个人学费交了好几万呢。 家长倒是也想找陆虹影那种级别的教练，但人家能亲自莅临一个普通冰场指导一个普通学生吗？ 陆虹影更忙，要带省队的那一帮子少男少女，还有各种会议得参加，还有政策要参与制定，上次来飞跃无限是代表省队进行普及冰上运动的讲话，上上次来，据说有个练男单的少年跳出了3A。 这少年第二天就被接走了。 后来传言说人家叔叔本来就是国家队男单退下来的，给他私底下不少开小灶。 所以普通人想要在这一行出头太难，不仅需要财力支持，还需要和各省各市的天才竞争，更别提有的天才生来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纯粹将花样滑冰当个爱好还是不错的。 秦姝不知道省队的人什么时候来，陆耽又在忙着带教，就先跑去储物柜把自己的冰鞋拿出来。 像她这样的其实已经能自己调整训练的进度。 她脱下外套，里面是一身紧身轻便的运动服。 运动服的胸口印了一只Q版棕色小马驹，这是楚骊霞前两天给秦姝定制的速干运动服。 冰场很冷，如果不穿速干衣服的话，练完几小时肯定感冒，而且恰好楚骊霞和做衣服的样板师认识，就让人家在正面加了个女儿喜欢的动物。 现在他们家里一衣柜的小马驹。 秦姝上了冰，抬起脚啪嗒啪嗒两下摘了刃上的塑料套，准备先练习几套步法组合热热身，她从脑海中摘出了几个以后或许有用的组合，包括后压步-转三，后内刃摇滚-莫霍克，外刃转三小兔跳等，每组练习五分钟。 在一众家长和刚上冰的小孩儿面前，秦姝的每个动作都显得格外出色与专业，她步法衔接紧密，仪态端秀，动作轻盈，看似很多高难度动作都做得毫不费力，冰刀滑过冰面，留下一道道圆润的弧。 这个“高难度”是在一些家长眼中，外行就喜欢看热闹，不一会儿一群大人就围到了这边。 “这谁家的孩子啊？我们囡囡学了两周还不敢在冰上走呢。” -- 第8页 “好漂亮，学几年了这是？” “啧，就一个基本步法，有什么难？我闺女7岁就会了。” …… 有夸赞的，也有自以为懂点门道，看不上人家的。 有个五六十岁模样的女同志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片刻后一拍大腿，“这不是秦家那娃吗？”她家和秦振宏家一栋家属楼，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熟悉，她四周张望了一下，在人群中发现了楚骊霞和秦振宏夫妇，提着小菜篮子绕了半圈走过来，乐呵呵一笑：“我就说是你俩的崽。” 楚骊霞抬头一看，认出对方是市第一高级中学退休的老教师，她的孙女也练花滑。 可见自从我国双人滑夺冠后，冰上运动的热潮。 那老教师感叹：“我孙女之前在这练习时就很喜欢秦姝，说她刻苦有耐性，将来要是能赶上秦姝一半就行，可惜孙女没这方面天赋。” “您过奖了。”楚骊霞和秦振宏一辈子谦虚惯了，但听着别人夸女儿，脸上也忍不住露出极大的满足。 “有空带着秦姝来家里说说话，让加加见见小偶像。”加加就是她孙女，现在处在两周跳时期。 “瞧您说的，什么偶像啊……”楚骊霞不好意思地笑笑，目光一转，又到了女儿身上，秦姝这会儿在练习最后一个组合步法——外刃转三小兔跳。 小兔跳是因为步法形如兔子跳而得名，秦姝还没长开，练这个的时候手臂摆动，两条小腿一前一后换着抬起和落冰，啪嗒啪嗒，真的像只跳跃的兔子。 太萌了…… 有些妈妈粉看呆了，丢下自己的孩子，忘我地钉在这片场地上已将近十分钟。 秦姝练完步法后没有休息，这一项消耗不了太多体力，她准备接下来继续提高三周跳的完成率。 三周后外点冰跳（3T）对她来说没有难度，一个纵身旋转后，完美落冰。 这一下秦姝没觉得有什么，但家长堆里是真的炸锅了。 “卧槽！” “三周！是三周吧？刚刚没看清，足周吗？” “足周了，而且用刃很清晰，非常专业。” “我儿子练了三年都没跳出来。” “年纪大了吧？花滑吃的是青春饭。” “恩，他今年十七了。” “我十九才开始练，他们都说成年人练到两周就算顶点了，唉。” …… 这会儿吸引来的就是一些懂得部分花滑技术的家长了，他们长期跟着孩子练习，基础知识掌握了不少，对动作难度有一定的判断。 三周是绝对的专业花滑运动员水平。 *** 上午十点左右，冰场门口停了一辆很不起眼的帕萨特。 车牌尾号668，本来没人注意，但当大家看到从副驾驶出来的人后，都愣了几秒钟。 陆虹影毕竟经常出现在省卫视里，稍微关注一点花滑的人应该都认识，更不要说这些立志把孩子培养成冰上王子的家长。 楚骊霞和秦振宏看到陆虹影之后，心里一块石头沉沉落地，他们差点就以为省领导不来了。 人群窃窃私语，发出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那不是陆虹影吗？他今天来干嘛？” 陆虹影第一时间找到陆耽，陆耽向他指明了秦姝的身份后，两人站在场外看了片刻。 小姑娘这会儿正在冰面上舞得开心，期间接连跳出几个三周，看起来并不费力。 陆虹影默默在心里加分：小姑娘动作标准，肢体柔韧，有可塑性，但最让他惊喜的是秦姝的气质，杂糅了东方的柔美和坚韧，而且每个动作并不是敷衍了事做到位就可以，在尽力追求美感，看起来很有舞蹈功底。 至于舞蹈功底有什么好处——花滑每一场的总得分是技术分（TES）和节目内容分（PCS）的相加，技术分是最能直观体现一个运动员水平的分值，有着严格的评判标准，而节目内容分是一套节目的呈现状态，包括：滑行技术，步法衔接，表现力，编排，音乐表达，五个方面。 PCS很有主观性，好的舞蹈功底能提升节目内容分。 陆虹影叹了口气，国内目前一直在强调重视技术分，在表演这块有很大的忽略，女单男单皆是如此。 这是没办法的事，就比如做试卷时，一张试卷只有选择题和主观题，肯定要首先确保客观题的正确率。 所以陆虹影遇见一个肯在表演方面下功夫的选手，肯定是要感叹两句。 秦姝之所以在气质这块拿捏得这么好，其实是从七岁上冰就开始参加每周一次的舞蹈课培训。 头两年她学的是芭蕾舞，主要为了练身体柔软度和平衡性。 花滑是兼具技术与艺术的一项运动，舞感乐感好一点，肢体协调一点，会给裁判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这是一个顶尖花滑选手必须做的。 或许有人会说，花滑冰舞史上的最强选手艾莉克萨（Alexa）从小就没怎么学过舞蹈。 但人家有国籍…… 只要有人类社会，就会存在不公平的地方，国籍加成、裁判偏好对分数都会有影响。 花样滑冰运动中一直有高贵国籍和劣势国籍之分，前者通常是指米国，鹅国、樱花国。 有一个高贵国籍，就会得到更好的打分待遇，这种情况在国际比赛中普遍存在。 华国的双人滑能力压这些国家的人拿冠，那是在技术与表演中做到了极致，挑不出一点瑕疵。 -- 第9页 学了两年芭蕾后，秦姝转了古典舞，一是因为喜欢，二是陆耽的建议，毕竟秦姝五官确实生得很有中国古典的气韵。 她重心拿得稳，甚至能在冰上短暂做出古典舞中探海翻身和踹燕的动作。 上冰要注意的是在高速移动中控制重心，古典舞要注意的是静态中找平衡，两者有很大的不同，能够动中取静，是小姑娘基于努力的一个创新。 陆耽拿出哨子吹了一下，朝秦姝挥挥手让小姑娘过来。 注意着这一切的人此刻心中都生出同样的想法：看，陆虹影今天果然是为这小姑娘来的，我没猜错。 他们把羡慕的目光投向正在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怎么不是自家女儿呢？ 秦姝套上刀套，啪嗒啪嗒走到两个教练面前。 陆虹影看着面前的小马驹：“你叫秦姝？今天多大了？” “十三岁。” “学了几年？” “七岁上冰，去年开始在陆教练这儿训练。” “很有天赋，刚才三周跳得不错，能再表演几个给我看看吗，拿出你最好的成绩。” “好啊。” 楚骊霞和秦振宏关心女儿，从陆虹影招呼秦姝开始就穿过人群找来了。 陆耽两边都认识，向双方介绍了一下基本情况。 陆虹影点点头：“先让其他孩子休息二十分钟，等秦姝跳完再上冰。” 第5章 楚骊霞包里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她掏出来一看，是儿子打来的视频电话。 “妈我今天终于能过个完整的星期天了！” 对面的秦开阳顶着太阳站在操场中，手里拿个羽毛球拍，脸上都是汗，看起来像刚运动完回来，下一句话就是：“我妹呢，上冰了没？” 楚骊霞转了一下摄像头，举着手机晃了一圈，让秦开阳看清整个场地，然后对准冰场上正在做热身的秦姝：“我跟你爸还有姝姝现在都在冰场呢，今天省里有个领导想看姝姝的技术。” 秦开阳是个十足的妹控，看见秦姝的身影，一双眼睛立刻弯成月牙，在视频对面又是摆手又是大叫，“小姝！妹啊！哥在这儿，看我一眼！” 楚骊霞像看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瞥手机里的秦开阳：“你妹听不见。” 秦开阳撩了撩额发：“我知道，我就表达一下喜悦的心情。” 秦振宏站在右侧，本来没怎么注意这边，看到儿子摸头发，身体稍微靠近手机屏，仔细盯了两眼，眉头逐渐蹙起：“秦开阳，我怎么觉得你的发际线又后退了。” 楚骊霞闻言，视线也往秦开阳额头上飘：“是啊，妈给你买点生发剂邮过去吧，年纪轻轻的。” 秦开阳：“……” 爸您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还有妈我怎么觉得离开家才半年您二老一点也不稀罕这个儿子了呢？ 秦开阳五官生得倒是很俊朗，毕竟基因摆那里，但他一心扑在研究上，从来不主动解触女孩儿，万一头发再掉光，父母都愁他以后找不到女朋友、要和实验室过一辈子。 秦开阳把额发往下拨拉了一把：“哦，对了妈，我们导师有个会花样滑冰的朋友，今天不是来学校附属中学做宣传嘛，刚才我跟他打了几把羽毛球，现在就在我身边站着呢，让他也看看小姝呗，据说很专业，说不定能指点指点。” 楚骊霞想了想，反正是公开训练，所以也没特意去征求秦姝的同意，把手机对准冰场，举高了一点。 屏幕那边秦开阳扭头不知跟谁说了两句话，片刻后走过来一个男士，四十岁左右年纪，国字脸，表情严肃，站在秦开阳身后，远远看向这边。 楚骊霞：“那么远能看清吗？” 秦开阳：“没事，您手机举高点儿就行，累了就让我爸举着。” 秦振宏闻言：“哎老婆来来来手机给我，瞧我没眼力这劲儿。” 秦开阳：“……”秦振宏同志，您玩儿川剧变脸呢，刚才讨论发际线时那一脸嫌弃的样呢？ - 陆虹影让秦姝拿出最好的成绩，说白了就是自由发挥。 秦姝热身的过程中一直在回忆之前双人滑编舞的配乐，决定以一个熟悉的音乐作为切入点。 现场没有提前准备音乐播放设备，但秦姝仅靠着几乎刻进每一个细胞的韵律记忆，也足以将动作把控得更加流畅。 她选择了各种双人滑比赛中用得最多的《卡门》第二组曲Danse boheme。 其实不止双人滑，卡门系列在整个花样滑冰都是最热门的选择之一，多变的主旋律，富有活力的节奏，或奔放激昂或迷人神秘的曲调，可以帮助选手充分表达内心的情感，从而引起裁判与观众的共鸣。 孩子们一从冰上下来，周围挤得人更多了，但大家都没有对“减少二十分钟的练习时间”提出异议，毕竟上次陆虹影为私事来“飞越无限”还是一年前，直接带走了当时冰场里天赋最好的男生。 目睹过那一幕的人很久都把那件事作为谈资。 秦振宏握手机的指头微微颤抖，被楚骊霞拧了一下胳膊：“好像你上了赛场似的。” 可不就是嘛，秦振宏想。 女儿现在肯定和他第一次单独执刀手术的紧张程度差不多，他这个当爹的感同身受一点也正常。 秦姝左臂平直张开，右臂抬起，轻轻从上到下划了个半弧，顺时针左足、逆时针右□□替滑到场地中间，然后转身换刃，做了一套交叉摇滚步，两条手臂收至身前左右摆动，动作与步法配合得刚刚好。 -- 第10页 接下来她以连续转三的步法进入了跳跃，右脚向外侧压刃，起的是一个后外结环。 后外结环三周跳（3Lo）在六种常见的三周跳跃中难度排第三，比较容易的S跳和T跳秦姝在刚才的自由练习中已经做了出来，就没有将它们纳入表演中。 秦姝腾空到最高点时，恰好完成一周转体。 陆虹影眉头皱了皱，通常情况下选手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转体已经完成大半，像秦姝这样把两周转体压到最后，大概率要存周落冰，除非她是有意延迟转体。 不，不可能。 有意延迟那就代表秦姝对这个跳跃游刃有余……可她是一个刚刚系统训练了一年的十三岁小姑娘。 但陆虹影下一秒就看到秦姝收紧身体，转速骤然提升，用刚才起跳脚的后外刃轻盈落冰。 没有丝毫存周，正好三周。 陆虹影震惊。 原来秦姝旋转速度可以很快！她真的是有意延迟转体！ 延迟转体在比赛中不是硬性加分条件，但能代表该运动员已经充分掌握了这个跳跃的技巧，裁判往往会青睐这种选手。 米国青年一姐索菲亚就有拿手的阿克塞尔三周跳延迟转体，Goe和表演分从来都居高不下。 但也不排除有些年龄小的运动员是因体态轻盈而把转速硬凹上去，这种完全依靠转速快完成的跳跃有一个重大缺陷——一旦选手身体发育，体重上涨，转速就会断崖式下降，跳跃技术断崖式下跌，有可能再也起不来。 很多在十三四岁表现优秀的外国女单，发育后彻底沉入湖底就是这个原因。 但是秦姝刚刚的那个3Lo，滞空感强，又高又远，仿佛完全有余力做出难度更大的转体。 不可能吧。陆虹影狐疑，难度更大的？3A，四周跳？不可能不可能，如果能做出，完成度再提上去，拿个世锦赛前三都没问题。 陆虹影带着这分狐疑，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场内。 3Lo之后，秦姝接了一个简单的压步，然后进入Donut Spin，这是旋转动作，翻译过来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甜甜圈。 秦姝单脚站在冰面上，右腿平行于冰面弯成环形状，从空中看的话，她现在整个是圆圈的造型。 她的腿部线条好看，韧性也有，就是身体重心暂时还没完全找回来，扭得有点费力，转速没提上去，总共转了五圈。 毕竟再多的话，阿克塞尔三周就没力气了。 楚骊霞和秦振宏看着冰上的女儿一边扭麻花一边还要保持旋转，心里除了自豪，更多的是心疼。 秦振宏举着的手机屏幕那头，那张国字脸表情依然很严肃，但脸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都快要把秦开阳挤出屏幕了，一样不敢眨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这边的情况。 甜甜圈完成后，秦姝以莫霍克步进入一个简单的2A+2T连跳，然后在冰面上压了一圈，调整身体和心态。 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会以几个步法结尾的时候。 小姑娘忽然用左脚前外刃蹬冰，双臂抱在胸前向前跃出，迅速转体三周半，然后右脚后外刃落冰滑出。 “靠！”陆虹影和陆耽齐齐一震，然后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足周的3A！ 国家队很多选手都做不稳定的跳跃，一个普通冰场的小姑娘做到了。 秦姝还没有结束，她滑出后接了一个单足蛇线，用一个类似燕式的姿势巡了左半圈冰场，到了场地中间，上身蓦地翻身朝上，双臂伸展，足尖向前轻轻踢出，如同一只灵巧的蝴蝶，穿梭过右边的半面冰场。 然后她缓缓半蹲，眼睛看向半空，眼中含着追逐梦想的渴望和热切，右手手臂伸直，纤细的手指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以这个姿势定格。 四周一片死寂，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热烈的掌声。 陆虹影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下意识鼓了两下掌，像思维延迟了一样，侧过脸问陆耽：“刚，刚才结尾那套步法是什么？” 陆耽挠挠头，不确定回答：“秦姝是学古典舞的，刚才那个很像燕式巡场的动作可能是探海翻身，后面接了个踹燕，这孩子好创新，应该是自己编进去的。” “不错不错，很好很好。”陆虹影夸赞，先别说小姑娘能跳出3A，就凭着她这临场不乱的冷静，绝佳的表现力，去国家队都绰绰有余。 就在他为捡到了一颗好苗子内心狂喜的时候，旁边传出一个模模糊糊夹杂着电流音的男声：“这孩子我要了！” 陆虹影耳朵尖，把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立刻没了以往的深沉，炸毛跳脚：“谁？！谁tm不长眼跟省队抢人。” “是小陆吗？”那电流男音说。 陆虹影循着音源凑到的手机前一看，眼睛不由得瞪大，语气变得毕恭毕敬：“……是您啊，刀教练。” 原来屏幕对面这个国子脸叫刀喆，国家队女子单人滑的主教练。 刀喆八十年代就是S市花样滑冰运动员，蝉联过全国男单少年组冠军，参加过84年的冬奥会，退役后在S市当了两年省队教练，带出了几个不错的优秀单人滑、双人滑运动员，从九几年开始，就一直待在国家队了。 跟陆虹影比起来，刀喆是妥妥的元老级人物。 现在这位元老严肃的脸上有一丝破裂——上一届世青赛冠军索菲亚也才是3A配置，这孩子如果能挺过训练，挺过发育关，必然会未来可期，说是女单未来之光也不为过。 -- 第11页 也不怪他要当场抢人，国内女单一姐退役后，女子单人滑技术停滞不前十几年。 这方面实在太缺人了，出个好苗子，当然能提前进国家队就提前进国家队。 陆耽怕两位大佬打起来，凑到屏幕前小心翼翼：“您是准备让她进单人组，还是安排到双人滑那边去呀？秦姝可说了，她只想练女单。” 他这一插嘴，倒是把火药气弄得更重。 …… 几个人正在讨论，冰场上的秦姝忽然“哎呀！”一声。 她刚才跳的时候没摔，现在想踩着冰刀滑过来的时候，没注意前面有个冰坑，刀刃卡进去一下子摔出去好几米。 秦振宏第一时间往里跑，手机里断断续续传出刀喆的怒吼：“快快！！场地配的有没有医生！红头文件都说建冰场最重要的是及时补冰及时补冰！就给我落实成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还好“飞跃无限”有个长期坐诊的医生，他麻溜跑过来给秦姝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初步确定她没伤着骨头，冷敷处理之后，医生建议家长还是带着孩子去医院拍个片子，以确保关节没有其他问题。 陆虹影本来想跟着一起去，但刀喆让他留下了，说要商议让秦姝去国家队的事。 秦振宏、楚骊霞带着女儿来到医院，挂号的骨科医生是秦振宏的同事兼朋友，让他们赶紧去做x光。 秦振宏是一路背着秦姝去的，中午他们简单在食堂吃了个饭，等到下午片子出来，发现踝关节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医生说胫腓和主要韧带也只是轻微伤，只需要石膏固定养段时间就行。 “一般需要三周能够恢复正常。”骨科主任医师一边给秦姝打石膏，一边朝向秦振宏建议：“肌肉和肌腱扭伤的地方需要修复，让女儿这段时间忌辛辣，一周就能下地，两周过来拆石膏，回家再静养一段时间，三周以后能正常活动，小孩子嘛，免不了磕磕碰碰，她这种情况不严重，别担心。” 楚骊霞一路上眼睛都红红的，听到骨科医生的话情绪平复下来，连连说谢谢。 石膏打完用绷带固定好后，秦振宏又蹲了下来，向后张开手臂：“来，姝姝。” 刚才一路走得急，秦姝现在才注意到这个宽阔的后背。 她记得上辈子有次伤了韧带，恰好医院的医用推车都在使用中，也是秦振宏这么背着她跑上跑下，只是那时的她早已经成年，秦振宏的腰杆没有现在这么挺直。 秦振宏未来的某一天会因为三高再也拿不起手术刀，秦姝决定这次回去后一定提醒他少熬夜，做菜少放油和盐。 秦姝熟练地爬上了秦振宏的后背：“爸，那我接下来几天就练不了花滑了吗？没这么严重吧，我现在觉得脚都不疼了。” 秦姝知道今年九月中旬会有全国花样滑冰大奖赛，虽然国内比赛没国际赛事含金量高，但对于运动员来说，早一天上赛场就早一天好处，她急着去省队就是因为这个。 如果真要躺三周，肯定会错过训练和比赛。 还没等秦振宏回答，骨科医生就拿起圆珠笔敲敲桌子：“回来，老秦。” 秦振宏闻言，背着秦姝转过身：“啊，什么事？” “你女儿刚说她要练什么来着？” “她是学花样滑冰的。” 医生脸色立马变了，声音掷地有声，口气不容置疑：“我说怎么会崴脚。三周，必须躺上三周才能下来走路，没得商量！拆了石膏我还得再给她打个绷带固定，孩子年龄还小，可不能留什么后患。” 秦振宏：“知道了知道了。” 秦姝趴在秦振宏背上，眨了眨眼。 花滑运动员每天进行的就是不停重复的训练，拥有再熟练的肌肉记忆也必不可少会遭受一些危险，小到肌肉劳损，大到伤筋动骨，更甚者伤到脊椎可能一辈子就站不起来，说白了，他们这些花滑运动员的成绩就是在冰上摔出来的，哪个选手退役后都是一身的伤。 这也是运动员普遍受大家尊重的原因。 回家的路上秦姝安静地坐在电动车后面，抱住楚骊霞的腰，三个人商量着晚上吃什么。 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秦姝忽然喊了一声：“妈，停一下。” 十字路口东南角是个阴暗的旧家属楼楼道口，那里放着一堆废旧的轮胎和纸箱，秦姝看到纸箱后面缩着小小一团东西，脏兮兮的，露出一个脑袋，隐约能辨认出是个阿拉斯加。 秦姝拽拽衣摆：“妈，我们家是不是缺只宠物。” 楚骊霞本来以为女儿是看见什么想吃的零食才让她停车，她闻言顺着女儿视线瞅半天，终于瞅见那个灰不溜秋的毛团，坚定地摇摇头：“咱家不养宠物，养你们两个就够了。” 秦姝：“可是我哥上大学后就很少回来，咱家是不是应该新添一只？” “你意思你哥是什么大型宠物吗？” 秦姝拽着楚骊霞的后衣摆，小声说：“楚女士，你看，你看它那么幼小可怜又无助，像不像刚崴了脚的你女儿啊？可是你女儿有人照顾，它没有。” 楚骊霞心里一软，看看女儿，又看看小狗，到底不忍心，叹口气，让秦振宏下车把狗子抱过来塞进车篮。 秦姝：“嘿嘿。” 小狗在电动车篮里窝着，秦姝时不时歪头看它一眼，一人一狗四只眼睛都充满着好奇。 -- 第12页 到了家属院，秦开阳来了个电话问秦姝的情况，听到没事后才放心去泡实验室。 秦振宏一头扎进厨房准备晚餐，楚骊霞给小狗搭窝。 秦姝他们家是家属院一楼，附带的有个小院子，正是因为这个小院子他们才一直没换房。 现在的商业住宅动不动几十层，有个共用的空中花园就算高级小区了，一家人一致认为高楼没有现在的房子住着舒服。 楚骊霞在院子一角用木板给小狗搭了个简易的窝，然后又抱着狗子给它洗澡，洗完之后发现这小狗除了脏点，身上没其他什么毛病，准备过两天再带着去宠物医院打疫苗。 秦振宏不愧是有厨师天赋的男人，不到一小时做出了软底虾仁，耗油时蔬，藤椒鱼，水果沙拉，薏米粥，高压锅里还闷着一个菜。 他正往外端菜，手机来了个陌生号码的呼叫，拿起来一听，原来是省队教练陆虹影。 陆虹影表达了一下对秦姝伤势的关心，然后询问了秦姝的生日，知道是在六月份后，比上午看见3A还激动，什么冰坛之星，什么国冰之光等等，说了一连串的夸赞。 花滑运动员的生日还是很重要的，像青年组的选手年龄限制是13岁，也就是说要在比赛当年7月1日前满13岁，升组成年组选手年龄要达到15岁，锦标赛、奥运会，则要求选手年龄达到16岁。 陆虹影夸完后话题一转，说国家队那边可能暂时没有编制名额，具体要刀喆回去协调，九月份国内有个比赛可以让秦姝先准备着，现在还有一个月时间，编舞可能来不及，可以先使用队里前辈的编舞。 他说秦姝这段时间疏于锻炼可能会拿不到名次，但他非常看好秦姝的未来。 两人交流的功夫，楚骊霞去厨房把高压锅里的焖菜端出来了：“酱肘子来喽！” 陆虹影耳朵不是一般的尖，听见这声报菜名，询问起秦姝的一食三餐，然后他很严肃地批评了两位家长对饮食的不重视，交代了女单有多少人折在发育关上的事实，叮嘱他们一定要时时刻刻注重健康饮食。 秦振宏听着电话，跟犯错的孩子似的连连点头。 秦姝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还没吃几口饭，眼睁睁看着秦振宏忽然把一桌子好菜撤了个七七八八，只给她剩了一盘蚝油生菜，一颗鸡蛋，一瓶牛奶，外加一碗水果沙拉。 秦姝：？ 秦振宏：“陆教练刚才打电话说，你们运动员饮食控制得很严格，平常最好多吃水果、青菜、蛋白质类和杂粮，以前没注意是因为你不是易胖体质，咱们以后要上心了。” 秦姝：“……” 之前她参加国际赛事的时候，国内那些冰球队、滑雪队的选手各个都左手抱着抹茶蛋糕，右手拿着牛油果冰淇淋，恨不得把西方甜品尝个遍，外国选手到了富有五千年饮食文化的中国更是肆无忌惮胡吃海喝，每次都是吃饺子吃到重十斤再回国。 秦姝想反驳偶尔放纵一次不要紧，但想到这是日常饮食，默默低头喝了口牛奶。 然后她一扭头——秦振宏和楚骊霞在餐桌那边吃肘子吃得正香。 秦姝很理解，毕竟做好的食物不能浪费嘛，就是心里有点苦。 晚上，三个人挤在沙发上，楚骊霞想看《父母爱情》，秦振宏要看《产科医生》，两个人争执不下，最后在秦姝的建议下选择了cctv体育频道。 电视台正好讲到国内花样滑冰的形势。 主持人操着一口流畅的播音腔： “众所周知，目前我国花样滑冰双人滑前景非常好，后备力量充足，技术连年提升，但是男单、女单、冰舞队伍却青黄不接，后继乏人，已经成为中坚力量的仵童童、叶枫等虽然在国内比赛中屡次拔得头筹，但放在世界赛事上，成绩仍然难出头，究其原因，是因为我国花样滑冰单人、冰舞储备人才匮乏，高水平运动员稀缺，尤其是男子单人滑，国际赛成绩出现连年滑坡……” …… 秦姝一边用牙签插水果吃，一边笑眯眯看着这一幕。 仵童童是女单选手，称她现任一姐都不为过，今年的冬奥会是她上的，不出意外，未来18年的冬奥也会是她，叶枫是个男单，成绩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这两位现在都是十七八岁的年龄，正处在当打之年。 与主持人说得一样，两位选手在国内比赛中屡次夺冠，但放在国际上却远远不够看。 单人和冰舞年青一代人少，人才几乎处在断层阶段，技术本来就不高，选手之间又没办法形成有效的竞争机制，怎么可能出成绩。 但是秦姝却知道，未来几年，会有一个人一己之力扛起了华国花样滑冰男子单人滑。 他不仅站上了世锦赛最高领奖台，他还在燕京冬奥会让那面鲜红的旗帜升到了最顶峰。 这位选手叫琴修鹤，因为跟秦姝的姓氏一个读音，她一度以为人家就是姓秦。 琴修鹤目前应该还籍籍无名，他从16年世青赛开始崭露头角，18年因为腿伤无缘冬奥会，次年夺得世锦赛冠军，22年斩获冬奥会男单金牌。 未来十几年，他都是最亮眼，最受欢迎的那位选手，而且从那以后，国家队男单就如同初升的朝阳，迸射出无限的活力与潜能。 琴修鹤是秦姝很喜欢的一位选手，但是当年他基本都在国外训练，秦姝和他接触的机会少。 -- 第13页 之前仅仅是欣赏、钦佩，现在秦姝突然生出一种同理心，一种共鸣。 因为当年国家队一开始也是想让琴修鹤去双人滑，但他顶住了压力和诱惑，才得以书写传奇。 秦姝兴奋地扬起小手噼里啪啦拍了几下大腿：“我想到了，就给狗子起名叫鹤鹤吧！” 楚骊霞茫然：“呵呵？怎么听着跟冷笑似的。” 秦姝伸出手比划：“鹤，是鹤立鸡群那个鹤。” 秦振宏接话：“对对，这名不错，咱闺女就是那个鹤。”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系统空间内，远山，树林，空旷的练冰场，景色比着上次一成不变，计数器显示着剩余使用时间：7小时46分。 秦姝刚刚吃晚饭的时候就在想如何保持状态——很多运动员受伤后进行康复体能训练的那段时间，不仅会错过比赛，而且长久卧床往往会伴随着状态的下滑。 她差点就忘了自己有个随身练冰空间，虽然现在只剩七小时，但简直是江湖救急有木有！ 只要每天练习一小时保持状态，一周后真正上冰肯定不会那么生疏。 是的，她只给自己一周的恢复时间。 秦姝向系统申请以上午崴脚之前的身体状态上冰，她仔细观察双足，只见冰鞋像是被3D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一样，慢慢覆盖了足裸。 还挺有科技感。 压腿、活动关节的热身运动后，秦姝练习了五组步法，六种三周跳。 进行贝尔曼时旋转轴心依然不稳，但她转速快，靠着一定程度的速度提升硬生生保持住了平衡。 一轮训练过后，秦姝来到系统的资料库，点击进入了华国前辈一姐宝曼吟长野冬奥会的录像。 就在她好奇系统会以何种形式呈现出选手们比赛视频的时候，冰场正中心缓缓出现了一个人，秦姝踩着冰刀划过去，发现那是一个与人体等比例3D投影。 宝曼吟的投影穿着一身红色华国风考斯滕，以一个后压步进入表演。 秦姝穿着冰鞋，跟随着这位前辈的步法滑行至场边。 她选择观看宝曼吟，是因为这位前辈在赛场的表现力非常好。 作为华国前一姐，宝曼吟的气韵、风格、编舞表达都透露着一种典型的东方美感，凭借这一点在那些苛刻的裁判手里拿到不少表演分。 华国选手能靠艺术表现征服裁判，用当前流行的热词来说就是“活久见”，国内的运动员参赛时不被裁判压分就不错了。 而且宝曼吟的贡献不仅仅是她为华国拿了第一枚A级赛事金牌，她同时也改变了国内花样滑冰的历史。 毕竟在她之前，花样滑冰运动员连编制都没有，宝曼吟获奖之后，体育总局才开始重视这项冰上运动，建立起国家花样滑冰队伍。 秦姝记得刚建立时的国家花滑队总共五个人，而且当时队里只有宝姐姐一个运动员……那叫一个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秦姝的视线一直跟在穿着一身带有民族风考斯滕的宝曼吟身上。 这位一姐在长野冬奥会上选用的是国内音乐《敦煌》。 花样滑冰起源于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到了宝曼吟时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且国际赛事的奖牌长期欧洲人垄断。 亚洲选手们为了引起裁判与受众的理解，比赛通常也会选择欧美音乐。 二十年前华国文化输出落后，国内曲目在国际赛事上没有那么大的认可度，一向表演力不俗的宝曼吟因为选曲遭到了裁判的压分。 技术分领先的情况下没有打过大鹅的年轻选手玛丽娜拉，得了个银牌。 这可以说是宝曼吟一生的憾事。 冰场上缓缓飘起《敦煌》厚重的旋律，宝曼吟轻甩丝绸质感的水袖，合着乐曲起舞于冰上。 编钟响起，她右足刀齿利落点冰，勾手三周跳后立刻接了一个后外点冰两周跳。 二十多年前的技术，国际赛场上还没有出现高级三周连跳。 秦姝划动冰鞋与宝曼吟隔着一段距离，压抑着内心的震撼，感受着这位前辈写进巅峰的艺术表现手法。 杨琴响起的那一刻，宝曼吟的发髻微微一动，连续接了两个后外点冰三周跳。 这两跳刚好接在曲目转音处，那一刻几座巨大的编钟同时震颤鸣音，曲目和选手的合拍共同将氛围感推置顶峰。 宝曼吟手臂轻摆，待曲子推进至最后一段飘渺的吟唱，躬身进入旋转，一条腿逐渐升高至头顶，身体旋成了一个完美的水滴。 轻纱的考斯滕在贝尔曼的旋转下如一抹不断翻滚的艳丽晚霞。 - 秦姝从系统空间退出很久之后还沉浸在观看宝曼吟表演的震撼中。 通过刚才的沉浸式观摩，她初步确定自己在国内大奖赛就用《敦煌》这首曲子。 为了不浪费随身练冰场的使用时间，她只看了一遍现场，现在系统冰场使用时间还剩六个半小时。 心情平静下来后，秦姝窝在床上用自己小小的板砖手机点开D站视频的网页，翻找出宝曼吟长野冬奥的视频，准备再复习几遍《敦煌》的节奏。 秦姝眯眼盯着小屏幕，视频底下几个游客的热评留言吸引了她的注意： [就这？就这？3Lz+2T？] [啊这不就是从一边滑到另一边吗，跳得一点都不合乐，是编排问题还是自身问题？] -- 第14页 [为什么要选国内曲？表演分肯定吃亏啊。] [弱弱插一句，这个编舞确实没有竞争力，她为什么不准备3A？] [后来宝姐出国了吧，找了个国外老公，拒绝去国家队任教，真是可惜呀。] …… 秦姝看得很无语，互联网普及后，各种网络空间总会充斥着一些不分青红皂白想要彰显自己水平，实则很不讲道理的言论。 现在选手那些熟练的高级三三连跳，稳定的3A成功率，哪一个不是基于前辈们混着血和泪的根基才摸索出来的？ 而且事实是，宝曼吟结婚后又回国打理了一家连锁花样滑冰俱乐部，教出不少优秀选手。 体育频道提到的中坚力量仵童童就是宝曼吟的学生，能夺得冬奥金牌的双人滑选手白欣和李竹，当年进入国家队时宝曼吟也为他们争取了很多福利保障。 怎么到这一帮子网友嘴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秦姝想到那段扬琴，那段吟唱，那一抹深红的晚霞，埋头噼里啪啦开始点击键盘。 不一会儿这个搁置了数年的老视频最底部出现了一个新留言： [现在选手的进步与技术，不都是靠着这些前辈一代代的积累传承下去的？更可况这是6.0时代的跳跃，体育竞技从来不能纵向比较。阿克塞尔固然厉害，但它绝不是一个用来鼓吹炫耀的名词，它只是一项花滑技术。 宝曼吟开启的是华国花样滑冰整个时代。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只看到了冰山一角的人有什么资格评判前辈们的节目表演，甚至人生？ ] 秦姝留言之后爽了，把手机一扔，埋进枕头里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二天一早，秦家来了两波客人。 陆虹影带来了省队合作的编舞，他认为秦姝现在既然不能训练，先和编舞老师交流一下，进行着后续事宜也不错。 另一边是秦姝的邻居小粉丝——那个年仅十岁的花滑爱好者加加，本来秦姝父母那天在冰场应了退休老教师的邀请，准备改天上门拜访，不料人家先登门了。 小姑娘听说秦姝崴了脚，缠着父母非要来看姐姐，一家人早上七点半就整整齐齐出现在秦姝家门口。 他们正好遇见陆虹影，准备顺便听一节免费的编舞课。 秦姝昨天睡得晚，窝在床上眼皮直打架，不想起床，被秦振宏强行背到客厅沙发上，勉强摆出一个机械的笑应付这一屋子客人。 那编舞老师一来就开始工作，打开一个笔记本电脑摆在茶几上：“个把月时间不足以编排出一套全新的节目，只能从之前的表演改编，我带来了不少资料，你看看想用什么风格的？” 听到这话，秦姝清醒了几分，既然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当即就跟陆虹影带来的编舞直说了：“我想自己选曲。” 编舞老师震惊：“你已经有想法了吗，准备选什么？” 这个老师是L省舞蹈协会副会长，合作的对象有省滑联和几家花滑俱乐部，水平放在L省是数一数二的。 如果想要更好的编舞老师，那就只能往国家队看。 国家队与YDA、全国舞协都签署了合作协议，这两个机构里面熟悉节目创编、音乐解析的那都是真正的顶尖人物。 秦姝：“我想用《敦煌》。” 编舞老师疑惑半天，不确定询问：“闫老师的那个敦煌？宝姐用过的那个？” 秦姝点点头。 华国文化传播向世界后，很多国内甚至华裔选手开始尝试选择国风曲目，比如梁祝，卧虎藏龙，平湖秋月等都取得了不错的演绎效果。 编舞老师对眼前这位五官生得很华国气韵的小姑娘有此选择并不意外，而且国内比赛肯定不会对本国曲目压分。 但毕竟古典曲目往往与历史接轨，选手通常需要积累了一定的经历和乐感后才能将这些曲目演绎得淋漓尽致。 编舞老师目光投向陆虹影，来的时候这位教练说了，小姑娘虽然上冰早，但刚系统训练才一年吧，没参加过任何比赛就这么有主见了？ 陆虹影回一个“还能怎么办就依她吧”的眼神。 秦姝等两个人眼神交流完，开口继续说：“另外我希望把分值高的跳跃编排在节目后半段。” 根据国际滑联的打分规则，放到节目后半段的跳跃基础分会乘以1.1。 谁不想吃这个福利？但选手的实力和体力是前提。 陆虹影听到这个要求有点懵，好家伙，你这小姑娘是冲着冠军去的节奏啊。 秦姝继续：“唔，阿克塞尔三周跳我还不熟练，还有几个高难度的旋转……不知道这次其他参赛选手的水平怎么样，陆教练，您对节目编排有什么建议吗？” 陆虹影舒了一口气，他就怕小姑娘太过傲气，设定的目标和实际结果相差甚远，反而打击到自信心。 他连忙接话：“到时候可以上几个分数高又稳定的连跳，我现在对你了解太少，等你伤好后加训我再琢磨琢磨。” 秦姝点头默认。 编舞老师通过这一番对话，对这小姑娘不禁刮目相看了，先不说技术，至少性格不错，有主见又不盲目。 他现在看着秦姝仿佛看着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就盼着她拿个奖牌，选手获奖的话，他这位编舞的名气也会跟着直线上升。 -- 第15页 双方深入交流了思想，对节奏的要求，以及其他一些基本要点之后，编舞老师留个秦姝的联系方式就走了。 他要赶紧回去研究怎么把敦煌演绎出和一姐不一样的风格。 几个人这一讨论讨论到了十点，加加他们一家三口听了半上午，受益良多，知道走这条路任重道远，现在当务之急要让女儿把两周跳练出来。 秦振宏本来想留他们吃个饭，加加母亲说下午得去练冰场，就没执意挽留。 这么一来，陆虹影留到了最后一个，不过他当然不是为了蹭饭。 他神秘兮兮从文件袋中掏出一个平板，打开文档。 秦振宏探头一看，里面写着各个省份女子单人滑健将的资料。 这些都是内部信息，秦姝现在还没入队陆虹影就倾囊相赠，代表他非常非常看好这个小选手。 而且L省现在没有一个当打的女单，如果这次秦姝真能拿到名次，不仅是他这个教练跟着沾光，同时也能申请下来更多项目资金投入L省花滑事业。 秦姝坐得规规矩矩的，抱着平板滑动手指，她看到了三个值得重视的选手。 一个是杨宜童，来自J省，十五岁小将，因为生日的原因暂时没升组，也是宝曼吟的学生，和仵童童并称双童新星，技术上还远逊于师姐，毕竟仵童童只大一岁，冬奥都参加过了。 宝曼吟的学生优点一脉相承，都是表现力堪称一绝。 第二个叫朱一月，来自H省，秦姝对这个名字印象比较深，因为有次滑联出去团建，朱一月说因为她生在一月份，父母直接给她起了这个名。 朱一月是后起之秀，去国家队第一年就成为中坚力量，18年冬奥会选拔赛差点挤掉仵童童。 还有一个是邬雨梅，来自Z省的花滑俱乐部，家里大概比较有钱，常年出国训练，编舞请的都是国际知名人士，技术动作规范，没有长处，但也没有短板。 秦姝一眼看去，名单里只有这么一个南方小将。 东三省作为冰上运动的人才输出大省，在地理位置等方面确实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冰期长，场地费便宜，师资力量丰厚，最北边的H省，小孩从小体育课就有滑冰，到了冬天学校直接把操场浇成冰场，上学打着出溜滑去已经成为一项必备的生存技能。 这里的人天生喜欢在冰上炫出速度，炫出激情。 其实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南方人就因为体型小巧，柔韧性好，更擅长体操、跳水，花样游泳。 看了一会儿，陆虹影忽然一拍脑袋：“哦对了，昨天电话里没说完，就是咱们秦姝不是暂时去不了国家队嘛，刀教练那边昨天大晚上通知我说没协调好，我们都很遗憾，等她伤好了先在省队训练吧。” 秦姝早就有准备：“没关系。” 秦振宏和楚骊霞更是没有强求，在省队训练还能经常回家吃饭，多好。 陆虹影：“孩子以后学习怎么办，将来靠这个吃饭还是准备继续念书？” 有些花样滑冰运动员在表演滑上很出色，退役后接商业演出有不少收入，从事本行确实比回学校重新啃书更得心应手。 楚骊霞：“姝姝成绩好，回头我给她买点网课，要是精力跟不上，即使退役后她想回来读书也不迟，什么时候我们都支持。” 陆虹影对开明的父母观感很好，点点头，然后叹口气，话又折了回去：“唉，昨天刀教练为秦姝入队这事儿差点跟体育局的领导刚上。” 秦姝、秦振宏、楚骊霞：“？” 三个人视线一瞬间全转到陆教练身上，摆出一副吃瓜的表情。 陆虹影：“进国家队的名额今年只有体校那边还剩几个，可是今年体校的学生成绩贼差，刀教练看不上，但是选拔流程卡得太死，上面通融不了，刀教练那柴火棍脾气，点一下腾就上来了，当场打电话去体育局质询选拔机制合理性，拦都拦不住。” 秦振宏、楚骊霞目光转到女儿身上，眼神流露着说不出的复杂。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秦姝觉得自己很无辜，默默缩在沙发里喝牛奶。 上辈子她的双人舞主要跟着白欣学的，和刀喆接触不多。 她印象中的刀喆就是国字脸，一身正气，说一不二，虽然严格，但属于严格中见沉稳的那种人，秦姝没见他发过火。 没想到这个老成持重国字脸竟然是个暴脾气。 “后来呢？”楚骊霞好奇。 “局领导好说歹说暂时给按回去了。” 陆虹影看起来心力憔悴，毕竟为他俱乐部的人犯不着老刀做到这份上，在省队不一样训练？ 不过也由此看出刀喆的惜才。 “我现在就盼着刀喆别做出更过火的事。” 陆虹影叹口气，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嗡震动，一看来电显示，满脸严肃接起电话：“嗯对，我是小陆，您好您好，什么？！不会吧？恩，恩，我知道，好好，您放心，我不参与。” 秦振宏问：“怎么了？” “怕什么来什么，闹到论坛上了。” 陆虹影咬牙切齿，紧张兮兮打开手机，翻到华国花滑论坛，一眼就看见首页有个被顶上第一的爆火帖子： 【花样滑冰后备人才培养模式何去何从？】 【作者——刀喆】 -- 第16页 陆虹影第一反应就是：“他疯了吗！？” 秦姝不动声色摸出自己的小诺基亚，打开网页论坛。 帖子发送时间是上午九点，就这两小时的功夫，下面已经盖了百十层楼。 【众所周知，我国花样滑冰后备人才培养方式有两个，主要的一个是传统三级体校培养模式，属于体育局支配统管，另外就是业余俱乐部培养模式。 呵呵，听听，业余，官方都说业余。 如果不知道具体概念那我就举个例子，比如大家所熟悉的飞跃无限这种连锁冰场，比如世纪之星这些全国性质的花样滑冰俱乐部，全部被冠上了业余的称号。 虽然我不是这个官方，但选拔机制亟待改变的今天，作为众多热爱花滑事业、希望花滑更进一步的群体一份子，我必须站出来发言。 我知道各级体校是花滑后备人才培养的主渠道，从前是，现在也是，但以后还是不是？ 体校的运作经营主要靠什么？主要靠财政拨款。俱乐部靠什么？靠商业运作模式。 老队员退役，运动员后继断层，基层后备人才向上级选时常遇到很多困难，这种情况下，很多优秀的俱乐部人才储备依然被拒之门外，这是什么，这是□□裸的歧视！ 都说花滑受众范围小，得重视，对，是小，毕竟我国的花滑事业起步晚，国内的花滑运动不像容易出成绩的几个，乒乓羽毛球之类受众面广。 但是在这个理应“全民健身，体教结合”的时代，我们这种做法，表现出对这项冰上运动重视了吗！？我们真的努力调集广大青少年的积极性了吗！？ 没有。 没有，那怎么打破“受众范围小，培养范围小，参赛范围小”的局面，怎么践行“三亿人参与冰雪运动”的倡议？！ 最近某些人还提出优先发展冰上运动，以冰带雪。 带个屁！ 十几年前，米国的花样滑冰注册运动员就有二百万人，大鹅也超过几万！ 我们呢！ 华国冰协注册选手现在才超二百，双人滑项目即使近些年大放异彩，国家队双人滑选手才将将十人！十人！ 这是什么概念！ 都说想要有资金，必须先拿到成绩，可现在出成绩的人明晃晃在俱乐部放着，我们却因选拔机制的冗余而缕缕错过，不能在他们青春正盛时予以培养！ 可悲，可叹。 这种歧视，和看国籍打分的滑联有什么区别？ 建立不出来优秀简易的选拔考核制度怎么办？要我说，执行力度不够，机制过于冗杂的情况下，就得先破后立！ 十几亿人口，而且黄皮肤更好过发育一关，难道还选不出几个能战胜欧美大鹅系选手的人才？ 到底是不想选，还是真选不出？我看不透。 ……】 陆虹影没看完就急急忙忙回办公室处理去了。 省里一打听就能知道刀喆这是为他飞跃无限的小选手发声，闹大了他这个负责人可逃不了干系。 秦姝倒是看到了最后，她被牛奶狠狠噎了一下，满头冷汗在心里默默点个赞：刀教练，您真刚，您是条汉子！您不仅怼总局，还顺带谴责了国际滑联视选手国籍打分的不公待遇。 还好现在微博有140字的限制，大眼萌app暂时没有那么大影响力。 不然热搜第一第二还不都得写满刀喆的名字？ 帖子底下的回复五花八门。 【刀教练说得对，竞技这种东西就得先培养群体兴趣，体校一年才招多少人？】 【我觉得拿出可行方案之前，保持保守规则是最有利于发展的。】 【老刀今天咋，喝假酒了？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这是看上了哪个俱乐部的人才？】 …… 有赞同的，有打探消息的，有纯粹看热闹的，不管怎么样，反正这个帖子热度上去了，事情闹得挺大。 论坛的用户还在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都来帖子底下盖楼，有不少人琢磨到刀喆是碰见了什么好苗子，弄不到国家队才发飙。 秦振宏和楚骊霞看着对面正在吃水果的好苗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远在B市的秦开阳下午还被导师秘密约谈，问他昨天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刀喆跟他打个羽毛球的功夫就性情大变，还说这样是不对的，作为女单主教练发表这种言论搞不好要处分，让秦开阳劝劝。 秦开阳自己还一脸懵呢。 国内滑联没敢发声，依照它的立场，说什么到最后都是两边不讨好。 花滑俱乐部创办人员倒是很高兴，名额被挤压，得不到重视这么多年，终于有个重磅人物替他们出头了。 下午秦爸秦妈带着秦姝和狗子去宠物医院给鹤鹤打疫苗，回来吃完晚饭，坐沙发上撸狗的时候，接到了陆虹影电话。 这次是个喜事儿。 陆虹影那边听起来仿佛卸下来什么巨大重担，长出一口气：“局里松口了，老刀真牛啊。” 秦振宏打开免提，跟楚骊霞面面相觑：“啥意思？” 陆虹影：“他们说可以破例提秦姝去国家队，不过秦姝需要在大奖赛拿到名次，这是破例的前提。” 秦姝在旁边问重点：“具体要多少名？” “前三。” 陆虹影说出这个名次心里有点虚，秦姝有天赋，但是她训练时间短啊，陆虹影连她的连跳和旋转能做成什么样都不知道。 -- 第17页 秦姝立刻：“我在省队训练挺好的呀！” 陆虹影哭笑不得：“小姑奶奶别闹，这几天好好看看我给你带去的资料，衡量一下自己能达到的水平，尽快来省队训练，一个月还能有不少进步，记住，一定要滑出个成绩，也不枉费刀教练一片苦心。” 秦姝嘿嘿一笑：“是！” 她挂了电话。 她一直没敢堂而皇之说，她其实是要奔着冠军去的。 秦姝使劲摸了摸鹤鹤毛绒绒的肚子。 上一世她在省队待了大半年才去国家队，现在随着事情推移，逐渐感觉到了命运轨道的变化。 她就是最大的变数。 先不说其他，目前已知未来的理桓肯定会受影响。 不过双人滑一向是女伴好找，男伴稀缺，再给他安排一个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她和理桓当时要拆队的流言不是空穴来风。 双人滑场下是需要营业的，虽然不要求明星营业那样真情实感，但也要尽量维持冰迷的黏度。 理桓那段时间偷偷谈了一个混血妞，俩人经常闹别扭，精力被分出一大半，所以状态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秦姝揉一把鹤鹤小脑袋，双手合十。 希望理桓不要毁了新女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周三，编舞老师、也即张宇又提着笔记本上门拜访，他这次来是建议秦姝选用舞台剧《猫》的其中一首曲目作为短节目音乐。 《猫》是一部面向少儿的舞台剧，80年代在伦敦剧院首次演出后一炮走红。 讲的是一个叫格里泽贝拉的猫厌倦了本来的生活，产生了“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想法而离开猫族，结果历尽艰险后，却又渴望家族中幸福安逸的生活，渴望重新回归家族的故事。 张宇：“我觉得这个系列的曲子很适合青年组选手演绎。” 秦姝对有主见的人一向抱有好感：“除了年龄合适还有其他原因吗？” “恩，国内裁判虽然不会刻意压技术分，但鉴于你是新人首次露脸，为了让选手提前适应国际比赛裁判的打分偏好，表演分通常会给得十分保守严格，你的国风曲目婉转大气，而该舞台剧灵动魅惑，两者风格差异的结合能给裁判带来耳目一新的效果。” 张宇敲了敲笔记本上的视频合集：“而且我总结了，这个系列用得不多，到时候绝不会撞车。” 编舞老师的提议某种程度也算独辟蹊径。 秦姝对这个提议很满意，顺带也感受到了这个编舞老师的用心良苦。 要知道花滑选手个性百变，有外向的有内向的，有擅长点冰跳的，有喜欢结环跳的…… 大牌编舞老师没时间，也没耐心针对各个有特点的选手编排出属于自己的舞蹈，很多时候都是拿组里最顺手的舞蹈随手一改。 做不到针对性的扬长避短。 张宇老师不仅考虑了风格，还考虑了年龄，秦姝一开始听到他说风格差异，差点以为他会选用最成熟的歌剧魅影之类。 众所周知花滑选曲频繁撞车的有歌魅，卡门，天鹅湖等，圈里传得最热的一句顺口溜就是“歌魅遍地走，罗朱满天飞，卡门假面一堆堆”。 跟撞衫一样谁丑谁尴尬。 秦姝虽然对自己的表演能力还算自信，但跟在裁判面前已经混得熟脸的前辈们撞上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果这次成绩不错，我会考虑跟你长期合作。”秦姝诚恳伸出一个小拳头：“我们共同进步互利共赢。” 张宇很乐意，看到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摆出一副小大人的姿态，忍不住笑起来，伸出拳头跟秦姝的小拳头击在一起：“我能不能火就看你表现了。” - 敲定完这个事，秦姝马上又愁另一个问题：短节目和自由滑风格差那么大，肯定要准备两套考斯滕。 张宇没建议前她的想法就是短节目选梁祝、末代皇帝这些耳熟能详的国风曲，到时候考斯滕穿一套就行。 因为量身定做的考斯滕工期长，那些堪比秀场高定的costume，十几个人一起赶制都得做一周以上。 她心里其实有一个非常满意而且可以长期合作的设计师人选：迪莉娅女士。 迪莉娅是国家队双人滑考斯滕的合作方。 母亲是米国人，但她从小跟着父亲在华国长大，本科就读于央美，当时学的是绘画，但一直有一个做设计师的梦想，毕业后去了米国帕森斯设计学院进修。 在米国工作的那段时间，她从服装设计业界大佬的小助手一直做到top2设计公司的总设计师。 千禧年的时候迪莉娅回国结婚生子又创立了自己的轻奢品牌，现在经营得风生水起。 可谓爽文小说式的人生赢家。 迪莉娅虽然一直给国家队双人滑选手做比赛服，但她却实打实喜欢看女单的比赛，合作了一段时间后因为公司忙，再者估计也是真被国内女单的成绩给气着了，就中止了协议。 圈里现在跟她唯一说得上话的就是宝曼吟，迪莉娅会陆陆续续接点宝曼吟手下小将的私人定制。 谁让一姐给国内女单添了金。 秦姝收回思绪——迪莉娅人在B市，估计画个图纸都得天价，秦姝现在根本没有条件请那么专业的人士，如果这次能出成绩，她一定会去拜会，说不定就能得人家青睐呢。 -- 第18页 眼下情况紧急，秦姝退而求其次：“妈，你不是认识个样板师吗，他会不会做考斯滕？” 楚骊霞自信满满，说她认识的这个样板师见多识广，简单的衣服根本不用设计就能直接打样做出来。 工期短还便宜。 她当即就打电话询问，那边答应得特别爽快，看起来觉得做这类衣服是小菜一碟。 秦姝：“妈，这次千万别让师傅在考斯滕上绣小马驹！” “知道知道！就要美美的嘛。” 秦姝无奈：“妈妈，也不是只有美美的，你刚刚一副跟闺蜜聊天的样子跟师傅唠了十分钟的家常，根本没有说明白我的要求。” 楚骊霞疑惑：“恩？有吗？” 秦姝：“敦煌的那件最好用黄色布料打底，加点彩云、黄沙的元素，另外一件整体黑色，因为要加水钻亮片，所以一定要注意不能太重……” 楚骊霞对闺蜜很自信：“知道知道！她都知道！” “妈……” 秦姝揉揉脸蛋，低头掏出自己的小诺基亚：“我还是把基本要求编成短信发给你吧。” 前期一切准备妥当。 秦姝掰着手指头算算，这几天她在家里白天看网课，晚上去空间进行一小时的状态训练。 已经整整休息了一周。 晚饭的时候秦姝试探性地建议：“爸妈，我觉得我可以去省队了。” “不行！”“不行！”楚骊霞和秦振宏异口同声。 秦姝：“我清楚我的身体情况。”这几次她在系统空间训练完之后，脚腕的酸痛肿胀就会减轻一分，大概就是系统所说的反馈。 楚骊霞：“我们知道比赛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是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在将来一直参赛呀。” 秦姝伸出还裹着石膏的右脚：“我本来就没伤着筋骨，不信让我爸看看，肯定早就消肿了。” 秦振宏：“不行，还不能拆石膏。” …… 秦姝沉默，她知道这是父母关心她的一种方式，于是晓之以情，眨巴着眼睛握住楚骊霞的手：“可是我以后还会遇到很多挫折与坎坷，连最顶尖的选手也无法完全避免受伤，他们有的甚至打封闭，吃镇痛药上赛场。” 父母不说话。 “我才十三岁，肯定不会那样做。”秦姝嘿嘿一笑：“但我现在真的可以活动啦，才想全力以赴应对这次比赛！就像爸爸每次上手术台也全力以赴呀，虽然他是救死扶伤，但我们的心情都一样，不想对喜欢的事留下遗憾。” 楚骊霞和秦振宏看看彼此，终于被说服了：“这两周你记得打着绷带训练。” 他们带着秦姝来到医院，连连保证苦苦请求，在骨科医生的愤怒唠叨中拆了石膏。 那个医生用绷带狠狠把秦姝的脚绑成了大熊掌。 秦姝觉得脚腕子现在还没有打石膏的时候灵活。 周一，一家三人拉着行李箱登上了去省队的路。 虽然家和省队在同一个城市，秦姝依然申请了一个宿舍，以免训练忙的时候还要两头跑。 秦姝小紫薇星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体育运动队，知道她要来，不光花滑的双人和冰舞选手，甚至冰壶、体操的教练都来夹道欢迎了。 体操教练是个灵活精悍的南方人，他眼睛放光盯了一路这位看起来柔韧性好形象气质又佳的小姑娘，末了悄悄跟两个家长商量：“考不考虑让女儿来体操队？花滑太苦了。” 陆虹影听力一向好，闻言拉着秦姝就走，让体操教练哪远滚哪儿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上午陆虹影带着他们认了宿舍和训练场地，接着给小姑娘的两个监护人介绍进编制的福利。 省运动员工资随地方走，除基本工资外还有成绩津贴和训练津贴。 像秦姝这样新入队的选手暂时没有成绩津贴，加上餐补和交通补助，一开始拿到手的可能只有三千多块钱。 那些成名的运动员基本工资就能上万，空余时间还能接到不少广告代言。 事实上大多数运动员收入靠的都是商业报酬，就像他们花滑选手乐于接演出一样。 三千已经让楚骊霞很满足了，看着女儿小小年纪就吃上了国家饭，她心里自豪但也心疼，毕竟这些都是拼了命换来的。 秦姝想的却是省了一大笔训练场地费和请教练的费用。 中午他们一起去省队的小食堂吃饭。 运动员们都还没结束训练，整个食堂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人。 L省食堂不错，一天有4-5餐，牛肉羊排之类的肉管够，主食就普通的米饭馒头，碳水什么提供的有紫薯玉米等粗粮，另外还有酸奶、蔬菜水果沙拉。 花样很多，但秦振宏尝过一口蒸米后直皱眉，坚持说这是南边一年两季的稻子，不是自己省里的，口感非常不好，菜也没有味道。 陆虹影心里吐槽道你到底是医生还是厨子，面子上还得解释：“可能师傅今天用的米提前泡过头了。” 秦姝扒拉着羊排，趁机提出建议：“爸，我以后不在家吃饭，你做菜就少放油和盐，吃多了不好，容易得三高。” 秦振宏点点头，说出自己的另一个疑惑：“这几天我都没敢让她见肉，怎么感觉你们食堂都是肉类，这样搭配得均衡吗？” “姝姝前几天是躺着当然不能多吃，”陆虹影哭笑不得解释：“而且你做的什么，酱肘子！油脂含量多高，她往后运动量上来，高质量蛋白摄入肯定得增加，到时候还得增肌呢，放心吧我们请的有专业营养师。而且我们这里还有其他运动员啊，他们吃得更多。一般成年人一天消耗得一千多大卡，运动员是普通人的几倍，羽毛球乒乓球之类有几个人是无肉不欢，刚才那个想截胡的体操队教练最爱吃牛排，拳击队 ，柔道散打那些崽子更不用提……” -- 第19页 提起来这些战斗力强的，陆虹影脸上写满肃穆，转口讲到花滑，就又开始叹气了，“你看那小姑娘，去年卡进发育关，现在每次来食堂就只吃点草。” 秦姝顺着陆虹影的视线看过去，食堂角落里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面前桌子只摆着两颗鸡蛋，一碗水果和一瓶牛奶。 “她是谁呀？” 陆虹影：“你师姐。” …… 下午是体测环节，陆虹影领着秦姝来到体育馆场。 小姑娘平时除了中国舞和花滑并没做过什么其他训练，但身体素质相当出色，除了协调和柔韧一流，爆发力和耐力也不弱，尤其下肢力量，已经接近省队成年组的平均值了，以后经过专业训练必定相当可观。 路过的短道速滑教练看着表格啧啧称奇，这基础数值，大概就是令大部分人眼红但求而不得的天赋吧！ 就是测量身高的时候，楚骊霞直皱眉头。 秦姝刚过十三岁生日，目前身高145cm，体重35.5kg。 女孩子到了十三岁，官方给出的标准身高是156cm，秦姝属于偏矮。 楚骊霞看看自己一米七的个子，又看看一米八的秦振宏，小声嘟囔：“小时候是不是没让咱闺女吃好啊。” 陆虹影心态却截然不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笑疯了：矮了好，矮了好！运动员里最不想长高的就是花滑选手，一到发育关，随着体重身高骤然变化，好多选手直接整个沉湖崩盘。 现在他队里就有一个，就是上午那个节食的。 没发育前成绩能跟杨宜童有一拼，是当时省队重点培养的种子选手，发育后轴心一直没找回来，心态更别提，跳什么都存周，再加上去年比赛成绩特别差，现在天天坐宿舍哭。 这次国内大赛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前十。 但是秦姝呢，体质不错，生日卡点，跳跃柔韧都有天赋，不就是为花滑生的嘛！ 秦姝看着一脸兴奋的陆虹影，没忍心告诉她自己以后会蹭蹭蹭窜到一米六九。 那段时间她的双人滑白欣教练都快急哭了。 而女单对发育的要求更为苛刻。 秦姝捏了捏小拳头，她上次能挺过去，这次也一定可以。 - 临近比赛训练忙，秦爸秦妈只能放下心中不舍暂时让秦姝住一段时间的宿舍。 女儿第一次离家，俩人不放心，叮嘱了一个小时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秦姝回到宿舍，打开行李箱换上小马驹的睡衣，坐在椅子上低头拆脚上的绷带。 明天就要开始玩命训练，再绑着这么厚实的医用绷带属实不好动弹，她换上了薄薄一圈单层透气的运动绷带。 然后站起来活动活动脚腕，在地上直接干拔跃起，来了个漂亮的后内结环两周。 这还是在宿舍面积小，没办法助跑的情况下。 状态保持得不错，秦姝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就在这时，隔着一堵墙的宿舍忽然传来啜泣的声音，秦姝没想管，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纳闷谁大半夜不睡觉。 但那人小声的抽噎逐渐变成嚎啕大哭。 她怕出什么事，来到隔壁宿舍，但又不知道情况，不敢贸然敲门。 体操的跟她们冰上项目训练场地挨得近，宿舍也分在住同一层。 有个体操队的女生正好端着盆出来洗衣服，看到五官精致气质优雅的秦姝，一下子就联想到她是花样滑冰组：“哎，你是今天新来的吧，陆教练学生？站这儿干嘛？” 秦姝：“恩恩，这间宿舍住的谁啊，哭这么惨。” 女生叹口气，离近一些压低声音：“是关榆，你师姐，别提了，从去年开始就这样，一到比赛就哭，唉，大家都有发育关，没想到你们比我们惨烈那么多。” 秦姝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大概未来真的折在了发育上，等体操女生走后，她不放心敲敲门：“师姐。” 开门的是一个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的女孩，正是陆虹影让她看的那个在食堂吃草的小姑娘。 关榆开着台灯，把秦姝放进来之后就重新规规矩矩坐回灯下。 秦姝上前一看，作业本被哭湿了一大片——这姑娘正在抠一个动态几何数学题，中考几何都是压轴的题目，秦姝不知道她抠了多久。 秦姝抓抓头上的小揪揪，自我介绍：“我是刚来的女子单人滑选手，叫秦姝，是你师妹。” 关榆憋回哭腔，声音没有情绪，甚至有点冷冷的：“我都听教练说了。” 不仅如此，她还听说了这小姑娘是紫薇星，是天才，是女单新星，是华国希望。 秦姝一瞅这架势，知道对方在闹别扭，心里无辜呐喊：我不是来代替你的，我是来加入你的！ 她拘束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直奔话题：“师姐，你之前多高？” 关榆：“一米五二。” 秦姝：“现在呢？” 关榆：“一米五九。” 长了七厘米，不算多。 而且关榆看起来骨架不大，肉也结实，应该没有刻意压体脂，到了这个年纪，该长的也都长成了，这个身高就是最好的身高啊。 秦姝都羡慕坏了，怎么还在这哭呢？ 估计大部分是崩在了心态上。 秦姝：“那师姐，你以后还练吗？” 关榆一听训练，憋屈劲儿又回来了，红通通的眼睛跟瀑布似的眼泪，放开声音哇哇哇大哭，一边打哭嗝一边还不忘埋头用尺子画图形辅助线：“……练！嗝，我练！嗝，呜呜呜。” -- 第20页 秦姝：这才是十四五岁女孩该有的表现啊，她是不是太乖了点？ 关榆抹着眼泪，抠弄半天终于动态几何题解出来了，心情好了一点：“我一直都没有放弃。” 秦姝：“好，那咱们一起，我明天七点叫你。” 关榆：“嗯。”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二天，秦姝准时敲开隔壁的门，关榆早就醒了，正拎着单词书背英语。 秦姝觉得这个师姐真苦，她虽然昨天也抽了两小时看网课，但没那么大压力。 关榆今年初三，暑假就要参加中考，学业和比赛两边事情一起来压得她喘不过气，也难怪心态一直没调整好。 陆虹影掐着点在冰场等，看见俩小姑娘肩并肩很和谐一起走来时，心里挺纳闷，按照他学生关榆现在的脾气，应该是谁来都没好脸色啊。 关榆自从开始准备大奖赛就一直把自己装在套子里，个把月过去，跟陆虹影交流次数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家长来了都不好使，让回家也不回，问她以后想怎么办也不吭声，就差请个心理医生了。 秦姝第一天来省队就能跟她聊熟，令陆虹影百思不得其解。 “来来来。”看有解开关榆心结的希望，陆虹影管不了那么多，笑面虎似的朝两个小姑娘招招手。 关榆在女孩子中不算瘦，体脂低肌肉多，所以爆发力很强，没发育前就能稳跳三周，高级的三三连跳拿的出手的有两组。 但到了旋转就抓瞎，现在都没学好贝尔曼，一提刀就喊脊柱疼腰椎疼，甜甜圈勉强能做四五周。 这方面采用扬长避短的思路行不通，短节目总共七个技术动作，光旋转就得上仨呢，柔韧度不能不练。 那不得赶紧趁着她心情好——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陆虹影摩拳擦掌开足马力：“秦姝，关榆，你俩一起，先把身体活动开。” 秦姝用力点点头。 她今天的两个小辫子是自己扎的，一高一低手法粗劣，随着点头的动作，辫子尾巴在头上一翘一翘，非常可爱。 男单组在冰场的另一边，时不时往这边瞟几眼，看见乖乖萌萌的小师妹，一个个兴奋地扬起手打招呼。 “师妹——！” “别乱叫，万一人家是陆教练亲戚呢？” “昨天我见了！真是陆教练带的新人，好小啊，看起来才十岁。” “肯定是个好苗子，陆教练眼光一直不错！” 有个小男单一直摇手，见秦姝没搭理他，索性脱了刃套上冰，右手高高举起，以Tano的姿态跳了个又高又远的3S。 Tano姿态是指跳跃的时候单手举起，这个动作是卡尔加里冬奥男单冠军发明的，比赛时做出这个动作Goe有加分，如果再配好看的考斯滕，很有骑士的风范。 但前提是技术可以，技术不行，跳三周以上手臂容易扭曲，还会歪轴。 师兄纯粹是少年心性想博关注，于是才给新来的师妹当场炫个技。 秦姝终于注意到了那边师兄，很开心地笑着挥挥手。 两个小姑娘做了深蹲，陆地跳之后，就在陆虹影的建议下开始压腿、搬腰。 压腿还行，搬腰杀伤力太强了，而且后劲儿大，关榆昨天哭的时候秦姝就察觉出她是大嗓门，现在被陆虹影稍一用力，惨叫声直接贯穿整个冰场。 秦姝已经习惯这种场面，她学舞蹈的时候流传最广的一句话就是：“出舞蹈房人模人样，进舞蹈房进屠宰场。” 秦姝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巴跟关榆一起叫。 一时间整个训练场都回荡着稚气的女高音。 陆教练哭笑不得，轻轻戳一下秦姝的脑袋：“我看你还没搬到底儿，怎么，疼吗？” 秦姝回答：“不疼，我就是怕师姐自己一个人太尴尬。” 能来省队的选手都经过市里层层选拔，在各自家乡是天才人物，有着自己的骄傲，陆虹影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被关榆听了个正着。 她重重哼了一声，使劲咬牙，绷着嘴也不肯发声了，半小时后踩着冰刀上场时，憋得额头鼻尖都是汗。 要知道这里的室内温度才15°。 关榆的技术没忘，就是因为发育受了打击而没及时调整好心态，如今被秦姝一激，心里鼓着一口气，上冰后精神高度集中，动作做出来游刃有余，跳跃的时候劲儿很足。 花样滑冰中跳跃中有两个模式：一个是高飘远，一个是低空转速党。关榆有力气，实打实的前一个模式，如果能强锻炼心理素质，发育关其实很好过。 “好！”场地另一边的师兄看关榆重燃斗志，都为她开心。 秦姝盯着关榆的动作，唇角微微扬起，冷不防又被教练戳了脑袋：“别顾着看，赶紧上冰。” 秦姝摸摸脑袋看了他一眼：“你把我辫子戳歪了。” 陆虹影呵呵一笑，感叹说：“不用担心关榆，她这孩子看似不能抗压，实则只是扛不住内在压力，之前我手底下就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单学生，她老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现在你一来我才明白，这孩子是喜欢别人给她施压啊，我估计越打击她劲儿越大。” “好的陆教练，我这就去！” 秦姝执行力一向强，刚才犹豫着没有上冰倒不是藏拙，而是真的怕打击到情绪刚有点起色的师姐，现在听陆虹影这么一说，立刻穿上冰鞋，啪嗒啪嗒走到冰场中间。 -- 第21页 她有一套自己的训练方式，结合组里给的训练强度，上冰从最简单的T跳开始一组一组地训练。 一周跳两周跳是基本功，等到难度逐步提高到三周时，男单选手们的注意力渐渐被这个小师妹吸引过来，包括他们教练。 秦姝每组练习结束后都没有下场，就以简单步法作为休息时间，别的不说，光凭耐力这一点，小姑娘就快和他们男单不相上下了。 三周第一组T跳成功率100%，秦姝做完这组T跳后，用小兔跳的步法活动活动膝盖关节，然后张开手臂在冰场游弋了几圈，休息好之后接了一个转三步法，左足向内侧压刃，轻盈地向后跃出很远。 男单教练：“？” 教练有点傻眼，指着秦姝对刚才举手炫技的那个男生说：“这……这是不是比你刚才那个3S还远？” 炫技的师兄脸上写满凝重的神色：“好，好像是。” 男女因为身体构造不同，各种竞技项目标准差别很大，很少放在一起评论，但这个教练和选手在这一刻偏偏就下意识放在一起比了。 说明什么，说明秦姝的成绩放在他们组也已经足够引起重视。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还不止这些。 秦姝滑了一个大弧线来到师兄这半边的场地，以莫霍克步法进入跳跃。 起跳时她忽然举起双手，手掌交握，离开冰面的腿往后一带，看着刚刚那个向她炫技的师兄，又是一个漂亮足周的3S。 落冰后秦姝还晃晃小手：“师兄，你们好呀——！” “我去！”“好可爱！” 前面是炫技师兄和教练发出的感叹，后面是其他选手。 炫技师兄的表情从凝重变得呆滞：刚刚发生了什么？师妹好像不仅举手了，还举了双手，做出的动作比他优雅，比他可爱…… 他本来想炫别人的，却没想到被别人结结实实炫到…… 陆虹影差点笑出声来，他刚才看见那个小崽子的Tano跳跃的时候就期待着打脸这一幕，但没想到秦姝用了这么直接的方式，更不知道秦姝会举双手的rippon jump。 这个小姑娘还有多少惊喜留给他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惊喜没有，惊吓却接踵而来。 练习到后内点冰三周的时候秦姝也才只出现了一次失误，但是做勾手跳三周时，小姑娘突然变了一个人，像喝醉了一样开始摔，在冰面上频频打滚，从她们的训练区域一直摔到男子单人滑那边。 这一幕看得陆虹影脸像盖了一层乌云，在评测本上勾了一列的“×”。 勾手跳是点冰跳里最难的一个，关榆的完成度能达到70%，秦姝迄今为止却只成功一次。 而且唯一成功的这次用刃还很浅。 一般来说用刃是选手从小的习惯问题。 很多女单由于幼年没有打牢固基础，起跳时都是浅外刃或浅内刃，有的干脆平刃起跳——剩下的就由你裁判评价去吧。 宝曼吟的学生仵童童、杨宜童就是典型的浅刃，国内裁判还能看在花滑人才稀缺的份上在打Goe时手下留情，国外教练可不管这些，所以这两位参加国际赛事的Goe分从来不高。 但是秦姝刚才做3F，起跳时左脚内刃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她的3F刀刃与冰面的角度非常小，是很标准很规范、Goe可以加到3的菲利普三周，按理说3Lz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陆虹影心中莫名惴惴不安，他紧盯着秦姝的脚，发现小姑娘每回左脚往外压的时候，眉头都肉眼可见地紧蹙一下。 关榆训练完之后趴在挡板外：“她能跳3A吗？” 陆虹影心不在焉：“能，你不是也能吗？” 关榆：“可是我的成功率才10%，根本拿不到赛场上。” 陆虹影叹口气：“你还年轻，宝家的那个小将童童不是也才这么高么？” 这句话指的是杨宜童而不是仵童童，后者作为国内成年组女单中坚力量，技术水平肯定要超出青年选手一大截。 关榆：“可是秦姝更年轻啊，技术厉害，长得也讨人喜欢……我骨架大，旋转不好拿分，以后肯定比不过她，我觉得师妹比杨宜童厉害，虽然才看她上冰半天，但就是有这种感觉，也许她真的是女单未来的希望。” 关榆家在L省D市，父亲母亲是个体承包经营户，如果写简历，父母工作栏一行大概率要填务农的那种。 虽然家里种草莓一年能收几十万，但关榆坚持认为他们不是小康家庭。 她一直不想给父母那么大压力，所以把压力都揽了自己身上，势必要跳出来个成绩，现在看见个能把她拍在沙滩上的强势选手，心里滋味可想而知。 陆虹影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孩子，孩子难得跟他交次心却这么悲观，只好拿出笔点点本子上的记录：“你的3Lz今天完成率是80%，秦姝到现在才成功一个。” 关榆沉默好一会儿，冷不丁说：“我觉得她有脚伤。” 陆虹影愣了一下，然后一拍脑袋，对啊，他怎么忘了这茬，秦姝离上次崴脚才过去一周，说不定还没恢复！ 陆虹影紧张兮兮盯着秦姝小小的身影，每一次起跳他心里就咯噔一下。 还好秦姝没有倔强地死磕后面两个难度的跳跃。 她用了一个大一字滑行到场地边缘，抬起一条腿轻松地进入燕式旋转。 -- 第22页 这个提刀燕式转做得毫不费力，最后她将浮腿一迈，双手向后抓住刀刃，全身旋转成水滴状。 “是贝尔曼。”关榆惊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而且师妹看起来很轻松。” 一个能让你生出嫉妒的对手往往是水平相差不远的人，一个可以碾压你的对手，这时就已经不能称之为对手。 关榆现在就是这种有心无力的心情。 比跳跃她还能拼一拼，柔韧度她完全就是躺平被碾压的状态。 陆虹影摸摸她的脑袋：“别气馁，你也很优秀，而且秦姝的这个贝尔曼重心不稳，你看她的冰鞋都挪出去多远了。” 话音刚落，下一刻他瞠目结舌。 只见场地中的小姑娘深呼一口气，第二次尝试时浮腿从背后抬起到更高的角度，双手直接从刀刃滑下来握住脚腕，两条腿一上一下，崩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这是一个美到爆炸的烛台贝尔曼。 而且这次秦姝的冰鞋几乎没有位移。 极佳的柔韧性和出色的身材比例，使得秦姝看起来一只宛如冰上起舞的小天鹅。 关榆：“……”她现在哭都哭不出来。 烛台贝尔曼和水滴贝尔曼最大的区别就是难度不一样。 烛台需要将浮腿和落冰腿拉成一条直线，对身体的柔韧度要求更高。 陆虹影大脑一片空白：这合理吗？ “掰腿！？”那个炫技小男单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边，看到这一幕语气充满不敢相信：“我水滴都拉不上去。” 陆虹影从震惊中回过神，非常无奈：“你们一个男单一个女单有什么好比的？生理差异搁这儿放着呢！你是把自己归到女性还是把秦姝当男孩子看了？” 陆虹影说的不错，男女身体生理差异会在极限运动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比如花滑中的跳跃，国家队男单那边已经有了四种四周跳储备选手。 但贝尔曼这种对腰胯部的考验极大的动作成年男性几乎做不出，即使练出来了，对身体损伤也很大。 陆虹影没想到秦姝的技术没打击到关榆，却打击到了男单组的选手，直接打击到降智。 炫技师兄挠挠头：“哦哦哦！我是说师妹厉害的意思。” 等到秦姝从从冰上下来，陆虹影连忙递给她一瓶牛奶：“你脚是不是没好？” “还行。”秦姝伸出自己打着绷带的脚：“不是没好，就是贴着这个跳起来不方便。” 陆虹影：“你的点冰跳很稳，我刚刚看你刃跳使不上力，3Lz做了十组摔了六次，还有一次空成一周。” “因为左脚向外撇的时候不太好使力，可能这回绷带买假了，没有弹性。”秦姝咕噜咕噜喝着牛奶回答：“下午我换个牌子的绷带再练。” 还能这样？ 但不管怎么样陆虹影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接着问下一个问题：“你刚刚的提刀贝尔曼为什么轴心不稳，烛台反而做得很好？” “我把腿提上去没问题，就是感觉握刀的情况下重心不好找，”秦姝捧着牛奶仔细分析自己的情况：“扳腿的话重心会向外倾斜一点，这种情况我能掌握得住立冰那条腿的发力。” 陆虹影听得哑口无言，这就是天赋吗？ 他可从没听说过谁做得成烛台贝尔曼，做不了水滴的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八月底，华国花滑论坛出了官方文件，文件内容包括本次比赛规则，报名时间，报名资格和举办地址。 这次的全国花样滑冰大奖赛定在H省H市举办。 H省素有“冰城”“东方莫斯科”“东方小巴黎”之称，作为老牌的冰雪文化名城，已经开办过多次国内国际冰雪项目比赛。 大奖赛于九月初开始报名，到那一天，陆虹影二话不说就把秦姝和关榆的资料填了上去，生怕报晚会出什么纰漏。 国内赛事不比国际，国际尤其是A级国际赛事给每个国家只有几个名额，国内赛要求就宽松很多了，像华国的全国大奖赛青年组只做了两个要求：一、年龄在比赛当年7月1日前满13岁；二、花样滑冰等级考试七级以上。 如果这次秦姝能取得名次，好处不止编制可以调到国家，说不定明年她有机会代表国家冲击世青赛。 至于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因为每年的青年组世界大奖赛（JGP）八月就开始报名，小姑娘没赶上。 那时她还在飞跃无限呢。 而且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的参赛运动员得是世界排名靠前或者上赛季成绩排名前二十四名的选手，秦姝这种没有赛事经历的新晋选手根本没资格参加，举办国家的内推名额都轮不到她。 这次国内大奖赛对秦姝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由于今年时间赶得急，报名周期从之前的十天压缩到五天。 9月7号，资格审核名单在官网公示后，陆虹影下载下来一看，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次赛事和往年有很大不同，名单比去年整整多了三页！ 而且多是俱乐部选手，什么xx俱乐部，xx冰雪训练中心，没有在赛事上露过脸的小将增加了一堆。 秦姝翻到男单那部分，在众多选手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姓名：琴修鹤。 参与比赛：男子单人滑。 报名单位：全明星滑冰俱乐部B市印象城店。 -- 第23页 秦姝疑惑，毕竟在她的记忆中，这位起点很高的华国男单之星几乎没在国内赛事里出现过，不知道这次为什么突然报名大奖赛。 再一想刀喆，秦姝肃然起敬。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命运之轮的转动。 ——出现这种局面确实跟刀喆教练论坛那一闹脱不了关系。 当时体育局领导让刀喆做出检讨后并没有搁置他提出的异议，八月中旬就开始召集人手加紧起草“俱乐部花样滑冰后备人才储备可行性文案”。 虽然现在文案还没拟定出来，但这种做法无疑向大家发出了一个信号，那就是国家终于开始普及花滑运动全民重视理念了！去俱乐部也有前途！未来几年这项事业一定突飞猛进！ 就这样，广大冰雪爱好者的积极性一下子被调动起来，很多本是业余的花滑选手这次都选择报名搏一搏。 陆虹影之前给过秦姝一份各个省队出色选手的资料，里面包括了秦姝可能遇见的所有对手。 现在这么一闹，赛事的不确定性大大增多，谁也不知道半道会不会杀出一个某某俱乐部某某协会的黑马。 俱乐部和协会报名的选手有很多都没参加过什么比赛，根本没办法评估水平。 万一里面就有技术特别高的，或者压着十九岁线升组的大佬呢？ 陆虹影为自己的两个学生捏着一把汗，这段时间每天七点就赶着秦姝关榆去冰场练习。 省队就一个冰场，有压力的不仅女单，男单、双人和冰舞今年的报名人数也多了一倍。 导致他们的冰场热闹得像周末的飞跃无限。 小姑娘训练刻苦，进步快得惊人，在每天“哎呀！”“哎呀！”的摔倒声中，勾手跳三周的完成率终于进步到了60%。 即便打着绷带用刃依然不深，但好歹能拿到赛场用了。 而且秦姝虽然看起来没关榆肉多，爆发差着关榆一点，但是耐力持久，通过跟编舞老师一合计，把目前掌握的几种三三和三二连跳都放进了节目后半程。 关榆不愧是被外部压力越挫越勇的类型，看秦姝进步飞快，每天晚上都会跟秦姝进行半小时的自由讨论，经常问的一个问题就是她受伤怎么调理的，为什么一点也没影响状态。 秦姝没法回答，这时候只能保持沉默：我有自带冰场你有吗，虽然还剩可怜的十几分钟，但那可是受伤养病的神兵利器！ 这段时间最有意思的其实是陆虹影的心理历程。 报名时他觉得如果秦姝发挥得好有进前三的可能，选手名单下来后，陆虹影压力骤然上升，那两天睡不好觉吃不下饭，但随着秦姝的技术蹭蹭蹭往上提高，他的心态马上步入平稳，甚至觉得小姑娘保三争一都没问题。 就在比赛前三天，陆虹影偷偷给刀喆打了个电话，语气一点也不低调：“给我看着吧！等咱们小将惊艳亮相！” 刀喆呵呵呵：“哦？你是觉得秦姝稳拿进国家队这个名额了？” 陆虹影：“必须的，到时候记得把我借调到总队里哈……先说好我可不是为那点儿工资，我是舍不得放过这么一个好苗子！” 刀喆爽快拍板：“行，只要秦姝能拿奖，把你人事关系跟她一起弄到国家队也不成问题。” - 9月10日，官网贴出了2014-2015赛季全国花样滑冰大奖赛比赛日程： 9月19日-20日：花样滑冰团体赛。 9月21日-22日：冰上舞蹈韵律舞和冰上舞蹈自由舞。 9月26日-27日：男子单人短节目和男子单人自由滑。 9月28日-29日：双人滑短节目和双人自由滑。 女子单人赛夹在中间： 【9月23日，星期六，16:00-22:20，H市体育馆，女子单人滑短节目（青年组） 9月25日，星期一，16:00-22:30，H市体育馆，女子单人滑自由滑（青年组金牌赛）】 国内花样滑冰大奖赛各项目比赛的前3名分别颁发金、银、铜牌和证书，获得其它名次的选手只颁发证书。 得知赛程后，秦姝开心地在冰上溜了一圈燕式巡场，然后跳了个非常漂亮的3A。 如果能拿到名次，这将是她开启新人生中的第一块奖牌。 陆虹影站在场地外看着这一幕，由于角度问题，他看到秦姝运动服前面的小马驹随着她的动作也一起往上一跳。 仿佛迫不及待要见证这段将要改写历史的传奇。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由于要抽签、熟悉场地和进行赛前练习，选手们通常需要提前两三天抵达比赛地点。 秦姝的姥姥是H市人，楚骊霞趁着这个机会把年假休了，看女儿比赛的同时顺便回老家看望母亲，日程安排得美滋滋。 秦振宏工作忙得连轴转，人走不开，非常懊恼即将错过亲闺女的第一场比赛。 陆虹影作为随队教练当然一同前往，陆耽本来也兴致满满以为可以公费旅游，却被表哥勒令好好看管飞越无限的场馆，因为自从场馆出了个秦姝后，生意跟着水涨船高。 可怜的职业经理人陆耽在微信上狠狠骂了三遍陆虹影是臭资本家。 出发的前一天，秦姝收到一个沉甸甸的顺丰快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只精致的智能手机。 虽然是国产品牌，但那保时捷联名logo，黑色小牛皮外壳，陶瓷的机身，每一处细节都让人觉得价值不菲。 -- 第24页 她不担心有人寄错，收货人一栏工工整整写着“秦姝”呢，能给她花钱的无非就那几个。 秦姝二话不说把电话卡放进去，不到五分钟接到了哥哥的电话。 秦开阳：“妹，快递提示我派件成功，怎么样，手机用起来顺手吧？” “还行，你怎么突然给我买手机？” “我发奖学金了！我琢磨着你的诺基亚早就该换，毕竟这个牌子都快淘汰了，而且你这次比赛正好赶上我忙项目，没法去现场，记得用新手机多拍几个清晰的视频给哥看啊！” 体育频道一般不会转播国内大奖赛，也就谁得了冠军提一嘴，所以秦振宏和秦开阳的惋惜心情可想而知。 家里一直没给秦姝换手机不是因为父母抠门，楚骊霞的本意是让女儿好好学习，用来接打电话确实一个普通手机就够了，查资料还有电脑。 现在秦姝出远门的机会明显增多，秦开阳说要给妹子买个手机的时候，楚骊霞没有任何异议，当场就把秦姝省队的地址给秦开阳发了过去。 秦姝：“可是哥，这个手机看起来很贵，你奖学金发了多少啊？” “八千。”秦开阳喜滋滋：“哥每次都拿一等。” 秦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这个手机多少钱？” 秦开阳：“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秦姝：亲哥。 不过她也不担心秦开阳会因此过上吃泡面喝凉水的生活。 她哥的导师学术水平在国内顶尖，带的项目多，忙不过来的时候还会把学生委派到项目地进行技术运作，平常的工资发得比其他导师高出一截。 秦姝回到宿舍把诺基亚放进一只小储物盒里。 看着这块小板砖，秦姝唏嘘不已，上辈子用到初中毕业才换，那时诺基亚都快绝迹了。 现在小板砖要提前退休，她还真有点舍不得，满满的年代感呢。 以后小孩儿估计都不知道手机还有带按键键盘的时期。 她用新手机悄悄开了个微博，拿了鹤狗子做头像，并且关注了她哥的账号。 秦开阳不愧是工科男，头像用的是自己实验室穿白大褂的照片，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颇有业界精英的感觉。 秦姝埋头在触屏键盘上一阵点击，发送出第一条微博：“大奖赛冲——！” - 从S市到H市航班要在乌兰浩特停留十几个小时，坐飞机得不偿失，省队的人选择了乘坐高铁过去。 S市的男单、女单，双人滑和冰舞光选手就有很多人了，加上各个带队教练和队医，浩浩荡荡一群人的位置全都订在了一起，差不多占了快半截车厢。 楚骊霞提前跟他们一起定了票，位置就在秦姝旁边，她是个自来熟性格，不一会儿跟小选手们都聊熟了。 来的时候她提着一大兜沙糖桔，上车不到半小时分发完毕。 车厢里有说有笑，五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美丽的冰雪之城。 9月份的H市天气开始转凉，但白天的温度没有很低，秦姝下车后套上一件薄外套，和队员们一起直奔宾馆放行李。 楚骊霞没有提前订宾馆，选择去秦姝的外婆家住。 下午是赛前抽签环节，体育馆乌泱泱挤了一群人，不少记者和冰迷也提前来了。 放置好行李后的陆虹影带着秦姝和关榆来到馆场。 陆虹影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小姑娘：“那个扎两个羊角辫的就是杨宜童，她是你们俩这次最大的竞争对手，她旁边站着的娃娃脸是H省队的朱一月，去年比赛里朱一月在后面死死咬着杨宜童，俩人总成绩只差了1分多。” “知道嘛，你给我的资料上都有。” 秦姝不仅知道这，还知道杨宜童在下届冬奥会差点把她师姐的名额抢走。 关榆扫了一圈场馆：“仵童童怎么没来参加成人组？” 陆虹影：“哦，她去做少年锦标赛暨U系列的宣传大使了，今年成年组少了个劲敌啊，不过她在去年自由滑的后半程上了两个高级三三连跳，我记得总分数超二百，今年应该没人能打破这个记录。” 秦姝：“毕竟是现一姐，而且我看了视频，她的表演分每次都特别高，宝前辈那一系的选手风格很突出。” 陆虹影：“再加上都是老选手，新面孔想在表演分上压她一头还真不容易。” 关榆惦着脚往人群里看：“教练你快看，宝姐来了，她看起来还是好年轻啊。” 杨宜童的带队教练自然是宝曼吟，年轻一辈喜欢称呼她为宝姐姐、宝子姐，显得既亲切又不唐突。 这位华国前一姐虽然已经年逾四十，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依然风华绝代，当之无愧“冰上女神”这个称号。 她麾下的小将也一水地跟着走气质路线，杨宜童和几个师妹在一群跳脱的孩子当中站得笔直，不苟言笑，显得非常高冷。 反观朱一月，跟杨宜童聊了几句后蹦到人少的地方砰砰砰来了几个陆地跳，引来大家伙的赞叹。 其实要说高冷，秦姝才是真正的高级脸冷美人。 只不过她个子矮，脸蛋还没长开，不论将来五官再怎么明艳，现在脸上也还是带点婴儿肥。 她觉得前期还是走可爱路线比较好。 这些在国内已经闯出名头的种子选手之间都很熟悉了，但她们都没见过秦姝，朱一月还以为秦姝是来观看比赛的小冰迷，她蹦到关榆面前扮个鬼脸把关榆拉走了，两个人一起在场馆里比赛陆地跳。 -- 第25页 没有理秦姝。 场内还有一个秦姝比较熟悉的小女单——邬雨梅。 邬雨梅是个南方小姑娘，留着一头短发，乌黑的大眼睛娇小的身材，洋娃娃一样精致又可爱，乖乖站在教练身边东张西望，对一切都很好奇的样子。 国内的大奖赛放到九月开始让她很不满意，她向往H市的冰雕展很久了，特别想踩一踩可以埋住脚踝的厚雪。 尽管如此，第一次来H市的小姑娘也是看什么都新鲜，趁着教练跟别人讲话的功夫，跑到冰面上张开手臂用力跺了几下脚。 朱一月跑到她面前忽悠：“我们北方的冰跟你们南方不一样。” 邬雨梅黑溜溜的大眼睛一转：“真的吗？” 朱一月：“是啊是啊，你尝一口香不香，有没有牛奶味儿。” 没想到邬雨梅真的蹲在地上挖了一指甲盖的冰放进嘴里。 朱一月噗地一声笑岔气了，捧着肚子：“哎呀！我跟你说内蒙那几个是骑马来的你是不是都信！？” 邬雨梅这才反应过来朱一月是在骗她，哼了一声跑到自家教练身边去告状。 秦姝本着自己芯子里是个已经二十五岁高龄的灵魂，没有主动加入她们。 终于到了女单上去抽签，秦姝想到自己上辈子的小黑手，脸色不是太好：“陆教练，要不你替我去抽吧。” 她已经做了一辈子的小黑手，回回抽到小组第一。 比赛中如果排在前面出场，一是容易被裁判压分，二是后面的选手可以依照前面选手的技术动作做临时更改。 18年冬奥秦姝双人滑得银牌那次，她在自由滑上了抛跳四周，落冰时因为周数不足被做了降组处理。 后面那一对本来也准备上四周跳的米国双人滑选手临时改变配置，抛跳改用了抛三，在其他技术动作和秦姝他们相差不大的情况下，直接用Goe和表演分压了秦姝一头。 那一届的奥运冠军就是艾伯特和莉莲夫妇。 仅超秦姝他们的组合0.31分。 体育竞技是残酷的，如果没有碾压全局的技术，运气是一项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但是体育竞技也是热血的，所以有着重新选择的机会，秦姝依然站在了赛场上。 “好嘞！”陆虹影那边爽快答应。 两分钟后，他挠挠头，从台上下来时笑得一脸尴尬：“13号。” 短节目六位选手一组，13号就是第三组第一位。 秦姝鼓鼓腮帮子：“教练，你的手气真臭。” 关榆不在乎这些，她觉得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教练，我的你也帮忙抽了吧。” 陆虹影又上去一次，这次是29号。 29号是第五组第五位出场。 秦姝叹口气，对刚才的那句话非常愧疚。 不是教练手臭，而是自己实打实非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9月23日，H市体育场馆。 场馆教练席和主席台设在北面，省电视台的摄像机高高架在南西两侧。 四周的观众席几乎爆满。 这种现象从前几天的团体赛开始一直延续到女单。 “三亿人上冰”的号召践行得怎么样不知道，但是三亿人喜欢看冰的势头已经撅起。 之前从来没有哪一场大奖赛的上座率达到一般以上，而这一回，所有档位的票在第一天就被一抢而空。 H市的这次花滑大奖赛门票价格定位总共有80元-480元五档，赛前合乐包含在套票内。 为了多看几小时的冰迷上午九点就陆陆续续来了。 楚骊霞跟外婆斥资960块，买了两张视野最好的座位。 两个人就坐在教练席的后排，一伸脑袋就能跟陆虹影说上话。 老太太精神很好，看着冰场里的孙女笑眯眯地从环保袋里拿出一卷横幅，跟楚骊霞一左一右拿着展开放在身前。 横幅红底黄字打印着几个大字：“自古汉武无人敌，今有秦姝万人迷！” 秦姝正好一个单足蛇线划到教练席这边，隔着几个座位看到这一幕脚底差点打滑。 “？” 妈妈，姥姥，横幅做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做了。 她连忙甩着胳膊交叉摇滚步一溜烟滑远。 这条横幅引来了不少观众的注意： ——嚯，这是哪家选手的口号，还挺别致。 秦姝，没听说过。 新人很难出成绩，这次比赛神仙打架，希望别打击到人家。 他们很快收回视线，再一看冰场：哇，那个甩胳膊的小姑娘好漂亮好可爱，刚刚的乔克塔步转得好流畅。 殊不知这个小姑娘就是他们口中的新人。 秦姝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考斯滕，底下秀着一圈荷叶边的透明裙摆，裙摆上的点点亮片和碎钻仿佛夜空中的星。 她化了个淡色的微醺妆，眼底下有两块浅浅的橘色腮红。 本来这种宿醉妆是衬托女性妩媚的，但秦姝一张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将之衬托得说不出的可爱。 秦姝的头发被与考斯滕同色的羽毛发带高高挽起，整个人仿佛跳跃在雪中的黑猫精灵。 之前赛事中最精致的选手是洋娃娃邬雨梅，她是温和娴静的漂亮。 而秦姝是如同小公主般的优雅，并且这种优雅的气质与可爱毫不冲突。 -- 第26页 冰迷纷纷打开手机录制自己喜欢的选手，等秦姝跳了几个三周后，不少人的摄像头已经不自觉地从其他选手身上移开，然后对准这个面孔陌生的小姑娘。 关榆又被朱一月带飞了。 俩人占据了半面冰场做起了步法pk。 朱一月单腿浮起用燕式步环绕着关榆绕了一圈。 关榆有的是力气，腰部往下一沉展示了蟹步滑行，朱一月见状张开手臂半蹲下身体，用一个英姿飒爽的弓箭步直奔而来，差点将关榆撞倒。 朱一月：“你状态不错啊。” 关榆：“我们俩一组，你给我小心点！” 两个少女像宿敌一样，进入了赛前放狠话环节。 赛前合乐能让人看到选手不一样的一面，观众们看得兴致勃勃，甚至有想从座位上爬下来求合影的，被保安拦下了。 观众席靠后方的位置坐着两位学生模样的女生。 其中一个抱着一台专业摄像机。 她来自Q大摄影系的，亦是众多冰迷中的一个，叫江白帆。 本次场馆规定可以进行适当拍摄和录像，只要不开闪光灯影响到选手状态就行，但江白帆依然没敢支三脚架，扛着十几斤的摄影机，不一会儿肩膀就酸得要命。 江白帆放下机器喘口气，问旁边坐着的同学：“你还坚持杨宜童这次能夺冠吗？” 被问的同学想了一会儿回答：“不好说，朱一月上次不就跟她差着一分吗？而且我总觉得关榆心态调整得不错，估计这次的冠军竞争激烈，你觉得呢？” “我啊，我……诶我觉得这小姑娘不错！” 说着把镜头怼了过去一阵快速变焦，眼睛凑近显示屏：“好可爱，刚才那个3Lo看到了吗？又远又飘，腾空都有四十多厘米了。” 同学一看，不认识，但是挺漂亮。 花滑虽然是最看外表的一个运动，但竞技毕竟是竞技，有了高超的技术颜值才是加分项，技术上不去就是一花瓶。 “你开玩笑吧。” “没有，你看她每一个跳跃都很流畅，被别的选手挤得场地不够，没有助滑都能跳出漂亮的3Lo，还那么高，全是靠着腰部和大腿的力量干□□的，我觉得她肯定有潜力，即使这次拿不了奖，以后也会崛起。” 江白帆喜欢自由，喜欢旅行，喜欢摄制各种各样的冰雪运动。 虽然还没毕业，但已经是拥有十几万粉丝的摄影师了。 “她个子真小，看起来顶多十岁，应该去少年组吧，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叫什么。” “喏，看那边的横幅，应该是应援她的。” “你怎么知道？” “是她家人吧，刚刚还在打招呼呢，哈哈哈这种应援横幅好有趣，不愧是妈妈能想出的口号，不过说真的，我太羡慕这种家庭氛围了。” 江白帆父母是做生意的，一家人聚少离多。 同学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自古汉武无人敌，今有泰铢万人迷。” “？” 江白帆不可置信扭过头：“你说什么？什么泰铢？” 朋友揉了揉眼睛：“我眼神不好，那俩字是什么？” “谁家父母这么爱钱能给孩子取这个名啊，还是外国币种！”江白帆无语看着那条横幅：“她叫秦姝，秦皇汉武的秦，姝丽的姝。 - 现场的解说室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华国前一姐宝曼吟。 这次她来H市不光作为随队教练，还被特邀做大奖赛的解说员。 解说室比冰场高出几米，整个场馆的情形一览无余。 旁边坐着的另一位解说叫赵椽，祖籍是津门市的，老冰迷一个，一颗相声心不灭，天生一张利索的嘴皮。 被冰迷们戏称“串串。” 串串虽然没上过冰，但凭着十几年的看比赛经验，眼光还是有的。 国内大奖解说要求不严肃，他们俩人更像是在做娱乐直播一样，很随心地交谈。 赵椽轻咳一声：“虽然部分冰迷已经对赛事了若指掌，但今天在座的有不少新面孔，我还是先简单介绍一下规则吧。女子单人滑分为短节目环节和自由滑环节，今天举行的是女子青年组短节目比赛。短节目的比赛顺序由抽签决定，得分前二十四名的晋级自由滑，在后天举行。最终短节目和自由滑的总分决定此次比赛的成绩。短节目包括七个技术动作，具体有：一个阿克塞尔跳，一个组合跳跃，一个单跳，三个旋转和一套步法……宝老师，您补充两句？” 宝曼吟：“赵老师说得对。” 赛前合乐环节结束，第一组终于上场。 头两个上场的是J省冰雪中心的小将，远没有达到宝曼吟的预期，她皱了皱眉：“今年虽然参赛的人很多，但是整体素质还是没上去，国外选手赛场上都有3A连跳了，而我们国内选手2T打底的还比比皆是，不仅如此，在表演方面也是盆地。” 华国十年前开展过一次“留洋计划”，当时送出去的一批小选手在国外集训后确实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表现，但那也是昙花一现，女单在A级赛事中仍然没有冲进过前十。 反观樱花国、大鹅国，近年人才辈出。 随便抓出来一个冰迷都知道华国女单花滑与大鹅差了一条太平洋。 “宝姐也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现在大家重视了，这不就是挺好的现象？” -- 第27页 赵椽何尝不知道国内女单的形势，但在这种公开场合宝曼吟唱白脸，他就必须得唱红脸。 “嗯嗯，好现象。”宝曼吟心不在焉符合：“我记得去年世界大奖赛上，米国女单索菲亚的延迟跳跃令人叹为观止，那个3A的GOE被加到满分，今年青年组第一名大概率也是她的，男单那边，弗雷迪的后内结环四周跳浮腿搭冰，isu却没有减分，樱花的小男单四周跳用刃模糊，isu也没有扣分……这种情况不止一例，说明什么？” “什么？” “说明isu在鼓励选手打造更高的技术。我觉得我们首先要做的也得是鼓励选手，敢于把自己的成绩拿出手，不过那种靠着国籍优势在裁判眼皮子底下偷周的行为我们不提倡。” 赵椽狠狠捏了一把汗，宝姐也太敢说了。 虽然没有在央视转播，但是现场肯定有几个外媒啊。 赵椽咳两声，播音腔岔开话题：“啊对对对，每当这时呢，我们冰迷们就分外想念宝子姐，我们想念她在小天鹅音乐下的翩翩起舞，想念她在梁祝音乐中的无限魅力，想念她将技术与艺术完美融合的魄力，想念她以一己之力将华国花滑推向无人企及高度的力量！” 串串口才是真好。 措辞也是让人真想揍他。 宝曼吟一张脸上写满不快：“你这几个排比说得我好像已经去世了。” 串串：“不不不！我在表达大家喜欢你的强烈感情。” 宝曼吟终于体会到了串哥的啰嗦和语言攻击，冷着一张脸不再讲话。 这组里其实只有一个人她比较关注，那就是南方小姑娘邬雨梅。 邬雨梅在赛前合乐里跳了勾手三周和几个三二连跳的组合，不论起跳动作还是进入步法看起来都比去年有所进步。 选手陆续去往等分区，邬雨梅排在最后一位。 赵椽：“接下来上场的是邬雨梅，她的短节目选曲是四只小天鹅，来自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我觉得这么热的曲子肯定会撞。” “恩，和杨宜童撞了。” “嘎？”赵椽干笑：“哈，哈哈哈，这种充满紧张的期待感是怎么回事，如果记得不错杨宜童下组就上场了。” “先看比赛吧。” “好嘞。” 邬雨梅入场后进行短暂的30秒赛前准备。 洁白的冰面，洁白的纱裙衬托着那张白皙的脸颊。 轻松活泼的音乐响起，人们仿佛看到小天鹅整齐一致地轻轻跳跃，前脚尖碰着后脚跟行进。 冰场上也有一只翩翩起舞的天鹅。 邬雨梅压着步法逆时针滑到冰场的角落，用左足刀刃向内轻轻一压向后跃起，完成了一个漂亮的3S。 两秒钟后，屏幕上亮起了分数： 【3 Salchow（后内结环三周跳） BV（基础分）：4.2 GOE（执行分）：1.86 CURRENT（当前选手实时技术分）：6.06 LEADER（目前领先选手技术分）：31.42】 九个裁判，两个一分，七个两分，很不错的执行分数。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邬雨梅的跳跃其实有点弱，某种程度是靠着转速把难度提上来的，这孩子发育得晚，如果后期身高、体重骤然变化，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宝曼吟眉头微微蹙起，流露出些许担忧。 这种强行提升难度的方法其实是在压榨选手的。 大鹅、樱花国有几个派系，奉行的就是“先抓难度，后抗发育关”的宗旨，教练会对尚未发育的女单进行疯狂的高强度训练。 发育关来得凶猛的直接沉湖，发育关来得柔和的也不好调整，选手们要么把技术丢了，要么高难度动作导致身体频繁受伤。 无论哪种情况，等待的都是被年轻新种子卷下去的命运。 花滑女单选手花期短主要就是这种训练方式带来得原因。 宝曼吟很不喜欢这种模式，总觉得像在工厂加工零件似的。 这位前一姐看着邬雨梅叹口气：“没有人能永远15岁，但永远有人15岁。” 串哥不知道宝曼吟这一会儿的功夫脑子就想了这么多，茫然地点点头：“嗯嗯，15岁真是一个赏心悦目的年纪。” 宝曼吟：“……” 冰场上，在干净利落的音乐节奏中，小天鹅于湖畔嬉戏的情景浮现在观众眼前，邬雨梅轻步滑行，头颅高高地昂起，维妙维肖地表现出了小天鹅的形象。 旋律变得田园诗意起来，她的左前外刃滑行，右脚顺着旋转方向向后一甩，高高举起一条腿旋转。 几圈之后浮腿向后一压，双手穿过身体提起刀刃。 “是跳接燕式的旋转，然后又接了贝尔曼。” 串串哥赞叹道：“这个小姑娘柔韧性真好，刚刚的旋转是难度进入动作，还能把这个贝尔曼做得那么标准。” 宝曼吟：“你看她冰鞋有位移，邬雨梅应该还是有些吃力的，不过她的总分在青年组应该不错了。” 串哥嘿嘿一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青年组的大奖赛记录还是杨宜童保持的，183.12对吗？成年组是仵童童，203.16，真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分数。” 把宝曼吟请来做解说后赵椽做了不少功课，数据都能记得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一找到机会他就又开始大肆夸赞：“啧啧，两个都是您教出来的学生，真厉害啊！” -- 第28页 宝曼吟：“……” 头疼。 她性格很佛系，不是个喜欢炫耀成绩的人，这么多年过去，国内网友吐槽她与外国佬结婚的各种难听话她也从来没有在乎过。 能在这个行业坚持那么久，凭的全是一腔热爱。 宝曼吟当时没选择加入国家队当教练而选择组建俱乐部就是因为自由度大，有利于发掘好苗子。 她不想真正的天才被埋没。 仵童童和杨宜童能开启花滑事业她当时做了不少家长的功课。 有人主动夸她也会欣然接受，但这些语言从串哥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四小天鹅的舞曲伴随着活泼跳跃的八分音符伴奏，画上了休止符。 冰迷们从来不会吝惜自己的赞叹，整个冰场回荡着热烈的掌声。 邬雨梅发挥得很好，技术分总分为34.54，一跃成为小组第一。 她的教练赶紧过来给她披上外套，拉着小姑娘去了等分区域。 邬雨梅临走的时候抱着冰迷扔过来的大熊朝大家挥手，笑得很甜。 第二组选手比赛过后，邬雨梅的分数依然在LEADER那一行高高挂着。 第三组第一位。 串串哥看着名单：“接下来上场的选手是来自L省体育队的秦姝，短节目选曲是《魅力猫》（The glamour Cat），《猫》是由作曲家安德鲁·洛伊·韦伯根据诗集《老负鼠的猫经》所改写的一部音乐剧，面对的群体是儿童少年，所以这个系列的曲子适合青年选手表演，在歌剧魅影出来之前，它是最受欢迎的一部舞台剧，但是这么火爆的曲目在花滑中撞车却很少。” 宝曼吟：“刚刚赛前合乐的时候我看小姑娘气质不错，应该学了不短时间的舞蹈，表演分方面相当占优势。” 赵椽：“不一定，杨宜童排在这一组的第四位，秦姝这又是新人，又是第一位出场，又和前辈一组，形势很不好呐。” “呃，秦姝的教练是陆虹影，陆虹影的眼光一向不错。”这位新人触及到了串哥的盲区，他干巴巴念过准备好的稿子之后没词儿了：“陆虹影的听力也很好……嗨陆教练。” 赵椽向教练席招了招手。 然后他看到陆虹影朝他翻了个白眼。 宝曼吟好像知道他没话说了一样，诚恳补充道：“秦姝就是那位让刀喆发博客的小将。” ？ 赵椽一下子瞪大眼睛。 紧接着鼻子上汗就出来了，连忙低声：“宝姐，这是现场解说！” 言外之意：咱能不能不提刀喆。 宝曼吟：“我觉得刀教练做得很不错，看，现在大家积极性调动起来了，先不说对以后花滑事业发现帮助有多大吧，至少H市里多了一笔收入是不是？” 赵椽本来以为刀喆就够刚了，没想到眼前这位更直接，更刚。 他干笑一声，生无可恋干脆闭麦。 观众席上，楚骊霞悄悄打开一个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发起了群视频通话。 网线那头的秦开阳和秦振宏紧张地盯着屏幕。 江白帆把摄像机架在肩头，聚精会神盯着冰场丝毫不觉得累。 坐在教练席上的陆虹影也下意识捏紧拳头。 …… 快节奏的音乐很快充斥整个冰场。 猫族中最漂亮的魅力猫登场。 洁白的冰面，秦姝的黑色考斯滕宛如精致的小礼服一般，她的双臂张开一前一后，膝盖微微屈起，左脚用力蹬冰来到冰场正中。 赛前合乐的时候很多人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姑娘，现在都在窃窃私语赞叹着“真可爱。” 魅力猫长期离家后来到洁里珂的舞会，所有的猫儿们汇集一堂，他们踩着欢快的节奏炫耀自己引以为傲的特色——他们能在空中舞蹈，能在轮胎上弹跳。 秦姝身形轻盈，步法飘逸，随着这段音乐节奏的加快滑行到冰场的左侧，双腿交叉右脚刀刃向外用力一压，身体向后一跃，完成三周空中旋转后咣地一声。 右脚后外刃压着冰滑出。 “漂亮！” 赵椽震惊：“刚，刚刚那是延迟转体吗，好像不太明显，宝子姐，你点评一下……呃，我果然没猜错，裁判确实压分很严重，甚至可以说惨烈，明明应该和邬雨梅的GOE一样高。” 现场屏幕上： 【3 Loopjump（后外结环三周跳） BV（基础分）：5.1 GOE（执行分）：0.42 CURRENT（当前选手实时技术分）：5.52 LEADER（目前领先选手技术分）：34.54】 宝曼吟没答话，紧紧盯着冰场。 子夜的舞会使猫疯狂，飞扬跳跃的猫咪们踩出急促而华丽的鼓点，在这些鼓点中秦姝滑行至场中，单腿起跳接了一个燕式旋转，浮腿伸得笔直。 【Fcsp4（跳接燕式旋转） BV（基础分）：3.2 GOE（执行分）：0.64 CURRENT（当前选手实时技术分）：9.36 LEADER（目前领先选手技术分）：34.54】 这个旋转比邬雨梅的合乐感更强，至少宝曼吟是这么觉得。 秦姝这回的GOE高了一点，但是依然和邬雨梅差着距离。 裁判估计还在观察，他们不知道小姑娘的水平到底怎么样，在执行分的给分上有些犹豫。 但是毫无疑问，秦姝的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卡在了音乐的节奏上，那些技术动作更是将曲目推向高潮。 -- 第29页 宝曼吟面色逐渐凝重，缓缓开口：“秦姝的表现力很厉害。” 赵椽纳闷：“我刚刚问的不是延迟转体吗？” 宝曼吟：“呃，延迟不太明显，不知道是有意那样做还是巧合。” 旋转之后秦姝接了一套步法。 今夜是一年一度洁里珂猫的联欢晚会，魅力猫却为她自己年轻时的放荡不羁让她付出了代价，尝尽了外面世界的冷酷和辛酸。 她现在年华已逝。 化着微醺妆的小姑娘配合着乐曲的进程，从刚才欢呼雀跃的神态变得怅然若失。 足下冰刀灵巧变刃，步法的最后秦姝展开双臂腰部一拧。 “啊，这个动作很像古典舞。”赵椽说。 宝曼吟也有些不确定：“踹燕吗？但看起来又不完全是，可能变换动作了。” 这一套步法包含九个高难度转体和步伐，被裁判定为三级。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椽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目前为止的短节目要求的三个跳跃秦姝只做了一个。 他不由得紧张起来：“宝老师，快到1分20秒了，秦姝一直没有出下一个技术动作。”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由于青年组的运动员技术还都比较稚嫩，没底气的选手不会轻易把连跳都压在后面。 所以有些不敢相信。 魅力猫向家人与朋友讲述了自己的“记忆”，沉痛诉说了自己这些年满怀着懊悔的思想，平息了所有猫对她的敌意。 一分四十秒后。 秦姝用后外刃助滑了一段距离，然后转身左前外刃猛地蹬冰，向前跳起。 “漂亮的阿尔赛尔两周！”赵椽高呼。 下一刻，他就看到秦姝滑到冰场右边，内刃起跳旋转，落冰后紧接着又以右足后刃往外一压，左足的刀齿同时点冰。 是3S+3T！ 赵椽迅速心算了一下，在屏幕出现分值之前说：“光这一套连跳的基础分加起来就有9.13。” “That was Grizabella the glamour cat——”最耀眼的猫满怀着对家的渴望，被族人救赎。 秦姝以两个定级四级的旋转拉下了短节目的帷幕。 屏幕上，她的技术分定格在34.92。 全场掌声雷动。 有的观众甚至站起来鼓掌。 是送给这位刚崭露头角的小姑娘，也是给所热爱的运动。 场地里下了一阵小熊雨。 这是花样滑冰有别于其他运动的特色观赛礼仪。 秦姝跑到冰场周围捡起来毛绒玩具向大家挥手。 串串哥愣了，很久之后才抑制着内心的激动：“第一！虽然只比邬雨梅多了0.38分，但是这个成绩对于一个新选手来说足以值得庆贺了，而且秦姝的年纪还不大，我有预感本次大奖赛就是这颗星子冉冉升起的开始！” 宝曼吟笑了一下，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忘了这是在压分的情况下。” “？” “相比邬雨梅，她每个技术动作的执行分少了一分左右，如果加上这些分数呢？” 赵椽呆滞片刻，不确定：“四、四十？” 宝曼吟心情不错：“自由滑的时候裁判应该会公道一点，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出色的选手总能牵动冰迷们最敏感的那条神经。 他们乐于见证一颗新星的崛起，尤其在目前国内女单储备凋零，急需有人来撑起这项事业的形势下。 虽然大奖赛只是选手冰上事业的小小一步，但是强烈的期待感已经充斥了每一个冰迷的内心，恨不得将时间快进到周一的自由滑现场。 冰迷们一个个的不舍得移开视线，目送着陆虹影和秦姝进了等分区。 这俩人真是一点也不紧张。 秦姝坐在沙发上抱着一瓶牛奶，鼓着腮帮子咕噜咕噜喝，陆虹影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等分区也是一直有摄像头的，现场分出了一个小屏幕专门记播放等待分数时选手的情况。 秦姝个子本来就矮，往沙发上一跳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不少观众瞅见屏幕上喝牛奶的可爱小姑娘心都醉了，拼命扒拉着前坐的后背想把自己塞进大屏幕亲手挼一挼团子。 有几个应该是第一次来看比赛的观众，发现陆虹影和秦姝胸前都挂了个写着“kiss and cry”的塑料名牌，扭着头到处问这是什么意思，得到答案后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说起来等分区名字的来源还有一段趣闻。 当时在赫尔辛基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有个电视台工作人员不清楚等分区域的名称，就去询问花滑教练埃尔科，结果埃尔科却即兴发挥乐呵呵答了一句：“这是亲吻和哭泣的角落。” 从那以后，这个见证了选手们高兴与悲痛的区域就逐渐被称为“Kiss＆Cry area。” 秦姝离场后，坐在观众席上的楚骊霞和外婆把横幅卷巴卷巴塞进环保袋里。 屏幕那头的秦开阳兴奋说：“妈我录屏了！嘿嘿，等会儿就发朋友圈告诉大家这是我妹！” 楚骊霞早就习惯了秦开阳这个极度妹控：“记得加个好看滤镜，等你妹去B市了好好照顾她啊！” 话没说完她就看见秦振宏摆摆手匆忙挂断了视频。 秦振宏还没下班，刚才是借口尿遁跑出来蹲在洗手间看完的这段两分多钟的表演，现在他得回去继续带实习生。 -- 第30页 坐在后排的摄影师江白帆打开笔记本敲击了几下，在微博上面发了一段秦姝的视频。 她喜欢冰雪运动，摄制的现场视频很少有做后期的，给大家呈现的是一个真实有代入感比赛场景，所以她的粉丝有一大半是这个圈子。 很多没办法到现场观看的冰迷在微博买了房子，眼巴巴正等着呢。 不一会儿该条微博下面已经有了数百评论留言，转发区也吵得火热： //@柴小柴：这是什么世纪新星？可爱死了！ @ojbk：那个3Lo是延迟转体吧？那裁判给的执行分也太低了！这位选手的整体表演很有艺术性，合乐性强，而且每一个步伐都踩在音乐的节奏上，我觉得杨宜童来了都不行。 @snowice：右边有事吗？？？一桶不行你行？！你行你上啊！ @提拉米苏_1：大，大佬们，我是萌新，请问kiss and cry 什么意思？ @我是一只小花盆：字面意思，具体的建议去百度……哇博主又po了等分区的视频，等分的运动员们都好可爱啊，有没有眼神好的帮我看看秦姝喝的什么牌子牛奶，我也要喝！ @眼神不好：不瞒你们说，我刚才还把她的名字看成“泰铢”。 @龙城第一鸡掰：？这发言跟你的id真匹配。 @李小毛的蘑：在等分区的喜悦、亲吻，眼泪与遗憾，都是竞技精神，奥林匹克精神的一部分，这就是kiss and cry的解释，以及，泰铢，请问你是掉钱眼里了吗？ …… @木瞥瞥：泰铢哈哈哈哈好的我决定以后称呼秦姝为小钱钱！money money！ @我不吃鱼：那必须是甜钱！honey money！ …… 为了表达对选手的喜爱，冰迷们会给选手起各种各样的爱称，比如米国的索菲亚因为delayed axel，本人气场又足，被华国冰迷称“A姐”。 日本的选手中北真由美因为名字是yumi，而且身段柔软五官秀丽，被粉丝称为“软玉”。 再比如刚才的“一桶。” 秦姝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网友搞出了个“甜钱”外号。 不一会儿等分区的屏幕上出现了秦姝的分数，她表演分（P分）是33分，和邬雨梅一样。 女子单人滑短节目表演分的系数是0.8，算下来满分应该是40。 33在头一次参加比赛的选手中算是不错的，说明裁判已经开始正视秦姝。 秦姝就这样以0.38分的小优势成为短节目总分第一。 在她等分的时候又进来两位刚表演完的选手，小姑娘们藏不住表情，其中一个脸上写满了苦逼，另一个直接扑进教练怀里啜泣抹眼泪。 三组有个杨宜童她们是知道的，她们也没想着去竞争过这位青年一姐。 谁知道第一位出场的新人竟然就是匹黑马。 太搞心态了。 - 比赛还在继续。 赵椽：“接下来上场的选手是来自B市极地花滑俱乐部杨宜童，她的短节目选曲是天鹅湖的天鹅之舞，这是一段别开生面的抒情场景，与邬雨梅可爱灵动的选曲有着很大的差别。” 赵椽时不时就犯个病，脑袋凑过来低声问了一句：“我以为会撞得彻底呢，怎么没选四只小天鹅的啊？那多有意思哇！” 宝曼吟狠狠瞪他一眼。 宝系一脉的都擅长将艺术与技术极致结合，充分凸显自己在表演上的天赋。 杨宜童也不例外。 观众们都对她报有很高的期望值，希望她能打破之前的记录。 但是没人知道杨宜童现在很紧张。 在这短暂又漫长的赛前30秒准备时间中，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越跳越快，想要蹦出来一样。 手心也都是汗水。 她看了一眼解说室，知道宝曼吟正在看着她。 可是她安静不下来。 刚才秦姝的表演在观众的眼中是“很棒”“不错”“太漂亮了”这种赞赏性的评价，但是在她这种专业人士、尤其专研表演的人眼中就太震撼了。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不到那么极致的合乐，那么投入的演绎。 ——刚才秦姝给她的感觉，就如同看到了长野冰面上起舞的宝教练。 天鹅之舞开头是段竖琴的华彩，紧接着便有小提琴响了起来，这首曲子的背景是王子与女主角的双人舞，所以杨宜童应该表演得纯洁、柔美、纤弱。 第一个技术动作2A，落冰时杨宜童的身体晃了晃，最终稳住了，GOE加了0.33分。 赵椽再迟钝也看出了这位小将心境有问题，凝重道：“她状态不好。” 宝曼吟：“恩，不好。” 赵椽：“这个次位应该没有压力啊，而且她技术摆在那儿，本来就不应该有压力，她这几天是身体不好吗？” 宝曼吟看了一眼陆虹影，正好瞥见他后面的秦姝。 秦姝这会儿扛着个熊崽崽已经跟家人团聚坐一起去了。 “应该是前面选手给的压力吧，她一路顺风顺水没遇见过什么挫折，觉得自己是天赋型选手，突然遇见个更有天赋的，心情可想而知。”宝曼吟批评得一点也不留情面。 赵椽只能点头附和：“嗯嗯嗯我懂我懂，我也有心态炸裂的时候。” 这是人家学生，人家能批评，他真不好发表什么言论。 陆虹影一直关注着赛事，顺道听了一耳朵解说。 -- 第31页 他看了看杨宜童又看了看没上场的关榆感叹一句——这两个选手真是两个极端啊，关榆是抗不住身体发育关的内耗，但因为秦姝的到来迅速爬了起来，杨宜童是对发育关视若无物却因秦姝栽了个跟头。 不过造成这种性格也是因为宝曼吟一直把崽崽们护得太好，她对杨宜童和仵童童从训练到生活上的事情，可以说是体贴关怀无微不至。 小提琴变成了快速走句的木管乐器，加入了大提琴的合奏，逐渐展开了天鹅之舞的主题与旋律。 杨宜童纵身起跳，思绪忽然恍惚了一下，刀刃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冰面上，溅起一片洁白的冰花。 然后她心脏骤停了一瞬。 她没有摔倒，但是…… “啊！应该要准备后内点冰三周跳吧……空成一周了。”赵椽惋惜叫道：“走神得很厉害啊。” 宝曼吟叹口气：“回去得找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开导开导。” 片刻后赵椽又说：“接下来的旋转和步法还行，但是跳跃分值占大头，肯定追不回来了，唉。” …… 最后杨宜童的技术分拿了二十多。 这个分数放在往年连中等都排不上，而且表演分一般随技术分走，她的表演分也不会高。 现场不少观众发出惋惜的感叹，赛场上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太重要了。 这就是体育竞技吸引人的地方，每一次比赛都无法预测，有精彩纷呈，也有一波三折，这些不确定因素总能吊起观众即时的、起伏的情绪。 杨宜童看了一眼解说室，垂头丧气往等分区挪。 来到冰场边缘的时候忽然有冰迷噔噔噔从后排跑过来，把一只一米多高的加油鸭扔给了她： “自由滑加油！” 她愣了一下，然后滑过去捡起玩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这也是体育竞技吸引人的地方。 无论何种艰难的时刻，都有观众相信选手一定能化解挫折、打破桎梏，他们愿意永远拿出自己永不熄灭的热爱与支持，为之喝彩。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子们指证～星黛露改成加油鸭了，不过以后可能会出现其他和现实时间卡不上的小细节，我会在作话里说一下( ? 」∠)＿ 第19章 屏幕上LEADER那一栏的分数一直挂到了第五组选手上场都没变。 当前的领先者秦姝正坐在楚骊霞和外婆位置中间的空隙里，伸着脑袋跟陆虹影聊天。 “快到关师姐了，她没问题吧。” 陆虹影侧过脸回答：“恩恩，这几天情绪还不错，她能迅速调整过来还得感谢你。” 秦姝把脸蛋塞进毛绒绒的大熊里：“她发育关没完全过去，万一到时候个子再窜出去一截，会不会又把自己塞进套子里？” 陆虹影嗨了一声摆摆手：“不会，她爸她妈都不到一米六五。” “……”秦姝看了看一米七的楚骊霞，想了想一米八的老父亲，顿觉压力山大。 场内的关榆做着提前热身。 她的身条并不柔和，甚至因为骨架的关系显得有些强壮，所以她一贯走热烈强势的路线。 这次的短节目关榆选了肖邦叙事曲目中的第一篇——《肖邦第一叙事曲》，这是一系列结构比较自由的奏鸣曲式。 肖邦是在华沙起义的影响下创作出了这部作品，所以作品通篇表现了作者豪迈的英雄气概和浓厚的爱国主义思想。 大屏幕适时传来了赵椽的解说：“关榆去年因为卡进发育关，成绩比着少年时期可谓一落千丈，不过能看得出来她今年调整得不错。” 宝曼吟：“嗯，她的个子其实是最适合花样滑冰的。” 赵椽：“说起来这位选手的风格也很有特色，每次都会选择悲壮且激动人心的史诗曲目，虽然这类型曲目对选手的表现力要求不低，但意外地符合关榆的气质。” 他觉得关榆和当年的刀喆走得路线有些像，柔美不足但整个人遒劲有力。 宝曼吟：“我很佩服陆虹影，他手底下的选手有着各种各样的特色，并且每一个都能发掘出他们的长处。” 花样滑冰的教练都有自己的风格，门下的学生走出去，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能辨得出他们师承一脉，比如宝曼吟的学生表现能力都很强，邬雨梅的师姐妹清一色的转速快。 但是轮到了陆虹影他却不按常理出牌了，手底下的小将各种各样的都有。 只说摆在眼前的秦姝和关榆都给观众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差异。 关榆第一跳是3lo。 这一跳很高，合着铿锵有力的背景音乐，落冰时刀刃砸出一片纷扬的碎冰，滑出的姿势稳健有力，趁势接了一套定级三级的步法。 “好！”现场的观众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伴随着钢琴音变得急促地节奏，关榆将这个曲目的风格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这场极为自信，就连最弱势的旋转也被定了四级。 …… 分数出来后关榆把秦姝压到了第二，接下来朱一月也发挥得不错，她属于各项技术平稳发展没有劣势的一类选手。 整个比赛结束后，秦姝的总分成绩被挤到了第三名。 秦姝伸了个懒腰跟楚骊霞说：“自由滑比赛顺序定了，我是最后一组倒数第三。” -- 第32页 由于这是女儿第一次参加比赛，楚骊霞还不太懂规则，虚心求教这是怎么回事，短节目和自由滑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什么短节目需要抽签自由滑的顺序现在就定下了。 面对孜孜好学的楚骊霞同志，秦姝耐着心用她比较感兴趣的词汇解释了一番。 “短节目就相当于学校的月考，时间短要求低技术动作有上限，比如女单短节目不能安排四周跳，而自由滑就相当于学校间的联赛，通过月考的选拔才能来到这一关，自由滑的时长更长技术动作要求更多，难度没有上限，选手们可以按自己擅长的动作来编排动作，让自己的个人风格更加独特更加饱满。选手们自由滑的上场顺序根据短节目的分数倒序决定的。” 楚骊霞听得连连点头。 秦姝短节目总分第三，所以她排在最后一组倒数第三位，到时候可能就晚上九点多了，她得用暖手宝给秦姝揣来一瓶热牛奶，免得大晚上喝凉的闹肚子。 “关师姐，你很厉害嘛。”秦姝拎起来小熊爪子跟师姐摆摆手。 虽然师姐最后的成绩排名第二，但自由滑分数占比大，完全有可能扳回来。 关榆挺开心的，抱了个加油鸭走出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 她身后跟着短节目比赛的第一名朱一月，朱一月之前一直没在意秦姝这位新人，通过这场比赛后终于重视起来，赛完了专门跑到她面前摩拳擦掌：“秦姝，你很有天赋，但是我会更努力。” 秦姝纳闷，这些赛前放狠话跟谁学的。 但是她点点头严肃回道：“我其实也很努力。” …… 晚上陆虹影给两个选手开了个短会，会议主要是针对秦姝。 秦姝这回的自由滑编排难度很高，现在知道她已经进去了前三，陆虹影的意思是自由滑难度可以稍微降一下。 秦姝虽然表面乖乖巧巧的样子，但骨子里骄傲着呢：“不用不用，我行的教练。” “咱不是为了更稳定嘛。” “比赛是为了名次，也是为了挑战。”秦姝被更高更强的体育竞技精神渲染得彻底。 陆虹影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你不会要打破那个记录吧？” 秦姝没有正面回答，捏紧小拳头：“我希望每一场比赛都拿出自己最好的技术。” 陆虹影没辙，只能祈祷着秦姝那天的状态像今天一样饱满。 秦姝跟教练说了一声，晚上去外婆家住，吃过晚饭抽空给秦振宏打了个电话，开口就是“我的狗子怎么样了？” 秦振宏：“在院子里吃狗粮呢，你就不问问你爸怎么样？” 秦姝：“嗨呀鹤鹤没成年呢，我老爸多厉害，肯定能照顾好自己。” - 自由滑定于周一，H市有这个安排是为了让外地的冰迷趁着周末好好逛一下H市，促进拉动一下消费。 贪玩的人当然不止冰迷，还有来比赛的选手们，第二天一大早，几个熟悉的女单小姑娘相约去中央大街压马路。 秦姝之前来过很多次H省，外婆家又是本地的，她算是半个东道主，所以由她领路。 陆虹影不放心几个未成年小姑娘在外地瞎溜达，想跟着一起去。 关榆把腿往凳子上一架：“怕什么，坏人来了我能一脚踹飞仨。” 她说的不错，运动员的体格跟普通人有很大差异，几个人里看似最柔弱的邬雨梅腿部力量也不是一般女孩子可比的。 陆虹影一听更不放心了：好家伙，让你们出去闯祸，我这个教练回头非得写检讨，不行必须得跟着。 但是等他真的跟去了之后，发现自己就是一张大写的银行卡。 H省与大鹅的领土接壤，市区里保存着不少巴洛克、拜占庭风格的建筑，中央大街还是百年前的青石板路，迎来送往的游客很多，相应的这条街区的美食也特别多。 小姑娘们兴奋地沿着古旧的青石板路溜达，不到十分钟一人手里就抱着一盒烤冷面，惹得陆虹影眉头一皱，等她们又想买酱骨架的时候终于被这位教练恶狠狠阻止了，讲了半天赛事期间食品药品营养品的防控要求，虽然体育局没正式发布大奖赛期间三品防范的文件，但确保没有禁用物质进入自己体内是每个运动员的责任。 最后协商的底线是绝不能吃肉。 秦姝穿了棕色小马驹的运动服，扎着高马尾跑到最前面，虽然她是五个人里面最矮的，但是从身材比例上来说腿长脚长，从后面看颇具英姿。 来到著名的网红打卡圣地老昌春饼铺，几个人坐在店铺门口的小马扎上吃得不亦说乎，陆虹影可怜兮兮去付钱，饼铺旁边紧挨着卖秋林里道斯红肠的店，秦姝望眼欲穿盯着这从小吃到大的东西。 邬雨梅打了个饱嗝：“啊喂……别看了你不怕吃胖吗？” 秦姝虽然觉得答案说出来有点拉仇恨，但还是实话实说了：“我吃不胖的。” 关榆和朱一月同时捏了捏拳头，她们两个的发育关来势汹汹，除了个子变化最明显的就是身上的肉肉了，朱一月虽然心态算是平稳的，但最艰难的时期也哭了好几场呢。 秦姝知道她们在想什么，默默叹口气，她确实不怕胖，她只怕个子窜得太快。 陆虹影在旁边拍拍桌子：“什么胖不胖的，你们都不胖，可不能过度节食啊，太影响正常的新陈代谢了！特别是你们女生，节食过头容易引起激素分泌失调，我觉得秦姝习惯就挺不错，该吃吃该喝喝，关榆之前吃的那是啥啊？准备骨折啊？当时说你也不听。健康饮食听见没有，秦姝你多吃点，瘦胳膊瘦腿的，往后得给我可劲儿增肌。” -- 第33页 关榆点点头，放心地往嘴里塞了一口春饼。 陆虹影又扭过头对着关榆：“你的肌肉已经成型了，确实不需要加餐，保持正常的饮食就行。” …… 关榆看着手里的东西陷入了到底吃不吃的沉思。 这块不愧是火出圈美食的聚集地，秦姝她们吃完后拍拍手准备走的时候，迎面来了一群同样逛吃逛吃的冰迷。 有个眼尖的一下子看到了选手们，抱着朋友的手臂兴奋地大喊大叫。 其中一个大声喊：“可爱的honey money！” “啊？”秦姝茫然。 “可以要个签名吗？小甜钱！”那个冰迷飞奔过来，从兜里掏出马克笔递给秦姝，转过身体撩开帽子：“写我衣服上！” 秦姝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虽然心有疑惑，但第一时间仍然接过笔刷刷刷几笔写下了龙飞凤舞的大名：“honey money是什么东西？” “是你呀！”冰迷兴奋地翻开江白帆的微博找到那条最火的评论指给秦姝看：“就是这么来的！” 秦姝凑近屏幕一看：“泰铢。” 底下的上千条留言全都是：“甜钱！”“钱钱！”“money！” …… 这场面她还真没见过。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求收藏！！ 《冰冠》文案： 镂冰翦玉，冰肌玉骨。 说的是国内花样滑冰女子单人滑的一颗新星。 阿依慕虽然故乡在北疆，但却是为这片冰雪而生。 世青赛夺冠后，她迅速升入成年组参加了世锦赛。 飘逸的燕式，烛台贝尔曼，令人沉醉的hydroblading…… 阿依慕为人称道的不止碾压全场的技术，还有那身绝美的考斯滕。 在世锦赛，她首次跳出了4Lz，在四大洲锦标赛，她拿出了4+3连跳。 冰迷发出惊叹。 这个女孩好像一直在进步，没有上限似的。 难道她马上就要挑战4A？ 是人吗？ 太极限了，男单那边还没出呢！ - 池霁雪有着“时尚界新贵”之称。 他从设计考斯滕着手，创立自己的品牌，凭借着典雅摩登的风格，一步一步成功将snowice打造为世界上最顶级的时装品牌之一。 人们对他的印象大多集中在他的眼镜、他的举止，他黑发中夹的一缕小辫子，甚至他的猫。 谁也没想到他会英年早婚。 有一天池霁雪回国观看花滑比赛，被选手认出他是阿依慕的设计师。 选手有意合作，池霁雪却说： “我只给夫人设计，让我动手也行，这个数。” 池霁雪写下一个天价数字，吓退了刚入国家队的小选手。 - 人们不知道的是，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阿依慕语气疏离：“池先生，我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 池霁雪：“……” 他走。 小剧场1： 听到池霁雪订婚，时尚粉炸毛了。 “偏远地区出来的小麻雀配得上池总？！” “本妈妈粉有代入感了，如果我是池霁雪的妈妈，在他们第一天见面就甩出一千万让她拿了钱离开儿子，绝对不会走到婚姻这一步！” 经纪人擦了擦头上的汗：“你们可别说了，咱们全国吃的枸杞一半是阿依慕家的。” “哈？” “国家提倡的远疆红花、番茄、枸杞红色产业三大支柱，她们家出一半力。” “！” 经纪人轻描淡写点燃一根烟，想：不然怎么有一开始的合约婚姻？ 小剧场2： 合约婚姻风波愈传愈烈的时候，阿依慕轰轰烈烈拿了首个冬奥金牌。 热血总能调动人类的情怀，大家对阿依慕的感情从轻视变为尊重。 网友还是同一拨，但是发表的言论却截然不同： “老婆就是坠牛的！” “楼上你没有自己的老婆？” “我不是来拆散你们我是来加入你们，这是大家的老婆！” …… 池霁雪忍不住出现在摄像机里，把戒指戴在阿依慕的无名指上，低头吻了吻她的手指宣布：“这是我老婆。” 网友：救命，一天之内失恋两遍！ 食用指南： 合约婚姻，先婚后爱。 大狐狸设计师x冰雪女神 第20章 邬雨梅作为第一次来H市的南方小姑娘, 这一路走来太满足了，嘴巴都没有停过，边溜达边在心里吐槽, 他们那里怎么什么都是小小一份。 南方的盘子倒是都挺大。 只不过每个盘子中间都是凹下去一个拳头大小的空间，可怜地装着那么一丁点吃的。 简直是对吃货的敷衍！ 几个人吃饱喝足，一人拿了一瓶汽水直奔电影院去看《盾牌队长》。 陆虹影来到前台摸钱包付款的时候一脑袋纳闷：怎么回事？来的时候钱包瘪瘪的，这会儿怎么竟然鼓起来了？ 等真正打开一看他才欲哭无泪：好嘛，他是忘了刚才买东西用的都是毛爷爷, 现在钱包里全是换来的零钱。 第二部 剧情讲的是纽约大战后, 史蒂夫卷入了一场威胁全球安危的阴谋，遇到了出乎意料的黑暗劲敌, 也即是自己的老朋友铁臂战士。 朱一月是主演的铁粉，电影院里不能大呼小叫, 她全程瞪大眼睛望向屏幕，激动的时候就使劲儿抓秦姝胳膊。 -- 第34页 有一幕是主角挥舞着盾牌力挽狂澜，身材尽显无遗。 秦姝没有迎来预料中的疼痛，过了几秒后只听见黑暗里的朱一月吸了一下口水，幽幽说了一句：“屁股好翘。” 秦姝：“……” 秦姝不由得想起桃总ins风波, 哎，如果真到那一天身边这孩子不得疯掉？ 几分钟后。 朱一月：“啊啊啊啊出来了他俩！” “别嗑了, 你会后悔的。”秦姝眼观鼻鼻观心，扯开自己被抓得发麻的胳膊想：嗑得这么真情实感到时候肯定会哭鼻子, 毕竟耳熟能详的欧美cp除了老教授和磁男基本都be了。 秦姝一沾酒精就上头, 再加上Marvel系列的电影她刷过很多次，眼前大荧幕里的剧情像走马灯一样自带催眠效果。 她脑袋往后面一靠开始昏昏欲睡, 心里默默嘟囔, 下次一定要挑个没看过的系列。 两个小时后, 秦姝揉了揉眼睛被朱一月戳醒，朱一月痛斥她花钱在影院睡觉的行为。 秦姝在电影院里焐了俩小时，这会儿脸蛋两边红扑扑的，再配合着眨眼茫然的动作，显得很无辜：“啊？我睡着了吗？我没有啊，我现在就给你复述一遍剧情，balabala……” 朱一月先是震惊得瞪大眼睛，接着尴尬得挠挠头说对不起。 将要分别时，几个小姑娘摸着鼓鼓的肚子站在十字路口互相加油打气。 很好贯彻了“赛场上对手，赛下是朋友”的竞技宗旨。 电影院离秦姝的外婆家不远，陆虹影叮嘱秦姝一声就带着其他几个小将回了宾馆。 秦姝跑到小区门口的成人手工制衣店，花了半个月的工资给姥姥买了一件羊毛衫。 他们省队月工资定于每月月中发放，秦姝为此开了个银行卡，因为省队有吃有住，所以现在卡里面三千多块钱一毛也不少。 给国家打工就这点好处，工资再低也饿不死。 她清清楚楚记得楚骊霞绘声绘色讲第一个月拿了一百二十五块三毛五时眉飞色舞的场景。 外婆笑开了花，喜气洋洋地穿着羊毛衫在落地镜子前面翻来覆去地看，当她听说秦姝有了个甜甜的昵称时，当场就要去广告店里让他们连夜重新拉个应援横幅出来。 被秦姝严肃制止了。 - 9月25日，周一。 下午两点的H市体育馆。 冰迷们一如既往提前到了馆场。 与前天不同的是，央视竟然派来了一个记者一个摄影师，见证这场不能说绝后但绝对可以称得上空前的盛况。 镜头穿梭在人群中寻找小选手们的身影。 “宜童，有没有压力？”记者看到个熟悉的面孔，一路狂奔跟前提问。 杨宜童本来不想回答这些记者的无聊问题，但是看到记者身前cctv的标牌，打起精神一本正经望向镜头：“压力还是有的，但是我会努力把压力化作动力，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能简单介绍一下是谁给你的压力吗？” “每一场比赛的选手都很优秀，每一场比赛我都或多或少会有压力，压力的来源不针对某一个人。” 杨宜童心里烦闷却只能保持微笑。 记者也很烦恼呐！ 他们本来是想抓拍一点选手们日常生活的情景，赛前环节他们不想要这么官方的措辞。 “教练喊我，失陪一下。”杨宜童说。 教练？ 两秒后记者猛地反映过来，杨宜童的教练那就是一姐啊！ 记者刚想跟过去，被宝曼吟的眼神制止了。 杨宜童被宝曼吟叫到了一个小屋里面做赛前心理辅导，出来的时候已经满面自信，对着镜头说：“我一定会赶超！” 赶超谁她没细说，无非就是排名前几的选手。 她总分一百八十多的记录比去年第二名超出十几分，技术水平相当可以，超常发挥说不准还能把第一收入囊中。 敏感的记者发现不远处有两位选手呲着牙，握着拳虎视眈眈盯向杨宜童，他赶忙一个大踏步滑过去：“两位选手是对杨宜童刚才的说法有什么不满吗？” 朱一月拉了拉冲动的关榆，微笑说：“没有，杨姐姐的实力我们很认可，但是不论赛场上有谁，我们都会认真的对每一场比赛，这是竞技精神。” 记者郁闷：火花呢！冲突呢！能不能来点激情！ 摄影机的镜头不断转换，忽然对上了一只绣着小马驹的牛仔帽。 记者认出那是短节目排名第三的黑马。 这匹黑马蹲在地上，牛仔帽宽大的帽沿稍稍翻翘，遮住了她的动作。 镜头缓缓侧移——黑马在吃饭。 运动员一天不止三顿饭，之前秦姝赛前习惯性喝瓶牛奶，这一回外婆非得给她做个乱炖，外婆的手艺和秦振宏有一拼，小饭盒里满满地盛着鲜香的排骨，软糯的玉米，豆角和土豆。 秦姝吃得正香。 记者缓缓走过去：“吃的什么呀？” 秦姝：“外婆做的炖菜！” “嗯嗯嗯。” 记者看这位选手很有生活气息，又是大奖赛奖牌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准备扎根在这里多问几句。 他看到秦姝的运动服上也有一只棕黄皮毛，翡翠瞳色的小马，不禁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小马？” 秦姝：“这个是小马宝莉里的主角之一，叫苹果嘉儿，她是一位诚实可靠乐于助人的女孩子，我真的很喜欢这部动漫，而且你不觉得用小马来寓意花滑很好吗？他们跳得很高。” -- 第35页 “嗯嗯嗯，很高。”没看过小马宝莉的记者一时间有些词穷。 秦姝补充：“而且她有晕船症，我也有。” …… 这也行？ 记者目光一转，看见小桌子旁边还放着一瓶牛奶，心里纳闷这位选手是不是吃太多了，但赛前又不好提出来怕影响到选手情绪，转而问：“好多网友都问你喝的什么牌子的牛奶。” 秦姝嚼着小排骨说：“我喜欢喝的是本地有机纯牛奶，外省可能买不到，牛奶都一样啦，不过乳糖不耐的同学注意，你们还是喝酸奶吧，哦对了，旺仔饮料也行，旺仔是我十岁之前的最爱……” 央视这回专门和新浪平台搞了合作，网上现在有实时直播镜头，网友们听到这句话后发了满屏的弹幕：“旺仔打钱！” 记者：“我看了短节目的录播，你是一位很有表演天赋的选手，但是你的教练陆虹影并不擅长这些，大家都猜测你私底下有一套自己的训练方法，现在能和电视机前的朋友交流一下自己最喜欢的花滑运动员吗？” “女单当然是宝曼吟宝姐姐。”秦姝吃完后捧起牛奶，认真想了想：“男单是谢尔盖。” 记者楞了一下。 谢尔盖是一位传奇的大鹅运动员，都灵冬奥男单冠军，在世锦赛、欧锦赛等赛事中拿奖无数。 但他已经退役了很久。 记者把话筒递得稍微近了些：“能问一下原因吗？” 秦姝：“因为我学过几年芭蕾，很长时间起跳习惯都类似于芭蕾的空转，需要靠着后腰的核心力量撑起速度和高度，这对腰椎伤害很大，轴偶尔也会歪，所以我对这位跟我有着相似经历的前辈关注比较多，希望想找到解决自己问题的办法。” 记者：“恩，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就很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另外他可以滑出优美的芭蕾风，也可以滑出探戈的冷酷，我也想尝试多种风格，不希望给自己定位得太死。” 记者佩服：“竞技精神确实鼓励我们尝试各种挑战。” 秦姝沉默片刻：“第三是因为，他是神。” “恩？然后呢？” 记者知道谢尔盖有着“盖神”的称号。 “我也要成为神。”秦姝说。 “……” 记者惊了，这可是直播！ 选手私底下说什么不切实际的豪言壮语都没人管，可现在面对着千千万万的广大网友，这么发言是不是有点冲动，会被看不惯的网友喷的。 但他又转念一想，秦姝才十三岁，要什么冷静。 咱就要劲爆。 可是当他望向秦姝眸光的时候，发现那里面没有一点刻意渲染的情绪，没有一丝骄傲自负的神情。 秦姝很冷静，她好像是认真的。 记者怔了片刻，被触动了，也认真回道：“我和千万冰迷都期待着这一天。” 就在这时现场统一安静了一下，大屏幕上出现了刀喆的面孔。 央视来了记者，国家队觉得也得表示表示，所以派出了他们的骨干教练出来致辞。 镜头里的刀喆与生活中有很大不同，沧桑的面孔，磁性的声音，使得他的发言很有感染力。 他说：“作为一名花样滑冰运动员，我们站在赛场上的时候打在身上的光是白色的，我们比赛完重新回到冰面，打在我们身上的光是彩色的，在一场比赛中，我们或许可以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我们也有很大可能与奖牌失之交臂，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希望通过努力帮助越来越多对冰雪怀有热爱的小朋友，帮助他们在赛场上实现他们的冰雪梦想！”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刀喆的话音刚落,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很多人亲切地称他为“为众人抱薪者，”虽然这个帽子扣得有点大, 但热情的冰迷们喜欢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浓烈的喜爱尊重。 赛前最后一次合乐，场内开了几个大灯，刀喆刚才发言里“白色灯光”指的就是现在冰面上的灯光，“彩色灯光”指的是表演滑时的舞台灯。 由于选手在冰面上速度飞快，用刃、旋转周数和步法有时候很难用肉眼分辨, 甚至需要高速摄像机的慢放回看, 表演的那种灯光会影响到摄像效果。 这几年华国双人滑屡次拿奖，为了迎合国家的政策和追踪热度, 有个电视台拍摄了一部有关花滑的影视剧，也许剧组没有请专业的技术指导, 剧里比赛的时候现场观众又是开闪光灯又是举灯牌。 这个情节被被众多冰迷诟病。 杨宜童作为短节目得分处在中间行列的选手，自由滑的比赛顺序比较靠前，两个小选手之后就轮到她上场了。 她的自由滑选曲是阿尔比诺尼的《G小调柔板》，一首舒缓婉约、轻慢坚定的小提琴曲。 传闻这是一首从废墟里挖掘出来的曲子，没有人知道它的创作背景, 如何演绎如何编舞全靠着选手、教练组和舞蹈老师的磨合体会。 这样的作品非常考验选手厚度，但恰好处在杨宜童的舒适区, 老师给她上的编排是一套她熟练到飞起的动作。 其实这次上场之前杨宜童本来想挑战之前在赛事上没有做过的难度，谁知道短节目的失误打乱了她全盘的计划, 跟宝曼吟商量过后, 她把难度降到了和打下青年组记录一样的编排。 音乐响起，冰面上空灵的燕跟随着曲调飞舞, 经过一天一夜的放松和教练的赛前安抚, 这只小燕子的心态也算是调整了过来。 -- 第36页 她clean了所有动作, 加上短节目的得分，总分172.33。 这个分数和去年的成绩比起来相差甚远，但是依然保持着第一的成绩坚持到了最后一组，因为女单不仅苗子储备少，断层也很厉害，去年的大奖赛最终决出的前三名和六名开外的选手能差着三十分以上。 第六组的前两个选手实力也都不低，一位来自S市全明星滑冰俱乐部，一位来自B市国际滑冰俱乐部艺术中心店，两个人都不是第一次参加比赛，娴熟的表演技术引起观众阵阵掌声。 但是总分到底没超过杨宜童。 终于到了邬雨梅。 这位小姑娘沿用了短节目轻灵可爱的风格，前半段上了一个旋转一个单跳一个3S+3T，高级三三和三组的连跳都放到了后半程。 她是走柔婉路线的，大腿肌肉的力量没有关榆和朱一月她们足，又是第一次做出这种尝试，后半段明显有些吃力，落冰的时候摔了一下，但小姑娘马上爬起来继续。 邬雨梅的自由滑最终有两个动作执行分被打了负分，摔倒也扣了一分，尽管如此，她的总成绩也应该要比杨宜童要高不少。 小姑娘蹦着去等分区了。 看了全程比赛的赵椽：“所以在真正的赛场上，零点几分都很重要，接下来是秦姝，昨天她的教练还来我屋里抽闷烟，说小姑娘性格挺轴的，本来降低难度也能稳进前三，发挥出色第一也没问题，她愣是没同意。” 宝曼吟：“不能这么说，每个人有着自己的坚持与骄傲，性格不同处理事情的方式也不同了，比如杨宜童，她这次倒是提出了主动降低难度。” 赵椽：“啊？” “心理被影响得太大了，她本来都准备好上阿尔赛尔三周的连跳，结果换成了两周。”宝曼吟苦笑一声：“可是在这个大家的技术都在进步的时候，你不进步就是在后退，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正面临着花样滑冰更新换代加速的时期。” 赵椽没有多做评价：“恩，话题回到秦姝，她的自由滑曲目——咦，是闫月老师的《敦煌》。” 赵椽作为主解说员是提前知道选手们选曲的，他这会儿故意表现出震惊的语气，看向旁边的一姐，看她会发表什么感想。 宝曼吟果然惊讶了一下：“敦煌？” 这首曲子勾起了很多往事，她的思绪飞到长野冬奥那一年，对于当年那一场比赛，她有遗憾有惋惜，但是不悔。 奇怪的是，虽然现在的华国文化向国外输出不断增强，国人和华裔花滑选手的选曲都在往国内曲目靠，却从来没有人选用敦煌。 有人猜测，也许是因为这段音乐所承载的历史过于厚重，也许谁也没有自信可以滑出媲美宝曼吟的气质。 所以一姐在长野的那一滑，成了敦煌的绝唱。 宝曼吟的目光定格在秦姝的战袍上。 ——秦姝这身考斯滕没有水钻与亮片，用黄色轻纱布料打底，上面绣着手工的刺绣与流苏，裙摆做了一个渐变色，与刺绣交相辉映，白色是雪山的白，蓝色天空的蓝。 整个人几乎与冰雪相容。 赵椽不愧是体育界名嘴，见宝曼吟不理他，自说自话：“我年轻时候去过一次敦煌，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建议大家去看看榆林窟，那里全都是五代和元代壁画，最经典的是水月观音……” 宝曼吟却什么都没听进去，她的眼中只剩下冰上的秦姝。 目光中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惊艳。 秦姝深呼一口气，扭头看到楚骊霞和外婆坐在观众席上，用口型跟她比了一个“加油。” 敦煌的开头是一阵编钟与驼铃，古老的乐器让人们立刻想到戍边的卫青，出使的张骞，桀骜的霍去病…… 秦姝的考斯滕轻盈灵动，在冰上滑动起来有种翩若惊鸿的美感，她后压步来到冰场一角，内刃往下一压，身体腾空跃起。 赵椽：“漂亮后内点冰三周！” 众人屏住呼吸，不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技术小分： 3 Flip（后内点冰三周跳） BV（基础分）：5.3 GOE（执行分）：1.21 CURRENT（当前选手实时技术分）：6.52 LEADER（目前领先选手技术分）：60.23（邬雨梅） 裁判这一回没有刻意压分，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点冰跳也由不得他们压分，将近五十厘米的高度让秦姝的滞空感很强，节奏更是合在抑扬顿挫的驼铃中，使得秦姝整个人融进敦煌的文化底蕴与历史认同里。 那种感觉就像敦煌是一颗历经千载沉浮的明珠，秦姝也是一颗明珠。 陆虹影死死盯着冰场，手心全都是汗水。 前天的会议中秦姝几乎是固执地坚持了自己最高的难度编排，可在这个只有输赢没有对错的赛场，不容许选手有一丝失误。 接下来又是两个完美的跳跃，秦姝的当前实时技术分迅速窜到19.45。 还在等分的邬雨梅睁大眼睛望向屏幕：“勾手跳和后外结环！她想拿世界纪录吗？” 邬雨梅的教练摇摇头又点点头：“三周跳全部能跳出来的女单选手很多，但是真正敢拿到赛场上的也就那么几个，秦姝的心理素质很稳，但据陆教练说选择又很莽撞，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位选手。” 秦姝这一套节目有两个难度的编排，陆虹影让她降低难度的那个开头是T跳、S跳，和F跳，已经属于国内赛事顶尖配置，就像赵椽所说，如果发挥正常的话稳进前三没问题。 -- 第37页 秦姝现在拿出的这套编排却是在向成人组发出挑战。 还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三跳之后，秦姝左右□□叉一跃，以齿落冰即为中心接了一个跳进入的燕式转（Fcsp4），转三步法和一段优雅的s蛇线后，她又接了一个联合旋转（cosp4）。 这两个旋转都被裁判定为四级。 宝曼吟瞳孔中映射着这位新一代选手的身姿，脑海中回忆起自己在奥运的表演。 少女转动的身躯仿佛缓缓敲开了敦煌的大门，转进一片跌宕的远钟、经文和驼铃中。 太美了，没有词汇可以形容。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掌声，因为观众都被这场表演震撼了。 两分十秒后，节目进入后半段，音乐骤然加入了一段扬琴的弹奏。 赵椽有些结巴：“这个难度配置堪比成人组，秦姝却依然想延续短节目的风格，把连跳压在后面，我觉得，我觉得……” 他觉得什么，无外乎秦姝会失误，秦姝在逞强。 但他最终也没说出来，这种话在直播中不合适，他只能继续往下看。 秦姝在后半段赛程的第一个连跳放出的是3S+3T。 压刃、起跳、滑出，再压刃，起跳，滑出，动作轻盈衣摆飘飘，整个人仿若要乘风而去。 她的额头上贴了一片花钿，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这个连跳在她的短节目中也出现了，却给观众截然不同的感觉。 前者全然凸现了魅力猫的魅惑可爱，后者携着古老历史的悠远厚重。 她拿到了1.26分的执行分。 “好……挺好的。” 赵椽本来是一个看见漂亮动作就大呼小叫的人，现在他额头上都是汗，生怕打扰到选手，小声说：“厉害，她截止到目前没有失误，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期待一下，宝姐，这算不算致敬你？” 宝曼吟：“不知道，她的表演风格和我差异很大。” 观众在关注选手的技术水平，她却一直在关注选手的表演能力。 秦姝的表演在她看来几乎没有瑕疵！ 她的跳跃，她的步伐，她的抬手，甚至表情都与音乐完全融合，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的话，宝曼吟怎么也想不到能演绎出这种节目的是一个十三岁小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楚骊霞伸着脑袋问教练席上的陆虹影：“那个最难的, 克尔什么跳怎么还没上呢，不是必须的吗？” 她是老师，对系统的知识接受很快,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偏记不住这些运动方面的东西，女儿学习花样滑冰之后很久她也分不清什么跳该用什么刃。 陆虹影惊了一下，大概一直在仔细看比赛，没想到有人突然过来跟他讲话。 他用袖子抹了抹鼻子上的汗：“截止到目前秦姝没做过的技术动作还有一个带A跳的连跳、一个三连跳，一套步法和两个旋转, ……我刚刚一直担心她前面三个单跳整个3A出来, 现在放心了，连跳她大概率会出两周, 秦姝的2A完成率还是很高的。” 在一套节目编排中，同一种跳跃只能重复两次, 而且重复跳跃的其中一个必须排到连跳里。 对于她们这些国内青年组，节目中编入一个A跳就顶天了，因为如果体力不支状态不好，摔倒或存周的话还不如上个自己熟悉的三周跳。 陆虹影不怕秦姝在连跳中上3A，完全是因为3A连起来难度太大。 作为唯一一个向前起跳的跳跃, A跳不论发力模式，还是获得高远的方式, 都与其他跳跃完全不一样，再加上绝对单足起跳, 没有点冰那一下拉高高度, 要百分之百依靠发力腿爆发力，光技术上就难倒了一大群人。 米国的A姐靠着3A的延迟跳跃就拿了世青冠军, 还被誉为可以赶超成年组的顶尖女单。 仵童童凭借3A拿下了国内成年组记录, 而且这记录一直没人打破。 至于青年男单主力那边, 3A+3T都算是“你牛你就拿出手”的配置，国际上的成年一线女单不到拼一把的时候，多数会退一步选择跳3lz+3T，而且能出这种配置的也是大鹅那边居多。 如果能跳出完美的3A还能连上，用刀喆训练女单时的话说就是：“行吧！别比国内赛了，下届冬奥就你上。”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A跳成为观众最热爱，最想看到的一个动作。 还没到吗？ 冰迷们看着场内，满怀期待，又满怀担忧。 敦煌的扬琴节奏放缓，音乐加入一段古老的人声吟唱。 冰迷们的呼吸也跟着变得缓慢，仿佛看到一片冰雪中，歌姬舞者穿越了秦汉与盛唐的繁荣，缓缓而来。 秦姝踩着这段人声的乐点，右刀齿点冰跃起，空中迅速转体两周，然后用右后外刃切着冰面滑出。 这是个游刃有余的两周勾手跳。 紧接她双腿略一交叉，完成了个夹心的1Eu，下一秒双腿呈八字，左后边的内刃往下一压，纵身，转体三周。 冰刀与冰面击打发出锵的一声，秦姝稳稳落冰。 这是一个2Lz1Eu3S配置的夹心跳！放在赛事后半程有着7.48的分数。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还在等分区等分的邬雨梅看着渐渐逼近自己的技术分，内心打翻了调料盒一样复杂，充斥着迷茫，又夹杂着一分期待。 秦姝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 第38页 而这个动作完成后，陆虹影这边重重锤了一下桌子。 秦姝在勾手跳上很有天赋，自从脚踝好了之后完成率直线上升，她的腰部肉多，好发力，如果后期大腿的肌肉力量练上去，搞出来一个3Lz1eu3S的配置，都能去隔壁男单耀武扬威了。 陆虹影美滋滋地畅想。 三连的跳跃完成后，秦姝在冰面上滑行了很长一段，做着准备进入动作。 那道悠远空旷的吟唱把场景引向更辉煌的时代，把比赛带至高潮。 冰迷全都屏住呼吸，遐想着接下来的这个2A会连什么——最常见的是T跳，青年组的A跳不成熟，后面通常接个2T就很不错了。 何况秦姝把连跳都压在后半截，难度更上一层。 但是他们心中又装着一丝诡异的期待感，期待在这匹黑马身上能看到奇迹。 秦姝助滑到场地的正中。 她转身，左脚前外刃迅速蹬冰，向前高高越跃起，保持着身体收紧的姿势迅速完成旋转。 但在她下降的阶段，轴心肉眼可见地往一侧歪去。 “！” 陆虹影抓紧椅子的扶手。 冰刀重重砸在冰面上。 巨大冲击力使得秦姝落冰的腿几乎折到与冰面水平的角度。 然后她硬是靠着膝盖和腰部的力量撑住了，把这个歪轴救了回来！ 紧接着左刀齿点冰，完成了一个2T。 …… 所有的动作发生在一瞬间，好多观众都因为轴心的偏移揪着心脏，看到秦姝没有摔倒，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觉得看个赛事比自己上场还要累。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发出一声呐喊：“是活的3A啊！！！” 坐他旁边的人“嘘”了一声。 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观众听到之后小声嘟囔：“哈？什么玩意儿？” “3A是我知道的那个3A吗？” “三、三周半？” 这些人陷入不敢相信的呆滞。 直到大屏幕上出现了计分： ：3Axel+2Toeloop（阿克塞尔三周+后内点冰两周） BV（基础分）：10.78 GOE（执行分）：2.42 CURRENT（当前选手实时技术分）：60.35 LEADER（目前领先选手技术分）：60.23（邬雨梅） 在两个旋转、一套步法没有做完的时候，秦姝的分数已经超过了前面选手。 青年组的3A！ 一项国内女单没有完成的挑战。 观众席冰迷反应过来，只恨自己没办法立刻去看回放，他们兴奋地压低声音嚎叫，摸出手机发微博，和好友圈朋友炫耀。 虽然朱一月和关榆还没上场，但在他们看来秦姝拿金牌是板上钉钉了。 等待上场的关榆看到这一幕，心头涌上各种复杂的滋味，她想，师妹的天赋与努力终于被全国人民看到了，终有一天也会被世界看到的。 陆虹影却没有预料中的兴奋，嘴唇都在颤抖，因为他刚才看到小姑娘落冰的时候眉头皱了皱。 运动员腰椎发生伤害的几率大约是15%，花滑选手更甚。 他们的每一次落地，腰椎都要承受身体六到八倍的重力，再加上冰鞋很坚硬，限制膝盖和脚踝的运动，选手们往往无法充分卸力。 所以很多退役的花滑选手腰椎都有过度前凸的症状。 秦姝刚才轴心歪斜，腰椎承受的压力更大，不会伤着吧…… 陆虹影一颗心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屁股底下长了针似的想冲出去，奈何小姑娘还在赛场上继续。 接下来是一套秦姝较为熟练的步法。 两位解说也许是被刚才的动作所震惊，已经很久没发言了，直到这时赵椽才干巴巴地说：“步法。” 宝曼吟：“嗯，一套编排的步伐，被她加入了不少古典舞的动作。” 她继续说道：“通过两次的比赛，我发现秦姝有一种6.0时代图形滑的风格，那时候的蹬冰，起滑，封口都非常标准，选手们在步法上的技术素养是极高的，秦姝不光注重脚下的动作，她配合着展示出来的肢体动作也很多。” 6.0时代的步法不像现在这样需要定级，但它需要规定图形，蛇形步，直线步、圆形步等，冰面上图形的大小都会影响一套步法的质量。 而且那时的规定着重表现运动员躯干部分的舞蹈动作，到了Cop时代，步法变得注重脚底下的复杂和难度。 在这个层面上，可以说花滑从注重艺术性转变到了注重技术性。 编排步不定级，选手任意发挥，只不过秦姝的goe没那么高。 宝曼吟想到之前三级的接续步，补充了一句：“秦姝应该有实力拿出四级的步法，至于为什么不那么选择，从我目前的了解来看，一个很好的解释就是这小姑娘有自己的坚持。” 宝曼吟无法细致地评价秦姝的性格，但从她面对赛事的选择上能管中窥豹，发现一些她的特质。 拿今天的这套节目来说——开头三个单跳在一起，高潮三个连跳压在节目后段，就能看出小姑娘的强硬，自信，出其不意。 秦姝手臂轻摆。 最后这几个动作都在冰场的正中心表演，让全场观众看到这部分的华彩。 倒数第二个技术动作是一个被定为四级的换姿势换足联合旋转（CCoSp4），秦姝做得并不吃力，滑出后跟着一组单足蛇线，秦姝进入最后一个技术动作——躬身旋转。 -- 第39页 曲目渐置尾声，细碎吟唱中的拉扯变得低哀而沉重，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共品一坛醇酒，现在要曲终人散了，好多年轻冰迷眼角不自觉地湿润。 秦姝单腿抬起旋转了几周，拉住刀刃变换成甜甜圈的姿态。 然后那条浮腿突然上扬，秦姝双手握住脚踝，双腿平抻为一百八十度！ 绣着华国历史的考斯滕猎猎飞扬。 蓝色与白色交融绽放。 阿克塞尔跳之后，秦姝给大家展现了一个绝美的烛台贝尔曼。 而且她的冰鞋几乎没有位移。 风卷黄沙漫天来袭，将这一切尘封，全场回归于寂静，观众好像经历了一场梦。 技术分出来后，秦姝clean了所有动作。 全部观众起立鼓掌。 所有现场和直播里的冰迷都看到了她的潜力！ 他们坚定地相信，秦姝的舞台会在世界！ 秦姝挥手。 这是她获得的第一个standing ovation，虽然只是一个国内的大奖赛，但是极大的满足填满了她的内心。 她一边给大家飞吻，一边踩着冰鞋啪嗒啪嗒跑到场边捡冰迷扔给自己的小玩偶，一地的可达鸭、邦尼兔里竟然躺着一只苹果嘉儿。 秦姝捡起这只黄棕色的小马，朝观众挥舞。 这时，陆虹影的一声呵斥打断了她的兴奋。 “简直胡闹！” 作者有话说： 统一回复下宝子们，三更等下周还回来QAQ 第23章 秦姝的自由滑技术分拿到了一个令人惊艳的分数, 74.54。 直接拉开邬雨梅两个三周跳的分数，比起去年的仵童童也不遑多让。 可是离得近的人看见这位小姑娘现在正低着脑袋，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陆虹影从楚骊霞手中接过热牛奶递给秦姝, 他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呵斥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太凶，用非常无奈的语气问：“是不是伤着腰了啊？” 秦姝想了想，伸出手指比划：“不知道，不过刚才落冰的时候我听见腰椎咔嚓一声, 做贝尔曼的时候我又听见咔嚓一声。” 陆虹影：“……” 贝尔曼姿势堪称旋转姿势中的巅峰难度。 秦姝上辈子双人滑的时候, 做的最多的是同步联合蹲踞旋，因为双人滑自由赛只需要上一个旋转, 拿到四级的方法太多了，做贝尔曼典型的吃力不讨好。 她也就年轻的时候训练过一段时间, 这一世不知道自己身上哪块肉长歪了，提刃的水滴贝尔曼一直找不到平衡，冰鞋总位移。 但她却能将烛台贝尔曼做得那么完美。 陆虹影都觉得神奇。 因为扳腿简直在挑战人类柔韧性的极限。 虽然女单组近些年普及了贝尔曼的动作，但做烛台的选手几乎没有，男单那边更不用说, 截止到目前为止也只有谢尔盖一人能做出贝尔曼，一遍遍的练习, 拉伸，对男士的腰腹肌伤害非常大, 会迅速缩短运动生命。 陆虹影听到秦姝那句话吓了一跳, 但下一秒他看到小姑娘嘿嘿笑出声，知道被耍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抬起手戳了一下秦姝的脑袋。 “长能耐了, 回去加训！” 没办法，他这么生气实在是因为国内苗子不好找啊，秦姝现在才十三，这么小的年纪都能有这样的成绩，如果好好培养，以后怕不是原地起飞。 秦姝未来的发育情况不知道会不会很坎坷，所以一定不能为了提升难度而毁了身体。 楚骊霞没听见俩人对话，但她瞅见了陆虹影的动作，非常不乐意：干嘛呢这是，孩子拿个好成绩你怎么还凶上了？教练再怎么牛也不能戳我们家姑娘脑袋啊！ 她重重咳了一声。 陆虹影回头一看，抱歉地笑了笑，匆匆解释两句。 楚骊霞没有听明白其中的术语，但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女儿因为在比赛中执意不降低难度，现在腰可能受了伤。 她看秦姝的目光马上变了，瞳孔里头全是掩藏不住的怒火：“回去再好好跟你说。” 秦姝吐了一下舌头。 由于下一个上场的选手是关榆，陆虹影还得在教练席坐几分钟，秦姝自己戴着“kisscry”的胸牌前往等分区。 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一股愧疚油然而生。 冰场边缘，两个小冰童累得小脸通红，正一袋一袋往外面扛礼物。 秦姝犹豫了一下，便踩着冰鞋滑回去，力所能及地抱起来一堆玩偶，对两个小朋友笑笑：“辛苦你们啦。” 按理说往常的国内大奖赛观众席都可能坐不满的，下小熊雨的场景更是难得一见。 但谁让这一届群众在刀喆教练的影响下，对冰雪运动的热爱大大提高了呢？ 再加上秦姝这个黑马在短节目中的不俗表现，所以本次自由滑开始前，场馆内官方授权的毛绒动物玩具已经被一抢而空。 管理人员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秦姝记得几年前冰迷还喜欢往场内仍鲜花，但是鲜花无论包装得多严实，总会有花瓣掉落下来，非常难打扫。 奥组委副主席曾经说过掉出来的花朵和叶子会造成隐患，应该让鲜花从冰场上消失，虽然赛事规则上没有明令禁止这一项，但后来的冰迷们开始自发向冰场内投放毛绒玩具，这种东西既安全又可爱。 -- 第40页 但也有不走寻常路线的冰迷。 比如谢尔盖就遇到过。 他在世锦赛上曾经收到了女士拋来的内衣，虽然他本人为人挺豪放，但这种场面真没见过，捡不捡都不合适呐！ 比赛结束后这件事还上了新闻头版头条，华国冰迷听说后都笑疯了：“行！不愧是战斗民族！” 另外NBC体育报道也曾经称，A姐在去年的世界花样滑冰青年赛说了句好饿，然后就收到了一盒达美乐披萨。 至于华国选手，宝曼吟说她年轻时候因为在短节目赛后采访说了一句“H省好冷啊”，在自由滑节目表演完后，收到了冰迷扔过来的羊绒衫。 但不论什么五花八门的礼物，都是冰迷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秦姝抱着苹果嘉儿，觉得自己收到的东西还算中规中矩。 等分区还坐着邬雨梅和她的教练，这位小姑娘拍拍旁边的沙发招呼：“你真厉害。” 秦姝喝着牛奶点点头：“我也没想到会all clean，今天状态真的很好。” “我也很好啊……”邬雨梅托着腮帮子：“宝姐姐说得对，谁不想把更高的技术放在赛场上呢，可是我把连跳压在后面，我摔了，你把连跳压在后面，你clean了，这明明就是实力差距。” 短节目过后，她们以为秦姝只是一匹黑马，谁知道自由滑过后，秦姝直接把她们拍到了沙滩上。 秦姝喝一口牛奶：“你回去多吃点牛肉鱼肉力气才会上来，耐力和爆发力要平衡发展，你看大鹅的那些女单们，腿上肌肉都很明显，我们跟她们比起来太瘦了。” 邬雨梅：“嗯嗯。” 好多镜头对着这块等分区，央视的那个小哥给了秦姝牛奶一个特写镜头，牛奶盒上写着“H省原生牧场”，然后镜头又拍摄了几秒钟屏幕上秦姝的技术分。 无形中做了一波带货广告。 关榆自由滑的节目选曲豪迈狂放。 她是典型的被外界压力越挫越勇的性格，再加上节目编排是她所熟悉的技术动作，所以她的跳跃没有被扣分，但旋转技术依旧不佳。 秦姝看着师姐的表演，心里在计算自己刚才的技术分。 3A加2T如果没有后半段节目的分数加成，是9.8分，如果她能拿出3Lz和3T，那就是10.1分，跳跃方面的技术因人而异，没把握的情况下上3A连跳确实不合算，但是如果她能冲击3A加三周跳，即使是最简单的T跳，3A+3T那就能拿12.6！ 回去就冲了。 秦姝握了握拳头。 不一会儿，邬雨梅等到了她的分数。 她的总分是173.42，目前以0.09分赶超了杨宜童，名列第一。 她心态好，虽然知道后面还有三个大佬压着，但是这个分数超过自己去年成绩不少呀！那就是进步。 邬雨梅高兴地对着镜头挥舞双臂。 不一会儿陆虹影带着下场的关榆走了进来。 陆虹影看秦姝眉头紧锁，不经意问了一句：“想什么呢？” 秦姝：“算分。” 关榆：“别算了，你肯定是第一。” 秦姝：“不是那个，我在考虑以后跳什么合适。” 陆虹影：“哦？你有下阶段的目标了吗？” 秦姝点点头：“恩，我要冲阿克塞尔三周加后外点冰三周跳。” 陆虹影还没有坐下，听到这个回答脚底下一个踉跄：好家伙，分数稍微低点的高级三三你就看不上了是吗？！ 陆虹影没好气：“过来，先让医生给你看看腰。” 话音刚落，他身后探出一个队医的脑袋。 随队医生比飞跃极限的专业多了，捏了两把就知道秦姝腰没啥大问题，但他说以后如果继续这么高强度的挑战，脊椎迟早有一天会变形弯折。 医生拿了一个自然发热的护腰给秦姝垫着，叮嘱几句走了。 接下来的朱一月发挥得中规中矩，跳跃有一次存周，有一次落冰不稳。 总分出来后，秦姝不出意外是第一名，关榆拿了第二，朱一月第三。 杨宜童这是参加赛事以来第一次没有进到前三的情况。 她眼睛红红的，让宝曼吟跟主办方商量了一下，表演滑都不参加了，立刻回B市加练。 毕竟接下来还有锦标赛。 国内赛事重要的只有三个，暑假期间的花样滑冰俱乐部联赛、九月份的花样滑冰大奖赛，十二月份的花样滑冰锦标赛。 一个比赛中跌倒没关系，就怕心理上调整不过来。 至于世青赛……世青赛名额有限，去年杨宜童没进前十，今年女单也只有一个名额，现在大奖赛冒出了一个秦姝这种天赋型选手，到时候再派杨宜童出战的希望比较渺茫。 如今场上最自豪的应该就是陆虹影，他带来的两个小选手一个第一个第二，这是多少教练都没有的荣誉。 而且这个第一，还破了成年组一姐仵童童的记录。 冰迷虽然已经有了预料，但等分数真出来的时候还是集体陷入一阵梦幻。 秦姝表演分拿到了65，总分加起来是206.14，而仵童童，203.16。 真的假的？ 一个青年组选手把国内一姐的记录破了？这小孩儿吃啥长大的？能不能让父母出个育儿指南？ 有观众已经知道楚骊霞是秦姝的亲人，指了指镜头前面的秦姝对她说：“你们家姑娘心态真稳。” -- 第41页 可不是吗，面对各个媒体的闪光灯，秦姝一脸冷静，只是微微笑着，表情充满了自信与可爱。 那个央视记者已经彻底对秦姝路转粉，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我相信明年世青赛一定有秦姝的位置，我亦相信秦姝会为华国争取到更多参加国际赛事的名额！” 他默默盘算，秦姝世青赛结束再参加明年九月份的青年组世界大奖赛，她个子不高身条又好，肯定能平稳渡过发育关，然后升组，挑战世锦赛、四大洲…… 最后，以最好的年纪去参加平昌冬奥！ 有了秦姝的女单，拥有着一个令人期待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大奖赛的其他名次只发证书, 前三名却是有奖牌的，每次都是比赛结束后立刻颁奖。 现在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但冰迷们离场的很少, 一个个的热情不减，毫无困意。 秦姝跳上颁奖台。 她的左边站着师姐，右边是朱一月。 虽然秦姝站的是最高的那个台子，但是观众一眼望过去，三个人竟然差不多一样高。 冰迷们一阵窃窃私语： “啊, 小姑娘好矮。” “扳腿的贝尔曼腿长了做出来好看, 秦姝怎么回事，做贝尔曼的时候没觉得矮啊？” “你懂什么, 那是因为女儿比例好！” 秦姝听见有人议论她的个子，内心有点苦涩, 想：再过两年你们就会大吃一惊了，希望到时候不要为我担心。 场地外跑来几个献花的冰童。 秦姝定睛一看，还是刚才捡娃娃的那群小女孩儿。 她们大部分是从俱乐部挑选上来的小朋友，一个个也都怀揣着冰雪梦想。 给秦姝递鲜花的那个眼睛里都是星星，崇敬地说：“姐姐, 你是我的偶像。” 秦姝笑了笑：“好好练，你们的未来也会很出彩。” H省体育局长也亲自过来了。 他是个快要退休的老同志, 对记录出在自己地盘上这件事喜闻乐见，给选手们颁发奖牌的时候乐呵呵的, 顺带拍了一巴掌陆虹影的肩膀：“你小子不错嘛。” 陆虹影当年在体校的时候还听过这个局长的课, 又是半个生意人，很会拍马屁, 嘿嘿一笑：“还是因为您培养的好！” 老局长没好气：“自从开了个俱乐部以后就变得油嘴滑舌。” 然后他把目光投向体育秦姝：“加油, 等你站在国际赛事领奖台上的那一天。” 秦姝重重点头, 拿起胸前的金牌吻了一下，然后把金牌和鲜花高高举起。 朱一月和关榆也做出一样的动作，三个人开怀大笑。 很多冰迷纷纷举起手机，记录下“甜钱”这个迷人的瞬间。 将要结束的时候，宝曼吟前来祝贺，并且邀请秦姝有空去她的俱乐部做客。 陆虹影正在接受最后的采访，听到宝曼吟的话连忙窜到她和秦姝中间：“秦姝马上就要去国家队了，宝姐您什么意思？” 宝曼吟：“你怕什么？” 陆虹影：“我怕你抢人！” “呵呵，我确实很喜欢秦姝。”她一点也不掩饰自己惜才的语气。 “谁不喜欢啊！”陆虹影炸毛了：“刀教练更喜欢，你想从他手底下抢人？” “哦，那我暂时还不想惹到他。”宝曼吟笑了笑，看向秦姝：“介意我评价一下你的舞蹈编排和考斯滕吗？” 能得前一姐指点，机会不可多得，秦姝乖乖点头。 宝曼吟：“从你节目的选曲、动作创造等方面来看，我能看出编舞很用心，但是从成套动作的布局及编排，音乐节奏快慢交替转化时的动作变化等方面来看，你的两套节目不是特别精致……对了，你学过古典舞吧？” 秦姝：“！” 不愧是一姐，两场节目看下来，就已经摸到了她编舞老师的特点。 “恩，学过。”秦姝回道：“我的编舞老师是张宇，这些不足之处他自己也知道。” 宝曼吟对各个省队合作老师不太清楚，没去细究张宇的具体身份，只是点点头：“如果你的编舞老师可以合理把那些舞蹈动作融入步法，你的步法就能定为四级了。” 秦姝：“他其实在琢磨。” 只是时间太紧或是水平不足，没有琢磨出来。 宝曼吟：“我们俱乐部倒是有很多有经验的编舞老师，如果后期想换人、换曲目的话可以问一下我的建议，当然你去国家队的话，也会遇见不少央舞、舞协的高人，那时眼界会更开阔一些，或许也不需要我的看法了。” 秦姝听出了宝曼吟的言外之音：“谢谢宝姐，不过我暂时没有想着换编舞老师。” 张宇的敬业精神让她挺钦佩的，大奖赛之前时间赶得紧，秦姝选的又是两个用得较少的曲目，敦煌的编排还不能和宝曼吟的风格相似。 张宇那几天加班加点，忙得焦头烂额，有什么新思路蹦出来，吃着饭都赶紧打电话问秦姝。 秦姝觉得张宇干这一行完全是因为热爱。 至于技术方面。 前几天听说他要去外地进修，到时候估计该弥补的都可以弥补。 选手和老师完全可以共同进步嘛！ “你用着合适就行。”宝曼吟没有坚持，话锋一转，一针见血指出另外一个问题：“你的考斯滕不是专业设计师做的吧？ -- 第42页 秦姝低头看了看身上还套着的比赛服：“是，是啊。” 宝曼吟：“这个做工远看还可以，但是专业摄影机切出来的镜头就不能细看了，黑色那套没有渐变，亮片和水钻的粘贴也不是固定图案，整体看起来还好，这一套的颜色变换处理就略有欠缺，设计也不出色，可以说全靠你的表演撑上去的……不过也有亮点，亮点就是，敦煌那种古老的意境出来了，但我觉得这个亮点还是你的功劳。” “恩，这两套考斯滕是一个样板师做的，我把我的想法详细跟她说了一下，她没有自由发挥，做出来就显得中规中矩。”秦姝狂点头：“我确实想找一个专业做考斯滕的设计师，之前听闻迪莉娅女士很厉害，等到进国家队后，我准备抽个时间拜访她谈谈合作。” 秦姝又想到什么，不禁眉头蹙起：“可她和国家队终止协议了诶。” “迪莉娅？”宝曼吟微微一笑：“这个简单。” 从刚才开始就在听墙角的陆虹影：“……” 油然而来一股危机感。 谁不知道迪莉娅现在只接宝曼吟手下小将的考斯滕设计？ 宝曼吟看了陆虹影一眼，笑着说：“如果遇到难处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和迪莉娅比较熟悉。” 秦姝甜甜一笑：“我会考虑的，先提前谢谢您。” - “咱们的冠军，开饭了开饭了。”第二天中午，外婆给秦姝做了一桌菜来庆祝。 楚骊霞想拦，外婆说偶尔吃一顿怎么了，这可是大孙女人生中的第一块金牌！ 楚骊霞：好吧。 餐桌上摆的有酸菜汆白肉，尖椒干豆腐，鸡蛋焖子……秦姝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嘟囔：“妈，你手艺怎么没遗传外婆？” 楚骊霞：“？” “好羡慕你，小时候有外婆，现在有我爸。” 楚骊霞：“妈多久没打你了？” “……” 秦姝记得外婆之前在乡下教书的时候，她去蹭饭，最喜欢吃外婆做的地锅烧鹅，现在那种锅几乎快绝迹了，不免有一丝怀念：“如果晚餐能吃到一口铁锅炖大鹅，我这次来H市就没有遗憾了。” 外婆立刻：“鹅肉还不好买吗？下午我去超市，咱明天就做。” 秦姝：“不，我只想吃铁锅旁边贴的玉米饼。” 外婆：“小祖宗，我去哪儿给你变个地锅出来？” 秦姝嘿嘿一笑。 鹅肉太硬，她不喜欢用牙齿磕硬的东西，她就喜欢玉米饼的松软鲜香。 总觉得玉米饼就像大盘鸡里的宽面，瓶盖上沾着的酸奶，拿过薯片的手指头一样好吃。 吃完饭后，秦姝接到了陆虹影的电话，他说滑联那边准备为这次比赛的前三名发放奖金。 滑联一向抠门得狠，只喜欢收会费不喜欢往外掏钱，每次比赛的住宿、餐饮费都是省队或者个人掏钱，不知道这回领导哪根筋抽了。 冠军奖金竟然有两千块。 楚骊霞一听数目，抱怨道：“奖金这么低啊，和网球、乒乓球这些根本没法比。” 秦姝：“资金不够嘛，全国才多少人喜欢花滑，以后会变好的。” …… 女单结束了，但冰迷们的热情没有结束，因为接下来还有男单和双人滑的比赛。 外婆本来就是为了秦姝去的，秦姝比赛完事，外婆重新过回她的养老日子——戴着老花镜坐阳台秀十字绣。 楚骊霞倒是很想去场馆，主要是票钱一下子960块呢，既然花钱了就得花得值。 于是她问秦姝：“下午还去不去看比赛？我的年假还剩好几天，反正你也得等着表演滑，中间就隔着两三天时间，咱回s市也不划算。” 秦姝：“可是关榆朱一月她们约我出去玩儿了，说上次被老陆盯着，她们都没吃够。” “老陆？” “陆教练。” “……” 小姑娘们有自己的社交圈，楚骊霞不好打扰，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比赛现场。 但是她没想到，今年的男单组同样精彩。 已经对花样滑冰了解很多的楚骊霞现在不光是看热闹了，完全能凭借着自己的意识分析一下技术含量。 所以当她看到场上那个很出色的小男单身姿时，她估摸了一下表演分，觉得碾压这一组没问题。 分数出来后也确实如此。 晚上回来，她本来想找秦姝问问国内男单目前的技术，探讨一下今天的比赛，但是累了一天的秦姝根本没有在听，恩恩啊啊敷衍几句，沾上床，倒头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自由滑比赛结束。 这次楚骊霞回到家，脸上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跟外婆唠叨：“有个选手竟然敢抢咱们姝姝的风头。” 正在吃饭的秦姝好胜心立刻上来：“谁？” “男单那边的选手。” “嗨呀妈，不要拿男单和女单作比较。” 楚骊霞：“不是，他不仅抢你的风头，他还跟咱们狗子重名，叫什么鹤。” “……” 秦姝，脸上一个大写的尴尬。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秦姝没办法跟母亲解释事情的原委, 因为这会儿琴修鹤还没出名呢，给小阿拉斯加起名是她一拍大腿决定的事，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 “……可能因为是个好字, 所以大家都在用。”她心虚回答。 -- 第43页 好在这只是个小插曲，楚骊霞没太在意，她翻动着网上的视频：“虽然大家都在夸他，但我觉得还是比你差得远，你看看。” 秦姝凑过去一瞅, 楚骊霞嘴里的“差得远”就是指人家没破成年组的记录。 …… 秦姝不清楚为什么琴修鹤会提前回国, 当时看到大奖赛名单时她猜想或许和刀喆，和国内最近开始重视这个项目有关, 现在又不确定了。 难道她这只小蝴蝶扇了扇翅膀的影响力，真的就这么大吗？ 她拿出手机, 登上微博，随手打开一个网友的拍摄视频。 这个博主是一个冰上俱乐部的技术指导，发的每一条花滑相关的微博都会附上详细的讲解，久而久之，聚集来的粉丝也都是一群喜欢看技术分析的人。 底下的评论清一色在讨论选手跳跃的高度远度, 发力模式等。 秦姝全程专心致志盯着琴修鹤，一个动作都不放过, 眼睛都快钻进屏幕里了。 四分钟后，微博下面多了一条新评论：“考斯滕好漂亮！” …… 秦姝的微博用的原名, 还没有进行实名认证, 网上什么人都有，随便一句留言都会被曲解成无数解释。 她这条评论就被网友恶意揣度了, 不一会儿, 评论下面零零星星多了几条回复： “你谁？随便冒用我女儿名字, 给她招黑是吧？” “这是动作技术帖子姐妹，移步隔壁，有博主专门写关于考斯滕讲解的。” “为什么只夸衣服，不夸颜值和技术？” 秦姝一颗大心脏，倒不会因为这些小事生气，她撇了一下嘴。 明明说的是实话。 这个视频像素不高，而且镜头主要聚焦在选手脚下的动作，尽管如此，秦姝还是一眼看出了琴修鹤这身考斯滕的水平。 他的考斯滕似乎将选手的身线、选曲、动作全部考虑在内了，给人一种巅峰的设计感。 花样滑冰在它的历史进程中，由于大量吸收了音乐舞蹈，美术戏剧等方面的艺术因素，逐渐摆脱单纯以技术为竞赛内容的特点，向艺术化的方向发展。 华国选手表演上没有国外选手那种“放”的气质，所以业内在很长一段时间，花大功夫去提高节目编排内容分，对考斯滕的选择确实有些忽略。 再加上国内花滑表演服制作工坊稀少，缺少独创性，行业规范不明确，其他服装设计师又很难涉足这一领域，有段时间一度造成大家花钱来场馆，觉得不是在看冰上芭蕾，而是在看跳跃比赛的局面。 男单那边问题更突出，屡次被不客气的冰迷直接评价为“好丑。” 但是琴修鹤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格局，每次出场带给观众的都是一次视觉盛宴。 据说他的考斯滕是一直是家人设计，至于这个家人是谁，为什么会有如此高的水平，很多冰迷扒过。 但人家一直到燕京冬奥拿金牌，愣是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秦姝喜欢这位选手的竞技精神，但也实在跟他不熟，因为琴修鹤当年婉拒了国家队邀请他加入双人滑后，就去国外训练了。 据说他的外婆还是奶奶是米国国籍，在人脉和金钱方面的资源都不缺。 22年冬奥，琴修鹤在家门口的赛场上夺冠，那次比赛使得他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有人因为他能力技术乃至长相喜欢上他，也有人认为他代表华国出战，仅仅是看上了华国十四亿人口的巨大市场。 米国人更愤怒，他们甚至将琴修鹤视为叛徒——这人享受着他们国家的指导待遇，学到了他们的技术，最后竟然代表大洋彼岸的小赤县参赛，还拿了冠军！ 赛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些人都热衷于做喷子，在油管和推特上将该选手喷得体无完肤。 “看什么呢？”楚骊霞看着女儿陷入沉思，好奇问。 “哦，我爬个论坛，琴修鹤哪有抢我风头啊？你看他们都在说什么。”秦姝将手机递给母亲。 从女单比赛开始，有关秦姝的话题就一直居高不下，但微博到底娱乐性质的事情居多，几个xx明星离婚、偶像练习生，影视剧定档的热搜出来后，花滑大奖赛的热度就被彻底压下去了。 论坛是冰迷们的聚集地，网友热情不减，甚至有人给“甜钱”开了专门的版块。 但是秦姝不是来看自己的。 她打开的那个帖名子是：“预测琴修鹤未来几年发展方向与势头。” 楚骊霞眉头紧皱：“这都是什么？” 帖子下面： 1L：我回来了，刚才去官网上下载了一份文件，扒出来他这次报名挂的是全明星滑冰俱乐部B市印象城店，这个俱乐部是宝曼吟那个俱乐部的合作方吧？破案了兄弟姐妹们，琴修鹤是宝姐姐挖出来的新苗子。 2L：别胡说，我舅是冰协的，他说琴修鹤一直在国外训练，人家妈还是米利坚的。 3L：确定吗？如果这样的话，咱们就别聚在一起瞎操心了，人家到时候入哪国国籍还不一定呢。 4L：别这么说，至少他现在回来比赛了，态度好点儿让他感受到国内冰迷的热情，平昌冬奥说不定就给我们抱块奖牌回来呢！？ 5L：可是如果他以后选择跟外国人结婚，还是有换国籍的可能性。 6L：已经给华国拿个奖牌了，还管他其他的干嘛？ -- 第44页 7L：楼上，你说的好像这孩子已经把奖牌收入囊中……与其在这里讨论未知的事情，还不如把目光投回秦姝。 8L：是什么把女儿从天上吹到了凡间啊。 …… 看完之后，楚骊霞与秦姝面面相觑，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简单的大奖赛还能扯出这些纷争。 这位选手现在呼声很高，可是□□也居高不下。 秦姝在隔壁版块同样有一个热帖，但下面全是各种“加油”“你是最棒的”的祝福。 两者形成强烈对比。 楚骊霞：“怪心疼的，才十几岁就面临这种舆论。” 秦姝：“妈，你这会儿不怕他抢我风头啦？” 楚骊霞：“这不是抢不过吗？” “我觉得他肯定会代表华国参赛。” “这么肯定？” “当然，你有没有发现他虽然长着一双欧式大眼睛，但身上却有一种绝美的华国古典气质，跟我一样。” 秦姝站起来，做了一个探海翻身，她的舞蹈功底绝佳，下了冰做出的舞蹈动作非常漂亮。 楚骊霞：“夸自己怎么都不脸红。” 秦姝：“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 没有顶住楚骊霞的软磨硬泡，第二天双人滑的比赛秦姝去了，她没发现那些熟悉的搭档，估计他们都在为了世界大奖赛集训。 但是新一波的小选手也都活力满满，成绩出色，很有看头。 秦姝离场的时候，有个跟她一样年纪的女选手认出了她的身影，跑过来问她当时怎么力排众议，加入女单的。 这个选手说她看到秦姝的表现，觉得女单未来充满希望，她也想转过来。 秦姝无言以对，只能说：“一般不建议，你慎重考虑。”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选择造成太多太严重的影响，这段时间她也在尽量淡忘之前的记忆。 …… 9月30日。 H市冰场迎来大奖赛的表演滑。 表演滑又被称作答谢表演，不计分数，不限规则，主办方通常会邀请获得奖牌的选手和比较吸引观众喜爱的选手上场。 不仅分数和规则，官方对表演滑的音乐，服装，动作都没作太多严格的要求，选手们几乎可以任意发挥。 也正因为如此，花滑历史上很多令人难忘的精彩镜头都出自表演滑。 大型赛事的表演滑分为个人单项表演环节和集体表演环节，这次由于时间紧迫，主办方只安排了几个项目的前三名进行单人表演滑。 秦姝穿了一身可爱的美人鱼造型考斯滕，深蓝色的裙摆，衣服后面坠着一条长长的鱼尾巴，额角贴了银色的鳞片，整个造型衬得她气质一绝。 观众一看就知道她的表演和人鱼公主有关。 表演滑关系着选手能否接到高报酬的商业演出，因此选手们都很重视，但这和国内比赛没太大关系。 华国国内的比赛，选手能认真筹备表演滑，纯粹是为了回馈冰迷的支持。 因为华国花滑商业化历史非常短暂，说是昙花一现都不为过，就算表演得再好也没人请你去演出。 陆虹影看着手下两个小将忙碌的身影，显然也是想到了这方面的问题，叹口气跟楚骊霞说：“国外花滑商演在80年代就步入正轨了，我们还在初步探索。” 楚骊霞：“为什么？我之前看过国内各个互联网的数据，每次冬奥，花滑项目热度是毋庸置疑的前三，这还拉动不了业内效益吗？” “这么说吧。”陆虹影摸了摸下巴：“欧美那边的国家主要打造花滑与时尚为主的商业演出品牌，樱花国做过冰上音乐剧的尝试，把大菩萨岭，源氏物语的故事搬到了冰场上，效果不错，而华国这边还没找准定位，没有自己的定位，热度永远是热度，怎么变现？” 楚骊霞似懂非懂点点头。 商演的收入主要分为三种，赞助，票房以及周边商品的销售。 华国几年前往这方面努力过，但那次开办的表演滑，售出的票房都不够场地费，拉来的赞助还是个没有实体的企业咨询机构。 再加上表演没两个月，人家公司直接宣布破产，冰协受了打击，彻底没劲儿搞这一套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离表演还有一段时间, 秦姝就这么穿着一身表演服，乖乖坐在陆教练旁边，捧着一瓶牛奶喝。 湛蓝色的漂亮鱼尾在她身后拖着, 有个两三岁的小朋友非常好奇，跑过来蹲下身体摸了摸，然后朝着父母大喊：“是假的——” 秦姝听到后，扭过头朝小朋友笑笑，突然呲牙道：“快回去坐好, 不然今晚就去你家吃了你, 我们鱼类很凶的。” 小朋友被吓得一溜烟跑掉了。 陆虹影望着这一幕有些感慨，多么可爱的小姑娘啊, 可是马上就要送去国家队了。 虽然他才带秦姝一个多月，但这心里怎么那么不舍得呢？ “你对于比赛完就要去国家队这件事有什么想法没？”等待观众入场的时候, 陆虹影突然意兴阑珊问出口。 秦姝很冷酷：“没有，我觉得就是换个地方训练，然后工资高了点。” 做生意的人显然财大气粗，陆虹影不屑一顾回道：“基本工资高几百块能干嘛？” “几百块呢，够吃好几顿火锅！我特别想吃地道的铜锅涮羊肉。” -- 第45页 说到吃, 秦姝兴致马上被勾起来，她的味蕾从小就被秦振宏养叼了, L省队小食堂的饭菜虽然营养配比合理，但味道显然不那么好, 秦姝吃得都怀疑自己味蕾出了什么毛病。 陆虹影：“之前没看出来啊, 你竟然是个小财迷。” 秦姝自豪：“当然，谁不喜欢红票票呢？” 这话是真的。 其实秦姝在刚回来的那几天, 每天晚上都想着怎么赚钱。 作为一个完全可以预测政策发展大趋势的人, 她坚定地相信, 上帝给她重开了一扇门的同时，还顺便把窗户给打开了。 不想赚钱的女单不是好竞技选手。 当时跳进她脑海中的第一个选择是——买房，而且为了稳赚不赔，最好是去一线城市买房。 因为就她后世的经验来看，20年前后，在很多二三线城市中，仅百平以上大户型房价保持稳定，小户型的二居室和一居室跌得叫一个惨烈。 秦姝想明白后把目光瞄准了B市，14年B市的房子均价三四万一平，16年和18年涨过两波，后面几年也在稳步上涨。 但是她现在既没有纳税，又没有暂住证和户口，完全不符合B市的购房条件，这个赚钱门路只能再等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还想过让父母投资高新技术产业，想过让他们炒中医药方面的股票…… 但是都被各种各样的原因搁浅了。 几次尝试失败后，秦姝渐渐发现，即使她掌握着庞大的第一手信息，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 陆虹影不知道小姑娘又神游到了哪里去，自顾自打开手机，翻到虎扑体育网页，叹口气嘀咕：“这几天只顾着盯你俩比赛，我已经好久没看球赛了，还不知道今天的半决赛结果如何。” 神游天外的秦姝听到这句话，蓦地睁大眼睛：“教练，你说什么？” 看到秦姝注意力被扯了回来，陆虹影心里奇怪，以为她也对球赛感兴趣，盯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数据解释道：“仁川亚军会足球赛，作为东道主的泡菜国晋级决赛啦，我体彩全赔了！” 秦姝回过头，盯着陆虹影，像盯着一堆待开采的宝藏：“教练，你继续说。” “说什么说？”陆虹影没好气：“我花了一百多块钱买彩票，到头来回本二十，今天这个对手也太不争气了，泡菜都踢不过！阿西……行吧，是我要求太多，泡菜毕竟回回都能进前五，但我就想看对面爆个冷门啊，跟你一样横空出世，多振奋人心……” 秦姝没有听进去陆虹影后面的抱怨，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我怎么没想到，想赚钱完全可以买足彩啊。 在体育赛事中，最火的就是球赛。 在球里面，第一热门的是足球。 由于市场庞大，这其中蕴含着巨大的利润，以至于很多非法人员和组织铤而走险，搞出了一批地下赌球和黑庄，但是体育彩票算是官方认可的一种合法赌球方式。 亚运会四年一届，秦姝记得仁川那次华国光金牌就拿了一百五十多，高出第二名的太极虎一半。 但是关于每一项赛事的具体赛程和具体结果，她记得不太清楚。 足球还有四年一次的世界杯，这个比赛的每一届前三名她倒是都知道，但是世界杯开始得早，现在这个时间早结束了。 秦姝现在就是后悔，后悔没有早来几个月。 她微微笑着，把目光投向明年的欧洲国家联赛和欧冠。 关榆一直坐在旁边默默听俩人对话，这会儿看到秦姝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浑身一个激灵，拽拽陆虹影的衣服：“师妹怎么了？” 陆虹影：“大概在想铜锅涮羊肉。” - 观众入场完毕。 冰场上适时亮起美轮美奂的舞台灯光，把洁白的冰面照成彩色。 由于短节目和自由滑有着很严格的观赛礼仪，很多冰迷早就憋坏了，现在都纷纷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为选手呐喊打拍。 按照次序，首先上场表演的是冰舞选手。 冰舞和双人滑虽然都是两人组合的竞技，但是前者更侧重于舞步、滑行，音乐的诠释能力，而双人滑的技术构成丰富很多，侧重于抛跳、托举，旋转等动作。 这次大奖赛冰舞青年组的冠军是谭嘉和李瀚。 谭嘉和李瀚都来自J省，在青年组算是大龄选手了。 他们两个前年就到了可以升组的年龄，却在商议后一致决定留在青年组。 谭嘉是个性格很豪放的女生，她小时候被父母送到业余体校练习女子单人滑，但一直没有出成绩，后来因为极具张力的步法，被国家队冰舞教练一眼相中。 经过两年训练，嘉瀚组合横空出世，为冰迷呈现出了一个个魅力四射的表演。 俩人这次的选曲是今年新晋广场舞神曲——小苹果。 秦姝听到赵椽的报幕：“挺出其不意的哈？” 关榆：“是啊，不过表演滑说白了就是整活。” 陆虹影也感到不可思议，但是他不可思议的点不一样，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俩人明明一直走中规中矩路线的。 他猜测道：“可能，大概也许想走出不一样的风格，往接商演这方面发展？毕竟我们国家的冰舞成绩不好，奖金很少。” 秦姝：“我如果这个赛季不走甜钱的路线，而是走辣钱疯钱什么的，我也会尝试一下这种风格的。” -- 第46页 陆虹影、关榆齐声说：“不可以。” …… 说到冰舞成绩，总体来说比女单这边还要差，之前最好的一次是滑进了世锦赛前十五名。 那些在国家大奖赛、国内锦标赛能拿到冠军的选手，放国际上可能都晋不了级。 嘉瀚组合就是，他们去年世青赛短舞蹈23名，根本没有比赛韵律舞的机会。 所以大家都猜测，这俩人今年还不升组，应该是想在明年的世青赛再拼一把。 片刻后，冰场上响起大家熟悉的旋律，那种简单的四四拍节奏，瞬间把听众带回舞厅跳迪斯科的年代。 这首神曲依靠着它接地气的特质、欢乐的气氛，朗朗上口的歌词，在极短的时间内席卷全国，洗脑了各地人民。 不过让大家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套招牌动作。 随着音乐的节奏逐渐欢快，坐在座位上的很多冰迷胳膊抬了又抬，想跟着选手一起舞动，但是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蠢蠢欲动。 秦姝看到这一幕不禁想到一个词：尬萌。 谭嘉的性格在这个表演中凸显得淋漓尽致，她时不时给大家一个飞吻，用她那带动舞台气氛的体质点燃全场。 当歌曲唱到“点亮我生命的火”时，谭嘉踩着冰鞋，用一个大一字步滑向搭档，张开手臂紧紧拥抱住李瀚，吻住他的脸颊。 一向性格沉稳的李瀚没想到谭嘉这次竟然这么放得开，脸颊在顷刻间烧得滚烫。 现场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 不少冰迷很喜欢这个组合，都真情实感地代入了自己的情绪，他们清楚地知道两个人现在还不是情侣，但是数年同甘共苦、风雨同舟的亲密关系更能点燃他们的激情。 音乐结束的那一刻，谭嘉在搭档耳边说：“世青赛加油！” 李瀚面向观众，拉起谭嘉的手：“相信我们！” 剩下的两个冰舞组合表现也很亮眼，他们在表演上本来就占着优势，知道什么样的演绎能最大程度调动观众的情绪。 轮到秦姝上场。 她选择的曲目是收录于《Odyssey》专辑中的Never saw blue。 这是一部改编的小美人鱼电影结尾曲，在这个电影中，作为主角的爱丽儿是人鱼族最小的公主，她拥有世界上最美妙的歌喉，她可爱，聪明，善良，喜欢冒险，不顾人鱼族的律法，向往着人类的世界。 在一次的探险中，她救起了溺水的王子，并对王子一见钟情，但是她的善良让恶毒女巫趁虚而入。 可是当王子最后知道事情的真相后，用船头刺伤女巫，拯救了大海，这一次人鱼公主没有化成泡沫，与王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秦姝来到冰场，她挑染了一缕蓝色发丝，配上一身绝美的蓝色衣裙，像一个从书里走出来的童话公主。 全场大灯灭了几个，观众陷入一片昏暗中。 突然，舞台灯光亮起，十字型交叉的光线照在秦姝身上，让她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秦姝眨了眨眼睛，瞳孔犹如一滩平静的湖水，额角的鳞片反射出耀眼的光辉。 故事的开头，人鱼公主带着懵懂，欣喜地跃上海面。 秦姝拿出最熟练的步法小兔跳，两□□叉着抬起落冰，向前一路跳跃前行。 观众一阵躁动：“这种可爱场面是我能看到的吗？” 举着摄影机坐在后排的江白帆说：“我的梦想就是拥有这样一个妹妹，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啊，好想让她爸妈认我做干女儿，她有没有哥哥，让我做她嫂子也行！只要能天天吸到这只小可爱。” 旁边的同学：“……你已经疯了，为了小人鱼不惜卖身。” 音乐的上一秒还是温婉柔情，下一秒突然被赋予了满满的活力，那是小人鱼与王子相见，内心的怦然心动。 秦姝脚下刀齿猛地点冰，身体跃到最高点时刚好完成一周转，落冰之前突然加速旋转。 这是一个后外点冰三周跳，而且是延迟转体！ 随着小人鱼的动作，表演服后面长长的尾巴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弧线。 观众们鼓掌嚎叫。 由于动作太快，灯光不好，只有眼尖的几个冰迷看出了这一跳的水平。 “这个小姑娘真可怕，如果短节目上这一手的话，岂不是把仵童童都碾压过去了？” “可能没有把握吧？” “怎么可能没有把握，你看看秦姝现在穿的什么。” 秦姝现在穿的表演服比正式比赛的考斯藤重很多，衣服上很多装饰，后面还拖着一条鱼尾巴，而且她今天没有把头发挽起，只是用发箍将长发拢成了齐肩短发。 这些因素都会限制选手的发挥。 刚才质疑的那个冰迷彻底熄火了。 宝曼吟没有回B市，表演滑也不再需要她讲解，于是她拎着一瓶牛奶慢悠悠走过来，坐陆虹影旁边：“你们家选手还藏拙啊，拿手的动作怎么不放在赛场上？” “你还没见过tano呢，好多选手举单手不好看，秦姝做出来贼仙。”陆虹影自豪转过头，目光定格在对方手里的牛奶盒上：“这不是秦姝喜欢喝的牌子吗，你怎么也喝？” 宝曼吟：“哦，我想知道她为什么喜欢，所以就跟她妈妈要了一盒，味道确实不错，回头我准备让俱乐部把牛奶都换了。” -- 第47页 陆虹影：“……您还真是不拘小节。” 宝曼吟抬起下巴指了指冰上旋转的小姑娘：“我想，这大概是一个信号，她可能在为世青赛做准备了。” 陆虹影：“别提了，比赛刚结束她就琢磨着要练习3A+3T，多伤身体啊，她现在还没发育，起跳用的又是腰部核心力量，落冰对膝盖和腰椎压迫那么大，再提难度，我这心里都慎得慌。” 宝曼吟沉思片刻：“我觉得秦姝对自己身体还是有把握的，她虽然看似选择冲动了一点，但骨子里是一个稳重的人，相信她吧。” 陆虹影：“嗯，上赛季的延迟3A确实也不好挑战。” 灯光一直追随着秦姝的身影。 她沿着冰场周围，用莫霍克步法逆时针滑行一圈，右脚后外刃一压，双手紧握，双臂高高举起，一个完美足周的rippon形态3Lo。 “我的天呐！” 举手跳跃姿态比延迟跳跃好分辨，江白帆精准地捕捉到这一幕，发出一声惊叹：“身条比例好的人做这个动作真的好漂亮。” 其他很多冰迷也看到了这个惹人注目的姿态，现在几乎全场都打开了手机手电筒，为秦姝打拍。 宝曼吟：“这次我是真的动心了，我想要她。” 陆虹影：“您打住。” 宝曼吟诚恳说：“我怕你们带不好。” “国家队再培养不好，那就只能花钱出国学技术了。”陆虹影没好气说。 曲目进入高潮，小美人鱼和巫婆展开了激烈的斗争，王子的船驶来，就要撞击上这个为非作歹的邪恶生灵。 秦姝一路后压步置场地边缘，忽然沉下腰向后仰起，双臂张开，身体几乎与冰面平行，进入了一个高难度的蟹步滑行。 这个动作也是比赛中没有出现的，它完美彰显了小姑娘的柔韧性和腿部力量。 “I'm so amazed it's like a dream……” 音乐的尾声，秦姝进行了一个甜甜圈旋转，鱼尾因惯性在她身边围成了一圈，好像一道朦胧的蓝色彩带。 表演滑结束。 秦姝右手按在左胸前，非常优雅地向大家鞠了一躬。 冰迷里有个人估计整场都在呐喊，这时候扯着嘶哑的嗓音来了一句：“女儿别低头，王冠会掉——！” 沉浸在表演中的楚骊霞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来：“怎么那么多人抢我女儿？” 下个上场的关榆捶了捶桌子：“我算看出来了，别人表演滑是整活拉赞助，师妹的表演滑是表现展现新技术。” 陆虹影：“可不是，她六种三周都集齐了，正式比赛才上了几个，不让她跳她得跟你急。” “……行，那我去了教练。”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啊。” 关榆套上冰鞋。 她刚刚还不想让秦姝走小苹果路线，自己却选了一首整活的霸气音乐：《康熙王朝》电视剧的主题曲《向天再借五百年》。 很多八零后冰迷梦回抱着黑白电视追剧的时代，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个平三藩，驱沙俄，收准葛尔的皇帝。 这首曲子跟竞技是不一样的热血，但是关榆却把它表演得非常完美。 关榆没有上多少技术动作，着重表演了一套很有力度的步法。 她的表演中也加入了蟹步，下腰的那一刻，腿上肌肉凸成一块一块，比秦姝少了一丝柔韧，多了几分霸气。 给人们展示了绝佳的力量美感。 “我真的还想再跳五百年！”关榆表演完，向观众挥了挥拳头。 冰迷当然不会吝啬掌声，他们就喜欢这种热血。 朱一月直接用了去年短节目的编舞。 她大概没有想到这届的选手都那么有特色，闷闷不乐地鼓着腮帮子，勉强提起精神，临场自由发挥加入了几个新动作，总算不那么尴尬。 轮到男子单人滑。 琴修鹤选择的曲目是《我和我的祖国》。 …… “我去！” 听到赵椽的报幕，陆虹影还反应了几秒，然后一下子笑出来：“这孩子也够刚的，就这么回应网友的质疑吗？结束后就送去刀喆门下吧！” 宝曼吟提醒：“他在国外训练，跟着的教练是男子单人滑大满贯得主。” “行吧。”陆虹影：“哦，对了，我还没问你，他怎么从全明星俱乐部报的名，跟你认识吗？” 宝曼吟：“算是吧，我和她母亲比较熟。” …… 秦姝听着这个曲子，陷入沉思，看来她选曲还是保守了，下次一定一鸣惊人。 琴修鹤在步法、跳跃和旋转三个技术层面都是平衡发展，每一个动作做出来，都给人一种“如松如龙，君子端方”的感觉。 秦姝觉得他是肯定是个长期受书籍熏陶的人。 当歌曲进行到“我歌唱每一条河”的时候，琴修鹤双臂往胸前一收，阿克塞尔三周后接了一个后外点冰三周。 这两个动作的起跳很高，目测在五十厘米往上。 “是我想练的连跳！”秦姝兴奋指指冰上那个身影。 “您把那好胜心放在女单组里行吗？”陆虹影快哭了，敬辞都用上了：“咱们循序渐进训练好不好，你先把A跳完成率练到80%以上。” “那个我会努力的。”秦姝：“教练你不懂，世青赛我必须得争个奖牌。” 她的随身冰场只剩下可怜的几分钟，A级赛事的金牌能得一百小时训练时间呢。 -- 第48页 秦姝的发育时间是明年下半年，如果压一下，最迟推到后年年初，她必须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东西，提前适应发育期。 陆虹影：“那你拿出3A也够了吧？” 秦姝：“谁知道索菲亚今年有没有进步？她肯定不会止步于延迟A跳。” 陆虹影：“感情你想拿冠军？” 秦姝：“当然。” “……” 坐在旁边的宝曼吟插了句话：“索菲亚是不是能升组了？” 陆虹影：“没听说升组，估计还在明年的世青赛名单里。” 讨论完后，他们把目光重新投向冰场。 很多观众都觉得琴修鹤自小在国外成长，根本不可能演绎出这首动人的曲子，全场有了两分钟的静默。 但是等曲目结尾的时候，他们才回过味儿来，原来他们刚刚是沉浸了，这个小选手做到了极致合乐，真的能表演出对华国的热爱与深情。 有些人甚至抽出纸巾擦掉眼角的泪水。 所有冰迷献上最诚挚的掌声，他们深深怀疑，如果不是国歌限制使用，琴修鹤大概就会选这一首了。 双人滑的教练把厉害选手都集中起来加训了，这次拿到奖牌的双人滑选手都是新人，倒是没有能点爆全场的点。 最后，全体选手集体返回冰场，关榆开心地公主抱起秦姝原地转圈圈，心情不太好的朱一月受到两个人感染，终于露出了笑容，并默默发誓以后每一场演出都要认真准备。 然后所有选手滑动冰刀，在场内拼成了一个做燕式动作的小人图案，为H省连日来的精彩比赛画上句号。 好多观众手机的手电筒并没有熄灭，在昏暗的场馆里，像一点一点舞动的星光，向选手传递着华国式浪漫。 有人回味着刚才的表演：“不愧是花滑界，果然人均社牛。” “哈哈哈哈，一群社交悍匪。”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妈, 别拿了，上次开车来，你把我们副驾驶都给塞满了。” 楚骊霞站在外婆家门口, 左右手各提着一大袋东西。 袋子里面装的全是吃的，有腌黄瓜，糖蒜，榛蘑……榛蘑是H市本地山珍，炖小鸡最好的一种蘑菇, 外婆本来还想让他们拎一只散养的笨大鹅回去, 楚骊霞说什么也不要，毕竟他们那里也能买到。 “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楚骊霞说。 外婆点点头, 跟秦姝招手：“来，姝姝。” 没有楚骊霞帮忙, 秦姝现在只能自己拉着行李箱，再背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的都是她宝贵的冰鞋和考斯滕。 听到外婆喊她，她连忙走上前去。 “我们的小冠军。”外婆笑眯眯拿出一包折叠起来的东西，那是个冰雪女王在冰面上起舞的十字绣：“我觉得我这次手艺非常好, 回去裱起来挂着。” “秀这个太废眼睛啦，以后可以跳跳广场舞, 学个电子琴或者绘画。”秦姝接过十字绣，细心地卷起来塞进背包：“您自己在H省, 一定得照顾好身体。” 秦姝外公去世早, 老太太一个人在H省生活了很多年不肯挪地方。 好在退休职工基本都在H市本地，她在这里朋友多, 过得并不算孤单。 “知道, 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不用你们操心。” “妈，要不去我们那儿住段时间？”楚骊霞邀请。 “等你们换大房子再说。” “我倒是想换，可是现在去哪儿找带小院子的房子，低层小洋房又贵死了。” “那就等姝姝拿了冬奥金牌，赚钱换套别墅我再去。” 楚骊霞很无语：“你也太高看花滑选手的赚钱能力了，她这次奖金才两千，拿到奥运金牌也才十来万，买个厕所正好，还别墅呢。” 秦姝：……妈说得对，外婆，您还是等着我买足彩吧。 母女两人跟外婆告别后，跟着来时的队伍，一群人浩浩荡荡登上返程的火车。 之前在练冰场跟秦姝炫技那个师兄，在这次大奖赛获得了成年组第四名的好成绩。 回去的时候他就坐在秦姝座位的对面，一路上不敢抬头，心里又是懊悔又是恨：当初他怎么那么没眼光，竟然在一个神仙妹妹面前炫耀他那不值一提的跳跃技术。 秦姝正在低头剥橘子，剥好之后递给对方一半：“你跳得不错。” “真，真的吗？”对方显然很震惊：“不是在嘲讽我？” “你刃跳非常漂亮。” 秦姝习惯在比赛完后，把选手们视频都过一遍，每个人有什么特色她心里都有底：“刃跳比较看重时机，而点冰跳比较注重力量，你得回去想一下自己为什么只擅长其中一类，是疏于对点冰跳的训练，还是真提高不上去。” 师兄低下头，眉头紧皱。 秦姝一看就知道对方从来没有主动总结过日常训练，典型的“学而不思则罔”。 她把橘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说：“别太难过，努力过就不后悔，竞技本来就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当大家都努力到极致的时候，拼的就是天赋。” 师兄点点头，又猛地抬头：这是安慰的话吗？太打击人了。 关榆坐在秦姝的右手边，她刻苦好学，在秦姝的指点下已经养成每晚复盘自己训练的习惯：“我旋转一直上不去，你意思我可以放弃吗？” 秦姝：“师姐，你得学会发挥自己长处，旋转的定级和难度进入、重心偏移，转速都有关系，你的柔韧度不行，可以尝试提高其他方面，不过我觉得你腿部肌肉那么足，完全能试试训练四周跳，四周和三周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分数，到时候还会怕旋转拉分吗？” -- 第49页 关榆震惊地睁大眼睛：“可是，把3A练得能拿出手我都没信心……等等师妹，不会是你自己有这个打算吧？” 想到这一层，关榆没有犹豫，像小学生报告老师一样举起手：“教练！师妹太横了，她想练四周。” 秦姝：“……” 她不是她没有。 陆虹影坐得远，听见这句话立刻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秦姝面前：“切勿好高骛远，算我这个当教练的求你。” 秦姝叹气，摆摆手示意老陆赶紧回去：“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其实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女单四周跳就掀起过一阵热潮。 当时有一位来自浪漫之都的黑人小姑娘，叫克洛迪雅。 克洛迪雅的身体素质出众，九零年于欧锦赛做了后外点冰四周跳，可惜落冰的时候摔倒了。 后来几年的世锦赛、欧锦赛和冬奥中，克洛迪雅屡次尝试后外点冰四周，但是要么落冰周数不足（差90°度以上），要么还是落冰摔倒。 她挑战这些的时候处在6.0规则的年代，当时绝大多数女单还在努力完成五种三周跳，她的尝试是远远超过那个年代的。 所以虽然没有成功，依然赢得了花滑各届的赞誉。 又过几年后，世界青年组大奖赛前夕，樱花国宣布栗原静子在训练中完成了后内结环四周跳。 然而破记录是很严肃的事情，需要在国际组织公认的正规比赛之中、在严格的标准规则监督之下才有效。 正式比赛时栗原静子那一跳跳空，而且栗原静子升入成年组后没有保持住这一难度，所以谁也不知道个中真假。 克洛迪雅之后已过去十多年，女子单人滑一直没有出现四周，甚至不再有人愿意在正规赛事中尝试四周跳，毕竟在她们看来，拿到奖牌比挑战自己重要得多。 女单冲击四周的热度似乎只是昙花匆匆一现。 不过最近新一代崛起的选手又让冰迷们看到了希望，他们纷纷猜测女单四周会不会出在索菲亚身上。 但是秦姝清楚地知道，索菲亚没有跨过那一道坎。 反倒是大鹅那边的训练方式终于出了成绩。 玛莉娜拉是大鹅女单总教练，她在长野冬奥会压了宝曼吟一头拿到金牌后，立刻回国投身于花滑事业。 这个人一直在尝试不同的训练方式，后来教出来了一个被誉为天才选手的女单——叶列娜。 叶列娜的跳跃技术水平高超，表演能力也非常好，平昌冬奥战胜索菲亚摘得金牌，于同年世锦赛成功完成了后内结环四周跳。 当时华国有批冰迷一边吐槽国内女单现状，一边把自己的热爱投入到这位选手身上，亲切地称她“四叶草。” 那段时间，作为平昌冬奥参赛选手的仵童童可太委屈了，本来她凭着女单总分第七名的成绩，已经刷新了华国女单在世界的记录。 但是大概因为国民等得太久，耐心被磨了个精光，再加上对奖牌的渴望，对强者的欣赏，当时的国民并没有给这位国内一姐什么赞誉。 ……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抵达S市，请在S市北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下车。” 乘务员的声音响起，秦姝收回思绪。 S市下了小雨。 出了火车站后，一众选手纷纷选择打的回去，秦姝没有去省队，先回了趟家。 秦振宏掐着表做了一桌子菜。 他这几天报了个营养师的班，每天起早贪黑上课，学习运动员的膳食配比。 做完饭后他站在大门口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看到两个人的身影，连忙跑过去接过秦姝行李，把女儿迎进去：“来来来，请坐，请上坐。” 看着一桌子的美食，秦姝咽了一口口水。 秦振宏放好行李洗洗手，坐回来说：“我了解到你们花滑的消耗没有球类多，也不需要像举重一样练一身腱子肉，对协调要求较高，比赛时神经要保持高度紧张，所以得多补充维生素和磷，你尝尝这几盘海鲜怎么样？” 北方家常菜中难得见一次海鲜，秦振宏做了两个，虾仁炒鸡蛋和黄金鳕鱼，每一盘都色泽饱满，香气扑鼻，看一眼就令人食指大动。 剩下的清蒸鱼，杭椒牛柳等也都是高蛋白的肉类。 “爸你费心了。” 秦姝眨眨眼，说不感动是假的，虽然只是简单一顿饭，但能看出倾注了秦振宏的多少心血，少油少盐也遵循了秦姝的建议。 在她两次亚军，心情处于低谷，没有心力再战的时候，也是父母给了她最大的动力。 家人是她永远的支柱。 秦姝夹了一块鳕鱼：“爸你瘦了，是不是想我想的？” 秦振宏：“是是是，还好这次比赛从女单自由滑开始就有直播了，不然我得急死。” “那我是不是很棒棒？” “超厉害，两个童跟你一比算啥，我听解说里讲外国有个叫索菲亚的是不是？咱明年拿下她都不在话下！” “爸，这就有点夸张了，低调。”秦姝压低声音说。 “我女儿有那个实力，干嘛低调？”秦振宏非常自豪。 “就是。”旁边的楚骊霞附和：“你俩都是跳3A，她不就转得快点吗？” “不是转得快，是延迟转体。”秦姝认为有必要科普一下两者的区别：“延迟转体说明她已经很好的掌握了这个技术，我现在完成率都没上来呢。” -- 第50页 “没事，离世青赛还有好几个月，我们相信你。” 吃过晚饭，楚骊霞跑去厨房刷碗。 他们家分工很明确，父母两个人在家务的分配上从来没有起过争执，偶尔还能压榨一下放假回来的秦开阳。 秦振宏来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手机找出秦姝比赛的视频，想让女儿给他讲解一下专业技术。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头声音嗡嗡的，秦姝听不出是男是女，只知道秦振宏有点惊讶。 “嗯……怎么这么不小心……那是挺严重的……好，我跟女儿商量一下。” 放下手机，秦振宏问：“还记得你的小粉丝吗？” “记得，没去省队的时候她来过我们家，还跟我一起听了陆虹影的课，她怎么了？” “她前两天摔了，半月板撕裂，现在在我们医院住着。” 半月板撕裂一般是膝盖半屈的扭转力导致，在足球和花滑选手中很常见，严重的需要做半月板全切手术。 “是在飞越无限摔的吗，没有教练看着？”秦姝连忙问。 “不是，陆耽挺负责任的，还经常叮嘱加加不能随便加练跳跃，但是小姑娘好胜心强，回家练习陆地跳的时候伤了。” “……” 秦姝很喜欢这个妹妹，她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上一世确实有邻居家女儿跌倒的模糊印象，只不过那时和她根本没有交集。 秦振宏：“加加想见见你，之前你一直在比赛，她父母没给咱打电话，现在你回来了，小姑娘怕以后再也上不了冰，追不上她家偶像的脚步，所以就……” “嗯，好，明天我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入秋的雨不像夏天那么豪迈, 淅淅沥沥下了一晚上，第二天空气中还飘着几点水星。 秦姝穿了个毛衣外套，临走的时候想了想, 把自己的金牌和冰迷送的加油鸭都带上了。 秦振宏开车带着秦姝，父女俩在拐角的超市买了点水果，匆匆赶到住院部。 加加的主治医师就是上次给秦姝看伤的那位，见爷俩一来，跟秦振宏抱怨说：“这些运动员, 一天天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 孩子小不懂事，父母都不心疼吗？现在治得再好, 长大了也都是隐患。” 秦振宏：“老周同志，你教训得是。” 秦姝凑到两个大人面前, 悄悄问：“妹妹怎么样？” “今天下午做半月板次全切除术。”那个被称作老周的骨科医生回道：“呃，是放射状撕裂，手术完之后得休息三个月，大概率再也不能上冰，因为关节可能会过早退变, 出现关节炎等情况，那块东西主要是用来稳定膝关节, 缓冲跑步跳跃冲击力的，对你们花滑选手太重要了……“ 秦姝沉默着推开病房。 病房需要安静, 目前只有父母陪着加加。 这个小姑娘躺在病床上, 小脸苍白，捧着一本英文版的安徒生童话, 给妈妈一字一句翻译。 “For the first ray of dawn that would bring her death, 这句话的意思是：头一缕阳光就会让她灭亡……” “加加。”秦姝喊。 小姑娘听到秦姝的声音立刻放下手里的书, 第一句话就和花滑有关：“姐姐，我看到你的比赛了，你好厉害！” “我这次状态比较好。”秦姝有点不好意思。 “甜钱姐姐，这个名字真好听，嘿嘿。” 外号突然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叫出来实在太羞耻了，秦姝脸一红，赶忙把怀里的鸭子放到床边：“好好养伤听到没？这是冰迷送给我的，我现在送给你了，一定要加油鸭。” 加加立刻抱住这只毛绒玩具，问：“你会不会去参加世界青年锦标赛呀？” “这个还要看国家的安排。” “可是你的成绩都赶超成人组了。” “我现在参加的比赛太少，如果全国锦标赛还能第一，应该问题不大，不然可能会加个什么预选赛。” “姐姐，你可以的，到时候我的腿就好了，我要去斯德哥尔摩给你加油！一定拿个金牌回来。” 明年的世青赛定在著名的北欧雪国首都，斯德哥尔摩是一座壮美漂亮的城市。 秦姝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酸。 小姑娘大概也预感到自己以后不能上冰了，不然依着她的性格，会抓紧每一秒钟训练的。 “我已经有金牌了，你看。”秦姝从兜里拿出大奖赛的那块奖牌，递给加加。 加加把金牌捧在手心里摸来摸去，赞叹说：“好漂亮。” 秦姝弯下腰，看了看那本童话书：“你在看海的女儿啊？” “嗯，姐姐这次表演滑不是小美人鱼吗？我想看看原本的剧情是什么样。” “噗。”秦姝笑了笑：“我那个表演选的是电影里的曲子，电影是改编版，剧情没那么惨烈，华国式大团圆结局。” 加加：“哦哦，那我不看童话了，这个故事越往后让我觉得越难过，完全没有小时候翻译过来的版本梦幻。” 最后加加把金牌还给秦姝，小脸严肃：“姐姐，你来看我我很开心，放心吧，我会加油做一只快乐的小人鱼。” 秦姝被逗笑了，点点头回道：“我相信你。” …… 回去的路上，秦姝脑袋靠着副驾驶，很长时间都在闷闷不乐。 -- 第51页 快到家的时候她忽然说：“爸，问你个问题。” “你说。” “如果有一件不好的事情，你明明能够避免，却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没有避免，你会怎么样？” “在刑法中，这个定义是疏忽大意的过失，需要负法律责任。” “啊？这么严重！”秦姝大吃一惊。 秦振宏看了女儿一眼：“你犯事儿了？别怕，你这个年纪没任何责任。” “不是，如果是和自己无关的事呢……就，也不是完全无关，比如我朋友，我队友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阻止。” 秦振宏松了口气，他还真以为小姑娘做了什么错事，比如在省队跟谁起了争执，把人家踹了一脚，踹进医院躺半个月都起不来。 “那就是意外事件，确实与你无关。” 秦姝深呼一口气，并没有接受意外事件这个说法。 秦振宏的三高她勉强能提醒，但是加加的意外，琴修鹤的受伤…… 这些她要么不知道事情原委，要么实在无能为力。 从看到加加躺在病床的那一刻，她就觉得，命运像一张无形大网一样，给了她便利的同时也施加了无形的压力。 甚至有一种错觉，上天重新给她一次机会，不是让她来拿金牌的，而是要让她“拯救”更多的普通人。 “女儿，有关道德层面上的东西，你尽力做就好了，我希望你开心。”秦振宏说。 秦姝：“好。” “过两天你就要去国家队，你妈说要给你换个冰鞋，再买几套舒适的运动服，到了B市一切就靠自己了。” “还有我哥呢。” “他？他忙得找不到影子，根本指望不上。” “……” - 周一。 楚骊霞忙里忙外，给秦姝办了转学手续，把女儿学籍转到了自己所在的中学。 秦姝学习成绩优异，在她眼皮子底下念书她比较放心，还方便她根据课程的进度给女儿开小灶。 招收花样滑冰体育特长生的学校太少，温哥华冬奥开展之前几乎没有，双人滑比赛获得冠军后，国家才开放了一批面对冰雪运动特长生的学校。 比如L省师范学院，S市体育大学，H市师范大学等。 一听名字就是一些有针对性的学校，体育特长生进去之后也只能选择固定的几个专业，秦姝不喜欢那些专业。 秦姝数学好，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物理学家，跟她哥一样泡实验室，研究天体物理。 后来她彻底被冰雪吸引走了兴趣，此事才作罢。 秦振宏、楚骊霞当时齐齐松了口气：儿子没事，女儿发际线万万不能后退。 终于到了傍晚，下班的楚骊霞领着秦姝去买鞋。 作为冰雪运动人才辈出的省市，冰鞋品牌遍地都是，秦姝没有犹豫，选择了很多国际选手也会穿的牌子，Edea ice fly的四星冰鞋，又配了两个很有少女感的彩刀。 回来时她接到关榆的电话，这孩子语气神秘兮兮的：“有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讲。” “我也要去国家队了！” 秦姝惊讶，然后兴奋问：“你怎么一直没告诉我这事儿！” “你一直没关心我吧，我跟朱一月去年就有资格去的，她是因为不舍得教练，我是因为状态不好，怕浪费一个名额。” 秦姝：“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两个是无情的人，我们就舍得教练一样，要不，临走时请陆教练吃顿散伙饭？” “别了吧，我怕他哭。” “……” “你想想，他手底下一下子少了两个天才选手，他带我还带了三年。” 秦姝思考了一下，关榆说得还真对。 她们猜得不错，陆虹影确实很郁闷，得到消息的那一天，把手头工作处理完后，直接扎根在飞越无限好长一段时间，想再挖个好苗子。 可是在花滑女单界，伯乐难寻，千里马更难寻，他眼睛都盯直了，没有一个看上眼的。 陆耽觉得堂哥那两天有点癔症，怕他憋出什么毛病。 “你之前不是跟刀喆申请过，可以一起去国家队吗？”某天，陆耽发问。 “那些都是激情发言。”陆虹影叹口气：“教练不比选手，有人事档案要调动，队里还得给你添编制，一切都不知道有没有着落，最重要的是不能把家里那口子扔在L省啊，那我儿子不成单亲了吗？” “我不理解。” “打个比方，你已经成家立业，朋友亲人妻子都在本市，还在郊区有套小别墅，忽然有一天总局局长说你能去局里上班了，你的别墅在B市只能买个平层，你去不去？” 陆耽毫不犹豫：“去。” “那是你还没对象！也没房！”陆虹影吼。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又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细心喂养, 鹤狗子已经成功长到九斤，临走的时候，秦姝给他从网上买了一个防雨的碳木宠物窝, 安装到院子一角，然后把同品牌的狗粮囤了半年的。 阿拉斯加是有名的玻璃肠胃，她千叮万嘱父母不要喂人的食物。 从S市到B市乘坐飞机只要一个半小时，秦姝没有让父母送她，以后出国也是常有的事儿, 她认为自己要早早独立起来。 关榆已经办好登记手续, 她的父母也只是把孩子送到机场。 -- 第52页 关爸关妈是两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一身结实的肌肉和关榆同出一辙。 他俩提着一篮子草莓让小姑娘们在路上吃。 这是秦姝第一次在九月份见到草莓, 虽然现在大棚控温技术非常高，但是种植反季水果费时费力, 除非家里有矿，没几个人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只不过秦姝是个看见飞机就过敏的体质，现在没胃口。 她昨天九点按时上床睡觉，今早也没有吃什么油腻的东西，在楚骊霞的叮嘱下还贴了一片晕机贴, 可是现在听到航班起飞的各种隆隆声，依旧一阵眩晕心悸感, 奇怪的是她坐汽车火车从来不晕。 一提到飞机是真不行，过去她参加世界赛事要倒时差, 每次都是提前几天抵达目的地, 在酒店睡个两晚上才能好，后来乘坐航班次数多了, 身体有了点抗性。 现在回到这具小身体里, 从进航站楼就开始反胃, 脑袋涨得受不了。 上了飞机，秦姝只能把自己塞进座位，强迫自己入睡，一路上迷迷糊糊，陷入了一段光怪陆离的梦魇。 她梦见自己世青赛没拿到奖牌，刀喆和陆虹影很失望，画面一转来到白欣，这个教练说她不适合跳女单，极力邀请她去双人组，然后自己没挺过发育关，但是下一秒忽然又站在了奥运最高领奖台，回到家报喜的时候秦振宏说他高血压犯了…… 一个半小时一晃而过。 小姑娘下飞机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被关榆拖着取行李，拖着出机场，当他们打开手机准备搜索地图的时候，秦姝看到个熟悉的人影。 秦姝挪过去，一脑袋栽进秦开阳怀里。 总队的教练上午要开会，秦开阳奉家中二老之命，专门请了半天假来机场接妹妹。 看到这一幕，他吓得拧开矿泉水瓶就灌。 “我没事。”秦姝喝了两口水清醒一点，摆摆手把行李递过去：“帮我拖着。” 妹控秦开阳乖乖接过。 秦姝向两个人互相介绍了对方的身份，秦开阳开着车带着两个小姑娘去了Q大食堂。 车是问导师借的，导师跟刀喆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一听好兄弟的学生要来，他二话不说把车钥匙甩给了秦开阳。 Q大食堂出了名的好吃，秦姝在川渝窗口点了一碗牛肉面，关榆要了一份老碗鱼，秦开阳噔噔噔跑到三楼给俩人去买炸鲜奶。 “你哥真厉害，学习好，又帅又体贴，”趁着秦开阳买东西的时候，关榆问：“他女朋友是不是也本校的？” “恩，本校的，他女朋友就是实验室。”秦姝说：“他二十四小时腻在实验室掰都掰不开，亲得不得了。” 关榆肃穆：“懂了，学霸都这样。” 一小时后，刀喆接到两个小姑娘已经抵达的消息，满面春风站在国家队大门口。 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陆虹影去年说要把关榆送来，结果关榆状态下滑，他没等到，今年一下子来两个。 刀喆高兴地领着两个小姑娘去相关部门办理人事关系档案，入住申请等手续，然后把合同法规电子版发给两个小姑娘的监护人一份。 秦姝一看，待遇挺好，基本工资随B市的平均工资走，比省队多了几百块钱，其他各项福利保障只多不少。 其实国家队不是人事关系调过来才称之为国家队。 大部分时间，等到参加洲际比赛和世界性比赛的时候，国家会在赛前临时征调各省队精英去参加集训，通过选拔后组建出的队伍也叫国家队。 在这种情况下，比赛完后成员还得回到各自的省队。 但是刀喆偏不，他觉得厉害人才必须放在自己手底下培养。 而且人家宝曼吟都培养出好几个精英了，他不想自己退休后还留遗憾。 国家队除了项目构成比省队多之外，四个花滑单项的冰场也分开了，也就是说，女单可以拥有自己的冰场。 秦姝和关榆看到空旷的冰场后跳起来击个掌。 面临突发情况终于不需要和一帮子男单、双人，冰舞抢资源了，这一下可以跳个爽。 出来的时候秦姝碰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秦姝平复了一下心情，控制住上去喊教练的冲动，站在一边等着刀喆介绍。 刀喆依然是满面春风：“这位叫白欣，是咱们双人滑主教练，同时也是今年冬奥冠军。” 还不认识秦姝的白欣看了看几人，目光定格在秦姝身上，有点挪不开注意力：“我怎么觉得这个小姑娘特别适合练双人滑？有没有考虑过转组？” 刀喆脸上的满面春风顷刻间化成层层乌云：“绝对没有，她从小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冰上蹦跶，性格跟我一样，你让她去双人我怕她会要求托举男伴。” 秦姝：“？” 刀教练你在说什么？ 关榆会有这要求还差不多吧！ “我怎么觉得蛮可爱的。”白欣不信：“老刀，你是不是藏着什么猫腻，怎么，怕了？” “我怕个屁，她们手续都办好了。” “那也能转。” 秦姝担心俩人吵上头，上前一步如实说：“白教练，之前俱乐部的教练确实想让我去双人滑，不过我拒绝了，我本人还是比较喜欢女单。” 刀喆：“看吧。” 白欣温柔地笑笑说：“喜欢就行，你们加油。” -- 第53页 秦姝目送她走远，在心里默默祝福她能找到一个比自己更好的双人滑苗子。 过场走完，刀喆送两个小姑娘回宿舍的时候忽然吐槽了一句：“陆虹影那小子太怂了，咱们队教练的空缺编制明明足够，给他打电话他却说舍不得老婆和生意，等你们拿了奖我看他后不后悔。” 小姑娘们这才知道陆虹影那几天悲伤纠结的原因。 …… 离开家乡的第一天。 两个小姑娘在匆忙中渡过。 晚上秦姝睡得很香，关榆却失眠了大半夜。 - 第二天清晨，空旷的冰场响起断断续续的落冰声。 秦姝和关榆扛着冰鞋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在训练了。 那是个矫健的女性身姿，她不断滑行，跃起，旋转，摔倒了重新爬起来继续练，不知疲倦似的。 那个人叫李雯，是刀喆带的一位二十一岁大龄女单。 李雯一直很努力，却没有仵童童的天赋，讽刺的是，因为今年仵童童没有参加全国大奖赛，她拿个了第一。 但是李雯很感谢这个机会，如果不是获得这个名次，她信心恐怕都要被磨灭干净而选择退役了。 秦姝望向场内，发现李雯的各项技术均衡发展，既没有短板也没有出彩之处。 李雯在冰上训练完之后，来到冰场的东北角落，那里放着几只箱子，她在平地上纵身一跃，跳上了第一只。 目测高度七十厘米。 听起来虽然很高，但跳箱容易发力，落箱时冲击也小，比在冰面上跳跃容易很多，男单那边跳到一米多的大有人在。 秦姝眯了眯眼，那个角落里立着两排箱子，每排八只，从三十厘米到一米五不等。 她并不觉得惊奇，挑战人体极限就是要用到各种各样奇怪的训练方法，而且每个教练有自己的偏爱，昨天刀喆才跟她们说过国家队刚引入了一套dartish技术分析系统，通过对比国内外选手的训练方式、训练强度，肌肉动态变化，对运动员的日常训练做出针对性安排。 这大概就是那个针对训练。 “那是跳箱。” 刀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背着手站在两个小姑娘后面。 秦姝答道：“嗯，我知道，我学古典舞的时候训练过，就是没这么高。” “现在我国单人跳主要有三个方面劣势，空停时间短，平均旋转速度低，落冰控制力弱，这是普遍存在的问题，所以我们编排了一套特别练习方法，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秦姝和关榆共同点点头。 空停时间短，是起跳时爆发力弱导致，邬雨梅就是典型的空停时间短，但她身体轻盈，一定程度上提高的转速快掩盖了这一缺点。 进入旋转的速度低，是核心力量差导致，秦姝的核心力量有问题，但没出在转速上，而是出在发力方式上，她习惯性用芭蕾的发力方式，会导致轴心偶尔偏移。 落冰的控制力弱，主要原因是运动员完成跳跃时腿部的控制力不够。 秦姝观察半天，发现李雯跳跃高度不行，但是很稳，只要是能跳出来的就能成功落冰，这说明她的腿部控制力非常好。 但是跳跃高度不行一切免谈，拿个成功率100%的2A去和别人的3A比，除非人家跳空摔倒，否则将一直处在劣势。 李雯如果不把高度提升上去，国内大奖赛第一名或许就是她的花滑终点。 刀喆继续说：“陆地起跳是花滑选手不可缺少的一项练习，你们在陆地训练的60%体能储备，就能够完成冰上的动作。” 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如果冰上起跳需要的高度是六十厘米，那么在陆地训练完成的最低高度是一百厘米。 练习跳跃为什么选择跳箱？ 因为跳箱比普通的陆地跳跃更能提高肌肉拉伸的能力，反应速度和核心力量。 “这是你们每天必须要做的一项训练，根据你们个人能力自行安排，间歇时间为三十秒到一分钟，去吧。” “练着呐？” 刀喆话音刚刚落下，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脑袋被冰场的大灯一照，宛如一颗新鲜出锅的茶叶蛋。 来人名叫郑立业。 他比刀喆低了一个级别，是男单组的副教练，但从前年开始就混合带了，现在手下两个运动员都在成人组，一男一女。 郑立业进来的时候，李雯刚好跳上了七十五厘米的那只箱子。 “李雯不错，保持这个高度多久了？” 秦姝一听，这是话里藏刀的说人家李雯水平上不去呢。 同为国家队教练，明面上不可能使绊子，但背地里的暗暗较劲层出不穷。 其实也不怪郑立业心里不爽，他手底下那个女单今年跟仵童童一样，也被抽调走去做少年锦标赛暨U系列的宣传大使了。 以郑立业目前的思路就是，他的学生太亏了，李雯简直撞了大运，今年这块金牌水分太多。 他这么想也不是没有根据。 他领来的那个女单舒展开筋骨后，一开始训练的目标就是七十厘米跳箱，三十秒后，李雯迟迟不敢上八十厘米的时候，那个女单却毫不犹豫，一下子跳了上去。 “不用管他，你俩去吧，别耽误训练。”刀喆不想跟同事起争执，催促秦姝和关榆。 秦姝点点头，一溜烟跑过去，面向跳箱，屈膝，核心收紧，双手猛地向上摆动，直接起跳。 -- 第54页 没有热身运动，七十厘米。 然后小姑娘跟关榆招招手：“师姐来，用这个当热身运动挺好的。” 接着她就蹦上蹦下，用这个箱子做起训练，根本没理这边，仿佛自己做到的只是一件普通事。 郑立业一开始可没把目光放在这两个小姑娘身上，现在远远看去，只觉得五官有点熟悉。 特别是一开始跑过去的那个，个子好矮，要知道跳跃高度可是跟身高也有关系的。 他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老刀，这谁啊？” “今年大奖赛青年组冠军，秦姝。”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秦姝之前做过跳箱训练, 适应得快。 关榆从最矮的箱子起步，十组训练后也到了七十厘米。 郑立业这次倒没有那么震惊，毕竟关榆在发育之前跳跃能力一流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但是他依然满嘴苦涩。 郑立业是从一开始就待在国家队的教练, 而刀喆是从L省空降过来的，两人之前竞争过主教练的位置，郑立业落选后当然很不服气，认为论资排辈也该轮到自己，所以从那以后他遇见刀喆都是表面笑嘻嘻, 暗地里一直排挤。 郑立业也很抠门。 按照体育局的文件, 如果选手能拿到奖牌，那么教练也是有奖励的。 个人项目的教练员按照运动员奖金标准给予奖励, 集体项目的教练员按照主力队员奖金标准的三倍给予奖励。 例如，如果手下的女单运动员获奖后拿到国家奖金十万元, 那么教练员的奖金也是十万元。 如果教练带的是双人滑选手，选手每个人获得十万，那么教练的奖金就是三十万。 虽然大奖赛的奖金才两千，可是一年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赛事，加起来就多了。 关键是, 这颗茶叶蛋不仅在乎钱，还在乎地位, 他想趁早做出来点成绩，老了之后把人事关系调到总局里退休。 所以在看到刀喆论坛发飙事件后, 他第一时间报给了总局, 以行动表明对领导的忠心。 局领导哪管下属的小心思啊，面谈刀喆让他删帖, 理都没理郑立业。 久而久之, 郑立业憋在心里的火越来越大。 但他看到今天这一幕, 忽然像一只漏气的皮球一样没劲儿了。 别说国内赛，刀喆手底下这两个新人参加国际赛事拿到名次都有可能。 刀喆万一能再提一级，上面可就是总教练。 郑立业想想自己以后可能要毕恭毕敬跟刀喆汇报工作，汗毛都快立起来了。 他郁闷地朝自己的运动员摆摆手：“愣着干什么，快去训练。” …… 李雯在训练中极其专心，两个同门师妹加入后她眼皮都没眨一下，心里默默掐着点把自己的动作练完，然后来到刀教练身边，苦笑着说：“不是人人都有神的光环。” 刀喆：“是的，所以自己不后悔就行。” 秦姝没有到发育期，跳得比关榆轻松一点，每次都是伸直胳膊，轻巧就跃上去，比关榆快很多完成了这个项目，然后奔向提踵练习区域。 提踵练习主要是为了提高运动员踝关节的控制力。 这项训练要求运动员双脚站立，两脚之间距离与肩同宽，然后脚掌用力蹬地，间歇也是三十秒到一分钟。 有时候也需要运动员肩上扛杠铃进行负重提踵，负荷和强度不比跳箱低。 小姑娘上身力量没有那么发达，扛着杠铃苦着脸提了十分钟，就累得小脸通红。 但她有一股拼劲儿，脚跟抬起，放下，抬起，再放下，每次都高度一致，教练定的训练目标没有完成绝不休息。 “最怕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李雯叹口气：“教练，我去继续上冰了。” 刀喆：“去吧。” 等待她们的还有弓箭步，蹲腿，同侧跑等一系列训练。 其实秦姝最需要训练的是核心力量控制，可是对于她的情况队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简单地给了个指导，让她根据自己的情况进行腹肌、背肌，侧腰肌的锻炼。 秦姝一想也是，强如谢尔盖，最后也只能以放弃贝尔曼的方式减少腰椎的磨损。 起跳发力这一点还得自己琢磨。 秦姝和关榆锻炼的时候，刀喆站在场外写写画画，给她俩做了一个粗略的评估： 跳跃：两个人都是九十分。 滑行：这一项是指步伐的流畅度，秦姝九十，关榆大概八十左右。 表现力：正常发挥秦姝无疑可以拿到满分，关榆在擅长的领域，可以拿到九十。 旋转：关榆及格线，秦姝满分。 颜值：…… 到了这一项的时候，刀喆犹豫了一下。 虽然大家常说各花入各眼，然而秦姝的五官却是众所周知的出色。 他一开始还觉得这小姑娘五官古典，只适合华国风的选曲，但是在观看了《猫》之后，这个刻板印象消失殆尽。 颜值：前者满分，关榆，待定。 稳定性：…… 刀喆又卡了。 关榆发育期间的那段时间，稳定性非常差，现缓过来了，打到九十分没问题，但是秦姝。 关于秦姝的事情他都听说了，这个小姑娘在稳拿前三的情况下执意要上高难度的编排。 刀喆觉得，那种场合那种难度，clean一套节目是很困难的。 -- 第55页 刀喆把秦姝的稳定性划到了八十。 看着这张评估图，刀喆脑海中蓦然蹦出一个词汇——六边形战士。 这个词汇最早出现在乒乓球那边，樱花国的一个节目曾称华国乒乓选手是六边形战士，代表没有短板的强。 现在这个词放在秦姝身上没一点问题。 - 很快到了十月中旬。 国家体育局起草的“俱乐部花样滑冰后备人才可行性方案”终于出台。 根据上面的指导，冰协和各俱乐部的首要目标就是面向校园宣传。 经过多次会议，冰协决定邀请青年组的花滑选手们联合打造一部国内校园冰上剧 。 该剧首站将携手Q大附中，在首都体育馆举行，剧目是爱丽丝梦游仙境。 虽然这是一次公益性演出，但是秦姝和关榆都在第一时间报上了名。 且不说她们是局领导点名要的选手，就是两个小姑娘自己，也为能给花滑事业献上一份力而高兴。 杨宜童本来就在B市，报名后的第二天就来和秦姝、关榆她们会面，远在Z省的邬雨梅没有参加。 朱一月是个爱玩的性子，她的教练本来说轮到H省的时候再让她参与，谁知道她叛逆劲儿忽然上来了，偷偷报上了首站的名。 “一桶，你心情这么快调整好了？” 朱一月来到B市，见到杨宜童第一句话就是挑衅。 “我很好，全锦赛你给我等着。”杨宜童冷漠回应。 秦姝赶紧在中间打圆场。 官方想让几个在大奖赛得了奖牌的小姑娘将该节目的名气打出去，当然先紧着她们挑角色。 几个小姑娘都有自己喜欢的人物，没有因为角色的分配打架。 最后定的是关榆扮演疯帽子，杨宜童来爱丽丝，朱一月是白兔先生，秦姝演白皇后，剩下的角色由其他俱乐部成员分配，还有很多配角由附中的学生负责。 上次没看到妹妹的秦开阳这回总算有机会了，不仅要自己去，还想拖着导师一起。 那个导师估计也想找个机会散心，但人很傲娇，一边说着“我这次是卖老刀个面子看看他的学生”，一边喜滋滋答应了。 十月二十五日。 华国首部冰上校园剧在B市首都体育馆惊艳亮相。 由于这个项目对以后的冰上运动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体育局、教育局领导和花样滑冰的总教练都来了现场。 加上Q大附中五千多名师生，全场共六千余名观众，一起见证这部剧的隆重上演。 “姝宝啊啊！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站在高处的江白帆看见白皇后，激动地原地蹦跳。 她是这个节目的摄影师，只不过这次她是官方人员，代表Q大摄影系参与节目录制。 专业的摄影机架在场馆高处，整个场地一览无余。 这是一场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表演。 剧本的压缩改编详略得当，非常完美。 勇敢的爱丽丝作为主角，每一个动作都紧紧抓住了观众的心。 杨宜童穿了一身毛绒绒的表演服，头上竖着两个耳朵，一出场就惹得学生开怀大笑。 关榆也完全表现出了这个角色疯癫直率的怪诞性格。 但是当白皇后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惊艳到沉默。 秦姝穿着带有雪花图案的长裙，白发如雪，皮肤似霜。 她在冰面上变换步法，时而燕式，时而单足蛇线，时而莫霍克步，中间夹着几个落叶跳。 完美呈现出了女王的冰冷，翘皮和一点点腹黑。 在躲避红皇后追杀时，秦姝节奏骤然加快，步法中加入利落的弓箭步和交叉摇滚，将这个角色惊慌中不失高雅的神情演绎得惟妙惟肖。 等到爱丽丝举剑斩断恶龙头颅，来拯救白皇后的时候，秦姝纵身而起，拖着长至脚腕的裙摆来了一个3Lo。 全场响起惊呼声，都怕裙摆将她绊倒。 但是小姑娘很稳，落冰后接了一段后压步，来到爱丽丝身边。 作为两次节目都观看了的江白帆觉得秦姝又进步了，她真的能驾驭得了千变万化的风格。 这一个半小时，全场师生和领导全都沉浸在选手和同学们表演出的仙境里。 掌声连绵不断。 送给选手，也送给艰苦训练的本校小演员。 演出结束后，节目总指挥还临时决定加了一个“冰上知识问答”的环节。 他希望借着这个机会给小孩子们推广普及冰雪常识，介绍花样滑冰的历史与文化，吸引更多年轻人投身入这项运动。 这是在为四年，乃至八年后的冬奥会做准备，是为了花滑事业的长期发展。 刀喆也做出演讲，希望能够用自己几十年的教练经验回馈社会，帮助更多孩子搭建冰雪舞台。 …… 后台卸妆的时候，白皇后意外地遇见了自己的敌人——那是正在整理装发的红心骑士。 这位是白皇后的敌人，却也是秦姝的熟人。 红心骑士的演员叫杜达古拉，来自华国北边的草原大省。 这个省有国内最大的滑雪运动场，包含着滑雪、滑冰、冰上自行车，冰上陀螺椅等各种各样的娱乐项目。 在草原玩冰雪跟在北方玩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尤其是在腾格里滑雪，无边无际的沙漠被白雪覆盖，露出丁点金黄，很有别样的厚重感。 -- 第56页 杜达古拉身姿修长健美，扮演骑士简直太合适了。 秦姝知道她将来会是一位非常有天赋的双人滑选手。 不仅如此，秦姝还知道她年少时因为家里的阻止一直没有进行过系统训练，来到国家队时已经晚了，又在女单那里耽误了两年。 尽管如此，她在国家双人滑队伍里仍有一席之地。 最重要的是，杜达古拉是真心喜欢花滑。 这位草原姑娘卸下了红心骑士行装，出来的时候穿了一身轻便运动服。 她眼窝深陷，鼻梁高耸，很有异域风格。 秦姝一直在等杜达古拉，看到人出来啪嗒啪嗒跑过去站在她面前说：“你的冰上水平很好，有没有兴趣成为花样滑冰运动员？”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太鲁莽了，应该把台词修改得正经一点，现在就像二流星探似的。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他赛音百努。” 杜达古拉望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姑娘, 把右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 草原的人民热情好客，纵然秦姝这样突兀走上来, 说出一句令她感到异常迷茫的话语，她依然没有失去礼貌。 秦姝知道“他赛音百努”在方言中是安好的意思，不好意思点点头道：“杜达古拉，我是说你很适合在冰上行走，跳跃, 你的步伐坚定、有力, 我想如果你喜欢花样滑冰的话，应该尽早找一个专业的教练。” 杜达古拉眼睛出现一丝茫然, 片刻之后摇摇头说：“不行，我没有时间, 我要念书和照顾家庭。” 杜达古拉家中有一个妹妹，两个兄弟，排行老大的她需要经常帮助母亲做家务比如洗衣服，煮奶茶，做饭, 送弟弟妹妹们上学。 每天，当草原的边际露出第一缕晨光时, 她就要忙活起来。 秦姝深深地望向她。 那双凹陷下去的眼睛目光很有力，草原粗粝的沙和凛冽的风, 将她的颧骨削得很突出, 大概经常吃奶食品和高蛋白的肉的原因，女孩被塑造出了一副敦实又灵活的身躯。 “那你喜欢花滑吗？”秦姝问。 杜达古拉眼睛一亮, 马上回答：“喜欢！” 她虽然很忙, 但之前每逢周末都会去冰雪游乐场待上一段时间。 杜达古拉喜欢滑冰, 弟弟妹妹却喜欢滑雪，她偶尔放弟弟妹妹自己去玩儿，但是有一次弟弟遇到了雪场没清理干净的石头，不小心绊倒摔破了脑袋。 滑雪和滑冰是两项截然不同的运动。 雪场基本建在室外，所经之地经常会有树枝、石头等障碍物，而它又是一项竞速运动，安全系数没那么高，去玩儿滑雪的人常有受伤的情况。 从那以后，杜达古拉的父母再也不允许他们去冰雪上娱乐。 杜达古拉爱屋及乌，她很喜欢与眼前这位拿了国内第一的小姑娘交流，两个人各自买了杯奶茶，坐在体育馆的观众席。 草原姑娘毫不吝啬地向秦姝描述自己的热爱。 “不能出去玩儿之后，我就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冰场。”她说：“有次入冬后我在门前的院子里浇水，那是块空地，很少有行人路过，每天晚上我去浇一次，隔天水就冻上了，我用了一周的时间就建造出一片冰面，有一块砖头那么厚呢，完全可以在上面玩儿。” “大概六七十平，能做简单的练习。”杜达古拉比划着补充。 秦姝问：“安全吗？没有专业教练不能随便上冰，你不是体校的，也没有专业相关知识，自己学习的话容易让身体受到损伤。” 花样滑冰对经验要求比较高，有人带不仅可以少走弯路，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身体损伤。 盲目练习弊大于利，邻居加加就是一个教训。 杜达古拉笑了：“别担心，我只在陆地上练习跳跃，在冰面上的时候我很小心，而且每天滑完之后，我都会打扫冰面上的冰渣，再次浇水覆冰，后来我浇的都是热水。” 秦姝震惊于她的专业，想了想：“你们那里盛产牛奶，你补冰的时候有没有混点牛奶？” 杜达古拉低下头：“没有，吉雅其说畜禽繁殖不易，我们必须珍惜每一粒粮食。” 吉雅其是草原上古老的神灵，保佑他们的牧畜繁殖。 “你很有想法。”秦姝说：“作为孛儿只斤的后代，我知道你们养成了勇敢、雷厉风行，不拖沓的性格，既然你喜欢这个运动，就应该尽早做打算，相信自己，你可以跨出那一步。” 她这么坚定地劝说，是因为她知道杜达古拉迟早会来国家队。 如果面对的是一个从来没有上过冰，也不熟悉的人，她绝对不会打扰别人的生活。 杜达古拉的天赋也并不是与身俱来的。 她在无意识之中培养了很好的冰感，并且掌握了入门的技巧，再加上平衡能力好，力量强，即便年龄没有优势，也绝对是一个可以重点培养的好苗子。 但是想进国家队一般必须要经过省队的。 M省的省队着重推进区优势项目的建设，把资金放在柔道、马术，曲棍球方面较多，杜达古拉加入自家省队的话，得不到充足的培养。 所以对于杜达古拉，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去宝曼吟那里。 虽然宝曼吟的俱乐部主要培养女单，但是她爱惜人才的性格让秦姝很放心。 -- 第57页 现在只等杜达古拉一个答案。 “有钱吗？管住宿和吃饭吗？” 杜达古拉问出一个严肃的问题。 “……”秦姝差点笑出来，决定实话实说：“头几年没有这种待遇，如果去俱乐部兴许还会花钱，不过我觉得以你的潜质，训练一年后随便在全锦赛或者大奖赛拿个名次，进到编制里或许就有工资了，当然，你如果想一直待在俱乐部的话，拿奖后俱乐部大概率会免除你的学费，然后老板和协会还可发点能颁发奖金，到时候你自己再接一点商演和代言，完全能养活自己。” 杨宜童和仵童童作为俱乐部的招牌，现在就不需要给宝曼吟交学费。 “自己的爱好可以赚钱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啊。”杜达古拉脸上露出羡慕地表情：“不过我需要考虑一下。” 她虽然只比秦姝大一岁，但性格成熟，处事沉稳，碰到这种可能会改变自己人生的选择，务必要征求父母的同意。 虽然杜达古拉已经预见到父母大概率会拒绝，她也不愿意和家中产生矛盾，但那毕竟是她的梦想，她想为之拼一次。 秦姝就像一颗火星，点燃了杜达古拉胸中积压已久的热情。 两天后。 杜达古拉兴奋地告诉秦姝，她自由了！ 秦姝见到她时，她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像哭过一样。 太不容易了。秦姝想。 虽然她不知道杜达古拉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但是从这位姑娘的叙述，甚至名字都能窥见一些端倪。 杜达古拉在草原语中是“带弟”的意思。 …… 宝曼吟对于秦姝两人的造访并没有感到意外，温柔地接待了她们。 在听到秦姝的叙述以后，一姐陷入沉思。 她已经习惯以成人的目光看待秦姝，对于小姑娘推荐过来的人，绝不会以玩笑的态度对待。 等到杜达古拉脚尖一点地面，双臂抱在一起，整个人像一只陀螺一样旋转了三周的时候。 宝曼吟直接拍板决定让杜达古拉在俱乐部练习。 她甚至主动提出杜达古拉的学费可以先欠着，如果两年内能取得好成绩，债务可以一笔勾销。 “我觉得她更适合双人。”秦姝提醒。 宝曼吟不知道对于秦姝为什么那么笃定，依然选择慎重对待，点点头回道：“放心吧，我们俱乐部有专业的评测措施，不会只考量天赋，我们还会考察综合素养以及各种体质数据，不过最后适合什么不仅要看评测，还要看杜达古拉个人的兴趣。” 秦姝到现在为止总算松了口气。 她在见到白欣的那一刻就在思考国内双人滑的未来，现在杜达古拉因为参与校园剧而提前加入专业俱乐部，让秦姝一直悬着的心有了着落。 “加油！” 秦姝朝这位姐姐握拳。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宝曼吟在两个小姑娘之间看了看，然后好笑地问秦姝。 “啊？” “不是要订做考斯滕吗？我帮你预约了迪莉娅老师。”宝曼吟给了她一张名片：“打上面电话告知秘书一声，报我的名字，未来一周之内都可以和迪莉娅见面。” “谢谢你宝教练，我今天就去！”秦姝没想到宝曼吟竟然一直把她的师记在心上，兴奋之于更多的是感动。 “看到国内女单崛起我很开心，当然会竭尽全力支持。” 宝姐姐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秦姝也是。 迪莉娅啊，那可是国际一流设计师，深耕考斯滕行业多年，经验丰富，一般人花钱都请不到。 “宝教练。”秦姝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需要准备多少钱？” “这个……需要你自己跟她谈。” 宝曼吟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秦姝一下子蔫了下去。 考斯滕被誉为运动界的高地礼服，去年A姐世青赛夺冠，光自由滑那一件考斯滕就两万刀，换算过来就是十几万元。 一件十几万的比赛服她家勉强出得起，但是如果想长期聘请迪莉娅的话，就得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秦姝痛并快乐着。 - 下午四点多。 B市北区的颐园。 秦姝按照电话里给的地址摸到了这个地方。 她没有喊刀喆，怕国家队教练引起这位设计师什么不好的回忆，只叫了关榆跟她一起。 颐园面对的客户是中产及以上家庭，小区临江而建，前面几排都是别墅。 秦姝觉得迪莉娅女士还是低调了，作为国际知名的设计师兼公司董事，竟然住的是联排别墅。 至少得弄个独栋吧？ ——那是一列中式别墅，沿途种植了很多树木，室外的墙体整体被刷成了白色，墙顶高低起伏的，兀脊石用的是青色的瓦块。 有个阿姨等在门口，看到两个小姑娘来了，笑眯眯在前面带路。 秦姝一走进这个院落，古朴幽静的感觉扑面而来，整个院落曲径通幽，设计得错落有致。 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位隐居山林的诗人。 “住这里得穿汉服吧，那么大的院子在寸土寸金的B市得多少钱？也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不能赚到个三室一厅。” 关榆：“大吗？跟我们家大棚差远了！树木栽植得好拥挤，都没法种点蔬菜水果。” -- 第58页 秦姝：“……” 行吧，师姐说得挺对。 “明年春天必须请我去你家大园子吃草莓。”秦姝说。 “没问题，给你吃到扶着墙出来。” …… “迪莉娅女士正在和儿子交谈，不过没关系，现在就可以进去，你们都是花样滑冰选手，迪莉娅女士又很喜欢女单，你们应该很能聊得来。” 阿姨见秦姝有些紧张，温言安慰道。 秦姝拉着关榆点点头走向客厅。 屋里确实传来低声交谈的声音，时而夹杂着一句不轻不重的争执，时而冒出两句英语。 门没有关，秦姝轻轻敲了两下，听到请进的允许后，跨进门槛。 秦姝、关榆：“？” 琴修鹤从沙发上站起身，看了秦姝一眼，微微颔首，从举止到语气都很绅士：“Nice to see you again，Qin。” “……See you我也很happy，another Qin？” 秦姝的英语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差，只是被这一幕震惊得有点思维错乱，伸出手指胡乱比划，紧张得好像回到了上辈子考口语的时候。 琴修鹤又将目光转向师姐：“关榆，再次见到你也很开心，二位请坐，我去沏茶。” …… “迪莉娅女士，您是琴修鹤母亲啊？”刚坐定的秦姝茫然问。 关榆也挺震惊的，连忙竖起耳朵。 “是啊，很意外吗？” “确实很意外……我听说您一直喜欢女单，可是您儿子成绩明明那么好。” 当妈的不粉儿子竟然粉别的女单，她不理解。 “对嘛，我只恨他生出来的时候不是个女儿。” 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最大的兴趣当然是给家人做衣服，可是男士服饰变换少，她的丈夫性格又很古板，教出来的儿子跟他一个德行，衣柜一打开，全是一模一样的服装。 如果有个女儿，迪莉娅早就把她打扮成小公主了。 有了这个开场方式，双方的对话进行得很顺利，秦姝三句话进入正题：“我是来找您帮我设计考斯滕的。” “我知道。” “多少钱？” 迪莉娅笑了一下，从抽屉里拿来一个图册。 这是她公司核心团队的价位。 只出设计图的话，迪莉娅的定价是二十万往上，而且有价无市，毕竟现在她自己做老板了，哪有老板亲自下场干活的。 设计总监的定价是五到十万，如果打样制衣也交给该公司，价格往上再加50%。 不过制作考斯滕所需要的布料材料费用另算。 秦姝虽然心里已经有底，但是看到这个价位仍然有些肉疼，她当然想让迪莉娅女士亲自动手，甚至连缝制那一环节也想交给她，可一切都是奢求。 关榆掰着手指头算算，发现请个普通的设计总监都得把她家一年的卖草莓钱全搭进去。 “我可能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能不能赊账？如果世青赛得了奖金，我第一时间还钱。” 这个钱秦姝不想找家里要，她最好的打算是用明年的足彩和奖金还上。 “这么自信？”迪莉娅微微一笑，补充道：“不过这个价位是给别人的，你的话……” 这位年逾四十的设计师性格还有点翘皮，说话竟然大喘气，好一会儿之后才补充：“如果你能在世青赛拿到金牌，以后每一套考斯滕我都免费为你亲自设计，亲手缝制。” …… 这是什么亲妈待遇！？ 秦姝蓦地瞪大眼睛。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别看迪莉娅现在面上一副高冷的样子，心里其实早就在尖叫了——天呐！小姑娘比视频里可爱漂亮一百倍！如果她来负责做考斯滕，秦姝的表演分只会涨不会压！ 迪莉娅抑制着当场想认秦姝为干女儿的冲动，声线冷淡：“怎么样？” “可是，这不是让我白赚便宜吗？” “拿奖牌是占便宜，拿不到奖牌，你可就是个身负巨额欠款的债务人了。” “没问题！”秦姝一口答应。 这段戏剧性的发展让关榆目瞪口呆。 有钱人都玩儿这么大吗？ “行，回头把你节目编排发我一份。”她要让小姑娘看看什么叫顶尖设计师亲自操刀。 秦姝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当前的打算：“我和编舞老师商量了一下，短节目选曲换成了Total view，但是技术动作做太多改变，自由滑选曲还是敦煌，不过步法会根据我所能做出的难度进行一定调整。” 花滑运动员的节目一般会一个赛季换一次，有的甚至只换短节目或者自由滑，反响很好的编排保持到下赛季的情况也很多，也有一些在赛季内没有留下clean的节目会在下一个赛季沿用。 秦姝想换短节目音乐，一是因为她本来就是首次参加世界性赛事，二是张宇意外找到了一首更符合她气质的乐曲。 迪莉娅打开音响。 急促的小提琴音响彻客厅，她就这么靠在沙发上，手指打着拍子，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考斯滕的大致样式。 艺术能在不同领域引起共鸣。 这就是它的魅力。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一曲终了, 迪莉娅从构想中回过神，看到坐在对面的关榆直愣愣盯着她，不禁疑惑：“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没有机会得到您的免单？”关榆直接问出口。 -- 第59页 迪莉娅笑了笑说：“都有, 你们待遇一样。” 这句回答哄得关榆开心得不得了。 但是关榆马上想到自己暂时还没有机会参加明年的世青赛。 就连今年的世界大奖赛也因为发育关和心理问题无缘参与，她只能把目光投向下个赛季。 下个赛季关榆能升组，不过她没有秦姝的勇气，总觉得自己去了成人组会被碾压，做一辈子迪莉娅的债务人。 “你们对考斯滕的历史进程和各国特色有了解吗, 或者换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自己思路，为什么会选择我？”迪莉娅问道。 由于国内考斯滕设计行业水平普遍有限, 唯一一个媲美国际的还价高难请，所以很多国家队伍运动员包括俱乐部选手, 都会找找樱花国、大鹅那边的设计师。 樱花的伊藤美伢比较注重本国元素的创新设计，由她负责的考斯滕既能保留传统与古典韵味，又能符合现代审美观念。 大鹅那边出名的是一个设计团队，Kolobro，这个团队注重手绘, 考斯滕上多使用高饱和度色彩，适合年轻选手, 能给评委眼前一亮的感觉。 秦姝想了想说：“短节目的考斯滕您可以参考欧美品牌蕾姆·克拉拉2010年的礼服系列，自由滑我暂时只有一点想法, 用钻饰拼贴模拟出交领汉服的样式。” 迪莉娅点点头, 赞赏地看了一眼有主见的小姑娘，拿出笔记本认真记下这两点要求。 “以及, 因为我是首次在国际赛事上露面, 压分不可避免, 考斯滕又是裁判的第一印象，希望您设计出的考斯滕能最大程度帮我减免这种损失，我相信这一点您比我更有经验。” “没问题。”迪莉娅说。 一般而言，选手首次参加国际大赛，最关键的任务是积攒经验，学会承受全世界观众的注视和压力。 但是这一点在秦姝这里完全不是事儿，她心里素质非常好，担心的问题跟别的青年选手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小姑娘说完这句话忽然愣了一下，拍拍脑袋，终于知道从刚刚就开始弥漫的一股诡异感从哪里来的：“不对啊，怎么说的我已经肯定要去参加世青赛了似的，全锦赛还没比呢！” 其实不光全锦赛，朱一月、杨宜童她们还要会去参加十一月初的2014-2015赛季世界大奖赛。 万一有谁在赛事里爆种，超水平发挥，别说能拿个奖牌回来，就是冲到前六名，秦姝的世青赛名额都会打上问号。 “前路漫漫。”小姑娘感慨说。 “我觉得总教练只要脑子正常都会让你上，杨宜童都参加两届世青赛了，我们国家到现在还只有一个名额，如果你去的话，下一届世青赛我们至少能两个。” 师姐倒是比秦姝还有信心，用力拍拍秦姝的肩膀，然后看向迪莉娅。 “迪莉娅女士，找你设计考斯滕还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吗？” 关榆觉得自己最大的劣势就是没有想法，刚刚师妹说的什么克拉拉，什么交领汉服，她听得一头雾水。 “不是必要条件，款式、面料，色彩包括装饰，这些其实我自己都能决定，但是合理的沟通能让我掌握选手的诉求，包括我给琴修鹤做表演服也这样，他对考斯滕以及曲目选择都有自己独立的审美偏好，并且可以向设计师和编舞老师明确表达。” 但是琴修鹤并没有享受过免费设计的待遇。 这个少年力排众议选择男单后，母子就约定他们在关于比赛的事情中是合作关系。 换句话说，每一套考斯滕琴修鹤都需要交设计费，所有欠款在十八岁那年补上。 这种做法来自于迪莉娅那花样百出的育儿方式。 迪莉娅或成最大债主。 被提到的少年正好端着茶过来，给母亲和两位客人一人倒了一杯。 “谢谢。”“谢谢。” “不客气。” 琴修鹤点一下头，坐回转角沙发，拿起茶几上的书翻看，那副气质沉稳得不像十几岁的少年。 秦姝侧过头悄悄一瞥。 嚯，是《新唐书·车服志》。 专业性书籍已经够劝退的了，再加上文言，对于秦姝来说是看到书名就想打呵欠的程度。 这人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迪莉娅吐槽了一句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板着。” “挺好的，大，大哥看起来很稳重。”关榆不知道怎么接话，磕磕巴巴说。 秦姝赶紧戳了一下关榆，她怕依照关榆那豪爽性子，马上就会称呼人家好汉。 “琴比你小。”迪莉娅笑了，她对国内女单情况了如指掌：“我记得你是九九年后半年生日，琴是千禧年人，比你小几个月。” “弟弟看起来很稳重。”关榆立刻找补。 琴修鹤耳朵动了动，抬起头说：“关榆姐姐。” “快，也叫我一声姐姐！” 秦姝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比你大。”迪莉娅瞟了小姑娘一眼。 精神年龄二十多岁的秦姝：“……” “哦，对了，秦姝，你是不是在准备3A+3T？我听宝曼吟说过。” 秦姝立刻收回注意力：“恩，有这个想法，因为连跳迟早要练出来，不过我可能不会把这个连跳放进世青赛的动作编排里，具体还要看索菲亚在大奖赛上什么配置。” “索菲亚如果有所突破，今年一定会升组。”琴修鹤闻言放下书，他一直在国外学习，对米国选手比较了解：“她的跳跃技术应该是陷入了瓶颈，欧美那边的女单选手发育期都很难过，她在想方设法保持现状。” -- 第60页 面对这种情况，索菲亚的选择是对的，女单选手与其在发育关卡提升难度，不如想办法以当前的成绩稳当升组，而且她现在的技术放在成年组都能排到前列。 “如果这样的话，我会选择用rippon和tano的举手动作来挣一点Goe分。”秦姝说。 大概是聊到了自己所熟悉的领域，被迪莉娅吐槽“板着”的琴修鹤话多了起来：“恩，我看了这次大奖赛，发现你有歪轴问题。” “我起跳后一般是靠核心力量带来的加速旋转，从小的习惯了，一直调整不过来。” “核心力量的问题一直很难解决，现在国内国外训练方式基本都是腹背两头起，同侧跑，腹部腰部肌肉训练等等，身上多一块肌肉，少一块肌肉，带来的影响都非常巨大，你学过芭蕾么？” “之前学过，不过现在已经在练习古典舞了。”秦姝回道。 “你的问题和谢尔盖一样。”琴修鹤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盖神当年也只能放弃贝尔曼延长职业生涯，他的转身发力模式直到退役也没有改变过来。 秦姝倒是没有太在意这个问题，毕竟改变习惯需要长期调整，她转开话题说：“我记得盖神退役后有一男一女两个弟子，但是盖神不如玛莉娜拉的训练方式严格，这个女弟子被叶列娜压得很惨，A跳一直练不出来，不过他手下的男弟子很出色，是你的劲敌。” 在花滑届，每一代新选手的崭露头角，带来的都是技术的全面提升。 国际男单现在普遍掌握两到四种四周跳，国家队的成年男单运动员叶枫就是一位掌握了四种四周跳的选手。 但是他的稳定性一直提不上来，每次赛都让教练提心吊胆，去年的世锦赛更是摔断了臂骨，在医院躺了三个月才修整过来，好在没影响运动员生涯。 不然他的教练哭都没处哭去。 而瓦连京作为谢尔盖的弟子，还没升组就已经练出了两个四周，据说有颗大心脏，临场不惧，再加上表现力延续着谢尔盖的狂放热烈，未来的国际赛场上势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瓦连京，我们是对手，也是朋友。”琴修鹤点点头：“我与谢尔盖教练也是朋友，之前在索契集训时受过他的指导，或许可以让你们见面聊一聊。” “谢谢。”秦姝知道他的担忧，甜甜一笑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和盖神促膝长谈。” …… 迪莉娅在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插话，她虽然关注花样滑冰，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 两个少年为自己所热爱的事业讨论到旁若无人的境界，让她感到很欣慰。 秦姝和关榆走的时候，迪莉娅还送了她们一本自己出版的考斯滕系列图书。 关榆大为感动，看着后面别墅的白色灰泥墙说：“我再也不说迪莉娅女士家的院子小了。” - 十一月初。 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进行得如火如荼。 成人组这边，一姐仵童童发挥正常，分站赛积分第十三，没有进入总决赛。 华国作为东道主的一员，有资格额外邀请本国一名选手参加分站赛，刀喆的弟子李雯领命出战，但是成绩与仵童童还有差距。 一哥叶枫这回却在两个分站赛都发挥出色，积分排名第三，但是总决赛却发挥失常，总分第六名垫底，和第五名相差二十分。 这是国内男单离奖牌最近的一次，也是华国男单首次进入大奖塞决赛，他的教练气得高血压都犯了，连夜被送往医院。 双人滑那边，因为白欣和李竹退役转教练这件事决定得有些仓促，出色的储备选手都在青年组，国家队决定让与白欣李竹同期的一对选手出战，但他们无缘总决赛。 冰舞一直是劣势，这次也没翻起什么水花。 大奖赛青年组，杨宜童参加了华国与枫叶国的分站赛，朱一月参加了华国与樱花的分站赛，两人都没有挺到最后，女单组的金牌被索菲亚拿下；参与冰舞的谭嘉李瀚突围进前十名，这是华国冰舞最好成绩。 男单青年组，琴修鹤不出意外的站到了最后，并且为华国拿下一枚铜牌，可以说是目前华国男单最好成绩。 第一名是米国选手弗瑞迪·莫雷蒂。 弗瑞迪是哈尔·李的弟子，也是琴修鹤的师兄，他的后内结环跳浮腿总是搭冰。 但裁判打分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竟然让弗瑞迪clean了所有节目。 总的来说，这次大奖赛除了男单的成绩让人欣慰，其他没什么亮点。 观众把目光投向国内全锦赛。 秦姝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出过国家队的大门，等于是在闭关训练。 十二月初，她在训练场跳出了3A和3T，小姑娘很兴奋，邀请在B市的关榆杨宜童出去大吃了一顿铜锅涮羊肉。 十二月中旬，全国锦标赛。 秦姝不负众望夺得冠军。 而且她赢得漂亮，和全国大奖赛那次一样，一下子拉开第二名杨宜童二十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国家队冰上场馆。 “不好好训练, 都站这儿干嘛！？” 郑立业一到冰场就看到挡板周围围着一大群人，关榆、李雯，他的两个弟子, 甚至双人组的谭嘉李瀚都来了。 “秦姝师妹和叶枫pk呢！”有人回说。 -- 第61页 “哦，那你们凑什么热闹？”郑立业下意识回答，回完之后觉得很不对劲，等等，刚刚这人说什么来着…… “啥！？”反应过来, 他蓦地睁大眼睛。 秦姝跟国内一哥比上了？ 这位教练连忙往前再走两步, 拨开人群，看向冰场。 只见偌大的洁白冰面上, 有两个轻盈的身影交错起跳。 秦姝在冰上飘了半圈，右脚滑出一道圆润的弧线, 到了场中的时候膝盖微微弯起，滑足迅速蹬直，身体腾空，外刃起跳，外刃落冰, 落冰后立刻又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动作。 这是一个3Lo3Lo连跳。 李雯做不到这么漂亮，有点羡慕, 对身边的关榆说：“玛莉娜拉是第一个完成这个连跳且不存周运动员，现在这个动作在赛场上已经很少见了, 没想到师妹还能做这么完美。” “昂, 师妹不会因技术过时就不去练。”关榆回答。 Lo跳需要借助腰力量太多，3Lo+3Lo连跳是一个技术难度很高的动作, 玛莉娜拉之后很少有选手能够不存周的完成, 后来这个动作渐渐被勾手跳、后内点冰跳加后外点冰跳代替。 作为国内一哥的叶枫是曾经跳出来过, 但是这个动作不在他的技术储备内，近两年还真有些生疏，所以犹豫了很久，冰刀在冰面上划了一个弧又划了一个弧，就是不起跳。 有人按捺不住，哈哈哈哈笑着揶揄：“该你了叶枫，你怎么回事啊，前几个跳跃都没师妹做得好，现在直接吓破胆了？” 郑立业见这人拿着一个小本，凑定了一看才知道还有人专门计分。 “他俩为什么在这Pk？”郑立业忍不住好奇。 关榆瞥了一眼郑立业，对他之前明里暗里嘲讽李雯的事很不满，懒得解释。 最后还是李雯开口：“师妹全锦赛自由滑不是又clean了吗？叶枫都没见过这场面，非得拉着师妹打赌，看谁能把跳跃动作做得更标准，输了的请我们吃火锅，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 李雯话音刚落，刀喆从外面风风火火狂奔而来，大叫着：“我没来晚吧！” 刀喆刚刚把手机落车上了，想把这一幕拍摄下来的时候才记起来，当即就跑回停车场拿手机。 “教练，你错过了精彩比赛，但没有错过火锅。”关榆诚恳回道。 秦姝看叶枫一直压冰后滑，干脆停下来抱着胳膊等了一会儿，时不时捶捶腿，捏捏大腿上的肌肉，两臂架起来做扩胸运动。 叶枫的腰不算细，走的是孔武有力的路线。 但是他性格和外表却像两条分崩离析的交叉线，呈现出一种极度违和状态——这位一哥场外非常婆婆妈妈，遇见什么事儿都能忸怩半晌，事关自己的选择从来没见他有过主见，思绪经常和正常人错轨道。 大奖赛时他就是因为太兴奋，分站赛后整天喊着“我将拯救世界”。 结果到了总决赛，一脑袋栽进了坑里。 他的教练因此被气出不少毛病，但凡这货能稳一点，早就带着国内男单起飞了。 一哥在大家的注视下咬咬嘴唇，刀刃终于往下一压——第一跳提前转体，pre大于45°，第二跳更过分，pre直接超90°。 在正规赛场上如果出现这么过分的提前转体，不是米国、大鹅，枫叶那几个国家选手的话，裁判能把你Goe分扣到哭出来。 计分的那个人松口气。 今天午饭有着落了！ 如果输的是师妹，他们还真不好意思让师妹请客，最后大概率AA制，如果是叶枫，那他们就能不客气地往死里宰。 “还有一个动作，叶枫，你别挣扎了。” 计分员看看叶枫又看看秦姝。他心里超佩服这位小师妹。 俩人二十分钟没有休息，一直在冰上运动，短时间内的活动量远超平常训练。 这种情况放在叶枫身上还能理解，毕竟是国内一哥，经验足，浑身又都是肌肉。 放在师妹身上，那就是让他们惊掉下巴的程度。 虽然他们已经看过两场秦姝的比赛，但那只是赛场上的认知。 到了台下，尤其是跟一哥一对比，他们才震惊那具小小的身体里面所蕴含的能量。 秦姝在爆发力很强势的情况下，耐力竟然也能达到天花板。 最后一轮轮到叶枫先跳，秦姝接招。 叶枫看看场外，又看了师妹一眼，不知怎么回事，脑子一抽，左脚刀齿点冰腾空而起，连续转体1440°，竟然出了一个4T。 3T的基础分为4.1，4T的基础分10.3。 三周和四周的分值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大家伙看一哥爆发，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计分的那个选手还呆呆地在本上把这个分数加了上去。 直到秦姝气呼呼说：“枫哥，你耍赖，按照我们事先约定好的规则，不能上四周跳。” 围观运动员和教练闻言，都长长“嘘”了一声——叶枫你也太不讲武德了，本来拉着女选手比赛已经够无耻的，还拉了一青年组女选手，还妄想破坏约定。 “行行，就算我输，今天我请客。”叶枫自知理亏，摆摆手投降。 “什么叫就算你输，你本来就是输。”计分选手不乐意嚷嚷，他指着本子上的成绩说：“你动作没师妹漂亮，两个pre45°内的跳跃我都没给你减分，还好今天没合乐部分，不然加上表演分你就输惨了，整个赛季都抬不起头。” -- 第62页 叶枫听到这句话有点想哭。 他就不该冲动，他单知道师妹这个赛季自由滑上的是3S3T和3A2T连跳，他哪里知道师妹的其他三周连跳储备也那么足啊！ 简直是个大魔王。 “你也别气馁，小师妹没发育前身体轻盈，四周以下能碾压你算正常。”有人好心安慰叶枫。 听到碾压，一哥撇撇嘴哼了一声，更不开心了。 别人再怎么安慰，也无法否定秦姝在她所能达到的领域就是王者的事实。 现在这位王者下了冰，先是按摩按摩关节，然后去换衣室把小马驹运动服脱下来，换了一身轻便的休闲服。 她今天绑了一个高马尾，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 “走吧枫哥，我们去吃火锅！”一提到好吃的，秦姝秒变贪嘴小孩儿。 国家队食堂旁边就有一家地道的老铜锅，经过资质检验审核上岗的，选手们吃得放心，一行人加上教练，浩浩荡荡二十几人直奔目的地，定了两个包间。 他们大部分都是训练了一上午，临近饭点又看秦姝和叶枫的比赛，一直没来得及补充能量，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落座后毫不客气地点菜，看得叶枫那叫一个肉疼。 - “理，还没考虑好吗？” 火锅店包间外面的大理石桌边，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拿着筷子往辣锅那边下口蘑。 问这句话的是坐在他对面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女。 听到这个问题，那男生眉头微微一蹙。 因为中间有水蒸气隔离，金发少女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兴奋地自顾自说：“我已经给你联系好教练，你的跳跃能力本来就很出色，如果潜心练习，不会比弗瑞迪成就低。” “我再考虑考虑。”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你的跳跃能力好，在双人组根本就是屈才！”少女的嗓子出现一丝破音：“你不用担心自己不符合加入米国国籍的条件，有daddy从中间运作，怕什么？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在犹豫。” “我和目前的女伴已经搭档两年，就这么丢下她不太好。” “赵小雅和你根本不来电！否则早就出成绩了，你们这次大奖赛连总决赛都没进去。”金发少女显然没了耐心。 “我，我觉得跟她配合挺好的，可能还需要时间磨合。” “你的意思是，你和她很来电吗？” “不，cherry，我跟你最合得来，赵小雅只是我的同事，你不要想太多。” “理，你为什么总不肯听我的劝告？” 对面的男生低下头，小声说：“cherry，你的控制欲太强了，让我有点害怕。” 赵小雅其实只是理的借口之一，另一个原因也让他非常介意。 理桓生在一个传统的普通家庭，如果去了国外，那和传说中的入赘根本没什么区别，即便他拿了奖，留在国内的父母在邻里面前也会抬不起头。 而他，将再也逃不出cherry的手掌心。 理桓一面渴望着胜利，一面又害怕付出代价。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试探性说：“我能不能代表华国参赛？” 他这么问倒不是为了什么祖国荣誉，只是纯粹不想换国籍。 “你在开什么玩笑！” cherry终于怒了，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马上又拿出湿纸巾擦擦手，继续发火：“你从哈尔·李那学到技术，却想背叛他的国家，和他的弟子争夺奖牌！？” “可是他的小弟子琴不也这样？” “琴？琴的母亲与哈尔本就是朋友，他是靠着自己的关系！理，你如果想从我这里走捷径，就必须听我的。”cherry冷冷瞥了他一眼：“办理暂住证两年后才能申请我们的国籍，下一届奥林匹克冬季运动会你想不想上，想不想拿奖牌，你自己看着办。” “还有，下次不要带我来这种地方谈事情，桌子上都是油。” 金发少女嫌弃地看了一眼手掌，拎起包就走了，盘子里的东西她一口没吃。 少年怔怔地看着少女的背影，陷入纠结，他夹起一块羊肉放进嘴里，觉得很没滋味。 就在这时，二楼包间的门打开，一群人有说有笑从里面走出。 理桓抬头望去，都是他所熟悉的国家队成员。 …… 秦姝吃得很饱，光她自己就消灭了四盘涮羊肉，导致她大脑陷入高负荷的消化运动中，出来的时候头重脚轻，身体往一边歪去，被关榆眼疾手快接住。 “以后千万不能暴饮暴食。”秦姝嘟囔。 “你看见好吃的根本就迈不动腿，我不信你能管住嘴。” 刀喆从另一边拉住秦姝，防止小姑娘两边倒。 “下次还比不比了啊，师兄？”秦姝问。 “不比了不比了，您就是咱们花滑队的女王大大。”叶枫哭笑不得。 老尼克曾经说过“一个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他要是在同一个地方湿鞋两次，哲理不就白学了？ 这顿饭两千多，是他四分之一的工资，他可是发誓攒钱在B市买房娶老婆的人啊！ “理桓？早知道你在这就喊上你了！” 就在他们说说笑笑往外走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喊出声。 秦姝听到这个名字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不少，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 -- 第63页 那边坐着的人，妥妥一个年轻版前搭档。 之前成年双人组闭关，国内大奖赛，世锦赛都没有参加，世界大奖赛也是从集训低点直接出发的。 所以这还是秦姝第一次见到这位搭档。 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她现在的心情处在一个异常平静的状态。 毕竟前尘往事如烟嘛！ 既然上天愿意给她一次独美的机会，为什么还要纠结之前的事情？ 秦姝把身体的重量交给关榆，摸了摸饱饱的肚子，跟着一群人朝他打招呼：“嗨。” 但是这孩子不知道有什么心事，脸上闷闷不乐的。 众人还没来得及问，刚才出门的cherry忽然回来，走到理桓身边迅速说了句“别生气”，然后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众人立刻嚷嚷： “噫——！” “虐狗了！” “快走快走，这不是咱们该看的。” “有这么漂亮女朋友藏着掖着干什么小理子？” 连刀喆和郑立业都乐呵呵扭过头。 理桓也没想到cherry会突然折返，只能尴尬地拉着女友坐下，自己站起来说：“刀教练好，郑教练好。” 他本来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件事的，至少不能让冰迷知道，免得嗑cp的观众失望。 毕竟他现在的事业还处在观望期，每一步都不能走错，如果真拿不到奖牌，或者和赵小雅转到冰舞，至少得为以后商演积攒点人气。 但是没想到就这么被一群师兄弟捉住了。 师兄弟和教练们明显没想那么多，他们对选手找对象根本没什么意见。 况且理桓本来就是很有天赋的一位运动员，训练那么枯燥，还不许人家谈个恋爱了？ 在他们看来，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飘，飘得足不沾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飞升。 比如理桓对现在女伴要求是出了名的严格，经常用男选手才能承受的强度定制训练方式。 搞得赵小雅一度觉得自己是拖油瓶。 赵小雅技术挺好的，不过那只是在发育之前。 发育之后赵小雅身体沉了不少，胸部罩杯一下子窜到C，每次跳跃的时候都感觉胸前挂着两只哈密瓜似的。 头两年刚和理桓磨合出来的默契度烟消云散，还得重新练，好几次在空中旋转的时候都轴心偏移砸了搭档。 再加上理桓经常输出自己观点，赵小雅现在已经形成一个思路：不管过程怎么样，只要没成绩那就是她的错。 比如这次大奖赛一结束，赵小雅就把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为连累搭档感觉到深深的内疚，回去后上冰拼命练习。 尽管如此，理桓还是有意无意向教练透露出自己想转男单的意思。 赵小雅心里压力更大了。 秦姝撅起嘴，扑在关榆背上要师姐背，实则脑子在急速转圈思考问题。 她当然知道理桓尴尬是为什么，这位选手天赋不错，就是心眼太多。 秦姝第一任搭档蒋韩杨因伤退役后，理桓看准时机提出与她组队的请求，由于两个人都有实力，观众最喜欢这种强强组合，那段时间关于两个人的关系被传得满天飞。 但是秦姝非常不喜欢，多次邀请理桓共同澄清，理桓却犹犹豫豫一拖再拖。 秦姝一气之下在某次四大洲比赛结束后单独找来新华社记者，撇清了两个人的关系。 她发言说他们只是相互扶持的战友，两个人的目标都是奥运奖牌，如果说有感情，那么感情也是往家人那边发展的。 她希望大家把重心放在两个人的成绩上。 秦姝最后一句话是：“滑好节目是我们的初心，如果你们想嗑家人，兄弟情，那你们随便嗑，情侣就免了！” 这段发言非常强硬，真正的冰迷倒没什么，因为他们热爱的本来就是花滑事业。 少了的只是一部分看热闹的外行观众。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招呼打完, 刀喆拽着一帮人嘻嘻哈哈走了，说不能打扰人家小情侣你侬我侬。 出了餐厅的门，这位老教练才感慨一句：“脸长得标志就是好, 想当年我要是有这么一张脸……” “你一老咸鱼，就不要做小年轻的梦了，Goe不是靠脸就能上去的。”郑立业无情打断，冷冷嘲讽说。 “我是说，我当年追老婆可真难呐！” 秦姝跟关榆依偎在一起, 她每次吃得太饱后大脑就有一段迷迷糊糊的状态, 于是回宿舍睡了个午觉，入睡之前还顺便把上午的训练进行一个脑内总结。 关榆和秦姝在一个宿舍, 作为一个暑假就要升高中的初三学子，她这段时间每天白天训练, 中午和晚上抽空疯狂看书做题。 下午快上冰的时候关榆踩上身高体重秤，撇撇嘴说：“师妹，我又长了一厘米。” “一米六零。”秦姝凑过去一看：“这个速度是正常的，女孩子到发育关一年都能长个七八厘米。” 就比如她，个子差不多一年多就长到了定型, 导致那两年所有动作整个崩盘，只有步法还维持在岌岌可危的及格线上。 “我决定了, 明年先不升组，你懂我的打算吧？”关榆用胳膊肘捣了一下秦姝。 她其实一直都计划着师妹挣个世青赛的名额回来, 让她也能在A级赛事上溜达一圈, 只是没好意思说。 -- 第64页 “看我的。”秦姝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拍拍胸脯。 关榆嘿嘿一笑。 师妹说看她的那就没问题, 不像叶枫, 满嘴跑火车, 嘴上说着拯救世界结果被残酷的现实狠狠踹了一脚。 …… 女单这边的冰场刚补过冰。 刀喆看着手里的训练计划册，一个一个敲打。 “李雯你干嘛呢！挺胸抬头，动作自信一点！怎么像过了水的豆芽菜似的！？” “关榆，能不能行！？中午火锅吃多了？没精神就去洗把脸回来接着练，蔫了吧唧！” 郑立业就在一旁站着，他看看自己的弟子，尴尬举手摸了一下光头，总觉得刀喆这两句话把自己弟子也骂了进去。 到了秦姝这边，刀喆却息声了。 因为自从全锦赛结束后，秦姝自觉就把训练强度提升到了最高，不仅如此，她回回的完成度也排在第一。 小姑娘现在每周在冰面上的时间是三十多个小时，加上跑步、跳箱、负重提踵，一天花费在训练上面的时间有八小时。 这种强度提升带来的最明显变化就是小姑娘的饮食，之前秦姝平常一天四顿饭，现在一天要跑食堂五次，每次饭量还有增加。 小姑娘靠着这一股子不要命的气势，成了全队新晋的“拼一姐。” 刀喆有时候想让她休息一下，秦姝马上搬出大鹅教练玛莉娜拉的例子，说她手下的小将一天训练时间超过十个小时，不仅如此，为了遏制发育关，还让节食。 “训练方式理念都不一样，能比吗！”刀喆怒。 从索契冬奥开始，大鹅那边小女单就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循环：把没发育的小姑娘往死里训练，让她们十六岁前达到巅峰水准，这就导致发育后沉湖的不计其数。 所以她们那边青年组能跳过成年组的比比皆是，选手升组后的成就宛若昙花一现，然后被新一代的青年选手碾压。 有些人不赞同这种训练方式，有些人却说：你笑她们花期短，可你从未绽放。 总之，刀喆不欣赏这种模式，他看得出秦姝除了追求奖牌，更有一股对冰雪的热爱与信念，所以希望她能在自己所爱的事业中待久一点。 秦姝把吸管插进牛奶盒里，眼珠转了转：“教练，我其实想试试在发育关来临前冲一下四周跳。” “？” 刀喆听到这句话，懵了一下。 合着这就是你做拼命三娘的原因？ “也不是不可能，我现在六种三周跳都掌握齐全了，储备的还有几个高级三三连跳，接下来确实可以挑战一下高难度。” 秦姝现在拿出手的九分以上高级连跳有3Lo3T，3Lz3T，3Lz3Lo，以及在赛场上很少见的3F3Lo和几乎绝迹的3Lo3Lo。 只不过上高强度编排需要足够的体力支撑，秦姝如果想将高级三三与3A连跳编排进统一节目中，必须继续锻炼大腿肌肉和身体的持久性。 毕竟她也是人啊。 刀喆从刚刚开始就陷入沉默，他在想：女单四周，已经十几年没人尝试了啊。 如果小姑娘能在国际滑联认可的赛事中跳出来，那是何等振奋人心的场面。 秦姝将花滑历史上留下浓厚的一笔。 然而这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不过，从多方人士的反馈来看，秦姝性格虽然看似冲动，但是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符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冲动只是别人的定义。 或许？真可以让她试试？ 刀喆觉得自己也被带疯了。 就在他陷入这种天人交战中无法自拔时，秦姝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拍拍衣服从座位上站起来，一个抛投把牛奶盒精准扔进垃圾桶：“教练，我明天上午休息，杜达古拉要来队里玩儿，饭卡没钱了，能不能预支下个月的补贴？” 刀喆没想到小姑娘话题转那么快，愣很久才回答：“按流程不能，不过我可以给你充点。” “算了，我银行卡也有钱。” - 草原姑娘这段时间练得很起劲儿。 她进步飞速，已经练出两个三周，宝曼吟从其他俱乐部借来了一个男伴，专门配合杜达古拉练习双人滑技术。 现在杜达古拉已经掌握了托举，捻转的基本动作要领，只不过做螺旋线的时候刀齿总是刮冰，导致速度降低，男伴转得很吃力。 这个男伴只是她的临时搭档。 一般情况下，像冰舞、双人滑这些项目，搭档选择期和磨合期都很长，圈子里都说能找到合适的搭档比找对象还难。 但是杜达古拉这个男伴一开始就有了转成长期的打算。 原因就是这位草原姑娘太有天赋了。 可遇不可求啊！ 杜达古拉的平衡性简直可以去参加飞行员招收。 好多女生问她平衡性怎么练出来的，因为这个比较吃童子功，她们当时都是训练了很久才敢让男伴举。 杜达古拉也不知道，想了想自己小时候的习惯，诚恳回答说：“多骑马，多和人摔跤。” 其他人一听，得，这是人家省特色，平常人还真学不来。 …… 杜达古拉进入国家队冰场的时候，秦姝正在和一个男生讲话。 小姑娘看到她过来，开心地招招手。 “这是蒋韩杨，我们国家双人滑中流砥柱。”秦姝指着旁边的人介绍说。 -- 第65页 “姝妹高抬了。”蒋韩杨有点害羞，抿嘴笑笑。 蒋韩杨是秦姝上辈子第一任搭档，性格很好，技术也不错，不像理桓更偏向跳跃，他臂膀有力气，平衡性好，合作的女伴对他评价都不错。 秦姝约杜达古拉过来，就是想让两人试试默契度。 她去找蒋韩杨的时候，也是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才说服自己把这个前搭档当成一个普通同事来看待。 或者是因为蒋韩杨在队里太过吃香，或者是因为双人滑少了秦姝这个固定搭档，蒋韩杨在两年内换了三个女伴，就是没有遇见合拍的。 最近，他甚至觉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莫名其妙的职业瓶颈，所以昨天秦姝来找他的时候，他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 “你好，杜达古拉，你的名字很好听，它是什么意思？”蒋韩杨开口。 看得出，他以为这个开场白很出色。 秦姝递过去一个不可救药的眼神。 杜达古拉不会撒谎，犹豫好半天才嗫嚅开口：“是带弟的意思。” 蒋韩杨顿时尴尬得不得了。 秦姝：“别在意，他就喜欢问别人名字，朱一月跟我说她第一次和蒋师兄碰上时，蒋师兄问她名字由来，朱一月回答因为她就生在一月份，父母懒得想，轮到朱一月提问，你猜怎么着，哈哈哈蒋师兄名字更随意。” “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我妈正好翻看百家姓，读到蒋沈韩杨这一句，她肚子一痛，然后就……嘿。” 蒋韩杨接过话，大大方方自我介绍。 “合作愉快。”他伸出手。 “感谢赐教。”杜达古拉笑了笑。 两个人熟悉之后，套上冰鞋开始上冰。 秦姝和关榆在场外看着。 两人开始尝试的几次不是跌倒就是偏轴，秦姝告诉关榆这是正常现象，毕竟双人滑需要极度默契的配合，但是一整套动作下来后，两个人的动作丝滑了很多，成功了一个后内点冰抛跳三周。 就这效率，在成熟的省队选手中都挑不出几对。 “好！”关榆鼓掌。 “还不错，嘿嘿。”结束后，杜达古拉滑到场地边缘，趴在挡板上面开心说：“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来国家队。” “没关系，回头让蒋师兄和他教练说一下，队里的冰场随时向你开放，等你明年拿了国内赛名次，入队还不是分分钟的事。”秦姝安慰道。 “你俩站这看半天了，要不要试试双人滑的感觉？”蒋韩杨滑过来问。 秦姝鼓了鼓脸蛋，刚想拒绝，关榆却一撸袖子说：“我想！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我早就想试试去山那边的感觉了，师兄，我抛你还是你抛我？” 秦姝：“？” 蒋韩杨竟然还耐心解释：“你们女孩子臂力不够，别说成年男性，青年组女生都抛不动。” 关榆上了冰，整个过程都兴奋地大喊大叫，结果被托举的时候扭了一下腰，啪叽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幸亏蒋韩杨拿手臂挡了一下才没有受伤。 “小师妹，你也来试试？” “我？”秦姝一脸纠结。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拒绝，就被蒋韩杨拽进了冰场。 到了冰上，秦姝就像变了一个人，立刻不再犹豫，浑身散发着掌控一切的自信，前压步跟随着对方速度一起向前滑行。 两个人滑到冰场中心，蒋韩杨两臂用力将秦姝抛出，秦姝下意识借力一推，刀齿点冰腾空而起，空中转体三周，后外刃重重砸在冰面上。 “姿势好标准！”杜达古拉羡慕。 “怎么感觉师妹练过一样？该不会真是个全面发展的大魔王吧？”关榆说。 最近，冰上大魔王的称号已经在队里传开。 蒋韩杨心里也很纳闷，这与生俱来的默契度怎么回事？ 他用外刃滑行准备做规尺，这个动作是螺旋线的进入准备，然后他握住秦姝的手。 秦姝配合地用前外刃滑行进入，背向冰面头往后仰，绕着蒋韩杨做圆周滑行，如同一只轻灵的燕子。 “姿势很标准，刀齿都不刮冰，我做螺旋线的时候刀齿总是摩擦冰面，搞得教练都没脾气。”杜达古拉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蒋韩杨心里越来越震惊，迎着风大声问秦姝：“师妹，你是不是练过双人滑？” 秦姝正沉浸在技术动作带来的激情中，听到这个问题，心道一声不好，绝不能让蒋韩杨发现她在双人滑方面的天赋，不然这个碎嘴的会立刻告诉他们教练，万一被勒令强行转组，她的梦想怎么办？杜达古拉怎么办？ 要知道双人滑得了奖，奖金都得和搭档对半分呐！ “我再抛你个试试。” “好。” 这次在蒋韩杨把秦姝抛起的时候，小姑娘找准重心，右脚故意打滑，身上肉最厚的地方一下子pia在了冰面上。 “不滑了，没有专业教练教动作太危险。”秦姝坐在冰上说。 蒋韩杨见状挠挠头，难道刚才的都是巧合？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在队里的时间过得很快, 一眨眼就到了“谁家灶囱先冒烟，谁家高粱先红尖”的腊八，张宇从樱花培训回来, 把搞定的短节目交给秦姝。 这个人自从有了更上一步的决心后，整个人都春风满面的，路过B市还亲自来到国家队，告诉秦姝这是个初版，往后要有什么意见建议, 可以随时找他修改。 -- 第66页 张宇做这个短节目花去了半个月时间。 一般来说, 好的编舞老师编排出一套全新的舞蹈需要十多万，国内顶级编舞老师要价差不多就等于一件顶级考斯滕, 但是一个好的编舞老师能在短短几分钟内提炼出音乐的主题，将它故事化, 可视化，张宇还没有达到这个高度。 他觉得自己还在成长期，再加上他一直想和选手互相成全，期待着秦姝能拿奖，所以这次换曲直接没要钱。 张宇开玩笑说出色的编舞师应该成为选手的Soul mate, 他正往这方面努力。 秦姝倒是很赞赏这句话。 “对了，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练习古典舞？”临走的时候, 张宇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秦姝点点头，她来国家队后, 刀喆给她介绍过几个老师, 秦姝评估之后都觉得不太合适，所以这段时间她都是按照之前经验在宿舍练习古典舞动作。 张宇说他认识一个在B市办班的古典舞老师, 挺厉害的, 是国家舞蹈总协会副主席, 国家一级演员，国家形象宣传大使，还是民族舞等级考试专家评委会委员等等。 光名头就一串。 张宇是L省舞蹈协会副会长，协会里不分层级，大家都是好朋友，平时聚会很多，相互之间都挺熟悉的。 秦姝对他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并没有感到惊奇，跟张宇一起去见了这位老师。 老师名教杜金澜，她两年前刚从民族歌舞团退下来，致力于开班教学，宣传华国古典舞。 秦姝打开百科查了查，老师的代表作是兰陵王入阵曲。 真不错，她下赛季选曲目标又多一个。 杜金澜没有张宇那么低调，也没迪莉娅那么豪气，她对花样滑冰并不感冒，所以即便是熟人介绍来的，学费也是该收就收。 秦姝一问，好家伙，太贵了，一个小时两百块。 她翻了翻卡里的工资，只够学几个星期。 离家以后再不向父母要钱的愿望就这么被打破了，晚上给楚骊霞打了个电话，她知道这事后，立马就给秦姝转了五万。 手续办好之后，秦姝现在每周需要抽出来三个半天的时间去练习古典舞，日程安排又紧张了很多。 关榆知道这个事儿后也想加入，她身体天生硬，很小的时候在市里学习花样滑冰，教练没有责任心，哄骗她去朋友那里学了一段时间的拉丁，一点不见成效，后来她才知道配合花滑第一选择应是芭蕾或古典舞，拉丁很多动作需要撅屁股挺胸，要求和花滑基本反向。 秦姝说行啊，她早就觉得师姐应该去养养艺术气质了，于是又马不停蹄带着关榆去报名。 杜金澜一样按照原价收学费，一点折扣也不打。 关榆掰着手指算头，这一下爸妈又得卖好多草莓才能把钱赚回来。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就到了除夕。 要过年啦！ 别人过年都是年轻人回老家见爸妈，楚骊霞和秦振宏却开着车来到B市。 没办法，明年参加世青赛的选手正好赶上集训，秦姝的时间堆得满满当当，而秦开阳的导师有个项目恰逢开题，他跟着一群师兄师弟一起忙得脚不沾地。 两个孩子都在B市，父母当然不想自己待在空荡荡的家里过年，放假后立刻收拾好东西就来了。 春节假期期间的B市空旷了很多，交通一点也不拥堵，平常能挤满的公交、地铁现在都没几个人，著名的几个景点也不再是人头攒动。 两个人抵达国家队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附近的酒店比平常涨了三倍，他们订好房间后，就在同一家酒店又订了一桌年夜饭。 菜品不多，但一下子花去了五千块。 楚骊霞和秦振宏倒没有觉得亏，毕竟人家服务人员加班费就要三倍的嘛，而且一年就这一次，两个孩子那么懂事，平常根本花不到他俩的钱。 秦开阳背着电脑包风风火火从Q大赶过来，给了父母和小妹一个大大的拥抱。 “哥，你除夕夜还加班？”秦姝看着秦开阳往包间一坐，掏出电脑就开始捣腾，不禁感叹问道。 “恩，报告结尾还没完善，导师急着要呢。”秦开阳头也不抬。 “儿啊。”楚骊霞装模作样摸摸他的脑袋，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生发剂：“喏，回头记得带上，是咱们本地的牌子，你爸同事用着可好呢。” “头发没掉完前赶紧找个对象吧。”秦振宏敲打。 谁知道听到这句话的秦开阳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往下摁了摁头发，不好意思说：“爸妈，我最近喜欢上一个女生。” 秦姝这段时间训练特别苦，听到这个调节心情的话题，兴致勃勃坐过来：“讲讲？” “我们美院摄影专业的。” 秦振宏笑眯眯说：“那好啊，但是你们专业是不是差得有点多，平常有话题吗？” 楚骊霞却在担忧：“人家看得上你不？” “她都不知道这个事儿，之前这姑娘给我们系做了个宣传动画，素材找得太好了，我特佩服，后来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敢情你是单恋啊哥？”秦姝问。 “嗨呀，对，八字没一撇呢！我就是单恋！” 楚骊霞纳闷：“你单恋你咋还那么自豪？” 还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秦开阳严肃说：“我太羡慕她了，天南地北跑着搜集素材，我却整天窝在实验室，妹妹的比赛都去不了。” -- 第67页 秦姝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没事，下次他有空免费送他张比赛门票。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去没有停业的商场溜达，买了一些日常用品。 B市这边管理得严格，除夕夜听不到一丝烟花爆竹的声音，楚骊霞又买了一串电子炮交给秦姝拿着，小姑娘提溜着电子炮跑在前面。 她穿了一身火红的国风小棉袄，如果再胖一点，活脱脱从年画上撕下来的小福娃。 大年初一，他们去了地坛文化庙会，看了一天的盘鼓和高跷秧歌，初二，秦姝回队里训练，秦开阳回学校继续做实验。 楚骊霞和秦振宏倒是趁着春节人少，把B市的景点逛了个遍。 - 花样滑冰每年的世青赛在三月上旬举办，世锦赛放在三月下旬。 二月底，国际滑联官方网站贴出了世界青年锦标赛的具体赛程。 3月2日-3月3日：赛前合乐（op） 3月4日10:00-16:00：短节目抽签；19:30-21:30：开幕式 3月5日8:00-11:40：男单短节目；2:00-5:30：女单短节目 3月6日8:00-11:40：双人短节目；2:00-5:30：冰舞韵律舞 3月7日-3月10日，四项自由滑各占一天。 3月11日9:30-12:00：表演滑。 花滑锦标赛是冰雪运动头等重要的大型赛事，所以cctv5会全程转播。 斯德哥尔摩与B市有九个小时的时差。 2月28号，秦姝，冰舞的谭嘉李瀚，双人滑组合的陈庆斌，冯璐璐，作为带队总教练的刀喆，外加两名队医，一起坐上了去瑞典的飞机，琴修鹤则直接从米国出发。 让秦姝觉得震惊的是，秦开阳竟然也跟来了。 他那个项目进行得异常顺利，导师特许他一周的假期，秦开阳怕耽误秦姝训练，没有提前告知，只是跟刀喆联系了一下，让他帮忙预订两张机票。 两张机票，所以…… “你们不觉得我很像电灯泡吗？” 秦姝看看左边的秦开阳，又看看右边的江白帆。 说起来，他哥终于开窍，把暗恋对象追到了手，斯德哥尔摩之行还专门邀请了这个小女友。 不过让秦姝更震惊的是，江白帆明显更黏她一点。 就比如现在，江白帆跟她手挽着手，肩并着肩，恨不得把小姑娘抱进怀里亲两口。 “哥，你老实说，你能追上姐姐，我占几分功劳？”秦姝严重怀疑江白帆是自己的老粉丝了。 “一半一半。”秦开阳哈哈哈笑，也不吃醋，反正都是一家人，但他明显继承了楚骊霞好奇的特质，望着前面的选手低声问：“为什么我们国家的参赛选手才这几个人？” “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江白帆隔着小姑娘探出一颗脑袋，耐心向他讲述规则。 ——世锦赛参赛成员的确定采用“名次转换成分数的规则。” 如果选手进入自由滑阶段并取得前15名，获得的名次就是分数，比如去年索菲亚得了第一，那么她的分数就是1。 15名以后获得16分，没有进入自由滑则获得18分。 赛事结束，参加该项的选手得分不大于2分，那么这个国家明年就可以派出三名选手出战，得分大于2分但不大于10分，成员国明年可以派出两名/对选手参加这个单项，得分大于10分，成员国就只能派出一名选手参赛。 去年的杨宜童是十五名，所以今年只有秦姝自己代表华国花滑女单项目出战。 如果秦姝能在这次的世青赛中取得前两名，那么明年华国就可以派出三名女单选手。 全国都在等着这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航班起飞刚十分钟, 秦姝就察觉到了一股内脏挤压在一起的窒息感，胸前晕机贴散发出阵阵的清凉，但是对她完全没有效果。 按理说飞机除了起飞、降落两个时点, 在行驶过程中大部分时间是平稳的，秦姝严重怀疑自己可能得了飞行应激综合征，生理疾病已经演变为一种心理疾病。 双人组的冯璐璐在秦姝的前排坐着，这是个比秦姝还小几个月的姑娘，因为出生在下半年, 所以刚升入青年组。 她是第一次参加国际赛事, 紧张得不得了，扭头好几次想和秦姝交流感想, 但是后者靠在江白帆肩膀上昏昏欲睡，根本没有察觉冯璐璐的心思。 秦开阳倒是领会到了冯璐璐的意图, 觉得有个人跟秦姝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于是请示了空乘人员，主动提出跟冯璐璐换位置，江白帆则坐在了过道上，把靠窗的座位留给秦姝。 冯璐璐开心极了, 道了声谢，抱着毛毯从前排溜过来。 “姝姝姐, 你紧张不？我觉得我心跳快飙到一百二了。” 秦姝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心跳挺正常的, 就是胃里难受。” 冯璐璐：“那我多说点儿话, 你不用开口，我就想跟别人唠唠, 陈庆斌跟没事儿人似, 一上飞机就睡。” “来之前我跟他一起训练, 最后一个抛3Lo摔了，我现在心里都还有阴影。” “我跟陈庆斌有五个抛三周，可是抛跳3A成功率还不到10%，我好羡慕你，轻轻松松就能跳出3A。” …… 她身体太软，腿没有力气，当初也是经过很长时间的抉择才来双人滑。 秦姝脑袋靠着窗弦，眼睛半闭，一时间觉得耳边的声音都在梦里，听到冯璐璐最后一句话清醒了一点：“不太轻松，我的跳跃很吃状态。” -- 第68页 如果今天让她上赛场，她能把三周跳都空成一周。 秦姝又补充说：“双人滑抛A又难又不划算，得不偿失，其他五种跳跃可以向男伴借力，你如果后期想提升分数的话，可以直接练习4T或者4S。” “什么4T？”刀喆听见这个关键词，扭过头看了看秦姝依然顶着惨白的一张脸，没有丝毫改观，压低声音说：“璐璐，先别跟她聊了，让她休息一会儿。” “哦。”冯璐璐顿时失去兴趣，盯着外面的蓝天白云进入遐思。 刀喆听说过小姑娘晕机的事儿，只是没想到晕那么厉害，不禁为几天后的比赛感到担忧。 早知道就提前一周来了，现在又是晕机又得倒时差，不知道秦姝能不能挺过去。 秦姝胡乱点点头，她的脑袋像是存了一瓶浆糊，思绪全拧巴在一起。 上次从家赶往B市那次可是一个半小时就到了，这回得坐七八个小时，早晨她就喝了一碗淡粥，现在都临近中午了还是觉得什么都没消化，她认命般地把小毯子往身上拉了拉，呓语：“到了喊我。” 然后就睡过去了。 结果抵达阿兰达国际机场，秦姝是被人架上去市区的高速列车的。 列车经过波光潋滟的梅拉伦湖，别的选手都竞相贴在窗户上欣赏风景，秦姝却没有丝毫愉快的心情。 她缓过来一点，百无聊赖翻看着文件，赛程时间和参赛人员名单下面是一张“三品防范规则”，来的时候刀喆刚给他们一个字一个字宣读了这份文件，对食品，药品，营养品的防控做了严格的要求。 兴奋剂检查规则其实很简单，重点检测各项目前几名，抽查后面几名，另外就是破世界纪录，洲纪录的运动员必须接受检查。 这个在比赛完一小时内抽个血就可以，可怕的是飞检，飞检被称为国际反兴奋剂斗争的杀手锏，有些国际体育组织要求各个国家提供成绩在世界排名前列的优秀运动员最新训练地址，宿舍地址，家庭地址，以便迎接他们随时进行的突击性检查。 秦姝没有随便吃内服药物，完全靠着自身扛过了这次行程，到了宾馆她把自己扔进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觉得饥肠辘辘的。 值得一提的是，秦开阳这次跟来还有个提行李的作用。 因为在临走时楚骊霞嘱咐秦姝要带一箱牛奶过去。 一箱牛奶十多斤，全程扛着得多大耐力？要是没有秦开阳这个苦力，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秦姝蹦下床伸个懒腰，开了一盒牛奶，然后跟随教练选手一起去食堂吃饭。 小姑娘胃口恢复得不错，就是头还有点晕，走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大概时差没有倒回来。 世青赛op环节设在开幕式前两天和每个单项比赛前一个小时，秦姝这几天除了倒时差，还去适应了一下比赛场馆的冰面，但是她两次尝试3A都失败了。 刀喆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说不担忧是假的，但是秦姝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异常的情绪波动，合乐训练回去后继续规律作息，调整饮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与秦姝相反的就是索菲亚。 索菲亚在op环节拿出的A跳并没有再采用延迟跳跃的方式，所以每次起跳落冰都非常稳，显得该选手技术水平超高，不过也是事实如此。 这位米国一姐在国际赛事上已经驰骋三年，早已经看惯这种大场面，每回合乐训练结束后都跑去跟自己的粉丝打成一片，粉丝要签名给签名，要合影给合影。 秦姝却比较关注大鹅的叶列娜。 叶列娜是玛莉娜拉的得意弟子，也是大鹅下一届冬奥的秘密武器，她现在还处在水平上升阶段，和号称“软玉”的樱花选手中北真由美排在世界青年女单第二梯队。 两个小姑娘都是靠着柔韧性闻名，在跳跃技术上稍逊索菲亚一筹。 秦姝这几天面色不好，又没有化妆，那张完美五官组成的高级脸蛋所呈现出的颜值弱了几分，再加上op环节拿出的跳跃也是国际女单应有的技术，所以没有引起大家注意。 秦姝乐得清净，合乐的时候看着几个国际一姐二姐互相使绊。 不过现场还有几位关注国内赛事的华裔冰迷，他们全程在追国内的大奖赛和全锦赛，都觉得秦姝这个小姑娘前途不可估量，纷纷送上诚挚的祝福。 这次短节目抽签秦姝的运气好了一点，抽到了14号，第三组第二名，恰好与索菲亚一组。 抽到这一组的选手都庆幸索菲亚是本组最后一名，否则得给她们多大压力啊！那可是延迟3A，虽然大家已经见识过，可是在冰上腾起一瞬间的那个高度远度每次都会给她们带来无边的压迫感！现在她们先出场，倒是可以无所顾忌地发挥自己实力。 3月5日这一天，秦姝抱着牛奶坐在台下，目送琴修鹤先上场。 全场的掌声并没有那么洪亮，实际上这次世青赛还没有国内大奖赛那次上座率高。 瑞典虽然是个风景秀丽的城市，来看比赛的同时不耽误旅游，可那也得有钱有闲才能来个一周游，华国大部分冰迷都只能选择在家看直播。 琴修鹤踩上冰面。 他穿了一身银白色点缀着亮钻的考斯滕，右耳朵还戴了一枚同色耳钉，双手覆盖着一对露指的皮质手套。 这身装扮将他高鼻子深眼窝的异域脸颊衬托得完美无瑕，往赛场上一站，瞬间把师兄弗瑞迪比了下去。 -- 第69页 因为弗瑞迪走的是典型的极简风，他这次的考斯滕就像一套黄色的秋衣秋裤，刚刚下场的时候还被江白帆戏称“拉拉”。 拉拉就是天线宝宝里黄色那只…… 在大家没有看到的地方，喝牛奶的小姑娘心情很难描述。 因为琴修鹤的选曲是Inon zur的《Dangerous affairs 》。 Inon zur也是《total view》的编曲人，表面上看，这个选曲看起来完全没有问题……个鬼啊！！ Dangerous affairs和total view根本就是两首演奏乐器不同，但调子一模一样的音乐！ 喂！要不要这么巧合！？ 这么小众的音乐，你从哪里淘来的？ 秦姝震惊之下心里一顿吐槽，并且下意识一口吸完了剩下的所有牛奶，呛得直咳。 刀喆看了小姑娘一眼：“冷静，男单和女单的表现力要求完全不同。” 秦姝：“嗯嗯，没关系，我习惯了其实。” 小场面，淡定淡定。 秦姝把目光重新投向冰场。 短节目不能上四周跳，所以大多数有实力的男单都会把三周跳里分数最多的3A放进编排。 琴修鹤的第一个技术动作就是阿克塞尔三周，他的转速非常快，在空中几乎转成了残影，现场观众都没看到具体的圈数。 提高速度并不代表动作有水分，琴修鹤的这一跳反而腾空很高，滞空感很强，冰迷也是通过滞空时间猜测这是一个足周的3A。 琴修鹤滑出的时候，刀刃把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伴随着一个转三的步伐，他抬起右手，拇指中指一撮打了一个响指。 这个动作在街头小混混手里会显得痞里痞气，但是琴修鹤做出来有种低调和高雅混在一起的贵气。 “Holy cow！I\'ve never seen a technical action like that！” 观众席有位蓝眼睛的冰迷看到这一幕使劲儿鼓掌，一边用眼睛死死盯着冰面，一边跟身边朋友低声表达自己的喜爱与震惊。 这一跳的Goe加到了1.72，裁判组里甚至有两个给到3分。 在没有国籍加成的情况下，这是对一个选手技术最大的认可。 接下来的技术动作是一个躬身旋转，琴修鹤身体微微后仰，两条胳膊向上举起做出拥抱太阳的姿势，浮腿飘在身后，在冰鞋几乎没有位移的情况下转到八周。 有的裁判将这个旋转定为四级，但是多数裁判还是将这个旋转定为了三级，不一会大屏幕上显示出这个动作的得分：FCSp3，BV：2.8，Goe：0.97。 其实旋转是男单的劣势项目，青年组选手很少能做到短节目三个旋转都被定为四级的。 躬身旋转后乐曲进入一段紧急的小提琴音，琴修鹤连接了两个跳跃，3Lz+3T和3Lo，这两个跳跃延续3A的势头，又高又远，转速飞快。 压在最后的两个旋转被定为四级，尤其是换足姿势联合转，琴修鹤变出了提刀的贝尔曼动作。 观众哗然。 他们不是在震惊该选手能做出这个动作，而是在震惊，与世界大奖赛相比，琴修鹤的这个动作更加标准了。 老冰迷都在纳闷：别人身体越长越硬，难道这个孩子身体越来越软？ 看比赛的刀喆却嘿嘿一笑对旁边的小姑娘说：“他比不过你！有本事做个扳腿出来。” 秦姝很无语：“男单谁能做出来扳腿？谢尔盖都没有，鹤鹤的这个姿势都可以被isu记录到《规范视频集锦》里了！” “你为啥叫那么亲密的称呼？”很会抓重点的刀喆问。 秦姝抱着胳膊扭过头，不理教练，总不能说她称呼家里的阿拉斯加习惯了吧！ 最后琴修鹤拿到的技术分是44.51，比福瑞迪高出一分多，但是他的节目分却差着弗瑞迪两分，这么一加一减，短节目总分现在排名第二，跟上次大奖赛一样，被师兄压着一头。 …… 要说美感还是得看女单，女单一直是四个项目中最受欢迎的。 下午三点，在解说“Ladies and gentlemen，representative China，Shu Qin ”的声音里，秦姝脚下一蹬，朝冰场中心滑去。 她还抽空眨眨眼，朝刀喆、谭嘉、冯璐璐等人比了个拇指：“看我的了！” 刀喆呐喊：“你给我悠着点，不要轻敌！” 谭嘉紧张地搓了搓手心：“我总觉得师妹时差还没倒过来，怎么滑得有点飘啊？” 刀喆没有接话，但是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如同擂鼓一样。 还没上场的索菲亚在挡板外面等着，有人给她翻译了刀喆的那句话，索菲亚一头雾水：“轻敌？什么轻敌，说我吗？” 还有人会轻视她？ 秦姝滑到冰场正中，衣袖上的黑色羽毛迎着风簌簌颤抖。 她五官立体，没有化太过浓厚的妆容。 一身黑色的考斯滕点缀了不下三千个亮片与碎钻，考斯滕的背部是一块V字形的镂空，将秦姝姣好的蝴蝶骨和天鹅颈项衬托得几近完美。 魅惑的黑，纯洁的白，形成强烈对比。 秦姝两条腿一前一后，右脚点冰，定格成了一个优雅的开场姿势。 整个人亭亭玉立，如同一朵绽放的精致花朵。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迪莉娅做出的考斯滕极具艺术性, 秦姝五官本就漂亮，现在往这身黑色衣裙里一套，很多人都觉得看到了一只瓷娃娃。 -- 第70页 已经有观众忍不住鼓掌。 小提琴音响起。 Inon zur是著名的游戏音乐制作人, 他的这首曲子沿袭之前的风格，急促，欢快，振奋人心。 人们形容好听的古典乐曲大多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但是这首小提琴音却像绕进了观众的心里, 营造出一份迷人又危险的自然境界, 给人带来无限的遐想。 瓷娃娃在音乐中转过身，右腿虚抬, 左脚前外刃在冰面上转着圈向后滑行，冰刀在场地上舞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曲线。 这是一个捻转的步法, 然后秦姝将双手高高举起，紧攥于头顶，右侧冰刀齿轻轻点冰，整个人以非常优美的姿势腾空而起。 第一跳，rippon形态的3F！ 3号教练说：“漂亮！标准的深刃。” 她将Goe给到三分。 她很喜欢这位黄皮肤小姑娘, 从中午的赛前六分钟练习就被她吸引去了目光，现在到了冰场她发现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位叫秦姝的华国小姑娘不仅动作标准，人也非常自信, 表现力很强, 仿佛是天生为这片冰面而生。 那一连串极其合乐的步法让她想到了6.0时代的谢尔盖。 但是裁判组九个人呢！ 对于这么漂亮的动作，其他人虽然没好意思公然压分, 但是也不会大大方方给一个刚进国际赛事的亚洲小姑娘满分。 有一位裁判打了一分, 其他七个人都是两分。 屏幕上给出了这个动作的核算结果： 3Flip BV（基础分）：5.3 GOE（执行分）：2 CURRENT（当前选手实时技术分）：7.3 LEADER（目前领先选手技术分）：38.62【日】 目前领先的选手是樱花国的一位小将, 叫桃沢织姬。 她是除中北真由美之外，樱花的另一位强势选手。 桃沢织姬长得属于典型的黄种人结构，她脸蛋精致，身材娇小可爱，一直深得裁判的喜爱。 樱花的女单在二十世纪初期很能打，去年世青赛前十名的选手，光樱花就占据了三个名额。 索菲亚特别羡慕这俩人。 她的发育关来势汹汹，去年个子还没窜多高，胸部已经到C了，整天祈祷着能以当前水平顺利升入成年组，今年她个头又有猛增趋势，上半年就长了五厘米。 体重，身高等一系列变化，让这位青年女单一姐心里压力非常大，今年甚至开始降低难度，不再追求延迟跳跃。 江白帆举着手机坐在前排，看到裁判给的分数不满意地吐槽说：“Goe明明应该加满嘛！” 由于世青赛全程都会在体育频道直播，她这次没有带摄影机过来，跟秦开阳一起预定了一个前排观赛好位置。 这个位置和角度能把秦姝的脚下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小姑娘那个用刃，那个起跳高度，那个合乐能力，九个裁判不全给满分太说不过去了！ 秦开阳是个绝对的外行人士，他没有江白帆的分析能力，但他是个妹控。 妹控一听有人压秦姝的分，立刻附和说：“你说得对。” 江白帆点点头，抬手摸了摸秦开阳的脑袋。 在教练席的刀喆就不一样了，他以绝对专业的眼光看到这一幕，明显松了一口气。 对比国内其他女单，在座的各位裁判还算手下留情，并没有抹去秦姝的成绩。 换句话说，秦姝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挣来了国际裁判的青睐！ 扪心自问，现在国内哪个青年女单选手的艺术表现力能超过秦姝？ 没有。 秦姝的表演不仅有着宝曼吟的文雅，还融合了谢尔盖感染力，她的动作能带动全场观众的心。 有谁的跳跃水平超过秦姝？ 也没有。 一姐宝曼吟教出来的两个学生都是典型浅刃呢！ 但是刀喆马上笑不出来了。 冰上的小姑娘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右脚助滑，在舒缓的小提琴中进行了一段长长的准备步伐。 然后她用左脚前外刃猛地蹬冰，向前跃起。 起跳高度合适，空中旋转完成得很好，轴心有一点点偏移，不过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按照秦姝的救场能力应该没问题，可是…… 啪嗒一声。 秦姝落冰时腿重重一折，整个人跌坐在冰面上。 “！”刀喆差点咬住舌头。 但是小姑娘没有犹豫，马上爬起来，接了一个平稳的后压步，然后莫霍克，转三，滑到场中间双一臂展，右脚一跳，一条腿抬起到与冰面水平的高度，进入了一个姿势优美的燕式旋转。 刚才的失误对于秦姝来说仿佛只是一段小插曲，她凭借着超强的乐感，硬生生将这个旋转精准卡在小提琴变奏中。 旋转被定为四级，并且Goe加得挺高，裁判不会把上个动作的情绪代入到下个动作来。 “亲爱的，她控场能力不错。”索菲亚的教练玛莉娜拉看着冰上的小姑娘，不禁赞赏说。 “我想，与其说控场能力，不如说心理素质，去年杨宜童短节目的跳跃存周后，几乎是含着泪才完成后面的技术动作，三天后，在自由滑才找回状态。”索菲亚说。 玛莉娜拉表情有些严肃：“我知道你短节目也编排进了3A，失误的秦姝已经构不成威胁，但是这位华国的小姑娘也许在未来，会是你的一大劲敌。” -- 第71页 “将来的事，放在将来再说。”索菲亚自然有自己的骄傲。 开场一分钟，刀喆一颗心就被搞得七上八下，虽然秦姝已经迅速调整过来，但他依然担忧。 刚才的3A足周，有着8.5的基础分数，但是Goe被扣到惨不忍睹，而且每个节目前两次摔倒都会被扣除固定的1分。 秦姝短节目连跳是3S3T，分数将会跟索菲亚拉出很大的距离。 在比赛中，每一分都值得去争取，刀喆可不信索菲亚明明能拿出3A，却不会把这个动作编入节目中去。 曲目后半段，有鼓声加入了进来，秦姝变幻着步法，向后进行了很长一段距离的助滑，刀刃在冰面上切出了一个超大的弧线。 刀喆紧紧握住手指——3S3T不需要这么久的准备。 秦姝要做什么？ 接近冰场角落时，小姑娘右臂猛地后摆，右足点冰辅助，整个人腾空而起，空中旋转三周，落冰后立刻再次起跳，接了一个后外结环。 3Lutz+3Loop。 BV（基础分）：12.21 GOE（执行分）：2.12 CURRENT（当前选手实时技术分）：29.29 LEADER（目前领先选手技术分）：38.62【日】 这是秦姝储备的三三连跳中难度最大的一个，她根据自己的失误做出了临时调整！ 放在赛事后半程中，这个连跳给她带来了惊人的十四分！ 刀喆盯着屏幕，拳头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最终长长出了一口气。 要知道，虽然赛场只有短短两分钟时间，但那是运动员精神高度集中的两分钟，这段时间的选手几乎被肌肉惯性支配，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其他东西。 秦姝不仅临时提升编排难度，而且把这个连跳做得非常漂亮又利落，起跳和落冰的姿势都堪比成年顶尖女单水准。 太不容易了。 冯璐璐和陈庆斌站在场外全程看着比赛，前者看到这一幕有点疑惑：“咦，姝姝姐告诉我她跳跃非常吃状态，但是她怎么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 已经看出一点门道的陈庆斌进行合理分析：“秦姝或许只是把控不好高难度跳跃，阿克塞尔比别的跳跃多出半周，落冰冲击力是在挑战人体极限，她的旋转核心又依靠芭蕾姿势，难度每提升一个等级，就会给她带来几何倍增长的压力。” 冯璐璐恍然点头。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秦姝的实力简直可怕，不愧如叶枫所说，在所掌控的领域内已是王者，如果她把旋转发力模式调整过来，会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 秦姝做出的改变却不止这一处。 接下来的步法中，她放弃了古典舞蹈的动作。 右后内外勾，右前内转三，然后双腿平开，左臂抬高做出托举的姿势，右臂自然垂下，做出一个强势又霸气的外刃蟹步。 马上又接了小跳，弓箭步…… 这个步法毫不意外地被裁判定为四级。 刀喆现在不禁感慨一姐的眼光，一路以来，只有她对秦姝的评价一直是赞赏的，正面的。 之前大奖赛，秦姝执意上3A和古典步伐，执意不降难度，很多教练包括陆虹影都以为秦姝是为了心中的坚持，可以放弃奖牌的人。 冲动，固执，这些不算褒义的词汇一直围绕着这颗异军突起的新星。 但是现在看来，小姑娘不是不喜欢奖牌，而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需要拿奖，什么时候需要做出挑战。 什么冲动，什么固执？ 刀喆现在觉得，再没有比秦姝更稳定的选手了！ 音乐已经进入尾声，还剩下一个动作。 冰面上的秦姝宛如一只闪闪发亮的黑色蝴蝶，在雪中飘舞，她以illusion难度进入了联合旋转，躬身转后变为小提刀，再接着握住腿部，做出一个漂亮的烛台贝尔曼。 这套旋转做到了零位移！ 裁判给出的Goe当然居高不下。 节目结束后，秦姝优雅地向周围的观众鞠躬，用的是芭蕾谢幕礼的姿势。 她整个小脸红扑扑的，将淡淡的妆容晕染得比赛前明显一些，瓷娃娃立刻变高贵小公主。 观众席位传出热烈的掌声！ 虽然由于人数的原因，掌声没有大奖赛那次响亮，但这是来自世界上各个国家冰迷的赞赏。 他们没想到，有一天华国女单也能在国际赛事上大放异彩。 刀喆拿着KC牌子一路小跑上前，将一件外套给秦姝披上，然后扳着小姑娘的肩膀往等分区走。 秦姝挣脱了，滑到冰场边缘捡了一只毛绒熊夹在胳膊下，又跑回来伸出手：“教练，牛奶。” 刀喆哭笑不得，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给你给你，没忘，一天不喝就着急，上瘾是吧。” 秦姝扎开盒子咕哝：“不喝完我还得拎回去，好重的。” 刀喆伸出手揉了一把小姑娘的脑袋。 秦姝短节目的总分能不能超过索菲亚，还要看马上索菲亚得发挥。 但是这在刀喆看来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知道秦姝那份自信是来自于对实力的合理评估，他知道小姑娘并不会做出盲目的抉择。 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世青赛的观众席虽然没有国内大奖赛那么热闹, 但是等分区却比国内“热闹”很多。 -- 第72页 正对主摄影机的地方放了一排沙发，沙发两边摆满了颜色各异的鲜花，后面墙壁上贴着各种各样的标牌, 有功能鞋品牌，运动器材品牌，甚至还有护肤品和旅游集团广告。 在这种乱七八糟的背景中，秦姝安静得像一只猫。 因为她还在喝牛奶。 摄影机是对着秦姝脸蛋拍摄的，转播给观众的时候, 把小姑娘脸上的毛孔都拍得肉眼可见。 很多观众刚才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冰面上, 看到最后的感觉就是：这位选手气质不错，表现力不错。 现在回头看看大屏幕, 才恍然察觉，秦姝不□□质好, 五官和皮肤生得也是真好。 因为观众席坐得大多是欧洲人，他们皮肤虽然白皙，但是缺少黑色素，导致很难抵御外界伤害，脸上容易长斑点, 毛孔也比较粗大。 生在西欧国家还好，环境相对来说温和一点, 这些生在北欧国家的，比如瑞典, 世代经受寒流和风雪的摧残, 体毛非常旺盛，皮肤更加粗糙。 国内很多人为了追求冷白皮想尽各种办法, 吃什么葡萄籽美白丸, 注射美白针什么的, 殊不知那些天生的白人也会羡慕黄种人皮肤的细腻。 秦姝喝完牛奶，把牛奶盒扔进垃圾桶，等分区暖气开得足，小姑娘晕乎乎的，她坐回来拍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清醒一点，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嗨！” 然后转过头跟刀教练一起看接下来的比赛。 跟她同一组的选手中，最值得关注的是索菲亚。 但是在索菲亚上场之前，还有位来自浪漫之都的选手实力也不错。 这个选手叫玛蒂尔德·米歇尔，脖颈处的考斯滕布料镶了一串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 秦姝本来没想那么多，但是这个首饰一下子把她的目光和注意力吸引过去。 一般情况下，选手为了减轻负重，会对所佩戴的首饰进行精挑细选，毕竟每增一分重量都会影响选手发挥，考斯滕都有克数限制呢。 玛蒂尔德那串项链看起来可不轻。 秦姝搞不懂选手这样选择的原因。 玛蒂尔德，钻石项链，这一套组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作品。 一个来自浪漫国度，擅长写批判现实风格的作家的作品——《项链》。 这可是个悲剧！ 还是能引起读者神经过敏和偏头痛的悲剧，后劲很大。 所以玛蒂尔德的编舞和教练想给选手塑造出一个怎么样的人设？ 等解说员进行报幕后，秦姝有点释怀了。 玛蒂尔德的选曲是《I Dreamed a Dream 》，出自音乐剧《悲惨世界》。 很好，不错。 前后风格非常一致。 秦姝想。 也许形象的原型和选曲都是出自本国，玛蒂尔德的表演非常合乐，把曲目中主角的绝境，陷落，面临选择的扎实悲伤演绎得淋漓尽致。 玛蒂尔德下冰之后，秦姝的分数出来了。 秦姝表演分33.1，总分加起来是72.24，目前位列第一，这个分数在往年完全可以进入前三。 “哎嘿！”小姑娘不是骄傲到没边的人，但取得成绩后也不会谦虚，离开等分区之前她挥挥毛绒熊，对电视机前的华国冰迷说：“自由滑时我的状态会完全调整过来的！” “真有你的。”刀喆说。 秦姝下了场，跑去跟哥哥和未来嫂子坐在一起。 江白帆正低头捣鼓手机，看到小姑娘过来朝她笑了笑：“姝姝，你真厉害。”然后又低头捣鼓手机。 秦姝：嗯？就这一句夸奖吗？有点平淡。 …… 玛蒂尔德总分没有超过秦姝。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她的表演分比技术分还高。 在赛事中，不论自由滑还是短节目，绝大多数情况下选手的技术分都会比表演分高出很多。 这是秦姝参加比赛以来，第一次看到表演分倒挂技术分的情况。 但是并不是因为裁判的偏心才造成这种情况，玛蒂尔德表演能力确实出色，现场甚至不少冰迷都红了眼眶。 不过，秦姝觉得她跳跃能力也有上升空间。 这位选手起跳姿势标准，腿上的肌肉也很明显，只是在空中转体的时候轴心有些偏移，落冰不太稳当。 秦姝严重怀疑玛蒂尔德的跳跃能力被那串项链封印了。 索菲亚的选曲是《Rhythm of the Night》，来自歌舞剧红磨坊。 这部剧讲述了作为舞女的女主向往真爱，追寻真爱的故事，整个剧凭借着本初的爱情实用主义，凄美的过程，近乎童话般的结局，让观众仿佛做了一场空虚的大梦。 女主热烈，艳丽，疯狂得让人眼花缭乱，她被称为“闪亮的钻石”。 索菲亚的考斯滕设计当然要契合选曲风格，从领子到裙摆点缀满了碎钻。 为突出曲目的风格，她的节目编排中还加入了很多肢体动作，这跟她以往偏重于追求技术的编排不同。 索菲亚的3A还算成功，虽然没上延迟跳跃，但是高度和远度完全没有打折扣，接着是接续步，转三，旋转，再跳…… 一切都很顺利。 但是现实往往比剧本更富有戏剧性。 就在索菲亚节目还剩一个旋转和一个跳跃，大家都以为她肯定能拿到第一的时候。 这位青年一姐的颈带突然绷断！ -- 第73页 不仅如此，她衣服上钻石还掉了几颗，领子没了支撑，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也许是碎钻太多，侵蚀了布料的弹性，也许是该选手发育太快。 但是不管什么，索菲亚都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幕，她吓了一跳，失神了半秒钟，连跳中的第二个动作空成两周，并且重重摔倒在了冰面上。 索菲亚咬咬牙爬起来，冒着风险坚持完成比赛。 旋转的时候领子在她眼前来回飘荡 ，导致冰鞋在冰面上位移了不少。 节目结束后，索菲亚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她勉强保持着微笑，朝观众鞠躬。 “shit！” 这位青年一姐被教练拥住往等分区走的时候，终于憋不住狠狠骂了一句。 秦姝坐得靠前，把索菲亚暴躁的吐槽听得一清二楚。 她重重叹了口气。 比赛的刺激性就在这里，每一场都有各种各样的不确定性，不过好在索菲亚看起来摔得不重，自由滑应该没有影响。 考斯滕饰品掉落在冰面上会被扣掉1分，索菲亚的后面两个动作不那么称心，但她前面做得不错，总分只比桃沢织姬低了一点点。 截止到目前，短节目前三的选手分数差距都不大。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樱花的中北真由美超水平发挥，顺利占据短节目第一的位置。 就在大家以为这届世青赛女单短节目就要这么结束时，却突然出现了一批惊艳四座的黑马。 那是来自拉脱维亚的一位女选手——Little Reislin。 “小瑞丝琳。” 秦姝对她有一点点印象。 Reislin身材高挑，金发碧眼，五官明艳，足以担得起“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赞扬。 最关键的是，这位选手看起来明明没有完全发育，浑身却散发着妩媚勾人的气息。 小瑞丝琳步法熟练，跳跃稳定，艺术表现能力也不像一个初入赛场的新手。 她的节目中，编入的A跳是2A，连跳却是和秦姝一模一样的3lz3lo，这个连跳也被压进了节目后半段，周数非常足，衔接漂亮，Goe拿到了2.12！ 下午五点半，女单短节目结束。 软玉排名第一，Reislin排名第二，再下面的是秦姝，桃沢织姬，索菲亚，玛蒂尔德，叶列娜…… Reislin作为首次参加国际赛事的选手，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足以自傲！ “有压力吗？”江白帆看着这一幕问。 “压力是必须的，不过我很擅长化压力为动力。”秦姝回答。 她把目光投向小瑞丝琳。 小瑞丝琳下冰后，却完全没有了冰上的风采，整个人显得腼腆内向，很难让人相信她就是刚才那个在赛场上意气风发的选手。 挺让人奇怪的。 而且在秦姝的印象里，这位选手根本没有翻出多大的浪花，在国际赛事上犹如昙花一现。 由于没有名气，秦姝对她了解不多，当初还以为她跟很多选手一样，是一个没有挺过发育关而沉湖的女单，但是目前看来，小瑞丝琳不像会栽在发育关的人。 …… “姝姝，我给你发了个视频链接，你快看看。”江白帆说。 “啊？哦。” 秦姝收回思绪，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标题：惊！浓情甜钱，纵享丝滑！ 视频配了个节奏明快的纯音乐，画面一帧帧全都是她的身影。 从大奖赛，全锦赛再到如今的世青赛，有饭拍的，有官方摄制，她的所有精彩动作被剪辑成了一套崭新的节目。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个视频下已经有很多留言： “帆帆出国看比赛了？羡慕QAQ” “最后几个动作是世青赛的吗，呜呜呜我在上课，根本没有时间追直播。” “博主最近总发甜钱，怎么回事？” “帆帆发其他人的视频都不做后期，这是要独宠钱钱吗？” …… 秦姝看到这条评论差点笑出声，她刷新了一下，评论下面出现一条新回复。 小小白帆：这是我妹！ “你刚才看手机就是在做这个吗？”秦姝抬起头问。 “是的，手机上的剪辑软件不行，回头我再用电脑剪一个。” “好，太好了。” 秦姝回答得有气无力。 视频剪得确实挺好的，就是这起标题的能力，怎么和她妈妈起应援口号一模一样！？ 秦姝看了看江白帆，又看了一遍剪辑。 这是未来嫂子，还能怎么样，宠着呗！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秦姝下场之后被带着去做了个尿检, 然后去食堂扒拉了一点土豆饼和菌菇汤。 说起来瑞典的美食，鲑鱼鲈鱼等这些高蛋白的白肉算是一大特色，而且这儿的厨师比秦振宏做得还好吃。 奈何秦姝这几天都见不得带腥味儿的东西, 只浅尝了两口，离开之前，她淡定让服务员打包了一块黑麦面包，准备拿回去做夜宵。 “晚上去不去梅拉伦湖？”叼着一口杏仁薄饼的冯璐璐见秦姝要走，赶紧跑过来问。 冯璐璐年纪小, 性格天不怕地不怕的, 特别爱新鲜玩意儿，把异国他乡当自己家溜达, 这几天收集了鱼油、玻璃饰品，巧克力等一堆当地特产。 -- 第74页 陈庆斌觉得冯璐璐简直疯了, 这些东西明明国内都有，所以阻止了好几次。 冯璐璐昨天挺安静的，没有吵着出去玩儿，就在陈庆斌觉得是他的阻止起效果时，发生了一件让他崩溃的事。 冯璐璐悄悄从酒店买了一小箱鲱鱼罐头, 故意打开一罐放在陈庆斌的鼻子下面，一边逼迫他闻一边问：“我们那里没这种吧？特别好吃。” 要知道鲱鱼罐头可是出了名的生化武器！ 陈庆斌被那种酸臭的味道包围, 顿时觉得天灵盖都被掀了起来，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差点儿当场去世。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 他对陈璐璐的行为再没有异议，今天还主动要求一起跟着去, 说自己可以提个东西, 付个打车钱什么的。 “明天不是有比赛吗, 你今天还不乖点？”秦姝本来对出去玩儿挺感兴趣的，但是她现在上下眼皮都在打架，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你们玩吧，我有点儿困，先回去睡一觉。” “哦，行，那你好好休息，我跟斌斌哥……” “你跟斌哥怎么？” 刀喆走过来，一句掷地有声的反问，把冯璐璐吓得脑袋往棉衣里缩了缩。 “明天就双人短节目了你现在出去？还去看水？湖边冷得要死，感冒了怎么办！” 之前冯璐璐都是在周边商场溜达，他忍了很久，就当选手是出去散心，梅拉伦湖离比赛地点远着呢，大晚上遇见什么危险怎么办。 如果出现这种管理失误，他这个带队教练回去就准备写辞职申请吧。 “哦……我，那我回酒店老实待着。” 冯璐璐的性格什么都不怕，除了刀喆，她每次见到刀喆就像见到了学校那个最严厉的光头班主任，现在刀喆是带队教练，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比班主任权利大多了，那瘆人的嗓门一出来，冯璐璐惊得双腿直打颤。 她把领子竖起来遮住脸颊，朝陈庆斌使个眼色，小跑两步抓住秦姝的胳膊：“刀教练真凶。” “你没见过他在训练场上的时候，更凶，就感觉我们和荒野求生的特种兵没什么区别，太魔鬼了。” 冯璐璐咬了咬嘴唇：“还好我不是女单。” 回到宾馆，秦姝把自己扔上了柔软的大床，头往枕头里面一埋就秒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她捏了捏胳膊，又锤了锤大腿上的肌肉，浑身疲倦一扫而空。 她把写字灯打开，拿出那个黑麦面包咬了一小口，然后翻出手机，顺手把江白帆剪辑的那个链接发给父母。 短节目七个技术动作，她能做出临时性的调整，事后还愉快地去捡熊仔仔，又开心跟大家打招呼，在外人眼中，就像没事人一样，但她其实并没有那么轻松，下场后她抱着牛奶，手指头抖了很久。 所以自由滑十一个动作，一定不能出现失误。 …… 双人滑和冰舞的比赛进行得很顺利，陈庆斌与冯璐璐以第二名的好成绩挺进自由滑，比成人组成绩好得多。 成人组一个理桓，有实力但心思杂，一个蒋韩杨，到现在都没遇见可以长久搭档的女伴，在白欣和李竹退役后，他们一直撑不起成人组的场子。 冰迷渐渐把希望放在青年组的这两位选手身上，他们果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值得一提的是，冰舞出了个非常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谭嘉和李瀚韵律舞第六名，成功晋级！ 上次世界大奖赛，两位选手的总成绩是第十名，但那次他们短节目十三，是最后逆袭上来的。 所以短节目能进前六，是华国历史上又一打破纪录的好成绩。 两位选手下场后没忍住内心的激动，紧紧相拥在一起哭了很久。 冰迷们奔走相告，国内论坛短时间热闹了一波，有关冰舞的话题陆陆续续被顶上来。 男单比赛那天，冰舞的热度才降低了一点。 大奖赛琴修鹤为华国拿了个奖牌，国内冰迷对他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小，多出来一部分为他加油呐喊的观众，都希望他能更进一步。 琴修鹤确实前进了一名，拿了个银牌，不过这次的金牌不再是师兄的了，弗瑞迪发挥失误，4T转体不足周，被做了降组处理，瓦连京看准机会，一举冲上第一的宝座。 “可惜了。” 秦姝是全程观看比赛的，她看得出来，实际上琴修鹤的跳跃水平并不弱于瓦连京和弗瑞迪，但是裁判给Goe的时候抠门得狠。 这种情况想拿第一，要么等别人失误，要么把自己的技术提升到能碾压其他人的程度。 刀喆倒是很乐观，他对该选手的评价是：“沉稳，镇定，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 说完之后，他又转过头严肃看着秦姝：“当然，你明天就能成大器。” 男单颁奖典礼在当天晚上举行，瓦连京作为新晋一哥，笑得春风得意，把旁边的第二名衬托得越发静默。 下了领奖台之后，琴修鹤往教练席这边走，被一个外国记者中途截下。 记者先是问了几个与比赛有关的问题，接着忽然来了一个急转弯：“Mr.Qin ，What\'s the relationship with you and Ms. Qin ？！” 翻译过来就是：琴先生，你和秦女士什么关系？ 秦姝把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目瞪口呆看着那个外国记者。 喂喂喂！你干嘛呢？除了是代表同一个国家参赛的选手，还有其他关系吗？ -- 第75页 琴修鹤看了跟刀喆站在一起的秦姝一眼，马上就明白了记者的误会——这是因为文化差异，记者不知道两个qin写法不同，就觉得他们是同一姓氏。 他想了想，用流利的英语正儿八经回答说：“我们只是姓氏一样，并没有其他关系，如果硬要说的话……她是我母亲的客户。” 欠着他家二十几万的大“客户”秦姝听到这个回答，呵呵一笑。 记者点点头，最后毫不保留赞美道：“说到花样滑冰女单和男单，华国通常被称为贫瘠的荒漠，我没想到在索契冬奥后，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会绽放出两朵璀璨夺目的花朵，你和秦女士都很出色，祝福你们的未来能像风一样驰骋和纵横。” 这是一段说得飞快又带着点儿口音的夸奖，如果不是desert这个单词，秦姝可能就听不懂了。 desert，通常形容不毛的沙漠，乍一听觉得像贬义词，不过这个记者后面的话转折得非常好，秦姝很赞同记者的话。 但是记者说只有女单男单？ 不不，秦姝相信在华国的未来，冰舞也会越来越出色！ 琴修鹤本来找秦姝有事，被这么一耽误差点忘记初衷，他站在原地想了想，两秒钟后走向教练席，先是打了个招呼：“刀教练好。” 然后转向秦姝：“自由滑加油，锦标赛后这个赛季就结束了，到时候选手会有大把时间训练，我前两天和谢尔盖教练商量了一下，他非常乐意和你探讨旋转轴心的问题，等你空闲，可以直接联系我们。” 秦姝没想到他还真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了，抬头看了看场地另一边的谢尔盖。 大鹅的前一哥这会儿也正望着秦姝呢，他后脑勺扎了个小辫子，一身活力与风采都不减当年，根本不像早就退役的选手，对上小姑娘的目光，他用力挥了一下手。 秦姝开心抬起手朝偶像晃了晃。 刀喆哈哈一笑，拍了一巴掌小伙子的肩膀：“退役了来国家队当教练，我看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操心。” 琴修鹤笑着回答：“我还能再跳十年，如果十年后国家需要我，我会回来。” 秦姝由衷地对他说：“谢谢。” 然后她从座位底下抽屉里拿出一瓶牛奶，递给琴修鹤：“给你一盒，放宽心，我喝了好多年。” “这是作为感谢的礼物吗？” “不是，帮忙解决一盒吧，带多了。”秦姝回答。 “……” 秦姝：“接下来干嘛？” “订的今晚机票，得回去接着训练，哈尔教练说要带着我们去内华达集训。” “好辛苦。” “那么，祝你好运。” “你也是。” …… 次日，女单自由滑现场。 上午是抽签和赛前合乐环节。 世青赛自由滑的上场顺序比国内大奖赛规定得更严谨一些，二十四位选手按照短节目积分倒序排列，六人一组，但是每一组选手必须重新抽签，决定组内的进场顺序。 秦姝运气稳定，抽在第三位出场。 前面两位是小瑞丝琳和索菲亚，后面的是桃沢织姬，中北真由美软玉和玛蒂尔德。 小瑞丝琳在冰上的发挥如短节目一样稳定，没有失误，clean了所有动作，得到了202.16的高分，这个分数放在往年的青年赛是能夺金的。 或许有人会说索菲亚去年207.12，但是她那次可是超出第二名十分！ 索菲亚今年并没有延续那样的成绩，总分199.96。 所以大家都觉得小瑞丝琳这回要爆冷——拉脱维亚的选手夺金，那不得上体育赛事的头版头条？ “我去了教练！”秦姝脱掉外面的队服。 “去吧！”刀喆说。 “别有压力。”江白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要件印着五颗星的队服，跑到最前面充当工作人员：“领个奖牌就行。” 秦姝点点头，然后一蹬冰面滑至场中，轻盈的布料轻轻飘起又缓缓落下，她的这身比赛服一改大奖赛时的风格，采用了浓烈而艳丽的色彩。 紫色，深绯，浅青，正黄……这些颜色交织在同一件衣服上，看起来却并不混乱，显示出设计师高超的艺术欣赏能力。 敦煌壁画上舞女的服饰本就是艳丽的，只不过在岁月的侵蚀下，被剥夺了原本的色彩，这次由迪莉娅自由发挥，这位顶级设计师将大唐那一片祥和、歌舞生平的景象全都绣进了这小小的一件衣服中。 小姑娘化了一个唐代仕女的妆容，眼线在眼尾往上一挑，将她本就有些上翘的凤眼勾勒得略显妩媚，绯色眼影顺着眼线斜面延长，远山眉长至鬓角，她额头上还贴了一只花钿，亭亭玉立地站在冰上，就像从敦煌壁画上走出的绝色舞姬。 第40章 “The next Junior Ladies of Free Skating, representative China，Shu Qin。”现场广播介绍了出场选手。 十几秒的延迟后，国内体育频道也响起解说清脆的声音：“接下来出场的是, 华国选手，秦姝，自由滑音乐——敦煌。” 斯德哥尔摩和B市有六小时的时差，国内大部分的打工人都刚上班。 这一天正好轮到秦振宏坐诊，一小会儿时间排号的病人就到了几十位, 他将再次错过女儿比赛。 楚骊霞上午没课, 课件早就备好，作业也已经批改完毕, 于是悄悄把手机支在课本中，戴上耳机打开了体育直播频道。 -- 第76页 与此同时, 全国各地的冰迷，包括关榆，杜达古拉，宝曼吟，杨宜童, 陆虹影……在这一刻都紧紧盯着或大或小的屏幕。 秦姝的考斯滕虽然没有彩带、水袖之类，但那蓬松轻盈的布料在小姑娘飞快的滑行下, 飘逸程度不亚于壁画中的飞天舞女——裙袂飞扬，绚丽的色彩随着步法舞动, 如同天空边际的一抹彩霞。 大一字, 燕式巡场，螺旋步…… 节目开头是几个大开大合的优美滑步, 小姑娘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仿佛要乘云而去, 然后她双脚一错, 接了一个小幅度跳跃，以illusion的难度姿态进入旋转，浮腿后仰转了几圈，紧接着立刻拉住浮足的刃，身体下压，弯成甜甜圈的形状，四周后，浮腿高高抬至头顶，双手往后握住脚腕，变成了一个漂亮的烛台。 小姑娘的考斯滕衣袖两边缝制着一周薄如蝉翼的纱縠，随着这个贝尔曼的动作鼓了起来，像一圈光晕一样将她笼罩。 “完美！” 3号教练赞叹。 这是一个水平超出绝大多数一线女单的跳接躬身转！ 选手的轴心稳定，冰鞋没有位移，姿势标准，双腿几乎拉成了一条直线。 这一回九个裁判完全没有异议，一致将这个旋转定为四级，而且Goe给到了2.14的高分。 毕竟在青年组的国际赛事中，只有“软玉”能做到这个程度。 “咦，秦姝在大奖赛的那套编排里，这不是最后一个动作吗？”江白帆问出了国内冰迷的心声。 刀喆当然知道秦姝改变了动作的顺序，其实作为一个教练，他应当是对选手最了解的，但是遇见秦姝，刀喆是真的不敢预测，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她也许是想提高难度，也许想让动作更加合乐，或者两者都有。” 临时提高难度这种事，秦姝不是没有做过，更何况她这次的短节目只排第三，小姑娘完全有理由拼一把。 只是她状态调整得怎么样，能做到哪一步，尚且不知。 曲子的开头是鼓声，编钟，一段悠远的驼铃，秦姝的那个小跳正好踩上鼓点，接下来的旋转完美卡进铃声。 就像刀喆说的，她想让动作更加合乐，于是她做到了，在电视机前的老冰迷看来，这个开场不仅不违和，甚至比之前把三个跳跃都堆在开头那套编排，更加吸引人心。 没有铺垫，直接把节目要表达的核心内容展现给大家，从魏晋，到北周，再到隋，唐，五代……那是滚滚而来的，华国博大恢宏的传统文化！ 小姑娘摆动双臂，一路向后滑至冰场的西北角，冰鞋的内刃往下深深一压，向后高高跃起，腾空达到最高点的时候恰好完成一周旋转，然后她迅速收紧身体，在接下来的落冰中又完成两周旋转。 冰刀砸在冰面上，溅起一片晶莹的雪花。 后内点冰三周，延迟转体！ 屏幕上显示出了这个动作的技术得分： 3Flip（后内点冰三周跳） BV（基础分）：5.3 GOE（执行分）：1.23 CURRENT：12.17 LEADER：71.63【拉脱维亚】 就在观众还沉浸在上一跳的高度远度中的时候，秦姝几乎没有助滑，右臂猛地向后一摆，右足点冰再次腾空。 落冰时，现场响起清脆的一声砰啪，这次溅起的冰花更多，秦姝的脸上没有表情，妆容晕染出的那一丝妩媚化作庄严肃穆，她宛如一位女神从云雾缭绕中飘来，衣带飞扬，俯瞰众生万象。 “漂亮的勾手三周跳！” 3号教练屁股一下子从座位上抬了起来，看看四周又尴尬地坐了回去，如果不是坐在这里，他怕是已经带了粉籍，跑到小姑娘面前去夸了。 驼铃急促，一段清脆的琵琶声切入，秦姝接下来的动作是一个燕式旋。 少女挺胸抬头，裙裾飘扬，固定在考斯滕上的璎珞，宝珠，银饰等熠熠生辉，配合着古老的乐曲，如同在沙漠中哗啦啦洒下了一片碎银。 浮腿轻轻放下，秦姝翩然滑出，莫霍克步，转三步……接着，她两条腿扭成了麻花卷一样的“X”，腾空跃起，双手举起，来了一个rippon形态的后外结环三周，滑出后又是一个旋转。 这是一个联合转，秦姝从浮腿伸直的蹲踞旋转，变幻成抬腿提刀旋，最后使用了风车转这个非基本的难度姿态。 这三组动作衔接得非常顺畅，仿佛私底下已经预演过无数遍。 两个旋转都被定为四级，3lo的goe也加得很高。 大部分裁判已经被这位华国小姑娘的表演折服，但是有两位黄头发的米国裁判好像油盐不进，从短节目到现在，一直是要么零分要么一分，仿佛看秦姝不顺眼似的。 这种情况令3号裁判很无语：两位大哥，你们给弗瑞迪打分的时候也没这样吧？福瑞迪四周跳浮腿搭冰，姿势那么不干净，你们都装作都没看见！ 尽管如此，秦姝的技术分还是蹭蹭蹭往上涨，很快就到了节目后半段。 她在国内已经获得了“耐力女王”的称号，但是国际上的冰迷可不知道这个。 现场的观众看到小姑娘把连跳都放在节目后半程，心中起了一丝丝疑惑：怎么的呢，索菲亚跳跃那么厉害，也不敢把所有连跳压在后面，你一初入赛场的小姑娘就敢这么做？ 比赛完的索菲亚站在挡板外看着这一幕，她的心情现在已经调整过来——反正不是银牌就是铜牌，已成定局，再后悔也没用，那么就这样吧，明年万万不能在青年组蹉跎了，管他发育关怎么样，老娘就是要升组，从大奖赛重新打拼。 -- 第77页 索菲亚参加比赛多，见的高手也多，知道有些天赋极高的年轻女单，能在青年组跳出成人组都可望不可及的成绩，不过这些女单无一例外都是昙花一现，迄今为止还没有升组后能保持住的，有的干脆彻底沉湖。 所以对这个安排并不吃惊。 她啪嗒一声打开一罐饮料，一边补充能量一边质疑：“她能完成？A跳都没拿出手，她的A跳……” “不能吧。”索菲亚的教练马上结接过话题：“这小姑娘A跳很不稳的样子，唉，不要只在意秦，小瑞丝琳也会是你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这真是令人措手不及。世青赛结束后，我就把你送到内达华进行高原训练，哈尔的学生已经去了，你一定要加油，不能栽在发育关上。” “好，我会努力的。”索菲亚重重点头。 后半段曲目的第一个动作是3lo3t。 秦姝助滑到了场中，压刃，单手举起，起跳，tano形态3lo，非常漂亮！接着，她顺利滑出，压刃，双手举起到头顶紧握，一个rippon形态的后内点冰。 但是这个跳跃在起跳时轴心就有些偏移，落冰的时候偏得已经很厉害。 现场的观众都以为小姑娘会摔。 “um……”“ooh！” 冰迷里有惊疑的，有遗憾的，总之不少人觉得这个小姑娘太过自信，对于拿不准的动作还搞难度姿态，摔了的话，分值还不如一个两周跳。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秦姝竟然用她超强的膝盖和平衡能力顶住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不少人感叹：“黄金膝盖！” 那些质疑的人也立刻把出口的话换成了“whoo”这种惊叹词。 教练席的刀喆却心疼得不得了，江白帆也心有余悸，放下拍摄的手机，深呼一口气：“总是这样会减少职业寿命吧。” “世青赛比完之后就把她送去大鹅，立刻马上！” 刀喆搓了搓满是汗水的手心。 “可是你们不是说谢尔盖也没调整过来么？” 刀喆重重叹口气：“总归是有点帮助的，靠着小姑娘自己修正，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去。” 江白帆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提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喂，谢尔盖是大鹅国家队的教练吧，他会大大方方资敌吗？！” “听说性格不错，挺洒脱的一个人，再说小琴不都协商好了嘛？大概也许或者……” “您其实也不确定吧。”江白帆无语。 虽然说着话，但是他俩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秦姝。 接下来是一个2lz1eu3s三连跳。 秦姝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跟连跳的最后一跳杠上了似的，这个三连的前两跳都很稳，到了3S，她的冰刀在冰面上划拉出一道刺耳的声音，身体一下子向后倒去。 这跟刚才的3T是完全不一样的失误，刚才那个轴心是往右边倾斜，这个是往后方歪，可不是靠着“黄金膝盖”能救回来的。 刀喆龇牙咧嘴眯上眼睛，不敢看了都。 谁知道秦姝左臂往身后一摆，浮腿来了个像燕式一样的低空抬，整个身体顺着滑出的弧线侧向一转，把往后的惯性调整成向心力，原地旋转了一周。 愣是把一个眼看要摔的3S，发明成了一套新动作。 这一下，不光现场观众震惊，电视机前的冰迷也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尖叫。 “这、都、能、行？！” “这次世青赛去现场真不亏啊！问就是后悔，竟然出现了两个神级救场，还是在同一个小姑娘身上。” “钱钱平衡能力是有多好？” …… 刀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坐在观众席的秦开阳急得抓耳挠腮，他不知道这个救场的含金量，也听不清其他观众的窃窃私语，但是人类的表情是互通的，他从周围人的面部表情读出了一个讯号，那就是：这个小姑娘是神仙！ 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专业人士为他解读。 可是能给他解读的俩人现在都在教练席，他必须遵守花滑观看礼节，在这个座位坐到比赛结束。 太折磨人了。 江白帆和刀喆面面相觑，两个人都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异口同声说出了一个北方人都懂的词：“打出溜滑。” 前段时间p站上传了一个视频，有个人寒冬腊月的去野外钓鱼，停车的地方刚好有一大片厚厚的冰层，他下车后，关车门带来的惯性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个大马趴，谁知道这哥们儿两条胳膊像螺旋桨似的，在冰面上手舞足蹈跳了一分钟踢踏舞，愣是没歪。 视频一时间全网爆火。 是的，秦姝的这个动作与其说是靠着花滑经验调整过来的，不如说是依靠着北方人与生俱来的强大平衡。 接下来是一套接续步。 乔克塔步，刀齿步，弓箭步…… 秦姝做出弓箭步的同时，一手抬高一手垂下，以腰为轴，腰肢轻摆，横向扭了一个圆，腰部带动肩膀旋了几圈，优美得如一弯细润的流水。 然后是夏塞步，又转身接了一个小跳，右手与左手配合着转体的动作，在空中切出一阵一阵的风，脚下的步法闪展腾挪。 接着，她双臂往后一伸，是一个滑了大半个冰场的下腰鲍步，鲍步完成，秦姝上半身蓦地翻转，双臂展成一字，足尖轻巧向前踢出。 -- 第78页 整个过程中，秦姝裾转袖飞，身姿飘飘如流风回雪。 她迎合着婉转的扬琴，清脆的琵琶，将敦煌这一曲的沧桑，古韵表现得淋漓尽致，后面的节奏变快，那个下腰鲍步和踢脚的姿势，甚至多出了几分侠女的味道。 刀喆对古典舞了解的不多，十几秒后，这一套步法的技术分出来。 四级！ 与此同时，刀喆的手机“叮咚”一声。 宝曼吟给他来了个消息：云肩转腰，燕子穿林，探海接踹燕。 竟然是古典舞动作？ 秦姝突破了！ 刀喆把消息递给江白帆让她看，这个铁粉又是一阵海吹：“姝姝真厉害，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是的。”刀喆按了按七上八下的心，叹口气说：“虽然已经初步了解这孩子的性格，但我还是受不了一惊一乍的，别人赛场上求稳 ，她是突破，别人比赛考验的是选手，到我这考验的是教练……” 话没说完，下一秒刀喆双眼骤然圆瞪，语无伦次：“卧槽！漂亮的起跳……等等……靠！” 只见秦姝一段长长的助滑之后，左脚前外刃猛地蹬冰，双臂紧紧抱在胸前，在空中急速旋转三周半，冰刀重重砸在冰面上。 砰擦——！ 比之前的每一次落冰声音都大，冰花碎了一地，紧接着小姑娘的左刀齿辅助点冰，保持着身子收紧的姿势，又接了一个三周。 这个连跳足周，轴心非常稳定，前后衔接得严丝合缝。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3A3T。 比她训练时做成功的任何3A3T都要漂亮！ 裁判给这一连跳打分的时候花费时间格外的长，许久之后大屏幕数字一闪： BV：13.86。 Goe是满分。 看到这一幕，把自己定位成狂放男人的刀喆，眼泪差点飙出来。 ——这就是小姑娘饱满状态下的发挥，轴心不稳时她能救回来，没有把握救的高难度动作，她就把轴心稳到让人惊艳的程度。 江白帆倒是挺镇定，毕竟在她的设想中，秦姝是要去三年后的平昌冬奥会拿冠军的。 冠军从小就比别人强势一点，没毛病吧？ 现场观众的掌声经久不断，一直持续到秦姝最后一个旋转。 那身浓烈的考斯滕在旋转的动作下，舞出了河西走廊的苍莽，舞出了敦煌的悲壮。 去过华国的，仿佛看到了成百上千挎花篮，抱琵琶，倒悬身子的飞天，没去过华国的，通过选手的霓裳美衣，也深深读懂了华国那段繁荣昌盛的历史，他们觉得：哦，原来五千年的封建王朝也有那么一段多姿多彩的历史，女性也曾经不囿于高墙内，闺阁间。 曲目到了尾声，表演完毕，小姑娘取得了all clean的成绩。 秦姝俯身，微微颔首，一条腿直立，另外一条腿弯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用足尖点地。 紧接着，她将双手轻轻一拂，做出一个手托玉净瓶的动作，以一个标准敦煌天女的姿势，向全场谢幕。 她颈间缠绕的璎珞轻轻摆动，面颊上的妆容被汗水氤氲出来，五官比上场时还要明艳，一时间让人不敢直视。 全场起立鼓掌。 “女神！” 江白帆一双眼睛倒是大胆地盯着小“天女”，还跳起来摆着手呼喊。 “妹就是最棒的！” 秦开阳终于忍到节目结束，在经久不绝的掌声中，把手掌比成了喇叭形状，朝场内大喊。 冰迷们不吝惜地往场地上仍各种毛绒崽崽。 虽然世青赛观众少，但是有很多冰迷都买了好几只玩偶，这些冰迷对秦姝当场转粉，把留给软玉、玛蒂尔德等人的礼物都扔给小姑娘。 场内下了一阵小熊雨。 结束了比赛的秦姝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儿，开开心心奔向冰场边缘捡礼物，然后从刀喆手中接过Kamp;C的牌子，跟他一起去往等分区。 咕噜咕噜。 ——她从江白帆手里接过牛奶，没走两步就已经喝上了。 秦姝的技术分是76.48。 这可是破了青年组自由滑技术分记录的。 下个上场的桃沢织姬哪见过这种阵仗，刚上冰就歪了一个三周跳的轴，她也想像秦姝那样来个临时救场，奈何四肢根本不知道往哪里活动，一番调整一下结果摔得更狠，整个人直接蒙了，坐地上很久才反应过来，气得教练握着拳头原地蹦起来。 倒数第二进场的软玉毕竟是樱花青年一姐，心理素质比桃沢织姬好一些，但也多多少少也受了影响，出现了存周，落冰不稳等几个小失误，估计保不住短节目的席位。 玛蒂尔德倒是没有什么顾虑，或许她根本没将奖牌当回事，自由滑延续了短节目的悲情风格，靠着表演能力赢得一波赞誉。 所有人的总分出来后，电视机前的冰迷都疯了。 秦姝，206.36，世青赛第一！ 宝曼吟后二十年，华国女单终于出了一个能打的小姑娘！ 江白帆像个小跟班似的，一直在Kamp;C区外面等着，秦姝出来的时候，她有点遗憾地说：“姝姝，你如果短节目不失误的话，破的可能就是总分记录。” 刀喆回：“可惜，太可惜了，明年大奖赛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刀喆嘴里说着可惜，脸却笑得跟朵花似的，江白帆一看，得，教练已经被喜悦冲昏了脑袋，现在说什么估计都听不进去。 -- 第79页 一群穿着印五角星队服的人开开心心往场外走。 有人欢喜有人悲。 索菲亚本来以为小瑞丝琳就是这届最惊艳的一个选手，但是谁能想到，状态调整好的秦姝就是一个大魔王。 看比赛的这几十分钟，她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分数出来后，她以为自己可以拿个银牌，就算中北真由美发挥正常，再不济也能拿个铜牌，中途被秦姝横插一脚的时候，她差点哭出来，觉得大概率与前三无缘了，谁知道樱花家的两个小将接连失误，软玉一下子退到第五，那枚铜牌还是她的。 靠着别人失误得来的奖牌，在索菲亚看来就像施舍一样，她觉得委屈又愤怒，忍不住又爆粗：“shit！” “你给我冷静。”索菲亚的教练安抚说：“好好调整，争取明年升组之后，在第一场比赛前练出3A3T。” “3A3T，那可是3A3T！”没人安慰还好，一有人心疼，索菲亚直接崩溃到咆哮，胡乱揉一把酸涩的眼睛：“成人组都寥寥无几，我怎么做得出？我现在延迟3A都做不出来，我怎么可以，她好厉害，我不行……呜呜。” “stop！”教练也很无奈，但没办法，体育竞技就是这么的无情。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当日, 斯德哥尔摩2015年世界花样滑冰青年锦标赛，女子单人滑项目奖牌的颁发仪式在颁奖广场举行。 说是颁奖广场，其实就是在冰场中间铺个毯子, 上面放个领奖台，一切都很简易。 不过前期还有一系列准备工程，所以工作人员忙里忙外，一直到了天黑才差不多完事。 这段时间，秦姝时不时跑去和刀喆唠两句, 时不时踩着冰鞋在冰上溜达了一圈。 如果有冰迷想跟她合影, 她就停下来看着镜头笑眯眯比V，一整个好说话的样子。 还有一些冰迷虽然知道秦姝的表演很合乐, 也知道那是华国风的曲子，但是着实没有听出来曲子内涵, 就专门跑过来问她敦煌具体表达的是什么阶段的文化。 秦姝英语还行，然而解释这种东西需要大量的专业词汇，她有点卡壳。 幸好考斯滕上绣了花鸟，动物，歌舞百戏等东西, 她就指着裙子，肢体动作连同语言表达, 拼命比划，终于解释出了“汉长城”“丝绸之路”“商贾”等几个景点的壮丽。 那些金发友人都欣然表示, 今年暑假一定会去这个美丽的地方看看。 比赛前三名是秦姝、小瑞丝琳, 索菲亚，但是剩下的选手并没有提前离场。 因为今年名次格局变化有点大, 运动员包括教练们都想看看两个新选手获奖之后的表现。 再者, 选手们心情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都想撒开欢在这个美丽的国度玩几天，不必早早回宾馆睡觉养精神。 至于像琴修鹤那种，一比赛完就去集训，表演滑都不参加的选手，可谓世间少见。 秦姝滑着滑着，没注意差点和斜着来的一个人影相撞，还好两人速度不快，及时调整了方向。 但是秦姝胳膊上的臂钏被蹭掉了。 来人是大鹅的选手叶列娜，她连忙说了句“以兹威泥”（对不起），然后赶紧把东西捡起来递给秦姝。 不过当摸到这个装饰的一瞬间，小选手非常惊讶：“刚刚对不起，但是它好重，你居然戴着这个东西参加比赛。” 这次，大鹅姑娘说的是英语，虽然口音很重，但是秦姝能听懂大概意思，她答了句没关系，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冰面上聊起天。 秦姝掂了掂那个臂饰，刚才穿身上的时候没有察觉，如今放在手里，才感受到它的重量。 如果当初迪莉娅没有给她讲解必须这么设计的原因，秦姝都要怀疑这位顶尖设计师根本不想让她拿奖。 臂钏是空心的，看起来金光闪闪，其实只是外面镀了层金，毕竟考斯滕的布料和装饰需要定作者自己出钱，秦姝可没有闲钱做纯金那么精致的东西。 “你的比赛服太漂亮了。” 叶列娜见秦姝没有生气，放心大胆地围着她转了两圈，近距离观察之下，衣服上的每一根线都像手工缝制的一样，花朵人物什么的，都栩栩如生，简直是一套巅峰的艺术品，能装进博物馆那种。 察觉到叶列娜逐渐上移的目光，秦姝摸了摸脖子上的璎珞：“这个……也挺沉的。” 这串璎珞中，银是点缀，其他材质有琉璃和砗磲等，只比那个臂钏轻了一点点。 叶列娜肃然起敬：“你出现之前，我以为玛蒂尔德的钻石项链已经是最重的考斯滕妆饰。” 她俩说话的时候，樱花的中北真由美一直在冰面上遨游。 软玉看起来也很想和秦姝讲话，但又不好意思，来来回回靠近秦姝很多次，滑的圈子越来越小，直到马上快蹭上秦姝时，她终于鼓足勇气停下脚步。 “秦姝。” “啊？” “你很厉害，我承认这次比赛受你影响非常大。”软玉的语气一点也不软，反而夹杂着火药味儿。 秦姝笑了笑：“完全没必要，放平心态，在赛场上，你的对手其实只有自己。” “今年成人组的大奖赛，我会遇见你吗？”软玉问。 秦姝老实回答：“我明年才能升组。” 樱花青年一姐并没有吃惊，这位华国的小姑娘个子那么小，想来年纪也不会大，她比较惊讶的是在这具矮矮的身体里，竟然装着那么强悍的爆发力。 -- 第80页 “那么明年见，下次我不会输的。” 软玉很自信会在2016年的赛场上见到秦姝。 15岁是花样滑冰升组的最低年龄，但是很多成绩不好二线女单宁愿在青年组多待两年，技术打磨好之后，再去成年组，而像秦姝这种在青年时成绩就能碾压很多成年女单的，如果明年参加几个B级赛事，大奖赛再拿个名次，根本没必要再在青年组混。 颁奖仪式终于开始，负责颁奖的是国际滑联花滑理事，选手们还没上来，他就站在台子旁边和几位教练讲话。 第一个上领奖台的是索菲亚，索菲亚闷闷不乐了一个晚上，这会儿终于整理好面部表情，她蹬了一下冰面，绕冰场转了一圈，微笑着向四周的观众打招呼，然后稳健地踏上右侧那个台子。 理事从礼仪小姐中接过奖牌，挂在索菲亚脖子上，索菲亚一手捧花，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朝大家挥手。 小瑞丝琳在冰下一直很拘束，她并没有绕场，直接滑向领奖台，然后弯下脖子，并且低声对理事说了声谢谢。 轮到秦姝，这位万众瞩目的冠军优雅地举起手臂，把一串没有固定的臂钏摇得哗啦哗啦响。 小女神太漂亮了，气质，颜值都是一流。 冰迷纷纷举起手机，咔嚓咔嚓一阵乱拍。 小姑娘一边向大家微笑，一边往领奖台滑去。 眼看离台子越来越近，忽然啪嗒一声，冰鞋被地毯绊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摔在了领奖台下面。 索菲亚，小瑞丝琳，理事，礼仪小姐齐齐一愣：“？” 场外的江白帆忍不住捂住眼睛：“她不看脚下的吗？” “真的没看，我发誓，她刚刚眼睛一直在瞥观众。”刀喆深吸一口气。 江白帆：“天呐，姝姝平地摔不止一次吧？” 刀喆：“我严重怀疑这是秦姝的特色，小姑娘是不是想立什么平地摔人设啊？她从飞跃无限俱乐部的时候就开始了，那回还扭了脚踝，躺一周呢。” “这回应该没事，看样子是屁股着地。”江白帆呓语。 摔倒的时候，秦姝哎呦了一声，双手卸了一下力才着地的，地上有毛毯，她一点也不疼。 但是被全场冰迷看着，甚至还有电视机前千千万万的观众朋友，她挺不好意思的，拍拍衣服麻溜爬起来，呲了呲牙，回头整理好被她弄歪的地毯，然后才一步一步走向最高的领奖台。 “unbelievable！”理事刚才笑得快岔气了，现在连忙绷住嘴唇，佩服地看着这位东方小姑娘：“期待你今后的表现。” 秦姝低下头，那枚闪亮的牌子挂上了她的颈项。 摄影师恨不得分出八个机位，从各个角度拍摄三位选手。 大屏幕中，秦姝和滑联理事热情拥抱了一下，然后从礼仪小姐手中接过花束。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打破了大家的认知。 怎么回事？很不对劲。 小姑娘竟然把奖牌取下来了，还举起来放在面前，眯眼仔细观摩。 她想干什么？ 等等，她还塞进嘴里咬了一下，是在分辨金牌是不是纯金的吗？可是这是常识吧，这样会咯到牙的！ 就在观众面面相觑，很不理解的时候。 秦姝和索菲亚对视一眼，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索菲亚也把奖牌摘了下来，两个人低头比照半天，在礼仪小姐的提醒下，换了牌子。 观众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发错奖牌了。 这富有戏剧性的一幕，继刚才秦姝摔倒再次把大家逗笑，理事挠挠头，跟着冰迷们一起哈哈哈哈。 其实发错奖牌的事在各种比赛中都屡见不鲜，更何况这次奖牌的正面是一个做提刀燕式动作的小人，后面是德哥尔摩和2015的字样，根本没有一二三号排名的标志。 金和铜都是黄的，拿错多正常。 小插曲过后，熟悉的奏乐声响起。 秦姝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她抬起头，眼睛直直盯着那面鲜艳的旗帜，看着它缓缓上升。 她见过那么多的大场面，但是这一刻眼睛依然有点湿润。 可以说，运动员在训练和赛场中那么拼命，甚至透支身体，浑身伤痕累累，为的就是让国旗飘上世界的上空！ 电视机前的观众也被这一幕所感染，他们自豪又骄傲，几乎所有人都盯着屏幕，和秦姝一起开口，默声唱着国歌。 升国旗仪式结束后，三位选手合影留念，然后又分别与滑联理事合影。 索菲亚绷着脸，任摄影师如何吆喝，全程和金牌银牌得主保持半米距离。 小瑞丝琳似乎很喜欢和姑娘们待在一起，合影的时候紧紧挎着秦姝的胳膊，笑得很开心。 最后秦姝一把将索菲亚拉到两人中间，和瑞丝琳一人一边，扳着索菲亚的肩膀，强行留了张“亲密”照片。 颁奖仪式完毕后，秦姝接到了关榆的电话。 师姐开口就是：“我看到了！” “嗯！” “真好，真有你的……我这几天在做躬身转，好痛苦。” 华国明年的世青赛将有三个名额，关榆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有杨宜童，朱一月，邬雨梅……还有新一批的小选手。 凡是有点水平的，谁不对这几个名额虎视眈眈？关榆危机意识很强。 “悠着点儿，让杜金澜老师给你设计一套练习身体软度的方法。”秦姝怕关榆自己琢磨着瞎练，那样对骨骼很不好。 -- 第81页 “知道知道，那我继续去训练了！！” 为了明年的世青赛名额，她必须比别人更加拼命。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三月份的斯德哥尔摩还很冷, 秦姝里面套了个加绒的卫衣，外面穿了个鼓囊囊的长版羽绒服，小女神秒变小企鹅。 虽然这一身看起来非常臃肿, 但是小姑娘的弹跳能力一点也没受影响。 她揣着热牛奶，站平地上一蹦一蹦，脚底像装了个弹簧似的。 “你这是什么姿势？”刀喆不解。 秦姝拿了金牌之后，小女神的称号就在全网传开来，不少人截了她穿一身敦煌舞衣的高清大图, 在央视没有滤镜的镜头下, 那放大的五官放在演艺圈也能排得上号。 可是现在呢？ 秦姝穿的羽绒服是军绿色的，脖子上还戴了一条暗黄色的围巾, 围巾只是随随便便交叉着一系，脚下是个黑色条绒大棉鞋。 最关键的是, 她还把两只手揣进袖子里。 如果这孩子再往马路旁边一蹲，和八十年代流浪小青年几乎没两样。 “我怕牛奶凉。”秦姝从袖筒中拽出两盒牛奶，递给奔跑而来的小瑞丝琳一盒。 “等等！谁现在把东西装羽绒服袖子里？” “我。” 秦姝怕刀喆又吐槽她的衣服，连忙摆摆手：“我们走啦！” 她本来就是一个随性的人，下了比赛场, 衣服怎么穿舒服怎么来。 刀喆叹口气：“注意安全。” 小姑娘准备去音乐厅听交响乐。 队员全部行程是在教练严格约束下的，如今刀喆还得在赛场待上两天, 盯着双人滑和冰舞的比赛，小姑娘还没成年, 按理说应该老实在酒店待着。 但是有秦开阳和江白帆跟着, 刀喆很放心。 况且，今天可是有瑞典皇家交响乐团的演出！刀喆去不了, 自己都特别遗憾和惋惜, 怎么能阻止秦姝呢。 秦姝本来想约着几个青年组的选手一起去, 奈何索菲亚正和教练制定休赛期的训练计划，樱花的两个姑娘去了市政厅，剩下的运动员都跑去买纪念品了，只有小瑞丝琳比较喜欢交响乐，一听秦姝的计划，开心跟了过来。 小瑞丝琳说着一口顺溜的英语，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做大家的向导。 在场的几个人文知识都很丰富，若是换了其他人，或许早就会惊奇，为什么那么落后国家会出那么有灵性的小姑娘？ 其实不然，拉脱维亚是地地道道的北欧发达国家，和瑞典一样。 几个人坐上了城际列车。 斯德哥尔摩冬季雪多，前两天刚下了一阵，现在外面还遍布着白茫茫的雪景。 秦姝紧了紧自己的围巾，眼睛贴着窗口，仔细打量这座漂亮的城市。 来的时候她还在晕机状态呢，什么都没来得及看，现在一眼望过去，远处建筑既有中世纪典雅的风格，也有充斥着一分现代科技感，极具艺术性，斯德哥尔摩不愧有“北方威尼斯”之称。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音乐厅之所以叫蓝色音乐厅，是因为这栋建筑的外墙通体都是蓝色。 十根巨大的柱子直通楼檐，支撑着音乐厅的墙体，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四个人座位挤在一起。 快开始的时候，秦姝掏出一根青稞米棒，小瑞丝琳连忙按住她的手：“听音乐最好不要吃东西，即便是喝水 ，开瓶盖或者开水杯也会发出声音，会把音乐会听成茶话会的。” “诶，是吗？” 秦姝之前还真没听过现场的交响乐，不过她很会举一反三，联想到观看花滑的礼仪，重重点了一下头，把小零食又装进口袋。 瑞典皇家乐团的配置庞大齐全，之前在世界上巡回演出的时候，就以曲目千变万化而著名，这一点得益于该乐团的管弦乐队。 这一支管弦乐队表现能力在世界上都属一流，无论是神秘复杂，还是独特优雅的感情，都能向观众表达出来。 今天乐团表演的是《奥赛罗》里面的曲子。 奥赛罗是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之一，音乐奏起，全场观众瞬间觉得自己的心灵被净化，激昂交错的乐声直击天灵盖。 不愧是皇家乐团。 尼采曾经说过，“没有音乐，生命就没有价值”，秦姝非常赞同，她现在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得到了盛大的升华。 她之前加了几个青年组选手的message，乐团中途休场的时候，小姑娘迅速掏出手里给擅长悲情演绎的那个选手发了一段消息：“玛蒂尔德，今天曲目都是你的风格，我敢发誓，这种净化心灵的机会一辈子都难以遇到几次。” 几秒钟后，玛蒂尔德发来了一张照片——橱柜中，五彩缤纷的花朵熠熠生辉。 “我在皇后街，这里的玻璃花太漂亮了！” “……” 交响乐讲的就是一个身临其境，它的强烈，高远，神圣，是在CD中听不到的，四个人从音乐厅出来的时候，眼睛涣散，显然还沉醉在刚才的艺术魅力中。 直到秦姝的手机铃响起。 冯璐璐说：“我们第二名。” 秦姝：“恭喜！” 秦姝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白欣当教练后，一直为成年组成绩茶饭不思，甚至觉得自己那么早退役是个错误，如今有了冯璐璐，有了杜达古拉，希望她心情能变得好点儿，这样才能教出优秀选手，良性循环。 -- 第82页 “你们在干嘛？”冯璐璐继续问：“刀教练说你们不在宾馆。” “我们在练习乐感。”秦姝回答。 “什么意思？” “我们在蓝色音乐厅听交响乐。” “啊啊啊啊！”爱玩儿的冯璐璐情绪瞬间失控：“我现在去还来得及吗？在哪里，地址发给我。” “别惦记了，演出已经结束，你准备领奖吧。”秦姝无情地说。 “我明天一定把斯德哥尔摩逛完！”冯璐璐发誓。 一行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整座城市在夕阳中有种朦胧的美感，他们说说笑笑，谁也没注意酒店门口站着一个男的。 那个男人脑袋是个地中海，一双棕眼睛，长得不高，但是兴许肌肉多的缘故，看起来异常魁梧，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五官普普通通，浑身带着难以形容的气场。 秦姝看到这人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神经反射下差点向后做出小兔跳。 小瑞丝琳正和秦姝探讨今天下午的音乐，看到他瞬间停住步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重新变回那个腼腆的女孩子，跟秦姝他们低声说：“那是我的教练，阿伊泽列先生。” 秦姝点点头，教练在意选手的行程，等在这里也算正常现象。 不过这人逆光站着，整张脸都埋进阴影里，背后还拖了一道长长的影子，怎么看怎么诡异。 虽然阿伊泽列的表情埋在阴影里，但是秦姝仍然察觉出他看过来的眼神非常不友好，秦姝狠狠回瞪了他一眼，在心里说了句：“你瞅啥？” 小瑞丝琳跑过去向阿伊泽列鞠了一躬，两个人交流了几句，然后肩并肩往大厅里面走去。 虽然他们的语速很快，但是秦姝清清楚楚听到了一个词，“Godfather。” Godfather可不是教练的意思，而是教父的意思。 天主，东正这些教会在婴儿受洗礼时，会请一个当地有名望的人士赐以教名，并承担其宗教教育。 秦姝不知道拉脱维亚的人都信奉什么教，是开放还是封建，是激进还是保守，反正只要牵扯到宗教的事情很复杂，所以她也没跑过去硬要问明白。 第二日。 冰舞的谭嘉和李瀚逆袭了一名，总分获得第五。 虽然没有登上领奖台，但是这已经是华国冰舞的最好成绩，国内观众没有一个人指责他们，全都送上“未来可期”的祝福。 - 3月11日，表演滑。 上次国内大奖赛，秦姝出演了一只可爱的人鱼小公主，虽然惊艳了全场，但是她本人觉得在其余选手都在花样整活情况下，自己选了那么一个规规矩矩的音乐，就会显得很不合群。 这一回她不甘示弱，决定要一鸣惊人。 吃过午饭，小姑娘被化妆师匆匆忙忙领进化妆间。 她离去的时候神情有些悲壮，脸上全是视死如归的表情。 由于选手之间时间没有事先透露表演滑的曲目，所以谭嘉李瀚他们都很震惊——秦姝想干嘛？那是什么表情？她上次整出一个美人鱼，这次不会来一个大鲨鱼吧？ 可是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大家忽然发现，秦姝的悲壮不是没有原因的。 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六点，小姑娘在化妆间整整待了四个小时！ 能不能行？这次出国队里只带了一个化妆师，现在离表演滑还有一个半小时，剩下的队员都没上妆呢，来得及吗？ 事实证明，来得及。 谭嘉，李瀚，冯璐璐，陈庆斌，四个人加在一起，一小时就完事儿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目光一致投向观众席，不约而同发出一连串爆笑。 ——只见观众席上，一只小猴子坐得四平八稳，手里还拿了个长长的塑料棒。 小猴子咬牙切齿，挥动两下棒子：“呔！不许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几个人笑得更大声。 其实刚才进化妆间的时候，他们就跟秦姝错身而过，但还要配合化妆师化妆，这一个小时大家都憋着呢，现在出来后，还不得发泄个痛快？ 不过，不得不得说，秦姝的这一身装扮惟妙惟肖，简直和动物园的小猴子一模一样，那四小时真不是虚渡。 秦姝除了身上是表演服，脸上的毛毛看起来都是一根一根粘上去的，那些浓密的金色毫毛把她漂亮五官遮了个严严实实。 任谁也不会把那个跳敦煌的天女和眼前这只猴子联系起来。 冯璐璐重重咳了一声，酝酿了一下情绪，用典型的翻译腔说：“嘿！我的女孩，你的道具很逼真，可以借我看看吗？” 不等秦姝回答，她不客气抢过那根道具，放在手中掂了掂，看见道具一端的蝇头小字，蓦地睁大眼睛：“哦我的上帝啊，如意金箍棒，一万三千五百斤，您可真是我见过最出色的选手，拿着一万多斤的东西在冰场上旋转跳跃，一万斤！哦不！我想我要被震惊到晕过去了，快扶住我！” 秦姝冷笑：“呵，退役做演员去吧。” 谭嘉是个正常人，她皱着眉说：“秦姝，你拿着这跟棒子怎么滑？” “这是塑料的，不重。” “不是轻重问题，而是拿着它根本没办法平衡，难道你要全程举手跳吗？” “也不是不可以。”秦姝眼睛一亮，认真琢磨了一下回道：“嘉姐，你给了我一个新思路，我本来不想上跳跃的。” -- 第83页 谭嘉：“？” 等等，她是想提醒拿着这个做技术动作很危险来着，结果反而帮倒忙了？ 江白帆是个很坚实的粉丝，不论秦姝如何装扮，她都能不重样地表达自己爱意，这会儿甚至还体贴地扎了盒牛奶，一口一口地喂手脚不方便的秦姝。 本次表演按照赛事时间，倒序排列，依次是冰舞、双人滑，女单，男单。 秦姝作为女单的第一名，自然压轴上场。 谭嘉和李瀚的表演滑选曲是《梁祝》。 这首曲子来自一个家喻户晓的民间传说，寄托着古人对自由、美好爱情的向往。 华国民族音乐与花滑舞台很适配，身着紫色考斯滕的谭嘉在冰上翩翩起舞，真的如同话本里所描述的，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蝴蝶。 他俩选择的梁祝版本没有那么激昂，曲子从始至终贯穿着一丝凄婉的情绪。 曲目开头，一段长笛模仿出鸟鸣声，然后是双簧管加入，这段双簧管柔和又抒情，把大家带入了一段鸟语花香的景色。 冰舞更侧重舞步，谭嘉的捻转步，直线步，弧步……做得娴熟无比，和同样娴熟的李瀚一起在冰面上傲游，滑着滑着，他们踩进了一段轻盈的小提琴。 提琴是梁祝的主旋律，表达了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感情从纯洁友谊不断加深为爱慕。 李瀚拉住谭嘉的手，谭嘉柔软地向外侧倒去，两个人向两边缓缓分开，又缓缓起身，贴在一起，将少男少女的青涩，懵懂表达得淋漓尽致。 接下来是甜蜜的同窗三载，然后是长亭惜别，依依不舍，音乐逐渐变为绵绵的大提琴，表现出男女矛盾又害羞的情感。 谭嘉和李瀚不断变换步法，很多时候都快要贴在一起，但又马上分离，就像两位主角那转瞬即逝的情谊，到了十八相送的片段，两个人伸出手，渐行渐远，滑到冰场的两端。 观众席响起陆陆续续的掌声。 “合乐能力很好。”刀喆说：“甚至超过了短节目。” “好的艺术品往往出现在不经意间，所以不能带着争夺奖牌的心情去比赛。”秦姝回答。 “你呢，怎么挑了这么个曲子，是觉得猴王能让你突破吗？” 秦姝听到这个问题，马上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上次大奖赛，表演滑出现了向天再借五百年，小苹果，我和我的祖国，就我一人正儿八经挑了个适合花滑的曲子，显得太不合群了，所以这次我要向大家学习，把表演滑呈现得特别一点。”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谭嘉和李瀚这次这么正经。 一曲梁祝，直接把冰舞的美感、艺术性演绎到巅峰。 说好的表演滑就是整活呢！你俩上次可是跳小苹果的人！ 秦姝小声嘟囔：“希望冯璐璐那个戏精能给我点安慰。” 一曲完毕，现场的观众把热烈的掌声送给嘉瀚组合，继敦煌之后，他们又体验了一把华国传统文化。 谭嘉和李瀚手牵着手向大家谢幕。 他俩下冰之后，中间是几个外国的冰舞选手，选曲有蝴蝶夫人，卡门，小夜曲等，总之都很大众。 终于到了冯璐璐。 解说员：“接下来上场的是双人滑获得银牌的华国选手，冯璐璐，陈庆斌，他们的选曲是《波莱罗舞曲》。 听到广播的秦姝：“？” 要知道，波莱罗舞曲是继罗朱，卡门，歌魅之后，花滑运动员又一大热门选曲。 这个曲子靠着它贯穿始终的小军鼓，轻快明亮的节奏，重复却不单调的旋律，在上世纪二十年代风靡全球。 “冯璐璐，你在台下不像个正经人啊！”秦姝捏紧拳头。 冯璐璐和陈庆斌的表演一如曲目，步法简单轻快，甚至还加入了交际舞的动作。 他们的每一个捻转，托举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动作丝丝入扣，冯璐璐被陈庆斌托上高空的时候，表情轻松，唇角的笑又带着一抹神秘。 接下来，两人开始堆跳跃，两周的，一周的，一个接一个的小跳，迎着鼓点声，显得异常合拍。 这种绵密的舞蹈动作逐渐活跃了在场观众的情绪，表演在热烈的气氛中走向结尾。 冯璐璐下场的时候，还专门朝秦姝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很快轮到女子单人组上场。 软玉挑了一个小夜曲，在柔美的旋律中给大家献上了掰腿贝尔曼。 叶列娜选择的是本土音乐——《我和莫斯科》，这位小选手短节目第七，自由滑一举跃到第四，为了向大家说明自己并不弱，在表演滑中加入了3lo，3lz等一系列的三周跳。 索菲亚的曲子是卡门中的《斗牛士之歌》，小瑞丝琳则选择了舞台剧《猫》中的一幕。 终于到了秦姝。 小姑娘还没站起来，全场观众就响起极其热烈的掌声。 解说员清了清嗓音：“接下来上场的是女子单人组冠军，华国选手秦姝，她的选曲是——《云宫迅音》。” “我走了。” 秦姝起身，表情比化妆之前还视死如归，只不过她现在脸都被猴毛贴着，别人看不出来。 很多坐在后排的选手根本没注意秦姝的装扮，在她上冰的一瞬间都有些震惊：“这是什么，金丝猴吗？” “那是考斯滕？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表演服。” -- 第84页 “我怀疑里面不是秦姝，真正的秦姝已经回国训练。” “有可能。” …… 现场观众对这个曲目不是太熟悉，才有此疑问，但是电视机前的冰迷就不一样了。 这是刻在他们DNA里面的旋律！ 尤其八零后九零初的那一批人，“丢丢灯等，丢丢灯等，咚咚咚——”的旋律一放出，他们瞬间想起童年的暑假，愉快地吃着冰淇淋，打开还带着雪花的电视，看猴王出世，看猴王闹天宫，看猴王取经。 就连刀喆都开始打起拍。 电子声，小号和铜管交杂在一起，那是美猴王一往直前的气势。 秦姝用胳膊夹着塑料棒，大一字，燕式，莫霍克……紧接着内刃一压，腾空而起。 第一个跳跃，完全打破了那些怀疑不是秦姝本人的观众认知！ 这是rippon形态的3F！ 秦姝高高地举起金箍棒，整个人腾空将近五十厘米，滞空感极强，落冰时，冰刀把冰面砸出一片晶莹剔透的白花。 “噗！”手机屏幕前，正盯着表演的李雯和关榆差点把嘴里的汽水喷出来。 笑完以后，李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岔开话题说：“索契之后，isu就取消了正式比赛选曲中不能带有人声的规则，带人声的音乐能整活的更多吧，好期待师妹滑那种。” “……” 就在她们对话的功夫，女声吟唱响起，曲子立刻进入了一种飘飘渺渺的神话感中。 秦姝拿着道具不能做蹲踞、贝尔曼之类的旋转，她干脆把棒子往冰上一支，整个人绕着它转圈滑了起来。 刀喆捂住脸：“这不是花滑里的技术动作，是她自创的。” 江白帆：“但是非常合乐。” 转完之后，秦姝接了一段快节奏的步伐，曲子逐渐转到悠扬的小提琴和充满异域风情的非洲手鼓，她举手，压刃，起跳——tano的3S！紧接着，滑出，双手举，再次起跳——rippon的3T！ 这个3S3T连跳精妙地压在手鼓上，使得节奏感在一瞬间炸裂。 “不得不说，这个曲子很适合花滑。”刀喆终于承认。 “当然，p站有很多云宫迅音的双人滑踩点剪辑。”江白帆说。 最后的结尾阶段，曲调变缓，颇有万众归一，行云流水的势头。 秦姝的左腿和右腿相互一错，来了一个小跳跃，以刀齿落冰的地方为中心，进入了一段单手提刀的燕式旋，应和着结尾的那段竖琴，为表演滑漂亮收尾。 小猴子蹦蹦跳跳滑到冰场正中，向四周的观众鞠躬。 “how wonderful！”现场冰迷赞叹。 “花滑界的大圣。”电视机前的观众却笑得喘不过气。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表演滑过后, 所有参加比赛的运动员都在冰面上集合，准备做团体谢幕仪式。 但是场面一度很混乱，事先商量好的造型一个都没摆出来, 解说员看着满场跑动的身影，根本无从下嘴。 不过观众们倒是很喜欢看到选手们更贴近生活的一幕。 秦姝趁着这个间隙跑去洗手间卸妆，经过半个小时艰难的挣扎，终于把脸蛋从毛毛里解救出来。 镜子中，她脸颊两边红红的, 好像出现了过敏现象, 小姑娘用力揉揉脸上的肉，然后涂了一层药妆润肤水。 出去的时候秦姝正好和谭嘉迎面碰见, 她没忍住，开口问道：“嘉姐, 你们怎么想到用梁祝做曲子的？” 谭嘉回答得非常正经：“受你影响，我们也想把本国文化发扬到全世界。” 秦姝卡了一下壳，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片刻后说：“下次我一定要事先问问你们的选曲，再做决定。” 谭嘉疑惑：“怎么了？你这次表演滑非常成功, 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曲目选择得挺好的。” “真的吗？” “是, 小女神，你火了, 快去论坛和微博看看。” …… 表演滑完毕, 后续还有各种采访，合影等环节, 刀喆是培养出金牌选手的主教练, 很多记者围着他问个不停, 秦姝乖乖站在教练旁边，回答完毕最主要的几个问题之后，就把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独留给刀喆享受，自己溜回到观众席，跟江白帆和秦开阳坐在一起，翻开手机。 果然，论坛里关于她的帖子都带了“hot”的字样，再打开微博，一个“甜钱”的话题后面标着[热]。 有关秦姝的讨论在她刚比赛完的时候爆了一波，今天表演滑完毕之后，这个话题又重新冲到第二。 秦姝上下翻了翻，发现热门第一竟然不是流量明星，而是：“难道我不愿意考Q大吗？” 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三个月，每年高考都是全国人民最关注的事情，有这个热搜正常，秦姝点进去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博主的美食照片，全部来自Q大食堂。 微博底下最火的一个评论是：“Q大一开始就宣传食堂的话，我不就努力一把了？” 有人回：“如果怀揣着这个目的，你应该选择新东方烹饪。” 秦姝差点笑出来，刚去B市的时候她去过哥哥学校食堂，味道确实不错。 江白帆往旁边瞟了一眼，以为小姑娘将来也想来他们学校上课，亲昵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你在世青赛拿到第一，会被授予国际运动健将的称号，保持现在这种成绩，将来保送没有问题的。” -- 第85页 秦姝点点头，国内大奖赛之后她拿了个国家一级运动员的证书，获得不小的高考加分优势，再加上她本身成绩就不错，读个好大学并不难，但是保送很多时候会受专业限制，秦姝想有自己的选择空间，暂时不想把路子定那么死。 江白帆神秘一笑，不动声色提醒：“你看热搜第二个。” 秦姝点进去，只见话题中高居榜首的是江白帆给她做的那个剪辑。 江白帆还重新编辑了一下，放上了刚刚剪出来的小猴子，两个视频摆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对比。 话题一火，就来了很多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不过大部分都对小姑娘带着应有的善意： “博主，这是一个人吗？” “第一次看花样滑冰，没想到同一选手的表演风格竟然能有那么大的差异。” “我猜，选手大概在为下个赛季转风格做铺垫。” “铺垫个x，女神还是跳敦煌漂亮。” …… 就连江白帆也说秦姝完全可以驾驭各种各样的风格，明年的编舞需要慎重考虑，可以选一些带人声的。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秦姝往下划了两下，看到个刻薄的冲浪选手说：“平地摔是什么人设？故意装可爱？” 然后这人还自己回复自己，在底下吧啦吧啦挑了一堆刺。 江白帆哎呦一声，连忙登上自己的号：“刚刚没看见，我现在就给他删了。” 这是怕小姑娘有什么心理压力。 秦姝却一点也不在乎，毕竟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她大大方方说：“没事，网上的人不用太在意，不过这人还说和我一个市的，跟我一样刚上初中。” “那么会讽刺，我以为是什么文坛大家呢。”江白帆感慨：“……说到学习，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回S市念书？” “恩，是啊，我妈已经给我拟定好学习方案了，她说初一课程少，让我两个月把一年的课全部看完。” “你把学籍调B市来会方便很多，像你这样的成绩，所有中学都会争着要的。” 秦姝这么两头跑，说实话在时间上有些紧张，虽然花样滑冰每年赛季从八九月分开始，到次年二三月分的世锦赛就结束，但是在休赛期这段时间，运动员也不是闲着的，他们要调整状态，排练下赛季的新节目，参加各种商业演出等私人活动。 江白帆觉得小姑娘还是把学习，生活，训练调整到一个城市好。 “没关系，我妈就是老师，她能辅导我，而且现在有网课，在哪里学习都一样。”秦姝回答。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想到楚骊霞给她转了学籍之后，除了报名那天她还一次都没去过学校呢，作为一个学生，真是太不称职了。 所以表演滑结束的第二天，谭嘉，冯璐璐，刀喆他们都想在瑞典放松一周，秦姝却和秦开阳，江白帆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 S市双语中学侧重于素质教育，每年保送到各个大学小语种系的学生有很多，还有物理数学等科目的实验班，为国家输送了不少出类拔萃的人才。 这个学校虽然抓得紧，但不是不近人情那种，平常会给学生选择的余地和自由放松空间，也很注重学生身体素质方面的提升，所以有不少体育特长生。 不过学校里的体育特长生最多是国家二级运动员或者省级运动员。 当大家听说有个世界冠军要来上课的时候，全班都炸锅了。 “这是秦姝，今年花样滑冰青年锦标赛的冠军得主，文化课成绩也不错，以后她就是我们班级体的一员了，大家要互帮互助，和睦相处。”英语老师扳着小姑娘的肩膀，微笑向大家介绍。 楚骊霞不是班主任，女儿来的时候她正在另一个班级上课，错过了女儿的入班仪式。 学生们听到之后，都低着头窃窃私语。 其实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能走进他们视野的还是夏季奥运会，即便这些北方的冰雪之城，冰上运动热度也远不如几个球类高，更别面对的是一群初中孩子。 这些孩子们对花样滑冰就算了解，也是只了解个皮毛，所以一听世青赛的冠军，第一反应就是：好厉害，他们还在上学，别人就已经闯到国际上去了，还端着国家铁饭碗，人和人真是不能比。 第二反应是：这个花滑选手真漂亮，真有气质，放在学校也是校花级别的，早就听说花样滑冰出漂亮男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天回家就追比赛。 “你坐那里。”老师指了指教室中间的一个空位。 “谢谢老师。”秦姝背着大大的书包走过去，坐正后趁着老师还没开始讲课，扭过头跟身边的同学打招呼：“你好。” 同桌没理她。 秦姝以为人家在好好预习，就转过身体，掏出课本认真看。 实不相瞒，这些东西她都太熟悉了，如果成绩弄不上去，她自己都觉得愧对自己。 同学们对于班上来了个国家队的小选手接受度良好，尤其上过几次体育课之后，所有人都觉得运动员体质真是常人达不到的，秦姝的体测指标每一样都能超出他们一大截。 三月底的时候，双语中学和市里其他两个学校联合举办了春季运动会，由于不限制报名项目，秦姝在同学们的“敦促”下，报名参加了短跑，跳远，接力跑…… -- 第86页 比赛结束之后，秦姝短跑和跳远都拿了第一。 接力赛需要合作，第一棒的那个女生传掉了棒子，她们只获了第三，事后那姑娘被同队的其他人批评了很久。 初中生都是一群简单，好相处的孩子，秦姝就这么在孩子群中一战成名，奠定了自己高大的形象。 但是同时，她在同学眼中也成了一个“饭量惊人”的小姑娘。 这段时间即便没有严格的上冰运动，她吃的东西也是普通人两倍，平常还要时不时补充零食。 四月过半的时候，国家队发来了18D高原训练的通知，开始时间是下个月月底。 这段时间，秦姝白天在教室学，晚上在楚骊霞的监督下学，还要抽空锻炼身体，简直比在国家队都忙，现在她又要马不停蹄收拾东西。 行李箱都堆满了，带的主要是楚骊霞给她准备的厚厚一摞教材和练习册。 就在秦姝要离开的前两天，楚骊霞趁着下课的间隙跑到教室，悄悄塞给她一个小绿本。 小绿本上书：运动健将证书。 下列：国家体育总局颁发。 国际级运动健将是华国运动员技术等级的最高称号，秦姝比赛完就申请了，刀喆非要给她邮到家里来。 她开心得不得了，捧着本子亲了一口，然后把勋章放进一个小盒子——是的，这个盒子她基本都随身带着，里面全都是她的宝贝，之前还装着诺基亚，母亲帮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嫌太沉，已经给她拿走了。 楚骊霞还说：“学校本来想给你开个表彰大会，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欢高调，所以帮你推了。” “谢谢妈！”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秦姝, 别睡了，快起来跑步。” 半上午，阳光斜斜地洒进教室, 窗外鸟鸣花香，正是春困补觉好时候。 秦姝刚进入梦乡两分钟，梦中又是胡吃海喝和领奖牌的情节，就在她亲金牌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名字。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 抬起头看了一眼教室里的表, 十点十分。 双语中学每天上午留有二十分钟跑步时间，十点下课, 休息十分钟，然后所有学生去操场集合。 秦姝对锻炼没什么抵触, 之前每当下课铃声一响，她都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但奈何这两天实在太累，她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儿。 教室里空荡荡的，大部分同学已经去操场集合, 学校规定，如有学生迟到缺勤, 是要扣班集体分数的。 秦姝从课桌抽屉里掏出校服，拍了两下脸颊把自己拍清醒, 往旁边一看, 小声“咦”了一声——同桌也没走。 不仅没走，还沉浸在手机刷屏中。 秦姝本来只想象征性地招呼她一声, 但是刚张开嘴, 忽然听到她手机中传来刀喆的声音： “小姑娘是不是想立什么平地摔人设啊？” 秦姝按捺不住内心好奇, 转过头一看，她的同桌，也就是王珞，正在看江白帆拍摄的她世青赛领奖视频。 那段被地毯绊倒，平地摔的小插曲播放完之后，王珞一下把进度条拉到最后，然后撇了撇嘴打开评论区，噼里啪啦敲了几个字： “和演员假摔有什么区别。” 王珞的手机是超大屏，而且用的九键输入，这一下，秦姝连同她评论和ID都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你在黑我啊。秦姝想。 网上的人她可以不介意，因为隔着那么远的网线，她不可能爬过去和别人争辩，但是交际圈里有这样的人还挺让她好奇的，尤其在她觉得没有得罪人家的情况下。 不过秦姝什么也没问，她深呼一口气，居高临下看着王珞，提起嗓音：“去不去跑步？要迟到了。” 王珞吓了一跳，迅速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桌上：“你干嘛？！” 秦姝：“提醒你跑操。” 王珞皱了皱眉：“我不喜欢跑步。” “不喜欢也得去，听说你不喜欢学习，这不也老老实实坐在课堂吗？” “你管我？” 秦姝还真不想再扯皮，呵呵笑了两声：“抽空就看我视频，你喜欢我？” 说完之后，她拉着前桌的女同学就往外走。 这一下王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脸色涨红恶狠狠说了一句：“谁喜欢你！”然后把手机往课桌里面一塞，推开秦姝，比她们两人更早一步窜出教室。 “……” 秦姝有点无语。 说实话她对这个同桌了解不多，虽然两个人坐一起学了一个多月，但是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五句，这平白无故的敌对怎么回事？ 秦姝前桌是个很温和的小姑娘，她拉着秦姝一路小跑去操场，边跑边喘着气解释：“王珞之前是体校跨栏短跑选手。” “哦，可是她刚刚说讨厌跑步，学校的春运会也没报名。” “她是韧带断裂退役下来的，可能因为之前时间都花费在锻炼上，来我们学校后成绩不太好，所以现在脾气超别扭。” “可是这跟我什么关系啊？”秦姝无辜。 “看你那么优秀，有落差呗，哦，她之前因为不跑操还被楚老师批评过好几次。” 楚老师就是楚骊霞。 秦姝总算明白了，王珞恰逢青春期，突然受到打击，性格不合群，还总被老师批评，能不阴郁吗？ -- 第87页 她感叹小孩子确实简单，喜欢是真喜欢，讨厌也是真讨厌，各种情绪来得都很快，来得莫名其妙。 “我们是不是误会她了？她现在还能跑步吗？”秦姝最后问。 “当然可以，医生都建议她每天慢跑锻炼，但是她根本不听，还爱暴饮暴食，现在身体素质估计还不如我们。” 操场上，秦姝看着属于她们班集体的队伍，里面果真没有王珞的身影。 之前她都没注意，现在回过头想想，每天的课间跑步确实很少见到王珞。 一千米的慢跑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是地狱级别的折磨，绕操场两周半下来，男生还好点，女生几乎所有人都气喘吁吁蹲下来调整呼吸——这还是每天锻炼的结果。 全班只有秦姝一个女生脸不红心不跳，跃跃欲试甚至还能再来两圈。 但马上就要上课了，小姑娘一路小跑回到教室，拿了水杯去水房接水。 但是正因为这个行动，使得秦姝发现王珞养成别扭性格的原因不止那些。 接热水的地方离教室有一段距离，处在学校的西北角，是个独立两层小楼，东边是洗手间，两幢楼之间形成一个夹角，并且后面和学校围墙之间留了一个狭窄的过道。 平常会有很多人来这里，但是今天跑步时间有点久，马上就到上课时间，只有秦姝仗着自己跑得快，才卡着点过来接水。 她哼着小夜曲的旋律，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楼后边传出一个粗鲁的男声。 “王珞，哎对，笑好看点儿。” 紧接着，还有两下清脆的巴掌声。 秦姝立刻反应过来遇到了什么，校园霸凌真是屡见不鲜，纵然她不喜欢王珞，现在也不能置之不理。 因为在之前那个学校，甚至有五年级就长到一米八的学生，仗着他爹在公安局，把同学弄成了十级伤残的，这种事如果不及时制止，会发展到很严重的地步。 秦姝打开手机，把它放在上衣口袋里。 校服的上衣口袋很浅，智能手机装进去，正好露出一个摄像头。 然后她慢慢走过去。 狭小的夹缝站着一男一女，王珞缩在墙角里，那女生看她一点也不反抗，抬起手抽了她一巴掌，男的叼了根烟，就在旁边看着。 “姓冯的，你怎么不动手，不舍得？”施暴的女生甩了甩胳膊，抱怨道。 男生一听，嘿嘿笑了声，然后一把抓住王珞的马尾辫就往墙上撞。 秦姝转过墙体，现出身影：“要打出去打，这里是学校。” “谁？” 那俩施暴的学生课都不上在这欺负同学，摆明了就是来混的，所以他们对于恶劣行为被发现一点也不担心。 男生转过头，看到秦姝矮矮的，五官像瓷娃娃一样，虽然长得挺精神，但也就是一普通女生，更不害怕，呸了一声说：“滚远点。” 王珞直接蹲下去，眼珠子左转右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姝也不惧怕，瞪着俩人，气势很是逼人。 那姓冯的男生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有意思，“嘿”了一声，对同行的女生说“你看好她，”然后朝秦姝走过来。 秦姝奉行着“敌动我不动”的原则，看着越来越近的男生，原封不动把刚才那句话还回去：“滚远点。” 男生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女生不乐意了：“说谁呢？” 然后从兜里一把弹簧/刀。 弹簧/刀是管制刀具，秦姝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学生能随身携带，精神随之高度集中起来。 不过那个女生估计也不敢闹出大事，只想吓唬吓唬秦姝，拿着刀往小姑娘肩膀和手臂上刺。 秦姝这会儿的注意力堪比在赛场上，反应很快，身体向左边一侧，将这个攻击躲了过去。 然后她攥紧拳头，“砰”地一声。 ——正中女生鼻梁。 紧接着，她高高抬起腿，踹了那男生一脚，一点也没留情，强大的爆发力把没防备的男生踹了个人仰马翻。 “这叫形意拳和扫堂腿。”秦姝拍拍手掌，临时给自己这两招起了个名字。 鼻子是最脆弱的地方，秦姝一拳袭击上来的时候，那个女生已经没有反击之力，直接坐在地上，仰面朝天捂住鼻子，但是血仍然哗啦啦地往下流。 她吓得哭都不敢哭，拼命往回吸气，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掉。 男生也不好受，那一脚可是实实踹在他肚子上，他爬起来迅速把这个事儿告诉老师——这会儿倒是会寻求帮助了。 秦姝很鄙视他。 经过了这一小插曲后，几个人当然没有再去上课，还被带到了警察局。 校园暴力之所以层出不穷，就是因为对未成年没办法刑事制裁，最多就是对那些不良少年管制，然后对受害者进行赔偿。 两个施暴学生的家长来到警局，一口咬定自己孩子是无辜的，哭天抢地发誓要讨个说法。 他们一听楚骊霞是老师，更加来劲，指着楚骊霞鼻子说纵容自己孩子在学校当校霸。 秦姝嘀咕：到底谁是校霸？ 作为证人的王珞支支吾吾，吓得不行，根本没有说自己被欺负的事情，只说自己和两个同学起了争执。 事发地点在隐秘的角落，摄像头拍不到，证人又不好好作证，秦姝和两个施暴学生又各执一词，所以一群人待了很久还没有协商出处理结果。 -- 第88页 最后，工作人员展开了“和稀泥”的技能，让楚骊霞和秦振宏赔偿点医药费了事。 秦姝不乐意：“为什么要赔？” 女生的母亲没想到小姑娘打了人还这么豪横，冷笑一声：“国家队员是吧，国家队员就能随便欺负人？我告诉你，不光要赔，我还会向体育局举报你，让他们给你处分。” 秦姝眨巴眨巴眼睛，忽然一拍脑门：“哦！我忘了这个。” 她拿出手机，将那个只有短短几分钟的视频调出来。 “王珞，哎对，笑好看点儿。”“滚远点。” 施暴男生令人嫌恶的声音响起。 王珞顿时瞪大眼睛，屏幕中，她缩在墙角，被女生抽了好几巴掌，又被男生抓头发，整个场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直到施暴女生掏出刀子，两个人的家长迅速没了声音。 那可是□□，而且从视频的角度来看，是朝着秦姝胸口来的。 对于这种致命的暴力行为，把对方打到卧床不起都算正当防卫。 “可受伤的是我女儿！”那个女生的家长还想挣扎，典型的弱者有理。 民警有了证据根本不会管这些，工作人员把视频拷贝了一份，然后让各位家长回家等结果。 结果不用猜，秦姝肯定没事。 秦振宏摸摸女儿的脑袋：“你这孩子考虑还挺周到。” “昂，我知道很多事情没有定论，其实在于取证难，包括家暴什么的，我也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秦姝说。 出警局的时候，秦姝接到了刀喆的电话，她吐了吐舌头悄悄问：“你们不会告诉教练了吧？” 楚骊霞：“之前没遇见过这种事，我们就想问问刀教练……队里会怎么对待。” 秦姝点击了接听键盘，里面传来刀喆怒气冲冲的声音：“你现在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做事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后果。” 秦姝怕他担心，把刚才的事情十一五一十向刀喆解释清楚，刀喆明显松口气：“嗯，勇气可嘉，但是下次不许了，尤其比赛的时候，老实点儿。” “嘿，下次还敢。”秦姝说。 刀喆没好气：“别贫嘴，赶紧给我订机票过来！” “好的教练。” …… 就在秦姝拖着行李，登上X省W市水西沟镇1650米亚高原冰场的那天，学校对两位实施校园暴力的学生做出退学处理。 至于王珞，她只是秦姝生命中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秦姝虽然有自己的善意，但也不会无底线维护，当同学问她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她将事实一五一十叙述得非常完整，这件事在学校传开，王络生存环境愈发艰难，听说秦姝走后不久，她再次转学。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W市的冰上运动中心位于市区不远处的一个小镇, 远远看去，这个建筑很有艺术性，整体像一只展开的大花瓣, 里面设置的有滑冰馆，冰球馆，冰壶馆等，旁边几公里的地方还配套建立了一个滑雪场。 运动中心各个场馆都是按照国际标准，由省体育局, 体育学院和政府三方合作建立的, 不仅为各运动队亚高原集训提供技术支持，也为当地冰雪爱好者提供了不小的便利。 一千多米的海拔高度, 得天独厚的气候，自然环境优势, 使得这里每到休赛期，就迎来全国各地的冰雪运动员。 秦姝经历数小时的航班摧残，晕头转向出了机场，马上呼吸一口带着一丝高原凛冽的空气，才清醒几分。 然后她在当地体育馆场工作人员指引下, 马不停蹄坐上开往冰上运动中心的城际班车。 到了地方她发现，这次集训, 几乎所有人都来了。 关榆，李雯, 杨宜童, 朱一月……不仅国家队和各省队，还有俱乐部的一些陌生面孔。 秦姝拿了金牌之后马上就回家补课了, 所以很多人还没见到这个世界冠军。 一见面, 那些熟人都跑来向她到恭贺道喜。 “谢谢你。”朱一月诚恳说。 纵然秦姝在赛场上拼命不是为了她们, 但华国明年世青赛能有三个名额，是小姑娘凭实力赢来的，谁也不能抹杀这个事实。 朱一月想到初次和秦姝碰面的时候，她对秦姝还有些漠视，当时她只顾和关榆打闹，完全觉得秦姝就是一边缘人士，谁知道半年之后，她认为的那个“边缘人物”早已走在前面，甩了她们一大截。 关榆拿出很多草莓招待秦姝，这次水果不是反季的了，又红又甜，每一只都有婴儿拳头那么大小。 秦姝疑惑：“你们不都来好几天了吗，为什么水果还这么新鲜，这里有冷藏室？” “让我妈直接从种植基地邮寄过来的。”关榆回答。 “……” 除了选手，秦姝还见到了一个熟人，陆虹影。 不舍得S市小别墅的陆教练错过去国家队的机会，并没有后悔，觉得自己在基层培养人才输送人才挺好的，只不过见到从他手下走出去的世界冠军，他还是有点激动，语无伦次连说了三声“好”，然后重重拍了一下秦姝肩膀。 “冯璐璐呢？”秦姝四面张望了一下，发现不止冯璐璐，双人组的选手一个都没看到，现在已经一点，难道还没吃完饭？ 李雯回道：“在里面训练呢，白欣教练越来越严格，冯璐璐说她这两天都快有高原反应了。” -- 第89页 秦姝一下子睁大眼睛。 按理说水西沟镇一千多米，适当锻炼的话，身体会慢慢适这里的气候，不会出现严重的胸闷气短，冯璐璐看来是被“压迫”得不轻。 她联想到三月下旬世锦赛成绩，马上知道了白欣为什么这么做。 斯德哥尔摩世锦赛，仵童童成绩一如既往的中等，李枫则继续他不稳定的发挥，所以华国下届参赛的成年组男单和女单名额还是一个。 不过这些不是问题，国民已经适应这两个单项的一贯成绩。 让他们感到大跌眼镜的是双人滑。 本次世锦赛有两对双人滑选手参与——理桓和赵小雅，蒋韩杨和他女伴。 大奖赛之后，大家对双人滑成绩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再怎么说，这也是华国最占优势的花滑单项，上次滑坡了一下，这次总不至于更离谱吧？ 可事实证明，什么时候都不能太自信。 双人滑成绩出来后，冰迷几乎崩溃了——理桓那组短节目跌出前十六，压根没进自由滑，蒋韩杨那一组的最后总分也是十名之后。 这么一来，华国明年参加世锦赛双人滑的名额只有一对。 这是白欣和李竹把双人滑推到巅峰之后，最惨烈的一次成绩。 冰迷中当然有继续为他们加油的，但更多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指责与谩骂，不仅吐槽选手，还吐槽白欣与李竹两位教练，说他们把好好一手牌打得稀烂，很多网友甚至将青年组的秦姝拿出来作比较。 白欣，李竹经历过高光，也经历过很多低谷，心理素质早已成熟，对那些中肯的建议吸收采纳，对过分的评价置之不理。 在他们的带动下，蒋韩杨也迅速调整了心情，并向国家队提出与杜达古拉组队练习的建议。 至于理桓。 他在cherry的劝说下奔赴大洋彼岸，投到了哈尔·李教练门下。 秦姝以为理桓只是出国训练，并不知道他后续打算，于是问了一句：“理桓现在回来了没？” 李雯犹豫半晌，最后还是选择直说：“理桓已经退出国家队了。” “？” 秦姝惊讶了一瞬间。 那天在火锅店，秦姝并没有听到理桓和cherry的对话，所以她只知道理桓和外国妹子谈了个恋爱，并且因此影响到了心情。 “退队，去哪？”秦姝非常疑惑。 “据说他女友给她弄了个米国国籍，以后可能会长期跟着哈尔教练吧。” 秦姝漂亮的眼睛里，那一丝惊讶已经转为震惊。 她想过理桓也许会转冰舞，会退役去参加商演，会因自己心情影响到女伴，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理桓会直接加入外国竞技队伍。 双人滑转单人很难，女运动员更是难上加难。 但对于男选手来说较容易一点，他们的发育关没有女生那么来势汹汹，所以如果跳跃基础好的话，职业周期会比较长，滑到二十四五岁都没问题。 理桓虽然心眼多，但他一旦决定，就是把其中利弊都已经想好了，绝不会回头的。 那么以后见面，大家就是竞争对手。 “可是赵小雅怎么办？” 李雯：“赵小雅已经同意去冰舞组，她的发育关实在太凶猛了，如果不进行大的调整，可能就会面临提前退役。” “冰舞也挺好的，她步法稳定，表现能力强，去冰舞很合适。” 秦姝有些唏嘘，没想到她回老家学习两个月的功夫，队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几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走，很快到了馆场。 “来啦？”刀喆一直站在冰场门口等着，见到秦姝身影，乐呵呵一笑：“当小英雄的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秦姝实话实说。 “给，看看这些天的任务吧。”刀喆没有多问，递给她一份培训手册。 18d亚高原训练其实就是一个历时十八天的集训。 该集训借助亚高原环境下空气稀薄，阻力降低等方面的优势，让选手们在训练中有意识提高动作难度。 手册上列举了每天的任务，并且在任务后面留有空白页，以便运动员进行总结和教练对运动员考评。 秦姝往后面一翻，发现任务看起来挺简单的。 在这期间，他们每周训练六天，每天三次上冰，包括步法，滑行，旋转，跳跃等动作的加强锻炼，每次上课时间为一小时左右。 三小时听起来不久，毕竟秦姝在世青赛之前的那段加训，每天的上冰时间都达到五小时了。 但那只是纸面上的评估。 由于W市环境气候与平原地带千差万别，在以往的训练中，能全程“优秀”坚持下来的选手没几个，关榆说她去年刚来的时候失眠整整一周，到最后精神都没调整过来。 不过这次集训加入了更科学的元素——每天都会有专业人员记录远动员的晨脉，血氧饱和度，血液酶指标，和各种血清蛋白指数，以确保运动员不会出现急性反应病症。 “我知道了。”秦姝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尤其那些注意事项。 她有过数次高原集训的体验，但是如今这具小小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还是个问题。 刀喆没有离开，看样子有什么话要说，又一脸的不好意思，被秦姝盯着看了半晌，才神秘兮兮道：“下周末有个好玩儿的事你去不去。” -- 第90页 “什么？” “咳，水西沟镇的镇长前两天找到我，说想让咱们为镇子做个演出，帮他宣传一下本地特色。” 秦姝：“商业演出？” “对对，这可是你第一次商演。” 秦姝：“出场费呢？” 刀喆哈哈哈哈干笑几声：“他说……我们可以去他家吃农家乐。” “就是免费表演呗。”秦姝总算明白刀喆为什么说话吞吞吐吐了，毫不留情指出：“教练，这件事是您自己同意的吧？” “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嘛，之前我们都是来水西沟镇集训，长此以往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什么本地特色？”秦姝问出重点。 “一批农作物。” “？” “去年滞销的棉花，和棉衣……” “教练，您不觉得自己有点叛逆吗？我们一群花样滑冰运动员，去帮人家宣传本地棉，您认为合理？”秦姝惊呆。 “杨宜童，朱一月，关榆他们都报名了，你就说你去不去吧！”刀喆下最后通牒。 秦姝低头犹豫。 听到棉衣，小姑娘第一反应是又红又绿，保暖抗寒的老式大棉袄。 对这种搭配，她整个人是拒绝的，因为她和张宇初步协商，下个赛季要走冷美人风格。 从今年开始，秦姝大概率就要长个子了，她想趁机切换掉卖萌可爱的路线。 那种“沙雕”风，一个大圣已经足够，她真怕这种路子走得多了，到时候掰不回来。 刀喆见小姑娘没有当场拒绝，展开攻势加紧游说，终于在他说得口干舌燥时，秦姝点了一下头：“好，希望表演服有特色一点。” “放心吧您嘞，会尽量按照你们要求设计的。”刀喆乐。 卖棉花的承包经营户还会设计衣服吗？秦姝简直一万个不放心。 第46章 淡蓝色素净的裙身, 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亮片，裙子后面还缝合了一条同样颜色、但质地几乎透明的披风，很难让人相信是用白花花的棉朵做出来的。 ——考斯滕递到秦姝手上的时候, 小姑娘正在和亚高原的气候做对抗。 经过几天训练，秦姝的晨脉和血氧饱和度已经调整得适应当地气候了。 她低头看着这件衣服，发现与其说它是考斯滕，不如说是模特走T台的舞台装，因为整体看起来有些夸张, 后面那个披风很影响选手发挥的。 不过也不错了。 附近师傅仅仅只是按照选手们的大致提示, 就能在色彩挑选，外型设计等方面做到这么合拍, 水平应和楚骊霞认识的那位样板师差不多。 普通服装设计师比较注重衣服的舒适程度，这件衣服弹性没有迪莉娅做出的考斯滕弹性好, 但布料异常柔软，秦姝都想把脸颊整个埋进去。 小姑娘这一回事先询问了大家的选曲，了解到参与表演的运动员要么选择了颂扬本地文化的歌曲，要么选择了大众国风曲目。 所以她很放心地挑了一首2013年大火电影的带人声主题曲，才敢将自己对演出服的想法说与刀喆的。 商演…… 不, 公益演出开始的那天，空旷的冰场挤满了观众。 因为是双向免费演出, 附近空闲的男女老幼拖家带口，在老镇长的鼓动下全都来了。 15年, 离app直播带货的时代还很遥远, 场地四周高高驾着许多摄影机，主要采用本地电视台转播的形式。 现场坐着不少商家, 他们虽然纳闷为什么当地政府会找一群花样滑冰运动员进行商业宣传, 但是架不住花样滑冰漂亮, 很快被场上的小选手吸引了注意。 国家队双人滑运动员们在白欣的监督下，周末没有休息，所以没参与此次活动。 首先上场的是冰舞选手。 谭嘉和李瀚。 值得一提的是，赵椽被陆虹影推荐过来当本次演出的解说，有了他的加入，现场少了一分冰雪带来的寂冷。 熟悉的声音通过音响播出：“两位选手的选曲是《长城上的功夫钢琴》，这首曲子根据《Kung Fu Panda》插曲改编，凸显了中西方融合带来的文化冲击。” 这次只有赵椽自己解说，他显然不满足于单单介绍曲目，在音乐还没播出的时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稿子，又无比详细地介绍了两人的性格，成绩，搭档历史。 俨然把开场词说成了一段单口相声。 《长城上的功夫琴》开头是一段舒缓钢琴，音乐响起的时候，赵椽终于闭嘴。 谭嘉和李瀚穿了两件黑白相间、极为简单的情侣服饰，两人手牵着手，以夏塞步侧步快滑进入场中，然后是乔克塔步，莫霍克步……他们翱翔于冰面，不断变换步法。 不得不说，单纯看冰舞选手滑行就是一段极其舒适的享受。 现场来的观众大多数没有看过花样滑冰演出，不知道如何用专业的目光去评判，在嘉瀚组合步法的一次次极致合乐中，观众逐渐沉浸，用最简单粗暴的评价表达自己的喜爱：两位选手的踩点真让人舒服啊。 提琴凄楚，华丽，不失婉转。 钢琴磅礴，激昂，直抵观众心房。 曲目中间有段鼓、钢琴，大提琴等多种乐器合奏的紧急变调，李瀚握住谭嘉的腿，两个人身体跟着音乐一起旋转，在曲目从紧急合奏重新转至钢琴飘扬的那一刻，女伴身体正好被李瀚托举至臂弯。 -- 第91页 冰舞托举规定女伴不能超过男伴的肩部，而且长托举的时间不能超过十二秒，但这是商业表演，是选手自由发挥的场合，所以在接下来一段长长的提琴声里，李瀚全程都托着谭嘉，用丝滑的步法绕场滑行，直到结束。 俩人表演完之后，赵椽才后知后觉说：“这首曲子来自The piano guys组合，据说他们某次来华国旅行，组合里的钢琴手和大提琴手一下飞机就被长城的壮丽所震撼，他们把一架大三角钢琴吊到长城之上，所以才有了壮阔景色与音乐的结合。不得不说，谭嘉李瀚将该曲目中西文化碰撞的风格演绎得很好。” 谭嘉离开冰场时还说了一句：“衣服穿起来很舒服，我本来以为棉制服装很难有弹性，但是这件一点也不箍身，我活动起来非常方便。”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有谁能拒绝演员献上一段精彩的表演之后，还自觉来段广告呢。 秦姝扭过头和刀喆说：“嘉姐他们进步很大，这次商演，包括世青赛上的表演滑都特别合乐，如果我是她，我就会延续这种风格，把这首曲子用到下个赛季的比赛中去。” 刀喆赞同点头。 结果几分钟后，谭嘉就跑过来和秦姝说：“我和李瀚决定了！下个赛季选曲就用这一首，我从来没有体会到内心情感和曲目如此合一的时候。” 秦姝和刀喆对视一眼，脸上写满了小小的得意，仿佛在说：我猜得不错吧。 参与演出的还有很多俱乐部选手。 俱乐部选手气势丝毫不弱于那些省队的人，冰舞，双人滑以及男单组接连上场，给大家献上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纷呈的表演。 到了杨宜童，这位小姑娘在老镇长的推荐下，选择了《冰山上的来客》中的插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该曲的来源很有意思，据说创造者来X省体验生活，各处搜集少数民族战士传唱的民歌，某天他遇见了雪崩，在哨所躲避恶劣天气的时候，听到了一段绝美的爱情故事：一名塔吉克的青年商人，爱上了喀布尔城的公主，但遭到家人强烈反对，青年只能顺着古丝绸之路，一路流浪，把凄凉歌声传遍了所有路经的地方，最后传回到帕米尔高原，他的故乡。 创作者根据这段爱情故事，创作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后来歌曲渐渐传唱为本省极为代表性的红/歌，出现在各种电影中，就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意义。 奈何杨宜童整个师门走的都是高冷路线，她这是第一次做出突破，表演民族风格的曲目，所以整段动作有点生涩，跳跃与步法衔接得不好，一向强势的合乐风格没有展现出来。 好在现场专业人士不多，看出了女孩的努力，为她送来一段又一段热烈的掌声。 杨宜童下场之后暗暗发誓自己要向秦姝学习，尝试各种风格的编舞。 令人惊喜的是，整个演出进行到后半场时，关榆和朱一月给大家来了一段精彩的女双。 当然不是传统双人滑。 毕竟女孩子们体力有限，两个人不可能在节目中编入捻转、托举和螺旋线那种动作。 所以她俩给大家带来的是整齐划一的步法，跳跃，以及在冰场上呈现出完美轴对称的燕式旋转。 ——音乐声中，两位小姑娘很是默契，转三步法后共同接了一个小跳，紧接着进入抬腿的燕式旋，姿势标准又漂亮，然后变换为提刀的甜甜圈，最后俩人双手向后一握，拉住鞋子上的冰刀，甜甜圈又变为提刀的贝尔曼。 看到这一幕，秦姝由衷地送上掌声。 因为从这一系列的动作来看，关榆柔韧度似乎得到了很大提升，贝尔曼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几个联合旋转的变化衔接也很流畅。 竞技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秦姝很开心在她进步的同时，自己的师兄师姐们也没停下努力的步伐。 “那我去啦。” 终于轮到秦姝，小姑娘现在每次上冰都喜欢说这样一句话。 “去吧去吧。”刀喆和谭嘉一起摆摆手回应。 秦姝蹬了一下冰，滑到场中。 赵椽一下子兴奋起来，对着话筒声音都有些颤抖：“接下来上场的选手是秦姝，她在今年世界青年锦标赛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本次演出，她选择的曲目是收录于3D动画电影《Frozen》里的主题曲——《let it go》。” “据我所知，该选手以往的比赛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人声音乐，包括各个表演滑，这次的选曲是不是一个信号呢？” 赵椽乐呵呵向大家抛出一个问题，问完之后他又快速介绍了一些秦姝其他“战绩。” 观众或许不知道世青赛，但是在赵椽的解释中，他们听到了“世界性质比赛”“第一名”“金牌”，这些字眼足以刺激他们的心理。 所以小姑娘站在冰上还没有其他动作的时候，现场就响起热烈的掌声。 乐曲进入前奏，秦姝开头动作是一个漂亮的燕式巡场。 不得不说，这首曲子太适合花样滑冰了。 小姑娘那身蓝色衣服本来还是有些滞重的，但如今被场上的舞台灯光一衬托，居然有种冰蓝色果冻的质感。 后面半透明披风在她的滑行动作中迎风飘荡，整个场面的美感丝毫不弱于艾莎那场豪华绚丽的冰上圆舞曲。 秦姝微笑着，高高昂起下巴，手臂伸展。 -- 第92页 这一刻她就是冰上的女王。 “A kingdom of isolation，and it looks like I'm the Queen。”（孤独荒凉的王国，我是这里的女皇） 歌曲开头的词也很好体现了小姑娘的表演。 人声是优雅的，且有一个渐变，体现出电影中女主角艾莎在心灵上的转变。 “风在呼啸，像心里的风暴。” 这是艾莎战战兢兢，唯恐被人识自己秘密，而妹妹安娜历经艰难，独自拯救自己的国王。 秦姝知道自己的路也不会一帆风顺，个子飞快的窜高会带来身体轴心严重失衡，但她如安娜一样，目标一旦定下就会勇往直前。 带着这个心情，秦姝两条手臂举在头顶，深深下腰，背部几乎贴在冰面上滑行。 这是一个非常有力的蟹步。 谭嘉看着这一幕：“我发现今天的表演虽然准备时间只有一周，但是大家表现得都不错。” “大概是赛季结束，选手们心情都很放松，所以才能更直观地表现出自己内心吧。”刀喆猜测。 谭嘉：“秦姝也可以考虑下赛季选择这个曲子，太漂亮太震撼了，仿佛整个冰面都是为她打造的一样。” “是啊。” …… 安娜无畏，执着，热情，她一往无前。 ——“Let it go， let it go……” 秦姝合着这段飘渺浑厚的人声，右脚外刃深深往下一压，整个人腾空跳起，落冰时冰刀与冰面交击出清脆的声音。 3lo！ 就连溅起的冰都像她的陪衬一样，在她脚边绽起一朵晶莹剔透的水晶花。 但是，一切都没有结束，秦姝仿佛爆发了小宇宙，又接了一个3lo。 要知道连续的后外结环跳需要很强悍的腰部力量，这个动作难度高，分数又不如3lz的连跳高，所以才渐渐被选手们放弃，但是秦姝却把它当成自己的招牌动作。 不止两连跳。 在这段近乎吟唱的女声中，秦姝一连接了四个后外结环三周。 “啪啪啪！” 观众还是能看出一点技术难度的，场内顷刻间掌声如雷。 紧接着，秦姝将双臂展开，一只脚深深地往外压去，另一只脚伸直浮到身前，手抚冰面。 hydroblading！ ——蟹步是后背贴冰，这个动作是前胸贴冰滑行，且单足滑行。 该动作很考验选手的肌群控制力，对柔韧性要求也很高，最早起源于冰舞，分值低，所以很少有选手在赛场上做这个动作。 但是，hydroblading无疑是美的。 秦姝整个身体像一柄弓箭，从冰场边缘绕了一个大大的弧线，一直来到冰场正中。 漂亮得令人窒息。 起身后她接了一个大一字步，进入蹲踞旋转。 旋转延承她一贯的优势，轴心稳，转速快。 曲目进入尾声，秦姝从蹲踞旋转的动作中滑出，在冰上滑了一圈向四周观众招手致意，最后凑到主持人递来的话筒前说：“衣服穿上很舒服，感觉就像绸缎一样。” 主持人不想这么早放小冠军下场，于是笑眯眯问：“你有没有发现现场周围的花朵装饰，云雾全是本地棉花做成的。” 秦姝配合地睁大眼睛，做出一个惊奇的表情：“没有，我以为它们都是用棉花糖机制造出来的呢，太松软了。” “哈哈哈哈。” 不论是普通观众还是商家，这一刻都被小姑娘的坦率与可爱打动。 第47章 商演带来的效益要看后续曝光率, 不过那些没有商业需求的观众都觉得自己过了一个充实的周末，非常开心地有秩序离场。 当天晚上，市电视台就重播了冰演, 不仅如此，报社还将演出刊登在W市晚报的头版头条。 虽然这个时代纸媒日渐式微，但是W市本地人挺喜欢买报纸的，第二天，报社还派人给各位训练的队员送来一叠。 秦姝一眼就看到自己身影占据了1/4的版面, 上面一行大大的标题：国家队下凡, 边城上演冰上芭蕾。 秦姝迅速浏览了一下其他内容，都是什么“X省一季度经济稳定提升”, “二十四条措施助力小微企业”，“生态立省, 创建美好家园”之类的东西，他们的表演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还真有几分与众不同。 秦姝叹口气，总觉得标题应该是“生活不易，国家队卖艺。” 或许卖艺都不如。 别人卖艺有出场费, 他们卖艺什么都没有，刀喆还把老镇长答应的那顿“农家乐”给推辞了, 说运动员得加紧训练，毕竟他们只能在这里待三周, 时间宝贵。 不过很有意思的是, 几个出色的小女单经过这一宣传，狠狠火了一波, 被当地居民誉为“四朵金花, ”秦姝因此接到一份真正的商业代言——喀喇山脉5100冰川矿泉水。 虽然听起来很寒碜, 但秦姝决定一试。 刀喆和品牌代表洽谈了许久才商议好出场费用，回来之后，他告诉小姑娘这个商家太抠门了，给的钱和国外花滑商演演出费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根本不符合秦姝国际一流女单的身价。 “樱花国花滑商演品牌有Dream On Ice，米国那边有Gemstone on Ice，这两大品牌经常会邀请各国有实力的花滑运动员进行商演，李枫和仵童童他们都去过，李枫能有底气在B市买房，就是因为拿到的出场费不少，要我说，冰川矿泉水这个你根本不需要去，浪费时间。”刀喆还举例论证。 -- 第93页 秦姝故意冷冰冰回答：“可是你为我们介绍的商业演出一分钱都没有。” “……” 侃侃而谈刀教练一下子被堵得卡了壳，摆摆手督促小姑娘赶紧去训练。 “好吧。” 秦姝套上冰鞋，哗啦一声奔冰面中央。 其实小姑娘根本不需要督促，这段时间非常拼命。 亚高原训练的这几周，每一个运动员对自己都很严格，秦姝更甚，只要没有出现胸闷气短，血氧异常的情况，就不会停止训练，在女单休息的时候，她甚至会跟着其他组在冰场上继续。 所以一天之中不管什么时候，冰场总能见到秦姝的身影——小姑娘每天穿着不同颜色的小马驹运动服，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混迹在男单、冰舞，双人滑的队伍中，跳跃技术让一众运动员都有些自惭形秽。 尽管如此，从训练结果来看，秦姝的各项数据都在下降。 刚开始来到X省的那几天，刀喆以为秦姝是因为回家学习这俩月疏于锻炼，但很快发现，小姑娘起跳，旋转技术还在，就是在空中时身体的轴心非常不稳定。 他赶紧去翻秦姝的各项身体指标，一看不打紧，单单世青赛之后的这段时间，秦姝就窜高了两厘米。 刀喆带过那么多届的男单女单花滑选手，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小姑娘很努力，一丝也没有松懈，所以刀喆并没提出来，只是对照秦姝的情况随时更改训练措施，并且在日常生活中更为关注她的饮食。 表面上，刀喆像没事人似的，但他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说不担心是假的，等到体脂上去，他害怕秦姝旋转、步法等技术也丢了。 秦姝心里其实也像明镜似的。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最困难的就是这两年时间，尤其是每年上半年，她就像那些沐浴在春风煦阳里的小树苗似的，长得飞快。 但是她心情没有受到影响，除了积极训练，也开始自觉重视饮食，不再贪嘴。 这是每一个花滑女单都必须经历的难关，人人都无法避免，更何况她和那些大鹅，米国的选手，以及赵小雅比起来，发育关算是来得比较平稳的一个。 因为她体脂增得不快，第二性特征没那么明显，发育期过后，她整个胸部都还是平平的。 秦姝记得，有段时间还传言苏菲亚去做了缩胸手术，才能在平昌拿到第二的成绩。 秦姝则完全不用。 她个子高，又是细腰长腿的，穿衣服特别好看，身材发育成熟之后甚至有超模孵化基地过来国家队挖人。 当然，也正是因为身高的原因，秦姝从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变成了疏离清冷、仙气十足的女王。 刀喆不仅仅是总教练，这些未成年选手脱离家庭来到他手底下训练，他还算半个监护人。 所以他这几天对小姑娘格外关注，生怕秦姝像关榆一样，出现心理疾病。 有天吃饭的时候，秦姝端着一盘牛肉，孤零零坐在食堂的角落，每吃一口，眼睛就瞥一眼桌子上的手机，脸上表情甚是严肃。 刀喆一看，不得了，秦姝不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了吧？ 他端着饭急急忙忙坐过来，沉默半晌，然后用开导式语气说：“你今天完成度非常好，不用着急，慢慢来，你的技术那么扎实，发育关过后肌肉力量就上来了，会比之前更加稳定。” 秦姝扒拉了一口肉：“恩，您说得对。”刚回完，她眼睛又凑到手机屏幕前。 刀喆忍不住好奇，瞥了一眼小姑娘的手机屏幕。 只见屏幕左上角有个戴王冠的黑色狮子标志，他先是疑惑该标志怎么那么熟悉，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秦姝这是看英超呢！ “谁赢了？”刀喆忍下意识问。 “曼联。” “你对足球也感兴趣？” 刀喆单知道陆虹影喜欢足球，万万没想到秦姝一个花滑运动员对球类赛事也那么关心。 “恩啊，我买了足彩。” “冷静！…上一个买足彩的陆虹影都赔到姥姥家了。” 足球彩票是体彩的一种，购买彩票的人对当前比赛每轮做出预测，也就是在每场比赛开始前，从“胜、负、平”三种结果中选择一个押注。 足彩奖池设置得很诱人，一等奖基本都有几百万的奖金，投注时每注两元，看似不多，但这东西上瘾，赢面又非常小，陆虹影在去年仁川亚运会上赔了一千多块。 “买了几场？” “五场，就十块钱，别担心，我有分寸。” “押对几次？”刀喆隐隐有种微妙的预感。 “五次。”谈到这个，秦姝唇角浮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刀喆失神了一瞬间，如果再过几年，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夸秦姝锦鲤，欧皇。 过了几秒，反应过来的刀喆甚至掏出手机准备跟注：“下次投谁？” “阿森纳，听我的准没错。” 看着小姑娘信誓旦旦的表情，刀喆算是明白了，他这是典型皇上不急太监急，秦姝哪里需要他担心心理状况，人家比他淡定得多！ …… 晚上回到寝室，秦姝躺在床上将白天的训练过程做了一个总结，今天训练结果还不错，五个三周跳的完成度都没有低于80%。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调整过来了，她很清楚，自己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不稳定。 -- 第94页 比如上个周末的舞台演出，她可以连续干拔四个后外结环三周，但第二天训练上冰时，她三周勾手跳连续歪轴，摔得简直怀疑人生。 秦姝缓缓闭上眼睛，心神一动，思想来到一片巨大的自然冰场。 冰场计时器上显示的时间为整整一百小时。 其实她上次观摩了宝曼吟的《敦煌》之后，这片冰场使用时间还有几分钟，但她偏偏不信邪，中途过来查阅了一下谢尔盖当年落冰姿势，结果时间一到，她就像弱小无助的群员遇到了彪悍群主，被系统毫不留情踢了出来，脑袋都懵了好一会儿。 这片空间的景色还是那样——冰场外围没有看台，远处是一片浩瀚的林海，树林衔接着绵延不断的山丘。 秦姝让系统模拟出了目前所穿的冰鞋，猛蹬一下冰，来到冰场正中心。 然后她对着屏幕一阵操作，把谢尔盖的影像调了出来。 上次是宝曼吟，这次是谢尔盖，一个是学习表演，一个是对照纠正旋转轴心问题。 秦姝对3D影像的新鲜感完全没有过去，溜到影像面前，踮起脚摸了摸谢尔盖的脑袋，鞠了一躬：“你好。” 影像当然不会回应秦姝，冷冰冰看着远处山脉。 随着音乐响起，谢尔盖迈着6.0时代劲爆但极富美感的步法，手臂摆动。 上身和腿部的肢体动作共同组成了一段感染力爆棚的表演。 秦姝打开的资料是谢尔盖2001年大奖赛总决赛现场，这位世界一哥在这场比赛中放上了一个大胆而狂放的曲子——《speak softly love》。 出自电影《教父》。 电影无疑是一部史诗，夹杂着hei/帮，家族，血斗，亲情等故事的叙述，暗含的深意很多，需要观众细致地去挖掘，所以它的主题曲旋律也是集恢弘、苦涩，清澈于一体的感觉。 那时的谢尔盖还年轻，没上场前，谁也不相信一个小年轻能把曲目中的厚度表演出来。 但是谢尔盖给大家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在节目编排中，他不仅完成了绝佳演绎，还成功做出了高难度的4T+3T+3Lo连跳！ 大奖赛之后，谢尔盖站在了世界一哥的高度。 秦姝知道，谢尔盖比同时期男单选手跳跃高度高出一个层次，3A以下的三周跳如果歪轴的话，完全有时间在空中做出调整。 但是一旦3A，四周跳和复杂的连跳歪轴，就只能用膝盖和腰部肌肉强行支撑。 节目编排中的4T+3T+3Lo正是如此。 音乐来到后半段，谢尔盖点冰跃起，4T有一点歪轴，但仅仅是一点，说明那时一哥已经完全掌握了4T的要领，只要事先有一段助滑，轴心就没问题，夹心跳3T也是只歪了一点，但是紧接着的3Lo，谢尔盖在起跳时就已经失去轴心。 系统模拟出的场景100%来自现实，落冰时谢尔盖膝盖重重弯折，几乎贴上冰面，他眉头随之紧皱了一下，和真人没什么两样。 秦姝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呲牙，就在刚刚，她甚至听到了谢尔盖膝盖骨咔嚓的声音。 但是不得不说，一哥即便歪轴，技术也是能吊打同期选手的，除了惊艳的跳跃与步法，他旋转也不弱。 01年，谢尔盖还没放弃贝尔曼，就在speak softly love播放到结尾时，一哥猛地提起刀刃。 这个贝尔曼并不柔美。 但是潇洒，狂野，转身速度快出残影，完全体现出谢尔盖的风格。 秦姝看完一遍影像之后，暂时没有思考出更好的办法。 目前看来，只能增加肌肉，让腿部变得更加有力，延长跳跃滞空时间，以便在空中调整轴心。 接下来，秦姝深呼一口气，在胸前划了一个手势找准轴心，花费了两小时的系统时间进行锻炼。 前一小时，她是以目前的身体状况上冰的，后一小时，她让系统切换到了一米六九时的个子。 后面那一小时，秦姝当然摔得很惨，她在冰面上几乎滚成了陀螺，除了做成功两个3S和3T，其他难度的三周跳都没成功落冰。 以至于她从系统空间出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骨骼像被谁用小锤敲过一遍，酸痛无比。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秦姝接下来的日常就是注意饮食, 系统空间上冰，亚高原场地训练。 任务是重复的，但并不枯燥, 所以她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此次集训收获颇丰，从技术人员整理的各项数据来看，不论是短道速滑，冰球，还是花滑, 选手们技术动作都规范了很多, 各专项能力也有所提高。 最后一天，教练对选手们管理放松了一些, 大家伙终于能松口气，有相约去隔壁滑雪场体验雪车的, 有到W市中心游玩的，还有应老镇长邀请去帮忙栽植农作物的。 几个花样滑冰的小女单则和其他冰上运动选手约定好，准备体验一把“互换项目”的经历。 关榆她们被朱一月拉去了短道速滑，秦姝和杜达古拉则去了冰球队。 水西沟镇冰上运动中心，整个建筑是四个花瓣的花朵形状, 花瓣里面分别是冰球、花滑、短道速滑，管理中心。 秦姝和杜达古拉出了花样滑冰场馆的大门, 跨过一个大广场再往右一拐，就到了冰球训练场地。 标准冰球场地规格为长61米, 宽30米, 和花滑冰场差不多大小，不过专业的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 第95页 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冰球场地中间有两条蓝色的线, 它们横贯整个冰场, 一直伸到边界墙那里, 将整个冰场的区域三等分。 在冰场两端，有两个球门固定在球门线中央。 华国冰球成绩也一般，去年冬奥会上升了三个名次，现在世界排名位列二十六，没有晋升到甲级别。 但是这不妨碍选手将冰球玩成一项特别热血的运动。 不得不说，在观众眼中，这么多的冰雪项目里，冰球就是画风最清奇的那一个。 因为冰球除了是一项刺激，快节奏，身体对抗的运动，还有一个令人非常“意外”的特色——能“合法打架”。 在很多商业冰球联赛中，规则允许选手单挑，但不能拿球棍，不能打群架。 可是选手们兴头上来之后，谁还会顾及那些规则啊，所以场面演变到最后往往是： 惊！亚冰球联赛选手互殴，现场火爆 百年难得一见的群殴，大鹅vs德（不愧是两个战斗民族） 华国Pk樱花，选手把人从挡板后拖出来继续打，打到最后一看，殴打的竟然是裁判！ …… 打完架之后，裁判开始干活。 那些违背规则打群架的人被噼里啪啦全部被罚下场，然后比赛继续进行。 至于为什么选手被罚下去那么多，比赛还能顺利进行，这就要得益于冰球的另一项规则——在冰球赛场上，每个队允许报名二十名队员，外加两名守门员，真正比赛中，每队上场的是六名运动员。 所以被罚下去一波，会有另一波选手从容补位。 由于这个新奇的文化存在，久而久之，打架就成了冰球比赛一大看点，很多冰迷甚至说：“我们买票到现场，主要就是为了看干架。” 正如冰球届那句俗语：“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体育竞技本没有冰球，人们来斗殴，然后便形成了冰球赛。” …… 秦姝一路上都很冷静，不过同行的杜达古拉却满脸兴奋，二人怀着不同的心情，步入冰球场馆大门。 等在冰球场馆的也只有两个人，一个叫孙梦龙，另外一个叫王梦科，他们分别是国家冰球队的右锋和左锋。 今天完全是娱乐，双方只约定了互相教授基础动作，所以没必要一整队都在这儿待着。 虽然只有俩人，这俩人气势却非常强。 华国和樱花互殴打裁判那场比赛，孙梦龙和王梦科就在现场呢，右锋左锋是队伍里最具有攻击性的配置，那一赛，俩人把那个裁判揍得不轻，到最后把人家门牙都拳掉一颗，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因为在后期采访中，孙梦龙指责那场的裁判“吹黑哨。” 在这里插播一句，冰球是极少数配备牙医的竞技。 杜达古拉穿着运动鞋踩在冰面上，做了几个拳头向前出击，高抬腿踢的热身动作。 秦姝：“你不会想摔跤吧？” “是的。” 秦姝提醒：“冰球打架只能用拳头，不能用脚，刀会伤着人的，如果你想摔跤记得把鞋子脱下来。” 冰球的冰刀长度不超过鞋子，且刀刃比较圆润，已经比花样滑冰的刀安全了，可即便如此，如果不注意也会划伤别人。 秦姝说着，给自己套上了夸张的护肩，护胸等一系列护具，然后举着头盔走到孙梦龙面前，伸出手掌：“你对花样滑冰了解多吗？” 孙梦龙握了一下秦姝的手，紧接着抓抓脑袋陷入思考：“我只知道花滑旋转，跳跃，身体扭动很多。” “……” 秦姝在心里感慨一句：真是隔行如隔山啊。 介绍了基本规则之后，孙梦龙拿出一只球棍。 球棍是用碳钢做的，整根长度大概有一米四，球杆一段有二十厘米左右的弯折，形状像鱼鳍一样的东西，被称为杆刃。 孙梦空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只冰球，放在地上，用平滑的杆刃轻轻一托，冰球瞬间就跳到了手心里，他把冰球递给秦姝：“来，试试看。” 秦姝一把接过。 冰球是一个扁扁的饼状物体，厚度有两三公分，直径大概六七厘米，不是很重，但是它的材质非常坚硬，孙梦龙说是用硬橡胶做成的。 秦姝戴上头盔——冰球的头盔有点像摩托车头盔，只不过前面有横竖排列的钢条，能很好地护住面部。 秦姝戴上这个东西，觉得整个人就像动物园戴了头套的小狮子一样，被束缚了自由，非常不适应，她向孙梦龙飘去一个眼神：“你们真是辛苦了。” 小姑娘左手拖着球杆，右手拿着冰球，下意识抬脚用一个燕式往前滑去，结果可想而知，刚滑出半米，她啪叽一下摔在了冰面上。 不远处的杜达古拉看着这一幕，迟迟不敢行动。 “把冰球放在冰上！”孙梦龙大叫。 “哦哦，我有点懵。” 秦姝刚刚还在嘲笑孙梦龙有关花滑的知识储备匮乏，现在却给自己整不会了。 “用球杆推球，越过几个标志线，把它打进网中就算赢了，很简单的。” “恩恩。” 秦姝连连点头。 她弯下腰，瞄准扁扁的冰球，用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力道，往前一甩球杆——只见冰球呲溜一声，飞出半个场地远。 小姑娘抱怨：“怎么这么不经打？我明明只是轻轻敲一下。” -- 第96页 “你力气太大，冰球与冰面摩擦力很小，你刚才那个表情让我怀疑你在练举重。”孙梦龙说。 “有吗，我刚刚有那么努力吗？”秦姝不相信，再次尝试，这次她减小了力气，不过冰球依然不听话，在球杆中间乱窜，秦姝大叫： “我追不上它！” “球里面是有电动马达吗，它在冰上到处乱跑。” “这是冰球的问题！” …… 秦姝吐槽了一堆，说来说去，总之不承认是自己原因。 “滑起来，你要滑起来，冰球是一项对抗运动，比赛时选手位移都很快的。”孙梦龙乐。 秦姝深呼一口气，迈开双腿加快步伐，奋力追赶小球，眼看杆刃就要触及冰球，她连忙往前一伸胳膊，送出球杆，结果却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摔趴在冰面上。 “……” 疼是一点也不疼，因为冰球的运动服特别厚，只不过尴尬是免不了的，“冰上女王”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另外一边，杜达古拉和王梦科的角逐也进行得如火如荼，不过两个人俨然是朝着“单挑”方向发展的。 冰上角逐没一会儿，他们就互相抱住胳膊，用腿去绊对方。 王梦科显然没有因为杜达古拉是女生而轻视，因为他摔倒次数比杜达古拉还多。 有一次他跳起来用手掌推杜达古拉的时候，杜达古拉身体往后一个卸力，王梦科扑了个空，因为惯性重重倒在了冰面上。 秦姝时不时看一眼那边的状况，觉得杜达古拉平衡力简直是神。 “注意。”孙梦龙提醒跑神的秦姝：“控制冰球是最难的一部分，你已经快入门了。” 秦姝重新把视线凝聚在冰球之上，又经过十几分钟的适应之后，小球终于听话，在球杆下一路被送到网门前。 就在她兴奋地再一挥杆，马上觉得自己能得一分的时候，小球被临时充当守门员的孙梦龙轻易挡下。 “不干了。”秦姝鼓了一下腮帮子，罢工。 “哈哈哈，你再试试。” 接下来的这次，孙梦龙彻底放水，故意让冰球从他腿间滑进网中。 尽管知道对方有意让球，小姑娘仍是开心地挥了一下球杆。 “接下来是冰球最简单，也最难的一项，那就是选手必须要适应撞击，就像这样。”说罢，孙梦龙用身体侧面撞了一下秦姝。 小姑娘完全没有准备，“啊”地一声倒在冰上。 秦·体重轻轻·一脸茫然·姝：“？” “抱歉抱歉，你来撞我试试。” 秦姝跳起来，用胳膊肘怼了孙梦龙一下，结果对方岿然不动，紧接着又用后背去撞对方，孙梦龙依旧没有任何位移。 没办法，惯性和体重有关系，秦姝在这方面是大大的吃亏。 冰球结束后，几个人换上轻便的花滑运动服。 “跳，旋转，步法是花滑最基础的东西。”换回花滑项目，秦姝自信了不少，高抬腿在冰面上做了一个漂亮的燕式巡场，返回来对孙梦龙说：“你试试，掌握好身体平衡就行。” “哦！我真的讨厌单腿行动。” 孙梦龙抱住脑袋挣扎片刻，在秦姝的多次鼓励下，勉强支棱起一条腿，就这么在冰上转了半圈。 他的浮腿离冰面二十公分都不到，姿势歪七扭八，根本不能叫燕式。 秦姝一边看一边笑得肚子疼。 “没有护具，我真的怕摔到脸。”这哥们儿回来后还心有余悸。 秦姝一想也对：“那我们来学习简单的压步和原地旋转吧。” “no，no，no，旋转是想要我老命。”孙梦龙越发惊恐。 “很容易，你看。”秦姝抱住自己双臂，身体像电钻一样在冰面上原地高速转体，转完之后告诉对方：“一开始可以不用那么快，你不要缩脖子，把身体打开，这样更能掌握轴心。” 看到是双脚着地，孙梦龙放心了一点，按照秦姝所教的动作，原地转身。 如果说秦姝是电钻，孙梦龙就是钟表上的指针。 特别慢。 接下来是转三和后压的步法，因为和冰球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两个动作孙梦龙学得很快，在冰上溜了一圈又一圈。 “不错，再试试来个跳跃。” 秦姝招招手，做了个示范，用大一字滑到场中，直接纵身向前起跳。 砰啪——！ 冰花四溅。 这是一个完美的阿克塞尔两周。 “天呐，太漂亮了，不愧是冰上芭蕾。”孙梦龙看着这一幕，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敬仰。 “你来。” 孙梦龙听话地进行尝试，但没有护具，他连续在冰上压了两周，就是不敢起跳。 “没关系，你们冰球选手应该也很会摔，摔的时候用肉多的地方落冰就行。” 孙梦龙深吸一口气，滑到冰场中心，慢悠悠抬起一条腿，向前接了一个小跳跃，再慢悠悠转身，慢悠悠落冰。 秦姝：“……” 两个小时后，秦姝和杜达古拉交流成果。 秦姝：“王梦科学会了什么？” “前压步，后压步。” 杜达古拉：“孙梦龙呢？我看他很认真的样子。” “阿克塞尔跳。” 杜达古拉有点震惊。 紧接着，秦姝补充道：“阿克塞尔半周跳。” -- 第97页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关榆她们和短道速滑选手的“临时组合”也让人啼笑皆非。 关榆坚持不换冰鞋, 以为这样可以滑更轻松一点，不料事与愿违，她背着手通过速滑弯道的时候, 前一秒还潇洒无比，下一秒就被离心力甩出去并且在冰上转了起来，一路旋转着撞上挡板。 下场后，她还打趣说在冰上旋转是刻在她DNA里的直觉。 而在几个花滑女单的提议下，短道速滑选手选择使用吊杆进行冰上旋转。 吊杆是花滑运动员用来练习跳跃的辅助工具, 类似于演员吊威亚, 在选手起跳时，教练或者机器会用吊杆“提”一下选手的身体, 辅助他们跳跃和落冰。 孙梦龙没有吊杆，成功做出了阿克塞尔半周跳, 这些短道速滑运动员在吊杆和机械臂的帮助下，直接冲到了后内结环七周跳，后外点冰八周跳…… 下来的时候选手们一个个晕头转向的，再也不想要这种经历了。 杨宜童说他们刚才的跳跃，每一个拎出来都得有一百多分的BV分。 到最后选手们还想去感受一把雪车的刺激, 不过钢架雪车因为危险曾经被两届冬奥会取消 ，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 教练们当然不会同意他们去尝试。 第二天，收拾好行李的众人互相告别, 纷纷返回各自的省市。 关榆本来应该和秦姝一起回B市的, 但是她这段时间学习紧张，所以要回家闭关两月。 好笑的是秦姝回到B市, 床板还没暖热, 刀喆就告诉她队里已经和谢尔盖联系妥当, 让她赶紧订去大鹅的机票。 日程赶得简直停不下来。 其实按照琴修鹤最初意思，是让秦姝和谢尔盖就“起跳核心力量”问题简单商讨一下，并没有后续培训请求，然而秦姝夺冠后，国家局就对她重视起来，经过上级领导从中调节关系，决定让秦姝待在大鹅训练一段时间。 培训费是队里出的，但是食宿和日常花销要秦姝自己承担。 不过几场足球踢下来，如今的秦姝俨然是个身揣巨款的“小富婆”了。 “小富婆”并没有买机票，而是订了从B市到大鹅的一列火车。 这列火车途径多地，硬卧三千多块，因为沿途能看到雄伟的燕山，广袤的草原，清澈的贝加尔湖，所以车票一票难求。 秦姝还是找当地旅游公司预定的，列车虽然开的时间久，但对于晕机的她来说无疑是个更好选择，这几天时间，小姑娘迎着窗外景色，没事看看小说，看看比赛视频，再做点楚骊霞安排的习题册，彻底体会了一把“慢节奏时代”的浪漫。 抵达大鹅首都再进行转乘，又经过十几小时颠簸的行程之后，她终于到了大鹅著名的度假胜地，索契。 放眼望去全是绿色。 索契森林覆盖率80%以上，树木与华国北方不同，到处种着棕榈、桉树等热带植株。 冬奥会申办之前，这座小城人口还不足四十万，并且非常缺乏体育场馆和公共基础设施，但是申奥成功后，政府非常给力，对各项设施建设投资五百多亿美元，据说比之前全部二十一届冬奥会投资总和都多。 所以索契冬奥也被称为“史上最贵奥运会”。 秦姝是第一次来这里，刚一下车，就被温和的空气所包围，她按照国家队给的地址，跑到酒店放好行李，然后给刀喆和父母去了个报平安的电话。 独自一人，陌生的国家，几天几夜的车程，这趟“出差”对于小姑娘来说是真不容易。 然后她来到场馆。 不仅见到了谢尔盖，还见到了世青赛“老朋友”瓦连京，叶列娜，以及玛莉娜拉教练。 “普里威特！！”谢尔盖给了秦姝一个大大的拥抱，见小姑娘没有听懂，他又生涩补充了一句：“泥壕。” 两人来回比划了半天手势，最终决定还是用英语交流。 秦姝了解到目前谢尔盖组里有五六名小女单，都在室内练燕式抬腿。 她被谢尔盖带着熟悉场馆，看到这群小女单的时候，一群人全都伸展着胳膊，向后迈开一条腿，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平衡性很好。秦姝想。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这群小选手视线都凝聚在一个地方，表情非常认真。 秦姝往前走几步，发现她们面前放着一只笔记本电脑，里面正在播放谢尔盖各种精彩视频集锦。 现在电脑里播放的是十三岁谢尔盖，这个五官像洋娃娃一样的小男单，正在做开腿一百八十度的贝尔曼旋转。 真是奇奇怪怪的训练方式。 秦姝觉得如果她将来退役后转到教练，这么教授学员的话她大概率会社会性死亡。 秦姝朝谢尔盖比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这句话用母语说的，谢尔盖没听懂，反正看手势肯定是在夸他，于是笑眯眯点点头，后脑勺的小揪揪随着他动作上下晃动，把这个大男人衬托得非常可爱。 教练性格完全能影响学员心理状况，从秦姝看到的画面来说，谢尔盖组氛围普遍和谐融洽，玛丽娜莎那边则有着千差万别。 她对小选手进行的一直是魔鬼训练，丝毫不弱于军事化管理。 玛丽娜莎为选手们列出了一系列严格考核，给她们划分等级，统一管理饮食，会公开少女们的体重，甚至让少女们服用青春期抑制剂。 -- 第98页 叶列娜就在吃这种药物，她年龄和秦姝差不多，但是看不出一丝发育的迹象，按照这个状态，是可以在发育前赶上冬奥的。 秦姝从玛丽娜莎训练场地出来之时，看到那位教练一脸严肃，和小选手们说了一段话。 运动员们本来都蔫了，听到这句话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鼓起士气重新上冰。 秦姝悄悄问谢尔盖，玛丽娜莎说了什么。 谢尔盖帮忙翻译成英语：“她说：十五岁天才没关系，花季短也没关系，拿到奖牌的那一刻，你将永远不会受外界评论的影响。” 尽管早已经知道玛丽娜莎的严格，但是当面听到这样的话，秦姝心中还是有一丝震撼。 不过，各个教练都有不一样的训练方式，这种事本没有对错。 竞技赛场就如没有硝烟的战场，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只有一个字：赢。 正实如玛丽娜莎所说，站在领奖台的那一瞬间，还有谁会对你取胜的方式质疑呢。 秦姝自己也挺拼命的，只不过没有透支身体罢了。 “好了，准备准备上冰吧。” 谢尔盖一句话拉回秦姝思绪。 秦姝就知道第一天没那么容易过去，从宾馆来的时候就换上了轻便的运动服。 她从背包里掏出冰鞋，穿上之后又拿出皮圈，将头发往后高高挽了个马尾。 “今天先磨合一下双方的默契度，你先跳，然后听我说。”谢尔盖拿来一个吊杆，一端绑在秦姝身上：“首先是上半身肢体动作的必要性。” 秦姝之前很少用吊杆进行训练，因为她跳跃并不弱，根本不需要教练助一把力，但是她依然乖乖听从教练提议，在冰面上练习起三周，抽空答了一句：“恩，我的节目编排中手臂摆动就很多。” “我知道你为了追求艺术性，加入了很多华国古典舞蹈动作。”谢尔盖既然同意教小姑娘，事先必然对她做了大量了解：“这种编排在大多数选手看来并没有意义，因为它需要花费长久的精力，而且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你会坚持吗？” “会坚持。”秦姝没有犹豫。 “好，我硬盘里有一部分6.0时代步法和上肢舞蹈动作的总结，回头发给你，你看着学习。” 秦姝眼睛一亮：“我也有做总结的习惯。” “这很有用。” 说这些话的功夫，小姑娘并没有闲着，她练完一套三周跳后，双手抓着吊杆绑带的两端，左刀齿一个点冰，向后面纵身一跃，在空中急速旋转，随之用右冰鞋外刃落冰滑出。 这是一个4T。 不过吊杆下四周跳太常见了，毕竟短道速滑那帮选手都能转五六圈呢。 谢尔盖却很吃惊，因为他全程掌控着吊杆：“我发誓，我刚刚没有用力，你完全是凭借着自己能力跳到那么高的，你跳四周的天赋比叶列娜都强，我期待你未来的表现。” “但是……”没等秦姝回答，谢尔盖用了一个转折：“你要清楚，自己现在正处在发育关，未来的一切都不可知，最要紧的是保持现在水平。” “恩，我知道，如果刚刚不是抓着东西，我肯定会落冰失败的，包括之前的3A。” “留住3A连跳，成年组冰场也完全有你的一席之地。” 秦姝却回答说：“十几年前，克洛迪雅就在记者招待会上说，为什么男孩子能轻易做到四周跳，女生不行呢？我想我与她是一样的心情。” “你认为职业生涯和挑战极限哪个更重要？” “没有哪个更重要。”秦姝回想起之前的经历，她将两世的时光和生命都尽数献给了花样滑冰，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于是用俏皮的语气说出了一句令教练更加震撼的话：“您就当，花样滑冰是我的生命，四周跳是我的信仰。”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接下来的建议慎重考虑。” “您说。” “想要解决核心力问题，一是锻炼肌肉提高滞空时长，以便你调整落冰姿势。” 秦姝点点头，这和她在系统空间上冰后总结出的结论一样。 “第二，因为你起跳标准，丝毫不存在偷周、用刃模糊的现象，基础技术远超同龄人，所以可以趁着发育的这段时间，完全忘记之前的旋转模式，从一周跳重新开始训练。” “……” 这个方法秦姝还真没想到，她原本打算硬扛过去的，谢尔盖真狠呐，用一个成语形容就是：不破不立。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除了那群少年选手, 谢尔盖手下还有个成年小女单，叫帕萝玛。 帕萝玛是个沉默寡言的女生，成绩一直被叶列娜吊打, 她在去年升入成人组，技术排名在世界上只能算中列，每天做的事就是一个人默默训练，默默上冰，几乎隐形了一样, 如果不是早上和秦姝打了个招呼, 秦姝差点忘记谢尔盖带的还有这么一个女单。 帕萝玛和瓦连京算是同一批学员。 都是一个教练教出来的，帕萝玛成绩却远不如这位师哥, 她的心情可想而知，有段时间她有意向玛丽娜莎的训练方式靠拢, 但是好几次都因强度太高，练得失眠多梦，心悸心梗。 天赋这种事没法说的，叶列娜是大鹅数一数二的好苗子，又是从小跟着玛丽娜莎进行魔鬼训练, 早就适应了那一套，帕萝玛想靠着突击赶超叶列娜, 怕是没什么希望。 -- 第99页 谢尔盖对她的最高要求就是能积极参加赛事，好好锻炼, 退役后做个花滑教练。 为了让少女看清事实, 谢尔盖每天都要花费半小时时间对帕萝玛进行心理疏导。 帕萝玛脾气没那么倔强，合理建议她也会虚心接受, 这几天状态已经调整得差不多。 哪知道秦姝的到来, 又将她狠狠刺激了一下。 帕萝玛从来没有想到华国女孩子能那么拼。 秦姝身上肌肉明明没她们多, 看起来瘦得不行，每天却能冰上待五个小时，一点折扣也不打。 再加上各种陆地体能训练，秦姝日程几乎是满的，就连中场休息，别人在聊天打闹的时候，秦姝都在做数学题。 这个女孩子太可怕了。 不只天赋可怕，自律更可怕。 她们这些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个个都很贪玩儿，不要说像秦姝那样自觉加训了，就是谢尔盖稍一放松监督，她们都会立刻懈怠起来。 秦姝的这种“拼”不仅让帕萝玛叹为观止，还引起了瓦连京的注意。 秦姝是谢尔盖的半个弟子，瓦连京就是秦姝的半个师兄。 这姑娘来索契几天后，发现一个有趣的事——瓦连京师兄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风格在向谢尔盖教练看齐，那身同牌子的休闲运动服，那浑身刻意模拟出的不羁气质，那后脑勺一寸长的小辫子。 说俩人是父子都有人信。 不过瓦连京没有模仿出神韵，至少在赛事上没有模仿出，因为从节目表演风格上来看，秦姝还是觉得琴修鹤比较像谢尔盖弟子。 “你目标是什么，三年之后的冬奥冠军吗？”有次瓦连京问秦姝。 彼时秦姝正在“撸铁”，几十公斤的杠铃在头顶举起放下，胳膊上的肌肉和筋肉眼可见。 听到师兄问话，秦姝放下器材想了想说：“Grand Slam。” Grand Slam是大满贯的意思，通常是指该选手在世锦赛、四大洲/欧锦赛，大奖赛，冬奥会都拿到金牌。 获得大满贯的女单屈指可数，上一个还是去年冬奥摘得金牌的樱花选手栗原静子（樱花前一姐，现已退役，目前任职樱花女单总教练） 栗原静子技术高超，索契冬奥大鹅虽然是东道主，但是派上场的那个女单发挥实在不怎么样，所以主办方并没有赚到什么便宜。 瓦连京听到秦姝的回答后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一个没升组的小姑娘，发育都是未知数，就敢这么大言不惭，她不知道有多少女单如流星一般，只是耀眼了一瞬，然后就折在青春期吗？ 不过瓦连京没有说出心中质疑，他送上祝福：“那么你从升入成年组的那一年，每一次A级赛事都要重视，加油。” 秦姝疑惑，难道她最该重视的不是今年的大奖赛青年组吗，毕竟如果决定明年升组的话，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 秦姝想了片刻反应过来，是她没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她想说的其实是全满贯。 全满贯还包括青年组的A级赛事。 两个词汇在汉语中仅有一字之差，用英语表达就要多加一个单词，全满贯应当是career grand slam。 不过秦姝没有解释，微笑着接受了瓦连京的祝福。 然后继续撸铁。 别的女单练习上身肢体，大部分是为了追求优美天鹅颈和漂亮的蝴蝶骨。 秦姝已经有了完美的肩颈线条，撸铁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练习胳膊、背部，腰部的大肌群。 花滑运动员并不是一味追求腿部力量的，锻炼身上其他部位的肌群，可以促进周身肌肉一并生长。 杠铃推举过后，秦姝来到龙门架前，双手握住横杠，背阔肌发力一下一下往下压。 没想到刚练了一会儿，玛丽娜莎从场馆另一边走过来，看了看秦姝然后丢给她一本自己组的训练手册。 秦姝：“？” 没等她反应过来，玛丽娜莎已经走远。 “你惨了。”瓦连京说：“她一般情况下不会干涉我们组训练的，最多和谢尔盖教练讨论一下学生的进度。” 秦姝打开小本本，发现玛丽娜莎非常认真，将册子的重点地方用英语重新标注了一遍，后面还有一些对秦姝的针对性建议。 在国家队的时候刀喆总吐槽玛丽娜莎，秦姝虽然并不讨厌她，但也说不上喜欢，所以来索契后基本没同她说过话。 她这个行为还真让秦姝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受宠若惊的情绪只持续了半分钟。 小姑娘现在每天得向刀喆汇报训练情况，得受到谢尔盖鞭策，如今再加上玛丽娜莎时不时的“提点”，三个巨人压着，纵然秦姝被称为“耐力女王”，也油然而生一股窒息感。 玛丽娜莎日常训练偏向提升选手爆发力。 比如撸铁，秦姝习惯选择较重的杠铃，举的时候慢慢发力，而玛丽娜莎则建议“爆发性提举”。 她这边还附了一篇选手们用两种方式对比训练的论文，爆发性提举的增肌确实很快。 秦姝按照玛丽娜莎组的节奏训练了几个回合，差点练吐，她觉得增肌后可以试试这本锻炼手册，现在真不行。 “我得休息一会儿。”小姑娘说。 瓦连京非常赞同，毕竟今天上午，秦姝除了跑一次食堂外几乎都和运动器材为伴。 秦姝离开训练室，又去食堂补了顿餐。 -- 第100页 她现在一边发育一边增肌，就像在天平两端加没有克数标记的砝码一样，处于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普通女单根本没有敢这么干的，毕竟喝口凉水都怕发胖。 谢尔盖看了也特别担心，所以建议她严格调配饮食，少食多餐，隔二至三小时进餐一次，保证每天每磅体重摄入一克蛋白质，碳水一定要把持。 吃过饭后，秦姝并没有立刻进行训练，而是打开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腿部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她的微博早就已经实名认证，名字后面带着一个小小的“v”。 底下立刻有人回复：姝宝的大腿肌肉线条真漂亮！ 紧接着陆陆续续有人评： “还有吗，一张根本不够看的。” “有没有肱二头肌？” “我想看姝姝腹肌，不知道有几块？” “上次比赛，钱钱那个蝴蝶骨真是绝了。” …… 秦姝今天心情好，准备满足一下冰迷的好奇心。 她潇洒坐在健身器材上，撩开衣服，摄像头对着腹部又是一阵咔嚓。 几分钟后，整个评论区爆了。 大部分网友都在夸运动员的风采，但有一小部分偏偏要彰显自己的特立独行。 有人说“体脂低、皮包骨的腹肌不值钱”，有人说“小姑娘这么刻意不知道想干什么”，还有说“女孩子公开露肉不好，何况还是未成年”的。 最后这评论立刻遭到广发网友反驳：“您大清来的？”“醒醒，这不比足球那群白斩鸡好看？”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秦姝又不是没经历过，王珞的事还历历在目呢，所以她压根不想理那些人。 结果上了一会儿冰之后，她打开手机一看，发现琴修鹤给自己微博点了个赞。 不仅如此，琴修鹤还在自己微博和ins上发了一组九张的照片，是身上各个地方的肌肉。 “嘿。” 秦姝笑眯眯回点了一个赞。 博主给谁点了赞，粉丝是能看出来的，所以秦姝即便没有回复那些评论，她的观念也不言而喻——我都看到了你们说的了，但我一点也不care。 接下来的半天，花滑青年组掀起了一阵狂秀身材的风潮。 关榆，杨宜童，杜达古拉纷纷拍了自己大腿，腹部，胳膊上的肌肉，传到各种社交软件。 那些让人不快的发言很快被压了下去，网友纷纷讨论谁的肌肉漂亮，这些是怎么锻炼出来的，甚至有想让选手们拍摄日常训练的。 关榆被评为腿部肌肉最结实的运动员，她表示空闲之后可以给大家录制一套训练教程。 下午是上冰时间。 秦姝果真听从谢尔盖的提议，从一周跳开始练起了。 如今的跳跃技术，强调在空中进入反直立姿态那一下的惯性旋转，所以轴心比较稳定。 可是改变习惯比新学习一项技能要难得多，秦姝在冰上接连摔倒，简直要怀疑人生。 那可是一周跳！ 中场休息，小姑娘一边叹气一边拿出练习册，不料帕萝玛啪嗒啪嗒跑过来，递给她一只紫皮糖。 秦姝眼睛一亮。 帕萝玛笑着说：“没关系，就一颗，糖分的适当摄入可以保持好心情。” 没有网红、没有带货主播的时代，紫皮糖在华国还不太火，她上一次吃到紫皮糖还是双人滑的时候。 只是看着这颗糖，她秦姝就开心了不少，她开心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谢谢你。” 第51章 大半月时间过去, 秦姝体重增加了0.8公斤。 这么迅猛的变化在发育期到来之前是不存在的，亚洲女性体脂率低依然是这种情况了，欧美那些丰腴女士的情况可想而知, 喝口凉水怕胖也是正常心理。 不过秦姝感觉有一半肉都变成了肌肉。 他们这些运动员对身体每一分变化都敏感无比。 秦姝明显觉得现在腿部力量比之前更加充足了一些，照镜子的时候，还发现肩颈线条没之前那么骨感了，演变成了带着曲线的美。 她信心满满拿出了玛丽娜莎的小册子，仔细研究之下, 发现玛丽娜莎的训练方式和hiit运动理念有异曲同工之妙。 hiit全称是hiit高强度间歇训练, 要求有氧和无氧运动间歇性训练，不需要复杂的健身器材, 只需要学员进行简单而快速的箭步蹲，立卧撑, 跳跃击掌等，让人在短时间内充分燃烧脂肪。 专家曾经做过测试，声称低强度的有氧训练例如慢走，骑自行车，并不会消耗肌肉, 所以他们才研究出这样一套减脂模式。 不过hiit是针对大众群体的训练方式。 玛丽娜莎取其精髓，把那些理念与各种精密健身器材、与上冰动作相结合, 创造出了独属于自己的一套模式。 训练强度提上去，饮食也要相应改变。 运动员并不能一味避免糖分和脂肪的摄取, 否则根本不会长肉, 何谈增肌呢。 开始之前，秦姝先跑去食堂叼了一小块鱼子酱鹅肝回来。 她少食多餐已经达到一定境界, 时刻都处于半饱状态, 少量用餐完全可以立刻进入锻炼。 秦姝在划船器上进行了二十分钟的快速推拉, 确实比在陆地连续慢跑一个小时还要有效。 她特别喜欢这个健身器材，让运动员们能在陆地上模拟出划船动作，腰部、背部连同腿上肌肉都得到了锻炼。 -- 第101页 训练到中途的时候，秦姝发现册子上有个重点没有标记。 谢尔盖带着选手们去冰场了，小姑娘只能跑去隔壁训练室找玛丽娜莎。 不过玛丽娜莎也不在，秦姝碰到了叶列娜。 眼前的一幕让秦姝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叶列娜掀开裤子露出膝盖，面前跪着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在往她腿上注射针剂。 叶列娜显然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造访，“啊”了一声，在医生拔出针头后，连忙放下衣服。 “普里威特。”叶列娜有点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结合叶列娜的慌乱表现，秦姝已然猜测到她注射的是青春期阻滞剂。 其实玛丽娜莎的“魔鬼训练理念”在普通观众看来只是传言，包括索菲亚去做缩胸手术，也根本没有铁证，只是媒体的猜测质疑和自我发酵。 因为运动员不可能承认。 不要说抑制发育了，就算是记者问选手们有没有严格节食，选手们也不会说得很夸张，通常只会回答“合理饮食”。 尽管没有官方条例明令禁止选手那么做，但“缩胸”“抑制发育”等行为确实违背了竞技理念。 “更高更快更强”，并不能以透支少男少女们青春为代价。 其实，秦姝之前个子猛窜的那段时间，也想过用这种方法，不过国内普遍流行的青春期阻滞剂是Gh牌的，副作用太大，吃了之后骨密度都会下降。 对于一个花滑选手来说，腿骨是很重要的身体构造，这么做得不偿失。 叶列娜的英语不好，两个人掏出手机用翻译器进行对话，秦姝说：“我以为你一直在口服。” 少女看到手机屏上的翻译之后，脸蛋痛苦皱在一起，站起来原地跳跃了两下，才回答说：“之前我口服过一段时间，不过那种药剂效果太短，只能维持一个月的作用，换成针剂的话，一针可以控制三个月的激素分泌。” “在我们国家，这种针剂的效果并不好，非但不好，副作用还很多，肝酶增高，需要进行保肝治疗，骨密度下降，还需要补充钙剂对抗。” “其实都一样。” 说完这句话之后，叶列娜呆呆的，不知道陷入了怎么样的思考。 但是如果有人问她后不后悔，她的回答绝对是：不后悔。 不管冰迷和媒体怎么反对，她本人和作为家长的监护人肯定是事先同意的。 既然选择了这个方法，就要一条路走到底。 说到青春期阻滞剂的副作用，秦姝忽然想到这种东西一开始是为了那些跨性别青少年发明的。 药剂可以改善他们心理健康，减少抑郁焦虑。 好多年后，才逐渐扩展到明星、运动员群体。 秦姝记得当年看过一则新闻，九十年代大陆对岸有个非常火爆的小童星，家人被利益和金钱蒙蔽了双眼，从小就让她服用青春期阻滞剂和身高抑制药物，快三十岁时，该明星还顶着一张娃娃脸。 身高永远停留在了一米四。 没有幸福的家庭，婚姻多少也会受到些影响，影星后来患上了躁郁症，几个孩子培养得也并不出色，她退圈后甚至去做了妈妈桑。 不过如今技术在发展，那些阻滞剂的副作用会越来越小，如果夺奖之后能及时停针，或许还可以把身体调整过来吧。 而且这是人家的选择，秦姝看出了叶列娜的坚定。 她没发表过多意见，掀开培训手册问：“能帮我看看这几句话的意思吗？” 叶列娜心情调整得很快，迅速集中精力，看着手册一个字一个字给秦姝翻译。 翻译过后，两个小姑娘又认真讨论了各自的训练心得，一直到玛丽娜莎回来秦姝也没离去。 玛丽玛莎点点头，示意二人可以继续。 她并没有继续给秦姝灌输自己的理念，毕竟人家来大鹅是为了谢尔盖。 回去后秦姝去了冰馆，通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她之前的习惯已经尽数摒弃，但还没建立起新的发力模式。 前路漫漫，还有很多挫折等着她。 秦姝积极性丝毫没有下降，下午在谢尔盖的指导下，首先完成了S跳的突破。 轴心不偏不倚，全程都保持在一条直线上。 至于为什么不是最简单的T跳，因为T跳还需要点冰，她现在不是跳不起来，而是在找平衡，多一种动作，平衡调整就会上一层难度。 谁知道就在训练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秦姝忽然抱住腹部跌坐在冰面上。 “what is wrong ？！” 谢尔盖吓了一跳，大声喊来场馆的坐诊医生。 医生过来一检查，初步判定小姑娘是急性肠胃炎。 小姑娘欲哭无泪，万万没想到打倒她的不是高强度训练，而是疾病。 她马上就被送往医院，当地医生忙里忙外了半天，都没查出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秦姝怀疑是鱼子酱，但是鱼子酱几乎所有运动员都吃了，她当然也不可能是水土不服，毕竟都来了那么久。 晚上，小姑娘还发烧了。 烧到了三十九度。 谢尔盖给运动员们布置了任务之后，专成来医院看着她。 能不重视吗？ 华国女单唯一的苗苗送来他们大鹅，万一出点什么事，他这个教练只能以死谢罪了。 “我想，这是老天给了你一次放慢节奏的机会，你太拼了，趁着这几天休息一下吧。” -- 第102页 谢尔盖说。 休息倒是没事，秦姝还能去系统空间训练，只不过来大鹅外训食宿都是她自己出钱，生病八成也没人报销。 在这里多待一天，她银行卡里的钱就会少一分。 小姑娘没钱的时候还挺自在，有了钱之后竟然变得越来越“抠门”起来。 晚上，秦姝躺在病床上，脑袋浑浑噩噩的，想完金钱的事开始想患病原因，她觉得如果不是鱼子酱，那么就是那块鹅肝没有完全断生。 在鉴赏华国传统美食这方面，她可以说是铁胃，只要做熟，只要好吃，吃什么都没事儿。 但她吃不得生东西，上次去斯德哥尔摩，生鱼片她一块也没碰。 去年还在S市生活的那段时间，她和父母一起去西餐店，吃牛排都要全熟的。 要知道国外吃三分熟五分熟比较多，当时还有人笑，“诶你看那个小孩儿要全熟牛排。” 结果秦姝冷冷瞥了那人一眼，用刀叉将牛排切块之后，从书包里摸出一双筷子。 要表达的思想不言而喻：国内吃个牛排你炫什么优越感呢？ ……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小姑娘从朦胧中醒来，辗转反侧再难入睡，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觉得胃里已经不疼了，于是翻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B市比索契快了五小时，父母现在应该在吃早餐。 “喂，怎么啦女儿？”楚骊霞问。 听到母亲温柔的话语，秦姝再也维持不住沉稳冷静的情绪，第一次有了委屈吧啦的心里。 归乡的心情被病痛无限扩大，她好想立刻回家，一脑袋投进父母怀中。 小姑娘并没有隐瞒，把自己情况一五一十向母亲诉说完毕，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没事儿了。” 尽管如此，楚骊霞还是听得胆颤心惊，问这边有没有炒菜炖菜，让她多吃面包少吃肉类，再不济买套厨具自己做饭。 秦姝抹了一下眼睛，笑着说没事，然后告诉楚骊霞她想喝牛奶。 当时她想提一箱来着，不过那么多液体不好过安检，又没秦开阳做苦力，楚骊霞就没让她带。 但是现在女儿亲口要求了，还是在病中，楚骊霞心疼得不得了，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她说明天就去找一家可以邮牛奶的国际物流公司，如果不行，秦振宏还有个在大鹅做生意的朋友，小小两箱牛奶总不至于难倒他们。 过程听起来很麻烦，但是秦姝没有阻止，偶尔任性一次感觉很好。 一直到天明，秦姝都没睡着。 谢尔盖醒来之后，跑到病房发现小姑娘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聚精会神在思考什么。 还没问，秦姝就已经主动开口。 “教练，大奖赛表演滑，我可以邀请你一起上场吗？” 谢尔盖愣住。 一般来说，表演滑只邀请当期获奖选手和受欢迎选手，但是作为主办方的国家可以额外邀请其他人，主观性很大。 大奖赛分站六站，在六个不同国家举行，至于具体的城市以及总决赛在哪里举办，冰迷们要等到国际滑联公布赛程的时候才能知道。 赛程出的晚，并不代表决定得也晚，秦姝听说滑联目前已经在和大鹅政府进行洽谈了，不出意外总决赛会定在这里，所以她才提出这样的请求。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乐意。”谢尔盖回答。 退役后，他已经太久没有踩在正规赛事的冰面上了，秦姝的话勾起他诸多回忆。 “不过你要做两手准备，万一不让我上场呢。” “好的，反正表演滑的编排我自己就能做。”秦姝开心回道。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赛事拉开帷幕之前, 秦姝先过了个生日。 她很少在国外过生日，双人滑时期没有出国外训的经历，所以平常这个时候, 她基本就在国家队训练或者进行商演。 自从身体恢复过来，秦姝又坚强了起来，所以并没有觉得在国外长大一岁是多么孤单的事情，而且谢尔盖组的小运动员们对她就像家人一样。 教练还自己掏钱给她买了个大大的双层生日蛋糕。 “快许愿。”叶列娜说。 秦姝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愿望里有父母, 有金牌，有秦开阳, 有鹤鹤。 十四根蜡烛火光摇曳，很分散地插在蛋糕之上, 秦姝深呼一口气，一下子就给吹灭了。 “woo！厉害。”叶列娜拍拍手。 “如果一下子吹不灭，就有愧于运动员强大的肺活量。” 秦姝开心地将蛋糕切成很多块，不过在场运动员都很注意饮食，奶油胆固醇含量那么高, 放在平常是他们根本不会碰的东西。 几个小选手象征性地吃了一点点，叶列娜, 帕萝玛和瓦连京甚至只捏了一块上面的芒果丁。 还好场馆内有工作人员，秦姝把他们招呼过来, 一人分了一块, 总算没有浪费食物。 去吃饭的时候秦姝给父母打个视频电话，发现他们也在吃饭, 只不过一边是午餐, 一边是晚餐。 秦振宏做了很多的菜庆祝女儿生日, 拿着手机从各个角度拍给秦姝看。 不得不说，秦振宏厨艺每年都在进步，这一桌菜只是看色泽都让人垂涎欲滴。 秦姝坐在异国他乡的小食堂，面前盘子放着一条大列巴和一块牛肉，她把手机支在桌上，看着父母吃一口，她吃一口。 -- 第103页 虽然过程不乏“咬牙切齿”“心酸”“爸你不愧是亲爸”“这么多菜没我怎么吃得完”的愤愤情绪，但总体还算和谐。 最后两口子给女儿唱了生日歌，祝福她在下赛季取得好成绩。 关掉通话，秦姝又去盛了一碗面条。 大鹅的面与他们北方面食没什么区别，粗粮小麦荞麦都有，秦姝吃这碗面的意义主要在于希望父母能健康长寿。 更让她开心的是，晚上牛奶到了，她味觉立刻被熟悉奶香挑了起来，第二天训练时精神状态好到爆棚。 秦姝现在上冰大多数都是在练习跳跃，2S和1S交替循环练习一组，3s和1S再交替循环一组，一个接一个几乎没有停顿地跳，就像她上次干拔3lo一样，节奏很快，所过之处冰面上绽出一朵朵冰花，远远看去，有种步步生莲的感觉。 等到她将S跳找回来时候，国际滑联公布了2015-2016世界大奖赛青年组（JGP）的赛事报名通知以及举办城市。 本届大奖赛总共六站，六个国家，按照比赛顺序分别是：米国，樱花，枫叶，华国，大鹅，法国。 总决赛定在大鹅首都。 青年组的大奖赛事开始得较早，第一场通常定在每年八月份举行，所以要早早报名。 代表华国参赛的选手当然是秦姝，即便她现在极其不稳定，但她根基深厚，让杨宜童去，发挥得再出色也是不尴不尬中间水平，还不如放秦姝上去闯。 秦姝参与的两站分别是华国和樱花。 备受瞩目的玛蒂尔德参加法国和枫叶，小瑞丝琳参与法国和米国，叶列娜参加大鹅和华国，桃沢织姬参加樱花，华国。 软玉和索菲亚已经升入成年组。 六站分站赛是有积分的，按照分站总积分排名，决出的前六位才能进总决赛，所以选手们在选择分站的时候，一要考虑的是本站竞争对手的水平，二要考虑时差问题。 不过主办方有最终决定权，他们通常并不想让技术水平高的选手扎堆在一起，从而避免提前淘汰。 通知一下来，紧张感扑面而来，国内的刀喆已经坐不住了，每天翻来覆去看秦姝的数据，之前都是起起伏伏摇摆不定，最近出现了一点转折。 是个好兆头！秦姝身高增长慢了下来。 这株在春天就像打了激素一样旺盛发育的小苗苗，在秋季来临之时，终于决定歇口气。 不用刀喆提醒，秦姝就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在接下来的训练中越发努力，缩短了陆地训练，大大延长了上冰时间。 她系统空间的时间也肉眼可见地在减少，只剩下十几小时。 经过一段时间的拼命，秦姝除了A跳没有恢复到以前完成水准，勾手跳的旋转模式没有改正过来，其他四种三周跳全部找了回来。 并且比之前更稳，跳跃那一瞬间，比之前更有力。 与此同时，张宇宣布他编排好了节目，把文件发给秦姝，并且告诉她后期如果有什么变动两个人再进行沟通。 秦姝短节目用的曲目是《教父》的主题曲，《西西里之歌》，自由滑用了电影《毕业生》里带人声的主题曲，《Scarborough Fair》。 张宇这段时间忙得不亦说乎，究其原因就是秦姝获奖之后，找他编舞的人一下子增多了不少，他渐渐走上了国内一线编舞师的道路。 他听说秦姝要选择教父曲目的时候，眼睛瞪得像铜铃——去年小姑娘还是魅力猫+敦煌的配置，今年就要演绎那么深刻的悲剧，跨度是不是有点大？ 他得及时随秦姝的变动做出调整，所以压力很大，夜不能寐，私底下深入研究了芭蕾、探戈与古典舞的动作，绞尽脑汁才敲定最后编排。 小姑娘接到资料的第一时间反应还不错，张宇超级自恋，觉得自己已经和选手处成了soul mate。 定好节目，接下来就是考斯滕。 秦姝对短节目考斯滕有自己的主意，她想走琴修鹤世青赛那套的风格。 一身银色，连体裤样式的，非常酷。 花滑女单为了凸显女孩子的优美，大部分都是穿裙子的，但秦姝骨子里就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人，她把想法跟迪莉娅说了之后，迪莉娅并没有反对，说明这个决定还不错。 自由滑服饰秦姝倒没什么主意，她把节目编排发给迪莉娅一份，让这位顶尖设计师自由发挥。 一切准备就绪，各种流程几乎没有经过国家队。 刀喆听说后，一边觉得有主见的选手就是好，几乎不需要别人操心，一边又觉得自己特多余，中间抽空跑到S市找陆虹影喝酒，吐槽说自己几乎帮不上秦姝什么忙，堂堂一个主教练就像花瓶摆设一样。 陆虹影一点也不客气：“花瓶通常用来比喻漂亮的东西，你换个形容。” - 很快到了回国的前一天。 秦姝整理好行李之后又来到冰面上翱翔。 她最近主要练习节目的编排，Lz的旋转方式以及4S。 没错，即便身处最艰难的时刻，她也一直没有放弃四周跳。 谢尔盖把一切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止，其实他在最初与秦姝交流过之后，除了日常纠错与考核，已经很少约束秦姝了。 毕竟对于秦姝来说，花样滑冰和挑战极限，一个是生命，一个是信仰。 生命和信仰既然都无法放弃，那么就让她自己从中寻找平衡吧！ -- 第104页 身段拔高之后的秦姝显得很冷清，因为她眉眼都发育开了，细长眉毛下面一双明眸点漆一般，鼻梁高了不少，脸蛋上的婴儿肥也都尽数不见。 现在她在冰上起舞，就如同一朵淬了冰雪的芙蓉。 或许不能再称之为小姑娘，而要改换少女的称呼了。 少女在冰面上快速滑行，双臂摆动，每一组三周跳完成下来，就进入一段长长的后压步滑行，准备四周跳。 落冰跌倒。 “失败。” 撞上挡板。 “失败” 空成两周。 “失败。” …… 谢尔盖叹气。 这段时间他就这么看着秦姝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秦姝坚持不懈，摔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但从来没有喊过疼，每次下场之后都是一个人去找医生要喷剂。 这股韧性让玛丽玛莎组的选手都钦佩，很多人都盼望她能跳出来。 “回国再练习吧！” 谢尔盖大声喊。 秦姝在不远处的冰面上笑了笑，说自己要把今天的训练做完。 她又进行了一组三周跳，一组步法，然后闲闲地做着后压，调整自己的呼吸，十几秒后，内刃深深往下一压，一跃而起，抱住自己的身体收紧核心。 呯地一声，冰刀砸起一片冰花。 这一跳的空中转速极快，比之前每一次落冰声音都大。 人思维是有反射时间的。 秦姝落冰后谢尔盖还在继续指导瓦连京起跳姿势，回想了好几遍刚才那一幕，面部表情才缓缓变成震惊。 “她做出来了？” 瓦连京也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问，他们青年组男单还在稳定4T和4S的完成率，一个女孩子竟然做出来了？ “我拍摄了下来，看看回放。”帕萝玛走过来说，她刚刚在休息，正好举着手机呢。 她打开文件夹，放慢视频速度——那确实是一个4S，而且轴心很漂亮，毕竟如果这种难度歪轴的话，是很难救回来的。 不仅如此，秦姝的pre甚至都在45°之内，比某些偷周男单都要标准！ 三个人愣住，不知道说什么表达此刻心情。 他们再望向冰场，那个纵跃的身影就像是变成了一团烈焰，点燃了这片冷寂的冰雪。 不过“烈焰”本人似乎没有什么异样情绪，继续循环练习Lz，短节目和自由滑。 直到下冰之后，谢尔盖上前告诉她：“你跳出四周了。” “我知道。” 秦姝确实很冷静。 能跳出和能拿到赛场上，还有本质区别的，莫说是日常训练，就是在赛前合乐中跳出来四周，那都不算记录。 所以她的目标还有很远。 “能不能把这个视频发油管？”帕萝玛兴奋问。 “可以。”秦姝对自己训练没什么隐私要求。 第二天，小姑娘在一众大鹅运动员的不舍中，乘上了飞往B市的航班。 是的，她决定再次尝试坐飞机，结果一点也没有好转，不存在“习惯成自然”这种说法，下航班后她都快吐了，还好胃里没东西。 她昏昏沉沉打了个车，拉着行李奔向队训练场。 不过让秦姝没想到的是，她还没见到刀喆教练，先遇到了几个记者。 怎么回事？她没有开发布会呀？现在也没有比赛，这些人来问什么？ 这些记者有自发前来的，也有提前和教练预约的，是一场临时性质不太正式的采访，所以在匆匆赶来的刀喆引导下，他们进了场馆隔壁会议室。 虽说不正式，但能进到国家训练场地的都不是一般记者，一半是电视台官方人士，还有一些知名品牌商请来的人。 “他们想问问你外训情况，还有一些是看到了youtube的视频，没什么大事，你放心回答就好。”刀喆解释。 秦姝点点头，乖乖跟着。 快到会议室时，刀喆后知后觉感慨了一句：“4S，真有你的啊。” “……” 反射弧太长了，秦姝默默说。 “秦总。”国内某冰鞋牌子的记者心思很活络，坐下来之后以半开玩笑的方式开场：“大魔王放在一位小姑娘身上有些突兀，我不如叫你秦总好了。” “啊，这个称呼让我更羞耻。”秦姝诚恳回答。 “要不钱总？” “不了不了，秦总就秦总吧。”秦姝怀疑她现在变得异常喜欢小钱钱，和这个“爱称”有莫大关系。 那位记者说：“有知情人士透露说你下个赛季选曲与本赛季风格截然不同，能问一下跨度为什么那么大吗？” 秦姝想了想回答：“其实对每一个花滑选手来说，他都是想挑战不同风格的，包括双人滑，包括冰舞，能脱离舒适圈，参透、看透不同的舞种，对我们而言是一种技能提升吧，而且我长高了，选曲和这个也有一定关系。” “长高”的字眼刺激了一部分人，一个体育频道的记者连忙举起话筒：“之前困扰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轴心，请问您外训期间有什么收获，跳跃技术是否还能保持之前那么规范？” 言下之意就是问秦姝会不会因为发育关而将动作打折扣，比如提前转体幅度扩大，比如不再使用深刃。 “轴心已经调整过来，至于规范性问题，我想，国际滑联既然一直以最严厉的评分规则对待我们，那么这种偏好在短期之内就不会变化，我当然要继续用最规范的动作，最出色的艺术感染力征服裁判，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某一天裁判们对我们华国选手更加青睐，我也不会放弃追求完美，一是因为我的表现会影响到后辈，二是因为，我想给冰迷展现的一直是纯粹的、不夹杂水分的花滑魅力。” -- 第105页 这段发言让记者们陷入沉默。 他们之中也有冰迷存在，既然是本国冰迷，势必对isu怀着一腔愤懑，长久以来，这种愤懑一直在发酵，在蒸腾。 如今秦姝的发言让他们放下了一点抱怨——是啊，不论你如何评判，我的目标就是做到最好，做到极致，无法改变你，我只能改变自己，并且这种改变是正向的，无法被摧毁的，不像偷周错刃的那些选手，每次比赛还要心存侥幸。 在枷锁的桎梏中还能获胜，那是何等的殊荣。 沉默之后，采访的重头戏来了。 一位花滑协会的记者压抑着内心激动，举起话筒：“请问油管上有个视频说你在外训中跳出了4S，是真的吗？抱歉视频像素太低，我们无法确认。” “是真的。” “你会不会在大奖赛放出四周跳？！”记者差点跳起来。 秦姝笑了笑：“我的节目已经编排好，不会轻易变动，而且我的4S目前还不太稳定，等技术成熟后，我会考虑在正式比赛中编入四周跳。” 听到这个回答，那位记者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郑重说：“期待你打破纪录的那天。” 有些比较重视技术的人问秦姝：“秦总，你为什么先练出的是4S而不是4T？” “因为我在外训期间，主要一项任务就是改变旋转发力模式，当时是先把S跳练出来的，所以……你可以认为我的S跳比T跳娴熟一点。” …… 采访结束后，记者们发现秦姝虽然还没完全渡过难关，却比之前还要成熟与自信。 他们回去后加班撰写新闻稿件，那位体育频道的记者拟订的标题是：国内女单未来，请放心交到她手上吧！ 作者有话说： 国名称城市名，能代替的都尽量代替，代替不了的就用现实的了T T作者水平有限，想不出那么多国家和城市……以及，欢迎捉虫！ 第53章 无时无刻不在奔波的秦姝在国家队待了几天之后, 终于沉定好心情，回归了之前“白天叫关榆起床训练”“晚上两个人一起学习”的日程。 关榆这段时间的学习积极性大为下降，究其原因, 就是刚升入高一，之前她像橡皮筋一样把自己拉得绷到紧致，如今猛一松懈，弹性完全回不去了。 秦姝现在只能自己挑灯夜读。 初中后两年的课程难度有所提升，楚骊霞说如果依旧按照之前方式, 把所有知识压在明年休赛季的话, 学习起来会很吃力。 最关键的是，秦姝的休赛季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清闲。 但是楚骊霞不知道秦姝现在已经在看初三甚至高中知识了。 对别人来说, 升一个年级是学习新内容，对她来说, 升级就是复习老知识，查漏补缺。 秦姝成绩固然好，但也不是顶尖学霸、神童级别的，她的记忆也需要巩固，而且她并不满足于之前的进程, 想更上一个台阶。 成绩越往高处提升难度越大，所以回来之后, 她并没有松懈自己。 新赛季伊始，关榆不仅学习没力气, 训练也不如之前努力, 就像蔫了的黄瓜似的，一直进入不了状态, 直到某天她兴致勃勃冲到冰场。 “师妹, 我可以和你同台竞技了！” “啥玩意儿？”秦姝惊讶蹦出家乡话。 在关榆红着脸兴奋地解释半天之后, 秦姝终于明白，原来领导经过商议把关榆安排进了大奖赛华国站。 把自己人塞自己国家的站点，是主办方的权利，华国去年大奖赛上场的就有杨宜童和朱一月，只不过俩人都未入总决赛。 今年关榆成绩回来后，队里决定给她一次出场机会。 至于第二站分站赛，那就需要选手自己努力争取了，如果关榆能取得分站总积分前三，是有机会参与第二站的。 华国这一站有秦姝，叶列娜，桃沢织姬，三个一线女单都在，关榆压力不小，这位擅长化解外部压力的选手，终于找到了奋斗目标。 不过华国在第四站，关榆即便取得前三，等待她的也只有法国与大鹅两个国家，到时候少不了一番折腾。 “可以参加比赛就很好。” 关榆倒是没想那么远，毕竟自从她进入发育关之后就再没有参与过国际赛事，即便为了体验也得拼一把。 关榆：“走吧，刀教练找我们有事。” 秦姝：“什么事？” “去趟一附院，测试骨垢线。” “我刚回来就告诉教练自己还长呢，他根本不信。”秦姝叹口气。 目前关榆一米六二，这是一个在花滑届堪称完美的身高，并且她从暑假开始就已经停滞生长。 秦姝一米五七，看似也很不错。 在这种情况下，刀喆根本等不及队里统一安排检查。 几个人开车来到医院，找到和国家队长期有合作的医生，当场就做了平片和X线片。 上午检查下午出结果，他们就在医院等着。 期间医生没闲着，接待完问诊病人就和刀喆聊起天，目光时不时瞥到秦姝身上，好像在看什么珍惜物种。 他做过两届冬奥花滑医疗保障医生，为了能及时入场，私下里训练了三年的花样滑冰，技术在业余人士中也算是高手了，每次有运动员受伤，他都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这种医生自然对国内情况有许多了解。 -- 第106页 “没想到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能遇见那么出色的学生，混出头了哈。”医生揶揄刀喆。 “哪里哪里，孩子有主见，我这教练当得挺忐忑的。”刀喆回道：“而且谁一把年纪，我身子骨硬着呢。” “刚刚看到关榆腿上那个肉，唉，我每天健身都自叹不如。” “当然，训练就是运动员的工作和使命，你一医生和我们比什么？” “不服气嘛。” 俩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中间秦姝和关榆受不了消毒水的味道，跑去前院散心。 时间过得飞快，片子出来之后，医生摇摇头对刀喆说：“你的担心没有错。” 他把东西放在灯箱里，点了点某个部位：“喏，这个好一点，膝关节和踝关节已经完全闭合，不过往后也不能放松警惕，膝盖和脚踝只影响下肢的发育，如果过度拉伸脊柱骨的话，上身是有可能变化的，包括选手的手臂，也有继续变长的可能性。” 医生现在说的是关榆。 刀喆点点头，关榆上肢与腿部比起来并没有过度生长趋势，所以继续发育可能性不大，注意饮食和训练就行。 “这个小姑娘就比较惨，骨骺边缘不规整，呈分节和曲折状，说明还在发育旺盛期，你说她现在停止生长？我很遗憾地告诉你那只是假象，或许下个月，不，未来的每一天她就有可能再次窜高。” 刀喆听到医生的话脸色不是太好。 这个赛季刚刚开始，如果秦姝的生长一直持续到明年，连续耽误两年时间，不知道能不能调整过来。 他现在只祈祷着秦姝能平安度过大奖赛。 “你是属竹节的吗？还一层一层地发育？”出来后，刀喆感叹了一句，然后把俩人情况说了一下，以便她们后续调整饮食与训练强度。 “教练你放心吧，我大概只有两节。” 秦姝早已知道自己情况，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担心，回去后也没刻意调整自己的训练。 大奖赛第一站在米国如期举行。 该站最让人期待的就是小瑞丝琳，她在年初世青赛崛起后就引起广泛注视，本次比赛不负众望拿下分站赛第一名，获得15积分。 分站赛积分按照名次分别是：15分，13分，10分， 9分，7分，5分…… 拿秦姝举例，如果她樱花站第一名，华国站第三名，那么总分就是25，比赛完毕之后，如果总积分小于25分的选手不超过5人，她就会顺利进入总决赛。 如果选手积分相同，则看该选手本赛季分站赛的最好名次。 大奖赛全程都充满着不确定性，最后一站往往倍受瞩目，因为不到最后，前六名花落谁家谁也不敢擅自猜测。 小瑞丝琳后面有两个米国小女单，分别占据了第二名第三名，米国站之前可都是竞争最激烈的一站，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参与的大佬并不多。 两个女单并没得到世界范围内的关注，毕竟她们刚从少年组升到青年组，2A都还不稳定。 记者媒体和观众朋友基本都是冲着小瑞丝琳去的。 两人选手都还年轻，性格也开朗，既然选择她们参赛，米国必然将她们作为未来潜力选手培养了，所以关注度小也没影响到她们心情，赛后采访，俩人一个比一个回答得游刃有余，把第一名小瑞丝琳衬托得越发腼腆。 值得一提的是，男单那边琴修鹤打败了师兄弗瑞迪，拿到了第一。 不管琴修鹤在米国待了多久，英语说得多么流畅，他都是代表华国参赛的。 当地冰迷没有好心情，一些媒体人也快被气死了，造势黑了一波琴修鹤。 这些人黑又不知道怎么黑，毕竟琴修鹤的技术严谨，不像弗瑞迪那样四周跳搭冰，也不存在存周错刃，他取得第一是实至名归的。 媒体只能说：“嘿你看，这孩子领奖的时候没有和颁奖人拥抱，太不礼貌了。” 实际上，当时是琴修鹤看到自己鞋带开了，奖牌挂在脖子上之后说了句“谢谢”，然后就连忙蹲下系鞋带，根本没有看到颁奖官员准备拥抱的姿势。 画面经过恶劣媒体人一剪辑，还真像该选手不想搭理颁奖人。 琴修鹤把这件小事当个笑话一样和国家队说了一遍，秦姝听得都想笑，毕竟不是每一只狗都像她的阿拉斯加那么乖。 被一些傻狗咬了，总不能咬回去吧。 分站塞一周一次，很快就到了第二站樱花。 这场比赛在秦姝看来并不需要担心，毕竟老朋友只有一个桃沢织姬，即便秦姝A跳没有找回来，凭着2A和高级三连也能取得不错的名次。 随行的人和世青赛差不多同样配置，谭嘉李瀚，刀喆，队医，化妆师。 只少了冯璐璐和陈庆斌，因为他俩报了大鹅站。 B市到樱花的航班只有三四个小时，秦姝拉着小小的行李箱抵达大阪，没有出现太严重的晕机现象。 由于时间紧凑，比赛开始前只给选手留了一天合乐时间，秦姝把行李放到宾馆，在刀喆的带领下抽签，“认考场”，上冰训练，几乎没有休息机会。 除了桃沢织姬，秦姝还碰到了中北真由美，如今成年组还没开赛呢，这两个师姐妹聚在一起叽里咕噜讨论动作要领。 “姝酱。” 桃沢织姬见到秦姝一点敌意也没有，笑得很开心。 -- 第107页 上次和秦姝放狠话的是软玉，桃沢和师姐性格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她为人温柔，是最典型的亚洲乖乖女。 “hello。”秦姝打招呼。 “大阪只比你们那里快一小时，姝酱应该不用再调时差吧？”桃沢眼睛弯弯地问，她今天穿着一身有和服元素的考斯滕，整个人就像一朵绽放的小樱花。 “当然，我这次状态非常好。” 秦姝点点头。 “希望不要竞争得太激烈，我们到总决赛再分胜负，我上次被姝酱吓到，回去之后调整了很久。”说起这件事，桃沢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桃沢说这句话时语气很嗲，但不是那种令人反感的白莲花。 秦姝却疑惑：“需要竞争吗，前两名八成就是咱们俩。” 没说到百分之百，是她的谦虚。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合乐时, 秦姝穿的是一身银色渐变考斯滕。 按照她要求，迪莉娅给短节目的这套比赛服做成了连体裤样式，隔壁那群男单的也是连体裤, 但与秦姝的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银是金属色亮银，明快坚韧，使得秦姝在几名选手中显得格外耀眼，腰部和手臂做了一个银到黑色的渐变过度。 一根根羽毛环绕着秦姝的腰与肩胛，将少女的曲线衬托得玲珑秀丽。 至于装饰部分, 少女脖颈上挂了一只羽毛项链, 耳朵戴了黑色的亮钻耳钉，手掌套着两只镂空的黑色手套。 为了配合这一身考斯滕的风格, 秦姝还烫了头发，额前留有几缕弯折的碎发, 发梢绑了一只戒指。 所有妆饰都固定得很结实，丝毫不会影响到技术动作。 目前在冰场内的合乐选手，桃沢穿的是樱粉色绸缎裙，还有一位叫摩夏·阿尔冯的斯洛伐克女单，穿了件奶绿的纱网裙子。 摩夏英文名是mocha·alphon, 国内冰迷很多叫她抹茶。 秦姝对抹茶有印象，是因为该选手在上次世青赛进了自由滑, 不过她也算是大龄选手了，今年已经十七, 按照规则, 下个赛季会被强行升组。 另外的几位选手虽然面生，但也是清一色甜系衣裙。 所以秦姝这一身就显得很酷, 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那个是上次世青冠军吗？”有观众问。 “是啊, 换个装扮就认不出来了？” “我只看了世青赛转播, 中间没有关注，她前后风格差异好大。” “上次她自由滑是敦煌，华国风选曲，结束之后我还去她们国家看了风景，不得不说，艺术感染力这种东西，真的要切身体会之后才能有更多共鸣，我觉得如果几个裁判先游览莫高窟，再看小姑娘的表演，会感触更深。” “是的，不然新人怎么喜欢选择大众曲目，不过上次比赛，裁判并没有多苛待秦姝。” “希望这次的裁判也能擦亮眼睛。” …… 一些外国观众窃窃私语的讨论。 华国和樱花离得比较近，观众席坐着不少本国的冰迷，除了一帮每年都固定看比赛的资深冰迷，其他人基本都是为秦姝而来。 陆耽和陆虹影也来了。 陆耽盼了一年公费旅游，终于盼到手，把手头工作交给新培养的经理人，随陆虹影一起乘坐飞机抵达大阪。 对于从飞越无限俱乐部走出的紫薇星，两人有种特殊的心理。 陆耽看着在场中找感觉的秦姝，自豪，崇敬，佩服……多种复杂情绪在心中不断翻涌。 “后悔了没，哥，要是去国家队继续带秦姝和关榆，你怎么着也能混个主教练。”陆耽问。 “不，不后悔。”陆虹影语气有一丝丝飘忽。 而谭嘉他们则跟刀喆待在一起，站在教练席上，谭嘉靠着李瀚摆弄手机：“你看姝姝的考斯滕像不像银河？” “像，下面黑夜部分像夜空。” 谭嘉刚好刷到关于大奖赛的讨论，定睛一看，网上已经有人给秦姝的考斯滕取好名了。 最热的那个选项是“星辰与银河”。 名字极为贴切。 网友有给选手考斯滕取名的爱好，不过名字好不好听，就要看那一届冰迷对选手考斯滕的喜欢程度。 比如叶列娜，她去年大奖赛穿了一身紫色裙裤，被叫了一个赛季的“紫皮糖”。 福瑞迪在年初的世青赛穿了一套黄色考斯滕，江白帆在自己视频中称呼他为天线宝宝拉拉之后，“天线拉宝”的名称一直伴随着福瑞迪走过了剩下的赛程。 跟他们比起来，秦姝的考斯滕名字简直美爆。 “迪莉娅手艺真好啊，秦姝往场内一站，什么都不做就光芒四射的。”李瀚羡慕地说。 刀喆回道：“好手艺也得碰上合适的人，张宇总说他和秦姝是Soul mate，我看迪莉娅与秦姝才是soul mate，这位设计师最近有重返考斯滕届的势头，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接国家队选手的订单了。” 李瀚：“那不挺好的吗，李枫的秋衣我早已经受够了，求迪莉娅救救孩子，也救救我们冰舞。” …… 秦姝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专心致志练习合乐，她在冰面上做出了3Lz3T，3Lo3T等几个高级连跳，正要练习步法的时候，旁边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影，她连忙后跳躲了过去。 合乐环节不允许有人打扰，但是不妨碍有选手就喜欢玩儿阴的。 -- 第108页 花滑还好一点，短道速滑那边已经到了不堪入目的境地，在世界各地的镜头下面，有些选手都恨不得拿着刀刃直接上去割对手，这些人还美名其曰“战术安排。” 秦姝一向不喜欢和别人起争执，大部分时候都让着别的选手。 而且之前她并没有碰见过很过分的行为，她和气，别人对她也和气，不过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上次她首次参加国际赛事，别人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老天显然不想让她一直这么顺利，于是这次合乐，给她分配了一个处处使跘的烦人对手——斯洛伐克的抹茶。 摩夏时不时在秦姝面前晃悠一圈，要么切断她路线，要么跳跃的时候故意挡住秦姝视线。 她长得又高又结实，高速袭来的时候，就像一列火车一样。 秦姝玩儿过冰球，自认撞不过她，整场都在躲着走。 她们花滑选手没有保护措施，在那么快的移动中撞一下，后果肯定比冰球还要严重。 而且很多情况下想申诉也是没用的，申诉流程很多，结果下来多半会鉴定为非故意。 “Go away！” 终于，秦姝忍无可忍，朝着抹茶怒斥一声。 被恶性干扰，轻则影响心情，重则摔倒受伤，留给每个选手合乐的时间就那么多，秦姝得抓紧时间熟悉冰面。 桃沢离她们不远，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她之前就听说摩夏是个到处找事儿的选手，但一直没亲眼见过，刚刚她被蹭过两次，依然没放在心上，现在秦姝这么一发火，她确定对方是在碰瓷。 那怎么能行？秦姝虽然和她不是一个国家，但是一个大洲的，怎么能被外人欺负。 于是桃沢滑着大一字步法来到秦姝身边，两个人沿着同样的路线交错滑行。 “谢谢你。”秦姝说。 看着这一幕的刀喆摇摇头：“没办法，赛前抓住机会干扰对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个习惯甚至已经演变为比赛的一部分。” 谭嘉：“桃沢帮秦姝守住了路线，好体贴的樱花小姑娘，希望秦姝接下来能专注合乐。” 抹茶一眼就看出秦姝和桃沢互为对方构建起了一道屏障，她挤不进去，只能沿着自己路线滑。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和平解决了的时候，出现了一件让全场骚动的事情。 抹茶放下捣乱别人的心思之后，一直在场内溜达，不知不觉又滑到秦姝和桃沢的路线。 桃沢本来对她报有警惕性，见她过来条件反射性地想要躲避，身体往后面一退，正正好好撞上了做着后压步的秦姝。 砰地一声。 秦姝整个人被弹飞，在冰上滚了好远，侧着身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桃沢则仰面摔在了冰上。 抹茶愣住，赶紧踩着冰鞋飞远，刚刚是那俩人撞的，不关她事，她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心里乐得不行，在她的预想中，俩人最好都上不了场。 “队医！” 一直关注着冰场的刀喆噌地一下站起身，他清清楚楚看到了桃沢的冰刀划过秦姝下颌。 陆耽，陆虹影都惊呆了，再也坐不住，离开自己的座位飞奔向秦姝。 ——我还能继续滑下去吗？ 冷意袭来，秦姝缩了缩身体想。 她现在整个脑袋都是懵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一瞬间，又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她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睁开眼睛，看到队医向她奔来，看到刀喆，陆教练，谭嘉他们着急的身影。 我还能继续滑下去吗？ 秦姝又问了自己一遍。 这次摔倒，等待她的是再一次重来，还是回到米兰双人滑现场，还是永恒的寂灭？ 下颌流出的鲜血滴在冰上，层层叠叠渗进去，秦姝渐渐感觉到身体的疼痛。 队医过来粗略检查后，庆幸地说秦姝脑袋没事，但是下巴被开了一个一寸长的小口子，耳朵有摩擦伤痕，膝盖和胳膊都肿了，骨头肯定有伤势，拍片之后才能确定轻重。 队医的建议是立刻去医院检查并修养。 秦姝弯了弯手指，发现自己还能动，四面八方的声音给了她一点生机，她又弯了一下腿，等到身体知觉都回来后，坚定地让别人将她搀扶起来。 她第一句话是：“桃沢怎么样？” 桃沢已经被送下场，脑袋磕得不轻，但是如果及时治疗和休息就没问题。 秦姝点点头，捂住下巴，第二句话是：“我觉得我还可以坚持。” 已经站在这里了，而且她还能动，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刀喆当然想阻止，但是他望着小姑娘那双明亮的眼睛，却如何都开不了口。 秦姝是第三位上场，留给她的时间不会太多。 她冷静地让队医帮忙止血并包扎好下巴伤口，又往腿骨和胳膊肘喷了止疼药，原地旋转两圈，伸展一下手臂，弯下腰捶捶腿，在关节贴上运动绷带。 考斯滕也被划破了，谭嘉匆匆忙忙借来针线帮她随便缝合了一下。 “星辰与银河”沾了血，谭嘉缝的时候手都在发抖，差点哭出来。 “没事嘉姐，相信我。” 秦姝咬了一下舌头让自己清醒，反倒安慰起别人。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The number three, representative china，Shu Qin。” -- 第109页 解说员清澈的声音响起。 秦姝听到这个报幕，和教练席的几位熟人对视一眼, 轻推了一下挡板滑到场中。 她在胸前划了一个找轴心的手势，双臂伸展，双足交错，视线微微往上看去，摆了一个优雅又骄傲的开场姿势。 舒缓忧伤的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 在场观众都回想起迈克在西西里生活的场景。 现场观众基本都看过教父这个影视剧, 所以容易将情绪带入进去。 从热门影视里选曲是一柄双刃剑。 选手有很多内容可以表达，但是他们必须有足够的经历与沉淀, 必须完全沉入角色，才能将该曲目表达得不那么突兀。 秦姝还没开始, 观众席就已经响起热烈掌声，且不说接下来表演怎么样，凭这份毅力就够他们敬佩的。 “总觉得秦姝带着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信念。”谭嘉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敲敲自己心脏部位。 “挺好的，她现在的气势和曲目更贴合了, 不过她的跳跃必须降一下难度，刚刚进场时脚下动作看起来还是有些不顺畅。”陆虹影干脆没返回观众席。 “能进自由滑就行。”刀喆要求没那么高。 音乐开头是一段小提琴与小提琴的合奏, 对照着迈克来到西西里避难的场景，风格看似是温和淳朴的怀旧风, 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苍凉。 秦姝沿着冰场外围变换着步法滑了一圈, 即便有止疼喷剂的压制，她依然觉得胳膊肘很疼, 应该做不成rippon的跳跃。 没有强求, 她紧紧抱住身体, 右脚的外刃用力一压，向后高高跃起。 咣地一声。 膝盖传来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但秦姝只是眉头轻蹙了一下，面部表情依然配合着音乐，展现出黎明前的蛰伏状态。 大屏幕上的数字一晃，分数出来：Bv：5.1，Goe1.12。 “是3lo，秦姝本来要在开头放3Lz的。”刀喆略带遗憾地说，但他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因为秦姝稳住了，Goe没世青赛漂亮，但也不至于负分。 随着吉他，管乐器，曼陀铃的加入，音乐节奏变快了一些，秦姝踏着音乐舞动双臂，复杂的上肢动作比上个赛季更加稳定。 甚至在一些老冰迷看来，与6.0时代的谢尔盖已经没有差距。 刷刷刷，冰刀在冰面上割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秦姝的步法从规尺步变到莫霍克，从莫霍克转为摇滚，然后是转三，紧接着后外刃换足滑…… 额前戒指环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发丝底下那双眼睛直直望向远方，传递的情绪比之前每一次比赛都要坚毅。 步法的最后一个动作是燕式，秦姝来到摩夏所在的区域，一个高抬腿滑行，锋利的刃划过摩夏视线。 然后，秦姝的唇角微微掀开，向这位不检点的投过去一个轻蔑的笑容。 “！” 尽管秦姝离抹茶还有很远，摩夏还是下意识躲避了一下，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挑衅，捏紧拳头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冷静。”教练拍拍她肩膀，能教出这样选手的教练肯定也不干净，绝口不提摩夏的恶劣行为，只为她加油鼓气：“放平心态，你这次有机会进总决赛。” 秦姝当然没有听到这段对话，来到冰场另一边，单腿小跳跃进入燕式旋转，浮腿笔直地伸展开来，转满周数，滑出后马上又接了一个旋转。 第二个是联合旋转，动作变动比较多，秦姝临时变动，减少了该动作的变化。 两个旋转的定级分别是，四级，三级。 秦姝以绝佳的柔软度出名，这是她参加比赛之后首次旋转没有拿到四级定级。 “呼……编排顺序没有改，只不过动作难度有所下降，所以合乐感还是挺好的。”刀喆说。 “刚才那个速度相撞和被车撞一下没区别，再降难度对身体依然有损伤，秦姝从上冰开始，我头上的冷汗就没停过。”陆虹影抹了一把脑门。 “相信她吧，她不会拿职业生涯开玩笑的。”刀喆看着那抹亮银色身影。 确实如他刚才所说，秦姝这一场的表现力并没有随着技术难度降低而变弱。 曲目过半，观众已经渐入佳境，考斯滕在洁白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他们视线里的其他色彩缓慢褪去，只剩下这一抹夜空与银河。 接下来是换足旋转和2A的跳跃，秦姝的A跳没有调整过来，发力模式还是近乎芭蕾的空转，落冰时膝盖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但是没办法，A跳是节目中必有的动作，她总不能弄个1A上去，会被笑掉大牙。 紧接着，秦姝握住拳头，左右两条腿交替落冰，迎合着曲目风格的变化，来了一段轻巧明快的踢踏舞。 还剩最后一个连跳。 她滑到场地边缘，内刃一压，起跳旋转，落冰，外刃一压，同时以刀齿点冰。 3S3T。 这是秦姝大奖赛短节目的动作，虽然简单，但用得非常娴熟。 第二跳也稳稳落冰，少女右臂高高扬起打了个响指，唇角勾勒出一抹帅气的笑容。 大屏幕上数字变化： Bv：9.13，Goe1.77。 音乐还有一点尾声，秦姝的动作没有立刻停止，平移侧滑了一段距离，然后一手叉腰，一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以“月球漫步”舞步姿势定格。 -- 第110页 “啪啪啪！” 观众毫不吝啬地热烈鼓掌。 这段编排没有什么高难度动作，但是表现力却从头到尾拉满。 而且观众刚才一心沉浸在节目中，比赛完之后才忽然发现，秦姝竟然不知不觉又拿到了clean。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秦姝从受伤到上场，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迅速评估出自己所能做出的最高难度，这表明她对自己技术、心理，生理……各个方面都有着细致入微的掌控。 甚至有些选手回味过来这一茬之后都在议论：“是人吗她？” 摩夏本来在桃沢后面出场，桃沢受伤不能参赛，她顺理成章排在了秦姝后面。 秦姝上场之前，她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但是看到秦姝带伤竟然还能拿个clean以后，她觉得心头一瞬间落满大石头，压力暴涨。 “加油，放平心态，你的3Lz，3lo3t连跳完全可以碾压她。” 教练鼓励说。 抹茶是个喜欢被别人捧着的人，教练一直把她当本国的独苗培养，给了她很大的信息，现在听到教练的宽慰，她心跳放缓了一点。 上赛场之前，摩夏刻意摆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向秦姝望去。 结果，秦姝根本没看她！ 秦姝在喝牛奶！ 摩夏就这么憋着火气上冰了。 她怎么说也是个在赛场上历练了好多年的老选手，又不是第一次干耽误别人合乐的事，步入冰面之后心态迅速沉定下来，整段节目只出现了一点点小失误——连跳第二跳落冰不稳。 Goe被扣了一下，不妨碍她取得组内第一的成绩。 所有短节目比赛结束之后，摩夏总分还是挂在高高的第一位。 这对她来说是从来未取得过的好成绩，如果自由滑能继续保持，拿到樱花分站赛第一，一下子就能积十五分。 秦姝的短节目排在第三。 带伤上场外加临时改变策略，还能取得第三名，除了底子深厚没有其他解释。 秦姝前面一个是摩夏，一个是樱花的女单新人，在记者看来都是名不见经传的选手，所以比赛一结束，各个国家各个品牌的记者都涌向秦姝。 放在往常，这种情况是见不到的，因为每个分站赛都有一两个处在世界一线的选手，几乎不会爆冷，这次出现意外变故，竟然被斯洛伐克的女单取得短节目第一。 记者不乐意采访这种没有后继之力的选手，在他们的认知里，那些技术好的，年轻的才有观众缘，甚至第二名的樱花小女单都比摩夏有噱头。 而秦姝正在清理伤口。 她的胳膊肘还好，淤血已经开始扩散，膝盖看起来却很吓人，经过大量落冰的冲击，肿得惨不忍睹。 刀喆想让医生给她上一个临时性的夹板，队医却说如果秦姝后天不参加比赛就可以，她后天还要比赛自由滑，夹板刚打好就拆掉，对骨头伤害更大。 秦姝说给她缠个绷带就行。 表演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坚强的一个少女，缠绷带的时候却连连嚎叫：“嗷，痛痛痛。” “你还知道痛啊。” 刀喆没好气。 记者们看到这一幕，得，什么都不用问了，秦姝肯定会参加自由滑比赛。 他们得到允诺后，让摄影师把摄像机对准小姑娘，片刻后又转向空荡荡的冰场，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送上一段惹人深思的留白。 秦姝收拾好胳膊和腿上的伤，开始处理下巴。 队医拆开她下巴上的绷带，给她进行伤口缝合。 比赛之前她没有让医生缝合伤口，是因为缝肉不像缝考斯滕一样简单，万一没缝好，就有可能留下难看的疤痕。 秦姝对自己颜值还是很在意的。 这期间她并没有闲着，给迪莉娅打了电话，说明了自己的情况，那边保证在华国站开始之前给她做出一件崭新的考斯滕。 国内有很多时时刻刻关注着比赛的冰迷，分数刚出来，就从微博，推特，论坛等各个渠道发出自己的心疼与祝福。 冰迷都那么心疼，作为亲人的楚骊霞和秦振宏就更不用说了，楚骊霞当时就想订票来樱花，被秦姝阻止。 秦姝安慰好亲人之后，在微博发了一条动态：“感谢大家的支持与理解，有坚定的决心就没有突破不了的事情，我会带着对花滑的热爱和骄傲，一直走下去，一步步成就更好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几乎同时, 桃沢也在社交网站上传了自己的近况。 桃沢长得本来就娇小，如今躺在病床上，唇色泛白, 头上缠了一圈纱布，还努力保持微笑和大家打招呼，国内的冰迷都心疼极了。 经过鉴定，秦姝与桃沢相撞确属意外事件，摩夏之前故意捣乱都没有被惩罚过, 所以这次官方也未曾进行谴责。 越是这样, 冰迷就越发愤怒。 就好比成年人做了错事，只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大家就会息声，未成年做错之后无法加以惩处, 总能引起长期且激烈的争议。 冰迷自发建了一个话题，对摩夏进行口诛笔伐，斥责几乎铺天盖地而来，就连一些华国冰迷也都翻墙出来骂。 但是没用，摩夏从来不看对自己不利的内容, 社交号都是教练帮忙打理的，所以她照常上冰, 照常合乐，一点也没受影响。 -- 第111页 没办法, 估计哪天这姐们自身受到什么损失才能有所顿悟。 不过兴许教练和她说了什么, 自由滑的合乐环节，摩夏为了避嫌一直没有靠近秦姝。 谦逊, 知礼, 有容乃大——秦姝一直秉持的是传统华国美德, 并没有要报复回去的心理。 很多人受了伤当时还能忍受，后来瘀血扩散就会出现加倍疼痛，秦姝就是这种情况，她今天打了更厚的绷带，觉得动作非常滞涩。 队医说止痛剂不能喷得太多，否则腿部就会没知觉，秦姝上场之前脑门上出了一层冷汗，只能不停地和刀喆，谭嘉他们讲话来转移注意力。 秦姝抽签抽到了最后一组第五位，之前她都是抱怨自己手气差，这回抽到个好顺序，却跟刀喆吐槽说恨不得第一个就上场，因为再拖下去，她觉得自己会疼到休克。 前几位选手发挥都很正常，摩夏也是，看到了希望的她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状态应对这次比赛，分数出来之后，高居榜首。 樱花本国的冰迷当然非常不爽，都把希望寄托在邻国的小女单身上，期待出现奇迹。 “有压力吗？” 刀喆望着在挡板外等待上场的秦姝。 “压力不小呢教练，都这时候您还这么问？” “我看你在微博上说那么淡然，感觉你已经把目光放到世锦赛4CC什么的，对眼前的成绩不在乎了。” “这次，我还是想拿一块奖牌回去的！”秦姝大声抗议：“如果滑出前几名，总决赛大概率没戏，至于微博，微博是让喜欢我的冰迷不要担心啊，我以为世青赛过后你就已经很了解我了，居然都没get到我思路吗？” “没大没小。” 刀喆承认自己是有些担心过头。 片刻后现场广播说：“The next Junior Ladies of Free Skating，representative China，Shu Qin。” “去吧，大魔王。” 刀喆伸出拳头，和秦姝的小拳头对了一下。 秦姝以大一字步绕场地一圈，然后在冰场正中间站定。 她的考斯滕很有特色，观众一眼就看出带了些中世纪的风格。 秦姝的自由滑曲目是《Scarborough Fair》，虽然被应用于电影毕业生，却不是毕业生的原创，它的起源可以一直追溯到中世纪。 迪莉娅设计考斯滕的时候并没有借鉴影视中的剧情立意，而是启用了该曲目最初始的风格。 服装整体色彩艳丽，袖子加了荷叶形状的蕾丝边，上半身比较紧，装饰了不耽误跳跃的系带，下半身是绸缎的蓬松裙摆，领子是方型低领，将少女锁骨衬托得极为漂亮。 为了使风格一致，秦姝今天的妆容也是欧式的。 上场之前，化妆师用高光在秦姝的鼻梁，脸颊，下额等部位狠狠提了色，又将她脸蛋周围打了一圈阴影，以突显她立体的五官和轮廓，哑光和珠光眼影的交错使用，打造出一双欧式深邃眼窝。 秦姝一向喜欢淡妆，脸上被涂抹了那么多东西，觉得自己整个都重了，但是没办法，为了节目效果她得忍。 李瀚之前没关注女单，不知道秦姝的选曲，但是他很喜欢这个歌，听到报幕后提出自己的疑惑：“斯卡布罗集市不是描述临海的集市吗，维京人特别多，秦姝应该做成一套海盗的装扮吧。” 谭嘉：“你让秦姝顶着一头黄毛，穿着貂皮草皮，提着斧头和盾牌去跳跃？” “……你这么一解释，画面感不亚于大圣，好的，我立刻闭嘴。” 音乐起，第一个动作，3Lz。 秦姝短节目将这个动作自觉降低成了3Lo，自由滑倒是没有变动这一点，她纵身起跳，落冰时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身体晃了晃，总算稳住。 刀喆扭过头跟谭嘉李瀚聊天，以平复内心的紧张：“在秦姝本来的编排中，前面三个动作是两个旋转和一套步法，除了第一个勾手三周跳，其他的跳跃全部压在了后半段，我们这么决定本来是想用一个极限编排向大家进一步展示选手的耐力，可惜，没想到会发生意外。” 谭嘉：“前天队医给秦姝拆绷带的时候我都不敢看。” “冰舞的意外也很多，不过都是出现在正式比赛时。” 李瀚也插一嘴。 在他们讲话的功夫，秦姝又做成一个2A，一个定级为四级的联合旋转。 少女翱翔在冰面上，步法还算稳当，每做出一个动作，观众都给予一阵激烈的掌声。 裁判觉察出了秦姝的吃力，比如轴心逐渐不稳，比如起跳的高度渐渐降低，选手现在全凭着提高转速在完成技术动作。 这种情况下，Goe给分自然是很吝啬。 谭嘉气得不行但又没办法，只能跟教练抱怨：“虽然没有延迟转体之类，但是动作依然很标准啊，每回都给那么一丁点分数，打发要饭的呢？” 刀喆紧张得没回话，李瀚看了教练一眼说：“希望节目分别给得那么抠抠搜搜吧，秦姝的合乐依然不错……教练说她节目编排做了很大变动，跳和旋转的位置都有交换，所以还能表演得这么好我真是没想到。” “秦姝一定能坚持到最后不摔。”谭嘉双手合十祈祷，轻轻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望着场内攥紧拳头：“啊，是连跳。” 冰场上，秦姝向后滑行了一段长长的距离，然后双腿一拧，后外刃起跳，滑出，同一足的外刀刃又是重重一压，整个人再次腾空而起。 -- 第112页 屏幕分数显示：Bv：9.2，Goe：1.07。 “是3lo3t，她在世青赛做这个动作可是用的tano形态和rippon形态，当时多么意气风发啊，简直惊艳全场。”谭嘉咬牙，瞥了一眼抹茶。 还剩下一个步法，一个旋转，两个连跳。 秦姝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长时间的折磨之后，她已经感受不到剧痛，只觉得整个身体都是麻木的。 眼前是雪白的冰面，耳畔回荡着音乐和呼呼的风声。 她舞动着双臂，变化着用刃，交替着动作，完成了一个四级的步法，紧接着，刀齿点冰，向后一跃，是3f3t。 落冰的时候膝盖重重往下一沉，秦姝整个人滚落在地，但她不到一秒就爬了起来，后压到冰场中心，向前起跳——2A1eu3S。 S跳她又摔倒，还沿着惯性滑出很远，躺在冰面上。 连续两个动作的Goe都是负分，而且摔倒会额外扣除一分，这么一摔，直接摔到二线女单的水平。 观众都为她揪着心。 “……” 就在刀喆差点又喊队医的时候，秦姝缓缓爬起来，这一下耽误的时间不少，仅剩的一个旋转大概合不到音乐节奏中了。 秦姝用了一个简单的动作进入旋转，单腿抬起，努力拉出提刃的贝尔曼。 鼻尖上的汗水缓缓滴在冰面上，音乐停止，她提前准备的谢幕姿势都没用上，只能以这个旋转结束。 秦姝大口喘息着，眼睛都是模糊的，双腿簌簌发抖，站在冰面上一动不动，被匆匆而来的刀喆扳着肩膀缓慢走去等分区。 “你前面的动作不错，即便没有进总决赛，还有明年的成人组赛事对不对？”刀喆宽慰道。 “嗯。”秦姝拿出纸巾擦去脸上的汗水，把腿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让队医给她换绷带。 医生即便见多了伤病，但看着秦姝的膝盖还是觉得一阵牙疼：“我给你先上个简易夹板，华国是第四站，你赶紧回去休息还能调理得差不多，否则一定会影响竞技生涯。” “嗯嗯。” “最近多补钙。” “好的，教练，快把牛奶给我。” 分数出来后，刀喆跟小姑娘击了一下掌：“节目分可以，保住了第三。” “还有人没上场。”秦姝提醒。 最后一组的选手都是短节目拼上来的佼佼者，分数咬得不相上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预知赛事的结果。 那位选手却好像故意给秦姝让路似的，兴奋过了头，比在场选手都要离谱，第一个3lo就空成两周，而后一脸懵懂，跳跃次次存周，总分直接跑到了第十名。 秦姝看着这一幕，并没有预料中的开心。 片刻后，大屏幕亮出各位选手的总成绩，2015-2016世界大奖赛樱花分站赛前三名新鲜出炉：摩夏，樱花小女单，秦姝。 和短节目一模一样的名次。 有记者捕捉到秦姝不愉快的表情，赶紧跑过来问她上赛场之后的心理历程，毕竟他们这些局外人都像坐了几十分钟的过山车一样，当事人心情可想而知。 “为什么不开心？带伤上场，能拿到这个名次还可以。”记者最后直言不讳地问。 对于这种挑刺问题，秦姝也直言不讳：“因为我真的，非常，非常不喜欢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的感觉……不过我还是会上台领奖的，铜饼饼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果不出意外，以后也不会见到。”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因为刚上好夹板, 秦姝是被搀上颁奖台的，这姑娘世青赛领奖摔倒，大奖赛领奖又出了状况, 别人想不注意都难。 大家本来都挺心疼秦姝，但是她站上领奖台之后，立刻欢快地举起手掌向四周致意，表情乐观，举止自信, 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伤痛影响。 樱花的颁奖典礼很有特色, 六个穿碎花和服的礼仪小姐托着奖牌和鲜花，从场外款步走来, 微笑着列于领奖台的两端。 这次没有出现发错奖牌的趣事，秦姝一直盯着手里的铜饼饼, 就在大家以为她会嫌弃的时候，她吻了一下上面的樱花图案，将奖牌和鲜花一并高高举起。 在这一瞬间，大家不约合同有了一样的想法：这个少女是永远不会被打倒的。 第二天，秦姝被“遣送”回国, 迅速进入修养状态。 她现在正在长身体，骨骼还在发育, 拍过片子之后医生依然建议保守治疗，用石膏和支具固定了她的大腿和胳膊。 队里又派了最厉害的营养师专门给秦姝调理饮食。 楚骊霞课业重, 来不了B市区, 在家着急得快要疯了，恨不得一天给秦姝打二十四小时的视频电话。 秦姝是闲不住的人, 让教练把她行李带到了医院, 白天要么是在看课本, 要么是在翻看前辈们的比赛视频。 晚上秦姝睡得倒是很早，医护人员以为她有早早休息的好习惯，都很开心，其实呢，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秦姝依旧没有闲着。 从大鹅外训回来之后，系统的练冰场还剩十几个小时，秦姝感慨这里的时间真是不顶用，粗略计算了一下，把时间大致平均分配到一周，至于接下来的几天，还是要去现实冰场找感觉的。 她状态保持得还可以，伤势经过系统反馈有所恢复，冰场上的计时器飘到最后几分钟那天，秦姝还皮了一下，让系统帮自己捏出了谢尔盖的身形，练成功了几个两周跳。 -- 第113页 不得不说，性别生理差异确实是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秦姝用一身粗壮的大腿肌跳到了六十多厘米的高度，如果不是把控不好谢尔盖的轴心，她敢肯定再待几天，就能把4T练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秦姝准备下地的那天，枫叶站大奖赛完美落幕。 “玛蒂尔德是第一名。”关榆知道师妹的目标，在第一时间就跑来跟秦姝谈论目前赛事形势：“摩夏是第四名。” 摩夏参加了樱花和枫叶两站的比赛，第二站她就没那么好运了，短节目摔了一次，自由滑又摔了一次。 这其实才是她的真实水平，樱花那站属实超常发挥了，不过尽管如此，她进总决赛的可能性还是很高，毕竟有个第一撑着。 “15分，9分，哦，她现在总积分是24。”秦姝点点头：“玛蒂尔德，小瑞丝琳等一些老对手都没出现重大失误，我如果想要保险，就必须在华国站拿到第一。” “对，你拿到第一，总分是二十五，刚好比抹茶多一分。” “你呢，跟我一起你压力肯定很大吧！？”秦姝笑了笑，问得一点也不婉转。 “我当然要跟你公平竞争，之前又不是没比过。”关榆拍了一下秦姝的肩膀，大大咧咧说：“你要小心，我这几天训练很拼命的，别被我夺走奖牌……呃，不过桃沢的缺场让华国比赛少了很多看点，我如果发挥正常的话，应该可以进到前三。” 秦姝轻呼一口气，她很庆幸自己遇到了关榆这么开朗的师姐。 毕竟据她了解，花滑师门之间有很多恶性竞争的，她真实不想和关榆有什么隔阂。 关榆：“叶列娜已经提前过来了，现在在酒店住着。” “她很重视华国站嘛。” 对上叶列娜，秦姝其实心里也有点忐忑，毕竟人家为了比赛能把身体健康都搭进去，在玛丽玛莎的监督下，这段时间进步肯定飞快，而且她那可是平昌冬奥的冠军。 听到这个消息，秦姝不顾医护人员的劝阻，距比赛还有一周的时候就下地了。 医生都抱怨这夹板打了跟没打似的，但根本阻止不了，出院手续还是刀喆过来办的，不过刀教练的脸色也不太好。 正如秦姝所想，叶列娜的水平确实在进步。 她在短节目放进了3A，而且这个A跳非常漂亮，虽然没有索菲亚那么明显，但也被裁断为延迟转体。 如果没有秦姝横空出世的话，叶列娜就是索菲亚之后第二个能把A跳跳得这么漂亮的青年女单。 秦姝的配置和她差不多，结果因为一个小失误，落后一名，取得短节目第二。 这次为了制造噱头，华国将女单的比赛顺序排在最后，所以自由滑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个很少见的局面——琴修鹤，冯璐璐，谭嘉等一众比赛完的选手，都聚集在冰场盯着秦姝。 谭嘉和李瀚两站分别是第四名和第二名，没有进入大奖总决赛，不过两人自从长城上的功夫琴之后就找到了状态，情绪很稳定。 他俩被刀喆带着出国两次后迅速和他熟悉起来，这会儿一左一右站在刀喆两边，像两只门神。 双人滑的冯璐璐和陈庆斌发挥稳定，华国站取得第一，接下来就要奔赴大鹅的比赛。 琴修鹤今年状态出其不意的好，在米国赢了弗瑞迪，在华国赢了瓦连京，这孩子好像在家庭庆功会喝了酒，整个人看起来没休息好，晕乎乎的，飞快跑到刀喆面前，急刹车然后一个九十度鞠躬。 刀喆吓了一跳，差点挤扁给秦姝准备的牛奶：过年还早着呢啊，突然来这一套是想干嘛？ “Long time to see。”琴修鹤：“我，我想跟秦姝一起完成……” “你说什么？” 不是刀喆耳背，而是这孩子后面几个字确实吐字不清。 “我想跟秦姝一起完成大奖赛的表演滑！”琴修鹤鼓足勇气大声说。 “哦哦。” 刀喆恍然，原来是为这事儿，那等秦姝比赛完之后自己跟她说不得了？至于突然跑过来吓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吗，他最近心脏本来就不好。 国内男女单成绩一直不行，如果把这两个选手拉出来，确实是个宣传的好名头，琴修鹤很大可能是被某商家找上了。 这种事本来不该拒绝，因为秦姝也有可能得到一笔“好处费”。 但是…… 刀喆不好意思回道：“孩子，你晚了，你被谢尔盖抢先了，下次吧。” “啊？”琴修鹤呆了呆，过了一会儿有些遗憾点点头：“哦，好，您记得和秦姝说。” “没问题。” 刀喆摆摆手，他看着琴修鹤遭到拒绝后又变回那个儒雅的小男单，款步走回座位，他旁边坐着一位穿着时尚的女性，正是迪莉娅。 迪莉娅平常对孩子一向是西方式教育，自由度很高，这回却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琴修鹤脑袋，表情不善，好像在说“这点小事都没办好。” 刀喆看着这一幕，心想果然是商业宣传，迪莉娅，你是不是想拓展自己公司业务？ 合乐之后，很快轮到秦姝进场。 瓦连京跟一些华国的选手坐在一起，他对这半个师妹还是挺关注的，用翻译软件交流：“秦姝短节也编入了3A，不过有一个失误，自由滑动作那么多，我觉得她很难坚持。” “对啊。”坐瓦连京旁边的是冯璐璐，蛮喜欢有人跟她聊天的：“不过叶列娜耐力没有秦姝好，真要算纸面实力，她还是差着不少的，叶列娜自由滑最后的3lo3t连跳不是空成一周了吗，所以秦姝希望大大的有。” -- 第114页 “嗯！大大的有，秦姝加油。” 冯璐璐奇怪：“……大哥，好像叶列娜是你们国家的吧？” “我和她交流还没有和秦姝多。”瓦连京为国外友人打call，丝毫没有心理压力。 秦姝确实对第一势在必得，在自由滑放上了双3A的配置，要知道，她这时的膝盖和手肘还缠着一圈薄薄的运动绷带呢。 不过好在腿没有樱花那场比赛疼了，她对肌肉的把控能力也有所恢复，3A那一跳很成功，3A3T的连跳却落冰失误，摔了一下。 摔了一下，但是足周，成绩出来之后她是第一，和第二名只差了0.27分。 上个分站赛过后，大家对秦姝的技术掌控能力有了新认知，所以这次有不少人怀疑0.27分都在她的控制之内。 “我真没有，我哪能知道裁判会给多少Goe分，给多少p分？”秦姝听到这种想法之后，哭笑不得为自己辩解：“我不是神！” “在冰迷的眼中你就是神，快去领奖。”刀喆喜不自胜，推了一把她的肩膀。 大奖赛的各个分站赛颁奖都会加入自己国家的特色，这次托着鲜花与奖牌的是一群穿交领汉服的礼仪小姐。 秦姝没有被搀扶，自己轻巧跳了上去，颁奖官员给她戴金牌时还问到了她的职业目标。 秦姝毫不犹豫说：“Career Grand Slam！” 瓦连京离得近，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步步见证历史的那个人：“我之前以为秦姝说她要拿全满贯是开玩笑，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当然，秦姝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冯璐璐比秦姝本人还自信，然后跑到教练席问刀喆：“诶教练，总决赛十二月才开始比，秦姝接下来干嘛，训练还是继续参赛。” “我已经给她报名了两个B级赛事，芬兰杯（FT）和拉脱维亚沃尔沃公开赛（VOC）。” “后面那个是什么？”冯璐璐有些懵。 B级赛是给二三线选手和新人刷分用的，尽管都是B级，但热度依然有差别。 有些名气的比如芬兰雾迪杯，克罗地亚金色旋转杯。 拉脱维亚这个冯璐璐压根没听说过。 “小瑞丝琳邀请的。”刀喆解释。 第58章 秦姝两边站着关榆和叶列娜。 关榆分数虽然与叶列娜相差十几, 但也如愿以偿进入前三，现在国家局的领导正紧锣密鼓为她争取大鹅那边的分站赛。 秦姝自从长高之后，就再不是领奖台上最矮的那个了, 中世纪风格的考斯滕将她的大腿衬托得又长又结实。 媒体、观众几乎没放下过手机和相机，全程都在“咔嚓咔嚓。” 好多冰迷都感慨这两回比赛没见到秦姝做扳腿贝尔曼，否则，按照她的身条比例，那双大长腿会火出圈吧。 颁奖仪式过后, 刀喆跟两个小女单那打招呼：“来, 秦姝关榆，签个字。” 秦姝“哎”了一声, 抱着鲜花跑过去一看，刀喆拿的是国家队发放奖金通知。 秦姝的奖金前面一个一, 后面五个零，关榆的那一份减半。 局里可太宝贝秦姝这个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紫微星了，所以根本不用打申请，上边早就拟好了奖金发放通知，就等着结果出来呢。 秦姝知道这只是国家对选手的嘉奖, 过几天isu那边也会对各个分站赛的前三名发放奖励。 她粗略算了一下，如果加上国际滑联给的, 扣完个税后差不多就有三十万。 虽然和她银行卡里的钱比起来九牛一毛，但是怎么说, 也可以买到一件迪莉娅的考斯滕。 要在B市买房的叶枫可太羡慕了,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巨款，攒钱的途径基本就是参加冰演, 他眼巴巴看着秦姝将自己大名一笔一划签上去, 眼睛通红, 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 “准备怎么花？”叶枫问。 秦姝：“暂时不花，攒着买房。” 提到买房，叶枫眼睛一亮：“哦哦，我最近在北四环看了个小区，环境很好，改天带你一起去看看？不过师妹，那儿的房价死贵，你还得再攒几年。” “啊？四环啊……”秦姝有点为难地皱起眉头：“上次我跟关榆去拜访迪莉娅，觉得颐园挺不错的，我想买那里的房子。” “师妹，不是我说，你的目标有点太高了。”叶枫以为小姑娘没了解过B市地价，放平声音解释说：“颐园那种高档小区，面对的客户群体根本不是我们，而且颐园一期都卖完了吧，买二手房风险太高，它二期开发的又都是独栋别墅区，别指望了。” “独栋？”秦姝来了兴趣：“挺好的，那就独栋吧。” 上次她看迪莉娅家的联排，院子确实有点挤。 其实不靠足彩，她混到二十多岁也能将这样的房子买到手，不过那时的别墅可就太珍贵了，有价无市，因为地皮会越来越难申请，所以得尽快下手。 哐当，李枫闻言，手里的饮料砰然落地：“师妹，你是不是什么隐藏富二代？” “我不是，我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秦姝诚恳回答。 她说的都是实话，据她了解，楚骊霞和秦振宏的工资甚至比不上关榆家一年卖草莓的钱。 叶枫撇了撇嘴角，看起来一点也不信。 - FT开始之前，秦姝接到一个好消息——杜达古拉在全国大奖赛成功挤进前三，获得进入国家队的通行证。 -- 第115页 蒋韩杨，白欣都盼着这一刻太久了，召集双人滑那边的运动员，给杜达古拉举行了一个很热闹的入队仪式。 秦姝特别羡慕，跟刀喆抱怨她都没有这种殊荣。 刀喆这段时间在忙升职的事情，没空陪秦姝拌嘴，让郑立业赶紧带着她前往赫尔辛基参加FT。 郑立业，一个处处对刀喆使跘的教练，现在对刀喆提不起一点反抗心思。 他听说刀喆要当上总教练的那一刻，所有脾气和愤懑都烟消云散了，甚至因此跟刀喆关系好了不少。 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谁愿意和领导结仇呢。 …… 这次FT的高水平选手不多。 其实B级赛鲜有大神云集的情况，一是比赛太多，二是大佬们没必要参加。 而且B级赛之前是不设置青年组的，从都灵奥运之后，冰雪运动员的年龄线往下推移，各个比赛地点才逐渐开放青年组。 参加这次FT的运动员们都很无奈，秦姝一个顶点的女单，总分拉出她们几十都不在话下，和她同场竞技，得怀着多大的压力啊？ 在他们眼里，秦姝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个金牌。 可是过程和结果往往都那么出其不意。 秦姝仗着腿脚差不多恢复完好，竟然在自由滑的比赛中尝试了4S。 不过秦姝没有落冰成功，摔了一下狠的，从冰场正中间一路滑到场地边缘，脑袋撞上了挡板，趴在冰面上懵了很久，剩下动作几乎都是靠着肌肉条件反射做的。 她自然没拿到奖牌。 庆幸的是，挡板很软，秦姝也不是直直地撞击上去，而是用最坚硬的脑壳在上面弹了一下，没伤到大脑和颈椎。 尽管落冰失败，各大媒体也都沸腾了。 时隔十几年，继克洛迪雅之后，又有女单敢尝试四周跳！ 不管她有没有成功，这种精神都值得钦佩，秦姝毫无疑问向大家发出了一个讯号：她要向更极限冲刺。 一时之间，头版头条，公众号，论坛都在谈论这个事情。 秦姝没有放弃，媒体采访的时候，她说自己准备在拉脱维亚的比赛继续4S的跳跃。 别人的B级赛事是刷分，她却把B级赛当训练场。 得到这个消息的冰迷纷纷守着网站订票。 VOC本来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比赛，连续几年上座率不足三成，这次却在门票预售的第一个小时就被抢空。 就连秦姝熟悉的那些华国选手，也赶在VOC报名最后截止时间，把名单递到了拉脱维亚公开赛。 有关榆，冯璐璐，陈庆斌，叶枫，琴修鹤…… 秦姝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凑热闹，不过还是很无语：“干嘛啊？都来参加VOC，准备搞个群英荟萃？你们不嫌挤啊？” “主要还是想看你创造历史。” 一群运动员直言不讳。 事实证明，外界压力还是有用的，秦姝这次终于不负众望。 她踩着飘逸的后压步，于冰面腾空而起的那一瞬间，众人就知道她会成功。 滞空的这零点几秒，少女紧抱双臂像一只陀螺一样极速旋转，做出了一个高飘远，足周，漂亮的4S。 那一刻，大家都觉得鹰的羽翼已经足够丰满，赶紧去往更盛大的赛场吧。 甚至不少人认为，秦姝的天赋完全可以去男单搏一把。 秦姝也想呢，但是规则又不是她制定的，男女能同台竞技都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除了4S，秦姝在节目中还编入了双A，不过结束四周跳之后，她就感觉到一阵从未有过的疲乏袭来，这个跳跃几乎用光了她所有力气，精神上更是疲惫。 跳之前她高度紧绷，完成之后她一下子松懈下来，这种情绪是很难掌控的。 她接下来的两个A跳和大奖赛自由滑一样，只做成功了一个。 尽管如此，秦姝依然夺得VOC的冠军，因为小瑞丝琳并没有all clean，也出现了失误。 有观众喝彩，有观众遗憾：“唉，拉脱维亚公开赛不计入世界纪录，否则得让那些成年组女单多么自惭形秽啊。” 还有一些对秦姝不那么看好的：“这么高的难度，秦姝但凡再长点肉再长点个子，都保持不了，隔壁索菲亚现在不还在找A跳吗？” 秦姝听不到这些声音，听到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总决赛会编入4S么？”比赛完毕，有记者这么问秦姝。 上次询问她的只是国内媒体，这次世界上各个国家的记者都对她投来关注。 “不会。”秦姝几乎没有犹豫。 开玩笑，傻子才将成功率不足20%的四周跳放进总决赛。 “如果想看的话，下个世青赛，或者明年成人组的比赛，我会努力。”秦姝又补充一句。 “那你会参加今晚的宴会吗？”记者又问。 晚宴算是花滑的传统，一般的世界级比赛必有晚宴，B级赛事就随缘了。 这次VOC来的人多，光是商业品牌方都来了不少人，所以官方决定举办，品牌方在晚宴之上会有一些颁售奖品的活动，主要是想宣传自己产品。 这种聚会是对双方都有利，一些花滑选手会当场接到商演邀请和品牌代言。 “会啊，小瑞丝琳盛情邀请，我不会拒绝的。”秦姝笑着回答。 她是个随性的人，无所谓的社交能推则推，上次世青赛晚宴她就给推了，事后知道Gemston on Ice想和她商议表演的事情，感觉自己简直错亿。 -- 第116页 记者微笑：“还没见过您穿礼服的样子，我们很期待。” 秦姝点点头，应付完采访后就跟着冯璐璐他们去换衣服了，路过休息室的时候，她碰见了小瑞丝琳，还有瑞丝琳的教练阿伊泽列。 “秦，你的自由滑非常漂亮。”这个地中海肌肉男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开口说：“你的选曲是教父？教父……呵呵，我很羡慕刀教练，能得到这么有天赋的一个选手。” 秦姝轻微皱了一下眉头，她对阿伊泽列没有好感，此刻心里只有一种感觉：这男的好油腻，她得赶紧走。 没想到阿伊泽列说完之后，居然想来拍一下她的肩膀。 秦姝捏紧拳头，就在她忍不住想给阿伊泽列一个“形意拳”的时候，跟在后面的琴修鹤站出来挡在她面前。 “抱歉，我们还有事。” 琴修鹤是个有涵养的男士，平时的举止非常文气，用秦姝的话来说就是“华国古典淑男”，但此刻却不卑不亢的，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像刀子一样。 阿伊泽列转过视线，笑着摆摆手说：“ok，ok，我们先走一步，晚宴见。” 第59章 人人都换下了比赛服, 以礼服亮相红毯和酒会。 赛事当晚就有一些非常辛勤的记者将稿子赶了出来，话题中心当然是围绕着最亮眼的那个选手——秦姝等人出席花滑晚宴，紫薇星以黑色礼服闪耀全场。 新闻稿中的排版几乎都被选手们照片占据, 他们是闪亮的冰上之星，是具有王者风范的运动健将。 一些没看过晚宴的新冰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喜欢的大神私下里竟然能那么平易近人。 叶枫成了本次晚宴的搞笑担当，其他人都穿得规规矩矩的，他偏偏找了套夏威夷风草裙，举着话筒站在台子上一边唱一边跳草裙舞。 冯璐璐和陈庆斌准备照一张很亲密的合影。 这俩人对营业这种事一向看得很开, 粉丝喜欢什么样他俩就什么样, 特别好说话，结果就在陈庆斌要按下拍照键的那一瞬间, 叶枫从旁边猛然跳出来抢镜。 照片发上去之后粉丝一通埋怨——咋，一哥就能抢别人风头啦？你走开, 我们要看双人组营业！叶枫你个中二少年，看看人家青年组的小男单多乖。 青年组的小男单琴修鹤确实很乖，他穿了一身设计感极佳的国风服饰，柔软的布料上还绣了云纹与仙鹤。 琴修鹤日常衣服随他爸的简约风格，迪莉娅没有干预, 但是她忍不了儿子宴会也不穿她的衣服，所以每次晚宴她都会千叮万嘱琴修鹤。 至于秦姝, 她则穿了一身黑色小礼服，头发熨回了黑长直, 柔软的发丝披在肩膀上, 再加上妆容的精致，一整个清冷女王的样子。 她坐在席位的第一排, 单手托着酒杯, 微微含笑望着镜头。 这张照片一经传播, 那些冰迷都换了称呼，从小甜甜，甜钱，女儿纷纷改为“女王”“冷钱”“老婆”。 殊不知他们的女王一切都是“演的”。 秦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右腿大大咧咧翘到左腿上面，看着不远处的冯璐璐，朝她伸出手掌要自己的手机：“拍完了吗，我得吃饭了，好饿。” “把腿放好！等会儿等会儿，再来几张，这是你第一次参加舞会啊，刚刚那个照片反响超好。” 秦姝很无奈地又按照冯璐璐的指导摆了几个新姿势。 叶枫看着秦姝的小礼服琢磨半天，总觉得有点眼熟，还是没忍住跑过去问。 “哦。”秦姝捏了捏裙子面料回答：“这是我去年参加全国大奖赛的那件考斯滕，让人改了改，二次利用嘛，最近咱们不正倡导绿色环保节省节约来着？” 叶枫听到这话都想哭了，且不说人家这个认知高度，就是按照秦姝单纯想省钱这个思路，他都会震惊，秦姝拿了那么多奖金，而且还有可能是个富二代呢。 行吧，以后他一定少买那些放柜子里吃灰的东西。 秦姝拍完照片，这边走走，那边逛逛，品尝了很多拉脱维亚本地美食。 她对这里的食物接受良好，尤其是土豆馅的饺子。 土豆饺子乍一听很难接受——那不就是面粉裹淀粉吗？ 谁知道她尝了一小只之后，就忍不住一个劲儿往嘴里塞了，郑立业看得都胆颤心惊，生怕秦姝吃多了长肉。 还好秦姝只塞了一小会儿，然后跑去了水果区，拉脱维亚这边的野果很多，宴会上了黑醋栗和花楸浆果，秦姝吃得东北话都出来了。 “艾玛丧良心香啊这玩意儿。” 运动员们纷纷侧目。 姑娘，你穿着小礼服，梳着黑长直，顶着精致得像娃娃一样的妆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大冰碴子味儿的话，不觉得很叛逆吗？ 值得一提的是，在晚宴之后的互动环节，秦姝接到了她第二个代言邀约。 对方是Edea Ice冰鞋的区域主管，直言说想让秦姝做亚洲区的形象大使。 EI冰鞋一直是专业运动员最喜欢的一个牌子，区形象大使可以说是很高的起点了，秦姝觉得挺合适的，只不过这种事得队里做决定，她把刀喆的电话号码给了品牌方。 看来以后要忙起来了。 之前她接的那个冰川矿泉水，截止到目前就为人家拍了一段高原上的跳跃，拍了几组照片，之后就没再联系过，EI冰鞋可不像那些小品牌那么好打发。 -- 第117页 晚宴结束，一众华国选手互相搀扶着回酒店。 这几个人都喝了点果酒，被外面的风一吹，有点醉醺醺的，郑立业领着他们走到门口，忽然发现自己忘了拿包，于是嘱咐叶枫带着选手在原地等着，等他回来。 叶枫信誓旦旦拍拍胸，一副老大哥的样子。 “一条大河，波浪宽~~~” 灯火通明的异域他乡，突然响起了一句包含着浓烈质朴的华国歌曲。 不知道谁开了这个头。 选手们陆陆续续加入进来，就这么站在人家拉脱维亚五星酒店门口唱《我的祖国》。 多少有点疯疯癫癫的味道。 “嘘。” 歌唱到一半，秦姝忽然把食指比在嘴唇上。 秦姝耳朵动了动，踮起脚尖四处张望，不一会儿锁定声音来源，注意到对面被广告立牌挡住一半身体的身影。 两个人用拉脱维亚本国的语言你一言我一语，语气激烈，像在吵架。 秦姝听不懂，但是她很快辨出那两人是小瑞丝琳和她的教练阿伊泽列。 他们情绪特别激烈，阿伊泽列看样子是想将瑞丝琳拽回酒店，一开始扯着她的手没有扯动，后来开始板瑞丝琳的肩膀。 小瑞丝琳一只手抱着广告牌剧烈挣扎，阿伊泽列大声呵斥了她一句，不知道接下来做了什么，小瑞丝琳忽然松开手握住脖子。 选手们经秦姝提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两个人移出阴暗的区域之后，大家很快发现小瑞丝琳有危险，她今天的礼服带了个丝巾，阿伊泽列正扯着她的丝巾，瑞丝琳整个脸都憋得通红。 “WCNM！” 叶枫是第一个上去的，他一拳锤在阿伊泽列的太阳穴上。 结果这个教父只是懵了一下，并没有松手，还想来反击，后一步赶来的关榆一脚踹向他的肚子，琴修鹤绕到背后扳住阿伊泽列的脖子，迫使他松手，冯璐璐和陈庆斌拼命解小瑞丝琳的丝巾。 秦姝根本没有出手机会。 她上次解决暴力分子是一对二，勉勉强强，这次整个国家队直接上去群殴了。 所以即便阿伊泽列很魁梧，也渐渐被几个选手制服。 据后来被采访的秦姝回忆，当时场面那叫一个热闹，甚至还有点热血。 小瑞丝琳从魔鬼手底下逃脱之后，叶枫本来还想上去补几脚，被秦姝拉住了，秦姝还给他科普了事后防卫。 “最烦你这种欺负女孩子的垃圾。”叶枫拍了拍手，拯救世界的中二气质尽显。 拿着包出来的郑立业刚好赶上这一幕的尾声。 他当时整个人都震惊了，运动员打群架，还打出国外，还打那个国家的教练，这是什么令人晕眩的场景啊！他就是总局领导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尽给我找事儿！” 郑立业呲牙咧嘴听还算冷静的秦姝叙述完前因后果之后，立刻给新领导打电话。 刀喆这几天正在准备任职报告呢，一听说这个事，心跳漏跳好几拍，让郑立业赶紧找当地的外交人士，把附近摄像头证据留存下来，再跟当地官员协商，态度一定要强硬，一定要把选手们完好无损都带回来，有什么事儿等回国再说。 然后刀喆就急急忙忙向上面汇报此事去了。 郑立业挂掉电话，眼里都是含着泪的，他絮絮叨叨说自己再也不想做带队教练了，这不是监督选手比赛，这是在锻炼他的心脏啊。 絮叨半天没人理他，转过身一看，几个小选手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正蹲在广告牌下面安慰抽噎的小瑞丝琳呢。 郑立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个教练也在哭，有没有人来安慰两句？？ 其实几个选手是在听小瑞丝琳叙述自己的经历。 小姑娘说了一个让他们无比震惊的事实，那就是阿伊泽列除了是她的教练，是她的教父，还是她未来的结婚对象。 叶枫用不熟练的英语比划：“妹妹，你才多大啊，只比秦姝大了一岁吧？现在就订婚？” 纵然拉脱维亚十八就能结婚，也不用确定那么早吧。 他们接着听下去，才知道这和拉脱维亚当地文化脱不了关系。 拉脱维亚是个半路出家的发达国家，经济是完全老牌西方国家带起来的，这个国家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男人巨少，女人很多，甚至出现过十女抢一男的情况。 在拉脱维亚，很多女孩子很难嫁人，导致她们找男朋友的标准也一降再降，即便那些优异的，才华很高的女性也逃脱不了这种桎梏，她们出嫁时甚至会倒贴。 更令人恶心的是，拉脱维亚近些年有发展成为那些老牌发达国家“后花园”的趋势。 小瑞丝琳说自己本身条件不错，再降低条件也不至于选到一个中年男人身上，但是阿伊泽列凭着两家交好，凭着与她父母的关系，成功说服了她的父母，两人现在就是类似于联姻那种。 她讨厌这个教父，却又惧怕他，更让她恶心的是，阿伊泽列还“欺负”过手底下的其他女选手。 在竞技届，这种事情不算少，前些年花滑频频爆出这种案件。 最近的一次发生在枫叶，枫叶前一姐退役后说她教练有虐待运动员倾向，紧接着又有五名运动员同时对那个教练提出指控，说他对她们有不同程度的侵犯和虐待。 -- 第118页 这件事一经查实，枫叶那边的花滑一度沦为舆论“丑闻”中心。 “阿西。”秦姝想爆粗，勉强忍住了，想了想又问：“可以联系你的师姐妹控诉教练吗？” 秦姝不抱希望，经历过上次校霸事件之后，她对别人出现了一些信任危机。 这次，小瑞丝琳没有摧毁她的信任，点点头说可以试试。 她之前不敢声张，是因为没有证据，性格又软，不想做第一个出头的人，现在这件事出现了一个裂口，就有可能顺着裂口将整件事撬出来，再加上有一帮国际友人帮忙，她莫名多了些许勇气。 郑立业听到了一群人的对话，把年龄最大的叶枫和最冷静的秦姝拉到一边：“现在咋办？” “先把那坨装死的东西送医院。” 叶枫用脚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阿伊泽列。 “知道，联系过附近医院了，我是问你们咋办。” “呃，可是我们是正当防卫耶。” “对对对。”叶枫连连附和。 “人家是总教练！调查局会帮我们老老实找证据？” 秦姝默默递出自己的手机。 很显然，她这次也录像了。 秦姝：“这里成年的只有枫哥一个，我们都没责任，哦，就当叶枫哥一时冲动做了错事，那也是我们的人，也是要受我们国家管辖的，队里不找人把我们引渡回去？” “师妹，你说的我好像真犯错了一样。”叶枫不满。 郑立业本来看到视频，稍微松了口气，听到秦姝的话马上又炸掉了：“你是不是觉得就你懂点法律，引渡不需要国际公约？不需要视两国关系而定？不需要看国家背景？” “…啊？我以前没在国外打过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幕。”秦姝抓了一下头发，又马上严肃补充说：“这几年我们对外话语权强势了不少，我相信刀教练会把我们平安带回去的。” “希望如此。” 郑立业看着自信的秦姝，点燃一根烟。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因为是有切实证据存在的, 拉脱维亚没办法公然对一众小选手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经过郑立业在中间调节，秦姝他们不仅吃喝照常, 还获得了在拉脱维亚冰场免费训练的权利。 依照拉脱维亚政府的意思，本来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如果把这件事定义成一个意外事件，那么对阿伊泽列顶多施加个行政处罚。 谁知道小瑞丝琳的速度很快, 第二天就公然在各大社交软件上对阿伊泽列更过分的行为提出指控, 和她一起站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位女单。 瑞丝琳师门总共五个姐妹，但是最终愿意出面作证的就这么一个, 其他人都没瑞丝琳那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小瑞丝琳并没有抱怨她们，毕竟枫叶的那个前一姐, 还是在退役之后才敢说出来教练的种种恶习。 消息发出后不久，就有神秘人联系上了瑞丝琳，说想给她们一笔封口费。 瑞丝琳和她师姐断然拒绝了这样的要求，并且接连拿出了很多铁证。 这一下子，阿伊泽列坐牢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小瑞丝琳的师姐还在社交账号上做了一个总结： “那段时日, 我会惶惶不安，在赛场上是, 在生活中是，我甚至不知道怎么样排解心里的烦躁, 因此变得敏感, 变得易怒，动不动就与人发生冲突, 在我异常崩溃的时候, 我只能选择睡觉, 因为那是最接近死亡的状态。” 这段发言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只冰迷，更多的路人加入进来，他们对选手报以同情，怜悯，对阿伊泽列的震怒都要冲出屏幕。 “组里的选手多次投诉无门，在这背后充当保护伞的，其实是高高在上的拉脱维亚花滑协会。” 小瑞丝琳也公然说。 得，这一下将他们国的冰协都扯了进来。 协会一时之间不敢吭声，为了撇清关系忙的焦头烂额，拉脱维亚目前的整个体育竞技圈子都处在一触即发的紧张状态。 接着，就是各种官方声明。 拉脱维亚体育局局长雷格森发表推文： “体育局决定暂停阿伊泽列教练职务，在听证结束并确认结果之前，该决定一直有效，当事人有权利上诉。 我们知道，在赛季期间，立即对一名国家花样滑冰总教练处以停职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然而由于事件性质的严重性，这个决定是司法程序走完之前最适当的行动，也是唯一适当的行动。” 拉脱维亚体育当局还专门派了官员出面向所有公民道歉。 看这架势，体育局是已经分清了孰轻孰重。 以上这些事件过程虽然很崎岖，但是都是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 几天之后，郑立业就接到了刀喆让他们回国的通知。 毕竟事情演变成这样，已经和秦姝她们没什么联系了，拉脱维亚也不好一直强留着华国的运动员，他们现在自己都顾不上，总不能再跟别的国家结仇吧。 秦姝临走之时和小瑞丝琳见了一面，嘱咐她此事过后一定要加紧时间训练。 马上还有大奖赛等着她们呢，那才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目标。 小瑞丝琳重重点头，表示自己这段时间虽然没有教练监督，但是一点也不会松懈，她有一套成熟的训练方法，在队里委任新教练之前不会落后太多的。 -- 第119页 小瑞丝琳最后望着秦姝的眼睛说：“我从小喜欢花样滑冰，但是跟着阿伊泽列教练之后，我是那么的痛恨这项运动，甚至每天晚上入睡前，我都想是不是放弃它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秦，谢谢你让我重燃了勇气，重燃了对花滑的热爱。” 秦姝看着那张脸上生动的笑，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她想，或许未来瑞丝琳的沉湖或许与此事有关，但那已经无从考证了。 “总决赛见。”秦姝说。 “总决赛见。” 琴修鹤回了大洋彼岸，剩下的人则坐上返回华国的飞机。 秦姝望着窗外的蓝天和云朵，第一次没有出现晕机现象。 她觉得她和那些命运无比坎坷的运动员比起来，是多么的幸运啊。 …… 刀喆升职以后，原则上全花滑队的人都归他管。 冯璐璐之前就怕他，现在更不用说，一下车见刀喆还专门站在大门口迎接他们，躲在人群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秦姝觉得好笑，大喇喇地跟郑立业并排站在前面。 刀喆没提他们在拉脱维亚做的事，而是打量了秦姝一眼，眉头皱成川字型：“不是吧，秦姝，你是不是又长个子了？” “确实，我最近又长了一厘米。” “好吧，能不能把这身高匀我身上？” 这句话虽然是开玩笑，但刀喆内心确实挺害怕的。 其实，按理说两三个月一厘米，是运动员完全能承受的速度，但是刀喆被整出了ptsd，生怕秦姝的二次发育是崩盘式的。 秦姝：“没关系教练，我暂时能掌握好轴心和身体平衡。” 刀喆没有多问，点点头对郑立业说：“老郑，你先回去吧，我再叮嘱他们几句，然后咱们明天开个会。” 郑立业不想再掺和，二话不说就转头就走。 在场的全体运动员知道新晋领导要训话了，纷纷闭上嘴巴，周围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刀喆沉默了很久，脸上表情从凝重变成严肃，从严肃变为无奈，最后叹口气说：“明天有个关于你们的表彰大会，市里要给你们颁发见义勇为证书和奖励，都别迟到啊！虽然你们是在别国行侠仗义，上面说也得嘉奖，要让国际上看看咱们的态度。” 众选手：……？” 您能不能别营造出一个吓死人的氛围然后说出这种话。 冯璐璐当即就跳了起来，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国家队的运动员还能有获得见义勇为称号的时候。 刀喆补充说：“但是你们这种行为真的让人担心！以后做事之前多考虑考虑周围人的感受，不要那么任性。” 类似的话，他先前已经跟秦姝说过，秦姝有没有听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次是叶枫先出手的。 “知道了知道了，教练明天见！” 叶枫冯璐璐他们显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哼着歌跑得很快。 刀喆叹口气，本来就没指望他们听，然后转过身对秦姝说：“你爸你妈来了。” “他们怎么……” “在二楼会议室里坐着呢，快去吧。” 秦姝心里清楚他们为何而来，怀揣着内疚，一路小跑进会议室，推开门看到憔悴了不少的父母。 楚骊霞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一样。 秦姝深深地感受到刀喆那句话的力量，他们当时打架打得挺爽，确实都没有考虑后续方案。 秦姝坐过去握住楚骊霞的手，一副态度良好的样子：“妈，我错了，我不会有事的，不用你们专门来看。” “谁专门来看你啊？”楚骊霞还在生气呢，把手抽出来回答：“是你爸有事儿来B市。” “啥事儿？” 秦姝觉得母亲有些傲娇，看起来像在找借口。 结果，秦振宏确实有事。 看秦姝，表面上讲确实是顺带的。 事情的起因是体育局医疗保障队退休了、调走了一批医生，人手不够，如今要在全国范围内征调一批医生，为两年之后的冬奥做准备。 然后秦振宏就报名了。 体育项目需要医生，但是基本都骨科，脊骨神经运动方面的，秦振宏是心脏方面主刀，需求量比较少，他为了报名，可以说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光是投出的那份简历就花掉他小半个月的功夫。 他在事实的基础上，把经历和能力使劲儿往高了吹，后来回头看看简历，自己都会脸红。 秦姝事先当然不知道这些，语气酸溜溜的：“爸，您真不是为我而来啊。” “我不是，但是你妈是。”秦振宏乐呵呵回答，然后跟秦姝完整叙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 楚骊霞这次没反驳，秦姝听完之后嘿嘿笑了笑——还是跟她有关系嘛！备战冬奥不就是想跟她一起去冬奥现场？ 她在秦振宏旁边坐下来：“但是爸，你这么大年纪，应该不符合标准吧？” “说什么呢闺女，你是不是看不起你爸的水平？” “您要是说夏季奥运会我也认了，可是冬奥不一样，冬奥要么是冰上运动，要么是雪上运动，队医前期都得训练好几年呢，您这个年龄……您能吃得消？” 给她测试骨垢线的那个医生就说他入选队医后，在训练基地待了整整一年半，春节都没回家。 这种高强度的训练，确实年轻人来比较合适。 -- 第120页 “呃。”秦振宏说：“我的年龄没有超出他们的要求，但确实有点大了，我说我经验多，女儿也在国家队，他们就答应让我试试，到时候真适应不了就回家呗，也没什么损失。” 秦振宏说的是对，可是秦姝担心的是他在冰上和雪地里受伤。 不过秦振宏看起来心意已决，摆了摆手岔开话题：“咱们把你哥叫出来吃顿饭吧，一家人好久没有团聚了。” 聊到秦开阳，楚骊霞一下子来了兴趣：“咱们把小帆，就是你哥的那个女朋友也喊出来？” 然而还没等秦姝接话，她自己就否定了这个提议：“算了，他俩刚在一起，别不适应咱家气氛。” 秦姝笑了笑，跟秦开阳打了个电话，她哥晚上正好没事儿，当即就答应打车过来。 几十分钟后，秦开阳抵达国家队大门口，他旁边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生，正是江白帆。 “我可什么都没说。”秦姝悄悄跟楚骊霞说。 这一下子轮到了楚骊霞紧张，这位有着丰厚讲台阅历的人民教师，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头，还是江白帆叫了一声“阿姨”才反应过来。 江白帆旅游去过那么多地方，和什么样的人都打过交道，谈吐很不错，几句话就将楚骊霞逗得开心起来，不过她的话中夹杂了很多专业知识，楚骊霞跟不上她的思路，有点着急。 “怎么看上你哥的啊？”楚骊霞趁着江白帆跑去和秦开阳讲话的功夫，跟秦姝说：“你哥就知道闷在实验室里，她是摄影系的，那么开朗，这俩人平时怎么交流我根本想象不到。” “妈，你仔细听。” 秦姝拉着楚骊霞三两步赶上前面的人影。 皎洁的月光下，江白帆和秦开阳肩并着肩，你一言我一语，交流得非常认真。 江白帆：“在暗光环境里拍摄，通常都会牺牲一定程度的画质来捕捉内容，所以想拍夜景需要设置较高感光度。” 秦开阳：“恩，下次我试试，哈哈哈我跟你讲，我们今天在做烙盐堆试验，突然测试到冷却剂不达标，教授当时的反应比反应堆还精彩。” 江白帆：“你们实验室能进外人吗，下次带我看看，哦，对了，想学摄影你还要学构图方法，我上次拍妹妹用的是三分法构图，其他还有三角形，十字形……挺复杂的。” 秦开阳：“不行，我们那里太危险了，堆芯燃料NaF-ZrF4-UF4 都出现好几次事故。” 江白帆：“唉，什么时候能满足一下我好奇心啊。” …… 小情侣之间都是有气场的。 秦开阳和江白帆的气场就是——俩人经常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就是能聊得异常和谐，别人插都插不进去，除非秦姝。 楚骊霞还有些懵，这都什么专业术语？这样交流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秦姝对着楚骊霞摊开手，表示问题不大，自己都习惯了。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12月底, 秦姝和双人滑选手在刀喆带领下前往大鹅首都M城。 是的，刀喆又接下了带队的任务，其中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关榆虽然有幸参加了大鹅分站赛, 但没能进入总决赛，冰舞的那俩选手也是，女单后备力量和冰舞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总决赛的赛程是和分站赛的赛程一起出来的，因为参赛成员比较少，全程只有三天, 从12月28日-30日。 M市的冬季漫长而寒冷, 秦姝来的时候套了保暖衣，棉服, 外面又罩了件厚呢子外套，但是刚下飞机还是觉得不适应, 冷得在原地直蹦跶。 这边风景挺好的，绿植面积特别多，M城有森林中的首都之称，不过几个人刚在拉脱维亚闹了一通，这次都乖乖的跟着刀喆, 一言不发径直去了预定的酒店。 接下来的两天就是抽签和OP环节。 秦姝手气跌宕起伏的，这次又抽到了第一。 她现在已经对入场顺序完全看开, 因为她才是组里那个最令人忌惮的人。 合乐之前，叶列娜见到秦姝, 送给了她一套纪念品——著名的大鹅套娃。 一般套娃上面印的是大鹅历史、风景与人物, 叶列娜给的这一套上面是大鹅花样滑冰发展文化，是当地官方和滑联联合出品的, 在线下销售很少。 “我的呢我的呢？” 冯璐璐还凑过来问。 叶列娜和冯璐璐只是一个赛场比赛的交情, 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就走了。 “嘿, 还挺横。”冯璐璐说：“秦姝，打败她！” “……” 秦姝老熟人还有小瑞丝琳和玛蒂尔德，玛蒂尔德气质还是那么悲伤和忧郁，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酝酿情绪。 小瑞丝琳则跑过来悄悄和秦姝互通消息，她说她们那儿一审对阿伊泽列判处了十年零七个月的有期徒刑，阿伊泽列即便上诉，变化应该也不大。 做了那么多错事，竟然只判十年，秦姝觉得简直是便宜他了。 俩人又在一起聊了一下桃沢，桃沢最近恢复得很好，经常关注着大奖赛的动态，时不时给几个人加油打气，看状态，明年一些B级赛事和世青赛大概能重新见面。 除了三个老朋友，另外两位秦姝不太熟悉。 一位是枫叶的选手，年纪和摩夏一样，也是到了快被强制升组的时候，不过实力和人品都不是摩夏能比的，一位是在米国分站赛获得第二名的本国选手。 -- 第121页 米国这个叫凡妮莎·米勒，据说是某个裁判兼isu官员的外甥女。 秦姝看过她之前的比赛，这姑娘又是偷周，又是用刃模糊，童子功非常不好，这种水平能进总决赛，和“黑幕”怕是脱不了关系。 她打开isu官网发的Panel of Judges文件，发现确实有个姓氏为米勒的裁判员。 “看啥呢？”刀喆凑过来：“别想那么多，咱以技术取胜，马上该你出场了，加油。” “好。” 秦姝整理了一下“战服”，侧耳倾听报幕。 “The number one，representative china，ShuQin。” 秦姝推了一下挡板，像燕一样翱翔着往场中滑去。 华国冰迷看着少女的身姿，心血沸腾，连那句老套的开场白number one都被解读出了其他含义，就是NO.1，就是秦姝！ 宛转悠扬的小提琴响起，少女变换着步法，刀刃在冰面上滑出一道道圆滑的弧线，在吉他和管乐器加入进来的那一刻，她几乎是原地干拔一样，右脚的刀齿重重点一下冰面就跳了起来。 几秒钟后，大屏幕上出现几行字体： 3Flip BV：5.3 GOE：1.61 CURRENT：6.91 LEADER：6.91 漂亮的后内点冰三周跳，而且使用了延迟转体。 秦姝的跳跃高度比之前世青赛高了不少，以至于观众觉得她能在空中再转一圈。 这和她发育起来的肌肉有关。 紧接着，美妙的钢琴声融入了音乐的背景，那是一片蕴含着地中海风情的林田与山丘，时而能看到暴雨黑云下的群山，时而能远眺到金黄色的葡萄园与橘树林。 秦姝如今的步法已经锻炼得娴熟无比，不只有古典舞元素，甚至带着一点华国武术的利落感。 莫霍克衔接了一个弧线变刃，紧接着变为前摇滚步，她双臂微微张开，交替变幻着落冰腿一路向前滑去，像是在田园中闲庭信步似的。 但那一丝利落使得她的悠闲只是浮于表面，她真正的意图好像在蛰伏一样，田园生活只是一段过程。 这套步法不出意外被定为四级，Goe1.4。 刀喆看到这个打分，瞥了一眼评委席的米勒，这裁判直接不要脸给秦姝来了个1分，旁边俩人也跟着打了1。 3F执行分没上次世青赛高就算了，因为上次是rippon形态的，但步法压分就很过分。 在步法衔接上，秦姝无疑更进一步。 因为冯璐璐跟陈庆斌去商议双人滑事宜，刀喆身边站着的人就变成了队医，队医虽然会滑冰，但是对专业技术了解的还是皮毛，刀喆心中的不爽也不知道跟谁去说。 乐声一转，是影片中迈克与美丽的姑娘艾波罗尼娅一见钟情的场景，两个人脉脉含情，画面温馨而美好，秦姝从燕式旋转进入蹲踞转再到pancake转，整个过程转变得无比丝滑，而且轴心稳，速度快，给人一种她很轻松的感觉。 这是一个四级的换足联合旋转：CCoSp4。 队医可能也是觉得干看着不行，决定用仅有的分析能力和刀喆唠嗑：“姝姝的这个腿啊，这个肢体姿态啊，真叫一个绝了，看着就好看。” 一整个老干部想夸人又词穷的架势。 刀喆：“恩，旋转一直是秦姝的强项，有的人旋转时能位移出一个身位，有的人身体都拉不开，秦姝的这个联合转除了姿态漂亮，全程还都保持高速，而且最后的姿势变化还有加速。” 毕竟她要靠技高一筹的表现力去争取分数。 华国的选手都是这样，即便成绩在世界排名不高的叶枫，起跳用刃也可以用“崴了脚”来形容。 音乐延续至后半段，合奏响起，力度加强，那是在麦克和艾波罗尼娅深情的爱，真挚的爱，秦姝心里也有浓烈的爱，她爱这片冰面，爱着这项运动，爱向极限挑战，婉转的音乐里，她几乎没有助滑，左脚的外刃就猛地蹬了一下冰，纵身向前一跃。 观众在少女起跳的那一瞬间心里都有一丝疑惑：这是3A？whoo，看样子还真是，成人组有几个3A不助滑的？远度不够怎么足周，你当3A大白菜？ 结果秦姝就是做到了。 她不仅稳稳落了冰，轴心还很漂亮，远确实没那么远，但高度可是有五十多厘米，之前她的3A提前转体还是有30°的，这次一丁点也没有。 “太可怕了，money一直在进步，不论是步法的衔接，还是跳跃的难度与稳定性。”冰迷想。 刀喆看到这一幕，倒是没那么震惊，因为秦姝在VOC成功完成了4S之后，又巩固了一段时间的3A发力模式，结果整出了原地干拔3A，他一开始还纳闷，后来想了想，有这种结果也是应该，因为秦姝的肌肉力量一直在增强。 还好他没听到那些人的内心吐槽，不然他会反击回去：不好意思了您嘞，3A在其他选手那里是金子，从今天开始，在秦姝这里就是大白菜。 少女这一场状态出其不意的好，可能是樱花那站受伤憋久了，想把实力一口劲儿全使出来一样。 西西里安恬的生活在继续，冰面上的少女来了一个轻巧的小跳，进入燕式旋转，浮腿伸得笔直，与冰面水平的状态。 队医：“我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旋转，但是秦姝给我的感觉是，看到了一个冰面人体量角器。” 刀喆点点头，发现这队医虽然眼光不怎么样，但是挺会形容的——呵呵，人体量角器，精准地表达了秦姝的旋转姿势有多么标准。 -- 第122页 音乐骤变，主角的保镖被人收买准备暗杀主角，可是他的妻子不幸中枪！麦克结束了那短暂美好的爱情，结束了西西里安恬的生活，他痛苦，彷徨，舒缓的音乐一下变得沉郁，悲壮。 少女滑行了一段距离，踩在重音上，右手手臂猛地一摆，点冰辅助起跳，高高举起手臂，来了一个高远漂亮的tano3Lz，冰刀砸在场地上，溅出一片晶莹的冰花，紧接着秦姝的右外刃重重一压。 是3lz3lo的巨分连跳！ lo之所以不经常作为第二跳，是因为它的起跳发力要以滑行足作为支点，浮足不仅要带动腾空，还要带动转体，基本都需要长长的滑行准备，没有助滑，一不小心就会存周或者偏轴，Goe扣分能让选手哭出来，还不如老老实实接3T。 但秦姝不一样，秦姝是能连出四个3Lo的人，这种难度对于她来说当然没有问题。 她不仅连上了漂亮的3Lo，还是rippon。 从世青赛走进大家的视野开始，第二跳接Lo，tano+rippon，几乎成了秦姝的标志性动作。 这一次，Goe+3，满分！ 现场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不过分出的有点慢，刀喆像是有读心术似的跟队医吐槽：“裁判肯定给得不情不愿，但又实在没处扣分去。” “啊对对对。”队医连连附和。 音乐变得缓慢，变得低沉，渐置尾声，吉他的独奏凸显了迈克对妻子的回忆，在充满着孤独与寂静的乐曲中，秦姝向后抬腿，扳起脚踝。 时隔一年，大家又看到了标准的烛台贝尔曼，华国冰迷有很多都热泪盈眶。 少女的身影旋转着，融入这段优雅的音乐中。 她这次倒是没有来“月球漫步”的谢幕姿势，而是双腿一错，前脚落冰后脚刀齿点冰，高高挺胸，昂起下巴，两只手臂张开拥抱向夜空。 考斯滕在灯光的照射下璀璨无比。 这是真正的“星辰与夜幕”。 秦姝溜达到冰场边缘，捡了只苹果嘉儿的玩偶，从刀喆手里接过牛奶，两个人一起前往等分区：“我感觉这次要破纪录，怎么办？” 刀喆：“应该的啊，青年组的记录还是索菲亚保持的吧，去年你总分就差了一分，自由滑别出变故肯定行。” 秦姝：“不是，我是说破成人组记录怎么办？” 刀喆从前听到这话一定觉得秦姝思想太跳，现在听到这话后，仔细想了想：“不太可能吧，想破成年组记录，实力和运气都不可或缺，有的节目编排选手自己都难以复制……恩，不过也差不多，双A怎么说也是顶尖配置，只要你能稳住。” 秦姝：“哦！那我期待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等分区在冰场的一个小角落, 秦姝坐在刀喆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屏幕。 “你排在第一位，压力就都留给她们了。”刀喆说。 “恩, 这种感觉还不错。” 下个上场的是凡妮莎。 凡妮莎的技术动作实在不怎么样，3Lz起跳的时候身体已经转了小半圈，秦姝对偷周的行为不待见，但也很无奈，只要凡妮莎没出现明显纰漏, 那一帮裁判打分都会堂而皇之比别人高出一个水平。 在她表演没结束的时候, 秦姝分数已经出来了。 短节目总分74.12，比世青赛高出几分, 算是将索菲亚的青年组短节目记录打破。 刀喆：“年初世青你的自由滑破纪录，这次短节目破纪录, 加起来咱破的就是总分记录。” 秦姝：“能这么算吗教练，两次比赛还能加一起？” 刀喆笑着拍了拍秦姝的肩膀：“这不是为了让你开心点儿吗，这么丁点的小孩儿怎么就练成了不以物喜的性格呢？” 秦姝尽管个子拔高了不少，但年龄上还是个没有完全独立的未成年，而且没他闺女大, 叫声小孩儿不为过。 秦姝很多年都没听过这个称呼了，喝了一口牛奶回答说：“我一直都挺冷静的。” 她要怎么告诉别人她心理年龄已经很成熟？ 屏幕上的分数只是一闪而逝, 秦姝却陷入长久的沉思。 现在成人组记录是大鹅一个叫玛格丽特的女单保持的。 玛格丽特在2013年世锦赛时创下了221.71分的成绩，是大鹅上一届最优异的选手, 玛丽娜莎是她的教练, 而且就是从她开始，决定启用“魔鬼训练方法”。 本来这姑娘有望在冬奥取得一个好名次, 却在次年受伤, 失去了参加冬奥的资格, 大鹅派了个其他女单上场，很不幸败在栗原静子手中。 玛格丽特乍一听像是英格兰那边的名字，同时还是个有名的鸡尾酒，但她是地道的大鹅本地人，她的名字音译过来确实如此。 玛格丽特应该是不甘心，还会参与一届冬奥，不过秦姝对她没有太多印象，大概发育之后沉湖太狠的原因吧，下届冬奥的名次并不高。 秦姝喝完牛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凡妮莎刚好比赛完毕，秦姝出去的时候跟她打了个照面，双方只是点了一下头，没有过多交流。 凡妮莎虽然有个很硬的后台，但是她在节目中出现了两次失误，所有的短节目比赛完毕之后，叶列娜位居第二，玛蒂尔德排在第三位。 小瑞丝琳状态没调整好，虽然和叶列娜一样都上了3A，但她几个动作都出现了落冰不稳的情况，执行分显得捉襟见肘。 -- 第123页 尽管如此，也是凡妮莎和那个枫叶的姐姐垫底。 秦姝领完了小奖牌，跟刀喆他们去餐厅吃了点饭，然后就回酒店休息了。 华国队这次来得早，秦姝时差调整得很顺利，晕机症状也有所缓解，所有人都看出她状态出其不意的好。 晚上躺床上的时候秦姝还抽空翻开手机给父母打了个视频通话，深深感受到了“在最紧张的考试之前，放松就是最好的复习”那种状态。 挂掉电话，她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社交账号，把最新的照片同步到了各个社交网站，结果，全是“吸溜，钱钱太辣了”这样的留言，还有人因为“星辰与银河”的装扮有些中性，直接称呼她“冰上帅哥”的。 秦姝笑着进入梦乡，睡得很好。 很快到了自由滑赛前六练环节，顺序没有变化，秦姝依然是第一个进场。 “战服”还是那件欧式古典的蕾丝裙，但是迪莉娅做了些微的改进，把背部改成了v字型。 男单那边都很喜欢v字设计，不过都是穿前面用来衬托胸肌，秦姝这么反着一穿，把肩胛骨线条衬得特别流畅。 上场之前，秦姝还在黑发上别了一只璀璨的小王冠，和玛蒂尔德比起来，她更像是那个从浪漫国度走出来的少女。 报幕响起了那一刻，秦姝双臂一个用力把自己送进赛场。 轻渺的吉他和悠扬的竖笛，将冰迷引入了一个美妙场景，那是吸引了世界各地商人的斯卡布罗，那是洋溢着吟游诗人的憧憬和少女青春的曲调。 秦姝踩着这段音乐，在节目开头放上了一套编排的接续步。 她抬起一条腿，高高抬起下巴，绕着冰场滑行了一圈，这是一个优美的燕式巡场，紧接着，少女转身，裙摆迎风飞扬，浮腿落下，接了一个大一字，然后她缓缓下腰，身体张开接了一个鲍步，鲍步之后是更难的蟹步…… 如果关榆在看直播的话，她会发现这个蟹步一点也不亚于她。 秦姝肌肉力量没有上去的时候，很少在赛事中编入蟹步，如今在她在一点一点弥补自身短板。 这个蟹步持久，有力，几乎游了大半个场地，冰刀摩擦出一片沙沙的声音，溅起的冰粒像追随着她的一团团白雾。 “这是什么？”队医不耻下问。 是的，跟刀喆站在一起的又是队医。 “是一套编排步法，编排步法不定级，选手可以自由发挥，所以导致大多数选手都对此不重视，但是，没有步法的节目是没有灵魂的，它往往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 “那个下腰呢，是什么？看起来最难，但是没那么漂亮。” 队医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就说老实话，他真心觉得最开始那个燕式巡场美呆了，想多看几眼。 但是还没等到刀喆回答，队医看到秦姝往上接了一个跳，交换了一下落冰足。 湛蓝的海洋宁静无比，浪花有节奏拍打着岸边的沙滩和峭壁，有一艘帆船迎着晨曦而来，驶进那古老别致的港口。 温润的女声流进观众的心田：欧芹、鼠尾草、百里香、迷迭香 这是香料的盛宴，清风裹挟着一缕芳香，开启了小镇热闹的一天。 秦姝就像小镇那飘逸的少女，采买完毕，还要了一瓶甘美的朗姆酒，带着令人沉醉的微醺气息，展开双臂，俯下身体。 一只脚的刀刃深深地往外压去，另一只脚抬起至胸前，整个人伏在冰面上，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抚摸着冰凉的冰面。 裙摆飘飘扬扬，少女曲线显露无疑，考斯滕上的丝带随着秦姝滑行，在身后延展出一道起伏的线。 观众屏住呼吸，被这一刻的美所震撼。 “这个比燕式巡场还漂亮。”队医不假思索。 “是hydroblading。”刀喆解释说：“得分上属于鸡肋，不过就是好看，目前很少有选手做。” 在他们讲话的间隙，秦姝直起身体，转身，几乎没有其他动作，直接向前跃起。 刀喆：“！？” 屏幕上的数字先他一步反应过来： 3Axel BV：8.5 GOE：1.77 CURRENT：13.87 LEADER：13.87 这两个动作的衔接，不仅让刀喆疑惑，让很多资深冰迷也陷入疑惑。 众所周知，跳跃基本都使用转三、前后压步进入，秦姝的这个叫什么？hydroblading本来就很少人做，更不要说拿它当待机姿势了。 谁能上一秒还把自己叠成薄薄的饼状，下一秒站起来就跳跃的，还是高难度的3A。 赛前排练用的还不是这一招呢，刀喆深深地怀疑是谢尔盖教的。 “简直是魔鬼。”他评论道。 看执行分，裁判应该是承认了这个难度进入步法。 女音变得高昂，涤荡着人心灵深处的浮躁，紧接着是一个跳接燕式，秦姝换足小跳进入，颈项和脊椎弯折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双臂往后一伸，抓住了浮足脚踝，两条修长大腿伸得笔直。 这是一个完美的烛台。 这是一个梦幻般的旋转，少女在游人如织的街道，在纷杂的闹市中，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纯净与辽阔。 旋转结束，少女不断变幻着上身的姿势，来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滑行，紧接着嵌入一套定级步法，三字步，捻转步，莫霍克…… 在这套步法就要结束的时候，音乐播放到了一段小提琴间奏，眼看第二段女声就要响起，秦姝还在冰场上像遛弯一样闲庭信步。 -- 第124页 “她不会要……” 有的观众忍不住猜测。 刀喆是清楚秦姝打算的，眼睛盯着场内的身影，跟队医说：“我们赛季初商量的就是把跳跃动作都放在后半程，不过因为后来她又决定在节目中编入两个3A，都排到后面有些吃力，所以就改变了策略，把一个A跳提到前面。” “有区别吗？就变了一个跳跃位置。” “区别大着呢，运动的极限性嘛，每一分每一毫的变化都是对选手的挑战。” 果然，在歌声“Tell him to find me an acre of land——”这一句响起的那一刻，秦姝助滑到了冰场的角落，右足猛地点冰，手臂摆动辅助腾空，高高跳了起来，平稳落冰，她马上又是一个压刃，接了一个后外点冰三周。 干脆利落的3Lz3T，放在后半段的Bv高达11.11。 秦姝的技术分像变魔术一样增加了一大截，观众捏了捏拳头，知道小姑娘要发力了，前半段赛程虽然优美，但是除了一个3A，其他分值都不高，他们看得很憋屈。 “这是啥？”队医简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看那个。”刀喆很无奈指了指现场的大屏幕：“三辣子三踢。”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写完的但是作者太菜了，对不起宝子们 第63章 三辣子三踢是网上冰迷喜欢的一个叫法, 刀喆这么讲，是觉得对于一些业余爱好者来说好接受一点。 谁知道队医这会儿不像个门外汉了，奇怪问道：“她短节目上的不是3lz3lo？” “厉害啊, 还能记得那么清。”刀喆瞥了队医一眼：“短节目动作少，规则基本限制不到跳跃种类和次数，所以一般都挑分值高的来，而且自由滑编排要看体力，比起短节目, 自由滑clean算是难得一见。” “秦姝不是神吗, 体力值随时不都是满的？” 刀喆无语：“你哪只眼睛看出她是神？” “女神也是神吧？” “你要这么说，咱俩就没什么可聊的了。” 就在他俩说废话的功夫, 乐曲中的女声骤然提高，高亢中带了点悲怆, “between the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s——”那是女子悠远的思念，是对淳朴之爱的怀想。 秦姝踩着女音拔高的那一个节点，左脚的刃用力蹬了一下冰，双臂紧紧抱在胸前，在空中急速转体, 冰刀将冰面砸出了一小片晶莹的花，紧接着, 刀齿辅助点冰再次跃起来。 除去四周，这是秦姝目前掌握最难的一个连跳, 3A3T。 “漂亮。”刀喆忍不住说：“轴心很正, 秦姝刚火了半年的黄金膝盖用不上喽。” “黄金膝盖？” “之前她不受轴心有问题嘛，偏移都要靠腰椎和膝盖救回来, 对身体伤害很大, 不过有人喜欢看这种极限救场, 所以那几个动作就在网上火了。” “那肯定不行，损耗身体还要我们医生营养师来治疗和调理，会有后遗症。” 那句重复了很多遍的词曲，却在少女的表演中不那么单调——“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轻低的吟诉，唱出了少女心中的无限柔情，她在编织着有关维京时代战争的童话。 少女来了一个轻巧的夹心跳，紧接着是一个漂亮的躬身转。 她的重心向后腰弯曲，单手提住了刃，另一只手垂在身体侧边，旋转得迅疾，却美妙，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像八音盒上面的芭蕾舞女一样，体态优雅，身姿婀娜。 “还剩三句歌词啊！”队医从手机上识别出了这首歌，侧起耳朵听了一下进度，有些焦急：“真来得及吗？” “皇上不急太监急了吧？” 刀喆笑了一下，之前都是他为秦姝瞎担心，现在看到别人这样，他心情大好。 刀喆话音刚落，冰面上的秦姝接了一个利落的箭步，直接在冰场正中心起跳，滑出，再次纵身，滑出，点冰，中间几乎没有待机，没有停顿。 勾手跳，后外结环，后内点冰跳…… 这一连串的跳跃，让全体观众看得都有些傻眼： 是连跳吗？不是吧？中间好像换了脚，又好像没换。 秦姝的节奏虽然像在赶进度一样快，但合乐感还是那么强烈，帆船驶出古老的港口，少女背着欧芹，鼠尾草，雀跃着来到港口，面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剩最后一句歌词的时候，少女完成了所有的跳跃。 最后一个技术动作是换足的联合旋转，从前蹲，到侧蹲，再到正前方提腿的I字旋转，少女那一身古典的考斯滕在冰面上飞舞，高远清冷，把冰迷带去那个苍凉而疯狂的中世纪，给了那些处于迷茫中的人，一点纯净与清澈。 入了夜幕，子夜的海浪一下一下拍打着礁石，夜空中的皎月凛然圣洁，秦姝不是挂在天上的月，她是冰面上的月。 月亮结束了她的表演，抬起一条手臂，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优雅地俯身谢幕。 观众先是沉默，几秒钟后才有热烈的掌声响起。 他们都觉得剩下的比赛不用看，也知道了结果。 且不说其他五位女单的技术储备有没有秦姝足，即便是有，秦姝都已经clean了，这种情况下，除非有打分优势的凡妮莎爆种。 秦姝和刀喆一起坐在等分区，即便晚上还有个新闻发布会，媒体已经迫不及待把镜头对上少女。 少女正在玩儿大鹅的套娃，套娃总共十五层，她牛奶都不喝了，眉头皱得紧紧的，终于拆出最后一个胶囊大小的娃娃，桌子上摆了一堆七零八落的东西。 -- 第125页 记者们看到秦姝挺专心的，也没打扰，默默站在一边，记录下这一幕。 片刻后，秦姝的分数出来了，总分217.7，后面还有一个WR的标志。 Word Record，世界纪录！ 而且比索菲亚的207.12整整高出十分。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不是送给此刻翱翔冰面上的女单，而是送给等分区的女王。 217.7，离成年组的WR还有一段距离。 刀喆觉得那又怎么样呢，秦姝总有一天靠四周跳杀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四周跳啊，用个很中二的词说就是“谁敢与争锋？” 整个比赛结束后，凡妮莎确实爆了种，她只出现一个落冰不稳的小失误，成功将小瑞丝琳和玛蒂尔德挤出领奖台，摘得铜牌。 总决赛的颁奖由三位礼仪小姐，三位礼仪男士组成。 男士们穿着稠制绣花衬衣，灯笼裤和毛毡鞋子，戴着小呢帽，女士则穿着大摆绣花的连衣裙和高筒皮靴，戴着蝴蝶结，很具有当地特色。 isu官员和秦姝拥抱了一下，说了一句“keep on fighting”，然后把金饼饼挂在秦姝的脖子上。 迄今为止，她已经参加了很多国内国外赛事，得到的奖牌不少，都放在了最初的小储物盒里，她觉得那个小铁盒已经装不下太多东西了，准备换个大的。 秦姝看了一下，金饼饼背面刻着红场的图案，正面有JGP的标志，很漂亮。 好多媒体都想让她再咬一下金牌，拍下冠军可爱的一幕，他们又是明示又是暗示，结果秦姝眼观鼻鼻观心，一直当作没看见。 开玩笑，她现在塑造的是高冷人物形象，怎么还能像个小孩儿似的？而且她上次也不是故意咬金牌的，是她发现了金牌有问题。 官方给三位选手赠送了特色联名套娃——又是套娃，秦姝觉得大鹅是不是没东西送了。 接下来是三个获奖选手合影环节，秦姝和叶列娜比较熟，抱着套娃和花束，微微笑着，每一张照片都能让人明显感觉到她在往叶列娜旁边靠。 有些记者敏感地捕捉到这个细节。 颁奖完毕，前三名被请到会议室开新闻发布会。 参加会议的媒体众多，他们大概提前被打了招呼，对青年组的选手都很温和，问秦姝的都是： “你能和大家分享一下小时候学花样滑冰的经历吗？” “请问您是如何平衡花样滑冰和学习之间时间的？” “您私下练了什么舞蹈？” 秦姝回答得很坦然，讲述了一些小时候上冰的趣事，然后把自己一边训练一边听网课的经历分享给大家，赢得了一波“学霸在哪里都强”的赞叹。 媒体人见她回答得游刃有余，都觉得热身结束，可以“图穷匕见”了。 有个人迫不及待站起来，举起话筒：“索菲亚据说去做了缩胸手术，您觉得这件事是对还是错？” 刀喆听到这个问题，瞪了那个记者一眼：我们选手又没做手术，你问这个干啥？什么毛病？ 这个问题不止远在天边的索菲亚躺枪，叶列娜都不自在地抠了一下手心，特别害怕有人问她打针的事。 秦姝不假思索说：“我觉得这是无可厚非的选择吧，不做手术她后面可能就得往娱乐圈发展了，她要么饱受发育困扰，要么饱受你们的争议，能做出这个选择，让我觉她至少还是热爱滑冰的。” “那如果成人组和她遇见，您有必胜的信念吗？”记者追问。 “当然，我追求每一次比赛的胜利。” 那记者刚坐下，站起来一个更刺毛的，笑得很开朗，问题却很棘手：“华国选手以技术规范著称，您怎么看待赛场上总是存周、错刃的问题？” 西方媒体也不是一味地偏袒自己人，他们为了制造噱头，什么都敢问。 秦姝差点卡壳，存周当事人就坐她身边呢，这位先生，你干脆问她本人不得了？ “怎么看？拿眼睛看。” 秦姝用母语冷冷回了一句。 坐在秦姝右边的凡妮莎面部表情管理不错，全程没有悲喜，好像这个问题完全与她没关系。 “嗯……刚刚我在开玩笑。”秦姝又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得罪媒体朋友，重新开口说：“用刃和转体发力模式都是童子功，让她们现在改也改不了了，我就一个希望，希望到时候裁判把眼睛擦亮一点，能分辨好歹，如果这么一位选手和我同台竞技，凭借着低我一级的技术赢了我，即便最后是她站上领奖台，那也不是真正的荣耀。” 记者们纷纷低头纪录，秦姝的话看似没有直面问题本身，但也软中有硬，跟她本人气质很相符，不愧是能跳出教父的青年选手。 “您未来有哪些规划呢？” 有人继续举话筒。 秦姝没有回答，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发布会总共半个小时，你们已经问了我二十分钟，是不是该换一个提问对象了？” “哦哦哦，对！” 记者们不是有意忽略的，听到提醒，赶紧把注意力转向叶列娜和凡妮莎。 秦姝则拿上背包，在那么多摄像机的聚焦下，溜得正大光明。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在接下来的比赛里, 冯璐璐和陈庆斌发挥失误，双人组无缘前三。 冯璐璐做捻转的时候砸到了搭档的肩膀，冰刀还把他手臂划了道很长的口子, 当场血染冰面，场面看起来比秦姝那次还要残忍。 -- 第126页 不过俩人没伤着腰和腿骨，算是一大幸事。 一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冯璐璐发起抱怨和责怪，追着赛事截屏发表评论，然而教练看得一清二楚, 是陈庆斌没有接好女伴。 不过冯璐璐倒也没有在意网友指责, 她和陈庆斌战友情可是很深的，开记者会时出面解释了一下, 立刻下场去盯着陈庆斌上药。 这场总决赛里，另一个让人惊喜的就是男单选手琴修鹤。 他赢了米国师兄和大鹅瓦连京, 卫冕了决赛冠军。 大家都看出了少年的不容易，因为每次比赛，这仨人的分数都咬得很紧，稍微一个小疏忽就被另外俩人追上。 在秦姝的记忆里，琴修鹤是从明年的世青开始崭露头角, 这是要提前起飞吗？ 秦姝从所有成绩出来之后就在想一个问题——索契之后冬奥加入了花滑团体赛的项目，按照华国目前的成绩, 如果冰舞组的再努努力，是不是能期待一下冬奥领奖台上的第二块金牌？ 也就是其他人听不到她的心声, 否则都会笑她想的太远。 很多商家和媒体朋友们都在感叹, 哪个品牌商要是共同投资了这俩人，那不就赚翻了？ 也有提议让他俩联手冰演的, 门票卖得肯定很快, 世界范围的效果怎么样无法预测,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至少能打破华国体育频道历史收视率，华国市场可是个巨大的蛋糕，就看谁有魄力切出第一刀了。 “怎么样？” gala彩排的时候，刀喆问了琴修鹤一句。 虽然琴修鹤的行程实际不受他控制，但从名义上来说他还是琴修鹤的带队教练，他会适时送出体贴的关怀。 刀喆刚才浏览了一下国外的网站，发现国际友人对少年的评价依然不怎么好。 国内冰迷的情绪倒是舒缓下来，但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喜爱，毕竟琴修鹤每次在国外训练完，转过头立刻代表国内参赛，使得该选手身份上有一种很强的割裂感。 小琴当然知道刀喆指什么，很平静地回答说：“做我喜欢的，就这么简单……哦，对了教练，你和秦姝说了吗？” “嗯？哦！……抱歉抱歉。”刀喆先是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对方问什么之后，一拍脑袋不好意思笑了笑：“前段时间我实在太忙，要不等排练完了你亲自跟她说，呃，或者我们现在一起去。” “不用了，她在和谢尔盖教练练习。” …… 冰面上聚集了很多选手。 那种热闹是比赛时没有的，秦姝穿了个小裙子，和谢尔盖站在人群中，两个人依靠着不熟练的英语交流。 彩排进行得很快。 教堂的钟声敲了十下，表演滑正式开始。 赛方没有让秦姝压轴，而是延续了比赛的顺序，把秦姝安排在第一位。 这个决定，瞬间把观众的情绪点爆。 尤其舞台中间亮起两处交错的十字形灯光，其中一道笼罩谢尔盖的时候。 彩排时冰场内有些昏暗，好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呢，等他们看清那个身影，全部都沸腾了，举起双手，宣泄着对曾经一哥热烈而奔放的感情。 谢尔盖，是一段传奇的历史，是6.0时代的男单巅峰，是他们的盖神。 如今，他在万千观众的注视下，重新站上了冰面。 他穿着一身黑色连体考斯滕，数千枚亮片点缀在黑色绸缎上，交织出璀璨的星光，后脑勺还是一如既往扎了个小揪揪。 只是这么往冰上一立，就显出了狂野的力量感。 秦姝的表演服也是黑色，裙摆层层叠叠，上身镂空，她头发烫了个大卷，有几缕垂在胸前，后面的头发编织了一个麦穗妆的辫子，白色的冰鞋像是白色战靴，将那双腿衬得笔直修长。 音乐前奏响起，开头就是一段男高音的合唱——他们表演滑选曲是雄浑壮阔的《布兰诗歌》。 震撼的呐喊，婉转的咏叹，两个人踩着这段曲子，大一字滑到冰场两端，面向对方，来了一个勾手三周跳。 “That\'s so cool！” 现场除了掌声，就是赞叹，这种别具一格的“双人滑”，甚至比有些同台竞技还要振奋人心。 通过这次表演，大家还发现了少女隐藏更深的技术。 秦姝在平常的比赛中，肢体动作虽然比其他选手多，但也没那么放得开。 如今她与谢尔盖同在舞台，简直像个小魔女，踩着或低或高的男女合唱，步法迅速变幻，每一次落脚还都能滑出精准的图形。 她的神态是疯狂的，纵情的，蛋糕一样的裙摆翻飞，冰迷的视线里，她就如同一道道迸射的炙热烈焰。 谢尔盖也是一样，每一个动作都酣畅淋漓，都那么标准，让这一刻的人们忘记，站在台上的是大鹅退役很久的男单。 这俩人的表演，是一幕不亚于冬奥表演滑的艺术盛宴，乐队与唱诵交相辉映，叩击着观众灵魂的深处。 秦姝转起了贝尔曼，谢尔盖如今已经做不了这个动作，但依然陪着少女做了一个类似贝尔曼形状的提刀燕式。 冯璐璐看着这一幕说：“教练，你看他们有没有一种，一种前辈将接力棒递交给后辈的感觉？” 琴修鹤接了一句：“薪火相传。” “对，就是这个意思，大魔王和小魔王的接力之滑！张力十足。” -- 第127页 “两个时代，文化不同，习惯不同，唯一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就只有花滑了。”刀喆点头。 “小冯啊。”刀喆说完之后，看了冯璐璐一眼：“昨天官方邀请你表演滑你怎么没答应？” 冯璐璐他们虽然这次没拿奖，但之前成绩一直不错，很有人气，所以主办方对她发出了邀请，但是她不假思索就给拒绝了。 “我社恐。”冯璐璐回答说。 “你社恐？”刀喆疑惑。 “对，我虽然平时挺活泼的，然而一旦上了冰，没有陈庆斌陪着我就超害怕。” 陈庆斌虽然没伤着腿和腰，但肩膀那里还是被打了个夹子，暂时不宜上冰。 冯璐璐这种情绪其实能理解，双人滑和冰舞选手的整个上冰生涯，甚至各种活动，各种社交，都有搭档的影子，没有搭档就像少了条胳膊似的，把他们单独拎出来也能滑，但是滑成什么样就很难说了。 布兰诗歌结尾是一段霸气雄壮的合唱，秦姝双□□替摩擦冰面，一朵一朵的冰花在脚底绽放，简直就像个人型刨冰机。 紧接着，她与谢尔盖一起做了一个蹲踞旋，然后直起身体，以一个极速小陀螺的直立转结束表演滑。 哗啦啦，一片热情的掌声。 两个人下了冰，观众仍在交换着彼此心中的感动。 叶列娜，凡妮莎依次出场，瑞丝琳作为风波中的人物，也被邀请了表演滑。 她没有比赛时的压力，发挥得很完美，几个难度跳跃都做成功了。 华国选手只剩琴修鹤，他的表演滑选曲是《Je Suis Malade》，这首曲子有个很好玩儿的译名，叫“寡人有疾”，也有人把它翻译成“我病了”。 虽然有个那么蔫的名字，但是风格却一点也不柔弱，男声甚是浑厚，琴修鹤在开场就来了个高飘远的四周跳。 刀喆：“小琴的四周跳储备没有叶枫多，但是比叶枫标准，升组第一年大概就能把老大哥拼下去，毕竟基础太重要了，尤其对于我们这些选手。” 基础决定动作的漂亮程度，决定Goe的分数，秦姝知道教练口中的“我们这些”是指谁。 “哦，还有仵童童，仵童童典型浅刃，这一点就比不上你，我估计她还能再滑几年，说不定你俩有同台竞技的机会。” 秦姝点点头，穿着一身小魔女的表演服坐在了观众席，捧着牛奶说：“回头我4S稳了再跟叶枫pk一下。” “跟你说仵童童，你却想跟叶枫pk，不把咱们一姐放在眼里了是吧？” “教练，你这么问，我该不该说实话？不过，不放在眼里这个词有点过分。”秦姝靠进椅子里，琢磨道：“仵童童不太稳定，我觉得还是期待一下关榆朱一月这两个人的未来比较好，我的劲敌嘛，应该是小瑞丝琳和叶列娜，总感觉叶列娜也在悄悄练四周。” 琴修鹤都提前几个月拿到了A级赛事金牌，叶列娜在她的压力下，提前练出四周跳也不是不可能。 刀喆没有反驳，天才嘛，就要有天才的样子，真正的高手是能支撑好几届奥运赛场的，就像谢尔盖，拿下了两个冬奥拿金牌，这期间涌现出那么多新一代运动员，都没能抢去他的风头。 只不过女单到目前为止，还没出过这么牛的选手，归根究底是发育关太难过。 “明天回国不？” 表演滑接近尾声，刀喆询问几个选手。 接下来的时间是国内赛和一些B级赛，然后就是世锦世青，几个青年组小选手是可以放松一下的。 “我想下周再回去。” 冯璐璐第一个回答，秦姝也跟着点点头。 “行，我陪你们在这儿留几天。” 这位教练看起来比其他时候都要好说话，因为选手取得了好成绩，他开心，最关键的是，瑞典皇家交响乐团据说来大鹅巡演了，上次他没赶上，这次一定要争取。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这次总决赛的晚会, 秦姝以一套干净利落的小西装亮相，把御姐风范坚持到底。 不过那套西装是EI品牌商临时赞助的，大概品牌方觉得他们的代言人总穿着考斯滕改版礼服实在不妥吧。 秦姝如今手握能在B市全款买房的钱, 只可惜勤俭节约惯了，在不必要的事情上，她一分钱也不愿意花。 如今世青赛那两件考斯滕没了用处，她原封不动给捐了出去。 是的，捐了出去。 前几天Z省出了点状况, 被台风加洪水袭击了一通, 一些沿海小城市都要水漫金山了，从新闻上看是比较严重, 可惜有些网友都认为Z省有钱，觉得他们应当自己事儿自己解决, 所以在网上，落井下石揶揄嘲笑的言论不少。 运动员们哪能像这些人一样，没等领导号召，一些有名的选手就捐出了自己奖金。 花滑这边考虑到青年组选手都没成年的实际情况，认为捐钱不合适, 于是打算征集一些选手们的物品进行拍卖。 开始商量的是，有能力的可以捐出一双“战靴”。 秦姝冰鞋是刚买的, 之前那些旧的都伤痕累累，实在拿不出手, 所以打算把压箱底的考斯滕送出去两套。 关榆和杨宜童他们的冰鞋拍到了几万块, 秦姝打电话楚骊霞把考斯滕邮到B市，目前快递还没到。 不过按照她的价值, 到时候估计能拍出四十万, 队里本来还想和她商量一下, 秦姝说没事儿，直接把钱送给当地救助团体就行，不用经她手。 -- 第128页 秦姝还顺便打电话安慰了一下邬雨梅。 这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晚宴结束的第一天，所有选手都选择在宾馆睡个好觉，刀喆却在熬夜联系票贩子，没错，交响乐门票早就售罄了，他也是才反应过来这一茬。 经过半夜的找人，砍价，磋磨，他高价从票贩子手里拿到了三张门票。 因为冯璐璐上次没去成音乐会，赛后看起来非常懊悔，刀喆首先想到的就是邀请她和陈庆斌一起。 结果冯璐璐思考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决定，而是问秦姝想去哪里。 秦姝掰着手指头说：“去瓦里西教堂，去玻璃桥，去国立图书馆溜达一圈，再去趟米其林花园餐厅。” 前面几个倒是没吸引冯璐璐注意，听到花园餐厅，她的心狠狠地动摇了，她这辈子还没去过米其林呢。 经过思索，冯璐璐义无反顾跟随了秦姝的步伐，还将陈庆斌拉到同一战线。 刀喆很无奈，嘱咐化妆师跟着几人一起去，千万不能惹出事。 一翻安排过后，就只剩下他和队医俩大男人面面相觑。 没办法，俩大男人也不能浪费票啊，他们苦着脸，肩并肩去了音乐厅。 手里还剩的那张票，被刀喆随手送给了门口站着的一对小情侣。 “多损呐？”队医吐槽。 “再搞一张票完全没问题，我刚才看见墙角有个猥琐的人探头探脑，很像票贩子。” “那他俩也坐不到一起啊。” “将就将就就过去了，几个小时还能把心连心的小情侣拆开啊？” “……” 秦姝他们那一帮人，在冯璐璐的提议下先去了花园餐厅。 花园餐厅是一对情侣开设的，在世界上获了很多奖项，宣传的焦点是“用自己农场产出的纯天然农作物作食材。” 据说这对情侣弄的有一个超大农场，里面还有片森林，光前期投资就能把餐厅送上世界排名前列吧。 几个人没有要包间，坐在一楼宽敞的大厅里。 这家餐厅前段时间还推出了个新鲜的技术——3D打印食物，可以被顾客全程观摩。 这个时期，3D打印还没有走进大众的视野，冯璐璐好奇心被完全挑起来，点了个虾仁草莓，眼睛一直盯着吧台，转也不转。 “喝酒吗，这家店红酒是用自己森林产的浆果酿造而成，据说味道很好。”秦姝问其余几人。 “别了，喝酒是真上头。” 陈庆斌想到在拉脱维亚的场景，连连摇头。 更何况临走的时候刀喆还叮嘱他们要守纪律，化妆师就是刀教练派出的“监视人”。 这不，秦姝刚开口，化妆师视线就像刀子一样甩了过来。 “还好叶枫哥没跟着来，秦姝，我跟你说。”冯璐璐抱着草莓虾仁，一边吃一边开启话唠模式：“你没来国家队的时候，枫哥有次比赛完敞开了肚子吃，吃得没有饥饱感了都，大斌结账的时候，他跑出去扶着树站大街上吐，哇哇想吐没吐成，捧着肚子直接躺树底下了，最后还是我们几个把他抬回去的，还好当时没粉丝，不然枫哥铁定成国家队的喜剧人。” 秦姝听得乐不可支，没一会儿，她的鳟鱼籽馅饺子上来了。 她喜欢吃饺子，换个国家，依然会这么选择。 冯璐璐四周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刚才忘了看价格，在这里吃顿饭多少钱？” “人均消费一万卢布吧，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一千多块。” “恩，还能接受。”冯璐璐点点头：“就是东西太少。” 秦姝抬起头看对方一眼，非常赞同这种说法，鱼籽饺子很小，她吃得也优雅，即便如此，小碟子里的东西也很快就见了底，如果放在平常，这么一碟东西恐怕只够她塞两口。 “姝，那个人好熟悉。” 冯璐璐又点了个蘑菇奶油汤，等待的功夫，她四处打量着。 秦姝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个年轻人侧对着他们，坐在数米开外的座椅上，用左手掩去了脸颊，身上的衣服简单利落，上面秀了云与林。 衣服是绸缎的，薄薄一层贴在他身上，衬托出他皎好的骨骼线条。 秦姝倒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前段时间她琢磨四周跳，由于没有多少女单选手可以参考，只能去翻男单的资料，作为同届的选手琴修鹤，自然成了她的重点研究对象。 所以秦姝对他身形挺熟悉的。 秦姝低声说：“是琴修鹤。” 冯璐璐：“哎？好巧，我们要不要把他喊过来一起吃啊？” “等等，他应该有事吧？” “都比赛完了啥事儿啊？” 冯璐璐又望过去，发现还真是，那人放下了胳膊，眼睛盯着手机，面前食物上来了好久，都丝毫没有动用刀叉的趋势。 琴修鹤平常是带着一股子矜贵气质的，即便在赛场下也是彬彬有礼，今天就好像变了个人。 冯璐璐可太好奇了，继续盯下去，发现琴修鹤不仅笑得开心，还开始打着字笑。 怎么说呢，就像网络对面是他什么人一样。 “谈恋爱？” 冯璐璐语出惊人。 秦姝托着下巴琢磨，也不是不可能，外国风气开放，运动员训练又累，找个说得上话的知己，缓解一下心情也不错。 -- 第129页 不过，她马上就不这么想了。 很快，她的手机叮咚了一下，打开微信一看，界面跳出一个对话框，发消息的赫然是，“大鹤”。 看到这个备注，秦姝羞愧无比。 去年全锦赛比赛完毕，几个国家队的选手互相加了微信，她一时脑热，就这么随手给人改了个备注。 至于为什么不是小鹤，因为她用楚骊霞的另一张电话卡开了个微信号给阿拉斯加，在他们的家庭群，是真有个“小鹤子”这个号存在的。 秦姝点开链接，那是一个关于她的视频剪辑，配音用的动画片bgm，所以全程很可爱。 原来你在笑这个！秦姝瞥了一眼远处的人影。 俩人之前没说过话，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合乐不错，p站的up真厉害，这个视频里，你的每一个动作都踩在音乐拐点上，下次编舞可以试试找他们。 调皮.jpg” 这是琴修鹤发来的一段文字。 秦姝笑了一下，回过去一张阿拉斯加的表情包，看到对话框提示对方仍然在输入消息，干脆大大方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嗨。” 琴修鹤上一秒还在敲字，下一秒就愣住，好像做坏事被抓了现行一样，马上站起来：“秦，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们来这儿吃饭。” 秦姝指了指后面几个人。 冯璐璐、陈庆斌他们朝这边招了招手。 接下来，几个人就坐到了一桌，不过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对此次赛事交流了一下个人看法，冯璐璐就说要和陈庆斌去红场玩儿。 秦姝想去个僻静的地方，所以一行人决定分成两拨。 化妆师跟着冯璐璐，因为他俩英语不好，找不到路。 剩下两位看样子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语言流畅，思想成熟，她很放心。 转眼间，餐厅只剩下秦姝和琴修鹤。 琴修鹤：“去哪儿？” “卢日尼基玻璃桥。” “走吧。” “好。” …… 两个人抵达目的地时，已是傍晚，夕阳的色彩无比浓烈，整个大桥，连同码头，连同船只，都坐落在一片流光般的余韵中。 卢日尼桥两侧和屋顶是玻璃的，市民们经常在这里组织画像展览、刺绣展览等活动。 秦姝和琴修鹤并肩在桥面上走着，一直没有话。 秦姝内心其实很焦灼，一直在想怎么开场，这可是迪莉娅口中的“小古板少年”。 对了，迪莉娅。 “那个，我把迪莉娅女士做的考斯滕捐给了红十字，没关系吧。”秦姝觉得这个开场白烂极了，毕竟她已经发出了捐赠的公告。 “没事，那是你的东西，更可况，你还是捐赠给受灾人员。” “阿姨不是没要我的钱嘛，所以我就，挺内疚的。” “即便是赠送的东西，所有权也在你，由你处理。” 秦姝开心笑了一下，看着流光溢彩的玻璃穹顶，想伸手触摸一下，但是个子不够，蹦起来离上面还差十来公分，她觉得明年跳起来肯定能摸到。 “对了，你突然给我发消息干嘛？” “……有趣。” “不，不要掩盖自己真实的意图，你是不是想邀请我双人滑，又不知怎么开口？” 琴修鹤脸颊红了一下：“不完全是，双人滑是我母亲的主意，如果你不想，可以拒绝，但是那个视频，真的很有趣。” 秦姝：“迪莉娅帮我很多，我不会拒绝的。” 听到这个回答，琴修鹤的唇角肉眼可见翘了一下：“那就，明年世青赛？” “好的，没问题。” 聊完这件事，两个人又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这次是琴修鹤先开口：“我私下比较了你和小RS、叶列娜，软玉他们的3A，她们跳起的普遍高度在40-50cm，但是你大概是55cm，真的很厉害，我觉得你完全可以练出五种四周跳。” 小RS是冰迷对瑞丝琳的称呼。 秦姝歪着脑袋，想了想刚才触摸不到的穹顶，叹口气说：“我也想，不过明年可能还得继续长个子。” “一起努力，米国男单也很拼，最近理桓不是和我们一起训练了吗，他进步很快，除了勾手跳，其他都掌握了，弗瑞迪已经把他看做长期竞争对手。” 冷不丁听到这个人，秦姝有些茫然。 琴修鹤无奈耸了一下肩：“大概看到华国人会让他想到背叛国家的记忆，他对我态度一直很不友好。” “他人品有问题，小肚鸡肠。” 秦姝没好气，转过身，透过玻璃望着波光淋漓的水面喊：“我一定会赢得奥运金牌的！” 琴修鹤：“我们一定会赢得奥运金牌的。” 要回去了，琴修鹤又提醒一句：“别忘了，世青表演滑。” 秦姝晃晃拳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2016年, B市。 街道两边，树木已经成了两排光秃秃的枝丫，但是并没有萧索的气息, 因为各个商店开始在橱窗悬挂立体雪花，并且在门口安置了红红绿绿的圣诞树。 季节更迭无法带走这个城市的忙碌，随处可见匆匆的行人。 -- 第130页 刀喆前往体育局参加了个会议，正开着车往队里赶。 国家队的训练场馆里，有个身影不断地滑行、旋转, 起跳, 运动服上印着的是个小棕马。 秦姝个子完全长成之后，不需要刻意用考斯滕和曲目衬托, 身条就已经很成熟。 今年十月份，刀喆带着她又去医院测了一下骨骺线, 得到了“完全闭合”的好消息，队伍上下总算松了口气。 秦姝目前身高是一米六六，这个身高在花滑女单项目里不占优势，但她本人挺满意的，毕竟滑双人的时候, 她随随便便就长到了一米六九。 能够对抗身体本能，在不伤害健康的情况下控制到这一步, 已经算成功了，队里问了好多国际上的营养师和医生, 为她调整饮食, 调整训练强度。 这一年的时间，除却EI和冰山矿泉水, 秦姝主动推掉了所有新找上门的商演和代言, 奔赴大鹅, 前往亚高原，去外省集训，脚步几乎没有停息。 刀喆来到场馆，很熟练地拿出考核记录本开始工作，运动员都能那么拼，他这个做教练的总不能拖后腿啊。 郑立业中午没事儿，回教练宿舍洗了个头，路过场馆的时候听到“呯啪呯啪”的落冰声，忍不住拐进来瞅一眼。 郑立业：“备战总决赛啊？” “对。”刀喆头也不抬，在本子上纪录下来一串数据。 “太紧张了，赛前应该适当休息一下的。” “跟她提过了，她说她可以坚持，我琢磨着，可能是冰迷的质疑和期待给了她很多压力。”刀喆说：“我就纳闷了，秦姝两个分站赛成绩挺好的，怎么还有那么多人不相信她呢？” 这个赛季的大奖赛，是秦姝进入成人组之后的第一个赛事，本来依照她上赛季末的成绩，应该让仵童童参加，但这次恰好华国分站赛被排到了第一站，局里把俩人都安排上了。 是的，秦姝年初因为又长了个子，世青赛跌得很惨，可是现在都是过去式了，她在分站赛拿到了第一呢。 刀喆觉得，依照这种状态，可以说她完全度过发育关了吧，可是第三站的拉斯维加斯，秦姝又滑到第六。 简直像蹦极一样。 但是这次比赛不止秦姝在蹦极，索菲亚，软玉，叶列娜……几个选手的发挥都在蹦极，所以秦姝最后擦着边，挤进了总决赛。 刀喆喜欢逛论坛，逛贴吧，免不了关注一些冰迷的言论，论坛还行，发言的人多少有点知识，贴吧那是啥啊。 看标题都能把人气死。 “最惊艳的开端，最惋惜的结局——3A离家出走？” “百年难得一见紫薇星是否真的陨落？” “散了吧，我叔国家队教练，说女神已经沉湖了。” “感谢女神，给了我们一段美好回忆。” “之前升组，是期待她欺负大人，如今八成被大人欺负。” …… 屁的被大人欺负。 也就是秦姝不乐意把最近训练视频往网上传，否则随便拎出来一个，就能堵住他们嘴。 刀喆埋怨：“3A离家出走指的是世青吧，现在还拿出来说事，是不是看不起CoC第一？” “可能大家觉得她还是不稳定，不过，不稳定也比仵童童厉害，仵童童从来没进过总决赛，我觉得，观众是被秦姝之前的表现养叼了胃口。” 赛场上有人抽，有人拼，有人爆种。 本年年初的那场世青，和15年的比起来，确实隔着一条银河，秦姝的表演几乎可以称得上悲壮。 短节目，她3A歪轴摔倒，自由滑，她连跳踩到冰坑，A跳落冰又摔。 她的最终成绩是第十名，是她参赛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名次。 一开始，冰迷还把秦姝的失误归结在那个冰坑上，最后算了算，就算连跳分数加满，秦姝也只能前进一个名次。 倒是关榆在世青赛爆了种，冲进前六。 再加上世青结束后，秦姝的身高在一直变化，所有冰迷都坐不住了，纷纷扼腕叹息，负面消息铺天盖地而来。 就连秦姝不参加发布会，不参加冰演，都被解读成一种“该选手沉湖到自闭”的讯号。 大奖分站赛成绩压下了一部分人的声音，但是压不了全部，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总决赛。 2016-2017大奖赛华国分站赛，是在山城举办的，总决赛，定在华国B市。 郑立业叹气：“家门口的赛事，肯定不容轻视，冰迷紧张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但不要诋毁。” 在他们两个交流的功夫，冰面上的秦姝举起手来了一个rippon的后外点冰三周，然后滑行了一段距离，朝前跃起。 漂亮的3A3T，高度几乎有六十厘米，像飞起来一样，一点也不滞重。 其实除了身高猛增导致的轴心不稳，大多数女单担心的另外一个问题——发育带来的体脂下降，几乎没有影响到秦姝。 这是刀喆一直看好她，并且觉得她能连战两届冬奥的信心来源。 “其实，完全熬过了身高关卡的秦姝才是最可怕的啊。” 去大鹅外训的那段时间，她的体力和肌肉强度都是有所提高的，表演也趋于完美，现在正是完全绽放的时候。 不过好歹是成年组的第一场赛事，秦姝乖乖选了大众的天鹅湖，准备等成年组混出点名气，再放国风曲目。 -- 第131页 自信，谨慎，在她身上从来不冲突。 “别担心了，我看她心态挺好的。” 郑立业说得对。 秦姝训练完一组动作，刀套在手里挽了个花，啪地一声扣在冰刀上，然后坐在椅子上打开保温杯，翻出手机，一边休息一边看她的球类比赛。 刀喆担心她被网上的言论影像到心情，奔过去跟她坐在一起，刚想开口安慰，余光瞥到秦姝手机屏幕，顿时卡壳了——好嘛，你两次长个子，我两次担心你安慰你，结果都给我撞到在看球赛。 “下周比赛，感觉怎么样？” “不用坐飞机了，开心。”秦姝看了会儿赛事，手指一划翻到自己的微博，盯着底下的评论皱眉头。 刀喆打量到秦姝动作，连忙重新提出那个建议：“要不要把你训练的视频放上去一些？” 秦姝想了片刻，最终摇摇头：“别了吧，之前帕萝玛放了我四周跳的视频，引来那么多记者采访，我答应他们世青或者大奖赛跳的，看情况八成要鸽，再这么干，万一总决赛发挥不出训练的水平，我多尴尬啊，不行，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其实秦姝鸽了的不仅有世青的四周跳，还有琴修鹤的双人滑，事后发消息跟他道歉，那边说只是小事，来日方长。 刀喆点点头：“也对，那就别在意他们对你的议论。” “不是，评论在说其他人。”秦姝给刀喆看了一眼手机：“我知道和网友争论很不理智，但是，索菲亚虽然在自由滑放上了3A3T，她3A是有点存周的，没必要使劲儿吹技术。” 还吹到她官博底下。 “看不顺眼，可以关掉评论。”刀喆提醒。 “哦！微博竟然还有这种操作？”秦姝立刻低头翻看界面，她其实知道评论可以关掉，只不过以前没尝试过，有些生疏，找了半天终于找到那个小按钮。 啪地一声下，世界清净，她整个人神清气爽。 刀喆：“接下来做什么？” “进行一段合乐。” 这次的曲目，她早早就和张宇敲定了，事后也训练过很多次，所以两个分站赛她p分都很高。 除却赛事成绩，这次有个很好玩的事情，那就是秦姝短节目和叶列娜撞曲了，叶列娜是黑天鹅，秦姝是白天鹅。 俩人分站赛没遇上，已经引起热议，其实放在平常，这种情况即便遇见也没什么，天鹅湖嘛，多热门的曲子，撞一下很常见的。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俩人考斯滕也差不多，都加入了天鹅羽毛和流苏元素，一黑一白简直像姐妹装。 迪莉娅知道以后，赶紧跟秦姝解释她绝对没有参与叶列娜考斯滕的设计，还提出要帮秦姝改设计。 秦姝看得开，说没什么，信誓旦旦答应她一定会用白天鹅的圣洁，压倒黑天鹅的狡猾。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比赛前一天, 秦姝终于休息了一下，和孙梦龙他们玩儿了一把冰球运动，然后才背着冰鞋和考斯滕去场馆合乐。 很多运动员都说B市国际体育馆冰面是最舒服的, 秦姝也这么觉得，播放到她的曲目，她穿着羽绒马甲在冰面上做了几个连跳，然后进行了一个很久都没有做过的动作——整个人蹲下去，摸了一下冰面, 又抠了一指甲盖的冰沙, 放在眼前看了看。 看样子是想尝一口，但是考虑到世界各个地方的摄像机都对准这里, 她忍住了。 少女紧了紧身上的马甲，啪地一声扣上刀套, 奔向教练席。 由于总决赛在国内，很多人都来观赛了，她的父母，她哥，她未来嫂子, 还有陆虹影。 陆虹影不是自己来的，他带着一群飞跃无限的少年组小朋友, 观摩这场盛大的赛事，让他们提前感受国际赛场的氛围。 有个天赋不错的小女单叫姜嘉卉, 今年刚九岁, 虽然年纪小，但已经上冰训练三年了, 如今能稳定跳出所有的两周。 小朋友视秦姝为偶像, 有点害羞地被陆虹影带着来跟秦姝合影, 秦姝摸了摸她的脑袋，露出一个看优秀后辈的笑容。 陆虹影忍不住笑：“秦姝，你才多大啊，这个想收徒的眼神是怎回事？” “嘿，我这是看未来希望的眼神，收徒得等到退役，还早呢。” 陆虹影：“加油啊，咱们L省出来的小天才，因为你名气飞越无限都开连锁了，到时候考虑入个股？” 秦姝：“当活招牌吗，不管事吧？我没那么多时间。” “没事，陆耽打理得完。” 秦姝在心里为陆耽上个香，转身走到熟人堆里。 关榆也在场，她也是今年升组，却没有获得参加大奖赛的资格，准备从B级赛事开始，攒攒积分。 看见秦姝过来，关榆晃了晃手机说：“师妹，之前那个来找过你，却被你推掉的节目，怎么现在都还在选人？” “什么节目？” 秦姝今年推掉的商业活动不少，一时想不起来关榆指的是哪个。 “那个冰嬉啊，准备今年冬天开拍，我看官博说现在人手都还没凑够。” 秦姝听到冰嬉俩字，恍然点点头。 冰嬉，始于宋朝，盛于元代，秦姝记得看过一个老画家的《冰嬉覆图》，那时候，还是“哪吒探海”“金鸡独立”那种非常简单的动作。 关榆说的节目是一个纪录片性质的影视，由体育局和总电视台合作出品，该纪录片讲述的是华国滑冰演变史，时间跨度从宋朝一直到长野冬奥，可谓空前绝后。 -- 第132页 剧务人员对此费了很大心思，抱着宁缺毋滥的态度在准备，现役运动员们训练忙，他们就邀请了很多退役选手参与建设主要角色。 不过，他们的剧本里有个角色，露脸虽不多，却很重要，从古到今都有她的身影，算是一个线索型人物。 组里准备请个专业花滑运动员来扮演该角色，理解能力强的话，大概也就是一场冰演的时间，所以他们也不怕耽误选手训练。 秦姝形象好气质佳，又是近两年的黑马，成为了该角色首选人物。 花滑运动员有接冰演的，有接代言的，但是接到影视的还真没几个。 秦姝当时也很纳闷，但她那时候一心扑在训练上，所以让刀喆帮忙拒绝了，没想到剧组现在还在寻人。 这工作态度，也太认真了吧。 “行，那我今年试试，不过得赛季结束，估计他们到时候能找到合适人选吧。” 关榆笑：“没事儿，看他们这么磨叽，我觉得这角色八成就给你留着呢。” …… 栗原静子作为索契的冠军，退役后就被征召到了樱花国家队，从老教练手里接过中北真由美，桃沢等选手。 这次软玉比赛，她身为教练，一路随行，终于在总决赛和玛格丽特碰面。 昔日的对手，如今一个退役做教练，一个还征战在赛场之上——没有高低不分贵贱，因为不论用何种形式，她们都是为花滑事业做贡献，都值得敬佩。 很多一路追比赛追过来的冰迷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唏嘘。 那时候她们还总吵架呢，现在这俩人见了面，却是一点烟火气都没有，肩膀贴着肩膀，很亲密地凑在一起讲话。 冰迷的唏嘘渐渐变成感动，原来时间真的是磨平一切棱角的最好东西。 二人是用英语交流的，秦姝离得近，将她们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如果秦姝知道那些冰迷的心声，会当场反驳：不，你们错了，她们不是没有棱角，是你座位太靠后。 只见玛格丽特掏出化妆镜，补了一下口红：“静子，你一定是怕了那些小年轻，所以不敢再来一届。” “我比你年龄大点，退役是在所难免，再者说，这几年女单更迭那么快，你没有压力吗？听我的，别那么要强。” “是啊，之前咱们短节目2A是标配，大多数在求稳，我的3A加高难度连跳就能冲纪录，如今能做出这种编排的有好几个，华国的那位选手，都跳出4S了吧，不简单。” “秦吗？她很厉害，她比别人进步快得多，是个横空出世的小魔王，和她生在一个时代，是选手们的荣幸，也是选手们的悲哀。” “哦？静子是预感到了这一幕，才紧急退缩？” 栗原静子知道玛格丽特在明里暗里怼她，也不生气，笑了笑，温温柔柔地怼了回去：“我觉得一个选手能将时间停留在盛放的那一刻，停留在站在最高领奖台的那一刻，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 领奖台的字眼戳到了玛格丽特的心窝，她嘴角抽了一下，瞪了栗原静子一眼：“你等着，今年冬奥我一定会拿到奖牌。” 栗原静子笑：“先提前祝福你。” 玛格丽特哼了一声，气愤地从外套兜里掏出一盒细烟，想要抽烟消愁，被静子拦下了。 “别，周围摄像头都照着。”静子提醒了一下，然后问了一个私人问题：“你和切尼怎么样？” 切尼是捷克的一个男单，据说玛格丽特前段时间在和他拍拖。 玛格丽特性格是无拘无束的，什么跨国恋，什么双方的成绩问题，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栗原静子觉得俩人能走得下去。 “早分手了。” “为什么？” “我们两个一开始都不愿意学英语，谁能受得了一直用翻译软件交流。” “那你现在英语这么好，是…后悔了吗？” “……”玛格丽特没有回答，捏了捏口袋里的烟，强行忍住。 秦姝没想到，不光听到了两个人议论自己，还听到了别人的一段秘密，她悄悄往那边扫了一眼，在玛格丽特反应过来之前，立刻低头看手机。 结果，比赛开始之前还真给她刷出来一个好笑话题： “传下去，秦姝备战2018冬奥冰球项目。” 原来是冰球组的那帮哥们儿把她去场馆散心pk的视频传到了网上。 秦姝笑着点了个赞，抬起头，场上目前正在补冰，小机器推过去，坑坑洼洼的冰面瞬间完好如初。 华国对冰场要求极高，在这块冰面上，几乎没有选手因冰坑而失误，这也是选手们喜欢在B市比赛的原因之一。 第一位出场的就是玛格丽特，在她上冰之前，CCTV 来了一段极具美学的开场白。 “老将值得敬佩，后生值得敬畏，一个时代的落幕，意味着另一个时代的崛起，时间促使竞技更新迭代，可他们的初心始终没有变过，让我们致敬所有勇敢的选手。” “接下来上场的是大鹅选手玛格丽特，她因伤势错过索契冬奥，却因信念又卷土重来，她的短节目选曲是理查德的《秋日私语》。” 纯净的钢琴音响起，洗涤着人们的心灵，玛格丽特穿了一身海蓝色的考斯滕，布料上面没有点缀亮片，就像一弯柔软的海浪。 玛格丽特不服输是体现在多方面的，她发育之后，一直在拼命练回3A的稳定性，世锦赛，四大洲也在尝试着提升难度。 -- 第133页 她合乐能力极强，短节目A跳虽然没有秦姝高，但好歹安稳落冰，可惜，到了节目后半段的第一个连跳3lz3lo，却炸掉了。 秦姝在挡板外面等着入场，看到跌倒在冰面上的玛格丽特说：“她发育以后就很不稳定，和仵童童一样，那个WR，她自己都难以抵达了吧。” 刀喆：“是的，很难复现，发育后身体不如少女轻盈，玛格丽特从外表看虽然不太胖，可她体脂明显上去了，刚刚起跳瞬间，就能看出她身体有些重……不过秦姝啊，你可不一样，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素质。” 秦姝捏了捏腿上紧绷绷的肌肉，非常赞同刀喆的说法，她的发育关其实算早的，一些女单十六七岁还能迎来二次发育，经过简直痛不欲生，她呢，在冬奥来临前就度过了这个关卡。 目前的一线选手中，叶列娜在通过针剂压制发育，索菲亚通过做手术减少影响，小瑞丝琳的发育关还没到，不过秦姝觉得她身体素质应该和自己一样，体脂低，剩下的软玉，桃沢身高体重其实也一直在变化，只是没秦姝变得那么迅猛。 这么算的话，让暴风雨来得猛烈一些看起来并不是一件坏事。 冰场中，玛格丽特用一个联合旋转结束了短节目的表演，p分下来后，还没秦姝在JGP取得的分数高。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下个上场的是华国队的选手, 秦姝，她是去年JGP和WJC冠军，我们能听到, 场上观众已经在为她加油欢呼。” 因为是自家人，解说员忍不住多说两句。 “走了走了。” 秦姝听到广播，刷地一下解开外面的羽绒服，扔在教练席上。 这是一个很酷的动作，偏偏她里面穿的是一套绝美的芭蕾风纯白考斯滕。 总决赛赶在周末, 好多打工人之前没来得及看分站比赛, 这是第一次见到秦姝考斯滕，都有些发愣。 因为这件衣服虽然颜色单一, 但是细节设计太繁复了，华丽得有点像表演服。 无数片柔软的羽毛点缀在“战服”的领子, 袖口，裙摆，服饰胸口以珍珠和刺绣装饰。 裙摆不知用了什么材质，蓬蓬的，翘起一点弧度, 将秦姝的小蛮腰，腿部线条都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志愿者小哥检查完冰面, 想多看选手两眼，于是拉着小车往后一路溜出冰场, 滑到边缘没注意, 差点摔个后仰翻。 刀喆看了一眼小哥，不仅感慨本国场馆对冰面维护之细心, 偏着脑袋跟旁边人说：“现在的冰面让我想起世界上第一座人工建造的冰场, 那是用猪油和各种盐巴建成的, 冰块会散发出臭味，养护又不完善，隔几天大家就得捏着鼻子上冰。” 这次跟刀喆作陪的是迪莉娅，迪莉娅瞥了他一眼：“开玩笑吧？” 刀喆：“不是，我发表过这方面的论文。” “真是一块有味道的冰场。” 刀喆还是有点担心秦姝考斯滕：“你这赛季给她弄那么多的羽毛，那么大的珍珠，我总觉得会掉下来。” “不会，刀教练，不要质疑我的水平。” 迪莉娅这次专程过来，是听说有人和秦姝“撞衫”。 负责帮叶列娜设计考斯滕的是大鹅设计公司kolobro，他们委派了一位首席设计师全程跟进比赛。 那大鹅设计师抱着胳膊，时不时看一眼迪莉娅。 他觉得，秦姝跳得又高又远，肢体动作幅度又那么大，加上分站赛，这“白天鹅”都穿三次了，不掉东西才怪，可是迪莉娅表情怎么那么自信？ 刀喆：“选天鹅湖的运动员有很多，却很少见到那么还原的考斯滕。” “因为现在的运动员选择多了，可以从舒适和美丽里找一个折中。” 芭蕾是时间和空间的艺术，花样滑冰是竞技的艺术，两者还是有着千差万别的。 花样滑冰诞生之始，主要用于服务上层社会，所以风格走的是雍容华贵路线。 这个阶段，表演服其实就是贵族的日常冬装，女选手通常穿着长袖上衣和古典裙就上场了，古典裙通常都到脚面，什么项链，腰带，手套，礼帽等装饰物，一样不少。 到三十年代，大众体育逐渐发展，竞技不再是上流社会的专利。 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花样滑冰中，普通人更注重体育着装的功能性，轻便舒适等要求。 石油化工没发展的时候，选手们用各种天然棉毛布来提升舒适度，石油业壮大之后，就出现了各种人造纤维。 所以现在，有弹性的布料成了花滑选手首选。 冰面上，秦姝翩翩起舞，冰面下，迪莉娅给刀喆上了一堂课。 “白天鹅”这套，比世青的中世纪大方领露得还多，不过细心的人可以看出，很多地方是用裸色织物代替的。 双簧管奏出舒缓的旋律，一片淡蓝色的湖畔映入观众脑海。 秦姝张开双臂，修长的颈项挺得高高的，身子前倾，整个身体都散发着高傲、优雅的气息。 节目之始，她用了一个大一字步换燕式巡场。 身段曲折，步法优美，她在冰上轻步曼舞，纯洁，柔情显露无遗，那是一个被魔王变成了天鹅的公主。 第一个技术动作是跳接燕式旋转，秦姝伸出一条手臂，左腿落冰，右腿浮起到向后弯折，上半边身体仰起，几乎与冰面平行。 -- 第134页 这是一个仰燕，非常考验选手的腰腹力量，秦姝手臂和腿都很长，做这个动作很是漂亮。 前段时间有个自发性的网友投票，让大家选出花滑女单里身材比例最好的，秦姝荣登第一。 毕竟她在一米五的时候就能做到扳腿，个子长成之后，身条好得堪比平面模特。 紧接着是接续步，秦姝下腰，腰肢弯成一段皎美的弧线，以一个有力但不失优雅的鲍步作为开端，紧接着转体，变刃，小跳，括弧步，捻转步……变幻得游刃有余。 接续步完毕，秦姝加入了一段新颖的动作，她两双手臂像翅膀一样伸展开来，袖子上的羽毛飘飘荡起，脚下做着击打冰面的踩踏。 像是小兔跳，但是又比小兔跳细密。 这是天鹅湖舞台剧中著名的动作——天鹅振翅，需要演员的手臂化为翅膀，同时脚下做急促的击打交织。 在冰面和在陆地是完全不同的难度，观众们致以热烈掌声的同时，在心里暗暗嘀咕——那个“人型刨冰机”又来了。 刀喆：“秦姝接受度蛮高的，这个动作加得很富有艺术性，把冰上运动和芭蕾完美融合。” 迪莉娅点点头，这一下补冰小哥又得努力了。 想到刚才刀喆说他写过冰场论文那得意的表情，迪莉娅偏过脑袋，指着秦姝的身影说：“我给你讲个考斯滕有趣的事吧。” “啥事儿。” “八十年代不是流行过一段开放风气嘛，后来这种风气发展疯魔了，冰上皇后Katarina你肯定知道，她夺冠那次，穿的考斯滕又是高开叉，又是露背，又是低领口，导致滑联改规则，说女选手必须穿着覆盖背部和臀部的表演服，这规则还用了Katarina命名。” “哦？听过用真人命名小星球的，命名品牌、城市的，第一次听说用真人命名规则的。” 迪莉娅摊手：“神奇吧，跟你那个猪油冰场比起来怎么样。” 刀喆看了她一眼：“……” 迪莉娅收回目光：“秦姝要把跳跃都压在半段？” “是的。” 在他们聊天的功夫，秦姝又完成了一个躬身转。 LSp4，是四级。 迪莉娅有些疑惑：“女单为什么没人做FLSp？” 刀喆算是发现了，迪莉娅是个思维非常发散的人，你根本不知道她在想啥。 但他得耐着性子解释：“跳接躬身转，重心太高不好调整，还有换足躬身转，也基本没人尝试，保持躬身是没办法直接换足的，迪莉娅女士，看了那么久女单比赛，都没总结出规律吗？” “我只是觉得理论上可以。” 节目进入到后半段。 竖琴与高音弦乐器共同奏鸣，悠缓、舒展的琶音，使得人们仿佛看到洁白无瑕 、高贵端庄的白天鹅在湖面上缓缓游动。 白天鹅从恐惧王子，堤防王子，渐渐放下戒备，迸发出热烈的爱情。 秦姝抱紧双臂向前一跃。 第一跳，阿克塞尔三周。 蓬松的裙摆颤了颤，她单臂伸展，轻盈地落在冰面上，还高高抬了一下腿。 这个动作让所有观众都觉得3A很轻松，甚至自己都想上冰尝试一下了。 迪莉娅也很佩服。 “这孩子……”秦姝做这个动作可没跟刀喆商量过，刀喆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摇了摇说：“任何一个选手做三周半都不会轻松，包括男单，秦姝表现得这么飘逸，只是想多赚点执行分而已。” 紧接着，是秦姝稳得如同铁板的3Lz3Lo。 连跳举单手加举双手已经成为常态，只不过今天的考斯滕更加适合这个动作。 “白天鹅”身姿妙态绝伦，将芭蕾风发挥得淋漓尽致。 就在刀喆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最后一跳秦姝却出现了个小失误，不知道她是不是滑high了，点冰时候已经转过半个身子。 大屏幕上的数字一闪： 3Flip BV：5.3 Goe：-0.30 不用说，小分表上肯定有个“<”的标志，那代表存周。 刀喆没想到，3A和高级连跳都过来了的“白天鹅”却栽在后内点冰上。 不过不算严重，有谁能在赛场上一直不失误？秦姝现在技术基本属于碾压状态，合乐能力又那么强悍，需要别人爆种，all clean再加上完美的p分才能追上。 最后一个动作，联合旋转。 秦姝从侧燕到提刃到扳腿，动作一气呵成，飘逸的小裙子成了一圈白缎，环绕着她的身体。 姿势一如既往的标准，轴心稳定，冰鞋没有位移。 这种极致的美，震撼心灵的美，让人们不得不想到柏拉图那句话：“美的形式主要是秩序，匀称，与明确。” 短节目表演完毕，秦姝屈膝，手抚胸口，以芭蕾谢幕姿势向大家行礼。 刀喆连忙拿起来桌子上的羽绒服和牛奶，走之前还不忘夸了夸迪莉娅：“厉害厉害，如果这身考斯滕能撑一个赛季，我表彰大会上专门夸你，还把喆倒过来写！” “我领的团队不需要质疑，表彰倒是不必了，让姝姝有空帮我宣传宣传公司品牌就行。”迪莉娅摆摆手，等他俩走远才纳闷：“等等啊，把名字倒过来写一般是形容不好的事情吧？” “你们在讨论什么？”秦姝扎开牛奶，边走边问刀喆。 “说你棒，那3F怎么回事？” -- 第135页 秦姝：“我接续步衔接得有点紧密，后面有点缺氧了，我肺活量挺高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刀喆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儿，自由滑加油。” 第69章 “热, 我感觉头发里面都在冒烟。” 秦姝套着羽绒马夹坐在等分区，由于刚剧烈运动完，心率一直没有下降, 她抽了一张湿巾擦干脸上的汗水，结果不一会儿，鼻子上又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冒了出来。 刀喆：“你把那东西摘下来。” 为了符合形象，秦姝头上顶了一圈妆饰，是用羽毛和带弹力的布编织而成, 她点点头, 把头饰扯下来拿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揪着上面的羽毛。 摄影小哥把机位转过来, 镜头感超强的秦姝立刻停止手中的小动作，朝着画面微微笑了一下, 她知道等分区偶尔会被转播在大屏幕上，还比了个大拇指。 下个上场的是叶列娜，师姐玛格丽把叶列娜叫到身边，低声和她交代了几句打气的话。 “黑天鹅”点了一下脑袋，张开双臂滑向场中。 大鹅女单的五官都很精致, 那深深凹进去的眼窝，挺翘的鼻梁, 包括略微深暗的唇色，令黑天鹅的狡猾奸诈显露无遗。 演绎黑天鹅是需要一点女王气质的, 赛事之初还有人疑惑秦姝为什么不选择黑天鹅, 直到看了比赛他们才知道，这姑娘演什么像什么。 表现力出众的选手本就可以驾驭不同种类风格, 穿“星辰银河”的秦姝是小辣椒, 是女王, 穿“天鹅”的秦姝是截然不同的冷清，两者没有输赢。 所以在冰迷圈里，“冰上天鹅”“冷钱”的称呼渐渐取代“冰上女王”“辣钱”。 叶列娜的考斯滕设计没有秦姝的那么细致，不过观众看细节得等着大屏幕切近景，所以他们并没有太在意细节。 黑色的羽毛一片一片，随着叶列娜的动作翻飞，很是飘逸。 白天鹅有著名的“天鹅振翅”，黑天鹅有著名的“32挥鞭转”，大家都在琢磨叶列娜会不会加上该动作。 叶列娜的表演很顺畅。 秦姝是高抬腿的3A，叶列娜则完全是延迟跳跃3A，这一幕看得还没上场的索菲亚直皱眉头，凭什么她想保持这个动作，就得去忍受那么痛苦的手术啊？ “你已经趋于稳定，叶列娜以后的日子说不定比你还难过，调整好心态，马上就该你上场了。”索菲亚的教练给弟子鼓劲儿。 接下来的一套步法，观众没有等来“挥鞭转”，却等到了一撮黑色的羽毛飘飘悠悠落在冰面上。 “……” 秦姝看着这一幕，叹口气：“哎，我没掉，她掉了。” “考斯滕出意外也常见，那个谁，索菲亚不是肩带还崩断了吗？掉装饰还不算危险。”刀喆说。 秦姝看着手里的羽毛发套，点点头说：“迪莉娅做的考斯滕真挺结实的，我刚才揪了半天只揪下来一根。” 冰面上，叶列娜的表情不太自然。 这可不像亮片啊，碎钻之类，离得远的话，裁判有可能看不到。 这是黑色羽毛，落在洁白无瑕的冰面上，裁判想忽视都不行。 那能怎么办，接着滑呗，叶列娜迅速调整好心情，后来的动作里没有出现什么大失误，表演结束后所有执行分都是正的。 clean，但是总分却没有秦姝的分高。 一是秦姝把所有的跳跃放在了后半程，二是叶列娜后半段合乐能力有点下降。 接下来是小瑞丝琳，她的选曲是神秘热烈的《骷髅之舞》。 骷髅之舞主旋律采用了中世纪末日审判的圣咏，《愤怒的日子》的曲调。 秦姝看到这个名字，严重怀疑小瑞丝琳是有意选择的该曲目，她在通过这种方式在向过去挥别。 秦姝没见过瑞丝琳辉煌的时刻，对她实力还一直挺好奇的，全程不眨眼，盯着休息室的屏幕。 事实证明，瑞丝琳确实从那段阴暗的生活里走出来了，她的跳跃、旋转，合乐能力，比之前的每一次发挥都出色，就连乐曲后半段最难以表现的“群魔狂舞，”也生动演绎了出来。 她像陀螺一样，用一个直立旋转为全曲画上句号。 “瑞丝琳刚才的连跳非常好，起跳果断，不降速，在空中的姿态也好，滑出极其流畅，而且她每个跳跃都落在重音上，增强了表演的渲染力。”除却秦姝，刀喆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评判。 “完美的发挥。”他最后说。 秦姝：“最重要的是，她起跳落冰前后的动作都有衔接，这一点我现在都还不稳定。” 刀喆点了一下头：“自由滑，提难度吗？” 其实，秦姝并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把自由滑所有动作都放在后半段，她节目编排的前半段有两个单跳，分别是后外点冰和后内结环。 “上吧，后外点冰四周10.3分，三周4.1分，即使落冰失败，我还能得6.3分，后内结环落冰失败也比三周多两分，状态好的话，我可以保证四周跳的周数。” “状态好……状态可是有点玄学啊，你现在调整得怎么样？我记得你说VOC的4S成功之后，有些脱力。” “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了。” 秦姝摇摇头，VOC是她刚练出四周不久的比赛，当时她状态太过紧绷，与其说体力不足，不如说精神松弛了，如今，她在训练中做成功了无数次四周跳，早就练出了一颗铁心脏。 -- 第136页 刀喆：“行，今晚好好休息。” 瑞丝琳的分数出来后，把叶列娜和秦姝往后挤了挤，暂时排名第一，等到索菲亚，软玉都比赛完毕，叶列娜已经无缘短节目小奖牌了。 秦姝、瑞丝琳和索菲亚在一众媒体的簇拥下，向领奖的地方走去。 小奖牌的颁发没那么正式，就在冰场边临时搭建了一个台子，官员给三人挂上奖牌之后，现场立刻就开起了发布会。 大家的重点当然是第一名瑞丝琳。 阿伊泽列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在体坛经久不息，因为不只花滑，其他体育竞技圈子也因此而发生了震荡，去年夏天，有个国家体操队的小选手也站出来举报了教练。 大部分记者的问题还是围绕今天这场比赛的，但是有一部分记者为了噱头，根本不在乎揭别人伤疤。 “阿伊泽列后来为什么没有上诉？”“听说他表现良好能获得减刑，是真的吗？” 这类问题层出不穷。 瑞丝琳根本不care那些人的心思，在新教练的示意下，不想回答的直接跳过，神情看起来非常轻松。 那个在冰场上恣意张扬，在冰场下却柔弱内敛的小瑞丝琳一去不返，如今站在大家面前的，是一抹绚烂的朝霞。 最后记者们例行常规，问了小瑞丝琳目标。 “第一。”她毫不犹豫。 记者们问到秦姝这个问题，她也回答说：“第一。” 秦姝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奖牌，银色，手指头大小，虽然是实心的，但是她还是想要金灿灿的大饼饼。 华国的记者笑：“这么有信心啊。” 不过几位选手的短节目分数差距确实没那么大。 “听说秦的发育关很早。”有个黄头发的外国佬注意到这个问题，站起来举着话筒说：“秦，之前有观众说华国明年的冬奥名额要靠仵童童来争取，请问您对这种言论怎么看？” 一般来说，女单冬奥参赛名额为三十个，每个国家的具体参加人数，通过上一年的世锦赛成绩和落选赛（雾笛杯）决定。 秦姝今年年初长那么快，让大家都捏着一把汗，确实有人提出过那样的质疑。 但是分站赛过后，这些质疑声就小了一些，毕竟她有一站分站赛第一名，就算再不稳，总不能把奥运名额滑掉吧。 秦姝瞟了那记者一眼，发现他就是刚才问了瑞丝琳一堆问题的人，看起来非常刺毛，不怀好意。 怎么每次都有这种人？ 秦姝渐渐没了耐心：“虽然，没有谁得来的名额就是谁上的规矩，但是我依然会自己去争取，不用别人操心。” “后生可畏。”黄头发竖起拇指，讲了个汉语成语，接着提问说：“那么，您会不会再次长高？” 秦姝没有公开过她骨骺线闭合的消息，就算公开，这种测试也不是百分百保准，所以有些人觉得她还会接着长。 “生长到一米七，以您的五官、身形和其他条件，完全可以转行做模特。” 那记者开了一个自觉无伤大雅，但是让当事人非常恶心的玩笑。 刀喆听到这句话，不开心地吐槽了一句“乌鸦嘴”。 秦姝单手托着下颌笑了一下，笑的很和善，盯着那个记者一字一句回答：“我觉得在你去世之前我都不会再长了。” “……” 记者和选手是通过翻译进行交流的，那个黄头发没有第一时间get到秦姝的意思，看她笑容以为是个很温和的回答。 结果听到翻译员的话，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张脸瞬间黑得像炭，想反驳两句，被旁边的人拉着衣襟按住了。 主持会议的人生怕他们在招待会现场吵起来，看了看表，连忙凑近话筒大声说：“时间到！我宣布本次发布会结束，让我们预祝各位选手在明天取得好成绩。” “走吧。”索菲亚的教练说。 “啊？” 坐在秦姝旁边的索菲亚此刻一脸迷茫，她这是……还没开始营业就下班了吗？ 秦姝拎起座位上的苹果嘉儿布偶，向大家挥挥手，朝着索菲亚耸了一下肩膀。 这可完全不是她的问题，是这一届记者们真心不好带，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总不能每次都要她来提醒吧。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一觉醒来扫除疲累, 秦姝背着双肩包，拉着小行李箱前往赛场。 举办方提供的宿舍离场馆很近，出大门拐个弯就到了。 秦姝之前并没有包不离手的情况, 但是上次被摩夏摆了一道，她觉得还是处处留个心眼比较好，而且从各大新闻爆出来的事件来看，比赛前被对手剪掉鞋带、毁考斯滕的事情并不是没有。 其实其他圈子也是，叶枫喜欢玩儿竞技, 说他前几个月追着看比赛, 有望夺冠的那个选手被别人敲断了手骨，肇事者只是个普通司机, 一口咬定临时起的争执，可游戏迷怎么看都像蓄谋已久。 秦姝听说后有些震惊, 开始对自己的安全和东西警惕起来。 她出门之前和刀喆打了个电话，拎着一个套着棕马防尘套的行李箱，和被派过来的小助理一起前往的赛场。 比赛现场，双人滑的几个选手在第一排观看席坐着。 双人滑项目昨天就已经比完。 杜达古拉与蒋韩杨、冯璐璐与陈庆斌两个组合虽然都进了总决赛，但是没拿到奖牌。 -- 第137页 杜达古拉是因为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赛事, 情绪一直处在奔放中，单跳出现了小瑕疵, 冯璐璐他们是因为编排难度没有上去。 不过杜达古拉的技术进步很惊人，已经不弱于从小就练习双人的冯璐璐。 凭借着绝佳的平衡天赋, 他们这一组合的每个托举都潇洒大气, 捻转灵动飘逸，很有华国式美感。 秦姝昨晚回去看了会儿比赛, 杜达古拉目前一是心态问题, 二是与搭档的磨合问题, 解决好这两个，未来可期。 得双人金牌的是一对大鹅选手，也是秦姝上一世的老对手。 大鹅在双人滑项目也有几十年的统治地位了，直到白欣和李竹出现，才稍微打破点垄断，想继续那种荣耀，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赛前合乐环节，秦姝穿着红色运动服入场，一开始沿着挡板慢慢溜达，时不时做个3F，3T，蹲踞旋什么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好像越来越兴奋，在嘈杂的音乐环境里，连续在冰上砸了两个4S，可惜都失败。 看到这一幕的观众都很惋惜。 秦姝在自己的曲目结束之后，溜达到教练席，抽出一张纸巾擦擦脸上的汗水，靠在那里休息了一会儿，就在别人以为她准备结束合乐、老老实实等着接下来比赛的时候，这姑娘又猛一蹬冰，窜出去了。 彼时，已经到了索菲亚的曲目，秦姝也不耽误人家，只是沿着自己选好的既定路线，绕场转大周，一边转，一边继续在冰上砸四周。 有个4T成功，顿时吸引了全场冰迷的注意力。 索菲亚看到秦姝的4T之后，瞳孔都是震惊的，跑到教练旁边又是好一阵抱怨。 “不要管别人，做好自己的事。”索菲亚教练很无奈地安慰，她觉得索菲亚自从发育之后，心态好像出了点问题，一点小事都会惊慌失措，没看到秦姝四周成功率不高吗？ 在场的一些索菲亚粉丝看到秦姝这样的表现，也都在心里吐槽：这姑娘怎么回事，别人曲子你抢什么风头。 就连本国冰迷也疑惑。 那些从分站赛跟过来的还好，第一次看比赛的，觉得秦姝这种行为真是太奇怪了，她之前每一次比赛明明都很沉稳，即便受伤那回，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情绪，这是怎么了？ 如果硬要说的话，她目前的状态可以用疯来形容。 直到第一位选手玛格丽特下场，冰迷才找到原因。 秦姝的表现，不是因为四周不稳，也不是因为急于求冠，而是在找感觉。 场馆四角传来响亮的报幕： “下一个上场的是华国队选手，秦姝，她的选曲是《eyes on fire》，出自电影《The twilight saga》。” 秦姝中途去补了个妆，那妆容很浓，将她迤逦的五官衬托得有一丝魅惑，再加上化妆师给她用的打底特别白，她不笑的时候，整个人气质又诡异，又冷艳。 秦姝自由滑考斯滕的主色是暗红与黑，两个厚重的颜色交织出一种冷峻感。 领子是高领，带弹力的蕾丝在她修长的颈项间堆得层层叠叠，后背开了一个深v，很好衬托出少女的背部曲线。 这身考斯滕，是全场选手的比赛服里水钻最多的一个。 给人的感觉就像迪莉娅“打劫”了人家钻石店一样，把搜集来的宝贝全都用在了这一套衣服上了。 迪莉娅：“其实做考斯滕的布料不贵，贵的是装饰物，尤其那些水钻，劣质的钻一打孔就会碎掉，很容易掉落。” “什么打孔，你是说这些东西都是缝上去的？”刀喆有些呆滞，他一直以为考斯滕上的钻石粘上去的，一个个穿那得费多大功夫？ 迪莉娅深呼一口气：“恩，我感觉盯着组里做这套衣服的时候，工作强度丝毫不亚于运动员。” 刀喆特别佩服敬业的人：“辛苦了，你现在还给秦姝免费提供比赛服吗？” 迪莉娅：“当然。” “感谢您对我们国家队选手的大力支持哈，没啥说的了，这次比赛完毕，我亲自去您公司送面锦旗。” 迪莉娅想到她那艺术感拉满的工作室，挂上一面鲜红锦旗的场景，连忙摆摆手：“千万别。” 寒冷的冰面上，秦姝在胸前划了个符号，缓缓闭上眼睛。 音乐前奏响起，她勾起唇角朝观众一笑，夜幕降临，桎梏消散，她就是黑暗里猎食的主导者。 她的目光中有不屑，有叛逆，但是那抹微笑，却又带着些许慵懒。 开场一个规范且有力的鲍步，滑到裁判席这里，她张开手掌做出一个抓取猎物动作，把裁判撩得都愣住了。 有俩裁判觉得心脏一跳一跳的，暗地里琢磨：青年组真是限制了这孩子发展啊，明明已经围观了两次分站赛，再次看她表演依然有种震撼心灵的美。 ChSq，非定级编排步法，秦姝没有忽略它的意义，将该步法整体安排得都很满。 在曲目那段没有人声的开头，一段步法，将男女主之间异类感情的张力拉满。 秦姝顶着女神般俊雅的脸庞，流露着罂子粟一样的气息，给了观众一个不小的冲击，也为之后表演做好奠基，看起来确实延续了op的疯。 坐在刀喆后面的冯璐璐说：“姝姝就是吸血鬼本鬼。” 杜达古拉之前在闭关训练，是第一次看秦姝比赛，她没看过电影，问冯璐璐：“姝姝表演的是男主还是女主？” -- 第138页 “大概都有吧，这首歌本来就有柔情，有冲击……哎不过秦姝吧，虽然我不想用那个形容词，但是，我真的只能想起邪魅这词汇，风格跟秦姝本人性格差距好大。” 杜达古拉轻点一下头：“她是一个好的运动员，也是好艺术家。” 拨弦开始急促，歌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有种直击心脏的震撼。 “I'll seek you out，Flay you alive。”这句歌词翻译过来是有些残忍的：“我会找到你，活着剥开你的皮裳。” 但是秦姝那种带着高贵的诱惑，会让猎物心甘情愿，一步步走进她的囚笼。 她滑到冰场的一角，逆时针转转身体，右脚的外刃猛一压冰，向后跳出，在那一瞬间左脚刀齿辅助点冰。 是后外点冰。 秦姝在空中时双臂收得紧紧的，依靠着强大的核心力量，将轴心支撑得很正，但是落冰时刃却往前滑了一下，没有稳住，整个人重重坐在冰面上。 落冰失败，但是足周。 大屏幕上的数字一闪： 4Toeloop BV：10.3，GOE：-3 刀喆深呼一口气，默默鼓了两下掌，秦姝看起来没事，立刻就站起来了。 紧接着，后压步进行一段较长的外弧线滑行，接了个转三，秦姝手臂配合着向前一甩，再次起跳。 足周，很好。 轴心也很正，落冰有缓冲，膝盖调节得也及时，浮足没有破坏平衡现象。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等到秦姝完全滑出，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这回裁判出分很快，数字跳动了几下后定格： 4Salchow（后内结环四周跳） BV：10.5 ，GOE：2.12 CURRENT：22.92 LEADER：72.12（玛格丽特） “第一个在国际认可的赛事中跳出后内结环四周的女单！” 刀喆松开攥紧衣襟的手，痛快鼓掌。 继青年组的记录之后，秦姝又在花滑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没有了解过技术分值的观众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那就是四周跳的魅力吗？一个跳跃抵得上一个高级三三连跳，这样的话，秦姝在之后比赛中岂不是一骑绝尘？ 还没上场的选手神色各异。 本就在练习四周跳的叶列娜全程紧紧盯着秦姝的步法，研究她的发力模式。 瑞丝琳则双手合十，眼睛里盛满了星光，那是敬佩，是欣赏，也是期待着能追赶上她而怀有的勇气。 不过若是秦姝在接下来的编排中发挥正常，她们这次绝对没戏。 要知道，秦姝这一场的表现能力也特别出色啊。 索菲亚和中北真由美两个先一步升组的女单聚在一起，表情有些落寞，软玉最近也在抵抗者发育带来的体脂上升呢，能保持现阶段水平不错了。 冰场中，秦姝并不好受，刚才旋转太快，她像被飓风袭卷了一样，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她大口吸了几下空气，缓缓找回找到乐感。 接下来动作是她擅长的躬身转。 “I see right through you any hour”“早已经看穿你的布防” 爱德华背着贝拉爬树，作为同样受到排挤的两人，他们在交流中找到了共鸣。 秦姝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好像与女主合而为一，身体后仰的同时双臂张开，做出向上拥抱的姿势。 躬身转有很多姿势，秦姝擅长的是“拥抱希望，”这个动作优美而典雅，刚好卡在曲风转柔的那一瞬间。 滑行，一段接续步，黑夜是他们欢乐的时间，秦姝笑了一下，伸出手臂，踏着绵绵的夜色，在冰面上纵情起舞。 那一笑太蛊惑了，好像捕猎就是她从一而终的宿命。 若非假牙会磕着嘴唇，冰迷觉得依照秦姝的认真程度，肯定会戴个吸血鬼的牙齿。 旋转和步法花去了不少时间，刀喆对编排很熟悉，知道马上就要进入节目后半段，紧张得重新攥紧自己的衣服下摆。 掐着点计时的迪莉娅倒是坐得很稳：“恩，做考斯滕时我就知道她会将我的手艺百分之百发挥。” 刀喆正紧张呢，听到迪莉娅突然提到考斯滕，掏了掏耳朵问：“迪莉娅女士，为啥琴修鹤的比赛你都没这么积极？” 迪莉娅理直气壮：“我一直喜欢女单啊，你们国家队又不是不知道。” “……” 行，他太知道了，就是因为女单成绩不如意，迪莉娅才放弃跟国家队合作。 但是，迪莉娅，你既然喜欢女单，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衬得他这个教练很慌张啊，比赛结束别人又会吐槽他“皇上不急太监急”。 “eyes on fire。” 曲目向后推进，女音近乎低喃了一句。 秦姝霍然睁大双眸，那对瞳孔中好像燃着烈焰。 助滑，转身，外刃猛地蹬冰，向前跃起，完美的轴心，惊人的高度。 漂亮的3A。 紧接着，又是一个3F3lo连跳。 接lo的连跳现在都没什么人做，她却能轻巧点冰再续上，二者衔接很紧密。 秦姝就这么以常人难以理解的姿态，在女音那一转一折中，完成了两个难度跳跃。 大家都感觉到秦姝开始提速，屏幕上的分数蹭蹭蹭往上涨，但是没有刻意“赶进程”的焦躁感。 观众看到的是爱德华为了保护自己心爱之人，举家搬离小镇，贝拉非常疯狂，做各种危险的事情，想吸引那个吸血鬼的注意。 -- 第139页 疯狂的的最后，是一个勾手三周跳，秦姝已经完全沉浸在女主人公的经历中，她不相信那些冰冷的生物会永远像磐石那样坚硬。 紧接着，是一个跳接换足联合旋转（FCCoSp）。 秦姝之前编排中最多只是换足联合旋转，这是她首次尝试用跳跃进入。 只听名字，就知道难度就很大。 其实各种动作难度从分值上也能分辨出来。 在女单常用的旋转中，LSp四级有着2.7分基础分，FCSp四级有着3.2分基础分，FCCoSp四级却有着3.5的基础分。 旋转的分值看起来不高，导致许多选手不会在意合乐性。 但秦姝不同，她是有很大挑战精神的，进入成年组后，她就在尝试各种各样的组合旋转。 秦姝身体柔韧性好，简直能把旋转玩儿出花来。 国家队的选手一起训练时，关榆就止不住感慨，她看似是突破了旋转的关卡，但是回头和秦姝一对比，那种仿若天堑般的差距又来了。 这个小师妹，骨子里就有一种拼劲儿，她不仅把花滑当成比赛式的挑战，还将它当做真正的艺术来看待。 秦姝的膝盖微微弯曲，以death drop的姿势跳入，接了一个伸腿的燕式，那腰那腿，妥妥的量角器。 紧接着，交换落冰足，她整个人重心下移，燕式变为蹲踞旋，又变为直立旋，就连中间那个过度的姿势，都那么美。 观众忍不住迎合着音乐的节奏打拍子。 “她旋转动作能写进教科书吧。”杜达古拉悄悄跟冯璐璐说。 冯璐璐：“何止呢，她的A跳和lo跳跃也标准得像个机器人，我一开始看她3A那么厉害，也想练一下，可是A跳借不到男伴力气，我是真的不行，秦姝当时建议我直接准备四周跳。” 杜达古拉：“那你练出来了吗？” 冯璐璐侧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好家伙，你是认真的？四周跳再怎么能借力，也是四周跳啊，我觉得秦姝当时是在逗我玩儿……” 秦姝滑到挨近教练席的时候，刀喆明显看到她脸上的汗水：“她没力气了。” 迪莉娅：“恩，那两套步法看起来难度很高。” 刀喆：“是的，编排步不定级，别的选手都是草草完成，将重点放跳跃上，她却为了合乐把一个编排步搞得堪比接续步，再加上四周跳那个强度，体力见底也很正常。” 在两人讲话的功夫，秦姝突然一个打滑，冰鞋像把脚绑架了一样，带着她蹭一下飞出去。 整个人噗通趴在冰面上。 ——秦姝的经典平地摔。 不少观众都小声议论：“好卡点的一摔？不会在她掌控中吧？” “拉倒吧，摔倒要扣分。” “为了节目效果，扣一分值得。” “……你闭嘴，我不信。” 迪莉娅：“腿在颤抖，可能坚持不住了。” 刀喆点点头：“底下还有一个三连跳，一个旋转。” 歌声逐渐舒缓，暮色隐退，一弯新月挂在如墨的夜空，如同昭示着新生。 秦姝本来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但趴地上那零点几秒，好像回复了点力气，她握了一下拳头，重新站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后滑进入准备动作。 即便如此，她依然不肯退出角色，捏了捏胸前的银制项链，嘴唇开合，仿佛在念着飘渺的祈祷词。 3S1eu2Lo的三连跳，她膝盖抖了一下，最终撑住。 看到这里，刀喆重重捶了一下挡板：“稳了！” 迪莉娅悄悄松了口气，后半段的表演太过紧凑，稳重如她，心脏也跟着怦怦直跳。 秦姝好像也知道自己这次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燃烧最后一点力量，平展双臂，侧燕，蹲踞，换足，躬身。 那条浮腿折向身体，她伸手一把握住刀刃，卷成一只绝美的水滴形状。 “Steadily emerging with grace”“让我们优雅地，步步展开真相”——这一刻，秦姝是魅惑的吸血鬼，也是迷途的羔羊，尖厉的牙齿没有舍得刺进少女的脖颈，而是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余音渺渺，掌声从细微到热烈，经久不息。 最后的贝尔曼虽然没有扳腿，但姿势依然漂亮，Goe得分高高的。 有个冰迷尖叫着爬出座位，向秦姝扔来一只一人高的超大号苹果嘉儿。 秦姝望向那个方向，想滑过去拿，却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膝盖一弯，直接跪在了冰面上，低着头大口呼吸。 刀喆连忙跑过去，迪莉娅也在后面跟着，刀喆随手递给她一张助理胸牌。 秦姝却摆摆手说自己没事儿，刚刚的表演有点压榨极限，她休息一下就好。 “教练，您把那个玩偶帮我拿过来。”秦姝说。 刀喆无奈地返回去帮她捡起小棕马。 秦姝一下子堆在等分区的沙发里，抱着棕马，两条手臂支撑在上面，手指都在抖，牛奶还是迪莉娅帮忙扎开的。 平静一会儿，她尝试着捶腿放松肌肉，眼睛盯着面前的电视机屏幕，等叶列娜上场。 不久，秦姝的总分出来了。 223.19，后面跟着一个WR的标志。 又是一次世界记录，而且是成人组记录。 解说忍不住插播了两句，那声音带着难掩的狂喜，带着她个人对秦姝的赞赏： “秦姝不仅是华国的宝藏，也是世界上现象级花滑选手，我相信，她将从此开启属于她的花滑时代，一个一骑绝尘的时代，一个不能说绝后，但绝对空前的时代！” -- 第140页 成人组第一场比赛就取得这样的成绩，说她“现象级”也不为过。 宝曼吟就在现场呢，解说的这个“空前”是把她算在内了。 但是她并不生气，反倒是望向等分区，微微欠了一下身，致以这个后辈最崇高的敬意，感谢她将整个花滑女单拔高了一个层次。 秦姝出分时，叶列娜刚要上场，玛莉娜拉和师姐都很紧张她的状态，围在旁边，又是安慰又是给擦汗。 可是叶列娜只是望了一眼那个可望不可及的高度，微微一笑。 和秦姝同处一个时代很精彩，若说遗憾，那也是有的吧。 不过她当前最大的目标是征服这片冰面，是超越过去的自己，叶列娜朝玛莉娜拉点点头，推了一下挡板往冰场滑去。 已经去了休息室的秦姝朝刀喆嘿嘿一笑：“我就说吧，叶列娜稳着呢，索菲亚才需要安慰。”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从休息室换好衣服出来之后, 秦姝顺便看了个冰舞和男单的比赛。 华国选手没有进入总决赛的冰舞组合。 谭嘉和李瀚只参加了一个分站的比赛，赵小雅和新搭档没有磨合完毕，成绩也很惨淡。 目前准备上场的冰舞组合有两队枫叶选手, 两队米国选手，剩下一个法国队和一个樱花队。 在JGP、WC这种国际大型赛事中，冰舞如果没有clean的能力，自由舞都进不去。 秦姝翻过去年的世锦赛，二十个组合的goe打分全都是正的。 所以, 有些人也就有了这样一种评价：冰舞项目没有什么难度。 但事实是, 由于冰舞需要极致的配合，所以在比赛中会出现很多不可控性, 什么相撞，什么划伤, 比比皆是，而且一些动作比单人滑要惊险。 赵小雅坐在观众席位上，望着在冰场内翱翔的男女，神情有些落寞：“双人项目的选手们总要面临搭档受伤，搭档转组, 搭档退役的问题。” 看样子，还是没有从理桓转去单人的阴影中走出来。 她从双人组去了冰舞, 面临着一系列搭档选择，搭档磨合, 状态调整的问题, 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很快从瓶颈中脱身。 秦姝拍了拍她的手背：“人生并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赵小雅：“你是说退役当教练吗？……其实也挺好的，在我们老家, 冰上运动的教练特别稀缺, 学员又因为这几年的冰雪呼吁而变多, 现在回去的话，肯定能跟老板谈个很好的薪资。” 秦姝：“格局小了哈，你还能参加冰演，冰演开放性那么强，专职兼职都可以，也可以回学校念书啊，或者参加一些家乡公益活动，做形象大使，人不能被一条路困住。” 劝人放弃也要看时机，赵小雅整个赛季的成绩都不如意，心态身体双重崩溃，再这么下去确实很煎熬。 赵小雅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再来一年。” 秦姝想到下个赛季的奥运，点点头表示尊重。 第一个上场的是去年世锦冠军，格温妮丝和斐兰德。 他们不仅是一对公开的情侣，也是冰舞史上最强选手艾莉克萨的弟子。 今年年初，斐兰德因为训练而受伤，据说整个大奖赛期间都是打着封闭比赛的。 只见斐兰德一把抱住女伴的腿，旋转着将女伴举到肩头。 赵小雅：“是他俩的招牌动作，旋转托举。” 秦姝：“想托举离不开旋转，媒体说他俩训练是因为格温妮丝裙子太长，把斐兰德视线给挡住了，斐兰德才会失去平衡出现失误。” 从新闻发布会上来看，斐兰德当时是护着女朋友的，不然现在打封闭上场的就是格温妮丝。 秦姝：“双人选手太难了，isu规定女伴裙子不能太短，但是长了又会遮视线，权衡起来比较麻烦。” 赵小雅：“我最近在练习从背后翻上去的托举，每次都觉得冰刀要踢着男伴后脑勺。” 秦姝点点头，她看过赵小雅训练，那个动作需要女生从男生的背后倒立翻上去，最高点时再转到男生身前，是挺危险的。 最后冰舞摘金的是枫叶一个组合，格温妮丝和斐兰德获得第二名。 秦姝趁着清理冰场的间隙，跑到场外买了只玩偶，坐下来静静等待男单。 男单虽然整体美感不如女单，但跳跃确实赏心悦目。 如今琴修鹤四周跳储备已经比肩叶枫，再加上姿势标准，十一月份和叶枫进行了一轮选拔Pk之后，荣获参赛名额。 女单因为新一代过于出类拔萃，出现了点类似断层的情况，男单周期长，新老竞争则非常激烈。 除了弗瑞迪和琴修鹤，其他进入总决赛的都是成人组老面孔。 琴修鹤选了古典影视夜宴里面的音乐，第一个跳跃就是四周。 秦姝跟刀喆并肩站在教练席，忍不住鼓掌说：“4F，用刃很漂亮。” 接下来还有4T3T，秦姝看到四周连跳，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有段时间有在练习4T2T，但是因为前一个动作不稳，导致衔接很不顺畅。 刀喆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对标国际男单啊？” “我们每时每刻都要践行将更高更快更强的理念。”秦姝回答，然后四周扫视了一圈，有些疑惑问道：“迪莉娅女士呢？” 刀喆：“迪莉娅说她腰疼，回去看直播了。” -- 第141页 “竟然都不来现场看亲儿子比赛。” “她说你晚上的颁奖典礼，她会过来。” “……” 琴修鹤比赛完毕，秦姝把玩偶扔进场内，她不知道琴修鹤喜欢什么动物，买的是一只毛绒绒的阿拉斯加。 琴修鹤滑过来看了她一眼，单独将那只小狗捡走了，其他散落的玩偶都被冰童收走。 琴修鹤这种脸好看的小帅哥有很多年轻粉丝，一个粉丝看到自己扔出去的大布偶被冰童装进袋子，觉得心意被错付，脸上写满不乐意：“凭什么啊，那人谁啊？琴修鹤没公开说过他喜欢狗子啊？” 旁边有人戳了她一下：“扔狗子的是秦姝，换个便服不认识了？” 小粉丝踮起脚瞅一眼：“还真是…行吧，我认输。” 秦姝回来之后继续看比赛，接下来上场的是弗瑞迪。 弗瑞迪竟然在节目中编入了勾手四周跳，只不过那一跳出现了明显的存周，裁判即便多么宽容，也只能给他做降组处理。 而且弗瑞迪后外结环依然是浮腿搭冰，这毛病看样子是改不回来了。 男单比赛结束后，米国的科伦拜恩斩获金牌，他是上一年冬奥的冠军，取得金牌时年龄还小，得以再来四年。 琴修鹤弗瑞迪这俩师兄弟，一个第四一个第五，无缘奖牌。 GP落下帷幕，华国选手只有秦姝一人站在了最后的领奖台上。 一段匆匆忙忙的准备工作过后，语音播报说：“华国杯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女子单人滑颁奖仪式现在开始。” 礼仪小姐先入场。 她们穿着火红的旗袍，前面两位手里捧着奖牌与鲜花，后面两位手里捧着精致的大盒子。 秦姝踮着脚往场中看了看，好像是什么礼物。 “第一名，秦姝，华国。” 秦姝推开入场口的小门，迈着大一字步滑进冰场正中，朝四周的观众鞠躬致意。 她绕场一圈，以极快的速度滑向领奖台，眼看就要刹不住车，就在众人以为她又会摔倒的时候，她抬起脚把冰刀竖着一立，刺啦啦溅起一片冰花。 一段炫技式的紧急刹车以后，秦姝再以惊人的平衡能力一下子跳上了领奖台。 刀喆鼓掌：“超强的核心力量。” 接下来是瑞丝琳和索菲亚，她们和秦姝握手拥抱之后，分别站在了各自的领奖台之上。 秦姝是现役女单中个头最高的那个，如今又站在最高处，看起来无比闪耀。 广播女声说：“现在请颁奖嘉宾进场。” “请国家队总教练、华国花样滑冰协会副主席，冬季运动管理中心副书记，刀喆先生，为获奖选手颁奖。” 放在以往，这种赛事都请国家局的正职领导颁奖，刀喆被推举出来，算是跟着秦姝沾光了。 刀喆笑得春风满面，从礼仪小姐的托盘中拿出奖牌，和秦姝握手之后，将金牌挂在她颈项上。 “没拿错吧？”秦姝拿起奖牌翻来覆去地看，并悄悄问教练。 刀喆没好气低声回答：“不要质疑我眼神。” 紧接着，他又为瑞丝琳和索菲亚挂上奖牌。 广播：“接下来，请一汽XX品牌汽车销售事业部执行总经理，蒋洪文先生，请DQ时装品牌执行总监，迪莉娅女士，为获奖选手赠送礼品。” 秦姝听到迪莉娅一下子睁大眼睛。 花滑每次比赛都有一两个主要赞助商。 一汽是老面孔了，公司财力丰厚，再加上营销手段成熟，会抓住每一个露面的机会，秦姝脚下站着的台子，后面的挡板都有一汽标志。 可是迪莉娅女士的服装公司却不一样。 DQ公司已经转型，考斯滕只是他们微不足道的一项业务，按理说这种品牌基本不会参与赞助冰雪项目。 谁知道迪莉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给大家来个劲爆的，直接和人家汽车总监肩并肩。 蒋洪文和迪莉娅共同入场，把礼物盒从礼仪小姐的手中拿过来，递给选手。 那是两个沉甸甸的大盒子，选手们一时间手忙脚乱，都快拿不下了。 秦姝低声跟迪莉娅说：“您竟然这么有魄力。” 迪莉娅：“没办法啊，我等着你给我宣传呢，结果一等就是一年，只能我自己出马喽。” 秦姝不好意思笑了一下：“穿您做的考斯滕其实也算是宣传。” 迪莉娅没有搭话，而是拥抱住秦姝，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做得很好，继续努力。” 和颁奖人员合影之后，秦姝约着瑞丝琳挤在休息室拆礼物。 一汽送的那个礼盒里面是一只汽车模型和三千块的购车抵扣券。 秦姝叹口气说：“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促进消费的机会啊，虽然我也想买车，可是我现在根本考不了驾照。” 那个汽车模型倒是挺精致的，是个变形金刚，秦姝准备拿回家给阿拉斯加当玩伴。 接着，是迪莉娅的礼盒。 瑞丝琳打开之后，满脸惊喜。 那是一件青花纹的旗袍，而且大小正合适她，这姑娘当场就去试穿了。 比起汽车，姑娘们确实更喜欢漂亮衣服。 秦姝打开自己的礼盒，里面也是一样的青花旗袍，不过旗袍上面放着一个精巧的小吊坠。 那是一个身穿白天鹅考斯滕，做燕式巡场的缩小版秦姝。 -- 第142页 这个好像叫什么，对，手办。 秦姝第一次有自己的真人手办，爱不释手。 “我礼盒里没这个。” 瑞丝琳换衣服出来后，发现秦姝手中的小东西，满眼都写着羡慕。 秦姝有点惊讶。 官方发放的礼物按理说应该一模一样，迪莉娅竟然在这种地方“徇私”，真不愧是她。 三个项目的分数在同一天出来，主办方将颁奖也设在了一起。 女单颁奖仪式之后就是冰舞和男单，瑞丝琳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广播，突发奇想问：“男单那边，会不会也是旗袍？” 秦姝：“不能吧，他们应该是和我们风格相同的中式男装。” 瑞丝琳点点头：“明天还有一场表演滑，好累，我先回酒店了。” “明天见。” - 表演滑定在晚上，秦姝睡了美美的一觉，下午去场馆进行彩排。 为了给观众一个惊喜，她全程都穿着运动服。 其他选手可没这种小心思，早早换上了表演服。 于是，秦姝见到了各种各样的蜜汁考斯滕，简直像群魔乱舞。 她滑了一圈，站在挡板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跟关榆说：“梦回全国大奖赛。” 关榆却摇摇头：“不一样，那次大奖赛只是选曲比较搞笑，表演服还是正常的，比如我滑向天再借五百年，考斯滕用的还是之前的，这次……这次是神奇考斯滕的盛宴。” 秦姝点了一下脑袋，就这么往冰场中扫一眼，她就见到了超人、章鱼哥，升级窗帘布，和穿小红裙的男单选手。 关榆：“你的考斯滕呢？” 秦姝有一瞬间的卡壳：“我，我的考斯滕也有一点点神奇，不过总体来说还算正常。” 关榆：“你是不是有个道具啊？不会又是小猴子？” 秦姝：“哈，哈哈，怎么会呢，我这次非常少女。” 华国让女单作为压轴出场，冰舞组第一个上台。 拿冰舞铜牌的那对穿了两件纯粹的秋衣，通体浅黄色，一眼看去，还像自发热的那种。 秋衣也没见过这么丑的，观众纷纷拍摄照片，放好友圈吐槽。 可是随着表演的继续，观众发现那么不受待见的一套衣服竟然还算正常的。 格温妮丝和斐兰德上场，观众都想直接晕倒。 这一对就是秦姝所说的章鱼哥，而且章鱼考斯滕竟然还穿在女伴身上。 那荧光绿的打底，那胸前两只巨大的眼睛，那裙摆弯弯曲曲的触手状流苏。 看得全场观众久久沉默。 坐在后排的冯璐璐举着手机，摇摇头说：“以后谁再吐槽叶枫哥考斯滕丑，我就把这一届表演滑视频发出去给大家看看。” 格温妮丝和斐兰德还在节目中加入了旋转动作。 两个人在冰面上高速转体，格温妮丝的裙摆形成一圈章鱼触手，简直要命，秦姝捂住脑袋：“快，给我检测一下san值。” 双人滑有一对选手cos了木乃伊，头饰金灿灿的，浑身缠满了绷带，就这么在冰面上上演了一段古埃及法老王和王后的爱情。 男单也不甘下风，那个穿红裙子的选手正是科伦拜恩，他表演滑选曲是红磨坊。 观众反响怎么样不知道，他本人看起来挺嗨的，拿手的四周跳全部放进了编排中，每一个跳跃都又高又远，简直比赛场上发挥还好。 穿裙子爽啊，即便是连体，也比男单的裤子方便多了，科伦拜恩下场之后说这是他滑得最出色、最投入的一次。 秦姝以专业的眼光去看：“科伦拜恩的基础比弗瑞迪好很多，用刃非常标准，这个表演的合乐也确实出色，风尘女郎本郎。” 刀喆：“性别限制了他的发挥是吧？” 男单表演完后，一些观众跟同伴面面相觑：“你说，我们这个票买的是值还是不值？” 还好，接下来的女单表演让大家心态平稳了一些。 索菲亚扮演的是小丑女，表演力没的说，那癫狂的步法将小丑女的性感与火辣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是她做手术之后身材太单薄了，有点撑不起这个角色。 尽管如此，观众还是致意热烈的掌声。 瑞丝琳大概和某知名品牌有合作，穿的考斯滕带有棕色条纹格元素，说不上好看与丑。 终于等到秦姝压轴上场。 这姑娘小心翼翼脱掉外套，固定好头顶的发圈，拿着一只橙色的“变身器”入场了。 舞台灯光打在秦姝身上，有些眼尖的观众已经看到秦姝攥着什么东西：“那是……她要变身吗？是要变谁啊，魔法棒看不清。” “要么是魔卡少女，要么美少女，总不能是小魔仙吧。” “是美少女，看那两个大辫子，感觉像。” “美少女怎么不穿水手服？” 镁光灯下，秦姝穿着的是一件颜色很单调的浅色小裙子，没有任何装饰，使得她整个人几乎和冰面融为一体。 《月光传说》响起的那一刹那，她抬起头甩了一下脑袋，高高的双马尾向后飞扬。 开头是一个燕式巡场，她动作很飒，那双修长笔直的腿/交错舞动，若是忽略考斯滕的话，必然是一段极其漂亮的开场。 秦姝这回表演滑是直接和迪莉娅、张宇商量的，没经过刀喆手，所以刀喆有点莫名其妙：“迪莉娅女士，能不能透露一下您设计这么一身表演服的设计动机，要不是秦姝两个大辫子晃悠着，大家根本看不清她身形吧，我老刀实在搞不懂。” -- 第143页 迪莉娅：“月光传说的重点不是变身吗，你往后看。” “……” 考斯滕已经这样了，再往后看能看出什么门道？刀喆一脑门子黑线。 “月のプリズムの威力、変身。” 背景音乐中夹了一段响亮的女生台词，勾起许多观众刻在DNA里的回忆。 秦姝向后跃起，来了一个高飘远的勾手三周跳，滑出后接上一段捻转步法，在冰面上开始快速地转圈移动。 舞台灯光变幻，照射出她脑袋上闪亮的额饰。 捻转步变为侧燕，秦姝胳膊下移，看样子是想去提刃，不过她的手指最终落在袜筒上，掀开那双和冰雪同色的袜子。 白色长袜顿时变成红色。 看到这一幕，现场已经有观众在骚动了。 秦姝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只红色的蝴蝶结，在飘逸的动作中，将之卡在胸前。 有些看过美少女战士的观众泪目着说： “美战一生推，没想到我看个冰上表演滑还能打破次元壁，像在看魔术一样。” “我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文具盒、书包都买美少女的，真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情怀，美战在我们那个时期掀起一股变身潮，放学路上都能大喊变身，现在想想太羞耻了。” “哈哈哈哈，经典的主角打架先变身，后来有很多动漫模仿，但是拍不好会引起诟病。” “为什么不是魔卡少女啊，那个动漫里的衣服更漂亮。” “秦姝这双大长腿，显然表演月野兔更合适。” …… 紧接着是一个躬身转，是秦姝那绝美的拥抱太阳躬身转。 她手持变身器，微微抬头，眯起眼睛，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转出华丽的身姿。 更令人震惊的一幕来了。 随着这个动作的进行，她那本没有颜色的裙子，像斑驳的墙纸一样层层脱落，显现出白蓝相间的水手风短裙。 刀喆目瞪口呆：“迪莉娅，你，你这个考斯滕怎么设计的？” 迪莉娅：“恩，像不像欧洲那些快速换装魔术？我参考了一点他们的表现元素，不过能这么成功，还是要靠着秦姝对动作的掌控能力。” 刀喆：“有些动作确实很难掌握平衡。” 迪莉娅：“对，比如那个更换鞋筒颜色的动作，我最初的设想是让秦姝直接停下来把袜子拉下去，谁知道她训练了几天，竟然将之和侧燕完美结合在一起了。” 水手裙变换完毕，秦姝的躬身转也已经做了十几圈。 然后是大跳，小跳，3lo3lo、3lz3t的连跳，那是和小伙伴们一起，与黑暗势力做斗争的月野兔。 秦姝这回学乖了，没有全程拿着道具，到最后她把变身器放在冰面上，以一个标准的蹲踞旋结束了表演。 她扬起手向大家谢幕，紧接着便捡起脚底下的变身器扔向观众席，显然也是滑high了。 道具是很软的塑料，不会把人砸伤，捡到变身器的那个人正好是美战粉，站起来兴奋朝秦姝挥舞道具，甚至扒拉着前面坐椅的后背大喊大叫，看那状态，是想从座位上爬下来啃秦姝一口，还好被随行伙伴及时拉住。 看没看过美战的人也都很佩服这场节目。 脱离了比赛的表演滑，让秦姝的艺术性得以完整地展现在大家面前，也让大家看到了秦姝对冰面极其认真的态度。 观众们目送着水手服秦姝离场，纷纷感叹说，想赚回门票钱，只看秦姝一人足矣。 作者有话说： SAN值(Sanity)（直译为理智）是克苏鲁神话桌上游戏的玩家数值，某种程度上可以认为是精神力 第72章 虽说秦姝已经获得运动员的最高奖章, 局里依然决定给她开个表彰大会，与会人员有各路大神，对运动员来说那是极大的殊荣。 秦姝却不怎么在意, 总决赛运动强度太大，她连续好几天都睡到日上三竿，会议那天忘记定时了，被潜意识里的警惕性叫醒之后，连忙爬起来简单洗漱, 打了个车匆匆赶往国家局。 面对会议室里乌压压的人群, 她冷静地向大家点一点头：“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可以开始了。” 那派头好像她才是全场最大的领导。 作为教练的刀喆就坐在她旁边，掩住嘴唇压低声音：“表彰你呢, 你竟然迟到。” 秦姝同样掩住嘴唇低声：“我觉得，其实我不来也行。” 她说得很对，只见下一秒，领导拿出一叠厚厚的稿子，清了清嗓门：“比赛绽放光彩, 运动彰显生机……一枚奖牌背后凝聚着华国冰雪几代人的团结奋斗……继续团结协作，忘我拼搏, 不怕苦不怕累……” 室内暖气开得足，秦姝穿了个厚厚的羽绒服, 听讲话听得哈欠连连, 总觉得等待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结果一看表, 竟然才过去半个小时。 如果不是为了那份奖金, 秦姝可能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下午, 国际滑联官方论坛贴出了欧锦赛和四大洲的比赛讯息。 四大洲由除欧洲之外的奥运五环代表国家——美洲、亚洲、非洲、大洋洲的运动员参与。 欧洲之所以可以单独举办花样滑冰赛事，一是因为花滑就是欧洲发明的，欧锦赛历史非常久远，很久后北美和亚洲的花样滑冰水平才得以提升，二是因为四大洲除了米国、枫叶、东亚三国，几乎没有什么强有力的选手。 -- 第144页 四大洲赛定于米国的普莱西德湖，时间是2017年2月3日-2月6日，华国派出的两位女单选手是秦姝和仵童童。 秦姝知道这个消息后，看起来有点蔫：“唉，又要坐飞机和倒时差。” 刀喆：“你现在还晕机吗？我记得上次去樱花没有。” 秦姝：“去那里三个小时就到了，而且他们的时间只比我们快一小时，和去大洋彼岸还是不同的。” 明年二月底还有个亚冬会，在樱花的长野举行。 亚冬会听起来很隆重，其实规模不大，主要是由樱花引领和牵头的体育风潮。 上一届亚冬会在樱花札幌举行，据说当时只有札幌一个城市申请举办，非常惨淡，而且亚冬会从开始到现在，中间因为各种国际事情鸽了不少，有次亚冬会还把花样滑冰项目给临时取消了，所以整体参与度实在不怎么样。 秦姝没报名亚冬，国家队准备派几个新人去感受一下赛事的氛围。 不过亚冬会好歹是奥林匹克承认的一项运动会，吉祥物、文化周边一样不少，明年亚冬会吉祥物是一只戴着红色围巾的小飞鼠，很多喜欢搜集这类东西的游客，已经提前前往长野了。 秦姝也在订机票，叶枫看见“小富婆”的动作，凑过来说：“要不要组团去长野？” 秦姝疑惑：“去长野做什么？” 叶枫：“都刚比赛完，奖金也发了，重要赛事得等明年，现在不组队出去溜达一圈要什么时候。” 秦姝：“我是准备出去啊，不过我要去平昌。” “你去平昌干嘛？” “买明年冬奥的徽章。” 奥运徽章又叫Pin，是奥运文化的一部分，很多人会像集邮一样收集奥运Pin。 全球冬奥可比亚洲冬季运动会热度高多了，秦姝上一世可是搜集了很多届冬奥的pin，重活一次，她最惋惜的就是那一堆五颜六色的徽章。 叶枫大吃一惊：“现在就有周边发行了？” 秦姝：“对啊，很多主办方和赞助商当会提前发行，而且线下大多都是绝版的。” 叶枫虽然参加过大大小小很多赛事，但实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过，与其让他深入了解里面的文化，还不如让他去追几集动漫。 “那，祝你玩儿得开心。” 叶枫撇了撇嘴，扭头去喊其他人。 秦姝：“哎，别走啊师兄，明天探讨一下技术吧，我想和你pk四周很久了。” 叶枫一脸纳闷：“？” 秦姝又重复一句：“探讨技术，尤其是后外点冰的连跳。” 良久之后叶枫问：“输了的不请客吃饭吧？” 他最近开始还房贷，压力山大。 秦姝：“不会不会，我们这次不打赌。” “那，那就行。” - 第二天下午两点。 国家队花样滑冰冰场馆，秦姝如约而至，在场地外面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等叶枫到来。 她其实已经在系统空间练了很久四周连跳，只不过那里的叶枫等人都呆呆的，不能交流互动，而且只有正式比赛的影像资料。 秦姝前段时间去查了一下自己的体脂率，被那个数据吓了一跳，除了个头，她体脂率在女单里面可能也算首屈一指了，她怀疑这是系统反馈的结果。 毕竟普通女孩子体脂率20-30都正常，再低的话，不仅怕冷，生理周期也会不稳定，问到叶列娜和瑞丝琳，这俩人都说自己在14-17上下浮动。 国内的两个顶尖男单，琴修鹤体脂率8%，叶枫体脂率10%，叶枫和秦姝的数据非常靠近，所以秦姝想和他多多交流一下技术方面的问题。 叶枫抵达场馆，看到挡板周围围了一群选手，顿时有点慌张：“干啥啊，怎么又来这么多人，这回不赌，没火锅吃，大家散了吧。” 有人故意揶揄：“国家一哥怕了？” 自从琴修鹤上来之后，叶枫一哥的名头就有些不保，时隔数月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他被激起了些许斗志，捏了捏拳头说：“四周跳我怕什么怕？” 郑立业被邀请来为两人纪录数值。 两人用的还是上次的模式。 只见叶枫甩了甩胳膊，在冰场中滑行了一段距离，右后外刀刃一个用力，纵身跃起。 4T3T。 秦姝看着对方，沉思了片刻，以相同的轨迹、相同的进入动作，做了相同的跳跃，结果第二跳落冰不稳，滚倒在冰面上。 郑立业目测了一下，秦姝的远度和高度都是足够的，空中转体也很迅疾，只不过两次点冰衔接有点不顺畅，按理说还是缺练习。 不过这姑娘训练从来不需要督促，郑立业反倒是把目光投向叶枫：“叶枫，有空学学秦姝的用刃，你看看你那起跳姿势，我这个角度看过去都快成平刃了，怪不得能被琴修鹤goe拉出一个连跳的差距。” 叶枫挠挠头，郑立业忠言逆耳，把他和琴修鹤做对比他忍了，但用刃是他的习惯，没有几年时间根本调整不过来啊。 两个人继续，秦姝越挫越勇的品性展露无遗，整个场馆一时间只剩下刀刃落冰的声音和秦姝响亮的邀请。 “再来” “再来” “重新跳，我没看清” 进行了几组训练以后，叶枫明显感觉到疲惫，他可没有秦姝越战越勇的品质，他是知难而退的性格，当这个陪练虽然不算浪费他时间，但精力上实在有点跟不上。 -- 第145页 叶枫悄悄瞅一眼刚才揶揄他的那个选手，轻咳一声对秦姝说：“要不师妹，咱先别比连跳了，你技术还不娴熟，咱们用后外结环四周一举定胜负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中二叶枫像阿童木一样举起拳头，做出一个向前冲的姿势。 围观的众人长吁一声：“不讲武德的叶一哥重出江湖了？” 秦姝已经嘱咐教练拍了视频，可以拿回去仔细看，于是点一下头说：“等等啊，还有最后一回合。” 她在脑内复盘了一下刚才的一连串跳跃，然后做了一个前压步，眼看就要压到挡板那里，她一个转身，纵身向后跃出。 郑立业鼓掌：“成功。” 虽然只是4T2T，但秦姝初步克服了衔接这一步，依照她的跳跃能力，后面接3T只是时间和体力问题。 “你刚刚说什么。”秦姝擦了一把脑袋上的汗水，滑到叶枫跟前问：“后外结环？” “是啊。” 秦姝：“嗯，你的后外结环不稳定吧，确定要pk这个吗？” 叶枫不由得瞪大眼睛：“师妹你怎么也……我今天受到无数次质疑，现在很痛心，我必须要展现一下自己的技术。” 不蒸馒头争口气。 叶枫说完重新滑到冰场上，第一跳，摔了，而且摔得特别狼狈，他躺在冰上踹了两下脚，在众人“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的笑声中，咬咬牙站起来，好在第二跳成功找回面子。 “怎么样，你应该悄悄练过4lo吧，来一个。” 秦姝：“你的起跳不太行，如果我是裁判，goe给你打0或1分。” 叶枫大吃一惊：“简直比滑联那帮裁判还黑啊！” 秦姝笑了一下，展开双臂，大一字滑行到冰场正中，腿部交错成x形状，右足的外刃深深往下一压，纵身向后一跃。 围观群众顿时一片哗然——那是一个用刃极其标准得4lo，而且丝毫不输于叶枫高度。 叶枫当场傻掉。 郑立业惊叹：“我都没见你在训练场做过4lo。” 秦姝：“叶枫哥说得对，我一直在偷偷练习，是刚刚掌握的。” 其实不然，她是在系统冰场练出的4lo。 郑立业：“而且，而且好像比4T更熟练一点？” 秦姝：“因为我本来就擅长lo跳，误打误撞练出一次之后，完成率直线飙升。” 郑立业被秀到无语，默默想：花样滑冰一百多年历史，就你误打误撞出了四周。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平昌三日游, 是江白帆跟着秦姝一起去的，有这么一个专业的摄影师在场，二人记录了很多沿途的美景美食。 在秦姝的提议下, 她们还去江陵的冰上运动场看了看。 在秦姝记忆中，平昌那个体育场馆是在冬奥倒计时百天之际才完全竣工，用了几次之后就被当做“最无用的工程”拆除了，人们说它是历史上生命最短的冬奥体育场。 因为这个场馆虽然被称作主场，实际上却只举行了开幕式和闭幕式。 真正的比赛在江陵、关东, 旌善等几个地方举行。 短道速滑和花样滑冰就定在江陵冰上运动场。 秦姝和江白帆抵达目的地后, 熟悉了一下城市构造和交通路线，又在附近的奥运official店铺买到了很多限定pin, 有吉祥物小白虎的，有奥运火炬的。 最让秦姝开心的是, 她抢到了两枚滑联和官方联合出品的限定金色冰鞋徽章。 由于金饼饼魅力无穷，秦姝对金色也情有独钟起来，当场就把两个金冰鞋卡在了背包上。 对这种东西无感的人是真无感，喜欢的也是真喜欢，很多搜集爱好者称这样一枚小小的徽章为：“方寸之间, 自有天地”。 从平昌回来之后已经临近寒假，秦姝去年春节就一直在B市集训, 这次说什么也要回趟家，于是跟队里请了几天假, 背上自己的考斯滕和冰鞋, 和关榆一起踏上了回L省的路。 家里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家属楼和小院子。 楚骊霞和秦振宏本来是商量着换套新房子的, 但是秦姝告诉父母她看上了颐园。 老两口一开始觉得那房子负担太重, 但后来想想, 三层小别墅呢，一家子住进去都不嫌挤，于是把银行卡里的钱点了一下。 结果秦姝直言说让他俩把工资存着养老，钱她自己能出，就是购房的时候她应该还没成年，得委托监护人办手续。 搞得二老震惊无比，以为国家大大提升了对花滑选手的奖励力度。 当初那个躺在纸箱里瑟瑟发抖的小阿拉斯加，如今已经长到了半人高。 它一点也不认生，看见秦姝推开院门走进来的那一瞬间，一下子扑到了她身上。 若非秦姝核心力量惊人，这会儿已经仰面倒地了。 “你真的很胖，明天带着你去滑雪场运动怎么样。” 秦姝摸了摸狗子的脑袋。 阿拉斯加不乐意叫了两声，用脑袋顶了一下秦姝的腰。 楚骊霞连忙走出来接过女儿行李：“也就是你，别人说他胖他能当场翻脸。” 秦姝笑了一下：“我爸怎么喂的啊？别人家的狗虽然看起来胖，但实际上毛绒绒，我们家的狗摸起来是实心的。” “狗粮不一直是你买的吗，你爸给他吃得也不多，不过鹤鹤最近每天都得出去溜达两公里，不然就会拆家，可能在学你增肌。” -- 第146页 秦姝：“……妈，增肌不是这么用的。” 秦振宏用来迎接女儿的还是满满一大桌菜。 秦姝尝了一口，老菜式，老味道，她爸的厨艺没退步，也没怎么进步。 因为秦振宏整整半年都在飞越无限练习滑冰，这段时间，家里基本都是楚骊霞在做饭。 他不仅很快适应了冰面，还将身体锻炼得更加健康，血压血糖正常得很，看样子完全可以竞选上冬奥的队医。 秦姝特别欣慰。 - 除夕夜头两天，S市滑雪场，整个场地银装素裹，雪上面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脚印。 小孩子们都已经放假，所以来游玩的人特别多，他们尖叫着躲避人影，但还是免不了碰撞。 秦开阳也回家了，一家四口租了滑雪设备，在雪地里尽情感受速度与激情。 秦姝对滑雪并不陌生，她平衡性控制得很好，还会内八字的制动动作，很快成了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 只不过她裹了很厚的羽绒服，还戴着口罩和帽子，那些冰雪爱好者愣是没认出来现场有个花滑世界冠军。 为了能让大家恣意狂欢，游乐场还提供了类似于雪橇的娱乐项目。 和冬奥比赛中的雪橇不同，游乐场提供的设备更加简易、方便，好操作，能让普通大众一展身手。 秦姝滑雪板玩累了，就去场地管理中心租了一架双座的雪橇，拖回来跟楚骊霞说：“妈，让我爸牵会狗子，你也上来玩玩。” 他们是带着鹤鹤出来的，楚骊霞怕它乱跑撞到其他人，所以就牵着它坐在旁边看仨人玩。 楚骊霞：“行，可是我没坐过雪橇，这东西不会翻吧？” 秦姝：“没关系，我来掌控平衡和方向。” 玩雪橇需要前往场地更里面的“冰雪大滑梯”，滑梯有七八米高，坡长二十多米，秦开阳有些恐高，全程站在底下给俩人拍照。 从上而下的那种极速失重感让母女两人兴奋地大叫。 楚骊霞迎着风大声说：“是不是没雪的地方只能玩儿旱地雪橇！” 秦姝：“是啊，喜欢冰雪，又出生在不缺冰雪的城市，简直太幸福了——” 楚骊霞：“可是我们的座驾怎么和冬奥比赛中的不一样？” 秦姝：“您看的那是有舵雪橇，是重型装备，当然和这些娱乐设施有区别，他们那种太危险了，翻橇是常有的事。” 楚骊霞一边玩一边琢磨：“你说，没有冰还能建造冰场，没有雪的话，是不是肯定培养不出这方面的运动员？” “恩，大概是。”秦姝点点头，不过她回忆了一下历届冬奥赛事，又摇摇头说：“也不对，都灵冬奥就有个几内亚的雪橇团闯进了总决赛，他们是热带国家，全年平均气温二十六摄氏度，一生都见不到雪。” 楚骊霞：“厉害，听起来很不容易。” 秦姝在心里感叹一句，何止不容易啊，那是相当难。 看过他们的报道会发现，那些前期训练和准备工作是心酸又好笑。 几内亚人擅长足球和游泳，这些大家都擅长的项目，竞争肯定很大。 那个雪橇团队的主力就是因为没有通过游泳选拔赛，再加上看了个迪士尼的冰雪电影，才把目标转向雪橇的。 他的选择转变得突兀，而且很离谱，当时教练还嘲讽他，国内没有雪橇队，他如果能组够人数，不用选拔，可以直接去参加冬奥。 那个运动员生拉硬拽了一帮兄弟，紧接着又面临一系列棘手问题——雪橇特别烧钱，几个人没钱，于是用一堆破铜废铁组装了一台铁皮滑板车，雪橇需要雪，几内亚没雪，几个人就吭哧吭哧在沙土坡和草地上训练。 总之，奉行的原则就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等到他们拼进总决赛，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秦姝有看过那一届冬奥的回放，总决赛时几个人还侧翻了，头盔一直在地面上摩擦，雪橇被撞到报废，过程非常凶险。 这些秉持着竞技精神的体育运动，无论结果如何都值得尊敬。 “爸——”秦姝和楚骊霞玩儿够了，朝着秦振宏的方向大声喊：“你把鹤鹤领过来，我们要一起玩。” 秦振宏听到女儿呼唤，牵着狗子一路小跑过来：“怎么玩儿，你要跟他一起从坡顶滑下来吗？” 秦姝二话不说将雪橇绳索往阿拉斯加身上一套。 秦开阳惊讶道：“妹，你这不是欺负他吗，他能拉得动你？” “这雪橇不是钢架的，很轻，别担心。” 秦振宏更加心疼，毕竟鹤鹤是他一把粮食一把粮食喂大的：“再轻，那跟你加起来也有一百多斤，敢情你说带着它来玩，是要让它拉着你玩儿。” “你们不是说他增肌了吗，让我试试增肌到什么程度。” “……” 结果，拉雪橇就像是刻在阿拉斯加DNA里的程序。 套上绳索之后，它像换了只狗，极其兴奋地在雪地上奔跑，而且路线还很精准，全程都没有撞倒其他人。 秦姝开心向父母挥挥手：“我就说它行，养了多年的宠物终于排上用场。” …… 一家人出游乐园时已是黄昏时分，阿拉斯加蔫了吧唧地睡在车后座上，看起来两天不溜都不会拆家。 吃晚饭时，秦姝接到了陆虹影打来的电话。 -- 第147页 “小天鹅，回家了没？” 因为那套绝美考斯滕和秦姝杰出的表演，很多冰迷开始称她为“冰上天鹅。” “回来好几天了。”秦姝回答。 陆虹影：“哈哈哈，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来飞跃无限再滑一次，以后恐怕都请不动你了。” 秦姝：“当然，我很乐意。”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陆耽真是个称职的教练, 手把手教孩子。” “飞跃无限已经请了好几波教练，他依然那么用心，相比之下, 陆虹影那个甩手掌柜做得真自在啊。” “嘘，陆虹影就在那边坐着。” …… 飞跃无限虽然已经开了很多家连锁，但依然是no.1号冰场最为热闹。 寒假期间，来上冰的孩子不少，挡板外面围着一圈家长。 嬉闹的人群中, 有一个穿羽绒服、戴着口罩和毛线帽的姑娘, 扶着挡板，亦步亦趋, 小心得如同一个初次上冰的新手。 场馆中，像她这样动作生涩的人还有不少。 自从秦姝带起滑冰的热潮, 很多成年人也愿意来体验一把冰上快乐了。 那个戴毛线帽的姑娘滑了一会儿，又靠在挡板上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松开手游荡到场中。 这一松手，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圈一圈地转变步法, 技术非常娴熟，动作之间的衔接也特别稳当, 有几个转折甚至能定级为高级接续步。 只看步法，妥妥的专业水准——这是陆虹影的第一个念头。 随即他摇摇头：光步法好没用啊, 这姑娘个子很高, 应该已经成年，迄今为止没有使用过一个跳跃, 应该是成年以后骨头太过僵硬, 练不出来了, 弹跳能力上不去，一切都是白搭。 陆耽滑过来说：“哥，你这几天经常过来冰场寻摸，寻摸到好苗子没？” 陆虹影：没有，苗子哪有那么好找，我估计把姜嘉卉带到国家队就可以等退休了。” “你不能再往上提拔提拔吗，看人家刀喆教练。” “老刀？我估摸着老刀是想在国家局退休，多领点儿退休工资，才那么努力，我有钱，还拼那命干嘛？” “真任性。” 陆耽掏出一支烟，瞅一眼场内跃动的人影：“姜嘉卉滑得不错哈。” “恩，她目前在练习3T……对了，秦姝还没来？” “还没打电话，来了应该会知会我们一声吧。” 陆虹影：“本来说是让她指导一下小姜的技术，再顺带给咱们冰场带带人气儿，不过说实话，我现在纯粹是想见见从咱们这儿走出去的世界冠军了。” “谁不是呢？” 他们交流时，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冰场上的一个小女孩。 那就是姜嘉卉，身形小小的，脸蛋非常稚嫩，看样子才十岁左右，但技术却比很多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还好，连续跳出了2s2t，2lo2t等动作，惹得家长一阵艳羡。 姜嘉卉练了一会儿3T，居然跑到那个戴着厚厚毛线帽的姐姐身边去了，俩人交谈得很开心，看起来像是熟人。 戴毛线帽的姑娘说：“你再做跳跃的时候，注意观察一下自己的髋骨，点冰时选手右髋应当高于左髋，否则容易落冰向右侧跌倒。” 小女孩儿眼睛里都是崇敬的神色，似懂非懂点点头。 毛线帽姑娘笑了一下，伸手拨拉小女孩额前的头发：“你现在协调能力可以，但是绝对力量不足，爆发力和助滑速度上不去，需要慢慢来，而且，要学会摆臂，胳膊在跳跃中承担了很大一部分作用。” 姜嘉卉乖乖点点头：“姝姝姐讲得比陆虹影教练更符合我实际情况。” 秦姝没有谦虚：“当然，我有实战经验，陆教练对你最大的帮助其实就是监督，想要突破，得靠着自己的奋进和吃透前辈们的积累。” 姜嘉卉：“我想看姝姝姐示范一下后外点冰跳。” “好。” 秦姝点一下头，张开一条手臂，穿过丛丛人群，前滑、转身、后滑，重心踩在右后外刃之上，左脚轻巧点冰跃起，先是一个2T。 姜嘉卉目不转睛看着，摇了摇胳膊，学习秦姝的起跳姿势。 陆虹影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坐直身体。 然而下一刻，他忍不住瞪大眼睛，一下子站起身：“那是啥？！” 陆耽：“3T，标准程度堪比国际滑联参考动作的3T。” 而且，那姑娘还是在穿着那么厚的衣服，路线被其他人挤压的状态，做出的这个动作。 这天赋，简直梦回两年前的秦姝。 陆虹影正琢磨着要不要抛出橄榄枝，现实给了他一巴掌。 小朋友、成年人知道遇见了高手，纷纷让出场地，那个毛线帽姑娘助滑了一段距离之后，再次跃起，这回的腾空高度有六十厘米，帽子都飞了——4T。 所有人都震惊无比，陆虹影却叹口气，重新瘫在椅子中：“国际上能跳出四周的女单，就一个人吧。” “私底下训练不知道，但在赛场上跳出来的，确实只有秦姝一个。” “她裹这么严实，干啥来了。” “大佬游街？大佬虐菜？反正，我看她之前装菜鸟装得蛮开心。” 姜嘉卉看到这个4T，羡慕极了，不过秦姝说得很对，她现在爆发力不行，想四周都是白搭，所以根据秦姝的指导，在冰面上老老实实练习起3T。 -- 第148页 秦姝知道暴露了，捡起帽重新戴回到头上，一路小兔跳蹦着滑过来：“嗨，陆教练。” 她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住，穿得很蓬松，显不出原本身形，刚才又一直活跃在冰场另一端，陆虹影辨认不出也算正常。 “感觉怎么样？” “跟大家一起滑感觉挺好的，就是冰面没国家队的舒服，有点硬，陆教练，是不是偷工减料没加那么多牛奶？” 陆耽一瞪眼：“你……咱们场馆是s市最标准的，我看你这是被国际大赛场养刁了胃口，才看不上咱业余场馆。” “标准吗？我怎么记得飞跃无限比国际标准小一点，因为那个征地问题。” 陆耽挠挠头：“没想到这个你都知道。” 秦姝把目光转向陆虹影：“陆教练，喊我来飞跃无限有什么事？” 陆虹影用下巴指指场地中的姜嘉卉：“主要是想让你指导一下她的三周跳，附带拉动一下飞越无限的人气。” 秦姝：“飞越无限现在这么火，还需要我帮忙吗？” “硬广宣传和运动员来还是不一样的，你往这儿一站，格局瞬间打开有没有，显得我们专业水平都上升了一个档次。” 可不是，由于秦姝的亮相太过惊艳，周围家长现在还处在震惊中呢。 “姜嘉卉怎么样？” 秦姝：“天赋确实很好，不论是身体软度还是平衡性，这种苗子还是尽快前往国家队，或者直接送出去外训。” 陆虹影没回避自己水平，点点头有些惆怅：“我也这么想。” 如果有秦姝这样的顶尖运动员退役后当教练，选手们根本不用外训。 秦姝对姜嘉卉很和善，因为她觉得女单未来有人接班还不错，要不然那些万众瞩目的焦点全落在她身上，压力真的挺大，毕竟她不可能在冰上滑一辈子。 彼时的秦姝，还没预料到自己可以在赛场上战斗那么多年。 陆虹影：“小姜今年参加了俱乐部少年系列联合赛，技术是可以，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由滑可以完成的动作，编在短节目中却都怎么也完成不了。” 秦素不假思索：“换节目吧。” “我是这个意思，所以想让你帮着看看。” 姜嘉卉短节目和自由滑中都有2lz2t，短节目的这个连跳一直炸，自由滑却能完成得很好。 不过秦姝没有疑惑，毕竟在比赛中会出现各种离奇的状况，谁擅长什么跳，谁前后心态不稳，什么样的步法配合什么样的跳跃与旋转，都有讲究。 总之，适合选手才是最好的。 像秦姝这样擅长各种风格，又特稳定的六边形战士着实不多。 赛季中间换节目，无非以下几个原因：冰迷不喜欢，发挥不出正常水平，裁判不给高分。 姜嘉卉属于第二种。 秦姝坐下来看着小姑娘的比赛视频：“不过编舞的话，怎么不找张宇？” 陆虹影：“张宇今年春节在国外进修，没回来，而且小姑娘喜欢你，信任你，你别担心，她家长说会出钱，不会白白浪费你时间。” “不是钱的事。” 小富婆秦姝撇了一下嘴。 她之前只单独编排过表演滑，短节目和自由滑的编舞，虽然也有参与，但工作量大多在张宇那边。 一下子负起这样的重担，秦姝还真有点担心会弄巧成拙。 不过秦姝看完比赛之后，知道小姑娘选择她不仅仅是因为喜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姜嘉卉短节目用的是敦煌。 敦煌前后有四分钟，是秦姝第一次自由滑选曲，而姜嘉卉的短节目则截取了其中扬琴作为主旋律的一站段。 因为是高潮环节，所以步法编排得有些凌乱，小姑娘起跳的时候总合不上拍，起跳前后表情特紧张，特严肃。 这样能发挥好才怪。 而且秦姝发现姜嘉卉有古典舞的功底，琢磨了片刻就说：“我觉得用卧虎藏龙挺好的。” 其实，编舞是个很复杂的工程，光前期工作就有背景调研、选曲、节目初编、详编、通排等等。 像秦姝这么凭借直觉，张口就来的，可能只此一家。 陆虹影却惊了一下：“果然，你和小姜想到一起去了。” “是吗？” “恩，她也很喜欢这个曲子。” 秦姝点点头，已经有点思路，毕竟明年冬奥她就准备用这个曲子，提前了解了很多背景，如今给姜嘉卉编排短节目，可以积累点经验。 “那就没问题，回头您把姜嘉卉资料发给我，我整理一下。” “行，我现在就打包发你邮箱。” “不过陆教练，咱先说好，我不是专业的啊，编排出来是什么样可不好说，而且，我就年前年后这几天假期。” “没关系，再怎么不好，总比现在的强，而且你的每一个表演滑编排都很不错。” 陆虹影叹口气，姜嘉卉也很有主见，所以当初才力排众议用了《敦煌》，可事实证明，不是每一个小朋友都适合这么干，姜嘉卉前期还是需要一个出色的老师领路的。 秦姝：“行，还有其他事儿吗，没有我就先回家忙了。” 陆虹影：“没，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 出门的时候，秦姝碰见了邻居小姑娘加加，加加已经升入初中，样貌成熟了不少，看到秦姝特别欣喜，还缠着她来了张合影。 -- 第149页 加加现在可以正常走路，也可以正常溜冰，却很难跳跃起来，可再怎么受伤，她也是喜欢冰的，每周都会来飞跃无限溜上两圈。 秦姝目光落在冰场中无数或业余、或朝专业方向前进的少男少女身上，再次感叹自己的幸运。 第75章 一个正式的编舞流程, 需要先将音乐主题提炼出来，并将它故事化，再然后用花滑技术动作去填充音乐内核。 秦姝显然没有经过这么系统的培训, 编舞完全靠的是自己经验，埋头钻研好几天，把初版发给陆虹影，结果那边一看，说编得特别好, 跟专业的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把姜嘉卉的优缺点都考虑进去了，实操性很强。 秦姝虽然已渐渐习惯来自各个层面的夸奖, 但陆虹影那张嘴太能说了，竟然把她捧得非常不好意思, 赶紧挂断了电话。 这个年过得匆忙又温馨。 除夕那天，秦姝和秦开阳一起帮父母整完年夜饭、贴好对联，兄妹俩重新钻进了各自的卧室，楚骊霞本来想喊着俩人看春晚，结果推门一看, 儿子抱着电脑搞他的换热器数值研究，女儿在看这几年的四大洲比赛视频。 俩孩子这么努力, 她这个当妈的怎么能打扰，她默默把门关上, 挽着秦振宏的胳膊一起坐在客厅嗑瓜子看电视。 子夜时分, 秦姝是被一声鞭炮惊到回神的。 这几年环境管控严格，B市过年过节听不到任何鞭炮声音, 但在老家这边, 有些传统又叛逆的人, 就喜欢跨年听个响。 秦姝从床上跳下来，去客厅倒了杯水，往沙发上一瞅，楚骊霞和秦振宏两个人脑袋贴着脑袋，已经睡着了，电视里正好播完新年倒计时，秦姝担心他俩着凉，戳戳这个，喊喊那个，把父母推进卧室好好睡。 接下来几天就是各种走亲戚，她爸这边的亲人都在本省，开着车一天就能跑完，姥姥等亲人在H省，秦姝在路上颠簸了三天。 不过她全程都带着笔记本电脑，对舞蹈的编排有什么灵感，当场就加入进去。 等所有的细节都打磨好之后，也就到了该回国家队的时间。 市场上编舞老师大部分是按小时收费的，临走时，陆虹影叮嘱秦姝计算一下花费的总时间，说让姜嘉卉的父母付钱，结果秦姝很大气地说让小姜同学拿个好名次回来就行。 联想到迪莉娅赠送考斯滕的情况，陆虹影怀疑是不是大佬都这么豪放。 在国外的张宇也听说了这个事，他以为秦姝将来可能打算做编舞老师，压力变为动力，抓紧时间储备知识。 腊月初六，秦姝拉着行李箱，和秦开阳一起搭乘上返回B市的火车。 - 虽然临近比赛，国家队的冰场却并不热闹，因为几个项目是错开训练的，刀喆和郑立业站在挡板外面纪录女单的数据。 过了一会儿，郑立业突然开口问：“你看秦姝，怎么好像哭了，是不是压力太大的缘故？” “什么意思，她能有什么压力，总决赛都挺过来了，如今一个4cc而已，秦姝那个大心脏，怎么会哭。” 刀喆听得一脸莫名其妙，不过等到秦姝滑近一些，发现果然有点不对劲。 秦姝两只眼睛都红红的，一边做着后压步，一边抬起胳膊揉眼睛。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刀喆心里咯噔一声，招招手把人喊过来问：“怎么了？” 秦姝抽出一张纸巾擦擦鼻涕，先是问了一句场馆温度是不是有点低，然后低着脑袋陷入沉思，一直沉思到刀喆紧张地撮衣襟，才慢悠悠回答说：“可能冰看久了，眼睛有点散光。” “……” 众所周知，雪因为反射紫外线，看久了会出现雪盲症，室内的冰面虽然不像雪场那样白茫茫一片，但对选手眼睛一样会有伤害，再加上高速移动的冷风对眼睛刺激，花滑届很多选手眼睛都不好。 不是什么心理问题就行，刀喆长出一口气：“别练了，走，我们去医院检查检查。” 秦姝：“等等，我得给关榆表演个4lo，她上次没在现场。” “…去吧。” 秦姝兴致昂扬地跑回去炫了个4lo，一次成功。 关榆看得一脸羡慕，她目前塞进高级三三里的lo跳跃都没那么稳，4lo对她来说，有可能是一辈子不可触及的高度。 若说青年组的秦姝是大神，还没脱离人类范畴，现在的秦姝简直就是超人。 刀喆开车带着秦姝，两个人排队、挂号、问诊，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说只是轻微的结膜充血水肿，让秦姝休息几天，可以出去看看风景，后来听说秦姝是运动员，嘱咐她运动时最好戴个护目镜，不然会出现永久性视力下降。 走出医院后秦姝说：“花滑怎么戴眼镜？除非一直练步法，我觉得练习旋转都能把眼镜给甩出去。” 秦姝觉得，散光除了外因，和遗传也有一定关系，楚骊霞就是高度散光，双人滑时期的她，就是在这个年纪出现了眼结膜炎，当时没注意，导致她后来看冰面都得眯着眼睛看，好多眯眼照片被粉丝做成各种千奇百怪的表情包。 刀喆却说：“休息一下，这几天做点低能耗的锻炼吧，赛前休息也是应该的，稍微锻炼一下保持体力就行。” 秦姝点点头。 大奖赛开始之前她疯狂练习，说起来还是因为外界压力太大，这次她没有倔强，老老实实听从了刀喆的建议。 -- 第150页 结果第二天她到野外训练场地一看，发现原来不止自己，所有冰面上项目的运动员都被拉出来“拓展训练”了，甚至包括冰球组的哥们。 冰球组浩浩荡荡一大群人站在那里做热身，瞬间把花滑组成员映衬得特别单调。 秦姝和关榆说：“我以为教练专门给我设定了一个陆地训练呢，还说什么低能耗。” 关榆：“我觉得这次其实是个比赛，不然怎么让大家一起上？喏，看那边，国家局领导都来了。” “刀教练真的是，真会顺水推舟。” 训练第一项，搬轮胎。 确实如关榆所说，今天的活动看起来是训练，实则是个比赛，冰球、滑雪的几个教练纷纷摸出秒表掐点，进行暗中pk呢。 轮胎训练是一项很常见的训练方法，可以锻炼臂力，也可以直接拖着轮胎冲刺来锻炼爆发力。 这次训练倒是没让选手们拖着轮胎跑，而是翻滚前进。 女子组这边的轮胎重达80公斤，立起来比秦姝还高，花样滑冰选手上肢不发达，做这个训练很吃亏，冯璐璐翻到总路程的一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在各大媒体摄像头的摄像机下，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嚷嚷：“不行了！” 围观人群有给她加油鼓励的，有笑女孩太过实诚的，更多的人把目光投向了领头的那个运动员。 那姑娘穿着小马运动服，一开始因为没暴发出来，落后了几个名次，但是两分钟后，她愣是把冰球滑雪的选手全部甩开，还是遥遥领先的甩开。 刀喆说：“在耐力这方便，她真的没输过。” 关键那些爆发力强悍的选手一个个青筋都凸起来了，胳膊皮肤薄的地方，血管凸得特别明显，看起来甚至有点可怕。 而秦姝呢，除了腿上肌肉略微饱满，其他并没有突兀的地方。 什么体质啊，这就叫神仙体质。 白欣教练大声对冯璐璐喊：“能搬就搬，不行就下来，千万别受伤——” 冯璐璐摆摆手喘口气，看到秦姝、关榆等花滑姑娘都抵达了终点，重新爬起来，扳了一下手腕，在围观群众的呐喊声中，膝盖顶着轮胎，手腿并用，终于把这个庞然大物推到终点。 接下来还有跳绳、三千米长跑，功率自行车六秒峰值等。 这些都是秦姝的强项，每个项目，她都保持在前三的成绩，看得其他组教练歆羡无比——有着这样的身体素质，放在任何一项运动中都能取得好成绩吧。 训练完后，秦姝还兴致勃勃的说：“我去试试男运动员那边的轮胎重量。” 刀喆开玩笑说：“别，全国摄像头都拍着呢，你万一把他们比下去，他们都没脸见人了。” 话是这么说，轮胎可不光是为花滑男单设计的。 秦姝小跑到场地另一边，尝试了一下那些更加巨大的橡胶制品，确实有点吃力。 她肌肉主要集中在腿上，体脂率虽然和叶枫差不多，但是比起一些孔武有力的冰球、双人滑男伴来说，力气还是差着一大截的。 有媒体问她这种训练强度如何。 秦姝有点累，敷衍着打官腔道：“强度还行，虽然都是陆地训练，不过对花滑选手来说很重要，对选手耐力、爆发力和协调能力等方面的帮助很大。” “关于身体各方面的条件，您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秦姝上下打量了一下：“不满意的地方……腰吧，我腰上的肉比较多，因为做旋转需要一些肉保护骨骼。” 那记者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干笑两声，对着电视机前的朋友说：“秦姝谦虚了，我如果有这样的腰线，做梦都能乐醒。” 就这么训练了两天，秦姝、仵童童，叶枫，冯璐璐，谭嘉李瀚等人，在刀喆的带领下，乘航班飞往莱普西德湖。 四大洲参赛资格根据国际积分和国内比赛共同决定，没有世锦、冬奥那么严格，华国体育局决定，花滑四个单项各派出两组/位选手参赛。 如果只论人数的话，普莱西德湖算是声势最为浩大的一次国外比赛。 秦姝一上飞机就把空调毯盖好，缩进靠椅里开始睡觉，争取把晕机反应降低到最低。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莱普西德湖是一个小村庄, 人口很少，所以周边环境非常安静，之前在这里举办过两次冬奥会, 不过也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久而久之，普莱西德湖就成了度假圣地。 秦姝他们的酒店临着水，一推窗户就能看见外头湛蓝的湖面。 然而这群人没心思欣赏景色，到了酒店之后, 第一个念头就是扑倒在床上睡觉, 但在刀喆的强制要求下，又不得不乖乖放置好行李出来办理手续, 熟悉周边环境，熟悉场馆, 进行抽签等一系列赛前准备事宜。 秦姝和仵童童抽到了一组。 秦姝虽然是第一个出场，紧张的却是仵童童，这位国内前一姐苦笑着说：“在现场观看她的比赛肯定比电视更加震撼，我都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 刀喆拍拍仵童童的肩膀：“在其他对手过于出色的时候，你不妨试试将对手设为自己。” 仵童童叹口气：“我在尽力忽视她的优秀了, 可是在我有3A的时候，她也有3A, 在她有4T4S的时候，我依然在打磨3A的完成度, 我清楚地知道我永远也走不到那一步, 心态不是那么容易调整的。” -- 第151页 仵童童在青年组的水平不错，也曾经被冰迷称过华国的小紫薇星, 然而发育之后, 因为动作基础不牢固, 在国际成人组里的成绩并不靠前，也没精力再挑战更高难度的动作。 还没等刀喆发言，仵童童重重点一下脑袋，自我说服道：“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秦姝的出现让我身上压力轻了不少，之前我会因为外界不好的声音崩心态，如今焦点都聚集在她身上，我也能喘口气，安静下来想想，其实我的初衷就是滑冰啊。” “那不就得了，喜欢滑冰就一直练下去。” “嗯，即使获得不了好名次，我也会加油的，大不了退役后去宝教练俱乐部当教练，或者回老家进体育院校。” 听到仵童童已为自己找好退路，刀喆苦笑不得，敢情她是这么调整心态的。 在四大洲头两日的比赛合乐中，提前举办的欧锦赛名次出来了。 叶列娜夺得欧锦赛冠军，瑞丝琳由于在自由滑尝试后外点冰四周跳落冰失败，导致脚腕韧带撕裂，接下来的跳跃动作摔倒多次，最后无缘奖牌。 然而这回的欧锦赛出现一个很奇怪现象，那就是媒体注意力都聚集在向四周发起冲击的小瑞丝琳身上，而忽略了冠军得主。 在原本的时间线中，国际女单是叶列娜第一个跳出四周的，她在平昌冬奥会后面那届世锦赛中完成了4S。 秦姝的出现，无疑让女单们加紧了向四周跳发出挑战的进程。 纵然秦姝已经在大奖总决赛完成了4S，记者们依然对这个话题乐此不疲，从这就可以看出女单四周跳的划时代意义了，那是比世界纪录还要重要的东西。 “请问您会如期参加世锦赛吗？”“医生说您韧带多久能好 ？”“是不是秦姝给了国际女单压力？”“明年冬奥之前能将4T完成率提高到什么地步？” 媒体人纷纷举起话筒，把瑞丝琳围得水泄不通。 而他们口中，给了所有花滑女单压力的秦姝，正在普莱西德湖的冰场进行最后一轮合乐。 秦姝甩甩脑袋，慢悠悠地绕场滑行，滑一会儿就过来教练席那儿抽一张纸巾。 她昨晚感冒了，不过没打算吃药，因为感冒药吃了多少会有些困倦。 刀喆知道她感冒的事儿，但是没办法，大家都是人，谁能不生个病呢，秦姝身体素质算好的了，不过他特别纳闷秦姝的op表现，歪着头跟旁边的女士说：“她看起来有点提不起兴致，绝不是感冒引起的。” 赛前合乐除了让选手熟悉冰面，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让选手嗨起来。 秦姝迄今为止一直在冰上溜达，没有做任何一种跳跃。 这一回，站在刀喆身边的是宝曼吟，她是专程过来监督仵童童的。 宝姐想了片刻接话道：“秦姝刚到时就很蔫，我想除了时差问题，大概就是过年回家太久了。” 刀喆点点头，表示赞同：“看来以后在赛前还是得集训，一点都不能放松。” 终于轮到天鹅湖的音乐响起，秦姝大一字步溜达到刀喆身边，深呼一口气，忽然做了一个让大家都惊呆的动作——她抽出两张纸巾，在手里团巴团巴，将左右两个鼻孔都塞住了。 秦姝就这么全程用嘴呼吸，翱翔在冰面上完成了自己的合乐，不仅让观众感叹了一波这姑娘的肺活量，还让她成为本次4cc的一个奇景。 塞鼻孔的白天鹅谁见过？反正在场的都没见过，还好这只是合乐，放在正式比赛中，那不就是给广发网友提供表情包素材吗？ 刀喆无奈摁了摁太阳穴：“只此一家。” 宝曼吟：“对的。” “不会在比赛中也要这么干吧？” “应该不会，这样会影响观感和p分。” 秦姝当然不可能将正式比赛视为儿戏，上场之前让队医帮她喷一点保护鼻粘膜的喷剂，觉得暂时不流鼻涕了，双手一推挡板，转身向冰场滑去， 与大奖赛一模一样的节目配置，她合乐能力却更加强悍。 其实，很多选手节目用好几个赛季都不带换的，为的就是把一套表演打磨到顶点，而秦姝适应能力强，想要多变得风格，再加上进步确实快，所以才会每年更换一套节目编排。 对别人来说，需要用一年甚至几年的功夫来打磨节目，对秦姝来说，赛季中的每一次比拼，都是质的提升。 没有和张宇商量，她就自行加入了一段芭蕾基本舞姿——一腿往后伸直，与支撑腿成直角，伴随着不屈的、向上飞跃的舞姿，两臂不断的波动，两腿带动着身体平稳的旋转。 这个动作放在“天鹅振翅”后面，使得整段表演更加紧密，更加生动。 宝曼吟有点疑惑：“她状态回来得莫名其妙。” 刀喆：“可能刚才用嘴呼吸刺激到了哪根神经，虽然离谱，但是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到其他解释。”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秦姝的表演多了几分脆弱感。 一个3lz3lo连跳过后，秦姝轻柔地翻动手掌，挡住脸部，“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从指缝中显露出一个羞怯腼腆的神情，栩栩如生地塑造出了 “白天鹅 ” 忧伤凄楚的特定形象。 有观众非常震惊：“哎我去，这是那个滑教父的冰上女王吗？” 有人解释：“白天鹅奥杰塔的命运非常悲惨，秦姝大奖赛的白天鹅虽高雅，却少了几分原角色的痛苦忧伤，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才作出修改。” -- 第152页 “不得不说，改得好，妈妈，我恋爱了。” 宝曼吟侧过脑袋跟刀喆说：“秦姝刚才那个动作真漂亮，让我想起一句诗词：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刀喆：“虽然是古诗，但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短短两分钟的表演，秦姝以精湛娴熟的技术，将天鹅湖四幕舞剧的起 、承、转，合等结构出色地表现了出来，赢得激烈的赞叹和掌声。 不过她的阿克塞尔三周踉跄了一下，最终没有clean。 随后上场的仵童童表现也不错，但她用刃太浅，即使全部动作的执行分都是正的，也没将秦姝的技术分比下去。 秦姝技术分高高地挂在大屏幕“LEADER”那一栏，直到索菲亚上场。 这次四大洲锦标赛，秦姝的老对手有索菲亚，凡妮莎，中北真由美，桃沢等人。 索菲亚在自己国家的战场中发挥特别出色，大有争夺冠军的势头，而凡妮莎虽然有高高的Goe撑着，最终却败在技术更熟练的软玉手中。 桃沢比较惨，经历过青年组那一场伤痛之后，紧接着竟然迎来了迅猛的发育关，高级三三连跳丢的一干二净，樱花媒体都说她有可能会完全沉湖，很多冰迷都为之叹息。 短节目的小奖牌最终落在索菲亚，秦姝和软玉手中。 领完小奖牌，应付完各路媒体，秦姝伸了个懒腰，喝着牛奶跟刀喆吐槽：“什么时候短节目可以像男单那样编入四周跳，现在这规则我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刀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想发挥什么优势？知足吧，你确定滑联改规则会向着你？说不定他们下次改规则，会把执行分改到4分5分。” 秦姝听到这句话差点绷不住表情，心道：好家伙，还真给刀教练蒙对了，平昌之后国际滑联确实将Goe改到了上下浮动五分，等于是给了裁判更大的裁量权。 她还是抓紧目前的机会吧。 女单比赛被设在第一位，接下来，华国其他单项的选手像是受了秦姝激励，发挥得都不错。 杜达古拉和蒋韩杨的表演分上去了，技术上也没出现失误，获得了短节目第三名，虽然离白欣、李竹的成绩还有不少差距，但他们一直在进步，只要有进步就有希望， 白欣开心得不得了，隔着一个大洋，在电话那端叮嘱两人自由滑保持状态。 冯璐璐和陈庆斌还是技术难度的问题，比赛一结束，他俩就凑在一起决定下赛季提升抛跳难度的事情。 冰舞的谭嘉李瀚，已经将“长城上的功夫琴”演绎到美轮美奂的程度，所以表演分也挺高的，然而决定再战一年的赵小雅却没有起色，从冰场上下来之后，一脑袋扎进搭档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没办法啊，旁人没法安慰，在赛场上，有人得奖就有人“落榜”，除非她能像仵童童那样看开。 男单的琴修鹤发挥爆种，总分只比科伦拜尔低了一点点，获得短节目第二。 去年的大奖赛，叶枫没参加，国内好多叶一哥的粉丝都在质疑琴修鹤能力，这次同台竞技，给了观众一个非常直观的对比，他们发现不服就是不行，琴修鹤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已经把叶枫结结实实拍在了沙滩上。 转国籍的理桓没有拿到小奖牌，气得不行，盯着琴修鹤，眼珠子都在冒火，却不敢正眼看科伦拜尔，最后他被女友cherry好一阵安慰，两个人你侬我侬，互相搂着腰走进了同一家酒店。 秦姝回酒店的时候正好和两人碰见，微微蹙眉：“啊这…能有力气跳才怪。” 总得来说，华国这次成绩不错，秦姝有种直觉，她有可能迎来华国在世界上最瞩目的一次比赛。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带完欧锦赛的谢尔盖坐在电视机前, 看着秦姝自由滑的合乐，此时的秦姝正在冰面上砸3A。 这姑娘现在轴心漂亮得让人嫉妒，继那次hydroblading进入的3A之后, 又搞出来一系列的高抬腿3A，六十多厘米高度的3A，干拔3A，counter进入3A，就是没用过延迟跳跃。 可那个高度和远度, 每一个人都相信她能做出比青年组的索菲亚、比叶列娜更漂亮的延迟A跳。 “还好把轴心改了过来, 不然跳四周得给腰椎和膝盖多大压力？” 谢尔盖摸了摸自己的腰，他骨头里到现在插着好几根钢钉呢, 秦姝改得及时，不然绝对会步他的后尘, 他最后一次参加世锦赛，跳跃的时候钢钉突然崩断了，否则还能多坚持一个赛季。 谢尔盖旁边坐着他唯一的成年组女弟子帕萝玛。 纵然欧锦赛少了四大洲很多竞争对手，帕萝玛也没争到奖牌，赛后, 媒体对帕萝玛采访的问题都是质疑，就连教练谢尔盖也没逃脱抨击。 瓦连京在男单组成绩不错, 但也无法封住好事者的嘴，很多人都觉得, 你谢尔盖既然没有带女单的实力, 那就尽快放手，专心带男单得了。 只有帕萝玛知道, 谢尔盖提供的训练方案才是最适合她的, 若是真加入玛丽娜莎小组, 不出半年她就会被练废掉。 4cc现场。 秦姝感冒好了一点，不再用卫生纸堵鼻孔，合乐头一天抽签她又拿到了小组第一，被刀喆教练比着大拇指奉为当之无愧的NO.1，索菲亚紧跟在秦姝后面出场，紧张得不行，在冰上游荡一圈，就滑到教练席跟教练唠几句，以便放松心情。 -- 第153页 秦姝连砸了几个3A后，满头大汗回挡板那里喝水，有个机位给她来了个特写。 现场两个屏幕，顿时出现了巨大的冰川矿泉水标牌。 跑来观赛的有很多投资商，看到这一幕嫉妒得不行，据他们所知，这个矿泉水品牌在华国并不出名，投资秦姝的时候根本没出多少钱，但是一连签了秦姝四年，如今随着秦姝的身价暴增，品牌价值也一路水涨船高，营业额都快赶上华国排名第一的矿泉水公司了。 现场投资商都在感叹那个矿泉水老板真有眼光，不行，回去后必须得和执行经理商量商量，在冬奥之前把宝压在秦姝身上。 场馆准备工作就绪，广播清脆的女音响起：“Next……Shu Qin，from America。” “？” 秦姝掏了掏耳朵，朝摄像机位瞥一眼，目光里都是不满，默默嘟囔一句“又来”。 秦姝说“又来”，是因为在花滑几大A级比赛中，4CC就像个“编外”项目，每一届，各种千奇百怪的状况都层出不穷。 原以为今年短节目没事，接下来会一路顺风，结果到自由滑最后一组，解说员竟然报错了选手国籍，太尴尬了。 之前的4cc出现过各种播错选手曲目、发生重大撞击，选手离奇退赛等事件。 去年的那一届4cc，不仅参与人数特少，举办前一个月赞助商竟然还跑路了，金牌都是用亚克力塑料板做的。 拿到第一的索菲亚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大概是花滑A级比赛“含金量”最低的一个奖牌了吧。 所以今年家门口的比赛她才那么拼命。 更有意思的是，4cc还有个坊间流传的魔咒，那就是谁如果在冬奥前的那一届4cc拿到金牌，就获得不了冬奥冠。 栗原静子在14年4cc的比赛中，冰鞋鞋带坏掉，结果偏偏在接下来的冬奥夺冠。 与科伦拜尔同台竞技的有个枫叶顶尖男单，4cc拿到金牌，冬奥直接摔到骨折。 再往前数，还有宝曼吟、玛丽娜莎等也经历过这种魔咒，例子不胜枚举。 所以本次4cc开赛之前，在秦姝和刀喆之间发生了这么一段对话： 刀喆：“秦姝，我知道你想要全满贯，那我们就打个商量，你今年努力一点拿个冠军，明年四大洲那块牌子你就别争了，到时候把心思放到赛前集训中来，行不行？” 从这段对话来看，咱们的老刀教练是有那么一点迷信的。 但秦姝是谁啊，全世界的人迷信，她也不能迷信，不然怎么对得起她那么大的系统随身冰场，怎么对得起这第二次征服冰面的机会。 她抱着胳膊，下巴抬得巨高，那神情何止是不在意，甚至还有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咦，那我世界记录都打破了，区区一个四大洲魔咒能难倒我？全满贯虽然是我的目标，但金牌有一个算一个，我也绝对不会嫌多啊。” 刀喆：“……” 行吧，劝不动，这姑娘骨子里傲着呢。 音乐响起，秦姝进行合乐，其他选手有的在喝水，有的去换了考斯滕，索菲亚则在冰上呲溜一圈来到教练席。 教练想让她放松一点，打趣道：“你看，连解说员都想让秦姝加入咱们国籍。” 谁知道索菲亚一下子如临大敌：“不不，还是不要，秦姝如果来我们国家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教练无语，悲观的人真是喝口凉水都怕噎着，她无奈拍拍索菲亚肩膀说：“能认清别人优势并不坏，等这个赛季结束，我们也开始练习四周，离冬奥还有一年时间呢，我相信你可以。” 秦姝状态很好，合乐的动作都完美完成，下冰之后进休息室换上考斯滕，补了一下妆，捶捶胳膊踢踢腿，站在挡板外面准备进场。 又磨合了俩月的小吸血鬼更加漂亮，更加惊艳。 细白的面孔，燃烧的红唇，黑与红交织的战服。 ——用一个字形容，飒。 来自四面八方的媒体都注视着秦姝，他们纷纷做出猜测：秦姝会在这次比赛中继续四周跳吗？是上一个四周还是两个四周呢？毕竟她已经在大奖赛证明了实力，以她如今的合乐能力，能滑到clean的话，即便上的是3S、3T，也有可能夺冠吧。 但是很快，秦姝的表现打破了大家的猜测。 第一跳，她像翱翔于天际的鹰，纵身而起，金刀划破长空。 随着那震撼的歌声，砰地一下，稳稳落冰。 电视机前，谢尔盖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样站起来蹦着鼓掌：“是后外点冰四周跳！我本以为秦姝会降低难度，我本以为这个动作会被瑞丝琳领先。” “好羡慕她的天赋。”帕萝玛苦笑说。 继“第一个做出后内结环四周跳的国际花滑女单”名头后，秦姝又拿到了一个第一。 历史上的每个第一，都会被人永久地铭记。 此时的小瑞丝琳还躺在医院养伤，于病房的电视机中看到这一跳，脸上浮起笑容，但眼眶里却沁着泪水：“她就像候鸟一样，一旦振翅，就绝不会停下自己的步伐，我到底需要多少努力才能赶超她呢。” 比赛现场，已经有媒体朋友督促随行的工作人员：“快，现在就撰稿。” “可是秦姝还在滑，其他选手都没上场啊，万一秦姝出点什么状况或者有人爆种，她拿不到奖牌呢？” -- 第154页 “你要知道，女单第一个4T根本不会比世界记录逊色，4S那次我们就错过了最佳报道时机，还不麻溜的！” “哦哦。” 秦姝还在继续，第二跳，后内结环四周，因为轴心有点偏移，裁判给的goe加分是0.47。 那也算完成，站在教练席的刀喆右拳狠狠击在左手掌心。 两个高难度的四周过后，秦姝愈发兴奋，接下来的表演就像一幅行云流水的画幕，开合有致，游刃有余。 她的两个联合旋转还被滑联官员初步确定入选“花样滑冰国际指导技术动作规范”。 美丽、高贵、妖艳、永生… 秦姝将吸血鬼的特质展现无遗。 由于鼻子没好透，比赛结束之后秦姝和上一次一样，有点喘不过气，两只手努力地撑着膝盖，半蹲在冰面上大口呼吸。 刀喆跑过来给她披上外套，她抬起头，第一句话是：“有点饿，想吃泡面。” “去哪儿给你弄泡面，来，拿着你的牛奶。” 谁知道，在座还真有冰迷跟秦姝心意一致的观众，嚎叫着冲出座位，往冰面上砸了两大包火鸡面，引得大家面面相觑。 秦姝滑过去捡起火鸡面，在心里感慨，之前她一直都在吐槽自己冰迷抛的礼物太过正经，这回终于收到个奇怪的。 她的节目总分出来之后，比大奖总决赛多出2.14分。 哦，又是世界纪录，不就是世界纪录吗？ 秦姝的粉丝已经对这个词汇麻木了。 那位正在撰稿的媒体朋友赶紧在稿子里加入三个关键词：强势，新记录，没有止境。 而华国国内官方媒体给新闻稿子拟定的标题是：秦姝战胜了秦姝。 有华国的网友知道秦姝的“壮举”后纷纷说：“有没有王法？管管秦姝，救救其他选手。” 当然，他们是在开玩笑，他们巴不得秦姝一而再再而三创造历史。 等到女单组都比赛完毕，秦姝毫无意外获得了冠军，索菲亚第二，软玉第三。 索菲亚心态完全崩了，事后记者会都没参加，领完奖牌匆匆和教练去拟订下赛季的备战计划，看样子表演滑都不准备参加了，软玉倒是看得挺开，和秦姝拥抱合影，互相祝福。 现场的记者在采访时，毫不遮掩内心的佩服：“您真是有着花滑之神保佑的人。” 秦姝却弯起眼睛一笑：“我就是花滑之神。” 第78章 她就是花滑之神…… 这句话当真把记者惊着了, 知道秦姝面对媒体强势，没想到会那么强势。 可他们转念一想，从秦姝嘴里说出这种话也正常, 毕竟人家升组第一年就连续夺冠，又是花滑女单历史上第一个4T，第一个4S，没有竞争对手，高处不胜寒, 自己破自己纪录…… 这么骄傲, 不为过不为过。 采访的时候，中北真由美站在秦姝旁边, 彻底沦为陪衬，索菲亚大概就是猜测到了这种状况, 才提前跑路的。 不过中北真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低头摆弄自己的樱花考斯滕。 在秦姝的认知中，软玉脾气本来是比桃沢大一点点的，大概因为发育关的原因，被磨平了棱角吧。 有人问秦姝今年休赛期间会不会继续冲击更高难度的技术动作, 她的回答是肯定。 媒体一下子兴奋起来，虽然花滑不全是跳跃, 但跳跃是花滑最直观的一项技术，谁都想在赛场上看到更高更强的表演。 到最后, 秦姝又被问到凡妮莎, 她还挺纳闷的，凡妮莎明明没获奖, 蹭热度也不是这么个蹭法啊。 但现在是人家地盘, 秦姝耐着性子用官方的套路话应付了一番, 祝没取得好名次的凡妮莎再接再厉。 秦姝如今技术一流，人气也在逐渐积累，裁判可不敢再堂而皇之压她分，凡妮莎的总分和她有着鸿沟一样的差距。 采访完毕后，秦姝跟刀喆站在一起，看了接下来的双人、男单和冰舞比赛。 杜达古拉和蒋韩杨的名次与短节目相比，没有变化，领到一个铜饼饼。 两个人举着奖牌，逮到谁就向谁疯狂炫耀，随行的队医和化妆师都被那种热烈的精神状态所感染。 白欣打电话恭贺二人的表现，说已经在给他们申请奖金。 谭嘉李瀚在自由舞中没能保持韵律舞的状态，与奖牌失之交臂，不过两个人已经对此习惯了，下场后情绪没有什么大的波动。 让人感到震惊的是男单。 科伦拜尔好像在红磨坊之后，不能适应男单考斯滕了一样，表演频频失误，跳4F3T连跳时候竟然都空成两周，4Lo还摔了一下，狼狈得狠，而且没有马上站起来，一脸懵懂地坐在原地，整理自己被划破的考斯滕。 等回过神，音乐早就合不上了。 科伦拜尔的教练是非常暴躁一个人，被气得当场骂他烂人，垃圾，这是一个曾经冬奥冠军的心理素质吗？！播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相比之下，琴修鹤发挥得异常出色。 不论是技术动作，还是合乐能力，都已经能和成年顶尖男单媲美，如果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再训练一年，一定会成为明年夺金热门选手。 秦姝不知道远在大洋彼岸迪莉娅的心情，反正她是挺振奋的，谁不喜欢看着自己国家在“体育荒漠领域”一点点崛起呢？ -- 第155页 “他的执行分在缓缓上升，p分应该也有提高。”秦姝说。 刀喆：“嗯，对，这是一个花滑选手必须经历的事情。” 毕竟不是谁都强悍得如秦姝一样，刚出战国际赛事，就以傲人姿态打破裁判的认知。 “而且他的旋转也很漂亮，尤其蹲踞旋，轴心很好精致，男单有这个柔韧性太不容易了。” 秦姝旋转能力强，所以重点看了琴修鹤的旋转，发现他既有惊人的加速感，也有漂亮的附加手型动作。 节目完毕琴修鹤clean了所有的技术动作，再加上他充满感情的表现，荣获本次4cc最高殊荣。 面对这个局面，当场就有观众感慨：华国的花样滑冰这是要崛起？这是想打破欧洲垄断？ 琴修鹤当然也经历了一波媒体轰炸，不知道那些记者废了多少脑细胞才想出的问题，竟然问琴修鹤关于理桓的看法。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琴修鹤面对媒体，比秦姝还直接，以一句诗词开头，言辞犀利，语气铿锵，就差直接指着理桓鼻子说他人渣了。 近些年来换国籍的运动员不少，不过大部分是因为国内项目竞争激烈，想在最好的年华参加上国际比赛。 但理桓，门清儿的人都知道他是奔着更高执行分去的。 更甚的是，上次大奖赛，一些华国媒体朋友慷慨为理桓送上祝福，他竟然拒绝用汉语接受采访，也拒绝承认自己在华国受到的培养。 这下子可惹毛了一众冰迷。 刀喆：“咱们小琴是个有涵养的人，不然这充沛的词汇量，肯定会把理桓骂到怀疑人生吧。” 秦姝把目光投向另一边：“已经开始怀疑了，你看理桓那表情。” 理桓在场地的另一边，脸色黑得像锅底，旁边cherry安慰也没用，看琴修鹤那眼神，简直像看一生的仇敌。 - 比赛最后一天，是观众期待的表演滑。 秦姝穿着一身软绵绵的白色考斯滕，喇叭袖，荷叶领，设计非常简单，但就是这种简单，将她衬托出一点出尘脱俗的味道。 刀喆问她：“准备好了吗？” “好了。” “双人滑四周跳？” “是。” 宝曼吟笑着说：“艺高人胆大，能跳四周的双人我是从来没见过，感觉在正式的赛场上，再过个二十年也不可能出现。” 第一个上场的是科伦拜尔，他虽然没拿到牌子，但他是举办国家的选手，知名度又高，所以被特别邀请。 这哥们儿看样子想要将癫狂进行到底，上次滑红磨坊，这次选的曲目竟然是《百乐门》。 他穿的依然是裙子，亮片和碎钻贼多，简直比场内女单的表演服还漂亮。 那张狂的表情，妖娆的舞姿，像在大家发出一个明确讯号：不装了，我就是喜欢小裙子。 秦姝嘴角抽动了一下，想起那句很火的话：女装一时爽，一直女装一直爽。 “虽然裙子穿起来确实舒服，但总这么做的话，会被那些事儿多的媒体怀疑想要出柜吧？” 毕竟06年就有人爆料说花滑圈子有很多LGBT群体。 虽然秦姝到现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刀喆缩了一下脖子，看看四周：“嘘，到处都有摄像头盯着你，这一类的敏感话题我们最好不要参与。” 秦姝无奈：“哦。” 男单表演完，有观众提出质疑：“琴修鹤怎么没上场？我们要看琴的表演滑！” “不是要把他放到最后压轴吧？” “琴有翘表演滑的先例，是不是又连夜赶飞机回去训练了？” “刚刚还看到他身影，应该没走。” …… 杜达古拉和蒋韩杨滑的是悲惨世界。 这俩人考斯滕很绝，像是直接将一大块布披在了身上。 而且这布东一块、西一块，染满了灰褐色的墨迹，衬托得两个人一位像烧火男仆，一位像洗碗女仆。 没机会上场、蹲在观看席的谭嘉说：“虽然知道曲目很凄惨，但也不至于把自己衣服也搞那么惨吧，太奇怪了，和上次表演滑适配度百分百有没有？” 李瀚接话：“他们那个服装好像用的是桌布做，谁设计的？” 秦姝做出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据说他们这赛季考斯滕是迪莉娅给设计的？真没想到，迪莉娅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过这俩人的表演倒是非常合乐，那种悲痛绝望的步法，看得很多观众眼睛湿润。 女单，中杯真由美一改往日风格，滑了《welcome to the madness》。 这是令秦姝比较震惊的选择，因为在她印象中，软玉一直滑的都是图兰朵、胡桃夹子那类风格的曲子。 释放了天性的软玉就像一只小野猫，魅力十足，中途还摘掉手套，抛向观众席。 “没有姝姝的教父酷。”冯璐璐嘀咕。 叶枫：“可以了，和动漫里表演的一模一样，你们都没看过吗？” Welcome to the madness是花滑动漫里的插曲，叶枫追得如痴如醉。 冯璐璐回道：“没看，据说很火，而且挺专业的，等我抽空去看看。” “该我啦。”软玉下场之后，秦姝站起来，朝灯光照射不到的一处座位招招手。 下一秒，有个穿着和她同色衣服的人缓缓走出。 -- 第156页 全场哗然。 “……那个身影，是琴修鹤？” “他们两个准备一起上场？” “女单第一和男单第一，这是什么视觉盛宴。” 就连电视机前的迪莉娅也满脸欣慰：“盼了那么久的双人表演滑，终于盼来了。” 真不错，就是考斯滕准备得太过匆忙，没有体现出她的巅峰水准。 润而空灵的竖琴音响，立刻将一些人的思绪扯回到上世纪九十年代。 那是一部无厘头搞笑爱情片，却在结局引人泪下，那句台词，也背口口相传了几十年。 谭嘉：“是一生所爱。” 刀喆点头：“对的，他们敲定选曲的时候我回头复习了一遍电影，不得不说，不同人生阶段就有不同的感想，之前看的时候，可以笑得没心没肺，如今想到的却是责任。” 俩人用的曲子是带洞箫的版本，所以更加悲伤。 完美的燕式步开场，二人配合得很好，滑冰声音都形成共鸣。 离得近的观众都能听到刀刃摩擦过冰面，那悦耳的沙沙声。 两人合乐能力都很出众，步法给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是技术动作可一点也不绵柔。 第一跳，瞬间点燃全场氛围。 在那空灵的音乐里，琴修鹤和秦姝同步转身、同步变刃、纵身跃起。 飘逸、足周的后外点冰四周！ 十字形镁光灯分别照射在两人身上，二人脚下同时开出两朵绝美的冰花。 “啊啊啊——” 有冰迷忍不住尖叫，手机都举不稳了。 “真漂亮啊。” 杜达古拉羡慕，他们双人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做出四周的，若想提高技术动作，就得看后辈怎么拼命了。 在一段稍快的女音中，两人开始不断变换步法。 大一字、捻转、括弧步、内勾、外勾，给大家来了一段真正的视觉上盛宴。 观众乐于将这种模式的表演称为“双人”滑，但那是打着引号的，因为他们不可能做出真正的双人滑动作。 然而紧接着，这两人竟然脱离了大众的认知。 只见琴修鹤伸手握住秦姝的手臂，秦姝用外刃滑行进入，背向冰面，头往后仰起，随着琴修鹤的规尺姿势，在冰面一圈一圈的旋转。 “是螺旋线！”冯璐璐说：“虽然入门不难，但秦姝的姿势也太标准了点，怎么说呢，看起来比我都熟练。” 刀喆惊讶：“而且，没想到小琴臂力这么惊人。” 随着表演的继续，俩人又给大家炫了一个4T2T。 “我去，秦姝牛哇，竟然练出了四周连跳。” 太飘逸了吧，请问地心引力在哪儿？ 这俩人是不是不归牛顿定律管！ 音乐步入尾声，秦姝和琴修鹤一个对视，拉开距离，绕着冰场来了一个燕式巡场，然后滑回冰场中心——抬腿，同时提刃，做了一个漂亮的贝尔曼。 “一生所爱忍让在白云外。” 最后一句歌词，点出了影视主题，那是无奈，是遗憾，是成长的妥协。 观众看着贝尔曼，内心五味陈杂，愁绪久久漂浮在脑海。 刀喆看着向大家谢幕的两人，叹口气说：“人生就是遗憾组成。” 宝曼吟回过神来：“我们是不是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大家都说没见过四周跳的双人，但有谁见过做出贝尔曼的双人？” 刀喆：“对对，琴修鹤这柔韧度跟当年的谢尔盖比起来也没差。”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花样滑冰是我的一生所爱。” 表演滑结束之后, 秦姝是这么跟媒体说的。 媒体朋友：可你们真的是how pay。 “只是这个原因才选择了该曲目吗？” 记者们举着话筒，那不甘心的语气显然是想深挖出点什么东西，后来见秦姝这边不吐口, 又转头去问琴修鹤，结果人家回答得更加干脆。 “表演滑曲目是秦姝定的，我只参与动作设计。” 记者朋友：“这么说的话，秦姝与您的关系还是那样……她是欠着您家几十万巨资的头号债务人？” “不是。” “！有什么情况？” “迪莉娅女士已经免账了。” “……” 行吧。 众人收回思绪，开始正儿八经提问。 他们问秦姝年纪轻轻怎么就知道会一辈子喜爱花滑。 秦姝陷入沉默, 她难以诉说自己两届冬奥亚军的经历, 只能开启儿时的回忆：“我七岁上冰，当时只是觉得好玩儿, 没想到后来会成为专业运动员，也没想到能顺利进入省队, 接连拿到国家一级运动员、世界运动健将的称号。” 记者们嘀咕：这话说的，好像世界首富称他没想到自己能这么有钱一样。 但兴趣确实是最好的老师。 “那您滑冰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枯燥，哪怕那么一丝丝呢？因为听说您锻炼的时间比队里其他人多很多。” “额，迄今为止九年, 从来没有讨厌过上冰。” 实际上，远远不止这个数, 如果真枯燥，她就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了, 她打心底觉得和冰雪互动很快乐。 众人纷纷预祝秦姝在世锦赛取得好成绩。 华国一行人兴致勃勃地回国, 局里对他们又是好一翻嘉奖，琴修鹤不在国内, 成了一个每次都不与会的特殊人物。 -- 第157页 世锦开始之前, 秦姝没有闲着, 报名参加了几个B级赛事保持冰感，有枫叶的秋季经典赛（ACI），爱沙尼亚塔林杯 （TT），海牙挑战杯等。 ACI秦姝和摩夏碰到了，合乐时摩夏几乎是躲着秦姝走的，秦姝一脸的莫名其妙，问教练她有那么可怕吗？ 附近的观众听到她的问题都耸耸肩，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你不知道自己在冰面上表情特严肃吗，简直要吃人。 摩夏自由滑发挥失误，没拿到奖，当然，她如今就是超常发挥，也赶不上秦姝的水平。 三个比赛，秦姝毫无意外都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 事后，秦姝被问到为什么不选择知名度高的B级赛事，比如继续参加芬兰杯什么的，她的回答是：我想收集不同比赛的金牌。 懂了，大家都懂了。 别的女孩子喜欢集邮，重点都放在化妆品、包包和衣服上，秦姝瞄准的是金牌。 但人家有这个实力，没看到都拿到三块金牌了吗？ 所以，冰迷都觉得在接下来的超A级赛事——世锦赛中，冠军毋庸置疑属于秦姝。 现在有什么人能和她一争高下吗？没有。 然而，这种言论就像一口毒奶，谁都没想到，17年的世锦，最惹人瞩目的竟然是叶列娜。 叶列娜在自由滑中完成了4F！她很稳，滑出之后的状态并没有出现大的浮动，在接下来的表演中，顺风顺水，就这样心平气和的，以短节目、自由滑双clean的姿态夺冠。 那是一场惊人的表演，那是一个滞空感极强的4F，pre45°以内，Goe也近乎满分。 而秦姝呢，她的3F3Lo踩了冰洞跳空，紧接着的3Lz也跌倒了，就这样错失了冠军，获得一个铜牌。 遗憾吗？ “遗憾是肯定有的。”秦姝没有掩饰自己的失落，但她调整得很快：“叶列娜确实有这样的实力，我期待着她进步，也期待着其他女单进步，否则明年的比赛，我会非常寂寞。” 她没有被击倒，甚至更加斗志昂扬。 关于叶列娜为什么先练出了4F，秦姝的猜测是那姑娘可能想争个第一。 不管能不能拿到奖牌，第一次跳出某个难度动作的，肯定能在历史上留个记号。 所以相应的，叶列娜现在4T和4S应该还不稳。 秦姝在之前的采访中说过自己一辈子不会再得铜牌，这一下可算是被揪住了小辫子，有些人追着她吐槽说她太狂。 结果秦姝只是耸耸肩：“抱歉，上次预判有点失误，不过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你们因为这个原因不想喜欢我，那就不喜欢好了。” 反正运动员不靠着粉丝活。 “这赛季结束干嘛，是不是立刻外训？”有人在微博上问。 对于这个问题，秦姝的答复有点蔫：“不，我得先听课，看书，准备考试……” “啊……” 看到这个回答，众人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在秦姝事业最紧张的一年，学业也是最紧张的。 六月份，她将要参加高考。 - 休赛季，知名的选手都忙着参加冰演。 叶枫、仵童童准备前往参与樱花 Dream On Ice，米国的Gemstone on Ice向杜达古拉抛来了橄榄枝。 只要不是太水的选手，去一趟冰演都能赚几万刀。 这两个品牌也都向秦姝发出了邀请。 彼时秦姝正投身于学业和训练，忙得几乎没空娱乐，看都不看就给拒了。 叶枫对她的豪气已经麻木，这可是几十万人民币啊！他恨不得替秦姝去参加。 谁知，三月底出了一个很劲爆的事情，华国宣布将重新打造自己的冰演品牌。 在樱花、米国两大商演巨头的压制下，还能做出这种决定，魄力不小。 而且有意思的是，当年那个赞助国内冰演的企业咨询机构，竟然换了个名字卷土重来，义无反顾又做了赞助商。 大家纷纷猜测，那公司老板是花滑铁杆粉。 叶枫、冯璐璐，杜达古拉等华国选手不必多言，肯定要上场。 主办方还另外邀请了宝曼吟、玛蒂尔德、桃沢，软玉，科伦拜尔等一众退役或现役选手，看起来是要搞个隆重的开端。 秦姝收到邀请，这回没拒绝。 本国商演肯定得支持啊，而且就在B市举行，打个车就到了。 刀喆有点担心到她学习：“编舞会不会很麻烦？主办方里有冰协的同事，如果你不好意思拒绝，我可以去说。” 秦姝却回答道：“不麻烦，我主要是不想坐飞机出国，至于编舞，我有两个很想滑的曲子，回头跟张宇商量一下就行。” 华国的正式冰演一直没有做起来，平常只有一些商业活动，比如冰场开业、比赛路演等，给选手的费用很少，基本都是几千人民币。 这次冰演却从各个方面向国际看齐，主办方给秦姝的出场费是十万。 十万块，在家门口就能把钱赚到，还是很值的。 结果她跟张宇商量编舞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状况。 “什么名？” “亡灵序曲。” “你玩儿魔兽？” “不玩。” “那你选这个做什么？”张宇很奇怪：“不是我说，金属音乐最基本的特质就是连续猛烈的节奏感，而且这首曲子意境又是虚无和神秘，怎么滑，你能hold住吗？” -- 第158页 张宇出国进修的就是音乐，所以大部分国际乐曲，只提个名字他就知道。 “就是因为这类曲子放比赛场有点违和，所以我才想在商演中尝试一下，不过如果你觉得编排起来麻烦，我还有另一个选择。” “……你在质疑我还是激将我？算了，另一个选择是什么？” “Exodus。” “……” 张宇已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编舞家，打入国际也指日可待，可即便如此，他听到秦姝的第二个选择，整个人神色也有点绷不住。 秦姝说的两个曲目，没有一个适合花样滑冰的。 “而且，我喜欢基拉尔81年的交响曲版本。”秦姝补充。 张宇揉了揉太阳穴：“编是可以编，但Exodus的气势本来就够恢宏的，再来交响乐，你真的行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么著名的曲子却没人滑过，有没有可能，不是他们不想滑，而是他们滑不出来。” 秦姝：“我行，看我坚定的眼睛。” 张宇：“那，那我试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你把这两个曲子都编出来，我到时候自己选择用哪个。” “发奖金了？” 张宇乐呵呵一笑。 张宇对秦姝可没有“富婆”的认知，身为老乡，他知道秦姝父母是做什么的。 秦姝找他编舞没赊过账，而且走的都是市场价，现在他身价高了，编个曲子得十来万，能这么豪气显然不是靠国家队那点工资能支撑的。 秦姝的做法让他想到了一句搞笑台词：等我有了钱，一次编两套舞，一个留着用，一个留着欣赏。 然而他不知道，秦姝目前的段位已经是：等我有钱了，买两套别墅，拆一套，住一套。 “恩，不差钱。” 秦姝冷静回答。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起来。 “装修啊，你先安排人做防水呗师傅，我下午再过去选瓷砖……你放心，肯定用你们家的东西。” 秦姝接个电话，接得脸上写满了开心，因为她，有自己的房子啦！ 由于价位问题，颐园二期基本是现房，交房特快，目前已差不多办好手续。 旁边的张宇有点吃惊：“你买房了，在哪儿买的？” “颐园，我下午得去看装修风格，顺便找迪莉娅商量一下考斯滕的事情。” “是我知道的那个颐园吗？”张宇瞳孔震惊。 “B市应该没有重名的小区。” “……” 现在花滑这么赚钱的？张宇简直怀疑人生。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Exodus高潮太多, 对选手体力有很大的要求，万一出现一点小小的失误，都会打乱节奏, 所以很少被拿来做交响乐。 结果迪莉娅听到秦姝的选曲之后，提醒说：“玛丽玛莎在全鹅滑过Exodus。” 秦姝惊讶，竟然还有她没看过的表演。 迪莉娅也是碰巧看到的，她补充道：“但是玛丽玛莎当时用的不是交响乐，而是单独的钢琴协奏曲, 而且是降调版本, 跟你有着千差万别。” 秦姝本来想给张宇打电话说有的参考了，听到这个补充, 觉得还是算了，就让他自己琢磨吧。 迪莉娅低头查询资料：“Exodus电影讲的是一群犹太人建国的故事, 不过灵感可以追溯到以色列反抗奴役那段时期——跨越沙漠、穿过红海，走出埃及，一个民族的辛酸历史，很有悲壮感。” 秦姝点了一下脑袋：“我看过电影，曲目的时代背景和电影所表达的核心思想应该差不多。” “其实如果参考时代背景的话, 这首曲子考斯滕设计和敦煌有异曲同工之妙，都需要给人苍凉斑驳、波澜壮阔的感觉, 只不过敦煌多了一些我们自己的民族元素。然而……” “然而什么？” “这首曲子有点宗/教元素在里面。” 秦姝一听，无奈回答：“这个还是, 还是在服饰中淡化吧。” 之前刀喆就说不要让她讨论一些敏感话题, 若是在衣服上绣着与宗教有关的东西，那还得了？ 迪莉娅：“另外一个曲子来自游戏……我可能不太熟悉它的背景, 我是不是需要沉浸式玩儿个十天半月的游戏？” 秦姝连忙说：“不用不用, 这个我想拿来做整活来着, 不一定用，您参考游戏里面的亡灵族就行。” 亡灵族最大的特点就是幽暗、妖异。 迪莉娅一听，和秦姝吸血鬼那套比赛服有相似地方，于是笑着说：“这么说的话，两件考斯滕压力都不是太大，我猜，你把压力都给到了张宇那边。” “是的，张宇老师说他这两天又加班到凌晨。” 商讨完考斯滕事宜，她们坐在一起聊了会天。 秦姝总觉得这次拜访与以往不同，迪莉娅对她的态度有点奇怪。 之前迪莉娅看她，是带着看小辈和紫微星的情绪，今天看她，那目光却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与打量。 也不是反感，就是觉得有点别扭，秦姝要走的时候，迪莉娅竟然还想留她吃饭。 这是秦姝万万没想到的。 因为迪莉娅和人交际，一向界限感分明，这一点从琴修鹤那有礼有节的行为能看出来。 “那个，迪莉娅女士，我其实还有点事。”秦姝站起来，紧张捏了捏拳头。 气氛太诡异了吧！ -- 第159页 迪莉娅却答：“家里阿姨考的有高级厨师证，想吃什么菜式都行，如果喜欢甜点，我给Mr.chen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他做西式甜点很拿手。”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按理说，秦姝现在做考斯滕不给钱，是她有求于人，怎么迪莉娅这么殷勤。 “别站着了，晚上就在这儿吃，来，给你看个视频，我觉得比你俩那曲子更合乐。” “哦……我和谁的曲子？” 秦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忐忑着重新坐回到沙发里去，目光往迪莉娅手中的平板上一撇，顿时大惊失色。 那是一个cp向剪辑。 秦姝经常上网冲浪，见多了这类衍生物，她看到过自己跟关榆的，跟瑞丝琳的，跟桃沢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跟琴修鹤的。 按照饭圈的说法，迪莉娅的行为肯定算舞到正主面前。 不过秦姝看了那个视频，作者把他们的步伐、跳跃都解析了出来，是半个技术向的视频，而且背景音乐确实很贴合他俩的表演。 那是个流行曲，听开头有点熟悉，播放到“命中已注定是我太任性”那句歌词，秦姝坐不住了。 她终于想起来，这是台偶里面的主题曲啊，贼甜，再一看作者，江白帆。 “……” 不得不说，人是非常感性的动物，这么甜的bgm配上这么完美的表演，她自己都有点嗑到，想必迪莉娅也是这种感觉，所以才…… 而且迪莉娅是发散性思维。 秦姝心中警铃大震，忽地一下站起来：“迪莉娅女士，我真的有事，我和装修房子的师傅联系好了，今天下午碰面。” “哦，装房子？你一个小姑娘知道怎么选材料和风格吗，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找的公司，所有工程全包，挺靠谱的。” “在哪儿买的房？”迪莉娅递过去一个欣赏的目光：“其实，我在小区还有一套联排，你以后可以和……” “我真得走了！”秦姝打断她的话：“迪莉娅女士，我买的颐园，以后可能跟您就是邻里。” “二期？” “二期。” 迪莉娅瞳孔都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基于良好素养，没有询问秦姝为什么能拿出这么多钱，只是点点头夸了一句：“不愧是我看上的女单。” “嗯，以后找您商量考斯滕的事会很方便，那，下次见。” 秦姝跑得很快，生怕迪莉娅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 Pure White。 是华国冰演项目的暂定名，可以翻译为纯白、无暇之白。 冰迷一开始以为会是什么什么On Ice，因为多年前的冰演项目就叫Dance On Ice。 然而主办方是个迷信的人，之前用Dance On Ice翻车得太彻底，这回事先找人拟订了好几个名字，又算一卦才得的结果。 有够特立独行的。 投资者是个女士，在采访中发誓说要将这块“蓝海”拿下。 蓝海是指在当前的市场中尚不存在的产业，华国冰演一直没有崛起过，这么形容也不算过分。 投资方租的是B市一个很大的半露天场馆，可以容纳好几千人，场馆兼备冬季和夏季运动项目“两栖”能力，所以人气很高。 秦姝是作为压轴出场的。 前一天排练，她竟然在现场见到了瑞典皇家乐团。 选手们都非常震撼，那群人里有他们认识的指挥、弦乐手，管乐手，男女高音，看样子，是把人家整个乐团都搬过来了。 “这，不怕赔本吗？”秦姝问。 “能这么舍得下本，估计也是跟华国这两年的花滑趋势有关，只要你和小琴，杜达古拉他们维持现在的水准，商家就不会吃亏。”刀喆回答，答完了重重叹口气：“早知道能在国内免费听上交响乐，我上次就不花那个冤枉钱了，我当时还买了三张票。” 秦姝：“上次是专业演出，这次只演奏运动员们的选曲，不一样，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光是乐团演出门票就得上千，现在加上我们的出场费，门票得多贵，会有人来看吗？” “你还别说，这回票卖得非常快，除了那个改名的投资公司，主办方又拉来很多大牌赞助商。”刀喆指了指周围的场馆座位：“场馆搞出了SS席、A席，B席三个价的座位，你看，SS席总共就几百个位置，一般人都抢不到。” 秦姝扫视一眼，那一圈座位离冰场特别近，近到一伸手就能和选手打招呼的程度。 “上座率不错，所以主办方决定接下来还要举行巡演，你还去不？”刀喆补充。 秦姝：“巡演我就不去了，给再多钱也不去。” 她没走优秀运动员保送途径，而且中间因课程学得快跳过级，虽然本人信心满满，但客观看来，从千军万马的考生中杀出去，依然是件挺难的事。 很快到了演出那天，秦姝惊讶的发现那为数不多的ss座位，被他们一家占据了四个。 楚骊霞，秦开阳，秦振宏，还有江白帆，整整齐齐，坐在第一排。 秦姝被他们盯得都有点不好意思，怀疑要不是场馆不让带宠物，第一排可能还会多只狗。 场馆不是专业的音乐厅，音效会打折扣，但依然震撼人心。 首先上场的是宝曼吟，她用一曲《数鸭子》带着一群可爱的少年小选手入场。 -- 第160页 小选手们穿着淡黄色的短裙或裤子，像下饺子似的一个个蹦跶到冰面上。 开头这么喜庆，一下子就将家长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而且宝曼吟在乐曲中段竟然做出了后内点冰三周跳。 刀喆打趣道：“以后不能叫她宝姐了，改叫宝刀未老吧。” 像他们这个年纪，关节、肌肉都僵硬了，骨头也变得很脆，宝曼吟能保持那么好的技术能力，肯定每天都在上冰。 刀喆不知道宝曼吟每天上冰多久，反正他扪心自问，让他现在上场，绝对跳不出这么顺畅的点冰三周。 小孩儿们技术不成熟，好几个磕磕绊绊的扑在冰面上，大家伙都忍俊不禁。 虽然摔了，但孩子们表情一直很欢快，看得出对冰是真的喜爱。 儿歌时间很短，几分钟后，小朋友们陆续下场。 就在大家以为这就是开幕的时候，曲风一转，宝曼吟将外面鹅黄色的外套一脱，露出一身丝绸水袖的古典考斯滕。 沉浸在小朋友可爱表演里的冰迷一下子静默了，眼睛直直盯着宝曼吟的身影，心情激荡。 他们的回忆被打开，从大奖赛上的秦姝，来到长野中的宝曼吟。 时隔多年，宝一姐拿不出特别困难的跳跃，但艺术表现手法依然是巅峰水准。 秦姝的敦煌比较浓烈，宝曼吟的敦煌比较悠扬，她们是来自不同时代的诠释。 做不了贝尔曼，宝曼吟就做提刃的燕式，那一身考斯滕丝毫没有褪色，在舞台灯光中，翻卷成一道艳丽的晚霞。 “真好。”秦姝啪啪啪鼓掌。 “真好啊，这么多年终于又盼到个紫微星，虽然这颗紫微星被我给捡到了，但宝曼吟肯定也很高兴吧，哈哈哈哈哈。”刀喆乐呵呵跟着鼓掌。 宝曼吟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下场，正式表演开始，第一个上场的是赵小雅。 令众人惊讶的是，她竟然滑了女单。 赵小雅前段时间和队里打报告说准备退役，因为家乡那边有个体校想邀请她做老师，错过这次，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入职机会。 “都联系好了？”秦姝问。 刀喆点点头：“恩，这大概是她在队里的最后一次公开演出。” 赵小雅选择的曲目是“天才白痴梦”，一首粤语歌，八/九十年代，两广地区很多电影都用这个插曲。 但毕竟已经不是那个年代，毕竟也不是那个圈子，现场知道该歌曲的观众并不多。 冰舞的技术动作不包括跳跃和旋转，没有男伴也做不了托举，赵小雅只能靠着步法变化与肢体动作表演节目。 现场掌声稀稀拉拉的，大概都没明白赵小雅表演的是什么。 秦姝清楚该曲目的主题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但曲子结尾有一句歌词很伤人，是“何必寻梦”，赵小雅滑到她们这边的时候，忍不住落下泪水，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继续。 结束时，那姑娘眼眶已经被风吹干了，满脸笑容跑回来，坐在秦姝身边，看着队员们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解释道：“我入职的是公立体校，所以还算在体制内，跟你们没什么区别，以后还可以一起加油。” 秦姝心里蛮不是滋味的，尤其下个上场的是杜达古拉和蒋韩杨的悲惨世界。 ——破旧的表演服，惨白的妆容，和4cc没一点区别，而且，玛蒂尔达滑的也是悲惨世界。 冰演撞曲是经过主办方同意的，秦姝觉得官方这么安排，可能是想追求个“先抑后扬”的效果。 不过玛蒂尔达和杜达古拉他们表演手法很不一样，她穿得漂漂亮亮，像个中世纪的贵族女士，只用动作与表情去渲染曲目的效果。 “不愧是经常滑悲剧的。”蒋韩杨一下场就和杜达古拉议论这个事：“表演手法可以吸取，回头我们多看点她的视频。” 杜达古拉目不转睛：“恩。” “后扬”阶段的第一个节目，是关榆的向天再借五百年。 本就狂放的曲子，被交响乐队演奏出来，简直是让人大惊失色的程度。 关榆落冰又狠，步法又有力，冰刀每次切割过冰面，溅出的冰渣就像小利刃一样，朝前排观众扑面而来。 科伦拜尔可能是被教练教训了，没再坚持裙装梦想，滑了很酷的“星际穿越”。 他的表演服衣服非常好看，胸前有一个环形的碎钻星球带，有点像秦姝的“星辰与银河”。 接下来，玛蒂尔德、桃沢滑了个女双，选择的曲目是数码宝贝02的插曲——Beat Hit。 节奏感很强，又是一代人的回忆。 三个小时的冰演进行得飞快，众人看得酣畅淋漓，又觉得意犹未尽。 秦姝去休息室穿上考斯滕，闪亮登场。 音乐奏起，震耳欲聋。 “我去，这比关榆那个还震撼。” “好的曲子，和好的表演是相辅相成的，曲子无疑是神曲，我担心秦姝演绎不到位。” 由此看来，即便是不那么专业的冰迷，也感觉到了这个曲子不好滑。 秦姝的那身考斯滕很漂亮——片片羽毛组成了穗，那是赤红的芦苇海洋，勾丝拉线织就了起伏，那是漫卷的白沙。 她的眼神深邃，双瞳映着华丽的舞台灯光，有些慑人。 曲目开头，给观众勾勒出了一副动人心魄的壮丽画面：残破的驿道，荒凉的古城，嘶吼的马匹。 -- 第161页 秦姝踩着音乐，飞旋起舞步。 为了验证自己的成果，张宇也来到了现场，他跟选手们解释道：“这首曲子高潮太多，不好表现，所以节目全程只有两个跳跃，其他都是用各种编排的步法演绎出来的。” 在比赛中，步法最多只能定到四级，但是很多冰迷都觉得，秦姝这套步法，远远超出了四级水准。 乐器混杂着发出壮丽的音色：长号、圆号，大小提琴，架子鼓，贝斯，竖笛…… 秦姝脚下动作越发急促：刀齿步，内勾、外勾，点冰小跳，双乔克塔，弓步拖刀…… 尤其是那个拖刀，刷地一下，干净利落地在冰面剌出一道长长的弧线。 悦耳的摩擦融进管弦乐中，剔透的冰花飘向夜空。 张宇感慨：“好华丽的步法，秦姝用刃是真的漂亮，我编舞的时候就觉得除了她应该没有人能驾驭得了这套动作，想打磨到这种程度，这一届女单是不可能了，除非小一辈的年轻小女单从头开始练。” “如果规则不变，应该不会有女单死嗑步法，得不偿失。”刀喆摇摇头，接过话茬道：“秦姝跳出4S4T，等于是变相压迫着所有女单练四周，如果女单跳跃技术这么提升下去，以后想要在自由滑中得到clean，势必难上很多。” 张宇点点头，表示赞同。 人就是人，精力是有限的，他之前看了篇有关人类进化的论文，说人的体格已经好久没出现变化了，想要突破极限，大概需要机械飞升。 刀喆：“不过秦姝应该也是在为冬奥打基础，卧虎藏龙的曲子前面有些单调，后面有一段急促的鼓点，想要将整首曲子滑得饱满，确实需要填充更多的动作。” Exodus虽高潮多，但也是有区分度的，曲目中段，一声号角长鸣。 秦姝压着这声号角，一甩手臂，点冰跃起。 由于是半露天的广场，她头顶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这一跃，就像一位脚踩白沙，向往自由的神明，跃出了波澜壮阔的感觉。 骄傲，振奋人心，为了追求心中所愿，誓死不归。 “哦，是四周跳！非常合乐。” 众人的惊呼声还没落下，秦姝飒然转身，接了一个3A。 我去，那是3A？ 他们立刻揉了揉眼睛。 “4T3A，我没看错吧？” 从冰上下来就开始看表演的宝曼吟也有点惊讶。 刀喆：“你没看错，这个跳跃难度可以排进前五，男单那边有人做出来过，不过因为分值太低，所以渐渐被放弃了。” 宝曼吟：“我知道这个算连续跳，我只是对秦姝能做出来感到不可思议。” 连续跳又叫SEQ，是sequence的缩写，具体指两个或者三个跳组成的跳跃，中间可以换刃或换足。 它与连跳一字之差，在规则中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待遇，BV要乘以0.8。 想在第二跳接3A，要么换脚，要么变刃，所以只能算SEQ。 但是换足并不代表这个动作简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接上3A，基本需要靠着腰和腿部力量干拔。 宝曼吟：“力量真的惊人，我怀疑她身上几乎没有脂肪。” 刀喆：“可不是，秦姝最近测出来的体脂数据都藏着掖着，说怕惊到我。” …… 乐队好像也演奏出了热血，更加的振奋与激昂。 第二个跳跃是3A，秦姝的3A和旋转一样，几乎被她玩儿出花来了。 她一圈一圈旋转着身姿，用捻转步法进入3A，又用捻转步法出3A。 Exodus，被秦姝演绎得非常成功的，成功到脱离了张宇的认知，那种气势、张力，丝毫不输于曲目本身。 最后，秦姝托着月亮，在白沙与繁星之间，定格成一幅醉人心魄的画。 表演滑和冰演灯光昏暗，所以不让扔玩偶，照在秦姝身上的镁光灯熄灭，她趁着安静躲角落里休息了一会儿。 高密度的步法变换确实挺吃力的。 秦姝没有下冰，一分钟后，之前参与表演的选手一个个上来，他们互相击掌，然后手拉着手，奔向场馆的四周，向观众谢幕。 滑到楚骊霞他们那边，秦姝笑吟吟伸出手和几人握了握。 楚骊霞：“瞧妈这记性，忘了给你做个横幅了。” 秦姝：“光那么暗，做了我也看不到。” 这段家人之间的交流，看在别人眼中却是令人嫉妒的一幕，尤其一些妈妈粉。 她们也想和秦姝握手和秦姝合照啊，就因为位置不好措施了机会吗，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歧视。 还好旁边人提醒了：“那是她爸她妈。” 如果没这句话，那几个妈妈粉可能就会激动到扑下座位。 …… Pure White依据计划，进行了全国巡演。 大概因为热度被提上去的缘故，接下来的上座率并没有因秦姝的退出而下跌。 秦姝老老实实“舍生忘死”奋斗了几个月，考上了一所QS百名左右的学校。 接下来的日程，就要全身心投入备战冬奥了。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秦姝没有再出国训练, 暑假的时候跟随大部队去高原集训了一个月，因为连续几年都去那边，导致她跟当地人混得特熟, 临走时，热情的土地承包经营户们送了她好几套纯棉运动服。 只不过秦姝穿习惯了小马运动服，因为这么多年下来，苹果嘉儿已经不是一个动漫角色，而成为了她的精神支柱。 -- 第162页 楚骊霞还说, s市给她做运动服的那个样板师都出名了, 大概是名人效应的缘故，好多人去求秦姝同款。 回来队内训练, 秦姝生活也很规律，几乎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训练机器人, 不过从平常的表现来看，她本人应该挺开心的。 她每天五点钟起来跑步晨练，然后吃早餐，上午陆地训练，午休, 下午上冰，晚上总结训练效果、查漏补缺, 或者在系统冰场加训。 大家都说她活力很足，就像一颗能量爆满的小太阳。 就连秦姝自己都承认, 这是她感觉最好的一年。 没有学习压力, 没有发育负担，没有舆论争吵,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 前进、前进。 舆论这方面很有意思, 早期那波质疑秦姝的人早就熄了声，不过当时发表的言论都没删掉，前段时间被众多网友扒出来“凌迟”，害得那些人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连夜跪地认错，解释自己对秦一姐真的没意见，当初发表那些看法，也是担忧多过嘲讽。 秦姝看着他们吵吵嚷嚷，像看笑话似的，纯当放松心情。 其他人心态就没她这么轻松。 秦姝在世锦赛获得了一枚铜牌，为华国女单挣下了三个冬奥名额，这三个名额，以秦姝的实力现状，毋庸置疑要占据一个，剩下那俩名额分配就很困难了。 四年一届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全世界范围的亮相，体育竞技最高规格比赛——对选手们来说，是无尚的殊荣，即使最后没有获得名次，“参加过奥运”的经历，也是他们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仵童童如今已经二十多岁，放在女单组已经算是比较大的年纪，技术很难有质的提升，被后辈们虎视眈眈盯着——师妹杨宜童，近两年被看好的关榆，朱一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仵童童压力蛮大的。 不过名额确定，要等全国大奖赛，全锦赛或者预选赛的结果。 因为有世界大奖赛和四大洲预热，秦姝干脆就没报名国内的赛事，按照自己的计划，淡定地提升动作完成率。 跟她一届的那些女单，八月份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关榆属于比较紧张的那个，中间因为压力太大，好几天都吃不进饭，最后竟然还得了轻微的厌食症。 刀喆知道这姑娘德行，给她请了个心理医生，进行一番梳理开导后，把她的上冰时间和秦姝安排在一起，让秦姝做她的燃爆剂。 关榆虽然擅长将外界的压力化作动力，可是秦姝作为燃爆剂，威力还是太大了一点。 她看到秦姝在冰上不断的起跳，做着高速旋转，脑袋都是懵的：“姝，你竟然还要练习其他四周跳？” “嗯，是，我看冬奥前能不能再练出一个四周。” “伤着自己怎么办？” “离比赛还早呢，我觉得今年状态非常好，又没那么多杂事儿，多么合适的时机啊，总不能因为怕受伤就停下脚步。” 关榆沉默，她的心态和师妹比起来，简直差着一条鸿沟。 刀喆看秦姝混合着练，忍不住提醒说：“4Lz和4F，虽然都是点冰跳，但是用刃完全相反，一个是外刃，一个是内刃，你这样同时练习很难一下子掌握。” 秦姝的用刃和发力模式，在世界上都可称典范，就算这样，她练出4T和4S中间都隔着一个赛季。 也就比较擅长的Lo跳花费时间短一些。 放在其他选手身上，估计有的跳跃一辈子也练不出来，而且有些选手还偏科严重，比如弗瑞迪，4s都得使劲儿蹭冰，更不要说4lo。 花样滑冰技术动作少，规则又有不能重复的限制，那些偏科的选手，每次编舞都要费好大的心思。 秦姝不一样，三周及以下跳跃，随便编随便排。 非常任性了。 即便这么强悍，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同时练好4F和4Lz，也是不可能的事，可见突破极限的每一步都是困难的。 秦姝跑过来擦擦汗：“我感觉到了，两个放在一起确实容易错乱，搞不好还会打乱我其他跳跃的习惯。” 刀喆：“所以，最好先紧着一个练……等等，你这么努力，不会想在节目编入五种四周吧？” “有这个想法。” 刀喆揉了揉太阳穴，脸上写满无奈：“秦姝，你不像叶列娜她们，你的未来不止平昌，不需要那么急切向世界展示自己的巅峰实力，保证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 秦姝一想也对，于是答应刀喆赛前专攻4Lz。 动作固定不下来，张宇那边的节目就敲不定，秦姝告诉他按照上赛季的经验就行，将节目中的3lz单跳排到前面一点，如果她想提升难度，直接把3Lz换成4Lz，不至于打破音乐节奏。 张宇龇牙咧嘴回去编舞了，这大魔王，还真是打算有几个四周储备就上几个四周啊。 临近大奖分站赛的时候，迪莉娅将两身考斯滕的交给秦姝，短节目是一身水墨风格绣青花的，自由滑是高级粉蓝打底，明亮艳丽。 两件衣服布料采用的新技术，极其轻薄，飘飘欲仙。 秦姝在迪莉娅的提议下当场试穿，漂亮的五官，古典的气质，让这位设计师一下子呆住。 迪莉娅在心里琢磨，虽然秦姝前后尝试了那么多风格的曲目，而且每一次合乐能力都很强，但要说最合适的，还得是古典风。 -- 第163页 秦姝那狭长的眉毛，点漆似的眼珠，高挺的鼻梁，丹朱一样的嘴唇。 谁看了都得赞一句“北方有佳人。” 迪莉娅本来挺担心秦姝短节目自由滑都用华国影视里的曲子，会让国际裁判get不到表演的内容，导致她的p分下跌，但是看到她穿上考斯滕的模样，担心没了一半。 “不过两首曲子差别很大，你来回切换角色状态吃力不？” 秦姝低下头想了想，再抬头的时候，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持续几秒，又倏然切成柔情似水的模样。 一个是劈风斩月的侠客，一个是风华绝代的舞姬。 迪莉娅忍不住鼓掌：“好，真应该让杨宜童她们学学你的面部管理，这个眼神戏，说是有十年功底的演员我都信。” 秦姝就这么披着两身古典考斯滕，开启了17-18赛季的征程。 大奖赛开始前出现了一个小插曲，队里给选手们开赛前会议，不小心说错了台词，说成了“青年组秦姝。” 小选手们顿时惊恐无比，嚷嚷着道：“你不要过来啊！” 秦姝饶有兴致吓唬他们：“我年龄可以的，让我去。” 领导哭笑不得：“如果真想参加青年组的赛事，明年再退到青年组，今年还要你撑场子，不行不行。” 秦姝嘿嘿一笑。 虽然只是个玩笑，但也能看得出她在女单组里的重量。 …… 比赛第一站，秦姝扛着“卧虎藏龙+十面埋伏”的配置上场，震惊世界。 她的技术动作没怎么变动，还是两个四周，但那娴熟的步法，密集的配置，丝滑的变刃，让裁判看得一愣一愣。 这姑娘不仅将定级步法和编排步法提升到了极致，其他时间也没闲着，从头到尾动作密度都非常高，很多人都说能做出来这套节目的简直是神人。 不过这赛季的女单没那么好打发，秦姝的技术分和其他人已经没有那么明显的差距。 叶列娜上的是4T和4F双四周配置，瑞丝琳是4T2T连跳和4S，索菲亚也拿出了4T，然而索菲亚心态容易出问题是老毛病了，完成了四周后因为兴奋过度，连续摔了两次，下场时被教练好一顿教训。 这样的形势，普通人都会有压力，但秦姝却把她们当成是燃爆剂，兴奋得不得了，用双clean的成绩拿到了总决赛冠军，不仅如此，她还在冰迷又忐忑又期待的情绪中，激流勇进，毫不畏惧，拿下了四大洲金牌。 而且四大洲她用了三个四周跳的配置。 各大媒体都感叹说这姑娘野心十足，不仅要夺冠，还要夺得漂漂亮亮。 但是有些冰迷依然非常担心4cc的魔咒，在网上吵个不停。 秦姝知道后在微博放出了一段训练视频，很好地回应了他们的担忧。 ——那是一个漂亮的4Lz，选手身姿轻盈，轴心稳定，从那熟练的滑入滑出步伐，就能断定该选手已经将这个技术动作练到了一半以上完成度。 秦姝二次发育后，已经很久没发过训练的动态了，所有冰迷通过该视频接到了一个很明确的讯号，那就是秦姝在用行动告诉大家，她可以。 大奖赛、四大洲双连贯，这是何等的殊荣，体育局领导琢磨着得给秦姝颁个什么荣誉证书，鼓励鼓励她，可是思来想去，感觉什么都比不上世界级健将，于是干脆和通讯社一合计，决定给她一个社会荣誉性质的奖励。 就这样，秦姝在冬奥开始前，获得了“新华社体育部2017年度十佳运动员”称号。 随着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拉近，一则关于秦姝的预热新闻也铺天盖地而来： “遇强则强，剑指平昌。”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秦姝那两套考斯滕, 甚至在全球范围内引起了追逐古风雅意的热潮。 国外友人有好多穿着汉服来看她比赛的，蓝眼睛大鼻子，往观众席一坐, 成为了一道靓丽奇特的风景。 秦姝的节目编入了几个武术动作，标准的姿势，再加上那强烈的滞空感，导致“这下真的解释不清了，华国人都会功夫”的话题爆火了一阵子。 除了上面那个话题, 网友们还发起了一个投票：如果说用一句古诗词来评价秦姝, 您会选用什么？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底风。” 两句人气最高的诗词，前者形容的是短节目里的侠客, 后者虽然在秦姝滑“天鹅湖”时已经流传开来，但用到这个赛季的自由滑上，也特别贴切。 众所周知，冬奥项目没有夏奥热度高，但秦姝如今的人气却足以比肩夏奥一线运动员, 跟她相关的好几个讨论都居高不下。 这与她顶尖的技术，出色的相貌, 性格，人品都脱不了关系。 不过粉丝多了, 就会出现各种奇葩, 秦姝这赛季收到的礼物委实多样化起来，继上次的泡面, 她集邮到了“锦鲤”“披萨”“口红组合”“零食大礼包”等一系列粉丝的投递。 而且四大洲结束之后, 有个枫叶的男粉乘坐私家飞机跨洋而来, 混进记者会，将豪车、在亚洲房产等证名一股脑展示出来，当场向秦姝求婚：“秦总，求你嫁给我。” “蹭热度的吧？” 好多在现场的人到这一幕，都觉得奇怪。 专门挑记者会，其心肯定不轨。 -- 第164页 不过很快，那人被证明是福布斯排行榜上的人物，压根不需要蹭热度，人们的心理从奇怪变成感慨，秦姝的吸引力都打向国际上层阶级了，对方看起来还是个铁杆真爱粉。 明星、运动员，记者、主持人等成名后，有很多都嫁给了有钱人，虽然在舆论上会有非议，但说到底是人家的个人选择，无关对错。 这枫叶男长得还不错，年纪不大，气质非凡，看起来和秦姝还挺登对。 不过秦姝可不是一般人，钱她是喜欢，但必须捏在自己手里才踏实，这种经商世家，怕不是结婚前就要跟你签订几个协议，遵守的规矩一大堆。 秦姝觉得潇洒活着最开心，而且现在只有滑冰能让她觉得潇洒。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一点也没给那个闯招待会的“商界太子”面子：“你只会影响我跳跃的高度和滑行的速度，谢谢，下个问题。” “……” 一如既往的冷酷，果断，使得大家对她的认知又深一层。 那个太子显然是个有风度的人，笑了笑说一句“我等你”，款款退出招待会。 这叫什么事儿啊？ 刀喆知道以后，赶紧往上面打报告，说要带着选手们提前闭关集训，不然总被一些奇怪的人困扰，安全是一个方面，影响到选手们的心态，后果也非常严重。 结果就在队里商议此事的时候，远在大洋彼岸的琴修鹤真出了岔子，和理桓正面刚上了。 初始，只是有关国籍国家与荣誉的口角之争，但琴修鹤在自己觉得重要的问题上，很是执拗，那一连串引经据典的话，在理桓看来，说教意味非常明显。 像理桓这种急功近利的人，能忍得了比自己小那么多的人对自己进行批/斗吗？肯定不能。 内心夹杂着之前的一些私愤，他没忍住出了手。 琴修鹤压根没想到理桓会打人，所以第一击没躲过去，膝盖磕在了冰面上，接下来才开始正当防卫。 运动员的力量很大，琴修鹤即使有意保护着自己，也没把所有的攻击都躲避过去，扭到了胳膊和腿，等有人过来把俩人拉开，他们已经伤痕累累。 根据当时的录像，琴修鹤算正当防卫，理桓是故意伤人。 看琴修鹤的伤势，理桓可能会被判处拘役或者短期的有期徒刑，至于缓不缓刑，就要看米国那边法律的轻重程度，不过怎么样都会对其职业生涯有一定的影响。 而且滑联已经先法律一步，对理桓做出禁赛三年的处理。 这届冬奥肯定参加不上了，下一届冬奥能不能参加，要看理桓的表现和后续运作。 琴修鹤因为事出有因，而且是被动防卫，没有被滑联给予处分，但看他的伤势，恐怕也参加不了冬奥。 他在去年的世锦赛拿到前十名，为男单挣到了两个名额，可是目前华国男单没有后备力量，除了他和叶枫，其他人上场，估计自由滑都进不去。 刀喆愁啊，这意外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等到快比赛的时候发生，难道是天意吗？ 结果琴修鹤说他要打着封闭上场。 刀喆压抑着内心的愤怒，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立刻回国，琴修鹤没有执拗，在迪莉娅等人的照顾下，搭乘上最快的一班飞机。 刀喆自从带了秦姝之后，暴脾气有所改善，这是他近年来最窝火的一次，见到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言辞犀利一点也没留面子，听得迪莉娅都有些挂不住脸。 琴修鹤很斯文地坐在轮椅上，一个字没反驳，搞得刀喆也不好一直说下去，最后有些疑惑地问：“理桓这人我还是了解的，能义无反顾换国籍，说明奖牌对他挺重要，怎么会在比赛关头这么冲动？” 琴修鹤也想不明白，猜测道：“也许是我说话方式太直，真戳到他的痛点了，不过，也有可能他这两年的心理压抑出了什么问题，因为跟着哈尔?李教练训练的时候，他几乎不同我说话，所以在他被起诉之前，我有建议他最好去看看心理医生。” “噗。” 刀喆没忍住，这一板一眼的态度，再加上侃侃而谈的口才，换位思考一下，确实蛮气人的。 “对不起。”琴修鹤转过身体望向秦姝。 刀喆茫然：“啊，你跟她道什么歉？” 秦姝点点头，先说一句没关系，再解释道：“因为他知道我的愿望是在冬奥赛场拿到两块奖牌，以他目前的状况，能坚持到团体赛的概率不大。” 琴修鹤点点头。 “没事，你好好休息，22年冬奥我也准备上呢，到时候我们再合作。”秦姝大大方方拍一下琴修鹤的肩膀。 “好，我会努力提升技术。” 其实秦姝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震惊了很久，因为她潜意识认为，所有人的时间线都出现了改换——秦振宏没有三高了，杜达古拉提前进了国家队，小瑞丝琳没有沉湖，那么琴修鹤应该能避开那个节点吧？ 谁知道兜兜转转，命运丝毫没有收敛它的残酷，有的伤痛能改变，有的挫折却像墨菲定律一样，总会发生。 …… 所有花滑参赛选手在国内安逸的环境中集训了数天，由刀喆带领着前往平昌。 他们这次去得比较早，因为一是要适应环境，二是“平昌冰雪运动场实行赛前闭环管理”的政策。 -- 第165页 除了选手，化妆师，媒体人员，跟在大部队后面的还有秦振宏，奔五的年纪还能选拔上队医，简直是奇迹， 见到大家对他的实力有点质疑，秦振宏忍不住为自己正名：“我练滑冰的时候可一次都没摔倒。” 刀喆接过话道：“不服输啊老秦，难道秦姝的天赋就是遗传你？” “那必须的，虎父无犬子。” 众人：“哈哈哈哈哈。” 刀喆严肃说：“你们还真别以为是玩笑，顶尖运动员的基因很重要，身上少块肉多块肉，骨头哪里长歪了，都能带来很大影响。” 选手们附和：“哦——” 一路上气氛都很轻松。 在他们出发之际，华国新闻网发出了一张照片，同时附上一则报道。 “平昌冬奥运动村开村，华国代表团选手已前往/图。” 照片上是一群参赛的选手，一个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任谁看了都想学着他们在冰雪里运动两圈。 “女单是华国冬季项目的突破口。” 新闻网称。 “秦姝作为一颗出场即巅峰的新星，为国内花滑事业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在冬奥会前的封闭训练中，她技术进一步提升，据采访记者回忆，她在著名编舞老师张宇的帮助下，决定在奥运自由滑放出四个四周跳。 通过紧张激烈的选拔赛，另外两个女单参赛名额给到了仵童童和关榆。 作为参与第二届冬奥的女单，仵童童在赛场上的老朋友已经不多，我们期待她和玛格丽特的碰面。 关榆是首次参加冬奥的选手，心态或许没有老将平稳，但她的技术完全可以和仵童童比肩。” “双人滑参赛的两组现役选手分别是杜达古拉、蒋韩杨，冯璐璐和陈庆斌。 杜达古拉与蒋韩杨搭档以来，进步迅速，先后获得华国大奖赛冠军，全锦赛冠军，亚冬会亚军，四大洲季军，大奖赛第四名等成绩，他们这次的自由滑选曲梁祝将更凸显东亚女性之美，如果发挥出色，有夺牌希望。 另一对组合冯璐璐和陈庆斌成绩也在逐步提升。” “男单上场的是叶枫和琴修鹤，很遗憾，琴修鹤在赛前出了意外，但他坚持比赛的精神依然值得我们学习。 琴修鹤曾获得四大洲金牌，创造了华国男选手最好纪录，尽管受伤，也被认为是本届冬奥奖牌的有力争夺者。” “与前面三个项目相比，我们的冰舞势单力薄，和世界一流水平差距较大，所以，谭嘉和李瀚能超越自己，就是最大的收获！”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B市时间2月5日, 2018年平昌冬奥会开幕式在平昌奥林匹克体育场精彩上演，华国运动员将由旗手王国栋带领入场，韩国高山滑雪名将朴秀妍点燃奥运圣火。 ” ——央视体育频道记者为您直播。 冬奥不仅仅是体育竞技场, 更是展示国人形象和气质的舞台，而旗手乃一个国家的门面。 王国栋是索契冬奥一千五百米短道速滑冠军得主，为华国拿下奥运会第一块速滑金牌，算一个里程碑式的人物。 “如果你能拿到金牌，下回也能担当旗手了。” 蹲在休息室等待入场的冯璐璐跟秦姝说。 “奥运旗手得有身高优势, 得形象气质俱佳, 而且最好开幕式第二天没有比赛，我占哪个？” 冯璐璐震惊：“不要妄自菲薄呀！你前两个都是, 你形象气质没的说，身高, 身高在花滑女单是最高的了吧，而且是全民封的冰雪女王。” 秦姝笑了一下：“那也比不上男的高啊，而且每一届花滑赛程都很紧，我明天还得参加团体赛。” 冯璐璐：“也是，刀喆教练确定团体赛参赛选手的时候, 愁得头发都白了，你说争一争奖牌吧, 好像没什么希望，不争吧, 咱们又进了参赛名额。” 花滑团体赛起源于樱花, 初始是为了在吸引更多的商业市场，于09年在花滑世界锦标赛中设立了世团赛, 直到索契, 团体赛才加入冬奥的大家庭。 一个国家根据其花滑项目在世界上的总积分, 前十名可以进入团体赛，每个国家，只能有一个队伍参与比赛，每队出男单、女单，冰舞，双人各一对/人。 想要在团体赛拿奖牌，不看节目获得的总分，而看累计的积分排名。 一个代表团至少要参加三个单项的比赛，团体赛分资格赛和决赛两个阶段。 四个单项先比短节目，第一名可以积10分，第二名9分，第十名1分……以此类推，每个代表团最高能得40分，然后根据四个单项短节目的积分累加，前5名代表团参加决赛。 能在团体赛拿到名次的国家，四个单项肯定都很强势。 华国冰上项目是刚崛起的，去年没有入围世团赛，不过通过双人滑的接连爆种、琴修鹤与秦姝的崛起，终于把积分刷上去，获得一个冬奥名额。 名次来之不易，本应好好珍惜，按照刀喆的设想，如果琴修鹤、秦姝能稳定实力，双人滑进到前五，冰舞再来个超常发挥，他们或许能闯进前三。 可如今琴修鹤受伤，必须要为含金量更高的男单保存实力，所以团体赛不能上场。 最后商议出的结果是，女单由秦姝参与短节目，仵童童参加自由滑，杜达古拉与蒋韩杨参加双人短节目，冯璐璐陈庆斌参加双人自由滑。 -- 第166页 谭嘉，李瀚，叶枫则独自扛起所有赛程，压力山大。 这个排兵布阵，完全就是为了冲进前五。 秦姝知道这么安排的意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让她多休息一天。 …… “当——” 和平之钟敲响，这一届开幕式的主题是“童真与神话。” 秦姝身临其境看过一次开幕式，如今又要复习一遍，若不是因为得走过场，她恐怕就睡着了。 14年和22年两届冬奥的反响都很好，平昌夹在中间，没那么出色。 大屏幕上显现出主会场的影像。 冯璐璐小声嘀咕：“离近看没感觉，离远看怎么那么像五/角大楼，而且是凹进去的五角大楼。” 秦姝在心里吐槽：“这主会场很快就被拆了。” 接下来，是个很有创意的开头。 大荧幕一闪——航班，机场，车站，渡轮，跃动着全世界各地的人民。 他们手里拿着的各个时间段的杂志，相框，报纸，视频影像，上面镌刻着冬奥的历程。 女士手中的杂志封面，有一只鹰，一只十字架形状的国旗，屏幕出现几个大字： “第二届，圣莫里兹” 老人看着的报纸上，是米字国旗，是秦姝熟悉的宁静湖。 “第三届，普莱西德湖” 少年翻开的课本，印着吕夫特尔壁画，阿尔卑斯山脉。 “第四届，帕滕基兴冬奥会” …… “第六届，奥斯陆” “第七届，科尔蒂纳丹佩佐” …… “第二十二届，索契” “第二十三届，平昌” 画面定格，朴秀妍举着牌子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上面是“Welcome To PingChang”几个英文字母。 整段开场节目，呈现出了时间的魅力，呈现出了人们从始至终，对体育竞技的向往。 很多人都被这一幕感动到了，只有秦姝悄悄摸出一瓶牛奶，低头专心致志刷手机。 场地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古钟，所有人开始“十九八七”的倒计时。 冯璐璐忍不住说：“那个钟，好像泡菜坛子啊，而且他们为什么用中文倒计时。” 秦姝抬头一看，发现冯璐璐的形容能力确实不错，点点头解释道：“韩语数字就是这种发音，来源于我们嘛。” 然后是还算精彩的烟花表演，紧接着，四方神兽和二十八星宿接连上场，一切好像变了味道。 几个人驮着一个大白虎的外壳，蹦蹦跳跳，简直跟舞狮一模一样。 杜达古拉感慨：“挺好的开头创意，怎么演变成这样？” 秦姝好奇打开国内的直播软件，发现底下评论都在说： “我的妈，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艺术可以接地气，但是不能接地府” “太拉了这也，满满的塑料感觉，太出戏了” “那不是神兽吧，翅膀跟剪纸似的，像个大扑棱蛾子” …… 更神奇的在后面。 主办方不知道为什么，特喜欢用白色表达他们的构想，陆续上场的所有表演者都穿着白衣服，所有神兽的颜色也是白的。 甚至那些穿韩服的女士，也顶着白花花的头饰。 华国喜欢喜庆的红，好多远道而来的冰迷都欣赏不了，纷纷眯起眼睛。 就连冯璐璐也嚷嚷着说：“没眼看没眼看，整个一庙会既视感，我怀疑把开幕式看完，会影响到我整年的年运……我去！秦姝，你看那是什么！？” 秦姝惊讶抬起头，只见舞台上跑上来一个奇奇怪怪的动物，造型像白无常，吐着鲜红的舌头，由于头和身体是用纤细的绳子固定在一起的，所以脖子在空中飘飘忽忽，一伸一缩，很是瘆人。 秦姝差点噎住：“这个原型应该是千秋万岁鸟，我没想到能设计成这样。” 就这样，所有人眼睛都经受了几十分钟的痛苦洗礼，终于轮到主办国升国旗，各参赛国家代表团上场。 “别刷手机了姝姝。” “哦。”秦姝站起身：“到我们了吗？” “先做准备。” 各国代表团的亮相，是最振奋人心的一幕，他们的入场服装会成为网友们的讨论热点。 枫叶代表队所穿的服装看起来非常迎合华国的审美，通体一个色调，从上衣到打底裤到鞋子，都是红色；樱花的代表团看起来是最整齐的，男士西装女士短裙；米国穿着与国旗同色，红蓝相间的羽绒服；大鹅的服装虽然没有特色，但是他们的人漂亮，一个个浓眉大眼高鼻梁，精致得如同瓷娃娃，引起了全场观众的欢呼。 大鹅前来加油的拉拉队颜值也很高，占据前方一小块席位，举着彩球欢呼。 叶枫眼睛都直了：“我房子都买好了，就差个女主人。” 秦姝揶揄他：“看上大鹅姑娘了？喏，可以追叶列娜啊，你们接触的机会应该挺多的。” 叶枫：“别别别，她段位太高，万一她要跟我pk四周，我可会吓死的，我喜欢门当户对，门当户对。” 终于，轮到华国代表团入场。 国内，电视机里的主持人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开口道：“接下来入场的是华国代表团，他们一共派出了九十一名参赛选手，旗手是短道速滑的运动员王国栋，他曾经还是一名自行车运动员，参加过雅典夏季奥运会，是华国唯一一位既参加过冬季奥运会，又参加过夏季奥运会的运动员，这是他第三次参加冬奥。” -- 第167页 偏爱是藏不住的，主持人台词都多了起来。 “华国代表团看起来朝气蓬勃，哈哈哈，我相信他们可以凭借着传承精神与韧性，构筑又一个竞技梦想，不过这届冬奥会，我们应该关注的其实是花样滑冰女单项目的秦姝，秦姝是前年大奖赛冠军，去年世锦赛季军，去年大奖赛和今年四大洲的冠军，她被认为是夺冠的最佳热门选手。” 只见代表团的女选手都穿着火红的中式旗袍，脖子里围着毛绒绒的绣梅花围巾，男士则穿着红外套，绣着梅花的白衬衣，纷纷向大家招手致意。 秦姝笑眯眯扬了一下手，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软件，对着周围的场景一通旋转拍摄。 关榆戳戳她的胳膊，“干嘛，这是全球直播。” 秦姝面不改色：“哎，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冬奥，有点儿兴奋，咋滴了，不能拍吗？” “不是不能，我们都没这么做，你这么做是不是特立独行了点？” 华国人一向含蓄内敛，守规矩，历届代表团都是整整齐齐走完过场，甚至笑容都是彩排过的，要露出八颗牙齿，所以关榆才这么提醒她。 秦姝回答：“又没规定，刚刚过去那个代表团，哪个国家……对，斯洛伐克，他们选手还在队伍里跳街舞，翻跟头呢。” 关榆轻咳一声，忍不住也悄悄摸出自己的手机，自拍了一段视频发给父母。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2月6日, 花滑团体赛女单短节目。 场地上，两辆小车来回移动，迅速把坑坑洼洼的冰面补平。 刀喆不由得感叹道：“科技真的在进步, 十几年前还需要人工补冰，那么大一个冰面啊，一点一点找冰洞，累死人了。” “现在飞跃无限还要人工补冰的好吧，有时候人手不够, 我还得自己提着桶上。”陆耽愤愤地说。 陆耽, 飞跃无限的专职经理人，元旦、春节在岗位上连轴转, 直到二月份，终于从陆虹影那里讨来几天的假期。 恰好碰到了花滑组的随队助理生病, 刀喆就请他做了临时助理，帮着拿拿行李照、看选手什么的。 刀喆瞅了陆耽一眼：“虽然你俩是表兄弟，但也不能替他承担所有啊，打工人要学会反抗知不知道？你再努力，在郊区买别墅的还是陆虹影。” 陆耽闻言,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想了想觉得不对劲, 纳闷道：“我本来是来度假的，结果被你临时征调过来给大家拎包, 要说过分的话, 你更过分吧，连代班费都不给, 我陆耽一辈子就是个劳苦命。” “有工资有工资。”刀喆连忙解释。 陆耽翻个白眼, 把话题拉到比赛上：“这届冬奥好像出现了很多东亚色彩选曲啊, 秦姝的卧虎藏龙，桃沢自由滑的拉网小调，中北真由美自由滑的SEIMEI，虽然说曲风没有相似的地方，但大家的思想都很一致，展现自己超高水准的同时，把宣传本国文化纳入到节目中去。” 刀喆点一下脑袋：“他们能走向世界，代表确实不止自己，不过若说做得最好的，还要数我们的紫微星。” “对，哎，看给咱秦总累的。”陆耽递给面前的姑娘一瓶饮料。 换好比赛服的秦姝两条胳膊撑在挡板上，听着他俩讨论也不插话，接过饮料喝了两大口，目光扫向冰场一端的大屏幕。 上一个团体女单短节目选手是索菲亚，滑了《007》，现场大屏幕正在一遍一遍回放着她的技术动作。 索菲亚的几个跳跃是3A，3F3T，3lo，经过一年的训练，她的延迟3A又找了回来。 刀喆：“还是她的延迟3A漂亮，叶列娜的延迟3A虽然也很高很远，但索菲亚在空中的姿势更赏心悦目。” 陆耽：“毕竟练得久，索菲亚这套短节目clean了，Goe也都不错。” 刀喆：“没关系，秦姝的技术难度比她高，而且团体赛不按总分排名，秦姝比她的分高那么一点点就行。” 大屏幕上的画面一转，映出了KC等分区的画面，索菲亚满面春风地和教练坐在一起，听到自己的表演分后，高兴得欢呼雀跃。 刀喆瞅了一眼：“真是一个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 秦姝：“那不挺好的吗？总比一些背地里捅刀子的人强。” 刀喆开玩笑：“可是总觉得憨憨的。” “……representative china，Shu Qin。” 熟悉的报幕响起。 “做到力所能及的最好就行，别受伤。”刀喆提醒。 毕竟还有重量级的女单等着她。 “放心吧，短节目强度我还是能坚持下去的。” 秦姝一推挡板，用一个坚定、有力的弓箭步滑到了冰场中间，然后定格成一个武术的基本动作——斜向弓步。 虽然听起来和花滑里的“弓箭步”差不多，但秦姝的姿势更利落，更有气势，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华国功夫。 她那身考斯滕，虽然已经穿着比赛了好几场，但在众人看来，还是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考斯滕采用高科技轻薄布料，衣襟上有细腻兰花排列的龙纹，衣襟前用银丝绣线缠着点点碎玉。 衣摆处还有一圈漂亮的山水墨画，像是烟波浩渺的江河，也像层峦起伏的群山，夹杂着点点亭台楼阁，和花鸟虫鱼。 秦姝的妆容很特别，眉形与眼睛都是狭长的，尤其是眼睛，漆黑的瞳孔神采熠熠，眼线在眼尾一挑，勾勒出了一双凤眸。 -- 第168页 “气质这一块秦姝是拿捏得死死的。”刀喆感慨道。 陆耽抱着胳膊，踮着脚往里望：“忘记问了，裙摆那里是千里江山图吧？” “恩，对，你眼神挺好的嘛。” “十大传世名画之一哎，能不熟悉嘛，我去博物馆看了好几次，最喜欢的就是这幅。” “迪莉娅完美地从千里江山图中借鉴了古韵，当时还跟我吹嘘了好一阵，说国内除了她，没人能将华国文化研究的那么透，还能运用到实际中去。” “呃，真的很敬业，比绝大多数设计师都敬业，人家能成功不是没有理由的。” “是啊，英雄不问出处，那个谁，张宇，现在都能和舞协副会长齐名了。” “设计师、编舞师，花滑选手，是三个互相扶持着进步的职业。” 就在他们聊天的功夫，娓娓的大提琴响起。 旋律虽舒缓，却如同昆山玉碎一样，而秦姝是一株空谷中的幽兰。 开头那段，秦姝没有做技术动作，在冰面上变幻了两种步法，其中都有武侠的韵味。 音乐播放到十几秒的时候，猛然地砰了一声，夹杂了几声哒哒的快板，仿佛撞开一扇古老的大门。 ——门后是无边的夜幕、挺拔的翠竹，还有飘摇的雨，淅淅沥沥。 秦姝以一个跳接燕式正式进入表演，那个跳跃的进入动作正好卡在转折处。 众所周知，重音会衬托得动作更加有力，所有观众看着秦姝的跳跃，灵魂都随之一颤。 柔软的身段，优美的转姿，向人们展现出了东方之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东方韵味。 如泣如诉，蛰伏着她与玉娇龙的勃勃雄心。 陆耽鼓掌：“漂亮！” 刀喆却没有鼓掌：“我有点担心她接下来的定级步法。” 秦姝由于太过追求艺术，给自己动作中加入了很多武术动作，所以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那些步伐有些吃力。 大奖赛和4cc，她的步法都被定为三级。 虽然步法分值不高，而且秦姝也拿到了冠军，但她下场之后还是表达了自己的遗憾。 她虽然在生活中是个不拘小节的姑娘，但在花滑中，绝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刀喆眼睛一眨不眨，紧张盯着那飘舞的身影。 步法的开头，开头一个小跳，接了一个华丽的华尔兹。 秦姝转体绕臂，拳头轻飘飘地向前弹出。 武术动作，“青龙出水”。 华尔兹接捻转步，换足，双乔克塔。 秦姝身体左转，右拳变掌，看似轻柔，实际却有力地向上托起。 武术动作，“上步托掌”。 几个动作轻灵而唯美，每一招每一式都如诗似风。 结环步，内外勾…… 紧接着，她弯下腰身，腿部漂亮的肌肉支撑着上半身，做了一个有力的下腰鲍步。 因夹前面杂着武术动作的缘故，这个鲍步很有睥睨捭阖的气势。 虽然赛前多次重申了观看礼仪，但观众席还是有几个老外低声喊了句“Kungfu” ，嗓音带着羡慕和憧憬。 刀喆看了一眼得分，轻轻松了一口气，高兴地啪啪啪鼓掌。 【StSq4（四级定级步法） BV：3.9 GOE：3 CURRENT：11.22 LEADER：37.39（索菲亚）】 接下来还是一段大提琴独奏，由于秦姝将动作放到了后半部分，这二十多秒的动作编排没那么紧张。 陆耽趁机问道：“上次秦姝步法三级，GOE也不高，怎么这回等级上去，GOE也上去了，竟然是满分？” 他虽然是个教练，但到底是教授业余学员的教练，平时很少将比赛研究得那么细致。 刀喆回道：“步法的定级规则很清楚，每一个编舞师都会按照四级去编排步法，能不能做到，看选手怎么练习，只要把编舞规定的动作完成，就能评到四级。” “这我知道。” “有些选手定级步伐又慢又不好看，都能拿到四级，秦姝她，她是每个步法的时长都卡死了，头几次比赛没完成规定的动作，但是一旦完成，那她这套动作就是完美的，Goe肯定得是满分，唉，之前就差那么一个转体一个变刃。” 陆耽点点头：“我看之前有人还说她为了合乐，放弃定级。” “呃，前几个比赛确实是这样。” “有违竞技精神吧？” “又不是一直放弃到底，这次做的不挺完美吗？跟她一样的还有中北真由美的SEIMEI，不过我觉得，中北真这个赛季步法应该都不会提升了，哈哈哈哈，她没秦姝的耐力，用刃也没秦姝厉害。” 陆耽：那您也不用笑那么开心吧？ 中北真这赛季的SEIMEI出自电影阴阳师，整个音乐的节奏又快又整齐，乐器也比较单一，和秦姝的卧虎藏龙有内在共性。 那种曲目，在合乐的同时保持步法质量确实很难。 然而小选手们的精神值得赞扬。 这赛季的东亚选手好像商量好了一样，都选择了民族风曲目，除了中北真和桃沢，琴修鹤自由滑是夜宴，杜达古拉和蒋韩杨自由滑是梁祝。 很好地印证了那句话：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就算今天不是，总有一天也会走向世界。 不过，短节目自由滑都选□□族音乐的，秦姝是头一个。 -- 第169页 刀喆对秦姝接下来的动作不抱怀疑，因为将跳跃都压在后半段，秦姝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索菲亚从KC区出来，一脑袋钻进了休息室，看到秦姝拿个定级步法满分，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她对秦姝的选择一直抱着疑惑，她不明白为什么做那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短节目只需要一个定级步法，秦姝不仅把步法堆到极致，还将其他时间的动作排那么满，她怎么想的？” 索菲亚的教练叹口气：“你应该学习这种精神，而不是质疑，不仅你，大鹅，枫叶，你们这些习惯了高Goe的选手都应该学习她，要不然花滑就会失去艺术性，只剩下旋转跳跃，观众还不如去看体操。” “不了，我的目标就是分数，就是奖牌。” 索菲亚拒绝得很果断。 “……” 教练无奈，不过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 音乐后半段，加入了行云流水的太鼓和响板，终于不再那么单调，却更难表现，毕竟节奏太过密集。 太鼓紧迫、带着一丝肃杀，众人仿佛看到了那柄青冥剑，那位一袭白衣的男主人公，立在林海朱梢上。 秦姝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层层翻滚，就像一幕翠绿的海浪。 鲜衣怒马，不羁潇洒。 在不同层次的太鼓节奏中，她接连完成了3lz3lo，3F，3A。 而且还是捻转进、捻转出的3A。 索菲亚看到那三个高高的跳跃，就知道自己又输了。 教练把她放进短节目，就是为了开个好头，谁知道竟然会和秦姝撞上，而且秦姝看起来也能拿个clean。 毕竟还剩两个旋转，旋转可是秦姝的拿手好戏，怎么能在那里栽跟头。 曲目回归大提琴，狂风，瘦马，长衫玉立的人，打马过桥。 檐下的青砖起了一层一层的苔藓，斑驳碎裂，雨幕中的翠竹却折了又直。 CCoSp4，LSp4，一个联合旋转，一个躬身转。 飞扬的裙裾，优美的姿态，娴熟的进入滑出动作，赢得所有观众的热烈掌声。 曲目结尾，秦姝来了一个长长的弓步拖刀。 随着冰刀将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秦姝右手一握，刷地一下。 ——拔剑、点剑，两个动作一气呵成。 这是秦姝本赛季的标志性收尾动作。 由于音乐渐至尾声，前排观众清晰听到了冰刀切过冰面的声音，像是为她的拔剑动作配乐一样，清脆悦耳。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青冥剑。”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同的江湖。” 看过电影的，都想到了这两句话，内心的激动都久久不能平静。 陆耽回过神来说：“我怀疑刚才那个无实物表演的配乐，就那个拖刀划出的声音，也在她的算计中。” 刀喆站起身把胸牌递给他：“什么叫算计，会不会用词？走了走了，拿着秦姝的牛奶和外套。” “把我当奴隶使唤是吧？” “真有工资！” 观众们抱着玩偶，不要命地向场上抛洒。 好多人趁着场地补冰的机会嘶吼： “刚刚拔的不是剑，是我的心！” “你要拔剑的姝姝，那我要点剑的姝姝，快朝我胸口刺。” “是我们东北走出来的世界冠军哎——” 秦姝听到了他们的欢呼，抬起手向那边招手示意，然后接过陆耽递来的外套披上，低声说：“我短节目总分应该能破世界记录。” “分数没出来就这么自信啊？” “滑的时候就有预感了，嘿。” …… 所有团体赛女单比赛完毕，秦姝稳居第一，为华国拿到了十个积分，索菲亚排名第二，为米国拿到九个积分。 短节目值得关注的选手还有桃沢和玛格丽特。 桃沢滑了梦中细语，虽然曲子很符合她的气质，但由于发育关特别惨烈，只拿到了第五名的成绩，秦姝看着她越来越丰满的身形，觉得她想找回之前的技术，应该很不容易。 玛格丽特倒是发挥不错，一曲西贡小姐，如红酒一般，充分展现了成熟女性的魅力，名次仅在索菲亚后面。 一线选手按理说都应该去挑战难度更高的自由滑，玛格丽特根本没想到会碰见秦姝和索菲亚，不过还好，到自由滑环节，除了瑞丝琳，叶列娜几乎没有其他对手了，他们大鹅双人、冰舞技术都在世界前列，很有可能把团体赛一金收入囊中。 秦姝开了个好头，但接下来的比赛并没有那么尽如人意。 杜达古拉与蒋韩杨还行，拿到八个积分，叶枫却不知道抽哪门子风，两个跳跃接连失误，最终成绩排到第六，冰舞更是心酸，只拿到三个积分。 华国最终拿到团体资格赛的第六名，因两分之差，无缘团体决赛。 刀喆知道结果后非常遗憾，先是安慰了没发挥好的叶枫，然后再跑去安慰秦姝，跟个全职保姆似的。 秦姝心态却挺稳，反过来安慰刀喆道：“没关系，放心吧教练，我肯定不会被影响到状态。” 刀喆起初还不信。 毕竟秦姝clean了节目，还拿了个世界纪录，发挥百分百完美，这样都没把总体成绩救回来，放谁身上不郁闷？ 不过等到花滑四个单项开赛那两天，他发现秦姝还真没被影响到心情。 -- 第170页 因为这姑娘接连看了好几场其他项目的比赛。 “B市时间2月6日上午，华国单板滑雪三届冬奥会选手张嘉亦在女子单板滑雪U型场地决赛中，以高质量空中旋转姿态、完美的动作衔接拿到了88.97的高分，夺得该项目银牌，为我国单板滑雪实现了零的突破。” “B市时间2月6日下午，在男子短道速滑半决赛中，王国栋以高超的抢位能力，滑出了2分11秒313的成绩，成功挺进男子1500米短道速滑A组决赛，有望再为华国拿下一块金牌。” 两个新闻，都挺振奋人心的。 秦姝看完比赛，给刀喆绘声绘色的讲述了当时的场景，刀喆觉得都不用回去看重播了。 “你也争取实现零突破。”刀喆说。 “不算零突破吧，毕竟宝曼吟拿过银牌。” “你抱个金牌回来不得了。” “教练，夺冠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像喝凉水那么简单？” …… 花滑四个单项，从男单最先开始。 比赛头一天，秦姝把琴修鹤约出来，将收集的那个金色冰鞋奥运pin送给了他。 琴修鹤：“谢谢，我很喜欢这个徽章，不过想买的时候已经被抢空了，我本来想和其他人换的。” 秦姝：“总共就发售几十枚，应该很难换到。” 琴修鹤很开心，当时就把徽章别在了运动服外套上，戴着上了赛场。 合乐的时候，那枚徽章很快被热心网友扒出来。 网友一开始都以为那是琴修鹤和粉丝换的，结果大家又扒出来，秦姝包包上两枚金色冰鞋，少了一枚。 “女王，您的另一只冰鞋呢？”有网友忍不住在微博问。 秦姝觉得这事儿没必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回应：“送给琴修鹤了，祝他好运。” 大家都很激动：“国家队运动员的气氛真好啊！”“相亲相爱一家人。”“那枚pin我盯好久了QAQ，都没抢到！” 这些后续秦姝就没看了，猫在教练席后面，专心围观男单们的比赛，叶枫先上的场。 “叶枫的用刃虽然拿到国际上来说已经很标准，但与琴修鹤比起来还是浅。” 冯璐璐跟秦姝猫在一起：“恩，他这回没抽风……哎等等，他又搭冰了，刚刚那一跳用手扶了一下冰，真是不禁夸啊。” 秦姝看一眼分数表：“裁判抓得真狠，心疼他的Goe。” 冯璐璐：“而且轴心也很玄学，一会儿特正，一会儿又偏出银河系了。” 秦姝：“枫哥好像说过他不改了，就这样，看得挺开。” “那必须的，毕竟房子都买了，做咸鱼有咸鱼的快乐。” 琴修鹤的节目距离叶枫有半个小时，快上场的时候刀喆多次嘱咐他，务必保重身体，千万不能学习秦姝。 秦姝纳闷坐在后面，把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怎么自己还成反面教材了呢？ “那我不是没伤到身体吗？看我现在恢复得多好，一点后遗症都没有。”她不满辩解道：“不过琴修鹤，你确实应该注意一点，你轴正刃稳，好好滑，滑到三十多都没问题。” 琴修鹤和秦姝伤势差不多，但他没有随身系统，而且给他留的恢复时间也短，应该比秦姝上次带伤上场更痛苦。 琴修鹤目光投过来，郑重点一下头。 “能明显看出膝盖不舒服。” 刀喆重重叹口气。 琴修鹤拿出的跳跃配置是4T3T，4S，3A，他做旋转的时候还没什么，但两个四周全空了，不过三周的基础分还在，不至于太尴尬，男单短节目比完之后，叶枫第十一，琴修鹤暂列第七。 “怎么回事啊叶一哥？” 刀喆没好气。 “小琴表演分都拉我一大截呢。” “别找借口，你得进步啊叶枫，不能觉得有人替你扛男单了就这么破罐子破摔。” 叶枫摸摸鼻子：“好吧，我，我会找机会翻身的。”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6月11日, 女单自由滑比赛现场。 秦姝自由滑曲目是十面埋伏里的片尾曲，《Lovers》，一首英文歌。 该电影上映时, 还因为片尾曲引起了网友的沸腾争议。 “简直不伦不类。” “可笑，为了国际化，主题曲竟然请外国人唱。” “华国是没歌手了吗，就这，还大唐背景的电影呢！” 这是当时最多的几句议论。 秦姝选用Lovers, 一开始也是有争论的, 不过争论重点都在她该怎么表演，该怎么用英文曲目表现出华国古装影视的魅力。 好在从大奖赛到四大洲, 秦姝一路比过来的表演分都还不错，冰迷们都松了口气, 显然得到了裁判的认可。 而且她的节目还将芭蕾与古典舞杂糅进花滑，将电影里那份悲伤中的甜蜜、坦然表现得淋漓尽致。 当年，有人为英文主题曲正名，说“音乐是共通的，语言不会妨碍观众感受音乐的魅力。” 如今, 秦姝也以她的表现力向大家证明，“艺术与竞技也是互通的, 文化隔阂不会妨碍观众感受花滑的魅力。” 刀喆看着在冰上合乐的六名选手。 仵童童，瑞丝琳, 叶列娜, 玛格丽特，秦姝, 索菲亚。 最后一组竟然有两名华国选手, 这种情况放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 第171页 仵童童的短节目配置虽然不高, 但她发挥得异常出色，对于前一姐来说，能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 时隔四年，她和老对手玛格丽塔在冬奥的赛场相遇，两个人都唏嘘不已，互相鼓励对方。 中北真由美因短节目失利，倒数第二组出场，也许SEIMEI曲目真的太难表现，她又显然没有秦姝那种控场能力，步法急促导致她合乐节奏有些跟不上。 不过截止到目前为止，中北真依然是最高成绩，218.12。 刀喆叹口气：“本次冬奥，就指着女单和双人给我拿奖牌了。” 同一块冰场，昨天举行了男单自由滑。 琴修鹤比短节目名次前进两位名，叶枫在原地踏步，没滑出成绩，两个人的情绪并没有太失落，反倒是松口气，睡足了一觉，现在正坐在看台上围观比赛。 再往前是冰舞和短节目晋级赛，冰舞以第十五名晋级自由舞，杜达古拉和蒋韩杨的短节目是第四，所以双人还有夺奖希望。 教练席这一次就不止刀喆与陆耽了。 张宇、迪莉娅，宝曼吟都丢下手头的事务，专门来看秦姝比赛，几个人排排站着，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紧张，就连最冷静的迪莉娅，手心里也渗出一层汗。 刀喆试图缓和绷紧的氛围，开口道：“秦姝短节目是第一。” 陆耽：“恩。” 回答完毕，陆耽拧开瓶盖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水，心情丝毫放松不了。 刀喆：“马上第一个上场的是仵童童，她看起来比我们都紧张，热身合乐的那几个跳跃几乎都跳空了。” 陆耽：“恩，她压力太大，比上次冬奥压力大得多，毕竟好几个女单扛着四周跳跟她同台竞技，要我我也窒息。” 刀喆：“是的，还不如跟叶枫一样，一点希望都没有也就能全身心投入比赛了。” 补冰完毕，比赛正式开始。 正如两人所说，仵童童确实没有继续短节目的成绩。 因为自由滑分数占比大，又比较吃选手耐力，她3A单跳没落稳，手扶了一下冰，两个高级连跳的第二跳都出现了存周降组的情况。 下场之后，仵童童由宝曼吟陪着去了等分区，这姑娘一进去就将脑袋埋到臂弯里，酣畅淋漓哭了一大场，按照她的天赋，不可能再参加一次冬奥了。 分数出来后，她与中北真由美一下子拉开十几分的距离，总排名下降两位。 众人没有向仵童童投去太多的关注，因为下个出场的是另一位夺冠热门选手，小瑞丝琳。 小瑞丝琳看起来淡定无比，两个四周：4T3T和4S都成功了，整场下来合乐也不错，几乎是完美完成了所有动作。 这是她这个赛季最佳表现。 拉脱维亚随队教练的嘴都快咧到了耳朵。 她知道秦姝有四个四周，但自由滑有那么容易clean吗？但凡她失误一下…… 刀喆当然不知道和他几人之隔的拉脱维亚教练的想法，否则他会当面怼回去。 他自顾自感慨说：“有点可怕啊，都没感觉到她有发育关，我觉得下届冬奥肯定能看到她，至于叶列娜和索菲亚就不一定了。” 迪莉娅：“据说玛丽娜莎又收了好几个弟子，个个都很强悍，有个十三岁就跳出五种三周的小选手，叶列娜如果拿不到成绩，确实很可能被取代。” 刀喆惊呆：“十三岁五种三周，那不是和秦姝一样吗？” 迪莉娅：“是，感觉花滑技术是越来越难了，规则一直压着选手，让他们不得不往上走，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据说下个赛季还要提高执行分。” 刀喆：“谁错秦姝也不会错，秦姝在追求难度的同时可没丢掉艺术。” “这我知道。” 分数下来后，小瑞丝琳的总分是231.1，比中北真由美一下子高出十几分，这是她本赛季的最好成绩，也是一个新的世界记录。 在她后面上场的叶列娜压力瞬间大了起来。 叶列娜擅长的四周跳跃是4T和4F，看到小瑞丝琳表现后，她和玛丽娜莎低头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冒险拼一把，把4S也加到了节目中。 但她没去年世锦赛那么好运，不光4S空成三周，4F跳也踉跄了一下。 但基础分还是有的，二百二十多的总成绩放在没有四周的年代，完全可以夺冠。 可已经不是那个年代。 大屏幕中，映出叶列娜坐在休息室的场景，姑娘没哭，但满脸都是失望的神色，一下一下揉捏着自己的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师姐玛格丽特倒是发挥不错，或许就像叶枫那样，根本没有争夺奖牌的心，一切都看开了。 玛格丽特与短节目一样，走的还是成熟女性风格，虽说没有四周，但所有动作都完美发挥，把中北真由美挤下去一个名次。 “The next……Shu Qin” 下一个，秦姝。 最有望得金的秦姝。 观众席立刻爆发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尤其一些专程来看比赛的华国冰迷，那一刻的激动之心，无以言表。 十面埋伏电影最吸引人的是色彩，每一帧画面色彩都很丰富，但又没有那么浓烈。 是那种纯净，淡雅的色调。 秦姝考斯滕给人的感觉，一如电影画面。 粉和蓝，是两种很难搭配的颜色，但迪莉娅采用了低饱和的色彩浓度，让两种颜色在新颖的布料上碰撞出不一样的美感。 -- 第172页 秦姝如墨的黑发上别了几只靛蓝色的羽毛，羽毛周围点缀了两朵金饰，额头一抹花钿，颈间戴着一串金玉相间的项链，手上是一双白色的薄纱手套。 她站定，朝镜头翘起唇角。 这一笑清丽、妩媚，颠倒众生。 有些冰迷是带着“女王”滤镜看比赛的，坐在座位上小声嘀咕： “虽然很柔，但我总觉得有点君临天下的味道。” “秦总什么时候登基？” “自由滑比完她就登基咯。” …… 乐曲响起，古老乡间，悠悠田野。 秦姝开头就是一个漂亮的4S，点爆全场氛围。 坐在休息室的小瑞丝琳看到这个轻松的4S，不禁紧张地抓了一下外套，秦姝的4S，比她的四周跳高得太多，她到现在还得依靠转速。 秦姝张开手臂，一个优美的华尔兹步，接跳跃进入旋转，浮腿逐渐弯曲，右手轻松地提住冰刀，旋转四周，然后浮腿往上一抬，甜甜圈变为燕式。 大屏幕上的分数一变： 【Fly Camel Spin4 BV：3.2 GOE：3 CURRENT：17.98 LEADER：88.69】 “靠，满分旋转。” 叶枫指指点点。 琴修鹤：“是的，这个旋转刚好嵌入歌声的开头，再加上秦姝的旋转一直都很强势，能得满分也是正常。” 叶枫：“听说下个赛季要改变规则，秦姝如果能打败瑞丝琳，那她这个世界记录岂不是永远也没人破得了？” “对，就像6.0时代的谢尔盖。” 歌曲里面的女声很浑厚、深沉。 其实当时导演选择外国友人唱结尾曲，不光是为了让电影更快走向国际，也因为那个歌手的嗓音，确实很符合电影主题。 歌声与秦姝的表演融合在一起，如同一幅画卷，一点点向观众展开——嶙峋山川屹立在阳光之下，谷中盛开着野花，林里飘着幽深的浓雾。 秦姝踩着女音的一个变调，用捻转进，捻转出的动作做了个3A。 那是她娴熟无比的3A，自然不可能出现差错。 但是接下来，观众就没那么淡定了，连几个评委都惊了一下。 只见秦姝刀齿猛地点冰，纵身往后一跃。 与此同时还将双手举至头顶，顺利落冰后又接了一个三周。 连续两个跳跃都是rippon姿态。 几秒钟后的大屏幕： 【4Toeloop+3Toeloop BV：14.4 GOE：2.11 CURRENT：45.11 LEADER：88.69】 四周的基础分太高了，高到观众看到这个加分，都有一丝丝晕眩，都有不敢置信的感觉。 “秦姝跳四周还从来没有抬过手。”叶枫小声说。 琴修鹤猜测道：“对她来说，举手是为了更稳定吧，她身条比例好，而且从一开始就举手，应该是练出来了。” “按理说举手时的重心提高了，会更难控制。” “因人而异，但无论怎么样，举手在裁判们看来是可以加分的动作，那就值得。” 琴修鹤说完，右手不自觉捏住外套上的金色奥运冰鞋徽章，瞳孔流露出一丝复杂的色彩。 他的唇角还浮现起一个估计迪莉娅看了都会震惊的笑容。 秦姝接下来的动作是一段非常合乐的编排步法。 考虑到自由滑技术强度，这套步法没短节目那么满，但一般人轻易也做不出来。 可是，这只是编排步法啊，不是定级步法，分数就那么一丢丢，都不够塞牙缝的，大部分选手都不会用心打磨。 由此可见，秦姝对自己有多么高标准严要求。 “So，I reach out for you——” 女音变得高亢清丽，节目来到后半段。 第一跳，4Lo。 经历过那个举手4T3T之后，观众都麻木了，在秦姝成功落冰之后，连忙扭头望向屏幕，看到那像火箭一样蹿升的技术分，瞳孔呆滞，机械地把头扭过来继续盯秦姝。 “她状态很好，比我还好，甚至都看不出喘气。”瑞丝琳绷着嘴唇，将手指捏得泛白。 教练安慰道：“比赛没进行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而且……瑞丝琳，银牌也不错不是吗？以你的状态，可以战到2022。” “2022肯定会再次碰到她，我不相信她只参加一次冬奥。” “那我们继续努力就是，从各种资料来看，五种四周是人体极限，所以比赛最多就上五种四周，那么到时候拼的就是节目分，就是……她失误了瑞丝琳！” 小瑞丝琳一下子瞪大眼睛。 只见秦姝做3F1eu3S三连跳准备工作时，已经离挡板很近，为了避免撞上挡板摔倒，她把最后一跳改为了两周，即2S。 这算什么失误？小瑞丝琳叹口气。 叶枫半开玩笑道：“场地太小，影响到她发挥了。” 琴修鹤点头：“侧面也反映出了秦姝滑速很快，刚刚没来得及做出调整。” “师妹难道又滑high了？” “不是，这段表现的应该是牡丹坊舞女一剑刺向刘捕头的场景，本身就应该加快速度。” 两个人没有担忧，是因为秦姝的每套节目本身都有容错率，即便跳成2S，她的技术分也不会输于其他女单。 况且，其他女单三连跳大多都夹了个两周，比如瑞丝琳，用的是3F2T2Lo，叶列娜是2A1eu3S。 -- 第173页 所以瑞丝琳才觉得不是失误。 秦姝的衣裙不断翻飞，就像那连绵的山野，交映着红色、绿色、与黄色。 跳跃虽然是花滑最激烈的动作，但也可以不那么强势。 秦姝接下来的两个跳跃就是如此，进入步法非常舒缓，她眉眼也一同柔和了下来，发丝一朵尾羽轻轻颤动，有种无法言喻的风流。 3F3T，漂亮。 4lz，漂亮，而且震惊全场。 那个4Lz，脚下动作太干净了，高度差不多有七十厘米，超过大部分的男单。 陆耽忍不住鼓掌说：“这跳跃看着真舒服，转速直接起飞，节奏和情感都很充沛，而且动作也比其他女单标准吧？” 刀喆：“对，瑞丝琳和叶列娜跳四周，落冰时都需要蹲一下作为缓冲，秦姝的四周感觉轻松得多。” 陆耽：“秦姝基础和底子都好，其他女单基本是被秦姝逼迫着练出四周的，不过我当时看她发出来的微博视频，根本不相信她能把一次完成4lz，真的是，真的是……” 真的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有些观众甚至觉得秦姝4F也练了出来，脑补一下——五种四周的女单，神仙下凡吧这是。 到了定级步法：括弧步，乔克塔，捻转，鲍步…… 如秦姝过往的表现一样，换刃迅速，衔接完美，气势卡点。 现在是在表现舞女小妹的那一段“仙人指路”。 秦姝做步法的时候，表情柔婉，又带着一丝向往，就像一位倚靠在窗前等待心上人的少女，欲语还休。 在定级步法的末尾，秦姝蓦地伸展双臂，高高跃起，发起惊人的一跳。 如一只翩然掠过湖面的燕。 张宇解释道：“那个不是花滑技术动作，是舞蹈动作，空中一字马大跳，上次四大洲秦姝用的是大一字滑行，后来她主动找我改编成跳跃。” 迪莉娅赞叹：“真的是点睛之笔。” 张宇觉得牙根都发酸：“有些陆地动作搬到冰上来几乎不可能，秦姝这得是什么样的平衡能力啊。” 节目最后是两个联合旋转。 舞女小妹对别人渐生情愫，选择了为保护而死，柔情又浓烈的爱，与那满山的花一起凋零，万物终结。 电影故事结尾是一幕皑皑白雪，秦姝俯身，双臂交错向两边展开，眼前是洁白的冰面，就如同电影落幕。 漂亮的旋转，轻巧的滑出，接上几个步法后又进入提刀燕式，最后变为烛台贝尔曼。 在旋转过程中她还提了速度，显得那个殉情悲壮而深情。 秦姝以一个满分的旋转为自由滑画上句号。 短节目与自由滑都0失误！ 她面向观众展开双臂，庄重地深鞠一躬。 为自己，也为冰迷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观众连忙看向计分屏幕。 【Fly Ch Combo Spin4 BV：3.5 GOE：3 CURRENT：101.45 LEADER：88.69（瑞丝琳）】 所有观众都震惊了，这是什么概念啊，秦姝不仅碾压了瑞丝琳，她还冲破了一百分大关。 可不是吗？ 瑞丝琳的执行分虽然也都是正的，但都没有秦姝的高。 执行分和用刃、轴心，进入、滑出姿势，高远度都有关系。 由此看来，瑞丝琳四周跳与秦姝还有着质的差距。 陆耽自觉拿起秦姝的外套和牛奶，激动地跟刀喆说：“秦姝体力简直好到变态！哪有人跳跃能力和旋转天赋齐头并进的，而且这一回表演下来，喘都不带喘的。” “她有在继续增肌。”刀喆回答，然后把刀套递给滑回来的秦姝，沉思良久蹦出五个字：“完美的表现。”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秦姝回。 此刻，坐在休息区的小瑞丝琳已经无语了，她输得心服口服。 p分下来之后，秦姝的总分加起来是249.12，比瑞丝琳高出将近二十分，几乎可以称作碾压。 大家都怀疑以秦姝的能力放进男单组也能拿个牌子回来。 男单拿到金牌的是一个枫叶运动员，总分二百八十多，要知道，男单自由滑可是比女单多一个跳跃动作的，而且他们P分总值也比女单高。 男单：你礼貌吗？ 国内看直播的观众朋友就等着这一幕呢。秦姝在第一时间闯上了微博头条，网上横飞的都是各种热烈议论。 “时代的奇才。” “不用看索菲亚了，ogg金牌咱们秦姝直接收入囊中。” “秦姝杀疯了，那个4Lz给我看傻了，四年一届冬奥，百年一遇秦姝。” “她这次状态真的蛮惊人，我记得她第一次跳四周，都喘不过来气了吧？” …… 能不惊人吗？ 秦姝三年前就在为这次比赛做准备，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研究怎么提高技术，可以说，对冬奥冠军志在必得。 等分区内，秦姝抱着苹果嘉儿玩偶，穿着火红的队服，和刀喆坐在一起，对着镜头比了个v，然后高高兴兴扎开牛奶盒。 有意思的是，秦姝没哭，刀喆哭了。 这个奔五的大男人两眼通红，感动得涕泪横流，镜头转过来的时候，他连忙用手挡住自己的五官。 坐在观众席的叶枫乐呵呵说：“刀教练真有意思，跟个孩子似的。” -- 第174页 琴修鹤：“毕竟他盼了几十年的花滑奖牌，为之付出的艰辛一点也不比运动员少，个中辛苦，只有他清楚。” 迪莉娅走到观众席坐在琴修鹤身边，语重心长说：“儿子，你得赶紧努力啊，不然怎么和秦姝站一起，人家有别墅，你没任何优势知不知道！” 琴修鹤脸颊微微一红，轻咳一声：“迪莉娅女士，我会努力的，但您后面那句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咳。” 迪莉娅也不好意思起来，她总不能说自己看了几天几夜俩人视频剪辑，又通过近几次在考斯滕上的交流，已经单方面把人家当成最合适的儿媳妇了吧。 等分区外，有个姑娘戴着口罩一个劲儿地甩手臂以放松心情，那是即将上场的索菲亚。 她眼神写满了“我还比啥”的情绪。 瑞丝琳出分的时候，她心里一沉，秦姝出分的时候，她简直绝望。 两座大山，一座比一座高，叶列娜还虎视眈眈看着呢，她如果发挥失误，很有可能拿不到奖牌。 “你自己看着滑吧。” 就连教练也放弃了对她的安慰。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B市时间2月11日, 花样滑冰女子单人项自由滑的比赛结束，华国选手秦姝以249.12的总成绩卫冕冠军，拉脱维亚小将瑞丝琳以总成绩231.1获得亚军, 大鹅小将叶列娜取得225.41分，最终摘得铜牌，华国选手仵童童最终排名第十，关榆排名第十六。” “飒爽英姿，浮翠流丹, 秦姝一路走来, 用她的魅力征服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她柔美、坚韧、自信, 勇敢，她不仅是华国的骄傲, 更是花样滑冰的骄傲，首次参加冬奥，首次在节目中挑战四个四周，我们不知道秦姝顶着的是怎么样的压力，才在短节目和自由滑两场比赛拿到clean, 我们只需清楚一件事，秦姝, 是此刻的王者。” 颁奖仪式开始之前，cctv这样报道。 电视机前面的楚骊霞虽然没刀喆哭得那么狠, 但两只眼睛也都红彤彤的。 秦开阳与江白帆坐在沙发另一边, 脑袋靠着脑袋，脸上洋溢着笑容, 喋喋不休地凑在一起讨论秦姝在比赛上的表现。 不得不说, 秦姝对这对小情侣的感情提升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而在现场的秦振宏, 从秦姝总分出来的那一刻就激动得不能自已，但双人和冰舞还没有比赛完毕，他得站好最后一班岗。 其他两名华国女单——仵童童认清事实之后，就在和宝曼吟积极讨论入花滑俱乐部的事情。 毕竟比都比完了，总不能把自己放在那种悲痛的情绪中出不来，而且以她的能力，既可以留国家队，也可以去顶尖俱乐部当教练。 就看仵童童想要稳定的工作还是想要赚钱了。 关榆倒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和刀喆商量回去之后加训，大有要再参与一届冬奥的打算。 至于秦姝的另一个竞争对手索菲亚，从比赛完毕就寻不到人影。 中北真由美去换衣服的时候，看到索菲亚一个人蹲在休息室角落里，面无表情刷着推特。 人在太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索菲亚想到自己做手术时的痛苦，想道自己在青年组时的风光，一遍一遍问自己，当初选择花滑，并为之付出那么多东西，值得吗？ “值得吗？” 她手比脑子快一步，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把这三个字发到了自己官方账号上。 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冰迷都在底下留言问： “要退役了？”“花样滑冰比赛又不止冬奥，这个赛季还有世锦，一定加油啊。”“A姐，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自从索菲亚没了延迟A跳，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她A姐，索菲亚看到那条评论，脸上浮起一个落寞的笑，关掉手机靠着墙壁闭上眼睛。 中北真由美见状，走过去跟她坐在一起，用英语安慰她。 这也亏得索菲亚没有秦姝脑袋里的记忆，如果知道自己曾经拿过一枚冬奥银牌，那不得郁闷死。 …… “秦姝秦姝，领奖了领奖了！”刀喆激动拍拍秦姝的，示意她不要再玩儿手机。 秦姝挑了挑眉：“教练，您怎么比我还激动，时间还没到呢，刚才那韩语不是让我们上台的意思。” “必须的，多么万众瞩目的一刻，你咋就这么淡定呢？” “您这么激动，时间也不会快进呀。” 又过了几十分钟，广播里传出一个声音，秦姝和叶列娜、瑞丝琳一起从座位上站起来。 冬奥的颁奖地点比较正式，没有设在冰场之上，而是另外开辟了一处地点，U型穹顶，蓝色地毯，布置得像一个大型舞台。 三位获奖选手被挤在中间，前面有一位领路的礼仪小姐，后面有一位“护航”的礼仪小姐。 不得不说，平昌冬奥的策划方真是把“奇奇怪怪”贯穿到了每个场景。 那一前一后两位礼仪女士，穿的和大熊猫似的，头上顶着白色的老虎，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颁奖仪式全程都有录像，只见现场的大屏幕里，叶列娜微笑着朝大家挥挥手，瑞丝琳也微笑着朝大家挥挥手。 ——到了秦姝，她却用两根手指扒拉着自己的眼皮，吐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噗，姝姝是怎么又御又可爱的。” -- 第175页 “从小就可爱，五官长开了又好看到犯规。” “秦姝身材比例真好，大家都穿着差不多的羽绒服，就她显得高挑。” “女单最高不是说说玩儿的。” …… “Welcome……Olympic Champion……China，Shu Qin” 秦姝笑了笑，一下子蹦上了领奖台。 她弹跳能力是真厉害，膝盖几乎没有弯曲，脚底刚触及台面，就站得稳稳当当的。 只要秦姝不动，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娴静大美女。 她去年又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增肌，身体依然没有体脂率很低时那种突兀恐怖的感觉，而是一种很和谐的美。 就连玛丽娜莎都说想研究研究秦姝，看她是怎么凭着这样的身板跳出四周的。 小瑞丝琳、叶列娜依次上台。 秦姝低下脑袋，让颁奖官员将金牌挂在她脖颈上。 平昌的奥运金牌非常大，像一只圆圆的薄饼，上面有奥运五环的标志。 一向淡定的秦姝忽然眼睛湿润，抽了一下鼻子，等镜头切近，她马上换成笑脸，举着和她巴掌差不多大小的金牌，歪头说了两句话。 由于没有话筒，没人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谁会读唇语？”台下有几个观众坐不住了。 接下来的环节是升国旗，奏国歌。 慷慨激昂的曲子响起，鲜艳的红色旗帜迎风展开。 随着那面旗帜的升起，秦姝嘴唇开合。 “能不能给她个麦克风？我还没听过秦姝唱歌。” 刚刚那个想读唇语的观众又提要求。 结果被旁边的朋友狠狠戳了一下：“就你事儿多，这是奥运赛场！要什么自行车？” 站在台下的刀喆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用袖子蹭眼角：“秦姝终于让我们的国歌响在奥运赛场，国内女单能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 迪莉娅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多大年纪的人了啊，哭一次发泄发泄情绪就算了，次次哭像话吗？” “……”刀喆噎了一下。 秦姝看着国旗的表情专注而深情，直到它升到顶点。 歌声完毕，叶列娜、小瑞丝琳在礼仪小姐的示意下，一起站上了秦姝的领奖台，三个人互相抱着肩膀，露出灿烂的笑容，让世界各地的媒体朋友朋友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刻。 然后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采访。 自从秦姝那次很生气地怼了不要脸的记者后，就再也没人问她一些无聊的问题。 而且现在也没必要问了，这可是冬奥冠军，谁能与之争锋啊，再作妖真是没眼力劲。 刀喆和秦姝并排站在一起，接受大家的采访。 这位快要退休的教练还没止住眼泪呢，哭就哭吧，他还哭相特喜感，五官拧巴在一起，皱成了七八十岁的小老头，他哭着哭着，把大家都逗乐了。 秦姝也没忍住笑。 秦振宏抽空跑过来给女儿一个拥抱，结果被大家团团围住，问他家族是不是出过花滑运动员，问他是怎样一步一步将女儿培养到如此地步的。 老父亲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连续往秦姝哪里发射了几个眼神信号寻求帮助，秦姝乐得直不起腰。 “您刚才领奖的时候，为什么看起来比在赛场时还要紧张？”有个本国记者问秦姝。 秦姝收起笑容，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是的，因为比赛之前一心只想着怎么样滑好节目，我几乎是把所有事情抛之脑后了。” 那记者接下来问了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秦姝，您会参加下一届冬奥吗？在我们国家举办的冬奥。” 秦姝没有犹豫：“还会。” 两个字，坚定无比，昭示着她的勃勃雄心。 彼时的记者只是随便一问。 她没有预料到的是，四年之后，秦姝不仅再次来到冬奥赛场，还成了第一位蝉联冬奥冠军的花滑女单，甚至到米兰，她拿到了冬奥三连冠。 其他奖项更不必多说，什么“大奖赛四连冠，世锦赛三连冠，全满贯，超级全满贯”，花滑所有的名头，几乎都被秦姝摘了个遍。 米兰之时，花滑规则已经发生了千变万化，赛场上也只剩了一位老对手，小瑞丝琳。 秦姝被问到为什么能坚持那么久时，她想到一睁眼看到的书立，试卷，字典，想到校园里飘香的桂花。 想到那一年坚定不移的选择。 她说：“是十三岁的我，给了我勇气，是十三岁的我，告诉我未来有无限可能。” 作者有话说： 87、番外一 22年的冬奥, 华国花滑团体赛斩获一枚铜牌，不仅如此，琴修鹤在男单赛场上不负众望获得冠军, 全国上下虽然对这一刻已有准备，但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那种激动依然久久不能平复，各大媒体，电视台纷纷报道, 一时之间, 冬奥热度甚至有超过夏奥的趋势。 双人滑也抱了个银牌回来，杜达古拉与蒋韩杨的兴奋不言而喻, 俩人在领奖台上相拥哭泣。 网上有个自封的技术博主，分析完两个运动员的技术动作, 又分析二人的情感问题，说他们气场和过年之前比起来，有种微妙的变动，肯定是谈了。 谭嘉、李瀚在去年的四大洲冲到前三，那是华国冰舞史最好的成绩, 不过这份成绩在大神云集的冬奥并没有延续，冰舞队伍也多了很多后备力量, 而且冰舞运动员的续航能力是最强的，谭家李瀚再来个四年也没问题。 -- 第176页 女单是作为压轴出场的。 秦姝的短节目总分排在第二, 第一是个来自大鹅的十六岁女单, 叫叶夫根尼娅，从青年组在世界赛事露面开始被奉为天才。 正如大家所想, 叶列娜没有坚持到本届冬奥, 她的情况很不好, 停止注射针剂之后出现了发育反弹，去年整个赛季，四周和3A全部丢掉，在如今的赛场上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秦姝去大鹅外训的时候，见到了退役后的叶列娜，被问到这件事，她的答案依然是不后悔。 叶列娜退役，大鹅成绩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短节目第一的叶夫根尼娅是她师妹，第六名也是，两个小姑娘生龙活虎的，很有为大鹅夺得两枚奖牌的架势。 除此之外，谢尔盖的弟子帕萝玛竟然又坚持了一届，虽然成绩没有其他两位小将好，但能继续站在比赛场上，这姑娘还是挺开心的。 樱花的桃沢因为发育问题，水平退到二线女单，索菲亚、中北真又来了一年，至于小瑞丝琳，发育关好像是喝凉水一样简单，虽然没练出4lz，其他四周却都已娴熟无比。 “我看新闻了，玛丽玛莎说叶夫根尼娅在赛前练出了第五种四周。” 刀喆指着赛场对面的一个小小身影跟陆鸿影说。 而且完成之后就把训练视频发了出来，开始大肆宣传，所以很多人都知道这事儿。 秦姝18、19、20连续三届大奖赛冠军，去年的那次，就是被这位大鹅女孩子顶了下去。 陆鸿影四处一望：“秦姝呢？” 刀喆：“换考斯滕去了。” “咱秦姝在这么重要的赛事上都不慌不忙的，我不信那个大鹅女单有这样的心态。” 刀喆无奈：“长自家志气可以，不要灭人家威风，人家国际赛事其实也参加了不少。” “她五种四周怎么了，秦姝不是在练那个吗？” “哪个？” “4A。” “没有继续了，她知道赛前得保证身体健康。” 秦姝在练习出4F之后，按理说已经无人能及，但前年4cc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在冰上砸了一个4A，虽然落冰失败，依然震惊无数冰迷，毕竟经专业人士计算，4A落冰冲击力压根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能有这个勇气，就不是常人了。 阿克塞尔四周，光基础分就有12.5，规则没有变动之前更加恐怖，高达15分。 是的，18年过后，国际滑联大刀阔斧，开始在花滑届轰轰烈烈的改革，重要的变动有：goe上升到+-5，男单自由滑时间被砍，四周跳的基础分降低等等。 无疑，在goe分值扩大，技术动作bv分差距缩小的情况下，低配置选手的天花板被提高了，索菲亚、叶列娜曾一度放弃四周，因为如果四周落冰失败，还没有三周跳的技术分高。 当时，华国国家队针对该规则进行了长达半月的研究，研究来研究去，竟然得出一个简单粗暴得结论，那就是这个规则对秦姝影响很小，毕竟秦姝最大的优点就是稳。 近两年她又破了大大小小数次世界纪录，那些goe+-3时代的记录，永远被封存在历史中。 这次的比赛，不仅大鹅有两位女单进入前六，华国也有两位，除了秦姝，另一位是姜嘉卉，首次出战奥运赛事，她发挥得极好。 陆鸿影来B市，就是为了这姑娘。 因为姜嘉卉休赛季经常跟姝姝一起出去外训，来不来国家队都无所谓了，所以人事关系一直留在L省，也一直由陆虹影带着。 陆鸿影视线往另一个熟悉的小姑娘身上一扫，感慨道：“本以为是秦姝的接班人，没想到成为秦姝的竞争对手。” 刀喆：“跟师姐同台竞技，小姑娘看起来压力挺大。” …… 很快比赛开始，大鹅女单排在头两个上场，发挥得都很不错，叶夫根尼娅的总分毫不意外将软玉、索菲亚等一些老对手挤下去。 再接着是姜嘉卉，这姑娘的技术很好，但是合乐能力还有待进步，一场紧张激烈的比赛下来，只看表演分，就和两位大鹅女单的差着十分左右。 小瑞斯琳滑的是一首拉脱维亚当地曲目，四年的磨练，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她滑得游刃有余，但总分还是没能超过叶夫根尼娅。 下场的小瑞斯琳面对屏幕，表情带着说不出的遗憾，上一届亚军、这一届再不能夺冠，漫长时光耗费的不仅是身体状态，还有心力。 秦姝是最后一个出场的。 她这赛季用的是自己的曲子。 是的，平昌过后，张宇与秦姝开始作出更大胆的改变。 第一年，张宇为秦姝编排的音乐杂揉了大量世界名曲，第二年，张宇试着自己谱曲，今年，张宇的曲风和技术都已成熟，谱出的曲子，最大程度贴合秦姝的表演。 二十多岁的秦姝，比之前更成熟、更有魅力，涂了淡淡的唇色，人鱼姬渲染在唇角，如一抹艳丽的鎏金。 眼波流转，顾盼生辉，那种明艳，带着一丝丝侵略感，如同冰面上的王者。 坐在台下的琴修鹤唇角不自觉露出微笑，抬起手臂，举起被制成手链的金色冰鞋徽章为她加油，手臂落下时，将那枚徽章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这一幕正巧被坐在她旁边的冯璐璐捕捉到。 琴修鹤这两年留在国内的时间明显增多，他喜欢金冰鞋pin是队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儿，因为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三百六十六天将它挂在外套上。 -- 第177页 要知道，这么隆重的赛事，到处都有摄像头和粉丝拍摄，可以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这一幕，肯定会被很多机位留下来了。 啥意思？ 冯璐璐露出迷茫的神色，心里渐渐有了一些猜测，试探问道：“鹤哥，你不会，喜欢姝姝吧？” 琴修鹤嘴角动了一下，没有反驳。 冯璐璐一脸“我懂了”的表情：“那你可有的追了，秦姝上次怼男粉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呢。” 琴修鹤若有所思。 弦乐低声和鸣，震在观众的每一条神经之上，秦姝舞动腰肢，脚下流畅的步伐叩击着无数人的心脏。 五种四周跳是秦姝这个赛季的配置，国内外几乎所有冰迷都关注着秦姝，看她能否完美发挥再拿一冠。 刀刃一变，秦姝如振翅欲飞的天鹅，迈着飘逸的大一字步，在开头的部分就上两个难度跳跃，4Lz和3A。 解说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两个动作的标准程度，就屏住了呼吸。 陆鸿影：“刚才的4Lz将近七十厘米，可以碾压绝大部分男单。” 刀喆点点头，沉声道：“迪莉娅女士设计这套考斯腾红色也挺好看。” 秦姝在冬奥穿的考斯腾，和大奖赛、四大洲属于同一个样板设计，只不过颜色不一样，她把代表着华国的红色放在了最盛大的赛事中。 刀刃将冰面割出一道道晶莹的冰花，秦姝接下来的动作是一个蹲踞旋转和一个4F。 那身考斯腾如跃动的火焰，一弯炙热流淌，灼烧着冰面，也灼烧着冰迷的心。 观众席的楚骊霞眼睛一动不动，在她的视线中，此刻的秦姝和那个穿着小棕马的身影合二为一。 “妈，我想好了，我要滑女单！” 昔日场景历历在目，楚骊霞仿佛听到了多年前女儿雀跃的声音，那时的秦姝还瘦瘦小小的，没想到一转眼，已经成长为奥运冠军得主。 接下来是一个简单利落的躬身转，秦姝张开双臂，去拥抱她的梦想。 星河明灭，寰宇浩宸，过去、现在、未来在这一刻交融。 爵士乐混合着古典英伦的弦声在观众耳边炸开，秦姝的冰刀在冰面上勾勒出一道一道的圆弧，这是一段略带摇滚风格的接续步。 时间能沉淀一切，秦姝在这些年中，尝试了不同风格的音乐，并且把每一个节目都打磨到极致。 陆鸿影：“张宇是真厉害，这个曲子融入了爵士、蓝调，摇滚，秦姝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驾驭也是不得了。” 刀喆：“这不是比赛，是一场艺术。” 就在他俩讨论的时候，秦姝猛一蹬冰，向后纵身而起，火焰般的考斯腾“刷”地一下伸展开来，包裹住那道曼妙的身体。 陆鸿影不由惊呆：“那是什么，三连跳？4+3+3？” 刀喆也不确定，因为这些年，他已经很少亲自指导秦姝，秦姝会根据自己的状态，临时做出变动。 他嘴角抽动着转向屏幕，几秒钟后，大屏幕上显示出这一跳的分数： 【4Toeloop+3Salchow+3Loop BV：18.7 CURRENT：79.12 LEADER：101.16（叶夫根尼娅）】 休息区的小瑞斯琳和叶夫根尼娅直接惊呆了。 这是一个在女单组中从未出现的连跳，换句话说，秦姝又占据了花滑史上的一个第一。 4+3+3的跳跃一直很少，也很难见，4T3S3Lo只有谢尔盖在比赛中用过，之后就几乎绝迹，有一部分男单会把它放进表演滑中，当做炫技的动作使用。 只看分数，就能想象到这一跳的难度，在场的很多裁判也都震惊了，他们没想到秦姝竟在很多女单退役的年纪，也一直未曾停留，一直在进步。 接下来的跳跃、编排步伐、联合旋转都很顺利，秦姝就像一只不知疲惫的鸟儿，用尽全力在这片洁白的场地中不断飞翔。 快要结束的时候，刀喆仿佛有了预感似的，摸摸下巴道：“若是秦姝这次再拿个金牌，应该能让ISU和奥组委明确承认她就是女单里的Goat了吧？” 陆虹影：“应该会，男单被公开承认的Goat也只有谢尔盖，双人，冰舞迄今为止都没有。” Goat，Greatest of all time，意指历史最佳。 女单之前没人蝉联冬奥冠军，若是秦姝作出那种重大突破，isu给出这样的殊荣也是合情合理。 那一抹红不断的跳动，是满怀热望的灵魂在飞舞。 秦姝的冰刀拖曳过冰面，随着一道绵长悦耳的音律，结束了最后一个技术动作。 冰迷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献上最热烈的掌声，献上最疯狂的呐喊，没有什么比自家选手在主场拿到金牌更让人激动的了。 秦姝没有立刻下场，而是在冰上停留了片刻，深深望向这片赛场，然后弯下腰张开手臂，拥抱了一下冰面。 她看到刀喆与助理拿着胸牌和外套向她走来，听到观众热情的呼唤，唇角浮上一抹惬意的笑容。 “今年咱没报B级赛事，接下来就剩个世锦赛，不怕受伤的话，你可以接着练4A了。” 刀喆把外套和牛奶递给她，打趣道。 闻言，秦姝的睫毛轻轻阖动。 其实，自由滑开始的前一晚，她就在系统空间练习出了4A。 伴随着她落冰成功的那一刻，系统自动弹系统弹出一个对话框，系统告知她，她的成长样本将被带回去研究，至于带去哪儿，秦姝不知道。 -- 第178页 秦姝只清楚一个事实，这个陪伴了她八年的随身冰场应该要永远消失了。 虽然在那片空间里，与秦姝交流的一直是冰冷的机械语言，但她对那片空间还蛮有感情的。 走的时候她调出了自己的三维影像，对着自己鞠了个躬。 如今，秦姝4A成功率尚不足5%，或许在以后的训练中会受到各种不可逆的损伤，但她相信终有一天能在赛场上将之完成。 作者有话说： 感谢读者宝宝“烛语棠”的封面人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