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建名校》 第1页 [无ＣＰ向] 《从零开始建名校》作者：洋葱怪【完结】 简介: 土土是灵犀山武术学校下面的一块土，武术学校招生最好的那几年，土土的力量能充满整个练武场，一直延伸到学校门口那条路上。 后来，学校衰落了，土土的力量也急剧降低，快要赶不走破坏房顶的乌鸦，不能坐以待毙，她决定亲自启动招生！ 没有校长？用老师父遗物中的诺基亚群发短信：速归继承衣钵！ 没有学生？调一调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接一接垃圾堆里的霓虹灯招牌，24小时不间断声光轰炸！ 经过不懈努力，武术学校终于招来了一群活蹦乱跳的新生和一个差强土意的校长，建校规模不断扩大，直到占据整座灵犀山风景区，得到教育局颁发的小牌牌：民间办学示范院校。 *** 很多年后，灵犀大学成为坐拥科技、艺术、生命、灵气四大学院、数十校区，直属研究所、医院遍布各大城市的名校，成为华国学生挤破头也想去的学校。 “这不是一座民办学校吗？” “据说里面的打卡机还会喷火！” “为什么会有人在这种闹鬼的地方搞科研？” ——因为，这是世界上最好的象牙塔，谁来谁知道。 食用须知：1、慢热。2、群像，视角不集中。3、建校是永远的主线，一切围绕学校发展来。 内容标签： 种田文 爽文 校园 基建 搜索关键字：主角：土土 ┃ 配角：历任校长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建宇宙级名校，攀人类文明巅峰 立意：愿你前程似锦，岁月如花 第1章 、建校伊始1 饿…… “啊——” 饿啊…… “啊——” 别吵啦！ “嘎啊啊——” 乌鸦从光秃秃的树上飞起来。 土土向空中望去，灰蒙蒙的天幕前，乌鸦嚣张地盘旋着，没完没了地在土土的视野中打转。 土土无聊地盯着乌鸦飞了一阵，感到有点晕，有点想吐。 对于一个很长时间都没有摄入能量的土来说，虚弱地瘫在原地或许是和饥饿和平共处的最好方法。 说是「瘫在原地」，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土土就是「原地」—— 她是一块土。 至少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十年里，她都作为土存在。 …… 谁能想到，在穿越金手指越来越卷的21世纪，当代女大学生竟然会穿越成一块土呢？ 还有天理吗？！ 不说给一个完整的科技树吧，至少也该有个喘气儿就能加熟练度的学习系统吧。 结果，就这？ 刚穿过来的时候，土土还以为自己已经入土为安了。 眼前擦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任何系统提示音和弹窗提示。 如果不是偶然有人从她头顶踩过去，她都没法判断自己被丢到了几维宇宙。 原来她不是入土为安，她就是土本人！ ……（此处省略800字脏话） 一想到这件事，土土又有些激动起来。 不过。 十年都过去了…… 时间是把手术刀，再怎么青春狂躁的少女，都能变成中年秃头的颓废大叔。再怎么清纯无辜的少年，都能变成带两个孩子的妈。 土土激动了两秒之后，就萎了。 和颓废大叔的人设越发吻合。 唉…… 乌鸦，小乌鸦。 能不能飞下来让叔叔吃了你。 土土望天，嘴角流下了渴望的泪水。 “嘎啊——” 乌鸦很贱地从土土面前掠过，然后跳到屋顶上面去了。 视觉盲区。 土土看不到乌鸦，只能换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 发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成本低廉，不需要任何设施辅助，只要有个脑子就可以干。 土土的视线渐渐模糊，一些回忆浮上来。 刚穿越过来的头两年，土土还是能吃饱肚子的。 那时候，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是觉得穿成土这件事，实在太倒霉了！ 她每天看着穿着黄色马褂和白色功夫裤的小弟子在自己头上练功，还有穿着褐色长衫和棕色功夫鞋的师傅走来走去，每天都是一样的内容，几点晨练，几点早课，几点读书，几点吃饭，土土都能背下来了。 熟悉到只要看一眼头上的人在干什么，就能准确说出时间段的程度。 无聊，太无聊了！ 一个青春少女，为什么要被困死在一个无聊透顶的男子武术学校的操场上！ 虽然，那个大师兄长得还挺帅的…… 但是武侠片现在根本不流行了喂！尤其是这种现实主义功夫纪实片，挥汗如雨的辍学少年和非法办学的老师傅，不管他们练得多么努力，土土都只想报警！ 不让孩子去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可是违法行为诶喂！ 搁在今天。 土土只会乐开花，来，多来点，管你辍学还是出家，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能让她填饱肚子，新鲜的小弟子越多越好！ 没错，土土吃人—— 身上冒出来的光。 那种光到底是什么东西，土土还没有搞清楚，不过，她只在人身上见过，或者说，只在武术学校操场上练功的人身上见过。 -- 第2页 经过土土的不懈研究——事实上她也只有这件事可以干——光的出现，需要一定条件。 天时！师傅传授功夫、弟子练习功夫的时候！ 地利！武术学校范围内！ 人和！要有奥特曼在场！ ……开玩笑的。 无聊得久了，人都会变成吐槽役。 总之，在师傅和弟子们练功的时候，身上就会时不时冒出一个白色或黄色的光球，像大号的蒲公英，落在土土领地范围内的地面上时，土土就可以进食了。 那种光球可以带来能量，让土土精神抖擞，就像刚吃完煎牛排一样，整个人都有了主心骨。 当然，现在土土是块土，能量对她来说，不光是吃饱肚子，增长力气那么简单，还有很多用处，比如可以扩大意识范围，操控地表的东西等等。 武术学校招生最好的那几年，每天都有源源不绝的光球提供给土土进食，土土的身体里充满了能量。 她的意识领地不断长大，不断延伸，从武术学校的操场蔓延到学堂，越过学堂抵达师生宿舍……直到充满整个武术学校围墙内的范围。 领地的增涨，给土土带来了全新的视角，她「看」东西不需要依靠特定的部位，可以三百六十度从外到里地「看」。 「听」也是一样，伴随意识而产生的感知力，只要是意识领地范围内，不管是隔着一堵墙还是一道门，土土都能「听」到。 这种感觉就像成为了小世界的神一样，非常的爽。 当时的土土忍不住畅想，如果她再多吃点能量，把意识领地范围再扩大点，把整个世界都包进去，她岂不是真的成了世界的主宰？ 她还没看过这个穿越过来的世界，是不是和她所在的世界一样，就要成为主神了吗？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呐。 不过，现实给土土泼了盆冷水。 她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吃光，都无法超过武术学校围墙的边界。 也就是说，她所能拥有的最大领地，就是这所武术学校了。 她好不甘心！ 每一个青春少女，都有着征服世界的梦想。 不能把铁蹄踏遍异世界的土地，穿越还有什么意义！ …… “嘎啊——” “笃笃笃！” 学堂屋顶上传来鸟喙击打木头的声音。 土土猛然从美好的回忆中惊醒。 糟了！ 那只坏乌鸦竟然在屋顶搞破坏！ 土土将目光投向屋顶。 武术学校关门已久，本来平坦的操场都长满了荒草，正对着院门的这座学堂更是年久失修。 年初下雪的时候，屋顶就有塌陷的迹象。 此时此刻，更是发出不祥的嘎吱声。 快停下！臭乌鸦！ 弄坏了屋顶，那些人类就更不可能回来了！ 人类不回来，就没有能量，没有能量，土土的意识领地就会不断缩小。 这么多年的无人问津，土土的能量所剩无几，为了节省能量，她已经把自己的意识范围一缩再缩，现在只剩下操场里侧靠近学堂的这部分了，大小不超过一张桌子。 她就等着人类回来呢，老师傅去世了，大师兄离开了，小弟子们也都散了。 可是，如果学堂还在，后面的宿舍还在，会不会有人愿意重新回来开办学校？ 不行，决不能让乌鸦毁掉她重振武术学校的希望！ 嗷嗷！ 土土挤出所剩无几的能量，撑开意识领地。 一场无人能见的恶斗正在破败的学堂前展开。 土土的意识领地如吹气球般膨胀起来，能量波动在空气中形成透明的涟漪，向屋檐扩散开去。 与此同时，她的视野亦向上拔起，越过了屋檐的遮蔽，看到屋顶上发生的事。 “笃笃笃！” 乌鸦沉迷搞坏房顶，鸟头几乎晃出残影。 忽然间，它停住了。 一种觉察危险的本能攫住了它。 它转过脑袋，黑溜溜的眼睛盯向屋檐前。 那里什么都没有。 乌鸦疑惑地摆动头部，好让两侧的眼睛轮流观察。 “啪”！ 一颗小石子打在乌鸦脚前。 乌鸦往起蹦了一下，又落下来。 “啪嗒”！ 这次是大一点的石头。 乌鸦扑棱棱了飞起来，绕着屋顶盘旋了两圈，再次落在屋顶上。 它很贱地歪着头，盯着石子投来的方向。 “笃！” 试探着搞一下破坏。 没有反应。 “笃笃笃！” 鸟头再次晃出残影，化身打孔机。 “咔嚓——” 不祥的断裂声。 屋顶猛地往下一陷，屋檐上的石头和木头碎屑抖落一地。 臭乌鸦————！！ 土土怒气槽刷满，多年来抠抠搜搜节省下来的能量一瞬间爆发。 一片密密麻麻的石子阵升到半空，向屋顶狂轰滥炸。 乌鸦“嘎”地叫了一声，敏捷地从中飞起，冲天而去。 剩下千疮百孔的屋顶，在片刻死寂之后，发出一连串可怕的断裂声。 “轰隆隆——” 屋顶在尘土中塌方，连带着蚀坏的墙体一起，重重砸在台基上。 土土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 第3页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学堂竟然会塌得这么彻底，一根柱子都没撑住，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敞亮的天光没了建筑物的遮蔽，直接照射在土土身上。 土土打了个寒颤。 …… 完了，一切都完了。 土土感到身体一阵发虚，像被戳破的气球，快速泄气瘪下去，缩回成皱巴巴的一小团。 比之前更小了，只有小板凳那么小一块。 她委屈得想哭。 为什么，大家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 当初说好了要把灵犀山武术学校发扬光大呢？ 说好了要打败死对头五虎山武术学校，给灵犀山找回场子呢？ 说好了要好好养病，说好了不会因为打败仗生气，身体会好起来呢？ 说好了老师傅不在了，大家也能把武术学校年年代代地办下去呢？ 一个都没兑现，一个都没有。 “骨碌碌——” “啪嗒！” 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滚到了土土的意识范围内。 这是…… 老师傅的诺基亚！ 作者有话说： 开新坑啦，女主无cp，强事业线！基建经营流！ 推下我的预收《我和上帝换了笔》： 脑电波创作时代，作者们的“笔”是可以把脑洞转化为文字的“光脑”，扑街小作者苏小透在咖啡馆码字时，不小心错拿了隔壁桌的“光脑”，一番创作之后确认发布，却发现“光脑”输出的好像不是小说，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2066年星网社会新闻热搜：《穿成豪门真千金带球跑的玄学天师是我妈！》（热度：爆） 游客277***715：小编登错号啦！（赞：10.8w） 游客341***563：？我仿佛在看绿江文学城（赞：6.2w） 游客573***494：srds，这是真事吧，X家千金确实被圈里叫天师，退圈七八年了，年纪小点的没听说过也正常（赞：4.4w） 苏小透崩溃了：“尼玛老娘的小说刚要起飞，还我笔来啊！” 万幸的是，苏小透在绿江发表的新文还在更新，只是，内容有点怪怪的。 小天使1：太太被盗号了吗？QAQ 小天使2：。。。[板砖][裂开] 路人甲：胡编乱造，现实里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作者是小学生吧！ 作者回复：新手上帝实习中，请多多指正 苏小透：？？ 第2章 、建校伊始2 老师傅还在的时候，给诺基亚做了一个皮套子，挂在腰带上。 他总是笑呵呵地说，上了年纪的人，就是搞不懂这些高科技产品，如果不是小弟子们学成下山之后各奔东西，不方便联系，他才不用这东西。 话是这么说，但土土经常看见，老师傅坐在背阴的地方，一脸严肃地玩贪吃蛇。 每当有电话进来，他都像迎接什么大事一样去接，因为上了年纪，耳朵有点背，会先大声嚷嚷“啊”“谁啊”，搞得满院子都知道老师傅又在接电话了，大家的声音便压低一点。 土土总是对此嗤之以鼻，诺基亚算什么高科技，她所在的时代，都已经用大屏智能手机了，有的还是折叠屏。 不过，这个世界有诺基亚啊。 曾经一度，土土以为她穿越到了二十年前，但是后来观察下来，又不是，只是看起来很像二十年前的世界罢了，地名、知名人物、流行歌曲和电视剧，都和土土所在的世界不同，大概可以算是一种平行宇宙吧。 科技也发展到了差不多土土刚出生那会儿的水平，产生了同样名为诺基亚的坚固手机，一些制度也差不多。 但是，土土所熟悉的生长环境却不在了。 她曾经如饥似渴地积攒能量，就是为了操纵老师傅的诺基亚给自己爸妈打个电话……结果可想而知。 “您拨的是空号。” “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 听到那个无情的女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时，土土的希望彻底跌入谷底。 人颓废的时候就会干一些自暴自弃的事情。 那段时间老师傅发现自己的贪吃蛇纪录狂飙突进，逐渐到达了人力所不能及的程度。 不过，老师傅一向搞不懂高科技，只是在心里犯嘀咕，怀疑是不是自己点错哪个链接，导致贪吃蛇中毒了，这件事他当然没有跟任何人说。 …… 现在，诺基亚再次出现在土土面前。 她还以为，它跟着老师傅的遗体一起火化了。 没想到，学堂倒塌之后，它又掉了出来，还正好掉进土土的意识领地内。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土土深吸一口气，将能量注入诺基亚中。 黑色的屏幕亮起，一片纯白的背景中，一大一小两只手伸向彼此，牵在一起。 看了无数遍的开机画面，还像以前那么顺滑。 不愧是坚不可摧诺基亚！土土落泪。 好，那么接下来，就是设法找到愿意重新振兴灵犀山武术学校的靠谱人类！ 土土思考了一下，聚精会神地操纵手机按键，编辑了一条短信： 「速归继承衣钵，启动新一届招生！」 土土斟酌了一下字句，把信息送出去也需要足够多的能量，她现在能量不足，信息当然是越短小越好。 -- 第4页 短小，但是精准。 只要是有心的人，一定能看懂这条短信包含的意思。 至于那些早已将灵犀山武术学校忘在脑后的人，当然也不会留下老师傅的手机号，收到这条短信，也会当做垃圾短信随手删除。 是否确认群发短信？ 是！ 短信借助能量，搭载上运营商的电波频段，一波一波送出去，分发到大江南北的手机上。 土土注视着空中，要准备迎接访客了。 …… 南下的绿皮火车上，靠近窗户的座位上，一个裹着破旧起球的大衣、胡子拉碴的男人正抱臂倚着窗边和硬座靠背的夹角睡觉。 虽然外形颓废，穿着打扮穷酸，一看就是一个活得不怎么成功的大叔，但是，坐在硬座对面的两个女生还是时不时偷瞟他的脸。 穷，都没有办法遮掩的帅气，才是真的帅。 左边那个比较莽的女生顶了顶右边的胳膊肘，示意掩护她，悄悄举起自己的手机，对着睡着的男人飞快地拍了一张。 “咔嚓”。 “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男人睁开眼睛。 女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关上，紧紧揣进自己怀里，若无其事地看向另外一侧车窗，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似乎在向自己这边看来，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竟有些脸热。 男人却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并没有发现女生的小动作。 他垂下眼睛，看向桌面上震动不休的手机。 手机是低端智能机，表满布满划痕，屏幕颜色看起来也有些失真。此时，锁屏亮起，上面不断有群消息进来。 男人继续缩着身子，只从大衣中探出一只手，把锁屏划开，进入一个聊天群，目光飞快扫过上面的消息。 灵犀山玄门正宗（17） 老三：[截图] 老三：你们也收到这条消息了？ 老八：！ 老八：师兄，我也收到了 老八：不会是什么人在搞恶作剧吧 十七：吓我一跳，谁这么缺德用师父的手机号给咱们群发短信？？ 十七：师父的手机号早就注销了，以运营商的尿性，都不知道分配了几轮了。。。 老三：要不要回去一趟看看？ 老三：谁在汉州市附近？@所有人 十七：我在！我正好在汉州大学城，离灵犀山不远，三师兄要是来的话，我负责招待！ 老三：[微笑]我也在大学城这边。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一番，发现只有老三和老十七在灵犀山附近，就由他们代表全部嫡传弟子前往灵犀山一探究竟。 不过，也不乏泼冷水的。 老五：没必要吧，学校都倒闭多久了，一看就是耍人的，还上赶着上钩？ 老五：师父的遗物是@老大处理的，手机号没注销吗？问一问@老大不就知道了。 群里静了片刻。 硬座前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大时标红的提示，似乎没有回话的意思。 他的手指越过对话框，把聊天记录往上划，最后点开一开始发在群里的短信截图上，两指划开放大。 「速归继承衣钵，启动新一届招生！」 他看着这个短信，陷入沉思。 …… 数天后。 灵犀山武术学校院子中，土土气闷地搓着小型龙卷风。 人类访客是一个没看到，只有一群群乌鸦飞来飞去。 这些可恶的乌鸦是打算在学校废墟里做窝了吗！ 土土操控起一片砂砾，向空中扬去。 能量鼓起劲风，砂砾层层集结，形成一阵沙尘龙卷。 乌鸦落在废墟上，歪着头观看，数秒后，麻杆细的微型龙卷风柱软了下去。 乌鸦：“嘎？” 土土气喘吁吁地委顿在地，不甘地盯着乌鸦群。 忽然间，院门前传来说话声。 “呼——就是这里吗？是这里吧。” “应该是了！” 院门推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土土一阵狂喜，忙向门前看去。 本来她都要绝望了，以为群发短信计划失败，白白浪费了那么多能量。 现在，竟然真的有人来，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 就让她来考察一下，这两个人中间，有没有适合当校长的人选！ 率先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有些缺乏锻炼，走进院门之后，就气喘吁吁地弯下腰，撑着膝盖休息。 土土看见他的外套上印着「汉州大学谷风诗社」的字样，是个大学生。 大学生，应该很有想法和热情！ 如果他愿意当校长的话，学校一定会办得很有活力！ 土土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看向第二名候选人。 第二名候选人年长一些，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是个熟面孔，土土敢肯定以前在老师傅的得意门生里见过这个人，但是记不起他排行第几了。 “小十七，擦把脸吧，山上风大，容易感冒。”年长师兄拿出放在上衣口袋里叠好的手帕，递给大学生。 “谢谢三师兄。”大学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接过，把脸上湿乎乎的热汗擦掉，“我洗干净再还给您。” “没关系，我记得宿舍后面有个泉眼，在那里一洗就行了。”三师兄微笑着说，一边从肩膀上取下保温壶，拧开壶盖，按压出水口，热水冒着白气儿涌出来，“喝水吗？” -- 第5页 “我有水。谢谢三师兄。”大学生扬了扬手中的矿泉水瓶子。 “喝点热的舒服。”三师兄笑道，把盛满热水的壶盖递给大学生，“你们年轻人不注意，到了我这个年纪，还是喜欢喝热的。” “三师兄，你还很年轻啊！” “哈哈，不年轻了，孩子都快上小学了。” 这个也很棒！土土想，成熟、稳重，看起来很靠谱，实在是当校长的最佳人选！ 还有那个大学生，听到三师兄叫他小十七，土土想起来了，这个大学生，就是当年青涩稚嫩的初中小屁孩啊，因为身体条件太差，家长送到武术学校来强身健体的，没想到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他对武术学校的感情一定很深。 两个都想要，简直是左右为难。 不过，成年人从来不做选择，成年人全部都要！ 土土打开土层表面，露出隐藏在下面的诺基亚，把音量调到最大，准备装神弄鬼。 这时，门前传来第三个声音。 “咳。”一个装模作样的中年谢顶男清了清嗓子，在院门前探头探脑。 “谁啊？”三师兄警觉地向外看去。 土土重新合拢土层，把诺基亚藏起来，也跟着往外看去。 谢顶男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两人：“这是私人的地方，非请勿入，谁让你们随便进来的？” 大学生一听这话，就来了火气：“你胡说什么，这是我们以前的学校，灵犀山武术学校，牌子还在这挂着呢，怎么会是私人的地方？！” 谢顶男冷笑了一声：“牌子在哪儿挂着呢？我怎么没看见？” 大学生一指身后：“学堂上不就是？” 他忽然一愣，学堂已经塌了啊，现在他身后的是一片废墟，自然也没有什么牌子可以作证。 谢顶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大学生刚才在气头上，十分地理直气壮，这会突然发现证据不足，不由得气势矮了半截。 “这……肯定是掉在哪儿了，我现在就找给你看。”大学生抹了把脸，卷起袖子，往废墟中走去。 翻了半天，也没找到。 土土在旁边干着急，台基东南角墙壁下面压着的不就是牌子吗！ “啪”，一粒小石子飞向东南角墙壁。 “在这呢！”大学生被吸引去注意力，仔细一看，发现柱子下面露出牌匾的木质边缘，急忙走过去，试图搬起沉重的木头，但是体力不足，差点扭到腰。 土土叹气，年轻人，光有热情不行，还得有干事业的身体啊！ “不要找了。”三师兄沉声说道，目光扫向谢顶男，“你说这地方是私人的地方，应该是你出示证据吧？” “对啊，应该是你出示证据！”大学生也反应过来，直起身子，一边揉腰一边附和。 土土看向三师兄，还是成熟稳重的靠谱，三师兄加一分！ “我现在还没有证据，不过，”谢顶男不怀好意地笑着，跨过荒草丛，来到院子中间，目光在废墟上扫了一圈，仿佛环视自己的领地般充满贪婪，他咂了咂嘴，“这块地皮，很快就会归入本人名下。” “你说什么？！”大学生顿时火了，往前紧走两步。 土土也竖起耳朵，她倒要听听这位地中海男有什么壁画要放。 “小十七。”三师兄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接着，三师兄转向谢顶男，面色不善地问道，“空口无凭，你有土地转让证明吗？” “土地转让证明？”谢顶男似乎没想到三师兄会问到这么实际的凭证，不由得语塞起来，“唔，我有没有，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三师兄见他胡搅蛮缠，目光中露出了然之色：“既然你没有，那就没法证明这是私人领地，我们当然可以随便进来。” 谢顶男噎住，似乎想辩驳什么，但又不占理。 三师兄回过头，不紧不慢地对大学生说：“不过，他倒是提醒我了，这块地皮的所有权本来是师父的，师父的后事都是大师兄处理的，土地所有权应该也转移到了大师兄名下，我们等会去村里确认一下。” “哦……好！”大学生在这方面全无经验，听得一愣一愣，自然是三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 土土在旁边听着，也是心花怒放，这个三师兄实在太适合当校长了，今天就是鬼哭狼嚎也要把他留下来！ “等等！”谢顶男突然抢先一步，拦住三师兄，“我有证据，可以证明！” 说着，他掏出了手机，点了几下后，向三师兄展示屏幕上的内容：“不信你看！” 三师兄没当一回事，随意看过去，目光却忽然凝住。 大学生见一向从容的三师兄，在看到谢顶男的手机屏幕时，脸色忽然难看，不由得疑惑起来，走近一步，也往前凑着看。 大学生大惊失色：“怎么你也有这条短信？！” 只见谢顶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行熟悉的文字： 「速归继承衣钵，启动新一届招生！」 …… 土土：啊哦。 作者有话说： 亲亲我的小可爱们XD！ 第3章 、建校伊始3 土土尴尬，这短信确实是她群发的。 她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能存着老师傅联系方式、还会在收到短信的第一时间赶过来的，绝对都是灵犀山武术学校的死忠粉，没想到，死忠粉里有坏人！ -- 第6页 谢顶男嘿嘿笑道：“看来不需要我解释了，你们自称是这里的弟子，肯定知道姜春来是谁吧？” 三师兄沉默。 “姜春来就是我们师父！”大学生大声道，“你怎么会有他的联系方式？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师父求我继承这块地，不是我上赶着揽这麻烦事，明白吗？” 谢顶男把手机拿回来，正好进来个电话，他接起电话，“嗯嗯啊啊”地走到一边。 大学生还想追上去问，三师兄拉住他，摇了摇头。 大学生焦急：“三师兄，他也有师父的短信，这是怎么回事？” 三师兄思索了一下：“别急，你先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其他师兄，看来短信是群发了很多人，并不局限于我们师兄弟，这就有点麻烦了……” “好，好，我现在就告诉各位师兄。”大学生打开群聊，按着语音，到一边去讲情况。 三师兄站在原地，观察着谢顶男，听见他电话里似乎在向什么人汇报情况。 谢顶男挂了电话，转过脸来，神色间带上了几分势在必得：“现在情况你们也知道了，我看你们是姜春来的学生，才跟你们耐心解释，你们出去以后，也跟你们那帮同学说一说，这里的武术学校，已经推掉了，现在是私人的地方，不对外开放，叫其他人别来自找没趣。” “你说谁自找没趣！”大学生那边汇报完，就听见谢顶男最末一句话，顿时嚷嚷起来，“我们师兄都还在呢，论继承权，也轮不到你，而且你那条短信我们也有，又不是发给你一个人的，你牛气什么！” 谢顶男听说别人也有短信，似乎并不意外，他呲牙一笑，搂起袖子，向两人走来。 谢顶男貌不惊人，体魄却比外表看起来结实，袖子下面露出的小臂肌肉鼓胀，上头纹着一条青绿色的大蛇，凶恶地吐着蛇信子。 大学生愣了一愣，三师兄一把将他拦到身后。 三师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谢顶男，直到他气势汹汹地走到眼前：“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光天化日的，我们的同伴就在后面。” 大学生看了一眼三师兄，知道三师兄是虚张声势吓唬谢顶男的，立刻附和道：“对！而且我已经通知他们了。”说着，举起手机，冲谢顶男摇了摇。 谢顶男嘿嘿笑道：“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请你们出去，施工队过会就来，你们在这不方便。” 施工队？ 大学生和三师兄脸色齐齐变了。 “你们要干什么？？” “啊，我没说吗？要尽快拆掉这里。”谢顶男一脸坦然。 “没有土地所有权，你这样是违法的！”一向淡定的三师兄也恼火起来，“你敢叫人来拆，我们就报警。” “你报吧，你报一个试试。”谢顶男笑道。 三师兄拿出手机，正要按键，谢顶男忽然上前一步，“啪”地把他的手机抢过来，用力按了几下，把手机关了。 三师兄愕然地瞪着谢顶男。 再怎么逻辑清晰、条理分明，三师兄毕竟也是个文明人，直接面对这样野蛮无赖的行径，简直气懵了。 大学生搂起袖子，要跟谢顶男干架，谢顶男随手一挥，将他推了个趔趄。 “诶哟！”大学生失去平衡，往前跌了好几步，眼看要摔。 忽然间，他稳稳地站住了。 大学生惊奇地看着自己脚下面。 另外一边。 “怎么样？还要报警吗？”谢顶男掂量着三师兄的手机，语气不善地问。 三师兄气得脸色发白。 “早这样闭嘴不就没事吗？”谢顶男笑着将手机塞进三师兄外套胸口处的口袋里，警告地拍了拍，“我劝你们最好别报警，否则倒霉的是你们自己。” 三师兄皱着眉头，脸色十分难看，但是他没有说什么，拿到手机后，就示意大学生一起往外走。 大学生没动，像是没接收到三师兄的示意一样。 他拿着手机，脸上露出犹犹豫豫的神情，好像刚经历了什么不可理解的怪事。 “小十七？”三师兄出声叫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呃……不是。” 大学生捏紧手机，仿佛下定了决心，转向谢顶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顶男被问了个猝不及防，脱口道：“谢定楠。” “哦……”大学生拿起手机，飞快地编辑短信，不知道是给谁发，“确定的定？南方的南？” “楠树的楠——你问这个干嘛？”谢顶男反应过来不对了，他想上来抢手机，“你给谁发短信？” “看看你的手机！”大学生盯着短信界面，一脸兴奋地说道，“他给你发短信了！” “什么？他是谁？”谢顶男刚要伸手去抢大学生的手机，忽然感到自己的手机一震，是短信进来的提示。 谢顶男下意识把手机从裤袋里抽出来，放到眼前一看： 「您有一条新消息—— 姜春来： 给老子滚，上条不是发给你的！」 谢顶男的表情凝固了。 没错，短信是土土发的。 土土得意地看着谢顶男低下来的脸上，一会儿涨红，一会儿发白，一会儿又转黑，满脸的不可置信。 其实她早就想发短信给谢顶男，好好地吓一吓他，让他觊觎老师傅的地皮！还想把她千辛万苦找来的两位校长候选人撵走！简直可恨！ -- 第7页 奈何土土不知道谢顶男叫什么名字，联系人列表那么多人，土土也没有多余能量去搞群发，她一直在旁边等着谢顶男把自己名字说出来，她就可以动手，可是机会一直没等到。 没有机会，只好自己创造机会，土土趁着大学生跌到自己领地上，赶忙显了一下灵，扶住大学生，再发短信给他，让他问谢顶男的名字。 计划顺利进行，谢顶男已经被吓傻。 土土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机智！ 土土给自己虚空戴了朵小红花。 现在，就看两位校长候选人的反应能力了！ “怎么样，看到了吗？”大学生兴致勃勃地问道。 谢顶男惊疑地抬起头，看向大学生：“好啊你，是你搞的鬼吧？” “不是我！发信人不是写着呢么！”大学生指给谢顶男看，“姜春来，你不会不知道是谁吧？”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姜春来发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姜春来早就死了！”谢顶男心虚地叫唤起来。 三师兄一直在旁边观察，听到两人的对话，他也有些惊诧，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时候应该打蛇随棍上，先利用畏惧心理，把谢顶男吓走：“原来你知道师父已经去世了五年了啊，那你也应该知道，已故之人发的短信，是不能拿来做土地转让依据的。” 「已故之人发的短信」这个形容，让谢顶男眼中流露出畏惧，他一边四面张望，一边往后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劝你还是走吧，”三师兄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师父就是在这里去世的，很明显，他老人家不欢迎你。” 谢顶男打了个寒颤，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只觉得屏幕上的字体都轻微扭曲起来，透着一股怨邪之气。 土土见两位候选人发挥得都不错，眼看着谢顶男已经快绷不住了，她决定再助他们一臂之力—— 一颗小石子破空而出，准确打在谢顶男背后的树上。 “嘎——”停在树枝上的乌鸦受惊，猛地飞起来。 谢顶男大叫一声，捂住地中海往门外狂奔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口。 胜利！ 干脆利落地赶走不速之客，土土的心情异常舒畅。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爽过了，果然，不是她不行，而是需要聪明人类的辅助。 现在，就让她现身出来，任命她的校长吧！ 大学生和三师兄站立的地方，土地裂开一条缝，诺基亚缓慢旋转着探出地表，酷炫登场。 咳咳—— “三师兄，你猜怎么着！师父刚才给我发消息了，是师父让我问那个谢定楠叫什么的！”大学生仍然沉浸在刚才的灵异事件中，一脸兴奋地对三师兄说，还把自己收到的「指示」给三师兄看。 三师兄拿过大学生的手机，聚精会神地看，两个人都没发现他们脚下的「震撼登场」。 土土：…… “这么说，短信不是你发的了？”三师兄诧异，“我还以为是你用虚拟器之类的插件发的。” “当然不是！是师父发的！三师兄，你说师父会不会没有走，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啊？”大学生激动了。 土土：喂，你们倒是往下看一眼啊！ 她把手机声音调到最大，注入能量：啊—— 没有声音。 刚才一顿操作，能量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关键时刻竟然发不出半点声音。 可恶。 而大学生和三师兄仍然在沉迷分析那几条短信的来源。 “……物质世界不存在鬼，作为汉州大学的学生，考试应该考过吧？”三师兄冷静地分析，“所以说，不是你发的，肯定就是别人发的。” “啊？” “有人拿着师父的手机号，给你和刚才那个无赖发短信，而且，那个人应该就在这里，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在、在这里？” 两人站在寒风中，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向四面环望，目光仔细搜索过每个可疑的角落。 在他们脚下，土土：…… 候选人一号，候选人二号，扣十分。 院门前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又有人来了。 第4章 、建校伊始4 脚步声凌乱错杂，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 一队身穿工装的人涌了进来，呼啦一下占满半个院子。 “你们是……”三师兄和大学生愣住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谢顶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土土见势不妙，赶紧把诺基亚埋起来。 “老板，就是这片地方要全部拆掉？”工头从旁问道。 “对，全部给我拆掉！”谢顶男十分嚣张，“今天日落之前，全部推平！” 眼看着工人们开始动手拆墙，三师兄和大学生都急了。 三师兄想上去阻拦，却被谢顶男堵住。 “你们既然不想走，就留下来看着，”谢顶男语气中充满恶意，“看我怎么把这里全部推平，这种废物学校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留着它也是浪费地面。” “你说什么！”大学生气急。 “我说的不对吗？就这样的破地方，还想搞什么新一届招生？别笑掉大牙了，如果真的能招到学生，还会是现在这副样子？”谢顶男一瞥塌方的学堂。 -- 第8页 “那、那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轮不到我指手画脚？我不仅要指手画脚，还要把这里推掉。”谢顶男转过身，大声催促工人们快点干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院墙塌下来，砖头滚了一地。 烟尘之中，谢顶男面露得意之色。 他看到三师兄和大学生目瞪口呆的样子，十分满意，竟然敢装神弄鬼吓他，偏偏还吓到了他，一想到那丢人的时刻，谢顶男就气不打一处来。 …… 谢顶男觉得哪里不对。 这两个人惊讶的时间有点长了吧。 而且还齐齐地看着他身后的某个地方。 “又要装神弄鬼吓人？告诉你们，同样的招数，在我这里没用！” 接着，他听见一个很轻的声音，仿佛野生动物越过灌丛，轻盈而矫捷地落在他身后。 谢顶男记得，他背后应该是倒塌的学堂，矗立着很多断墙和台基，要想从中间走过来，不弄出一点声响，基本不可能。 可是现在，就有这么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正站在他身后。 谢顶男本能地感到一阵战栗。 “别动。” 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 冷森森的利刃贴着他的脸颊滑动。 谢顶男脸上、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努力把身体往远离利刃的方向移动。 “我说了，别动。” 一股劣质香烟的气味随着衣服的摩擦弥散到空中。 他眼角余光瞥见，一片黑亮的弧形刃正贴着他右侧耳垂伸到前面来，刀刃磨得铮亮，几乎能看清楚倒映在上面的脸颊上的赘肉，谢顶男只有在刮胡子的时候见过自己这个角度的样子。 谢顶男的冷汗淌了一脸。 “好、好汉饶命！我也是替人办事！” “是谁派你来的？” “五虎山教育集团！” “还有？”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 “我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就是个电工，以前给咱们学校拉过电线，当时存下了咱们老校长的手机号，不知怎么的，前几天收到一条咱们老校长的短信，叫我来一趟，可能是发错人了，我当时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五虎山教育集团找上门，叫我来把这片地收了。我知道就这么多，真的！”谢顶男忙不迭地交代。 短暂沉默过后，对方吐出一个字： “滚。” 谢顶男如逢大赦，捂着脸上幸存的赘肉狂奔而出。 老板跑了，剩下的工人面面相觑。 现在他们该怎么办？ 工头向院门口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开溜。 这是个不要命的硬茬子，惹不起！ “慢着。” 手执黑色弧形刃的不速之客，不紧不慢地把武器往后腰一别，大步走向院中，“你们推倒的墙，你们恢复原样。” 此人三十多岁年纪，身量高大，穿着一件黑色起球的破旧大衣，戴着工作手套，脚下踢着一双溅满泥点的马丁靴，看不出本来颜色，从着装上看，完全可以打入工人内部。 不过，他后腰上别着的古怪武器，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场，都充分说明，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守法公民。 土土心中评价道。 从黑刀男出现的那一刻起，土土就在观察他了。 她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是一名非常有竞争力的校长候选人。 在野蛮生长的建校之初，也许，一个能打的校长，比其他任何类型的校长都要符合学校的根本需求——存活下去。 刚才的冲突，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文明守法的三师兄和热情单纯的大学生都没能解决的问题，在黑刀男手下迎刃而解。 那么，接下来要考察的内容，就是忠诚度了。 黑刀男毕竟身份不明，不像三师兄和大学生那样知根知底…… “大师兄！”三师兄望着黑刀男，“我就知道你会来！” 诶？ 土土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个造型粗犷的黑刀男，竟然是——大师兄？？ “他是大师兄？？”大学生错愕。 刚才他还有点害怕，汉州大学的校园传说里就有这种类型的杀|人狂魔，传说和杀|人狂魔对视的人都一块一块地洒在学校后面的排水沟里了，所以大学生一直没敢正眼看他。 仔细打量之后，大学生眼中现出惊喜的光彩：“是大师兄！真是大师兄！” 土土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她承认她有轻微的脸盲症，毕竟做土这么多年，几乎很少正眼（角度难以实现）看人，更多的是熟悉人衣着打扮、走路姿态，因此，三师兄和大学生出现时，她也没有立刻认出来。 黑刀男出现时，无论从衣着打扮还是走路姿态，都和土土所熟悉的那个灵犀山门面不同。 不过，有三师兄和大学生确认，想来这个黑刀男，就是大师兄了。 大师兄！ 土土钦定的校长候选人黑名单人选。 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土土也不会选他做校长。 老师傅临终前把学校托付给大师兄，大师兄答应得好好的，一定会把武术学校长长久久地办下去，打败死对头五虎山，一雪前耻。 可是，老师傅去世后没多久，他就跑路了。 -- 第9页 跑路那天早上，土土还以为他是去山下交电费，替他赶跑了两只乱拉屎的喜鹊。结果等啊等啊，等了五年，大师兄的电费还没交完。 现在人家五虎山都发展成教育集团了，你家灵犀山房子刚塌。 你爸的…… 想到过去种种，土土就气成盐碱地。 “大师兄，这么多年，你都去哪里了？怎么一点音信都没有？” “大家在群里也联系不上你，打你手机也没人接……” 三师兄和大学生围着大师兄，连珠炮似的发问，你一句我一句，没个停歇。 虽然嘴巴上有点埋怨，但是两个人热络的态度做不得假，不管大师兄消失了多久，只要他回来，都是他们的大师兄。 “我不在省内。”大师兄简短地回答。 三师兄和大学生没问出个结果，不禁有些失望。 “……倒是你们，过的好像还不错？现在在做什么？”大师兄主动将话题引开。 一说到这个，两人就不闷了。 大学生离开灵犀山之后，进入一所中学，和一般的学生一样，经历考试升学，高考成绩还不错，现在在汉州大学广播电视新闻专业读大一，还在新人兴奋期，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哩哩啦啦说了一大串学校的奇闻异事。 至于三师兄，他在大学城软件园附近一家律师事务所上班，事业有成，婚姻美满，过着体面的生活。他没有讲多少自己的事，但言谈举止间透露出的平和从容，可以看出他是属于人生赢家那一挂的。 相比而言…… 土土看向不修边幅的大师兄。 他混得真是惨啊，看起来就像是露宿在火车站等火车，然后挤了二十几个小时硬座的狼狈模样。 长得帅有什么用，言而无信的人，在哪里都混不好。 …… 不过，不可否认，长得确实帅。 胡子拉碴也帅。 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硬座也帅。 要命的是那双眼睛，明明已经三十老几了，还黑是黑、白是白，看着人的时候，眼皮懒散地耷拉下来，带着不经意的纵容。 一般小姑娘根本经不住这么一眼。 可惜土土不是一般小姑娘，她已经深刻领会过此人的坑爹。 五年啊，足足五年，一个青春少女，已经等成了抠脚大叔。 …… “对了，我们是收到师父的短信才来的这里，还有很多人都收到了。”三师兄想起正事来，“大师兄，你是不是也收到那条短信了？正想问你，师父的手机不是你收起来了吗？难不成那条短信，是你发的？” “不是我。”大师兄闷声答道。 “不是你，那会是谁？”三师兄想不通，“你不知道，刚才我们在这里和谢定楠起冲突时，小十七还收到了师父手机号发来的短信，说明发信人正拿着师父的手机，就在这附近。” “……” “……大师兄，你在干什么？” 三师兄没等到回答，低头一看，发现大师兄正蹲在草丛中间的一小块空地上。 他专注地盯着土地表面看，好像那下面埋藏着什么宝藏一般。 接着，他缓缓握住黑色弧形刃的手柄，将它抽出来。 “唰”地一下插|进土里，往起一挑。 一只银灰色的东西飞了出来。 正落在他手掌中。 “这是……”三师兄和大学生异口同声，“师父的诺基亚！” …… 土土：诶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建校伊始5 土土一个没防备，竟然被大师兄把诺基亚撬了出来。 眼看着大师兄拿着诺基亚站了起来，她顿时急了，那可是她和外界沟通的唯一方式！ 土土猛地往起一跃。 …… “师父的诺基亚怎么会埋在土里？”三师兄诧异。 “我就知道，一定是师父显灵，保佑我们不被坏人欺负。”大学生兴奋道。 “是大师兄埋在土里的吧？”三师兄推测道。 “不是我。”大师兄答道。 忽然间，手机屏幕亮了。 一片惨白的光，照亮了师兄弟三人的脸。 三人表情各异，却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大手拉小手，NOKIA字符出现。 本来再正常不过的开机画面，却因为电池板刚被大师兄从手机后盖上拔下来，而显得格外诡异。 “靠，这着实有点吓人啊。”大学生低声说道。 “怎么可能……”三师兄喃喃自语。 “看看发件箱。”大学生思维活跃地提议，“如果真是这个手机发的短信，应该有记录。” 大师兄按开发件箱。 从十天前的「速归继承衣钵」到今天的几封短信，陈列在发件箱里，一览无余。 师父的短信，正是由师父的手机发出。 一阵阴风刮过，三个人面面相觑。 …… 土土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力量（就像电池用完之后，拿出来放一阵，还能继续用那样），铆足力气把意识领地膨胀到半空中，将诺基亚包裹进控制范围内。 这就相当于人类跳跃到半空中，扒住了篮球框。 这个姿势非常累，对于虚弱的土土来说，也坚持不了多久。 她争分夺秒地开机，等动画，又和乱按键盘的大师兄抢夺了一阵控制权。 -- 第10页 终于，三人消停了，土土完全获得手机控制权。 她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快看，音量加大了！”大学生指着屏幕喊叫道，三师兄后退一步），语音选择为手机默认，然后播放： “你爸的，快把我放回原位！” 彬彬有礼的女性提示音在空中回响，每一个字间的停顿都分毫不差，宛如“您拨的号是空号”那般冰冷而机械，和语音内容形成巨大反差。 仿佛手机不是在骂人，而是真的在问候用户的爸爸。 大师兄：“……” 三师兄：“……” 大学生（莫名兴奋）：“诶，这个手机，它说话了！它说话了诶！” 一阵混乱之后。 大师兄重新蹲下去，双手庄重地捧着诺基亚，从刚才撬出来的地缝中，恭恭敬敬地把它送回去。 三师兄倒退过程中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草丛里，半天起不来。 大学生把三师兄扶了起来，又给他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叫他不要怕，就算有鬼，那也是师父的鬼魂，不会伤害他们的。 师兄弟三人平静下来后，围坐在放置诺基亚的地缝周围。 三师兄苦笑道：“没想到我还有被小十七心理疏导的一天。” “谁也想不到，我们真的见到了师父显灵！”大学生兴致勃勃道，他从始至终盯着地缝看，眼睛一眨不眨，“快看，它出来了！” 黑黢黢的地缝中，银灰色的诺基亚徐徐升起，直到整个屏幕露出地面，键盘还卡在地缝里的高度。 这个高度正好，让土土非常有安全感，毕竟，她的领地只剩下巴掌那么大一块地了。 现在，就让她来正式见过她的校长候选人们。 手机屏幕亮起，自动进入写短信界面，一行小字从左到右铺展开来，仿佛有人正在输入。 「你们好，灵犀山武术学校的校长候选人们。」 「我是把你们召集到这里的人，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土土。」 “土土？”大学生一边看一边念，手机上字太小，三个人没法都凑到跟前去看，所以默契决定大学生来阅读，念到「土土」时，他有些意外地支起身子，询问地看向大师兄和三师兄，后两者向他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土土是谁。 土土看到了三人的反应，但是能量有限，她没时间去进行那么详尽的解释，就随他们怎么理解吧。 「我的能量有限，长话短说。」 「我已经全程看过你们的表现了，说实话，我都不是特别满意。」 输入完这行字，土土又觉得可能会打击候选人的积极性，于是她把这行字删掉了。 大学生：“……” 三师兄问：“它说什么了？怎么不念了？” 大学生：“它说我们都不咋样，然后删掉了。” 三师兄：“……” 土土若无其事地另起一篇： 「灵犀山武术学校，是姜春来校长的毕生心血，他临终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所学校，他希望有人能将学校长长久久地办下去，就算不能发扬光大，也可以造福一方。」 “……至少，不该默默无闻地消失。”大学生沉重地念完。 很好，这价值上的不错。 土土欣赏了一番师兄弟三人的惭愧之色，重点欣赏了大师兄黑如锅底的脸色，给自己虚空戴小红花。 情绪煽动上来后，就可以给一点甜头，调动起三人的积极性，毕竟以后还有的忙。 「为了实现姜校长的心愿，重振学校，我特别设置了一次考验，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成为校长候选人，恭喜你们，已经通过了第一轮考验。」 “咦，什么考验？”大学生抓了抓后脑勺。 「是一项精心设计过的考验，能够测试出受试者与学校的亲密度、忠诚度，以及他们的行动力。只有1%的合格率。」 就是群发短信，看谁能来，400个人里只有4个人来，合格率确实是百里挑一。 土土他们社团招生就是这么优化话术的。 “这么厉害吗。”大学生兴奋起来。 三师兄欲言又止。 大师兄搓了搓手里的草叶。 见三人升起兴趣，气氛也活跃得差不多，土土决定进入本次候选人动援会的核心环节。 「但是，要想成为校长，还需要通过第二轮考验。」 「第二轮考验就是——招生！」 招生！当然是招生！ 只有招来学生，学生开始学习，才会掉落能量，土土才能填饱肚子，免于枯竭而死的杯具结局。 说实话，她现在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才输入了这么一会儿文字，就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你们三个人，谁先招来第一个学生，谁就会成为我钦定的校长，受到我的庇护。」 「时间不多了，请你们尽快行动！」 竞争，才能充分调动起候选人的行动力。 相应的，也要向他们展示土土的力量。 土土深吸一口气。 意识领地内的地面开始震颤，地表的土粒被无形的气流推起，以诺基亚为核心，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形成旋涡，向上冲去。 气流掀起师兄弟三人的头发，他们不由自主向后退去，惊诧地注视着突然出现的龙卷风柱。 龙卷风柱向上拔起，轰然散开，土粒如急雨般噼里啪啦地打在三人身上、头上，他们赶忙别开脸，抬起手臂遮挡。 -- 第11页 风消尘散后。 诺基亚重新落回地下。 就仿佛刚才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卧槽，”大学生目瞪口呆，“牛逼啊。” 三师兄也被震住了。 大师兄目光沉沉，注视着诺基亚。 「加油，我等着你们。」 屏幕上显出这样一行字，末尾光标跳动了两下，突然暗下去。 诺基亚就像突然失去灵魂了一样，“啪”地倒在地面上。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午后的阳光开始西斜。 师兄弟三人静静围坐在一小块空地周围，神情严肃，目光虔诚，凝视着空地中央的诺基亚。 诺基亚是很老旧的诺基亚，屏幕黯淡无光，涂料斑驳掉漆，关键是，它还没电了。 三个男人的目光却无比虔诚，仿佛他们正坐在圣坛上，静候着神的旨意，而神传达旨意的方式，就是用诺基亚发短信。 “……” 然而神一直没有发来旨意。 “重建学校这件事，你们是怎么想的？”大师兄打破沉默，先开口问道。 三师兄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他勉强打起精神，说道：“重建学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里面涉及到很多问题，学校的合法性，钱从哪儿来，还有生源问题。” 大师兄点了点头：“没错，但是学校必须重建。” 大学生也赞同：“对呀，就像土土说的那样，学校是师父毕生的心血，就这样荒废掉，实在是太可惜。而且五虎山的人还在惦记这块地，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一定会被五虎山的人抢占，若是师父在天有灵，看到他的学校被死对头抢走了，肯定会生气的。” 三师兄叹了口气：“五虎山确实发展得很好，五虎山教育集团的名头我也略有耳闻，他们现在发展全民武术品牌，标榜自己是汉州的形象代言人，要代表汉州武术队去参加全国武术联赛。” 说到此处，三人又沉默了。 曾经，灵犀山在汉州市也是小有名气的武术学校，校长姜春来是国家武术队退役运动员，在几所知名大学的武术队当过教练，因为为人和善、人品过硬而广结善缘，人脉十分广阔，他来到灵犀山建立武术学校，前来报名的学生家长一度踏破门槛。 也就是土土回忆中，“招生最好的时候”。 那时候，五虎山武术学校刚刚成立，趁着灵犀山武术学校带起来的武术强身风气，招到一批学生，因为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地方，一直在挣扎度日。 而现在，情况完全颠倒过来。 “师兄们！不要丧气啊！”大学生鼓起劲来，“既然当初的五虎山武术学校都能熬过来，我们没理由输给它啊！我们肯定也能熬过来的！对，就像土土说的那样，我们应该先招生，一所学校，怎么能没有学生呢，我们不要想那么多了，就从实际问题开始，先招生吧！” 三师兄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他抬起手，向学堂废墟方向示意：“从实际问题开始的话，应该没有人愿意在废墟里上课吧？” “啊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启动招生1 实际问题，就是钱的问题。 要招生，就要有完备的校园设施，充足的师资力量，诱|人的招生宣传，而这些，都需要钱。 讨论再一次停滞，因为钱这个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不能通过高谈阔论增加。 “唉……不知道要把学堂修好，需要多少钱呢？”大学生撑着脑袋，也跟着叹起气来，“我还有两千块压岁钱，如果需要的话……” 三师兄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办学校和一般的投资不一样，它就像无底洞，你有多少钱都能吃掉，却不见回报。所以，首先应当建立起健康的投资回报模式，由此拓展多样化的资金来源渠道，基础打好了，再谈招生不迟。” 大学生听得一愣一愣，不愧是三师兄，考虑的这样周全，他怎么就完全想不到呢！ “还有，刚才施工队修院墙的时候，我向施工队长了解了一下，自建房通水电、带简单装修，总包1000元一平方，学堂是完全坍塌，没法修复，只能重建，大约是50平。” “也就是五万。”大学生立刻算出来，“啊这……” 两千确实不够塞牙缝，他果然太天真了。 “这只是学堂，学校其他设施要不要翻修？校舍要不要改造？校门前的路要不要重新铺设？这些算下来都需要钱。”三师兄说道，“所以，我认为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好，我有时间。”大师兄说道。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三师兄看了一眼太阳的方位，“山里天黑的早，我们得早点动身，我的车就停在下面村子里，我们先找个地方吃个饭，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对了，老大，你住在哪儿？” “我不下山。” “小十七住在大学城，我和他离得近，可以先送你——什么？你不下山？”三师兄惊讶地看向大师兄，“那你住哪儿？” 大师兄用行动回答了他。 他站起身，从废墟后面推出一辆木板车，板车上堆着一大堆东西，行军床、帐篷、大桶饮用水、工具箱…… “住这。” “这、这怎么行？”三师兄立刻否决了他这个荒谬的提议，“现在才二月，山里白天都冷，何况夜里，而且这里根本没有住宿条件，老大，你没有住的地方，我可以给你安排。” -- 第12页 “不用。”大师兄十分坚决，“我就住这。” 三师兄好说歹说，嘴皮子磨破，大师兄也没有改变心意。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三师兄只好作罢。 “明天一早我就来。”三师兄说道。 “我也来，三师兄，带带我。”大学生立刻跟上。 “好的。”三师兄道，“还是在学院路的校门上车。” 三人商量定明天碰面的时间，大师兄将三师兄和大学生送到院门前。 “路上小心。”大师兄说道。 “好嘞，大师兄再见！”大学生摆摆手。 三师兄却没有道别，而是眼神示意大师兄跟他们出来。 大师兄短暂地疑惑了一下，还是跟着他们走出来。 “怎么？” 三师兄看向学校方向：“老大，你真的相信那个……土土的话吗？说什么把我们召集起来，要重建学校，可是却连个脸都不露，不知道它是通过什么方式遥控诺基亚的，还有那阵龙卷风，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这样装神弄鬼的人，你真的要和它单独待在一起整整一晚上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师兄拍了拍腰上的刀柄，“放心，这方面我有经验。” 三师兄也不知道大师兄的“这方面经验”是指什么，他只知道，大师兄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更改。 “好吧……我今天晚上回去整理一下重建学校需要的材料，还有预算。”三师兄叹了口气，他今天叹气特别多，“有事打我手机。” “好。” 大师兄目送两位师弟离开，身影消失在山道上，这才返回。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大师兄一个人。 大师兄环顾院中，从背后取下黑色弧形刃，一步一步走向诺基亚。 一阵寒风吹过，院中荒草摇曳，发出沙沙声响。 大师兄停在诺基亚跟前，低头俯视着它。 表情若有所思。 “到底是……什么？” 诺基亚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屏幕黯淡无光，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废弃手机。 大师兄缓缓俯下|身，探出手，一把攥住，手起刀落。 “唰！” 荒草齐根断掉。 “唰唰唰！” 黑色弧形刃不断舞动，荒草不断掉落，夕阳余晖下，躬着背辛勤劳作的大师兄和田园风光融为一体。 在太阳落山前，整个操场，学堂前后，肆意生长的荒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层草皮，平坦的操场、石头台阶、石子小径显露出来。 大师兄坐在废墟的台基上休息了一会儿，望着天光一点点暗下去，眼前景物皆似旧日，令人不禁出神。 太阳刚落山的时候，山顶的岩石还闪烁着金红色的光彩，趁着这最后一点余晖，大师兄把帐篷架起来，帐篷宽大防风，里面正好能放下行军床，这样既能防止地潮侵|袭，又可以挡住夜里的山风，休息起来还是比较舒适的。 “啪”，一盏地灯点起，光芒充满帐篷，映照出大师兄的影子。 他布置好帐篷内部，拉开布面上的拉链，从里面爬出来，手上抱着一个乱塞着换洗衣物和肥皂的盆，绕过废墟，往后面的校舍走去。 校舍后面有个泉眼，连着水管，大师兄试着疏浚一番，泉水一股股涌出来，冲掉管子里的苔藓和铁锈，流出来又是清澈的了，他把手放在下面试了试，有点冰。 不过，习武之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洗个冷水澡也算不得什么了。 大师兄凭着超人的意志力洗完冷水澡，在山风中擦头发的时候，听到自己牙齿格格打颤的声音。 新入学的小弟子可能受不了这个，他想，还是得想办法弄个太阳能烧水器，最好是不要钱的那种，明天去村子里碰碰运气。 天完全黑下来，大师兄重新回到操场，钻进帐篷。 拉上帐篷拉链前，大师兄又看了一眼前面空地上的诺基亚，它依然黯淡无光地躺在那里。 用力过猛的结果就是，土土断片了。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拼着最后一点能量，在屏幕上写出淡定又装逼的结束语，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装逼害死人啊。 不知过了多久，土土醒过来。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昏迷到了深夜，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 接着，她意识到，山里的黑夜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一点光都没有，一点声音都没有，像是被关进了密不透风的小盒子，除了思考，什么都不能做。 土土有点慌。 这种感受，她曾经体验过一次，就是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意识领地，那时候，世界对她来说就是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有。 令人窒|息的空无，土土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次，不，下辈子也不想。 可是，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 只有思维存在的黑暗世界里，土土想大叫，想大哭，却什么也做不到。 …… 忽然间，一点淡金色的光芒出现在不远处的半空中。 金光虽然微弱，在黑暗里，却是唯一的光源。 土土贪婪地凝视着那一点金色的光球，目光细细描摹着它的形状，它就像一棵饱满的蒲公英那样圆润可爱，在春天轻柔的微风里舒展摇曳。 -- 第13页 是能量球！ 小弟子学习武术时才会掉落的能量球！ 一种强烈的渴望攥住了土土的全部注意力，她在心中默念，飘过来，飘过来…… 光球抖动了一下，在土土灼|热的目光中，它突然向上扬起，往高空飞去，仿佛有一股强风从地表吹起，将蒲公英的花球从茎上摘下。 土土的心也跟着高高提起，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不要走，不要！ 我在这里啊，快飘过来！ 仿佛感受到了土土的召唤，能量球缓缓地飘落下来，它旋转着，摇曳着，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确定落点，以至于土土在喜悦和恐慌之间不断摇摆，心弦紧绷到了极点。 “啪”！ 调皮的能量球忽然斜向下一坠，猝不及防地落在土土头上，一股温暖的力量从头顶贯入，瞬间充满了她的全身。 就像温暖的河水灌进干裂的土地，充足的空气打进干瘪的气球。 土土，又活了！ 仿佛帷幕骤然拉起，黑暗退去，光明充满视野——笼罩在晨曦光辉中的操场出现在土土眼前。 风里传来老式收音机滋滋啦啦的声音，悠闲的背景音乐里，熟悉的大嗓门正在讲授基本武术原理。 “通臂拳的关键，就在发力点上，后背发力，力通双臂，这样，冲拳的时候，才会有带风的效果！” “我给大家演练一遍，看好！” 老款智能机竖立在学堂废墟的台基边缘，屏幕中播放着老师傅的授课录像。 台基下，平整开阔的操场地面上，大师兄正一板一眼地按照老师傅教授的内容练习。 他身姿笔挺，宛如一杆标尺，静立时纹丝不动，出拳时衣袖带风，虽然是基础的武术动作，却可以一眼看出超凡脱俗的功力。 每一次出拳，收拳，再出拳，都做的饱满扎实，没有丝毫敷衍。 也正因为如此，基本的武术动作，被他做出赏心悦目的效果，拍下来发到网上，多半能引发一波轰动。 他越练越快，脚下步伐跟着变化，出拳速度快到眼力难以跟上，只见一片虚影上下翻飞，空无一人的操场仿佛变成了万众瞩目的大舞台，聚光灯和所有观众的目光只为他一个人转动，行云流水一般的拳招紧扣着观众的心弦，令他们连呼吸都忘却了，直到最后一个起跳、转身、出拳，饱满而利落的动作仿佛定在半空，然后收势，下落，双足稳稳踏上地面，脚掌滑回，双足并立，调整呼吸，收势。 “这套拳法，就叫通臂拳，大家学会了吗？”智能机里传来老师傅洪亮的声音。 背景音乐戛然而止，教学录像结束了。 大师兄侧身站立在台基废墟前，晨光笼罩在他身上，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短暂的气息调整后，他弯下腰去，关掉手机。 随着他动作的变换，一颗金色的光球从衣服上飘落下来，像蒲公英一样飘进风中，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土土心情复杂地欣赏完大师兄的晨练，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把她从混沌状态拉出来的能量，竟然是大师兄提供的…… 虽然大师兄是在无意中救了土土，并不能挽回土土对他“人品不行”的评价，但这份人情，土土还是记下了，在合适的时候，她一定会还回去的。 比起这个，操场上的变化，更令土土在意。 荒草全都割掉了，操场上干干净净，修理院墙留下的建筑垃圾也一并清走，现在的学校看起来终于有了点样子！ 不知道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三位校长候选人有没有启动招生呢？ “大师兄！” “我们来了！” 三师兄和大学生出现在院门前。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启动招生2 “你们来了。”大师兄点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地面，将野营帐篷外面的保护套翻了个面，展开，铺在地上、靠近土土的位置。 “哇，这也太厉害了吧。”大学生一进院子，就环顾四周，啧啧惊叹，“这些草都是大师兄一晚上割掉的吗？我去，连后院的草都割完了！” “昨天晚上过的怎么样？”三师兄卸下背包，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还行。”大师兄盘腿坐下来。 “没有热水吧，怎么洗的澡？” “后面泉水。” “嘶，”三师兄光是想一想都渗得慌，“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下面村子有个旅馆，还挺正规的，要不我给你订一间房吧。” “不用。” “……”三师兄再度劝说失败。 “大师兄！”大学生从台基上跳下来，兴冲冲地坐在大师兄身边，问道，“昨天晚上，就什么都没发生吗？” 大师兄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诺基亚啊，没有半夜突然说话或者冒绿光吗？”大学生兴奋又有点害怕地问。 大师兄垂眼看了一眼近前地面上的诺基亚：“没有。” “啊……”大学生不禁失望，“会不会是你睡着了，没看见呢？” “我就睡在它旁边。”大师兄指了指诺基亚旁边的帐篷。 这么近的距离，一旦有光源出现，大师兄肯定会觉察到，可是一晚上都没有。 “啊这，我能看看吗？”大学生小心翼翼地请示道，两眼紧盯着诺基亚，也不知道在请示谁。 -- 第14页 “看吧，别拿起来。”大师兄说，“它不愿意离开地面。” 三人脑海中默契地回响起同一个提示音： 「你-爸-的——快-把-我-放-回-原-位-」 大学生趴在野营布边缘，脸凑近诺基亚。 “确实，没有反应呢。”他鼓捣了一番，屏幕依然黯淡无光，“土土？土土？” 土土：=_= 土土正瘫在地上，一抬头就是大学生的大脸。 对于这种没有营养的召唤，土土是不会回应的。 能量告罄，进入混沌状态的体验，土土不想再来第二次，所以，从现在开始，每一分能量，都要用在刀刃上。 “好像真的不在了。”大学生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它不会是用力过猛，魂飞魄散了吧。” 土土：你才魂飞魄散了！呸！ 一片尘土扬在大学生脸上，大学生“诶”了一声，本能地揉眼睛，往后躲。 坐在大学生后面的三师兄忍无可忍，举起打印文件，在大学生不断扭动逼近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小十七，坐好！” 短暂的凌乱后，师兄弟三人在野营布前坐定。 野营布中央，放着三师兄昨天晚上整理的厚厚一沓准备资料。 三师兄从中拿出两份装订好的计划书，发给两人：“这是我昨天晚上根据学校现在的情况，初步拟定的《民间办学计划书》，还参考了一些其他同类学校的办学经验，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一起集思广益。” “哇，三师兄好强！”大学生翻看着结构严密、思虑周祥的《民间办学计划书》，心中升起浓浓的敬意，“如果我上学期写学年论文有三师兄这么高的效率，就不用期末通宵七天乐了。” 三师兄笑了笑：“纸上谈兵容易，实践起来肯定还会遇到很多问题。你们看着，我简单讲一下我的想法吧——” 三师兄的这份计划，是在充分吸取之前办学失败的教训基础上，再结合五虎山武术学校的成功经验拟定的，他详细分析了五虎山武术学校的资金来源、招生策略，发现对手学校壮大的契机，主要来自于参加省内运动会后获得不错的名次，进而得到政府扶持。 “所以，我们现在的行动重点，应该放在组建一支精英武术队上。”三师兄总结道，“只要能在市级运动会上获得名次，得到代表汉州市参加省级运动会的机会，资金来源就不成问题，学校也能够可持续地办下去。” “好，那我们就这么办！”大学生目露向往，“接下来，就是找到武术精英们，叫他们来上学了！” 一阵沉默。 大学生也发现了问题：“可是，我从哪里找武术精英来呢？他们又为什么会愿意到我们这里来上学呢？” 三师兄苦笑道：“是啊，所以我才说，方案做起来容易，实践起来难……我们必须想出一个可行性方案，来说服政府投资我们，这个可行性方案，就是我们具有吸纳武术精英学生能力的假想和论证。” 大学生撑住下巴，苦思冥想起来。 大师兄把材料合起来，放在膝前，双目放空。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土土在旁边听的，实在坐不住了。 「我们是武术学校吧！」 一个彬彬有礼的女性机械音响起。 大学生立刻向地上看去，果然看到诺基亚屏幕上的光亮起：“来了来了！土土来了！” 师兄弟三人的注意力立刻从一团浆糊的头脑风暴转移到神奇灵异道具上。 “土土？”三师兄试探着叫道。 「是我。」 ——不知为何，这个对话模式让土土有种变成人工智能的感觉。 她闪了闪屏幕：「商乐羊，请帮我读屏。」 大学生惊诧地指了指自己，又回头看两名师兄，做口型道：“它知道我的名字诶。” 三师兄眼中仍有疑虑，大师兄冲大学生点点头。 大学生重新趴回地面，把脸凑在诺基亚前面，读道：“我不光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他们的名字……” 「大师兄徐冲，三师兄宋明理，你们好。」 一开始土土确实对不上号，想不起来他们叫什么了，不过，后来知道师兄弟排序之后，再去通讯录里查找，模糊不清的记忆便清晰起来。 徐冲和宋明理对视一眼。 「刚才听到你们讨论的内容，我不理解，我们是武术学校吧。」 「武术学校，说到底，就是学校，老师传授，学生学习，不就是这样的地方吗。为什么要搞得那么复杂？」 「第二轮考核，之所以定成招生，就是因为这个。学校最根本的是学生，没有人学习的话，那还叫什么学校？」 土土的语气稍微重了些。 宋明理皱起眉头，不管对方是人是鬼，直接横插一杠子进来，不管不顾地自说自话，完全无视了他之前做的准备，都会令人有些不快。 “小十七，你跟这位……土土解释一下，我们昨天下午讨论的时候，它好像没听到。” “哦好，其实三师兄的意思是，要招生，就要先把学校建设好，把学校建设好，就需要钱，毕竟没有学生会想在废墟里上课……”商乐羊复述着昨天他们讨论过的内容。 「为什么要在废墟里上课？」土土表示费解，「我们不是有操场吗？」 -- 第15页 宋明理失笑：“重点不是废墟或是操场，而是破败的校园环境，是没办法吸引来学生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就有学生喜欢这样的校园环境呢。」 宋明理感到荒谬：“怎么可能有人喜欢。” 他看向徐冲，试图从大师兄那里得到支援。 徐冲却专注地盯着诺基亚，仿佛在认真思考土土的话的可行性。 “老大？”宋明理轻声叫道。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徐冲顿了顿，“不如听它说说它的办法。” 宋明理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干。」 屏幕上，“就是干”三个字调大加粗标红，以便让在场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股粗犷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不由得怀疑，手机中的这个灵魂是否长着一张花臂大汉的脸。 在土土的指挥下，操场上，热火朝天的招生工作正在进行。 宋明理将笔记本架在膝头，将调整好的招生通知传送到便携式打印机上。 商乐羊等在打印机前面，看见一张张招生通知打印出来，便把它们整理在一起放在脚边。 为了方便土土查看，商乐羊取出一张，放在正对着诺基亚的位置。 黑体初号字，加粗标红下划线，惊心动魄地写着： 【喜讯！灵犀山武术学校无条件招生！ 暌违五年，王者归来！ 灵犀山山顶唯一认证正宗武术学校，现在启动招生！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前三名办理入学，减免学杂费！ 报名地址：灵犀山山顶 xx年x月x日】 “怎么样？”商乐羊积极地问道。 「嗯，不错！」土土思考了一下，「暌违这个词会不会太书面了？要不要换一个？」 宋明理捂住额头。 他简直不敢相信电脑屏幕上这一屏火辣辣的招生通知是他写的，说出去都要丢死人，这到底是什么野鸡学校的销售话术，看起来像是会把学生卖到非洲挖矿的那一种。 本来，第一版不是这个样子的。 第一版是宋明理综合了各大武术院校的招生通知，再结合灵犀山武术学校自身优势，推敲词句，精心写下来的，一看就是那种很有底蕴的正经学校。 谁知土土上来就是： 「太文绉绉了！」 「看不懂！」 「字太小了，看不清楚！」 在一系列的「加大」「加粗」轰炸之下，宋明理逐渐昏了头，失去了体面人的审美底线，等他回过神时，招生通知就变成现在这副血淋淋的模样了。 偏偏土土很满意。 「就这样吧，有几个不明觉厉的词也是不错的。」土土短暂地犹豫了一下，还是拍板定下了这一版。 宋明理轻舒一口气。 「现在，就是发传单了。」 “发、发传单？”宋明理一个激灵，“你要把这些都发出去？发到哪儿？” 「下面村子里呀！」土土写道，「可惜纸张太少，不能铺开来发，重点覆盖住交通口吧，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各种书报栏，十字路口电线杆，都安排上。」 宋明理本来就很薄的面皮浮上一层微红。 “这也太胡来了吧！”宋明理说，“万一招来些地痞流氓怎么办？” 「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学生，」土土写道，「我们是学校，只要是来学习的，都可以留下。」 宋明理皱起眉头，露出明显不赞同的神色。 这时，旁边伸出一双手，拿起地上的招生通知。 “我来发。”徐冲说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ghs!童鞋还在为我的文没人看操心（掩面），结束摆烂，开始日更。 第8章 、启动招生3 “我也去！”商乐羊跟着站起来。 眼看着商乐羊和徐冲都准备着要发传单了，宋明理没办法，只好跟他们一起去。 “对了，老大，师父留下的办学许可证和土地转让证呢？”宋明理问，“我想去一趟村委会，把合同续期了，顺便把水电打开。” 徐冲一拍后脑勺，转身去校舍后面，约莫十分钟后，徐冲端着一只生锈的铁盒子走出来。 宋明理从中找到需要的证件，放进背包里。 三人下山，分头办事。土土目送三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期待，今天，她能见到第一批鲜嫩可爱的小弟子吗？ 大约到了中午时分，商乐羊和宋明理回来了。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两人走到野营布前，还没坐下，土土就迫不及待地闪烁着屏幕问道。 “传单全发完了！”商乐羊乐呵呵地说道，“各个路口，公告栏，人流量大的地方，也都贴过了。” 「好样的！有人看吗？」 “有，好多人呢，我们贴招生通知的时候，就有人过来问，”商乐羊神神秘秘地说，“而且，我们还有招生法宝，土土你不知道吧，大师兄的武功超级厉害，他在路口这么比划一套拳脚，立刻就有一大群人呼啦一下子围上来！把路口堵得严严实实的！” 这个嘛，土土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商乐羊为了描述当时那个热闹的场面，哩哩啦啦说了一大串，在商乐羊聒噪的背景音中，土土环顾四周，没看见徐冲的影子。 -- 第16页 奇怪，他这个当事人去哪儿了？ “所以，土土你就放心吧，等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报名的！”商乐羊一拍手。 「那太好了，徐冲呢？」 “大师兄说要去村子里搞点热水器。”商乐羊笑嘻嘻，“这天太冷，洗泉水果然还是不行啊。” “是啊，好在现在水电也通了，大师兄想住在山上，也不会太艰苦。”宋明理说道。 他去了一趟村委会，把各种证件交上去，给合同续了个期，之前的办学许可和土地凭证依然有效，再交上欠的水电费就可以了。 土土本以为宋明理在村委会会被刁难，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果然当律师的就是硬气。 「辛苦你们了！」事情都办的顺利，土土的心情也格外舒畅。 “不辛苦！还是土土你的主意出得好！”商乐羊欢快地说。 宋明理的态度与下山前相比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亲眼看到土土简单粗暴的传单贴在电线杆上多么一目了然，吸引了那么多年轻人上前询问，喜欢武术的人大多简单直接，文绉绉的通知反倒没耐心看。 看到大家眼里都闪烁着学武的热情，宋明理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当初上山的时候。 其实，师父想办的武术学校，就这样的吧，不一定吸引武术精英，却可以造福大众。 可能是他把问题想复杂了。 土土看到宋明理又积极参与到招生工作中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她真的是一个人才都不想浪费啊。 “等一会儿报名的人就要来了，我们先做一些准备工作吧。”宋明理打开笔记本。 “好啊！”商乐羊打起精神，“需要做什么？” “我们要统计报名的人，登记他们的基本信息，对他们进行一些考核，然后再决定录取名单……”宋明理按照一般的招生流程介绍道，“在此之前，还有两件事需要确认。收费标准和考核标准。” 说完，宋明理和商乐羊都看向土土。 土土正在放空，享受着校长候选人们自己工作，她当甩手掌柜的快乐。 猛然被叫回神，土土愣住。 「收费标准？考核标准？」 说实话，土土对现在的物价还没有什么概念，也不知道学费收多少合适。 「收费标准，我也不懂，你们定一个合适的吧。」 “好吧，”宋明理在键盘上运指如飞，噼里啪啦键入一大篇，“我会根据行业标准制定一个学费价格，在覆盖培养成本的基础上，富余一些留作建校经费。” 「好。」 “那考核标准呢？”宋明理侧过头，“不可能真的像招生通知上那样，完全无条件吧？” 「这个我已经有想法了。」土土写道，「第一，必须真心想学武术；第二，必须住校。」 宋明理敲了两下键盘，停了下来：“什么？住校？可是，我们的校舍还没有翻修，可能无法投入使用。” 商乐羊也举起手：“我也有问题，怎么确认来报名的人是真心想学武术呢？要问他们‘你的梦想是什么？’这种问题吗？” 宋明理点头，表示他问的在理。 商乐羊感觉自己终于在决策层派上用场了，不由得喜上眉梢。 「可以啊，就问‘你的梦想是什么’好了。」土土写道，「至于住校，不住校的话，完全没法证明他是真心想学武术啊。」 “诶……诶？”商乐羊自言自语，“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宋明理微微皱眉。有时候觉得这个土土在办学方面还挺有办法的，有时候又觉得她完全在胡来。 算了，既然决定按照土土的办法走，就贯彻到底吧。 宋明理在统计表格上敲下： 考核问题： 1、你的梦想是什么？ 2、可以接受住校吗？ “小十七，我把表格传到你手机上，等会儿有人来报名，就按照表格上的内容，一项一项问他们，记录好，然后再发到打印机打印，打印出来让报名人确认签字。” “哦，好。” 在宋明理的估计中，愿意上山来报名的应该还是少数，至少让商乐羊来录入，是完全来得及的。 而且他们有这么大一个劝退招牌，就是他们背后的废墟。 兴冲冲上来报名，走到院门口，看见废墟扭头就走，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他却估计错了。 …… 徐冲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推了个三轮车，车上放着太阳能电池板、热水器、淋浴头，还有许多电线。 三轮车后面，紧紧跟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徐师父，让俺来吧，俺力气大！” “徐师父，只要你能教俺那套拳法，这些粗活都包在俺身上！” 两个少年热情地推销着自己，显然，他们是看过徐冲的表演之后，跟过来想学武的村里人。 土土见有外人来，便把诺基亚缩回地下，只开着意识领地，暗中观察。 面对两个热情少年，徐冲反应平平，将他们引到宋明理和商乐羊面前，交代给两人，自己就推着三轮车往校舍后面去了。 啧，果然还是酷哥做派，偶像包袱太重就是说。 “这里是灵犀山武术学校，你们是来报名的吗？”宋明理出声问道。 -- 第17页 两个少年连连点头，走上前来。 “我们需要了解一些你们的基本信息，还要进行考核，这个你们可以接受吗？” 两个少年坚决点头。 宋明理轻舒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正式报名了，而且还没有被他们身后的学堂废墟劝退，实在是令人意外。 他向旁边一指，告诉他们去商乐羊那录入信息。 “俺的梦想是……打败二狗，算不算？” “住校？俺家就在下面，还用住校吗？” “听说前三个报名的可以减免学杂费，是可以全免吗？俺是初中生。” “一个学期大概是多长啊……啊？还没确定？哦。” 两个少年和商乐羊进行了一番热烈地问答，回答了几个驴唇不对马嘴的答案，总算把信息录入完毕。 商乐羊擦了把汗，从打印机里拿出两张信息表，给两人签字。 “没有桌子吗？” 两人十分艰难地把纸垫在手上，写上歪歪扭扭的名字，留下家里电话。 “谢谢，如果录取，我们会打电话通知您。”商乐羊兴奋地说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干招生办的活，掌握着报名者的生杀大权，简直爽|感十足。 两个少年报完名，还想到绕到后面校舍找他们的徐师父，被宋明理拦了下来：“抱歉，学校现在还没有正式开放。” “哦。”两个少年露出遗憾之色。 他们又往后面看了几眼，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第一波报名者送走，商乐羊和宋明理心里算是有了底。 至少，今天不会是空手而归。 “怎么样，报上了吗？”徐冲从后面走出来，一边活动肩膀。 “大师兄！”商乐羊将报名表举起来，炫耀似的晃了晃。 徐冲走到近前，接过报名表一看，不由得称赞：“不错。” 表格设计很专业，一看就是宋明理的手笔。 “是我录入的，”商乐羊吹嘘道，“手机打字，时速八千。” 师兄弟三人沉浸在第一次招生就有人报名的喜悦中。 很快，第二波、第三波报名者从学校门口冒出来。 那条多年未有人问津的校门前小路，接二连三响起脚步声、说话声，热闹的就像村里的交通要道。 商乐羊一个人录入信息已经赶不及，宋明理也加入到报名信息录入工作中，他们在院子里的三轮车上架起木板，当做临时桌子，高效地工作着。 桌上的便携式打印机不断吐出新的信息表，报名者们俯下|身，趴在木板边缘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虽然也有人会在看到学校里的情况后，立刻调头离开，但是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走进来。 最高兴的莫过于土土，看到一个个鲜嫩可爱的候选小弟子出现在空旷已久的操场上，说不激动是假的，她满心喜悦地望着越来越多人走进操场，感受着脚步踏过土地时的震动，倾听着村子里的年轻人们带着鼻音的方言，只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大鱼大肉的富贵生活即将到来。 “哎，卡纸了！” 商乐羊从报名桌后站起来，试图把便携式打印机里吐到一半的报名表拿出来，但是失败了。 看到报名桌前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队伍一直排到院门口，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商乐羊不由得焦急起来：“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看看。”宋明理安抚地拍了拍商乐羊的肩膀，从他手中接过打印机，一看，“没电了。” “没电了？”商乐羊诧异地撑着桌子往下看，“这不是接着电源呢吗？” 之前打印招生通知的时候，便携式打印机的电池电量用完了，幸好宋明理去村委会续了合同，交了一期水电费，有电工上来帮着把电线重新拉通，接上接线板就能用。 谁知道用到正紧张的时候，又没电了！ “不应该没电，是不是哪里接触不好？”宋明理弯下腰去查看。 “怎么了？”这时，正在维持队伍秩序的徐冲走过来。 看到宋明理和商乐羊围着罢工的打印机团团转，徐冲拿出电表，在接线板上试了试。 确实没电了。 “奇怪，我刚交了电费，不可能这么快就用完。”宋明理直起身子，他也有点着急了，额上微微泛着汗。 “你们先统计，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徐冲说道。 “好。”宋明理招呼商乐羊继续录入信息。 徐冲循着电线走了一阵，身影消失在校门前。 土土和宋明理还有商乐羊一样，都以为这只是个小意外，小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儿，校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只听见争执嚷嚷声响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土土并不能看到校门口，中间隔着很多人，她也没有透|视眼。 但是她感觉到了，凌乱的脚步声中，有一个特别熟悉的频率。 她可以确信，这个频率，这个踩点，她这两天才刚刚听过。 下一刻，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听说这里有人非法办学，这种野鸡学校，你们也敢来？” 谢！定！楠！ 这货竟然又出现了！ 被打脸两次还不够，这是准备凑足三次。 报名的人群被推挤着强行分开，谢定楠顶着他标志的地中海出现，他的笑容依然嚣张，就仿佛之前两次抱头鼠窜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 第18页 “谢定楠，怎么又是你！”宋明理面露不快，“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们将会以扰乱学校秩序的名义报警。” 谢定楠这次却特别有恃无恐，他带着数名身穿黑色功夫服、胸前绣着橘色「五虎山教育集团」字样的彪形大汉挤到报名队伍最前面，一边抬头“欣赏”校园景色，一边慢悠悠地说： “你说这地方是学校？我怎么没看出来？呦呵，原来这么多人在这排队，就是你们学校开放招生呢？就这房子都塌了，还敢开放招生？我不知道该佩服你们胆大呢，还是他们人傻呢？” 宋明理拿起手机，正准备拨110，那边商乐羊已经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上面显示已拨通：大师兄。 “喂，老大，”宋明理拿起手机，一边说话，一边盯着谢定楠，“快回来，昨天五虎山那个秃头电工上门闹事。” 谢定楠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秃、秃头电工？ 他浑身上下这么多亮点，敢情这个文弱小白脸只看到了最无关紧要的部分？ 既然如此，他今天就要叫他们知道他的厉害。 谢定楠转过身去，对着吃瓜看笑话的村民大声说道：“我是五虎山教育集团的代表，今天是来收回属于我们五虎山教育集团的地皮，你们站的这个地方，脚下这块地，我们五虎山教育集团已经买下了！你们被骗了，灵犀山武术学校早就倒闭了，这两个人打着学校招生的旗号，其实是为了圈钱抵债。” 谢定楠说得有鼻子有眼，吃瓜村民脸上的笑容果然消失，嗡嗡的议论声起：五虎山教育集团，好像挺有名的，村里转播体育赛事时，时常听到这个名字。 “五虎山教育集团……今年代表市里参加省武术比赛的那支五虎山武术队，也叫五虎山，难道说……？”有些武术爱好者想起来这一茬，猜测起来。 “没错！”谢定楠得意洋洋道，“代表汉州市参加省里运动会的武术队，就是出自我们五虎山教育集团旗下的五虎山武术学校！五虎山武术学校的专业性，没有人能够质疑，我们有国家级的武术教练，最完备的教学设施，还有最成熟的训练体系！现在，五虎山武术学校已经买下了这块地，只要这个野鸡学校一迁走，新学校就会开建，到时候，我们敞开大门，欢迎各位的到来，只要通过入学考核，就会进入人才储备库，优先推荐给五虎山武术队！” 土土快要气死了，谢定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招生的时候来，而且这一次他似乎特别有脑子，每句话都说在点子上，土土不相信没人教他。 五、虎、山、教、育、集、团，我们灵犀山是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 在谢定楠的鼓动之下，报名的人群开始闹哄哄地向院门口跑路，还有一部分已经报名成功的，又撤回来问商乐羊要签过名的报名表。 商乐羊急了，一把抱住报名表，用身体护住。 宋明理飞快地翻动公文包，从里面抽出凭证文件，他一向处事文明，不喜欢动粗，此时却猛然登上临时报名桌，高高举起手中的凭证，大声说道： “这是我们灵犀山武术学校的办学资格证！有效期到三十年后！今天刚确认的续期，刚盖的章！请大家看清楚了！” “我是法律从业者，我可以保证这些凭证都是真实有效的。我也是灵犀山武术学校老校长姜春来的第三个弟子，十年前，我在这里，第一次接触武术。灵犀山武术学校是……面向大众，造福一方的学校，只要你真心想学，我们就教。” 溃散的人群重新抬起头来，看向高高站着的宋明理。 院子里有片刻的寂静。 “是，我们老师不是国家级运动员，但是他的水平，也绝对是一流，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学校，没办法给你们提供参加省级运动会的机会，但如果你足够努力，我们也会尽我们所能帮助你争取机会。武术学校，说到底，就是学校。老师传授，学生学习，不就是这样的地方吗？我们有一流的老师，你们有想学武术的真心，还有这片操场，不就够了吗？”宋明理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院子里，所有人的耳畔。 土土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如果她有心脏的话，一定会像现在这样热血澎湃，砰砰直跳——宋明理的这番话，正是她之前为了反驳他而说过的。 第9章 、启动招生4 “俺觉得这位老师，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报名者中，一个皮肤黝黑、语气憨厚的小伙说道。 “是呀，咱们村里人，练练庄稼把式，哪敢想着上电视呢！” “就是，听那个五虎山的代表说，那么高级，肯定很贵！” 报名者们议论开来，舆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改变了风向，本来退到学校门口的人，这会儿又返回来了，一定要在灵犀山武术学校这报名，好叫他们坚定地留下来，不被别的高贵学校挤走。 谢定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脱落数根宝贵头发，才背诵下来的说辞，竟起了反效果！ 他顿时气急败坏，跳脚起来：“放屁，都是放屁！这块地我们五虎山已经买下了！刘主任，您倒是说句话啊！” 谢顶男身后，一个四十多岁、村官打扮的富态男子带着两个办事员走了出来。 “这不是村委会的刘主任吗？” -- 第19页 “他怎么来了？” “争地的事，可不是闻着味就来了嘛。” 村民们一阵窃窃私语，刘主任走过来，他们便闭上嘴巴，只眼神交流。 刘主任在村里一手遮天，专门管土地分配，油水十足，在人均干瘦的村子，只有他白白胖胖，十分显眼。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刘主任上下打量宋明理和商乐羊，“是谁允许你们在这办学校的？” 宋明理顿时感到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五虎山竟然把村委会请来了。 商乐羊大声道：“我们有办学许可证，还有土地证明！” 刘主任嗤笑一声：“什么土地证明，我就是土地证明，这块地已经承包给五虎山武术学校了，你们赶紧撤走。” 宋明理拿出凭证文件，指给刘主任看：“不好意思，这合同已经盖章，有了法律效力，而且根据以前的条款约定……” 刘主任突然伸手抢过文件纸，“刷刷”两下撕了，扔在地上，一脚跺上去，眼睛瞅着宋明理：“盖章又怎么样，没经过我的手，就是不合法！” 宋明理愕然：“那是……复印件，你撕了也没用，而且我们还有老合同，我师父姜春来付了二十年的租金，约定优先续约，按照合同条款，你们不能不经过我们同意卖给第三方。” 然而不管宋明理如何讲法论理，刘主任只嚷嚷着他就是法，合同无效。 “要我说，就应该问他们要空置费！”一旁的办事员煽风点火。 刘主任眼珠一转：“白白浪费这么大片土地，又是山顶这么好的位置，开发个佛寺道观的，一年也能挣百十万呢！一百万空置费，你们能交上来吗？” 宋明理气得头疼：“你这是讹诈，我就是律师，我要起诉你们。” 一说到“起诉”，刘主任顿时黑下脸来，再次看向宋明理时，表情多了几分警惕。 他不再和宋明理直接交流，退后一步，眼神示意左右动手。 两个办事员先冲上来，伸手向报名桌上抓去，桌上的零碎物品哗啦啦拨了一地，连便携式打印机也未能幸免，“砰”一声掉在地上，雪白的打印纸洒在泥土中。 “你们干什么，你们简直是强盗！”宋明理还站在桌上，桌子被他们摇得哗哗直动，宋明理前后摇晃，几乎站不住身子。 “村民们，这里是非法办学，村里已经断水断电警告他们，他们还不肯撤走，现在我们帮他们撤走。”谢定楠大声嚷道，“闲杂人等，立刻散开！” “走走！”数名的五虎山黑衣大汉走到院中，驱赶村民，一时间院子里乱成一团，报名表乱飞，村民们作鸟兽散。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空了一半，只剩下村委会和五虎山的人。 “大师兄！”商乐羊忽然一声叫唤，欣喜地盯着院门方向。 谢定楠顿时打了个哆嗦，他回头看去。 门前路上，果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出门查看电路的徐冲，终于回来了。 “什、什么大师兄，我告诉你，今天有五虎山的各位高手在，谁来都没用！”谢顶男大声嚷嚷，给自己壮胆。 在谢顶男的招呼下，六名黑衣大汉向院门前围去，组成一堵黑色的高墙，压住徐冲的身影。 土土紧张地向门口探看，虽然很高兴这次出门修电线的徐冲没有等到五年后才回来，但是他真的能应付得了五虎山的专业武术运动员吗？而且不是一个，是六个！个个都比徐冲高壮。 一名黑衣大汉猛地往前一冲，土土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他倒退两步，摔在地上。其他五人见状，一拥而上，拳脚撞击的声音传来，一连串的“嘭嘭”闷响，土土看不到什么情况，急得直想跳起来。 “老大，小心！” “大师兄，加油！” 宋明理和商乐羊看得投入，两人都站到报名桌上，土土听见他们声音明快，估计是徐冲稳占上风。 “妈呀”“诶哟”两声痛叫，两名黑衣大汉跌坐在地，半天爬不起来，转眼间队伍折损一半，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冒进。 眼见着局势要逆转，谢定楠慌了，他忽然回身，向报名桌走来。 “谢定楠，你想干什么！”宋明理叫道。 谢定楠抓住桌沿，不怀好意地笑，突然猛地摇晃起来！ 宋明理和商乐羊站不住，连连惊叫。院门前的打斗局势也发生变化，两名黑衣大汉节节胜利，将徐冲逼出院门。 土土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好你个谢定楠，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报名桌所在的位置，正处于土土的意识领地中心。 只听“啪”的一声，桌子定在了地上。 摇得正嗨的谢定楠愣了一下，矮下|身子，两手抓着下面的三轮车，试图摇晃。 三轮车纹丝不动，好像被焊在了地上。 宋明理和商乐羊趁机溜下来。 谢定楠急了，用上全身重量，往桌上撞去。 “夸嚓”一声，谢定楠连人带桌在地下，手里举着断裂的桌板，两条腿架在三轮车上，四脚朝天，整个人都摔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商乐羊指着谢定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宋明理也忍俊不禁，看到谢定楠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简直大快人心。 他们都知道是谁做的，可是谢定楠不知道，谢定楠懵了一会儿，爬起来左右张望，伸手在三轮车下面捞了捞空气，脸上显出恐惧之色。 -- 第20页 “姜、姜春来，是你吗？我、我也是替人办事，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找上我啊！”谢定楠嘴里念念叨叨。 这时，黑衣大汉回来了，他们将谢定楠扶起来，谢定楠心慌慌地问：“那个大师兄呢？” “跑了。” “什么！”谢定楠不敢相信，向门前望去，果然，门口空无一人。 他顿时松了口气，态度又硬气起来，恶狠狠地说：“算他识相，和我作对，没有好下场！兄弟们，给我搬，把这里的破烂全都搬走，扔到山下面去！” 谢定楠说着，狠狠踹了一脚三轮车。 宋明理和商乐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什么，大师兄竟然真的走了？他们望向空荡荡的门口，事实说明一切。 土土也惊呆了，这熟悉的情景，如同昨日重现。 “不会吧，大师兄……不会抛下我们的。”商乐羊沮丧道。 宋明理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两人周围，五虎山和村委会的人正在一通乱砸，徐冲留在操场上的帐篷、地灯、工具箱全都被他们一股脑地破坏，扔在三轮车上，准备一起推到山下。 很快，操场上变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纸片和踩得乱七八糟的脚印。 本来进行得热火朝天的招生，就这样被破坏了，眼睁睁看着一个个鲜嫩可爱的小弟子从嘴边溜走，土土简直要化身狂躁黑风沙，一下把这群混蛋全都吞掉。 可是，她太弱了。 她只有巴掌那么大一块地！ 她只能看着他们在她的学校踩来踩去！ 她能召集来的人只有三个，宋明理和商乐羊都很好，但他们挡不住暴|力袭|击，唯一一个有武力值的还是黑名单用户，土土只能相信他，徐冲。 而这份相信，被再一次证明，是错误的。 谁想在同一个坑里跌两次呢？如果有别条路可走，谁想在明知有坑的路上走呢？ “你手里拿的什么？”一个办事员走过来。 “没、没什么。”商乐羊护住怀里的报名表，向一边躲去。 两名黑衣大汉堵上来。 宋明理叹息一声：“小十七，给他们吧。” 商乐羊看了看报名表，又看了看高大的黑衣男人，慢慢地把手松开。 这时候，一阵狗叫声响起。 村子里有狗一点都不奇怪，但这是山顶，没人养狗，怎么会有狗叫。 而且还吠得越来越厉害，夹杂着“呜呜”的低声咆哮，一路从山道上传来。 众人停下手中动作，不约而同往院门口看去，只见徐冲手里拉着一大把牵引绳，数条面相凶恶的黑背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呲着牙，冲院中狂吠不止。 “娘诶。”刘主任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这是干什么！”谢定楠吓得连连后退。 徐冲弯下腰，对着狗子们说了一句什么，将手中的绳索一松—— 狗子们如离弦的箭般蹿了出去！ “嗷！嗷呜！！” “妈呀！要死人啦！” “救命啊！！”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启动招生5 黑背一窜进来，顿时满场大乱。 不管是身高体健的，还是位高权重的，看见狗扑过来，都维持不住，要立刻拔腿就跑。 五虎山的黑衣大汉第一拨跑出院子。 紧随其后的是刘主任，他一手一个，抓住身边的办事员，往自己身前拉：“稳住！稳住！别怕！” 办事员都快哭出来了，心想，你不怕你倒是往前冲，拉着我们做肉盾是怎么回事。 落在最后的是谢定楠，不是他腿力不及刘主任，而是他一开始就承受了最多的火力，三条狗子围着他狂吠，封锁住去路，他紧张到小腿抽筋，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间，谢定楠急中生智，他想起大家都说遇到狗不要跑，只要蹲下来装作捡石子的样子，狗就会害怕遁走。 谢定楠想到此处，缓缓蹲了下来。 “嗷——” “嗷呜！” 狗子见状，更加兴奋，一边一个扑到他肩膀上，热乎乎的口水甩了他一脸，谢定楠吓得往前一扑，哭爹喊娘满地乱爬。 那刘主任在两个办事员的掩护下，终于到院门前了，他心有不甘，回过头，放狠话：“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这村里有你灵犀山，没我刘胜天！断水断电，看你们能撑到几时！我们走！” 刘主任一回头，两个办事员已经跑没影了，刘主任的掩护没了，一条一直尾随他的狗子照着他的屁股咬过去，“库嚓”扯掉一大片裤子，露出红色三角紧身裤，刘主任尖叫一声，捂着屁股跑了。 只剩下院子里的谢定楠，还在旱地上狗刨，徐冲过去牵住扑在谢定楠身上的三条狗，将它们引到一边树下。 谢定楠吓得魂不附体，衣服也被啃烂了，可以说同时衣不附体，他得了个空，爬起来，脚下连踩几个趔趄，这才跌跌撞撞滑到门口，狼狈逃生出去。 宋明理和商乐羊全程目瞪口呆。 土土也被徐冲这番操作震撼到了。 商乐羊先回过神，他有点害怕，又有点好奇地靠近树下，在那里，徐冲正在喂狗，五条狗子吃得稀里哗啦，毛茸茸的耳朵挤来挤去。 “大师兄，这些狗是哪儿来的？”商乐羊问道。 -- 第21页 “村子里弄来的。” “哦……”商乐羊搓了搓手，“我能摸摸吗？” “可以。”徐冲捋了捋狗子油光水滑的后背。 商乐羊如愿蹲在徐冲的位置，在徐冲的指导下，把狗子摸了又摸，过了一把手瘾：“哇——好帅气啊。” 宋明理迟疑着走过来：“这些狗……是训练过的吧？” “是退役的军犬。”徐冲答道。 宋明理满腹狐疑，退役的军犬，那可不是一般的狗，徐冲到底是怎么弄来的……话说回来，每次去下面村子里，徐冲都能满载而归，太阳能热水器、三轮车，现在还有五条威风凛凛的大狗……村子就像个只对徐冲打开的百宝箱，缺了什么，就“去村子里弄点”。 宋明理强迫自己打消这些东西来源违法的念头，老大虽然外表狂放不羁了些，但他本质上还是有原则的……大概。 “你们没事吧？”徐冲问道。 “啊？没事。”宋明理回过神。 人没事，不过东西都被砸了一遍，院子里一片狼藉，招生活动惨淡收场。 再加上村委会反口不认学校的合法性，还使出断水断电的无赖招数，要把他们逼走。 现在，灵犀山顶变成了一座孤岛。 三人重新围坐在土土身边，大家都有点沮丧。 “咕噜~” 一片静默中，商乐羊的肚子叫起来。 宋明理从口袋里翻出一小块巧克力，递给商乐羊。 “谢谢三师兄！”商乐羊感激地接过，从早上到现在光忙活了，都没吃饭，他急忙扒开包装皮，把巧克力放进嘴里，醇香浓厚的味道在舌间化开，“呜呜好吃！” 宋明理苦笑：“我们现在怎么办？” 徐冲道：“继续招生。” 宋明理叹了口气：“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村委会已经被五虎山买通，我们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走法律程序，这种纠纷周期很长，就算我们胜诉，也未必能执行。” 徐冲沉默片刻：“学校必须重建。” 招生失败，断水断电，身后的学堂还是一片废墟，但是，徐冲依然说，学校必须重建。 时至此刻，土土心中产生疑问，如果徐冲这么坚定，什么困难都不怕，为了保住学校，什么手段都能用，什么苦都能吃，为什么五年前他会跑路？ 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 土土观察着徐冲，无法从他的面瘫脸上获取什么有用信息，她想，等度过了眼前的难关，直接问他吧。 「大家不用担心，只要招来学生，我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土土闪了闪屏幕，将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在屏幕上写道，「我们一起来看报名表吧！」 “报名表在这里！”商乐羊从身后拿出一沓纸，献宝一般放在土土面前，“是我保住的！” 「干得漂亮。」土土夸赞道。 商乐羊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小骄傲：“嘿嘿。” “小十七辛苦了。”宋明理拿起最上面一张报名表，“我们要挨个打电话过去吗？” 「不，我们先筛选。」土土写道，「梦想和武术无关的一概不要，不能住校的一概不要。」 商乐羊愕然：“那就不剩几个人啦。” 宋明理也不大赞同：“现在形势对我们不利，最好还是广泛撒网。” 「那就放宽一点，只筛掉不接受住校的。」 “这……” 宋明理和商乐羊还在迟疑，徐冲已经把报名表拿起来，一张一张地看，按照住校那条筛选，不接受的拿出去，接受的留下来。 宋明理和商乐羊见状，也加入进来。 不一会儿，报名表筛选完毕。 “只剩下十二份了。” 「就是这十二个人。」土土写道，「通知他们，被录取了，今天晚上六点前来报道。」 “什、什么？这么着急吗？”商乐羊诧异，“可是我们的校舍还没修好耶。” “学费呢？课程安排呢？”宋明理皱眉。 「学费按照你之前定的来。」 「课程来了再商量，我们可以按照他们的需求确定授课内容。」 商宋二人面面相觑，土土真是雷厉风行。 不过这样草率，真的行吗？ 另外一边，徐冲已经拿起手机，照着第一个报名表拨通了电话：“喂，你好，这里是灵犀山武术学校，恭喜你，你被录取了，请在今天晚上六点前来山顶报道，对，不是诈骗。” 宋明理和商乐羊见老大都带头行动起来，也只好拿起手机。 “喂，您好，是刘二狗吗？这边是灵犀山武术学校，您今天上午的报名已经通过，请于今天晚上六点前来山顶报道——喂喂？啊挂断了……” “对，我们学校是有合法办学资格的，断水断电的问题会想办法解决，这个请您不用担心，我们……” “课程安排？我们准备根据每名学生的需求进行个性化的课程安排，具体事宜将在报道时当面交流。” “学费的话我们是按照行业内的一般标准进行收取，每个课时30-100元……什么？你没钱？” 宋明理拨完最后一个人的电话，神色凝重地放下报名表。 三个人将通知结果一对，情况不大乐观。 十二个确定录取的报名者中，有四个直接挂断了电话，六个对办学合法性表示质疑，在村里没有明确灵犀山武术学校的办学资格前，他们还要继续观察，最后剩下两个人，一个说自己没钱，另一个说晚上出不来。 -- 第22页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 宋明理提议再翻翻被筛掉的报名表，看看有没有人改变主意，愿意住校。虽然，他也知道，被刘主任那么一闹，大家都知道山上断水断电，愿意住校的人只会更少。 「那就试试吧。」 果不其然，一轮电话打完，那些本来就不接受住校的人，态度更差，没有一个人改变主意。 商乐羊捂住胸口，郁闷地说：“这和我想象的招生工作一点都不一样，完全没有执掌生杀大权的感觉。” 宋明理失笑：“现在是我们求着人家来上学，哪来的生杀大权？你以为是汉州大学招生办吗？” “呜……如果我们学校能像汉州大学一样牛逼就好了。”商乐羊目露憧憬。 “唉，那是不可能的。”宋明理摇摇头，“汉州大学是国家级重点大学，我们只是个武术学校，论发展定位，也应该和五虎山来做比较。” “这我知道，只是……”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师兄弟三人还带着一丝希望，仔细收拾了操场，把板车推出来，重新布置桌面。 夕阳西下，金红色的余晖洒满操场，一分分黯淡下去。 “5点45。”商乐羊看着手机，“还是没人来。” “……” 招生，就这样失败了吗？ “我下去看看。”徐冲猛地从台基边缘站起来，往院门前走去。 “我也去！”商乐羊跟上。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6点整，还是没人来。宋明理打开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对面传来埋怨的声音，宋明理一边道歉，一边安抚着。毕竟大周末的，两天时间都把媳妇和孩子扔在家，实在是不怎么负责任的行为。 “我晚点回来，你们先吃。”宋明理的语气十分温柔。 土土在旁边听着，不由得有些羡慕，如果她没有变成一块土，这时候大概也像普通人一样工作生活，组建家庭了吧。 她真的能把学校办成吗？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宋明理挂掉电话，把手机插回兜里，就听见一个机械女声道：「诶，好-烦-呀-」 宋明理低下头，看见破旧脱漆的诺基亚，虽然外表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莫名感觉它有点丧丧的。 “土土？” 信号灯闪了闪，表示听到。 “你在担心没人来吗？还是，担心自己的决策错误？” 宋明理有时候真的很扎心，土土想，这就是理性冷血律师人设吗。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宋明理蹲下|身，修长干净的手指按在诺基亚顶端的信号发射器上：“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担心，决策不是你一个人做的，我们会照着你说的办，是因为我们认同你的做法。” 诶？ “只要真心想学武术的人，不管他是精英还是普通人，是地痞流氓还是学生、律师，我们都敞开大门欢迎。”宋明理微笑道，“这个理论，确实很有吸引力。” 土土心里焦躁的一角被熨平了。 呜哇，三师兄，来当我的校长吧！ 一人一土正在交流时，门前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徐冲和商乐羊回来了。 他们两人合力抬着一架柴油发电机，哼哧哼哧地走进来，待发电机转过一个角度，宋明理和土土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卯足力气、双手托住发电机底盘，连脸都憋红了。 是白天跟在徐冲后面嘘寒问暖的两个少年其中之一。 三人小心地放下发电机，商乐羊立刻坐倒在地，然后四肢伸开，躺了下去。 徐冲拍了拍工装手套，带着少年来到报道桌前。 在宋明理和土土像看珍稀大熊猫一样的目光中，少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颈：“那个……俺是在电话里说没钱的那个，张铁蛋，俺也不知道学费能减免多少，就把俺爹的发电机抬来抵数，你们看成不？” 第11章 、新生报道1 成，成，当然成！ 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东西啊！ 土土欢实地围着第一个新生看了又看，张铁蛋，一听就是个能干大事的名字！ “小张是吗？欢迎欢迎。”宋明理面带笑容，整理了一下仪表，向张铁蛋伸出手，“我是宋明理，欢迎你加入灵犀山武术学校，你可以叫我宋师叔。” “俺知道你，你就是招生的时候，站在桌子上的那个！”张铁蛋热情道，目光闪闪发亮，显然，宋明理给他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宋叔！” “是师叔。”徐冲纠正道。 “宋师叔。”张铁蛋乖乖叫道。 “那我是什么？”躺在地上的商乐羊坐了起来，“我也应该是师叔级别的，叫一声商师叔来听听！” 商乐羊终于不是最小的了，可不是得扬眉吐气一番，享受享受前辈的待遇。 张铁蛋挠了挠后颈，商乐羊看起来只比他大一点点，他有点叫不出口：“诶，这是什么？这地上掉了个老年机！” 土土一个激灵，围观得太嗨忘了缩回去了。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快叫商师叔！再不成小师叔也行！”商乐羊嚷道。 “称谓问题可以再商量，我们先来报道登记吧。”宋明理招呼道。 张铁蛋走到报道桌前，土土趁机把诺基亚缩回地下。 宋明理拿出一张早就拟好的学校简介、教职工清单（目前只有三个）、课程范围以及收费标准，又拿起一根签字笔，一条一条跟张铁蛋对： -- 第23页 “收费方面，因为你是前三名入学的新生，又自带发电机，所以课时费全免。” “太好了，谢谢宋叔，呃，宋师叔。” “食宿方面，学校现在的条件比较艰苦，也就不收你钱了，”宋明理顿了顿，“但是后续可能需要你出点力。” 这也是之前商量好的，校舍要翻修，吃饭要自己做，第一批入学的新生，某种程度上也承担着建设学校的重任。 “成，俺没啥钱，但是俺会种地！” “还有一些杂费，学校能解决的就尽量帮你解决了，比如练功服、长器械、短器械，能借的就借了，借不到需要花钱买的时候，可能会适当收取一些费用。” “太感谢了叔！” “是师叔。”宋明理拿起签字笔，放在报道通知旁边，“确认好了，就在收费这一栏下面签个字。” 张铁蛋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大名：张铁〇。 宋明理收回报道通知，职业本能告诉他签错字不具备法律效力，不过，这又不是合同，他忍了。 “嗯，”宋明理抬起头，“接下来，我们需要讨论一下课程安排。” 张铁蛋又挠了挠后颈：“上啥课，还要问俺吗？俺也不知道……” 徐冲虽然没说话，但一直在桌旁转悠，听到这话，便向宋明理说道：“老三，我来跟他说。” “行。”宋明理点点头。 徐冲叫张铁蛋到操场中去，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两个人站在暮色中，不知徐冲说了些什么，张铁蛋连连点头。 土土好奇地探出头，看见张铁蛋在徐冲的指导下，分开双腿，生疏地扎马步，扎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抖抖索索，想要站起来，徐冲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一脚踢在他膝弯里，张铁蛋“诶唷”一声，一个大屁股蹲向后坐倒。 徐冲伸出手，拉起张铁蛋，又叫他摆了些其他姿势，土土虽然没学过武术，但是看了这么多年，多少也知道些套路，徐冲应该是在测试张铁蛋的基本功。 这种测试，某种程度上看起来像是张铁蛋在单方面挨揍，可是张铁蛋却很兴奋，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好像打了鸡血。 夜色浸透操场，两人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 不过，那是在一般人眼中。 土土注视着操场中间。 在那里，不断被击倒又站起来的张铁蛋身上，出现一片淡淡的银白色光晕。 一颗银白色的星星，随着他的向前扑出的动作，掉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微弱的光芒映亮张铁蛋和徐冲。 徐冲神色冷峻，时不时出手点拨，张铁蛋满脸是汗，却神采奕奕，盯着徐冲，不肯放过他的每一个教导。 那颗从张铁蛋身上飘出来的银白色星星，正是能量小球！ 土土紧盯着能量小球，聚集力量，掀起一阵小小的旋风，牵引住它。 它晃晃悠悠地飘过来，落在土土领地之中。 一股纯粹的力量注入土土头顶，土土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就像刚小睡了一下，夜色中的景象也变得清晰了很多。 啊，美妙的能量球！ 铁蛋，你果然没有辜负校董事会主席对你的期望！ 院门前的树下，狗子竖起耳朵，冲着土土所在的方位“汪汪”叫了两声。 土土噎了一下，疑惑地看向狗子。 狗子摇摇尾巴，又趴下了。 徐冲测试完张铁蛋的基本功，心中差不多有数了。 他带着张铁蛋来到报道桌前，一起商量定训练体系，先导课程，又根据张铁蛋的个人兴趣，确定了两门兴趣课程。 宋明理在报道纸上，课程那一栏，记录下来，让张铁蛋确认签字。 张铁蛋激动地有点哆嗦，几乎拿不住笔，抖抖索索地签完字。 “俺从来没有上过这样的学校，能任着俺的性子教俺。”张铁蛋抹了把脸，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眼睛却出奇得亮，在夜幕中熠熠发光，“谢谢师父，师叔，俺不会说话，但俺一定会拼了命地学！” 徐冲拍了拍张铁蛋的肩膀。 宋明理打开电脑，将张铁蛋的信息录入进去。 他想了想，又复制了一份，编辑成短信，发到土土的诺基亚上。 几乎是立刻，他就收到了回复提示： 「欢迎铁蛋！我很满意=w=」 宋明理看着土土的回复，这回倒是不大像花臂大汉，像是个活泼的小姑娘。 “宋师叔，你看啥呢？”张铁蛋问道。 “我把你的资料发给了……学校创办者，它说很满意你。”宋明理举起手机。 张铁蛋看见短信，挠了挠后颈，嘿嘿地笑起来：“咋还这么重视俺，多不好意思。” 晚上8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一轮弦月升至树梢，淡淡的月光洒在操场上。 距离报道结束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并没有第二个新生出现。 看来，今天的招生结果就是这样了。 张铁蛋到来的喜悦，渐渐淡去，大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可能都收不到什么学费，想要重建学堂，那更是遥遥无期。 “俺今天晚上睡哪儿呀？”张铁蛋淳朴的声音响起。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大家不约而同陷入沉思。 -- 第24页 “要不先把发电机开喽，这黑麻咕咚的，啥都看不见！” 张铁蛋做事利索，想到就干，他搂起袖子，往操场中走去，徐冲也跟了过去，不一会儿，发电机启动的轰鸣声充满整个操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拖拉机开进了院子。 张铁蛋猫着腰拉起电线，徐冲拿出电表试了试，再连上接线板，将地灯插在接线板上。 地灯亮起一片耀目的白光，将大半个操场照亮，野营帐篷出现在视野中。 被五虎山的人蹂|躏过后，帐篷一边的撑子有些损坏，勉强歪斜支撑着，快要罩不住里面的行军床。 徐冲干脆把行军床折叠起来，拿了出来：“床和帐篷，你睡哪个？” 张铁蛋看了看帐篷，又看了看床。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学校的住宿条件非常艰苦，但这么生动直接的出现在眼前时，张铁蛋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唔……俺、俺都可以！” “跟我来。”徐冲说道，他走出一步，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宋明理和商乐羊，“你们回去吧。” 宋明理欲言又止。 商乐羊搓了搓手：“大师兄，我明天就要上课啦。没办法来。” 休息日已经过去，明天是工作日，有正职工作的宋明理和正在上学的商乐羊都没法来。 “没关系，你们不用管了。”徐冲道，“这里有我。” 徐冲将两人送到院门前。 “有事电话联系，”宋明理说道，“还有，照顾好土土。” “放心。”徐冲点点头。 “我下周末再来。”宋明理又道。 “我也是！”商乐羊积极地说。 “好。” 徐冲目送两人从山道上离开，回转身来，叫上张铁蛋，在操场角落处，靠近新修的围墙，用防雨布和木桩临时搭建了一个避风小间，把行军床搬进去，当做宿舍。 徐冲不知从哪里又翻出一个地灯，放在床边，灯一打开，温馨的灯光洒满墙面，倒真有点宿舍的感觉。 “你睡这里。”徐冲分配道。 “谢谢师父！”张铁蛋松了口气。 徐冲掀起防雨布，往歪歪斜斜的帐篷走去。 张铁蛋连忙叫住他：“师父，那帐篷坏了，住不了人，你别去，跟俺一起睡吧！” 徐冲头也不回，摆了摆手：“不用。” “师父，俺睡觉不打呼噜！” 然而无论张铁蛋如何盛情邀请，徐冲都没有丝毫动摇，甚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张铁蛋只好作罢。 徐冲忙活了一天，没怎么正经吃饭，这会静下来，肚子有点饿。 这山顶什么吃的都没有，现在下山也晚了，村子里的店铺关门都早，不像城里那样夜生活丰富。 不过，徐冲是什么条件下都能活的，饿个一两天也不成问题。 只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有了一个徒弟。 徐冲注视着“宿舍”，张铁蛋的影子正在忙碌铺床。 明天还得下山屯点粮，还有锅碗瓢盆，日常起居……事情还挺多的。 徐冲钻进破破烂烂的帐篷里。 他举着手电筒，试图维修帐篷的金属撑子，但是失败了，金属变形太严重，没办法再支棱起来。 他只好缩起一条腿，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躺下来，夜里的风穿过帐篷上的破洞，吹在他脸上。 徐冲翻了个身，拉起外套，罩住头。 …… 夜半，弦月升上天顶，万籁俱寂之时。 灵犀山顶，操场上，一片无形的涟漪在月色中荡开。 本来歪歪斜斜的帐篷，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扶起来，扭曲变形的撑子向上延伸，直到完全伸展开。 帐篷上的破洞边缘，布纹断面生长出许多细细的线头，彼此交织缠绕，形成新的布面。 布料摩擦、生长的细碎声响在静夜钟也无法忽视，睡梦中的徐冲“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周围又恢复安静。 他的身体舒展开来，帐篷内的温度渐渐上升，重新变得舒适，徐冲很快又沉入梦中。 第12章 、新生报道2 第二天早上。 熹微的晨光透过帐篷的布面，照射|进来，落在帐篷中睡眠的人身上、脸上。 徐冲醒来后，感到一片桔黄色的光芒覆在自己眼睑上，周围不冷不热，和他想象中醒来的状态完全不同。 徐冲以为这一晚会很难捱，但却没有，他一觉睡到了天明，甚至比预计的时间还晚了些，这会儿应该有六点多快七点了。 徐冲一个鲤鱼打挺，从帐篷底部坐起来，他伸手去摸帐篷顶部的布面，挺括结实的布面不见一丝破损，在金属杆的支撑下光滑平整，摸起来和就像新的一样。 短暂的怔忡之后，徐冲意识到什么，他拉开帐篷上的拉链，向外面地上看去。 地面上光溜溜的，诺基亚并不在那里。 “师父，早！”张铁蛋端着脸盆从前面走过，“师父真厉害，帐篷破成那样都能修好！” “啊……哦。”徐冲想起来他刚招到了一个学生。 “师父，俺看见后面有个小房间，里面有个热水器，还是新的，能出热水！”张铁蛋兴奋地对徐冲讲述他的发现。 “……”就是脑子有点憨。 “师父俺先去洗了！”张铁蛋端起铁盆，高高兴兴地往后院走，只是腿脚还有些别别扭扭的，显然是昨天练得猛了。 -- 第25页 徐冲注视着张铁蛋的身影消失在废墟后，才压低身子，对着面前那块空地叫道：“土土？” 他的裤子口袋里传来震动，徐冲拿出手机，看见一条新消息： 「不用谢，帐篷是我修好的。」 发件人：姜春来。 徐冲抬头看了看地面，若有所思。 徐冲拿起手机，单手输入：「你能修帐篷？」 几乎是同时，土土的第二条信息进来：「这是我欠你的人情，现在我们两清了。」 徐冲：「你能修房子么？」 土土：…… 果然大师兄就是人品不行的代言人啊，第一反应不是感恩而是得寸进尺，很好。 土土：「我没有告诉过你吗？在我的地面上，我无所不能。」 徐冲握紧了手机。 土土：「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一来你还没经过我的考验，我只为我的校长全心服务，二来我的能量还很不足，因为你们能力有限，昨天不错的开局，最后只招到一个学生，这是不行的。」 土土发完短信，如愿看到徐冲沉下脸，很好，保持这个表情。 徐冲：「第一个学生，是我招到的。」 徐冲脑子不慢，很快抓住对他有利的条件。 按照土土提出的第二轮考核标准，第一个招到学生的人，就应该成为校长，那么，校长之位，就应该是徐冲的。 不过，土土对此也早有预料。 土土：「哦？是吗？招生方式是你想出来的吗？招生通知是你写的吗？宣传单全是你发的吗？」 徐冲：…… 土土：「徐冲，做人要有团结精神，团队意识，明明是大家的功劳，你怎么能把成绩都揽在自己身上呢？这话你敢当着两位师弟的面说吗？」 徐冲：…… 眼看着徐冲被震住了，土土满意地进行下一步谈判。 土土：「不过，你也并不是全然没有机会。」 徐冲目光闪烁：「怎么说？」 土土：「你要通过实际行动来取得我的信任。」 徐冲：「什么行动？」 土土思索了一下，时机差不多，可以问那个问题了。 土土：「五年前，为什么撂挑子跑路？」 徐冲眼神一暗：「你在这里多久了？」 土土：「先回答我的问题。」 徐冲：「你知道师父的遗言，至少五年了。」 土土：「你就是这么取得我的信任的？」 徐冲：「不是。」 徐冲按了一会手机，又删掉。 徐冲：「如果你看过全部过程，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走。」 全部……过程？ 土土当然看过了全部过程，可是她仍然不知道徐冲为什么要跑路。 土土：「直说，不要兜圈子。」 徐冲皱起眉头，最后还是打出了起先删掉的那句话。 徐冲：「在那种情况下，不可能招到新生。」 土土：「哪种情况？」 徐冲：「我们和五虎山的打赌输了，必须退出市武术比赛，赞助我们的品牌索要十倍赔偿，当时给不出，所以他们动用了一些手段，让人不敢来找我们。」 土土意外。 她知道灵犀山会走下坡路，就是因为和五虎山的一次比赛，但她还真不知道比赛输了，竟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老三费了很多心思，跟投资方打官司，师父生前的好友帮忙从中斡旋，这才把债务压到可承受的范围。这些年我都在外面打工还债，前不久刚还完最后一笔，很快就会被移出失信名单。」 所以……徐冲之所以会混得这么惨，是因为继承了灵犀山的同时，还继承了巨额债务？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徐冲的做法……也不是不可理解。 但是，以土土对老师傅人品的熟悉程度，她不相信老师傅就这样毫无计划地把一个烂摊子丢给徐冲，一定有什么，徐冲没有对她说实话。 土土观察着徐冲，徐冲脸上显出一种急切的神情，看得出来，他需要土土的信任。 大概是土土沉默的时间太长，徐冲拿着手机，又输入了一条信息：「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老三，他保留着打官司的存证。」 「这个你放心，我会求证的。」土土写道，「如果事实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可以接受你当校长。」 徐冲轻舒眉头。 「但是，求证需要时间。」土土继续写道，「学校又在创建之初，不可一日无校长，所以，我决定任命你为实习校长。」 「实习校长？」 「就是看你的表现，决定要不要让你转正，实习期出现重大纰漏，可以直接开掉。」 徐冲沉默片刻，手指按动键盘：「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校长？」 「我只会信任和协助我选择的校长。」土土立刻回道。 她坚信自己的判断，徐冲比他表现出来的更迫切，他需要她的信任和力量。 “……好吧。”徐冲下意识伸手去摸口袋，他焦躁的时候就会这样，现下却摸了个空，他想起来了，上山前把打火机和劣质香烟都扔掉了。 徐冲抹了把脸。 徐冲：「什么是重大纰漏？」 土土：「第一，不能不告而别，离开校园超过24小时，需要向我报备，否则视作逃跑。第二，要时刻保持电话畅通，经常看短信，为了避免直接沟通引起他人怀疑，我以后会通过短信和电话的方式和你联络，你要及时应答，超过6小时不应答，视作逃跑。第三，一切以学校利益为先，不能做出不利于学校的行动，如果被我发现，你懂的。第四，坚决执行我的命令，不阳奉阴违，不消极怠工。」 -- 第26页 徐冲：「前三条可以。第四条，如果和学校无关，我不会做。」 土土：「我就是学校，学校就是我，我和学校二位一体，明白？」 徐冲：「这样最好。」 土土：「其他要求我暂时还没想到，遇到了再补充。现在，我向你披露一个我的秘密，以展示我对你的信任。」 徐冲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土土：「我获取能量的方式是：学习。限定地点是：现在帐篷所在的位置周围不超过三米。也就是说，当有人在操场上传授一种知识和技能，有人在学习的时候，我就会获得能量。」 徐冲微微扬起眉头。 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土土说学校就是它，它就是学校了。 土土：「想修复房子的话，就多招点学生来，还有，把聊天记录清空。」 徐冲：「知道了。」 徐冲清掉和土土的短信记录，从帐篷里出来。 张铁蛋已经洗漱停当，正坐在行军床上发呆。 看见徐冲出来，他急忙站起来：“师父。” 徐冲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八点，晨练有点晚了。” 张铁蛋憨笑：“俺看师父玩手机玩得投入，就没叫您。” “嗯，今天是第一天，还有很多杂事要做——”徐冲说到一半，想起土土刚才告诉他的能量获取方式，鬼使神差地改口道，“但也不能懈怠了功课。我们现在开始学习扎马步的基本姿势。” “诶？不吃早饭吗？”张铁蛋捂住胃部，本来看见徐冲一早起来就坐在帐篷门槛上玩手机，张铁蛋还以为今天的功课会很轻松，心情愉快地等着和师父一起下山，推荐他最喜欢的那家豆花摊给师父，两人美美吃上一顿，再看看山上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再溜溜达达回来。 张铁蛋虽然只上到初中二年级就辍学了，但是开学第一天，他有经验，一般都是这么糊弄过去的。 “每天早上起来，一小时雷打不动的晨练，之后再吃饭。”徐冲又看了一眼表，“现在是八点五分，来，扎马步到九点五分，下山吃饭。” 张铁蛋昨天晚上匆匆出来，没吃东西，和徐冲测试完基本功之后，就肚子饿了，硬捱了一晚上，此时饥肠辘辘，垂头丧气地走到操场中间。 徐冲目测了一下从张铁蛋站立的位置到帐篷的距离：“过来两步。” 张铁蛋乖乖过去。 “以后都要晨练，你先熟悉熟悉这饿肚子的感觉，从今天开始，每一顿饭都要吃饱了，其他时间不能吃东西。”徐冲伸手按在张铁蛋肩膀上，“两腿分开三脚半距离。” “是，师父！” 土土看着操场中的两人这么快就进入了状态，功课学习热火朝天地进行起来，不由得心生雀跃，看样子，徐冲这个校长她没选错，不论其他，在接受力和执行力方面还是很强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等着能量小球多多地掉下来！好让校董事会主席先开早餐！ …… 一个小时后，张铁蛋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的破布娃娃，倒在地上：“师父……俺、俺不行了……” 第13章 、新生报道3 徐冲瞥了一眼帐篷，低头看向撅着屁股扑倒在地张铁蛋：“今天就练到这里。” 张铁蛋哼哼唧唧。 “还能动吗？” 张铁蛋继续哼哼唧唧。 “你在这等着，我下山去吃饭，回来给你带一份。”徐冲说着，往门口走去。 张铁蛋立刻爬起来：“师父，等等我，我还能动！” 徐冲站住脚，等他过来，望着他，眼底流露出一丝赞许：“不错。” 张铁蛋立马飘了，摸着后颈：“师父，不瞒你说，灵犀村中学就属俺力气大、耐性好，俺当年那是三千米长跑第一人……” “哦？”徐冲走到门边，“正好，你去把狗牵上。” “啊……啊？”张铁蛋傻了。 五条黑背兴奋地冲张铁蛋和徐冲直摇尾巴，牵拉着背后那棵老树不住摇晃。 “你知道功夫是什么吗？”徐冲正色道。 “是、是什么？”张铁蛋紧张起来。 “功夫就是时间，花了多少时间，就练成多少功夫。”徐冲道，“每个人一天中度过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会练功的人懂得利用分分秒秒，比如遛狗，就是锻炼牵引力的好机会。” “俺懂了！”张铁蛋肃然起敬，自觉地接过徐冲手中的牵引绳，“师父，你放心吧，以后遛狗，都包在俺身上啊啊啊啊——” 狗子们一从树上解下来，就知道要出门撒欢，只是徐冲的手劲铁一般厉害，它们还不敢撒开来跑，转移到张铁蛋这个少年人手中时，狗子们知道机会来了，嗷嗷叫唤着向门外冲去。 可怜张铁蛋还没找到牵引的感觉，就先被一阵风似的牵跑了。 徐冲不紧不慢地跟上。 土土目送两人离开，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徐冲的报备。 徐冲：「下山吃饭，顺便补给日用。」 土土心想，他倒是意外的配合。 徐冲很快又发来一条：「现在能修房子了么？」 土土：…… 土土：「不行。」 徐冲：「为什么？」 土土：「没有能量，怎么修房子？」 徐冲：「？」 -- 第27页 徐冲：「刚才不是按照你说的做了？怎么会没有能量？」 土土：「没有就是没有，一点能量都没产生。」 短信没有再进来，诺基亚静止了一会儿，忽然震动起来。 徐冲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为了方便和校长快速联络，土土用这两天吃到的能量，在诺基亚和徐冲的手机之间建立了一条即时通讯连接，也就是说，徐冲可以主动联络上土土。 “喂？”彬彬有礼但冷漠的机械女声响起，“什么事？” “你不是说只要学习就会有能量吗？”徐冲的语气有些冲。 “注意周围环境。”土土提醒道。 “山道上没人，张铁蛋这会儿应该到山下了。”徐冲说道。 虽然但是，徐冲没有搞笑的意思，土土仍然脑补出了被五条狗拽下山的铁蛋，惨得让人想笑。 “以后没有急事不要给我打电话，通话非常消耗能量。”机械女声冷冰冰地说道，“没有能量就是没有能量，如果能量那么容易得到，在填写报名表的时候，我就不会设下那两条规定了。” 电话那边陷入沉默，徐冲似乎在回忆早就被抛到脑后的两条规定。 “做梦……之类的？” “是梦想！梦想！”机械女声节奏变快，“根据我的观察，能量更大几率产生于全神贯注的时候，只有真心想学武术的人，在学习过程中，才会更容易进入这种状态，掉落能量。” “明白了。”徐冲答道，“等我收拾铁蛋，挂了。” 土土：？ 你明白什么了？ 喂？不要擅自明白啊！ 现在铁蛋就是咱们学校三代单传唯一大弟子，金贵的独苗苗，诺基亚能量续费全指望他了，你再收拾，把人收拾跑了怎么办？！ “等等！”机械女声叫住徐冲，“全神贯注地学习，只是更容易产生能量而已，更容易，并不是一定会，你明白这之间的差别吗？而且问题也不一定出在铁蛋身上。” 不是出在铁蛋身上，那就是出在徐冲身上。 徐冲沉默。 “所以，多弄几个像铁蛋这样的学生来，不要把宝押在一个人身上。”机械女声冷冰冰地命令道。 “……知道了。” 听到徐冲吃瘪的回应，土土心情格外愉悦。 奇怪，明明已经知道他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才离开灵犀山的，土土仍然看他不爽。 可能是因为单纯的讨厌吧。 土土正准备挂掉电话，忽然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狗叫。 徐冲到山下了么？这么快？ “师父，不好了，前面——”张铁蛋急促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 什么情况？ “先挂了。”徐冲“啪”地切断电话，一阵“嘟嘟”的忙音传来。 半个小时后，徐冲和张铁蛋出现在院门前。 土土已经在脑海里幻想出十几种半路出事的可能性，从野兽袭击到山路滑坡，通通想了一遍，甚至都想好了发短信给三师兄，转授他为校长…… 徐冲和张铁蛋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优哉游哉地提着早餐回到院中。 土土捏碎一块花岗岩。 遛完一圈狗，张铁蛋和狗子们建立起良好的默契，他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狗子们栓在树下，从塑料袋里取出肉条，放在半旧的饲料盆里。 狗子们猛冲上前，投入进食。 徐冲在帐篷前铺开野营布，将早餐放在木板上，置于野营布中央，招呼张铁蛋来吃饭。 香喷喷的豆花盛在碗里，每一粒黄豆看起来都那么饱满可口，旁边的金丝烙饼也炸得金黄酥脆，里面卷着新鲜多汁的绿叶菜。 张铁蛋的肚子发出一连串咕噜声。 他顾不上说话，抓起金丝烙饼便往嘴里塞，吃了两口解馋后，又抄起碗，呼噜噜将豆花吞进半碗。 “师父，你真厉害，俺说的就是这家豆花！”张铁蛋一脸沉迷。 徐冲放下空碗：“确实不错。” 土土冷眼旁观，觉得是时候提醒一下徐冲，应该汇报下山情况了。 徐冲手机一震，他低下头，看了眼屏幕。 土土：「实习校长守则第二条：保持沟通，及时应答。」 徐冲看着屏幕，露出些微笑意。 土土可以确定，他那笑意里面，绝对有扳回一城的意思，这个小心眼的老男人。 徐冲随手清掉记录，对张铁蛋说：“也没什么，轻功是武术的一个分支，你练会之后，也能翻过村委会堆在山路上的垃圾山。” 张铁蛋兴奋了：“真的吗？那么高的垃圾山，把路全堵住了，俺刚一看到，都懵住了！师父却像雀儿一样，唰一下就翻过去！” 村委会，堆在，山路上的，垃圾山！ 在两人交谈中，土土捕捉到关键信息。 大概是昨天半夜，有人把一大堆建筑垃圾丢在通往灵犀山武术学校的必经之路上，以至于今天早上张铁蛋下山的时候，被堵住去路，完全过不去。 猜也能猜到，建筑垃圾是谁丢的。 垃圾山堆在那，山上的人下不去，山下的人上不来，某些人的目的便可以达到。 不过，徐冲不是一般人，他越过垃圾山，还是下山把该办的事办了，包括张铁蛋一直嘴馋的这家豆花，也给提回来了。 只是，山路上一直堆着垃圾，上下都不方便，也不是个办法。 -- 第28页 想到此处，师徒两人又沉默下来。 “刘主任就是俺们村里的活太岁，没人敢招惹他。”张铁蛋抱怨道，“师父，要不，咱们再寻一条下山路吧？” 徐冲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凝在手机上。 “师父？”张铁蛋试探着叫道。 他这个师父，功夫虽然很厉害，但是手机瘾比螺丝厂老刘家刚上三年级的黑娃还大。 奇怪的是，黑娃玩手机是在玩游戏，徐冲看手机却是在看短信……？ 张铁蛋偷偷窥屏。 徐冲抬起头来，正对上张铁蛋的目光。 张铁蛋：“嘿嘿。” 徐冲向地上摸去，摸到镰刀手柄。 张铁蛋立刻往后闪：“师父，俺错了，俺再也不敢了。” 徐冲打量着他，将镰刀手柄转了个向，递给他：“闲着没事儿去把墙上草割了。” “哦……哦！好！” “等等。”徐冲叫住张铁蛋，“垃圾山上都有什么，你还记得么？” 张铁蛋一愣，仰头回忆起来：“俺记得主要是建房子的废料，水泥板、砂石堆，还有不少破砖头、烂瓦片……” 刘主任可真是狠啊，张铁蛋想，什么重扔什么，就算师父天生神力，一时间也搬不开那么些建筑废料，就算师父搬开了，刘主任也能填回去，只需要一晚上时间。 唉，村里没人敢违抗刘主任，都怕他用这种野蛮手段对付自己，本来还有几个小伙伴说好了要和张铁蛋一起上山学武，现在也不敢来了。 张铁蛋怕说出来惹师父烦恼，憋着一直没说。 谁知，他忧心地看向徐冲时，却发现徐冲面上透出志在必得的笑意。 张铁蛋：？ 师父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受到的打击太严重，产生了幻觉吧？ 第14章 、新生报道4 徐冲当然不是产生了幻觉，他只是收到了土土的指示。 当徐冲照着土土的指示，借着问张铁蛋问题，把垃圾山的情况大致跟土土介绍了一遍之后。 土土：「太好了，老刘待我们不薄啊，把盖房子用的材料都送到门口啦！」 徐冲：「你的意思是，只要把下面的建筑垃圾弄上来，你就能重建学校？」 徐冲已经跃跃欲试，计算着一辆三轮车、一辆板车，他和张铁蛋要运送多少趟才能全运上来。 土土：「不不，我现在还没那么大能耐，我是想做个测试。」 徐冲：「测试？」 土土：「你去弄一块水泥板上来，只要水泥板，不要别的。」 徐冲应声而去，走到门边时，叫上正在努力刮墙上的草叶子的张铁蛋，十五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推着三轮车，车上架着几块结结实实的水泥板，回来了。 土土：「现在把帐篷和你们的早餐摊挪开，把水泥板放在这里。」 徐冲照办。 “师父，咱们这是要干什么呀？”张铁蛋困惑。 “别问，干就完了。”徐冲回答。 两人放下一块水泥板，然后把另外两块垒在上面。 虽然是断裂的水泥板，重量也不容小觑，两人干完活后，站起来休息了一会儿。 “师父，中午吃啥啊？”张铁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你饿了？”徐冲摘下工装手套。 “没有没有，俺就是问问，烙饼和豆花还在这呢，可顶用了！”张铁蛋笑呵呵地摸了摸肚子。 “那就好，”徐冲点点头，“先上早课。” 这次早课，徐冲教得十分认真，张铁蛋也配合良好，两人进入忘我状态，一直练到半下午才停止。 “师父，你冲拳真厉害！唰唰带风！”张铁蛋兴奋道，“要是俺也能学会，出去给刘二狗亮一手，保准把他震住，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俺！” “嗯。”徐冲拿起手机，开始翻短信。 张铁蛋挠了挠后颈：“师父，俺以为你会说，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不要出去争风吃醋……那话怎么说来着，争强好胜，对，争强好胜。” 徐冲抬眼，瞥了一眼张铁蛋，目光又落回手机：“别开玩笑了，这个世道，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张铁蛋一凛，有些愕然地望着徐冲。 他的脸涨红起来，没说什么，走到一边去，拿出手机，偷偷按起来。 铁蛋闯天下（5） 张铁蛋：「兄弟们！」 张铁蛋：「俺师父有东西在！」 张铁蛋：「不来你们就亏大了！」 …… 徐冲并没有注意张铁蛋的激动。 他打开手机，就看见土土发来的四条短信。 其中三条是说收到能量小球，时间分布在早课中，平均一个小时有一次。 最后一条是前面情况的汇总，小小地称赞了一下徐冲的授课水平和张铁蛋的学习能力。 徐冲倒是没觉得张铁蛋学习能力多么出众，只能算是资质一般靠努力来填的那种，不过，有能量就好。 徐冲：「现在能量够测试了么？」 土土：「应该够了。」 徐冲：「需要我做什么？」 土土：「带着铁蛋下山吃饭。」 相比较于晨练，同样的老师，同样的学生，却一次产生了能量小球，另一次没产生，关键干扰因素十分明显，就是——铁蛋吃饱了。吃饱肚子，才能全神贯注。 -- 第29页 徐冲：「好。」 土土目送徐冲和张铁蛋离开后，便开始专注于测试。 她是一块土，但又不仅仅是一块土。 她可以感知地面上的一切，可以操控意识领地中的风、沙、石子甚至人造电子产品，可以修复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帐篷。 而这些依托的根本就是能量。 曾经，在她还可以吃饱、每天都不用担心能量来源的时候，她只想着为什么她是一块土，她怎样才能变回人。 现在，她几乎失去一切，没那个闲工夫再去想那些虚无的问题了。 她要做点实际的，就从眼前的水泥板开始吧。 她要知道，自己力量的边界在哪里，自己能做到什么，做不到什么，能量和力量的转化比例是什么样的。 土土专注地注视着水泥板，一层只有她能看见的微光均匀地包裹住水泥板，在意识之中，她几乎立刻知道了关于水泥板的所有信息，她知道它是用哪些物质构成的，知道其中一些和另一些怎么分离开，知道了它的形状——细致到每一个缺角和裂痕的位置。 第一种力量：探查和分析。 微光如流水般向低处聚集，汇聚在水泥板底部，水泥板摇晃着向上抬起一个角，又“嘭”地砸在地上。 第二种力量：举起和移动。 土土屏气凝神，操纵能量渗入水泥板表面，进入内部。 水泥板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改变。 她又加大能量注入，水泥板的裂缝里透出耀眼的白光，只听一连串“嗤嗤”的声音响起，水泥板边缘出现一缕缕白烟，边角开始碎裂融化，变成浆糊状的水泥。 第三种力量：控制温度，改变物体性状。 如果能控制温度的话，说不定也能重新熔炼物质。 土土精神一振，再次催动能量，微光源源不绝地渗入水泥板中，与此同时，土土的意识中亦显出细节翔实的水泥板形状，她在想象中改变水泥板的形状……变成什么样好呢？ 操场上常见的那种笔直的、高高耸立的、可以悬挂五颜六色漂亮旗帜的标志性设施浮现在土土意识中。 对了，就是它！ 土土眼前一亮，水泥板的形状瞬间拉长，不断延伸…… 第四种力量：重新熔炼，改变物体形状！ 一个小时后，下山吃饭的师徒俩返回院子。 “师父，要不是你帮俺，俺根本翻不过去。”张铁蛋还在回忆翻垃圾山时的惊险一刻。 徐冲突然站住。 张铁蛋一头撞在他身上，连连道歉。 “师父，您怎么突然站住了？您这是——”张铁蛋抬起头，忽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本来开阔平坦的操场中间，一根笔直的水泥柱子杵在那里。 “啊、这是谁在操场中间竖了根电线杆子？”张铁蛋终于找回了语言能力。 是旗杆！ 什么电线杆子！ 土土对于张铁蛋的观察能力表示无语。 徐冲只是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神态如常地走进院子，将采购回来的四个大塑料袋放在操场中间。 总是下山吃饭不是办法，这次徐冲下山，特别采购了一番菜肉蛋奶，练功必须营养品，山里气温低，不用冰箱，也能保存个十天八天的。 张铁蛋手里拎着一只锅子，几把厨具，见徐冲卸下塑料袋，他赶忙也过去，把手里的厨具放下。 “师父，会不会是刘主任派人来了？”张铁蛋心惊胆战地盯着院子里多出来的这件东西看，“他们把水泥板拿走，把这件东西杵在中间，是不是在吓唬咱们？嘶……” “不要胡思乱想，”徐冲淡定地说，“来，午课开始。” 张铁蛋惊了，为什么院子里发生了这么明显的变化，师父却像没看见一样，根本不当一回事？ 难道，这就是高手和凡人的区别？ 张铁蛋强压下心中恐慌，跟着徐冲练起功夫，不知不觉间，他便投入到武学的世界中，将水泥柱忘到了脑后。 午课结束后，天色暗下来，暮色之中，那根水泥柱也没有那么明显了，张铁蛋望着水泥柱，感到自己的心情很平静，练功之后周身轻盈舒展，心跳稳健，气息均匀，能感到春天山风里的花草香气。 这就是心境的磨炼吧。张铁蛋想。师父一定是故意把水泥柱子放在这里的，这也是练功的一部分。 “铁蛋，我下山一趟，你把晚饭做了。”暮色中，院门前传来徐冲的声音。 “诶，是，师父！”张铁蛋中气十足地应道。 稍晚时候，徐冲推着一板车的水泥板上来，放在水泥柱旁边，和张铁蛋吃完一锅杂菜面条之后，两人又练了一会儿功，各自睡去。 第二天早上，晨光洒落在操场上，张铁蛋从防雨棚中走出来，伸展双臂，练功后肌肉间的酸痛令人感觉很有成就感，张铁蛋一边舒展筋骨，一边向院中看去。 一根格外高大且粗长的影子分割开他的视野，令他又一瞬间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啊啊啊啊——师父，有鬼啊！！！”张铁蛋粗声叫唤起来。 徐冲正站在台基下面，对着老师傅的演示视频练功，听到这话，他回过身来：“不要一惊一乍的，铁蛋，来，过来晨练。” 张铁蛋想要尖叫，想要狂奔，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恐慌。 -- 第30页 不管怎么说，这电线杆子的高度都已经超出院墙两倍，达到不可忽视的程度，为什么师父还能如此淡定！ 而且，昨天晚上，张铁蛋睡得很好，一点杂音都没听到，如果有人半夜来施工，无论如何都应该有响动的，至少那五条黑背不会没反应。 张铁蛋看向树下的狗子们，它们冲张铁蛋摇尾巴，“嗷嗷”两声，像是在期待他带它们出门遛遛。 是吧……狗子看到他都会叫，何况是陌生人呢。 张铁蛋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短短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把手指插进头发里，使劲挠了起来。 “铁蛋，你还在磨蹭什么？”徐冲冷峻的声音响起。 在徐冲的监督下，张铁蛋完成了一个小时的晨练。 还好，练功总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人从崩溃状态平复下来。 晨练结束后，张铁蛋的情绪又恢复了稳定。 “师父，俺下山遛狗。”张铁蛋主动地走到门边，手里牵着五条活蹦乱跳的狗子。 “嗯，去吧。”徐冲摆摆手。 院子里只剩下徐冲一个人，他来到水泥柱前，伸手拍了拍柱身，向上仰望。 徐冲：「这就是你的测试？」 不带感情的机械女声从水泥柱底部传来：“没错。我已经测试到了我需要的结果。” 徐冲低下头：“什么结果？” 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水泥柱底部的诺基亚斜立在那里，屏幕泛着白光，机械女声从诺基亚中传来：“我确认我可以重建学校，以及，重建学校需要多少能量。” “多少？” “单位吃饱喝足的铁蛋学习一天所产生的能量设为X，修复学堂需要100X，修复院墙需要300X，修复整个学校需要1000X。” 也就是说，一个吃饱喝足心无旁骛的铁蛋学习100天，学堂就可以被修复，学习一年，院墙就可以被修复，学习三年，灵犀山武术学校就会焕然一新，能实现宋明理面向全国广招精英的梦想。 徐冲沉默。 “换一个吧。”他说。 “嗯？” “铁蛋，太慢了。”徐冲下意识掏口袋，揉了揉鼻子，“而且能吃。” 与此同时，张铁蛋正牵着五条狗，在春天的山坡上快乐奔跑，他想，师父一定对他很满意，他经受住了奇怪电线杆的考验，没错，那一定是师父半夜偷偷运上来的。 所以狗才没叫，对，铁蛋太聪明了！ 第15章 、新生报道5 “不行，”土土坚决道，“你不要再打铁蛋的主意，铁蛋是我们灵犀山的第一个学生，是开山大弟子，只要他不先跑路，学校绝不负他。” 徐冲：“……” 只要他不先跑路。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 “你不要多想啊，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机械女声彬彬有礼地说道，“想要快点把学校重建起来，还是要继续招生，关于这件事，你有想法了吗？” 徐冲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 土土就知道徐冲没想法，论智商，还是得看三师兄，只是三师兄现在不在，只能靠土土了。 “你没有办法，我倒是有个办法，现在我们灵犀山武术学校的牌子已经打出去了，老刘上我们这一闹，消息肯定传得满村皆知，这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知名度是有了。”土土说道。 徐冲静下来，目光凝向土土。 “现在，肯定有很多潜在学生在观望，看我们能不能挺下去，能不能在跟老刘的交锋中存活下来，所以，我们要向他们证明，我们可以。” 徐冲思索了一下，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土土就喜欢徐冲这干脆利落的劲，虽然想法不多，但作为一个工具人还是很合格的。 “我需要你去找两件东西，一件是招牌，能让山下看到我们的招牌，让村子里的人知道，我们不仅存活着，而且还活的很好。第二件是喇叭，音量够大的喇叭，我们要把我们学校积极向上的状态传播出去，告诉大家，招生会那天填写的报道单仍然有效，我们随时欢迎大家来报道。” “好。”徐冲应道。 当天早课前，徐冲把土土要求的两件东西带上山。 正在锅子里煎鸡蛋饼的张铁蛋看见师父又推着新的破烂出现在门口，不由得一阵心酸，他将鸡蛋饼和热牛奶放在野营布中间，擦了擦手，赶过去帮着徐冲卸货。 “师父，这又是什么呀？”张铁蛋看着地上的东西，惊诧地问道。 一块破破烂烂的霓虹灯招牌，上面写着“又一家农家乐”！ 三只护罩残缺的高音喇叭，连着电线。 “招牌，喇叭。”徐冲直起身子，简短地介绍道。 “俺知道是招牌……”张铁蛋忽然意识到什么，“难道学校办不下去了？咱们要改办农家乐？不要啊师父！不要就这样放弃啊！” 看到张铁蛋悲痛欲绝的样子，徐冲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牵到黑背时，狗子们天真诚挚的眼神，被那样的眼神一望，很难做出辜负期待的事情。 只要铁蛋不先跑路，学校就不会负他。 ——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要胡思乱想，吃完饭，来练功。”徐冲淡淡说道。 一天三节常规课结束，到了日落时分。 张铁蛋回到防雨棚里，坐在行军床上，心情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 第31页 他掀开防雨布，院子里那件农家乐招牌斜靠在电线杆子上，看得人心里难受。 经过三天的相处，张铁蛋确定，师父是有真本事的人，如果能跟着他好好练，过不了多久，刘二狗就不再是他的对手。 可是现在，他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师父那样的高手，转行做农家乐，系起围裙变成掌勺大师傅。 不行，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张铁蛋拿出手机，啪啪啪地按起键盘。 铁蛋闯天下（7） 张铁蛋：兄弟们，你们还在等什么！ 张铁蛋：俺师父是真的高手！ 张铁蛋：过了这村没这店，给你看看俺师父今天早上练的拳！ 张铁蛋：[视频] 两分钟后，群里的死人纷纷诈尸。 铁蛋大爹：卧槽厉害！ 铁蛋二爹：牛逼啊！ 铁蛋三大爷：顶啊兄弟！ 铁蛋七舅老爷：铁蛋好福气[鲜花][献花] …… 张铁蛋心情舒畅，师父就是厉害，他们还不信！ 他看着这些人惊叹完，转发完视频，却没有一个提到要上山拜师。 张铁蛋有些不爽了。 张铁蛋：什么时候上山拜师！ 张铁蛋：大师兄给你们引荐！ 张铁蛋：别转发了，多带点学费，明天就上来！ 一阵尴尬的沉默。 之前诈尸的死人，这会儿又纷纷躺回棺材底。 张铁蛋：@铁蛋七舅老爷，别装死！看见你在朋友圈里吹牛呢！ 铁蛋七舅老爷把视频转发的朋友圈之后，立刻收割了一波关注度，他正在逐条回复，声称视频里的人是他新拜的师父。 铁蛋七舅老爷：[衰] 铁蛋七舅老爷：铁蛋，老爷也想上山，可是，和刘太岁作对，没有好果子吃的啊！ 铁蛋二爹：是啊，你们断水断电，又封路，也坚持不了多久！不如多发点视频，造福一下兄弟！ 铁蛋大爹：就是啊蛋，你就是全家的希望，多搞点视频，好东西就要和兄弟分享！ 张铁蛋：。。。 张铁蛋要被他这些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的兄弟气死，他干脆解散群聊，关掉手机，气鼓鼓地躺回行军床。 虽然火大，但没影响张铁蛋的睡眠，他的脑袋沾到行军床后，不过三分钟，防雨棚里就传来酣眠的呼吸声。 张铁蛋做了一个梦，梦里，农家乐艳俗的紫红色大招牌高高悬挂在武术学校院前，他站在院门前，他的那些兄弟们一个个走上前来，摇头：“蛋啊，早说让你开农家乐了，你煎的鸡蛋饼真有点东西！” “铁蛋，和刘太岁作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开农家乐就对了，人总是要生活的，梦想，能当饭吃吗？” 俺不听俺不听！ 张铁蛋捂住耳朵，向院墙里躲去。 可是那紫红色的艳俗光芒，洒遍每个角落，不管张铁蛋躲到哪里，都能感觉到它火辣辣的光，像是扇在自己脸上的巴掌。 啪啪啪！ 张铁蛋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做梦。张铁蛋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一片紫红色的光透过防雨布照进来，正落在行军床上，整个防雨棚都笼罩在艳俗的光线里。 空气中，发电机的嗡鸣和电路爆出的火花声传来。 啪！啪啪！ 这艳俗的光照，诡异的闪烁，危险的电流声，令张铁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战战兢兢地掀开防雨布。 一座仿佛能通到夜空深处的高耸水泥柱映入眼帘，在水泥柱顶端，悬挂着紫红色的巨大霓虹灯招牌，一闪一闪，时不时爆出一片电火花。 这恐怖的巨物，在张铁蛋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张铁蛋后退一步，坐倒在行军床上，呆呆地望着半空中。 “俺的娘嘞……” 与此同时，山下灵犀村。 刘主任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应酬，醉醺醺地从本地最豪华的山庄式酒店走出来，在一群承包商和酒店小妹的簇拥下，来到半山马路边，坐进挂着村委会车牌的豪车里。 “行了行了，都别送了！”刘主任降下车窗，冲几个老板摆摆手，“你们的事情，都包在我身上，我刘胜天做事，你们还不放心吗？” “刘主任办事，我们当然放心，只是听说五虎山集团还没进驻，我们这不是心里悬着嘛。” “就是，我们就是冲着五虎山投资了这片地才来的，如果这件事没有板上钉钉，我们就很被动啊。” “刘主任，你办事一向干净利落，这次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个野鸡学校的人赶走？” 几个老板围在车前七嘴八舌，把刘主任搞得不胜其烦，他一拍车门扶手：“你们把我刘胜天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心慈手软的人吗？封路封山，断水断电，能动的手段，早就动了！现在那灵犀山顶，就是一片废地，根本住不了人，你们等着吧，最多一两天，他们就糟不住，得跑！到时候我们把学校一占，他们想回来也不成了！” 几个老板听见刘主任这么说，才稍稍放下心来，见刘主任不高兴，又赶紧找补：“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肯定相信刘主任的。” “哼，我刘胜天不爱听那虚的。”刘主任搓了搓手指。 -- 第32页 几个老板都是人精，立刻赔笑答应：“刘主任放心，明天一早，钱就到账。” “哼哼。”刘主任这才露出些许笑容，他将车窗升上去，示意司机开车。 这时，一片紫红色的光芒，突然从车窗左边透进来，晃在刘主任脸上。 他醉醺醺地咕哝道：“怎么回事，山庄怎么也弄起这种廉价灯了？嗝，赶紧叫人换了，自降身价！” “主任，不是山庄的灯，好像是对面山顶开了一家新的农家乐。”司机解释道。 “农家乐？”刘主任瞪圆了眼睛，“没有我的批准，谁家敢乱开农家了！还在山顶？这是要翻了天了？！停车！给我停车！” 司机将车停下，靠在路边，刘主任打开车门，还没站稳，就被一大群追跑过来的老板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还追出来了？不是说了不用送了嘛！”刘主任有点受宠若惊，“这事我说了能办，就一定能办成，你们把钱准备好，回去等着吧！” “老刘，这就是你不厚道了！”一个长相斯文的承包商老板气愤地推了推眼镜，一指对面山头，“你说了断水断电，马上就能撵走，那现在山头上的又是什么！” “就是，我看不是断水断电，是偷偷给人加电压了吧！刘胜天，不带你这样的，一块地皮，你想卖两家人，一虾双吃，好处都落你袋里了！”另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承包商老板一拍车后盖，发出“嘭”的一声响。 刘主任彻底懵了：“你们在说什么啊？” 众老板分开一片空地，露出对面灵犀山顶的景象。 紫红色的霓虹灯招牌在漆黑一片的山顶格外刺目，招牌上写着： 灵犀武校 火热招生进行中！ 第16章 、新生报道6 周三凌晨零点零三分。 一声刺耳的噪音划破黑漆漆的大山，将村民们从睡梦中惊醒。 那是调试高音喇叭时会发出的噪音，穿透力极强，在寂静的山村夜晚，更像是被放大十倍。 被惊醒的村民们朦胧中看见，窗前洒落一层诡异的紫红色光芒，幽幽浮动着，说不出的怪异。 他们从床上爬起，循着紫红色的光源，来到窗边，走出户外，向着光源传播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往常黑黢黢的山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块紫红色的霓虹灯招牌，他们所看到的诡异光色，就是这招牌发出的。 “啊……那是什么？” “山顶什么时候开了一家农家乐？” “这招牌，太扎眼了！大半夜的开这么亮，让不让人睡觉！” 村民们议论纷纷。 “不是农家乐，”有眼尖的小伙说道，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兴奋，“是山顶那家武术学校！” “武术学校？” “是啊，牌子上写着：灵犀武校，火热招生进行中。”眼尖的小伙朗声读道。 灵犀山武术学校，这两天可是在灵犀村出了大风头。 村民们白天在路口碰到，都要把自行车停下来唠两句。 毕竟，这十里八乡的，敢跟刘太岁对着干的人不多。 据说灵犀山武术学校招生那天，刘太岁带着几个身高两米的打手上山搞事，结果被人打得屁滚尿流，红裤衩都拽出来了。刘太岁狼狈逃窜的样子，细节翔实地流传在街头巷尾的传说里，成为见面寒暄、饭后消食、睡前夫妻交流感情时最受欢迎的段子。 “灵犀武校……不是已经被刘太岁断水断电，封路封山了吗？” “是啊，前些天俺家狗蛋去报名，说是路让人给堵了。” “刘太岁这次是下了死手了，一定要拿到山顶那块地，昨天还拉着大喇叭来回宣传，叫咱们不许参加非法民办组织。” 大家都以为，灵犀山武术学校已经完蛋了，就像以前和刘主任对着干的那些壮士一样，就此销声匿迹。 谁知，就在今夜，此时，那乌漆嘛黑的山顶，又亮起夺目的霓虹灯招牌！ 高音喇叭穿透黑夜，铿锵有力的女声传遍山头山谷： “灵犀武校！灵犀武校！火热招生进行中！ 暌违五年！王者归来！ 灵犀山山顶唯一认证正宗武术学校，现在启动招生！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前两名办理入学，减免学杂费！ 联系人：徐师傅 联系方式：178xxxxxxxx！” 在这亢奋的高音喇叭声中，更多人从家院子里出来，走到街道上，一个个仰起头，望向灵犀山顶方向。 大半夜的，大山之中的小山村，竟像过节赶集一样热闹。 “灵犀武校——” 不知是谁带头，先叫了一声，“好——！” “啪啪啪！” 村民们热烈地鼓起掌来。 有些刚刚被吵醒的人骂骂咧咧地走出来，立刻便有旁边的人向他解释，这些人立刻也加入到看热闹的人群里。 初春的夜晚，气温还很凉，人们簇拥在一起，就是不肯回去。 刘主任急急忙忙驱车赶往灵犀山的路上，经过灵犀村主街道时，就看到这样一幕。 村民们黑压压站了一地，眼睛反射着紫红色的霓虹灯光，一个个朝他看来。 刘主任打了个激灵，降下车窗，嚷道：“三更半夜的站路上找死啊！都滚回去睡觉！不许在路中间聚集！” -- 第33页 村民们却一动不动，都等着看热闹，别的街道上的人也闻风而来。 刘主任为了驶出主街道，不得不让司机一路按着喇叭、打着大灯开路，豪车走走停停，终于开出村子，驶上通往灵犀山顶的路。 刘主任气得浑身发抖，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是谁，到底是谁偷偷给山顶武术学校通了电！还装了那么大的霓虹灯招牌！这绝不是一两个人能办到的事，一定是有预谋的，有内鬼！ 等他捉到那个内鬼，他就要把他和灵犀山那几个碍眼的钉子户一起扔到山沟里喂鱼！ “嘎吱”一声，豪车猛地刹住，刘主任一头撞在前面座椅靠背上：“诶呦我的妈呀！你想撞死我啊！” “主任，前面过不去。”司机无辜地说道。 几辆村委会的车停在路边，车上的人站在道路中间，看见刘主任来了，急忙围上来。 刘主任打开车门，骂道：“在这堵着干什么，叫你们上山去，没看见山顶那么大的违章建筑，赶紧给我拆掉！” “不是，主任，这不是前面拦着，过不去嘛。” “就是，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在这倒建筑垃圾。” “嘘，嘘嘘。” 刘主任两下扒拉开围在周围的人，冲到路中间，向上望去，只见垒得老高的障碍黑压压地拦在山路上，是他前两天得意洋洋指使人倒在这里的垃圾山。 与此同时，山上铿锵有力的机械女声仍在重复： “灵犀武校！灵犀武校！火热招生进行中！……” 村委会的人都在看刘主任的脸色： “刘主任，您看，现在怎么办？” 一股酒劲冲上脑袋，刘主任“啊”地大叫一声，猛地向垃圾山上冲去！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刘主任蹿上一块水泥板，又溜了下来，他不甘心，两手扒着钢筋条，两脚一阵乱蹬，扑了个空，又跌回原地。 如此反复数次，仿佛一只孜孜不倦的发条玩具。 众人：“……” 高音喇叭循环播放半小时后，山顶安静下来。 张铁蛋战战兢兢来到院子中，仰头望着高大的霓虹灯招牌，半天合不拢嘴，这、这、这玩意儿是什么时候架上去的？师父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办到吧！ 而且，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的，张铁蛋总觉得霓虹灯招牌变大了，光效也比下午看到时强大百倍，这个紫光的穿透力，这个高音喇叭的功率，绝对不是常规的品质。 一阵冷风吹过，张铁蛋瑟瑟发抖：“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嗯？”徐冲正在看手机，没有抬头。 “咱们睡前，这霓虹灯，还放在地下吧，而且也没有这么大、这么亮，灯泡还是破的，高音喇叭也是坏的，为什么，突然就……”张铁蛋打了个寒颤，“不会是，有那个吧。” 徐冲抬起头，手机屏幕的光从下巴打上来：“有什么？” 张铁蛋惊恐地看着他：“鬼。” 徐冲哼笑一声，把手机揣回兜里，拍了拍张铁蛋的肩膀：“别胡思乱想，回去睡觉。” “可是——” “回去睡觉。”徐冲的语气沉下来。 “呜。” 张铁蛋都快吓尿了，怎么可能睡得着，紫红色的光透过防雨棚打在墙壁上，一闪一闪，张铁蛋不得不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头。 “呜呜呜。”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张铁蛋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弱小无助过。 …… 当张铁蛋再次睁开眼睛，天，亮了。 风里传来长拳教学视频的声音，是师父每天早晨晨练时使用的那一套，视频里老师傅的声音中气十足、和蔼可亲，听着就让人觉得心里特别踏实。 在这样的声音里醒来，张铁蛋的情绪舒缓放松，他从行军床上坐起来，舒展身体，昨天晚上的一切一定是做梦。 他打开手机，接二连三的信息涌进来，从各路亲戚到以前不熟的同学，纷纷发信息关怀他，问他在山上过的怎么样，需不需要支援，令他受宠若惊。 之前解散的兄弟群，不知又被谁拉回来。 铁蛋闯天下（7）（未读信息99+） 铁蛋七舅老爷：@铁蛋起床了吗！ 铁蛋七舅老爷：@铁蛋急死兄弟了，快快快，我们准备上山拜师了，现在走到山口了！从哪条路上去? 铁蛋二爹：@铁蛋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大师兄，我是二师兄！ 铁蛋二大爷：去去去，你算什么二师兄！先到山顶先拜师！看俺抄小路上去！ 铁蛋七舅老爷：屁的小路，就一条路，被刘太岁那个傻|逼玩意儿堵住了！ …… 张铁蛋惊愕地望着群里不断翻上的信息，还有那些亲朋好友关怀的消息，脑瓜子嗡嗡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夜之间，本来不愿意上山的狐朋狗友，都争先恐后要上山了？ 铁蛋：你们不是不来吗？现在不怕刘太岁了？ 群里静了两秒。 铁蛋大爹：铁蛋出息了，瞧瞧这口气，大师兄就是牛逼！ 铁蛋七舅老爷：蛋，你终于醒了，快过来给老爷带路[鲜花][鲜花] 铁蛋二爹：这话说得，多见外啊，咱不是不知道你们硬气吗，昨天晚上那高音喇叭喊的，把刘太岁的脸打得啪啪的！ -- 第34页 铁蛋二大爷：就是啊蛋，你早说你们灵犀武校有这偷拉电线的本事，咱们早就上山来啦！ 铁蛋七舅老爷：什么偷拉电线，那是声光轰炸，战略性打击，昨天晚上刘太岁鼻子都气歪了，别提多可乐了！ …… 一些记忆片段浮上来，张铁蛋定了定神，在群里回：俺要先问过师父。 他捏着手机，鼓足勇气，掀开防雨布。 高大的电线杆子矗立在操场中间，上面顶着霓虹灯招牌，橘红色的晨光洒落在招牌上，看起来十分正常。 完全没有昨天晚上那种诡异巨物的感觉。 也许是错觉吧，张铁蛋想，他松了口气，向操场中正在练拳的徐冲走去。 徐冲练到收势，平复气息，转过身，看向张铁蛋：“起来了？” “师父，俺有几个兄弟也想上山拜师，您看行不行？”张铁蛋拿起手机，给徐冲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徐冲“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淡淡道：“先晨练。” 张铁蛋有点心急，但知道徐冲的节奏没人能打破，他给兄弟们回复了再等一小时，耐下性子来，跟着徐冲把晨练做完。 一个小时后，晨练结束，徐冲叫张铁蛋把狗牵上，两人走下山道，一直走到垃圾山前。 “狗拴好，你跟我上来。”徐冲吩咐道。 张铁蛋把狗拴在道旁树上，搓了搓手，心情有点激动，马上就要见到他那些兄弟了，往后他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被师父操练，更快乐的是，学校要有学费进账了！他再也不用担心师父会转行做农家乐！ 徐冲拉住张铁蛋的胳膊，一手拖住他的后背，轻轻松松将他送上垃圾山高处。 一片嗡嗡的说话声从风里传来，张铁蛋惊奇地向下看去，发现垃圾山另外一面，黑压压站了一地的人。 “这、这些人是……”张铁蛋吃惊地张大嘴巴。 人群中，有熟悉的面孔看过来，挥舞起手臂，热情地叫道：“铁蛋！我们在这儿！” “让我们先上去！” “上面那个大师兄是我们兄弟！” 张铁蛋像生吞了一个鸡蛋一样，怎么都合不拢嘴。 这、这么多人都是来拜师的？可不光是他那几个兄弟，还有一大帮生面孔，看起来，村子里的年轻人好像都来了！比报道那天还多！ 一只小鼓在张铁蛋心里噔噔地敲起来。 甭管是不是鬼怪作祟，哪怕真是鬼怪的招牌，只要能给灵犀山招到人，它就是块好招牌！ “嘿、嘿嘿……” 第17章 、新生报道7 “师父，咱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把他们全都拉上来！”张铁蛋兴冲冲道，“俺去找根结实点的麻绳，一串拉上来比较快！” 徐冲举起手，止住张铁蛋的话头。 张铁蛋立刻闭上嘴巴。 “诸位乡亲，都是来报名的吗？”徐冲问道。 此时，垃圾山下的人群也注意到山上多了两个人，纷纷抬起头来，嚷道：“是嘞！” “俺们都是来加入灵犀武校的！” “你就是徐师傅吗？” 徐冲的目光扫过众人：“我是徐冲，灵犀山武术学校的校长，想要加入灵犀武校，必须住校，你们能接受么？” 徐冲没什么大庭广众下发言的经验，也不会搞气氛，就按照土土发短信告诉他的台词说。 昨天晚上，打完霓虹灯和高音喇叭后，土土告诉徐冲：「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应该会有人报名，你把手机开着，联系你的，你就叫他们明天早上来。把人聚到一起，再告诉他们，来我们这里上学，必须住校。」 「好。」 「我估计会有一拨人被劝退，不过没关系，我们要坚持我们的筛选标准。」 「好，然后呢？」 「然后叫他们回去。」 「回去？」 「学校没有那么多床和棚子，叫他们自己带铺盖卷来，不过到时候你不能这么说，你要说……」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徐冲顿了顿，面对嗡嗡议论着严格的住校要求的村民们，眼也不眨地说道，“为了考验各位学武的意志力，请各位自备铺盖卷和生活日用，于今天下午六点前在此集合，到时，我会带各位上山。” “什么？自备铺盖卷？”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 “那就是说，学校里没有正规的宿舍？” “可能只是没有被褥，架子床总有吧？” “那怎么住校啊，徐校长，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反正大家都住在村子里，早上早点来不就完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番，有几个还扬起声音，向徐冲问这问那。 徐冲一概不通融。 村民们见状，又嗡嗡地互相议论起来，有些人没办法接受住校条件，三三两两散去，有些人还在犹豫，留下来想看看徐冲的态度会不会有变化，还有一小部分人，意志坚决要上山学武，向山顶大声叫“师父等我”，便扭头下山，去取铺盖卷了。 不一会儿，垃圾山前的人所剩无几，徐冲见任务完成，带着张铁蛋下了垃圾山，返回学校。 「怎么样，人多吗？」土土发来信息。 徐冲将张铁蛋支开去做早饭，来到霓虹灯招牌下，背靠着电线杆，给土土回信：「很多，你猜的没错。」 -- 第35页 土土松了口气，看来，事情和她预想的差不多，村里人不来报名，不是因为他们突然对学武失去了兴趣，而是碍于刘主任从中作梗。 现在，霓虹灯招牌证明了他们的实力，也消除了村民的忧心。 「刘主任来了么？」土土又问。 「没看见。」徐冲回答。 「真奇怪，我还以为他会免费帮我们把垃圾山挖开呢。」土土写道，「算了，不提这个晦气的家伙，你有没有把我说的话转述给报名的人？」 徐冲将当时的场面描述了一遍，告知土土把时间约到下午六点。 「不错，现在就看有几个是真心想来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徐冲带着张铁蛋下山领人。 土土目送两人离开，心中惴惴不安。 为了建造水泥旗杆，修复霓虹灯、高音喇叭，以及改变霓虹灯上的字，土土耗费了不少能量，几乎把老本吃光了，再没有一点新鲜能量注入，她可能要改变发展策略，从建设模式变成保本模式。 因此，这一次搞声光轰炸的效果，至关重要。 天色完全黑下来，山里的天空缀满繁星。 在土土的期待中，院门前的山路上传来人声。 张铁蛋打前哨，兴冲冲地引着新生们走进院子。 一个、两个、三个。 四个、五个、六个…… 一共有十八个！ 土土吃惊地望着十八个卷着铺盖卷的新生，在张铁蛋的指挥下，各占一块地，就地铺起床来。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新生们叽叽喳喳的交谈声，大家环顾四周，目光中透着好奇和兴奋。 “先别往这铺，给后面兄弟留点地方。”张铁蛋摆出大师兄的派头，规划起操场用地。 后面竟然还有兄弟！ 土土再度向院门前望去，这次是徐冲带队，引进一帮高矮不同、年龄各异的新生，相同点就是，他们也都卷着铺盖卷。 本以为有七八个人来住校就不错了，谁知徐冲和张铁蛋一上来，竟然带来三十几个人，凑一凑够一个班了！ 可怕！ 土土突然焦虑起来，操场就这么大点地方，被子铺不下怎么办？万一下雨怎么办？诶呀老天爷，千万别下雨啊！ 还好夜空晴朗，银河闪闪。 “大师兄，俺能把床铺这儿吗？”一个新生指着旗杆下面问张铁蛋。 “不行。”徐冲像轰小鸡那样推了推手。 新生缩了缩脖子，抱着铺盖卷跑开了。 一阵混乱过后，新生们总算都找到了地方，铺好床铺，在各自的铺位上坐下来，看向操场中间。 在徐冲的要求下，操场中间留下了一块空地，也就是旗杆所在的位置，这片空地上不能放任何东西。 这是土土的领地，徐冲不想看到任何东西压在上面。 「准备好了吗？要跟大家说点什么。」土土发短信给徐冲。 作为校长，一定要会长篇大论，可是徐冲是那种技能点点在行动上的人，很少高谈阔论，土土实在是想象不到他在公开场合讲话的样子。 但是新生典礼上的校长致辞，又是非常重要的，不能不说，这是作为校长必须过的一关。 “欢迎。”徐冲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了两个字。 他的存在感很强，这里的新生大多是冲着他的拳法来的，当然，也有部分是因为对刘主任的逆反，但归根结底，还是希望学到点真功夫。 徐冲一开口，大家的目光便集中在他身上。 “可能……”徐冲迟疑了一下，空气里凝滞着几分尴尬，山里的夜晚在无人说话的时刻格外寂静，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 连土土都开始替徐冲紧张起来了。 “可能各位不大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住校。”徐冲一边思索着，一边沉声说，“住校，就不能上班，不能上学，不能和家人见面，放弃了这么多，只是为了学武术，值得吗？” 新生们坐直了身体。 土土也有些意外，徐冲竟然会说这个，住校，是她的要求，他从来没有反驳过，一直都是照单全收，土土以为，他只是因为她能够帮助他实现他的目标，作为交换，才不加思索地执行。 “各位现在坐在这里，就是用行动做出了回答，我也不想讨论是不是值得，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不过，我想说一说，为什么是‘一定’要住校。” 徐冲是边想边说的，语速偏慢，但每一个措辞都很坚定。 “学武，不是一种兴趣爱好，而是一种修行。” “只是凭着感兴趣，觉得厉害，是没办法完成一段修行的，来到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兴趣爱好和修行的区别是什么呢？” 徐冲举起了手臂，握拳，收回腰间，然后向前打出去。 干净利落的招式。 接着，他又收回拳头，调整呼吸，右脚向后滑，左脚向前，胯骨内收，重心下沉，忽然冲出右拳，赫赫带风声。 新生们兴奋了，他们想学的就是这个，怎么把出拳打出风声。 徐冲收势，调整呼吸，面对一双双亮闪闪的眼睛，继续说道：“兴趣，爱好，就是这一拳，这一条手臂，你看见它打出来了，很简单的动作，人人都会。修行，也是这一拳，只不过，是你看不见的部分，是脚底弹进，是膝盖扭转，是后背发力，唯独在这条手臂，这把拳头上，是放松的，是不用力的。” -- 第36页 徐冲每说到一个部分，就会调动对应位置的力量，让新生们看清楚。 新生们渐渐安静下来，他们似乎明白了徐冲话语背后的深意。 “灵犀山武术学校，是教给人如何修行的地方，修行，是要调动全部精力去配合的，这里不是你每天饭后抽一个小时来洗澡的健身房，也不是周末没事干打发时间的兴趣班，既然来了，就要有修行的觉悟，所以，是不是一定要住校？是，一定要住校。” 聚集着三十多位新生的操场上，只有山风拂动树叶的声音。 你爸的，太会说了，果然披着兔子皮的都是大野狼。 土土虚空给徐冲点赞。 虽然他没有说任何鼓舞士气的话，没有讲任何建校历史、办学理念以及未来的课程规划，只是讲了点他自己熟悉的招式，可是，又像是什么都讲了。 “可是，招生宣传上不是这么说的呀，”后排忽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你们在招生宣传上不是说，无条件招生，只要真心想学，你们都会教的嘛？‘想办普通人也能上的武术学校’，我是普通人，我才来的，听你说得那么厉害，我干嘛不去五虎山呀。” 土土坐不住了。靠，这是谁在哔哔，群众里面有坏人！ 徐冲沉默了一下：“你不会以为，我们的招生标准比五虎山要低吧。真心想学，那可是最高的门槛。” 作者有话说： 感觉大师兄在关键时刻还是能顶的上的，所以重写了一遍校长致辞。 —— 征集五个土味名字（征集到了，谢谢棠和笑脸猫） 第18章 、新生报道8 这是头一次，土土有种感觉，徐冲的确是灵犀山的校长，而不仅仅是一个听话好用的工具人。 她注视着人群中的徐冲，暗暗下定决心，如果这一次向宋明理确认过当年的真相之后，与徐冲所说没有出入，她就对徐冲既往不咎，那五年荒废的日子，她就一把揭过。 这对土土来说并不容易，毕竟那种被抛下的感受，不管有什么理由，都确实存在过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今天进行校长致辞的徐冲，让土土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现阶段最能带领学校前进的人。 “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张铁蛋。”徐冲说道。 “是，师父！”张铁蛋荣幸地接过接力棒，“俺就是张铁蛋，你们的大师兄！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俺！” 徐冲结束致辞，便离开操场，他离开之后，那股无形的威压撤去，新生们又活跃起来。 “大师兄，哪里能接水？” “大师兄，俺想拉屎！” “大师兄，咱们一般几点起床啊？” 张铁蛋热心地回答着大家的问题，不断穿梭在铺位中间，不一会儿便出了一身热汗。 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累，毕竟，是在这么一所高门槛的武校做大师兄呢！ “铁蛋！好冷啊，你床上还有多余地方吗？快给七舅老爷腾个位置。”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靠过来，冲张铁蛋挤眉弄眼。 “大刚，你怎么也来了？”张铁蛋诧异。 “我一直都在啊！刚才上山不是跟在你后面呢么。”大刚说道。 “我以为你和富贵他们一样，不来了呢。”张铁蛋有点开心。 “嘿，富贵他们都是嘴巴说说，我可是真心喜欢。”大刚笑道。 这个大刚就是张铁蛋群里的七舅老爷，不过他和张铁蛋并没有亲戚关系，他姓刘，两人家住一条街上，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那敢情好！俺行军床上还有地方！”张铁蛋挠了挠后颈，“不过俺不喜欢和人睡一个被窝。” “放心，我也不想。”刘刚拍了拍铺盖卷，“这不是师父说了嘛，自带家伙事儿。” 两人进了防雨棚，张铁蛋把地灯打开，刘刚“喝”了一声，连连称赞张铁蛋会享福。 “这有什么享福的，在家里炕上不比这暖和。”张铁蛋笑道，帮着刘刚把被子放在床上。 两人坐在床边，正在闲聊，忽然有一个扎着小揪揪的女孩跑过来，打了个很大的喷嚏。 “对、对不起。”女孩冲两人鞠了一躬，小揪揪飞了起来，然后立刻跑开了。 铁蛋和铁柱互视一眼。 当天晚上，兄弟俩还是搬到露天操场上睡了，把避风的地方腾给了新生里的三个女孩。 …… 满操场的人影晃来晃去，新生们交谈的声音此起彼伏，学校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的夜晚了，土土望着这一切，感到身体里充满了干劲。 好吧，既然徐冲都把海口夸下了，他们灵犀武校是门槛最高的学校，就让土土来守住这个门槛。 对于普通人来说，想看出真心热爱是很难的，对于土土来说，却很简单。 # 翌日清晨，晨光洒落在睡满人的操场上。 初春的夜晚，席地露天睡觉还是不怎么舒服的，盖再厚的被子，也压不住那寒气儿往身上钻。 因此，大家都很早就起来了。 在张铁蛋的组织下，三十二名新生排成四行，在学堂废墟的台基下集合。 徐冲站在台基上，双手负在身后，两脚分开站立，冷肃的目光扫过全场。 他向新生们说明，一天之中的时间安排，每天的课程有几部分，每部分多长时间，每个时间点的训练重点是什么。 -- 第37页 简单介绍完后，徐冲开始带着大家晨练，主要内容是站桩基本功，规范一些基本姿势。 等到徐冲调整完每个人的站姿，一个小时的晨练也差不多过去。 接下来就是，遛狗和做饭。 人员激增的优势在此时显现，以前张铁蛋一个人遛五条狗，现在每条狗都能拥有一个遛狗工具人，一个陪跑的和一个喂食的。 张铁蛋的大铁锅前，也围着跃跃欲试的新生，有人拿着装蔬菜的箱子，有人端着装鸡蛋的蛋托，还有人看守厨具和饭盆……不过，执掌大铁锅的还是他们的大师兄，张铁蛋不愿意放弃这项事业。 但是，人员激增的劣势也很快出现了。 “师父，没蛋了。”张铁蛋慌里慌张地找到徐冲。 “不是买了一箱吗？”徐冲正坐在台基上琢磨事情，听到这话，回过头来。 “没了。”张铁蛋说，“一人一个蛋，一共34个。” 徐冲皱起眉头。 “可以减少。”张铁蛋立刻提议，“两人一个蛋，也行。” “不能减，练功需要营养，伙食必须得跟上。”徐冲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银行卡余额，“我再去买。” “还有奶也没了，菜也没了，肉……”张铁蛋挠了挠后颈，“还剩下黑背的口粮。” 徐冲粗略算了一下需要补充的食物，顿时感到一阵焦虑，下意识把手伸进口袋里，对了，他现在就算想破戒，也没钱买烟。 宋明理走之前给徐冲留了笔钱，作为学校开始运转的维持经费，本来以为能维持一个月，现在看起来，这两天就要用光了。 “师父，咱们要不要先收学费啊？”张铁蛋提议道。 “不急。”徐冲说道，“学费等周末再收。” “诶？” “铁蛋！锅要糊了！”铁锅那边传来刘刚的呼唤声。 “那师父，俺先去了。”张铁蛋急吼吼地说道。 徐冲点点头，张铁蛋便一溜烟跑走。 徐冲起身来，叫上几个闲着没事的新生，跟他一起下山，帮忙拎采购的食材。 等到食材再次堆满墙根，银行卡余额去了一大半。 徐冲不是不想现在就收学费，只是，他对算钱这块完全不行，搞不懂宋明理那些课时费的计算方法，也不知道什么优惠减免，万一学生问起来，他就只能抓瞎。 徐冲拿起手机，给宋明理发了条消息：「周末什么时候来？」 宋明理立刻回过来：「周六早上，怎么了？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徐冲淡定地回，「就是多了几个人。」 宋明理立刻打电话过来问什么叫多了几个人，听到徐冲这边又招到新生，便知道他的意思：“周六一早，我和小十七一起来。我还给咱们学校办了一个专门的账户，走账方便，到时候再说。” “行。” “对了……”宋明理突然想起来，“土土问我当年打官司的事，是怎么回事？” “你如实告诉它就行。”徐冲道。 “好……好，那周六见面再说。”宋明理那边又来了事情，匆匆挂断电话。 作为全知全能的土，觉得这时候有必要出现一下。 「三师兄果然还是比较亲近你。」土土发短信。 「他有原则。」徐冲回。 「好吧，你跑路那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土土很有气度地写道。 徐冲顿了顿，回道：「多谢。」 「还有，真心热爱什么的，那段致辞不错。」土土写道。 徐冲面上浮起微微的笑意：「还行。主要是霓虹灯的功劳。」 在这难得的董事会主席和校长和谐共处的时刻，土土欣赏了一会儿灵犀山门面的美色。 「对了，你有没有想过搞个视频号？这样我们会有更多新生。」 徐冲沉默了一下：「现在已经睡不下了。」 「开玩笑的，」土土一边写一边笑，「不过，将来可以考虑。现在嘛，我们要先守住我们的高门槛。」 徐冲觉出异样：「什么意思？」 「就像你说的，我们只要真心想学的人，所以，操场很快会空出来的。」土土的语气严肃下来。 「需要我做什么？」 「按照你的节奏，继续。等到周六，结果就会揭晓。」 作者有话说： 一些没有诚信的作者，匍匐前来。 发晚了，本章留言掉落红包，截止明天18:00。 第19章 、新生报道9 对于普通人来说，看出“真心想学”很难。 对于土土来说，看出真心就很容易，只要看谁在练功的时候掉光就行了。 大家嘴巴上都说着真心想学，当徐冲的目光扫视过来的时候，也都一个个挺直腰板，摆出积极配合的样子。 但是一个小时的晨练过去，土土没有看见一个人身上掉下光来。 这样可不行啊…… 如果说晨练是因为大家睡了一晚上凉地板，又没吃早饭，状态不好，那早课就绝对找不到这样的理由了。 新生们吃饱喝足后，稍事休息，接着上早课。 徐冲给土土发了条消息：「早课做新生测试。」 接着，土土便看到张铁蛋带着两个新生把三轮车和木板端过来，架起临时写字桌，徐冲拿出一沓报名表，放在桌上。 -- 第38页 新生排成四排，头排第一个先来到桌前。 “俺叫张大牛。” “填过报名表了吗？” “填过了。” “你找找，找出来。” “哎。”张大牛埋头找了一阵，将一张纸递给徐冲。 徐冲点点头，又问了张大牛几句，绕过写字桌，来到前面空地上。 “试试你的基本功，不用紧张。”徐冲伸手按住张大牛的肩膀，“以前练过吗？” “练过！”张大牛鼓了鼓胸肌，“胸口碎大石！” 站排的新生们哄堂大笑。 徐冲“嗯”了一声，忽然不知怎么变换身位，伸腿一扫，抬手一带，张大牛便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噗——” “哈哈哈哈哈！” 众新生笑得更大声了。 张大牛涨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又鼓了鼓胸肌，像大猩猩那样拍打胸口，猛地向徐冲扑来。 徐冲闪身躲开，轻轻一带，张大牛一个狗啃屎着地。 “好——！！”众新生拍巴掌。 “起来。”徐冲向张大牛伸手。 张大牛额上渗出汗来，眼里却带着不服的气性，他拉住徐冲的手，猛一用力，身体向上跃起，囫囵抱住徐冲，想使蛮力抱摔。 谁知徐冲就像钉在地上的烙铁一般，纹丝不动，任张大牛如何青筋暴跳，也无法移动他分毫。 徐冲脚下一错，扫倒张大牛的小腿，张大牛失去平衡，上身仍是不甘地扒在徐冲身上，就像一只大号的树袋熊。 “撒开。”徐冲冷声道。 张大牛摇头：“不行，俺、俺要摔了。” 众新生笑得肚子都疼了。 徐冲捏住他手肘，稍稍用力，张大牛感到一股又酸又麻的击穿手臂，“哎哟哟”地叫起来，迫不得已松了手，“嘭”的一声，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牛好惨！” 新生们已经忘记了要排队的事，围成一个半圆看热闹。 “都回去站桩。”徐冲抬起头，命令道。 大家这才不情不愿地散开，回到操场另一边。 徐冲将张大牛从地上拽起来，问过他想学什么方向的内容，然后叫张铁蛋记在纸上。 张铁蛋认认真真地写下来。 土土蹲在桌子下面，目送背影宽厚的张大牛离开，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个看起来很符合武校生形象的壮汉，没有掉光。 “下一个。”徐冲说道。 一个穿着花布衣裳的女人走上来，眼波流转地瞅着徐冲：“俺叫刘翠花。” 徐冲翻动报名表：“写过报名表吗？” “没有。”刘翠花卷了卷发辫，笑嘻嘻地说，“俺就是为了徐师傅你来的。” 徐冲疑惑地抬起头。 “徐师傅，你耍朋友吗？”刘翠花奔放地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严肃的气氛，因为刘翠花这样直率的言辞，而被破坏殆尽。 明明应该在认真站桩的新生们，爆发出一阵狂笑，一个个都快歪到地上去了。 “不。”徐冲简洁地拒绝。 “哦。”刘翠花失望，“徐师傅，那俺下山了，俺不想白挨打。” “哈哈哈哈哈哈哈——” 新生中有人笑出鸡叫。 临时写字桌也抖动起来，张铁蛋一边擦笑出来的眼泪，一边在空白报名表后面记录测试结果，本来就奇奇怪怪的字迹因为桌面震动而划拉出更加扭曲的效果。 张铁蛋摸了摸后颈，奇怪，他没在笑了，怎么桌子还在震？ 桌子下面，土土快要笑吐了，这位大姐真的不打算再试一下吗，酷哥校长加上全男性的武校真是闷到爆！ 徐冲：“……中午送你下山。下一个。” 刘翠花娇羞：“谢谢徐师傅！” 第三个上来的是刘刚。 土土记得这个人，好像是张铁蛋的好兄弟，昨天晚上看到他们两个从帐篷里搬出来，土土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刘刚平时爱油嘴滑舌，这时候也笑嘻嘻的，按照徐冲的要求找完表之后，便来到空地中间。 “大刚，加油！”张铁蛋粗声鼓劲。 刘刚冲张铁蛋挥了挥手，接着摆出一个散打防御姿势，两手护在脸前，左右脚原地跳动，身体小幅度移动。 徐冲走上前，观察刘刚，刘刚突然左右出拳，一阵乱舞。 徐冲一脚踢出，刘刚倒在地上。 张铁蛋捂住了脸。 土土叹息，看来这个刘刚是花拳绣腿。 刘刚慢吞吞地爬起来，眼神中多了几分认真。 他再度摆出防御姿势，小心翼翼地向徐冲靠近。 再次被击倒，再次爬起来。 如此数次，刘刚第n次从地上爬起来时，一颗银白色的小星星飘在空中。 土土又惊又喜，努力分辨着那颗白星，操纵气流，将它从空地中间勾到自己跟前。 是能量小球！ 土土怀着喜悦的心情一口吞掉白星，新鲜的能量充盈满意识领地内部。 终于，新生中出现了第一个掉光的人。 土土发送短信给徐冲：「刘刚能行！他掉光了！」 徐冲完成了对刘刚的测试，照例询问刘刚想学什么，刘刚笑嘻嘻地说：“和铁蛋一样。”而后冲张铁蛋挤了挤眼睛。 -- 第39页 徐冲总觉得这刘刚的态度不大端正，忽然间感觉到手机在震，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短信，对刘刚说：“恭喜，你通过考核了。” 刘刚一愣：“什么考核？” 徐冲想了想，答道：“入学考核。” 张铁蛋先欢喜地叫了一声，撂下笔，跑到刘刚面前，使劲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然后勾住他的肩膀：“俺就知道你能通过。” 刘刚也咧嘴笑起来：“那可不是。” 与此同时，新生中，一阵嗡嗡的议论扩散开。 “怎么，还有考核？” “铺盖卷都扛来了，敢情不是直接入学，还有可能被刷掉？”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徐冲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这两天住校，会随机对大家进行考核，只有满足我们入学条件的人，才能通过入学考核。”徐冲道，“毕竟我们学校的筛选条件，不是嘴上说说就行。” 话音一落，新生们又议论起来。 “是否通过，周六会有个结果，在这期间，想要退出的人，也可以直接说。”徐冲补充道。 “真的有考核！不是说只要真心想学就能通过吗？” “可能是想看看咱们的精气神吧！” “对啊，光说不练假把式。” 议论声中，徐冲叫下一个上来，继续测试。 一上午过去，新生测试过十九人，还剩十三人。 掉光的只有三位，除了刘刚，还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叫虎子，一个叫狗娃。 这产出率有点低啊，土土想。 不过有些人就是进入状态慢，还有两天时间，慢慢看吧。 到了中午，大家都累够呛，东倒西歪地坐在操场上。 张铁蛋抄起锅铲，来到铁锅前，开始做大锅饭。 “要下山的跟我走。”徐冲招呼道。 大家眼睛都盯着大铁锅，没人动弹。 “张翠花。”徐冲点名。 “刘翠花，俺是刘翠花。”花衣裳大姐站起来，“俺吃完再走。” 院子里又响起一阵笑声。 “不行。”徐冲道，“吃完要干活，不能白吃白喝。” “哟，徐师傅人长得潇洒，办事忒小家子气。”花衣裳大姐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其他人见不能白吃白喝，也息了留下来蹭一顿的念头，一时间站起来七八个人。 这些人都是早上测试过，受不了练功的疼痛，也耐不住夜里露天睡觉的寒凉，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下山的。 三十二个人一下去了四分之一，院子果然空出不少地方。 中午吃完饭，徐冲道：“大家各自休息，午课前回操场集合。” 众新生听说可以放风，便三五成群地去山坡上溜达了。 张铁蛋忧心忡忡地走过来，表示了一下他对新生流失率的担心。 “不用担心，”徐冲道，“不想留下的人，迟早要走。还有什么事吗？” 张铁蛋挠了挠后颈：“没啥事，就是师父刚才说，吃完要干活，是什么活啊？” 张铁蛋虽然资质一般，但是干活总是冲在最前面，这种积极的态度徐冲十分欣赏。 “没什么，不过吓唬吓唬他们。”徐冲道。 现在学校资金拮据，恨不能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竟然还有人想在徐冲眼皮子底下白吃白喝？想都不要想。 张铁蛋又抓了抓头：“师父，俺还真有个活儿，需要人手。” “什么活？” “修厕所，”张铁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小花和酸枣没地儿上厕所，也没地儿洗澡。” 小花和酸枣是这次新生中仅剩的两名女孩。 本来有刘翠花捎带着照顾她俩，现在刘翠花走了，两个小姑娘顿时六神无主起来。 徐冲没有立即表态，他没考虑过，武校会招收女生这个可能性，那两个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细胳膊细腿的，看起来弱不禁风。 她们两个真的能留下来吗？ 这时，徐冲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徐冲拿起来一看，是土土的电话，为了节省能量，一向只发短信的土土，这次竟然破天荒地打电话过来了。 “喂？”徐冲装模作样地接起电话，避开张铁蛋，走到一边去，“什么事？” “建设面向全国招生具有国际视野的武术学校的机会来了，”电话里涌出如同推销广告般亢奋的机械女声，“铁蛋的提议非常好！我们今天下午就开始建设女厕所、女浴室、女生宿舍吧！” 第20章 、新生报道10 徐冲沉默。 “校长守则第三条，一切以学校的利益为先。”机械女声冷冰冰道，“你忘了吗？” “我没忘，但是我认为这些都不是现阶段需要考虑的问题。”徐冲说道。 “校长守则第四条，不得违抗我的命令。”机械女声回道，“你认为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小花和酸枣要上厕所，要洗澡。” “她们很快就会走。”徐冲不以为然。 “你怎么知道她们很快就会走？现在的情况是，她们可以跟着刘翠花一起走，可是她们没有，说明她们的意志力比你想象的强。” 徐冲再次沉默了。 “好吧，你说怎么建？”徐冲松了口，“我没钱，你没能量。” -- 第40页 徐冲还清楚地记得，土土说过，修好校舍需要一个铁蛋连续不间断地学习三年，可见那是个大工程，需要耗费很多能量。 “我们不用花钱，只用一点点能量，”机械女声轻快地说道，“我们有人，发动群众的力量。不能白吃白喝，留下来必须干活——这不是你说的吗？” “好吧，就算有人干活，材料呢？”徐冲问道。 “老刘已经送到眼前啦，山道上的垃圾山，水泥板、砖头、瓦片……应有尽有！”土土欢快地说，“我只要出一点点能量，把破掉的部分修复就好。” 徐冲见识过土土修复帐篷里金属撑子的本事，毫不怀疑土土能修好那些破损的砖头和瓦片，可是…… “你知道修建厕所不仅仅是把砖头垒起来吧？”徐冲问道。 “啊……不是吗？”土土疑惑，“那还要干什么？” 徐冲无语。 “为了保证墙体的稳固，需要一种水泥砂浆，把砖头粘合在一起。” “水泥砂浆！我知道了，就是往砖头表面抹的那种，对了，我们还需要一个抹水泥的铲子。” “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水泥砂浆。”徐冲提醒土土，“而且我也不准备买。” 土土总算知道徐冲犹豫的点在哪里了。 “这简单，我可以把水泥板溶掉。”土土自信。 “水泥板是混凝土，水泥砂浆是砂浆。” “不都是水泥吗？” “水泥是第三种东西——诺基亚不能联网吗？” “不能，这年头谁还用大E网。”土土说道，“对了，我要把这一项列在校长转正条件里，给董事会主席土土换一款最新折叠屏智能机。” 徐冲：“……” 徐冲最后还是屈服了，他找到混凝土、水泥和水泥砂浆的区别，水泥砂浆的详细配方，发给土土。 “不错，”土土读完，对徐冲说，“你对这方面还挺熟悉的。” “嗯，在工地干过一阵。”徐冲踢了一脚石子。 啊，那些艰辛的还债生活。 土土会原谅徐冲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在土土独守空山头的时候，徐冲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放心吧！”机械女声轻松愉快地说，“问题不大，我已经看过配方，混凝土和砂浆都含有水泥，而且它们的区别只是配方比例上的微小差异。” “嗯？” “简单来说，就是我可以用水泥板做出砂浆，来吧，现在，给我水泥板和砖头！在新生们回来之前，就把材料准备好，给他们一个惊喜！” 自由活动的新生们回到学校里的时候，看到操场中间堆着满满一地崭新的红砖，旁边停着一辆三轮车，里面盛着水泥砂浆。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水泥砂浆上甚至还冒着热气？ “这些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 “上山的路不是被堵住了吗？” “是要翻修校舍吗？” 新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一个个脸上带着兴奋之色，他们就知道学校不会一直这么破破烂烂下去，想到或许很快就能住上崭新的校舍，不用再睡在地下，大家都很高兴。 张铁蛋擦了把汗，望着这些崭新的砖头和水泥，他的心中仍十分疑惑，但是，学校里神秘的力量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并且每一次都发挥着力挽狂澜的作用，张铁蛋已经渐渐可以自己消化掉那些负面情绪，积极地接受这一切，甚至享受丰收般的喜悦。 “各位同学们！”张铁蛋大声说道，“因为咱们的学校，还在建设中，条件差一些，给大家带来了很多不方便。所以，师父找来这些砖头和水泥，准备给大家改善条件。” “嗷——” “好！！” 新生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大家等一等，听俺说完，但是这个校舍要翻新，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完的，俺就想着，先给咱们新生里的两位小师妹，给她们修一个厕所！”张铁蛋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不知道大家……愿意跟俺一起干不？” 叫好声消失了。 听说并不是给大家翻新校舍，众新生的兴奋之情便冷却了不少。 大家面面相觑，更多的目光集中在人群中唯二的女孩身上。 小花和酸枣低着头，两人都涨红了脸。 “其、其实我们也……不一定要……”细如蚊讷的声音从两个女孩那里传来。 “吃了大师兄的饭，当然不能白吃，”刘刚笑嘻嘻地走了出来，“我愿意！” “算我一个！”一个豪爽的声音传来，身体壮实、推着干净平头的小伙走了出来。 “还有我！”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走出来。 两个小姑娘不知不觉间抬起了头，眼中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张铁蛋连连道谢，“不过午课的测试还得做，测试过的同学，跟俺一起去后院。” 在张铁蛋的带领下，已经测试过的新生呼啦一下行动起来，有人推三轮，有人往板车上搬砖，有人直接空手抱起砖头，人多力量大，没费多少功夫，操场上的建筑材料就搬空了。 徐冲在旁边看着，神色间对张铁蛋的组织能力颇为赞赏，只是，三轮车和板车都推走了，他们的临时桌子就没有了。 -- 第41页 徐冲将报名表拿在手上，对剩下的人说：“没测试过的，依次过来测试，来吧。” “张小花！”两个小姑娘之中，比较外向的那个率先走出来，她的眼睛闪闪发光，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的红晕仍未退去，“我叫张小花，师父，我和酸枣一定会留下来的！” 徐冲不为所动，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那就来试试吧。” 张小花捏紧了拳头，猛地冲向徐冲。 可惜，意愿强烈是一回事，实际水平又是另一回事。 在徐冲已经留手的情况下，张小花还是摔得灰头土脸，两个膝盖都摔破了，手掌上也渗出血迹。 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但是一直没有掉下来。 徐冲皱起了眉头。 “没有基础，也没有体力。”徐冲说道，“你确定要学武？” 一直忍着没掉豆豆的张小花，听到徐冲这话，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看起来好不可怜。 徐冲兜里的手机震起来。 土土：「你一定要这样吗？」 徐冲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飞快按键盘：「我对每个新生都是这样测试的，有什么不对？」 「我是说你一定要问那种多余的问题吗？对其他人你可没问“你确定要学武”这种话。」 「因为她看起来很弱。」徐冲顿了顿，又写，「她掉光了吗？」 很遗憾，没有。 虽然土土很希望张小花产生能量，这样就可以纠正某些直男的奇葩偏见，但事实是，没有。 「暂时没有。」土土回道。 徐冲扬了扬眉梢，抬起头来，再次看向张小花。 “我确定！”张小花攥紧拳头，“我一定要留下来！” 「再给她一点时间，到周六还有一天，这么多大老爷们都没掉光。」土土持续哔哔。 徐冲注视着她的眼睛：“……好吧，你想学什么？” 经历过张小花这一场，新生测试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欢乐不断，大家都有些不忍再看，因为下一场是看起来比张小花还要柔弱的内向小姑娘，酸枣。 酸枣看起来就像一只受惊的小仓鼠，战战兢兢地来到空地中间，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徐冲。 “名字。”徐冲依然沉着脸，惜字如金，不过，土土能看得出来，他有点焦躁。 这是很少见的，一向淡定的徐冲，竟然心浮气躁起来，他遇到了他没有办法对付的麻烦事。 一个小姑娘。 有什么比对一个小姑娘动手更糟糕的，就是对一个满脸惧色的小姑娘动手。 这也是徐冲为什么不愿意收女孩子进武校的根本原因。 “酸……酸枣。”小仓鼠还是结结巴巴地回答了问题。 “你……”徐冲想到土土警告他的，不要问多余的问题，“你填表了吗？” “没有。”酸枣低下头，两只手拧来拧去，“我……没上过学。” “……好吧。”徐冲感到太阳穴上有根筋开始疼了，“你随时可以退出，只要说一声。” “我……没地方去。”酸枣继续拧手。 徐冲感到整个头皮都开始疼，其他新生向这边投来同情的目光，明明是武术测试，气氛却像上刑场一样。 “你有基础吗？”徐冲问，他走向酸枣，准备速战速决。 “没有，但是、但是我会跳高……”酸枣说，“小花说……我跳得很高。” 徐冲走到了酸枣面前，他的影子盖在了小姑娘脸上，小姑娘开始发抖。 “我会扫你的腿，小心。”徐冲说道。 下一刻，徐冲像往常那样出腿，扫过酸枣站立的地方。 想象中小姑娘应声而倒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他没有扫到任何东西，她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正片开始（不是 第21章 、新生报道11 事情发生的太快，周围围观的新生们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刚才怎么了？” “什么情况？” “那个小姑娘做了什么？” 嗡嗡的议论声响起，大家都在问左右的人，有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偏偏没有一个人能说明白小姑娘是怎么躲过徐冲的扫腿，又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出现在徐冲身后一米开外的地面上。 别说围观的新生，连徐冲自己也不明白。 他盯着酸枣刚才停留的地方，问道：“你刚才说，你叫酸枣？” 小姑娘怯怯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是的。” 徐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负在身后的手却松开了，这代表着他结束了轻忽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 事情变得好看了。 土土兴味盎然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谁能想到，看起来最弱小无助的小姑娘，竟然是这群新生里唯一一个能躲过徐冲攻击的人呢？ 而且，她躲闪的方式非常特别。 别人没有看到，土土却看到了。 这可能有点不科学，但小姑娘确实做到了，土土不打算提醒徐冲，算是对他傲慢态度的小小惩罚吧。 徐冲转过身，目光凝在酸枣身上。 他缓缓地沉下重心，左手收拳后备，右手握半掌向前伸出，破天荒地做了一个起手式。 这是对足以称得上是对手的人，才会做出的邀请动作。 -- 第42页 酸枣茫然站立，瑟瑟发抖，看起来又缩小了一圈。 众新生们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操场上安静得掉根树枝都能听见，大家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中，生怕错过个一秒半秒的，就像刚才那样，漏掉了最精彩的内容。 人都是如此，不喜欢看常规发展，只喜欢看戏剧性的，比如可怜兮兮的小姑娘突然重拳出击，打败了冷面无情的武术学校校长。 可惜，之后的事态发展却并不如人所愿：徐冲打起精神，一个弹手正中小姑娘门面，小姑娘倒地。 土土：“……” 众新生：“……” 徐冲摆了一会儿防御架势，不见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 他收势起身，来到小姑娘跟前：“酸枣？你没事吧？” 酸枣仰面躺在地上，两只手捂住鼻子，脸色苍白，黑溜溜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她缓缓移开手，鲜血像开了水龙头一样从小小的鼻子里冒出来。 “酸枣——！！”张小花撕心裂肺的叫声穿透耳膜。 徐冲只觉得太阳穴上那根筋牵着整个脑袋都在疼。 十分钟后。 徐冲给酸枣简单处理了一下鼻子，还好骨头没事，只是黏膜破了，看着比较可怕而已。 酸枣的两个鼻孔都堵着棉花，不得不用嘴巴呼吸，出气的时候就像在叹气，整个人看起来更沮丧了。 张小花在一旁扶着她，表情也有点惭愧，刚才她有点反应过度，主要是酸枣太柔弱，不像她这么耐打。 “对不起……”酸枣垂下头，“我、我还能和小花一起留下来……吗？” “你想学什么？” “啊？” 酸枣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那个看起来很凶的帅叔叔此刻正有些无奈地望着她。 “长器械，短器械，空手，轻功。”徐冲拿出一张空白的表，在最前面写上酸枣的名字，之后看向酸枣，“基本功是必须学的，其他呢？我建议你学一学轻功，你发挥的不稳定。” “轻、轻功……”酸枣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 “就是一种轻身功夫，能够大幅度提高奔跑、跳跃、闪转腾挪的能力。①”徐冲想了想，又补充道，“跳高也算一种轻功。” 酸枣的眼睛亮了：“我、我想学。” “好，其他呢？” 土土在旁边看着，难得见到徐冲跟一个刚认识的人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他平时对铁蛋可是都惜字如金，看来，酸枣的确引起了徐冲的兴趣。 她思索着，要不要把酸枣闪避攻击的方式告诉他呢？想必会引发他更大的兴趣吧，毕竟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等到徐冲亲自记录完酸枣的各项信息之后，他主动掏出手机，给土土发短信：「我要留下酸枣，你没有意见吧？」 啧啧，瞧瞧这态度，刚才还说人家看起来弱不禁风，根本留不下来。 「可是她没有掉光。」土土如实写道。 「这不算正式的测试，时间太短了，她还没有进入状态。」徐冲主动给酸枣找理由。 土土十分想笑：「我没有异议，不过，你要留下酸枣，可能也得留下小花。」 徐冲刚松了气，又提起来：「为什么？」 土土无语，这还用问嘛，人家两个小姑娘明显就是绑定的，一个离不了另一个：「别那么抠，一个小姑娘吃不了多少，小花留下来，给酸枣做个伴，不好吗？」 徐冲皱眉：「武校不养闲人。」 徐冲就是在某些时候情商特别低下，土土已经发现了，她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等到他碰壁就知道张小花是不是必须留下来。 「你是为了酸枣那一下闪避留下她的吧？」土土写道，「你知道她是怎么闪过你的么？」 「没看清楚。」徐冲承认。 「作为全知全能的董事会主席，我看见了，」土土得意洋洋地写道，「不能怪你反应慢，因为，她离地之后消失了一秒。」 徐冲握紧了手机，目色暗下来。 这对于徐冲这样的普通人可能难以接受，但是，酸枣确实消失了一秒，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不足一秒的，就是那么一瞬间，只有对领域周围开启了上帝视角的土土才能捕捉到，是的，没有人能在土土的地盘上逃过土土的眼睛。 这世界上就是有些人有外挂，不，应该说是天赋，虽然什么都没学过，但是就能胜过那些在行当里浸淫大半辈子的老人。 「你不相信也正常，」土土见徐冲只对着手机发呆，出言劝解道，「我以前也不相信这种事，直到有一天，我变成了“无法解释”本身。啊，对了，既然我都可以跟你说话，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徐冲沉默半晌：「我相信。」 不错，土土想，不愧是她选择的校长，接受能力真是棒。 就是在接下来的测试中，徐冲的脸色都灰不溜秋的，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以至于新生们都畏畏缩缩的。 一下午过去，剩下的新生全部测试完，十三个人中有两个人掉光，土土都发了消息给徐冲，徐冲在他们的报名表上做了标记。 这样一来，这一批32名新生中间，就有5名新生确认通过考核，可以入学，再加上酸枣和张小花，一共7人。 土土心满意足地清点着新鲜的小弟子。 -- 第43页 太阳落山前，张铁蛋带着新生施工队返回。 张铁蛋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汗水冲过尘土的印子，两只手上沾满红砖粉，袖口有凝固的灰色砂浆，他气喘吁吁地来到操场中间，大声说：“师父，女厕所修好了！请您验收！” “嗯。”徐冲答应完，感觉哪里怪怪的，他看向张小花和酸枣，“你叫她们去看看，她们觉得可以就行。” “哈哈哈哈哈！”“徐师傅又不上女厕所！让他怎么验收！” 张铁蛋涨红了脸，闷头跑到张小花和酸枣跟前，大声说：“女厕所修好了！请你们验收！” 张小花有些尴尬，酸枣更是把脑袋低垂到胸口，看起来恨不能原地消失。 “呃……谢谢你。”张小花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块刚洗干净的手绢，上面还有清泉水浸过的凉气，“给你擦擦脸吧！我刚洗过的，干净的。” 张铁蛋的脸更红了，他摸了摸后颈：“嘿嘿，不用啦，俺洗一把脸就行。” 张小花仰着头，瞅着张铁蛋比她更加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心里那点拘束散开了，她把手绢塞到张铁蛋手里：“洗完也要擦一把脸，要不然滴着水容易生病，我奶奶说的。走吧，酸枣，咱们去后院看看。” “嗯。”酸枣偷偷瞟了一眼张铁蛋。 张小花牵着酸枣的手，两个小姑娘一道往后院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们返回来。 张铁蛋和新生施工队员们都等着她们说话，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像是等待徐冲给出测试结果一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个小姑娘的神色。 张小花牵着酸枣走到操场中间，两个人一直没说话，搞得大家都紧张不已。 接着，她们对视了一眼，一些默契在无形中形成，两个小姑娘齐齐地向张铁蛋和新生施工队鞠了一躬。 张小花的两个小揪揪飞起来，酸枣的短发也向上翻起，露出细细的后脖颈子。 小姑娘们的手臂也跟着向后上方翘起来，显示着她们这个鞠躬多么用劲，多么想要把自己感激的心情传递给眼前这些人。 “谢谢你们！”女孩子清脆的声音传来。 “妹子，不用这样！” “嗨，多大点事！” “明天一早起来就给你们把宿舍盖好！” 之前还在嫌弃不是给自己盖宿舍的大老爷们儿们突然纷纷拍胸口表态，出这点力气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事，他们还能盖更多、更大、更好的房子。 一天之前还互相不熟的新生们，此时已经像一个温暖的大集体一样凝聚在一起。 可惜，其乐融融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宣布最终考核结果的时候到了。 周六早上八点，宋明理打来一通电话，徐冲下到垃圾山的位置，将他和商乐羊接上来。 作者有话说： ①来自百度百科“轻功”词条。 第22章 、新生报道12 “宋师叔，商师叔，你们来啦！” 宋明理和商乐羊一进门，张铁蛋便热情地迎上来。 而且，有一点炫耀的成分。 一周前，宋明理和商乐羊离开的时候，学校操场还是空空荡荡的，眼下，一切都不一样了。 操场上站满四排新生，都在进行基本功训练，一个个马步扎得有模有样。 一边墙根下，摞着成箱的菜肉蛋奶，狗子们欢实地吃着早餐，皮毛油光水滑。 一派生机勃勃的校园景况。 “不错不错，有模有样的！”宋明理赞叹道，“半路上那垃圾山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们堆起来，防止新生逃跑的吧？” 张铁蛋“嘿嘿”笑着挠了挠后颈：“师父没跟你们讲啊，那是刘主任叫人堆在那里的。” 宋明理惊讶地看向徐冲：“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起？随意倾倒建筑垃圾，他这是违法行为，我们应该举报他。” 徐冲摸了一下鼻梁，什么都没说。 “刘太岁干的违法的事还少吗，他根本不怕举报。师父是怕你们担心，所以才没说的。”张铁蛋解释道，“宋师叔，你别担心了，现在俺们过得可好了，那垃圾山上的砖头水泥，都被俺们拿来盖厕所啦，还不要钱，多划算！” 宋明理笑着摇摇头，那垃圾山上的破砖烂瓦能盖房子？他不信，肯定是张铁蛋说来宽慰他们的。 少顷，张铁蛋带着宋明理和商乐羊到后院去参观新盖的女厕所和浴室，回来时，两人脸上都带着惊叹之色，两个新盖的建筑都像模像样，崭新的红砖、厚实的水泥，一点看不出是废物利用。 “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宋明理吃惊地问，“你们把建筑队请来了？” “这个嘛，”张铁蛋挠了挠头，“说来你们可能不信，俺们学校有东西！” 宋明理和商乐羊齐齐投来惊讶的目光。 “从山下拉上来的时候，确实是破砖头烂水泥，过一会儿就变成新的了。”张铁蛋一脸诡秘地说道，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制造气氛，“还有一天晚上，俺正在睡觉，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特大的霓虹灯招牌，架在咱们这个操场中间，紫光照在俺脸上，晃得人心里着慌，然后俺醒了过来……你们猜怎么着？一掀开那个行军床的帘子，俺就看见这么大一个紫红色的招牌，像那个幽浮（UFO）一样飞在黑黢黢的天上，然后呼的一下掉下来，吓死俺了，就掉在那个电线杆顶上。” -- 第44页 宋明理和商乐羊都瞪圆了眼睛。 张铁蛋感觉自己的表达欲被充分地满足了，或许除了练武、摊鸡蛋饼之外，他还有点讲故事的天赋。 土土在旁边听着，眯起眼睛，如果电线杆和霓虹灯招牌不是她亲手做出来的，她可能就要信了。 呸，什么电线杆，是旗杆！差点被张铁蛋带到沟里去。 宋明理惊奇地看向徐冲：“真的假的？” 徐冲眼里带着笑意，面上却是一本正经，他稍稍顿了下：“说点有用的。” 眼下最有用的，当然是确定新生名单了。 晨练结束后，张铁蛋把活动桌推过来，徐冲拿出整理好的新生信息表，放在桌面上。 “大家看一看，”徐冲说道。 “师父，俺去做早饭。”张铁蛋请示道。 徐冲点点头。 宋明理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放在桌子上，拿出手机拍摄每一张报名表，然后提取文字，直接录入电脑。 “一共有22张报名表，标记通过的是……8张。”宋明理看着数据说，“通过率有点低，判断依据是什么呢？” “是土土判断的。”徐冲说道。 “嗯……没有标记通过的，我们需要在今天早上拒绝他们的入学申请，对吗？” “是的。” “那我们总得给一些说得过去的理由吧。”宋明理道，“一般新生入学考试，都有一目了然的分数来决定录取结果。” “对啊，而且我们的招生宣传是，只要真心想学都可以教，实际录取的时候，也没办法给真心打分吧。”商乐羊思索道。 徐冲打开手机，放在桌面上。 「你们放心，我来说。」一条短信出现在徐冲的手机屏幕上，发件人是姜春来，也就是土土，「不过，我没办法直接和新生沟通，所以需要你们帮忙，帮忙把我的意思转达给每个新生。」 “懂了。”宋明理点点头，“我们需要把拒绝理由优化成更容易被接受的话术，转达给对应的新生，这样说来，是每个新生都有不同的拒绝理由吗？” 「没错。」土土松了口气，跟三师兄沟通就是轻松愉快。 “好的，那我们就一个一个地谈。”宋明理看向徐冲，“主要是你来还是我来？” “你来，”徐冲毫不迟疑把沟通的任务扔给宋明理，“我补充。” “那我来整理资料。”商乐羊拿起报名表。 “行。” 分工完毕，临时招生办开始营业。 香喷喷的鸡蛋饼里卷着蔬菜和鸡肉，送到招生办的桌子上。 “谢谢铁蛋。”宋明理微笑道，“辛苦你再通知一下新生们，等会儿吃完，我们就开始通报考核结果，按照填报名表时的顺序来。” “好嘞，俺这就去。”张铁蛋在围裙（一位新生提供的）上擦了擦手，快步往操场中间去。 就像一块石子扔进水面，本来平和的早饭时间，被这个突然的消息打破了，议论声如涟漪般播散开来。 那些早就预定中选的新生，是可以稳如泰山地吃饭，大部分新生还悬而未决，对他们来说，本来好吃的鸡蛋饼吃在嘴里也有些食不知味了。 十分钟后，第一名新生，张大牛，来到了报名桌前。 他紧张地搓了搓手：“俺是张大牛，俺是真心想学武的，俺也有基础。” 商乐羊将张大牛的报名表递给他：“这是你的报名表，你核对一下没错吧？” 张大牛咽了口唾沫：“俺不识字，不过，这个名字挺像俺的。” 商乐羊回头看宋明理，别说张大牛了，他都有点紧张。 “嗯，结果是……”宋明理看向手机，他抬起头，“抱歉，你没有通过考核。” “啥？”张大牛呆住，接着，他的脸涨红了，“你说俺、俺没通过？” “是。” “凭啥说俺没通过？！俺钱都准备好了，凭啥不让俺上？”张大牛恼火起来，用力一拍桌板，“俺肩上能跑马，胸口能碎大石！凭啥那小姑娘都能通过，俺就没通过！” 徐冲冷下脸：“再拍一下试试。” 张大牛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把手从桌上拿下去。 宋明理人虽然长得斯文，但处理矛盾冲突的经验很丰富，毕竟是律师，什么场面没见过。 他见张大牛稍微冷静下来，便开口说道：“我们的考核标准是真心想学武，以前已经通知过，但是很遗憾，经过这两天对你表现的综合考核，我们发现你并不是真心想学武，至少没有在我们学校里表现出真心想学的态度。” 张大牛不服，想要争辩，宋明理却一条条列出了他这两天在上课过程中偷懒耍滑、自以为有武功底子就不把基本功当一回事的表现，甚至连他休息时跟人吹牛打屁说的那些暴|露真实想法的话，都一条条复述出来。 张大牛打了个哆嗦，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好可怕，明明两人见都没见过，却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摸得清清楚楚，就像在他身上装了摄像头一样。 事实摆在眼前，张大牛无法反驳，只能拿回自己的报名表，垂头丧气地离开。 “嚯，厉害呀。”等张大牛走远，商乐羊一脸惊叹地盯着宋明理。 宋明理笑了笑：“我只是照着土土教的说。” 徐冲看向放在宋明理面前的自己的手机，早知道这么简单，他也可以说…… -- 第45页 土土在桌子底下躺平挨夸，作为校董事会主席，在招生这块她可一点没闲着，为了不漏掉一个真心想学武的人，她不仅要观察他们会不会掉光，还要综合考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此，才能给出公平客观的考核接过，让大家心服口服。 “下一位，过来吧。”宋明理扬起声音。 商乐羊坐直了身体，有点感觉了，执掌生杀大权的招生办工作人员的感觉！ 第二个本来是刘翠花，不过刘翠花已经主动放弃，接下来就是张铁蛋的好兄弟刘刚。 没什么悬念，刘刚通过。 张铁蛋和刘刚击掌，两人喜气洋洋地离开。 一张小小的活动板桌上，录取与否的命运就此决定，新生们一个个惴惴不安地过来，离开时有人欢喜有人丧气，但没有人提出异议，流程推进过半，一切还算顺利。 “下一位。” 一个穿着皱巴巴衬衫、系着皮带的青年走过来，一来到桌前，青年就呲着牙冲宋明理笑，态度上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商乐羊和这个青年核对完信息后，宋明理照例看向手机，向他通报结果：“很抱歉，刘光明，你没有通过考核。” 刘光明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为什么？” 宋明理：“是这样的，你……” 宋明理还未说完，刘光明忽然大声嚷道：“骗子，你们这就是骗子学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骗人来做白工！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根本没见过你，你凭什么决定我们这些一心想学武的学生的去留！我们辛辛苦苦在学校干了两天活，睡的地板，吃的是大锅饭，凭什么就这么被撵走？” 刘光明一边说，一边从活动桌板前掉头走开，不断有煽动性的话语从他口中涌出，他走向那些还在等着考核结果的新生，来到他们中间：“兄弟们，你们说，我们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就这么随随便便被打发了？” 地上蹲着的、台基上坐着的几个汉子，听到这话，都面色不善地站起来，阴沉沉地盯着报名桌这边。 那些已经拿到不通过的新生，本来已经被说得心服口服，这时看见有人带头挑事，也不甘心就这样白白地回去，一个个蠢蠢欲动，小声咕哝着不满的话语，密切观察刘光明的动向。 “刘光明，你不要这样——”张铁蛋还好心地上去当和事老，忽然被旁边的人一把推开。 刘光明带着四五个新生，气势汹汹地回到活动板桌前，猛地一拍桌子：“你们必须给我们个交代，我们不会这么走的，按照市场价，一天500，两天1000，给我们结了账，我们就走，要不然，谁都别想好！” 本以为会看到宋明理心虚的样子，刘光明的预想却落空了。 宋明理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轻蔑地看着刘光明，就像刘光明心里的阴谋诡计，他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刘光明，按理说，应该谁雇你办事，谁给你发钱吧？”宋明理冷笑道，“你不去问刘主任要，到我们这儿来撒什么野？” “你、你说什么？”刘光明的眼神顿时漂移起来，“我怎么听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周二v，我先试试v后日六，如果顺的话再加。 第23章 、赌注是土土1 「证据在他的手机上。」土土的短信跳到屏幕最上端，「把他的手机拿出来，我会叫他无话可说。」 “把你的手机拿出来。”宋明理从屏幕上抬起视线，定在刘光明身上。 “什么？我的手机？”刘光明想到什么，眼中有心虚一闪而过，他虚张声势地嚷道，“凭什么给你我的手机？你是谁啊？你是村长啊？” 下一刻，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扭住刘光明的胳膊，反剪在他身后，刘光明“诶唷”“诶唷”地痛叫起来，然而他的那些伙伴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他们都作为新生见识过这位灵犀武校校长的手段。 徐冲干脆利落地拿住刘光明，在他身上摸索到手机，“啪”地丢在桌面上，而后松开了他。 “我的手机！！”刘光明一得到自由，立刻心急火燎地扑向桌面，却被徐冲一式拐肘顶开，捂着肚子向后倒退几步，跌坐在地。 土土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如今她的能量远胜一周前，只要轻轻一跃，就能够到桌面上的手机。 无形的领域在空中展开，层层涟漪在无人能见的能量世界里荡开，从地面到桌面，土土轻松越过。 桌面上，刘光明的手机自动解锁，进入桌面，进入聊天软件，无人接触，触屏却自动点开刘主任，聊天记录上下滑动，以人眼不可及的速度在纷杂的信息中准确找出那一条语音，点开，播放： “主任，放心吧，我已经潜进来了，神不知鬼不觉，他们都以为我读武侠小说入迷，也想当大侠，哈哈哈哈，还有两个白痴和我的报名理由一样。” 刘光明得意洋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操场上安静下来，新生们一个个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和这个刘光明同吃同睡两天，竟然都没发现，他竟然是个奸细！是刘主任的卧底！ 尤其难过的是那两个以为和刘光明志同道合的新生，他们本来极力拥护刘光明讨个公道，这时却像被人当面打了一耳光一样。 刘光明气急败坏，跃起来扑向桌面，又被徐冲脚下一绊，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 第46页 手机里继续传出刘光明谄媚的声音： “嗨，主任，您这么客气干什么，能给主任办事，那是我刘光明的荣幸……都是您英明，料到他们会说些煽动人的话，您放心，我一定会找机会告诉大家，他们就是骗钱的！什么真心想学武，根本就是忽悠人的，等到结果公布的时候，我就起来闹一闹，保证搅得他们鸡犬不宁！” “嘿嘿，您放心，一切都在我掌握中，他们发现不了，对了，今天那些蠢货还用您的砖头水泥盖了厕所，您应该多少收他们一点材料费。” “这我就不知道了，您确定丢下的都是破砖烂瓦？可我看到的怎么都是簇新的红砖啊？” “他们肯定还有别的进货路径，等我再观察观察，您放心，我肯定会通过入学考核，我表现得别提多积极了，虽然也是挺累的，但是为了刘主任，为了咱们村子，我刘光明个人累一点不算什么。” …… 一路听下去，别说徐冲、宋明理他们，其他新生都要吐了。 灵犀村虽然有刘主任这么个村霸压在头上，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平民老百姓大部分还是淳朴的老实人，大家本本分分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着清贫自守的生活，没钱，但是心里踏实。 骤然之间听闻有这么一个人，平时笑嘻嘻地埋伏在大家中间，背地里却把大家的一举一动汇报给刘主任，干着这么卑鄙的事，竟然还出来代表“一心学武的新生”要跟武校讨薪。 “我——呸——！”刘光明身后，一个跟他一起过来的汉子重重地朝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老子最不耻的就是你这种见不得光的耗子，晦气！” “真他吗恶心。” “我想起来了，就说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那天晚上，挑事说不如去五虎山的那个就是你吧！” 周围本来和刘光明站在一起的新生，此时都倒戈相向，克制一点的骂上两句，脾气爆点的就忍不住上手。 刘光明的脑袋像是皮球一样，被巴掌拍来拍去，脸一会儿歪向左边，一会儿歪向右边。他哪里想得到自己会有被当众揭穿的一天，前两天隐藏在善意人群中间，出卖他们的信息，享受他们的善意时，他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能力出众，就该在村委会平步青云。 然而，眼下，一切都泡汤了。 刘光明忽然大叫一声，抱住脑袋，冲开众人，往院门前逃窜。 「啧啧啧，太弱了。」土土操纵着刘光明忘在桌上的手机，给徐冲的手机发短信，消息浮在最前面，师兄弟三人都能看见，「在我的地盘上还想装人，别做梦了，让我看看，这手机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发给你们了！」 刘主任违规勾结开发商、意图利用五虎山集团进驻的机会、开发一批商业项目的聊天记录——get√ 刘主任为了个人利益侵吞土地资源的聊天记录——get√ 刘主任和五虎山集团分校长敲定今天来验收地皮的聊天记录——get√ 咦？ 今天来验收地皮？ 刘主任会不会太自信了？以为一个刘光明就能搞垮他们？ 那土土就要让他长点教训，一个人太自信不好，在没有把握的事情上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土土不动声色地把刘主任发给刘光明的消息里足以作为证据的内容下载打包，发到宋明理的邮箱里。 接着，她分别给宋明理和徐冲派了任务。 宋明理继续公布考核结果，徐冲下山去抓刘光明。 半个小时后，宋明理完成了他的任务，所有新生都收到自己的考核结果，并且心服口服。 徐冲则早十分钟就抓到刘光明，把他控制在后院废弃的校舍后面，派出两条黑背陪他。 土土打开刘光明的手机，给刘主任发了条消息： 「主任，搞定了，你们随时可以上来。」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赌注是土土2、3 山路上, 两台挖掘机正在轮流作业。 挖掘机抓斗一次一次铲进垃圾山中，铲出满满一斗砖头水泥，再倾倒在路边, 扬起阵阵尘土。 “快快，快点干活, 磨叽什么呢！”刘主任从车窗中探出头，冲着前面嚷嚷道。 一阵风迎面吹来，沙土呼啦一下罩过来，刘主任顿时咳嗽起来, 赶紧把脑袋收回车里, 升起车窗。 “呸呸呸。”刘主任感到口腔里和鼻腔里灌满沙子, 好不难受, 他掏出纸巾，使劲擤了一下鼻子，骂骂咧咧。 后排有人清了清嗓子。 刘主任立刻收起骂街嘴脸, 转过头，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郑校长，您别急, 马上就挖开了。” 后排身量高大的男人点了点头, 他面相端正, 四十多岁，一副领导派头很足的样子。 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个灰不溜秋的跟班, 被刘主任完全地无视了。 刘主任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郑校长身上, 这可是他的摇钱树！郑校长是五虎山集团分校长, 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和谢定楠那种小喽啰完全不一样。 简单来说, 郑校长是能说了算的人，只要今天参观灵犀山顶地皮的活动进展顺利，郑校长可以当即拍板，和刘主任签订买地合同。后续，刘主任就不需要再操任何心，闻风而动的承包商们会自动奉上大把钞票，刘主任只要躺着数钱就行。 -- 第47页 一想到这长达一个礼拜的拉锯战，即将结束，那些野蛮的钉子户们，纷纷败在自己精心策划的间谍行动中，刘主任就感到心满意足，神清气爽。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定要好好地敲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承包商一笔——谁让他们遇到点风吹草动就翻脸不认人，完全不把他刘主任的脸面当一回事！ 在刘主任陷入美好幻想的时间里，道路清理完毕，垃圾山从中间挖开一条车道，可以容一辆小轿车通过。 司机启动村委会的豪车，小心翼翼地从车道中间挪过去，在一阵惊险的闪避之后，他以高超的技巧开出垃圾山峡道，驶上通往山顶的土路。 十五分钟后，豪车停在山顶废弃学校的门口，刘主任亲自下车，给郑校长开门。 “郑校长，您慢点，小心脚下。” “嗯，这地方确实不错。”郑校长欣赏着山顶的风景赞叹道。 “那可不是！这块地皮，可是我们灵犀村的风水宝地，聚财。”刘主任满脸堆笑。 刘主任陪着郑校长走进学校大门，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 和他想象的情况不同，操场上整整齐齐站着几排学生，正在那个放狗疯子的带领下，认真地练功。 操场中间，一根电线杆笔直矗立，看起来至少有两层楼那么高，顶端高举着武术学校的霓虹灯招牌，下面还挂着几个高音喇叭。 刘主任一看见这霓虹灯招牌，就脑仁一阵抽疼，那些被紫红色魔鬼光芒骚扰的夜晚，又清晰地浮现在心头，可恨！ 他强忍住冲上去猛踹几脚电线杆子的冲动，目光向距离电线杆不远的临时活动板桌看去，那个律师三师兄正在操作电脑，旁边的愣头青大学生则有说有笑地整理着一沓纸质文件。 真是秩序井然，充实又愉快的校园日常！ “刘主任，这是怎么回事？”郑校长脸上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 “郑校长，你等等，我立刻叫人。”刘主任擦了把汗。 他手忙脚乱地掏了一阵衣袋，掏出手机，给刘光明拨了个电话。 刘光明！刘光明这个狗东西呢？竟然谎报军情，说什么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来！ 忽然间，一串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刘主任循声望去，目光落在活动板桌上。 “刘主任，你在找这个吗？”宋明理随手拿起电脑旁边的手机，举在空中，对刘主任摇了摇。 刘主任愣住，接着，他反应过来什么，气急败坏地走向活动板桌：“刘光明的手机，怎么会在你们手上？！你们把他弄哪儿去了？我告诉你们，这是绑架，是非法限制村民自由，是犯罪！” 宋明理微微一笑：“刘主任，你这话我可听不懂，你不是说在灵犀村没有法律，不要跟你讲法律吗？” 刘主任一噎，脸色有些发虚，他私下里自然可以这样吹嘘，但是现在，人家五虎山集团的郑校长正准备和他签合同，他当然要给人家正规、合法的感觉，否则，谁愿意在一个没有法纪的地方开学校？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刘胜天是最讲理讲法的了，你们把刘光明弄到哪儿去了？你们一向无法无天，我合理怀疑你们非法拘禁灵犀村村民，侵吞村民财产！”刘主任拿起手机，给派出所拨了个电话，叫他们多派点人手过来。 宋明理笑笑看着他报警，并不阻拦。 刘主任叫完人，心里有了底，放下手机后，便不再理睬宋明理，只带着郑校长参观校园环境。 “您先看看这块地，虽然在山顶，但坡度合适，面积又大，建一座学校没问题，而且视野开阔，空气好，在这里练武那就是一种享受啊。”刘主任积极地介绍着。 “嗯，这块地我是很满意，不过？”郑校长面带疑虑地向宋明理那边点了一下头。 “哦，那些人啊，就是蛮不讲理的钉子户，跟他们说理没用，他们听不懂人话，等一会儿派出所的人来了，一次性把他们清理掉。”刘主任的语气里带上几分狠戾，接着，他又陪笑道，“您放心，这块地皮绝对是咱们五虎山的，正规合法，我们灵犀村村委会全程为您保驾护航。” 郑校长这才满意，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正规的大集团、大公司，一定要依法办事，不可落人话柄。” “您放心，您放心。”刘主任连连承诺。 “这位校长先生，那你可要小心了，刘主任在本地被叫做刘太岁，什么徇私枉法的事都干，你要从他手上买地，可得在合同里约定好过失方违约赔偿。”宋明理忽然说道，“哦不，可能约定了也没用，一旦刘主任因为违法犯罪蹲了牢子，没收全部违法所得，可能就没钱赔付，你可要考虑清楚。” 郑校长的笑容有些发僵。 刘主任也没办法再装看不见，他转过头，指着宋明理：“你不要再给我胡说八道，你这是诬陷公职人员，给村委会造成极坏的舆论影响，等会儿就叫人把你第一个抓起来。”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过来看看这个就知道了。”宋明理笑着将笔记本电脑转了个向，屏幕面向刘主任和郑校长，只是，距离太远，两人并不能看清楚屏幕上是什么，看起来像是聊天界面。 “装神弄鬼。”刘主任不屑道，“有什么去派出所里说吧。” “这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刘主任和承包商私下里交易的信息，你违规向承包商提供内部消息，以非法形式高价出售灵犀村土地，还随意改变土地用途，不知道这项犯罪记录提交给检察机关，你能在牢子里蹲几年呢？”宋明理不疾不徐地说道。 -- 第48页 刘主任一下蹿了起来，想到郑校长还在身边，他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好强压下心慌，快步走向活动板桌：“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告诉你，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再胡说一句，我就——” 刘主任走到了桌前，看见屏幕上显示的聊天记录，顿时火冒三丈，这不是他转发给刘光明的聊天记录嘛，刘光明这狗东西，自己露馅不说，还把他拉下水，就这，还敢跟他吹自己演的很好，根本没人发现！ 刘主任感到自己这些天对他的期待，都变成了消化不良的隔夜饭，一回味起来就犯恶心。 幸好，他刘主任也不是一般人！ 在这个位置上稳坐这么多年，凭的就是做事不留痕迹，他转给刘光明的那些信息，故意模糊了关键内容，单凭几句无关紧要的聊天记录，是无法撼动他村委会主任的地位的。 “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不懂，我没有说过这些话。”刘主任一脸坦然地说道，“这么两句不知道谁和谁的聊天记录，就能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简直太可笑了。” 宋明理却不慌不忙，拿起自己的手机，操作了几下，把新的文件传输到电脑上，再打开：“那这个呢？” “别给我看这没用的了，等派出所的人来吧！”刘主任从桌前转开身体，余光扫过屏幕，忽然打了个冷颤。 二月下旬的早晨本不该这样凉，刘主任却觉得寒意遍体，此刻，呈现在电脑屏幕上的是一屏转账记录，是刘主任绝不会外泄的关键信息，他只存在自己的手机里，还加了密。 现在，这些要命的转账记录却全都大喇喇地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刘主任有一种感觉，好像被破解的不是他的手机，而是他本人，他本人一丝不|挂，光溜溜地站在二月的阳光底下。 “这什么东西！”刘主任猛地扑向笔记本。 宋明理眼疾手快，把笔记本抄进手里。 刘主任还要来抢，宋明理便把笔记本交给商乐羊，自己上来拦住刘主任。 “一些不重要的转账记录，”宋明理张开手臂，挡住刘主任，“提交给检察院的话，不知道能不能作为犯罪证据呢？” 刘主任脸色煞白，虚汗一下子冒出来：“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肯定是假的，让我再看一眼！有本事你就拿来让我看一眼！” “你说是假的，那肯定有真的了？”宋明理顺着刘主任的话说道，一边看向不远处一直关注着这边的郑校长。 郑校长虽然来自五虎山集团，是他们灵犀山的宿敌，不过这个人似乎和刘主任、谢定楠之流不同，还是遵纪守法的，不想给集团抹黑。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更好解决了。 “不管真的假的，我提交给检察院，让他们去查，你说这样好不好？”宋明理笑问道。 “别，别，事情好商量，好商量，你先把电脑拿给我看看，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谈嘛，没必要闹得太僵。”刘主任换上一副和气的假笑。 “好啊，你从这里滚出去，再也不许打我们灵犀山的主意，水电都按照规矩给我们接通，我就当做没事发生。”宋明理一指院门。 刘主任脸色白了青，青了红，短短几秒钟内，出了一头虚汗，一向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的刘主任，何曾遇到这样被人压着打的局面，偏偏他还想不明白，自己手机里的绝密信息，是怎么跑到宋明理电脑上的。 当然，他是不可能想明白的。 刘光明手机上那些聊天记录，只是钓他过来的钩子，真正要命的证据，是他自己送上来的——从他靠近活动板桌的那一刻开始，土土就钻进了他的手机，畅游在各种肮脏的记录之中，并把其中隐藏的最深的几条抓出来，打包发给宋明理。 这就是土土的策略，请君入瓮。 现在，刘主任对他们来说已经不足为惧。 一个被握住把柄的贪官，就像一条蛆虫一样软弱且渺小。 “不走？我手机里也有一份，先发给同事看看？”宋明理举起手机。 “好，好，我走，我走。”刘主任赶忙举起双手，向后退去。 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刘主任一直退到学校门口。 忽然间，他伸出手，一指宋明理：“快，快把他抓起来，把电脑和手机都给我抢过来！” 刘主任叫来的支援终于赶到，他们从两边包抄过来，将宋明理和商乐羊团团围住。 “不许动他们！”徐冲不知何时去了后院，此时又出现在操场上，他手上牵着三条黑背，狗子们呲牙咆哮，威胁着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双方对峙，陷入僵局。 这时，一个中气充沛的男声传来：“刘主任，看来，今天我们是没办法签合同了。” 身量高大的郑校长从后面走出来，端正的面容上带着遗憾之色。 “能，当然能！郑校长，你放心，我马上就摆平这里的事情，只是一些小小的意外……”刘主任急忙上来解释。 郑校长却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五虎山集团是大集团、大公司，不能也没必要牵扯到涉嫌违法的事情里，现在集团要代表市里出征全国运动会，关键时刻，不能冒任何风险，请刘主任理解。” 郑校长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不得罪人，也把自己的态度挑明了，刘主任今天的种种作为，会给五虎山带来很大风险，五虎山不能和这种风险人物合作，所以今天的合同，彻底黄了。 -- 第49页 刘主任不肯接受这样的现实，他扑向郑校长，扯住他的袖子：“郑校长，您不能这样对我啊，我为了你们五虎山建校的事情，辛辛苦苦，忙前忙后这么长时间！结果你们一句话，就翻脸不认人了，这、这让我跟村里怎么交代？这就是叫我死啊！” 郑校长有些诧异：“合同没有敲定，一切变数都有可能发生，刘主任，难道你不知道吗？” 刘主任这时候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拽着郑校长的西服，不让他走，一定要签了合同才能走。 “刘主任，你这样耍无赖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回去如实禀报，以后我们五虎山集团，也不会再和灵犀村合作任何项目。”郑校长不耐烦地推开刘主任。 刘主任只觉耳中雷鸣，往旁边一歪，跌坐在地上。 五虎山的合同黄了，他该怎么向那些承包商交代，一切都完了。 “刘主任，还抢电脑么？”村派出所的小队长问道。 “抢……抢什么电脑！”刘主任猛地回过神来，他的把柄还握在灵犀山的人手中，如果说五虎山的合同黄了，只是一时间日子难捱，那他手机里那些秘密文件曝光，可真是要出人命的。 宋明理冲刘主任晃了晃手机。 “不抢了！我们走！”刘主任咬牙，在小队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灵犀武校，走到大门前时，他又回过头来，对宋明理说，“记得你的话！我回去就给你们通水通电！” 宋明理笑了一笑。 操场上，刘主任叫来的人陆续撤走。 商乐羊靠近宋明理：“我们真的不举报他吗？” 宋明理轻蔑道：“我只答应了我不举报，没答应其他人也不能举报，这种搞权力寻租的贪官，就该送他把牢底坐穿。” 商乐羊举起大拇指：“三师兄，你就是这个！” 宋明理微微眯起眼睛：“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麻烦人物，需要对付。” “麻烦人物？”商乐羊疑惑地向操场中看去，刘主任的人都撤干净了没错，可那个五虎山的郑校长却没走。 郑校长不仅没走，还主动迎上徐冲，笑眉笑眼地打量他，仿佛两个人是老熟人一样。 “这个郑校长，认识大师兄吗？”商乐羊好奇地问。 “不知道。”宋明理顿了顿，“感觉不好对付。” “他不是挺讲理的吗？”商乐羊不理解，这个郑校长拒绝了刘主任的合同，商乐羊对他的好感噗噗上涨。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不过，他为什么不跟刘主任一起下山，反倒是要留下来？”宋明理自语。 土土跟宋明理的感觉一样。 直觉告诉她，这个郑校长，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她稍稍扩张领地，向两人靠近——如今她已经可以在一张餐桌那么大的空间里自由伸展。 再加上听力特别发达，顺着风，土土就能听到她想听的。 “你就是传说中的大师兄吧？”郑校长笑着问道。 徐冲抬眼看向这个高大的男人，目光中流露出疑惑：“找我有事？” “久闻大名，很高兴见到你。”郑校长伸出手。 徐冲看了一眼郑校长的手，没动：“有什么事，直说。” “关于学校的事，”郑校长笑容不变，“我想，我们五虎山更适合接管这里，我们有成熟的建校经验，可以把这里建设的更好，姜校长泉下有知，也会因为你的放弃，而感到欣慰。” 徐冲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徐冲，你不适合做校长。” 土土就很佩服有一些人，明明西装笔挺、模样端正、工作体面，偏偏就要去另外一些人那里找不痛快，另外那一些人，可能看起来外形颓废，有点不拘小节，并且暂时处于人生的背运之中，可是，这不代表他们就没有攻击性。 就像此时，高大体面的郑校长，不得不低下他高贵的头，降低到和徐冲一个高度上，因为他的领带结正被徐冲攥在手中，徐冲的铁爪功，领教过的人都知道有多厉害。 与此同时，徐冲左手中牵着的三条黑背，觉察到主任的怒意，也纷纷扑上来，对着郑校长看起来就很昂贵的定制西裤一顿撕拽，腰线被扯开来，露出黑色品牌内库的边，好不狼狈。 “徐冲，你想干什么？放尊重点！”郑校长的笑容挂不住了，他意识到形势对他非常不利，这是荒郊野岭的山头，不是大公司的会议室。 “嗤。”徐冲推开郑校长，喝止住三条黑背，看也不看郑校长，径自去门前树下，把黑背拴上，取了肉食给它们吃。 郑校长不快地甩了甩袖子，捋平领带，使劲跺了两下脚，大步向院门前走去。 院门前的位置距离土土有点远，土土没办法继续偷听。 幸好，郑校长因为非常生气，声音够大：“我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有办学经验的人，客观地进行评价而已，就那么难以接受吗？徐冲，你需要正视问题，你不适合当校长，你没有责任感，这座学校已经容忍你五年的时间，可是，你干了什么呢？看看学校现在的样子，难道是姜校长想看到的样子吗？” 徐冲喂完狗，猛地抬起头来，把郑校长吓了一跳，他后退了一步。 “滚，别让我动手。”徐冲从墙上取下他的黑镰刀，放在手里掂了掂。 -- 第50页 郑校长一副无奈的样子，他摊了摊手，没再说什么，只是往旁边闪开，露出大门。 一开始，土土以为他在躲避徐冲，接着，她发现，他是让开了一条道，给门外要进来的人。 没错，门外站着一个人。 从土土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那个人，但是，她看到了徐冲的变化，徐冲脸朝着门外，定定地看着那个人，久久没有移动。 宋明理和商乐羊也注意到院门前的情况，担忧地向那边看去。 这时，院门外的那个人走了进来。 他长得又黑又矮，像一个不起眼的老倭瓜，就是土土在植物大战僵尸里玩过的那个可以把僵尸压扁的家伙一样。 宋明理和商乐羊却倒吸了一口凉气，齐声道：“五师弟（兄）？！” 这个人正是姜春来的十七个亲传弟子之一，排行第五。 土土要晕了，为什么五师兄会和郑校长一起进来？ 难道…… “大师兄，三师兄，十七。”五师兄向在场的三名曾经同吃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师兄弟点头致意。 他走进操场中间，环顾四周：“灵犀山武术学校，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接着，他转过身，看向徐冲：“徐冲，郑校长说得没错，你不适合当校长，还是退位让贤吧。” 徐冲眯起眼睛。 “五年前，你选择逃跑的时候，就不配再做这个学校的校长。”五师兄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一个没有责任感的校长，是最可怕的，徐冲，这所学校给了你五年时间，可是，你辜负了它，它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你心里难道不惭愧吗？” 宋明理和商乐羊愕然地看着五师兄。 “老五，你在说什么啊？”宋明理忍不住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当年的情况吗？我们可是一起参与了打赌。” 说着，宋明理带着敌意看了郑校长一眼：“就是和五虎山的打赌。” “老三，我看不知道情况的是你吧，你被这个人骗了，”五师兄指着徐冲说道，“和谁打赌不重要，我们愿赌服输，但是这个徐冲，他说要自己还债，说要一力承担师父留下的债务，可是，他有没有告诉你们，他还继承了师父的全部遗产，包括一笔足以偿还债务的巨款。” “什么？？” “遗产？巨款？？” 宋明理和商乐羊都惊疑地看向徐冲。 土土心里咯噔一声，来了，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的预感，好像要成真了。 她曾经怀疑过，以老师傅那样敦厚的人品，怎么可能把一屁股烂债甩给徒弟，还要求徒弟顶住压力、好好经营学校，去世之前，还畅想了一番学校的美好未来，他是那样的人吗？他不是。 所以，只有一种解释，老师傅给徐冲找到了解决债务的方法。 如果情况真是那样，徐冲就是在说谎！ 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意蹿上土土后脑勺——一个她假象中存在的部位——她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这些天和徐冲的相处，让土土已经对他完全改观，她已经愿意全心信赖他，把他当做自己最好的合作伙伴，她的校长。 虽然嘴巴上说着只是实习，要这样，要那样的牢骚话，可是，私心里，她还是很喜欢他的，尤其是在那一天晚上，徐冲对新生发布校长讲话之后，她发现，也许他们两个可以成为心灵相通的合作伙伴。 可是现在。 不，不，不能只听信五师兄的一面之词。 应该等等徐冲怎么说。 “……” 徐冲一言不发，举起镰刀，泄愤一般刮着墙上的草，把红砖粉刮下来一层，铁与石摩擦时发出难听的擦擦声，好像猴子用指甲刮黑板。 “老大……”宋明理轻轻叫了一声。 徐冲终于停下动作，调转身，面向操场中央：“你怎么会知道？” 这话是问五师兄，却也同时承认了五师兄的质疑。 五师兄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别忘了，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不是只有你伺候在师父病床前。不过，有趣的是，你竟然没有告诉三师兄，亏得他还帮你打官司，三师兄，你现在知道徐冲其实有钱偿还债务，但是从来没有拿出来过，一直在欺骗你的同情心，你是什么感觉？你还要帮他吗？” 宋明理沉默了，他的目光垂下来，眼里充满矛盾的情绪。 “我相信大师兄，大师兄一定有他的理由！”商乐羊忽然大声说，“以前，我在学校学武的时候，我是最小的一个，身体又最弱，大师兄从来没有忽视过我，像教徒弟一样细心地教我，现在，大师兄又用同样的态度去教铁蛋……眼见为实，我愿意相信大师兄，一定有他的苦衷。” 徐冲抬眼看了一眼商乐羊，似乎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坚定站在他这边的，是这个单纯没心机的大男孩。 “哈哈哈，小十七，你太年轻了，你不知道一个人会变得，尤其是，为了钱，”五师兄轻蔑地笑着，“你不如问问他，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他愿意给你看存折，那才是真的对你坦诚，值得你信任。” 徐冲沉默。 商乐羊有些不知所措。 宋明理这会儿回过神来：“我看不是我们要看存折，是你想看吧，老五。遗产是师父留给老大的，老大喜欢怎么用就怎么用，难道还要过问你吗？再退一步说，债务也是老大还完的，你出了哪怕一分钱吗？没出钱，你凭什么过问遗产？” -- 第51页 这回轮到五师兄噎住。 “我只是提醒你们，掏心掏肺帮他的时候，也想一想，他是不是真心待你们，还是利用你们。”五师兄讪讪道。 “不需要你提醒，我们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建设学校，本来就是我们自己愿意的。”宋明理说道。 “对，三师兄说得对。”商乐羊也跟着附和。 土土注视着徐冲，她还是没办法想象，徐冲会背着他们，把遗产用到个人享受上，一周前，他出现在操场上的时候，看起来那么狼狈，就像从哪里逃难回来的一样，如果他真的用掉了那笔遗产，怎么说也不该是现在这副憔悴的模样吧。 但是，人心隔肚皮，唯独在人心这件事上，拥有上帝视角的土土，也无法扒开徐冲的肚皮，看看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会实现师父的遗愿，把这里建设成他理想中的学校。” 经过良久的沉默，徐冲终于开口了。 他没有解释任何。 遗产的数目，存折的位置，钱的去向。 这五年中，他在干什么，他怎么还债的，到底用没用师父的遗产。 他全都没提到，只有一句，没头没尾，好像在发誓，又好像是把心里重复过很多遍的话，又提到口头上自言自语了一遍。 土土看着徐冲，他总是这样，不解释，不多话，像是在跟什么人较劲，总是憋着一口气，好像一旦把心里话说出来，或是流露出了脆弱的一面，那口气就会散掉，他也会跟着软化、萎顿在地，变成一滩毫无用处的垃圾。 “徐冲！”五师兄愤愤地说道，“你又这样了，你又在自说自话了！你嘴上说着会这样，会那样，可是现实中呢，你抬头看看这个学校，师父把它交给你的时候，难道希望看到它变成废墟吗？” “徐先生，承认自己能力不足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郑校长也加入进来，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说道，“其实我今天来这里，也是想告诉你们，五虎山在这里建校，并不是存着什么坏心，要抢占你们灵犀山的地盘，而是真心想把这块地发展好，实现姜校长的愿望——就算我们在这里建校，也会派贵校的人来当校长，就是你们的五师兄，我认为他就很适合当这个校长，他对学校的感情不比你们少。” 五师兄闻言，脸上露出惆怅的神色，仿佛又回忆起过去种种，他叹息一声：“这也是我选择和五虎山合作的原因，他们有技术，有经验，而我，有对母校的一腔赤诚，如果你们愿意把学校交给我，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卷。” 五师兄的目光扫过宋明理、商乐羊，还有操场上的新生们。 相比起来，五师兄的演说似乎更具吸引力。 他有强大的靠山，又是灵犀武校的老人了，人品上也没有明显的劣迹。 而徐冲，有一笔不知道还在不在的遗产，有曾经撂挑子跑路的劣迹，对了，还有一肚子的秘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东西。 操场上静了片刻。 “俺支持师父。”张铁蛋举起手。 商乐羊也跟着举起手，然后是宋明理。 那些和徐冲同吃同睡操场两天的新生们，也纷纷举起手。 虽然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就是冲着徐冲来的，如果徐冲被换掉了，他们估计也就收拾收拾走人。 眼见着结果并不如自己所料，五师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还想说什么，被郑校长拦住。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既然他们都选择维持现状，我们强行收走学校，也不合适。” “可是……” 郑校长拍了拍五师兄的肩膀，五师兄似乎非常不满，但是郑校长的话，他不能不听。 安抚住五师兄后，郑校长又转向徐冲。 “徐先生，我想和你打一个赌。”郑校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是有十足底气支持才会产生的带着谦逊的自信，“五年前，灵犀山和我们五虎山也打过一个赌，在明确的胜负基础上，把问题简化到极致，这是我喜欢的解决问题的方式。现在，我代表五虎山，向你，徐校长，提出一个赌约。” 土土心头一跳，又来了。 赌约，那可是灵犀山弟子们心中的一根刺。 郑校长就这么提出来，挑衅意味十足啊。 她看向徐冲、宋明理他们，果然，他们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 “我们不打算……”宋明理抢先一步说道。 “不，不，我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我不会像当年那样，提出直接进行一场比赛来决胜负，这对你们也不公平。”郑校长摆了摆手，止住宋明理的话头，“我只是想有一个明确的结果，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你们应该知道，民办学校的资格证，每五年要进行一次续展，学校必须提供满足条件的证明，才能保证办学许可证持续有效，今年，就是第五年。” 宋明理算了算日子，发现他们都没操心到的时间节点，郑校长竟然算到了。 徐冲注视着脚下的土地，什么都没说。 “师资力量，教学环境，校园设施，招生规模与质量，学科建设……要考核的东西都是大同小异，如果没办法保持五年前的水准的话，到了今年八月，考核失败，灵犀武校就会失去办学资格。”郑校长微笑着说，“没了办学资格，一切都是空，什么理想，什么未来，全都没有。所以，我想和你们以此打赌，如果你们没办法通过八月的办学许可证续展考核，我们赢，相反，如果你们通过了，你们赢，怎么样？” -- 第52页 徐冲踢了一脚石子：“通不通过，是我们的事，我们为什么要跟你们打赌？” “因为，不能通过的话，说明你没有能力，你不配领导这所学校，不配支配这片土地，任性总要有个限度，灵犀武校不能总是等着你，它该换一个配得上它的校长。”郑校长说道。 “那也不能让给外人……”宋明理瞅了一眼五师兄。 五师兄立刻梗起脖子，像是要和宋明理争论一番。 郑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徐冲：“徐校长，你是校长，你说呢？” “赌注呢？”徐冲问道。 “老大！”宋明理急忙叫道。 “好，有种。”郑校长笑道，“赌注当然不会让你们亏本，如果你们赢了，我会把周围五座山的地皮买下来，送给你们，让你们发展新校区。” 听到此处，土土先激动了，竟有这等好事？ 她知道自己的意识领域和灵犀武校的地界有关系，如果有了新校区，那她可以开疆拓土的地盘是不是会变多？她可以去别的山头上看一看？ 这赌注简直就是为她准备的，不要太诱|人，根本把持不住！ “我们……输了呢？”宋明理谨慎地问道，“你要拿走学校？” “不不不，我说过，我不会动你们学校，五虎山有很多分校，没必要抢别人的，只是我们想给灵犀山换一个更有能力的校长，帮助你们更好地发展。”郑校长笑道。 这个说法乍一听好像很合理，很友好，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是我个人的要求。”郑校长的眼中充满期待，“我想见一见那个人。” “哪个人？”宋明理疑惑，“这里还有什么人你没见到吗？” “当然，”郑校长交握双手，摆出像牧师祈祷一样虔诚的姿态，“那个把你们召集到这里的人，在幕后指导你们、庇护你们的人，我想见一见他。” 一片寂静。 徐冲终于抬起头，视线离开地上的石子，凝向郑校长。 “如果能见识到他的力量，得到他的庇佑，那就更好了，是卑微如我的莫大荣幸。”郑校长眼中浮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狂热。 “别做梦了。”徐冲说道。 郑校长紧盯着徐冲：“所以，果然有‘他’？” “不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徐冲拿起镰刀，耍了个花式，往门口一指，“滚。还有，我会赢。” 第25章 、赌注是土土4 傍晚之后的天空呈现一种丝绸质地的暗蓝色, 冷银色的星子刺破天幕，像是面纱后闪烁的银质耳钉，山里的夜晚没什么好看, 不像城里那样丰富多彩，但夜空永远神秘美丽, 像一位戴面纱的异域少女。 学堂废墟的台基上，瘦高的男人穿着他的破大衣，一手穿在兜里，一手夹着烟, 火光在晦暗的夜幕中一明一灭。 徐冲凝视着夜空, 容色沉肃。 “大师兄这样站了一下午了。”商乐羊探头, 有些担忧, “他没事吧？” “不知道，”宋明理一边收拾电脑包，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他什么都不愿意说，自己憋着，别人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能知道什么呢？” 商乐羊看向宋明理, 很显然, 他这位好脾气的三师兄在生大师兄的气，他们两个人整整一下午都没说话，不过, 徐冲好像也没有和其他人说话。 从那个五虎山集团分校长突然闯入他们的学校开始, 学校氛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本来他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招生顺利, 收到第一笔学费, 学校运转也进入了正轨……可是，唉，都怪那个郑校长！ “走吧，时间不早了。”宋明理把电脑包塞进背包中，背在肩上，率先往门外走去。 “这就走了吗？”商乐羊赶紧跟上，“学校的基本情况还没整理完，续展的要求也没确认……” 宋明理头也不回地说道：“人家校长都不操心，我们急什么，等他想起来还有我们这两号人再说吧。” “呃，呃，好吧……那我和大师兄说一声。”商乐羊抓了抓头。 “快一点，我在外面等你。”宋明理撂下一句，步履如飞地离开操场。 商乐羊看着宋明理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过身，冲着站在台基上抽烟的徐冲叫道：“大师兄，我们先走了！课程表，新生档案，全都放在公邮里，你还记得公邮账号和密码吧？” 徐冲目光深沉，深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去。 “好吧，如果有什么记不起来的，打电话给我。”商乐羊拉了拉单肩包的带子，“拜拜！” 不知怎么说，这种感觉就像夹在吵架的父母中间，不管怎么说和都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商乐羊一阵小跑离开学校的时候，心里这样想着。 但愿他俩快点和好，否则这个家就要塌了。 「虽然新生报道日一般都是用来划水的，不过，你到底打算划到什么时候？」 徐冲裤兜里的手机一震，他把手机掏出来，屏幕的荧光映亮一小片空间，一条新的短信浮在最上面。 「想聊聊么？凡人。」土土写道，「别人都上赶着求我现身，你也应该积极一点才对。」 徐冲低笑了一声，最后抽了一口烟屁股，快要烧到手指的时候，才把烟丢掉，他盘起长腿，在台基边缘坐下来，注视着夜幕中忙活着布置床铺、拉防雨布的学生们。 -- 第53页 「我以为我已经被你开除了。」徐冲按键盘。 「怎么可能，我还等着看打赌结果呢，如果你没办法给我赢到五块地皮，我会认真考虑换一个人，当然，不会是老倭瓜。」土土的消息就像自动回复一样快速顶上来，毕竟她是意识直接输出。 「谢了。」徐冲停了一下，才发回来。 让他说一个谢字别提多难，土土很清楚，不过这一次，徐冲真的得谢谢她，在他隐瞒了她那么大的事情，编谎话搪塞她之后，她还愿意相信他。 「不用谢，老实交代，存折上的钱去哪儿了。」 徐冲放下手机，从台基上跳到地上，绕过废墟，往后院走去，约莫五分钟后，他拿着那个存放着老师傅遗物的盒子走出来，在里面翻出一张存折，放在活动板桌上。 活动板桌在土土意识领地范围内，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跃上桌面，处理各种文件、电子产品、加密的手机……这里就是她的校董事会主席办公桌。 土土吹起存折的纸页，没有风的夜晚，存折在桌面上哗啦啦翻动，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然后再翻回来，仿佛有看不见的人正在快速浏览里面的内容。 徐冲站在桌边，挡住操场那一边。 存折的内容很简单，很干净，以至于土土怀疑自己看错了。 「100万！老师傅给你留了100万！那可是5年前的100万！」土土震撼，5年前，诺基亚还在用的时代，这个时空虽然是架空的，但物价、经济发展情况可以和土土经历过的年代对应上，那个年代，百万和富翁的关系还是很紧密的，甚至可以组合成一个特定名词。 徐冲抽出一根烟，点燃，目光幽幽。 「可是没有取款记录，所以这些钱呢？」土土问道。 “我没动过，应该还在银行吧。”徐冲说道。 「还在银行？？」土土震撼到了。 “还在师父名下，我还没去办转移，所以，追债的没有发现这笔钱。”徐冲解释道。 「我不是要听这个，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拿这笔钱出来还债，你不是说当初就因为债务问题，学校才没法招生吗？既然有这笔钱，你早早把债还了，不就可以继续招生，把学校办下去了吗？」土土发出一连串质问，本来她都接受了学校是因为讨债的才办不下去这个理由，现在，存折的出现却彻底否定了这个理由，徐冲的跑路再次失去正当性，他的人品再次被推上审判台。 徐冲深深吸了一口烟，沉浸在缭绕的烟雾中。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一些事我没弄明白，在此之前，我不想动那笔钱。” 土土再次震撼，这个理由比为了还债跑路还要离谱。 “五年前，我们和五虎山有过一次打赌，你还记得么？”徐冲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当然记得！」土土诧异，「你弄不明白的事儿和打赌有关？啊，我知道了，五虎山肯定是作弊取胜的，那时候他们完全就是一个野鸡学校，怎么可能在武术比赛中打败老师傅带的专业武术队呢？你们那时候都准备参加市级武术比赛了。你发现了他们作弊的线索，是不是？」 那次打赌输掉真的很蹊跷，灵犀山和五虎山进行了一次比赛，以比赛结果定输赢，结果，灵犀山准备参加市级运动会的武术队落败，而五虎山带来的野鸡队伍却取得胜利，土土至今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就是五虎山作弊了。 两座武术学校本来差距悬殊，灵犀山蒸蒸日上，五虎山无人问津，经历过那次打赌，却像是交换了运气，五虎山取代灵犀山参加市运动会，从此一飞冲天，灵犀山落败，老师傅一病不起，学校欠下赞助商违约金……后面的情节土土都熟悉到吐，一点不想再回味。 “他们没有作弊。”徐冲说，“龙旗，是我亲眼看着他抢到的。” 当年和五虎山的比赛，是姜春来主动应下的。 他一直致力于将武术推向全民，希望更多人了解武术、喜爱这种华国特色体育项目，开办灵犀山武术学校也有这样的目的。 可是实际情况是，人们对武术的印象，还停留在上世纪的电视剧里，提起武术，就是古装武打片、近代动作片，一个身怀绝技的主角怎样通过高超的武艺解决各种麻烦，他周围的人，或者说江湖中人，也是一言不合就开打，通过武力决定谁服从谁，这放在现代文明社会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一代代的年轻人也渐渐不吃这一套了。 被年轻人厌弃，就是被潮流抛弃，在主流媒体中，越来越少见到武术的影子，全国性武术比赛的收视率越来越低，赞助商越来越难找，渐渐地，武术在竞技体育中边缘化，不要提入选世界级比赛，就连华国国内也很难组织起专门的武术比赛，武术更多地混同在综合性运动会中，作为一个无人关注的表演项目出现。 姜春来曾经在国家武术队效力，又在各大名校的武术队里担任过教练，他对武术的发展现状很清楚，他一直希望改变这现状，希望武术能作为华国特有的运动项目，像T国的T拳，M国的橄榄球一样，凝聚起国人的喜爱和关注度，组织起各种层级的专业联赛，自己人先热热闹闹地玩起来。 但是，真实的武术比赛，很多评判标准都比较主观，观赏性也不很强，作为个人比赛项目，又没有团体竞技的魅力，姜春来深知这一点，一直在探索武术比赛的崭新形式。 -- 第54页 在这个时候，五虎山武术学校找到了他。 这是一个在外人看来很难理解的事情，姜春来就像昏了头一样接受了一个收益和付出不成正比的打赌，自降身份，和一个野鸡武术学校联合举行一场比赛。 “但是，如果你了解师父当时在想什么，就会很容易猜到，他会欣然接受这次比赛邀请，”徐冲讲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烟雾笼罩，依然遮不住他眼睛里透出的光，“五虎山创造了一种新的比赛形式。” 一种能够充分展现武术的观赏性和竞技性的比赛形式，完美加入了团队合作，具有一目了然的得分标准，同时有很高的商业价值。 这完全命中了姜春来的心，当那个五虎山的代表说出比赛形式之后，姜春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并且找来了当地的媒体来采访这次比赛，情愿自掏腰包大肆宣传。 土土完全被徐冲讲的内容吸引住了。 「然后呢？比赛当天，有很多人来看吗？」 “不多，宣传还是有限，而且大部分人也不知道这比赛是干什么的，”徐冲回忆道，“媒体只来了两家，现场观众大部分是登山客，反正他们也要走那条道。如果你想看影像记录，只能看到开头那部分的，我们和五虎山的队伍各自从山头出发，速降到山脚，穿过一系列障碍，在水潭前会和，最后登上一座山峰，抢夺龙旗，这些都没拍到。” 「啊……如果有无人机的话，应该会很好看。」土土畅想。 “无人机？”徐冲疑惑，土土说的应该不是他理解的意思吧。 「这个不重要，」土土写道，「关键是，你们怎么会输了呢？轻功、梅花桩、壁虎游墙……这些不都是你们平时学过的吗？你们吃的也不错，每天锻炼，没理由比五虎山那些吃不上饭的瘦猴慢啊！」 徐冲眼中的光黯淡下去，他的面容又笼罩进烟雾里，变得模糊不清。 “比赛是接力的形式，最后一棒传到我这里的时候，五虎山的人还没影子，他们的最后一棒站在路口上很无奈地看着我离开。”徐冲的声音沉下去，“天梯峰，只有一条路，没有其他途径上山，我可以确定，他绝对在我后面，可是，当我到山顶的时候，他就站在龙旗前面，手上拿着五虎山的接力棒——准确来说不是接力棒，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物品，为了保证公平性，双方校长在比赛开始前五分钟才指定对方的接力棒——他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我呆住了，然后，他当着我的面摘走龙旗，他甚至都没有气息上的变化，每个刚刚进行过剧烈运动的人，都应该有变化，可是他没有。” 土土明白了什么。 「所以，这么多年来，你就是在找这件事的答案？」 “是的，我听说最后一棒去了山海市。” 「看来你还没找到。」土土都能想象到，以徐冲那个死钻牛角尖的性格，一定会把所有线索摸个遍，不知道追着什么蛛丝马迹跑到外省去，一边打工还债一边找人，就这么过了五年到处漂泊的生活。 “不，我可能找到了。”徐冲说，“还记得酸枣么？” 作者有话说： 刚更新过万字大长章，今天偷懒一点点，明天再日六，你们会原谅我的对不对quq 第26章 、赌注是土土5、6 酸枣？ 土土一下没反应过来, 酸枣和五虎山有什么关系。 接着，她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当年那个最后一棒, 之所以能越过你，拿到龙旗, 是因为……他也像酸枣一样会瞬间移动。」 “不错。”徐冲眼神微暗。 土土明白了，为什么徐冲在听到她说酸枣“消失了一秒”之后，会露出阴郁的神色，当天接下来的时间, 都吊着一张冷脸, 好像谁欠他千八百万。 徐冲并不是嫉妒酸枣的天赋, 或者说异能力, 他只是通过酸枣消失的这一秒，联想到当年天梯峰上蹊跷的落败，一些反常的表象, 突然有了解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徐冲吸了一口烟，目光穿过烟气, 望着沉浸在夜幕中的远峦, “这五年中, 我一直在寻找答案，虽然没找到直接的证据，但也不算完全荒废, 我收集了很多关于人体反常现象的传闻、线索, 还有间接的证据, 世界上确实存在没办法用常理解释的事, 我对这方面的了解, 可能不比最后一棒少，只是，除了他，我还没见过第二个直接证据，活生生发生在我眼前的真实案例。” 「我懂了，这就是我一发短信，你就立刻赶回这里的原因，对你来说，我也算是一个直接证据吧。」土土写道。 “你算是，但不是我要找的那一种，酸枣才是。”徐冲把烟掐灭，“酸枣消失了一秒，瞬间移动到我身后，正可以解释最后一棒当年是怎么越过我，抢到龙旗的。如果最后一棒的异能力经过了训练，可以消失更多秒，可以在短时间内转移更远的距离，他就能完成这件事——在我之后拿到接力棒，却在我之前赶到山顶。” 土土静静地看着徐冲，徐冲的脸颊轮廓不像当初那样圆润了，他的目光也不像当初那样简单纯粹，因为过重的体力劳动和不规律的饮食，他两颊微微凹陷，显出凌厉的骨骼轮廓，不修边幅的胡茬和鬓角连成一片，他最精神饱满的年月已经过去，他老了。 但其实他也只有三十出头，和宋明理一般年纪。 -- 第55页 土土在这一刻深切感受到，普通人的时间是多么宝贵易逝，普通人要追寻一个隐藏在世界背面的真相是多么艰难，徐冲付出了他二十多岁的年纪，终于掀起常理世界帷幕的一个小角。 「如果真像你推测的这样，五虎山训练了拥有瞬移能力的最后一棒，又把他安排在天梯峰这样特殊的赛制里，那五虎山就是在蓄意给老师傅下套，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土土写道，「你们中计了。」 徐冲默然不语，是默认。 可是五虎山的这个套，下得太好，完全围绕姜春来的兴趣点设计，姜春来想不中计都不行，当年的败局无可挽回。 「看来，五虎山里有一个厉害人物。」土土感叹。 会是郑校长吗？应该不是，郑校长提出第二次打赌时，那个措辞，明显只是听说过第一次打赌，并没有实际参与。 那就是另有其人啰。 一人一土安静了一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操场上的新生们收拾完铺盖，进行过小范围的自由活动，纷纷躺进被窝，准备休息。 武校的夜间生活因为缺少电力和校园设施而单调乏味，一般□□点就直接睡了，第二天早上可以毫不费力地起来晨练。 操场上安静下来，风里传来新生们开床头会的声音，兴奋中带着期盼，不知道明天又会出什么状况。 “在没有找到击败五虎山的办法之前，我不打算动用这笔钱。”徐冲把桌上的存折收进小盒子里，“因为他们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再打败我们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我们就没有东山再起的资本了。” 「好吧，你的这个说法我接受。」土土写道，「不过，你为什么一定要存着呢，你可以投资买房啊！」 “嗯？” 「这么大一笔钱你就把它放在银行发霉吗？」 “那倒没有，我续转了定存。” 定存！一个只有老年人才会使用的理财方式！你怎么不买国库券呢！ 「算了算了，等明天宋明理来了再说……」土土无力，她的理财知识也不比徐冲多到哪儿去，只知道一个买房，这里的经济发展状况，也不一定和土土所在的世界完全一致呢，还是等看起来就很有经济头脑的宋明理来了再说吧。 「对了，宋明理走的时候好像很生气，你最好电话联系他，跟他解释清楚。」 “好。”徐冲应道，拿起手机，去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徐冲回来：“明天早上八点来。” 土土松了口气，三师兄还是很好哄的，所以说徐冲这个家伙干嘛不爽快点把心里话说出来呢！ “存折有必要给老三看么？”徐冲问道。 土土诧异：「你问我？」 “嗯。”徐冲道，“校长守则第四条，听从你的命令，不阳奉阴违。” 土土当时只是那么说一嘴，带着点恐吓的意味，因为她压根不相信徐冲会对她言听计从，徐冲这个把什么都埋在肚子里的家伙，有时候会觉得他肯定私下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要得到他的忠诚，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可是现在，徐冲却在请示土土，要不要把老师傅的遗产给宋明理看，宋明理和徐冲不是一向最要好吗？ 还有，徐冲今天跟土土说了一大堆话，有些明显是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的、徐冲打算自己烂在肚子里的话，今天晚上，他全说出来了，滔滔不绝的程度，相当于一晚上说完了一年的份额。 此刻，徐冲正认真地注视着土土，或是说，注视着手机屏幕，在土土的视角来看，徐冲的目光过于强烈，以至于她都注意不到他头顶的星空了。 「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土土写道，「你说我和酸枣不一样，那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我也是反常，甚至比酸枣还要反常，你不担心我和五虎山有什么关系吗？」 徐冲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费解土土竟然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你和酸枣当然不一样，你不是人。” 啧，这个描述，为什么让土土这么不爽。 什么叫不是人！ “你在这里，但我们看不到，只能通过手机短信、修复好的砖头、一阵龙卷风这些来感觉到你的存在，你最先出现在师父的诺基亚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徐冲弯下腰，双手撑在活动板桌的两边，语气郑重。 「什么？」 “你是鬼。” ……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土土掀桌！ 桌板小小地震动了一下，又被徐冲按了回去。 “你看，这样的时候最像鬼，怪不得铁蛋一惊一乍的。”徐冲语气中带着调侃，“我有一阵以为师父的魂魄又回来了，但说话做事的方式又很不一样，可能人死了性格也会变吧。” 「我不是老师傅的鬼魂！」土土加粗放大标红抗议，她可是女大学生，青春美少女，说话做事都活泼可爱，走到哪里都被人喜爱，为什么会把她和一个打拳的老头子联系在一起啊！ “我试过把你当做师父尊敬，但是很难做到，毕竟你表现出来的样子更像商乐羊那样的——” 商！乐！羊！？ 敢情土土为学校出谋划策，在学校危机的时候，力挽狂澜，这些雄才大略、杀伐果断，在徐冲那里，就和傻白甜小羊羊差不多？ “我的意思是，你更年轻。”徐冲快要按不住桌板了，“更有活力，思维活跃。” -- 第56页 这还差不多。土土安静下来。 「还有呢？一次性|交代出来吧。」 “你以前说，你就是学校，”徐冲继续说道，“你确实能调动学校的一切，吸收能量的方式又和学生密切相关，我猜想，这或许不是一个巧合。” 土土心头一跳：「那是什么？」 “十年前，师父发下宏愿，振兴武术，并在此兴建灵犀山武术学校，我猜想，你的出现和师父的意志有关。” 土土真没想到过这种可能。 “师父的意志唤醒了你，你和学校融为一体，说你是灵犀武校也没错。”徐冲道，“我曾经在师父灵前发誓，一定要守护好灵犀武校，把学校建设成师父理想中的样子，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叫我做什么都愿意，叫我付出什么都可以，所以，土土，我想让你知道的是，我会守护你，用我的一生。” 土土愕然地望着徐冲，她被深深地震惊到了。 她完全没想到，徐冲说着说着，突然说出这样一番重话来，因为徐冲不会是这样直接表达感情的人。 什么一生，一世的，如果是昨天有人告诉土土徐冲会这样说话，她一定会笑出眼泪。 可是现在，徐冲确实对她说了。 他太严肃，以至于她都不敢发一句调侃：「你在演偶像剧吗？」 他是当真的，这一句，不是对某个人而发，而是对这所学校，这所老师傅寄予无限希望的灵犀山武术学校而发。 土土从短暂的震惊中缓过劲来，有一股热血澎湃的感觉涌上心头。 有一个人，和她一样，也以建设学校为终身目标，那么，她就不再是孤独的。 「知道了，」土土写道，「你最好说到做到，我的校长。」 第二天早上，宋明理和商乐羊来到学校。 徐冲刚刚带领九名新生上完晨练，看见宋明理和商乐羊，他主动了个招呼，脸上还带着笑意。 商乐羊惊奇地看着他：“大师兄这是怎么了？” 宋明理笑而不语。 商乐羊又看了看宋明理，果然，大师兄和三师兄之间不管是争执还是和好，他都帮不上忙。 不过，还好，他们和好了。 师兄弟三人再次聚集在活动板桌周围，张铁蛋送来热乎乎的早饭，开学后的第一次正式会议开始。 徐冲很少主动带话题，但这一次，他抢在宋明理之前，把小盒子拿出来，取出师父留下的存折，放在桌子中间。 “这是……？”宋明理扫了一眼存折，心里若有所觉。 “是师父留下的遗产，我没有动。”徐冲道，“你们可以看看，但不要外传。” “知道。”宋明理也不客气，直接拿过存折，展开，和商乐羊一起往存折上最后一行数据看去。 “嚯！这么多！”商乐羊吃惊。 宋明理却皱起了眉头：“这在五年前确实是一大笔钱，不过，你真的一毛都没动——你知道交给一个专业机构理财能赚多少钱吗？光利息都够我们把学校盖起来的了！” 徐冲无言以对。 土土在旁边打了个风旋：“嘘——” “还好师父存了大额定存，利息少了点，不过五年下来，应该也累积了不少。”宋明理翻了两下存折，飞快浏览完关键信息，还给徐冲，“现在期限快到了，你打算怎么使用这笔钱？” 宋明理非常善解人意地略过了徐冲为什么不拿这笔钱还债的问题。 “先把借你的那部分还了，”徐冲思索道，“然后……你们有什么建议？” “就是还没有明确的规划，那很好，我的建议是不要用。”宋明理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份表格，转向徐冲和商乐羊，“这是我查到的续展资料表，到时候，我们就要按照这个表格上的内容一项一项去填，今年的续展要求还没有颁布，所以我用去年的代替，要求上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 徐冲和商乐羊凑近电脑屏幕，土土则直接蹲在键盘上，反正她是透明的，也不会挡到谁。 表格清晰地呈现在两人一土面前，第一项就是：学校资产情况证明。 “这里分为资金资产和实物资产两类，去年的要求是资金资产不少于100万，比五年前翻了两倍，也就是说，师父存折里的本金正好够填这一项，我们可以把利息取出来投入到学校运营中，本金就不要动了。”宋明理说着，打开利息计算器，算出100万整存5年的利息，“……大约是137500元。” 商乐羊喜上眉梢：“还是不少的啊。” “说多也不多，翻修校舍、增建设施、招聘教师、购买器材都需要钱，维持日常运营更是每天都要花钱。”宋明理冷酷地提醒道。 商乐羊又耷拉下来：“唉，办学校花销真大，收这一点学费，不够塞牙缝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收支平衡啊。” 宋明理摇摇头：“我早说办学校就像无底洞一样了……所以我们要有明确的办学策略，现阶段的重点就是通过办学资格证的续展考核，保住学校，无论如何不能输给五虎山，这是我们的最低目标。” “好！”商乐羊附和，“那我们不要花钱了，就等到考核那一天，把资产证明交上去不就行了？” 宋明理失笑：“那当然不行，还有别的考核项目。” 宋明理将表格往下拉，让大家都能看到全部的考核项目： -- 第57页 一、资产证明及营收情况。 二、校园建设及配套设施。 三、学科设置及教师团队。 四、招生规模，在校生规模，向社会输送人才成果。 五、社会影响力：各项赛事成绩，排行榜排名…… 六、…… “嘶……这要求也太多了吧！”商乐羊惊叹，接着，他想到一个绝佳的方法，“师父当年是怎么填的表，我们拿来抄一抄？” 土土想，你这个想法真的很不错，很大学生。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我去找找师父当年的申请记录，或许还能找到，不过别报太大希望。”宋明理说道。 活动板桌上的气氛又沉闷下来，实在是续展考核的要求太多，大家看到的那一刻，都脑瓜子嗡嗡的。 当年在这里上学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过师父花了多少精力才拿到办学许可证，在他们看来十分正常甚至有点简陋的教学环境，现在是如此的高不可攀！ “我们必须通过考核。”徐冲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所以，不用想那么多，一项一项对，满足条件的就放下，不满足条件的就想办法。” “……好。” “可以。” 徐冲指着第一条：“资产证明，100万有了。营收情况是什么？” 宋明理先操作鼠标在资产证明后面打了个√，然后解释道：“就是钱从哪儿来，收入能不能覆盖支出，收入一般就是学费，机构投资，社会捐款……” “好，投资，捐款，需要想办法。”徐冲干脆地说道，“下一条。” “校园建设，需要把学校翻修一遍，学堂，宿舍，配套设施，都要有。”宋明理解释道。 「这项我可以负责。」土土写道，「而且不需要花钱，只要新生小可爱们每天努力学习。」 师兄弟三人看见笔记本屏幕上飘过一行字，而后第二项后面写了个「土」字。 “土土可以负责吗？”宋明理仍然有些不确定，他看向徐冲。 徐冲点点头。 宋明理松了口气：“那可真是省了大力气。” 商乐羊欢乐道：“土土好厉害！” 宋明理接着读下一条：“学科设置，这个倒是问题不大，把现有的搬上去就可以，教师团队，以前只有师父一个人在教，不过为了凑成团队，他找了一些挂名的师傅，我们也可以这样。” 宋明理正要在第三条后面打√，徐冲拦住了他。 “等等，这里，最好能招聘一名靠谱的教师，我以后可能不会全部时间待在学校里教他们基本功。”徐冲说道。 他作为学校的校长，就是要解决其他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比如寻找投资，寻找更多机会，这些都需要他去外面跑，只是待在学校里上课，是肯定不行的。 “行，招聘一名新的师傅，靠谱，能教基本功。”宋明理记录道，“工资给开到当地最低标准的话，从三月到八月是半年，差不多一万二。” 学校资金突然没了十分之一。 大家不约而同都有些心痛。 “接下来是……招生规模。”宋明理记录完，继续向下进展。 条件捋过一遍，大家的表情都有些狰狞。 几乎每一项都要花钱，还有一些花钱也够不着的内容，比如参加某某比赛，获得某某奖项，承接某某项目等等。 “其实，大家压力也不用太大，”宋明理见活动板桌上的气氛又变得凝重，就想宽慰两句，但是斟酌一番，还是说得十分勉强，“我们按照师父以前的标准，维持住就好了，本来学武术的人就不多，就业也不容易，这是一个冷僻的门类，注定不能像烹饪学校、英语学校那样受到欢迎……” 这样一说，气氛好像变得更糟糕了。 「大家，其实，我有一些想法。」 电脑屏幕上，一个新的文档打开，显出一行字。 师兄弟三人看向屏幕。 「昨天晚上我和徐冲聊过，从他那里知道了一些老师傅当年的建校设想，我觉得非常棒，完全可以应用到我们现在的发展策略中！」 宋明理和商乐羊又看向徐冲，怪不得徐冲看起来又阳间了，原来是被土土连夜开导过。 「就，你们现在的分工，我都没有什么异议，只是从学校的发展策略上面，有两个建议。」土土写道，「第一个建议，我们可不可以跳出传统武术学校的老三样，搞一些新鲜的、更容易被大众接受的内容？」 宋明理疑惑：“比如？” 「五虎山当年用一套崭新的武术比赛形式吸引了老师傅，不管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他们开创的这种比赛形式很有观赏性、商业性，而且结合了团队合作，有明确的评分标准，我们为什么不拿过来用呢？」 宋明理看向徐冲，徐冲点了点头。 “但是自从五年前打赌以来，五虎山也没有继续开发这套比赛形式。”宋明理提出担忧，“说明这套比赛形式可能存在致命弱点，我们现阶段应该稳固基础，而不是去尝试五虎山都失败的领域。”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也不是说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开发一种新的比赛形式上，这是一个具有启发性的起点，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发，考虑怎么样让武术走进年轻人的视野，变成一种很酷的运动，而是不是老年人为了治疗腰椎间盘突出才接触的养生保健课程。」 -- 第58页 “嗯……” “我觉得很有道理！我赞成土土！”商乐羊兴奋道，“其实我早就这么想了，武术很酷，功夫很酷，明明可以玩出各种花样，为什么要守在老的套路里！” 「很好，小羊羊，你去写一个提案，主题就是“武术的年轻化”，下周开会前交上来。」土土分配任务。 “好嘞，没问题！”商乐羊跃跃欲试。 宋明理和徐冲互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带着笑意。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气氛是要比刚才好多了。 “第二个建议呢？”宋明理问道。 「接下来是绝密内容，仅限核心成员阅读，禁止外传，」土土写道，「我们要专门地、秘密地培养异能力者，研究异能力的不同类型、效果、提升方法。」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修复学堂1 “异能力者？”商乐羊又兴奋了, “那是什么？是电视剧里那种有超能力的人吗？” 「这个嘛，可能没有那么厉害，不过, 他们确实可以做到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比如瞬间移动, 我暂时用异能力者给他们命名，也许以后会有更准确的命名法，不过，现阶段先这么叫吧。」土土写道, 「你们只要知道, 五虎山五年前就培养了异能力者, 现在, 我们的新生队伍里也出现了这样的人。」 商乐羊的眼睛睁圆了，他立刻回头去看操场上的新生。 「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啦，快把脑袋扭回来。」土土写道。 宋明理拍了拍商乐羊的肩膀, 商乐羊才恋恋不舍地把头转回来。 「不要声张，我们现在对异能力的研究还在起步阶段，在研究出成果之前, 要低调再低调。」土土写道, 「就像你们保守我的秘密这样, 对异能力者守口如瓶。」 三人点了点头，商乐羊捂住嘴巴。 安静了一会儿，土土写道：「只是保守秘密, 不是决口不提, 我们还要研究我们的秘密武器啊……你们现在可以放心说, 我在活动板桌周围做了隔音层, 你们说什么都不会传出去的。」 宋明理这才开口问道：“五虎山五年前就培养了异能力者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 就让当事人来解释一下吧。」 在土土的授意下，徐冲将五年前的比赛讲了一遍。 “什么！这分明就是作弊吧！” “用瞬间移动来抢龙旗，太卑鄙了！” 宋明理和商乐羊听完，都愤愤不平，为老师傅和徐冲不值。 徐冲抬了抬手，示意两人听他说。 “师弟们，刚接触到真相的时候，我也像你们一样愤怒，可是，时间一长，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公平不是等来的，是争来的。五虎山当年用这样的方法对付我们，为的就是夺取我们的资源，不管我们怎样愤怒，资源都不会回到我们手上。” 宋明理和商乐羊冷静下来，他们都沉默了，徐冲说得对，怨天尤人没用。 “所以，我们要在同样的战场上击败他们，夺取他们的资源，让他们也感到切身之痛，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徐冲慢慢说道。 他沉稳的语气感染到两人，宋明理和商乐羊的斗志又燃烧起来。 “好！” “老大，你说怎么办吧，我们都听你的。” 徐冲点点头：“我在外面这五年，搜集到不少有关异能的消息，对这方面有一定了解，现在，酸枣，也就是我们新生队伍里身怀异能的人，我会对她进行特别训练，在训练过程中，我会记录下她的异能的变化，还需要土土协助我。每一周我们开会的时候，我会把记录内容分享出来。” 「所以，异能研究这个秘密任务就由徐冲负责，我来辅助。」土土写道，「商乐羊负责武术年轻化问题，宋明理负责学校的财务、行政事务。」 “好的，下周之前，我会把学校现阶段的花销整理出来，让大家对我们的运营成本有个概念。另外，还要招聘一名靠谱的基本功师傅。”宋明理从上衣口袋里取下一支签字笔，翻开一个精致的随行本，在上面做记录。 「我来记吧。」土土在文档上写道。 接着，文档快速下滑，新起一页，文字成片地出现，从各处复制黏贴在一起，再进行整合和排序，很快形成一篇学校事务分工清单： 一、任命徐冲为正式校长，负责拓展资金来源渠道、异能研究、授课三块内容。本周任务：训练酸枣。 二、任命宋明理为首席财务官，负责财务、行政、招聘三块内容。本周任务：招聘一名靠谱的基本功师傅。 三、任命商乐羊为首席宣传官，负责推动校园文化革新，让灵犀武校被更多人喜爱。本周任务：“武术年轻化”课题研究。 四、我，即董事会主席土土，负责建设校园、辅助异能研究。本周任务：尽快修复一栋校园建筑。 「这样有问题吗？」土土问道。 “哇……我是首席宣传官耶。”商乐羊喜形于色。 “没问题。”宋明理收起签字笔。 徐冲望着屏幕第一行的“正式”校长，眉梢微微扬起，所以，他通过了实习考核。 他想起什么，向宋明理问道：“折叠屏手机多少钱？” 宋明理疑惑：“什么折叠屏手机？不都是一整块屏幕吗？还有能折叠的？” -- 第59页 徐冲沉默了一下：“我想给土土换个手机，现在的诺基亚功能不完善。” 土土没想到徐冲还把她的玩笑话当真了，她是说过，如果徐冲能给她换个折叠屏手机，她就让他转正。可惜在他们现在这个年月，似乎折叠屏手机还没开发出来？ 不过，提起这茬，她的手机确实有点破，屏幕垃圾，信号垃圾，上不了网，搜索信息都要叫徐冲帮忙。 土土满怀希望地看向宋明理，现在宋明理管钱，财务上的事儿都是他说了算。 宋明理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就换吧！” 耶！ 土土快乐地跳起来，带起一阵小风。 “不过你们花钱的时候心里有点数，现在我们只有十三万七千五，花完了就没了。”宋明理提醒道，“我们还要招聘老师，购买器材，日常这些吃食，也是要花钱的！” “嗯。” “好好好。” 「可以可以可以。」 晨会结束后，徐冲继续去上课，宋明理和商乐羊留下来把昨天没处理完的工作解决掉。 土土从活动板桌下面游出来，看着一派生机盎然景象的校园，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眼下，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小弟子，都是真心喜欢武术，真心想学武的人，不需要土土特别关注，每次课程结束，她都能收到许多银色小星星。 效率比铁蛋一个人上课的时候，提升差不多10到15倍。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修复学堂不需要等100天，只要7天，7天就可以修复。 不过，土土没有告诉师兄弟三人这件事，她模糊带过了校园建筑的修复进度，只说尽快，这样，在她修好学堂的时候，才能带来惊喜的效果。 期待吧，校委会成员们！ …… 一场春雪正在汉州市上空酝酿。 “天气预报上说，本周末汉州市会迎来一场降雪，对，不是降水，是降雪。” “气温不是都快20度了吗？我晚上睡地上还觉得挺舒服的，怎么突然要下雪，那还不得到零下去了？” “俺滴娘嘞！把人都冻死咧！” 最先受到影响的是生活质量与户外气温息息相关的灵犀山武术学校学生们——毕竟，他们入校以来，都睡在操场上。 这种冷酷无情的住宿条件，放在任何一个其他学校，都是无法被接受的，但是，灵犀武校，除了住宿条件差点，其他都很好，老师也好，同学也好，教的内容又全是学生自己感兴趣的，大家每天练功都很投入，住宿条件烂点也就忍了。 可是，现在，一场降雪即将来临，睡地板上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午课间歇，张铁蛋匆匆跑过来，向徐冲汇报情况：“师父，俺看这天阴沉沉的，怕不是要下雪。” 徐冲看了看天色，确实有些不妙。 “你等等，我问问。”徐冲拿起手机。 张铁蛋露出会意的笑容：“嘿嘿，师父要问‘那个人’吗？” 徐冲拨号的手一顿，审视张铁蛋：“你知道我要问谁？” “俺知道。”张铁蛋憨笑，“俺第一天来的时候，宋师叔给俺看过‘他’的短信，‘他’对俺很满意。” 徐冲想起来是有这一茬：“嗯，是它。” “五虎山那个大高个校长，跟咱们打赌，要找的人也是‘他’吧？”张铁蛋忍不住问道，“‘他’为什么从来不来学校呢？” “这和你没关系，没事干的话把后院草割了。”徐冲干脆地结束了这次对话。 张铁蛋伤心地走开。 徐冲拿起手机，还没拨通，就看见短信进来： 「今天就让大家下山吧，回家休息，明天早上再来！」 “不住校么？”徐冲低头，假装对着手机语音。 「这情况也没法住校啊，虽然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但也得先活下来再说。」土土回道。 “也只能这样了。”徐冲点点头，“午课结束，我就叫他们回去。” 下午四点，山风呼呼吹起来，学生们扎马步的时候都在打哆嗦，徐冲拍了拍手，让他们停下来。 “今天就练到这里，”徐冲道，“因为天气情况特殊，今天大家可以不必住校。” 学生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一个个脸上都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谢谢师父！”“我们明天早上再来！” 张铁蛋跑过来，急急问道：“师父，你住哪里？俺家炕上宽敞，要不你跟俺一起睡吧？” 徐冲拒绝了他：“我睡帐篷。” “那可不行，下雪天，夜里可冷了！”张铁蛋紧张，“会出人命的！” “放心，冻不死，我有经验。”徐冲十分淡定地说。 师徒两人交流过程中，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注视着这边，目光强烈到无法忽视。 说服张铁蛋离开后，徐冲向目光投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酸枣正站在操场中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其他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山了，酸枣却一动不动。 在她身边，张小花刚刚收拾好自己的小包袱，跑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角，贴在她耳边问了句什么，酸枣摇了摇头。 张小花露出犯难的神情。 “怎么了？”徐冲走上前问道，“酸枣怎么不动？” “她不想下山，非要留在这里睡防雨棚。”张小花叹了口气，“师父，您劝劝她吧，她听您的。” -- 第60页 这几天，徐冲都在利用业余时间训练酸枣。 为了激发出酸枣的异能力，徐冲试过很多方法，却没有一次成功。 测试那天发生的意外，就像一场梦一样，如果不是土土也同样见证了酸枣的消失，徐冲可能会以为那是幻觉。 中间徐冲也找过张小花，问张小花，酸枣以前“跳高”的时候，周围的环境是怎样的，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定的事情。 张小花给徐冲讲述了几段很惨的故事，每一次酸枣都面临着死掉或是比死掉还要惨的危机，她就是在那些情况里凭着“跳高”死里逃生，讲到最后，旁边偷听的土土都快哭了。 总结起来，酸枣的异能会在极度恐惧的时候被激发出来。 事情变得十分棘手。 自从修厕所事件后，酸枣对徐冲的感观不再是负面的，再加上这些天相处下来，徐冲待她极为耐心，酸枣完全变成了和张铁蛋一样的“师父粉”，每次见到徐冲，都会乖乖地喊“师父好”“师父早上好”“师父晚上好”，眼睛里全是信赖和敬慕。 在这种情况下，徐冲想激发酸枣的异能，简直是不可能的，于是，异能训练就此陷入僵局。 不过，事情都有正反两面，因为经常在一起训练，两个人的关系发展的不错，酸枣不再像刚遇见时那样畏畏缩缩，说话也清晰流畅了不少，愿意对徐冲说出自己的想法，也愿意听徐冲的话。 “师父，我不想下山，我就睡在‘宿舍’里好不好？”酸枣搓着衣角，眼中带着恳求。 “宿舍”就是张铁蛋和刘刚在他们新生第一天上山时，给两个小姑娘腾出来的防雨棚。 “不行。”徐冲说，“防雨棚挡不住风雪。” 酸枣抿起嘴巴，憋了一会儿：“帐篷也挡不住。” 显然，她听到徐冲刚才搪塞张铁蛋的话。 “我的身体素质能和你一样么？”徐冲黑起脸来，“下山！现在就下，没地方住去跟张小花挤。” 酸枣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小声说：“那师父……为什么不和铁蛋师兄挤？” “不要多管闲事。”徐冲把手伸进兜里，抓了一根烟，又放了回去，“赶紧滚蛋。” 酸枣垂下脑袋，这才跟着张小花走了。 夜幕降临之前，所有学生都离开校园，只剩下徐冲一个。 徐冲站在院门前的山道上，看着学生三三两两散落在七拐八拐的山道上，走得快的已经进了村子。 他掏出打火机，想点根烟，没想到风越来越大，连着打了好几次都没点着。 徐冲转身回到院子里。 当天晚上，一场纷纷扬扬的春雪降落下来。 同样的大气环境，山里总是比平原上更容易降雨，降雪也不例外。 山里也比外面更冷，尤其是山顶。 徐冲把所有能找到的破衣烂衫全都找出来，堆在帐篷里，仍然感觉凉气儿从地下往上蹿，帐篷下面就像开了个口子一样，号称能保温的材质，到了温度跌破零点的时候根本不管用。 黑黢黢的操场上，很快覆盖上一层雪沫子。 徐冲裹着冷冰冰的被子躺了一会儿，又坐起来，伸出有些发僵的手去掏打火机，点燃一根烟。 烟头的火光忽明忽灭，照亮帐篷里一小片范围，徐冲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把后院的树枝拿出来，试着点一点。 对了，他应该联系宋明理，告诉他学校要购置一些取暖设备。 徐冲拿出手机，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十三万七千五百，还要付教师工资，购买器材，维持日常运转，还是能省就省一点吧。 反正他也不是没有大雪天睡过桥洞。 徐冲抽了一会儿烟，感觉好一点了，重新钻回被子里，把外面的破大衣和其他可以用来取暖的织物盖在被子上面。 “咔嚓咔嚓……” 一些轻微细碎的奇怪声音从外面传来。 在黑暗中，听得尤其清楚。 徐冲躺着停了一会儿，确认不是自己的幻听。 那声音越来越大，就像石子互相摩擦，不，准确来说，像是砖头和水泥互相摩擦的声音，有砖粉在摩擦面上发出细小的杂音。 什么东西？ 徐冲猛地坐起来，拉开帐篷拉链，凛冽的山风夹杂着片片枫叶那么大的雪花扑在脸上。 徐冲眯起眼睛，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雪天的夜晚，没有一丝光，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本能地感觉到，在那黑影里，似乎有庞然大物正在活动。 徐冲警觉地猫下腰，拿起手机，对着黑暗晃过去。 手机屏幕的荧光透过密密匝匝的雪幕，照在学堂废墟上。 只见离地一米高的台基上，无数砖块正在快速拼凑旋转、调整到正确的位置，像搭积木那样穿梭进主体中，与其他砖块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四角的木柱修复一新，笔直地挺立着，撑起房梁和屋顶，中式的瓦片从屋脊上滑落，像一连串整齐倒下的多米诺骨牌那样一路铺到屋檐边缘，一串串瓦片堆叠整齐，铺好结结实实的屋顶，质量非常过硬，看起来就不会透风。 徐冲坐在地上，半晌没动作，直到最后一块窗户玻璃原样拼好，“咔”地推进窗框里，徐冲的手机自动接起电话，调成公放，彬彬有礼的女客服音响起： -- 第61页 “您好，您的学堂已建好，请注意查收。”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夹子，晚点更，晚上23点更新，加上补今天的，至少1万字=w=。 第28章 、修复学堂2 徐冲从帐篷里探出身子, 手脚并用地钻出来，他一手抓着手机，照着前面, 一手攥着前襟，在冷风中缩着肩背, 往台基上走去。 “呜——” 北风在山峦之间肆虐，发出张狂的长啸，新落成的学堂稳坐于风雪中，厚实的砖墙和屋瓦看起来十分可靠。 “嘎吱、嘎吱。” 徐冲一步一步踏上台基前的台阶, 不知不觉间, 台阶上已经积起厚厚一层雪, 一踩一个鞋窝, 踏雪的轻响很快被北风长啸淹没，新一波风雪正在袭来。 徐冲握住漆成绿色的门把手，试探着向外拉开。 门没有锁, 很轻易就拉开了，露出黑黢黢的内部。 徐冲拿起手机，向学堂里面照去, 里面的空间十分宽敞, 大约有一间能坐下三四十人的小教室那么大, 地板是水泥地，墙面漆成充满年代感的上白下绿，四扇大窗户嵌在南北两面墙上, 雪花扑在玻璃上, 发出沙沙轻响。 学堂里空荡荡的, 什么都没放, 就像当初徐冲离开时那样。 不, 准确来说，更像学堂新落成的时候，姜春来带着徐冲进来参观时的样子，看看那些整齐干净的踢脚线，不见一个泥点子的白墙，还有严丝合缝的窗框，一切都是新的，充满希望。 徐冲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心中满怀忐忑，不知未来会如何，现在想来，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一段旅程的开始。 “怎么样，还满意你看到的吗？”机械女声从徐冲手中的手机里传来，“可惜吊灯彻底砸坏了，连渣渣都拼不起来，没办法开灯……” “嗯。”徐冲应了一声。 “什么？”机械女声抬高声音，“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还不错的意思。”徐冲低下头，笑容一闪而过，他顺着墙根坐下，舒展身体靠向墙壁，扬起头，后脑勺抵着墙面，脸上露出沉醉的神情。 黑暗并不影响土土视物，她看得见徐冲的表情，知道这个家伙又在口嫌体正直了，土土随意地降低高度，和徐冲一起坐在墙角——这个墙角有这么舒服吗？徐冲一副已经焊在上面的样子。 “喂，我想到个注意，你可以把地灯拿进来，还有你的铺盖卷。”土土忍不住出声提醒。 “再坐一会儿。”徐冲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外面风雪太大了。” 嘿，好像刚才不大似的，下午说要住帐篷的时候不是说“我有经验”嘛，现在在风雪里走两步路都不愿意。 啧。 “什么时候积攒的能量？”徐冲问道。 “每天，每时，每刻。”机械女声彬彬有礼地回答。 “不是说要100天？”徐冲伸展开五指，像弹琴那样拨过水泥地面，爱惜地感受着手指尖的触感，仿佛他手下的不是水泥，而是象牙琴键。 “铁蛋一个人要100天啦，我们现在不是有九个人吗？”土土帮助徐冲算算数，“从上周四到这周四，一共八天，积累下来的能量已经达到100蛋。” 徐冲闷笑起来，今天晚上他笑得特别多：“你真是我的运气。” “那是，我也不能看着你冻死在外面啊。”土土毫不客气地接下表扬。 “我晚上可以睡在这么？”徐冲问道。 “当然可以，反正学堂是空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土土本来就是为了给师生们遮风避雨才修好的学堂，哪里会拘泥于用途呢。 “还有一个问题。”徐冲摸了摸鼻梁。 “说。” “校舍什么时候修好？” “嘎吱——” 大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拧开，外面的风雪灌进来，徐冲打了个冷颤，赶紧捂住衣襟：“我就问问。” “快去拿东西，麻利的。”机械女声冷漠地催促。 徐冲感到冷冷的冰雪在脸上无情地拍。 一阵猛烈的风雪过去之后。 山道上出现四个小小的人影，一个拉着一个，呈纵向往山顶前进。 风势减小，雪花也不像刚才那么密，手电筒的光芒可以穿透黑夜，照到前面五米十米的地方。 走在队列最前面的是刘刚，他个子最高，年龄最大，勇敢承担下开路的重任。 在他身后，拉着他衣摆的是张小花，张小花后面是酸枣，最后张铁蛋殿后，保证没有人掉队。 四个小伙伴会一起出现在山道上，纯粹是个意外，本来想回山上的只有两个女孩子，张小花家里出了点变故，简单来说就是张小花的亲戚不欢迎酸枣来住，今天晚上尤其顽固，说酸枣晦气，张小花和他们吵起来，寡不敌众，和酸枣一起被扫地出门，两人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山上。 张铁蛋是被他爹劈头盖脸一顿骂，叫他把偷偷抱走的发电机抱回来，张铁蛋一气之下决定去刘刚家蹭住，反正他村里兄弟多，根本不怕。刘刚这边把被窝给张铁蛋腾出一半，兄弟俩在炕上闲聊，听见外面北风呼呼地吹，两人担心师父一个人在山顶呆着，支撑不住，打了几个电话，都占线，这才决定等雪小一点，一起上山来。 两拨人在山口路上碰见，一拍即合，往山顶来，短短二十分钟的山路，被他们走了快一个小时，这才来到学校大门前。 -- 第62页 “终于到了。”刘刚松了口气，举起手电筒，在大门上晃了晃，“大家跟紧我。” “知道啦。”张小花抓紧刘刚后腰上的衣服。 “好嘞！”张铁蛋在后面喊。 四人小队一脚深一脚浅地向操场中走去，不知不觉间，操场上已经积了这么厚一层雪，一脚进去能直接没过脚背。 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这么恶劣的条件，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对付过去的。 刘刚忽然“啊”了一声，站住了。 后面的张小花直接撞在刘刚背上：“干什么不走了？” 刘刚没说话，仍然直愣愣地站在操场中间。 “前面的干什么呢，兄弟还堵在门外头呢！”张铁蛋嚷嚷起来。 刘刚还是没动，像是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物一般，完全惊呆了。 张小花感到有些害怕，但是又十分好奇，她扒着刘刚的胳膊，探头往刘刚前面看去。 “诶呀妈呀！”张小花惊叫起来。 在她身后，传来“啪”的一声轻响，张铁蛋紧跟着发出低沉而疑惑的声音：“什么情况？” “学堂，修好了。”刘刚终于回过神来，找回自己短暂丧失的语言能力。 “什么？”张铁蛋扬起声音，“门外风太大，听不见！” “学堂修好了！”张小花扭回头，大声告诉张铁蛋，“师父偷偷把学堂修好了，里面还亮着光呢！” “哪有学堂？”张铁蛋疑惑，等他挤到前面来一看，喝，可不是！原来那台基上的废墟，是个学堂！ 纷纷扬扬飘落的小雪中，寒冷刮脸的北风里，一座崭新漂亮的学堂屹立在台基上，敞亮的大窗户里透出暖色灯光，映亮窗台上、台基上的积雪，仿佛梦幻中的童话小屋一般，突然出现在闯入深山老林的勇敢者面前。 三个小伙伴怔怔地望着那闪闪发光的学堂：“这是真的吗？”“不是做梦吧？”“咱们三个人不可能同时做梦的，对吧？”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刘刚兴奋，举步往前走去。 “等等，三个？”张小花突然抓住张铁蛋，“酸枣呢？” 环顾四周，根本没有酸枣的影子，张小花一下子慌了。 这大雪夜，酸枣绝对不能走丢！ “酸枣呢！”张小花情急，大声问张铁蛋。 张铁蛋支支吾吾：“刚、刚才还在我前面。” “那怎么不见了的？” “俺也不知道啊！”张铁蛋的脸色有点发白，“你们刚才突然站住，你叫了一声，酸枣就不见了，我本来拉着她的衣服的，啪一下就消失了！” 张小花两手扯着衣摆，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酸枣“跳高”了，这是张小花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她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就会“跳高”，也就是突然消失，但一般来说，她会在附近某个地方出现。 可这里是山头！山路崎岖，悬崖陡峭，又覆盖着大雪，什么也看不清楚，酸枣万一转移到危险的地方，可要怎么办！ 张小花急得四面叫唤酸枣的名字，张铁蛋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她一起叫，一起找。 就在这时，台基上的学堂正门打开，一束橘黄色的光芒洒落在台阶上，照亮门前的一小片操场。 徐冲披着大衣，站在门后：“你们怎么来了？” 刘刚正站在台阶上，看到徐冲，喜出望外，急忙解释道：“师父！我们是来找你的，我们担心你在山顶熬不住，电话又打不通，所以才上来看看！” “不必担心。”徐冲将门推开一半，“进来说话。” “可是师父，酸枣不见了，酸枣她——”张小花心慌意乱地扯着自己的袖子，忽然间，她看见门边探出第二个身影，比徐冲矮上一截，张小花又惊又喜，脱口而出，“酸枣？！” 张小花猜的没错，酸枣确实因为太过害怕，而激发异能力，发生瞬间转移，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一间很大很大的屋子里，暖融融的光芒洒满房间，没有一丝风雪，简直就像在天堂一样。 酸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瞬移到天堂里，举目望去，那高高挑起的屋顶，厚实可靠的房梁，还有粉刷一新的墙壁，在暖黄色光芒中闪闪发亮的窗棂，都那么精致美妙，甚至连水泥地面都像镜子一样，能倒映出人影。 上一秒还在大雪天里，下一秒就来到了温暖安全的室内，酸枣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悄悄地呼吸，生怕惊醒了自己的美梦。 这一定是美梦，否则，她怎么会进来这么豪华的地方，从她出生到现在，住过最好的地方，就是张小花家的沙发，把沙发垫拉开，可以睡下两个人，虽然客厅里总是有人喝酒、搓麻将，但和张小花一起缩在沙发床里的时候，酸枣总觉得很安心，至少这一片软软的空间是属于她的。 而现在，酸枣一个人，站在宽敞崭新的大厅里，短暂地拥有这整个房间的温暖和光。 “哇……”酸枣抬头看到窗户上簌簌落下的雪，它们再也不能从她身上带走热量，只是无害地扑在窗户上，在暖黄色的光芒中熠熠发亮，酸枣不再害怕它们了，她可以欣赏它们。 这时候，一阵窸窣声从酸枣背后的地面上传来，酸枣吓得跳起来，再次瞬移到大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 第63页 她看到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背后，支着一顶熟悉的帐篷，帐篷旁边的地上，放着暖黄色的地灯，此时，帐篷里一阵翻动，有人从里面拉开拉链，钻了出来。 徐冲抬起头，和酸枣大眼瞪小眼。 这就是酸枣失踪之后的全部经历，不过，徐冲自然是不能跟三个学生详说的，眼下，异能研究项目还在保密阶段。 “酸枣先进来了，你们没注意吧。”徐冲望着外面的风雪，“夜里风大雪大，看不见正常。” 说话间，徐冲将三个学生让进屋内。 “嚯——” “娘嘞！” “哇！” 刘刚、张铁蛋、张小花三人齐齐发出惊呼，一个个瞪圆了眼睛，脸上带着如梦似幻的神情，四望学堂内的景象。 就和酸枣刚进来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这也太炫了吧！”刘刚惊喜万分地说，“什么时候修好的？大雪天也有施工队开工吗？这也太敬业了吧！” “唔唔，真好闻，这是新粉刷的油漆味，俺就喜欢闻这个味儿。”张铁蛋如痴如醉，“俺爹说这是钞票味儿。” “这就是我们的学堂吗？我们可以在这里上课吗……天啊，就像做梦一样！”张小花激动得原地跳了几下。 空荡荡的大房间里，骤然热闹起来，四个学生像进入新天地的小鸟，叽叽喳喳说个不休，这儿摸摸，那儿看看，连窗户把手都是摸了又摸，啧啧称赞这温润舒适的手感。 “这里本来就是上课的地方，不过，等雪晴了再说吧，今天这雪下得紧，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转晴。”徐冲说道。 四个学生短暂地安静了一下，听徐冲说完，又开始叽叽喳喳议论别的话题。 “你们……不打算回去么？”徐冲发觉到这四个家伙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这里可没有铺盖卷，没有睡的地方。” “我们可以睡地板上！” “就是，这么干净的地板，直接睡也没事儿。” “屋里没有风，没有雪，也不太冷，我们挤一挤，就暖和了。” “对了师父，咱们搭的防雨棚下面，不是还有一张行军床吗，那床能睡人，俺记得收到后院去了，还有些铺盖卷，俺去找找。”张铁蛋提议道。 “这主意靠谱，我也去！”刘刚附和。 过了一会儿，四个学生自发地铺床铺被，在学堂墙根下搭出四个铺位来。 徐冲看着他们忙活：“你们真不打算回去？家里炕上不比这暖和得多。” 四人铺完床，坐在软乎乎的褥子中间，虽然棉花里还带着外面的冷气，但四个人往一起挤着，就觉得很舒服。 “师父，您有所不知，俺都是在家里待不下去了，才出来的。”张铁蛋比手画脚地描述了一番他爹是怎样提着铁锅出来，要扣在他脑袋上，他怎样跟他爹解释他在武校多开心，学到了多少东西，同学们都离不开他，他爹就是不听，“俺爹叫俺滚，俺就滚了，反正家里多俺一个少俺一个也没什么不同。” 刘刚叹了口气，他其实和铁蛋也没什么不同，因为脑子太笨，学不进去，早早从学校退学，帮着家里干点杂活，没什么存在感，现在又是农闲的时候，整天在家里碍眼，还不如来山顶睡地板自在，至少，这个地方是真的需要他们的。 张小花拥着被子，和酸枣挤在行军床上，想到刚才在家里经历的不愉快，她的眼圈有些泛红，酸枣看见她难过，默不作声地摸了摸她的背，张小花蹭了蹭酸枣的胳膊，两个女孩子在村里的处境显然比刘刚和张铁蛋他们还要惨很多倍。 “师父，你就不要赶我们走了，我们真的是无处可去。”张小花飞快地抹了一下眼睛，“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来山上睡操场、学武术，什么样的苦头我们都能吃，就是不要再让我们回家去了。” 酸枣轻轻点头，祈求地看向徐冲。 徐冲沉默片刻：“是我考虑不周。你们以后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不会有人赶你们。” 学堂里有短暂的安静，之后爆发出一阵欢呼。 “耶！”“太好啦！”“师父真是大好人！”“谢谢谢谢，我宣布，学校就是我家。” …… 接下来的气氛欢乐很多，四个学生第一天睡在宽敞的学堂里，新鲜感十足，床头会一直开到十一二点，从童年趣事说到村子怪谈，滔滔不绝，无所不包。 “你们不知道，当时那个紫红色的飞碟，有一座山那么大，远远地飘过来，俺还以为它要压在俺头上，然后就这么嗖的一下，它落在操场那个电线杆顶上，你们猜怎么着，就变成了现在的霓虹灯招牌！”张铁蛋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激动，将他拿手的鬼故事又添油加醋说了一遍，还附带着口技般的相声效果。 两个小姑娘缩在被子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听着张铁蛋讲飞船，讲大山，吓得瑟瑟发抖，但又忍不住听：“真的吗？咱们学校，真的有鬼……” “呸呸呸，不是鬼，是山神。”张铁蛋教导她们要对神明有基本的敬畏，这样学校里的山神才会帮助她们。 酸枣趴在张小花的背上，点点头，小声说：“这个大房子，也是山神变出来的吗？” “对喽，那可不是！”张铁蛋一指酸枣，酸枣缩了缩脖子。 在两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距离真相很近了。 -- 第64页 这时，帐篷里伸出一只手，“啪”地关掉地灯，房间里倏然漆黑一片。 外面的风雪还在扑扑地打着窗户，四个学生缩在被窝里，安静地听了一阵风雪，沉入睡梦中。 他们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的一觉，连梦都没做，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明亮的天光从四面大窗户里照进学堂，晃在人眼睛上。 “哈——”张铁蛋打了个巨大无比的呵欠，从床上坐起来，眼中泛着泪花，朦朦胧胧地看见两米高的大窗户外面，碧空如洗，“诶，雪晴啦！大刚，醒醒！天晴嘞！” 第29章 、修复学堂3 一场春雪匆匆来又去。 从放晴的第一天开始, 气温快速回升，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显示，将会在一个礼拜内升到十七八度, 之后就是名副其实的阳春三月。 酸枣和张小花一大早就起来，举着大扫帚清理院子里的积雪, 等到张铁蛋和刘刚出来，她们已经扫出一条干净的小路，通向学校大门。 张铁蛋和刘刚赶忙过去帮忙，互相埋怨不早点起床。 “都怪被窝太热。”刘刚脸上显出留恋的神色, “蛋, 老实交代, 你是不是偷你爹电火炉了。” “俺没有！”张铁蛋立刻否认, “俺抱一个发电机就差点被打死，你不要冤枉俺。” “那要不就是你偷偷钻我被窝了。”刘刚搂起台基上的雪，团了一个雪球, 在手上掂了掂，“快说，你有没有！” “谁跟你睡一个被窝, 呸！”张铁蛋一张嘴, 就被刘刚砸了一嘴雪, 他也抓了两把雪，往刘刚领子里塞。 徐冲从学堂里走出来时，正看见张铁蛋和刘刚扭在一起, 互相往对方脖子里塞雪球。 “他们在干什么？一大早的就这么闲。” 手机一震, 徐冲拿起来。 「昨天晚上实验了一下土式地暖, 给床铺下面加了点温度,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睡得很爽？」 徐冲看到这条短信, 有点无奈：“为什么要把能量浪费在没用的地方？” 土土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她看见他后脑勺上睡得翘起来的头发，明明就睡得很爽嘛，承认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因为有用，」土土写道，「我在做一个实验。等会儿就知道结果了。」 徐冲抱以怀疑态度，增加地面温度，除了让学生们（和老师）早上起不来以外，还有什么作用？ 张铁蛋和刘刚一起忙活了半个小时，把操场中间清理出来一块地面，作为临时晨练场地。 徐冲带着他们四个做了一个小时的晨练，大家都感到神清气爽，身轻如燕，不知是不是因为雪后的空气太清新了，他们进入状态的速度非常快。 同样的运动量，往日进行到半个小时，就会感到肌肉发热，气息不稳，全靠毅力硬撑，今天却像是打通了关窍，一直没有感觉到累，反而随着运动量的加码，更加神采奕奕。 “很好。”徐冲看时间，“今天的晨练完成的不错，现在休息。” 四人自动散开，休息了一会儿，张铁蛋开始起锅做饭，刘刚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徐冲拿出手机，给土土发消息：「实验结果如何？」 土土回道：「你猜。」 徐冲知道土土是不满他怀疑它，便放软了口气：「应该不错？」 土土继续：「怎么个不错法？」 徐冲想了想：「今天晨练的时候，大家都能很快进入状态，坚持的时间也更长，精神更好，晨练结束后，也不像往常那样叫唤。」 土土心想，你还知道他们叫唤……不过严师出高徒，徐冲的教学方法她就不过问了。 「没错，我做的实验就是这个，今天晨练一个小时里掉落的能量比过去翻了将近一倍。」土土写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个问题倒不是很难，徐冲飞快按键盘：「睡眠质量会影响能量掉落？能达到翻倍的效果？」 「不，是翻了一倍，又翻了一倍，别忘了我们现在只有四个人，平时有九个。」土土纠正徐冲，「这样算来，九个新生全部到齐，我每天就能获得过去四天才能获得的能量，也就是说，重建学校的时间节点又大大地提前了！」 徐冲有点算不明白这个，他立刻追问：「需要多久？」 「只有铁蛋一个人的时候，需要三年，现在，只需要一个月。」土土写道，「如果这一个月我不把能量用在别处，专心积累翻新学校的量，那么，最晚到三月底，我们就能在崭新的校园里生活。」 而土土的意识领地，也将扩展到整个学校，就像她全盛时期那样。 「非常好。」徐冲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光彩，显得他年轻了一些，倒是更符合实际年龄，「所以说，结论是，要改善学生的睡眠，他们就能变得更有用。」 土土对徐冲这种简单粗暴的总结方式有些哭笑不得，听起来学生就像下蛋的母鸡、产奶的奶牛，不过，实际结论也差不多吧，同样的道理，在下单的母鸡、产奶的奶牛身上行得通，在学生身上也行得通。 要给他们更好的生活条件，他们就能更投入，更快掉落小星星，土土也就可以吃到更多能量，变得更强大，再给他们创造更好的校园环境。 一个完美的正向循环！ 不过，说到生活条件的话，可以改善的不仅是睡眠。 -- 第65页 土土看向正在大铁锅前忙活的张铁蛋，鸡蛋饼正在铁锅里滋滋作响，阵阵香气飘散开来。 提升学校伙食品质，就需要聘用专业厨师，改善厨房用具，最好是能搞出一个食堂……但是这些全都要钱，在现阶段，不要钱又技术过关的也就只有张铁蛋一个人，这块还不能动。 张铁蛋感到后背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抓了两下，锅里“滋啦”一响，他赶忙抓起锅铲，给鸡蛋饼翻了个面。 土土的目光移向锅里——如果不能改变技术和装备，那就改变原材料吧，或许，她可以试试，毕竟她是土，干那件事应该很擅长…… 「徐冲，等雪化了，天气是不是就会转暖？」土土问道。 “嗯。”徐冲打开天气预报，给土土看未来15天天气。 「很好，雪化之后，给我在学堂后面圈一块地出来，我们屯的菜里，有什么能种的，往地里洒一点。」 “这个容易。”徐冲应道。 「不过，我专注建设学校的话，就没有多余能量帮你训练酸枣了，你要再想想办法。」土土提醒徐冲。 昨天晚上因为土土建房子，又下大雪，一连串环境上的变化，让酸枣进入紧张状态，稍微受到惊吓，就激发出异能力，瞬移两次。 徐冲睡前跟土土提到这件事，两人讨论了一下，或许可以由土土出手，制造各种“校园灵异事件”，在不伤害到酸枣感情的前提下，激发她的异能力。 可是，能量毕竟是有限，土土顾着校园建设和其他学生的日常，就顾不上异能力和酸枣这边，只能由徐冲自己再想办法。 “知道了。”徐冲答应道。 早课开始前，回家过夜的学生们纷纷出现在学校门口。 一进门，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这还是咱们学校吗？” “我没看错吧？这里竟然有一栋这么漂亮的房子！” “昨天晚上雪下得那么大，竟然还有施工队干活？” …… 兴奋之情在学生们之间传播，他们忍不住走上前，围着学堂看了又看。 “这门漆得真漂亮，漆层颜色好，不扎眼，还厚实。”家里有人在建筑队的虎子说道，一边摸着门把手，试探着向外拉开。 “嚯——” “这里头都装修完了啊。” “装修风格有点老式，不过很齐整，比咱们中学那破教室漂亮多了。” 学生们兴奋地议论着，走进学堂内，像张铁蛋他们第一次参观时那样，仔仔细细地把教室的各个角落都欣赏了一遍，尤其是四面大窗户，吸引了最多的驻足流连。 “这玻璃真大啊，真敞亮。”虎子摸着窗框，羡慕地说，“等到树叶长起来了，肯定是满满的绿色。” 大家跟随着虎子的描述，不禁畅想起夏天的时候，能在这样一扇被树荫占满的大窗户下面学习，不管学点什么都好，一定特别快乐。 可惜，他们已经不再上文化课了，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们从学校里出来，再也没有机会像城里那些十几岁的中学生一样接受文化课教育，当然，大学更是遥不可及的。 “师父，这么大一间教室，要拿来做什么呀？” “这地方宽敞，跑马都行！嘿嘿！”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一个个目带探寻，看向徐冲。 其实他们心中惦记着一件事，只是怕徐冲不高兴，嫌弃他们散漫，不能吃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睡操场是训练的一部分，怎么能随随便便搬到室内呢？ 又是这么漂亮的学堂，墙壁粉刷一新，地板光洁如镜，放在村里中学，绝对是划成礼堂，专门在迎接重要领导视察活动时使用，平时就留给校长、教务主任一类很少露面的学校重要人物当做办公室。 不管怎么说，都不大可能划给他们当睡觉的地方，这么横七竖八地往地上一躺，太不合适，简直浪费空间，影响校容校貌。 徐冲的目光扫过众人。 “在校舍建好之前，大家晚上就睡在这里。” 一阵短暂的寂静。 “什么？” “我们真能睡在这里？” “这会不会太浪费了？” 学生们又是惊喜，又是惶恐，一时间不敢确定徐冲到底是说真的，还是考验他们的。 张铁蛋和刘刚从后面走上来，看见大家都手足无措地站着，不由得笑起来。 “是真的！俺和大刚昨天晚上都在这睡了！”张铁蛋一拍刘刚肩膀。 “那没有，不是一个被窝。”刘刚强调。 “你们昨天没回家吗？”下山的学生诧异地看向两人，再怎么说，家里的土炕也比这间漂亮学堂的水泥地暖和吧？ “是嘞，家里呆不住。”张铁蛋抓了抓后颈，“不过，俺们昨天在这地上铺的褥子睡的，一点不比家里炕上冷，真的，谁睡谁知道！” “是很暖和，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师父，两个小姑娘都在这里休息的，不怕风不怕雨，还暖和，一觉睡到大天亮，差点错过晨练。”刘刚笑呵呵地说道。 张铁蛋是大师兄，刘刚则是这群弟子里偏成熟的，两人说得话，自然没有人不信。 “俺现在就下山去拿铺盖卷！” “俺也去！” “太好喽，有房子住喽！” -- 第66页 学生们纷纷动起来，只后悔自己没把铺盖卷背上，早上天气还很冷，漫山遍野都被大雪覆盖，他们便想着，今天晚上怕是也得在家里睡，一个个都没把家当带上。 现在，住的地方安排在这么漂亮的学堂里，有厚实的墙壁和坚固的屋顶，晚上不怕风不怕雨，听说地板还很暖和，谁不想立刻在这里占上一块铺位呢。 大家心急火燎，一个个想下山拿家当，却被徐冲伸臂拦住： “铺盖不急，这里地方大，人人都有位置，现在先来上早课，没有晨练的，把晨练也补上。” 徐冲一向严格，说一不二。 学生们只能暂时熄了占铺位的心思，老老实实地跟着徐冲到操场中间，开始上早课。 周六早上，天气晴朗，太阳照在雪地上，反射着银质光芒。 经过一天的日晒，山梁上、平地上的雪化了大半，宋明理开车带着商乐羊来到灵犀村，两人吃了点村里的早餐，一起往山顶走来。 他们还没走到校门前，就看见有三三两两村民在前面打转，像是在散步，但眼睛都往操场里瞅，不知道在看什么。 宋明理担心又有人来闹事，加快步伐，走上前去，拦住一个圆脸的村民问道：“这前面有什么？怎么这么多人在这里看呢？” “嗨，这前面是个武术学校，都倒闭好几年了，突然前阵子又办起来了，高音喇叭宣传了好一阵呢，”村民面上洋溢着迷之自豪，“这不是招到学生了嘛，得有个学校的样子，门前就盖了一座新楼，可精神啦，你到前面去，从大门往里瞅，就能瞅见。不过，人家这会儿正练功呢，闲人免进，你好奇的话，就上去瞅一眼。” 宋明理和商乐羊听到这话，面面相觑，怎么前半截能听懂，后半截就不明白了呢，门前盖起一座新楼？可是他们哪有那么多经费呢？ “先上去看看。”宋明理说道。 两人往校门前走，经过几个在门前徘徊看热闹的村民身边，来到正对着操场的大门位置。 “诶。”宋明理揉了一下眼睛。 “卧槽！”商乐羊脱口而出。 只见操场后面，原来是学堂废墟的位置，此时屹立着一座红砖青瓦的新房子，门板和窗框漆成一种柔和的淡绿色，和老师傅当年建立的学堂风格一致，但又有微妙的不同，老师傅采用的配色是经典的老式配色，那个年代的房子基本上都是这种配色，而现在的学堂，却有一种年轻时尚的乡村郊野风格，令人联想到草地上的野餐或是不插电音乐会。 一种猜想呼之欲出。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答案：土土！ …… “没想到啊，我们之中，最先完成任务的，竟然是土土。” 徐冲带完晨练，带着宋明理和商乐羊走进学堂中，进行一番参观。 宋明理和商乐羊一边参观，一边啧啧赞叹。 虽然大学城里规模宏大的教学楼比比皆是，各种用途的教室都能看到，但，这一次是属于他们灵犀武校自己的建筑。 就像看过无数豪华酒店，依然会为自己名下的小套间心动不已，新房添置完成，恨不能天天和它待在一起，把每个细节都看遍。 宋明理和商乐羊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在学堂里转来转去。 直到徐冲提醒他们，该开会了，他们方才从兴奋中恢复理智，来到水泥地面中间，席地坐下。 徐冲将诺基亚拿出来，放在三人中间。 作者有话说： 发晚了，本章评论掉落红包，截止明天18:00。 第30章 、修复学堂4 作为灵犀武校的校长, 徐冲先开始发言。 他酝酿了一下，说道：“那我们开始。这一周发生了很多事，大家也看到了, 土土建设的成果，我们现在能坐在这座学堂里开第二周的周会, 是土土努力的结果。” “啪啪啪啪！”商乐羊鼓起掌来。 宋明理也笑着拍起手。 土土没想到第一个被夸了，有点不好意思，诺基亚屏幕上溜过一串「/////」。 徐冲等着他们鼓掌完毕，继续说道：“我想重点介绍一下这座学堂, 大家不要嫌我啰嗦。” 商乐羊先笑起来, 宋明理也忍俊不禁, 不是徐冲这话好笑, 主要是徐冲这个人一向寡言少语，用“啰嗦”形容自己，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能坚持说五分钟的话就算你赢。”诺基亚中的机械女声发声了。 空荡荡的学堂里回荡着土土的声音, 宋明理突然有些担心，他们在这里开会，声音会不会太大了, 不会传到外面去吧。 “第一件事就是, 这座学堂在我们开会的时候是隔音的, 未经允许，也不会有人进来，大家可以放心, 畅所欲言, 因为土土为我们下了隔音屏障, 以后, 这里就是我们固定的周会地点。”徐冲介绍道。 “这么厉害的吗？”商乐羊目露惊奇。 宋明理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徐冲这么放心地说话，害他还提心吊胆了一下。 土土确实做了隔音效果，还有封闭效果，在开会期间，外面的人不能听到学堂里的声音，同样，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虽然门没有落锁，但是每一个产生进门念头的人，都会在付诸行动前被其他念头岔开，比如站在门前，突然尿急，突然想到有一套拳没打，突然想摸摸狗子等等。 -- 第67页 这项力量并不需要耗费能量，是土土在意识领地内可以任意制作的界限效果，现在她的意识领地已经扩张到整个学堂，在学堂范围内，她可以控制的事很多，称为学堂之神也不为过……不过，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逼格？ 本来土土打算自己来介绍这些事情的，她对徐冲的表达能力没有寄予太大希望，徐冲能把自己的那点事情说清楚就可以了。 没想到，徐冲这次开周会，不仅主动承担起主持的工作，还代替土土向宋明理和商乐羊介绍了学堂的特殊性。 嗯，这样就对了，哪里有校长不会讲话的呢？徐冲也在自己的跑道上努力进步啊。 “第二件事，在校舍修好之前，学生们晚上在学堂里休息。”徐冲顿了顿，“可能大家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定要睡在室内。” 宋明理和商乐羊一脸茫然，人本来就应该睡在室内！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看到两人表情，徐冲却以为他们和自己想法一致，也觉得没必要追求身体上的舒适，便继续说道：“但是，土土进行了一次实验，过程我就不说了，结果是，良好的睡眠能够提升学生的学习效率，让他们在课上更容易进入状态。所以，我们决定，把学堂划拨出来，给学生们当寝室。” “啊……”商乐羊找回了自己失落的语言能力，“挺好的。” “我赞成。”宋明理点点头。 看到两人都没什么异议，徐冲就准备进行接下来的内容了。 “等一下，我有一件东西要给土土……”宋明理把背包放到前面，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白盒子，放在空地中间，诺基亚的旁边。 “嚯，这是！”商乐羊忍不住上手去摸，“我能打开看看吗？” “问土土。”宋明理微笑道。 “快打开！”机械女声命令道。 商乐羊打开白盒子，从顶端的凹槽中取出一只崭新的智能全面屏手机：“最新款的maxpro！” “正好家里还有不用的老款，拿来做了价格抵扣，到手价在5500，性价比还是很高的。”宋明理介绍道。 土土眼巴巴地望着商乐羊把她的手机摸了又摸，诺基亚用多了，看什么智能机都是宝贝，何况是最新款的maxpro呢！她马上就要上网冲浪！下载一屏开罗游戏，等待能量掉落的日子再也不难熬！ 商乐羊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拿着他妈淘汰下来的老款智能机，开个聊天软件都一卡一卡的，看到一秒开机的崭新maxpro，商乐羊快要羡慕哭了。 “咱们校委会成员什么时候才能换设备啊？”商乐羊可怜兮兮地望向首席财务官。 “先实现盈利再说吧。”宋明理冷酷地伸手，“拿来。” 商乐羊恋恋不舍地将新款maxpro递过去，宋明理接过手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新的电话卡，放进maxpro之中。 “我新办了一张电话卡，用的是我的名字，从我这里走账方便，以后土土就用这个号码，有钱，可以正常发短信、打电话、上网，不用耗费土土的力量。”宋明理介绍道。 太好了太好了！ 诺基亚屏幕上飞过一串：[心]我爱三师兄！[心] 还附带诺基亚能释放出来的最豪华的闪屏效果。 宋明理笑着将maxpro放在诺基亚旁边，很快，大屏亮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作它，应用商店打开，各种app页面打开，开始下载…… “土土，先开会。”徐冲提醒某些土，不要忘记正事。 “我就下几个app！”maxpro中传来栩栩如生的可爱女孩子声音，语气间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不愧是新款手机，自带的语音效果顿时上升几个层级，土土对这个声音很满意，和她本来声音有点相似。 “咳，土土果然是宅男吧。”商乐羊说道，“宅男都喜欢用这个语音。” 诺基亚横空飞出，正中商乐羊脑门。 商乐羊：“诶呀。” 一阵闹腾之后，宋明理清了清嗓子，继续把话题拉回正轨。 这一周之中，宋明理抽时间办了资产证明，把老师傅存折里的一百万转出来做保本理财，前面五年的利息取出来存进学校的账户里，和学费放在一起。 给土土办完电话卡之后，宋明理又把学校账户和土土的电话卡、徐冲的电话卡关联在一起，只要账户金额有变动，一人一土都能收到提示。 如此，学校的财务系统初步建立起来。 “走账，报销，还是要经过我，我会对每一笔收支进行记账，每周对账一次，每月总结一次。”宋明理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希望大家形成习惯，每一笔收支，都要及时向我报告。” “好。”徐冲应道。 “没问题！”商乐羊点头。 “三师兄真棒！”土土欢呼。 接下来，宋明理又汇报了招聘情况，他按照2000元的工资标准在招聘网站发布了公告，已经收到十几份简历。 “我筛选了三个人，他们今天下午会来学校面试，到时候我们一起来看看。”宋明理说道。 不愧是成功人士那一挂的，宋明理办事就是高效，上一周的任务基本完成，负责的事务性工作也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他汇报完，压力就给到了下一个人。 徐冲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还没什么进展。” -- 第68页 啊这。 土土作为全程旁观者，看到徐冲怎样耐心地训练酸枣，付出了多少努力，可是，确实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土土决定出来替她的校长撑一下场子。 “异能力是新鲜事物，大家谁也没有接触过，想完成从零到一的突破，很困难。”可爱的女孩子声音轻快地说道，“不过还好，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激发酸枣异能力的关键，只要能创造合适的条件，训练就可以进入正轨，徐冲一直在利用课余时间做这件事，请大家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徐冲垂下眼睛，看向地面上的maxpro，其实他还好，没有突破的事他已经做了五年，也不差这么一个礼拜，不过，有人为他说话，还是令人心动。 “课程方面，在按照计划推进。”徐冲说道，“没有特别需要汇报的。” “嗯嗯！”商乐羊点头，“大师兄辛苦了！” “老大最辛苦。”宋明理说道。 土土叹气，徐冲只在说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上有所长进，一旦汇报到自己的内容，又变得少言寡语。 明明学生们的武术基本动作都学了一半，扎马步也练完了三个高度的横马和左右偏马步，现在正在学马步冲拳，比课程计划上的要快很多，可是徐冲好像觉得没必要说似的，就这么一句“进展顺利”带过。 而且，因为徐冲尽心尽力地教，学生们对他都很是敬仰，他的个人威信在学生中间非常高，大家也因为他而调动起学习、做事的积极性，比如张铁蛋，就是徐冲的跟屁虫，事无巨细都想跟徐冲汇报，徐冲不在操场上的时候，张铁蛋就会到处找他。 就在刚才，土土已经让张铁蛋跑了三次厕所，因为他不停地想进学堂找徐冲。 还有小花，尤其是酸枣，土土可以确定，她们两个死心塌地留下来，有一半原因是徐冲，除了徐冲长得天然招女孩子喜欢之外，还有他的为人，相处下来就会知道有多好。 唉，她的校长，还没有学会放大自己的个人魅力啊。 “现在轮到我来汇报了吗？”商乐羊跃跃欲试，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从包里掏出两张纸，抬头写着： 《“武术的年轻化”基本原理及实践方法》 土土看到这个题目，想到了自己大一时写的那些不明觉厉的课程论文。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商乐羊举起他的研究报告，自信满满地放在空地中间，然后开始发表演说。 演说的内容非常的宏大，天马行空，从主流媒体到自媒体，从传播学到人类学，从问卷调查到数据分析，听得人一愣一愣，觉得这肯定是在研究什么事关人类未来的重大项目，在商乐羊滔滔不绝的发言中，土土想找出一些能付诸实践的项目，但是失败了。 “就是这样。”商乐羊讲了二十分钟，容光焕发，充满期待地看向徐冲和宋明理，“你们觉得怎么样？” 两人沉默。 商乐羊有些尴尬：“是我哪里讲的不清楚吗？” “挺好的。”宋明理拿起保温杯，“喝点吗？” “不是，”徐冲从地面上抬起目光，“实践方法是什么，好像没听到？” “啊，上一周课太多，我只来得及做了基本原理。”商乐羊的耳朵有点泛红，声音也小了下去，“还没做到实践方法……” 土土扶额。 “小羊羊，”她觉得有些话必须挑明说清楚，“咱们现在是在真刀真枪的办学校，不需要什么理论建设，直接来真的！好办法烂办法都没关系，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实践了才知道结果嘛，不用怕，你研究的这件事，谁都没干过，就像徐冲的异能训练一样。” “啊，是这样的吗……”商乐羊若有所悟，刚刚被失败打击到的心情，也稍稍缓解，“那我再研究研究……” “不用紧张啦，放轻松，你上的是最好的大学，智商肯定没问题，只不过学校里教的都是正确，你习惯了要追求正确，其实实践中，没有绝对的正确，歪打正着才是常态，要勇于犯错，错误累积到一定程度，你就差不多掌握这件事了。”土土说道。 宋明理点头：“土土说得很有道理。” 商乐羊松了口气，态度又变得积极起来：“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下周，我会提出能实践的方法！” 说话间，商乐羊身上飘出一颗金色的小星星，落在半空中。 土土惊讶地看着那颗金色小星星，这也可以？ 对了……只要进入专注的学习状态，或是在一瞬间产生顿悟，就可以产生能量，那么，这个学习范围应该是不局限于学武的…… 土土把金色小星星勾过来，一口吃掉。 充沛的能量注入身体，土土精神一振，这颗金色小星星的能量，要比银色小星星高十倍。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商乐羊，一个新的赚能量渠道打开了，小羊羊仿佛一个待开发的宝库。 “小羊羊，你有没有考虑过，可以把大学里的课程作业带到这里来做？”土土提议道。 商乐羊立刻表示，他有能力在学校完成作业，不会拖到周末，也不会影响武校这边的事情。 “这次是个意外，下周我一定会好好做！”商乐羊的自尊心被激发了。 “啊，我不是这意思。” -- 第69页 土土觉得时机差不多，校委会另外两人也可以知道她的力量来源方式，便把“学习产生能量”这件事告诉给商乐羊和宋明理知道。 商宋两人恍然大悟，又责怪徐冲和土土不早点告诉他们。 “正好我要学习新出台的政策。”宋明理道，“我也拿过来吧。” “好好好，我有一大堆东西要学，都拿过来试试。”商乐羊跃跃欲试。 三人一土讨论完下周准备做的事情后，周会宣布结束，成果颇丰，大家又开始期待下一周的进展。 下午，三名前来应聘的武术老师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学校。 看到崭新的学堂，三名武术老师眼前一亮，面试的时候表现出的态度更加积极，这年头找个靠谱武术学校并不容易。 徐冲看过他们的简历，又试了他们的基本功，最后敲定下来一个老师傅在大学武术队时带过的体育生，毕业以后当过一阵中学体育老师，年纪有二十七八。 “2000一个月，吃住全包，你看可以吗？”宋明理把他叫到一边，谈起细节。 “可以可以。”青年连连点头。 “那我稍后把offer发给你，先试用一个月，试用期工资和转正后一样。”宋明理道，“回家收拾一下，周一就搬过来吧。” “没问题没问题。”青年愉快地答应。 招聘任务顺利完成，宋明理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和商乐羊一起下山去。 第二天，学校没什么事，两人在家休息。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周一，新的武术老师背着铺盖卷来了。 第31章 、修复学堂5 “大家来认识一下, 这是我们的新武术老师。”徐冲介绍道。 “我姓张，叫我小张就行。”青年态度十分客气，跟大家连着鞠了两躬。 “张——老——师——”学生们齐声道。 在徐冲眼皮子底下, 可没人敢随便乱叫，不过, 他们心里倒是对这个新来的青年老师颇有好感，这个新老师似乎很好相处。 “从今天开始，早上的晨练就由张老师来带。”徐冲说道。 他把小张叫到一边，跟他讲了讲晨练的内容, 小张连连点头, 表示自己会看好场子。 “对了, 我睡在哪儿呀。”小张掂了掂带来的铺盖卷。 “这里。”徐冲一指学堂。 “这么豪华吗？”小张喜出望外。 徐冲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宋明理没有跟你说吃住的条件吗？” 小张笑了笑：“说了, 说了。” 徐冲打量着小张，虽然有人来接替他手里的活儿，他应该感到轻松,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小张有点浮。 他不想先入为主，便不露声色, 只是带着小张去仓库放了铺盖卷, 告诉他晚上和其他学生一起拿着铺盖卷去学堂里铺床。 小张似乎愣了一下, 徐冲听见他嘀咕了一句“还有其他学生”。 徐冲带着学生上完早课和午课，小张在旁边旁观，对徐冲的打法很感兴趣, 也跟着练了两下子。 小张毕竟是老师傅指点过的, 不管是马步还是冲拳都比学生们做的好, 学生们看向他的目光便多了几分信赖, 相信他们这个新来的年轻老师一定会给晨练带来新的活力。 到了傍晚时分, 小张跟着大家一起在大铁锅前盛面条，和大家一起坐在台基上边吃边聊，看起来没有一点老师的架子，完全和学生们融为一体。 这是徐冲不擅长的，所以徐冲只是远远地看一看，心中对小张的评分往起拉了拉。 夜幕降临，武校的一天即将结束，小张期待地抱着自己的铺盖卷，在张铁蛋的带领下，走进学堂。 徐冲在外面抽了会儿烟，对着星空打了一套拳，感到身上微微出汗，这才去洗漱休息。 他路过小张的铺位时，看见小张正侧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的光照在他脸上，他好像有些闷闷不乐。 徐冲一向不会关心他人，看见也就是看见了，他径自走过小张的铺位，钻进自己的帐篷。 第二天早上，小张第一次带晨练，毕竟是专业的体育老师，带起课来像模像样，徐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便扛着锄头到学堂后面锄地。 他还记得答应土土的事儿，等到雪化完，天气回暖，就在学堂后面开一块地，随便撒点能种的菜进去。 徐冲用锄头把大块石头挑开，翻出一块五步宽五步长的试验田，然后按照土土的要求，埋下一把辣椒籽，几块发芽土豆，还有几块烂菜心。 徐冲把接着山泉水的管子拉过来，浇了地，他又问土土要不要施肥，他可以去搞点，被土土带着狐疑地拒绝了。 「你去忙吧，」土土给徐冲发消息，「这儿有我。」 “嗯。”徐冲直起腰，将工装手套退下来，揣进口袋。 「对了，那个小张，你觉得怎么样？」土土问道。 “还行。”徐冲不置可否。 「我不知道从你的专业角度看怎么样，但是从我的角度，能量的掉落率明显降低，只有你带课时的四分之一，你要不要再去指导指导他？」土土建议。 徐冲微微皱眉。 「不过我们也不能对新老师要求太严格啦，毕竟人家工资也不高，又是刚来，可能不容易进入状态，所以需要你多多提点。」 徐冲点头：“我带他几节课看看。” -- 第70页 晨练结束后，徐冲叫小张和他一起吃早饭，两人坐在台基边上聊了聊，小张一直礼貌地微笑着，回答徐冲问题时也很客气。 当徐冲提出他要看看小张的教法，是不是真的适合这些学生时，小张头一次露出不太高兴的神色。 早课上，徐冲让小张带课，他在旁边纠正小张的问题，只要小张稍微出一点错，徐冲就会毫不留情地指出。 一节早课加一节午课，徐冲都坚持着这种授课模式，他非常严厉，倒不像是小张在教学生，像是徐冲在训练小张，学生们看得欢乐，他们还没达到小张的水平，看着小张已经觉得很厉害了，可是徐冲再上来一指点，他们才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远了去了。 时至傍晚，午课结束，到了饭点。 徐冲坐在台基边上，一只耳朵里插着maxpro的蓝牙耳机，这样方便土土直接无线跟他交流。 忽然间，一个影子落在他前面，小张背着大大的包袱，来到徐冲面前，吊着一张脸：“对不起，我不打算干下去了，这里的条件和招聘上说的不一样，你也不信任我，我在这里很不舒服，但还是坚持到今天做完。” 徐冲怔住，疑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小张红了眼圈，好像受到天大委屈一样，将徐冲白天不给他面子，把他像学生一样在学生们面前训来训去，害得他完全没办法立威的罪状说了一遍，又说到晚上竟然没有床可以睡，要和学生一起睡在水泥地板上，他们把学堂盖的那么漂亮，却一个校舍都没有，害得青年对学校的条件产生过高的估计，这就是骗人，他没办法接受这么糟糕的条件。 徐冲张了张嘴巴，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解释。 小张飞快地给徐冲鞠了一躬，然后背着铺盖卷，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做什么了？”徐冲冲着虚空摊手。 “可能问题出在我身上。”土土干巴巴地说，“我把学堂盖得太漂亮了。” 徐冲给宋明理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个情况，让他继续招聘，但是要在条件里说明需要睡地板。 “那样就没人来了。”宋明理告诉徐冲。 “睡地板真的这么不可接受吗？”徐冲不理解。 “我再想想办法。”宋明理没有直接回答徐冲，“你也在门上贴贴广告。” 就这样，新武术老师就像一个短暂的小插曲，几乎没在学校留下什么痕迹，一闪而过。 按照宋明理建议撰写的招聘武术老师广告贴上武术学校大门，可惜，并没有招来靠谱的武术老师，反倒招来很多凑热闹的村民。 “俺不懂武术，但俺想来，扫地也可以，俺会扫地！” “俺会扎马步，哎哟！” “俺不当老师，能进来学习不？” …… 这些村民和小张的理由一样，都是冲着学堂来的，学堂正对着大门位置，村民们闲逛的时候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这样的建筑在灵犀村可不常见，不是外面地产商搞的酒店，就是村委会自己盖的办公楼，就连灵犀村唯一的中学都没有这个。 令徐冲哭笑不得的是，有些村民还想把自己家小孩送到武术学校来上学，不学武，就是上文化课，因为他们这边学堂亮堂，一看就是正经好学校。 “可我们是武术学校。” 徐冲把这句话重复了十几遍之后，叫张铁蛋把门前的招聘书先遮盖起来。 这样一来，武校门前又清净了。 只是，徐冲不得不再次承担起全科武术老师的重任。 能量掉落率再次回归高水平，土土放下心来，调配一些能量进入试验田。 说老实话，她没种过地，完全就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城市人，分不清楚韭菜和小麦（在地里的时候），因此每次回老家都会被爷爷嘲笑，还说要把她送到地里锻炼锻炼。 现在土土就是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听爷爷多说一点。 土土打开网页，试着搜索了一番种植过程，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浇水，各种植物的生长周期是多久，然后再来看地里的这些东西。 嗯…… 算了，凭感觉操作一下！ 土土调动能量，试探着去接触那些快要烂在地里的土豆和菜心，还有和土粒混在一起的辣椒籽，一股呛人的臭味穿过土土的意识。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想要的菜心，是那种水灵灵的，吃在嘴里又脆又香，即便清炒也清新诱人，因为非常新鲜，咬上一口，齿间还会溢出一种清新的甜味儿。 土土小时候最喜欢吃菜心，放学之后，姥姥接上她，两个人一起去菜市场挑菜心，再回家去做一种味道非常鲜美的菜汤，姥姥会在里面放虾，点一点香油，土土每次都能就着汤下一碗白米饭。 回忆中的形象和味道合为一体，出现在土土的意识之中，她回过神来，再去看试验田中，一排小青菜水灵灵地栽在地里。 土土大喜，她就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操作方式，她立刻把maxpro丢到一边，亲自下手，把小米椒和土豆也塑造成形，栽进地里。 完工之后，土土将多余的能量收回来，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塑造”的蔬菜们，这不比农场物语带劲？ 只是不知道吃起来的味道怎么样。 土土正在给徐冲发短信，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张铁蛋和刘刚的说话声。 -- 第71页 土土赶紧把maxpro埋进地里，躲到一边偷看。 刘刚先看见地里长出的新鲜蔬菜，有红的，有黄的，有绿的，色彩十分鲜艳，上面还挂着早晨的露珠，全都是成熟的蔬菜，可以直接采摘收割了。 “诶，铁蛋，谁在这偷偷种菜呢？”刘刚惊奇道。 张铁蛋“嘿嘿”一笑：“是师父种的，前两天才翻的地，叫俺看着点——咦？” 张铁蛋呆住，这地里内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丰富了？高低错落的小米椒植株、土豆秧子、小青菜，一列列的都长好了？ 哪里有前天才下种，今天就长好的道理，不对不对…… 张铁蛋一拍脑门：“是山神！” 刘刚还没反应过来，张铁蛋已经一秒接受了这个事实，兴高采烈地嚷着：“师父，菜长好了！俺能不能拽点下锅？”一边向前院跑去。 刘刚站在原地，把地里的菜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嘶，我怎么记得，昨天这里什么都没有呢？” 过了一会儿，张铁蛋得到徐冲的许可，拿来个小筐子，小心翼翼地刨土豆，摘小米椒，挖小青菜，一颗颗水灵灵的自种菜放在筐子里，看起来十分可口。 张铁蛋咽了口唾沫，以他种地的经验，这菜肯定好吃，村里大棚种植的就没有这么水灵。 当天早饭，张铁蛋在鸡蛋饼里掺了土豆块，洒上小米椒，又炒了个小青菜，给大家卷鸡蛋饼里。 鸡蛋饼出锅的时候，大家不由自主凑到大铁锅前，接二连三地问：“什么这么香？”“张大厨今天加料了！”“直接露一手！” “卧槽，太好吃了。”刘刚把豪华版鸡蛋饼放进嘴里时，完全忘记了地里一夜之间长出成熟蔬菜这件事的离谱之处，他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能有这么口感丰富的鸡蛋饼，这柔韧的面饼和外酥里糯的土豆块混合在一起，咬下去，是完全料不到的惊喜，还有拿根根鲜甜的小青菜，咬到菜心的时候植物香里泛着微微甜，简直要上天。 最要命的是小米椒，不很辣，但是香，提味，一不留神口水就出来了。 学生们狼吞虎咽吃完豪华版鸡蛋饼，一个个眼睛发亮，面颊红润，意犹未尽地盯着大铁锅。 “太爽了，能再摊一个吗？” “大师兄，再摊一个吧！” “救救孩子！” 张铁蛋“嘿嘿”笑了两声，道：“没得了，伙食都是有定量的，等中午吧。” “谁说这是定量的，这不是你在后院拽的菜吗？”刘刚揭穿张铁蛋，“这是自种的，不应该算在定量之内。” 大家立刻起哄，叫张铁蛋再起一锅。 “不行！自种的菜也没多少，师父还没吃上，全让你们造没了！”张铁蛋坚决捍卫师父的伙食，“这还有一个，是留给师父的。” 这时，徐冲从后面走出来，目光扫向众学生。 “吃完了？” 众学生在徐冲面前不敢造次，各自散开，去操场上消食。 徐冲往张铁蛋这边来，正想问问那些菜怎么样，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从大铁锅里冒出来。 “师父，这还给你留了一个。”张铁蛋揭开锅盖，“还好您过来的及时，要不然就没得了。” 一边说着，张铁蛋一边拿起一个搪瓷碗，铲起带着土豆块的鸡蛋饼，放在碗中，递到徐冲面前。 正在这时，横里插|进一只脏兮兮的手，一下抄起鸡蛋饼，塞了满嘴，边吃边发出“嗯嗯”声。 张铁蛋大惊失色，他好不容易留下给师父的鸡蛋饼，竟然在最后一刻，被一个脏兮兮的陌生老头抢走了！ 老头不仅不要脸地吃得满嘴，吃完之后还吧唧嘴，点头评价道：“不错不错，这伙食老头子很满意。”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这是俺给师父留的早饭，你、你赔给俺！”张铁蛋转惊为怒，气冲冲地攥起拳头，要不是看这老头年纪一把，他就要打下去了。 老头抹了一把嘴，“嘿嘿”笑道：“你们门上不是贴着嘛，招聘武术老师，老头子这不是来应聘嘛，先考察一下伙食。小伙子，不要那么抠嘛。说不定将来咱们还有师生之谊。”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被捏得皱巴巴的招聘通知，看向徐冲，“你是他们师父？那你就是发通知的人喽？” “是我。”徐冲应道。 “不错，不错。”老头打量着徐冲，“——能先看看睡的地方吗？这上面说包吃包住？” 作者有话说： 晚了，本章掉落红包，截止明天18:00 第32章 、修复学堂6 晚些时候, 徐冲给宋明理打电话： “武术老师找到了。” 宋明理愣了一下：“这么快？” “嗯。” “是个什么样的人？靠谱吗？基本功怎么样？”宋明理顿了顿，“他知道要睡地板上吗？” “知道。”徐冲手持电话，人站在学堂里, 在他身后，老头正四肢张开, 平躺在水泥地板正中央，陶醉地闭着眼睛，发出满意的喟叹。 “他能接受？”宋明理倒是好奇了，“到底是个什么人？你试过他的基本功了吗？” “试过, 和我不相上下。”徐冲说道。 老头听到徐冲的话, 立刻扬起上身, 嚷道：“你小子很会吹牛, 刚才是老头子大意了，再来比过！” -- 第72页 宋明理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些诧异：“新来的武术老师……是个老人家吗？” 倒不是对老人家有什么歧视, 只是老人家的骨头脆一些，万一受个伤摔一跤什么的，宋明理害怕学校账户这点钱不够给人送医药费的。 “是。”徐冲顿了顿, “不过很强。” 能被徐冲称为很强, 那就是真的强了, 宋明理松了口气，不再担心老头摔一跤就进医院的问题，不过, 真的那么强, 为什么会愿意接受2000块一个月的工资？还到这穷乡僻壤的武术学校来当老师？现在武术老师的就业环境就这么差吗？ “你来看过就知道了。”徐冲简洁地说。 “好吧……周六我来看看, 那网上的招聘通知, 我先撤下来了？” “行。” 徐冲挂下电话, 看向地上的老头。 老头刚出现在的时候，他就觉察到老头不是一般人。 能从张铁蛋和他之间劫走鸡蛋饼，说明此人出手速度非常快，快到徐冲都没反应过来。 后来老头表明来意，说是来应聘的，徐冲便没打招呼，直接出手试他功夫。 老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还是反应迅速地擦身躲过徐冲的攻击，只凭着这一招一式，徐冲就可以确定，老头的武功路数和五虎山不同，反倒是和师父有点像。 “你认识我师父姜春来？”徐冲问道。 “不认识！”老头气哼哼道，“小子，竟然玩偷袭！来来，再来比过。” “你先玩的。”徐冲不为所动。 “嘿，有意思，看你一脸沉闷相，没想到这么记仇，小子，你很对老头子胃口！”老头一边说，一边不断挪动双脚，“来啊，再耍两下！” “不耍，有课。”徐冲干脆拒绝，“看不看睡的地方了？” 老头只好收起架势，颇为遗憾地说：“那就看吧，最好是硬板床，老头子睡不了软的。” 徐冲直接将老头带到学堂里，打开门，让他看到水泥地板。 老头一路上还在逼逼赖赖地提出各种繁琐的睡眠要求，一看到光溜溜的水泥地板，他的眼睛顿时瞪圆了。 “就是这里。”徐冲告知老头，并把学校现在没有专门校舍的情况讲了一遍，“我和学生们也睡在这里，大家自带铺盖卷。” “这也太……”老头咽了口唾沫，“合适了！老头子找这种水磨抛光的特制地板大半辈子，没想到竟然在这儿找到了，这种地板睡着特别舒服，啧啧，瞧瞧这抛光，这质地。” 老头说着说着，就躺到了地板上。 于是就有了徐冲给宋明理打电话那一幕。 土土作为学堂的建设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学堂的地板就是普普通通的水泥地板，以前教室都是这种地板，节约成本、容易清洁，就是不怎么美观，也没有木制地板那种柔韧亲肤的感觉。 被老头一说，反而像是他们铺了什么了不得的俄罗斯羊毛地毯一样。 土土感到蹊跷，便发短信给徐冲，让他跟老头确认一下身份信息，老头还真的掏出了一张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是：戚松耘。 “叫我老戚，戚公，都行。”老头嘿嘿笑道。 土土立刻把这个名字放到网上去搜索，没有搜出结果，说明老头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物，否则这么特殊的名字，怎么也该有一两条相关的。 “戚老师，欢迎你，我是徐冲，这所武校的校长。”徐冲简单介绍了一下学校的情况，学生的情况，然后说明招聘意图，“我想找一个能带基本功的人。” “嗯哼哼。”戚老头摸了摸下巴，“可以。” “不过，我还要考察一下你的授课方式……你能接受么？”徐冲询问道。 经历过小张跑路事件之后，徐冲开始注意新来武术老师的心情，做事前先问一问对方意见。 不过，戚老头和小张显然不是一个风格的人，他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别婆婆妈妈的，老头子不让你看，你就不看了吗？何必脱裤子放屁。” “好，”徐冲点点头，拿出一张宋明理拟定的空白聘书，递出笔，“那我们正式签订聘用意向书，这是我校能提供的待遇，有什么要求，还可以提，没问题的话，就在下角签字。” 徐冲能这么快拿出聘书，要跟戚老头签字，那就代表着，他对戚老头很满意。 戚老头看也不看一眼聘书，直接接过签字笔，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都干脆利落，倒是一拍即合，早课直接由戚老头教课，徐冲在一边旁观。 比起之前亲和有礼的年轻体育老师，戚老头从外形和行为习惯上看，都奇怪很多，走到学生们中间的时候，学生们脸上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就算年轻体育老师吃不了苦，跑了，也不至于破罐破摔，找来一个脏兮兮的古怪老头吧，看他的衣服破破烂烂，像是从哪里一路乞讨过来的，头发花白凌乱，已经很久没有收拾，为图方便，只在脑后扎一个低马尾，小姑娘这样扎还好看，老头子这样打扮显得疯疯癫癫。 他走路的姿势也很怪，两手抄在身后，矮着身子，膝盖外翻，像一只大螃蟹一样晃来晃去。 戚老头沿着学生们排成的两行队伍走了一遍，把每个人都仔细打量过，他矮着身子行动，比每个人的身高都要低一截，看人时便仰起脸来看，两道锐利的目光在人脸上扫来扫去。 -- 第73页 学生们都感觉有点不舒服，不像青年体育老师教时那么轻松愉快，反倒是有种紧绷绷的感觉，说起来倒是和徐冲教的时候有点像。 “嘿嘿。”戚老头怪笑两声，突然把手拿到前面来，手中不知何时捏着一根细树枝，照着离他最近的学生的膝盖“嗖”地打下去。 学生感到膝盖内侧一热，接着，火辣辣得疼，刚想叫出声，就又挨了一下，这次是在肩膀。 “诶唷！诶唷！”学生哪儿疼便往后闪，一时间不知身上挨了多少下，“啪啪啪”一阵树枝飞舞，学生浑身又热又疼，只想抢过那条树枝，掰成两半。 “别动。”树枝尖端指向学生鼻尖，戚老头得意洋洋地扭过头，对着在场的其他人说道，“大家都看看，这才是标准的站桩，你们以前站的都是什么，歪七扭八，长瘤子的老槐树吧，也能算桩？” 学生愣住，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当做范例？他才入门，每天都练的很吃力，师父一向对他没什么表情，过来也就是纠正动作，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可是，戚老头这么一嚷嚷，其他人看过来，看向他的目光里，少了几分笑意，多了几分钦服，他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得出，他们是真的在他身上学东西。 一些微妙的变化在学生身上发生，他自己看不到，但显然，是戚老头的那顿打起了作用。 “其实，练功嘛，没什么难的，就是两点，爆发力和控制力。”戚老头举起两根弯弯曲曲的手指，“爆发力，要看天赋，老天爷说你有，你就有，说你没，你就没，这东西没有办法，但控制力，人人都能练，能练的事儿，就是重复重复，刻进身体记忆。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小子，记住了。” 最后一句戚老头是跟挨打的学生说的，学生急忙点头。 “用身体记住，不要动脑子，这事儿和脑子没关系，你再笨，只要勤快，也能学会……”戚老头再度负起手，在学生们的行列中巡视，遇到姿势不对的，就是一顿树枝伺候。 学生们不敢在三心二意，一个个都全神贯注地感受自己被调整过的姿势，每个人对身体的感知不同，用同样的语言去教，可能会站出不同的姿势，但戚老头的方法简单粗暴，就是打到正确，再去体会正确姿势下自己的感受是怎样的，下次按照这个感受去校准。 徐冲在旁边看了一个小时，没有再看，往学堂后面来。 他拿出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对着虚空问道：“怎么样？” “很棒。”土土愉快地答道，“掉落率比你高。” 徐冲一怔：“真的么？” “真的。”土土笑嘻嘻，“不过你不用太挫败，毕竟这里面可能还有鸡蛋饼的功效，下次吃完鸡蛋饼再让你试试。” 徐冲如释重负：“不必了。有人能顶住日常课程，再好不过，我可以腾出时间来干别的事。” “你打算干什么？”土土好奇。 “我想到一个办法，激发酸枣的异能力，不过，张小花不能在场。”徐冲道，“等到午课的时候，我就试试。” “什么方法？”土土更好奇了。 “成功了再告诉你。” 当天下午，其他学生准备上午课的时候，徐冲把酸枣单独叫出去，足足一个下午都没回来。 土土不由得有些担心，徐冲做事应该是有分寸的，但有时候他又特别莽。 等到五点多的时候，土土抬出校长守则第二条，给徐冲发消息，让他立刻联系自己。 「马上。」徐冲回信。 日暮降临时，张铁蛋开始做晚饭，徐冲带着酸枣回来了。 张小花一脸慌张地站在门前，看见两人回来，才松了口气。 等到酸枣走进，张小花吓了一跳，只见酸枣灰头土脸，像是刚从草丛里钻出来，身上的衣服也被刮烂了，膝盖摔破了一块，两只手更是不能看。 一看到张小花，酸枣立刻委屈地抽噎起来，从徐冲身边跑过去，扑到张小花身上。 张小花接住酸枣，心中又急又怕：“酸枣，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跟师父出去了吗？你怎么不跟住师父，是不是自己乱跑了？” “不是，呜……”酸枣委屈地抱住她的小女伴，“小花，呜呜呜，师父他说我什么都不会，我是累赘，不要我了……” 张小花愣住，一边拍着酸枣的后背，一边疑惑地抬头看向徐冲：“怎么会呢？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师父，你到底跟酸枣说了什么呀！” “没什么，”徐冲说道，“就是她说的那些。” 张小花气得晚上没吃饭，陪着酸枣坐在台基上，一边安慰她，一边骂徐冲不做人，酸枣已经这么可怜了，竟然还刺激她，如果张小花在旁边的话，肯定二话不说，拉着酸枣就走。 不做人，就是徐冲想到的方法。 他演不出恶霸，但可以演人渣，人渣不需要调动面部表情，也不需要复杂的动作，只要往那里一站，嘴巴说点不做人的话就行了。 但是张小花这个保护者在，就会坏事，所以徐冲想到这个办法，趁着午课时间，单独把酸枣带出去，翻过几座山头，带到真正的荒山野岭，告诉她，学校不要她了，但是张小花很有天赋，学校要大力培养张小花，酸枣的存在，只能拖张小花的后腿，为了防止这种事的发生，徐冲不得不丢掉酸枣。 -- 第74页 酸枣是满心信任跟着徐冲出来的，翻过几座山，走到荒地里，她也没有怀疑，可是，当她听到这番话，看到徐冲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很多类似的记忆纷至沓来，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安全感瞬间崩塌，恐惧再次攥住她的心神。 酸枣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地走在草丛里，追赶早就走没影的徐冲，其间摔倒很多次，有一次还差点滚到山涧里，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酸枣终于“追上”了徐冲。 徐冲就站在前面不远处的荆棘丛里，酸枣打着哭嗝跑向他，求他不要丢下自己，不管干什么她都愿意。 “那就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徐冲丢下一句，拽开荆棘丛，大步向前走去。 酸枣瞪大眼睛，望着被树枝隔断的背影。 …… “然后她瞬移了。”徐冲说道，他按照约定，向土土讲完全部过程，等了一会儿，他调整了一下耳机，因为土土一直没回话，他怀疑是蓝牙信号不行。 “你真行。”土土的心情有点复杂，“需要心理辅导吗？” “你说酸枣？有张小花陪着她，应该没事。”徐冲道。 “不，我是说你。” 徐冲沉默了一下：“我没事。” 作者有话说： 晚了，红包=_= 第33章 、「普通学生」计划1 酸枣自从那天开始, 对徐冲的孺慕之情就不见了，徐冲不叫她，她绝不主动接近徐冲, 徐冲叫她去训练，她总是磨磨蹭蹭的, 不想单独和徐冲待在一起。 但是，也是从那天开始，酸枣身体里的异能开关像是就此打开，她只要集中精神, 就可以瞬间消失, 再瞬间出现。 徐冲也确实像他说的那样, 根本没事, 假装遗弃酸枣，看着可怜的小姑娘哭唧唧追着他跑，不仅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心理压力, 还让他彻底放开良心的束缚，开始对酸枣进行全天候的严格训练。 土土觉得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土土一边旁观徐冲训练酸枣，一边操作着她美美的maxpro, 虽然这个时空里没有开罗游戏, 但也产生了不少类似的种田经营游戏, 土土一口气下载了十个，反正她也不需要睡觉，没事干的时候就拉出来给主题医院加两个电击治疗仪, 给温泉里放点料。 除此之外, 土土还通过网络探索了一番现在的科技发展水平, 大约是比她穿越前的时代落后一些, 无人机只是小范围出现在拍摄领域, 最先进的社交平台还是图文类，短视频刚刚起步。 这个时机是绝对的内容为王，营销还没那么甚嚣尘上，如果有好的内容，倒是可以考虑在视频平台上放一放。 不过，土土现在无色无形，想拍点自己种田的视频都不行，肩上还担负着振兴武术学校的重任，一想起来整个土都萎了。 周六上午，第三次周会在学堂召开。 校委会成员先品尝了来自学校自留地的美味鸡蛋饼，在愉快的味觉享受中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喔，这是什么，这里面。”商乐羊惊奇地指着鸡蛋饼，嘴巴里还在嚼，咕哝着说道，“铁蛋……唔，现在的手艺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maxpro中传来土土轻快的声音：“不用客气，主要功劳来自我，向你们隆重介绍一下，学堂后面的自留地，我在里面尝试种植各种蔬菜，只要花费一点点学生学习产生的能量，就可以迅速长成天然绿色无污染的美味蔬菜。” “今天中午还有杂菜面。”徐冲介绍道。 商乐羊和宋明理都露出期待的神情。 “太好了，我想住在这里！”商乐羊感慨道，“我们学校的食堂，我都快吃吐了，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你们这小日子过的确实不错。”宋明理笑道。 “那就来呀，非常欢迎，今天带作业来没有？”土土立刻盛情邀请。 “带了带了。”商乐羊拍拍书包，“都在这儿呢，说起来，如果我学习的过程中掉落了能量，土土又用这个能量种菜的话，是不是相当于我努力学习，就换来了美味好吃的加餐？” “你想加餐就直说。”土土戳破商乐羊的小心机，“不过，今天的报告不给力的话……” “给力给力，绝对给力，今天我就要拿出集中我毕生智慧的重磅作品。”商乐羊自信满满地说道。 有介于他每次发言都这么自信，大家的反应倒是十分淡定。 “那就先从小羊羊开始说吧。”土土说道。 徐冲和宋明理都没有异议，他们的汇报还是那几样，倒不如商乐羊的有新鲜感，让商乐羊先开场，也能给会议带来更多活力（笑点）。 商乐羊也不推辞，清了清嗓子，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倒扣着放在中间。 “这是什么？还不让人看？”宋明理笑问。 “是我的重要提案：如何使武术年轻化。”商乐羊正色道。 他刚要发言，就听见土土念道：“普通学生的——校园日常？” 商乐羊顿时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把那张纸拿起来，他刚刚想到，把纸扣在地面上，宋明理和徐冲看不到，可是土土能看到，那就相当于直接扣在土土脸上啊，失策失策。 “普通学生的校园日常？”宋明理重复了一遍，疑惑，“听起来有点普通。” “不太重磅。”徐冲伤口撒盐。 “大师兄，三师兄，你们俩就别揶揄我了，我是真的、真的很用力地想到这个方法的，可能有点蠢吧，但是就像土土说的，烂点子也比没有点子来的好。”商乐羊耸了耸肩膀。 -- 第75页 “嗯，成熟了不少。”宋明理点头。 “说来听听。”土土催促道。 “经过我的研究，要想让年轻人认同武术文化，最快捷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产生代入感，什么叫做代入感呢？就是距离他们的生活很近，最好是和他们过着一样的生活，穿着一样的衣服，每天做着一样的事情。”商乐羊说道，“也就是说，首先要成为一个普通学生。” 商乐羊将纸翻过来，纸被揉的皱巴巴的，但是不影响上面那行加粗大字被人清楚地看见： 普通学生的校园生活。 商乐羊拿出红色记号笔，在“普通学生”上画了一个圈。 土土听得精神起来，宋明理和徐冲也下意识地挺直后背，表现出对商乐羊这个开场的兴趣。 “我调查了一些我周围的大学同学，我亲戚家的中学生和小学生，他们对武术的看法，就是电视剧啊，拳击啊，其实拳击和武术还差的挺大的，还有就是太极拳，老年养生运动，就和他们的生活相差很远，他们根本无法产生代入感，除了少数武术爱好者之外，其他人都对现有的武术比赛和武术学校不感兴趣，也不知道武术学来能干什么，对就业有什么帮助。” 商乐羊说到这里，稍微停顿，然后抬高声音，用一种慷慨激昂的语调说道： “所以，我认为，必须要摒弃这种旧有的武术学校形式，我们要采取一种全新的形式！就是伪装成普通学校！” “伪装成普通学校？”土土来了精神，“有意思。” 宋明理和徐冲也认真地听着，这给商乐羊带来了更多的自信，他继续激情澎湃地说下去： “那么，接下来，就是在普通大学、普通中学、普通小学三者之中选一，根据我们现有的新生年龄层，选择普通中学会比较合适，虽然还是有一些学生年龄偏大，但问题不大，现在很多中学生长得比较着急，大家也是可以自行脑补合理性的。” “中学生活，几乎是全国统一的，因为要面临高考，学习内容高度一致，课程安排高度一致，就连校园环境也大同小异，我是指教室、操场、机房、保健室这些主要的学生活动地点，每个中学基本都具备，共性更强，其实比普通大学更容易产生代入感。” “所以，我们的目标就锁定在普通中学生活上面，我们要把灵犀武校伪装成一所普通中学，我们的学生过着普通中学生的生活，穿松松垮垮的红绿或者蓝白运动校服，每天上课，九门课程同步学，两操，眼保健操、课间操，其他时间打打闹闹，抄抄作业，考前突击抱佛脚，过着普通中学生的生活。” “但是，请注意，我们只是伪装成这样！我们其实不普通，我们藏得很深。” “社交媒体传播讲究反转！我们的学生像普通中学生一样上课下课，大家都很平凡，但是，在不经意的时候，一个普通的学生，忽然上墙，忽然飞檐走壁，为了赶时间，忽然从一楼直接跳到二楼——你说说，这种内容你想不想看！普通人都想看，那中学生更受不了这个，凭什么人家跟我一样上着中学，我每天就是学习考试，学习考试，无聊到死，看个小说都要暗搓搓躲在被子里，玩个游戏还要被防沉迷，人家呢，人家就可以飞檐走壁，人家就像小说里的满级大佬一样，只是为了体验凡人的生活才来上学——什么，这个学校里全是大佬？每个学生都深藏不露，哇塞，你说酷不酷，这种内容你想不想看，这种学校你想不想上！” 土土被商乐羊说动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所学校，她是会感兴趣的：“小羊羊，你这个想法确实很棒！很有建设性！我们就这么干吧！” “诶？”商乐羊意外，他抓了抓后脑勺，“这么快吗？我还以为要讨论一下。” “讨论什么啊，就是干。”土土豪爽地说道，如果不是她没有袖子，她现在已经开始搂袖子。 “那……具体要怎么做呢？我现在想的是，拍一系列宣传短片，反正我们广播电视新闻专业，设备什么的都是有的，我可以负责剪辑，然后把短片发给电视台，看看有没有机会在主流媒体上播出……”商乐羊一边想一边说道，“在社交媒体上，我们可以做一系列图文，介绍我们的学校，然后找点大号发一发……就是做这些事都要钱，大号有点贵，在不能明确带来利益的情况下，这样做可能，嗯，是亏本赚吆喝。” 土土被商乐羊惊呆了，为什么他想到了拍视频和发社交媒体，就是没想过直接把视频放在社交媒体上呢，这不是放着汽艇不坐，非要自己游泳过河吗。 “等一下！”土土截住商乐羊歪掉的话头，“你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我们要做一系列短视频，短视频的名字就叫《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主角是一个普通中学生，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然后从他的视角来拍，他走进了我们学校，一所普通中学，看起来和其他中学没什么区别——灵犀村中学里那些家长还想把孩子送到我们这里来上学呢，因为我们的学堂这么漂亮，一看就很正规，用来取个乡村中学的景是绰绰有余——然后，上课铃响了，那些看起来快要迟到的同学，突然飞檐走壁，在教务主任关门之前，一个个都擦边进入，只有‘我’，一个普通中学生，被残忍地关在了迟到线之外。” “对对对，就是这个，最后一个镜头就取‘我’抓着栏杆的惨样特写。”商乐羊一拍大|腿。 -- 第76页 “然后我们直接注册一个账号，就用这个普通学生的身份和姓名，在视频平台和社交媒体都注册好，等到短片拍出来，直接往上发！不要发什么电视台，也不要发什么图文了，没有人看那个。”土土说道。 “行、行，我就是怕自己传播不起来。”商乐羊连连点头，“如果能不花钱那是最好了。” “我们的目标就是自传播，而不是做招生宣传广告。”土土强调，“关键的关键，就是让它自己滚起来，就是不花钱，也要火！” 商乐羊和土土在这边一顿说，宋明理和徐冲听得一愣一愣，不知道他们讨论的什么，这么热火朝天。 宋明理是个现充，上网一般都是为了查法律条文、庭审判例，对这些短视频什么的不了解，也不知道有多大威力；徐冲就更不着边了，不过他有自觉，他显然不属于年轻人范围，不用有意见，照着土土和商乐羊的说法执行就行。 视频内容，怎么传播，两个基本问题确认下来之后，就是要进入到实际的制作环节。 “我先写几个脚本，大家选一选，给我两个小时，午饭前后交货，”商乐羊这次出奇的麻利，“然后就是道具：校服、书包、课桌、黑板、讲台，这些基本的。” “你列一个清单吧，我来采购。”宋明理说道，“这些也是学校需要的，我们本来就要采购功夫服和长短器械，现在就一起采购了。” “好嘞。”商乐羊答应，“拍摄器材我从学校借，如果运气好，这个视频成了我的代表作，我也就不愁期末成绩了。” “会成的。”土土笃定。 商乐羊的汇报课题十分成功，比起上一周，不知高出多少，他重新恢复了自信，斗志满满地挪到一边地上去构思他的脚本。 周会继续。 宋明理汇报完上周的财务状况，徐冲讲了讲老戚教课的情况，以及酸枣异能力的激发程度，他正在用他之前掌握的关于异能力的理论，在酸枣身上进行测试，一定程度上提高了酸枣消失的秒数以及转移的距离。 大家的工作都进展顺利，比起上一周的尴尬生涩，这一周成果颇丰，大家也敢于敞开来交流，没什么不好意说的。 土土见状，觉得也应该汇报一下自己的研究进展。 当然，研究对象不是建筑和种地这种运用能量做成的校园设施，这些大家都能看到，也不需要她再解释。 土土研究的是——能量本身。 “什么样的学习活动才能掉落更多的能量，这一阵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做了一些实验，得到的结论就是，吃得好，睡得好，老师教得好，都能让学生在同一时间单位内掉落更多的能量。” 能量关乎学校的建设，而学习活动又是能量的来源，也是学校中时时都在进行的普遍性活动，要想把学校建设得更好，就必须掌握这一核心奥秘。 徐冲和宋明理的态度都认真起来，仔细听着土土的分析。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大前提，就是学生必须真心想学这个科目，我们已经在入学考试的时候把这部分人筛选出来了，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激发他们掉落更多更高质量的能量，”土土顿了顿，“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理论，叫做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 徐冲和宋明理对视一眼，两人都摇了摇头。 土土确信了，这个时空里没有这项重要的理论，或是不叫这个名字，事实上她在网上也没搜到。 以这项理论的重要程度，宋明理怎么也不应该不知道。 “那我来讲简单介绍一下吧。”土土说道，“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是心理学中的激励理论，它有五层和七层两种说法，不过大体内容差不多。一般来说，只有保障了基本的需求，才会产生高级需求。①认知需求是高等级的需求，它和学习活动强关联，要激发学生进行更高质量的学习活动，就要先满足他们的基本需求。” “按照由低到高的顺序排列，第一、二层需求是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衣食住，第三层需求是归属和爱，第四层需求是尊严、成就、地位、威望，第五层级是认知需求，第六层级是审美需求，第七层级是自我实现。②” “我们现有的条件，限制我只能在第一二层级上满足学生的需求，立竿见影的效果已经产生了，而这只是初步的，如果要产生更多的能量，更高质量的能量，我们要想办法去满足学生更高层级的需求，这就不是凭我建建房子能解决的问题了。” 好的学校，不应该是凭几座气派的建筑决定的，它要想办法让学生感觉到归属和爱，让他们有机会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做出成就，满足他们的求知欲，满足他们的审美，帮助他们实现自我。 土土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体会过这一点，因为这事关她自己吃饱肚子，事关她自身发展壮大。 “我希望大家重新审视我们的发展路线，注意时刻调整做事方法，只要目标对，路就不远。” 作者有话说： ①②来自百度百科：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 这章也有红包噢~ 第34章 、「普通学生」计划2 “啪啪啪啪！” 商乐羊先撂下笔, 鼓起掌来。 宋明理若有所思，琢磨着土土这番话中的深意。 -- 第77页 “你的意思是，在确保了学生们的温饱之后, 我们应该在爱和归属感方面用力，想办法提升他们这方面的体验？”宋明理推测道。 “这么说也不错啦, 不过，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只是一个理想模型，马斯洛自己也提出，个体存在差异性, 有些人没吃饱肚子也能产生强烈的审美需求, 我们不一定要从第三层级开始用力, 第四五六七层级, 有办法提升的话，都可以考虑。”土土说道。 “好的，知道了, 我会仔细思考一下这个课题。”宋明理似乎很感兴趣。 徐冲倒是没什么表情，他一向对这种抽象的问题缺乏感知力。 接下来的时间里，徐冲起身去上课, 商乐羊继续写短片脚本, 宋明理则拉着土土一起研究了一番截至目前为止, 学生们的能量掉落情况。 土土乐得把她积攒下来的大量杂乱数据交给宋明理，由宋明理去归纳总结。 宋明理操作一阵电脑，拉出一张表格, 里面记录着每节课土土收到的能量有多少。 “嗯……”宋明理撑着下巴, 瞳孔中映着根据表格做出来的柱状图、折线图,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比较明显的影响因素有三个：老师、住宿、食物。” 和土土总结的一样。 “老师中间, 徐冲教课能产生的能量最多，其次是戚松耘，小张差得很远，可以忽略不计。” “住宿方面，自从盖好学堂，土土你又给他们加了地暖，每节课掉落的能量有大幅度提升，大约翻了四倍的样子。” “食物方面，自留地长出的食材，经由张铁蛋烹饪后，成为学生们的一日三餐，每节课掉落的能量也有相当的提升，大约翻了两倍的样子。” “是这样的。”土土说道，“现在有食物的加成，戚老头授课的情况下，也能达到和之前徐冲授课时差不多的能量掉落率，甚至还要高一些。” “不过……”宋明理盯着其中一个折线图，面上显出困惑，“酸枣的能量掉落率有些异常。” 啊，不愧是三师兄，发现了啊。 土土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说马斯洛需求理论的，她有自己的目的。 这些天，徐冲训练酸枣的时候，虽然酸枣的异能力确实有所提升，但能量掉落率大幅下滑。 土土不想干涉徐冲的教学方式，所以，只是旁敲侧击地给他一点小小的提示，希望他能听进去。 “需要帮忙么？”宋明理觉察到什么，善解人意地问道。 “我想再观察观察，谢谢三师兄。”土土说道。 下午，商乐羊按照事先讨论好的主题和风格，写出五个备选脚本，土土和宋明理一起看过，敲定其中三个。 确定脚本之后，就要进入实拍环节。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头一项，就是把「普通学生」计划向全体师生宣布，获得他们的认同。 这项工作本来应该由商乐羊来做，计划毕竟是他提出的，他更了解也更有热情。 可是，商乐羊怯场，他在小会上口若悬河，一出学堂，来到操场上，看着戚老头和生面孔的新生们，他就瑟瑟发抖。 “到底是什么事？”戚老头疑惑地打量着支支吾吾的商乐羊。 “呃……这个嘛。”不知怎的，商乐羊总觉得一头凌乱灰白头发的戚老头，有点像他的高数老师，犀利老头什么的，最可怕了。 “我来说吧。”宋明理轻拍商乐羊的肩膀。 “谢、谢谢三师兄。”商乐羊如释重负。 “不过主要内容，还是要你来讲哦，我只给你开场。”宋明理提醒商乐羊。 不等商乐羊回答，他便转过身去，面对一脸疑色的戚老头和目光茫然的新生们。 宋明理讲事情一向条理分明，清晰晓畅，很快就让学生们明白了，他们即将迎来的武校生活，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简单来说，我们计划改变现有的武校制度，按照普通中学的体制来打造灵犀武校，以后各位的学习和生活，都会和普通中学生一样。” 宋明理说完，学生们一个个惊讶地望着他，操场上一片安静。 “这是……真的吗？” “我们，像普通中学一样？” 有学生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提出问题后，得到宋明理的肯定答复。 “是的，”宋明理说道，“你们会在教室里上理论课，在操场上升旗，有校服和校运动服，有上课铃，下课铃，还有……” 宋明理还没说完，就被学生们兴奋的议论声淹没。 “我们有校服？” “还可以在漂亮的大教室里上课！” “俺成绩太差，俺爹说上学也是浪费钱，没叫俺继续上了。”张铁蛋想起伤心事，短暂地忧郁了一下，很快，他又恢复到精神抖擞，“还能俺以前那些同学一样上学，实在是太好了！” 大部分学生都很高兴，期待着过上和同龄人一样的校园生活，可是，也有少部分人对此并不感冒。 “我们就是来学武术的，要像普通中学一样上课？那我们为什么不去灵犀中学？”身强力壮的青年虎子面露不满。 “是啊，谁想学那狗屁文化课啊！我们就是冲着徐师傅来的。”精瘦黝黑的狗娃附和道。 宋明理看向两人，解释道：“这个你们可以放心，大家的课表早就排好了，你们只会学你们想学的东西，绝不强迫你们学你们一点兴趣也没有的。” -- 第78页 “那你说像普通中学生一样，究竟是什么意思？”虎子和狗娃互视一眼，有些迷惑。 “就是，表面上一样，实际上，我们在学堂里上的课，还是武术理论课；户外操课，还是基本功、长短器械、轻功。只是我们会采用普通中学的制度，从外表看来和普通中学没什么分别。”宋明理耐心地说明道。 听说学的内容还是一样，不会强塞给他们一些莫名其妙的课程，虎子和狗娃松了口气，形式如何变化，他们不甚在意。 宋明理见仅剩的两名异议者也接受了学校形式上的变化，便将目光转向一直旁观、不言不语的戚老头。 “戚老师，你有什么建议吗？” 戚老头摆了摆手，大大咧咧道：“老头子就是来教基本功的，其他事情与我无关。” 宋明理微笑道：“既然戚老师也没有异议，那我们就继续推进吧。小十七，你来讲讲你的「普通学生」计划。” 压力还是来到了商乐羊这边。 还好，有宋明理的完美开场，商乐羊至少不需要说服大家接受普通中学这种形式。 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同学们，我是商乐羊，你们的，呃，十七师叔。” “噗。”张小花笑了出来，小声对酸枣说：“他是师叔，看起来和张铁蛋一样大啊。” “咳，那位小姐姐，你声音可以再大一点，其实我比张铁蛋大，”商乐羊忍不住吐槽道，“只是他长得着急了点。” “哈哈哈哈哈哈。”众学生笑起来。 张铁蛋粗犷道：“是你长得太嫩了！像豆腐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学生哄堂大笑。 商乐羊瞪眼：“铁蛋师侄，你要反了你！” 张铁蛋梗着脖子：“俺就是实话实说么……” 酸枣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的，听见张小花跟她说话，这才抬头往前看，紧接着就看到那个嫩脸小师叔和张铁蛋一来一往，两人互相拆台，十分滑稽，不由得弯了眼睛。 张小花见酸枣笑了，心里也是高兴，催促着商乐羊赶快多说点：“小师叔，你要说什么？你要给我们上文化课么？” “这也不是不行——”商乐羊忽然发觉自己被带跑了，急忙拉回来，“不是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其实我是想给大家拍一个视频短片，就拍大家的校园生活。” “我们的校园生活？”学生们一个个好奇地看过来。 “对，正是。” “我们的校园生活有什么好拍的？”“拍了也没人看吧？”“我也不会演戏啊。”大家嗡嗡地议论开来。 商乐羊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这时候他已经找到点导演的感觉：“大家听我说，我们拍这个短片，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宣扬武术文化，扩大武术文化在年轻人中间的影响力。” “外面有很多和大家年龄差不多的青少年，他们不了解武术，认为武术和他们距离遥远，是几十年前的老东西，是老派电视剧和养生太极拳的代名词，”商乐羊顿了顿，“但是，大家知道，武术其实是很厉害的，很值得追捧的一门技艺、一门学问，现在，我想借助大家的力量，把武术很酷很厉害的一面表现出来，让外面那些同龄人知道，武术很酷，武术很厉害，武术值得追捧！” 商乐羊挥了挥拳头，说到激动处，脸上泛起潮红。 学生们却没有立刻回应，他们面面相觑。 “外面的青少年……？他说的是城里的小孩吗？” “城里的小孩怎么会追捧我们呢？” “他们什么厉害的东西没见识过，怎么会来看我们村里学校的事儿呢？”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商乐羊听不下去了。 “大家听我说！”商乐羊扬起声音，“只要照我说的做，我们拍出来的短片，一定会很吸引人，到时候不要说那些城里的小孩了，城里的大人看了也把持不住！” “真的吗？”张铁蛋明显心动，“小师叔，俺信你，那要俺做什么呢？” “是啊是啊，咱们也不会演戏，不会坏了小师叔你的好事吧？” “要不，小师叔你先找几个专业演员，万一咱们演砸了，你再把专业的换上。”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热心地给商乐羊出着主意，看得出来，他们虽然对这件事挺感兴趣，但是缺乏自信，怕给商乐羊扯后腿。 商乐羊不禁有些感动，一股暖流涌上心间。 “大家放心！我要的就是大家本色出演，没有复杂的剧情，没有台词，拍的就是大家作为普通学生，在学校里的生活，只不过，我突出表现武术的部分，对这部分的效果要求比较高。” “小师叔，你说吧，是个什么要求，什么标准，咱们努力配合你。” “对，咱们就是学武术的，要打什么拳，踢哪路腿，你尽管说！” 土土远远看着一群学生把商乐羊围在中间，听商乐羊讲解他的脚本，人群中时不时传来一阵爆笑，气氛十分火热。 看样子，商导这边进展顺利。 土土将目光移向一边旁观的徐冲，他和宋明理站在一起，宋明理正欠身向他，低声说着什么，两人的目光集中在酸枣身上。 土土猜测宋明理是在劝徐冲改变一下教学方式，不过，徐冲能听得进去劝就见鬼了，他决定好的事，没有人能改变，果然，过了一会儿，徐冲还是没有反应，宋明理叹了口气，向着人群走过去。 -- 第79页 学生们正热火朝天地投入到短片筹备工作里，商乐羊按照大家的能力和特点，给每个人指定了角色，现在正拉着他们一起对剧本。 宋明理走过去，拍了拍酸枣的肩膀。 酸枣转过脸去，听到宋明理说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慢吞吞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向徐冲走去。 徐冲等她走到近前，转身往后院走去，酸枣便跟在他身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学堂侧面通往后院的小路拐弯处。 他们又去做异能训练了。 异能训练土土已经看过很多次，徐冲采用的是压迫式教学，也就是说，他会一遍一遍强迫酸枣挑战极限，全程都不会给酸枣好脸色，酸枣本来就是个胆小的姑娘，在这样的训练之下，甚至连能量都不掉，说明她的安全感彻底崩塌，底层需求无法满足，自然也不会产生什么学习能量了。 但是，在强制训练下，酸枣的瞬间移动时间和距离确实有微小的增涨，她的抗压能力也越来越强，从一开始的哭唧唧，到现在麻木冷静，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提升。 土土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继续看商乐羊这边。 而商乐羊这边，果然不负土土的关注，刚一上来就出现问题。 “大家，谁能飞檐走壁？”商乐羊期待地问道。 一片死寂。 “三步上墙呢？”商乐羊稍微降低标准，“就这堵院墙。” 还是沉默。 幸好有两条胳膊举了起来。 是虎子和刘刚。 “太好了，你们现在就来试一下！”商乐羊一指院墙。 虎子利落地蹿上院墙，两手抱住墙顶，骑墙翻下去。 “好！”学生们一阵轰然叫好。 刘刚活动了一下手臂，助跑两步，猛地一跃，两手扒住墙垣，身体微微左偏，右脚使劲地在空里一阵乱蹬。 像买橘子的老父亲一样费力地爬上院墙后，刘刚坐在上面，开始思考人生。 “哈哈哈哈哈哈，大刚你弄啥玩意儿呢！”张铁蛋指着墙头一阵大笑。 商乐羊抹了一把脸。 他要的是具有视觉冲击力的三步上墙，那种满学校都是隐藏大佬的震撼效果，可是现在，学生中只有虎子一个人能达到及格水平，其他人完全不行。 是了，他们还是新手，刚入学没多久，做不到那么高难度的动作。 那可怎么办，他们的核心卖点就是武术效果，如果没了这个，就真变成普通学生了。 “啪”，一个小巧的东西砸在商乐羊脑门上，商乐羊抬手一抓，放到眼前一看，是土土的蓝牙耳机。 商乐羊心虚地左顾右盼了一下，悄悄把耳机戴在耳朵上。 “喂，小羊羊，这里有一个现成的武术指导。”活泼可爱的女声传来，“看见那个老头没有，他是个高手，你去求求他。” 商乐羊打了个哆嗦，看向戚老头，因为大家都围着商乐羊在转，戚老头没事干，正在一边抠鼻子。 “好，我试试。”商乐羊给自己鼓劲。 他来到戚老头身边，戚老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把脑袋转到相反方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那个……戚师傅。”商乐羊试探着叫道。 “啊？你在跟老头子说话吗？”戚老头回过头。 “是的，能不能请你教一教他们，飞檐走壁，三步上墙，这些他们现在还做不到。” “哈哈哈哈……”戚老头突然大笑起来，“你也知道他们做不到，基本功都没练好，还想飞檐走壁？小子，我说，你还是做梦比较快一点。” 商乐羊噎住：“可是，我的短片，下周就要开始拍了……” 戚老头收起笑容，一缕锐利的光芒从他眼中射|出：“哦？是么？那关我什么事呢？我只是来教基本功的，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商乐羊硬挺了三个回合，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呜呜，戚师傅也太凶了，我就不应该找他，”商乐羊一溜烟跑开，沮丧地跟土土吐槽，“还不如找大师兄，大师兄肯定会帮我的。” “不，小羊羊，你就找他，现在徐冲在负责异能力训练，日常教学是戚老头管，你必须得通过他这一关。”土土坚决地说道，“而且，我们的「普通学生」计划要实施，必须得到戚老头的支持……很明显，他现在是消极抵抗状态，你得找到他反对的原因，然后说服他，否则，我们的计划是没办法贯彻下去的。” “啊这……”商乐羊也看出戚老头参与度不高。 “小羊羊，去吧，不要怕，我跟你打包票，戚老头不是个坏人，只是，他现在对我们的计划有一点点偏见……” 作者有话说： 抱歉，看了两天飞机的事情。本章掉落大点红包，截止周四18:00。 试了试，发现自己没法日九，还是日个四五千吧，等状态好起来了再加。 第35章 、「普通学生」计划3 商乐羊可以确定, 戚老头对他们的计划不是有一点点偏见，而是有巨大的嫌弃！ 即使他使出浑身解数耍赖卖萌，对戚老头都没用。 想到自己即将开启的导演人生, 就要终结于此，商乐羊便感到一阵阵强烈的不甘。 他幽怨地注视着操场中间, 戚老头已经开始带着学生们练基本功，今天他们学习的主要内容是——低架马步。 -- 第80页 “你们一个个这么闲，基本功一团糟，还想学人上电视？”戚老头负着手, 手里拿着一根树枝, 从两排痛苦扎马步的学生中间穿过去, 看见谁站姿不对, 就唰地甩出树枝，一顿抽打，“都给我站稳喽！别哆嗦！今天这低架马步, 必须站够半个小时！” 学生们战战兢兢，努力保持标准姿势，不出三分钟, 一个个面红耳赤, 仿佛上了酷刑, 身体也左摇右晃，两条腿更是哆哆嗦嗦，摆个不住。 看到学生们这样痛苦, 商乐羊对戚老头的怨愤又多了几分。 “小羊羊,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土土的声音从商乐羊耳中的蓝牙耳机中传出来。 “这个怪老头很讨厌我。” “还有呢？” “还有……他故意折磨那些支持我的学生。”商乐羊捏起拳头, 愤愤不平地说, “我也是扎过马步的人, 低架马步要保证大腿与地面平行，根本不适合新手，站五分钟都是奇迹，不要说半个小时了！”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因为……”商乐羊不是笨蛋，刚才和戚老头交谈，他就听出来了，“戚老头觉得学生们基本功都没打好，却想着一步登天，上电视出名……” “他这么想好像没错。” “他当然错了！”商乐羊立刻反驳，“我们又不是为了出名，我们是为了推广武术文化，让更多年轻人接受我们！” “所以啊，这就是需要你去讲明的地方。”土土叹了口气。 “可是……我刚才都已经说过了啊，只是他不信任我，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商乐羊耸肩。 土土很高兴商乐羊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人微言轻，这就是很多有建设性的工作不能开展的根本原因。 “如果正面讲道理没用的话……也可以采用一些非常措施，强迫对方听你的。” “强迫？”商乐羊愣住，他指了指自己，“我强迫戚老头？” “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找到对方的弱点，就可以跟他讨价还价。”土土启发商乐羊，“比如说，戚老头的弱点是……嘴巴馋。” “嘴巴馋？”商乐羊一愣，接着，他猛地一拍脑门，“我想到了！” 半个小时后，午课中止。 不是戚老头大发善心，提前放过了大家，而是操场上已经没有一个能站住的学生。 低架马步站过十五分钟，学生们纷纷倒在地上，“哎呦”“哎呀”地叫着，一个个抱着自己的大腿，滚来滚去。 又过了十五分钟，连基本功最强的虎子和狗娃，也坐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哼哼哼哼……”戚老头扫视着倒了一地的学生，“就你们这水平，还想上电视？年轻人，不要太浮躁！什么时候练好了基本功，自然有你们上电视的机会！” 说着说着，戚老头目光悠远，似乎想起了当年的风光：“想当初，老头子那一辈的武校生，都是从六七岁开始练童子功，吃了无数苦头，这才有机会参加市级运动会选拔，一路流血流汗，辛辛苦苦打上去，成为同辈中的佼佼者，这才能在全国观众面前表演三分钟，俗话说得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在戚老头的说教声中，商乐羊偷偷潜入学生堆，把张铁蛋扶走，戚老头说得太投入，并没有注意到两人正在密谋。 又过了一会儿，学生们休息得差不多，勉强能站直身子，戚老头打算继续上课，却闻到一阵异常刺激口水的香味从后院飘来。 “哎嘛，这什么，怎么这么香？” “这还没到饭点啊。” “铁蛋师兄呢？铁蛋师兄怎么不在？不会是偷偷开小灶去了吧？” 大家左顾右盼之际，学堂后面绕出来两个人，是张铁蛋和商乐羊。 两人手里各捧着一只碗，那股香到流口水的味道就是从碗里飘出来，碗上还冒着腾腾的白气。 “这、这是油泼辣子？”戚老头抽了抽鼻子，“这什么辣子？不是小米辣。” “新培育的，中原红一号，”张铁蛋兴冲冲地介绍道，“俺看差不多成熟了，就拽了几颗下来，做成油泼辣子。” “是啊，反正我中午也没吃饭，就陪着铁蛋一起试试，这新摘下来的辣子和葱花、小青菜、刀削面一起泼上油，唔，真香啊。”商乐羊猛吸了两口气，作陶醉状。 戚老头的眼睛都直了，死死盯着商乐羊和张铁蛋手里的碗，等两人走过来，戚老头便挤到他们旁边去，砸吧砸吧嘴，暗示道：“正好，这里有两碗，小商一碗，还多一碗。” 商乐羊和张铁蛋互视一眼，眼中带上笑意。 “铁蛋啊，你中午吃过了，这一碗，就让老头子替你——” “戚师傅，”张铁蛋躲过戚老头伸过来的手，“俺宋师叔中午也没吃饭，俺得给他端里头去。” 说着，张铁蛋当着戚老头的面，端着他那碗油泼辣子刀削面走进学堂。 眼瞅着张铁蛋那碗没着落了，戚老头一阵失落。 “啧，这辣子泼上油，就是特别香，最绝的是香而不辣，可以尽情享受辣椒的香，不用担心嘴巴上火，”商乐羊抄起筷子，在空中“啪啪”夹了两下，伸进碗里，夹起一片刀削面，“瞧瞧这刀削面片，不愧是出自镇上最有名的面片张家之手，劲弹有嚼劲，表面均匀覆盖一层辣油，里头还浸着葱花香味，嘶，还有这小青菜，也是自留地现拽的，简直是绝品啊——” -- 第81页 商乐羊毕竟是搞广播电视的，美食类综艺节目没少看，随便一开口就是一套接一套，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听他这么一说，四周响起咽口水声，戚老头直勾勾地盯着商乐羊手捧的碗中，经过漫长的挣扎，戚老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子，老头子知道你想要什么。” “戚师傅，果然直爽。”商乐羊将筷子往碗上一摆，“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答应我训练他们三步上墙，飞檐走壁，这碗油泼辣子刀削面，就是您的！” “哼哼哼哼……”戚老头看了看片片晶莹的辣椒籽和根根分明的小青菜，又看了看商乐羊满脸期待的表情。 暮色降临时，宋明理从学堂中走出，叫上商乐羊，准备返程。 商乐羊仍然沉浸在兴奋中。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宋明理问道。 “嘿嘿，戚老头同意帮我训练学生了。”商乐羊得意道，“我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多亏了土土。” “那实在太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正式拍摄？”宋明理笑问。 “下周六彩排，周日正式拍摄，对了，服装那些的，周中应该可以到位吧。”商乐羊难以抑制激动之情。 “嗯，没问题，我已经定好了，大概下周三到。”宋明理说道。 “太好了！”商乐羊欢呼。 快要走出学校大门时，商乐羊停了下来。 “三师兄，忘了跟你说，我今天晚上就不走啦，明天，我留在这里，陪着大家训练，你先回去吧！” 宋明理露出意外之色，看到商乐羊认真的表情时，他知道他是准备全力以赴做好这次的任务。 “好吧。”宋明理道，“明天我再来接你。” “不用不用！”商乐羊赶快摇手，“这村口有一辆公交车，能出山，我已经查好啦，明天我早一点走，坐公交回学校，也是一样的。” 宋明理见商乐羊心意已决，便点点头，向他道别。 送走宋明理之后，商乐羊返回操场。 戚老头和学生们已经聚集在墙下，等着商乐羊来讲动作要求。 商乐羊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走进人群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商乐羊详细地讲明他需要的拍摄效果，需要几个人，从哪里上墙，他会从哪个角度推镜头。 戚老头和学生们围在他身边，都扬着脸听他讲话，时不时还点点头。 商乐羊感到浑身充满力量，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导演的感觉！ “大家听懂了吗？”商乐羊一口气讲完，看向戚老头，“戚师傅，需要我再示范一遍吗？” 戚老头掏了掏耳朵：“这么简单一个动作，唠唠叨叨说一大篇，老头子耳朵都听出茧子了——看好！” 忽然间，戚老头往墙下紧走几步，虚影一晃，如同游墙的壁虎一般，“嗖”地蹿上墙顶，跃了过去。 整个过程也就一眨眼功夫，下面的学生都看傻了。 商乐羊愕然地仰着头，这是高手，这才是高手！ 比他结合几部知名动作片想出来的上墙动作还要迅捷离奇，这拍出来效果绝对炸！怪不得土土说戚老头是现成的武术指导。 其他学生也惊呆了，戚老头这才是真的飞檐走壁。 戚老头一边抠鼻子，一边从校门口走进来，在轰然的叫好声中，回到学生们中间。 他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商乐羊：“你看这动作行么？” 商乐羊猛点头：“行，当然行！” “那我就教他们这个了？” “好啊好啊。” 看到商乐羊满怀期待的脸，戚老头调转身去，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坏笑。 年轻人，跟老头子斗，你还是太年轻！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普通学生」计划4 商乐羊发现戚老头的动作教的有问题, 是在第二天中午了。 前一天晚上，他们定下来酷炫的壁虎游墙功，保证拍摄出来的效果非常炸裂, 学生们听说能在一周内学会这么厉害的功夫，也都一个个兴奋不已, 纷纷展露出最强斗志，无论吃什么苦头，只要能学会这套上墙功夫，他们都愿意。 学习势头一片大好, 夜里睡觉的时候, 商乐羊还听见学生们在讨论壁虎游墙功和普通学生计划, 最妙的是, 时不时还有几句夸赞小师叔英明神武的优美华国话飘过来。 商乐羊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他躺在徐冲的帐篷里，眼睛睁得大大的, 怎么也睡不着。 在他身边，徐冲倒是一躺下就睡着了。 “唉……大师兄怎么睡的这么快，我还想唠两句。”商乐羊盯着徐冲的后背, 目光幽怨, “大师兄……大师兄……” 徐冲将被子往起拉了拉, 遮住后颈，完全不给背后的话痨开床头会的机会。 …… 翌日清晨，徐冲带晨练, 吃完早饭后, 便开始正式课程——壁虎游墙功！ 在商乐羊和众学生们期待的目光中, 戚老头走上前, 站在墙根下, 像模像样地给大家介绍，这壁虎游墙功的由来。 半个小时后，大家都有些疲了，戚老头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商乐羊忍不住道：“戚师傅，咱们要不，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时间有限，今天至少要学出个样子来吧，否则我没办法就这样走啊。” “哼，急什么，你不是要宣传武术文化吗？连功夫的源流都不知道，算什么宣传文化？”戚老头嫌弃道。 -- 第82页 商乐羊鼓起腮帮子，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戚老头并没打算老老实实支持他的拍摄计划，不过，他商乐羊也不是什么随便忽悠的小朋友，他可是大学生！ “戚师傅，据我所知，壁虎游墙功是武当派的内门功夫，源流是什么样的，也该去向武当传人考证，戚师傅这样空口讲述，恐怕不能取信于人，现在历史考证讲究传世文献与出土文献互相印证，戚师傅如果要讲历史源流，最好先考证清楚，拿出文献证据，再专门开一堂功夫历史溯源课，系统性地讲一讲您教的这些功夫都是起源于哪朝哪代，创始人是在综合了哪些前人成果的条件下，创造了这门功夫。” 商乐羊一番论辩结束，周围一片寂静，戚老头和学生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土土在旁边听得直想笑，小羊羊真是厉害，对，就应该这样，拿出你大学生的风范来，用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让野路子的瞎说历史无路可走。 “咳。”戚老头干咳一声，面上带着些讪讪，“说一千道一万，功夫这个东西，还是要身体力行的，知道那么多历史有什么用？不会就是不会！小子们，现在我们就开始壁虎游墙功的分步解说，大家看好了！” “噗。”学生们中间出现憋笑失败的声音。 商乐羊笑嘻嘻地站到一边，看戚老头进入正题，开始表演上墙。 戚老头这次是认真在演示，将几个动作拆解到小孩也能看懂的程度，告诉大家哪里发力，哪里借力，动作之所以这么顺滑，是因为使用了哪些障眼法。 这就像大触讲绘画，只要一只手一支笔，加上亿点点细节，就可以让人物惟妙惟肖，风景栩栩如生，但是，实操起来—— 臣妾办不到啊！ 戚老头把每个技巧都讲的特别简单，可是，当他踩着一条砖缝，能凭空飞起来两米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 这是知道了拆分动作和借力技巧就可以学会的功夫吗？ “来，光说不练假把式，谁想先来试试？”戚老头摊开双手，向学生们勾了勾手指。 “啊这……” “唔……” 学生们都傻了，一个看一个，脚下不由自主向后挪。 “时间有限，来来，不要让咱们小师叔失望嘛。”戚老头嘿嘿笑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商乐羊咬牙。 “我来试试。”虎子从人群中走出。 商乐羊向虎子投去感激的目光。 “哦？”戚老头对这个青年的印象挺深，不管教什么科目的老师，都会牢牢记住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虎子就是这样一名绩优生，他的基本功非常出色，给戚老头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 不过，戚老头嘴角扬起坏笑，要练会这壁虎游墙功，还差得远哪！ 在众学生期待的目光中，虎子活动手脚关节，原地弹跳两下，搓了搓手，猛地向墙壁冲去。 接近墙壁时，虎子按照戚老头所说，一脚踩在砖缝上，身体向上纵跃。 下一刻，虎子从墙面上弹了回来，落在地上，往后连退几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幸亏狗娃眼疾手快，扶住虎子，否则虎子肯定会坐倒在地，摔个屁股墩儿。 “嘶，奇怪，”虎子自语，“怎么反而上不去了呢？” 商乐羊和其他学生目睹全程，也感到奇怪，他们昨天刚看过虎子三步上墙，那时候虎子凭着自己过人的弹跳能力还是可以顺利上墙的，可是现在，学过戚老头的壁虎游墙功技巧，怎么反而上不去了呢？ 戚老头这回不再遮掩，放开坏笑起来：“嘿嘿嘿嘿嘿……奇怪吗？奇怪吧，为什么上不去了呢？” 果然有鬼！ 商乐羊盯向戚老头，看着后者张狂肆意的幸灾乐祸，后槽牙一阵痒痒。 “请戚老师赐教。”虎子实诚地询问道。 “老头子上墙的方法，可全都交给你们了，一点儿没藏私，老头子就是这么上墙的，你们为什么上不去呢？”戚老头得意洋洋地负起手，打量着学生们一张张困惑的嫩脸。 “因为……我们基本功没练到位？”虎子似乎猜到了答案。 “对嘛，就是你们基本功不扎实，腿部力量不行，我都说过了，别想着一口吃个大胖子，功夫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练过来的，你们不信邪，那就练呗，就照着我说的练，总有一天，你们能练会壁虎游墙功，去吧，练吧。” 学生们听到这话，纷纷垂下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是啊，他们早该知道，那么酷炫的功夫，怎么可能一个礼拜就学会。 虎子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但他克制自己情绪的能力很强，这失望只是一闪而过，便又恢复了平静：“师父，是我急于求成了。” 戚老头“哼哼”两声，他还是很喜欢这个绩优生的，基本功好，低调听话：“这也不能完全怪你，都是被这小子煽动的，嘿，门外汉，还对老头子的教学方式指手画脚，真是不自量力！” 商乐羊快要气炸了。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他也没说要学生们上天啊，只是上个墙，以他们现在扎马步的实力，上墙应该没什么问题。偏偏戚老头为了刁难他，维护自己那套老顽固式思维，故意挑了一个最难的上墙动作，想借此打压商乐羊，让他知难而退。 “你——！”商乐羊瞪着戚老头，胸膛上下起伏，“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想教他们投机取巧，我只是、只是想推广武术文化而已！宣传自己宝贵的东西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一定要藏着掖着？就因为你们这些懂行的人太低调，太在意他人的评价，死守着自己那套陈旧的规矩，不愿意尝试新鲜的东西，武术，才会一天天地没落下去！才会被年轻人嫌弃，他们宁可去追求大洋彼岸的运动项目，也不愿意回头看一看我们自己的国粹！” -- 第83页 戚老头一愣，似乎没想到商乐羊会这么激动，他皱起眉头，不解地说道：“你说的这种方法，就能把武术传承下去吗？吸引来一群三分钟热度的小屁孩，就能拯救武术界了？” “我不是……”商乐羊要被戚老头的死脑筋气死，他当然知道武术界都清高得很，别说吸引外行关注了，就是同行之间也不轻易以真功夫示人，生怕自己家的绝世武功被偷师，大家都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恨不能与现代社会彻底割席，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弄什么。 “好了，好了，小子，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现在你要拍的那个电视没法拍，这些学生还得练基本功，等个一年半载的或许能上墙，到时候老头子再通知你，现在，你就麻溜的滚蛋，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戚老头一指门口。 商乐羊浑身的热血“哗”一下涌上头顶，他现在深刻意识到了土土的那句话“人微言轻”，不管他说什么，戚老头都不会听。 他真想大发一顿脾气，然后扭头就走。 可是那样的话，他的短片计划就彻底流产了。 他该怎么办？冷静下来，不能意气用事，不能中了戚老头的圈套！ 忽然间，商乐羊感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把手机拿出来，看到一条来自土土的新消息：「叫酸枣试一次。」 “诶？”商乐羊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他没看错，那条短信是这么写的——叫酸枣试一次。 酸枣的基本功可不如虎子，早上晨练的时候，商乐羊都看见了，酸枣的力量不行，冲拳时轻飘飘的，完全没有虎子那样拳拳带风的气势。 但是，土土既然这么说了…… 商乐羊抬起头，目光移向人群最后面的酸枣，朝她招了招手：“酸枣，你来试试。” 酸枣似乎吓了一跳，立刻把脑袋低下去。 “酸枣，你来试试！”商乐羊大声道，“上不去也没关系，真的，我只是想让你试试。” 这回，戚老头也搞不懂商乐羊想干什么了。 学生们让开一条路，路的尽头是垂着脑袋，两手紧张地扯着衣角的瘦弱小姑娘酸枣，在她身边，张小花疑惑地以目光询问商乐羊，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商乐羊却只是目光坚定地望着酸枣。 慢慢地，酸枣抬起头来。 她的目光和商乐羊对上，又垂下去，很快又抬起来，这一次，商乐羊看到她眼睛里的跃跃欲试。 是啊，她跟着大师兄练了这么些天，听说进展还挺顺利，说不定让她来试，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喂，小子，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戚老头觉得很荒谬，伸出双手，像驱赶羊群一样驱赶学生们，“都给我站桩去，快点，别磨蹭。” 大家开始慢慢地移动，忽然间，一阵清风擦着他们的脸庞吹过，酸枣化成一道虚影，“嗖”地蹿上墙去。 大家全都惊呆了。 “刚才怎么回事？” “影子晃了一下，然后就……” “俺的娘嘞，你们看上面！” 高高的院墙上，纤瘦的女孩迎风而立，两手张开，像矗立在墙头的白色风标，在她身后，是广袤的蓝天。 在地面上看起来那么弱小的酸枣，站立在墙头上时，她的影子却拉的很长，延伸覆盖住学生们的脸，大家抬头看她，只看见太阳勾勒出衣裙和发梢的金边。 “好……好厉害。”张铁蛋羡慕地仰望。 “怎么做到的。”虎子和狗娃难以置信。 “太棒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张小花激动地攥紧拳头，她知道酸枣会“跳高”，可是，这项能力酸枣一直没有真正掌握过，只有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激发出来，现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酸枣竟然跳上了墙，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位徐校长的特别训练已经有了成果。 商乐羊满脸喜色，他就知道土土出的主意一定靠谱，现在，他只想知道，戚老头会是个什么表情！ 商乐羊回过头去，看到一半脸笼罩在阴影中的戚老头。 他似乎又震惊，又困惑，眉头深深地皱起来，双目紧盯着墙头上的酸枣。 “这不可能……”戚老头咕哝着，“这小姑娘……怎么可能……” 第37章 、「普通学生」计划5 酸枣站在高高的院墙上, 俯视着地下。 下面一张张吃惊仰望的脸，尽收眼底。 她身形瘦小，力量不足, 在人群之中，一向是被忽视的那个, 为人又内向胆小，如果不是张小花硬把她从阴暗的角落里扯到天光下，她想，她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 站在高处, 受到所有人的瞩目。 她看到张小花兴奋的目光, 看到小师叔开心的笑容, 看到虎子和狗娃诧异的表情, 还有，一向对她自动忽略的戚师傅震惊的模样。 真是奇妙的感受，明明厌弃着徐冲严苛的训练, 讨厌那种被当做工具一样，有用就用，没用就丢的感觉。 可是, 现在, 当她使用徐冲教给她的东西, 真的站上高处，接受众人瞩目，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三月里的山风不再阴冷彻骨, 它变得清新柔和, 温柔地拂过她的脸庞、脖颈和手腕,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她头顶、后背, 她浑身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融化在这舒适无比的春风里。 -- 第84页 春风得意。 酸枣脑海中浮现出这四个字。 她没有正经上过学, 不认得多少字，更不会背诗，可是这时候，她却忽然想到这么四个字，她想，写出这四个字的古人真是厉害，得意的感觉，就像这春风细柔地吹过每一寸肌肤，那种深入灵魂的快乐，又有什么其他事物可以比拟？ 酸枣微微扬起唇角，苍白的面颊上浮现出血色。 在她和其他人都看不到地方，一片淡金色的光芒自她身上逸出，飘飘摇摇，降落在地面上，转瞬消失不见。 土土一跃而起，穿过空气，一口吞掉淡金色的星星，充盈的能量荡开一片透明涟漪。 呼，好吃！ 土土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肚皮，满足地摊在地下。 这么多天来，徐冲都没弄出来的能量，被她稍微点拨一下，就弄出来个大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的猜想是对的。 马斯洛，伟人！ 酸枣在学习壁虎游墙功的时候，获得了超过以往的激励条件，她得到了——尊重。 马斯洛需求层次第四层：尊重、成就、地位、威望。 即便只有一刻，只有11个人在场，酸枣成为了众人瞩目的中心，这是属于她的高光时刻。 土土愉快地感受着充盈的能量在体内激荡，距离重建学校又进了一步。 忽然间，酸枣的情绪冷下去。 她的表情凝固住，目光凝在人群后面的某一点。 在操场靠近学堂的那一边，徐冲正站在台基上，冷冷地望着这边。 酸枣感到胃部下坠，仿佛吞下了一块冰凉又沉重的物体，她的笑容消失不见，飞快地弯下腰，从墙头溜下来，落地时两腿一软，差点绊倒，距离她最近的商乐羊扶住她。 “你没事吧？”商乐羊关切地问道。 酸枣看也没看一眼商乐羊，把手臂从他手中抽出，飞快地贴着墙根溜出人群，向徐冲所在的方向跑去。 商乐羊扬起头，有些不安地注视着酸枣，他看到她跟着徐冲一起往后院走去。 诶呀，糟糕。商乐羊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急忙拿出手机，啪啪啪地按键盘。 「土土，糟糕，我忘记了，异能力训练是保密项目，现在怎么办？大师兄要生气了！」 商乐羊发完短信，战战兢兢地回头去看戚老头，戚老头自从看到酸枣上墙，眉头就紧紧皱起来，目光一直盯着酸枣，现在，他回过头，目光追随着酸枣和徐冲绕过学堂，到后面院子里去。 戚老头不会发现了吧！ 商乐羊紧张地手心都出汗了。 忽然，手机一震，他急忙低头看屏幕。 「别担心，酸枣没用异能力。」土土写道。 “咦？”商乐羊惊讶，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酸枣没用异能力？那她是怎么上的墙？ 从常理来讲，酸枣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让她用壁虎游墙功上墙，连最了解酸枣的张小花都以为她用了“跳高”，也就是瞬间移动，现在土土却说，酸枣并没有用异能力？ 商乐羊费解地抓了抓头发，这时，戚老头咳嗽了一声，终于从惊疑中回过神来。 “小子，喂，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戚老头问道，“你是徐冲的师弟？” “啊对，我叫商乐羊。”商乐羊按灭手机屏幕，直起身，面对戚老头。 “你知道……”戚老头突然一个闪身，神神秘秘地接近商乐羊，挂住他的手臂，低声问道，“姓徐的小子是怎么训练那个小姑娘的吗？来，偷偷告诉老头子，老头子保证不会让第二个，不，第五个人知道。” 商乐羊愣了一下：“啊？” “她的力量明显不够，照理来说不可能上的去的。”戚老头扬了扬眉毛，“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这双招子还是很亮的。” 如果不是土土事先告诉商乐羊，酸枣没有用异能力，商乐羊这时候可能就会心虚，会被戚老头看出什么。 但是，土土告诉他了，酸枣没用异能力！他就和戚老头一样迷茫，也不知道酸枣是怎么上去的。 “我也不知道，我没看清楚，您看到什么了？”商乐羊试探着问。 “嘿，你逗老头子呢，刚才那小姑娘，分明就是用老头子教的壁虎游墙功上去的。”戚老头的手指在墙壁方向上下晃了一下，示意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腿功我还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上去！你快说，是不是徐冲有什么秘密功法，你告诉我的话，我全力配合你拍电视，吊威亚也给他们吊上去！” 商乐羊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是真没什么，至少戚老头没看出来什么，不过，戚老头的承诺，他可是不会再相信了，被坑过一次还不够，还要被坑第二次嘛。 现在主动权可是掌握在他手里。 商乐羊的小心机开始转动，他面上仍是若无其事：“戚师傅，你这是承认自己比不过我大师兄了？” “嗯？”戚老头眯起眼睛。 “功夫比不过也就算了，教学生的能力也比不过，啧啧，现在还想偷师。”商乐羊摇了摇头，“戚师傅，你比我想象的要弱啊。” “什么？！”戚老头的眉毛飞了起来，“谁说我比不过姓徐的小子的？” “事实就摆在眼前啊，大师兄教的学生，就能潇洒上墙，你教的学生，没有一个能上墙。”商乐羊耸了耸肩，“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现在你还想让我偷偷告诉你大师兄训练酸枣的秘诀，这不就是想偷师嘛，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就这么难吗？” -- 第85页 深刻掌握网络拱火秘诀的商乐羊一套接一套，戚老头的脸都气红了，他指着商乐羊：“好，好，你小子，等着吧！” 戚老头一扭头，走进学生中间，宣布：“一个礼拜，所有人都给我学会上墙！打断狗腿也要给我学会！” “可是……您刚才不是还说，我们基本功不够……” “可是什么可是！都是借口！人家小姑娘随随便便都能上墙，你瞧瞧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一点志气都没有！连个墙都上不去！还好意思叫武校生！”戚老头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学生们面面相觑，刚才戚老头不是这么说的啊…… 商乐羊站在戚老头身后，露出棋高一着的笑容。 安排好戚老头这边的上墙训练，商乐羊初步完成任务，下午便收拾背包，辞别众人，离开武校。 回去的路上，商乐羊还是好奇心不死，给土土发短信，问为什么酸枣能上墙。 「如果没有用异能力的话，她到底是怎么上去的呢？大师兄的训练真的那么厉害吗？」 商乐羊拿着手机，等着土土的回话。 屏幕上出现一条新消息，商乐羊急忙点开。 「酸枣没有用异能力，不代表其他人没有用啊……小羊羊，开动你的小脑筋。」 商乐羊愣愣地看着屏幕。 忽然间，他豁然开朗。 是啊！酸枣没用异能力，不代表土土就没用啊，这里拥有异能力的，可不止酸枣一个…… 而这也意味着另外一件喜事。 「你的领地延伸到学校院墙啦？！」商乐羊兴奋地回文。 「没错。」土土回道，「准确地说，是包括学堂和操场的全部范围。」 「好厉害！」商乐羊激动按键盘，「这样说来，学校的院墙也可以翻新了吗？」 院墙有一部分是新建的，那还是他们刚来灵犀山时的事情，五虎山的人推翻他们的院墙，徐冲胁迫施工队把推倒的院墙重新修起来一段。 除了那一段，其他院墙都是破旧的，尤其是大门，风大了都能吹出哨音，非常影响外观效果，如果能翻新院墙和校门，想必下周拍摄出来的成片会好看很多。 「当然，你想翻修成什么样？把照片传给我。」土土迅速领会了商乐羊的意思。 「好好好！」商乐羊喜出望外。 两人在聊天软件上讨论了一阵学校外墙和正门的风格，最终定下来带着点贵族学校风格的红砖墙和优雅的黑色金属栅栏大门，反正不要钱，什么贵捏什么。 土土找到了开秘籍玩模拟人生的感觉。 「对了，如果你可以把酸枣送上墙，为什么不直接帮助其他人上墙呢？这样我们连排练都不用，就可以拍出完美的效果了啊。」商乐羊还是想不通这个。 「笨啊，小羊羊，我从一开始就说，我们缺一个武术指导，你知道武术指导是干什么的吗，就是让动作看起来酷炫的……」土土飞快输出，「纯用我的力量，当然可以把他们送上去，但动作会不好看，他们自己也会觉察到异样，所以，我要让他们自己练的差不多，再用我的力量弥补他们基本功上的缺陷。」 「我懂了，所以你选择酸枣做示范，是因为酸枣被大师兄训练过，已经习惯了不正常的移动方式。」商乐羊恍然。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酸枣在跳跃这方面的能力，确实比其他人都要强，毕竟徐冲在专门训练她这个嘛。」 这样一番解释下来，商乐羊不仅解惑，而且彻底放心了，有土土支持的项目，就是特别靠谱。 不过…… 「这件事我们是一直要对戚老头保密吗？」商乐羊问道。 「当然。」土土说道，「学生们都已经进入了状态，可是戚师傅明显还不在状态，我们要先扭转他的观念，让他彻底成为我们的一员。」 商乐羊想到戚老头拒不配合、不把他当一回事的那些场面，不由得发出暗爽的笑声：“嘿嘿。” 想必，接下来这一个礼拜，戚老头都会过得十分蛋疼，不过，扭转思维方式，本来就是个脱胎换骨的过程，疼就对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普通学生」计划6 接下来的这一个礼拜, 戚老头过得确实不怎么舒服。 他的经验告诉他，酸枣不可能学会壁虎游墙功，其他人也不可能在一个礼拜内练会上墙。 可是, 事实却啪啪打脸，酸枣确实在众目睽睽之下, 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就那么“游”上了两米多高的墙头。 在铁一般的事实前，找任何理由都是狡辩，戚老头只能硬着头皮训练另外八名学生, 期望通过严格的训练, 让他们在一周内学会上墙。 可是, 内心之中, 戚老头却并不相信自己，在内心的矛盾动摇中，课程进展自然很不顺利。 “都给我跳, 跳台阶，不许停！”戚老头手执枝条，在学堂台基前徘徊, 八名学生一字排开, 对着学堂的台基进行跳跃练习, 台基很高，约莫有一米左右，跳上去并不容易, 而戚老头对他们的要求, 可不是跳上去那么简单, 戚老头要他们不断重复跳上、跳下的动作, 一直持续一节课。 学生们苦不堪言, 但也不敢发出抱怨，只能卯足力气往上跳。 土土观察着戚老头暴躁的教学训练，不禁有些担心，她悄悄地在地面上了一层保护，这样学生们不小心摔倒的时候，不会摔得太疼，地面坚硬的小石子，也被土土变化成软软的棉花糖质地。 -- 第86页 “诶唷！”一名学生突然痛叫一声。 土土急忙看去，却是她没有顾虑到的，那名学生起跳的时候，高度不够，小腿磕在台基边缘，身体向后跌去，仰面摔在地上。 地面的特殊处理，让学生没有摔伤后背，但小腿前面磕在台基边缘的地方，却开始流血了。 学生抱着小腿，在地上一阵翻滚，脸都白了，显然是疼得厉害。 其他学生赶忙围过去，环绕在受伤学生旁边。 张铁蛋和刘刚拿来医药箱，给受伤学生做了包扎，将他扶到一边台阶上坐下。 戚老头懊恼不已，虽然练功避免不了受伤，但他知道，这次学生受伤，是由于他冒进的缘故。 果然，还是强求不得。 之后的课程中，戚老头又把课程难度降低到学生们能接受的程度，虽然心里不甘心，但他毕竟是有教学经验的老师，做不出逼着学生们挑战难以达到的极限、以至于受伤这样的事。 一周很快过去，转眼到了约定的彩排时间。 戚老头的内心十分煎熬，他责怪自己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会被一个小小的商乐羊激将，答应下他，一周后彩排的时候，一定让学生们学会上墙……明明他是主张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就为了不输给徐冲那小子，把自己的主张都给抛弃了，实在是不应该。 这样想着，戚老头暗暗下定决心，这一次，不管商乐羊怎么说，他都要坚持原则，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你奈我何！ 戚老头这边已经决定摆烂了，学生那边却还全然不觉，兴冲冲地试着他们的新校服。 周三晚上，宋明理定制的两套校服、一套功夫服送到灵犀山顶，贤惠的张铁蛋召集大家把衣服全部手洗一遍，晾晒在后院里，到了彩排前一天，衣服已经全部洗净晒干，可以上身穿了。 彩排当天早上，学生们换上崭新的功夫服，站在院子里，这一天的晨练，大家干劲儿格外充足，挥起手臂来都虎虎生威，一声声号子喊得响亮干脆，震飞院前院后的鸟儿。 吃完早饭，八点多，宋明理的小轿车开到校门前，宋明理和商乐羊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搬出一大堆器材。 商乐羊这装备十分专业，有摄像设备、三脚架、打光板，还有即时处理画面的机器，虽然只是拍一个小小的视频短片，用手机也能拍，但这是商乐羊的处女作，他决定在品控上使出全力。 戚老头看见商乐羊带着一大堆器材进来，嘴巴里那句“不行”就有些说不出口。 “戚师傅！”商乐羊兴冲冲地过来，头上还挂着搬器材出的热汗，“准备的怎么样啦？很顺利吧？我知道，只要您出马一定行！” 戚老头感到自己的脸皮有些发紧，身上竟也冒出些热汗来，他瞅了一眼商乐羊手里的三脚架，瓮声瓮气道：“至于吗，就拍一个没人看的片子，弄得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拍电影呢。” “啊哈哈。”商乐羊今天分外好脾气，不管戚老头怎么刺他，他都笑呵呵的。 “反正……也没人看，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拍吧，”戚老头搓了搓手，“这前院的墙太高了，后院有段墙矮，对，可以去后院拍。” 商乐羊正色道：“矮墙人人都能过，拍出来效果不好。戚师傅，您辛苦教了他们一个礼拜的壁虎游墙功，我怎么能辜负您的努力呢。” 戚老头额头上汗都要下来了，过去带队参加全国大赛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煎熬过，他再次埋怨自己脾气太急，贸贸然答应一个小屁孩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完全就是中了人家的套路，现在马上翻车，丢脸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戚老头绷起面孔，正色道：“其实……” “大家注意！注意！过来一下！”商乐羊忽然扬起声音，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学生们闻声聚拢到商乐羊周围，徐冲和酸枣也从后面走了出来，来到院墙下。 “大家，校服都合适吗？”商乐羊看向众学生身上的衣服，“咦，你们怎么穿着功夫服？快去把校服正装换上！” “就是那套特别漂亮的，有小裙子的吗？”张小花大声问道。 “对！就是那套，正装！”商乐羊说道，“快去把那套换上，然后我们今天下山春游！” “喔！”大家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个项目，顿时欢呼起来。 “看，我就知道要穿那一套……”张小花回过头跟酸枣说，忽然间，她听见商乐羊的话，又把脸转过来，惊奇地问，“我们不是要彩排吗？不拍电视啦？” “拍，当然要拍，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把学校翻修一下，所以请大家先下山，村里的油菜花都开了，可好看了，大家可以转一转，吃个中午饭，等到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上来，我们开始彩排。”商乐羊宣布拍摄计划。 “噢！太好啦！” “学校又要翻修了吗？速度好快！” “这次要修成什么样子呢？” 学生们开始兴奋地议论起来。 在商乐羊的催促下，大家快速到后面仓库取了校服正装，换上新衣服，大家下意识地挺胸抬头，本来武术训练就能调整体态，学生们又在青春年少的年纪，外表并不差，此时一群群走出来，就像电视剧里的少年少女。 “大刚，等下带俺去推个头。”张铁蛋捋了捋自己半长的刘海，手中拿着个长柄粉色镜子，对着镜面照来照去。 -- 第87页 “成，我也去拾掇拾掇。”刘刚应道。 张小花在旁边双手抱臂，不满地催促：“铁蛋师兄，你照完了吗？快把镜子还给我。” 张铁蛋恋恋不舍地将镜子递出，周围传来一阵哄笑。 此时，戚老头完全被大家忘到了脑后，他那番话自然也是没说出来。 “你们真的要翻修学校？”戚老头瞪起眼睛，“就为了拍个电视？” “是啊，戚师傅，拭目以待吧，我们的短片，一定会成功。”商乐羊一脸的志在必得。 戚老头的压力更大了。 不……不行，他一定要赶快说出来，对，就在下山的时候，找个机会，只有他和商乐羊两个人在场的时候，向他讲明，这样就可以少丢一点老脸。 四个小时后。 春游结束，吃饱喝足的学生们沿着山道往山顶来。 “咳咳。” 眼看着快走到山顶了，戚老头一把拽住商乐羊，把他拖到最后面。 “戚师傅，怎么了？”商乐羊疑惑道。 “那个……”戚老头咂了咂嘴，发现喉头的话有千斤重！要跟嘴上没毛的小屁孩承认自己做不到，承认自己一周前是夸下海口，这简直比让他倒立跳舞还要艰难！老头子的一世英名，就要砸在这个小山沟旮旯拐角的破学校里了，姜春来，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 “戚师傅？”商乐羊叫了一声。 戚老头回过神来，盯着商乐羊，抿了抿嘴巴，慢慢地说道：“就是那个……没有，没有成。” “啊？什么？”商乐羊没听懂。 “就是那个！壁虎游墙功！”戚老头恼火地嚷嚷起来，“没有成——” 商乐羊愣住。 不过，不是因为戚老头的话，而是因为前面路上传来的惊呼声。 “嚯——” “卧槽！” “这什么！” 学生们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奇迹一般，大呼小叫起来，一瞬间，闹哄哄的声音压过戚老头的话语。 商乐羊和戚老头停下对话，两人不约而同往前面路上看去，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山顶校门前，学生们聚集在门口，乌泱泱地一片人头攒动，就是不进去。 “怎么了？”戚老头疑惑地往那边看，一边问商乐羊。 “应该是院墙修好了。”商乐羊兴冲冲道，“走，戚师傅，我们也去看看！” 商乐羊挽起戚老头的胳膊，热情地拉着他往山顶走，戚老头迟疑着跟上去。 “大家让一让。”商乐羊分开围观的学生们，挤到前面，抬眼望去，崭新的学校大门和院墙出现在眼前。 就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精致的细长黑色金属栅栏门，上面装饰着金色的菱形星星，尖端锋利如剑，直指蓝天，栅栏门宽阔高大，令人望之心生肃穆，两边连接着鲜艳的红砖院墙，颜色均匀漂亮，一看起来就是不一般的质量。 透过黑色栅栏式校门向学校里面望去，可以看到操场地面平整过一遍，碧绿的草坪修建整齐，突突喷|射着清水的花洒自动旋转，一条红砖小道蜿蜒绕过操场，分成两条路径，一条通往学堂，一条通往后院。 怪不得学生们会聚集在学校门前，完全不敢进去，就是商乐羊这样提前知道剧本的人，也不敢相信这还是他们的灵犀武校！ 真的不是走进了哪个山中富豪的花园别墅吗？！ 大家正在震惊之际，宋明理从红砖小径中走过来，穿过草坪，来到黑色金属栅栏门前，他拿出钥匙，打开栅栏门上悬挂的黑色金纹金属锁。 “咔哒”一声，金属锁应声而开，宋明理推开两扇大门，面带微笑：“欢迎回来。” “哇！！” “这也修得太豪华了吧！” “什么施工队，来的路上都没看见！” 学生们惊奇地涌进校园，这儿看看，那儿摸摸，纷纷地议论着，大家都处于极度的惊喜之中。 只有戚老头，盯着比原来高了三分之二的院墙，喃喃自语：“这、这更上不去了吧。”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是啊，院墙增高了，那学生们上不去墙，也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戚老头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解决了！他心中有如大石落地，还好，他沉得住气，没有立刻向商乐羊交底，这个小傻子，自己叫人把墙修高了，完全没有考虑到上墙难度增加这件事，现在，就轮到他戚老头看商乐羊的热闹了。 位置一下子转换，戚老头精神一振，目光转向一旁的商乐羊，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商乐羊欣赏完学校的翻新成果，心满意足地回过头来，看向戚老头：“戚师傅，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我没听见，麻烦你再说一次。” 戚老头笑眯眯道：“没什么，老头子什么都没说，小商啊，老头子看好你，加油。” 说着，戚老头拍了拍商乐羊的肩膀，绕过他，向里面走去。 商乐羊迷惑地抓了抓后脑勺，戚老头刚才还一副吃坏肚子的样子，面带菜□□言又止，怎么这会儿又红光满面了？ 下午，彩排正式开始。 在焕然一新的校园里，穿着漂亮的新校服，学生们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高级的待遇，一个个兴致高涨，积极性完全调动起来，全力配合商导的调度。 -- 第88页 “好，好，就从那个角度过来。”商乐羊指挥着学生们，“要相信自己一定能上去，跟我说，我能行！” 学生们齐声喊道：“我能行！” 乌鸦震飞起来，扑棱棱飞出院墙。 戚老头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如果大喊两句就能顶用，那还要每天的基本功课程干什么？ 来吧，小傻子，就让我们来看看，踢到铁板之后，有人会不会哭鼻子。 “三、二、一，开始！”商乐羊“啪”地合上场记板。 张铁蛋从学校门口的山路上走向漂亮的黑色金属栅栏校门，脚步急促，这时，一阵上课音乐铃从栅栏门后的学堂中传来，铁栅栏校门徐徐合上。 猛然间，六名学生以不同角度从张铁蛋身边蹿出，他们都穿着深蓝色的校服，收拾得干净漂亮，就像普通但有钱的中学生一样，但是，他们的行为却完全出人预料。 有人挤着校门溜进去，有人扒着栏杆越过锋利的金属尖端，有人像壁虎一样蹿上墙头，“哧溜”一下消失在墙背后。 张铁蛋焦急地向前冲去，手臂向前伸出，最后一刻，金属栅栏门“嘭”地合上，将他无情地关在门外。 张铁蛋的脸蹭着金属栅栏徐徐滑下，眼里闪着绝望的水光，镜头一转，那些跃过高墙的变|态同学们疾风般掠过草坪，一个个像离弦的箭般向学堂射去。 “咔！”商乐羊举起手，手指在空中转了个圈，“完美！” 戚老头傻眼了。 这、这什么操作？ 第39章 、「普通学生」计划7 因为大家表现得非常好, 直接跳过彩排环节，在周六下午太阳落山前，全部正片拍摄完成。 “收工了, 兄弟们！”商乐羊拍完最后一条，充满成就感地抬起头, 向在场的学生们宣布。 “喔——” “快快，看看片。” “俺上镜效果怎么样？不会显胖吧？” 学生们一窝蜂涌向商乐羊，将他包围起来，一个个伸长脖子想看看成片效果。 另外一边, 操场空地上, 戚老头风中凌乱。 他看了看三米高的学校围墙, 又看了看排列整齐难觅缝隙的红砖, 这围墙，他要上去也不容易，那些看起来腿脚无力的学生们, 怎么一下子就蹿上去了呢？ 一幕幕，一场场，不断地在戚老头脑海中回放。 他慢慢地捏起拳头, 举在空中, 手臂用力回收, 胳膊肘下沉贴上肋骨——一个加油鼓劲的姿势。 “我能行！” 见鬼的，他们当时就是说了这句蠢兮兮的话吧，说完之后, 就像突然武神附体, 力量全开, “嗖嗖”蹿到墙上去了。 难道, 这句话真的有什么特殊的效果？ 商乐羊把片子从机器里导出来, 传进笔记本里，准备找戚老头看一看成片，就看见戚老头正对着红砖围墙念念有词。 “戚师傅？”商乐羊叫道。 戚老头急忙收回拳头，背起手，干咳两声：“又要干什么？” “这一个礼拜，辛苦您了。”商乐羊诚恳道，“如果不是您卖力教他们壁虎游墙功，今天的拍摄不可能这么顺利，所以，我想，在成片后面加上您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戚老头敷衍道：“还行，还行吧。” “对了，现在还差最后一步，我要做后期剪辑，能不能请您一起来看一下，哪些动作拍的比较好，可以保留？哪些不好，需要补拍？” 戚老头非常想说不好，不行，不可以，但是刚才不知不觉已经把高帽子给戴上了，人家说要在片尾加他名字，万一正片拍的乱七八糟，武术动作不过关，将来传出去，岂不是要遭到同行耻笑。 “哼，我跟你说啊，姓商的小娃娃，老头子只给你把关这一次，以后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想都别想！”戚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凑到桌前。 商乐羊笑嘻嘻：“谢谢戚师傅！我现在只想把眼下的三个短片做到最好，不想那么远，说不定咱们这三个短片发出去，就石沉大海了呢！” 戚老头被他这话一噎，感觉自己的台词被抢了，只能说：“那可不是，你以为出名那么容易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看拍摄出来的成片，商乐羊放了两个机位，拍摄效果还挺专业的，戚老头不懂他那些运镜效果，只盯着上墙的动作看。 再看一遍，还是很费解。 这他吗到底怎么上去的？ 商乐羊看到戚老头眉头紧锁，以为动作有什么问题，出言询问：“戚师傅，你觉得哪里不好吗？” “咳，那倒没有。” 这片子里展现的壁虎游墙功水平，即便在最后加上戚松耘的名字，也不会丢脸就是了！ 商乐羊松了口气，伸开双手，在空中搓了搓：“那太好了，我开始剪片子！今晚流量最大的时候就发布到逗号上！” 逗号是一个短视频平台，和土土所在时代的短视频平台不同，逗号更类似于早期的视频网站，上面什么类型的视频都有，最新的电视剧、没版权的海外剧是主要流量来源，还有大量的专业自制视频和网友自制视频，体量较短，五分钟到半个小时的最多。 土土获得maxpro之后，就对现在的网络平台发展情况进行了全面的了解，逗号平台上的短视频制作水平一般，有创造力的搞笑短视频即便没有经过专业加工，也能产生自传播，逗号的网友包容性很强。 -- 第89页 而土土作为提前掌握流量密码的土，必然要在这个时候给予商乐羊关键性指引—— “剪辑的时候一定要锁定张铁蛋一个人，让人有代入感，”土土在蓝牙耳机里说道，“张铁蛋的个人形象也比较有代表性，怼着脸拍的这个镜头做成发布账号的头像。视频上传之后，在各个社交媒体平台张铁蛋的个人账号上也转发一份。” “好嘞。”商乐羊操作着剪辑软件，把切分好的镜头排列起来。 “头像传给我吧，我来上传。”宋明理在桌子另一边说道，“账号主体已经认证通过，‘灵犀中学张铁蛋’，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没错。传给你了！”商乐羊把张铁蛋的脸怼在金属栅栏门上惊慌失措的大头照发给宋明理。 “收到。”宋明理打开照片，进行一番微调，上传到账号信息上。 商乐羊和宋明理在学堂里忙活到九点多，把片子全都剪完，点击上传，这才伸展手臂，活动腰背，从紧张的工作状态中放松下来。 “一发出去可能没什么人看，先放一晚上，看看有多少自然流量。”宋明理说道，“如果效果不佳，我再找人帮忙转一转。” “可是土土说，我们不要为了视频花钱，就等着看它自然增涨的效果。”商乐羊想起这回事来，对宋明理说道。 宋明理笑了起来：“土土可能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哪里有自然起来的视频呢，都是推起来的，你既然花了这么多心思拍了短片，就这么放着太可惜了。” 商乐羊也是这么想的，说实话，他也没有太大把握，毕竟网上有才的人太多了。 “先放着看一天，现在休息吧。”宋明理收拾桌面。 时间也不早了，两人决定今天晚上就留在学校，和学生们一起睡学堂。 这还是宋明理第一次晚上住在学堂，学堂里的温度比他想象得暖和很多，他带来的高级保暖睡袋便没有派上太大用场。 当晚，大家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了白天发生的事，从拍摄视频到翻修学校，一直闹腾到十二点多，徐冲强制熄灯后，才算安静下来。 睡前，宋明理又打开张铁蛋的社交媒体账号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微光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神奇的数字。 转发：123。 宋明理眨了眨眼睛，一下子精神起来。 他定睛看去，确实是灵犀中学张铁蛋的账号，最新发布的《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系列短片已经有了123……不，135个转发！播放量也达到了1.2w次！ 就在他点开短片发布信息的同时，转发那里从123跳到了135，不过短短两秒钟时间，转发就增加了12个！ 这可是一个新账号，专门为了《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注册的，在此之前，张铁蛋从来没有注册过社交媒体账号，更不会在这些平台上认识什么人。 饶是宋明理一贯冷静理性，这时候也有点激动了，他点开转发人列表，想看看都是谁在转发。 游戏社v：别人家的学校//宅宅星球v：别人家的学校//学院专用表白墙v：别人家的学校//搞笑女也有春天v：这什么学校！！在哪里！！我要报名！！ 宋明理又点开这些五颜六色的漫画头像，挨个看了一遍，发现这些大v平时转发的都是一些游戏、漫画最新消息，还有学生们匿名发布的青春烦恼文学——全都是宋明理平时不会看的账号。 宋明理看着一篇篇充斥着表情符号的文字，根本看不懂的“专业术语”，以及奇奇怪怪的语气词，陷入沉思。 他们这算是，按照计划，打入了年轻人市场？ 转发数量还在不断上升，每刷新一下，都会增涨几十个，“灵犀中学张铁蛋”的账号粉丝数也快速上涨，宋明理最新刷新的一次，已经突破四位数。 最新消息3200+ 新增粉丝1000+ 宋明理看着这个数字，仍然感到有些不真实，而数字增涨的速度，并没有因为时间进入深夜而减缓…… 宋明理虽然激动，但他毕竟还是个成熟的成年人，要考虑到明天早上还得早起，不会因为小小的惊喜打乱休息节奏，他把《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数据截图发给商乐羊，关掉手机屏幕，揉了揉眼睛，最后看了一眼笼罩在淡淡月光中的帐篷，翻身睡觉。 一分钟后，帐篷中传来一声闷叫：“卧槽！” 一阵踢踏之后，帐篷几度变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挣扎着想要出来。 在一声拳头和肉亲密接触的闷响之后，帐篷里试图突围的东西消停下来。 “呜呜呜呜……” “三师兄，三师兄，你还醒着吗？” “大师兄，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商乐羊幽怨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飘荡在月光流泻的学堂里。 第二天一早。 校委会三人早早起来，收拾完学堂，开始闭门会议。 学生们照例出来，跟着戚老头进行晨练，他们还沉浸在昨天飞檐走壁的刺激经历中，扎马步时也更加勇于挑战高难度动作。 但是，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学生们昨天上墙时游刃有余的身手，到了今天全部抓瞎，别说低架马步站不住，就是普通的马步也感觉会累，完全不是昨天的水平了。 戚老头背着手，穿梭在学生队伍中间，时不时出手抽一下扭来扭去的学生，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没错，这才是这些学生该有的水平，这熟悉的软脚虾，这亲切的抖腿怪，这一张张大汗淋漓的脸，正是戚老头心中的模样。 -- 第90页 戚老头美美地抽了一顿学生，重新感到一切尽在掌握，他心情不错地哼起小曲，向学堂方向看去。 “也不知道咱们的电视咋样了！” “在哪个电视台放呀，俺想告诉俺爹。” “笨哪，不是电视台，是网上，直接发在网上。” “网上，会有人看吗？” 学生们小声地交头接耳，声音飘进戚老头的耳朵里。 “嚷什么嚷什么！”戚老头回过头，犀利的目光扫过全场，“都给我专心练功！就你们这软手软脚的样子，发网上也是丢人现眼！你还是祈祷没人看到的好。” “那也不一定吧，”张铁蛋抹了把汗，气喘吁吁地说，“俺们昨天演的不是很好嘛，您也说不错来着。” 戚老头一噎，这可就戳中他脉门了，壁虎游墙功是他教的，后期动作是他把关的，发到网上丢人现眼，那岂不是说明他水平不行？ 不行，师父的面子不能丢！ “你们懂个球！武当袁师傅，少林光和尚，还有国家武术队，哪个高手没个个人精彩集锦！他们在网上发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谁火了，光和尚还私下跟我说过，哪天播放量能上四位数，都是烧高香了。就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肯定没人看！” 戚师傅背着手，一通训斥，说得大家纷纷低下头，他才心满意足。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没人看，学生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一腔热血岂不是全都白费了？罢了罢了，为了不打击这些学生的积极性，他老戚就动动手指，找点武术界的人脉，叫他们转一转吧。 这样想着，戚师傅拿出手机，给商乐羊发了条消息，让他把视频链接发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普通学生」计划8 商乐羊很快把链接发过来, 还配了个傻呵呵的笑脸表情。 戚老头撇了撇嘴，这个姓商的小娃子，总是一副盲目乐观的样子, 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温室花朵，不过, 既然是温室花朵，最好还是别让他离开温室，否则花都开不起来了怎么办。 这样想着，戚老头点开链接。 灵犀中学张铁蛋：【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1上学第一天, 听说学校没通水电, 俺爹叫俺扛上发电机, 结果迟到了... 戚老头看见张铁蛋那个脸怼大铁门的夸张头像, 不由得哼笑一声，还整得有点意思，他点开下面的视频, 欣赏起来。 正在这时，呼啦一大片文字从视频上面飞过，把戚老头吓了一跳, 手机差点没拿稳：“这什么玩意儿这是。” 仔细一看, 上面写着： 神作神作神作神作 再刷亿遍！再刷亿遍！ 已经报名！已经报名！已经报名！ 同学好欢迎致电我校招生电话徐师傅178xxxxxxxx …… 密密麻麻的文字将画面着得严严实实, 戚老头一个懵圈，只能顺着字缝往里看，隐约看到一点视频内容。 虽然戚老头看过没剪过的原片, 但是剪辑加上后期配音, 对一部短片有着再造的效果, 画面采用了比较怀旧的色调, 张铁蛋出现在乡村的土路上, 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视频里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镜头紧跟着张铁蛋，画外音同时传出，一个憨厚的男孩声音传来： “俺叫张铁蛋，灵犀村人，今天，是俺上学第一天，俺的学校在山顶，听说没通水电，俺爹叫俺把发电机扛上，眼看着就要迟到了……” 弹幕随即飞出： 记住这张脸！ 记住这个发电机！ 欢迎观看精准扶贫纪录片《俺叫张铁蛋》 兄弟们坚持到最后，回来给我哭 …… 戚老头这时候反应过来了，屏幕上的字不是商乐羊加上去的，而是看视频的网友发的评论，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看？ 戚老头戳了戳屏幕，不知怎么把弹幕关掉了，屏幕上的文字忽然消失不见，张铁蛋的整张大脸露了出来。 不得不说，张铁蛋的相貌真的很有感觉，那种憨厚淳朴的劲儿，让人一看就进入了寻根文学的氛围。 视角一转，张铁蛋终于来到学校门口，画面视效依然是怀旧色调的，却遮掩不住眼前这座“灵犀中学”的壕气，只见漂亮的红砖墙中间横亘着高大的黑色金属栅栏门，里面是修剪整齐的草坪、铺设干净的红砖小道，再往里，贵族庄园风的红砖房子矗立在草坪尽头，背后是一望无际的蓝天。 这个时候，戚老头倒有点后悔把弹幕关掉了，他现在就很想看看网友怎么说的。 戚老头凭着感觉一阵乱戳，一大片白色文字再次覆盖住视频。 正片开始正片开始 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迅速撤离 记住这个大门！！！ …… 戚老头抓紧手机，厚厚几层弹幕包浆完全遮住视频内容，但是，这段剧情他已经看过好几遍了，他知道，接下来就是壁虎游墙功！ 果然，视频上的弹幕像炸开的调色盘，五颜六色从上铺到下，全都是： 卧槽 牛逼啊 震撼我全家 666 …… 戚老头在这一刻感受到奇异的爽感，仿佛自己刚刚在这群网友面前表演了毕生绝学，并且得到了空前热烈的反响。 -- 第91页 这种感觉，就像在全国大赛上，自己带出来的弟子拿到奖牌，骄傲和成就感涌上心头，让人不自觉地挺胸抬头。 戚老头满面红光，乐呵呵地继续看下去。 2分钟的视频演完，屏幕暗下来，字幕浮现： 感谢武术指导戚松耘老师 “嘿嘿。”戚老头瞅着屏幕，乐起来。 他接着又把另外两个视频看完，每一个都制作精良，节奏紧凑，内容也挺有意思。 最厉害的是，这三个视频的播放量，都在50w以上，第一个视频更是达到了100w，这在戚老头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论武术表现力，功夫难度，学生学了一个礼拜的壁虎游墙功，哪里能比得过人家少林武当的高手呢？ 难道说时代变了，现在的年轻人特别喜欢看这种武术视频？ 戚老头凭着回忆，在逗号平台上搜索“武当袁师傅”，这是武术界内社会影响力比较大的一个人，他的个人形象很符合大众对古代武术高手的想象，而且袁师傅讲话有点冷幽默，和他的外在形象形成反差，戚老头记得，他有一大票粉丝，还出过书做过签售，应该是武术界很成功的大号了。 武当袁师傅v，粉丝12w，视频播400+个，代表作播放量89w。 戚老头震惊了，他心目中的营销之神（没有怀疑人家实力的意思），代表作竟然才89w，那、那姓商的小娃子，做出来的第一个视频，竟然就能达到100w？？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些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从上墙开始，一直到视频大火，戚老头的神色渐渐凝固，他打开灵犀中学张铁蛋的评论区，看着那些热情似火的网友，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他老了，这已经不是他可以理解的时代。 戚老头在短暂的时间内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内心活动，此时，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既然时代已经不是他们这些老头子的时代，那就，用自己积攒的人脉资源，再帮着年轻人推一把，让他们更上一个台阶！ 这样想着，戚松耘打开武术同行群。 戚松耘的武术同行群不是一般的水群，群里面的同行个个说出来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平时群里也没什么人说话，顶多转发一下武术赛事，或是谁得了国际比赛金奖，大家出来恭喜一下。 就是这么一个气氛严肃的顶级人脉群，戚松耘平时绝不会想着把小子们的动态转发到群里，来搅扰其他大佬的眼睛，但是今天，他下定了决心，要动用自己最厉害的人脉，为商乐羊还有灵犀山的小弟子们助以一臂之力。 “来吧，看看我们的小娃娃，能把武术带到哪一步。” 戚老头毅然按下转发，编辑文字：学生作品[抱拳]。 他正要点击发送，突然看见武当袁师傅在群里转发了一个视频。 武当袁师傅：给大家看个有意思的[呲牙] 转发：《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email protected]灵犀中学张铁蛋 戚老头：？？ 这个姓袁的怎么回事？竟然抢先一步发了？这可是他指导下才完成的视频，姓袁的是不是想抢功劳！ 武当袁师傅的面子不小，视频转发出来之后，立刻出现几个捧场的同行。 南拳张北斗：老袁，这是你新做的？厉害啊！ 武术队刘教练：老袁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强][抱拳] 远光禅师[绿叶]：善哉，袁施主的视频做的越来越好了，贫僧自愧不如，袁施主若是有空，可否指点贫僧一二，寺里的公众号目前是贫僧在运营，业务压力太大…… 戚老头的眉毛都飞起来了，嘿，你说这个姓袁的，怎么好意思的，那视频后面可写着他戚松耘的大名呢！没想到姓袁的竟然是这种人！ 戚老头这会儿不想着牺牲自己的人脉去助力年轻人了，一门心思着恼武当袁师傅捷足先登，把本来该他露脸的机会都给占住，简直太过分了，这就是营销号恶意抢流量的本性吗！ 武当袁师傅：不是我做的[呲牙]，你们没看到最后吗，武术指导可是咱们群里的老熟人啊@老戚 这行话一出，群里的注意力立刻引到戚老头身上，一连串的赞美不断顶起，很多条艾特戚老头的消息飞上去，甚至还有平时不怎么联系的武术界大佬，发私聊询问戚老头。 戚老头顿时爽了。 这个袁师傅，人还是不错的嘛，能成为武术界名人代表，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戚老头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处于议论中心的感觉了，他满面喜色，当即捧着手机一通回复，和几个大佬客气了一番，又在群里说了几句场面话。 老戚：学生作品，请大家多多支持！[抱拳] 武当袁师傅：老戚，怪不得你神隐了，哪里得来的这么一帮好苗子，这壁虎游墙功比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还要厉害！ 戚老头赶紧谦虚了一下，稍微地透露自己正在山里教学，没有提到具体的地方。 毕竟，他老戚还是隐藏身份状态，还没有到暴|露的时候。 操场上，晨练课仍在继续，蹲马步的学生们忍不住向戚老头这边看来，从半个小时前，他就在看手机了，捧着手机嘿嘿笑了半天，而且还满面春风的，不知道是跟哪个老相好又搭上线了。 等到晨练结束，校委会的闭门会议也告一段落，大家散落在草坪四周吃早饭，今天的早饭是张铁蛋自制的菠菜鸡蛋卷，有一股特别的清香。 -- 第92页 商乐羊等到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拍了拍手，把大家聚集在草坪中间，他克制住兴奋得微微发抖的声线，对大家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向大伙宣布。” 学生们抬起头，好奇地看向商乐羊。 “我们的短片《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已经在各大平台上线，仅仅逗号一个视频平台，播放量就达到了150w！就在刚刚，啊不，现在已经180w了！”商乐羊一边说一边刷新数据，“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学生们一脸茫然，一个太大的数字，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实体感，不过，180w应该是很多吧，竟然有180w人看他们在武术学校的生活吗？ “这意味着，我们火了！一炮而红！”商乐羊伸开双臂，仰天大笑三声，在学生们惊奇的目光中，克制住自己发疯的冲动，“这条路走得通，我们的「普通学生」计划成功了，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从今天开始，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推出新的校园生活视频，欢迎大家踊跃向我提供素材！” 作者有话说： 看到别的太太写弹幕都很简单，刷刷来，我怎么写的这么艰难！ 这章也有红包QAQ，截止老时间。 第41章 、豪华校舍1 “来来来, 帮忙把桌子抬出来。” 在商乐羊的指挥下，学生们从学堂里抬出一张方桌，放在草坪中间, 商乐羊打开笔记本，转向学生们。 学生们好奇地围在桌前, 向笔记本看去。 他们都是灵犀村普通村民家庭出身，家里不富裕，都没用过电脑，看到宋明理这办公电脑, 只觉得这壳子真精致啊, 材料看起来像是金属的, 但是又很轻薄很细腻, 忍不住想上手摸摸。 “大家注意，我接下来要给大家播放的，就是我们昨天拍摄的短片。”商乐羊说道。 学生们停下手上动作, 注意力从电脑壳子上转移到商乐羊身上，拍摄完成之后，他们自己还没看过成片呢, 不知道拍出来的效果什么样, 一个个都有些忐忑。 只见商乐羊操作了两下鼠标, 点开一个视频，放到全屏。 屏幕一黑，正片开始。 学生们全程张着嘴巴, 目瞪口呆地看完短片。 这、这是他们昨天拍摄的内容？怎么看起来这么专业！这个节奏, 这个画面, 还有这个配音, 看起来好像真的电影！和他们想象中的成片完全不同！ 大家心里都鼓鼓胀胀的, 胸臆间仿佛有气球吹起来了，他们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感到身体里充满力量。 他们原来这么厉害！ “这是俺吗？俺变成武林高手啦！” “俺没看清楚，俺还想再看一遍！” “小师叔，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在学生们的祈求下，商乐羊又把视频放了七八遍，直到每个细节都扎扎实实地刻在学生们脑海中。 大家脸上泛着前所未有的光彩，目光熠熠发亮地盯着屏幕，许多双手撑在桌沿上，憨厚淳朴的脸庞挤在电脑前。 “铁蛋师兄演的真好。”张小花由衷赞叹道。 “哈哈哈哈哈铁蛋，你是天才吧！”刘刚拍了拍张铁蛋的肩膀。 张铁蛋还有点不好意思：“俺会不会演的太夸张了，真是的，小师叔你也不提醒俺一下……” “不夸张，要的就是这效果！”商乐羊立刻说道，“铁蛋师侄，你要保持住，以后演技不能低于这个水平。” 张铁蛋挠了挠后颈，黝黑的脸上浮起淡淡红霞：“那俺压力还挺大的。” 众学生们笑出声来，一时间，操场上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铁蛋师兄这是要火了啊。”张小花指着屏幕，惊奇地说，“你们看，这「灵犀中学张铁蛋」有8000粉丝了！” “哪儿？在哪儿呢？”“这粉丝是什么啊？”“笨哪，就是喜欢你的人。”学生们一阵议论，齐齐向张铁蛋投去羡慕的目光。 “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俺，俺又不认识他们。”张铁蛋忍不住又挠起后颈，脸涨的通红。 “大家看好了啊，正片咱们就看到这里，”商乐羊兴奋地点了两下鼠标，“接下来就是网友评论，我把弹幕打开了，大家看屏幕！” 学生们的注意力再度被吸引过去。 这次，他们看到一大片文字从屏幕右边飞出来，呼啦一下盖住了原来的画面，画面中的声音仍在继续，只是画面内容完全被淹没在了文字之中。 “这是弹幕！弹幕！”有学生说道，“竟然有这么多弹幕！” “弹幕是什么？”也有学生不知道，茫然地询问。 “嗨，就是网友评论。”先前那见过世面的学生一番解释，给那些很少接触网络的人一顿科普。 大家毕竟都是年轻人，接受新生事物的速度很快，视频还没播放完，学生们已经投入到对弹幕的内容品头论足上去了。 “哈哈哈哈，这个有意思，精准扶贫纪录片，还真有点像。” “快看，有人夸我功夫厉害，最右边这个上墙的就是我！” “也有人夸我，嚯，他看出来是武当绝学壁虎游墙功了！这是个识货的！” “怪稀罕哪，这些发弹幕的是城里人吗？他们都说想来咱们学校上学啊。” “那是，咱们学校现在可是、可是——”嘴拙的学生琢磨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词儿，“可是名校啊！” -- 第93页 “对！俺们就是名校生。” 大家的自信心瞬间爆棚，一个个都骄傲地挺胸抬头，180w人都知道的学校，这么多城里人都想上的学校，那可不就是名校吗？这样说来，他们从家里出来，在这里上学，并没有选错，他们上的是名校，那就是名校生！ 就算比起灵犀村那唯一一所中学来说，也不差的！ “咳咳，好啦，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戚老头背着手走上来。 学生们一看戚老头过来，知道放风时间结束，是该上早课的时候了。 可是，他们的心思还沉浸在视频中呢。 “戚老师，您还没看视频吧？” “戚老师，您快来看看啊，好多人评论呢！” “戚老师，您再多教我们一些功夫吧，小师叔说，以后还要继续拍，网上好多人等着看呢！” 学生们连忙拉着戚老头一起下水，将他带到电脑前，把弹幕上那些文字念给他听。 戚老头咳嗽两声，板起脸来：“我刚才听见你们谁说，你们是名校生？哪个名校生到了上课的时候还拖拖拉拉？人家名校生之所以成为名校生，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学校有名气吗？不是，是人家自律！因为严格自律，才会出类拔萃，才能进入名校，你们不要搞错了顺序。” 学生们一下子被说得脸热起来，一个个呆呆地望着戚老头。 戚老头哼笑一声：“既然说自己是名校生，那就拿出来名校生的水平，让老头子开开眼！” 他这话一说，学生们都像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从获得追捧的发烧状态中冷静下来。 一种名为名校生的骄傲，在他们心中升起，现在，他们不再是灵犀村里抬不起头的失学青少年了，他们是有很多人喜欢的灵犀武校学生！那么多人等着看他们的校园生活，他们怎么能不努力训练？！ 整齐划一的马步冲拳在戚老头的带领下进行着，学生们的学习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或许，在常人眼中，只能看到学生们的动作更加有力，喊号子时更加响亮。 但在土土眼中，这些学生们所站立的地方，却涌现出大大小小的浅金色光球，一瞬间迸发出的能量，将整个灵犀武校的操场都照亮，土土仿佛进入夏日夜晚的萤火虫森林，地面上、草丛里，漂浮的都是星星点点的萤光。 真美啊。 这就是来自于第四层级的激励，满足尊严需求之后，产生的能量吗。 果然，她的策略没有错，只是满足学生们的基本需求是不行的，必须创造条件和机会，去触碰学生们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 而这些，显然没办法通过兴建建筑、改造围墙、自产蔬菜来实现的，土土能做的只是改善基础条件，要想触碰到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需要校委会和她一起努力。 这也是经营学校最有意思的部分，去影响学生、塑造学生的精神世界，这比任何种田游戏都要有挑战性。 土土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不……应该说是事业。 她一边像推土机一样收割掉落满地的能量小球，一边美滋滋地想。 三月中旬，一场春雨过后，灵犀武校迎来第二次翻新。 作者有话说： 晚了，红包…… 第42章 、豪华校舍2 周六一早, 宋明理的小轿车开到灵犀武校门前。 车上下来三个人，带头的是商乐羊，另外两个是他的室友, 汉州大学广电专业大一学生，他们这次是来协助商乐羊拍摄《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特别专辑的。 自从《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在逗号平台上一炮走红之后, 商乐羊的校园生活也跟着热闹起来。 先是班级里有人传播《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大家都是广电专业的，平时就会关注网络流行短视频，他们是把《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当做一次流行热点来学习的, 接着, 有人发现, 这次的学习材料最末的字母里面, 竟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导演：商乐羊。 商乐羊这个名字并不常见，重名的可能性非常小，大家就忍不住怀疑, 这部风行一时的短片会不会是出自他们的同学之手？ 可是，他们才大一啊，大家都是刚接触短片拍摄领域, 掌握了一些初步的拍摄和剪辑知识, 要让他们拍出一个像样的成片都很难, 何况是这样成熟又有爆点的作品。 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大家就会主动地寻找线索和证据。 最先发现《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与商乐羊之间关系的，是他们班在社团联的联系人, 每个学生要参加学生社团, 都会在社团联那里备案, 商乐羊参加谷风诗社的时候, 备案了他的个人社交媒体账号, 商ly123，一个不起眼的小号，只会转发摄影美图和搞笑段子，内容被快转和哈哈哈哈占据。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号，却在「灵犀中学张铁蛋」的关注列表中，如果说这还不能证明什么，那么，这份关注列表只有区区三个人，商ly123就格外令人瞩目了。 有了第一条线索之后，其他蛛丝马迹也渐渐浮现出来，比如商乐羊从这学期开学期，每个周末都会离开学校，一走就是一整天，有时候还夜不归宿，同宿舍的室友说，他是去山里采风。 “上上周他还从任老师那里借了拍摄器材。”室友回忆，“我们还以为他是去拍风景的，这学期不是有拍摄任务嘛。” -- 第94页 上上周，也就是《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一夜大火的时间节点，两个时间节点对上，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商乐羊就是这部大火短片的创作者。 不过，他实在太低调了，室友都没听他提起这件事，也没见过他在宿舍剪片子，平时上课，商乐羊也是跟大家一起嘻嘻哈哈，不务正业，每次都把课堂作业拖到最后一刻才写……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佬吧，表面上务不正业，私底下偷偷用功，真是可怕哪。 在一次宿舍床头会中间，室友们故意讨论《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想要看看商乐羊是什么反应。 没想到商乐羊直接承认了。 “啊，你们在说张铁蛋吗？他确实拎着发电机来报名来着，不过后来村里给学校通了水电，发电机就还回去了。” 室友们面面相觑，一齐看向商乐羊。 商乐羊正在上铺舒舒服服地靠着看动画新番，忽然感觉有数道视线扎在他身上，他从床上探出头，看到熄灯后的房间里，另外三张床上，电脑/手机屏幕的荧光中，三个室友正幽幽地看着他。 “竟然无耻的承认了。”“一直瞒着我们，呵呵。”“还说是好兄弟，苟富贵。” 商乐羊忍不住抓了抓后脑勺：“我没有告诉你们……吗？” “那是必然的！”“老实交代！”“快点！”…… 在三个室友的围攻之下，那一晚，商乐羊把什么都招了。 于是，就有了三月中的这一次行程。 作为对受到伤害的室友情的补偿，商乐羊答应带上室友一起，参与到《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短片拍摄中，有两个任劳任怨的帮手，商乐羊其实也挺乐意。 不过，现在问题的关键是…… 能想到的脚本都已经拍完了，不知道接下来拍什么。 商乐羊紧急联系土土，向她汇报这一情况。 土土想了想，回复他： 「正好，我准备翻新学校，你们可以拍一期特别专辑，介绍咱们学校的基础设施。」 「咦？这么快就要翻新第二次了吗？」商乐羊惊讶。 按照土土公布给校委会的工程进度表，她会在三月底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校园翻修，重点施工场所是学堂后面的部分，包括比前院操场更大的后院空地、学生宿舍以及学生生活起居的配套。 商乐羊一直期待着这个，甚至提前给土土找好了各种学生宿舍的参考图，没想到翻新校舍这么快就提上日程了，周六就能拍摄到这个专题，想一想就兴奋难抑！ 为了确认土土所说的第二次翻修，就是指原定于月底的那次翻修，商乐羊提前向土土确认了翻修的范围，主要拍摄的校园设施。 土土发回给他：「大门、学堂、校舍。」 果然有校舍！商乐羊激动了。 辗转反侧的一周过去，终于迎来周六拍摄日。 “这里就是灵犀中学吗？”“我认得这个大门！”两名室友扛着器材，从车后面绕过来，看到灵犀武校的黑色金属栅栏门时，兴奋地说道。 “就是这里，来，跟我来。”商乐羊率先走进校园中。 “喝，这草坪，这红砖，真不错。”一个室友赞叹道。 “咱们从哪里开始拍？”另一个室友询问道。 虽然两个室友对灵犀武校感觉不错，但还没有到惊艳的地步，而且灵犀武校所在的位置毕竟是山顶，山顶就这么大一块地方，能布置下多大的校园环境呢？ 在他们看来，专门给灵犀拍一个校园环境的专辑，似乎不大必要，比起拍摄建筑和设施，他们更倾向于拍一拍山顶周围的景致。 “就从这里开始吧。”商乐羊说道，指挥两个室友把器材放下来。 两个室友毕竟也是上过摄像课的，架势专业地把校园环境拍了一遍。 “你看，我这样从校门里面推一个镜头出去，主要拍校门外正对着的这片山景，昨天刚下过雨，山里还有雾气，多像山水画啊。”一个室友建议道。 商乐羊照单全收，好镜头全都要，反正后期还可以剪辑。 如此，三个人在前院忙活了一个小时，才拎着器材往后院走。 “后院是什么？”室友问道。 “校舍吧。”另一个室友猜测。 “是校舍，还有一片学校的自留地，种种菜什么的。”商乐羊说道。 “自留地？”两个室友对视一眼，这个倒是可以做做文章，毕竟现在网上很多人都喜欢看种田节目，网民大多没有那个条件自己种田，但是根植于华国人基因深处的种田冲动，又驱使着他们特别爱看这方面的内容，做短片视频，就是要抓住这些卖点。 “可以多拍一拍自留地。”先前那个摄影方面比较有想法的室友说道，“地里有庄稼吗？可以来个特写，后期再加点介绍什么的，网友就爱看这个。” “可以啊。”商乐羊乐呵呵，“还有校舍，怎么拍校舍，你们有想法吗？正好现在学生们还没回来，我们可以多拍一点校舍的素材。” “这个嘛。”两个室友对视一眼，“校舍可能会涉及到学生的个人隐私什么的，直接拍不大好看吧。而且这座学校前面的门脸很好看，如果拍一个生活气息太浓郁的宿舍，可能会打破网友的幻想。” 每个学校的宿舍一般都大同小异，没什么好看的，除非是那种真正的贵族学校，学生们可以住在条件很好的校舍里，其他学校……尤其是武术学校，全是男生的地方，想也知道那个校舍会有多么不堪入目。 -- 第95页 “那可不一定。”商乐羊不以为意。 既然土土说拍摄重点是大门、学堂、校舍，那么校舍一定有出镜的必要，商乐羊是完全相信土土的。 说话间，三人从学堂边上的小路转入后院。 三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惊愕地张开嘴巴。 这、这就是武术学校的校舍？ 在三人面前，漂亮的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延伸开，穿过一片圆形的梅花桩练武场通向浑然一体的红砖校舍。 之所以说浑然一体，是因为它有三层楼那么高，却看不出来每一层是怎么区分的，充满创意感的外墙设计让人感觉这不是一座校舍，而是一座小型蔬菜园，灰泥色屋顶呈缓坡向下延伸，通向二层平台，斜坡一边覆盖着土层，上面种植着各色彩椒，二层平台呈L型向朝外的一面延伸，通往面向远山风景的玻璃观景台。 “卧槽……” “这学校太有钱了吧！” “完全是艺术品啊。” 两个室友情不自禁感叹道，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要拍摄学堂后面那块自留地的事情。 还等什么，上□□短炮啊。 两个室友二话不说，拿起拍摄器材，对着后院的景致来了个全景扫射，之后又自下而上摇起来一个校舍全览。 “上去看看。”蓝牙耳机里传来土土的声音，将商乐羊从惊讶中唤醒，“上面更好看。” “好！”商乐羊搓了搓手，难抑兴奋之情，“兄弟们，咱们上去看看！” “走，走！”两个室友积极地扛起器材，跟在商乐羊身后，穿过鹅卵石小径，来到校舍前面。 校舍呈现环抱型，建设在山顶边缘，三人来到一层的大门前，发现这里可以直接穿透大厅，看到对面层层叠叠的山峦景致，一阵带着雨气的温凉山风吹过，春天清新的气息沁人心脾。 “卧槽……”室友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他走进一楼大厅，看到整个大厅是通透的，只矗立着几根承重的柱子，并且被很好地装饰起来，靠近山景的那一面，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书法：千山看月。 几张圆形沙发随意地放在大厅里，供学生取用，学生们可以直接在这里进行休闲活动，不练功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吃东西，打打牌，或是单纯地看看风景。 “这也太强了吧。”室友要哭了，这和他们想象中的武术学校简陋并且充满汗臭味的校舍完全不一样。 “在哪里能报名？我也想弃文从武。”另一个室友羡慕地说。 “对啊，比起咱们学校的破宿舍，洗澡还要去大澡堂子，这里简直就踏马的是天堂！” “呜呜呜呜，怪不得大佬天天往这里跑，有这种好地方，竟然不告诉兄弟一声。” 眼看着两个室友你一句我一句，商乐羊又变成了没心肝抛弃伙伴的负心汉，他简直冤枉。 “我要说，我并没有比你们早一点知道校舍长这样，你们信吗。”商乐羊走出大厅，来到观景台上，扶着栏杆，沉浸在美景之中。 两个室友也放下沉重的器材，只拿着一抬手持DV，朝着商乐羊走过来：“商导，快，介绍一下这所豪华山庄大别墅。” “我真的也是第一次——”商乐羊说到一半，忽然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土土的声音，他清了清嗓子，“好吧，各位观众朋友，我是《普通学生》的导演商乐羊，现在我所在的位置是灵犀中学的学生宿舍，这一层是学生活动中心，今天的特别节目，就由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灵犀中学的住宿环境。” 两个室友看到商乐羊进入状态，也不再嘻嘻哈哈，认真地跟着他拍摄起来。 商乐羊在耳机中土土的提示里，一边走，一边向镜头介绍这个功能区是做什么的，他沿着一楼观景台的玻璃扶梯来到二楼，二楼的观景台地面也是玻璃制成的，可以直接看到一楼，因为有山顶的基础高度，二楼观景台看起来有些惊险，仿佛无依无靠地走在半空中，但也非常刺激。 商乐羊看到，二楼观景台接壤着学生宿舍，一排五间宿舍各有阳台门通向玻璃观景台，宿舍内部各不相同，可以看到书桌和创意造型的架子床，每一间宿舍能住两个人，还带着独立的浴室和卫生间。 这一片宿舍的内部结构商乐羊眼熟，正是他发给土土的那些集中型宿舍里巧妙地用来节省空间的设计，商乐羊介绍起来便更加得心应手。 “小羊羊，继续往前走，前面那个转角，转过去，有惊喜哦。”蓝牙耳机里传来土土的声音。 商乐羊招手叫室友跟上，口中重复着土土的话：“前面还有一个惊喜，大家跟我来——” 转过最后一间宿舍，商乐羊看到了校舍楼另外一侧的景致。 那是一处玻璃围起来的悬空游泳池。 池水贯通一层和二层，泳池入口需要上到三层，但因为泳池整体是玻璃外墙，看起来就像悬空的一样。 泳池上面漂浮着一只金黄色的小鸭子游泳圈，太阳升起来，明亮的阳光穿透玻璃泳池，在水面上折射出点点金光，商乐羊和两个室友都惊呆了，他们目瞪口呆地抬起头，透过恍如无物的玻璃泳池，看向位于三层楼水面上的小鸭子游泳圈，在那之上，就是蓝天。 视觉效果产生奇妙的幻觉，仿佛小鸭子游泳圈悬浮在半空中，而这就是悬空游泳池名字的由来。 -- 第96页 “卧槽……”即便是舌绽莲花的汉州大学高材生室友，此时面对这样意想不到的景观，也只能一句“卧槽”走天下。 如果说之前的大门、学堂让人感觉这是一座挺有钱的学校，那么，此刻他们看到的就不仅仅是有钱了。 要在山顶建一座这样的建筑，走进来还能不断发现惊喜，直到令人震撼的景色，这绝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必须是——非常有钱！ 作者有话说： 实不相瞒悬空游泳池我在模拟人生里下载过（别的大佬做的），太好看了哭，必须搞到学校里！ 第43章 、豪华校舍3 接下来两名室友的重点, 就是试图从商乐羊口中扒出，到底是谁兴办了这所学校。 一位特立独行的山中巨富，在别的富人都在投资显而易见能获得回报的项目时, 却不计成本地兴办了一所武术学校，这是怎样的情怀！不, 都不能说是情怀了，应该说是理想，崇高的武术理想。 “我听说南山中自古以来就隐藏着许多高人，没想到真的被我们给见到了。”室友兴致勃勃道, “这肯定是哪个隐世大佬的产业吧。” “对,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所普通的贵族学校, 走进来才知道多么厉害, ”另一个室友兴味盎然地看向商乐羊，“商哥，你见过这位隐世大佬吗？方便透露一下他的名字？” 商乐羊耸耸肩膀：“我没见过。” 倒也不是说假话, 土土看不见摸不着，虽然此刻正在他耳朵里跟他说话，但他确实没见过土土。 “那商哥是怎么和这里搭上线的？” “这个嘛, 就说来话长了。”商乐羊面对两个好奇宝宝室友, 知道今天不交代点什么, 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将自己以前身体不好，在灵犀武校住过一段时间校的事情说出来。 室友们也知道商乐羊以前有这段经历, 两下里一合, 明白了。 多半是那位仙去的姜春来校长生前与某位隐世大佬结下不解之缘, 姜校长去世后, 那位隐世大佬不忍心见山顶武校荒废下去, 便出手拯救了学校。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室友们有些感慨。 三人一边说，一边走进悬空游泳池旁边的小门，眼前光线一暗，人进入到一条砖石包裹的甬道之中。 再往前走两步，柳暗花明，甬道延伸至校舍朝里的一侧，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后院、小操场、梅花桩，看过了浩荡博大的山景，再看这绿油油的小花园，让人心中升起安稳的小欢喜。 “这边是练功房。”商乐羊推开一扇门，里面有整两面墙的大镜子，将房间中的景物照的纤毫毕现，可以想象，在这里练功，一定每个姿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对于学生纠正自己的动作也有好处。 “靠，我真的要酸，这里招生有年龄限制吗？”室友真实心动了。 “那倒是没有。” “学费呢？” “也不贵。” 两个室友互视一眼，他们收拾起开玩笑的态度。 “我们毕业以后，能来这里上学吗？需要提前报名吗？” 虽然武校是很好，可是毕竟他们正在上的是努力学习十二年才考上的国家重点汉州大学，要让他们放弃汉州大学，那是不可能的，也只有在开玩笑的时候说说，不过，如果能在毕业之后，就业之前，好好利用那段空白时间，来这里上学，完全比什么毕业旅行要有价值，能真的学到一项有用的技能——武术。 小男孩哪个没有武术梦呢，只是长大了，人变得实际了，不再想起而已，现在，学习武术的绝佳机会摆在眼前，这个梦想又蠢蠢欲动起来。 “不需要，你们什么时候想来，直接来就行。”商乐羊说道，“不过，招生门槛可是很高的哟。” “哦？有多高？不会只收根骨绝佳的吧？”室友开玩笑地说。 “要真心想学才行。”商乐羊用手背拍拍室友的胸口，“真心想学，你有真心吗？” 室友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答案，有点摸不着头脑，真心想学是什么标准？那不就是没有标准吗？ 商乐羊这个回答，着实让他们懵住了。 不过，移步换景之间，大家很快揭过这个话题——他们参观完练功房，登上三楼，这里是悬空游泳池的入口，有屋顶花园，开阔的景观视野，还有教师宿舍。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明亮的阳光洒在窗台上，一扇窗户打开一半，清新的山风将薄纱般的窗帘不断吹起，室友们羡慕地观赏着教师宿舍的内部结构，和学生不同，教师还有一个客厅和一个书房，开门就能下泳池游泳，开窗就能看山景，在灵犀武校当教师，过的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说起来，学校里怎么没人？” 完成拍摄之后，室友跟着商乐羊一道从种植彩椒的斜坡屋顶上走下来，一起来到后院小花园中。 “啊，这个嘛。”商乐羊调整了一下蓝牙耳机。 “而且刚才看过的学生宿舍和教师宿舍，好像都没有生活气息，床板还是空的，桌面上也没放东西。”另一个室友说道。 “是呀，不能说是专门为了我们拍摄才腾出来的吧？” 在室友们询问的过程中，商乐羊也听完了蓝牙耳机里传来的指示，土土的意思是实话实说。 “因为这是新建好的校舍，今天刚刚完工，为了腾出地方来施工，学生们在两天前就下山了。”商乐羊说道，他摊了摊手，“所以说，我也没有比你们更早看到这座校舍，我们三个就是新校舍的第一批参观者。” -- 第97页 “咦？这么说来，这里的学生也没看到自己的宿舍长什么样吗？” “商哥你的面子好大！” 商乐羊乐呵呵地说：“不是我的面子大，是校方相信我们的能力，我们毕竟是汉州大学广电专业的学生嘛。” 两个室友听到这话，斗志一下被激发起来。 是啊，大佬让他们拍，就是看中他们的能力，他们一定不能丢了汉州大学的脸面。 而且，他们还想继续参与到《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后续拍摄工作中，这一次，他们必须展现出相当的实力，不辜负大佬的信任。 “好！我们现在就开始导片子，开始剪辑吧。”室友们兴冲冲地说道。 看到两个室友这么积极，商乐羊当然乐见其成。 “好啊，你们都带着吃饭的家伙了？”商乐羊一招手，“跟我来，我们去前院，跟三师兄说一声，找一张桌子，我们就开始干活！” “好，好。” 三人一道往前院走，走着走着，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灵犀武校的学生们，回来了。 为了筹建新校舍，土土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比如新校舍的外部设计，她就参考了很多国内外知名建筑的设计，并且结合了豪华庄园别墅的结构，在自己手机上下载的建筑模拟游戏上拆解了几遍结构之后，新校舍的设计图算是确定下来。 设计图搞定之后，就是建筑材料了。 老校舍的建筑材料明显不足以支撑这么复杂宏大的新校舍，土土便让徐冲他们分批运送刘主任留在山道两边的建筑垃圾，请宋明理采购了一批玻璃板和镜子，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把建筑材料购置齐全，全部堆在后院里。 接下来，就是土土发力的时候了。 土土用了两天时间，把新校舍建设起来，中间遇到许多难题，但都一一克服了，在周六的早上，天未亮之时，土土调动山泉水进入悬空游泳池，搓一搓垃圾山上捡来的漏气游泳圈，捏了一个黄鸭子摆在悬空游泳池上面。 土土调动上帝视角，俯瞰新校舍，各个角度地看，对这件艺术品无比满意，哪儿哪儿都是无可挑剔。 不过，造房子的最大快乐不是欣赏房子本身，而是——请人进来参观，再欣赏这些人的反应。 第一批参观者的反应，土土就很满意，她附着在蓝牙耳机上，跟着商乐羊的视角欣赏了一番新校舍，风景果然和上帝视角不同，再配上两个室友兴奋的怪叫，土土对这一趟旅程很满意。 接下来，就是正经要住在新校舍里的、可爱的灵犀山小弟子们啦。 土土依然蹲在商乐羊肩头，从这个视角看，虎子和狗娃走在最前面，两个人脚程最快，日常都打头阵，他们看见商乐羊和两个陌生青年，愣了一下：“小师叔。” 商乐羊美滋滋地答应：“诶，你们回来啦。” 两个室友羡慕地看向商乐羊。 怎么商哥就赶上了这样的好事呢，辈分平白大了一截，假如他们以后入学，还得管商乐羊叫师叔。 不过，虎子和狗娃的注意力只在商乐羊身上停留了一秒，就被他身后的后院吸引去注意力。 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高大青年，看着小花园尽头的新校舍，呆住了。 这一回，商乐羊和室友们欣赏到了什么叫目瞪口呆，他们自己当时应该也是这样的表情。 虎子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却迟迟组织不出一句完整话。 这时，张铁蛋和刘刚也从前院拐过来，两人有说有笑。 “大刚，咱们现在也是有正经宿舍的人了，俺还挺舍不得学堂的，又宽敞，又暖和，睡在里面还可以和大家一起聊天。” “是啊，新校舍建起来，估计就没那么大地方了。” 两人说着说着，也像虎子和狗娃那样，看见商乐羊，打了个招呼，再一抬头，看见他们身后的新校舍，愣愣地定在原地。 “娘嘞……”张铁蛋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第一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儿啊？咱们不是走错了吧？” “这就是学堂后面……仓库，那一块。”刘刚努力回忆着之前的后院长什么样，“仓库旁边是咱们建的浴室、厕所……那边应该就是校舍。” “这、这是咱们的新校舍？” “诶呀妈呀！” “诶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后面的学生们也赶了上来，看到后院的景观，纷纷停住脚步，堵在路中间大呼小叫。 灵犀山小弟子们的反应非常夸张，商乐羊的两个室友不由得相视一笑，然而，他们眼中的笑却是苦笑。 马上就要住进这么奢华的山间大别墅了，人家的欢喜，是实打实的欢喜，往后每一天都会和今天一样开心。 而他们却只是过来参观拍摄，晚点还要回到幽暗逼仄的小破宿舍里，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对面晾衣服的果男学长。 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豪华校舍4 “小羊羊, 还有你的两个室友，你们已经参观过一次啦，这次就麻烦你们当一次导游, 带着咱们灵犀山的小弟子进去看一看。”土土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中传来。 商乐羊当然乐意，只是心中有股酸酸的感觉, 奇怪，他可是阳光健康的白羊座啊，怎么会有名为嫉妒的阴暗情绪呢。 -- 第98页 没错，他就是有。 商乐羊叫上两名室友, 暂时放下手上的活儿, 他们又来了一个新任务, 带领灵犀山师生前往新校舍, 向他们介绍新校舍的各功能分区，并协助他们分配宿舍。 “太残忍了。”室友们听完之后，评价道。 本来只是在想象中面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宿舍生活, 现在却要他们亲眼作证，亲身经历，人心都是肉长的, 校方怎么能分配这么残忍的任务呢？ 既然如此, 他们也要作起来！ “同学们, 灵犀山的同学们，大家请注意。”室友正经道，“正如你们所见, 我们是汉州大学广电专业的学生, 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拍摄《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特别专辑, 也就是咱们这个新校舍的一个大概情况。” 灵犀山的小弟子们终于从新校舍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个个呆呆地看向室友。 这两个室友一看就是城里人, 他们的普通话特别标准，听不出一点方言，再加上他们都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在灵犀山小弟子们眼中，就是闪闪发光的学霸大佬，拥有着他们不可想象的高大上生活。 当然，商乐羊也是城里人，也是汉州大学的学生，但是因为已经混熟了，所以大家并不把他当外人，也渐渐忘记了他其实也是很厉害的学霸大佬。 现在，两个陌生的学霸大佬，扛着看起来就很专业的摄像器材（商乐羊：两周前我也扛过！），站在他们面前，用标准的普通话说：“我们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拍摄《新闻联播》特别专辑……” 小弟子们身上的汗刷一下就冒出来了。 一个个紧张地盯着两个室友，努力站直身体，寻找站桩的感觉，不管怎么样，武校生的架势一定要摆出来，坚决不能在采访中露怯。 他们可是人人羡慕的“灵犀中学”名校生！ 现在可是汉州大学的学霸大佬专程来采访他们，说明他们身上有非常值得采访的地方！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什么，但是，在采访的过程中，他们一定不能露出迷茫、慌乱或是任何丢脸的样子。 “那我们就开始吧。”室友说道。 在室友的带领下，灵犀山的小弟子们踏进后院小花园，沿着鹅卵石小径，前往壮观的新校舍。 “这是一楼大厅入口，”室友介绍道，“从这里可以直接通到一层的玻璃观景平台，中间的开放大厅是学生活动中心，大家课余时间，可以在大厅里聚会，搞搞兴趣活动，促进彼此之间交流。” 商乐羊本来想介绍，看到室友这么积极地带路，便把介绍的机会让给了室友，他来扛摄像器材，对着室友和学生们一顿拍。 不过，学生们的反应和商乐羊想象中完全不同。 他甚至怀疑，学生们是不是被大师兄附体了，怎么一个赛一个的淡定！ 灵犀山的小弟子们从刚才开始，就面无表情，昂首挺胸地跟在室友后面，每经过一处景观，就齐刷刷盯着室友说什么，很客气的样子——但是，未免也太淡定了吧！ 商乐羊可是很了解这些学生的，对，尤其是你，张铁蛋，你可是看见了霓虹灯招牌都会喋喋不休唠两个礼拜的人！ 此时，张铁蛋绷着黝黑的面孔，神色冷静地望着室友，认真地聆听室友的讲话，时不时庄重地点一下头，仿佛参加领导视察活动的乡镇企业家。 刘刚也是，收了平时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站在张铁蛋旁边，就像他的白脸男秘书。 商乐羊被自己这个联想给逗笑了，发出“噗”的一声喷笑声，立刻，十几道犀利的目光向商乐羊射来，仿佛在责备他，这么严肃的场合，怎么能乱笑呢。 “商哥，注意，做节目呢，这段剪掉。”室友端起来了。 “OKOK，继续。”商乐羊扛起摄像头，继续推进，他就看这两拨人能装到什么时候。 “现在我们来到的地方是新校舍独具特色的一部分区域，也是我个人很喜欢的，玻璃观景台。”室友推开通往玻璃观景台的门，踏上玻璃台面，向外侧玻璃围栏边缘走去。 室友第一次走上这片玻璃观景台的时候，都能感觉到玻璃下面万丈悬崖带来的冲击力，他就不相信灵犀山的小弟子们来到这里还不破功。 “啊，这下面是空的！”张小花叫了一声，拉住酸枣的手臂。 虎子和狗娃也骤然变色，懵在当地。 哼哼，室友心想，这回被吓到了吧，他抬起头，眼神示意商乐羊多拍点灵犀山学生们吃惊的表情。 商乐羊举起摄像头，冲着在场众人无差别扫|射，素材嘛，当然是越多越好。 这时，张铁蛋率先迈上玻璃平台，若无其事地走到护栏边，欣赏起风景。 室友有些意外地看向张铁蛋，怎么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普通学生”，竟然展现出和《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里完全不同的特质，其实他……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 张铁蛋瞥到室友意外的表情，暗中得意，这种小场面怎么会吓到他呢？不要说他，就是生活在灵犀村的其他人，也根本不会被吓到，他们上山挖野菜、赶山羊，腿脚比城里人好多了，见识过的险要山势多了去了，就说武校以前那个厕所，就是两块板架在悬崖上搭起来的，每次蹲大的都会直面万丈悬崖，山风吹屁股蛋的感受，不比这刺激！ -- 第99页 果不其然，其他学生也只是小小的惊了一下，陆陆续续走上玻璃观景台，步履稳健，神色如常，完全看不出丝毫怯意。 室友们被震撼了，商乐羊趁机扫|射了一波室友的表情特写，又给《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增加了有趣的素材呢。 室友注意到商乐羊的幸灾乐祸，不由得心中忿忿，他们就不信，这些灵犀武校的学生就能一直淡定下去！ “同学们，这里就是一楼观景台，这一侧有楼梯可以直接上二楼观景台，大家跟我一起上去看看。”室友说道。 大家跟着室友上了二层，只是一座和一层差不多的观景台，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室友想给他们看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前面转角处的惊喜！ 没错，就是那座连室友都震惊到了的悬空游泳池。 他们就不相信，灵犀山的小弟子们能对悬空游泳池无动于衷。 “大家请跟我来，集中注意力，我们马上就要来到新校舍大楼中最具有创意的部分，保证是你们从未见过的壮观设计。”室友一边煽动着情绪，一边带着学生们转过观景台的斜角，转到新校舍楼体另一面。 早上十点的阳光透过玻璃泳池壁，折射在悬空游泳池的水中，化成一片绚丽的七彩光线，站在玻璃观景台上，可以看到游泳池内部全景，那斑斓的彩虹就映照在泳池里侧墙壁高处，仿佛天主教堂的彩绘玻璃，令人感到目眩神迷。 仰头望去，小鸭子游泳圈的底部漂浮在蓝天白云上，周围水波掀起一层层金色碎片。 “哇……” “额滴神呀！” “太好看咧，这池子里咋没鱼呢？” 周围如愿响起一片吸气声，灵犀山的小弟子们终于破功，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新校舍大楼壮观的设计。 室友们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些学生们惊愕的表情，悬空游泳池的彩色波光流动在他们脸上，他们就像海洋馆的大鱼缸下面那些参观游客那样，为这美丽的景致而惊叹、沉醉，即便在离开很久之后，也能回忆起当时的愉快心情。 哦不，人家不会离开，人家就住这儿。 离开很久之后，还会觉得愉快的游客，是他们自己。 想起这件事，室友们的成就感里掺上了一丝微妙的酸涩。 “这不是放鱼的，这是游泳的，游泳池入口在三楼，等一会儿就带大家上去参观。”室友酸涩地解释道，“以后大家住在这里，随时都可以来游泳，游泳是一种很好的锻炼，据研究数据显示，游泳可以保护关节，不管体重多少都不会对骨骼造成负担，而且它是一种全身性运动，可以均匀地燃烧全身脂肪，在各项运动里，每小时燃烧卡路里数也是比较高的……” “原来是这样，”学生们破功之后，暂时忘记端架子这回事，他们和室友之间微妙的角力感消失，一个个诚挚地向室友表示了感谢，“谢谢你们的介绍，我们还真的不知道。” “啊，不用客气。”酸气更严重了怎么回事。 商乐羊再次兴致勃勃地举起摄像头，将有趣的素材尽收囊中。 他忽然发现了土土的厉害之处，这不比纯参观带劲！ 依次参观完悬空游泳池、练功房和其他功能分区之后，室友们再次带着灵犀山弟子们来到二层。 “这就是你们的新校舍，参观到这里，还剩下最后一个环节，”室友一本正经地说着，将手臂向后一摆，手掌托起，作介绍状，“欢迎入住，这里就是你们的宿舍，大家将在这里度过愉快的校园生活。” 灵犀山的弟子们一个个眼神发光地望着宿舍大门，那漂亮的淡绿色大门，仿佛通往梦幻世界的入口，只要他们上前一步，就可以轻易地拉开门，走进一个小时前还想都不敢想的豪华校舍中。 张铁蛋努力克制着涌到眼睛里的热意，他，作为灵犀山大师兄，绝对不能在电视节目中失态。 张小花捂住嘴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她身边，酸枣打着轻颤，不得不依靠着她的手臂才能站稳。 刘刚、虎子、狗娃还有其他学生也在努力绷住，脑海中的那根弦已经拉扯到极限。 “这一期《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新校舍特辑，到此结束，各位观众老爷，逗豆一键三连，下期不见不散！”室友说完，轻轻吁了口气，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快用光了。 商乐羊比了个“OK”，“咔哒”关掉摄像头，合上镜头盖。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爹爹爹爹爹爹——” 宿舍前，灵犀山弟子们爆发出一阵疯狂尖叫，两两成组，各自冲进距离最近的校舍之中，去迎接他们的崭新宿舍生活。 一扇扇淡绿色木门敞开，可以看到每个宿舍里，刚刚还一脸淡定的弟子们像吸多了猫草的猫咪，在架子床和桌子上蹭来蹭去，还有的干脆就地躺倒，四肢伸开，平躺在地面上。 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从宿舍里传出来。 “呜呜呜呜呜呜——” “哇呜哇呜嗷嗷嗷——” “爹爹爹爹爹爹——” 商乐羊收起摄像头，摇头对两个室友说：“看来他们真的装得很辛苦。” 两个室友哽咽着回答：“我们也是！” “我们好酸！比臭脚精酿的老坛酸菜还要酸！” -- 第100页 不知不觉间，两个男子汉已经泪流满面。 商乐羊拍了拍室友的肩膀：“没事，我理解。” “呜呜呜呜呜商哥……” “允许你们在一楼活动大厅修片子，去吧。” “呜呜呜呜商哥你是魔鬼吗？” 安排好两个室友去剪片子，商乐羊恋恋不舍地从新校舍出来，往学堂去，是的，作为校委会成员，他还要开周会。 第45章 、豪华校舍5 灵犀山武术学校三月第二次周会在学堂召开。 这次周会的精神面貌和以往完全不同, 校委会成员神采飞扬，满面红光，表现出一种即将要把学校建设成国家重点大学的雄心壮志。 可圈可点的就是商乐羊同志, 一改半个月前灰头土脸的学生腔，现在, 他就是一位成功人士，一位冉冉升起的新晋导演，一位逗号平台赫赫有名的网红缔造者。 商乐羊在学堂中心地板徐徐落座，向另外两位校委会成员点头致意。 “参观的怎么样？”宋明理笑着问道, “视频拍的顺利吗？” “很顺利, 这次也会火, 不火没天理。”商乐羊自信满满地说道, “对了，你们看过了吗，新校舍？” 宋明理和徐冲表现得十分淡定, 以至于商乐羊拿不准他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参观过新校舍。 “看过了。”宋明理微笑道，“不错。” 能让完美主义的三师兄说一句“不错”，那确实是不错。 “嗯。”徐冲应了一声。 商乐羊惊异：“大师兄, 你就‘嗯’一下, ‘嗯’一下是什么意思？你可是我现在最羡慕的人！你就要搬到新校舍三层的总统套房去住啦！” 然而徐冲脸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表情变化, 以至于商乐羊怀疑他根本没在听自己说什么。 “你还不了解老大嘛，他住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宋明理笑道。 “知道是知道，可是……”商乐羊咕哝着, “这可是神仙宿舍啊！” 确实, 徐冲对于住宿条件没有特别的倾向, 不管是睡桥洞还是睡总统套房, 对他来说也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这么说可能有点矫情, 但这二者之间的差别，在徐冲看来，也就是温度差异。 夏天夜晚的桥洞，其实也不比总统套房差到哪儿去。 “好吧，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这境界吾辈不及。”商乐羊感叹道。 徐冲瞥了地上的maxpro一眼，说道：“校舍确实建得很好。” “咦？”商乐羊又支棱起来了，他产生幻听了吗？刚刚接受了云淡风轻大师兄的设定，这会儿，他又听到大师兄在夸赞新校舍了！ 果然，大师兄还是很喜欢新校舍的吧。 “嘿嘿，还好还好。”maxpro里传出人工智能少女得意的笑声。 商乐羊醒悟过来，啊，对了，大师兄的夸赞，原来不是对他说的，是土土说的啊。 当然了，土土是例外，是能够令大师兄从惜字如金变成长篇大论的人，对于土土精心设计的新校舍，大师兄怎么能不夸赞两句。 “不过，没有必要那么好。”徐冲话锋一转，“既然已经建成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不过，下次，不必如此。” 徐冲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扣在大家脑门上，新校舍建成的脑热感顿时去了一半。 “什么叫没有必要那么好，你有什么看不惯的，就直说啊。”土土有些不爽，徐冲的房间，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不领情，早知道给他塞到地下室去了。 “建校之初，校园建筑能够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就可以了，耗费这么多能量和成本去兴建一座豪华的校舍，真的有必要么？”徐冲也一点不婉转，土土一问，他便直说，“我们是武术学校，假装成贵族学校，这可以，但真的办成贵族学校，还有几个学生愿意吃苦学武？” 确实，冷静下来想想，徐冲的话说得也不无道理……商乐羊想道。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谁能冷静得下来啊。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宋明理出来打圆场，“其实土土想要给学校里的师生们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有了这么好的生活环境，大家一定会对学校产生更多的归属和爱，这样一来，在训练的时候，也可以产生更多的能量。” 徐冲不置可否。 “不说能量的事，”他继续说道，“就说兴建新校舍花费的成本，土土不知道，你作为学校的财务官，理应把控这一块，你有没有注意过，我们的账户已经快要见底了？” 宋明理一愣，每一笔钱都是经他手花出去的，他当然知道现在账户是个什么情况。 “咦？兴建新校舍，不是用的土土的能量吗？怎么还要花钱？”商乐羊诧异。 “是的，确实产生了一定的成本，主要花在购买建筑材料上，比如玻璃、钢筋和镜子，这些材料老校舍和废料堆里没有合适的，为了塑造新校舍特殊的外观，我们在这方面投入了一些资金。”宋明理说着，拿出一份对账表，放在三人中间。 账务这东西，不对不知道，一对吓一跳，学校的账户一个月前还有十三万多，现在只剩下不到三万了！ 刨掉教师工资、日常开销，还有一部分超支的钱花在了器材和校服购买上，为了拍出漂亮的视频，宋明理选择的校服设计店家也是相对贵一些的。 -- 第101页 再加上新校舍的筹建，本来不富裕的学校资金立刻变得捉襟见肘，而这一笔一笔的消费通知，都会发送到学校账户绑定的手机上，土土沉浸在建筑设计的快|感中，压根没注意成本，徐冲却是默默地对着一笔一笔花掉的款项抽了好几宿的烟。 谁能想到，在外人面前风光八面的山中巨富，实际上只是个存款不足三万的准月光少女呢？ “老三，你是怎么想的？”徐冲看向宋明理，“你是学校的财务官，我们的钱再这样花下去，很快就要破产了。” “等等，既然是我花出去的钱，还是由我来回答吧。”maxpro中传出土土的声音，她截住徐冲的话头，“我之所以投资钱财在兴建校舍和购买校服方面，并不完全是因为我就喜欢，还有一个原因，经过我和三师兄的评估，这两项投资是可以获得打平成本的回报的。” 徐冲不解：“什么回报？” 在土土的示意下，宋明理打开电脑，将屏幕转向徐冲和商乐羊，屏幕上出现了逗号视频平台的后台。 “这是……” “如你们所见，这是‘灵犀中学张铁蛋’的账号后台，我们前两周发布的视频，因为达到了逗号的原创激励计划，三师兄汇总资料之后提交申报，上周中已经顺利通过，”土土解释道，“简单来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通过视频播放量来挣钱。” “卧槽，已经可以变现了吗？”商乐羊虽然知道怎么拍短视频，但是毕竟还是大一学生，对于商业运营这块完全不在行，他只知道在逗号上发原创视频，可以赚钱，但是不知道要达到什么标准，能赚多少钱。 “三师兄，你告诉他们，我们现在已经挣了多少钱。”土土说道。 “好的，”宋明理微笑介绍道，“我们的前三部视频播放量均达到激励标准，目前核算下来的有效播放量是……第一部 视频250万次，第二、三部视频合计150万次，共计400万次，按照1万次播放量30元的激励标准，我们一共可以获得12000元的回报。” “卧槽……”商乐羊震惊了，这么说，他只鼓捣了一天的视频，就挣了一万二么？他岂不是提前实现了月入过万的成功文科生薪资标准？ 徐冲也是意外：“有这么多？” “没错。”宋明理笑了笑，“我也是看到了回报，才敢给土土继续批钱。” 徐冲想了想，问商乐羊：“十七，你愿意把视频这部分钱全部赠送给学校么？” 商乐羊一愣，抓了抓后脑勺：“这本来就是给学校拍的，又是土土的创意，我压根没想过要拿钱，不过，我的两个室友，可能要给他们一点劳务费。” “嗯，这可以，每次抽5%的酬劳给你，你自行分配吧。”徐冲说道。 “好，好，没问题。”商乐羊点头。 “等学校度过难关，酬劳会如数奉还给你。”徐冲补充道。 “不用不用，我是学校的首席宣传官啊，我给学校挣点钱不是理所应当的嘛！”商乐羊连连摆手，“能派上用场实在太好了！信我，新一期视频只会更火，咱们的成本很快就能挣回来！” 徐冲沉吟。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视频火不火是个玄学，谁知道后续视频能不能达到第一期的播放量呢？”一直在观察徐冲的土土，这时候说道，“你肯定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徐冲沉默，沉默就代表默认。 “哼哼，”maxpro从地板上直立起来，漂浮到半空中，“今天我就要改变你们陈旧的学校经营理念。” maxpro大屏上自动打开一个网页，上面是城堡、草坪和不同肤色的青少年照片，随着网页不断下拉，一篇篇密密麻麻的英文文字出现在师兄弟三人眼前。 “这是……紫藤花联盟？”宋明理诧异。 紫藤花联盟是世界一流大学的联盟会，这些学校拥有超强的师资力量，培养出的人才如浩瀚星海，在人类文明的天幕下熠熠闪烁。 宋明理诧异就诧异在，土土说到挣钱的时候为什么突然打开了紫藤花联盟的网站，他们灵犀山武术学校和这个有什么可比性吗？ 至于徐冲和商乐羊都没有发言，因为他们压根看不懂上面写的啥。 “没错，紫藤花联盟，正如你们所见，紫藤花联盟吸纳着世界各地的顶级人才，并投入远超过学费的教学资源在他们身上，同时，他们还会为过半数的学生提供奖学金，如果仅凭普通学生的学费收入，他们是运转不起这么大的学校的。” “土土好厉害！”商乐羊由衷地敬佩，没想到土土竟然具有如此开阔的国际视野，他，作为汉州大学的学生都没想到去了解这些，只沉浸在做几个视频能挣钱的喜悦中，他实在是有点惭愧了。 “那、他们是怎么做的呢？”宋明理疑惑地皱起眉头，据他所知，紫藤花联盟有专门的基金会，基金会成员都是投资方面的专家，经过他们的运作，学校资金只会逐年稳步增长，完全可以不依赖学生学费，可是……这和他们灵犀山武术学校有什么关系？ “……”徐冲也被吊起了胃口，双目注视着空中得意地晃来晃去的maxpro。 “金盏花特别通道。”土土将手机页面下滑到一朵金光灿灿的花朵图片位置，光是看着图片，都能感觉到金钱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要给学校捐一栋楼，就可以免试入学。” -- 第102页 师兄弟三人呆住。 “现在，我们已经建设起这样一栋神仙楼，就等着富二代进来买单了。”土土说着，手机屏幕切换到“我最喜欢的照片”，新校舍全景图出现在校委会面前，“两人宿舍，一共五间，常驻学生9人，还空出一个床位，提供给资金充足的游学学生，一期一人，价高者得。” “卧槽……”商乐羊情不自禁开启一句卧槽走天下模式。 “这……会不会……影响校风？”宋明理迟疑。 “可以。”徐冲思考了一下，点头。 宋明理仍然在纠结，但是，想到人家世界知名大学都这么干了，他们灵犀武校似乎没必要抱着赚不来钱的节操不放。 “可是，会有人来竞价吗？”宋明理担心，“万一没人来怎么办？价格标准又定到多少合适呢？” “放心，有钱人比咱们想象的更有钱，何况是这么有关注度的项目。”空中传来土土的黑心奸商式奸笑，“小羊羊，就把这个信息加到我们马上要放出去的特别专辑里，我们开放一个月的沉浸式校园生活体验，底价10万，价高者得，不过参加的人需要经过我们审核，才能放进来。就这样先试一期，后面再调整。” 第46章 、豪华校舍6 “这样一来, 只要每个月招一个富二代进来，这一个月的费用都包圆了，甚至还能攒下不少钱。”土土愉快地说道。 宋明理还是有些担心：“我们现在的学生还好说, 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进来的灵犀村村民，大家都知根知底, 如果从网络上招有钱人进来，我担心他们别有用心。” maxpro在空中点了两下头：“三师兄说得有理，不过，你们还记得刘光明吗？” 刘光明这个名字实在没什么记忆度, 但是, 因为这个人的嘴脸太令人印象深刻, 校委会三人都没忘记, 刘光明，就是村委会刘主任派来灵犀山卧底的小混混。 一边自称自己有个大侠梦，一边阳奉阴违把灵犀山的消息透露给刘主任知道。 如果不是土土, 这样刻意混进来刺探情报的人确实很难被发现。 可惜这个刘光明正好撞在木仓口上，灵犀山顶是土土的地盘，在这里生活起居的人, 都在土土的觉察范围内, 土土一般不会刻意刺探他人隐私, 但如果这个人是提防对象，土土就会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天24小时观察此人的动静, 有必要的时候, 土土甚至可以破解此人手机。 当初, 土土的意识领地还只有一张桌子那么大, 就可以把刘光明耍得团团转。 现在, 土土可是拥有整个灵犀山顶的人，灵犀武校都在她的意识领地范围内，只要她想，全天每分每秒每个角落发生的事情，她都可以掌握，何况是区区一个富二代。 土土就是这块土地上的神，没有人能逃过神的审视，所以，土土自己是完全不担心有人假扮富二代进来刺探情报的。 不过呢，看着校委会三人的表情，他们应该还是有点担心的。 “好吧，那我就破例向你们透露一个秘密。”土土说道，“戚老头其实是国家武术队的教练，曾经和老师傅共事，假装成老乞丐来到我们学校，是为了在不引起我们注意的情况下，完成老师傅的建校梦想。” 师兄弟三人一下子愣住，猛然间接收到这样的猛料，他们还有点消化不了。 “什么，戚老头竟然是……”商乐羊震惊了，“那我会不会对他太没有礼貌了？糟糕，他不会生我的气吧？” 徐冲和宋明理也诧异地望着土土。 “那倒不会，他很喜欢你，小羊羊，因为你做的视频让他在他的老伙伴中间好好地露了一回脸，他现在就等着你再做一期漂亮的，他好第一个转发到朋友圈。”土土说道。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商乐羊喜出望外，拍着自己的胸口，如果把师父的老同事给气走了，他可承担不起啊。 徐冲和宋明理没说话，但两人眼中流露的神情，那是相信了土土，一定不会漏过一个敢对学校心怀不轨的人。 “还有，现在学校已经建设完毕，没有什么需要修整的地方了，所以我这个建筑师功成身退，也不用担心忽然盖起来一座楼引人注意。总之，准备开放富二代通道，并不是我一时兴起之举，我是做好了准备，才对你们提起这件事。”土土说道。 宋明理轻轻吐出一口气：“既然土土已经做了这么充足的准备，那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可以试一试。” “嗯，我的教师宿舍也可以对外开放床位，我晚上睡在学堂就行。”徐冲说道。 “不行！”土土把宋明理的水笔盖扔在徐冲脑门上，“麻烦你作为校长想点别的来钱渠道，不要光想着抠门。” 不过，徐冲毕竟是能把100万存定期的男人，土土其实并没有指望他在来钱方面有什么造化。 富二代招募计划就这样确定下来。 “我有一个提议，”商乐羊举起手来，“我们给这个招募计划取个好听的名字吧，就像金盏花通道那样。” 确实，这个富二代招募计划还要发布到公众平台上去，以后说不定会作为固定项目保留下来，还是取一个能对外宣布的正式名字比较好。 “那就叫大冤……鸢尾花通道怎么样？”土土脑海中立刻浮现这个美好的名字。 “大鸢尾花通道？”师兄弟三人念了一遍，都觉得不错，“那就这个吧。” -- 第103页 「大鸢尾花的花语是华丽的梦想，」土土一边复制粘贴着搜索引擎上找到的文字，一边改编成她需要的样子，「它昂贵、闪亮，万众瞩目，只有拥有着同样辉煌个性的人，才配得到它①……我校从即日起开启大鸢尾花通道，诚挚邀请一名尊贵的游学学生，对《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沉浸式体验，价格为10万元起，有意者请与我们联系。」 费力地编辑完之后，土土将文案扔给商乐羊，交给他和他的小伙伴去处理。 “靠，真有这种花语吗？”商乐羊接到文案之后，忍不住惊叹道，“我还以为是大冤种……” “你知道就好了，”土土把蓝牙耳机塞到商乐羊耳朵里，“不要说出来。” 经过一下午的后期剪辑，《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特别篇终于出炉。 徐冲和宋明理来到新校舍一楼活动大厅里，夕阳余晖斜照进室内，室内还没有什么家具，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塑料小圆桌和几把圆形沙发，商乐羊和室友们正占据着这张小圆桌，讨论着成片效果。 “这样就可以，所以我说要把两条材料混剪在一起，你们别想扔掉自己那部分，那才是笑点。”商乐羊指着屏幕评论道。 室友们伸了个懒腰，舒展快要僵掉的身体：“不管了，你是导演，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行，那我再让三师兄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商乐羊说到一半，室友开始推他的胳膊，一边挤眉弄眼，暗示他不要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商乐羊恍然，“啊，差点忘了，今天晚上你们不走。” “对对对，万一要修改怎么办，我们可是很负责任的后期，既然接收了劳务费，就一定会负责到底。”两个室友连连点头，他们都快眼馋死了，只要能在这里住一晚上，让他们干什么他们都答应，何况做后期还有劳务费呢，这里的隐世大佬真是个好人。 商乐羊笑嘻嘻地转过头，正好看见徐冲和宋明理过来，立刻招手叫他们来看成片。 两个室友急忙站起身，十分有礼貌地腾出位置：“您坐，您坐。” “这不是还有沙发吗？”宋明理不解。 “我们坐久了，起来活动活动，”两个室友舒展起臂膀，眼神示意商乐羊赶紧说，然后又笑嘻嘻地指了指玻璃观景台，“我们去外面透透气。” 两个室友走后，商乐羊给徐冲和宋明理展示了成片效果。 宋明理看着直乐，忍不住拍商乐羊手臂：“你们这也太能逗了，怎么一个风景宣传片都能拍成搞笑片。” “那必须的，谁看风景宣传啊。”商乐羊挺了挺胸。 徐冲哼笑了一声，表示通过。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上传吧！”商乐羊兴奋道。 “你那两个室友，不要趁着天亮回学校吗？”宋明理提醒道。 “啊，差点忘了。”商乐羊一拍脑袋，把两个室友想留下来的事对徐冲和宋明理一说，又说，“只怕是没地方，所以我想……要不然我们在哪里打地铺？他们只要能住在这儿就很满意了。” 看到商乐羊眼神亮亮的样子，宋明理笑道：“我看是你最想住这，那好吧，我们全都留下，反正新片发布的晚上，也睡不好觉。” “真的吗？太好了！”商乐羊立刻站起来，跑到外面去告诉室友这个好消息。 室内，宋明理编辑好视频和文案，在逗号和各大社交媒体平台上上传。 一夜之间，大鸢尾花开遍全网。 作者有话说： 注释①：来自网络“鸢尾花花语”。 第47章 、大鸢尾花通道1 “俺叫张铁蛋。” “今天……是俺们学校新校舍落成的日子。” “什么？之前俺们睡在哪儿？睡在地上啊, 怎么了？” 张铁蛋黑黝黝的大脸怼在屏幕前，脸上露出短暂的迷茫，接着,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憨笑两声：“嘿嘿, 有点小期待。” 张铁蛋的标志性笑容出现，意味着《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正片开启。 这时，画面一转，切进一个满脸不耐烦的青年面孔, 青年肤色白皙, 发型专门打理过, 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学生, 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出“我是精英”的劲儿。 “同学们，灵犀山的同学们，请注意一下！” “我是重点大学广电专业的大学生, 今天由我和我的同学代替商导拍摄《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特别篇，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新校舍的情况。” “噗，”镜头忽然抖动, 画外传来另一个充满不屑的夸张声音, “这玩意儿还用介绍吗, 一个山里学校……” “小声点，注意，做节目呢, 这段剪掉。”不屑青年不屑地说道。 …… “槽, 你就黑我吧。” 空旷的活动大厅里响起室友的吐槽声, 此时, 《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制作组和灵犀武校的学生们正聚集在一起, 共同观赏刚刚上传的特别篇。 在等待过审的时间里，也没有别的事可做，商乐羊便打开视频，叫上大家，一起再看一遍。 因为电脑屏幕实在太小，大家不得不挤在小圆桌前，沙发也不够坐，学生们有的坐在地板上，有的站在坐着的同学后面，把胳膊撑在他们肩膀上。 视频是按照商乐羊的要求，把多条素材打乱顺序重新剪在一起的，还找几个人补了配音，因此，成片的剧情和实际情况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 第104页 就像某眼镜导演的大作，在他剪辑完成前，连演员都不确定自己演的是啥。 商乐羊得意洋洋地翘着二郎腿：“这不叫黑你，这叫发掘你的潜质，你看看你这形象，不演炮灰反派实在暴殄天物。” “滚！” 室友跟商乐羊嘴炮归嘴炮，但不得不承认，这样一剪，笑点顿时密集起来，他自己看着自己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都想笑。 一场视频播放下来，学生们从第一个镜头就开始笑，效果非常之好。 “审核通过了！”宋明理看到手机提示，立刻说道。 “已经上线了吗？”商乐羊急忙去看电脑上的后台，鼠标挪到屏幕中间，突然顿住，“等等，我们来玩个好玩的，猜一猜前十分钟的播放量，怎么样！” “前十分钟的播放量？”室友也兴奋起来了，“商哥你真是自信啊，很多新人发视频前十分钟都不一定有播放量呢。” “这个可以猜，我给大家提供一个对比数据吧，《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1上线之后，一个小时的播放量达到1.2w，三个小时的播放量10w，24小时播放量180w，增涨粉丝8000。”宋明理拿出数据，向大家介绍道。 在知道这是从零做起，没有花一毛钱做推广的情况下获得的成绩，两个室友都羡慕疯了。 “现在我们有1.5w粉丝，里面还有不少大号，可能会帮助我们转发，可以不完全依靠算法推荐，”商乐羊摆着手指算，“我先猜一个数，前十分钟，播放量就能到10w！” “你很狂啊商哥。”室友们啧啧惊叹，“前十分钟10w，那可是要爆上热门头条的节奏。” “我猜2w吧。”宋明理比较保守。 “那我猜1w。” “我猜1.2w。” 室友们对他们剪出的视频还是有些不自信，他们没有经历过突然爆火这种好事，不敢把牛皮吹得太大，十分钟有个1万多播放量就是挺好的了，毕竟视频好笑归好笑，噱头没有那么足，如果他们两个全果主持，或许还有希望。 “那俺猜不出，”张铁蛋呵呵笑道，“俺去给你们做香椿面鱼。” “就是，大家在一起，也没个吃的喝的，我去弄点饮料。”刘刚也跟着起来。 “等一下，先猜了再走，”商乐羊叫住两人，又对所有在场的灵犀山师生们说，“大家都猜，谁猜的最接近，我代表制作组，送出大礼包——汉州大学一日游，怎么样！” “真的吗？”“那俺猜！”“那我也来！”…… “快来，一个一个说。”商乐羊把电脑抱到膝盖上，准备记录。 “1.5w？”刘刚试探着说了个数字。 “100w！”张铁蛋豪放地说。 “3w！”张小花举手。 …… 商乐羊把每个人猜的数字都记录在表格里，不知不觉间，10分钟过去了，到了开奖的时候。 商乐羊看向宋明理，宋明理一点头，示意他可以看后台了。 商乐羊本来还不觉得怎样，这时候突然紧张起来。 尼玛的，万一播放量只有几百……他不是丢大人了？ 以后再也没脸出现在灵犀山，甚至还把脸丢到了宿舍室友面前，他一定是鬼迷心窍，才会提出这种自杀式提议。 “呃……”商乐羊的手指停在打开后台上，怎么也按不下去。 “商哥，开啊。”室友催促道。 灵犀山的弟子们也跟着起哄，虽然他们根本搞不懂视频数据是怎么回事，但是，商乐羊的惊喜大奖实在太诱人——那可是汉州大学一日游啊！他们想都不敢想的高等学府，全国重点大学，里面随便路过的路人甲都是学霸大佬。 “好吧，我马上，马上开。”商乐羊颤抖着食指，点下查看后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电脑上。 要死的事情发生了，商乐羊的手机热点突然变得很慢，网页读条到三分之一处就卡住，页面一片白净。 “什么鬼啦，连我的热点！”室友情急。 商乐羊赶紧切到室友的热点上，再刷新——还是一片白。 这时，宋明理举起手机：“是逗号崩了。” 逗号不仅崩了，还崩上了热搜。 宋明理打开热搜，第八条就是：逗号崩了。 点开话题，只见下面都是逗号用户的辱骂： #逗号崩了#管埋员死了！ #逗号崩了#叔叔我呀，就是不续费！ #逗号崩了#年利润3个亿，还天天崩上热搜，打造自己的抠门形象，觉得很牛逼是吧，资本家挂路灯！ 商乐羊和室友面面相觑。 “可恶，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唉……怎么会这样，偏偏赶上逗号崩了，这都什么运气啊！” 制作组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从制作完成时的成就感满满，到大家一起看片后的雀跃，再到上传之后的忐忑……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短视频平台有原创激励机制，原创首发作品可以得到最高的推荐系数，所以首次曝光非常重要，偏偏在这个时候，逗号崩了，再发一次也不会有首发的优势，制作组的心情当然跌落谷底。 灵犀山的弟子们不知道发生什么，只是看到小师叔和他的两个室友沮丧的样子。 “这个电视真的很好笑，俺不懂拍电视，但是真的很好笑！”张铁蛋出声道。 -- 第105页 “对，肯定会火！”刘刚也由衷地赞美，“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对对。”“小师叔你们也别太担心了。”“等明天的，我们到村里去，叫大家都去看你们视频！” 商乐羊抬起头来，看向急着安慰他们的大家，心头有暖流流过，不过，理性告诉他，这次可能是真的折戟，这部特别篇，可还担负着相当重的任务，就是给学校创收。 唯二的资金来源：短视频和大鸢尾花通道，好像都要搁浅。 账户余额就像一道挂在脖子上的麻绳，平时不觉得什么，突然一下子断了资金来源，就像踢掉了脚下的凳子，麻绳骤然收紧，直接体验上吊。 窒|息，窒|息！ 现在怎么办，拿出压岁钱来先顶一顶？商乐羊使劲揉了把脸，脑子拼命转着，想着能从哪里抠出来一点钱，暂时维持住学校的运转…… “小羊羊，”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商乐羊耳朵中传出，蓝牙耳机不请自来，人工智能少女音宛如天籁，“我们的大鸢尾花，上热搜了。” “什么？？”商乐羊猛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摸了好几下才抓住鼠标，操纵鼠标进入华国最大的社交媒体平台“脚脖”。 热搜第八：#逗号崩了# 商乐羊顺着这个往下看，什么都没找到，他颤抖着抬眼，顺着往上找，终于找到了。 热搜第一：#金景澜大鸢尾花通道# 金景澜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大鸢尾花通道2 商乐羊立刻点开热搜话题, 找到引起热搜的围脖： 金景澜v：#金景澜大鸢尾花通道#帮帮孩子，孩子想上这个。抽5个转发送金盏花通道名额。//灵犀中学张铁蛋v：《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特别篇~俺们有新校舍啦！ 转发：10w；评论：1；赞：66w “卧槽，这谁啊。”室友凑过来, “没听说过，怎么会有这么多转发, 买的吧？” “可能是哪个富二代，听说热搜头条一个小时50万。”另一个室友啧啧惊叹，“不过这数据也做得太假了吧，金盏花通道是什么鬼, 根本没人想要好吗。” 商乐羊和宋明理却面面相觑, 说实话, 他们本来也不知道金盏花通道是什么的……自从被土土科普过以后, 他们对金盏花这个名字便印象深刻，金盏花，就是一栋楼啊！ 商乐羊没有立刻跟室友解释, 他点开金景澜的围脖转发，里面果然有人解释了。 PPPP善待博士组织v：金盏花通道是指世界一流大学联盟的入学特别通道，简单来说, 就是捐上一栋楼, 可以获得一个入学名额的超级富二代绿色通道, 不，金色通道。//哎呀呀：搜索金盏花通道，你会回来转发//金景澜v：#金景澜大鸢尾花通道#帮帮孩子, 孩子想上这个。抽5个转发送金盏花通道名额。 室友当即打开自己手机脚脖app, 转发了这条围脖。 “真香！”室友咂了咂嘴。 “你就这点出息。”商乐羊立刻也转发了。 宋明理迟疑了一下, 也临时下载了一个脚脖, 打开自己几百年没用过的小号, 转发了一条。 虽然宋明理已经安家在汉州市了，但是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可以接老婆孩子一起去留学呢，让孩子出去长长见识也不错。 知道金盏花通道意义的几人已经脑补完了自己中奖之后的快乐生活，嘴角挂着痴笑，完全忘记他们刚才打开脚脖是想干什么。 “这个人是想申请我们学校的名额吧。”只有徐冲还没被利益冲昏头脑，冷静地指出。 “对哦。”宋明理和商乐羊醒悟过来。 “那我来记录一下，让他把个人情况写成材料递交过来。”宋明理立刻开始干活。 “太好了！”商乐羊简直要乐开花，“没想到一出手就捞到一只肥羊，要是这个金景澜能把5栋楼的钱直接捐给我们就好了，唉，10万的学费是不是设置得有点低？” 看商乐羊又是欢喜，又是患得患失的样子，显是从逗号崩了的噩耗中恢复过来，又变成了活蹦乱跳的小白羊。 “不过，逗号在这个时间点崩，不会是因为……”宋明理思索着，抬起头来，视线和商乐羊对上。 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道光。 他们的视频刚发出去十分钟，就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金景澜转发他们的围脖上了热搜头条。 第二件是逗号崩了。 这两件事，莫非有因果关系？ 很快，他们的猜想就得到了证实。 逗号发了一条官方消息，说明崩了的情况是因为有大量流量涌入某一个视频，机房没有及时加带宽，导致用户访问时发生卡顿。 在这条围脖下面，《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又火了一波。 商乐羊简直热泪盈眶，感恩上苍，这就是出门没看黄历，但是撞上了诸事皆宜的良辰吉日，运气来了山都挡不住。 于是，在经历生死危情三分钟后，逗号后台终于打开。 13分钟播放量：1000w！ 所有（能看懂的）人的眼睛都直了。 逗号后台数据统计没有给大家数错零的机会，硕大的1000万，日榜第一，月榜第一，季榜第一，直截了当地展示在屏幕上。 “1000万播放量……”商乐羊掰着手指头数，“1万30元，1000万那就是……三万！” -- 第106页 “三万！”室友们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欢喜地大叫一声。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剪辑出的视频，在13分钟内挣到3万！ 从来没觉得来钱这么容易过！ 虽然创意不是他们想的，楼不是他们盖的，脚本也不是他们设计的，但是，视频是他们一秒一秒剪出来的！这部作品大火，他们与有荣焉！ 而且他们也可以拿到实实在在的酬劳，三万的5%那也有1500呢，只是剪了一个下午的片子，就可以换新球鞋了，做自己喜欢的事又有钱赚，真是开心！ 两个室友兴奋地跳了起来，不多时，外面传来野人的嚎叫。 “我看到原创激励计划里面有一条，如果播放量超过1000w，还会有叠加奖励……我们能拿到的肯定不止这么多。”宋明理仍然能保持理性地浏览着逗号的回报条款，“而且这才13分钟，我们的第一期视频，13分钟的时候还没几个人看呢。” 商乐羊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惊喜之中，感觉热血冲上头脸，眼眶都在兴奋中发热，他拿着鼠标，滚动滑轮，下拉到评论区，看到足足10页的评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突然之间，《普通学生的无聊日常》就变成了逗号和脚脖两大平台最火的作品，而他，商乐羊，就是最火作品的缔造者。 当然，这肯定是有运气的成分，那个叫做金景澜的家伙，他的横空出世给视频带来大量流量，再加上逗号官方的那个通知，直接将《普通学生》推上风口。 可是，如果不是商乐羊先做出吸引人的内容，又怎么会引来金景澜，后续一系列连锁反应，都是建立在《普通学生》特别篇的成功之上。 商乐羊将评论和弹幕翻来翻去，看到自己偷偷藏进视频中的每一个梗、每一个笑点都被网友精确地挖掘出来，那种满足和得意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比拟的，商乐羊忍不住偷偷地笑起来。 这时候，一阵油炸什么东西的香气飘来，在夜晚时分，更是诱人。 大家刚刚经历过一场情绪的大起伏，很是消耗能量，这会儿一个个的都感觉到饥肠辘辘，忍不住吞咽起口水，有几个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张铁蛋和刘刚端着搪瓷盆过来，里面盛着满满的油炸条状物，看起来像是油炸蘑菇，但香味中又一种带着微苦的香。 “香椿面鱼！”立刻有人叫道。 “猜对了，村里刚上货的香椿，张大厨的手艺，油炸香椿面鱼，请大家随便吃吃。”刘刚笑嘻嘻地把手中的一个搪瓷盆放到小圆桌中间，另一个放在地上。 “太好了！”学生们欢呼，“大师兄真是好人！” “嘿嘿，”张铁蛋在商乐羊身边坐下，“小师叔，你尝尝这个。” 商乐羊早就迫不及待了，他把手伸进热乎乎的香椿面鱼中间，一下子抓起来一把，在周围大家眼馋的目光中，举到半空中。 “大家今天辛苦了！我借花献佛！请大家吃铁蛋师侄的香椿面鱼！”商乐羊转过身，春风满面地把香椿面鱼分给周围的人。 “谢谢小师叔！”“谢谢大师兄！”…… 在欢庆的气氛里，虽然没有香槟没有彩带，但是香椿面鱼也完美地完成了庆祝食物的任务，在商乐羊的号召下，制作组互相举起香椿面鱼“碰杯”，酥脆的咀嚼声四下里响起，特殊的苦香在夜风中弥漫…… 入住新校舍的第一晚，将会永久地印刻在每个在场的人记忆中。 刘刚凑到小圆桌前，笑嘻嘻地问商乐羊：“小师叔，刚才那个打赌还算吗？” “咦？”商乐羊一摸脑门，他把这件事都给忘了，“算，算啊……” 不过，没有人能猜到这个结果吧，就算是接近也…… “刚才我和蛋去炸香椿了，不知道最后播放量是多少？”刘刚问道。 刘刚自己觉得自己估算的那个数值还是挺有竞争力的，至少比张铁蛋胡说的100万靠谱。 他也过了高考的年纪了，应该和汉州大学没有缘分，如果这次他真的中了，他倒是可以一偿心愿。 “是……1000万！”商乐羊扬起眉梢。 “什么？1000？1000万？”刘刚震惊了。 “是1000万！没错，我们没有人猜到。”商乐羊道，他想了想，忽然抬头看向正在回收搪瓷缸子的张铁蛋。 结果是1000万的话，猜的最接近的，岂不是张铁蛋？ 刘刚也若有所觉，盯向张铁蛋。 张铁蛋感受到四道灼灼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端着搪瓷缸子，回过头来，黑黝黝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干嘛瞅着俺？俺脸上有鱼鱼？” “蛋，”刘刚说道，“咱们是兄弟吧？” 张铁蛋警惕：“你要让俺干啥，你先说。” 刘刚叹息：“伤心了，蛋。” “他想跟你换奖励，”商乐羊笑嘻嘻，向张铁蛋伸出手，“恭喜你，铁蛋师侄，你获得了猜一猜活动奖品大礼包，汉州大学一日游。” 张铁蛋惊奇地瞪圆了眼睛：“小师叔，俺乱猜的，你别蒙俺。” “不，实际结果……和你猜的最近。”商乐羊一把握住张铁蛋的手，使劲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师侄，借你吉言了！等我安排一下，保证让你不虚此行。” 张铁蛋看看刘刚，又看看两个室友，这才确定，他真的中奖了。 -- 第107页 他，一向黑脸的，张铁蛋，竟然中奖了！ “太好了，大刚，”张铁蛋兴冲冲地说，“俺不换！” 为了庆祝新视频的成功和大鸢尾花通道第一次打开就捞到大鱼，当天晚上，徐冲特别允许大家不用到点上床，于是，欢庆活动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学生们各自回到宿舍，闹腾并没有停止，他们兴奋得睡不着觉，不断在房间和外面露天平台之间走进走出。 悬空游泳池里，两个没有床位的室友穿着大裤衩子泡在山泉水中，四只手臂扒在玻璃泳池边上，眺望着月光下的无数山峦。 教师宿舍，戚老头有事还没回来，他的房间中，宋明理和商乐羊一人占一边，两人都在全神贯注地工作。 客厅连着的另外一边卧室，徐冲走到床前，风里传来小弟子们欢快的笑声和说话声。 “怎么样？”蓝牙耳机里传来人工智能少女音得意的声音，“这座新校舍，没你想的那么糟吧？” 徐冲的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敲了敲：“还不错。” “大人，时代变了。”土土说出她一直想说的一句话，“虽然先辈们苦大仇深式的教学方式很令人敬佩，但是，我要让我的学生享受最好的资源，让他们在各个方面都高人一等，我要让他们以灵犀人的身份为毕生的荣耀，这就是我要建立的名校。” 第49章 、大鸢尾花通道3 “可以。”沐浴在月光中的男人沉声道, “只要能达到目标，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徐冲转过身，轮廓分明的面庞隐入黑暗的那一面：“学校必须办下去。”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 他都只有这一句话：学校必须办下去。 办下去，一直到成为武术的殿堂, 实现老师傅重振武术精神的梦想。 如果土土的方法能走得通，那就用土土的方法，如果土土的方法走不通，就改用别的方法, 方法和手段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目标。 …… 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照在灵犀山顶上, 金红色的光线涂满宿舍内的白墙。 宿舍没装遮光窗帘，很早就亮起来，学生们躺在床上, 只觉得白墙亮的晃眼，起来看一眼时间，还没到平时晨练的时间。 “啊……可恶, 怎么比平时醒得还早。”刘刚骑着被子翻滚。 “唉……”张铁蛋也在雪亮的反光中醒过来, 昨天他们吃香椿面鱼吃到很晚, 这会儿醒过来还觉得头疼，张铁蛋将被子拉起来，罩住头。 这么舒服又敞亮的单间, 却没法睡懒觉, 简直太浪费了！ 三楼教师宿舍, 客厅里, 支起的行军床上, 商乐羊的两个室友睡的正酣，床尾晾着两个人的大裤衩，因为拥有丰富的白天睡觉经验，晃眼的晨光根本无法影响他们的睡眠。 一边卧室中，商乐羊早早起来，洗漱一番，和宋明理一道往徐冲房间里来。 徐冲房间里没人，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豆腐块一样放在床头，他很早就起来，已经下楼去了。 商乐羊和宋明理互视一眼，这倒是没什么意外，大师兄一向严于律己，晨练雷打不动，这会儿应该在哪里练拳吧。 因为昨晚熬夜庆祝，所以学生们被破例允许睡到早课，但是对于徐冲来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要晨练的。 商宋二人来到三层的露天小花园，站在露天平台上，往后院看去，果然看到徐冲正在训练酸枣跳梅花桩。 酸枣站在高高的梅花桩上，有些害怕，但在徐冲的催促下，她不得不从一个梅花桩跳到另一个，这样磕磕绊绊地练习了一阵，徐冲才允许酸枣从梅花桩上下来。 “真严格啊。”商乐羊忍不住感叹道，“大师兄比当年师父严格多了。” 两人在顶层看了一会儿，直到徐冲训练完酸枣，抬起头，向他们看来。 “大师兄。”商乐羊挥了挥手。 三人在屋顶花园汇合，一起回到教师宿舍，商乐羊把两个室友踢起来，叫他们去戚老头的卧室睡，然后和徐冲来到另外一边卧室。 “怎么？”徐冲问道。 “开会。”商乐羊坐在床边，拍了拍床板。 徐冲疑惑地看向宋明理。 宋明理拉过屋中唯一一把椅子，坐上去，将电脑打开，放在膝头：“我已经收到了金景澜的个人信息，昨天也做了一些调查，现在一并向你们汇报。” 金景澜，男，23岁，金氏地产集团二公子。 金氏地产集团是地产业的龙头老大之一，董事长金渊的名字也无人不知，不过，金家对继承人的隐私一向保护的很好，金景澜几乎从未在人前曝光，能查到的关于他的履历，也就是在海外留学，前不久刚回国。 在地产业蓬勃兴盛的华国，金渊登顶过几届全国首富，能拿出钱来给儿子砸几个金盏花通道，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这件事还是很蹊跷。”宋明理说出自己的担忧，“他砸这么多钱就是为了争一个灵犀武校的位置，付出和回报看起来不成正比，只是看了两期视频，他就做出这样的决策，让人感觉很不靠谱。” “我们要的不就是大冤种吗，越不靠谱越好。”商乐羊说道。 “有钱人哪有笨蛋，何况是这么有钱的家庭，我还是觉得，我们最好不要招惹他。”宋明理谨慎地说道。 “唉，要是他能把那五栋楼的钱砸给我们就好了。”商乐羊惋惜道，“你说我们就这么拒绝他，他岂不是白赔了五栋楼，他会善罢甘休吗？” -- 第108页 “小十七，你真的以为他那五栋楼是砸给我们的啊？”宋明理笑着摇摇头，“你太天真了，人家是为了回国造势，就算没有大鸢尾花通道，他也会找个别的什么由头，他需要一个‘登场’的机会，‘登场’之后，他们这种人有的是机会回本。” “这样吗……”商乐羊不由得失望，“我还以为，他是真的被我们的视频打动……” “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选择我们，但是，这里面肯定有视频的功劳啊，如果不是视频够惹眼，他也不会选择把宝押在我们身上。” 宋明理这么一分析，商乐羊又爽了。 徐冲在旁边听着，这时候问道：“除了这个人，还有其他人想来么？” “当然，有好多人呢。”宋明理打开他整理的表格，昨天庆祝会结束后，他回到楼上，就在整理后台发来的消息。 “一共有133份申请，其中89份已经给到资产证明。”宋明理扫了一眼表格，介绍道。 “这么多？”徐冲一怔。 商乐羊笑嘻嘻：“大师兄不知道吧，就像土土说的，有钱人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有钱，我昨天就看到了，评论区很多人说，就我们这住宿条件，开个民宿，一晚上定价3000，也有人抢着来，何况还有《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加成。” 商乐羊昨天晚上就看到了很多这样的评论，新校舍一推出，网友眼睛都看直了，能在这样的地方度假一个月，花个10万也值，很多昂贵的民宿一晚上都要小几千，海岛市的鲨景房一晚上就10万，相比之下，大鸢尾花通道的定价真不算贵。 而且申请者中有很多小网红，这个项目对他们来说，不仅能享受舒适的住宿条件，还能蹭到《普通学生》的热度，何乐而不为，过来体验校园生活，顺便来个直播，原地回本，等于白赚一个月的山景房。 不过，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好，校委会却并不愿意找来一个事儿多的网红，《普通学生》系列视频还要继续拍，灵犀中学必须保持神秘性。 “先把网红、传媒相关行业的人筛掉，”土土说道，“看看剩下多少，里面有没有习武出身的人。” “有，这里有一个气功大师，”宋明理按照土土的要求寻找人选，“在国内外颇有名气，曾经用气功治疗绝症……呃，感觉不大靠谱。” “还有这个，”商乐羊凑过去，指着一条，“玉龙寺和尚，T大数学系毕业，哇，看起来好厉害……等等，这个玉龙寺为什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就是最近暴雷那个方丈违规发展女弟子。”土土说道，她自从有了maxpro，已经在八卦新闻界买房，“一个游学弟子，也是T大博士，写了一份堪比学位论文的详细举报材料，现在玉龙寺已经被查封了。” “嘶，那这个也不行。” 校委会三人和土土聚在一起，把申请名单从头到尾拉了一遍，发现里面充斥着各种不靠谱或是一门心思想红的人物。 反倒是这个金景澜被衬托的十分清新脱俗。 “他的材料确实最齐全……而且有金氏集团背书，如果我们和他签订保密协议，他应该也不会做出有损信誉的事情。”宋明理推测道。 三人一阵沉吟。 “不如这样吧，我们先把保密协议发给他们，看看他们愿不愿意签，然后让他们出个价，发回给我们，怎么样？”土土提议道，“反正我们现在有了逗号的酬劳，一时间也不差钱。” 计划就这么定下来。 两天后，宋明理整理好每个人的反馈，发回给土土，土土从中间选出一个相对靠谱的人选，竞拍价格也不算低，叫宋明理联系他准备入学。 本以为大鸢尾花通道的人选就这样尘埃落定，没想到，当天下午，那个人选突然发消息给宋明理，说他临时有事，不能参加，所以请把他的名额取消。 宋明理品尝到HR被放鸽子的不爽，还好他还有备胎，他立刻联络下个人。 谁知，这些中选的人就像约好了一样，中选前十分积极，中选后就临时有事，宋明理气得跟土土吐槽了几屏幕语音。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都觉察到了，肯定是有人背后搞鬼。 有财力又这么闲的人不多，金景澜就是嫌疑最大的一个。 “没事，备胎够用，继续通知下一个，我就不信他能买通所有人。”土土很有耐心。 《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特别篇最终播放量是1780w，加上排行榜奖励、高质量原创奖励，一共给学校搞回10w，直接把学校账户填回利息刚到手的时候。 13万，看着就是特别有安全感的一个数字。 土土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跟姓金的磨，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般有钱人的时间都很宝贵，他们比普通人更怕拖延，拖过了某个时机，他们的钱可能就变成废纸。 等到抽奖金盏花的风头过去了，金景澜苦心营造起的关注度也会变得什么都不是。 在那之前，他一定会暴|露真实动机。 金景澜上头条的第七天，一个背着银灰色双肩包的普通青年出现在灵犀村中，他穿着一身休闲装，踏着白色帆布鞋，一路礼貌地询问着路线，往灵犀山顶的路上走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葱葱惨遭隔离，15号才能放出来，还好是居家，泡面在路上，矿泉水已到位，大家请放心！ -- 第109页 第50章 、大鸢尾花通道4 经过某项庞大的建筑工程后, 土土的力量几乎耗尽，不得不进入休假期，在这期间, 她什么都不会做，只是在学校里游来荡去, 吸取小弟子们掉落的能量，看看山间风景，休闲度日。 另一方面，土土也在探寻自己意识领地的边界, 她发现, 自己确实无法越过灵犀武校的地界范围, 这是一件很玄妙的事, 土土可以塑造新的校门和院墙，骗过普通人的眼睛，但她却无法突破土地证明上的学校地界, 骗不过冥冥中的规则。 这一天，土土蹲在校门上思考土生，忽然听见山路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吵嚷声。 自从灵犀武校全面翻修之后, 就时不时有村民溜达上来瞧一瞧, 会有人忽然出现在山路上, 倒也没什么奇怪，不过，这一次来的人却不是普通村民, 他们一个个衣着光鲜, 西装革履, 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神色, 像是要参加重要的商务会谈。 在他们中间, 有一个身影格外眼熟，土土一看见这个人，立刻，掏出maxpro，给宋明理发消息： 「三师兄，前门有情况，刘主任带着一群人上来了！」 「你们先别出来，我观望一下。」 今天正是周日，这会儿，学生们正在后院跟着戚师傅练习长拳，校委会三人在开会，前院没人。 土土趁着那群不速之客还没上来，先隔空控制门锁“哗”地插上，锁头“咔哒”锁死。 接着，她蹲在墙头，观看刘主任带着一群人扑到校门前，这群西装男的情绪似乎十分高涨，想要直接冲进学校，但是不幸没能突破紧锁的校门，他们一下子拥在校门上，正好把刘主任怼在中间。 刘主任挣扎：“别挤，挤什么挤啊！哎哟我的脸！” 西装男们终于意识到门锁牢牢挂着，他们没能抓住第一时间冲进校园的机会，只好四下散开，刘主任也从栅栏门上滑了下来。 “咦，奇怪，刚才看门好像没锁上啊。” “啧啧，这就是视频里那座高级校门。” “这学校里面建造得真漂亮，实景和视频里的一样，不，比视频里还上档次。” “可惜了，从这个角度看不到那座新校舍。” …… 西装男们议论着，兴奋的情绪在彼此之间传递，他们就像一帮看到漂亮玩具的小孩，一个个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恨不能立刻将眼前的玩具据为己有。 “看够了吗，吵够了吗？”刘主任脸上还带着栅栏门轧出的印子，他不快地整了整衣衫，“你们这么行，就自己想办法去谈，看看没有我的引荐，你们能不能见到人家！” “嘿嘿，刘主任，我们怎么敢越过您呢。” “这灵犀村的土地都是您的，这座学校当然也是您的，一切都是您说了算，我们就等着跟您吃肉喝汤呢。” 这些打扮正式的西装男，正是从外面来的地产开发商，一旦哪里有了好的项目，他们闻着味儿就来了。 上一次灵犀山这么热闹，还是因为刘主任放出了五虎山要来此地开发分校的消息。 “哼。”刘主任睨了一眼凑得最近的金链子老板，“你们嘴上说得好听，万一谈不成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上次五虎山撤资，你们怎么对我的？你们的嘴脸，我早就看清楚了，现在也不要说什么套近乎的话，都是来赚钱的，谁出的价高谁上。” 众老板急忙点头称是。 刘主任拿出手机：“我现在就联系这边的负责人。我可告诉你们啊，态度都放好点，以前你们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家野鸡学校，一门心思逼着我去勾搭什么五虎山的郑校长，结果怎么样，郑校长是个软蛋！关键时刻掉链子。” “是，是，郑校长算个屁啊。还是刘主任您慧眼识珠。”众老板连连附和。 刘主任的脸色稍霁，拿出一副掌控一切的派头来：“大家都是爽快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实不相瞒，这座灵犀山武术学校，是我一力保下的，当初给他们批地，给他们通水通电，都是在我的帮助下才顺利推进的，如果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网红学校，你们明白我意思吗？” 其他人明不明白，土土不知道，不过，听完刘主任这一番话，她算是明白了，原来人的无耻是没有下限的！ 她本来以为，经过破解手机那次事件，刘主任无论如何都不敢再上山来了，就算要上山，也该是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来。 谁能想到，刘主任不仅没有灰溜溜，还光明正大地来，还声称自己是灵犀武校的守护者，没有刘主任，就没有灵犀武校？ 这也未免太好笑了，土土算是见识到了人类的多样性。 刘主任这番操作，反倒引起了土土的兴趣，她倒是想看看，刘主任还能演出什么幺蛾子。 这边刘主任拨通徐冲电话，毫无悬念地，电话没人接。 刘主任又找到宋明理的电话，播过去，刚响了半声，就被无情挂掉。 刘主任站在校门前，一阵山风吹过，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这是……”老板们也不是笨蛋，觉察到事情好像不是像刘主任吹的那么顺利。 “嗨，可能正忙着吧，要不这样，我先给他们留个言。”刘主任想了想，给宋明理编辑了一条短信。 三秒钟后，这条短信转发到土土手机上。 刘主任在短信中表现出了充分的卑躬屈膝，表示这一次他来是来给灵犀武校谈合作的，现在外面有很多地产商听说灵犀武校发展的很好，非常想进来共同开发，只要校方点头，其他事情都可以交给刘主任去办，刘主任出地皮，开发商出钱和人工，他们可以一起围绕灵犀山打造一片武术主题文化村。 -- 第110页 到时候，灵犀武校的资金实力和影响力都将大大扩大，这次合作绝对是三方共赢的。 土土看到这条短信，明白了刘主任为何如此不要脸也要上山找他们谈合作，看起来，条件确实很诱人，正撞在土土的心坎上。 学校缺钱缺地，刘主任有钱有地，如果合作的话，别说学校短期内的资金不成问题，地界也可以大大扩大，到时候，土土就可以试一试是不是真的像她想的那样，学校地界扩大后，她的意识领地也可以跟着扩张…… 美好的前景似乎就在前面招手，土土十分动心，并且给宋明理回了条消息： 「怎么刘主任还没有东窗事发？是我们举报的力度不够大吗？」 宋明理正在学堂中开周会，校委会三人已经就刘主任上门的事讨论了一番，这回收到土土的短信，他们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和谁合作，都不可能和刘胜天合作！ 「举报材料已经递交上去了，不过，流程比较长，现在还没有反馈。」宋明理回信道，「等周一上班我再问问。」 好吧，土土耸耸肩，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刘主任对着手机露出油腻的笑容，大概觉得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在利益诱惑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弃节操。 可惜，土土和宋明理抱有同样的理念，她最厌恶拿着公有资源为自己谋私利的人，像刘主任这样的人大肆聚敛财富，却没有任何产出，只是喂出了他肚皮上的三层肉，这样的人，土土是绝不会和他合作的。 「开门，放狗。」 土土的命令一发出去，学堂的门便从里面打开，身形高挑、眉眼冷漠的宋律师从里面走出来，向校门前走来。 外面的开发商老板们看见宋明理出来，顿时兴奋了，一个个蠢蠢欲动，连连夸赞刘主任就是有办法。 “哼。”刘主任得意地笑了一声，面上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利益诱|惑，就算他曾经得罪过他们又怎么样，只要灵犀山武术学校想发展，就绕不开他这一环，“宋律师，您亲自来开门呀？” 宋明理瞥了一眼满脸得意的刘主任，和一群油腻的开发商，面无表情地掏出钥匙，打开锁头。 随着锁头轻快悦耳的弹开声，学校大门晃动了一下，宋明理却并没有立刻拉开门栓，而是走到了校门口一侧树下。 开发商迫不及待去拉门栓，这时，门内却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 刘主任打了个激灵，别人不知道，他对这个声音可是敏感得很，他急忙去拉扯开发商的袖子：“别、先别开门！” 开发商哪里听他的，“哗”的一下拉开门栓，用力去推校门。 正在这时，五条黑背从门内的一侧扑出来。 “嗷——汪！汪！” “嗷嗷——” 狗子们将门撞得哗啦哗啦响，一个个凶恶地呲着牙，距离最近的开发商被狗牙扯掉一块裤子，吓得忙不迭后退。 “哎哟妈呀！”“吓死我了！”“这是要人命啊！” 开发商们四散而逃，没人再敢靠近铁栅栏门。 刘主任逃的最快，第一个躲到一边，两手捂住裤子，一些不妙的回忆在他脑海中闪现。 土土在墙头看得直乐。 最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娱乐项目，既然刘主任送上门来，那当然要好好地戏耍一番。 刘主任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骤然化为惊恐，他以为会获得的热情接待，却是一顿开门放狗。 眼睁睁看着开发商们作鸟兽散，到手的大项目就要飞了，刘主任心里万般不甘，刚刚受到的惊吓化作熊熊怒火，他攥起拳头，冲着校门里的宋明理骂道： “没见过世面的蠢货！乡巴子！简直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是给你们带财来的，竟然放狗咬我，行，那谁都别想好，只要是你们学校的项目，村委会一律不批！只要是你们学校的事情，村委会一概不支持！除非你们跪下来求我！跟我撕破脸，哼哼，就是和整个村委会作对！” 宋明理站在门里，手中牵着五条黑背，冷漠地看着刘主任。 “你们现在有钱了，有名了！不想想是谁在暗中帮衬？你那是什么眼神！”刘主任被宋明理的目□□得跳脚，“好啊，那我就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一百万的空置费，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等着吧，你们不交钱，我就申请银行强制执行！” 宋明理的眼皮跳了一下，刘主任这招是有点恶心人了，以前他们没钱的时候还好说，现在有钱了，刘主任这招可能真的会给他们制造麻烦。 不过，既然放狗，就做好了和村委会撕破脸的准备，宋明理已经有了要战斗到底的觉悟。 “呃，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这里是灵犀武校吗？”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传来。 在这种胶着的局势之下，竟然还有开发商敢上来掺和，刘主任和宋明理都有些意外，不过，他们现在没有闲心去搭理旁人。 “抱歉，我们今天有事，不欢迎访客。”宋明理冷冷道。 “问什么问，没有一点眼色吗？”刘主任嚷道，“这学校拖欠村里一百万空置费不还，马上要被查封了，在还清欠款之前，什么合作项目都不接！跪下来求我也没用！” 青年却没有像其他开发商那样知难而退，他紧了紧双肩包的袋子，有些困惑地侧过头，轻声说道：“这里的投资环境比想象中糟糕啊……” -- 第111页 刘主任就像被踩到痛脚的鸭子，顿时炸了起来：“你他吗谁啊，谁给你的胆子对我刘胜天评头论足！” 土土这时候也好奇起来了，这个慢吞吞上山来的青年，看起来一身休闲装并不起眼，可是，仔细观察，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牌子，质地和剪裁都不一般，一看就是高端货。 “我不是来谈合作的，我是来上学的。”青年泰然自若地从刘主任身边走过，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往校门前走去。 来上学的？ 在场两人一土都愣了一下。 宋明理下意识拉住狗子，想给青年开门。 这时候，刘主任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他猛地回过神，一把拽住青年的袖子，直拉得他领口都被扯大了，露出明显经过长期健身才有的斜方肌。 “哼哼，好啊，伪装成学生，小子，真有你的，”刘主任狞笑道，“你是哪个开发商派来的？金城地产，还是银瑞地产？我告诉你，谁都别想越过我和灵犀武校合作，门都没有！” “金氏集团，金景澜。”青年捏住刘主任的手腕，一个反向擒拿手，将刘主任的手臂折向外侧，刘主任“嗷”地叫起来，不得不松开青年的衣服。 “小兔崽子，你他吗——”刘主任骂到一半，突然愣住，刚才他说他叫什么来着？怎么那个名字有点耳熟。 “噗通”一声，刘主任忽然跪在了青年面前，紧紧抱住他的大腿：“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大鸢尾花通道5 土土听到青年的自我介绍, 也是一惊，这不是这些天一直在跟他们周旋的超级富二代么？ 金景澜，竟然自己上山来了？ 土土再次打量着金景澜,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在这个人身上还是能寻找到蛛丝马迹, 来佐证他很有可能就是金景澜，比如他身上这套看起来就很贵的休闲服，还有一看就状态很好的身材。 刘主任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细节，他的眼睛直直盯着金景澜那双闪闪发光的帆布鞋看, 他眼神老辣, 一下子就注意到帆布鞋边缘镶嵌的装饰物非同一般, 那璀璨的反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多半是钻石……刘主任抱着金景澜大腿的动作因此更加用力。 金景澜低下头，脸上没有露出厌恶或惊讶的神色, 他就那么看着刘主任，仿佛以前有很多人这样抱过他的大腿求过他。 刘主任心里更加确定了，没错, 气场是装不出来的, 这种泰然自若的气场, 一定是见过大场面的金家二少爷。 “……我听说他要来。”金景澜左右望了一下，又转头看向门里的宋明理，“怎么, 金景澜还没出现吗？” 宋明理和土土愣住。 刘主任也僵了一下, 疑惑抬起头。 “金景澜”这话什么意思？他不是“金景澜”吗？ “哦,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我不是金景澜啊, ”“金景澜”恍然又有点好笑地看着两人，“我在脚脖上申请了贵校的大鸢尾花通道，昨天手续已经通过，所以今天来学校报道。” “你是……曹先生？”宋明理回忆着最后一个签了报名表还没反悔的人选。 这误会闹大了。 刘主任都已经跪下抱着“金景澜”的大腿不顾形象地表演了半天，现在“金景澜”告诉他，他不是“金景澜”。 刘主任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金景澜”鞋上亮晶晶的装饰，又用脸颊蹭了蹭“金景澜”的裤子。 “可是，这质地，这材质……我不可能看走眼啊。”刘主任碎碎念。 “这是我今天早上在车站买的，大叔你也喜欢？”青年露出笑意。 刘主任要吐血了，车站买的？那不就是地摊货？ “这、这不是……钻石吗？”刘主任喃喃。 “哈哈，大叔，您真有意思，谁会这么没品，在鞋上镶钻啊？”青年笑起来，“就是金景澜也不能这么干吧，大叔您想象力真是丰富。” 青年的话如同魔音一般一遍遍穿透刘主任的耳朵。 “谁会这么没品……你想象力真丰富。” 在鞋上镶钻，在帽子上镶钻，在一切可以镶钻的地方镶钻，就是刘主任能够想象到的高品位，只要他接下灵犀武校的周边地产开发这一单，他也可以这样财大气粗。 有钱就是要炫，为什么不炫！刘主任本来以为终于见到了和自己有相同高端品味的金家二少爷，惊世骇俗地在鞋上镶钻，没想到，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小子却是个穷酸的冒牌货，有着和普通人一样低劣的品味！ “小兔崽子，竟然敢冒充金家二公子，是谁给你的胆子！我刚才就觉得不对，金家二公子怎么可能像你这么穷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贫气！啧啧，这身衣服也是在地摊上买的吧，没钱就别装，再怎么装一副有钱人派头，还是遮不住身上那股酸味！” 刘主任骂骂咧咧从地上起来，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仿佛刚才认错人直接下跪的不是他一样。 “你等着，竟然敢耍我，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在这灵犀村谁说了算！”刘主任指着青年的鼻子，拿出电话，吩咐立刻派人过来，这里有人闹事。 土土本来在墙头看热闹，看刘主任大飙演技，这会儿见刘主任又要用他那下三滥的招数，动用公权力来抓人，青年孤身一人，显然不是刘主任的对手。 -- 第112页 土土想了想，发消息让宋明理开门，把青年放进来。 现在的土土不同往日，只要进了她的地盘，就是安全的，不管刘主任带多少人来，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宋明理接到消息，打开校门，示意青年快点进来。 青年却没动，冲着宋明理笑了笑，似乎在安抚他不必担心。 宋明理本想帮忙，却反过来被安慰宽心，不由得一愣。 这时，山路上传来一阵马达轰鸣声，一辆改装面包车疾驰而来，一个甩尾，冲过刘主任身边，停在青年面前。 刘主任吓了一跳，跌在墙下的灌木丛中，使劲扒拉着墙才爬起来，弄得一身狼狈，正要骂人，却看见面包车款式不凡，后面的车标是个刘主任想都不敢想的豪车品牌。 驾驶位玻璃摇下来，露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侧脸，男子身穿黑色制服，衬衣、领结一丝不苟，对青年说：“少爷，你怎么一个人走了？” “我想看看周围环境，毕竟要在这里生活一个月嘛，看看快递能不能进来。”青年笑着说。 穿着考究的司机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同时遥控车后盖打开，露出里面一箱箱打包好的行李——这些行李大大小小，竟然占满了整个面包车！ 在场两人一土都看呆了，行李中间分明有用塑料泡沫封装的水晶床头灯，有一整把白色木质带弹性靠背的扶手椅，还有大屏显示器……这简直不是上学，而是搬家。 行李整整齐齐码在一起，每一件都是高端货，可以看得出，青年对于自己的生活环境有着非常高标准的要求。 “你到底是……”刘主任满腹狐疑，探头瞅着车里的家具，再看看那制服笔挺的私家司机，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家。 青年转过头来，笑道：“金氏集团，金景澜。” 刘主任：？？？ 刘主任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青年明明才否认过，他不是金景澜，只是来上学的！ “你刚才明明说……”刘主任迟疑。 “不是，你看不到我鞋上的钻石吗？”金景澜伸出脚，向刘主任全方位展示了一番自己闪闪发亮的帆布鞋，“这鞋八十万一双，你就算不信我，也不该不信SV的最新全球限量款啊。” “这不是火车站买的……” “呵呵，火车站能买到这样成色的钻石？大叔，你不会连水钻和真钻都分不出来吧？”金景澜发出无情嘲笑。 刘主任呆滞地看着金景澜，他的舌头仿佛打了结，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这么无语过。 想他刘胜天凭着堪比川剧变脸的演技纵横村委会十几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场面他都能拿捏自如，可是现在，他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耍了。 刘主任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原来他自以为强大的演技，在真正的巨富面前根本不够看，金景澜的年纪还这么轻，性格就可以恶劣到这种程度，这种天生的表演天赋，绝不是他刘胜天在村委会刻意磨炼十几年能赶得上的。 “大叔，你真的很没眼光，我不喜欢和没眼光的人说话，会沾到贫气，麻烦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金景澜脸上带着恶劣的笑意，从刘主任面前走开。 刘主任涨红了脸，金景澜的话仿佛一个个巴掌打在他脸上，那些都是他刚刚对金景澜说过的，现在，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噗通”，刘主任再次跪在金景澜身后：“这次真是我猪油蒙了眼！金少爷，求你再给我刘胜天一次机会，没有人比我更熟悉灵犀村十里八乡的土地状况，如果金氏集团有意开发灵犀山，我会是您最趁手的工具！” 金景澜头也不回，往后挥了挥手：“我是来上学的，谁要开发这荒山野岭——行李拿进来吧，小心着点。” “是，少爷。”司机欠身道。 刘主任怔怔地望着金景澜的背影，不开发灵犀山？来上学的？如果他再相信金景澜的鬼话，他就是十成十的蠢蛋！ 刘主任恨恨地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可惜了，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品味一致的人，明明他们可以一起穿镶钻帆布鞋的，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可是，这个小子却完全不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那好吧，他也不着急，就等着这小子为了土地来找他的一天。 土土在墙头看了这么一场峰回路转的好戏，心中十分满足。 每一次以为演技已经到顶了，两位主演中总有一位会出其不意，大飙演技，让剧情来个180度大反转…… 「土土？要不要放他进来？」宋明理的短信进来。 土土看向站在门前和宋明理交涉的金景澜，这个外形健康、笑容阳光的青年，竟然有这么有趣的一面，她倒是有点好奇，他来到她的地盘，到底想干什么了。 「让他进来吧，当面再签一份入学协议，」土土思考着写到，「一经发现违反保密协议，立刻逐出学校，学费概不退还。」 这种爱炫耀的人，肯定忍不住会想偷偷发脚脖，而土土牌摄像头是可以24小时盯梢他的，只要金景澜有这样的动作，土土都能记录下来，作为证据，说不定他连24小时都呆不到，就会被驱逐出去。 而且，土土也十分好奇，金景澜为什么会选择灵犀武校，只要金景澜走进学校，他的秘密就会完全向她敞开…… -- 第113页 当然，土土也不是那种毫无底线的土，如果金景澜老老实实守规矩，她是不会对他做什么的，但是，如果金景澜违反了保密协议，土土也就没必要守着规矩了。 金景澜，快点漏出马脚，让我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晚了，红包掉掉！ 第52章 、大鸢尾花通道6 金景澜并没有土土期待中的那么快露出马脚。 他收到宋明理的补充协议之后, 没有立刻签字，而是发给自己的个人律师，让律师和宋明理对接, 两个律师就合同条款进行深度沟通，导致宋明理一时半会没法从这件事上抽身出来。 金景澜则像没事儿人一样, 坐在他的欧式白橡木高背椅上，面前放着一张下午茶小圆桌——这些都是刚刚从保姆车里搬下来的！ 金景澜打量着空荡荡的学堂，面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这学堂外面挺精致, 里面竟然是空的。” 他的目光又向下移去, 看向席地而坐的徐冲和商乐羊：“校长平时都坐在地上开会, 真有意思。” 土土撇嘴，这个毒舌富二代喷刘主任的时候还挺有意思，进来以后对着她的成果指指点点就非常讨厌了！ 赶快签完合同, 打开手机，偷发脚脖，一起合成, 让我们毫无后顾之忧地把十万赚了吧！ 听到金景澜的嘲讽, 商乐羊有些尴尬地挪了挪屁|股：人家坐在精致的高背椅上, 他们却坐在地上，从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然而商乐羊旁边的徐冲一动不动，宛如老僧入定。 金景澜的注意力被徐冲吸引住,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不过没说什么。 大约十分钟后, 金景澜的律师和宋明理沟通完了, 大致给金景澜讲了讲违约行动有哪些, 问他是否能够接受。 “未经允许，不得发布学校相关照片、文字信息至任何公众平台。未经允许，不得向学校外的人透露校内情况。未经允许……”律师在那边平铺直叙地罗列出违约点，“如果少爷完全不能接受，我们可以不签，就补充协议的合理性提出质疑……” “那我就没法入学了吧？我这家具等着往宿舍里搬呢。”金景澜摩挲着高背椅扶手，漫不经心地说，“但是那些条件也很讨厌，我不喜欢被限制。” 少爷虽然难伺候，但金家律师也不是吃干饭的：“我们可以提出对等质询，补充协议的条款也必须遵循合同的对等性，对方提出了这么多要求，却没有给我们任何权利，合同本身是不成立的。” 土土心想，有钱人果然很麻烦！十万块也不是那么容易赚的！ “这只是合同初稿，权利部分我们确实可以协商。”宋明理谨慎地说。 金景澜向后一靠，把脚踝翘在膝盖上：“就是说，我也可以提条件啰？” “是的，不过需要我们校委会同意才行。”宋明理道。 金景澜“哦”了一声，问：“你们校委会什么时候能到齐？” “已经到齐了。” 金景澜有些惊讶，又看向地上打坐的徐冲和正襟危坐的商乐羊，笑了起来：“有点意思啊。” 金景澜虽然表现出了一副很难伺候的样子，最后提出来的要求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的。 他要求可以和金渊联系，并把学校的日常报告给金渊，学校不能审查他和亲人之间的聊天信息，其他上传在公众平台的消息，他都会主动提交给学校审查，如果不是对学校不利的，也不能随便禁止发布，必须给出合理原因。 “另外，因为我是走特别通道进来的，我希望能够享受特权，我生活起居的地方，必须由我自己来布置；我有自己的作息时间，不用遵循学校的日程，也就是说我想什么时候起床、睡觉都由我自己决定，上课也一样，我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 “这个我懂，就是像混子大学生一样。”商乐羊立刻说道。 金景澜睨了他一眼，就在商乐羊以为自己说错话要得罪金主的时候，金景澜笑了一下：“很准确，就是这个意思，我要求最大限度的自由。” 这种要求大概哪个学校听到都会觉得很过分吧，哪有人上学就是想当混子的，就算真的想也不能跟学校说出来啊。 不过，金景澜的要求，却正中土土下怀。 花钱进来的，主要提供的资源是钱，土土压根没期待过他能掉能量，那就最好别上课，省得戚师傅和徐冲还得花精力教他。 至于个人自由度，土土是无所谓的，进了这块地，哪儿能去哪儿不能去，都是土土说了算，土土可以做结界，不想让金景澜去的地方，他就是进不去。 比较麻烦的是作息，这不是单人宿舍，如果金景澜半夜放歌怎么办。 不过这条最后也谈妥了，金景澜可以有自己的作息，但是别的学生如果因此而揍他，学校也不管。 土土已经想好了，就把金景澜安排到最边上的宿舍，给他宿舍上个隔音，然后让班里功夫最好的虎娃和狗子轮流跟他睡，有什么不爽直接拳头说话。 在土土快乐的注视下，金景澜接收宋明理发来的修订版补充协议，线上签章，把学费转到学校账户。 “这是30万，如果你们能让我满意的话，我还会追加。”金景澜说道。 宋明理手机响起进账提示音，土土也立刻蹿到房顶上去看她的maxpro： -- 第114页 【华国银行：您在11:08收到一笔来自金景澜的转账300，000.00元，余额为438，213.06元。】 一封简单的短信提示，却蕴含着想象不到的快乐！ 富二代就是爽快，虽然麻烦了点，但是为了学校发展，值！ 接下来就是把目标瞄准在两个方面，一是24小时监视金景澜有没有违约，二是想办法把金景澜鞋上的钻石扣下来点。 帆布鞋，一个不小心踢到路中间突然出现的石头，刮掉两三颗钻石也是很正常的嘛，桀桀。 就这样，金景澜正式入学，入住新校舍靠近悬空游泳池的宿舍，他的室友是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寡言肌肉青年——虎子。 宋明理把虎子叫出房间，跟他讲了讲学校的想法，具体来说就是有事别憋着，但出手要讲究分寸，及时和学校沟通，学校会站他这边。 虎子本来有些怀疑，在看到金景澜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走廊上的时候，他懂了。 当天中午吃饭时间，灵犀武校的学生们破天荒地没有对铁蛋做的玉米莲藕排骨汤和香椿鸡蛋饭做出任何评价，大家都愣愣地看着一件又一件的家具运送向新校舍，除了第一个出现的司机，后面又出现了两辆保姆车，跳下来四个帮工，帮着把金二少的家具统统送到宿舍里。 还好宋明理谨慎，在合同里约定了学生自己带来的东西，如有损坏概不赔偿。 “嗯，味道意外的还可以。”在其他人忙手忙脚收拾金景澜宿舍的时候，金二少正在三楼小花园，一人一桌一椅，一边品尝着玉米莲藕排骨汤，一边欣赏着山景，他已经换上了宽松舒适的睡衣，以及一双鹿皮拖鞋。 令人遗憾的是，鹿皮拖鞋上没有钻石。 金景澜入学第一天，全体师生严阵以待，等着这位富二代闹出什么幺蛾子。 金景澜入学第二天，他依然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反而还很省事，没有参加任何课程，只是坐在楼上看看风景，吃点东西，打开屋里的挂屏显示器玩一会游戏。 金景澜入学第三天，他的快递到了一波，大件小件，是根据新校舍房间格局定做的柜子、书桌和床，一群工人走进金景澜的宿舍里，敲敲打打一整天。 等到晚上虎子训练完回宿舍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见整个宿舍的格局都变了，不知怎么的，内部空间好像增大了，竟然还凭空打出半层，金景澜的大床放在二层，下面是衣帽间、收纳柜，金景澜的每一双鞋都像陈列品一样照耀在射灯光辉中，尤其是那双镶钻帆布鞋，差点闪瞎虎子的眼睛。 在金景澜重新装修之前，虎子完全想象不到单间的空间竟然有这么大……他疑惑地又探头去看隔壁单间，两名学生正坐在简陋的架子床上闲聊，地上扔着盆、袜子、刷牙缸，感觉无处下脚。 虎子再次回到自己的宿舍，一阵风吹动丝绸一般质地的窗帘，拂在虎子身上，虎子稍微皱了皱眉，走进卫生间，想冲个澡，练功时累积了一身臭汗，平时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屋里装修的花团锦簇的，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香味，他这么顶着一身臭汗进去感觉不太合适。 “呃，那个，那个谁。”身后传来金景澜的声音。 虎子衣服脱了一半，从镜子里看到金景澜正站在卫生间门口，他把手放下来：“嗯？” “跟你商量个事，你也看到了，我这是浴缸。”金景澜彬彬有礼地说，“我不喜欢和别人共用浴缸。” 虎子刚才一进来就发现了，以前的简易淋浴设备，换成了瓷白大浴缸，还是很占地方的圆形，放了浴缸几乎放不下别的，偏偏金景澜那装修公司的人硬是把卫生间该有的设备全布置上了，巧妙的利用空间，让人拥有最舒适的动线，干什么都很方便。 不过，虎子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卫生间也一下子变得高端了。 “那我去隔壁。”虎子又把衣服套了回去，爽快地走出宿舍。 “呃，还有，我也不喜欢别人跟我用一个坐便器。”金景澜一点没不好意思，临走还叮嘱虎子一句，“不是嫌弃你的意思，主要这个坐便器功能比较多。” 虎子皱起眉头，加快步伐，离开金景澜所在的单间。 一向事儿少适应性强的虎子，头一次感觉到同寝这鳖孙真他吗烦！ 作者有话说： 滑跪，红包…… 葱葱看小说看得太嗨了QUQ 第53章 、金氏集团投资考核1 然而虎子并不知道, 这只是金景澜烦人的开始。 灵犀武校的作息时间非常健康，每天晚上天黑之后，大家就差不多该休息了, 夜间山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练功也嫌太黑, 现在虽然修建了室内练功房，但晚上还没有用过。 到了九点的时候，学生们差不多休息了，二层走廊上的灯光一盏盏熄灭, 新校舍中十分安静, 只有山风吹拂的声音。 靠近悬空游泳池的宿舍里, 金景澜正坐在舒适的懒人沙发上, 脚下踩着脚凳，看着墙面上的挂屏显示器，时不时发出闷笑。 “我熄灯了。”虎子冷着脸, 手按在电灯开关上，对金景澜说。 如果金景澜有一点自觉的话，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是上床睡觉时间。 然而金景澜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他仍然沉浸在电视节目中, 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虎子攥紧了拳头, “嘭”地砸在开关上, 室内的光线一下暗下来。 -- 第115页 金景澜抬头看了一眼虎子。 虎子从他面前走过，大步来到自己床前，躺了上去。 他听见金景澜嘀咕道：“这么早就睡了, 真是麻烦。” 虎子冷哼一声, 拉起被子, 转向墙那一面。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虎子睡眠速度很快, 几乎不受外界干扰，他想着只要自己赶紧睡着，那么不管金景澜怎么作妖，他都觉察不到，一觉醒来就天明了，到时候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没错，虎子不是那忍气吞声的人。 一开始还是很顺利的，虎子闭上眼睛，不过几息时间，就沉入睡眠。 当他还在梦境的麦田中练今天刚学的长拳时，忽然听到一阵剧烈的轰鸣声，贴着头顶压过来。 虎子抬起头，看见河流对岸的天空中，几架巨大的飞机悬浮在云层中间，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飞机，尤其是最后面一架，就像一座小山一样。 很快，虎子意识到那些飞机在向他这边移动，它们看起来那么大，以至于很难辨明它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中，飞机已经逼近到虎子头顶上空，可怕的轰鸣声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快逃！虎子意识中出现这两个字，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调转身，沿着麦田中间的土路一路向前跑，他心中清楚地意识到，那些飞机很快就会追上他，轰炸的炮|弹很快就会落下来，像是小时候在村里临时搭建的电影幕布上看过的那样，周围很快会变成火海…… “轰——” 虎子猛地睁开双眼，冷汗从额上流下。 眼前是一片漆黑。 渐渐地，他想起来自己在哪儿——在宿舍，身下是熟悉的床褥，身上盖着大姑缝的棉被，很软和。 虎子刚松了口气，忽然听到一阵猛烈的爆|炸声。 “轰——隆隆——！” 他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一个翻身就下了地，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往外跑。 “快起来！危险！”虎子叫唤坐在沙发上的金景澜。 坐在……沙发上？ 跑到一半的虎子忽然发现了问题。 金景澜安然坐在沙发上，挂屏显示器上战火纷飞的大场面不断变幻，光芒照耀在金景澜脸上，不断变幻着颜色。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环绕立体声战争音响仿佛能将楼板撼动。 虎子愕然看向挂屏显示器，正好一架轰炸机飞过来，震响极其逼真，仿佛就擦着他的头顶飞过——就是这个声音引起了虎子的噩梦！ 虎子忍无可忍，什么等到明天早上再有仇报仇，太累了，就现在给这个公子哥一点拳头炖肉吃吃。 金景澜看得兴致勃勃之际，忽然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铁锤一样的拳头揪住领子，拎了起来。 “诶，同学？”金景澜诧异地看向虎子，似乎才发现他，“你怎么还没睡？要一起看电视吗？” 虎子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跳：“我说过了，我要睡觉。” “啊……”金景澜仍然不明白虎子的意思，眼神间带着微微的茫然，然而，但凡是见识过金景澜在学校门口耍刘主任的人，都知道他绝对不是这么迟钝的人，“那你睡啊！” 那——你——睡——啊！ 虽然我外放音箱，但我也没拦着你睡不是！ 虽然我大屏晃眼，但我也没拦着你睡不是！ 虎子不仅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手臂上的血管也因为肌肉用力而突出来，他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欠揍的富二代，脑海中回荡起宋明理之前对他说的话： 可以揍，但不要太狠。 虎子强忍住一拳打烂他的脸的冲动，很有分寸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照着金景澜的腹部捶下去。 这个位置受伤不明显，也没有要害器官，再加上虎子见过金景澜的腹肌，看起来应该能挡掉一部分冲击。 “毕竟他给学校捐了钱，唉。”狗娃在虎子来借卫生间洗澡的时候这样劝说，“忍一忍，算了。” “可能只是娇气，”刘刚分析道，“看样子他还是对武术有兴趣的，他的肌肉练得不错。” 脑海中迅速分析过利弊之后，虎子这一拳打了个空。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拳头。 金景澜不知何时跳上了沙发，虽然衣领还保持着被虎子扭住的姿势，他的腿确实站在沙发上，因此身体也后撤到虎子的拳路之外。 金景澜两手插在口袋里，保持着向前鞠躬的姿势，笑眯眯地扬着脸，看向虎子：“同学，有话可以说嘛，为什么要动手呢？” 虎子缓缓抬起头，对上金景澜的目光。 现在，他可以确定，金景澜不是天生娇气，也不是迟钝，而是故意的。 既然如此，他就满足他。 虎子拎起拳头，照着金景澜的脸打下去。 …… 第二天早上。 虎子眼睛下面泛着青气，眼睛里有血丝，明显昨天晚上没睡好。 其他学生都神清气爽地下楼集合，只有虎子来迟了，他出现在操场上的时候，脸色黑如锅底，仿佛有人欠了他千八百万。 戚老头正在看晨练，见有虎子来晚，本来准备训他一顿，抬头却看见他的脸色，不由得一愣：“怎么回事？” “戚师傅。”虎子低头认罚。 这时候，徐冲走了过来，向戚老头点头示意：“昨天晚上宿舍出了点事，所以虎子才起晚了，我有几句话想跟他说。” -- 第116页 戚老头本来就挺喜欢虎子这个学生的，摆了摆手，让徐冲带他去。 虎子有些小小的意外，没想到他和金景澜的事情，徐冲这么快就知道了。 徐冲当然不知道，毕竟校舍加了隔音，不过，有土土这个24小时监控在，他一早起来就收到了消息。 “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徐冲问道。 虎子垂着头，他有点不愿意说，不过，面对的是徐冲，就算告诉他自己技不如人……也不丢人吧。 其实也说不上技不如人，虎子只是完全没料到，金景澜的近战功夫竟然这么厉害。 错误估计对手实力，让虎子吃了很大的亏，再加上当时他正在气头上，以至于金景澜一出手，他便落了下风。 听完虎子的描述，徐冲说道：“是擒拿手和截拳。” 擒拿手和截拳，都是很实用的近身功夫，尤其是截拳，非常难练，在小范围内进攻防守，每一次出拳都又快又短，对反应力和控制力的要求很高。 金景澜是个练家子，走的还是实战那一派。 “原来是这样。”虎子低落的心情好转了一点，这么说来，并不是他丢了学校的脸，而是对方有备而来？ 徐冲的目光越过学堂，看向新校舍方向。 这个金景澜，到底想干什么。 土土蹲在金景澜的半层栏杆边，看着半夜不睡白天补觉的金少爷睡得正酣。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打这张脸。 竟然欺负灵犀武校的学生！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宝贝学生！会掉可爱小能量的宝贝学生！ 昨天的一切她都看到了，不过，土土对武术的了解不多，只是看得出金景澜的功夫似乎很实用，虎子虽然力气大，但完全使不上劲。 所以，她一早发消息给徐冲，让徐冲去了解一下，看看这个金景澜的功夫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不过，话说回来，金景澜竟然也会功夫，这和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作为富二代当然可以学两招防身，但昨天晚上她看到的可不仅仅是两招。 忽然间，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金景澜从睡梦中惊醒，皱着眉头一阵乱摸，从被子里抓出手机，放在耳边，打了个大大呵欠：“喂！说话……” 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金景澜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起来，痛苦地揉着脸：“我按照您说的办啦！没有光顾着玩！” “哦……好吧好吧马上。” 电话挂掉，金景澜把手机拿下来，打开聊天软件。 土土立刻凑了过去。 金渊：「怎么样？」 原来是金景澜他爸，金氏地产的老总，不过，这位首富应该日理万机，每天都很忙吧，没想到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关心儿子上的武术学校。 土土有点好奇金景澜会说什么，毕竟他这些天啥都没干，课也没上，完全就是在玩。 至于土土偷看人聊天的正当性，也是无可置疑的，因为保密协议里只写了不得审查，没说不能看。 金景澜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开始编些给金渊的汇报。 他没有采用语音是因为……他需要编些非常正式的回复。 金家的家教比想象中还要严格。 金景澜：「灵犀山武术学校投资前景：差」 下面是洋洋洒洒一大片分析文字。 土土看得眼皮直跳，几个关键字句在她眼中格外刺目： 「投资环境：差。地方政府贪|污腐|败现象严重，治理能力不合格，地方发展水平不平衡。」 「课业质量：差。学生学习进度过于基础，并没有视频中表现的那样理想。」 一溜差下来，最后只有宿舍环境和学校伙食给了及格，土土快要气炸。 当天，她就把金景澜的消息发给校委会成员。 宋明理很快发回回信：「金渊想投资我们学校？」 「看样子是的。」土土回道。 「那我们应该积极准备一下，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宋明理振奋地写道。 「不……你没看到吗，他们的标准好像离谱的高，我们怎么准备都没办法满足他们的高标准的。」土土写道。 宋明理沉默了。 「那怎么办？」商乐羊问道。 如果能够得到金氏集团的投资，那当然很好，至少在续展的时候，资金来源这一条过硬，通过审核的几率也大一点。 一个明显的希望放在眼前，总是诱|惑着人去争取它。 哪怕明知道自身条件距离那里十万八千里，也会想通过一些捷径去取得成功。 比如，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能摸到金景澜的喜好，让他给金渊说两句好话，或许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 「徐冲，你教一教虎子，有什么速成招数，能快速学会，打得金少爷满地找牙那种。」 作者有话说： 啊……红包…… 第54章 、金氏集团投资考核2 「可以试试。」徐冲回道, 「不过，我需要亲眼看一次金景澜的功夫路数。」 徐冲回答可以试试，那就是机会很大, 否则他一定会保持沉默。 土土兴奋起来，真是期待看到金景澜被打得满地找牙的那一天。 「如果造成人身伤害的话, 可能……」宋明理仍然顾虑重重。 「我们已经在协议里写啦，如果金景澜入学后和其他学生发生冲突，后果自负，他非要挑事, 惨遭铁拳重击, 这能怪谁呢？想必他自己也是不好意思让这种事闹大的。」土土一针见血地指出。 -- 第117页 初次登场就因为在学校行为不端而遭到室友痛殴, 哭着回家找爸爸报仇——这种新闻传出去, 金渊那五个金盏花通道的钱就白砸了。 「对了，什么时候开奖来着？」土土突然想起这茬。 于是，校委会聊天室内, 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这件事就这么默认地确定下来。 “哈——”楼顶小花园中，金景澜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从白色橡木小圆桌上端起一杯花纹繁复的小瓷杯, 里面装着浓郁醇香的瑰夏咖啡, 金景澜啜饮一口，面上的表情舒展开来，目光眺望向新校舍环抱的小天井, 自言自语, “校园环境那一项好像打低了, 这景色, 可以打个良吧……” “不, 不可以，学校又不是风景区，景色好有什么用，光这栋宿舍，都可以看得出学校的短视，竟然只有五个宿舍，啧。”金景澜不屑地说道，“到底是高端民宿还是学校啊。” 他还不知道，他已经被安排进校园问题专项治理目标之中。 此刻平和美丽的校园，将不会持续很久……金景澜将会看到“全新”的校园，这将颠覆他固有的刻板印象。 当天晚上，金景澜照例在寝室玩游戏，虎子一直没回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喔，我们九点就要上床睡觉的乖宝宝没有按时回来啊。”金景澜一边操纵游戏手柄，将挂屏中的飞机旋转90度闪过狭窄的悬崖缝隙，一边自言自语。 忽然，寝室的门响了一下。 金景澜以为是虎子回来了，没当回事，继续玩游戏。 一阵阴风从脚边刮过，鹿皮拖鞋和睡裤之间那段露在外面的皮肤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金景澜皱了皱眉，这段游戏还没打完，他还没法关门，真别说，这山间夜晚的穿堂风还挺厉害的，要不是为了给虎子留门，他就把门锁上了。 一分钟后，飞机成功抵达目标地点，屏幕上显示评分结果，很可惜，距离金景澜理想的分数还差一大截。 金景澜有点不爽，都是因为门没关，他的两个脚踝都被冻硬|了，完全影响发挥。 这个虎子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现在还不回来？不会是生气了，跑到别的宿舍哭诉去了吧。 “真麻烦。”金景澜扔下游戏手柄，从沙发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脚。 忽然间，他看到一个很奇怪的景象。 宿舍的门紧闭着，根本没开。 朝向走廊那一面的窗户也关着，甚至一条缝都没留，窗户上的锁也是扣着的。 那风是从哪儿来的？ 金景澜情不自禁走到窗户前，摸了摸锁扣。 不对啊……他在屋里的时候，从来不会把锁扣扣上，因为屋里需要通风，他会关掉朝向山谷的那一边窗户，打开朝向后花园的这一边，这样既可以更换新鲜空气，也不会太冷。 难道是他下意识锁上了？ 金景澜开始回忆自己进屋之后做什么了，怎么也想不起有锁窗户这个动作。 这时，“空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在门板上。 金景澜的眼睛立刻转向宿舍的门，淡绿色的门板在挂屏显示器的微光中呈现一种灰败的颜色。 金景澜按在窗台上的手下意识用力，指节凸起。 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窗外的一小段走廊，看不到门板后面的情况——视觉死角。 可是，同时，门板后面的视觉死角距离他非常近。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蹿上脸颊，金景澜发觉自己所站立的位置非常危险，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后退，但是对门板后面“那东西”的好奇，又让他忍不住想把脸贴近玻璃，看一看后面究竟是什么。 “……”金景澜慢慢地靠近玻璃，目光一点点移过窗框，视野向走廊右侧推移。 什么都没有。 金景澜的脸完全贴在玻璃上时，他如愿看到了门板背后——什么都没有！ “咚！” 金景澜如同触电般猛地跳起来，脑海中有白光炸开，为什么，明明门后面什么都没有，门却在响？ 金景澜退了两步，侧身进入卫生间，拉开卫生间的门，挡在身前。 他突然无比想念虎子，为什么虎子还不回来！ 等等，这个学校，不是一个普通的武术学校吗？ 没有人告诉他，这个学校竟然还闹鬼啊？ 明明进校第一天见到的那三个校委会成员还挺正常的，尤其是那个姓宋的律师，那样气质的人绝不可能和神神鬼鬼的东西搅在一起。 这时，淡绿色的门板无声滑开。 夜晚的山风呼呼吹进来。 金景澜背后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两眼紧盯着门口，长年的留学生活让他的唯物信仰不那么坚定，再加上地产相关行业的高层多多少少都会有点迷信，金景澜听说过很多怪异的事情，所以，他比常人对这种事更敏感。 “不行，报警，我的手机……”金景澜一摸裤兜，想起来手机在床上撂着。 完了，没法电话求助。 他必须出去，必须找人，对，隔壁宿舍里全是人，虽然虎子没回来，但是太阳落山的时候，金景澜听见隔壁的学生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肯定在。 只要把人都喊起来，脏东西或许会知难而退。 金景澜打定主意，深吸一口气，抄起地上崭新的皮搋子，侧身向门口移动。 -- 第118页 与此同时，在他背后，土土松了口气。 她搞了这么多事情，就是想把金景澜弄出去，要是金景澜一直缩在卫生间里，她还真没辙了。 没错，土土就是装神弄鬼的幕后真凶！ “虎子！虎子在吗？”金景澜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响起。 一向玩世不恭的语气，此时却带上几分恐慌的抖动。 土土暗搓搓跳上窗台，穿过玻璃，欣赏走廊上金少爷的表演。 金景澜大喊了一阵，没有人回应，他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形成回声，更显得新校舍大楼阴森恐怖。 本该充满欢声笑语的宿舍，此时却一片死寂，每个宿舍对着走廊的窗户都黑洞洞的，仿佛全部学生因为什么变故突然离开，只剩下金景澜一个。 “该死的。”金景澜额头上的汗下来了。 都怪他没参加学校课程，完全不知道其他人去哪儿了，明明他听到他们回宿舍，难道是有事又出去了？金景澜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想起来自己有一段时间是戴着降噪耳机的，为了更好的游戏效果，可能就是那段时间，他没注意到外界发生了什么。 金景澜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决定转身回宿舍，拿自己的手机，给驻扎在村子里的司机打电话。 金景澜转过身，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从他房间里响起。 金景澜的脸色变白了。 这不是他的手机铃声。 为什么、他宿舍里、会传出、一个陌生的手机铃声？ …… 土土急忙按掉maxpro的来电提醒。 妈呀，是谁这么不长眼，这个时候给她电话，没看她正忙着呢么！ 土土把手机一键静音，看向屏幕，上面写着： 未接来电：徐冲。 徐冲短信进来：「我到了，什么时候来？」 土土回：「马上！！」 土土抬起头，正准备想个法子把金景澜撵到楼梯上去，就看见走廊上已经没人了。 金景澜跑得像兔子似的，身影已经接近楼梯口。 很好，省事了。 土土抬手解开其他宿舍的隔音结界，一头扎进楼板。 下一刻，她出现在一楼活动大厅门口。 “嘭！”金景澜一头撞在门上，伸手去推门，却发现推不开。 门从外面反锁了。 金景澜退了两步，打量四周。 他眼前一亮，就在楼梯口旁边的甬道，通往活动室的地方，有灯亮着。 有人！ 土土又把灯的色调调暖了一些。 她看着金景澜快步走向灯光处，心满意足地跟上去。 虽然说吧，把金景澜约到目标地点并不需要这么麻烦。 但是，对土土来说，这个过程非常地愉快。 不是说她的校园环境只有及格，校园设施还是差吗？ 不是嫌弃她目光短浅，只有五个宿舍吗？ 她就要让金景澜好好看一看，全面地看一看，她的新校舍大楼有多牛…… 有时候，露出水面的，只是冰山的一角。 金景澜跌跌撞撞地冲到甬道口，发现灯光是从一处通往地下的楼梯间透出来的。 他从楼梯上走了少说有几十遍，从来没注意过，这里竟然有个通道可以下去。 对了，之前这里是一扇锁死的门板，他想着或许是通往地下储藏室的楼梯，毕竟学校每天都有各种好吃的蔬菜，肯定有个专门的仓库用来囤东西。 金景澜扶着墙走下去，顺着光亮走去。 地下一层，一条明亮的走廊笔直延伸，一时间竟看不到头，走廊的左手边一侧，一扇扇淡绿色的门板紧闭，门板旁边是玻璃窗户。 “卧槽……这是什么。”金景澜惊奇的走进去，透过玻璃往房间里看，他发现这里的格局和二楼宿舍一模一样。 每一间……都是空置的宿舍。 难以想象的是，每一间都有一扇窗户朝着外面月光明亮的山谷，和楼上没什么不同。 而他面前的这一间，光线朦胧中，有个人站在窗户前。 金景澜下意识按住门把手，向下一压，门无声滑开。 作者有话说： 12点55也是12点前！握拳！ 第55章 、金氏集团投资考核3 金景澜走进房间, 窗边站立的人影轮廓变得清晰。 金景澜眉梢下压，脸上露出了然之色：“果然是你。” 窗边站立的人缓缓转过身，月光洒落在他坚毅的脸庞上, 目光幽幽望向金景澜。 站在地下一层空宿舍中，等待金景澜到来的, 正是他失踪的室友——虎子。 金景澜嘴角挂上一个人见人恨的嘲讽弧度，向虎子走去：“怎么，一个人在这生闷气呢？我从小到大没有和人住一间房的经验，很多地方都不懂, 如果让你感觉不舒服了, 你要告诉我啊。” 虎子盯着金景澜, 黑幽幽的瞳孔平静如无波古井, 他的头部随着金景澜移动的位置而稍稍偏转，这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金景澜身上才会有的反应。 金景澜心里的那根弦突然绷紧，虎子今晚的表现和昨天天差地别, 难不成……他被附身了？金景澜知道的那些偏远乡下土地改造时发生的怪事里，就有普通村民被鬼神附身，突然之间做一些不要命的事情, 其他村民不仅不觉得奇怪还连连称他为“大仙”……在金景澜眼中, 灵犀山和那些笼罩着神秘色彩的偏远乡下没什么不同, 虎子也和那些普通村民没什么不同。 -- 第119页 不行。金景澜握紧手中的皮搋子。他等不到早上天亮了，等从这里出去，他就给司机打电话, 让他上来把自己接走, 他不能再在这个闹鬼的地方呆下去。 金景澜脑海中已经转过千般思绪, 脸上却还是若无其事的笑容, 嘴巴也随意地说着放松闲聊时会说的那些平易近人话：“你别多想, 我真的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试试灵犀武校有没有视频里看起来那么牛，没想到你这么不堪一击……哈哈，你别嫌我说话直接啊，我这个人就是比较耿直，但我是没有恶意的……” 您可别说了吧！土土在旁边看着都想把他的嘴巴捏起来。 还好虎子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金景澜看，显然，他已经吸取了昨晚的教训，不会轻易被金景澜触怒，而且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来吧。”虎子活动了一下肌肉强劲的后背，左右转动脖颈，捏起拳头，再缓缓松开，像一部好车那样，在起步之前先进行发动机测试，虎子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分开双腿作高架马步，双拳护住门面及中路要害，黑幽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紧金景澜。 金景澜愣了一下：“你要跟我切磋？” “嗯。”虎子调整了一下站姿，目光中带上几分催促。 金景澜只觉得两个冻硬的脚踝都回温了，这熟悉的架势，这亲切的眼神：“原来你是要跟我切磋，嗨，你怎么不早说呢，切磋这种事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虎子的目光下移，瞟了一眼皮搋子，又回到原位：“你用这个？” 金景澜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拿着个皮搋子防身，这就有点尴尬了，他丢掉皮搋子，换成空手，随意地摆出原地不动的站姿，两手像是完全放松一般手指微扣，虚握在空中。 无需多言，两人目光在空中相触，默认进入切磋状态。 这一次，虎子有备而来，双眼紧盯着金景澜的手，他要看清楚，金景澜到底是怎么出招的。 “来啊，同学，照着这儿打。”金景澜冲虎子扬了扬下巴，十分欠揍地说道。 虎子也不客气，拳头回收蓄力，以胯带腰，猛地爆发冲拳。 “唰——” 使出全力的这一拳，竟带上风声。 虎子眼瞳微微张开，眼中透出惊喜。 然而他还没惊喜一秒，一道白影直奔他下巴而来。 来了！这熟悉的拳路，恐怖的速度。 虎子急忙向旁边侧过脸，也因此带歪了自己的拳路。 金景澜一击打在虎子右颊上，指背弹得皮肤火辣辣，这一击不重，却让虎子心惊不已。 如果说上次是气晕了头，以至于失敌先机，被金景澜出其不意，连连打脸，招数全部被封住，那么这一次，虎子是全神贯注与他切磋的，仍未能摆脱惨遭打脸的结果。 最可怕的是，虎子明明出招在先，他从蓄力到出拳这个过程，比金景澜早了至少一秒，他的冲拳击向金景澜，已经进入最快速度，金景澜才开始动。 金景澜一动，便是直取下颌，虎子几乎看不清他出拳的轨道，拳头就已经打到他面前。 怎么可能——后发先至！这是只存在于基本功水平天差地别的对手之间的情形，他，辛虎，绝不是那种新手小白，在来到灵犀山之前，他已经有了相当不错的武术基础，自认只有从小修炼童子功的同龄人能胜他一筹。 眼前这个富家少爷，怎么看都不像是从小练童子功的修行者，不管是眼神、气息还是他身上的肌肉形状，都明白无疑地显示着这一点。 那么，虎子和他的功夫，最多也就是不相伯仲。 为什么会一次次被他打脸，被他后发先至！ 切磋展开的过程中，更像是虎子单方面挨打，不管他出拳还是出腿，都会第一时间被金景澜抢断。 连打十几招后，虎子只觉手腕、手肘、膝盖都疼得厉害，明明有一身力量，却怎么也使不出来。 昨天那种窝火的感觉又来了，就在虎子打算不管不顾使用蛮力的时候，金景澜忽然收招回身，后退一步，笑嘻嘻地冲虎子一抱拳：“承让了同学！” “你！”虎子上前一步，想说什么，胸口剧烈起伏着，脸庞也因为憋火而发烫，然而关节间传来的隐痛，让他冷静下来。 再打下去，他可能明天都没法正常练功。 关节是肢体最坚硬的部分，却也是最脆弱的部位，金景澜的攻击大部分冲着关节打，一次两次还不显，攻击次数叠加之后，虎子便感到有些吃不消。 再次举目看向笑嘻嘻的富家少爷，虎子心中生起几分好感，在他一味生气的时候，对方却在想着不能继续下去，顾念着他的身体，这样宽宏大量的行为，在虎子回过味之后，自然而然产生好感。 “我败了。”虎子爽快地认输。 金景澜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虎子会这么干脆地认输，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金景澜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正常地微笑着：“你的力量很强，肌肉也练得比我好，只是缺乏一些技巧，其实我挺欣赏你的。” 虎子垂下眼睛，并没有把金景澜的话当真。 金景澜见他这反应，反而被激起一股迷之胜负欲，他一定要说服虎子，让虎子相信他的判断。 金景澜上前一步，按住虎子的上臂：“同学，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是这所学校耽误了你。” -- 第120页 虎子疑惑地抬起头，看向金景澜的目光，多了几分不悦。 月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有什么一直保持静止的东西轻微变换角度。 然而金景澜太过沉浸于展示自己的挖墙脚说辞，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我不知道你在这所学校呆了多久，你的基本功确实练得不错，不过，你一点技巧都不懂，我刚才用的是截拳，专门对付你学的那些传统招数，我的教练是截拳道宗师，以前混世界MMA(综合格斗)比赛的，教我的都是很实用的功夫，也就是截拳和擒拿手，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带你下山，跟我一起回京州，学截拳，你的底子不差，性格又与我投缘，如果你想的话……” 金景澜话音未落，忽然打了个喷嚏！ 一阵寒冷刺骨的风从脚下刮过，金景澜刚才为了和虎子切磋，脱掉鹿皮拖鞋，这会儿正光着脚站在地上，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的两只脚都冻硬了。 “卧槽，这地板怎么这么凉。”金景澜赶忙把鹿皮拖鞋穿上，摸了摸自己单薄的睡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想，哦对了，楼上走廊的灯好像坏了，有动静也不亮。” 虎子看了金景澜一眼，背台词一般平铺直叙道：“今天是学校节能日，走廊的灯九点以后就关了。” “噢，原来是这样！”金景澜一下子释然，“怎么也没人通知我，真是的，算了。” 金景澜想起是他自己脱离集体，所以才没人通知他，他摇了摇头，得到解释后，心里那点恐慌已经烟消云散。 虎子目送金景澜离开房间，听着脚步声渐远。 “师父。”他对着月影沉声道，“我不会离开学校的。” “嗯，我知道。”黑暗中，传来徐冲的声音。 徐冲一直站在阴影里，房间没开灯，只有月光洒进屋内，金景澜进屋之后，被虎子吸引住，没注意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直到金景澜离开后，徐冲才走出来，一枚白色的蓝牙耳机在他耳朵里，反射着淡淡的月光。 “师父，你都看到了吗？他的功夫就像你说的一样，是截拳。”虎子揉了揉胳膊肘，“很厉害，比我的出拳速度快，而且专打关节，好像能提前预料到我的出拳轨迹一样，比我出拳晚，却能后发先至——是我技不如人，今天晚上这次切磋，我输得心服口服。” “不，不一定。”徐冲略一沉吟。 “怎么？”虎子看向徐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中涌上的期待。 金景澜说的那些客套话，虎子一点都不当真，但是徐冲说的“不一定”，却点燃了他心中的期望。 “如果继续打下去，不一定是你输，”徐冲动了动指节，“过来。” 作者有话说： 截拳是是武术宗师李小龙生前创立的一类现代武术，打起来很好看，大家可以看看李小龙面试福克斯的视频，特别帅！ 因为架空了所以在注释里说明。 第56章 、金氏集团投资考核4 金景澜离开地下一层, 回到楼上宿舍，重新坐在沙发里，把两只脚搭在脚凳上, 舒舒服服地调整坐姿，让身体放松地陷进沙发里, 重新开了一局游戏。 熟悉的前奏旋律响起，屏幕光线映照中，金景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今天是学校节能日，所以走廊上的声控灯九点以后就关了。” 虎子的声音在金景澜耳边回荡。 “奇怪……那地下一层走廊的灯怎么开的那么大？”金景澜自言自语。 游戏进入手动操作, 停机坪上的飞机开始滑动, 金景澜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到游戏上, 心中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 虎子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走进来，金景澜心里仅剩的一点紧张也烟消云散，正好一局游戏结束, 金景澜放下手柄，看向站在卫生间门前犹豫的青年。 “怎么了？”金景澜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为了挑衅好像告诉虎子不能用这个卫生间, 这时候他的目标已经达到了, 就没必要再继续为难虎子。 “你去吧。”金景澜好脾气地说道, 接着，又顿了顿，补充道, “明天我叫人来清洗消毒一下就行了。” 虎子：“……” “我洗漱过了。”虎子举了一下手里的皮搋子, “这个放哪儿？” 金景澜心头一松, 虎子原来不是要用卫生间, 他脸上也随即露出由衷的笑容：“放在坐便器右边。” “嗯。” 金景澜关掉游戏, 等着虎子出来，友善地微笑：“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他给了虎子独处考虑的时间，虎子留在地下室足足四十分钟，应当考虑的差不多了吧。 虎子注视着金景澜，走向他，向他伸出手。 金景澜心下了然，没有人能拒绝金家二少的邀请，这样好的机会，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年轻人当然不会放过。 “这就不必了吧。”金景澜两手插兜，笑嘻嘻地看向虎子伸向他的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又一次成功改变了他人的人生轨迹，金景澜并没有多少成就感，反而有一丝隐秘不易觉察的失望，好像虎子从那个赤诚耿直的青年，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普通人，自然是无法和金二少平起平坐的，要他因为这种推荐人的小事，就和虎子握手，他实在没有那个兴致伸手。 -- 第121页 “我想再和你切磋一次。”虎子沉声道，黑漆漆的瞳孔直盯着金景澜，“明天晚上十点，老地方，怎么样？” 金景澜惊讶，眉毛向上扬起。 接着，他笑了起来，看向虎子的眼神又变得充满兴味。 “这就是你考虑四十分钟给我的答案？”金景澜扬起嘴角。 “嗯。”虎子注视着金景澜，“我不会跟比我弱的人走。” “很狂嘛。”金景澜语气中带着不屑，却伸手握住虎子的手掌。 翌日，约定之时。 校舍楼安静下来，楼下小花园笼罩在路灯光里，金景澜沿着走廊向前走去，其他宿舍的人都已经熄灯就寝，这个时间，正适合学生进行一些秘密的课外活动。 金景澜心中有着隐隐的兴奋，他很久没体验过这么令人期待的校园生活了，放学别走，课后小树林见——作为出身特别的人，金景澜身边总是少不了保镖，学校也会看着他的身份对他特别关照，根本没人敢明着跟他约架，以至于他的截拳没多少用武之地。 现在，这所看起来很不正规的野鸡武术学校，竟然能为他提供这种罕见的校园体验，他私心里把评估分数往上提了提。 不过，那只是私心，个人感情不能影响大局，时至此刻，金景澜仍然不打算修改自己的评估结果。 …… “他来了。”人工智能女声从蓝牙耳机中传出。 徐冲从中听出幸灾乐祸的情绪。 “嗯。”徐冲转过头，对虎子说，“我先走了。” “师父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虎子握拳。 徐冲点点头，从房间里出去，转身走进隔壁房间。 虎子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只灯泡从头顶投下黄色的光芒，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伸开手掌，握起拳头，这样活动了数次，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徐冲昨天晚上对他的教导。 “这样打下去，你不一定会输。” “让你落败的，不是技巧，而是不自信。” “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你的基本功和力量都比他强。” “闭上眼睛，再看一遍他的拳路。” 金景澜来到空房间门口时，虎子正站在灯光中，闭着眼睛，两手握拳，放在腰侧，他的呼吸稳定而匀长，似乎在冥想。 金景澜迈步走进门内，虎子缓缓睁开眼睛，一双黑漆漆的瞳孔凝向金景澜。 和昨天一样的表情，认真、专注。 金景澜笑了笑，可是，不管他怎么认真，都不可能赢过自己的。 人和人从出生就不平等，金景澜的功夫是用无数金钱、资源堆起来的，他有最好的教练，最好的练武场，如果他需要，随时都可以匹配到适合他的对手……而眼前的乡村青年，虽然资质不错，却没有经过精心的后天培养，想在短短两天内反败为胜，就算有人给他开小灶也不行。 没错，金景澜已经知道了……有人给虎子开小灶。 白天的时候，他站在三楼小花园，后院的情景尽收眼底，他看到徐冲在指点虎子。 “怎么样？准备好了么？”金景澜活动了一下肩膀，摆出自由搏击的架势。 虎子双腿分开站立，仍是作高架马步，腰马合一，双拳沉在腰侧。 金景澜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不屑，还是一样的传统起势，打算以同样的方式败给他么？不是说了他截拳专门克制传统拳法，这个虎子怎么一点教训都没吸取？ 还是，他背后教他的那个人，太弱了，教不出什么新花样？ 这样想着，金景澜冲虎子扬了扬下巴：“让你先，来吧。” 虎子定定地望着金景澜，一动不动。 两人对视了足足一分钟，金景澜开始感觉怪异。 虎子怎么不出招？ “让你先，来啊。”金景澜话语间带起几分不耐烦。 “……不用。”虎子闷声回道。 不用？ 不用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有人不愿意被让先手的？ 金景澜心中一凛，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虎子看破了截拳的规律——后发先至。 必须对手先喂招，金景澜才能通过对手的动作来决定自己的拳路。 截拳截拳，就是阻截对手攻击的一种武术，阻截的前提是，预判对手的攻击，任何预判都是需要对手先做出动作，再根据对手的动作趋势来判断拳路，如果对手什么都不做，当然无法预判，也就无法打出截拳。 有点意思。 金景澜挑起眉梢。 不过，只是看出了截拳最表浅的规律而已，对金景澜根本构不成威胁。 “你不会以为，我出先手，你就能赢了吧？”金景澜笑嘻嘻地说。 忽然间，他身体向前一推，指尖化作虚影，直击虎子下巴。 又是下巴。 虎子两眼盯着下方，似乎没反应过来，愣站着没动。 “啪！” 虎子的下巴正中一击，很快浮起一片浅红。 金景澜哼笑一声：“这就是你准备了一天的结果？” 虎子的眼睛仍然盯着下方，他缓缓抬起手，揉了揉下巴，闷不吭声。 “我不喜欢和没有斗志的对手切磋，那还不如打木桩……同学，你让我有点失望啊。”金景澜摇头。 -- 第122页 “再来。”虎子抬眼，盯向金景澜。 金景澜似乎有些无奈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突然出击，只见虚影一闪，虎子抬臂格挡，金景澜的招式立刻变化，向下盘击去。 指背打在硬邦邦的腹肌上，迅速回收。 虎子再次挡了个空，他揉了揉肚子，道：“再来。” 金景澜眯起眼睛，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虎子不仅没有进步，反而还退步了，昨天至少能进攻两招，今天毫无还手余地。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金景澜不悦，“不管你的水平怎么样，我至少是认真跟你切磋的，我尊重我的对手，所以全力以赴，你呢？” 虎子定定地望着金景澜：“我也尊重你。再来。” 金景澜沉下脸：“好，既然你不进攻，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金景澜握起拳头，向后撤开半个身位，蓄足力量，向虎子面门打去。 虎子眼神微变，侧身闪过金景澜的攻击，伸手托住他的手腕，向去势方向一引。 金景澜收势不及，向前扑倒，他脚下忙近几步，稳住身形，回身过来，脸上微微露出些笑意：“这还差不多。” “哼。”虎子揉了揉鼻子，“再来。” 金景澜这次不再用力挥拳，而是向前跃|进一步，同时出手如电，打向虎子双眼。 眼睛是关键部位，一般人都会本能躲闪，金景澜预判虎子一定会躲开他的攻击，既然虎子不出招，那他就逼着他做出动作，再使用截拳，效果也是一样的。 果然，虎子向一侧躲闪，同时伸臂去抓金景澜的手臂。 金景澜虚晃一式，本来奔向眼睛的手指中途改变方向，向虎子下路击去。 “啪。” 指背再次打上硬邦邦的腹肌。 金景澜得意地笑起来，果然又是这样被他打中，这个愣子真是一点长进也—— “嘭！” 金景澜感到颧骨遭到剧烈冲击，他的脸不自主地歪到一边，视野因为剧烈晃动而变得模糊不清。 一阵高频嗡鸣从左耳中传来。 有那么两三秒时间，金景澜什么都看不到，一股热流从鼻子和嘴巴里涌出，他下意识去接。 这时候，眼前的阴翳散去，金景澜看到对面站立的虎子。 虎子正看着他。 “承让了。”虎子动了动嘴唇，说道。 金景澜揉了揉颧骨，让自己清醒过来：“等等。” 视野中的虎子变得清晰，金景澜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像是……在关心他？ 可笑，弱者怎么能对强者流露出这种情绪？ 金景澜的火气蹭地起来，他抹了一把不停流水的鼻子：“谁说你赢了？别开玩笑了，继续。” “可是你，”虎子迟疑，“流血了。” 金景澜一愣，低下头，看到自己手上的猩红。 这是……血，不是水。 金景澜这时候才感觉到，半张脸都火辣辣地烧着，鼻子、嘴角、脸颊都很热。 痛觉比想象的迟钝，直到这个时候，金景澜才意识到，虎子那一拳的力量非常强，强到他承受不了第二下。 “你……”金景澜捂住口鼻，防止血水更多地流出来，声音因此变得闷闷的，好像很困惑，“你怎么办到的？” 明明前天和昨天还招架不住，今天竟然能短短数招内突破金景澜的截拳，给了他致命一击。 “直接就，办到了。”虎子想了想，回答。 金景澜想要吐血，这是个什么回答？ “不对吧……”金景澜想起在楼顶看到那个徐冲私下跟虎子说话的场面，“是有人教了你什么吧？” 虎子扬起眉毛：“我以为你不感兴趣这个，你应该对我们学校教的东西很不屑吧。” 金景澜咬牙，他发现这个乡村青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憨厚。 “别卖关子了。”金景澜吸了吸鼻血，“你不告诉我你是怎么打到我的，今天这事儿没完。” 虎子皱眉：“你什么意思？” “嘿嘿，打伤我，可是很麻烦的……”金景澜露出反派恶霸式笑容，“不想你们学校关门的话，快点告诉我。” 虎子露出鄙视的神情：“这是你我两人之间的私事，和学校无关。” 金景澜气急败坏：“你这人怎么还油盐不进，要让我求你说吗？” 虎子一怔，他还以为金景澜真的要找学校麻烦，说实话，他还是有点紧张的……不过，看现在这样子，这个金少爷好像并没打算那么做，只是吓唬他的。 “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得先止血才行。” 两人回到宿舍，金景澜耐着性子找出棉花，把自己两个鼻孔都堵住，一边用嘴呼吸，一边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师父到底教给你什么？” “他教给我……”虎子眼神毅然，“自信！” 金景澜张着嘴巴，等了半晌，没听见第二句话。 “啊？就这？” 他想吐血。 这个学校的各种方面，为什么都透着不靠谱。 偏偏这种不靠谱，有时候又会爆发出惊人的效果……昨天还无招架之力的虎子，今天就能一拳打懵他。 “我想了想，我确实速度不如你，也不懂截拳，”虎子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你每一次都能轻易地打到我，这让我很慌张，慌张就会分神，想躲闪，想找到你的拳路，再防住你……可是我办不到，越想办到，越办不到，就会失去自信。” -- 第123页 “所以我停下来，让你出招，让你打到我，这是我承认自己弱点的一种方式。”虎子的目光重新变得坚毅，语气也更加坚定，“我有弱点，我接受，弱点带来的后果，我也接受。” “接受之后，我就可以专注于自己的优势，”虎子收拢手掌，握起拳头，金景澜下意识往旁边闪了闪，“我的力量，就是我的优势，只要打中一拳，我就赢了。” 时至此刻，金景澜终于反应过来。 他也不是笨蛋，虎子说的这些，再结合他刚才的切身体验，他已经知道了虎子的制胜诀窍：“你故意挨打，是为了测试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 “不错。” “你发现截拳的速度虽然快，力量却不强……”金景澜叹气，“所以你故意引我打你腹部，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变招上，你就可以一拳打我门面，毕竟你放弃了防御，速度再慢，也足够打到我了……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破局的，教你的那个人，实在是会投机取巧。” “这不是投机取巧，”虎子平静地看向金景澜，“是我们双方的实力水平在他眼中就像透明一样，他看穿了我，也看穿了你。” 金景澜明显不信。 “截拳练到一定程度，可以做到力量与速度并重，但金景澜没达到那个程度，他为了追求速度，只能牺牲力量。这是其一。” “截拳攻击关节要害，以攻为守，以守为攻，对手会因为关节疼痛而不得不认输，但攻击关节的前提是，对手出招，所以只要不出招，截拳的攻击效果就会失去一半。这是其二。” “截拳的基础是传统武术，只有对传统武术融会贯通的人，才能打出自然而然的截拳，金景澜对传统武术不屑一顾，他的截拳只是空中楼阁，他无法在截拳体系中进行力量攻击，所以，只要引他发动截拳，避开眼睛、喉咙、下|身要害，就可以放弃防御，直接进行攻击。” 虎子复述出徐冲的话，这些话是在他自己悟到破局方式之后，徐冲面带赞许之意，告诉他的。 虎子将这些话放在心里反复琢磨，不知不觉间就背了下来，此时说出口，十分流畅自如。 金景澜的表情也从不信渐渐变成了诧异，再从诧异变成沉思。 他不是笨蛋，当然能听出这番话中间蕴藏的惊人事实，这所野鸡学校，确实卧虎藏龙。 能将他的功夫剖析到如此细致的程度，那个人的水平一定比他高很多，就像从高处俯视群山，每座山中的弯弯绕绕都看得一清二楚。 即便心中了然，那位师父也没有采用直接告诉虎子怎么做的方式，而是说了一句“自信”，激发虎子自己去想方法。 这种教法，乍一看确实像投机取巧。 但是听完虎子转述的那几句话之后，金景澜知道，不是的。 这是掌握全局之后，选择的一条最简单直接的路线，一切都蕴含在“自信”二字之中，先相信自己，再洞悉彼此。 “厉害……”金景澜感到后背出了一层汗，身体却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让他激动的人了，“徐冲，你师父是叫徐冲吧？” “是。”虎子看到金景澜的表情，知道他已经明白了一切，虽然这个金二少是有点讨厌，但是他和虎子领悟到了同样令人振奋的东西，虎子心中隐隐产生微妙的爽感。 “我想麻烦你一件事。”金景澜正色道。 “你说。” “帮我约一下徐冲，我直接想和他切磋。”金景澜眼神熠熠发亮。 虎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当金景澜重申他的请求之后，虎子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虽然没说出口，但虎子脸上的表情已经表达出这样的意思：“就凭你？”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并没有使出真正的实力，其实我……”金景澜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说出真相，权衡再三，他下定决心，“我不是普通人。” 作者有话说： 比想象的长！所以比想象的晚！（抱头 红包掉掉。 第57章 、金氏集团投资考核5 虎子产生短暂的迷惑。 “你不是普通人？”他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还是无法理解金景澜什么意思。 金景澜露出神秘的笑容：“没错。”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虎子打量着他，“你不是富二代么？” 金景澜一噎：“谁跟你说这个了, 我是说……我是天赋者。” 虎子眯起眼睛：“没看出来。” 金景澜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 不要和乡巴佬一般见识，他的目标是徐冲：“我发誓不用天赋对付普通人，所以，你当然看不出来。总之你只要帮我带句话, 明天晚上……不, 明天白天, 选个合适的时间, 我要和徐冲切磋，地点就在学校操场上吧。” 虎子沉默片刻，道：“我帮你带话, 不过，师父答不答应，我可没法保证。” 金景澜嘻嘻一笑：“你就说, 如果答应我切磋一次, 不管胜负如何, 我都会额外追加30万捐款给学校。” 30万，那可是一笔巨款！虎子想道。 师父会接受么？如果他是师父，他肯定就接受了, 不管怎么说, 又可以把眼前狂妄的富二代臭揍一顿, 又能拿到钱, 可以说全是好处, 没有坏处。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坏处，以师父在学校中的威望，要在公开场合和一个看起来很弱的富二代切磋，从他答应的那一刻起，他的威望就会有所折损。 -- 第124页 再加上30万巨款的利诱，有种为钱低头的感觉……让人有些不爽。 虎子沉沉望着金景澜：“我不能答应你。” 金景澜一愣。 刚才不是还答应的好好的，要帮他问一问，现在加上了30万的好处，怎么虎子反而一口回绝了？！ “你这就是我把师父架在火上烤，”虎子突然精明起来，面色不快地对金景澜说，“除非你用你的天赋打败我，否则，我不会帮你约师父。” 金景澜从短暂的怔愣中回过神来：“喂，同学，你不会以为，我是在用钱羞|辱你师父吧。” 金景澜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耸肩摊手：“和你们这些普通人打交道真是难，钱只是我表达诚意的方式，只有一般等价物才能最好地传递关怀，对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是切实的关心，真挚的诚意……谁会用钱来羞|辱人呢？” 虎子不为所动。 金景澜见虎子油盐不进，只好活动了一下手腕：“既然你非要见识一下我的天赋，那我只好破例展示……” 两人之间有两米距离，金景澜话音未落，虎子就感到脸上挨了重重一拳。 虎子毫无防备，被打了个趔趄，后背撞在架子床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鼻子和嘴巴火辣辣的疼，金景澜这一拳出的又重又快，更可怕的是，中间怎么越过两米的距离，直直打在虎子脸上，虎子根本没看见！ 一溜鼻血流下来，虎子用手背抹掉，眸光惊疑不定。 金景澜举着拳头，在空中活动了一下手腕，十分嘚瑟地说道：“怎么样，没打坏鼻子吧？” 空气中，一阵肉眼难见的涟漪泛开，有什么无形之物向上冲去，穿过楼板，径直来到三层，教师宿舍。 “啪！” 一块东西掉在徐冲枕边。 徐冲躺在床上，仰面朝上，一只手搭在被子边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闪烁着银质光辉的maxpro掉在他枕边时，他睁开了眼睛。 “嘿嘿，我就知道你在装睡。”人工智能少女音从maxpro里传来，“怎么样，等结果等的失眠了吗？” “结果是什么？”徐冲注视着天花板，问道。 “结果和你想的不一样。”土土笑嘻嘻地说道。 “……虎子输了？”徐冲眼中闪过异色。 “嗯，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输了一半。” “什么意思？”徐冲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maxpro。 “你看看就知道了。”土土直接打开一段视频，将刚才发生在地下一层的画面播放给徐冲看。 徐冲看完之后，面色稍稍缓和：“这不是赢了？” 地下一层的切磋，以虎子一个直拳打懵金景澜为结束。 “还有第二集 呢。”maxpro切进一下个视频，“你可要看好了。” 徐冲拿起maxpro，下了床，来到窗边。 第二个视频是刚才发生在虎子和金景澜的宿舍里的事情，徐冲看完一遍，又拉回到金景澜“展示天赋”的时刻看了几遍。 “奇怪吧。”土土说道，“明明隔着两米，怎么打到的呢？” “是挺奇怪。”徐冲盯着屏幕，目光中透出些许兴味。 土土就知道，这个视频会引起徐冲的兴趣。 “怎么样，要不要答应金景澜的挑战？”土土问道。 “可以。”徐冲没有迟疑，他又放了一遍金景澜透露自己不是普通人的那段画面。 虎子不明白什么叫“不是普通人”，徐冲却很清楚这里面的含义。 因为他正在教的酸枣就“不是普通人”。 金景澜口中的“天赋者”，是“异能力者”的另一种表达方式，看过视频之后，徐冲和土土都确信无疑，金景澜也拥有“异能力”。 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巧合，砸钱进校的富二代，竟然还是个学校稀缺生源。 而且还是徐冲的对口专业研究对象…… “好。”土土摩拳擦掌，“马上我们就拿下这个送上门的肥羊。” 徐冲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似乎在思考什么。 “土土，明天的切磋，你不要插手。”徐冲说道。 “诶？” 土土已经谋划好几种方案，保证不需要徐冲动一根手指，都能十分自然地把金景澜揍趴下。 意识到徐冲在说什么之后，土土惊疑：“可是他是异能力者，你是普通人啊！” “我答应要跟他切磋，那就是我一个人下场，”徐冲道，“如果你来帮手，就打破了约定。” 土土反应过来，这件事确实是她想当然了，以徐冲的脾气，当然不会在一对一的切磋中容许第三个人帮手。 好麻烦，这就是传统武术人的骄傲么！ 明知对方是异能力者，占着绝对优势地位，徐冲却还要赤手空拳跟他切磋。 而且，从金景澜出招的方式来看，他的异能力还是经过训练的，不知道已经开发到什么程度。 “你想到什么方法对付他了吗？”土土问道。 “还没有。”徐冲道。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出拳，打到两米外的虎子的吗？”土土又问道。 “不知道。”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土土忍不住操纵maxpro“啪叽”拍在徐冲手背上。 徐冲把maxpro拿起来，放在安全的位置，解释道：“正因为不知道，我才要亲身测试，他的异能训练到什么程度，能打出什么招式。” -- 第125页 土土一怔，抬眼看向月光中的男人，徐冲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竟带着笑意。 是了，他毕竟一门心思追逐着异能力的“真相”，能花费五年时间追一个毫无线索的人，证明一种不合常理的推断，这样执着的人，又怎么会放过和训练有素的异能力者正面交手的机会。 “而且，我也不一定会败。”徐冲道。 土土叹了口气。 “好吧，”她说，“不过我事先说明，为了保全学校的最高尊严，保住校长的绝对威信，如果你快要落败，我就会出手，这是为了学校的利益考虑，你不能拒绝。” “好。” 翌日，徐冲应下金景澜的邀约，两人约在中午休息时间，在学校后院进行切磋。 自从金景澜到学校，已经住校五天了，这还是头一次，他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色功夫服来到户外。 徐冲已经站在梅花桩下，等待金景澜。 学堂后墙下，学生们端着中午饭，一边吃一边聚拢过来，兴奋地议论着，向后院小操场中看去。 只见仲春明媚的阳光中，金景澜一扫之前懒散的气质，身形挺拔，步履矫健，快步走到徐冲对面。 这位貌不惊人的富二代，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消息已经在二楼宿舍间传开，虎子在借用狗娃他们屋厕所的时候，为了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流鼻血，讲述了他和金景澜切磋的过程。 因此，在金景澜踏上后院小操场、准备和徐冲对阵之前，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会瞬间出拳，打到几米外的东西。 “可能是气功，有一种硬派气功，打出去之后，虽然没有接触到身体，却能造成实质伤害。”刘刚积极地猜测道。 “也有可能他移动速度特别快，所以虎子没看清楚。”张铁蛋也兴致勃勃地参与到观战评论中。 “不可能。”虎子不悦，“他的截拳确实很快，但没有快到那种程度。” “嘿，不管怎么样，看一看就知道了。”戚老头跳上台基，挤到三人背后，在他们头顶上呼噜呼噜吸溜面条。 “戚师傅，您也来了？”张铁蛋回头往上看，正看到一个碗底。 “这样的热闹，老头子怎能不凑？”戚老头笑嘻嘻地说着，吸溜掉最后一根面条，把碗往旁边一摆，“来来来，他们打他们的，咱们来玩个小游戏，开盘赌输赢。” 戚老头拿起一块石子，在台基边缘画了两个方块，一块中间写“徐”，一块中间写“金”，吆喝着学生们过来下注。 “快快下注，多少不限，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戚老头上蹿下跳，“你们对徐校长的感情有多深，就看这一盘了啊，没钱也可以赊账！” “戚师傅，赌博是犯法的，村里墙上写着呢，打击黄赌毒，是每个灵犀村人的责任。”张铁蛋耿直地指出。 戚老头一噎：“嗨，小赌怡情，小赌怡情嘛，大家给个一块两块的，不至于，不至于。” 张铁蛋将信将疑地看着戚老头。 戚老头率先掏出一张破破烂烂的十元纸币，放在“徐”字框中间：“来来来，我先下注，玩个乐呵，大家都不许超过我的面额啊。” 张铁蛋见状，这才放心，掏遍身上口袋，找到八个一块的钢镚，全都放在“徐”字框里：“我押师父，师父天下第一，师父永远不败！” “我也押师父。”刘刚掏出一张十块，放在张铁蛋的钢镚旁边。 戚老头搓了搓手：“快来快来，下定离手。” 学生们纷纷围过来，每个人摸一遍口袋，把身上仅有的零钱押在徐冲那边。 很快，“徐”字框里就堆起一小堆破破烂烂的零钱。 “金”字框里却一毛都没有。 “诶呀，没有人压金二少呀。”戚老头夸张地说道，“这可怎么开盘呀，要不然，我来押金二少吧。” 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戚老头把自己那张十块刨出来，放在“金”字框正中间。 学生们诧异地看向戚老头，戚老头竟然押徐冲输！ 他真的是为了能开盘才这么干的吗？ “嘿嘿。”戚老头搓了搓手，蹲在台基上，目光锐利地射向小操场中的两人，他当然不是为了配平，就是单纯地想要看到那个牛皮哄哄的徐校长落败而已。 这时，一个轻捷的脚步从台基上走来，瘦小的身影弯下腰，掏出一块白色鹅卵石，放在戚老头的十块钱旁边。 这回戚老头也感到意外，他抬头看去，发现是一张有点陌生的面孔，这学校里竟然还有人他不认识？ 戚老头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老年痴呆了，就听见旁边张铁蛋惊讶地叫：“酸枣？” 酸枣瑟缩了一下，垂下头，似乎不敢面对张铁蛋的目光。 “我没钱……我只有这个。”酸枣小声解释。 “不是，你放错地方了，那边是押姓金的赢，你要放到这边。”张铁蛋拿起酸枣的鹅卵石移向“徐”字框。 “等等，买定离手，鹅卵石也一样，嘿嘿。”戚老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按住张铁蛋的手，强迫他把鹅卵石放回原位，“这鹅卵石就算十块钱吧，我替你出了，谁让你这么有眼光，深得我心啊！” “不行，酸枣明明押的是师父赢！酸枣，你是不是看错了，你说句话呀！”张铁蛋挣扎着想把鹅卵石抢回来。 -- 第126页 奈何戚老头力气太大，张铁蛋根本无法撼动他的铁掌，挣扎半天，也没成功。 刘刚抬头看了一眼酸枣，拉住张铁蛋：“蛋，算了算了，刚才戚师傅不是都说了吗，小玩一把，你怎么还要死要活的？” “快看，他们开始了！”狗娃叫道。 张铁蛋收回手，注意力被小操场中的人影吸引去，转瞬间将鹅卵石忘到脑后。 刘刚心里的异样感却没有消失，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酸枣就是想押徐冲输——这是为什么？徐冲不是一直在单独教她吗？ 土土跳上台基，蹲在押注盘上面，盯着那块鹅卵石看。 她摸了摸并不存在的下巴，用没人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问题还没解决啊……” 第58章 、金氏集团投资考核6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徐冲和金景澜的切磋。 土土从台基上一跃而起, 像乘着风的蒲公英一般，飘飘摇摇，来到小操场旁边的草地里, 轻轻降落在草叶中间。 若是有人盯着草叶看，会发现本来直挺挺立着的草叶, 被无形的重量压弯一个弧度。 下一刻，草叶向上弹起，土土借着弹力向上飞去，正好落在高高耸立的梅花桩顶端。 这个位置不受干扰, 正好可以看到徐冲的后背, 和金景澜的正面。 金景澜向徐冲走来, 双眼紧紧盯着徐冲。 他的表情过分认真, 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以前那个玩世不恭、总是嘴角带着不屑笑意的富二代消失无踪，现在出现在小操场上的, 是天赋者金景澜。 “徐校长。”金景澜一抱拳，“闻名不如见面，我从虎子那里听说你的厉害, 因此想亲身试一试。” “嗯。”徐冲没有多客套, 只是点了一下头, 左手向前伸出，右手背在身后，作了个“请”的姿势。 金景澜扬起唇角, 活动肩背, 脖子左右转动, 眼睛却一直盯着徐冲, 眼里透出势在必得的神色。 “徐校长, 听说你对我的水平十分了解，”金景澜道，“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如何，从来没有人给过我‘知道’自己实力的机会，徐校长你却能一眼看穿我的实力，我实在是，不大敢相信。” “我最讨厌那种自以为是，以为能掌握我的一切的人。所以，遇到这种狂妄的家伙，我都会给他一个难以忘怀的教训。” 金景澜的狠话撂完，人也走到了徐冲眼前，两人距离不过短短一臂。 再往前一点，金景澜的脑门就会碰到徐冲头上。 徐冲沉默凝视着他：“……你先还是我先？” 狠话就像打进黑洞，根本毫无波澜。 金景澜本来想很拉风地出场，没想到徐冲的反应却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先！” 徐冲也没有客气，伸手拨向金景澜肩头。 金景澜出手如电，截拳立刻打向徐冲臂弯里侧。 徐冲左手一翻，掌路由直变曲，速度不仅没有减慢，还突然加速，“啪”，指节打在金景澜下巴上。 金景澜一愣，这不是他的招数么？ 竟然，比他还快！ 金景澜不信邪：“继续。” 徐冲这次依然是左手出招，攻向金景澜下盘。 金景澜出截拳砍他手肘。 “啪！” 徐冲的指背再次弹在金景澜下巴上。 “好——！！！”场外观战的学生立刻欢呼起来。 金景澜下意识摸下巴，残留在下巴上的弹击隐隐发烫。 他意识到徐冲和虎子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金景澜的心咚咚直跳。 徐冲也会截拳，不仅会，还比他快一倍。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这时候他就可以认输了。 可是，他不是。 金景澜深吸一口气，将意识集中到手臂上。 既然两人实力天差地远，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再进行普通的交手了。 金景澜感到手臂微微发热。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盯向徐冲。 徐冲微怔。 就连徐冲身后的土土，都感受到一股气场波动，扑面而来。 金景澜要用“天赋”了！ 土土立刻向场中凝视，想要看清楚金景澜的“天赋”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 在三分之一次眨眼的微小时间里，金景澜向前出拳。 一个直拳。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直拳带风，向徐冲打去。 以金景澜本来的实力，这个直拳根本打不到徐冲。 但是，这个直拳却凭空消失了。 没有拳头的阻碍，徐冲直接看到金景澜的脸。 金景澜的眼神势在必得，笑容扬起挑衅的弧度。 下一刻，拳头再次出现，直抵徐冲面前。 徐冲眉宇微扬，他感觉到拳风扫到眼睛产生微微刺痛。 很久没有人能打到他这个位置了。 徐冲猛然向后一仰，腰身如弯曲的竹条般柔韧，瞬间滑过金景澜的攻击。 学生们发出惊呼声。 “刚才你看清楚没，他到底怎么出的拳？” “以他的速度，怎么可能直接打到徐师父面前，只有手臂突然变长，才能做到吧！”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恐怖的速度！” -- 第127页 金景澜打了个空，身体不由自主向前跌。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竟然没打中。 他可是用了“天赋”啊。 徐冲的反应速度比他想象的还快，这就是灵犀武校校长的实力么？！ 不过，他金景澜的实力也不止于此。 就好好让你看看“天赋”的厉害吧！ 金景澜顺势向前扑，目光越过小操场，直盯向梅花桩。 他打空的拳头亦向前伸去。 金景澜此刻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架势往前扑，好像他根本不打算稳住重心。 “砰”，梅花桩发出一声轻响。 这声音太小，以至于没有人发现。 金景澜的拳头却像撑在什么东西上一样，反作用力将他身形扶正，他又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卧槽，站住了。” “这怎么做到的！” “我还以为他会摔倒！” 新一波议论在学生们中间扩散开。 “嘿嘿，小子，有点意思，”戚老头嚼一嚼草叶子，“老头子这个月的零花钱就靠你了！” 在他身后，瘦小的女孩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场中。 她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攥紧衣角。 …… 别人没看见，土土却看见了。 金景澜这小子，竟然能让拳头和手臂分离！ 刚才稳住身形，就是利用这一点，把拳头“发射”出去，撑在梅花桩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土土也不会相信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 土土想出声提醒徐冲，却又想到徐冲昨天说的话。 土土坐回梅花桩顶端。 希望这个金二少给力点吧，不要连徐冲的汗毛都没蹭到，这样下去，徐冲会更狂的……男人就像马，狂起来驾驭不住。 金景澜站直身体，重新活动了一下双手手腕。 “徐校长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我也要更认真一点了。”金景澜笑嘻嘻地说道。 下一刻，他突然往后跳开。 一路后退，直到距离徐冲五步远的位置。 “卧槽，他又要干什么！” “怎么突然撤了！” “师父小心，他会隔山打牛！”虎子忍不住出声提醒。 “嘿，观棋不语，瞎叫唤什么。”戚老头把虎子按了回去，“看着吧。” 戚老头说话间，金景澜突然对空挥拳。 五步的距离，金景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到徐冲。 “嘭！” 徐冲的脸向一侧歪去，肩膀没动。 场中一片死寂。 刚才发生了什么！ 大家恐慌地面面相觑，不愿意相信，但是，徐冲的反应，分明是被打中了啊！ “嗯？”徐冲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眯起眼睛。 手背上有丝丝红。 他的对面，金景澜得意地擦了擦自己的拳头关节：“徐校长也不过如此嘛，看来，今天我也没法知道自己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说完，金景澜笑嘻嘻地看向徐冲。 徐冲却不见了！ 金景澜的笑容猛地僵住，不对，刚才他还在那里站着呢。 金景澜目光下移，心情骤然一松。 徐冲不是消失了，而是蹲下了。 他正在地上捡什么东西。 “喂，徐校长，你要认输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30万打给你。”金景澜嘴巴自动说出很欠的话。 徐冲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继续。” “还继续？” “嗯。” “好吧好吧。”金景澜有些无奈地说。 他再度举起手臂，一侧脚步后撤，手肘向后拉开，这一次，他做了一个很长的蓄力动作。 大家都知道，拳击力量与蓄力距离有关，金景澜拉开这么长的蓄力距离，意味着这一拳是纯粹的力量攻击，比上一拳重很多。 金景澜打算一击制胜。 他猛地出拳，拳头破空，像上一次一样消失在拳路中。 下一刻出现在徐冲鼻梁骨前。 拳风吹起徐冲的额发，露出整张冷毅的面孔，黑沉沉的眼眸直视前方。 “俺滴娘嘞！”张铁蛋有点不敢看了，往刘刚背后躲。 旁观的学生也开始动摇，这金二少恐怖的拳路，完全不合常理。 酸枣紧张的两个拳头都攥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望什么？期望那个被她视为大魔王的徐冲，惨遭重创吗？ “哼。” 所有人目光集中之处，徐冲发出微不可查的哼笑，他的头向一侧歪过，不多不少，正好躲过金景澜的拳头。 金景澜打了个空，身体再次惯性前冲，他心中惊讶，虎口处甚至还能感觉到擦过徐冲头发的触感。 可恶，竟然被轻松躲过了。 同样的招式，不能用第二遍么？ 金景澜就势往前跌出两步，忽然变招，手臂在空中勾回。 飞到徐冲身后的拳头，又飞了回来。 这一次，竟是照着徐冲后颈打去。 后颈要害，只要击中一下，人就会失去知觉，自然也失去战斗力。 “卧槽！”学生们全都紧张地捏紧了碗，竟然还能这样变招！ 本来虚空出拳就已经很离谱。 竟然还能控制拳头飞回来！ 你爸的这不是拳头，这是红外线追踪导弹啊。 -- 第128页 这回，连土土都按捺不住，想跳起来整活了。 间不容发之际，徐冲忽然转身，侧身闪避后方飞来的拳头。 同时向金景澜方向甩出手中的东西。 金景澜惊了一下，连忙躲闪徐冲扔过来的“暗器”。 没想到徐冲不仅能躲过他的勾拳，还有余力回击。 只是，徐冲扔出的“暗器”准头极差，根本没打中金景澜。 “呵呵，我还以为你真有这么强……”金景澜自言自语，收回拳头，他又多了几分自信。 “接下来，就是——必杀，千手观音！” 金景澜双拳同时出击，打向空中，交错发起攻击，徐冲面前顿时出现许多拳头残影。 旁边的学生已经超出惊讶的极限，一个个大张嘴巴，他们捧在手中的香辣排骨面——在张铁蛋菜谱中受欢迎程度位列前三的佳肴——都放凉了，没有人顾得上吃面。 这场切磋远远超出学生们的预想，每一秒钟都有新的离谱，以至于他们根本顾不上干别的。 第59章 、金氏集团投资考核7 “嘭”“嘭嘭”！ 拳头和肉撞击的声音接连不断。 徐冲举起双臂, 护在面前，不断接下隔空打来的拳头。 在旁人看来，徐冲只有招架之力。 金景澜却暗暗心惊, 他自从练出这一招必杀绝技之后，就再没有人能打过他了, 包括那位教他截拳的MMA教练。 可是现在，他却一次都没有突破徐冲的防御，密集的出拳需要大量体力支撑，金景澜已经感觉到后背发酸, 双臂发热, 再支持片刻, 他的速度就会慢下来。 快的时候都打不到徐冲, 更何况慢的时候。 金景澜咬牙，向前进了两步，鼓起力气, 爆发出更猛烈的攻击。 徐冲感到拳头的力量变强，攻击如疾风骤雨般密集，他缓慢地向后移动, 再移动, 直到后脚踏上一处凹凸不平的地面——那是小操场边缘的鹅卵石装饰。 “嘭嘭嘭！” 拳击进入新一轮高强度爆发状态, 学生们一个个都看呆了，他们心里开始动摇，他们的徐校长, 不会, 要在这里被击败吧…… 虽然学校成立没有多久, 但大家或多或少都是因为徐冲才来到这里的, 徐冲在他们中间的威望非常之高, 就像暗夜中的明月一般，训练时再苦再累，抬头看一看，想到自己将来也能像徐冲一样厉害，那么再多的伤痛疲惫，也是可以忍受的了。 现在，他们心中追逐的目标，却要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个外来者打败，不管外来者有多强，他们还是感到心里非常难受，好像他们的目标也被打碎了一样。 “呜呜……”张铁蛋捂住了脸。 “啧，哼唧什么！你师父还没落败呢！”戚老头不耐烦地说道，“就算落败又怎么样，胜败乃兵家常事，姓金的小子功夫非同一般，就算老头子也未必能讨到好处。——你看人家小姑娘都比你出息。” 张铁蛋侧过头，看见酸枣睁着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中。 不知怎么的，一股酸涩不平的情绪在张铁蛋喉咙里上下翻滚，他忍不住说道：“她当然不害怕，师父辛辛苦苦教她，比教俺们任何一个都认真，她却希望师父输。” “铁蛋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酸枣！”张小花立刻抗议道。 “哼哼。”张铁蛋转过头去，“俺说的是事实。” 其他学生也露出赞同之色，不满的目光扫过酸枣。 酸枣垂下头。 过了一会儿，她才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小小声音解释：“我没有、没有希望他输，只是、只是……” 只是徐冲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和异能力者之间有壁。 在听到虎子放出来的消息之后，酸枣就猜到金景澜是和她一样的异能力者，而且，金景澜的出身条件和她天差地别，想也知道肯定经过专业训练，对异能力的运用炉火纯青，和她这种刚开始训练的完全不同。 即便是她这样刚开始训练的……有些时候都能抢到徐冲的上风，更别说金景澜了。 同时，酸枣心中还有一种隐秘的愿望，她希望金景澜能胜过徐冲，这样就证明了她也有机会胜过徐冲，等到她胜过徐冲的那一天，她就要徐冲向她道歉。 …… “咔、咔咔”几声轻响，徐冲碾动右脚，鹅卵石从土层中翘起来。 迎击金景澜的“千手观音”时，徐冲的小动作也没有停。 他感到手臂上的压力稍稍变轻，知道金景澜的力量快到极限了。 徐冲故意向后跌出一步，右脚向前一踢，好像快要摔倒。 学生们的惊呼中，金景澜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终于，露出败相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拳头收回来，卯足力气，一个勾拳打向中路。 忽然间，金景澜感到手腕一阵剧痛。 “诶唷！” 金景澜的拳头没发出去，不得不收回，他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疼得原地弯下身子。 “咦？” “怎么回事？”学生们惊奇。 “铁蛋，别捂脸了，你快看呀。”刘刚推了推张铁蛋的肩膀，张铁蛋把手放下来，看到场中局势发生180度变化，不由得愣住。 本来占据压倒性优势的金景澜，忽然捂住手腕，脸色发白，额头上冒出许多虚汗。 -- 第129页 另外一边，只有招架之力的徐冲，却站在小花坛里，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金景澜。 “师父，竟然也会隔山打牛吗？”张铁蛋吃惊。 “不、不是，”虎子目光闪烁，“是鹅卵石。” “没错，徐师父看起来被压制住了，其实他退到了操场和小花园中间的隔离带，那里最多的就是——鹅卵石。”狗娃也看出了门道。 金景澜确实很猛，能虚空出拳，相当于用近战的方法打中程，只有他压制对手，没有对手还击的余地。 而徐冲利用鹅卵石，弥补了这一天然差距。 这一招在平时多少有点上不得台面，但是对付金景澜这种功夫路数诡异的人来说恰到好处，同样是中程攻击，发射拳头和发射石头没什么分别，大哥别说二哥。 “好！！！”学生们激动起来。 “嘶……”金景澜等到疼痛缓解，直起腰来，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臂，只见手腕处擦破一块皮，下面透出丝丝血色。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徐冲，这不是徐冲第一次抛掷石子打他，可是上次准头很差，完全没有打中，这次却精准地打到他的手腕，也就是他使用天赋时，手臂和拳头脱离的位置。 会是巧合吗？ 在防御中还有心思瞄准他的手腕，随脚一踢就正中要害，如果不是巧合，徐冲的眼力和反应力该有多强？ “继续。”徐冲从小花坛里走出来，重新踏上操场，“需要我喂招么？” 金景澜从鼻子里喷气，可恶啊，没看出来这个中年大叔竟然这么狂，可是他的右手已经没法出拳了……要用那个吗？他还没练好啊。 “没招了吗？”徐冲毫无拱火的自觉，一脸淡定地问道。 “接招吧！”金景澜扬起左臂，猛地打向徐冲，拳头再次消失在拳路中，出现在徐冲面前。 徐冲轻松闪过，抬手一托，五指收拢，竟一把抓住金景澜的拳头。 金景澜面色一变，感到左臂被一股大力牵拉向前。 不、不行！ 他不能被抓住！ 金景澜立刻双脚蹬地，左手撑在徐冲手臂上，借力一个空中起跳，转身飞踢。 虽然没料到会被抓住左手，但这也不失为一个机会，让金景澜更顺利地使出后招——飞脚。 不错，除了拳头可以和手臂分离，脚也可以和小腿分离！ 这是金景澜最近在练习的秘密武器，还未曾在公开场合使用过。 腿脚力量比拳头大得多，飞腿自然也远胜过飞拳，只是金景澜还不确定飞腿的稳定性，所以没有贸然使用。 现在，最好的时机已经来了，是一试霜刃之时！ “卧槽，他竟然还能隔空出脚？” “这也太恐怖了吧？” “完了完了，师父要被他踢中还不废了！” 学生们看到金景澜飞到半空，转身飞踢的架势，一个个倒吸凉气。 张铁蛋再次捂住眼睛。 戚老头从台基上下来，容色严肃地盯着场中。 酸枣睁圆眼睛。 “唰”！ 金景澜的飞脚出现在徐冲身侧，向他耳朵踢去。 “咔！” 徐冲的手指沿着金景澜的左手手腕攀援而上，忽然向右一带，金景澜感到左手不受控制地向右边移动，他的肋骨因为压缩而格格作响。 这是一个极为难受的姿势。 金景澜的飞脚在自右向左踢，左手却被迫自左向右移动，他的身体不得不弯成一个圆环，胯骨前折，腹腔收缩，后背肌肉因为极限拉伸而又酸又疼。 更可怕的是，金景澜意识到，徐冲将要用什么方式来让他破功。 徐冲在微小时间里突然抬头，目光穿透空气，与他在空中对视，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 金景澜瞳孔微缩。 下一刻——金景澜的左手和右脚在空中相撞！ “嘭！” 一阵骨骼错位的异响沿着手臂传上来，金景澜瞬间暴汗，意识比疼痛更早传接到这个糟糕的信号——他脱臼了。 还是被自己踢的！ …… 学生们呆呆地站立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刚才还在凌空飞踢的金二少，忽然间就以一个十分拧巴的姿势瘫倒在地面上，左脚向前伸直，右脚向后弯折，压在左臂上。 让人不禁联想到某些高难度体操动作。 不过，看金二少的痛苦表情，就知道他并没有在做体操。 “这是……怎么个情况？”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师父怎么出招的，你看见了吗？” 就像一滴水掉进油锅里，议论声在学生们中间滋滋迸溅开，反转来的太快猝不及防，大家因为夺回了场子而神采奕奕，一个个互相询问确证着刚才突变发生的经过。 “铁蛋，可以看了！”刘刚叫道。 “俺、俺看见了！”张铁蛋保持着捂脸的姿势，但手指在眼睛处开了个缝，他激动地面色泛红，放下手来，嚷道，“师父不愧是师父！俺就知道他一定会赢！” “噢，赢了赢了，我们赢了！”学生们欢呼起来。 刘刚想到什么，转过头，嘿嘿笑着看向戚老头：“戚师傅，虽然奖金少了点，但也比没有好，咱们怎么分钱啊？” 戚老头不甘不愿地抽出皮夹子，从里面掏出十块，和自己的十块一起，推到刘刚面前：“你们自己分吧！tui！姓金的小子也太让我失望了。” -- 第130页 酸枣见戚老头真的替她掏了钱，不由得小小松了口气。 她再次抬头看向场中，徐冲还是那个徐冲，高深莫测，不可撼动的大魔王。 不过…… 在酸枣的注视中，徐冲揉了揉脸颊，吐出一口带血丝的唾沫。 金景澜的第一次隔空攻击，还是打中了徐冲。 如果，她能练成比金景澜更厉害的异能力，总有一天能打败徐冲……的吧？ 酸枣暗暗地发誓，她一定要……一定要徐冲后悔说她是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 一场精彩对决结束，学生们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唤起来。 大家这才想起来还没吃面，排骨都放凉了。 学生们端着碗，一边吸溜吸溜，一边来到小操场中。 向徐冲表达敬意，以及……围观金二少的惨状。 张铁蛋冲在最前面，像一个炮弹一样弹射到小操场中间，大呼小叫：“师父真厉害！师父天下第一！师父永远不败！师父，你一定要教俺刚才这招！” 接着，他又立刻跑到金景澜身边，盯着他看。 两人互相盯了一会儿。 “噗——”张铁蛋的腮帮子鼓起来。 “看什么看！”金景澜不顾形象地叫唤，“快帮帮我，我扭不回来了。” 五分钟后，在张铁蛋、刘刚和虎子的帮助下，金景澜拧巴的身体掰直回来，他坐在小花园里的蘑菇椅上，双眼含泪望着自己脱臼的手腕。 徐冲走过来，擦干净手上的水，双手握住金景澜的手腕两端，“咔”地一推，金景澜惨叫一声，手腕又能动了。 徐冲伸出手，张铁蛋把纱布放在他掌中，徐冲包扎好金景澜右手擦伤，站起身来。 全程，金景澜都心情复杂地望着徐冲。 他竟然败给了一个普通人，在占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偏偏犯了蠢，被徐冲抓住机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如果他不被徐冲抓住左手，就绝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他大意了。 可是，徐冲怎么可能抓住他的左手呢？ 他的攻击，可是用了天赋的。 徐冲目光垂下，看到金景澜脸上不甘的表情，知道他想跟自己确认什么。 徐冲站起身来，环视四周。 学生们正一脸敬慕和期待地望着他。 “午休时间结束了，去上课。”徐冲冷酷无情地说。 “啊——”“什么！”“竟然还要上课！” 虽然是真心想学武的，但学生们天生对上课这个词过敏，刚看完一场精彩又神奇的打斗，他们心中的热血还没有平息下来，竟然又要开始扎马步了吗？ 相比之下，别人都已经翻出花来了，他们却还在地上爬。 这种回到现实的落差，真是让人破防啊。 不过，徐冲一向说一不二，时间又确实到了午课的时候，学生们只好不情不愿地往前院操场走。 一直旁观的土土见状，从梅花桩上跳下来，来到徐冲身边，轻轻一跃，落在他肩膀上。 越过徐冲的肩膀，她看到被殴打得惨兮兮的金二少，正架着两只受伤的手臂，抬头看过来。 土土决定原谅他50%的出言不逊。 “你有话想问我，”徐冲说道，“我也有话想问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金景澜耸耸肩，“我确实不是普通人，各种意义上的，我从小就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比如把手伸出去，我可以够到两米外橱窗里的玩具，我想要什么就能拿到什么，黄金火车头，限量款变形金刚，还有博物馆的收藏品、画在历史书彩页上的那种。” 光是听一听就知道这位金二少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童年，孩子小时候应该没少挨揍，能长成现在的规矩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土土又原谅了他另外50%的作天作地。 “大家都觉得我是怪物，没人愿意跟我玩，我爸也觉得我这个儿子让他丢人，所以很早就把我丢到了国外，隐藏我的存在，生怕有一天我的天赋暴露出来，会影响他的事业……”金景澜叹了口气，眼神寂寥，“我回来之后，他派给我一个任务，就是让我来调查你们学校适不适合投资，开什么玩笑，你们才成立几天，拍了一两个网红视频，就能引起金氏地产的注意吗？我知道，他不过是为了找个旮旯拐角的地方打发我，让我自生自灭……” 土土微妙的有点不爽，什么叫旮旯拐角，金二少就是有这种能力，明明在说自己很惨的过去，中枪的却是无辜旁观者。 “今天，我太想赢过你，太想证明自己，不是我爸说的那样没用，所以我才用了天赋，你会……像其他人那样嫌弃我吗？”金景澜可怜巴巴地仰起脸，黑溜溜的眼睛凝望着徐冲。 徐冲绷着脸，审视着金景澜。 他听到蓝牙耳机中传出土土的声音： “他在骗人！” 如果说刚开始土土还有点同情金景澜，听完他后面这番话，她就知道了，他在骗人。 金景澜才不是为了求胜心切才使用异能力，他从一开始就打算用异能力把徐冲打得满地找牙，对了，他为了和徐冲单独切磋，还向虎子展示了异能力。 看着眼前一脸无辜的富二代，土土想起山门前被他骗的一愣一愣的刘主任。 又来！ “金景澜，你的异能力是经过训练的。”徐冲缓缓说道，“如果你父亲嫌弃你，不会费心找人训练你。” -- 第131页 真聪明！不愧是她选的校长。土土给徐冲虚空戴小红花。 “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徐冲眼神骤然加深。 金景澜神色变了变，收起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些遗憾地说：“没蒙住你啊。” 竟然无所谓地承认了！土土对金景澜的嫌弃再次飚到100%。 “确实，我家很有钱，普通人想象不到的有钱，所以，我小时候从橱窗里拿的那些东西，我爸都成套买给我了，博物馆的话，也用投资摆平了，我爸从小就很宠我，觉得我超厉害的，因为我会隔空取物嘛，我爸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还给我找了MMA教练和天赋训练师，精心规划对我能力的开发，既不打击我的兴趣爱好，又不放任我过分自大，就这样，我健康快乐幸福阳光地成长到了今天，生活十全十美，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你——爸——的！土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对金景澜的仇恨值上调到200%。该死的富二代！ “可是今天，”金景澜不甘心地说道，“我却败给了你，一个普通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颜面。” 他再度抬起头，盯向徐冲：“你必须要对我负起责任，师父。” 作者有话说： 【特别班】学生+1！ 用最牛逼的态度说最怂的话！ 第60章 、金氏集团投资考核8 哇, 这个金景澜，真是会说话。 每次都以为见识过了他的下限，下一次却又能有新的突破。 土土惊叹不已, 注视着金景澜。 正要提醒徐冲，不要上了他的当。 徐冲却淡淡地说道：“你既然来这里上学, 我当然有义务教你，这一声师父也不算叫错。” 那意思是，等到一个月之期过去，哪儿来的哪儿去, 别想说两句好听的就绑住他。 土土转过脸看向徐冲, 属实是自己多虑了, 徐冲毕竟是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的人, 没有那么容易中富二代的套。 金景澜的笑容闪烁了一下，又很快堆起灿烂的笑脸：“好啊好啊师父，那你快告诉我, 你是怎么抓住我的拳头的？” 隔空出拳的厉害之处，一在于可以远程攻击，二在于神出鬼没, 拳头与手臂分离, 便没有人能捕捉到金景澜的拳路, 也就无法像普通的近身搏斗那样根据对方的拳路进行防守。 但徐冲除了第一次没有躲过金景澜的攻击，后来每一次都能精准预测到金景澜的出拳位置，从而躲过他的攻击, 而且, 金景澜能感觉到, 徐冲对他出拳位置的掌握程度越来越精细, 直到后来, 甚至能一把抓住他的拳头。 这让他感到非常恐慌，也是一向目中无人的他，会选择向徐冲示弱卖惨的原因。 徐冲垂下眼帘，目光在金景澜手腕上的伤处扫过。 “你知道截拳么？” “什么？” 金景澜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对上徐冲的眼神后，才发现徐冲没在开玩笑。 “当然知道，怎么了？” “截拳，顾名思义，就是以阻截他人攻击为进攻方式的拳法，”徐冲道，“阻截他人攻击，需要预判他人攻击目标，攻击方法……” “这我知道，我就是学截拳的啊。”金景澜失笑，“截拳主要对付的是传统武术，每一种传统武术都有习惯的出拳方式，只要记住这些出拳方式，就可以做到后发制人。” “错，截拳对付的不是传统武术，而是任何一种武术，”徐冲说道，“从动念到出招之间，有一段很长的过程，对手在这个过程中暴露出的信息非常丰富，眼神、表情、站姿、肩背角度、手臂摆动方向……足够进行判断他的打法是什么。” “就算你虚空出拳也是一样。” 金景澜愕然：“你……竟然是用截拳的方法来预判我的出拳路数的？怎么可能？你又不知道我的拳头会从哪个位置出现！” “你的拳头从来没有脱离过手臂，脚也一样，你发动攻击的时候，蓄力动作和普通武者没什么区别，既然如此，就可以预判。”徐冲说道，“知道你的目标落点在哪里，就可以进行防御，不过，比较麻烦的是，不知道你的拳头会在距离我多近的地方出现。” “是啊，你既然能抓住我的拳头，说明你已经可以判断拳头出现的位置，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不明白！”金景澜费解地说着，不由自主从蘑菇椅上站了起来。 “投石问路。”徐冲道，“我丢了三次石子，第一次是判断你的手臂和拳头之间是彻底分离，还是隐去形迹，石子穿过那段空间，说明你的手臂和拳头之间确实是空的。” 金景澜回想起来，徐冲确实扔过一次毫无准头的石子，当时他还以为徐冲是随便扔的，没想到是为了判断这个。 “第二次，我向你的手臂断点打出石子，分为三粒，只有一粒打伤了你，在手腕外侧。”徐冲目光扫过金景澜被石头擦破皮的右手手腕，关节凸起的那一侧，“另外两粒打在手臂断点处，但没有对你造成伤害。” 金景澜愣住，他完全没想到，徐冲那一次踢起鹅卵石，竟然打了三个点，他以为目标是攻击他的手腕，但其实那只是捎带的效果。 徐冲的目标，还是在测试他的天赋。 “说明你的拳头和手臂并没有分离，你只是用空间转移的能力将拳头转移到我面前。”徐冲说道。 -- 第132页 这时候，土土也明白了，原来金景澜的异能力是这样的！ 金景澜并没有发射自己的拳头，而是切开了手腕中间的空间，使本来连续的空间，变成了断裂的空间。 在外界看来，他的拳头脱离了手腕，其实并没有脱离，只是视觉效果上，空间断成两半，另外一半被金景澜推到了徐冲面前。 这份扭曲空间的异能力，土土和徐冲其实早就见过——那就是酸枣的瞬间移动。 只不过酸枣是整个人从空间断点穿过去，金景澜是身体的一部分。 这两种空间移动方式并没有谁高谁下，都具有一定的实战价值，不过，两相对比，可以打破思维定式，对徐冲来说，有很强的启发性。 这也是他对金景澜格外好说话的原因，不管金景澜对他的示好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他都要抛出一些诱饵，让金景澜更加死心塌地，愿意配合他在未来一个月中的训练要求。 徐冲注视着金景澜脸上微小的表情变化，看到他的眉头因为惊奇而微微上扬，眼睛也睁大了，脸颊肌肉不再刻意扭曲，而是彻底放松下来。 成了，徐冲想。 “那第三次呢？”金景澜见徐冲停下来，急忙问道。 徐冲沉吟了一下：“第三次不是石子，是沙土，为了判断你的拳头会从哪里出现，我在手里抓了一把土，等你出拳时，我把土洒在空中，断裂的空间边缘，尘土散开的轨迹和正常空间不同，由此预判你的拳脚在哪里出现。” 金景澜半张着嘴巴，过了半晌，才恭恭敬敬地说：“师父，请你无论如何要收下我，我之前太狂妄自大，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愿意补偿，只要师父愿意留下我。” 徐冲等的就是这一刻，不过，他没有急于回答。 他调整了一下蓝牙耳机，请示某些人。 毕竟，是否要收下金景澜，还是要土土拍板决定。 “可以收，”土土说道，“不过，为了表示他的诚意，就用金氏集团投资来做补偿吧，正好我们这荒山野岭的野鸡学校，需要一些投资支持来突破糟糕投资环境带来的限制。” 徐冲轻笑一声，土土这句话还真是翻旧账的典范。 他将土土夹枪带棒的言辞简化了一下，更直接地向金景澜提出投资要求。 金景澜面露意外之色，他还以为徐冲是那种遗世独立的世外高人，不会考虑这些世俗问题，只要他表现得足够诚心，徐冲就会看在他是块可造之材的份上收下他。 没想到，徐冲提出的这个要求——正好戳在他命门上。 金景澜本来帅气的脸顿时纠结成一团，额头上也隐隐浮现阴云。 土土瞅着他蛋疼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提的这个要求触及到他的切身利益，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空口说说谁都会，想拜师，先拿出实际行动来吧！ 金景澜纠结半晌，艰难地说道：“师父真是明察秋毫，我这次来贵校，就是为了评估投资前景，我家老头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投资一所武术学校……唉，我当然可以跟老头说好话，让老头相信投资灵犀武校很有前途，可是老头做决定关乎集团利益，需要向其他董事交代，不是只听我一面之词就能决定……” 金景澜这番话说得倒是实诚，不过，土土想听的不是这个。 “就因为有难度，所以才要你去解决啊，没难度的话，怎么表现你的重要性呢？”土土说道。 徐冲重复了一遍。 金景澜听得耳朵直跳，这话术怎么那么耳熟，听起来就像他认识的那几个老总给自己下属画饼时的说辞。 不对，这个徐冲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如果只是世外高人的话，怎么办的起一座学校呢？ 有意思……没想到，灵犀武校的校长是这么复合型的人才。 或许，真可以想办法说动老头来投资。 “好吧，我努力，我加油，不过有些硬性指标，不是我一个人使劲就能达到的。”金景澜耸了耸肩，“我知道老头最在意的就是一个地方的投资环境，据我了解，灵犀村村委会全是土豪乡绅，管理非常混乱，土地方面更是有刘胜天把持，他在你们这有‘刘太岁’的称号，听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想办法干掉他，老头是不会投资一分钱过来的。” 徐冲和土土同时陷入沉默。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要干掉刘胜天，甚至已经拿到了刘胜天贪腐的铁证，可是，宋明理把证据交上去之后，却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刘胜天能这么狂，显然是上面还有保护伞，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学校能够对抗的。 金景澜看到徐冲的态度，也知道这件事非常棘手，他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难，但是你们也要好好想一想，在华国做事业，是不能绕过政府的，办学校尤其如此。” 金景澜没有再往深里说，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从灵犀武校的角度来说，要想把学校做大做强，必须依赖政府的扶持，现在他们和村委会对着干，从长远发展角度来说是很不利的。 那么，现在的选择就只有两条，要么彻底拔除灵犀村里刘胜天和他的保护伞的力量，这是最理想的选择，也是最难实现的选择。 要么就想办法搞定刘胜天。 -- 第133页 第61章 、地底深处1 土土在脑内幻想了一下, 徐冲拎着一大麻袋钱去贿|赂刘主任的场景。 嘶，实在想象不出。 “我知道了。”徐冲道。 土土和金景澜同时看徐冲，他们听得出来, 徐冲这句话不仅仅是字面意思的“知道了”。 “师父不愧是师父，那么……”金景澜笑嘻嘻地套近乎,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等一下，”土土说道，虽然很好奇徐冲到底想到了什么办法，不过眼前更需要提防的是这个打算蒙混过关的金二少, “我们需要他做的事, 他并没有做到, 这样不能算过关吧。” 徐冲重复了一遍。 金景澜还以为糊弄过去了, 没想到这个徐校长如此精明，不肯轻易放过他。 金景澜摊手：“好吧，好吧, 让老头投资这件事我确实没办法，不过，其他事, 我们可以商量。” 土土开始思考, 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榨取金景澜的价值。 这时, 金景澜却主动提出三个选择：“我能提供的价值，有三项：第一，我有钱, 虽然不能动用集团的钱, 但我有自己的小金库, 如果你们想要额外的学费, 我可以付, 我会根据教学质量和教学内容，找专人评估一个市场价格。” 土土心想，这金景澜还挺鸡贼的，评估一个市场价格，就是说不能让他们坐地起价。 “第二，我有人脉，我可以派人来帮你们解决一些学校运营方面的问题，比如营收做账、包装宣传、课程规划，还有校舍和学堂里的装修和家具，我看不顺眼很久了，我可以找设计师全部重新设计一遍，设计费我出。” 这一条倒是比较实际，如果有金景澜的团队帮忙，想必续展也会更加容易通过。 “第三嘛，就是关于我的天赋……师父对这个也有研究吧，否则你不会一点都不惊讶，还能立即找到方法来战胜我，当然，我也不关心你为什么要研究天赋，也不关心你想用它来做什么，出去以后，我也不会把武校里发生的事告诉别人。” 金景澜十分体贴地表示会替学校保密，土土却听出他这话里等价交换的意味，那意思是说，他也希望学校不要把他有天赋的事传出去。 这倒是不打紧，学校虽然有些小钱，但这里的学生们都比较淳朴，有些学生甚至连个手机都没有，所以，只要校方发出声明不得外传，土土再稍加把控，金景澜和徐冲的这一战，不会传播到网上去。 至于小范围的人际传播，是控制不了的，金景澜既然在公开场合挑衅徐冲，就要有消息泄露的觉悟。 “第三点也太没诚意了吧，帮我们保密算什么帮助，需要保密的是他自己吧。”土土吐槽道。 “我还没说完呀，”金景澜看到徐冲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急忙补充，“虽然不知道师父对天赋的研究有多少，但我有这个自信，我一定知道一些师父不知道的，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关于天赋的消息统统告诉师父，而且，我还可以配合师父进行天赋训练和研究，师父可以从我身上得到第一手的信息。” “如果教他的话，本来他就要配合我们，这也不算什么额外的好处吧，”土土嘀咕，“不过，他出身不一般，应该有办法接触到更多有天赋的人，如果他可以帮忙引荐，我们倒是可以接受这一项。” 徐冲点头，向金景澜复述了一遍土土的意思。 金景澜笑了笑：“这当然可以，我确实认识一些有天赋的人，他们还有一个外人很难进去的圈子，不过，师父说接受这一项，不太准确呢，准确来说，师父只能‘选择’这一项，我提供的三项，只是一个选择范围，简单来说，我只能付出一项，否则我的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希望师父理解，我们生意人不会做赔本生意。” 土土想，这个鸡贼的家伙。 “那就第三项。”土土说道。 徐冲也是这意思。 “好，”金景澜笑着说，“看来我没有找错人，师父果然是对天赋有野心的人。” 交易成立，金景澜在一个月剩余的时间里，会跟着徐冲一起进行异能力训练，同时，每节课结束后，金景澜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来给徐冲讲解他了解的关于天赋的信息，作为回报。 “那就这样吧，什么时候把30万打给我们。”土土提醒道。 金景澜说只要徐冲跟他单挑，就给学校30万，这件事土土可是完全没有忘记呢。 稍晚时候，校委会三人先后收到一条短信： 【华国银行：您在14:21收到一笔来自金景澜的转账300，000.00元，余额为735，002.56元。】 土土让徐冲把银行卡余额打开给她看，看到上面的资产总计，土土只觉神清气爽，谁说办学校不挣钱的，只要捞到一个富二代，就是挣的！ 才短短一个半月，他们的流动资金已经七十多万了，再努力努力，就可以超过定存那部分，到时候，他们就不用再担心续展的学校资产审核。 土土正在美滋滋地欣赏余额时，宋明理的电话打进来。 徐冲接起电话。 宋明理作为学校首席财务官，每笔出入账都要做记录，他打过来就是问这笔钱的来由，听得出来，他的声音轻快愉悦。 毕竟，眼看着自己倒贴钱的小破山头，终于长成了能赚钱的正经学校，心里的成就感非同一般。 -- 第134页 不过，宋明理问完情况之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徐冲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有点担心。”宋明理叹道，“刘胜天上次来闹事，说要申请银行冻结我们的财产，以前我们不怕这个，因为我们没钱，现在我们有钱了，我担心……” “我正想问你这个，”徐冲声音沉下来，“你递交上去检举材料，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还没有动静么？” “没有。”宋明理无奈。 “……” 徐冲挂下电话，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他将金景澜带到活动室，叫他先跟师姐练练，等他回来就上课。 说完，徐冲就离开校舍，往学校大门前去。 “等等，你要去干吗？”土土全程旁观，这时候见徐冲要离开她的势力范围了，知道再不问来不及。 “搞定刘胜天。”徐冲道。 “怎么搞？？” “……”徐冲沉默。 “校长守则第四条。” “做掉他。” 土土：？？？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土土失笑，“不是，我们是在开学校，不是办黒帮啊，你是校长，怎么会产生这种念头。” “学校必须办下去。”徐冲说道。 哦，对了，又是这句。 “你放心，我在这方面有经验。”徐冲又补充道，大步向门外走去。 你到底有个什么经验啊！ “等等，”土土扬起声音，“不行，你不能去，以后也不许想这种极端方法。” “……还有别的方法么？” 那确实……暂时也想不到别的方法。 “唯独这个不行。”土土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混社会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现在你是在办学校。” “我可以做的很干净，没人知道。”徐冲垂目看向树下的五条狗子。 对了，这五条狗也不知道是徐冲从哪儿弄来的，至今没见失主上来寻，不会是……也被做掉了吧。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不要会触犯底线的校长。”土土的语气严肃起来，“如果你已经做过这种事，很遗憾，我们不能再合作了。” 徐冲终于停下脚步，再往前一步，他就会踏出灵犀武校地界。 “我没有。”徐冲说道。 “狗主人呢？”土土问。 徐冲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土土怎么会把话题跳跃到这里。 “搬走了。”徐冲道。 “是么？”土土将信将疑，徐冲一般不会撒谎，但是他真撒谎的时候，又很难看出来。 “他是退伍军人，以前就认识，这些是他老战友，托我照顾。”徐冲说道。 土土紧盯着徐冲的表情，松了口气，看来，他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做掉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只是让他消失一段时间，”徐冲心平静地解释，“先把金氏集团的投资争取到，之后再放他回来，在灵犀村这种地方，讲法讲理都没有用，只能用强硬的方法。” 土土想到了她的世界里某些村庄中爆出的丧心病狂的犯罪事件，确实，公开之后，也没有撼动当地的势力。 “再等等。”土土说道。 “好。”徐冲应道。 土土思索着，徐冲说得确实有道理，她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如果走不通官方检举渠道，她可以私底下搞一搞小动作，毕竟，只有人类才会违法犯罪，一块土，不管做什么，都不用负法律责任。 嗯，以前的路走窄了。 不过，不到绝境，土土是不会轻易做这种脏手的事，毕竟她以前也是遵纪守法良民一枚。 当天，宋明理收到一条来自土土的消息： 「帮我网购一台电梯，要有18层按钮的那种，质量不用太好，可能用不了几次。」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包~ 修改的部分是手机那里，突然想起铁蛋和七舅老爷还有个聊天群，他们不可能没手机（最近感觉头好痒哦，糟糕，不会是要长脑子了吧.jpg 第62章 、地底深处2 宋明理虽然不大清楚土土要18层电梯干什么, 不过，土土在建设校园方面总揽大权，说一不二, 所以，他只要照着办就行了。 “可能不能很快送到。”宋明理一边下单, 一边询问，“需要上门安装吗？” “不用，我来安装。”土土说道，“只要有电梯必备的材料就可以, 我还会进行改装。” “好, 那就这个吧。”宋明理挑选了一个材料品质评价还不错的电梯, “大概下周内能送到。” “可以, 不着急。”土土说道。 毕竟现在电梯井还没有开凿，电梯来了也装不上。 没错，土土打算在灵犀山体中开凿电梯井。 上一次建设新校舍的时候, 土土探寻意识领地最大边界，有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发现。 她发现，土地所有证上标准的面积, 只是一个平面范围, 而在三维世界中, 灵犀武校占有的空间，还可以向上、向下伸展。 也就是说，只要山体能承受, 土土盖多高的楼, 挖多深的地窖, 都可以实现。 只要能量充足, 她的意识领地可以无限制地向上、向下延伸。 当然,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不排除实际操作中，土土会碰到新的边界……谁知道华国土地政策有没有海拔上的限制呢，或许有吧，目前土土还没有碰到。 -- 第135页 她已经探寻到灵犀山顶到山体中央，纵向深度大约五十米的位置，按照高层建筑一层约2.8米的层高，可以挖掘18层地下室。 这也是土土为什么要购买18层电梯的原因。 地下室好挖，电梯却不好建，尤其是电梯井里面的结构，土土看着网页介绍也觉得复杂，不如买现成的，她在现有基础上加固一番，可以保证电梯的运行安全。 不过，即便是最便宜的电梯，也要上万，看到73万变成72万，土土还是有些肉痛的。 算了算了，为了拉到金氏集团的投资，付出一点小小的成本，还是可以接受的。 校委会聊天室里，土土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三名委员，这周开周会的时候，她要发布一条新的工程计划，非常重要，要耗费大量能量，所以大家提前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新的刺激能量掉落的方法。 商乐羊：「要建新大楼吗？太好了！」 宋明理：「微笑.jpg」 徐冲：「收到。」 商乐羊：「我正好有一个新创意，保证能火，明天我一大早就来，和我两个室友一起，我们早上晨练时间就拍完，这样不耽误周会。」 商乐羊作为首席宣传官，拥有拍摄视频的自主权，土土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他以后，就没有再过问过。 不过，商乐羊还是私底下来请示土土，问她能不能拍金景澜的校园日常。 这创意和土土不谋而合，当初搞大鸢尾花通道，除了钓一个富二代过来解决学校运营赤字，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丰富「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视频内容。 金景澜自己都已经在网上搞出那么大阵势，接下来还要开奖金盏花通道，不利用一下这个流量，实在是不应当。 当然，保密协议禁止金景澜私自上传学校相关信息，学校要保持神秘性，但这不代表学校不能上传金景澜的日常生活，只要排除掉异能力的那部分保密内容，金二少的住校日常，想必很多人都十分好奇——简单来说就是我做可以，你不行，双标什么的，最喜欢了。 “阿嚏！” 与此同时，新校舍活动室内，金景澜揉了揉鼻子，怀疑自家老头是不是又在背后念叨他了。 活动室四面的镜子映出金景澜的身影，说是活动室，其实学校也没什么活动，看地板和墙面都是崭新的。 金景澜在这里已经站了十分钟了，还没有见到徐冲所说的那个——师姐。 对，他还有个师姐。 不知道是谁。 据他所知，学校里只有两个女生，就住在距离他最远的那一间宿舍，金景澜在楼顶花园喝咖啡的时候，见过徐冲训练其中一个跳梅花桩。 那个肯定不是徐冲所说的“师姐”，一个灰不溜秋的小麻雀，怎么可能当他金景澜的“师姐”。 一定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人物——灵犀武校的地下秘密天赋培训班的第一个学生——希望是个年龄相仿的美女，年纪大个三五岁的小姐姐很不错，那样课程将会变得非常令人期待……金景澜脸上浮现出憧憬的笑意。 虽然金二少身边少不了蜂围蝶阵，不过眼下是在山里嘛，就像皇子进寺庙修行一样，放眼望去都是和尚，整个人都萎了好么。 金景澜正在YY中，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一个瘦小的女孩把门推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挤过来。 本来就长得很不起眼了，再加上动作偷偷摸摸的，如果不是活动室里只有金景澜和她两个人，金景澜根本注意不到这只小麻雀。 唔……不会吧。 金景澜有点失望，他的胸大腰细美艳大师姐梦想破灭了。 不过，也不一定就是她吧，说不定她是走错了呢。 金景澜很快又打起精神，摆出一副友善的样子，笑眯眯地问：“小妹妹，这活动室有人占了。” “小麻雀”受惊抖了抖灰不溜秋的羽毛，僵硬地站在原地。 “一楼还有空着的练功房，那里也有镜子。要不然你去那边看看？”金景澜建议道。 “小麻雀”抬起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愣愣地望着金景澜，目光中有几分茫然无措。 她本来苍白的脸颊，浮起微微的血色，细细的嘴唇嗫嚅着，好像想说什么，又因为太胆怯了说不出。 金景澜已经很久没见过反应这么可爱的小村姑了，毕竟能混到他金二少面前的女孩子，都是厉害的主，不至于连话都不出来，不过，见多了满汉全席，偶尔尝点山野小菜也颇有趣味。 “小妹妹，你还有什么事吗？”金景澜转过身，走向“小麻雀”。 “小麻雀”下意识后退，一直退到墙边：“我……” 金景澜一手撑在墙上，将“小麻雀”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微笑着接近她：“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小麻雀”的眼睛里泛起雾气，脸色也涨红了，像新摘下的草莓。 金景澜看见她乌黑的瞳孔里倒映出来一个绝世大帅哥，别说，金景澜对自己的外表还是很有自信的，再加上金钱的力量，能让一个人从内而外散发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我没走错。”“小麻雀”的声音终于传进金景澜耳朵里，“我是在这里上课的。” “哦？你就是——”金景澜把“师姐”两个字咽了下去。他心里一沉，再次打量眼前的小姑娘，刚才他只是出于好玩，才逗一逗她，压根没看她长什么样，现在仔细一看，小姑娘长相还算清秀，但是浑身上下都透着土气，尤其是那股畏畏缩缩的劲儿，让人看着嫌弃，是金二少平时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气质。 -- 第136页 这就是他的大师姐？他不相信！ 金景澜心里微妙地有些不爽，刚才无聊逗弄的心思，也变成了想要欺负捉弄的恶意，他依然保持着那副帅气微笑的模样，俯下|身来，贴近小姑娘的脸颊： “你就是我的新同学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麻雀”小声说，“酸枣。” 酸枣，土到爆的名字。金景澜心里轻嗤一声，面上却分毫不显，仍然在那边释放他的无边魅力：“酸枣啊，挺可爱的。” 酸枣脸上的红霞快要蔓延到脖子了。 这个嚣张又肆意的大哥哥，看起来那么自信，那么闪耀，脸上的皮肤近看来像新出笼的馍馍一样光滑白皙，他的个子也很挺拔，酸枣站直身子，脑袋只勉强够到他胸口，但是他很体贴地弯下腰来跟酸枣说话，不让她太费力气，她可以嗅到他动作变化时衣服里透出的一股淡淡的香气，没有哪种花是这样的香气，但很好闻。 他说她的名字挺可爱的，看着她的眼神也很认真，好像真的把她放在非常值得重视的地位上，这种友善的态度实在太少见了，所以酸枣才会犹豫不决。 嗯…… 酸枣抬起乌黑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金景澜。 “不过很可惜，你师父刚才跟我说，今天他只教我一个，让你先回去。”金景澜语气温柔地说着瞎话。 眼看着小姑娘已经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了，金景澜觉得是时候可以利用自己的魅力做一点事，比如把小姑娘撵出去，骗她不在这上课，然后跟徐冲告个小状什么的，过不了多久，这个只会耽误时间的同学就会被金景澜挤回大班去，这样徐冲就可以变成金景澜的私人教练了。 合理动用小手段，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谋取个人利益最大化，富商出身的金二少非常擅长。 “对不起……”酸枣小小声地说，低下了头。 很好，果然中计了，金景澜笑眯眯地直起上身，让出一条路：“那就请便，对了，两个小时内都不要过来，师父准备给我做一些一对一的训练。” 酸枣小小地吐出一口气，就好像她心里的某些顾虑消失了一样。 金景澜心中产生某种微妙的异样感。 下一刻，本来站在墙根下的“小麻雀”不见了！ 这回轮到金景澜愣愣地盯着空白的墙壁，看到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一脸茫然的自己。 很快，他看到镜面里，他的身后，一片熟悉的灰色衣角闪过。 金景澜猛然回过头，看向活动室中间，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四面玻璃镜同时映照出许多个他。 “嘭！” 金景澜的脸重重撞上什么，他的脑袋向右偏去，整个人毫无防备，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醉酒般乱走了几步之后，撑着墙稳住身形。 接着，他看到令人吃惊的一幕，刚才还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像老式电影院幕布上断断续续的影像一般，间歇性闪现在距离他一米远的空中。 几次闪现之后，酸枣已经站在地上，她活动了一下脚腕，缓缓放下踢出的那条腿。 “对不起……”剪着短发的小姑娘抬起瘦瘦小小的下巴，黑溜溜的眼睛显得格外幽深，“不过，是你先骗我的……” 第63章 、地底深处3 “啧。”金景澜舔了舔口腔内壁, 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酸枣。 这所学校还真是让他惊喜不断，竟然已经存在和他一样的天赋者了。 不，不太一样, 酸枣的天赋是……整个人瞬间移动，金景澜还没有看清楚, 她到底是怎样瞬间移动的。 这就更有趣了，一个人训练，总是没有两个人切磋来的有趣，而且, 眼前这个小姑娘和金景澜认识的其他天赋者不同, 其他天赋者都是受雇于金家, 来给他做陪练的, 没有哪一个敢上来就打他金二少的脸。 酸枣却敢。 一个胆大又有实力的对手，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酸枣感受到金景澜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起先那点发作的勇气,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失掉，那个胆小怯懦的酸枣又回来了，她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一脚会不会踢得太重, 万一踢坏眼前这个富家公子的牙齿怎么办, 听说他们有钱人的医药费都特别贵，如果他要她赔怎么办。 虚汗从酸枣背后一点点透出来，她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金景澜, 其实自己已经吓到心虚, 但脸上还绷着冷静的神色。 突然间, 金景澜笑了一声：“喂,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酸枣一愣, 慢慢答道：“酸枣……” 金景澜伸出手：“我叫金景澜，正式认识一下，我们可以互相称呼名字么？” 酸枣没想到金景澜竟然没有生气，她十分意外，乌黑的眼睛望着金景澜，眼里透出怀疑之色：“可、可以……” “很好。”金景澜没等到酸枣的握手，不过，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至少不用称呼酸枣为师姐了，这得多膈应啊，他只想拜师，却不想要一个小村姑做师姐，“以后我会和你一起上课，请多多指教啦。” “你……”酸枣神色复杂，“你不打回来么？” “喂，”金景澜掷出一个责备的眼神，言语间还带着笑意，“说什么呢，我可不打女人。” 酸枣的脸颊又泛起红晕，她动了动嘴唇，没说出什么。 -- 第137页 酸枣不大喜欢这样，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宁可金景澜生气之下和她交手——这也是她攻击金景澜的目的。 酸枣想知道金景澜的实战水平到底有多高，旁观不如亲身试验，因此，她才想出这样的主意，故意找事挑衅金景澜，没想到金景澜没有上套。 “而且，我也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啦，”金景澜笑嘻嘻地说，“是为了你师父报一拳之仇，是不是？可是你力气太小，连哥哥的嘴角都没打破呢。” 金景澜一边说，一边把挨打那边脸颊凑过去，用舌头顶起嘴角，给酸枣炫耀。 酸枣：…… 徐冲和土土刚好来到活动室门前，就听见金景澜和酸枣的对话。 土土诧异地抬头，瞅了瞅徐冲。 徐冲依然是没什么表情，放在门上的手就要用力推开。 “等等。”土土叫住徐冲。 这么出乎预料的展开，土土当然要听个够本。 “呼……”酸枣小小地吐了一口气。 她不应该对这个富家公子抱有什么愧疚之心的。 她就应该再用力一点，再狠一点，揍得他说不出话！ 酸枣心里的心虚瞬间烟消云散，定定地盯着金景澜：“不是你想的那样。” 金景澜嬉皮笑脸：“哦？那是怎么样？” “我只是……单纯地想揍你。” 酸枣的声音软绵绵的，天生带着一股弱势的态度，只是，此时她望着金景澜说出这句话时，脸上刻意绷紧了，没什么表情，眼睛又黑又亮，冷冰冰地注视着金景澜，使得她周身的气场发生微妙的改变。 金景澜也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嗯……” 他摸了摸下巴，端详着酸枣，点点头：“这副模样还是真是像师父，嗯，如果师父是个小女孩的话，大概就是你这副样子吧。” 门应声而开，说曹操曹操到。 门后露出某个人冷冰冰的脸，把金景澜吓了一跳，赶紧收拾起逗小女孩的心思，站直了身子：“师父好！师父您终于来了！” 酸枣一个激灵，赶紧收拾起自己刚才锋芒毕露的态度，垂下脑袋，肩膀缩起来，又变成胆怯低调的模样。 徐冲的目光在两个不省心的徒弟身上扫过，没多说什么，来到活动室中间，道：“开始上课。” 土土兴致勃勃地旁观了一会儿徐冲上课。 徐冲叫酸枣和金景澜分别上去演示各自的异能力，并且向两人讲解了双方的异能力使用原理。 土土看了一会儿，两个学生都在认真学，没什么瓜可以吃，她便跟徐冲打了个招呼，继续去挖掘她的地下工程。 土土挖了大约两个小时，感到能量消耗太快，意识有些发虚，她蹲在石洞里面，小小地休息了一会儿，听到手机中传来消息提示音，是特别班的课程结束了，徐冲叫她回去。 土土精神一振，从地底钻出来，飘飘荡荡来到活动室。 徐冲、金景澜、酸枣两大一小围坐在活动室中间的地板上，第一节 课结束，金景澜和酸枣脸上都冒着热汗，肤色红润，明显是课程内容非常充实，两人的体力都消耗了不少。 徐冲安排课业从来都很紧密，没有水课，即便金景澜第一次来上特别班课程，也是如此。 不过，介绍新同学进班级的目标似乎也达到了，金景澜的状态不错，已经融入班级。 “师父，酸枣师姐，那我开始了。”金景澜乖巧地说道，“我先来说说天赋者的诞生，天赋者的圈子，还有现有的天赋者势力吧。” 这是金景澜付“学费”的环节，每节课后，他要把他所知道的关于异能力的信息讲出来一部分。 “这就要从二十三年前说起，现有的天赋者，大部分是诞生于二十三年前的一次异象事件，被称为紫月事件。” 紫月事件？土土疑惑，她还以为所谓的天赋者就是天生具有异能力的人，没想到，并不是天生，而是后天觉醒的吗？ “师父一点都不惊讶啊，”金景澜观察着徐冲，笑嘻嘻地说，“也是，师父毕竟对天赋者有所研究，那么就不可能不知道紫月事件，紫月是开启天赋的开关，出现的规律不可捉摸，从二十三年前第一次出现至今，一共出现过两次，第二次是在十年前。” 十年前……土土琢磨着，那不就是自己穿越到这里的时间吗，可是，她好像没看到什么紫月，也许那时她的意识还没有觉醒，处于混沌之中，所以没看到天空异象。 这个时间节点会是一个巧合吗？还是说，紫月和土土的存在也有关系？ 酸枣睁着乌黑溜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金景澜，她脑海中似乎唤醒某些回忆，与金景澜所说的“紫月”相合，金景澜说的内容就是曾经发生在她身上，但是她并不知道原因的事情。 “天赋者非常稀少，能力各有不同，比如像我这样可以分离肢体的，还有像酸枣师姐这样可以瞬间移动的，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目前还没有总结出什么规律，毕竟才诞生20年的新鲜事物，又超越常识，研究跟不上也是正常的。” “不过，国家非常重视天赋者，因为能力珍贵又危险，大部分都会登记在册，就像是我，天赋觉醒后半年，就上了政府秘密部门的档案。” “政府秘密部门是二十三年前组建起来，专门管理天赋者的，我们的天赋觉醒之后，就会受到特别关注和导引，有条件的可以雇佣专职训练师，没条件的也会被照顾得不错。” -- 第138页 说着，金景澜看向酸枣：“对了，也有一种流失在外的野生天赋者，很容易成为各方势力争抢的对象，这位小……酸枣师姐，应该有这方面经历吧。” 酸枣面色转白，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经历，她垂下头，两只细细的手拧在一起，抠着手指。 “你说的各方势力是什么？”徐冲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金景澜顿了顿，似乎在想从哪里说起，“自从天赋者出现之日起，就出现了两种围绕天赋者组织起来的势力，一种是官方势力，也就是政府的秘密部门，另一种是民间势力，也就是天赋者自行组成，因为天赋出现的随机性，目前民间势力的组织形式还很少有以血缘为纽带的家族势力，至多是像少林武当那样各占山头，招揽天赋者的势力，还有表面上经营一家普通公司，其实是天赋者的保护伞，这样的隐蔽势力。” “粗放成长二十多年，天赋者因为他们的特殊性，还是一种见不得光的存在，”金景澜耸了耸肩，“虽然说起来很拉风，其实不得不生活在阴影之中，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土土看着嚣张的金景澜，完全没有生活在阴影中的感觉。 “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算有时候天赋者暴|露在普通人的生活中，上传到网络上，也会被人们认为是捏造的，如果事态搞得太大，收不了场，就会有政府秘密部门的人出来善后，对了，他们中间也有很多天赋者呢，听说有的天赋者可以拿走他人记忆。” 这么厉害么！土土诧异。 看来，他们选择金景澜提供的第三项帮助，是非常正确的。 活动室中一片寂静，徐冲和酸枣都一脸认真地听着。 金景澜又讲了些他知道的关于政府秘密部门的事，接着说道：“其实，你们应该听说过一个组织，他们在汉州市很有名，他们也在培养天赋者，是系统的、长期的培养。” 徐冲微微沉吟：“五虎山？” 金景澜打了个响指：“Bingo！师父不愧是师父，果然消息灵通。” 作者有话说： 卡了两天，掉落红包包_(:з」∠)_ 第64章 、地底深处4 这倒不是很令人意外, 五虎山在培养异能力者的事情，徐冲在外打工还债那段时间就已经有所耳闻了。 “虽然师父消息灵通，但我敢打赌, 有个消息你肯定不知道。”金景澜笑嘻嘻地说，“是最新政策, 还没有颁布，政府秘密部门要扶持一波民间天赋者培训机构。” 徐冲目光一沉：“看来，汉州省选中的是五虎山？” “不，还没有确定, ”金景澜道, “政策还没下来, 只是消息先放出来了, 要不然你以为我家老头会无缘无故对武术学校产生兴趣吗？实话告诉你，我家老头只对能产生持续大额利润的事情感兴趣。” 徐冲和土土都是一凛，原来金渊派金景澜出来, 还有这么个目的，不过，金渊会看中灵犀武校, 实在是令人意外, 他不应该第一站先去五虎山吗？ “师父是怀疑我为什么要来灵犀武校, 而不是五虎山吗？”金景澜笑道，“其实吧，从零做起也有从零做起的优势, 直接收割也有直接收割的顾虑。” 不过, 金渊毕竟是商人, 他既然看中了武术学校这一块, 一定会找到一所能给他带来最大利益的武校, 如果灵犀武校差的太远，而五虎山又表现出蒸蒸日上的发展态势，金氏集团多半还是会去找五虎山合作的。 土土：…… 不行，必须加快小黑屋挖掘进度了。 翌日，周会上，土土向校委会宣布，她的最新建筑工程计划。 “作为一名华国人，我们有义务为了保护国家利益而惩治贪官污吏，现在，灵犀村已经到了生死攸关之时，我们必须出手了。”土土慷慨激昂地说道。 宋明理和商乐羊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三师兄，小羊羊，你们讲一讲上来路上的所见所闻。”土土命令道。 商宋二人互视一眼，商乐羊抓了抓后脑勺：“土土已经知道啦，我们来的路上，确实看见村里在拉横幅……” 是刘胜天在村里拉横幅、搞宣传，借着灵犀武校的名头，再加上金氏集团继承人前来视察这么大一个利好消息，刘胜天专门组织了一场招商会，就在下周四，他准备围绕灵犀山开发一系列武术主题公园、商业街、农家乐，把灵犀村建设成高度商业化的武术文化重镇。 当然，说是和灵犀武校合作，其实根本没有，刘胜天绕过灵犀武校，甚至也没搞多少武术内容，只是借着这个名义把村里的土地高价卖出去，甚至还打算把现在村子里的村民迁到更远离省道的山沟里去，那样一来，村民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商宋二人来的路上，就看到有不少村民站在村委会门口，一个个气愤不已，却没有人敢冲上去找刘胜天理论。 想也知道，这样一个商业环境建立起来，对灵犀武校，对灵犀村民，都没有什么好处，只有刘胜天赚的盆满钵满。 “为了灵犀村民，为了我校发展，我们必须行动起来，做一些切实可行的事情，阻止刘胜天继续胡作非为。” 听完商乐羊的介绍后，土土严肃地说道。 商宋二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刚才不是在说最新建筑工程计划吗？ 虽然，刘胜天的事……也很严重，可是，刘太岁作威作福不是一天了，土土为什么突然激愤起来。 -- 第139页 “只争朝夕！”土土说道，接着，maxpro屏幕上出现一座山体透|视图，只见山体中间有一个小方块，标志出“小|黑屋”三个字，里面还画了一个火柴棍小人儿，蜷缩着身子，缩在小方块里，“这就是我的计划，人造18层地狱，给予为非作歹者提前一步的享受。” 商宋二人：？？？ 土土真的开始讲解她的最新建筑工程计划——给刘胜天量身打造一间小黑屋，把刘胜天关起来。 “这不行吧？！” “这可是犯法的，如果被发现，我们就死定了！！” “不被发现就行了。”土土轻快地说。 商宋二人明显不信，尤其是宋明理，脸色非常难看，如果放在任何一个其他人提出这么不靠谱的建议，宋明理都会当即驳斥他荒谬，可是，提出建议的人是土土。 “好吧，那我们就坐在这里等着审判流程走完，过个十年八年的，正义终于到来，刘胜天伏法，灵犀村民从山沟里被解救出来……而我们学校呢，已经不存在了，因为当年续展机会放在我们眼前的时候，我们被刘胜天强征走100万空置费，导致学校产生巨额亏空，难以为继，很遗憾地没有通过续展……”土土平铺直叙地陈述着很可能出现的一种未来。 “我做！”商乐羊大声说，“要我做什么，说吧！” 宋明理咬住牙，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脸上还是露出动摇之色。 这时候，徐冲添了把柴：“其实，采用非常手段，本来是我的主意，如果土土不做，我也会做。” “老大！”宋明理神色间透出责备，经过一阵艰难的心理斗争之后，宋明理终于松了口，“那……我也参加吧，但是我不会参与任何直接的绑|架行为，就算绑|架的是……也一样。” 宋明理毕竟是法律从业者，让他直接像土匪一样绑票刘胜天，就算绑票对象是十恶不赦的刘胜天，他也没办法突破那个心理底线。 “放心，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土土轻快地说道，“只要配合我散布一些消息就行了。” 消息传到刘胜天耳朵里的时候，正是周二中午。 “什么？你说真的？明天灵犀武校的人全都不在？”刘胜天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真的。”他手下的办事员急忙将这个好消息仔仔细细跟刘胜天说了一遍。 原来灵犀武校得到了金二少的资助，要进行新一轮校园整修，所以周三的时候，他们会集体下山，去汉州市郊区的生态园住一天。 “看来，他们真是抱上金大腿了，一群睡地板的穷鬼，竟然住得起生态园。”刘胜天言辞间流露出酸味。 不过，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周四他要开招商会，还有什么比带领开发商一起上山参观灵犀武校更有说服力的招商方式？ 上次刘胜天就打着这个算盘，可惜被灵犀武校那群不知好歹的土包子给赶走了，现在，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灵犀武校那群土包子明天不在，他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带人上山参观。 “这个消息来得很及时，小张，工作做的不错，我很看好你。”刘胜天笑眯眯地用肥厚的手掌拍了拍办事员的肩膀，办事员脸上露出振奋之色。 当天晚上，刘胜天便得到确切消息，灵犀武校的人已经离开山顶，前往山外的生态园了。 “太好了，立刻安排一辆车，我现在就上山看看。”刘胜天拍大|腿。 夜色降临，一辆村委会商务车驶上灵犀山山顶，刘胜天带着一个办事员潜入灵犀武校之中，令他们喜出望外的是，灵犀武校那扇牢不可破的校门，并没有上锁，连门边树下的臭狗都带走了。 刘胜天就像一个闯进恶龙宝窟的探险者，两眼发光地望着周围的一切，恨不能将每一寸墙面和地砖都牢牢刻印在脑海里。 “小张啊，你去打听打听，他们这建筑队是在哪儿找的。”刘胜天趴在花坛中间，稀罕地把镂花地砖摸了又摸，“我老舅家最近也要翻新重建，要质量好的建筑队，村里用的那些建筑队都不行，钱都花在酒桌上了，实际质量太差。啧啧，你看人家这花园地砖，都比我家里客厅铺的景观地砖精致。” 小张在后面举着手电筒，连连应声。 刘胜天转到后院时，眼睛都直了，他只是听说网上有个灵犀武校的视频特别火，说灵犀武校的学生宿舍多么多么豪华，但他私心里是不相信的，想一想山顶这么小一片地方，能建出个什么花儿来，多半是网上的人图新鲜，所以才大惊小怪地称赞。 直到今夜，新校舍大楼出现在刘胜天面前，他才被深深地震撼了，折服了。这哪里是大楼，这分明就是艺术品！刘胜天为了给自己盖别墅，也认识不少建筑设计师，他们给刘胜天出的方案，一眼看过去都知道是很费钱的乡村别墅，可是，费钱，和艺术，中间差着十万八千里，前者能让刘胜天在村里挺有面子，后者却能让刘胜天有信心邀请上级领导来游玩，这价值就完全不同了。 可惜一楼的大门锁着，没办法进去看一看，不过，光是看外表，刘胜天都可以确定，里面只会更好。 “快快快，给我找到灵犀武校的视频，我全部都要。”刘胜天激动道。 办事员连忙打开手机，给刘胜天下载。 稍晚时候，刘胜天参观完灵犀武校，确定学校里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可能出现的碍事人员或动物，他立刻打电话联系到村里负责接待开发商的人，叫他立刻发布消息，招商发布会前一天，他们临时加一个项目，参观灵犀武校！ -- 第140页 在回程的车上，刘胜天看完新校舍大楼的视频，眼角发红，恨不能立刻给自己也搞一套，不行不行，明天一定要想办法打开新校舍大楼的大门，无论如何也要带人进去看看。 刘胜天在心里谋划定明天的安排，又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好人阻截可能出现的施工人员，防止他们跟灵犀武校的人通气，又安排村派出所的人在山下守着，保证参观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第二天，一切都按照刘胜天的计划进行，甚至比他想的还要顺利，灵犀武校的施工队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没出现，新校舍大楼一层的门锁也形同虚设，刘胜天带着开发商们尽情地参观完灵犀武校，几个大的开发商都表示出浓厚的兴趣，一定要参与到灵犀村的武术文化主题建设中。 刘胜天陪了一天的参观，丝毫不觉得累，直到周三傍晚，他笑着送走最后一波参观者，心里的喜悦已经快要溢出来，明天的招商会，他会谈成一笔天文数字，他将成为灵犀村建村以来的最大功臣，这样的业绩，即便是进一步的仕途晋升，也绰绰有余。 也算是对那位一力保下他的领导有了交代。 刘胜天红光满面地回到家中，准备洗洗睡，以充沛的精神应对明天即将召开的招商发布会。 这个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也掉落红包！ 第65章 、地底深处5 刘胜天额上的汗顿时下来了。 他把每个口袋都掏出来一遍, 又去翻公文包、皮夹子，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全都没有！ “喂, 看见我的手机没有？”刘胜天冲正在熨衣服的保姆叫道。 保姆一脸茫然：“什么手机？” 刘胜天气不打一处来，刚想描述一下自己的手机, 突然闭上了嘴巴。 那支手机是一支十分特殊的保密手机，上面只有一个联系方式，就是他上头那位大领导的手机号。 这支手机刘胜天一向不离身，连睡觉都要放在安全的位置, 防止被人拿走,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都要确定这支手机在不在手边。 可能是因为他今天太兴奋了, 以至于得意忘形, 将这支手机不慎遗落在什么地方。 幸好今天他的行程比较简单，他只去了一个地方，就是灵犀武校。 刘胜天立刻打电话给小张, 叫他备车，立刻再去一趟灵犀山顶。 “我丢了东西。”刘胜天说道，“我得上去找找。” 小张这时候正处于即将升职加薪的振奋期, 灵机一动, 说道：“主任, 这么晚了，我去找吧，是什么样的东西, 您告诉我, 我掘地三尺也给您找出来。” 刘胜天听到这话, 却像是被踩中了痛脚一般：“什么叫什么样的东西, 就是手机, 手机！我的手机，我自己知道什么样，用不着你给我找，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把车叫来，我自己去找。” 小张被刘胜天激动的语气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赶忙答应下来，没敢再提别的。 半个小时后，夜色已深，灵犀武校大门被车灯照亮，刘胜天打开车门，匆匆走下来，和小张一前一后走进灵犀武校。 “主任，您要找的就是手机吗？您的手机确实丢在学校里，有没有可能在路上呢？”小张热心地询问。 刘胜天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说话不过脑子吗？我全程坐车，还能丢在哪儿？车里又没有，只能掉在这破学校里了。” “那手机……”小张看了一眼刘胜天手里拿着用来照亮的手机，“不是您手里这个吗？” 刘胜天照着小张脑门打下去：“笨蛋，白痴，没长脑子！我手里这个又没丢，我找个屁啊！” 一顿暴揍之后，小张终于消停了，不敢再多嘴多舌。 刘胜天深吸一口气：“我们分头找。” 小张还想问什么，嘴巴嗫嚅了一下，又闭上了。 黑黢黢的校园中，两处光芒亮起，刘胜天和小张分片区寻找，刘胜天找后院，小张找前院。 前院花丛中，小张分开茂密的灌丛，爬在地上摸来摸去，一不小心抓到一把带刺的枝子，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摸了十五分钟后，仍然没有找到手机。 小张嘴里咕哝：“手机长什么样也不说，什么颜色也不知道，跟着主任做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干嘛不用自己手机给自己打个电话呢，这么简单的方法，刘主任不会不知道吧！” 小张从刚才就想提醒刘主任这个最常用的方法了，可是，刘主任那么凶，看起来就像吃了炸药一样，他根本不敢说，万一刘主任又骂他没长脑子怎么办，下次有提拔机会，刘主任肯定不会选他了。 没办法，只能用笨办法，把每个角落都摸一遍，就算最后没找到，至少对刘主任也有个交代。 就这样，小张摸了两个小时，一直到月亮升上天顶，一看时间，已经11点了。 小张打了个哆嗦，拉紧衣服，从最后一块灌木丛里钻出来，四下张望。 周遭十分安静，车头灯不知何时熄灭了，空无一人的操场中，只有山风猎猎吹拂的声音。 忽然间，门前的树梢动了一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张吓了一跳，抓紧手电筒，只听“嘎”一声，有只乌鸦从叶片里跳出来，飞过院墙。 “能找的地方也都找过了……”小张哆嗦着想，就这样吧，就这样算完成任务，去找刘主任交差吧。 -- 第141页 “刘、刘主任？” 他绕过学堂，来到后院。 新校舍大楼屹立在月光中，因为楼体设计缘故，朝向小张的这一面完全淹没在月影里，像一只蛰伏在山顶的黑色巨|兽，校舍大楼中间环抱的小花园，也沉在暗影之中，一簇簇梅花桩猛一看像一动不动站在暗影里的人，把小张吓了一跳。 “刘主任——你在哪里？”小张压着嗓子叫了两声。 没人回应。 “刘主任——” 小张恐慌的声音飘散在风中。 刘主任失踪了。 …… 刘主任失踪了！ 这个重磅消息一天之内传遍灵犀村。 上至八旬老太，下至三岁小孩，都听得耳朵起茧，无人不知刘主任失踪。 只因为第二天白天，是灵犀村举办招商会的日子，刘主任为了筹办这次招商会，花了不少心思，早早在村里拉起横幅，支起宣传喇叭，还在村广场中间支起舞台，要大操大办一番。 偏偏刘主任本人却没有出现在招商会上，开发商们也没有接到任何提前通知，纷纷来到广场上，却发现招商会根本无人主持，他们一腔热情都被昨天的参观煽动起来了，到了拍板投钱的环节，刘主任却没出现！ 这就像美味珍馐已经陈列在餐柜中，拿着钥匙的那个人却没出现，一帮饥肠辘辘的食客只能围着餐柜，大眼瞪小眼，看得见吃不着。 开发商们的耐心是很有限的，三番五次催促村委会的人联系刘主任，都没得到他们满意的结果，开发商当即炸了。 “刘主任是不是耍我们？” “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我们千里迢迢赶到灵犀村，现在告诉我们，招商会不办了？！” 村委会的人手足无措，没有一个人能代替刘主任的位置，把招商会举办下去，毕竟，只有刘主任自己清楚他要通过招商会搞多少钱，怎么搞钱，为了保证信息安全，刘主任没有把敏|感信息透露给任何一个人，连他身边的办事员也不知道。 面对暴怒的开发商们，村委会的人不得不推小张出来。 小张还处于神志不清状态，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合眼，作为最后和刘主任见面的人，小张面对无数次审问，内容都差不多，最后在哪里见到刘主任，刘主任说了什么，为什么就不见了…… “手机……不见了。”小张惯性地张嘴，说出他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内容。 “什么手机不见了？”“这人谁啊，推出一个小文员，就想应付我们？”“话都说不利索，叫你们管事的来！叫村长来！” 开发商们不满地将小张推来推去，村长不得不赔笑出来，告诉开发商们，小张就是最后的目击证人，所以只能由他来解释。 开发商们这才平静了一些，盯着小张，催促他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我、我接到刘主任电话，说手机不见了，让我陪他上山找……”小张面露惧色，将昨天晚上的经历说了一遍。 开发商们脸色阴沉地听完，像是听到了什么蹩脚的谎言一样，根本没有相信的意思，而且脸色还更加难看了。 “手机不见了？为什么不打电话找？” “现在手机都有定位，为什么不开定位找？” “是啊，这也太扯淡了，刘主任手机掉了，他叫人上去找不就行，还亲自去找？” 开发商们七嘴八舌，堵着小张，不断发出质问，全都是小张回答不上来的质问——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啊！可是刘主任只会说他不长脑子，所以现在他的证词就变得漏洞百出，他自己听着都不相信是真的。 “肯定有鬼。”一个开发商忽然说道，“刘主任肯定是躲起来了。” 他这么一带头，其他人也打开了思路。 “是啊，什么失踪了，根本就是放屁！姓刘的肯定是背着我们私底下签了大客户，这回才假装消失，想把我们甩开！” “对，你们村委会这么多人，难道离了刘胜天就不转了？叫村长出来，招商会继续办，我们要买地！” “昨天都谈好了，就按照昨天谈的价格来！我们现在就要买地，管你刘胜天装什么鬼！” 村长一看，开发商们不仅没有被安抚住，还更加激动起来，将他们村委会几个人团团围住，不让走，一定要把招商会办下去。 村长的头都大了，要知道，他当甩手掌柜这么多年，从来没过问过刘胜天那些事，只等着从刘胜天那拿好处就行，他对这个得力的下属还是很满意的。现在，刘胜天失踪了，最焦头烂额的就是他，偏偏这些开发商还围着他喋喋不休，让他根本没有功夫去调查刘胜天失踪的情况。 村里广场上闹成一团，眼瞅着要上演开发商和村委会互殴的戏码，村民们一个个伸头围观，将广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打呀，打起来！” “揍他，对，揍他脸！” 在村民的起哄声中，两辆黑色高级商务车驶过街道，向灵犀山道方向驶去。 这两辆车里载着的正是灵犀武校的师生们，快乐地结束了两天的生态园春游之旅，大家精神满满地返校。 单向玻璃车窗内，学生们好奇地往外看。 两天没回来，灵犀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在村子中间的广场有人聚众斗殴。 -- 第142页 第66章 、地底深处6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招商会上, 并没有人注意到灵犀武校的师生刚刚归来。 两辆高级商务车顺利驶上山道，经过十五分钟盘山路，来到接近山顶的转角处, 却被设卡阻拦的村委会拦住。 “下车，下车。”一名村委会干事粗暴地敲着商务车玻璃。 玻璃降下, 露出徐冲冷漠的脸：“什么事？” “叫你们下车，听不懂吗？前面发生了重大案件，未经允许，不得进入现场。”干事嚷道。 “什么重大案件？前面是我们学校, 我们是这里的老师和学生。”戚老头从后面把脑袋伸出来, 也毫不客气地冲着干事嚷嚷。 干事被喷了一脸唾沫, 急忙后退一步, 一边擦脸，一边骂道：“管你是天王老子，也得下车！” 学生们面面相觑, 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出去两天时间，回来就进不了门了？不会是村委会想趁着他们不在, 搞什么幺蛾子吧, 村委会以前可没少干这种事。 徐冲默然注视干事片刻, 见村委会的人团团围上来，回头对师生说：“下车。” “——老头子回自己家还要向你们这些龟孙报备？你们哪儿来的胆子——什么？”戚老头被徐冲的“下车”噎住，不可置信地看向徐冲。 “多说无益。”徐冲道。 “行吧, 你是校长, 你说了算。”戚老头的嘴巴撇到了一边。 车门打开, 灵犀武校的师生一个一个从车里下来。 村干事露出一丝得色, 不过是一个破学校的师生, 竟然还敢跟村委会的人对抗，以为包得起两辆高级车就牛逼了，现在还不是得乖乖下来。 村委会的人因为刘主任失踪的事情，焦头烂额从天没亮找到现在，一点收获没有，还被村长三番五次打电话又催又骂，此时积起一腔火气，一个个都面色不善，围在两辆商务车周围，不怀好意地盯着车门。 只要这些师生一下来，他们就找茬把屎盆子扣在他们头上，毕竟刘主任是在灵犀武校消失的，作为校方，多多少少都有点责任。 “嘭”！ 第一个学生从车门前跳下地，只见他身量高大，猿臂蜂腰，一看就是健身房都练不出来的好身材，落在地面上时，腾起一阵尘土。 他放松随意地站着，身子微微躬着，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目光不善地扫过村委会众人。 相比之下，村委会众人简直就像森林里的小矮人，一个个单薄如纸，不堪一击，他们不由自主散开了些，眼里的恶意也收敛起来，不敢表现得那么明显。 狗娃坐在门边，所以第一个下车，他下车之后，便腾出地方，给他的兄弟虎子留下一条通路。 虎子身量与狗娃相仿，个子却比他还高些，他扶着窄小的车门，弯腰走下车，耸起的眉骨投下一片阴影，遮住眼睛，略显小的休闲T恤紧紧绷在结实的躯体上，在村委会这些要么大腹便便、要么干瘦如柴的人中间，宛如鹤立鸡群。 武校的学生依次走下车，一个个沉默地立在一边，无形的压迫感令商务车周围形成一片真空地带，村委会众人不由自主退开一大圈，他们脸上那些找茬的神色也变了，甚至带上几分战战兢兢。 直到此刻，村委会众人才意识到，武校师生，和他们想象中柔弱好欺负的普通学生，完全不一样。 “现在下来了，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徐冲来到干事面前，心平气和地说道。 干事余光扫过他身后那些黑着脸的学生，再看看眼前这个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人，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是、是这样的，也不是我为难你们，只是我们村委会刘主任昨天晚上在你们学校失踪了，现在我们正在学校里寻找刘主任，所以……”干事怂了，将实际情况和盘托出。 徐冲沉默了一下，道：“需要帮忙么？我是校长。” 干事松了口气，看来这个校长还挺好说话：“确实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们了解，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徐冲一点头，跟着干事往山上走去，见到村里负责治安工作的派出所所长，这所长是刘胜天亲戚，此时刘胜天不见了，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分分钟都是煎熬。 “刘所长，这是山顶学校的徐校长。”干事简单介绍了一下。 刘所长急忙拉住徐冲：“徐校长是吗，你来得正好，刘主任在你们学校不见了，我们已经全部搜过一遍，但没有发现刘主任的踪影，你跟着我走一趟，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徐冲却没有动。 “徐校长？”刘所长面露疑色。 “我们学校的师生这两天都不在学校里，校门也是上锁的，按理说不应该有人能进去。”徐冲平铺直叙道，言语间却在质疑刘胜天为什么会跑到他们学校里。 刘所长讪讪道：“这个嘛，稍后再解释吧，现在关键是找到人。” 徐冲也没有纠缠下去，跟着刘所长一起走进学校，当他看到本来漂亮的小花园被翻得乱七八糟，学堂的窗户玻璃被砸破一大块时，他的脸色黑了下来。 刘所长赶忙解释：“这都是没办法的事，都是为了找人，唉，徐校长，你说怎么这么巧呢，怎么你们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呢，但凡有一个人，我们也不至于做这样强制突破的事情。” 徐冲的眼神冰冷刺骨，无声扫过全场，学校里一砖一瓦的破坏，全都收入眼底。 -- 第143页 他什么都没说，刘所长却感到一股阴寒之气从脚底升起，整个后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袭上心头。 “如果能找到人，一切都好说，好说，村委会照价赔偿给你。”刘所长急忙说道。 他也不知道村委会会不会照价赔偿，不过，得先安抚住这个徐校长，好让他帮忙找人。 徐冲的脸色并没有好转，仍是定定地望着学堂被砸坏的玻璃，就在刘所长额头冒汗之时，徐冲说道：“前院没什么，走吧，去后院。” 刘所长如释重负，可能是他想多了，一个村里学校的校长，就算生气，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本来刘胜天在这里失踪，他就应该无条件配合他们找人。 这样一想，刘所长又理直气壮起来。 徐冲跟刘所长来到后院，看到新校舍大楼前前后后都是人，漂亮的小花园被踩得乱七八糟，还有新校舍大楼屋顶大坡道两侧的五彩辣椒被拽得七零八落。 不知道什么原因，宿舍门窗还锁着，村委会的人还没有突破进去，就在徐冲走到楼下时，二层走廊响起一阵响亮的电锯声。 徐冲什么都没说，伸手在花坛边抓了一把鹅卵石，后退几步，对着二楼走廊丢过去。 “哎呦！”“哎呦！” 痛叫声接二连三响起，电锯砸在地上，崩开一阵火花。 二楼走廊上跑动声不断，有人扒着围栏，气得对下面大骂：“谁这么不长眼，把兄弟头都砸破了。” 刘所长脸色尴尬，冲上面人叫道：“跟谁说不长眼呢，赶紧给我停下，全都滚蛋！” 上面的人一见刘所长来了，赶忙收拾收拾跑路。 幸好徐冲出手及时，学生宿舍的门还没有被破坏。 他带着刘所长来到门前，转过身，对刘所长沉声道：“每间宿舍都有窗户，从窗户里看一看，就能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刘所长还等着徐冲开门，听到他这话，不由得一愣：“可是……” “学生宿舍是学生的私人空间，没有学生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入。”徐冲垂眸，调整袖子，“教师宿舍也是一样。所以，我只能给你看我个人的宿舍。” “这……”刘所长还想说什么，看到徐冲阴沉到极点的表情，知道他们这是彻彻底底地得罪了这位校长，如果安安生生等着人家回来开门，还有可能获得许可，可是现在已经破坏成这样了，人家会配合才见鬼。 刘所长没办法，只好跟着徐冲来到他的宿舍，徐冲房间里根本没什么东西，刘所长趴着床底看了看，便站起身来，说道：“这里确实什么都没有……不过，其他房间我们也得查看才行，如果师生在场，我们是可以查看的吧？” “只要他们愿意。”徐冲冷冷地说。 刘所长叫村干事把灵犀武校的车放上来，让师生们进学校。 师生们看到学校被搞得乱七八糟，一个个火气都上来了，怒气冲冲地看着村委会这些人。 “不，我不愿意。”虎子带头说道。 金景澜笑嘻嘻凑过来，勾住虎子的肩膀：“英雄所见略同，我室友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张铁蛋、狗娃他们也纷纷表示不同意搜他们的宿舍。 两下里僵持住，刘所长出了一头汗，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是村长打来的。 “诶诶，村长，是，是，人还没找到。” “武校的学生回来了，他们……” “这……” 刘所长抬眼瞟了一眼充满敌意的师生们。 “好、好……” 刘所长挂下电话，转过身，对自己人说道：“今天就搜到这里，撤了。” 村委会众人停下手上搜寻的动作，一个个直起腰来，看向刘所长，见刘所长打手势让他们往外走，他们才缓缓地向外移动。 “等等。”徐冲伸手拦住刘所长。 刘所长疑惑地看向徐冲，不继续搜了，怎么这个徐校长还不乐意？ “给我恢复原状。”徐冲指着花园。 刘所长感到匪夷所思：“你说什么？刘主任在你们学校失踪的，村里没有找你们问责就不错了，只是搜索过程中免不了弄坏些东西，村里赔给你就是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徐冲盯着刘所长，语气越发阴沉：“恢复原状，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灵犀武校的学生们从两面围上来，将刘所长堵在中间。 …… 好汉不吃眼前亏，半个小时后，刘所长指挥着村委会的人把花园里踢倒的植物扶正，鹅卵石摆回原位，又命令众人把私自揣走的东西拿出来，一排鲜艳的彩色辣椒、几块铜浮雕、一只门把手陈列在台基上。 还有那些恢复不了的，徐冲打电话给宋明理，问明了采购价格，当场算了一个金额，叫刘所长拿钱。 “这个嘛，这个应该向村委会提交申请——”刘所长解释，报销和赔偿这块不归他管。 然而徐冲根本不听他说什么，要么赔钱，要么别走。 村长那边又打电话催刘所长，刘所长一咬牙，拿出自己藏的私房钱，转账给徐冲。 临走时，刘所长朝地下吐了口唾沫，悻悻道：“你们等着吧，刘主任找不到，你们的麻烦还在后头呢。明天，上头就会派搜查队过来。” 怪不得刘所长撤的这么快。 -- 第144页 徐冲忽然伸手拉住刘所长的后领子，将他拽了回来。 “诶诶诶你干什么？我能做的都做了，你怎么说话不算是！”刘所长慌里慌张地嚷嚷。 “上头是谁？”徐冲问道。 “这个嘛，你不需要知道，”刘所长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说，“你只要知道，上头对你们和刘主任之间的梁子一清二楚，我劝你们还是把刘主任放了，搜查队和我们可不一样，掘地三尺也会把证据找出来。” 徐冲眯起眼睛。 刘所长见徐冲不说话，以为他怕了，胳膊一挣，将他推开，冷笑道：“现在丢在你们这里的，将来我都会十倍讨还回来，徐校长，你好好等着吧。” 刘所长撂下狠话，扭头就走，忽然间，他颈中一紧，差点把喉咙勒断，有什么像铁钩子一样的东西再次勾住他的后领子。 那是徐冲的手。 “你——” 徐冲转动手腕，压着刘所长的脖颈向地面弯去，刘所长视线所及，是他刚才吐在地上的口水痕迹。 “这里还没复原。”徐冲平铺直叙地说道。 第67章 、地底深处7 直到很久之后, 刘所长都不愿意回忆起那天中午在灵犀武校门口发生的事。 他的手指在外衣口袋里微微发麻，好像刚刚伸进未干的水泥中，粘腻沉滞的坠感糊满每条指缝和每个指肚——那个徐校长强迫他把他吐的口水捡起来, 揣兜里带走。 “实在太特么爽了！”张小花忍不住说。 目送村委会的人狼狈遁走，灵犀武校的师生们回到校园里, 仍在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 “师父真是厉害，完成了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张小花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夸张得作崇拜状。 “啥心愿啊？”张铁蛋问。 “真诚希望每个随地吐痰的人都把地面舔干净。”张小花说道。 “俺滴娘嘞, 太恶心了吧！”张铁蛋想求一双没听过的耳朵。 “随地吐痰更恶心吧, 会挥发到空气中, 每个路过的人都被迫呼吸……”张小花说到一半, 看见张铁蛋崩溃状捂住耳朵。 “别说了，别说了！”张铁蛋丰富的想象力已经在意识里为他构建出栩栩如生的动态画面。 “哈哈，小花的课业很好嘛, 怎么没有继续上灵犀中学呢？”刘刚过来声东击西，拯救兄弟。 张小花面露失落之色：“家里不让我继续念了，说女孩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不如找个好人嫁了。” 酸枣扭脸看向张小花, 偷偷拉住她的手。 张小花冲酸枣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刘刚自知失言, 赶忙跟着鸣不平，张铁蛋也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气哼哼地说, 如果是他妹妹学习成绩好, 他说什么也要供他妹妹上学。 “不过现在也很好啊！”张小花愉快道, “在咱们这上学, 可比灵犀中学厉害多啦！” 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又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回，这才三三两两结伴返回宿舍，归置行李。 徐冲和戚老头走在后面。 比起学生们的天真无忧，两个年长|者的神色有些凝重。 “小徐啊，你说这事儿怪不怪，怎么就在咱们出去的时候，那姓刘的家伙就溜到咱们学校里来了？偏偏还给失踪了？”戚老头念念叨叨。 徐冲面色阴沉，从刚才起就没有些好脸色，怼走村委会那帮人之后，他的心情也没有丝毫好转。 戚老头没听到徐冲答话，扭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臂：“小徐啊，想要做成事并不容易，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像是这种飞来横祸，谁也没法预料，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咱们不是还有那个姓金的小子嘛，让他叫点人，帮帮忙，把学校重新修缮一遍也就是了。” 远在宿舍门口的金景澜打了个喷嚏，总觉得不大妙，好像又有人在背后算计他。 徐冲却摇了摇头：“戚师傅，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戚老头撇嘴，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姓徐的小子在想什么，本来他还想跟徐冲多聊两句，传授徐冲一些和政府打交道的秘诀，但是现在看来，徐冲是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只好揣着满腹经验遗憾地走了。 徐冲见周围的人都走光了，独自来到学堂和院墙之间的夹角，他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垂下眼睛静静等着。 手机久久没有回音。 徐冲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起堪称焦灼的神色，他的眉头微微拧起，手下直接拨了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没有标记姓名，每天徐冲都会清理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不过，这个号码的每个数字都牢牢印刻在他心中。 土土的联系方式，宋明理申请的号码。 徐冲上一次联系是在昨天凌晨，土土告诉徐冲，已经成功捕捉目标对象，接下来就看徐冲的表演了。 不错，这一切，都是土土和校委会事先规划好的。 借口修缮学校，全体师生离校前往生态园，制造校园里没人在的条件，再把消息散播出去。 时间节点也是正好卡在招商会前一天，这个时候，来自全国各地的开发商们差不多都已经抵达灵犀村，在刘胜天的安排下，住进了对面的豪华山庄里。 在这个节骨眼上，刘胜天得知灵犀武校没人的消息，很难把持住不破门而入，事实上，他的行为轨迹也和校委会设想的一样，不仅闯进灵犀武校，还带了一波又一波的开发商前来参观。 -- 第145页 时至此刻，土土的完美不在场证明还没有形成，她需要一个契机，引着刘胜天避开其他人，单独进入学校中，这个契机不好找，幸亏土土发现刘胜□□服内侧口袋中隐秘存放的另外一支手机，并把它偷了过来。 只要进入土土的地盘，所有东西都相当于对她敞开，她拿走刘胜天的秘密手机之后，刘胜天果然连夜上山寻找。 “放心吧，人已经被我关起来了，跟刘胜天一起来的那个小子吓得屁滚尿流，刚刚哭着逃了出去，嘿嘿。” 土土坏笑的声音犹在耳畔。 徐冲握紧手机，目色又暗沉几分。 明明一切都已经顺利完成，土土为什么不回应了？ 难道是因为…… 徐冲再次看向学堂破掉的窗户。 学堂屹立在开阔的操场前面，没有任何遮挡，每一扇大玻璃窗都倒映着蔚蓝的天空。 四月的正午，阳光灿烂，山顶的天空更是呈现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浅蓝，环绕在这样的天空之下，红砖青瓦的学堂显得格外漂亮。 只除了那两块打破的玻璃，它像两个黑黢黢的洞口，没有玻璃，什么也不反射，突兀地出现在学堂表面，令本来漂亮的学堂显出几分诡异的破败感。 徐冲进入学校之后，就看到这样的情景，他强忍着才没有发作。 在陪着刘所长查看校园的过程中，徐冲试着给土土发了两次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他心中的烦躁越来越盛。 以前只有土土联系不上徐冲，从来没有过徐冲联系不上土土，任何时候，只要徐冲给土土一个消息，土土都会立刻回复，立刻出现在他面前……不，准确地说，是蓝牙耳机立刻出现在他耳朵里。 可是现在，他的耳朵空空荡荡。 徐冲像一头被困住的狮子，暴躁地在狭小的墙角打着转。 他发现，当土土不回应的时候，他想找到她，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甚至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种她随时都在学校里，想找她随时都能找到的安全感，并不是来自于徐冲自身，而是来自于土土的随叫随到。 现在，他不知道她怎么了，在哪里，学校的损毁会不会让她像人类一样受伤，所以才没办法回答他，也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她，怎么样才能帮助她。 …… 对了。 徐冲忽然想到一个地方。 转身走向新校舍，打开日常锁死的地下一层大门，谨慎地回身锁上，走下楼梯，来到一条黑黢黢的走廊之中。 地下一层没有开灯，只有些微光线从面朝山谷的宿舍里透进来，徐冲穿过一格一格银灰色的窗户投影，来到走廊尽头处。 那里有一架新装好的电梯。 电梯门上还贴着封条，上面写着：装修中，请勿开启。 徐冲迟疑了一下，伸手将封条撕掉。 他能想到的土土有可能在的地点只有一个，就是这电梯的底部，位于地下18层的小黑屋——囚|禁刘胜天的地方。 因为距离地面太远，所以才收不到手机信号。 …… 与此同时，灵犀山体深处。 漆黑一片的石室中，肥硕的身躯瘫倒在地板上。 经过一整夜的嚎叫、骂娘和哭丧之后，刘胜天终于耗尽力气，在饥饿和恐惧的双重打击下昏迷过去。 黑暗中，一层无人能见的涟漪荡开，石室周墙壁上有类似的透明物质像卷轴窗帘那样一层层卷起来，好像有无形的手将它们收起。 土土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观看石室地板上躺尸的死胖子，确认刘胜天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她才彻底解除石室上的隔音结界。 这隔音并不是为了阻止刘胜天的哭叫声传出去的，毕竟这里距离地面有几十米，刘胜天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土土是为了防止外面的声音传到石室里面，被刘胜天听见，为了赶工期，土土把刘胜天丢进石室的时候，她的电梯井还没修好，所以她现在不得不一边关着刘胜天，一边紧急修建电梯井。 如果刘胜天听到她修电梯井的声音，保不齐就会猜到什么，比如电梯是临时修建的，再去调查学校最近的网购记录……这些记录当然都可以抹掉，但是网络上发生过的交易，保不齐就会留下痕迹，一些掌握着高级权限的人，如果想调查，这些痕迹对他们来说都是很容易就能查到的。 因此，土土只能从刘胜天身上下功夫，不让刘胜天知道自己被困在哪里，不让刘胜天得到任何外部线索，那么，他就无从猜测困住他的幕后黑手是谁。 将来肯定是要把刘胜天放出去的，怎么放出去，土土已经计划好了，只要关在小黑屋里的过程中不出纰漏，那么刘胜天是没法知道他究竟是被谁关起来的。 “诶……”土土趴在电梯井边缘，疲惫地叹了口气，足足两天时间，她都没有见过她可爱的小弟子们了，没有小弟子，就没有能量，就像一个人饿了两天没吃饭一样，可是还要干重体力活……土土现在就像一条死鱼，只想翻肚，不想干活。 忽然间，上面传来轻微的动静。 土土向上看去，她感觉到那动静是从很远的地面传来的，似乎在她的电梯井正上方。 她很快意识到，能走到那个位置的只有校委会的三人，今天周四，啊，徐冲他们从生态园玩回来了。 -- 第146页 可是，徐冲站在电梯井上方干什么？ 电梯……根本不能用啊！ 第68章 、地底深处8 徐冲目光下移, 按在开门按钮上。 对于直接打开电梯门这件事，他没报什么希望，因此, 当开门按钮飞快亮起又飞快熄灭，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时, 徐冲有些意外。 他走进电梯中，三面磨砂墙隐约映出他自己的身影。 电梯按钮显示1-18，徐冲试着按了1，电梯一动不动。 他想了想, 又按下18。 18亮起, 电梯门徐徐关上。 “轰——” 电梯忽然向下坠去, 挂在电梯厢上的缆绳另一端仿佛没有收束的空线, 根本起不到平衡作用。 电梯厢在黑黢黢的井中飞快坠落，不断撞击到墙壁又弹回来，空空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在电梯井中发出可怕的动静。 照这个势头下去，电梯厢非得跌坏不可，里面的人也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刹那间, “嗡”的一声金属震鸣响彻电梯井。 电梯厢下坠速度明显放缓, 也不再左右摇摆, 而是像正常电梯升降那样规矩地直上直下。 “叮”，电梯厢稳稳停在半空中。 “呼……”土土吐了口气，擦了把头上的汗。 电梯厢掉下来的时候, 她差点被吓死, 没想到徐冲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家伙, 竟然会强行登上电梯。 不是, 她就很好奇, 徐冲到底怎么想的，放着电话不打，非要坐没修好的电梯下来，这是在考验她接重物的能力吗？！ 土土伸出手指，虚空点着电梯厢，电梯门随着她手指的动作向两边打开。 电梯内的灯光洒在电梯前的一小片石窟平台上，照亮里面的空间，三面磨砂金属墙中间，土土担心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电梯里没人！ 土土愣住，没人上电梯，电梯怎么会掉下来？ 她顿时紧张起来，拿出maxpro，准备给徐冲打个电话，却发现地下没信号。 啊这。 破案了，徐冲怪不得没给她打电话，原来是信号不行啊！ 土土虽然在maxpro和徐冲手机之间建立了特别通道，即便在没信号的时候她也能联系上徐冲，但那毕竟要消耗能量，她平时还是直接用华国电信运营商的信号，反正宋明理都给她交电话费了，不用白不用。 只是今天土土太投入地修建电梯井，没注意到自己手机没信号了，不知道徐冲联系不上她，有没有着急。 土土感到下巴有些痒，忍不住挠了挠。 这时候，电梯厢顶上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上面。 土土向上看去，只见石窟上方，与电梯厢顶之间的一处一米左右的空档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啊……不是吧。 “徐冲？”土土试探着叫道。 动静又不见了，只有嘶哑低沉的中年男声在洞窟中回响。 土土愣住。 她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对了，刚才，她好像还摸到了肉乎乎的双层下巴。 土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向电梯厢中看去。 磨砂金属墙面隐约倒映出一个人影，大腹便便的身躯，中等身高，头发稀疏的额头…… “诶呀！”土土向后退了一步，伸开两手，吃惊地看着这肥厚的手掌——第一，她没手，第二，这也不是她曾经有过的手。 不知怎么回事，土土钻进了刘胜天的身体里，现在，她正顶着刘胜天的身体，站在洞窟前，面对刚刚被她接住的电梯。 一股狂喜涌上土土心间。 她她她有身体了！ 她又可以像人一样站着了！ 虽然这身体有点讨厌，但毕竟也是一具身体，以一推百，她能控制刘胜天的身体，肯定也能控制别人的。 她还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能量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早知道能量这么有用，能开发出这么多实用技能，她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自怨自艾，早点投入到能量积攒大业中多好！ 土土心中愈发坚定了好好建校的决心，她要招更多更多的小弟子，囤积更多更多的能量，然后，给自己挑一具合适的身体！ 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开心，她辛辛苦苦建的宿舍，漂亮的花园，还有空中游泳池，她自己都不能住，只能看着别人享受。现在可好了，她能拥有人的身体，所有她建设好的漂亮建筑，她都可以亲身享受！ …… 徐冲蹲在电梯厢顶上，默默注视着光芒中一动不动站着的身影。 冷汗慢慢从他额上渗出来，在微光中微微发亮。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情况。 就在刚才，他本来想搭电梯下来。 但是，电梯门还剩一条缝时，他又改变了主意，他把手从中间挤进去，硬是扳着电梯门，一点点掰开。 徐冲闪身从电梯门中出来，两只手撑着电梯门外侧那一层门，看着里侧电梯厢的门徐徐关上。 电梯厢开始下行。 徐冲耐心地等待着，直到电梯厢顶部出现在他面前。 他轻轻一跃，跳至电梯厢顶，一手绕住缆绳，随着电梯厢一起下降。 他还是不喜欢被关在电梯厢中，那样太被动了，不如在开放的电梯井里安全，至少遇到故障时，他还可以顺着缆绳爬上去——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 第147页 事实证明，徐冲的顾虑是正确的。 电梯厢开始飞速下坠，在石壁上撞来撞去，如果徐冲待在电梯厢里，这会儿肯定已经撞晕了。 但他拉着缆绳，以缆绳为中心转动，有下面电梯厢坠着，摇晃的不算很厉害，这个间歇，徐冲向电梯井壁上看去，找到一处能落脚的地方，立刻抛开缆绳，跳到石壁上。 徐冲站稳了身形，才往下看去，这个时候，电梯厢就在他下方不远处停住了。 似乎有一股力量重新拉住缆绳。徐冲等了一会，确认电梯厢不会再往下坠，这才跳回缆绳，顺着缆绳溜到电梯厢顶，于是就有了土土听到的那声轻响。 接着就有了……两人以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碰面的这一刻。 徐冲听见刘胜天的声音在叫他时，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他如同猎豹一般弓身蛰伏在电梯厢顶上，黑暗中熠熠发亮的眼睛紧盯着电梯光芒中站着的中年男子。 不知怎么的，徐冲总觉得这个中年男子身上有种不协调的气质，他看见“他”盯着自己的手看，堆积着脂肪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本来满脸贪婪油腻之气，却因为这一个笑容变得朝气蓬勃，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心情跟着变好。 徐冲一阵恶寒，脸色又黑了几分，他怎么会产生这种怪异的想法，或许是地底深处有些缺氧，他产生幻觉了吧。 夜长梦多，继续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徐冲决定速战速决。 他猛然从电梯厢顶钻出来，轻盈地跃下地面，以肉眼难测的速度扑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果然反应不及，被徐冲扑倒在地，徐冲捏住他的肩膀，将他翻过去，面朝下按在地上，抬起手，准备照着他的后颈劈下去。 猛击后颈可以直接致人昏迷，徐冲懒得跟刘胜天废话，多说多错，不如一下劈晕，总之，他和刘胜天绝对不能打照面，这样土土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徐冲的手快如闪电，劈到一半时，却生生顿住。 他听到maxpro的铃声响起，目光移动，定在刘胜天手中，那只肥厚的左手中，正扣着熟悉的银白色maxpro。 徐冲眯起眼睛，瞬间，他的脸色难看至极。 土土的手机为什么会在刘胜天手中？ 几种猜测都非常可怕，以至于徐冲眼神变化，从冷漠嫌恶中生出一抹杀气。 就在这个时候，被徐冲用擒拿手死死按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挣扎起来，使劲把脸从完全朝下的状态转到一边，气呼呼地埋怨道：“摔死我了，徐冲你快给我下来，能不能让人说句话了？” 徐冲僵住。 刚才感觉到的违和感，并不是缺氧造成的幻觉。 他慢慢地放松反扣住“刘胜天”手臂的五指，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地下的中年男人。 此时，电梯门不知为何仍然没有合上，电梯里的光芒越过徐冲的肩膀，洒落在地面上，映亮中年男人微显松弛的脸庞。 中年男人在生气，黑溜溜的眼睛转向徐冲，徐冲似乎在他脸上看到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发脾气似的表情，这一次，徐冲却没有觉得怪异，他确定自己透过刘胜天看到了另一个人。 “……土土？” “诶，是我呀。”土土脸上埋怨的表情不见了，一瞬间展开一个开心的笑容，“你发现啦。” …… 黑黢黢的石窟中，两个年龄加起来有70岁的男人相对坐着。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地底深处9 “……所以就是这样啦。” 晦暗的石窟内, 土土将她进入刘胜天身体的全部过程讲了一遍。 徐冲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的脸看。 土土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什么东西吗？” “划破了，”徐冲说, “疼么？” 土土摇摇头：“不疼。可能是我能力不足吧，还没办法和这个身体的感官系统完全对接, 现在脸上摸着还是麻麻的，就像在捏皮垫子一样。” 微光之中，徐冲扯了扯嘴角。 土土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的面瘫校长刚才差点破功。 “对了, 你们回来, 没遇到什么麻烦吧？”土土忙问。 徐冲沉吟了一下：“没有。不过学校被他们弄乱了。” 说着, 徐冲又盯着土土看。 土土眨了眨眼睛：“弄乱了？什么意思？” “你没感觉？”徐冲问。 “没有啊。” “那就好。”徐冲道, “我以为……” 土土仿佛有点明白徐冲什么意思，徐冲以为她和学校是一体的，学校被外人破坏, 她就应该有所感知？ “啊这，刘胜天特别能折腾，我忙着盯他了, 还有电梯井的任务也特别紧急, 所以我没顾上看着学校, ”土土急忙问徐冲，“学校到底怎么了？你说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村委会进来捣乱，学校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行, 我得上去看看——” “不要紧, 只是破了两块玻璃。”徐冲安抚道。 徐冲不说还好, 一说土土的血压都上来了, 她猛地站起来, 一下冲到石窟顶上。 只听身后传来“嘭”的一声钝响，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砸在地面上。 土土回过头，看到徐冲单手抱起刘胜天上半身，低头查看。 诶呀。 土土意识到自己起来的太猛，忘记带上身体。 -- 第148页 现在，她又回到无色无形的空气状态。 刘胜天双目半闭，昏迷状态中还隐隐能看到眼白，嘴巴松弛地半张着，因为脸部脂肪堆积过多，压迫呼吸道，以至于呼吸中带着鼾声。 土土看着一阵恶心，不想再穿回去了。 她已经知道自己可以穿进昏迷的身体里，收获已经有了，没必要继续顶着刘胜天的身体，不仅麻烦，而且危险，万一刘胜天中间醒过来怎么办。 这样想着，土土把蓝牙耳机抛出去，落在徐冲肩上，又骨碌碌滑下去。 徐冲下意识伸手一抓，摊开手掌，看到是蓝牙耳机，又看了一眼翻白眼的刘胜天，立刻把他扔在地上。 徐冲直起身，将蓝牙耳机塞进耳朵。 听了几句后，徐冲微微皱眉，回转身去，将刘胜天翻了一面，两手绕过他肋下，像拖一条死猪一样拖着他进入石窟尽头的小黑屋。 办完这件事后，徐冲走出小黑屋，石门在他身后合上，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里面还有空间。 …… 电梯向上升去，直至地下一层。 徐冲回到地面，从地上捡起封条。 “等等，让我想想，电梯放在这里还是太显眼了。”土土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出，“你别管了，我要再改造一下电梯。” “好。”徐冲放下封条，顿了顿，又道，“村委会说上面会派人来调查。” “上面？” “没有指明是谁。” “说什么时候来了吗？” “说明天。” 土土心里有底，明天的话，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准备。 “你先改造电梯。”徐冲道。 “我上去看一眼吧，不看一眼我总是不放心。”土土说道。 “行。” 土土不等徐冲上楼，先一步穿过楼板，来到地面。 当她看到她可怜的彩色小辣椒们被拽得七零八落，果实排列在水泥平台上的时候，她简直要气炸了！ 还有翻得乱七八糟的花园草坪，摆的歪歪扭扭的鹅卵石小径……最令人心痛的是，打破两个大洞的学堂窗户玻璃！ 徐冲还没走上楼，就听见耳机里传来土土的诅咒声。 “你爸的，气死我了！是谁干的，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不，不是哪一个人，是整个村委会，灵犀村村委会，我要他们全部完蛋！” “老娘已经忍了他们很久了！徐冲，这次绝对不能出纰漏，我们要一鼓作气干掉他们，永绝后患。” 听到意料之中的怒骂，徐冲觉得本来缺了一块的部分，又被补全了，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土土和徐冲商量了一下，因为调查队马上会来，学校损坏的地方就先不修补。 土土集中力量改造电梯，徐冲则带着学生正常上课，争取多掉能量，给土土做后勤补给。 至于刘胜天，土土本来打算让张铁蛋做饭的时候给他捎带一碗，现在想一想，没有必要让他吃的这么好，只要不让他饿死就行了。 土土的注意力集中在水泥平台上那一排已经采摘下来的彩色小辣椒上，对了，彩色小辣椒是可以吃的，既然已经摘下来，那就尽快加入菜谱消耗掉吧。 当然，这么好的吃食不能便宜了刘胜天，彩色小辣椒在外面卖的可贵了呢…… “咻”的一下，水泥平台上的彩色小辣椒消失不见，几乎同时，它们出现在学校仓库里的菜筐中。 土土将菜筐里本来装着的土豆拿出来，转运到地下18层的小黑屋中——这些土豆都不大好了，表面长出许多小芽芽，可不能给学生们吃坏肚子，至于刘胜天嘛，反正他也没什么正事要做，吃点发芽土豆也无妨。 运完土豆，土土继续改造电梯，敲敲打打一直到彻底完工，不知又过去多少时间。 她轻舒一口气，打算去地表吸收点能量。 正在这时，徐冲发来一条消息，说调查组的人来了。 为了防止自己在地底干活的时候，徐冲有事联系不上她，土土现在都开着特别通道。 没想到立刻就用上了！ 调查组的人，提前来了！ 土土立刻打点起十分精神，给小黑屋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结界，这才冲上地面，准备应战。 刘胜天失踪事件，引起上面的反应远比想象的剧烈，失踪不到24小时，上面已经派来调查组专门调查这件事，刘胜天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不过，这次派来的调查组，却不是什么正规部|队，而是五个便衣打扮的人，看不出他们的身份，但从言行举止间，可以感觉到他们是训练有素的。 带队的人姓岳，其他人叫他岳队，这个岳队十分客气，向徐冲说明情况之后，便带着四个队员分头行动，将校园里的每个角落仔细搜查一遍，看到破损的窗户后，还主动向徐冲道歉，一一记录下来，表示将来有人会给他们赔偿。 “村委会已经有人赔偿了。”徐冲沉默了一下，说道，并不是他嫌钱多烧手，而是他本能感觉到，最好不要和这些人多牵扯。 岳队笑了笑：“徐校长，你放心，我们不差这点钱，包括村委会向你们收取的费用，也可以一笔勾销。” 徐冲面无表情地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 岳队见徐冲没反应，叹了口气：“徐校长，我上来之前已经了解过情况，你们学校的师生确实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刘胜天失踪和你们没有关系，但是他确实是在你们学校失踪的，村委会会怀疑你们也是正常，搜查过程不够专业，以至于你们之间产生一些误会，这也是我们不希望看到的。” -- 第149页 “我明白，”徐冲淡淡道，“学校也没有因此不配合调查。” “那就好，你们可千万不要有情绪，这件事上面非常重视，必须要调查出一个结果，如果你们知道什么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岳队顿了顿，“否则，只会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土土就知道这个岳队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客气，明面上把场面话说满，实际上却在威胁徐冲老实交代。 不过，土土和校委会前期的策划工作也没有白做，不，应该说成果显著，现在岳队还没有调查出刘胜天失踪和灵犀武校师生有任何关系，“不在场证明”，就说明了这一点。 “我如果知道什么线索，”徐冲冷淡地说，“就不会让刘胜天踏进校门一步。” 岳队脸色一沉。 空气凝滞，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 岳队语气不善：“不应该吧，你们的新校舍不是还有地下室么？” 徐冲微微扬眉。 岳队迫近一步，拉下伪装，犀利的目光在徐冲脸上逡巡：“怎么，不是说没有隐藏线索？” “我以为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的。”徐冲眼底闪过嘲讽，“没想到是隐藏线索。” 岳队脸上瞬间腾起恼怒，很快又消失：“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徐校长给我们带路。” “好。”徐冲转过身，率先向活动大厅走去。 五分钟后，徐冲和五名搜查队员来到地下一层。 “喝，真是别有洞天。”岳队欣赏着朝向山谷的空置宿舍单间，其他四名队员飞快地进行着搜索工作。 直到每个房间都仔细搜索过一遍，四名队员回到岳队面前，向他报告，什么都没有。 岳队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他的目光越过站在走廊中间的徐冲，看向他身后，问道：“走廊尽头是什么？” “是个电梯，正在装修。”队员答道，“我们刚才检查过，确实没法用。” “没问你，”岳队目光沉沉，盯着徐冲，“我在问徐校长。” “是个电梯，不能用。”徐冲道。 “能打开看看么？”岳队似笑非笑，仿佛已经抓住了关键证据。 “随便。” 岳队从徐冲身边经过，撞开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地说：“我们是专业的，没有什么能逃过我们的眼睛，不要心存侥幸。” 徐冲慢慢跟上去。 十分钟后，队员用工具打开电梯门，岳队看到电梯里有-1、1、2、3四个按钮，乍一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学校就是想装个电梯方便上下楼。 可是，他本能感觉不对，楼上他们都搜查过了，明明没有给电梯留出空间，那么，这个电梯到底是去哪里的呢？ “把电梯顶给我砸掉。”岳队说道，“底盘也砸掉。” 说着，他又用那种猫玩耗子一般的眼神打量徐冲，似笑非笑地说：“放心，徐校长，损坏费十倍赔偿。” 徐冲冷着脸，似乎很不高兴。 岳队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催促队员快点干活。 电梯顶先卸开，岳队亲自上去查看，他身手矫健，如野狗上墙般猛地一窜，两手便扒住顶部打开的窗口，撑着身子往上探去。 当他看到上面并没有电梯井，而是井架顶端安置缆绳转盘的结构时，露出了然的笑容。 “砸，给我把底盘砸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人就在下面。” 作者有话说： 晚了，本章掉落红包包~ 第70章 、地底深处10 然而事情并不像岳队想的那样。 两个队员一阵暴力突破, 电梯底盘应声而开，位于底盘下方黑黢黢的空间并不深邃，甚至可以一眼看到封闭的土层。 “岳队, 下面什么都没有。”两个队员如实向岳队汇报。 “什么？！”岳队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什么都没有是什么意思！” “就是……下面是地。”队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您来看看就知道了。” 岳队急忙过去扒拉开两人，向底盘大洞看去，他趴在电梯地板上，屁股撅得老高, 不死心地看了又看, 伸手向队员要来切割工具, 又剖开一片空间, 自己跳了下去。 下面的空间不大，岳队双脚落在地上时，他的上半身还在电梯厢里。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不可能。”岳队额上的汗下来了, 他抬起头，看向走廊中站着的徐冲，徐冲依然没什么表情, 只是看着他折腾。 这电梯分明有鬼, 否则怎么会把升降轮|盘修在这么低的位置, 分明是通向地下深处的秘密电梯，这种电梯岳队见多了，他奉命搜查某一名特殊人物的时候, 那人就以为可以用这种方式脱身, 结果被他当面截住去路, 他有时候做梦还会梦见那个场景, 醒来时手都是麻的, 爽的。 可是这一次，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徐校长，却摆了他一道。 “这电梯下面为什么是实的？”岳队质问道。 “因为在装修中，还不能用。”徐冲依然是那副平铺直叙的态度。 “哦？是吗？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你的鬼话？”岳队冷笑着，“工兵铲拿来给我！” 队员应声拿出工兵铲，递给岳队。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亲自动手，来挖一挖你这个所谓的底，看看它下面到底有什么。”岳队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徐冲的反应。 -- 第150页 可惜，他再次失望了。 徐冲依然没什么表情。 蹲在徐冲旁边的土土轻舒一口气，徐冲的演技确实不错——或者说，他的面瘫脸持久性真的很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徐冲都不会露出破绽，这调查队选择工作日来调查真是太好了，尤其是这个深谙心理战术的岳队，如果让他碰见小羊羊，估计他们就要玩完。 岳队猛挖几下地面，工兵铲和坚硬的岩层撞击在一起，震得他手臂发麻，这一回，他没办法再忽视一个事实——电梯下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人工填埋的土层和自然形成的土层是不同的，人工填埋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实现和自然形成一样的效果，岳队试着把电梯下面的每寸土地都挖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异样，这就是一块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实地。 “嘭！”岳队恼火地一拳砸在底盘上。 “岳队，我们现在……”队员试探着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还没调查完！急什么！”岳队吼道，“把电梯给我搬开！” 半个小时后，队员们将残破不堪的电梯从电梯井里搬出来。 岳队拿着工兵铲跳进电梯井，把四壁全挖了一遍。 “见鬼！”岳队喘着气，将工兵铲掷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汗，汗液和灰土混合在一起，黏糊糊地粘在皮肤上，令人很不舒服。 然而，比起什么都没找到的现实，这都不算事了。 现在一个冷冰冰的现实摆在调查队面前，上级领导问他们要结果，他们没找到“结果”。 “再搜，继续搜，都愣着干什么！”岳队恼羞成怒的大嗓门回荡在地下一层的走廊中。 队员们只好拎起工具箱，重新开始搜索地下一层走廊。 自然，什么发现都是没有的。 眼看着时间接近晚上十点，搜查队依然一无所获，岳队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打了个几个电话，汇报这里的进度。 十点十分，岳队接到上级指示，收队。 徐冲目送搜查队的车沿着黑暗的山道离开。 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放松，又立刻紧绷。 一个人从后面走上来。 “小徐啊，这事情好像搞得挺大。”戚老头瓮声瓮气地说道，来到徐冲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山道上远去的车灯光。 “戚师傅。”徐冲回过头。 “嗯，老头子都看见啦。”戚老头拍了拍徐冲的手臂，“年轻人，做事业，压力确实不小。” 徐冲不置可否。 戚老头忽然凑近徐冲，神秘兮兮地问道：“不过，这事儿也太巧了吧，偏偏那个三番四次给咱们使绊子的刘主任就在咱们学校消失了，真的不是你小子干的？” 徐冲脸色一沉，黑暗中视线在戚老头脸上多停了一秒：“怎么会这么想。” “嘿嘿，老头子见的怪事可多了，不过，调查队这么厉害，都没搜出什么证据，可能是老头子多想了吧。”戚老头摸了摸下巴，没有深究徐冲的话是真是假，将他轻轻放过，接着抬眼望向月光下山谷，意味深长地说，“可能是咱们运气好，刘胜天在这个关口上失踪，是老天爷都向着咱们。根据老头子的经验，如果刘胜天一直不出来，灵犀村，可能要变天啦。” 灵犀村村委会是一个无法从外界瓦解的坚固堡垒，在这里，血缘亲族和利益纽带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就算上级委派下来的官员，也无法渗透进这座密不透风的堡垒。 村委会牢牢把持着村中的一切事务、权力、邻里关系，在灵犀村中没有人能正常生活，必须依附于村委会，即便如此，如果关系不够硬，也会在下一次权力活动中惨遭碾压。 看起来固若金汤的村委会，却也存在致命的弱点。 这个弱点，正是看起来最强硬的那一点——刘胜天。 管理着灵犀村所有土地资源的刘主任，手上掌握着所有人的把柄，当他有一天忽然消失，流言和猜疑便开始成几何倍数增涨。 刘主任因为利益纠纷被人暗杀了——这是最早传说的一种猜测，也是最让人放心的一种猜测。 但是很快，第二种猜测出现，而且传说得有鼻子有眼。 刘主任消失是为了找一支手机，那是一支非常特殊的手机，专门为了和某些人联系才使用的保密手机，刘主任在寻找那支要命的保密手机时，手里还拿着他常用的普通手机——刘主任失踪当晚最后见到的一个人，办事员小张这样说。 和某些人联系的保密手机，怎么会平白无故丢失了呢？这件事不能细想，很难说刘主任的失踪不是一件事前谋划好的行动，时间点还找的这样要命，正好是招商会之前。 据说很多嚣张了很多年的地头蛇，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打掉的，明面上说是失踪，其实是突击调查，不和任何人打商量，不和任何单位通气，这样也就没有泄密的风险，能在目标毫无防备的时候一把带走，所有的证据都没时间掩埋，在审讯中全部供述出来，将来某个时刻，这些证据便会成为呈堂证供，所有牵连其中的人都跑不了，一次收网，一网打尽。 “听说刘主任被上面带走秘密调查了。” “不会吧？刘主任的级别够不上秘密调查吧？” “这个可能够了。”消息灵通人士搓着手指，作点钱状。 “那村委会不得完蛋？” -- 第151页 “要我说，这村委会完蛋算了，山庄招牌砸下来，没有一个无辜的。” “嘘……” 谣言伴随着一半怨恨一半恐慌传得沸沸扬扬，距离刘胜天失踪的日子越久，相信的人就越多，渐渐地，村里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小孩，都知道刘胜天被上面的秘密调查组带走了。 本来铁板一块的灵犀村村委会，瞬间变成外强中干的锈铁，轻轻一碰，就从中间断裂开来，碎成一地渣渣。 村委会乱成一锅粥，所有和刘胜天有牵扯的人都惶惶不可终日，至于那些本来想参加招商的开发商们，早就跑得影都没了。 刘胜天失踪第五天，一名和刘胜天走得很近的副村长也不知所踪，甚至连他的家小都不见了，当天晚上，村委会火光冲天，刘胜天的办公室被大火吞没，浓烟凝聚在村庄上方，呛人的味道久久不散。 每个人都坚信，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将要登录这座不起眼的村庄，然而处于风暴眼中的灵犀武校，却稳如泰山，照例进行着每天的三餐两课，丝毫不受影响。 “嗝。”张铁蛋做卷腹动作时，不由自主打了个嗝，自言自语，“彩椒吃太多，现在打嗝都一股彩椒味。” “别说打嗝，我拉屎都是这味。”刘刚吐槽。 “可恶的刘太岁！”张铁蛋向空中扬了扬拳头，“要不是他，我们的小彩椒还是观赏植物呢。” “嗨，他现在也遭报应了，不知道正在哪个小黑屋里被调查呢。”刘刚耸肩。 “那不是活该么！” 两人议论了两句刘胜天，张铁蛋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别处：“对了，你看见有人去仓库吗？” “没有，谁没事去那啊。” “我筐里土豆不见了，还能吃好几顿呢！”张铁蛋愤愤地说，“肯定是被人偷吃了！” “你那土豆都发芽了吧，谁偷吃那个呀，吃了也得拉肚子。”刘刚一边穿鞋一边吐槽，“咱们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徐校长不是说吗，学校经费充足，伙食上不能省。” “嘿嘿，那倒是。”张铁蛋抓了抓后颈，不过，他从小饿肚子形成的节俭习惯，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过来。 与此同时，漆黑一片的地底。 泛着污秽气的石窟里，刘胜天一阵哆嗦，感到裤子一沉，又来了。 他明明已经把土豆芽掰掉了，为什么！会这样！ 从一开始的崩溃，渐渐变成麻木，认命，刘胜天在短短五天中瘦了一大圈，现在就算出现在村委会门口，也没有人能认出他。 “水……水……”刘胜天呻|吟着，从自己的排|泄物中爬起来，凑到石窟墙壁间，在那里，有一股细细的泉水，一直吊着他的命。 舔着壁间的泉水，中年男人流下泪来。 谁能想到，呼风唤雨的刘太岁，竟然会被人关在这么个地方，像地底的老鼠一样苟延残喘。 刘胜天依稀回忆起自己小时候，那些吃不饱肚子的日子，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可是这些天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画面。 他也过过衣不蔽体的穷日子，家里兄弟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白天时间大半躺在榻上，节省力气少吃几顿，家里的田被人抢走了，也没有多少活儿要做，整日里想着的，就是去哪儿弄点吃的。 他曾经发誓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后来果然通过自身奋斗实现愿望，他开始抢别人的地，他家里拥有种不完的地，后来他发现种地没有盖房子挣钱，他又开始和开发商、建筑队打交道…… 明明一切都越来越好，招商会即将成功举办，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他上面那位领导也会对他大加赞赏。 谁知道，竟然出了意外！ 不知道是谁把他打晕关在这里，不闻不问，他想威逼利诱对方都没有机会，也无从知晓对方的目的。 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铤而走险绑架他，总不能是一时兴起，关在这就忘了吧！ 他一定要沉住气，等到那个绑架犯露出马脚。 这样想着，刘胜天又挥舞着大舌头卷走墙壁上的泉水，甚至刮走两片新鲜的苔藓，补充日常所需的绿色蔬菜。 五月中旬的某次周会上，灵犀武校校委会三人不知商量什么事情的时候，商乐羊忽然问起：“那刘胜天就一直关着吗？”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maxpro里传来土土的声音，“好像该加土豆了。” 第71章 、地底深处11、12 因为刘胜天失踪, 一直以来积压在检察机关的举|报信也有了动静。 宋明理告诉土土，现在有人着手推动刘胜天的案子，他们举|报上去的那些材料, 开始有人询问情况。 “那是好事呀。”土土愉快地说道。 “土土，你早就预料到刘胜天失踪, 会有今天的效果了吗？”商乐羊好奇地问。 “这个嘛，”土土笑嘻嘻地说，“这谁能想到啊。” 然而她越是这么说，商乐羊越是不信。 土土肯定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否则怎么能想出这么聪明的主意。 宋明理亦是沉吟, 他也在猜测土土是不是早就算到绑架刘胜天会产生这样的连锁效应。 不得不承认, 宋明理一开始觉得土土的主意非常荒谬, 不是一个成熟理性的人能想出来的办法，但是事态发展到今天，宋明理又必须承认, 土土的方法是行之有效的。 -- 第152页 简单粗暴，但是对付充满复杂算计、利益纠葛的村委会，却出奇的有效。 宋明理是法律从业者, 所以更加明白, 要用法律武器制裁刘胜天这样的人, 非常困难。 刘胜天背后的强权就像密不透风的铁桶，将他从头到脚保护得严严实实，上有神秘保护伞, 下有灵犀村委会这块腐|败的土壤, 想要把刘胜天单独摘出来, 几乎是不可能的, 否则他也不会横行村里这么多年。 但是土土却另辟蹊径, 采取了另一种方法，就是用绝对强权对付绝对强权。 土土的绝对强权，来自于她的非自然力量，她可以改造环境条件，把一个大活人藏起来，不管谁来都找不到。 刘胜天失踪了，这事实无可更改，就像保护伞能压下检察院的案子，刘胜天能横行村里、说要谁的地就要谁的地一样，蛮不讲理。遭到强权碾压的一方无法对抗，只能被动接受。 以前刘胜天那条线上的人是强权的一方，他们享受着强权，享受着碾压别人的快|感，现在，他们却变成了被强权碾压的一方，那种不习惯、别扭一定会令他们非常难受，失去对事态的掌控力之后，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不如，他们有更多的恐惧，有更多的死穴，从失控到毁灭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宋明理猜测的没错，刘胜天的案子果然在他失踪之后重新启动，曾经暗中阻挠的保护伞无声无息的消失，检察机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判定刘胜天罪证确凿，将刘胜天失踪这件事定性为畏罪潜逃。 五月底，一场温雨打落海棠，春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有人把印着刘胜天信息的通缉令贴在灵犀村人流量最大的十字路口的电线杆上，村民们“呼啦”一下围上去。 下山购买生活必须品的张铁蛋和刘刚见状，也想挤上前看看，可惜激动的村民们早把电线杆子周围的空地挤得结结实实，两人挤了半天，还在三层开外，只能听着里头的村民议论通缉令上的内容。 “刘太岁终于倒台了！简直大快人心！” “俺说嘛，刘胜天哪会无缘无故失踪，肯定是提前得到消息了。” “嘿，这通缉令上写的，抓到刘胜天，一次性奖励5万元，提供线索的，奖励5000-1万元。” “去他家问问，他老汉肯定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刘胜天如何活该，他们该如何活捉刘胜天，讨论中不断涌现出各种脏话，大家士气高涨，决定去刘胜天家里碰碰运气，顺便有仇报仇。 张铁蛋和刘刚对视一眼，他们想要的消息已经得到了，便从人群中退出来，拎着采购品回学到学校，向大家通报这个好消息。 “特大喜讯！”张铁蛋嚷道，“刘胜天彻底倒台了，俺们刚才在山下看见抓他的通缉令。” “足足五万块啊，抓住刘胜天就能得这么多奖金，可见他犯的事儿不小，这次他铁定完蛋了。”刘刚幸灾乐祸地说。 两人一嚷嚷，消息传遍学校，大家伙都摩拳擦掌，想下山找线索。 “休息完了？”徐冲从后面走出来。 一见到冷血无情徐校长出来，大家就知道下山找线索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今天的日程安排还是雷打不动的上课。 就是不知道刘胜天什么时候能被抓住了。 按照通缉令上的悬赏额度，应该很快就会有线索，毕竟灵犀村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地方，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就能立刻被人知道，现在大家一门心思找刘胜天，迟早会有结果。 不过，这一次，大家却猜错了。 刘胜天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灵犀村村民没日没夜的骚|扰，刘家人几乎被逼疯，可是仍然没有人说出刘胜天的下落。 至此，刘胜天已经失踪一月有余。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宋明理问土土。 “现在案子进展到什么程度？”土土没有立即回答。 宋明理告诉土土，刘胜天贪|污受|贿已经定性了，其他犯罪事实还在梳理，举|报刘胜天的显然不止他们一家，还有以前的陈年旧案，这些都要合并定罪。 “就是说，就算现在刘胜天出现，他的保护伞也保不住他了？”土土问。 “是这样。” “很好。”土土心情愉悦，并没有立刻注意到宋明理忧心的神色。 “老三是有什么顾虑么？”徐冲注视着宋明理。 “我们该怎么把刘胜天放出去呢？”宋明理说出自己的忧心，“总不能让他从学校大门出去吧，如果被人发现我们和刘胜天失踪案有关，我们会遇到大麻烦。” “这个嘛，”土土卖了个关子，坏笑道，“你放心吧，我早就想好啦。” …… 刘胜天醒来之后，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在这个黑洞洞的石窟里不知道呆了多久，久到他已经忘记时间，没有了白天黑夜的概念。 一开始他还抱有希望，想着一定要活下去，吃苔藓、吃蚯蚓也要活下去，等到绑架犯露出真面目，他再想办法和对方周旋，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对钱没兴趣，只要用利益稍加引|诱，绑架犯就会上钩。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绑架犯始终没来，刘胜天的希望一点点磨蚀，中间一度绝望，是突然增加的发芽土豆带给刘胜天新的希望，可惜他当时体力不支，没有抓住绑架犯添土豆的时机，因此白白错过了一次绝佳的和绑架犯交流的机会，刘胜天不死心，他相信绑架犯一定还会出现，要不然为什么还要给他食物？ -- 第153页 有一线希望最是磨人，刘胜天就在这一点点希望的牵引下，身心无时无刻不遭受折磨，渐渐地，每日“荤素搭配”也无法支持他的精神保持清醒，刘胜天进入半昏半醒的状态，浑浑噩噩地度过漫长时间。 在这期间，绑架犯没有再出现，墙角堆积的土豆足够刘胜天吃两个月，没了添加食物的理由，绑架犯便不再来——好像他对刘胜天没有别的索求，所以也压根不和他碰面。 头一次，刘胜天感到这么恐慌，所有事情都不像他预料的那样发展，他有一肚子威逼利诱的套路，却没有对象可以施展。 “我要死在这了。” 一个念头从刘胜天混沌的意识中产生，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使得他从昏迷中惊醒，意识因为恐惧而短暂地恢复清醒。 刘胜天躺在自己的排泄物中，听着泉水顺着石头留下来的声音，还有黑暗里不知道什么在爬动的沙沙声。 忽然间，一个从未听过的清脆响声从背景噪音中分离出来。 “叮。” 这是什么声音？为什么听着这么耳熟？ 刘胜天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坐起来，浑身的汗毛都因为激动而竖起。 是电梯！ 刘胜天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他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竟然在石壁上摸到一条缝隙！ 不是普通的裂缝，而是明显经过切割的人造物。 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石窟，这只是绑架犯为了迷惑他，把正常的房间改造成了石窟的样子，绑架犯真是煞费心机！ 可惜，天不亡刘胜天，障眼法竟然被他无意中发现。 刘胜天狂喜之下，肾上腺素狂飙，用力去推石壁，只听“咔嚓”一声，本来厚重的石壁，竟然活动起来。 刘胜天都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房间门竟然没锁！ 大概是绑架犯刚来看过一次，疏忽大意，忘记锁门，刘胜天关在这里的时间太长，房间里又充斥着污秽之气，绑架犯急于离开，没有仔细检查，也是情理之中。 黑暗中，刘胜天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 没错，这一次拉锯战，还是他刘胜天胜出！ 笑到最后才是赢家，比的就是一个耐心，谁先露出破绽，谁就输了。 刘胜天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小心翼翼推开石壁，向外面看去。 一架闪闪发光的电梯出现在他面前！ 连接着石门和电梯的，是一段装修良好的走廊。 虽然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但刘胜天可以确定，这应该是一栋多层建筑。 而他被关押在建筑中一个密闭的房间里。 狡猾的绑架犯，想要混淆视听，让他以为自己关在山洞里，太可笑了，以为他是那么好骗的么？山洞里怎么可能正好有一道山泉流过，每天不停歇地给他提供饮用水，一看就是人工水管改造的！ 刘胜天越想思路越清晰，没错，他早就被转运到了灵犀村以外的地方，他可不知道灵犀村里有这样的建筑，绑架犯可能想误导他，让他以为自己被关在哪个荒山野岭的山洞里吧。 刘胜天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充满胸臆，他又活了过来！ 他谨慎地走向电梯，控制着发抖的手指按在下行键上。 安全起见，刘胜天应该选择楼梯逃生，但他实在没有体力走楼梯了，而且也没看到哪里有楼梯。 刘胜天在心中默默喊了几个不相干宗教的神明名字，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里面耀眼的光线差点把他的眼睛闪瞎。 刘胜天强忍住热泪，走进电梯，看见一排按钮，从18层到1层，他犹豫了一下，按下2层。 2层没亮，电梯一动不动。 刘胜天只好按下1层，虽然他觉得直接下到1层可能有些冒险，会不会被大厅里的人发现。 但是，经过实践，这些楼层里，只有1层能按亮。 “上帝保佑，佛祖保佑。”刘胜天在身上画了个十字，“阿门。” 电梯开始下行，他发誓，这是他经历过的最漫长的18层，简直比下地狱还要胆战心惊。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个电梯的电子板竟然不显示楼层，黑黢黢的一片，什么提示也没有，要不是有1-18层的按钮，刘胜天会以为自己在下江海市著名的108层电视塔。 “叮。” 电梯终于到底，刘胜天松了口气，在电梯门打开一半的时候，就立刻闪身出去。 看到外面的情形时，刘胜天暗道“天助我也”。 电梯门前是一个封闭的小空间，而不是大堂，小电梯间里没人，只有一只滋啦作响的吸顶灯。 小电梯间右手边有一个逃生通道，绿色的EXIT映入刘胜天的视网膜中，刘胜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竟然这么好。 没有什么比这个EXIT更令人振奋了，甚至那个金二少的镶钻帆布鞋都不能更令刘胜天心动。 他飞身向安全出口扑去，中途差点左腿绊倒右腿，几个趔趄之后，他终于来到安全出口的门前，门上挂着个帘子，刘胜天迫不及待伸手掀开帘子，想象中外面是阳光灿烂的街道，人流涌动，他马上就可以获救，马上就可以回归人上人的生活。 他一定要查出这该千刀万剐的绑架犯到底是谁，他要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对了，他还要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他的保护伞，幕后主使别想着全身而退。 -- 第154页 “嘭”！ 一股大力砸在刘胜天后颈，他感到眼前一黑，最后一眼看到自己的手指在门帘上滑动，然后无力地坠下去。 刘胜天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这样就行么？” “再登记一下您的信息，我们稍后核实。” “俺们来的急，也没带身份证啊。” “没关系，有身份证号就行。” 刘胜天从昏迷中醒来，听见两个人在说话。 其中一个是灵犀村村民，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另一个说普通话，听起来像是公职人员。 他逃出来了吗？被人救了吗？ 刘胜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好的运气，他一生中的好运似乎都用在这一天了。 他还以为自己又被绑架犯抓回去了。 “那俺们抓逃犯的奖金什么时候能兑现呀？”村民热切地询问。 “核实逃犯信息后，就会兑现，你放心吧。”公职人员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奖励流程。 “成，成，那太谢谢您啦。”村民喜道。 接着，刘胜天听到几个村民议论的声音，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门砰地关上，周围又安静下来。 “可以把逃犯带走了吗？”另一个公职人员的声音说道。 刘胜天还在想，逃犯是谁，难道绑架犯也被抓住了？是他被绑架犯打晕的时候，有人路过，替他报警了吗？ 可是为什么会有灵犀村村民出现，听起来绑架犯是他们抓住的？不对啊，他明明被关在一栋18层高楼的楼顶房间，灵犀村又没有这么高的楼，应该是在市区或者郊区，对，灵犀村往外走二里地，就是山口平原，那里有开发商建的几栋山景房…… 刘胜天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忽然感到有两条结实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架了起来。 “带走，找队里刘医生看看，等人醒来核实信息。”第一个公职人员说道。 “刘医生看尸体的，你让他看什么！”另一个公职人员笑着吐槽。 “那怎么办，现在医疗队又不在。”又是第一个人的声音。 刘胜天的脑子“嗡”的一下乱了，不对啊，他们说的逃犯，怎么好像是自己……？ …… 刘胜天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 当他醒过来，经历全身检查，被带到封闭的审讯室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成了“逃犯”。 “你们有没有搞错！我是被绑架的！”刘胜天愤怒地大叫，但因为身体太虚弱，他真实发出的声音就像在叹气一样。 坐在他对面的调查员不为所动，继续重复问题：“你是灵犀村村委会土地资源部门主任刘胜天，对吗？” “是我！我被人绑架了！” “哦，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畏罪潜逃？” “我畏罪潜逃？我为什么要畏罪潜逃？”刘胜天大怒，“叫你们领导来，你们是什么部门的，谁给你们的权力抓我？” 调查员从桌面上拿起一份文件，推到刘胜天面前：“看看这个。” 刘胜天将信将疑地看过去，目光忽然凝滞在红头文件上印制的单位名称上。 他的脸本来就很白，此刻蒙上一片死灰。 怎么可能，在他被绑架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上面，竟然开始调查他了？ 不，这肯定不是真的，他肯定还被关在那栋楼里，现在这些都是他吃发芽土豆昏迷后做的噩梦！ 调查员见刘胜天不再叫唤，便把文件收回，公事公办地说道：“刘胜天，不要心存侥幸，你逃到天涯海角，都有人能把你抓回来。老实交代你犯的事！” 经过连续三天的审讯，刘胜天对他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他的精神彻底垮掉，身体也支持不住，调查员决定中断审讯，让他先恢复一些体力，再走后面的流程。 “等一等……我还有事情想问。” 审讯桌对面，头发花白，面颊凹陷，又黄又瘦的中年男人嗫嚅着说。 调查员目光下移，看到刘胜天个人资料表上那张双下巴照片，和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这样的事情，调查员见多了，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但为了刘胜天的精神健康着想，调查员决定给他这个提问的机会。 “什么事？” “灵犀村那些人是在哪里找到我的？有什么证据说明我是畏罪潜逃？” 调查员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倒是可以回答：“在你们村一个没开发的山谷里。” “什么？？”刘胜天当即说道，“不可能！” “事实就是这样。”调查员不想跟刘胜天争辩已经定性的事情。 “我不是畏罪潜逃！”刘胜天知道畏罪潜逃只会罪加一等，这个罪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认，而且，在这件事上，他本来就是被加害的一方，他有一种预感，绑架他的人可能和举报他的人是一股势力，目的就是要把他搞死，可笑他还天真地等着绑架犯跟他讨价还价！ 他必须把真相说出来。 “空口无凭，你有证据吗？”调查员兴致缺缺地反问道。 “我当然有！”刘胜天深吸一口气，“他们关着我的地方，是一幢18层大楼的顶楼，有一间房间被改造成洞穴的样子。灵犀村没有这么高的楼，只可能是在汉州市某个地方，他们这么做用心极其险恶，故意制造出我畏罪潜逃的假象！” -- 第155页 “18层大楼？”调查员奇怪，“你怎么知道？” “我是坐电梯逃出来的。”刘胜天神神秘秘地说道，“电梯有18层，我坐了很久才下来，肯定是在顶层，只是我跑到逃生门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打晕了。对了！我是被打晕的，体检可以检查出来！还有这一个多月时间，我都没见光，吃的都是土豆，那丧心病狂的绑架犯把我关在房间里，还不让我上厕所，我全都拉在身上了，你说如果我是自由的，我能这么干嘛？” 刘胜天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廉耻心了，只要能让他洗脱畏罪潜逃的罪名，他什么都愿意说。 调查员露出一丝嫌恶的神情，但又不得不承认，刘胜天说的确实有道理，正常人逃命，也不至于把屎拉身上啊。 “18层大楼，有一个房间伪装成洞穴。”调查员记录下来，“好吧，我们会调查这件事。” “一定要抓住绑匪！他们用心极其险恶，很有可能是黑|恶势力，看不惯我招商引资，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害我，想到这些人还逍遥法外，我就睡不着觉！”刘胜天恶狠狠地说。 调查员应下来，送走刘胜天之后，他找到他的上级，向对方汇报了刘胜天案件的最新进展，请示是否要调查刘胜天口中的绑匪。 “他的意思是，有人绑架他到一栋高楼里，还伪装成山里的样子？” “是的。” “之后发现他逃生，又打晕他，故意把他丢在荒山野岭，让人找到他，制造他这段时间是躲在山里的假象？” “是这意思。” 上级沉默了片刻：“他的精神是正常的吗？” “……检查结果在正常范围内。” “再查一遍吧。” “……是。” 第72章 、汉州大学海棠节1 刘胜天落网之后, 灵犀村村委会几乎全军覆没。 不久，刘胜天的那位保护伞——汉州市经济开发区的某位官员，也被秘密带走调查。 汉州市上下震动,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委会主任，竟然能牵扯出这么大一串贪|腐大案。 “这个刘胜天也是, 完全不考虑后果了，竟然把赵副区长也供出来。” “听说他……经历了一些古怪的事情，现在精神有点不正常。” “不会是保外就医的手段吧？” “不，我觉得他是真的疯了！就算将来从牢子里出来, 后半生也会非常惨。” …… 这件案子给汉州市各级官员敲响警钟, 一些热衷人脉活动的官员听说之后, 纷纷收束心思, 闭门谢客，汉州市的环境为之一新。 刘太岁落网，村委会势力彻底拔除, 最高兴的当然是灵犀村村民，他们不用再担心房屋被强征走，也不必给商业地产开发腾地方, 他们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祖辈相传的土地上, 过自己的小日子。 第二高兴的, 就是灵犀武校啦。 “土土，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修缮一新的学堂里，校委会三人坐在金景澜推荐的品牌天鹅绒沙发椅里, 一边开会, 一边从金景澜推荐的品牌欧式小圆桌上拿水果吃。 “什么怎么做到？”土土看着鲜嫩多汁的小西红柿, 流下了羡慕的口水。 可她只是个手机呀, 没有嘴, 即便口水，也只能在想象中流一流。 “刘胜天完全没发现他关在哪里，而且他还是自己走出小黑屋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商乐羊这些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好奇得抓肝挠肺，现在刘胜天案件已经尘埃落定，他终于敢问土土。 “我修了电梯呀。”土土笑嘻嘻，“他是坐电梯下去的。” “下去？”商乐羊一愣。 “是呀，下去，你还记得新校舍有一面建设在悬崖峭壁上吧。”土土说道。 “当然记得。”观景台就假设在峭壁上，灵犀山的石头山，不像土山那样坡度和缓，在地壳运动中，灵犀山的岩层断裂，有一面峭壁直上直下，看起来非常壮观，新校舍就依着峭壁边缘建立。 “我在那面峭壁上开了窗户，你知道吧？”土土又问。 虽然不明白土土为什么会问这个，不过，商乐羊见过地下一层的宿舍窗户，是开在峭壁上的，因此才能即是地下室，又有敞亮的明窗。 “当然知道。” “那就对了。既然能在峭壁上开窗，当然也能开门……” 土土耗费一个月时间，在灵犀山体中打造出一道从山顶贯通到山底的电梯井，在将电梯厢放置其中，改造电梯间出来的走廊，使它看起来就像在一栋高层建筑中那样。 刘胜天“无意”发现石壁可以推开，逃离石窟，以为自己发现了真相，这都是土土提前算计好的。 她就是要给刘胜天看到这些，让刘胜天误以为自己是在一栋高层建筑中，关他的石室之所以像洞穴一样坑坑洼洼，都是绑架犯为了迷惑他进行的内部改造。 刘胜天逃到1层之后，土土开了一道逃生门，正通到灵犀山后面荒无人迹的山谷之中，不过，如果让刘胜天看到“大楼”外面的景象，她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不能让刘胜天看到，土土操纵戚老头购买的打狗棒，狠狠打在刘胜天后颈上，让刘胜天没掀开帘子就摔倒昏迷，再把他从山体中丢到外面。 这个过程中，有两个方案，一是土土像扔东西那样把刘胜天扔出去，二是土土附身刘胜天，自己走出去。 -- 第156页 第二个方案是比较稳妥的，也可以探究土土附身于人之后，能离开意识领地多远，但是刘胜天身上实在太恶心了，说实话，如果不是怕引人怀疑，土土都想把打狗棒一起扔掉。 所以土土选择第一个方案，直接把刘胜天扔出去——！ 刘胜天摔在灌木丛中，骨碌碌滚到地势低洼处，一直到天将明时，灵犀村里的村民搜查后山，才把刘胜天找到。 …… “原来是这样！”商乐羊惊呼，“土土现在的领地范围已经扩展到整个灵犀山了吗？” “准确来说是学校正下方的山体。”土土纠正他。 “那也很厉害！”商乐羊惊喜，脑大打开，“那岂不是可以把整个灵犀山改造成秘密武器库，就是那种地下防御工事，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学校，其实下面藏着庞大的基地。” “理论上是可以实现。”土土点了点maxpro。 “哇，那也太棒了，那我们别开学校了，我们建立一个神秘事务局，专门接那种异能力相关的案子，然后……” “咳咳，小十七，回到主题。”宋明理提醒商乐羊不要放飞太远。 徐冲直接无视了商乐羊的激情幻想。 “将来当然可以开发山体内部啦。”土土说道，“不过，我们的开发，必须是有目的性的开发，现在看起来没有这方面的需要，地面以上的建筑已经能很好地维持学校运转。” 确实，学校只有十个学生，现在的校园设施对他们来说已经很豪华了，再多增加，也只是空置着，就像地下一层那一排宿舍。 大家开始认真考虑，扩招的问题。 “嗯……” “我们现在资金还算充足，校园建筑也很完备了，看来是可以在其他方面再下下功夫。”土土说道。 招生，招聘教师，升级课程，宣传包装…… 还有很多事要做呀。 …… 不过在此之前，土土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听说上级会新派一个团队来治理灵犀村，没有人知道这团队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至少可以肯定，新官上任，他们应该不会做太离谱的事情。 当天晚上，新任村长就带着他的团队来到了灵犀村。 那些本来翘首以盼，希望自己能表现良好，以获得进入村委会机会的村民不禁失望了，这位新任村长明显是有备而来。 他带来的人很快进入村委会，连夜整理村委会的各项文件，以最快速度接管了村里的所有事务，雷厉风行，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第二天一早，新任村长便将村民们聚集在村子中间的小广场上，向他们介绍自己和自己的团队，村长一夜没睡，却精神抖擞，说话语气也十分亲切，还诚恳地向大家请教了很多实际问题，这一点倒是令村民们非常意外。 这位村长姓高，在得知他曾经带领过许多贫困村脱贫致富的消息之后，村民们意识到，他们这次可能等到了一位真正开明有实力的领导者。 经过小广场会议之后，高村长的名声很快在灵犀村十里八乡之间传播开来，当然也传到了灵犀武校校委会的耳中。 “听说这位新来的村长履历过硬，经验丰富，看来是准备在灵犀村一展拳脚。” “那是好事呀！”土土说道，“只是不知道这位村长对咱们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至少不会再向咱们收空置费了吧。”商乐羊乐观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宋明理不像商乐羊这样乐观，“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他正想做一些什么业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希望他不要拿我们开刀，不要折腾我们。” 在忐忑的等待中，高村长终于来到灵犀武校。 这位据说雷厉风行的村长，对待校委会三人的态度倒是十分的客气，他先了解了村委会每周开周会的时间，再向他们预约，在周会结束后留给他一些时间，他也想和村委会开个小会，了解一下学校现在的运营情况。 这种入乡随俗的态度，让村委会三人感到很舒服，周会结束后，他们见到了高村长。 一个黑瘦精干的男子，四十多岁年纪，眼睛炯炯有神，说话速度非常快，但有时候也会停下来沉思，让人感觉到他是一个很高效又很沉稳的人。 “我大致了解你们的情况了，当务之急还是完成学校的续展任务，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提前拿到续展要求，我们一起努力，让学校通过考核。”高村长说道。 遇到一位能够真正把学校的需求听进去的村长，土土和校委会都觉得非常感动，一个正常人领导是多么可贵啊！ 小黑屋事件完美落幕，刘胜天淡出历史舞台，灵犀武校也将迎来新的发展阶段。 不过，在此之前，土土一直惦记着一件事。 那就是，金氏集团的投资！ 不是说改变了投资环境，就会认真考虑来投资灵犀武校么？ 现在高村长治理下的灵犀村，完全符合金氏集团的投资要求，不仅办事效率高，招标透明，而且村委会清正廉洁，治理水平高，又愿意支持灵犀武校的发展，还有什么比现在的环境更适合投资的？ 快来吧，可恶的金景澜，兑现你的承诺啊！ 在土土的碎碎念中，徐冲找到金景澜，提醒他不要忘记一些事情，金景澜似乎终于想起来他家老头派他过来的最初目的，他这一阵沉迷训练异能力，其他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 第157页 “啊，投资考核？”金景澜恍然，“对了，我得给我家老头发个消息……最近他忙着收购游戏公司，都没顾上理我。” 金渊的兴趣点变化很快，不会为了谁停在原地，毕竟他要为股东负责，赚钱的齿轮时时刻刻都得运转。 在徐冲（土土）的监督下，金景澜编辑了一篇考评文字，仔细地描述了一番灵犀村村委会的变化，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适度夸大，以达到吸引老头注意力的效果。 “金董事长毕竟见多识广，不稍微夸大一点没办法引起他的注意。”土土鼓动着徐冲，强迫金景澜在考评里加一些肉麻兮兮的修饰词，大肆夸奖高村长。 “这……师父，没想到你对高村长评价这么高。”金景澜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徐冲。 “就这样发吧。”徐冲道。 “这可能稍微夸张了一点。”金景澜咕哝道，还是按照徐冲说的发了出去。 当天稍晚时候，金渊给儿子打来电话，询问他写的那篇“表彰作文”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得是天使下凡吧。”金渊评价道，“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之前那个什么土地主任呢？还有村委会呢？你不是说整个村的治理水平非常落后，村委会是铁板一块，根本无法从外部突破吗？” “爸，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我还以为你不想投灵犀武校了呢。”金景澜埋怨道，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最近确实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灵犀武校，比我们想象的更厉害呢。” 金景澜将刘胜天失踪案从开头到结尾讲了一遍。 金渊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之后，说道：“确实不简单。投资环境这一块，算是通过了。” 金景澜乐了：“早知道你想听这个，我就不苦哈哈地编那么一大篇废话了。” “哼哼，”金渊哼笑两声，“你还是不明白我想听什么，我想听的是这些吗？无根无据的谣言，有什么好听的？” “那你是为什么？”金景澜有时候就很不理解他家老头的思维方式，明明刚才自己听得津津有味，还追问细节，现在又说不感兴趣。 “你还不明白吗，你老子听的是关键，是掌控力，投资环境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投资对象有没有掌控自身不受环境影响的能力，像是灵犀武校这样，反过来能影响环境的对象，那是最罕见的、最有投资潜力的一种。”金渊说道。 “你相信刘胜天失踪，村委会换届，是灵犀武校所为？”金景澜好奇追问。 “过程怎么样，相信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金董事长向儿子传授他的评价标准。 “好吧，那……你要投资灵犀武校吗？”金景澜问道。 本来金景澜是不关心灵犀武校怎么样的，在这里呆着，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 如果金氏集团真能投资灵犀武校，金景澜就会自然而然地成为投资方代表，可以投资自己喜爱的事业，金景澜的心情还是很期待的。 因为有期待，所以也会紧张。 金渊却像故意吊胃口一样，半天没有回答。 “喂，老头，到底怎么样？” “我想想啊，投资环境，校园设施，核心课程，这些都有了，”金渊语气一转，“可是……投资理由呢？至少该有一个具有吸引力的项目，让我非投不可吧。” 金渊吊胃口吊到这里，金景澜都要拍案而起了。 不过，听到“项目”二字，金景澜忽然想到什么。 “老头，你别说，还真有一个挺有意思的项目……” “哦？” “这个，就必须从上个月的汉州大学社团联活动日——海棠节说起。” 那一天，商乐羊向张铁蛋兑现了他的猜播放量有奖活动的奖励——汉州大学一日游。 第73章 、汉州大学海棠节2 “啊啊啊我也想去！” “啊啊啊啊不能多带一个嘛！” 面对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同学, 幸运儿张铁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黝黑淳朴的脸上泛起薄红，憨笑着说：“谁让俺猜中了呢。” 那言语间充满着得意。 “啧, 蛋越来越嚣张了啊。”刘刚吐槽道。 “还、还行吧，嘿嘿。” 上周末, 商乐羊和宋明理他们来学校开例会，带来一个好消息，就是汉州大学社团联的春日活动海棠节要开始了，这个时节校园里最是热闹, 商乐羊打算下周中带张铁蛋去学校里游玩一日, 兑现播放量有奖竞猜的奖励。 其他同学一听说, 也纷纷嚷嚷着想去, 只是中奖的只有张铁蛋一个人，商乐羊承诺的也只是带张铁蛋一个人去参观。 “大家有兴趣的话，其实也可以自己坐车过来。”商乐羊打开手机地图, 向学生们展示从灵犀村到汉州大学的路线，“现在学校里海棠花开的最好，市里也有很多人来参观呢。” 学生们听说这话, 又去请求戚老头放他们一天假, 让他们去汉州大学参观。 “去汉州大学？”戚老头听说之后, 一副迷惑的神情，“你们去汉州大学干嘛？看海棠花？灵犀村东头田边不是有吗？” 学生们一听戚老头这回答，就知道这事多半要黄, 戚老头在那里东拉西扯, 就是不想让他们去。 学生们也生起气来, 正好徐冲从旁边经过, 他们便跑到徐冲那边去求情, 说明想去汉州大学的事情。 -- 第158页 徐冲被他们说了个懵，戚老头从后面上来，撇着嘴吐槽：“小徐啊，咱们这些小弟子真是不省心，自己三脚猫的功夫还没练好，就想出去丢人现眼。” 学生们瞪着戚老头，敢情戚老头不是没听懂他们的意思，只是装作不懂。 “不许去，想都别想，都给我呆着练功，什么时候练好一项套路，你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戚老头拉下脸来，“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还非得让老头子把话说明白了嘛，人张铁蛋一个人去可以说是去游玩，你们一群人去那就是代表灵犀武校去交流学习啦，万一人家叫你们表演个壁虎游墙功，你们能找借口说是拍摄特效吗？啊？” 学生们愣住了，这个……倒还真是没想到。 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戚老头说得有道理，如今他们也是有偶像包袱的人了，为了灵犀武校的名誉，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学校里练功吧。 “学成下山，学成下山，想下山只有学成，这句话总明白吧？” 从那天开始，戚老头对学生们的训练更加严格，学生们也卯上一股劲头，更加刻苦地练起功来。 不过，理性上接受了戚老头的说法，不代表学生们不羡慕张铁蛋。 张铁蛋提前一天收拾包袱，第二天一早就要搭车去汉州大学。当天晚上，灵犀武校的学生们全都挤到张铁蛋和刘刚的宿舍里，坐满两人的床沿，拉着张铁蛋诉说他们对这次行程的期待。 “听说汉州大学很大，比五个灵犀村加起来还大！” “那可不是！汉州大学的一个湖就和咱们村一样大呢！” “汉州大学里全是学霸，高考要600分以上才能上呢！” “600分，去年咱们村状元才560！” 大家一个个眼睛放光，向往中带着点畏惧地谈论着传说中的汉州大学。 “你们说得俺有点紧张，万一被他们发现俺啥都不懂咋办。”张铁蛋头皮发麻，“要不俺还是不去了，你们谁替俺去吧。” “铁蛋，说什么丧气话呢！”刘刚使劲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是我们的大师兄，你要顶上去！给咱们灵犀武校挣脸，听见没！” “俺、俺也不会壁虎游墙功啊！”张铁蛋一脸心虚。 “没事，你不会，你可以吹啊，你就说，我们都会！只有你不会！”刘刚给张铁蛋出主意。 张铁蛋恍然道：“好主意！俺怎么没想到呢！” “对吧，你就这么说，你就说，你是同学里最菜的。”刘刚笑嘻嘻。 张铁蛋哽了一下，回过味来：“大刚，俺怎么觉得，你在骂俺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笑起来。 刘刚在张铁蛋跳起来捶他之前，跑到张铁蛋攻击范围之外：“那可不是，学校的面子重要还是你个人的面子重要？” 宿舍里传出欢快的笑声，里里外外皆是快活的气氛。 金景澜刚刚结束了异能力训练，从活动室往宿舍走，就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阵笑声。 他不由得“啧”了一声。 他的同学们还真是青春年少啊，参观一个汉州大学都能兴奋成这样…… 金景澜摸了摸下巴。 汉州大学的海棠真的有那么好看吗？他倒是有点感兴趣了。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张铁蛋下山，步行到村里公交车站，坐最早的一班公交进城。 到达汉州大学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太阳完全升起来了，照得雪白的大理石雕塑大门熠熠生辉，张铁蛋在校园门口欣赏了一会儿，拿出老式手机拍了张照片。 “这就是汉州大学的大门，和照片一模一样呀，真气派！” 这时有两个学生从旁边经过，听见张铁蛋的话，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张铁蛋脸上发起热来，赶忙收起手机，往校门口，一旁不起眼的角落走去。 十分钟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小师叔！俺在这儿呢！”张铁蛋赶忙挥手。 商乐羊看见张铁蛋，走过来：“师侄，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中午才到呢！” “那不能！”张铁蛋急急说道，“师父就给了我一天假，我晚上还要赶回去呢。” “不在学校里住了吗？我都已经跟同学说好，他们房间有一张空床，还有多余的被褥，你可以住他们那。” 商乐羊一边说，一边将张铁蛋带进学校。张铁蛋看到商乐羊拿出一张校园卡，在门上刷了一下。 “你先进。”商乐羊说。 张铁蛋犹豫了一下，他感觉到从门卫室射出两道犀利的目光，正锁定在他身上，他头都不敢抬，慢慢地从校门缝里蹭进去。 校门应声而落。商乐羊又刷了一下，跟着走进来。 张铁蛋幻想中的被门卫拦住，在众目睽睽之下赶出校园的情节并没有发生。 他忍不住又往门卫室看了一眼，正对上校门保安直勾勾的眼神。 张铁蛋就像伸出触角查探空气的蜗牛，触到危险之后立刻缩回触角，看也不敢再看一眼危险的门卫室，忙不迭地往前疾走。 张铁蛋毕竟在武校训练了几个月，脚力常人能及，商乐羊为了追上他，一阵小跑，上气不接下气，连带着刚起床的那股瞌睡劲儿也给跑没了。 “铁蛋师侄，你等等我呀，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 第159页 张铁蛋闷头疾走一条街，这才停下来，回头等着商乐羊追上来，他黝黑的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小师叔，俺怕赶不上那个海棠节，万一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 商乐羊一怔，哈哈笑起来。 张铁蛋一脸懵逼地看着商乐羊捧腹直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师侄，你想多了，这群人，他们早上根本起不来，现在去海棠西路，估计都没几个社团出摊。”商乐羊揉了揉肚子，“走，我先带你在学校里转转，等到十点多的时候咱们去三食堂吃个鸡腿饭，喝点什么饮料，然后再去海棠节。” 张铁蛋震惊：“可是……俺听说学习好的人，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天没亮就起来看书了，俺以前班上的小状元，他每天四点起来念英语。” “啊这。”商乐羊想起自己出宿舍门时，还在和架子床缠|绵的三位室友，“每个人学习时间不同吧，有些人早上精神好，就早上学，有些人半夜精神好，就半夜学。” 张铁蛋点头：“小师叔说得对，学习不是学给别人看的，是学给自己的，还是应该按照自己的习惯来。” 看到张铁蛋这样一本正经地提炼自己随口说的话，就差拿个小本本记录下，商乐羊不由得有些惭愧，因为他们宿舍那些狗，都是半夜起来打游戏。 “其实吧，上了大学以后，学习就不一定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商乐羊给室友们往回圆，“有些想深造的，就会特别努力地学习，还有些想在社会上大战拳脚的，就会参加一些社团活动，锻炼综合能力，培养人脉啊这些……” 在商乐羊的述说中，张铁蛋眼中的认真渐渐变成了崇拜，不愧是汉州大学的小师叔，眼界就是叫一个宽广：“俺懂了，就是学习好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只盯着学习，还会做很多其他事情，训练自己各方面的能力。”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商乐羊点头，打游戏的话应该算是一种团队活动，也算是可以培养团队协作能力的吧，大概。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地聊了一番，从长满参天大树的庭院中间穿过，两座建立于上个世纪的教学楼古老又壮观，墙面因为风吹雨打而剥蚀许多，并没有新楼那样鲜亮，但却有一种经历时间才能铸成的威严感，茂盛的爬墙虎沿着砖缝蔓延到整栋教学楼，低处几扇玻璃窗甚至完全被遮蔽住，只能看到里面透出的白炽灯的光亮。 张铁蛋半张着嘴巴，仰头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巨大建筑的阴影将花园小径完全笼罩住，他感到自己就像渺小的一粒尘埃，从两座大山中间经过。 “这是化院，是最早建成的一批学院。”商乐羊介绍道，“这边是他们的实验室，别看外面这么陈旧，里面的设备可都是最新的，而且老式楼层高很高，特别宽敞，周围的植被覆盖率高，冬暖夏凉，连空调都不用开。” “哦……”张铁蛋恨不能多长几只眼睛，两只根本看不过来呀。 两人经过老教学区，后面的校园景观开阔起来，新绿的草坪延伸向上，几株鲜艳的山桃花树错落其间，有几名穿着COSPLAY服装的学生坐在草坪上拍照。 “这片是……”商乐羊看了看草坪旁边的楼，“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院的，唉，反正汉州大学很大啦，我自己都没转完呢。” 张铁蛋眼里的羡慕之情快要滴出来了。 “小师叔，你能在这里上学，简直就像做梦一样。”张铁蛋由衷地说道。 “虽然话糙理不糙啦，不过，你这句话我怎么听着怪怪的。”商乐羊挠了挠头。 两人步行半个小时，终于走到草坡顶端，看到下面波光粼粼的湖面，湖边有曲折的栈桥，栈桥周围栽植着芦苇和荷花，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在栈桥上，看起来很悠闲的样子。 “这就是中心湖。”商乐羊介绍道，“你看到对面的建筑了吗，那是新图，新图书馆。” “俺滴娘嘞……”张铁蛋失去了语言能力，直直地盯着湖对面方形的建筑物，这栋建筑的造型非常有特点，猛一看是方形的，但仔细去看，却可以发现，它像一本翻开的书一样，左手边是卷起的书页，呈圆筒状，右手边是展开的书页，但并不平整，而是呈弧面，仿佛未看过的那一半书页被风吹起，微微掀动的样子。 整座新图书馆的墙面都是玻璃幕墙，上下一体，倒映着蓝天白云、湖光水色，仿佛屹立于校园中的一座巨大的画书，将校园美景尽收其中。 “怎么样，还行吧？”商乐羊的语气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虽然学校也不是他建的，但他是导游啊，导游就是可以对景点有蜜汁自豪。 “那不是一般的行。”张铁蛋立刻掏出他的老式手机，对着眼前的风景一阵拍摄，为了让大刚羡慕死他，他还专门录了一段全景。 “我来拍吧，你要拍照吗？”商乐羊拿出自己的手机。 “要！”张铁蛋猛点头。 两人在中心湖边拍了个尽兴，眼看着时间也快不够用了，商乐羊急忙带着张铁蛋去三食堂吃饭。 商乐羊毕竟是本校生，这个时间点掐得非常专业，十点多，正是食堂刚开餐，正经学生大部分都在上课、没来吃饭，其他学生还没起床、赶不上吃饭的时候，这时间人最少，三食堂一绝鸡腿饭还不用排队。 “来来来，你必须尝尝这个，这是我们食堂大师傅的拿手好菜。”商乐羊带着张铁蛋打了两盘鸡腿饭，拿着托盘找到一个靠窗的餐桌。 -- 第160页 “俺带了鸡蛋饼。”张铁蛋掏布袋子。 “下午饿了再吃。”商乐羊按住他。 “好吧，那小师叔，俺把钱给你。”张铁蛋掏出几张纸币。 “我请你！”商乐羊大手一挥，豪气地说。 “那不行，俺还是给你。”张铁蛋站起来，越过桌子把钱塞到商乐羊上衣口袋。 “呃，好吧。”商乐羊看他态度坚决，便收下了。 这时，隔壁桌上传来吃吃的笑声，商乐羊回过头，发现隔壁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三个人，两个男生，一个女生，那女生金发碧眼，是个留学生。 商乐羊皱了皱眉，怀疑是自己想多，便转回头，热情地跟张铁蛋说：“来来来，吃饭，吃完咱们就去海棠节。” “哦，好！”张铁蛋埋下头，夹起鸡腿开始啃，食堂师傅的手艺确实不错，鸡腿的肉质也非常鲜美，张铁蛋沉浸在吃肉的快乐中，很快便把餐盘里的东西吃光了。 “喂，你看见了吗。” “那乡巴佬是饿了几天了。”隔壁桌上传来两个男生说话的声音。 商乐羊这回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握紧手中的筷子，麻蛋，他好不容易营造起母校的光辉形象，就要被这两个渣渣给败坏了吗！ 商乐羊又看了一眼张铁蛋，张铁蛋乐呵呵地吸着商乐羊给他买的火龙果奶昔，完全没听到隔壁桌的议论。 “师侄，咱们走吧。”商乐羊站起来。 “唔？”张铁蛋一愣，看向商乐羊盘子里没吃完的饭。 “走，时间来不及了！”商乐羊抓起自己那杯火龙果汁，“这个可以慢慢喝。” “哦……好。”虽然对商乐羊浪费粮食的行为不大满意，但时间毕竟来不及了，不能耽误了大事，张铁蛋双手端起火龙果汁，跟着商乐羊离开食堂。 两人从食堂前面的大台阶上走下去，商乐羊的步速又慢了下来，还提醒张铁蛋小心脚下。 “不、不赶时间吗？”张铁蛋疑惑。 “铁蛋师侄，我要提前跟你说一件事。”商乐羊正色道。 “啊，啊，你说。”张铁蛋紧张起来。 “虽然汉州大学是重点大学，这里的学生成绩都很好，但是不代表他们的人品也很好，所以……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意思，你也不用对他们有什么滤镜，等一会儿参加活动的时候，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在意其他人。” 第74章 、汉州大学海棠节3 “好, 好，”张铁蛋连连答应，走出两步, 又问，“滤镜是什么？” 商乐羊差点一口火龙果汁喷出来。 “就是说你不用觉得他们特别高大上, 其实有些人也特别没素质。”商乐羊说道。 “这俺晓得，嘿嘿，”张铁蛋道，“刚才隔壁桌就是没素质！” 商乐羊一愣, 原来张铁蛋听见了啊, 也是, 他们离得那么近, 自己都能听见，张铁蛋没道理听不见。 看看张铁蛋的反应，仍是淳朴地憨笑着, 根本没有受到隔壁桌的影响。 商乐羊放下心来，铁蛋师侄，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受到影响。也是, 如果张铁蛋是个很容易受到影响的人, 他也不会抱着发电机上灵犀山学武了。 “好, ”商乐羊拍了拍张铁蛋的后背，“铁蛋师侄，我们走吧！” 接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 商乐羊和张铁蛋来到位于海棠西路的社团联活动现场。 一簇簇茂盛的海棠花树开得灿烂, 一片片粉白的、粉红的、桃红的海棠花连成花海, 覆盖住半条街道。 海棠花下, 砖石街道上, 一个个兴趣社团正在向路人展示他们的特色项目，吸引新人加入。 “这就是社团联春日活动，海棠花节。”商乐羊指着前面的街道说。 “喔——”张铁蛋看得目不暇接。 张铁蛋左右张望着，忽然看见道旁一个人特别多的社团，他一向爱凑热闹，村里发生什么事他都想挤上去看看。 “小师叔，俺想看看那个。”张铁蛋指着人堆。 “呃，”商乐羊看了一眼时间，“好吧，那去看一眼，我们社等会有个节目，我还得按时报道。” “那咱们还是先去报道吧。”张铁蛋怕耽误了商乐羊的事。 “没事没事，还有时间，报道不急。”商乐羊推着张铁蛋，一起来到许多人围观的那个社团。 张铁蛋瞅准一个空隙，钻进人堆里，拉着商乐羊也进来。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充满嫌恶的声音：“唉哟，你干什么呀，你踩我鞋上了。” 周围人顿时看过来，目光集中在张铁蛋、商乐羊还有旁边那个穿着一身名牌的男生身上。 张铁蛋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俺没注意。” 商乐羊抬头时，哽了一下，这个一身名牌的男生，正是他们在三食堂吃饭时坐隔壁桌的两个男生之一……不会吧，他那个同伴不会也在旁边吧，商乐羊的目光稍微移了一下，就看见名牌男生旁边一脸幸灾乐祸的同伴，同伴染了一头棕绿色的卷发，识别度也是相当之高。 “说对不起就完了？”名牌男生嫌弃地看着张铁蛋，“你知道我这双鞋多少钱吗？胶都被你踩开了，你行不行啊？” 棕绿卷毛从旁推波助澜：“就是啊兄弟，你是哪个院的？你学生证呢，拿出来看看，万一ADSON鞋踩坏了，咱们也留个联系方式，好给你寄账单啊。” -- 第161页 张铁蛋的汗一下子下来了，他不怕别的，就怕让他赔钱。 “喂，他是我请来参加海棠节的朋友，我是广电的，你们又是哪个院的？”商乐羊虽然不喜欢惹事，但是也不怕事，他将张铁蛋拦到自己身后，盯着两个男生问道。 “外院啊，外院看不出来吗？”棕绿卷毛活动了一下肩背，向商乐羊展示自己肱二头肌上的花体字纹身，一脸高傲。 “这是我们外院的社团，你说你是广电的，学生证拿出来给我们拍个照。”名牌男生伸出手。 商乐羊才不会傻乎乎的把自己学生证拿出来给他们拍照，谁知道他们会用到什么地方去。 “凭什么要让我拿学生证给你们拍照？”商乐羊一拉张铁蛋，“铁蛋，我们走。” “哈哈哈哈铁蛋，他那个乡巴佬朋友叫铁蛋，”棕绿卷毛夸张地笑起来，“真是名如其人啊，ADSON你说是不是？” “等会我还要上去演出，CICI还在后台等我。”名牌男生板着脸说道，“快点，别耽误我时间。” CICI这个名字一出，周围同院的男生都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商乐羊从刚才就发现了，他们外语社的宣传易拉宝上印着好几张外国美女的等身海报，其中有一张就是他们在食堂吃饭时，和这两个男生坐一起的那个金发美女的照片，看起来在外院是小有名气的女神。 商乐羊再瞅着眼前这两个嚣张的男生，突然明白了这两个家伙从头到脚冒出的攻击性和蠢劲儿到底从何而来，同样是男生，商乐羊还能看不出来吗。 “你们两个，别这么幼稚行吗。”商乐羊有些无语，拽着张铁蛋绕开两人。 名牌男生却一把抓住商乐羊的衣服，不让他走，棕绿卷毛男生上来摸商乐羊的裤子兜，想直接抢走他的学生证。 张铁蛋一直低着头，这时候突然抬起头，两个腮帮子都因为生气而鼓了起来，张铁蛋一捏拳头，软骨噼啪作响，不由分说，上前一步，肩膀左右一摇，直接把两个男生弹开。 两个男生没想到张铁蛋竟然上来就来横的，惊奇中带着一丝慌乱看着他，接着又觉得很没面子，虚张声势地扬起声音：“你干什么你，不是我们学校的，还想在我们学校打人？” “就是，哪来的乡巴佬，打起本校生了，大家不要放他走！” 外语社的人将张铁蛋和商乐羊团团围住，一个个眼神不善地盯着两人。 眼看着两个男生颠倒黑白，商乐羊气死，正要分辨，就听见张铁蛋说：“你的鞋明明没事！” 众人顺着张铁蛋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名牌男生号称自己被踩开胶的名牌鞋，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连个鞋印都没留下。 名牌男生本来只是为了捉弄张铁蛋，故意把鞋在他脚下转了一下，然后虚张声势地大叫，就像商乐羊看出来的那样，名牌男生此举，只是为了引起众人的注意，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出他要上台表演，女神在等他。 本来小出一下风头，低调炫耀的行为，被这两个看起来气场很弱的家伙反将一军：那个广电的男生明明瘦瘦白白，看起来很好欺负，没想到争执起来却特别硬气，还有他带来的那个乡巴佬，不仅没有一点刚进城的自卑，还很冷静地指出来他的破绽——名牌男生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可是，演出在即，名牌男生不能在这个时刻掉面子，死撑也要撑下去。 “我这鞋很贵的，是最新款SV，鞋面使用特殊材料制作的，不能踩，踩了就坏，只是表面看不出来。”名牌男生把脚抬起来，左右转动，给周围人展示他鞋上大大的SV标志。 “SV，这个俺知道！”张铁蛋忽然说道。 名牌男生抬起头，像是被冒犯到了一样地瞅着张铁蛋。 张铁蛋却毫无自觉，继续说下去：“俺们学校也有个人穿这鞋来，不过他鞋上镶的都是钻石，你这款看起来很普通呀。” “哈？” “鞋上镶钻？”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一阵，别说那个名牌男生了，就是普通的外院学生也像听到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什么学校啊，皇家大学吗？” “这乡巴佬想象力还挺丰富的，鞋上镶钻，亏他想得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名牌男生此时又找回了面子，轻蔑地对棕绿卷毛说：“就不应该和乡巴佬一般见识。” “就是，真是拉低我们的品味，鞋上镶钻？也就只有乡土暴发户设计师才能想到这种操作吧。”棕绿卷毛附和道。 两人正在一唱一和，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学生们纷纷回头看，看见海棠西路前面设置禁行的路障旁边，停下一辆白色保姆车，两名穿着深色制服的保镖从保姆车上下来，接着，一个穿着浅棕色亚麻布休闲衫的青年出现在车门前，这人站在车门上，目光嚣张地四面一望，把衣领上挂着的ha蟆镜拿下来，戴在脸上。 “那是明星吗？”“哪个社团请的明星吗？”“会不会是艺术学院的呀，听说艺术学院的好多学生都是富二代，因为对钱没兴趣，所以才搞艺术。” “卧槽，聪哥，你看那车，是什么牌子的，看起来好酷炫啊。”棕绿卷毛忽然怼了怼身边的名牌男生，嘴巴一个秃噜，不小心把中文名叫了出来。 -- 第162页 不过，名牌男生的注意力被那突然出现的保姆车吸引住，没注意到自己兄弟说秃噜嘴。 旁边已经有识货的学生报出了豪车的名字，别看是保姆车，价格却并不比跑车便宜，车里的配套也是顶级的奢侈。 没想到海棠节竟然还能看到这种级别的豪车，学生们纷纷表示早来果然值得，他们对这名神秘青年的身份更加感兴趣，一个个好奇地盯着保姆车方向。 视线聚焦处，青年从头到脚的装扮都被细细八卦了一遍，尤其是他的那双鞋，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光是站在那里，反射出来的光都让人感到刺眼，不愧是有钱人配置的装备，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不是普通货色。 商乐羊和张铁蛋却张大了嘴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 青年的目光从ha蟆镜后透出，默不作声地扫视了一圈人群，忽然间，他稍稍拉下ha蟆镜的镜框，眼睛从镜框上方瞟向外语社人群。 外语社人群顿时激动了，难不成这人不是艺院的，是他们外院的？ 青年从车上跳了下来，谢绝保镖来服，大步流星地走进海棠西路步行街，穿过飘落的海棠花瓣，来到外语社前。 外语社舞台后台，准备表演的学生们听见外面动静，也探头出来看。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青年身上，自动给青年让出一条路。 青年目标明确，只盯着外语社走过来，名牌男生和棕绿卷毛都定定地站在原地，他们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青年好像是冲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的。 他们确定自己绝对不认识这号人，否则，早就炫耀出去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和乡巴佬纠缠。 青年径直走到名牌男生和棕绿卷毛面前，盯着他俩看。 名牌男生飞快地笑了一下，气场上矮了半截，语气十分亲切地问道：“你好，你找我？” “不是。”青年把ha蟆镜摘下来，“我又不认识你，你盯着我看干嘛？” 名牌男生面上讪讪，原来是他会错意了，不过这青年也够怪的，谁盯着他他就过来跟谁说话吗？ 接着，名牌男生意识到，青年过来并不是为了和他说话，而是和认识的人会和。 “张……大师兄，小师叔。”金景澜冲张铁蛋和商乐羊打了个招呼，笑嘻嘻地咧开嘴，露出牙尖，“怎么样，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张铁蛋和商乐羊一直作惊呆状，这时候才回过劲儿来。 “你怎么来了？”张铁蛋不满地说道，“戚师傅不是不让你们下山吗，怎么放你下山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大刚他们还被骂了一顿呢！” “因为我有任务呀，我负责给你们拍照来的。”金景澜耸了耸肩，“师父说，你们两个参观，大家也想看看，就派我来给你俩录像啰。——怎么，大师兄，你怎么一副不想见到我的样子？这是什么态度嘛，有没有这样对待小师弟的。” 张铁蛋嘴角抽了抽，他一向说不过伶牙俐齿的金景澜：“呃……俺、俺没有，俺不是那意思。” “你就是把我当外人，我知道。”金景澜一边耍贫嘴，一边环顾四周，“现在进行到什么节目了？” 周围人都不敢说话，眼看着那乡巴佬竟然和“明星”搭上话了，而且俩人还一副很熟的样子，“明星”一点没嫌弃乡巴佬，还口口声声管他叫“大师兄”。 这种剧烈的身份反差，令所有人都产生好奇，他们到底是一个什么组织，门下弟子身份跨度如此之大。 至于名牌学生和棕绿卷毛两个人，早就猫着腰，偷偷摸摸地想要离开现场。 “诶呀，对了。”张铁蛋一拍脑门，冲着两人离开的后背叫道，“你们两个，给俺站住！” 两人身形一僵，逃跑失败，只好讪讪地回过头来，脸上带了几分勉强的笑容。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都是误会。” “对，对，都是误会。” 两人忙不迭地解释。 张铁蛋却大步过去，将两人一手一个扭住，硬拖着他们回到原地： “不是误会，你们给俺看清楚了，这就是俺说的那双鞋！” 第75章 、汉州大学海棠节4 张铁蛋揪着名牌男生和棕绿卷毛的衣领, 压着他们往下看。 两人开始还挣扎一下，紧接着就被金景澜那双鞋吸引住。 那是一双怎样的鞋啊！ 没有商标，鞋上闪闪发光的钻石整齐排列出SV的形状, 每一颗钻石都经过精心打磨，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 都是一片璀璨，仿佛闪闪发光的星河。 还有白色的帆布面，也经过特殊处理，看起来挺括又亲肤, 造型感十足, 要不是两人处境尴尬, 他们都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双鞋——有哪个男生能拒绝好鞋的诱惑呢！ “卧槽, 真的是钻石吗？”棕绿卷毛已经忘记了自己是站哪边的。 名牌男生虽然没说话，心内却在激烈交战着，这个富二代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如果有机会和他结交，对自己的前途肯定有好处，但是另外一方面, 他就会在本院同学中间丢光面子, 他一向最爱惜自己的脸面, 现在却不得不在脸面和富贵之间选择一个。 可恶，都怪他今天太得意了，想在女神面前表现一番, 不幸挑中那个乡巴佬——谁能知道乡巴佬背后有这么个人物撑腰呢！ “什么情况这是？”金景澜怀疑地挑起眉, 怎么张铁蛋和商乐羊在街边跟人吵架, 吵架的主题竟然是他的鞋？ -- 第163页 “这两个人不相信SV鞋上镶钻, 还说肯定是俺胡编乱造的, 只有乡巴佬暴发户才会穿镶钻的鞋。”张铁蛋耿直地把两人嘲笑他的台词学了一遍。 “哦？”金景澜嗤笑了一声，“真的吗，同学？” 两人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从脸到脖子都惹得发烫，名牌男生自知勾搭富二代无望，还很有可能因此得罪他——该死，那乡巴佬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好欺负，表面老实，其实蔫坏，今天失策了，竟然踢到硬茬子。 “……” “……对不起。” 两人嘴巴里嗫嚅着，模模糊糊地说着。 “什么？声音大点，我听不见！”张铁蛋嚷道。 “对不起，是我们见识少！”名牌男生一咬牙，耻辱地说道。 “我们错了，你没有骗人！”棕绿卷毛跟着道歉。 张铁蛋盯着两人，松开了手。 “好吧，俺接受你们的道歉。”张铁蛋说道。 他本意就不是羞辱人，只是想争个是非对错，他没有撒谎，这些人却污蔑他撒谎，张铁蛋不喜欢被人冤枉，所以才要揪着这两个人澄清。 两人松了口气，闷不吭声地溜走。 周围那些刚才跟着笑的人，这会儿也面露尴尬，心里都在暗骂，他们干嘛要掺和到别人的事情里，倒霉催的现在跟着被打脸。 “呵，他们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金景澜轻描淡写地说道，“干嘛跟两个辣鸡浪费时间。” 商乐羊拍了拍张铁蛋的肩膀，夸赞道：“铁蛋师侄，你刚才可真厉害。” 张铁蛋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在村头叉架，而是在人家汉州大学的校园里，揪着两个曾经觉得高不可攀的学霸强迫人家承认自己错了……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 张铁蛋抓了抓后脑勺，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呃，俺就是想争个道理，没想其他的。” 商乐羊看了一眼时间：“快到点了，我们走吧，我们微电影社的活动快开始了。” 三人离开外语社。 等三人走远了，名牌男生慢慢从外语社舞台后面走出来，眼睛怨毒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在他身边，棕绿卷毛闷闷地踢着地上的海棠花瓣。 “聪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刚才的事CICI都看到了，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表演，我们努力这么久，白白让张国栋那个狗贼捡了便宜。” 名牌男生冷着脸：“他们搅乱我们的表演，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好过，我已经有办法了，你听见没有，刚才那个广电的瘦子，说他要参加微电影社的活动。” 棕绿卷毛没反应上来：“听见了，可是我们该怎么做呢？” “哼，我有办法，跟我来。” …… “来来来，你们走先，让我完成下任务。” 海棠西路上，金景澜拿出手机，给徐冲发了个线上视频会议邀请，等到邀请接通，他便把镜头转向商乐羊和张铁蛋：“师父，能看清楚吗？” 视频那边传来徐冲的声音：“嗯。” 金景澜笑嘻嘻地介绍着海棠节的场地，各社团的摆摊情况，等他哔哔完，三人已经走到微电影社团前。 微电影社团搭了一个DV形状的展台，展台上放着投影，展示着社团作品，作为学校的热门社团，微电影社团展台前面的社员有些少，只有两个人在。 “商哥，你终于来了，快点快点，他们都去海棠广场啦。” “我们不是排第三个吗？怎么这么早就去广场了？”商乐羊急忙拽过签到簿，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调到开场节目啦，”社员说道，“给你发信息，你没收到吗？” 商乐羊顿时汗都下来，他刚才光顾着跟那两个外院的人纠缠，没注意手机。 “我马上就去！”商乐羊一拉张铁蛋的胳膊，两人在落满海棠花的道路上飞奔起来。 “什么节目？小师叔，你要上台表演吗？那你赶紧去，别管俺了。”张铁蛋嚷道。 商乐羊光是跑步就气喘吁吁，没气儿回答张铁蛋的话，只是拉着他猛跑。 “真是青春洋溢啊。”在他们后面，金景澜不紧不慢地走着，举着手机。 视频中，商乐羊和张铁蛋逐渐跑远，落满海棠的长街热热闹闹，洋溢着节日的气息。 视频的另一端，灵犀武校新校舍一楼活动大厅，学生们围在一部崭新的maxpro旁边，看着里面放出的视频影像。 “哇，这就是汉州大学！这条路太漂亮啦！” “怪不得叫海棠节，这么多海棠！” “铁蛋和小师叔怎么跑得那么快呀，他们俩干嘛去，怎么也不给咱们打个招呼？” “可能急着上厕所吧，这地方大，厕所不好找。” “确实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头，还是俺们学校好，想上厕所也不用跑。” 正是中午休息时间，对汉州大学好奇的灵犀武校学生们聚集在一起，通过视频连线的方式观看商乐羊和张铁蛋参加海棠节。 虽然无法亲身前往，但是眼睛看到了，也算是参加了吧。 学生们和土土都这样想。 学生们是闭关学习，不能下山，土土是意识领地有限，不能离开学校范围。 此时此刻，他们对视频中的张铁蛋的羡慕嫉妒恨是一样的。 …… -- 第164页 为了满足学生们对海棠节的好奇心，金景澜把每个社团的门面都拍了一遍，这才进入到这次社团活动的主会场——海棠广场。 海棠广场占地面积一个足球场，说是广场，其实是一片广阔的草坪，广场四周都拉着横幅，是各个社团庆祝海棠节的标语。 广场中心搭建一个规模不小的舞台，背后是一大块放映屏幕，此时，屏幕上播放着酷炫的画面，展示着汉州大学各社团的活动摄影，大学生们的课余活动非常丰富，从高山滑雪到机器人大乱斗，花样繁多的展示令人目不暇接。 舞台下方，学生们随意地坐在草坪上，没有什么队列顺序，全凭喜好三五聚集成团，他们似乎正在等待什么节目开场。 金景澜来到第一排没有遮挡的位置，大喇喇坐了下来，他旁边的学生有些不乐意，正想说话，突然被一道强烈的光芒闪了一下眼睛。 “卧槽，这什么，这么闪。” “卧槽，好闪啊。” 周围的学生完全忘记忽然来个人把他们前面的位置占了这件事，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金景澜的鞋上。 金景澜再一次毫无负担地占领了最好的位置。 他买的是智商税吗？不是，他买的是嚣张的门票。 金景澜回过头，对身后偷偷议论他的鞋的学生说道：“同学，我是来给微电影社录像的，能不能把你的手机支架借我用下？” “啊？哦，哦……好。”后面的学生双手奉上手机支架。 “谢谢。”金景澜一笑，那同学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金景澜把手机往支架上一架，他就不管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可惜不能把他的沙发搬过来，就这么凑和着吧。 大屏幕上变幻的影像忽然停下，音乐声也变小，一名主持人走上来，宣布： “同学们，一年一度的社团联春日海棠节正式开始，请各社团参加展出的同学准备好，我们的第一个上台的是——微电影社！大家鼓掌欢迎！”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金景澜也跟着拍了两下巴掌。 屏幕上闪现出微电影社的宣传片，一阵悬疑片式音乐开场，将观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可是，却没有人上台。 “怎么回事？”“还没准备好吧？”学生们议论纷纷。 金景澜向登台的楼梯望去，看到几个人正在后台边缘争执，其中有一个的背影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他见过的背影太多了，这个又没什么特色，金景澜死活想不起来，也就不再为难自己。 下一刻，商乐羊和张铁蛋出现在登台楼梯前，金景澜的注意力转移到两人身上。 “嘿，行啊。”金景澜盯着两人走到舞台中间，开始插科打诨，没想到竟然是这两个人开场，那他可就不困了。 说实话，金景澜对大学里面的社团活动兴趣不大，看大学生创业都比这个有劲，在他眼里，不过是些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 不过，看到自己往日熟悉的张铁蛋站在台上，和商乐羊一唱一和的，倒是有一种别样的新鲜，尤其是——张铁蛋看起来快要紧张死了，那副强作镇定的样子，特别好玩。 “哈哈，秀啊。”金景澜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在两个人说了一个尴尬的笑话，停住的间歇，大声吹口哨。 张铁蛋听见声音，条件反射地往台下看，就看见白花花一大片脸，每张脸都瞅着他，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个600分的学霸，正在围观他作答小学数学，偏偏他死活想不出来这一道题怎么答，整个人都尬住了，恨不能在试卷上扣个洞钻进去。 “大师兄，加油！”金景澜的声音从脚前传来，张铁蛋一低头，就看见坐在第一排的金景澜，正笑嘻嘻地指着自己旁边支起来的手机，视频连线正在继续，张铁蛋那2.0的视力仿佛看到了刘刚的大脸正挤在屏幕前，饶有兴致地观赏他的表演。 俺滴娘嘞！ 为什么，他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小师叔，上台说两句！ 这是什么噩梦现场！ 更可怕的是，等一下，还有一个重量级开场节目，是由他主演的。 张铁蛋的意识飘回了住进新校舍的第一个夜晚，那一天，他为什么要信口胡猜一个数字，他为什么不能实事求是地猜个万八千的，是的，他根本不相信他的视频会有一百万人看，但是害怕小师叔伤心，所以才说了个特别大的数字！ 张铁蛋的心脏砰砰直跳，幻想着会有人突然跳出来，指着他骂：“这什么破烂节目，根本没人想看！”“这演的什么啊，毫无演技可言！” “凭什么让他上台？”一个声音穿透音响效果，传到舞台上，“他不是我们学校的，这是作弊！” 张铁蛋愣了愣，这一声好像不是他幻想出来的，他看到对面商乐羊的表情也呆住了。 两人的对白同时停下来，舞台上一片寂静，那个声音便加倍清晰地从后台传播到前台。 “海棠节是汉州大学本校生的节日！凭什么让一个外面人开场？规则不许请外援，微电影社让外人上台，展出外人的作品，这就是犯规，做得再好，也是犯规！” “对，那个乡巴佬不是本校的，我们都听见了！微电影社那个广电新生自己说的。” “是，他是人脉广，会搞关系，连开勒克桑尼的富二代都能傍上，我们比不过他，可是我们是大学生社团活动，要的就是一个公平公正，把社会上那套走后门的习气带进大学校园，搞臭社团联的名声，对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好处！” -- 第165页 “我们外语社实名举报他们微电影社，你们为什么还要放他们上台？” 台上台下一片死寂，后台传出的声音清晰地传播进每个人的耳朵。 后台的人肯定已经察觉到了前台的安静，但是他们没有停下来，甚至还更加大声地坚持把话说完了。 毫无疑问，就是说给前台听的。 第76章 、汉州大学海棠节5 听到这个声音, 金景澜终于想起来他刚才看到的那个背影是属于谁的了。 那两个外院的垃圾。 怪不得他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搁在平时, 这种渣渣都近不了他的身，他当然不必费心去记他们谁是谁。 但是有时候, 即使好好地在平地上行走，也有可能被不长眼的垃圾绊倒。 金景澜将手机从支架上取下来，正想打电话叫保镖过来把问题“彻底解决”了。 却听到视频里传来徐冲的声音：“不要动，看着。” 金景澜一怔, 接着笑起来, 不愧是师父, 不愿意惯孩子么。 金景澜将手机放回原位, 向台上看去，此时他那位大师兄，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羊羔, 手足无措，额上的汗珠闪着光，眼神呆滞发直。 “铁蛋师侄？”商乐羊放下话筒, 试着叫醒张铁蛋, 张铁蛋却一动不动。 商乐羊也有点懵, 虽然他的公开场合发言经验比张铁蛋丰富一些，但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现在外院那两个垃圾的言论明显已经传播开来, 下面观众看他们的眼神也带上些异样, 似乎在质疑他们凭什么能第一个开场。 第一个开场, 那是一种荣誉, 是社团联对这个社团为期一年的活动成绩的最高肯定, 说明微电影社在众多优秀的社团中脱颖而出，成为本年度最受瞩目的新星社团，而微电影社又安排商乐羊第一个上台，那就是承认他社团活动之星的地位。 商乐羊是很自信的，从实绩来讲，他当得起这个开场人物，他也想把这个场开好，可是，现在出了这个意外，他不知道社团联的人到底什么态度，他的合作伙伴张铁蛋好像也乱了阵脚，局面就是很难收拾。 没办法了，既然局面收拾不住，那就直接开始下一环节吧，商乐羊这样想着，向台下鞠了一躬：“很抱歉让大家有了不好的体验，不过我可以小小地澄清一下，我之所以带我旁边这位同学来，是有原因的，接下来大屏幕上会播放我们微电影社的作品，你们会在作品中看到我旁边的这位同学，他的演出非常优秀，演技淳朴自然，我们社的作品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绩，与张铁蛋同学的支持息息相关。” 商乐羊说完，又鞠了一躬，拉着张铁蛋走下舞台，他感觉到张铁蛋手心里出的汗，湿乎乎地粘在一起，商乐羊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提前告诉张铁蛋有上台表演的环节了，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弄成了惊吓。 “师叔，对、对不起，俺、俺表现太差了。”张铁蛋愧疚地垂着脑袋。 商乐羊和他站在台下，已经离开了众人视线集中处，张铁蛋才从僵硬状态中恢复过来，向商乐羊道歉。 “没事，不怪你，”商乐羊拍了拍张铁蛋的肩膀，“等着看吧，他们马上就会知道你有多重要。” 张铁蛋的脑袋快垂到胸口了，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视频播放量是很高，可是那毕竟只是数字，他仍然没有信心，真正的观众看到那些视频以后会有怎么样的反应，现在，他不得不直面这一刻了。 张铁蛋的内心是不自信的，所以他才会害怕看到反馈。 这时，熟悉的旋律响起，《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片头出现在大屏幕上。 音箱中传出一阵喘气声，接着，张铁蛋的高清声音传出来，回响在每个人耳畔。 “俺叫张铁蛋，灵犀村人，今天，是俺上学第一天，俺的学校在山顶，听说没通水电，俺爹叫俺把发电机扛上，眼看着就要迟到了……” 音箱就安装在张铁蛋身边，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种陌生又尴尬的感觉，那声音还很响，震得他的胸腔一颤一颤。 大屏幕朝着观众，张铁蛋虽然知道上面在播放什么，但是从台下这个角度看不到，他也不敢看观众什么反应，只是垂着脑袋。 然后……他听到观众们的笑声。 是一阵哄笑，毫无预备地响起，从场地的几处同时传出，以至于分辨不出到底是哪几个社团的人在笑。 张铁蛋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是、是好笑的吗？ 明明刚才那些陌生的脸，还满是冷漠，那些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带着审视和敌意。 他相信那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下面的人都不会听，只会把他的话当做狡辩，因为、因为他是一个外人，他本来不配出现在这里的。 他是一个灵犀村里来的，游客，卑微地来到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踏足的高等学府，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被这里的人认同。 “哈哈哈哈哈——” 哄笑声再次响起，这次比上次还要响亮些，那些带着狐疑的、敌意的脸，一个个被大笑消融了，即便是在中间平铺直叙的时候，他们脸上也带着期待的笑意，等着下一次被逗笑。 不知不觉间，张铁蛋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观众。 商乐羊注意到张铁蛋的反应，嘴角扬起。 -- 第166页 音乐变幻，大屏幕上的《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播放到特别篇，新校舍大楼的采访，这一集没有什么对白，张铁蛋还记得当时的剧情是他们这些第一次进校舍的学生，在和商乐羊的两个室友暗暗角力，看谁先破功，虽然没有什么对白，但张力十足，加上快节奏的音乐，快速切换的双方表情特写，一次次制造出新的笑点，将观众席气氛烘托到顶点。 笑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最后，双方破功，又引起一波大笑，满广场的地面仿佛都在震动，笑声震飞了草坪上拖着大尾巴走来走去喜鹊。 张铁蛋站直了身子，他的腰杆从来没有挺得这么直过，他发现自己前所未有的自信，就算那些观众在看片的间歇会偷偷看他，他也一点不惧他们的目光。 甚至，在他们向他挥手的时候，他也能挺一挺胸，坦然接受他们的喜爱。 这种感觉实在太好啦。 音乐一变，《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进入新一集，张铁蛋一听片头，就立刻向第一排的青年看去。 金景澜一直带着平和的笑容，欣赏着他早就看过的视频，直到视频进到他这一集，他突然面色一变，一个骨碌站起来，用手挡着脸，猫腰从舞台下面溜过，潜到张铁蛋和商乐羊这边。 “卧槽，怎么还有我那集！”金景澜压着声音向商乐羊抗议，“你不是说已经把原片销毁了吗！” 金景澜那集是在本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突击拍摄的，从金景澜早上赖床开始拍，其间金景澜一直很不配合，表达了对商乐羊的愤慨，为了抵制商乐羊这种侵犯名誉权的行为，金景澜当天啥也没干，只在楼顶花园喝咖啡看风景，到了下午换上泳衣，泡在悬空游泳池玩小鸭子，中间还有若干金景澜吃饭，金景澜穿着鹿皮拖鞋打游戏，金景澜发呆的镜头，一直到天黑，金景澜一件正事都没干。 但是，这部完全不务正业的视频却创造了有史以来最高点击量，甚至超过金景澜砸钱给自己造势的那一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就好巧不巧撞上了网友的期待点，富二代砸钱进入梦寐以求的学校，没有抓紧时间好好学习，而是享受着别人上课我咸鱼的特殊待遇，正中万千学子内心深处的渴望。 金景澜的咸鱼败家子人设因此深入人心。 “原片是销毁了，这是网上的。”商乐羊解释道，就像没解释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观众席响起一阵爆笑，打断了金景澜和商乐羊的“友好交流”。 金景澜的声音被淹没在笑声中，他不得不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一定会把商乐羊干掉。 商乐羊无辜做口型：“火了有什么办法。” 金景澜捂住额头，作无奈状，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回到过去，打醒那个破罐破摔的自己。 大屏幕上的声音进到片尾彩蛋，匿名采访部分，商乐羊打马赛克采访了几名金景澜的同学，更加坐实了金景澜是个奇葩的事实。 “说一件奇怪的小毛病吧。” “他不让我在宿舍上厕所，因为他的马桶功能很多，嗯，这是可以说的吗？” “你觉得他很厉害的时候是？” “他敢单挑徐师父，虽然没赢吧。” “那你觉得他在武术方面算天才吗？” “嗯……怎么不算呢？嘿。” 一阵阵哄笑中，金景澜用手指点了点商乐羊，然后又勾了勾手指。 商乐羊摊手，一溜小跑到后台去，又一溜小跑回来，手里拿着一把汉州大学海棠节的纪念棒球帽，金景澜从中间挑了一顶银白色的，压在额头上，遮住脸。 再加上他的ha蟆镜，几乎把整张脸挡住，如果不看鞋的话，是认不出来的。 金景澜看着自己的鞋，叹了口气。 商乐羊又跑到后台，拿出两双大拖鞋，也是印着海棠节logo的纪念品。 金景澜选了一双银白色的，把自己那双耀眼的鞋扔给商乐羊，让商乐羊给他带着。 金景澜一向潇洒，出门带个手机已经是极限了，一个有气场的人是不能拿太多东西的。 商乐羊撇了撇嘴，没办法，谁让他得罪了这位爷呢，只好帮金景澜把鞋装起来。 金景澜又用手指点点他，一副警告的态度。 商乐羊举手作投降状。 金景澜那一集结束之后，他才溜回第一排。 张铁蛋望着金景澜，实在是不解，为什么金景澜会不高兴，金景澜没有装，他就是不高兴上视频被人笑，在这一点上，张铁蛋实在无法共情金景澜。 演出让大家笑的作品，会让人产生一种非凡的成就感，除了练武之外，张铁蛋还没有在别的事情上体验过这种成就感，而且，出镜和练武的成就感也不大一样，练武是掌控自身的成就感，出镜却是掌握他人的成就感。 不管他人之前对他有怎样的敌意和提防，看过他的表演之后，他们就会喜欢他了，这种把他人的喜好握在手中的感觉，让人充满力量。 “小师叔，俺以后还想演更多视频。”张铁蛋说道。 商乐羊看向张铁蛋，他从他脸上看到了容光焕发。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金景澜不喜的，却让张铁蛋着迷，商乐羊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差别，兴趣引导人走上不同的职业道路，看来，他要拥有一位长期稳定的男主角啦。 -- 第167页 商乐羊拍了拍张铁蛋的肩膀，表示他知道了。 大屏幕上的视频播放完毕，屏幕暗下来，全体观众热烈鼓掌，还有些学生站起来吹口哨。 在热情的欢迎中，商乐羊和张铁蛋再次登上舞台。 这一次，观众对两人的态度完全不同了，舞台气氛也为之一变，大家带着喜欢和笑意的目光集中在两人身上，张铁蛋只是做个挠头的动作，都会引来一阵欢笑。 张铁蛋从未如此自信过，他感到自己不需要华费什么力气，就牵动着这么多汉州大学学生的心，之前如同灌水泥般沉滞笨拙的感觉不见了，他变得灵活敏锐，说话时不再闷着头，他敢抬起头去看观众的反应了。 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是……舞台的中心。 “谢谢大家喜欢，俺特别荣幸。”张铁蛋摸了摸后脑勺，果然又引来一阵欢笑，“刚才后台有人骂俺，俺本来想跑，多亏小师叔拉住俺，差点错过了这个，嘿嘿。” 商乐羊暗中给张铁蛋比个赞，他现在都会自由发挥了呢。 与此同时，躲在后台搞事的两个人，在节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被社团联主席扫地出门，还给外语社记了一笔，将来在评选优秀社团的时候，一定会给外语社扣分。 两个人怎么也没想到，社团联主席竟然不站他们本校生这一边，反而帮着校外闲杂人等说话，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后台，绕到观众席边上，想看看微电影社到底何德何能受到主席如此包庇。 他们站着看完全程，再也不敢抗议，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 谁能想到，那个乡巴佬，竟然是个像模像样的视频主演，他们在记忆中搜寻，就觉得在哪里见过张铁蛋这张充满乡土气息的脸……《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很火的时候，他们听过这么个名字，知道是本校的能人做的视频，为了跟上最新一波热点话题，他们也动手搜索过张铁蛋的脚脖账号。 两人直想钻到地缝里去，他们大闹一场，不仅没有赶走张铁蛋，反而见证了他成为新学年校园风云人物的时刻……想也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非常难熬，社团联可是八卦集中地，在后台嚷嚷的两个人是谁，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他们没有猜错，直到海棠节过去很久，两个人在海棠节上的表演还被校内网的人才剪成鬼|畜视频，在校内网各论坛流传，海棠节后续推出的主题表情包里面，有两张分明能看出是他们俩的卡通形象。 一个穿着SV鞋的卡通男一边抬脚展示鞋子，一边作嫌弃状翻白眼：“乡巴佬！” 一个头顶棕绿卷毛的卡通男作哈巴狗状：“聪哥说得对！”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微电影社的开场取得毋庸置疑的成功，接下来的海棠节活动中，学生们将微电影社的展台围的水泄不通。 “今年报名的人格外多啊，我们社是不是要崛起了！” “是冲着商导来的吧，嘿嘿，看来商导可以考虑壮大一下团队。” 商乐羊美滋滋地坐在站台上充当吉祥物，不过，学生们提出合影邀请最多的还是张铁蛋，作为男主演，总是要比导演更惹眼的。 张铁蛋被很多大姐姐拉着拍照，他又开始变得局促不安，经过今天的经历，他已经确定了，自己喜欢的是演戏被观众喜爱，其他场合他还是怯场！ “商哥，商哥，有人找。”一个社团成员跑过来。 商乐羊站起来，以为是有人找他合影，把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整了整，这才走下展台。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社团联主席么？ 社团联主席叫洛维，高年级学长，学校的风云人物，这次把微电影社调到第一个，就是他的手笔。 洛维来到商乐羊面前，比商乐羊高出一个头，一股无形的威压令商乐羊稍稍有些紧张，不过，他已经见过气场更强的人了，只是稍微适应一下，便谈笑自如。 “小商，现在有空吗？给你介绍几个人，你们认识认识。”洛维说着，让出空间，露出身后几名比他还要高大的青年。 商乐羊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高年级学长，不由得有些懵逼，这些人是…… “你好，我是学校武术社的社长，我刚才看到你们的视频……” “你好，小商，我是攀岩社的副社长，我对灵犀武校很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我是极限运动社的代表，我们社长在住院，他看到你们的视频，让我一定要联系你们……” 第77章 、汉州大学海棠节6 “啊, 学长们好，我是商乐羊。” 商乐羊拿出手机，跟几位社团团长、副团长加上联系方式。 “你们想拍社团宣传片吗？还是社团活动vlog？”商乐羊问道。 几位学长笑起来, 表示并不是为了拍片子来找他的。 “拍摄社团宣传片这种小事就不麻烦微电影社了。”社团联主席洛维笑道，“他们来找你, 是为了你拍的那所学校。” “不错。”武术社社长周一天点点头。 商乐羊有些迷茫：“周社长找灵犀武校我可以理解啦，可是，攀岩社、极限运动社还有滑板社……” 好像和武术不沾边呀。 尤其是滑板社，商乐羊看着他们副社长嘻哈风的社服, 染成金绿色的发型以及土黄色的唇彩, 怎么都无法把他和穿着功夫服的武校生联系在一起。 -- 第168页 “小商, 我看到视频里, 灵犀武校所在的灵犀山有一片悬崖峭壁，我认为非常适合攀岩，如果有机会的话, 我想具体去考察一下。”攀岩社社长凌肖介绍来意。 “我们极限运动社正在寻找合适的户外极限运动场地，灵犀山很有可能符合我们的设想，而且武术学校的学生体能应该都很不错, 如果能把武术和极限运动相结合, 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极限运动社社长丁腾也跟着说道。 “山地速降也是我们滑板社的项目之一, 我们社长看过《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后，注意到你们武校生对于腿部力量的训练似乎有一套独特的方法，想要和你们交流学习。”滑板社副社长徐元张扬一笑。 听完几位学长的来意, 商乐羊才明白, 是他把路走窄了！ 谁说武术只能是马步长拳, 刀枪棍棒的？ 既然当初能想到《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这样的创意, 就不该在武术年轻化的道路上停滞！ 武术可以和普通学生生活结合, 增强年轻人的代入感，那么也就可以和攀岩、速降这些极限运动相结合，拓展武术的边界。 海纳百川，武术的包容性本就很强：古人向动物学习姿态，创造五禽戏；先辈借用日常生活中的器物，根据每种器物创造攻防套路；武术文化亦吸收儒释道墨百家精神，各自演化出一种流派。 要想获得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就必须敞开襟怀，尽可能多地吸收外来的活水源泉。 “我明白了，我会把各位的需求告诉大师兄的，”商乐羊点头，“不过，合作的方式，还需要经过校委会讨论，才能给你们回信。”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商学弟，等你的好消息哟！” 看着眼前热情的学长们，商乐羊心中庆幸，如果不是海棠节，他可能根本想不到武术还可以有这么多的玩法。 就像土土说的，不管是对是错，先做再说。 不做永远没机会，只有做了，才会有机会找上门。 等到其他社团散去，武术社社长周一天才走过来，表明自己想直接和张铁蛋交流的请求。 “咦，想跟俺切磋？”张铁蛋指着自己。 此前，张铁蛋正躲在微电影社的展台后面，拿着手机，翻看自己之前照的照片。 商乐羊被洛维叫走之后，张铁蛋便成了微电影社展台上的吉祥物，有很多小姐姐过来给他吃的，还有更多的人想和他合照，张铁蛋有点害怕，没有小师叔撑场子，他无法独自应付这么多人。 因此，张铁蛋躲到展板后面去了，独自一人坐在小板凳上，大大地松了口气。 今天就算是成功度过了吧，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商乐羊出现在他面前，提出武术社社长的请求。 “这这这……不好吧。”张铁蛋顿时紧张地结巴起来。 他耳畔仍然回荡着戚师傅的话： “你们下山以后，就代表着灵犀武校。”“自己三脚猫的功夫还没练好，就想下山丢人现眼。”“万一人家让你们表演壁虎游墙功，你们能说是拍摄效果？” “俺、俺能不去吗？”张铁蛋缩起脖子，“俺不行，俺是同学里最菜的！” 商乐羊却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拉起张铁蛋：“放心，你去吧，我都说好了。” 张铁蛋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了，再一次被推到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感觉并没有好一点，反而更糟糕了。 这根本不是奖励啊，想象中的休闲一日游并不存在，这一天简直是在马不停蹄地挑战张铁蛋的极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这个时候他不想上也得上。 “你好，我是武术社周一天。”周一天拱了拱手。 张铁蛋抬头，看见周一天，这位武术社社长体型偏瘦，身上穿着中式休闲服，有种道士般的出世感。 “呃，俺、俺是张铁蛋。” 周一天笑道：“久仰久仰，我刚才和小商交流过，想看看你练的功夫，可以给我演示一下吗？” 张铁蛋求助地看向商乐羊，商乐羊却乐呵呵地向他点头，那意思好了是说，放心表演吧。 张铁蛋的目光又移向一旁正拿着手机拍摄的金景澜，这家伙的脸完全埋在棒球帽和ha蟆镜里。 要是金景澜愿意表演就好了，至少他有拿得出手的功夫，截拳，还是很厉害的。 张铁蛋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夫。 他练的最多的就是基本功——马步。 每个武术入门的人，都会马步，甚至没学过武术的人，也能模仿着扎个马步。 这的确不是具有表演性的功夫，可是，他也不会别的。 “两脚分开三脚半。” 戚老头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张铁蛋闭上眼睛，按照本能动作。 这个起势，从入学第一天就开始练，每天的晨练、早课、午课，全部都是从扎马步开始的。 “头正，胸挺，腰立，足扣。” 张铁蛋一开始还能听到周围学生的小声议论，等他拉开架势，沉浸在自己的修炼中时，便忘掉了一切外物。 心中涌出淡淡的喜悦，身体的每块肌肉都处在最熟悉的状态。 马步蹲裆，气沉丹田，腰马合一，不动如山。 如今张铁蛋已经不需要刻意去注意，开马步的一刻，姿势就是最标准的。 -- 第169页 “学武要先学站桩，站桩站三年，才叫入门。” “不用急，在基本动作中体会自己的身体情况，这是一种修炼，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张铁蛋想着戚老头的话，慢慢地把呼吸调整到最舒服的状态，感受着腿部肌肉的紧绷、后脚跟扎实地压在地面上，正好分担身体的重量，不知不觉间，时间在自然的流逝，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张铁蛋的姿势依然纹丝不动，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难受的神色，反而越来越泰然自若。 周一天的眼神亮了。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些酷炫的招式，旋风脚、单手空翻或是一些招式复杂的拳法，可是没有。 眼前的少年，只是沉下身体做了一个低架马步。 作为汉州大学武术社的社长，周一天不是普通的武术爱好者，他曾经在武当山修习过一年，在那里，他接触得最多的就是马步。 马步是所有武术动作的起源。 弓步、滑步、仆跌、弹腿，一切的一切，都要从马步开始。 马步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入门路数。 以周一天的眼光审视，张铁蛋的马步几乎挑不出毛病，他背后的师父一定是正宗。 更可贵的是，张铁蛋的心非常静，他的站姿很稳，虽然在人来人往的海棠西路上，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周围是安静的旷野，天与地之间，唯他一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学生开始看出张铁蛋这马步的厉害之处。 “他站了十五分钟，还是一动不动诶。” “我刚才在网上查到，能站到三十分钟以上，就是省级武术队的水平了。” “他站了十五分钟，也没有露出疲态，真可怕，不知道究竟能站多久。” 有些学生还模仿着张铁蛋的动作，想试试站马步，但是坚持不了一分钟，就两腿筛糠似的抖起来。 马步，看起来简单基础，却最是艰难，因为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可以掩饰，展示的只有实打实的修炼水平。 张铁蛋从冥想状态中醒过来，深吸一口气，拳头自腰间旋转发出，冲向前方： “喝！” 赫赫风声自壁间带出，一拳稳稳停在半空。 “好！！！” 这下，那些看不懂武术的外行，也发觉其中厉害，出拳带风，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喝彩声轰然响起，一时间，微电影社站台周围围观的学生都开始古装，海棠西路半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厉害啊。” “出拳带风雷，这功夫是真的！” 张铁蛋仿佛已经进入另一个境界，他的表情不再有紧张、担忧、患得患失，而是一派自然，周遭反应与他无关，他不紧不慢地调整呼吸，收势回身，直到脚尖也回到原来的位置，练功结束。 “呃。”张铁蛋从沉浸状态脱离出来，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人都在鼓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颈，“见笑了。” 周一天走向张铁蛋，脸上带着欣赏之色，伸出手：“幸会幸会，领教了张同学的马步冲拳，令我学到很多。” 张铁蛋愣了一下，这是在说客气话吗？一定是吧，他做的可是最简单的入门动作，其他人因为不懂行，才会觉得厉害，可是眼前这位是武术社的社长，他不应该嫌弃自己表演了这么基础的内容吗？ 张铁蛋却不知道，他表演的马步冲拳一点都不简单，绝对不是刚入门的人能做出来的。 指导张铁蛋的戚师傅，是国家武术队前教练。 张铁蛋练武的地方，有土土守护，土土能够精准判断每个学生的学习状态，帮助他们不断提升投入程度。 灵犀武校的弟子们，他们是否真的喜爱在学的东西，有没有学进去，这些都可以通过能量小球的掉落来进行直观的判断，能量小球的大小、成色就是一个学生在学习过程中产生的精神力量的具象表现。 土土在知道了这些关键信息之后，又通过调整校园环境、改善学生心境等种种外在的方式来帮助学生进入最佳状态，她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发现，谁在状态，谁不在状态，并授意校委会，针对不在状态的学生进行心理开导。 这些都是在学生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他们以为自己是在上一所普通的武术学校，但其实他们的进境已经远远甩掉了那些专业武术学校的同龄人。 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张铁蛋会觉得自己的进步并不很大，但是在学习了两个月之后，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表演，就收到了这样热烈的反馈。 “我实在是对贵校的教学方式非常感兴趣，我希望能够带领我们社团的成员一起前往灵犀武校拜访学习。” 作者有话说： 额，日九了三天，评论越来越少，是不是我写的太水了。我把整本书的走向都已经列好了，但是每天能具体化的情节特别有限，冲字数也没什么意思，以后还是日三，我尽量控制着剧情节奏快一点。谢谢小天使们一直追着，啵啵=3= 第78章 、来自武术社的拜访1 直到一日游活动结束, 乘车返回灵犀山的路上，张铁蛋仍然晕晕乎乎。 这一天，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回想起来，仍然觉得不大真实。 保姆车内部的高级沙发上, 金景澜正歪在那里打游戏，啪啪按键声不绝于耳，张铁蛋想跟他聊两句都找不到机会，张铁蛋只好憋住一肚子的话, 转了个方向, 去看外面的景色。 -- 第170页 夜幕笼罩郊区道路, 宽阔大道两边的路灯亮起, 形成一条条光带，保姆车从光带中间穿过，张铁蛋的视野也因此忽明忽暗。 “真好看呀。”张铁蛋忍不住感叹。 外面的世界真好看。 今天的一切, 对于张铁蛋来说都是新鲜的，他十几年的人生都是在灵犀村里度过，活动范围就是家里和地里, 虽然后来也有了手机和电视, 但对外面的了解还是只停留在屏幕上, 并未出去真实感受过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突然开阔眼界，令张铁蛋心中生起无限力量，原来人生的舞台那么大, 不管做什么事, 只要做得好, 都能被认可。 汉州大学的兴趣社团那么多, 简直比市集上的蔬菜瓜果还要琳琅满目, 每一个兴趣社团意味着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不管多偏门的兴趣，都能找到同路人，认识到这个事实，张铁蛋感到非常快乐，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像是气球一样地膨胀起来了，令他飘飘欲仙。 想学武，想站在舞台上被人看见，这种愿望，是以前的张铁蛋根本不敢有的，有了也不敢表现出来，因为村里人只会嘲笑他，不管是家里的长辈，还是学校的老师，都会觉得他在做梦。 可是今天，他的梦被很多很多比他厉害的人，认可了。 张铁蛋开心地偷笑起来，他打开手机，打开金景澜发给他的一张他站在舞台上的照片，伸出生着一层薄茧的手指，摸了摸屏幕。 真好啊。 …… 满载而归。 张铁蛋的这一次汉州大学海棠节一日游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不管是物质上，还是机会上，都给灵犀武校带回很多意外之喜。 灯火通明的新校舍中，学生们羡慕地欣赏着张铁蛋的照片和金景澜的视频，虽然他们已经在午休的时候看过一部分线上直播，不过因为下午上课的缘故，很多精彩内容他们都没看到，这时完整地看一遍，就像第一次看时那样兴奋不已。 “铁蛋师兄，你说的真好，我真羡慕你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张小花一脸崇拜。 “嘿嘿，其实俺心里也很慌……” “才没有，根本看不出。” “俺说真的，当时俺的腿都是软的，搁对面都听不清楚小师叔说什么。” 看完视频，同学们又求着张铁蛋再把白天的经历讲一遍，夜已经深了，可是大家却不愿意离去，仍然窝在张铁蛋和刘刚的宿舍里，七八个人将宿舍挤得满满当当。 “好、好吧，那俺就再讲一次。”张铁蛋禁不住央求。 “大师兄真好！”“蛋，展开讲讲那些大学生是怎么夸我们学校的。”“铁蛋师兄快说呀！” 学生们各自手中拿着张铁蛋给他们带回来的纪念品，期待地催促着张铁蛋讲了一遍又一遍，欢笑声时不时响起，一直传到走廊上。 与学生们无忧无虑的状态不同，校委会正在紧张地研究着汉州大学武术社前来访问交流的可行性。 新校舍三层，徐冲房间，maxpro屏幕亮起。 校委会聊天群内。 土土：「现在的情况大家都了解了，我们需要做出决定，是否与汉州大学武术社进行更深入的接触——比如，让他们到我们学校里来。」 宋明理正在拖着进度条，紧急观看今天的视频，商乐羊和徐冲没有立即回答。 商乐羊想了想：「我觉得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如果能和武术社建立友好关系，对我们学校的发展也有好处，能给我们带来更多机会。」 土土：「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有个关键问题：我们的小弟子现在的水平如何，和汉州大学武术社的人交流，会不会存在风险？」 土土这话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虽然张铁蛋在海棠节上用马步冲拳震住了周一天，但接下来的交流会，他们就不能再来这么一招了，如果被汉州大学武术社发现灵犀武校并没有什么交流价值，这扇机会之门也会关闭，想要再打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土土在线上全程旁观了海棠节，她也看到了张铁蛋的表演，不得不说，张铁蛋是超水平发挥的，即便她这个外行，也能看出其中的厉害之处，尤其是冲拳那一式，张铁蛋平时是打不出风雷声的，但是今天，在高强度的压力和亢奋的精神状态双双作用下，张铁蛋打出了非凡的一拳。 这里面当然有实力，但也有运气。 而当武术社社长周一天带队，亲自来到灵犀山上时，灵犀武校弟子们的真实水平就会完全暴露出来，除非…… 土土：「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开挂……」 在土土的地盘上，她想让谁无敌，谁就可以无敌，不要说演示招式，就是真的高手切磋，她也有把握能不露痕迹地让一个普通人立于不败之地。 徐冲：「不必。」 好了，看到徐冲这两个字，土土知道自己预判成功。 徐冲在某些时候会固执地恪守底线，这个底线就是真实，真实的功夫，真实的水平，即便实力不及，也不会借助土土的力量来达成表象的胜利。 但是拍视频的时候，他就不会干涉，所以土土的辅助技能最多只能用在拍摄特效中…… 土土：「好吧，那你觉得，我们的丑媳妇能见公婆吗？」 土土抬起目光往上看，手机的蓝光中，徐冲正垂下眼帘，注视着手机屏幕。 -- 第171页 其实他们两个可以直接交流，但为了把信息同步给校委会，才选择在线上聊天室交流，聊天室只有冷冰冰的文字，有时候不知道写出文字的人在想什么。 土土很想了解徐冲的真实想法，所以，在等待回答的时候，她抬眼观察徐冲的表情。 如果徐冲犹豫不决，说明他并不看好这次交流，如果他询问武术社的更多信息，说明他对小弟子们现在的水平并不自信，如果…… 「不丑。」 maxpro屏幕上出现徐冲的回答。 在信息弹出的一刻，土土似乎看到徐冲脸上一闪而逝的笑意。 咦？ 征询结果是迷之自信啊。 土土是绝对相信徐冲在武术方面的造诣的——一个普通人能打败异能力者，已经可以说明一切。 不过，这个时候，她却有点怀疑徐冲对这次交流的态度是否过于乐观。 土土：「可是戚老头说……他们还是三脚猫的功夫。」 徐冲：「戚师傅是按照专业武术队的标准来评价，现在我们只是和大学社团交流，问题不大。」 土土：「嗯……」 徐冲：「交流只是一种手段。你说过的需求层次理论，里面提到尊严，得到尊重会提升修炼质量，我推测，害怕失去尊重应当也可以。」 土土愣了一下。 反向解读，最为致命，但是……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土土：「所以，你的意思是，小弟子们会因为害怕丢脸而努力学习，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提高学习效率。」 徐冲：「是。」 土土算是明白了，徐冲其实并没有很看重这次交流带来的机遇，他只是想这种方式让小弟子们更加勤学苦练而已。 这样想也不是不可以。 宋明理：「但是如果没准备好的话，我们也可能会失去和汉州大学武术社建立密切关系的机会。」 宋明理终于拖着进度条把该看的看完了。 宋明理：「据我所知，汉州大学的社团，并不是普通的学生社团，一些社团在行业内甚至有不小的影响力，汉州大学是国家重点大学，教|育部直属，中|央财政拨款，和一般的重点大学还不一样，它和省级机关是平起平坐的，甚至要高出一层，所以，一旦有高层级的行业交流机会，汉州大学都能轻易拿到。」 宋明理：「我们不能随便对待这次交流，这不是一次交流，而是实力的考验，如果我们能够让武术社满意，将来就能得到更多高层级活动的入门许可证。」 宋明理：「我认为，让土土协助是最好的选择。」 选择再一次进入两难境地。 土土再次抬眼看向徐冲。 徐冲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拿起他的老式智能机，按下语音键： “功夫只有两种，真的和假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就算今天用土土的辅助，震住了武术社，那将来得到高等级的武术交流机会，又该如何。 宋明理过了一阵才发言：「那我们也可以拖延，争取更多的时间……」 徐冲：「实战是最好的修炼，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有一种预感，以五虎山的秉性，不会安静等着他们到八月续展的日子。 翌日一早，晨练时，徐冲将学生们召集到前院操场，告诉他们，学校已经应下汉州大学武术社的访问请求，就在两周后，他们在视频里见到的那些大学生，将来到灵犀山顶，和他们进行武术切磋、交流。 “什么？” “可是我们、我们才学了两个月啊！” 学生们有些慌神。 昨天晚上他们听到张铁蛋述说自己表演马步的过程时，还不觉得怎样，今天得知他们也要面临和张铁蛋同样的考验，顿时汗都下来了。 不过，学生中也有跃跃欲试的人，虎子和狗娃摩拳擦掌，眼中透出对这次切磋的期待。 “大家不必担心，我们还有两周准备时间。”徐冲说道。 “两周！！” “两周能准备什么！” “师父，你不是说功夫就是时间，时间就是功夫吗，两周，难道要我们速成一门套路？” 第79章 、来自武术社的拜访2 “是的, 我是说过，功夫就是时间，时间就是功夫, ”徐冲向说出这话的张铁蛋一点头，“不过, 时间也有高效和低效之说，各位已经站了两月有余的马步，是时候进行新的挑战了。” 说罢，徐冲向众学生宣布, 接下来两周, 他们要进行集中训练, 集训的主题是：腿功。 在基本功中, 腿功是最难练的，必须要经历痛苦磨砺，才有可能产生进步。想要舒舒服服把腿功练好, 基本是没可能的。 然而灵犀武校的学生们毕竟经验欠缺，并不知道练腿有多痛苦，还在担心学习这么基础的东西, 两周后真的能撑起场面来吗？ 戚老头在旁边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在武术社拜访这件事上, 是徐冲的忠实支持者，只要能给学生们设计魔鬼训练，戚老头都是很乐意的。 这边徐冲和戚老头带着学生们活动筋骨, 准备开始训练。 那边宋明理单独联系土土, 把土土和商乐羊拉进一个小群里, 语气严肃地探讨如何应付武术社的拜访, 从始至终, 他都认为徐冲的处理太过鲁莽。 -- 第172页 宋明理几乎从来没有违抗过徐冲的意志，在这些师兄弟里，他对徐冲唯命是从。 这还是第一次，宋明理私下里拉小群，试图搞一些阳奉阴违的事情，主要是，他实在太在意这一次汉州大学武术社的来访了。 宋明理：「我会找机会去了解一些关于武术社的事情，还有武术社社长周一天的履历，我们也需要掌握，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预测武术社需要什么样的交流学习。」 宋明理已经决心要拿下武术社这条人脉，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 他把土土和商乐羊拉到一起，就是要劝服他们和自己一起行动，他需要商乐羊去搞更多武术社的消息，需要土土在武术社来拜访的时候，帮助武校生们展示令人满意的训练成果。 土土：「呃，可是……」 土土帮忙开挂当然是没什么问题啦，但是她已经答应徐冲，不会在武术社拜访时搞小动作，要让切磋堂堂正正，用实力说话。 现在这个情况，就是让土土很为难，一方面是她的校长，另一方面是她很喜欢的三师兄。 宋明理看出土土的犹豫，又发消息来给土土：「我知道这样很让你为难，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不过，学校的发展机会并不多，武术社来访是屈指可数的机会之一。」 「如果按照老大那样的方法去接待，给武术社留下不好的印象，错失机会的话，我希望土土你能出手，扭转这一切。」 土土收到宋明理的消息，仔细思索一下，也不是特别非分的要求。 宋明理只是希望土土能在徐冲的方法实践失败之后，再做挽救。 土土：「好吧。」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宋明理和商乐羊去搜集武术社的信息，徐冲和戚老头带着学生们训练。 一天之后，关于武术社的信息发布到校委会群里。 宋明理的效率非常之高，他已经查到一则关键信息。 武术社社长周一天曾经在武当山修行，有一年的习武经历，离开武当山之后，还和武当山的道长们保持联系，担任武术社社长期间，周一天多次带领社员到武当山交流学习。 也就是说，武术社并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社团，他们的交流对象都是武当山这样数一数二的大门派，想要引发他们持续的兴趣，并没有那么容易。 宋明理：「本周末，周一天将会带着武术社的人去汉州省武术联盟进行交流学习，这个汉州省武术联盟不是一般的民间组织，它和省级武术比赛组委会有密切关系。」 省级武术比赛。 就是姜春来校长还在的时候，灵犀武校曾经拿到参赛资格的武术比赛，当时，灵犀武校在市级武术比赛中进入决赛，得到省级比赛的入场券，可是因为五虎山的打赌，错失比赛资格。 这是灵犀武校老一辈弟子心中永远的痛，除非一雪前耻，否则他们都不会忘记这件事。 宋明理：「老大，你还要轻视这次拜访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群里的气氛有些僵硬，商乐羊都不敢出来发表情包活跃气氛，一片死寂之后，徐冲说话了。 徐冲：「我没有轻视。」 宋明理：「你还说没有轻视，我跟你说要了解对方的动向再做决定吧！」 徐冲：「你了解的很好。」 宋明理：[怒骂][怒骂][雷劈] 宋明理气得要死，然而徐冲油盐不进。 于是，土土的小群又跳到最上面，宋明理圈土土，让她准备好拜访那天开挂。 看起来，这一次徐冲的决策必然会走向失败，土土开挂势在必行。 不过，在宋明理小群找土土之前，徐冲先找过了她。 徐冲找土土的理由令土土惊掉下巴——如果她有下巴的话。 “我需要你帮忙。”徐冲直白地说，“用你的能力。” 土土惊了，徐冲这个家伙，竟然偷偷认输了吗？ “可以啊，我没问题，”土土说道，又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徐冲疑惑地看了一眼maxpro：“嗯？” “嘿嘿没事。”土土忙问，“要怎么帮你？” “电梯井还能打开么？”徐冲问。 土土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一茬：“可以啊……你要开多深？” 电梯井下18层的小黑屋里还关着刘胜天呢，如果徐冲想开到18层，可能有点麻烦。 “不用那么深，大约7、8层，可以么？” “可以啊。” 徐冲确认过电梯井开到7、8层不会对刘胜天产生任何影响，这才确定下来，叫土土把电梯井开到这个深度。 “你要做什么？”土土好奇地问。 很快，她就知道了徐冲的魔鬼训练计划。 徐冲和戚老头忙活了一夜，把电梯井按照他们的需要调试好，第二天一早，戚老头将10名学生带到地下一层，电梯入口。 10名学生惊奇得眼睛都瞪圆了，他们还不知道这里竟然有一座电梯井。 得知有地下一层的时候，他们就很惊讶了，那还是虎子和金景澜切磋之后，回来告诉他们的，这么隐蔽的地方还藏着一排宿舍，实在是令人意外。 “来来来，大家跟我一起来。”戚老头像哄小鸡一样把学生们赶进电梯厢中，他的语气格外轻快，似乎即将发生什么很好玩的事情。 -- 第173页 等到学生们全部上了电梯，戚老头探身进来，给他们按下1层。 电梯门徐徐关上，学生们不安地看到，戚老头和徐冲都站在电梯门外，丝毫没有上来的意思。 这是……要送他们去哪儿？ 在忐忑不安的下降中，电梯终于到达1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距离电梯门最近的张小花尖叫一声，捂住嘴巴。 学生们纷纷向门前看去，一个个露出恐慌之色。 电梯门外，什么都没有，是一面墙！ 不，应该说，不是一面墙，而是一面坑坑洼洼的天然石壁，这下面根本就没有修建电梯间，就算电梯到了所谓的“1层”，学生们也出不去。 “俺滴娘嘞，这没路呀。” “这是什么鬼地方，不会是电梯故障，把我们卡在中间了吧？” “那可怎么办？根本不知道这电梯井有多深！” “大家冷静，”狗娃说道，“师父把我们送到这里，一定有他的目的。” 这能有什么目的啊，大家都猜不透。 正在这时，电梯广播里传来戚老头兴奋的怪笑声。 “桀桀桀桀~小弟子们，准备好了吗？为期一周的集中训练即将开始，现在，你们要凭自己的双腿，从电梯井里走上来。” 学生们：？？？ 这什么意思？ 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刘刚试图按顶层，让电梯重新升上去，电梯却像坏掉了一样，按什么键都没有反应。 “电梯坏了！”张铁蛋崩溃，“俺们上不去了！” 电梯中一阵骚动，戚老头和徐师父，他们玩真的！ “大家听我说，”狗娃分析道，“刚才戚老头说让我们用腿走上去，那是不是说明，这里有楼梯呢？” “可是门外什么都没有啊。”刘刚困惑。 “不一定是门外。”虎子说道。 他没有多解释，和狗娃交换一个眼神，两人都明白对方心意，狗娃赶开其他学生，留出一小片空间，面对墙壁，双臂支撑住电梯厢，身形微微放低。 虎子扒住狗娃双肩，猛地往上一窜，膝盖压着他的背上去，几个腾挪，便攀上电梯顶，一拳砸开电梯厢顶部的盖子，探身上去。 “哇，厉害！”学生们惊叹。 “上面没路。”虎子说道。 学生们又失望。 “等等，好像墙上写着什么……”虎子低头，“谁有手机，给我用用。” 张铁蛋赶忙抛出自己的手机。 虎子接住张铁蛋的手机，向黑暗中照去，对着墙壁上显出的字念道： “集中训练路径由此向上，请尽量使用双腿力量登上地面。” 第80章 、来自武术社的拜访3 学生们面面相觑, 什么叫“集中训练的路径由此向上”？？ 这地方压根没路啊，只有一座电梯井，难不成, 戚老头和徐师父的意思是，让他们从这里爬上去？ 以前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训练, 因此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这哪里是训练啊，这分明就是要命。 “上不去会怎么样？” “如果上到一半，不小心掉下来了怎么办？” “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 这电梯井有八层楼高呢, 咱们村里都没有这么高的楼。” 学生们议论纷纷, 没有一个人行动。 电梯广播里再度传来戚老头的声音：“小弟子们, 快，快，动起来, 别再磨蹭了！现在是早上八点二十，如果赶不上吃午饭的话，老头子就自己先吃啦。” 学生们不禁摸了摸肚子, 现在他们还饱着, 刚吃完早饭, 身上还充满力量，如果要开始攀爬，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 顾虑还没有消除, 这么高的电梯井, 也没有个扶手什么的, 让他们怎么往上爬？万一爬到一半没体力了, 岂不是要掉下来摔死？ 学生们只是想要学习武术，并没有送命的觉悟啊！ 然而戚老头却不再说话，电梯里一阵安静，学生们开始意识到，戚老头可能是说真的。 真的要让他们爬上去！ “大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有同学有些害怕地对张铁蛋说，“真的要爬吗？” 学生们一向信任张铁蛋，此时都看向他。 张铁蛋顿时感到肩负重任。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决定先给徐冲打个电话，把同学们的顾虑告诉他，看看他怎么说。 其实张铁蛋自己是想爬的。 从海棠节回来之后，张铁蛋便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愿望，不管做什么，只要能让他的实力大幅提升，他都愿意去努力。 如果爬电梯井就能让他在武术社的人面前撑住场面，那么他愿意。 但是考虑到其他同学状态不同，他不能只为了自己，所以张铁蛋还是从虎子那里拿回手机，给徐冲打了个电话。 ……打不通。 张铁蛋看了一眼手机信号，糟糕，地下太深的地方，信号几乎没有，他尝试换了几个位置，都收不到信号。 “我上去试试。”张铁蛋说道。 在同学们的帮助下，张铁蛋登上电梯顶，和虎子站在一起。 在这里，他终于打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徐冲的声音。 “师父，俺……”张铁蛋突然有点说不出口，虽然是帮别人说，但退却的话，有如千斤，咬了咬牙，他还是出于大师兄的责任感，问道，“俺们一定要从电梯井爬上去吗？俺们从来没有攀爬经验，担心爬到中间上不去怎么办？” -- 第174页 “那就一鼓作气爬上来。” “如果一直爬不上来，师父会接俺们上去吗？”张铁蛋又问。 “……”徐冲的声音有些冷，“不会。” 张铁蛋有点不敢问了。 “那……不想参加能不参加吗？”张铁蛋硬着头皮道，“武术社来山上的时候，也不出现。” “不行。”这一次徐冲回答的斩钉截铁。 张铁蛋默默挂掉电话。 他刚才开的是公放，想必电梯厢里的学生们也都听见了。 没有退路，只能向上。 徐冲和戚老头这次是玩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学生们的脸色都开始发白。 空气凝滞。 张铁蛋搓了搓手，把手机放进衣服里侧带拉链的口袋，深吸一口气，说道： “有谁想爬的，可以先上来，俺们现在就开始爬，爬到顶上再想办法把不愿意爬的同学拉上来。” 这是个折中的办法，是厚道的张铁蛋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 他这话一出，电梯厢里的学生们脸色好转不少。 “这是什么？”已经往墙上摸去的虎子忽然问道。 张铁蛋也向墙上看去，这电梯井还没修建好，只是简单粗暴地打穿岩壁，开了一个直上直下的竖井，可以容一架电梯通过，但是，四壁的墙面仍然是凹凸不平的岩壁，没有砌成平整的墙面。 此时，四面岩壁上滑落下来许多绳索，材质是特制的，拉在手里拽一拽，十分牢固，绳索一端还有扣袢，似乎是可以绑在身上的。 电梯广播再度响起，这一次还是戚老头的声音： “小弟子们，准备好了吗？不要想着偷懒，不是凭着自己双腿上来的人，一律都要打回重爬。” 张铁蛋想出来的折中办法也被堵死了，那些打算等人拉上去的学生，表情又垮下去。 “老头子和徐师父准备订村里的水盆羊肉啦，如果12点前没人接近地面，老头子就把你们的份也吃掉。”戚老头坏笑着说。 学生们一阵咬牙切齿，竟然订水盆羊肉这么奢侈的东西，村头那一家的羊肉特别新鲜，做出来的汤一点腥味都没有，吃着有种浓厚的香味，想一想就流口水。 既然没有退路，只能上去，晚行动还不如早行动。 害怕的情绪被驱散了一些，学生们开始认真考虑爬上去的可能性。 “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会掉下去，看到了吗，墙壁上放下去的安全绳，这些是绑在腰上的，等一下操作视频会发到电梯上，大家都看一看，把安全绳绑好，就算你们没力气往上爬了，也可以吊在空中休息。”戚老头介绍道。 听到还有安全绳作为辅助，学生们不由得松了口气，爬上去的斗志更强烈了，他们开始相信自己还是有机会吃到鲜美的水盆羊肉的。 戚老头说完之后，一个视频就发到了张铁蛋手机上，张铁蛋打开看，虎子也凑上来，两人把视频看完，很快学会系安全绳的方法。 电梯厢中的屏幕位置，也开始播放安全绳的系法，反复播放了三遍，学生们看完记住。 攀爬训练正式开始。 虎子和张铁蛋一人一边，各自拉住一条安全绳，扣在自己腰上，开始扣住凸起的岩石，向上攀爬。 然而，攀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只是往上爬了两米，虎子和张铁蛋都感到手指很疼，牵拉着手指的肌肉群酸麻不已。 平时锻炼不到的地方，在攀爬中全部暴|露出来，两人分别往上爬到二、三层的位置，便撑不住了。 张铁蛋先脱手，安全绳猛地一坠，吓得他大叫一声，闭上眼睛，四肢一阵划拉，好不容易扒回岩壁上。 学生们都害怕地抬头往上看。 张铁蛋一手拉住安全绳，松了口气，这安全绳确实很稳，没有那么容易掉下去。 “大家放心，俺没事，这绳子很稳。”张铁蛋向下面的学生说道。 然而他刚才叫的那一声太惨，凄厉的声音还在电梯井里回响，学生们一时间被吓住，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大家仰着脖子看，几乎看不到电梯井的尽头。 可是不爬是不行的，只能认命地拉住安全绳，开始慢吞吞地往上爬。 一个小时后。 虎子率先爬到五层楼的位置，他往上一抓，抓了个空，不由得一愣。 “等等，这上面是……光的。”虎子冲着离他最近的狗娃说道，“没地方抓。” 狗娃抬起头，借着上面洒下来的微光，眯眼观察洞壁，就像虎子说的那样，五层往上的电梯井墙壁竟然是抹平的！ 攀岩，至少要有个地方着力，这样光溜溜的墙壁，让人怎么爬？ 虎子和狗娃都愣住了。 电梯井并不宽阔，两人挂在半中间，张铁蛋爬过的时候，便显得有些拥挤。 张铁蛋气喘吁吁：“怎、怎么了？” “没地方抓，上面的墙壁是平的。”狗娃扭头告诉张铁蛋。 张铁蛋差点手一松放弃治疗，他们好不容易爬到这么高的位置，眼看着胜利在望，却突然出现三层没有任何着力点的墙壁，这让他们怎么上去？ 三人都喘着粗气，面面相觑。 “我想……”一个弱弱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师父的意思，应该是用腿走上去。” -- 第175页 三人一齐往下看，怎么也没想到，第四个出现的人竟然是——酸枣！ 酸枣后面跟着张小花。 两人上来的方法，和虎子他们不同，她们双手拽着安全绳，两脚踩在墙壁上。 和墙壁呈大夹角，就这么直直地走上来。 她们的手臂并没有用很大力气，安全绳主要牵拉着腰部，这样一来，安全绳本身就相当于他们的手臂，承担着挂在墙壁上的任务。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轻松，但这并不容易，需要腿脚非常用力地蹬在墙壁上，力道均匀，才能保持平衡。 这对核心力量的考验也非常严苛，腰腹承担着安全绳的压力，同时也承担着双腿交替向上的控制力，所以必须时刻紧绷着。 “原来如此，”狗娃恍然，“我懂了！” 酸枣她们的动作一目了然，正是按照电梯井墙壁上写着的指示来做的——“集中训练路径由此向上，请尽量使用双腿力量登上地面。” 用双腿力量，就可以穿过这片光滑的墙壁，从而到达地面。 在酸枣的启发下，其他人改换成双脚蹬墙的动作，一路顺利地通过光滑墙面，来到电梯井口。 地下一层的灯光洒落在虎子脸上，他深吸一口气，一手拉着安全绳，探身接近井口边缘，一把抓住地面。 “嘿！”虎子猛地翻上去，一个骨碌，滚到走廊上。 这个时候，他是一点力气都没了，只剩下呼呼喘|息的劲，像一条死鱼一样瘫在地面上。 很快，狗娃、张铁蛋也翻到走廊上，大家四仰八叉地瘫了一地，热汗像不要钱的泉水一样哗哗往外流。 接着是酸枣和张小花，张小花中间撑不住，滑下去一次，酸枣去拉她，两人耽误了一阵时间，因此隔了半个小时才上来。 两人一上来，也像抽掉骨头般瘫在墙角。 “我们……成功了！” 第81章 、来自武术社的拜访4 一阵香气从走廊上飘来。 水盆羊肉！ 趴在地上的五人, 肚子不约而同咕噜咕噜叫唤起来。 爬电梯井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这会儿爬上来才感觉到，他们的早饭早就消化完了, 制造的那么一点点能量根本不够用，现在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都叫嚣着罢工, 必须，立刻，整上一顿羊肉满满的水盆，才会填补剧烈运动造成的亏空。 “嘿嘿, 爬上来啦, ”戚老头的声音出现在上方, 五人抬起头, 看见戚老头笑眯眯地端着三只瓷碗，碗口热腾腾冒着热气儿，羊汤香愈发浓郁, 五人的胃因为极度空虚而扭转疼痛起来，“时间卡的不错，现在是中午12点, 正好赶上吃饭。” “不过——” 戚老头话锋一转, 遗憾地摇摇头：“这里只有三碗水盆羊肉, 谁能吃到呢？” 张铁蛋懵懵地问：“戚师傅，俺们不是一人一碗吗？” “是一人一碗啊。”戚老头坏笑道，“这三碗里头, 我和你们徐师父一人一碗, 还剩下一碗, 是谁的呢？” 一向能忍的虎子和狗娃都要暴起了, 戚老头这什么意思？！明明答应他们, 只要在12点前爬上电梯井，就能吃到水盆羊肉，现在却只端出三碗，还说什么只有一碗是给他们准备的。 学校明明进账不少，徐冲和戚老头平时也不是那抠门的人，怎么今天净干这坑人的事儿呢？ 眼看着小弟子们红着眼，怒气冲冲看着自己，却没有力气跳起来反抗地的样子，戚老头的心情非常愉快。 老师当久了，免不了会厌倦日复一日的正常教学，希望来点刺激的，看一看小弟子们被蹂|躏的样子，这种心理非常奇怪，或者说变|态吧，但是正常教学真的很无聊诶。 戚老头将一碗水盆羊肉端出来，放在窗台上，笑眯眯道：“既然你们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那老头子就破例告诉你们吧，还记得电梯井墙壁上写着什么吗？” 「集中训练路径由此向上，请尽量使用双腿力量登上地面。」 每个人脑海中都清晰地印刻着这句话。 “你们是用双腿力量登上地面的吗？”戚老头问道。 一阵沉默。 如果不是酸枣的提醒，虎子、狗娃、张铁蛋三人可能都想不起来这句话。 他们三人确实一开始使用了错误的攀登方法，可是……他们后来调整过来了啊，总不能因为一开始没有理解清楚训练意图，就完全不算他们的成绩，连午饭都不给他们吃吧！ 三人沉默了，狗娃脑子转得快，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戚老头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用腿走上来的？ 难不成戚老头和徐冲在井口往下看了？ 七八层楼的深度，他们在底下的时候都看不到井口，戚老头年纪也不小了，视力真有那么好，能把井底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不会是诈他们的吧？ 狗娃念头转过，拽了拽虎子和张铁蛋的衣服，示意两人别吭声。 只要他们不承认，不说漏嘴，戚老头便诈不到他们。 “戚师傅，我们是用脚走上来的，”狗娃说道，“墙面那么光，我们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上来呀。” 狗娃说得无辜，真话假话掺在一起，听起来十分诚恳。 如果不是戚老头早有准备，可能就被他骗过了。 “嘿嘿，狗娃，你们是不是用腿走上来的，老头子还能不知道吗？老头子既然只端来一碗水盆羊肉，那就是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你们之中，只有一个人完成了集训要求。” -- 第176页 五人再度互相看一眼，眼里都透着茫然。 戚老头说得这么肯定，就好像亲眼看着他们爬上来，全程没有漏掉一眼一样。 这……到底是真的假的？ 还有，戚老头端来一碗水盆羊肉，那这一碗，又是给谁的？是谁通过了戚老头严苛的审查？ 三人的目光集中在两个小姑娘身上。 “酸枣，来吃吧。”戚老头宣布答案。 酸枣愣了一下，感受到周围羡慕的目光，她慢慢从墙角坐起来，短暂休息之后，她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也有力气扶着墙站起来了。 酸枣看见碗上冒出个尖的羊肉块，清亮的羊汤表面洒着葱花和香菜，还有粉丝。 戚老头从托盘里拿出一个盘子，上面摆着一只白饼，还有一片湿纸巾。 水盆羊肉是要把白饼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汤里，蘸着鲜美的羊汤吃的，手掰的白饼更劲道、有嚼劲，尤其是在羊汤里泡过之后，表层吸饱汤汁，鲜美酥软，里层则劲道紧致，一口咬下去，会产生非常美妙的口感。 其他四人眼巴巴看着酸枣盘腿坐在地下，准备用餐。 悲伤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出来。 酸枣迟疑了一下，说道：“戚师傅，小花是和我一起上来的，我们全程都用一样的动作，没有什么区别，您是不是漏掉她的那一份了？” 戚老头哼哼两声，老神在在：“当然没有，老头子可是明察秋毫，中间有一段路程，是你拉着张小花上来的吧？” ！！ 五人都惊了。 戚老头连这都知道，他是在井壁上安装摄像头了吧？ 连爬在最前面的虎子都没注意到的事情，戚老头竟然知道。 戚老头肯定不是从井口看到的，因为酸枣拉着张小花的时候，还有三条大汉挤在她们和井口之间，把井下风景挡得严严实实，戚老头根本不可能从上面直接看到酸枣拉张小花。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戚老头在井壁中间安摄像头了！ 太狡猾了！ 四人哆嗦着嘴唇，幽怨地注视着戚老头。 这时，徐冲从后面走上来，目光扫过地下趴着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 戚老头有点不满地把水盆羊肉递给徐冲一碗：“算你狠，还是你的学生上得快。” 徐冲的学生是指酸枣，这个大家都了解。 酸枣听到戚老头这话，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信，她想看看徐冲的表情。 徐冲没表情，只是接过碗，放在一边。 酸枣不由得有些失望，只是表现到这种程度还不够。 “那我们……”张铁蛋试探着说，“可以吃个饼吗？” “不行。”徐冲说道。 徐冲绕过酸枣，来到地上摊着的四人面前。 他一手抓起一只安全绳，拽着安全绳一端的学生，拖到电梯井口。 等到张小花和张铁蛋意识到徐冲要干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一前一后被徐冲丢回电梯井里。 两声惨叫从井里传出。 走廊上剩下三个人都被惊呆了。 徐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校长杀疯了！ 徐冲拍了两下手，转过身，向虎子和狗娃走来。 两个身强体健的青年，不由自主流露出怯色，下意识往后面爬动。 “自己跳，还是我来？”徐冲看着他们。 两人头皮发麻，脸色发青，以前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两人仗着艺高人胆大，都没有怵过，可是这次，眼前的师父，令他们感到瑟瑟发抖。 最后，虎子和狗娃还是选择了自己跳，在徐冲的注视下，两人抓着安全绳，一点点坠入黑暗的电梯井中。 全程注视着四名战友凄惨遭遇的酸枣，脸白如纸，嘴巴里的水盆羊肉也变得食不知味。 徐冲在戚老头身边找了个位置，盘腿坐下，端起面前的碗，开始吃饭。 戚老头嘿嘿笑着，称赞道：“徐校长，以前老头子对你确实不大服气，不过，经过今天的训练，老头子现在很欣赏你！” 徐冲神色冷酷地夹起小羊肉。 酸枣战战兢兢地坐直身体，尽量远离那两个魔鬼。 …… 至于戚老头怎么会掌握到这么准确的集训信息。 那当然是因为，有土土尽职尽责地看守着小弟子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土土捕捉到。 五人爬上井口后，土土便立刻发消息给徐冲，徐冲再转述戚老头，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残酷。 不过，土土除了监视作用，还发挥着其他关键性作用。 比如，安全保护。 加固安全绳，软化岩壁上凸起的石头，在小弟子们坠落的时候，减缓速度，减少摇摆，防止坠落途中造成意外伤害。 因此，在普通人眼中恐怖的电梯井训练场，对于土土和知情的徐冲来说，是再安全不过的。 徐冲将四人踹下电梯井，也就像老父亲把孩子扔进蹦床一样。 …… “啊————————” “啊啊啊啊嗷嗷———” 惨叫声带着多普勒效应由远及近，回荡在电梯井中。 还在墙壁上慢慢爬的学生们都吓呆了，眼看着四个黑影先后掉下来，四根安全绳拉得笔直，不知道他们掉到多深的地方去了。 -- 第177页 黑黢黢的电梯井仿佛魔窟一般，大家瑟瑟发抖，惊恐地看向井口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都爬上去了吗？怎么又掉下来了？ 井口……到底有什么？ 电梯井中安静下来，刘刚试探着冲下面叫道：“铁蛋？铁蛋？你还活着吗？” 过了一会儿，张铁蛋虚弱的声音传来：“大……大刚……呜呜呜……” 刘刚心下一松，差点从岩壁上滑下去，他赶忙抓紧岩石，又拽了拽腰间的安全绳。 “你们怎么回事？”刘刚问道，“你们不是爬上去了吗？怎么会掉下来的？” “大刚……你们也下来吧。”张铁蛋说道。 刘刚以为自己听错了，黑暗中扒在岩石上喘气儿的几个同学也呆住。 “为什么？”刘刚不解。 他都已经爬到这么高了，让他放弃，除非他死！ “你们爬的方法不对，”虎子的声音清晰地从下面传上来，他也到了井底，调整好呼吸，重新站了起来，“必须用脚走上去。” “用脚？？”黑暗中同时响起几个匪夷所思的声音。 来回几个次交流之后，没上去的学生总算弄明白了，原来张铁蛋他们四个被踢下来，是因为没有按照墙壁上的提示行动。 而且，这里面不存在投机取巧，必须扎扎实实用双脚走上去，戚老头有一种方法，可以观测到电梯井内的情况，一举一动都会被他掌握，哪怕张小花只是偷了那么一小会儿的懒，也被判定不合格。 不合格就会被直接扔下来。 简直是魔鬼！ 学生们绝望了，别说水盆羊肉，他们能不能在天黑前爬上去都是个问题。 “下来吧，大家。”张铁蛋沉痛道。 爬到一半的学生心如死灰，一个个像吊|死鬼一样了无生机地垂挂下来。 这时，电梯厢里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哟，你们怎么回事，都下来啦？” 学生们恼火地向电梯厢里看去，只见金二少手持游戏机，正打得不亦乐乎，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动。 第82章 、来自武术社的拜访5 金景澜看见大家都脸色阴沉地望着他, 擅长读空气的他觉察到不妙，很快收起游戏机，摆出一副友善关怀的模样：“啊,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那个什么羊肉汤不感兴趣而已。” 说到水盆羊肉, 大家的肚子又是一阵叽咕。 金景澜竟然说他不感兴趣，这分明是说风凉话吗！ 别说水盆羊肉了，现在连个饼都吃不上，金景澜自己没有动弹, 其他人可是结结实实爬了一上午的墙！这会儿手脚都是抖的, 只是站着都费劲, 跟他们提吃的, 无异于在饿狼面前炫耀小羊肉。 眼看着气氛更加不妙，金景澜赶忙找补： “大家放心，等到咱们从这里出去, 我请大家吃羊肉，烤羊排，烤羊腿, 烤羊肉串, 还有你们那个水盆羊肉, 大家想吃什么，我请客。” 这样一说，大家脸上的表情顿时多云转晴。 气氛缓和下来, 金景澜才问起集训的要求。 这些都是大家亲自经历了一上午的痛苦攀爬, 才得到的教训, 本来不想轻易告诉金景澜的, 但是看在请客的份上, 他们还是说了。 “唔，要用腿部力量上去啊。”金景澜摸了摸下巴。 “是的。”张铁蛋点点头，“不能偷懒耍滑，戚师傅能看到俺们在井里的一举一动。” 金景澜说道：“搭把手，拉我上去。” 张铁蛋：“……” 他和刘刚一起用力，还是把金景澜拉了上来，毕竟看在金二少要请客的份上…… 金景澜上到电梯厢顶上，环顾四周：“我怎么没看到摄像头？” “我们也没看到，但是师父们确实能看到我们的一举一动。”狗娃将他们上去之后的遭遇说了一遍。 “好吧。”金景澜耸耸肩，其实他留到最后，就是想偷奸耍滑来着，他可以把拳头发射出去，再让两边空间弥合起来，这一过程可以产生强大的吸力，金景澜就能迅速飞上去了。 为了避免吓到其他同学，金景澜才故意落在最后的。 没想到落在最后也有意外之喜。 至少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上午游戏，这会儿都快通关了。 接下来，就要碰硬功夫了。 金景澜将安全绳系在身上，看着其他人的示范动作，开始向上移动。 日落之前，一只手发着抖，出现在井口边缘，用力扒住边缘的水泥。 下一刻，金景澜翻了上来。 他仰面倒在电梯井口，汗水湿透胸口的衣服，两眼空洞无神。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这个学校到底有没有科学合理地计算运动强度啊！循序渐进什么的明显是不存在的，但是至少可以加强一下安保措施吧，他们可是一群没有攀岩经验的人，万一在攀爬途中失手伤到自己或者同学怎么办？？ 金景澜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剧烈地喘|息着，如果安保措施做的好一点，他可能不会爬得这么用力、这么快，也就不会把自己逼到极致。 可以想象，明天他的肌肉一定疼死了，这山旮旯的地方又没有像样的按摩中心。 他为什么要脑子一抽，参加今天早上的集中训练啊……难道他内心也存在着奇怪的胜负欲，不想在汉州大学武术社拜访的时候，给灵犀武校丢脸吗？ -- 第178页 金景澜望着地下一层的天花板，陷入深深沉思。 这时，一阵异常诱|人的香味从走廊那头飘过来。 …… 虎子和狗娃第二次爬上井口。 这次，他们甚至谨慎地没有用双手去扒井口，而是直接拽着安全绳，用脚走上来。 上来之后，两人完全脱力，像吸饱了水的海面一样沉重地黏在地上，连一根小手指都抬不起来。 但是，空中的香味实在太浓郁了。 还有那个金二少，你不是说你不稀罕羊肉汤么，怎么这会儿都吸溜上了？！ 夜幕降临灵犀山，地下一层的空宿舍里，自然光线完全暗下来，走廊中也再看不到一点夕阳余晖。 白炽灯“啪”地打开，照耀着凶猛进食的学生们。 地上摆着七八个空碗，但还有美味的羊排、菜肴源源不断送上来。 金景澜兑现了他的承诺，在灵犀武校提供给学生们的水盆羊肉晚餐之外，还订购了灵犀山庄的羊肉宴，以及一些均衡营养的素材和餐后水果。 毕竟他们的张大厨，这个时候也完全废掉了，没有一点点做饭的精力。 “呼……”张铁蛋稀里哗啦喝完羊汤，感觉肚子再度满足起来，整个人暖烘烘的，体力似乎又回来了一些，虽然仍然很累，但这样饱着瘫在墙角，令人感到非常舒服。 最先上来的酸枣早就修整完毕，这时候出来给大家端碗端盘。 张小花羡慕地望着酸枣，她是最后一个上来的，在没有酸枣帮助的情况下，爬上来简直要了她的命…… “小花，要再吃点吗？”酸枣端着碗，准备给张小花夹菜。 “不用啦，我枣真好。”张小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要知道她稍微动一下都觉得腹肌酸痛，更不要说笑出来了，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泡在热水缸子里，好好放松一下，睡觉！ 大家心里的念头都差不多，只是想到还要走回宿舍，就痛苦的想死。 “小弟子们，休息的怎么样啦？”戚老头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不知何时，他和徐冲出现在大家面前。 “吃的还舒服吧？”戚老头笑眯眯地探头看，“哟都吃干净啦，看来对咱们的伙食很满意啊。” 那可不是一般的满意，大家连碗底都舔干净了，刚刚经过一天的剧烈运动，这会儿就算给两个白饼，他们都能吃的津津有味，何况是入口即化的水盆羊肉呢。 就算是对水盆羊肉不感兴趣的金景澜，也快要把自己的舌头都吃下去了。 “既然吃饱了，大家就站起来跟我走吧，咱们接下来还有一项活动——” 戚老头话没说完，走廊里便响起痛苦的叫唤。 “啊？？” “还有活动——” “俺要死啦！” “戚师傅，做个人吧！” 戚老头笑眯眯地说道：“干嘛这个态度，是好事，为了让大家充分休息放松，徐校长出资，带大家去洗浴中心搓个澡。” 众人：？？？ 土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间并不比学生们早。 她坐在张小花肩膀上，跟着张小花一起上来，以为今天的日程就这样结束了。 没想到徐冲竟然还能整出新花样！ 带着学生们去洗头房、不、洗浴中心放松什么的，为什么听起来这么不正经！ 不愧是你，社会人。 土土以为徐冲是在开玩笑，或是戚老头在拿徐冲开玩笑，但是很快，徐冲的反应让她意识到，戚老头说的都是真的。 徐冲真打算带学生们下山去村里洗浴中心搓澡！ 更可怕的是，徐冲还订了房间，对面打电话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到。 因为是包场，所以洗浴中心还派了一辆黑面包过来！ 更怪了！ “我！”金景澜率先举起手，“不去。” 学生们心里其实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情愿，这么晚了，还要下山，好累好麻烦，宿舍里就有淋浴，洗完澡就可以上床睡觉，多舒服，为什么还要折腾。 而且村里洗浴中心的风评不怎么好，都是村里人，谁还不知道啊。 但是徐冲的态度很坚决，大家也不敢提反对意见。 幸好有金景澜这个明着来的意|见领袖，直接说他不去，大家心里便蠢蠢欲动，想着徐冲如果没有果断拒绝，他们或许也可以不去。 徐冲审视了一下金景澜，目光落在他脚上，金景澜今天穿了一双正常的运动鞋，造型朴实无华，里面穿着白袜子，露出半截脚踝，金景澜打小养尊处优惯了，连脚踝都白净细腻，像绷紧的绢面一样。 徐冲道：“可以，你不用去了。” 金景澜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谢谢师父，师父对我最好了！” 其他人被金景澜的头阵鼓舞到，顺势也想申请不去，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徐冲便斩钉截铁道：“除了酸枣、张小花和金景澜，其他人必须去。” 戚老头在旁边点头附和：“没错，其他人必须去。” 一边说，一边露出幸灾乐祸的坏笑。 因为戚老头的坏笑一直没停过，大家当时没有往深里想，所以没放在心上。 直到不久之后，大家才回过味来，原来当时戚老头那个笑容，竟然怀着那样的意思！ 万万没想到，学校的集训不仅没有结束，还进入了更过分的阶段，而洗浴中心的搓澡休闲，就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 -- 第179页 一辆黑面包将七名学生拉到山下洗浴中心，徐冲作为出资人一同前往。 半夜十一点，浑身皮肤泛红、被从头到脚搓洗干净的学生们坐着黑面包重新回到山上。 大家都陷入极度疲倦和舒服的状态之中，回来的路上，睡的人事不知。 车门打开，一股凉风灌进车里，四月多风的夜晚，风还是有点小凉的，尤其是对于刚洗过热水浴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学生们打了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浑浑噩噩地跟着徐冲下车，一瘸一拐地返回宿舍。 一倒在床上，他们就立刻睡着了。 土土想偷听床头会都不行。 她揣着满腹狐疑，飘飘荡荡来到三楼教师宿舍。 徐冲和戚老头正在交谈。 “洗的怎么样？” “不错。” “仔细搓过了吧。” “嗯。” …… 土土听了半天，电灯“啪”地关上，徐冲和戚老头分别回屋休息了。 这就完了？徐冲真的只是钱多烧得慌带学生们下山搓个澡？ 不过也有可能，经过一天的极限训练，大家的肌肉肯定处于非常紧绷的状态，再加上晚上结结实实吃了一堆肉，明天一定会产生很多肌酸，如果不加以按摩推开，明天肯定就酸得起不来了。 这样一想，徐冲倒是想得挺周到的。 第二天早上，徐冲将学生们集合在楼下小花园，向他们宣布一件事。 昨天是第一次力量训练，今天开始进行控制力训练。 “从现在开始，我要求你们停止使用双手，”徐冲一脸淡定地说道，“把自己当成一个上肢截肢的残疾人，不管做什么，都必须用脚。” “什么？？” “用脚？？” “吃饭……也用脚吗？” 学生们都惊呆了。 总以为昨天的训练已经够离谱，没想到新的一天又有新的离谱。 而直至此刻，土土终于明白了，徐冲无论如何都要给学生们叫一套搓澡的原因。 确实是非常必要而且体贴的行为呢。 第83章 、来自武术社的拜访6 徐冲没有多做解释, 简单说完今天的训练要求之后，便和戚老头一起，把每个学生的手臂捆绑固定在背后, 强迫他们不能使用双手。 “卧槽卧槽，轻点。”刘刚扭动身体, 昨天刚刚过度使用的手臂肌肉，因为往后扣的姿势而疼痛不已。 徐冲看见他的反应，稍稍放松手部动作，一边调试弹力绑带, 一边问他有没有不适。 “如果有不适, 大家尽早提出, 弹力绑带绑上去以后, 直到训练结束才能卸下来。”徐冲说道。 学生们还沉浸在被绑住手臂的新奇感中，互相看对方的热闹，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的一天, 他们将会经受怎样的折磨。 所有人的绑带都绑好了，徐冲目光扫过众学生，发现少了个人：“金景澜呢？” “呃。”张铁蛋刚想抓后脑勺,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臂被绑着, 他下意识的小动作就完不成了, 这让他有些不适，本想回答徐冲的问题，话到嘴边也没说出来。 “张铁蛋？”徐冲等着张铁蛋说话半天没等到, 主动问道。 “师父, 金景澜说他不参加集训。”虎子作为室友回答道, “我出来的时候, 他还在睡觉。” 徐冲一点头, 侧过身，跟戚老头交换了一个眼神。 戚老头继续留下来介绍训练内容，徐冲径自走开，不一会儿，宿舍楼里传来金景澜痛苦的叫声：“啊——师父，我不要起床——” 叫声回荡在小天井里，学生们忍笑忍得很辛苦，本来就酸痛不已的腹肌，现在简直要抽筋了。 五分钟后，徐冲拎着金景澜来到后院小花园，亲自给他绑上弹力绑带，比别人多缠了两圈。 “师父、师父，别绑我啊，我还要给我爸汇报情况呢。”金景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徐冲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用脚汇报。”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学生们爆发出一阵哄笑，金景澜讪讪走进集训队伍。 在戚老头强调今天的集训注意事项时，学生们都忍不住看金景澜。 残酷的集训活动，有了金二少垫底，都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反而蒙上一层新奇有趣的色彩，令大家心中充满期待。 “今天的集训内容大家都清楚了，我们的日常课程还是要上，一日三餐，还是要吃，平时的日子怎么过，今天就怎么过，只不过呢，平时用手的地方，今天要用脚去完成。” “请大家用心体会徐校长和我的苦心，每一个动作都要用心去做，相信这一天下来，会给你们带来平时训练一个月都达不到的效果。” “还有，最后强调一点，不要存有侥幸心理，别想着偷偷打开绑带，在老头子看不见的地方把手放出来，你们的一举一动，啊，老头子都能看到。” 戚老头说着，竖起两指，在自己的眼睛和众学生之间比了比。 “那就这样吧，来，咱们现在开始——” 戚老头说了一半，那头金景澜忽然又叫唤起来：“那我打游戏怎么办！” “用脚打——”这一次，学生们一起回答金景澜。 一阵阵欢笑在校园中散开。 -- 第180页 “可恶。”金景澜气死。 别说用脚打游戏了，就是用脚把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难道今天要戒手机了吗？这不是让他死吗？他可是没有手机不能活的人。 每天早上的第一课是晨练。 晨练，很普通的日课，只是扎扎马步，练练冲拳，就算手臂被绑起来了也没什么影响，而且还可以少练一些上肢动作，学生们的心情还是很轻松的。 “大家准备好了么？活动一下身体，开始扎马步。”徐冲手里玩弄着一支树枝，背着手从学生们身边经过。 学生们顿时支棱起来，调整呼吸，活动腿脚，拉开脚步，开始扎马步。 经过将近三个月的训练，学生们扎马步的水平已经很稳定，晨练一个小时，一个中架马步扎下来不成问题。 可是，今天情况却与以往不同，他们就像是第一天扎马步一样，刚拉开腿，就前后乱摆起来。 一方面，昨天练腿导致的肌肉酸痛并未完全缓解，扎马步主要靠腿部力量，这腿一拉开，顿时就感觉到几条肌肉使不上劲儿。 另一方面，手臂向后绑住，没办法用来保持平衡，甚至因为和以往的手臂姿势不同，还会影响平衡。 两相作用下，小操场中不断响起“诶唷”“妈呀”的叫唤声。 一个学生先支持不住，身体朝前倒下，他下意识地向要用手去撑住地板，却挣脱不开绑带束缚，直接踹了个狗啃屎。 接下来五分钟，学生们接二连三倒下，站着的那些也在不断地摇晃，挣扎着想要保持平衡。 十分钟后，操场中站着的只剩下虎子、狗娃和金景澜。 “站起来。”徐冲拿着小树枝，来到操场中，经过一个倒地的学生，便抓着他的领子，像拎小鸡那样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继续扎马步。” 学生们哭丧着脸，腿上的肌肉越来越酸，不一会儿就抖如筛糠，同样的情况发生第二次，他们再度失去平衡，坐/跪倒在地。 “起来。”徐冲用树枝戳一戳瘫倒的学生背心。 “唔……师父，俺真的起不来了。” “起来了也站不住，腿真的好酸！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学生们纷纷摆烂。 他们发现，现在这种状态下扎马步，比初学的时候还要困难重重，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认输，就这样躺到晨练结束吧。 徐冲却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这一次，他不再出手帮他们起来，而是用树枝戳着他们自己爬起来。 在鬼哭狼嚎中，学生们又学会了新的技能——在绑着手的状态下如何从地上站起来。 听起来容易，实践起来却并不简单。 他们想象中轻松简单的晨练并不存在。 一个小时后，徐冲宣布晨练结束。 学生们像树上打落的核桃一样，噼里啪啦滚了一地，两条站到抽筋的腿翻来翻去，嘴巴里不断呻|吟着“疼疼疼”。 而这才是控制力集训的开始。 接下来，学生们不得不面对第二关：吃饭。 一阵油炸香味从前院飘来，戚老头拎着从山下买来的油条、豆花出现在学堂台基边。 十碗豆花，十根油条，十个茶叶蛋，一字排开，陈列在台基上。 “辛苦了。”徐冲向戚老头点了下头。 “嘿嘿，不辛苦。”戚老头搓了搓手，看向倒了一地的学生，面露和善之色，招呼道，“小弟子们，练的怎么样啦？来，人是铁，饭是钢，老头子给你们带的这家豆花特别棒，都别客气了，吃吧！” 学生们在地上呻|吟：“谁、谁客气了……” 如果能起来的话，他们早就吃上了，还用得着戚老头说。 戚老头当然知道他们起不来，看也知道，他们一个个躺在地上，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目光中透露出强烈的渴望，任谁看到了都会忍不住搭把手，帮忙把他们扶起来—— 才怪。 戚老头开心地跳上台基，双脚稳稳踩在台基边缘，打开最后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豪华版小馄饨和煎饼，他端起晚，美滋滋地吃起来，一边欣赏着倒在地上的学生们。 徐冲走过来，领了一份早饭，对戚老头说：“戚师傅，这交给你了。” “行，没问题。”戚老头十分乐意地接受。 徐冲拎着早饭，向前院走去。 今天还有周会要开，徐冲看了一眼时间，宋明理和商乐羊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到。 一般来说，土土都是要跟着徐冲去开周会的。 可是今天，她却希望周会尽可能晚点开，宋明理和商乐羊晚点来。 这样，她就能多看一会儿热闹。 徐冲这个家伙，表面闷闷的，肚子里竟然有这么多坏水。 一个集训都能整出这么多花样，真是……太好玩啦！ 土土看着小弟子们痛苦地从地上爬起来，为了一口早饭，艰难挪动双腿，来到台基前面。 不过，这才是开始。 接下来，他们不得不面对——用脚吃豆花的高难度挑战。 对了，还有用脚吃油条，用脚剥茶叶蛋。 明明热气腾腾的早饭已经摆在面前，可是却无法吃进嘴里！ 还有什么比这更折磨人？ 虎子、狗娃、张铁蛋率先来到他们的早饭前，干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 第181页 “吃吧，筷子、勺子，就在旁边。”戚老头努了努嘴。 他们看到塑料袋里还未拆封的一次性筷子和勺子。 尼玛的！还要自己拆塑料袋？ “只说不能用手，我用其他方法吃到嘴里，不算违规吧？”狗娃忽然问道。 戚老头扬起眉毛：“只要你不解开绑带，就不算违规。” “好！”狗娃低下头，用牙齿咬住碗边，慢慢用力，把碗口压出一个倾斜角度，豆花便自然而然地流向他嘴巴里。 狗娃蹲在台基前，叼着碗边，硬是把豆花喝下去半碗，虽然姿势十分艰难，但至少把早饭吃到嘴里了。 其他学生见状，也学着狗娃的动作，大家哧溜哧溜地喝着豆花，眼眶一阵阵发热。 这是人过的日子嘛！ 不管怎么样，豆花还是成功地喝到了嘴里。 接下来的干货就更加简单了。 咬住油条的一端，一点一点吃到嘴巴里。 咬破鸡蛋外壳，吃掉蛋白和蛋黄，再把鸡蛋壳吐出去。 “哼。”戚老头瞅着学生们并没有按照集训设计的方法吃完早饭，不由得有些不快，但规矩是这样定下来的，学生们并没有违规，他也不能说什么。 学生队扳回一城！ 第84章 、来自武术社的拜访7 不过, 在这种事上取得胜利，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大家短暂地振奋了一下，很快又萎了。 集训仍在继续, 吃饱喝足的学生们很快面临新的问题。 上厕所！ 用脚，怎么上厕所！ 一个直击灵魂的难题！ 张铁蛋作为大师兄, 学生们的意见代表，磨磨蹭蹭挪到戚老头面前： “戚师傅，俺、俺想解手。” 解手，这是一个含义丰富的词汇, 尤其是用在这里, 非常的精准, 既表达了那个意思, 又表达了这个意思。 戚老头上下打量着张铁蛋，他还没有从刚才失去一城的不爽中恢复过来。 但是张铁蛋提出的这个请求，又是非常合理的, 如果他拒绝，就会显得非常不近人情。 事实上，在徐冲和商定的集训规定中, 上厕所确实是可以把手松开的, 人有三急, 这种时候就不必为难学生了。 “哼哼，”戚老头却不打算立刻答应下来，在众学生期待的目光中, 他瞥了一眼张铁蛋背后的狗娃, “你们这些小崽子, 不是应付老头子的方法很多吗？干什么现在又来求老头子。” “这、这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 咳咳，尿裤子上吧。”刘刚从旁帮着张铁蛋说话，“戚师傅，您就帮我们解开吧。” “行啊，”戚老头扬起声音，见到众弟子喜悦的神情，他又说道，“不过，老头子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大家又紧张起来。 “今天的午饭，你们不能再像早上这样吃饭，必须用脚吃，怎么样，答不答应？” 大家面露难色，果然，戚老头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用脚怎么吃啊。” “用脚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虽然昨天搓了脚，但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实不相瞒，俺这脚拿出来你们都受不了。”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半天拿不出个主意。 就连脑子最活的金景澜，这会儿也哑火了。 想上厕所，就吃不上饭。 吃上饭，就得憋着。 这哪儿是集训啊，这分明是受刑。 “戚师傅……”张铁蛋哭丧着脸。 戚老头笑嘻嘻：“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众学生的耳朵顿时竖起来。 戚老头坏笑道：“你们这些小崽子，不是很会用嘴巴吗，用嘴巴吃饭，当然也可以用嘴巴上厕所啦。”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学生们都惊呆了。 谁那么厉害，能用嘴巴上厕所，就算是用嘴巴拉拉链也够不……呃，但是如果互相帮忙的话，或许…… 金景澜和狗娃灵活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问题的解决方法，两人不约而同露出吃了癞ha蟆的表情。 张小花拱着酸枣走到外圈去，这种乌七八糟的话题根本不想参与。 “好……好吧！”张铁蛋忽然说道，“俺可以用脚吃饭。” 不管了，先把眼前的难题解决了。张铁蛋这样想着。 戚老头露出笑意，帮张铁蛋解开绑带。 张铁蛋如获新生，飞一般地冲向厕所。 “那我也……” “我也可以接受。” 其他学生见状，也只能接受了戚老头的霸王条款。 戚老头大获全胜。 当天中午，结束了周会的商乐羊从学堂中走出。 周会如想象中那般不顺，大师兄和三师兄意见不合，他说话也没分量，两人最终还是没有达成一致，三师兄气呼呼的。 而且，最糟糕的是，土土没来参加周会！ 所以连个调停的人都没有！ “唉……”商乐羊吐了口气，闻着饭香走到后院。 不知道今天铁蛋师侄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呢？这样想着，商乐羊向后院小花园看去。 他看到了令人惊奇的一幕。 像是人质绑|架现场，许多人双手被绑在身后，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商乐羊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 -- 第182页 眼前的景象没有变化。 只不过，一些细节出现了，商乐羊发现，每个被绑住的学生面前的地上，都放着一碗香喷喷的番茄牛肉烩麻食。 “这是……”商乐羊瞪大眼睛。 “做水盆羊肉那家的烩麻食。”戚老头深吸一口气，“真香啊。” 确实香，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让人食指大动的那种美食。 只不过，面对这样一碗热腾腾的午饭，学生们的表情却并不好看。 甚至可以说面如死灰。 “他们这是……怎么了？”商乐羊迷惑，“为什么绑着手？” “怎么，徐校长没跟你说嘛？”戚老头兴致勃勃地告诉商乐羊，徐冲和他制定了一套腿功集训，现在是集训第二天，为了锻炼学生们的腿功，不允许他们用手做事，所以才把手臂绑起来。 “竟然有这种训练？”商乐羊啧啧摇头，“太残忍了。” 但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是那回事，眼中的兴奋之意快要遮掩不住了。 作为一个导演，就是要有敏锐的嗅觉，对于生活中有趣素材的嗅觉！ 现在，这套训练就非常有趣，可以想象，如果把它拍摄下来，放到网上…… 商乐羊大概会被打死吧。 当然，商乐羊本人是不怕为优质内容牺牲的。 只不过，训练进行到这个阶段，能拍摄的内容还不大符合《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里那种卧虎藏龙的调性。 商乐羊放眼望去，没有一个学生能把饭吃到嘴里。 他们有人试图用脚把碗端起来，却打翻了碗，眼睁睁看着大块牛筋混着鲜美的番茄汤底流出去。 有人好不容易脱掉袜子，努力用脚趾去夹筷子，一次次的尝试，只是把筷子踢得更远。 有人尝试了多种方法，仍然无法把饭吃到嘴里，像三岁小孩一样气得满地打滚。 可以说是，满地狼藉。 这个场景，不拍也罢。 “太狠了。”商乐羊忍不住感叹，从台基上端起留给校委会的番茄牛肉烩麻食，呼噜呼噜地吃起来。 午饭时间过半。 在饥饿本能驱动下，学生们屡败屡战，终于，第一个学生用勺子舀起一勺浓香的汤汁，弯腰弓背，伸长脖子，完成了高难度的进食动作。 眼看着有人成功，其他学生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更加努力地去平衡勺子，弯曲身体，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 只要完成一次，身体就有了肌肉记忆，再第二次、第三次，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午饭时间结束时，大家碗里的牛肉基本没了，只有那么一两块因为经验不足滚在外面，其他都完美地吃到肚子里。 身体格外柔韧的学生甚至完成了用两只脚端起碗喝汤的高难度动作。 “嘿嘿，看到了吧，小崽子们的潜力是无限的，就是要逼一逼，才能爆发出来。”戚老头满意地说道。 商乐羊看着动作娴熟、流畅地一跃而起的学生们，忽然产生一股信心，或许，灵犀武校的学生能够成功接下这次武术交流会。 …… 一个礼拜的集训过去，大家的腿功都有了实质性的提高，距离汉州大学武术社前来访问，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了。 在这期间，他们每天都有充实的训练内容，力量训练与控制力训练交替进行，不知不觉间，只凭双脚登上8层电梯井，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这一天，早上十点半，所有学生都已经从电梯井中爬了出来，来到后院小花园中集合，等待下一步的训练。 徐冲负手来到他们面前，目光审视过每个人的脸庞。 学生们的眼神清亮而坚定。 徐冲面上浮起满意之色。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土土挑选的这些学生的潜力，他们就像一颗颗璞玉，只要下功夫打磨，就会露出光华璀璨的一面。 不丑。 不仅不丑，还很漂亮。 “恭喜诸位，完成了集训。”徐冲说道，“现在，我们要进行集训成果考核。” 学生们精神抖擞，等待着徐冲说出考核内容。 第85章 、来自武术社的拜访8 在徐冲的带领下, 大家来到学校正门外，三米高的院墙下，大家排成一行, 等待徐冲宣布考核内容。 “戚师傅，请说吧。”徐冲看向姗姗而来的戚老头。 戚老头不紧不慢走到墙根, 转向学生们：“小崽子们，都看清楚了，老头子只示范一遍。” 学生们盯着戚老头，他们知道, 考核内容多半就是戚老头示范的动作, 他们只要能模仿下来, 就算通过考核。 接着, 戚老头做了一个令学生们意外的动作，他转身蹿上三米高的院墙，如一条壁虎般哧溜上去, 转瞬间越过院墙顶端，消失在学校那一侧。 大家愕然地盯着院墙，还是狗娃第一个叫出来：“壁虎游墙功！” “不错, 嘿嘿。”戚老头从校门里绕出来, 施施然来到众人面前, “大家都看清楚了吧，我们这一次的考核就是壁虎游墙功。” “可是……”张铁蛋抓了抓后颈，“俺们已经学过了这个呀。” “是吗？”戚老头摸了摸下巴, 打量着小弟子们, “你们不会真以为, 你们学会了吧？” 大家不说话。 确实, 戚老头以前教给他们的那一版, 是降低难度的版本，只是为了拍摄效果逼真，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厉害，其实有几个障眼法，可以遮掉一些偷奸耍滑的省力动作，比如，踩着凸出的砖块借力。 -- 第183页 而这一次，戚老头演示给他们的，却是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正宗壁虎游墙功。 “这壁虎游墙功，必须要有足够的腿力才能上去，当初，你们实力差得太远，老头子没指望你们能使出正宗的壁虎游墙功，所以，教给你们的也是简化过的。”戚老头说道，“你们不要以为，自己真有这个本事，那只是拍摄效果。” 大家心里也清楚，他们确实没有那个本事，至今想来，当初商乐羊组织他们拍摄《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第一集 的时候，他们能成功上墙，还是一个奇迹。 从那一天之后，他们想要复现当时的动作，都不能了，别说游上墙，就是爬上墙都没那么容易。 渐渐地，大家也认识到，实力达不到，不能强求，也就淡忘了这一茬。 现在，戚老头旧事重提，让他们学会正宗的壁虎游墙功，还把这一项目作为腿功集训的成果考核，大家不由得心里有些发虚。 因为失败了太多次，对自己的信心便没有那么强，对这种功夫也是有些抵触。 就像普通学生学了十几年英语，结果遇到老外还是张口结舌，时间一长，听到英语就脑袋嗡嗡，挫败感顿生。 学生们此刻的心理，大约就是如此。 “什么时候考核？我们现在开始练习……”刘刚心里发虚地问道。 “啊，不，不练习，”戚老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现在就是考核，直接上。” 直接上？？ 学生们呆住了。 要说给他们点练习时间，他们还能预演一下，直接上是怎么回事？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而且戚老头刚才还说他们基本功不行，肯定学不会，现在又让他们直接上，这真的不是在耍他们玩吗？ “如果通不过……会怎么样？”张小花试探着问道。 戚老头瞟了她一眼：“重新集训。” 重、新、集、训！ 就是跳崖自杀的意思，懂了。 大家恍然大悟，原来戚老头挖的坑在这等着呢！ 怪不得距离汉州大学武术社上门拜访还有一个礼拜，他们的集训就结束了，这完全不科学嘛，还有一个礼拜的空窗期干什么呢。 原来是干这个啊！ …… “来吧，别磨蹭。”戚老头像哄小鸡一样把学生们往墙上哄。 大家都犹犹豫豫，迟迟不敢上前。 这时，虎子第一个走出来：“我来。” 戚老头用欣赏的目光望着他，不愧是他看中的优秀弟子，敢为人先！就是这份勇气，都让人喜欢。 虎子神色毅然，屏住呼吸，猛地向墙上蹿去。 戚老头刚才的动作，全部被他印刻在脑海中。 一些关于壁虎游墙功练习的记忆浮现出来，与戚老头的动作互相比对，快速处理成需要纠正的关键点，虎子纵身往墙上蹿时，刻意避过那些错误的姿势。 奇迹发生了，虎子的脚很轻松地找到着力点，猛地往上一蹬，就将身体送到了半空中。 “哇。” “虎子厉害！” 一瞬功夫，虎子像壁虎一样游上墙头，翻了过去。 “厉害厉害！” “啪啪啪啪啪！” 热烈地掌声和称赞声中，虎子从正门出来，面带笑意。 “虎子，通过！”戚老头宣布。 “嚯——” “通过了！” “虎子，快教教我们，你怎么上去的？” 学生们呼啦一下围住虎子，期待的、羡慕的目光集中在虎子身上。 “脚一用力就上去了。”虎子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感觉，“好像比以前多掌握了一个发力角度，只要按照那个角度发力，身体就不会被墙壁弹开，可以依附在墙壁上，直往上走。” “不错。”戚老头抚掌，“这就是腿功练到位了，老头子以前跟你们说过，功夫无非两点，爆发力和控制力，爆发力是天生的，但可以通过力量训练提升，控制力是后天的，让你们练习用腿完成日常活动，就是在训练你们的控制力。只要认认真真完成这一周的集中训练，你们都能上去。” 学生们恍然，原来，戚老头不是为了打击他们，也不是给他们挖坑，而是选择了最适合做腿功考核的一门功夫。 “我来。”狗娃第二个站出来。 接下来是张铁蛋，刘刚……他们一个个都顺利地登上墙头。 半个小时后，灵犀武校全体学生，都通过了集训成果考核。 这在之前来看，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现在，他们完成了。 集训的厉害之处，他们此刻才体会到。 “很好。”戚老头面上终于泛起满意的笑容。 他心里也是有些意外的，这最终考核，不是他定下来的，而是徐冲指定的，刚知道最后要考核这个的时候，戚老头还劝徐冲不要操之过急。 “我看差不多了。”徐冲这样说道。 和徐冲共事这三个月，戚老头十分清楚，他这个年轻校长，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一定要做成。 其他人一意孤行是很讨厌，不过，徐冲却和其他人不同，他是真的会倾尽全力去做，仿佛一支离弦的箭，一旦射出，便直奔目标，绝无反顾。 事实上，灵犀山的这些小崽子们，也确实没有辜负徐冲的期望，这一个礼拜的集训，并不容易，对于一个礼拜前的他们来说，几乎是不可能挺下来的任务，就是第一天的电梯井攀爬训练，戚老头手里都捏着把汗。 -- 第184页 ……可是，一个礼拜过去，每一个项目，他们都扎扎实实地做下来了。 只要能坚持下来，那进步神速，是可想而知的。 戚老头不得不说，他执教这么多年，见过许多武术天才，带过许多杰出的武术队，可是，灵犀山这一届，却是他带过的最优秀的一届。 不过，当然不能说出来，不能让他们骄傲。 戚老头将学生们带回操场，向徐冲说明考核结果，徐冲似乎并不意外，他点点头，告诉学生们，作为奖励，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可以自由活动，可以下山好好休息一下。 “噢——” “太好了！” “俺要去吃烤羊排，谁一起？” 学生们一哄而散。 难得的放假，当然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徐冲回到学堂中，打开手机，和武术社社长周一天联系，跟他约定下周的交流时间。 两人约在下周六白天，又聊了两句进村路线。 “不知道贵校最近在训练什么？”周一天问道。 “在练腿功。”徐冲简短地回答。 “明白了。”周一天应道。 不需要多说，周一天就明白这一次访问交流的重点是什么了。 确定下时间和主要内容，接着就是来访日程、人数这些细节。 “我们会去五个人，我，三个社员，还有一位特约教练。”周一天说道，“我们在山下吃饭，尽量不会麻烦到贵校。” 徐冲想了想，道：“可以带到山上吃。” 周一天一哽，徐冲确实没跟他客气。 不过，山上的学校么，物资运送上去还是挺不容易的，尽量能不麻烦就不麻烦了。 周一天不是那种看重外部条件的人。 这一次灵犀武校之行，他的重点是要令那位教练满意。 嗯，就是那位，特约教练。 这其实也是一个巧合，他上周去参加汉州省武术联盟会议时，见到那位特约教练，两人聊起新兴的武术团体，正好都看过《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这聊着聊着就一拍即合，决定一起上山，见识一下这所网红学校。 …… 周一天这边和徐冲敲定好拜访行程，立刻给特约教练发了条信息。 过了半个小时，特约教练回电话过来，电话那边传来气息有些不稳的声音，像是刚训练完：“小周，你说他们在练腿功？” 周一天赶忙答道：“是的，徐校长是这么说的。” “呵，”那声音轻飘飘含着笑意，“这不是撞上本家了么？” 周一天也笑了：“红姐说的是，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在练腿功，看来这一次是要碰壁了。” 被称为红姐的特约教练笑声不怀好意，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特别有意思的恶作剧：“对了，空手去不好吧，我还是带点小礼物，给大家留给纪念。” 周一天听到这话，笑容却有些僵硬：“红姐，礼物，还是我来准备吧。” “小周，你准备你的，我准备我的，互不干涉，怎么样。”红姐笑得越发诡异。 周一天干咳一声，以他对这位红姐的了解，她带的礼物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红姐在汉州省武术届的地位有目共睹，他一个晚辈，只有听话的份。 只希望灵犀武校练的是名副其实的硬功夫，而不是什么花架子，红姐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花拳绣腿之辈，不被她发现还好，万一被她盯上，她一定会戏弄得对方颜面扫地，以后都不敢出来见人。 挂下电话，周一天忽然有点头疼，早知道他就不跟红姐提灵犀武校了，都是他太激动，唉，希望不要给灵犀武校带来麻烦吧。 …… 时间来到约定的日子。 周六早上八点，结束了晨练，灵犀武校的师生们围坐在操场边上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是张铁蛋的拿手好戏，鸡蛋杂菜饼卷鸡腿肉，一只卷饼下去，能顶饿大半天。 只是，张铁蛋由于太过紧张，多撒了一把盐，现在吃起来咸得慌，有些难以下咽。 “蛋，别紧张啊，你这样我也吃不下去了。”刘刚在旁边深呼吸。 “你说俺们这次……能让汉州大学的人满意嘛？”张铁蛋紧张兮兮地问。 “你都问了一百遍了，蛋，”刘刚正色道，“说实话，我觉得咱们已经很棒了，就像师父说的，对方不是专业武术队，只是业余爱好者，业余武术爱好者，我觉得怎么都不会比咱们强吧，咱们可是掌握正宗壁虎游墙功的武校生啊！” 自从学会了壁虎游墙功，现在灵犀武校的学生都空前自信，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有一招拿手好戏了，至少能震住外行。 “可是，俺听宋师叔念叨，说汉州大学武术社虽然不是专业的武术队，但他们认识老多厉害的人了，他们眼界宽阔，不会轻易被一两招功夫打动……” 刘刚拍了拍张铁蛋的肩膀：“既然师父请他们来，说明师父对咱们有信心，咱们不相信自己，难道还不相信师父吗？” 张铁蛋脱口而出：“那当然是相信师父的！” 刘刚笑道：“这就对了。” 说话间，校门口的山路上传来汽车刹车声，张铁蛋忙站起来。 徐冲和戚老头站在门前，已经做好迎接武术社的准备，张铁蛋跟着走到他们身后，向门前那条路上望去。 -- 第185页 只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空地上，车门打开，周一天从驾驶位下来，绕到后面，打开车门。 一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从车门中落下，优雅地踏在地上。 那是一只怎样的脚啊！ 张铁蛋的眼睛都看直了。 实话说，张铁蛋这两周集中看见很多双脚，数量之多，比他前十五年的人生中见过的加起来还多。 虽然主要是在洗浴中心看见的。 但是，博览众脚的张铁蛋，还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震撼过。 金二少那双保养得宛如艺术品的脚，在这双脚前也黯然失色。 雪白的皮肤，纤细的脚踝，劲瘦紧实的小腿，还有肌肉线条流畅的腿肚，简直无一不完美。 尤其是，当那双脚裹在鲜红闪亮的10厘米高跟鞋里的时候，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它驾驭着堪比杂技道具一样的装备，如履平地般优雅地经过校门口的土疙瘩路，来到三人面前。 “呵，”一声轻笑响起，“还满意你看到的么，小黑哥？” 张铁蛋一阵哆嗦，就像被蛇盯上的土拨鼠一样，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可以猜猜红姐带的什么礼物XD 第86章 、红色高跟鞋1 “咳, 这位是红姐，我请来的特约教练。”周一天介绍道，“这位是灵犀武校的徐校长。” “你好。”徐冲伸出手。 红姐轻笑一声, 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掩住嘴唇，目光在徐冲身上溜了一圈：“还挺帅的嘛。” 周一天无奈：“红姐。” 再这样下去, 以后他都没脸再来灵犀武校搞交流了。 “好嘛好嘛。”红姐摆了摆手，挺直腰背，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步履飒爽地走进校园中。 她环顾四周, 欣赏着灵犀武校的校园风景, 像个进了魔法花园的小女孩一样充满好奇, 处处景观都能引起她的兴趣。 这还是第一次, 有成年女性踏进灵犀武校的园子里！ 和红姐一样，灵犀武校的学生们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位稀罕的访客，灵犀村可没有这样的人, 村里三十多岁的女人，哪个敢穿的这么张扬！这个年纪的女人，要么在家带孩子, 要么在地里干活, 要么在市场做小生意, 哪有心思把自己收拾得这样……风|骚。 在灵犀村的语言系统里，这种过分的、不符合年龄、身份的漂亮，就叫风|骚, 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 武校生们脑袋里第一个冒出的词, 就是这个。 这不是什么好词, 能用上这词的也不是什么“好女人”——虎子和狗娃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别开脸，不愿意去看这个刺眼的女人；张铁蛋黝黑的脸颊透出红晕，他心中万分羞愧，他不该看那女人的脚的，他的意志力怎么就这么薄弱呢；刘刚则面露警惕，他的好兄弟刚被这个女人摆了一道，这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为什么汉州大学武术社会邀请这么一个特约教练过来？ 张小花偷偷拉了拉酸枣的衣摆，趴在她肩头说：“她的鞋好漂亮。” 酸枣绷着脸，稍微摇了一下头。 在众多复杂的目光中，红姐转过身，带着笑意看向张小花：“小妹妹，很有眼光嘛，这双鞋是我最喜欢的‘舞鞋’，穿上它，你就是舞台的中心，不管别人喜欢也好，讨厌也罢，目光都离不开你。” 张小花一怔，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她忍不住去想，红姐到底什么意思。 “小花，别理她。”酸枣冷着脸说道。 张小花这时才发觉其他人看着红姐的目光都不怎么友善，仿佛她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如果自己表现出对红姐的向往……不，应该说是对那双红色高跟鞋的向往，会不会不太好，其他人会怎么想…… 张小花别开脸，不敢再看。 红姐笑吟吟地望着学生们一个个目光躲闪的样子，刚才那个盯着她看的小姑娘也迫于集体压力收回了目光，和其他人融为一体——真有意思。 越来越期待她拿出礼物的那一刻，这些武校生们的表情了。 “红姐，要不我们进入正题吧。”周一天感觉气氛有些微妙，赶忙打圆场。 “这里这么有趣，我还没参观完呢，急什么。”红姐笑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徐冲带着红姐把学校各处都参观了一遍，红姐连连惊呼，似乎对学校的建筑非常喜欢，尤其是新校舍那个观景台，更是让她流连忘返。 武术社的人陪同红姐参观，时不时听到红姐说一句打趣话，大家发出应酬般的笑声。 这就是武术社的拜访吗。灵犀武校的学生们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们辛辛苦苦准备了一个礼拜，吃了无数苦头，好不容易把腿功提升一个境界，结果——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武术社带来的这个特约教练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尤其是她那双高跟鞋，穿着那么高的跟，她到底是来参加舞会的，当时来切磋武功呢？ “我去练功了。”虎子沉默了一会儿，率先说道。 “我也去。”狗娃一向跟他的好兄弟同进退。 其他武校生也纷纷附和，跟着虎子和狗娃一起去找戚老头上早课。 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真是不值得。 这时候，一阵肆意的笑声传来，武术社观光团从一楼活动大厅里出来，红姐走在最前面，徐冲落后他半步，周一天和其他武术社成员走在后面。 -- 第186页 “这地方真不错，”红姐笑道，“改造成度假山庄的话，恐怕比现在更合适呢。” “咳咳。”周一天感觉再这么提醒下去，他的慢性咽炎都要复发了。 空气一滞，武校生们充满敌意的目光射过来，他们不再出于礼貌掩饰自己的不满，既然这个女人不懂得尊重人，那就别怪他们不给好脸色。 ——竟然说他们灵犀武校改造成度假山庄更好？这个女人疯了吧，她到底会不会说话！ “哦，是吗？”徐冲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一直客客气气，红姐有什么问题，他都会回答，这一切都是因为宋明理说汉州大学武术社非常重要，徐冲相信宋明理的信息搜索能力，所以，在陪同武术社的过程中，他会尽量耐心。 但这不代表，触及底线的言论可被容忍。 红姐的目光在徐冲脸上扫过，像是刚刚发现自己的行为好像有些不妥一样，有些惊讶：“哎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徐校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嘛。这样吧，作为赔罪，我现在就把我的礼物拿出来。” 说着，红姐冲身后的武术社社员一招手，示意他们去拿礼物。 不一会儿，社员抱着七八个包装袋来到后院，将包装袋放在小花园中间的空地上。 “这是我精心挑选的礼物，每位都有，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红姐扭着腰，摇曳生姿地走到包装袋前，示意社员把包装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虽然武校生们此刻对红姐十分不爽，但还是有些好奇她会给他们带来什么礼物。 如果这个红姐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精心为他们挑选了礼物，还特地大包小包地带过来，也许她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讨人厌，只是性格怪了点，本身是没有恶意的。 武校生们这样想着，目光集中在社员手上。 社员把手伸进包装袋，端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包装很漂亮，上面还有印花logo。 “来，小妹妹，你过来，看看姐姐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红姐向张小花招了招手。 张小花脸上发烫，她只不过多看了一眼，怎么就被这个红姐盯上了呢。 “来呀。”红姐打开社员手中的盒子，伸出保养精致的纤长手指，拎出一双金红色的高跟鞋。 鲜艳如血的颜色，抛光打磨到无懈可击的皮面，流线完美又难以驾驭的造型，还有在阳光下面一闪一闪的金色反光。 张小花感到自己的灵魂在那一刻都被吸走了。 这个女人，竟然要送她一双红色高跟鞋。 和她自己脚上那双一模一样，那么漂亮，那么张扬……张小花只是一个土里土气的乡村小姑娘，她真的能拥有这样一双耀眼无比的高跟鞋吗？ 张小花立刻把自己五根手指能数过来的衣服想了一遍，没有一件能给这双鞋作配的，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她垂下了头。 “怎么，小妹妹，不喜欢吗？”红姐托着那双艺术品一般的高跟鞋，用一种充满诱|惑性的语气说道，“来试试吧，鞋子这东西，不上脚试一下，是感觉不出来的。” “别去。”酸枣拉住张小花。 酸枣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不怀好意，绝对不是简简单单要送高跟鞋给张小花。 可是，张小花却推开了酸枣的手。 红姐的话像魔音般一遍一遍在张小花耳中响起。 「穿上它，你就是舞台的中心，不管别人喜欢也好，讨厌也罢，目光都离不开你。」 不管别人喜欢也好……讨厌也罢。 你都是舞台的中心。 张小花的家境在灵犀村算是好的，张家人口众多，也算是本地的大姓家族，虽然没有刘家那么有权有势，但亲戚多，互相帮衬，日子过得还算富裕。 为了巩固家族优势，张家的孩子特别多，张小花有四个姐姐，一个弟弟，和其他这种姐弟组合的家庭一样，大家都围着弟弟转，弟弟是永远的中心，而夹在中间的张小花一直不受重视，她和姐姐们一样，上了两年学就不上了，在家帮忙干活，等到年纪大些，就找个人嫁了。 本地人家的女孩都是这样过来的，张小花也从来没有想过抗争，只是上学那两年，她发现班里有很多男生偷偷看她，她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那么普通，那么不起眼，其实她长得还不错，再加上她聪明，学习速度特别快，很快就成了学校里的明星人物。 从那时候开始，她的性格变得开朗外向，她享受着被人喜爱、被人关注的感觉，并且决心为此变得更好，不辜负那些目光对她的关注，她勇敢，敢为受欺负的学生发声，她热心，班上的人遇到什么难处她都愿意帮忙。 在灵犀中学的那两年，所有人都喜欢她，她是老师眼中的宠儿，是同学们心中当之无愧的班长……然后，她遇到了酸枣。 那时候的酸枣灰不溜秋，很瘦，两只眼睛大大的，像小猴子，被那双眼睛一望，张小花就感到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 我要帮她。张小花心里说。 张小花并不是第一天认识酸枣，她们两个其实有非常遥远的亲戚关系，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过，只不过酸枣家从村里迁走，她们就再没见过。 后来，酸枣又回到灵犀村，张小花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她被一对夫妻收养，每天放学都会绕着学校一圈圈转，直到天黑了也不回家。 -- 第187页 张小花想帮酸枣，却头一次发现帮助人竟然是这么困难的事，酸枣会飞快地逃跑，紧闭着嘴巴不和人交谈，学校里没有人认识她，张小花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近她。 一股斗志在张小花心中升起，越是难接近，她就越要接近！ 一天放学后，张小花跟着酸枣在村里的土路上走了一个小时，天黑之后，酸枣终于站住，跟她说了第一句话：“我……好饿。” 这句话完全出乎张小花预料，她还以为酸枣会问她为什么跟着自己，可能当时酸枣真的很饿吧，张小花知道挨饿的感觉，人饿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张小花拿出自己藏的毛票，带着酸枣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酸汤面。 从此以后，她们就成了好朋友。 那时候的张小花，还是学校里最亮眼的小花，而酸枣是她身边灰不溜秋的小可怜，没有她就活不下去。 她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张小花永远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她替酸枣说话，她冲在人前，所有交际活动都由她承担。 直到张小花退学回家，这一习惯依然延续下来，有时候，张小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酸枣更需要她，还是她更需要酸枣。 如果没有酸枣，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和村里其他女孩一样，过着一眼望到头的人生，等她也嫁为人妇、一天到晚围着灶台和孩子转的时候，还有人会记得学校里那个明星人物张小花吗？ 或许，是她更需要酸枣吧。 这种需要，带着说不清的微妙，当两人的关系平衡还没有被打破时，张小花从没有往深里想过。 后来，她们一起上了灵犀武校。 一切都变了。 酸枣在入学测试中展现出异于常人的天赋，被徐冲一眼看中，甚至把她单独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专门为她设计课程。 戚老头第一次传授壁虎游墙功的时候，学生中最厉害的虎子都做不到的事情，酸枣却可以轻易做到。 集中训练，唯一一个一次通过的人就是酸枣，她甚至还有余力帮助张小花，在张小花爬到脱力的时候，贴心地给她端碗夹菜。 虽然没有人说，但张小花知道，大家都觉得酸枣很厉害。 不愧是徐校长看中的人。 而张小花，不管做什么都是垫底的那个，同学们都很好，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可是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她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赶上其他人，更不要说遥遥领先的酸枣。 眼看着酸枣越来越胆大直率，敢于表达自己的意见，再也不需要张小花的代劳；一种名为自信的光芒照亮酸枣的容色，大家发现把脸露出来的酸枣是那种秀气典雅的好看，不张扬，但是很耐看；在平时的校园生活中，酸枣敢于特立独行，话很少，专注地做自己的事，却吸引住同学们的目光，他们认为她很酷，是不好接近的那种厉害人物，而和善友好的张小花只是普通的邻家女孩。 邻家女孩是不配得到目光关注的，张小花越来越不受重视，她不出声，甚至都没人发现她没跟上大部队，有她没她，似乎没什么分别。 张小花迷茫了，她到底为什么要上灵犀山，在这里，酸枣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张小花却迷失了，这就是她跟家里决裂之后选择走上的人生道路吗？ 她表面上依然表现得很好，友善、平和、乐于助人，和酸枣如影随形，时不时跟张铁蛋呛声，她很正常，无需担心。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里面的那个自己很不对劲。 这是命运吗？猝不及防的一眼，她看到了那双红色高跟鞋，某些沉埋已久的悸动，重新浮上心头。 她想起自己在灵犀中学上学的那些日子，每天早上，她都会早早起来，对着镜子选一件自己喜欢的衣裙，把头发细细梳起来，只要她想，没有一个人会不喜欢她，在说话的时候怎样笑一下，对方就会短暂地愣住，这些都是她信手拈来的天赋。 看到那双红色高跟鞋，熟悉的悸动又回来了，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充满诱|惑地说：去吧，穿上它，那里才是属于你的舞台。 作者有话说： 没有狗血，不要怕。 第87章 、红色高跟鞋2 “既然是大姐姐送给我们的礼物, 试穿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张小花挣脱酸枣的手，向红姐走去。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红色高跟鞋，越是靠近, 越感受到震撼人心的美，细节无一不精致, 怎么会有巧手工匠打造出这样一双美妙的艺术品。 红姐笑着拉住张小花的手，将她牵到一边蘑菇石凳旁，优雅地弯下腰，将红色高跟鞋放在地上。 红姐的目光落在张小花的布鞋上, 那是张小花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鞋, 布面洗了太多次, 有些旧, 不过布面洗多了更柔软，张小花喜欢这双鞋，穿着舒服自在, 可是现在，她却有些不好意思了，红姐看到她把脚蜷起来, 缩在蘑菇石凳下方。 “唔, 你的脚比我想象的小, 需要拿小一号呢。”红姐说道，她招呼社员拿小一号过来，亲手剥掉高跟鞋里里外外的包装, 干脆利落地摆在张小花脚前, “来, 试试吧, 这个尺码应当合适。” 张小花脸上发热, 三下五除二脱掉旧布鞋，迟疑了一下，才把脚伸向红色高跟鞋。 红姐给她拿的这一双小巧精致，她的脚放进去有点挤，张小花不敢用力，犹豫起来。 -- 第188页 “把袜子脱掉，脚背露出来，小妹妹，这样才好看。”红姐微笑说道。 在红姐的鼓励下，张小花脱掉袜子，再次试穿，这次一下就穿进去了，正合适，脚尖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夹。 “来，站起来试试。”红姐起身，向张小花伸出手。 张小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接受红姐的帮忙，她自己撑着蘑菇石凳，慢慢站直身体。 “诶呀！” 张小花感到自己的重量全都集中在脚尖上，脚背向下紧紧绷起，整个人就像电视上的芭蕾舞演员一样，双脚立起，只有足尖点地。 “重心后移，把压力均匀地分布在脚掌上，放松身体，不要害怕，相信自己。”红姐循循善诱，教导张小花一点点调整姿势。 “不、不行，我的脚背好累，还有膝盖控制不住往前弯……”张小花前后摇晃了一下，伸手想去扶住什么。 “因为你的站姿错误。”红姐拉住张小花的手，“挺胸抬头，身体站直，头向上扬，想象着头顶在最高处。” 张小花按照红姐的指导，调整自己的站姿。 “好，很好，”红姐松开张小花的手，一手抱臂，一手扶着下颌，欣赏着张小花的站姿，“很漂亮啊。” 张小花脸上一热，顿时又前后摇晃起来。 “这双鞋呢，只有自信的人才能驾驭它，稍稍不自信，身体姿态就会变化，穿着它就会非常难受，所以，你可以想象着，这双鞋在提醒你，你必须自信。”红姐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不会扶你，你自己穿着它往前走，让我看看你够不够格驾驭它。如果够格，我现在就把它送给你。” 张小花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尽量保持身姿挺直，照着红姐的说法，向前迈出一步。 穿着高跟鞋走路，可是和站着不同，张小花一步走出去，就感到脚踝一阵扭动，身体也随之失去平衡。 “嘶。” 不行，她不能就此认输，她一定要赢得这双鞋的认可。 这当然是值得的。 她已经觉察到了，周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包括一向眼高于顶的金二少，除了练武对其他没兴趣的虎子，还有只喜欢优等生的戚老头。 不管是喜欢还是厌恶，所有人的目光只集中在你身上。 你就是不能被忽视的那一个，舞台中心的舞者。 张小花抬起头，傲然向前走去，脚踝的扭动停止了，步伐变得稳定而果决，一步一步，都像踏在鲜花地毯上。 张小花的视野也随之升高，以往她只能看到那些高大武校男生的下巴或者脖子，现在她能看到他们的正脸，以及他们脸上惊讶的神色，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就像她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样。 自信，骄傲，被瞩目的快乐，在这一刻充满张小花心中。 她怎么没有早一点遇到这双鞋，或是其他的高跟鞋，它们就像是为了她量体打造的，往日的晦暗色调，在此刻一扫而空，她又变成了灵犀中学的明星人物，完美无缺的张小花。 张小花一直往前走，直到被梅花桩阻住去路，她转过身，优雅地站住，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模仿着红姐的站姿。 红姐抚掌：“很好，现在，它属于你了。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张小花。”张小花爽朗地说道，“谢谢你，红姐。” 红姐眼中流露着欣赏之意，她向张小花点了点头，接着，转过身去，让社员把礼物盒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八双同样款式的红色高跟鞋，从大到小，一字排开。 “这是……”张小花诧异。 “不知道各位的鞋号尺码多少，为了保险起见，我特地买下十个号码的鞋，其中还有三双特型鞋，在市面上买不到哟。”红姐嬉笑着说，伸出手稍微掩住嘴巴，不让自己坏笑的那么明显。 周一天扶住额头，来了，终于来了，他就知道，红姐的礼物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送红色高跟鞋给大半是男生的武校生，怎么会有这么糟烂的主意！ 周一天都不敢看武校生们的表情，红姐却笑吟吟地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了一遍。 武校生们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些礼物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直到红姐赤果果地示意，这些鞋就是送给他们的，只要尺码合适，穿上能走，鞋子就当场送给他们。 所以，张小花不是唯一一个得到礼物的人。 这份“厚礼”，人人有份。 虎子和狗娃的脸色都黑下来，拳头捏得噼啪响，他们的直觉没错，这个风|骚的女人，根本就是来砸场子的！ 其他武校生也露出忿忿之色，一个个恼火地望着红姐。 人群中，只有两个人神色和其他人不大一样。 一个酸枣，一个是金景澜。 金景澜什么场面没见过，作为混邪乐子人的他，不仅没有被羞辱到，甚至还想鼓掌叫好：这姐姐真是个妙人。 酸枣则凝视着张小花，默默不语。 后院小花园中，气氛剑拔弩张，酸枣偷偷溜到张小花身边，拽一拽她的衣摆。 张小花看向酸枣，她的心情有点复杂，刚才酸枣叫她别去，应该也是担心她，可是她没有好好跟酸枣讲，而是用场面话把酸枣怼回去了，此时她的心情有一丝丝微妙。 毕竟，她会冲动选择接受红姐的礼物，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酸枣比她优秀、比她得到更多关注，她的心态有些失衡，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语气生硬地对待酸枣。酸枣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 -- 第189页 “我……喜欢这双鞋。”张小花解释道。 “很好看。”酸枣扬起脸，冲着张小花笑起来，唇边露出一点点牙尖。 呜呜……张小花心里的蜜糖罐打翻了。她好可爱！ 小姐妹们以飞一般的速度和好到如胶似漆，另外一边，武校生们和红姐之间却气氛紧张，双方的都不再为了表面的和平掩饰自己的态度。 “喂，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送我们这玩意儿，你瞧不起我们是吧？” “什么特约教练，呸！” 眼看着高大的武校生们怒气冲冲地围过来，周一天赶忙上前解围——虽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一只涂着红指甲的手按在周一天肩上，将他按住。 红姐笑吟吟地迎上武校生们恼火的瞪视：“怎么，高跟鞋而已，有脚都能穿，谁规定只有女人能穿，我送给你们，你们不喜欢，不穿就行了，何必冲我发火。” “何况——”红姐的眼神骤然变得犀利，“高跟鞋，也不是谁都穿得起的。” 说着，红姐忽然转身，抬脚向一侧扫去，十厘米的高跟顿时化作凶|器，“嗖”地划过众人眼前。 站在最前面的武校生只觉眼前一道红光划过，高跟鞋带起的风如利刃般割在脸颊上，他们立刻闭上眼睛，后退一步，抬手遮挡。 红姐攻击完毕，长腿曲起，收在腰侧，宛如一只傲立在水中的鹭鸶。 只凭单脚站立，便足以稳如泰山。 她穿着一件包臀短裙，本不该做出如此不雅姿势，但是她出击的动作却毫无顾忌，收势亦干脆利落，只令人心生敬畏，不敢产生丝毫异想。 一直吃瓜围观的土土这时候精神起来，她立刻跳到徐冲肩膀上，把蓝牙耳机扔到他耳朵里，兴奋地叨叨：“看到了吗，姐姐好辣！” 徐冲：“……” 变故陡生，灵犀武校的学生们不敢再轻视这位特约教练，他们打起十分精神，警惕地观察着红姐的动作。 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刚才那一招再往前几寸，他们就惨了。 虽然可以说是攻其不备，胜之不武，不过，大家也心知肚明，这女人的腿功非常厉害，就算提前打了招呼，他们也未必能躲过。 这，就是特约教练的实力么！ 更可怕的是，她……还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 第88章 、红色高跟鞋3 红姐一招震住众武校生, 敛起笑容，周身气势发生骤变。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对着在场的武校生, 一个个地看过去。 大家都绷紧后背，感受到一种非同寻常的压力。 方才的轻视、鄙夷全都不见了。 红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高傲地双手抱臂，冷冷说道：“我早就听说过贵校的名声，也看过贵校的视频，确实挺有意思一网红学校, 不过, 网红的东西, 都是表面上看着最好看, 名过而实不至。”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武校生们刚刚生出的一点敬意，听到这无异于当面打脸的话, 又化为乌有。 就算这女人功夫过人，确实当的起特约教练之名，但她当着他们这些灵犀武校的学生, 三番两次贬低他们学校, 还想让他们心悦诚服地接受教训, 不可能！ “哼。”虎子冷笑。 “这位……红姐，你的功夫确实了得，这一点我认, 但我们的功夫你又没有见过, 我们的师父如何教课, 你又不了解, 凭什么说这种话呢？”刘刚说话一向利索, 将虎子的一“哼”诠释完整。 “这还用得着了解？”红姐瞥向刘刚，“看你的站姿就知道，你腿功有多烂，还用的着了解？” 刘刚憋了个大红脸，张铁蛋想给他兄弟出头，一对上红姐那锐利的眼神，顿时像被扎破皮的气球一样，瘪下去了。 “这一点我可以替灵犀武校解释，”周一天忽然说道，“他们这些学生，是今年二月才入学的，统共学了不到三个月，自然没办法和红姐你相提并论。” “那又怎么样，学了两个月就敢说自己在练腿功，我看是马步都没扎稳，就想着飞了吧。”红姐双手抱臂，不屑地说道。 “我叫丁虎。”虎子拨开狗娃阻拦的手臂，从人群中出来，径直来到红姐面前，“想向你讨教一二。” 红姐抬眼看向虎子，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笑意：“你倒是有几分勇气，也好，那我们就来切磋一下。” 虎子拉开架势，向红姐作了个“请”的起手式。 红姐却没有准备，反倒是用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掩住嘴唇，笑道：“诶唷，这位小虎哥，怎么这么会占人便宜啊？” 虎子拧住眉头：“你胡说什么！” 红姐瞥了一眼虎子的运动鞋：“你穿的什么鞋，我穿的什么鞋，这还不是想占我便宜？” 虎子一哽，没想到红姐会从这个角度发难：“你、你换一双。” 红姐眼珠一转，故作为难：“可是我没有带多余的鞋来啊。” “……” “总不能让我换上你们的臭鞋吧？” “那你想怎样！” 红姐抚唇笑道：“我换不了，那就只能你换了。” 虎子不是笨蛋，这时候已经觉察出红姐是在给他下套：“开什么玩笑！” “怎么开玩笑了，既然要公平，你就换上和我一样鞋，来和我比一比，若是你能在我脚下过三招，我便收回我刚才说的话，怎么样？”红姐笑得不怀好意。 -- 第190页 虎子额上青筋暴起，往前一步，就要出拳。 红姐轻飘飘躲过，还有闲暇笑说：“呦，小虎哥，恼羞成怒了，怎么，你占人便宜，还不愿意人说？” 虎子闷不吭声，进步如风，向着红姐挥出第二拳。 虎子的功夫是武校生里最好的，只除了金景澜和酸枣这两个天赋者，其他人都自认比不过虎子基本功扎实，应变能力强，他这两拳虎虎生威，看得大家心中暗暗叫好。 可是，红姐却像一只红色的蜻蜓，以难以预料的诡计躲闪开虎子的拳路，甚至还有闲暇转过身来跟他说话，两人之间步法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虎子连着打空两拳，只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疾走两步，向红姐追去。 红姐一个转身，“嗖”地跃上高处。 虎子一愣，仰头看去，只见红姐蹲在梅花桩顶端，屈膝俯身，手臂架在腿上，向虎子摇了摇手指：“你不换鞋，我是不会跟你比的，以你现在的腾挪功夫，根本别想追上我。” 虎子捏紧拳头，脑海中飞快地权衡着各种可能性，他虽然一心沉溺于武学，却还不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从刘刚的八卦那里听来，这一次武术社对灵犀武校的拜访至关重要，这个红姐虽然非常讨厌，但也是省级武术联盟的重要人物之一，如果能够得到她的承认，他们灵犀武校未来就可以获得更多机会。 可是，让虎子穿高跟鞋，虎子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 他努力地思考了一番，忽然眼睛一亮，想出一个好主意：“既然要公平，你和我都把鞋脱掉，光脚比试，不就行了？” 众武校生也是赞同，虎子这个想法不错。 谁知红姐根本不买账，嫌弃道：“谁要脱鞋啊，脏不脏，我的脚可是买了巨额保险的，万一划破了，你负担的起吗？” 虎子哽住。 红姐见虎子比她想象的还要老实，不由得又笑起来，催促道：“怎么样，到底比不比，不比的话，小周，咱们下山吧，我下午还有个局。” 虎子额上青筋突出：“你说话算话？” 众武校生都看向虎子，刘刚道：“虎子，你别冲动，她是激将法，我们又没穿过高跟鞋，跟她穿惯了高跟鞋的女人比，根本不公平。” “是啊，虎子，这女人无理取闹，你不要被她骗了。”狗娃也劝道。 “谁无理取闹？我可是说话算话，”红姐挑眉，“小周，你说是不是？” “啊……是，红姐一诺千金。”周一天照实说道，不过，想得到红姐的承诺，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我看你们是对高跟鞋有偏见吧，怎么，只有女人能穿，男人就穿不得？”红姐不紧不慢道，“我也不是闲的没事送你们高跟鞋，直说了吧，这是我对你们灵犀武校的考验。你们接受呢，就穿上鞋来跟我比，规矩是，在我脚下走出三招不落地，就算你们赢。不接受呢，我就走了，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 考验？怎么会有这种离谱的考验？ 众武校生面面相觑。 “嗤，小周还说你们在练腿功，怎么，看着高跟鞋，眼里就只有那点男人女人，习武之人，应该看到的难道不是对平衡的锻炼？不是对腿功的磨炼？”红姐轻蔑道，“高跟鞋，和梅花桩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一件锻炼腿功的工具罢了，如果在高跟鞋上能练出十倍的效率，为什么要选择舒舒服服的平地鞋呢？嗯？” 说着，红姐从梅花桩上跳下来，10厘米的高跟鞋稳稳落地，与平底鞋没什么区别。 大家都不吭声了。 “好，我穿。”虎子沉声说道。 只要是对练武有益的事，他什么都愿意做。 众武校生眼中都露出惊讶之色，徐冲倒是神色如常，戚老头则嘿嘿直笑。 红姐说的确实没错，穿高跟鞋练腿功是一种事半功倍的修炼方式，只不过高跟鞋还有很多替代品，比如高跷、木屐、冰刀鞋等等，练腿功的时候，那些武术队员可是什么顾忌都没有的，教练给提供什么就用什么。 现在，摆在武校生们面前的是高跟鞋。 这场交流变得越发有趣起来。 戚老头也有些好奇，他们集训了一个礼拜的小崽子们，到底能不能通过红姐的考验。 “……”虎子冷着脸来到一排鲜艳的红色高跟鞋旁边，目光从左移动到右，最后在最大的一双前面停下。 “虎子哥！”一声清亮的叫声响起，虎子顿住，回过头，看见张小花正冲他招手，“等一下！” 虎子疑惑：“怎么？” 他以为张小花是劝他不要为了这种事穿高跟鞋的。 “虎子哥，你肯定不会穿高跟鞋，我来帮你。”张小花笑眯眯地说。 “……”虎子沉默了。 张小花步伐利落地走过来，丝毫感觉不到她是第一天穿高跟鞋，在很短的时间内，她就已经习惯了高跟鞋的感觉。 她来到虎子身边，拿起虎子选中的那双鞋，摆在虎子脚前，示意他先坐在蘑菇石凳上，不要逞能挑战站着穿高跟鞋。 虎子铁青着脸坐下了，不情愿地把脚从运动鞋里拔|出来。 “先把脚尖穿到底。”张小花指示道，“不要硬踩脚后跟，这样提着后沿，蹬进去。” 虎子一点都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姑娘指导着穿高跟鞋，如果一定要经历这种磨难，他希望时间短一点，再短一点。 -- 第191页 “嘶……” 张小花看着虎子粗暴地把他像船那么宽大的脚塞进独木舟一样狭小的红色高跟鞋里。 很快，造型感十足的鞋尖部分被大脚趾顶起，侧面的皮面撑得鼓鼓囊囊。 “啊……也不用塞得那么用力。”张小花侧过头，看到鞋后跟还有一小条缝隙，“只要脚后跟能放下就行了。” 在张小花的热心帮助下，虎子黑着脸把脚放进高跟鞋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落下来，堆在红色高跟鞋上，只露出一半脚背。 “草，虎子哥穿着还有点性|感。”刘刚捅了捅旁边张铁蛋的肋骨。 “噗——”张铁蛋差点喷出来。 “妙啊。”旁边，金景澜啧啧赞叹，拿出手机，“这我得拍两张，放心，师父，我不会传到网上，我就放在手机里自己欣赏。” 徐冲瞟了一眼金景澜的手机，没说什么。 “兄弟，牛逼啊。”狗娃竖起大拇指。 眼看着大家刚才还在为虎子忍辱负重出头而鸣不平，这会儿全都开始看热闹，虎子的脸又黑了几分。 “你们现在别笑，等会儿我败了，你们也得穿这个。”虎子扶着蘑菇石凳站起来。 “那不能，虎子哥，你是我们中间最强的，你一定会赢！”狗娃激情鼓掌。 其他武校生立刻跟上，顿时，小花园中掌声雷动，虎子冷哼一声，魁梧的身躯踩着妖娆的步伐，一扭一扭地向梅花桩走去。 第89章 、红色高跟鞋4 “等一下, 虎子哥，让我先来吧。”张小花清脆的声音传来。 听在虎子耳中，如同仙乐。 “你先熟悉熟悉, 找找感觉！”张小花笑眯眯地说，“我已经适应了, 我先来和红姐切磋吧。” 虎子向张小花投去感激的一瞥，两手抱拳，向她拱了拱。 张小花的心情格外愉悦，当她走向红姐时, 她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啊, 感谢红色高跟鞋, 又给了她勇气和力量, 她又变成了那个闪闪发光的张小花。 “小妹妹，你叫小花？”红姐笑着问道。 “嗯！”张小花点头，“我叫张小花, 我先来和红姐切磋，可以吗？” “不错，”红姐从梅花桩上一跃而下, 笑着打量张小花, “小妹妹, 我很欣赏你，不过，切磋的时候, 我可是不会放水的。” “嗯……我知道。”张小花感到心口一紧, 她深吸一口气, 两腿分立, 摆出戒备姿势。 “三招, ”红姐笑道，“如果你屁股落地，就算输，可以吗？” “嗯，可以！”张小花脆声答道，“来吧！” 就在张小花走向红姐之际，酸枣比她还要紧张，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另一只手下意识凑到嘴边，咬着指甲。 张小花对高跟鞋的驾驭确实有天份在，不过，她毕竟是刚刚穿上，走路时稳健，不代表做武术动作时就没问题。 酸枣忧心忡忡地望着那两支细细的高跟，看来就很难控制，在用力的过程中，稍微失去平衡，就会扭伤脚腕。 小花，是在用自己的身体给他们这些人争取时间。 “小花，小心。”酸枣喃喃自语。 红姐与张小花互相行礼之后，切磋正式开始。 红姐以眼神鼓励张小花主动进攻，张小花也没有客气，迈步冲拳，拿出每日晨练磨出的基本功，向红姐中路击去。 下一刻，不知怎么的，张小花只觉腿下一绊，眼前景物骤然变化，等她回过神时，就看见蔚蓝的天空，充满视野。 “啊……”张小花的屁股结结实实地接触地面，整个人仰面朝天，输得明明白白。 怎么会这么快！张小花只觉脸上一热，她根本没看清楚红姐的动作，就这么躺地上了。 红姐出现在张小花视野上方，向她伸出手。 “摔疼了吗？”红姐笑问，“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你这么弱。” 张小花心头一哽，本来因为被关心到而升起的感激之情，现在散的干干净净。 心气难平地被红姐拉着站起来，张小花却没有立刻退场。 既然要争取时间，那就多争取一点。 她圆溜溜的眼珠一转，声音甜甜地问道：“大姐姐，你是怎么绊倒我的？我一点都没看见，你能教教我吗？” “这个嘛……”红姐似乎有些顾虑，她余光扫到灵犀武校的学生们，发现他们都脸朝着这边。 红姐明白了，敢情这个小妹妹是在帮其他人拖延时间啊，这个学校的学生实力普通，倒是挺团结的。 “哼哼，小妹妹，看在咱们俩这么投缘的份上，我就给你演示一遍。”红姐说道。 张小花眼睛一亮：“谢谢红姐！” 这边红姐放慢速度，跟张小花演示她出腿的角度，扫向张小花的方位。 原来，在张小花出拳攻击红姐中路的时候，红姐同时做出闪避和扫腿攻击，张小花只注意到自己的攻击范围，没有防备下盘，结果被扫个正着。 她的实力果然还是差的太远。 张小花落败退场，下一个，就轮到了—— “俺来！”张铁蛋踩着红色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过来。 黝黑的脚面趁着鲜红的鞋面，显得格外具有异域特色。 “噗。”红姐忍不住笑了一声。 今天的礼物带得真是绝妙，接下来的时间一定不会无聊了。 -- 第192页 “不就是双高跟鞋嘛，俺过节的时候还踩过高跷扮过年兽哪，这都不是事儿。”张铁蛋自信满满地抻直腰背，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噔噔噔走到红姐面前，仿佛一个健步如飞的老太太，通过摇晃手臂和身体来保持快速行进中的平衡。 “小黑哥，不错嘛。”红姐抱臂，欣赏着张铁蛋滑稽的姿态。 “俺叫张铁蛋！不叫小黑哥！灵犀武校开山大弟子，大师兄就是俺。”张铁蛋拍了拍胸脯。 红姐笑道：“我知道你，最有名的就是你了，视频开头那个迟到被关门外的。原来你是大师兄啊。” 张铁蛋讷讷：“那是演出效果，其实俺们都会上墙。” “空口无凭，一试便知，你出招吧。”红姐勾了勾手指。 一招之后，张铁蛋四脚朝天，倒在地上。 连高跟鞋都飞出去一只，挂在灌木丛上。 张铁蛋：…… 太凶了，这女人太凶了。他心中暗自流泪。 他本想给虎子多拖延一些时间，没想到也是一分钟被解决。 接下来就看你了，大刚！ 红姐发觉武校生的计划之后，并没有戳穿，不疾不徐地等着下一个人上来。 这一点时间，她还是能给得起的。 而且，看着他们别别扭扭地穿鞋，为了习惯高跟鞋而做出的那些滑稽的动作，让红姐心情愉快。 红姐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当她进入这所山顶武术学校之后，众武校生们看她的眼神。 就和她刚进灵犀村时没什么两样。 惊诧混合着疑虑，过不了多久又变成嫌弃，如果人的眼神会说话，红姐可能会听到很多负面形容词。 比如风|骚，比如不安分，比如浪荡。 事实上，这所武术学校里的学生还算好的，类似的话，红姐在其他以男性为主的武术训练营上不知道听了多少。 武术这个行当里，终究还是男性占多数，虽然时代发展到了今天，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封建保守，立下一些类似传男不传女的规矩，但女武者在行业内还是占少数，总是要面对这样那样的排挤，一个女武者想要出头，并不容易，必须付出远超过男武者的努力。 很幸运的，红姐就是走到上层的女武者。 成为上层的好处就是，可以给其他人定规矩。 比如，要想学红姐的腿法，就必须过高跟鞋这一关，无论男女。 要么就别学，要么就放下多余的架子，在绝对实力面前，偏见和流言不堪一击，曾经议论过红姐的男人，都得穿上他们最看不上的红色高跟鞋，适应他们认为羞辱的步法，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 红姐抱臂旁观着灵犀武校的学生们争先恐后试着红色高跟鞋，看着他们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羞|耻变得专注，渐渐沉入驾驭一种高难度装备的练习中。 这些武校生倒是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进入状态的速度很快，想来本性都是淳朴善良的，只是浸淫在这个环境中不自觉地被同化了。 红姐又抬眼瞥向徐冲和戚老头，这两个人一直旁观，并没有阻拦或提出异议，他们的态度倒是意外的开明，看来，灵犀武校的氛围还是不错的。 “我叫刘刚，请指教！” 下一个人上来了，红姐收回思绪：“请吧。” 接二连三的一招杀之后。 留给实力选手的时间不多了。 “你上么？”虎子问金景澜。 他已经练习了一段时间，渐渐掌握了驾驭高跟鞋的诀窍，现在已经可以上场了，如果金景澜也打算上场，他可以先上去探探红姐的武功路数。 刚才那些同学们的失败，并没有白费，每一次失败，都增加了一分经验值，为后来者提供参考。 “我们必须有一个人留到最后，战胜对手。”虎子神色肃然道。 “唔，我不上。”金景澜一摆手，发觉其他武校生不满的眼神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腿功垃圾。” 虎子盯着他看了一阵，道：“好，那我上，狗娃，就靠你了。” “嗯。”狗娃面色紧绷，两眼盯着场中，等会儿虎子和红姐的对决，他一刻都不能放过。 他和虎子就是最后两道防线，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败！ “还有我，”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狗娃低头，看见酸枣穿上高跟鞋，慢吞吞地走出来，“让我先来吧。” “酸枣。”狗娃看着酸枣歪歪扭扭的动作，不由得有些担心，“你能行吗？” 虽然知道这位小师妹并不简单，看到她细弱的身影费力地挪动前进时，大家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我……尽量。”酸枣也没什么信心，这样说着。 红姐一直注视着这位瘦小的姑娘，看她步履蹒跚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这小姑娘和张小花又是不同的类型，因为不爱说话，长得又矮小，存在感很稀薄，不如张小花那样显眼。 “你也是来拖延时间的么？”红姐笑吟吟地说道。 她以为她点破了小姑娘的心思，会看到对方羞窘慌乱的神色，谁知却没有。 酸枣一脸平静：“不，我是想尽量打败你的……” 打败？红姐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连走路都不稳的小姑娘，竟然想在她的主场上打败她么？ 有意思。 -- 第193页 “来吧。”酸枣半握拳，护在身前。 与此同时，金景澜一脸好奇地盯着酸枣的后背。 他这位小师姐的天赋是瞬移，瞬移确实厉害，可是属于学校保密的范畴，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 如果不用瞬移，酸枣打算怎么打败红姐呢？ 已知红姐的腿功比她强很多倍，她几乎只有出招一次的机会，等到红姐出招，她肯定会落败。 在金景澜观望的时间里，酸枣忽然跃起，扑向红姐。 她利用自身跳跃能力强的优势，跳离地面，躲开红姐擅长的扫腿，而后换出右拳，猛地向前击出。 红姐眉毛微扬，似乎被她迅猛的出击惊讶到，不过，她很快找到节奏，一边侧身躲过酸枣的拳头，一边飞脚踢高一尺。 “嘭”！ 红姐踢到酸枣小腿的同时，酸枣也打到她下颌骨边缘。 红姐眼瞳巨颤，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能打到她的脸，不应该啊，她的手臂根本没有那么长，还是她计算错误？ 虽然酸枣的拳头力气不大，但还是令红姐愣了一愣，趁着这个时候，酸枣空中出脚，踢向红姐下盘。 红姐猛地横扫腿，将酸枣击倒在地。 与此同时，在外围观战的金景澜一拳捶在手心，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这个小师姐用的招数，竟然是他的隔空出拳！ 只要距离够近，角度够刁，拳头和手腕脱离个三五厘米的，也没人能觉察，酸枣正是利用了这个技巧，攻其不备，一招打中红姐。 可惜的是，酸枣力气不大，无法一击制胜，如果是虎子的拳头，这会儿飞出去的就是那大姐了。 其他同学也注意到这一点，士气短暂振奋，又很快落下来，因为红姐条件反射踢出的那一脚力气不小，酸枣趴倒在地后，久久没有起来。 “酸枣！”张小花立刻跑过去。 红姐也因为出脚太重，而有点自责：“她可能摔蒙了，快扶起来看一看。” 张小花想扶酸枣，却惊讶地低呼一声。 酸枣自己正在慢慢爬起来，她摔了个花猫脸，看来是结结实实的脸着地，她抹了两把脸，又拍掉衣襟上的灰土。 酸枣慢吞吞说道：“两招。” 红姐和张小花都是一愣。 酸枣抬起黑溜溜的眼睛，望向红姐，眼中带着固执专注的神情：“屁股着地，我没有，所以不算输。” 按照红姐刚才口述的规矩，屁股着地算输，那么虽然摔倒，但努力没有让屁股着地的酸枣——并不算。 “好啊，”红姐扬眉，笑起来，“小姑娘，你叫酸枣是么？你真是令我意外……是我此行的意外收获，不论接下来这一招你是否能赢过我，我都会给你一个机会。” “跟着我，进入省武术队的机会。” 第90章 、红色高跟鞋5 土土本来对这个红姐印象还不错, 没想到她竟然公然挖她的墙角，这不可！ 土土立刻蹿了出去，掀起一阵小旋风, 将地上的沙子扬了红姐一脸！ “诶呀。”红姐眼睛迷住，立刻闭上眼睛, “怎么突然起风了？” 土土蹲在酸枣肩膀上，心想，山顶本来就风大，所以你不要乱说话。 她一边吐槽, 一边观察着酸枣的表情。 酸枣好像没听懂红姐什么意思, 只是警惕地看着她。 土土松了口气, 也是, 酸枣没怎么接触过武术圈子，并不知道进入省武术队意味着什么。 土土本来也是不知道的，但在武术学校呆了这么长时间, 耳濡目染，渐渐也知道一些武术圈子里的事情。 省武术队是省体育队的一部分，在华国属于编制内人员, 只要能成为省武术队的成员, 就可以获得铁饭碗一副。 省武术队的运动员们有地方财政发工资, 三餐有食堂，像是搞体育的这些单位，食堂都非常给力, 为了保证运动员们的身体成长, 甚至有专门的营养师来制定健康菜谱。 至于住房问题, 就更不足虑, 平时有单位宿舍, 出门有高标准的酒店…… 就是地方财政养着你，你只要全心投入到体育训练之中就可以。 因此，宋明理在招生会上才会说，只要学生足够优秀，学校也可以帮忙推荐他们到省级、国家级武术队。 而五虎山更是将加入省队、国家队作为他们的优秀毕业生输送标准，到处宣传。 可以想见，进入这些地方的机会是多么难能可贵，红姐人脉广阔，出手豪爽，直接向酸枣提出邀约，也不能怪土土会紧张。 当然……学生有更好的去向，土土应该高兴才对。 但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她认为，在灵犀武校，酸枣能得到更好的培养，不光是武术上的，还有异能力。 只是成为一名武者，未免太浪费酸枣的天赋了，她应该往更强的方向发展，而灵犀武校可以提供她这样的资源，当然，灵犀武校也需要土土这样常驻在武校中，辅助校委会研究开发异能力的学生。 “怎么样？考虑一下么？”红姐见酸枣半天没反应，有些意外，催促道。 “我……”酸枣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 徐冲正站在一群试高跟鞋的学生后面，和戚老头站在一起。 虽然站在人堆里，徐冲还是最显眼的那个，酸枣一眼便看到了他。 -- 第194页 土土顺着酸枣的眼神看过去。 忽然意识到什么，诶呀，不会吧，酸枣和徐冲的心结一直没有解开，两人虽然是师徒，关系却一直别别扭扭的，除了上课，平时都不说话。 酸枣这个时候看徐冲，不会是……产生动摇了吧？ 土土已经脑补出，小姑娘在糙老爷们那里受尽憋屈，终于获得一位知心大姐姐的青眼，就像打开笼门的小鸟一样，迫不及待地展翅飞向新天地。 土土正在紧张，预想着最坏的情况，以及自己应该做出什么行动来挽救局面。 酸枣却摇了摇头，对红姐说：“我哪里也不去。” 咦？ 红姐眼神微微一变，接着又笑道：“小姑娘，你知道你拒绝的机会，对别人来说有多难得吗？” “那是对别人。”酸枣说道。 红姐被顶了回去，本来还想介绍一下省队的好处，现在看酸枣对此无意，便又憋了回去。 她也不是那上赶着倒贴的人，给酸枣机会，不过是看在酸枣聪慧、天资不错，有这样条件的小孩花点心思总能找到，何必找一个态度消极的呢？ 红姐点点头：“好吧，当我没说，我们继续切磋。” 第三招，决胜一招。 酸枣沉下心来，目光冷静地注视着红姐的动作。 “你先来。”红姐勾勾手指。 酸枣也不客气，猛地拔地而起，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出拳，而是直接出腿，封住红姐的路数。 红姐的腿功厉害，习惯以左脚做支撑，踢右脚，酸枣发现这个规律，对着红姐的右脚踢过去。 如果红姐踢右脚，就会被酸枣先截住——这一招，正是金景澜最擅长的截拳。 旁观的金景澜不由得陷入沉思，所以说他在灵犀武校这么几周时间，自己还没学会啥，先被小师姐薅了个遍，他的自尊心有些受挫。 红姐眼前一亮：“好！” 她当然认得截拳，散打中很厉害的招数，没想到这小姑娘也会，是她轻视了灵犀武校的水准。 这样想着，红姐却并没有着急，她依然飞起右腿，同时出左臂，一把抓住酸枣的手臂，将她扯向自己。 酸枣想要躲闪，却已不及，被牵拉带向红姐的同时，她的踢腿动作便被封住，因为上身前倾，腿部很难踢起来，她连忙使出金景澜那一招腿脚分离，延长脚能够够到的范围。 “嘭！” 酸枣踢中红姐，红姐的右腿向上翻起，如飞燕掠过低垂的帘幕般潜过酸枣的攻击，而后飞快往回一勾。 酸枣用来支撑的左腿顿时被勾倒，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摔倒在地。 结结实实的一个屁股墩儿。 酸枣摔了个懵，半晌才翻身爬起来。 “你败了。”红姐得意洋洋地抱臂。 酸枣默默垂下脑袋，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穿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回到同学们中间。 看到酸枣低落的小模样，红姐忍不住叫道：“省队那事，你再考虑考虑，和你家里人商量商量，不用急着答复我。” 酸枣换掉高跟鞋，也没有回答红姐。 红姐不由得懊恼，自己怎么又热脸贴冷屁股了，罢了罢了，怪就怪她太惜才吧。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小腿前面的脚印。 就这么放过这么好一个苗子，她有点不甘心。 酸枣之后上场的是虎子。 “干得漂亮。”虎子走过酸枣身边时，低声说道。 虽然酸枣很可惜地落败了，但虎子已经得到很多有用的经验。 如今，虎子已经不像刚穿上高跟鞋时那样无措。 他心里已经有几分把握。 虎子来到红姐面前。 红姐打量着他站得笔直的双腿，目露欣赏之色，这年轻人适应力倒是挺强的。 “我可以挑选场地么？”虎子问道。 红姐意外：“你要挑选场地？” 眼下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后花园小操场，平地，对于刚学会穿高跟鞋的人来说，是最简单的场地了。 不想在平地上切磋，难不成—— “是，我想在梅花桩上和你切磋。”虎子笃定地说道。 红姐微微扬眉。 事情变得越发有趣起来。 这个年轻人，刚才也看到了她在梅花桩上的动作，对她来说，梅花桩不能给她造成任何困难，反倒是对虎子来说，一旦落下梅花桩，摔伤的风险就会加倍，而且，穿着高跟鞋站梅花桩，难度无疑提升了一个量级。 不过，红姐很欣赏他这种勇气。 “好啊。” 红姐一伸手：“你请上。” 虎子来到梅花桩前，端详片刻，两手撑在梅花桩顶部，一用力，蹿了上去。 红姐点头，不错，这上桩的水平，确实有点意思。 她助跑两步，一跃而起，来到比虎子更高的梅花桩上。 虎子撑着手臂，慢慢站起来。 “你先。”红姐做了个“请”的姿势。 虎子向前迈出一步，跳到接近红姐的梅花桩上。 他的身躯晃了晃，看起来像是快要从桩上掉下来。 众武校生不禁为他捏了把冷汗。 狗娃紧张地盯着虎子，他都搞不懂虎子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增加难度。 这样不是更容易摔下去吗？！ -- 第195页 “第一招。”虎子沉声道。 他拉开双脚，分别站立在两只梅花桩上，梅花桩间的距离是特别设计好的，正好适合扎马步开三脚半的距离，虎子踩着高跟鞋，虽然稍显别扭，但还是站住了身形。 虎子的马步功底十分扎实，一旦站住，就牢牢扒在地上，下盘纹丝不动。 他利用他最擅长的动作，稳住重心，然后向前出拳。 “喝！” 红姐面色一变，感到拳风冲来。 这年轻人的冲拳力量非常大，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即便被拳风带到，也并不好受。 不过红姐一向擅长的是辗转腾挪，又是在梅花桩这样方面转移地方的特殊场地，她轻身一跃，便跳到虎子侧面的梅花桩上。 虎子一拳打空，收回腰间：“第一招，结束！” 红姐哼笑一声，轻盈地连跃几下，很快转移到虎子身后。 穿着高跟鞋叉腿站在两个梅花桩上的虎子，想要转身，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红姐直接出腿扫向虎子。 不出所料，扫了个结结实实，虎子的小腿意外的□□，红姐一扫没扫动，不得不变化角度，用十厘米的鞋跟踩在坚硬如石头般的肌肉块上。 她就不信虎子不摔下去。 众武校生看到此处，都感同身受地感到自己的小腿疼得厉害：“嘶……” 狗娃额上冒汗，虎子选梅花桩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告诉他不要选梅花桩吗？？ “唔。”虎子闷哼一声，小腿支撑不住，果然向下跪去。 他膝盖这一弯，马步的平衡便被打破，整个人向前方扑去。 红姐眯起眼，不会是要用酸枣那一招吧。 不过，脸朝地从梅花桩上摔下去，恐怕就爬不起来了，不能再战，也算落败。 “喝！”虎子大叫一声，就着向前扑到的趋势，伸开双臂，抱住前面的梅花桩。 四根梅花桩支撑住虎子的四肢，他整个人稳健地挺在梅花桩上。 红姐一怔，这都行？ 接着，她意识到，虎子选择梅花桩不是一时冲动的行为。 梅花桩和地面不一样，梅花桩是悬空的，虎子想怎么滚都可以，只要不掉下去。 如此一来，虎子不仅能用脚做支点，也可以用手，用屁股，用身体的任何部分。 红姐头一次感受到威胁，她打点起精神，不再用戏耍的心态对待眼前的青年。 “我不会再手下留情，第二招！” 第91章 、红色高跟鞋6 红姐不由分说向虎子双腿踢去。 虎子是凭着四肢支撑在梅花桩上的, 只要红姐踩掉一个支点，虎子就会掉下梅花桩。 掉下梅花桩后，自然是任红姐施为, 想让他怎么摔屁股墩儿，就怎么摔屁股墩儿。 红姐这一脚又狠又快, 虎子躲闪不及，被她踢个正着，十厘米鞋跟如利刃一般，割破薄薄一层裤子, 擦着皮肉划过。 “唔。”虎子右腿滑下梅花桩, 鞋尖眼看挂不住支点。 “鞋子掉了也算输噢。”红姐“贴心”提示道。 虎子努力勾住鞋子, 便顾不上梅花桩, 眼看着一条腿因为挂不住支点而向下滑去，他的身子也失去平衡，坠下地去。 “糟糕！”众武校生们心头一紧。 狗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虎子, 虎子为他争取的宝贵经验，他全部都会牢牢记住！ 就在落地之前，虎子忽然双臂用力, 将两个支点移动到一根梅花桩上, 双手抱住这一根梅花桩, 利用强大的核心力量，瞬间收回两腿，像树袋熊一样夹住梅花桩。 “第二招！”虎子飞快地向上爬到梅花桩顶端, 两腿稳稳夹着梅花桩, 腾出双手, 三下两下脱掉套头衫, 露出魁梧的上身。 红姐愣住。 “好！！！”众武校生没想到虎子还有这起死回生的招数, 不由得欢呼喝彩起来。 丹红的指甲掩住上扬的唇角，红姐面上露出欣赏的笑意：“哟，小虎哥，身材不错嘛。” 对于红姐时不时的出言调戏，大家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有太意外。 而且虎子的后背肌肉确实练得不错，只是他平时练功都穿得好好的，很少有露出来的时候，即便同在一个学校，其他武校生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过，虎子一向低调，很少有大肆展示自己身材的时候，现在这么做，倒有些反常。 难道……虎子为了胜利，竟然牺牲到这地步？？ 狗娃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可是，小虎哥，这样是不行的。”红姐摇了摇手指，“你就算把裤子脱了，姐姐也不会饶过你哦~” 虎子：“……” 虎子：“废话少说，还有一招。” 他将衣服拉成一个长条，一端拽在右手中。 “喝！”虎子右手猛地弹出，衣服笔直地打出去，形同长鞭。 虎子一抖衣服，衣服又弹回来，另一端正好落在他左手中。 他脱衣服，当然不是为了展示肌肉，而是为了给自己制作一件趁手兵器。 “来吧。”虎子保持双腿盘在梅花桩上的动作，向红姐伸出手臂，衣服长条垂落空中。 “哼。”红姐不以为然，就算虎子拿着真刀真枪，也不能对她构成威胁，何况一件衣服，就算打在身上，也不会造成伤害，还不如虎子的拳头厉害。 -- 第196页 这一次，就让她一击致命，直接把虎子踢到不能再战。 红姐深吸一口气，忽然向身后的梅花桩跳去。 她连跳几根梅花桩，很快到达梅花阵的边缘，和虎子之间拉开三米距离。 稳住身形后，红姐开始向虎子方向助跑。 三步加速，助跑力量转化为攻击力，红姐双腿并拢，如箭般射向虎子后背。 如果被她直接踢中，运气好的话是断几根骨头，运气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她采用这招，纯粹是因为，她知道虎子的腾挪速度很慢，又要顾着高跟鞋不掉，只能牺牲速度，用身体硬扛她的攻击。 男人一般都比较耐打，尤其是像虎子这样练出一身厚实肌肉的男人，在他们眼中，女人的攻击就像挠痒痒一样，不足为惧。 不过，红姐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这一招双腿并拢跳踢，威力大到可以踢碎石板，何况是区区肉身，若是虎子选择硬扛，他会死的很惨。 但是，虎子眼下的占位，似乎又很难腾挪躲避。 “第三招！”虎子忽然大叫一声，抖开手中的衣服长条，“啪”地打在梅花桩上。 长条绕柱返回，像安全绳那样挂在梅花桩上，虎子拉住长条两端作为固定，两腿忽然向后踢起，一个空翻，直接闪过红姐的攻击。 红姐瞳孔皱缩。 虎子脱下衣服，竟然是为了做这个。 不过，要用双手拉住绳索固定上身，再驱动双腿辗转腾挪，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必须要非常强悍的核心力量和平衡感。 红姐想起张铁蛋赌气说的那句：“我们都会上墙。” 所以，他们不是骗人的，是，真的练过。 不过，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赢过她。 红姐眯起眼睛，双腿去势不变。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梅花桩从中间折断，上半截斜斜飞出。 用衣服长条栓在梅花桩上固定身体的虎子，这时失去了依靠的力量。 “唔。”虎子觉察不妙，自己手中抱着的梅花桩……好像跟着他一起飞出去了？ 红姐一脚踢断梅花桩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翩然落地，两脚稳稳踩在地面上，仍然像个仪态端庄的淑女——才怪。 “这……是异能力吗？”蓝牙耳机中，土土忍不住问。 “不算，”徐冲道，“只是单纯的力气大。” 飞出去的虎子在空中转了半圈，眼看就要后背着地，落在小花园里。 要输了吗，可恶！ 众武校生从红姐一脚踢断梅花桩的惊悚中回过神，一个个都咬牙切齿。 好不容易想到这么绝佳的主意，打到了第三招，没想到，还是被对方的绝对实力压制住了……吗？ 就在这时，空中的虎子忽然放开衣服长长条一端，折断的梅花桩随之脱手。 他猛地一个甩臂，长条“啪”地抻直，打在梅花阵中最高的一根梅花桩顶端。 长条缠住固定的物体，再度起到安全绳的作用，将虎子拉回梅花桩顶端。 虎子双脚先后踩在梅花桩侧面，两手拉住衣服长条的两端，稳稳站住了。 这一刻的身形，唤起众武校生的回忆。 集中训练，他们就是用这个姿势从电梯井下爬上来的！ 对他们来说，这个姿势已经牢牢地印刻在肌肉记忆里，和马步差不多，只要遇到合适的时机，就能自动调整到最佳状态，稳稳地固定在半空中。 短暂的寂静后。 众武校生爆发出一阵震天响的欢呼。 “好啊！！！！” “虎子哥太强了！！！” “我们是不是赢了？我们赢啦！！！！” 广袤蓝天中，虎子像一头蛰伏在树顶的花豹，身影充满力量，静止时一动不动，一旦向上攀爬，又迅捷无比。 他很快站上最高梅花桩的顶端，背后映衬着蔚蓝天空，伸展身体，站得笔直。 衣服早就磨得不能穿了，他将长条搭在自己颈上，做了个伸展筋骨的姿势，自上向下朝红姐拱了拱手：“承让了。” 红姐的目光从讶然渐渐恢复理性。 山顶的天很蓝，就像浅色的玻璃盏，被阳光照的格外通透，抬头看向梅花桩顶的时候，也会被反射过来的阳光晃到眼睛。 是很耀眼的年轻一辈啊。 灵犀武校，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红姐微微翘起嘴角。 “好吧，是我看走眼了，我错了。” 切磋结束后，狗娃扶着一瘸一拐的虎子走回操场，众武校生气势大震，团团围住红姐和武术社的人，一定要亲眼见证这个出气的时刻！ 不过，红姐认输道歉，也比想象的利索。 “这次比试腿功，是你们赢了。”红姐微微欠身。 “好耶！！！” “我们赢啦！！” “俺们是最强的！吼！！” 武校生们再度爆发出开心地欢呼。 在这样喜气洋洋的氛围里，每个人都很高兴，也不再计较红姐之前种种惹人不快的行为。 甚至有些武校生小心地把自己穿过的高跟鞋收起来，打算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穿……呃，练功。 红姐向虎子伸出手，两人握手言和。 土土愉悦地注视着这一幕。 她的目光扫过一圈，看到武术社的周一天社长脸上也洋溢着笑容，似乎对这一次交流很满意。 -- 第197页 虽然开局辣鸡，但是凭着小弟子们的努力，这次交流，结果似乎意外的出色。 气氛一派和谐之际，红姐忽然靠近虎子，笑吟吟地说：“小虎哥，怎么样，考虑来省队吗？” 虎子愣住。 土土：？？？ 挖墙脚不要太过分啦！！ 还好在土土刮沙尘暴之前，虎子拒绝了红姐的邀请。 “谢谢，我在这挺好的。” 红姐笑容僵住，怎么这里的墙角这么硬，怎么挖都挖不动！ 她实在是不甘心啊，看着这么多好苗子在眼前晃，却一个都挖不回去——你们都没有一点上进心的么？ “嘿嘿，小姑娘，想挖老头子的墙角，没那么容易。”某国家队前教练发出得意的笑声。 “唉……”红姐叹了口气。 没办法，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去就山。 她走到徐冲面前，撩起耳边秀发，向徐冲抛了个勾|魂的眼神：“校长小哥哥，你们这里接受兼职老师吗？” 诶……诶？ “我们……”徐冲顿了顿，“没钱。” 竟然坦率地说出来了！ 红姐一哽，强笑道：“象征性地给点就行。” “好，”徐冲想了一下，“我需要向校委会报备。” 红姐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竟然还有校委会？听说她愿意降价兼职不应该倒履相迎吗？ 唉，算了算了，谁让她爱才呢。 中午，武术社拜访结束，约定好下一次交流后，周一天带着武术社的人和红姐驾车返回汉州大学。 武校生将他们送到门口，目送他们离去。 “这个红姐还挺有意思的，就是有点变|态。” “怕了怕了，可千万别再来了。” “我的脚就像残废了一样，高跟鞋真可怕，怎么会有人发明出这种刑具？” …… 众武校生轻松地说着闲话。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红姐的武术训练课已经加入灵犀武校周末惊喜套餐。 第92章 、再买一个山头1 时间回到刘胜天被抓住、灵犀村村长换人之后, 金景澜给他老爸打电话的那个下午。 “你想让我投的项目就是这个？省武术队教练的周末兴趣班？”金渊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怀疑，不仅怀疑自己的听力，还怀疑儿子的智商。 “当然不是！你把你儿子当成什么人了。”金景澜吐槽道, “八位数以下的项目我看都不看。” 金渊哼笑一声，这还差不多, 金家的儿子，怎么能抠抠搜搜的呢？ “那你想让我投什么，直说吧！” “这个事儿比较复杂，我得跟你捋清楚, 要不然你肯定不重视。”金景澜这一回出奇地认真。 话, 还是要从红姐说起, 红姐来到灵犀武校, 其实是为了另外一件事，兼职，只是她临时起意的行为而已。 就在汉州大学武术社拜访灵犀武校的前一周, 周一天和红姐刚刚参加了一个省级武术联盟的交流会。 这次交流会是省级武术联盟关于举办省级大中院校武术联赛的通气会，请来各界资深人士探讨武术联赛要怎么办，怎样才能更好地贯彻“体育强国”战略。 大政方针已经确定, 在大中院校开办武术联赛也是势在必行, 不过, 怎样能把联赛办好，真正在学生中间乃至社会面产生正面积极影响力，就是需要各界资深人士、专家学者一起进行探讨的问题。 红姐作为参会人员, 自然也担负着一部分任务, 她的目标是动援更多的年轻武术爱好者参与到比赛中, 不能因为是学生联赛, 就降低难度, 一定要让比赛好看、激烈，这样才会吸引到更多关注。 参会过程中，红姐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则视频：《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 虽然这则视频是观赏性大于实用性，不过，灵犀武校的宣传手段，确实让很多年轻人对武术产生好奇心，这正好也是省里举办大中院校武术联赛的目的。 如果能到灵犀武校走一遭，实地考察他们的办学情况、宣传理念，或许，对于红姐完成组织交给她的任务会有所帮助。 秉着这样的初衷，红姐搭上周一天的线，才有了这次灵犀山之行。 经过一日的拜访后，红姐对于灵犀武校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在回汉州大学的路途上，红姐兴致盎然地对周一天说，让他们多多和灵犀武校联络，或许将来两个学校关系足够紧密时，可以做一些更深层次的合作。 “什么合作？”周一天不大明白红姐的意思。 “反正汉州大学有钱嘛，买了那么多的附属医院、附属学院，投了那么多的公司，再买一所小小的武术学校，应该也不是难事吧。”红姐豪放地一挥手。 “额……可我只是武术社的社长。”周一天提醒红姐，社长和校长属于十八杆子打不着的职务。 “你可以提建议嘛，你看着吧，等到大中院校武术联赛举办起来，省内的重点大学、重点中学为了学校荣誉肯定会请外援的。”红姐说道。 周一天毕竟还只是个大学生，没有红姐考虑的那么远：“这……我们可能需要更多考察和准备工作。” “这是一定的。”红姐拍了拍周一天的大|腿，“小周，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呢，周末有空的时候，就会去灵犀武校看一看，给他们上上课，全面地了解一下他们的水平。你呢，也不要闲着，多多制造机会，拉着两边的人一起搞点活动，联络联络感情。” -- 第198页 周一天稍微想了一下，告诉红姐，其实学校里其他体育社团也想和灵犀武校交流，正等着他带消息回去给他们。 “这很好啊。”红姐听到周一天提到的那些社团，“咱们搞武术的，也不用把自己的界限定得太死，下次极限运动社去灵犀山，你也可以派两个人跟着去。” 两人在车上商量下后续交流的事宜，周一天回到学校，便联络上几个体育社团的人，和他们简单讲述了一下灵犀武校的情况，大家听得津津有味，恨不能立刻上山，开辟新的社团活动项目。 当天晚上，徐冲接到周一天的电话，告诉他其他社团的人听说了武术社的来访情况，也想上山和灵犀武校的学生们交流，问他什么时候方便。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周末，灵犀武校学生们的课外生活突然丰富起来。 金渊听到这里，有点明白儿子看中的项目是什么了。 “你想让我赞助灵犀武校，参加省级学生武术联赛？”金渊思忖道，“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好像比较中规中矩，而且据你所说，这个联赛是第一次举办，效果如何很难讲，还不如直接买支球队。” “哎呀，老头，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金景澜不满，“那个省级学生武术联赛只承认大中院校武术社团的参赛资格，灵犀武校是武术学院，没有独立参赛资格，你想投资也投资不了啦。” “那你说这个干嘛，臭小子，你不知道你爹的时间有多宝贵吗？”金渊从鼻孔重重出气。 “我这是在正经汇报项目，你的那些总监顾问，哪个不比我啰嗦？”金景澜理直气壮。 这时，金夫人从金渊沙发旁边路过，看见他正在煲电话粥，笑起来：“哟，父子感情很好嘛，手机都粘脸上了。” 金渊咳嗽两声，将抱怨压回去，催促道：“快点说重点。” 金景澜笑嘻嘻：“爸，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是想找一个有潜力的学校，来培养天赋者吧？” 金渊沉默了，这一次，倒是被金景澜说中了。 不过，找到这么一所学校，并不容易，金渊叫金景澜去灵犀武校，也只是去碰碰运气，并没想到一定会成功。 “我要提的这个项目，就是天赋者的培养。”金景澜说道。 金渊愣了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要提的项目是天赋者的培养？” “是。” “那你前面东拉西扯一大滩是干什么呢？”金渊气噎。 他一路仔细听下来，结果告诉他和正题半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不是看在父子情分上，这个项目经理已经被他开掉了。 “当然是很重要的铺垫，要不然你以为我费力巴拉地说了这么长时间，是在跟你唠家常吗？”金景澜无语，“这个项目有三个前置条件：第一，省级学生武术比赛参赛资格，在红姐和周社长的努力下，现在灵犀武校已经可以作为汉州大学武术社的特约对象参与比赛，虽然没有自己的队伍，但可以作为汉州大学队的队员参赛，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在省内打响灵犀武校的名声。” “第二，汉州大学极限运动社访问灵犀武校之后，也想和武校达成合作，将武术和极限运动结合起来，尤其是攀岩社，已经在灵犀山的峭壁上尝试过一次攀岩活动，体验很好，他们希望能够开发成长期项目，还有滑板社、跑酷社等等。” “第三，在讨论合作方式的时候，徐校长拿出了一张图纸，这张图纸是一个构思精巧的综合赛道，融合了攀岩、速降、套路武术等等单元项目，如果能够建成这个赛道，可能会打破现有的几种体育比赛的界限，产生一种新的、具有观赏性的综合比赛，红姐和周社长已经拿着这个图纸研究过……” “等等，新的比赛形式？”金渊稍微有点跟不上了，“你是说，灵犀武校打算创造一种新的比赛形式？” “是的，省级学生武术联赛的赛制现在还在探讨中，沿用传统的套路、散打赛制，还是选择一些更新颖更吸引人的赛制，还没有确定下来，也就是说，有商量的空间，如果有一种新的赛制出现，并且经过实践，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组委会很有可能会接受新的赛制。”金景澜野心勃勃地说道。 当徐冲拿出一张完整的赛制路线图时，在场的武术社、极限运动社等几个社长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大家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武术学校，竟然会想到创造新的赛制，他们的野心确实不小。 不过，光有野心没有实力可不行，要让这个赛制路线落地，并没有那么容易。 虽然说现在灵犀村村委会换届了，灵犀武校的任何开发活动，高村长都支持，但在钱这一块，高村长还是会要求灵犀武校走正规流程，不会给他们放水。 要建立这样一个赛道，需要的投资不是小数目，首先一个难题：灵犀武校的地皮太小了，建立一座学校已经是极限，别说新的赛道了，就算是学校门口想修个停车场，都会超出地皮范围。 所以，要建赛道，首先要买地皮，扩展学校范围。 金景澜当时也在现场，听到这个计划之后，比起其他人的愁眉苦脸，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买地皮，这完全是他们老金家的常规业务，只要能说服金渊，投资建立赛道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工程。 -- 第199页 “嗯……要建立这个赛道，需要买多大地皮？”金渊问道。 “需要至少一座新的山头，以及新山头与灵犀山之间的整片山谷。”金景澜说道。 “好，你去做一份报价，还有项目说明，投资回报预测，发给我。”金渊道，“还有，赛道的图纸，也发我一份，我作为保密资料进行参考。” 金景澜精神一振，金渊没有说这个项目不靠谱，直接让他发报价书，说明金渊对这件事相当看好。 “没问题，我立刻着手去做，给我两天时间！”金景澜从沙发躺椅上一跃而起。 摸了一个月的鱼，他终于要开始干正事了。 “等等，你刚才说，这和天赋者训练有关系？”金渊不愧是金渊，虽然金景澜说得天花乱坠，老爷子还是一把揪出了他话中的漏洞。 第93章 、再买一个山头2 不过, 金景澜说这个项目和天赋者训练有关，也不是随便说说。 “其实，这个新的赛道, 不仅适用于普通武者，也可用在天赋者训练中。”金景澜说道。 “哦？”金渊有些不信, 天赋者和普通人分明是两套训练体系，怎么可能同时适用？ “我这一个多月时间跟着徐师父一起上课，能感觉到，徐师父在训练的时候, 还是以基本武术动作作为基础的。” 天赋者的训练分成两部分, 第一部 分是不断激发天赋潜力, 不断挑战极限, 比如拳臂分离，就可以通过极限刺激来加大分离距离。 第二部 分则是普通武者也在修习的基本武术动作，从呼吸吐纳到辗转腾挪, 像是金景澜和酸枣都属于空间跳跃天赋，他们还是需要基本武术动作作为攻击的基础动作，在此之上再叠加天赋效果。 所以, 就像武术可以和极限运动结合一样, 武术也可以和天赋训练结合, 归根结底，都需要先加强肉身攻防水准。 而且，新赛道涵盖各种不同类型的单元, 如速降、攀岩、浮水等等, 如果将来招到不同种类的天赋者, 都有地方可以训练, 不至于全都在活动室里对着镜子练。 野外, 才是最好的训练场，自然界什么都有。 “你的意思是，名义上用新赛道训练普通武校生，实际上也可以训练天赋者。”金渊总结道。 “对，如果直接开发一个天赋者训练场，未免太显眼，现在各方面都有人盯着这块，以灵犀武校现在的实力，还是不要对外公开的好。”金景澜道。 “不错。”金渊沉默了一下，道，“总算有点样子了。” “嗯？”金景澜听出金渊这句话里欣慰的意思，不由得翘起尾巴，“什么叫有点样子了？老头，你也太看不起来我了吧，你看着，我一定会把这个项目做成！” “哼，先把申请报告写好吧。” …… 金景澜说干就干。 他打开笔记本，问秘书要了一份申请报告，把上面需要核实的数据都列出来，然后合上笔记本，向徐冲打个报备，表示他要下山一趟。 金景澜作为花钱进来的特殊人员，拥有较大范围的人身自由，不过，他也必须遵循武校的宵禁，外出可以，晚上必须回来。 徐冲得知他只是去村里，便没有多问，叫他速去速回。 金景澜下山之后，立刻杀进村委会，找村长。 时间眼看不早，跟老头聊的有点久，这会儿太阳都快下山了，按照金景澜对村委会办公时间的了解，这会儿村委会的人应该下班了。 不过，新来的高村长并没有下班，金景澜走进他的办公间的时候，看到他正在揉眼睛。 “你是金景澜吧，坐，坐，吃过饭了吗？”高村长有些疲倦地说道。 对于这么朴实的问候，金景澜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答应了一声，找了个沙发坐下：“高村长，我是为了灵犀武校来的。” “对了，灵犀武校，明天我要上山去找你们徐校长一趟，续展的要求已经下来了。”高村长顿了顿，“你说吧，你有什么事。” 金景澜把他打算给灵犀武校拉投资，再买两块地皮的事情告诉高村长。 高村长精神一振，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连忙问：“是什么样的项目？” “想开发一个综合的训练场。”金景澜说了个大概，没有去讲具体内容。 不过，这已经足够引起高村长的兴趣了。 “那很好啊，确实是对学校有好处的事，”高村长点头，“只要你们资金到位，项目规划书交上来，我们会尽快批地给你们，你想问具体数据的话，我叫负责这部分的人整理一下，明天一起带过去。” “行，太谢谢您了。”金景澜没想到能这么快就拿到数据，赶忙道谢。 高村长笑起来，摆摆手，示意金景澜不用客气。 金景澜又问了些村里交通和配套设施的相关问题，感觉差不多够写报告，便不再打扰高村长，起身告辞。 从村委会出来，天还没完全黑，金景澜不由得感叹，他这次项目如有神助，推进的这么顺利，一定能成功拿下来。 然而，事情很快出现变数。 第二天早上，高村长上山，和校委会三人碰面，当面告知他们续展要求。 从学堂出来，高村长把金景澜需要的数据交给他，叹了口气，便走了。 看起来，高村长的态度没有昨天晚上那么积极，金景澜猜到，多半是续展的事情出现问题。 -- 第200页 金景澜立刻向学堂走去，他一定要第一时间知道变数是什么，但是，伸手敲门的那刻，他忽然想起来一件特别糟糕的事—— 他游泳的时候把一条红内|裤扔在池子里，忘记捞起来了。 金景澜只觉一桶冰兜头淋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可是悬空游泳池，位于学生宿舍和教室宿舍旁边的悬空游泳池！ 360度无死角，里面掉个耳机都能被发现。 何况是他的红内|裤，该死，他又不是本命年，为什么要带红内|裤去游泳！ 金景澜如脱缰的野狗般狂奔到新校舍三楼，一边脱上衣一边向泳池助跑。 堪堪跑到泳池边时，金景澜忽然刹车。 不对啊，他昨天根本就没在悬空游泳池游泳。 而且他又不是本命年，哪来的红内|裤！ “嘶……”金景澜满心狐疑地站在泳池边上，盯着澄净如无物的山泉水泳池，里面什么都没有，连小鸭子都没放。 他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还是昨天晚上熬夜写报告，现在脑子不够用了？ 不会啊，他通宵打游戏的时候都没事……做正经事就这么伤身吗？ 就在金景澜心惊胆战考虑要不要给自己的脑袋做个核磁共振的时候，学堂之中，校委会四人正对着续展要求进行激烈的讨论。 “这完全不合理，和历年的要求差的也太远！”宋明理气得脸都白了。 “……”徐冲盯着手中的纸，“确实。” 这是一张还未公开的表格，按照续展考核部门的进程节点，这张表应该在六月底之前发布。 不过，等到六月底发布的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 高村长为他们提前搞到了这张已经内定的表，上面就是今年度“武术类院校”的续展要求。 武术类院校，在历年续展的标准之上，各项数据要求都翻了一倍。 而且，其中还增加了一项非常变态的硬性要求： 以学校名义组织的武术队获得省级武术比赛参赛资格，或至少3名学生在校期间参加省级武术比赛进入半决赛。 期限是近五年内，也就是说，五年前的不算！ 五年前，正是灵犀武校打赌输给五虎山，放弃省级比赛资格的时候。 你说这不是针对灵犀武校，都没人信。 “五虎山这是早就在这儿等我们了吧！”宋明理恼火道，“他们绝对涉及非公务人员行贿，要么就是利用资本力量影响政府决策，我们一定能找到他们的漏洞，对，干脆就给市长信箱写举报信！” 商乐羊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他指着纸上的那一条“获奖/参赛”，问道：“这里的意思是二选一吧，以学校名义组织的武术队获得省级武术比赛参赛资格，我们不是已经报名成功，准备参加省级学生武术比赛？还是说，学生武术比赛不算正式比赛？” “不，你仔细看看，是要以学校名义组织的武术队，我们是挂靠在汉州大学武术社下面。”宋明理给商乐羊抠字眼，“不符合以学校名义的要求。” 商乐羊倒吸一口凉气，他还以为他们很幸运地正好达标了呢，没想到……是正好没达标。 “那……至少3名学生在校期间……这一条是有希望的吗？” “对别人来说有希望，他们有五年时间去尝试省级比赛，但我们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也就是说，如果想要达到这条标准，我们必须在前四里面占三个。”宋明理说道。 “嘶。”商乐羊捂住额头，这、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啊，虽然学生武术比赛没有职业武术比赛那么竞争激烈，但要在前四里占三个名额，也没有那么容易。 “那我们有没有可能报名参加省级职业武术比赛呢？”商乐羊又想到一个主意，如果他们报名省级职业武术比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已经来不及了，进省级武术比赛，需要先参加市级……一级一级升上去，我们二月才重建学校，市级比赛早就赛完了。”宋明理仿佛失去了灵魂，“你们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开周会的时候，我说过，五虎山这次很有希望代表汉州省去参加全国大赛么？那就是因为他们在市级比赛中的表现很好，以综合评分第一进了省级比赛。” 商乐羊捂住额头。 “大家冷静，不要自乱阵脚。”徐冲沉声说道，“我们还有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听起来是挺长的，不过，对于参赛这种需要提前规划的事情来说，就很无力了。 “需要先考察省级武术比赛有哪些，考察的时候是否承认，我们再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到一个参赛资格。”徐冲冷静地分析道。 “呼，”宋明理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张表的内容还没有公布，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会在这方面再下下功夫，争取改掉这条不合理的条件。” “好。”徐冲点头。 定下策略之后，大家没有那么慌了。 这时候，土土忽然说道：“刚才金景澜来找我们，我把他暂时驱赶开了，我看见他笔记本里有新赛道的介绍文件，我想，他可能是准备向金氏集团申请投资。” 本来受到打击的校委会，听到这话，不由得精神一振。 “那快把他叫来吧。”宋明理催促徐冲。 徐冲拿起手机，给金景澜发消息，让他来学堂一趟。 -- 第201页 金景澜收到消息，立刻从后院赶来，他开门见山地表达了申请训练场建设投资的计划，并且放出一张极其诱人的地图。 是他根据卫星地图绘制的购地地图，金景澜讲笔记本放在三人中间，给他们指点屏幕上标注的一片区域，用语言向他们绘制未来灵犀武校的蓝图：“我打算买下这座山头，和这一片山谷，我调查过了，山谷里有一座不小的湖泊，湖水是从这座山头的山涧中流下来的，这里还有几叠瀑布。” “不过……我想先确认一件事。”金景澜停下来，看向三人，“续展，是肯定能通过的吧？” 续展通不过，那就是巨大风险，哪怕项目潜力非常大，投资回报很有前景，金氏集团也绝不会投资。 第94章 、再买一个山头3 宋明理和商乐羊互视一眼, 没有说话。 金景澜看着校委会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知道续展的问题很大，他烦躁地从前往后抓了一把乱翘的头发, 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吗？” 金景澜的语气到此发生松动，他不再是完全站在投资方的立场上来询问这件事, 而是作为一个想要分担困难的灵犀武校本校人，关心问题本身。 “告诉他吧。”土土在耳机中对徐冲说，“他作为投资方，确实也有知情权, 而且以金氏集团的信息搜集能力, 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续展的要求, 与其在提报的时候被无情打回, 还不如提前就告诉金景澜，也好让他感觉到我们是把他当做自己人的。” 徐冲面向金景澜，将续展中参赛/获奖那一条要求告诉金景澜。 “什么？？”金景澜听到之后, 感到匪夷所思，“这要求也太不合理了吧，整个汉州省的武术学校都别办了！” 果然很夸张吧, 土土想, 连金景澜这样没有办学经验的人都觉得很夸张, 五虎山做得也太过分了。 不过，指望敌人手下留情，实在是愚蠢的想法, 从五年前那一次打赌开始, 五虎山又有哪次不是落井下石, 把对手往死里逼。 “不行,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你们有什么注意了吗？”金景澜在知道了校委会面临的危机之后，果然进入了本校人的状态，开始从校委会的角度思考现在该怎么办，“我觉得应该发动今年续展的学校，一起联合起来搞点抗议行动，对了，我们还可以往脚脖上发一发，我脚脖上100w粉丝还没有用武之地。” “这也是个办法，但存在一定风险。”宋明理从法律从业者的角度给金景澜分析这件事，告诉他在网络上煽动舆论有可能会违反哪些条例，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学校资格审查组和五虎山勾结的前提下，金景澜本人的账号极有可能被封掉。 “那怎么办！”金景澜再度揉搓他通宵搞报告竖起来的头发，“我已经在老头那夸下海口，我可不想第一次申请项目就胎死腹中！” “一定会有办法，”徐冲沉声道，“学校必须办下去。” 这句话徐冲已经说过很多次。 每一次，校委会遇到看起来难以度过的难关时，徐冲都会说： 学校必须办下去。 事实证明，学校直到目前为止，还在正常运转，而且还越办越好。 打不败学校的，将会使学校更强大！ 校委会三人沉默，心中的意志却更加坚定，是啊，他们一开始就决定了，不择手段也要把续展通过了，五虎山会在中间使绊子，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没必要焦躁怀疑，只要想办法，然后去做就是了。 然而金景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句校长宣言，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怎么办呢？要发动舆论么？” “我们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罗列出来，一条条去试。”宋明理说道。 “对，不用管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先做了再说，做了才有机会，不做永远没机会。”商乐羊斗志满满地说道。 「普通学生计划」、大鸢尾花通道、扳倒刘胜天、接待武术社来访……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这么过来的。 回视过去三个月，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几乎没有哪一周是省心的，可是，这三个月中，学校从无到有，从废墟到五脏俱全，经历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第一次收到短信登上灵犀山顶的三人，绝对想不到，仅仅三个月后，学校就能发展成到现在的繁荣景况。 困难和挑战虽然从未间断过，但幸运也始终伴随着校委会，如果不是他们主动和刘胜天斗争，击败刘胜天，也不会有高村长降临灵犀村，如果没有高村长帮忙，他们也没法提前拿到续展要求，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续展要求，他们可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续展失败的结果干瞪眼。 机会时时都有，怠惰不前才是失败的唯一理由。 校委会三人经过短暂的消化之后，一扫颓靡之势，开始着手整理解决方案。 金景澜确实是第一次参加周会，但他很快喜欢上了这种氛围。 面对致命打击，大家在短暂的沮丧之后，很快恢复冷静，开始积极讨论解决办法。 很快宋明理根据讨论意见，整理出解决方案： “我们现在有四条解决方案。” “这么多？”商乐羊惊奇。 “不一定能成功，不过，也是值得尝试的，”宋明理清了清嗓子，念道，“解决方案一，联合其他武术院校对学校资格审核组委会提出抗议，这个审核条件确实很不合理，应该会卡掉很大一部分武术院校，毕竟能够参赛获奖的都是少数，大多数怎么办呢？” -- 第202页 “对，没错。”金景澜说道，“我们可以先发邮件或打电话联系这些学校，有意向的再一一走访，这块可以交给我，我这边能找到朋友来做这些事。” “好！有情况随时和我联系。”宋明理点头。 “解决方案二，”宋明理继续念道，“花钱买名额。” 这一条是商乐羊提出的，作为一个大学生，他能提出这么充满社会气息的建议，令另外三人有些意外。 商乐羊解释说，他是看见金景澜进来了，灵机一动想到的。 金景澜耸了耸肩，表示花钱买名额并没有商乐羊想象的那么简单，钱确实好用，但社会关系更加复杂，怎样把钱花到对的人身上，不留后患地把事情办了，并不容易，需要有较强的灰色人脉。 徐冲表示，这件事他可以去找人想办法。 “解决方案三，”宋明理念到此处，声音底气足了些，这条是他比较认可的，“寻找其他续展认可的省级武术比赛，本省没有，就找外省，总之，要竭泽而渔，把所有规则内的机会都搜寻一遍，如果有合适的，我们就用学校名义去报名。” 这条如果成功了，续展条件直接满足，就不需要再折腾其他方面。 “这条我来。”宋明理自信道，信息搜索能力，他在这四人里面绝对是最强的。 “好。”徐冲点头。 “解决方案四，如果前面的方案全都没用，我们只能在学生武术联赛上下功夫，必须要让三名学生进入决赛。”宋明理说道，“这一条很冒险，因为学生武术联赛的赛制还没确定，不知道什么时候举办，决赛又是什么时候，如果超出续展的时间范围……就无效了。” 三人面色沉重。 “那……第四条我来跟进吧。”商乐羊说道，“我这边联系周社长和红姐方便些，一旦比赛有什么动向，我立刻告诉你们。” “嗯，可以。”徐冲说道，“训练学生这块我和戚师傅商量着来。” 四人分配完任务，便准备着手干活。 不过，土土很是在意金景澜那个买山头的计划。 “还有一件事，”徐冲刚想站起来，又坐了回去，他看向金景澜，“你准备买山头？” “不是我准备买山头，是新赛道和训练场的建设项目，我向我家老头提起，他好像还挺感兴趣的，让我写个申请报告过去。”金景澜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进展情况，“所有的数据和评估我都可以解决，不过，如果续展问题没办法解决的话，通过的几率就会很小。” 金景澜是很坦诚地告诉徐冲实际情况，虽然这话不怎么中听。 “老头不相信个人承诺，所以，我们必须做一些实际的事来增加他的信心——把我们的提案写的更激动人心，或是让他相信续展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具体来说，我们至少应该获得一个决赛名额。” 徐冲用指节蹭了蹭鼻尖，抬眼看向金景澜：“两天后要提交申请，你打算怎么办？” 金景澜摊手：“就……像你们说的那样，不管失败还是成功，先试一试，把我们的四条解决方案写上去，如果被老头打回，我们就过一阵有了成绩再提交。” 确实，项目申请不是一锤子买卖——申请一次失败了就不能再申请，它更多的像是一种博弈，有些资深的项目经理甚至会利用多次申请来降低董事会的心理预期，最终稍稍改善条件，让不厌其烦的董事会抬手放过。 金景澜参加周会第一天，就学会了土土的狂放式推进法。 烂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就，先开始吧。 “好，关于新赛道和买地皮的事情，我们再讨论一次。”徐冲说道。 “嗯嗯！”金景澜点头，这个非常重要，是项目中的干货内容，当然是准备得越周详越好。 于是，当天中午，阳光最好的时候，金景澜、徐冲和土土登山新校舍三楼观景台，远眺群山，指点江山，对着各个山头评估了一遍。 对于土土来说，土生的幸福莫过于此，她还是人类的时候，最快乐的就是期待将来工作了，自己会在本市买到属于自己的小房子，每次浏览相关资讯的时候，她都会斗志满满。 现在，她变成了土，买房的快乐转换为买地的快乐，看着眼前的山陵山谷，一座座一片片都那么清秀可人，里面不知藏着多少美景和宝藏，如果能够拥有它，土土可以在上面建立许许多多漂亮的建筑，想去那座山就那座山，想回来就回来，仿佛一个在市中心拥有两套房产的富婆。 “对面那座就是我建议购买的。”金景澜伸出手，指向对面，向徐冲示意，“从地形和环境来看，适合建设符合要求的赛道。” “但是也有另外一种选择，”金景澜的手臂转了个方向，指向山口处的一座山头，“如果我们购买那座山头，前面就是汉州平原，可以直接俯瞰经济开发区，那个位置很好，每个从山前路过的人都能看到山顶上的情况，如果我们在那里建设学校，一定会起到非常好的宣传效果。” “确实，”宋明理从玻璃楼梯上爬上来，他稍稍有些恐高，扶着墙走得很慢，上来之后，还有些气喘吁吁，“五虎山就是这么做的，他们的分校一般会选择面朝平原的山地。” “不过，选择那座山头，也有弊端，我们的训练场需要两座山峰中间连着一片山谷，从我们这座山到山口那座山中间有一段公路，没办法铺开来建设训练场。”金景澜说道。 -- 第203页 三人商议了一番，还是决定采用金景澜的第一个方案。 现在学校的发展目标是增强实力，而不是扩大影响力。 经过两天的整理，金景澜写好提报，交了上去。 第95章 、再买一个山头4 在等待金氏集团反馈的过程中, 校委会也没闲着，四个解决方案一一推进中，到了下一次周会的时候, 部分方案已经有了结果。 首先是金景澜负责的第一个方案，他需要去联络其他武术学校, 将续展的条件透露给他们，查探他们的口风，看看有没有情绪特别激动的，再做进一步接触。 金景澜找的是组织社会活动比较有经验的人, 一个礼拜时间就把省内各武术学校的情况摸得差不多。 “这里至少有10所学校都没有参加过省级比赛, 还有34所学校不能满足续展条件, 看起来, 情况对我们是十分有利的。” “接下来，我的人会一个一个拜访他们，请他们在联合抗议书上签字, ”金景澜向校委会三人展示抗议书，“到时我再发布到我的脚脖号上，以灵犀武校学生的名义, 唔, 再艾特一下五虎山, 问问这条件是不是根据它量身打造的。” “噗——”商乐羊笑喷了。 “这可能不行，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你艾特五虎山有毁坏名誉的嫌疑。”宋明理指出金景澜言论背后的风险。 “好吧, 我就是说说。”金景澜耸了耸肩。 方案一推进顺利, 接下来是方案二。 徐冲沉默了一下, 说道：“我联络到汉北市一所武术学校的负责人, 他愿意卖出一次省级武术友谊赛的名额。” “我查过了, 这个省级武术友谊赛是符合续展要求的省级比赛。”宋明理补充道，“但是，这个比赛不能中途换队伍，只能换人，我们可以派我们的人顶上去，参加比赛，如果进入决赛，就多了一分胜算。” “不错。”徐冲点头。 “可惜老大没法作为学生参赛，否则决赛名额就是手到擒来。”宋明理遗憾道。 校长、老师、职工都不能作为学生同时出现。 “我们的学生也很优秀，不是没有机会。”徐冲道，“只是这次省级武术友谊赛，汉北武术学校参赛的是套路，没有参加散打，所以我们必须在套路上下功夫。” 所谓的武术套路比赛，就是选手表演一系列固定的动作组合，根据展示水平打分，观赏性大于实战型。 常见的武术套路有长拳、太极拳、通臂拳及器械套路。 华国很多有名的武打演员都参加过武术套路比赛，在比赛中得到高分。 当徐冲向学生们宣布，要选出三个人专心学习套路，去汉北市参加武术交流比赛的时候，张铁蛋毫不犹豫地报名了。 最终选出来的三个人是张铁蛋、刘刚和张小花。 他们三人在散打中水平略低于其他学生，但表现力比较强，尤其是张铁蛋，自从汉州大学海棠节以来，他就暗暗下定了决心，想要往演员这条路上走，当机会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已经准备好全力以赴。 分流出去的三人，将来都会往套路武术上发展。 而剩下的七人，则继续留下来，训练实用武术技巧，在学生武术联赛上一展拳脚。 “我这边负责的部分，”宋明理严肃地说道，“寻找其他组委会认可的省级武术比赛，我已经找得差不多，如果顺利的话，至少能再提供几次参赛机会，我们进入决赛的希望又增加了不少。” “好。”徐冲点头。 最后就是商乐羊负责联系的汉州大学那边。 “我这里也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学生武术联赛会在汉州大学召开，也就是说，我们是主场。”商乐羊喜滋滋地说，“因为是主场的关系，我们可以直接跳过淘汰赛，入围十强赛。” 这就给灵犀武校争取了不少时间，进入决赛的机会也大大提升。 “还有，现在赛程初步定下来了，会在暑假期间进行，九月开学前结束，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表现够好，完全不用担心续展赶不及的问题。”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大家不由得精神一振。 “赛制呢？”宋明理问道。 “淘汰赛采用擂台赛，自由搏击，散打，得分标准还在制定中，考虑到学生的安全，不能像MMA那样自由。”商乐羊解释道。 “十强赛呢？”宋明理追问，“也是擂台赛吗？” “这个嘛，还没定。”商乐羊说道，“还在讨论，学生联赛组委会有一部分人支持红姐提出的新赛制，另外一部分人反对，反对理由是，还没有确凿证据说明新赛制的合理性。” 可惜当年五虎山和灵犀山比赛的那一次摄像效果不行，不能作为参考资料。 看来，他们必须尽快建成训练场。 可是，要建成训练场，就需要金氏集团进来投资，董事会通过申请报告。 通过申请报告的前提条件又是，必须入围省级比赛决赛…… 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循环啊！ 果不其然，过了两天，金渊身边负责项目审核的秘书打电话给金景澜，问他续展这一项是怎么回事。 金景澜把他们这段时间做出的努力告诉秘书，添油加醋，看起来就像是手到擒来。 然而秘书听过的忽悠比金景澜吃过的饭还多，身经百战的秘书告诉金景澜，像是这种没有实际数据支撑的内容，是无法通过审核的。 -- 第204页 是的，别说上提报会了，就连审核都通不过。 金景澜气死，他想象中的董事会上舌战群雄的热血场景并未出现，晚些时候，金渊给儿子打了个电话，无情嘲笑他出师未捷的申请报告。 “我会成功的，等着吧，老头。”金景澜将灵犀武校的做事理念抬出来，“俗话说得好，烂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开始了，马上就会成功！” 金渊听到这话，改变嘲笑的语气，倒是十分欣赏地笑道：“这话倒是不错，做创造性工作的人，天生与失败为伍，你只是申请报告被毙，算不得什么。等到项目通过了，才是真正失败的开始。” “啧，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呢。”金景澜不爽。 不过，金渊倒是给了他一些启发。 他只是写了个报告，被毙了而已。 那种真正的失败他还没尝试过——倒贴钱做项目然后赔的倾家荡产。 对啊，时间有限，如果他对自己的项目有信心，可以先投一部分钱。 不，不行。 金景澜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之前出来做事的时候就给自己定下一个规矩，要用自己的实力而不是钞能力解决问题。 第二天，金景澜找到校委会，表示自己可以提供私人借贷服务，利息在合理范围内即可。 徐冲：…… 宋明理：“所以申请报告果然被驳回了吗？” 不过，校委会没有接受金景澜的贷款。 训练场可是个大工程，借钱拿了地，后续还要投入大笔前采购材料，平整地面，修建各种道路设施…… 而且，学校向金景澜借钱，属于私人借贷，将来续展做资产证明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踩线，本来能通过审核的一条，弄通不过，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们放心吧，我这边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我找到了一个海岛省的省级武术比赛，很正规，属于国家认可的省级武术比赛，”宋明理心情如五月的阳光般明媚，“关键的来了，海岛省没有几家武术学校，几乎只要报名就能进入省级比赛，现在他们出了一个政策，外省的武术队也可以报名，只要通过审核，就能参赛，而且可以去海岛市旅游，包吃包住。” 在场三人一土都震惊了，竟有这等好事，这和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区别。 不仅能解决续展参赛问题，还能去海岛市免费旅游——那可是海岛市啊！ “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那个性|冷淡秘书。”金景澜拿起手机。 “等等，拿到参赛资格，再说不迟，否则会降低我们的信誉的。”宋明理说道。 金景澜一想也是，反正康庄大路已在眼前，不差个一时半刻的。 这时，金景澜的手机响起。 金景澜站起来接电话，十分钟后回来，一脸兴奋，神神秘秘地对校委会三人说：“你们猜怎么着，好事成双！” “抗议书签好了？”宋明理猜道。 “正是！全省49所武术学校，有30所都签了名，毕竟牵扯到大家的切身利益，这次抗议肯定能成功。”金景澜比了个胜利手势，“等抗议书寄出去，我就发脚脖。” “简直太顺了！”商乐羊站起来，“我们开香槟庆祝吧！” 他这话一出，土土总觉得哪里不对。 中场开香槟，这可是个巨大flag！ 还好灵犀武校根本没有香槟，商乐羊也只是说说而已。 而且，两边的路线齐头并进，推进的都很顺利，双重保障之下，很难想象五虎山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改变局势。 …… 然而，主角阵营的想象力似乎总是敌不过反派阵营。 三天后，海岛省武术联赛没了下文，不论宋明理怎么给他们打电话发邮件，他们就是不回。 金景澜那边联系的汉州省30所武术学校，也一齐反悔，宣布他们抗议书上的签字无效，他们退出抗议活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五虎山给了他们封口费吗？他们连自己的饭碗都不要了？！”金景澜再度把炸起来的头发推到后面。 “或许是因为这个。”宋明理打开海岛市武术联赛的官网，黑着脸点开最新发布的一小条通知，如果不仔细找都找不见那种，他把电脑转向另外三人。 只见通知上赫然是省级武术比赛入围名单，其中有一大半都是眼熟的名字，那些曾经在抗议书上出现的武校名字，现在出现在了入围名单上。 “牛啊。”憋了半晌，金景澜和商乐羊异口同声说道。 第96章 、再买一个山头5 金景澜把修订版的申请报告打印出来, 放在学堂地板上。 三位校委会成员人手一份，拿起申请报告，细细品读。 “现在也只能写成这样了。”金景澜说道, “我加强了训练场的优势分析，提出了续展问题的解决办法和进展情况, 目前的进展是……我们买到了一次汉北武校的参赛机会，以及，我们可以和汉州大学武术社一起参加省级学生武术联赛，托他们的福, 我们直接进十强赛, 这样一来, 进半决赛的机会就非常大。” “而且省级学生武术联赛会在暑假举行, 在续展的规定时间范围内。”宋明理谨慎地提到，“可以把这一条加进去。” “对了，续展参赛/获奖这一条要求里面, 是不是说要有至少3名学生进入省级比赛半决赛？并没有说一定是个人赛吧？”商乐羊又想到什么。 -- 第205页 “可是武术比赛都是个人赛，没有团体赛。”宋明理说道。 虽然有些武术比赛是有团体项目的，但他们准备参加的这两个大概率没有。 武术很大程度上是个人的修炼, 与团体无关。 “如果, 我是说如果, ”商乐羊张开手，像是要捏住什么东西一样，在空地上方比比划划, “我们的新赛道建成了, 按照以前的构想, 是有团体赛这个项目的对吧, 就像接力跑那样。” 徐冲和土土都想到了, 确实，以前五虎山和灵犀山打赌的时候，采用的赛制就是接力，那样说来，也算是一种团体赛。 “所以啊，建设训练场就势在必行，我们要拿出新赛道来说服组委会，说服了组委会，我们就会有团体赛机会，只要团体赛进入前四名，我们在汉州大学队里占三个名额，不就能通过续展了吗？”商乐羊一鼓作气说完。 不得不说，商乐羊毕竟是能考上汉州大学的脑子，转得还是很快的。 “好，这条可以。”金景澜立刻打开语音备忘录，让商乐羊再说一遍，他直接记下，之后改改措辞就可以直接放上去了。 这一次修订过的版本，已经是他们现阶段能拿出来的最好的申请报告，如果这一版再不过的话…… “我们只能借钱了。”土土叹了口气。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挣扎一下。 而且比起那个五虎山的郑山晓，土土更相信金景澜，万一的万一续展失败了，郑山晓想来接收灵犀山，也只能收到空气。 因为灵犀山被用来抵债了，毕竟他们没什么现金，只好把灵犀武校还有下面地皮的所有权抵押给金景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然，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土土也不希望发展到那一步。 只是作为一个转生成土的人类，土土对于未发生的事总是做好最坏打算。 …… 金景澜将新版申请报告提交上去以后。 第二天，金渊打来电话，问了几句续展的事情，便叫金景澜准备好回去一趟。 金景澜迷惑，难道金渊觉得他在这里搞的项目太不靠谱，想彻底放弃了，所以才把他叫回去？ 第二天晚上，金景澜收到秘书电话——就是当初在第一关把他拒掉的那个秘书——叫他回金氏地产总部去做提报。 “这周四，可以吗？”秘书说，“其他时间都安排满了。” 金景澜挂下手机，仍然沉浸在惊讶中。 他慢慢从他的悬挂式大床上坐起来，拿起手机，给校委会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们，他要回去提报了！ 他们修改后的申请报告，通过初步审核了！ “我这周三晚上就要到京州，周四一早提报。”金景澜把自己周围认识的人通知了一遍，电话繁忙的像是个日理万机的商务总监，直到同宿舍的虎子忍无可忍，要求他半夜12点以后出去打电话，金景澜才消停下来。 金景澜这边出现突破口，令校委会精神一振，经过研究决定，徐冲亲自跟着金景澜走一趟京州，要最大限度地向金氏集团董事会表现诚意，而且，灵犀武校的实际运作情况，新赛道的设计，徐冲都很了解，金景澜解释不清楚的事，有徐冲解释，便可靠很多。 另外一边，套路武术训练正在密集进行，为了保证张铁蛋他们三个的学习效率，戚老头亲自手把手教他们，其他武校生的课程暂时没人带，戚老头找了一个临时代课老师过来，是武当山的一位道长。 每到周末，红姐还会来带她的腿功课，有时候汉州大学极限运动社团会来组织活动。 灵犀武校学生的校园生活从来没有这么充实过，每个人都要打起十分精神，才能把密集的课程活动消化下去，大家每天训练完就洗洗睡，实在太累，连说闲话的时间都没有。 大家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灵犀山顶上空徘徊，山雨欲来风满楼，校委会的人行色匆匆，金景澜和校长双双出差，一些大的变动正在酝酿，虽然学生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们都在努力准备扛过酝酿中的暴风雨。 这种时候，学生们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掉落的能量也有提升，土土默默啃着光球，像一只贪婪的大舌头，把学校这只巨碗的碗底舔得干干净净，边边角角的油花都要卷掉。 她也在累积能量的过程中。 想也知道，未来一定会有大量需要动用能量的地方，她决不能在万事俱备的时候掉链子。 周四晚上，徐冲的消息发到校委会群里。 徐冲：「提报没通过。」 就这一句，土土差点吐血！ 她都已经囤好能量，准备去开疆辟土了，结果徐冲就发个这？ 他陪着金景澜走了一趟，还是不行吗？！ 校委会另外两人足足沉默了五分钟。 土土确信他们在线，宋明理那工作手机不离身，商乐羊更是手机游戏爱好者。 五分钟后。 宋明理：「没关系，失败也是料想中的……是哪里没通过呢？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商乐羊：「大冤种流泪.jpg」 徐冲又发了一条：「把金景澜拉进来跟你们说吧。」 说着，他邀请金景澜进了群。 金景澜一进来，大家都感觉有点怪怪的，毕竟这是他们校委会的群，群里还有土土呢！（虽然伪装成了宋明理的小号）把一个外人拉进来什么意思。 -- 第206页 金景澜一进来就发了一堆耍酷表情包，发现群里气氛不对，这才问：「刚才说到哪儿了？师父你没告诉他们吗？」 宋明理amp;商乐羊：「？」 金景澜发了条语音，一向语气慵懒的他，这时却带上难以抑制的兴奋：“投资拉到了！周内成立项目组，我来挑人，等到队伍组好，我和师父就会回去。” 宋明理amp;商乐羊amp;土土：「！！！」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徐冲刚才是在放烟雾弹！ 徐冲这么说话算数的人，竟然都学会放烟雾弹了！ 金景澜将今天提报会的紧张场面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又谈起他舌战群雄的英姿飒爽，以及师父偶尔的靠谱外援。 徐冲提醒金景澜：「不算是完全通过，不是还有条件么？」 校委会另外三人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从垂直下坠到忽然拉起再到螺旋下坠，三个人的心脏都快吐到嗓子眼儿了，偏偏当事两人还不紧不慢的在那聊。 金景澜这才想起来，说道：“是有一个对赌协议，如果学校能通过续展，算是对赌赢了，如果学校没通过续展，就是输了，输了就要交出……一部分控制权。”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徐冲一开始说提报没通过。 金氏集团用对赌协议来降低风险，实在是……资|本的正常操作。 资|本从不做慈善，金氏集团的任何一笔投资，都是冲着利益来的，如果带不来利益，还要承担巨大风险，他们要么不做，要么想办法攫取更多利益，把风险转嫁给别人。 “一部分控制权是什么意思？”土土问道。 金景澜发现宋明理的小号在问问题，感到有些奇怪，但确实有些人手里拿着两个手机，上厕所什么的就会换一个，这是人家个人癖好。 “就是如果续展失败，我会加入校委会，占据50%的决策权。”金景澜说道。 徐冲：「我没有当场答应，所以现在还有机会反悔。」 原来徐冲不是放烟雾弹，而是真的没通过，不过不是卡在金氏集团那边，而是卡在徐冲这了。 土土思索了一下：「我觉得可以。」 他们现在非常需要资金进来，如果错过这个时机，后面的局面就失去控制，续展的成功几率很低。 那么资金进来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是金景澜的私人借|贷，一个是金氏集团的投资。 金景澜的私人借|贷，需要灵犀武校整体抵押。 而金氏集团投资，只要50%的决策权。 两相对比，结果很明显了。 土土这话一出，另外两人也表示赞成。 而徐冲虽然明面上没有决策，等着回来找校委会商讨，他私心里却是倾向于让金氏集团进来的。 在京州逗留这两天一夜，徐冲感受到现代资本的力量，和他想象中的粗放逐利不同，金氏集团在各个领域都会聘用专业人才组成顾问团，经过仔细地考察之后，制定了较为全面的发展计划，才会决定要不要投资。 所以，金景澜第一次提报，金氏集团花费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才做出反馈，而他第二次提报，短短两天就给通知了。 金氏集团已经为灵犀武校的项目准备好了人才队伍，他们是最好用的工具，有人负责教务管理，有人负责财务运营，有人负责监督学校各项事务合法化，从食堂提供的肉制品渠道把控，到环境卫生符合国家标准，到校园建设满足安全指标，每一个细节都有专业团队来进行优化，保证在法律层面上不会出现一点点问题。 当周末，金景澜和徐冲返回灵犀武校，同时带着金氏集团的大笔投资和12人专业团队正式进驻。 第97章 、再买一个山头6 “一、二、三、四……八！”土土数着银行账户上的钱, 惊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在场除了金景澜之外，大家也都是第一次。 周日晚上, 金景澜、徐冲返回灵犀山，为了迎接两位凯旋而归的功臣, 校委会两位兼职成员决定周一逃班一天，周日晚上就留在学校，好好庆祝一下。 “嚯，让我看看, 让我看看。”商乐羊拿过徐冲的手机, 把账户余额看了又看, 眼睛瞪得老大, “这存到银行吃利息，后半辈子都可以躺平不用干活啦！” 所以很多小创业公司在收到资本注资之后，却没有更好发展, 反而越来越烂，太容易到手的钱总是会令人产生思想偏差。 “别做梦了，如果我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做出成绩, 这所学校的控制权就不在我们手里了, 我们都会被扫地出门。”金景澜显然没有商乐羊那么乐观。 “什么意思？不是会收归你老金家所有吗？你爸的就是你的……”商乐羊疑惑。 “不, 家人和商业伙伴是两码事。”金景澜耸了耸肩，“你只要知道，这笔钱给过来是让我们赚钱的, 所以留在账户中的每一天, 它都是压力……你看到这些数字, 想到自己平均每天要赚多少才能让董事会满意, 不会感到窒|息么？” 商乐羊茫然摇头：“完全不会！” 金景澜又看看另外俩人, 宋明理似乎在努力理解他的焦虑，而徐冲依然面无表情。 好吧，看起来三位皇帝都不急，只有他这个太监总管着急。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来做个规划，怎么把钱花到刀刃上。”金景澜说道，“我们还需要制定一张周详的时间表，单位精确到一个小时——怎样推进才能保证项目成功。” -- 第207页 本来有点紧绷起来的气氛，因为金景澜这番话又松弛下来。 “也就是说，”商乐羊面带飘飘欲仙的神采，“我们现在要讨论怎么花掉八位数的钱，真棒，我喜欢这个主题！” “我保证你很快就会不喜欢。”金景澜嗤之以鼻。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还是很愉快地一起讨论了繁琐的细节，核对许多数据，并把数据按照顺序处理进表格里——最后一项主要是宋明理在做，他不相信另外三个人的准确度。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们的项目进程表初具规模，遗憾的是，不能随意地执行，要先向集团申请许可才行，感谢金景澜挑选的财务官，此人对金氏集团内部的账务流程了如指掌，为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买地这一步作为项目的关键指标，不需要再行批准，直接执行就可以，所以，我们明天就会派人去敲定对面那座山和中间山谷的土地所有权，然后，我们需要尽快细化赛道设计。”金景澜一边说，一边拿着电脑往外走去，“团队需要跟我沟通些事，我马上回来。” 金景澜离开学堂之后，剩下校委会三人互视一眼，眼中皆透出隐隐的兴奋，终于，经过三个月的挣扎，他们的学校要走上正轨了。 续展的资产结构将会非常漂亮，这绝对是一个黄金开局。 “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土土的声音从maxpro中传出来。 “什么事？”三人顿时打起精神。 土土一般都有话直说，不会这么正式。 这么正式，一定是重要的事情。 “我想，或许可以吸纳一些新鲜血液参加我们的周会，金景澜、戚师傅，他们也跟着我们一起参与学校的运营有一段时间了，”土土说道，“至少在我的角度来说，他们是可信的。” 在这片土地上，没有土土看不到的角落，土土所说的可信，那是综合了许多信息、经过一段时间的详细考察，才得出的结论。 校委会三人沉默了一下，他们知道土土是想对金景澜和戚松耘敞开怀抱，让他们加入校委会。 参加周会的意思就是，所有秘密都会向他们敞开，事关学校走向的重大问题都会给他们一票投票权。 这是非常了不得的信任，这意味着，金景澜和戚松耘都会知道土土的存在。 “我觉得这有点冒险，”宋明理说道，“人心隔肚皮，我们师兄弟三人都是跟着学校一起成长起来的，对学校感情基础深厚，即便知道了土土的存在，也不会起异心，可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尤其是那个金景澜。” “我倒是觉得可以。”商乐羊表达不同意见，不过他一向乐观，只是从乐观主义角度出发，并没有否认宋明理的顾虑存在的合理性。 “老大呢？”宋明理看向徐冲。 “……”徐冲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尊重土土的意见。” 宋明理感到惊讶：“老大！” 徐冲竟然没有表态，他一向对保护土土的秘密非常上心，土土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不，土，宋明理总觉得，徐冲对待土土就像是对待师父的转世一样。 “土土，你决定吧。”徐冲又说了一遍。 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他在金渊的办公室里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时候金渊还不知道他会出现在那里，他跟着金景澜一起进入那间金氏大厦顶层的办公室，一整面落地玻璃可以看到繁华的京州河两岸。 在一个通顶书柜的玻璃门里，徐冲看到了一些合影，有些是金渊和名人的合影，有些是和家人，其中有一张，是年轻时候的金渊手执青锋剑，拉开架势准备舞剑，在他的旁边，一个年轻教练正在指点他。 “老头年轻的时候也爱好武术，”金景澜见徐冲感兴趣，便向他解释，“可惜他没这方面天赋，很快就放弃了，他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这样。”徐冲的目光停滞在年轻时的师父身上。 “对事情是拿得起放得下，不过，对人却很长情。”金景澜摸了摸下巴。 这话倒是没错。 …… 校委会三人一票否决，两票赞成，同意土土的意见，邀请戚师傅和金景澜加入周会，以学校重要员工的身份。 “什么？开会？”戚老头听说这种无聊的事，立刻摆起手来，“这都已经十点多了，老头子要休息了！” 戚老头对开会一向没兴趣，一是在国家武术队的时候已经开够了，再有就是每次周会的时候，戚老头走近学堂，都会感到一阵强烈的焦虑，逐渐形成条件反射，听到周会两字就浑身不适。 “只是简短地做一个介绍。”商乐羊说道，“戚师傅，来嘛~” 戚老头就被商乐羊拐着胳膊来到学堂中。 戚老头发誓，他绝不是因为商乐羊的年纪和他大孙子差不多才心软的。 他们两个拍视频时结下的梁子还没化开呢！ 另外一边，金景澜结束了和团队的交流，返回学堂，看到戚师傅的时候，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个项目会议，怎么把武术老师也叫进来了。 “今天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是为了互相正式地认识一下。”宋明理抚平衣摆的皱褶，用十分正经的语气说道。 “我们……？”金景澜的手指转了半圈，“不是都认识了吗？” -- 第208页 “不，其实我们并不都认识，现在我们的校董事会主席想要见你们。”宋明理宣布。 一时间，金景澜和戚老头都呆住了。 金景澜：“校董事会主席？这里什么时候有的董事会？” 戚老头：“什么？你们在耍老头子玩吗？老头子可从来没听说这里有什么主席？！” “你们没听说的事情不止这一件。”宋明理指出事实，这在两人耳中听着是有些刺耳，“现在，学校正处于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关键时刻，主席认为有必要让你们知道她的存在，方便后续事务的展开，这是主席对你们最高的信任，希望你们不要辜负她……” 两人都半张着嘴，目瞪口呆地望着宋明理。 如果这话不是从宋明理嘴巴里说出来的，他们还可能以为是开玩笑，可是宋律这么正经的人，从来不会在正事上开玩笑。 那也就是说——真的存在一个从来没出现过但却把学校牢牢把控在手中的神秘主席。 “谢谢首席财务官的介绍，”一直像装饰品一样放在地上的maxpro忽然开口说话了，两个呆若木鸡的家伙闻声把脑袋转过去盯着它看，“很高兴正式见到你们，金氏集团二公子金景澜，国家武术队教练戚松耘，我是孙垚（瑶），灵犀武校董事会主席。” 听到这个名字，校委会三人也愣了一下。 他们一直以来听说的都是“土土”，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宋明理和商乐羊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maxpro。 不过，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下，土土不能破功告诉他们这个名字是她刚起的，土土这个名字不够正式，她需要一个听起来不那么像幼儿识字漫画主角的名字。 几乎是一瞬间，土土就决定了垚这个字，然后再给自己搭配一个和谐又好听的姓。 孙垚。真是可爱的名字，土土沾沾自喜。 金景澜和戚松耘显然都没觉察到这名字是假的，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另外的事情吸引住了。 “你是国家武术队教练？”金景澜指着戚老头，一脸震惊。 “你怎么知道的？！”戚老头的眼珠子瞪得铜铃大，指着自己，向maxpro问道，“我可谁都没告诉！” maxpro里传来人工智能少女的笑声，诡异又动听：“作为校董事会主席，怎么能对自己的员工没有一点了解呢？这只是基本的，我还知道你和姜春来校长交情匪浅。”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现身出来，当面跟我们说话？”金景澜惊疑不定。 戚老头哆嗦着嘴唇，他自己为掩盖得很好的秘密，竟然早就被人家知道了，可恶，他自己揭开身份的爽点都没了！ 第98章 、再买一个山头7 临时会议结束后, 金景澜和戚老头神情恍惚地走进新校舍一层的活动大厅，他们还能听到风里传来地下一层那些新住户的说话声。 两人忍不住想要交流，迫切的交流欲|望让他们暂时忘记两人之间并没有那么熟这件事。 “孙垚, 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戚老头嘟囔道，“她怎么会知道我是队里退下来的, 奇怪！” “你是国家队教练，应该会有百科吧。”金景澜说道。 “我没有！”戚老头瞪眼，“因为牵扯到保密项目，小子们说我的信息都从搜索结果里删掉了。” “这样啊, ”金景澜思索, “那就奇怪了。” 戚老头搔了搔一头乱发：“唉, 这小女娃真是古怪！” “不一定是女的, 那是合成声音，你没听出来吗？”金景澜犀利地指出，目光也变得高深莫测, “为什么用合成音说话，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想隐瞒自己的真实声音, 所以, 他很有可能——” “嗯？”戚老头的好奇心被勾起来, 专心听金景澜分析。 “是个抠脚大汉。”金景澜说出他的推测。 “你是说，孙垚是男的？”戚老头问道。 “不一定，但可能性很大, 他用女声说话, 一来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声音, 二来是为了降低我们的警惕心, 拉近和我们之间的关系, 说明这个人不仅神秘，而且还善于掌握人们的心理。”金景澜摸了摸下巴。 “让老头子上网搜一搜。”戚老头打开手机。 “我搜过了，都是不靠谱的结果，他可能和你一样，也牵扯到保密项目，所以搜索结果经过了处理。” “噢——” 两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一个神秘的董事会主席，只和校委会沟通，明明掌控着灵犀武校，却从来不在人前现身。 而且，她说的那句话也很奇怪。 “你们可以理解为——我就是学校，学校就是我，所以，学校里发生的事，我全都知道，不需要来到学校，我也能掌控学校的一切。”maxpro里的人工智能女声这样说道。 明明人工智能合成音是没有感情的，两人却仿佛在这句话里听出了某种骄傲的意味。 “他就是学校。”金景澜嘀咕，“这句话听起来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戚老头却想起了某些一直想不通的事，咂摸起来。 “姓金的小娃娃，你知不知道学校有块地，专门种新鲜蔬菜的。” “啊？”金景澜从来不关心农业活动，甚至分不清韭菜和小麦。 “老头子一直觉得很奇怪，张铁蛋每天进去收菜，都能收到一大筐不同的菜，就像是……那地里的菜一夜之间就长成了一样。” -- 第209页 一夜之间……金景澜即便不关心农业活动，也发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 “还有，”戚老头又道，“这座新校舍大楼，你知道是多久盖成的么？三四天，从平地到建成，不超过三天。” 看到戚老头竖起的三根手指，金景澜感到今夜的穿堂风格外的阴森，本来漂亮的活动大厅都变得怪异起来。 “你是说……”金景澜打了个哆嗦，“他就是学校，那句话，就是字面意思？” 戚老头瞟了一眼金景澜：“小娃娃，你怎么一副害怕的样子？你不知道你的拳头能和手臂分离几米远这件事也很怪异吗？” 金景澜哽住：“……这不一样呀。” “怎么不一样，老头子看起来就差不多，别以为老头子什么都不知道，在队里的时候，我也听说过一些事情，你们管这叫天赋者吧？” 金景澜盯着戚老头，这老师傅果然知道，怪不得他当时的反应那么淡定。 “所以说，有拳头和手臂脱离的天赋，有瞬间移动的天赋，当然也有可以控制一个空间里事物的天赋。”戚老头说出他的猜测。 “你是说，那个叫孙垚的家伙，也是一个天赋者？他的天赋是控制这所学校？”金景澜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这么说，好像可以说得通！ “有这个可能。”戚老头点头。 “那也太牛了吧，为什么我不是这种天赋？”金景澜满脸的羡慕，说实话，金二少从出生起，还真没羡慕过什么人，这孙垚是第一个。 “老头子跟你说啊，你可不要把这些话到处乱说，我们现在也是校委会的人了，要为了学校发展考虑，你也要为你老金家的生意考虑，这些消息流传出去没有好处。”戚老头提醒金景澜。 “那是自然，”金景澜兴奋，“有这么强力的合作伙伴，我只会高兴，哪会到处乱说。” “这就是了。”戚老头点头。 两人说了一回话，便各自去休息。 “怎么样？” 后院小花园中，徐冲和宋明理还没有回去，宋明理一边问，一边看向徐冲手中的maxpro。 宋明理问的是土土。 刚才临时会议上，土土大胆地向金景澜和戚老头表明身份，宋明理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不知道这件事金景澜和戚老头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说出去。 「没事。」maxpro上显出一行字，「他们基本接受了我的存在，也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那就好。”宋明理松了口气，“不过我觉得这样还是太冒险了。” 但是他们都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土土是不可能继续隐藏的。 将来要修建训练场、新赛道，土土肯定都要参与，提前和金景澜、戚老头打好招呼，他们才能想办法配合她。 而且，一直隐瞒下去，也不利于合作，土土需要学校快速发展，必然牵扯到用人问题，可惜灵犀武校现在还是太弱小了，无法毫无顾忌地展示土土的能力。 「不过他们好像有一点误会，」土土继续写道，「我们以为我是天赋者。」 这个说法让宋明理反应了一下才回过味来：“他们以为你是一个人？” 「嗯，幕后黑手，远程操控学校。」土土觉得这个猜想很有意思。 “你可以是。”徐冲说道。 宋明理立刻问道：“什么意思？” 土土在地下开电梯井时短暂附身在刘胜天身上那件事，除了徐冲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徐冲是那种绝对的锯嘴葫芦，不要想从他嘴巴里泄露任何消息。 “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不告诉我！”宋明理听完之后，深表震惊。 土土赶紧安抚了一番宋明理，表示自己没有打算进一步行动，而且获取身体对她来说暂时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怎么会，土土是想变成人的吧。”宋明理能感觉到，他思索了一下，道，“如果附身在人身上，土土就能走出学校范围，到外面去了吗？” 这的确是一个很棒的猜想，土土也一直想试试。 宋明理看了眼时间，道：“小十七应该快睡着了，他睡觉的速度特别快，睡着也算失去意识吧。” 土土呆滞。 三师兄好坏，刚才她还以为三师兄是想让徐冲打晕他，好教自己尝试附身。 原来是献祭商乐羊，获得快乐。 “应该睡了。”徐冲应道。 土土心中对商乐羊又多了一分同情。 十分钟后，商乐羊来到楼下，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蓬松，眼神却没有丝毫睡意，目光明亮地望向校门方向。 看到这场面，两人都明白了，此刻主导商乐羊意识的，是土土。 “年轻人就是入睡快。”宋明理评价道。 徐冲嘴角扬起笑意。 两人护送着土土来到校门前。 土土深吸一口气，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能出去吗？ 心脏剧烈跳动是一件很难受的事，野心和期望中掺杂着某种负面的情绪，好像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会失败。 土土向前伸出脚，这咫尺一门之隔，从十年前到今天，她始终没有跨越过。 “嘭！” 商乐羊的身体直挺挺摔倒在校门口。 徐冲和宋明理都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 第210页 两人立刻上去查看商乐羊的情况。 商乐羊哼哼了两声，睡眼朦胧地醒来，感觉颧骨和右边髋骨都很疼。 “唔……我不是在床上吗？奇怪，怎么这么疼啊。” 徐冲和宋明理将商乐羊扶起来，商乐羊被冷风一吹，终于清醒，看到周遭环境，他面露惧色：“不、不会吧，我梦游了吗？” 土土飘在三人后方，校园操场上。 果然还是出不去啊。 校园的界限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商乐羊的身体可以出去，但是土土会被弹回来。 “你们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终于知道了土土附身这件事，商乐羊有些不满。 “土土，你不要难过，可能是因为我睡的不太熟，所以你才会弹出来。”他对着空气说道，“让我再睡一次，你可以晚一点找我，从科学研究的角度来说，要进入深睡眠才不容易醒，人从浅眠到深眠可能需要一个小时……” “或者你也可以附身张铁蛋，”商乐羊建议，“我经过二楼的时候，听到他的呼噜声震天响。” 张铁蛋的睡眠质量确实很棒，不过，土土已经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 「不用啦！」土土写道，「我走不出这个校门也是意料中的事，不过，我们可以让学校的范围扩大，这样我的活动范围应该也会变大。」 “对哦！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买地皮！”商乐羊振奋起来。 另外两人也点头。 如果土土注定不能走出学校，那就让学校不停地扩大吧。 翌日一早，校委会三人和金景澜带着专门负责买地事务的金氏集团财务一起来到高村长的办公室里。 流程走得很快，两个小时后，他们拿到了新的地契。 学校的办校许可证也对应进行了更换。 十点多，太阳升到天顶，五月份的早晨就像中午一样明亮，气温也开始燥热起来。 山顶吹着小风，没有山下那么热，买地小队返回武校，戚老头和他的武当道长朋友正在操场上操练学生们。 土土乘着一阵小风扑到校委会面前，跟着他们进入学堂。 “买到了吗？”人工智能少女音问道。 “买到了，对面山头和中间的山谷。”徐冲展开土地租赁证明，给土土看。 “嘿嘿。” 土土的心情舒展又愉快，预料中的好事发生了，是他们一步步努力的结果。 “我去看看！”土土留下一句，转头穿出学堂的窗户，像一只快乐的小燕子一样掠过庭院，钻进新校舍一楼活动大厅，冲出观景台的门。 开阔的山谷出现在她眼前，充满整个视野。 土土向前飞去，坠入春天的山谷，在山风里打了个滚，撒欢奔腾。 嗷嗷嗷嗷嗷嗷嗷——！ 第99章 、再买一个山头8 这是她的了, 全都是她的了！ 土土在空中翻滚，飘飘荡荡坠向山谷中绿油油的树冠，她已经开始想象自己从这个树冠跳到那个树冠, 一路快乐跳跃到另一座山头上寻找瀑布的美妙情景了。 “嘭！” 这时，土土撞在一堵无形的边界上。 “诶呀！”她顺着边界滑落到地上, 栽进一片灌木丛。 什么东西？地界不是到另外一座山头吗？ 怎么这么快就到头了？ 土土试探着放出意识，再次碰到边界，无法向前。 唔……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学校的边界扩大，并不意味着她的意识领地也随之扩大, 只是她的意识领地可以扩大的最大边界又拓展了而已。 所以现在, 她要消化这么长时间储存起的能量, 好让她的意识领地扩大到最大边界。 这样想着, 土土返回灵犀山顶。 等待她的是校委会。 徐冲、宋明理和金景澜正站在玻璃观景台上，对着山谷方向指点。 商乐羊则在一旁用手机做新一期视频。 “我回来啦！”土土丢给徐冲和宋明理一人一个蓝牙耳机，“我们分配任务吧！” “看得怎么样？”徐冲问道。 金景澜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耳机的, 莫名地看向徐冲。 “很好！可惜我能量不足，目前只能看看。”土土遗憾地说道。 “这样，需要再想办法增加能量的掉落率吗？”徐冲一手按着蓝牙耳机, 一边招呼其他三人往一楼活动大厅走, “我们可以扩招。” “不用！我有囤积的能量。”土土说道。 过了一会儿, 戚老头上完课，五个人聚集在活动大厅里，金景澜宣布对面山头和中间的山谷已经购买到手, 合计有一千亩地, 相较于灵犀山头区区三十亩地的范围, 足足大了三十多倍。 当然, 比起汉州大学经开校区占地六千亩的校园, 实在是不够看，但也占到了人家的六分之一呢！ 土土一边听着金景澜介绍他们新购入的土地面积的几个数值对比，一边在心里暗暗计算着。 这一千亩地呈现长条状，假如说两座山是两个轮轴，山谷就是挂在轮轴上的履带，长边的直线距离可达八百米，而短边只有一百多米，这样一算，好像一千亩地也没有多大。 但是，视觉效果上，还是很大的！ 土土恨不能立刻钻进她的能量宝库中，吃掉足以令她扩大30倍的能量，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在广阔的山谷里撒欢了。 -- 第211页 “咳，孙主席？你觉得怎么样？”金景澜问道。 土土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孙主席是在叫她……对了，她现在有了个新名字，还有一个很厉害的新身份。 她必须要把这个场面撑住。 面对金景澜探究的目光，土土说道：“宋明理，你怎么看？” 尼玛的她刚才走神了，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土土最信任的意见领袖就是三师兄了。 宋明理立刻接过话茬，表现出一种因为获得土土信任而浅浅骄傲的态度：“我们可以双管齐下，一边招生，一边建设训练场，这两方面的内容并不冲突，如果能招到一些基本功扎实的学生，也可以让他们去试一试参加武术比赛，增加我们的学生进入半决赛的概率。” “这样很好。”土土说道，“金景澜，你有什么意见？” “我不建议现在就扩大招生，学校还没有稳定下来，搞进来一堆人不好组织，本来就没几个教职工，现在还要分心去教新人，还不如把经历都投入在训练场建设上。”金景澜说道。 他们正在分配任务，分配过程中出现一些矛盾，简单来说，就是宋明理建议双管齐下，一边建设一边招生，金景澜则建议把心思放在建设上。 “其他人呢？同意宋明理的有？”土土问道。 商乐羊和戚老头举手。 宋明理这边有三票，那结果就很明显了。 “那就双管齐下。”土土说道。 金景澜不由得有些不爽：“万一项目没办法在预计时间内完成怎么办？暑假，省级学生武术联赛就要开始了，如果我们没办法赶在组委会决定十强赛赛制之前完成我们的新赛道，那一切计划都会完蛋。” “而且，我们明明有六个人，他们至少要拿到四票，才能算胜出吧，孙主席，你的意见是什么？”金景澜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 本来他是那种懒散咸鱼富二代，但项目开始后，他忽然锋芒毕露起来，身上显出老金家的雷厉风行来。 “双管齐下。”土土淡定地说道。 金景澜：…… 金景澜又看向徐冲。 校委会另外俩人都准备收拾收拾干活了，不过金二少明显还不熟悉徐冲的作风，他眼中仍然含着期待：“师父，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只要你支持我，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 宋明理和商乐羊都遗憾地叹了口气。 徐冲道：“孙主席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金景澜：…… 所以他没表态是因为他根本没态度啊可恶！ 金景澜忽然意识到，他师父在特训课上那是说一不二，但是在争取学校权益的时候完全就是墙头草！不行，他一定要好好跟师父说道说道，校长这个职务很重要，可以当成皇帝也可以当成太监总管，徐冲必须争取他的地位。 任务分派下去之后，宋明理、戚老头接下了招生工作，金景澜和他的团队负责训练场建设，徐冲总揽大局，商乐羊负责在宣传及联络汉州大学。 大家都要忙起来，各自散去，金景澜贴着徐冲出去，要跟他好好讨论一下权力的重要性，宋明理和戚老头找了一个桌子，开始商量招生工作，商乐羊和他们一起。 土土给校委会三人留言，告诉他们自己接下来要闭关一天。 她一头扎下电梯井，来到山体内部的一间石室。 这间石室比关押刘胜天那一间大，而且没有入口，只是提供给土土囤东西用的。 土土在内部做了一层结界，就像冰箱一样，可以把一时间吃不下的能量小球先囤在这里。 她走进她的宝库中，大大小小的光球随着土土经过的动作，像气球那样飘起来，又缓缓落下。 在其他人看来，应当是一片漆黑的石室，在土土眼中，却是光华斑斓，各种色彩的能量小球轻轻飘动，五光十色照亮石室的墙壁。 没错，是各种色彩。 有纯白的，也有金色的，从白色到金色之间，有深浅不一的过渡色。 小的像满天星的小花那么小，大的则有拳头大。 根据土土的经验，能量小球所蕴含的能量和大小成正比，和颜色的深浅成正比，也就是说，小球越大、越金，能量就越大。 土土随手拿起一个金色的能量球，啃了一口，能量瞬间注入意识，她飘了起来。 嗯嗯，味道不错。 土土一边啃，一边来到墙角。 在一堆像白色泡沫一样的能量小球下面，覆盖着一只碧绿的能量小球。 这只小球的颜色和其他小球迥异，个头有足球那么大。 一看就不是凡品。 令人惊讶的是，这么大个球，是从平平无奇张铁蛋身上掉出来的。 土土还记得张铁蛋生出这个球的日子，那是他刚刚从汉州大学海棠节上回来的时候。 土土虽然没有跟着他一起去，但也看到了金景澜拍的视频，大致知道张铁蛋经历了一些什么。 那一天，张铁蛋回到学校，天都黑了，他筋疲力尽地瘫在宿舍床上。 熄灯之后，土土就看到张铁蛋在发光！ 发绿光。 那场景非常诡异，土土还以为自己见鬼了，经过她的仔细观察，发现绿光是嵌在张铁蛋身体里的某样东西发出的，位置大概在胸腔内。 -- 第212页 到了第二天早上，晨练的时候，张铁蛋跑到徐冲身边，向他请求，能不能教自己套路武术。 当时学校还没有准备参加套路武术比赛，徐冲按照课程计划推进，所以拒绝了张铁蛋。 但是他告诉张铁蛋，其实套路武术的动作，大部分都能在基本功里练到，所以张铁蛋只要把基本功练好，套路武术学起来就会很快。 张铁蛋精神一振，开始认认真真地练习基本功。 这个时候，土土看到他胸腔里的绿光变得更加强烈，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仿佛马上就要掉出来。 土土实在太好奇了，苦守一个小时，终于见证到奇迹！ 一个足球那么大的绿色能量球掉了出来！ 土土立刻接住，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 在她碰到绿色能量球的那一刻，土土就感到一股沾染着青草香气的能量扑面而来，带起一阵能量微风，拂过土土的意识。 “好强的能量。”土土不由得想到。 她没有立刻去动这个球，在研究清楚它的来历和特点之前，土土不想暴殄天物。 就这样，土土捧着张铁蛋产生的第一个绿色大球，回到她的储藏室，把它妥善安置在角落，用一层白色小球盖在它表面上。 经过数天的研究，土土大致推测出这个球的来历。 为了确认她的猜想，她走访了和张铁蛋一起参加海棠节的商乐羊。 “小羊羊，张铁蛋在海棠节上，有没有跟你说什么特别的话？” 商乐羊抓了抓后脑勺，有些迷惑。 “就是那种表明重大决心的话。” “有！”商乐羊立刻想起来，“他跟我说，他想多演几个视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表演。” 土土的猜想被证实了。 在海棠节上，张铁蛋萌动了他的第一个重大的职业理想——成为武术演员。 这与自我实现有关，从此之后，张铁蛋的人生拥有了明晰的目标，他每上一节课，学习新的招式，都变得充满动力，因为他要成为优秀的武术演员，受到所有人目光的关注。 后来，张铁蛋又在散打和套路中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套路，更加证明这一点。 绿色的能量球，正是诞生于此。 不过，土土还没有见过第二个色彩球，所以她也不知道绿色是代表着理想，还是代表着张铁蛋的个人特质。 她没有什么新的突破点了，现在只能亲身试验一下，这绿色的能量球，到底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铁蛋，我会好好使用你的蛋的。” 土土深吸一口气，操纵绿色能量球升到半空，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轰——” 一片巨大的能量涟漪在土土意识中激荡，绿色能量球中包含着远胜于金色能量球的能量，土土感到自己的力量瞬间增强几十倍。 只是一个绿色能量球，就足够让她的意识领地扩大到最大限度。 意识的触角以石室为中心，向外迅速延展，如同核弹爆炸般平推出去，瞬间吞没山谷山峰，小到一只天牛，大到奔腾而下的瀑布，都收进土土的意识领地中。 她吃惊地消化吸收着纷至沓来的信息，直到一枚绿色的菱形结晶掉落下来，被她接住。 “这是……什么？” 是她不能吃的东西，是绿色能量球剩下来的结晶。 第100章 、双管齐下1 土土以前玩过一个游戏, 游戏中的主控角色头上就会悬浮着这样一枚绿色的菱形水晶，那个游戏是模拟人的日常生活的，换句话说, 就是可以控制主控角色吃喝拉撒，去上班, 谈恋爱。 看到这个绿色水晶时，土土一下就想到那东西。 “不会吧。”她举着绿色水晶，来到地面上，对着阳光看了又看。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正在跟着戚老头学习长拳的张铁蛋。 戚老头组了一个套路特训班, 班上三个人都是准备参加武术套路比赛的, 他从最简单的教起——长拳。 三个人的进步速度都挺快, 张铁蛋是其中最快的一个, 戚老头本来觉得这个傻乎乎的黑皮肤男孩资质平平，但这段时间又感觉其实不坏，资质不仅有悟性、根骨, 还有勤奋。 张铁蛋就非常勤奋，几乎是一种卖命的劲头在学，戚老头让他打三拳, 他能打十拳, 白天跟着戚老头练拳, 晚上还会自己站在黑乎乎的小操场里揣摩，吃饭休息时也会突然比划一两下，这样的学习尽头谁看了不怕。 戚老头教学的劲头也涌上来, 他就不信, 以他国家武术队教练的出身, 就教不出一个能进半决赛的。 现在他们在学习最简单的长拳, 等到长拳的套路全部学会, 戚老头就会教他们通臂拳，以及一些简单的腿法，再专注于练习一两个高难度的动作，收拾收拾就可以去汉北参加武术比赛了。 时间确实有些紧张，戚老头背着手上去，对着三人的姿势一阵调整。 这个间歇，土土飘了过去。 她看到张铁蛋满脸热汗，脸颊紧绷绷的，正在一板一眼地比划招式，出拳姿势还有些僵硬，但力道十足，每一拳都打得扎扎实实。 土土试探着将绿色晶体放在张铁蛋头上。 她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 谁知道，绿色晶体竟然悬在了张铁蛋头顶上。 土土：！！ -- 第213页 她惊讶地望着张铁蛋头顶悬停的绿色晶体，看到那晶体始终和张铁蛋保持相对景致，不管张铁蛋做什么动作，绿色晶体都跟着他一起移动。 天啊，这不就是，主控标志吗！ 可惜这不是游戏，没有控制面板也没有互动选项，只有一个绿色晶体悬在那里，土土观察了半天，也不知道它能用来干嘛。 土土试着把绿色晶体拿下来，放在张铁蛋身体周围别的地方，也可以悬停住，就像张铁蛋是一个大磁铁，可以吸引细小的碎片一样。 土土也在刘刚和张小花身上试了试，都不行，这块绿色晶体不愧是张铁蛋“亲生的”，只能跟他贴贴。 虽然不知道它能干嘛，但土土还是决定把它留在张铁蛋身边。 而且为了追求效果，土土把它放在了张铁蛋的头顶。 她欣赏了一会儿现实版模拟人生，便着手去巡视自己的领地了。 直到一段时间之后，土土才知道那块绿色晶体是干什么的。 那是一次机会，一次“顿悟”的机会。 产生自张铁蛋的绿色理想能量球中的晶体，浓缩了张铁蛋确定自己事业理想那一刻的“顿悟”感受，一旦张铁蛋遇到压力或是事业中非常关键的挑战，那快绿色晶体就会落在他身上，给他带来第二次“顿悟”。 这一次“顿悟”能够将张铁蛋选择的理想事业带上新境界，他的绿色晶体是在日后代表汉北武校参加省级武术比赛时触发的，在评委会和现场的、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万众瞩目之下，张铁蛋超水平发挥了他选择的套路武术通臂拳，赢得满堂喝彩。 不过此时，绿色晶体还悬浮在张铁蛋脑袋上，作为一个装饰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土土安顿好张铁蛋“亲生的”绿色晶体后，便放心地去新的领地中巡视。 说是巡视，其实是游玩，如同鱼儿从小溪跃入大湖，土土从观景台上一跃而下，俯冲进绿油油的山谷，在灌木丛生的地面上，土土遇到了一只野兔，追着它跑了几十米后，土土看到正在进行丈量工作的金氏集团项目组成员们。 土土虽然可以做很多事，但是像这种需要切实数据的事务，并非她所长，她乐于见到有人替她完成这些繁琐的事情。 “我们需要把这里清出一条跑道，中间设置一些障碍，”金景澜拿着新赛道图纸，指指点点，“注意不要破坏这些树木，障碍的设置需要隐藏在其中，整个赛道的神秘感就靠这些浓密的林子来完成。” 组员们分工明确，有的参与讨论，有的专心测量，土土跟着他们走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前进的步调非常缓慢，因为有繁琐的项目需要他们一条一条去核对。 这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土土越过他们，向前面秀美的山峰奔去。 当奔流而下的瀑布终于出现在土土眼前，土土有种心灵都被浸透在温凉湿润的水花之中的美好感觉。 她跟着一条灰溜溜的小鱼一起溯流而上，来到林木茂密的山顶上，坐在一棵开花的槐树上，望着对面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灵犀山。 灵犀山顶的建筑那般独特，从这个角度看，让人非常想要一探究竟。 原来灵犀山从另外的山峰上看，是这样的啊。 土土如痴如醉地欣赏了一中午，又在新的山中漫步一下午，她知道这些新开辟的地面，都是要用来建训练场的，没办法规划其他建筑，不过，欣赏一下也挺不错。 傍晚时分，土土回到灵犀山顶。 白天分配下去的任务，大家各自完成了一部分，傍晚一边吃着张铁蛋做的槐花饭，一边碰头来说任务进度。 太阳下山以后，热气还没有退去，植物被湿热蒸腾出浓郁的香气，一阵小风吹来，令人迷醉。 金景澜先汇报了他今天的勘察进度，预计会在三天内动工，争取一个月修建完成新赛道，这样，六月底前，他们就可以和汉州大学的社团举办一次友谊赛，测试一下新赛道。 七八月是暑假，到时候，省级学生武术比赛就会开始进行，他们必须赶在这个时间点之前让新赛道投入使用。 “这个时间点可以。”土土说道，“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们加快建筑进度。” 金景澜一愣，想到戚老头跟他说的那些发生在学校里的“怪事”，知道这是这位神秘人物的特殊能力，便也没有客气：“这太需要了，赛道当然是越早建成越好——” 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土土告知金景澜如果需要她帮忙，需要提供些什么条件，比如建筑材料，建筑图纸这些，她是没办法自己变出来的，金景澜必须先准备好，还有土土在动工的时候，也不允许周围有人，最好是单独分给她一段工程。 “这没问题。”金景澜立刻说道。 最重要的项目进度确定下来，大家心里都有底了。 另外一边，负责招生工作的宋明理和戚老头也商量过了，他们还是决定有针对性的招生，没必要把摊子铺得太大。 “我和戚师傅决定从两个方向招人，一是附近村镇上有学习武术愿望的人，二是直接从武当、少林这种正经武术门派招人。”宋明理说道。 “诶？要从武当、少林招人？他们会愿意来吗？”土土有些不敢想。 -- 第214页 “嘿嘿，如果我们有能够吸引他们的地方，他们自然愿意来，现在的门派和老早的时候不一样了，没有那么强烈的门户分别，一个弟子不一定一辈子只跟着一个师父，也可以在各个武术院校之间游走，学各家所长嘛。”戚老头解释道。 “没错，所以我们可以制定一个短期班，比如一个季度或是半年时间。”宋明理说出他的构想，“只要把续展和武术比赛的时间饱含进去就行了。续展的要求是学生在校期间获得省级比赛半决赛的名次，那么学校只要在校就行，至于他在校多久，并不在考核范围内。” 土土恍然，原来还有这样利用规则漏洞的。 对此，土土只想说，搞快点。 “不过，我们把人招来，筛选标准是什么呢？”戚老头问道，“是看基本功，还是根骨、天赋，又或是看他想学什么？总不能照单全收吧。” 按照戚老头的构想，应该有一套考核标准，怎么建立考核标准，是挺麻烦的事儿，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没有太多教职工力量可以运用到这件事上。 谁知，校委会三人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这个简单，只要把他们带来，上一节课就知道。”商乐羊笑嘻嘻。 灵犀武校的招生标准永远只有两个： 第一，要能住校。 第二，是真心想学武术。 无需戚老头操心，只要把报名的人拉出来上一节课，就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心想学，因为那些真心想学的人身上会掉光。 在戚老头迷惑的状态下，招生工作开始了，一个个电话打到两位招生负责人手机上，很快，灵犀山顶将会迎来新一轮的热闹景象。 第101章 、双管齐下2 虽然招生考核有非常便利的方式, 但是前期工作仍然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 宋明理有正职工作要做，不能一天到晚守着电话，所以招生联络工作的重担就落在了戚师傅身上, 戚师傅一边要教课，一边要接各种报名咨询电话, 简直忙得不可开交，脾气也愈发暴躁起来。 不过，这才是开始。 很快，第一波报名的学生赶来灵犀山, 和宋明理、戚师傅预计的不同, 这些人不仅有来自十里八乡的村民, 还有汉州市里的各个年龄段的市民。 “听说你们在招暑期班学生, 我儿子特别皮，暑假待在家里没人管，还不如给他找点事、哦不、报个班, 学费多少钱？什么？还要考核？不是交钱就能上吗？” “我家小孩看到痘印上那个飞檐走壁的视频，叫喊着一定要来你们这儿，谢天谢地, 你们终于开放招生了——这个暑期班保证能教会飞檐走壁吗？” “我是市一中的体育老师, 听说教改要把武术加进课程, 我想趁着暑假先学起来，你们这里是正宗的吗？” …… 为了应付上门报名的大股人流，土土不得不让徐冲去村里雇几个临时工, 在学校正门前支起一溜长桌, 每天登记报名人信息, 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 不让他们冲进学校干扰教学秩序。 即便如此, 每日校门前吵吵嚷嚷的人流，仍然无法避免地对学生们产生一定影响。 那些从汉州市里来的学生家长们尤其难缠，他们一定要进来旁听一节课，考察一下学生的住宿环境，索要一些资格证明，虽然校方一次次告知他们，等到约定的考核日，他们可以进来参观，但家长们无法接受，他们要求立刻马上把一切资料都呈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是一家正经学校吧？” “想挣钱的话，就要提供相应的服务吧？” “不让我们进去看看，我们怎么决定要不要报名？” 家长们围着临时工嚷嚷不休，临时工不得不把徐冲请出来，可惜徐冲正在教特别班，分身乏术，临时工只好请出骂骂咧咧的戚老头。 戚老头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在这个燥热难耐的午后爆发，他一脚踢爆桌子，用手指着众家长：“爱上不上，没人求着你们上，想报名就填表，不想就走，别在这吵吵！” 众家长噤声，一双双眼睛盯着戚老头，上下打量着他，像在挑拣市场上的大白菜。 “好像是有些真功夫。”一名家长小声说。 “就是脾气太暴躁了，他真的有教师资格证吗？” “不会体罚学生吧？他看起来像是会体罚学生的那种老派师傅。虽然说我儿子有点欠揍，但……” 戚老头站在报名桌的残骸前，面对一帮窃窃私语的家长们，忽然感到一阵无力，喂，他可是国家武术队教练，从来只有别人求他教人，什么时候轮到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长来挑拣他了？ 终于捱到周末，戚老头的招生伙伴宋明理驱车来到学校。 周会上，戚老头撂挑子不干：“不行，老头子一个人应付不来，招那么多小兔崽子来做什么！我看还是别招了！” 金景澜这个礼拜都在忙着做他的项目，外加看招生组这边的热闹，听到戚老头这么说，他幸灾乐祸地说道：“我早就说了，没有那个人力资源，同时兼顾两边不现实。而且一下子涌进来许多新生，戚师傅你还要费心去磨合，多烦人啊。” 戚老头点头：“姓金的小娃娃这话说得靠谱，老头子带十个张铁蛋没问题，要是带十个那帮城里的小学生，老头子这条老命非得搭在你们山头上。” -- 第215页 金景澜笑嘻嘻：“所以说，你们还是放弃吧，集中力量建赛道，多好。” 金景澜说着，瞟了一眼圆桌中间的maxpro，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孙主席会怎么说。 作为一名带资进校的重要人物，金景澜本来以为自己会受到校委会的全力支持，其他人都会配合自己的工作，大家集中力量把新赛道这个项目建设好，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谁知道进入校委会之后，金景澜才知道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权力结构比想象中复杂，竟然还有一个神秘大老板在上面坐镇，他这真是失策了，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没有了解清楚……以至于他开始开展工作，才发现没有想象中顺利。 这个孙主席口头上说着会帮助他建设新赛道，实际上却完全没参加他的勘测工作，还跑去支持宋明理和戚老头另起一摊，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什么招生。 不过，金景澜也没在怕的，向上管理也是一种能力，今天他就是要在周会上搞事情，分裂招生组的人心，倒逼校委会放弃招生，全力支持他的工作。 哼哼。 “宋明理，你说说你的想法。”土土说道。 她能看不出金景澜的心思吗，金景澜就是希望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为他的项目保驾护航，虽然这份心是没错，但他的出发点不是学校，而是他个人的项目业绩。 金景澜可以这么想，但土土不行，她必须调动校委会中另外一方的力量，来压制住金景澜试图控制全部资源为他所用的野心。 虽然现在学校多了一些可用之才，没有建校初期那么捉襟见肘了，但是要驾驭他们各安其职，还是一件需要花心思的事。 “我不同意金景澜的观点，招生是学校必须做的常规事务，一所学校的核心是学生，没有学生还建什么学校，我希望校委会的各位都明白这一点。”宋明理冷静地说道。 金景澜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戚师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宋明理这番话确实挑不出错，有时候人沉浸在细节里，就会忘掉重要的是什么，招生工作繁琐，但学校的根本任务就是培养学生，招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不可能因为麻烦就省去。 “而且，事情应该分成两面来看，我们发出招生通知之后，确实给学校带来了很多烦扰，但也能够说明，我们学校的吸引力更强了。”宋明理分析道，“根据老大和戚师傅整理给我的报名情况，我发现，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看起来很不靠谱的人前来报名，原因一方面是我们学校的品牌建立起来了，很多人是冲着《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来的。” 说着，宋明理看了一眼商乐羊，商乐羊骄傲挺胸。 “另外一方面，暑期班，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产品，比我们想象的更受到市场欢迎。”宋明理打开投影，在学堂中新安装的电视上展示他做的分析报表，“我调查了一些专业类培训学校的招生情况，发现他们会集中在暑期开展一些短期班，就是为了利用中小学生放假的这段时间，大量吸收生源，有些学校仅仅暑期班获得的学费就占据全年营收的2/3。” “你分析这也没用啊，我们又不招那些小屁孩，这纯属浪费教师资源。”金景澜不屑道。 宋明理并没有被金景澜激怒，而是继续说下去：“金景澜说得有一定道理，我们要招的是真心想学武的人，许多家长是为了自己方便，才想找一个地方托管自己的孩子，这样的学生当然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也会在考核中刷掉他们，但是，不排除这些中小学生中，真的有人是想学武的。” “那不是纯撞大运吗。”金景澜仍然不以为然。 “另外，我发现还有一个报名群体，可以帮助我们大大提高招生的精准性。”宋明理道。 其他三人看向他，目光带着疑惑，一个可以大大提高招生精准性的群体？他们怎么没发现？ “体育老师。”宋明理将投影切换到下一页，“中小学校的体育老师。” 投影上展示出一个体育老师的形象，旁边罗列着宋明理分析的这一群体的特点： 一、寒暑假拥有自由时间，可以利用这些时间提升自我。 二、主业与武术相关性较强，身体素质好，对于武术学校来说，是优质的生源。 三、对武术有学习需求，愿意付出一定成本在学习武术上。 四、作为体育老师，掌握着许多中小学学生资源，在中小学学生中间拥有较强影响力。 这回不要说其他三人了，就是金景澜都被吸引住。 宋明理竟然还做了这种分析——而且，分析得还很有见地，是他们在繁杂日常工作中完全没注意过的。 “我之所以说这一群体能够帮助我们大大提高招生的精准性，就是因为第四条。”宋明理把光标移动到第四条上，理性分析道，“大家都知道，学习武术的最佳年龄是七到十二岁，也就是孩子们上小学的年龄，而这些体育老师在日常工作中可以接触到很多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他们比我们更容易掌握有潜力的学生资源，如果我们能够带给他们相当不错的暑期班体验，他们一定会推荐他们学生中有潜力的孩子来我们这里上学，同时，他们也会在中小学里宣传我们，毕竟，他们的一招一式，都是我们这里优秀的师傅们教出来的，本身就是活的宣传招牌。” -- 第216页 “厉害啊！”商乐羊感叹道。 “这样就可以精准打到我们的潜在客户。”金景澜手指抵着鼻尖，迅速反应道，“的确是非常优质的客户群体。” “应该说招生对象，”宋明理微笑道，“我们是学校，教授学生的机构，不是什么商业组织。” “好吧，这在我这里都差不多。”金景澜揉了揉鼻尖，他的态度已经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听完宋明理这番分析，他已经意识到这位兼职同事的厉害之处，“那我们要专门招收体育老师么？武术教师培训班什么的？” “不，我们有自己的筛选标准。”徐冲忽然说道。 “那个……真心什么的？”金景澜感觉这个标准有点难以启齿，作为一个商人家庭出身的公子哥，金二少深刻了解人性多么狡猾多变，把真心作为宣传语一般都是偷懒行为，现在连中学生都骗不住。 “对。”徐冲简短地答道。 徐冲的态度太过坚定，以至于金景澜这时候再提质疑就像在无理取闹。 “所以招生工作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大家放心，刚开放招生会有些麻烦，等到学生招到了，就会给学校注入新鲜血液，帮助学校进入正循环。”宋明理放缓语气。 接着，他告诉大家，为了支援招生工作，他未来十天都会在学校这边坐镇，律师事务所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他请了年假。 戚老头大喜过望，有了这么靠谱的宋明理坐镇，他就可以解脱了。而且，真心来讲，戚老头还是希望能招到一些靠谱新生，毕竟学校要办好，还是需要一定的学生规模，而且接下来那些比赛，也需要更多学生去尝试。 土土眼看着三师兄不负所望说服了大家，心中感到踏实，三师兄真是可靠的人。 只是，她有点抱歉，宋明理加入校委会之后，一直没怎么休息，有正职又有家人的他，几乎把所有业余时间都投入到灵犀武校中了，这样对他来说牺牲实在太大。 现在他又要请年假来顾着这边，让土土很过意不去。 会后，土土忍不住向宋明理提起这件事。 宋明理笑着安抚土土，告诉她，自己之所以会这么选择，也是和家里人商量过。 他感到在律所的工作虽然稳定，但是武校这边的事业更令他有价值感。 “可能是有中年危机了吧，总觉得再不挣扎一下就彻底变成无聊的中年人了。”宋明理感慨道，“所以，我想慢慢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学校这边。” 土土惊喜。 这大概是建校以来，土土听到的最令她开心的消息。 比多买一个山头还要开心。 “不过，如果我来做全职财务官的话，希望能分配一个可以带家属的职工宿舍。”宋明理笑道。 “那必须有。”土土爽快地答道。 第二天，宋明理进驻灵犀武校后，便把招生咨询点改设在山下。 如此一来，就不会影响到学校的教学秩序。 招生报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十天后，正式的考核开始。 这一天，数以百计报名灵犀武校的学生赶到灵犀村，车流将村子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在高村长的帮助下，宋明理将车队引到金景澜他们工作组新开辟出来的一块空地上。 自从宋明理说服了金景澜之后，金景澜便再没有对招生工作提出异议，这一次也愿意配合，把他们建设训练场的地方腾出来，给招生组做入学考核用地。 其实，金景澜还有点好奇，他很想知道，校委会会怎样考核学生们的“真心”。 “是问俺的梦想是什么。”站在一边围观的张铁蛋告诉金景澜。 “什么？”金景澜诧异，“就这？” 张铁蛋点头。 “这也太胡来了吧！”金景澜无法理解。 “可是那次也有很多人报名，选出来的人，都是很靠谱的，没有一个中途逃跑。”张铁蛋十分信任这种筛选机制，不允许金景澜诋毁它，“俺们灵犀武校的学生，都是最优秀的！” “……”不得不承认，张铁蛋说得也有道理，但无法令金景澜信服，“肯定是撞大运的。” 就在张铁蛋和金景澜交谈的过程中，他们身后有些学生家长正在伸着耳朵偷听。 只是问梦想，这也太简单了吧。 家长们立刻记下第一手信息，告诉孩子们一定要往武术方向上说。 在见识过灵犀武校即将开辟的一千亩新校区之后，家长们认为这所学校一定很有钱，就算是把孩子送到这里休闲度假两个月也很划算，所以他们通过考核的愿望空前强烈。 可是等到考核正式开始，大家都傻眼了。 学校派出一名武当师傅，带着学生们打了一套太极拳。 …… 十分钟休息后，又有一名老师傅出来，命令学生们站马步。 “没说要对身体素质进行考核啊。” “不是说……只要有真心就行吗？” “可能是想看看真心到底有几分真吧。” 家长们担心地注视着空地上学习马步的学生们。 两节课下来，大部分学生都累得东倒西歪，五月的天气不算凉快，他们的衣服全都被汗湿透了。 显然，这不是一所打发时间的暑期托管学校。 有些学生还没等到宣布结果，就自己萌生退意，决定取消报名。 -- 第217页 “知难而退，这确实是个好办法。”金景澜评价道。 不过，剩下还有一百多号人呢，这要怎么选。 十分钟后，徐冲从一边走上来，当众宣布通过考核，获得入学资格的学生名单。 一百多号人，只有十六个人通过。 这下学生家长全都炸了，围着徐冲一定要他给个解释，凭什么他们就没有选上。 明明他们有基础更好的，体力更强的，还有本来就是学武的，凭什么不选他们。 面对重重包围，徐冲八风不动。 “我们只招真心想学武的。”他淡定地说道。 然而家长们根本听不进去，一定要给出一个评分标准。 这时候，徐冲周围忽然扬起一阵古怪的旋风。 旋风刮起沙尘，扬在那些学生家长脸上，使得他们不得不退开一步，开始揉眼睛。 在这间歇，徐冲从包围圈中脱身，带着校委会的人一起坐上商务车，离开考核现场，返回山顶。 旁观了全程的金景澜仍然觉得很匪夷所思。 “这样，就选完了？”金景澜忍不住看向车里其他四人。 校委会三人一脸的泰然自若，就连戚老头也神色如常。 “真见鬼。”金景澜忍不住念叨。 直到他们回到学校，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戚老头才拍了拍金景澜的肩膀，用一种讳莫如深的态度对他说：“姓金的小娃子，你没看出来吗，不是我们在选学生啊。” “啊？”金景澜迷惑。 “是学校，”戚老头幽幽道，“是学校的意志在选学生。” 金景澜打了个哆嗦。 虽然他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了，可是不知怎的，听戚老头用这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话，他就瘆得慌。 以至于接下来开周会的时候，金景澜刻意离那只会说话的maxpro远了一些。 最恐怖的灵异事件一般都不是发生在医院或是火葬场，而是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金景澜？”maxpro忽然问道，“你不是要我帮忙吗？准备的怎么样了？” “哦，图纸和材料都差不多了。”金景澜赶紧答道。 “那今天晚上我们去看一下工地，你一个人去，不要带别人，”土土说道，“我会跟着你的。” “咣当”一声，金景澜忽然连人带椅子向后翻倒。 第102章 、双管齐下3 最后在金景澜的好说歹说之下, 终于请出徐冲跟他一起前往工地。 土土遗憾，她和金景澜的二人世界就这么破坏了。 本来她打算好好地戏耍一番金景澜，让这小子总是在周会上跟她对着干！ 满月升至空中, 清辉洒满山谷。 山里的夜晚意外的明亮，月光透过树梢洒落在小路上, 周遭的光线效果就像是在阴天的早晨或傍晚那样，有些暗，但身边的景物都能看清楚，远处的山林影影绰绰, 可以目测到距离。 徐冲和金景澜一前一后, 走在林间小路上。 “嘎吱”。 金景澜踩断一根树枝, 把他吓了一跳。 他并不是胆小的人, 但是夜里的山谷太安静了，虽然徐冲在前面走着，但一言不发, 步速还特别快，让他有点慌。 金景澜加快脚步，跟上徐冲。 “师父, 等等我。”金景澜叫道。 徐冲的步速没有放慢, 就像没听到金景澜叫他一样。 金景澜更慌了。 他跑了两步, 来到徐冲身侧：“师父，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会儿走岔了。” “嗯？”徐冲向斜后方瞥了一眼, 似乎刚刚发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金景澜被无视了。 金景澜有些不爽, 但也没有办法, 谁让他的师父就是这样冷漠的人呢, 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 甚至会因为徐冲多看他一眼而心生雀跃，这就是高级的PUA吧。金景澜腹诽。 接着，他注意到徐冲耳朵里塞着一个蓝牙耳机。 喝，原来徐冲在偷偷听歌呢。 怪不得没注意到他。 金景澜的自信心又回来了一点，就算他不穿镶钻帆布鞋，他也该是人群中最闪亮的崽，没有人能够无视金二少的存在。 金景澜决定通过闲聊来增强自己的存在感：“师父，听歌呢？你有喜欢的歌手吗，说不定我认识，可以帮你要签名。” 徐冲面无表情：“没有。” “呃，”金景澜哽住，但他还是强行续了一波，“没有喜欢的歌手吗？那演员呢？” “没有听歌。” “哦。”金景澜冷场了。 一向只有别人给金二少暖场捧哏，现在轮到金二少自己来，他发现这件事十分棘手。 “那是在听什么呢？”金景澜干聊。 “什么都没听。”徐冲道。 他稍微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金景澜，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这么关注他的耳朵。 这一眼却仿佛给了金景澜新的兴奋点，金景澜立刻说道：“师父，既然什么都没听，就不要戴着蓝牙耳机了，这样对耳朵不好。” 徐冲皱起眉头，抬手摸了一下耳机。 “我需要和土……她联络。”徐冲说道。 和！他！联！络！ 金景澜忽然反应过来，徐冲为什么会带着耳机了。 那见鬼的只存在于手机里的神秘大boss，下午开会的时候说过，他会跟上来。 -- 第218页 听听这是什么话，他会跟上来！ 不仅会跟上来，还会通过蓝牙耳机和徐冲联络。 金景澜在夏夜的微风中紧了紧衣服。 幸好他死活求着徐冲跟他一起来，要不然现在走在山间小路上，戴着蓝牙耳机，随时准备听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的倒霉孩子就变成了金景澜本人。 金景澜彻底没了跟徐冲闲聊的心思，加快脚步，只想快点到达工地，完成任务。 到达第一处工地，金景澜越过挡板，来到正在施工中的塑胶跑道上，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图纸。 徐冲跟着走上来。 金景澜迟疑着要把图纸往哪里递，徐冲来到他旁边，越过他肩膀，看向图纸，沉声道：“就这样，她能看见。” 金景澜：…… “介绍下内容。”徐冲命令道。 金景澜将白天组员们对他讲的又跟徐冲讲解了一遍，把堆放在工地旁边的材料指给徐冲看，又带着他看了看已经建好的一段塑胶跑道。 徐冲一边听，一边观察着跑道，没有说话，等到金景澜讲完，徐冲碰了一下蓝牙耳机，对金景澜说：“她说这段她可以修，你们不用管了。” 金景澜问道：“需要多长时间？” “明天早上。” “嗯？” “明天早上可以修好。”徐冲道。 金景澜震惊，仿佛听到什么无稽之谈。 “这跑道可有1.8公里，一晚上就能修好？” 跑道是弧线的，和一般的道路不一样，修起来并不容易，还要严格按照图纸上规定的角度来修，以便修好之后在指定点位设置障碍……徐冲却说，神秘大boss一晚上就能修好？ “还有什么地方？”徐冲问道。 “还有……梅花桩、泥潭、瀑布攀岩和天梯。” 接下来的时间里，金景澜带着徐冲把后续的四个点位看了一遍，徐冲分别告诉他，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 安排好所有工程的时间后，金景澜发现，工期被大大缩短，按照这个速度进行下去，六月上旬就能修好。 恐怖如斯！ 现在一个新的问题来了，他该怎么和组员交代，为什么工程在没有人操作的情况修得那么快。 “这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徐冲听到金景澜的顾虑后，直接地告诉他。 金景澜深吸一口气，好吧，他会想出解决办法的。 两人来到最后一处工地，也是工程量最大的一部分赛道。 天梯。 这座野山上有一条非常适合开凿天梯的石缝，金景澜看中这座山，也又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地势很好，不代表工程量就减少，该砌的石阶一级都不能少，金景澜为此十分头疼，他把最大预算规划到天梯修筑上，甚至没有给后续活动留多少额度。 徐冲也停住脚步，顺着金景澜的目光向上看去。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恍惚。 这地形，确实很像。 很像五年前，他曾经走过的那一道天梯。 也许大部分坡度较大的天梯，都是这个走势。 只是，当徐冲站在这道尚未开凿的石峡下，他有种被宿命击中的感觉。 一种强烈的预感瞬间传遍全身。 “师父？”金景澜发现徐冲的神色有异，“这里修天梯，有什么问题吗？” 徐冲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金景澜感到气氛有些压抑，但他还是问了，要在这里修建天梯，“他”需要多少时间。 “十天。”徐冲说道。 金景澜稍稍有些意外，他以为会是一个更短的数字，比如五天或者三天，没想到神秘boss竟然也需要十天，看来，这段天梯是真的大工程。 “等等，”徐冲侧过头，像是在听什么，“她说她力量有限，只能修一边，如果修天梯，就修不了别的，如果修别的，就修不了天梯。” “呃。”金景澜心想，神秘boss竟然不是无所不能的吗，不过也是，这么大工程，也不可能让神秘boss一个人完成，那样的话，他们项目组13个人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那就请孙主席修天梯吧，其他的工程，让我们的人来。”金景澜道。 “嗯。”徐冲点头，“她知道了，你把材料准备好，放在这里，她自会动工。” 两人看完工地，分配好任务，返回学校。 从这一天起，项目组开始全心投入到新赛道建设中。 六月中旬，新赛道完工。 在这期间，发生了两件重要的事。 第一件是全部新生入学，共计18人，其中16人是社会面招生招来的学生，2人是戚老头从少林、武当招来的弟子。 这16人中，有4人是体育老师，2人是体育队教练，2人是中学生，其他4人来自十里八乡的村民。 灵犀山顶顿时热闹起来，新来的学生们安顿进地下一层未住满的宿舍，但仍有10人没地方住，于是土土又开了一层，把全部新生安顿进新校舍。 第二件是汉北武校的武术比赛开始了，武当那位师父带队，带着张铁蛋、刘刚、张小花坐火车前往汉北市，准备参加比赛。 这可是一趟远门，张铁蛋他们离开灵犀山的时候，同学们一个个红了眼眶。 “铁蛋师兄一定行！”不知谁起头，校门前的土路上，武校生们齐齐高呼。 -- 第219页 “铁蛋师兄一定行！！” 树上的乌鸦震飞起来，“嘎嘎”叫着飞远了。 张铁蛋他们上了车，降下车窗，和同学们挥手作别。 面包车驶下山，酸枣忽然从送行的学生们中间跑出来，一路追着车尾，一直追到山路尽头。 “小花——”酸枣叫道。 张小花探出头来，冲她摆了摆手，脸上带着笑容：“诶，别追啦，快回去吧！等我好消息！” 酸枣站在道路中间，直到面包车的声音远去了，风中只有蝉鸣。 她回来的时候，脸上抹着许多灰泥道道。 不知怎么的，明明走过很多次的山路，她慢慢走回来的时候，却绊了一跤，摔了两手土。 酸枣的眼泪扑扑地掉进炙热的土地里。 以前，不管去哪里，张小花都会陪着她。 可是现在，张小花却要独自上路，去另外的地方了。 这让酸枣心里像是被强行挖走一块，她不知道，没有张小花陪伴在身边的日子，到底要怎么过。 “你没事吧？”狗娃看见酸枣抹了个花脸回来，关心道。 酸枣摇了摇头。 狗娃知道她不想和张小花分开，这两个女孩子如影随形，每天除了上课是分开的，其他时间都黏在一起。 “你们……武术路数不同，总会分开行动的。”狗娃试图开导酸枣。 然而他这句话好像起了反效果，酸枣的情绪越发低落。 “啊，好惨啊！”旁边有学生忽然叫道，“你们没发现吗，我们的大厨跑了！” 同学们反应过来，顿时哀嚎连连。 一个对烹饪事业充满热情，没事儿就开发新菜式的大厨，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张铁蛋离开了——学生们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事实的残酷。 并将会在未来一个月，每天每天地回味。 “铁蛋————”有人扬天长啸，“早知道我也选套路了！” “草。”狗蛋忍不住抓住胸口的衣服，“我错了，刚才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我可以体会到你的心情了。” 然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酸枣已经走开，独自前往特别班的训练室。 这一天，土土收到了来自第二个关于理想的能量小球。 它是红色的，像一朵山杜鹃花绽开的颜色。 土土正需要补充能量，毫不犹豫地吞掉了这只红色的能量球，她感到自己的意识瞬间充满整个学校，清晰到能数清楚对面山头上一朵花的花蕊，纷繁的信息涌入意识中，土土却没有感到杂乱，那些信息井井有条地呈现在她面前，任凭她取用。 土土趁此机会，检视了一遍新赛道，修补掉因为暴晒开裂的跑道，调整梅花桩的高度，使它更精确地符合图纸设计，加固攀岩设施，平整天梯的每一级台阶。 这一切都在瞬间完成。 三颗红色晶体从空中落下，土土控制着它们飞到酸枣身边。 这个时候，特别班的训练室里只有徐冲和酸枣两个人。 金景澜正在工地上验收，这一阵他的重心都放在那边，特别班偶尔会赶不上。 今天也是如此，上课的只有酸枣一个人。 土土本来以为，酸枣今天心情不佳，有可能会向徐冲告假。 但是，送走张小花之后，她还是回去上课了。 是因为……确定了事业理想的缘故么？ 确定了事业理想，才会掉出属于自己的彩色能量小球，土土不知道酸枣的事业理想是什么，但那能量球的颜色，让她不禁联想到张小花。 事业理想本该是只关乎自身的，可是，酸枣的事业理想好像与张小花关系密切。 空荡荡的教室中，徐冲看向酸枣，目光扫到她抹得乱七八糟的脸，饶是徐冲这样冷酷无情的师父，也松了口：“洗把脸，休息一会吧。” “不，我想立刻就练。”酸枣说道。 看到酸枣这样执拗，徐冲也不继续劝。 一个小时后，特训课结束。 酸枣体力耗尽，坐在镜子下面，汗水湿透脸颊。 这种踏实的感觉，让她心里不再那么难受了。 她撑着墙站起来，向教室外走去。 “等等。”徐冲叫道。 酸枣停住脚步，回过头，徐冲很少在课余时间跟她说话，她有些意外。 “你有什么想说的么？”徐冲问道。 徐冲看出来，酸枣因为张小花离开而情绪不佳，这里也没有金景澜作为情绪调节器，徐冲只好自己开口。 酸枣愣了一下。 “你想的话，也可以张小花一起去汉北。”徐冲说道。 这对于学校来说没有什么分别，学校尊重每个学生的个人意愿，他们想学套路或是散打，都没关系，只要是他们想学的。 不过，酸枣多了一重课业，就是异能力……这是必修课。 “我……可以去吗？”酸枣的目光游移不定。 徐冲“嗯”了一声。 事实上，酸枣没有选择和张小花一起走，才是令人意外的。 “我，还是决定留下来。”酸枣垂下眼睛。 “嗯？”徐冲道，“三心二意地留下来，还不如走。” “我不会三心二意的，”酸枣攥紧衣角，声音很小，语气却十分坚定，“我会好好练功的，师父。” -- 第220页 第103章 、双管齐下4 女孩子的心思真是难猜哎。 土土望着倔强练习的酸枣, 实在无法从她浸透汗水的脸上看出她的想法，她甚至开始怀疑，酸枣掉落的红色能量球, 到底是事业球还是别的？ 确实不能先入为主，这个大小、这个颜色的能量球, 也有可能是……爱情球？ 呃…… 也有可能是闺蜜球？ 土土晃了晃并不存在的脑袋，飘出练功房，不管怎么样，她最近都要格外关注酸枣的状态。 前往汉北市的队伍离开几天后, 大家都感到很不适应, 反倒是酸枣表现正常, 每天依然勤奋地训练, 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 就像金景澜说的那样，有其师必有其徒，酸枣的脾气和徐冲越来越像了。 土土什么都没观察出来, 酸枣的能量球掉落率也十分正常，看起来，她的状态要比张小花离开前更好, 实在没有任何证据显示酸枣的精神状态需要更多关注。 这件事眼看就要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 直到有一天, 午课结束后, 狗娃有问题不懂，单独留下来请教戚老头，两人解决完发力角度问题之后, 狗娃向戚老头表示了对酸枣的担心。 土土想, 果然不止她一个人担心。 “那女娃娃不是看着挺好的么？”戚老头不解。 “就是看着挺好啊, ”狗娃语气凝重, “不正常。师父你想啊, 要是虎子出去比赛了，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我作为他的好兄弟，总会失落几天吧。” 戚老头嫌弃地瞅着狗娃，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我就是打个比方，我和虎子当然没有那么黏糊，但是女孩子嘛，心思总是细腻些，您是没看到，张小花走的时候，酸枣哭得哇哇的。”狗娃试图夸大当时那个场景。 土土在旁边想，要不是她亲眼看到，她还真的信了狗娃的邪。 戚老头脸上嫌弃的表情果然又加深了：“老头子不懂这些，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你想关心人家女娃娃，你关心去就是了，跟老头子叽叽歪歪，人家也不知道你稀罕人家。” 狗娃唬得一跳，立刻摆手：“戚师傅！我可没这意思！您不要随便乱说！” “哼哼。”戚老头瞟了一眼狗娃，好像看穿了一切。 “我是真的担心同学，真的，徐师父虽然功夫很好，教课很好，但是他平时不大说话，我担心酸枣一个人憋坏了，也没人开导她，别憋出什么毛病。”狗娃急忙解释道。 戚老头这才露出些和缓神色：“确实，姓徐的小子还是太年轻了，教徒弟这种事，还是要经验丰富的人来才行。” 狗娃意外拍中了戚老头的马屁，戚老头感到十分舒适，便和狗娃多说了两句。 “其实啊，你也不用太担心，”戚老头泰然自若地说道，“那女娃娃是明白事理的，虽然有时候耍耍倔脾气，但重要的事，她拎得清。” 狗娃疑惑地看着戚老头：“您什么时候……这么了解酸枣了？” 他就没见戚老头和酸枣有什么交集，为何如此笃定？ 土土也觉得奇怪。 “还记得姓金的小子单挑徐校长么？”戚老头说道，“当时那女娃娃和老头子一起押了徐冲输，老头是随便押押，那女娃娃却是真的想看到徐冲输。” “诶？不会吧。”狗娃的记忆被唤起，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酸枣当时的态度，就像徐冲是她的仇人一样。 “老头子猜测啊，徐冲肯定是用什么不大光彩的手段留下人家了，以至于他费心教导，人家也不领情，还把他视为仇敌。”戚老头摆了摆手，“这种事啊，老头子以前在队里也见过，那是教练为了激发出学员的斗志，所以故意激怒学员，愤怒是最好的驱动力，有时比热爱更有效呢。” 狗娃愕然，没想到教人还有这么多门道。 土土在旁边听着也是长了见识，戚老头不愧教学经验丰富，一眼看穿徐冲和酸枣之间别扭的师徒关系。 “不过，你没发现吗，虽然那女娃娃和徐冲不对付，其实却在学他。”戚老头一针见血地指出。 狗娃摸了摸额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嘴巴上说什么都是假的，要看她行动，行动才是心底真实意愿的表现，”戚老头老神在在地说道，“她学徐冲，说明她认可徐冲的做法，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练功的方法。” 狗娃似懂非懂：“可是，这和张小花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看你，不懂举一反三，老头子不是说了嘛，她在学徐冲的为人处世，对她的小朋友离开这件事，她也在模仿徐冲。”戚老头摇摇头，“徐冲那小子就是，不管心里揣着多少事儿，也不表露出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奇怪的是，他做的那些事儿啊，还都成了，本来老头子都替他担心的危机，也都度过去了。” 狗娃似乎有点明白了：“唔，您是说，酸枣在模师父，虽然张小花离开让她难受，但她表面上一点儿不露出来……” “是啊，面对情绪，大喊大叫宣泄出来也是一种方法，憋着也是一种方法，每个人选择适合自己的罢了。” “这样……吗。” “不过，更重要的是她想达到什么样的未来，就像你们徐校长，他不是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而是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些地方，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戚老头的语气变得深重。 -- 第221页 “什么事？”狗娃好奇了。 “把学校办下去。” 是了，徐冲总是说，学校必须办下去。 从来不会在这件事上犹豫，不会想，学校万一办不下去了怎么办，就连苛刻的续展条件公布出来的时候，徐冲也没有表露太多情绪，不管是畏缩，还是愤怒，都没有，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然后开始想办法。 土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酸枣会在那个时候掉下红色能量球。 虽然她仍然不知道酸枣下定了什么决心，但是，就像戚老头说的那样，酸枣在模仿徐冲，为了抵达那个她想要抵达的未来，而排除一切干扰，甚至多余的情绪。 眼前的分别或许在提醒着酸枣，以现在的她，是无法留住张小花在身边的。 张小花陪着她上灵犀山，已经是张小花在迁就她了，从红色高跟鞋那一次开始，张小花就表露出了想要脱离她的轨迹的意愿，本来两个人就是从性格到喜好存在很大差异的人，作为好朋友，也不能够把另外一个人的梦想当成自己的梦想。 酸枣很清楚，张小花选择套路武术，选择去汉北市，是为了暂时离开她。 只有暂时离开她，张小花才能想清楚，自己的未来到底要怎么过。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酸枣是不会一直黏着张小花不放的，她希望张小花找到自己真正适合的环境和道路，她希望她幸福快乐。 但是，酸枣也无法忍受两人的轨迹彻底分开。 以她现在的实力，她是无法决定自己的未来的，她想变强，变得更强大，像红姐那样自由来去，像徐冲那样总揽全局，这样，在她和张小花的未来里，她们两人将各自实现自己的梦想，在各自的圈子里如鱼得水，同时，她还能为她们生活在一起提供条件，她们可以继续做最好的朋友。 她要好好地利用她的异能力，成为异能力领域中不可或缺的人，就像红姐在省武术协会那样。 这梦想里掺杂了太多张小花的因素，所以连能量球的颜色都是小花的颜色，也怪不得土土会感到迷惑。 “原来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吗，”土土自言自语，“看来……我一直都白担心了呢。” 六月中旬，赛道正式修建完毕，项目组请来第三方机构对新赛道进行评估之后，确认可以正式投入使用。 当周末，红姐、汉州大学武术社、攀岩社、极限运动社等和灵犀武校有往来的社团应邀来到灵犀山，准备组成三支队伍，与灵犀武校队进行一场友谊赛，首次尝试新的综合竞技赛制。 这一天，商乐羊带来专业摄像器材，以及微电影社的小伙伴们，准备全程拍摄比赛的过程，最终视频将剪辑并发送到省级学生武术联赛的组委会，请他们判断这种赛制是否足以成为学生联赛十强赛的赛制。 第104章 、双管齐下5、6、7 “摄像工作准备的怎么样？这次能不能说服组委会, 就看你们的了。”宋明理来到商乐羊和微电影社的小伙伴身边，看向他们手中的器材。 “放心吧，三师兄, 我们已经练了半个月了，操作上绝对没问题。”商乐羊扬了扬手中的遥控器。 这一次, 在土土的建议下，比赛全过程加入无人机拍摄，在这个平行世界中，无人机拍摄还没有普及, 只在一些专业节目中采用, 商乐羊想办法找到汉州大学无人机创业的学长, 再加上金景澜的钞能力, 一起打造了三架适合山地拍摄的无人机。 经过半个月的操练，商乐羊和室友现在可以自如地操纵无人机，整个训练场的跑道他们也非常熟悉了, 不需要跟跑，就可以用无人机追录全程。 五年前没能录上比赛过程的遗憾不会再有，现在灵犀武校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 这一次试赛, 方方面面都已经准备充分, 只待流程走完，便可以推向组委会的视野。 “大家已经准备好，现在可以开始了么？”红姐向徐冲问道。 徐冲的目光投向起跑点, 灵犀武校队、汉州大学武术社以及其他几个社团的选手已经站在白线前面, 摩拳擦掌, 做好了起跑的准备。 他向前看去, 塑胶跑道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一直延伸到前面的林地之中，夏日山中的色彩特别好，层层叠叠的绿色一直铺展到山峦上，远处天空万里无云，风和日丽，可以清晰地看到赛道终点山顶悬挂的红色旗帜。 徐冲将比赛开始的信息发给位于终点的戚松耘，向红姐点了下头。 红姐今日打扮的十分运动系，她穿着运动短裙，脚下踩着运动鞋，颈间挂着一只银色的小哨子，头发向后扎起一个干练的马尾，露出紧致的脸颊线条。 为了符合学生运动比赛的画风，红姐忍痛割舍高跟鞋，身上犀利的气质却一点没有减少，她来到起始线，站上裁判台，举起□□，指向空中： “比赛即将在倒计时后开始，请各位参赛选手准备。” “三、二、一！” “嘭——” 随着□□鸣响，四位选手拔足而出，向崭新的塑胶跑道上狂奔而去。 “加油！加油！” “武术社必胜！” “极限竞速，永远的神！” “攀岩社，冲鸭！” 在社团成员们热火朝天的呼喊声中，灵犀武校的学生作为主场也不甘示弱，赛道两边响起热火朝天的加油鼓劲声。 -- 第222页 “灵犀武校！必须第一！” “灵犀武校！宇宙最强！” 山谷中的呼喊声此起彼伏，震飞起树上的鸟群。 商乐羊和室友们操纵着三架无人机启航，跟随者比赛选手们冲进林中。 红姐站在高高的裁判台上，目送着选手的身影消失在树冠下面，她眺望了一会，仍然能感到那股青春洋溢的气氛。 啊，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 虽然她也带过不少年轻人，不过，正式的武术比赛一般都很紧张，容不得失误，气氛相对压抑。 而这一次汉州大学和灵犀武校在户外尝试新赛道的比赛，更像是一种新鲜的游戏，他们对胜利有一定渴望，但更多的是探索游戏的心态，没有什么完全正确的标准，只要不离开赛道，用最快的速度到达终点，就算是取得胜利。 夏日的山风吹在脸上，带来一阵清凉，红姐从裁判台上下来，回到阴凉地里。 她看了一眼手表：“不知道他们多长时间能跑到山顶。” “一个小时内。”徐冲说道。 “咦，这么快吗？”红姐可是看过全部跑道的，前面这一段是最简单的，后面还有泥潭梅花桩、瀑布攀岩，那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通过的。 “嗯。”徐冲抬眼看向对面的山头，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瀑布旁边的攀岩点，以及穿梭在松树和岩石影子里的天梯。 红姐拿出手机，对着赛道拍了几张，又叫其他同学帮她拍了一张站在裁判台上的。 做完这些后，红姐来到树荫下，看向无人机即时传送过来的画面，又对着无人机画面拍了两张，编辑在一起，发布到朋友圈。 她今天不仅仅是来当裁判的，还有任务在身，她要给这次比赛造势，吊起朋友圈业内人士的胃口。 果不其然，朋友圈刚发出去，红姐就收到了十几个点赞，此时正是周末的上午，朋友圈的人要么是在加班加点工作，要么是在放假休闲，大家的心态和平时不同，看到一个新鲜的内容便热情地围上来询问。 省武术协会刘教练：红老师这是去哪儿潇洒啦！ 武盟陆老师：风景真不错，这是什么地方，南山里竟然还有我没去过的森林公园？还有塑胶跑道？ 曹家鞭传人：红姐怎么有兴致参加马拉松比赛？是哪家这么大面子，请红姐出山做裁判呀！ 红姐笑吟吟地编辑了一段话，统一回复给朋友圈好奇的人们： 今天在灵犀武校尝试户外新赛道，这是一种把多项体育项目组合在一起的综合赛制，大家感兴趣的话，稍后我会把比赛视频发出来！ 省武术协会刘教练：期待[强] 武盟陆老师：期待！ 曹家鞭传人：期待了！ …… 红姐这边在树荫下忙着宣传新赛道，灵犀武校校委会也没有闲着。 金景澜带着他的团队在赛道中间几个节点观察赛道的使用情况，顺便给选手们提供矿泉水补给。 商乐羊和他的小伙伴在录制比赛过程。 宋明理拿出笔记本，在表格中排行程，计算这次比赛的成本。 徐冲则正在搞校长接待。 曾经的曾经，在最初的几次校委会会议上，定下校委会成员各自的任务，那个时候，徐冲作为校长还有一项职责，就是接待上级部门视察，搞好学校与政府之间的关系。 现在，徐冲就在做这件事。 不过，他接待的也是大家的老熟人了——高村长。 徐冲坐在桌边上，将茶水递给高村长和村委会随行的两个干部。 高村长面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注视着新赛道，感叹道：“村里搞了这么多改革，还是你们灵犀武校的速度最快，看来，我没有看错人啊，徐校长。” 徐冲微微欠身，向高村长表示谢意：“如果没有高村长的全力支持，学校也不会发展的这么顺利。” “嗨，这是应当的，村里能发展起来一项特色事业，并不容易。”高村长笑道，“现在村镇的发展和以前不一样了，需要搞出自己的特色，才有可能在大局势下破局，不能等着上面来扶贫嘛，所以，你们要开好这个局，我们肯定会全面跟上的。” 徐冲见时机差不多，将他们打算把新赛制推向第一届省级学生武术比赛的计划告诉高村长。 高村长喜道：“这很好啊！” 接着，他又有些迟疑：“不过，新赛制才跑了这么一回，恐怕权威性不够，想要推广到省级比赛上，并不容易吧。” 徐冲点头，高村长顾虑的确实没错，虽然红姐他们都很乐观，但真要组委会接受这种赛制，可能还需要付出大量的努力。 “其实，我想知道高村长怎么看这件事。”徐冲请教道。 高村长毕竟是最了解体系内办事风格的人，他曾经在贫困县也顶着压力，做出过不少实绩。 这也是徐冲为什么要在开赛这一天，邀请高村长来看现场的原因之一。 “我想啊，虽然希望比较渺茫，但还是有机会的，”高村长思索道，“这毕竟是学生武术比赛，比赛的宗旨和一般比赛还不大一样，应该是省上为了发展校际体育，提高学生体育素养，所以才举办的，所以，如果我们的赛制能够引起学生的喜爱，就有一定竞争力了。” 引起学生的喜爱…… -- 第223页 土土在旁边听着，总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分明就是他们很早以前开周会时确定的发展路线嘛。 商乐羊还就此做过研究报告呢。 “学生总是喜欢最新潮、最有创造性的东西，”土土在蓝牙耳机里对徐冲说，“所以，我们必须让他们觉得我们的赛制很酷。” “新赛制确实比以前的赛制更符合学生的喜好。”徐冲说道，“但是我们只凭嘴上说是不行的。” “不错。”高村长点头，用十分欣赏的目光看着徐冲，“徐校长果然是聪明人，说到底，还是要扩大新赛制的影响力。” “嗯……”徐冲思索着，他们确实也是这样做的，但是，现在的程度还不够，要达到足以影响组委会的程度，还需要一些突破性的进展。 “徐校长，你们加油，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来找村委会、找我沟通，我们是全力支持你们的，”高村长端起茶杯，啜饮一口，意味深长地说，“比如，举办更大型的赛事，村里也可以免费给观众提供食宿，开辟更多公共交通服务比赛。” 徐冲很快明白高村长什么意思了。 更大型的赛事么。 土土在旁边听了一阵徐冲和高村长的对话，两个人话不多，但深层交流似乎已经完成，土土有种小时候听家里长辈交流事情时的感觉。 虽然话题有点无聊，不吸引人，但是明白他们说的是很重要的事，这些重要的事交给他们去办，将来生活就会越过越好，土土完全不必担心会发生什么幺蛾子。 怀揣着这种安心感，土土离开了徐冲和高村长的茶桌。 她向前飞去，穿过小树林，一路追上比赛队伍，看着他们跌跌撞撞地越过泥潭，在高高的梅花桩上迟疑往哪里下脚…… 武术社的大哥跳跃能力很强，第一个冲过梅花桩，却又在瀑布攀岩环节犯了难，几次失足之后，无奈地挂在空中“荡秋千”。 极限运动社和攀岩社后来居上，蹭蹭爬上瀑布旁边的光滑岩石，和灵犀武校的学生一起来到天梯下端。 金景澜和他的小组成员把矿泉水从冰凉的山泉里拿出来，放在石头上，每个选手跑过去，他们就递上一瓶凉爽的矿泉水。 “加油，冲！”金景澜冲着最后一棒鼓劲。 灵犀武校的最后一棒是虎子，毫无意外，他第一个登顶天梯。 这么多个周末苦练腿功，成效十分显著，虎子上天梯的动作轻盈又迅速，几乎没怎么停下休息，一路跑到了山顶上。 戚老头捻着胡须，面带欣赏之色，注视着虎子攀上石碓，取下红色旗帜。 “喂喂，”戚老头拿出对讲机，向山谷中赛道起始点等候消息的人们告知结果，“我宣布，取得第一名的是，灵犀武校！” 山顶，虎子高高举起红色旗帜，向山谷方向招摇。 山谷里爆发出一阵欢呼，风中隐隐送来灵犀武校学生们充满节奏感的喊声： “灵犀武校，第一第一！” “灵犀武校，宇宙最强！” “喔——” 极限运动社、武术社和攀岩社依次登顶，瘫倒在石碓下面，缓了好一阵才爬起来。 四个年轻人站在山顶上，眺望碧绿的山谷和群山，心情格外兴奋，对着山谷又蹦又叫，折腾了好一阵，这才恋恋不舍地下山来。 无人机跟拍全过程，在选手们返回比赛起点前，就把影像资料带回到校委会手中。 当天晚上，商乐羊和微电影社的小伙伴紧急制作视频，剪辑完成后，发送至宋明理的电脑，大家聚集在一楼活动大厅观看墙面投影，欣赏完整个精彩的比赛过程。 汉州大学前来参赛的学生们，也在高村长安排下，住进了对面一直空置着的山庄酒店，晚上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听着山涧从脚下流过，度过十分愉快的山中夜晚。 第二天，比赛视频发送组委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十分难熬，大家都在等待组委会的答复。 红姐和几个平级的委员对这场比赛评价很高，认为这样的比赛能够客观考核学生们的身体素质，也融入了传统武术的元素，同时又非常具有观赏性，足以吸引一般观众来关注这样的赛事。 然而，他们将视频提交到具有决定权的高层那里时，事情却不那么顺利。 高层足足三天都没有答复，红姐不得不一次次检查邮箱，确认他们并没有发错人。 红姐是个急性子，等三天已经是极限。 第三天晚上，她在一个晚宴上堵住高层。 高层平时不轻易能见到，即便是红姐的咖位也很难说上话，不过，不管高层多么高高在上，他吃完饭总是要上厕所的，红姐便趁着这个机会，把高层堵在了厕所门口。 高层面色僵硬地听完了红姐的问题，一番推托，但红姐是个较真的人，一定要高层给出明确答复。 “他们暂时搁置了这个提案，”红姐气愤地回来告诉周一天，“明明之前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还说什么，只要你们建成了新赛道，成功举办一次比赛，他们就会考虑——这考虑了个什么啊！” 消息传到校委会这里，时间已经过去四天，眼看着六月过了大半，就快到月底，可想而知，比赛组委会一定会在这两天确定十强赛的赛制，等到结果公布，他们就没机会了。 -- 第224页 焦躁的气氛在学堂中传播。 “老大，现在怎么办？”宋明理面色严峻地问道。 “实在不行我想办法去活动一下。”金景澜说道。 戚老头“啧”了一声，金景澜不是这个圈子里的，虽然有钞能力，但是要指望他在短时间内活动出个结果，也是希望渺茫的。 现在他们的计划又走进了死胡同。 这时，桌上的maxpro亮起，人工智能少女音响起：“大家不要急，我想，组委会之所以不通过，主要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拿出有力的证据来向他们的上级汇报。” 骤然间改变赛制，不能仅凭一个比赛视频，就算这视频再精彩，赛道设计得再好，毕竟它投入使用的次数还太少了，组委会肯定会考虑到这些不稳定因素。 就像高村长说的那样，在这个体系里办事，第一件事就是求稳。 “这样吧，小羊羊，你去把视频重新剪辑一遍，剪辑成《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的风格，然后发布在张铁蛋的号上。” “好！”商乐羊立刻答应下来，这是他的拿手好戏，而且他也一直期待着比赛视频公之于众。 “发出来以后，链接给我，我来宣传造势。”金景澜说道，他的大号还有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号也全都可以利用起来了。 戚老头也表示，他可以在圈子里转一转。 “我们这样做就可以吗？”宋明理仍然不大确定，有时候舆论发酵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影响上层决策，但现在时间有限，舆论发酵也存在碰运气的成分。 “不，”土土说道，“我们要想办法再承办一次比赛！” 校委会五人看向土土，不大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之前的比赛明明很成功，为什么要再承办一次？ 而且，现在时间也来不及了吧！ 现在是周中，比赛进行必然是在周末，而且汉州大学那些社团是否有空，还是个问题，上次可是提前通知了两个礼拜，才把人攒齐，这一次临时通知，真的有可能召集到那些有些功底的选手吗？ “我们要想办法组到科技大学武术社的人。”土土把她的计划说出来。 “科技大学？”商乐羊诧异。 汉州省两所国家直属重点大学，除了汉州大学，就是科技大学。 科技大学也位于汉州市，不过校区在北边，要到汉州大学来需要穿过整个市区，平时没事也不会在这附近转悠。 所以，对于灵犀武校来说，科技大学就像那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完全没有接触的机会，也从来没想过把科技大学拉进来。 “把科技大学拉进来……”宋明理思忖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汉州省级学生武术比赛，能直进十强赛的，一个是汉州大学，另一个就是科技大学。 这两所学校代表着汉州省高等学府的门面，不管他们的武术队怎么样，提到汉州省，一定会想到这两所学校，所以，十强赛也必须让他们两家入围，换句话说，这才展现出学生武术比赛确实是汉州省的学生武术比赛。 如果灵犀武校能邀请来科技大学，和汉州大学比赛一场，绝对会引起省级学生武术比赛组委会的注意。 这相当于是省级学生武术比赛的预演啊，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厉害。”金景澜竖起大拇指。 “嗯，确实可以。”戚老头嘀咕。 其实土土也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受到既有案例的启发，比方说她所在的世界里，校际体育比赛就发源于两所顶级名校的一次偶然对决，其他学校纷纷跟风，逐渐成为一种定式，不参加校际体育比赛，反而融入不了那些名校的圈子了。 “所以，我们在发布视频的时候，就要宣传这一点，告诉大家，我们即将在灵犀山举行新一届比赛，这次，我们将邀请到科技大学和汉州大学的武术社队员进行比赛，邀请大家前来参观，嗯……接待问题，就和高村长商量一下吧。”土土说道。 高村长肯定很乐意看到他们举办这种规模的比赛，不过，村里基础设施承载力有限，还需要事先协调好才行。 “可是，我们还没有和科技大学说好，这么短的时间里，真的能邀请到他们吗？”商乐羊不禁有些迟疑。 “必须邀请到他们。”土土说道，“无论如何都要。” 大家沉默了。 这熟悉的句式。 学校必须办下去，比赛必须进行，科技大学必须邀请到。 “好，我明白了！”商乐羊用力点头，“我这就去联系周学长和红姐。” “老头子也可以想想办法。”戚老头说道。 只要把它当做必须完成的事情去推进就行了，无论如何，都要实现。 在这样坚决的态度下，校委会的执行力得到惊人提升，第二天，《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上线，果然受到大量网友的围观，纷纷表示没能近距离参观比赛实在是遗憾。 片尾亮起「汉州大学vs科技大学比赛即将举办，敬请期待」，更是令网友们兴奋不已，错过的比赛并不可惜，现在他们还可以看更重量级的。 再加上金景澜、戚松耘发动各领域大号进行宣传，灵犀山比赛很快风靡网络，登上热搜，成为步入夏日之后，年轻人们茶余饭后热衷谈论的话题。 不少投资商敏锐地嗅到其中的商机，雪花片般的合作请求向张铁蛋后台发来。 -- 第225页 影响力已经造成，接下来就是，进行实质性推进了。 商乐羊找到周一天，还没有说话，周一天就笑着点破他的心思。 “怎么，我们武术社要和科技大学比赛了，我还不知道这回事呢。”周一天笑着说道。 老实说，商乐羊是有点忐忑的，不过看到周一天这样的态度，他心里有了丝丝的底气。 “周学长，实不相瞒，科技大学其实也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大家好像都很期待你们两大名校对决呢。”商乐羊没有回避，直接地说道，“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拜托你帮忙邀请科技大学。” 周一天笑道：“我们两家是死对头，邀请是不可能邀请的。” 商乐羊的气儿提到了胸口，他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周一天抢先一步：“他们已经把战书下到我这里来了，所以……现在是接或者不接的问题。” “咦？？”商乐羊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很不巧地，科技大学也看到了《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科技大学武术社的社长认识周一天，在看到视频的第一时间，那位秦社长就心急火燎地找到周一天，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完全没有通气，忽然就发布了一个挑衅视频，是不是以为他们科技大学没人！ 科技大学也在准备这次省级学生武术联盟比赛，因为免试进十强，所以在前期的淘汰赛中并没有参与度，一直在练兵，等到十强赛和他们的老对头汉州大学一决高下。 谁知汉州大学竟然在准备阶段还搞出这种骚操作，防不胜防，用这种别出心裁的方式全网跟他们下战书，让他们不能不接。 科技大学从不认怂，在各种方面都不惧和汉州大学一较高下，接到“战书”后，他们立刻组织人员研究位于灵犀山的新赛道。 这一研究不要紧，他们发现这个新赛道不仅充分考验了体育素养的方方面面，而且还融合了传统武术在其中。 科技大学的压力顿时上来了，没想到汉州大学竟然还有这个精神头，又是搞新赛制，又是搞社媒热搜的，而他们什么花样都没搞出来，只是被动挨打，这完全不符合科技大学的校设。 于是，科技大学决定，不仅要应下这次挑衅，还要赢下这场比赛。 不管你汉州大学玩出多少花样，科技大学都会在关键时刻一击制胜，最终人们只会谈论到那次比赛的结果，而不是谁组织了比赛，谁前期叫嚷得最大声。 没错，闷声干大事，才符合科技大学的校设！ “成了，成了！”商乐羊发来喜讯，“科技大学答应要参加我们的比赛啦！” 校委会群里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金景澜和戚松耘还没有开始活动，事情就已经顺利推进，这让他们对这位孙主席高深莫测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分。 土土其实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不过，一般死对头就是很容易被激将，只要拉到汉州大学入伙，科技大学势必不甘落后，两校一定要争出个胜负，灵犀武校只要给他们提供比赛场所就行了。 “我们把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呢？”宋明理问道。 “不是越快越好吗？这周末？”商乐羊急急道。 “等等，不急在这周末。”土土说道，“我们要准备好……把这次比赛规模办大！” “咦？” 大家有些疑惑，上次好歹是四支队伍比赛，这次只有两只，怎么办大，还是说，土土想再邀请几个学校？ “是观众规模要大！我们要全网直播，还要邀请很多人来观赛！”土土热血沸腾道。 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借着汉州省两大名校对决的机会，把新赛制推到所有人眼前，这样一来，组委会就没办法再忽视他们了。 “好，商业化，这块我熟。”金景澜摩拳擦掌，“既然我们不需要再顾虑保密的事情，只要把比赛办大就行，那我有一整套商业化方案，交给我来办，我保证联络到权威媒体来全程播放这次比赛，而且，我们还要吸引更多的品牌方进来……” 金景澜最擅长这个，把比赛办大这块，土土就交给了他。 经过十天的筹备之后，在六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汉州大学对阵科技大学的综合竞速比赛在灵犀山拉开帷幕。 这场比赛吸引到多家运动品牌，经过金景澜的精挑细选，只挑出了形象最好、品质最好的那部分，将比赛的调性提高到较高的位置，并不仅仅是满足普通学生群体。 因为大众总是向上看的，金景澜希望两所名校的第一次对决，在人们中间造成一种高端的印象，但又不像高尔夫、马术那样脱离普通年轻学生群体，这种崭新的户外山地综合竞速比赛，是一种年轻富有活力的比赛，同时又不那么随处可见，它有一定门槛，但又充满青春气息，仿佛为普通学生们规划了一片梦想的蓝图，令学生们渴望着有机会参与到其中。 没错，就是这种渴望！ 这就是他们需要向组委会提供的东西！ 在高村长的帮助下，金景澜确定了500人的观众规模，观众一到，山庄酒店全部开放，安顿观众们在村里住下，方便第二天一早就去观赛。 至于赛场，容纳量非常大，观众可以自由地在山谷中行走，或是聚集在起跑点见证开赛的一刻，或是在赛程中的几大分区中观看两校队伍如何度过难关，或是在天梯下观看最后一段激烈的赛程……在这些点位，金景澜都安排了休息补给站。 -- 第226页 这与传统的赛事不同，观众们不需要被固定在座椅上，等待选手轮番上场，他们可以任意选择自己的位置。 对于那些想要全程观赛的观众，金景澜和商乐羊也结合上一次的经验，决定把无人机和几个机位拍摄回传的影像第一时间播放在大屏幕上，供现场的观众实时观看。 他们在起跑点旁边的空地上支起大荧幕，提供了二十多个座位和大量席地而坐的空间。 万事俱备。 比赛当日早上，天很早就亮了，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山谷中的风尚带着丝丝凉爽。 汉州大学队和科技大学队来到起跑点，开始做热身运动。 与此同时，住在灵犀村山庄酒店中的媒体、武术界人士、队员亲友以及抢到门票前来观赛的普通汉州市民三三两两来到山谷中，短暂地聚集了一下之后，他们开始主动往山谷深处移动。 虽然人不少，但散落进那些灌木丛和茂密的树林间后，几乎看不见多少人影。 不过，起跑点依然很热闹，在这里可以近距离围观准备参赛的两大名校队员们，他们的表情上带着跃跃欲试，一个个自信爆表，不禁令人期待，他们之中到底哪一只队伍会胜出。 戚老头果然又过来支打赌架子，被宋明理按住了。 “小范围的搞一搞没事，这么多人的在，算是聚众赌博了。”宋明理以法律从业者的身份劝退戚老头。 戚老头只好讪讪收起他画的赌盘。 这时，村子里的村民们也三三两两来到比赛现场。 五月的农忙过去之后，村民们稍微轻松了一些，前一阵子，那些家里有孩子在灵犀武校住校的，免不了被嘲笑，农忙时地里少个人帮忙，效率便不如往日，这个时候灵犀武校是以反面形象出现在村里人嘴皮子上的。 “也不知道那学校弄些什么，校园修挺好，可是中看不中用啊！又不能送上大学。” “学武也没什么用啊，顶多出来当个保安……还不如在家种地，编编竹筐实在。” 过了一段时间，灵犀武校的新赛道修好，村民们忍不住往那里溜达，在建好的塑胶跑道上走一走，感觉自己的脚都要飞起来。 后来还是金景澜让人守住山口，不允许村民随便进来溜达，才守住了簇新的赛道。 直到今日，汉州大学和科技大学在此举行比赛，大批观众从汉州市里涌进灵犀村，小小一个村子顿时变成另外一番面貌，到处都是穿着光鲜衣服，说着标准普通话的游客。 那些开店的村民大喜过望，顿时加大销售力度，光是水盆羊肉那一家，一天就赚了一个季度的钱。 这时候，村民们才发现，原来灵犀武校发展起来，不仅仅是里面的学生能享到福，他们这山脚下的小村庄也可以跟着吃红利。 霎时间，议论的风向就变了，那些家里有孩子在灵犀武校住校的村民，一个个挺胸抬头，连抢生意的时候都特别理直气壮，这可是他们孩子上学的学校吸引来的优质客流，他们当然要充分地享受。 尤其是汉州大学和科技大学两大名校光临灵犀村，让村里人感到脸上特别有光，他们从来没想过，一个武术学校竟然还能和真正的名牌大学搭上光，那是不是说明，灵犀武校的学生，和重点中学的学生，没有什么区别呢？ 村民们再看那一个个“未来的保安”“未来的看门的”，顿时改变了眼光，他们肯定在做很厉害的事，未来一片光明，再看灵犀武校的学生，便带上了几分崇敬。 “同学，吃胡辣汤嘛，新出锅的胡辣汤！” “同学，鸡蛋灌饼，俺家散养的走地鸡下的土鸡蛋！” “同学……” 村民们推着各自的早餐摊，热情地吆喝着生意，香味儿飘散在草地上，引得没来得及吃早饭的观众们纷纷围上来。 这些早餐摊也是经过金景澜项目组精挑细选后的结果，因为材料新鲜、味道独具特色而在村里小有名气，金景澜将他们放进来，作为灵犀村的本地精选品牌在赛事上推广。 能靠着比赛赚钱，村民们都很乐意，而且能靠近参观比赛，他们也十分兴奋，给汉州来的客人们做食物时便更加用心起来。 客人们吃着本地的美味，参观着灵犀山的美景，还可以看到汉州两大名校的比赛，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令人愉快！这个周末的假期真是令人喜出望外，大家这样想着。 这时，村民中传来一阵骚动。 高村长带着村委会的人来了。 灵犀村村民虽然告别刘太岁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们仍然无法改掉那种村长是天的固有观念，看见高村长和村委会的人，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高村长好不容易摆脱村民们的夹道欢迎，带着村委会的人来到大树下：“徐校长！你看我带谁来了。” 徐冲抬眼望去，看见村委会里有两个生面孔，走在前面那个架着黑框眼镜，一副老教授作派，后面那个清瘦些，笑容亲和。 直到一段时间以后，戚老头还十分后怕，幸好宋明理劝住了他，不要在比赛上开局赌|博。 因为这一次前来观赛的，不仅有高村长，还有一位令人意外的客人。 汉州市经济开发区的杨区长，以及主管文体的孙副区长。 曾经，上面照着刘太岁横行村里的高级官员，就是经济开发区一名姓赵的副区长，现在赵副区长那条线的人全部被端掉，换成新的领导，杨区长和孙副区长就是这次调动的结果，他们和高村长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次，高村长一力向他的老上司推荐灵犀武校举办的比赛，借着两大名校的名头，将这位大领导请出山，前来观赛。 -- 第227页 这在半个月前，还是不可想象的，但是现在，变成了事实。 赛前，杨区长代表经济开发区欢迎汉州大学和科技大学在灵犀村举办比赛，并且表示他们还会进一步推动此类赛事的进行，最好能够常态化。 杨区长简短地说了些宏观的言论，便将地方让给孙副区长。 孙副区长和杨区长不同，他热情地鼓励了学生们，一番真诚的发言，鼓舞起在场学生和观众们对体育的热情。 电视台记者挤在最前面，将两人发言收入镜头，赞助商们则大喜过望，他们中有些高端运动品牌本来只是冲着金二少的面子来到此处，现在，这次比赛的规格骤然上升，反倒是他们赚了。 红姐穿着一身青春洋溢的运动服登上裁判台，向空中鸣枪，汉州大学和科技大学的选手飞奔出去。 虽然比赛结果还未可知，但红姐以及在场灵犀武校的校委会成员已经知道，他们将新赛制推向省级比赛的计划，稳了。 第105章 、正面对决1、2、3 会议室内, 投屏播放着壮丽的山景，一条狭道自山石间笔直延伸向上，一直通向山顶。 投影的光芒映亮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 “啪”！ 有人按下暂停键, 投影停在山顶的红色旗帜上。 “不用我说，这段影像你们应该都看过了。”一个低哑的声音从会议桌末端传来, “郑山晓，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会议桌前面靠近门的位置，椅子在地上摩擦出生硬的声音, 高大的五虎山分校校长郑山晓仓皇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面对会议桌末端的人, 一向淡定从容的他竟有些惶恐。 这个会议室, 正是五虎山集团高层开会的地方，位于五虎山投资建立的集团大楼顶端层。 此时，五虎山的创始人丁震组织了一次紧急会议, 将五大分校的校长聚集在这里。 丁震什么都没说，上来就放下投影，给五人看了一遍视频。 汉州大学对阵科技大学的视频, 开幕讲话是汉州市经济开发区杨区长, 汉州电视台转播, 视频一放到网上，就有各路大号不要钱一样转发，没过多久就冲上热搜, 呆了一天还没下来。 这条视频获得某重量级报纸的点名表扬, 还夸奖汉州省推行学生体育新政策非常得力, 一时间, 这场比赛的意义远大于两校竞争, 直接被拔高到应该让全国学校学习推广的地步。 如果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大学与大学之间的对决还没什么，问题就出在，这场比赛，它是灵犀武校主办的。 丁震的手指在桌上敲着，“咚咚”的声音仿佛砸在郑山晓心间。 “四个月，不到五个月，”丁震哑声道，“灵犀武校就从废墟，建设成了今天这样，郑山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你不会一无所知吧？” 其他四名分校长看向郑山晓。 会议室里的气氛紧绷起来。 郑山晓咽了口唾沫，高大的身姿仿佛被无形的压力挤压缩小了一截，他垂着头，解释道：“丁校长，灵犀武校的发展确实很快，不过，您放心，一切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哦？”丁震笑了起来，笑声却令人心底发寒，“你管这叫，在掌握之中？” 他将红外线遥控器往桌上一扔，发出一连串撞击声。 郑山晓赶忙解释：“灵犀武校，一定无法通过续展的，只要他们通不过续展，我们的打赌就会生效，到时候，灵犀武校就会是我们的，他们现在发展得越好，我们将来得到的就越多。” “嗤，这就是你什么都不做、放任对手发展的理由？”丁震冷笑。 “丁校长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只是我做的事现在还没有发挥作用。我已经在相关部门活动过，今年武术学校的续展条件有一条参赛/获奖要求，正好能把灵犀武校卡住，他们学校荒废了这么多年，就算碰巧拉到金氏集团的投资，把学校建得挺漂亮，但也没用，他们的学生不行，参加不了省级比赛，就没办法满足续展要求。”郑山晓颇为自豪地说出自己的策略。 为了让这条续展条件能够执行而不会激起群愤，郑山晓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思，不过现在看来，这心血花得值，至少卡住了灵犀武校的命门，接下来只剩下一个暑假时间了，灵犀武校还没有参加任何省级比赛，他们已经没机会了。 “想当然，”丁震不为所动，“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学生不行？他们拍的那个什么无聊生活视频，可很受欢迎，我也看过了，他们的学生还挺有两把刷子。” “那都是特效，不是真的，我了解过，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招生标准，为了充人头，什么人都能招进去，现在学校里都是一帮没基础的小孩，还在那里扎马步，能成什么气候。”郑山晓不屑道，“丁校长您放心吧，省级武术比赛，只剩下最后两场，汉北市那场我已经安排下人手，绝对让他们进不了半决赛。” 丁震沉默片刻，道：“省级学生武术比赛呢？” “显然，他们是准备在学生武术比赛上发力的，也是他们运气好，省上突然决定搞这么一个比赛，不过丁校长您可以放心，灵犀武校可以把人手插到汉州大学队里，我们也可以，五虎山人才济济，我再动用点手腕，多搞几支队伍，保证严防死守，不让汉州大学队进入半决赛。” -- 第228页 郑山晓的话，终于让丁震的恼火平息了一些。 不过，这还不够。 “灵犀武校，这次真够胆大。”丁震面色阴沉。 郑山晓有些不解，在旁边资深分校长的提醒下，他才醒悟到什么。 “难道说……灵犀武校建立的这个新赛道，竟然是五年前……”郑山晓难以置信地看向丁震。 “不错。”丁震道。 丁震没把话说完，不过，郑山晓已经明白了。 灵犀武校现在建设的新赛道，就是五年前五虎山和灵犀山打赌时拿出的混合赛道。 那混合赛道只是丁震为了吸引姜春来注意制作的赛道，丁震对于变革武术比赛方式没什么兴趣，利用混合赛道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后，便把它抛到了一边。 丁震是个极聪明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包括让他去研究一个新的领域，研究一个人的喜好，他会兴致勃勃地去做，并且做到令人害怕的程度。 但是，当目标达成，丁震就会感到索然无味，失去对先前研究内容的全部兴趣。 混合赛道如是，五虎山武术学校亦如是。 如今丁震专心研究天赋开发，对传统武术没什么兴趣了，所以才把学校分出去，让五名分校长管理。 谁承想，就是这么一疏忽，灵犀武校钻空子起来了，让丁震如何不气。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郑山晓也是十分吃惊，本以为灵犀武校绝对不会碰五虎山的东西，何况是让他们遭遇滑铁卢的混合赛道——谁知道，人家不仅碰了，还充分吸收，为自己所用，眼看着就要开辟一片新天地。 “既然混合赛道是丁校长您开发的，那您一定知道混合赛道的弊端吧，请您告诉我，有了这项把柄，我就可以让省级学生武术比赛组委会拒绝灵犀武校的方案。”郑山晓请示道。 丁震揉了揉眉心，混合赛道，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他几乎快要忘掉，不过，混合赛道确实存在一些问题，阻止他继续深挖下去：“有，不过时间间隔太长，我需要找找。” “好！”郑山晓精神一振，没想到今天能有这样的收获，看来，他击败灵犀武校已成定局。 翌日，郑山晓拿着整理好的材料，自信满满地找到他在省级学生武术比赛内部的人脉，将混合赛道的分析报告交上去。 郑山晓相信，只要看到这个分析报告，组委会一定不会通过灵犀武校的赛制变革方案。 然而，他的自信却落空了。 三天后，省级学生武术比赛十强赛的赛制确定下来，即灵犀武校提交的方案，主赛场目前没有替代跑道，所以指定灵犀山的新赛道为唯一赛场。 灵犀武校庆贺之日，郑山晓接到丁震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问他就是这么“解决”灵犀武校的——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目标。 “主赛场都设在灵犀武校了，进入半决赛就是唾手可得。”丁震恼火道，“如果你做不到，趁早说话！我好换其他人来！” 郑山晓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我立刻就去问，明明材料已经交上去了，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郑山晓又跑了一趟组委会，见到线人。 面对郑山晓急匆匆的质问，线人面露难色，他告诉郑山晓，他已经把资料递上去了，但是组委会没有回音，过了一天之后，就宣布采用灵犀武校的新赛制。 组委会的意思很明显，是一定要要用灵犀武校的新赛制。 “为什么？这赛道确实存在很多问题啊！”郑山晓不理解。 线人看着郑山晓，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悯：“组织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实现，郑校长，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吧。” “问题的关键是什么？” “世上没有完美的方案，组委会要找的是能满足当前需要的方案，灵犀武校能把汉州大学和科技大学聚在一起，组织一场成功的比赛，又吸引了那么多人观看，已经产生了规模影响力，还得到了上面的点明表扬。”线人叹了口气，“灵犀武校已经超额完成了组委会想达到的效果，所以，组委会当然会选择新赛制。” 郑山晓没想到有一天会从别人口中听到灵犀武校的成功经验，他感到心里隐隐不舒服，明明之前他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五虎山分校长，履历优秀，受到同行尊重。 现在，他却被一个数月前还是一片废墟的学校摆了一道。 “至于你交上去的那些材料，还是给组委会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线人话锋一转，开始安慰郑山晓，“我告诉他们是五虎山提交的分析，组委会说五虎山不愧是成熟的教育集团，这样的话，你应该可以和你的上司交代了吧。” 郑山晓苦笑，当然不行，这话如果被丁震听到，一定会发火的。 与此同时，灵犀武校校委会收到红姐送来的文件袋。 “这是什么？”宋明理谨慎地拆开文件袋，在看之前，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花里胡哨的。”红姐大大咧咧道，“是组委会让我捎过来的，说让你们看看有没有用。” 自从汉州大学和科技大学在灵犀山的比赛被上面点名表扬之后，组委会对灵犀武校的态度顿时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弯，没事儿就要过来关怀一下，问一问灵犀武校在承办比赛方面有没有什么困难，如果有困难，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们，一起来想办法解决。 -- 第229页 现在，这份资料，多半也是组委会搜罗来，给灵犀武校参考的什么信息吧。 宋明理打开资料，看起来，越看表情越惊奇。 他把徐冲和金景澜叫过来，让他们两人看这份资料。 “这是……”金景澜的眉毛惊讶地扬起来，“怎么会有这么详尽的分析报告，这是谁做的？看他对新赛道的熟悉程度，快要赶上我们项目组的设计师了。” 徐冲则眸色深沉，似乎已经猜到什么。 宋明理紧张地看向徐冲，问道：“这……会不会是五虎山发来的。” 红姐在旁边忽然一拍脑袋，指着宋明理：“对，对，我就觉得我忘记了什么，这份材料就是五虎山送到组委会的。” 空气一时凝滞。 接着，宋明理轻笑出声。 金景澜一脸迷惑。 “新赛道其实不是我们发明的，而是——说来话长。”宋明理向金景澜简单解释了一下新赛道的来历。 金景澜仿佛听到谁说起过这件事，没想到师父的操作这么骚，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竟然把当年五虎山拿来坑他们的赛道变废为宝，推进到省级学生武术比赛十强赛也要应用的程度。 可以想见，五虎山向组委会提交这份材料，绝不是出于什么好心。 不过，五虎山在背后做尽小动作，换来的结果却是，组委会把这份黑材料当成参考意见发给灵犀武校，不仅未能撼动灵犀武校的位置，反而还给他们提供了改进的具体方法。 如果五虎山知道结果是这样，一定会气得半死。 宋明理笑，也是笑这一点。 “那正好，提前把漏洞都堵上了，比赛才能更好地进行。”金景澜愉悦道，“这份材料就交给我吧，我会和小组讨论，怎么进一步改进。” “嗯。”徐冲点头。 这时，徐冲、宋明理、金景澜三人的手机上同时蹦出一条聊天消息。是土土发的。 土土刚刚借着金景澜的手，把材料迅速浏览过一遍，心里大概有了数。 她告诉金景澜，有几个小地方确实需要注意一下，不过大部分的修改意见他们都不用管。 因为灵犀山的新赛道和五年前打赌时那个赛道有本质的区别。 灵犀山的新赛道是建立在土土的地盘上。 那些可能出现纰漏的地方，都可以由她来调整，绝不会出现五虎山指出的问题。 金景澜被突然冒出来的土土惊了一下。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适应期，金景澜的心情又恢复了平静。 他一点都不奇怪，这位无所不知的孙主席明明不在现场，却连材料都看完了，甚至还能提出建议。 习惯了孙主席的无所不知之后，金景澜渐渐爱上了这种设定，这么厉害的人物和他们是站一边的，想想就很激动！ 就像拥有了一个全能外挂一样。 “五虎山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徐冲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时候才开口。 宋明理看向徐冲，神色也严肃起来。 “如果我猜的没错，五虎山很有可能会参加这次省级学生武术比赛。”徐冲道。 就像灵犀山可以作为汉州大学队外援参赛一样，五虎山人脉更广，肯定有他们的方法渗透进其他学校的队伍里。 到时候，他们就会和五虎山进行正面对决。 金景澜也感受到了徐冲和宋明理的紧绷感，不由自主站直了身子。 “对，这正是我想说的，”maxpro里传来土土的声音，“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严防死守？”宋明理接道。 “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就像校委会预料到的那样，五虎山以他们超强的渗透力，在十强赛中占据了四支队伍，他们以外援的方式加入不同的校队，那些校队对于五虎山的加盟也十分欢迎，毕竟，五虎山在汉州省内的牌子还是很响亮的，提到汉州武术，便会想到五虎山，有这样强力的外援加入，每个学校都是很乐意的。 另外，按照比赛规定，外援不能超过本队的人数，一支队伍有6名选手，因此，灵犀武校选派了三名学生加入汉州大学队。 精挑细选之后，虎子、狗娃和酸枣的信息上报给汉州大学。 这些天，灵犀山非常热闹，来自十所学校的校队、教练已经住进灵犀山庄酒店，每天不间断地进行新赛道的训练，山谷中时时都有人声响起，泥潭里总是扑着许多倒霉的选手，攀岩的石壁上趴着很多第一次尝试攀岩的武术队学生，天梯上每隔一段距离都能看到气喘吁吁的选手在缓慢移动。 教练，学生，场地！ 这三者结合起来，对于土土来说，意味着能量的天堂！ 虽然十强赛的学生来自汉州省内的不同地方，他们不是灵犀武校的学生，但是令人惊喜的是，只要达成了有人教、有人学的条件，那些真心喜爱所学内容的学生，就会掉落能量小球。 想也知道，这些学校武术社团里的学生们，大部分都是因为兴趣加入的，他们能够代表学校来参加十强赛，说明已经有一定实力，这些学生掉落的能量小球质量都非常之高，土土的能量小球收藏室很快就放满了，她不得不又在山体里开了新的收藏室。 美美享用一个礼拜后，初赛日来到。 前两天山里下过一场雨，土地正处于湿润松软的状态，空气清新宜人，正是户外活动的好日子。 -- 第230页 这次比赛采用全程直播的方式，在电视台、网络平台上持续播放，为了保证比赛的秩序，只邀请了少量武术界人士前来参观，论观众阵势，不如前一次汉州大学与科技大学对阵时规模大。 不过，这次有足足十支队伍参加比赛，光是选手就有60名，还不算教练、候补和后勤组，现场流动的人群，完全不比以前少。 起跑点的大屏已经支起来，无人机数量也由三台增加到十台，赛道各处都安装了摄像头，保证比赛全程都在组委会的监督下进行，最大限度地防止作弊和安全事故出现。 这些全程监控的设备，都是土土拉着金景澜和他的小组仔细安装的。 保证公平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一切过程暴露在公众的目光之下，只要有这些摄像头不间断抓取跑道画面，那些网上围观的网民自然能发现比赛中的不合理之处。 比如，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几里外的选手。 既然已经知道五年前打赌输掉的原因，灵犀武校就不会再把同样的错误犯一遍。 这一次，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五虎山的人敢作弊，他们就会被立刻揪出来。 “都安排好了？”徐冲问金景澜和商乐羊。 两人点头。 徐冲调整了一下耳朵里的maxpro，听到土土自信满满的声音：“所有角落都在监控之下，可以开始了！” 徐冲应下，来到起跑点，向裁判台下的组委会汇报情况。 “那就开始吧。”组委会主席说道。 组委会主席起来做了一番简短的讲话，宣布比赛开始。 第一批五支队伍走上起跑点，做好起跑准备。 科技大学是左起第一个，另外四支队伍来自不同的学校，据土土这阵子观察，四支队伍中有三支接受了五虎山的外援。 也就是说，在这五支队伍里，竟有三支都埋伏着五虎山的人。 五虎山这操作实在太突破想象，也侧面证明了他们强悍的人脉活动能力。 “嘭！” □□声响起，五名选手如疾风般向前跑去。 一趟跑下来，科技大学果不其然夺得第一。 五支队伍按照名次排序，出现在起跑点的大屏上。 不同学校为自己的队伍庆祝时，土土却盯着屏幕陷入沉思。 有五虎山埋伏的三支队伍，位列倒数三名。 这似乎和预想的不大一样。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 第二轮比赛开始，依然是五支队伍。 汉州大学队左起第一，右边依次列开另外四所校队。 这一轮里五虎山埋伏的人倒是不多，只有一支队伍里渗透有五虎山的人。 □□声响，五名选手飞奔出去。 汉州大学的第一棒是狗娃，在另外五名队员之中，狗娃的跑步速度最快，因此成为当之无愧的开赛选手。 狗娃也没有让大家失望，□□一响，他就像脱缰的野狗般蹿了出去。 土土立刻飞起来，跟上狗娃。 这对她来说竟然需要一点能量，可见狗娃跑得多么快。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另外一支队伍中的选手竟然以不输于狗娃的速度从一旁跟了上来。 那个选手——正是五虎山的人！ 土土打起精神，这一路上，她一定要盯紧五虎山的人，只要他们露出耍诈的趋势，她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在全省人面前丢脸。 对于五虎山来说，脸面应该很重要吧。 五虎山似乎也忌讳着这一点，那名选手并没有做出任何作弊的举动，他一直缀在狗娃后面，两人以差不多的时间来到交接棒的位置，另外三队已经远远被他们甩在身后。 中间两棒换了两个本校的选手，变成汉州大学本校生和另个学校本校生的对决，不愧是事事争先的汉州大学学生，在这两棒的时间里，将另个队伍甩在身后。 一直到倒数第二棒，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汉州大学队以绝对优势领先。 倒数第二棒是瀑布攀岩，汉州大学攀岩社骨干选手飞快系好安全绳，像猴子一样蹿上瀑布旁边的岩石，这段岩壁他已经爬得很熟练了，三撑两蹿便接近顶部。 就在这时，周围接二连三响起爆炸声。 不是很大的爆炸，而像是什么东西短路爆出电火花的声音，土土注意到岩壁上下的摄像头冒出一股股黑烟，她立刻放出意识查看，发现监控在同一时间进水故障。 攀岩社选手似乎被爆炸声惊了一下，但他毕竟有丰富的极限运动经验，并没有做太多逗留，立刻向岩石顶端爬去，速度还加快了几分。 土土一直在他身边护持，保证他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攀岩社选手成功登顶，一人一土都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土土看到一个人影跑向天梯。 那人影身上穿的队服是——另外一支队伍的。 攀岩社选手显然也看到了那个背影，他愣了愣，跑向他的最后一棒——虎子。 虎子面带焦躁之色，接过攀岩社选手的接力棒就要走。 攀岩社选手忽然问：“他们倒数第二棒呢？” “嗯？”虎子答道，“比你快了一点，我现在去追。” 攀岩社选手还想再问，虎子已经蹿上天梯，转瞬间爬上十几级。 攀岩社选手看了看前面，又回头看向他刚才爬上来的地方，奇怪地嘀咕道：“怎么回事，明明没有人在我前面爬上来啊。” -- 第231页 攀岩社选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土土却已经明白了。 她没想到，五年过去了，五虎山竟然还在用同样的招数！ 又是瞬间移动！ 以前只是从徐冲口中听到他们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只是觉得他们卑劣，现在亲眼见到，土土才知道有多么令人火大！ 明明没有那个实力，却靠着瞬间移动超过人家辛辛苦苦爬上岩石的选手，估计这时候他们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特别聪明，其他老实比赛的选手都是傻子。 可恶！ 土土最恨钻空子的家伙了，前有刘胜天，后有五虎山，这些破坏规则，欺负老实人的家伙，都该死！ 土土猛地蹿上天梯，目测了一下虎子和五虎山最后一棒的距离，以及两人的速度。 虎子的体力和爆发力都很强，上天梯的速度非常之快，按照这个追击效率，虎子应该可以在登顶前超越五虎山选手。 堂堂正正地赢，当然是第一顺位的选择。 土土放出能量，控制住天梯两侧的摄像头，又抛出一部分能量形成结界，将所有摄像头和无人机都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倒想看看，还有谁能突破她的防御，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弊！ “嗖嗖”—— “嗖”——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快速移动，不断横跨天梯，在两边的摄像头附近冲来撞去。 土土仔细看去，发现那是一小股水流。 水流？怎么会有水流无缘无故漂浮在空中？ 而且还直冲着摄像头而去！ 这意图已经足够明显，足够土土猜到背后操控水流的人目的何在。 刚才就是这样破坏瀑布岩壁旁边的摄像头的吧。 想来事后追查的事后，他们还可以把责任赖到瀑布上，毕竟摄像头是安装在瀑布附近，被瀑布水溅到烧坏也不是没有可能。 真是打得好算盘！ 土土越想越气，目光扫向周围，她倒要看看，那个操控水流的家伙到底藏身在哪里！ 竟敢在她的地盘上胡来，她一定要搞死这个家伙。 这样想着，土土的目光落在天梯旁边一块岩石后面，似乎有个戴着绿色兜帽的人躲在那里。 土土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有一股异样的能量波动，似乎在他和水流之间有某种牵引力，所以，他才能控制水流。 土土发现这个人后，没有急于行动。 她看着水流像无头苍蝇一样攻击摄像头，但是每一次都撞在土土的结界上。 操控水流的异能力者似乎着急起来，虎子和五虎山选手已经跑到了天梯后半程，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近，虎子一个跨步，身体向上拔起，骤然超越五虎山选手！ 论实力，还是虎子比较强！ 五虎山选手十分着急，却没有全力追上去，而是向后面看了一眼。 当他看到正在逼近的无人机和周围正常运转的摄像头时，他脸上露出焦躁的神色。 是了，他没办法使用瞬间移动，可不是得焦躁吗。 眼看着虎子就要赢了，他们会怎么办呢？ 土土的心态突然从愤怒变成了看好戏的状态。 暴|露吧，暴|露吧，她心中默默祝福着。 只要这个五虎山选手一时上头，来个瞬间移动，马上，所有人都能知道五虎山在作弊。 土土真是非常期待，让五虎山当年干的恶心事曝光在全网观众面前时的那一刻。 “嗨！”那选手却扭回头去，认命地往上跑。 看起来，他还是有点脑子的，没有选择在这种局势下暴|露自己。 土土不禁有些遗憾。 这时候，操控水流的人忽然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紧盯着天梯顶上的两人。 土土只用了一眼的时间，就明白了这个人想干什么！ 他放弃攻击摄像头，转而直接攻击虎子！ 好，很好。 土土就等着他先动手，这样，她就可以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出道！ 只听一阵摄像头旋转的声音，天梯两边的摄像头，有一半调转方向，向岩壁边突然冒出来的绿衣人照去。 在直播间中，多个监视镜头中突然出现同一个绿衣人。 明明不是选手，却站在赛道旁边，而且目光还不怀好意地盯着上面的选手。 汉州网友28r81：「卧槽这谁啊，吓我一跳！」 汉北网友x7e90：「他的眼神好吓人，为什么盯着选手？」 网友们感到非常奇怪，有些热心网友将这个绿衣人的形象截图下来，发到组委会留言板下面，让他们好好查一查这个不速之客是怎么进来的，一定要保护好参赛学生们的人身安全。 另外一边，大部分网友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两名选手的最终冲刺上，那位汉州大学的选手体能惊人，一路跑上天梯顶，都没有减速，甚至还在最后一段台阶上加速冲刺。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虎子率先冲上山顶石碓，一把拔起红色旗帜。 没有意外！ 与此同时，一股水流撞击在无形气墙上，四散溅落。 喷溅的水流扑了五虎山选手一头一脸，他吓了一跳，差点从石阶上滑下去。 绿衣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向擅长的水流操控术竟然会失控，不仅没能打到灵犀山的选手，还泼到了自己人脸上。 -- 第232页 那五虎山选手下意识回过头，疑惑又恼火地看了一眼绿衣人。 半山的摄像头都拍下了这一幕，还顺着五虎山选手的目光照到绿衣人。 绿衣人感觉不对，急忙拉起绿色兜帽，躲到石头后面去，匆忙逃走。 不过，他和五虎山选手奇怪的眼神交流，已经被所有人看到了。 组委会立刻安排人手去围堵绿衣人，另一边叫来当事队伍的教练，问他最后一棒的选手是怎么回事。 绿衣人跌跌撞撞地逃窜到山石背后，顺着一条没人走的石头小径向山下跑去。 土土见他跑出了摄像头的范围，立刻跟了上去，心情愉快地往他脚下塞一块又一块石头。 绿衣人从学会走路到现在，还没有绊过这么多次。 连摔七八跤后，绿衣人怀疑自己真的还能走路吗，他胆战心惊地匍匐前进，被前来寻他的组委会安保小队抓了个正着。 “有、有鬼啊……”绿衣人惊惧不已地回望自己一路摔过来的山林。 只见阳光透过树冠缝隙，落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一切看起来安然无害……但只有绿衣人本人才知道，这条路走过来是多么的恐怖。 因为赛道里出现了身份不明人士，瀑布攀岩那边的摄像头又都坏了，比赛不得不暂时中止，由维护人员去更换摄像头。 土土回到起跑点，看到组委会正匆匆忙忙处理突发事件，绿衣人在安保队的围困下，正在装疯卖傻，试图蒙混过关。 土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只手机从绿衣人衣服内侧的口袋掉出来。 屏幕自动打开，露出一屏短信收发记录。 绿衣人被抓住把柄，立刻哑火。 土土回到徐冲旁边，通过蓝牙耳机告诉他比赛中五虎山试图故技重施，却被她逮了个正着的全过程。 土土说到兴奋处，语气间带着浓浓的得意，徐冲听着，亦露出淡淡笑意。 组委会经过一番调查，得出第二轮比赛的结果： “第二轮比赛的第一名是——汉州大学队。” 这话一出，汉州大学的人们立刻欢呼起来。 虎子作为最后一棒，被大家围在中间，队友们热情地拍打着他的肩膀、手臂，大家挤挤挨挨围在一起，庆祝着首战告捷。 “第二名是——汉阳学院队。” 汉阳学院队就是五虎山埋伏的那个队。 土土看向被围在安保小队中间的绿衣人，看来，五虎山这次做的很谨慎，即便他们的人被发现了，也没有取消比赛资格。 组委会宣布完名次，继续进行下一环节。 根据赛制，十支队伍分成两轮比完之后，还要打乱交换再比一次，根据积分顺序决定哪五支队伍角逐前五名。 打乱之后，第一轮的第一、二名将会和第二轮的三、四、五名比赛，第二轮的第一、二名则会和第一轮的三、四、五名比赛。 等到比赛名单出来，土土彻底明白了五虎山的策略。 和汉州大学一轮的另外四支队伍，竟然全是五虎山渗透的队伍！ 怪不得五虎山要在第一轮拿后三名，原来他们的算盘打在这里。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汉州大学进入决赛么。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一场比赛，把四支队伍全部收拾掉。 接下来的时间里，维修队去更换摄像头，选手们进行中场休息。 土土徘徊在五虎山选手身边，将他们的手机翻出来看了一遍，令人遗憾的是，并没有翻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土土回道徐冲这边，告诉徐冲，五虎山想用四支队伍夹击汉州大学队的阴谋。 徐冲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这一次五虎山一定会破釜沉舟，无论如何也要把我们拉下马。”土土推测道。 “你打算怎么做？”徐冲问。 “我想……”土土将她的坏主意偷偷告诉徐冲。 徐冲一向对坏主意来者不拒，所以，他同意了土土的办法。 下午，赛道修整完毕，选手们也补充好能量，精神抖擞地准备进行新一轮比赛。 科技大学不负众望，在第三轮中仍然保持第一名。 科技大学的武术社长和周一天击掌，叮嘱他一定要出线。 “没有汉州大学的决赛不完整。”那位社长挑衅地笑着说。 “放心吧，决赛见。”周一天丝毫不让。 第四轮比赛一开始，观众们就注意到汉州大学队起跑点人员发生了变更，不再是狗娃跑第一棒。 而是武术社社长周一天。 周一天本来是应付梅花桩的，现在他被放到第一棒，不禁令人怀疑汉州大学队的策略。 鸣枪之后。 五名选手跑出去，一时间竟分不出快慢。 第106章 、正面对决4 “如果你是五虎山, 你会选择在什么地方搞事情？” 徐冲耳畔回荡着土土的声音。 要想对付五虎山，首先就要从它的角度来想事情。 “首先排除第一段赛道和最后一段赛道。” 土土说出自己的想法。 第一段赛道是起始赛道，大半程都在观众的注意中, 肉眼可见的地方很难作弊。 而且，第一段赛道距离组委会太近, 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组委会都能第一时间上前查看，五虎山想在这里作弊，被抓住的可能性太高。 -- 第233页 最后一段赛道是天梯, 完全暴｜露在摄像头范围内, 而且, 经过上一次的尝试, 五虎山应该觉察到了，天梯部分有人把守，并没有那么容易突破。 综合考虑, 五虎山不会在第一段和第六段赛道搞事。 而剩下的四段赛道，其中有一段是要在特定地点打出一套武术，通过这种方式收集机关中隐藏的圆形方孔钱, 这段赛道也没有办法作假, 所以五虎山也不会选择这段。 那么剩下的三段, 就是泥潭、梅花桩和攀岩了。 “你肯定会想，那我们就把我们的三人布局在这三段赛道上。”土土继续说道，“那样就错了！” “嗯, 天梯一定要放一个我们的人。”徐冲一直听着土土说明她的想法, 这时才发表了一次看法。 “没错！”土土雀跃, “你发现了, 天梯必须由我们的人来把守, 因为，这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五虎山前面都失败了，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在这里发难。” “这样算来，剩下三个赛道，我们必须放弃一个。”徐冲明白了土土的意图什么。 “不，我们一个都不会放弃，”土土坏笑道，“我们要主动发起攻击，所以，在这三个赛道中，挑选合适的战场吧。” 不利于五虎山搞事的赛道，同样不利于土土搞事。 相反，利于五虎山搞事的赛道，同样利于土土。 土土的战场，即将在剩下的三个赛道里挑选： 悬索一线的泥潭。 高低错落的梅花桩。 瀑布奔流的岩壁。 要选哪个呢？ …… 第四轮比赛开始后，郑山晓收到了汉州大学队的队员接棒顺序。 当他看到擅长梅花桩的周一天去跑第一棒，擅长短跑的狗娃去爬天梯，灵犀武校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安排在梅花桩，爆发力和耐力都很强的虎子去过泥潭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们这是自暴自弃了？不对……”郑山晓自言自语，灵犀武校现在局势一片大好，占着主场优势，怎么可能自我放弃，那就是这奇怪的排兵布局里隐藏着什么玄机。 “田忌赛马？”郑山晓立刻想到这个策略。 在实力不如对手的时候，通过用下等的马和对方上等的马赛一场，放弃一场比赛的胜利，来换取另外两场的胜利。 可是，郑山晓却看不出，下等的马是哪匹，上等的马又是哪匹。 灵犀山……有上等的马吗？ 郑山晓想到他拿到的那些线报，里面说灵犀武校的学生还在学最基础的动作，矮子里拔高个的话，最强的就是虎子了。 虎子身体条件好，有一定基础，如果说他是上等的马，把他安排在泥潭，分明是让他施展不开。 郑山晓怎么也想不通灵犀武校的策略，谨慎起见，他应该给于震打个电话问问，但是，于震之前的态度，带给他很大压力，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他露出迟疑的态度，于震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换掉。 “不行，不能问他，只能自己决定。”郑山晓望着第四轮比赛的安排表，心中暗暗发狠。 他曾经也是以光辉的履历登上五虎山分校校长之位的，论驭人之术不在任何一位分校长之下，他经营的分校也都在社会面上获得不错的声誉，唯独在灵犀武校这里吃了瘪。 偏偏于震不看他别的地方，只看他在灵犀武校这件事上的结果。 郑山晓叹息，实在是没有办法，他真的不是那种喜欢动粗的人，即便是对手，他也不喜欢把对方逼到死地。 再怎么说，也应该给对手留出一个选择，选择彻底完蛋，还是认输。 “灵犀武校是可以选择认输的，”郑山晓叹气，“可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那就不能怪我了。” …… 时间回到比赛开始。 第一段赛道，周一天以第三名的成绩跑完，他看到武术社的社员在前面等他的第二棒，另外两支队伍已经超越他们跑到了前面，不由得有些惭愧。 周一天赶忙把第二棒交给社员，看着社员拔腿向前狂奔。 虽然不知道灵犀武校的徐校长为什么要这样安排顺序，但是周一天还是照办了，他觉察到这次比赛有些不同寻常，恐怕不是他这样的普通人能对付的，周一天一向处事随和，既然有人能解决问题，他当然是听人家的。 “你不必担心，按照你的水平发挥。”周一天走之前，徐冲是这样对他说的。 周一天确实已经尽力了，他虽然不擅长短跑，但是跑步速度还是不慢的，这一棒跑下来，他却发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另外四支队伍的第一棒都非常强劲，甚至……比第一轮第二轮的时候还要强。 他们保留了实力。周一天想。 武术社的社员秦峰拿到第二棒后，立刻进入他的赛道——一片石阵，石阵中的一些位置有木人桩，需要用指定的套路动作打木人桩，才会掉下圆形方孔钱，破阵的方法是集齐6枚圆形方孔钱，投进机关里，石门自然会开启。 秦峰一直练习的都是闯石阵，因此并不慌张，他看到有两个人在他前面，大致计算了一下两人闯石阵的时间和路线，认为自己还是有机会追平的，他走到另一边去，选择了一条和常规打币顺序不同的路线，虽然绕了点，但是可以避开其他人。 秦峰来到木人桩前，看到上面液晶屏的提示，站位到摄像头能照到的地方，开始对着木人桩施展咏春拳。 -- 第234页 打得木人桩转了三圈后，液晶屏下面的出口掉出一枚圆形方孔钱。 秦峰冲摄像头鞠了一躬：“谢谢组委会老师。” 随后捡起钱币，向第二处木人桩走去。 如此走过六处木人桩，都十分顺利，并没有遇到有人占位的情况，秦峰心情轻松愉快，心想，自己的运气真是好，选择的这条路线格外成功。 他前往机关门的路途中，看见两个其他队伍的选手正在两个木人桩之间匆匆忙忙地跑，那两人看见秦峰，都露出意外的表情。 “他为什么往那边跑？” “难道他已经集齐了？” 两人窃窃私语，但声音并不小，还是传进了秦峰的耳朵。 秦峰冲他门一点头，往机关门跑去。 他心中疑惑，那两个人的表现未免太夸张了吧，怎么他就不能顺顺利利地收集到6枚钱币吗？ 跑到机关门前一看，秦峰发现，这里竟然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的可能只有两个，一，有人比秦峰快很多，已经打开机关门出去了。二，秦峰是第一个到的。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个人一定甩开秦峰一大截，因为打开机关门还需要一些时间，而且秦峰刚才跑过来时，什么声音都没听到，说明那个人早就开门走了。 秦峰心算着第二段赛道的路线，六个木人桩打下来，怎么都不可能超过他那么多。 也就是说，他是第一个到达机关门前的。 秦峰深吸一口气，追回来了！ 他将6枚钱币投进机关中，机关门徐徐打开。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峰回头看去，发现是之前跑在他前面的一名选手。 果然！他就知道，不可能有人超过他那么多！ 一门之隔，秦峰与那名选手对视一眼。 那名选手惊讶地瞪视着秦峰，口中念念有词：“不可能……怎么会在我前面……？” 他似乎想要抢一步追上秦峰，但又顾虑着不投币就过去，会被算违规，就这样纠结地站住了。 秦峰转过身，向第三棒跑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那些选手看到他时都是一脸夸张的震惊，但秦峰可以确信，现在他抢到了第一位！ 在他身后，石阵当中。 一名选手正在紧张地开门，另外三名还在乱窜着收集钱币。 就在过去十分钟里，他们莫名地在一个又一个木人桩前撞上。 人不应该倒霉到这种程度，但这四支队伍的选手确实遭遇了这种事。 明明事前商量好选择不同的路线，但是跑到石阵中就冒出一个又一个新点子。 临时决定抄近道；怀疑有人已经跑到他前面占住了他的位置；突然想不起来自己下一步该去哪里。 四名选手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在石阵里乱窜，看起来各自往不同方向跑，下一次却会在同一个木人桩前面碰到。 一个木人桩是没办法同时接纳两个人的，所以后来的人要么排队，要么离开再找一个木人桩……就这样不断冲突、重新选择路线，时间很快过去，明明跑在最前面的两个选手，甚至也落在了汉州大学队后面。 “可恶！” “真见鬼！” “这是遇见鬼打墙了吗？” 三名选手再一次在同一座木人桩前撞见，忍不住咒骂起来。 而土土悄悄从他们背后的墙头冒出来，嘿嘿坏笑着。 这一轮比赛，她才不会等到五虎山出手，她才做出反应呢。 她要先下手为强！ 既然都是作弊，那就看一看，谁作的更自然！ …… 第三棒，泥潭。 秦峰第一个来到泥潭边，在其他四队的第三棒选手们意外的目光中，将接力棒交给虎子。 “放心交给我，兄弟！”虎子握住接力棒，快步来到悬索前。 要想度过泥潭，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踩着泥潭上的悬索，以超强的平衡感驾驭这两条绳子，直接走过去。 另一种是在泥潭里奋力游泳，以超强的意志力趟过三十米，这很有可能会献祭从里到外的衣服，使屏幕前的观众们获得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正面对决5 当然, 正常人都不想选择第二种。 虎子踏上悬索一端时，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前冲去。 冲啊！！！ 虎子心内咆哮着。 他其实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自信, 因为泥潭这一关绝非他所长，只是徐师父安排他走这个, 肯定有徐师父的用意，虎子把这当成对自己的一次挑战。 只要他速度够快，趁绳子不注意，就能冲过去！ 秉着这样简单粗暴的想法, 虎子一门心思往前跑去。 奇迹出现了, 虎子足下生风, 丝毫没有踩在悬索上的摇晃感。 此刻狂奔的裤子, 感到自己就像走在一条狭窄的木板桥上，虽然狭窄，但十分稳定。 虎子心中又惊又喜, 难不成，他的平衡能力其实非常强大，这是一项他未曾激发的潜力？ 虎子一边这样想着, 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蹿向对岸, 眼看着再走两步就能到岸边, 胜利在望，虎子对自己的武力值评价又上升了一个level。 当然，他并不知道, 在那些后面赶上来的选手眼中, 虎子分明就是在一条绷紧的钢管上走, 他脚下的绳索完全没有韧性, 也不会摇晃, 就那么直挺挺地杵在空中，谁看了不说一句“牛逼”。 -- 第235页 “卧槽……牛逼啊。”紧跟着上来的五虎山选手揉了揉眼睛。 “别磨蹭了，快点，没看见目标都快到对岸了吗？”另一名五虎山选手凑上来，急躁地说道。 “我上去，你来拖住他。” “好！” 两人迅速分配任务，前面那人跳上悬索，向虎子追去。 另一人则站在岸边，假装试探绳索的稳固性，眼睛却偷偷往泥潭里瞟。 土土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然而，在虎子那边，只差两步就能上岸的地方，却突然产生奇怪的响动。 虎子余光一瞥，发现脚下有什么东西浮上来，像一段朽坏的木头，从泥潭深处露出。 接着，他猛然一抖，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鳄鱼！ 比赛用地的泥潭里，怎么会有鳄鱼！ 还好他平衡能力强，一路顺利走过来，这如果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虎子这样想着，脚下的悬索忽然往左边晃动。 “诶。”虎子的重心向右边移动，身体不由自主往右边斜。 一直稳定的悬索，忽然在此刻摇晃起来。 照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掉在泥潭里！ 如果是三秒前，泥潭掉就掉了，大不了他沾一身泥，往前面两步就能上岸。 可是现在不同，现在……泥潭里有鳄鱼！ 虎子的心境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他不敢冒险，身体变得僵硬笨拙，本来可以两步就跳上岸的，现在他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 “喝！” 虎子的叫声从前面传来。 土土悚然一惊，向前看去。 只见虎子的身体呈60度角斜倾，马上就要掉进泥潭里。 这个角度凭着他自己的能力，是无论如何都救不起来了。 土土惊疑不定，明明绳子已经被她定死了，为什么虎子还会失去平衡？他只要顺着往前走就行。 而且，虎子距离对岸也不过两步路，稍微跳一下就过去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失去平衡？ 土土迅速向周围扫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样。 等等。 站在岸边的这个选手，从刚才起就盯着虎子脚下的泥潭看，不知道在干什么。 土土疑惑地飘起来，注视这个选手的眼睛。 她看到有一道绿色的光从选手瞳孔中划过。 不对！ 这个人在搞鬼！ 就在土土观察选手眼睛的时间里，虎子“噗通”一声掉进泥潭。 “啊——”他发出一声惨烈的大叫，十分剧烈地挣扎起来。 土土立刻跑到虎子身边，操控泥潭里的泥水，像气泡那样聚集在虎子身边，将虎子托起。 但虎子并没有顺势浮起来，他发疯一般扑腾着，将泥水溅得到处都是，身体反而更加深陷进泥潭中。 可恶，虎子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五虎山选手到底干了什么？！ 就在土土抓瞎的时候，一名五虎山选手从绳索上快速跑过，一跃而起，跳上了岸。 “虎子，你在干什么！”土土忍无可忍，切换成徐冲的声音，对着虎子耳朵叫道。 虎子一下子恢复了理智：“师父，是鳄鱼，鳄鱼在拽我！” 土土明白了。 你爸的，那个眼睛冒绿光的选手，竟然是在施障眼幻术。 怪不得她什么都没看见，虎子却像被什么惊到了一样。 “没有鳄鱼，是幻觉。”土土学着徐冲的态度，冷声说道。 “没有……鳄鱼？”虎子重复着土土的话，“没有鳄鱼。” 这句话格外肯定，仿佛带着无边力量，虎子猛然从迷幻状态清醒过来，再去看泥潭中，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一道身影从虎子头顶跃过。 是那个给虎子下幻术的混蛋！ “快上去。”土土命令道。 “啊？哦，是，师父！”虎子虽然还有点困惑，不知道师父到底是在哪里对他讲话，不过，师父的命令总是不会错的，虎子顺着泥潭往前游了两下，扒着岸边上去。 土土交代完虎子这边，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下幻术的五虎山选手身上。 她盯着五虎山选手。 五虎山选手感到后背窜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背上的皮都拉紧了！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背心，连带着皮肉一起，紧紧扭住。 五虎山选手惊讶地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跳到岸上去。 明明已经只差一步了！ 这种感觉非常恐怖，全身上下都能自由活动，却无法前进分毫。 他的四肢在空中胡乱挣扎着，身体却无法移动，始终保持着距离岸边一米的距离。 作为一个天赋者，五虎山选手明白，他是遇到高手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在第二轮比赛中，拦住他们的控水师兄的那个神秘大能。 不，不可能，一个人不可能拥有两种天赋。 如果那个神秘大能会用空间异能，制造无形之墙防御师兄的控水术，他就不可能拥有幻术异能。 五虎山选手可以肯定，他现在遭遇的是幻术异能。 不仅仅是距离岸边一米，却无法过去的天堑，还有泥潭中冉冉升起的两条鳄鱼，正飞到与他脸孔平齐的高度。 -- 第236页 与五虎山选手自己的幻术不同，眼前这两条鳄鱼不仅完全从泥潭出显露身形，而且还摇摆着硕大的身躯，巨齿间露出红肉，每一丝细节都栩栩如生。 “这是幻觉。”五虎山选手告诉自己。 然而有时候人的精神反应不会按照主观意愿进行。 当两条鳄鱼张开嘴巴，向五虎山选手的脑袋袭来时。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划破天际。 跑出几十米开外，正在交接棒的虎子身形一顿。 他强忍着好奇，将接力棒交给下一棒酸枣：“酸枣，就靠你了！” 酸枣拿起接力棒，向前面的五虎山选手追去。 这时，虎子才回过头。 只见五虎山选手正站在岸边，两脚并拢，仿佛踩在独木桥上，身体不断左右摇摆，试图躲过什么东西。 虎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这就是幻术的效果么？原来在没有中幻术的人眼中是这样的。 就像疯了一样。 不过，这个人刚才好像是从他头顶跳过去来着。 怎么现在还在原地打转？想来，那个位置应该有什么机关。 虎子回程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绕过五虎山选手发疯的空地，一步三回头，把五虎山选手发疯的样子看了又看。 直到剩下两人追上来，推了一下那个发疯的五虎山选手，后者才醒过来。 “喂，你怎么回事？” “你在这里干什么？” 五虎山选手喘着粗气，面对另外两名同伴，涨红着脸，摇了摇头。 他在幻术中浪费了太多体力，现在连一步路也走不动了。 另外两名同伴只好先行离开。 五虎山选手“噗通”一声坐在地上，一支队伍宣告失败。 …… 接力棒交到酸枣手里时，汉州大学队排行第二名。 而第一名已经跳上梅花桩，步履轻快地向前移动。 酸枣利索地蹿上梅花桩，也跟着向前跳去。 渐渐地，第一名距离酸枣越来越近。 直到两人只差一个梅花桩的距离。 酸枣黑溜溜的眼睛望着第一名的后背，她觉察出事情有异，第一名是故意放慢速度等她的。 等她？当然不会有这么好心，第一名的每次都占住她前面的梅花桩，挡住那些容易过去的桩顶，不让酸枣轻易通过。 酸枣也不着急，就慢吞吞跟着第一名，一点也没有铤而走险的意思。 两人这么磨蹭着，后面两支队伍也追了上来。 不知不觉间，三人呈合围之势，将酸枣堵在了梅花桩的最高点。 最高点离开地面足有五米，相当于两层楼房的高度，如果失足掉下去，还是很危险的。 偏偏最高点附近只有三个梅花桩，现在，三个梅花桩上都站着人。 这个位置选的也非常巧妙，正是摄像头拍摄的死角。 在观众们看来，只能看到三个五虎山选手的腿脚，并不能看到他们上半身，而站在最高处的酸枣，更是直接隔绝到镜头外。 由于最高的梅花桩实在太高了，想要把全景收入镜头中，是非常困难的，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组委会只能调动无人机来跟拍。 偏偏今天很奇怪，无人机总是晚一步，此时也没有跟上来。 “放弃吧，小妹妹。”第一名转过身来，声音里充满轻蔑地说道。 “你们能走到这一步是很不容易，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和五虎山做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酸枣默默注视着合围过来的三人，一句话也不说。 这在三人看来，是畏惧的表现。 “怪就怪你是灵犀武校的学生。” 一只手趁酸枣不备，从她身后伸来，冲着单薄瘦小的身躯用力推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正面对决6 可酸枣已经不是以前的酸枣了。 以前的酸枣, 不管是在养父母家，还是在学校，没少经历被人欺负的事。 像是被推倒在地上, 挨揍，都是家常便饭。 在这个过程中, 酸枣学会了一件事，就是降低存在感，不要去招惹看起来很凶的人，只要她主动躲避, 挨打就会减少。 事实上, 挨打也并没有减少, 反而有更多人, 看到酸枣一脸躲躲闪闪的样子，还会专门来堵她。 酸枣一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成为那个人人都想来踩上一脚的目标。 后来, 酸枣知道了。 并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而是人的天性欺软怕硬。 她无论从外形还是表现出来的态度，都是在向世界发出“我很好欺负”的信号, 因此, 那些有着欺软怕硬天性的人, 就会收到信号来欺负她。 不管她做什么都没有用。 那就，干脆，变凶吧。 …… 土土在旁边看着酸枣。 她没打算出手帮忙, 把酸枣安排在梅花桩, 就是要用她。 和用其他人的策略不同, 用酸枣, 是要用她做主力输出。 这片梅花桩就是酸枣的主战场, 她的对手是五虎山的三名高大健壮的选手。 在这片地方，想要击败对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赛道设置决定了这片地方具有相当的危险性，不过，危险也是一把双刃剑，击败对手容易，一个不留神被对手击败也很容易。 -- 第237页 显然，五虎山选择了梅花桩作为除掉灵犀武校的地点。 甚至还为此研究了摄像头的死角。 看在他们这么费尽心机的份上，土土不打算干涉他们，就用他们选好的摄像头死角，一股作气干掉他们吧，酸枣！ 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 埋伏在酸枣背后，正准备暗算她的五虎山选手一愣。 眼前的小姑娘忽然消失。 他眼睁睁地看着梅花桩上空无一物，推出去的手根本来不及收回。 “诶！” 五虎山选手推了个空，重心向前偏移，手上失去着力点。 他没有把别人推下去，反倒把自己给作下去了。 只听“嘭”的一声响，五虎山选手从梅花桩上跌落，重重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与此同时，比赛视频直播间内，弹幕呼啦一下从右边飞入。 「卧槽摔下去了！」 「怎么回事，镜头就不能往上抬一抬吗，这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看到3个人的脚！」 「嘶，感觉好疼啊，这有四米高吧……还是脸着地」 「不会摔死了吧，怎么都不见动，打120了」 「等等，动了动了」 在弹幕覆盖下，五虎山选手从地上爬起来。 他疼得呲牙咧嘴，满头满脸都是灰泥，背靠梅花桩坐在地上。 看样子是不能继续比赛。 站在梅花桩上的另外两名选手，看到自己人打了个空，掉在地上，都感到十分意外。 他们转过身来，端详起梅花桩上的小姑娘。 刚才，他们两人背对着酸枣，并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变化就在一瞬间发生，他们听到自家师兄弟的呼叫声，转过身，就看见本该掉在梅花桩下的小姑娘，依然稳稳站在原地。 而他们自家师兄弟，却一个狗啃屎摔在下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这个小姑娘竟然是个高手？ 两名身量高大的五虎山选手盯着酸枣，看到对方柔弱的身姿，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反击成功的。 “不管了，先办正事。”左边选手说道。 右边应了一声，两人合力向最高处扑去。 “小心，她会闪现！”下面传来警告声。 两人反应不及，面前梅花桩上的小姑娘再一次消失。 “嘭”，两具壮实的身体在空中相撞，发出钝响。 “嘶……” 两人分别从不同方向扒住最高的梅花桩，才免于全军覆没。 “怎么回事？” “你撞我干什么？” “她不见了！” 两人向上方望去，首先看到空空如也的桩顶，一个眨眼的功夫，一双细小的脚落下来，穿着洗得发白的布鞋，踩在桩顶上。 酸枣再次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这、这小姑娘会闪现！” “她是天赋者！” 酸枣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只是，先前看到这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时，两名五虎山选手心中想的是，她大概太害怕了，所以才紧绷着脸。 现在，他们的想法完全改变。 这小姑娘之所以没表情，肯定是成竹在胸，早有把握能击败他们，所以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亲眼看到对方是天赋者之后，两人的气势完全弱下去。 当酸枣黑漆漆的眼睛扫过来，他们竟隐隐有些畏惧。 他们想从梅花桩上爬上去，却碍于酸枣就在上面站着，陷入僵局。 “等一下，这算作弊吧，摄像头应该都照下来了！”一名五虎山选手嚷道。 另一名五虎山选手也想起来，立刻附和：“她作弊，肯定会被取消比赛资格。” 然而酸枣却不为所动。 反倒是掉在地下的那名五虎山选手率先发现问题：“那是视觉死角，摄像头根本照不到！” “对了，那是视觉死角。” “该死的。”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是他们提前踩好点，选择的最佳攻击位置，只要在这里对酸枣下黑手，就没有人能发现他们。 但是现在，这个视觉死角却被对手用来对付他们。 两人抱着梅花桩，只觉得手臂一阵阵酸痛。 酸枣却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 “现在怎么办？” 酷热的午后，热汗顺着两人脖子往下流。 “等等，我联络一下郑校长。”落在地下那名五虎山选手忍痛在身上摸索。 土土见状，小小地操纵了一下摄像头。 在五虎山选手不知道的地方，直播间里，一个镜头推进，给了他的上半身一个特写。 特写清晰地呈现出，五虎山选手从身上拿出一个微型的对讲机，挂在领子上，另外一端有一个耳机，被他塞进耳朵里。 弹幕从五虎山选手脸上飘过。 「这是什么东西？」 「比赛可以带耳机吗？」 网友们纷纷猜测着，继续围观下去。 五虎山选手还不知道自己被围观了，他挂上对讲机之后，接通对面，向对面汇报现在的情况。 “嘶，郑校长，我从梅花桩上掉下来了，对，是按照之前的计划，打算把那个小姑娘弄下来，没想到，发生一些意外。”五虎山选手压低声音说道。 -- 第238页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也无比清晰地收进直播间里。 这通神神秘秘的电话，一下子吸引住直播间网友的注意。 这场比赛实在是意外不断，精彩纷呈。 先是一名选手掉下梅花桩，又是两人从梅花桩顶滑落，现在正悬挂在半中央。 观众们已经猜到，一定是最高的那根梅花桩上站着什么人，将试图围攻的三人打下桩子。 可惜摄像头视野有限，网友看不到她是怎么做的。 他们只知道，她是个身形瘦弱的小姑娘，虽然是汉州大学队的队员，看起来年纪却不过是初中生的样子。 秦峰就是把接力棒交到这个小姑娘手里，网友们亲眼看着小姑娘攀上梅花桩，其中细心的网友甚至看到小姑娘步履轻快地跳到最高那一根梅花桩的全过程。 在另外三名身高体健的男选手接二连三掉下梅花桩时，这些细心的网友便开始在弹幕中向其他网友介绍小姑娘的步法走位。 经过细心网友的推理，大致已经还原出事发经过。 三名男选手不知何故，故意把小姑娘围堵在最高的梅花桩上，那里又是摄像头死角，多半没安好心。 谁知却被小姑娘反杀。 现在，摄像头推进到五虎山选手偷偷打电话，将他的密谋也清晰地收音进来，细心网友的推理便被证实。 那些本来不相信的，听到五虎山选手的话，也不得不信了。 弹幕上飘起一阵负面词汇。 「太不要脸了，竟然对一个小姑娘下黑手！」 「给摄像调度加鸡腿！刚才错怪你了，你还是很会运镜的！」 「组委会快看这里，有人打电话自曝作弊！」 摄像头内，五虎山选手仍然什么都没觉察，继续冲对讲机那头汇报情况：“那个小姑娘，她是天赋者。” “您没有告诉过我们，灵犀武校有天赋者存在。” “现在事情可能有点麻烦，因为侯师兄和刘师兄都不是天赋者，根本不是那小姑娘的对手，而且……我从她背后推她，已经引起她的警觉，恐怕……嗯？什么？” 「天赋者是什么？」 「他刚才是说天赋者吧？」 弹幕上飘起一阵疑问，不过，很快便过去了。 土土听到五虎山选手说到天赋者时，还短暂地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声音关掉，但最终她还是决定放出来。 一是突然消音会引人怀疑，二是她确信酸枣的闪现除了现场三个人看到，其他人都看不到，所以，就算五虎山选手说了什么，也不能被网友理解。 果然，弹幕上很快有人猜测：「大概是根骨一类的东西吧。」 「怪不得那小姑娘那么厉害，原来她是有天赋的。」 「快快快，摄像师傅快让我看一眼有天赋的小姑娘！」 …… 与此同时，电话对面，匆匆赶到比赛现场的郑山晓正站在赛道起点电子大屏下的人群中，他面前的大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五虎山选手的大脸，他衣领上的对讲机和耳朵里的耳机都照得清清楚楚。 郑山晓从人群里钻出来，捂着对讲机压低声音怒斥：“闭嘴，别说了，你跟我通话所有人都能看见，现在直播间里放的都是你。” “啊？？”对面传来惊疑的声音。 “你把嘴巴闭上，现在，听我说。”郑山晓快速道，“你想办法给另外两人传递消息，让他们不要纠缠，改变策略，梅花桩这里是个硬茬子，下面还有两场，我们还有机会。” “哦……”对面想起郑山晓不让他出声，“哦”了一半赶忙把嘴闭上。 “还有，等会组委会调查你，按照我们原先计划的说法说，不要说漏嘴。”郑山晓道，“做的小心点，别被人看出来！” 安排完梅花桩这边的事情，郑山晓深吸一口气，又打了另外两个电话，这才转过身去，抄小道往山谷中走去。 “等等！”有人大声叫道。 郑山晓身形一顿。 “郑校长？”那声音直接叫出郑山晓的身份。 郑山晓想装不知道也不行了，他转过身来，看见一个熟面孔，他记得这人是大赛组委会委员。 “五虎山的郑校长吧，正好，你过来一下。”那个委员面容严肃地说道。 在他身边，一脸精明模样的宋明理冲郑山晓笑了笑。 郑山晓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正在这个节骨眼上，组委会竟然找上他了，五虎山可是在明面上没有参加学生武术比赛的，只是作为外援渗透了几支参赛队伍而已。 这名委员却在这时候找上他，显然是已经在怀疑他了。或者说，宋明理向委员透露了什么。 该死的灵犀山，都怪他心慈手软，没有把他们扼杀在摇篮中。 “郑校长？”委员的表情变得不耐烦起来，“还要我过去请你么？！” 郑山晓赶忙换上一副假笑，欠着身子紧走几步，来到委员面前。 “这是你们五虎山的学生吧？”委员一指手机屏幕上的截屏。 截屏中正是戴着对讲机的五虎山选手。 “啊……这个嘛，我们五虎山有五大分校，上万名学生，是不是，我得查一查才知道。”郑山晓态度良好地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好，那你留在这，等他过来了，你们当面对质。”委员沉下脸，显然不吃郑山晓这一套。 -- 第239页 郑山晓心里急的要死，面上却仍是一团和气：“当然，当然，我留下。不过我学校还有点事，能打个电话么？” 委员审视的目光在他面上逡巡一圈，摆了摆手。 郑山晓急忙到一边去，要安排调度人员去抢下一关。 宋明理却绕了过来，故意撞了一下郑山晓，郑山晓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出去。 “诶，你干什么你！”郑山晓有些恼怒。 当他看到是宋明理时，不说话了。 宋明理慢条斯理地说：“郑校长，好久不见啊，你来参观，怎么也不提前给我们打个招呼呢，我们怎么也会给你安排个贵宾座。” “这话怎么说呢，宋律师太客气了。”郑山晓拿着电话，将打不打，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小意思，如果不是郑校长手下留情，我们灵犀武校，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样子，说起来，郑校长，你是我们灵犀武校的贵人呢。” 郑山晓只觉半边脸都麻了，像是被当面扇了几个巴掌。 第109章 、正面对决7 郑山晓使出浑身解数, 一通周旋解释之后，总算暂时把组委会安抚住。 虽然组委会并不满意郑山晓的解释，但是被安保大队押送过来的那名五虎山选手一口咬死他是和他所在的学校教练进行通话, 通话中所说的“把那个小姑娘弄下来”也只是竞赛策略之一，只要没有违反规则, 组委会也拿他没办法。 经过一番商量，组委会决定更加密切地关注比赛进程，同时禁止无关人等进入赛道，尤其是五虎山的人, 等到比赛结束以后, 他们再对五虎山进行专门调查。 “郑校长, 不管怎么说, 你们五虎山也没有参加这次比赛，却派了这么多人给多支参赛队伍当外援，这件事实在非同寻常。”组委会委员向郑山晓说明安保队将密切关注他的原因时, 这样说道。 “我们不愿意放过任何一次武术比赛。”郑山晓一本正经地说道，“五虎山一向积极参加省上举办的相关活动，您也应该知道。” 委员不置可否。 郑山晓心中直道晦气, 向大屏幕看去, 汉州大学队的人仍然遥遥领先, 比赛已经进行到倒数第二段赛道——攀岩，汉州大学队攀岩选手已经快爬到瀑布顶，远远甩开第二名的队伍一大截。 眼看着这样下去, 汉州大学队一定会以第一名的成绩出线。 只要他们排名第一, 就稳进半决赛, 而其中三名灵犀武校的学生, 也相当于获得了半决赛的资格。 郑山晓费尽心机给灵犀武校设置的障碍——必须有三名在校学生获得省级比赛半决赛资格——就完全没用了。 灵犀武校将全面满足续展条件, 年初郑山晓和徐冲的打赌，也会以郑山晓失败为结束。 到那时候，郑山晓毫不怀疑，于震会一脚把他踢出五虎山，恐怕连打赌输掉以后赔付给灵犀武校买地皮的钱，都要由郑山晓来出。 郑山晓家庭富裕，他倒不是出不起这个钱。 只是，他丢不起这个人。 捏着手中的手机，郑山晓的指骨因为用力而凸出，他脸上假模假式的笑容也撑不下去了，眼里露出凶狠的神色，目光直直盯着大屏幕上一直顺利攀爬到瀑布顶端的汉州大学队选手。 本来他只是想把汉州大学队挤出半决赛入围圈。 现在看来，他已经没办法保证汉州大学队一定不会出线，那些掉链子的五虎山队伍，现在都落后了一大截，等他们追上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直接解决掉其中一棒。 解决掉的意思是，彻底废掉他。 一个废掉的人，是没办法跑到终点的。 而发生了重大事故的赛道，也会被外界质疑。 灵犀武校作为承办方，更逃脱不了责任。 这样一来，郑山晓给灵犀武校设下的续展门槛仍然有效，他还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都是灵犀武校逼他的。如果他们早点认输……也不至于闹到这地步。 郑山晓不再看大屏幕，他拿出手机，给一个叫郑平的人发了条消息：动手。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连土土都没有防备。 攀岩中的汉州大学选手即将登顶之时，他手中的安全绳忽然断裂。 那名攀岩社社员发出一声大叫，向后摔落。 他的声音撕心裂肺，在急速坠落中发出变音，将现场等着接棒的选手吓得呆住。 土土的意识“嗡”的一下发出震鸣。 时间仿佛停止，无尽的懊恼如潮水般吞没一切。 她太得意了，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提前跑到狗娃身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攀岩社社员掉落悬崖，却赶不及过去营救。 如果她谨慎一点，不要满脑子想着胜利，想着打脸，或许此刻她还留在瀑布岩壁上，就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安全绳断裂的迹象。 懊恼和自责像沉重的水泥一般贯满周遭，重浊的流体渐渐凝固，将五彩斑斓的夏日山景定格在坚硬的灰白固体内部。 “这就是极限运动的魅力啊。” 记忆回到某个周末，汉州大学攀岩社第一次上灵犀山拜访，他们和武术社不同，身上并没有带着什么任务，只是因为对灵犀山的悬崖感兴趣，想发展一条新的攀岩项目，所以才来到这里。 -- 第240页 当攀岩社成员开始安装安全防护设备，把安全绳系在腰上，准备直接从悬崖边下去时，灵犀武校的学生们纷纷表示这场景太惊险，他们都不敢看了。 “如果安全绳断了怎么办？这也太可怕了吧。” 当听到这个问题时，攀岩社社员笑了笑，回答道： “谁也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在生死之间跳跃，就是极限运动的魅力啊。” …… 不可以，不可以就此结束。 好不容易把新赛道建立起来，把比赛组织起来，让这么多人看到武术与各种现代体育项目相结合的成果，让大家喜欢上这些体育运动。 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把传统武术、现代极限运动一起推到观众面前，唤起他们对这些项目的兴趣。 如果一条年轻的生命在这个时刻坠落，土土作为主办方，绝不能原谅自己。 她聚集起精神，重新向前看去。 巨大能量形成的冲击波，向悬崖瀑布方向推开。 方才因为懊悔而形成的重浊感，被土土的能量具像化。 只不过，凝固的不是空间，而是时间。 夏日山谷静止在午后三点零三分，安静得连一丝蝉鸣也无。 风停住，树梢凝固在灿烂的阳光中，美景仿佛化作一幅油画，任何动态只停留在想象里。 …… “世界上有太多杂音，只要双脚踩在地面上，就会不断受到各种信息的干扰，只有在悬崖峭壁上，是绝对安静的，”攀岩社社员脸上带着向往的神情，“只要关心攀岩这一件事就好。” 此时此刻，土土能够与攀岩社社员感同身受。 在停滞的时间里，她只要关心一件事就好。 救人。 土土猛地向前冲去，沿着山涧，翻过悬崖，在瀑布奔流的岩壁前，她看见坠落中伸开双手的攀岩社员。 社员年轻的脸庞因为惊恐而扭曲，他的眼神间有许多不甘。 土土全神贯注向他冲去，穿过他，来到他的背面。 一个翻身，时间再度流动。 峭壁上生长的树木，被一阵强风刮起，正垫在社员下坠的路途中。 社员“扑棱”“扑棱”坠过许多树枝，最后掉进瀑布下的水潭里，一丛软绵绵的水草从下面冒出来，像弹簧床一样将他托出水面。 社员惊愕地望着四周，他浑身都湿透了，但是一点伤都没受，甚至鼻子里都没有呛水。 他坐着那团水草，飘飘荡荡，来到岸边。 直到身体碰到岸边垂下的藤枝，社员才如梦初醒，挽住藤枝，试了试承重能力，一手抓住几条藤枝，一手扒着岸边的岩石，慢慢爬上岸去。 土土全程跟在社员身边，她眼神所及之处，尖利的石头和带刺的荆棘退到无法伤人的地方，坚韧的藤枝和坚固的石头向社员提供攀援的地方。 社员顺利上岸，重新回到赛道上。 …… “那你不会害怕吗？”在成功攀登灵犀山悬崖之后，有学生这样问攀岩社员。 “不会！人家说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有没经历过事的年轻人才敢参加攀岩，等到见过几次事故，可能就没有这样的勇气了。所以，我想趁着自己的勇气还没丧失的时候，多享受几次专心攀岩的快乐。”攀岩社社员笑眯眯地回答。 勇气这种东西，确实是随着阅历增加，一点点减少的。 在勇气耗尽之前，享受勇气带来的快乐和成就感，这就是攀岩社社员的愿望。 …… 土土盯着社员上岸后，发现他仍然因为刚才的意外而打着哆嗦。 附近值守的安保队员跑过来，用大毛巾裹住社员，有人打开担架床，有人拿起医药箱，大家团团围住社员，关心着他的身体状况。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安全绳怎么会断了！” “没事吧，同学？” “真是万幸啊，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们。” 攀岩社员一下子受到这么多人的嘘寒问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觉察到有人在掰他的手，似乎想把他手里握着的东西拿走。 “等等，比赛，我还要比赛。”攀岩社员忽然想起来。 他站起身，向瀑布岩壁走去。 土土本来坐在他肩膀上，这时也跟着他一起升高了视野。 “不行，同学，你不能再参加比赛了。” “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再进行剧烈运动。” “快坐下，让我们做个检查。” 攀岩社员有些着急了，他奋力拨开那些试图拦住他的人：“不行，我还要比赛，快给我换一根安全绳！” 大家都用“你疯了”的眼神看着攀岩社员。 “刚刚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你就不害怕吗？”安保队员不理解。 “你的嘴唇都在打哆嗦。”另一名安保队员观察道。 土土在救下攀岩社员后大大松了口气，她已经做好了攀岩社员因为亲身经历意外事故，而宣布退出比赛的准备。 如果那样的话，她必须叫徐冲立刻找一个汉州大学武术社的人顶上，未经训练还要会攀岩，这难度实在太大了，土土都没有把握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顶替，比赛可能就此失利，当然，土土也不会坐以待毙，她会叫上宋明理一起商量如何向组委会投诉，要求宣布这次比赛无效，重新举办一次比赛。 -- 第241页 那样，是真的会非常麻烦，而且任一环节都有可能出现问题。 但是如果攀岩社员决定放弃，土土是绝对不会逼他硬上的。 毕竟，放弃对于攀岩社员自己来说，也是非常残酷的事情，那意味着他无法再心无旁骛地享受攀岩带给他的独一无二的快乐，意味着他那股与生俱来的勇气，在事故中彻底丧失。 没有人会比攀岩社员自己更难受。 “我……没问题。”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攀岩社员哆嗦着嘴唇，说出这样的话来。 “真的，”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你们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什么神奇的事情……我并不是因为害怕才发抖，而是因为……兴奋。” 没错，那绝不是巧合。 攀岩社员从未遇到过这样神奇的事情，在他坠落之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有一瞬间，他突然感到有一股带着泥土香味的风吹在自己脸上，眼前的视野骤然变得明亮起来，心脏剧烈的跳动也为之平缓，在那一刻，攀岩社员清楚地意识到，他会平安无事。 随后，他从许多条柔软的树枝中间坠下，仿佛被许多双伸向半空的手托住，他轻飘飘地坠进清凉的潭水，然后毫不费力地浮起来。 等他清醒过来，他已经抓着岩石爬上了岸。 这样神奇的经历，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心理阴影。 反而让攀岩社员更加笃信，他的命运与这项运动紧紧缠绕。 “我必须继续下去。”攀岩社员伸出手，“给我换新的安全绳。” 第110章 、正面对决8 与此同时, 大赛组委会一边。 “安全绳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应该立即停止比赛。”有委员情绪激动地说道。 “还好人没事，万一出了什么事, 我们怎么向上面交代。”有人跟着附和道。 “这可是在全国人民面前直播的比赛，”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推波助澜道, “刚才发生的一切，直播间里几十万人都已经看到了，不能当作没发生过，恶劣影响已经造成。” 其他委员听到这话, 都沉默下来。 安保大队的对讲机还在接通中, 那名汉州大学队选手坚持要继续比赛的消息, 组委会已经接收到。 然而, 比赛是否继续，却不是选手说了算的。 正如这些委员所顾虑的，比赛出现这么大的安全事故, 再继续下去似乎不大合适，应当全面排查过安全问题，再继续比赛。 “大家都认为应当暂停比赛？”组委会主席看向众委员。 “嗯……”众委员虽然心有不甘, 明明比赛就要大获成功了, 他们还没有举办过这样受到大众欢迎的武术比赛, 想也知道如果这次比赛顺利完赛，将在汉州省武术发展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是, 在这个节骨眼上, 几十万观众面前, 却有一名选手从悬崖上掉下来, 这可是重大安全事故, 如果放着不管，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认为是否暂停比赛，都应该以现实情况为依据。”一名戴着棕框眼镜的委员推了推他的眼镜，说道，“既然断裂的安全绳就在现场，为什么不捡起来看一看呢，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安全绳断裂？”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红姐立刻附和道。 主席看了一眼棕框眼镜和红姐，点点头：“叫安保大队把安全绳拿来看看。” “不管是怎么断掉的，断了就是断了，在全国观众眼中，只看到我们的赛道非常不安全。”先前那个慢悠悠的声音又插｜进来煽风点火，“我们就算调查出原因又能怎么样？恐慌已经引起，当务之急应该是取消比赛，安抚受惊的选手和观众。还有，向上面汇报安全事故。” “不知道事故原因，谈何安抚？”棕框眼镜不同意，“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先看一看绳子是怎么断的，比赛相关配套，都是经过组委会审批购置的，包括第五段赛道的安全绳，这是重要的安全防护用品，每一条都经过质检认证，为什么会出现问题，我认为调查清楚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我同意这位委员。”有其他委员站棕框眼镜这边。 “啧，现在找原因，只会激怒观众，让观众认为你们是在推卸责任，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个承担责任的主体，让观众放心。” “不能这么说吧，比赛是组委会举办的，组委会就是责任主体，什么叫找到一个承担责任的主体？”棕框眼镜不解。 慢悠悠的声音笑了起来：“这位委员，组委会只是组织比赛，责任主体，当然是承办方，也就是这段赛道的建设者了。” 这句话把组委会的责任撇的一干二净，正中某些委员的心思，几个委员暗中点头，组委会又沉默下来。 “先看看安全绳吧。”棕框眼镜说道。 说话间，安保队员已经把安全绳拿到手中，借着对讲机，向组委会汇报情况。 安保队员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奇怪，这安全绳的断面是整齐的。” “什么？整齐的？”有安全绳采买经验的委员惊奇道，“如果安全绳是因为质量不过关，磨损导致断裂，断面绝不是整齐的。” “是啊，这断面就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切割过一样。”安保队员描述道。 委员会中掀起一阵议论。 “这样说来，安全绳断裂是人为原因了？” -- 第242页 “不可能啊，当时那个位置没人。” “调监控看一下就知道了。” 这边正在讨论，那边安保队员焦急起来，询问道：“现在是暂停比赛还是怎么样？那位汉州大学的选手一定要继续比赛，如果我们不重新拿一条安全绳过来，他就直接使用放弃比赛的那支队伍空置的安全绳了。” 比赛还在进行，必须立刻做出决策，否则耽误了汉州大学选手的时间，等于是人为地在制造不公平。 “当然是暂停比赛了，这样怎么还能比的下去。”旁边那个煽风点火的声音再次响起。 “喂，你一直在说个不停，你根本就不是组委会的人吧。”红姐犀利地指出这个试图挤进他们组委会人群中，一直在发言影响大家想法的家伙。 “这不是……郑校长么？”有委员叫出郑山晓的身份。 郑山晓有些讪讪：“我们学校有学生参赛，我作为参赛方，想参与关于比赛安全的讨论，也没问题吧？” 红姐盯着郑山晓：“据我所知，你身上的官司还没有了结吧，你们五虎山的学生想把人家正经参赛的小姑娘推下梅花桩，这事情到底是谁授意的，还没有调查清楚。” 经红姐这么一提醒，组委会的委员们也想起来了，一个个警惕地看向郑山晓。 郑山晓摊手：“这件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分校长，哪能管得住五虎山那么多学生。” “呵呵，这种转移责任主体的招数，郑校长没少用吧？”红姐冷笑道。 郑山晓刚才那番发言，正好印证了他此时的言行。 “推卸责任谁不会，但是我们代表官方，做不出这么没担当的事。”红姐盯着郑山晓，“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把幕后搞事情的罪魁祸首揪出来，郑校长放心吧。” 郑山晓无奈地笑：“那最好了，我也希望真的有个幕后真凶，能替灵犀武校顶下安保不力的责任。不过眼下首先要做出决策的是，到底要不要继续比赛吧。” 拖延了这么长时间，组委会还是没有讨论出结果。 不过，这对于五虎山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不管组委会是决定继续比赛，还是暂停比赛，对郑山晓来说，他的目的都达到了。 就在他们拖延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两支队伍超越汉州大学队，开始向天梯顶端发起冲击。 就算这时候组委会宣布比赛继续，汉州大学那名选手还有力气攀岩，最终取得胜利进入半决赛的，也只有五虎山的队伍。 “监控调来了！”一个声音快速地说道。 宋明理举着手机，来到众委员中间。 “这是什么位置的摄像头？”棕框眼镜问道。 “是悬崖顶端草丛中的，正对着安全绳上端。”宋明理介绍道。 委员会主席接过手机，棕框眼镜站在他旁边，其他委员也围上来，片刻之后，有人叫了一声。 “哎呀。这时怎么回事？” 大家面上也带着迷惑的神色。 从视频中看来，安全绳是毫无征兆断掉的，一秒前完全看不出它会干脆断裂。 “不是磨损。”棕框眼镜不解，“也没有遭到利器切割。” “是质量问题？”有委员猜测。 现在好像也只有这么一种解释，安全绳里面本身有裂痕，所以在承重状态，就干脆地断开了。 “不可能。”这时，负责采购审批的委员说道，“这批安全绳是承担过国家体育赛事的供应商提供的，每一条都有最高标准的质检报告，怎么可能会有隐裂。” “话也不能说的这么满吧。”郑山晓从旁插嘴道。 “当然可以，我们用证明说话，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办，你不懂？”负责采购审批的委员十分不快，今天遇到这种事，他的责任是没跑了，他也没想推卸责任，但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校长一直揪着安全绳的质量问题说，让他非常恼火。 “郑山晓，你不是组委会的人，也没有参加这次比赛，就不要进来瞎搅和了。”红姐冷着脸。 “我只是关心同学的安全。”郑山晓一脸无辜地笑着。 宋明理瞟了一眼郑山晓，对主席说：“还有一个视频，也是在附近拍摄的，我想，您也应该看一看。” “在哪里。”主席问。 宋明理帮着主席调整到后一个视频，打开播放。 郑山晓也好奇地往视频里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似乎拍摄的是最后一棒的几名队员。 郑山晓心里咯噔一声，感到不太妙。 但是他想要去打岔，已经来不及了，视频没有多长时间，几秒钟内便播放完毕。 视频里的内容是站在天梯下、接近瀑布悬崖顶端的五名选手，分别穿着不同的队服，他们在等待第五棒上来。 其他四人神态焦急，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人眼睛死死盯着某处，眼神十分怪异，像是要把那个方位盯出个洞来。 “他在看什么？”棕框眼镜率先发现问题，他将两个视频中的时间一对，皱眉道，“这个时间点是，安全绳断掉之前。” “会不会是发现了安全绳出了问题，所以才盯着那里？”有委员猜测。 “这时候安全绳根本没出问题。”棕框眼镜道，“你们也看过前一个视频了，距离比这个选手还要近，你们能看出安全绳出问题前有什么异样吗？” -- 第243页 众委员摇头。 “那他为什么要盯着那里？”有人又问。 这件事谁也没法解释。 郑山晓在旁边看着讨论陷入僵局，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气，他没算到灵犀山的摄像头竟然像筛子一样密，一不留神被对方抓到把柄。 不过还好，这些人不过是普通人，并不了解天赋，所以也猜不出……等等，灵犀武校分明也有天赋者，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高手，这样说来，宋明理将视频送上来，是别有用心了。 郑山晓悚然一惊，看向宋明理。 宋明理冲郑山晓冷笑一下，说道： “有些时候，做坏事并不需要亲自上手。” 主席和棕框眼镜看向宋明理，目光中流露出不解，希望他进一步说明。 “你们请看，还有一个视频，时间在这个之前。”宋明理没有解释，而是把视频又往后切了一个。 这一次的时间点比第二个视频还要前，场景略有变化，拍摄主体仍然是最后一棒的五名选手，只是，距离他们五人更近了些。 视频正前方，那名眼神怪异的选手拨了拨手表，本来显示机械表盘的手表忽然显出半透明的液晶屏幕，上面出现一行字迹。 动手。 委员们安静了一下，顿时炸锅般地议论起来。 这分明是有人授意，至于让他动手干什么，结合后面的视频就十分清楚了。 可是，是谁给他发的呢？ 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幕后指使的人身上。 郑山晓见状，悄悄退出组委会人群。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按照现在这个进度，五虎山控制的两支队伍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出线，汉州大学想赶上他们绝无可能，既然如此，让比赛延续下去，比暂停比赛对他来说更有利。 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要不引起组委会的注意，悄悄把短信删掉，这件事也就圆满落幕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郑山晓飞快离开现场。 宋明理抬起头，目光盯着郑山晓离去的背影，却并没有露出着急的情绪。 他和徐冲交换了一个眼神，徐冲向郑山晓离去的方向尾随而去。 “宋先生，既然安全绳不是因为质量问题才断裂的，比赛可以继续，但是，汉州大学队要继续比赛吗？”主席和众委员讨论了一番，向宋明理问道。 “这件事我们之后还会调查，不过，现在耽误的时间也很多了，继续比赛对汉州大学队不利。”一名委员向宋明理解释。 宋明理却十分笃定地说道：“继续。” “汉州大学队的教练……” “继续。”一个果决的声音传来。 众委员看见汉州大学队的教练正站在宋明理身边不远处，看来他是陪着宋明理一起来的，也就是说，这些视频里的内容，他都知道了。 “好吧。”主席向安保队长点头。 安保队长拿起对讲机，将讨论结果告知在现场的安保队员。 安保队员立刻把消息传递给现场其他人。 “那位汉州大学的选手呢？”现场发现找不到攀岩社员的踪迹，顿时慌张起来。 有人一指半壁之中，正在快速向上攀爬的人影：“在那里！” “什么时候上去的？”众人惊愕。 “刚才……他问了哪一条是空置的安全绳，然后就……”一名安保队员有些不安地说，“谁知道他会爬得那么快呢。” 众人再度看向空中，这个角度看起来，瀑布真是壮观，要爬上那么高的瀑布，需要常人难以企及的勇气。 而且，他可是在刚刚坠落下来之后，再一次选择攀爬。 “后生可畏啊。”众人感叹道。 瀑布迸溅起的水花折射出一片半透明的彩虹，将攀岩社员的身影笼罩其中，众人仰视着，心中升起向往之情。 …… 攀岩社员选择新的安全绳后，土土给这条安全绳加上一道结界保护，可以反弹试图破坏安全绳的异能力。 安顿好攀岩社员这边，土土纵身跃起，向天梯飞去。 她飞到半空中，俯视着直上直下的一道白线，立刻捕捉到白线中途快速移动的两个小点。 一个快要抵达比赛终点，另一个也跑步过半。 “既然你们这么想当第一第二，那就……实现你们的愿望吧。”土土说着，目光紧盯着天梯中央。 一片无形的涟漪自天梯中央震荡扩散，直到整座天梯都笼罩进能量的海洋中。 第111章 、正面对决9 郑平是郑山晓的外甥。 郑家世代经商, 在本地小有名望，郑平的父亲入赘进郑家，所以郑平随母姓。 不过, 也有一种说法，郑平一开始是不随母姓的, 在他四岁那年，因为一场意外事故，郑家人发现他身怀天赋，是宝贵的天赋者, 所以强行让郑平改姓回本家。 这件事郑平已经不记得了, 随着他的姓一起被忘记的是他的父亲, 郑平从小就被养在家族年轻一辈中颇有声望的郑山晓身边, 他对郑山晓言听计从，别人都说，比起舅甥, 他们看起来更像一对父子。 其实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更类似于师徒，不论郑山晓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郑平都会努力去做, 这渐渐成为一种意识中的本能。 郑平是郑山晓最信任的人, 对此，郑平毫不怀疑，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郑山晓把他安排在最关键的位置上, 由他去把守比赛的最后一关——天梯。 -- 第244页 比赛之前, 郑山晓是这样对他说的。 曾经, 五年前, 五虎山还未起家的时候，有一次关键机会，就是与当时颇具规模的灵犀武校的打赌。 那次打赌，就是两校比赛，谁先跑完丁震设计的新赛道，谁就赢。 当时的制胜局就是天梯，同样的赛道，同样的对手，一名天赋者利用他的空间移动天赋，超过灵犀武校的队伍，抢先拿到冠军，从而开启了五虎山之后五年突飞猛进的发展局面。 “那名天赋者就是功臣。五虎山有今天的成绩，都是来自于那名天赋者对于时机恰到好处的把握。”郑山晓用一种极富煽动性的语气对郑平说，“这世上有天赋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将来紫月再次出现，指不定天赋者会变成烂大街的东西，能利用天赋做出影响巨大的事情，才是真的赢家。” 郑平的眼睛盯着郑山晓，他没有立即回答，但他眼中的跃跃欲试被郑山晓准确地接收到。 “舅舅，你说，需要我做什么。“郑平问道。 郑山晓露出满意的笑容，拿出一张赛道地图展示给郑平看，他的手指敲了敲第五段赛道和第六段赛道中间衔接的部分，告诉郑平，他将会把守这里，除了拼尽全力赢得比赛之外，郑平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在郑山晓示意他动手的时候，切断第五段赛道汉州大学队选手的安全绳。 “这……第五段赛道是什么比赛？”郑平疑问。 当郑山晓笑着回答他时，他惊呆了。 攀岩。 在攀岩者攀岩的途中，切断安全绳，这无异于杀人啊。 郑平随然没有大多数人的道德感，但，杀人是什么性质的事情，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一向敬重的舅舅，竟然会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郑平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是一般的任务，我也不会这样郑重地告诉你了。”郑山晓敛起笑容，对郑平说，“扭转命运的大事，产生巨大影响的事，哪一件不是铤而走险？你知道当年灵犀山的校长就是因为比赛而死，这样说来五虎山有今天这样的成绩，也是建立在他人性命之上，你看丁震有没有眨一眨眼。” 在郑山晓的熏陶下，郑平对丁震又敬又怕，将他视作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峰，如果丁震曾经也做过这样的事，那么他就不能从普通意义上来看待这件事。 在具体谋划这件事的过程中，郑山晓不断对郑平加以肯定，吹捧他的天赋多么厉害，绝对不会露出痕迹，天赋如果不用在这种关键的事上，未免太过浪费等等。郑平渐渐被郑山晓说动，认为这样使用天赋是应该的，天赋者应该去做一些常人不敢做的、出格的举动，才不叫浪费天赋。 不过，他还是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毕竟安全绳那端拴着的是一条人命，而他要直接切断安全绳，这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以接受。 郑山晓觉察到他的犹豫，便又对他洗脑，告诉他，其实切断安全绳，不一定会出人命，如果那名选手还没有爬到高处，切断安全绳，只会让他掉进瀑布下面的水潭里，延缓他爬上去的速度，而且他们也不一定要做的那么绝，不一定非的闹出人命，普通的安全绳断裂，也足以构成安全事故，向比赛的主办方灵犀武校发难。 这样一解释，郑平可以接受了，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此彻底放下，如果像舅舅说的那样，只是延缓对手的攀爬速度，那倒是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到了比赛这一天，郑平等来的却不是一个轻轻松松“延缓对手速度”的任务，而是在那名选手快要爬到瀑布顶端时，切断他的安全绳。 这就是杀人！！和直接拿刀子捅人要害没什么区别。 郑平的脑袋嗡嗡作响，在收到郑山晓的消息之后，他感到自己的魂魄离开了□□，从空中俯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就像郑山晓的吊线木偶那样，遵照对方的命令，在准确的时刻，用天赋切断了安全绳。 就在上一刻，他仿佛还听到那名汉州大学选手快要到顶时给自己鼓劲的声音，他盯着草丛中的安全绳时，仿佛看到它紧绷着、晃动着，好像那名选手就要拉着它出现在岩壁边上了…… 晃动的安全绳就像有生命的东西，当它被一切两段，生命结束了，它一动不动，了无生机地悬在那里，像一具尸体。 是被郑平亲手夺去了生命的……尸体。 郑平感到心中沉甸甸的，像装了十斤石头，他的手脚都开始发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惊呼，有什么东西沉重地落进水里，然后……有人把接力棒塞进他手里。 郑平迈动灌铅般的双腿，向着天梯跑去。 一开始，他以为这件事很难接受，但是，当他发现没有人再会阻拦他夺取冠军，他的前面空无一人，只有胜利的康庄大道向他敞开时，他忽然感到身体非常轻盈，充满力量。 他一路跑上天梯，用自己感到舒适的速度，几乎没有费多大力气，他就看到了天梯顶端的天空，只要再往上几步，他就可以拔下代表小组冠军的红色旗帜，而被于震和舅舅视为劲敌的灵犀武校，就这样被他除掉了。 他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这才是拥有天赋的意义！ “呼……呼……” 无人的山顶非常安静，郑平只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他将独自享受胜利，代表着荣誉的红色旗帜正在前方的石碓上迎风招展，郑平盯着那抹鲜艳的红，心脏噗噗跳动，他向前走了几步，直到红色旗帜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 -- 第245页 胜利，这么容易就被他握在手里。 这种兴奋和快意，是任何其他事都比拟不了的。 不，这并不容易，只有你才能做到。 郑平对自己说。 你克服了心理障碍，突破了常人无法突破的极限，才得到了这样稳稳的胜利。 一股扭曲的骄傲感浮上心头，郑平伸出手，用力握住红色旗帜。 就在这一瞬间，周遭的世界，忽然改变了。 仿佛红色的墨汁从旗帜上散逸开来，本来湛蓝无云的天空，忽然间透出丝丝血红。 就像大雨初晴的傍晚，缀满水气的云朵被夕阳一映，显出丝丝缕缕泛着金的红，又鲜艳又明亮。 现在，那些血云亦出现在山顶360度的天空里，红光照亮了郑平的视野，使他不管往哪里看，都仿佛隔着一层淡淡血雾。 “这是……什么……”郑平看着自己的手，即便这样近的距离，他仍然能感觉到手上面蒙着一层缓缓流动的血雾，丝丝缕缕，呈现半透明膜状的浅红色物质，正在他的眼睛和手之间的空气中慢慢流过去。 郑平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空气中的血雾反而更多了，还丝丝拉拉牵扯出许多蛛丝一般的细线，仿佛某种人体组织，脱离人体之后仍然具有一定活性，一边在空气中游动，一边伸缩着破碎的组织黏膜。 郑平的眼睛正是他释放天赋的地方，他只要他想，就可以用目光切断任何东西，因此，他非常爱惜自己的眼睛，比常人还要爱惜，他的视力一直很好，眼瞳像幼儿一样澄澈，黑白分明，这双眼睛看到的世界也是纯净的，通透的……直到上一刻，他伸手抓住红旗。 恐惧攥住郑平的心脏，他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暂时切断视觉。 黑暗之中，郑平的心绪稍微稳定下来，他摸索着扶住身边的石碓，手中的旗杆一不小心滑落，摔在地面上，发出微小的响声。 郑平却没有心情去捡。 比起什么胜利、荣誉，他的眼睛更重要！ 现在，他的眼睛出了问题，这让他感到浑身发寒！ 不，一定是幻觉，是使用天赋之后短暂的幻视，只要他休息一下，缓一缓，再睁开眼睛，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这样想着，用手心扣住自己的眼睛，缓慢地揉动两下，感到眼球没有什么不适，他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视野打开了一条缝隙。 漫天红色的血云已经凝结成可怖的形状，浓重发黑的血块一块一块纠结在一起，满天满天，全都是这种东西，更可怕的是，它们还以同样的速度和方向移动着，有时快，有时慢，密密麻麻，无休无止地晃动着，震动着，就像有生命一样。 “啊——！！！”郑平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使劲地揉，简直恨不能把眼珠子揉出来。 他心里恐惧到了极点，因为，那些血块一样深红色的物质，分明是跟着他眼球转动的方向，一起移动的。 就好像那些血块不是浮在半空中，而是存在于他眼球的晶状体里一样。 “郑平？” “你没事吧？” 一个试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郑平跪在地上，两手捂住脸，将头埋在膝盖中间，头顶一下下顶着坚硬的地面。 他就像一个遭遇了极大打击，心理防线崩溃的疯子，只有弄痛自己的肢体，才能缓解内心的痛苦。 在他身边不远处，象征着荣誉和胜利的红色旗帜随便丢在地上，仿佛只是路边廉价的装饰品。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五虎山派来的人，还那样渴望着这柄旗帜。 郑校长向他们许诺，谁能拿到这柄旗帜，校方就会给他们最丰厚的奖励。 不过在召开紧急会议的时候，被派出参加比赛的五虎山选手们心里多半有底，这奖励恐怕不会落在他们头上，因为郑校长最喜爱的外甥也在他们中间，而且郑平拥有着他们无法比拟的天赋。 用眼睛就可以切割物体，攻击人，只要盯着一个地方注视一会儿，那地方就会灼烧出一个小洞——还有哪个天赋者能有这么强的天赋，这简直是受到老天钟爱的宠儿。 这名随后赶到的五虎山弟子，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旗帜就丢在地上，而这位老天爷的宠儿似乎遭遇了什么冲击，已经无暇分心旁顾，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就可以够到那柄红旗。 这名弟子只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就越过郑平，将红旗抢到手中，他飞快地向石碓上跑去，想要坐实自己冠军的位置。 “你在干什么。” 五虎山弟子愣了一下，回过头，看见石碓下面，刚才还在发狂的郑平，这时正冷冷地盯着他看。 五虎山弟子打了个寒战，没想到郑平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刚才他不会是演的吧？可是完全没有必要啊，郑平已经是第一个拿到红旗了，他为什么还要演这么一出呢？一时间，乱七八糟的思绪在五虎山弟子脑内翻滚。 但是，有一件事，他无比清楚。 他正站在最危险的位置，郑平的目光锁定处。 郑平可以用眼神烧灼任何东西，他可不想变成人形烤肉。 这样想着，五虎山弟子立刻伸出手，双手将红旗交还给郑平：“郑师兄，你的旗，我这不是怕你上不来嘛，所以帮你拿上来啦。” -- 第246页 郑平脸色怪异地笑了一下，伸手接过红旗：“是啊，这是我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得到的东西，你也配拿它？” 五虎山弟子讪讪，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在五虎山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弱者没什么好狡辩的，狡辩也没用。 “你付出了什么？”五虎山弟子随口问了一句。 郑平的脸色骤然一变。 五虎山弟子吓了一跳，郑平现在的脸色就像死人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不，不对，是他身后某处。 “郑师兄，你没事吧？”五虎山弟子感到害怕了。 “那是……”郑平口中喃喃，眼神涣散，似乎有什么令他崩溃的东西又出现了，而且，位置还是在五虎山弟子身后某处。 “我们还是赶快找到裁判，领下一二名，这样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五虎山弟子感到此处气氛十分诡异，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再去争第一，想着赶快拿了第二就撤退。其实他一开始的目标也是第二，所以现在这个结果，他还是比较满意，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郑平却没有回答，他半张着嘴，瞪圆了眼睛，目光依旧望向五虎山弟子身后。 “……上来之后就没看见人，奇怪，裁判呢，裁判应该在终点啊。”五虎山弟子咕哝着，看到郑平的样子，他十分害怕。 但是争不过好奇心驱使，五虎山弟子实在太想知道郑平在看什么，问郑平又不说话，他便心怀警戒地转过头去，看向自己身后。 一片阴影遮住山头，覆盖住五虎山弟子的视野。 起初，五虎山弟子以为那是空中凭空打开的一个黑洞，它就悬停在那里，里面黑黢黢的，不知道有多深。 接着，它意识到那不是黑洞，而是一件具体的事物，只是它太大了，让人根本难以联想到会是那件东西。 黑洞洞的断面像一口洞穴，其后蜿蜒延伸的巨大绳体如同蟒蛇，但又比蟒蛇大很多倍。 这件怪异的东西矗立在山顶的另外一面，就像一座新生长出来的山峰，整体比较起来，甚至并不比五虎山弟子和郑平脚下的这座山峰小，它还要高出一点，使得两人不得不仰视着它。 那片黑影，就是它黑洞洞的“头部”所投下的影子。 也就是说，它还在动着。 还在缓缓升起。 五虎山弟子吓得跌坐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盘一样，嘴唇哆嗦着，半晌发不出一个音。 郑平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呆呆地望着半空中巨大的怪物，脸部肌肉因为抽｜搐而时不时咧开嘴角。 在两人面前，如同山峰般高大怪异的“巨蟒”忽然抖动了一下身体，形成一个波纹，从下向上传递。 先是整体呈现红色，仔细看夹杂着五彩斑斓条纹的“身体”抖动，再传递到“脖颈”，最后在“头部”释放掉。 这样的波纹释放出去一个以后，立刻又传递上来第二个。 接二连三的波纹，令“巨蟒”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黑洞洞的“头部”晃动出令人作呕的怪异残影，仿佛一只被割掉头颅的脖子，因为那残酷的一刀切得太快，它的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头就掉了，脖子为了探测头的去向，而不断摇晃着，震动着。 “呕——”五虎山弟子难以忍受地吐了出来。 郑平则一直在抽笑，抬手抽打自己的头部，以减轻精神上的痛苦。 虽然“断头巨蟒”放大了很多倍，但是，这场面实在太眼熟，已经深深印刻进两名目击者的记忆里。 所以，在看到它之后，没用多少时间，他们就认出来了。 这是那条被割断的尼龙材质攀岩用安全绳。 特制的红色杂彩尼龙线紧密的编织在一起，即便从空中坠下经过尖利的石块也无法损伤它的外观，它的另一端系在那名坠崖的选手身上，在被切断之前，还因为受力作用而晃动着、摩擦着，就像一条有生命的红蛇。 …… 狗娃接过攀岩社员递来的接力棒，另外两支队伍已经走了很久。 他压根没有抱什么期望，但是攀岩社员的精神鼓励了他，他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好好地跑完最后一段——天梯。 “放心吧，交给我！”狗娃撂下一句，猛地向天梯冲去。 这可能是他跑得最拼命的一次，当他等上山顶时，感到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呼吸急促又紧绷，大脑跑得一团浆糊。 以至于，当他看到红旗还好好地插｜在石碓上时，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咦？前面俩人呢？”狗娃迷惑地登上石碓，拔下红旗。 因为位置足够高，他正好看到了石碓下面一个不起眼的平台上，比他早走的两名选手。 一个痴傻地盯着天空抽笑，不住拿手打头；另一个惊恐万状，时不时干呕一下。 “呃，他们……干什么呢。”狗娃费解。 这时，一直守在石碓边上等人拔旗的裁判，终于等到狗娃把红旗拔起来，立刻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对讲机，大声宣布：“第一名出现了，他是来自汉州大学队的——李狗娃！” 第112章 、归来1 空中传来“嗡嗡”的声音, 三台无人机飞上峰顶，环绕着站在石碓顶端的狗娃进行360度拍摄，画面同步传输至比赛起点的大屏幕上, 以及直播间几十万观众面前。 -- 第247页 视频清晰地拍摄下狗娃的特写，甚至连他脸上的汗都能看见, 狗娃紧张地抹了把脸，盯着无人机看，他紧紧握着右手中的红旗，有些不知所措。 “第一名, 说两句吧。”裁判小声催促道。 狗娃咽了口唾沫, 本来这个环节是虎子排练的, 没想到临时把他调到最后一棒, 他完全没有准备，搜肠刮肚地想着应该说点什么。 是了，虎子当初排练的时候, 宋师叔专门提醒过他，绝对不可以说“我们灵犀武校”“续展”一类的话，他们现在代表的是汉州大学队, 不管赢得比赛的时候多么兴奋, 都不可以说漏嘴。 还好还好, 狗娃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还好他记性不错，脑子又活泛, 总算没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既然不能说“灵犀武校”, 那就……感谢一下队友, 这个应该是很稳的。 狗娃深吸一口气, 冲着山谷喊： “汉州大学队的队友们, 我们赢了！你们看到了吗！我——们——赢——啦——” 他那充沛的肺活量，从小喊山锻炼出的大嗓门，都在此刻发挥到极致，以至于整个山谷里都回荡着他的回声。 “我——们——赢——啦——” “赢——啦——” “赢——啦——” 这一回，不需要无线电波传递，狗娃的声音已经将他的获奖感言送到了新赛道的每个角落。 这种特别的感言方式，让裁判惊了一下，接着，裁判笑了起来，冲狗娃比了个大拇指。 狗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嘿嘿笑。 “获奖感言”的回声还未消失，山下的呼喝声便一波一波响起来。 “诶——” “狗娃——你——真——强——！” “我们赢啦——！” 那是来自赛道上不同位置的汉州大学队队友们的回应，他们也学着狗娃的样子，对着山上喊回来。 狗娃向山下看去，只见夏日午后的炽烈阳光中，山涧边、泥潭旁、梅花桩上，还有树影婆娑中红色的塑胶跑道内，都有穿着汉州大学队队服的人举起手，向山顶方向挥手。 狗娃心头一热，双手握住旗杆，当着所有现场观众的面，舞了一套自创的旗术，他手脚并用，横扫，跳跃，让热烈的红色迎风招展，以此表达自己内心的快活。 直到很久以后，灵犀山的小伙伴们还会时不时点开脚脖，回顾一下“狗娃发癫”的经典画面，这段视频被有才的直播间网友截取下来，剪辑发布到鬼畜区，短短三个小时播放量就上了100万，弹幕里大量的「文明观猴」因为涉嫌人身攻击而被清了又清，但是下一次点开还会有一大片飞过来。 …… 至此，一次险象环生的比赛结束了，因为比赛过程中发生太多诡异的事，直播间里的网友还在热烈地议论。 谁能想到，本来已经没希望进决赛的汉州大学队，竟然在最后一刻逆袭了呢！ 说了都没人相信，只有现场看了比赛的人才知道，前面那两支队伍的最后一棒，明明已经跑到山顶，却在看到红旗之后，突然如痴似狂，又是以头抢地，又是趴地干呕的，当时吓得裁判过去急救，没想到两人的力气还不小，说什么也不让裁判靠近。 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狗娃跑上来，一把抓走红旗，裁判的心情可以说是如释重负。 宣布第一名后，裁判带着三名选手下山，另外两名因为神智不清的缘故，有安保队带着队医一起上来接他们。 这场比赛按照比赛规则宣布了第一名，但实际得分还是需要进行探讨，裁判回到起跑点后，和组委会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委员们一起重新观看视频，眉头紧皱地分析、争论……在夕阳西下时，组委会终于讨论出一个结果。 组委会主席走出来，面向焦急等待的观众们，宣布道： “本届汉州省学生武术比赛，第四轮比赛的结果是——第一名，汉州大学队。” 汉州大学队和灵犀武校的学生们立刻欢呼起来。 灵犀武校校委会的成员们也面带喜色，互相以眼神传递振奋之情。 第四轮比赛获得冠军，拥有远比小组第一更重大的意义。 这意味着—— “进入半决赛的队伍为：科技大学队，体育大学队，汉州大学队，绛城中学队。” “嗷——” “嗷嗷嗷嗷嗷——” 被叫到名字的学校队伍欢呼起来，出线结果终于尘埃落定，他们紧张的情绪可以暂告一段落，今晚可以彻底放松庆祝一下。 大家都恨不得立刻回到灵犀山庄酒店，好好地洗个热水澡再休息一下，等到天黑以后，再出来吃烤串喝啤酒，那时候气温也降下来了，坐在水边的高地上吹山风，别提多爽了！ 而这些人中间，最开心的莫过于灵犀武校校委会成员。 汉州大学队进入半决赛，意味着他们完成了续展的最后一个条件。 至此，续展成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啪！” 昂贵的瓷器摔碎在地上，一屋子人都战战兢兢地等着，一股强烈的低气压令他们喘不过气。 丁震望着挂屏电视上，穿着汉州大学队队服的狗娃满脸兴奋的特写，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往前走了半步，扶住沙发上方，吩咐道：“给郑山晓打电话。” -- 第248页 此时，丁震正在半山别墅内。 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当然不会休假，回到半山别墅，是为了招待一位身份尊贵的官员。 那位官员对五虎山未来发展具有决定性作用，所以，丁震不得不暂时放下学生武术比赛那边，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半山别墅。 郑山晓对他说，今天一定会绝了灵犀武校进半决赛的念想，请他放心，所以他全程都没有看直播，只在最后关心了一下比赛结果。 谁知，郑山晓就给了他这么一个结果！ 汉州大学队出线了。 汉州大学队出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灵犀武校直接达成续展条件，只要有三名在校生进入省级比赛半决赛，就算满足条件。 丁震真不知道郑山晓是怎么把这么简单的事办砸的。 管家端着手机过来，上面已经拨通了郑山晓的电话。 丁震目光阴鸷，盯着手机屏幕。 转瞬间，他脑海中已经转过数个念头。 斥骂郑山晓么？ 没有用，如果臭骂他一顿就能解决问题，丁震可以雇两个流｜氓来把郑山晓骂到心肌梗死。 就这么放过他，也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做错了事，就必须受到惩罚。 丁震拿起电话时，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管家在旁边看着，不禁为电话那头的人捏了一把汗。 丁震如果发火，说明事情还有解，他不发火，说明他已经打算放弃对方，并且计算好了如何从对方身上压榨出最后一分价值。 简单来说，就是郑山晓会死得很惨。 “喂，郑校长，比赛结果应该出来了吧，没什么，我就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结果是什么。”丁震不紧不慢地把耳麦挂好，推开阳台的玻璃门，来到视野开阔的阳台上，双手倚在栏杆上，眺望夕阳一点点沉入山后。 “哦？你是说，有人在幕后给灵犀武校撑腰，还是个不出世的高手？”丁震笑了，“你不会要告诉我，这就是你输掉的理由？” “郑校长，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我都给你了，现在你又来跟我说，你搞不定那个高手……” “能力不足，为什么不早说呢？”丁震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郑校长啊郑校长，你真叫我失望，找一天时间，带着你的校长徽章，和你那个外甥，到半山别墅来一趟，有些事，咱们得提上日程了。” 对面似乎陷入沉默，久久都没说一句话，丁震看着手机屏幕，低笑了一声，挂掉电话。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照在灵犀山对面的山峰上。 比赛已经结束，结果尘埃落定，聚集在赛道上观看比赛的人群也都离开了，此时，终点山峰笼罩在逐渐式微的金红色里，带着一种苍劲的美。 新校舍三层，悬空游泳池旁的露天小花园里，灵犀武校校委会正在召开庆功会。 金景澜的项目完成得非常出色，即便在金氏地产那么多的大项目中间，也丝毫不逊色，他整个人都处于飘飘欲仙的成就感之中，因此十分豪爽地开了两瓶他珍藏的高端红酒，全世界只剩下两瓶的那种。 可惜校委会其他人并没有品味，手里拿着价值连城的红酒，却没有认真品鉴，而是一边随便喝喝，一边全神贯注地交谈。 “五虎山这次肯定跑不了，组委会已经开始调查他们了，他们既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事，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宋明理神色严峻地说道。 一想到攀岩社员从瀑布顶坠落的场景，校委会其他人也是后怕得很，如果不是土土，那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或许就折在这里了。 土土也是被五虎山这样越线的举动所激怒，一时间使出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能力。 说到这个…… “孙主席，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金景澜用一副格外谦卑的语气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那两个先上去的人疯成那样？” “啊，那个呀，”土土说到，“我让他们实现了愿望，好的愿望，和坏的愿望。” “坏的……愿望？” 第113章 、归来2、3、4 “没错, 坏的愿望。” 人在做出突破底线的事情时，会忍不住幻想自己遭到惩罚的场景，有句俗话说,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直接切断尼龙绳的郑平，和知情并且目击到尼龙绳被切断的五虎山弟子，都深深记住了尼龙绳断掉前后的样子，随着他们的罪恶感一起印刻在潜意识之中, 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 而攀岩社员坠落之后的样子, 两人并没看见, 但却忍不住去幻想, 本来年轻而鲜活的生命，正坚定地向瀑布顶端攀爬，忽然之间坠落, 他会想什么呢，他会惊慌失措吗，会挣扎吗, 虽然坠落的是一个并不熟悉的人, 但郑平和五虎山弟子却忍不住想, 如果突然坠落的人是自己吗，坠崖时会做出什么动作自救呢，落地的那一刻会有什么感觉…… 这种幻想时时刻刻都在膨胀, 越来越真实, 直到幻想中被害人濒死挣扎的样子与尼龙绳在草丛里滑动的样子互相融合, 在想象的世界里创造出那样巨大而可怕的生物, 像断头蛇一样扭动的绳山。 土土没有做什么, 只是把郑平和五虎山弟子的想象给实现了而已。 他们拔下旗子，得到第一、第二名的想象。 -- 第249页 以及受到异象惩罚的想象。 …… “原来如此，”金景澜啧啧称叹，“怪不得他们发疯呢，最吓人的情景当然是根据自己的切身感受想象出来的……” 金景澜对这位神秘孙主席的敬畏之情又加深了一些。 孙主席至今还没有直接出面过，可是，灵犀山发生的事情却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而且，孙主席作为一名天赋者，她的天赋仿佛完全不受一个人只能有一种天赋的限制，从实体的建造建筑，到意识中的产生幻觉，只要是在灵犀武校地界范围内，孙主席无所不能。 真是高深莫测啊。 想到自己身边有这样强大的人，金景澜感到踏实的同时，也有一丝丝畏惧，这两种感情并不矛盾，金景澜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有和孙主席利益冲突的时候，他可不想和这样强大的对手为敌。 “对了，我的事，不要向外透露，聊天记录记得定期清理。”土土说道。 校委会成员们表示知道。 当天晚些时候，灵犀武校的学生们都去山庄酒店那边庆祝了。 校委会下来一楼活动大厅，坐在浅绿色的沙发上，观看挂屏电视上录下的监控视频。 与学生们不同，校委会只是短暂地庆祝了一下，就投入到下一步工作里。 “比赛组委会现在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比赛中的事故，因为比赛是对公众播放的，现在关注度很高，所以必须尽快给出结论。”宋明理向另外四人说明观看监控视频的目的，“我们现在看这些监控，是要从中找出证据，可以证明五虎山的选手暗中作弊的证据。” “好！”商乐羊自信道，“当时看直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几个镜头正好拍到五虎山选手正在搞鬼，我们现在就把它们挑出来。” “这些不应该是警察去看吗？这么多监控，我们也看不过来。”金景澜提出异议。 宋明理看了一眼金景澜：“这不仅仅是警察的事，我们还需要总结这一次比赛的失利教训，一个礼拜后，大赛半决赛和决赛还要在这里举行。” 对于其他学校和选手来说，只要赢得比赛就可以了，但是对于灵犀武校，还需要在比赛过程中不断完善赛道的设置，让这种新的比赛形式更趋于完美。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安全和监控漏洞，在比赛之前，校委会以为他们做的已经很到位了，但是实际比赛中，还是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 校委会重点围绕五虎山的人暗中使坏的几个时间节点，把监控看了一遍，挑出其中五虎山的人漏出马脚的镜头，收集在一起，由宋明理发送至组委会的邮箱。 “如果能有可以检测到异能波动的摄像头就好了。”商乐羊揉了揉眼睛，感慨道。 其他四人看向商乐羊。 商乐羊知道自己这想法是异想天开，不过，他们也不至于这样惊讶地看着他吧：“喂喂，难道你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徐冲道：“这想法不错。” 宋明理看向金景澜：“确实，不过那个神秘部门应该会开发这样的设备吧？” 金景澜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可能有吧，不过那个部门存在感很低，前面十四年都只是维持而已。” 商乐羊见大家原来不是在嘲笑他，而是认同他，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得意，话匣子也跟着打开了，他又说了些关于异能力和现代科技相结合的设想，肆意畅想着异能力得到充分开发的未来。 “会有那么一天的。”土土说道，其实，她闲着没事干的时候，也会想一想，天赋这种凭空出现的东西，到底会给人类带来什么，应该不仅仅是像都市异能片里那样，只停留在超人打坏蛋的程度吧，让异能局限在几个家族或几股帮派势力之中，为他们争强斗胜提供力量，也是暴殄天物的行为。 土土坚信着，文明社会的分配方式，会让这种从天而降的资源在最大范围上革新人们的生活方式，这也是当初土土为什么一心想要研究异能力，即便在学校还是一片废墟的时候，她就把异能力和大众化作为学校发展的两大核心提出来。 金景澜本来对商乐羊的异想天开并不十分感冒，但是听到那位神通广大的孙主席叶赞同了商乐羊的想法，心中某些念头不由得蠢蠢欲动起来，如果将来天赋真的能和科技相结合，那岂不是会产生巨大商机，如果他提前加入到这方面开发上……下一个华国首富说不定就是他啦。 这件事对于金景澜的吸引力无比强大，以至于他忽然变化出一副兴致勃勃的面孔，向校委会其他人提起他在神秘部门中听说的“记忆消除器”。 “……想来本来也是没有这种东西的，说不定就是神秘部门用特殊的技术手段提取了某个人消除记忆的天赋，注入到设备上，这才有了记忆消除器。如果不是孙主席提醒，我也没往深里想，还是孙主席英明。”金景澜笑嘻嘻道。 商乐羊心内鄙夷：舔狗！ 大家一边闲聊，宋明理一边干活，不知不觉，会议就开到半夜，学生们也三三两两回来就寝。 “这样就行了。”宋明理把追加的赛道监控及安保修改方案发到组委会邮箱，又抄送了金景澜一份，会议任务算是完成。 土土琢磨起要给宋明理涨工资来着。 对了，还要盖教职工家属楼。 -- 第250页 只是，眼下学校的用地已经到极限，新买来的地皮都用来建新赛道了，没有多余的地方盖家属楼…… 土土有点苦恼，要给三师兄在地下挖一间吗？呸呸呸，怎么说着这么不吉利……但是现在土土能利用的空间也就只有山体里面。 不，不行，家属区是学校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土土一定要把家属区盖在山清水秀、能晒到太阳的地方，这样才能引｜诱更多有能力的人到灵犀武校来当老师。 没想到，很快，新的地皮就送上门来。 周一早上，聚集在灵犀村准备比赛的人们纷纷散去，村子里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前来灵犀武校登门拜访。 而且还是由高村长带着。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是五虎山集团的创始人，于震。”高村长热情地说道。 看到这个人，徐冲的脸色冷了下来。 校委会其他人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碍于高村长的面子，大家都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盯着于震。 郑山晓从于震车上下来时，他们终于绷不住了。 “于震，你什么意思？”宋明理当先一步，质问道。 于震笑了笑，招呼郑山晓过来。 郑山晓就像霜打了的茄子般，蔫垂着头，走上前来。 在校委会充满敌意的目光中，于震先开口道：“我是来道歉的，代表五虎山。” “哦？” 校委会几人一脸不信的样子，眼里却带着看好戏的兴味。 他们才不相信于震会有什么愧疚之心，这个人五年前就已经恶劣到了极点，做人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下限了，校委会没人期待于震会有悔过。 不过，于震既然说要道歉，那就肯定会有相应的表演，看看表演倒也不错。 “我是真心感到歉意，听说我校的分校长在这次比赛上多有不当举动，给贵校带来很坏的影响，我感到非常痛心。”于震一脸诚恳，目光中透着全不知情的无辜，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净。 再看郑山晓，本来身材高大的他，从始至终都垂着头，像一条落水狗一样狼狈。 “所以呢？”徐冲慢慢问道。 他知道于震做每件事都有他的目的，他等着于震图穷匕见的时候。 “我还听说，我们郑校长和贵校打了一个赌。”于震扬了扬嘴角，目光如捕猎中的猛兽一般，紧紧盯在徐冲脸上，“我想提前兑现这个赌注。” “嗯？” 当初郑山晓跟徐冲打的赌是学校是否能通过续展，如果灵犀武校通过续展，就是徐冲赢了，郑山晓就要买下周围五座山头，送给灵犀武校，并且以后再也不过问灵犀武校的事情。 如果灵犀武校没通过续展，就是郑山晓赢了，徐冲他们必须退出灵犀武校校委会，把实际控制权交给五师兄，五师兄实际上是郑山晓的走狗，所以和交给郑山晓没区别。 因此，郑山晓才设下重重阻碍，防止灵犀武校通过续展。 可惜，经过昨天的比赛，灵犀武校已经有三名学生进入的省级武术比赛的半决赛，满足续展要求，郑山晓的算计落空了。 灵犀武校要通过续展，也就是时间问题。 所以，这场打赌，最终是以灵犀武校胜出为结局。 “据说，你们的赌注是周围五座山头，”于震十分大方地说道，“我已经向高村长了解过买地流程，今天下午就能办好土地证明，只要你们派出一人跟我去签字就行。” 校委会没想到于震竟然会这么爽快地认输。 不过也是，于震坐拥五虎山集团，财力那是相当雄厚，想来买下五座山头，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做出这样低姿态的行为，背后的动机，才真正值得人警惕。 “愿赌服输，他这态度不错。”土土对着徐冲耳朵里的蓝牙耳机说，“既然他都把地皮送上门了，我们没道理不要。” “可以。”徐冲面无表情地说，“我跟你下山签字。” 于震一笑，向徐冲伸出手，似乎在表达和解之意。 然而徐冲却纹丝不动，压根没有跟于震握手的意思。 时至此刻，高村长也发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五虎山集团创始人，似乎跟灵犀武校的人非常不对路。 高村长只是空降到灵犀村来管理村子的人，并不知道灵犀武校和五虎山的新仇旧恨，今日于震来找他，他还以为于震是要谈合作，为灵犀武校高兴来着，没想到，这里面似乎另有隐情。 高村长看看徐冲，又看看于震，决定之后的流程都公事公办，绝不再露出撮合之意。 于震的手伸了半晌，不见徐冲回应，只好收回。 不过他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仍是笑着，目光在徐冲身上飘过，移向金景澜，又移向戚松耘，似乎在找什么人。 “没别的事，现在就下山把证明签了。”徐冲说道。 于震轻轻抹了一下额头，笑道：“也行，不过我有件事说在前面。” 校委会顿时打起精神来，来了，来了，这条老狐狸要开始使诈了。 “我只是提前把赌注兑现给你们，算是表达我的一点歉意。”于震笑道，“不过，打赌还没有结束，如果续展失败，我还是会按照赌约回收属于我的一切。” -- 第251页 那意思就是，如果灵犀武校续展失败，这五座山头，还是于震的。 不知怎的，校委会却松了口气。 就知道于震没安好心，一直等不到他图穷匕见，大家心里就一直惴惴，现在，于震把丑话说在前面了，大家伙反倒有种心里大石踏实落地的感觉。 徐冲抬眼，目光打量着于震： “这样说来，你的歉意也不怎么真诚么。” 于震微怔，眼神凝向徐冲。 说实话，徐冲这些年的经历，于震从旁人口中也听说一些，想到他为了追寻一件超越常识的事，灰头土脸过了五年，再怎么说心中也该对于震有记恨的。 可是，今天一见，徐冲的反应十分平淡，这倒让于震有些失落。 现在，徐冲终于开始向他找茬了，于震心里那股失落的感觉，才渐渐消散。 “对于徐校长来说，怎样的道歉才叫真诚呢？”于震问道。 “承担自己犯错的后果。”徐冲看向郑山晓，又看向于震。 那意思很明显，你们两个人犯下的罪孽，你们两个人用行动来赎罪，这才叫道歉的正确姿势。 “我不大明白徐校长的意思，不过，如果徐校长想看的是这个的话——”于震忽然抬起腿，重重踢在郑山晓膝弯后面，郑山晓“噗通”一声跪在灵犀武校众人面前。 灵犀武校众人还记得，当初郑山晓上山的时候，这个高个子又相貌出众的男人看起来多么威风凛凛，在他的面前，校委会看起来不堪一击。 他玩弄心机，策反五师兄，又借势刘主任，把校委会逼至绝境，如果那个时候，他就调动郑平来帮忙，校委会包括土土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他高高在上的傲慢，让他用自以为聪明的方式，和灵犀武校立下赌约，那时他一定没想到，自己会有失去一切，狼狈地跪在人前的一天。 “不需要徐校长动手，我已经把郑山晓带来，他在五虎山的一切职务都将被收回，他的所作所为，是五虎山所鄙弃的，我们绝对不赞同不符合侠义价值观的行为。”于震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丝毫不见磕绊，“所以，五虎山也不会包庇郑山晓，有证据，改怎么罚就怎么罚，徐校长如果想动用私刑，五虎山也不会介意。” 说到最后，话已狠极。 众人不由得向跪在地上的高个子男人看去。 一向爱惜脸面的郑山晓，此时却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木然地跪在那里，从比赛结束到现在，才经过短短一夜，郑山晓眼睛下面的青灰却格外明显。 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昨天的郑山晓和今天的郑山晓判若两人。 “郑山晓，还不快表示表示？徐校长可还没有原谅你呢。”于震催促道。 郑山晓把头低下去，后背也跟着伏下。 在这个现代社会里，突然有人用如此大礼向人道歉，不由得令人惊讶。 土土看着郑山晓对着校委会磕了三个头，并没有出言叫谁阻拦他。 郑山晓是该忏悔，该卑微地祈求原谅。 形式上要有，实质上也要有，他们是绝不可能为了郑山晓的低姿态就放他一马。 “其实，郑山晓最该道歉的人是受到他伤害的人，可惜攀岩社员现在不在。”土土在耳机里对徐冲说。 徐冲点了下头，叫商乐羊联系一下攀岩社员。 他又转身把虎娃和酸枣叫过来。 “向受害人道歉，”徐冲道，“录下来，发到网上，将你的过错公之于众。” “什么？”郑山晓好像突然回魂，又惊又怒地瞪着徐冲，然而，下一刻，他眼里那点清明又没有了，“任凭吩咐。” 于震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郑山晓这颗棋子，他已经决定放弃了，弃子怎么用都好。 只是，郑山晓虽然可以认错，却绝对不能在公众前宣布，那无异于在五虎山脸上抹黑。 “等等。” “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于震说道，“事关学校的声誉，我不能拿来做慈善。” 做慈善？ 于震的想法还真是特别。 “你管承认自己的罪行叫做慈善？”宋明理和土土听见都震惊了。 “这样吧，你不就是想要那五座山头吗，我答应你，就算你们学校续展失败了，这五座山头我也不会收回，怎么样？我只要灵犀武校的控制权。”于震勾了勾手指，郑山晓像个机器人似的从地上站起来。 “……”徐冲默然看着于震。 “不要答应他，那五座山头本来就是我们的！”土土在蓝牙耳机里叫道。 然而于震提出这样的道歉条件，并不是真的在征求徐冲的同意。 “就这么说定了，徐校长，开心一点，我都向你道歉了。”于震笑着拍了拍徐冲的手臂。 徐冲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于震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很开心。”徐冲盯着于震，“用同样的方式击败你。” 于震目光闪烁，眼底似有怒意流出，却又被生生遏制住。 他皮笑肉不笑：“徐校长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徐冲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看到了于震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恼怒。 两人暗流涌动的交锋，在这一刻宣告结束，于震败下阵来。 下午，于震带着郑山晓悻悻离开，徐冲在高村长的协助下办好了周围五座山头的土地证明。 -- 第252页 “你说于震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宋明理忍不住嘀咕。 校委会轮流参观过五座山头的土地证明，一个个欢欣雀跃。 不管于震到底想干什么，土地证明都是实实在在的。 现在，学校又有广阔的地皮可以建设啦！ “不必管他，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徐冲说道。 该干什么干什么，那意思是，于震想道歉，就收着，追究郑山晓的责任，也不停下，比赛一边办，学校一边建设，什么事都不耽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突然有了新的地皮，土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掉更多能量，扩大意识领地，自由地在地皮上巡视。 虽然具体规划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但这不妨碍土土把每片土地翻一遍，畅想在这里建一个花园，在那里建一栋楼，在她的想象中，只要是漂亮的建筑，都可以放到学校里，哪怕它们之间的风格天差地别。 为了更好地开发（幻想开发）学校，土土连夜下载建筑模拟类游戏，找到一块和灵犀山差不多的山地社区，收拾收拾，从网友自建商店里下载了一堆喜欢的建筑模型，放在社区里。 榫卯结构的八角木塔、玻璃外墙的现代建筑、欧风的铁艺路灯和栅栏，还有华丽丽的城堡和大教堂……网友们真是太有才啦。 土土一直玩游戏到天亮，Maxpro有点撑不住造，热的简直能煎蛋，土土立刻给宋明理发了条消息，请他给学校置办一台性能强大的台式机，以便主席处理公务。 宋明理早上一起来就看到了土土发来的消息，上面特别注明显卡的配置要求。 宋明理：？ 做表格需要这么高配置的显卡吗？ 土土截图一张自己做的学校模型，发给宋明理。 宋明理：…… 本来他还挺看好土土的审美的，现在看到这么多风格不同的建筑混搭在一起，宋明理有点怀疑了。 不过，土土的目的达到了，宋明理认可了她购置台式机的需求，毕竟很多专业建模软件确实需要比较高配的电脑，买电脑再叫金景澜他们项目组的专业技术人员来干活，不比请设计工作室省钱？ 宋明理在网上查看电脑配置的时候，忽然看到脚脖新闻蹦出一条关于学生武术比赛的。 他看完一遍之后，立刻转发到校委会群里。 这条新闻比较简略，是比赛组委会官方发布的，说明比赛中出现了带有主观恶意的犯罪行为，产生非常恶劣的影响，现在主要嫌疑人已经被捉拿归案。 商乐羊：「主要嫌疑人是一名郑姓教育从业者，因为私人恩怨，指使他人破坏比赛安全……」 商乐羊：「郑姓教育从业者，这不就是郑山晓吗？」 商乐羊都看出来了，其他人自然也看出来了。 大家一阵欢欣鼓舞，没有白费他们晚上熬夜看监控录像，看来，比赛组委会处理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效，前一天比赛出事故，第二天就抓住了正主。 不过，戚松耘却发现这新闻里的异样之处： 「没有提到五虎山。」 明明郑山晓是五虎山的分校长，他指使的人也都是五虎山的教职工或学生，新闻中却半点没有报道。 如果说是因为篇幅，提到郑山晓身份的时候，却只说了一句“教育从业者”，未提到“某知名教育集团分校长”，这就无法用篇幅来解释了。 「确实，我问问组委会。」宋明理说道。 宋明理在组委会有直接联系的群，他在群里发出问题，却没有人回应。 过了一会儿，有人拉进一个新成员，这人向宋明理解释，说案件还在侦办，目前没有发现是某个团体指使郑山晓这样做的，对外话术要求严谨，所以也不能这么说。 宋明理又向红姐探了探口风，红姐告诉他，因为上面发了命令，为了保护汉州省知名武术品牌的声誉，必须要严格控制负｜面消息与五虎山这一品牌的关联性。 本来深扒比赛安全事故的稿子，就这样被叫停了。 “哎，我知道你们很委屈。”红姐叹了口气，“但是进入了这个体系就是这样的，你享受它给你带来的便利，也必须忍受它古板的规则。” 宋明理将问了一圈的结果发到校委会群里。 大家都沉默了。 主谋确实是郑山晓，郑山晓确实被绳之以法，但是于震一通操作，硬是把五虎山摘了出来。 回想昨天于震带着郑山晓来道歉的时候，郑山晓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估计已经知道自己会落得一个弃子的下场。 于震一定有很厉害的手段，才能让自视甚高的郑山晓甘愿接受命运，一点挣扎没有。 于震……真是可怕的人物。 怪不得能在五年前一穷二白的时候，耍出那种手段，硬生生把灵犀武校的资源拉下来给自己用。 「账一笔一笔算。」土土听完宋明理的讲述后，说道，「既然他们不想让这个案子和五虎山扯上关系，那我们就不扯五虎山，我们只追究直接关联人的责任，除了郑山晓以外，还有几个人试图破坏比赛，极大威胁选手的人身安全，我们是主办方，有责任把这些人揪出来，追查到底。」 「没错，我认同孙主席，这件事和五虎山有没有关系，我们不管，我们只是实事求是地追查嫌疑人，」宋明理道，「至于嫌疑人都是五虎山的人，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实如此。」 -- 第253页 「对，网友会产生什么联想，那也是基于事实基础上的联想，和我们没关系。」聊天群内，商乐羊立刻举一反三，「我们只提供事实。」 于是，宋明理问红姐要到查案机关的联系方式，主动向他们提供了更多证据。 除了郑平有人担保，其他人全部被限制行动。 这些信息在网络上也是可以查询到的，关心比赛的网友很快查到蛛丝马迹，各种消息在网络上飞快传开，不利的矛头指向五虎山。 传说五虎山为了扼杀同行，专门派出一群人去新赛道捣乱，行径十分恶劣，网友们在直播间看到的那些古怪的安全事故，全都是五虎山的人搞出来的，包括安全绳的断裂，比赛中的选手突然被什么吓到，明明可以第一个通过泥潭，却突然在桥上手舞足蹈…… 本来网友们只是对新的比赛形式感兴趣，听说这种传闻，立刻去二刷，比赛视频立刻具有了悬疑探案的吸引力。 火眼金睛的网友们盯着各种监控看了又看，又扒出许多连校委会都没注意到的细节，在一些看似正常的镜头中，偶尔闪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身影，在常规的比赛过程里，某些选手眼神诡异地盯着汉州大学队的选手，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汉州网友llmu348：「当时看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最后一棒的眼神很恐怖，没想到他真的对安全绳动手脚了，怎么能这么坏！」 汉北网友jssscl：「组委会也有责任吧，安全绳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被别人做手脚。」 汉州网友viik009：「听说这些人都是五虎山出来的，就是为了砸场子。」 匿名回复汉州网友viik009：「没有证据的事不要胡说」 汉州网友viik009：「怎么没有证据，你去查一下选手信息不就知道了？都在官网上写着呢，我查过了，其中有12个人都是五虎山的教职工和学生，有些虽然没写，但是看着照片都能对上，五虎山的优秀学员就那么些，全都在合照上，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了。那个姓郑的主犯是五虎山的分校长，这个隔断人安全绳的是他家亲戚，你要说他们没勾结，狗都不信！」 除了网络侦探们激烈的侦查与辩论外。 在重刷比赛视频的过程中，网友们也看到了许多感人的镜头，其中最令人震撼的莫过于汉州大学攀岩社员从悬崖上坠落后，又立刻要求换一根安全绳继续比赛的一段，有人说这是作秀，正常人是没办法这么冷静地从劫后余生的恐惧中摆脱出来，但是看过视频的人都知道，从悬崖上掉下来那一刻真是惊险到了极点，没有人敢抱着必死之心去作秀。 比赛过程中，选手们努力挑战极限的样子也非常好看，令人热血澎湃，又是在那样美好的自然风光之中，光是看着也赏心悦目，学生武术比赛的名气越来越响亮，以至于有些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这是一档新上线的综艺节目，看过之后，才知道是一场非常好看的比赛。 南江网友bdsk123：「这比赛真的很不错，如果不是我同学跟我说比赛里有凶杀案，可以看选手识凶手，我也不会来看体育比赛，以前从来没看过，没想到这么好看，我只想说……快更新！」 香城网友kkk711：「最喜欢打木人桩的那一关！咏春拳打起来真炫！还是喜欢看真功夫，这不比特效精彩！」 海外网友ds13bk：「没想到武术竟然可以和这么多项目结合，想看更多类似的比赛了[强]！」 汉州网友喵一席：「这就是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里面那个灵犀山啊，张铁蛋的学校，灵犀武校承办的比赛，本来以为是个网红学校，没想到已经发展到这这么厉害啦！」 学生武术比赛的关注度很快超过脚脖超级话题的标准，每天都有相当多的人在讨论，期待下一场比赛，向灵犀山发来申请，想要参观比赛的私信也越来越多。 舆论关注度上来之后，上面对学生武术比赛中出现的安全问题也更加重视，对于郑山晓的调查也严苛起来，他自己承认的罪状不能完全作为呈堂证供，还要辅以其他证据，而牵扯到比赛事故中的五虎山选手，也没能逃脱法网，一个一个地被上门请回警察局。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于震来访第三天。 土土跟着徐冲、金景澜和项目组中的建筑工程师一起在五座山下面走了一圈。 这五座山头如同莲花瓣般环绕着花芯——灵犀山，包括面朝汉州市大平原的一座山，邻着灵犀村的两座山，以及新赛道后面的两座山。 根据山势不同，又分为开阔平缓、适宜建造建筑群的两座丘陵，挺拔险峻、但山体之间有跑马梁的两座连绵山，以及正对着平原的门面山。 大家简单讨论之后，暂时确定下来，门面山是要用来做宣传的，可以考虑直接在上面挂牌子写「灵犀武校」，或是「学生武术比赛欢迎您」之类的。 这座山上的建筑必须非常好看，符合门面宣传调性，可以在这里设置一些平时用不上的礼堂之类。 “平时用不上的礼堂？”徐冲疑惑。 金景澜解释道：“师父，你看这座山到我们灵犀山之间需要走这么长的路，上山下山，很不容易，这座山上不能修建实用建筑，否则会累死的。” 在徐冲说出“锻炼身体”之前，金景澜抢先一步：“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师父的体力，尤其是新生，我们办学校嘛，就是要考虑到各种层次的学生。” -- 第254页 徐冲沉默了一下：“可是到其他山头也很远。” 金景澜打了个响指：“bingo！师父你发现了，我们学校虽然地皮扩大了不少，但地势非常特别，实际利用率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高，而且山峰与山峰之间交通不便，像是武当山、少林寺那样的门派，也是把门派主体建立在一座山上，前山后山再点缀一些练功设施。” 这一点徐冲是认同的。 “就比方说这个古代的修仙门派吧，你看他们是有七座仙山，但其实相当于七个独立的门派，各干各的，不会说让你一个弟子每天修炼的时候在一座山头，晚上回宿舍睡觉又在一个山头，这样会出人命的。”微秃的建筑工程师也在一旁解释。 他这个比方实在太生动了，让土土忍俊不禁。 徐冲却一本正经地评论道：“既然修仙了，应该会有御剑飞行或是传送阵吧。“ 一片沉默。 大家都盯着徐冲，怀疑他被奇怪的东西上身了。 徐校长可是一向以沉默寡言和严苛冷血著称，从来没见他开过玩笑，可是现在，他却在开玩笑！ 等等，他是在开玩笑吧。 微秃的建筑工程师擦了把m型发际线上的汗，试图说点什么，但还是没有成功。 “那就建一座礼堂。”徐冲继续说下去，“学校需要有一个地方，专门存放重要的东西，平时可以开放参观，重要节日在那里集会。” “这主意不错，相当于校史馆，或是博物馆那种。”金景澜立刻想到。 “嗯。” “好，那就建这样一个礼堂。”金景澜转头对项目组的人说，让他们记下来具体需求，然后又转过来，玩笑似的问徐冲，“师父，这个礼堂建好了，第一件想要放进去的东西是什么？” 在金景澜的想象中，徐冲这时候可能会说，武术比赛的冠军奖杯。 然而他猜错了。 “骨灰盒。” 一阵寒风吹过，大家再度陷入沉默，工程师以眼神询问金景澜，这座建立才几个月的学校已经有人壮烈牺牲了吗。 “我一直把他放在安全的地方，现在，是时候把他请回来了。”徐冲目光悠远，“他想看到的学校，我们会建设给他看。” 这件事，徐冲从来没有忘记过。 第114章 、归来5 定下前山建礼堂之后, 土土提出要建教职工家属楼的事。 这时土土早就答应好宋明理的事，不过，一所想要吸引人才的学校, 除了提供良好的校园环境外，就是要给老师们以物质支持, 保证他们能够心无旁骛地研究学术，不，研究武术。 “现在的情况是，灵犀山顶已经建满了, 没地方建了, 前山距离太远, 不合适, 另外四座山头呢？”土土在蓝牙耳机里问徐冲，徐冲将她的话转述给其他人。 “我们先给这几座山头分别取个代号吧，这样提起来的时候比较方便。”建筑工程师建议道, “比如灵犀山及周围地面就叫0号地块，新赛道这片就叫1号地块，前山2号……” “要不然每座山头取个名字吧, 山谷也可以取个名字。”金景澜提议道。 金景澜的这个想法不错, 土土想。 “最好是有点文化底蕴的那种, 比如北斗七星，开阳，摇光, 天枢, 天机什么的。”金景澜见徐冲没有否定, 便兴致勃勃的继续说下去。 “能更老土一点吗。”土土忍不住吐槽。 接着, 徐冲就用行动回答了她, 能。 “这些山本来就有名字，”徐冲说道，“用本来的名字不行么？” “唔……本来的名字，有点……” 金景澜打开手机地图，把这附近山的名字展示给大家看。 灵犀山，不用说了，新赛道那座山叫玉泉山，可能是因为有个瀑布，前山叫石屏山，倒也形象，两座坡度舒缓的矮山叫尕子山，两座有跑马梁连起来的高山叫平头山。 人民群众的语言真是栩栩如生。 “没必要改名，这里的人叫了几十年了，自然有它的道理。”徐冲道。 金景澜：emmmm... 土土：emmmm... “怎么，这名字不好么？”徐冲注意到周围气氛不够热烈。 “那倒是……没有，就是有点土。” “看到山名就能想到山，比较方便。”徐冲无视了金景澜的吐槽，“像这两座山共用一个名字的，可以拆开，尕子山就叫南尕子山，北尕子山，平头山就叫西平头山，东平头山。” 那位心中怀有建立修仙门派梦想的建筑工程师顿时萎了。 但是在这种文化类的命名工作上，他无权干涉甲方的喜好，只能把徐冲说的这些名字记下来。 直到很久以后，灵犀大学的高岭之花艺术学院还耻于叫回本来的名字——西平头学院。 …… 山名定下来了，接下来回归正题，教职工家属楼放在哪里。 “放在这吧。”建筑工程师一指北尕子山，“这座山距离灵犀山比较近，站在山顶上，可以俯瞰玉泉山谷，西边就是灵犀村，山势不高，坡度平缓，可以修宽敞的大路。” “可是要攀登灵犀山，还是有些费时间。”金景澜指出。 “可以修缆车嘛，这位置适合建设缆车基站，往灵犀山和平头山各拉一道缆车，就能节省走路的时间。” 尕子山顶平坦宽阔，确实有空间建设缆车基站。 -- 第255页 “除了家属楼，还需要建一些生活配套，毕竟人家要住在这，总是下山去村里也不太方便，最好门口就有超市，有一些小饭馆。”建筑工程师经验丰富地说道。 确实，学校的家属区，最后都会建成功能齐全的居民社区，甚至还有幼儿园、小学、中学——总不能让人家孩子没处上学吧。 土土突然背后一凉，糟糕，宋明理的小孩在哪里上学，别把人家学业给耽误了。 这样一想，问题顿时变得又多又复杂。 远没有土土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只要建个漂亮的家属楼就完了。 “我建议这里直接建成中转站，相当于我们灵犀武校的一个生活休闲中心。”金景澜在旁边听着，提炼出要点。 “就这么办。”土土表示认同。 徐冲点了点头，新山头初步的规划就这么定了下来。 土土欢欣雀跃，他们办事效率就是高，短短一天时间，灵犀武校未来的蓝图便初具规模，她真想快点看到扩建后的学校是什么样子。 …… 第二天，汉州市迎来一场降水。 轰轰烈烈的暴雨冲散了夏日的暑气，雨夹杂着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在宿舍外墙窗户上，整个新校舍都仿佛在暴风雨中震动。 学生们缩在床上，既兴奋又担忧，注视着窗外黑云密布的天空。 “草，这天气也太爽了吧，根本不想上课！” “暴风雨天就应该躲在被窝里！” “这么大的风雨，不会把宿舍从山顶吹下去吧？” “呸呸，太晦气，快吐掉。” 然而，再怎么不情愿，课还是要上的。 学生们磨蹭了一阵，起来洗漱一番，换上功夫服，前往练功房。 教室分布在远离悬崖的一边，窗户正对着走廊，走廊外是小花园，这一边比较安静，并不能听到风暴在山谷中嚎叫的声音，学生们也渐渐沉下心来，认真练功。 课间休息的时候，戚老头接了个电话，匆匆往外走。 “啊，什么？”戚老头对着雨幕吼道，“你们快到门口啦？” 虎子和狗娃面面相觑，看戚老头这反应，应当是有人上山拜访。 “真有人在这大雨天上山？那该有多刺激啊……”狗娃感叹道。 “快快快，跟我出来接人。”戚老头放下电话，嚷道。 正好虎子和狗娃在旁边，惨遭戚老头毒爪，直接一手一个，抓了两人做壮丁。 虎子和狗娃完全懵逼。 等两人来到大门前时，连内库都湿透了。 “这他｜妈是谁啊！”虎子嚷道。 “比天王老子架子还大！”狗娃附和。 两人一左一右，把铁艺大门拉开，一辆劈风斩雨的suv驶进校园，停在操场中间，两只轮子全是泥泞，车身一半都披上了迷彩，以至于虎子和狗娃完全没认出，这是谁的车。 “马上就知道了。”戚老头嘿嘿笑两声。 说着，那边suv的门拉开，露出一张黝黑淳朴的脸。 “虎子，狗娃，俺门回来啦！”张铁蛋那洪亮的声音从车门中传来。 两人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像看鬼一样瞅着张铁蛋，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大师兄、掌勺大厨、生活委员——终于回来了！ “你们怎么会想着这个时候回来？” 等到汉北武术比赛小分队全部从车上下来，跑进学堂里，虎子和狗娃忍不住问道。 “昨天比赛结束了，俺们可不就回来了吗，”张铁蛋一脸晦气的样子，“谁知道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下起暴雨了呢？” “是啊，我们差点没上来山，山路上全是瀑布，路上也像河道似的，如果不是这车底盘高，肯定会在路中间熄火，那就惨了。”刘刚也跟着抱怨道。 “你们不看天气预报的嘛？”狗娃忍不住吐槽。 不过，吐槽归吐槽，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 戚老头给徐冲发了个消息，学堂这伙人就听见学堂后面的后院传来一阵兴奋的嚎叫。 一分钟之后，新校舍里躲雨的学生们涌进学堂，看到张铁蛋、刘刚、张小花他们三个后，大家再次欢呼，学堂的屋顶都快被同学们嚎叫的声音掀动。 酸枣第一眼看到张小花，便溜到她身边，紧紧攥住她的手。 “比赛结果怎么样？”同学们急忙问道。 张铁蛋露出嫌弃的眼神：“你们竟然没看，亏得是好同学呢，俺可是把你们的比赛视频都看过一遍。” 同学们这才想起来，是啊，既然学生武术比赛有直播，有录像，那汉北武术比赛应该也有，他们怎么就……一点都没想起来呢。 大家不禁有些惭愧，张小花见状，笑道：“铁蛋师兄，进了半决赛。” “哇塞，厉害厉害。” “牛啊铁蛋师兄！” “我就知道咱们的大厨是最棒的！” 学生们立刻嗡嗡地交谈起来，反倒是把张铁蛋的声音压在了下面。 “但这也不能全怪我们，”狗娃说道，“我们也忙的要死，每天训练，还要比赛。” “就是啊，你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跟我们说说，比赛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话题重新引回张铁蛋身上，大家也渐渐安静下来，看张铁蛋怎么说。 “好吧，既然你们要俺讲，那俺就讲一讲。” -- 第256页 同学们坐下来，将张铁蛋围在中间，张铁蛋讲的绘声绘色，从汉北市的早市美食开始，一直讲到他在制胜局突然福至心灵，即兴表演一段自创虎形拳，加在虎形拳中间，评委都以为他是排练好的，给他打了高分。 张铁蛋一边讲一边比比画画地表演，不管什么内容，被他一说，就非常有趣，同学们听的笑声连连。 “嘿嘿，不过，俺进了半决赛，好像也不影响什么，”张铁蛋说到最后，感觉自己有点夸张了，赶紧往回拉一拉，“还是你们厉害，一下子就拿下了三个半决赛的名次。” “那是，那是。”虎子和狗娃毫不谦虚。 “不妨碍。”徐冲从前门走进来，“你在比赛上的表现，不错。” 张铁蛋一愣，眼眶顿时热了。 果然，师父才是真的在意他，这些师弟师妹只是图他会做饭！ “师父！俺想死你了！” 徐冲有些嫌弃地别开脸，看向坐在地上的学生们：“还坐着干什么，上课了。” “啊——”学生们失望哀嚎。 “上课了，还要老师专门来请你么？”徐冲丝毫不为所动，一个一个轰出学堂，来到外面操场上。 不知不觉间，暴风雨已经结束，云缝间透出片片蔚蓝的天空。 第115章 、归来6 不过, 话说回来，酸枣他们在比赛中的表现固然亮眼，汉北小分队三人还是表示了担忧。 他们看直播回放的时候, 发现参加比赛的三人，多多少少都遇到些危险, 似乎有人在专门针对灵犀武校。 之后五虎山郑山晓被带走调查的消息传出来，三人当然认得郑山晓，猜到就是他在背后搞鬼。 不过，郑山晓这么容易就被抓住, 令三人十分意外。 张铁蛋是见过郑山晓上灵犀山的, 他对这个人的印象是城府很深, 在五虎山身居高位。 后来, 郑山晓为了让他们学校续展失败，故意耍手腕改规则，立下必须有三名学生进入省级武术比赛半决赛的规矩, 否则，张铁蛋他们也不必千里迢迢跑到汉北市去。 这些事情足以证明，郑山晓是很有手腕的人, 五虎山集团专门派出他来对付灵犀武校, 说明对他的信任。 但是这一次, 郑山晓却这么快就被抓了出来，这件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似乎还有更高层介入了这件事。 郑山晓已经不被信任。 张铁蛋不大明白这些弯弯绕, 只觉得哪里不对, 刘刚却是个这方面脑子很好使的人, 他立刻想到, 应该是郑山晓的表现不能让高层满意, 高层决定亲自动手。 为了保住五虎山的清誉，高层决定把郑山晓推出去挡枪，而能够将一名分校长推出去挡枪的，也就只有于震了。 “于震是谁？”张铁蛋憨憨问道。 “是五虎山集团总校长，五虎山武术学校的创始人。”刘刚介绍道，接着，惊讶反问，“怎么，你竟然没听说过吗？” 张铁蛋摇了摇头。 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到徐冲在路口招生，张铁蛋都没想过要专门去参加一个武术学校。 “你是说，于震决定亲自下黑手？”张铁蛋忧心忡忡。 “多半是。”刘刚点头。 这下子，张铁蛋更加担心，这才有了之后汉北小分队连夜赶回灵犀武校的事情。 他们心急火燎，是想回去看看他们的同学们是否都安好，也是想前往支援灵犀武校，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按照学生武术比赛的入围名单，很快会进行半决赛，到时候，灵犀武校还得对付那个绛城中学队。 绛城中学队，就是五虎山渗透的四支队伍之一。 有郑平坐镇的那一支。 …… “万一他们再使坏怎么办？”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学生们聚集在一楼活动大厅，一边吃喝一边观看汉北武术比赛的录播视频。 张铁蛋顾不上骄傲，向虎子和狗娃问道。 “他们不会再使坏了，放心吧，”狗娃嘿嘿笑着说，“郑山晓进去之后，为了保证比赛的规则，绛城中学因为作弊，已经被取消了参赛资格，所以，接下来半决赛，我们会和第三轮的第三名进行比赛。” “什么？？”张铁蛋他们喜出望外，“怎么做到的？” “你们没看最新的消息吧，绛城中学因为郑山晓指使学生作弊，已经被除名了，那个学生叫——叫什么来着，反正他和郑山晓是亲戚。”狗娃道。 “郑平。”虎子补充。 “对，就是这个人，说起来，郑山晓会被这么快定罪，还有郑平的功劳，就是因为郑平供出郑山晓逼迫他作弊，才坐实了郑山晓的罪名。”有消息灵通的同学说道。 比赛消息瞬息万变，张铁蛋他们回来的时候，组委会对五虎山的处理意见还没有这么干脆，没想到…… 这下，刘刚反倒不太确定了，五虎山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如果是于震想要亲自对付灵犀武校，为什么会出这种昏招？ 抛弃郑山晓也就罢了，竟然还抛弃了自己渗透的队伍，简直就是躺平，任凭组委会怎么做。 “还有啊，于震上我们山上来了。”狗娃告诉张铁蛋他们。 这才是汉北小分队离开后，学校里发生的最大一件喜事。 唔，如果除掉在省级武术比赛中进入半决赛的话。 -- 第257页 “什么？于震来干什么了？”刘刚顿时警惕。 “来送地皮。”虎子将于震上山的过程简单说了两句。 张铁蛋脸上洋溢起喜悦，眼神熠熠发亮：“又买了五座山？俺们现在有七座山啦！” “七座山，那岂不是可以取名北斗……”刘刚说到一半，就被告知，山名已经取好，他只好遗憾放弃，“哦……”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令大家不解的是，于震的态度。 于震仿佛态度很好的样子，上门来又是道歉、又是送地皮，而且，在他走后，郑山晓立刻被捉拿归案，难道说，于震真的想和灵犀武校冰释前嫌吗？ “好像郑山晓和我们徐校长打了赌，于震这次不是白给我们五座山，而是为了提前履行那个赌约。”有同学说道。 “是有个赌约，”张铁蛋回忆起来，“俺听小师叔说过。不过，那个赌约还没结束啊！” 接着，张铁蛋将赌约的内容说了一遍。 大家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于震完全没必要提前替郑山晓还五座山头给灵犀武校啊。 “他像是为了把这个赌约继续下去，所以才提前买地皮的。”刘刚思忖道，“这个赌约除了五块地皮，还有什么内容吗？” “还有，那个郑山晓不知怎么的，非要见一见徐师父背后的人。”张铁蛋想起来这一茬。 “徐校长背后的人？”刘刚不解。 虎子和狗娃也面面相觑。 “不知道是谁，徐校长背后还有人吗？不是校委会吗？”同学们想起每周徐冲都会和校委会另外两人一起开会，后来校委会队伍壮大到5人，也是周周不落。 “不对，应该不是说校委会，而是……另有其人。” “俺知道了！”张铁蛋忽然扬起大嗓门，“是那个住在学校里的鬼！” 大家被张铁蛋吓了一跳。 学校里，有鬼？他们怎么不知道？！ 张铁蛋便将他刚上灵犀武校学武术时，经历的一些诡异的事情说出来，虽然最近没再发生诡异事件，但是，至少在那时候，张铁蛋还是见过不少次那个鬼显示鬼迹的。 这段事情被张铁蛋添油加醋一说，大家都听得瑟瑟发抖。 “不行，我要回屋了。”胆小的同学说道。 “这是编的吧？”后来扩招的新生诧异，“霓虹灯牌真的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吗？” 虽然讨论于震的动机没有结果，但学生们又发现了新的兴趣点，就是听张铁蛋讲办学之初的那些事，不知不觉间，他们也忘记了一开始是想聊什么。 当然，也没有人能想到，他们讨论的结果，和事实真相，已经非常接近。 学生们议论了一回，正好宋明理办事回来，听到张铁蛋他们在担心半决赛，便告诉他们不必担心。 这一次，学校已经根据上次的经验，重新调整了监控设备，比赛前还会配合组委会进行一轮安全检查。 再加上五虎山渗透的绛城中学队也已经退赛，五虎山的人不会被邀请来到比赛现场，所以，大概率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张铁蛋拍着胸口，“宋师叔不知道，俺还行，张小花看比赛直播的时候，都吓哭了。” 张小花本来在旁边和酸枣叽叽咕咕地说笑，听到这，突然哽住。 “喂，铁蛋师兄，你说什么哪！” 大家顿时笑起来，他们都知道张铁蛋说的是什么，就是酸枣被三个五虎山的选手逼到角落的那一场比赛，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利用监控死角，想要欺负酸枣，结果被酸枣反杀的事。 张小花当时又担心，又生气，半天在视频中看不到酸枣，又看到那三个选手的脚在视频角落里，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当时就被气哭了。 “什么垃圾监控！连人都看不见！” 不过，人都有情绪激动上头的时候，张小花本来想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被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张铁蛋给揭开老底。 可恶啊。 在学生们的笑声中，酸枣偷偷拉住张小花的手，用力握着。 张小花转过头，看见酸枣忧心的眼睛，便也反过来捏了捏她：“没这事，不要听张铁蛋胡说八道。” 宋明理笑道：“这一次，保证不会再出这样的事，视频监控全部都有大赛组委会确认过，跑道上没有死角，全部都能监控到，现在，我们这边已经布置好了，就等着组委会过来检查。” “原来是这样，那俺就放心了。”张铁蛋松了口气。 宋明理确实加班加点把监控的情况整理出来，发给了组委会。 可是，一直到周五，组委会都没有给回信。 宋明理觉察到事情很不对劲，便在校委会群里说了这件事。 徐冲亲自给组委会打了个电话，告知对方如果再不进行安全检查，就要来不及了，因为比赛在周末举办，现在已经周五。 蹊跷的是，对方好似一点都不着急，含糊其辞，没有给徐冲明确的答案。 徐冲联系红姐，红姐完全不知情。 直到此刻，校委会发现，好像确实有问题了。 谁能想到，会在进入半决赛之后出篓子呢？ “这场比赛不会不办了吧。”商乐羊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不可能。”红姐告诉她，举办或是取消省级比赛都是非常有难度的，有时候取消比举办还要困难。 -- 第258页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学生武术比赛有可能暂缓。 大家心中不由得产生猜疑，难道这就是于震的伎俩，故意拖延比赛，让比赛结果无法在续展前出来？实在是太卑鄙了。 不过，校委会还是低估了于震的能量。 当周六，本应举办半决赛的时候，组委会才姗姗发出一条公告，告诉参赛选手们，为了公平性起见，接下来的比赛将会在另外一处赛道中举办。 公告邮件中公布的地址，正是五年前，五虎山和灵犀武校打赌的地点。 第116章 、紫月岭秘辛1 “这简直是胡来！” 红姐看到这个邮件之后, 立刻就炸了。 她作为灵犀武校和组委会的牵线人，感到自己被深深地侮辱了，组委会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 竟然完全没有通知她。 不等灵犀武校那边找她，她便先找去找组委会主席。 大赛组委会办公室外的走廊上, 红姐踩着10厘米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来，将刚刚开完小组会议的主席堵在男厕所门口。 主席擦了把汗，抬手止住红姐的话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红姐瞪他，知道还干出这么离谱的事, 那就不要怪她发飙。 “这件事是组织商量的结果。”主席叹了口气, “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 “真不愧是主席, 甩锅就是有水平。”红姐冷笑, “可是，很不巧的，前两天有人见过你和五虎山集团的创始人于震吃饭。” 红姐不是笨蛋, 知道不能只是利用道德制高点兴师问罪，必须找到关键性证据，一下子堵住主席。 主席似乎有些尴尬, 但并没有回避这件事。 “没错, 我是和于校长吃饭了,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吧，毕竟我要向他了解郑山晓的情况，郑山晓是五虎山的分校长, 你不会不知道吧。” 红姐的眼睛瞪得更圆, 没想到郑山晓是五虎山分校长这件事, 还被主席拿来对她反将一军。 “主席,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红姐费解, 她不想再兜圈子了，请主席明示给她。 “哎，你还不明白吗，有人举报你们啊。”主席知道红姐不是什么坏人，这次比赛也给组委会找到灵犀武校这么一块宝藏，他还是念着她的好处的，所以决定直接告诉她，“我不知道你们和五虎山有什么过节，不过，于校长确实拿出了证据，证明新赛道是他们创立的，郑校长是因为不满你们夺走五虎山的功绩，所以才派出学生做这种事。” 主席说出一番令红姐震惊的“真相”来。 红姐和主席碰完面，立刻给灵犀武校打了视频电话。 视频中，红姐急躁地质问徐冲，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五虎山的事情。 徐冲沉吟片刻，道：“我们从来没有说过，新赛道是我们自创的东西。” 红姐一哽，回忆起来好像确实如此。 只是因为她没见过，组委会没见过，所以不管徐冲说什么，他们都没听进去，只是主观认为新赛道是灵犀武校首创的。 “还有什么。”徐冲问道。 因为徐冲淡定的态度，让红姐也从急躁中缓解过来，她想了想，将主席跟她说的一番话告诉给徐冲。 原来，这边是组委会主动找到于震，想要从于震口中探出，五虎山渗透四支队伍，在比赛中阴谋暗害汉州大学队，到底是不是高层授意。 于震当然没承认，不仅没承认，还反过来告诉组委会了一个他们始料未及的答案，那就是，郑山晓的行为虽然是自发的，但是也是出于对灵犀武校的厌弃，因为新赛道是于震首先发明的。 灵犀武校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武术理想，而是为了通过续展，为此，他们派出三名学生进入汉州大学队。 明明赛道也是他们建的，比赛中就应该避嫌，可是他们却加入汉州大学队，让不公平性大大增加。 于震说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恐怕会对组委会不利。” 这场聚会，是在汉州市最昂贵的一座宴会厅里举办，在座的除了五虎山集团创始人于震、大赛组委会主席之外，还有一些更高级的官员，其中一位职级和权力远高于组委会主席的人，与于震关系十分密切，并且明里暗里示意着主席，这件事不能让于震满意的话，他可能会有麻烦。 主席当了这么多年的比赛主办者，没少遇到各类威胁，他深知和上峰对抗的难度，而于震说出的那几番话也令主席对灵犀武校产生怀疑，就这样，在对话交锋之中，主席退了半步，接受于震的建议。 「为了比赛的公平性，半决赛将在紫月岭举办。」邮件里这样写道。 “从表面上来看，在五虎山的紫月岭举办更公平，因为五虎山完全退出比赛，现有的四支队伍中没有他们的人，”红姐叹了口气，“真不愧是老狐狸，我们的弱点，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原来如此……” 土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于震一出来，就把郑山晓这颗棋子干脆地丢掉。 他就准备这个后招呢，只要把郑山晓丢掉，五虎山就等于从比赛中摘了出去，这个时候再提，为了比赛公平，由五虎山来举办半决赛和决赛，那么，就没有人能有异议。 可是，这对于灵犀武校来说，无异于一场最不公平的比赛。 在五虎山的地盘上，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五虎山和灵犀武校宿仇已深，五虎山内部又培养着很多异能力者，现在比赛地点放在紫月岭，就是送羊入虎口。 -- 第259页 “于震真是狠毒！”土土要气死了。 在紫月岭上举办半决赛的话，土土就一点忙都帮不上了，毕竟，那超出了她的意识领地范围，不知有几十公里，还是上百公里。 而且，谁知道五虎山是怎么安装摄像头的，一旦比赛场地换成他们的，他们想怎么操作就能怎么操作。 想要好好办学的人，自然是希望媒体能够忠实地报道学校的建设情况。 而于震这样的人，只想操纵媒体，让舆论给他铺路，他心中没有什么善恶是非观，只要比赛能够取得他的利益，他就可以作假，捏造。 甚至伤害灵犀武校的参赛者们。 “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参加吗？”红姐问道。 “不参加会怎么样，参加会怎么样？”徐冲问道。 他们这伙人里，没有人比红姐更了解赛制。 红姐告诉徐冲，如果参加，五虎山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如果不参加，这时候自动放弃比赛资格，到头来就什么都不是，会有积分排名下一位的队伍来顶上。 徐冲沉默。 破天荒地，徐冲没有直接说，参加。 他知道没有退路，必须参加，可是，把学生们送到那么危险的地方，保不齐会出什么事，在学生的安危面前，他没办法干脆地说出口。 徐冲回来和校委会商量。 听到这个消息，哪怕只是转述，校委会都炸锅了。 “于震，太无耻了！” “我就知道他要搞事情，没想到在这等着我们呢。” “必须要去，不去的话，岂不是把学校拱手让人，我们没有机会了。” 这一次，土土给徐冲做了决断。 “去。” maxpro里传来土土坚定的声音。 商乐羊、宋明理都面露惊讶，金景澜则一向相信孙主席，戚松耘是乐观，相信今日的灵犀武校一定会超越五虎山，所以他也是支持全力一｜战的。 “不愧是孙主席，真是杀伐果断！”金景澜赞道。 “可是，紫月岭早就超出了你的意识范围，以五虎山的卑鄙程度，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伤害同学的事来，如果我们的学生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我们……没有办法向他们交代的。”宋明理焦虑道。 “是啊，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向大家揭露五虎山的丑陋面目，说不定组……” “我们已经搜集了五虎山的犯罪证据，可是，组委会的反应是什么呢？”土土说道，“他们采用了五虎山的建议，而不是我们的。” 有时候，权力并不是站在道理那一方的。 “学校必须办下去，我们必须迎战。”土土说道，“我们训练了这么久的异能力学员们，是时候试一试他们的力量了。” 校委会四人同时看向金景澜。 “什么？”金景澜万万没想到，话题竟然扯到他身上了。 吃瓜吃了半天，不知道派去半决赛的倒霉蛋会是谁，没想到，倒霉蛋竟是我自己。 金景澜的心情有些沉重：“你们……不会是想让我去堵枪眼吧？” “这不是堵枪眼，这是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土土发表赛前动员，“没有什么比实战更好的训练方式，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你和酸枣……” “等等！”金景澜忽然想起来一个漏洞，“我们要派三个人过去，有天赋的人却只有我和酸枣，还有一个，派谁呢？派谁都不合适吧。” 危险性这么强的活动，直抵五虎山老巢，派一个没有天赋的人去，就像派一个没穿战甲、没带兵器的人上战场一样残忍。 “这个嘛……” 一周后，学生武术比赛半决赛如期在五虎山集团下的紫月岭举行。 紫月岭赛道与灵犀武校的新赛道基本一致，但是建立时间比较久远，赛道已经有些陈旧了。 一开始，半决赛的四支队伍都不大理解为什么要忽然换场地，他们都已经熟悉了灵犀武校的赛道，现在贸贸然要换一个新的，还没有多少时间去熟悉，就要开始比赛，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直到比赛开始前的那个周五，四支队伍来到紫月岭，他们才发现，五虎山不愧是五虎山，简直财大气粗。 招待的酒店都是五星级，吃喝都有营养师调配的菜谱，除了参加比赛的选手和他们的教练之外，还给出数百个免费名额，邀请选手同校学生、选手亲朋好友前去观赛，吃喝住宿一律按照选手的标准来。 把参赛的人照顾得妥妥帖帖，再也没有人说五虎山给组委会好处费才弄到半决赛主办资格。 不过，这次比赛也有一点小小的美中不足，因为紫月岭赛道建得早，那时候没有考虑过观众问题，所以赛道都建筑在非常险要的山势中，观众们很难沿着赛道旁观选手们比赛。 也就是说，这些被邀请来的亲友，也只是在五星级酒店里看看电视，打发时间，度过比赛的周末。 “这也很不错啊，可是免费的呢！”亲友们一边往盘子里夹生蚝，一遍愉快地说。 这样一来，不仅堵住了观众的嘴，还平息了舆论质疑。 这波操作不愧是于震的手笔。 观景台前，落地玻璃窗内，于震穿着浴衣，头发上仍然沾染着水汽，神色慵懒地望着茂密山林中逶迤而上的赛道。 “怎么样，灵犀武校来了么？”他问道。 -- 第260页 身后接替郑山晓，负责本次武术比赛的一名王姓校长应声道：“都到齐了。不过，汉州大学队申请更换了外援。” “哦？”于震无所谓地说，“他们那边有两个天赋者吧。” “是，换上了那两个人。” 于震轻笑一声，甚至连第三个人是谁都懒得问。 看起来，灵犀武校是真的豁出去了。 为了续展成功，他们也只能这样，排除一些根本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天赋者，甚至连人头都凑不齐，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在五虎山的地盘上侥幸逃过么？ 那就让灵犀武校的人看一看，到底什么才是专业的，天赋者训练学校。 第117章 、紫月岭秘辛2 “不过……”王校长犹豫了一下, 说道，“我们派去接灵犀武校的车出了一点小事故。” 于震解腰带解到一半，停住动作, 抬眼：“什么事故？” “车胎爆了。”王校长回答。 “我以为什么事。”于震轻哂一声，眼中的阴翳又散去, 他神情分明在说，这点小事，还用的着上报？ “爆了四个。”王校长伸出手指，“一共四个车胎, 爆了四个, 我们派去的都是高级商务车, 特殊材质的车胎, 走什么地面都没问题。” 于震这才品出其中蹊跷，再度看向王校长。 “因为材质特殊，一时找不到那么合适的车胎更换, 这车就抛锚在灵犀山了，所以没能把人接上，灵犀武校的人自己派了一辆车, 把选手送到我们紫月岭。” “你说的事故, 是这个？”于震问道, “你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防弹车胎会爆，而且一下爆了四个？” 王校长知道于震厉害，料事如神, 因此恭恭敬敬地请教他：“请您明示。” “车胎是在哪里爆的, 他们学校里？”于震调整了一下袖子, 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倒不是, 在进山的路边停了一下, 车胎就爆了。”王校长道。 于震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接着，他似乎又想通了什么，笑了起来：“对了，我差点忘记这个，进山的路边，是不是有一座像屏障一样的山？” “是啊！”王校长点头，“就是在那座山下爆的。” “不错，老王，你歪打正着，给我提供了一条极其重要的信息，不，应该说，是帮我确证了我的猜测……” 于震接着说出一番话来，令一向淡定的王校长都惊讶十分。 他告诉王校长，他去灵犀武校之前，就在猜测，为什么灵犀武校明明还是以前的配置，却发展得如此之快，甚至比姜春来还在的时候势头更猛。 没有理由，不管怎么看，都不应该如此。 于是，于震叫来负责对付灵犀武校的郑山晓，从他那里问到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 灵犀武校的校委会背后有人。 这个人冒用姜春来的名号，群发了一条短信，把灵犀武校校委会最初的三人召集到学校。 时隔半年，于震都忘了这回事。 还是经过郑山晓的提醒，才想起来。 接着，郑山晓告诉于震，他和徐冲打了个赌，赌注内容包括，要见一见徐冲背后的那个人。 这个赌打得真有意思，是郑山晓干的屈指可数的有价值的事之一。 得到这个消息后，于震带着郑山晓前往灵犀武校，拿出五块地皮，加强灵犀武校的记忆，告诉他们，就算郑山晓完蛋了，他们之间打的赌还作数，他于震会亲自继承这个赌约。 他对得到灵犀武校的控制权兴趣不大，他的真正目的是见一见徐冲背后的“人”。 如果，“他”是人的话。 于震上灵犀山，特别关注了一下学校里的人。 他没有看到符合条件的人选。 下山之后，于震又特别调查了周围村镇上的人，想了解有没有一个这样的人，经常和灵犀武校的校长在一起。答案也是没有。 明明和徐冲紧密联系，可是，那个幕后高人却从来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接着，于震又听到了一条非常有趣的消息。 是村里一个修电路的中年秃头男告诉于震的，这个中年秃头男曾经给郑山晓充当过打手，他奉命搞乱灵犀武校的招生会时，经历过一些非常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王校长的好奇心彻底被煽动起来了。 “他说，学校里好像有鬼。”于震淡定地复述道。 王校长一怔：“什么？” 于震垂下眼，看向密林中穿梭的赛道：“有时候，在普通人眼中，不可理解的事情，都叫有鬼。” “您的意思是……灵犀武校还有第三个天赋者，”王校长明白了，“他就是那个徐校长背后的人？可是，您说他不是人，又是什么意思？” 于震微微挑起嘴角：“如果他是人，又为何从来不现身？明明就身在灵犀武校，却没有人能看到……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一个结论，他不是人。” 饶是王校长这样淡定的人，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过，你不用怕，他没法走出灵犀武校的地界的。”于震慢慢说道，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王校长迟疑了一下。 于震替他把没说出的话说了出来：“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从推测出他不是人开始，我就大致猜到了他是什么。——就是他弄爆了车胎。” -- 第261页 王校长恍然，接着，又费解道：“可是，车胎不是在灵犀武校地界爆掉的啊。” “是，山口的石屏山那块地，是我买了送给他们的。”于震道。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啊？”王校长诧异。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谋划，”于震笑道，“不过，你说车胎爆了，更加确证我的想法，徐冲背后的天赋者，确实只能在灵犀武校的地皮上活动。” “可是……”王校长却没有被于震说服，反而更加困惑起来，“他为什么要爆掉车胎呢？就因为爆掉车胎，把他们报名参赛的选手都摔伤了。” “什么？”于震看向王校长，“当时车上已经载上他们的人？” “是啊！摔伤的还是个女选手，虽然伤的不重，但扭伤了脚，没办法正常行走。”王校长说道，这就是他不解的地方，如果说车胎爆了是那个不是人的天赋者搞得鬼，又为什么会弄伤自己选手的身体？如果他只是单纯地发泄对五虎山的不满，完全可以选择车上没有自己人的时候动手。 “摔伤的人是谁？这个人是不是被换掉了？”于震的脑筋飞快地转动，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更换选手么，还是其他原因？ “没有，他们的选手名单已经上报组委会，资质也审查过了，这个女选手没办法再更改，除非弃权，所以，她也来了。” “女选手？是梅花桩上那个，叫什么枣的？” “不，不是，她叫张小花。”王校长道，“灵犀武校自己派车送他们来的，他们徐校长亲自推着轮椅把她送到酒店，她不是天赋者。” 于震的眉头皱在一起：“凑数的？还扭了脚？他们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这回灵犀武校的一系列操作真把于震给搞蒙了。 “你去盯紧灵犀武校的人，有什么情况，立刻上报。”于震道，“他们可能趁乱换人，这是个不错的借口，记得，一定督促组委会仔细审查参赛选手来历……” 王校长一拍手：“是啊，他们很有可能临场换人！打组委会一个措手不及。” 总算推论出了灵犀武校的动机，王校长立刻转身，准备出门。 “等等，”于震叫住王校长，“先不要急，只是观察，不要干涉灵犀武校的行动。” 王校长一愣，面露不解之色。 “现在灵犀武校已经获得了半决赛的入场券，他们已经满足续展条件，这个时候，能让他们失败的，只有他们自己了。”于震眼神晦暗，“偷换无资格选手参赛，只这一条，我就能让他们失去比赛资格。失去比赛资格，可算不得入围半决赛。” 王校长惊服：“高啊！” “所以我们不要打断他们行动，只暗中观察。”于震吩咐道。 “这没问题，我立刻就去办。” …… 五星酒店中，选手房间内。 徐冲推着张小花来到餐桌前，美味的餐点已经放置在餐桌上。 张小花一脸嘴馋的样子，拿起桌上的刀叉，对着面前热腾腾的牛排切下去。 徐冲看着张小花口水都快滴下来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为什么要切这么多块，直接叉起来吃不行么？” “当然不行，那可是暴殄天物。”张小花咽了口唾沫，仔仔细细把牛排切成均匀的小块，这才拿起叉子，叉起一块，吃到嘴里，美味在唇齿间溢开，张小花满足地哼哼。 徐冲拉开椅子，坐在张小花旁边，看着她吃。 “少吃点，”徐冲见她风卷残云般吃完牛排，又去拿三文鱼芦笋卷饼，劝说道，“等会还得上厕所。” 张小花腿脚不便，平时行动还得坐轮椅，上厕所当然也很不方便，徐冲也帮不上忙，所以才有此一劝。 偏偏张小花完全不领情，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一口一口吃掉三文鱼芦笋卷饼，快乐地哼哼着，整个人都陶醉在美味之中。 徐冲有点无奈。 正在此时，门铃响起。 张小花噎了一下，猛灌一口水，把噎住的三文鱼咽下去：“谁呀？” 一边问，一边和徐冲交换一个警惕的眼神。 在这个酒店里，来的如果是灵犀武校或汉州大学的人，一定会报上名来，可是门外的人却没有。 徐冲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向外看去，是一名酒店服务员，手里推着布草车。 他的眼神不住往里瞟，看到张小花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身下的轮椅上。 “什么事？”徐冲盯着他。 “需要客房服务吗？”服务生这才装模作样地问道。 “不需要。” “好的，客人。”服务生推着布草车走了。 徐冲看了一眼挂在客房外面的免打扰牌子，将门关上。 “诶，不用太紧张啦。”张小花已经打扫完剩下的沙拉，正在斯文地用餐巾擦着嘴，从外形上看，很难相信一桌食物都是被她一个人吃完的，张小花气定神闲地劝徐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五虎山的人肯定会来看我一眼，看我是真的瘸了还是装的。” “张小花”似乎早就料到了五虎山的行踪，她并不知道，自己表现出来的气定神闲，和张小花本尊差别很大。 “谁能想到，我根本离不开轮椅呢，唉。”“张小花”把脚往前抬了抬，面露苦涩，“只要离开轮椅，我就没知觉了。” -- 第262页 “没关系，有我。”徐冲走过来，替“张小花”调整了一下轮椅，把她从桌前拉开，“你想去哪儿，说一声就是。” “张小花”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态度，而是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徐冲的帮助：“那我们出去散散步吧，顺便看看酸枣和金二少练的怎么样了。” …… “没什么特别的，那名女选手确实腿脚不便。”伪装成服务员的五虎山暗探向王校长汇报道，“不过，她吃得倒是不少。” 听完暗探汇报的情况，王校长点点头，看起来，这个张小花是没办法参加比赛了，他就按兵不动，等着灵犀武校换一个人上来。 谁知，王校长一直等到第二天比赛开始，灵犀武校也没有提出更换选手。 反倒是那个张小花，老老实实地向组委会说明情况，办了退赛。 这样一来，汉州大学队就少了一个人。 “真的完全不能下地？”主席有些遗憾地问道。 张小花摇了摇头。 “那你们队伍怪可惜的，怎么也没有候补？”主席叹息。他知道网友都在期待汉州市两大名校汉州大学和科技大学的对抗，现在汉州大学队一名选手掉链子，这可怎么好。 “我可以用轮椅参加比赛么？”张小花问道。 “什么？”主席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跑第一棒的话，用轮椅，应该还是可以的。”她拍了拍轮子。 主席被这个执着的女选手逗笑了：“轮椅怎么跑得过别人？”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啊，”张小花坚定道，“至少，也该跑完全程。” 主席皱起眉头，他发现，张小花好像不是开玩笑，她真的想这么参加。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紫月岭秘辛3 主席召来组委会的人, 召开紧急会议。 “到底要不要让张小花参赛？！” “我认为，借助不符合比赛规定的设备参加比赛，属于违规行为, 所以，不应该让张小花坐着轮椅参赛。”有委员立刻表示反对, “既然张小花因为个人原因无法参赛，那就只能让汉州大学队退赛了。” “我反对！”也有委员态度强硬，“如果汉州大学队退赛，我们这一届学生武术大赛还有什么公信力？” “这和公信力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 上一次比赛的时候, 是不是汉州大学队遭人陷害, 差点出人命，那个下黑手的人，就是五虎山的分校长, 虽然这个人已经被捉拿归案，但他毕竟是五虎山的分校长，现在我们把重要的决赛放在五虎山的地盘举行, 本来就冒着很大的舆论风险, 如果汉州大学队还没有参加比赛就宣布退赛, 你们猜网友会说什么？” 这名委员说得很有道理，其他委员不由得暗中点头。 红姐见状，也出来说道：“我同意这位委员, 而且从情理上来说, 是五虎山派车去接张小花的路途上出了事故, 才导致张小花的脚受伤, 如果因此不让张小花参加比赛, 不免有失公平。” 红姐目光灼灼地盯着主席，主席不禁有些招架不住。 “不如这样，”有人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们可以检查这名选手的轮椅，确保它就是普通的轮椅，没有其他驱动结构，这样我们就可以放这位选手去参赛，因为她并没有违反比赛规定——通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抵达赛道终点。” “嗯。有道理。”主席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说法不错，既可以照顾到观众的情绪，又可以维护比赛的公平。 不过，从实际情况来说，这样的决定还是无法挽回汉州大学的劣势，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在主席的点头首肯之下，安保队来到赛道前，检查过张小花的轮椅，确定这里面没有别的驱动结构之后，让开一步，向组委会示意。 主席点头，裁判爬上裁判台。 令木仓响起，两名选手向前疾驰而去。 红姐的视线微微有些模糊了，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这个小姑娘在赛道上狼狈地转着轮子的样子。 比赛之前，红姐就劝过徐冲了，干脆换一个人，狗娃或是虎子来跑这个第一棒，都不会有大问题，如果时间来不及，人接不过来，那就打报告给组委会，让他们推迟比赛时间，毕竟忽然搞出赛前换场地这一出，组委会也有问题，不能什么结果都让汉州大学队来承担。 然而徐冲却没有同意，不知为何在这件事上犯了轴，一定要张小花参加比赛，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张小花的情况可能不大符合参赛要求，不过，这次比赛她一定要参加，请你帮忙想想办法。”徐冲这么说道。 红姐觉得非常不可理解，但还是照做了。 无他，她对于灵犀武校的信心还是很充足的，目前为止，灵犀武校没有做出过令人失望的决策，每一次决策，从事后结果来看，都是有其道理的。 “好吧。”红姐答应着。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出，在组委会面前的据理力争。 现在，这个张小花如愿上了赛道，她就要凭那柔弱的双手去战胜人家隔壁队伍的短跑健将。 红姐叹息一声，她对这个小姑娘印象还挺好的，她还记得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小姑娘勇敢争取红色高跟鞋的场景。 ……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 第263页 红姐的视野突然聚焦，赛道上那个坐着轮椅的身影以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快向前移动，甚至不逊于旁边那名身体健康的青年。 红姐愕然地张开嘴巴。 不要说红姐顾不上表情管理，其他人也目瞪口呆，半天合不拢嘴。 “卧槽，这什么操作！” “这小姑娘是练过的！” “难不成她本来就是残疾运动员？这轮椅也转得太快了吧！” 现场的观众、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呆了，如果不是安保队提前检查过，他们会以为这轮椅自带发动机。 他们本来都做好了看到悲情画面的准备，身残志坚的小姑娘坚持参加比赛，虽然速度不及正常选手，但仍以坚强的意志力跑完全程什么的……然而这样的剧情完全没有发生。 人家坚持参赛，是因为人家完全是练家子，对轮椅一道颇有自信，练得一手魔鬼风火轮！ “就离谱，手臂都转出残影了吧！” “这速度也太夸张了，真的不是电动轮椅吗？” 直播间里，弹幕喷薄而出，瞬间覆盖满屏幕，覆盖住那小小的身影。 不要说网友和现场观众了，就是红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怎么记得，这个小姑娘的资质平平，手臂力量普通，根本没有这样的神技呢。 如果说此刻展现魔鬼风火轮神技的是酸枣，红姐还能稍微相信一下，可是，这个张小花，明明就是普通人！ 红姐和观众们愕然地目送着张小花坐着轮椅，一骑绝尘而去，连带她并排赛道上那名选手都被轮椅驶过的风带了个趔趄。 “卧槽！见鬼了！”那名选手愣了一愣，转瞬间被张小花甩出十几米。 他赶忙迈开双腿，狂追上去，心中那么一点点的欺负弱小的愧疚感都没了……这样看来，他才是弱小好么！ “张小花”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弯曲的赛道延伸到现场观众看不到的地方，摄像头死角中，“张小花”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手上的动作没有任何减缓，仍在游刃有余地转动轮椅。 来此之前，她把能量全都吃完了，就像随身带着十个八个的充电宝，完全不慌。 没错，此“张小花”，非彼“张小花”。 她只是借助张小花的身体以及一些工具的帮助，离开灵犀山，来到紫月岭的——土土。 确实，就像于震推测的那样，土土是没有办法离开灵犀武校地界的。 土土本来也以为是这样，不过，此前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她的认知。 当灵犀武校的商务车拉着睡着的商乐羊往山下开时，土土尝试附着在商乐羊身上，发现商务车驶出灵犀武校地界后，土土仍然能够控制商乐羊的身体，就这样一直跟着他到了学校。 土土惊喜万分，这时，商乐羊抹了把脸，醒了过来。 商乐羊的意识对于土土来说没有攻击性，所以土土仍然能够待在商乐羊身上。 但是，当商乐羊下车、双脚踩在地上时，土土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墙挡了回来。 这一挡不要紧，土土直接离开商务车，弹回到灵犀山顶。 等她回过神来，她正飘在玉泉山谷上空。 “这是怎么回事？” 土土有些失落，但很快打起精神，把这个了不得的发现告诉给徐冲和宋明理。 师兄弟三人讨论了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灵犀武校的地盘，或许并不仅仅局限于土地证明上的那个范围。 只要是“属于”灵犀武校的东西，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属于灵犀武校的地盘。 比如，校委会出资购买的商务车。 不过，对于土土来说，要想外出，只是有商务车还不行，必须有人能让她附在身上。 所以，离开灵犀武校地界的物品，必须是能载人的交通工具。 比如商务车，比如，轮椅。 轮椅确实也能运载人，而且很便宜就能买到。 在了解到这些移动条件之后，土土才答应下紫月岭之战。 并且，和校委会一起策划了一次翻车事件。 王校长怎么也想不通的爆胎事故，就是土土所为。 她的目的有二：第一，把外面派来接的车弄坏，这样就可以借故换上灵犀武校自己的车，可以运载她的车；第二，制造张小花腿脚受伤的假象，使得张小花不得不乘坐轮椅，这样一来，也就铺垫好了使用轮椅的理由。 五虎山的车一次爆掉四个胎，一下达成土土的两个目标，如今，她已经排兵布阵完毕，人也顺利地来到了紫月岭，参加上比赛。 当然，她也可以不参加比赛，只是作为退赛选手旁观这次比赛，反正半决赛名额已经拿到，是否要继续参加比赛并不影响灵犀武校续展。 但这样一来，汉州大学队就注定只能拿到第四名，这对于一直辛辛苦苦支援他们灵犀武校的汉州大学武术社来说很不公平。 土土还是决定尽量参加比赛，于是，就有了徐冲找红姐帮忙的前情。 现在，一切事情都顺利地按照土土的计划进行了，她也转动轮椅来到赛道上，是时候让她好好地调查一下，五虎山到底想搞什么阴谋诡计。 “嘎——” 土土猛地刹住轮椅，将手中的接力棒递给酸枣，冲酸枣眨了一下眼睛。 -- 第264页 酸枣接过土土的接力棒，眼中流露出坚毅之色，扭头向泥潭上的独木桥跑去。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张小花爆发出这样惊人的潜力。 之前对张小花的担心，全都化成了满满的动力。 既然小花腿脚不便，都能为了比赛获胜爆发到这种程度，她必然不能辜负小花的努力，无论如何也要扩大这份优势。 酸枣的弹跳本来就很好，平衡能力也非常出色，只见她如同一只轻盈的小鹿般飞快掠过独木桥，很快便跑过一半。 另外一队的选手气喘吁吁交接棒时，酸枣已经快到泥潭对面了。 土土见状，知道照这个势头推进下去，汉州大学队必胜。 不过—— 她推着轮椅，径自潜入一边树林中。 五虎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就让她来看看，于震费尽心机选定的赛场，到底埋藏着什么样的玄机！ 第119章 、紫月岭秘辛4 土土一边哼着小曲, 一边在密林地快速地移动。 她用能量开道，轮椅所到之处如履平地，丝毫不会担心有树枝或是石头硌到轮子。 就仿佛她乘坐的是一架坚不可摧的小型坦克, 她只要安心地坐在驾驶舱里，等候自动导航驾驶着这架运输工具将她带到预定的目的地。 土土的心情非常愉快, 有十年时间了，她在这个世界已经做了十年的土！这还是第一次，她找回做人的感觉！ 做人真好，不仅可以用自己的手去抓东西吃, 还可以用自己的味蕾感受美味牛排的香味, 尤其是牛排经过食道掉落在胃袋里, 带给人的那种满足、充实感, 是当土无论如何都体会不到的。 哎, 反正还是做人好！ 土土感受着小风吹拂在脸上，鼻端嗅着山中草木的香气，她闭上眼睛, 感觉到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 一丝一丝洒落在脸上的温暖和明亮。 “唔……” 尽情享受着成为人的快乐的同时, 土土也没有忘记自己这次出来是带着重要任务的——为汉州大学队保驾护航, 保护他们不受到五虎山的暗算。 土土的轮椅设定运行轨迹, 就是沿着赛道在走。 她的意识范围虽然受到限制，没办法像是在灵犀武校地盘上那样肆意舒展，但是作为人，她还有听觉和视觉，可以随时监控赛道上发生的事。 轮椅越过一片浓密的树林，即将接近第二段赛道的终点。 前面有一片平台，位于山地高处，正好可以俯瞰到第二棒和第三棒交接的位置。 土土打算去看上一眼，确定汉州大学队的第三棒已经拿到接力棒，进入第三段赛道了，再接着往前走。 就在这个时候，树林那边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土土急忙给轮椅放了个隐藏结界，将自己的形迹小心地隐藏起来。 …… “就让他们知道……紫月岭是什么样的地方……” “您打算怎么做呢？” “呵呵，等着看吧。” …… 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些听不清楚，土土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眼前的树枝散开，透过空隙，向高地上看去。 只见两个背影正立在高地边缘，正对着第三段赛道。 其中一个是于震！ 另外一个，好像是代表于震接洽组委会的五虎山分校长，姓王。 自从郑山晓倒台之后，五虎山就另外派出这个王校长来接管郑山晓的事务。 土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好运，竟然撞见了于震和王校长的密谋现场，她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去听他们两个人在谋划些什么。 不过，这两个人的警惕性也很高，一直压着声音说话。 土土只能听到模糊不清的句子，零零星星听到几个关键词。 那个王校长似乎在请示于震，要不要派出他们的天赋者，在监控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攻击灵犀武校的选手。 于震却否决了他的这个提议，只是讳莫如深地笑着，好像单凭紫月岭就可以干掉灵犀武校的选手一样。 “可是，灵犀武校这次派出的都是天赋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打倒……”王校长提出他的担心。 “放心，”于震笑道，“就因为他们是天赋者，才会逃不出紫月岭。” 土土听得疑心顿起，照于震这么说，紫月岭是有什么机关可以针对天赋者的么？ 她还想再往前走一走，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把土土吓了一跳，猛找了一阵身上，拿出maxpro，才知道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高地边缘，于震拿出黑色款maxpro，戴起耳机，跟那边说了两句什么。 他突然顿住，目光向土土所在的方位转过来。 土土吓了一跳，立刻矮身躲进灌丛。 不过，短暂的惊慌之后，土土反应过来，于震是不可能看到她的。 她设下的结界，可以完全隐匿行踪，除非于震拥有能够碾压她的异能力，否则他不可能穿透她的结界。 土土直起上半身，再度向于震那边看去。 于震和王校长却不见了！ ……果然是她太小看于震了。 土土感到一股寒气儿沿着脊柱升上来，她飞快地给自己加了两重结界，控制着轮椅向远离高地的方向移动。 草丛和树枝从轮椅两旁擦过，土土一边前进，一边思考着对策。 -- 第265页 很明显，刚才的情况是，于震发现了她的存在！ 难道说，于震的异能力真的远超土土么？ 不可能啊，土土不是那种托大的人，她其实还是很谨慎的，从她第一次见到于震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发现于震有异能力。 因此，土土才不担心于震能看穿她的结界。 五虎山集团创始人于震确实能力出众，精明过人，但他也确确实实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有异能力。 一个普通人有可能创立天赋者培训学校吗？ 当然有可能，徐冲就是这样的例子，他虽然不会异能力，但是凭着出色的领悟力和对异能力的理解，他就是可以训练金景澜和酸枣。 在土土的观察下，于震应该也是这样的人。 “……” 可是刚才，于震确实发现她了，否则，不会目光那么准确地转向她身上。 轮椅驶出密林，经过一段下坡道，来到另外一处地势略高的平台上。 在这里，可以直接看到第三段赛道的情况。 土土将轮椅停在高地边缘，保险起见，她给自己加了隐匿行踪的结界之后，又在树林边缘加了一个隔离结界。 就像她曾经在开周会的时候，加在学堂周围的那种结界。 一旦有人碰到，就会立刻想到其他紧急的事情，立刻调转方向去办，彻底忘掉自己来到这里是想干什么。 这样一来，就算于震找过来，也不会在此停留，等于给土土上了双重保险。 心里安定下来，土土混乱的思绪才能够沉淀。 她想起来一个细节，在于震发现她之前，还做了一件事，就是接电话。 难道说，发现她的不是于震，而是电话那边的人？ 这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那个打电话通风报信的人就在附近，在土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提前看到了土土，预判到土土会出现在那个位置…… 不对，如果那个人预判到土土的行动轨迹，又怎么会等了一会儿才打电话呢。 那样的话，不是给了土土偷听到于震和王校长密谋的机会吗。 排除掉这种可能，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那个人就在现场，他看到土土之后，才打电话给于震，通风报信。 现场还有第四个人！ 连土土都没觉察到的第四个人！ 那个人不仅能看穿土土的结界，而且还能隐匿身形，不让土土发现。 那个人的实力非常可怕。 土土越想越是这样，她立刻给校委会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们五虎山有个高手隐藏在这里，他很有可能对天赋者发难！必须要加强对监控的监督，如果哪个监控突然出现故障，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校委会那边发来确认消息，表示他们一定会关注监控，同时提醒大赛组委会也加强关注。 安排好校委会那边。土土开始俯视第三段赛道。 第三段赛道是梅花桩，汉州大学队是周一天跑这一段。 土土注视着周一天利索地越过梅花桩，一路向前，将另外一支队伍远远甩在身后。 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第三棒之后，汉州大学队一路领先，优势一直保持到最后一棒，金景澜负责的天梯。 得知自己要跑天梯，金景澜一开始是拒绝的。 在监控之下，他没办法偷懒，要结结实实跑过三千多级台阶。 这简直是要他的命。 但是，当土土告诉他，这最后一关至关重要，必须派出灵犀武校最厉害的天赋者才能叫人放心，金景澜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好吧，既然孙主席这样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来守住这最后一关。” 金景澜十分勉强地答应下来，嘴角却翘起得意的笑容，还故意往酸枣那边瞥了一眼，仿佛在暗示她：看，我才是灵犀武校最强的天赋者。 不过，土土只是表面上那么一说，安排金景澜来当最后一棒，是综合考虑的结果。 五虎山费尽心思，把比赛场地改在紫月岭，一定有它的用意，目前，土土还猜不到五虎山想干什么。 而金景澜见多识广，应变能力强，遇到突然变故，金景澜的反应速度应该比酸枣快。 另外一方面，金景澜是有身份的社会人物，背后有金氏集团，就算五虎山想搞他，也要掂量掂量，不敢太过分，酸枣就不一样了，小姑娘无权无势的，五虎山对上她，一点顾忌都没有。 不过，考虑是这么考虑，事到临头，土土还是会关注、保护金景澜的人身安危。 轮椅冲出树林，停在最后一棒附近的空地上。 土土注视着金景澜接过接力棒，向山上跑去。 她也调转轮椅，顺着天梯旁边的小路开上去。 越是往上开，土土就越感觉到，心口沉甸甸的，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威压，正从紫月岭地面渗透出来。 …… 同一时刻，金景澜正气喘吁吁地跑着台阶，直后悔他为什么要答应这个苦差事。 紫月岭附近的风凉嗖嗖的，太阳照在身上也不很热。 但奇怪的是，金景澜却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比在夏天的烈日下跑步还要累。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沉滞感，就像被丢进了湿冷的泥坑里，每跑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 第266页 金景澜今天穿了一双定制运动鞋，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牌子，穿着这个牌子的运动鞋，金景澜不管做什么都感觉健步如飞。 然而今天，这双鞋却没有给他这种感觉，他的两只脚里好像灌满了水泥，还在慢慢凝结。 三千级台阶还没跑出百级，金景澜就累得两腿哆嗦。 不对，非常不对。 这绝对不正常！ 金景澜放慢了脚步，警惕地观察四周。 不知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穿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金景澜胆战心惊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忽然间，一张人脸出现在那里！ “喝！”金景澜的心脏差点跳出腔子，双手猛地捂住心口。 他强作镇定，定睛看去，发现林子后面不仅仅有一张脸。 还有一个身子，以及——一张轮椅。 是张小花！ 张小花冲他扬起下巴，笑了笑。 “吓死老子了！”金二少不满地吐槽。 之前还没发现这个张小花有这种本事，竟然能开着轮椅跟上他的步速。 不过，他们出发前就已经说好，张小花会混进来帮忙，所以金景澜在这里看到她，并没有觉得奇怪。 “快点跑。”张小花催促道。 “知道，别哔哔。”金景澜向台阶上跨去。 虽然有点不爽，不过，自从张小花出现后，金景澜身上那股粘滞的感觉不见了。 他脚下的运动鞋重新发挥弹力功效，让他健步如飞，再也没有踩进水泥的沉重感。 金景澜没有细想，全神贯注在自己的赛道上。 一旁开着轮椅的小姑娘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手下的轮椅开始减速，直到停下来。 土土目送金景澜跑上一线天，再往上，天梯如一条笔直的白线，清晰地暴|露在露天中。 接下来的路程，就交给金景澜去独立完成吧。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她要去会一会五虎山那位埋伏在附近的“高人”。 第120章 、紫月岭秘辛5 就在刚才, 土土明显地感知到能量波动。 那个“高人”一定就在附近。 土土循着能量波动传来的方向，往草丛深处走去。 …… “这灵犀武校的人真是鸡贼，竟然用金家二少做最后一棒。” 某处接近天梯的树林中, 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是王校长和于震。 于震听到王校长的话后，冷哼一声：“金家二少又怎么样, 谁让他要掺和进这件事里。” 王校长一愣，试探着问道：“难道……您要连他一起……” 于震面无表情：“金渊决定投资灵犀武校的那一天起，就是和我们决裂，你以为他只是想投资一所武术学校么？不是, 他是要跟我们抢资源, 天赋者的资源, 这老狐狸, 以为自己安排的天衣无缝。” 王校长犹豫：“可是，如果金家二少真死在我们地盘上了，这件事恐怕很难收场。” “谁说他要死在我们地盘上了？”于震哼笑一声, 目光阴鸷地看向远方，“要除掉一个人，不一定非要现场做, 当年姜春来也没有死在我们地盘上, 现在金景澜自然也不会。” 王校长恍然：“我明白了。” 于震盯着天梯方向：“对了, 那个张小花呢？” 王校长赶忙给人打电话，询问了一番，返回来, 急急道：“还没归队。” “我就说, 灵犀武校怎么会派一个残废来参加比赛, 原来是别有用心。”于震道。 “我叫人加大力度, 地毯式搜索, 一定要把这个张小花揪出来！”王校长赶忙道。 “不用了。”于震抬手，制止王校长，“我知道她在哪儿。” “什么？”王校长一愣，诧异地看向于震。 于震分开草丛，往前走出一段，王校长紧随其后。 “你看这是什么。”于震指着地下的两道明显的印子。 “这是……”王校长恍然，“轮椅的印子。” “没错。”于震顺着印子走去。 王校长知道于震高深莫测，料事如神，不过，他能一下子找到张小花的轮椅印子，还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似乎觉察到王校长的疑惑，于震一边循着车印往前走，一边告诉王校长：“我有我的眼线，只要在这紫月岭发生的事情，全都在我掌握之中。你知道紫月岭是什么地方么？” “当然，紫月岭是——训练天赋者的地方。”王校长答道。 不过，训练天赋者是五虎山集团的秘密业务，即便是分校长，没有于震的允许，也接触不到这块核心机密。 现在，于震主动告诉他了，王校长心中涌起一阵狂喜，这是，要把这项核心业务透露给他知道了。 “对了。”于震点点头，“你知道天赋者训练场为什么放在这里么？” 王校长摇头。 “因为这里是紫月岭。” 王校长愣住。 这句话表面上听起来，仿佛是一句废话，可是，仔细一想，却又令人恐极：紫月事件是开启天赋者时代的标志，紫色的月亮每次出现在天空，人间都会有一部分普通人被赋予天赋。 紫月岭的名字，肯定和紫月有什么关系，于震选择这里做训练场，就是因为二者之间的关系。 -- 第267页 难道说…… 王校长正陷入剧烈的脑力活动中，猛然间撞上于震的后背。 “诶？” 于震站住了。 王校长越过他的肩膀，向前看去，发现轮椅印子没入灌木丛，就此中断。 就在轮椅印子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灵犀武校的校长，徐冲！ “徐校长，真巧。”于震注视着徐冲，不怀好意地问候道。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徐冲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们散散步，看看场地有没有什么问题。”于震皮笑肉不笑，“倒是徐校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你和那个张——” “我在监控上看到你们两个人的身影，已经上报大赛组委会，他们派了安保队来找你们，我和他们一起来的。” 于震脸色一变，笑容有些挂不住。 徐冲这意思是，他们两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比赛场地里，他是代表大赛组委会来驱赶他们的。 “那你可要好好找一找，你们那个坐轮椅的小姑娘，也在这里呢。”于震用脚踩了踩地上的轮辙。 徐冲看着于震的表情波澜不惊：“哦？是吗？” 这时候，树林里忽然涌出一波安保队员，将于震和王校长围住。 “走吧。”徐冲说道，率先向山下走去。 于震的火气有些上来：“什么意思，你们选手还在这里呢？不先找你们的人么？” “没有哪条规则说，选手不能进赛场吧？”徐冲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 于震哽住。 安保队员围上来，强硬地推挤着于震和王校长跟他们一道离开，不管于震说什么都不放人。 这时候，于震才意识到不对，灵犀武校把张小花安排进来，原来是早有预谋，这一系列行动，一环扣一环，为的就是此时此刻。 选手拥有自由出入赛场的自由，其他人却没有。 就算于震是紫月岭的设计者，比赛过程中，他也不被允许进入此地。 “哼。”于震面带愠色，但没有多说，还是跟着安保队离开了赛道。 他的手指伸进裤兜，摩挲着手机的表面。 没关系，他不在这里也无所谓，只要“紫月”在这里，不管灵犀武校打着什么样的算盘，都会落空。 …… 草丛深处，一片轮弧转出。 土土一直隐藏在这里，距离于震他们最近的时候，不超过五米。 被于震当面撞见，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所以，土土找到“高人”踪迹之后，就立刻联系到徐冲，让他想办法把于震弄走。 幸好幸好，徐冲及时赶来，在于震发现她之前，把于震截住。 现在，于震已经被赶走，土土可以专心对付“高人”。 她调转方向，往能量波动最强的地方行去。 “这是……”她抬起头，注视着面前浓密的树丛。 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条死路，树丛依着岩壁而生，前面就是硬邦邦的山石。 可是土土却感觉到那股强大的威压，就是从这里传出来。 她闭上眼睛，再次睁开，一缕紫光从树丛中闪过。 土土伸出手，向半空中抹去。 只见浓密的树丛消失不见，山壁上出现一个黑黢黢的大洞。 空中流过一闪一闪的紫光，分明是充沛的能量。 土土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浓稠的能量，竟然都具备了颜色和实感……就像一条紫色的河流般从她头顶流过。 “这就是‘紫月’么。” 土土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拿出自己库存的能量，又把结界抹厚了两层。 这还是头一次，她单枪匹马和这么厉害的天赋者正面对垒。 以前，不管形势多么紧张，她身边都有校委会。 而她的敌人，大多也没有太厉害的异能力，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社会性因素，才会对她产生威胁。 当学校发展，土土汲取了足够多的能量之后，这些敌人就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了。 土土可以仗着异能力碾压，将金景澜这样经过专业训练的天赋者治的服服帖帖。 就算要和五虎山的天赋者们斗一斗，土土也是完全不虚，比如郑平那样的，她也是来一个收拾一个。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远远超出土土的预期。 ……紫月。 那个被于震成为“紫月”的家伙，听起来来头很大，很难对付。 光是看着这洞穴里呈现流水般形状的能量，就知道对方实力有多么可怕。 土土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轮椅向洞穴深处开去。 越是接近能量的来源，就越感到威压强大。 可土土没有害怕，她反而感到兴奋。 她本能地感觉到，这个“紫月”或许知道一些此世界的秘密。 比如，异能力的来源，平行世界的存在，还有……土土为什么会从人变成一块土，她要怎么样做才能回去。 一片紫光在土土眼前绽开，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才不至于在绚丽的紫光中迷失方向。 紫光的尽头，是一堵石壁。 死路？ 土土诧异，顾不上紫光刺眼，她抬手去触碰尽头的石壁。 是真的。 硬邦邦的石头。 没有任何障眼法，这里就是洞穴的底部。 -- 第268页 可恶，怎么会这样！ 土土不由得失望起来，她抬头环顾四周，除了一片片浓紫色的流体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一个挺深的洞穴，里面空空如也。 不可能啊，那个“高人”呢？那个叫“紫月”的家伙呢？ 土土明明听到于震提到这个人了，为什么循着能量波进来，却没见到人？能量分明是从这里流出来的，这就是源头！ 等等。 土土的手指再次触摸到石壁上，石壁表面坑坑洼洼，十分粗糙扎手，不像是此地岩石材质，倒像是火山岩，被火山喷出来之后，快速冷却的过程中，内部气体为了排出去，在石头表面开出一个个气孔。 土土可以确信，紫色的能量就是从这块怪异的石头里流出来的。 “呜……”一个细小却清晰的声音从石头里传来。 土土一愣，侧耳细听。 那个声音又不见了，仿佛一切都是土土的幻觉。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土土对自己的五识六感非常自信，她才不会听到什么幻觉，肯定是这石头里有鬼！ 她继续去摸石头表面，把每个粗糙的气孔都抠了一遍。 “石头”终于忍无可忍：“呜呜——哈哈哈哈哈哈哈痒死了！” 清脆童稚的笑声回荡在洞穴里，凭空增加几分诡异气氛。 “你是谁？”土土单刀直入地问道。 第121章 、紫月岭秘辛6 “石头”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回, 不管土土怎么抠它，它都一声不吭。 “别装了，”土土无情地拆穿它的伪装, “你知道你哆嗦得有多厉害吗？” 土土表面冷酷，手上挠痒痒的动作却没有停, 扒着“石头”表面的坑坑挠了个遍，虽然不知道“石头”的痒痒肉在哪里，不过随便试探一下就知道了——毕竟，普通的石头绝对没有眼前这个敏感, 稍微挠个两下, 就抖个不住。 “呜呜……”“石头”带着哭腔求饶, “姐姐, 别挠我了，行行好，手下留情呀。” 土土这才收回手：“算你有礼貌, 好吧，我不挠你，不过, 你要告诉我, 你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石头”迟疑了一下，“爸爸不让我告诉别人，爸爸说, 外面都是坏人……” 爸爸？ 这个称呼明明应该充满温情, 此时听到“石头”提起, 土土却觉得不对劲。 “你爸爸……不会是于震吧？” “咦, 你怎么知道？”“石头”雀跃, “姐姐，你认识我爸爸，是他叫你来看我吗？” “这个嘛……”土土有些不忍心欺骗这个单纯的“石头”，不过，正是“石头”刚才释放威压，才令金景澜难以承受，如果不是土土给金景澜加了保护，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再加上“石头”主动承认他与于震之间的关系，土土多多少少能猜测到，“石头”之于于震，就像郑平之于郑山晓，后者利用前者，前者因为天赋出众，心智又不独立，一边给后者当工具人，一边依附于后者的庇护。 如果土土在这里跟“石头”说实话，那土土就是大傻|逼。 她眼珠一转，说道：“我当然认识你爸爸，我和他算是同事吧。” “骗人！”“石头”的语气忽然尖利起来，“爸爸说外面的人都是骗子，果然是这样！” 土土一噎，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失策，失策。没想到这个躲在洞里的家伙防备心还挺重。 “你明明是坏人，是爸爸的对手，你别以为我没看见，只要是在这里发生的事，我全都知道！”“石头”嚷嚷起来，一波浓稠的紫色能量波向土土射去。 “喂，谁骗你了！”土土操纵着轮椅躲过“石头”的攻击，她心中一边思索着“石头”的话，一边发动伶牙俐齿攻击，“我和你爸都是建学校的，现在又一起参加学生武术比赛，说是同事不对吗？一起做事的人，不就是同事吗！我骗你了吗？” 这回轮到“石头”哽住，紫光也弱了几分。 土土乘胜追击：“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可没对你撒谎，是你污蔑我，你还突然攻击我，你们老于家的家教就这？” “石头”顿时急了，辩驳道：“我、我说错了，你没骗我，是我误会了——可是，我打你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你是坏人！” “呸，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平时为人吗？你就说我是坏人，我还说你是坏人呢，你暗搓搓躲在这里，攻击人家光明正大参加比赛的选手，你不是坏人，谁是坏人，卑鄙无|耻、阴险小人！” 土土一通骂，直接把“石头”骂得呆住，过了一会儿，才小声抽泣起来：“我、我不是坏人……呜呜……是爸爸叫我这么做的……” 很好，土土心想，果然和她猜的一样，这个“石头”就是于震的工具人，而且心智还不是很健全，说话语气就是个单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土土缓了语气：“你不是坏人，那你躲在石头里干什么，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走出来，我们当面分辨。” “石头”一愣：“我……没躲啊，我就在这里。” 石头表面的紫光闪烁两下，仿佛在向土土示意，这就是他。 土土盯着“石头”，半晌没说话。 “石头”小小地叹了口气：“你不相信我。” -- 第269页 果然，这个世界上能够接受他是一块石头的，只有爸爸。 爸爸说外面的都是坏人，如果被他们知道了一块石头有灵智，会说话，肯定会把他绑走，砸碎，一块块地拿去做研究。 “石头”很害怕，自他拥有灵智以来，见过的人屈指可数，每一个都给他留下了不好的体验，他们要么是大喊大叫，要么是目露贪婪，没有一个人能像爸爸那样用平等的态度对待他。 本来以为，今天遇到的这个姐姐，和那些人不一样，并不会因为“石头”开口说话就反应过激，还愿意主动和他说话。现在看来，这个姐姐也和以前那些人没什么不同，一样没法接受他是石头的事实。 “喔，原来你是石头啊。”土土说道，“我果然没猜错。” “咦？”“石头”有些意外。 土土其实早就猜测“石头”不是人了，“石头”刚才说到，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土土在洞外和于震对垒，“石头”不需要出洞就能看见。 这说明什么，说明“石头”和土土一样，也是拥有灵识的物质。 “你、你是蒙我的吧，爸爸说，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只能接受符合常识的事情，我是石头这件事，他们接受不了。”“石头”仍然保持着戒心，试探着土土的口风，“你肯定是因为害怕我攻击你，才假装接受我是石头。” “笨！谁告诉你我是普通人了？还有，你是爸宝吗？怎么三句话不离爸爸说，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吗？啊对了，你一直呆在这个山洞里吧，根本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所有信息都是来自于震，那就不能完全怪你啦。”土土吐了吐舌头。 “你真的相信我是石头？”“石头”呆呆地问。 “对啊，我还是块土呢。”土土直言道。 她不是不知道，“石头”是于震的人，哦不，应该说是于震的石头，如果把自己的身份机密透露出去，很有可能会产生危险。 但是此刻，她却想试一试，到底是“石头”会泄露她的底，还是会被她策反。 这还是她来到这里的头一遭，遇到了一个和她处境相同的家伙，她是土，而他是“石头”。 旁人无法理解的感受，只有和她处于同样处境的“石头”能理解，她不想放弃和他交流的机会。 “你是土？什么意思？你明明是人啊。”“石头”困惑，“还是一个残疾人。” 土土在“石头”上打了个脑瓜崩，听到“石头”“诶唷”一声。 “还说别人不能接受你是石头，你不也不能接受我是土吗？我现在是在借用人类的身体，要不然也不可能来到这里。”土土将她从灵犀武校来到这里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石头”惊呆了，空中的紫光一阵乱晃。 “你也不能离开那片地方？”“石头”诧异地问，“你、你真的是土？” “是啊。”土土将她做土的时候，日常所见所闻，行为习惯，跟“石头”简单讲了两句。 “石头”激动地哆嗦起来：“是这样的！我也是这样的！我也能看到外面的事情，我也能吸收人身上掉下来的能量。” 土土的心脏加速跳动，没想到，来到紫月岭，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竟然发现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家伙。 这件事细思恐极，如果于震早就在紫月岭认识“石头”，那么他完全可以反推出灵犀武校也有一个和“石头”差不多的天赋者。 这样说来，于震很有可能已经猜测到土土的存在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土土可以离开她的地盘，所以未对张小花加以防备。 原来如此——怪不得于震一定要更换比赛场地，于震猜到了土土在控制着比赛，他若想搞鬼，必须首先离开土土的地盘。 于震的一系列行动都变得通透起来，土土已经可以看清楚里面的行为动机。 更可怕的是，于震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土土的能量来源……就像“石头”一样，吸取人身上掉落的能量…… “等等，紫月岭上只有赛道，没有学校，你是怎么吸取到能量的？”土土忽然发现说不通的地方。 “直接吸取啊！”“石头”坦率说道，“只要是天赋者在这里动用天赋，我就可以吸取到他们的能量。姐姐也是这样吧。” “啊……”土土发现了她和“石头”之间的差异。 “石头”只能吸取天赋者的能量，而土土只能吸取学习状态下的人的能量。 这样说来，“石头”的吸取范围比较狭窄，要达到他的限定条件，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这样说来，这里一直是天赋者的训练场啰？”土土问道，“是于震给你找来的天赋者吗？” “是啊！”“石头”带着孺慕之情，“爸爸说世上的天赋者很少，但是为了让我吃饱肚子，他愿意尽一切努力去搜寻天赋者过来，给我提供充足的能量。” 土土心想，怪不得“石头”对于震言听计从，于震还真是会玩弄话术，什么尽一切努力去搜寻天赋者，听起来就像完全为“石头”付出一样，实际上，他本来就要建设天赋者培训学校，只是顺便给“石头”喝点肉汤罢了。 而且，于震这么做，也不是不求回报的。至少在这次比赛中，于震就利用“石头”的力量，去迫害无辜的比赛选手。 -- 第270页 “石头，你叫什么名字，”土土用一种充满诱|惑力的语气问道，“你想不想和姐姐一起，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呀？” “我……我没有名字。”“石头”沮丧地说道，不过，他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姐姐，你真的能带我出去吗？我、我从来没有出去过，每一次都会被弹回来……” “哼哼，你看我现在不是出来了吗，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相信我，只要你乖，听姐姐的话，你也能出去，外面的世界可好看了呢！”土土继续煽动着“石头”对外界的渴望。 “石头”自有意识以来，就一直住在山洞里，唯一交往的人，就是于震，偏偏于震还把他当成傻子养，“石头”长这么大，心智和社会经验尚且不如小学生，一听到土土能把他带出去，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真的吗！太好了，姐姐，我会乖乖听话的，你教我怎么出去吧！” 土土内心里坏笑，上钩了。 于震，没想到你给我准备着这样的惊喜，那就别怪我偷你家了。 …… 另外一边。 于震和王校长在安保队的“护送”下，离开赛场内，回到比赛起始点。 他们的步速不快，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起点。 按照于震的推算，这个时候，“石头”应该已经拿下金景澜。 但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不知为何，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仿佛事情会向着坏的方向发展。 前面就是组委会了，于震抬头看去，发现他们都紧盯着起点处的投屏。 投屏中播放着赛道中的情况，同时同步到直播间。 如果比赛顺利结束了，组委会不该这样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看。 也就是说，比赛肯定出了事故，金景澜的进度被拖慢了。 于震心中一喜，比赛出事故，对他来说就是计划进展顺利，看来，“石头”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成功地绊住了金景澜。 于震心里多了几分把握，走路时也更轻快，他大步来到屏幕前，想看一看比赛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这样一转过来，看到的画面却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屏幕上播放的并不是天梯的景观，而是场地中一片荒无人烟的树林。 于震一愣，这是在看什么？ “怎么不看比赛呢？”王校长脱口问道。 委员们看了王校长一眼，说道：“比赛结束了！” “什么？比赛结束了？”于震立刻问道，“结果是什么？” “汉州大学队赢了。”委员们自然而然地说道，仿佛结果本应如此。 于震如遭雷击，竟然，已经赢了！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向一旁负责监控的员工跑去：“快，回放一下天梯那段比赛过程，让我看看。” 负责监控的员工打开视频，调出最后一段影像，回放给于震看。 于震看完，脸色煞白。 他立刻去摸手机，掏了半天才掏出来。 于震按下一个快捷号码，暴躁地将耳机塞进耳朵里，在这个过程中，拨号一直保持着长音无人接听的状态。 于震一开始还是恼火，等到后来，没人接听，他开始心慌。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接？！”于震自言自语，“不行，我得去看看。” 于震一转身，想重新回到赛场里去，却被一直关注着他的安保队拦住。 “你们干什么，你们现在不能拦我，比赛已经结束了，我有很重要的东西掉在赛场里，如果丢了，你们担待不起！”于震恼火地推开安保队员。 正在这时，电话接通了。 那边传来“石头”弱弱的声音：“爸爸，我……” “嗯？怎么才接电话？”于震恼火，“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要干扰……要做那件事，你怎么什么都没做？！” “我、我不舒服……我做不了了。”“石头”小声说。 于震还想发火，听到“石头”这样的话，不由得担心起来。 是啊，“石头”当然不会随便违抗他的命令，肯定是有什么客观原因的，他就这么贸然责备石头，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伤害“石头”和他的感情。 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于震立刻放缓了语气，装出一副假惺惺的关怀口吻：“怎么会不舒服的？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吗？也是，委屈你了，为了准备比赛，咱们的伙食都转移走了，你再撑一撑，只要今天按照计划完成任务，改明儿爸爸就给你带很多很多美味的小点心来。” “石头”似乎十分心动：“真的吗？” “真的！” “爸爸不怪我这次失手了吗……” 于震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慈父口吻愈发温柔：“不怪，这怎么能怪宝宝呢，这都要怪灵犀山的那些坏人！下面还有一场比赛，我们还有机会，宝宝可千万不能再失手了。” “唔。”“石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于震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坐轮椅的小丫头？” “……”“石头”沉默了一下，“爸爸，那你能不能带我出去看看呢？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于震没想到“石头”突然提起这茬，也没多想，就按照以前搪塞石头的话术，又敷衍了一番，将诸如“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人心险恶”之类的说辞翻过来覆过去地说。 -- 第271页 “那……我叫什么名字呢？”“石头”没有给出反应，而是继续抛出下一个问题。 这个时候，于震感觉到有些蹊跷了。 “宝宝，你在说什么呢？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别的小孩都有名字，就我没有，爸爸，我到底叫什么名字？”“石头”不管不顾地问道。 “你、你是爸爸的宝宝啊，一直和爸爸在一起，要什么名字？”于震狐疑，“乖，告诉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我想休息一下。”“石头”挂掉了电话。 于震本能感到不妙，快步向前走去，却被迎面走来的徐冲拦住。 于震急得团团转。 “于校长，我正好有事想问问你。”徐冲分毫不让，拦住他的去路。 与此同时，半空中漂浮的手机光芒熄灭，落在“石头”面前的地上。 这通电话，正是在土土的授意下，“石头”打给于震的。 于震的回答完全在土土的预料之中，这令“石头”非常伤心。 “真正的爸爸不会这样对待孩子的，他只是想把你关起来，当成只有他能使用的工具。”土土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一点。 “可是……”“石头”仍然挣扎着不愿相信，“爸爸一直对我很好。” “只是给你吃的，那不叫对你好。”土土无情地打醒“石头”的幻想，“如果他想要你好，应该教会你如何在世上立足……算了，跟你说这个你也理解不了，我带你出去看看吧！” 第122章 、紫月岭秘辛7 “要想出去, 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需要先准备一些东西。”土土说道。 “什么东西？” 土土告诉“石头”，需要有交通工具和一个对“石头”不产生抗拒的人。 “这……”“石头”犯了难, 要说交通工具还好找，紫月岭停着一些观光车, 往返于紫月岭和紫月酒店之间，“石头”完全可以乘坐这些观光车。 但是，要找一个对“石头”不产生抗拒的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在土土还没有出现在“石头”面前, “石头”确信还有一个会无条件接纳他——于震。 但是现在, “石头”没有这个自信了。 于震在电话中, 面对他的提问的那种犹豫、回避, 让他有些失望。 虽然“石头”对于震的感情还在，但他却不能完全信任于震了，这不代表着他就会完全相信土土, 对于土土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者，他也不是完全相信的。 “石头”现在只想凭着自己的能力走到外面去看一看，也许, 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他就会知道该相信谁, 该怎么做。 “没关系，我可以借你一个人。”土土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这次灵犀武校来到紫月岭的可不止选手和教练, 还有一个不参赛但接着宣传的名义来的——商乐羊。 远在起跑点调试无人机摄像头的商乐羊打了个喷嚏：“阿嚏——好爽！” 土土向“石头”描述了一番商乐羊的形貌, “石头”对这个思维活跃的大学生印象不错。 “好吧, 如果他可以接受我的话, 我想试一试。”“石头”说道。 “好！”土土一拍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观光车和人弄过来。” “嗯，你快点。”“石头”催促。 “我知道。”没有人比土土更着急，毕竟她现在还有选手的身份。 这场比赛汉州大学队胜出，下一场是科技大学队的半决赛，再下一场就到了决赛。 到时候土土还得参加，如果她不在那里，汉州大学队就会失去机会，只能得到亚军。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土土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开天窗。 所以，土土只能在科技大学队的半决赛这段时间里行动。 “要不要我送你？”“石头”忽然说道。 “送我？怎么送？”土土问道。 “直接送，别忘了，我可以控制紫月岭这片地面。”“石头”骄傲地说道。 “好——”土土的话音未落，就感到眼前一花，转瞬之间，她连人带轮椅出现在一片修建良好的草坪上，不远处，草坪边缘，停着一溜观光车。 土土惊魂未定，打量着周遭，这时，她的maxpro响了起来。 知道土土电话的都是自己人，土土接起电话。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喂？这是我的电话。” 土土拿下来一看，好么，一个未知来电。 就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石头”摸到了她的手机，还在她的手机和自己的手机之间建立了联系。 对于他们这种拥有意识领地的物质来说，只要在领地范围内，就可以为所欲为，不需要知道对方的手机号。 土土从来都是暗中操纵一切的那个，现在被“石头”安排了，她有种奇异的感觉。 就是……很方便，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操心了，现在有另一个和她能力差不多的家伙，可以替她操心。 “那我给你的备注写石头？”土土问道。 “石头”想了想，回答：“我不想叫石头，你给我想个名字吧。” 嘿，给人起名字这种事，土土真是不擅长，想孙垚这个名字就费了她很大力气，再也想不出这么完美的名字了。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名字，起名字这种事，还是自己做比较好吧，比较符合自己的心意。”土土说道。 -- 第272页 “石头”一想，也有道理：“那……可是我没有起过名字，不知道该怎么起。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土土告诉“石头”她的两个名字。 “石头”一下子想到：“那我就叫地地！” 啊这…… 土土心想，这个名字好烂！但是她没说出口。 “土地的地，”“石头”兴奋地补充道，“我对外的名字就叫石磊好了。” 土土：emmmm... 真的很随便。 “石头”，不，应该说石磊，让土土把他的昵称“地地”备注在手机通讯录里，他也把土土的号码备注上土土。 “姐姐，你一定要回来，我等着你。”地地说道。 不知怎的，土土仿佛看到一只坑坑洼洼的石头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知道了，很快，等着我。”土土说着，操纵轮椅观光车方向走去。 “什么，要回酒店？”观光车管理员看到土土的选手证明，知道她是汉州大学的队员，没有多问，直接派了一辆车把土土送回酒店。 这个时候，汉州大学的大部队也是刚刚回来，大家都一脸兴奋，看见张小花外形的土土，立刻围上来，告诉她他们胜出的好消息。 幸而徐冲过来解围，否则土土怀疑自己迟早被酸枣识破身份。 “怎么样，没事吧？”徐冲将土土接回房间，递给她一条毛巾，土土把脸和手擦干净，感到暑热也去了不少。 “商乐羊呢？”土土问道。 “十七？他在房间看回放吧。” “快叫他来，我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他做。”土土立刻道。 徐冲虽然很想知道土土遇到了什么，但是他还是压下好奇，立刻照办。 不一会儿，商乐羊推门进来。 “什么，一块石头？” 将校委会两人汇聚在一起，在房间里布下结界之后，土土告诉两人她在紫月岭中的大发现。 两人都很惊讶，尤其是商乐羊。 他指着自己：“那个弟弟，想用我的身体出来玩？” “就一会会，我会看着他的。”土土保证。 商乐羊挠了挠后脑勺：“那你一定要看住他，不要用我的身体做什么奇怪的事。” “好的，放心！实在不行我就叫醒你，他自然会被弹回紫月岭。”土土说道。 “那行。”商乐羊点头。 土土又看向徐冲，从刚才开始，徐冲就默不作声，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徐冲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诶？” 土土看出来了，徐冲明显是在提防地地。 三人一起往外走，在土土的强烈要求下，徐冲坦白，他确实在提防地地。 “有些事我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想明白了。”徐冲说道。 是关于五年的那次打赌的。 五年前，灵犀武校和五虎山在紫月岭比赛，徐冲跑最后一棒，他要比五虎山的最后一棒快很多，他跑到天梯中央时，五虎山的最后一棒还没有接到接力棒。 然而那个五虎山的最后一棒，却超过徐冲，先夺取冠军。 现在土土和校委会都已经知道，五虎山当初是作弊，使用了瞬间移动，才会得到冠军。 可是，他们只想到了五虎山的卑鄙，却没有意识到五虎山的可怕。 “这半年来，我训练酸枣和金景澜，发现瞬间移动的距离和个人能力有关，虽然可以通过训练提高，但是没办法一下子提高很多，极限是一寸一寸突破的，现在，他们两个人已经可以移动五六米距离。”徐冲说道，“可是当初，五虎山的最后一棒，足足移动了五百米距离。” 五百米！那可是酸枣和金景澜的一百倍。 就算土土和商乐羊在天赋者训练方面只是门外汉，也知道这是天差地别的距离。 “当时五虎山也是才起步，我一直想不通，他们怎么能训练出这么厉害的天赋者，又将这个人随手丢弃。”徐冲接着说道，“现在，我明白了。” 确实，如果当年的最后一棒真的有瞬间移动五百米的实力，那不要说五虎山了，就算是国家专门管理天赋者的神秘事务部门，也会把他当做珍宝一般捧在手心，哪里舍得将他丢到山海市呢。 徐冲当初可是拿出了掘地三尺的劲头，要把这个嫌疑人抓出来，就这样，都没有找到他，说明五虎山早有预谋，用完这个人之后，就立刻把他送走，而且没打算接回来。 不管五虎山多么阔气，都没办法随随便便丢弃这样一个超级天赋者。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这个天赋者并不是凭着自己的实力移动了五百米，而是借助了地地的力量。 五年前，地地就在紫月岭。那场赌约，地地也参与了。 “你要小心他，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徐冲说出他的结论。 “唔……知道了。”土土答应。 虽然，她并不觉得地地是心机深沉的人，但是徐冲的叮嘱也有道理，至少地地的力量比土土想象的大，一旦他们翻脸，土土不在主场，不一定能压得住地地。 “怪不得于震不再继续开发新赛道了呢。”商乐羊恍然大悟。 新赛道只是提供给普通学生进行多元化比赛的训练场，对于天赋者来说，新赛道起不到训练作用。 -- 第273页 而地地需要的能量，只有天赋者才能制造，普通学生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在地地和新赛道之间，于震选择了地地，这是他的野心，是他注定会做的选择。 现在看来，一切都清晰明了。 三人坐上观光车，向紫月岭方向驶去。 观光车已经属于紫月岭的所有物，土土不确定他们在观光车上交流，会不会被地地觉察到，就故意避过敏感话题，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对了，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土土问道。 说到这个，商乐羊可不困了。 “这地方虽然看起来偏，其实还有不少好地方哪，附近就有一个高尔夫球场，再过去是国际会展中心，最近正在展览各种品牌的豪车，对了，再过去一点还有个科技馆，有球幕电影，一个人只要30块。” “那挺好啊，决赛结束以后，我们就带着大家伙去玩一玩吧。”土土兴奋道。 说实话，她也是第一次出来，论激动程度，并不输给地地。 所以，她特别能理解地地的渴望，在想要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这件事上，地地绝对不会说谎。 “行啊，正好你腿脚不便，我们就去看球幕电影吧！”商乐羊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他就是汉州市人，科技馆也去过几次，这时候说起来如数家珍，尤其是那个球幕影院，他特别推荐，据说在那里看星空电影，就像坐在宇宙里一样。 “好，就这么说定了！”土土话音未落，手机响起来。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地地。 另外两人也看到了土土的手机屏幕，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去看观光车外的风景。 土土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小男孩焦急的声音：“姐姐，我们不要等到比赛结束再去吧，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土土扬起嘴角：“好啊。” …… 当天下午，第二场比赛开始。 是科技大学和另外一支队伍的比赛，谁在这场比赛中胜出，就可以和汉州大学队争夺冠亚军。 这场比赛的结果没有什么悬念，因为科技大学队的实力碾压另外一支队伍。 科技大学队武术社社长摩拳擦掌，一定要以大比分优势拿下这场比赛。 发令枪一响，两名选手飞奔出去。 在山呼加油声中，于震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石头”的状态很不对，他说不上来，虽然“石头”一直和他保持联络，也基本上是有问必回，可是，他却猜不透“石头”在想什么。 这在以前来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于震眯起眼睛，思索着“石头”开始变得奇怪的时间点，想到了那一通“石头”主动打给他的电话。 难道说，“石头”是在生气吗，气他没有给“石头”取名字？真是小孩子心性。 这样想着，于震向旁边的王校长吩咐，让他找几个付费起名字的专业网站，现在就起几个石姓的男孩子名字。 王校长一脸古怪，他怎么不知道于震有亲戚姓石，不过，上峰的命令，照办就是，王校长立刻找了几个专业起名网站，从西方宗教到东方占卜，各种取名方法都有，钱一到位，马上开动，取了十个八个的名字，各种风格，一应俱全，足以让最难搞的家长满意。 于震扫了一眼，从中选出一个，附上解释，发给“石头”。 本想着“石头”这回该满意了吧，“石头”却回过来一条消息，告诉于震，他以后叫石磊。 于震：…… 早知道“石头”的品味如此粗陋，他也不用花费那么大的心思。 于震再次摆出慈父态度，称赞石磊这个名字不错，夸奖了“石头”一番，末了，他向“石头”提出要求，要“石头”在正在进行的半决赛中发动力量，对决赛中的行动做个预演。 石磊：不行，爸爸，我还没恢复，等到决赛时再说吧。 于震看着这行字，快要气死。 不孝子，就是这么对待他五年来的养育之恩的么！ …… 同一时刻，观光小车载着三人，沿着公路，驶向紫月岭外。 “哇，真的可以出去！”化身为商乐羊的地地兴奋地扒着车窗，激动望着外面的风景。 他的意识领地最远能到观光车停车点，再远就不行，之前送土土出去，已经是他力量的极限。 在他身后，坐在轮椅里的土土后背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提醒地地：“小心，脑袋别探出去太多，会被弹回山洞里的。” “诶呀。”商乐羊脸上露出惊悚的表情，害怕地坐回位置上。 奶酪绿的观光车沿着公路一直往前行驶，驶出连绵的山地，进入开阔的平原。 “哇——”地地目不转睛地望着山岭外面的景色。 平整的农田从道路两边一直延伸，延伸到天边，农田中间散落着红顶、绿顶、黑顶的农舍，像一组组小玩具。 笔直向前的公路两边栽种着两行行道树，下午的阳光将它们的影子斜向拉长，像一排排落在路中间的栅栏，观光小车穿过这些忽明忽暗的树影，快速地向前驶去。 景色不断地变幻着，穿过农田之后，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现在视野中，湖泊两边是修剪良好的草坪，草坡弧度柔和，像橡皮泥捏出来的景观，这是高尔夫球场。 -- 第274页 三人之中，徐冲不善言辞，地地什么都不知道，土土主动承担起导游讲解的责任。 她一边比划一边解说高尔夫球的规则，听得地地一愣一愣。 “太好玩了，我也想打！”地地一脸向往。 “还有更好玩的呢，等会儿带你去球幕电影。”土土神神秘秘地说道。 “好！我也想看电影，姐姐，可是我不知道电影是什么。” “去了就知道，保证让你开眼界！” 作者有话说： 父亲节快乐！ 于震：不快乐！ 第123章 、紫月岭秘辛8 “什么？灵犀武校的人坐着观光车到城里去了？” 于震听到这个消息时,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说灵犀武校的人坐着观光车去紫月岭里搞阴谋，他还相信一点，这两场比赛中场休息的节骨眼上, 他们竟然跑山外面去了？ “是啊。”手下汇报，“他们确实去城里了。” 于震感到火大, 敢情他在这里焦头烂额，人家灵犀武校的人却在外面逍遥快活。 “等等，不对，”于震仔细一想, “他们去了几个人？都是谁？” “灵犀武校的校长, 坐轮椅的女选手, 还有一个汉州大学的学生, 一直在灵犀武校帮忙。”手下说道。 “什么？那个坐轮椅的女选手也去了？”于震有些意外，他本来还在担心张小花会在紫月岭里搞什么阴谋诡计，没想到她竟然已经离开紫月岭, “他们去城里干什么去了？” “这个，不太清楚。”手下打电话给盯梢的眼线问了一下，回转来告诉于震, “他们去科学馆了。” “科学馆？？” …… 因为地理位置偏远, 科学馆前的人并不多, 大部分都是家长带着小孩来游览参观。 奶酪绿的观光车停在广场前的栅栏外，徐冲下去买了三张门票，准备入场时遇到难题。 土土和地地都不能离开他们的交通工具, 土土还好, 她的轮椅可以走绿色通道, 地地则犯了难, 他没办法开着观光车进去。 “你会变形么？”土土灵机一动, 问道。 “变形？” “对，你可以把观光车变成轮椅，就像我这样的轮椅。”土土拍了拍轮椅扶手。 “可是……要怎么变呢？我没试过。”地地迟疑。 土土有些意外，难道地地在紫月岭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控制过物体改变形状吗？土土都已经建了好几栋楼、花园和公共设施了。 土土示意徐冲，徐冲将安全车开到四下无人处，土土手把手教地地怎么改造物体的外形，地地努力学习了一阵，成功将观光车变成轮椅。 不过，地地的轮椅是全金属的，轮子行驶起来咯噔咯噔的，非常颠簸。 “你看啊，这是橡胶，轮子上没有橡胶不行，你想象着橡胶中空，这样缠在金属外面……”土土又苦口婆心地教了一番，地地总算变出像样的轮子。 土土和地地转着轮椅，跟着徐冲来到入口处。 检票人员看到徐冲带着两个残疾人，赶忙把绿色通道打开，让他们快速入场，又有一位场馆志愿者引导着三人来到球幕影院前。 这一场球幕电影讲的是宇宙的诞生，从宇宙大爆炸一直到地球形成，土土看着外面的宣传，心想这个平行宇宙至少在起源上和她所在的世界一样，这样地地如果之后问起她什么，她也不至于答不上来。 球幕影院是一个巨大的球状荧幕扣在观众席斜上方，看起来非常恢弘壮观，观众席要比一般的电影院观众席更加陡峭，从高处的观众席往下看，有种站在悬崖峭壁上往下看的晕眩感。 不过，三人都不是恐高的人，很快进入到志愿者给他们安排的特殊位置上。 灯光熄灭，正片开始，地地有些紧张地伸出手，牢牢地攥住土土的轮椅扶手。 土土拍了拍地地的手背，安抚他不要紧张。 球幕影院虽然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但播放内容是科普式的，画面也相当稳定，没有追求新奇刺激的效果，土土看着她已经知道的老生常谈，倒是有点犯瞌睡。 黑暗中，她侧过头去，发现地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望着球形荧幕顶端，嘴巴半张着，完全被影片的效果和所传达的东西震住了。 原来……在他之外的世界竟然有这么大！ 从洞穴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觉得紫月岭很大了，今天再从紫月岭出来，他发现外面还有那么大的平原。 而现在，土土带他看的这个像梦境一样的球幕电影，又告诉他，原来紫月岭、平原都是非常渺小的，他们像蚂蚁一样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球体上，而这个巨大的球体也是经历了无法想象的漫长时间，才发展到今天这样适合他们生存的样子。 在地球之外的宇宙很大很大，无数科学家醉心于宇宙研究，也未能知其全貌…… “而我却一直呆在洞穴里浪费时间。”地地心中想道。 球幕电影看完后，三人离开天文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可惜时间有限，我还得回去参加决赛。”土土说道。 地地沉默着，顶着商乐羊那单纯欢乐的面孔，依然遮不住他眼神中的凝重之意。 “我想清楚了，我不要再待在洞里。”地地坚决地说道，“我要出来，我想看到更大的世界！” -- 第275页 土土和徐冲对望一眼，带地地见世面的效果不错。 三人离开科技馆，来到僻静处，地地重新把轮椅变回观光车，三人坐上去，准备返回。 正在这时，暗地里冲出一队面色不善的打手，将观光车团团围在中间。 “好啊，你们假装残疾人，骗取科技馆的绿色通道。”为首那人嚷道，上来要拖土土和徐冲下来。 徐冲一把拽住他的手，向一侧一掰，那人嗷嗷叫起来。 土土瞅着这些打手，看也知道他们不是什么正经人：“你们不是科技馆的人吧。” 那些人不跟土土理论，直接上来动粗。 双拳难敌四手，徐冲摆平他周围的人，却拦不住这些打手从四面八方扑来。 忽然间，车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打手们四散飞开后坠地。 地地沉着脸，不高兴地盯着他们：“谁允许你们上我的车的？” 这时，墙角传来一声叹息，于震带着王校长，后面跟着两排五虎山的打手走了出来。 “果然。”于震来到观光车边，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抬眼看向车上坐着的大学生，“是爸爸对你不够好么？为什么要和他们出来？” 地地的脸色变了，他低下头，露出心虚的模样。 于震认出了他。 这么多年受到于震的庇护，地地对于震已经有一种条件反射式的服从，明明他从科技馆出来的时候，还雄心壮志想着要离开洞穴，开始自己的人生。 可是，被于震认出的这一刻，他只想找个地缝躲起来。 “于震，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冲踢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打手，走到观光车另一侧，正对着于震这边。 “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徐校长。”于震冷笑，“是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么？你要这样诱|拐我的宝宝？” 土土听到“宝宝”二字，浑身上下泛起恶寒，本来电话里听到就已经挺恶心的了，没想到于震竟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出口。 徐冲沉默了一下：“什么宝宝？” “还装傻！”于震一指地地，“你以为我是傻子，看不出来这是谁？” “他是自己长脚走过来的，不是被人抱过来的。”徐冲道。 “说得好。”土土给徐冲点了个赞，“我们可没有那个本事诱拐他，你自己不知道吗？” 于震脸上绷不住了，他用一种失望又慈爱的语气问地地：“宝宝，到爸爸这来，你看，他们关键时刻都会弃你不顾，只有爸爸会永远对你好。宝宝这次犯错，只要承认错误，爸爸就可以既往不咎。” 土土冷哼一声，忍不住吐槽：“什么叫关键时刻弃他不顾，说出真相就叫弃他不顾吗？喂，地地，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地瑟瑟发抖，仍然不敢抬头。 于震见状，心中有底，说到底，这么多年的驯化并没有白费，石头多年形成的习惯，不会在一朝一夕间改变。 “宝宝，你真的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爸爸可以带你去，可是你的身体情况，不允许你长期待在外面，你自己也知道。爸爸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于震顿了顿，“你说说，你这次出来，是真的想和这些居心叵测的外人一起走，还是一时间被他们蒙蔽了？” “我……”地地咕哝了一声，不得不说，于震的提议让他有点心动，如果于震能带着他偶尔出来，平时还可以满足他对能量的需求，这样的生活似乎是最符合他的理想的…… “如果他想带你出来，他早就带你出来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动过这样的念头吗？他甚至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都不告诉你。”土土冷嗤道。 于震气急败坏：“你给我闭嘴！宝宝还小，根本理解不了外面，所以我才没告诉他——”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叫他做害人的事？”土土犀利地指出。 地地忽然哆嗦了一下，脸色惨白地垂下头，脑袋几乎垂到胸口。 于震则开始装糊涂：“什么害人的事，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个小姑娘，懂得什么！” “五年前，难道不是你叫地地——”土土说到一半，忽然发现地地的状态有点怪。 她停住话头，看向地地。 看地地这反应，比她想象的还要激烈，看起来，地地应该是知道自己五年前做的那件事是不对的。 她本来只是想当面揭穿于震的慈父伪装，没想到产生了这样意外的效果。 于震恼羞成怒，招呼打手：“给我把这两个人抓起来！” 徐冲再次上前，拦住攻势，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一批打手和上一批不大一样。 这些人，竟然都是天赋者！ 徐冲可以应付一个天赋者，但是这么天赋者同时围攻过来，他一个普通人很难招架住，何况还要保护身后的两个人。 眼看着徐冲左支右绌，土土也火大起来，她一拍扶手，操纵着轮椅向前飞去，轮椅周围形成的结界坚硬如铁，一道道异能力射来的能量波全都撞碎在结界上。 局势再度逆转，天赋者们发现土土才是硬茬子，调转头来对付她。 于震却忽然抚掌笑起来，看向土土的目光从恼怒瞬间转变成贪婪：“我一直怀疑你不是普通人，张小花……你不是张小花吧。” 于震看了看地地，又看向土土，笑意更加深邃。 -- 第276页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石头要顶着商乐羊的身体，开着紫月岭的观光车出来，原来——是有经验的人教他的啊。 “宝宝本来是不能离开紫月岭地界的，现在却可以了，就像——某些人不能离开灵犀山地界，现在却出现在我们五虎山的地盘一样。”于震笑着走向土土，“你就是灵犀武校幕后的那个天赋者吧，原来灵犀山也有一块通灵的石头，真是有趣！” 作者有话说： 为了实地考察球幕电影，葱葱昨天和老同事去了科技馆！ 球幕电影还不错，不过，科技馆的其他部分，什么数学之魅、物理之绚，让葱葱和老同事感到了剧烈的头疼。 老同事：我们为什么要选择夏至出游 我：这里空调很大，和夏至没关系 老同事：…… 第124章 、紫月岭秘辛9、10、11 于震不愧是于震, 这联想能力的确强，一下子就猜到了土土的真实身份。 不过土土也不虚的，她看也不看一眼于震, 继续释放结界，挡开那些围攻徐冲的天赋者。 两相僵持之下, 于震也没有讨到好。 “张小花，不知道叫你什么，我就叫你张小花了。”于震低头看了一眼名牌手表，“现在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决赛马上开始, 汉州大学对战科技大学, 你猜, 你回不去的话，会发生什么？” 于震话音未落，徐冲的脸色一变, 那边地地也猛地抬起头来。 土土心里一直挂怀着这件事，此刻于震点破，她倒是没有露出过于慌张的神色。 “回不去就回不去, 反正我们已经参加了半决赛, 满足了续展条件, 足够赢你们五虎山了。”土土淡定地说道，“我记得，你们篡改的续展条件, 只是进入半决赛就行吧, 没说一定要夺取冠军？” 于震脸色不大好看, 他本来想借此事拿捏土土, 没想到她却完全不以为意。 而徐冲听到土土的话之后, 也缓和了脸色，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恢复冷静，好整以暇地望着于震。 “呵呵，话是这么说，不过，你们灵犀武校能把人安插|进来，多亏了汉州大学的人脉吧？你们就这样把汉州大学武术社的人撂在决赛场上，让他们白白失去战胜死对头科技大学的机会，你觉得你们以后还有机会合作么？”于震反应速度很快，立刻又找到了灵犀武校的痛脚。 “……”土土被于震说得一噎，她当然会顾忌汉州大学队的想法，这也是她有些担心的事情，不过，在打嘴炮这件事上，土土一向不会落于下风，她想了一下，便笑着回敬，“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五虎山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说起来，这应该是你们的责任吧，作为主办方，不仅没有保护参赛选手，还试图限制参赛选手的自由……说出去，汉州大学队和组委会都会站在我们这边。” “张小花，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就你们会找理由，我们不会么？”于震也不慌，“只要让你们消失，理由还不是我们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土土眯起眼，徐冲也跟着提防起来。 别人说这话，土土和徐冲只会当成虚张声势，但是于震说这话，他们却一点不怀疑，这种法制咖的事儿，他绝对能做的出来。 “哼，没话说了？带走！”于震一挥手，天赋者们再度围上来。 地地在旁边瑟瑟发抖，几次嗫嚅着想要说点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他望着于震再一次镇压住那两个灵犀山的人，浑身上下带着不容质疑的气场，大步向他走来。 地地缩在观光车里，两手紧紧抓住观光车的扶手。 “宝宝，虽然爸爸爱你，但是你太不乖了，这次一定要给你一些惩罚，你才能长点记性。”于震叹了口气，登上车来。 地地感到于震的影子笼罩住他，并且不断逼近。 之前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此时都烟消云散，地地闭上眼睛，瑟瑟发抖地等着惩罚到来。 “就罚你，一个月不许吃东西。”于震弯下腰，在地地耳边轻声说道，他的手捏住地地的肩膀，猛地一推。 地地从观光车上跌下，直接摔倒地上。 等他再度恢复意识时，已经回到了黑黢黢的洞穴里。 “嘭！” 商乐羊跌倒在地上时，重新获得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有些茫然地爬起来，环顾四周，发现他正在科技馆附近，下午的阳光照耀在球幕影院外面的金属色大球顶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于！震！”土土恼火，“你不要太过分！” 于震慢悠悠地从观光车上下来，来到土土面前：“我管教我的人，关你什么事？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把他们给我带走！” “是！”打手们围上来，想要捉住土土，但是他们再一次失败了。 土土的结界无人能破。 他们接二连三地震飞出去几次后，学乖了，转而来抓徐冲。 这些天赋者各自的天赋不同，有的控制石子飞起来攻击，有的控制气流卷成龙卷风，有的还能在小范围内下冰雹。 土土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不同类型的天赋者，心中也是有些吃惊，她只能尽力地挡在徐冲前面，阻隔掉那些攻击。 只是攻击来自四面八方，土土也没办法完全挡住。 徐冲被石子和冰雹打中几次之后，不再躲闪，而是直接走了出来。 -- 第277页 “喂！”土土吓了一跳，赶忙操纵轮椅过去。 却见徐冲一个箭步冲向于震，于震本来还在看热闹，忽然意识到徐冲打算抓住他，赶忙往打手身后躲闪。 虽然五虎山的天赋者众多，可是，于震本人却是一个普通人。 就像徐冲一样。 而且，他还不具备徐冲那样厉害的功夫，一对一的话，肯定不是徐冲的对手。 “蠢货，快把他拦住！”于震边跑一边叫唤。 土土看出来了徐冲的目标，便操纵轮椅上去配合他，利用结界给徐冲开路，把那些试图阻拦他的天赋者拱开。 一时之间，双方人员你追我赶，陷入胶着。 徐冲和于震脸上都冒出汗来。 这样下去，决赛就要赶不上了，双方心中都这样想到。 “等等！于震，你不会真的想看到我们弃权吧？”土土忽然扬起声音，“如果我们弃权的话，对你们五虎山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这一下喊中了于震的心事。 土土说得没错，于震并不像他表面上说的那样，不想让汉州大学队参加最后的决赛。 相反，于震需要汉州大学队参加决赛。 一来，汉州大学队参加决赛，会给紫月岭带来更多的关注度，成功举办一项省级赛事，对紫月岭来说也是脸上贴金的事。 二来，汉州大学队参加决赛，于震才好让石头进行进一步操作，让汉州大学队在众目睽睽之下犯规，取消他们的参赛资格，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让汉州大学续展失败的目标才有可能实现。 如果汉州大学不参加决赛，对五虎山来说确实没有任何好处。 于震迟疑了一下，抬起手，示意打手们停手。 “我可以帮助你们按时赶到比赛现场，不过，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于震假惺惺地说道。 “什么条件？”土土问道。 “别听他的，他肯定要骗我们！”商乐羊刚才被冰雹砸到肚子，这会儿正火大。 土土眼神示意商乐羊稍安勿躁。 “你们不能再接近宝宝。”于震盯着土土。 土土笑了：“如果他接近我们呢？” “不要东拉西扯，我就问你答应不答应这个条件。”于震不满。 “可以答应，不过——” “不过怎么？” “不过比赛就在紫月岭进行，不管怎么说，都会接近洞穴的吧，除非你把他从紫月岭上移走。”土土指出这个条件的悖谬之处。 于震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你也明明知道我们可以不答应。”土土嘲讽道。 于震闭上了嘴巴，法令纹因为面部肌肉不快地紧绷着而更加深刻，他冷冷地盯着土土：“行，算你嘴巴厉害，这个条件当我没说。不过，你们不要痴心妄想，以为用一点小小的手段就可以挑拨我和宝宝之间的关系。” 放完狠话，于震叫一名天赋者开车来，载着灵犀武校三人返回紫月岭。 天赋者在空荡荡的郊区大马路上全力飙车，很快赶回酒店，放下灵犀武校三人。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充裕的时间，于震看着那讨人厌的三个身影走进酒店后，立刻命令司机把车往紫月岭上开。 这一次，他直奔洞穴而去。 …… “你知道该怎么做。”洞穴之中，于震阴沉沉地向面前的石头展示了手机上的监控分布图之后说道。 石头一动不动，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那般。 “你早就回来了，别装傻。”于震冷声道。 石头哆嗦了一下，一个小男孩沮丧地说道：“可是爸爸，姐姐他们，也是没有恶意的啊。” 于震表情扭曲起来，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忽然抬高声音：“什么没有恶意！他们想弄死你爸爸我！他们想弄死五虎山！” “……”小男孩小声咕哝，“可是，那也是因为我们先对他们做了过分的事吧。” 于震怒极反笑：“你说什么？” 小男孩不敢出声了。 “我们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宝宝，你从来没有出去过，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美好，你可以随意出入科技馆，可以看到人类最伟大的科技发明，可是我告诉你，如果你没有力量，你什么都不是，别说科技馆的大门进不去，就是灵犀山那些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既然你觉得自己能出去闯世界了，那我就告诉你吧，当年的五虎山只有这么大一片地方，一共五个学生，五个人都是没有天赋的废物，如果不是他们没有钱，他们肯定会去投奔灵犀武校，而我，就是五虎山唯一的老师，是我拿着这一手烂牌，赢来今天你吃穿不愁的生活，只要在五虎山的地面上，你都可以放心，没有人会捉你去切片研究。” “你知道我是怎么赢下来的么？就是凭着你口中‘过分的事’，如果没有那一次决定性的胜利，我们现在还是一文不值的黑学校，不，连学校都称不上，就是一个收留留守儿童的破院子，别说天赋者了，连普通学生都留不住，这么多年，你肯定饿死了吧。” 于震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笑着。 地地胆战心惊，在于震的笑声中，他感到了自己的不知分寸。 的确，他也不无辜，如果没有他的帮忙，于震一个普通人又怎么能赢过灵犀武校。 -- 第278页 于震也确实实现了让他有能量吃的承诺。 地地感到又是惭愧，又是痛苦。 他已经和于震同流合污了，真的还有机会得到问心无愧的自由吗？ 这个时候把于震一脚蹬开，那他又变成什么人了？而且，只有五虎山才能庇护他，灵犀山距离那么远，根本鞭长莫及，如果真的有人发现他，想把他带走做研究，土土姐姐真的会来帮助他吗？ “对不起……”地地怀着矛盾又痛苦的心情，说出这沉重的三个字。 于震转过脸，在地地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他就知道，地地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毕竟，地地产生自主意识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和于震在一起的，没有人比于震更了解地地。 “很好，”于震摸了摸石头，语气重新变得慈和，“那么，这次也听爸爸的话，爸爸答应你，只要这次成功了，等到今年冬天，不，秋天，就带你出去玩。” “……”不知为何，地地对出去玩的兴趣已经没有和土土一起去看球幕电影时那么大了。 见地地不回答，于震再次加码：“宝宝，你是不是还挺喜欢那个姐姐的？你放心，爸爸不会伤害那个姐姐，只要这次我们按照计划取消了汉州大学队的参赛资格，爸爸就会收购灵犀武校的地盘，到时候，灵犀武校会变成五虎山的一部分，你就可以天天和那个姐姐见面了。” 地地猛然心动，他脱口问道：“真的吗？” 见自己的条件已经让地地动摇，于震笑了起来：“当然是真的。” …… “于震那个老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酒店之中，土土和徐冲、商乐羊简单地讨论了一下，三人观点达成一致。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于震会怎么做。 “他应该会利用地地，制造我们作弊的证据。”土土猜测道。 可是，于震会怎么利用地地，这实在是太难以预料了。 “要不要我们再去洞穴找一次地地？”徐冲想了想，提议。 “嗯……只能这么办了，你们想办法潜进去，和地地搭上线，比赛场上我来盯着。”土土说道。 任务分配完毕，土土前往比赛现场，徐冲和商乐羊绕道去紫月岭的野林子里。 …… 决赛即将开始，直播间里的观众已经达到80多万人。 汉州大学队对阵科技大学队的决赛，经过前面数周的热场，此时关注度达到顶峰，几乎整个汉州省的人都在通过各种渠道关注着这次精彩的比赛，热议度也早就冲上脚脖热搜。 现场，两支队伍入场，酒店中的亲友也被允许观赛，紫月岭起跑点上人头攒动，众人炙热的目光都集中在两支队伍的第一棒身上。 更加受到关注的是汉州大学队那名坐轮椅的小姑娘，她在半决赛中的表现实在令人印象深刻，这一次，没有人再用同情的眼光看她，反而都在好奇她会不会再度展现出神一般的轮椅技术，在第一段赛道中战胜科技大学队的短跑健将。 “嘿，学妹，我会全力以赴的。”科技大学队的第一棒一边活动腿脚，一边对土土说。 “狗娃也会的。”土土回答道。 科技大学队的第一棒愣了一下，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有点理解不能。 狗娃是谁？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土土转过身，扶住轮椅扶手，目光平视跑道。 如果有人细心观察的话，会发现土土用轮椅跑出的速度，正好和狗娃的速度一样。 其实土土还可以爆发出更快的速度，毕竟她不是普通人，不过，她没有五虎山那么没品，仗着自己会天赋就为所欲为，土土的第一棒一直都是复刻狗娃的速度，这就相当于是狗娃参赛一样。 而她，只是负责多加一重保障，抵御异能力的侵袭。 “嘭！” 发令木仓响，轮椅和人同时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于震也悄然回到了起跑点的人群里。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面生的中年男人，两人衣着朴素，但周身散发出神秘的气息。 于震一边向两人介绍什么，一边面带笑意地看向第一段赛道。 “葛部长请看，这就是我首先发明的综合性赛道。”于震介绍道，“如果您曾经了解过的话，就会知道，灵犀武校是直接照办我的构思，他们本身是没有这样的创造力的。” 被于震称作“葛部长”的人，正是政府负责管理天赋者的神秘事务部的负责人。 于震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 他一直期盼着的人，竟然就在今天降临在紫月岭。 如果一切顺利，今天，于震不仅能干掉碍眼的灵犀武校，还可以赢得葛部长的欢心。 如今，神秘事务部正在各省寻觅合适的学校，专门投资来作为培训天赋者的特殊院校。 于震一定要得到这个机会，成为汉州省唯一指定的天赋者培养学校。 如果能够拿到这个办学执照，五虎山就会成为汉州省无可取代的专门学校，到时候，于震想要怎么研究天赋者都可以，他将会培植自己的势力，去做一些更宏大的事。 到时候，不要说灵犀武校了，就算是汉州大学、科技大学，于震也不放在眼里。 -- 第279页 于震这些年来努力办学，打造汉州省的武术门面，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他，一定要一口气拿下葛部长！ “确实，我也了解过一些，”葛部长不紧不慢地说道，“听说灵犀武校也有培养天赋者，金氏集团那个金景澜不是也跑到他们那里去了吗？对了，他还参加了今天的决赛吧。” 于震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葛部长这语气，怎么好像和他期望的不大一样，对灵犀武校还颇多称赞的样子。 “是啊，这就很有意思了，灵犀武校派一个天赋者来参加普通学生的武术比赛。”于震一副讳莫如深的口吻说道。 葛部长瞥了一眼于震，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人家也没有作弊，不能说不让人家参加吧。我看他们拍的那个《普通学生的无聊生活》，不是挺好的嘛。” 于震咬牙，这个葛部长怎么回事，故意在他面前说灵犀武校的好，是为了气死他吗！ “哈哈，是啊，只要不作弊，当然能参加。葛部长，咱们往前走走，更容易看到赛道。”于震将葛部长的注意力转移到比赛上。 两人分开人群，来到第一排，组委会主席看见葛部长，急忙要下来打招呼，却被葛部长一个眼神止住。 葛部长的目光移向赛道，只见汉州大学队身残志坚的轮椅选手正在和科技大学队的选手赛跑，可惜这位轮椅选手毕竟腿脚不好使，虽然轮椅转的飞快，还是在一步步落后。 科技大学队的第一棒毕竟不是一般人，看样子，轮椅选手会落后一些，不过，作为一名轮椅选手，能移动的这么快，已经很不容易了。 “怎么还让人家坐轮椅的人来参加呢？”葛部长问道。 说到这个，于震可就精神了。 他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灵犀武校临阵换人的事情，暗示葛部长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是普通人，其实都是灵犀武校的天赋者，安插|进来搅乱比赛秩序的。 “是么？”葛部长不置可否，“这轮椅速度确实不一般，不过，看起来并没有作弊呢。” 于震没有回答，等着吧，眼见为实，很快，葛部长和在场一百多号观众，就会亲眼目睹这个张小花瞬间移动的场面。 他已经和石头约定好了，与五年前那次比赛打赌不同，这次，石头会动用异能力转移灵犀武校的人。 在所有监控记录下，张小花将会直接从跑道中转移到终点。 而后，灵犀武校就会因为比赛作弊被取消参赛资格。 一想到那一刻即将到来，于震的身体便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 他的目光始终关注着张小花，时间一秒一秒划过，张小花的身影穿过一片片树影，连续不断地前进着。 一直到终点。 “啪。”于震手中的纸杯掉在了地上。 刚刚组委会的志愿者给他和葛部长各倒了一杯凉白开，此刻，于震的那杯一口没喝，全洒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张小花竟然正常地划到了赛道终点，把接力棒交给了下一个人！ 石头竟然没有按照他的吩咐照办！ 于震勉强撑着笑容跟葛部长打了个招呼，捡起纸杯，假装去换水，一边拿起手机，给石头打了个电话。 “喂？怎么回事？” “你还想不想吃饭了……不是，你不想干了的话，干脆我现在就把你交出去！这学校也别办了！” 于震的声音稍微有点大，周围人疑惑地看向他。 他觉察到，立刻压低声音，又对着电话威胁一番。 直到那边给出令于震满意的答复，于震才挂断电话，回到葛部长旁边。 他眯起眼睛，看向交接棒之后，汉州大学队的第二棒——周一天。 就在这时，周一天忽然飞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众人：？？！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观众惊呼、乱跑，前排直接目击到周一天消失的人尖叫后退，后排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则探头张望，询问周围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赛道中间，科技大学队的第二棒停下来，他跑得比周一天快，因此没有直接看到周一天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当他回过头时，却发现周一天不见了，观众们都在对着他的方向指指点点。 第二棒满脸困惑，慌张地左顾右盼，试图寻找周一天的踪迹。 “他不见了！”科技大学队的第一棒大叫道。 “什么？” “和你一起跑第二棒的，汉州大学队的那个人不见了，凭空消失了！”他的队友挥舞双臂试图向他描述那个场景。 两人交流了一番，第二棒指指自己：“那我现在怎么办？还跑么？” 第一棒也犯了难，两人大眼瞪小眼。 另外一边，土土快速转动轮椅，向周一天消失的位置驶来。 要说谁全程目击了周一天消失的过程，还在心里有清晰的猜测，那就是土土了。 “你继续跑。”土土安排第二棒道，“他会出现的。” 第二棒正是没有主心骨的时候，听到有人这样笃定地同他说，便像是从外界汲取了一股力量一样，立刻下了决心，扭头向第二段赛道中跑去。 土土转着轮椅来到周一天消失的位置，她清楚地看到空中残留的紫色能量波。 是地地干的！ 土土回转头，目光直射向人群中的于震。 -- 第280页 于震和其他人保持着差不多的表情，不过，他眼底的幸灾乐祸却是遮掩不住，即便他努力表演的惊慌，也未能逃脱土土的眼神。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于震表情微滞，随后眯起眼睛。 仿佛就是在说：是我做的，你奈我何。 土土一把攥住轮椅的扶手。 于震这样的人，试图通过良心的谴责让他悔改，那是不可能的，这种人早就没有良心了，只有让他痛，他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土土转着轮椅，向起始点划去。 这个时候，徐冲和商乐羊都已经进山去，没有人能代表灵犀武校出面，只有她。 她看到裁判、组委会的人在起跑点周围乱跑，似乎有人招呼了一声，那些人都围到监控摄像头的投屏前面去了。 “咦，这不是汉州大学队的第二棒吗？” “是他吗？” “来一个汉州大学的人看看呀。” 说话间，土土划到近前，就有人簇拥着土土来到投屏前，手指着屏幕上的身影问她是不是周一天。 土土定睛望去，稍稍松了口气：“是他。” 监控摄像中，周一天正一脸迷茫地站在第二段赛道终点，在他前面，就是汉州大学队的第三棒。 看到周一天平安无事，土土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一半。 还有另外一半，就是她马上要应付的，于震处心积虑搞出的陷阱。 “他怎么会在第二段赛道终点呢？”有人问道。 “是啊，刚才还在起|点，怎么这么快就到终点了，好像是闪了一下吧。” “难道……是灵异现象？”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些知道这里头门道的人则脸色铁青，尤其是组委会主席和葛部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葛部长来到组委会主席面前，低声问道，“你们有没有核查过，这些选手中间是不是有天赋者？天赋者参加公开的比赛，你是嫌部里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葛部长，主席，这有一百多万人在看呢。”在于震的授意下，王校长凑过来，将手机展示给两人看。 只见直播间已经炸开了，各种弹幕都是在议论刚才周一天消失的事情。 这下可好，同时有一百万人看到周一天消失又出现，这叫他们如何收场。 尤其是葛部长，神秘事务部建立至今，还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纰漏，他的记忆消除手段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用。 “这……”组委会只觉一阵头痛，他们确实没有核验过参赛选手是不是天赋者，本来，这次学生武术比赛也没有要求说天赋者不能参加比赛，只要不动用天赋就可以了，在此之前，还没有出现过任何这样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汉州大学队的选手公然在上百万观众面前消失又出现，都必须有个解释，汉州大学队的成绩不能算数，否则无法服众。”王校长继续煽风点火。 “等等，我可以担保，周一天绝对不是什么天赋者。”这时候，一个坚定有力的女声插|进来。 众人转头去看，发现是红姐。 红姐也是组委会委员，大家自然是相信她的话的，而且，周一天是不是天赋者这件事，等他回来，葛部长一查就知道了。 红姐不会傻到当着神秘事务部部长的面撒谎。 “那就奇怪了，如果这名选手不是天赋者，他为什么会凭空消失又出现，这不合理，肯定是有天赋者配合他。”王校长又把话题扯了回来，眼珠骨碌碌打转，一下子落在坐着轮椅的土土身上，“半决赛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为什么汉州大学队的第一棒坐着轮椅还能跑得比健康人快，她不会是——” “老王，不要妄加揣测，这件事让葛部长一验便知。”于震故作中立地说道。 然而他的举动，却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土土身上。 葛部长也注意到这个土土，他凭着多年来的经验，一看就知道这名女选手不是普通人，不过，这种事还是需要专业器械检测之后才能知道。 葛部长掏出插|在胸口口袋里的乌金钢笔，向土土身上探去。 乌金钢笔的一头忽然闪烁起金色的光芒，一亮一亮，格外耀目。 这支乌金钢笔是天赋探测器，碰到异能力就会亮起。 土土不知道乌金钢笔的功能，不过，她猜到了，她看见葛部长面色凝重地看向她，像是看到什么不该在人世间存在的鬼怪一样。 奇怪的是，葛部长的语气却和缓下来，并没有刚才那样咄咄逼人，跟土土说话的时候，甚至说得上是有些示好的成分在里面：“这位小妹妹，能否借一步说话？” 土土看向周围的人，坚定地拒绝了葛部长的请求：“不能。” 葛部长一噎，其他人也露出了土土不识好歹的表情，就连红姐也眼神示意土土不要和葛部长对着干。 “事情都发生了，被这么多人同时看到了，还有直播间里那一百万观众，他们全都看到了，如果寻找真相的过程在私底下进行，岂不是无法服众？”土土仰头说道。 葛部长目光触到这个小姑娘清亮坦荡的眼神，不由得一凛，和他想象中的情况不同，这个小姑娘似乎一点都不心虚，坚决要求在众人面前把话说开。 难道，这件事真的和她没关系？可是，谁又会为了汉州大学队的名次而动用天赋呢？葛部长心中怀疑。 -- 第281页 “是，我确实有天赋，但不代表我就会去用天赋做这么蠢的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们队的选手转移到赛道终点，一看就是作弊，会废掉汉州大学参赛资格的那种性质极其恶劣的作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和汉州大学队有仇吗？”土土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葛部长回过味来了，包括他在内的组委会委员们也冷静下来，发现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们刚才因为比赛中出现这么大的事故，而产生焦躁的情绪，一时间上头，没有分析清楚利害关系，就断定是汉州大学队自己人所为，其实，仔细想想，这个小姑娘说的才是有道理的。 “也有可能是你操作失误了，”于震忽然从旁说道，“你太紧张了，所以提前转移了你的队友，毕竟是这么多人观赛的场合，你会压力很大、操作失误，也很正常。” “哈哈，你在说你自己吗？”土土不由得笑了起来，“你怎么把作弊过程和作弊心理分析的这么透彻，我都还没想到呢。” 于震故作惊讶：“小姑娘，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我可不是什么天赋者，更不会动用天赋。” “你不会，可是你手下的人会！”土土说道，“五虎山本来就是培养天赋者的地方，葛部长和组委会不可能不知道。” 葛部长和组委会委员们一会儿看看土土，一会儿看看于震，两个人辩论的速度太快，他们还没能消化掉一方的观点，就被另外一方的话语动摇。 “为了比赛的公平性，我们作为主办方，怎么可能知法犯法，我根本没有带来任何天赋者，不信葛部长可以现场检查。”于震招呼王校长，把周围五虎山的人都叫过来。 “不用了，我知道是谁动的手脚。”土土懒得跟于震废话，直接对葛部长和组委会说，“给我一点时间，我带你们去找他对质！” “他在哪里？”葛部长问道。又看向于震。 于震摆出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奈表情，就好像土土在无理取闹一样。 “他就在这紫月岭中的山洞里，请跟我来。”土土说着，转动轮椅，在前面带路。 葛部长和组委会主席对视一眼，虽然不大相信土土说的话，但是，眼下要想查清楚真实情况，就该听一听各方意见，多方搜集线索。 他们跟着土土向野林子里走去，不知不觉间，就走出了十几分钟，可是，土土所说的山洞还没有见到影。 于震好整以暇地缀在后面，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土土带着大部队找到地地。 “这位小选手，怎么还没看到你说的山洞？”葛部长问道。 “你不会是在耍我们吧，都走出这么远了，那个天赋者该有多厉害，才能相隔这样长的距离，把一个大活人从一个地点转移到另一个地点，二者之间相差五百多米！”有委员质问道。 “就是啊，这也太远了，就算真的有天赋者，也不可能远程控制赛道起点处的事情吧。”其他委员们纷纷附和。 “是么，你们觉得不会发生？”土土停下轮椅，回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神色，她向前展开手，众人看到一块圆形方孔币，静静地躺在她手心。 “这是什么？” “圆形方孔币，是第三段赛道中的东西！” “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姑娘手里？难道……” 众人看向土土的眼神越发惊奇。 尤其是葛部长，他眼睛里那股示好的光芒更加明显地闪烁起来。 从刚才乌金钢笔亮起前所未有的强烈金光开始，葛部长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确认，眼前这个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天赋者！ 他执掌神秘事务部十三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乌金钢笔产生这么剧烈的反应——可见，这小姑娘是拥有超常天赋的天赋者，说万里挑一不为过。 葛部长对旁的事没有兴趣，只对培养天赋者有兴趣，尤其是这样还没有经过正经训练，就显示出过人天赋的小姑娘，若是稍加雕琢，不知道会现出多么光华夺目的光彩。 因此，土土展示出空手拿铜币的能力，葛部长一点不奇怪，反而还兴奋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土土，其他人一见葛部长这样的表现，也不再怀疑土土的能力。 既然这个小姑娘都能远距离隔空取物，那躲在山洞里的罪魁祸首远距离操纵参赛选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而这里面脸色最为难看的莫过于于震，土土显出这一手，是他没想到的——这可是紫月岭，不是土土的地盘，她到底是怎么拿到第三段赛道中的圆形方孔币的？ 这件事只有土土自己知道。 她攥起钱币，重新揣回兜里。 这个钱币，才不是什么隔空取物，是她因为觉得好看，所以从灵犀山带过来的……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嘻嘻。 说话间，土土带着葛部长和组委会来到洞穴前。 在那里，徐冲和商乐羊正守着门口，看到土土之后，冲她点头示意。 于震见到这两人，不由得脸色一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们进到赛场里来的！” 第125章 、紫月岭秘辛12 徐冲和商乐羊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自从上次徐冲带着安保队抓住野林子的于震之后, 组委会就加强了对比赛现场的控制，于震也不甘落后，加强了五虎山在紫月岭的防备。既然他于震不能进赛场, 灵犀武校的人也不能进。 -- 第282页 然而，怀抱着这样美好的愿望, 于震却再一次失望了，他看到徐冲和商乐羊就站在石头洞穴门口时，心中对安保队和自己安插|在紫月岭的人十分失望。 这防卫就像纸糊的一样，而且, 只单方面针对于震, 对人家灵犀武校的人, 那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徐冲和商乐羊就像进自己家后院一样随意进出比赛现场。 “我是来调试无人机的。”商乐羊立刻说道。 商乐羊可是有备而来，无人机拍摄比赛现场还是新鲜事物，灵犀武校在比赛中大量应用, 但紫月岭的配套并没有跟上，目前，紫月岭的无人机拍摄部分还是由商乐羊的团队（包括微电影社的部分成员）来负责。 所以, 商乐羊进入赛场是合理合法的。 安保队长也向组委会汇报了这一点。 “确实, 小商同学是汉州大学的学生, 又负责无人机拍摄这块。”组委会主席向葛部长解释道。 葛部长“嗯”了一声。 “那徐校长呢？徐校长既不是汉州大学的，也没有什么维持秩序的职务，谁允许他进到这里, 这是犯规吧？”于震不甘心道。 “他是选手的教练。”这一次, 是红姐在解释, “这次代表汉州大学队参赛的选手金景澜和酸枣是他在训练的。” “哦？金景澜是徐校长在训练么？”葛部长顿时来了兴趣, 虽然他不会具体关照到某一个天赋者, 但是金景澜作为天赋者名声不小，葛部长自然有所耳闻，听说这个徐校长也在训练天赋者，便忍不住多问两句。 徐冲看出葛部长身份不一般，便应声解释了两句。 “原来你就是灵犀武校的校长，我知道你们学校，你们也会训练天赋者啊，这倒是令我十分意外。”葛部长说道。 葛部长本来以为灵犀武校只是一个武术学校，拍视频比较厉害，发展的快，又帮着省里举办了一部分武术比赛，名头挺大，没想到，灵犀武校也在训练天赋者。 这样说来…… “这位张小花选手，也是你们学校的啰？”葛部长指着土土问。 “对！”土土冲徐冲眨眼睛，“我也是灵犀武校的，徐校长也是我的教练。” “喝，这不是巧了么。”葛部长一抚掌，他正想深入了解张小花的情况，没想到这就找到人家的教练了，原来张小花并不是没有经过系统培养的，只是培养的学校葛部长不知道，“我是管理天赋者的神秘事务部的部长，有机会我们也交流交流。” 于震本想找茬，指责徐冲和商乐羊违规出现在赛场中，没想到这一茬不仅被商乐羊圆回去了，还给葛部长和徐冲搭上线，他心中怎能不气。 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说不定葛部长马上就要换掉五虎山，选择灵犀武校作为合作对象了，这可是于震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事情！ 凭什么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成果，到头来要被灵犀武校摘走？ “葛部长，我看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吧，灵犀武校这么多能人在此，想来搅乱比赛秩序的嫌疑人就在他们之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灵犀武校来参加比赛，而不是汉州大学，葛部长，你可以一定要给我们主持公道。” 于震理直气壮地对葛部长要求道。 土土注视着于震，看他都已经道了洞口了，竟然还这么嚣张，这是打定主意，地地不会出卖他了？ 可惜，徐冲和商乐羊今天站在这里，结果就已经确定。 “你刚才说，那个操控第二棒的天赋者就在山洞里？”葛部长问土土，“就是这个山洞里吗？” “对，就是这个山洞。”土土点头。 “主席，你派两个人跟我一起进来。”葛部长说道。 葛部长、组委会主席、灵犀武校三人以及五虎山两人走进山洞之中。 葛部长还没有接近洞底的石头，就看到天赋探测器顶端闪烁着白光，一个天赋不亚于张小花的天赋者！ 葛部长又惊又喜，没想到今天竟然能遇到两个前所未有的超级天赋者。 不过，他隐隐地又有些担忧，这个天赋者如果真像张小花所说的那样，肆意破坏比赛，他的品性可能有很大问题，如果无法加以训导，可能会非常麻烦。 “就在这里？我怎么没看到有人？”主席停在洞底，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疑惑地左右张望。 “这里怎么会有人呢，就是一个山洞而已。”于震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葛部长找了一番，也没有看到任何人迹。 但是天赋探测器有反应，这是确确实实的，说明这里确实有天赋者…… “实不相瞒，这里天赋探测器会有反应也是正常的，因为，这里有一块石头，据说是在紫月事件时，从空中落下来的。”于震早有准备，拿出他准备的说辞，对葛部长解释道。 大家都是惊讶，看向前面洞穴尽头处坑坑洼洼的石头，怪不得它的外观和山里其他石头不同，原来是紫月事件时空中掉落的陨石。 “这里叫紫月岭，就是为着这个原因。”王校长补充道。 “原来如此。”葛部长明白了，“既然是一块石头带来的天赋能力波动，那就和人没关系，你们汉州大学队第二棒消失又出现，应该另有主谋。” 于震点头，笑吟吟看向灵犀武校三人，那意思是，你奈我何。 于震的如意算盘就打在这里，石头有其特殊性，只要石头自己不出声，不承认自己的存在，那就没有人能强迫他出来，葛部长自然也不会相信一块石头能操纵比赛。 -- 第283页 而土土虽然性质特殊，本身也不是人类，但她毕竟现在顶着人身，不能说明什么，如果她想要强拉石头下水，就必须首先表明自己的原形，灵犀武校是绝对不肯把这张底牌打出来的。 这样一来，比赛场上只有灵犀武校的天赋者，谁操纵比赛，也就一目了然了。 眼看着于震目露得意，徐冲不疾不徐地从身后拿出一支手机，举在空中：“没有人，不代表不能操纵比赛，这是我在现场发现的手机。” 众人看向徐冲手中，一个个都有些惊讶。 “这是你在这里发现的手机？”有委员问道。 “是的，我们不仅捡到了这支手机，还看到了一些很有趣的通话记录。”商乐羊补充道。 “等等！”于震终于发现不对了，他试图去抢徐冲手中的手机，然而徐冲早有所料，把手一抬，于震便够不到了。 于震面色难看：“这是谁的手机还说不定呢，突然之间拿出个手机，就像给我们五虎山泼脏水？” “于校长看来是早有所料啊，这上面最近一次通话记录就是打给你的。”商乐羊笑嘻嘻，徐冲翻动手机，按下通话键，于震口袋里的手机果然震动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于震。 于震冷笑一声，看也不看一眼手机，直接把电话按了：“没想到徐校长竟然能想出这么下作的招数，来诬陷我，实在是令我大开眼界，那句老话说得不错，真是庙小妖风大啊。” “猜到了，于校长肯定不会承认。”商乐羊耸耸肩，“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电话录音。” 于震脸色一变，强笑道：“什么电话录音？”他的身体却在向徐冲和商乐羊的方向移动。 趁着徐冲低下头弄手机的关口，于震一把抢过手机，随手摔碎在岩石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大家都看向地下，手机屏幕摔碎了，连机身都摔坏了，若想恢复，是不可能了。 “哎呀，不小心，不过，这么个拿来陷害我的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录音嘛，谁知道是真的假的，你们如果想诬陷我，早就可以合成啊。”于震一阵胡搅蛮缠。 “你说电话录音？电话录音不在那里，在这里。”徐冲举起自己的手机，按下播放键。 只听声音像是从洞穴中传出，闷闷的，是个小男孩的声音。 “我不想再帮你做坏事了，为什么要把轮椅姐姐移动走，我不相信你会让她赢，肯定是想陷害她作弊。”那个小男孩的声音说道。 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信号的杂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还想不想吃饭了……不是，你不想干了的话，干脆我现在就把你交出去！这学校也别办了！” “呜呜……”小男孩似乎被吓了一跳，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我……我干，可是轮椅姐姐已经错过了，我、我移动下一棒，行吗？” “哼，这还差不多，快点动手！” 随即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于震脸色刷白，强笑一声：“这是什么，我完全不知情。” 葛部长和主席却都看向于震，这个声音如果说是模拟的，未免也太像了，连语气也…… “于校长竟然不知情吗？这不就是于校长刚才授意一名天赋者干扰比赛的通话？”土土直接指出，“这通话有是没有，于校长把手机拿出来一看就知道。” “对啊，再不济，也有现场录像吧，看看于校长有没有在比赛中和人打电话不就知道了吗！”商乐羊脑子转得飞快。 两人如此笃定，葛部长和主席都看向于震，面带疑色。 于震见局面不利于自己，眼珠一转：“如果是我授意别的天赋者干扰比赛，总得有个授意对象吧，只有录音算什么！有种你们把人带到我面前，跟我对质，只有这样，我才能认！” “确实，还是找到人比较好。”葛部长道。 “你就是打定主意，我们找不到人是吧。”土土盯着于震，“我们找到人了怎么办？” “那你们找啊。”于震冷笑，“如果能找到人，一早就推出来了吧！葛部长，主席，我们这比赛还在进行中呢，就这么跟着灵犀武校的人兜圈子，浪费这么多时间，把上百万观众撂在一边，到时候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他们灵犀武校可是不会负责的。” 这么一说，主席果然心急起来，催促徐冲赶紧把人交出来对质。 土土其实也在等石头出来对质，可是，石头一直没出来，徐冲和商乐羊似乎也没有把石头叫出来的意思。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土土疑惑地看向徐冲，徐冲向他点了一下头，土土感到自己的手机在震，打开一看，徐冲发消息告诉他，他们答应了地地，不把地地是石头这件事供出来，地地就愿意帮他们。 土土明白了，怪不得徐冲他们不说石头就是地地，原来是这样。 地地怂包人设不倒，不过，也可以理解，地地被于震恐吓了那么多年，对外界会害怕，也是正常的事。 可是，在保护地地不露面的情况下，还要扳倒于震，这难度就有点大了。 怎么办呢？ 土土看向地上摔坏的手机，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只要不让大家知道地地是石头就好了，并没说不能让大家知道地地的存在。 土土转动轮椅，来到石头边上，于震的目光立刻跟着她走，紧紧地盯着她。 -- 第284页 土土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个键，垂头看着，仿佛只是争执间歇发发短信吐槽。 “于校长，徐校长，你们两个各执一词，我们也没办法下结论，不如这样，我们先一起回去，集中调查……” 众人正议论着，忽然间，坐在石壁下面的小姑娘站了起来，从轮椅上走下地来。 众人吃惊地盯着突然站起来的张小花。 “她的脚不是动不了吗？” “确实啊，比赛前检查过，确实动不了。” “怎么突然就好了？” 众人纷纷议论之际，张小花开口说话了。 “爸爸，这些人是谁？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 张小花似乎刚从梦中惊醒一般，有些畏惧地环视四周，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于震身上。 大家都惊呆了，目不转睛地望着张小花。 为什么她叫于震“爸爸”，他们两个人根本没关系啊，等等，这个语气，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那个电话录音里小男孩的就是这样叫于震“爸爸”的。 难道说……？ 这里面最懵的莫过于于震，短暂的怔愣之后，他意识到某种可能性，石头不会附在张小花身上了吧？ “你……你乱叫什么！”于震急忙道，“谁是你爸爸。” “爸爸，我是石磊啊，呜呜，你不是说不会带这些人来吗？你真的要把我送出去切片吗？我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我已经把汉州大学队那个选手移动到终点去了，你为什么还要把我送出去？”“张小花”呜呜地哭起来，看起来她是真的很害怕，说话的时候身体还在不住地哆嗦。 于震的汗顿时下来了，看到这个“张小花”的反应，他就知道，这货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石头，是灵犀山那个幕后天赋者怎么也模仿不来的真货。 不知道那个幕后天赋者使出了什么样的花招，竟然把石头弄到张小花身上了，现在可好，石头以为他故意带人来抓石头，他如果解释，其他人就会知道是他指使石头作弊，还诬陷灵犀武校。 他如果不解释，石头就会以为他真的要卖了石头，那个时候，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 处于两难之中，于震是进退不得！ 他只能瞪着石头，不断给他使眼色，希望他能看懂。 “于校长，你的眼睛怎么了？该不是哪里不舒服吧，怎么一直翻白眼？”商乐羊“好心”地问道。 “咳咳，于校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这个小姑娘突然叫你爸爸？” “这、这我……不知道。”于震下意识选择掩藏。 那边石头顿时大声闹起来：“呜哇，爸爸果然想把我交出去，爸爸太过分了！宝宝明明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从五年前开始，你吩咐的每一件事，宝宝都努力完成——” “住、住口，我不是那意思！”于震急忙上去阻止张小花继续说。 “五年前我帮你作弊赢了打赌，你才有机会发展五虎山，五年中我帮你训练天赋者，帮你激发那些天赋者的天赋……就算发生了一些意外，你也说没关系，那是他们承受不了，不是我的错，为什么现在又把我交出去呢！”石头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哭诉，“你说外面的世界有很可怕的法律，如果抓到我的话，一定会让我受到可怕的惩罚，只有你能庇护我，可是现在，我稍微迟了一点，没能如你的意，你就把我交出去，呜哇——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于震脸色煞白。 葛部长和组委会面面相觑。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看到于震的反应之后，他们能猜到，这个附身在张小花身上的“人”，就是于震控制下的一名天赋者。 于震应该控制了他很多年，他为于震做了很多事，不过，这个天赋者很厉害，却并不懂得人情世故，所以一直受制于于震。 不知怎么，他和于震谈崩了，以为于震要出卖他，所以一激动，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谁？”葛部长毕竟身经百战，率先恢复理智，靠近张小花，问道。 “我、我叫石磊。”石头回答。 葛部长的天赋探测器靠近“张小花”，果然看到探测器顶端迸发出耀眼的白光。 “张小花”身体里确实换人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葛部长饶是身经百战，也不由得有些吃惊。 “石磊，徐校长刚才放的那段录音电话，是你打给于震的？”葛部长问道。 “是爸爸打给我的。”石磊答道。 “你……没有身体么？”葛部长又问。 “……嗯。”石磊垂下头。 “原来如此。”葛部长彻底明白了，怪不得他们找不到石磊，原来石磊没有身体，于震如此托大地给灵犀武校泼脏水，进入洞穴之后依然不改口，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反正石磊没有身体，没法叫他出来对质。 谁知道出了这样的意外，石磊不仅出来了，还因为害怕，把什么都说了。 “于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葛部长沉下脸，冷冷地质问于震。 “我冤枉，我冤枉啊葛部长！”于震慌忙喊道，“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肯定是灵犀武校的选手在装神弄鬼！” “你的反应，大家都看到了，你还想矢口否认？”葛部长皱眉，“于震，你太让我失望了。” -- 第285页 “不，不是这样的，葛部长，你听我解释！”于震扑向葛部长，葛部长带来的那名助手立刻拿出一个手掌心那么大的黑色扁圆形盒子，使劲一捏，里面淡蓝色的液体喷薄而出，很快化作一团坚硬的半透明绳索，将于震的手臂困住。 “回去部里，我听你慢慢解释，还有——”葛部长又看向“张小花”，“石磊是吧，你跟我走一趟，我们需要你的证词，你放心，如果你是被限制自由的情况下做出违背心意的事，我们不会抓捕你。” “张小花”怔怔地看着于震被强行扭送出去，忽然间，她的眼瞳扩散，直挺挺地摔倒下地。 徐冲和商乐羊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扶住她。 她睁开眼睛，眼里十分茫然，像是刚从一个长久的梦境中醒过来，完全不知道身在何处。 “张小花？”徐冲率先反应过来，示意商乐羊和他一起把她放回轮椅中。 回来的确实是张小花，货真价实的张小花。 在她走下轮椅的那一刻，土土就被弹回了灵犀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这一冒险举动十分成功，借着石头上身，直接扳倒于震，而且石头也没有露出任何本体的形迹，土土实现了和他的约定。 从这一刻起，石头摆脱了于震的控制。 在之后对于震的审问中（神秘事物部有很多种对付普通人的问话方法，普通人在许多方面是无法抵御天赋者的），于震将比赛中利用石头作弊的事情和盘托出。 葛部长留心记着石磊说的五年前的事情，便也向于震进行讯问，由此得知了一件了不得的案子。 原来，于震发现石磊的存在之后，不仅利用他的天赋去操纵比赛，还用他来训练天赋者。 五虎山的发展壮大如此之快，光是正经经营一所武术学校还不够，于震作为一个没有背景、没有人脉的人，在短短五年内就结交到各种普通校长想都不敢想的高层人物，靠的就是他训练出许多厉害的天赋者，替那些大人物做了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脏事，这才得到对方的重视，一次次拿到机会，完成阶层跃迁，轻轻松松便将濒临倒闭的五虎山武术学校发展成汉州省第一武术学校。 而他训练天赋者的方式，说起来非常残酷，紫月岭就是他的训练场，石磊作为与紫月密切相关的人物，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他可以无限激发一个天赋者的潜力，让天赋者迅速实现异能力升级，大大增加天赋者能力的同时，也耗费着这些天赋者的生命。 石磊的激发力有一种不稳定的副作用，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尤其是那些正面承受他天赋的人。不过，随着五年中的训练，石磊对副作用的控制也有所提高，但在这过程中，许多被于震招来给石磊练手的天赋者，都出现了这样那样的疾病，有些甚至没有活过五年，不过，这些事情因为五虎山的势力庞大、一手遮天，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而被压了下来…… 消息传回灵犀山时，紫月岭的武术比赛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 最终的结果是，汉州大学队和科技大学队择日又赛一场，参加比赛的选手换回狗娃他们那些没有天赋的普通人，汉州大学队以极小的差距险胜科技大学队，虎子站在山顶，高高举起印着“汉州省学生武术大赛”LOGO的旗帜，宣告胜利。 后来，汉州大学队、科技大学队两家死对头一起在紫月岭里玩了三天，痛痛快快地吃烧烤，农家乐K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暑假。 当然，灵犀武校的选手们也跟着一起玩耍了一番，能够跟两个名牌大学的学生们一起玩，灵犀武校的学生们也狠狠地开拓了一番眼界，大家心里又产生许多新的希望和目标。 学生们在全力比赛后度过轻松愉快的一段时光，校委会却没有闲着。 他们知道比赛结果后，立刻返回灵犀武校，开始整理材料，准备参加续展。 在金氏集团专业团队的协助下，灵犀武校的续展材料可谓无懈可击，递交上去之后不久，便收到反馈，他们的材料审核没有问题，按照续展程序，将会在九月初颁发续展证明。 校委会大喜，这八个月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他们完成了八个月前看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土土，她的宝贝学校啊，现在已经变成了受到官方认可的正经学校啦。 虽然，距离她梦想的名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最艰难的从零到一的部分已经完成。 这都要感谢她的校委会，还有她的宝贝小弟子们。 “大家，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建设其他山头了对不对！”土土兴奋道，“就先从我答应宋师兄的家属楼开始建吧！” “这个不急。”宋明理笑道，“我们可以等到续展证明发下来再说。” “确实，只要续展证明一发下来，我就可以去问老头要钱啦。”金景澜雄心满满。 “没关系，这次我积攒了很多能量，我可以自己动手。”土土迫不及待要开始她的生活社区营造工程。 然而没有人接她这一茬。 “这种可以交给建筑工程队的事情，当然不需要孙主席你亲自动手。”金景澜说道，“以前那不是时间太紧嘛，资金、人力又不够充足，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马上就会很有钱。” “是啊，如今学校也步入正轨，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修建家属楼这种小事，耽误你的时间也不好。”宋明理笑道。 -- 第286页 “啊，不耽误……”土土怅然地试图挣扎，然而大家都觉得建楼这种小事不应该再麻烦她。 可恶，她还想玩大型现实版模拟人生呢。 作者有话说： 如无意外，下章完结！周日一起更了，放心~ 第126章 、完结章 九月中旬, 续展证明还没有送到灵犀武校，倒是有一队意料之外的访问团来到灵犀山中。 在这之前，土土一天把山脚下的信箱看三次, 简直就像高考报志愿后等着录取通知书送达的考生，虽然早就从网上知道自己录取到了哪里, 但是不看到纸质的通知书就总觉得心里还有什么东西没落地，没到正式开始庆祝的时候。 “可恶啊，他们发的是EMS吗，怎么会这么慢。”土土碎碎念。 续展证明没到, 金氏集团的对赌协议也不算完, 追加投资也不能申请, 于是, 土土身后新买的山头还是光秃秃的，也不能怪她如此着急了。 就在这个时候，土土看到了一队中年大叔组成的访问团, 正在灵犀村通往灵犀山上的岔路口问路。 这个中年大叔访问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为首的那个人看着有点脸熟。 土土猛然飘起来, 盯着他看了又看, 这不是——神秘事务部的葛部长么！ 难道说, 续展出了什么问题，葛部长带人来上门考察了？ 可是，葛部长是神秘事务部的, 应该不管普通学校续展啊…… 土土心中冒出一个希望的泡泡, 她隐隐感觉到, 可能要有意想不到的好事发生了。 土土一溜烟飞上山顶, 向校委会说明此事。 “葛部长来了？”徐冲问道, “还带了七八个人？” “对了，之前我听金景澜说，政府一直在寻找地方可以合作的天赋者培训学校吧。”宋明理想起这茬。 “没错，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准备……金景澜呢？”土土发现金景澜不在灵犀山顶上。 “不知道，可能跑工地去了。”宋明理站起来，“别急，我叫他回来。” 土土在学堂里兜圈子，嗨呀，这个金景澜，竟然关键时刻跑出去了。 “你想问他天赋者训练场的事么？”徐冲猜出土土的意图。 “是啊！” “我也知道这件事，如果葛部长上来，金景澜还没回来，我可以回答。”徐冲道。 土土松了口气，还是她选的校长靠谱。 半个小时后，葛部长一行姗姗来到灵犀武校门口。 金景澜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奔进了学校大门。 葛部长认识金景澜，看到他之后，冲他点了点头，金景澜笑嘻嘻贴上来，将葛部长引到学堂中。 葛部长身后，高村长和村委会的一行人也来到院中，这阵势可不是一般的大，他们之所以耽误了这些时间，就是因为通知了高村长。 “我们这次来啊，你们应该猜到了。”葛部长说着，目光向左右环顾，似乎在找什么人，“你们孙主席呢？” “她现在不在，不过，这里发生的事她都知道，葛部长但说无妨。”徐冲解释道。 葛部长点点头，他的接受能力很强，各种奇怪的天赋都见过，像是这种远程监控式的的天赋，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可能。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葛部长叫人拿出文件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续展证明，放在桌子上，“这是你们学校的续展证明，有了这个证明，你们在未来十年，都具有官方认可的办学资质，可以堂堂正正地扩建学校，参加各种比赛。” “嗯。”徐冲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激动的神色，而是面色平静地望着葛部长，“葛部长来此，应该不止是送证明的吧。” “哈哈，没错，徐校长看出来了，”葛部长两指按住续展证明，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其实，我希望你们不要接受这张武术学校的续展证明。” “为什么？”宋明理立刻问道。 葛部长从衣服内兜里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文件纸，放在桌面的另一边：“我这里还有一张资格证明，不过，不能公开。” 校委会的目光立刻集中在这张折起来的文件纸上。 “这是一张秘密的资格证，如果你们要接受，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比如，学校不能对外开放，学校里的一些专业不能公开招生，就算有了成果，也必须保密，没办法为你们赢得名声。”葛部长正色道。 金景澜攥紧了拳头，他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 校委会其他人也有所感知，一个个盯着葛部长。 “这张资格证，本来是要给五虎山的，但是现在，五虎山的情况，比较特殊了，政府不能再和他们合作，而汉州省内，我考察了这么多地方，只有你们学校的表现最亮眼，虽然不像五虎山那样成体系，但是很有潜力，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接下这个重任，办一所培养天赋者的学校。” 这就是五虎山费尽心机、不惜代价也要拿到的天赋者培训学校资格证。 土土盯着这张文件纸，感到心中充满希望的气球渐渐鼓胀起来，现在，他们不仅是官方认可的学校，而且还是官方唯一指定的天赋者培训学校！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我们干！”金景澜脱口而出。 然而金景澜对外的身份只是来灵犀武校撒钱的富二代，并不能拍板，葛部长仍然望着徐冲，等待他的答复。 -- 第287页 “我有件事想先求证。”徐冲道，“如果我们同意和政府合作，办天赋者培训学校，我们还能不能办武术学校？我们的武术学校还能不能对外招生？” 葛部长似乎有些不解，徐冲为什么就跟武术学校卯上劲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办武术学校的前景都远远不如办天赋者培训学校，这根本就是两个层级的事业。 土土却是知道，徐冲的办学理想一直是继承并发扬姜春来的梦想，如果葛部长一定要让他放弃这一块，这件事多半就黄了。 没想到最大的阻力竟然来自自身，这件大好事突然变得没有那么确定了，土土心悬一线，但是她没有办法开口强迫徐冲放弃一直以来的志向。 如果实在争取不到政府背书的资源，那就……顺其自然吧。土土有些遗憾地想。 “你还要办武术学校？”葛部长疑惑地问道。 “嗯。”徐冲简短而干脆地点头。 “这就麻烦了。”葛部长道，“这张天赋者培训学校的资格证，和普通武术学校的续展证明，你只能二选一。”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金景澜着急地看向徐冲，宋明理也皱起眉头。 “而且，如果你们一定要办武术学校，那就必须放弃天赋者培训这块，因为，我们要把天赋者都送到指定的学校培训。”葛部长严肃地说道。 这件事好似陷入僵局，没有斡旋的余地。 这时，桌上的手机忽然说话了：“葛部长，办武术学校和办天赋者培训学校，并不冲突啊！我倒是觉得，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嗯？”葛部长一愣，“这怎么能是相辅相成的呢？” “当然是啦，葛部长，你看，五虎山是武术学校，我们也是武术学校，我们都培训天赋者，还都被您看中，这里面的共性不是很明显吗？培养天赋者和培养武校生是一样的道理，都是对身体能力的一种塑造，为什么不能放在一起呢？”手机继续侃侃而谈。 葛部长听得一愣一愣，这时候才发现说话的不是人，而是手机：“这是……” “这是我们孙主席。”宋明理解释道。 “哦哦，孙主席，你也在听啊。”葛部长说道，“我不否认武术学校和天赋者培训学校有一定相似性，但是，政府需要的是一所封闭的、秘密举办的天赋者培训学校，以后所有汉州省的天赋者都会送到这里来，他们和普通人不同，如果和普通学生混杂相处，难免不会伤害到普通人，而且消息也更不容易封锁。” “事实上，我们和五虎山都能做到让天赋者和普通学生和平共处，而且，在我们自己公开之前，也没有人知道我们在培养天赋者，所以，保密方面您也不用担心。”土土自信满满地说道，“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先试着办个半年的混合式学校。” “对对，这是个好办法。”金景澜立刻推波助澜，“您看，葛部长，您是想找一个靠谱的天赋者培训学校，所以才找到我们，干嘛不让我们试一试呢？” “我也赞成，只要有人在，封锁消息就很难实现，在封锁消息这件事上，管理天赋者和管理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宋明理冷静地分析道，“而且，天赋者的培训不能只靠身体上的训练，还需要不断地研究，我们也需要很多研究人才，这些人可能是普通人，但他们能更好地研究天赋的种类、原理，甚至用科学的方法分析天赋……” “没错，我们不应该只把天赋当成一种攻击武器，我们应该把它当成一种资源，如果能够全方位地开发，为什么非要局限于攻击训练呢？”土土说道。 葛部长沉默了，突然之间接到这么多新的思路，他需要时间去消化，去研究可行性。 但是，不可否认，灵犀武校校委会确实给他打开了新的大门，关于天赋培训学校，或许，是可以多方面发展的。 “好吧，你们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回部里之后就会向上面打报告，重点研究一下你们说的这种思路的可行性。”葛部长说道。 他站起身来，想了想，把武术学校的续展证明交给徐冲，收起天赋者培训学校的资格证。 “没有确切的结论，我也不能耽误你们办学校，这续展证明是你们应得的，拿去吧。” “谢谢葛部长。” 校委会纷纷站起，将葛部长和神秘事物部的访问团送出学堂。 葛部长又挑了几个地点看了看，向徐冲询问学校培养天赋者和培养武术生的办法，记录下来之后，才告辞离开。 又过了一个月，葛部长带着神秘事物部再度上门拜访，满面春风地告诉校委会，他们的提议得到了上级的认可，并将修改后的资格证颁发给徐冲。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汉州省指定的天赋者培训学校。” “政府为了支持你们的工作，会将灵犀山这附近1650公顷的土地划成天赋者培训学校的地面。” “为了保密，这片地面名义上是要建成为一座国家级森林公园，在建成之前，不对外开放。” “灵犀山武术学校依然可以对外招生，不过要经过资质审查，最大限度保证学校的安全。” 徐冲接过资格证，浏览了一遍，向葛部长表示感谢。 土土则在内心计算着1650公顷的土地到底有多大，这些地真的都能属于她吗？她在网络上搜索，得知1公顷=15亩，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数字。 -- 第288页 天啊，这也太爽了吧，她再也不用担心地皮不够，而把建筑建得挤挤挨挨！ “因为涉及的土地范围比较大，山中还有很多世代聚居的村落，我们也会和这些村子进行沟通，告知他们地皮性质的变化，以后，他们会由你们学校统一管理，避免两个系统互相打架的情况。”葛部长又说道。 这回别说是土土了，连徐冲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所以，他们办学校，不仅要管自己的学生，还要管校园范围内的村子，这，权力有点大啊。 “放心，高村长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他会全力支援你们。”葛部长笑道。 骤然之间，灵犀武校的格局打开了，它，不再是一个小小的山顶武术学校，而是一座坐拥国家级风景区的天赋者培训学校。 送走葛部长之后，校委会立刻聚集在一起。 “以后的天赋会怎样发展，还未可知，我们的研究必须走在前面，天赋者培训不应该只是作为攻击武器来培训，应该综合研究，所以，你们可以建立院系，只要是和天赋研究有关的，都可以。”土土说道，“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真的吗？那我们可以开设各种院系啦！”商乐羊兴奋道，“就像汉州大学那样。” “对，除了武术学院，天赋者学院，还有研究院……”金景澜掰着手指数到底要开多少门类，“还有专业，专业课，这可是个大工程。” “谁说不是呢，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人啦，先招生吧！” 土土看着校委会热烈地讨论着学校的未来，一种名为希望的力量亦充满她的心中。 将来，学校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作者有话说： 别忙捶我，还有番外！ --